第一章 见鬼啦! “杉月,晚上一起去逛街吧。”同桌金灵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对凤杉月说道。 凤杉月摇摇头,笑道:“不了,我晚上要去餐厅打工,下次吧。” “哎呀,你干嘛这么拼啊!”金灵无趣地趴在桌上,“偶尔休息一下又不会死。高二的学习任务这么重,还要去做兼职,你累不累啊?” “不累啊!”凤杉月背起书包,“能够帮着我爸减轻点负担,我心里高兴着呢!不好意思啦,我先走了!” “好吧,拜拜!你这个万年抢钱女!”金灵无力地挥挥手,只好约其他同学去逛街。 凤杉月七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一直和爸爸相依为命。爸爸凤天明是出租车司机,每天早出晚归。妈妈罗莉欣离婚之后就没有来看过她一次,也没有买过任何东西,更别说赡养费了。凤杉月以前为自己有这样绝情的妈妈而伤心,不过长大之后她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在恨这个女人的时候心里不会有愧疚。 凤杉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打工的“好口福”餐厅,准备迎接餐厅的晚高峰。“杉月,快,土豆不够了,帮忙削点土豆。”大厨谢大勺在厨房叫道,杉月连忙跑过去帮忙。在这样的小餐厅里工作,员工的分工是很难明确的,她主要的工作是服务员,但是在厨房忙不过来的时候,也要帮忙洗菜,洗碗。 这天晚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客人比平时多了一倍,外卖也比平时多得多。凤杉月觉得自己已经快变成一个不断旋转的陀螺,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快到十点的时候,餐厅的客人才慢慢走完,凤杉月站到餐厅门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夜晚的凉爽空气,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她捶捶早已酸痛的双腿,这一晚上感觉像跑了一场马拉松似的。 “杉月,吃饭了!”同事小兰在门口叫道。 “哎,来了!”凤杉月立刻跑回去,忙了一晚上,她饿坏了。 大堂的圆桌上,大家都已经端着饭菜吃上了,凤杉月连忙到厨房去盛饭吃。这时,一个颤微微的声音从后厨门口传了进来,“好心的姑娘,给我一点吃的吧。” 姑娘?这年头还有这么称呼人的?凤杉月好奇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的老婆婆站在门口,正把一个有些漆黑的碗伸向她。她看了看自己的饭碗,又看了看所剩无几的饭桶,如果给了老婆婆,那她今天晚上就要饿肚子了。 “老婆婆,你等等!”凤杉月端着饭到前面桌上夹了一些菜,然后端回厨房,倒在老婆婆碗里,“吃吧,还是热的。” 老婆婆躬身道谢,凤杉月摆摆手,“不用谢!”老婆婆转过身离开,眼里有一丝神秘的光芒。 “杉月,你吃了吗?”小兰端着吃过的碗进来,看见凤杉月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嗯,我吃过了!”凤杉月笑着挥挥手,准备从后门回家去,忽然听见“哐啷”一声,跟着就是小兰“哎哟、哎哟”的叫声。原来是因为厨房地滑,小兰摔倒了,顺手还把架子上的几个盘子给扒拉下来,摔了个粉碎。 “小兰,你怎么样?没事吧?”凤杉月连忙上前去把小兰扶起来,见她没什么大碍,便蹲下来捡拾地上的碎片。 小兰一边揉着痛得要死的屁股,一边提醒道:“你小心点,别划伤手!”话音还没落,就听见凤杉月“哎哟”一声,猛地抽回手,真的被划伤了。 “哎呀,说了让你小心点的嘛!怎么这么严重?”小兰忍着痛蹲下来查看凤杉月的情况,只见食指上被划了很深的一道口子,血流不止。凤杉月忍着痛,从包里摸出一块手帕来把手扎住,摇摇头道:“没事,等会儿就不流血了。我包里有创可贴,等一下贴上就好了。” “那你赶紧回去吧,这么晚了,要不打电话叫你老爸来接你?”小兰关心地说道。 “不用,这里到我家就十分钟路程,哪里需要叫我老爸。再说了,这时候正是他生意忙的时候,我可不想打搅他。”凤杉月说着便解开手帕,血果然不流了。她把帕子放进外衣口袋里,又从背包里找出一个创可贴,利落地贴上之后,就离开了餐厅。 夜晚的城市灯火通明,空气也比白天的炎热多了一丝清凉。凤杉月走得很快,她还要赶着回去做作业呢。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怎么今天晚上外面的人比平时多了许多?还个个都盯着自己看,难道自己脸上长花了? 凤杉月疑惑地四处张望,看不出个所以然,耸耸肩便往家的方向走去。回到家里,凤杉月快速地换衣服洗漱,然后坐到书桌前开始做作业。正当她聚精会神地和数学公式奋战的时候,忽然听见旁边有个声音说道:“这是什么符号?怪怪的。” 凤杉月循着声音往右边看,只见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长发女人正站在自己身后,好奇地伸过头来看自己的作业本,她瞪大了眼睛,张嘴大叫:“啊~~~~~” 白衣女人被吓了一跳,连退两步,然后使劲摆手,“别叫别叫!我耳朵都要被你叫聋了!” 凤杉月立刻跳上自己的床,缩到墙角,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惊恐地叫道:“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会在我家?你是人还是鬼啊?” “我?”白衣女人低头看了看自己,想了想,“此刻我应该不算是人,但也不是鬼。” 凤杉月大着胆子从被子上面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白衣女人,忍不住又想大叫,天哪,谁来救救我啊!我看见鬼啦! 白衣女人皱皱眉,“我都说了我不是鬼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看到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白衣女人悠闲地四处看了看,“这里是你的寝宫吗?” “什……什么宫?” “寝宫!就是你睡觉的地方。不过,你的寝宫真够小的,我的侍女住的地方都比这里大。” 凤杉月越听越奇怪,忍不住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你还有侍女?” “那当然了,”白衣女人骄傲地说道,“我堂堂妇好,难道连侍女都没有吗?告诉你,单是伺候我梳洗的侍女就有五个,分别掌管衣、饰、梳、洗、妆,她们每天光是伺候我都忙不过来呢。” “妇好?妇好是谁?” “大胆刁民,连大商王后都不知道,真是愚昧无知!”自称妇好的白衣女人似乎真的生气了。 “大商?”凤杉月想了想,“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夏商周的商朝吧?” “夏商周?前朝的确是夏朝,这个周是什么?也是一个朝代吗?” 凤杉月小心翼翼地伸手从书桌上拿过历史书,翻到商朝历史,放到书桌上,然后立刻缩回被子里,“你自己看看吧!” 妇好立刻上前仔细阅读,凤杉月在床上缩成一团,不停地祈祷:“老爸,快回来吧!我快被吓死了!” “你老爸就算回来也看不见我的。只有你能看见我。”妇好眼不离书,丢过话来。 凤杉月哀怨地撇撇嘴,“这是一种幸运吗?” 妇好转过头笑笑,还挺好看的,“至少是一种缘分吧,因为是你带我回来的。” “我?我哪有带你回来?”凤杉月打死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包里的那个铜镜啊!我原本是被封在里面的灵魂,经过几千年后,已经有了灵力,所以我现在不是鬼也不是人,而是灵,是比鬼更高的级别哦。” “铜镜?什么铜镜?”凤杉月紧贴着墙壁蹭到床尾去摸外衣口袋,手指果然摸到一个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真的有一个铜镜,“我的口袋里怎么会有这个?” 妇好笑了笑,“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一件善事?” “善事?”凤杉月想了想,“难道是那个老婆婆?” 妇好点点头,“因为你的血粘到了铜镜上,所以我的封印就被解除了,然后我就出来了。”妇好好心解释道。 凤杉月这才想起自己把沾了血的手帕也塞到这个口袋里了,想必铜镜就是那样沾上血的,“可是,为什么我的血能够解除你的封印呢?” 妇好摇摇头,“这个我目前也没搞明白。这本书我看了,大商的历史写得也太简单了。” 聊了这么会儿天,凤杉月也不太害怕了,她感觉得出来,这个妇好不会伤害自己。她从床上下来,把历史书收起来,“没办法,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自然不会是历史的全部。不过,我有个问题,你怎么会认识这些字的?你们的文字不是那种甲骨文吗?” “这有什么难的,我好歹是一个灵,这些东西还不是一看就明白的。”妇好傲娇的语气让凤杉月感觉自己问了特别白痴的问题。 “那好吧,那请问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或者是需要我做什么?”凤杉月听同桌金灵讲过鬼故事,知道有鬼找上门,多半是有事相求,虽然这个妇好宣称自己不是鬼,不过在凤杉月看来也差不多了。 “不用你做什么啊,我要在这里住下来,你不用管我的。” “住下来?”凤杉月瞪大了眼睛,“那我家不是要变成一座鬼宅?” 妇好再次瞪眼,“都说了我不是鬼了!我是灵!” 凤杉月举手投降,“好好好,你不是鬼!只是我们终究不是同类,住在一起不好吧?” 妇好撇撇嘴,“有什么不好的?你跟那种下等鬼都能住在一起了,还不能和我这个高级的灵一块儿住?” “什么下等鬼?”凤杉月随着妇好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两个穿着白衣的男女正各自拖着一个行李箱,垂头丧气地往门口走去,“啊~~~这又是什么鬼啊?”凤杉月再次尖叫。 妇好笑道:“这回你说对了,他们的确是鬼!他们已经在你家住了好几年了。” “他……他……他们……我怎么不知道?”凤杉月一晚上被吓了两跳,话都说不明白了。 “人鬼殊途啊,虽然说同在一个屋檐下,但是你们各有各的生活嘛,互不相扰,你当然不知道了。” “不对,”凤杉月揉揉眼睛,再看一眼,那两个白衣男女已经慢慢飘出大门了,“我是想问为什么之前我都看不到他们?” “因为你之前是一双凡眼啊!” “那现在呢?” “鬼眼!” 第二章 与鬼同居 凤杉月一听,立刻冲到镜子前扒拉着眼皮上看下看,“眼睛跟以前一样啊,怎么会是鬼眼?”鬼眼难道不应该是布满血丝或者瞳孔通红的吗? 妇好翻翻白眼你:“你说的那种是厉鬼,鬼眼原本看起来就和平常人的眼睛没什么差别,只是现在你能看见鬼而已。” 凤杉月回头看了看她,“那我怎么看得见你?你不是说你不是鬼吗?” “我当然不是鬼,我是灵,高级的灵。”妇好一说到鬼就一脸嫌弃,“你能看见我,是因为你的血解除了我的封印,我们俩之间应该有某种关系。只是我现在还没搞明白而已。” 凤杉月回想了一下晚上回来的经历,“那晚上我回来在路上看见很多很多人,都是鬼?” “当然不会全部都是鬼,不过鬼的确是比较喜欢晚上出来游荡,因为白天光线太强,他们受不了。” “那他们为什么全都盯着我看呢?” “你想得美,他们才不是看你,都在看我呢!” “为什么要看你?” “因为我是灵啊,十万鬼不如一个灵,你不知道吗?他们难得看到灵,还不多看两眼啊?” “为什么……” 妇好摆摆手,“你别再为什么了,哪有那么多问题?” 凤杉月转了转眼睛,笑着伸出一个手指:“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妇好瞪了瞪她,没好气地说道:“问吧。” “请问你的灵力能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要试过才知道,毕竟我一直被关在铜镜里,也没出来过啊!” “但是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沉睡几千年的样子,说起话来跟我们现代人没什么差别嘛!” “我虽然被封印在铜镜里,但不是一直沉睡,除非被埋在地下,不然我也能知道外面的事情的。至于说话的问题,学你说话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妇好摊摊手,一脸“soeasy”的表情。 凤杉月赞叹地点点头,竖起大拇指:“真厉害!” 妇好挥挥手,开始在屋里四处闲逛。凤杉月好奇地看着她四处走,不停地点来点去:“你在干什么?” “嗯……用你们的话叫做装修房子吧。之前那两个鬼把你家搞得乌烟瘴气的,我可住不下去。” 凤杉月四处张望,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啊,“哪里乌烟瘴气了?” “你看不到的,别管我了,你不是在写那个东西吗?”妇好指着桌上的作业。凤杉月“啊”的一声,立马冲到桌子前:“完了完了,写不完了,都是被你害的。” 妇好笑嘻嘻地飘到桌边,坐在床上,“怎么会是我害的呢?是你自己要东问西问的耽误时间,跟我可没关系。我去睡觉啦!” 凤杉月连忙叫住她,“哎,你睡哪里啊?”凤家是简单的两室一厅,她和爸爸各睡一间,实在想不出妇好能够睡在哪里? 妇好伸手在凤杉月眼前晃了一下,凤杉月感觉自己的眼睛花了一下,再睁开时,眼前已经完全变样,变成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屋子,原来的客厅变成了厅堂,自己的卧室和爸爸的卧室被打通,变成了一间超大的卧室,还用轻纱隔出一个小隔间来作为起居室。里面的生活用具也全都是古时候的样式,看起来高雅之极。 凤杉月长大了嘴巴,指着眼前的一切,“你……你把我家怎么了?” “没怎么啊!”妇好拍了一下手,凤杉月眼前又花了一下,立刻恢复了凤家原本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过是另外开辟出一个空间而已,从时间上来说跟你们是平行的,所以并不会打扰到你们。” 凤杉月使劲敲敲自己的脑袋,她有一种正在做梦的感觉。妇好笑着说道:“别敲啦,还要留着脑子做你的功课呢!” “之前那两个鬼也是这样跟我们一起生活的吗?” “对啊!” “既然你能变出这么好的房间来,为什么非要跟我家挤在一起呢?另外找个地方建一座大房子不好吗?” 妇好摇摇头,“第一,我是镜灵,镜子的主人在哪我就在哪;第二,我们是不能在这个世界自己建造任何东西的,只能在人类建造好的建筑物里另外开辟空间居住,这样才不会扰乱这个世界的秩序。不然的话,这个世界一大半都是鬼屋,人类住在哪里啊?最重要的是,我们只有找到可以入住的人家才能安定下来,否则便是孤魂野鬼。孤魂野鬼最可怜了,在异界里地位最低,所有的鬼、灵、魔、仙都能欺负他们。” 凤杉月一脸听天书的表情,“你在给我讲故事吗?” “算了,一时半会儿你肯定也接受不了,我先去沐浴,准备就寝了。你自己慢慢奋斗吧。” 凤杉月瘪着嘴看着妇好消失在眼前,“真是羡慕啊,不用做作业的日子真是幸福!”她嘟囔着坐下来继续做自己的作业,眼看着就要十一点半了,作业才做了一小半。 第二天早上,凤杉月被闹钟吵醒,揉着眼从床上坐起来,厨房里已经传出饭菜的香味,看样子爸爸已经起床了。她连忙快速穿衣起床,一边绑着马尾一边往厨房走去,“爸,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凤爸爸正在熬粥,听见凤杉月的声音,回头笑道:“我回来的时候看你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猜你昨天晚上做作业做得挺晚的,就早点起来给你熬粥,让你吃了舒服点。” 凤杉月心里暖暖的,依偎着凤爸爸撒娇:“老爸,你真好!” 凤爸爸拍拍她的脑袋,“多大了还撒娇?快去洗脸刷牙,准备吃饭。” “遵命,长官!”凤杉月调皮地敬了一个礼,转身往卫生间去。路过饭厅的时候,一张如花笑脸对着自己热情地挥手,凤杉月被吓了一大跳,惊叫了一声。 凤爸爸在厨房听见,连忙探出头来,“小月,怎么了?摔了?”见凤杉月呆呆地站在饭厅那里,忍不住走过来,“你怎么了?” 凤杉月转头看看凤爸爸,又看看坐在饭桌边的妇好,“爸,你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凤爸爸四处看看,摇摇头,“没有啊,什么不一样?” 妇好笑道:“我都跟你说了,你爸爸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的声音。” 凤杉月这才相信昨天晚上不是一场梦,自己是真的见鬼了,啊不对,是见到灵了,不然等会儿妇好又要不高兴了。 “小月,你到底怎么了?生病了吗?”凤爸爸伸出手指凤杉月额头上摸了摸,疑惑道,“没发烧呀!” 凤杉月摇摇头,笑道:“爸,我没事,我就是发现你做了我最喜欢吃的油条,给高兴的。” “你这孩子,几根油条就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凤爸爸没好气地骂道,“这么喜欢吃,我天天做给你吃,行不?” 凤杉月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不要不要,做油条太麻烦,你本来回来就晚,早上就多睡会儿,我会起来做早饭的。” 凤爸爸笑着回厨房去了,凤杉月立刻坐到饭桌边上,对妇好说道:“你不是说鬼白天不出来吗?你咋出来了?” “因为我不是鬼啊!”妇好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是灵啊,当然可以白天出来。就算是鬼,想要白天出来也可以,只要有墨镜就好了。不过异界墨镜供不应求,贵得要死,一般的鬼可买不起。所以大多数鬼都是晚上才出来晃荡。” 一向自诩唯物主义者的凤杉月,此刻再也无法坚持无神论的想法,因为眼前就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异界人士坐着呢,“我说妇好,你大清早地坐在这里,难道也要吃早餐?” “对啊!外面那些鬼婆子做的早餐,太阳出来之前就收摊了,我又想睡懒觉,只好在你家蹭饭吃了。”妇好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们也有早餐店?” “当然啦,鬼原本就是人死之后变的嘛,人类社会在进步,难道异界不会跟着进步吗?” “可是,你怎么吃呢?”凤杉月从桌上拿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像我这样?” 妇好摇摇头,凑到油条上面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脸满足地说道:“你爸做的油条真好吃!” “你这就算吃完了?”凤杉月嘴里包着油条,含含糊糊地说道。 妇好一脸嫌弃,“你真脏!你洗脸刷牙了吗?这就吃上了?” 凤杉月连忙把手里的油条放回去,三嚼两嚼吞下去,“我马上去洗脸刷牙,你不要吓到我爸爸啊!” “放心,绝对不会!”妇好笑着说道,“不过你老这么自言自语的,估计你才会吓到你老爸。” 凤杉月立马捂着嘴看着厨房的方向,幸好刚才说话声音小,不然真的会吓到凤爸爸。她连忙跑到卫生间去洗脸刷牙,看着镜子里那个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人,哀怨地说道:“这就是见鬼的代价!” 对了,妇好说自己的眼睛变成了鬼眼,不知道这屋里还有没有其他的鬼,凤杉月立刻揉揉眼睛,四处查看。 “你在找什么?”妇好好奇地跟在她身后。 “看看除了你还有没有鬼在我家。” “不可能有的。异界的规矩,如果家里已经住了鬼,别的鬼就不能进来了。鬼要入住这个家里,自然也有保护这个家的义务。” 凤杉月一脸不相信,“你昨天还不是把别的鬼赶走了。” “那是他们自己让我的,谁让我是高级灵呢!”妇好得意洋洋地说道,其实那两个鬼是不敢不让,和灵靠得太近,只会缩短他们自己的阴寿。 “哼!得瑟!” 第三章 有钱人 吃完早饭,凤杉月便背起书包准备上学去,凤爸爸则要再休息一会儿才出门。凤杉月在门口换好鞋,刚要嘱咐妇好在家里呆着,不要打扰凤爸爸,却发现妇好早就已经在门外等着自己了。 “干嘛?你要出门?” 妇好点点头,“对啊,等你啊!” “你不会打算跟我一起去学校吧?” “是啊,我还没有去过你们这个时代的学校呢。记得我上一次被挖出来还是宋朝的时候,那时候的书院里,学生都穿着长袍带着帽子,不是穿你这样的奇装异服。而且除了专门的女子书院,其他书院里是没有女子的。你们这里也一样吗?”妇好一脸好奇的样子。 凤杉月翻翻白眼,扯扯身上的校服,“虽然这校服很丑,但它不是奇装异服。你身上的白色长袍在我们这里才算奇装异服好不好?” “哎呀无所谓啦,走吧走吧,带我去你们学校玩玩。” 凤杉月摇摇头,一边下楼梯一边说道:“你不是说你是大商王后吗?性格怎么是这样的?我以为王后什么的应该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母仪天下才对吧!” “哎呀,那都是表现给臣子们看的嘛!谁能时时刻刻都端得住那副架子啊!” 好吧,凤杉月觉得自己又长见识了。 到了外面,凤杉月便不再和妇好说话了,免得人家大清早看见一个女孩子一路走一路自言自语的,以为遇到疯子了。妇好倒是一脸好奇,四处张望,不时地拉着凤杉月问道:“哎,这个是什么?” 凤杉月低声说道:“你能不能消停点?咱们现在是在外面,不是家里。” 妇好摊摊手,“反正他们又看不见我。” “可是他们看得见我!!”凤杉月欲哭无泪,为什么自己会被一只几千年前的灵给缠上呢? 妇好见凤杉月真的有点生气了,便不再开口,只是眼睛依然四处张望,直到进入学校,她才张大了嘴巴:“哇!这就是你的学校啊!好多人啊!” 这会儿正是学生进入学校的时候,自然是人潮涌动,凤杉月站住脚,小声说道:“你看到了吧,这就是现代的学校,你快点回家啦!” “不要!我要进去看看!”妇好说着话已经飘进学校去了,凤杉月在后面急得跳脚,又不敢喊出来。 “杉月,你怎么了?干嘛不进去?”金灵刚好也到了校门口,见凤杉月一脸焦急地看着学校里面,又不进去,就好奇地问道。 凤杉月连忙掩饰地笑道:“没事,我马上就进去了,一起走吧。” “嗯,走吧。”两人说说笑笑地便往高二所在的立志楼走去,这会儿凤杉月也懒得管妇好了,反正没人看得见她,只要不来找自己的麻烦,就由得她在学校里晃吧。 两人到了教室,坐下来之后,金灵迫不及待地对凤杉月说道:“杉月,我跟你说,昨天你真的应该跟我去逛街的。昨天缤纷商城大减价,我原来看中的那件衣服居然打七折,把我高兴坏了。老妈给我的钱还剩下不少,我决定全部私吞了。”金灵一脸得意的样子,看得凤杉月很是羡慕。她也是个女孩子,自然也喜欢漂亮的衣服,小时候,别人都有妈妈帮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却只能一年四季都穿校服。再大一点后,她懂事了,知道老爸赚钱辛苦,就更不愿意花钱去买那些衣服了。 “切,买件打折衣服就高兴成这样子,真是穷鬼!”坐在前面的薛梦琪冷嘲热讽地说道,一边将自己新买的苹果手机放在桌上。薛梦琪家里很有钱,性格高傲,最看不起的就是凤杉月这样的穷孩子。 “哇!薛梦琪,你又换手机啦?这是最新款的吧,我记得你之前那个手机才买了四个月吧,怎么又换了?”薛梦琪的同桌梁语琴夸张地大声说道,引得其他同学都看向这边,眼里全是羡慕。 薛梦琪故意清了一下喉咙,提高声音说道:“没办法啊,我妈说了,那手机用得太久了,该换了,不然让别人知道我这个薛家的千金用一个旧手机,那还不丢脸死了!我可不像别人,买件打折衣服就要到处宣扬一下,我们薛家可是最低调的!” 金灵撇撇嘴,向凤杉月做了个鬼脸,嘴里无声地说了三个字“暴发户”,凤杉月抿了抿嘴,无声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忽然,窗外传来一个声音,“哇,这个女人这么嚣张,要不要我帮你教训她一下?”原来是妇好回来了。 凤杉月吓了一跳,连忙前后左右看了看,金灵正在整理早上要交的作业,教室里大家都在聊天,等着早自习开始,没人注意这边。于是她悄声地说道:“不要,你什么都不要做。” “我很讨厌这种有点钱就嚣张的人,”妇好飘进教室,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套桌椅放在凤杉月旁边,然后坐下说道,“我第一次被挖出来是在西晋,当时有个叫石崇的家伙,真是个有钱人。他家厕所比别的富人家的房间还漂亮。谁要在他家上一次厕所,出来全身衣服都要被换掉,而且原来的衣服就拿去扔掉了。我实在看不过眼,就召了一个小鬼过来,给他下了个套,把他丢到厕所里去了。” “淹死了?”凤杉月也听历史老师提过石崇这个人,只知道他是一个巨富,还有一个忠心的爱妾名叫绿珠。 “当然没有,我只是小小的惩罚他一下而已。我也可以帮你惩罚一下她。”妇好指着前排的薛梦琪说道。 “不用不用,她又没惹到我。”凤杉月真怕妇好一时兴起,把薛梦琪也扔到厕所里去了。 妇好点点头,“好吧,那就等她惹到你再说吧。” “杉月,你一个人又摇头又说话的,干嘛呢?”金灵凑过来问道。 凤杉月紧张地看了看旁边的妇好,再看金灵的表情,见她果然看不见妇好,心里松了一大口气,笑道:“没有,我只是在背诵课文而已。” “啊!课文!我还没背呢,死定了,今天肯定被地中海骂死!”地中海是他们的语文老师,姓阮,之所以被叫做地中海,是因为他秃顶厉害,只能用四周的头发来遮掩,有时候风一吹,就会露出光秃秃的头顶,于是那些调皮的学生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地中海。 “那你赶紧背,第一节课就是阮老师的,到时候他要抽背的。”凤杉月也赶紧摸出语文书背课文。不一会儿,教室里就是一片读书声了。 妇好很知趣地没有打扰凤杉月,她闲得无聊,便飘到薛梦琪旁边,一会儿吹一下她的耳朵,一会儿挠一下她的脖子,搞得薛梦琪整个人坐立不安,这里抠一下,那里挠一下,自然静不下心来背书。 语文课上,地中海一共抽了两个人起来背课文,恰巧一个是凤杉月,一个是薛梦琪。凤杉月流利无误地把课文背了下来,薛梦琪却背得磕磕绊绊,错误百出。 地中海无奈地摇摇头:“薛梦琪,你家条件好,按说你有条件专心读书,不像凤杉月除了读书还要去做兼职,怎么你反而不如她呢?可见你平时太不用心了。” 薛梦琪咬着下唇,眼里闪着泪花,她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哪里经得起被这样当众点名批评,更何况是被拿来和凤杉月这种穷鬼作对比! 下课后,凤杉月和金灵相约去厕所,这是小女生们的爱好,干啥都要一起,包括上厕所。两人上完厕所刚要出来,却发现厕所门却被锁上了,怎么也打不开。很奇怪的是平时厕所挤死人,今天却只有她们两个。 “不对劲!杉月,你说是不是有人要整我们?”金灵一脸惊慌。 “应该是,下一节课就是黄恶魔的课了,要知道,他是最不喜欢人迟到的。”黄恶魔是数学老师,出了名的严格,他只喜欢成绩好的学生,成绩差的学生在他眼里等于垃圾。偏偏凤杉月和金灵的数学成绩不过是中等而已,所以并不招黄恶魔喜欢。如果这次落在他手里,肯定会被削惨。 “哈罗!”妇好突然出现在厕所,把凤杉月吓了一跳,“这句英语我学得怎么样?刚刚在隔壁班听英语老师讲的。” 凤杉月看了看旁边急得团团转的金灵,连忙走到妇好面前,小声说道:“你能不能帮帮我?” “可以啊!”妇好很爽快,“要我做什么?” “你能不能把外面的门打开,我们俩马上要迟到了,迟到就死定了。” “怎么?迟到会被处死?” “……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那个黄恶魔很恐怖的,他不喜欢学生迟到,我们会被他骂的狗血淋头的。” “黄恶魔?你们人类也有魔吗?我以为只有我们异界才有魔呢!” “哎呀,回头再跟你解释吧,你先帮我!”凤杉月见金灵走过来了,连忙悄声说道。 “好吧。”妇好将手一抬,只听门锁咔嗒一声,开了。 “门开了,金灵,快跑!” 金灵喜出望外,连忙跟着凤杉月一起往教室冲,“你怎么把门打开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外面有人路过帮忙打开的吧!”凤杉月随便找了个理由。 “叮铃铃铃……”两人刚一落座,就听见上课铃响,黄恶魔阴沉着脸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 第四章 教训她 黄恶魔在讲解上周的考卷,凤杉月的数学在所有学科里相对较弱,所以听得很认真。金灵写了一张纸条递过来,凤杉月扫了一眼,上面写着:“你说是谁把我们关在厕所里的?” 凤杉月朝着薛梦琪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金灵连连点头,小声说道:“我也觉得是她。她肯定嫉妒你的课文背得比她好。” 凤杉月摇摇头,让她专心听课。妇好在旁边突然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个笨蛋,看来你也知道是谁在害你啊!” 凤杉月白了她一眼,在草稿本上写了几个字:“我不是笨蛋!” “不是笨蛋为什么不反击呢?要知道像你这样,在宫里早就被陷害死了几百遍了。”妇好撇撇嘴。 “怎么反击?” “当然是教训她啊!” “算了吧,不过是小事。她一向心高气傲,被拿来和我作对比自然心里会不平衡,让她发泄一下就好了。” 妇好哼了一声,一脸不以为然,“要不要我把她现在心里想什么告诉你?” “……” “哼,居然让这两个穷鬼逃出来了,要是能把她们关在厕所整节课就好了,黄恶魔肯定能把她们的皮给扒一层下来。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走着瞧!死穷鬼!”妇好捏着嗓子学着薛梦琪尖锐的声音说道。 凤杉月皱了皱眉,没想到薛梦琪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怨恨,不过是一篇课文比她背得好而已,至于吗?其实凤杉月不知道,薛梦琪之所以处处针对她,是因为凤杉月在同学中的人缘比她好。她认为自己家世好,所有人都该围着她转,谁知道凤杉月这个单亲家庭的穷孩子的朋友比自己还多。她就不由自主地嫉妒起来,不过她不愿意承认,只是处处挖苦讽刺针对凤杉月而已。 妇好竖起眉毛,“我一定要教训这个嚣张的女人!” “你要做什么?不要乱来!”开玩笑,让妇好出手,薛梦琪肯定死定了,凤杉月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不要你管,现在是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跟你没关系!” 凤杉月正要说点什么,突然一个粉笔头扔了过来,砸在她的书桌上,接着就是黄恶魔冷冰冰的声音:“凤杉月,你是不是觉得考个75分就很满足了?” 凤杉月赶紧站起来,乖乖地答道:“不是。” “不是就给我好好听课,不然就滚出去!” 凤杉月沉默地坐下来,妇好看看凤杉月,又看看黄恶魔,眉头一挑,计上心来,她向着黄恶魔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接下来,全班都听见一种熟悉但是绝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声音:“噗~~~~”,婉转绵长,到最后还带着点转折音。黄恶魔尴尬地呆住了,满脸通红,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课堂上放出如此响亮的一个屁来。 所有人的脸都憋得通红,不敢笑出来,妇好又伸手虚点了一下薛梦琪,只听见一阵响彻整个楼层的爆笑从她口中爆发出来。她下意识地想要捂住嘴,可是笑声却从她指缝里张狂地泄出来。虽然她眼里全是惊恐,拼命地摆手表示自己并不想笑黄恶魔,但是在别人眼里只看到她一直狂笑,甚至到了手舞足蹈的地步。 凤杉月连忙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妇好,让她适可而止。妇好撇撇嘴,勾了一下手指,薛梦琪的笑声戛然而止。她连忙站起来,向着黄恶魔不断地鞠躬:“黄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你放屁的!” 黄恶魔一张通红的脸立刻转黑,指着门口:“给我出去站着,不到下课不许动!” 这可能是薛梦琪这辈子最丢脸的一天了,她低着头站到教室门口,尽量让自己靠近墙壁,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去。妇好拍着桌子狂笑,幸好别人都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黄恶魔迅速恢复了镇定,接着讲起课来,不过每当他转身面对黑板,下面的学生就你看我我看你捂着嘴笑,等他再转过来,大家又是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数学课终于下课了,薛梦琪立刻冲进教室,趴在桌上嘤嘤哭了起来。凤杉月看她那个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妇好凉凉地说道:“你最好打消脑子里那个去安慰她的主意。” “为什么?” “因为她只会迁怒于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认为自己有错的,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 凤杉月沉默了一下,和薛梦琪同桌的梁语琴早就凑上去安慰薛梦琪了。她平时都是跟着薛梦琪混吃混喝的,这个时候正是表现自己的时候。薛梦琪甩开她的手,站起来抹了抹眼泪,往教室外冲去。 “她不会有事吧?”凤杉月有些担心。 金灵却毫不在乎,“能有什么事?了不起到小卖部去买一大堆零食,吃下去就泄愤了。”这是薛梦琪惯常的泄愤方式,所以她体型偏胖,这也是她讨厌凤杉月的地方之一,因为凤杉月不但长得好看,身材也挺好。 “嗯,我比较喜欢你同学的态度。对这样的人有什么可心软的?再说了,我还没教训她呢,那等会儿我要出手了,你怎么办?” “你还要教训她?”凤杉月惊地站了起来,金灵和旁边的几个同学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凤杉月连忙往教室外走去,她决定找个清静的地方,和妇好好好谈一谈,免得她又干什么让薛梦琪崩溃的事。 可是现在是下课时间,教室走廊上哪哪都是人。凤杉月只好来到顶楼,那里有一个安全门,可以通到屋顶的平台上。这里很少人来,她偶尔会来这里躲个清静。妇好跟着她来到顶楼平台上,看看四周,张开双手,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觉得这个时代最大的好处就是房子很高,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凤杉月伸出手,想要拉住妇好,可是立刻又缩了回来,人和灵是两个种类,应该碰不到她吧。妇好回头看看她,然后伸出手来,凤杉月尝试着伸出去把手放在她手上,手上传来凉凉的感觉,确实是实物。 “原来我可以碰到你!”凤杉月惊喜地叫道。 妇好看起来也有些意外,“奇怪,照理说应该是碰不到的啊,为什么呢?” 凤杉月连忙拉着她的手,“妇好,我求你了,千万别再去找薛梦琪的麻烦了。同学之间有点小摩擦是正常的,谁都是这么长大的,看开点就好了。” 妇好摇摇头,“你呀,真是太善良了。你该庆幸你是生在现代,如果是到我那个时代,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凤杉月双手合十,“拜托拜托!” “好啦!不管就不管啦!”妇好很无趣的挥挥手,忽然她听到人声从楼梯传来,连忙拉着凤杉月,“快,躲起来!” 两人躲在拐角后面,听见两个人说着话也来到平台上。原来是薛梦琪和梁语琴。 “我要跟你说多少次,当时我真的不想笑出声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薛梦琪很不耐烦地说道。 “关键是黄恶魔不这么觉得啊,他肯定觉得你在笑话他,接下来估计还会出贱招来收拾你。” “哼,”薛梦琪傲然地说道:“他要做得太过分,我就让我堂伯父找校长把他给开除了。校长可是我堂伯父的学生。” “那你就别生气啦,来,吃点东西吧!”梁语琴好声好气地劝道,又递上一包薯片。 薛梦琪接过薯片,狠狠地撕开,“哼,凤杉月,我不会放过你的!” 梁语琴一边忙着往自己嘴里塞零食,一边问道:“这又关她什么事?” 薛梦琪瞪了她一眼,“我就是看她不顺眼。都是这个穷鬼坐在我后面,我才这么倒霉的。今天她不过才在厕所里关了一会儿,下次就没这么好过了。” 妇好听到这里,了然地对凤杉月说道:“看吧,你放过人家,人家可没打算放过你。” “没道理啊,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啊?我和她基本上没来往,每天放学就赶着去打工,没什么机会得罪她吧。” “她不是说了吗?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样?同意我教训她了吧?” 凤杉月看看薛梦琪的方向,迟疑了一下,“一定要吗?” “当然要!”妇好已经往薛梦琪的方向飘去了,一脸兴奋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给自己报仇呢。 薛梦琪吃着薯片,忽然被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梁语琴连忙递过来一瓶可乐,“快喝!”薛梦琪接过可乐,“咕嘟咕嘟”地喝了两大口,总算把咳意给压下去了。 两人又吃了一会儿东西,才下楼回教室去了。凤杉月也跟在后面回了教室。第三节课是历史课,凤杉月正在准备上课的书本,突然听见坐在前面的薛梦琪“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就往厕所方向跑。 一直等到上课铃响了,薛梦琪还没有回来,凤杉月不安地看了看旁边妇好的位置,妇好也没回来。 历史杨老师进入教室后就发现薛梦琪的位置空着,问道:“薛梦琪呢?” “老师,薛梦琪肚子不舒服,去厕所了。”梁语琴帮忙答道。 “哦,好!”杨老师性格温和,也没多说什么,宣布开始上课:“马上就要放暑假了,还有两个星期就要期末考试,我希望大家好好准备复习,争取期末考试考个好成绩。接下来,让我们打开书本第120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薛梦琪还没有回来。杨老师只要开始讲课,就会沉迷其中,所以对薛梦琪迟迟未归并未在意。妇好却回来了,悠然地坐在凤杉月旁边。凤杉月小声地问道:“薛梦琪呢?” “在出恭吧。”妇好笑得有些像狐狸,脚下却把一包纸巾踢到薛梦琪座位下面。 厕所里,薛梦琪有气无力地喊着:“救命啊,谁能给我送点纸来啊!” 第五章 妇好之谜 转眼间,妇好已经在凤家住了大半个月了,这大半个月,她已将凤杉月所在的M市逛了个遍,家里的各种电器也用得得心应手。凤杉月也终于结束了高二的课程,正式开始暑假生活。 “你的意思是接下来整整两个月,你都可以不用去学校?”妇好一脸不可思议。 “对啊!暑假嘛,当然不用去学校啊!”凤杉月正忙着做大扫除,平时她和凤爸爸都太忙,没时间做彻底的打扫,现在总算有时间做这件事了。 “太奇怪了,”妇好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冰淇淋,一边摇摇头说道:“这个暑假就有两个月,再加上寒假一个月,还有周末,还有各种节日,现代学生的日子比当国君还舒服啊!” “学生也有学生的辛苦,国君的位置是继承来的,学生想要考上大学却需要自己的努力。”凤杉月从来不觉得当学生很轻松。 妇好在沙发上盘着腿坐下,美滋滋地吃起冰淇淋,这东西实在太好吃了,又凉爽又香甜,“才不是呢,国君要继承王位也要经过很多争斗的,因为不是只有嫡长子才有资格继承王位哦。” “话说回来,你真的对商朝时的事情记不清楚了吗?”凤杉月觉得这件事很不可思议,作为异界人士,不是应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后五千年都门儿清的吗? 妇好耸耸肩,这是她跟着电视里的外国佬学的,觉得很有意思,“只记得一些片段,想多了就会头疼。” “那你的夫君你总该记得了吧?” 妇好揉揉太阳穴,“怎么认识他的不记得了,只记得在后宫,人们叫我王后,还有一个很严厉的夫人总是对我凶巴巴的,然后就是一些宫里的生活场景,宴会啊,赏花啊什么的,然后就是我被国君封印在青铜镜中的情形。” 凤杉月好奇的做过去,从她手上抢了一口冰淇淋,含含糊糊地问道:“你是说你是被国君,也就是你的夫君亲手封印的?” “你别抢我的,要吃自己拿去!”妇好瞪她一眼,把冰淇淋死死护住。 凤杉月耸耸肩,继续拖地去,“那你肯定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不记得了,我被封印的时候意识不清楚,只听到他说‘睡吧,好好睡一觉’,然后我就晕过去了。” “那他为什么要封印你呢?” 妇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管了,我要看电视了。这玩意儿真神奇,坐在家里就能看到全世界的事情。不然我还不知道除了像你我这样黑头发黄皮肤的人之外,还有其他颜色的人呢!” “哼,你每次看电视都让我背黑锅!我已经不止一次被老爸说了,说我开着电视,自己又到别的房间去忙,浪费电。” “嘿嘿,”妇好笑着转过身,“要不我现身给你爸爸看看?” “别别别!”凤杉月连忙拒绝,“我爸心脏不好,回头再被你给吓着,吓出毛病来!” “那你就继续帮我背黑锅吧,我也帮不了你了!” “不负责任的女人!”凤杉月嘟囔了一句,转身往卫生间淘洗拖把去了。 妇好已经用遥控器找到自己最喜欢的纪实频道,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她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有史可查的女将军,同时也是一位杰出的女政治家。她不仅率领军队南征北战,还代替国君武丁主持国家的祭祀活动。她就是妇好,一个至今未能完全揭秘的传奇女性。请看历史纪录片——《妇好之谜》。” 妇好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冰淇淋掉在地上也没察觉,手指颤抖地指向电视机,嘴里结结巴巴地喊道:“杉……杉月,快……快来呀!” “怎么了?怎么了?”凤杉月急急忙忙从卫生间跑出来,还以为妇好发生什么事了,却只看到她呆呆地看着电视。 “咋了?” 妇好指着电视,说不出话来,凤杉月连忙看向电视,只见电视上正展示着一张图片,是一个浓眉大眼,有着花瓣般嫣红嘴唇的女子,“怎么了?” “电视里说她是我?!”妇好震惊的情绪还未平复。 凤杉月搞明白这纪录片中讲什么后,看看电视上的图片,又看看身边的妇好,认真地想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你被封印在镜子中的时候是不是会有整容的效果?” “整什么?”妇好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整容!”凤杉月指了指自己的脸,“就是改变容貌。” “哦,你说的那个我们叫易容。” “不是易容,易容是临时改变容貌,但是本身的容貌没有变,整容就是改变你五官或者身上某部分的形状,变成一个和以前不一样的人。” “你……你是说完全改变?无法还原?” “嗯!比如把眼睛搞大一点,下巴搞尖一点,鼻子垫高一点。还有人觉得自己不够高,于是把双腿砍断,又加了一截上去。” 妇好惊恐地缩了缩,“你在开玩笑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故不得损伤。怎么能轻易改变呢?” “为了变美呗!”凤杉月笑笑,“你也可以把这个看作是人类为了追求更高的外形美所作的努力。” “努力?我看是瞎折腾。”妇好咕哝了一句,对现代人的疯狂行为完全无法理解。 “言归正传,你的容貌到底有没有发生变化嘛?” “没有。我从头到尾都是这张脸,还因为这张脸,在军中吃了很多苦呢!”妇好指着精巧细致的脸庞说道。 “你长得这么美,为什么会吃苦?”在凤杉月看来,妇好的容貌和那些明星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 “唉,军中都是些大老粗嘛,他们看我这个样子,根本不觉得我有带兵的才能,处处刁难我。” “那你怎么办?” “当然是让他们心服口服了。” 电视里正好介绍到从妇好墓中挖出很多兵器,专家推测妇好当年是一个统军将领。凤杉月佩服地看着妇好,“你真厉害!” “那当然!”妇好愣了一下,“哎?我怎么会记得军中的事情呢?” 凤杉月觉得这部纪录片应该能够引发妇好的某些记忆,连忙推推她,“先别说话,继续看,看你能不能想起更多事情来。” 电视里又讲述了妇好的一些生活日常,不过都是些推测,并没有十分确切的根据。最后,片中提到妇好的夫君武丁一共有过三任王后,六十几个老婆,妇好是原配王后,很受武丁敬重。只是妇好英年早逝,推测是因为难产或者战争受伤所致。 因为年代久远,留下的文物不多,所以无法完全复原妇好当年的生活,凤杉月有些遗憾,她本想看看妇好当年在商朝是如何叱咤风云的呢。她转头看向妇好,却见她泪流满面,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他骗我!他骗我!”妇好一边流泪,一边念叨着。 “什么?谁骗了你?”凤杉月有些搞不明白,“你是说这个片子吗?没办法,你的年代太远了,这些专家能够把你的历史讲述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要想知道更详细的,咱们可以再去查查资料。” 妇好摇摇头,泪眼婆娑,“商王骗我,他说此生只有我一个王后的。结果他后来居然有了那么多女人,他骗我,杉月,他骗了我!” 凤杉月把妇好搂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让一个男人一辈子对一个女人死心塌地原本就很难了,再加上他是一国之君,不可能真的只有一个女人的。”这似乎是历史规律,一个国君如果只有一个女人,光是来自朝廷的各种势力都能压死他。这是凤杉月从各种宫斗剧中学到的知识。 “我为了他的大商朝南征北战,大小受伤几十次,好几次都差点丧命在敌人之手。他对我说,这大商朝只和我共享,这一辈子也只有我一个女人,一个王后。可是他……”妇好越说越委屈,哽咽到无法言语。 凤杉月叹了口气,都说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嘴。她从小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虽然父母离异,原因是母亲受不了家里的穷日子,爸爸也一直对她都特别爱护,但终究挡不住她对爱情、对婚姻的质疑。 妇好哭着哭着就从凤杉月怀中消失了,凤杉月知道她这是缩回自己的空间去了,如果妇好不愿意出来,她是没办法找到她的。她叹了口气,只好等妇好情绪恢复后现身再说了。 晚上,凤杉月洗完澡,靠在床头预习高三的课程,虽然成绩中等,但她也希望自己能上一个大学,将来找份好工作,能给爸爸养老。突然,妇好出现在她面前,凤杉月吓了一跳,还好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很快就恢复平静。她仔细地看着妇好肿得像桃子一样的双眼,“你还好吗?” “杉月,我想起来了,我被封印在青铜镜中的只有我的魂而已。” 凤杉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呢?”人除了魂还有什么吗? “我的七魄不见了,所以我一直都无法自由离开铜镜。” “什……什么意思?” 妇好耐下性子,解释道:“人有三魂七魄,我的三魂被封印在铜镜之中,七魄却跟随我的身体去征战了。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刚刚想起来,我被封印之前,正要出发去攻打鬼方。原本如果我的七魄能够随着我的身体平安归来的话,我的三魂还能重新进入我的身体。但是可能是因为我在这场战争中死去了,所以七魄未归,我就一直被封印在镜中。” “所以呢?”凤杉月完全是听天书。 “所以,我要去找回我的七魄,让我的三魂七魄聚合,然后我就自由了。” 第六章 找回七魄 “找回七魄?怎么找?你不是说一旦身体死亡,七魄也会跟着消亡吗?” 妇好想了想,“我回到封印之前,阻止封印不就行了吗?” 凤杉月点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只是这样的话,你就等于重生回自己的身体之中,能行吗?我只担心你回去,没有重生成功,剩下的三魂也消散不见了。” “不管,就算灰飞烟灭也比这样永远附身在一块青铜镜中,不得自由的强。”妇好斩钉截铁作出决定。 “好吧,那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呢?” “你是青铜镜的主人,也是我目前的宿主,在我回去的时候,你一定要保证随身带着青铜镜,不要损坏,不然,万一我回去失败,回来又没了退路,那就真的只能灰飞烟灭了。” 凤杉月点点头,找了几根彩绳编了一个精巧的网兜,把青铜镜装进去,然后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这下你放心了吧?” 妇好感动地拉着凤杉月的手,“杉月,其实我好舍不得你,这段时间和你相处,真的很开心。” 凤杉月也有些心酸,妇好住在家里,她感觉自己好像多了一个姐姐,也没有以前那么孤单了,妇好走了,她又要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那我走了!”妇好说着就消失了。 “哎!等等!”凤杉月连忙叫道,可惜她只能对着空气说出后半段话了,“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成功返回啊?”空气无法为她做出解答,凤杉月只好拿起书继续看,一边为妇好担着心。 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是爸爸打来的。 “喂,老爸!” “小月啊,我要跑一趟长途,到H市去,明天才能回来,你在家把门锁好,不要等我啊!”凤爸爸言语之间掩饰不住接到一个大单子的喜悦。 凤杉月却皱皱眉头,“是连夜赶过去吗?” “是的,有个客人家里出了点事,要赶回去处理。” “到H市有四百多里路呢,连着开好几个小时,你吃得消吗?要不把单子给别人做吧?”凤杉月最担心的就是父亲的身体。 “那怎么成?这是爸爸的老顾客,也是相信爸爸才找我的。而且这一趟下来能挣好几百呢,怎么能让给别人?不说了,我马上就要去接人了。你先睡啊,别担心我!” “好吧,那你千万小心点,实在不行,中途找个休息区打个盹啊!不要疲劳驾驶!” “知道了,挂了啊!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凤杉月看着手机,愣了半天神,每次父亲要跑长途,她都睡不好觉,看来今夜又是一个无眠夜了啊! “唉,反正都睡不着觉,干脆多看会儿书吧!”凤杉月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看书。 突然,妇好从空中跌落在她床前,把凤杉月给吓了一跳,“妇好,你回来了?” 只见妇好白色的长袍上面有一摊血迹,她的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整个人像被抽了脊骨似的软软地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妇好?”凤杉月连忙从床上跳下来,扶起妇好。妇好双唇如白纸,见不到一点血色。 这时,一个带着银灰色面具,穿着黑色斗篷的神秘男人出现在凤杉月面前,“她没事,只是昏迷而已,等一会儿就会苏醒过来。” 凤杉月又被吓了一跳,“你又是谁啊?” “你好,我是灵界使者。”这男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让凤杉月全身紧绷的情绪多少放松了一些。 “灵界使者?干什么的?是你打伤妇好的?”凤杉月把妇好扶到床上躺下,转过身凶巴巴地问道。 “呵~”灵界使者轻笑了一声,“小姑娘,你这么凶干什么?” “到底是不是你打伤妇好的?” 灵界使者举起双手,安抚地笑道:“当然不是我。我是专程送妇好回来的。是她不自量力,一个魂魄不全的残灵也敢去闯轮回门,没有当场灰飞烟灭已经是上苍恩德了。” “什么?残灵?” “是啊!她没告诉过你吗?她目前只有三魂,没有七魄。” “说过,她这次回去正是为了找回七魄。” 灵魂使者摇摇头,悲悯地看着床上的妇好:“真是痴儿!如果不是那块上古青铜镜的庇护,她的三魂早已灰飞烟灭,居然还想穿过凶险万分的轮回门。要真有那么容易,那这世界不是乱套了。” 凤杉月坐在床上,握着妇好冰凉的手,“那该怎么办呢?她总不能就这样一辈子住在铜镜中吧?那不是跟坐牢一样吗?” “能够有一个铜镜容身,对于她这样的残灵来说已经是有福了。” 凤杉月转头瞪着他,“你怎么这么说话?你身为灵界使者,每天可以自由来去,就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吗?” “哇,这丫头怎么这么凶?”灵界使者瞪大了眼睛,“我是实话实说,也是为她好。她现在魂魄不全,如果没有青铜镜藏身的话,早就被其他的恶灵给欺负了。” “怎么你们灵界也有坏的吗?” “都一样的,要不然你以为我们灵界使者每天都在忙什么?还不是到处维持秩序。” “看样子,你们灵界使者就和我们的警察干的事儿一样嘛!” “呃,”灵界使者很想说自己干的事情比人类的警察高级多了,但是仔细想想又说不出什么不同来,只好挫败地说道:“你说是就是吧!” “看吧,”凤杉月得意地一笑,不过想想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她又担心地望着妇好,“她真的没事吧?” “真没事。”不过是灵力大损而已。灵界使者只说了一半。 “那就好。真的没办法让她找回丢失的七魄吗?” 灵界使者摸着下巴想了想,“也不是没有办法,其实你们想的那个法子是对的,只是不应该让妇好去做。如果换一个魂魄完全的人去,再加上妇好的灵力相助应该就可以了。啊呸呸呸……”他突然连连打自己的嘴,“身为灵界使者,我怎么能告诉你们这些呢?” 凤杉月却高兴地跳了起来,“你是说妇好的七魄能找回来?具体该怎么做?” “不能说!不能说!”灵界使者连连摇头,紧闭嘴巴。 “求求你了,你就告诉我们吧,妇好真的很可怜,被她夫君背叛,又被封住三魂,在青铜镜中被关了几千年,你难道都不会同情她吗?” “跟你们说这些,我已经违规了,说不定已经被监察使者盯上了呢!到时候可怜的就是我了。” “哎呀,你最多就是口误,到时候和你们监察使者多多解释嘛!可是一句话就能解放一个灵魂,难道你不开心吗?说不定以后妇好也能帮上你什么忙呢?” “哎呀,我跟你说也没用啊,你们到哪里去找一个魂魄完全的人自愿穿越轮回门去帮她找回七魄嘛!” “你先告诉我方法,剩下的我们自己想辙!”凤杉月决定无论如何先缠着灵界使者把穿越轮回门的法子问到再说。 “唔……”灵界使者还是很迟疑。 “加上这个!可以吗?”凤杉月冲到冰箱那里拿了一个冰淇淋出来,她记得妇好最喜欢吃这个,他们都是灵界人士,说不定爱好一致呢。 “这……这……就是冰淇淋?”灵界使者两眼放光,他早就听说过这东西极其美味,但是灵界有规矩,像他这样的公务员是不可以动人界的东西的,除非人界的人自愿给他。可是人类根本就看不见他,又怎么给他呢?所以他就一直没吃过冰淇淋。 “对,你尝尝看!”凤杉月把冰淇淋递给他。灵界使者伸手接过来,放到嘴巴轻轻地咬了一口,“哇……哇……哇……好好吃啊!” 凤杉月无语了,不过是个普通的冰淇淋,被他吃得跟人间美味似的,“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你想用这个冰淇淋收买我?”灵界使者一脸的坚贞,可惜紧紧抓着冰淇淋的手出卖了他的内心。 “不,不是收买,而是请你吃。而且,不是这个冰淇淋,”凤杉月走到冰箱边,打开冰箱,“全部的冰淇淋,你随便吃!以后到我家,你想吃就吃,不用客气,只要告诉我怎么帮助妇好找回七魄!” 灵魂使者的眼睛在手上的冰淇淋和冰箱里的冰淇淋回来转看,“这……这……” “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吧!” “好吧,我就冒险告诉你们吧,最多到时候被降级,重新修炼就是了。”灵界使者下了决心,指着凤杉月胸口的铜镜说道:“你们找到魂魄完全的人后,就在七月十五鬼门开这一天的子时,让他和妇好站定乾位和坤位,把铜镜放在他们中间,确保月光直射在铜镜之上,然后让妇好施展乾坤挪移法,就能助这个人通过轮回门了。注意,这个人必须是真心想要帮助妇好,才能穿越成功。记住,心诚则灵!” 凤杉月一字一句地将灵界使者的话牢牢地记在心中,点点头,“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善良的灵界使者!” “唉,这可能是我做灵界使者的最后一天了,就为了这一口冰淇淋。”他张嘴又咬了一口,享受地闭上眼睛,“真是太美味了!说起来你们人类虽然利欲熏心,道德败坏,但是在做美食这方面确实有一套。” 凤杉月翻了个白眼,“拜托,你面前正站着一个人类,麻烦你说话客气点好吗?” “嘿嘿,你是人类中的异类!再见了,好心的人类小姑娘!” 第七章 飞来横祸 灵界使者消失之后,凤杉月打来热水,帮妇好擦洗了一番。除了衣服上的血迹之外,她浑身都是伤,一直都处于昏迷之中。凤杉月也不知道灵和人昏迷时的处理手段是不是一样的,只好守在旁边,反正那个灵界使者说了她一定会醒的,那应该没什么事。 一直到凌晨四点,妇好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她一睁眼就看见凤杉月挂在床顶上的几串千纸鹤,她说这东西能够给人带来好运,是一个同学亲手折了送给她做生日礼物的。看样子,自己穿越轮回门失败了。 她费力地支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凤杉月抱在怀里,原来她坐在床边,趴在被子上睡着了。看来这小丫头一直都在照顾自己,妇好心里淌过一股暖流。 “杉月,杉月,醒醒,上床睡吧!”妇好轻轻地叫着凤杉月。 凤杉月迷茫地睁开眼,见妇好已经醒了,立刻高兴地跳起来,“妇好,你醒啦?感觉怎么样?没事吧?” 妇好摇摇头,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别啊,你刚刚受了伤,得多休息一下啊!”凤杉月连忙阻止她。 妇好摇摇头,“灵和人类不一样,受了伤,只需要睡一觉就没事了,剩下的就是通过静修恢复灵力了。” “哦,那就好。”凤杉月这才放下心,“刚才是一个灵界使者送你回来的,说你穿越轮回门失败了。” 妇好沮丧地点点头,“是啊,我才刚要闯第一关就被打了回来。没有七魄,果然什么都做不成。” “别这么想,那个灵界使者已经把穿越轮回门的办法告诉我了。”凤杉月详细地把方法对妇好讲了一遍。 妇好原本还觉得有希望,可是听完之后情绪却更加低落起来,“灵界使者说得对,我到哪里去找一个魂魄完全又愿意为了我穿越轮回门的人呢?算了,就这样吧,住在青铜镜里,跟你做伴也挺好的。只要你一辈子不丢掉青铜镜,我就跟你混一辈子了。你可不要嫌弃我哟!”说到最后,妇好故作开心地笑了起来。 “怎么会呢?你愿意一辈子留在我身边,我当然高兴啊!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家人了。只是……你真的甘心过这样不自由的生活吗?” “不甘心也没办法啊!”妇好摇摇头,“别说这个了,你快睡会儿吧,照顾我一夜肯定把你累坏了。我也要回空间去修炼我的灵力了。” “好吧,那你想开点哦!”凤杉月打了个哈欠,她是真的有点困了。 “嗯,睡吧!” 凤杉月困极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妇好看她睡着了才放心地回自己空间去,即使无法找回自己的七魄,她也不打算放弃,即使今生只能成为一个残灵,她也要成为一个灵力高强的残灵。 这一觉凤杉月一直睡到了上午九点,一阵电话铃声把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闭着眼睛,在床头摸到手机,按下接听键:“喂?哪位?” “请问是凤杉月吗?”一个亲切的女声问道。 “是的,你哪位啊?”凤杉月稍微清醒了一些,从床上坐起来,满头乱发如同鸡窝。 “我们这里是M市红十字会医院,你的父亲凤天明出车祸,正在我们医院抢救,需要家属过来签字,请你尽快过来好吗?” “什么?”凤杉月一下子清醒过来,“我爸爸出车祸了?严重吗?伤到哪里?” “初步诊断头部和颈部受到严重压伤,他是从H市回M市的高速路上因为撞到防护栏翻车受伤的,当时并没有其他车辆和他一起发生车祸,交警推测他是疲劳驾驶导致翻车的。” 凤杉月感觉眼前的一切在天旋地转,她紧紧地抓住被子,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凤杉月?请问你在听吗?请尽快赶到我们医院,医生做抢救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哦……好……好的,我马上赶到。请你们尽全力抢救我爸爸。”凤杉月说完这句话,丢下电话,立刻跳下床穿衣服,又从柜子里找出家里所有的现金和存折。幸好凤爸爸平时信任她,所有的钱和存折放的地方都不瞒着她。 凤杉月正在给凤爸爸收拾换洗衣服的时候,妇好忽然出现在沙发上,看着忙碌的凤杉月,“你在忙什么?” “我……我爸爸出车祸了,我得赶紧去医院。” 妇好吃了一惊,“医院?你爸爸受伤了?” “嗯,听说很严重,我得赶紧去医院。”凤杉月一边说一边慌乱地往旅行包中塞东西。 妇好上前抓着她的手,“杉月,别慌,这个时候你必须镇定。” “我很镇定啊,我正在收拾东西呢,别拦着我。”凤杉月扯开妇好的手,继续收拾。 妇好从旅行包中扯出一条抹布,“我想医院应该用不着这个吧?” 凤杉月愣了一下,忽然嚎啕大哭,她抱着妇好:“我爸爸出事了,我好怕!妇好,我真的好怕。我已经没有妈妈了,不能再失去爸爸了!” “别怕,有我在呢!走,我们赶紧去医院看他!” 凤杉月和妇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凤爸爸还在抢救室里抢救。签了字,交了押金,剩下的就是在急救室门口等待结果了。 “杉月,别慌,我进去看看。”妇好一闪身便飘进急救室去了。一进急救室,一股混合着血腥味和消毒药水的气味扑鼻而来,差点让妇好晕了过去。她站在手术台边上,看着医生们聚精会神地为凤爸爸抢救,只听一个护士说道:“病人目前心跳和血压正常。” 主刀医生点点头,伸头让旁边的护士帮忙擦去额头的汗,“接下来我们要取出颅中最大的一个血块了,这块血脉压迫了中枢神经,大家一定要小心!” “是!” 妇好点点头,又飘出了急救室,来到凤杉月身边,“听护士说你爸爸情况还算稳定,医生们也很尽心地在抢救,你爸爸应该会没事的。” 凤杉月眼里含着泪,她此刻六神无主,从小就和父亲相依为命,她实在想不出来,如果爸爸不在了,她要如何一个人生活下去?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双手合十,向着各路神明请求:“请你们保佑我的爸爸平安无事,我已经没有了妈妈,不能再没有爸爸了。” 妇好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妈妈去世了吗?” 凤杉月摇摇头,“她没死,不过在我心里,她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差别。” “什么意思?” “她和爸爸离婚了,在我七岁的时候。” 七岁的时候,凤杉月刚刚上一年级,有一天,她高高兴兴地拿着一张奖状回到家中,想要爸爸妈妈好好夸夸自己,谁知道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妈妈尖利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出来:“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个没用的男人。整整十年了,我已经人老珠黄了,可是你看看我过的这是什么日子?” “这样的日子怎么了?”凤爸爸怒吼的声音,“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有吃有穿,还不够好吗?” “哪里好了?是,有吃有穿,你看看我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我这身衣服还是三年前在商场买的打折款,今天穿去和我的小学同学聚会,被她们都笑死了!那个唐丽娟,算个什么东西,当年给我提鞋都不配,这会儿居然也敢拎着个LV的包包来跟我炫耀!” “莉欣,你干嘛要跟人家比这些呢?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不是挺好的吗?你也说了,那个唐丽娟,离了三次婚,现在跟着大老板做二奶,这种日子有什么好的?” “哼,那也比跟着你这样没用的男人强!” “你……” “怎么?你还想打我是吧?我告诉你,不用你动手,我今天就走!我受够了!离婚!” “离婚?杉月才刚刚上小学,你怎么能提离婚呢?这样对孩子影响有多大你知道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再这么下去,我的青春就真的没有了!”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大门被猛地拉开,从里面冲出来一个人,原来是杉月的妈妈罗莉欣。 “妈……”凤杉月怯生生地叫了一句,把手里的奖状递过去。 罗莉欣一把挥开,“别烦我,跟你那个没用的爸爸过去吧!” “妈,你别走!”小小年纪的凤杉月只知道离婚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她想着只要拼命拉着妈妈,不让她离开,这个家就能回到过去的样子了。 罗莉欣一看凤杉月拉着自己的衣服,想也没想,一把就把衣服扯开,凤杉月小小的身子也摔在了地上。 凤爸爸听见凤杉月的哭声,连忙出来,恰好看见凤杉月趴在地上,他还以为罗莉欣为了离开这个家,打了凤杉月,一向温和从来不和人动手的他一巴掌打向罗莉欣。罗莉欣一向认为自己年轻貌美,嫁给凤爸爸是下嫁,在凤爸爸面前从来都是趾高气昂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抚着刺痛的脸颊,恨恨地瞪着凤爸爸:“凤天明,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你滚!以后再也不要回这个家!”凤爸爸把凤杉月从地上抱起来,对着罗莉欣吼道。 凤杉月还在不断地叫着:“妈妈不要走!妈妈不要走!” 凤爸爸拍着她的背,“小月,别怕,以后跟着爸爸,爸爸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罗莉欣就这样离开了凤家,凤杉月也开始和凤爸爸过起了相依为命的日子。 第八章 暂时平安 妇好听完凤杉月妈妈的故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的妈妈怎么会……会这样……嫌贫爱富?女子嫁人后自然应该和丈夫同甘共苦,何况还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呢?” 凤杉月嘲讽地笑了笑,“小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妈妈是最漂亮的,每天穿得漂亮,打扮时髦,和其他同学的那些土里土气的妈妈完全不一样。后来我才明白,那些同学的妈妈虽然不会打扮,但是她们却是真心地爱着自己的孩子。而我的妈妈……不……那个女人,她最爱的只有自己。” 妇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握着凤杉月的手,陪着她沉默。 这时,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争执的声音,两人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循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孩子正在说话。那个男孩子十六七岁,面目清秀,腿上打着石膏,看样子是受伤了。 “小晟,你别这样,我只是想照顾你而已。”说话的是站在男孩子旁边的女人,看样子有四十来岁了,穿着剪裁合体的套装,手里挽着一个一看就知道是名牌的包包,盘着的头发油光水滑,脸上妆容精致,七分的容貌硬是妆点出了九分的效果,不过仔细看,眼角的鱼尾纹和鼻子两边的法令纹还是泄露了她的年龄。 “小晟是你叫的吗?请你跟着徐妈他们一起叫我晟少爷。还有,你算老几,有什么资格来照顾我?”叫小晟的男孩子傲慢地对这女人说道。妇好感觉凤杉月全身紧绷了起来,她奇怪地看了杉月一眼,只见她紧盯着这两个人,嘴巴死死的抿着。 “我是你的继母啊,当然应该叫你小晟。还有,难道你宁愿让那些下人照顾你吗?”这女人倒是没有为小晟的傲气激怒,很耐心很温和地说道。 “哼!”小晟冷笑了一声,“继母?你不过是我爸养在外面的野女人而已,想要进我薛家大门,做梦去吧!” “你这孩子,脾气可真大!”女人还是一脸温和的笑容,“我已经和你爸去民政局办了手续,当然是名正言顺的薛夫人,也是你的继母啊!” 小晟突然转过轮椅,死死地瞪着她:“姓罗的臭女人,我告诉你,薛家将来当家做主的是我薛茗晟,过不了几年,我就会让你从我家的户口本上消失。”说完他便自己推着轮椅走了。 这次女人没有再跟上去,而是对着薛茗晟远去的背影叫道:“小晟,我明天再来看你啊!” 薛茗晟没有回答,只是背对着她举起一根中指作为回应。 女人的脸阴了阴,不过马上又转为晴和,她左右看了看,见走廊这头有个女孩子愣愣地看着她,知道刚才这一幕被她全部看见,便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一下原本就一丝不乱的头发,整了整衣服,直挺着脊背走了。 “哇,这女人简直就是演员嘛!看她那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明明心里呕得要死,但脸上始终保持着这种温暖的笑容,真让人毛骨悚然……”妇好对着刚才这一幕大发评论,却没意识到身边的凤杉月始终保持着沉默。 凤杉月见那女人走了,又坐了下来,望着始终亮着的手术室的灯,心里更加担心起来。这么久还没出来,也不知道爸爸的手术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很快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手里拿着病历单,叫道:“凤天明的家属到了吗?” “是,我是!”凤杉月连忙来到医生面前,“医生,请问我爸爸的情况怎么样?” “手术还算成功,暂时度过危险期,不过还要进监护病房,严密观察一个星期才能出最后的结论。” “那……那……他……”凤杉月很想问爸爸会不会死,但是又不敢问出来。 “暂时没事,别担心,好好照顾病人,其他的交给医生和护士。”可能是见凤杉月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所以医生解释起来特别有耐心。 凤杉月点点头,“那我现在该做什么?” “你跟着护士去办入院手续吧,对了,你爸爸接下来需要的费用可不小,你得赶紧想办法筹钱才行。” “大概要多少?” “先准备二十万吧,因为你爸爸的血块压到了中枢神经,虽然我们已经把血块打散取出来了,但是不能排除中枢神经受损的情况。如果真的是这样,病人可能出现失忆、瘫痪甚至……” “什么?” 虽然不想吓到这个女孩子,但是医生还是实话实话道:“最坏的可能是你爸爸变成植物人,那需要的费用可就不止二十万了。” 凤杉月觉得自己的腿一直在打闪,心脏砰砰跳,嗓子眼发紧,似乎呼吸都很困难,医生走的时候她连谢谢都说不出来。 “杉月?杉月?”妇好在旁边轻声地叫道。 “啊……我……我没事。我去办手续。”凤杉月说着话就要往手术室走,妇好连忙拉住她,指指另一头,“那边!” “啊……对,是那边!”凤杉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连忙转身往另一头走去。 “杉月,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妇好虽然听不懂那个医生说的话,不过看样子凤爸爸的情况很严重。她宁愿看到凤杉月大哭一场,也不愿意看到她强颜欢笑的样子。 凤杉月迅速地用袖子擦去眼角快要滴落的泪水,笑道:“我没事,我现在不能哭,爸爸还等着我去照顾呢!至少他还活着,已经是万幸了,不是吗?” 妇好点点头,对这个坚强的女孩子心疼不已,“有我在身边,只要我能做的,我都帮你!” “唔,好,我去办手续。” 凤杉月急匆匆地去办手续了,家里的存款和她自己的私房钱全部都拿出来了,一共有十二万,能暂时顶一阵。之后的事情就只能再想办法了。 妇好看着躺在监护病房里,全身插满管子的风天明,轻身飘了进去,她伸出手,正要使出灵力,忽然被另外一个人握住了手臂,“你想做什么?” 原来是送她回来的那个灵界使者。 “我要救他,我不能看着杉月那样伤心。她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痛苦,为什么还要让她承受这样的灾难?” 灵界使者甩开她的手,“你疯了吗?你忘了灵界的规矩了?不能对人类做可能引起重大改变的事情。你现在救了凤天明,就等于改变了这个人、这个家以及和他一切相关的人和事,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你想灰飞烟灭吗?” “就算是灰飞烟灭我也认了,反正又找不回那七魄,剩下这三魂什么也做不了,能够帮杉月渡过难关,我觉得挺值的。” “不行,我不允许你这样做。”灵界使者挡在凤天明面前,死死拦着妇好。 “他说得对,我也不允许你这么做。”正好在这个时候回到病房的凤杉月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也严肃地说道。 “杉月,我只是想帮你。” “不,如果帮我就要让你灰飞烟灭的话,就算我爸爸康复,我也一辈子心里难安。”凤杉月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放心吧,医生不是说了吗?我爸爸目前的情况很稳定,暂时没有什么的。” “你……”妇好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灵界使者警告地瞪着她,不许她违反灵界的规矩。 凤杉月把刚刚从药房取回来的药分门别类地放在床头柜里,然后坐在床边,握着凤爸爸凉凉的手,“爸爸,你一定要好起来,我还没有考上大学,还没有结婚生子,难道你将来不想亲眼看看自己的外孙长什么样吗?” “如果你不起来的话,我决定变成一个坏女孩,然后找一个你最讨厌的那种男人嫁了,让你死了也不能安心。你听到了吗?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凤杉月脸上虽然笑着,可是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妇好上前扶着她的肩膀,“杉月……” 凤杉月伏在风天明的手臂上,就像平时抱着爸爸的手臂撒娇一样,摇摇头,“我没事,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灵界使者拉了妇好一把,妇好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我等会儿就回来啊!” 灵界使者和妇好来到病房外,两人回头看了一眼病房,又对看了一眼,眼里全是无奈。 “没办法,最近各界之间穿越的事情太多了,上面抓得严,所以我们得小心点。上次你在凤杉月学校做的那些小恶作剧我已经给你抹平了。以后少干点这种无聊的事。”灵界使者解释道。 “我明白了。对了,你叫什么?”虽然打了几次交道,但是妇好一直不知道灵界使者怎么称呼。 “灵狐。” “你是以狐狸身修灵的?” “对啊!” 妇好点点头,脸上忍不住又挂上了愁容,“我能为杉月做点什么呢?要不我到银行去帮她弄点钱出来?” 灵狐翻了翻白眼,“拜托,你能不能想点合法的途径?怎么尽想着干违反规矩的事情?” “合法的途径?比如呢?” “我刚刚跟熟识的人间使者联系了一下,让他帮忙想想办法。有消息了我告诉你。” 第九章 好人很多 灵狐去找朋友打听消息去了,妇好便守在凤天明的病房门外,原本那些游荡在病房周围的孤魂野鬼们见有灵守护,也不敢前来骚扰,都各自散开了。 凤杉月见爸爸的嘴唇干得起皮了,医生又说他暂时不能喝水,只能用棉花棒蘸水浸湿嘴唇,便拿起暖壶去医院的开水房打水。她一出来就看见许多鬼远远地躲着,似乎在盯着凤天明的病房。 “他们怎么了?为什么都看着我爸爸的房间?”凤杉月好奇地问妇好。 妇好撇撇嘴,“这些都是最下等的孤魂野鬼,没有家可住,病房里好歹住了人,所以想来占点便宜,借住几天。” “那他们怎么不敢过来?” “我在这里他们怎么敢来?虽说他们只是借住,不会对你爸爸做什么坏事。但是鬼身上的阴气太重,虚弱的病人很容易被侵扰,对恢复身体没有好处的。” “原来如此!”凤杉月点点头,“那就拜托你在这里守一下,我去打点开水回来。” “行,你去吧!” 路过护士台的时候,凤杉月本想去提醒护士注意一下她爸爸的点滴瓶,突然看见之前和那个叫薛茗晟说话的女人正在和护士说话。 “护士小姐,请问332号病房的薛茗晟的脚伤怎么样了?” “请问你是他的什么人?” “呃……我……我是他的母亲。”女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闪躲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捋了一下自己的耳发。 “哦,”护士点点头,微笑着说道:“他目前恢复良好,虽然小腿骨被车撞断,但是幸好他年轻,恢复力好,骨头的断口已经开始愈合,等到他能站起来时,再配合医生做复健就行了。” “哦……这样啊……”女人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眼神里却流露出一丝失望的情绪,让护士奇怪地多看了她两眼。 她连忙又笑道:“我再问一下,今天是不是有一个叫凤天明的人入院?” “你是凤天明的什么人?” “哦……我和他是朋友,刚才恍惚看到他的家人守在手术室门口,就想问问是不是他入院了。” “是的,说起来也真可怜,本来就是两父女相依为命了,现在父亲出车祸进了监护病房,留下一个读高中的女儿,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护士感慨地说道。 “是……是啊!”女人慌乱地点点头,“那谢谢你了!我走了!” “不客气!” 凤杉月虽然已经十年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但是她可以肯定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妈妈罗莉欣。不过她丝毫没有上前相认的欲望,既然当年她那么狠心抛下自己和爸爸,现在又何必凑上去相认呢? 等到女人走远之后,凤杉月才来到护士台前,笑着对护士说道:“护士姐姐,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我爸爸的点滴,我刚才出来时已经快要完了。” “行,我们巡房的同事已经去了,你放心吧。对了,刚才有一个女人自称是你爸爸的朋友,来打听你爸爸的情况。看她的穿戴应该蛮有钱的,你要不要找她帮帮忙?”护士很热心地说道。 凤杉月淡淡地笑道:“不用了。不是什么熟识的朋友,可能只是路过打听一下而已。就这样上门找人家帮忙不太好。” “哎,你说的也是。现在人情淡薄,世态炎凉,我还见过两口子因为医药费在病房里闹离婚的呢,何况只是一般的朋友。这年头愿意救人水火的人太少了。” “是啊,那你忙,我去打水了。” 凤杉月打了水回到病房的时候,凤天明还在沉睡。有妇好帮忙守着,她就拿起手机到楼下的小花园去给餐厅打电话。 “徐姐,我是小月。” “小月啊,怎么啦?你是晚上的班,这会儿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是这样的,徐姐,我以后可能不能再来上班了。” “为什么?出什么事了?” “我的爸爸昨天出了车祸……”凤杉月把事情的经过对徐姐讲了一遍,她接下来肯定要在医院照顾爸爸,不可能有时间去上班,趁早告诉餐厅,让他们赶紧找人接替。幸好餐厅服务员还是比较好招人的,想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徐姐听了之后,沉默了半晌,“你爸爸住在哪家医院?” “红十字会医院。” “行,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你爸爸,我有时间了就来看望他。” “好,谢谢徐姐。” 凤杉月收了线,转身回到病房,正好碰见爸爸公司的领导王主任来看望他。 “王叔叔,您来了?” “是啊,我早上起来就听说老凤出了车祸,连忙过来看看他。怎么样?” “医生说情况暂时稳定,还需要观察一个星期。” 王主任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来,这是公司和同事们的一点心意,大家都不宽裕,能帮一点是一点,你别嫌少。” 凤杉月眼眶发热,她双手接过信封,向着王主任鞠了一个躬,感激地说道:“谢谢王叔叔,谢谢公司和各位叔叔阿姨。”她每年的年底都会跟着爸爸去公司参加年终会餐,所以对公司的人也比较熟悉。 “唉,乖孩子,要挺住啊!人有旦夕祸福,过了这个坎,就会好的。你爸爸的车已经送去大修了,我跟公司打报告,由公司承担修车费用,不用你爸爸负责。” “谢谢王叔叔!”凤杉月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不断地落了下来。此刻的她太需要感受人情的温暖了,有人向她伸出援手,让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暖和了过来。 王主任连忙递过来一张纸巾,“别哭了,有什么事就跟王叔叔说,王叔叔一定尽力帮你。” “嗯!”凤杉月哽咽着点点头,送走了王主任。 回到病房,妇好凑了过来,“你爸爸的人缘还挺好的嘛!这个王叔叔送了这么多钱来!” 信封里一共是两万元,还附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为爸爸捐款的人的名字。凤杉月的指腹慢慢地抚摸着这些名字,将这些名字牢牢地记在心中,她暗暗下决心,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这些好心人。 没多久,又一个人赶到了病房,原来是餐厅的徐姐。她气喘吁吁地来到病房,看过凤天明的情况后,皱了皱眉头,把凤杉月拉出了病房。 “你爸爸这个情况,应该需要很多钱吧?” 凤杉月点点头,如果真的出现医生说的那种最糟的情况,那么植物人每年的护理费用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徐姐咬了咬嘴唇,递给她一个信封,“这是你的工资,我全部结给你了。”说完又把自己的钱包掏出来,把里面的钱全部掏出来放到凤杉月手上,“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你先用着,不够的话,我再帮你筹钱。” 凤杉月摸着信封的厚度,就知道餐厅给自己加了工资,她连忙把徐姐的钱还给她:“徐姐,我知道餐厅也困难。你已经给我多结了工资,我真的谢谢你。这个钱你就不要再给我了。” “哎呀,跟徐姐客气什么?咱们这么些年的情分难道是假的?别墨迹了,快拿着!我得赶紧回餐厅去,暂时没找到代你班的人,我得亲自上了。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啊,不要不吱声!”徐姐再三叮嘱后才离开医院,凤杉月把钱收好,回到病房,见妇好面带笑容地看着她。 凤杉月也笑笑,“这世界好人还是很多的,对吧?” “是啊,应该让那只死狐狸来看看,免得他老说你们人类坏话!” “不要趁我不在的时候说我坏话好不好?”灵狐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把两人吓了一跳。 “真是狐狸,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 灵狐翻了翻白眼,“妇好,你是不是在铜镜里关了太久了?身为一个灵,你走路出点声音给我听听!” 妇好吐吐舌头,“差点忘了,你不是人!” 灵狐皱着眉对凤杉月说道:“这句话对于你们人类来说,算是骂人的话吧?” 凤杉月抿嘴笑笑,没有说什么。 “既然有人对我如此不满,想来对我带来的消息也不感兴趣了?” 妇好一听,立刻喜笑颜开,“哎呀,最最伟大的灵狐大人,你辛苦了。走走走,我们外头说去!”走之前她又回头说道:“杉月,这病房我下了结界,那些鬼不敢过来的,放心吧!” “嗯。”凤杉月点点头,她也没心思去问妇好和灵狐神神秘秘地在搞什么,现在满脑子都是躺在病床上的凤天明。 第二天,凤天明还没有醒来,凤杉月赶着回家给自己收拾了一些日用品又连忙赶回医院。路过小花园的时候,她又看到了罗莉欣和薛茗晟。 “你能不能滚远一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薛茗晟大清早的口气就很冲。 罗莉欣不以为忤,慢条斯理地从自己带的保温桶里舀汤,“这是我熬了一晚上的骨汤,骨头的精华都在里面了,喝了对你的腿伤恢复有好处。” “哼,我才不喝呢。我怕喝了老巫婆的汤会当场气绝身亡!” “呵呵呵,小晟你可真爱开玩笑!我怎么会这么对你呢?来,尝一口吧,味道很好的。”她端着一碗汤,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薛茗晟面前。 薛茗晟一把挥开,滚烫的汤洒在了罗莉欣手上和腿上,夏天的衣服很薄,所以她立刻被烫得尖叫着跳了起来。 “哈哈哈……活该!”薛茗晟高兴地拍拍手。 “小晟,你怎么能这样?你阿姨辛辛苦苦给你熬的汤,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烫伤她?”一个衣着高贵、气势强大的中年男人突然出现在小花园的路口,对着薛茗晟吼道。 第十章 偏财运 这个中年男人就是薛茗晟的父亲薛冠雄,他手下有几家大型综合性超市,在省城也算说得上话的企业家。 薛茗晟见他父亲一来就对他吼,脸上的笑容立刻冷了下来,整个人变得十分淡漠。他瞪着一副受伤小女人的样子偎在薛冠雄怀里的罗莉欣,低声吐出两个字:“贱人!”然后推着轮椅转身就走了。路过凤杉月的时候他还着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冷漠地转过头,然后往病房那边去了。 “那个女人是谁?怎么又碰到她了?”妇好忽然出现在凤杉月身边,好奇地问道。 凤杉月收回看向罗莉欣的目光,淡淡地说道:“你不是好奇我的妈妈是谁吗?就是那个女人。” “啊?难怪呢,我总觉得你们俩眉眼之间有点相像,原来你们果然是母女啊!哇,啧啧啧,你妈妈和你完全不像嘛,心机太深了。” “什么意思?” “其实她早就知道那个男孩子的父亲站在花园门口,只是那个男孩的视线被一丛矮树给挡住了,没看见。所以她才在这个男人面前演了刚才这出好戏。我猜这个男人现在肯定觉得委屈她了,连夜熬汤,亲手伺候,结果儿子不领情,还把她烫伤,以后肯定对她更好了。” 听着妇好分析罗莉欣刚才那些举动的用心,再看那个男人对她小心呵护的样子,凤杉月心里不禁有点恶心,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转身往住院区走去。 妇好在后面摇了摇头,女人的心机从古到今都是为了男人而使的啊,这女人和当年宫里的那些一心想要爬上国君龙床的女人有什么差别呢? 见凤杉月已经走远了,她连忙飘然跟上,“杉月,等一下,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现在对我来说,要么就是找到钱,要么就是我父亲醒过来,其他的都不算好消息。” “嘿嘿,让你猜对了,我帮你找到钱了。”妇好得意地笑道。 凤杉月瞥了她一眼,严肃地说道:“我可警告你哦,不可以随便动用你的灵力。灵狐说了,再乱用灵力,犯了规矩,你就真的要灰飞烟灭了。” “当然不是了,这次是我和灵狐一起想到的办法。”其实是灵狐的主意,不过是被她逼着想出来的而已。 “什么办法?” “灵狐有一个朋友是人间使者,就是专门负责管理人间的事情的。我们找到他,让他帮忙查了一下你和你父亲这一生的财运,发现你们分别有几笔比较大的偏财运,特别是你,算下来居然有三百万。” “三百万?”凤杉月瞪大了眼睛,“什么偏财运会有三百万那么多?我可从来不买彩票的。” “那你明天就必须要去买一张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三个把你和你爸这一生的全部偏财运核算了一下,然后找财老爷子,也就是你们说的财神爷动了一下手脚,让你把所有的偏财运一次走完。也就是说,你赶紧去买彩票,因为你要中奖了。” “怎……怎么可能?”凤杉月是不止一次从电视上看到别人中百万大奖,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好事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她是一个务实的人,从来不去奢望会有馅饼从天上砸到自己的脑袋。 “怎么不可能?我说的话你还不相信?”妇好一脸受伤的表情。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只是很难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而已。” 妇好笑得一脸灿烂,“人一辈子其实有很多次偏财运的,大到上百万的中奖,小到从路上捡到一块钱,这些偏财运分开来看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合在一起可就惊人了。怎么样?我的智慧是不是让你又惊讶又敬佩?” “是啊是啊,小女子佩服到五体投地!”凤杉月转念一想,“你们这样帮我,不会违反灵界的规矩吧?” 妇好一瞪眼,“当然不会,灵狐也在呢,有灵界使者盯着我,我能做出什么违规的事情?” “那就好!” “不过这次之后,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偏财运了。以后就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了哦!” 凤杉月点点头,“我本来就是一个靠双手挣钱的人。如果这次能让我爸爸得到最好的治疗,我当然不会介意未来的日子有没有偏财运。” “那就行。” “可是我要买什么号码啊?” “随便你买什么号码,你买的那个就是中奖号码。不过记住,不可以贪心,只能买一注。否则就什么奖都没了。” “放心,我不会的。那我现在就去?” “去吧,正好明天就是开奖的日子。” 凤杉月高高兴兴地往医院外跑去,她记得医院对面的小超市就有彩票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妇好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样帮她,你不会后悔吗?”灵狐忽然出现在她身边。 “不过是减少灵寿而已,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灵狐嘀咕道:“少的可不是一点点。那财老爷子是出了名的抠门,这次不砍掉你三百年的灵寿,我跟你姓!” 妇好坦然地说道:“砍掉三百年不是还有两百年吗?” “只有两百年,如果你无法在这段时间内修炼成仙的话,就只能落地成魔了。你想成魔吗?” 妇好耸耸肩,“无所谓,反正我是个残灵,本来也没什么成仙的机会。” “你啊……”灵狐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凤杉月刚刚跑出小花园,突然被一个人大力地拉到一个角落里,她抬头一看,原来是罗莉欣。 “这位夫人,你有什么事?”凤杉月面无表情地问道。 “小月,我就知道是你。我是妈妈。”罗莉欣激动地说道。 “妈妈?从我七岁起,我就没有妈妈了。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凤杉月转身就要走。 罗莉欣连忙一把拉住她,“小月,我知道你恨妈妈,但是当年我真的是没办法,我……” 凤杉月背对着她,一声不吭。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会原谅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只是,小月你也长大了,也是一个大女孩了,应该明白女人的青春是很短暂的,我实在是没办法忍受每天住在简陋的出租房里,过着拮据的生活。那样我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人生。” 凤杉月冷笑了一声,“是啊,你怕对不起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是否对得起我和爸爸。” “我知道你爸爸出了车祸,正在监护病房,本来打算去看他的,但是小晟他……他就是你薛叔叔的儿子,算起来应该是你的哥哥。他也在这里住院,我实在不方便过去。” “哥哥?”凤杉月转过身,哼笑两声,“从我出生开始,我爸爸就只有我一个女儿,从来没有什么哥哥。再说了,你不方便过去看爸爸,是怕别人知道你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吧。” “其实你的事情让你薛叔叔知道也没什么,毕竟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只是……小晟原本就看不起我,若是……让他知道你的话,我在薛家就更难立足了。请你一定要理解妈妈!”罗莉欣急切地解释道。 “怎么?你辛苦经营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在薛家立足吗?每天打扮地体体面面的,然后在别人的儿子面前低声下气的过日子,这就是你要的生活吗?” “小月,我是你妈妈,你别这么对我说话,好吗?”罗莉欣皱皱眉头,被凤杉月话里话外的尖刺扎得很难堪,“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等我做了薛家的当家太太,我就把你接过来,让你享享千金小姐的福。好吗?” “算了吧,薛夫人,那样的豪门生活只有你才喜欢,我没兴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关系,想在我面前装慈母,告诉你,晚了!十年前你把我甩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的结果!” “那……那让我帮帮你好吗?我知道你现在缺钱。”罗莉欣打开自己的皮包,从里面摸出一张卡,“这里面有十万块,你拿去,不管你是给自己用还是用来给你爸爸治病都好。” 凤杉月没有伸手接卡,她冷冷地盯着罗莉欣,“你觉得十万块就可以买回丢失了十年的母女情吗?做梦!”说完这段话,凤杉月转过身,拔腿就跑。 罗莉欣看着凤杉月跑走的背影,捂着脸蹲在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她也不知道是在哭凤杉月的态度还是自己错乱的人生。 “莉欣?”薛冠雄听见她的哭声,找了过来,“我到处找你,你怎么了?” 罗莉欣抬起头,一脸泪痕,倒是多了几分纤弱的风姿,看得薛冠雄心里一醉,他最爱的就是女人这种娇弱无力的样子,一看就需要男人的保护。 他连忙走上前去,把罗莉欣抱起来,轻柔地拍拍她的背,“我知道,小晟让你受委屈了,你在我面前强颜欢笑,却躲到这里来哭,这不是让我更心疼吗?” 罗莉欣摇摇头,“没事,小晟不过是个孩子,我就是看他一直坐在轮椅上,也不知道哪天才能站起来,心里难受而已。” “莉欣,你真是太善良了。小晟这么对你,你还关心他。他真是太不懂事了!” “他刚刚失去了自己的亲妈,会对我抗拒是正常的。你就别怪他了,我们多相处些日子就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接睿儿放学吧,他两天没看到你了,昨天还跟我说好想爸爸呢!” “是吗?这小子就是招人疼。走吧,我们去接他,晚上带他出去吃顿好吃的。” “嗯!” 第十一章 五百万 “3、20、23、28、31、33……”随着电视开奖节目中一个一个中奖数字出来,凤杉月的拳头也越握越紧,手心已经微微出汗,直到最后一个数字“7”出来,她整个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若不是此时正在医院的大厅之中,她肯定会高兴地蹦起来。 “天哪,中奖了!我真的中了头奖!”凤杉月一边在心里欢呼一边往爸爸的病房跑去,她要赶快去告诉妇好这个好消息,妇好正代替她守在爸爸身边呢。 刚走到病房门口,她突然听到门内传出一个惊怒的声音:“什么?五百万?你疯了吗?”这是灵狐的声音。 “我没有疯。”妇好的回答十分平静。 透过玻璃,凤杉月看见灵狐站在妇好面前,浑身紧绷,气势十分骇人。但是妇好的表情静如止水,对眼前一脸愤怒的灵狐视而不见。 “你没疯?你要没疯就是傻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她的偏财运只有五十万?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灵寿来跟财神老头做交易?是,凤杉月现在的问题是解决了,她有了五百万,但是你呢?你原本还有五百年的灵寿,现在只剩五十年了,连一个人类的寿命都不如了,你可明白?” “反正我不过是个残灵,又没办法回去找回我的七魄,剩下的灵寿是五百年还是五十年又有什么差别呢?” “当然有差别。连人类这样的低等种类都希望越长寿越好,你是灵,寿命反而更短。难道你甘心吗?” “如果能帮上杉月,我觉得很值。我的第一个宿主买了我之后就把我撂在角落里生灰;第二个宿主直接把我拿去当了二十个铜钱;而杉月,她真心拿我当家人,当姐姐。我怎么能坐视她的困难而无动于衷呢?” “你……你气死我了,我走了!”灵狐一闪身消失了,留下妇好静静地坐在病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凤天明。 凤杉月早已泪流满面,她推开病房门,来到妇好面前。妇好见她回来,站起来笑着说道:“中奖了吗?” “嗯!” “头奖?” “嗯!” “五百万?” “嗯!” “真好!”妇好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财神老头说话不算数呢,看来这老头儿贪是贪了点,办事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凤杉月把妇好紧紧抱住,哽咽着说道:“你真傻!” “……你听见了?” “是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拿自己的灵寿来换钱?” “好姐妹不说这些,这些钱能够帮助你救你爸爸,我心里就高兴了。好了,我也累啦,得回去休息一下,你来换班吧。”少了灵寿的妇好仿佛一下进入了衰老期,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但是她自己能明显感觉到那种力不从心的疲累感。 “嗯,你好好休息。” 凤杉月看着妇好消失在眼前,才坐回刚才妇好的位置,握着凤爸爸的手:“爸爸,我心里有一个想法,也不知道你是否同意。不过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没意见了。” 然后她双手紧握,向着空中默念:“灵狐,请现身!灵狐,请献身!”上次灵狐说要找他就用这个法子,果然,灵狐立刻就出现在病房里。 “你找我干嘛?”灵狐心里还是不痛快,瓮声瓮气地问道。 凤杉月笑道:“有没有办法让妇好听不见我们俩说话?”青铜镜正挂在她的胸口,所以她不敢肯定妇好是否能听见他们俩的谈话。 灵狐侧耳倾听了一下,“没事,她正在修行之中,听不见外界所声音。你有什么事,说吧?” “我听到了你和妇好的谈话,知道妇好用自己的灵寿来给我换钱。” “是啊,太傻了是不?你和你父亲的偏财运加起来一共五十万,妇好担心不够,就用自己的四百五十年灵寿换了四百五十万给你。这样你的中奖金额就是五百万。” “五十年灵寿对于妇好来说意味着什么?” “灵的寿命是4000年,妇好从被封入铜镜到如今已经有三千五百年了,还剩下五百年。虽说她是个残灵,但是灵界也不乏有残灵成功修仙的例子,只是过程更为艰苦,时间更为漫长而已。可以说,对于妇好来说,眼下最珍贵的就是灵寿了。但是她现在只剩下五十年,就类似于你们人类的最后五年时光。你想想吧,一个七八十岁老太太的最后五年时光,她还能做什么呢?可以说只能等着灰飞烟灭的那一天吧。”灵狐悲哀地叹了一口气。 “那如果这时候有人帮她找回七魄呢?” “如果魂魄完全的话,她的灵寿就能再增加七百年,而且作为一个魂魄完全的灵,要修仙需要的时间也更短,那妇好成仙的希望就更大了。” “你们都很想成仙吧?” “那当然,成仙之后不老不死,永世长存,再也不用经历轮回之苦,谁不想呢?” 凤杉月点点头,一脸坚决地说道:“请你帮我穿越轮回门吧。” “你?你穿越轮回门干什么?” “我要去帮妇好找回七魄。” “可是……”灵狐指着床上的凤天明,“你爸爸还在病床上,你走得了吗?” “到七月初七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我爸爸的确诊结果很快就会出来,到时候我会好好安置我爸爸的。我不可能眼看着豁出性命帮助我的妇好就这样灰飞烟灭。” 灵狐摇摇头,“这件事我不能做决定,你还是和妇好商量好再说吧。如果她同意,我就算冒着失去灵界使者资格的风险也会帮助你的。如果她不同意,那就没办法。” “好,我会说服她!” 接下来的时间,凤杉月变得很忙碌,领到中奖的钱后,她先给医院里交了足够的费用,又到学校去办理休学。因为她不确定自己去了商朝什么时候能回来,或者还能不能回来。 “妇好,问你个问题!”凤杉月小声地问坐在旁边的妇好,此刻她们正在图书馆里。 “什么问题?”妇好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小说,不时地翻过一页,不过别人看来像是被风翻过去而已。 “如果让你重新回到商朝,你最想从现代带什么东西回去?” 妇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又回不去。” “我是说如果。” “就这个吧。”妇好向着眼前的书努了努嘴。 “小说?” “当然不是,我是说纸。” “为什么?” “因为商朝没有这个啊!” “商朝没有的东西多了去了,为什么就要带这个?” “如果你在商朝看过书,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想带这个了。平时人们要记录点什么,只能在石头上、骨头上、木头上刻,基本上写完一封信要用两三天。所以你看我们那个时代的文字都是尽量短,因为刻字实在太累了。” 凤杉月想了想,“我记得商朝好像就有竹简了吧?” “那是皇宫藏书馆才有的东西。虽然后来竹简使用越来越普遍,但是我那个时代,还只有皇族才有资格用竹简。不过最重要的是……”妇好神秘地把嘴凑到凤杉月耳朵边,“试过用树叶和木片擦屁股后,你就知道用纸擦屁股是至高无上的享受。” 凤杉月一脸黑线,这个理由果然十分充分。她立刻冲到工业制造书籍类的书架去,“我必须搞明白如何造纸!” 妇好飘了过来,“为什么啊?你们现在不是用钱就能买到吗?” 凤杉月转过头,很认真地对妇好说道:“因为我要去商朝。” “什么?”妇好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为什么?” 凤杉月看了看左右,然后带着妇好躲到一个没人的窗边,“因为我决定代替你回到商朝去找回你的七魄。” “你疯了?你知道穿过轮回门要受多大的痛苦吗?撕心裂肺已经不足以形容,完全就是浑身的骨头被一寸一寸敲碎的感觉,那种感觉比死了还难受。再说了,我只有五十年灵寿而已,你回去找回七魄也没有用。” “你别骗我了,我已经问过灵狐了,只要找回你的七魄,你的灵寿就能再增加七百年,你就有机会修行成仙了。” “这个灵狐真是……反正我不同意。你的爸爸还躺在医院里,需要你照顾。” “昨天医生已经找我谈过了,爸爸的确是遇到了最坏的情况,成了植物人。如果不是因为有你的帮助,我根本不可能提供优良的医疗条件来护理他。你是我和我爸爸的恩人,这份恩情我不能不报。” “我不需要你报恩,我帮你也不是为了让你报恩。”妇好生气地说道。 “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何况你给我的不只是滴水之恩。有恩不报不是我做人的原则。”凤杉月也很强硬地回答道。 “那你爸爸怎么办?总不能就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吧?” “医院有专门的疗养院,我决定把爸爸送到那里去,由专业护工来照顾我爸爸,如果我能回来,那最好。如果回不来,我会留下信,将来我爸爸要是能醒过来就能看到,他一定会同意我的做法。如果他醒不来……那你帮我换回来的钱也足够让他享受一辈子最好的医疗护理了。”凤杉月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决定。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的话,你要么迷失在轮回门中,要么就永远留在商朝了。” 第十二章 穿越准备 “我原本就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凤杉月眼神很坚定,“所以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狗屁的万全准备!”妇好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了,“你想让你爸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的女儿去了一个可能再也回不来的地方?我敢打赌到时候他肯定宁愿自己一辈子醒不过来。” 凤杉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她心里清楚,妇好说的是事实,爸爸如果真的能醒过来,自然最希望看到自己,但是真的让她违背自己的良心,眼睁睁地看着妇好灰飞烟灭,她也做不到。 “你们不用争了,我有办法。”灵狐忽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妇好瞪了他一眼,要不是这个多事的男人,凤杉月就不会想到去商朝了。 灵狐举起双手,“你别瞪我,是她自己听见我们的对话,自己决定要去的。” 凤杉月连忙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你穿越回商朝后,就让妇好的三魂进入你的身体。她做了几千年的灵,就算只有三魂,也能支撑一个人类的身体。她就可以以你的身份生活,一方面代替你照顾你爸爸,另一方面也是保护好你的身体,等你穿越回来的时候不至于没有落脚处。你呢,就穿越回妇好被封的时候,想办法把另外七魄一起封入铜镜中,这样妇好的七魄自然就归位了。” “那杉月怎么回来?” “我会教给她一个咒语,让她能够将自己的魂魄也封入铜镜之中,然后跟着你的七魄一起回来。到时候你就有了完全的魂魄,杉月也能魂归本体,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凤杉月高兴地点点头,“这是个好办法,就这么办。” 妇好却一脸犹豫,她对灵狐说道:“你有把握吗?穿越轮回门有多大风险我们都清楚,虽说有你的灵魂指针帮忙,但是谁也不敢保证穿越过程中会不会出错。万一出现错误?” 灵狐点点头:“我不敢保证绝对不会出错,但可以肯定杉月去的时间一定是你被封印之前。剩下的就看杉月的本事了。” 凤杉月点点头,妇好低着头想了想,抬头对凤杉月说道:“我知道我拦不住你。我向你保证,在你回来之前,我一定会守在你爸爸身边,帮你照顾他。但是,你也要向我保证,一定要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帮我,否则你就直接找到这个青铜镜,将自己的灵魂封存进去,就能回来了。好吗?” 凤杉月点点头,“我明白,我会尽力,绝不会勉强自己的,放心!” 妇好点点头,“离七月初七还有二十多天,我们最好趁这段时间帮你做一些准备。” “什么准备?” “商朝可不是你生活的这个年代,吃穿住行,生活习惯都完全不一样,多了解一点对你有好处。就像行军打仗一样,不提前对敌人的情况进行了解,怎么获得胜利?” 凤杉月举了举手上的书,“嘿嘿,所以我才要搞明白怎么造纸啊?如果穿越出错,我还能靠自己的本事混饭吃。”她特地给小说专家金灵打了电话,对穿越的事情进行多方面的了解。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合理利用现代知识在古代取得成功。 灵狐连忙打岔,“喂喂喂,你要搞清楚,纸这个东西商朝还没出现呢。” “嘿嘿,虽然现在历史记载是说商朝还没有纸,那是因为还没有从商朝的文物里发现过纸的痕迹。但是,还没发现并不代表没有,就算我真的弄出来了,那也不算改变历史,只是暴露了更多未解开的历史谜团而已。” “哼,鬼灵精。”灵狐被说服了,不再反对。 妇好摇摇头,拉着凤杉月往历史类书架走去,“杉月,你目前最应该了解的是商朝的历史。我魂魄不全,所以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你必须明白,你要面对的是商朝的最高统治者武丁,如果你能对这个人,对这段历史多了解一些的话,对你在商朝行事也更有利。” 凤杉月听从妇好的建议,从图书馆借了一大堆关于商朝的书籍,抱回去啃。凤爸爸已经安排住进疗养院,那是在离市区三十多里的一座山上,风景优美,空气清新,很适合疗养身体。为了好好珍惜穿越之前和爸爸相处的这二十多天,凤杉月特地在疗养院附近的一家民宿租了房间,一边为穿越做准备,一边照顾爸爸。 这一天,天气很好,凤杉月一大早就到凤爸爸的病房,为他洗脸擦手,做口腔护理,又帮他侧身躺着,背后垫了一个枕头,医生说这样能避免因为长期躺着长褥疮。原本这些事都是由疗养院的护士来做的,不过凤杉月想趁穿越之前为爸爸多做点事情,所以都亲自来做。 “小……小月。”忽然门口传来一个怯怯的女人声音,凤杉月抬头一看,原来是罗莉欣。 她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手上却没停,一边帮凤爸爸做背部按摩,一边冷冷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罗莉欣走进房来,看着凤爸爸的样子,眼底有些黯然,“你爸爸他怎么样了?” “你不是看到了吗?” “我……我听护士说他成了植物人,那以后你怎么办?” 凤杉月抬起头,“放心,我会照顾我爸爸,不会找上门去拖累你的。” 罗莉欣滞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你不过是个孩子,还要读书,考大学,以后还要成家立业,你爸爸这样,会不会……” “你想说爸爸会不会拖累我是吗?”凤杉月停下手上的动作,站直身子,盯着罗莉欣。 罗莉欣连连摆手,“不是,我的意思是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凤杉月冷笑了一声,“那是我的事。这是我爸爸,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照顾他。我和你不同,你们是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哦不,当年不过是穷点,算什么大难临头呢?既然那个时候都怕被拖累,现在又来问什么呢?怕良心不安吗?” 凤杉月咄咄逼人的话让罗莉欣十分难堪,不过她还是从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上次在医院,我身上只有十万块,这次我又凑了些钱,这里有二十多万,你先拿去用吧。你爸爸要住在这样的疗养院里,费用肯定不低。” “收回你廉价的母爱吧,如果这二十多万算是你给我的母爱的话。”凤杉月指着房门说道:“请你离开,我想爸爸也不想看到你。” “小月,你再有骨气也不能跟钱做对啊!”罗莉欣耐下性子说道:“你总是说我当年抛弃了你们父女,说我对不起你们。现在你爸爸成了植物人,住进疗养院,每天要花那么多钱,还不能让你清醒过来吗?没有钱的人没有尊严,连活着都是件奢侈的事情。你还不懂吗?我当年也不过是想过有尊严的生活,不想被人看不起而已。” “哈……”凤杉月哼笑了一声,“所以你现在觉得能拿出二十几万给我,就能证明你过得很有尊严了吗?你好像忘记了在医院里对着人家的儿子卑躬屈膝的样子了吧?” “我那不是卑躬屈膝,只是暂时忍耐而已。”罗莉欣忽然激动地说道:“你看着吧,我一定会让那小子滚出薛家,让他知道谁才是薛家的女主人。我这么多年甘心没名没分地跟着薛冠雄,就是在等着他的那个病鬼老婆死。哈,现在她终于死了,我的儿子也生出来了,我还怕什么?我一定会为我儿子把薛家的家产全部抢过来……” 凤杉月撇撇嘴,“打住,你们家的那些龌龊事情不要说给我听,我怕脏了我和我爸爸的耳朵。这钱请你收回去,我已经有足够的钱治病,不需要你的施舍。你要是真的还有点良知,就请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没有你我也长到十七岁了,我想未来的日子,我也不需要你的存在了。” “你……”罗莉欣气得转身就走,“你跟你爸一样,就是一副死穷酸的臭脾气!我等着你来求我的那一天!” 凤杉月把门关上,回到凤爸爸身边,握着他的手:“爸爸,我把她赶走了,你别生气,她现在虽然找了一个有钱人,但是我看日子还不如以前跟你在一起时过得开心。我走了以后你要乖乖的,赶快醒过来,我很快就会从商朝回来,到时候我们父女出去环游世界去,反正你女儿现在有钱!” 凤杉月除了一次性把父亲十年的住院费用交够之外,剩下的钱拿去做了投资,负责管理投资的自然就是妇好。这家伙天生的好脑筋,没几天就把股票、基金、期货玩得烂熟,凤杉月给了她一百万,现在已经变成八百万了。所以凤杉月一点都不担心妇好会照顾不好父亲,至少在经济方面,妇好是绝对有能力保证的。 这时,妇好和灵狐同时出现在了病房,“杉月!” “你们来了?” 灵狐点头道:“明天晚上12点,你准备好了吗?” 凤杉月点点头,“我早就准备好了。” “杉月,你还有机会反悔!”妇好抓着她的手,很希望她说出“我不想去了”这句话。 “我不反悔!” “倔丫头!”妇好红了眼睛。 “记得照顾好我爸爸!我一定会回来的!” 第十三章 阳春三月 “打她!打她!”荒凉的小山村,一群穿着各式补丁衣裳的村野顽童正围在一口半人水深的小池塘旁边,一边笑闹着,一边往水塘里扔小石头。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的孩子拉拉其中闹得最欢的一个男孩,有些迟疑的说道:“石头,别打了吧,你看她都不动了,该不会死了吧?” “别叫我石头!”男孩子不耐烦的瞪瞪眼睛,“王小四,我的名字叫磐石,聂磐石,这可是我娘用了两只大肥公鸡请镇上的算命先生起的,不准乱叫!” 王小四连连点头,其实他知道,就是叫不出来。这个算命先生也真是的,那么多石头的名字不用,非要起个磐石,谁见过磐石长啥样啊!“还是先叫他们住手吧,回头真把这丫头给打死了,大人会生气的。” “哼,胆小鬼!”聂磐石蔑视地看了王小四一眼,指着水塘中一直躲在一丛芦苇下,头也不敢抬,浑身污泥的女孩子道:“一个没爹没娘的臭丫头,成天在村里晃来晃去,看着就碍眼!你放心,我爹是村长,就算打死她也不敢有人找我麻烦!”稚嫩的脸庞上满是骄横,让他原本清秀的脸变得狠戾起来。 “……”王小四无语了,其实他也没多讨厌春三月,就是塘里那个女孩子,他们是邻居,虽然来往少,也知道那是一个倔强的女孩子。像现在,一个村的孩子都在围攻她,她也不哭泣,也不求饶,只是抱着头躲在芦苇下,尽量让自己不要被打伤而已。可是王小四也不敢救她。聂磐石可是村长的儿子,村长出了名的护犊子,要是还想在这聂家村呆下去,就不能逆了他的意。王小四虽然才十二岁,但也早已明白这小山村的生存之道。 “磐石,回来吃饭了!”村长夫人钱桂花,外号“钱会花”,扯着大嗓门现在村口叫着。 聂磐石连忙答应了一声,说了一句”散了”,便撒腿往村口跑去。他谁都不怕,就怕他娘。他娘要不高兴了,三五天倒在床上哼哼装病,他和他爹连饭都没得吃。 众顽童也一哄而散,赶紧回家吃饭去。王小四也跟着跑,临走时他回头看了塘里的春三月一眼,只见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正毫无温度地看着自己,确切的说是看着这群孩子。王小四心里一突,连忙收回了目光,转过头吐了吐舌,难怪村里人不喜欢她们母女俩,因为她们看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冷冰冰没有温度,也没有情绪。 回到家中,王大婶照例把王小四抓到院子的水井边,打了水,给他洗脸掸灰,顺便唠叨几句。“看看你,哪天回来不跟泥猴一样?你都十二岁了,还整天瞎跑混玩,眼看着就要娶媳妇的人了……” 王小四任由他娘在自己身上拍打,对她的唠叨也充耳不闻,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隔壁院子飘去,不知道春三月怎么样了?有没有从塘里爬起来?那水塘虽然不深,但四周都是淤泥,而且又滑,不太好上来。 王大婶唠叨了半天,发现王小四完全心不在焉,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你看啥呢?” “不知道春三月从塘里爬起来没有?”王小四无意识地答道。 “什么塘里?你们这群臭小子又欺负三月了,是不是?”王大婶一边把木盆里的水倒了,一边骂着,擦了擦手,赶紧往院外走去,“臭小子,快进去吃饭!要是烙饼被你三个哥哥吃完了,你就只能喝野菜糊糊了。” 王小四今天似乎对烙饼也兴趣不大了,他跟在他娘后面,也想去水塘看看。 娘儿俩快步走到水塘边,王小四发现春三月之前蹲的那丛芦苇下已经没有人了,他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春三月爬上来了。 “小四,快,下水救人!”王大婶惊慌的声音忽然传来,她说着话已经溜下塘边,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踩着淤泥往塘里走去。 王小四这才发现水里漂着衣裳,是早上春三月穿着的那件绿色衣服,不好,春三月落水了!王小四连忙脱鞋,也下到塘中,帮着他娘把人从水里救上来,果然是春三月。 只见她消瘦的脸颊苍白,嘴唇乌紫,浑身湿透,王小四颤抖着伸手到她鼻下,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呼吸,“娘,她是不是死了?” 王大婶没有回答他,只是把春三月倒吊着放在背上,使劲地抖了十来下,然后把她趴着放在自己腿上,拍打她的后背,让春三月能够将水吐出来。 “咳…咳…”春三月突然咳了两声,呛出一大口水来,但人依旧昏迷着。王大婶舒开了紧绷的眉头,将春三月抱起来,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子,却瘦得像没有重量一样。 王小四惊奇地看着自己娘把一个淹死的人救回来,他跟着王大婶快步往家走去,“娘,你怎么把死人救活的??” 王大婶白了他一眼,“谁能把死人救活?三月只是闭住气了,根本就没有死!” “原来是这样!”王小四点点头,“可是,娘,你为什么要救她?现在全村人都讨厌她!” 王大婶哼了一声,“那些人不过是要拍村长的马屁而已,我还不知道村长那点想法,现在三月娘死了,就剩下三月一个孤女,他是看上人家的房子了,想把三月赶走,霸占房子。” “娘,你不怕村长吗?” 王大婶又哼笑了一声,“我有四个儿子,怕他?”在聂家村,王大婶家虽然也算外姓,不过家里有四个儿子,的确能让她挺起腰杆做人。 两母子回到家中,王大婶把王小四赶出房,自己给春三月换了衣裳,又出来给她煮点热汤。 王小四凑过来,蹲在灶前问道:“娘,你为啥对那丫头那么好?” “因为她有一个好娘亲。”王大婶一边照看着火,一边遮掩着擦了擦泪水。 屋里,春三月醒了过来,望着算得上家徒四壁的房间,脑袋蒙了一下,这是什么地方?灵狐不是说我会穿到皇宫里吗? 是的,凤杉月成功的穿越了,但是,因为操作失误,她并没有如计划那样穿到皇宫中,而是到了这个荒凉的聂家村,穿到一个叫做春三月的女孩子身上。 第十四章 古代村霸 凤杉月正在想这是怎么回事,王大婶端着一碗热汤进来了,汤里是一些野菜,上面漂着几颗油星。 “哎呀,你醒啦!”王大婶高兴地放下汤碗,坐到床边上,伸手摸摸凤杉月的额头和手,“太好了,总算缓过来了!” 凤杉月不敢开口,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生怕一开口就露了馅。 王小四从门口探进头来,看了看呆呆的春三月,小声的说道:“娘,她是不是被水泡傻了?” “你才傻了呢,还不快去吃饭!别在这儿捣乱,三月还需要休息!” 三月?凤杉月愣了一下,是在说我吗? 王大婶其实也觉得三月可能是被吓住了,所以对她呆呆的样子没觉出什么问题来。她把凤杉月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然后端起汤碗,送到凤杉月嘴边,“来,喝点热汤,刚淹了水,去去寒气!” 风杉月喝了几口,又继续躺下。王大婶叹了口气,给她掖了掖被子,温和地说道:“三月,你先睡一觉,好好养养精神。婶子先出去,你要什么东西就叫我,我在院子里洗衣裳。” 凤杉月点点头,闭上眼睛。王大婶摇摇头,拿起刚才从三月身上脱下来的湿衣服出去洗了。 凤杉月闭着眼睛正在推测穿越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忽然听见耳边传来呼吸声,她吓得睁开眼,看见一张巨大的脸正凑在自己眼前。 “啊……”凤杉月尖叫了一声,把王小四吓了一个倒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喊啥?”王小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偷偷进来,本来想趁王大婶不在,和凤杉月商量一下,别把自己欺负她的事告诉他娘,不然他的屁股就要开花了。 “你干啥?”凤杉月模仿王小四的口气问道。 “不干啥!”王小四没好气地拍拍身上的土,“就是来警告你,别把刚才的事告诉我娘。” “刚才的事?”凤杉月想从这个男孩嘴里套一些话,便故意迟疑地说道:“这……” 王小四急道:“这什么这,我本来也没对你做什么!都是聂磐石带人干的,我……我……不过是在旁边看着而已。” “聂磐石为什么要这么做?”凤杉月尽量模仿王小四的口音问道。 “不知道,可能觉得你没爹没娘的好欺负吧!”王小四突然觉得自己那个凶神恶煞的娘也没那么恐怖了,至少能保护自己不被欺负不是? 没爹没娘?凤杉月以为自己只有爸爸已经够可怜了,没想到这个春三月更惨,根本就是个孤女啊! 王小四见她很低落的样子,觉得很可怜,“你……别伤心啊,虽然你爹从来没现身过,不过我娘也没说过你娘是寡妇,所以我猜他还活着,可能是在当兵吧,反正现在兵荒马乱的。你娘虽然去世了半年,不过给你留下的房子却是全村最好的,全都是石头垒起来的墙呢,可结实了。连村长都很羡慕呢。” 凤杉月大概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处境,一个手无寸铁的孤女,却拥有令人觊觎的财产,这就如同让一个三岁小儿抱着大量现金穿街过市一般,谁都想上前捞一笔。不过王小四透露的另外一个消息勾起了凤杉月的注意,“你说现在兵荒马乱的?” “可不是!”王小四难得有机会炫耀自己“广博”的见识,“我听我爹说,呃,我爹听村里二大爷说的,二大爷好像是听村长说的,说外面成天打仗,很多村子里的男人都被抓去当兵了,我猜你爹也是这样。” 凤杉月沉默了一下,她觉得这个推测不太靠谱,毕竟一个普通农家不可能会很有钱,能修一座连村长都羡慕的房子。最重要的是,三月的母亲为什么孤身带着女儿来这个排外的村子?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搞明白这个三月为什么会被淹死,凤杉月定了定神,问道:“那个聂磐石……” 王小四连连摆手:“你可千万别去惹他。他爹是村长,所以他也是村里小孩的头儿,你要惹了他,以后更要被欺负了。” 这是遇上古代村霸的节奏了吗?凤杉月满头黑线,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哎哎哎,你干嘛?你要去打聂磐石?” “不是!”凤杉月翻了个白眼,“我要回家了,你送我回去吧。”要是没人送,她连家都找不着。 王小四跟着她出了屋,院子里王大婶正在晾衣裳,看见凤杉月出来,连忙走过来,关切地看了看她的脸色,“丫头,怎么起来了?” 凤杉月摇摇头,“我没事了,谢谢婶子。我想回家去。” 王大婶点点头,转头对王小四说道:“小四,你送三月回去。三月,今天别做饭了,婶子做好了给你送过来。” 凤杉月感激地点点头,跟着王小四往自己家走去。走了十来步,王小四就停了脚,指着一扇门说道:“到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送你进去了。”要是让村里孩子看见他和春三月走在一起,肯定不会和他玩了。 “谢谢你,你回去吧!”王小四快步离开后,凤杉月才推开门进去。原来这是一所小巧的房子,正面三间房,两侧各延伸出两间较为低矮的房子。全部都是用石头垒起的墙壁,七成新的草房顶,看上去并不豪华,不过和王大婶家的土墙矮房子比起来,还是好很多,难怪那村长惦记着这房子。 凤杉月环视了一圈,在院子里找了个小凳子坐下,刚刚落水起来,这副身体似乎有些支撑不住。 这时,院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笑容满面的女人提着一个篮子走进来。一见到凤杉月,笑得更加灿烂,“哎呀,三月啊,我家小子不懂事,害你落水了,吓着了吧?婶子给你拿点鸡蛋来,补补身子。你可别生我家磐石的气啊!” 凤杉月明白过来,这就是聂磐石的娘,也是这聂家村村长的夫人。只是据王大婶和王小四说起来,这村长一家就是村霸,怎么这村长夫人倒是挺和气的? 这村长夫人钱桂花见凤杉月不开口,又走上前亲热地说道:“三月,你别听那些人嚼舌根子,你娘和我早就给你和磐石定了亲事,咱们是一家人。磐石还不懂事,等婶子和他说明白了,他就会对你好了。” 凤杉月瞪大了眼睛,啥?!定了亲事?? 第十五章 笑面虎 钱桂花见凤杉月很惊讶的样子,连忙解释道:“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事呢,这是我们大人商量好的,就没跟你们说。你娘年纪轻轻就死了,看来也没来得及告诉你。” 凤杉月镇定了一番心神,有些沙哑地说道:“我娘的确没有说过这事。现在她已经死了,这事就算了吧。” “那怎么行?”钱桂花一脸凝重,“若是这事儿就这样算了,传出去人家会说我们聂家欺负你一个小孤女的。再说了,婶子是真喜欢你这孩子,又乖巧又听话,是婶子最最满意的儿媳妇了。” 凤杉月觉得很头痛,她连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具体在什么朝代都还没搞清楚,这女人老缠着她说亲事,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 钱桂花见她一脸不耐烦,也不敢再逼,生怕把人逼急了,反而弄巧成拙。于是她一脸笑容地说道:“哎呀你看婶子多糊涂,你刚刚落水,身体肯定很虚弱,最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哪能再劳神想这事儿呢?婶子先走了,明天再让磐石来看你,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凤杉月没有多说什么,站起来将钱桂花送出院子,转身回来便关了门,来到卧室。卧室里的陈设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和王大婶家的比起来,的确要精致一些,也文雅一些。看样子这个家的女主人确实不是一般的农妇。不过房间略显凌乱,估计这春三月死了娘后,也没什么心思打理家里。 凤杉月感觉身体很累,似乎自己的意识和这具身体并不能完全契合,总有一种使不上劲的感觉。她决定躺下再休息一会儿,反正已经到这儿了,着急也没用,养足精神再说。 凤杉月刚闭上眼睛,就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脚下也没有踩着实物,似乎是悬飞在半空。“这是什么地方?有人吗?” “嘘,别吵!我好不容易等到你睡着,才能来和你说会儿话。”突然一个声音传过来,凤杉月努力睁大眼睛看,什么也没看到。 “是我,灵狐,你别找了,你只能听见我的声音。” “原来是你!”凤杉月很高兴,“我正要找你呢,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让我穿回妇好被封印之前吗?怎么把我弄到这莫名其妙的村子里了。这是什么朝代啊?” “就是商朝啊,因为我的灵魂指针出了点问题,所以出现了偏差,你现在落在了大商一个名叫火凤国的附属国中,而且时间也提早了,武丁还没继位呢。” “啥?你那是什么灵魂指针啊?质量这么差!” “没办法,我听其他灵界使者说这一批灵魂指针都有问题。好像是采购出了问题。” 凤杉月哼了哼,“肯定和人间一样,贪污腐败太严重!那怎么办?我要穿回现代重新穿越一次吗?”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坐火车呢?错了重新来一次就好。现在抓得特别严,为了送你回商代,我已经被领导抓去问话了。幸好我掩饰的好,才没有露馅。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反正过几年武丁就继位了,到时候你按计划行事就好了。”灵狐的声音越来越小。 凤杉月连忙问道:“那你总得告诉我妇好在哪吧?” “妇好就是……”灵狐的声音消失了,凤杉月一着急,醒了过来。她挫败地捶了捶床,怎么到最关键的时候就醒了呢? “三月!三月!”院子里王大婶的声音传了进来,凤杉月连忙答应着出去。 王大婶见凤杉月的精神恢复了,高兴地说道:“你没事啦?太好了,来,这是给你做的饭。” 凤杉月接过陶盆,见里面装着菜羹,王大婶又递过来两个面饼,不是很白,能够明显看到麸皮。她看过商朝的资料,知道这个时候磨面技术还不高,自然不会白。 王大婶笑着说道:“家里就这一点麦了。我就磨了面给你做饼,你别嫌弃!” 凤杉月感激地接过来,王大婶又把洗好晾干的衣服拿给凤杉月,“你吃了饭就好好休息,饭盆我让小四明天来取就行了。” 见王大婶要离开,凤杉月连忙叫住她:“婶子,我有个事情想请问你。” “什么事?” “刚才村长夫人来看我,说她跟我娘说好了,要把我嫁给她儿子,你跟我家住得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我娘提过这件事?” 王大婶摇摇头,“我没听说。我们两家虽然住得近,不过你娘不是那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人,所以也没说过这件事。不过……” “不过什么?”凤杉月紧张地盯着王大婶,她真怕这春三月真的定了亲事,那不就落在自己头上了吗? “不过这钱桂花倒是时常到你家来串门,你娘虽然脸上淡淡的,但也没把她挡在门外。” “难道她们真的说定了亲事?” 王大婶摇摇头,“那也不一定,以你娘的为人,应该看不上村长家那小子。你娘看起来就是那种大地方来的贵人,哪里看得上这穷山村的男娃子?” “可是她现在一口咬定有这事,我该怎么办呢?” 王大婶叹了口气,“丫头,你真可怜,刚死了娘,又被这头笑面虎看上了。那钱桂花出了名的狡猾,脸上一盆火,背后一把刀。这些年仗着村长老婆的身份在村里横着走,谁也拿她没办法。她这会儿揪着你说定亲的事,我估计是看上你家这房子,还有你娘带来的钱了。” 凤杉月想了想,“她是想让我把这些当做嫁妆,带到他们家去?” “是啊,我猜她就是打这个主意呢。不如你干脆把这些东西给她算了,保个平安。” “给了她,她就会放过我了吗?”凤杉月才不相信呢。 王大婶担心地说道:“那聂老八可不是善茬,虽然看起来温吞吞的,手底下特别狠。前年我们村和隔壁村争山林,他当场就把对方的村长给射死了。到现在,那个村的人还不敢踏进聂家村半步。”聂老八就是聂家村的村长。 凤杉月坚定地说道:“他再狠,好歹是一村之长,总得讲点道理吧。” 第十六章 软硬兼施 王大婶对凤杉月目前的处境也帮不上什么忙,她虽然不惧怕村长家,但也没必要和他对上。她回去后,凤杉月关上院门,回到卧室,开始翻箱倒柜,看看这春三月的娘到底给她留下多少钱,能够让人如此觊觎。 她翻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小木匣里找到几个玉指环,玉佩什么的,另外就是一大包贝壳。这些贝壳背部被磨平,分大小串在一起,凤杉月翻看了半天,自言自语道:“这应该就是妇好说的贝币了吧?看这个头还不小,应该挺值钱。明天去找王大婶问问,到底能买多少东西。” 第二天,凤杉月拿着最小的一个贝币到王大婶家,对她说道:“婶子,家里没有粮食了,我想去买点。可是以前都是我娘在管这事,我不懂。你帮我看看,这能换多少粮食?” 王大婶正在做饭,她赶紧洗洗手,接过贝币看了看,“你这是么贝,值三十呢,在咱们这穷山村可用不了。” “为什么?这个不能换东西吗?” “当然能换。”王大婶把贝币还给凤杉月,“但是这一个贝币就能换一缶高粱米了,除了大户,谁家也没有这么多多余的粮食啊!” “一缶?”凤杉月茫然了,妇好那家伙记忆有限,尽跟自己讲皇宫的事了,这种生活小事压根也没提过呀。 王大婶摇摇头,这孩子真是被她娘亲养得太天真了,连一缶粮食多少都不知道。她拿起舀粮食的葫芦勺,:“你看,这一瓠就是一升,一斗是十升,一缶是十六斗,你自己算算看,这一个贝币能买多少粮食?” 凤杉月从缸里舀了一勺高粱米,估算了一下,大概一斤多,那算起来一缶差不多就是两百斤了。看来这个时代粮食产量的确不高,连王大婶家这样有几个壮劳力的家庭,都拿不出两百斤余粮来。 凤杉月把贝币塞到腰带里放好,又问王大婶:“那我应该怎么买粮食啊?” 王大婶也知道春三月的娘春九娘孤身带着孩子,又是从外面来这村里落脚,自然无法种田。之前的粮食也是靠养鸡下蛋,一点一点换回来的,她死后,春三月便把这些鸡慢慢杀来吃掉了,现在就只能用贝币换粮食了。 “这样吧,我让老大明天带你去一趟市集,希望有人来卖粮食,这样你就能买一些回来了。你回去再找找,看看你娘有没有给你留下更小的贝币,不然万一人家粮食少,又没贝币找你,你还是买不成。” 凤杉月点点头,准备回家,王大婶连忙拿出一个脸盆大小的陶盆,往里面装了两勺高粱米,递给凤杉月:“来,先吃着这个。” 凤杉月连忙推拒,“婶子,你家人口多,哪里有多余的粮食?我回去再找找,说不定我娘在哪里藏了粮食呢。” “好了,别跟婶子客气。你娘也是换一点吃一点,哪有余粮啊!”凤杉月无法,只好端着陶盆回家去。 刚走出王家大门,就看见钱桂花拉着聂磐石风风火火地走来,远远地就叫道:“三月,三月,等等婶子!” 凤杉月只好停住脚,等她走到跟前,问道:“婶子,你有什么事吗?” 钱桂花抹抹头上的汗:“我来看看你好了没,顺便把这小子抓来跟你道歉!快,跟三月道歉!要不是你,三月就不会掉进水塘里。” 凤杉月仔细看了看这个聂磐石,长得挺壮实,眉目也还清秀,只是那股子横劲儿让人喜欢不起来,拽得二五八万的。 凤杉月扯扯嘴角,说道:“婶子客气了,不过是小孩子打闹,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聂磐石立马竖起眉毛,凶巴巴地说道:“臭丫头,你说谁是小孩子?” 凤杉月上下打量了一番聂磐石,眼带嘲讽。聂磐石立马跳脚,“臭丫头,敢这么看我,看我磐石大爷不收拾你!”这聂家村的风俗,无论老少,凡是骂架,男必自称大爷,女必自称奶奶。 钱桂花连忙一把拉住他,“干啥呀?三月可是你未来的媳妇儿,不能这么凶巴巴的。” “什么媳妇儿?这种臭丫头,我才不要!”聂磐石怒吼道。 凤杉月也正色道:“婶子,这种事还是不要随便说的好。毕竟关系到你家少爷的名声。” 钱桂花可不是傻子,她当然听得出这话的意思是有损女方的名声,连忙笑道:“那我们回你家说,这大路上人来人往的,是不好看。” 凤杉月觉得没必要现在就撕破脸,便端着陶盆带头往家走去,钱桂花死命揪着不情不愿的聂磐石跟在后面。 一进院子,钱桂花便问道:“三月,你这是从王家换的粮食吗?” 凤杉月摇摇头,“是王大婶给我的。” “你家没有粮食了?” “嗯。” 聂磐石撇撇嘴,“哼,穷鬼,连粮食都没有,等着饿死吧。” 凤杉月笑笑,虽然自己真实年龄也才十七岁,但是和这十一岁的孩子还真是懒得生气。钱桂花见她这副忍让的模样倒是十分心喜,自家儿子的脾气她又不是不知道,就是要找一个能忍让的女子才行。再说了,钱桂花环视了一下这个在她眼里十分气派的房子,忍不住想象自己住进来的时候,心里得多舒坦呀!这么一想,她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哎呀,你这孩子,跟婶子还客气。没粮食了就到婶子家去拿,不是婶子说大话,这村里也就我家有余粮了。” 凤杉月客气地说道:“谢谢婶子,我明天就和王大哥去市集买粮食。” “你说王老大?”钱桂花的脸色忽然淡了下来。 “是的。” 钱桂花开始琢磨起来,这王家的以前和春三月家虽是邻居,但关系也没多亲密,怎么现在两家打得如此火热?莫非这王家的也打得是跟自己一样的主意? 想到这儿,钱桂花一脸真诚地对凤杉月说道:“三月啊,听婶子劝,千万别和王家走太近,他们见你孤身一人,又有这么好的房子,肯定在打你的主意呢。别看他家有四个儿子,个个都没出息,靠不住的。你可是婶子看好的媳妇儿,以后婶子会照看你的。” 这可真是贼喊捉贼,凤杉月在心里骂着,嘴里却笑道:“王大婶也是看我可怜罢了,三月不过是一个孤女,哪里让人看得上?” 第十七章 以物易物 钱桂花见凤杉月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又说道:“三月啊,你娘死了,家里就剩你一个,总得有人来照顾你才好。不是婶子自夸啊,这聂家村几十户人,除了我家磐石,谁敢娶你啊!你聂伯伯可是一村之长呢!那王家要是敢痴心妄想,下次国主派兵役徭役,我就把村里的名额全落到他们家去。”说着话,钱桂花脸上也显出和她儿子一样的骄横来。 以凤杉月的脾气,很想给她顶回去,不过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给王家惹祸。村长看着不大,但是上面派下来的兵役,徭役,税收什么的全都是通过他来处理,他要在里面弄什么猫腻,这老百姓还真是没办法。 她笑了笑,“婶子误会了,王家大婶不过是可怜我,才照顾我的。说起来我也很好奇,我不过是一个孤女,又没钱又没势的,怎么会让婶子看上呢?” “婶子不是说了吗?婶子就喜欢你这样乖巧听话的孩子,有你做我的儿媳妇啊,我就心满意足啦!” “不知道你和我娘说这事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信物呢?” 钱桂花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竟如此沉稳,自己刚才的话已经算得上威胁了,她还是镇定得很。 “那…那…那倒没有,我们是口头约定,大家都是爽快人,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吧。” 凤杉月很严肃地说道:“这话侄女儿就不敢认同了。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但是定亲定亲,连个定礼都没有,那就只能说婶子家并不重视这门亲事,或者说,婶子根本就是在跟我开玩笑,打量着我娘死了,就来糊弄我这个孤女?” 钱桂花被揭穿了真相,脸上显出十分尴尬的神情。凤杉月说得对,春九娘在她第一次提出亲事的时候就一口拒绝了,之后再也不接她的话茬。那自然也没什么定礼了。凤杉月针针见血的话让她张口结舌,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哼!”聂磐石不耐烦地站起来,“走了,你不想嫁,我还不想娶呢!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孤女,有什么可傲的?”说完甩手走了。 钱桂花连忙站起来,笑着对凤杉月说道:“三月啊,你再仔细琢磨一下婶子刚才的话,等你想明白了再来告诉婶子啊!”说完连忙追着聂磐石出去了。 凤杉月冷哼一声,道:“真是个笑面虎,临走了还要威胁我。” 第二天,凤杉月来到王大婶家,约着王家老大王大山去市集。王大山是一个腼腆老实的人,也就十七八岁。他一见到凤杉月,立刻就脸红起来。王大婶叮嘱他检查干粮和水,又让他在路上好好照顾凤杉月。 凤杉月惊奇地看着又是水罐,又是干粮包,还扛着一根竹棍的王大山,“咱们不是去市集吗?王大哥看起来怎么像要走很远的路一样?” 王大婶笑道:“最近的市集离咱们这里也有小半天脚程呢,等你们买了东西回来肯定都到半夜了,能不带这些东西吗?” “呀,这么远?”凤杉月看看王大山,又看看自己,“怎么办?我啥也没准备啊!” “没关系,我都让老大带了,你跟着他走就行了。你买的粮食,也让他帮你背回来。” 王大山憨厚地点点头,带头往外面走去,凤杉月连忙跟上。两人离开村子时,被在村外玩耍的聂磐石看在眼里。 凤杉月跟着王大山走了小半天路程,一路上碰到的人一只手就数完了,眼看就要日上中天了,总算看到三三两两的人了。 “王大哥,快到了吧?”凤杉月使劲捶着自己的腿,春三月这副身体似乎扛不住这样的长途奔波。 “嗯,马上就到了。”王大山瓮声瓮气地说道,他第一次和自己家人之外的女性单独呆了这么长时间,虽然这个女性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却也让他很不自在。 两人说着话就来到了交易市集,这是一块宽阔的平地,人们把带来交易的东西都放在平地上,等待有兴趣的交易者。凤杉月一路看过去,发现这个时候人们交易的东西还挺丰富的,不过以生活用品为主,有陶制的器具,鸡鸭猪等牲畜,还有很多凤杉月看不懂用处的东西。 凤杉月拿起一个形态奇特,有三只胖胖的脚的陶制容器,正要问王大山这器具的用途,突然平地的另外一端传出了争执的声音。 凤杉月寻声望去,原来是一个抱着小羊羔的和一个卖粮食的商人在争执。这抱羊羔的要拿羊羔换粮食,可是这粮食商人是个行商,没办法带着羊羔走,所以他只收各种贝币和铜币,方便携带。 “我家里已经断粮了,这是我家刚下了一个月的小羊羔,要不是缺粮吃,我才舍不得拿来换呢!求你了,换点粮食给我吧!”卖羊羔的人哀求道。 商人一脸难色,摆摆手:“你不要为难我啊,我也是做点小买卖,实在没办法带这样的活物。要不,你另外找人问问,看看有没有人愿意用粮食换你的羊羔?” “我已经问过了,现在正是缺粮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出来卖粮食。” 凤杉月和王大山对视了一眼,王大山也带了两只鸡来,准备换点粮食回家,现在看来,也换不了了。那个卖羊羔的人没说假话,整个市场,只有这个商人这里有粮食。 “王大哥,你去问问那个商人,他卖的什么粮食,如果全部买的话,要多少钱,好吗?”凤杉月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太出风头,毕竟这具身体只是个十一岁的女孩子。 王大山点点头,上前问了一番,回来说道:“他有三种粮食,稻子,麦子和高粱,如果全部买的话,要一个么币。” 那个商人是个挑脚行商,靠着两个肩膀挑着粮食四处贩卖,挣些差价。他现在所剩的粮食全部加起来也就一百五六十斤而已。 凤杉月小声地问道:“王大哥,他卖得贵吗?” “这个时节来说,不算贵。因为今年的粮食还没打,去年的也吃得差不多了。不过一般人很少买稻子和麦子,要不你只买高粱吧,那个便宜点。” 凤杉月摇摇头,“我要全部买下来。” 第十八章 燕家汉子 “你买那么多做什么?再过一个月,新粮就出来了,到时候买就便宜多了。”王大山对凤杉月的决定很是惊讶。 凤杉月笑了笑,没有解释,而是走到那商人跟前,笑道:“大叔,刚才我哥说你这些粮食要卖一么币是吗?” 商人点头道:“是的,小姑娘,我卖的可不算贵啊,现在是粮食最贵的时候,我是看你们打算全部买下才这么算的,不然会更贵的。” “行,你的粮食我买下了。”凤杉月摸出一个么币,交给商人,又把他拉到一边,详细地问了各种粮食的价格。那商人也老实,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凤杉月。 凤杉月留够了自己和王家要用的粮食,然后笑着对那卖羊羔的人说道:“大叔,我愿意用粮食换你的羊羔,你要换哪种粮食?” 那卖羊羔的见凤杉月把剩下的粮食包圆了,还以为自己今天是换不到粮食了,听到这话,喜出望外,憨厚地笑着道:“高粱,我家好几口人呢,麦子和稻子这样的贵粮可吃不起呀!” 按照商人给的价格,一只羊羔只能换三十斤高粱,凤杉月给了他四十斤。他感激地直弯腰,又说道:“小姑娘,我叫燕庄,是燕家山的人,姑娘这么慷慨仗义,有机会一定要来我们燕家山做客,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燕大叔客气了,不过是小事而已。” “在你看来是小事,但是对我们家来说可是性命攸关啊!这粮食是要换给我三个孩子吃的。大人可以吃野菜树根将就,这小孩子哪里受得了。所以才把家里刚下的羊羔子拿来换粮食嘛!”燕庄对凤杉月的感激溢于言表。 凤杉月看到燕庄,就想起自己的爸爸,他也总是把好吃的留给女儿,自己却舍不得吃一口。想到这儿,凤杉月打开麦子口袋,又装了一些麦子出来,递给燕庄,“燕大叔,这是送给你家孩子吃的。给他们烙个饼,做点疙瘩汤,他们肯定很高兴。” 燕庄连连摆手,“不可不可,这些高粱你已经多给我了。我怎能再要你的麦子?” 凤杉月将麦子塞给他,“拿着吧,这是我对弟弟妹妹们的一点心意,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啊!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到燕家山,我还要上门打扰呢,就当交个朋友吧。” 燕庄推辞几次也推不掉,只好收下,又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狼牙项链,送给凤杉月:“姑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这狼牙是从我十年前打死的一只白狼嘴里拔下来的,这么些年,我一直带在身上,上山打猎,一般的野兽根本不敢攻击我。现在送给你了!” 凤杉月本想推辞,后转念一想,便将狼牙收下,笑着道谢。 燕庄豪迈地哈哈大笑:“你这姑娘真是爽快人,我真喜欢你这性子。请你一定来我燕家山做客,我会拿最好的猎物来招待你。” “行啊,一定来拜访!” 燕庄留下羊羔子,背着粮食高兴地回家去了,留下一路羡慕的眼光。 “这燕家汉子真是名不虚传,果然豪迈得紧!” “这小姑娘也不差,仗义大方,也不知道是哪个村的。” 王大山正要自豪地告诉大家他们是从聂家村来的,凤杉月却拉了拉他的衣角,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把粮食挑起回家去。王大山是个憨厚人,连忙顺从地挑起粮食离开市集,凤杉月牵着小羊羔跟在后面。 两人走了大半个小时,凤杉月说道:“王大哥,咱们歇歇吧!” 王大山憨厚地抹抹汗,“我不累,赶路要紧!” “再急也急不到这一会儿,歇歇脚,让小羊也歇歇!” 王大山只好放下担子,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一边抹汗,一边对正在和小羊羔玩的凤杉月说道:“那羊羔子已经一个多月了,可以吃草了。你让它吃点草,它就精神了!” 凤杉月从来没有放过羊,哪里知道羊该吃什么草,“这些草它吃了会不会生病啊?” “不会的,”王大山好笑地摇摇头,“羊很聪明,它们自己知道哪种草能吃。你不用管它们的。” “好吧,”凤杉月把小羊羔的绳子拴在一棵树上,让它在树下吃草,自己也坐到王大山这边来,“王大哥,累坏了吧,让你一个人挑这么多粮食。” 王大山摇摇头,“这还算多呀?我们去给国主送秋粮的时候,要挑两个这么多,还要赶五六天的路呢。” “这里离都城很近吗?” “都城远着呢,我也没去过,我听老人们说要走一两个月呢。我们是把粮食送到郡长那里,到时候自有人把粮食送到都城去。” “这么远的路程,怎么不用马或者牛送呢?” “咱们村一头牛一匹马也没有啊,牛马可金贵了,就算有也舍不得拿来运粮食啊!” 凤杉月无语了,任何时代都一样,物质匮乏时,只有人力是最便宜的。她想了想,换个话题:“王大哥,平时你们都是拿东西跟别人换东西,要是和今天燕大叔一样,遇到人家不肯换或者遇不到要换的东西,怎么办呢?” “那也没办法啊,只能碰运气啊!今天那燕家山的汉子遇上你真是交了大运了,这时节粮食本来就难换,拿着贝币还不一定买得到呢!你真是个好心人!”和凤杉月熟悉了,王大山的话也多了一些。 凤杉月便把心中的一个想法说了出来:“那如果有人能让大家随时都能换到东西,或者把东西换成贝币,你觉得怎么样?” “那可太好了啊!”王大山高兴道:“要是随时都能换到东西,那就方便多了,就不用白跑市集了。” 凤杉月点点头,“我想开个货栈,就开在市集里,大家平时如果在市集里换不掉的东西可以拿到我这里来卖或者换其他东西,当然,也可以拿贝币过来买我货栈里的东西,你觉得怎么样?” 王大山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十一岁的女孩,“这个想法是挺好的,但是你哪有那么多钱?再说了,你一个女娃子,怎么做得了这么大的事情?” 第十九章 开家货栈 凤杉月笑笑,“我娘死了,剩下我一个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连地都不会种,总要找条活路吧?” 这倒不是凤杉月敷衍王大山,她现在孤身一人来到这陌生的时代,离武丁继位还有好几年,这几年该怎么过,自己又如何能到达殷都,最终完成目标,总得有个打算。何况现在还有村长一家对自己虎视眈眈,她必须尽快增加自己手中的筹码,免得还未到殷都,先栽在这聂家村了。 王大山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是粗中有细,也知道村长一家在打凤杉月的主意,所以对这个女孩的勇气十分佩服。不过他还是实事求是地说道:“这事不容易,真要做,得好好想想怎么做才行。” 凤杉月点点头,不再提这个话题,两人起身,埋头赶路,想尽快赶回村里。 一直到月上树梢,两人才看到聂家村,整个村都黑漆漆的一片,这个时期油脂主要来自猎物或家畜身上炼出来的油,用来吃尚且不够,普通百姓自然舍不得拿来照明,一般家里都有一个火塘,就靠这火塘里的火来照明。两人走进村,远远的便看见两个人举着火把走过来,王大山仔细看了看,立刻高兴地叫了一声“爹,娘”,原来是王大婶担心二人,和王大叔打着火把来接他们了。 “哎呀,你们俩可算是回来了,”王大婶一边说着一边赶紧走过来,“担心死我了,快半夜了还不回来。老大,你怎么搞的?” 王大山憨笑着没有回答,凤杉月连忙说道:“婶子,不怪王大哥。是我换了一只羊羔子回来,它走得不快,所以耽误了时间。” 王大婶看了看王大山挑着的粮食,又看看凤杉月牵着的羊羔,“赶紧回家吧,还给你们留了晚饭。” 王大叔不爱说话,只是接过王大山的担子,挑着就往家的方向走去。王大婶则牵过羊羔,关心地说道:“累坏了吧?” 凤杉月摇摇头,“还好!倒是把王大哥累到了。” “他壮得跟头牛似的,累一点怕啥?你咋想起换一头羊回来?想养羊了?” 凤杉月摇摇头,“回去再说吧!” 四人急匆匆地往王家走去,路过村长家的时候,凤杉月无意中往他家看了一眼。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只见六七个年轻女子身着白衣静静地围站在村长家周围,似乎在等待什么。 “三月,你在看什么?”王大婶见她站着不动,连忙拉了拉她。 凤杉月回过神来,连忙转身跟着王大婶走,悄悄地伸手拍了拍胸口,那几个女子分明是鬼魂,自己穿回古代后,还没见过鬼,还以为这个异能已经消失了呢。 回到王家,就着火塘里的火,王大婶才看见早上抓给王大山,让他去换粮食的鸡又被他带回来了。她连忙问道:“怎么回事?这鸡不是让你去换粮食的吗?” “今天没有粮食可换啊!所以我又带回来了。”王大山大口大口地喝着菜羹,含含糊糊地答道。 凤杉月指着高粱米袋子,“婶子,这是给你们的粮食,这两袋是稻子和麦子,你们吃不惯,我就带回去自己吃了。”其实凤杉月自己也吃不惯高粱,所以干脆给王家算了。 王大婶连连摆手,“这怎么可以?现在的粮食多金贵呀!婶子哪能占你的便宜。等会儿让老大给你一起送过去。我家还有粮,过两天让老大再去市集看看,有没有粮食卖就是了。” 凤杉月摇摇头,“除非用贝币向商人买粮食,一般人家跟你们一样,哪有余粮拿出来跟别人换?” 王大婶沉默了,她知道凤杉月说的是实话,况且家里也没有钱。家里有四个儿子,劳动力是多,可是粮食消耗也快。一年辛辛苦苦种地,收的粮食,大部分要交给上头,剩的粮食根本不够糊口,只能靠打猎,采野菜野果什么的凑一凑,勉强能果腹。如今青黄不接的时候,最是艰难,但是她也确实不忍心贪图一个孤女的便宜。 “这样吧,就当婶子向你借粮吧,等地里的粮食收上来了,婶子就还你。”王大婶下定决心道。 “婶子,你太见外了!我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你们帮忙呢!”凤杉月笑道,“说起来我有一件事正好要同你们商量,正好大叔也在家,我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什么事?” “我想开一家货栈,方便大家换东西。” “货栈?”王大婶没听过这样的东西,“做什么用的?” “我是看大家都是拿东西来相互交换,但是,如果运气不好,遇不到自己要换的东西,那就白跑了一趟。如果有这么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东西,大家可以拿自己的东西去换,也可以把东西卖给货栈,或者用贝币从货栈买需要的东西。” 王大婶边听边点头,又推推坐在旁边的王大叔,“你觉得怎么样?” 王大叔点点头,“倒是方便了大家。只是大家都是换东西,你能赚到什么呢?” 凤杉月挺意外,没想到王大叔还有几分商业头脑,知道去计算盈利。她笑道:“一开始可能赚不了多少钱,但是时间长了,大家习惯到我的货栈买卖东西了,我就有钱赚了。那些挑着粮食来市集卖的商人不也是这么赚钱的吗?” “你一个人可做不了这事。”王大叔一针见血。 “是的,所以我找你们商量,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做。我娘给我留了一些钱,我不想坐吃山空,想用这些钱做点事情。” 王大婶好奇地问道:“我们怎么和你一起做?我们家可没钱呀。” “可你们有人呀!开这个货栈肯定需要人帮忙打理,你家四个哥哥,加上大叔,都可以来帮忙。当然,你们是轮着来,不会耽误地里的农活。一开始我会付你们工资,哦,也就是报酬,粮食也可以,贝币也可以。等货栈生意稳定赚钱了,还可以给你们分红。” 王大婶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工资,什么分红,完全搞不懂,不过她听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凤杉月是想给他们家好处,否则她找谁都可以。所以不等王大叔说话,她便答应道:“没问题,咱们家就是人多,你要找人帮忙,说一声就是了。” 凤杉月点点头,“夜深了,具体的时咱们明天商议吧。” 王大婶便让王大山把粮食给凤杉月送回去。王大山回去后,凤杉月站在院门口,突然对着门外说道:“你是谁?” 第二十章 女鬼连翠 门外传来惊讶的声音:“你果然看得见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能看见我?” 凤杉月打开院门,站出来,对门外的白衣女鬼说道:“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能看见你就行了。你找我有事?是需要借住我的房子?”凤杉月还记得妇好说的那个规矩,鬼魂要想有地方居住,只能借住人类的房子。 白衣女鬼摇摇头:“我靠近你三尺之内已经觉得浑身发抖了,哪里敢住你的房子。” “怎么会这样?”凤杉月低头看了看自己,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你身上有一股很强的煞气,你不知道吗?” 凤杉月摇摇头,“既然你不是来借住的,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我本是聂家村的女子,叫连翠,被村长害死之后,被他用锁魂咒锁住,一直无法超生。你能不能帮帮我?” “你说什么?你是被村长害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连翠叹了口气,“那聂老八其实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蛋,他看上村里的年轻女子后,就想办法诬陷她们与隔壁马方国的人私通,把她们关进野猪林中接受村规处置。村民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女子一进入野猪林后,就被他偷偷带到村后山中关起来,供他淫乐。这些女子不堪忍受,死了之后,尸骨被他扔去喂野兽,灵魂则用锁魂咒锁住,无法超生。” 凤杉月想了想,“那刚才我回村时在村长家附近看见的那些女子就是你说的那些可怜的女子?” 连翠点点头,“是的。” “你们的家人就没有怀疑的吗?就这么任由聂老八为所欲为?” 连翠伤心地摇摇头:“我们的家人因为自己的女儿私通外国,在村里根本抬不起头来,哪里还敢去怀疑村长的话?” 凤杉月瞪着眼睛,“岂有此理!这聂老八岂止是村霸,根本就是个杀人犯!” “那你能不能帮帮我?” “你要我怎么帮你?” “在村长家的火塘边上,埋了一个铜镜,我们的灵魂都被锁在里面,日夜受着烟熏火燎的煎熬,只要你能将这铜镜挖出来,用一个洁净瓦盆装上一份露水,一份雨水,一份泉水将铜镜浸泡三天三夜,锁魂咒便会解开。我们的灵魂就获得自由了。” 凤杉月呆了一下,有些为难,“要到村长家去?”她现在最不想打交道的就是村长家了。 连翠忙道:“其实这也对你有好处,如果你能将村长的真面目揭开,他们家自然无法继续逼迫你成亲,那你的危机不就解除了?” 凤杉月笑了笑:“你倒挺会帮我打主意,行,我答应帮你忙了!对了,你说村长把这些女子藏在山中,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应该没有了,这几年村里被关进野猪林的女子太多了,村里多少有些闲言闲语,聂老八也收敛了几分。” “那你还记得当初被关在什么地方吗?” “山林太茂密,我只记得那个山洞门口有一棵十分高大的木棉树,周围并没有这种树,所以记得很清楚。” 凤杉月点点头,“我记住了,你先回去吧,我会设法解救你们的。” 连翠感激地离去了,凤杉月关上院门,回到屋里,四处黑漆漆的,她只能摸索着简单洗漱,然后躺到床上。 “下次我一定要买一点油来照明,不然这乌漆墨黑的怎么过日子啊!”过惯了现代生活的凤杉月根本无法忍受这没有光明的夜晚。 临睡前,凤杉月决定明天请王大山带自己进山去,如果能找到村长残害村中女子的证据,那就不用愁钱桂花来逼亲了。 第二天,凤杉月便到王家请王大山帮忙,王大山原本也要进山打猎,现在不过是多带一个人而已,自然没什么异议。他也不问凤杉月进山要做什么,拿起弓箭便带头往山上走去。 路过村长家的时候,钱桂花正好在屋门前洗衣服,见凤杉月跟王大山在一块儿,又听聂磐石说这俩人昨天还一起去市集,便酸溜溜地说道:“哟!三月呀,你和大山一块儿去市集,又一起进山,这感情可够好的呀!” 王大山嘴笨,不知道怎么回话,凤杉月淡淡地说道:“大家乡里乡亲的,互相照应罢了,总比表面亲热,其实心怀不轨的好。” 钱桂花眼神一冷,使劲把衣裳往地上一扔,“哼”了一声便往屋里走去。凤杉月转身离开,忽然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背后袭来,她转过身,见一个中等身材,三十多岁的男人,眼神阴沉的男人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王大山叫了一句“聂八叔”,凤杉月便知道这是聂家村的村长聂老八。聂老八长相其实偏清秀,他见二人回头看着自己,立刻浮上一脸笑容,温和地说道:“大山,山里野兽多,别走深了,早些回来。” “好的,八叔。” 等到进了山里,凤杉月才问王大山:“大山哥,你知道哪里有很大的木棉树吗?” 王大山人如其名,对山里的情况十分了解。他想了想,说道:“这座穿云山方圆百里,却很少有木棉树。我知道的就只有南峰顶有一棵比较大的木棉树。” “你去过吗?那里有没有一个山洞?”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远远的看见过,却没有走近过,那边的地势不好走,我打猎一般也不走那边。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凤杉月编了个理由:“我娘跟我说过,说她在那里采到过一种很少见的草药,可以起死回生的,叫做人参。我打算去找找看,如果能找到,就能卖钱,到时候咱们俩分。” 王大山摇摇头:“不用分,那是你娘告诉你的秘密,你自己得就行了。我陪你去南峰顶便是。” 两人一路说着便往南峰顶爬去,王大山一边用木棍敲打着草丛,驱赶地龙,也就是蛇,一边随时注意周围动静,以免遭遇野兽袭击。凤杉月则为了应付崎岖的山路和茂密的草丛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经过了小半天的艰难攀行,王大山终于歇下了脚步,他指着山顶说道:“看,南峰顶马上就要到了!” 凤杉月正拉着一根藤条通过一小段峭壁,忽然听见这话,高兴地抬头:“真的吗?”谁知脚下忽然打滑,凤杉月一时重心失控,藤条“啪”地断掉,整个人便这样一路落下山壁去了。 第二十一章 狼人阿宝 王大山这会儿爬得比凤杉月高,根本无法施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凤杉月落下山壁。山壁上长了许多灌木丛,从上面看,下面全是丛林,根本看不见凤杉月的踪影。 王大山急得大喊:“三月姑娘!三月姑娘!”耳边却只传来回声,凤杉月毫无回应。王大山满头大汗,他四处找寻下去的路,可惜根本没有落脚之地,除非用很长的绳索把人吊下去,可那并不是他一个人做得到的事。没有办法,只能先回去找人来帮忙。他对着崖底大喊道:“三月姑娘,我回去找人来救你。你等我回来!” 却说凤杉月顺着山壁一路下落,幸好沿途不断有灌木丛缓去她下落的力道,虽然满脸满身都被割伤,不过最后落到山里长年累月积下的厚厚的落叶上,倒是没受什么大伤,只是整个人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凤杉月一醒过来,便被腿上一阵剧烈的刺痛给痛得喘不过气来。幸好是晴天,月光清朗,借着微弱的月光,凤杉月低头查看腿伤,小腿处裤子早已被划出一条长长的裂痕,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嘶……”不看还好,凤杉月看了一眼伤口,觉得更疼了。她望了望四周,全是茂密的丛林,在月光的映照下现出重重阴影,加上远远近近的几声鸟鸣,更透出几分阴森恐怖。 凤杉月也算是一个胆大的女孩,特别是有了鬼眼异能后。但是眼前这情景确实让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她正想试着站起来,看看能不能走动,如果不行的话,就只能在这里等待王大山带人来救自己了。 这时,四周忽然变得十分静谧,连刚才不绝于耳的虫鸣声也听不见了。凤杉月警觉地看向四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忽然,一股刺鼻的骚味传来,她抬起头,只见一匹高大的狼出现在离她二十米远的地方。这匹狼身体呈棕黑色,胸口是一圈雪白的毛,耳朵直立向前,尾巴微翘,斜立着的眼睛正闪着寒光,冷冷地盯着自己。 凤杉月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疯狂跳动,嗓子眼儿似乎忽然变细了,感觉呼吸都困难起来。她只在电视上见过这种动物,也从书上知道这是一种凶猛残暴且奸诈的动物,有着锋利的牙齿,能在片刻之间将猎物撕个粉碎。 她不知所措,跑?还是不跑?似乎哪个选择都救不了自己这条小命。正在惊慌之际,只见那匹狼忽然昂头向天,“嗷……”地叫了两声,立刻又有几匹狼出现在凤杉月周围。 “我的娘啊!就我这小身板儿,也只够给你塞个牙缝而已,你还叫你的小伙伴来干啥?”凤杉月嘴里小声咕哝着,十分认真地考虑是不是立刻躺下来装死,也许这些狼挑嘴,不吃死了的猎物呢。 就这样人狼对峙了十来分钟,凤杉月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可是狼群依然没有进攻。凤杉月吓得浑身哆嗦,她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被狼咬死的还是被这种紧张的气氛给吓死的。 “你要吃,就赶紧给我一个痛快,这么钝刀割肉的,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心里一有气,凤杉月嗓门都大了起来。她对着那只最早出现的,明显是头狼的狼大声喊完之后,忽然有一个发现:这些狼不是不想进攻,它们的眼里似乎有一种不甘心,也有明显的畏惧。 “难道它们怕我?”凤杉月苦笑着自语,心里也明白这当然不可能。忽然,一个尖利的呼哨传来,这群狼恋恋不舍地看了凤杉月这只美味的猎物几眼,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她面前。 凤杉月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狼群的离去暂时解了她眼前的危机,但是她这颗心却始终悬在半空,因为她不知道一个呼哨就把狼群赶走的这人是谁,对自己来说到底是福是祸。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影出现在树林阴影中,凤杉月仔细看了又看,因为光线原因,始终看不清这人的模样。 “呃……你……你好!”她怯生生地打了一个招呼。 人影没动,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走出来,站到了月光之下。凤杉月终于看清了这人的模样,只见他满头乱发,脸上也长满胡子,上身赤裸,下身围着一张虎皮,赤着双脚,此刻他正呆呆地看着凤杉月。 凤杉月被这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她伸手捋了捋头发,挤出笑容:“你……你好!我叫凤杉月,见到你很高兴!还有,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这人有些迷惑地偏了偏头,蹲下来手脚并用地爬到凤杉月旁边,把鼻子凑近她,使劲地嗅来嗅去。 凤杉月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缩了缩,:“你干什么?” 这人没有回答,又捧起凤杉月精致的脸庞,好奇地盯着看了半日。因为乱发的遮挡,即使靠得如此近,凤杉月也只能看见这人有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睛。她被看得很不自在,只能用手拉开这人的手:“这样不太好……” 这人忽然抓住凤杉月的手,看着她手上的擦伤,又看了看她腿上的伤,一声不响地转身走了。 “哎!你去哪啊?”凤杉月连忙叫道,虽然这人怪怪的,但好歹是个人啊,总比这大半夜的自己一个人待在这深山老林的好吧? 那人没有回答,径直往密林深处走去,凤杉月挫败地叹口气:“好不容易见到个活人,又走了!” 过了一会儿,那人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些草叶。他把这些草叶放进嘴里使劲嚼,嚼碎之后便敷在凤杉月的伤口上。凤杉月本来觉得恶心,正想阻止,忽然感觉伤口伤传来清凉的感觉,疼痛似乎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谢谢你啊!”凤杉月笑着说道,那人仔细地看着凤杉月的嘴,艰难地学着说道:“叶叶……” 凤杉月笑着摇摇头:“不对,是谢—谢!”她感觉这人估计很少说话,所以发音很不准确,便刻意放慢语速,让他能看清自己怎么发音的。可惜这人的舌头特别笨,怎么也说不对。 凤杉月决定放弃,以后有机会再教,还是先彼此认识一下吧。“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凤杉月。” 那人的表情十分困惑,看样子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凤杉月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咱们总得有个称呼。在你想起来之前,我先叫你阿宝吧!” 第二十二章 木棉树后的山洞 “阿……宝?” “对,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阿宝?喜欢?”阿宝偏着头念了两遍,忽然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阿宝喜欢阿宝,阿宝喜欢阿宝!” 凤杉月看见他高兴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宝忽然伸手指着凤杉月,“名字?” “你是说我的名字?”凤杉月没想到这家伙学说话还挺快,便指着自己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叫凤杉月,你可以叫我月亮。”说完又指着天上的月亮说道:“就是那个月亮。” 阿宝看看凤杉月,又看看天上的月亮,“月亮?月亮!月亮!……”叫着叫着就手舞足蹈起来。 凤杉月这会儿觉得伤口也不那么疼了,便试着站起来,结果发现敷了阿宝的药后,腿上已经不流血,也没那么痛了。她决定继续去南峰顶找那个山洞。 “阿宝,你知道这南峰顶上有一个大山洞吗?有时候还会有人来。” 阿宝笑嘻嘻地看着凤杉月说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凤杉月估计这家伙压根没听懂,她又用手指指山顶,然后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洞,“有吗?山洞?” 阿宝这回算是听懂了,使劲点头,指着山顶说:“有!洞!洞!” “真的?太好了,你带我去吧!”凤杉月连说带比,阿宝一下就听懂了。他转身便往山壁上爬去,抓着岩石和灌木丛,眨眼功夫便爬了四五米高。 凤杉月在下面傻眼了,别说自己现在受伤了,就是活蹦乱跳的,她也不能一下子把自己变成一只灵活的猴子呀!她赶紧叫住阿宝:“阿宝!阿宝!” 阿宝回头一看,凤杉月还在下面望着自己,这才想起凤杉月腿受伤了,连忙回身下来。 凤杉月指指密林,“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我的腿受伤了,没办法往上爬。” 阿宝看看凤杉月的腿,又看看陡峭的山壁,转身扯了一根树藤,把凤杉月绑在自己背上,然后像刚才那样往上攀爬。 凤杉月吓了一跳,她本以为阿宝只是要背自己,哪里知道他竟打算背着自己爬上这悬崖,连忙拍拍他的肩膀:“阿宝,咱们换条路走行吗?” 阿宝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愿意还是没有第二条路了,总之接下来的时间里,凤杉月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背包,被阿宝轻松自如地挂在背上。而阿宝对背上的重量似乎毫无感觉,像一只灵活的猴子在峭壁上攀爬,不一会儿就到了凤杉月掉下来的地方。 凤杉月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好了,谢谢你阿宝,把我放下来吧!” 阿宝似乎没有听见,一纵身又往山上爬去,一路上只留下凤杉月“啊啊啊啊”的尖叫声。直到凤杉月感觉自己嗓子快要叫得冒烟了,阿宝终于停了下来,把凤杉月放下来,然后使劲揉自己的耳朵。 凤杉月抱歉地笑笑,坐在地上揉着被吓得发软的双腿,虽然阿宝的耳朵很受伤,但是她的小心脏也经受了不小的惊吓。 阿宝嗯嗯啊啊地叫着,引起凤杉月的注意。她站起来跟着阿宝往一棵大树走去,这是一棵翠盖遮天的木棉树,在木棉树后,果然有一个山洞。洞口十分隐蔽,如果不是走到跟前,根本发现不了。 “一定就是这里!”凤杉月高兴地说道,阿宝见她高兴,也开心地咧开嘴笑了起来。 凤杉月见洞里漆黑一片,便借着月光捡了松柏之类的易燃树枝,绑成一个简单的火把,然后掏出临上山前王大山交给她的两块火石,按照他教的方法,先找了一些干燥的青苔,打出火星后点燃青苔,然后点起火把。阿宝看得目瞪口呆,等到熊熊的火把燃烧起来后,他吓得立刻躲到木棉树后。 凤杉月没想到他会怕火,连忙向他招手,“阿宝,别怕。过来,火不会伤害你的。” 阿宝露出半张脸,指指自己的头发,又指指山林,一脸恐惧地发出呜呜声,凤杉月猜测他可能经历过大规模的山火,所以火给他留下了恐怖的印象。 凤杉月把火把插在洞口的石缝里,走到阿宝面前,向他伸出手:“来,跟我来!” 阿宝看着凤杉月温和坚定的脸,情绪稳定了一些,慢慢地把手放到凤杉月手中。凤杉月拉着他走近火把,然后伸出自己的手,慢慢地靠近火焰,在感觉灼烫的距离停住手,转头说道:“阿宝,只要你的身体离火这么远,就不会受伤。” 阿宝也试着伸出手,像凤杉月那样,慢慢地接近火把,当他发现火并不会像他以为的那样可怕时,居然像孩子一样,和火玩起捉迷藏来。 “好啦好啦!我们先进洞里去看看吧!”凤杉月止住阿宝的幼稚行为,拉着他走进山洞。走了一段距离,凤杉月就看到一个火塘,旁边有一些干柴,凤杉月点起一堆火,山洞变得明亮起来。 这是一个圆形的山洞,除了中间一个火塘,靠山壁的大石头被打理成床的样子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有人无意中进来,也不过以为这是一个猎人们约定俗成的歇脚地,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但是凤杉月原本就是冲着连翠所说的秘密山洞来的,而且门口的木棉树也证明这确实是聂老八暗害那些无辜女子的地方。所以她没有被表象迷惑,而是四处敲敲打打,找寻机关。 阿宝好奇地看她四处忙活,自己也有样学样地东摸摸西摸摸。他发现石床后面的墙壁上有一块石头特别光滑,仿佛被人摸过很多次似的,便跳上石床,伸手去摸那石块。 凤杉月正在低头检查地面,突然听见“轰”的一声巨响,连忙抬头,只见石床后面的山壁出现一道裂缝,站在石床上的阿宝看上去仿佛要被这裂缝吸进去一样。凤杉月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尖叫一声,大声喊道:“阿宝!!” 只见那裂缝越来越宽,阿宝敏捷地回身跳下石床,回到凤杉月身边。凤杉月紧紧地抓住他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第二十三章 血祭洞 山壁裂缝里黑漆漆一片,一股冷森的空气扑面而来,可想而知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凤杉月从火塘里拿起一根燃烧的粗木,递给阿宝,自己也拿了一根,两人便往内洞中走去。 一走进内洞,二人明显感觉到一种阴森的气氛,凤杉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内洞中有几个大火盆,里面也放了木柴,上面还撒了松脂,所以一点就着。几大盆火燃烧起来后,洞中情景也就一目了然了。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凤杉月感觉胃里一阵翻涌,立刻跑到角落呕吐起来。原来这山洞里立了十多根石柱,上面刻着许多恐怖的鬼怪头像,全都是血盆大口,獠牙森森,最可怕的是每一根柱子上还绑着一个女尸,全都是开膛破肚,残忍至极。这些女尸已经悬挂很久了,身上的肉早已风干,深凹的面孔,空洞的眼窝,让人毛骨悚然,不敢直视。阿宝见凤杉月难受,连忙过来扶着她,轻轻地帮她拍着背。 凤杉月缓过劲儿后,又大着胆子往山壁上看去,上面刻了很多符号,还有一些鬼怪的图像,看上去像是地狱的景象,十分恐怖。在内洞中央有一个半人高的青石平台,平台中间高起,足够一人躺下。四周有凹槽,凹槽顺着平台支柱一路螺旋向下,最终和平台前方地面的青石板上的凹槽对接。 “咦?这是什么图案?”凤杉月好奇地看着青石板上的凹槽图案,像是一个虎头,又像一个恶鬼,诡异得很。凹槽中有可疑的暗红色,散发出难闻的血腥味。这个青石板加上青石台,更像一个祭台。凤杉月似乎能看见鲜血凹槽中流淌的样子。 事情似乎越变越复杂了,凤杉月可以肯定这血祭台是聂老八建的,那么,他就不是连翠说的恶棍那么简单,应该还有其他的身份。凤杉月决定先退出这祭洞,回到村里再做打算。 “阿宝,我要回村里去。你呢,跟我走好吗?” 阿宝其实是一个从小被狼群收养的孩子,与人群隔绝,平时看到人进山打猎也是躲得远远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凤杉月特别信任,不愿意和她分开,便点头答应跟她回村里去。 两人出了山洞,由阿宝带路往山下走去。走到山腰时,正好遇到王大叔带着几个村民举着火把来找他们。 “大叔,你们怎么来了?”凤杉月高兴地说道。 “来找你啊!大山回来说你滚下山了,村长带着人跟着大山往你们上山的路线找你去了。我们从这条路走,怕你万一走叉了路,好歹能遇上,没想到果然遇上了。你没事吧?”可能是因为顺利找到凤杉月的缘故,王大叔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我没事,是阿宝救了我。” “阿宝?”王大叔愣了愣,“就是你背后的那个人?” “对啊,”凤杉月转身把躲在自己身后的阿宝拉出来里,“就是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打算把他带回村里去。” 王大叔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倒是同来的几个村民交头接耳,凤杉月只听见“狼人”两个字。 “大叔们,虽然阿宝看起来跟我们不太一样,但是他很善良,也很单纯,请大家不要歧视他。再说了,身为聂家村的一员,有恩不报,不是有辱咱们聂家村的名声吗?”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不再议论凤杉月要带阿宝回村的事,王大叔让一个村民去给其他人报信,免得大家担心。 聂老八此时已经到了凤杉月掉下去的地方,王大山建议用绳子把人放下悬崖去寻找,聂老八笑道:“不用了,三月已经上来了。你看这里的血迹,应该是她留下来的。” 王大山仔细看了看路边草叶上的血迹,又看看血迹的路线,“八叔说得对,应该就是三月。她本来就打算去寻找南峰顶的木棉树的,看样子她从崖底上来后,又往南峰顶去了。” “南峰顶?木棉树?”聂老八一脸惊异,“你们不是进山打猎的吗?”王大山回来说春三月掉崖底了,让他赶紧召集人去救人。他也没来得及细问,如今乍然听闻春三月要去南峰顶找木棉树,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 “是啊,八叔,那里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没有,那里地形陡峭,一般很少人去打猎,不知道她去干什么?” 王大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聂老八怕凤杉月揭穿自己的底细,连忙带着人往南峰顶赶去。到了南峰顶,聂老八见外洞的火塘里炭灰尚有余温,便知凤杉月到这里来过。 他望了望紧闭山门的内洞,一时也无法判断里面的祭洞有没有被发觉。如今身边跟了王大山等村民,他也不敢公然打开内洞来查看。 他面色自如地对众人说道:“看来三月来这个山洞歇过脚,只是现在不知哪里去了。” 有些村民打猎时也来这个山洞歇过脚,只是从未发现过内洞,所以对聂老八的话没有怀疑,纷纷点头。这时,王大叔派来的村民也赶到了山洞,“村长,三月已经找到了!” “哦?在哪里?”聂老八连忙问道。 王大山也冲过来抓着这人问道:“怎么发现她的?有没有受伤?”他受凤杉月之托带她进山,如今她滚落崖底,生死不明,他的神经也一直绷得紧紧的,所以一听到凤杉月的消息,就显得特别激动。 “好像受了点伤,不过应该不严重,还能自己走下山呢。” 王大山这才放下心,聂老八也带着大家赶回村里。此刻,凤杉月正在王家,吃着王大婶给她做的高粱饭,阿宝第一次吃这样的东西,十分稀奇,左右手开弓,吃得稀里哗啦的。 大家回来见凤杉月没有大碍,都放了心,各自回家歇息去了。聂老八深深地看了凤杉月一眼,又看了看满头糟乱的阿宝,笑着问道:“三月,今天有没有被吓到?” 凤杉月点点头:“嗯,太吓人了!” “哦?你看见什么了?”聂老八急切地问道。 第二十四章 小村血案 “您问我看见了什么?”凤杉月故意放慢语速,观察聂老八的表情,见他平时温和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泛出一丝阴狠,眼里凶光若隐若现,又换了口气说道:“幸好是没看见什么。光是掉下悬崖就把我吓死了,哪里还经得起再看见什么?” 王大婶在旁边说道:“可不是,这孩子今天可受了大罪了。要不是我说自己老是腰腿酸疼,她也不会上山去帮我采草药,也就没今天这事了。” “你是去采草药?那怎么跑到南峰顶去了?” “因为我上山之后才想起我娘说过,南峰顶附近有一种叫做人参的草药,可以起死回生,但是非常不好找,我想去碰碰运气。” “原来如此!”聂老八笑得十分和煦,“那你以后可一定要小心了,南峰顶那样危险的地方就不要再去了。” “好的,谢谢村长大叔。” 聂老八笑了笑,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阿宝一眼,然后告辞回去了。凤杉月也带着阿宝回家去了。她敢打赌,聂老八一定会连夜去南峰顶查看血祭洞的情况,接下来就要见招拆招了。 回到家里,凤杉月给阿宝安排了住处,自己来到门外,念起灵狐教她的召鬼口诀,很快,连翠便来到她面前。 “你这么急把我叫来,是不是救我们的事有进展了?”连翠很心急地问道。 “也算有进展吧,”凤杉月把今天在山里的事情讲了一遍,又问道:“你知道那个血祭洞吗?” 连翠皱着眉头想了想,“不记得啊!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许多事一样,可能血祭洞的事也被我忘了吧!” 凤杉月猜测聂老八可能对连翠她们使了什么招数,让她们没有完整的记忆,这么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她找连翠来,除了问这件事,还有一件事要商议。 “连翠,聂老八很快就会发现我已经进过他的血祭洞了,接下来就会想办法来对付我。如果你还想让我帮你们的话,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你过来,听我细讲。” 凤杉月累了一天,到第二天起床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穿戴完毕,正在院子里洗漱,忽然听见王大婶惊慌的声音。 “三月!三月!快来啊,出事啦!” 凤杉月连忙打开院门,出来迎着王大婶,“婶子,咋了?” “村里出事啦!死人了!”王大婶的神情十分慌张。 “死人?谁死了?”凤杉月也很意外。 “聂十三家的兰叶,才十六岁,花朵一般的姑娘,就这样惨死了。那些马方国的间谍真不是人。‘” “怎么?抓到凶手了?是马方国来的间谍?” 王大婶摇摇头,“哪里抓得到?村长说那间谍杀了人之后就跑了。咱们村离马方国近,翻过后面的山便是马方国了。往年我们火凤国还没有和马方国翻脸的时候,这山上还开出了道路,方便两国来往呢!现在两边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路也就断了。” “村长怎么知道是马方国派来的间谍呢?” “这……”王大婶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好像村长一说是马方国的间谍,大家就都信了,也没人去怀疑,“村长那么见多识广的,还能说瞎话?” 凤杉月笑着摇摇头,和王大婶告辞,准备去把阿宝叫起来,然后一起去看看命案现场,她有一种预感,这可能是聂老八对付自己的开场戏。 谁知阿宝并不在房间里,凤杉月屋前屋后寻了一遍,也没人,“这小子,大清早的跑哪里去了?” 忽然,院门被擂得山响,还有人在吼着:“开门!开门!把凶手交出来!” 凤杉月打开院门,只见门口围着一群愤怒的村民,个个手里都拿着棍子,石斧之类的武器,脸上全是愤怒。为首的聂十三脸上除了愤怒,还有无法抑制的悲痛。 “各位爷爷大叔们,这是怎么了?”凤杉月见了这架势,连忙热情地招呼道。 聂十三眼里喷出怒火,拄了拄手里的拐杖,“你还好意思问,快把杀害我女儿的凶手交出来!我要他偿命!!” “我这里怎么会有你说的凶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错!你昨天刚把那个狼人带回来,我女儿兰叶昨夜里就被杀了。村里就他一个外人,不是他干的还能是谁?”聂十三很激动,手里的拐杖不停地拄地。 “这不过是推测,你们有谁亲眼看到他杀人了吗?” “村长说的,还能有假吗?” “村长说的?那村长是亲眼看见了?” 村民向来很信服聂老八,所以从来不会去质疑他的话,自然也不知道村长到底有没有亲眼见过凶手。 凤杉月见众人沉默,便知道这事是聂老八在背后指使的,“这样吧,你们带我去看看尸体吧。” “不行,先把凶手交出来。不然,我们一走,他趁机溜走怎么办?”村民们挥舞着武器,大声吼叫着,情绪十分激动。 凤杉月大开院门,“我要说他不在,各位肯定不相信。但阿宝确实不在家里。我早上起来就不见人了。你们自己进去找找吧。” 有两个村民还真进去找了一遍,回来冲着众人摇摇头。聂十三更加愤怒了,“你这个帮凶,放走了凶手。我要你给我女儿偿命!”说着便高高举起了手里的拐杖。 凤杉月面不改色,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您可要想清楚了,到底是随便拿我这条无辜性命去平息你心里的愤怒,还是找到杀害你女儿的真凶?如果是前者的话,我无话可说,您也别口口声声说要给女儿报仇,因为你这样做不过是给自己泄愤而已!” 聂十三听了这话,也怕伤了无辜性命,手里的拐杖也慢慢地放了下来。他老泪纵横,大声号哭道:“我可怜的小女儿啊,难道你的性命就这样白白丢了吗?” 聂十三本来有三子两女,但是,三个儿子都在和马方国的战事中战死了,大女儿兰花前几年因难产死了,只剩下小女儿兰叶,视如珍宝,谁知如今也被害了。 “月……月亮?”阿宝结巴的声音忽然从人群后面传了过来。 第二十五章 阿宝杀人? “阿宝?”凤杉月分开人群,急忙来到阿宝面前,“你到哪里去了?” 阿宝提起手上的两只野鸡,“我……找……找饭!” “你是说你去打野鸡回来吃?” 阿宝高兴地直点头,月亮果然聪明,自己说什么她一听就明白。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阿宝指着太阳,又遮住自己的眼睛,凤杉月想了想,“看不见太阳?你是说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 “嗯!” 凤杉月转头对众村民说道:“各位大爷大叔,你们听到了吗?阿宝是天还没亮就出去打猎了,并不是杀人凶手。各位请回去吧!” “兰叶就是天亮前死的,一定是他干的。” “对对对!大家一起上!打死他,为兰叶报仇!” 凤杉月连忙拦在阿宝前面,“你们谁也没有证据证明人是阿宝杀的,这样做就是滥杀无辜。” 聂十三冷哼道:“你要证据是吗?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我们把他带到村长家去,听村长怎么说!” “对对对!听村长的!”村民们异口同声说道。 凤杉月自然不指望这样就能救下阿宝,不过,能争取一点时间,她就能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她回头望着阿宝,感觉得出村民的攻击让他神经十分紧绷,自卫的本能让他握紧了拳头。凤杉月握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阿宝,别害怕,我会帮你,我一定会救你回来!” 阿宝紧握的拳头总算松懈开来,他笑着点点头,把另一只手里的野鸡递给凤杉月,“好!我信你!救我!” 村民们押着阿宝往村长家走去,凤杉月召出连翠,让她把兰叶带来。兰叶过来后,凤杉月仔细询问了她被杀的经过,又吩咐了她们几句,便往村长家赶去。 刚刚走近村长家,凤杉月便听见一片喊杀声,她站在门外,细听里面的情况。 只听聂老八语气沉痛地说道:“这个狼人其实是马方国间谍,他一来到我们聂家村,就下手杀了兰叶。如果我们不把他杀死的话,接下来,还会有其他的人遇害的。” “村长说的对!杀了他!杀了他!”村民们情绪十分激动,都高声呼喊起来。 “那么,我宣布,对这个间谍处以绞刑。” 凤杉月听到这里,便推开门,“等一下!” 众村民都回头望着她,聂老八眼里有势在必得的得意,而阿宝则惊喜不已,开心地叫道:“月亮!你来了!” 此刻阿宝正被五花大绑在一棵大树上,他面前摆着一张草席,上面放着兰叶的尸体。 凤杉月向他点点头,让他安心,然后走到众村民面前,提高声音说道:“各位长辈,我来是想问村长一件事。” “你要问我什么事?”聂老八的语气很温和,完全一副长者模样。 凤杉月指着兰叶的尸体,“你们说阿宝杀了兰叶,那么,证据在哪里?谁能证明他杀了兰叶?” “我可以证明!”聂老八答道。 “哦?那八叔是亲眼看见阿宝杀了兰叶?何时?何地?凶器是什么?凶器又在哪里?” “今天早上天快亮的时候,我出来小解,看见兰叶端着衣裳去河边,应该是要去洗衣裳。后来,又看见阿宝也往河边走去。因为阿宝刚来村里,我不放心,便跟在后面。就在我快到河边的时候,忽然听见兰叶大叫一声,我立刻冲过去,只看见她躺在河边的大石上,石头上流了一大滩血。阿宝也已经渡河到对岸,往山上去了。凶器应该就是河里的石头,但是因为阿宝砸了人后就扔到河里去了,上面的血迹被水冲走了,所以我也分辨不出来是哪个。” 凤杉月又问聂十三:“兰叶姐确实是天没亮就去洗衣裳了吗?” 聂十三点点头,“这几天家里忙,她就天亮前去洗衣裳,回来做早饭,然后去地里干活。”兰叶是个能干女子,家里只有自己一个女儿,自然是家里地里一把抓。 凤杉月点点头,又对聂老八说道:“刚才八叔说得很详细,但是你终究也没有亲眼看到阿宝杀人,就这么定他的罪,不太合适吧?” 聂老八意有所指地说道:“三月,你为什么这样护着这个刚刚认识的狼人?莫非你和他一样,是马方国的间谍?” 村民们被这么一提醒,纷纷把矛头指向凤杉月,“村长说得对!这个春三月是跟她娘从外面搬来的,来路咱们也不清楚,说不定也是马方国来的间谍。” 这才是聂老八的真正目的,借着杀阿宝,把村民们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来,借机杀了自己。凤杉月心里清楚,所以她并不慌张,淡定地说道:“不知道八叔是怎么看出阿宝是马方国间谍的?” 聂老八一脸虔诚地举起双手向天,又收回来交叉在胸前,然后才说道:“我已向玄天明地神威显灵黑武天尊请示过了,他已明示,三日之内入村之人便是外族人。” 凤杉月被那一长串名号给搅得头晕,等他说完,便问道:“仅凭神明的启示就可以确定阿宝是马方国间谍吗?” 聂老八凌厉地瞪着她:“丫头,小心说话!对神明不敬,是会受到惩罚的。” 凤杉月知道,商朝人极其敬畏鬼神,凡事都要问过鬼神的意思才做决定。所以,村民们对聂老八凭神明之说就定阿宝的罪,根本就不会去质疑。她决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讲神话,我就说鬼话。 她笑了笑说道:“我哪敢对神明不敬?不过,我也跟我娘学了一门秘术,可以将鬼魂请出来。我想,这件人命案到底是怎么回事,由兰叶自己来说更有说服力吧?” “真的吗?你能让我的兰叶儿回来?”一个老妇人激动地从人群中冲出来,满眼热泪地抓着凤杉月的手问道,看来这是兰叶的娘。 “哼,无稽之谈!人鬼殊途,除非有通神的本事,否则谁能和鬼神对话?你以为靠着一点小花招就能保住这个间谍的性命吗?” “八叔,难道就你有通神的本事吗?我娘也是一个巫女,我是她的女儿,继承了她的巫女血统,自然也能和鬼神沟通。你这么说,倒让人疑心起来,难道你害怕我把兰叶的鬼魂请出来?” 第二十六章 扶乩占问 正因为春三月母女是从外面搬来的,平时也深居简出,所以,谁也不知道春三月的娘是不是巫女。不过在这个时代,巫师和巫女都是受人尊敬的人,所以凤杉月这么一说,倒让村民们犹豫起来。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攻击一个巫女。巫女是侍奉鬼神的人,得罪她们就是得罪鬼神,那是谁也担待不起的。 聂老八冷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巫女能耍出什么花样来?不过,我们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作假呢?” “很简单,等我把兰叶的鬼魂请出来,十三伯和伯娘可以亲自问她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看她如何回答。如果回答正确,那自然就是兰叶的鬼魂了。我想,兰叶的亲爹亲娘说的话,大家总该相信了吧?” 众人都点头,认为这样比较可信。聂老八见大家都没异议,他也不好再反对,只是冷哼一声,站在旁边,等着看凤杉月闹笑话。 凤杉月仿照扶乩的方法,把一块平坦的石板搬过来,在上面铺了细沙,又折了一根小树枝,去掉枝叶,用一根细草绳拴住上端,尖头朝下,然后把草绳的另一端拴在一根长木棍的中间。她让聂十三和他妻子各自拿住长木棍的一头,保证悬着的小树枝刚好能够接触到细沙。 聂老八从未见过这种占卜方式,在一旁冷嘲热讽道:“这哪是通神,我看是做把戏!” 凤杉月充耳不闻,站在石板前面,装模作样的祝祷了一番,其实念的是召鬼诀。兰叶很快便来到面前,凤杉月对她轻轻点点头,兰叶会意,伸手握住小树枝。 按说鬼是不能和人世发生直接接触的,不过兰叶死亡还未过十二个时辰,处于阴阳交接阶段,所以凤杉月的计划才有可能实行。 众人眼里只看到聂十三夫妇各自抬着木棍的一头,小树枝在微微晃动,凤杉月在旁边一边祝祷一边绕行,哪里知道这竟是凤杉月设下的一个局。 “好了,兰叶已经来了,你们可以问问题了。不过未免泄露天机,你们只能问三个问题。”凤杉月可不敢让他们无休止地问下去,万一露馅了,阿宝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三个?”聂十三夫妇很茫然,“那我们该问啥呢?” “嗯,为了让大家相信我确实把兰叶的鬼魂请来了,你们先问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问题吧。” “那……那……”聂十三有些慌乱地看看自己的老婆子,“老婆子,你成天跟闺女叽叽咕咕的,还不许我听,你来问吧。” “我的兰叶儿啊,”兰叶娘一开口就是泪,“你怎么就舍得丢下娘就去了呀?娘还没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婆家呢!” 兰叶也是泪流满面,说道:“娘,女儿不嫁人,女儿要找个女婿回来,一起照顾你们二老。”可惜聂十三夫妇听不见这话。 凤杉月轻轻地“嗯”了一声,引起兰叶的注意,又朝着沙盘使了使眼色。兰叶会意,用树枝画了一座房子,又画了四个人。 刚刚画完,兰叶娘立刻叫了起来:“是兰叶儿回来了,快看啊,兰叶儿回答我了。” 村民们只看见树枝无风自动,在沙盘上画了一通,紧接着兰叶娘就激动地叫了起来。大家都好奇地围上来,看兰叶的鬼魂到底说了啥。 “这是什么意思?一个房子,四个人?” “兰叶娘,你是不是看错了,这和你说的有啥关系啊?” 兰叶娘泪流满面说道:“你们也知道,我家现在就剩下兰叶儿一个孩子,因为是女儿,我自然希望她能嫁到一个好人家。可是我的兰叶儿太孝顺了,这附近的小伙子对她有意思的不只一个,但她坚持要招婿上门,说要给我们二老养老送终。这上面画的一个房子四个人就是这个意思。” “喔,原来是这样!难怪兰叶十六七岁了还没嫁人,是为了这个啊!” “真是个孝顺孩子,就是死得太冤枉了!” 聂十三也老泪纵横,他对着沙盘说道:“叶儿,告诉爹,是谁杀了你?爹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你报仇。” 众人也都屏息静气等待兰叶的回答,过了片刻,树枝又动了起来,只见树枝不断地在沙盘上画圆圈。等到树枝停下来,大家一数,八个圈,“什么意思?” 凤杉月嘴角含着笑,盯着聂老八说道:“这是兰叶给我们的有关凶手的提示。” “凶手?八个圆圈,八,啊??不会吧?”村民们都惊诧地看着聂老八。 聂老八哈哈大笑:“太荒唐了,仅凭这八个圈就说是我杀的?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是八个人杀了她?” “说的是,村长可是通鬼神的人,怎么会做杀人的事呢?” “不可能是村长,兰叶一定是说错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都不相信兰叶的提示。凤杉月笑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问问兰叶有什么证据呢?” “对对对,”聂十三又对着沙盘说道:“叶儿啊,村长可帮过咱家呢,当年若不是他出面拦着,你三个哥哥都要去当兵,可能早就死了,哪里还能多活那么些年?你可不能瞎说呀!” 这时,树枝又动了,这次画的是一件衣服,下面还有水滴。 “这又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望着凤杉月,她才是那个占卜的人。 “这是兰叶告诉我们的证据。虽然凶器找不着,但是兰叶流了这么多血,这个凶手身上肯定也沾了血。只要我们找到这件血衣,确定它的主人,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大家都恍然大悟,连说有理,可是到哪里去找这件血衣呢? 凤杉月指着阿宝说道:“阿宝长期和狼群生活,嗅觉十分灵敏,让他来找最合适。” “不行,他是间谍,十分凶狠,若是把他放了,他跑了怎么办?”聂老八一口拒绝,语气中有一丝紧张。 “怕什么?我们要用的是他的鼻子,怕他跑的话,把他的双手绑起来不就好了吗?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看不住一个人?”凤杉月有些冷嘲热讽的说道。 第二十七章 罪行败露 聂老八见凤杉月这样说,又见众人都同意,只好同意放阿宝出来找血衣。阿宝虽然不太懂凤杉月刚才在做什么,不过他知道凤杉月是想救自己,所以他很镇静。后来又见那个凶巴巴的村长叫人把他从树上解下来,更是高兴地要命。 凤杉月走到他面前,指着兰叶的尸体,又指着他的鼻子,示意他闻闻味道。阿宝照做之后,凤杉月又指了指周围,“用你的鼻子去找出这个味道。” 阿宝会意,他虽然被缚住双手,但行动仍然十分敏捷,他又仔细闻了闻兰叶的味道,先围着人群走了一圈,在聂老八身边停留了片刻。聂老八紧张地冲着他挥挥拳头,“滚远点,都说了不是我做的!在这里瞎闻什么?” 众人见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也有些怀疑起来,不过长久以来村长的权威让他们不好把心里的怀疑说出口,只是静观阿宝的搜寻。阿宝绕着院子走了一圈,鼻翼忽然动了一下,立刻往屋后奔去。 “不好,狼人要逃跑了!大家快追!”聂老八大叫道,村民们连忙往屋后冲去。到了屋后,大家发现阿宝并没有逃走,而是拿着一根木棍使劲地在地上刨坑。因为绑着双手,所以他的行动不太方便。 凤杉月走上去,蹲下来问道:“有东西?” 阿宝连连点头,“味道……味道……” 凤杉月便在附近找了一块石片,帮着他挖起坑来。村民们不敢上前帮忙,怕得罪了聂老八,但又舍不得离开,都围在二人身边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坑底果然露出衣角来,聂十三激动地叫道:“看哪,果然有衣裳,这肯定就是杀人凶手的血衣。” 这会儿大家也不敢坚持聂老八不是凶手了,几个村民上前帮忙,几下便把血衣从坑里挖出来。打开一看,果然是聂老八的衣裳。 “凶手是聂老八!!”村民们都相互传递着这个意外的消息,忽然有人叫道:“不好了,聂老八不见了!” “怎么会?刚刚不还在的吗?” “一定是知道自己杀人的证据被找到了,趁我们都过来挖血衣,他就跑了。” 凤杉月立刻把阿宝手上的绳子解开,对他说道:“你跑得快,赶紧上山,到南峰顶的山洞等着聂老八,他一定会去那里。见到他就抓住他,要活的!” 阿宝点点头,转过身飞快地往山上跑去。这头愤怒的村民已经把钱桂花母子给抓了起来,凤杉月皱皱眉,虽然她不能肯定他们母子对聂老八的事了解多少,不过眼下不能犯了众怒,之后再帮他们求情吧。 “各位叔叔伯伯,我在南峰顶的山洞发现了聂老八的血祭洞,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杀了兰叶姐,嫁祸给阿宝,趁机除了我的原因。如今,我想他一定是躲到祭洞去了,大家一起上山找他吧!” 众人应声,押着钱桂花母子,便往山上走去。凤杉月见众人去了,又回转身,把聂老八家火塘边上的铜镜挖出来,这是她对连翠她们的承诺。 “咦?这铜镜怎么那么眼熟?”凤杉月端详了半天,确定就是封印妇好的那枚铜镜。 “哈,铜镜找到了,接下来就等武丁继位,妇好当王后,我就能完成任务啦!”凤杉月高兴地将铜镜放入怀中,也跟在村民后面往南峰顶爬去。 到了南峰顶,大家远远地就听见聂老八的咆哮声:“你放开我,你这个狼人!你凭什么抓我?” “月……月亮……让我抓你,我就抓你!”阿宝说话不利索,但还是努力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等到大家走近一看,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阿宝为了报刚刚被聂老八绑在树上的仇,扯了一根长长的藤条把聂老八从上到下严严实实地绑了起来,这藤条是新鲜的,枝叶繁茂,还开着小花,其中一朵正好开在聂老八的耳朵边,看上去倒像是戴了一个花形的耳环,十分可笑。 阿宝见大家来了,咧嘴笑开,高兴地叫道:“月亮,月亮,我抓到他了!” 刚刚爬了一座山,凤杉月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她喘了口气,“抓……抓住了就好!”然后伸了一个大拇指给阿宝。阿宝好奇地学着她伸出大拇指,“月亮,这……是什么意思?” “你很棒!” “我很棒?”阿宝像个小孩子蹦蹦跳跳起来,“我很棒!我很棒!月亮说我很棒!” “好啦,别跳啦!过来过来!”凤杉月把他叫过来,让他把聂老八扛进山洞,她准备向众人展示里面的血祭洞,彻底揭穿聂老八的真实面目。 凤杉月带着众人走进山洞,因为是白天,山洞里光线尚可,她直接跳上石床,按下机关,阴森恐怖的血祭洞就这样展示在大家面前。 “这……这是什么东西?” “天哪!那柱子上绑的是人吗?” “太残忍了,肚子全部被剖开了,这是谁干的?” “三月,你说这是聂老八的血祭洞,是怎么回事?”聂十三问道。 “是的,这是聂老八的血祭洞,大家看这里,这个青石台上可以躺下一个人,他把活人的血就这样顺着石槽放出来,流入下面的鬼怪头像上,据我推测,这是一种神秘的巫术。具体如何,就得问聂老八了。” 聂老八梗着脖子狡辩道:“荒唐,你凭什么说这是我干的?你有什么证据?” 凤杉月笑笑,“我不是你,绝不会冤枉人。你忘了刚才我的通神之术了吗?”她又从怀里把铜镜拿出来,“这个铜镜,你认识吧?” “你……你怎么?”聂老八难以置信,藏得如此隐秘的铜镜竟会被发现。 “好奇我怎么找到的?如果没有人指点,我怎么找得到?你猜猜是谁告诉我的?” 聂老八直觉把目光投向钱桂花,“你这个无知的女人!” 钱桂花此刻恨不得杀了聂老八,聂老八杀害兰叶这件事,彻底毁了她和儿子的生活,“你才混蛋!你为什么要杀兰叶?你想过我和儿子没有?” 聂老八冷笑了一声,“你?儿子?哈哈……我的妻子和儿子可不是你们!” 第二十八章 至阴血咒 “你……你说什么?”钱桂花惊诧地问道,声音有些发抖。 “哼,愚蠢的女人!”聂老八冷笑道,“你连自己的丈夫换了人都不知道,实在是愚蠢至极!” “换了人?换了人?”钱桂花眼神迷茫,她颤抖着双唇,不断地重复着聂老八的话。她不敢相信,如果真的像聂老八说的那样,那真正的聂老八去哪里了呢? 聂磐石原本低着头,一脸冷漠,自从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杀人犯之后,便处于沉默状态,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只是眼神里透出的冷光让人心惊。他听到聂老八的话,便抬头死死盯着这个男人,“六年前,你就来了聂家村?是不是?” 聂老八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笑道:“你倒是挺聪明,居然猜得出来!你怎么猜到的?” “六年前,我爹突然大病一场,醒来之后便完全变了,对我的态度也不像从前那样亲热。我问娘是怎么回事,娘说你是因为生病所以改了性子,让我多迁就你,所以我才一直没有深想这件事。现在看来,你就是在那个时候代替了我爹。你把我爹怎么了?” “你爹啊?估计尸骨都被山上的野狼啃得干干净净的了吧?我不过是使了个小小的巫术,你爹就一命呜呼了!我把你爹的脸皮剥下来,做成了人皮面具,然后便堂而皇之地以聂老八的身份进入了聂家村!” 钱桂花从村民手中挣扎出来,冲上前去,在他的耳下抠摸了一阵,使劲一扯,便把面具扯了下来,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惊呼道:“是你!原来是你!” 村民们也很吃惊,“这不是那年来给聂老八看病的巫医吗?” “对啊!听说钱桂花花了重金才请过来的,他来给聂老八看了两三次病,聂老八的病就好了!” “哪里是好了?你没听他说吗?真正的聂老八死了,他假冒他的身份,做了聂老八!” 钱桂花难以置信,原来是自己引狼入室,把一头恶狼引到家里,杀了自己的丈夫,自己还和这头恶狼生活了这么些年,“怪不得!怪不得!这几年你对我和磐石总是冷冷冰冰的,晚上睡觉,你也是穿着衣服,就是怕我看出破绽,是不是?”说到最后她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假冒的聂老八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聂十三问道:“你既然不是真正的聂老八,那你是谁?” “我?哈哈哈……”这人仰天大笑,望着血祭洞山壁上的画,“你们火凤国的人果然愚蠢,都到了这里,还看不出我的身份吗?我,就是马方国堂堂的大巫师纳杰珠。” “马方国巫师?”村民们大为震惊,要知道这个时代,巫师可是国家的信仰核心,尤其是大巫师,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仅次于国君的灵魂人物。其实,说是仅次于国君,也不过是地位上的差异而已,国君大多数时候都要倚重大巫师来决策国家大事。所以,众人无法理解,一个国家的大巫师怎么会隐姓埋名,躲在这小小的聂家村来? “不对啊!”聂十三突然想起,“我听二大爷提过,马方国的大巫师明明叫温玉润,是出自白巫温家。” “温家!哼!温家!总有一天,我会让温家全族灭门,鸡犬不留!”纳杰珠恶毒地对着凤杉月说道,“都是因为你这个小贱人,如果不是你,我的血祭洞就不会暴露!只要再杀三个人,我便能完成我的血咒,就能让马方国国主暴亡,让温玉润从高高在上的大巫师变成我脚底下的泥,夺回我马方国大巫师的地位!” 凤杉月指着那些绑在石柱上的女尸,“你的血咒是不是要杀掉孕妇?”她一直都很迷惑这些女尸为什么都被开膛破肚,似乎只有这个解释才通。 “我的血咒是至阴极咒,只有这些怀了孩子的孕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流光,胎死腹中,那时的怨气最盛,才能助我完成血咒。” “连翠也是孕妇?” 连翠的爹娘此刻也在血祭洞中,他们喝道:“三月,你说什么?连翠可是还没嫁人的女儿家,死的时候还没说人家呢,怎么会是孕妇?” “你知道连翠?”纳杰珠有些意外,毕竟这个名字已经不提好久了,他都快淡忘了。 凤杉月举了举铜镜,“正是连翠的鬼魂来求我帮助她逃离你的锁魂咒,所以我才能发现血祭洞,从而揭穿你的真面目。” “原来如此!”纳杰珠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对我的事了如指掌,原来是这些女人的鬼魂不安分,早知道我就把她们打到魂飞魄散了!” “你这个恶毒的混蛋!”连翠的爹举起手里的木棒,一棒打在纳杰珠身上,“你还我女儿来!当初,就是你说我女儿私通马方国间谍,用村规把她关到野猪林,我们到现在连女儿的尸首都没见过!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纳杰珠被打得撞在山壁上,他挪动着身子,靠着山壁坐起来,嘴里噙着残忍的笑意:“你的女儿能够伺候我这个马方国的大巫师,是她的荣幸。可惜,她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所以我把她杀了,扔到山上喂狼了!” “你……你什么意思?”连翠的爹一时间没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凤杉月却听明白了,“纳杰珠,你是说你奸污这些女子,让她们怀孕,然后把她们杀了,就是为了完成你的血咒?” “算你聪明!哈哈,不过再聪明也没用,因为你奈何不了我!”纳杰珠狂笑几声,忽然,他身后的山壁出现一个洞,他向后一仰,便从洞中滚了下去,洞口立刻合拢起来。阿宝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将他绑得严严实实的,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刚才纳杰珠趁着被打,将身体挪到了暗藏的秘洞口。纳杰珠便趁大家不注意,按动机关,逃到洞中去。 “抓住他!快!抓住他!”村民们一哄而上,可是这洞口设计得十分隐秘,根本找不到痕迹,连机关都找不到。 “哈哈哈……我真是个蠢女人!连丈夫换了都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用!”钱桂花突然狂笑几声,撞向山壁,登时头破血流,栽倒在地。 第二十九章 巫女大人 “娘!娘!”聂磐石冲上去,抱住血流满面的钱桂花,声嘶力竭地喊着。只见钱桂花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毫无生气。凤杉月上前,将手指放在钱桂花颈动脉上,心里一沉,指尖完全感受不到跳动,看样子死了。 “怎么样?”聂十三过来问道。 凤杉月失望地摇摇头,聂磐石立刻嚎啕大哭起来,在场的许多女人被感染,也都默默地拭着眼泪。 聂十三对聂磐石说道:“磐石啊!别哭了,以后村里人会照顾你的!你先让开,让大家帮你把你娘的尸体搬回家去。” 众人帮着把钱桂花的尸体搬回村里,女人们又帮着收拾遗体,布置灵堂,男人们则帮忙去修坟地,做棺材。聂磐石从山上回来之后,就一直跪在钱桂花身边,眼神空洞,不哭也不闹,由着村里这些人帮忙处置。 凤杉月不懂这个时代的葬礼规矩,不敢随便伸手,便默默地陪在聂磐石旁边。虽说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因为聂磐石而死去的,但是对于凤杉月来说,他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而已。失去母亲的聂磐石,就如同一只孤单的小兽,看上去十分可怜。 阿宝也乖乖地呆在凤杉月旁边,他还在为自己没有看守好纳杰珠惭愧不已,凤杉月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多想。 当天夜里,聂十三安排了几个年轻小伙子陪着聂磐石守灵,凤杉月便带着阿宝随同其他人离开。阿宝腿脚快,先回去烧火热水,自从不怕火之后,他便爱上了和火打交道。凤杉月慢慢地走回去,刚到院门口,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她回头一看,是钱桂花的鬼魂。 “是你?” 钱桂花一脸悲伤地看着凤杉月,“三月,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道歉?道什么歉?” “我不该仗着聂老八村长的身份威逼你和磐石定亲,你一个小女孩,又没人帮忙,想必当时被我吓坏了吧?”钱桂花说话的声音十分温柔,和生前那种爽利中带着几分强势完全不同。 凤杉月笑笑,“这样说的话,我还要向你道歉。如果不是因为我,纳杰珠的假身份就不会被揭穿,你也不会死。” “不不不,”钱桂花连连摇头,“我很感激你揭穿了那个混蛋的真面目,不然的话,我不知道还要和这样人面兽心的畜生生活多少年呢!” “那好吧,我们扯平了!”凤杉月笑着说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是因为磐石。”钱桂花有些犹豫,带着点不好意思,毕竟之前还仗势欺人,想逼人家当自己的儿媳妇来着。这会儿又跑来提要求,多少有些惭愧。 “聂磐石怎么了?” “这孩子心性高,又好强,这几年因为那个混蛋的关系,他一直缺少父亲的关心,所以性格越发怪了。以前,仗着他父亲是村长,村里孩子都让着他,以后,他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了,谁还会让着他呢?我真是担心啊!” “那我能做什么呢?我也不过是个孩子,也保护不了他啊!”凤杉月生怕钱桂花跑来托孤,连忙拿话拦着。开玩笑,自己过几年就要回现代的,要是莫名其妙当起托儿所阿姨了,到时候怎么走得掉? 钱桂花突然跪了下来,“三月,虽然你的年龄的确还是个孩子,但是从你说话做事,我看得出来,你比我的磐石要成熟很多。最重要的是,这聂家村,从今以后就要以你为尊了,所以我才来请求你,以后多多看顾一下磐石。” “什……什么?以我为尊?啥意思?”凤杉月蒙了,这是什么情况? “因为你是巫女啊!”钱桂花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是巫女,就是这村里地位最高的人,村里人自然应该奉你为尊的。” “可是我才十一岁……” 钱桂花摇摇头,“这跟年龄无关。你不知道,聂老八……啊不,那个混蛋纳杰珠假冒聂老八后,就是靠着通鬼神的本事获得了大家的尊重。一个村里,要是能有一个巫师或者一个巫女,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因为巫师和巫女都是神君的使者,他们到了这个村子,就代表着这个村子得到了神君的庇佑。” 凤杉月虽然早就知道商朝巫道盛行,但是没想到会崇拜巫道到这个地步。再说了,巫女也不过是她假托的身份而已,她除了能看见鬼,其他的啥也不会做啊!这些村民要是真的如钱桂花所说,以她为尊,将来要是请她帮忙下个雨,出个太阳什么的,那自己怎么搞得定啊?一想到这儿,凤杉月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一圈,她忍不住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你怎么了?”钱桂花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没事。”凤杉月皱着眉头摆摆手,“先别管村里人会怎么看我了。关于聂磐石,我能帮忙的尽量帮忙。你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吗?我可以帮你带到。” 钱桂花一脸感激,“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另一个目的。我想请你帮我给磐石带两句话:第一,好好活下去;第二,不许报仇!” “你是说他会去找纳杰珠报仇?” 钱桂花点点头,“这孩子心性高,如今纳杰珠害死了我和他父亲,他心里肯定恨透了他。但是纳杰珠是马方国的大巫师,可不是好惹的。我不希望他因为报仇丢了自己的性命。你帮我转告他,我死得无怨无悔,不要他报仇。他只要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孝顺。” 果然是慈母之心,凤杉月心里感慨,她点点头,“你的话我会帮你带到!” 钱桂花感激地磕了三个头,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凤杉月叹了口气,忽然想起钱桂花刚才说的话,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头皮。我凤杉月从小受的可是唯物主义教育,现在变成鬼眼就算了,啥?还要做巫女?让我死了吧!这是凤杉月睡前唯一的心愿。 可惜老天没有听到她的心声,第二天,她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看看外面,天色微亮,估计是早上六点的样子,凤杉月穿上衣服,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去开门,“谁呀?大清早的,让不让人睡觉了?”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村里的一个后生,凤杉月叫不出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给钱桂花丧礼帮忙的人。 “什么事啊?”带着起床气的凤杉月有些不耐烦。 这后生有些激动,结结巴巴地说道:“巫……巫女大人,十三伯有请!” 第三十章 赶鸭子上架 “啥?你再说一遍!”凤杉月抠抠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后生以为自己没说清楚,连忙又重复了一遍:“十三伯请您过去说话!”十三伯就是聂十三。 “不是!前面那句!” “前面那句?”后生挠了挠脑袋,想了想,“哦,巫女大人!” “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十三伯是这么说的啊!而且,您本来就是巫女大人啊!”后生一脸崇拜的样子。凤杉月无语了,一个大你好几岁的人“您呀您呀”地跟自己说话,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谁说的?我娘是巫女,我就是巫女吗?”凤杉月瞪起眼睛,把后生吓了一跳。这时,阿宝听见说话声,也起床过来,“月亮,怎么了?” 凤杉月摇摇头,“没事,我要出去一趟,你接着睡吧!” “不睡。一起。”阿宝现在说话口齿虽然清楚了一些,但是词汇量少,每次只能说一些短词。好在凤杉月都听得懂,沟通起来没什么障碍。 凤杉月不再坚持,带着阿宝跟着后生往聂老八家走去,聂十三在那里等她。钱桂花的丧礼并不像后世那样复杂,毕竟只是平民百姓,只在家停灵一晚,今天就要下葬了,图个早日入土为安。 “十三伯,你找我有什么事?”凤杉月进门就看见聂十三,他正在指挥几个青壮年在对棺材做最后的打磨,虽然是临时打造的,但是他还是想做得仔细些,也算对得起死者。 “哎呀,巫女大人,您来啦!”聂十三连忙过来,言语之间十分恭敬。 凤杉月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聂十三可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对自己来说就是爷爷辈儿的人,这么恭恭敬敬地说话,真是接受无能啊!“哎呀,十三伯,你别这么叫我,也别您您的说话,咱们还像从前那样说话不好吗?” “那怎么行?巫女大人能够落户在我们聂家村,是我们的荣耀啊!别的村想还想不来呢!我已经跟村里人都说过了,让他们以后都这么称呼您!”聂十三指着在场的其他村里人说道,这些人都点点头,看向凤杉月的眼神里也带着敬意。 凤杉月拉着聂十三到一边,悄悄说道:“十三伯,我跟你透个底吧,我娘是巫女,但她什么也没教给我啊!我怎么能是巫女呢?” “你不是能看见鬼魂吗?能通鬼神的不是巫女是什么?”聂十三理所当然的说道,根本不把凤杉月的话当回事。 “是,我是看得见鬼魂,”凤杉月有些焦躁地说道,“可是除了能看见他们,其他的什么也不会了啊!作为巫女,总不会只有这点本事吧!” “这点本事?我看好多巫师巫女还没这么本事呢!那个纳杰珠不也是马方国的大巫师吗?他就没这个本事!” “那做巫女,平常要做些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就是祈福啊,祝祷啊,占卜啊之类的,大家有什么事情了,去找您问问。您能通鬼神,帮忙问问神君,这事情可行呢,咱们就做,不可行呢,咱就不做。” “不负责治病求雨之类的?”凤杉月记得以前看过电视剧里演的巫师除了跳大神之外,大多还会点治病的小本事,弄点符水什么的,或者遇上大荒年,还得帮忙求雨。 “治病是大夫的事,不过如果您会更好,大家更方便些,免得生病还要跑得镇上去看病。不会,大家也不会苛求。至于求雨嘛,我们这里风调雨顺的,用不着。” “能不能不做啊?”凤杉月试图做垂死挣扎。 聂十三又是摇头又是摆手,“那怎么行?这又不是当村长,想做就做,不做就不做的。大家只要认定了你是巫女,你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巫女了。”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 “什么意思?”聂十三看凤杉月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意思是你们在强人所难!” 聂十三笑了笑,竟带了丝狡诈,“这有什么难的呢?其实你要是早点显现自己通鬼神的本事,你娘死后这段时间就不会被村里孩子欺负了。当巫女,对你来说好处大着呢!” 这老头儿不像信奉鬼神之人,倒像个唯利是图的人,凤杉月心里腹诽着,嘴里说道:“有什么好处?” “作为一个村里最受尊敬的人,你说什么大家都会听,难道这好处还不够大吗?你想想纳杰珠,他就是靠着通鬼神的本事当上村长,在村里说一不二的啊!” 凤杉月怎么听都觉得这老头在给自己讲如何凭着巫女的身份谋利,不过想到自己的孤女身份和几年后的任务,如果能够获得大家的尊重,那自己做起事来的确要方便很多。不说远的,单说自己打算开货栈的事,有了村里的支持,就容易多了。 “你是说,无论我做什么,大家都会支持我?” “那当然,除非你像纳杰珠那样做伤天害理的事,那就没办法了。” 凤杉月点点头,“你还没说找我过来做什么?” “当然是履行你作为巫女的职责啊!” “什么职责啊?”新出炉的巫女大人对自己的职责毫无概念。 “钱桂花今天就要下葬了,你要主持祝祷,抚慰钱桂花的灵魂,让她能够得到安息。” 凤杉月傻眼了,怎么祝祷啊?难道要像萨满法师那样蹦蹦跳跳,跟跳大神似的,这活儿自己哪里干得来?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祝祷有规矩吗?或者说固定的仪式什么的?”她得趁现在问清楚,不然等会儿就要在全村人面前丢脸了。 聂十三摇摇头,“这是巫师和巫女才懂的事,我哪里懂得?你娘以前怎么帮人祝祷的,你就怎么做吧!” 问题是我并没有一个做过巫女的娘啊!凤杉月此刻深切体会到一个真理,那就是曾经吹过的牛皮都成了现在的催命债,早知道就不说这话了!她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坑,而且眼下的情况还不得不跳下去。 凤杉月想了想,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准备一下,等会儿就开始祝祷仪式吧!” 第三十一章 安魂心经 聂十三走后,阿宝刚才在旁边把凤杉月为难的表情看得很清楚,所以猜测那老头儿是不是为难凤杉月了,便走过来问道:“月亮,他…他欺负你,我打他!”说着该比划了一下拳头。 凤杉月笑笑,摇摇头,“他没有欺负我,我们是在谈事情。等会儿我要开始忙了,你要嫌无聊就回家去,别乱跑,好吗?” 阿宝点点头,马上又摇头:“不走,陪你!” “那你站在一边看就好了!”凤杉月这会儿也顾不上阿宝了,她得想一下等会儿该怎么给钱桂花祝祷。说起来,关于传统丧礼,她从记事起只参加过爷爷的葬礼。奶奶死得早,爷爷一个人住在乡下,生病去世后,几个伯伯叔叔为了表示孝心,特地请了和尚过来做法事,花了不少钱。爸爸还为此事不高兴,说几个伯伯叔叔平时对爷爷不闻不问,这会儿人死了,搞这么风光的葬礼,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显示自己有多孝顺而已。 当时凤杉月还小,对爸爸的抱怨理解不了,倒是对和尚做法事的过程记忆犹新。当时那些和尚围着爷爷的棺材叽里咕噜地念了半天,她问爸爸和尚在念什么。爸爸告诉她是在念安魂经,是为了让爷爷在天之灵能够安息。长大之后,她无意中听到王菲唱的一首名叫《心经》的歌曲,觉得挺有意思,还特地去学唱了一番。凤杉月决定给钱桂花念一回心经,有用没用不知道,权当尽一番心意吧。 聂十三已经指挥人把钱桂花的尸体放入棺材中了,其他村民也都来帮忙,王大婶家除了上山打猎好几天的老二、老三外,也都来帮忙了。聂老八家的院子变得热闹起来。 “巫女大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聂十三大声地叫道,凤杉月一边暗暗翻白眼,一边走过去。 凤杉月在聂老八家找到一盏油灯,看来他家的确要富裕一些,点得起油灯。她把油灯放在钱桂花棺材头朝向的这边,然后绕到另一头,对村民们说道:“我马上要给钱桂花念安魂经,请大家安静,照着我做。”说完便在棺材前的一个草垫上盘腿坐下。村民们也不管有没有草垫,都盘坐在后面。 凤杉月见大家果然都听话地照做,心里暗想,看来这些人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巫女了,突然有一天成为信仰人物,她觉得自己的三观完全被颠覆了。不过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已经骑到老虎背上了,只好把这幕戏好好地演下去。 她双手合十,开始念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后面的村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都忍不住你看我,我看你,有的还交头接耳起来。 “巫女大人念的是什么?” “听她说是安魂经,不过我没听过,所以也听不懂。” “你要听得懂才怪了,人家巫女大人那可是通鬼神的,咱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会明白呢?” “说得对!说得对!”众人都不断点头。聂十三故意清了清嗓子,瞪了众人一眼,大家连忙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凤杉月念了几遍《心经》之后,抬头便看见钱桂花站在油灯后面对着自己点头微笑。凤杉月也笑笑,无声地说了句:“安心去吧,你交代的话我会做到的。” 钱桂花点点头,魂魄逐渐隐去,油灯忽闪了几下便灭了。凤杉月站起来,对跪在旁边的聂磐石说道:“放心吧,你娘已经安心去了!” 聂磐石点点头,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便不再开口。凤杉月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脑子里肯定还想着纳杰珠害死他父母的仇恨,决定等钱桂花葬礼结束后找他好好谈一谈。 钱桂花被安葬在一个向阳的山坡上,葬礼结束后,凤杉月带着阿宝回到了自己家里。这个时代和现代不同,谁家有葬礼了,要出钱办酒席请来奔丧和帮忙的人吃一顿。在这个物质不丰富的时代,谁也请不起这样的大客,反正红白喜事谁家都遇得到,也就约定俗成,形成了只帮忙不吃饭的规矩。 凤杉月简单地弄了一顿饭,和阿宝吃了,便吩咐阿宝去暗中看着聂磐石,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她则要关起门来仔细思索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经过这段时间和村里人接触,她也大概了解了本地的一些情况。聂家村地处火凤国边陲,和马方国相邻,两个国家常年战争不断,所以边境封锁,没有往来。从地理条件来讲,聂家村背靠大山,算得上小丘陵地形,有坡地,有平地,农业方面的产出还算可以。只是这个时代的各种税赋实在沉重,所以即使收成不错,老百姓家里也捉襟见肘,稍不注意就会揭不开锅。要如何改变这种情况,并为自己所用呢? 凤杉月正在家里埋头苦思,忽然见阿宝飞奔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要走!” “走?走去哪?” “报……报仇!” 这臭小子,自己不过晚了一会儿没跟他谈,就要撒腿走人了,凤杉月气呼呼地站起来,跟着阿宝急匆匆地往聂老八家赶去。等赶到时,聂老八家已经人去屋空。凤杉月望了望后山,翻过这座山便是马方国的地界,聂磐石一定是想悄悄潜入马方国,找纳杰珠报仇。 “走,上山!”凤杉月和阿宝两人一路小跑,终于在半路截住了聂磐石。 聂磐石惊讶地看着他们俩,“你们来做什么?” “你是不是要去马方国报仇?”凤杉月单刀直入地问道。 聂磐石低下头,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恨意,“那个男人杀了我爹,害死我娘,我当然要去找他报仇!” “如果我告诉你,你娘的魂魄临走前特地来让我转告你,不要报仇,你信不信?”凤杉月紧盯着他问道。 聂磐石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光,“我当然信!我娘就是这样一个人,凡事都把我放在前面。但是正因为这样,我才更要给她报仇!不然我还算什么儿子?” “你要报仇我不反对,但是以你现在的年龄和实力,请问你要如何报仇?纳杰珠可是马方国的大法师,光是接近他就很难了吧?” “到了那边,我总会想到办法的!” 凤杉月摇摇头,“不要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留下来吧,我保证你将来一定能报仇!” 第三十二章 不做米虫 “你能保证什么?”聂磐石当然不相信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嘴里的保证,虽然她已经是村民们敬重的巫女。 凤杉月笑笑,“你现在不过十一二岁,对于纳杰珠来说,杀你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你现在去找他,就等于拿着鸡蛋去砸石头,丢的只能是自己的小命儿。到时候,你父母的大仇未报,你自己又搭上性命,你觉得这笔账算得过来吗?” 聂磐石神情滞了滞,突然抱着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这是他这两天最大的情绪波动了,他声嘶力竭地喊道:“那我能怎么办?我一想到我父母死于非命,就恨不得挖他的心,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你让我留下来,忍住这份仇恨,我哪里忍得住?” “忍不住也要忍!”凤杉月提高声音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与其白白送死,不如增加自己的实力,不然你连和仇人抗衡的本事都没有,又如何谈得上报仇雪恨呢?” “可我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呢?这里不过是一个小村庄,村里人只会打猎种田,我就算在这里再呆十年,也不过是个会打猎的农人罢了!!” “所以你想走出去,寻找机会?” “嗯。” “但是现在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小孩子出去太危险了,不说别的,光是这山里的野狼就能把你啃得只剩光骨头。”说完,凤杉月回头向阿宝使了个眼色。 阿宝点点头,昂起头学了两声狼嚎,片刻之后,四面山上都响起狼群的回应。大山中一阵狼嚎,此起彼伏,叫得人心惊胆战。 聂磐石心里也有些恐惧,他明白凤杉月说得有道理,一时间无从反驳,便沉默下来。凤杉月叹了口气,“我有一个计划,你听听,也许能帮助你报仇。” “什么计划?” 凤杉月便把自己打算开货栈的想法说了一遍,又说道:“如果通过这货栈赚到钱,先不说别的,你就是花钱雇一个武功高强的杀手去杀纳杰珠,也比你这么盲目冲动去上门寻仇,胜算大些吧?” 聂磐石以前有钱桂花护着,哪里想过赚钱这种事,这会儿听凤杉月这么一说,才对眼前这个美丽聪慧的女娃刮目相看。他仔细琢磨了一下,如果凤杉月开货栈的想法真的能够实现的话,的确可以赚到钱,到时候再请人杀掉纳杰珠,确实更有把握。 聂磐石思索了一会儿,便点头道:“我愿意和你一起开这个货栈。” 凤杉月高兴地点点头,要把这倔小子劝得回心转意,可真是不容易啊!“那我们回去吧,明天我们就去找王大婶他们商量这件事。光靠咱们三个,可做不了这件事。” 聂磐石点点头,转身和凤杉月阿宝往村里走去。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看南峰顶,那里有纳杰珠留下的血祭洞,也是他母亲自尽的地方。他眼里全是恨意,纳杰珠,你可要好好活着,等到我来找你报仇的那一天。 第二天,凤杉月会同聂磐石来到王大婶家,正好他们一家人都在家。凤杉月开门见山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邀请王家一起参与这件事情。 王大婶吞吞吐吐地说道:“巫女大人,其实……其实以您现在的身份,根本不用再去做这些事情。” “为什么?”难道当了巫女连钱都不让赚。 “因为以后村里人都会轮流给您送粮食,您有什么其他需要,村里人也会帮您做的。您根本就不用这么辛苦。” “所以,你的意思是以后我就被大家供养起来了?那我不是变成了米虫?”凤杉月一脸不可思议,这当巫女的好处也太大了吧。 “这是应该的嘛!您能住在我们村,就是我们最大的福气了。供奉您也是理所当然的啊!”王大婶说道,王家其他人也都连连点头,看上去心甘情愿得很。 凤杉月摇摇头,诚恳地说道:“我可不想就这样白白享受大家的供奉,而且,作为一个巫女,我还想为大家做点事情呢!” 王大婶一脸感慨,凤杉月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感激,“如果您真的要带领大家做什么事,大家一定会支持您的。” “那如果我想带领大家富裕起来,大家会愿意吗?” “那当然愿意,谁愿意过穷日子啊!”性格爽朗的王家老二开口说道,他常年跟着父亲大哥在地里辛苦劳作,结果家人还是吃不饱饭。如果这个新上任的巫女说的是真的,他第一个表示赞成。 “如果你真的打算开货栈的话,我建议你到镇上去看看,那里东西多,也有铺子,还有来往的商人贩货,可以了解行情。”王大叔建议道,他是一个行事稳妥的人,自然不希望凤杉月他们贸然行事。 “有道理。不过最近的市镇有多远啊?”凤杉月对上次跟王大山去买粮食的集市记忆犹新,路程实在不近,又没有代步工具。 “比你上次去的集市还要多小半天路程。”王大婶说道。 “啊?那不是要走上整整一天?”凤杉月已经有头晕眼花的感觉了,她上次走回来的水泡还没好完呢。 “差不多。若是有牛车或马车,那半天就够了。可惜咱们村太穷,既没有牛也没有马。” “镇上有卖牛或马的吗?” “卖牛的应该有,卖马的估计没有。这些年总是打仗,马都被征去打仗了,只有那些贵人有马可以拉车。” 王二哥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咱们火凤国不产马,不像马方国,他们有草原,牛马多的是。” “那为什么不向他们买呢?” 王大叔摇摇头,“以前两国还有交易来往,自从开始打仗,这边境的交易就彻底停了。” “上次我去集市,听人说有人暗中将马方国的马匹运过来贩卖,价钱可高了!”一直沉默的王家老三突然说道。 王大叔瞪了他一眼,“少去打听这些私贩的事,要是官府知道了,可是要当里通外国罪处死的。” 王家老三抿了抿嘴,不再开口,只是垂头看着自己的脚,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呀,那么凶做什么?老三不过是把听说的事情说出来而已,你至于吗?”王大婶连忙打圆场。 凤杉月也笑着说:“王大叔别生气,我听您的,明天就去镇上走一趟。” 第三十三章 有人偷钱 离聂家村最近的市镇叫做前山镇,不大不小的一个镇,因为毗邻马方国,占了地利之便,所以除了满足本地需要的一些商铺和交易场所外,更主要的就是边境黑市。在这个黑市里,交易的主要是马方国和火凤国的特产,之所以成为黑市,是因为双方政局紧张,战争不断,从官方的角度来说是禁止这种边境贸易的。不过利益向来是商业的根本推动力,官方越是禁止,这种边境贸易的利润越高,越能吸引那些逐利求财的大胆商人铤而走险。只是黑市不是谁都能进得去的,必须有人带着才行。 凤杉月和聂磐石,阿宝按照王大叔的路线指引,走了一天才来到前山镇。等见到小镇的踪影时,凤杉月的两腿已经发软了。 所谓市镇,不过是比村子大一点的聚居地而已,房子也大多和村里的房子一样,土墙草顶,让想要一睹古代繁华小镇的凤杉月大失所望。不过聂磐石和阿宝倒是满眼惊奇,对他们来说,这可是一个大地方。 “先找地方吃饭吧!”凤杉月提议道,走了一天,再次打破她的步行记录,她的双腿已经发出抗议很久了。 聂磐石和阿宝点点头,虽然凤杉月在三个人里年纪最小,但说起话做起事也是最成熟的,让这两人不由自主地听从她的指挥。凤杉月倒没觉得有啥别扭的,她的实际年龄本来就比这两人大。 三人找了一家小小的食店坐下来,点了高粱饭,羊肉和几样时鲜小菜。这是食店里最普通的菜式,凤杉月不敢太出挑,毕竟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三个半大孩子,若是吃得太奢侈,那就太引人注目了,说不定还会引来不轨之徒。聂磐石和阿宝无所谓,不过对羊肉还是很感兴趣的。 三人坐着等上菜。聂磐石和阿宝经过这几天相处,已经熟悉起来了,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我说阿宝,你能不能把你脸上的胡子给剃了,你这样看上去比王大叔还老。”聂磐石一脸嫌弃地说道,他摸摸自己的下巴,触手光滑,嘴上无毛的小子总是羡慕那些长了胡子的成熟男人的。 阿宝一听要剃他胡子,立刻用双手捂起来,十分戒备地看着聂磐石,生怕他突然从哪里变出一把刀来,把自己胡子给刮了。 凤杉月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好笑地说道:“你就别吓唬他了,我每次一拿出刀来,要给他刮胡子,他逃得比兔子还快!” “难道你不好奇他胡子底下的脸长什么样?别人也长胡子,可就没见过你这种,除了眼睛鼻子脸上全是毛,你都怎么吃饭的?”聂磐石凑近阿宝的脸,使劲地想看穿阿宝的真面目。 阿宝生气地转过一边,“要你管!” 凤杉月轻笑起来,和人类接触久了,阿宝这个狼孩也多了很多有趣的反应,比如偶尔会小小的傲娇一番,耍点小脾气。 “哎你……”聂磐石不乐意了,正要展开一轮新的辩论,忽然听见店家叫道:“给客人上菜了!” 一时间,饭菜端上了桌,羊肉是砍成大块,用白水煮出来的,盛在一个大陶钵里。店家还送了一把青铜小刀过来,专门用来割羊肉用。食客们用这把小刀把羊肉割下来,蘸上店家特制的野韭花酱,吃起来十分爽口,连凤杉月这个比较怕羊肉腥味的人都赞不绝口。三人也实在是饿了,饭菜一上来,立刻就埋头吃起来。 三人正吃得热火朝天时,突然隔壁桌的客人叫了起来,“我的钱,谁偷了我的钱?那可是做生意的本钱啊,丢了可就要了我的命了。” 凤杉月闻声抬头,原来是他!这人比凤杉月他们先进来,凤杉月一进食店就注意到了他。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大活人身边跟着四五个病鬼的。这些鬼原本是孤魂野鬼,被有法力的人拘了来,变作恶鬼,跟在被害的人身边。根据不同的目的,这些恶鬼分为病鬼,灾鬼,水鬼,火鬼等等。像这个人身边跟着四五个病鬼,必定是恨他的人在诅咒他。不过凤杉月无意管闲事,毕竟一个人被下了如此恶毒的诅咒,也不敢断定他就一定是无辜的。 这人身形消瘦,脸色蜡黄,看起来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此刻,他的钱被偷,急怒之下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蜡黄的脸涨得通红,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去。 店家怕他在店里就一命呜呼,连忙过来扶着他,一边给他顺气,一边说道:“客人不要激动,身体要紧。钱可以再赚!” 那人好容易咳嗽完了,正在喘气,听见店家这样说,两眼又瞪圆了,“什么可以再赚?这是我最后的本钱了,我就指着这趟出来,贩点东西,可以赚钱回家给我老娘看病了。不管,我的钱在你店里被偷的,你要负责帮我找回来。” “这……这……客人,小店小本经营,连个人都请不起,堂前堂后全靠我们两夫妻操持,我忙得脚都没停过,哪里知道谁偷了你的钱呢?” 商人眼里的泪都快出来了,他向着店里的食客们团团行礼:“好心的人啊,如果你们有看见谁偷我的钱,请告诉我一下。我这钱还是母亲压箱底的钱,家里今年也不知是怎么了,媳妇病死,儿子病死,现在老娘又卧病在床,我自己也是百病缠身,都指着这钱救命呢!我给大家磕头了!”说着还真的趴在地上给食客们磕起头来。 凤杉月看不下去了,她站起来说道:“我知道谁偷了你的钱!” 那商人一听,大喜过望,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来到凤杉月面前:“小姑娘,你真的知道?请你告诉我!求你了!” 凤杉月走到商人隔壁的那张桌子,指着正坐在桌边喝酒吃菜的汉子说道:“就是他偷了你的钱!” 那汉子是个彪形大汉,一身的肌肉,拳头看起来比凤杉月的脑袋还大。他听了凤杉月的话,立刻使劲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菜盘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死丫头,你在胡说什么!” 第三十四章 钱是谁的? 彪形大汉一声大吼,把食店里的人都吓了一跳,聂磐石和阿宝立刻站到凤杉月身后,一起怒视着大汉。凤杉月笑了笑,毫无惧意,她指着彪形大汉,“他的钱就在你身上!” 彪形大汉挥舞着拳头,在凤杉月眼前比划了几下,恶狠狠地说道:“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如果我说的是真的,你揍我,岂不显得心虚?你敢不敢和我打赌,如果我能从你身上找出这位大叔的钱,你就向这位大叔磕头认错。否则,我向你磕头。当然,如果你不敢,我也不好强求,不过这可就显得你心里有鬼了。” 那彪形大汉愣了一下,又强硬地说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反正钱上又没有刻名字,就算让凤杉月找到,她也没证据证明这钱的主人。 凤杉月之所以这么肯定是这个大汉偷了钱,是因为她在吃饭的时候,无意中抬头看见商人吃羊肉的时候,一脸不放心地把手伸进钱袋里摸索着把钱数了一遍。当时她还觉得这人蛮奇怪,吃着饭还去数钱,现在看来是对这救命钱过于重视的缘故。 谁知这个动作也引起了邻桌大汉的注意,于是他故意走到后厨门口去催老板上菜,回来的时候假装不小心撞到那商人,趁机把他的钱给顺走了。虽然他动作很快,但却正好被凤杉月瞧了个仔细。凤杉月原本不想惹事,毕竟那个大汉看起来孔武有力,不是个好惹的人。不过听了商人的哭诉后,她又于心不忍,便站了出来,指认窃贼。 “那你肯定也不介意我从你身上找一找这位大叔的钱了?”凤杉月继续使着激将法。 大汉见食店里的人都盯着他,一时间也下不了台,便硬着头皮道:“随便你搜,搜出来,如果能证明是他的,我给他磕头认错。如果不是,你就等着挨揍吧!” 凤杉月撇了撇嘴,看样子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绅士观念呢。她叫过阿宝,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阿宝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向那商人。 大家都觉得很奇怪,不是要搜大汉的身吗?怎么去商人那边?看着阿宝接下来的动作,大家目瞪口呆,这是做什么? 只见阿宝上下闻了商人一通,又走到彪形大汉身边,闻了一闻,便将手指向大汉的大腿。这个时代普通老百姓无论男女,穿的大多是短裙,一般用麻布制成,或者直接用动物皮毛缝制。这个大汉穿的是用一张鹿皮缝制的短裙,长至膝盖,短靴也是鹿皮制的。 凤杉月刚来时看着挺别扭,看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她没想到大汉会把钱藏在大腿上,不由让她想起现代社会有些女人穿长腿丝袜,把钱塞在丝袜里,想到这儿,嘴角便忍不住上勾起来。大汉见她笑,心里有些慌,大声说道:“乱指什么?那是我自己的钱!” “是不是,取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聂磐石讥诮地说道。 “急什么?”凤杉月却摇摇头,先转头向商人问道:“大叔,你丢了多少钱?” 商人想了想,掰着指头算起来:“有两枚大贝,六枚壮贝,十枚么贝,其他的小贝和细贝我放在别处,用作路上花费。这些却是我的本钱,打死不敢动的。为了方便携带,我把它们串在了一起。唉,早知道就不要放在一起了,至少不会一下子全部被偷走。” 其实凤杉月到现在除了搞清楚么贝多大之外,其他的还是糊里糊涂。她问这个话主要是要让在场的食客们听明白,顺便做个见证。听了商人的话,凤杉月便笑着对在座的人说道:“各位叔叔伯伯,刚才大家都听清了吧,这位大叔把自己的钱数说得十分清楚。我想,如果等会儿从这位大哥身上搜出同样的钱,这位大哥就不好抵赖了吧?” 大家都点点头,原以为那彪形大汉被逼到这份田地,肯定会主动承认的,谁知他竟然哈哈大笑,说道:“这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我恰好也带了这么多钱!”他伸手从大腿上绑的皮袋里取出一串贝币,放在桌上。大家一瞧,果然和商人说的钱数一模一样,立刻纷纷议论起来。 “怎么会这么巧?人家多少你也多少?” “就是!就是!我看就是想霸占人家的钱!” “可不是,暗偷不成,这是想明抢啊!” 虽然众食客的议论都传到了大汉耳里,但他面不改色,依然坚称那是他自己的钱。 那病弱商人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拿他无可奈何,争又争不过,打又打不赢,眼看就要厥过去了。凤杉月连忙对他说道:“大叔别着急,我有办法证明这钱是你的。” “真的?”商人眼里又是希望又是狐疑,毕竟眼前的女孩子才十来岁而已。 凤杉月点点头,然后转头问大汉:“这位大哥,请问你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只管回答,我自有用意。” 大汉琢磨了一下,想了一个自认为没有漏洞的说法:“这是我一个长辈给我做生意用的,他是雁回城里有名的粮食商。这钱我拿到手就放在身上,根本没动过。”雁回城是火凤国主要的粮食交易地,那里的粮食商最多,而且离此地遥远,大汉是笃定凤杉月没法查证才这么说的。 凤杉月笑着点点头,提起桌上那串贝币,放在鼻尖闻了一闻,可爱地皱了皱鼻,“好浓的羊肉味儿呀!” 大汉呆呆地说道:“有羊肉味怎么了?” 凤杉月叹了口气,“大哥,请你低头看看自己的桌子,满桌素菜,可有一丝肉味?那这钱又是如何染上羊肉味的呢?” “这……这……”大汉没想到凤杉月在这里挖了个坑给自己,一时间竟然找不出话来支吾。 凤杉月又让店家送了一盆水上来,然后将贝币扔进去,“大家再看!” “看什么?”食客们都围了过来,可谁也没看明白。 “请大家看水面上的油星,这是刚才这位大叔吃羊肉的时候,伸手进钱袋数钱留下的油渍。我想,一个有名的大粮商手里的钱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东西吧?”凤杉月胸有成竹地说道。 众人听了都纷纷点头,那大汉再也撑不住了,跪在地上,向商人磕头道:“对不起,我也是赌钱赌红了眼才干这样丢人的事,请您不要怪罪我,饶了我吧!” 第三十五章 病鬼缠身 出门在外,不愿生事,商人最终饶恕了大汉,没有带他去见官。大汉一扫刚才的威风,灰溜溜地出了食店。商人将钱收好,来到凤杉月面前,深深施礼道:“小姑娘,鄙人丁卯秋,谢谢你们刚才仗义帮忙!不然,我可真的是要走上绝路了。” “丁大叔说哪里话?天无绝人之路,凡事要往好的方面去想才好啊!”凤杉月客气地说道,顺便劝解他两句。 丁卯秋愣了一下,又笑了出来,感慨道:“想不到我一把年纪了,还要你这个小女娃来劝解。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说得对,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想我丁卯秋,当年不也是穷得叮当响,最终靠着自己的双手打拼了一份家业出来。” 凤杉月请他坐下叙话,丁卯秋也不客气,坐下后,便让老板再上一盘烤山猪肉,一份鱼羹,然后笑道:“这两道菜是这家店的拿手好菜,一般常来这个食店的人都知道。只是山猪不易得,刚刚听店主说新买得一头小山猪,这样的猪用碳火慢慢烤出来,皮脆肉嫩,极其美味。你们一定要尝一下,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刚刚那么看重钱的人,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变得十分豪爽,这让凤杉月对丁卯秋也多了几分好感。 “那就谢谢丁大叔了!我介绍一下,我叫凤杉月,还有一个名字是春三月,跟我娘姓。这是聂磐石,这是阿宝。” 聂磐石第一次听到凤杉月这个名字,立刻看了凤杉月一眼,眼里有疑问。 丁卯秋倒是见怪不怪,这个时期虽然实行一夫一妻制,但是婚姻相对自由,女方主动离开男方的事也很多,生下的孩子随母姓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他笑着向聂磐石和阿宝点了点头,说道:“这两位一看就是少年英雄,丁某向二位表示感谢!” 聂磐石少与人交往,见丁卯秋跟他客气,便有些不自在,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阿宝更无所谓,他眼里只有凤杉月,连点头都懒得给丁卯秋一个。 “丁大叔不要介意,我们是第一次来镇上,他们还不习惯与外人来往呢!”凤杉月解释了一句,话锋一转,小声问道:“丁大叔,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丁卯秋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凤杉月斟酌了一番言辞,说道:“你家中最近可是出了许多事?” 丁春秋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我最近这两年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家里祸事一直不断。我原本是个行路商人,来往马方国和火凤国,贩点东西,赚些钱。这么多年来也挣下一份不算小的家业,家里妻贤子孝,日子也算过得。可是一年前,妻子儿子相继得了怪病,一病死了。最近这半年,我老母亲也病了,她身体一直硬朗,这次却一病不起。我自己也是疾病缠身,一直不得清净,家里的钱也消耗光了。所以才带着这最后的本钱,熬着出来做买卖,指望这趟挣点钱,回家给老母亲看病呢。” “你做生意可有得罪人?” “没有啊,我出门一直都是与人为善的,从不与人结仇结怨。” “那你家破败了,可有谁得利?” “这……”丁卯秋眯起眼睛使劲想,“若是我家破人亡的话,家里钱肯定是留不下了,唯有家里的宅子还算可以。而且我那个宅子风水好,大家都说是个旺财宝地,因为我在那里修了房子后,生意就一天一天好起来了。许多人要跟我买,我都没同意。” 凤杉月追问道:“这些要买你宅子的人里,谁最积极?” “那就是我的堂哥丁子秋了,他也是个生意人,听人说我家宅子风水旺财,又见我确实挣了钱,便一直跟我说要买我的宅子,我一直不答应,他还挺生气的。” 凤杉月点点头,“丁大叔,你相信鬼神之说吗?” “当然,我一直都敬鬼神的。” “那如果我告诉你,你的身体之所以如此虚弱,是因为有人在你身边布了几只病鬼,缠着你的缘故。想来你的家人生病也是这个缘故。你可相信?” 丁卯秋连忙向身边四处扫视了一番,惊诧道:“真的吗?我怎么看不见?” 聂磐石从美味的烤山猪中回过神来,说道:“她是巫女,如果她说有鬼跟着你,那一定是真的。” 丁卯秋大吃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女孩竟然是巫女。以凤杉月精致美丽的长相和大方得体的做派,他猜测可能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儿跑出来玩耍的,哪里想得到竟然是个巫女? 他连忙起身行礼:“请恕鄙人眼拙,竟不知道我眼前便有一个巫女。请受我一拜!”说完真个弯下身,施了个大礼。凤杉月连忙起身,“丁大叔别多礼!”她原本以为是聂家村的人过于崇拜巫道,没想到走出村来也是如此。 众人继续坐下叙话,凤杉月假装无意地说道:“我年纪小,也没什么阅历,丁大叔你行走四方,可曾见过假装巫女或巫师的人?” “谁敢!”丁卯秋一脸惊异,他恭敬地站起来向着上空行了一个礼,然后坐下说道:“巫师和巫女是上天神君的使者,谁敢冒充?那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 凤杉月脑门一滴冷汗下来,如果被人知道自己是冒充的,可就惨了!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笑道:“你说得对,我想也是如此。只是怕人家不相信我是巫女而已。” “不会不会!”丁卯秋连连摆手,“大家都知道,巫女没人敢冒充,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也可以去官府挂名,这样就会有一个专属于巫女的信物给你,别人看到,就知道你是经过官方确证过的巫女了。” 凤杉月点点头,看来巫女这行当也分官方和民间啊,以后也得去搞一个信物回来才行。 丁卯秋忽然又再次向凤杉月施礼,表情虔诚,“巫女大人,请您帮我驱赶这些病鬼吧!” 凤杉月本就要帮他驱鬼,这会儿他自己提出来了,便顺口接过话头,说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第三十六章 收我为徒 见凤杉月答应为自己驱鬼,丁卯秋大喜过望,连声说道:“谢谢您!巫女大人!谢谢您!” 凤杉月连忙示意他小声些:“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巫女的身份。” “为什么呢?如果大家知道你是巫女,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尊敬的。”丁卯秋对凤杉月的低调态度完全无法理解。 当然是怕露馅啊!凤杉月心里想着,嘴里却是另一套说辞:“因为我想做生意,如果以巫女的身份,有些不太妥当。” 丁卯秋恍然大悟,“原来巫女大人想做生意,那鄙人就明白了。巫女的身份的确有可能带来麻烦,您的顾虑是对的。” “所以啊,你不要再把巫女大人四个字挂在嘴边好不好?这样人家不就知道了?而且,我还打算向你请教做生意的经验,对我来说您才是长辈,是师长。您就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凤杉月十分诚恳地说道,她也的确是打算向丁卯秋请教做生意的门道。眼前就有一位有着多年经验的老师傅,不趁机学点东西就太傻了。 “那好吧,杉月姑娘!”丁卯秋斟酌了一下,取了个中,既符合凤杉月低调的要求,又能表达自己的敬意,“不知道你打算学做什么生意呢?” “我原本是想开一家货栈,货物比较齐全,别人到我这里既可以买东西,也可以卖东西,当然也能换东西。这主要是因为大家在以物易物时,时常遇到供需不对等的情况,如果有这么一个地方,随时都能换到自己要用的东西,也能随时卖掉东西,岂不是很方便?” 丁卯秋一边听一边点头,等凤杉月说完了才说道:“你这个想法可不简单,要是真做成了,可是个大生意。但是真要做成,其实挺难。” “为什么?”聂磐石感觉凤杉月的计划挺好的,不明白丁卯秋为什么要这么说。 “小兄弟,你想想,这样一个货栈,开在像你们村那样的地方,人太少,货物根本动不起来,货不动就变不出钱来。如果开在人多的地方,那就麻烦了。每个人需要的东西都不一样,你要准备多少种东西,才能让每个人都买到或换到他要的东西呢?再说,就算你人多本钱大,能准备这么多货,光是保存这些东西就是个难题。有的怕水,有的怕火,有的还要饲养起来,这些又要花多少本钱呢?” 丁卯秋说得头头是道,凤杉月也明白过来,自己其实想做的不就类似于现代的大型综合超市吗?关键超市是备好货,等人来买。自己这个还兼备了以物易物的功能,她光是想像将来人家带着活物来跟自己换东西,自己还得好吃好喝把这些东西养起来,等着顾客来买走,一个头就变得两个大。 她点头道:“丁大叔说得对,我之前的想法太不成熟了,的确需要重新考虑。” 聂磐石佩服地看着丁卯秋,他今天第一次正眼看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也终于开口叫丁卯秋:“丁大叔,你真厉害啊,一下子就看出三月想法的问题啦?” 丁卯秋摆摆手,笑道:“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不过是经商的年头长了,自己也走了不少弯路,所以才略微懂得一些。” 经验丰富,为人和气,还很谦逊,放到现代就是一个相当优秀的管理人才了。凤杉月越看丁卯秋越不错,开始琢磨如何才能劝服他来帮自己打理生意呢? 丁卯秋丝毫未察觉凤杉月正在打自己的主意,和聂磐石谈得热火朝天。他发现聂磐石其实是个特别聪明的人,很多经商的关窍一点就通,忍不住感叹道:“小兄弟是块经商的材料,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成为一个大商客!” 凤杉月见聂磐石确实对经商感兴趣,便从旁点拨道:“既然你们二位这么投缘,丁大叔为什么不收磐石为徒弟呢?” 聂磐石惊讶地看着她,凤杉月笑着眨眨眼,“跟着丁大叔,可以成为一个大商客哦!” 聂磐石眼睛一亮,立刻起身离座,跪在丁卯秋面前:“丁大叔,请收我为徒吧!我一定好好向您学习经商之道,以后也会好好孝顺您!” “这……”丁卯秋眼里有惊喜,也有犹豫。 “丁大叔,您就收下他吧!他也是个可怜孩子,父母已经离他而去了,留下他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无人照顾。” “真的吗?那还真是可怜呢!”聂磐石的年龄和丁卯秋死去的儿子差不多,看到聂磐石,丁卯秋就想起自己死去的儿子,心里越发软了,连忙起身扶起聂磐石,“孩子,起来吧!” “师父,您收下我啦?”聂磐石高兴地叫道。 丁卯秋点点头,“不过经商很辛苦,风里来雨里去的,碰上兵荒马乱的年代,还可能客死他乡,你不怕?” “我不怕!”聂磐石坚定地说道:“我一定好好跟您学,将来做一个名震天下的大商客!” “好!有志气!”丁卯秋拍拍他的肩头,眼里全是激赏。自己当年也是怀着这份雄心走上经商之道的,几十年下来,苦乐成败,唯有自知,但是至少对得起这一辈子。 凤杉月拿出纳杰珠留下的那块铜镜,念了一个净魂咒,便将跟在丁卯秋身边的病鬼全部收进了铜镜里。净魂咒会让这些鬼魂在七七四十九天里恢复纯净,再放出来时就不再是一只恶鬼,可以走上轮回之路。 丁卯秋只感觉浑身一轻,原本如石头般沉重的身体忽然轻快起来,呼吸也通畅了,使唤起手脚来也得心应手,脸上的病气立刻消失大半。 “丁大叔,接下来你只要好好休养身体,过段时间就没事了。”凤杉月嘱咐道。丁卯秋连连点头,“果然是巫女大人,若不是您出手相救,我这条命想来也活不长了。” “你的身体本来挺好,主要是被这几只病鬼给缠的,如今我已经把他们收了,,你的身体也就没事了。” “太感谢您了!”若不是现在在食店,凤杉月不想暴露巫女的身份,丁卯秋真想给她磕三个响头。 “你别谢我,我还有事求你呢!” “什么事?请您吩咐便是。” “带我们去黑市。” 第三十七章 边境黑市 “黑市?杉月姑娘怎么对这个有兴趣?” 凤杉月笑笑,“这趟出来本来就是出来看看别人怎么做生意的,早就听说过边境黑市,有机会就想去看看。” 丁卯秋点点头,有生意头脑的人会关注边境黑市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里可藏着赚大钱的机会。他低声说道:“边境黑市虽然好,但是进去是有条件的。一是本钱要足够,二是得有熟人带。不过没关系,你们跟我一起,我就说你们都是我的晚辈,跟我出来学做生意的。等你们熟悉了,就可以自己去黑市交易了。” “师父,这个黑市是干啥的?怎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想来你们也知道,我们火凤国和马方国关系恶劣,一直都在打仗。但是仗要打,老百姓也要穿衣吃饭。马方国以草原为主,主要出产牛马羊等牲畜,粮食和布匹却很缺乏。而我们火凤国恰巧盛产这两样,却偏偏不产马,听说连打仗时骑兵们的马都是去邻近的曲池国购买的。曲池国便趁机提高价格,我们国主每年要花好多钱去买马呢。就因为这样,边境黑市的生意才特别好,虽然风险大,但是回报也高。这么说吧,如果能从马方国成功带回一匹成年的马,赚的钱就够一个六口之家过一年了。” 凤杉月皱皱眉,“既然我们火凤国这么需要马,为什么不自己培育呢?” “怎么没有?”丁卯秋喝了一口酒,润润喉咙,继续说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我们从马方国或曲池国带回了成年的公马和母马,生下的马崽却总是孱弱不堪,长大了能拉个车就不错了,根本不能上战场。所以战马还是得从别国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水土不服?”凤杉月皱着眉头思考原因,聂磐石却等不及了。他急切地对丁卯秋说道:“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去黑市?” 丁卯秋安抚地对他笑笑,说道:“别急,黑市丑时开,卯时关,时间还早呢。吃完饭,你们就到我住的旅店休息一下,时间到了我们就出发。” “这么早?”聂磐石吐吐舌头,黑灯瞎火的交易,果然是黑市! 到了晚上子时,丁卯秋就带着凤杉月等人从住处出发,举着火把往小镇东边的山林走去。一路上,凤杉月看见许多火把从镇上各处出来,都是往山林去的。 “丁大叔,这些人全都是去黑市的?” 丁卯秋点点头,“因为黑市都是在很早的时候开,所以来黑市交易的人多半都是先到镇上住下,等时间一到,就往那里去。你看大家都是点着火把,所以这黑市往往又被称为鬼市。对了,等会儿到了黑市,你们就不能再说黑市或鬼市了,按照规矩,得叫场子。咱们去也不是做买卖,叫做过过手或过过眼。这过过眼就是看看,过过手就是达成交易。若是说错了,别人就知道你是个青头,会卖你高价的。” “这黑市里还有黑话呢?”凤杉月很是惊奇。 “黑话?”丁卯秋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轻笑出声,“你说得对,可不就是黑话嘛!总之,等会儿你们跟着我,少说多看就没事的。” 凤杉月三人点点头,对黑市越来越好奇了。 走了大半个小时,前面的火把也越来越密集,看样子是要到了。顺着火把长龙,凤杉月等人先到了一个关卡,十来个汉子举着长矛夹道而站,两个人挡在前面,对进去的人进行问话。 凤杉月好奇地问道:“丁大叔,这是做什么?” 丁卯秋一边跟着队伍往前移,一边回答:“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进场子的两个条件,其中一个就是要有足够的本钱。这两个人就是看你有没有本钱的。” “没钱的就不能进去?”市场交易不应该是自由自愿的吗?凤杉月的脑子里还带着现代市场的观念。 “那当然。这进场就要收人头费,交易成功的话,崔爷还要抽成,你身上要没钱,崔爷不是收不到钱了吗?那怎么能放你进去呢?” “崔爷又是什么人?” “嘘,小声一点!”丁卯秋悄悄地说道:“崔爷就是这黑市的背后推手,谁也没见过他的模样,但是有他在,黑市交易就很顺利,没人敢捣乱,也没有官兵来驱赶。所以,大家为了在这里赚到钱,都心甘情愿让崔爷抽成。” 这听起来像是现代市场的恶霸,看样子这邪路和正路一样,从古至今都有人走。凤杉月不再说话,跟在丁卯秋后面往前移动。很快,丁卯秋就到了关卡前。 “秋老倌,怎么这一向少见呀!”负责盘问的两个人之一,长着狐狸眼,带着热情的笑容向丁卯秋问候。另外一个人则把手伸进丁卯秋主动打开的钱袋去摸了摸,然后点点头。 “最近家里事多,好久没来场子里过过眼了。”丁卯秋也笑道,看样子是老熟人。 “这几位也是跟你的?”狐狸眼问道。 “是的,都是我的子侄辈,跟我来长长见识,都算我的头。” “好嘞!秋老倌四个头,前面付账!”说完,狐狸眼就把丁卯秋等人放进去了,又开始盘问下一个。 凤杉月看着丁卯秋把四个小贝放到前面一个人端着的瓦盆里,然后便跟着他往里走。 等到人少的地方,聂磐石迫不及待地问道:“师父,你为什么给他那么多钱?”要知道一个小贝可以换回三斗粮食了,这四个小贝就够一个普通人家吃上三个月了。 “这是人头费。每个人一个小贝,这是崔爷的规矩。” 凤杉月连忙道:“不能让丁大叔破费,我也带了贝币。”说着就要去钱袋里拿。 丁卯秋止住她,“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报答呢,这点钱你跟我计较什么?我只要在这里买了货,回去转手一卖,钱有的是。” 凤杉月还要说什么,聂磐石却拉着丁卯秋问道:“师父,刚才那个人为什么叫你秋老倌?你不是姓丁吗?” “哦,这也是规矩,这里面不能称名道姓,因为这场子里什么生意都有人做,明的暗的,大家都不愿意落人把柄,一般就是从名字里拿一个字出来,称作某某老倌就行了。” 聂磐石点点头,转头对阿宝挤挤眼,戏谑地称道:“宝老倌!” 阿宝也学着他挤挤眼,“石老倌!” 凤杉月被他们逗得笑了起来,丁卯秋笑着道:“好了,我们进去吧!” 凤杉月等转过头,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惊呆了! 第三十八章 买奴隶 眼前出现的是一大片空地,点着几大堆篝火,人声鼎沸,完全不符合这个时辰应该有的静谧。卖家把货堆在篝火附近光线明亮的地方,等着买家来挑选。买家则举着火把,在自己感兴趣的货物面前仔细查看,就怕看走了眼,让自己血本无归。 凤杉月跟在丁卯秋身后,见他没有买马方国最出名的马,反而在一个卖毛毯的那里仔细挑拣,便好奇地问道:“丁大叔,你怎么不买马呢?” 丁卯秋指着全场唯一的一个卖马人,“你看,这场子里只有他在卖马,而且只有一匹,可见马匹是今天的抢手货。我这次本钱不多,就不冒险买马了。这个也不错,是马方国牧民用羊毛捻线织出来的。这两年,在我们火凤国很多人家都喜欢买这个毛毯,无论是垫着睡觉还是当坐垫,又暖和又好看。” 凤杉月点点头,转头对聂磐石说道:“你在这里帮着挑一下吧,顺便跟着长长眼。我带着阿宝去别的摊位看看。” 聂磐石点点头,丁卯秋叮嘱他们小心一些,便继续挑毛毯,顺便给聂磐石讲一些选货的门道。 凤杉月带着阿宝,顺着摊位一个一个地走过去,忽然听到一阵“啪啪”的声音,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男人正拿着鞭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恶狠狠地抽打着几个跪在地上的人。这几个人破衣烂衫,全身脏污,头发打结,仿佛整整一个月没有洗过头。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他们身上,一道道血印立刻显现,可是这些人连呼痛声都没有,只是在鞭子可能抽到要害部位的时候,稍微躲避一下,脸上却是始终如一的麻木。 “你们这些混蛋!光知道吃饭,做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要是我今天卖不到一个好价钱,我就把你们全都杀了!” 这是做什么?凤杉月拧拧眉,发现周围的人对此都无动于衷,那些被打的人也没有丝毫求饶的意思。 “这位老倌,你是不是要买奴隶啊?”那个甩鞭子的男人看见凤杉月二人在他的摊位前驻足许久,便一脸笑容地上前来问道。 “奴隶?” “对啊!”男人用鞭子指着身后的几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我这可都是上好的奴隶,专门从曲池国和马方国带过来的,个个都身体强壮,吃苦耐劳,你买回去,随便把他们当牛马使唤,保证听话又好用。” 凤杉月这才明白过来,商朝处于奴隶制巅峰时期,奴隶买卖和一般的商品买卖没有什么差别,奴隶对于奴隶主来说,不过是会说话的工具而已。她虽然早就知道这一点,但是事实真的摆到了眼前,还是让她大为震惊。一个人的生命怎会廉价到如此地步? “怎么样?买么?”那男人见凤杉月不说话,以为她没有买的意思,语气便有些怠慢起来。 “当然要!”凤杉月脱口而出,做出了一个出乎她自己计划的决定,不过话说出口,她并不后悔。 “行啊,那就请老倌好好过过眼,看看喜欢哪个?要是都喜欢,就全部带走!”那男人等了半天,终于来生意了,高兴地不得了,声音也大了起来。这批奴隶运送的路途太长,死的死,病的病,剩下这几个,卖相也不好看,他原本打着在这里卖不掉就把他们扔在这里自生自灭的主意,谁知道竟然有傻子送上门来。 凤杉月走近这些奴隶,一个一个地看过去,然后指着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病怏怏的女孩子道:“就她吧!” “她?”男人眼睛骨碌碌转了两下,忽然夸张道:“哎呀,老倌真是好眼光啊,这可是我这里最好的货色了。你看看,年纪轻,又漂亮,稍微养一养,不管是留在伺候自己还是送人,都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啊!” 通常卖东西的这么夸,下面肯定就是提高价钱了,凤杉月不动声色,故意犹犹豫豫道:“这个病怏怏的,带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好,要不换一个算了!”说着眼神就在其他几个奴隶身上打转。 这男人看凤杉月不上当,再提价说不定就跑了,连忙拦着道:“别啊!她不过是长途跋涉,水土不服而已,根本不是生病。不信我让她起来走两步给你看看,还能给你蹦两下呢!”说完就举起鞭子往那女孩身上甩去。 凤杉月连忙喝道:“住手!” 在凤杉月喝止的同时,阿宝早就一个健步冲上去,将那男人的鞭子夺了下来。那男人傻眼了,“怎么了?” “你要在她身上多加一道伤,我就要多花钱给她养伤,那这价钱……” “对对对!”男人嘻皮笑脸地附和道,“这已经是您的奴隶了,我哪有资格打呢!” “说吧,多少钱?” “不贵!便宜算给你,一个大贝!” 凤杉月哪里知道这个时候奴隶的价格,心里正有些犹豫,忽然听见丁卯秋的声音在背后说道:“一个大贝,买你所有的奴隶,加上你都还有剩!你当谁是青头呢?” 凤杉月松了一口气,有丁卯秋在,她就不用担心被宰了。她回头在丁卯秋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话,丁卯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然后对奴隶贩子说道:“一个小贝,另外还要送我一个奴隶!” “什么?一个小贝?”男人叫得很是凄惨,“还要送一个奴隶?老倌,我这可是远途送过来的,一路上的吃喝就折进去不少钱了,一个大贝也不过刚刚保本而已,怎么还能送一个奴隶呢?” “不送?”丁卯秋似笑非笑地说道,“那好吧,我们走吧!别的地方奴隶更便宜,我带你买去!这种病怏怏的买来干什么?” “别别别!”男人连忙拦着丁卯秋,“有话好好说!”丁卯秋回过身,十分淡定地等着他做决定,大有一言不合便走人的架势! “那行吧,一个小贝就一个小贝!你再挑一个吧!我可是亏了血本了!”男人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好像真的做了亏本生意。 凤杉月故意在剩下的奴隶脸上逡巡了一圈,然后指着早就看好的一个奴隶道:“就把他送给我吧!” 第三十九章 捡了个宝 “他?”奴隶卖主有些吃惊,因为除了那个病怏怏的女孩子,还有两个比较健壮的男子,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对方要把这两个男子其中之一给挑走了,毕竟买奴隶就是买劳动力。谁知道凤杉月看也没看这两个男子,而是点名要跪在最边上的一个瘦成一把骨头的小老头。 “对!我就要他!行吗?” “行!当然行!”奴隶卖主连声答应,生怕凤杉月改口,这小老头卖了一路也没卖掉,还以为最后只能扔掉呢,这会儿有人要,当然要给。 凤杉月便交了钱,自己去扶着那病女孩,让阿宝去扶那小老头,丁卯秋和聂磐石背上都是刚刚买下的毛毯,一行人便往出口处来。 到了出口处,狐狸眼老远迎上来,笑道:“哟,秋老倌今天过手挺快的啊!” “是啊!本钱不大,随便买点小东西。”丁卯秋笑道,又从钱袋里摸出几枚么贝,递给狐狸眼,“谢崔爷照看了!” 狐狸眼掂了掂手里的么贝,笑容更加灿烂,“我们还是最喜欢秋老倌这样本分的生意人。祝你发财!走好!” 丁卯秋点点头,带着凤杉月等人离开了黑市,一路往回走。那病女孩病得很重,没走多远便支撑不住了,倒是那老头儿,看着瘦,精神头还可以。 “阿宝,你来背她吧!我来扶老爷子!” 阿宝看了看病女孩,有些犹豫,他本能地拒绝接触其他女子,但是看凤杉月扶得十分吃力的样子,他又不忍心。踌躇了半天,阿宝还是走过来,蹲下身子,瓮声瓮气地说道:“上来吧!” “谢……谢大哥!”那病女孩气喘吁吁地说了这句话,便晕了过去。 凤杉月正要上前看这女孩什么情况,谁知小老头动作更快,他立刻冲过去,把手放在女孩的脉搏上,又听了听她的胸口,脸上的紧张之色才有所缓解,然后转头对凤杉月说道:“没事,她只是太虚弱,昏迷过去了,给她吃点东西就好了。” 凤杉月点点头,“那我们快走几步,到镇上就有东西可以吃了。” 众人加快脚步,往镇上赶去,到了丁卯秋住的旅店,天还没亮。丁卯秋给了店家一些钱,让他起来打火做饭,然后自己拉着凤杉月到了旅店外。 “杉月姑娘,我一路上都想问你,为何要救这两个奴隶?” 他用的是“救”而不是“买”,凤杉月笑了笑,“丁大叔果然明察秋毫,我的确是在救他们。” “那么几个奴隶,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两个呢?一个病,一个老弱。” “就是因为一个病,一个老弱,我才要救啊!其他几个看着虽然状况也不好,但是身体底子不错,还能支撑得住。这两个人若是在那个奴隶卖主手上再待两天,肯定只能死。” 丁卯秋点点头,不过他眼里还是有怀疑,“没这么简单吧?” 凤杉月笑笑,“还有一个原因,我在查看那些奴隶的时候,在那个老头身上闻到一股浓浓的马的味道,再看他的手,虎口长满了茧,看样子应该是长期握鞭子或兵器之类造成的。所以我猜测这个人要么就是行军之人,要么就是长期和马打交道的。不管是哪一样,对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是有用的。” “杉月姑娘才是真正的明察秋毫啊!”丁卯秋赞叹道,“连这么细微之处都被你看在眼里。只是不知道杉月姑娘接下来有什么计划,能不能告诉我呢?”丁卯秋直觉凤杉月是一个不简单的人,作为一个敏感的生意人,他觉得应该和凤杉月站在一起,对自己只有好处没坏处。 丁卯秋这样想,谁知凤杉月等的就是这句话,她还怕丁卯秋对自己的计划不感兴趣呢!没有丁卯秋这样的生意老手帮忙,她的商业蓝图连第一笔都很难画出去,更别说将来能够接触到王室,帮助妇好找回七魄。因为以她现在的身份,连和郡长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接触王室了。虽然这个时代商人的地位也不高,但是追求利益是人的劣根性,连吕不韦都能从一个商人摇身一变,变成秦国丞相,那自己要通过商业这条路来达成目标的想法也不是不能实现的。 “我想要养马。” “养马?”丁卯秋立刻摇摇头,“这不可能。我跟你说过,火凤国已经试图养马很多年了,但是一直都没有成功。你又何必要去走这条死路呢?” 凤杉月笑笑,很有信心道:“换一个人走,说不定就不是死路了。” “什么意思?” “我大约知道一些牲畜育种方面的道理。火凤国虽然不产马,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马吧?” “有,不过都是拿来拉车或者种田用,腿脚短小,力气倒是很大,只是跑不快,所以无法做战马。” “那如果我用曲池国或者马方国的马来和火凤国的马杂交呢?” “杂交?”丁卯秋第一次听这个词,“你是说用马方国的马来和火凤国的土马交配育种?” 凤杉月知道杂交是一项能综合两个母本优势的技术,如果成功的话,火凤国完全有可能培育出擅长奔跑且耐力极强的马种。 “这……谁也没这么做过,行吗?”丁卯秋很怀疑,因为大家都觉得马方国和曲池国的马好,所以都恨不得拿他们最好的马来交配,希望生出更好的马种来,谁知事与愿违,始终不行。 “行!”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过来,丁卯秋和凤杉月连忙回头,原来是那个被买回来的小老头。 老头向着凤杉月和丁卯秋跪下,磕了三个头,凤杉月二人连忙上前把他扶起来。老头站起来道:“谢谢二位的救命之恩!小老头姓冯,叫冯白泉,里面那个女孩是我的女儿,叫冯幼姑。” “你们是父女啊?难怪刚才那女孩晕倒,你那么紧张。”凤杉月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自己恰好救回一对父女。 “冯老爷子,刚刚你说行是什么意思?”丁卯秋对刚才那个话题更感兴趣。 “我可以帮助两位恩人培育马种!” 第四十章 养马高手 “真的吗?”丁卯秋比凤杉月更激动,他长期跑边境生意,自然清楚若是育种成功,这将是火凤国的独门生意,可想而知这背后将带来多么庞大的利益。 冯白泉点点头,“不瞒两位恩人,我别无所长,从小便和马打交道,这育种的事也是做过的。” 凤杉月没想到自己真的押对了宝,这冯白泉可是个人才啊!她笑着说道:“冯老爷子不要客气,我姓凤,这位是丁卯秋,丁大叔。你别恩人恩人地叫,怪别扭的。” 冯白泉正色道:“二位买回了我们父女,便是我们的恩人。如果二位不喜欢我这么称呼的话,我就叫您凤姑娘,叫您丁大爷。” 凤杉月还要婉拒,丁卯秋拿话制止了她,“既然冯老爷子这么客气,我们也不啰嗦了。你叫我丁大爷,叫她凤姑娘,我们就叫你老冯。你看可行?” 冯白泉点点头,丁卯秋又接着说道:“买你的是凤姑娘,你只要认她就好了。” “是!”冯白泉又向凤杉月施了一个礼,和刚才不太一样,同样是跪下,只是右手放在了胸口处。 丁卯秋小声道:“老冯这施的是认主礼,以后他就只认你是他的主人了。” 凤杉月目瞪口呆,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成为别人的主人,一时间竟忘了叫冯白泉起来。丁卯秋推推她的手臂,她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让冯白泉起来。 “老冯,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对养马的事这么了解?” “我本是曲池国第一大马场江东马场的养马师,平时手下也管着上千匹马,在马场的所有养马师中,算是头一份。” “那为何变成了奴隶呢?” “唉!其实我的身份本来是平民,”老冯叹了一口气,“事情还要从半年前说起。我妻子生下女儿后便死了,留下我们父女相依为命。我也懒得再娶妻,就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所以幼姑从小就在马场里长大,性子也大大咧咧的。半年前,马场主的小儿子来马场玩,居然看上了幼姑,要娶幼姑为妻。可是这个人是个傻子,幼姑不愿意,他回去便生病了,马场主知道后,十分生气,要强迫幼姑同意。幼姑拼死不从,马场主一生气,便把我们父女打晕,当作奴隶卖给了过路的奴隶贩子,想把我们远远的打发了。所以,我们从曲池国到马方国,又到火凤国,一路辗转。我女儿一气之下便病了,我又是个老头子,所以一路都没有人买,直到遇到了凤姑娘和丁大爷。” 凤杉月点点头,“想不到幼姑竟是如此刚烈之人。这样吧,只要你能帮我培育出优良的马种,我不但会让你们摆脱奴隶的身份,还会让你在我的马场里做管事。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其实对于冯白泉来说,眼前的局面,做凤杉月的奴隶反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第一,这个主人看起来不是刻薄之人,第二,他和女儿需要找一个容身之所。江东马场是火凤国的第一大供马商,所以他们在火凤国也安插了眼线,若是知道自己父女二人恢复了自由身,只怕会比做奴隶更惨。 一旁的丁卯秋心里好笑,这个小姑娘倒是挺会抓人心的,她自己一匹马都还没有,居然就给老冯许诺了马场的管事位置。可想而知,这老冯就算是为了自由之身,也要努力为凤杉月培育马种。 冯白泉心中瞬息万变,早已跪了下去,深深伏在地上,感激地说道:“谢谢凤姑娘!冯白泉一定竭尽全力,为您效劳!” “你赶紧起来吧,咱们以后说话归说话,可不要再这么跪来跪去的。”凤杉月还是无法习惯这种相处方式。 丁卯秋扶起冯白泉,“老冯,能遇到凤姑娘这样的主人,可真是你们父女的运气呀,以后可千万要用心为她办事啊!”他是怕凤杉月太宽厚,让下面的人心生懈怠,欺负她。 冯白泉点点头,“不知道凤姑娘的马场在什么地方?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凤杉月干笑两声,“还没有呢,我是有建马场的计划。” “那马匹?” “也没有。正打算去马方国采购。” 冯白泉倒也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他想了想,“马方国的马的确是附近几个方国最好的,但是边境管得很严,要带马过来很难。” 丁卯秋笑着对凤杉月道:“以前我到马方国贩马的时候,和边境的卫戍官比较熟,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吧!” 丁卯秋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愿意加入到自己的养马计划中来,凤杉月十分高兴,忽然又有些发愁:“幼姑身体虚弱,可不能跟咱们走啊!” “没关系,让她在我家养病就是了。我家就一个老母亲,没有别人,十分清静。”丁卯秋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虽然这个老冯看起来是愿意踏踏实实地跟着凤杉月干了,但是也得防着点,把他女儿留下,一方面是养病,一方面也算人质。冯白泉倒是没有犹豫,他也希望女儿能够有一个安定的环境来养病。 凤杉月点点头,“那正好,我也去你家一趟,看看老夫人生病的原因是不是和你一样。” 丁卯秋大喜,“那我们天亮就出发吧,大约两天的路程就到了。” 两天后,众人便到了丁卯秋的家。和周边的房子比起来,他的房子的确要大一些,也考究一些,难怪引来别人的觊觎。 刚到门口,丁卯秋还来不及叫娘,就听见院里有人说话。他止住众人的脚步,把耳朵贴在门上细听。 只听见他娘说道:“你回去吧,别再来了,你说的这些我不会信的。” “哎呀,婶子,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们是一家人,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堂弟出门的时候身体什么状况,你也是知道的,这么多天都没有回来,我看是凶多吉少了。” “我的卯秋吉人自有天相,不过是耽搁两天而已,不会有事的。”丁大娘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语气还是泄露了一丝不安。 “婶子,”丁卯秋的堂哥丁子秋沉痛地说道:“我就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今天早上才从过路商客那里打听到消息,卯秋已经病死在旅店中了。” “丁子秋,你这个混蛋!”丁卯秋怒吼一声,一脚踢开大门,如同复仇战神一般站在大门口。 第四十一章 小人现行 丁卯秋一声大吼,把院子里的两个人都惊呆了。此刻,丁大娘拖着病体,正在院子里忙着晒菜,虽然家道中落,但老太太并不绝望,她趁现在还有鲜菜,便晒一些,然后用盐腌起来,放到冬天也是一道菜。而那丁子秋则像跟屁虫一样,一路跟在她后面啰嗦,希望把这老太太说通了,趁机占了这房子。丁卯秋突然回来,丁大娘是惊喜过望,丁子秋却是惊吓过度。 “你怎么回来了?”两个人问出同样的一句话,但是情绪完全不同。 丁卯秋上前握着丁大娘的手,把她扶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安抚地对她笑笑,然后冷着脸孔对丁子秋说道:“我回来了,你很失望是不是?” “当……当然不是!”丁子秋结结巴巴地掩饰着,“你是我堂弟,你回来了我当然高兴!” “是吗?对了,我的病也好了,你可也高兴?” 打从丁卯秋一进来,丁子秋就发现他的精神头完全不同了,心里正疑惑呢,不过嘴里可不敢承认。他扯开嘴唇,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你的身体的确是好了很多,是遇到好大夫了吗?”其实心里明白的很,一般的大夫可是医不好丁卯秋的病的。 丁大娘也高兴地问道:“我儿,你的病真的已经好了?” 丁子秋放下背上的货,蹲在她面前,“娘,你看,我背着这么重的东西走回来,连气都不喘一下,可不就是好了吗?” 丁大娘赶紧站起来,向着正北的方向跪下,虔诚地说道:“感谢神君啊!保佑我儿身体康泰,感恩!”然后深深地拜下去。丁卯秋也跟在后面跪拜神君。丁子秋看情势不好,房子之事也不敢再提,便顺着墙根要往外溜。 “站住!”丁卯秋喝了一声,丁子秋连忙住了脚,干笑着看向他:“咋……咋了?” 丁卯秋笑笑,“堂哥,你这么关心我的死活,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救了我的命吗?” “我儿,我们家的救命大恩人在哪里?”丁大娘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拉着丁卯秋问。 “凤姑娘,请你们几位进来吧!” 一直在门外没有进去的凤杉月等人,这才出现在大门口,丁大娘早已迎上来,她看着这么一群人,实在不知道是哪一个救了自己的儿子。丁卯秋拉着她走向凤杉月,介绍道:“娘,这位是凤姑娘,便是我的救命恩人!” “恩人哪!感谢你救了我的儿子!”丁大娘说着就要跪下去,凤杉月哪里敢受,连忙闪到一边,把她扶住。 “大娘,不要这样,你这么大年纪了还给我行礼,我可承受不起!快起来!” 丁大娘站起来,仔细打量凤杉月,见她个子虽然高挑,五官精致,但是还透着一股稚气,一看就是个孩子。一个孩子是怎么救了自己儿子的呢?她疑惑地回头看看丁卯秋。 丁卯秋会意,“娘,等会儿再说这件事。这里还有一个病人,先把她安顿下来吧。” “好好好!”丁大娘点点头,她也看到了还有一个年龄稍大的女孩子趴在一个男孩子的背上,看上去也是病怏怏的,“走吧,先把人放到屋里来。” 把冯幼姑安排好后,众人再次回到院子中,丁子秋不敢乱动,因为聂磐石一直守在门口,那恶狠狠的架势要是自己敢动一下,他就敢冲上来跟自己拼命。 丁大娘对凤杉月很有好感,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她是越看这姑娘越喜欢,“姑娘,你别是神仙托生的吧,怎么这么大本事,年纪小小的就会治病了?” 凤杉月抿嘴笑笑,“大娘,我不会治病。” “怎么会?我儿刚才不还说是你治好了他吗?” 丁卯秋笑道:“娘,我说的是凤姑娘救了我的命,可没说是她治好了我的病。再说了,我根本就不是生病。” “不是生病?那是怎么回事?”丁大娘是彻底糊涂了。 “哼,这就要问问我的好堂哥了。”丁卯秋瞪着丁子秋,丁子秋局促地搓搓手,干巴巴地笑道:“这……这我哪里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怎么会在我身边下小鬼?”丁卯秋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揍他一顿。 丁子秋没想到自己的底一下子被掀出来了,目瞪口呆,嘴里开始打结:“什……什么……我……小鬼……我……” “你什么你?就是因为你给我下小鬼,我才病怏怏的。幸好被凤姑娘发现,帮我收了小鬼,不然我真的就要病死在外面了。” “小鬼?”丁大娘一直以为自己家一定是做了什么惹怒上天的错事,所以老天才惩罚自己家,现在突然得知竟然是有人背后捣鬼,这人还是自己一向疼爱的丁子秋,顿时感觉胸中气血涌动,气就有些上不来了。 “丁大娘?”一直在旁边的凤杉月最先发现了状况,连忙扶住她,丁卯秋也连忙冲过来抱着丁大娘,“娘!娘!你没事吧?” “丁大叔,我先把丁大娘身边的小鬼收了吧!”说完,凤杉月把铜镜拿出来,念动净魂咒,跟着丁大娘身边的那些小鬼也被收进了铜镜中,丁大娘的呼吸立刻就平和了许多。 丁子秋看着眼前的情景,心惊胆战,他没想到居然会突然出现一个巫女,那自己在背后干的事肯定藏不住了。想到这里,他心里发慌,拔腿就要往外跑。 “阿宝!抓住他!”凤杉月喝道。 阿宝应声冲上去,把丁子秋一把扛起来,丁子秋吓得连连拍打他的背,“放我下来!你快把我放下来!” 阿宝现在也基本恢复了他这个年纪的调皮,他笑道:“你要下来?好呀!”说着就抓住丁子秋的双腿,把他倒着,让他顺着自己的背往下掉。眼看脑袋就要撞在地上了,丁子秋吓得哇哇大叫,突然,阿宝拉住了他的腿,他惊吓过度,竟然晕了过去。 阿宝撇撇嘴,把他扔在地上,“真没意思!” “等等,这是什么?”老冯突然看见从丁子秋怀里落出几个东西,他捡起来一看,是几个木刻的小人。 凤杉月接过来看了看,“这就是丁子秋暗害丁大叔一家的证据!” 第四十二章 野狼湖 “那是什么?” 凤杉月拿着木刻小人走回丁卯秋身边,给他看上面刻的字,“这上面可是你们一家四口的名字?”她就勉强能认出一个丁字来。 丁卯秋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点点头,“是的,是我们一家人的名字。” “那就是了,这是一种阴毒的巫术,主要就是在想要暗害的人身边下小鬼,让他灾病不断,却又无药可医,最后只能病死。我在你和丁大娘身边都看到了这样的小鬼,想来你的妻子和儿子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去世的。” 丁卯秋想到自己和和美美的一家子,就因为这阴险恶毒的巫术搞得支离破碎,心里悲愤交加,牙根咬得死紧,恨不得把丁子秋给生吞活剥了。 正好这时,丁大娘醒了过来,她一醒来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一样了,没有那种沉重不堪的感觉,浑身轻松。她坐起来,看看自己,又问丁卯秋:“儿子,娘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好多了呢?” “娘,你没有病,只是小鬼缠身而已。刚刚凤姑娘已经帮你把小鬼收掉了,所以你没事了。”丁卯秋红着眼眶说道。 “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丁大娘摸着丁卯秋的脸问道。 丁卯秋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凤杉月代答道:“丁大叔刚刚确认了是谁要暗害你们家。” “是谁?我家一向与人为善,是谁这么狠,要害我们家家破人亡?”丁大娘也气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地问道。 阿宝用脚尖使劲踢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丁子秋,丁子秋“哎哟”一声醒了过来,见每个人都怒视着他,忍不住往后缩:“怎……怎么了?” “怎么了?你自己干的好事还要问我们?”丁卯秋走上前,一脚踢在当胸,丁子秋没防备,立刻滚出五六步远,然后捂着胸口“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你叫大声点,正好把邻居们都叫来,看看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账的真面目。” “什么人面兽心?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丁子秋还要硬撑。丁卯秋气得又要上前打他,丁大娘叫住了他。 “别打了,叫官府的人来吧!”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背上一条人命。 丁子秋一听要找官府的人来,立刻怕了,连忙爬过来,抱着丁大娘的腿哭道:“婶子!婶子!我从小没爹没娘,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您一向疼我,不要把我交给官府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丁大娘也是老泪纵横,她从小看顾这个侄子,谁知道竟照顾出来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来,她闭上眼睛,“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我也帮不了你!” 官府的人很快过来了,在凤杉月这个巫女的证词和那几个木刻小人的佐证下,丁子秋不得不认了罪,然后被官府的人带走了。他这一去可就死罪难逃了,因为这个时代重视巫术,越是用巫术来害人,判的罪行越重。 但是最令人意外的是,帮助丁子秋干坏事的竟然就是纳杰珠,聂磐石恨恨地说道:“想不到这个混蛋害的人这么多!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让他尝尝任人宰割的滋味!” 丁卯秋也是第一次知道聂磐石的真实身世,他抚着聂磐石的头说道:“我们一起去找那个混蛋算账!” 丁家的事了了之后,凤杉月便把虚弱的冯幼姑就在丁家,交给丁大娘照顾。老冯也嘱咐冯幼姑在丁家好好养病,等自己回来。冯幼姑点点头,她倒是很想跟着凤杉月他们走,可惜身子不允许。 众人离开丁家,又赶了几天路,才回到聂家村。一进村子,凤杉月便受到村民们热情的迎接,她一出门便是大半个月,害得村民们还以为她不愿意在聂家村待呢,把大家都急坏了,天天到聂十三家里嘀咕,商量着是不是派人去把凤杉月找回来。毕竟有巫女坐镇村中,大家心里也安定许多。 凤杉月笑道:“聂家村就是我的家,我怎么会走呢?这次出去时间比较长,是有事耽搁了!” 聂十三笑得一脸褶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现在已经被选为新的村长了,村民每天在他耳朵边念叨,都快给他念出茧来了。 凤杉月把丁卯秋和老冯介绍给村民,只说丁卯秋是聂磐石的师父,而老冯是自己的仆人。她又特地去了趟王大婶家,毕竟当初说要开货栈,是和王家人商量的。如今自己不做了,于情于理也得跟人家解释一番。 王家人倒是通情达理,特别是王大叔,他原本就觉得开货栈有些冒险,如今凤杉月决定不做了,他也放心了。 “王大叔,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比较大的荒地吗?最好是靠近水边的。” 王大叔想了想,“咱们村是没这样的地方,不过,野狼湖那里应该可以。湖边有大片的空地,应该就是你要找的地方了。” “凤姑娘,我们最好能去看看!”老冯知道凤杉月这是想找合适的牧场,但是光听人说是不行的,必须要亲自去考察才能决定。 “去不得!去不得!”王大叔连连摆手,“那里叫做野狼湖,就是因为野狼成群,像我们打猎,也必须要十几个人结伴才敢从那里过。” 阿宝突然说道:“有狼,不怕!我在!” 凤杉月笑道:“可不是,阿宝是狼群里长大的,有他在,没事的。王大叔,你把去野狼湖的路线告诉我吧!” 野狼湖在离聂家村大概二十里路的一个山谷里,因为野狼出没的原因,人们根本不敢靠近那里。 第二天,凤杉月等人便根据王大叔说的路线往野狼湖去查看地形,如果可以的话,就在这里建牧场。聂家村则作为牧场的前站,等到以后牧场做起来了,来的人多了,聂家村的经济肯定也能被带动起来。 穿过浓密的山林,一路披荆斩棘,凤杉月他们终于来到了野狼湖。只见一个望不到边的湖泊出现在眼前,烟雾缭绕,仿佛人间仙境。因为山谷的缘故,空气湿润清新,湖边是大片的空地,只怕有上百亩。 老冯蹲在湖边,掬了一捧水仔细看了看,又尝了一口,还揪了几根地上的青草仔细查看,然后站起来兴奋地对凤杉月说道:“凤姑娘,这是一个上好的牧场!” 第四十三章 果然有狼 老冯是养马老手,既然他说这是一个好牧场,那就一定差不了。如此顺利就找到合适的牧场,凤杉月和丁卯秋都十分高兴。他们说笑着往里走,想看看前面的情况。 老冯笑道:“不是小老头吹,这牧场地方清幽,与外界隔绝,水草丰美,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牧场,连江东牧场都比不上。” “那我们的牧场计划就离实现又靠近一步了。”凤杉月笑道。 聂磐石正要向旁边的阿宝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却见他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哎!阿宝!你干什么呢?” “我闻到味道,这里有狼群。”阿宝十分肯定地说道,他以前虽然不在这里生活,但是也听其他的狼说过,这里生活着一个大狼族。 聂磐石吓得立刻跳到他身边,紧紧抓着他胳膊,紧张地四处张望,“不会吧,这里真的像王大叔说的那样,有很多野狼?” 阿宝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感觉远处的密林中有无数眼睛正盯着这边,看来狼群出现了。 “杉月!杉月!”聂磐石控制声音小声地叫道:“别再往前走啦!!我们回去吧!” 凤杉月他们走得远一些,没听见二人刚刚的对话,便停住脚步,转头问道:“怎么了?” 聂磐石指指四周的山林,结结巴巴地说道:“有……有狼!” 凤杉月皱皱眉,虽然已经听王大叔这么说过了,但是她没想到一来就会遇到狼群。 “月月不怕,有我在!”阿宝安抚地说道,然后对着山林长啸了几声,过了一会儿,一头半人高的野狼果然出现在他们眼前。它在离他们三十米远的地方停住了,审视地看着这群人。 阿宝对着他狼啸几声,野狼也啸了两声,作为回应。阿宝皱皱眉,又狼啸几声,野狼却不再回应,只是死死盯着凤杉月。不过凤杉月能感觉出来,那是一种审视,带着些疑惑,但并没有威胁和敌意。 聂磐石是第一次看见野狼,吓得双腿打战,嘴里磨着牙,小声问道:“阿宝,你们在说什么?” “我跟他说我们要在这里养马,请他退让。他却说这是他们的家,没办法退让。然后就不理我了。”阿宝如实地翻译着刚才的对话。 “那他现在为什么又盯着杉月看?是不是想吃了她?” 阿宝摇摇头,那头野狼并没有摆出攻击的姿势,也没有召唤林中的伙伴出来,那说明它并没有攻击的欲望。他也搞不懂这野狼到底在看什么。 丁卯秋和老冯年龄大些,阅历丰富,但是这么直接和狼面对面,心里还是难免有些打鼓。 丁卯秋道:“要不……我们另外选个地方?” 凤杉月皱皱眉,她原本以为可以通过阿宝和狼群沟通一下的,但是现在狼群以这里为家,要是硬来的话,以后牧场也会有狼患,她知道即使到现代,狼也是很多牧场的大麻烦。为了不把问题激化成以后的麻烦,她决定暂时退让,回去再想办法。 “阿宝,你跟他说我们并没有恶意,也不知道这是他们的家,请他们不要介意。我们会马上离开。” 阿宝向野狼转达了凤杉月的意思,野狼的眼神温和下来,它知道阿宝是另外一个狼群里长大的孩子,所以原本也没有攻击的意思。见凤杉月等人转身离开,它也转身,准备回到山林中去。 这时,林中忽然传来一阵狼叫,野狼立刻飞奔过去,阿宝也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快走啊,在这里等着被狼吃啊?”聂磐石这时候恨不得生出飞毛腿,立刻离开这个地方,偏偏阿宝挡在前面一动不动。 “阿宝,你听见什么了?”凤杉月见状便问道。 “狼群出事了。有小狼掉进了树洞,出不来了。”他一边仔细听着狼叫,一边翻译道。 凤杉月也仔细听了听,感觉狼叫声的确有些慌张,她对阿宝说道:“我们是生人,不好靠近狼群。你去看看,如果需要帮助的话来告诉我们。” 阿宝点点头,立刻往狼群那边飞奔而去,过了一会儿,他又跑了回来,十分慌张:“月月,快!小狼有危险!” 凤杉月也不多问,立刻跟在他后面跑,留下丁卯秋三人面面相觑,聂磐石捧着脑袋哀嚎道:“她是不是疯了?自己往狼群里钻?” 老冯却感叹了一句:“凤姑娘果然很善良,难怪当初会救下我们父女了。”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丁卯秋拖着半步也不想动的聂磐石,和老冯跟在凤杉月他们后面快速赶过去。 凤杉月一到地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狼聚在一起,目测大大小小的狼加起来起码有三四十只。如果它们一起扑过来,自己瞬息之间就会被撕成碎片。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跟在阿宝后面挤过去,她已经能清晰地听见小狼的叫声了,柔弱又恐惧,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养过的一条小狗。 原来这里有一棵被蛀空的树,形成了一个树洞,树洞也不算很深,但是入口特别窄,一头成年狼连身子都探不进去,更别说把小狼拉出来了。刚才那只野狼是这个狼群的雄性头领,还有一只应该是雌性头领,它正焦急地守在洞口,不时地对着里面叫几声,好像是在安抚里面的小狼。 因为有阿宝的带领,狼群对凤杉月等人的到来没什么异动。凤杉月也凑到洞口看了看情况,她想起小时候自己养的小狗有一次落到一个水池子里,偏偏旁边没大人,她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狗却自己衔着一块掉在水里的木板游了过来。 她连忙对阿宝说道:“你问问他们,这小狼可会游水?” 阿宝转头对着头狼叫了几声,雌性头狼说小狼会游水,平时也时常在湖里玩水。 阿宝转告了凤杉月,凤杉月点点头,“那我就有办法救它了!” 阿宝惊喜地睁大眼睛,立刻转头对狼群叫了几声,狼群立刻激动起来。聂磐石吓得腿软,我的亲娘呀,这些狼是不是终于想通,要吃掉我们这几个人了? 第四十四章 和平共处 凤杉月早就注意到,在离树洞七八米远的地方有一条小溪,水面正好比树洞高,如果能把小溪里的水接过来,放到树洞里,水位升高,小狼自然随之上升,等水面与树洞齐平时,小狼就得救了。 可是,这里既没有水管,也没有竹子,要用什么东西来把水接过来呢?凤杉月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工具,实在不行,就只能靠人力从小溪里搬水过来了,那样速度就会非常慢。 这时,林中忽然传出“喀啦”一声,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一处,原来是聂磐石。刚才一头狼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他吓得双手抓紧树干,一个用力,便把干枯的树皮给扒拉下来了。 见所有的人和狼都盯着自己看,聂磐石连忙举起手中的树皮,陪着笑脸说道:“不小心!不小心!” “等等!”凤杉月见他要扔掉树皮,连忙上前取过来。这树皮正好像一根被对剖开的水管,虽然上面有一些裂缝,但是用来临时接一下水应该没问题。凤杉月拿着树皮,到小溪边上试了一下,果然水通过树皮,流到了外面。 “快,大家去找这样的树皮,越长越好,最重要的是形状要完整,不要有太大的裂缝。”凤杉月对众人说道,这事狼可干不了。 大家点点头,都分头去找树皮。凤杉月则去找了一根干燥的木棒,木棒上正好有一个小枝桠,可以让小狼衔住。她担心小狼等会儿支撑不住,衔着根木棍,好歹能轻松点。 树皮很快就找回来了,凤杉月简单地进行了修整,便一节一节地接起来,每一个接头都安排一个人扶着,幸好今天来的人不少,树皮刚好到达洞口。 凤杉月怕狼群不懂自己要做什么,反而以为自己要淹死小狼,就让阿宝把自己的营救计划解释给狼群听,又把木棒扔进去,让雌性头狼告诉它怎么用。小狼虽然害怕,但是很聪明,它含着木棒,立刻躲到了树洞的角落里,以免被水直接冲到。 溪水顺利地流进树洞,不一会儿,树洞积满水,小狼很快就出来了,雌性头狼立刻把它衔到干燥的树叶堆上。小狼甩甩身上的水,“啊呜”一声,便扑到了雌狼身边。雌狼舔了舔它身上的毛,眼神十分慈爱温软,小狼在母亲的怀里翻滚撒娇。 “好……好可爱啊!”凤杉月一看到小狼娇憨的模样就喜欢得不得了,以前她养的小狗也喜欢这样跟她撒娇。 小狼从母亲的腿间探出头来,湿漉漉的眼睛萌萌的望着凤杉月,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小狼抱在怀里,幸好仅存的一丝理智提醒了她这是一只狼。 狼群见小狼被救出来,都兴奋地仰天长啸,一时间,林中回旋的全是狼嚎的声音。雄性头狼来到凤杉月面前,感激地望着她,虽然它不会说话,但是凤杉月能感觉出他身上的气势与刚才在湖边完全不同,是父亲的感觉。 “它说谢谢你救了它的儿子,为了感谢你,它决定带领家族离开这个地方,让给你开牧场。”阿宝慢慢地将头狼的叫声翻译出来。 凤杉月摆摆手,笑道:“我救小狼,可不是为了占据你们的家。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和平共处,相安无事。” 头狼点点头,凤杉月见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便招呼大家离开。忽然,小狼冲到她脚边,“啊呜啊呜”地叫着,又用软软滑滑的小脑袋蹭了蹭凤杉月的腿。凤杉月蹲下来,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它的脑袋,它便跳起来,直接蹦到了凤杉月的怀中。 “呀,小家伙,你真是太可爱了!”凤杉月忍不住亲了它一口,看得聂磐石目瞪口呆。这个女人疯了吗?这可是头狼,她也下得去嘴? “去你娘那边吧!我要走了!”凤杉月把小狼送还雌狼身边,便和狼群告别,与众人走出密林。小狼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凤杉月的背影,又回头对自己的母亲叫了几声。雌狼无奈地叫了几声,赶着不情不愿的小狼回窝里去了。 离开野狼湖,聂磐石感觉自己的腿终于不打战了,这条小命也算捡回来了。他凑到凤杉月身边,夸张地说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恐怖?连狼都不怕?” “人心有时候比狼更可怕。”凤杉月淡淡地说道,“狼是很聪明的,他们能分辨人是带着恶意还是善意。” 丁卯秋大为赞同,不过凤杉月的胆量的确不同于一般的女子,普通的女子看到这场面,早就晕过去了,哪里还想得出那样好的法子来救小狼。 “丁大叔,我们接下来就往马方国去吧。” “行,今天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 十天后,凤杉月一行人便来到了边境上。丁卯秋把大家安顿在边境边一个相熟的人家中,自己一个人去守卫处打听消息。原以为当天便能通过边境,谁知丁卯秋带回来一个坏消息,边境卫戍官换人了。 “换人了?” “对,原来我熟悉的那个卫戍官调防了,新来了一个卫戍官,据说他规定每天只能放十个人出关,而且,这十个人,他全部都要考察仔细,确定没问题后才会放行。这附近已经滞留了上百个商客,都在等着过关。” “那我们不是要等大半个月才能过关?”聂磐石叫道。 “等大半个月能过关还算好的,就怕到时候卫戍官找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说我们有问题,那就过不了关了。” 凤杉月没想到这趟出国之行竟会如此不顺,她小声地问道:“丁大叔,有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过关?” 丁卯秋摇摇头,“想都别想。两国正在交战,若是偷偷过境,一旦被抓住,不但会被就地处死,还会被悬挂在边境城门上示众。” “而且,通过边境出关,到了马方国,无论是住宿还是做买卖,都会顺畅很多。若是没有过关文书,连东西都没人敢卖给你。” “那要怎么样才能尽快过关呢?” 第四十五章 玄机老人 “我也不知道,只能先住下来,慢慢打听消息了。”丁卯秋情绪也有些低落。这个时代商人虽然算在平民之列,却是平民之中地位最低的。在官府面前,商人完全没有说话的权利,这也是很多人宁愿在家中种地,过贫穷的日子,也不愿意出来经商赚钱的缘故。 “你们啊,来的不是时候。”主人家老侯是丁卯秋的老相识,他每次过边境都是到他家中借宿,是个十分热心的老头子。 “侯爷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凤杉月连忙问道,也许从老侯嘴里能问出点消息来。 老侯叹了口气,“这个新来的卫戍官姓金,叫金大钟,他刚调过来的时候,还是和前任卫戍官一样,只要身家清白,一般都不会太为难你们这些商客。可是,小半年前来了一个玄机老人,深得金大钟的信任,到后来,连过境审问这样的事都让他插手了。这玄机老人花样多,听说他懂得看面相,每天都把这些想过关的商客集中到一起,然后选出十个他认为面善的,便准许他过关。” “这玄机老人什么来头?金大钟竟如此信任他?” “说起这个玄机老人,也不是一般人。他出身温家,据说是一个功力深厚的巫师。这温家在马方国可是第一大巫家,他们家出来的巫师上至国师,下至游方巫师,都很受人们的敬重。所以他一来这里,金大钟就把他看做左膀右臂,特别重视。” 温家?凤杉月和聂磐石对视了一眼,他们曾经从纳杰珠嘴里听过温玉润这个名字,还是纳杰珠恨之入骨的大仇人。看样子,这温家的确是名不虚传。 “你们也别太发愁,明天就到城门口去集合,让玄机老人看看,也许他看你们面善,立刻就让你们过关了也不一定。”老侯宽慰他们道。 大家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等明天再说了。 第二天一早,老侯便把大家叫起来,“快快洗漱,日出之前你们要赶到城门口去,否则今天就不能让玄机老人看相,那你们就更没机会过关啦!”大家连忙起床,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城门口。 此时天还蒙蒙亮,城门楼早已聚满了人,看样子都是等着过关的商客。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也不知道今天的幸运儿是哪几个。 “唉,我都在这里等了大半个月了,可是玄机老人就是选不中我,不知道咋回事?” “可能你面带恶相吧!”旁边一个人戏谑地说道。 “胡说!我可是最最心善的,上次在路上遇到一个生病的人,我还出钱给他找大夫看病呢!” “你自己说有什么用啊,得玄机老人说你好才行!” “再这么耗下去,我想我也不用过关了,本钱都要用光了!” “是啊是啊!”众人都心有戚戚,很多本钱小的商客已经回家去了,这边境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凤杉月他们把这些话听在耳里,心里也有些担心,虽然暂时不用担心本钱的事,但是耗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啊!凤杉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时代也太相信巫道了吧,连这种官府工作也允许巫师插手。 随着天空越来越明亮,红灿灿的太阳也慢慢露出了头,将第一道金色光芒照射在城门楼上。忽然,人群激动起来,“快看!快看!玄机老人来了!” 凤杉月连忙顺着人群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看上去仙风道骨的一个老人正盘坐着,缓缓地从城门楼落下来,然后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在晨雾和朝阳的掩映下,仙气逼人,城门楼下的商客们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可思议的情景。 “天哪,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玄机老人实在是太神奇了!” “就是,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这么悬在半空呢?他一定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凤杉月也觉得很神奇,这在现代电视电影里倒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用威亚加后期处理便做得到,但是这是在古代,一个人活生生地悬在半空中,身后也看不见绳索悬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商客们!玄机老人来给大家面相了,请大家抬起头,看着玄机老人!”一个穿着官服的人站城门口上,对下面的商客喊道。 商客们都满怀期望地抬头望着玄机老人,尽量在脸上散发出最大的善意,期望这份善意能被玄机老人感受到,然后选中自己过关。 只见玄机老人微微睁开眼,扫视了一圈下面的人群,微微一笑,在人群中指出了十个人。 “既然你们十个被玄机老人选中,那就到衙门来办理过关文书吧!” “啊!我被选中啦!太好啦!”被选中的十个人兴奋异常,欢天喜地地跟着卫兵去办文书,其他人则羡慕地看着这十个人,不知道好运什么时候才能降临到自己身上。 凤杉月也看着这十个人离去的背影,忽然,她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这是怎么回事? “走吧,凤姑娘,看样子今天是过不了关了,先回老侯那里去吧!”丁卯秋招呼着其他人,准备往回走。 “等一下,丁大叔,你和老冯,磐石先回去,我带阿宝去办点事情。” “什么事?这里是边境,其实不太平,不要四处走动比较好。” “没事,有阿宝在呢!你放心吧!” “我也要去!”聂磐石少年心性,见凤杉月有神秘的事情要做,便打定主意要当跟屁虫。 凤杉月没法,只好带着他和磐石一起,丁卯秋则和老冯先回去。 “我们去哪?”聂磐石和阿宝都好奇地问凤杉月。 凤杉月笑道:“跟我走就对了!” 三个半大小孩并没有引起卫兵的注意,他们只当是附近农家的孩子过来玩耍的,只要不惹事,他们也不管。凤杉月三人便顺利地来到了衙门口。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解决我心里的疑问。”凤杉月盯着衙门口,现在的衙门修得没有后来的那么高大上,从门外的栅栏就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什么疑问?”聂磐石和阿宝恨不得把脑袋伸进栅栏里去看。 凤杉月努努嘴,“你们没发现吗?这十个人身上带着同样的东西。” 第四十六章 温家飞云 “同样的东西?什么东西?”聂磐石和阿宝使劲瞧,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你看他们的头上,是不是插着同样的簪子,所以颜色材质各有不同,但是形状却是一模一样的。十个人都用同种样式的簪子,要说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吧?” “说得对!想不到你这个小丫头的眼力还不错!”突然,旁边出现了第四个声音。凤杉月三人立刻转头,看见一个大概十一二岁,长得十分俊俏的小子,也凑在旁边往里张望。 “你这小子是谁?我们说话,要你来插嘴?”聂磐石脾气火爆,见不得那男孩言语之间的那种傲气。 男孩斜睨了他一眼,“你管得着吗?说起来,你这人天生孤寡相,从小就失去父母,若是这脾气不改,看样子得孤寡终老哦!” 凤杉月皱了皱眉,这人是谁?竟然一语道破聂磐石的经历,她看着这男孩道:“请问你是哪位?” 之前凤杉月一直面朝里面,这会儿转过头来,这男孩才有机会看清楚她的脸。他吃了一惊,“你?怎么会?” “我怎么了?” “啧啧啧,太难得了!”那男孩绕着她转了两圈,眼睛始终不离她的脸,“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阴气这么重的眼睛呢!你平时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吧?” 凤杉月心里大惊,自己的鬼眼,若是不说出来,别人根本不知道。这男孩怎么一语就能道破?不过她脸上却半分不露,微笑道:“我的眼睛和别人一样,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我怎么看得见呢?” 男孩皱了皱鼻子,十分可爱,“不可能啊!就算我功力浅薄,没道理连阴界之眼也看不出来吧!你是骗我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凤杉月仍然保持微笑,“刚刚你似乎和我们一样,发现了玄机老人的秘密。不知道你怎么看?”她必须先搞明白这人是敌是友,若是友方,倒是可以联合起来,揭穿玄机老人的真面目。 “那个老骗子,打着温家的旗号四处招摇撞骗,这回总算栽到我手里了,我一定要揭穿他的真面目,不能让他毁了温家的名誉。” “温家?看样子公子你是温家人?” 小男孩点点头,指了指自己,“我叫温飞云,是温家第十九代后人。” “你也是巫师?”聂磐石一脸嫌弃地上下打量温飞云,这么轻浮的小子哪里当得起巫师的称号。 “我……我虽然现在还不是巫师,但我是家族第十九代传人中资质最高的,连我们族长都说我是天生的巫师。我一定会通过巫师的所有考验,成为一名真正的巫师!” “也就是说……你现在还不是巫师?那你那么嚣张干什么?”聂磐石专业落井下石,温飞云成功地涨红了脸,看样子,还不曾有人当他面说过这些话。 “好了好了,”凤杉月看两人跟斗鸡似的就要打起来了,连忙出来打圆场,“不知道温公子有什么计划没有?” 温飞云嘿嘿一笑,招了招手,四个脑袋凑到一起,叽叽咕咕说了半天话。凤杉月点点头,四人分头行事。 第二天一早,凤杉月等人在日出之前,再次赶到城门口,等着玄机老人的表演登场。 聂磐石偷偷地对凤杉月说道:“那个姓温的臭小子呢?是不是临阵逃脱了?真是个胆小鬼,哪里像个男人?” 凤杉月看他一脸嫌弃的样子,心里好笑,“他等会儿才出现。不过,能看出他不像个男人,说明你眼力还不错。”她适当地提点了聂磐石两句,免得他被耍得太惨。 可惜聂磐石真是个石头,他居然得意地笑了笑:“看吧,我就说他像个女人,阿宝还说我眼光不行。” 凤杉月轻笑两声,不再说话,你可不就是眼光不行吗?那温飞云虽然打扮成男子,但是仔细看面相和行为举止,却是个实打实的女儿家。可惜,聂磐石只顾着吵架,忽略了这些东西。 “阿宝,你怎么看出来的?”凤杉月低声问道。 “味道,和我们不一样。”这个我们,自然指的是他和聂磐石了。看来,这块石头比阿宝这根木头更木啊,凤杉月忍不住等着看温飞云换上女装那一天,聂磐石眼球脱眶的样子了。 “出来了!出来了!”丁卯秋激动地叫道,他很希望今天能被玄机老人相中,然后就能过关做生意了。 凤杉月微笑看着玄机老人从天而降,虽然他和昨天一样仙风道骨,但是今天看来却有几分可笑。 “大家注意了,玄机老人来给大家面相了,请大家看向这边!” 商客们聚精会神地看着玄机老人,突然,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惊呆了。玄机老人突然失去平衡,从三丈高的城楼上摔了下来,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天哪!玄机老人摔下来了!” “不会有事吧?” “应该不会,人家可是神仙下凡!” “神仙会吧唧一声摔在地上吗?”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过来,是温飞云。只见她一脚踏在玄机老人背上,玄机老人虽然摔得严重,却没有当场毙命,正哎哟哎哟地在地上叫唤。 “你给我起来!”温飞云揪住玄机老人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扯起来,然后对围过来的商客们说道:“请大家瞪大眼睛,我给大家看看玄机老人的真面目!”说完,她伸手从玄机老人的耳边一抠一扯,一张人皮面具被扯了下来,白发和胡须也被她扯下来,原来玄机老人的真面目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这……这不是玄机老人身边的侍从小白吗?怎么会?” “对啊,我还和小白聊过天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凤杉月站到温飞云身边,从人群中指了几个人出来,笑道:“你们几位,就是今天会被玄机老人相中的人吧?” 这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被警告不可将秘密透露出来,都有些犹豫,说不出话来。 “哼!还藏着掖着干什么?”温飞云使劲扯了一下小白断掉得手臂,“玄机老人,你来告诉大家,到底怎么回事吧?” 第四十七章 阴谋揭穿 “哎哟!哎哟!”小白惨叫出声,断掉的胳膊传来的痛楚让他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可是背后有个穴位被按着,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哟!神仙还怕疼啊?”温飞云嘲讽地说了一句,然后落下脸来,喝道:“说!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我……我……我哪有什么阴谋?”小白喘着气忍着痛说道,“我不过是想挣点钱而已。” “说清楚!” “其实很简单,我路过这里的时候,见金卫官的母亲年纪大了,生了病,正四处求医,给的赏金还挺高。我便打扮成玄机老人的模样,到金卫官府上去打探老夫人的情况。结果我发现她根本没病,不过是有天晚上起来如厕时被一个黑影吓到了而已。于是我便扮作巫师,解了她的心结。从此,金卫官便对我十分遵从,加上我说自己是温家人,他便热情挽留我住下。” “在金府住下后,我发现了另外一个发财的机会,就是这些过往边界的客商。于是我便自称有相人之术,可以帮助金卫官辨别过境客商是真正的经商之人还是间谍。我的运气挺好,很快便抓住了两个间谍,金卫官从此对我便言听计从,识别过境客商的事也交给我了。” “然后我就一人扮作两个身份,白天用小白的身份去和那些客商聊天,主要是打探他们的本钱,然后从中选择合适的人,让他们出钱买我的簪子。只要买了我簪子的人就能被玄机老人看中,客商们为了尽快过关,都愿意花钱。于是……于是……” “于是你就利用玄机老人这个身份谋取钱财,是吧?”凤杉月问道。 小白点点头,垂下脑袋,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计谋竟会这么快被揭穿。 “哼!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竟敢冒充温家人!”温飞云忍不住又踢了小白两脚。 “冒充?”卫戍官金大钟得知消息,急忙赶来,正好听到这句话,“难道他不是温家人?” “当然不是!” “可是,他法力高强,又能驱邪,还能半空悬停,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是冒充的呢?”金卫官还是不敢相信。 温飞云翻了个白眼,摸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在小白身上摸索了一阵,然后用小刀一割,将一个东西举到金卫官眼前,“你看,这就是玄机老人半空悬停的秘密。” 金卫官仔细看了又看,“什么秘密?你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温飞云抓住这东西的两端,然后对金卫官说道,“伸出你的手!”金卫官听话的伸出手,温飞云在他手指上绕了一圈,然后使劲一扯。 “哎哟!什么东西?”金卫官立刻摸向疼痛的地方,他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一根极细的线勒的死紧,特别疼。 “这是昆仑雪蚕的丝,细而透明,但是坚固无比,就这么一根,别说这个骗子了,两个人都能吊起来。” “原来如此!”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原来玄机老人神奇的秘密就在这里。 “金卫官,这些客商等了很久了,你还是赶紧放他们过关吧,这个冒充温家人的骗子,就交给我处理吧!” “你是?” 温飞云骄傲地说道:“我才是真正的温家人!” “九小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转头一看,只见两个穿着黑衣,上面绣着红色火焰花纹的男人出现在人群中。 刚才还很嚣张的温飞云立刻蹲下来,用手捂着脸,“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九小姐,你就别再任性了!大少爷已经派了四队人马出来找你了,再不回去,他就要亲自出马了。” “不会吧?”温飞云惨叫道,谁来都好,要是让她那个成天笑眯眯,实际上比狐狸还阴险的大哥抓到,自己可就死定了。 “九小姐?!”还有一个人比温飞云更震惊,那就是刚刚得知温飞云是女儿身的聂磐石。他颤抖着手指,指着温飞云,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是女的!” 凤杉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希望这个孩子的三观还能保持正常。 温飞云蹦起来,得意地说道:“对呀对呀!我是女的,怎么样?吓了一跳吧!” “你有病啊?干嘛冒充男人?哎哟哟…”聂磐石话还说完,来找温飞云的两个人男人之一便扣住了他的手,痛得他哎哟哎哟地叫。 “放开他!”凤杉月和温飞云同时喝道,男人只好松开聂磐石。 “三十八,你去协助金卫官,帮这些客商办理过境的文书。三十九,你去通知其他人,就说已经找到我了。所有人立刻收队!” “是!”两个男人答应着各自办事去了,城门口很快便只剩下温飞云和凤杉月一伙人了。 “金卫官为什么听你的话?”凤杉月觉得很好奇。 “因为我是温家人啊!”温飞云说得理所当然,却让凤杉月更加好奇。 丁卯秋解释道:“温家是马方国第一巫道世家,他们在马方国有无比崇高的地位,连国主都要听他们的。咱们这是办理入境,金卫官自然愿意给温家人面子。” “原来如此!”凤杉月对这个第一巫家越来越好奇了。 温飞云凑过来,对着凤杉月眨眨眼,“我喜欢你,我请你去我们温家做客好不好?” “不要!”聂磐石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是唯一一个没有看出温飞云女儿身的人,如此没面子的事情,让他挫败不已,恨不得离温家人越远越好。 “我又没有邀请你,你不去更好,自己留在火凤国吧,不用入境了。”温飞云慷慨地甩了一个白眼给他。 眼看聂磐石脸红筋涨,就要恼羞成怒了,凤杉月连忙说道:“磐石是我们的一员,自然要跟我们在一起。能够去温家做客,是我们的荣幸!” 丁卯秋等人也点点头,去马方国做生意,如果有温家人帮忙,肯定会顺利不少,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对了,你们要去马方国做什么生意?” “我想买马。”凤杉月也很坦白,温飞云是一个像水晶一样透明的女孩子,她也不愿意和她藏着掖着。 “买马啊?那正好!我家就有马场,到时候我带你去,随便你挑!” 第四十八章 温家堡 “真的吗?”这对于凤杉月来说,才是真正的意外之喜,因为按照丁卯秋的计划,他们进了马方国之后,只能去官府规定的交易场买马。且不说交易场的马质量如何,官府对于他们这样的别国商客还有限制,每人只能购买一匹马。如果这马在带回去的路上病了或死了,那就真的血本无归了。所以丁卯秋才说,要是能从马方国带回一匹马到火凤国,就能大大地赚一笔。相应的,如果失败,亏损起来也是伤筋动骨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温家马场虽然不是马方国最大的,但是马种优良,每年国主都要从我们马场选上好的马进贡给商君呢!”温飞云口中的商君便是商朝的国君,马方国作为一个附属国,每年都要上供好马到殷都去。 凤杉月和丁卯秋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然后高兴地点头,“那就打搅了!” 聂磐石虽然觉得别扭,但是他也不可能脱离大部队,自然跟着一起走。 温飞云把小白交给来找她的两个下属三十八号和三十九号,“带回去!好好审问!看看他身上的雪蚕丝是从哪里来的。这东西只有温家主子才有,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从哪里弄到的。” “是。属下会在前面一路安排好小姐和客人们的食宿,请九小姐放心!” “哼!少来这套!”温飞云冷哼道,“你们不就是怕我半路偷跑吗?放心!我这次一定会回温家堡的,用不着你多事!我自会好好招待我的贵客!” 三十八号和三十九号对视了一眼,对这位九小姐实在不敢放心,看样子只能将明哨转为暗哨了,这次一定要将九小姐带回温家堡才行。他们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拎起小白,几个纵身便消失在眼前。 “好啦!”温飞云拍拍手,轻松地笑道,“讨厌的人终于被打发走了,我们也上路吧!” “呃,我们不用去办理过关文书吗?” 温飞云举着手上的通关牌,“有我在,还用办什么过关文书啊!” 有了温飞云的带领,凤杉月他们的马方国之行变得十分顺利,每到一个市镇,都有现成的食宿享用,而且店老板的态度极其热情,凤杉月他们还真有点宾至如归的感觉。 “温小姐,为什么他们对你都毕恭毕敬的?” “哎呀,杉月,说过多少次了,你别叫我温小姐,我的小名叫柔柔,你就叫我柔柔吧!” 聂磐石在旁边听见,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撇了撇嘴,柔柔?明明是只母老虎,偏偏说自己叫柔柔,真是厚脸皮! “臭石头,你在骂我!”温飞云突然凑近聂磐石的脸,把他吓了一大跳。臭石头是温飞云这两天送给他的新外号。 聂磐石连忙跳出两步远,一脸嫌弃道:“你这个女人,干嘛突然凑这么近?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是啊,男女有别啊!”温飞云坏笑道,“可是,你是石头啊,石头又不分男女!” “你!” “我?我怎么样?” 眼看着这两人第n次掐起来,凤杉月连忙把温飞云拉到一边,丁卯秋也把聂磐石带到一边去训话,这样的性子,不磨一下,怎么成为一个大商客? “柔柔,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哦,你问他们为何对我如此恭敬是吧?那是因为我们投宿的旅店都是我们温家的产业啊!” 凤杉月目瞪口呆,“温家的产业分布得这么广?连这种小镇上都有?” “那是当然!”温飞云脸上满是骄傲,“这都是我大哥的功劳!” “你大哥?” “对呀!我大哥呀,从小聪明绝顶,对巫术的领悟力特别高,在我们这一代中,族长最为看好他,一心想培养他成为顶级巫师,将来继承大国师的位置。可是他却放弃了巫术的学习,反而去经商,把温家的产业扩展到整个马方国。” “那你大哥真的很厉害啊,经营这么大的产业可不是小事!”凤杉月由衷地佩服。 温飞云却摇摇头,“可惜呀!大家都看不起经商的人,无论我大哥做得多么好,族人因为他得到多少好处,但从心底都看不起他。” “族长呢?族长是什么态度?” “族长就是大国师,他每天都在都城侍奉国主,我们也是一年见他一次面而已。不过,每年族中大会,他都会单独找大哥说上半天话。” 凤杉月想了想,“我猜族长和你大哥之间可能有什么协议或约定,至少从你的描述,我看不出族长对你大哥有什么歧视。” 温飞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过不管怎么样,对我来说,我大哥是一个聪明厉害的人物,是我最崇拜的人,这就足够了。” “他们叫你九小姐,那你的兄弟姐妹很多啊!”凤杉月挺羡慕这样热闹的家族,自己从小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说起来成长之路还是有几分孤单的。 “是啊,我是最小的,上面还有五个哥哥,三个姐姐。不过,除了三个姐姐在家中外,我平时也只能见到大哥和五哥。” “另外几个哥哥呢?” “二哥上昆仑山学武,三哥跟着他老师四处游历,四哥沉迷药草,长年把自己关在山中研究药理。” 凤杉月皱了皱眉,怎么回事?这温家的兄弟姐妹中,怎么一个巫师都没有?这不太符合外界对温家的印象。说实话,她原本以为在温家,男人个个是巫师,女人个个是巫女来着。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 “明天我们就能赶到温家堡了!”温飞云有些兴奋地说道,“这一趟出来的时间有点长,还真有点想家了呢!” 第二天傍晚,凤杉月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温家堡。凤杉月来到商代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宏伟的建筑物,虽然比不上后世的建筑,但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温家堡也算得上是大型建筑了。高高的围墙将温家堡围得如同一个铁桶,上面还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地分布着卫兵,看样子守卫十分森严。 巨大的堡门突然缓缓打开,迎面走来两队卫兵,他们齐刷刷地走到门口,然后分列在门两边,然后整齐而大声地喊道:“恭迎九小姐回家!” 第四十九章 美男子 凤杉月他们没想到初到温家堡,便遇到如此大的阵仗,再看温飞云,她的神色却从一路的兴奋变成了忐忑不安,凤杉月甚至感觉她有点畏惧。 “怎么了?”凤杉月轻声地问道。 温飞云抓住凤杉月的手,眼里全是垂死挣扎,嘴里不停地说着:“完了!完了!我死定了!” “到底怎么了?”在凤杉月看来,这温家堡对这个九小姐很是重视嘛,还举行这样隆重的欢迎仪式。 “你不懂!我回来,堡里动静越大,说明我大哥越生气,我看我还是先逃比较好!”说着她真的转过身,迈开步子就要开溜。 “小九!怎么到家门口了,又要往外走啊?”一个和煦温暖的声音传来,凤杉月转过头,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穿着盘金刺绣白袍的男子站在堡门口,他的一头乌发没有像一般男子那样束髻,而是用一根锦带松松绑住,垂在脑后。棱角分明的脸上剑眉星目,鼻如悬胆,微薄的唇一笑起来,便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哇!美男子啊!”这是凤杉月穿回商朝后,见到的第一个可以用美来形容的男人。一般男人很难用美来形容,但是这个男人让人脑子里瞬间只剩下这一个简单直白却精准的形容词。 可惜,这样的美男子在温飞云的眼里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他的每一次勾唇而笑,都让温飞云浑身发抖。这个笑面虎大哥,笑得越灿烂,背后的心思越可怕。作为一个深受这笑面虎荼毒十多年的资深受害者,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此刻温家堡里肯定准备好了各种处罚手段来对付自己。 “大……大哥,嘿嘿!”温飞云缓缓地转过身,认命地走向她大哥。 “还知道回来啊?”美男子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突然伸出来敲了温飞云一记。温飞云连忙抱着头,“大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离家出走了!你饶了我吧!” 美男子抬头看了看还在堡门外的凤杉月等人,下属早就向他汇报了这几个火凤国商客的情况,不过,看到凤杉月的第一眼,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恢复了神情,嘴边挂上招牌式微笑。 温飞云这才想起还有凤杉月等人在场,连忙跑过去,拉着凤杉月走近她大哥,丁卯秋等人也跟在后面。 “大哥,她是凤杉月,是我在路上新结识的朋友。这几位都是她的伙伴,我想请他们到我们温家堡做客!所以……”她用眼神暗示着自己的大哥,有客人在就放过我吧! 美男子温和地笑了笑,向着凤杉月等说道:“欢迎各位来到温家堡,我是温家堡堡主温飞云。” “什……什么?你叫温飞云?”凤杉月顾不上礼节问题了,突然又冒出一个温飞云,让她有点懵圈,她指着和自己一路走来的温飞云,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她……” 温飞云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己的九妹一眼,“看样子你又出去冒充我的名字了?温柔?” 化名温飞云,其实叫温柔的温九小姐,这会儿恨不得变个隐身法,把自己藏起来。她嘟着嘴,“谁让爹娘给我起个这么软绵绵的名字,出去行走江湖一点都不响亮。” 温飞云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本来只让你跪一天祖宗的,看样子得加重处罚了。” 温柔沮丧着脸,“不能等我先招待完贵客再罚吗?” “放心,我会好好招待这几位贵客的。你就安心去受罚吧!”温飞云语气十分温和,可惜说出来的话冷若冰霜,根本不容人反驳。凤杉月这会儿大概明白温柔刚刚到了家门口还想拔腿逃跑的心情了,这个叫做温飞云的美男子,可没有看上去那么温和啊! 这时候,便有两个下属过来请温柔去祖宗堂,温柔一边走,一边回头对凤杉月说道:“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啊!” 凤杉月点点头,除了等她回来,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啊! “好了,凤姑娘,请你们几位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休息的地方。”温飞云恢复了温和的模样,带着凤杉月等人往堡中走去。 凤杉月等人被安排在客房中住下,温飞云热情地说道:“各位旅途劳顿,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明天小九接受完处罚就能出来,我再为各位举接风!” “谢谢温堡主!” “对了,客院左侧便是一个小小的花园,虽然没什么名花异树,但是在我四弟的时常打理下,还有几分看头。若是各位有兴致,可以去那里走走。其他所若有什么需要,就跟下人说。千万不要客气!” 凤杉月等点点头,目送温飞云离开,然后凤杉月明显感觉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哇!刚才我连大气都不敢出!”聂磐石夸张地呼呼直喘。 丁卯秋赞叹道:“虽然温堡主年纪不大,但是这份气势却真是让人不得不服啊!”连他这个经商多年的老手都能明显感到一种压迫感,老冯也赞同地点点头。 “他笑,他可怕!”阿宝也尽量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意思。 凤杉月笑笑,这个温飞云的确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不过人家好歹是一个堡主,手下又有这么多产业,有点气势也很正常。 不一会儿,仆人送上饭菜,凤杉月等人吃了。丁卯秋和老冯年纪大了,吃完饭便去睡觉了。阿宝又缠着聂磐石,让他教他说话。最近这两人相处得不错,聂磐石嘴上不耐烦,却老老实实坐下来,教阿宝说话。 凤杉月走出客院,见外面路上像路灯一样点着火把,一路通向左侧的小花园。一时兴起,她便往小花园走去。 此刻已经天黑,花园的景致是看不清了,不过园中筑了一个石台,坐在上面欣赏欣赏这古代无污染的清朗夜空,倒是不错的享受。凤杉月坐上石台,见四下无人,忍不住躺了下去,满天星空就这样垂在眼前,“太美了!” “凤姑娘,怎么这么有兴致,一个人在此看夜景?”突然一个男声传过来,凤杉月吓了一跳,连忙从石台上坐起来,“是谁?” 第五十章 星夜谈巫 随着凤杉月的问话,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暗影中走出来,原来是温家堡主温飞云。凤杉月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施礼道:“见过温堡主。” 温飞云微笑着点点头,“我也是饭后无事,来这花园中走走,不曾想遇到了凤姑娘。” 凤杉月心里腹诽,不是你说可以到这小花园中走走吗?不过她脸上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温飞云走到凤杉月面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星空的映照下,凤杉月的一双翦瞳更加幽深明亮,其中的阴气也更加明显。“凤姑娘,你是从小就有这样一双眼睛吗?” “眼睛?”凤杉月不动声色,“我的眼睛怎么了?”难道这个温飞云也一眼看穿了自己的鬼眼? 温飞云勾唇一笑,“明人不说暗话,我坦白地说,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便察觉出你有一双极阴之眼,也就是常说的鬼眼。你的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鬼、怪、妖、灵之类的。” 到目前为止,凤杉月也只见过鬼和灵,倒是不知道这双鬼眼还能看到妖和怪,她眨了眨眼,“温堡主果然是温家人,对这种事情倒是敏锐得很。我也不瞒你,我的眼睛的确是异于常人,不过这给我带来的困扰似乎比好处更多。” 温飞云笑道:“那是因为你目前还没有真正打开这双眼睛。能看见异类,只是这眼睛最浅显的作用罢了。” “还有什么用处呢?” “这就要等待时机和机缘来解开了。”温飞云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万里星空,他突然发现暗夜之中东方的一颗暗星突然变得十分明亮,隐隐有凌驾其他星子的气势,看来天下将有一场巨变啊! 凤杉月翻了翻白眼,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见温飞云不再往下说,她也不再追问,换了个话题:“温堡主,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道能不能向你请教。” “请教谈不上,凤姑娘有什么话就问吧。” “我听九小姐聊过温家堡的事情,然后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很久以前,我就听说马方国的温家是最大的巫家,上到国师,下到一般的游方巫师,只要出自温家,都会受到百姓的尊重和爱戴。可是,温家堡里的九位主子,似乎没有一个是巫师或巫女,这是为什么呢?” 温飞云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想不到小九如此信任你,这么快就把家里的事情全都告诉你了。” “九小姐的确是一个非常坦白开朗的人,我很喜欢她的性子。” 温飞云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凤杉月差点以为自己的问题得不到回答了,突然听温飞云说道:“你说得没错,温家堡上下,有经商的,有学医的,也有外出游学的,但是没有一个是巫师或巫女。这是因为父母留下的遗训,让我们九兄妹都不得触及巫道。” “你们的父母现在……?” “他们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这温家堡也是他们俩一手建起来的。”温飞云说话的口气明显多了几分怀念的味道。 “他们两个也不是巫师巫女?” “不,他们两个在温氏家族里,是十分优秀的巫师和巫女。” “那是为什么呢?”凤杉月无法理解,照理说这样好的家庭条件,孩子继承父母的事业,被培养成为优秀的巫师和巫女,才是在这个家族正常的成长道路吧。 “这就不知道了。”温飞云偏过头,俊俏的侧脸在星光之下美得让人窒息,凤杉月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我也有个问题要请教凤姑娘。” “什么问题?” “据我的手下调查,凤姑娘在火凤国似乎是一位巫女。我想请教一下,凤姑娘如何看待巫道?” “如何看待巫道?”凤杉月没想到温飞云会问她这样一个问题,“那我能先问一下,出身巫家的温堡主,为何要问我这个问题?你似乎更有回答的权利吧?” “哈哈哈,”温飞云轻笑出声,“凤姑娘,说实话,若不是当面和你说话,我真以为自己在和一个经验老道的商场高手说话呢,真是一步不让,滴水不漏啊!” 凤杉月也笑了笑,穿回商朝后,谨慎似乎成了她的一个标签,“请温堡主见谅,你突然问到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想过,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说谎!”温飞云突然正色道,“常人若有这样一双鬼眼,早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巫女,而你却十分低调,根本不愿意让人知道你巫女的身份。所以,我猜,你对巫道,其实不以为然?” 凤杉月其实一直没有去深思过这个问题,回到这个巫道盛行的时代,她所想的便是尽量去适应这个规则,却从来没有去问问自己的内心,如何看待这个规则。她想了想,笑道:“倒也不算不以为然。巫道在我看来,和其他的任何一种道都是一样的,是对人心的理解和把控方法而已。” “对人心的理解和把控?”温飞云重复着这句话,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痛快!痛快!我还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直白的回答呢!你可知道,这样的回答放在任何一个巫师面前,你都会被视为敌人。” “为什么?”凤杉月觉得自己说得没有什么问题,巫道本身就是一种方法,一种控制人心的方法,小到为人解忧,大到协助治国。这和以后的儒家、法家、道家,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一样的,只是时代的不同选择而已。 “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是天神的代表,是到人间来拯救苍生的,对于这个兵荒马乱的世道来说,他们就是救世主。”温飞云平淡地说道,不过凤杉月能感觉出他这话背后的一丝不屑,甚至还有一丝恨意。 “这不过是为了确立地位,编出来的一种说辞而已。”凤杉月也没有藏着掖着,把心中最真实的看法说了出来。 温飞云惊喜地看着她,眼里全是欣赏,“凤姑娘,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那么,你一定听过四大神兵的事情吧?” 第五十一章 四大神兵 “四大神兵?”凤杉月一直以为这是那些网络小说里杜撰出来的东西,难道真的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对!”温飞云点点头,“传说当年黄帝统一天下时,手下有四个大将,分别叫做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个大将跟着黄帝南征北战,征东夷,战蚩尤,一统天下,他们死后,各自使用的武器也一直流传下来,成为四大神兵。” 凤杉月感觉自己完全是在听天书,“那是哪四大神兵呢?” “这四件神兵就是青龙将军所用的盘古开天斧,白虎将军所用的九天昆仑剑,朱雀将军用的女娲凤纹镜,玄武将军用的玄天霸王鞭。” “这……这些都是神话故事吧?”凤杉月根本就不相信。 温飞云没有反驳她,而是接着说道:“这四大神兵一直由四大将军的后人保存,也一直是护卫国家安全的神兵利器。但是,由于夏朝的最后一个国君桀荒淫残暴,百姓受苦,这四大将军的后人也带着四大神兵起而反之,最后由我朝太祖成汤夺得了天下,才有了今日的大商。只是,由于那场灭夏的战争规模巨大,时间过长,这四大神兵也不知去向。” 凤杉月晃了晃脑袋,整理了一下刚才接收到的信息,“那四大神兵不是由四大将军的后人保管吗?怎么会不知去向?难道那些后人全都战死了?” 温飞云摇摇头,“这是一个谜,至今没有解开。战争结束后,太祖要论功行赏,那四大将军的家族一个人都找不到了,早已消失不见,房子也被战火烧毁。有人说四大家族原本是对国君最忠心的,虽然夏桀原本该死,但是背叛国君还是让四大家族受到了天罚,让他们全族覆灭。但也有传闻说四大家族因为夏桀的关系,对国君失望透顶,再也不想担任保卫国家的重责,所以全族隐居去了。” “那太祖有没有派人去找过他们?”根据凤杉月看影视剧和小说的经验,商汤应该不会放弃这样的神兵利器才对。 温飞云摇摇头,“这就不是我这样的小民能知道的事情了。” “那四大神兵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这盘古开天斧,九天昆仑剑和玄天霸王鞭一听就是冷兵器,有一定的威力可以理解,只是这女娲凤纹镜,怎么听都不像是武器啊。 “据传说,盘古开天斧是盘古打开天地时所用的斧子,锋利无比,无坚不摧,是一件所向无敌的兵器。而九天昆仑剑最大的好处是在剑身刻着当年黄帝研究出来的对战阵法,这阵法是两军作战时必胜的武器。玄天霸王鞭则是当年女娲造人时所用的藤条,后来变幻成了鞭子。传说玄天霸王鞭一挥,十人毙命,百人受伤,千人后退,十分霸道。” “那女娲凤纹镜呢?镜子也能做武器?” “这镜子也是女娲娘娘传下来的,是她梳妆的镜子,传说这镜子有知过去未来的神力,还能封住人的灵魂。在战场上,凤纹镜一出,敌人便无法动弹,只能等着被杀。” “啊?”凤杉月这会儿是真的不敢相信了,这也说得太玄奇了。这冷兵器听起来怎么跟现代的武器一样厉害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温飞云看着她的表情,不由地笑了起来,“看样子凤姑娘对这四大神兵的传说不太相信?” “你相信吗?” “我?”温飞云怔了一下,然后笑道,“我信不信不重要,关键是从四大家族消失以后,民间寻找四大神兵的人却一直络绎不绝。” “为了得到那四件神兵?” 温飞云沉吟了一下,“我想可能是为了另外一个传说。传说同时拥有这四件神兵的人就能像黄帝那样一统天下,所以大家才会这么热衷寻找吧。” 凤杉月满头黑线,她不明白这种传说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人相信呢?一个人要统一天下,难道只要靠四件武器就可以吗?金庸笔下的倚天剑屠龙刀也是如此,那些江湖人士打破脑袋也只为了争夺两件武器,要凤杉月说,一把手枪也比这什么刀啊剑啊的管用。 温飞云好笑地看着凤杉月不以为然的表情,“凤姑娘似乎对此有不同看法?” 凤杉月摊摊手,“温堡主你相信吗?” “哈哈哈,我信不信不重要,我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商人而已,可没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我只想把温家的生意做好。” “说到做生意,我倒是要多向温堡主请教才是。比起那些一统天下的伟大梦想,我更喜欢通过自己的双手赚到钱的感觉。” 温飞云有些诧异,这个时代对商人歧视严重,一般人可不愿意做这行。有些人就算穷得快要饿死了,还是会看不起那些商客。像凤杉月这么直白地说自己喜欢赚钱的人,还真是绝无仅有。 “凤姑娘为何要走经商这条路?又辛苦又不受人尊重,做巫女比做商客可好太多了,何况你还有一双鬼眼,简直就是天生吃巫女这碗饭的人。” “刚刚我不是说过了吗?巫道是对人心的理解和把控,理解人心我愿意,但是把控他人,我实在没有兴趣。” “可是……” “可是什么?” 温飞云笑了笑,“凤姑娘,相信我,即使你不想把控人心,最终也会走上这条路,而且你将来会有震惊天下的作为。”他一边和凤杉月聊天,一边在观察她的面相,最后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这小姑娘将来必然是一呼百应,号令天下的人。只是还有一些东西他看不出来吧,似乎被迷雾遮住了一样。 “我?震惊天下?”凤杉月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她不过是想在武丁继位之前,增强自己的力量,提高为妇好找回七魄的成功率而已。她最终还是会回到现代,回到爸爸身边的,怎么可能在这个时代做出什么震惊天下的事情? “月月!”阿宝的声音突然从小花园门口传了过来。 “阿宝,这里!” 阿宝跑过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着急,“你不见了,我找你!” “我没有不见,只是到花园来走走,正好碰到温堡主,就和他聊了一会儿天而已。”凤杉月耐心地解释道。 阿宝不满地看了温飞云一眼,肯定是这家伙拉着月月聊天,才让她没法回去休息的。 温飞云抱歉地笑笑,说道:“不好意思,凤姑娘,跟你聊天十分痛快,也就没注意时辰。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凤杉月点点头,带着阿宝往小花园门口走去。温飞云带着一丝疑虑的目光一直跟随在他们后面。 第五十二章 温家马场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所有人都精神饱满地从美梦中醒过来。凤杉月还在穿衣服,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谁呀?”凤杉月一边把衣服穿好,一边去开门,她估计是阿宝那个家伙,他还不太懂礼仪规矩,总是随自己的心意行事,有时候半夜也会来敲自己的门。 打开门,凤杉月看着眼前的人,不由地惊讶地长大了嘴,“你……你……” “怎么样?”眼前这个杏面桃腮、妍姿俏丽的女子,双手牵着裙摆,在凤杉月面前转了一圈,“小月月,你觉得我这个打扮怎么样?” 凤杉月没想到温柔的女装打扮竟然如此亮眼,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说,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 “嘻嘻,我就知道你会大吃一惊的。”温柔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向左侧招招手,“拿过来吧!” 只见两个侍女端着两大盘东西出现在她身后,温柔也不要凤杉月邀请,直接走进她的房间,指着屋子中间的桌子,“放在那里吧!”两个侍女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向两人行了礼,便轻步走出去了。 凤杉月跟在后面回到屋子,看着桌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两套衣服,一套是骑装,一套是礼服。另外一盘是配饰。”温柔撇着嘴看看凤杉月的打扮,“你的打扮太不像女子了,不好看,晚上堡里要给你们举行接风宴会,我要好好打扮你,让他们对你刮目相看。” 说到打扮,凤杉月的确是比较心虚,无论是现代还是回到商朝,她都是怎么轻便怎么来,很少去考虑女性美感方面的东西,“晚上的宴会有其他人出席吗?” 温柔摇摇头,“目前在堡里的就只有大哥,五哥是个马痴,常年住在马场,除非堡里有大事,不然很少回来。然后就是我的三个姐姐,再加上你们几个人。” “那我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吧?”凤杉月一看到那琳琅满目的配饰就头痛,她是一个脖子上多一根项链都觉得勒脖子那种人,实在不愿意在身上挂上这些叮叮当当的东西,虽然这些配饰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那怎么行?女孩子就要会打扮,不然将来怎么嫁人?”温柔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才十一岁而已,用得着现在就思考那么远的问题吗?”放到现代,十一岁小学还没毕业呢。 “十一岁不小了,我六姐十岁就定亲了。” “十岁?”凤杉月两眼打圈,小学四年级定亲?“那她现在已经成亲了吧?” “没有啊!”温柔一边给衣服挑配饰,一边答道:“她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但是她说一定要等七姐也定亲之后,她才嫁人。” “为什么啊?” “因为七姐和她是双胞胎,今年也十七岁了,还没有说亲的对象。” “这又是为什么呢?双胞胎长相应该一样吧,怎么会一个十岁就定亲,一个十七岁还没有说亲对象?” 温柔神秘地一笑,“等你看到我六姐和七姐就明白了。” “好吧!” “来,把这套衣服换上吧!”温柔提起一套简单利落但是又不失女儿娇媚的骑装,笑着对凤杉月说道。 “为什么要穿这个?” “因为等会儿我要带你去骑马啊!我答应了送你马,自然要先带你去看看啊!” “我可以去温家马场吗?”凤杉月很兴奋,她还没有骑过马呢,若是能够学会骑马,在这个没有汽车的时代,好歹也算是比较快捷的交通工具了,那以后就不用靠脚步慢慢丈量商朝土地了。 “当然可以,快!快换上!我来帮你打扮!”温柔看起来更兴奋,她虽然有三个姐姐,却没有妹妹,从来都只有被三个姐姐欺负的份,现在终于有个妹妹可以让她折腾了,虽然这个妹妹看起来不是很乖很温顺,不过没关系,她也是和姐姐们斗智斗勇长大的,经验丰富得很。 凤杉月满头黑线,不过还是顺从地换上了骑装,然后接下来的时间就在“戴这个!”“不要,麻烦!”“戴这个!”“不要,累赘!”之类的对话中度过。 半个小时后,温柔气得瞪眼睛,“好啦好啦,不管你了,就让你这么出门吧!”真是的,这个妹妹比起自己来,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凤杉月笑了笑,看看头上那根唯一的玉簪子,这是她和温柔死命对抗的战果,不然温柔肯定把自己的脑袋变成一个针包,插满了各种首饰。 “走吧,我带你去吃早饭,然后我们就去牧场!” 温飞云一早便出去处理事情了,所以吃早饭的只有温柔和凤杉月等人。 “柔柔,你姐姐她们呢?” “哦!今天八姐出新菜,她们俩被抓去试新菜了!所以不跟我们吃饭。” “新菜?” “对啊,我八姐最大的爱好就是厨事,”温柔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小声对凤杉月说道:“虽然她做的菜很难吃,但是她从来不放弃,我们家每个人都被她的菜荼毒过。” 凤杉月捂着嘴笑起来,温家人似乎每一个都很有个性啊!她开始期待晚上的宴会了。 吃完早饭,温柔便带着凤杉月他们往温家马场去。温家马场离温家堡大概十来里路,所以没多久他们就到了。 “哇!” “哇!” 不用怀疑,这两声“哇”就是聂磐石和阿宝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他们俩一看到马场便扑到一眼看不到头的栅栏边,望着马场里安详吃草的马群流口水,“好漂亮的马啊!对吧,阿宝!” “嗯嗯!” “喂,你们俩!”温柔叫道,然后指着十米开外的一个地方,“门在这边!” “哈哈哈,”丁卯秋笑道,“不能怪他们俩,连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马场呢!” 老冯点点头,“这里的确是一个养马的好地方,温家出好马,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小九,这些人是谁?”一个男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众人立刻回头,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好奇地看着栅栏边这群人,他长得面目清秀,剑眉虎眼,结实有力的手臂正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 “五哥!” 第五十三章 名马之家 五哥?看样子这就是温家老五了。凤杉月还在思忖,温柔已经高兴地扑过去了,温家老五连忙搂住她,“小丫头,又发疯?” “太久没见到你了嘛!”温柔撒娇道,“出去那么久,最想的就是五哥了!” “一天到晚往外跑,真该让大哥好好收拾你一顿!” 温柔吐吐舌头,“已经收拾过啦!五哥,过来,给你介绍客人!”说完便拉着她五哥往凤杉月这边走过来。 “五哥,这是凤杉月,这是丁大叔和冯大叔,这位是阿宝,这是聂磐石。他们是我在外面认识的朋友。各位,这就是我的五哥温飞阳,也是温家马场的老大。” “什么老大?”温飞阳好笑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笑着对凤杉月他们说道,“你们好,我是温家老五温飞阳,平时主要负责打理这个马场。” 一直很少说话的老冯突然瞪大了眼睛,眼里全是惊喜,他指着温飞阳牵着的那匹马,结结巴巴地说道:“五……五少爷,这难道……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赤龙马吗?” 温飞阳点点头,回头轻柔地抚摸了一下马鬃,一脸骄傲地说道:“冯大叔很有眼光,这确实是赤龙马。” “天哪!天哪!”老冯激动地走上前,围着赤龙马啧啧称赞,“背腰平直,四肢强健,眼大眸明,毛色油亮,性情温敏,擅长跳跃,因为这种马只有一种毛色,就是这种枣红色,所以它的名字叫做赤龙马。” 聂磐石也走过来左看右看,“这马长得是挺好看的,不过用得着那么激动吗?” “你不懂!”老冯激动地说道,“这种马因为外形俊美,善于长行,性情又温驯,所以特别受贵族们的喜爱。但是这马也有一个最大的缺陷,那就是马仔很难存活,可以说一百匹小马驹能够存活长大的不过两三匹吧,所以这马十分难得!我养马这么多年,也只见过两次而已。” “哇!”这回除了温家兄妹外,所有人都张大了嘴,一百匹存活两三匹,这存活率也太低了吧。 温飞阳见老冯说得头头是道,便知道这也是一个养马高手,见到同行,他也很高兴,便笑着说道:“各位请到马场里叙话吧!如果有兴趣,马场里还有一些不错的马,大家可以欣赏一下。” 众人便跟在温飞阳后面走进马场,温柔跑到凤杉月身边,小声地说道:“等会儿我带你去看我的马。” “你的马?” “对呀!那可是我五哥专门为我培育出来的品种,之后再也没有成功过,可以说在这世上独一无二吧。”温柔眼里全是骄傲,看来她对温飞阳有着十分深厚的感情。 “你五哥真的好疼你呀!”凤杉月十分羡慕,独生子女的悲哀就在于此了。 “嘿嘿!别看我五哥对养马的事十分狂热,其实他对家人好得不得了!家人提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 两人在后面叽叽咕咕,前面的人已经各种惊叹了,“哇!哇!好多马!” 老冯兴奋得脸都发红了,虽然他在江东马场呆了多年,也见过不少名驹,但是江东马场是以培养军马为主的,所以马种比较少,哪像温家马场这样,一个马场竟然汇聚了几十种难得一见的名马! “五哥,你带他们去看马吧,我要带杉月去看我的雪宝了。”温柔跟温飞阳打了个招呼,便拉着凤杉月往马棚的方向跑去。阿宝也被眼前的骏马吸引了注意力,难得没有跟着凤杉月跑。 来到马棚,温柔熟门熟路地拉着凤杉月在里面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了一匹通身雪白的宝马面前。这马原本正在休息,一看见温柔,立刻兴奋地跳起来,把鼻子凑近温柔亲昵地闻嗅。 温柔抱着它的头,抚摸着它的后颈,“雪宝,雪宝,想死你了!你还好吗?” 雪宝的头在温柔怀里蹭了两下,然后嘶鸣了一声,又跳了几下,看样子也因为与温柔重逢开心极了。 “雪宝,别跳别跳!”温柔赶紧安抚雪宝,“你肚子里有孩子了,不能跳哦!” “啊?它怀孕了?”凤杉月很是意外。 “对啊,因为一直无法培育出和雪宝一样的品种,所以等雪宝成熟后,五哥便给它配种,希望培育出更好的马来。” “成功了吗?” 温柔摇摇头,“还不知道,这是雪宝第一次做娘,还要等它生下小马驹才知道呢!不过,雪宝怀了小马驹,就不能骑了,我带你去另外挑一匹马来骑吧!” 凤杉月点点头,跟在她后面往另外一个马棚走去,不一会儿,两人便一人牵着一匹马出来了。 “柔柔,为什么我的马比你的矮?”凤杉月看着身后这匹明显未成年的小马,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嫌弃。 “嘿嘿,”温柔站到她跟前,“现在明白了吧?” 凤杉月看了看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温柔,郁闷地点头,“明白了!” “我也是为你好,你是刚刚学骑马,这种小母马比较温驯,比较适合你这样的初学者。” 凤杉月点点头,初学者确实没什么好挑的,“我们到哪里学骑马啊?” 温柔指着一块空旷的草地,“就到那里吧!” 到了草地上,温柔帮凤杉月稳住马,然后让她爬上马背。凤杉月还是第一次和这种体型庞大的动物接触,感觉小心脏紧张地砰砰地跳个不停。 “别紧张,它很温顺的,你只要按照我说的方法,就没问题的。” 凤杉月坐上马鞍,点点头,重复了一遍温柔说的话:“抓紧缰绳,轻夹马肚,跟着马动。” “对,去吧!先慢慢地走一段,再小跑,别着急!”温柔又嘱咐了两句,便轻轻地拍了拍马背,马儿便缓缓地往前走了起来。 凤杉月咬紧牙关,死命地抓住缰绳,全身僵直,动都不敢动。 “杉月,你要放松,可以轻轻地踢一下马肚子。”温柔在后面叫道。 “哦!”凤杉月颤抖着声音回答道,然后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突然,胯下的马儿像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凤杉月被吓得立刻“哇哇”大叫起来。 温柔也被吓了一跳,“杉月,抓住缰绳,我马上来救你!” 这时,另外一个人骑着马飞奔了过来,一边吼道:“趴下身,抱紧马脖子!” 第五十四章 救命恩人 凤杉月从来没有骑过马,突然遇到这样的情况,哪里听得见别人在说什么,手里虽然把缰绳抓得紧紧的,但是身子却被马颠得动摇西晃,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温柔看得目瞪口呆,她没想到会出这样的状况,而温飞阳他们那边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连忙飞奔过来。阿宝冲在最前面,可惜他的速度再快,也赶不上奔马的速度。 幸好骑马那人快速地赶上了凤杉月的马,他逐渐地靠近凤杉月的马,正想伸手拉住凤杉月的缰绳时,那匹小马被惊吓,突然改变了方向,凤杉月终于支撑不住,掉了下来。那人连忙纵身下马,抱住掉下马鞍的凤杉月,两人便一起落在草地上,顺着斜坡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杉月!” “月月!” 温柔和阿宝一边叫着凤杉月,一边冲上前,其他人也连忙围过来,那人将凤杉月放在地上,便站到了人群之外。 幸好凤杉月掉下来的时候,被那人紧紧地护在怀里,所以除了手上被缰绳勒出血痕外,身上倒没受什么伤。她见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便对着大家笑了笑:“我没事!别担心!” 温柔一把抱住她,呜呜地哭了起来,“杉月,你吓死我了!” 凤杉月搂着她,拍拍她的背,“我没事,你看,一点伤都没有!你先扶我起来吧!” 在温柔和阿宝的搀扶下,凤杉月站了起来,她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便立刻走到他面前,低头行了一个礼,“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小妹妹,不用多礼!以后骑马可千万要小心了!今天实在是太危险了!”温暖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耳朵,凤杉月不由地抬起头,突然,她感觉自己似乎落入了一泓清泉之中,无法自拔。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自己完全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视线不由自主地被他那双眼睛吸引了过去。秀长浓黑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单眼皮眼睛,一般来说单眼皮眼睛容易显得没神,但是这个男人的眼形十分好看,有点像丹凤眼,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眸深黑,看上去便特别深邃,似乎会把人吸进去似的。当他脸上带了笑意的时候,眼角立刻弯了起来,让人觉得仿佛泡在温泉之中一般,浑身暖洋洋的。 “哈哈哈,师弟,看来你的魅力连十岁的小妹妹也抵挡不住啊!”突然,又一个陌生的男声传了过来,凤杉月惊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忍不住低下了头,面红耳赤,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炸了。自己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居然看男人看到发傻,实在是太丢人了。 “师兄,不要这样说,她还只是个孩子!” “三哥!三哥!”温柔突然惊喜地尖叫起来,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这个被称为师兄的人。 “哎哟!好了好了,我的骨头都要被你撞碎了!”温家老三温飞辰一脸宠溺地抱住温柔,嘴里却是各种嫌弃,“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人家有两年多没有见过你了啊!”温柔理直气壮地说道。 温飞阳也是满脸喜意,走过里叫道:“三哥!” 温飞辰拍了拍温飞阳的肩膀,“老五,真有你的,这马场规模是越来越大了,看来这两年你在这里没少花心思啊!” “家里把这个马场交给我,我自然要把它做好!”温飞阳又看了看刚才救下凤杉月的男人,“这位是?” “哦,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和我一起跟随师父学习的明昭,明公子,也是我的师弟。我们这次游历到附近,我便邀请他到温家堡来做客。” “原来是明公子,欢迎你到温家堡来!”温飞阳热情地打了招呼,温柔又连忙把凤杉月一行人介绍给温飞辰和明昭。过了这么一会儿,凤杉月脸上的烘热总算去了大半,强作镇定地上前来与温飞辰和明昭见礼。 “原来是凤姑娘!”温飞辰笑得颇有深意,“刚才若不是我师弟,你今天恐怕就要受伤了!” “杉月感谢明公子的救命之恩,他日如果有机会,一定报答明公子。” 明昭摆摆手,笑得很温煦,“小妹妹不要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小妹妹?两次被叫小妹妹,凤杉月很不习惯,低头看了看自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是啊,那个明昭看上去二十来岁,自己就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可不就是小妹妹么? “五哥,这马为什么突然跑起来了?”温柔还记得凤杉月刚才掉下马的事,连忙问温飞阳。 温飞阳叹了一口气,“你一天到晚跟我说自己有眼光,好马劣马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就不明白了,马棚里那么多马,你怎么就选了这一匹呢?” “这一匹怎么了?”温柔不解地眨眨眼睛,“我看是一匹小马,温温顺顺的,最适合杉月这样的新手骑,所以才选的啊!” 温飞阳无奈地摇摇头,“这不是一匹小马,而是一匹成年马,是我最近培育出来的失败品种。它只能长这么高,但是性子非常烈,只要人一骑上它,立刻就会发狂似的奔跑,不把人甩下来不罢休。” “啊?”温柔瞪大了眼睛,她只觉得这马矮矮小小的,哪里知道这马竟然是这样的脾气。 “算了,我又没事。”凤杉月拉住温柔的手,知道她是因为心里内疚才追究这件事的。 “凤姑娘,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改日你再到马场来,我给你挑一匹好马,保证教你学会骑马,你意下如何?”发生这样的事,温飞阳也很不好意思,他决定好好补偿凤杉月。 “五公子客气了,不过我确实想学骑马,改天还要拜托你了!” “好了好了,学骑马的事以后再说,咱们现在先回温家堡吧,我们走了这么多天路,只想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温飞辰叫道。 “三哥,你回来得正好,今天晚上堡里要办宴会,我听说八姐已经准备好了新菜,就等着人试菜了!”温柔笑得像小狐狸一样,眼里全是不怀好意。 “啊?”温飞辰绝望地大叫,“她还没放弃呢?” 第五十五章 浓妆淡抹 在回温家堡的路上,阿宝一直紧紧跟在凤杉月身边,眼神也不时地挂在她身上。凤杉月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便问他:“阿宝,你一直看我,是有什么事么?” 阿宝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聂磐石戏谑地笑道:“这个傻小子,从刚才就一直在嘀咕,说自己要是跑得再快一些,就能救你了。这会儿看你,估计是怕你再出什么意外吧?” 凤杉月安抚地对阿宝笑了笑,“阿宝,刚才摔下马是个意外,你不要自责了。以后我会很小心的,不会让自己再出这样的事。” 阿宝瓮声瓮气地说道:“等我学会骑马,你再学!”他一直对自己今天没能救到凤杉月自责,若是自己会骑马,说不定救下杉月的就是他自己了,哪里还有那个长得跟个白面团似的男人的事?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抬眼瞪了在前面和温飞辰走在一起的明昭一眼。 “啧啧啧,”聂磐石暗暗地推了他一把,悄声说道,“阿宝,你别再看他了,再看下去,我怕你扑上去把他给吃了!” “怎么会?我又不是野兽,怎么会吃人?”阿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搞不懂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可是你的眼神实在是充满了杀气啊!” “瞎说!”阿宝转过头,不再和他说废话,开始琢磨怎么才能在凤杉月学骑马之前学会骑马,这样的话,就算自己教不了她,好歹在关键时刻可以救她。 回到温家堡,温飞辰带着明公子先去休息了,温柔则窝在凤杉月房里说悄悄话,顺便为她做晚宴前的打扮。 凤杉月任由温柔在自己头上捣鼓,突然问了一个她一直没搞明白的问题,“柔柔,你觉得那个明公子长得怎么样?” “长得还不错啊!”温柔正在跟一绺不听话的头发作斗争,所以对凤杉月的问话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个不错法!很好看?” “很好看就算不上了,至少,我的哥哥们都比他长得好看。” 凤杉月翻了翻白眼,“在你眼里,谁也没有你的哥哥们好看吧?” “对呀对呀!”温柔连连点头,“我出去玩了这么久,也没见过比他们长得更好看的人。难道你不觉得他们好看吗?” 温家男人的确是个个都长得很俊美,而且各有各的特色,不过,凤杉月还是不死心,“那你第一眼看明公子,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啊?”温柔想了想,“当时场面混乱,我光顾着担心你去了。至于他,当时扫了一眼,感觉还行吧!” “你……你不觉得他眼睛好看吗?” “眼睛?”温柔使劲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印象。哎?你怎么老是问他的事情?莫非你看上他了?” 凤杉月白了她一眼,“人家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多问两句不过分吧?” “那你干嘛老问他的长相?” “我……我其实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他总给我一种看不清楚长相的感觉?不是说他长得不好看,而是我没法形容,脑子里只记得他的一双眼睛。”凤杉月也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有这种感觉,忍不住说了出来。 “啊?看不清长相?这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吗?”温柔是完全无法理解凤杉月的这种感觉。 “哎,不说了,晚宴就要开始了吧?” “快了!今天的晚宴是我六姐安排的,听说是吃烤羊,我得快点给你打扮好,赶紧过去才行。” 经过温柔的精心打扮,凤杉月的确比平时多了一些女人味。她虽然才十一岁,长相却是那种浓妆淡抹总相宜的类型。脂粉不施的时候,她显得比较娇弱,经过装扮,就会成熟几分,加上身材高挑,和十五岁的温柔站在一起,感觉相差也不大。 凤杉月不知道自己的古装礼服扮相好看不好看,不过,从出门的时候,丁卯秋等人眼中的意外和惊喜来看,应该还不错。想到这里,她的自信也多了几分。 晚宴在温家堡的清风阁举行,等凤杉月他们到的时候,温飞辰也正好和明公子一起过来。 看到盛装打扮的凤杉月,明公子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和惊喜,温飞辰却直爽地笑道:“凤姑娘,你今天晚上真是容光焕发啊!” “谢谢三公子的赞誉!”凤杉月落落大方地笑道,“这都是柔柔的巧手为我打扮的。” “各位,请入席吧!”一道温柔的女声从清风阁门口传来,大家转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巧笑盼兮的女子。她穿着鹅黄色的衣裙,身段苗条,未言先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位就是我的六姐,温晴,平时主要负责打理堡里的事情,特别能干!”温柔给众人介绍道。 “小九!”温晴叫了一句,笑着看了她一眼,带着一丝警告。温柔立刻缩到凤杉月身后,悄悄说道:“就是发起火来很吓人!” 温晴不理她,把众人带入阁中,温飞云也迎了出来,连温飞阳都赶回来了。大家分宾主坐下,每人前面一个小几,上面已经放了一些冷菜。众人坐下后,立刻就有下人过来斟酒。 “各位,”温飞云举起酒樽站起来,“欢迎大家来到温家堡,我先敬大家一杯,还请大家开怀畅饮,不要拘束!” 众人都站起来,喝过第一杯酒。凤杉月虽然没有喝过白酒,不过这个时候的酒的酒精含量不高,喝上去比醪糟稍微利口一点,倒是不怎么醉人。 见大家已经坐下来开始吃东西,温晴立刻吩咐下人将烤好的全羊送上来。不一会儿,两只被烤得颜色金黄,外皮酥脆的全羊便被抬了上来。专门负责分肉的厨子现场把全羊分割成块,然后由侍女送到每个客人的桌上。桌上早已准备好了小刀和蘸酱,由客人自行割肉取食。 凤杉月吃了一口,发现这烤羊和外面食店中卖的完全不一样,不但腥臊味全无,反而因为加入了特别的香料,让羊肉在被咀嚼的同时散发出一种奇特的香味,直击味蕾,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六妹,这烤羊不错啊,谁做的?新来了厨子?”温飞辰一边大口吃,一边问道。 温晴笑道:“这是你的七妹研究出来的秘方。” “啊?不可能吧?” 第五十六章 温心温暖 “怎么不可能?”另外一个女声从清风阁外插嘴道,“你是不是想说我厨艺不好?” 话音刚落,门口边出现了一个穿着绿色罗裙,长得柔柔弱弱的的女子,她手里还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黑色陶盆,看样子里面装着吃食。 “呃……八……八妹呀!”平时牙尖嘴利的温飞辰突然变得结巴起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就是觉得很惊喜,好久没有吃到八妹的手艺了。对,就是这样!”所有人看着温飞辰窘迫的样子,都觉得好笑,包括温家八小姐温心。她面上冷冷的,眼里却闪过一丝笑意,然后端着手里的东西走到温飞辰面前。 “既然三哥对我的手艺这么想念,那这盆八宝粥就全部给三哥吃吧!本来我还想让大家都尝尝我研究出来的新东西,现在便宜你一个人了。”她盯着温飞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一定要全部吃掉啊!” 温飞辰一脸恐惧,面前这个什么八宝粥呈现出可怕的蓝色,而且还散发出一种形容不出来,但是绝对不好闻的味道。他欲哭无泪地说道:“八妹,一定要这么厚待三哥?不如让大家都尝尝你的手艺吧!”他是打定主意,要死大家一起死,绝不能让他独自一人吃完这恐怖的东西。 “那怎么行呢?三哥,这可是八妹的一番心意,你要拒绝了怎么对得起她?你看,她要哭了哦!”温飞阳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温飞辰看了一眼温心,她眼里果然波光粼粼,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啊……别别别,”温飞辰连忙举手投降,“八妹,你千万别哭,三哥跟你开玩笑的,我马上把这盆八宝粥吃掉,绝不留下一丁点。” “那你还要让他们吃吗?”温心的话带着一丝哭音。 温飞辰夸张地说道:“当然不行,谁敢跟我抢,我跟谁急!”然后双手护着陶盆,向着大家说道:“你们都别跟我抢啊!” 大家都笑起来,温柔大声说道:“三哥,放心,谁也不会跟你抢的!” 温心眼巴巴地望着温飞辰,说道:“三哥,快尝一下!看看好不好吃!” 温飞辰都快哭出来了,这玩意看着就瘆人,能好吃到哪里去,不过在温心的热切期盼下,他也不敢不吃,只好舀起一勺,放进嘴里。一种刺激的味道立刻充斥了他的口腔,他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要被冲翻了。 使劲将嘴里的粥咽下去,温飞辰惨兮兮地望着温心,“八妹,你这粥里加了什么?” “就是跟那个烤羊一样的东西啊!” “那为什么味道如此……如此与众不同?” “那烤羊是四哥上次回来给我的配方,我觉得味道还不错,就拿来煮粥了。不过,我还调整了一下四哥的配方,这粥肯定更好吃了。”温心一脸自信地说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也没吃过?” “没有啊!” 温飞辰用手卡住自己的喉咙,“我会不会死掉啊?大哥,救命啊!” 温飞云优雅地喝了一口酒,完全不搭理他,温心眼里泪花又开始打转了,“三哥,你什么意思啊?花花吃了都没事,你怎么会死掉?你的意思是我煮的东西会吃死人吗?” “花花是谁?”凤杉月悄悄地问温柔。 “花花是一条狗,八姐每次做了新菜都会先给它吃,确定没问题了然后再给我们吃的。八姐其实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 “你三哥为什么这么怕你八姐?” “嘿嘿,这么说吧!其实我们全家都有点怕八姐,因为她完全就是一个水做的女人。” “什么意思?” “因为她哭功了得,只要她一哭,就是一天,谁也劝不了。关键平时她也不怎么哭,但是一说到厨艺,如果谁说她不好,那就会洪水爆发了。所以我们宁愿被她荼毒,也不愿意看她哭。” 凤杉月轻笑两声,这温家兄妹可真有意思,不过也可以感觉到他们之间那种浓浓的亲情。凤杉月在这边和温柔低声说话,却不知道有一道视线已经落在她身上许久了。明公子一直都在注视凤杉月,这个女孩子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下午在马场的时候,娇小柔弱,晚上盛装打扮后,又多了几分成熟,至少现在,他嘴里叫不出“小妹妹”三个字。可以预见,这个女孩子长大以后,必然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倾世美人。 宴会已经进行了一半,温晴安排好的乐伎班子拿出浑身解数,无论是奏乐还是舞蹈都给人一种愉悦无比的享受。 “六妹,七妹怎么不出来?”温飞云问温晴道,“今天这么多贵客,她也该出来见一下面才不失礼啊!” “哦,她还要等一会儿才来!先请大家欣赏一段剑舞吧!”这个时期,在宴会上用兵器来表演也是常有的事,剑舞好看,却不常见,所以大家都特别期待。 温晴拍了拍掌,只见一个穿着黑衣,用黑纱覆面的女子直接从外面飞了进来,落在清风阁中间,她手里是一把锋利华美的青铜剑。她向众人施了一个礼,然后便拧腰举剑,行云流水般地舞起剑来。冰冷的剑锋配上柔美的身姿,给人一种刚柔并济的美感。突然,她纵身跃起,将剑直指温飞辰的方向,笔直地刺了过去。 突发的情况让众人都十分意外,坐在温飞辰旁边的明公子连忙去背后的柱子上拔自己的配剑,想要救温飞辰。而温飞辰刚刚被温心逼着吃完了整盆粥,胃里正不断翻涌,突然被人用剑指着,吓得脸都白了。不过,这剑在他眼前三寸突然停住了。明公子的剑此时也架住了这把剑。 凤杉月原本以为是发生了刺杀事件,谁知那把剑突然收了回去,舞剑的女子轻笑出声:“三哥,你这一出门就是两年多,怎么功夫不见长啊?”说完她便扯下了面纱,原来是一个长得跟温晴一模一样的女子。只是她眉宇之间的硬朗,给人一种完全不同于温晴的感觉。如果说温晴是春天,那她就是冬天。 温飞辰看清眼前的人,松了一口气。“原……原来是七妹啊!” 这名女子便是温家老七温暖。 第五十七章 三少爷的心事 温暖先向着明公子行了一个礼,又给凤杉月他们见礼,爽朗地说道:“让各位贵客见笑了。我三哥两年多没有回家,我和小八不过是想和他开个玩笑罢了。” 明公子笑道:“七姑娘功夫了得,若真是刺客,明昭不一定能救下师兄。” 温飞辰白了他一眼,嘴硬道:“你别说的我好像弱不禁风似的,我早就知道她是七妹,才没有闪躲的。” “是么?”温暖挑起眉毛,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三哥这么说,那我们现在就来比试一番,看看我们兄妹俩谁厉害?” “那还是算了!”温飞辰连忙摆手,“今天有贵客在场,咱们兄妹相争,岂不是让他们笑话。三哥知道你厉害,得了二哥真传,今天就别闹了。” 温暖笑了笑,不再纠缠。此时大家已经吃喝得差不多了,清风阁外便是花园,园中各处早已经点上火把,照得通透明亮。温晴请大家自便,侍女们会将茶水送到每个人手上。 一直正襟危坐也确实辛苦,凤杉月这会儿才感觉出温晴在安排宴会方面的玲珑心思。大家都站起来,往小花园中走去,各自寻找有兴趣的人聊天。 温飞阳早被丁卯秋和老冯抓到一边,询问养马方面的事,聂磐石跟在他师父身边用心地听,连阿宝都凑过去,等着合适的机会向温飞阳开口,让他教自己学骑马。 凤杉月则和温家四姐妹在一起说话,温家四美各有千秋,性格也各自不同。与这样的美人聊天,简直就是至高无上的享受。 温飞辰则和明昭站在一起,一人手中拿着一樽酒,靠在回廊的栏杆上看着花园中的众人。 “怎么样?”温飞辰用手肘推了推明昭,挤眉弄眼地问道。 “什么怎么样?”明昭喝了一口酒,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到花园中某个佳人身上,对温飞辰的问话有点漫不经心。 “我那三个妹妹啊!有没有看上的?” 明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师兄,我们这次出来游历,是奉师父的命令,四处体察民间疾苦的。回温家堡也是因为你两年多没有回家,所以陪你回家看望亲人。怎么扯到这上面了?” “先别管这个,你就告诉我,我那三个妹妹怎么样吧?” “各有千秋,都是绝代佳人。”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选一个,除了六妹之外,你都可以选,只要你看中,我可以做中间人啊!难道你真的想等着那位来给你安排一个吗?她有什么居心你不是不知道,你不会希望将来的枕边人是个居心叵测之人吧?” 明昭叹了一口气,“师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正因为我的处境艰难,我才不能害了你的妹妹。她们哪一个嫁给我,都不会过上好日子的。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可是……”温飞辰还要劝说,明昭却举了举手中的酒樽,笑道:“喝得有点多了,我先去一趟茅房。” “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我认得路。” 明昭离开后,温飞云从暗影中走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温飞辰。温飞辰被吓了一跳,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叫了一句“大哥”。 “还认得我是你大哥呢?温家四少爷,我以为我这个一家之主已经死了,整个温家堡就是你做主了呢?”温飞云说这话的时候虽然面带微笑,但是温飞辰却感觉一股寒意从自己的脚底直奔头顶,看样子刚才的对话已经被大哥听到了。 “大哥,你怎么这么说?咱们温家永远都是你当家做主。”温飞辰斟酌着词句说道。 “那我怎么刚才听到你要把你三个妹妹嫁了啊?啊,不对,不是嫁了,而是让人家像挑菜一样,在你三个妹妹中间挑挑拣拣。你妹妹们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怎么的?”温飞云的怒气渐渐从眼眸中渗了出来,吓得温飞辰连连摆手。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温飞辰四处看了看,降低音量说道,“我这个师弟,来历非同一般,若是说开的话,七八九妹连让他选的资格都没有。”毕竟温家堡不过是个商家,从门户上来说可不高。 “哦?听你这口气,这位明公子是王公贵族了?” “呃……我不能说,”温飞辰一脸为难,“反正你只要知道他地位非同一般就行了。” “所以你就要把你妹妹卖了,好让你在这位贵族公子面前更有分量?” “大哥!”温飞辰眼里也浮上一丝怒气,“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堪吗?要靠裙带关系才能实现抱负?” “老三,”温飞云的语气缓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在大哥眼里,你一直是那个聪明睿智,有着远大抱负的弟弟,我一直为你骄傲。但是,你也要记住,家人才是你的根本,不能为了追求目标忘了自己的本。” “大哥,说来说去,你就是觉得我是那种用自己的妹妹去讨好别人的小人。我真是太伤心了,两年没见,想不到我们兄弟之间竟然已经隔阂到了这个地步。”温飞辰眼里全是受伤,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哽咽了。 温飞云摇摇头,“你是我的弟弟,如果你是小人,那我是什么?我说刚才那番话,不过是一种提醒,怕你忘了自己的初心,最终迷失了自己。” “我不会!”温飞辰低吼道,“我永远记得自己的誓言,我一定要做官,做大官,亲手改变这个巫道横行的世间,不要再有人像爹和娘那样,死于惨无人道的活人祭祀!” 温飞云欣慰地点点头,看来老三还是那个老三,并没有被前程冲昏了头脑。 温飞辰慢慢冷静下来,一本正经地对温飞云说道:“大哥,其实我这次带明公子回来,是有正经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 “一件关系到我们温家命运的大事。若是成的话,温家将前途不可限量,若是失败,则有可能家破人亡!”温飞辰看着温飞云的方向,眼神却越过他,望着从茅房回来,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回廊另一头的明昭。 第五十八章 腊八粥 “我还是那句话,我负责赚钱养家,你去追求你的美好前程,如果需要钱,你随时开口,其他的,我也爱莫能助。”温飞云回头看了看明昭,然后转头对温飞辰说道。 “大哥,我要说的不是钱的问题,呃……应该说不只是钱的问题。”温飞辰连忙说道。 “哦?”温飞云笑了笑,“可是你大哥我除了赚钱的本事,其他的什么都不会,看样子,我是帮不上你那位师弟的忙了。”说完他便往温飞阳那边走去,留下温飞辰在原地皱眉头。 “师兄!”明昭走了过来,看着温飞云离开的背影,“你和温大哥说了?” 温飞辰摇摇头,“我还没挑明,就被我哥挡回来了。” “那会不会是我们的消息有误,温大哥并不是暗星组织的人?” “不,他越是这样,我反而越肯定他的身份。他一定是暗星组织的人。”温飞辰盯着与丁卯秋等人谈笑风生的温飞云,语气十分肯定。 明昭有着迟疑,“就算他真的是,如果他存心否认,我们也不好逼他啊!” “不行。暗星组织的人遍布整个大商,人员也散布于各种阶层,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都是你目前最需要的力量。我们必须在其他人行动之前,把这股力量争取过来。这是我们成功的最大筹码。” 明昭还在迟疑,温飞辰抓住他的手臂,紧紧地盯着他,“难道你不想改变眼前这个天下吗?我们跟着师父苦学多年,为的是什么?” 明昭低了半日头,再抬起头时,眼里全是不容怀疑的坚定,“师兄,为了实现我们的想法,我愿意豁出一切!” “那好!明天我们再找大哥谈一下。我要开门见山地和大哥好好说说,如果能够争取到他的支持,那我们的胜算就大得多了!” 第二天一早,凤杉月就被八小姐温暖抓到厨房去了。 “来来来,杉月,你来教我做你说的那种八宝粥吧!”昨天的八宝粥吃得温飞辰满面痛苦,温暖也很挫败,她就不懂,同样的配方,为什么拿来烤羊就很好吃,拿来煮粥就味道恐怖呢? 凤杉月现在很后悔昨天一时口快,对温暖说八宝粥还有一种做法,十分好吃。对厨房之事十分狂热的温暖自然不会放过,所以一早就来抓人了。而凤杉月眼下最愁的就是去哪里凑齐八样东西,做成八宝粥呢?这可是商朝,很多农作物都还没有呢。 凤杉月在温暖的小厨房里四处张望,温暖则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凤杉月看着竹筐里的蔬菜,还有木架上挂的各种腌肉,突然计上心来,既然没办法煮各种豆类和干果组合的八宝粥,那不如来煮腊八粥吧。 腊八粥就是腊八节吃的粥,凤爸爸是个传统的人,虽然住在城市里,但是每年的腊八节都要凑齐八样东西,煮成咸甜两种口味的粥,还说喝了这样的粥,一年都会暖暖和和的。凤杉月从小就喝这种腊八粥,长大后也就学会了煮粥。 打定主意后,凤杉月开始在厨房搜罗起来,白米,高粱,葵菜,白菜,萝卜,猪肉,牛肉,羊肉,好容易凑够了八样。 “杉月,我看你虽然选了好多样东西,但是每一种分量也太少了吧?怎么做呢?” “很简单,先煮白米和高粱,等水开了,把切碎的肉放进去,再煮一会儿就放蔬菜,先放难熟的,后放易熟的,等到全部煮熟了,再适量放点盐就可以了。如果有野葱,也可以切点葱放下去,会多些香味。”凤杉月一边忙活,一边给温暖解说。 “什么?你是说只需要放点盐就行了?”温暖做菜的观念就是味道越丰富越好,从来没听过只放盐一种调味品的,这样能好吃吗? 凤杉月见她有些怀疑,便笑着说:“等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 等到咸味八宝粥熬好后,温暖试着尝了一口,立刻睁大了眼睛,惊喜地叫道:“真的很好吃啊!怎么会这样?我看你明明就只放了点盐啊!” “其实做菜不能太复杂,否则就失了食物的本味了。不信你尝尝这些没煮的菜,其实它们每一种都有自己的味道。烹煮就是把它们的味道融合在一起的方式,只有在需要调味的情况下才要调味。” 温暖听得连连点头,这些话从来没人告诉她。凤杉月顿了顿,又说道:“八小姐,其实还有一句话,我怕说了你不高兴。但是,在我看来,这可能是阻碍你厨艺提升的关键问题。” “什么话?你说,我不会生气的。”温暖急切地望着凤杉月,等着她指点迷津。 “刚才我说了,每种食材都有它自己的本味,除了在调味方面要注意外,你还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不同食材味道之间的相生相克。” “相生相克?这不是算命的说辞吗?怎么跟做菜扯上关系了?” “我说的相生相克,就是说两种或三种,甚至多种食材煮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必须搞明白它们的味道是否相冲,比如苦的和甜的煮在一起,味道会失衡。而它们各自和咸的组合,就会有不错的味道。” “原来如此!”温暖一击掌,恍然大悟,“你说得对,这就是我的问题所在。我从来不管食材之间会不会相克,总是一股脑把它们煮在一起,所以有时候味道还不错,有时候却难吃得要死。” “在我看来,做饭和做人一样,脾气相投的在一起不会觉得别扭,不相投的话在一起就很尴尬。” 温暖一边往瓦盆里盛粥,一边笑道:“没想到你一个小丫头,竟然发出这样的感叹,倒像是活了两辈子似的。” 凤杉月摇摇头,“你要把粥送给谁啊?” “我大哥啊!这么好吃的粥,当然要给他尝尝。他为了我们这些弟弟妹妹,可是操碎了心。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去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走吧!” 凤杉月只好跟在温暖身后,向温飞云住的云院走去。进了温飞云的院子,还没走近正房,就听见温飞云大声而严厉地说道:“温飞辰,你今天就给我离开温家堡!” 第五十九章 厨房的道理 凤杉月和温暖面面相觑,不知道一向温和的温飞云为何突然发这样的大火。 这时,里面又传来温飞辰的声音,“大哥,明公子的身份我刚才也跟你说了,我知道你从来不甘心只做一个商人,这是我们温家改变地位的好机会。” “商人怎么了?”温飞云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但是个人都能感觉出里面暗含的狂风暴雨,“你还没做官,就开始嫌弃商人了?你吃的穿的用的,可都是我这个商人赚回来的,莫非你觉得我这个做商人的大哥有损你的颜面?” “大哥,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在家族里,人人都得过你的好处,可是,他们却从心眼里看不起你。每年家族聚会,你都是坐在末座的那个人,连个刚刚开始学习巫道的小孩都能排在你前面。你以为作为兄弟的我,看着心里不痛吗?” 温飞云许久都没有说话,温飞辰也很有耐心地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温飞云的声音才传过来,十分低沉:“三弟长大了,知道心痛大哥了。爹娘临终前,将八个弟妹托付给我,我就要带着你们好好的长大,再看着你们成家立业。” “那你自己呢?以大哥的能力,只是经营温家的产业,实在是太浪费了。” 凤杉月听到这里,觉得自己这个外人实在不合适就在这里,就给温暖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先出去。温暖却摇摇头,她昂起头,大声地说道:“大哥!我是八妹!我给你送好吃的来了,还给你带来一个贵客。”然后端着装了粥的瓦盆就走了进去。凤杉月只好跟在后面进去。 温飞云是在小厅里接待明昭和温飞辰的,温暖她们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温飞云坐在主位上,明昭坐在客位,温飞辰站在当中,面带笑容地看着温暖她们,似乎在极力掩饰刚才发生在屋内的争执。 “八妹,你又给大哥送好吃的来了?” 温暖微笑如常,一副完全是刚刚到来的样子,将手中的瓦盆放下来,笑着答道:“对啊!这可是杉月教我做的八宝粥。可惜我不知道三哥和明公子在这里,所以只带了一个碗过来。” 温飞辰一听八宝粥,脸都绿了,连忙摆手,“别……别客气,我吃过早饭了!你还是给大哥吃吧!” 温飞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温暖虽然厨艺不佳,但是送到他这个大哥面前的东西,从来都是拿得出手的,可惜温飞辰不知道这一点。 温暖撇撇嘴,“我本来就没打算请你吃,我的意思是没办法请明公子尝尝我的手艺了。” “谢谢八姑娘!明昭也很遗憾,没有这个口福!”明昭笑道。 温暖突然看着他,一脸奇怪地说道:“你这人好生奇怪,你明明不想喝我做的八宝粥,为什么要说这种虚伪的话呢?你对别人虚伪,又怎么能要求别人对你掏心掏肺呢?” 明昭一听,脸色立刻变得尴尬起来,温飞辰立刻低声喝道:“八妹,不可造次!” “造次?”温暖脸上虽然带着笑,眼里却有一股傲气,“我不知道明公子的来历,也许说话的确是冒犯了,还请你原谅!但是话不好听,道理却不假。不信你去问我五哥,就算是对一匹马,也应该掏心掏肺,它才会忠心对你。你来找我大哥,却拿些客套话来说,还要别人坦诚相对,你觉得合适吗?” 凤杉月很意外,她以为温暖就是一个沉迷于厨艺的闺阁女子,倒没想到说起话来铿锵有力,一针见血。 “八妹!”温飞辰眼里全是警告,温暖却完全熟视无睹。温飞云也没有阻止的意思。温暖径直给温飞云盛了一碗粥,送到他面前。 温飞云笑着接过,拿起勺子便一勺一勺地吃了起来。温飞辰在旁边看得一脸发绿,他想象得到这粥是什么味道,见大哥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心里的佩服涌然而上。大哥就是大哥,定力果然不一般。 “大哥,好吃吗?” 温飞云点点头,“很不错。再来一碗。”温暖听话地去盛粥,温飞辰下巴都掉在地上了,很不错?怎么可能?一定是大哥怕温暖哭,所以强忍着吃下去的,一定是这样,等会儿他就会去吐出来的。 谁知温飞云不仅没有吐,看表情似乎还很满足。 “小八,这粥不是你做的吧?”温飞云不经意地问道,温飞辰恍然大悟,立刻把目光投向了凤杉月。 “对啊,大哥真厉害!这是杉月做的粥,不过我已经学会了,以后也能做给你吃。” 温飞云笑着点点头,温暖又继续说道:“大哥,今天跟杉月学煮粥,我学会了一句话。” “什么话?” “相生相克。” “什么意思?” “杉月告诉我,每一种食物都有它自己本身的味道,这些味道有的相合,有的相克,我需要的就是去搞明白这种味道,然后把它们融合起来,适当调味即可。” 温飞云一边听一边点头,连明昭都听住了。温飞辰却有些不耐烦,他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听妹妹聊煮饭这样的小事。 “这倒是挺有意思。想不到凤姑娘小小年纪,竟有这番见识。” 凤杉月笑笑,“凡事都可以从小处见大,也可以从大处见小。厨房之事虽然不大,却是每个家庭维持正常的核心,这里面的道理自然不同一般。” 温飞辰偷偷撇嘴,“不过是煮饭做菜,还能有什么大道理?” “不知道三公子有没有听过‘治大国犹如烹小鲜’这句话?” “治大国犹如烹小鲜?”温飞辰和明昭对视了一眼,然后摇摇头。 凤杉月点点头,“小鲜就是小鱼。意思就是说治理一个国家,就像煮一锅小鱼一样。” 明昭眼里露出一丝惊喜,忍不住说道:“请姑娘赐教。” “不敢当。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据我想来,这小鱼容易酥烂,所以煮的时候不能经常用勺子去搅动。这治国也一样,百姓要的是安居乐业,最不喜欢的就是风云变幻,颠沛流离。他们就像锅里的小鱼,要想有好味道,就不能多加搅扰。明公子,你说这话有没有道理?” 第六十章 千里马 明昭很专注地看着凤杉月,这个女孩子给他一种奇特的感觉,她体内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这种力量变成了一种吸引力,让他忍不住想要去更深地了解。 “凤姑娘说的有理,我想再请教一个问题,如果这锅鱼到了非搅动不可的时候了呢?” 凤杉月敏锐地看了他一眼,加上刚才温家兄弟的对话,她大概能猜出这明公子的身份了。不过人家要藏着掖着,她自然也不能随便揭穿。 “明公子问得好笑,”温暖插话道,“这鱼非搅不可了,你还不搅,难道等着它糊掉吗?”她对这个明公子很是不满,因为他的关系,一向和睦的大哥和三哥都吵起来了。 明昭不以为忤,微笑地望着凤杉月,等着凤杉月的回答。 凤杉月斟酌了一下,然后答道:“穷则生变,如果到了非搅不可的时候,那自然也要动一下的。只是任何时候都要记住安居乐业这四个字。老百姓安居乐业了,这个鱼汤怎么都不会煮糊的。” “安居乐业?”明昭琢磨了一下这几个字,觉得很有意思,“凤姑娘,我还想请教……” 凤杉月摆摆手,笑道:“明公子,我就是一个贩马的商人,刚才说的话也不过是我作为一个老百姓的心声,根本担不起你的请教。你要再往下问,我可就露馅儿了!” 温飞云适时地打岔:“好了,这种国家大事并不是我们这些小民能够妄议的。凤姑娘刚才所说的话,也不过是从厨房那些小事中领悟出来的道理而已。明公子觉得中听就听一下,要觉得没道理大可当没听见。” “对啊,对啊!”凤杉月连连点头,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多嘴,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也就是顺嘴一说,明公子和三公子你们都是见多识广的人,我说的这些话肯定早就已经想到了。” 温飞云点点头,这个女孩进退有度,收放自如,十分聪慧。正因为如此,他不希望凤杉月惹上麻烦,这个明公子来历不一般,交浅言深只会后患无穷。 凤杉月自然明白温飞云的意思,她笑着向温飞云说道:“大公子,打搅了这么多天,真是不好意思。五公子已经答应从温家牧场卖马给我了。那我就到马场去选马,然后便准备启程回火凤国了。” “哎?你就要回去了吗?”温暖叫道,“我还想请你教我多做两道菜呢!” “八小姐,你按照我说的方法,再通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就能做出可口的菜了。万变不离其宗,只要你掌握了核心的方法,做菜不过是小事而已。” 温暖点点头,凤杉月的话给了她很大的信心。 “既然老五答应卖马给你,那你就去马场好好选几匹马吧,回去的事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想办法。”温飞云笑着说道,也没有假意挽留。 凤杉月正在为怎么把马带回国这件事发愁,他们来的只有五个人,每人骑一匹马,加起来也只有五匹而已。要是路上出点什么意外,这趟可就白来了。温飞云的商业版图遍布全国,温家在边境也很有面子,如果有他的帮忙,多带几匹马回去应该也没问题。 “那就是谢谢大公子了。我这就告辞,今天还要去马场跟着五公子学骑马。” 温飞云点点头,凤杉月又向明公子说道:“明公子,认识你很高兴,有缘再见!” 明昭笑着点点头,眼里有一丝热切,“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凤姑娘!” 凤杉月点点头,和温暖一起走出云院。 明昭看着两位姑娘出了院门,才正向看着温飞云,郑重地行礼道:“温大哥,子昭有事向您请教!” 温飞云眼里闪过一丝意外,还有几分欣赏,他站起来走下主位,又郑重回礼道:“温飞云愿闻其详!” 温飞辰在旁边高兴地直咧嘴,看来大哥这个大冰块儿就要融化了。 凤杉月和温暖出了云院,温暖把手上的瓦盆和碗勺交给路过的一个侍女,然后拉着凤杉月就往牧场跑去。 “八小姐,九小姐呢?” “她呀,只怕早就到马场去了吧!她说今天一定要给你挑一匹温顺的马,绝不让你再摔下来。你的其他伙伴也一早就去牧场了。” 这个凤杉月倒是知道,老冯是个马痴,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在黏在温飞阳身边。好在温飞阳也是个马痴,两个人一老一小,凑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 等她们两个赶到马场的时候,凤杉月惊奇地发现,阿宝和聂磐石已经能够纵马驰骋了。两个少年骑着高大的骏马,在阳光明媚的草场上恣意奔驰,还有一番意气风发的味道。 “杉月,你来啦?”温柔牵着一匹马过来,看见凤杉月便高兴地叫道。她今天可是起了个大早,跑到马场来,揪着她五哥帮她挑了一匹好马出来,只等着风杉月到了就教她骑马。 “这是你给我挑的马吗?”凤杉月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匹马,浑身黑色,只有眉心有一块菱形的白色。 “对啊,”温柔骄傲地说道,“这个是我挑了一早上才选出来的好马,我五哥还有些舍不得呢!” 温暖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他当然会舍不得,这可是一匹千里马,五哥培育出来以后跟我们炫耀了好久,说等它长大就要就给自己当坐骑。” “这样啊?那我还是换一匹马吧。”凤杉月赶紧说道,开玩笑,这可是人家看中的千里马,自己骑太不合适了。 “不管他!”温柔嘟了嘟嘴,“反正这马我已经牵到手里了,不还他!” “不还就不还吧!反正我整天在马场带着,这黑美人留在这里也是委屈,送给凤姑娘正好!”温飞阳走过来说道。 “五公子,这可不行。我只需要一匹马来代步就可以了,千里马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凤杉月赶紧离这匹马远一点,她刚刚忍不住去摸了一把这千里马油光水亮的鬃毛,手感真好啊! 温飞阳笑指着不停把头往凤杉月的方向偏的黑美人,“可是她似乎也喜欢你做她的主人哦!” 第六十一章 初遇初雪 凤杉月看着高高大大的黑美人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撒娇的样子,心里一下也变得软软的,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它的脑袋。黑美人趁机在她手上蹭了蹭,痒痒的感觉让凤杉月忍不住轻笑出声。 温柔得意地说道:“看吧,我就知道黑美人和杉月有缘!五哥,你可不能小气哦,这是黑美人自己选的主人。” 温飞阳笑瞪她一眼,“你五哥我是那种人吗?” 凤杉月对黑美人很心动,但是割人所爱确实不厚道,她歉意地说道:“五公子,要不我出钱跟你买黑美人吧?” “出钱?”温飞阳笑了笑,“凤姑娘,你可知道一匹有灵性的千里马,和你相处久了,就像最亲密的家人,你会用钱买你的家人吗?” “呃,自然不会!” “那黑美人也是无价的,既然你是她选的主人,那她就是你的了。请你以后要好好地对待她,把她当成你最亲的亲人。” “嗯!”凤杉月温柔地看着黑美人,“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对了!”温柔突然叫道,“既然黑美人已经认主了,那应该由她的新主人给她起个名字吧!” 温飞阳点点头,“的确应该如此!” 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凤杉月,凤杉月凝视着黑美人额头的那一点白,想了想,“要不叫初雪吧?” “初雪?”温暖重复了一句,“冬夜的第一片雪花,不错,不错,这个名字好听!” “就是,比五哥起的黑美人好听多了!”温柔也拍手赞成。 “我承认这个名字是比我起的好听,但是小九,你也不用总是贬低你五哥我吧!”温飞阳无语地看着自己这个九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温柔的回答是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凤杉月一本正经地对温飞阳说道:“五公子,关于买马的事,丁大叔和老冯和你谈得怎么样了?” “哦,我们已经谈好了,他们正在那边挑呢!”温飞阳指了指马棚那边,刚才他也在那边陪着挑马,见凤杉月来了,他才过来的。 凤杉月点点头,有他们两个人在,就不用担心了。她拍了拍初雪的背,“我今天的任务就是学会和你一起跑。” 温柔拍拍胸口,“放心吧,有我在,保证教会你骑马!” “你?”温暖戏谑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不会又把杉月摔下马来吧?” “绝对不会!”温柔插起腰,“上次是意外,是因为选错了马。现在初雪是杉月的马,再加上我这个骑马高手在,绝对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小九的确是姐妹几个里骑马骑得最好的,加上我在旁边看着,不会有事的。凤姑娘可以放心!”温飞阳笑着说道,其实由他来教是最好的,但是那样就一定会有身体接触。凤杉月虽然年纪比他最小的妹妹还小,但是毕竟男女有别,肯定要有所避讳才行。 凤杉月虽然从马背上摔下来一次,不过因为明公子的及时出手相救,倒是没有留下什么阴影,加上初雪现在是自己的马,那感觉又不一样了。 “我不怕,我们开始学骑马吧!” “好!走!我们去那边宽敞一点的地方。”温柔带着凤杉月往马场的另外一头走去,阿宝和聂磐石发现她要开始学骑马了,都打马过来,尤其是阿宝,他随时都准备着冲上去救杉月。 温柔让凤杉月上了马,自己也爬上去,坐在她身后,然后拉着缰绳,慢慢地往前走。初雪真是一匹有灵性的马,她好像知道凤杉月是一个新手,所以刚开始很有节奏地慢慢走,等到凤杉月适应了之后,才慢慢地加快脚步。没多久,初雪就能带着凤杉月和温柔小跑起来了。 坐在马背上御风而行的感觉实在太爽了,凤杉月忽然觉得骑马也是一种不同的交通方式。 “吁……”温柔拉紧缰绳,停下马来,然后跳下马,嘟着嘴对初雪说道:“到底是你教她还是我教她?” 初雪看了她一眼,打了个响鼻,然后居然傲气地把头转向一边。 “嗨呀!初雪,你这家伙也太傲了吧,你别忘了,你就是一匹马,一匹马还想教人骑马,开什么玩笑?”温柔更加生气了。 初雪转头看了凤杉月一眼,湿漉漉的眼睛似乎在说有我在,不用担心,然后长嘶一声,便带着凤杉月小跑着离开了。凤杉月猝不及防,连忙拉住缰绳,身体也变得硬邦邦的。温柔吓了一跳,连忙追过去,“哎!初雪!我错啦,不该冲你发火!快停下来吧!” 这时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温飞阳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初雪很聪明,她在配合凤姑娘,你没看凤姑娘已经慢慢放松下来了吗?看来,她很快就要学会骑马了。”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放心下来。只有温柔一脸不高兴,温暖凑过来,笑着说道:“怎么你这个师父的位置这么快就被抢啦?” “哼!”温柔鼓着嘴,“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马!” “这千里马和能干的人是一样的,没有傲气成不了大事。你就忍忍吧,啊?” 在初雪的带领下,凤杉月很快就找到了骑马的节奏,虽然还不敢纵马驰骋,但是小跑一段完全没问题了。 她骑着马回到温柔他们这边,兴奋地说道:“五公子,初雪实在太聪明了,她能感觉到我的心意,我想慢她就慢下来,我想快她就加速,实在太聪明了!” 温飞阳笑着点点头,“认了主的马就是这样的,她会努力去感觉主人的想法。那些跟随主人征战沙场多年的战马还能配合主人杀敌呢,对于它们的主人来说,自己的战马是永远不会背叛的战友!” “真好!”凤杉月俯下身子抱了抱初雪的脖子,“我们也是亲密战友了,初雪!柔柔,我们一起去骑马吧!我感觉到初雪已经想要去撒欢了!” 温柔点点头,拉上温暖,到马棚里各牵了一匹马,骑着小跑到了凤杉月这边。 “五公子,我这边不用担心了,麻烦你去帮丁大叔他们选一下马吧!” “好,还是要多加小心!” “好嘞!磐石,阿宝,你们也一起来吧!我们去跑一圈!驾!”凤杉月说完,已经骑着马跑出去了,其他四个人连忙骑着马跟上去。五个人,五匹马,很快就在温飞阳眼里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温飞阳笑着摇摇头,转身往马棚走去。 第六十二章 动员讲话 两天后,凤杉月一行人就离开温家堡,回火凤国去了。他们在温家马场一共买了五十匹马,除了他们自己骑的马外,剩下的全部由温飞云安排他的商队挟带过关。 等凤杉月他们带着几十匹好马回到聂家村的时候,整个小山村都沸腾了。这些老实巴交的村民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马,每家每户都倾巢而出,全来围着看热闹。 “天哪!全都是马啊!” “这得花多少钱哪!” “我听说巫女大人他们是去马方国的温家买回来的。” “马方国?不是在和我们打仗吗?巫女大人怎么去的?听说马方国不允许火凤国商人大量买马,不知道巫女大人怎么做到的。真厉害呀!” “要不她是巫女大人呢!我猜她肯定是用了什么法术,把这些马一下子就变回来的。” 凤杉月听着这些村民的议论,心里好笑,要是自己有那样的法术,还变什么马啊,直接把别人的钱变过来不就好了吗? 她站在一个比较高的地方,然后对所有的村民说道:“大家安静一下,我有话要对大家说。” 本来议论纷纷的村民们一听凤杉月有话说,立刻都安静了下来,抬头望着凤杉月。 凤杉月环顾了一下人群,然后笑着说道:“各位叔伯婶婶,大家已经看到了,这是我从马方国买回来的马。自从大家公认我为巫女之后,我都一直在想,我作为一个巫女能为大家做些什么呢?王大婶告诉我,做巫女什么都不用做,大家自然会来供奉你。我不知道别的巫师或巫女是不是这样的,但是我不想做这样的人。大家这么尊重我,我更想为大家做点事情。所以我决定养马,养马的地方我已经看好了,就在野狼湖那边。我要建一个火凤国最好的马场,培育出各种上等的马。” “大家可能很疑惑,肯定在想你养马跟我有什么关系?事实上,关系可大了。我们聂家村世世代代都是种地,大家辛辛苦苦一整年,一家人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我看了十分心痛,所以我想通过养马来改变大家的生活。除了我的马场需要请人去养马外,将来野狼湖的马场出名之后,就会有很多人到我们这里来买马。这些人到我们这里,不可能带着房子来,他们需要吃饭住宿,这些都需要我们这里来给他们提供。当然,这些不是免费提供的,他们需要付给我们钱。大家想一想,到时候我们还需要为钱发愁吗?有了钱,我们买不来粮食吗?有了粮食,还会饿肚子吗?” 村民们都被凤杉月描绘的场景吸引住了,他们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但是如果凤杉月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聂家村就不再是现在这个穷困的小山村了。 “巫女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吗?”聂十三很激动地问道,他现在是村长,如果村子能够富裕起来,他这个村长也是很有面子的。 “那是当然。大家都知道我们火凤国最缺的就是马匹,国主打仗所用的马都是从曲池国买回来的。如果我们能培育出好马,那么不但能够满足火凤国的需要,将来说不定还能卖到其他国家,那我们挣的钱就更多了。” “可是我们谁也不会养马呀!”有一个村民问道。 “大家不用担心,我已经从曲池国请了最好的养马师冯老回来,他会负责整个马场的培育工作,大家只需要听他指挥就可以了。”凤杉月用手指了指老冯,老冯笑着对村民们点头。 “哇,这人就是曲池国的养马师啊!巫女大人真厉害,连曲池国的人都能请过来!” “就是说啊!刚才巫女大人的话把我说得心都砰砰跳起来,要是真的能够建成马场,那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巫女大人,你就告诉我们需要我们做什么吧?我们都会支持你的。大家说对不对?”聂十三问村民道。 “对!”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凤杉月点点头,“谢谢大家,有你们支持,我的马场一定能够建起来。接下来最紧急的事情就是建马场,我需要大家帮忙,从山里砍树,然后做栅栏把围起来。还要修一个马棚。” 聂十三拍拍胸口,“没问题!你只要告诉我们怎么做,我们照做就是了。” “好的,另外,我也不会让大家白辛苦,所有去做工的人,每天可以得到两升高粱米。” 大家一听还有粮食可以拿,都更加激动起来,全都要去做工。 凤杉月连忙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因为建马场的工作很辛苦,所以这次主要需要年轻力壮的男人。有兴趣的可以去丁大掌柜那边报名,他觉得可以的人就能去做工了。没有被选上的人也不要着急,咱们这是一个长期的大事,一定还会有机会的。” 丁卯秋那边一下子就围满了人,凤杉月走下来,笑着对聂十三说道:“村长,谢谢你老人家的支持啊!” 聂十三笑道:“巫女大人的吩咐,我们自然愿意服从。这也是为大家好的事情。” 村民们的激情很高,当天被选上的人就在老冯的安排下,先做了一个临时的马棚,用来安置这远道而来的五十匹马。其他的建设工作,也在第二天红红火火地开展起来。 马场这边有老冯和阿宝盯着,凤杉月便让丁卯秋和聂磐石去买要发给村民的粮食,顺便去把冯幼姑接过来,让冯家父女团聚。 到了第五天,马场已经有模有样了,阿宝陪着凤杉月四处转悠,看着一手打造起来的马场,凤杉月很有成就感。 突然,马棚那边传来惊呼声,凤杉月和阿宝对视一眼,连忙跑过去,原来是一个叫做聂双林的村民在抬树的时候突然晕倒了。 大家都吓了一跳,连忙围上去查看。凤杉月赶过来,分开人群,到里面一看,见聂双林一脸苍白地倒在地上,手还微微有些发抖,额头上全是冷汗。 “天哪,这是不是中邪了?你看他的手在抖。” “要是中邪,得赶紧送去找吴大师啊!听说他巫术高明,能让人立刻就好起来的。” “我们也有巫女大人啊,干嘛要去找吴大师,他在镇上呢!” “对对对,巫女大人,你救救他吧!他还有五个孩子,都还小呢,可不能出事啊!” 凤杉月点点头,“你们大家散开,不要围在一起,对病人不好。我来看看他的情况。” 第六十三章 穷则变 众人听了凤杉月的话立刻四散开来,留出一大块空间。凤杉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聂双林的情况,他这种状况十分眼熟,如果没有判断错的话,应该是低血糖引起的突然晕倒。凤杉月有段时间忙于学习和打工,饭也不好好吃,有一天就因为低血糖在课堂上晕倒了。 凤杉月正在想该找点什么甜的东西给他吃,这时,聂双林自己醒了过来,众村民都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对凤杉月这个巫女更加崇拜起来。他们以为聂双林能醒过来,都是凤杉月刚才捣鼓半天的结果。 凤杉月可不知道村民们的想法,她连忙让人送一点热水过来,马场是专门安排了人给做工的人烧开水喝的。平时大家习惯喝冷水,凤杉月见有的村民渴了就从野狼湖里捧水喝,虽然她知道这个时候肯定没什么水污染,但是也不能保证这水人喝下去不会出问题。所以她要求老冯一定要安排人烧开水给大家喝。 聂双林喝过热水后好了很多,脸色也比刚才好看了些。凤杉月让人把他扶起来,问他早上吃了什么。聂双林摇摇头。 “你不会告诉我你早上什么都没吃吧!”凤杉月问道。 聂双林低下头没有回答。 “那你昨天晚上吃了饭吗?” 还是没有回答。 凤杉月看着聂双林这个态度,心里就有数了,“听说你有五个孩子?” 聂双林点点头,“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儿女双全也是一种福气啊!”凤杉月笑道。 聂双林无奈的笑笑,“都是我自己没用,连这五个孩子都养不起。” “双林,你也别这么说。”一个村民说道,“村子里一半人家都跟你一样,吃了上顿不知下顿在哪里,有些孩子多的人家,还因为实在没有东西吃,把人饿死了呢!” “饿死人?!”凤杉月瞪大了眼睛,她有很久没听过饿死人这样的事了。 “是啊,巫女大人,你年纪不大,这些事可能不知道,唉!我们村实在太穷了!” “也别这么说,”一个生性比较乐观的村民接口说道,“我们虽然过得穷苦点,但是到底还是自由的平民,比起那些被人买来买去,只能给主人当牛做马的奴隶可好多了!至少不用担心哪天主人不高兴了,就把你给卖了。” “说得也是,我听说有些地方的奴隶主,修建新房子的时候还会把奴隶刚刚出生几个月的孩子拿去杀了,埋在屋基下面。” “这又是为什么?”凤杉月忍不住问道,这场景光是想想就觉得血腥又残忍。 “我知道,”聂十三本来在林子里指挥砍树,听说有人晕倒了,连忙跑过来,见人没事才放了心,便接上话头说道,“这是这几年很流行的血灵巫术,据说用婴儿镇宅,可以保家宅平安!很多贵族和大户人家都喜欢请巫师去施行这个巫术。” “这……这也太残忍了吧?”凤杉月愤怒地说道,“这都是哪个巫师搞出来的花样?谁说用婴儿镇宅就能保家宅平安的?” 村民们面面相觑,凤杉月突然发火,他们有点不习惯。这个年纪小小的巫女从来都是亲切和蔼的,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模样呢! “巫女大人,我们也不懂这些呀!” 凤杉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发火发错了对象,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平静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对你们发火,只是突然听到这件事情,觉得很生气而已。” 村民们都点点头,聂十三看着坐在地上的聂双林,“他怎么办呢?让人送回去?” 凤杉月点点头,“当然要送回去,不过在送回去之前要先给他吃点东西。你们谁身上有带甜味的东西吗?” “甜的?”这些人都是出来做工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带吃的,更别说甜的了。 凤杉月正在发愁,突然有几个孩子从林子里冲了过来,其中一个还一直叫着“爹!爹!” “双林,你家大小子来了!” 转眼间,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六七岁小男孩便冲到了聂双林身边,“爹你没事儿吧!他们跟我说你晕倒了,是不是我和弟弟妹妹把家里的粮食吃光了,你太饿了才晕倒的?” 这小子倒是聪明,一语道破他爹晕倒的原因,看来是个有良心的孩子。 突然,他手上的东西引起了凤杉月的注意,“你手里拿的是梨吗?”这玩意儿看上去像梨,但是个头小了点。 这孩子点点头,“巫女大人,这是我们刚刚在林子里找到的山梨,你吃一个吧!” 凤杉月笑着摇摇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聂虎,他们都叫我虎子。” “好,虎子。你马上去湖边把这梨洗干净,拿回来给你爹吃。他现在需要吃有甜味的东西。” 虎子眼睛一亮,“你是说我爹吃了这个山梨就会好?” 凤杉月点点头,虎子立刻蹦起来,往湖边洗梨去了。 聂十三笑着说道:“双林,你家虎子真是一个孝顺孩子,你有福气了!” 聂双林笑笑,没什么力气,“这孩子人倒是老实,就是我这个当爹的不好,没让他过上好日子。” 话音未落,虎子已经拿着洗好的梨跑回来了,立刻就把山梨塞到他爹嘴边,“爹,快吃!吃了就好了!” 聂双林接过梨吃起来,此刻凤杉月正在跟刚才和虎子一起跑过来的几个孩子说话。 “山上有很多这样的东西吗?” “嗯!我们饿的时候就到山里去找这些东西填肚子。” 凤杉月点点头,心里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刚才她和这些孩子聊天,发现这山上有很多东西,比如蘑菇,栗子,山果等,如果能把这些东西变成钱,至少能解村民们的燃眉之急。如果成功的话,就等于给聂家村又找了一条财路。 “巫女大人,你问这些做什么?是不是你也肚子饿,想吃这些野果子?”其中一个孩子天真地问道。 凤杉月笑着答道:“我不想吃,我要把它们变成粮食,让你们不再饿肚子。” “真的吗?可以变吗?那我要吃白面饼。” “哈哈哈,没有那么快!不过过几天我可能要找你们帮忙了。” “没问题!”孩子们都异口同声地答道。 第六十四章 变则通 两天后,丁卯秋和聂磐石带着粮食回来了,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冯幼姑和丁卯秋的母亲。原来丁卯秋想着自己以后长期要在聂家村待,便把自己的老母亲也接过来,好歹可以照顾一下。凤杉月当然高兴,便让丁大娘和冯幼姑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聂磐石却不同意,说丁卯秋是他师父,丁大娘就是他奶奶,那自然要住到他家去。 两人争了半天,丁大娘笑道:“我还是住到磐石家里吧,还可以照顾一下他。这孩子一个人住着,挺可怜的。” 凤杉月想了想,这也行,有人照顾着,对聂磐石来说是好事,免得他因为心里的仇恨,变得偏激起来,反而难成大事。于是,聂磐石便帮着丁大娘把行李搬回家去了。冯幼姑则暂时住在凤杉月家中,等马场修好后再去和她爹住在一起。 等到没人了,凤杉月才抓住机会问丁卯秋:“你家里的房子怎么办呢?没人住的话不是很快就会坏掉吗?” 丁卯秋提起一个沉甸甸的布袋,“这就是我的房子。” “什么意思?” “我这趟回去把家里的房子卖了,想买我家房子的人多的是,所以我卖了一个不错的价钱。”丁卯秋笑着说道。 “卖了?”凤杉月十分惊讶,“那不是一座风水好宅吗?你堂哥当初那样子对你,你都没卖,怎么突然决定卖了呢?” “因为我需要本钱哪!凤姑娘,我想从你的马场分一杯羹,这就是我的本钱,你看行吗?”丁卯秋笑道。 凤杉月原本就没打算把丁卯秋排除在外,只是她知道丁卯秋家里没有多少钱了,所以打算让他一开始以管理人员的身份加入进来,等马场做起来之后,就可以分红,做一个股东。不过这些话她还没有和丁卯秋挑明了说,之前去马方国,除了贩马,也是对双方合作的一个考察。事实证明,丁卯秋是一个很优秀的合作伙伴。 “丁大叔,其实你不用卖房子的。”凤杉月把自己关于分红的想法跟他说了。 丁卯秋笑道:“这是你对我的信任,我也很信任你,相信你的眼光,所以把我的全部家当都拿出来。马场前几年要花的钱不少,如果全靠你一个人,压力也很大。” 其实春三月的娘给她留了一大笔财产,凤杉月倒是不担心这个,不过,丁卯秋愿意带着身家都加入自己的计划,那说明他确实看好自己,也相信自己。 “说到钱,我有点事情跟你商量。” “什么事?” 凤杉月把之前在马场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卖干货的想法说了一下。 丁卯秋沉吟了一番,“要想钱来得快点,这也是个办法。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在山上现成的,去采回来,稍作处理就可以拿去卖。只是这钱可能不多,山货这东西到处都有,除了大户人家,谁还买这个?” 凤杉月只知道在现代,只要说是野生的,价格都不便宜,哪里想到现在是商朝,从山上采集野菜野果原本就是人们用来补充口粮的方式。 “哎?丁大叔,如果附近不好卖,那城市里呢?那里人群聚集,总不能家家户户都上山吧?再说了,那里的有钱人也多啊,说不定能开出一条财路来。” 丁卯秋眼睛一亮,他怎么没想到呢?“你说得对,山货这东西,在乡村很常见,到城市可就稀奇了。我有一个朋友,就在凤南城经营了一个干货店,店里除了一些日常用品之外,山货也卖的不错。” “凤南城在哪?” “凤南城是都城南边最近的一个城市,因为都城叫做凤凰城,所以它就叫凤南城。”丁卯秋当凤杉月在山村长大,倒是不意外她对这些事知之甚少。 “凤南城?那岂不是还有凤北,凤东,凤西城?” “对啊,这四座城是凤凰城的护卫城,所以又叫做凤四城,分别位于通往凤凰城的东南西北四条大道,若是有人要攻打凤凰城,必定要经过这四座城中的一座。除了其他三城可以来支援外,凤凰城也可以趁机做好防备。” 凤杉月点点头,心里对火凤国都城的布局有了一些印象,“那看来我们要去一趟凤南城了。” “从这里骑马去,七八天就到了。我们可以带一些这里的山货去,让我那朋友看看,如果他要收的话,我们就找到买家了。” “好,就这么办!” 第二天,凤杉月便和丁卯秋,聂磐石便跟着虎子等几个村里的孩子上山去找山货了。这座山还真是一座宝山,不但有各类蘑菇,还有山枣,栗子和山核桃,其他各类野果子就更不用说了。凤杉月他们每一种都采了一些,便下山了。 “丁大叔,你看这些到凤南城卖得出去吗?” 丁卯秋点点头,“都是好东西,我那朋友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那就好!如果能卖出去,就能给村里换回粮食,大家就不用挨饿了。” 聂磐石原本想跟着凤杉月去凤南城,丁卯秋却把他留在了聂家村,让他负责收购村民们采回来的山货。这也是他学做生意的第一课。 聂磐石鼓着嘴,“我也没去过凤南城,想去看看啊!” “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这次就在家里把这个山货的收购工作搞好,下次要送山货去凤南城的时候,就派你去。”凤杉月安抚道。 丁卯秋却严肃地说道:“收山货可不是件轻松的事,除了要会分辨好与坏,还要把他们晒干的晒干,阴干的阴干,将来才好送到凤南城去。你要认真做好这个事情,不要老想着四处跑,踏踏实实地才能学到东西。” 师父发话了,聂磐石乖乖地留了下来,阿宝这趟也出去不成,要在家里协助老冯修建马场。冯幼姑倒是很高兴,三天两头往马场里跑。 凤杉月和丁卯秋带着山货第二天就上路了。两人一路飞驰,还不习惯骑快马的风杉月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七天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凤南城。 第六十五章 初到凤南城 凤南城是火凤国国都凤凰城的拱卫城池,是十分重要的军事要塞。除了建有巍峨的城墙和巨大坚固的城门外,城墙上耸立的烽火台更是十分醒目。城墙上,铠甲鲜明的士兵扛着兵器来来回回地巡逻。 “丁大叔,这里守卫好森严啊!” “是啊,凤四城中以凤南城最为重要,因为这个方向是马方国攻来的必经之路,所以防守也是最森严的。”丁卯秋耐心地解释道。 凤杉月点点头,两人牵着马进了凤南城。此刻正是旭阳初升之时,城里的人都出门开始忙碌起来。凤杉月一路看过去,城中的道路全部用石板铺成,两边的店铺虽然比较简陋,但也种类齐全。街上人来人往,还挺热闹的。 “我那朋友叫蒯大鹏,性格很爽快,我记得他开的店就在这条街,怎么会看不见呢?”丁卯秋一边说一边往街两边张望。 突然,前面一家店铺突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这生意还做什么?关门算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说什么屁话?好好的店为什么不开?”这是男人的声音,听上去颇为粗犷。 凤杉月和丁卯秋对视了一眼,走了过去。只见一个长相俏丽却满脸怒气的美妇人正在整理店铺,看上去十分生气。还有一个长得比较威猛的男人,正在搬货。两人嘴里吵着架,手上却片刻不停,有条不紊地收拾店面。 丁卯秋哈哈大笑,“我就说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原来是你们两口子。这么多年了,还是吵个不停啊?” 原来这男人便是丁卯秋的朋友蒯大鹏,那俏丽妇人则是他的妻子苏青柳。 蒯大鹏闻声转头,立刻放下手里的竹篓,大叫一声,“秋大哥,你怎么来了?我们有四五年没见过了啊!想死我了!”他说着话便来到跟前,一个熊抱把丁卯秋紧紧抱住。 “哎呀!你可真是个粗汉子!快把秋大哥放开,他那么瘦,哪里受得了你这一抱啊?”苏青柳连忙过来说道,她也是满面笑容,看来丁卯秋的到来也让她颇为高兴。 “对对对!”蒯大鹏连忙放开丁卯秋,“秋大哥,你没事吧?” 丁卯秋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哪有那么弱不禁风?” 蒯大鹏摸摸脑袋,憨笑道:“我就说没事的,我天天抱老婆都没事,秋大哥怎么会抱抱就坏了?” “蒯大鹏!”苏青柳耳根通红,脸上发烧,使劲瞪了丈夫一眼,“你再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丁卯秋用假装小声,其实谁都听得见的声音对蒯大鹏说道:“青柳的脾气怎么见长啊?” 蒯大鹏嘿嘿一笑,得意地说道:“没办法,她怀孕了,最近脾气是坏了点!” “哎呀,弟妹怀孕啦?这是大喜事啊!我记得这是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吧?” “对啊对啊!我和青柳盼了这么多年了,可算是等来了。”蒯大鹏一脸幸福的笑容,苏青柳看上去也有些害羞。 “那可真是要恭喜你们了!” “谢谢秋大哥!”苏青柳笑道,蒯大鹏这会儿已经只会傻笑了。这时,苏青柳看见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笑看他们寒暄的凤杉月,连忙问道,“秋大哥,这位是?” 丁卯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顾着和老朋友说话,忘了介绍凤杉月了,“这位是凤杉月,是一位巫女,也是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巫女?” “合作伙伴?” 蒯大鹏两口子都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说她是巫女,还有可能,可是,她怎么可能是丁卯秋的合作伙伴呢?早知道丁卯秋可是多年的老商客,想跟他合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好啦,你们两夫妻是不是打算让我们就这样一直站在门口啊?”丁卯秋打趣道。 苏青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丁卯秋和凤杉月请进店里坐下。蒯大鹏坐下来便问丁卯秋来找他做什么。 苏青柳白了他一眼,又对丁卯秋二人笑道:“你看我家这个粗汉子,丁大哥和凤姑娘大老远的来了,水也没喝上一口,话还没说上半句,就问人家来做什么。也就是秋大哥脾气好,要不然早生气了。” 蒯大鹏赶紧去倒水,丁卯秋笑道:“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大鹏的脾气我还不屏蔽了?我就喜欢他这直爽的脾气。” “来,秋大哥,喝口水。凤姑娘,你也喝。” 丁卯秋喝了一口水,这才说道:“我今天来确实是有事找你们两口子,主要是想请你们帮个忙。” “什么事?秋大哥你说话,我照办!”蒯大鹏拍拍胸口。 苏青柳咳了一声,推推他,“还是先听秋大哥说是什么事吧!”她倒不是不愿意帮忙,就怕丁卯秋说的事是他们两口子帮不上的,蒯大鹏说话就拍胸口,到时候帮不上就难看了。 “是这样的。我带了一些山货来,想让你帮我卖出去。”丁卯秋把聂家村的事情说了,凤杉月把带来的样品摆在蒯大鹏两口子面前。 两夫妻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蒯大鹏沉吟了半晌,然后使劲拍了拍大腿,“行!我帮你!秋大哥难得找我做点事,这个忙不帮不行!” 凤杉月见苏青柳面露难色,问道:“婶子,可是有难处?” 苏青柳犹豫了一下,说道:“是有一点难处。说实话,我们这个店现在经营得也很困难,刚才我和你一块,他说吵架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哦,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丁卯秋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这条街上又开了一家干货店。这家店主不厚道,老是卖低价,搞得我这里生意越来越差。再这样下去,这店可就真的开不下去了。不过没关系,了不起我又重新做行商就是了,反正我当年也是跟着秋大哥东南西北闯祸的。”蒯大鹏语气虽然听起来满不在乎,但是谁又甘心自己一手经营起来的店铺倒闭呢? 丁卯秋瞪了他一眼,“说的什么话?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没娶妻没孩子的蒯大鹏啊?弟妹现在怀孕了,你最要紧的是让她过安定的生活。” 苏青柳听了丁卯秋的话,忍不住红了眼睛,这全是她的心里话,只是刚强惯了,说不出口,偏偏蒯大鹏又是个粗心汉子,理解不了她的心情。所以两人老吵架。 “丁大叔,不如我们去那家店里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凤杉月突然说道。 第六十六章 知己知彼 “这…这不合适吧?毕竟是同行。”蒯大鹏迟疑地说道。 凤杉月笑道:“蒯大叔,你们和他们是同行,我们和他们可不是。我和丁大叔就是普通的买主,进他店里看看东西有什么不合适的?” “说得对!你们两口子不方便去,我们过去看看,总得先搞明白他的招数,咱们才好应对啊!”丁卯秋也表示赞同。 蒯大鹏还要说什么,苏青柳却点头道:“秋大哥和凤姑娘说得对!我们不能坐着等死,得想个办法才是。正好秋大哥他们来了,就请他们帮我们这个忙吧!” “好吧!”蒯大鹏拗不过所有人的意见,只好点头同意。 丁卯秋和凤杉月立刻站起来,走出蒯大鹏的铺子,又去其他地方转悠了一圈,才假装无意中走进蒯大鹏两口子所说的那家店。 走进这家铺子,凤杉月明显能感觉出这里与蒯家铺子完全不同。如果说蒯家铺子像是一个整整齐齐的书架,那这家店就像是卖打折书的地摊。所有的货品都分类堆放在一起,客人们都蹲在地上拿着篮子在挑挑捡捡,店主两口子一个负责称重,一个负责收钱。整个铺子闹哄哄的,客人还在不断地涌进来。 凤杉月和丁卯秋仔细地看了一下地上的干货,然后对视了一眼,转身出了店铺。两人没有直接回蒯家铺子,而是往另一条街走去,打算绕回蒯大鹏那里。 “丁大叔,你怎么看?” “他们的货比不上大鹏家的,铺子看上去也很凌乱。照理说,不可能抢得了大鹏家的生意。难道真的是因为东西便宜?” 凤杉月点点头,其实这种经营方式在现代很常见,把货凌乱地堆起来卖,假装清仓甩卖,就能吸引一大批勤俭持家的家庭主妇扑过去抢购。这种卖货方式看上去便宜,实际上并没有便宜多少,关键是客人还不能说他的货不好,毕竟是清仓甩卖,有点瑕疵是正常的。你要是跟他较真,他怼你一句,问你要买好的,怎么不去专卖店?你立刻就无言以对了。 两人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中间有个人打扮得比较考究,正在大声地对人群说着话。 “各位各位,我们秦老爷有的是钱,他最宝贝的就是这个三代单传的大孙子,如果你们谁有办法,或者能推荐谁来解了我们老爷的燃眉之急,秦老爷通通重赏。”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凤杉月二人一时好奇,也走过去听。 “这个秦老爷可是凤南城最有钱的老爷了,可惜人丁不兴旺,这么大的产业只有一个儿子来继承。现在唯一的孙子又得了重病,真是可怜哦!” “哼,有什么好可怜的?谁让他赚那么多钱,不知道在背后干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呢!我看呀,这是神君在惩罚他。” “不过,如果真的有办法救秦家小少爷,那可就赚大了。秦老爷一定会重金酬谢的。” “你那么心动,你去把这赏钱挣了吧!” “我要是有驱鬼的本事,早就自己上门了,还等到现在?” “听说许多巫师都去过了,连城里最有名的驱鬼大巫师清风大师都去过了,还不是没办法。秦家小少爷还是一到晚上就哭,一哭就是好几个时辰,听他家下人说人都瘦干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哦!” “丁大叔,我有办法了!我们回去吧!”凤杉月转身便离开了人群,丁卯秋连忙跟在后面离开。 “什么办法?治秦家小少爷?”丁卯秋知道凤杉月有收鬼的本事。 “回蒯大叔的铺子再说。” 两人很快便回到了蒯家铺子,一进门,蒯大鹏便迎了上来,“秋大哥,怎么样?”他心里其实比谁都着急。 “坐下再说!”丁卯秋把他拉回店里,四个人坐下,蒯家两口子都期盼地看着二人。 “蒯大叔,婶子,恕我直言,你们铺子的生意,如果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对方挤垮!”凤杉月没有丝毫婉转,开门见山地说道。 “这……这……”两口子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全是焦急,“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他们的货真的比我们好很多?” “不,”凤杉月摇摇头,“恰恰相反,他们的货都比你们的要差一些。” “那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们的价格比他们贵太多。” “那没办法啊!我们的货好嘛!”蒯大鹏理所当然地说道。 凤杉月摇摇头,“我刚才虽然说他们的货比你们的差一些,但是并没有差太多。婶子,你是女人,你应该明白这些操持家务的妇人们的想法,你是宁可用更少的钱去买略差一点但是不影响口感的东西,还是愿意花大价钱买好不了太多的东西?” “如果家里不太宽裕的话,自然是选差一点的,反正吃起来是一样的。”苏青柳实事求是地说道。 “这就是原因了。你们比不过对方就是因为你们把价格拉出了差距,货品却相差不多。” “难道我们也只能降价?” 丁卯秋摇摇头,“光是降价是没用的。” “对!”凤杉月点头道,“价格战只会两败俱伤,不是一个好办法。” “那怎么办?” “我们不降价,反而要涨价。” “啊?”这回连丁卯秋都觉得意外了,人家用低价招揽客人,自己还涨价,岂不是找死? “凤姑娘,你在开玩笑吧?”蒯大鹏已经开始怀疑凤杉月是怎么成为丁卯秋的合作伙伴的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来问你们,这城里是有钱人的钱多还是穷人的钱多?” “那自然是有钱人的钱多。” “那我们就想办法赚有钱人的钱。赚一个有钱人的钱就够你赚上百个穷人的钱了。” “怎么赚?有钱人从来不到我们这种店来买东西。”蒯大鹏还是觉得凤杉月不靠谱。 “那有钱人吃这些东西吗?”凤杉月指着店里的干果山珍问道。 “那当然要吃了!” “那不就结了?有钱人不来,我们就去找他们。” “怎么找?他们的大门我们都进不去。” 凤杉月神秘地笑笑,对苏青柳说道:“婶子,你知道这凤南城最有钱的秦老爷家在哪吧?” 第六十七章 探听 “秦老爷是这凤南城的首富,他家就住在城南最大的那座宅子里。这凤南城谁不知道?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苏青柳好奇地问道。 “那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看看?看什么?你认识秦老爷吗?”苏青柳完全搞不懂凤杉月的目的。 凤杉月笑得很有深意,“现在不认识,很快就会认识了。” 苏青柳看看丁卯秋,丁卯秋只能大概猜到凤杉月的想法,便点头笑道:“既然凤姑娘想去,你就陪她去一趟吧。我在这里帮你看店,顺便跟大鹏好好聊聊。这么些年没见了,有很多话要说呢!” 蒯大鹏点点头,又对凤杉月说道:“凤姑娘,你婶子怀孕了,走一会儿就歇一会儿,别让她累着了啊!” 凤杉月倒是没想到,蒯大鹏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心思其实还蛮细腻的,对老婆尤其好。她笑着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苏青柳横了她丈夫一眼,“老娘我还没那么弱,要你在那瞎操心!”说完便拉着凤杉月出门了。 丁卯秋笑着说道:“青柳这脾气,真不得了,和当年一模一样。不过,如果不是这脾气,也降服不了你这头笨熊。” “哈哈哈,秋大哥还记得当年的事呢?话说回来,秋大哥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怎么会和凤姑娘成了合作伙伴呢?” “唉,事情还要从我家的老宅子说起……” 却说凤杉月和苏青柳这头。苏青柳虽然嘴巴上把她丈夫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其实她比谁都紧张肚子里这个孩子。这可是她盼了多年才等来的做母亲的机会。她带着凤杉月慢慢地往城南方向走去。凤杉月则主动走在外侧,防止行人马车碰到她。 “凤姑娘……” “婶子,你就叫我杉月吧!”凤杉月打断道。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杉月啊,你跟婶子说句实话,你到底多少岁?”苏青柳好奇地问道。 “怎么了?婶子怎么这么问?” “呃……是这样的。婶子看你也就十一二岁,但是你说起话做起事来,又十分沉稳,完全不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所以我才多嘴问这么一句。” 凤杉月笑笑:“我的确是十一岁,至于你说的这个,可能是天性吧!我从小就比别人要老成一些。” 苏青柳点点头,“难怪秋大哥愿意跟你合作呢!对了,你为什么要去秦老爷的宅子啊?” “我想找个机会,看能不能和秦老爷做笔生意。” “跟秦老爷做生意?秦老爷可是凤南城最大的盐商,我听说他背后还有贵族撑腰,谁也不敢惹他。他手段也比较狠辣,一般人连话都不敢跟他说,更别说做生意了。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凤杉月摇摇头,胸有成竹地笑道:“手段再狠辣的人也有自己的弱点,只要用对了方法,和秦老爷做生意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青柳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她也看得出来凤杉月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把脑子里的计划全部告诉她的,所以也就不再多问,只是一路走一路给凤杉月介绍凤南城的景致。 走了半个多小时,凤杉月二人便来到了城南秦老爷家的门口。只见朱红色的大门紧紧地关着,大门两边有两道小一些的侧门,分别有五六个门子守着,这些门子看起来十分傲气。门口还有一些手里拎着东西,眼睛不停地向里面张望,脸上带着焦急神色的人。 “婶子,这些是什么人?” “哦,这些都是来求秦老爷办事的人。秦老爷生意做得大,有钱有势,背后又有贵族撑腰,很多普通人看起来很难的事情,对他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所以很多人提着礼物上门,只求见秦老爷一面,希望能够得到帮助。” “那秦老爷会帮他们吗?” 苏青柳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这些人能见到秦大管家就不错了,还秦老爷呢!不过,能见到秦管家,很多事情也就解决了。” 凤杉月点点头,这时,左侧小门的门子突然一改傲气的样子,都恭敬地站起来,低下头,垂着手,齐声叫道:“秦管家!” 这秦管家其实姓方,叫方胜,本是秦老爷身边的一个忠心仆人。因为得到秦老爷欣赏,所以赐姓秦,改名为秦胜。 秦管家一出来,外面等着办事的人立刻围上去,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 “秦管家,我都在这里等了十天了,你帮我跟秦老爷说说吧!” “十天?我都等了一个月了!秦管家,我家那地的事,求求你帮帮我,别让官府把我的地收走啊!” “我的大哥被冤枉,关在牢里半个月了,秦管家帮帮忙,求你去跟官府打个招呼,重新审理吧,他真的是冤枉的!” 秦管家对这些七嘴八舌充耳不闻,而是把一个门子招过来,问道:“今天没有人来吗?” 门子摇摇头,“前两天还偶尔会有一两个路过的巫师上门,今天却是一个都没有了。” 秦管家皱紧眉头,“这可如何是好?小少爷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如果再找不到高明的巫师,可就……”他的话没说完,不过谁也猜得出那没说出来的下半句是什么。 “婶子,我们回去吧!”凤杉月看到这里,对苏青柳说道。 “怎么就回去了?你不是要找秦老爷做生意吗?” 凤杉月朝那些围着秦管家的人努了努嘴,“我们这样子上门,只会落得跟他们一样的结果。” “那……那……” “先回去吧!我自有办法让秦老爷亲自上门来找我。”凤杉月胸有成竹地说道。 苏青柳一脸怀疑,不过凤杉月已经举步离开,她也只好跟上去。 “婶子,这凤南城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在哪里?” “要说最热闹的地方,那就是青石桥那里了。因为那里有一条落霞河,景致好,所以去那里玩的人最多,做生意的,卖吃喝的也都集中在那里。” 凤杉月点点头,“那明天我就去那里摆个摊子吧!” “摆摊子?你要卖什么?” “帮人算命!” 第六十八章 钓大鱼 “算命?杉月你还会算命?”苏青柳眼里全是难以置信,虽然丁卯秋是介绍过她是一个巫女,但是怎么看都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而已,真有这么厉害? 凤杉月摇摇头,“我不会。” “那你……” 凤杉月嘿嘿一笑,凑到苏青柳耳边小声说道:“我是把我巫女的名声传出去,让那秦管家听见,然后引荐我进秦府,让我能够直接见到秦老爷。” “怎么传呢?你刚刚来凤南城,别人也不认识你啊!” “所以才要你们帮忙啊!对了,那个秦管家平时会去青石桥不?” “会!每天都去!因为秦老爷在那里有一家店,加上青石桥鱼龙混杂,是探听消息的好去处,所以秦管家每天都要去那里的茶坊坐半个时辰,喝茶吃点心,然后再去店里看看。” “他不是管家吗?还管店里的事情?” “没办法,秦老爷最信任的就是他,所以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他来负责。” 凤杉月点点头,“既然他也要去青石桥,那就更好了!走吧婶子,我们回去找丁大叔他们商量一下明天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丁毛球便按照凤杉月的安排去秦家门口候着,不一会儿就听见门子叫道:“秦管家,这么早就要出门啊?” “嗯,今天老爷交代的事情多,早点出门早点办完!你们都给我醒着点神,好好守着门,若是有巫师上门,无论什么样子的,都给我留住,等我回来见过再放走。”秦管家叮嘱道。 “是,小的明白。” 秦管家带着一个随从便往青石桥的方向走去,丁卯秋确定这是秦管家之后,便给了路边的一个小乞丐一个面饼,让他到蒯大鹏的铺子里去告诉凤杉月,就说“大鱼出洞了”。这是大家商量好的暗号,凤杉月知道后,便会立刻动身去青石桥。他自己则跟在秦管家后面,也往青石桥的方向走去。 凤杉月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白衣白裙,又用面巾把脸遮住,然后对苏青柳夫妻说道:“蒯大叔,婶子,我先去青石桥了,你们也慢慢地过来,到时候按照我们商量好的行事就可以了。” 苏青柳笑着点点头,“放心,我们知道。” “千万要演得像一点,能不能和秦老爷做上生意,就看这一次了。” “行,我们明白。” 凤杉月按照苏青柳指的路线也往青石桥的方向走去。青石桥此刻热闹非凡,因为这里既是卖吃食的地方,也是一个交易市场。很多商客一大早就到这里来摆摊设点,交易货物。一身白衣白裙,面纱蒙脸,看上去仙风道骨的凤杉月,一到青石桥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看着她,她却视而不见,径直往落霞河旁边最大的凤南茶坊走去。 凤南茶坊靠着落霞河,一道长长的长廊依河而建,长廊上摆满了茶几,茶客们盘坐在木塌上,一边喝茶一边聊天,顺便交换彼此的情报。凤杉月早就看见坐在最外面最显眼处的丁卯秋了,看来秦管家此刻就在里面。 凤杉月刚走进茶坊,就有小二上前来接着,“客人,要喝茶吗?” 凤杉月点点头,环顾了一下茶坊里的茶客,见秦管家正坐在靠里的一个木塌上喝茶,他的随从立在旁边伺候。凤杉月指着他旁边的一个木塌,“那里有人吗?” “没有。客人请!” 凤杉月坐下,斜对面便是丁卯秋,此刻两人连视线都没有对一下,就怕被精明的秦管家看出两人原本是相识。小二把茶端上来后,凤杉月端起茶,轻轻地撩开面纱一角,喝了一口,入口有些发涩,看来这个时期炒茶的技术还不太成熟。 凤杉月坐了十来分钟,就听见茶坊外一对夫妻在大声说话,他们便是蒯大鹏和苏青柳。 “哎呀,我都说了,灵镜巫女已经离开凤南城了,你怎么就不相信呢?”蒯大鹏一脸焦躁地说道。 “我不信!你给我找找!一定要把她找到。若不是她,我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我要好好谢谢她,还要请她再帮我祈祷一下,让这孩子能够平安出生。”苏青柳一脸娇蛮,手还轻柔地抚摸着肚子,一看就是刚刚怀孕的样子。 “是,我明白,你是因为灵镜巫女帮你驱除了一直缠身的小鬼,保住了咱们的孩子,但是她说了这两天就要离开凤南城,你让我往哪里找去?” “我说你怎么回事?你是咱们孩子的爹,怎么就一点都不上心呢?那灵镜巫女灵力高强,从我们家铺子门口一过,就能看出我身边缠着几个小鬼,让我晚上睡不安宁。她就那么一作法,当天晚上我就睡了一个好觉。这么厉害的巫女,比那些只会骗人钱财的假巫师可好多了,咱们好不容易遇到,为什么不求她给孩子祈祷一下呢?” 两口子正在分辩,突然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过来说道:“两位,我们管家请你们进茶坊里说话。” 蒯大鹏和苏青柳对视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蒯大鹏故意粗鲁地挥手道:“你们管家是谁啊?我们现在没空,没看见我们正在找灵镜巫女吗?” “我们管家姓秦。”那男子又说道。 “姓秦?”蒯大鹏疑惑地说道,苏青柳却一副醒悟过来的样子,“难道是秦老爷的管家?” “正是!” “那请你带路!”苏青柳一脸兴奋,蒯大鹏后知后觉地被她拉着往茶坊里走去。这男子便是秦管家的随从,他在心里暗暗摇头,这两夫妻可真是傻子,整个凤南城有几个叫得响的秦管家?别人想跟秦管家说上一句话,还要四处求告呢!这两人还不愿意去呢! 蒯大鹏夫妻被带到秦管家面前,秦管家一脸笑意,“两位,请坐!” 苏青柳连忙摆手,一脸谦卑地说道:“不敢不敢!我们不过是小本生意人,哪敢坐着跟秦管家说话?站着就好!站着就好!”蒯大鹏则一脸笨拙的样子,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凤杉月在旁边看着好笑,这两口子可真是演技派,活生生就是一副带着几分怯意,却又很想结识秦管家的小市民模样。这秦管家再牛,也是秦老爷身边的一个下人而已。看到别人这个态度,心里自然先爽了几分。 果然,秦管家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刚才,我听两位提到了一位灵力高强的灵镜巫女?” 第六十九章 天花乱坠 “对啊!秦管家您也听过灵镜巫女的名声?”苏青柳笑容可掬地问道。 秦管家摇摇头,微微笑道:“正要向二位请教呢!” 苏青柳四处看了一眼,用小一点的声音说道:“跟您说实话吧,秦管家,其实我们跟这位灵镜巫女也不熟,只和她打过一次交道,还是她主动来找我们的。” “哦?具体是怎么回事呢?” “是这样的。我最近怀孕了,每天一躺下就觉得周围有声响,好像有人哭,又有人说话,吵得我睡不着。让我当家的起来查看,又找不到人。这怀孕本来就很辛苦,再加上晚上睡不好,我的精神每天都是恍恍惚惚的,好几次都差点跌跤,您想,这要是跌一跤,孩子还能保得住吗?正在我们夫妻俩发愁的时候,有一天,灵镜巫女从我们家铺子外面走过,当时我正在理货,她看了我一眼,便问我晚上是不是睡不好?” “我当时也没怎么在意,您想啊,连续几个晚上睡不好,这脸色肯定不好,谁也看得出来啊!我就没搭理她,结果她又问我,你晚上睡觉是不是总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当时我就惊呆了,她怎么会知道呢?我连忙把她请到铺子里坐下,请她仔细给我看看,这才知道,原来我是被小鬼缠上了。这些小鬼都是那些在母亲肚子里已经成形,却因为各种原因夭折的孩子,他们因为还没有见光,所以魂魄不全,无法投胎,就四处游荡,遇到那怀孕的女子,便去骚扰她,想让她的孩子也生不出来。”苏青柳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连站在旁边的蒯大鹏都听住了。他虽然知道这是凤杉月和他们商量好的说辞,但是没想到自己老婆还有这种把谎话说得天花乱坠的本事。 秦管家的随从在旁边嘀咕了一句,“这也太玄了吧,我看那么多怀孕的,也不是每个孕妇都像你这样啊!” 苏青柳十分镇定地笑道:“这位小哥说得对,要不说我倒霉呢?灵镜巫女说我本身火旺比较低,容易招来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和人生病是一样的道理,你身体强了,病也离你远远的,你身体弱了,各种病都来找你了。所以,也不是每个人都得病嘛!秦管家,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秦管家点点头,“那后来怎么样了呢?” 苏青柳一拍手,“那灵镜巫女可厉害了,一眼看出我的问题,我当时就慌了。我都这把年纪了才怀上第一个孩子,可不能没了啊,连忙跪下来求她救我。她把我扶起来,说原本就打算来救我的。说完,她摸出一块青铜镜,然后用手比划了几下,又绕着我走了几圈,念了几句咒语,当天晚上我就睡踏实了。这么多天再也没听过那种声音了。” 秦管家看苏青柳,脸色红润,精神抖擞,一看就是睡眠充足的状态。他又问道:“既然你都好了,那为什么又来找那灵镜巫女呢?” 苏青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灵镜巫女帮我驱鬼之后就走了,我在家左思右想,总觉得不放心,怕这些小鬼又来缠自己。再说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厉害的巫女,我总得求她给我的孩子留个什么灵符之类的,保佑他顺利出生,平安长大吧?我听人说她之前一直在这里摆摊,给人算命,就和我当家的到这里来找她了。” “这么厉害的巫女还需要给人摆摊算命?”秦管家的随从很不以为然。 “小千!”秦管家喝止了自己的随从,又笑着对苏青柳说道:“请不要在意。你继续说!” 苏青柳摆摆手,“没事!这位小哥说得也对,谁都会有这样的怀疑!我当时也觉得不可思议,后来还是别人告诉我,灵镜巫女原本是在昆仑山修炼的,因为需要到人间来历练,才假装算命的,主要来寻找人间的那些魑魅魍魉,然后收了他们,一方面是造福百姓,一方面也是增强自己的灵力。她四处游历,最近正好来到凤南城。不过就是不知道她走了没有,所以今天我和当家的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她!” 秦管家听得十分心动,自从小少爷每天夜哭,日渐消瘦,老爷便无心商事,每天都守着小少爷,又让下面的人四处去寻找巫师来驱鬼。巫师上门的少说也有一百个,却一个有用的都没有。如果能找到这个灵镜巫女去试试,说不定真的能救小少爷呢!只是,按这对夫妻的说法,也不知道这灵镜巫女离开凤南城了没有? 凤杉月听到这里,便将茶钱放在桌上,轻轻地站起身,不着痕迹地转身离开茶坊。苏青柳自然知道,她假装用鼻子嗅了嗅,问蒯大鹏道:“当家的,这香味是不是很熟悉?” 蒯大鹏吸吸鼻子,“什么香味?我怎么没闻到?” “哎呀,你个笨人,就是那个灵镜巫女身上的香味啊!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香味,只要闻过一次就忘不了。”苏青柳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突然看见凤杉月离去的背影,然后惊喜地指着凤杉月道:“那……那个……那个不是灵镜巫女吗?” 凤杉月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一直往前走,眼看就要出茶坊了。秦管家连忙一挥手,让随从小千上前拦住凤杉月,然后转头问苏青柳:“这位大嫂,你确定这就是那位灵镜巫女?” 苏青柳使劲点头,“我确定!我确定!那天她也是穿这身衣服,还有这香味,我敢肯定就是她!” 秦管家点点头,连忙走过去,小千已经拦在了凤杉月前面,两个人已经说了几句话。秦管家走到跟前的时候,正好听到凤杉月说道:“青天白日的,你拦住我算什么意思?” 秦管家听出凤杉月有些生气,连忙笑着过来说道:“请你别生气,下人不会说话,也不会做事。” 凤杉月转头看向他,蒙着面纱的脸庞看不清表情,只是眼神冷冷的,“你又是谁?” “我是秦老爷的管家,我叫秦胜。请问你是灵镜巫女吗?” 凤杉月还没有开口,又一个男人的声音惊喜地叫道:“哎呀!这不是灵镜巫女吗?” 第七十章 妖有妖道 突然说话的这个男人便是丁卯秋,他一脸惊喜地从茶坊里跑出来,站在凤杉月面前,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我……我……我是……” 凤杉月皱眉想了想,试探地问道:“你是丁大叔?” “对对对!我是丁卯秋!”丁卯秋使劲点头,脸上全是兴奋和荣幸。 “你不是住在聂家村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这趟出来也是为了村里的事。” “村里又闹鬼了吗?” 一听到闹鬼,原本有些不耐烦的秦管家立刻有了兴趣,便静静地站在旁边听这灵镜巫女和那个叫丁卯秋的人说话。 丁卯秋摇摇头,“自从那年你帮村里驱了鬼之后,就再也没有闹过鬼了。我这趟来,是因为村里后山上的山货成熟了。你也知道,村里人穷,所以想把这些山货卖了钱,好换些粮食回去,不然好多人就要饿死了。” “那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卖?” “今年的山货太多了,又特别好,所以大家商量着,到大一点的地方来试试,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这样也可以多买些粮食回去。”丁卯秋今天打扮得就像一个普通的乡民,说起话来也十分憨厚老实,让人相信这人真的是从一个小山村来,到凤南城这样的大地方来找销路的。 “那你找到买家了吗?” 丁卯秋摇摇头,脸上有些失落,“我来凤南城三天了,一个买家也没找到。” 苏青柳问道:“你身上带了山货来吗?可以给我看看。我家就是开干货店的,也许能帮你卖掉。” “真的吗?”丁卯秋惊喜道,“我没带在身上,放在客店里了。我这就回去拿来给你看看。” “等一下!”凤杉月叫住他,然后转头对苏青柳说道:“我记得你的店铺也不大,买得下这些山货吗?要量力而行啊!” “灵镜巫女,你帮我保住了孩子,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帮这位大哥这个忙啊!我看你和他是旧识,就算是对你恩情的一点报答吧!” 凤杉月点点头,“看来我当初没有帮错人!只是,要是帮了他反而害了你,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事情。这件事要再商议!” “呃……灵镜巫女……我想,我们秦家能帮上这个忙!”秦管家不是傻子,相反,他是一个特别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受秦老爷的重视。他看得出来,这个灵镜巫女对那个什么聂家村的事情特别关注,想着若是能帮她一个忙,那之后要请她去帮忙驱鬼,她也不好拒绝了。 凤杉月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惊喜,她冷淡地看着秦管家,“你们秦老爷不是盐商吗?还卖山货?” “灵镜巫女也知道我们老爷?” 凤杉月哼了一声,“我来这凤南城也好几天了,自然听过秦老爷的名声。秦老爷有钱有势,就是缺良心。与官府勾结,横行霸道,欺凌百姓,可有这样的事?” “你住嘴!”小千喝道,“竟敢诋毁我们老爷!小心我……” 凤杉月冷冷地笑道,“小心你怎么样?” 秦管家连忙说道:“下人不懂事,请灵镜巫女大人大量们不要和他计较。小千,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暴躁的脾气要改,不然以后我就不带你出门了!” 小千噘着嘴退下去了,秦管家这才笑着说道:“巫女大人,你误会了!这些传言都是假的,我们老爷只是比较严厉,不苟言笑,实际上人很好,每年也会设粥摊,接济穷人的。” 这个秦老爷确实是一个心狠的商人,做起生意来不给对手留一丝退路,所以在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很多对手都因为他家破人亡,不过他倒也确实没有对普通百姓做什么坏事。 “哼,要是真有这么好,妖怪也不会找上门了!”凤杉月摇摇头,转头对苏青柳说道,“走吧!先去你家商议一下聂家村山货的事情。这个村子是我下山后去的第一个地方,村里人对我很好,所以我想帮他们这个忙。你们夫妻也帮我想想办法。” 苏青柳点点头,蒯大鹏也大声说道:“巫女大人你放心,就算找不到别的买家,我也会帮聂家村买下这些山货的。” 四人说着话,正要转身离开,秦管家连忙伸手拦住凤杉月,“巫女大人,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妖怪?” 凤杉月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巫师上门为你家驱鬼,都没有用吗?” “难道……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法力不够吗?” 凤杉月摇摇头,“不是他们法力不够,而是他们根本就找错了对象。这世间,大多数巫师都有点驱鬼的本事,但是,能驱妖的巫师却很少。你家小少爷并不是被鬼缠身,而是被妖怪缠上了。” “妖怪?”秦管家脸都白了,“这……这还有救吗?”他从来都只听过驱鬼,哪里听过驱妖啊?想来这妖怪肯定比鬼要厉害得多了,难怪那些巫师个个都没办法! “这妖和鬼不一样,鬼是人死后变的,所以跟人很容易接近。所以人也是最容易被鬼缠上的。但是妖却不是,妖是其他的生灵修炼而成的,他们可能是花,可能是树,也可能是山间的动物,经过修炼之后,有了形质,具备了妖力,就成了妖。一般来说,他们不会主动去找人的麻烦,因为他们的目标是继续修炼,成为灵,然后再修炼就能飞升成仙。和人类纠缠,只会消耗他们的妖力,这是一般的妖都不会做的事情。” “那……那我家小少爷怎么会……” “妖有妖道,和人一样,都是有规矩的。我想,你家小少爷之所以被妖缠上,应该是做了什么冒犯他们的事情。” “怎么会呢?我家小少爷不过七岁而已,能做什么冒犯妖怪的事情呢?”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凤杉月摇摇头,转头对苏青柳等人说道:“我们走吧!” 秦管家这次没有叫住凤杉月,他看得出来,凤杉月似乎对秦家有意见,若是强行邀请,必然适得其反。他等凤杉月等人走远了,才低声说道:“小千,远远地跟上去,看那对夫妻的店铺在哪里!” 小千点点头,跟着凤杉月等人去了。秦管家则立刻转身往秦家宅子去了,他必须把这件事先汇报给老爷才行! 第七十一章 贵贱之道 凤杉月他们走了一段路,蒯大鹏突然说道:“后面有条尾巴,怎么办?” 凤杉月不着痕迹地斜看了一眼后方,小千果然在后面躲躲藏藏的,嘴角噙笑,“有尾巴好呀,说明咱们今天这场戏演得好!” 丁卯秋点点头,“至少说明那个秦管家对杉月这个巫女很感兴趣,不然也不会派人来跟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顺着往下演啊!”凤杉月笑道,“回到你们的店铺,丁大叔就去客店取山货,你们二位就要做出一副有些为难,但基于对我这个灵镜巫女的感激和尊重,就算耗尽家财也要买下这些山货的样子。总之,我要让秦管家觉得我遇到了大麻烦,而他能够帮助我解决这个麻烦,这样他才能顺理成章地出手助我,到时候找我帮忙驱妖,我怎么好意思不同意?” 苏青柳好奇地问道:“你今天跟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他们家小少爷真的是被妖怪缠上了吗?” “这一点我没骗他,我和你去秦家宅子的时候,就感觉到在他们家上空盘踞着浓浓的妖气。所以我判定他家确实有妖怪,加上孩子生病,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其实凤杉月最近明显感觉自己身上正在发生一些变化,也许是因为把铜镜戴在身上的时间长了,铜镜和她之间渐渐有了一种心意相通的感觉。当她的眼睛看到一些异常的事情时,脑子里总会出现一种声音,这声音在告诉她应该怎么做。就像在秦家宅子看到的妖气一样,凤杉月眼里只看到一团黑气笼罩在上空,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是妖气,也告诉她该怎么收妖。也许凤杉月之前是靠巫女的身份在这陌生的世代立足,但是就眼下而言,她感觉自己似乎在逐渐变成一个真正的巫女。 “对了,婶子,我让你们做的事情做了吗?” “你说整理店铺啊?已经整理好了,全部按照你的要求做的,只是我不知道这样有什么用。”凤杉月从秦宅回来后就让他们把店铺重新整理,原来那些散装在竹筐或木桶里的干货,全部都用编制精美的小篮子分装起来,像枣子,笋干,蘑菇之类的山货,还用几样拼装成一篮,摆出好看的花样。他们倒是按照凤杉月的吩咐照做了,但是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凤杉月笑道:“我不是说了吗,你们家的货和那家卖低价的干货店,并没有太大的差距,这样做就是要拉开差距,让你们家的货显得更高级一些。” “同样的东西放到篮子里,就能不一样?”蒯大鹏脸上写着大大的不信。 凤杉月笑了笑,指着旁边一个看起来比较高档的食店,说道:“蒯大叔,你说在这家食店吃一顿饭,和在那边那家矮小的店里相比,哪个更贵?”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这家店啊!” “那如果在两家店里吃一模一样的东西呢?” “那也是这家店贵啊!” 苏青柳恍然大悟,“我懂了。杉月的意思是这家店看起来比较高档,所以卖的东西就算贵一点,别人也愿意付钱;而那家店又矮又小,看起来还不太干净,如果卖高价,别人肯定就不会去吃了。” 凤杉月点点头,“那同样的东西,散放在地上让人随便挑,和放在篮子里,包扎得漂漂亮亮的,如果你要送礼的话,会选哪个?” “当然是篮子里那个啊!” “这就是我的对策了。通过包装的改变,让你们家的干货变得更加高级,也更加值钱。” “可是,这样的话,那些买家贪便宜,不是全都跑去那家店里了吗?”蒯大鹏疑惑地说道。 “有人跑就有人来啊!我这不是正在帮你们找人来吗?” “找人?谁啊?” 苏青柳拍了丈夫一记,“哎呀你这个木脑袋,当然是秦家啊!你没见杉月正在想办法和秦家搭上关系吗?” 蒯大鹏这才明白过来,“那我们家的货以后都卖给秦家了?” 凤杉月摇摇头,“当然不可能,事实上,我只需要秦管家从你家连续买七天货就可以了。” “七天?这又是为什么呢?”这回连丁卯秋都搞不明白了。 “先卖个关子,到时候你们就明白啦!” 秦宅。 秦家的下人们最近这段时间说话、走动都是轻轻的,不敢弄出声响。因为那个通宵哭闹的小少爷只有白天才能略微休息一下。秦管家也不例外,从外面回到宅子,便放轻了脚步。他不用问人,就知道应该去哪里找秦老爷。因为秦老爷这些日子只要睁开眼,就一定守在小少爷身边。 秦管家轻步走到小少爷的院子,站在门口静静地听了一会儿,里面时而传来小孩子的呜咽声,又有人在旁边温声安慰。他走到小少爷卧房门口,低声叫了一句“老爷”。 秦老爷今年不到五十岁,原本乌黑的头发最近因为焦虑小少爷的事情,也有了白丝的踪迹。他回过头,脸色蜡黄,眼里全是疲惫,嘶哑着声音问道:“今天怎么样?” “小的找到了一个巫女。” “巫女?多大年纪?看上去如何?” “十多岁,她一直蒙着面纱,我看不清楚脸,不过听人说她法力高强。而且,她说……说……” “说什么?” “她说小少爷并不是被鬼缠身,而是惹上了妖怪。” “什么?”秦老爷惊地站起来,让旁边侍立的丫环过来接手照顾小少爷,拉着秦管家出了房门,“你仔细说一遍,那个巫女到底怎么说的?” 秦管家把遇到灵镜巫女的经过说了一遍,秦老爷皱起眉头,“照你这样说来,这个巫女似乎有些门道,那你怎么不请来给小少爷看病呢?” “我看她好像对老爷您有偏见,也不敢强逼她,就让小千跟过去了,看她在哪里落脚。” 秦老爷点点头,“等小千回来,你带他来见我,我要仔细问问情况。如果那个巫女有什么要求,我们尽量满足就是了。我只要她能救我的孙子就行。” 秦管家点点头,又说道:“信已经送出去大半个月了,也不知道少爷知道这个消息了没有。” “听说他最近跟着司马署的徐大尹去曲池国购买战马了,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看到小元这个样子,肯定会怪责我这个父亲的。” “老爷,您别这么说,少夫人去世得早,这些年少爷也没有再娶,他常年在都城做买卖,小少爷全靠您照顾,您才是最辛苦的那个人啊!” 这时,院子外面有人说话:“老爷,总管,小千回来了!” 第七十二章 亲自上门 “小千回来了?快叫他进来!”秦老爷一听见小千的声音,连忙吩咐秦管家把他叫进来。 秦管家走出去把小千叫进来。秦老爷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你不是去跟踪那个灵镜巫女吗?有没有什么发现?” 小千给秦老爷行了礼,垂手答道:“回禀老爷,我听从总管的命令,一路尾随那个灵镜巫女,一直跟到了一个叫‘蒯家干货’的铺子里。这个铺子是那两夫妻开的。他们进了铺子,说了几句话,那个姓丁的就离开了,应该是去客店拿带来的干货了。因为他没多一会儿就急匆匆地回来了。那两夫妻看了他的干货,虽然看上去有些为难,但还是点头要买。那个巫女似乎也很忧愁这件事情,一直到我离开,都还在店里和他们商量。” “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小千摇摇头,“我怕那个巫女灵力高强,发现我,所以一直不敢跟得太近。我也向隔壁的邻居打听过了,那妇人的确是怀孕了,前段时间听说一直都睡不好,后来就好了,每天还特别有精神地跟她丈夫吵架。不过却没有见过这个灵镜巫女。” 秦管家想了想,道:“按那个妇人的说法,灵镜巫女只是偶尔经过救了她,那应该用时不长,别人没看到也是有可能的。” 小千迟疑了一下,道:“其实小千倒是感觉他们可能是合起来骗咱们的,感觉一切都太巧合了!” 秦管家对小千的质疑倒是很容忍,毕竟这是他的心腹小厮,“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咱们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万一那个灵镜巫女是真的,咱们不是错过了一个治好小少爷的机会吗?” 秦老爷一直沉默地听着,听了秦管家的话,他点点头:“咱们之前遇到的骗子还少吗?也不差这一个。这些骗子不过就是求财而已。先不管这个灵镜巫女是不是骗子,总管说得对,先把她请回来再说。小元不能这么拖下去了,再这样他会被拖死的。” 看着孙子的卧房,秦老爷眼里弥漫的全是担忧,儿媳妇七年前生小元时难产死了,儿子与她感情深厚,怕委屈了孙子,所以一直都不愿意再娶,常年在外做生意,只留下自己带着小孙子,所以他和孙子的感情特别好。要是孙子就这么死了,他真不知道如何向儿子交代。 “那我去那蒯家铺子请灵镜巫女吧!”秦管家说道。 “不,我要亲自去请。”秦老爷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一定要去说服那个灵镜巫女,让她来救救自己的孙子。既然她对自己有偏见,那就让自己当面向她解释清楚。 不多时,秦老爷便来到了蒯家铺子。 蒯大鹏和苏青柳做梦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秦老爷会亲自来到自己的铺子,激动地话都说不出来了。周围的邻居也都大为惊奇,不知道这蒯家铺子有什么本事,能够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秦老爷亲自上门。 秦老爷倒是一派和气,身后带着的几个随从手里提着各种各样的礼物,秦管家也笑容可掬地跟在一边。凤杉月早已预料到,爱孙心切的秦老爷必然会亲自上门来,所以见到秦老爷的时候,十分镇定。 这份镇定倒是让秦老爷刮目相看,他秦天在凤南城是首屈一指的富豪,不说呼风唤雨,至少一般百姓看到他,心里先就要胆怯三分。没想到这个小小年纪的女子,竟然如此才淡定,仿佛知道自己必定会上门一样。 “请问,这位就是灵镜巫女了吧?”秦老爷带着笑,客气地向蒯大鹏问道。 蒯大鹏激动地点点头,“是的,秦老爷,这位就是灵镜巫女。” 秦老爷一挥手,随从们立刻训练有素地将礼物送上来,秦管家则笑着说道:“巫女大人,我回去向我家老爷禀告了之后,老爷便准备了这份厚礼,亲自上门来拜访你!” 凤杉月笑笑,眼神却是清清冷冷的,“那真是要感谢秦老爷的厚爱了!只是我是方外之人,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用处,还请秦老爷带回去。” “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巫女大人笑纳!”秦老爷是久居上位的人,说起这样恭敬客气的话却不会显得虚伪,让凤杉月对他倒是多了几分好感。 “我想秦老爷亲自上门,是为了令孙的病吧?” “是是是!”秦老爷连连点头,眼里全是冀望,“我听秦胜说巫女大人一眼就看出我孙子是被妖怪缠身,我想你既然能看出来,自然也能治这妖怪,还请你发发善心,救救我的孙子!他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可不能就这么夭折了啊!”秦老爷说着说着,眼里变得湿润起来。 “那我可以向秦老爷提一个要求吗?”凤杉月说完这句话,蒯家夫妇和丁卯秋都紧张地盯着她,不会吧,就这样向秦老爷提要求,会不会被他看成狮子大张口,反而弄巧成拙了呢? “巫女大人请讲,只要能救我的孙子,别说一个要求,一百个要求我都答应你!” 凤杉月笑笑,“我听说秦老爷在商场上一向雷厉风行,做事不留后路,你的许多对手因此家破人亡,可有这样的事?” “这……”秦老爷有些迟疑,却也没有否认,“这商场如战场,我承认自己的手段有时候激烈了一点,不过近些年来,我已经修身养性,凡事不会做得那么绝了。” 凤杉月点点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秦老爷能够改过迁善,自然是好事。这样吧,我从昆仑山下来,除了修炼自身外,也是想要造福百姓。如果秦老爷能够答应在凤南城施粥十日,我便上门为小少爷驱妖!” “没问题,没问题,巫女大人果然是个善心人!秦管家,立刻安排人去准备施粥的事!”秦老爷立即转头吩咐秦管家,又回头对凤杉月说道:“巫女大人,我们可以走了吗?” 凤杉月点点头,转头对苏青柳三人说道:“我先去秦家,你们接着商量干货的事情!” 秦老爷将凤杉月请上马车,自己骑着马,带着随从便往秦家宅子来。快到秦宅的时候,远远便看见一群人围着大门。 “秦管家,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秦管家连忙上前去询问。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背后还跟了一个打扮得十分华丽的妇人。这妇人来到秦老爷马前,跪下道:“莫如烟见过爹爹!” 第七十三章 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叫自己爹,就算秦老爷这种久经商场的老手也不由地愣了一下。他望着眼前这个长相艳丽,娇媚横生的女人忍不住皱了皱眉,以他多年的识人经验来看,这女人十有八九是风尘女子。那眼角眉梢的风情是一般的良家女子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这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突然找上门来叫自己爹?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秦管家看了一眼秦老爷,代为开口问道。 莫如烟勾唇一笑,恭恭敬敬地说道:“如烟怎么会认错人呢?您是昊郎的爹,自然也就是我的爹啊!” “昊郎?”秦老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昊郎不用想,自然是自己的儿子秦昊。只是,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自从妻子去世后,就一直对女色不太上心,更何况是这种人尽可夫的风尘女子。 “你和秦昊是什么关系?”这次换秦老爷亲自来问。 “我是昊郎在都城娶的妻室啊!” “那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听秦昊提起过?” “我是早就想来拜见爹的,只是昊郎说小元还小,怕我进了门,会让他心里不舒服,加上他也常年在都城,所以我就留在都城陪他了。” “秦昊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去曲池国了,这两天应该就会回国。”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等他回来,再一起来呢?”秦老爷的问题尖锐无比。 不过这个莫如烟也很镇定,听了秦老爷的问话,她抬起头,眼里水光粼粼,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爹,我是来求你帮我做主的。” 秦管家走近秦老爷,低声道:“老爷,现在在街上,这种私事不如回家再问吧!再说了,灵镜巫女还在车上,不好怠慢啊!” 秦老爷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群,点点头,“那就回去再说吧!” 秦管家连忙去吩咐人打开大门,将凤杉月的马车迎了进去。莫如烟正要跟在后面进去,秦管家却过来拦着她,笑着说道:“莫姑娘,请走侧门!” 这是秦家的规矩,凤杉月是秦家请来的贵客,自然要打开大门,恭迎入府。而莫如烟这种来路不明的客人,自然只能从侧门进去。 莫如烟眼里闪过一丝寒芒,嘴角却带着温婉可人的笑,“秦管家,等我正式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你可会后悔今天对我的态度?” 秦管家脸色不变,依然是一脸客气,“等到那一天,我自然会恭恭敬敬的。”言下之意嘛,你现在就是个客人,还是不速之客,用这样的态度是刚刚好。 莫如烟冷哼了一声,带着自己的贴身丫头青青从侧门进了秦家。 凤杉月自然在马车里把刚才的事看得清清楚楚,不过,这是秦家的家事,跟她没有关系。她来,只是要看看缠上秦家小少爷秦元的妖怪到底是什么东西而已。 秦老爷十分恭敬地把凤杉月迎进厅中献茶,凤杉月环顾了一下这屋里的陈设,没有想象中那样金碧辉煌,倒是十分大气稳重,看上去不显奢华,却很有格调。她心中暗暗点头,看来这个秦老爷真的不是传闻中那样仅仅是个财大气粗的富豪而已。 “秦老爷,茶就先不喝了,带我去看看小少爷吧!” 秦老爷自然巴不得如此,连忙亲自带着凤杉月往秦元的院子走去。路上经过一个小花园时,正好碰见莫如烟。 “秦管家,这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是谁啊?” “她是老爷亲自请回来的灵镜巫女。” “巫女?巫女到家里来做什么?” 秦管家在心里翻白眼,这个莫如烟也太不矜持了,这就以秦家女主人的口气说话了。 “小少爷病了,所以请巫女来看看。不过,莫姑娘就别管这事了,我带你们去客房吧!” “小少爷病了?”莫如烟一脸惊诧,“那我得去看看啊!”说完就往刚才凤杉月他们去的方向走去。 “莫姑娘,请你等一下!”秦管家连忙上前拦着,“你是刚来家里的客人,实在不方便去看望小少爷!” 莫如烟一瞪眼,“我不是客人!我说过了,我是昊郎娶的妻子。小少爷是昊郎的儿子,自然也是我的孩子。我去看看他,有什么不方便的?” 秦管家仍旧拦着,摇摇头,“确实不方便!” “你让不让?” 秦管家摇摇头。 “不让是吧?”莫如烟嘴角一勾,身子便往前挤,秦管家连忙缩手退开。且不说男女之别的问题,这女人如果真的是少爷在外面娶的妻子,那自己若是不小心碰到了,必然是死罪啊!不过,这个女人也真是有点不知羞耻! “哼!”莫如烟趁秦管家犹豫,扬着头便走了,她的丫头青青也连忙跟上去。 “小姐,咱们就这样进秦家,不会有事吧?”青青见四处无人,悄悄地问道。 “你闭嘴!”莫如烟喝道,“能有什么事?我还有杀手锏没拿出来呢,怕什么?跟着我就是了!” 主仆二人快步来到秦元的院子,莫如烟让青青就在门口拦住追过来的秦管家,自己却蹑手蹑脚地走近房间偷听。 “巫女大人,请问是什么妖怪缠住了小元?” 凤杉月刚才一走进房间,就有一种让她很不舒服的气息扑面而来,胸口的铜镜也震了两下,看来的确是妖怪没错。只是现在是白天,妖怪并没有出来活动,所以暂时无法看到。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孩子,已经瘦成一把骨头,脸色苍白,眼下是浓浓的乌青,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好好睡觉的样子。即使白天没有妖怪来骚扰他,他也睡得不安稳,不时地哭泣一阵。长期睡眠不足,让这个七岁的孩子仿佛变成了几十岁的老人,连哭声都没什么力气了。 “秦老爷,我能确定小少爷是被妖怪缠上了,具体是什么妖怪,还要等晚上它出来活动,才能搞明白!” “那好!那今天晚上就要辛苦你了!” 凤杉月点点头,正要转身出去,突然发现在孩子的被子里露出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哦,这是一个狐狸的木雕,这是小元最喜欢的东西,所以睡觉也要放在身边。” “狐狸木雕?可以拿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秦老爷连忙将木雕丛被子里拿出来,递给凤杉月。凤杉月还在仔细查看这木雕,忽然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哟!这是哪里来的妖女,在这里胡说八道,妖言惑众?爹,你可别被她骗了!” 第七十四章 搅局的女人 凤杉月一听就知道是那个自己找上门来的莫如烟,不过她充耳不闻,只是翻看着手里的木雕。秦老爷有些尴尬,他走到房门口,瞪了一眼莫如烟,叫道:“秦管家!” 秦管家正被拦在院子门口,听见秦老爷叫,连忙一把推开青青,小跑过来,“老爷!” “你怎么搞的?怎么让客人随便到这个院子里来?” “这……”秦管家看了一眼莫如烟,面露难色,“小的实在拦不住莫姑娘。” 莫如烟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尴尬,她自来熟地走近秦元的卧室门,往里面看了看,脸上立刻浮现出明显的担忧,“哎呀,可怜的小少爷,都瘦成这样了,要是昊郎知道,不知道多心疼呢!” “莫姑娘,请你立刻跟秦管家去客房休息,我等会儿再与你谈你和秦昊之间的事。” “哎呀,爹,你不要这么见外,别叫我莫姑娘,叫我如烟就好了!”莫如烟嗲嗲地说道,凤杉月听得一身鸡皮疙瘩,这女人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干哪行的是吧? 秦老爷气得脸铁青,他这一家之主说的话,在这个女人耳朵里,连阵风都算不上是吧? “爹,你别生气,我也只是听说小少爷病了,十分关心,所以过来看看罢了。不过……”莫如烟看了看凤杉月,撇嘴说道:“我看爹是真的急坏了,怎么找这种不入流的巫女来帮小少爷治病呢?万一耽误了小少爷的病情,可就糟了啊!” 凤杉月听到“不入流”三字,便抬头看了莫如烟一眼。莫如烟没想到这个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看人的眼神却冷得可怕,她连忙转头去看秦老爷,说道:“这可不是如烟胡说啊,如今这巫道盛行,已经不像从前了。许多人一点本事都没有,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就自称是什么巫女,不过是骗钱而已。” 有人都踩到自己头上了,凤杉月自然也不好再装听不见了。她放下狐狸木雕,抬眼笑看着莫如烟,“看来莫姑娘对巫道之事十分了解?” 莫如烟哼了一声,“不敢说十分了解,不过我在都城时,也是见过巫贞馆的大人们的。这些大人有的能呼风唤雨,有的能沟通鬼神,有的能变化东西,就不知道这位什么什么巫女有什么本事呢?” 凤杉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些江湖术士的门道我当然不会,她转过头对秦老爷说道:“秦老爷,看来我要告辞了!有莫姑娘在,相信她一定能为小少爷请来那些能够呼风唤雨的大人,我就不在这里添乱了!” 秦老爷气得瞪眼睛,难道他不知道巫贞馆有高明的巫师吗?可是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商人而已,在那些人眼里不过是踩在脚底的蝼蚁,谁会来救一个商人的孙子?只有这些游方的巫师和巫女,为了修炼,会不计身份救人。这个女人是在都城的烟花地呆久了,以为见过几个贵人就了不起了是吗? “秦管家,立刻给我找几个下人来,把这个女人给我拖出去!秦家不欢迎她!”秦管家答应着去了。 “哎,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是昊郎的妻子啊!你这样把我赶出去。昊郎回来一定会怪你的。” “我是他爹!”秦老爷简单地说了四个字,却显示出满满的权威。 秦管家动作很快,果然带了几个壮硕的下人过来,莫如烟连连摆手,“你们别碰我!我可是秦家的少夫人,你们这么对我,昊郎回来了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就算秦昊回来,我也是一家之主。”秦老爷之前还看在秦昊的面子上,对这女人百般容忍,如今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那些下人看了秦老爷的脸色,便上来抓莫如烟。莫如烟突然大叫道:“不要碰我!爹!我怀孕了,这可是你们秦家的骨肉,你这是要把我们母子赶出大门吗?” “住手!”秦老爷立刻让人停手,“你怀孕了?” “对,已经三个月了。” 秦家三代单传,本来只有秦元一个孙子,如果莫如烟真的怀孕了,那就是第二个孙子。秦老爷看看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秦元,皱了皱眉,挥手让下人退开,说道:“我姑且留你在家中,秦管家,带她去客房。这里的事你就不要来插嘴了,在客房里好好休息就行。” 莫如烟吃了这一吓,也不敢胡搅蛮缠了,听话地跟着秦管家下去了。 “巫女大人,对不住,突然冒出这么个搅事的女人,你别放在心上。”秦老爷连忙道歉,“不知这狐狸木雕可有什么问题?” “我想问一下,这木雕是哪里来的?” “哦,这是三个月前我儿子从都城让人送回来的,小元一收到,就喜欢得不得了,每天抱在手上玩,睡觉也要放在枕头边。” “小少爷为什么如此喜欢这狐狸木雕?” “应该说只要是跟狐狸有关的,他都喜欢。”秦老爷笑道,“这孩子六岁时,我专门给他做了一把小弓,带他去山上狩猎,本来只是带他去玩玩的,谁知他竟然射中了一只狐狸。从此以后,他就对狐狸情有独钟了。加上他爹常年在外,小元对他爹送来的礼物更为喜欢,所以才会抱着不撒手。” “原来如此!”凤杉月点点头,“不过,据我推测,这狐狸木雕并不是你的儿子送回来给小少爷的。” “怎么会?回来送东西的是我儿子身边的贴身仆人,当时他还带回了我儿子的信和其他送回家中的东西。” “那么,这个东西多半都是有人故意买通了那个仆人,夹在其中带回来的。那个人十分清楚,只要说是你的儿子送的,小少爷一定喜欢得不得了,一定会时常带在身边。” “这……这个木雕有问题?”秦老爷这会儿也听明白了。 凤杉月点点头,她拿起刚刚放下的木雕,递给秦老爷,“请你看看这狐狸的耳朵里面。” 这狐狸雕工精湛,活灵活现,连身上的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秦老爷接过木雕,仔细看狐狸的耳朵,惊讶地说道:“这……这是什么?” 第七十五章 天灾?人祸! “这是一个锁妖符!”凤杉月解释道。 这狐狸木雕雕工十分精美,线条流畅,连狐狸身上的细毛都看得清楚。凤杉月刚拿到手的时候,很意外这个时代竟有如此精美的东西。不过东西一入手,她就能明显感觉出这狐狸木雕中有东西,因为她竟然从里面听到了呼吸声。 “锁妖符?”秦老爷十分惊讶,这木雕从送到家的第一天起,就被秦元拿去玩了。他十分宝贝这东西,谁也不让碰,所以谁也不知道这木雕中竟然另有乾坤,“你是说这木雕中有妖怪?” 凤杉月点点头,“这个锁妖符的作用就是让里面的妖怪在特定的时辰出来捣乱,所以小少爷白天的时候能够略微休息,到晚上就哭闹不止,也是妖怪作祟的缘故。” “可是这妖怪为什么要找上我们家呢?”秦老爷拿着木雕的手都有点发抖,一想到害自己孙子生病的罪魁祸首就在手中,他就怒火中烧,但是想到这是妖怪,他心里又有些畏惧。 凤杉月笑了笑,“秦老爷,我想,小少爷这次所遭的罪,不能算在妖身上,应该算在人身上。” “怎么说?” “既然有人故意将这封存了妖怪的木雕送来你们家,又算准了小少爷一定会对这木雕爱不释手,那摆明了就是冲着小少爷来的。小少爷这么每天晚上哭闹,无法正常休息,长期下去,身体必然会虚弱,到时候说不定一场小病就让他丢了小命。” “有人要害我孙子?”秦老爷这回瞪圆了眼睛,他本以为这次是天灾,却没想到是人祸。一想到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一切,他就想把那人抓过来,让他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凤杉月点点头,“八九不离十!我想你还是先和秦少爷联系一下,特别是那个送礼物回来的仆人,一定要好好审问才是。” 这时候,秦管家走了进来,向秦老爷汇报道:“老爷,我已经把莫姑娘安置在客房了。” 秦老爷点点头,“我问你,丁万现在是不是还跟着大少爷?” 秦管家摇摇头,“上个月他母亲病重,他就离开秦家,回北方老家去了。” “离开秦家?他可是我秦家的奴仆,怎么能说走就走?” “他是交了赎身银子的,少爷同意放他走,我也就没拦着。” “这个混蛋,肯定是做贼心虚,先逃了!” “老爷,丁万做了什么事吗?” “巫女大人说小元生病都是被这狐狸木雕里的妖怪给害的,这狐狸木雕就是丁万送回来的,我还想把他找来好好问问,到底是谁让他把这木雕送回来的呢!” “不是少爷吗?” 秦老爷瞪了他一眼,“少爷会害自己儿子吗?” 秦管家连忙点点头,又转头对凤杉月说道:“巫女大人,既然你能看出是妖怪作祟,肯定有法子救救我家小少爷吧?” 凤杉月道:“救你家小少爷很简单,只是,为了永绝后患,我建议你们先找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暗害他。不然,除了这个妖怪,还有下一个。” “可是,我家小少爷他……” “放心,我会用咒语暂时封住这木雕中的妖怪,让他不能再出来骚扰小少爷。”其实,凤杉月有一种直觉,这秦家小少爷的病和那莫如烟脱不了关系,因为这木雕送来的时间和她怀孕的月份大致相同。 站在她的角度来想,一个外室想要入主秦家,又要为自己的孩子扫清道路的话,那提前将前任的孩子害死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她到秦家的时间也刚刚好,亲家小少爷在这妖怪的侵扰下,撑不过半年。她到秦家来,一方面是能够假装好好照顾小少爷,在秦老爷面前提升自己的形象;另一方面也能借此机会保证这阴谋顺利进行。所以当她发现秦家找来的巫女居然一语道破玄机,便迫不及待地用难听的言语来打击凤杉月,希望她知难而退,免得自己的计划落空。 “那就拜托巫女大人了!”秦老爷转头吩咐秦管家,“给巫女大人安排上等客房,另外,立刻派人骑快马去都城,务必尽快把少爷请回来!” “那个莫姑娘呢?” “先让人好好伺候着,等少爷回来再说。”秦老爷叹了一口气,虽然那个女人他看不上,但是万一她说的是真的,那她肚子里可是自己秦家的骨肉,于情于理也不能置之不理啊! 凤杉月微微一笑,她毕竟是个外人,不好把自己刚才的推测说出来,她可不想搅进秦家的家事中啊! 凤杉月的住处安排在离秦元院子的隔壁,也是方便她看顾秦元的意思。凤杉月给那木雕加了一道封锁咒后,又在院子里下了三道结界,便跟着秦家临时派给她的丫头来到了自己的住处。 “好了,你下去吧,我不叫你,你不用进来伺候!”凤杉月让丫头下去,自己把卧房的门关上,然后坐在榻上,拿出铜镜。她拔下头上的簪子,用尖的一头在自己手指上刺了一下,滴了三滴血在铜镜上,铜镜的镜面立刻像涟漪一般漾开来,然后本来昏黄的镜面变得十分清晰。 凤杉月将铜镜握在手中,然后盘坐冥想,片刻之后,再看铜镜,只见上面显示出一大段文字,讲的便是如何驱妖、收妖和杀妖。凤杉月一一记下,然后用手指在镜面上一点,上面竟然出现了灵界使者灵狐的脸。 “我说你好歹收敛点行不?我可是灵界使者,这三天两头地被你召到镜子里来,给你提供各种资料,你觉得合适吗?”灵狐一脸的不满。 凤杉月撇撇嘴,“反正你也关了禁闭,又出不去,闲着无聊,就来帮帮我呗!” “你还好意思说!我关禁闭是因为谁啊?还不是因为你,害我背上泄露机密,扰乱异界的罪。这下子,没有五十年我是出不去了。” “那你就趁这个机会好好帮我成为一名真正的巫女吧!这样我为妇好找回七魄的几率就更大了。到时候妇好魂魄完全了,到灵界上官那里帮你求情,你就出来啦!” 灵狐撇撇嘴,“你这是压榨我的剩余价值!” “哟!连剩余价值都懂了,看来灵界上官把你关进灵界图书馆封闭反省的做法果然是对的,这知识量蹭蹭蹭往上涨啊!” “好了,别贫了!怎么对付妖怪我已经教你了,自己小心点!”灵狐打了个哈欠,“我去睡觉了!”说完,铜镜一闪,重新恢复了昏黄的镜面。 凤杉月摇头笑笑,灵狐这家伙自从被关了禁闭,变得懒散多了!这时,她手上的红绳突然紧了一下,这是她最近学会的结界法,只要有人动了她设下的结界,手上的红绳就会有反应。 看来,鱼儿上钩了! 第七十六章 妖香梦金露 “小姐,我……我怕!” “哎呀,怕什么?我下午跟府里的丫头打听过了,这个什么灵镜巫女果然是个骗子,她根本就拿狐妖没办法,所以才跟秦老爷说要祈祷三天,我看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那……那我们就等三天好了啊,等那个巫女失败,被秦家赶走,那小少爷不还是没救吗?” “我不想冒这个险,最重要的是,秦昊快要回来了,我得赶在他回来之前把他儿子给解决掉,这样我的孩子就是秦家唯一的孙辈了,到时候我在秦家就算横着走也没关系啊!”莫如烟的声音听起来又紧张又兴奋,看样子对秦家夫人的身份很是向往。 “这……这……”青青的声音里有明显的颤抖,能感觉出她心里是多么的恐惧。 “这什么这?”莫如烟生气地说道,“我怎么有你这样没用的丫头!早知道就该把你卖了换钱。” “小姐,不要卖我!不要卖我!”青青都快哭起来了。 “不想被我卖,就听我的话。把这香料点燃,放进小少爷的房间,就大功告成了。” “这香料不是那个神秘的客人给小姐的吗?” “是啊!好了,别多问了,快点燃放进去,我在外面看着人。” 青青没办法,只好听从莫如烟的命令,将香料在一个小小的香炉中点燃,然后端着香炉往秦元的卧室走去。 秦元今天晚上难得地没有哭闹,莫如烟没有注意到,这院子里连一个下人都没有,更别说一向守在秦元身边的秦老爷了。她满脑子都是自己在秦家生下独子,然后风风光光做秦少夫人的情景。 “小姐,我放好了,我们快走吧!”青青从房间里快步走出来,急促地说道。 “好!快走!” “就走了吗?不看看这香料的效果?”一个女声突然从院门口传来,把院子里的主仆二人吓了一大跳,两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灵境巫女。 “什……什么香料?”莫如烟第一反应就是矢口否认。 凤杉月嘲讽一笑,“香味已经传到院子里来了,还不承认吗?” 莫如烟转了转眼珠,站直身子,笑道:“我的确是给小少爷点了香,不过那是一种安神香,是我从都城带来的。听说宫里的贵人们最喜欢用这种香料来静心安神了。这种香能让小少爷睡得好点,你看,他现在不是睡得很踏实吗?” 小少爷睡得踏实,是因为那妖怪被封锁住,不能出来骚扰他的缘故,这女人还真是会顺杆子往上爬,居然说是香料的功效。凤杉月笑笑,“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梦金露这种妖香还有静心安神的功效?” “什……什么梦金露?什么妖香?”莫如烟有些结巴,“你别胡说八道啊!” “怎么?还不承认吗?那不如我把你们俩也关进那屋子去,感受一下静心安神的味道?” “不不不……”开玩笑,这梦金露对妖怪有致命的吸引力,闻到这种香味,妖怪会变得很兴奋,妖力也会短时间增强十倍,但是妖怪也会变得十分疯狂,面对的不管是宿主还是其他人,都会发起猛烈的攻击。要是莫如烟两主仆进去,这会儿也会被妖怪吸走元神,当场死亡的。 “秦老爷,你可以进来了!”凤杉月叫了一声,秦老爷果然黑着脸从外面走进来,两眼喷出怒火,恨不得把莫如烟给撕了。 莫如烟心知今天晚上是落入陷阱了,她转了转眼睛,立刻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哎哟!哎哟!我的肚子怎么突然疼起来了呢?”青青连忙弯腰去扶她。 秦老爷皱着眉头看了看凤杉月,这个女人肚子里怀的是秦家的骨肉,虽然明知道她在做戏,却不能收拾他,这种感觉真是挫败啊! “爹!你不要听这个巫女胡言乱语啊!”莫如烟看出秦老爷的犹豫,知道他很在意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便想倒打一耙,最好能把凤杉月给逼出秦家,“她不过是怕我的安神香起了效果,让她这个巫女没有用武之地,就没办法从秦家骗钱了而已。” “那你刚才怎么不敢进小少爷的屋子呢?是怕妖怪吗?”凤杉月问道。 “我……我……我不过是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而已。这位巫女,你年纪小,没有生过孩子不知道,这怀了孩子是不能闻那些香料的,对肚子的胎儿不好。”莫如烟终于掰出一个连她自己都佩服的理由。 “孩子?你有孩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听上去很是惊讶。秦管家气喘吁吁弟跟在他后面,叫道:“老爷,少爷回来了!” 凤杉月回过头,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门口,长得十分俊秀,白净的脸上此刻满是惊讶,眼里却是隐藏不住的狐疑。他朝还坐在地上的莫如烟走过去,莫如烟一看到他,立刻站了起来,扑进他的怀里,叫道:“昊郎!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如烟都要被人欺负死了呢!” 凤杉月翻翻白眼,这女人是属变色龙的吗?刚刚还那么嚣张,现在又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秦昊把扑进怀里的莫如烟交给跟过来的青青,向着秦老爷行了一个礼:“爹,儿子回来了!” “你不是去曲池国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次跟着徐大尹去曲池国买马,不是很顺利,所以就提前回来了。”秦昊一笔带过,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要问你了!这个莫姑娘可是你在都城的相识?” 秦昊点点头,“儿子是认识她,只是不知道她为何到了家里,正要问问她呢!” “昊郎!你怎么这么冷漠?”莫如烟带着哭音,用手绢捂着脸,“人家怀着孩子,千辛万苦地从都城来到这里,还不是为了你们秦家的骨肉,你竟然说这种话!” “秦家的骨肉?”秦昊一脸怪异的表情,“你不会想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把眼光聚集到莫如烟的腹部,莫如烟下意识地避了避,“你这是什么话?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你不是说了吗?只要我怀上孩子,你就娶我进门。我可是为了你,才和钱妈妈闹翻,倒了避子汤的。现在,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却不承认了吗?”说完真的呜呜地哭了起来。 秦昊脸上似笑非笑,“可是,你是不可能怀上我的孩子的啊!” 第七十七章 现场收妖 “昊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秦老爷厉声问道。 秦昊没有被老爷子的怒火吓到,戏谑地笑道:“爹,我和这位如烟姑娘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就算买主和卖主的关系吧!” 凤杉月侧过脸去偷笑,这个秦昊还挺幽默,果然是生意人,动辄扯上买卖。不过嫖客和烟花女子之间,原本就是买卖关系,他倒也没说错。 莫如烟闻言,却瞪大了眼睛,眼里全是难以置信,眸中雾气慢慢凝结,变成珠泪落了下来,“秦昊,你说什么呢?我虽然是个烟花女子,但是对你从来都是真心以待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哼!”秦老爷冷哼一声,“对我儿子真心以待,就是想方设法来害他的儿子吗?” 秦昊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秦管家说过家里的情况了,不过他没有亲耳听到莫如烟说要害他的儿子,所以听到这话还挺吃惊,“爹,小元怎么样了?” “哼!都是你这个浪荡子,在都城认识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居然用妖怪来害我的孙子!”秦老爷这会儿看自己的儿子也不顺眼了,如果不是秦昊在京城惹了这个女人,自己的孙子也不会遭这场罪了。 秦昊有些尴尬,他打了个哈哈,先跑到屋里去看过秦元,出来问道:“我才几个月没回来,小元怎么瘦成这样了?爹你刚刚说什么妖怪,到底什么意思?” “别问我,问你的相好去!” 秦元拿自己的爹没办法,见莫如烟又在呜呜咽咽的哭,便转头问凤杉月:“这位就是灵镜巫女了吧?” “是,秦少爷有何指教?” “你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凤杉月点点头:“简单地说,有人冒充你的名义,给小少爷送回来一个狐狸木雕,里面封入了妖怪,这妖怪每天晚上出来作祟,让小少爷无法安睡。小少爷才会如此消瘦。” “无法安睡,竟会如此严重?”秦昊的表情有些惊异。 凤杉月笑笑,“秦少爷不信,可以试试三天三夜不睡觉,一个成年人也会觉得头重脚轻,无精打采,何况一个正需要睡眠的孩子?而且,这招数相当阴毒,因为孩子夜哭也是常有的事,别人只会觉得是孩子身体的原因,绝不会想到有人故意要害他。” 秦昊皱起眉头,“那你刚刚说有人冒充我的名义?是什么意思?” “你是笨蛋啊!”秦老爷骂道,“自然是你告诉了别人,小元最喜欢狐狸,所以她才会利用这一点,让丁万把这个狐狸木雕送回来。丁万是你的人,我们自然不会怀疑这木雕的来历,小元看见木雕,果然喜欢得不得了,每天都带在身边,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丁万?原来是他搞的鬼,我说他怎么突然提出要回老家去,原来是因为做了亏心事。”秦昊走到莫如烟跟前,死死地盯着她:“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莫如烟被他冷冷的眼神逼视着,这个风流温柔的男人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她忍不住退了两步,靠近青青的肩膀,“我……我……我也不知道啊!这是丁万做的,跟我又没关系。” “那这梦金露你怎么解释?”秦老爷吼道,要不是这女人用肚子里的孩子来要挟自己,以他的性格,早就让人严刑逼供了。 “这……这不是什么梦金露,我说过了,这是一种香料!一种可以静心安神的香料!我不过是想让小少爷睡得好点而已,呜呜呜……昊郎,你一定要相信我!” “看来,我不现场展示一下这梦金露的功效,莫姑娘是不会承认的了!”凤杉月说完,便去屋里将狐狸木雕和正在冒烟的梦金露拿出来。 凤杉月让众人散开,在院子中间设出一个结界,然后将木雕和梦金露都放进去。自己则盘坐在结界边,念起解锁咒。只见那木雕仿佛有心跳一般,忽然有规律的震动起来,然后众人便听见“呜呜”的声音,一道红光从狐狸的耳朵里射出来,又被结界反弹回去,落在地上。 仔细看的话,这红光呈现出狐狸的外形,它在地上嗅嗅,闻到梦金露的味道,立刻扑了过去,吸个不停。它的身子也在梦金露的催动下不断膨胀,原本不过是普通狐狸大小的东西,竟然长到和人一样的高度。所有人都吓得张大了嘴,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那狐狸感觉到附近有生人的存在,便回过头来,“嘶”地露出尖利的牙齿,青青最为胆小,当时就吓晕了过去。莫如烟也被吓得瑟瑟发抖,她也没想到狐妖竟然如此可怕。 狐妖吸够了梦金露,开始在结界中四处撞击,想要冲出限制,凤杉月见时机一到,便摸出铜镜,在手指上咬出一滴血,抹在镜面上,镜面立刻泛起白光,白光的范围越来越大,将冒着红光的狐妖笼罩在其中。狐妖看上去极其痛苦,它嘶叫着,翻滚着,那白光却越来越强,然后“咻”的一下,白光带着狐妖缩回了铜镜中。铜镜也恢复了平静。 凤杉月解开结界,站起来道:“秦老爷,狐妖已收,接下来小少爷只需要好好调养就没事了。” 秦老爷回过神来,一直长大嘴看,让他的喉咙变得干干的。他干着嗓子说道:“谢谢巫女大人!你真是法力高强啊!佩服!佩服!” 秦昊刚回来时,见这巫女不过是个小女孩,心里也有些不相信,不过亲眼看到她收服狐妖后,心里就只剩下佩服了,“巫女大人,这狐妖你打算怎么处置啊?它已经被杀死了吗?” “它也不过是被人用咒术控制而已,上天有好生之德,没必要赶尽杀绝。我让它在我的铜镜中净化七七四十九天,便可以放它出来了。它到时候就不会再害人了。” 秦昊点点头,又转头看瘫倒在地的莫如烟,“这回你没话说了吧?” “我……我……”莫如烟流着眼泪,刚才凤杉月收妖的样子真把她吓着了,“我也不过是为了我们的孩子而已!” 秦昊皱起眉头,“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是不可能怀上我的孩子的。” “为什么?”莫如烟喊道。 “两年前,我去曲池国的时候,路上遇到劫匪,在和劫匪打斗的过程中受了伤。大夫说我这辈子都没办法生子了。”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只要我怀上孩子,你就娶我进门?” 第七十八章 幕后黑手 秦昊想了想,“我想当时我应该说的是‘你怀得上我的孩子,我就娶你’吧?而且,当时我应该是喝醉了说的,是吗?” 这一点莫如烟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趁秦昊半醉的时候让他说出这句话的,当时她欣喜若狂,还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后半生的依靠。 见莫如烟默然低头,秦昊无奈地摇摇头,“我告诉你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你是不可能怀上我的孩子的。不过,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呢?” “管她怀了谁的孩子,只要不是我秦家的孩子就行,来人!把她们两个给我丢出门外!”秦老爷暴怒道,这女人一到秦家,就拿肚子里的孩子做盾牌,可是让他憋了一肚子的气。 “爹!等一下!” “请等一下!” 秦昊和凤杉月同时出声,拦住暴怒的秦老爷。秦老爷瞪着秦昊,“怎么?你还舍不得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秦昊连连摆手,“不是,爹,我是想问清楚她这个狐狸木雕从哪里得来的?” 凤杉月点点头,“秦老爷,我也想搞清楚这一点。万一是别人借莫姑娘的手要来害秦家呢?”她更想搞清楚是谁拥有这种控制妖怪的法术。自己为了聂家村来秦家收服妖怪,等于是坏了背后那个人的计划。这笔账可能就会记在自己头上,那知己知彼总要好一点。 “哼!那你们问吧!”秦老爷进去看秦元去了,有秦管家在这里,他自然能知道事情的始末。 “如烟,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莫如烟此刻已经心如死灰,嫁入秦家是不可能了,怀着孩子也不可能回去玉人楼,以后到底该怎么办,她一脸的茫然,所以,对于秦昊的问话,她完全没有回答的欲望。 “少爷,她不回答,就送到官府,让官老爷来问吧!”秦管家对莫如烟也是一肚子的不满,恨不得立刻把她送交官府,关入大牢。 秦昊摆摆手,让秦管家不要说话,而是眼神温柔地望着莫如烟,“如烟,我虽然不能娶你,但是我们毕竟有交情,你若是不想回玉人楼,我会安排好你们母子的生活。所以,请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吗?” 莫如烟抬起头,眼里带着期望,“真的吗?” “当然,”秦昊点点头,“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去一个大家都不认识你的地方,到时候不管你想不想生下这个孩子,都能重新开始生活。” 凤杉月摇摇头,难怪莫如烟这样经历了人情冷暖的烟花女子也会看上秦昊,这个男人的确是温柔多情,到这个时候了,还能如此温柔地对莫如烟说话。【零↑九△小↓說△網】 莫如烟沉默了半晌,说道:“自从我决定要嫁给你之后,就一直想办法怀上你的孩子。除了倒掉妈妈给我的避子汤外,我还四处去找补身的药方,但是很奇怪,肚子里就是没消息。我在想,你是不是嫌弃我是烟花女子,所以故意不让我怀上孩子,就想办法打听你家里的事情。有一次,你喝醉了,我让青青去陪丁万说话,我在屋里伺候你。丁万也喝了酒,就把你家的事情全部告诉青青了,包括小元喜欢狐狸的事情。” “你经常去曲池国,一去就是十多天。有一次,你出发去曲池国了,我接待了一个奇怪的客人。他看到我屋里的那些药,就知道我想怀孕,然后就帮我想办法。” “什么办法?” “害死你的孩子,把自己的孩子变成秦家唯一的骨肉,这样即使我是烟花女子的身份,也能成为秦家的女主人。” “就是用那个狐狸木雕?” “狐狸木雕是听我说小元喜欢狐狸后,他在第三天送来的。他送来后没几天,你就回来了,给家里带了许多礼物,让丁万送回奉凤南城。青青在街上碰见他,听说以后就回来告诉我。我就把丁万找去,给了他许多钱,让他帮忙把狐狸木雕夹在你带回来的礼物中送回秦家。他得了钱,也怕将来事发,很快就向你赎身,回老家去了。” “那这个梦金露呢?” “这个梦金露也是那个客人送来的,他说怕小元的元神太强,一时半会儿这妖怪害不死他,让我找机会在他屋里点燃,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秦昊听了整件事的经过,皱起眉头,莫如烟在整件事情中扮演的不过是要害死小元的那只手而已,而驱动这只手的人却是那个客人。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 莫如烟点点头,“他说,只要小元死了,不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秦家都会认作自己的骨肉。因为秦家三代单传,子孙对你们来说太重要了。我又心急,就……就……” “我明白了!”秦昊点点头,“那个客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每次都是很晚来,清早就走了,从来不说自己的名字,不过我记得他大概二十多岁,左眉上有一颗很大的黑痣。” “谢谢你,如烟!秦管家,你带她们下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秦管家虽然不满,不过少爷这么吩咐了,他也不敢反对,只好带着莫如烟主仆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秦少爷,你知道对方是谁了吗?” 秦昊摇摇头,“这个人的长相虽然特别,但是我在都城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不过,秦家在商场上得罪了不少人,甚至有人因此家破人亡,若是有人要趁机报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凤杉月皱皱眉头,让商业对手家破人亡,也确实是狠了点,“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这些年逐渐掌管秦家的产业,已经在慢慢改变了,手段也不像我爹那么雷厉风行了。所以我猜,这个应该是以前的旧怨吧!” “如果秦少爷找出了这幕后的黑手,还请派人去紫泉街的蒯家铺子告诉一声。” 秦昊不解地挑挑眉,这似乎是秦家的恩怨吧,为什么要告诉她呢? 凤杉月笑笑,“秦少爷,我当着大家的面收了这狐妖,你不会认为我能够置身事外吧?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烦,预先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也是很应该的不是吗?” 秦昊点点头,“这次的确是麻烦你了!不知道我们秦家应该如何回报你呢?” “我只需要你们答应一件事。” 第七十九章 借东风 “什么要求?你说。” “其实之前我已经和秦老爷说了,希望秦家出面,施粥十日。按理说我不该再提什么要求,不过我自己私人确实有一点小小的请求。” 秦昊笑笑,“你救了我儿子的命,别说一点小小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尽管提。” “那就先谢谢秦少爷了。”凤杉月点点头,“我有一个相识在紫泉街来开了一个干货铺,我希望秦家能够连续七天在他铺子里采买干货。” “这个没问题,反正到别家也是一样买。”秦昊很干脆地点了头,“只是为什么是连续七天呢?” “也没什么,只是借一下秦家的威名罢了!” 秦昊低头想了想,恍然大悟,“灵镜巫女身为方外之人,没想到你对经商之道倒是很有想法。”他是个经商老手,一听就明白,灵镜巫女这是要借秦家的手来提升那个干货铺的名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自然愿意送这个顺水人情。 “那谢谢秦少爷!小少爷已经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秦昊忽然叫住她,“巫女大人,其实,你的法力如此高强,为什么不去都城谋求个一官半职呢?” 凤杉月挑起眉头,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说。 “是这样的,我虽然是个生意人,但也经常很跟官府的人来往。如果你想去都城的话,我可以把你推荐给巫贞馆的易大尹。我和他在一个宴会认识,关系还不错。” “巫贞馆?” “你不会不知道巫贞馆是做什么的吧?” 凤杉月老实地摇摇头,反正她的身份是一个刚从山里出来的巫女,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秦昊摇摇头,他深刻觉得这个灵镜巫女作为一个巫道中人,居然连火凤国巫师和巫女的最高管理机构都不知道,实在是太孤陋寡闻了。 “这巫贞馆分为巫人署和贞人馆,主要的作用就是为火凤国举行各种祭天祭祖的活动,还有国家大事吉凶的占卜预测。我们国主是一个非常信任巫师的人,事无大小都要请巫师过去帮忙占卜,所以这巫贞馆很有地位,有的时候巫师的话还能左右国主的决策呢!” 听起来像是一个国家级的公务机构,凤杉月摇摇头,就自己这现学现卖的本事,还是不要去那种地方丢人了。她刚来这里时,不相信巫道之说,但是过了这么久,自己也经历了这么些事情,对这些事情也不敢武断地斥之为迷信了。那种地方肯定是高手如云,自己去不是找死吗? “秦少爷,我这点微末本事,对付几个妖怪还行,要和国家大事搭上关系,可就不敢了!”她只想尽快离开秦家,脱下灵镜巫女这身壳,重新做回凤杉月呢。 “灵镜巫女实在太谦虚了!不过,巫贞馆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职务外,还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从各地选拔有潜质的巫师巫女,送入巫贞学馆,由法力高强的巫师、巫女来教导,好的就留在都城,进入巫贞馆做事,一般的就送到各地官府,为百姓祈福祝祷,消灾灭祸。” “这也是官?” “对啊,其实这个和官府是一样的,有都城的官,也有地方的官,只是权力有大有小而已。以你的本事,肯定会留在都城做官的。” 凤杉月不知道秦昊为何如此热衷地想让自己去都城的巫贞馆,不过她确实没什么兴趣,“谢谢秦少爷的好意!我想这并不适合我,我的性子还是适合闲云野鹤的生活。告辞了!” 秦昊看着凤杉月离开院子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个巫女挺有意思,嘴上说自己是闲云野鹤的性子,却又对逐利之事很热衷,很矛盾的性格啊!他摇摇头,转身往秦元房间走去。 第二天一早,秦昊便实现自己的诺言,给了莫如烟主仆一笔钱,让她们离开凤南城,去别的地方生活。凤杉月也向秦老爷提出告辞。 “巫女大人,你辛苦了一晚上,我还没有设宴感谢你呢,你怎么能走呢?在这里多住几天吧!”秦老爷连忙挽留。 凤杉月摇摇头,“除妖之事已了,灵镜不方便继续留在这里。我也打算尽快离开凤南城,去别的地方云游一番。” “啊?你要走?可是……我家小少爷他……”秦管家在旁边急道,他怕灵镜巫女一走,又有妖怪来缠着小少爷,最好是能把灵镜巫女养在家里,这样就没有妖怪敢上门了。 “你家小少爷已经没事了,只要用心调养就会康复的。我的确是不方便留在这里。对了,秦少爷,我昨天提出的请求……” 秦昊笑得很和煦,“放心,我马上安排秦管家去处理,保证让你满意!” 凤杉月点点头,又向秦老爷说道:“秦老爷,施粥的事就拜托你了!” “放心,我准备施粥一个月,感谢神君派了巫女大人来我们家,帮助我的孙子脱离妖怪的魔掌!” 凤杉月点点头,不再多说,转身离开秦家。她径直来到蒯家铺子,丁卯秋三人还在焦急地等待她的消息,见她平安回来,都松了一口气。 “丁大叔,你立刻回聂家村去,和磐石一起把收好的山货送过来。” “你不回去吗?” “我要留在这里等你回来。有我在这里,秦家人才会如实兑现诺言。” “那……那我们需要做什么?”蒯大鹏和苏青柳说道,他们已经不由自主地把这个女孩子当成了一个成年人,心甘情愿听她指挥。 “这两天你们尽量准备货,秦家将会到店里来连续采买七天。” “这有什么用呢?”蒯大鹏还没想明白这个道理。 “蒯大叔,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咱们既然要提高铺子的档次,那买主的档次自然也要提高。像秦家这样的富豪人家连续七天到铺子里来采买,那就等于告诉别人,想买有档次的好货,就要到这里来买。如果有人送他蒯家铺子的干货礼盒,那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只要形成这样的想法,咱们就赢了。” 蒯大鹏恍然大悟,“果然有道理!”苏青柳和丁卯秋二人也不断点头,这个借势的法子的确好。 接下来几天,凤杉月都以灵镜巫女的身份在蒯家铺子出入,而她成功收妖,救了亲家小少爷的事情也不胫而走。到蒯家铺子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凤杉月不胜其烦,恨不得立刻丢掉灵镜巫女的身份。 这天晚上,她趁门口围观的人散了之后,才悄悄地溜出铺子,准备回客店去休息。为了不引起秦家的怀疑,她一直都住在客店。当她走到客店旁边的小巷子时,忽然一阵香风过来,她顿时晕倒在地。 第一章 山洞熊怪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杉月才慢慢地恢复意识。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她先摸了摸自己的全身,感觉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受伤,然后就从地上坐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黑黢黢的?”凤杉月努力地睁开眼,望着四周。人在一个完全黑暗的地方最容易感到恐惧,因为你不知道自己周围有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东西会来伤害自己。 “哎,这时候要是有一把电筒就好了!”凤杉月一边在心里奢望,一边从地上爬起来。 她试着向四周走了两步,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比较大的空间,也许是一个密室什么的,“我也没得罪谁啊,干嘛把我抓来这种地方?” 凤杉月一边嘀咕,一边往更远的地方摸去。忽然,她的脚边似乎踢到了一个石头,“喀拉喀拉”石头滚动的声音在这安静的黑暗中显得特别刺耳。她蹲下身顺着声音摸索,捡起石头就往其中一个地方扔去。 突然,黑暗中响起一声低吼,听起来像某种动物,凤杉月努力地向黑暗中凝视,希望能看清是什么东西。这时,眼前忽然出现两团闪着红光的火焰。【零↑九△小↓說△網】其实,说是火焰并不太恰当,这更像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 “啊~~这是什么鬼啊!”凤杉月连忙往后退,因为这双眼睛正以可怕的速度向自己冲过来。 凤杉月闪在一边,感觉一个巨大的东西和自己擦身而过,“不管是鬼是妖,先设个结界把自己保护起来吧!” 凤杉月立刻盘坐在地上,设出一道结界,让自己护住。那闪着红色眼睛的不明物体似乎很奇怪,他明明能能感觉到凤杉月的气息,却始终无法靠近她,有一种东西阻拦在自己和她之间。他发出一声怒吼,开始猛烈地撞击结界。 凤杉月也很紧张,结界这种东西并不是万能的,它就像门上的一把锁,这锁牢不牢固,很大程度上决定于那个撬锁的人功力高不高。如果对方很强大,就算设了结界,也会很快被撞开。不过,如果结界对他有作用,至少可以确定他不是人类。 “既然不是人,那要么就是鬼,要么就是妖,我先看清楚再说!”凤杉月见结界暂时还能保护自己,便取出铜镜,滴入一滴血,念起咒语。【零↑九△小↓說△網】 铜镜在她的催动下,立刻发出白色的光芒,这光芒瞬间便把这里照得如同白昼,凤杉月抬眼看去,发现这里原来是一个山洞,而那个一直在猛烈地撞击结界的东西浑身长毛,看上去像一头熊,却又生了两只弯弯的角。此刻,它正张着血盆大口,用壮硕的身子使劲往结界上撞,似乎不把凤杉月吞吃入腹就不甘心。 有结界保护,又有铜镜在手,凤杉月虽然被吓了一跳,却没有太紧张,“我还是先把你收了吧!不然这山洞怎么出得去?” 凤杉月念动收妖咒语,结界忽然出现一个洞,那像熊一样的怪物以为有机可乘,便往那洞口冲过去,想要借此冲破结界,谁知那洞似乎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力,他刚到洞口,便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进去,惨叫一声,便被吸进了铜镜之中。铜镜发出的光芒也随之消失,四周又陷入浓如黑墨的暗色之中。 不过凤杉月这会儿不紧张了,刚刚她已经看过洞里的情况,除了这头像熊的怪物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她收掉结界,站起来,按照刚才记下的方位往洞口走去。 走出洞口,浅白的月光洒落在她身上,她抬头看看月亮的位置,发现此刻其实是午夜时分,而洞外则是一大片槐树林。她回头看了看山洞,看样子是有人在门口设置了机关,否则没道理在洞里完全看不见光线。 既然是有人故意把她关在里面,还留了那个熊怪在里面,那自然是怕她逃走。凤杉月大概看了看方位,便蹑手蹑脚往其中一个方向走去,她得趁别那人没发现之前,赶紧逃走。 月光透过槐叶撒过在地上,形成了斑驳的图案。俗话说“槐树招鬼”,这一大片槐树林一看就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走在林子里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凤杉月一边向前走,一边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情况,对方处心积虑把自己抓来,那给自己准备好的怎么会只有那一个熊怪而已,必定还有后招。 走了大概半小时,凤杉月来到了一片林间的开阔地。这里不像走过的槐树林那样,密密麻麻全是树。在这片空地上,只稀稀拉拉地长着几棵不大的槐树,凤杉月觉得很奇怪,按理说这林子里不应该有这样的地方才对,难道是砍柴的把大树砍走了,那也不应该可着一个地方砍才对啊! 她一边疑惑地四处张望,一边往这空地走去。走到空地中间,她突然站住脚,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这明明是一个藏鬼阵,我怎么没看出来呢?”凤杉月懊恼地拍自己脑袋。最近灵狐给她找了一些风水阵法的资料,她记得其中有一个藏鬼阵,原本是风水师用来对付恶鬼的阵法,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见了。 凤杉月此刻正站在藏鬼阵的震位上,震就是雷,只要她一动,震位就会被催动,藏在阵中的鬼就被唤醒,如何人被惊雷一般,全部扑向阵中唯一的活人。 “雷以动之,风以散之,雨以润之,日以烜之……”凤杉月一边念着灵狐给的资料里说的出阵法,左脚踏震位,右脚跨巽位,转身落入坎位,再跳入乾位,然后顺利地从藏鬼阵中脱身出来。这藏鬼阵是至阴阵法,唯一的出口就在乾位,因为乾是至阳之位。 “幸好灵狐给过我这个资料,不然今天可就惨了!”凤杉月一边后怕,一边远离这个藏鬼阵。她快步地离开这片空地,又走入茂密的槐树林中。 “深更半夜走在槐树林中,灵狐知道了也会佩服我的!”凤杉月一边在心里暗想,一边给自己打气,突然,从前方传来一声惊呼,“啊……救命啊!” 第二章 怪物来袭 说实话,在这种午夜时分,行走在遮天蔽日的槐树林中,忽然听见有人叫救命,实在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凤杉月脑子里面出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害怕,而是聊斋中的那些鬼故事。 “这种套路太熟悉了吧?不会真的有山妖木怪什么的出来吧?我也不是俊俏的书生啊,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凤杉月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往前走,尽量不去管那呼救声。 “救命!救命!啊……”呼声越来越急,凤杉月实在听下去了,拔腿便往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 眼前又是一片空地,只见一个穿着淡蓝上衫,白色裙子的女子正惊恐地坐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嘴里不停地叫着救命。 凤杉月抬头往她注视的放下看过去,“我的妈呀!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那空地的另一端站着一个庞然大物,凤杉月目测有三层楼那么高,它虽然蹲坐在地上,但是脖子却像蛇一般细长,它的头从半空中俯视下来,眼睛如同巨大的灯笼一般血红,发出刺眼的光芒,正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那女子冲过去。 那女子见怪物向自己扑过来,心里的恐惧立刻升到最高点,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哎呀!”凤杉月原本是躲在空地边上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见那女子晕倒了,忍不住叫了一声。 那怪物耳朵还挺灵,一下子就听见石头这边发出的声音,巨大的头颅立刻转向这边,两只闪着红光的眼睛也注视着这边。凤杉月用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呼吸声太大,会把那怪物招过来。 那怪物看了这边半晌,发现没有动静,便把头转了回去,又将目标放在晕倒在地的女子身上。这时,他却发现这女子居然不见了。 “吼……”他愤怒地吼了两声,地面立刻像地震一样震动起来,凤杉月感觉心里气血翻涌,有一种想要吐的感觉。那怪物开始伸长脖子在空地上四处寻找消失的女子,凤杉月小心地把头伸出来,发现那个女子很聪明,她刚才是假装晕倒,因为她发现空地上有一个裂开的地缝,便趁那怪物往石头这边看的时候,把自己塞进裂缝中去。空地上长满了草,遮住了地缝,所以怪物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她。 凤杉月正在为这个女子的急智赞叹的时候,忽然感觉四周很静谧,刚刚还在怒吼的怪物忽然没了声音。她奇怪地往四周看了看,突然被左边突然出现的一个脑袋给吓了一大跳。那怪物的脖子像橡皮筋一样,扯得老长,伸到凤杉月旁边,正瞪着两只灯笼眼看着她。 “哇……我的妈呀!”凤杉月尖叫一声,立刻从石头后面跑了出来。那怪物的头也一直跟在后面追,血盆大口也一直张着,凤杉月感觉自己稍微慢一步,就会被那怪物给吞了。 “喂,跑到林子里去!”那女子也从地缝中爬出来,发现怪物的目标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立刻跑到树林中,又转头对凤杉月喊道。 凤杉月立刻醒悟过来,在这空地上跑,自己的目标太大,如果进了树林,那就不一样了。那么些百年大树,总能帮自己抵挡一下吧。 她立刻调转方向,往树林跑去,那怪物的头也跟在后面过来。凤杉月一进树林就开始走S形,在大树之间绕来绕去。那怪物的脖子也跟着在树林之间穿来穿去。凤杉月一边跑一边寻思,这怪物的脖子再长也是有限度的吧,等他的脖子在林子里织成一张网,动也动不了的时候,自己就能撒丫子溜了。 那怪物的脖子果然如同橡皮筋一样,很快就在林子里东拉西扯,变成了一张网,最后,在离凤杉月还有三米远的地方突然停住了。 凤杉月感觉自己像是跑完了一场长跑比赛,气喘吁吁地拄着膝盖,对着怪物的头说道:“过……过不来了吧?小……小样儿,让你追我!让你追我!” “你没事吧?”刚才那个女子也走了过来,她一直看着凤杉月在树林里穿梭,带着那怪物的头四处钻。她原本以为这女子是想借此逃命,正想过来帮忙引开怪物,却见那怪物被卡在树林里,无法动弹了。 “我没事。”凤杉月笑笑。 “你真聪明,居然想出这么好的法子。这怪物现在总算是被制服了!” 凤杉月点点头,“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这脖子竟然比橡皮筋还能扯,我看怎么也得有个上百米吧?” “什……什么?”女子呆了一下,“什么橡皮筋?什么百米?” “啊……没有没有,我随口一说,这东西的脖子还挺厉害的啊!” “是啊!是啊!”那女子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刚才真的被吓坏了。 凤杉月正要问她为何大半夜的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却被一阵“喀拉喀拉”的声音给转移了心神,她转头一看,眼前的情景让她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怪物忽然缩紧脖子,那些百年的老槐树正被它一根一根地从土里拔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凤杉月和那女子连忙后退。 “这……这怎么办?”凤杉月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见那女子从身上摸出一块木片,然后将手指咬出血,在上面画了一些凤杉月看不懂的符号,然后看准那怪物的嘴巴,扔了过去。那怪物正张着血盆大口,忽然飞过来一个东西,它想也不想地吞了下去。 那女子期待地看着那怪物,凤杉月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猜这个女子应该也是巫女,刚才那木片就是要制服这怪物的东西。 谁知这怪物吃了那木片,丝毫没有反应,而那些老槐树已经快被它全部拔起来了。 “桃木片加收妖符也不管用,看来它既不是鬼也不是妖,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凤杉月愣了一下,“不是鬼也不是妖?” “嗯!”那女子点点头,“鬼怕桃,妖怕符,这两样都不起作用,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凤杉月这才静下心来回想刚才的情景,这女子说得对,如果是鬼,那自己的鬼眼早就看出来了,如果是妖,那刚才的收妖符必然会起作用,而且刚才那怪物的头靠近自己,自己也确实没感觉出什么异样来。 “既不是鬼,也不是妖,那就只能是幻象了!”凤杉月肯定地说道。 “幻象?” “对!”凤杉月不再管那正在拔树的怪物,直奔怪物的身子,那女子也连忙跟在后面。 “你要做什么?” 凤杉月笑笑,伸出双手,“我要把这怪物分成两半!” “这怎么可能?!!!” 第三章 唇枪舌剑 凤杉月伸出双手抓住怪物的身体,深吸一口气,往两边一扯,那怪物就像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样,立刻摧枯拉朽般坍塌,瞬间变作轻烟消失了。【零↑九△小↓說△網】 “这……这是怎么回事?”女子惊讶地看着凤杉月手上被撕成两半的树叶,原来这怪物是用树叶变的。 凤杉月抬头看看四周,发现刚才还笼罩着的黑夜突然变成了白昼,那一片阴森恐怖的槐树林也消失了,自己正站在一块平地上。前面十米远处是一排用竹子搭成的凉棚,有七八个人正盘坐在上面,他们前面的茶几上还放着各色点心、果子和美酒。这些人正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对自己和旁边的女子指指点点。 “这是怎么回事?”凤杉月彻底蒙了,刚刚经历了一番生死搏斗的她,实在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 “原来如此!”那女子突然说道,“原来我们刚才所经历都是假象,都是学院的师长们幻化出来的。我真笨,怎么没看出那怪物是幻象呢?” “什么学院?什么师长?”凤杉月小声的地问道。 那女子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不知道吗?我们刚才参加的就是巫贞学院的试炼比赛。这里是学院的试炼场。【零↑九△小↓說△網】” “我为什么应该知道?我一醒来就在一个黑黢黢的山洞里啦!”凤杉月理直气壮地说道。 女子摇摇头,“难道推荐你来的地方官没有跟你说明情况吗?” “没有,你跟我说说吧!” “好吧。我是淇水郡推荐来的巫女,我想你也是巫女吧!像我们这样地方上的巫女或巫师,想要进入巫贞馆,就必须要通过巫贞学院的试炼,然后跟着师长们学习,之后再根据学习的情况决定是进入巫贞馆还是回到地方上做巫师或巫女。” 听起来很像公务员考试,凤杉月想了想,又问道:“你是主动来参加这个比赛的吗?” “当然,能参加这个比赛的人,对于地方上的巫师巫女来说是十分荣幸的事情。我可是打败了淇水郡的其他巫师巫女才得到这个机会的。” 这时,凉棚那边跑过来一个人,对她们来说道:“你们两个到这边来吧,师长们要问话!” 那女子兴奋地点点头,拉着凤杉月朝凉棚那边走过去,站在那些人面前。 凤杉月数了一下,一共有八个位置,不过现在只坐了七个人,五男两女,看上去都有些与众不同的气质,看来这些就是站在火凤国顶端的那些巫师和巫女了。 “你们俩叫什么名字?”其中一个老者和蔼地问道,他须发皆白,看上去很是慈祥。 “我叫凤杉月。” “小女叫南宫雪。” 相比凤杉月一脸的无所谓,南宫雪则表现得十分谦卑,连回话也是恭恭敬敬的。 那老者呵呵一笑,“凤杉月,我问你,你刚才是怎么看出那怪物是幻象的?” “这位南宫姑娘已经判断出它不是妖也不是鬼,那怪物靠近我的时候,我也没有感觉出任何血腥的气息,那就说明这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活物。所以我就大胆推测出这怪物不过是幻象而已了。”凤杉月简单明了地说道。 “哼!有这么简单?”一个三十多岁,看上去有些邪佞的男人开口说道,言语之间似乎有些不满。 “薛大师,这小姑娘把你幻化出来的怪物给撕开,你是不是觉得很没有面子啊?”另外一个三十来岁,眉眼俊俏的男人笑道。 “可不是,这小姑娘可是咱们巫贞学院历年的试炼比赛中唯一一个看透幻象,并成功破解的人啊!”一个穿着蓝色衣裙的女子笑着说道,她眼里有掩藏不住的欣赏。 那个被叫做薛大师的人冷笑道:“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而已。再说了,号称无人能破的藏鬼阵不也被这个小鬼给破了吗?玉大师,不知道你有何想法呢?” 玉大师就是另外一个巫女,她白衣胜雪,眉目淡然,听到薛大师明显的挑拨,她浅浅地笑道:“能人辈出是好事啊!发现这些人才不就是我们巫贞学院的宗旨吗?乐馆长,你说是不是?” 刚才说话的那个老者点点头,“玉大师说得对!不过这个凤杉月的确是多年未见的人才,不知道哪位大师愿意收她为徒呢?” “既然她能判断出刚才的怪物是幻象,说明她的心智比起一般的人来说更为冷静。不如让她跟我吧,学习人心控制术。”薛大师先开口道。 那个刚才嘲笑薛大师的男子大笑道:“薛大师,你刚才不是对这姑娘心有不满吗?怎么又想要收人家为徒了呢?该不会想把人家收进门,又不教人家东西吧?” 薛大师瞪着他,“魏大师,我好歹也是巫人署的师长,肩负着教授巫术的职责,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就是,魏大师,你们贞人馆用不着这样的人,就不要来抢了。”蓝衣女子笑道,“我对这小丫头也很感兴趣,不如让她跟我吧,我教她驱鬼之术。” 魏大师这回不乐意了,“我们贞人馆怎么了?怎么就不能用这样的人?” 薛大师哼了两声,“你们不过是成天拿个龟壳兽骨烧来烧去的,三岁小孩都会做这样的事情!” “薛朋!”一直没有说话的另外一个老者严厉地喝住他,“注意说话的分寸!” “是!云署长!” 云署长头发花白,脸上无须,看上去眉眼之中透出几分凌厉,他瞪了薛朋一眼,转头笑着对乐馆长说道:“其实,咱们巫人署和贞人馆都是属于巫贞馆的,谁要这丫头都是一样的。乐馆长,你说是不是?” 乐馆长笑着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玉大师开口说道:“既然云署长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贞人馆就不客气了。我看这丫头在布阵方面有些天分,不如让她跟我学习阵法吧!” 云署长的脸色瞬间僵住,他本来的意思是让贞人馆退步,让出凤杉月,本来乐馆长是个好说话的人,眼看就要成功了,谁知却被玉大师一句话截住了。 “呃……各位……”凤杉月迟疑地举起右手。 云署长转头看着她,“你有什么事?是不是想来我们巫人署?” 凤杉月摇摇头,“我只是想问一下,到底是谁把我抓到这里来的?” 第四章 幕后“真凶” “抓到这里来?”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惊讶地看着她,连凉棚里两个原本沉默不语的大师都看了过来。【零↑九△小↓說△網】 “哈哈哈!”魏大师大笑起来,“你不会想告诉我你来这里并非是心甘情愿的吧?” “对啊!”凤杉月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原本走在一个巷子里,突然被迷晕了,醒来之后就在那个山洞里了。” 南宫雪在旁边悄悄地拉了拉凤杉月的衣袖,“快别这么说,这里可是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进来的地方呢!” “这位南宫姑娘说得对,”蓝大师带着傲然的笑意说道,“你应该感谢那个把你带到这里来的人。” “我为什么要感谢?就算这里是所有的巫师和巫女梦寐以求的地方,但是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带到这里来,这算是对我人身自由的一种侵犯吧?” “什么?人参?自由?”这个新鲜词让大师们听得眉头一跳,虽然不能去确切地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不过大概明白这凤杉月的确是非常不情愿来参加这试炼比赛。 “不过,你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又表现出让大师们都感兴趣的潜力,难道你不想在这里继续学习吗?要知道,巫术之道是没有止境的。”乐馆长耐心又和蔼地劝道。 凤杉月转了转眼睛,这个乐馆长说得也有道理,这个世界相信巫术,眼下自己正站在巫术界人士向往的最高殿堂,下一步就能进入朝廷,那是不是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呢? “要不要在这里学习是后话,我必须先找出那个把我抓到这里来的人,让他向我道歉!” “哟!这小丫头可真是够狂妄的啊!”魏大师笑道。 薛大师撇撇嘴,“就怕是半罐水响叮当啊!” 其他大师也纷纷交头接耳地谈论起来。南宫雪趁大师们没有注意这边,连忙低声对凤杉月说道:“凤姑娘,你疯了吗?怎么能这么对这些大师说话?要知道他们在学院里是师长,在国主和那些王公贵族面前可是很受尊敬的巫师和巫女,一般的贵族都不敢跟他们大声说话的。” “有这么厉害?” “那当然了!再说了,乐馆长说得对,你都已经到这里了,还靠自己的本事赢得了所有大师的认可,我要是你,心里乐还乐不完呢,你还在这里大放厥词,我可真是佩服你啊!” 凤杉月吐了吐舌头,“我是在跟他们讲道理嘛!要请我来这里,本来就该先问问我的意愿啊!” 南宫雪无奈地摇摇头,“你啊!哎!我真是羡慕你,这些大师都争着抢着要收你为徒。我就惨了,刚才在对付怪物的时候,我表现得那么恐惧,肯定被这些大师看在眼里,等会儿说不定就让我回淇水郡去了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火热,却没发现那些大师们早已停止了说话,都好笑地看着她们俩说话。南宫雪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捂上嘴,连连鞠躬。凤杉月则尴尬地笑笑,心里却在嘀咕,明明大家都在聊天,这些大师干嘛突然停下来? “你们俩商量好了吗?到底要跟哪个大师学习呢?”云署长严肃地问道。 南宫雪一时没反应过来,侧着头直勾勾地望着凤杉月,等着她的答案。凤杉月悄悄说道:“你看我干嘛?人家问的是你们,那就是包括你。你要跟哪个大师学,快告诉人家啊!” “啊?问我吗?啊……我……我……”南宫雪结结巴巴地“我”个不停,她原本是打主意,就算是留在学院当杂役也要求这些大师让自己留下来的,没想到居然还让自己选。她从左看到右,从右看到左,每个大师都是她心目中的偶像,“凤……凤姑娘,我该怎么办啊?我不知道该怎么选啊!” 凤杉月听着她激动地有些发抖的声音,翻了个白眼,给了一个不太良心的建议:“你要实在选不出来,就原地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停下来对着谁就是谁了!” “这样吗?可以吗?那好……”南宫雪真的听话地在原地转起圈来,大师们都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这个女子为何突然转起圈了。 “左三圈……右三圈……好!”南宫雪晕头转向地停下来,发现自己正对着坐在最边上的男子。这个男子二十七八岁,一身黑衫,长眉俊目,他一直没有说话,除了刚刚看了凤杉月一眼,一直都盯着自己的手掌在看。 乐馆长笑道:“看样子,你选的是卿大师。卿大师虽然年轻,但是最擅长通过观测天象,预测吉凶。跟着他,你能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呢!” 南宫雪激动地点点头,凤杉月觉得这家伙完全是被卿大师的外表给迷住了,根本没有把乐馆长的话听进去。见乐馆长把南宫雪安排给自己,卿大师抬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目光看自己的手掌。 南宫雪很懂眼色地跑到他面前,行礼道:“师长好!”卿大师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让南宫雪到旁边站着。 “好了,就剩下你了,凤杉月,你是不是还是要先找到那个把你抓到这里来的人,再决定要不要进学院?”云署长问道,眼神里多了一些挑剔,他不太喜欢太过狂妄的年轻人。 虽然南宫雪一直在跟她打眼色,但凤杉月还是点点头,“我要知道他是谁!”她必须先搞明白,自己被弄到这里来,是不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那个人就是我!”突然,一个声音从凤杉月背后传来,所有的大师,包括云署长和乐馆长都站了起来,恭敬地行了参见礼。凤杉月回头看,一个五十多岁,面容威严的老者带着几个随从走了过来。 “参见易大尹!” “大家坐下吧,自家人,不用多礼!”易大尹笑着在中间的座位坐下,又招呼其他人都坐下。 “灵镜巫女,让人把你迷晕,然后带到这里来参加试炼比赛的人就是我!你可有话说?”易大尹笑呵呵地望着凤杉月。 这人知道自己是灵镜巫女,而这个名号是自己到了凤南城才起的,看来是在秦家收妖这件事给自己带来麻烦了。 “易大尹,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 “我那天正好去凤南城,听说了你在秦家收妖的事情,便想着不能让这么厉害的巫女埋没在民间,就让人把你带回来了。” 凤杉月见他把绑人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恨得牙痒痒,“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哦,忘了!” 第五章 不能说的秘密 “忘了?”这回凤杉月心里只剩下一些不太文雅的问候了,这老头真是又阴险又无耻,不说一声就把自己弄到这里,连句解释都没有,一句“忘了”就想打发自己。 凤杉月摊摊双手,“好吧,我已经知道是谁把我捉到这里来了。我的决定是不进巫贞学院。各位大师,很荣幸与你们见面,后会有期!”说完话她就往易大尹刚刚来的方向走去,那边应该有出口。 玉大师看着凤杉月的背影,笑道:“我还真是喜欢这丫头的性子,够爽快!” 薛大师则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 凤杉月没有听见这些,不过她还是停下了脚步。看着瞬间移到自己面前的易大尹,她无奈地皱皱眉,“易大尹,我已经说过不打算进巫贞学院了。我想以巫贞学院的地位,不至于要为难一个小女子吧?” 易大尹笑笑,“如果你听过我的理由后,还决定要走,我绝不阻拦。” “什么理由?” “你跟我到这边来!”在这片空地旁边是一个小土山,上面只生了许多低矮的灌木丛,没什么看头,不过从山顶上流下来一条小溪,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瀑布,看上去还有几分景致。【零↑九△小↓說△網】 易大尹带着她在小瀑布前面站定,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话,无论是在巫贞学院还是在巫贞馆,都是必须死守的秘密,决不能向你我之外的第三人透露。” “呃……易大尹,”凤杉月连忙喊停,“我想我们之间还没有到共享秘密的这种程度吧?我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可是那你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从你在秦家收妖之后,你就被人盯上了。那天,如果不是我在巷子里先把你带走,你晚上就会在客店中被人杀掉。” “什么?你在开玩笑吧?我又没得罪谁,为什么会有人要来杀我?” “你当然得罪了人!”易大尹降低声音,“那只被送进秦家的狐妖,你知道是出自谁的手里吗?” “虽然表面上是莫如烟借丁万的手送进秦家的,不过我想这背后肯定还有黑手。他的目的应该是秦家,所以我推测他可能是秦家的仇人。” 易大尹点点头,“你能推测到这一步,也算你聪明了。但是,狐妖事件背后还牵扯到一个更大的阴谋,可能会动摇火凤国的根本。” “动摇火凤国的根本?你说有人谋反啊?”凤杉月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零↑九△小↓說△網】 易大尹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点,我特地选在这瀑布边和你说话,就是怕被人听见。” 凤杉月左看右看,“这附近三丈以内都没有人,谁能听得见?你会不会想多了啊?” 易大尹对凤杉月这种说话的语气倒是不以为忤,他摇摇头,“你太天真了,你不知道有一种巫术叫做顺风耳吗?” 好吧,凤杉月只能承认自己对这个时代太不了解了,她一直以为千里眼、顺风耳之类的都是封神榜里虚构出来的东西呢,“所以你的意思是,在场的这些人里面,就有你说的阴谋策划者?” 易大尹摇摇头,“我还不敢肯定,不过有一些迹象表明,巫贞馆跟这件事有些关系。” “那你就接着往下查呗,以你的地位,要查清楚这件事很容易吧!” “你错了,正因为我的地位,我才不能深入地调查这件事,因为盯着我的眼睛实在太多了,稍不注意露出马脚,就有可能打草惊蛇。到时候就更难找到真相了。” “那你找我回来,就是为了帮你查这件事?” 易大尹点点头,“其实我是听秦昊说起你的,所以赶到凤南城去和你见面,结果正好知道有人要在夜里暗杀你,就提前把你带走了。” “那个秦昊,看着斯文俊秀,居然是个大嘴巴!”凤杉月嘀咕了一句,“那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是甩不开手了?” “为了你自己的安全,我建议你还是进入巫贞学院,帮我查明这件事比较好!”易大尹中肯地说道。 “那你跟我说说你查到哪一步了吧?” “最近都城里出现了多起妖怪害人的事件,大多数都和秦家小少爷一样,都是利用妖怪的妖力,靠长期折磨害人性命。凤凰城城尹认为这是单纯的谋财害命,但是我却有一种感觉,目前出现的这些妖怪事件,都是些不成熟的妖怪导致的。那说明背后有人正在培育妖怪,通过测验这些妖怪作乱的妖力,不断调整培养方式,最后培养出足以祸国殃民的妖怪。” 凤杉月听得张大了嘴巴,“老人家,你在开玩笑吧?会不会是你想得太严重了?” 易大尹摇摇头,“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我想刚才你也从几位大师的对话中看出来了,巫人署和贞人馆之间并不和睦,这些年,我费尽心力,也只能让他们保持表面的和平而已。私底下,他们暗自较劲,都想在国主和那些王公贵族面前取得更高的地位,这些事情我嘴巴上不说,心里可清楚得很。” “既然巫贞馆被分为两部分,那两者之间有比拼,也是正常的吧?”凤杉月觉得这很正常,毕竟现代那些公司的部门之间不也是拼得你死我活吗? “如果他们只是在巫术上比拼,我当然不用担心。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中有人想借用妖怪,害人性命甚至控制人的心智,这样就危害无穷了。” “借用妖怪控制国主或大臣,从而达到自己的私人目的?比如权势,金钱,女色?”凤杉月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推测。 易大尹点点头,“说句不恭敬的话,这国主之位换个人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凤杉月好想说这个国家换个国主也跟自己没啥关系,不过她没说出口,换了个理由,“我年纪小,这样的重任怕承担不起来吧?” 易大尹在心里撇嘴,你个小丫头跟人精似的,那些比你大的人也不一定比得过你,你还在这里谦虚,不就是要好处吗? “你放心,事成之后,我长会向国主保举你,让你去殷都学习巫术。这可是那些大师们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哦!” “去殷都?”凤杉月眼前一亮,“成交!” 第六章 决定留下 “易大尹,你觉得这巫贞学院中谁最可疑?总要给我一个方向吧?” 易大尹摇摇头,“其实巫术的范围很广,任何一个巫师都可能在私下琢磨这种养妖术,表面上是很难看出来的。【零↑九△小↓說△網】所以我才会一筹莫展。”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除了知道巫贞学院中可能有人和这件事有关,其他的一概不知?” 易大尹点点头,凤杉月翻了个白眼,“你老人家太高估我了吧?一点线索都没有就让我去查,我哪有这样的本事?” “我相信你!”易大尹一脸坚定的表情,仿佛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凤杉月身上。 “别别别,我都不相信自己。”凤杉月没好气地说道,“不过,你觉得我应该去跟哪个大师学啊?” “反正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你就选一个你想跟的吧,撇开其他的不说,这些大师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跟他们任何一个学,都能让你受益无穷。” “那谁比较好说话?”凤杉月可不想找个可怕的师父来管自己。 易大尹瞪了她一眼,“学习巫术切不可有懒惰心理,严师出高徒,你这性子就该找个严师来磨一磨,你就跟着玉玲珑大师吧。” “哪个玉玲珑大师?” “就是贞人馆的玉大师,今天负责给你们设置藏鬼阵的那个巫女。” 凤杉月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白衣女子,看起来挺有个性,“她很严厉吗?” 易大尹摇摇头,“严不严得看对谁,认真踏实的自然不会受罪。不过玉大师做事风格很特别,你如果欣赏得来,会很喜欢她的。” “如果欣赏不来呢?” “那就自求多福吧!”易大尹笑了笑,有点像狐狸。 凤杉月撇撇嘴,“那就这么说吧!对了,进了巫贞学院可以外出吧?” “当然可以,不过你得拿成绩来换。另外,如果你的师父看重你,也会带你去那些王公贵族府上去协助做法。” “这里是凤南城吗?” “不是,这里是凤凰城的郊外,巫贞学院就建在凤凰城外的凤凰山上。” 凤杉月彻底傻了,她的初雪还放在蒯家,也不知道蒯家铺子现在生意如何了。等丁卯秋从聂家村回来,发现自己消失了,肯定急得不行。 “如果你担心聂家村和蒯家的事,你放心,我已经留了消息给他们了。”易大尹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突然开口说道。 凤杉月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聂家村的事?”蒯家的事,如果秦家有心要去打听,自然瞒不了多久。不过她也不担心,以秦家的势力和她对秦老爷的了解,绝不会因为自己耍了个小花招,就翻脸去对付蒯家。毕竟自己确实除了妖,救了秦家小少爷的命。但是,连聂家村的事情也能打听到,这就有点出人意料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只要去打听灵镜巫女的事,就能顺藤摸瓜查到聂家村去了。我可是巫贞馆的大尹,这点本事都没有,还坐得住这个位置?” “既然这样,那你肯定查明了没有灵镜巫女这个人,你为什么还会来找我?” “以前没有,以后就有啦!”易大尹笑道,“以你目前的功力和聪慧,灵镜巫女这个名号一定会天下扬名的。” 凤杉月心虚地笑笑,不再接话,“我们回去吧!” 易大尹点点头,带着凤杉月回到凉棚那边。几位大师见凤杉月回来,都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他们很好奇这个特别的女孩子到底有没有被易大尹说服,留在巫贞学院。 “各位大师,凤杉月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就在巫贞学院学习。她选择的师长是玉玲珑大师。” 玉大师的名字一出来,除了一直没有说话的两个师长外,其他大师都露出各个不同的表情。玉大师喜形于色,蓝大师和薛大师则若有所思,乐馆长笑着说道:“那我们贞人馆又多了一个高才了。云署长,承让了!” “哼!”云署长冷哼一声,站起来,带着巫人署的大师们走了。蓝大师临走前,似笑非笑地看了凤杉月一眼。凤杉月心里的小鼓咚咚咚地敲了好几下,她总觉得这个蓝大师阴阴的,有点吓人。 “阿鲁,你带她们俩去找舍监办房舍的事,顺便带他们看一下巫贞学院。”易大尹吩咐一直伺候在旁边的一个年轻男子,他就是刚刚过来叫凤杉月二人过去的人。 玉大师笑着对凤杉月说道:“你先跟阿鲁去熟悉一下学院,学习的事明天再说。” 凤杉月点点头,南宫雪向卿大师行了礼,便和凤杉月一起跟着阿鲁从与大师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们不走那边吗?” 阿鲁摇摇头,“那边是大师们的住所,我们这些学生的住所在这边。” “你叫阿鲁啊?我们可以这样叫你吗?还是要叫前辈?学长?”这是凤杉月听别人说的,到了大学里,见了比自己高年级的就要叫学长、学姐之类的。 阿鲁连连摆手,一脸通红地说道:“你们两位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不过是巫贞学院的一个杂役而已,连巫师都算不上,哪里当得起你们叫我前辈。你们叫我阿鲁就可以了。” 南宫雪一脸兴奋地四处张望,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刚才那块平地,穿过一片树林,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排一排的房舍,“哇,这里好大啊!” 凤杉月也很惊讶,“这里有很多学生吗?” 阿鲁点点头,“巫贞学院是所有学巫术的人梦寐以求的地方,除了我们火凤国的巫师和巫女外,还有其他国家的过来学习呢。”他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小声说道:“我听说连大商国都会派巫师和巫女过来学习呢!” “哇~~”南宫雪听得两眼冒星星,“我真是太幸运了,居然能够进入这里学习巫术!我一定要好好学,将来闻名天下!”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说话口气这么大?”忽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路边的大树后传过来,三人走过去一瞧,没见着人。 “抬头往上看!” 三人连忙抬头,一张大脸突然倒挂着出现在凤杉月面前,凤杉月想也没想,一拳打了过去,然后就听见一阵惨叫,“啊~~我的鼻子~~~痛死了!” 第七章 怪师兄 凤杉月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又看看前面那个抱着鼻子惨叫的男人。【零↑九△小↓說△網】他的腿被一条绳子拴着,挂在高高的树枝上,整个人倒掉着,现在正像荡秋千一样晃来晃去。 “你!阿鲁!快来帮我停住!”那个男人叫道,阿鲁答应一声,连忙上去抱住他。 “哎呀,你抱这么紧干什么?我又不是姑娘!放开放开!” 阿鲁连忙松开手,那人将绳子一扯,一个翻身便从树上跳了下来,然后直奔凤杉月面前,气愤地指着她:“你这个粗鲁的女子,怎么能随便用拳头打人?” 凤杉月本来还挺抱歉的,不过见他这个态度,心里的愧疚感瞬间就烟消云散了,“我没有随便用拳头打人啊!” “你看我的鼻子!流血了!!”他把鼻子伸到凤杉月面前。 “一个大男人,留流点鼻血怕什么?用得着这么大呼小叫的吗?” “哎……你……” “再说了,我不是随便打人,我打的是登徒子!” “什么登徒子?” “登徒子就是那种不打招呼,突然把脸凑到别人眼前的人,何况这个别人还是个女子,这种唐突女子的行为,只是小小地打一拳,已经很客气了,你说是不是?” “你……你……你可真是牙尖嘴利!气死我了!”这男人明显不善于和人吵架,他转头叫道:“阿鲁!过来!这利嘴的丫头是谁啊?” “是新来的巫女。” “就是今天通过试炼比赛的?” “对!” “那跟的哪个大师啊?” “玉大师。” “啊?”那男子先是惊讶,然后裂开嘴巴笑了起来,“原来是跟的玉大师啊?嘿嘿,嘿嘿……来,小师妹,叫一声师哥来听听。” 凤杉月呆了一下,然后拉着南宫雪转身就走,嘴里说道:“不知道现在去找易大尹换师长还来得及不?” 那男子三步做两步跑到凤杉月跟前,拦着她,“你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我只是想找易大尹帮忙,换一个师长。这玉大师居然有这样的徒弟,实在是让我没办法安心向她学习啊!” “我怎么了?我可是玉大师最得意的徒弟呢!”男子趾高气昂地说道,“阿鲁,讲给她听!” “是,于大巫!”阿鲁点点头,向凤杉月二人说道:“于大巫是玉大师门下的第一弟子,也是学院中少有的刚进学院就上了大巫级别的人。” “大巫?” “哦对了,凤巫女你可能不知道,巫贞学院中,把学生分为三等,像你们这种刚进来的就称为巫师或巫女,通过小巫考试后,就被称为小巫;通过大巫考试后,就被称为大巫。成为大巫后,如果愿意的话,就可以去巫贞馆报名,然后听候安排,去地方做巫官。如果不想去地方的话,可以继续学习,等到成为首巫之后,就能进入巫贞馆任职了。” “是这样啊,难怪成语里有小巫见大巫,原来真有其事。”凤杉月小声嘀咕道。 “嘀咕什么呢?快点叫师哥!”于大巫神情嚣张地说道,眼里全是捉弄。 凤杉月撇撇嘴,问道:“阿鲁,巫贞学院评大巫小巫,不管人品的吗?” “呃……”阿鲁虽然害羞,却很聪明,他迟疑了一下,没有接话。 于大巫暴跳起来,“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人品差?” “做师哥就该有个师哥的样子,这样欺负师妹,难道不是人品差吗?再说了,虽然我打了你一拳,但实事求是的说,你是自己送过来给我打的。如果你一直在树上,我打得到你吗?你不就是想吓唬我,才突然落到我面前的吗?”凤杉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于大巫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不过是想让你叫我一声师哥,有这么难吗?”他第一次感觉咄咄逼人的女人真可怕,比他师父玉大师还可怕。 “那你先跟我道歉!” “我……好吧,师妹恕罪,刚刚是师哥吓到你了!”于大巫作了一个揖,然后一脸期待地望着凤杉月,“快叫!叫师哥!” 凤杉月露出甜甜的假笑,叫道:“师哥!” 于大巫可不管她是真笑还是假笑,听到一声“师哥”就高兴地跳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我也有师妹了!再也不用羡慕那几个混蛋了!” 南宫雪在旁边偷笑起来,“凤姑娘,你这个师哥可真有意思!” “我觉得他可能有点不正常。阿鲁,我们快走吧!”凤杉月小声地招呼道。 阿鲁点点头,向乐不可支的于大巫行了一个礼,带着凤杉月二人便离开了树林,往学生住所走去。等到于大巫反应过来时,眼前哪里还有人影,“哎呀,我那个师妹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阿鲁,你回来!” 阿鲁带着凤杉月和南宫雪到女子住所办了入住手续,分给她们俩的是一座三间房的屋子,中间是厅房,两边是卧房。 “哇!巫贞学院可真有钱啊,这学生宿舍还是单人间呢!” “太好了!凤姑娘,以后我们住一起,就可以互相照顾了!”南宫雪高兴地说道。 “你就别叫我凤姑娘了,叫我杉月吧!我就叫你小雪。” 南宫雪高兴地点点头,刚进巫贞学院就认识了凤杉月这样的朋友,让她开心不已。 “两位巫女,这房中所需要的东西都是准备好的,如果你们还有其他什么需要,可以去跟舍监说。如果看到我,和我说也是一样的。”阿鲁很贴心地说道。 凤杉月点点头,又问道:“阿鲁,我们的课程是怎么安排的?” “课程?你是说上课?” “对!” “是这样的。每位师长都有各自上课的地方,像玉大师是在寒梅阁上课,卿大师在星月台上课,你们到上课的时间去那里上课就可以了。不过师长们不是每天都有课,所以其他时间你们也可以去别的师长那里去听课。” 这听起来很像现代大学的课程设置啊,凤杉月点点头,“什么时辰上课呢?” “上午的课是辰末巳初;下午的课是未中时刻。女子住所的外面就有水钟,两位巫女可以看着时辰去上课。那么,两位需要我带你们去寒梅阁和星月台看看吗?” 凤杉月摇摇头,“辛苦你了!我们等会儿自己问着去就行了!” “好的,那阿鲁告退!”阿鲁行了一个礼,转身要走。 凤杉月连忙叫住他,“阿鲁,我那个师兄叫什么名字?” “你说于大巫吗?” “对!” “他叫于子疆。” “啥?鱼子酱?” 第八章 巫贞学院 “什么?凤巫女,你说什么酱?” 凤杉月打了个哈哈,连忙掩饰道,“没什么,没什么!一时口误而已!我记住了,他叫于子疆。” 阿鲁点点头,退出了她们的住所。凤杉月等他走远,立刻抱着肚子狂笑起来。南宫雪不明所以,连忙扶着她,“你没事吧?怎么突然笑成这样?” “哈哈,小雪,那家伙居然叫鱼子酱!太搞笑了!” “对啊!于子疆怎么了?这名字挺好的啊!”南宫雪完全不明白笑点在哪里。凤杉月也无法给她解释,直笑到肚子疼才算完事。 南宫雪这会儿已经看过左右两间卧房了,出来说道:“杉月,这两间房都是一模一样的,你想要哪一间?” 凤杉月无所谓地挥挥手,“随便哪间都可以,赶紧把你的东西放下,我们出去看看。”她自己啥也没带,除了随身的一点钱外,其他的都在客店里。易大尹说等会儿就让人把她的行李送过来。 南宫雪进去把东西放好,就和凤杉月从住所走出来。女子住所区叫做“坤园”,是由几十栋像凤杉月她们住的一样的房子组成的,每栋房子之间有三到五米的距离,路径由石板铺成,两旁种着各式花树,环境还是十分宜人的。 凤杉月和南宫雪说说笑笑地出了坤园的大门,就看见于子疆站在水钟旁边,似乎在等什么人。凤杉月一看到他就想起“鱼子酱”的笑话,忍不住便笑了起来。 于子疆见她二人出来,连忙跑过来,笑容满面地说道:“师妹看见我就笑,看来是不生气了?师哥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 “我没有生气啊!”凤杉月忍着笑说道,这于子疆长了一双大眼睛,唇红齿白的甚是好看。凤杉月看着他就想起了鼓眼睛的金鱼,又哈哈大笑起来。 于子疆摸摸脑袋,又低头看看自己,确定自己身上没有脏污,便笑嘻嘻问道:“师妹怎么这么高兴?” 凤杉月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和小雪要去看看学院,不知道师兄能不能帮忙带一下路啊?” 于子疆巴不得和这个师妹搞好关系,当然不会推辞,当即带她们往上课的地方走去。 “这里是薛朋薛大师上课的观心轩,他主要教的是幻术;那边是林大可林大师的圣手亭,教的是巫医术;这个是玉大师的寒梅阁,我们主要在这里上课,学习布阵;那边是魏南魏大师的旭日楼,他教的是占卜之术;然后就是蓝心蓝大师的幽木榭,她教的是驱鬼术;最后那个高台就是卿夜华卿大师的星月台,在那里教授的是观星术。今天是试炼比赛日,所以没有上课。” “原来那里就是星月台啊!杉月,看来以后我就在那里学习了!” 于子疆转头笑道:“原来你是卿大师的徒弟啊?那你运气可真好,卿大师是学院里最温和的师长了,学生都特别喜欢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师兄好,我叫南宫雪!”南宫雪一本正经地行礼道,于子疆倒是愣了一下。经历了凤杉月这种不情不愿的师妹,突然来一个女子主动叫自己师兄,他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可不能叫我师兄!”于子疆连连摆手,“这师兄师妹是有规矩的,咱们不是同一个师长,你叫我于大巫就可以了,不然卿大师听到了可能会不高兴哦!” 南宫雪吐了吐舌头,“我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不好意思!” “没什么啦!你们刚刚来到这里,不熟悉也是正常的。接下来,我要给你们介绍最最重要的地方了。”于子疆忽然一脸正经地说道,凤杉月和南宫雪也跟着认真起来。 于子疆带着两人转过一道弯,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房子,说它巨大,是因为它占地很宽,比刚才那些授课的地方大得多。 “这里是哪里?”南宫雪问道。 “你猜?” “是吃饭的地方吧?”凤杉月说道。 于子疆一脸意外,他本想卖个关子的,“你怎么知道?” “我们刚才一路走来,就这座房屋最大,而且从窗户往里看,十分空旷,这样的地方不是吃饭的地方就是举行大型典礼之处。” “那为什么不猜是礼堂?” “嘿嘿!你没闻到从里面传出来的饭菜香吗?” 于子疆嗅了嗅鼻子,“哎呀,还真是,你的鼻子可真灵!难怪师父会收你为徒了,真是个聪明的小丫头。这会儿也差不多该吃饭的时候了,我们去吃饭吧!” 南宫雪尴尬地说道:“我以为只是出来走走,就没带钱。” “这里吃饭不用钱。你看我身上的衣服,这是咱们巫贞学院的衣服,每个学生都有,学院为每个学生免费提供衣、食、住,还有专门的人帮忙洗衣服和打扫房间,就是为了让每一个人都心无旁骛地专心学习、精进巫术。” “哇,这里也太好了吧!”凤杉月惊叹不已,这可比大学里好多了。 “当然啦,要不然为什么每个人都削尖了脑袋要往这里来呢?”于子疆言语之间全是对巫贞学院的骄傲。南宫雪偷笑,眼前可不就有一个不情不愿到这里来的人吗? 于子疆带着凤杉月和南宫雪走近食堂,这房子门上挂着“食为天”三个字,一看就知道是吃饭的地方。三人进入食堂,这个时代还没有桌子,都是坐在榻上吃饭。三人选了一张榻,脱了鞋坐上去,立刻就有一个人走过来。 “于大巫,请问吃什么?” “哎,蒋敬平,你今天又到这里来做杂役啊?” “是的,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又不像你那么厉害,已经是大巫了,出去布阵就能赚钱。我不过是个小巫,只能靠做杂役赚钱来养家了。”蒋敬平笑着说道,脸上并没有任何尴尬。 于子疆点点头,“那你把好吃的拿几样过来就行了。” 蒋敬平点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南宫雪看着他的背影,又是同情又是佩服,“这人真不错,虽然家里穷,要在这里做杂役,但是说起话来不卑不亢的。” 于子疆笑笑,“你很欣赏他?”南宫雪点点头。 “那我如果告诉你,他把做杂役赚的钱拿去烟花之地挥霍,你还欣赏他吗?” 第九章 最重要的人 V第九章 “烟花地?”南宫雪惊讶得合不拢嘴,凤杉月也瞪大了眼睛,看不出来这人还是个风流浪子呢! “可不是我背后说人家坏话哦,这是我亲眼看见的,虽然那天他乔装打扮过,但是我跟他住得很近,对他很熟悉,所以我敢肯定就是他。” “嘘……他来了!”凤杉月一眼瞥见蒋敬平端着饭菜过来,连忙止住话题。于子疆笑着接过饭菜,一一放在几上,又向蒋敬平道谢。 蒋敬平笑得很温和,让他那张平凡的脸多了几分神采,不过在凤杉月二人眼里,知道这人把辛苦做杂役赚来的钱花在烟花女子身上后,就觉得这人颇有些人不可貌相的味道。他看了看凤杉月和南宫雪,笑着道:“这两位是新来的巫女吗?” 于子疆一边吃着肉羹,一边点头道:“对,这个叫凤杉月,是我的师妹,这位叫南宫雪,是卿大师的高徒。她们都是今天通过试炼比赛进来的新进巫女。” “原来如此,我叫蒋敬平,是蓝大师的学生,以后有时需要帮忙就找我,特别是在这食为天,哈哈!”蒋敬平开了个玩笑,向三人告辞,去了后厨帮忙。 “不管怎么说,我总觉得这人性格挺好的,又开朗又热情。”南宫雪如实地说着自己的感觉。 凤杉月不予置评,她更关心怎么尽快地找出那个私下研究养妖术的人,这样才能得到易大尹的推荐去殷都。 “师哥,明天有课吗?” “有啊!” “讲什么?”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玉大师没有说过吗?” 于子疆笑道:“玉大师上课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那卿大师呢?”南宫雪很紧张地问道。 “卿大师平时沉默寡言,为人温和,但是时间长了就会给人一种有距离的感觉,不好亲近。不过他对学生很耐心,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尽管向他请教。” 南宫雪吐吐舌头,“那可太好了,我最怕遇到那种凶巴巴的师长了。” 三人一边吃一边聊,不一会儿就吃完了饭,于子疆把她二人送回坤园便离开了。凤杉月则和南宫雪慢悠悠地往自己的房子走去。靠近房子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吵闹声。 “我不管,我早就跟你说过,这房子空出来了我就要搬进来。我不过回家两天,你居然就安排其他人住进来了,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是一个十分嚣张的女子声音,凤杉月转过小径,便看见一个穿着学院女衫的女子插着腰站在她和南宫雪的房子门口,而旁边恭恭敬敬听她教训的就是阿鲁。 “阿鲁,怎么回事?”凤杉月走过去问道。 “哦,你就是那个抢了我房子的人啊?识相的话,立刻给我搬出去,不然的话……”那女子见两个陌生的女子走近这房子,便知道这是新来的巫女,立刻颐指气使地说道。 凤杉月掏掏耳朵,“大白天的,怎么有乌鸦在鬼叫鬼叫的?” “你……你说什么?”那女子气得脸色铁青,她没想到这新来的巫女竟然如此嚣张,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凤杉月好笑地看着她,怎么这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人问的话都是一样的,“那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我当然知道。我是当朝狩猎司大尹的女儿!”她傲然地说道,然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凤杉月,等着她被吓得腿软,向自己下跪求饶。 凤杉月耸耸肩,摊开手,“你既然知道自己是谁,干嘛要问我?” “你!你到底是谁?你父亲是什么官?”这女子见凤杉月这么傲气,以为她也是有背景的人,为了谨慎起见,决定先问清楚再说。 “我的父亲啊?我的父亲是这火凤国最重要的人。”凤杉月眼珠一转,笑着说道。 “最重要的人?”女子低头琢磨了一下,阿鲁也快速地抬起头看了凤杉月一眼,有些好奇,“不,你不可能,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公主?” “公主?”凤杉月哈哈大笑,“我当然不是公主。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平民的女儿。” “你!一个下贱的平民女,也敢来戏弄我?看我不教训你!”女子气得暴跳,捏起拳头就要打过来。这时,南宫雪一个箭步上去,截住了她的拳头。 “方巫女,请你住手,学院中禁止打架,否则就要被赶出学院。”阿鲁连忙在旁边提醒道。 “你闭嘴,我爹是狩猎司大尹,谁敢赶我出学院?”她嘴里这么说着,手上的力道却弱下来了,其实她心里清楚,别说狩猎司大尹,如果真得罪了巫贞学院,太宰来都没用。 凤杉月把南宫雪拉到身后,对方巫女说道:“这位方巫女,请问我刚才说的话哪里错了,怎么戏弄你了?” “你爹明明是平民,你却谎称是国主,这不是戏弄我是什么?”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我爹是国主了?” “火凤国最重要的人不是国主是什么?” 凤杉月“啧啧”两声,“你真是大不敬啊,国主是火凤国百姓心目中的神,是上天帝君派来统治万民的,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方巫女语塞,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强词夺理!” “我问你,你穿的衣裳哪里来的?你每天吃的饭食哪里来的?你住的房子不会是你大小姐自己修建的吧?如果没有这些普通的平民,我想你就要过上没有衣穿,没有饭吃,风餐露宿的生活了。你说像我父亲这样的平民是不是火凤国最重要的人?” 方巫女被说得哑口无言,“你……你……你给我记住,我会给你教训的!”说完便回自己的房子去了。 凤杉月撇撇嘴,回头道:“阿鲁,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是方清竹小姐,狩猎司方大尹的女儿。她嫌自己住的房子光线不好,一直都想住进这房子。现在见你们两位住进来了,所以生气。” “狩猎司大尹官位很高吗?” 阿鲁点点头,“狩猎司掌管国主狩猎方面的事情,国主很喜欢狩猎,所以方大尹很受重视。凤巫女,你要小心点,别惹上麻烦!”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别又被她抓着骂。” 阿鲁点点头,转身离开。 凤杉月等她走远,立刻惊喜地抓住南宫雪的手,“小雪,你会武功吗?” 第十章 麻烦上门 “武功?我不会啊!”南宫雪连忙摇头。 “那你刚才怎么接得住那方青竹的拳头?我看她好像是练过功夫的人。” “我是怕你挨打,所以才冲上去抓住她的拳头。不过,我的力气真的很大,小时候经常把家里的东西打破。就是因为这样,父母才让我去学巫术,让我修炼心性,可以控制力道。”南宫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凤杉月上上下下地把南宫雪重新打量了一番,“你的力气很大?可是你看起来怎么比我更柔弱呢?” 南宫雪见她不信,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然后握紧拳头一捏,再张开手时,那石头已经变成了粉末。凤杉月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肯定以为这是魔术。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凤杉月啧啧称赞,“羡慕死我了!” 南宫雪瘪瘪嘴,“这有什么可羡慕的?我是被人嘲笑着长大的,我们村里人都说我长大以后嫁不掉,因为谁也不敢娶一个力大无穷的女人。” “切,不要跟那些人一般见识,你这可是很重要的本事呢。再说了,你已经学会控制力道了,那就没问题了啊!” “那你……还要跟我做朋友吗?”南宫雪有些忐忑,她一直没有跟凤杉月说这件事,就是怕自己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朋友,又因为自己的怪力离开了。【零↑九△小↓說△網】 “要!当然要!”凤杉月连连点头,“不过,我有个问题啊,你之前在试炼比赛的时候,怎么没用上这力气呢?” 南宫雪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很害羞,越是紧张的场合越会忘记自己的能力。别看我在试炼比赛的时候给那个怪物下了桃符,实际上之前脑子里完全不记得这件事。后来是因为你在身边,我心里略微安定后,才想起来的。” 凤杉月无语了,手里握着强大的武器却不懂得使用,实在是一件让旁人看着都着急的事情。 “放心吧,以后有我在,我会提醒你的。” 第二天,凤杉月和南宫雪都各自有课,在食为天吃过朝食后,就各自去上课了。 进入寒梅阁,凤杉月就发现这里的格局和现代的教室完全不一样,所有的坐榻都靠墙放着,中间留着空地。凤杉月进去的时候,寒梅阁中已经坐了十多个人,有男有女,正在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看来无论是古代和现代,教室里的氛围都差不多,老师来之前闹哄哄,老师到了就静悄悄。凤杉月扫视了一圈,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了。于子疆还没有来,阿鲁说他是玉大师的第一徒弟,所以要给玉大师做一些协助教学的工作。 凤杉月坐下后,就看见方清竹正坐在自己的斜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旁边围着几个女子,见方清竹盯着这边,也好奇地看过来。 “清竹,你说的那个平民丫头就是那个吗?” 方清竹勾唇一笑,大声地说道:“你可别这么说,人家的父亲可是这火凤国最重要的人呢!” “哈哈哈,大言不惭!” “真是厚脸皮啊!” “我看是不知天高地厚!走,会会她去!” 除了方清竹,其他几个女子都朝凤杉月走来。刚才这些人的话全部传进了自己的耳朵,凤杉月自然知道她们来意不善。她眼也不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实际上,在这之前,她一直在默背昨夜找灵狐要的关于阵法的资料,不管有没有用,先记一点在脑子里总没有错。不过,这几个人来到跟前,打断了她的思路,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你给我站起来!” “就是,见了师姐也不知道态度恭敬点,看来真是欠教训啊!” “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们,赶紧给我下来,到地上学狗叫!” 闹哄哄的寒梅阁此时也安静了下来,其他人都望着这边的动静,只是他们知道方清竹的背景,都不愿意惹上麻烦,所以根本没有人过来劝解一下。 凤杉月无语了,这些人闹了半天,就只有让自己学狗叫吗?她还以为要被群殴呢,毕竟她双拳难敌四手,真要打起来,肯定吃亏。不过,就算如此,她也不打算求饶。因为她的脾气就是吃软不吃硬。 凤杉月站起来,她站在榻上,自然比这些人高一截,眼光扫过院子里的一个身影后,便故意大声地说道:“师姐,我没有学过狗叫,不会叫。难道你们都会叫吗?难道玉大师除了教阵法,还要教这种特别的技艺?” “你少给我胡说!让你叫你就叫,哪有那么多废话!” “我想少废话的应该是你们吧?”在院子里立了片刻的玉大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怀抱教具的于子疆。于子疆担心地看了凤杉月一眼,这丫头什么话都敢说,刚才那句教狗叫的话,万一玉大师想差了,就该跟她生气了。 这几个女子见玉大师进来,都连忙跑回自己的位置。凤杉月也坐下来,淡定地看着玉大师。 玉大师冷冷地扫了那几个女子一眼,又略带警告地看了凤杉月一眼,然后对于子疆说道:“你去把阵法布好。” 于子疆点点头,将手中的方形木块按照一定的规则在空地上摆好。玉大师说道:“今天,我要跟你们讲的天心五雷阵。这个阵法可以用来设伏,无论是人还是鬼,只要陷入阵中,就难以逃脱。如果增加人数,也可以用作军阵。希望大家仔细听,我只讲一遍,过后就要你们自己来练习布阵了。”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玉大师讲授如何布阵,凤杉月发现玉大师布阵的基本理念和后来的易经八卦很接近,只是相对简单一些。昨夜灵狐给她紧急补了一下课,所以听起来还不算吃力。 “好了,接下来就由你们来练习布阵了。方清竹,你先来,就用这些木块布阵吧!” 方清竹很恭敬地说道:“师长,学生有一个建议,可以让大家更快地领悟到这个阵法。” “哦?你说说看!”玉大师挑挑眉,这个方清竹在阵法方面悟性不错,就是个性有点不讨人喜欢。 “我觉得不如用人来代替木块,这样大家才能真正体会到这阵法的奥妙所在。” 玉大师沉吟片刻,其实她也知道用人布阵更好,只是这是个新阵法,她怕学生受伤,才没有这么要求。 “如果有其他同修愿意的话,我同意你们用真人布阵。” 这阵法需要五个人,方清竹很快就找到了三个人,就是刚才那几个女子中的三个,然后转头对凤杉月说道:“还差一个人,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师妹有没有胆量参加呢?” 第十一章 天心五雷阵 “不可!”玉大师听了方清竹的话还在沉吟,于子疆先叫了起来,“禀告师长,凤杉月不过是刚刚入门,以前也没有学过阵法,加上这又是一个新阵。学生认为让她参加并不妥当。” “于大巫,我觉得你说的话才不妥当呢!”方清竹可没打算放过凤杉月,“我听说这位新来的师妹在试炼比赛中破解了师长设下的藏鬼阵,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她是学过阵法的,就算没学过,也是有天分的。再说了,我也是好心邀请她,毕竟亲身入阵,比用木块摆阵学得可快多了。因为人会随机应变,木块可不会。咱们学习阵法,不就是要搞明白阵法的千变万化吗?师长,我说的话可有道理?” 玉大师点点头,其实她对凤杉月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这孩子是巫贞学院多年来少见的高才,她也很期待看到凤杉月在阵法中的表现。 “可是……”于子疆还要据理力争,他心里清楚,方清竹请凤杉月一同入阵,绝对是不怀好意的。 “师哥,不用再说了,我同意加入阵法。”凤杉月从坐榻上下来,结束了这场争论。 “就是嘛,我就说师妹不是那种胆小如鼠的人。”方清竹一脸笑容地说道,又给其他三个人使了个眼色。 于子疆借着收拾木块的机会,小声对凤杉月说了一句话:“生非生门,死非死门,多加小心!” 凤杉月点点头,和其他四人站定阵法。天心五雷阵是以八卦为基础设置的阵法,共有乾、坤、坎、离、震、巽、艮、兑八个方位,但是只有五方有人。通过五方力量的相生相克,随时变换阵中的生门和死门。若是不懂阵法的人,则很容易落入死门,受到损伤。 方清竹为了表现自己作为师姐的风范,特地让凤杉月站在坤位。坤为地,在这个阵法中是主位,一般来说,变阵不会动到乾坤两位,也算是对她这个新人的照顾。不过凤杉月却没有掉以轻心,她没那么傻,方清竹让自己入阵就是想借着学习阵法,光明正大地教训自己,到时候自己受点伤,也不过是自己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 其他四人分别站定乾位、震位、坎位、巽位,捏起手诀,然后各自念动方才玉大师传授的咒语,阵中忽然掀起一阵狂风,紧接着雷电大作,飞沙走石。观阵的人只看到五个人在念咒,只有在阵中的人才能感受到那种天地变色的变化。 凤杉月此刻站在地坤位,方清竹站在天乾位。突然,方清竹叫了一声“变”,四人迅速变换位置,由于方清竹的天乾位发生变化,相应的,地坤位也发生了变化。凤杉月此刻所处的位置变成了巽位,狂风立刻席卷向她,她感觉自己都快立不住脚了。她的左边便是火离位,右边是山艮位。 凤杉月明白,艮位此刻是生门,她正想跨入艮位,避开狂风,突然想起刚才于子疆说的话,“生非生门,死非死门,不管了,拼了!”凤杉月闭上眼睛,跨入火离位。她一落入火离位,阵中就突然寂静下来,所有的风雨雷电都瞬间停止。 凤杉月睁开眼睛,见阵法已破,其他四个人都倒在地上,嘴角流出血来。玉大师铁青着脸,“把她们四个送到林大师那里去,让他帮忙医治一下!” 于子疆连忙招呼几个人过来,把她们四个抬走,临走前,回头向凤杉月挑了挑眉毛,眼里全是激赏。 其他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凤杉月这个新人竟然能破掉玉大师的天心五雷阵。这个阵法和藏鬼阵不同,藏鬼阵算是一个死阵,只要避开陷阱就能出来。天心五雷阵却是一个活阵,稍有不慎,就会陷在其中出不来。 “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凤杉月,你留下来。” 等其他人都走了,玉大师才走到凤杉月眼前,皱着眉看了她半天,突然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可真是出人意料啊!” “师长,那几个师姐会不会有事啊?” 玉大师摇摇头,“不用担心,她们只是被阵法反击,受了一点轻微内伤而已。这是布阵之人经常遇到的事情。” 凤杉月点点头,垂下眼睛,等着玉大师训话。虽然今天她的做法算是自保,不过也许在玉大师眼里,自己的举动伤了其他同门,是不可饶恕的。 “做出这么温顺的样子,可不像你了啊!”玉大师笑道:“你以为我会骂你?” “呃,我看你刚才很生气的样子,以为你生气了。” “我是很生气,不过不是对你,而是对方清竹她们四个。她们蓄意改变阵法,目的不是研究阵法的变化,而是想伤害你。布阵之人想借用阵法对付自己人,这对我来说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凤杉月点点头,没说话。 “其实,刚才你大可不必走火离位,雷震位也是生门。这个阵叫做天心五雷阵,如果你走雷震门的话,就会引发阵法,其他人也不会受伤。火离位虽然也是生门,却是一个死里逃生之门,如果不是她们四个功力不够的话,你此刻已经被火烧伤了。” 凤杉月摇摇头,“我当时很慌乱,哪里分辨得出什么生门死门?踩入火离位也是机缘巧合的事情,并非我蓄意让她们受伤。” 玉大师点点头,“你既然跟我学阵法,我就会好好教你。刚才告诉你的就是阵法变化的应对之道。不过,从这件事我也可以看出,你的性子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种玉石俱焚的勇气可嘉,但却不是唯一的办法。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再上课。” 凤杉月恭敬地送走玉大师,然后走出寒梅阁。她站在门口,望着湛蓝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从旁边传来一个女声:“你刚才是故意走火离位的吧?” 凤杉月转过头,见一个身体单薄,长相普通的女子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看样子,她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了。 第十二章 将门玉家 “你是谁?” 这女子笑笑,“我应该也算是你的师姐吧。我叫白兰,比你早半年进入巫贞学院。” “白师姐,你好!我不懂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白兰抿嘴笑笑,“方清竹她们突然变阵,把你转入阵眼之中。你明明可以踏入山艮位,或者抢夺雷震位,都是更好的选择。而且我也看见你犹豫了片刻,但是你最终却选择了火离位,你早知道这样会伤到方清竹她们,对不对?” 凤杉月不动声色,笑道:“白师姐,你在说什么呢?我不过是个新手,哪里知道那么多。而且这个阵法是玉大师第一次教,我从何得知火离位会有这样的危害呢?你也听玉大师说了啊,火离位是死里逃生的方位,稍不注意,受伤的就是我自己了。我怎么会这么傻呢?” 白兰了然地笑笑:“你不愿意对我说实话,我也理解。不过把你看做新手,实在是方清竹今天犯下的最大错误。” “玉大师会处罚她吗?” “当然会。玉大师出身将门,奉行的是军队的法则。方清竹今日的行为不亚于在伙伴的背后放冷箭,这是玉大师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 “出身将门?” “你不知道吗?山南玉家是火凤国出了名的将门之家,出身玉家的将领数不胜数。玉家除了掌握火凤国一半的兵力外,听说国主还让玉家给他组建了一个暗卫组织,里面全是高手呢!” “难怪玉大师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呢!” “玉家的男女,从小开始培养,不断选拔优秀者,其中,男的送去军伍建功立业,女的则学习巫术,研究阵法。所以,玉大师的阵法既是驱鬼阵法,也可以用于行军打仗,十分厉害。” 凤杉月恍然大悟,难怪刚才玉大师说天心五雷阵也是军阵,就是这个意思。 “那方清竹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也没什么,就是回家闭门思过之类的,毕竟她父亲是高官,玉大师也要考虑玉家在朝中的处境,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和方家起纷争。” “那就还好,不然我还挺愧疚的呢!” 白兰掩嘴一笑,“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有点言不由衷呢?” “嘿嘿,看透不说透,师姐是个聪明人。” “其实,像方清竹这样的大小姐,哪里用得着你来担心。她来学习巫术,也不过是让自己在都城的贵族小姐圈子里面多一些筹码而已。” “筹码?” “嫁入豪门贵族的筹码!”白兰看看天色,“好了,我也不和你多说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还有事,要下山一趟。回头再聊吧!” “下山?”凤杉月眼前一亮,“师姐,要怎么样才可以下山呢?” “每个人每两个月有一次下山的机会,但是必须当天返回。另外,如果你特别得到师长的赏识,也可以获得特别假期。” 白兰说完便走了,凤杉月一边琢磨怎么去找易大尹磨几天假期,一边往坤院走。 南宫雪远远地就看见凤杉月在前面走,便蹑手蹑脚走到她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叫了一声“杉月”。 “啊!我的妈呀!”凤杉月想得太入神,根本没注意到后面有人,被吓得直拍胸口。 “你没事吧?”南宫雪见自己真的吓到她了,又有些不好意思,愧疚地帮她抚着背。 凤杉月摆摆手,“没事!你也散学了?” “嗯!”南宫雪一脸兴奋,“今天上课可高兴了!” “卿大师夸你了?” 南宫雪摇摇头,“怎么会?我不过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卿大师怎么会夸我?” “那你兴奋啥?跟捡了钱似的。” “比捡了钱还高兴!卿大师和我说话了!” “说什么了?”凤杉月现在只能用迷妹来形容她了,简直就是中了卿大师的毒。 “你要多看多听多想!”南宫雪忽然换了一副低沉的声音说道,然后变回自己的声音,“这就是卿大师跟我讲的话。” 凤杉月噗嗤一笑,“卿大师的意思是你太不努力了吧?让我猜猜,卿大师一定是在你看着他发呆的时候,对你说的这句话。” “你怎么知道?”南宫雪一脸惊讶,“我当时真的在发呆,卿大师走到我面前了,我还没反应过来。” “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你看到卿大师那样的绝世美男,怎么可能移得开眼睛?” “没办法,卿大师长得实在太好看了,我不小心很近地看了他的睫毛,好长啊,像小扇子,比我的还好看呢!”南宫雪一脸幸福地说道。 凤杉月摇摇头,决定给她泼一盆冷水,“小雪,以卿大师的年龄,应该已经成亲了吧?” “谁说的?我已经问过师姐了,他还没有成家呢!” 凤杉月啧啧两声,“帅,有才,地位高,估计也有钱,最重要的是未曾婚娶。这样好的夫婿人选,当然值得我们南宫雪小姐为之倾倒了啊!” “你说什么呢?”南宫雪羞得满脸通红,连忙转移话题,“你今天上课怎么样?你那么厉害,肯定受到玉大师夸赞了吧?” 凤杉月摇摇头,“我上课的时候,用阵法把几个师姐弄伤了,其中一个就是昨天那个方清竹。”她把上午的事说了一遍。 “啊?那个方清竹是你的师姐啊?怎么这么巧?” “无巧不成书嘛!”凤杉月耸耸肩,并没有南宫雪想象的那么担心。 “杉月,干脆下午你跟我去上卿大师的课吧?” “为什么?” “假如你喜欢卿大师的课,可以向学院申请换师长吧?” 凤杉月摇摇头,“那怎么可以?这些师长都是巫贞馆的人,都是火凤国顶尖的巫师和巫女。我这个无名小卒,哪有在他们之间挑来挑去的份?再说了,将来咱们总归要离开学院的,无论是去地方还是去巫贞馆,这些师长都是不能得罪的。” “啊?我只是怕你被那些人欺负而已。” 下午,凤杉月没课,她被兴奋的南宫雪拉到了星月台,听英俊的卿大师讲课。 可是,卿大师帅归帅,但是他轻柔的声音对于有午睡习惯的凤杉月来说,完全就是甜美的催眠曲。 凤杉月没睡多久,就被南宫雪推醒了,“快!卿大师请你回答问题!” “什么问题?” “二十八星宿是哪些?” 凤杉月迷迷糊糊地答道:“二十八个?不是十二星座吗?” 第十三章 朱砂笔 “什么十二星座啊?”南宫雪紧张地看看站在凤杉月旁边,微笑地看着她的卿大师,小声说道,“是二十八星宿啊,东南西北各七个。【零↑九△小↓說△網】” 凤杉月刚才完全在打瞌睡,哪里知道什么二十八星宿,只好望着卿大师傻笑。卿大师也没生气,温和地让她坐下,“你刚刚说十二星座,是什么意思?” 十二星座是西方的说法,凤杉月琢磨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似乎也不好随便糊弄卿大师,“就是……就是……我家乡的一种说法。” “哦?那都有哪些星座呢?” 说起星座,凤杉月还是很熟悉的,因为有段时间同桌金灵极其沉迷星座,经常假装神婆,把同学的生日星座拿过来算来算去,听得多了,她也就记住了。 “这十二星座其实是天上的星星,大家为了方便记忆,在出行的时候用来辨别方位,就把他们想象成某种东西,比如羊啊,鱼啊之类的,然后用这种东西来命名,比如白羊座、双鱼座之类的。后来,大家发现如果人出生的时候,天上出现同样的星座,那这些人的性格就有些相似,所以十二星座又和人联系在一起了。”凤杉月尽量简明扼要地把星座说了一下,反正这些古人也听不明白,希望卿大师听过之后就算了。 谁知卿大师却满脸兴奋,“你是说天上的星座和人的性格有关系?” “这个也不一定啦,应该说大多数人会体现出类似的性格。不过也有很多人不相信这个。” 卿大师明显只听见了前半句,“天象和人……天象和人……果然是这样的……果然是这样的……” 凤杉月见他一直在重复这两句话,没注意自己,连忙问旁边的南宫雪:“卿大师怎么了?” “我听师姐她们说,师长最近发现天象除了能够预测事情,还能预测人。比如说某个人出生时,天上出现某种天象,这之间是有联系的。” 凤杉月满头黑线,自己是不是无意中推动了中国天象论的进程,不知道以后历史上记载的那些伟人出生时的异象说法里有没有自己的功劳。 这时,卿大师突然挥挥手,屋里的学生们便各自收拾东西离开了。凤杉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不是在上课吗?怎么突然都走了? “杉月,我们也走吧!” “不上课啦?” “卿大师一旦陷入思考,就没有心思在上课,大家都习惯了,只要他挥手,大家就回去了。我也是听师姐她们说的。” “哇!真是……真是任性啊!”凤杉月叹为观止,这要是发生在现代,这样的老师肯定会收到很多投诉的。 两人正要走出屋子,卿大师突然叫道:“凤杉月,我能不能再向你详细请教一下十二星座的事情?” 凤杉月连忙转身,摆摆手,“师长,千万别说请教,我哪里当得起?其实我对十二星座了解得也不多,只知道一些皮毛。” “没关系!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想法,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好吗?” 凤杉月一直以为卿大师是那种波澜不惊的人,没想到他竟然对十二星座如此热衷,看他急切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头。 卿大师立刻取出一卷连好的竹简,摊在几上,又拿出一把尖锐的刻刀,“请你说吧,我先记下来,回去慢慢研究。” 凤杉月看着他用刻刀在竹简上一笔一划地刻出甲骨文“十二星座”,然后抬头期待地看着自己,便呆呆地问道:“师长,你不会打算用这个记下我要说的话吧?” “对啊!有什么不妥吗?” “不是不妥,而是太费时间了吧?这要全部刻完,得要两天吧?” “这已经是目前火凤国最锋利的刻刀了,这竹简也是专门处理过的,刻起来很容易。放心,我很快的!” 再快也没有笔写的快吧?凤杉月想了想,“师长,请你等我一下,我去找点东西来。”说完,拉着南宫雪出了星月台,让她去食为天帮自己找一样东西,她自己则往圣手亭跑去。 圣手亭是林大可林大师的教学处,此刻,林大师中途休课,正在院子里散步。 “林大师!”凤杉月走过去,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学生礼。 “是你,”林大师对她印象很深,“你有事吗?” “您能给我一点朱砂吗?” “是有人病了吗?”林大师是医者,对病人比较关心。 凤杉月摇摇头,“并非有人生病,是做其他用途。” 林大师让附近一个学生进去取了一些出来给凤杉月,叮嘱道:“这是药物,不可乱用。” “是!” 凤杉月拿着朱砂便往星月台去,正好南宫雪也拿着东西回来了。 卿大师见凤杉月用碗装了半碗水,把朱砂放进去,搅拌均匀,然后把南宫雪带回来的东西用刻刀仔仔细细地修整。 “你要用这羽毛做什么?”卿大师好奇地问道,南宫雪也不明白,她只是按照凤杉月的要求去厨房要了一个粗大的天鹅毛而已。 “写字啊!” “写字?如何写?” 凤杉月用鹅毛蘸了一下朱砂水,然后在几上画了一笔,木几上立刻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线条。等它干了以后,用手抹,丝毫不褪色。 卿大师惊喜地接过鹅毛笔,像凤杉月那样在朱砂水里蘸了一下,然后在竹简上写了一个字,果然鲜艳清晰,“妙啊!你是怎么想到用朱砂写字的?还有这羽毛,谁想得到厨房不要的东西竟然可以用来做这个?” “这个嘛……因为小时候经常把那些有颜色的花舂烂了,挤出汁液,用来涂抹指甲,就发现有颜色的汁液是可以用来画东西的。”凤杉月随口编了一个瞎话。 卿大师却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真是聪慧无比啊,竟然从幼时的游戏想出如此绝妙的主意,后人会感谢你的!” “哈哈哈……”凤杉月干笑两声,心想我就是那个后人,我才是那个享受祖先福荫的人。 “来吧,我们开始吧!” 第十四章 再起波澜 凤杉月把十二星座的时间大体分布和各自代表的性格向卿大师说了一遍,因为现在用的是干支纪年,和西历有所差别,她也没法说得更确切。不过卿大师已经十分满足了,他看着手里记得密密麻麻的竹简,如获至宝,感叹地说道:“枉我研习星象这么多年,竟不如一个小女子,真是少年高才啊!” 如果说试炼比赛那天,凤杉月的表现只是引起了他的注意的话,那今天她所讲的这些,已经让他心悦诚服了。 凤杉月各种心虚,这些星座的事,放到现代,任何一个爱好星座的高中生都能比她说得更清楚。 卿大师突然从榻上下来,向着凤杉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学生礼,凤杉月吓了一跳,连忙躲到一边,“师长,你这是做什么?” “你把如此高深的学问传授与我,自然就是我的师长,我应该向你行学生礼,请接受!” 凤杉月连忙跑出三步远,连连摆手:“师长,万万不可。这十二星座原本就是我家乡的一个说法,并非我自己想到的,我怎么敢受这样的礼?再说了,教学相长,你是师长,我是学生,你就当成我这个做学生对你有所启发吧,千万别行这样的礼!”开玩笑,这可是几千年前的老祖先,又是星象先辈,自己哪敢受他的礼啊! 南宫雪也在旁边劝道:“杉月说的对!师长,你这样,杉月会很尴尬的!” 卿大师这才不再行礼,向着凤杉月笑道:“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以后欢迎你经常来听课,我们可以多一些教学相长的机会。【零↑九△小↓說△網】” 凤杉月点点头,向他告辞,和南宫雪出了星月台。南宫雪迫不及待地说道:“杉月,你真厉害,连卿大师都要叫你师长呢!” 凤杉月抹了一把冷汗,要不是今天睡迷糊发生口误,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希望不要带来麻烦才好。 “卿大师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啊!”至少和之前表现出来的高冷状态不同。 南宫雪得意地说道:“师长是一个沉迷于星象研究的人,平时看起来很冷淡,但是遇到兴趣相同的人,就会变得很热情。” “这么短时间,你就能对他这么了解?看来你对他真的是很上心啊?” 南宫雪立刻满脸通红,“我……我也是听师姐们说的。” 凤杉月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她的脸更红了,丢下一句:“我先回去提水了!”学院虽然提供免费生活条件,但是日常用水还是要自己去井里提的。凤杉月他们屋,这种力气活自然是南宫雪包了。 凤杉月则慢悠悠地晃回去,一路琢磨这几天遇到的师长和学生们,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突然,她感觉背后有人在注视自己,等她回头看时,却又没了人影。凤杉月故意快走几步,在前面一个十字路口迅速右转,然后躲进路边的树丛中。 不一会儿,就有脚步声传过来,只见一个人站在路口东张西望,凤杉月一看,心里疑惑,“怎么会是他?” 那人伫立了片刻,便调转身子,往来的方向去了,凤杉月从树丛中钻出来,看着他的背影,十分迷惑,“蒋敬平为什么要跟踪我?” 她甩了甩头,把这事儿先放下,又往坤园走去。回到屋子,南宫雪已经打好水,把屋子也打扫干净了。 “呀,咱们家小雪可真勤快,贤妻良母呀!”凤杉月调侃道。 南宫雪瞪了她一眼,“少胡说啊!对了,刚刚舍监来说,易大尹找你,让你去一趟议事堂。” “那个老头子找我干什么?”凤杉月嘀嘀咕咕道,“不会现在就要问我调查结果吧?” “什么结果?” “没什么,我现在就去一趟,等我回来吃饭啊!” “好的,你去吧!” 来到议事堂,这里是师长们平时议事的地方,议事堂的两侧便是师长们休息的地方。阿鲁平时主要在议事堂伺候,见凤杉月来了,便把她带到易大尹的房间去。 易大尹显然已经等候多时,见她进来,便让阿鲁退出去,守好门,然后问道:“这几天,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凤杉月翻了个白眼,“老人家,哪有那么快啊?我连巫贞学院的地皮都还没踩熟呢!” 易大尹尴尬一笑,“说得也是,我是太心急了。那这几天你有观察到什么异常吗?” “我这两天接触的就是玉大师、卿大师,另外就是一些学生了。” “那他们……” “玉大师出身将门,对阴暗之事十分厌恶,我想她应该不是养妖的人。再说了,我听说玉家掌握了火凤国一半的兵力,可以说已经处于巅峰了,应该犯不着再去懂这种脑筋吧?” 易大尹摇摇头,“没有这么简单。最近宫里传出消息,玉家送进宫的如意大妃生了个儿子,如果玉家想要掌握更高的权力,”他指了指天上,“那动这种脑筋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是说通过养妖术控制宫廷,让如意大妃的儿子当上国主?” “嘘……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出口的?”易大尹瞪了她一眼,这丫头口没遮拦真是没救了! 凤杉月吐吐舌头,她是就事论事,忘记了礼节的事情,“那姑且把玉大师算作嫌疑人吧!” “其他呢?” “卿大师是一个一心研究天象的人,我感觉他有些不食人间烟火,难道还有兴趣养妖?” 易大尹点点头,“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但是也不排除他是对养妖术这种巫术有兴趣,所以去研究。” “你这样怀疑,那谁都有可能啊!这还怎么查?” “我这不是慎重起见嘛,怕漏掉了谁,查不出真相啊!” “好吧,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也是对的。我姑且就了解到这么多,再给我点时间,我和其他人接触一下再说吧。” 易大尹苦着脸,“我也不想催你,但是都城又出了一起妖怪害人的事情。” “又出事了?” “对,而且这次不是平民家中,而是官吏府中出了妖怪!” 第十五章 妻与妾 “官吏府中?” “对。河工司下面的司料官陈仲生家出现了妖怪。” “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陈司官今年三十六岁,他的妻子一直没有生养,后来又娶了两房妾室还是没有。最近,他的外室艳娘怀孕了,便带回家中,没多久,大夫人和两个小妾都生病了。请了许多大夫都医治不好,然后有一个游方巫师说他们家出了妖怪。陈司官便拜托他的上司来找我了。” 凤杉月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宅斗的戏码,“易大尹,这大夫人和两个小妾真的生病了吗?” 易大尹点点头,“我请林大师去看过了,确实是生病。她们的症状和秦家小少爷差不多,白天没精神,晚上疑神疑鬼,睡不着觉。” “不会是大夫人和两个小妾联合起来排挤那个新来的小妾吧?” “这……应该不会。”易大尹摇摇头,“据我所知,陈司官和他的夫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感情非常好。后来的两房小妾还是她主动帮陈司官娶回来的呢。这个艳娘本来是一个烟花女,陈司官看上她后,便把她养在外面,后来大夫人知道了,就主动安排人去把艳娘接回来。陈司官一开始不知道,回家以后吓了一跳,感觉很对不起大夫人。大夫人反倒过来安慰她,见艳娘怀孕了,还安排人好好伺候呢!” “这个大夫人……也太贤惠了吧?”凤杉月一脸难以置信。 易大尹笑道,“可不是,我们熟悉的同僚私下里谈起来,都很羡慕陈司官有这样一个宽宏大度的夫人呢!” 凤杉月撇撇嘴,女人在这种事情上表现大方,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不在乎这个男人,第二就是私下里已经处置过这些来跟她抢男人的女人了。男人就是太天真,总觉得自己可以搞定所有的女人,却不知道女人之间早已硝烟弥漫了。 “怎么样?你怎么看?”易大尹见她不说话,便问她的看法。 “现在是不是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艳娘,认为是她用妖怪害大夫人和两个小妾?” “可不是,虽然她自己一直叫屈,陈司官也为她说话,但是大夫人的娘家人天天都坐在陈家,指着她鼻子骂呢!” “要搞明白这件事,就必须要去一趟陈司官家。不过,以我目前的身份,似乎不方便去。” “没关系,我就拜托玉大师去收妖,让她带你去吧。” 凤杉月点点头,告辞回了坤园。 过了两天,玉大师便在课堂上宣布,要带于子疆和凤杉月出去除妖。除了凤杉月和白兰,所有人都惊异地看着玉大师。因为玉大师是一个非常严格的人,像凤杉月这样的新学生,没有一年半载的是不可能被带出去的。 白兰则了然地笑看着凤杉月,自从上次谈话之后,两人便坐在一张坐榻上了。 “玉大师果然很喜欢你!” 凤杉月扯开嘴笑笑,“哪里哪里!她估计是想让我这种刚来的乡巴佬去长长见识呢!” “跟着玉大师出去是好事,你要抓住机会啊!”白兰忽然很正经地说道。 “什么机会?” “表现的机会啊,让玉大师看到你的本事,这样很快就能升上大巫了。做了大巫,你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像于师哥那样?” “对啊!成为巫贞学院的大巫,好处可多了,可以出去帮人驱鬼赚钱呢!” 凤杉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悄悄说道:“师姐,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赚钱?”上次白兰下山也是去给一个富户驱鬼,于子疆说白兰经常下山干这样的事。 “喜欢赚钱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不需要钱?”白兰白了她一眼。 凤杉月觉得她没有说实话。于子疆说过,白兰从小被父母抛弃,跟着一个乞丐长到十岁,乞丐死了后,又被一个游方的巫师收养。不过这个巫师收养她,只是要找个小丫头来照顾自己的生活,并没有打算教她巫术。白兰靠着自己的悟性,偷学巫术,后来参加地方上的选拔和学院的试炼,最终进入巫贞学院。于子疆的看法是她从小过的日子不好,所以对钱很重视,需要很多的钱来提供安全感。但是凤杉月却觉得白兰的性格非常开朗自信,不像是这样的人。 第二天一早,于子疆就来找凤杉月,两人一同到陈司官家中去和玉大师会合。 陈司官在都城算是一个芝麻小官,不过商朝给官吏的福利还不错,所以他的房子在一条比较热闹的街上。等到玉大师过来,于子疆连忙去敲门。 陈司官早就得到易大尹消息,知道会有巫贞馆的巫女来给家里驱妖,所以一听到敲门,立刻就过来开门,“请问你是易大尹派来的巫师吗?” 于子疆点点头,回头给他介绍玉大师,“这位是玉玲珑大师,是精于阵法的巫女。我们两个是她的学生。” 陈司官点点头,连忙将三人请入厅中奉茶。玉大师坐下来,抿了一口茶,便让陈司官带路去看病人。 “三位请跟我来。为了方便照顾,我把她们三人都挪到一个房子里了,就在夫人的正院。” 进入正院,玉大师看着院中的花树,皱了皱眉,凤杉月感觉铜镜在震动,眼前也有一些紫色的烟气在萦绕,看来这院子里的确是有妖作祟。 “陈司官,这院子里的花草是谁摆放的?” “这……这……”陈司官有点茫然,他平时忙于公务,家里这些家务事都是夫人在管,“应该是夫人摆的吧。” “夫君,这些花草是我让人摆放的。”一个女声从院子门口传进来,陈司官一听,连忙转身快步走过去。 “哎呀!艳娘,你肚子都这么大了,为什么还要出来走动呢?我不是让你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吗?” 凤杉月仔细看了看这个大肚子的女人,暗自感叹,这女人果然是尤物啊,虽然身怀六甲,但是皮肤晶莹雪白,气色红润,眉眼又生得极其精致,一颦一笑之间,竟让身为女子的自己都转不开眼睛。 “趁这会儿没人,我出来走走,透透气!”艳娘温柔地笑着说道,她说的没人,就是指大夫人的那些娘家人。 陈司官一脸心疼地扶着她走过来,“这些花草是你摆放的吗?真是辛苦你了!” 玉大师冷笑两声,“果然是辛苦了!用这些花树摆出这个妖阵,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第十六章 养妖阵 陈司官听了玉大师的话,一脸的难以置信,扶着艳娘的手也更加用力,“玉大师,你说什么?什么妖阵?” 玉大师指着眼前的院子,说道:“这些花树的摆放,看似平常,实际上暗含着阵法,正是一种养妖阵的摆法。【零↑九△小↓說△網】” “养……养妖阵?”陈司官下意识地重复了一下,艳娘脸上也出现惊慌的神色。凤杉月还没有学过养妖阵,自然看不出来,她倒是有意识地看了艳娘一眼。 “是的,这种养妖阵虽然不算高深,但是也能为妖怪提供必要的灵气,灵气是妖怪修炼妖力的基础,就像我们人要吃饭一样,这养妖阵就类似于妖怪吃饭的地方。”玉大师用浅显的话解释了一遍,陈司官总算明白过来。 他狐疑地转头望着艳娘,“这花树真的是你摆的?” 艳娘眼里有一丝惊慌,“我……我不过是想着夫人和两位姐姐在这里养病,在院子里摆放些花草,她们从窗子里看见,心情也会好些。” 陈司官的眼神越来越冰冷,他没想到心目中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子,竟然变成了一个蛇蝎心肠,想要谋害他人性命的人。 艳娘看着他表情的变化,越发慌张起来,连忙抓着他的袖子,“夫君,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出于好心,这个什么养妖阵,我根本就没听过,又怎么摆得出来呢?” 陈司官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醒一点,又问道:“我知道你身子重,这些花树就算是你让人搬来的,也不会是你亲自摆的。那么,你告诉我,你是叫谁来摆的?” 艳娘看向身边的丫鬟小莲,小莲立刻跪下磕头道:“主人,这些花树是奴婢摆的,姨娘她没有动手。” “那她当时在院子里吗?” 小莲犹豫地看了艳娘一眼,又看看满脸怒火的陈司官,浑身颤抖,说道:“姨娘在院子里,是她指挥我摆放的。” “艳娘,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我……夫君,我真的没有不懂什么养妖阵,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来人,把艳姨娘给我请回她院子里去,还有小莲,给我守好了,我回头再来审问她们!”陈司官一声令下,几个仆人就来把艳娘主仆拖回院子去了,留下艳娘一路凄惨的叫屈声。 玉大师摇摇头,带着大家走过院子,往正房走去。【零↑九△小↓說△網】大夫人住在左边的卧室里,两个小妾善姨娘和花姨娘,住在右边的卧室里。 一走进正房,凤杉月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这屋里的紫气反而比外面弱一些,玉大师似乎也有所察觉,疑惑地回头看了看院子。 “玉大师,我夫人就在这里面,请进!” 玉大师点点头,跨入卧房,只见卧榻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如雪的妇人,她看起来十分疲倦,两眼下面全是乌青,看见陈司官带着几个人进来,连忙在丫头的搀扶下坐起来。陈司官之前已经派人通知过她,所以她笑着道:“玉大师,真是辛苦你来这一趟了!” 玉大师点点头,仔细地在她脸上逡巡了一圈,又在房内四处查看,凤杉月和于子疆也四处张望。 陈司官坐在榻边,抓着夫人的手,温和地问道:“贞娘,你觉得怎么样?可有好些?” 贞娘无力地笑道:“就那样吧!每天都睡不了觉,一躺下就觉得四周鬼哭狼嚎的,天天叫着要来索我的命。看来,我这条命也留不了多久了!” “贞娘,你别说这样的话!我当初向你家求亲的时候就说过,要让你享一辈子的福,我现在虽然只是个司料官,但是上司很看重我,将来一定能够得到擢升,会让你过上更显贵的日子的。你一定要好好的!”陈司官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玉大师冷淡地看了这夫妻俩一眼,“我先去看看隔壁的情况!凤杉月,你留在这边!”于子疆连忙跟过去,凤杉月则留在这边,继续查看方位,看看有没有隐藏的阵法。 贞娘的眼神往玉大师的方向飘了一下,又转回来,望着陈司官温柔地说道:“夫君,我也想陪你白头到老,只是怕神君不肯留我这条性命!幸好现在有了艳妹妹,你也不会孤单,我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凤杉月听到这里,惊讶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这夫人真是贤惠啊! 这时,夫人枕边的一个特别的木匣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走近去,想看仔细一点。贞娘似乎察觉到这一点,连忙放开陈司官的手,害羞地说道:“看你说些什么呢?巫女大人在这里呢!” 凤杉月满头黑线,我这么大人杵在这里,难道你们刚才真的没看见? 贞娘顺着凤杉月的视线看过去,见她注视着枕边的木匣,往外挪了挪身子,笑道:“这是我的嫁妆,用的是上好的香木做成,闻起来能静心安神。一共有三个,我这里一个,也给了善妹妹和花妹妹每人一个。她们也是命苦,竟然和我得了一样的病。”说着眼中滴下泪来,陈司官连忙用袖子给她擦泪,低声安慰她。 凤杉月点点头,把目光转向了其他地方。贞娘也不再和陈司官说话,而是专注地望着凤杉月的动作。 这时,玉大师带着于子疆从对面房间出来,陈司官连忙出来问道:“玉大师,请问我夫人和两个姨娘怎么样?有办法救她们吗?” 玉大师没有回答他,径直走向厅**奉的一个青铜香鼎,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哦,这是我夫人去娲祖庙中求来的神鼎,说是能够保佑家宅平安的,所以供奉在这里。” 玉大师冷笑一声,回头吩咐于子疆,“去给我烧盆火来!” 于子疆立刻去寻火盆来生火,等到火烧起来,玉大师到院中折了一根柳枝,折成大小不同的节段,一边念着咒语一边丢进去,盆中的火变得更加旺盛。 “凤杉月,把那青铜鼎丢进火里!” 铜鼎一扔进火里,便听见一阵恐怖的惨叫声传来。除了玉大师,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火盆里不断跳跃的火焰。 第十七章 疑云重重 “玉……玉大师,这是什么声音啊?”陈司官颤抖着声音问道。 玉大师注视着盆中的熊熊火焰,淡淡地说道:“这是柳树妖,刚才我将柳枝折节丢进去,先破了它的形,然后用斩妖咒将它杀了,刚才的惨叫就是它发出来的。” “所以,这个……这个柳树妖已经死了吗?” 玉大师点点头,往四周看了看,院子里和房中的妖气已经全部散去,“妖怪已经除掉,你可以放心了!” “那真是谢谢玉大师了了!那我夫人和两个妾室的身体也没事了吧?” “现在妖怪已除,你去找大夫过来给她们看看吧!我想注意调养,应该就没事了!” 陈司官的脸色总算缓了过来,最近家里闹妖怪的事,让他心力交瘁,十分疲惫,“那就请三位到厅中稍坐,我已经准备好了宴席,算是一点小小的谢意!” “不用了,”玉大师的冷淡眼神没有因为陈司官的热情而有所波动,“我想你还有些家事要处理,我们外人在这里不太方便,就先告辞了!” “这……”陈司官搓了搓手,有些为难,“那明日我备上厚礼,到巫贞馆向玉大师致谢!” 玉大师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带着凤杉月和于子疆便出了陈司官的家。三人顺着街道往前走,玉大师没有说话,凤杉月他们也不敢说话。但是凤杉月心中始终放不下那个散发着香味的木匣子,艳娘被拖走时那种绝望的表情也一直都在她眼前闪现。 她犹豫了很久,终于赶上两步,小声叫道:“师长!” “嗯?怎么了?”玉大师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其实,我心里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刚才我们进陈夫人院子的时候,我发现院子里的妖气比房间里更重,照理说,病人所在的地方妖气应该更重才对。” 玉大师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个刚来巫贞学院的丫头居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嗯,你接着说!” “还有,我在陈夫人的枕边发现了一个散发出香味的木匣,她说是用来静心安眠的。” 于子疆接口道:“我们在隔壁的两个妾室枕边也发现了这个木匣子,她们说是夫人赏给她们的。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是,我想走近一点看清楚这个木匣的时候,陈夫人下意识地往外挪了挪身子,似乎想要挡住那个木匣。以她的病情来说,应该是动也不想动才对,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举动?” 玉大师停住脚,很惊讶地看着凤杉月,“想不到你还挺细致的,这么一点细节都能注意到。” 于子疆却满不在乎地说道:“那可能是她正好坐累了,想要动一动身子呢?师妹,你会不会想多了?” “师哥,你再想想那个艳姨娘,虽然从她的出身和目前怀孕的处境来看,她想要出手害夫人和另外两个妾室,保全自己和孩子,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她的表情却让我觉得这件事和她真的没有关系。” “哎呀,师妹啊,我就说你还是太年轻了,这艳姨娘可是烟花之地出来的,做惯了各种姿态,要在我们面前演一场哭哭啼啼的戏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我就觉得她不怀好意,肯定是怀了孩子,想要独占家产,所以才去害另外三个女人。” 凤杉月摇摇头,“如果是我,我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会这么着急。因为这样等于立刻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自己,对于需要安胎保养的她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时机。” 于子疆还要说什么,玉大师却抬手止住他,“不要争了,到底事实如何,回去看看就知道了!”说完,玉大师便带着两个徒弟转身往陈司官家走去。 到了陈司官家门口,只见大门洞开,无人看守,于子疆伸头进去看了一眼,“奇怪,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 “进去吧!”玉大师带头抬脚走近陈司官家,于子疆和凤杉月连忙跟上。 走到陈夫人院子外面时,他们突然听见院中发出一阵惨叫,随之传来的还有棍棒打在人身上的声音。玉大师止住脚步,她在犹豫要不要现身,毕竟现在陈司官家在处理家事。 这时,院中居然传来了夫人虚弱的声音,“夫君,不要打了,这丫头这么惨叫,会吓到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的,那可是我们陈家的骨血啊!” “哼!她敢指使自己的丫头在院子里摆妖阵,引妖怪到家来害夫人你和两个姨娘,就要有胆子承受这些。”陈司官的声音冰冷如刀,和刚才那个温和柔情的男人判若两人。 “夫君,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摆什么妖阵啊!我是冤枉的!我能够进这个家门,都是夫人开恩,让人接我进来的,我对夫人只有感恩啊!小莲是我的贴身丫鬟,从小就跟着我的,我敢用性命担保,她绝对不会害夫人的。”艳娘站在一旁,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莲,哭着喊道。 “哟!看艳姨娘哭得这个梨花带雨的样子哦,难怪夫君对你宠爱有加呢!”另外一个比较尖刻的女声传来,“不过我就不明白了,这个家在你进来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你一来,就闹出妖怪的事了呢?” “大概是仗着自己怀有身孕,想要独霸这个家吧!”另外一个声音比较轻柔地说道,不过话里话外却都是尖刺儿。 “善妹妹,花妹妹,你们也不要这么说,我想艳妹妹不过是一时想差了才做出这样的错事的。她现在怀有身孕,经不起这样的惊吓,还是请夫君放过这件事吧!” 花姨娘撇了撇嘴,“怀上身孕有什么了不起?她再怎么生,也不过是个外室生的孩子。夫人可不一样了,您怀的可是咱们陈家的嫡子呢!” 陈夫人怀了身孕?凤杉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玉大师和于子疆脸上也露出意外的表情。 陈夫人轻笑了一声,用手摸了摸还十分平坦的腹部,“这孩子也是命大,这么折腾下来,大夫还说他很康健呢!” 得知夫人怀孕,艳姨娘两腿发软,顿时瘫坐在地。她唯一的护身符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夫人也怀孕了,陈司官会怎么对她呢? 第十八章 玄灵木匣 陈司官是个很正统的男人,无论有多少女人,夫人的地位是绝对不能动摇的。这是他的上司告诉他的,这治家和从政一样,必须有一根主心骨,主心骨不倒,家就不会乱。一个家事乱糟糟的官员,是无论如何得不到重用的。理由很简单,连一个小家都管不好,还能管好百姓吗? 他冷冷地看着艳娘苍白凄清的脸,嘴里冷冷地吐出几个字:“给我继续打!” 玉大师听到这里,抬脚便走进院子,“住手!” “玉大师?”陈司官对玉大师师徒去而复返很是惊讶,连忙喝退执刑的仆人,上来行礼,“不知道玉大师回来,有何指教呢?” 玉大师皱着眉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人,陈夫人坐在院子里的一张坐榻上,脸上还有些苍白,不过似乎精神不错。两个颇有颜色,但是和艳姨娘比起来就逊色太多的女人站在她的左右。凤杉月从她们脸上察觉到一丝紧张,看样子她们根本没料到玉大师会突然回来。 “夫人的病好得真快,刚刚还不能下榻呢!”玉大师笑道,眼里却闪着一丝冷光。她已经基本肯定,自己今天来除妖,是被这个女人利用了。敢利用她玉玲珑,真是找死! 陈夫人在两个妾室的搀扶下站起来,用手绢捂着嘴,轻轻地咳了两声,“这都多亏了玉大师法力高强,帮我们陈家除去妖怪。【零↑九△小↓說△網】我们姐妹的小命都是你救的,真是太感谢你了!” 玉大师勾唇笑笑,又望着善姨娘和花姨娘,“你们两位也好得挺快的啊!” “是……是啊,谢谢玉大师救命之恩!”善姨娘和花姨娘干笑道,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之所以回来呢,是因为刚才除妖的法事还有一点收尾的事情没有做,所以回来处理。于子疆,凤杉月,进去吧!” 两人得命,抬步便往正房里走。 “站住!”陈夫人突然喝道,见凤杉月二人停住脚步,又转头对玉大师说道:“玉大师,你看我们姐妹现在都好很多了,想来这妖怪也已经除掉,不用再做什么了吧?” 玉大师看着她紧绷的下巴,紧张的眼神,突然轻松地笑道:“说得也是,我干嘛这么多事呢?想必陈夫人也不怕妖怪再上门来找你的,那我们就告辞了。陈司官,你还是要对艳姨娘好一点,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你唯一的孩子了。” 陈司官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了,一直都没有孩子,所以才会冒着被上司责怪的风险,同意夫人将怀孕的艳娘接回家,如今夫人也怀孕了,心里正高兴呢,突然听玉大师这么一说,立刻紧张起来。 “玉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会有事?” “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还是好好的,不过我就不知道他能不能经得起妖怪再来作祟了。” 陈司官立刻紧张地看向夫人,陈夫人也很紧张,不过她紧张的原因和陈司官不同。她安抚地说道:“夫君,我们的孩子自有神君保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凤杉月凉凉地说道:“也许你们外行人不知道,这妖怪要是不除尽的话,反扑回来就会像复仇的恶魔一般,更加厉害!到时候只怕一般的斩妖咒都是降不住的。” 玉大师戏谑地看她一眼,点点头道:“陈司官,我能力不足,下次就请你另请高明吧!我们走吧!” 三人作势要离去,陈司官连忙上前拦住,“玉大师,你别生气,我夫人深处内宅,对这些鬼怪之事并不了解,言语冒犯之处,请你见谅!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收尾的事,请你尽管去做,务必要将家里的妖怪除尽才好!” 善姨娘和花姨娘扶着夫人的手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道,陈夫人看了她们俩一眼,两人会意,立刻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凤杉月和于子疆立刻闪身拦住她们俩,“两位,哪里去?” “呃,夫人有些冷,我们回去取件披风来!” 玉大师对陈司官说道:“我想,在我完成除妖工作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再进入正房,尤其是这两个经常靠近夫人的姨娘,若是她们身上沾了妖气,对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 陈司官连连点头,“你们两个赶紧回来,别耽误玉大师做法事!” 善姨娘和花姨娘只好退回来,站在夫人身边。两人神色紧张地看着玉大师带着凤杉月和于子疆走进正房,低声问道:“夫人,该怎么办?” 陈夫人微微摇头,“不要紧张,反而露出行迹!” “那木匣……?” 陈夫人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两个妾室摸不着头脑,只好紧张地望着正房的方向。 凤杉月和于子疆进入两边的房间,顺利地找到了三个香木匣,看来陈夫人没有料到他们会返回来,所以没来得及把木匣收起来。玉大师接过木匣,仔细地闻了闻,皱起眉头。 “玉大师,这个木匣是不是玄灵木做成的?”凤杉月在灵狐给的资料里看过这种木头,这种木头天然散发出一种香味,能够静心安神。但是它还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功效,那就是能用香味形成一个屏障,七尺之内一般的妖怪根本无法靠近。 玉大师点点头,“这种木头很少见,我只在巫贞馆的法器库里看过。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去问问那个夫人就知道了吧,不是说这是她的嫁妆吗?”于子疆提议道。 玉大师点点头,让他们捧着木匣,来到院子里。 陈夫人看到他们手里的木匣,眼里闪过的是一丝了然,“玉大师,这是我的嫁妆,怎么拿出来了呢?” “陈夫人,你知道这木匣是什么木头做的吗?”玉大师探寻地问道。 陈夫人摇摇头,“当初我祖父给我的时候,只说是上等香木做的,说是能够静心安神。我试过几次,确有奇效,所以才给了善妹妹和花妹妹一个。” “它还有一种功效你知道吗?” “什么功效?” “护身,防止被妖怪侵袭。” 陈夫人一脸惊讶,“这……真的吗?我从来没听祖父提过这种事情,原来这香木匣竟有这样的功效!” 玉大师看着她,冷笑道:“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巧,把这木匣放在自己的枕头边上呢?” 第十九章 露出马脚 凤杉月以为玉大师的问话会让陈夫人陷入窘境,没想到她笑得很淡定,回答道:“玉大师,我被妖怪缠身,无法入睡,知道自己的嫁妆里有这样静心安神的木匣,拿出来放在枕边,让自己好睡点,不是很正常的吗?至于你说的那个护身功能,我也是刚刚听你说才知道的。” 玉大师也猜到她会这么说,继续逼问道:“那么,你能解释一下你们三个在玄灵木匣的护持下,为什么还会病倒呢?” 陈司官也有些疑惑地看向陈夫人,如果这玄灵木匣真的如玉大师所说的有护身功效的话,那她们三个就不应该病倒才对啊! 陈夫人迎着丈夫怀疑的眼神,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他是个想法正统的男人,但同时也是一个多情的男人,如果自己在这个关节露出马脚的话,无论他刚才对艳姨娘如何疾言厉色,立刻就会对这个女人重新怜惜起来,还会因为心里的愧疚加倍宠爱。那自己苦心谋划的这一切毁于一旦不说,以后在陈司官的心目中,她这个贤惠夫人的形象可就维持不住了。 “夫君,虽然玉大师说这玄灵木匣有护身功能,但是她也说了那是对一般的妖怪而言,也许艳姨娘招来的并不是一般的妖怪呢?大夫每次看完病,你都会亲自询问,难道你不相信大夫的话吗?” 这个女人真不简单!这一番话成功地将陈司官刚才起的疑心给打消了,玉大师这个时候也不好说这妖怪并不是一般妖怪,因为那样只会让陈司官怀疑玉大师的法力不够高强。 玉大师陷入了沉默,她明知道这个陈夫人在狡辩,但是却找不到办法来反驳她,只能在心里暗自生气。于子疆也怒形于色,但是他也一筹莫展。 凤杉月看着陈夫人,她的表情看似冷静,但眼神里的得意却藏不住,看样子她对今天这个局面胜券在握啊! “陈司官,方便让我问艳姨娘几句话吗?” 陈司官点点头,看在玉大师的面子上,他也不好阻拦凤杉月问话。艳姨娘此刻万念俱灰,她瘫坐在地上,失神地望着地面,似乎周围的一切已经与她无关。 “艳姨娘,我想问一下,当初你带着小莲来这里摆放花树的时候,这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艳姨娘听到问话,茫然地抬起头,过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我让小莲摆好之后就一齐离开了,没有看到别人。” “你到夫人院子里来摆弄花草,不用跟夫人说吗?” “怎么会呢?我头天早上来给夫人请安的时候,提过这件事。夫人很高兴,夸我有心,还说了好几种她喜欢的花。我为了让夫人开心,找齐这些花,还费了不少功夫呢!第二天一早,我就让人把花搬过来,当时夫人还在休息,我就让小莲轻手轻脚地把花摆好,想着等夫人醒来之后,看见这些花,心情一定会好很多的。” 凤杉月又转头问趴在地上的小莲,“艳姨娘说的可是事实?” 小莲忍着痛,艰难地点点头,“艳姨娘对夫人的孝心,我们这些下人最清楚了。所以要说艳姨娘招妖怪来害夫人,奴婢真的不相信。” 凤杉月点点头,又看向陈夫人:“夫人,刚才艳姨娘可有撒谎?在你的院子里摆放花树,是你亲口答应的吗?” 陈夫人点点头,“都是自家姐妹,她有这个心,我自然不好拒绝。” “小莲,你告诉我,你还记得当时艳姨娘是怎么让你摆这些花树的吗?” “你是说……?”小莲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听了凤杉月的话,立刻睁大了眼睛,眼里有一丝惊喜。 凤杉月点点头,“你好好回忆一下,当时的花树是怎么摆放的,是不是跟现在的一样?” 陈夫人听见凤杉月的话,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了一下,开口道:“现在问她这个,她肯定会说不一样啊!这个不算证据吧?” 玉大师冷飕飕地说道:“既然陈夫人这么有信心,那让我的徒弟多问两句怕什么?难道怕问出点什么东西来?”经过凤杉月的问话,她也醒悟过来,这花树虽然是艳姨娘让人摆的,但若是谁有心要害她,完全可以在她走后,把花树的位置调整一下。这二三十盆不同的花花草草,随便换一下位置,想必艳姨娘也不会记得。 小莲是凤杉月的搀扶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仔细看着院子里摆放的花树,突然,她眉头一皱,“这两盆花怎么会放在一起的呢?” “怎么?有问题?”所有人的目光随着凤杉月的问话,立刻全部投向这边。 小莲指着眼前的一紫一红两盆花说道:“这金丝鸢尾是紫色,这桃玉簪是红色,这两种颜色是不能放在一起的。艳姨娘说过,大红和大紫在一起,都是重色,显得没有主次,不好看。所以我特地把紫色的金丝鸢尾和白色的白云锦放在一起的。” 艳姨娘听见这话,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过来看了看,惊喜地说道:“这花树有人动过!一定有人动过!” 陈司官疑惑地走过来,“你敢肯定吗?” 艳姨娘使劲地点点头,“我最讨厌的就是紫色配红色,所以绝不可能让小莲这样摆放花树的。夫君,你要相信我,这个妖阵真的不是我摆的。” 艳姨娘在跟陈司官之前,在玉人楼是出了名的会打扮,她这样说的话,那这妖阵就真的有可疑了。 “哎呀,看来是真的冤枉艳妹妹了!”陈夫人也笑着说道,“幸好有这位巫女发现了这一点,否则我真是对不起你们母子啊!” 陈司官也愧疚地望着痛哭出声的艳姨娘,此刻人多,否则他一定会上前把这个连哭都美得让人窒息的女人搂进怀里,好好安慰。 陈夫人嘴角虽然挂着笑,眼里却全是冰碴子,她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夫君一脸愧疚心痛的样子,知道自己布的局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玉大师,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若不是你的话,今天可就太对不起艳姨娘了!我一定要让夫君备一份大礼到巫贞馆去向你道谢!” 陈司官连连点头,“夫人说的是!” 陈夫人又笑着说道:“夫君,要不你先送玉大师他们回去吧!咱们自己家的事,还是关起门来处理比较好!” 第二十章 割舌阵 “慌什么?”玉大师笑道,“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我总得弄清楚是谁摆了这个妖阵吧?我还要找那个利用我玉玲珑的人算账呢!” “这……”陈夫人表情很为难,“玉大师,这件事说白了就是家务事,夫君请你来除妖,你也已经除去了妖怪,为什么坚持要插手我们的家事呢?” 这话已经差不多等于骂玉大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凤杉月见玉大师皱起眉头,眼看就要发火了,连忙开口道:“陈夫人也别这么说。【零↑九△小↓說△網】师长是巫贞馆的巫女,原本就担负着为黎民百姓驱鬼除妖的职责,她想要搞清楚谁摆的这妖阵,也是想从根本上杜绝后患。再说了,陈司官,你的上司找了我们易大尹,易大尹又派了玉大师来,如果问题没有得到根本解决,到时候我们也不好对你的上司交代不是?难道我们也用一句‘家务事’来推脱吗?” 陈司官神情一凛,连忙向玉大师施礼道:“这件事还要拜托玉大师帮忙了!” “夫君……”陈夫人开口叫道,似乎还要说什么,陈司官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她只好闭上嘴巴。在外人面前,她是一个贤惠的妻子,自然要听丈夫的话。 玉大师脸色渐缓,觉得今天听易大尹的话,带凤杉月出来真是太明智了。【零↑九△小↓說△網】这个丫头反应快,口齿伶俐,心思缜密,实在是一个可造之材。 她顺着陈司官的话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当仁不让了!夫人,你没意见吧?” 陈夫人苍白着脸,勉强地笑道:“当然没有!一切都由夫君做主!” 玉大师嘲讽地笑笑,说道:“这是夫人的院子,夫人又是在养病,我想能够出入这院子的人应该不多,陈司官,你把艳姨娘摆花之后能够进出这个院子的人都叫到这里来吧!” “不用了!”陈司官摇摇头,“自从夫人病了之后,十分讨厌喧闹,所以这院子里原来的丫头全都暂时遣去做别的事了,伺候夫人和两个姨娘的只有她们各自的贴身婆子。其他人有事只能在院子门口说。艳姨娘会每天来请安,另外就是我每天要带着大夫来一趟,就是了!” “那就简单了,麻烦把那三个婆子叫过来吧!” 陈司官点点头,三个侍立在一边的婆子立刻来到玉大师的面前,站成一排。 “你们都是服侍谁的?” “奴婢王婆子,伺候夫人。” “奴婢李婆子,伺候善姨娘。” “奴婢钱婆子,伺候花姨娘。【零↑九△小↓說△網】” “那么,我问你们,这些花树,你们可有动过?” “没有没有!”三个婆子连连摇头,王婆子还说了一句:“每天忙着伺候夫人都忙不过来,哪有空去管那些花花草草的事啊?” “是吗?我呢,不喜欢用严刑拷打来逼着别人说实话。”玉大师笑道,“这样吧,我摆一个阵,你们进去之后,我就知道谁在撒谎了!” “什……什么阵啊?” “割舌阵!” “什么?!割舌?你……你要割掉我们的舌头?”王婆子捂着嘴,立刻扑到陈夫人身边,“夫人,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不想被割舌头啊!”另外两个婆子也吓得浑身发抖。 陈夫人面带不忍地望着玉大师,“玉大师,这……割舌可是酷刑,你只是问话而已,这么做不太合适吧?” 于子疆笑道:“割舌阵并不是真的要割舌,而是驱赶阴间那些被割舌的鬼魂组成的阵法而已。你的舌头不会被割掉,放心吧!” “这……这……”王婆子惶恐地望着于子疆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可怕。 凤杉月暗笑,这割舌阵玉大师曾经在课堂上教过,其实就是一种用精神恐惧要迫使入阵的人说真话的阵法而已。入阵之后,人看到的全是被割了舌头的鬼魂扑向自己,威胁若是不说实话,就要把舌头给她拔掉,让她也变成割舌鬼。这个阵的妙处在于极其阴森可怕,被鬼魂压着拔舌头是切切实实能感觉到痛的,所以一般人的胆量根本就无法抗衡。就算王婆子事先知道她的舌头不会有事,也会吓得魂飞魄散,必然会吐出真话来。 “怎么?不敢入阵?看来这妖阵果然是你摆的啊!”玉大师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婆子,又抬眼望了望陈夫人。 陈夫人蹲下身,假装安慰王婆子,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王婆子惶恐的脸色刷地变白,难以置信地望着陈夫人。 陈夫人让善姨娘和花姨娘扶起她,温柔地说道:“记住我刚才的话,别怕,不过是一些假象而已,不会真的伤害到你!” 王婆子愣愣地看着她,然后被善姨娘和花姨娘扶到了玉大师面前。此刻,凤杉月和于子疆已经用柳叶摆出了割舌阵,就等着三个婆子入阵了。 在陈司官的命令下,三个婆子战战兢兢地走进了阵法中。在外人看来,她们三人只是站在了一圈柳叶中间而已,但实际上她们正经历着有生以来从未体会过的恐惧。只见她们三人惊恐地在阵中跑来跑去,却怎么也跑不出柳叶的圈子,一边还捂着嘴,含含糊糊地叫着“救命!”“不要割我的舌头!” 玉大师手中捏诀,念了一段咒语,三个婆子立刻躺在了地上,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身子一般,怎么也挣扎不开。然后她们的舌头就长长地伸出嘴巴,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生拉硬拽出来一般,旁人看着都觉得十分疼痛。 过了盏茶功夫,王婆子终于熬不住了,开口道:“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干的,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玉大师给凤杉月使了个眼色,凤杉月会意,走到阵法边,将其中一枚柳叶移动了一下,三个婆子仿佛被人松开了一般,连滚带爬地从阵中出来,一边揉着自己的喉咙和嘴,似乎要确认自己的舌头是否还在。 “王婆子,这妖阵是你摆的吗?快说实话!”玉大师喝道。 王婆子惊魂未定,立刻跪倒在地,“是我摆的!是我摆的!那天艳姨娘走了之后,我就出来把花换了位置,摆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是谁指使你摆的?” “是……”王婆子正要冲口而出,忽然想起陈夫人刚才对她说的话,立刻改口道:“是我自己摆的,没有人指使!没有人指使!” “那你为什么要害艳姨娘?” “因为……因为……因为我是看着夫人长大的,见艳姨娘怀了孩子,就担心她抢了夫人的位置,所以才想出这个主意的。” 第二十一章 哀怨的阿宝 从陈司官家中出来,没走多远,于子疆就开始发起了牢骚:“师长,那个陈司官实在太过分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那个陈夫人在搞鬼,但是他就把这事儿推到那个王婆子身上,然后随随便便把我们打发出来。气死我了!” 玉大师看了他一眼,又转头问走在身后右侧的凤杉月:“你怎么看?” “我倒觉得很正常。陈司官是个聪明人,我猜从我们返回陈家开始,他便对陈夫人起了疑心。我们不断地追问下,他还看不出陈夫人的问题,那就是个傻子了。” “哼!我看他啊,是够傻的。明知道那陈夫人陷害艳姨娘,还顺着王婆子的话,把责任推到了她的身上。王婆子答应入阵之前,陈夫人说的那句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这是包庇陈夫人!” 玉大师冷笑一声,“他当然要包庇陈夫人,因为陈夫人出身信江关家,这关家的关逢春可是黑旗军的将军呢!他这个九品司料官在三品将军面前,哪有说话的份儿?所以无论陈夫人做什么,他都得兜着!” 于子疆一脸惊讶,“原来陈夫人是出自信江关家的啊,那就难怪了!可是也不对啊,既然他知道陈夫人不能得罪,为什么还任由我们往下追查呢?” “这个我知道,”凤杉月笑道:“这是为了制衡后院的关系。” “制衡关系?什么意思?” “这艳姨娘出身烟花之地,从身份上自然矮人一等,那善姨娘和花姨娘都是陈夫人做主娶进门的,那她们一定是陈夫人的人,从这次三人一起陷害艳姨娘可以确定这一点。但是她又怀有身孕,这对于三十六岁还没有孩子的陈司官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陈夫人虽然也怀上了,但是谁不愿意子孙满堂呢?所以他要在两个女人之间找一个平衡点,让陈夫人和艳姨娘能够和平相处。” 于子疆对此十分怀疑,“有可能吗?” “当然有可能!经过这件事,陈夫人等于在陈司官面前理亏,以后艳姨娘和孩子出任何问题,他第一个要找的必然是陈夫人。另外,艳姨娘的身份限制了她,在陈夫人面前是根本抬不起头的,所以她至少是明面上必须对陈夫人尊重。加上这次的事情,她自然对陈夫人的心机也有所了解,就算想要反击,也会三思而后行。” 玉大师赞许点点头,“杉月分析得很对,这就是那个陈司官火急火燎将我们打发出来的原因了。” 于子疆回头望了望陈家,喃喃道:“那一家妻妾真的能够和睦相处吗?” 玉大师和凤杉月对视了一眼,不由地笑了出来,男人果然很天真!陈家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因为陈司官选择息事宁人,王婆子在第一时间被拖下去,关了起来。凤杉月也不好继续追问是谁将妖怪放进了陈家。所以这件事暂时变成了一件无头公案。 接下来的两个月,一直没有妖怪作祟的消息传出来,凤杉月便专心在巫贞学院做起学生来。玉大师因为陈司官家的事,对她十分满意,所以凤杉月很快就成了玉大师最喜欢的弟子之一,也因此成了巫贞学院里面的风云人物。 这日,玉大师有事,没有上课,凤杉月正在自己屋子里研究阵法,阿鲁给她送来一封信。所谓的一封信,其实就是一卷竹简,为了防止被他人偷看,用绳子将竹简绑起来,又用蜜蜡封住绳子打结处。 凤杉月拆开竹简一看,原来是丁卯秋给她的信,说他已经到了都城,有事情要和她商量,希望见她一面。凤杉月自从进了巫贞学院,一直忙着暗中调查妖怪作祟的事情,聂家村那边的事情有丁卯秋盯着,她很放心,只是通过易大尹帮忙送了几次口信到蒯家铺子,报了平安而已。如今丁卯秋人已经到了都城,那多半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自己,凤杉月当即去找易大尹,请了一天假。 特别巧的是,丁卯秋留的客店地址就在陈司官他们家的那条大街上,所以凤杉月很容易便找到了这家客店。 “杉月!”丁卯秋正从客店里走出来,抬头便看见凤杉月,十分高兴,“你可算是来了!” “丁大叔,是不是聂家村有什么事情?”凤杉月心里牵挂聂家村的那些乡民,还有自己的马场,来不及寒暄便询问起来。 “放心放心,有我在,还能出什么事情?”丁卯秋笑道,“我找你是有事和你商量!另外,还有一个人要见你。” “谁啊?” 丁卯秋向身后看了看,无奈地笑笑,又走进客店门,从门后拉出来一个人。 “阿宝?”凤杉月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原来的阿宝满脸胡须,也不束发,因为他过惯了山林间自由自在的日子,所以凤杉月虽然和他相处了几个月,但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眼前的这个男子,刮去了胡须,露出俊眉飞眼,棱角分明的脸配上高高的鼻梁和微厚的嘴唇,再加上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和穿得规规矩矩的衣服,凤杉月第一眼根本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在野狼堆里长大的孩子。 阿宝看了凤杉月一眼,立刻低下了头,丁卯秋笑道:“不是心心念念要来找杉月吗?怎么看到人了,又不说话了?” 凤杉月小心翼翼地看了阿宝一眼,她感觉阿宝的情绪有些低落,这个男孩虽然生得高大,但实际上敏感脆弱,自己丢下他这么久没有音信,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阿宝,你生我气了?” 阿宝低头不说话。 凤杉月偏着头去看阿宝的脸,见他只是埋着头看地上,也不回答自己的话,就知道这家伙心里有怨气了,“阿宝,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凤杉月干干脆脆地认错,非但没有让阿宝开心,反而把头埋得更低了。凤杉月偏着头看了看他的眼睛,见里面满满都是眼泪,泫然欲滴,估计是怕自己笑话他一个大男人还哭鼻子,所以一直不敢抬头。 凤杉月扯了扯他的衣袖,然后故作夸张的四处望了望,“哎呀,我们家阿宝受委屈了,我得去买点糖饼来哄哄他才行啊!” 丁卯秋在旁边哈哈大笑,阿宝也被逗笑了,但是立刻又用哀怨的眼神望着凤杉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第二十二章 百晓轩 凤杉月见阿宝眼里的泪水一直在打转,眼看就要哭出来了,连连摆手,“怎么会呢?我只是被易大尹带到巫贞学院,不方便和你通信而已。我也有托丁大叔向你问候啊!你可千万别哭啊!这是大街上,大男人哭起来很难看的。” 阿宝瘪着嘴,用袖子把眼泪擦了擦,“我没有哭!” “是是是,你没哭,你最棒!”凤杉月连忙哄了两句,又转头问丁卯秋,“你们怎么会来都城找我的?” “其实这是我们第二次来了。上次在凤南城,你突然消失,蒯大鹏两口子担心死了,后来有个自称是巫贞馆易大尹的让人送了口信来,说你已经被选入巫贞馆了,让我们不要担心。等我和阿宝带着干货从聂家村赶到凤南城的时候,没见到你的人,只有那个口信,心里放不下,就立刻赶到都城来,去巫贞馆找你。” “可是,我是在巫贞学院,不是巫贞馆啊!” “对啊,可能是传口信的人说错了,我在巫贞馆门口等了三天,也没见你出入,后来好不容易问了一个人,说巫贞馆中没有一个叫凤杉月的巫女。当时我就蒙了,我对都城不熟悉,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便回到凤南城和蒯大鹏两口子商量。” “等我赶回凤南城的时候,蒯家铺子的生意变得特别火爆,因为秦家信守承诺,不但连续七天在铺子里买货,秦老爷还在各种场合提到蒯家铺子。现在,蒯家铺子真的像你计划的那样,成了凤南城有名的礼品铺子。蒯家两口子对你是特别佩服,和我商量要入伙,跟着你干。所以我才来找你商量这件事情。” 凤杉月点点头,“那这次你怎么把信送到巫贞学院了?” “我不死心,这次还是到巫贞馆门口去等你。后来在门口碰上一个看上去很冷淡的巫女,她告诉我你在巫贞学院,让我把信送到那里去。” “很冷淡的巫女?多大年纪?长相如何?” “估计二十多岁吧,长得倒是颇有姿色,就是看人的眼神冷冷清清的。” “那应该就是玉大师了,她今天没有课,看来是去巫贞馆办事了。”凤杉月猜测道,“你们运气好,正好碰见我的师长,不然的话,估计一时半会儿还是找不到我。” 丁卯秋点点头,“你这么早就出来,还没吃早饭吧?不如我们去前面食店吃点?” 凤杉月点点头,阿宝这会儿也缓过劲来了,见凤杉月对他还是一如从前,心里便开心起来,紧紧地跟着凤杉月身边,生怕她又不见了。 三人顺着大街往前走,忽然,凤杉月看见一个眼熟的人,是陈家的王婆子。 “奇怪,她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走动了?” “杉月,怎么了?”阿宝见她突然不走了,连忙问道。 凤杉月紧紧地盯着王婆子,只见她手里抱着一个包袱,神色紧张地左右观望,又大踏步地往前走,似乎急着去办什么事。 “丁大叔,阿宝,我看见一个熟人,要去打个招呼。你们先去吃早饭,然后回客店等我!” “不行,我要跟你去!不然你又要不见了!”阿宝一脸跟定你的表情,丁卯秋笑着挥挥手,让他们俩赶紧去。 凤杉月点点头,带着阿宝顺着王婆子走的方向,在街对面缀着走。她不敢跟太近,怕被王婆子发现。 走着走着,只见王婆子忽然停住脚,往前后左右看了看,一闪身便钻进了左边的一条小巷子。 “糟糕!要跟丢了!阿宝,快!”凤杉月立刻带着阿宝穿过街道,也进了那条小巷子。 这条巷子不宽,只够两个人并排行走,弯弯曲曲,也不知道通向哪里。凤杉月带着阿宝一路走一路看,发现这是一条独巷,两边除了人家的家门外,并没有岔路。他们一路跟到巷子的那一头,发现王婆子不见了。 “奇怪,怎么会不见了呢?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走路还能这么快?”凤杉月站在巷子口左看右看,没有发现王婆子的踪迹。 “杉月,也许那个婆子没有走出来,因为刚刚在巷子里的一个大门口,我闻到了她的味道。”阿宝的鼻子非常灵,刚才走进巷子的时候,风把王婆子的气味从巷子里吹出来,他便记住了这气味。 “真的?”凤杉月大喜过望,连忙拉着他往回走,“是哪一家?” “我去闻闻就知道了!” 凤杉月跟着阿宝,一路找寻王婆子的味道,然后,在巷子里一个非常不起眼的门口停了下来。 “百晓轩?”风杉月仔细辨认着门口所挂的匾额,“这是个什么地方?” 大门紧紧地关闭着,凤杉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晌,也没听见什么声音。阿宝突然拉了她一把,说了声“有人出来”,两人连忙躲到了拐角处。 只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男人含着怒气的喝声,夹杂着王婆子的求告声,然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王婆子便被推出了门外。 “你这个老婆子,怎么就听不明白话呢?我们掌柜的说了,想再买货,简单,拿消息来换!” “可是……可是……我真的没什么消息可以换给你们了啊!求求你们了,这是我家夫人嫁妆中最贵重的一件了,请你帮我跟掌柜说说好话,再卖一次货给我们吧!” “不卖不卖,你赶紧走!别惹得我大爷我生气,不然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年纪大了,照打不误!”说完,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王婆子哭丧着脸,紧紧地抱着手里的包袱,呆呆地望着大门半晌,然后便蹒跚着步伐从来路回去了。凤杉月和阿宝从拐角后走出来,对这个叫做“百晓”的地方十分好奇。 “月月,要不要我翻墙进去看一下里面到底是干什么的?” “刚才那个人凶巴巴的,估计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别去了,要出了事可就麻烦了!” “那怎么办?你要问的事情还没有问到,那个老婆子已经回去了。” 凤杉月笑了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今天晚上就去夜探陈家!” 第二十三章 两个笨贼 “月月,我们现在要做什么?”阿宝小声地在凤杉月耳边问道。 “当然是做贼啦!”凤杉月也小声地说道。 “做贼?要去偷东西吗?” 凤杉月听着阿宝惊讶的声音,忍不住小声地笑了两声,“傻瓜,逗你玩的,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们要夜探陈家啊。” “怎么探?”阿宝伸脑袋看了看大门,“门已经关上了啊!” “废话,难道我们还能从大门进去啊?那是抢匪,不是做贼,啊呸~~~我是说这不符合做侦察兵的要求。”凤杉月一边说一边打自己的嘴,怎么就把自己变成贼了? 阿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们怎么进去?” “嘿嘿,别担心,我已经想好办法了!你看那边拐角的地方是不是有一棵树?” “是啊!” “我记得那棵树对着的就是陈家的小花园,咱们爬上树,然后从树上爬到院墙上,然后再翻进去,不就进到陈家了吗?” 阿宝点点头,“月月真聪明,不过那我们怎么出来呢?爬上院墙吗?” “这个不怕,等我们爬上树后,在树上绑一根绳子,吊进院子里,到时候拉着那根绳子就能爬上院墙了。” “有道理!那我们走吧!” 凤杉月听了听大门里的动静,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十点半了,古人睡觉早,九点钟就上床了,这会儿估计都睡熟了。 “走,准备行动!” 阿宝跟在凤杉月的后面,来到那棵树下。凤杉月看着那笔直光滑的树干,忽然觉得自己的计划似乎过于美好了一点,“我好像不会爬树啊!” “啊?”阿宝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在淡淡的月光照射下,他的眼睛显得特别光亮。凤杉月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这棵树很好爬,谁知道这么光滑呢?” “那我来爬吧!我在山上经常爬树。”阿宝攀上树干,三两下就爬上了院墙边最低的那一根粗枝,然后把凤杉月给他的绳子放下来,“月月,抓住绳子,我拉你上来!” 凤杉月把绳子绑在身上,阿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凤杉月拉上树,“呼……累死我了!” 凤杉月对他十分抱歉,她牢牢地把住树枝,然后往院墙那边移动,身上还拴着绳子,另一头就绑在树枝上,“你先歇会儿,我先下去!” 两人从树上下到陈家的小花园中,已经是两刻钟以后了,凤杉月一边拍着身上的土,一边带头往陈夫人的院子走,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看电视里那些大侠,高来高去的,怎么我爬个院墙都这么难?” “你说什么?”阿宝跟在后面,没听清,连忙问道。 “嘘……别说话!从现在开始,保持静默,跟我走就是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陈夫人的院子摸去,却不知道后面有一双眼睛,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二人的背影。 幸好陈司官只是个九品小官,家里的奴仆也不多,到了晚上,整个房子都十分安静,只有几处房间有灯光,没有人出来走动。要不然,以凤杉月他们两人这种做贼的本事,早就被发现了。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陈夫人的院子门口,凤杉月先伸头看了看,见陈夫人住的那间卧房还透出灯光,其他的房间都是黑的,看样子善姨娘和花姨娘都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凤杉月根据记忆,顺着院子边的小径摸到了陈夫人房间的窗下。 “你过来没人看见吧?”里面突然传出陈夫人说话的声音,凤杉月连忙拉着阿宝蹲下,躲在窗子下面。 “没有,奴婢特地等所有人都回房睡觉了才过来的。”这是王婆子的声音。 “嗯,凡事谨慎点好!你这段时间还好吗?” “夫人不用担心,奴婢在厨房做事,一切都好!” 陈夫人叹了一口气,“你也别怪我!这次夫君是真生气了,我也没办法,不能太跟他对着干,只能任由他处罚你。” “夫人可千万别这么说,若不是有夫人在,老爷怎么会只是罚我去厨房做杂工而已呢?这都要怪那个新来的艳姨娘,如果不是她,老爷就不会对夫人生气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年轻貌美呢!”陈夫人的语调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凤杉月能感觉出一种恨意,“你看,都是怀孕的人,夫君每天不过是来我这里看看而已,却整夜都守着那个贱人,你让我这心里怎么好受啊?” “说来也奇怪,以前夫君对夫人很尊重,怎么这次这么生气,连带着对夫人的态度都变了呢?” “哼!”陈夫人冷哼一声,“最近我们家关将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被上司申斥了好几次,连俸禄也减了两等,夫君是觉得我们关家要倒霉了,所以对我这个夫人也不上心了。我算是看透这个男人了,他眼里除了官场那点事,什么也放不到眼里。” “夫人别担心,关将军是黑旗军的将军,黑旗军一直都很受玉帅的重视,老爷他不敢对夫人怎么样的。”王婆子是出身关家的奴仆,自然站在陈夫人这边说话。 “这我倒是不担心,他再怎么折腾,现在也只是一个九品司料官。我就是忧心肚子里的孩子。那个贱人要是生个女儿也就罢了,要是生个儿子,就是家里第一个儿子,即使不是正室生的,夫君也会很重视的。到时候,我的孩子生出来,就得管一个烟花女的孩子叫哥哥,想着就觉得憋得慌!” “可是,我今天去百晓轩,他们根本就不答应再帮我们啊!” “为什么?我不是让你送了一个玄灵木匣过去吗?这样的东西,他们应该很需要才对啊,怎么会不答应呢?” “他们说除了玄灵木匣,还需要我们拿一个重要的消息去换才行。” “消息?上次我好不容易才在夫君的书房里找到一封河工司金大尹私吞工料的信,已经给他们送去了啊!现在又要消息,夫君不过是个九品小官,哪里知道那么多达官贵人们的消息呢?” “就是啊!这百晓轩也真奇怪,为什么一定要那些贵人们的隐私消息呢?有什么用呢?” “这个我也不懂。既然百晓轩提了这个要求,我只能再找机会去夫君书房找找看了。无论如何,要让他们再想办法,把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弄掉,把她赶出这个家才行。” 忽然,一阵风吹过,“阿嚏!”阿宝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凤杉月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 “谁?是谁?”王婆子立刻从屋里出来,四处查看了一番,“奇怪,明明听见有人打喷嚏啊?” 第二十四章 硬汉战虎 王婆子在屋外四处搜寻,连院子里都查看过了,见确实没人才回到屋里,“夫人,外面没有人,可能是风吹过,咱们听错了!” 陈夫人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特地把丫头们都安排去睡觉了,才叫你过来的。这事儿绝对不能走漏风声,你也暂时安心地待在厨房里。我的饮食还需要你照看,就怕那个贱人下毒手。” “是,奴婢一定会用心看着的。” “嗯,你先回去吧,注意避着点人!” 王婆子答应着从屋里退出来,出了院子,轻手轻脚地往仆役的住处去了。 凤杉月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她大大地呼了一口气,“呼……吓死我了!” 背后的男人冷声道,“胆子这么小,还敢进别人家做贼?” 凤杉月小声地抗议道:“我不是贼,我又没偷东西。对了,你把我朋友怎么了?”阿宝此刻正躺在房顶上,一动不动。是的,凤杉月此刻也坐在屋顶上,背后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刚才阿宝打了一个喷嚏,这个男人突然出现,把他们两人提上了屋顶,才躲过了王婆子的眼睛。 “没什么,我怕他反抗,就点了他的穴道。” “哇!点穴!”如果不是此刻环境不允许,凤杉月差点忍不住要叫起来了,她终于和传说中的武林高手面对面了吗? “你可以再大声点,告诉下面那个女人,我们都在屋顶上。”男人冷声说道。 “哦!”凤杉月闭上了嘴巴,意识到眼前这个大侠似乎是高冷派的,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侠,请问我们怎么下去?” 这个男人也用一张黑巾蒙住了脸,只露出两只眼睛,他看了凤杉月一眼,眼里没什么温度,“飞下去!” “呃……能不能请教一下,怎么飞呢?”凤杉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就这么飞!”男人突然出手点了凤杉月的哑穴,然后像拎两个布袋一样将凤杉月和阿宝拎起来,在屋顶上踏了几下,便落在了陈家外面。等到凤杉月扶着墙站稳了,他便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我……我……你……你刚才用的难道就是轻功吗?”凤杉月话都说不明白了,直打结巴。 男人没有回答她,转身便往一条巷子走去,凤杉月看阿宝还躺在地上,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袖子,“你别走!” 男人冷冷地看了一眼她的手,“放开!” “我不放!你得先把我朋友的穴道解开才行!” “我已经给他解了,他只是因为被封穴道时间长一些,所以醒来慢一点。”男人指着正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的阿宝,“你看,这不是醒了吗?” 凤杉月回头一看,连忙松开男人的袖子,“不好意思啊,对了,刚才是你救了我们俩,我还没请教你的姓名呢!” “这不重要。不如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潜进陈家?难道真的是想偷东西?”男人从凤杉月爬树开始就跟在后面看,如果这两人真的是做贼的话,那真是前所未见的两个笨贼了。 “当然不是!我都说了我不是贼!”凤杉月连忙否认,“我是去打探消息的。” “打探消息?什么消息?” 凤杉月转了转眼睛,忽然笑了笑,“大侠,你又为什么去陈家呢?难道也是探听消息?” “现在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该回答的人是你。”男人不动声色,把球又踢了回来。 凤杉月撇撇嘴,“是是是!但是我有个条件,我告诉你为什么去陈家,你就要把面巾取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为什么?”男人皱起眉头,眼里有些不解。 “咱们好歹也算是患难之交了嘛,总得彼此认识一下啊!为了表示诚意,我们先把脸露出来。”凤杉月一把取下自己的面巾,又把走到身边的阿宝的面巾也扯下来。 “真是个麻烦的丫头!行,你告诉我吧!” “我是因为陈家之前闹出妖怪事件,才深夜潜进他们家探听消息的。” “妖怪事件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他们家的妖怪就是我师长带着我师兄和我一起来除掉的啊!” “你师长?你师长是谁?”男人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他眯起双眼,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小小的女孩子。 “我的是师长就是巫贞馆的玉大师,我是巫贞学院的学生,我叫凤杉月跟着她学习阵法。这个是我的朋友,阿宝。” “你是玲珑的弟子?”男人惊讶地说道。 “玲珑?”凤杉月记得玉大师的名字就叫玲珑,这个男人直呼她的名字,看来是熟人,“你认识我师长?” 男人没有回答,“刚才你们听到什么消息?”刚才在院子里,他怕凤杉月他们发现,所以离得比较远,没有听清陈夫人和王婆子的对话。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这件事关系到我师长的声誉,我必须慎重一点。”凤杉月将玉大师的名字抬出来,她心里有个想法,但是首先必须要和这个男人真正认识才行。 男人瞪了她一眼,没见过这么不干脆的人,伸手就把脸上的面巾扯下来,“我叫战虎,和你们玉大师是朋友,你不用担心我会损坏她的声誉。事实上,我这次来,也是为了她。” 凤杉月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脑子里只有两个字“硬汉”。这人说起长相,不算英俊,至少和阿宝的精致相比,显得粗犷很多。但是他的眉眼英气,十分硬朗,给人一种刚猛的感觉。左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不但没有毁掉容貌,反而更添一份男儿气概。 阿宝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见凤杉月一直盯着战虎的疤痕看,连忙推了推她的手臂,“月月!” 凤杉月醒悟过来,连忙说道:“不好意思,一时走了神!” 战虎摇摇头,没什么表情,不过语气还算温和,“你算是不错的了,很多女人看了我脸上的疤痕,都会吓得立刻尖叫起来。” “吓?为什么会吓到?”凤杉月瞪大了眼睛,“我觉得很好看啊!” “好看?”这回轮到战虎瞪大眼睛了,“这都破相了还好看呢?幸好我是个男人,不用在乎容貌的事情,你就别安慰我了!” “真的好看,有了这道疤,看上去就更有男子汉气概了!”凤杉月十分肯定地说道。 阿宝伸手摸了摸脸庞,在想是不是也给自己添上一道疤,然后让凤杉月也看得呆愣起来。 “好了,不说我的脸了。你们到底听到什么了?” “你知道百晓轩吗?” 第二十五章 阿宝的出路 “百晓轩?那是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地方。白天我们跟踪王婆子,一路到了一个巷子里,然后在巷子里发现了这个地方。陈夫人用来陷害陈家新进的艳姨娘的妖怪,就是从这里买的。” 战虎一脸的难以置信,“你在开玩笑吧?妖怪也能用买的?” 凤杉月点点头,“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都城里已经发生好几起妖怪事件了,只是这是第一次在官员家里出现。” “想不到我离开京城不过半年,就有这么多事情发生。那么,你们搞清楚那个百晓轩为什么要做这事了吗?是为了钱吗?” 凤杉月摇摇头,“应该不只是为了钱。刚才听陈夫人和王婆子花梨的意思,那个百晓轩除了要钱或者宝物之外,最想要的是各种达官贵人的隐私消息。比如陈夫人第一次就是用河工司大尹贪污的消息来换的妖怪。” 战虎皱起眉头,“这个百晓轩打听这些消息来干什么?”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俩都不会武功,不敢太靠近百晓轩,所以只知道这些。” 战虎仔细问过百晓轩的位置后,点头道:“那行,这事交给我来查吧,你不是巫贞学院的吗?难道不用回去?” “哦,我请了假,明天早上回去上课就可以。” 战虎点点头,转身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们……玉大师她还好吗?” 凤杉月想了想,“挺好的,就是有时候脾气有点大。” 战虎了然地一笑,眼里带着些宠爱,“她就是这样的,嘴硬心软,看着凶巴巴的,其实心里对人很好。” “你对师长这么熟悉,那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啊?”凤杉月十分好奇,玉大师一个妙龄女子还没有嫁人,在巫贞学院里又总是独来独往,难道就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我们……”战虎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轻轻地叹了一口,“我们算是朋友吧!好了,我先走了,你们也不要总在外面待着,若是被巡逻的士兵看见,就说不清楚了。” 凤杉月点点头,忽然又叫道:“战大侠,你若是调查百晓轩有结果了,能不能告诉我一下?” 战虎点点头,转身离去。凤杉月也和阿宝一起回客店去,她在客店也要了一间房,准备明天早上再回巫贞学院。 “月月,你很喜欢疤痕吗?”阿宝小心翼翼地问道。 凤杉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我看你刚才好像很喜欢那个男人脸上的疤痕,你觉得好看吗?” “挺好看的啊!”凤杉月实事求是地说道:“他属于硬汉类型的人,脸上有刀疤,会更有男子气概。” 阿宝摸摸自己的脸,“有刀疤就有男子气概?”他还记得自己早上哭鼻子,被凤杉月笑话的事情。 “傻瓜!你该不会想给自己添一道疤痕吧?好好的脸为什么要弄一道疤上去?”凤杉月白了他一眼。阿宝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傻乎乎的,摸着头嘿嘿一笑。 两人回到客店,丁卯秋还没有睡,正在房间里等着他们俩,见他们俩平安回来,松了一大口气,“你们俩总算是回来了!” 凤杉月去自己房间换了衣裳,再到丁卯秋和阿宝的房间来,阿宝也换了衣裳,正和丁卯秋坐着说话。 见凤杉月过来,丁卯秋一脸担心道:“你们两个今天晚上也太冒险了,幸好有那个战大侠,要不然肯定出事。” “吉人自有天相嘛!放心!”凤杉月毫不在意地说道,“不过,今天遇到那个战大侠,倒是让我有了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丁大叔,你不是说老冯他们父女现在把牧场打理得不错吗?” 丁卯秋点点头,“老冯还真有一套,咱们带回来的那些马差不多都是两岁的成年马,马上就可以配种的,他已经选了一些不错的本地马开始配种了。他说马一年只生一胎,咱们马场现在马太少了,本钱又不够,就从牧场划了一块出来养羊。用卖羊的钱来养马,这样咱们的钱比较宽松了。” 三月的娘留下来的钱,凤杉月基本上都投入到马场和干货里面去了,丁卯秋手上还有一些,但也不多了。 “既然老冯能把牧场管好,阿宝就不用待在那里了,让他留在都城吧!” “留在都城?做什么呢?” “我想让他进入军队或者学武,他以前住在山林中倒是无所谓,现在要和人相处,还是得学点东西才好。” “进军队?学武?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让阿宝跟着战大侠学武?” “如果战大侠能够答应最好,不行的话我就去求我师长,让她帮忙推荐一下,先进玉家军,从小兵做起吧。我们阿宝这么棒,将来肯定能做大将军的。” 阿宝瞪大眼睛,“月月希望我做大将军?”虽然他不知道大将军是干什么的,不过既然月月希望,他就去做。 凤杉月点点头,让一个大男人无所事事地跟在自己身边,也实在是浪费他的青春,放手让他去学点东西更好。 “那我就去做大将军!”阿宝咧嘴笑道。 丁卯秋拍了他一记,“说得好像当将军很容易一样,到军队要吃很多苦的,你行吗?” 阿宝挺挺胸膛,“我当然行!” “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阿宝最棒!”凤杉月立刻拍掌鼓励,阿宝更加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刻就冲上战场去。 丁卯秋无奈地摇摇头,“白天我和你说过,蒯大鹏两口子打算跟着你干,你同意吗?” “如果他们愿意,那当然好啊,那聂家村的山货就不愁销路了。甚至聂家村还可以把周边的村庄的山货都收购过来,卖到凤南城,甚至卖到都城来。” 丁卯秋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计划的,“聂家村目前收回来的山货已经全部送到凤南城蒯家铺子了,如果阿宝要留在都城的话,我就先回聂家村去,一方面带着磐石继续收山货,一方面也帮着老冯管理牧场。” “我现在人在巫贞学院,还有一些事情要做。生意方面的事情就要拜托你们了。” “我回去的时候把你的初雪也带回牧场去吧,放在大鹏家,也不好养。它也需要有地方活动一下。” “好。” 第二十六章 想当将军 丁卯秋走后,凤杉月便拜托阿鲁,让阿宝暂时和学院的杂役们住在一起。阿鲁知道凤杉月是易大尹看重的人,这点小事自然满口答应。 易大尹得知百晓轩的事情后,十分高兴,让凤杉月顺藤摸瓜,接着查下去。谁知,过了两天,战虎约她出去见面,告诉她,百晓轩消失了。 “消失了?”凤杉月睁大眼睛,“怎么会消失呢?” 战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按照你说的地方去找,结果根本没有这个地方。我问过附近的邻居,说王婆子去的那天晚上,就连夜搬走了,不知去向。” “那他们有几个人?长什么样?” “邻居们都说不知道。因为这些人也刚搬来不久,很少出入,偶尔会有人进去找他们,有的被打出来,有的被好好的送出来。反正神神秘秘的,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这是怎么回事?那接下来怎么办?这条线索断了啊!” “后来我又去找过陈家的那个王婆子,谁知她突然发急病死了。陈夫人正揪着艳姨娘不放,说她对王婆子怀恨在心,杀了她。现在陈家一片混乱。” “这也太可疑了,这王婆子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死了呢?官府也没查出什么来?” “官府的人来看过,只说是急病死的。” “我要是陈夫人,我也不相信。”凤杉月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王婆子死了,百晓轩又消失了,这下子我要到哪里去找那些养妖怪的人啊!” “养妖怪的人?” “对啊,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百晓轩背后必然有一个组织,他们用妖怪害人,然后从中获利。只是目前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搜集那些隐私消息呢?难道是为了敲诈勒索?” “我倒不这么觉得,”战虎摇摇头,“如果只是敲诈勒索,直接往那些人家里放妖怪,然后假装上门除妖,不就可以赚到钱了吗?这么搞太复杂了。” “你说得对!事情的真相肯定不止这样,还得再找线索才行。” “可是,我在都城待的时间不长,怕来不及找线索啊!” “你要离开都城?” 战虎点点头,“我是赤旗军的先锋使,不能离开营地太久,三天之后就必须要回去了。” “赤旗军?”凤杉月想起信江关家有个黑旗军将军关逢春,“你也是玉家军的人?” 战虎点点头,“我是玉家的家臣,从小没有父母,是玉帅把我带回家,抚养长大的。” 自从上次得知战虎和玉大师认识后,凤杉月回来就找于子疆旁敲侧击,打听玉大师的家世,这才知道,玉大师原来是玉帅的女儿,玉帅可是手握火凤国一半兵力的人啊!如果说战虎是在玉家长大的…… “你和玉大师是青梅竹马?” “什么青梅竹马?”战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们是一起长大的恋人。” 这回战虎听懂了,他的脸刷地红了,然后又白了,“你……你别胡说,我只是个家臣,怎么敢和玉大师是那个……那个什么……恋人。” 得了吧,上次脱口而出叫了玉大师的名字,这会儿又来撇清,凤杉月撇撇嘴,贼贼地笑道:“你就承认了吧,你喜欢玉大师,对不对?所以听到玉大师在陈家除妖受气的事,立刻就跑回来,想要帮她把事情搞清楚?对不对?” 战虎眼神不断闪避,身子也往后缩,“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哼!听不懂就算了!”凤杉月退回前倾的身子,“反正我心里明白就行了。” 战虎悄悄地呼出一口气,这个女子看着年纪小小,怎么心思这么敏捷,一下就看出自己的心事了? “对了,战大侠,我有件事想求你!”凤杉月突然想起今天和战虎见面的第二个目的来。 “什么事?” “上次和我一起的那个朋友,叫做阿宝,你也见过的。你看能不能让他也加入玉家军啊?” 战虎有些意外她会提这样的要求,“为什么要让他加入玉家军?” “好男儿就该去战场上厮杀,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嘛!再说了,阿宝身体很棒,十分敏捷,肯定能够适应军中的生活。” “我们玉家军可不是随便就能进的。”战虎语带骄傲,“我看他那天晚上爬树,动作还算敏捷,但是后来偷听的时候居然打喷嚏,害你们暴露行踪,实在是太笨了。还是不要进玉家军了!” “那是你不够了解阿宝,他只是比较单纯。”凤杉月把阿宝的来历告诉了战虎,“下山这段时间以来,他的进步很大,以前一个字都不会说,现在说话可溜了,还学会了骑马。他的学习能力这么强,真的是一棵好苗子。” “真有这么好吗?”战虎很是怀疑的样子。 “有!你要不信,我们现在就去考察他。” 战虎也来了兴趣,“行啊,那我就去考考他。他要真的适合做军人,我就保举他进玉家军。” 凤杉月心里比了一个大大的“V”字,连忙带着他回到巫贞学院。阿宝知道凤杉月下山去见战虎,便一直等在山门那里,见凤杉月回来,高兴地跳了起来。 战虎撇了撇嘴,这么不稳重,还能当军人? 凤杉月却不管他,上去把阿宝拉过来,向战虎骄傲地展示道:“怎么样?看这身材,这肌肉,这力量,怎么都是一块好苗子吧?” “你别说得好像一头准备宰杀的牛一样好不好?”战虎没好气地说道,“阿宝,我问你,你为什么想进军队?” 阿宝愣了愣,又转头看看凤杉月。凤杉月对他鼓励地挑挑眉,阿宝突然想起那天在客店里的对话,连忙大声说道:“我要当将军!当大将军!” 战虎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出声,“哈哈哈……” 凤杉月也没想到阿宝这个二愣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有些尴尬地看着战虎,“他的性子就是这么直率,多包涵!多包涵!” 战虎摆摆手,“爽快直白,是军人的风格!那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当大将军?” 阿宝又看了凤杉月一眼,凤杉月紧张地盯着他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让人意外的答案来。 “看着我!回答我!”战虎喝道。 阿宝立刻站直身子,盯着他的眼睛吼道:“因为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第二十七章 虎狼之争 听了阿宝的话,凤杉月当时就呆住了,她没想到自己随口说出的一句话竟被他记住了,还在战虎面前说出来。这古代尊卑观念严重,不知道会不会给他留下坏印象啊? 谁知战虎听了,只是愣了一下,立刻仰天大笑起来,他伸手拍拍阿宝的肩膀,“我喜欢你这小子!行了,凤姑娘,你把他交给我三天,三天之后,我带他来告诉你,他有没有资格进玉家军。” 凤杉月十分意外,连连点头,“那我们家阿宝就拜托你啦!” 阿宝可怜兮兮地看着凤杉月,“月月,我不想离开你……” “不行,你要跟着战大侠去学本事,将来才能当大将军啊!别怕啊,战大侠会照顾你的。” “行啦,走吧!大男人,别一副娘兮兮的样子,刚才不还豪气万丈的吗?怎么这会儿变小羊了?”战虎不由分说,拉着阿宝就走。 阿宝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凤杉月,那眼神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凤杉月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母亲,在目送孩子去远方上学似的。看着阿宝走远了,她拍拍自己的脑袋,停止脑袋里的瞎想,然后转身回学院里去。 三天后,战虎带着阿宝回来了。阿宝倒是没什么变化,战虎看上去却有些劳累的样子。 “战大侠,这是怎么了?” “我说凤姑娘,你是从哪个山上捡到这小子的?这体力也太惊人了,我这三天说是考察他,结果把我自己累得跟狗似的。” “呃……”凤杉月完全不了解情况,她靠近阿宝,小声地问道:“你把战大侠怎么了?” 阿宝一脸天真地说道:“没有啊!我们这三天就在这凤凰山上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累成这样。” 凤杉月又回头看着战虎,战虎便把这三天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原来战虎把阿宝带回去后,想着他不会武功,那就先考察一些基本资质。 第一天,战虎想考察阿虎的胆量和观察力。他把阿虎的眼睛用黑巾蒙着,然后把他带到凤凰山的一个深谷里,让他在原地坐一个时辰后,再解开黑巾,自己找路下山。这凤凰山是由好几条山脉组成的,这深山之中有豺狼虎豹,一般人都不敢深入进去。地形又错综复杂,很容易迷路。 战虎躲在山上,见他在原地坐了一个时辰,就解开黑巾,简单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便往来的路走去。战虎见他还算老实,就抄近路先下山,在说好的地方等着阿虎。谁知等到他到了山下的时候,阿虎已经在原地等他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战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不是跟我说回到约好的这个地方来吗?那我当然就在这里啊!”阿宝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在这里等我?” “我……”战虎语塞,“你是从哪条路回来的?” “就是你带我走的那条路啊!” “怎么可能?我不是蒙着你的眼睛吗?你怎么那么快就能找到路?” 阿宝奇怪地看着他,“你蒙着我的眼睛,但是没有捂着我的鼻子啊,我用鼻子闻,就知道怎么走了啊!” “用鼻子找路?” “我们走过之后,路上就会留下我们的味道。我只要循着这个味道回来就行啦!” 战虎VS阿宝,第一回合,完败。 第二天,战虎想考察阿宝的耐力。他在军中是出了名的体力好,耐力强,就和阿宝各自负重两钧重的木柴,也就是六十斤,然后比赛谁能最快冲上凤凰山顶。这凤凰山山高路陡,战虎又选了一条很难走的路,空着手走已经很费力了,再背上六十斤的东西,对体力是一种严酷的考验。 “哼!小子,让你看看我战虎的实力!”昨天的考察让他面子丢尽,战虎决定一定要在今天这场比赛中找回来。他已经忘记自己是阿宝的考察者了,被阿宝激发得斗志昂扬。 阿宝笑笑,不说话,跟在战虎后面便往山上跑。一开始,战虎凭借自己常年训练的体力,遥遥领先,阿宝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离他总是不出五十步远。 爬到一半的时候,战虎有点喘气了,脚步慢了下来,阿宝轻轻松松地走过他身边,又对他笑了笑。战虎被气得一咬牙,赶紧加速追上去。 快到山顶的时候,战虎已经看不见阿宝的踪影了。阿宝把自己的木柴背上山顶,又下来接战虎,帮他把木柴搬上山顶。战虎看着他轻松如初的步伐,完全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材料做的。 战虎VS阿宝,第二回合,再次完败。 第三天,战虎决定考察阿宝的忍耐力,这也是一个士兵在战场上十分需要的东西。他和阿宝一起藏在一条山道旁边。这条山道是猎人和樵夫们最爱走的路,所以时常有人来来往往。两人各自选了一个隐蔽点藏起来,到太阳落山为止,谁最先被发现,谁就算输。 战虎是赤旗军的先锋使,干的最多的就是这种埋伏工作,所以在草丛里窝一天完全没有问题。他认为阿宝肯定忍耐不住,谁知阿宝从进入隐蔽点开始,就好像长在那里一样,一动不动,整整一天,不吃不喝。对于一个未经训练的人来说,能够做到这样实在是太惊人了。 战虎对阿宝十分满意,就是他那种轻松过关的表情让人很不爽。要知道,在赤旗军中,至少有五分之一的人是无法通过这三天的考察的,他看起来却好像去玩了三天一样。 凤杉月听了这三天的经历,忍不住偷笑,战虎选什么不好,选的全是阿宝擅长的东西。他在山林中跟着狼群长大,嗅觉、体力和耐力肯定是非常强的。不过,阿宝能够顺利过关,凤杉月特别高兴,因为他终于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战虎来跟凤杉月说了之后,就带着阿虎下山去了。凤杉月在上门目送他们离开,正要回身,却见玉大师急匆匆地赶来。 “师长,怎么了?” “战虎是不是来过?” “战大侠?对啊!他刚刚走了!” “这个混蛋!!”玉大师骂了一句,又急匆匆地往山下赶去。 过了好一会儿,玉大师才回来,找到凤杉月,“战虎找你做什么?” “呃……他听说了陈家的事情,就回来调查。” 玉大师听了之后便沉默了,半晌之后,抬起头,“不用了,他在军中事务繁忙,哪有时间来调查这个。我已经查到了,陈家的事和牡丹会有关。” “牡丹会是什么?” 第二十八章 牡丹会 “牡丹会?是不是那些喜欢牡丹的人凑在一起,组成的组织?”凤杉月很字面地理解着牡丹会的意思。【零↑九△小↓說△網】 玉大师摇摇头,“其实就是都城里那些贵夫人们的集会而已。之所以叫牡丹会呢,是因为这些人的第一次聚会就是在都城的牡丹阁中举行的。不过,叫这个名字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这些女人都自以为像牡丹一样美,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 凤杉月暗笑,玉大师那嫌弃到极点的语气真是藏都藏不住啊,看来她对这牡丹会是全无好感。 “那为什么说陈司官家的事情和这个牡丹会有关呢?难道陈夫人也是牡丹会的人?” “是的。陈司官虽然官位不高,但是陈夫人出身不错,信江关家在朝内还是有些分量的。所以她也是这个牡丹会的一员。”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这件事和牡丹会有关吧?” “因为昨天我才知道,除了陈家,还有两家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件,而这些家中的夫人,都是牡丹会的成员。所以我推测,这件事和牡丹会脱不了关系。” “又出妖怪了?” 玉大师点点头,“最近都城里多次出现妖怪事件,似乎有些不对劲。我想,应该要先从这个牡丹会开始调查。易大尹不是让你调查这件事吗?” “咦,师长……你怎么知道?”凤杉月很意外,她一直没有对玉大师说这件事。易大尹也不可能告诉她,毕竟玉大师也是易大尹怀疑的对象。 玉大师笑笑,“以易大尹的身份和地位,对巫贞学院的一个普通学生那么重视,你觉得有可能吗?我很好奇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所以就稍微地调查了一下。” 凤杉月满头黑线,她还以为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呢,谁知全被人家看出来了,“师长,对不起,易大尹要求我私下调查,所以我就没有对你说。” 玉大师点点头,“我明白他的意思,以我的身份来讲,这件事也算有嫌疑。不过,现在我的嫌疑已经没有了吧?” 凤杉月点点头,她的确已经在怀疑名单上将玉大师的名字默默地划去了,“师长,关于这个牡丹会,你有什么头绪吗?” “据我所知,这个牡丹会一开始只是十来个贵夫人,偶然聚会时提起来的,后来越来越多人加入,现在,连义阳王妃都加入进来,还成了这牡丹会的领头人。” “义阳王妃?” “她是义阳王的妻子,义阳王是国君唯一的弟弟,今年四十二岁。他为人谦和,没什么架子,最喜欢的口头禅就是‘好好好’,所以都城里的人私下里叫他三好王爷。” “噗……”凤杉月忍不住笑了出来,三好王爷,我还三好学生呢! “你笑什么?”玉大师瞪着她,“义阳王可是王爷,不可造次。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会治你罪的。” 凤杉月吐吐舌头,“对不起嘛,我错了。只是一时没忍住而已。这个王爷性格这么好,那他的王妃性格肯定也很好。” “是啊,义阳王妃很爱笑,对人客气,连对府里的下人都很亲切。总之,他们两夫妻在都城里的口碑很好,也跟很多大臣关系不错。” f“当然好啊!据说,当年国君继承王位,义阳王本来也有权争取的,但是他自己放弃了,说自己更适合过闲散王爷的生活。国君心里觉得愧疚,所以对义阳王特别好,经常召他入宫陪伴。” 听着玉大师的描述,凤杉月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对胖乎乎,笑得像弥勒佛的夫妻,不过,身为有王位继承权的王爷,他真的就这么甘愿向人称臣吗?凤杉月在心中默默地打了一个问号。 “如果你想调查牡丹会的话,我可以帮你忙。”玉大师突然说道。 “真的吗?”凤杉月大喜,她正愁不知道如何接近这个牡丹会呢。 “当然是真的。我虽然不是牡丹会的人,但是我的堂嫂是,我可以请他带我们去参加。” “我们?师长也要去?” “那当然,陈家的事还没完呢,那陈夫人敢利用我来帮她除去异己,我一定要揭穿她的真面目。”玉大师突然降低了声音,喃喃道:“最重要的是,我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了,他就不用担心这边,就可以专心练兵了。” 凤杉月没听清后半截,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师长,你说的是谁啊?” 玉大师瞪了她一眼,“小孩子不要多管大人的事!赶紧回去准备一下,马上月初了,牡丹会又要聚会了。” “是!”凤杉月故作正经地说道,然后笑道:“师长,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说的那个他,就是战大侠,对不对?”凤杉月说完便跑了,留下玉大师在原地咬牙切齿。 且说战虎和阿宝这头,两人在一棵大树上躲了许久,等玉大师离开之后才跳下来。 “战大哥,”阿宝按战虎教的叫道,“我们为什么要躲到树上?刚才那个女人不是月月的师长吗?你很怕她?” “你战大哥我谁也不怕!”战虎瞪了他一眼,又垫着脚眺望玉大师远去的背影,“我只是不敢见她!” “为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坏事?” “哎,你小子啥也不懂!”战虎拍拍他的肩膀,摇摇头,叹口气,带头往前走。越往前走,玉大师那玲珑有致的身影在眼前越发清晰。他仿佛又看到那个自信骄傲的女子在咬着唇,凶巴巴地瞪着自己,在他看来,这是玉玲珑最美的时候。 “玲珑啊,我什么时候才敢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站在你面前啊!” 阿宝跟在他身后,看着战虎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忧愁,一会儿傻笑,忍不住也摇摇头,他好想立刻回到巫贞学院去找凤杉月,这样就不用跟着这个以前很高冷,现在冒傻气的男人了。 三天后,凤杉月接到玉大师通知,三月初五,牡丹会聚会,地点是凤河之畔的飘柳台。 “什么?让我扮作丫鬟?” 第二十九回 遇见熟人 玉大师也很无奈,“这个牡丹会很不容易进去,每个参加的人只能带一名丫鬟。【零↑九△小↓說△網】我求了我堂嫂很久,她才答应让你扮作她的丫鬟进去。” “那师长你怎么去呢?” “我好歹是玉大元帅家的小姐,我去求义阳王妃,她多少还是要给些面子的。不过,义阳王妃也说了,牡丹会的成员全都是已婚的妇人,我这个未婚女子就算参加也只能去玩一会儿,就得离开。所以,调查的事情就只能交给你了。” “这么神秘啊?”凤杉月对这个牡丹会也越来越好奇了。 到了三月初五这一天,凤杉月一大早就穿上玉大师提前送过来的丫鬟服饰,然后在玉家门口等。等到玉大师和玉家大少夫人云氏从大门出来后,她便自动自发地跟上去,像一个真正的小丫头一样,伺候在云氏身边。 玉大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云氏早就知道凤杉月的身份,好奇地看了她一眼,“这就是你那徒弟?” “是的,一个不太懂事的小丫头,还要请嫂子多多照顾了。” 云氏笑道:“也没见你对哪个徒弟这么好过。不过这丫头也是,这牡丹会不过是已婚妇人们在一起聚会而已,有什么可好奇的?” 凤杉月没想到玉大师帮自己找了这么一个理由,只好装出一副懵懵懂懂地样子道:“我家山上就有很多牡丹,可是从来没见过什么牡丹会,就想去看看。” 云氏用手绢遮住嘴,轻笑出声,“真是个乡下小丫头,这牡丹会啊,跟牡丹可没什么关系。算了,玲珑难得向我开口,你今天就跟着我吧,到了飘柳台,不要乱走动,别冲撞了贵人。” 凤杉月点点头,扶着云氏上了马车,又扶玉大师上车,然后自己再上车。“驾!”马夫挥动鞭子,马车便慢悠悠地向前走了。 “嫂子,这个飘柳台好像是义阳王爷的产业吧?” “是啊,所以义阳王妃才会把牡丹会的聚会地点放在这里啊,里面十分宽敞,景致也漂亮,等会儿你们去看了,肯定会喜欢上这个地方的。” “那你们每次聚会都做些什么事啊?” 云氏笑道:“每次都不一样,义阳王妃是一个很会玩的人,每次都有新花样。”看她的表情,似乎对聚会十分期待。玉大师和凤杉月对视了一眼,眼里全是好奇的神色。 到了飘柳台,云氏带着玉大师和凤杉月下了马车,便让他先回去了,等到傍晚时分再来接即可。 “走吧,义阳王妃估计还要晚点到,我先带你们去里面走走,看看风景。”云氏熟门熟路地带着玉大师和凤杉月走进了飘柳台。 飘柳台建在凤河旁边,里面种满了柳树,此时正是春天,杨柳吐绿,百花齐放,人一走进园子,便觉得春日的气息扑面而来。园中还特地挖出了一个人工池,池水直接从凤河引过来,人们可以坐着船在池中游览风景,也可以在里面与三两好友酌酒畅谈,惬意之极。 “哇,这里好漂亮啊!”凤杉月没想到在这几千年前就能这样好的园子,忍不住大声感叹起来。 云氏看了她一眼,“小声点!这里来往的可都是贵人,你一个小丫头,谁也惹不起,不可高声!” “是,夫人,我错了!”凤杉月立刻认错,玉大师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这丫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似乎完全不会怯场。 “走吧,我带你们去那边走走!我看到有几位夫人已经到了,在那边钓鱼呢!” 云氏领着二人往池边走去,在池边的一条长廊里,有四位夫人正在丫鬟的服侍下,举着竹竿钓鱼。 “哟,蔡夫人、覃夫人、岳夫人,你们今天都来得早啊!”云氏是一个长袖善舞之人,几句话之间,她已经亲亲热热地和那三个夫人凑到一起去了。 “师长,你这位堂嫂很厉害啊!” 玉大师笑笑,“我的堂哥是个书呆子,成天就知道钻研典籍,所以我伯父特地给他娶了一个性格开朗的妻子,希望能够改改他这个脾气。不过我看我堂哥成亲之后也没什么变化,也难怪嫂子会来参加这个牡丹会了。” “小月,过来!”云氏向着凤杉月招手,凤杉月连忙跑过去,她终于记起自己丫鬟的身份了。 “夫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几位夫人也都渴了,你跟这位姐姐一起去换些热茶过来吧!”她说的是那个蔡夫人的丫鬟。那丫鬟正和气地对她笑道。 凤杉月连忙答应,“是!”然后便跟着那丫鬟走了。玉大师则上前和几位夫人打招呼,虽然她性格出了名的古怪,但是她巫女的身份加上又是玉帅的女儿,所以这些夫人对她都十分客气。 凤杉月跟着那丫鬟在园子里穿来穿去,“姐姐,请问你贵姓啊?我该怎么称呼啊?” “我叫琴弦。” “琴弦姐姐,我叫三月,就是现在这个三月。”凤杉月借用了春三月的名字。 “三月?你这个名字挺好记的啊!”琴弦笑道,“我们快走吧,厨房还在那边,夫人们都渴了呢!” “好!”凤杉月跟在琴弦后面加快了脚步,忽然,她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走进一座假山去了。 “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我看错了?” “三月,你老看着那假山做什么?那假山后面通着明月楼,等会儿夫人们就要在那里聚会,会有机会让你去逛的。咱们得赶紧去取茶水,别耽搁了!” 凤杉月点点头,收回目光,和琴弦一起到厨房端了热茶,又快步赶回池边长廊。云氏正和几位夫人聊得火热,玉大师在旁边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 凤杉月把茶水布好之后,就站到玉大师的旁边,小声地说道:“师长,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是谁?” “蒋敬平。就是蓝大师的徒弟,他在食为天兼职做杂役,我遇见过他几次,所以记得。”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呢?难道蓝心也来了?” “看样子,这件事真的牵扯到学院啊!我们怎么办?” “查啊,接着查!那个蒋敬平见过你吗?” “见是见过,不过只说过一次话,所以他估计对我印象不深。” 玉大师点点头,“一定要把他找出来,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第三十回 特别表演 两人正在商量,忽然听见有人高声喊道:“义阳王妃驾到!” 长廊里的几位夫人听见义阳王妃来了,立刻丢下钓竿,整理衣裳,往园门口来。其他散落在各处的夫人们也都聚拢过来。凤杉月像其他丫鬟一样,紧紧地跟在云氏身边,玉大师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人群后面,过来迎接义阳王妃。 “参见王妃!” “各位姐妹不要多礼!我们牡丹会的规矩,聚会当日无大小,大家都是姐妹,难道你们都忘了吗?”义阳王妃笑吟吟地站在园门口,对着来迎接自己的贵夫人么说道。 “是!”众夫人连忙行礼。 义阳王妃一眼看见人群后面的玉大师,笑着对她招招手,“玲珑,你也来了,快来我身边!” 玉大师微笑着走过去,站在义阳王妃身边。义阳王妃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手背,“等会儿你就跟在我身边,听我的安排。” “是,谢谢王妃!” 义阳王妃点点头,扫视了一圈眼前的贵夫人们,忽然问道:“关姐妹今天没有来吗?”她指的是陈夫人。 蔡夫人敛神答道:“禀告王妃姐妹,关姐妹家中有事,早上已经派人来和我说过了,说下次来参加聚会。” 义阳王妃点头笑道:“那就好!那我们这就去明月阁吧!”众人跟着义阳王妃往明月阁走去,除了凤杉月和玉大师,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一丝兴奋。不知道这明月阁有什么东西,竟然让这些夫人们兴奋成这样,凤杉月暗暗琢磨。 到了明月阁,只见阁中早已搭了半人高的圆形石台,围绕着石台,安放着二三十套坐垫和矮桌,桌上摆着瓜果点心。 “各位姐妹,请就座吧!”义阳王妃坐在中间的主位上,又吩咐众夫人坐下。 等到众夫人都坐下后,义阳王妃拍拍手,立刻就有一队人鱼贯进来,手里都端着各种美食,一一地放在各位夫人桌上。 “各位姐妹,请先用些点心吧!”义阳王妃笑道:“自从进入这牡丹会,和众位姐妹时常相聚,谈天说地,共度时光,实在是人生乐事。最近,我府中来了一个乐伎,他的表演倒是挺新鲜的,所以我把他带来和大家共同欣赏一番。” 众夫人都兴奋地望着义阳王妃,根据以往的经验,能让义阳王妃带来的表演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这次肯定也是如此。凤杉月和其他丫鬟一样,站在离云氏五步远的地方,这样既不会干扰到她用餐,也能随时上前服侍。听见义阳王妃带来新鲜的表演,那些丫鬟们脸上也露出惊喜的神色。她们都是这些夫人们的贴身丫鬟,自然也是经常来参加这牡丹会的。 玉大师坐在义阳王妃的身侧,她以眼神暗示凤杉月,凤杉月点点头,密切地关注着现场的每一个人,希望能从中找到妖怪事件的端倪。 这时,明月阁中突然暗了下来,如同进入了黑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众夫人有些惊慌,耳边忽然传来义阳王妃安抚的声音,“各位夫人,表演即将开始,请不要惊慌!” 众夫人这才安定下来,静静地等着表演开始。 这时,一声声细细的鼓点响了起来,在这黑暗之中特别明显,随着鼓点力道的不断增强,众人的心跳似乎也是随之慢慢地加速。凤杉月屏住心神,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来看,却发现眼前依然是漆黑一片。此时明明是临近中午的时辰,为何会突然黑成这样? 不等凤杉月想明白,中间的石台上忽然冒出一团白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耳边的鼓点时而快,时而慢,那白光也随着鼓点的节奏或快或慢地抖动着。忽然,白光爆开,一个身材健硕,浑身赤裸,只在腰间随意地搭着一块腰巾的男人背对着站在白光之中,如同天神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夫人惊呼出声,呼吸忽然急促起来,目光也变得十分热烈。这个男子似乎感觉到了下面人的情绪变化,慢慢地回过头来。 “哇……”有的夫人忍不住叫了起来。只见这个男人带着黄金面具,遮住了眼睛和额头,只露出高挺的鼻子和如同花瓣一般的嘴唇,石刻一般棱角分明的下巴,分明是一张倾世男颜。他微微地勾起唇角,立刻给人一种邪魅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了这张俊颜展现出来的任何一丝变化。 这时,台上忽然下起雨来,雷电交加,男人在雨中伴着激烈的鼓点跳起舞来。他的舞蹈大开大合,充满了男性的力量和魅力。那雨滴落在他肌肉贲张的身上,然后顺着身子往下流淌,在白光的映衬下,给人一种纯雄性的吸引力。即使坐在下面的这些夫人都已嫁为人妻,也忍不住被眼前的这一幕吸引了目光,有的人甚至在忍不住吞咽口水。 凤杉月暗自好笑,眼前的这一幕好像现代那些特别的酒吧中,专门给那些有钱而空虚的女人们提供的男色表演一样,只是不知道这黑暗、风雨雷电是怎么做出来的,感觉比那些话剧搞得还要真实几分。 台上忽然闪起一道闪电,正好劈在了这男人身上,男人浑身颤抖,如同玉山倒塌一般,瘫倒在地。雨滴落在他露出来的半张美颜上,现场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凄美。有些夫人已经担心地站起来,想看看这男人到底有没有事。 这时,明月阁忽然亮了起来,不过并不是完全明亮,更像是充满雾气的清晨。在这雾气中,一队人跳着舞来到了这些夫人面前。待到完全看清时,众位夫人都惊叫起来。 原来,这些跳舞的人,全都和台上那个男人一样的打扮,个个都有着健壮的身材和绝美的容颜,他们带着半张面具,在每一个夫人面前尽情地舞蹈,颇有挑逗的味道,但是又十分精准的把握住了分寸,凤杉月觉得用“风流而不下流”来形容这舞蹈,十分贴切。 一个充满男性魅力的男人,在你面前挑着明显就是为你而跳的舞蹈,这让每一个夫人都惊喜不已。她们大多数都出身不错,嫁的丈夫也多是朝廷命官,很多都是为了家族的需求结成的婚姻,根本谈不上感情,更难以满足她们内心的需求。 凤杉月暗暗感叹,这位义阳王妃实在是太会抓人心思了,她讲这些夫人渴望却不敢奢望的东西摆到了台面上,难怪这牡丹会让这些夫人沉迷不已呢。 这时,在云氏面前跳舞的那个男人引起了凤杉月的注意,虽然他用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但是凤杉月却清晰地记得他的嘴型,“蒋敬平?” 第三十一章 孤男寡女 蒋敬平并不知道自己被凤杉月认出来了,正专心致志地绕着云氏跳舞。这时,玉大师突然出现在凤杉月身边,表情严肃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师长,你怎么来了?”凤杉月悄声地问道。她往王妃的座位看了一眼,发现王妃似乎早就没在了。 “这里有问题,你看这些贵夫人们的表情。” 凤杉月之前一直把眼光落在那些跳舞的舞者身上,倒是没怎么注意看这些夫人们的表情。这会儿仔细一看,却发现如玉大师所说,确实有问题。 “她们的感觉怎么和刚才不一样了?” “是啊,”玉大师拧着眉头,“他们似乎是被某种幻术控制了心神,全身心地被眼前那个跳舞的男人给吸引住了。” “对对对,就是幻术。”凤杉月这才醒悟过来,难怪她怎么用鬼眼看,都看不到什么邪魅的存在,原来是人在搞鬼。 “我先带我嫂子离开,你在这里继续查,注意安全。” “好!” 玉大师走到云氏身边,冷眼盯着正在卖力跳舞的蒋敬平,蒋敬平似乎没有想到玉大师会出现在这里,毕竟她是未婚女子,所以动作立刻慢了下来。不过他心里并没有多害怕,毕竟自己蒙着眼睛,又经过了一番装扮,玉大师跟他不熟,肯定是认不出来的。 玉大师并没有当场揭穿他的身份,而是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从里面挑了一点粉末,弹在云氏面上。云氏震了一下,眼神瞬间恢复清明,她茫然地看着玉大师,“我……我这是怎么了?” “别多问,跟我走!”玉大师拉着她,悄悄地从侧门溜了出去,临行前,把手中的药盒扔给了凤杉月,让她自己多加小心。 其实玉大师是多虑了,凤杉月只是被眼前的状况镇住了,并没有被迷惑心神。她看了看四周的丫鬟,见她们也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连忙装出一副沉醉的样子。幸好她平时不怎么打扮,这会儿打扮成一个小丫鬟,蒋敬平没认出她来。他见玉大师带走了云氏,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明月阁。 过了一会儿,面具男人们的舞蹈终于结束了,夫人们的神情并没有恢复正常,反而含情脉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然后便在这些男人的搀扶下,去了明月阁后面。这明月阁后面是两排房舍,由很多个小房间组成。凤杉月装成蔡夫人的丫鬟,跟在琴弦的后面往明月阁走去。琴弦此刻似乎被摄去了心神一般,既没有觉得自己家夫人被一个陌生男人搀进某个房间有什么不妥,也没有觉得凤杉月跟在自己身边有什么不对。 蔡夫人被面具男人搀进了拐角的一个房间,凤杉月本想跟进去,看他们要做什么,却发现琴弦只是笔直地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的意思,连忙也停住了脚步,和琴弦站在一起。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男人温柔的声音,“夫人,我知道你很累了,来,喝一点酒,解解乏,好好的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蔡夫人的声音没有传出来,估计是正在喝酒。凤杉月惊异地看了琴弦一眼,这里面的状况听起来十分不妙啊,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喝起酒来,那下一步不就是……俗话说“花是春信使,酒是色媒人”,这男人劝蔡夫人喝酒,怎么想也不可能是真的让她能好好休息一下。可是她此刻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现在大家都被幻术控制着,自己若是做出不同的举动,立刻就会被发现的。 果然,不到一会儿,蔡夫人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凤杉月还记得这蔡夫人在池边和云氏说话的时候,一脸的一本正经,一看就是那种家教甚好的贵妇人,谁知此刻她的声音充满了娇媚,“你别走!你留下来陪我!” “这……夫人,这样似乎有些不妥。我去叫你的侍女来陪你好不好?”男人十分温和有耐性,似乎把这年过四十的蔡夫人当成了十七八岁的娇媚少女来哄劝。 “我不要!我就要你陪!”蔡夫人的声音果然充满了十八岁少女的任性和娇宠,凤杉月实在是无法想象一本正经的蔡夫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忍不住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好好!我留下来,你乖一点,我就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好!”蔡夫人终于满足地消停了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蔡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我的夫君是司农署的大尹,别人看着我都是风风光光的,哪知道我那个夫君啊,其实是一个色迷心窍的人。家里已经娶了十几房小妾,还不满足,但凡看着个略微平头正脸的,就要想方设法弄进家里来……” 那个男人很有耐性地听着,不时地“嗯”一声,说一句“真是苦了你了”之类的话,那蔡夫人仿佛遇到了知音,把家里那些平时生怕别人知道的阴暗事一股脑地抖搂出来。凤杉月越听越觉得像是心理治疗的感觉,不过,这义阳王妃搞这些花样,又有什么目的呢? 凤杉月决定不再往下听了,她慢慢地往其他的房间门口走去,反正此刻这些人都被幻术控制着,她就算在这些人面前跳舞,也没人管她。 一个一个房间偷听下来,似乎都是些已婚妇女诉苦,温柔男子耐心安慰的戏码,凤杉月越听越迷惑,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最末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也是房门紧闭,凤杉月贴着房门听了半晌,也没有任何声音。她估计里面没有人,摇摇头,正要起身离开,突然,一个东西砸在门上,把她吓了一大跳。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怎么能让人把她带走?她这一走,不是把我们的事全部泄露出去了吗?”一个男人暴怒的声音传了出来。 “薛大师,我错了!”蒋敬平的声音传出来,不过,“薛大师”这个名字更让凤杉月震惊。难怪她觉得这男人的声音很耳熟,原来是巫贞学院的薛朋。他原本教授的就是幻术,原来这一切都是薛朋在控制? 第三十二章 男色阵 里面的人并不知道凤杉月在外面偷听,薛朋又砸了几样东西,总算把心里的火发泄了出来。 “刚才玉玲珑带走她嫂子时,有没有把你认出来?” “应该没有。”蒋敬平使劲回想刚才的情景,“她只是愤怒地看着我,平时在学院里,我和玉大师没什么接触,她应该认不出我来的。” “哼!应该!应该!你也知道是应该。凡事都有万一,万一她认出你,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呢?”薛朋说着说着,声音又高昂了起来,“蒋敬平,这是你二次犯错了!第一次,你背着我去勾搭玉人楼的那个烟花女,想要利用小妖帮你报仇,我念你报仇心切,姑且饶了你。这一次,若是因为你被玉玲珑发现了牡丹会的秘密,小心你的小命!” 蒋敬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薛大师,求你了!请饶恕我一次,我也不知道玉大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按理说她是未婚女子,应该不能来参加这个牡丹会才对啊!” “这个嘛,我也是听王妃身边的碧玉说的。她说玉玲珑求到王妃跟前,说对牡丹会好奇,想要来看看。王妃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也不好拒绝,就答应让她来,不过说好了让她一直跟在王菲身边。【零↑九△小↓說△網】刚才我刚上台一会儿,王妃就带着她离开了,不知道怎么又折返回来,才让她遇见了刚才的事情。” 蒋敬平连忙说道:“就是啊,若不是她突然折返回来,我一定把那个云氏带进房间,套出玉家军的秘密了。” 薛大师冷睨了他一眼,“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这云氏也不过是玉国傅的儿媳妇,可不是玉帅的儿媳妇。玉国傅是王子们的师傅,跟玉家军可没什么关系。再说了,玉家军一向军纪森严,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法打听到任何军事机密,难道靠你就能打听出来?” “那……那为什么还要用迷魂阵把云氏迷晕呢?” “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漏掉一个。王妃这么吩咐,我也只能照做。只是没想到,我今天第一次摆出这男色阵,就被玉玲珑撞了个正着。她是个聪明人,回去一想,肯定就会明白的。我得去找王妃商量一下,怎么应对才好。” “那……那我呢?” “你?你给我回学院老实待着,不要乱出风头。如果这次的事情能够平安过关,我自然不追究你的责任。若是事情败露,王妃怪罪下来,你第一个逃不掉!哼!”薛大师打开门,气冲冲地往明月阁外走去。 凤杉月早躲在一边,见薛大师走了之后,过了好一会儿,蒋敬平才垂头丧气地从里面出来,也离开了明月阁。 凤杉月暗自琢磨,刚才薛大师提到玉人楼的烟花女,难道利用狐妖去害秦家小少爷的人就是蒋敬平?薛朋说他是为了报仇,却不知道是报什么仇,若是被秦昊知道了,要找蒋敬平麻烦的,可就不只王妃一个人了。 不过眼下,凤杉月更关注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从刚才薛朋的话里听得出来,王妃才是整件事情的策划者。她到底要做什么呢?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那些带着面具的男人陆续从房间里出来,那些夫人们倒是还留在房中。凤杉月悄悄地打开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发现里面的夫人正躺在一张睡榻上睡觉,脸上全是满足的笑容。不过看身上的衣服,却是丝毫未乱,看样子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种不堪的事情发生。 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幻术逐渐消失,门口的丫鬟们也恢复了神智。她们一直笔直地站在门口,这会儿突然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双腿酸疼不已,连忙伸手去揉搓一番。这时,她们意识到自己家的夫人似乎不在,连忙叫着“夫人”,然后推开门往房间里去。 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众位夫人在丫鬟的伺候下,陆续离开了飘柳台。不过她们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只记得看了一场精彩的表演,然后便是喝酒,休息。不过,心里的那种畅快感却是实实在在的,所以大家都相约着下一次再聚会。凤杉月也裹在人群中离开了飘柳台,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玉家。 “你说什么?刚刚我真的中了幻术?”云氏被玉玲珑带回了家中,经过一番梳洗后,终于清醒了过来,只是玉玲珑的话让她十分震惊。 玉玲珑点点头,“今天的牡丹会,你还记得什么事情?” “我记得我带你们进了飘柳台,又看见了蔡夫人她们在钓鱼,然后就去和她们打招呼,说话。之后王妃来了,说了几句话就带着我们去了明月阁。我还记得王妃带了一个长得不错的男子过来表演跳舞,之后……之后就不记得了,然后就是你把我带上马车,回家里来。”云氏尽力地去回想今天的经历,却发现始终有一块空白填不起来。 “看来,那个在台上跳舞的男子就是给你们施幻术的人。” “他不是就跳了一支舞吗?怎么施幻术?再说了,你不也在场吗?”云氏总觉得玉玲珑有点危言耸听。 玉玲珑摇摇头,“事实上,那个男子上台开始跳舞后,王妃便推说身体不适,让我扶着她出了飘柳台。出来之后,又说牡丹会始终是妇人的聚会,让我不要去看了,让人送我回家去。半路上,我越想越不对,就施了个阵法,把那个送我的人困在原地,然后赶回来看情况。” “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见一群半裸的男子在对着你们这些夫人跳舞,你们似乎被摄去了神智,痴痴地看着他们。我感觉事情不对,就用百花粉让你清醒过来,带你回来了。幸好你中幻术较浅,不然一点百花粉可是无法让你立刻清醒的。” 云氏瞪大了眼睛,玉玲珑说的这些她完全不记得,“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啊?你说的这些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谁跟你开玩笑啊!嫂子,你们这个牡丹会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每次都是做这样的事吗?” “没有啊,以前我们就是一般的聚会,喝酒,弹琴,或者请一些艺伎来表演,这次请男艺伎过来,也是第一次。” 此刻,玉玲珑心中和凤杉月有同样的疑问,“义阳王妃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三十三章 花街偶遇 从飘柳台出来,天色已经见黑了。凤杉月有些茫然地看着街道,在现代,此时正是华灯初上,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但是现在是商朝,到了晚上街上基本上就没人了,店铺也都关了门,四处都黑漆漆的。 现在再赶回城外的巫贞学院是不太可能的了,再说自己身上还穿着玉家的丫鬟服饰,凤杉月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落脚。她来凤凰城虽然有段时日了,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山上,很少入城。现在可真成了乡巴佬进城,两眼一抹黑了。 凤杉月想了想,决定去丁卯秋上次来都城时落脚的客店住一晚上。她判断了一下方向,便朝右手边的一条街道走去。 拐过两道弯,凤杉月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走错路了,眼前这一片灯火辉煌是什么情况?其实说灯火辉煌有点夸张了,但是比起刚才那一路的黑漆漆来说,眼前这份明亮实在让人有些意外。 两边的房子里人声鼎沸,不时传出男男女女的欢笑声,整条街都显出与这个时代不太相合的热闹。当凤杉月看见某一座房子门口有几个打扮得比较浓艳的女子在和男人拉拉扯扯,她终于明白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了。 “原来商朝也有这种花街啊?”凤杉月好奇地走过去,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个独身女子夜里走在这种街上,可能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突然,前面一阵喧闹声传来,凤杉月抬眼望过去。 “玉公子,你别走啊!说好了不醉不归的,怎么能先走呢?”这是一个男人的大嗓门。 “就是,你答应了碎红,今天晚上要陪人家的呀!”这是女人嗲嗲的声音。 “对……对不住了,”这个被叫做玉公子的歪歪倒倒的,似乎喝多了酒,正在努力摆脱男人女人们的挽留,“今天家母有事找我,不敢在外面耽搁太久了。” “哼,我才不信呢。你这个没良心的,肯定是家里的夫人在等你回去吧?”碎红用手绢甩了他一记,娇嗔地骂道。 玉公子伸出手,摸了摸碎红的俏脸,眼神迷离地看着她说道:“我哪有什么夫人?我心里可只有你一个啊,小妖精!” 碎红把他的手推开,故作生气地转到一边,又有几个男人过来拉着玉公子不让他走。 凤杉月撇着嘴摇摇头,这家伙一看就是这种花街柳巷的常客,对这种人她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突然,从侧边的一家店里出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到街上,正好撞在凤杉月身上。【零↑九△小↓說△網】这人喝酒迷了眼,只看见眼前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根本没看清是谁,就抱着凤杉月道:“哎呀,我的小翠柳,你怎么跟我出来了?我都说了别送我了,明天我还要来找你的。怎么这么舍不得我啊?” 凤杉月被这男人嘴里喷出来的臭气给熏得差点背过气去,她使劲地推着这个男人,“你认错人了!放开我!” 这男人醉归醉,力气却很大,以凤杉月那小胳膊的力气根本推不开,“我的小翠柳,你可真调皮啊!你知道爷心里只爱你一个,就跟我拿起架子来了是不是?”说完还凑过嘴来想要亲一亲凤杉月。 凤杉月吓得尖叫起来,使劲地推搡这个男人,这时,那个玉公子晃了过来,抓住男人的手腕,一把将他掀开,然后把凤杉月挡在身后。 “人家小姑娘都说认错人了,你还借酒故意纠缠,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醉酒的男人从地上站起来,吼道:“关你什么事?找死!”说完便挥拳打过来。 凤杉月也没看清那玉公子是怎么动作的,反正那男人还没挨着他的身,忽然像踩到弹簧一样,飞出去七八米远。玉公子眯着醉眼,拍着手道:“哎呀,这人会飞啊!” 凤杉月翻翻白眼,这人可真会装蒜。不过想归想,她还是走到他面前,躬身行礼道:“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公子?”玉公子斜睨了她一眼,“你可真是胆大!见你家公子醉了,还不知道上来扶着我!过来!”说完不由分说将凤杉月捞过去,将手臂搭在她肩上,“来,扶我回去!” “我……公子……我不是……”凤杉月嘴里试图解释,也奋力挣脱玉公子的手。 “别吵!帮我一个忙,算是还我的情!”玉公子低沉的声音突然传来,毫无醉意。凤杉月惊讶地抬头看着他,发现他又变成了一副醉鬼的模样。 “几位大哥,家母派了贴身丫鬟来找我了,我得回去了!你们接着喝,酒钱算我的!”玉公子将身体斜倚在凤杉月身上,向着之前挽留他的那些男人挥挥手,便哼哼唧唧地转身,带着凤杉月离开了这条花街。 那些人见凤杉月身上穿的的确是玉家下人的服饰,便不再挽留,任他离去了。 “我说这位公子,已经离得很远了,可以放开我了吧?” “为什么要放?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玉公子一脸享受,恨不得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凤杉月。 凤杉月停住脚步,皱着眉头看着他:“你根本就没醉,为什么要装成这副样子?如果是为了摆脱刚才那些人,那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我也算报答了你的救命之恩了。” 玉公子闻言,站直了身子,眼神清明地看着凤杉月,“想不到你这个小丫头还是挺聪明的嘛,还知道配合我!” 凤杉月懒得再跟他多说,她转身便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如果再不找到住宿的地方,她一定会被巡街的军士给拿住,到时候自己潜入飘柳台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哎……你别走啊!”玉公子三步两步赶过来,挡在凤杉月面前。 凤杉月讥诮地看着他,“怎么?玉公子也要和刚才那个醉汉一样?借酒撒疯?” “哼哼!”玉公子鼻子里哼笑了两声,“本公子才不是那种没品的人。我只是想搞明白,你为什么穿着我玉家的下人服饰,大晚上的在街上走?” 虽然凤杉月刚刚的确听到别人叫他玉公子,但是没想到这玉公子居然是玉家人,她有一种当场被抓包的感觉,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是少夫人的丫鬟,刚来都城,夫人让我出来办事,我迷路了。” 第三十四章 抽丝剥茧 “是吗?那你说少夫人差你出来做什么事?” “呃……少夫人让我出来……出来办点女人的私事,不方便向公子透露。”凤杉月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理由。 “绿波呢?怎么没让她出来?” “绿波?”凤杉月愣了一下,她怎么知道绿波又是哪号人物啊,不过听起来像一个女孩子的名字,估计是云氏的丫鬟,“这个……绿波嘛,夫人差她去办别的事了。” “哈哈哈,你撒谎!”玉公子得意地说道:“我家新进的下人,不在府中做满一年的事,是不可能被派出来办事的。你说你刚来都城,那嫂子怎么可能派你出来?最重要的一点是,绿波是一条狗,不是人。” 凤杉月顿时傻眼了,她瞪着玉公子,“你给我下套!” 玉公子撇撇嘴,“你自己撒谎,反倒怪别人套你的话。你还是老实说了吧,为什么穿着我家下人的衣裳,大晚上的在街上走?” 到这份上了,凤杉月也只能说实话了,“我是玉大师的徒弟,今天扮作你们府中的丫鬟,是受她的差遣,有事要办。” “玲珑?你是玲珑的徒弟?” “怎么?不像吗?” 玉公子摇摇头,“我妹妹一向不怎么重视女徒弟的,没想到对你倒是挺好的,居然带你出来办事。办什么事?” “这个你还是回去问你的妹妹吧,我不方便透露。” “哟!好像还很神秘的样子!”玉公子略带嘲讽地笑笑,“不就是那些见鬼的事吗?” “你似乎看不起巫女?” “我哪敢啊!我家就有一个名气大得很的巫女呢,连我这个哥哥都惹不起她呢!” 看来这是人家兄妹之间的问题了,凤杉月决定不参与的好,她耸耸肩,“玉公子,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走?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家,要走到哪里去?要是再遇上刚才那样的事情呢?像我这样风流潇洒,仗义相助的大侠可不是说有就有的哦。” “我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一晚上碰见两回那种事?谢谢玉公子的关心,我先走了!” “哎,我说你别走啊!”玉公子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是我妹妹的徒弟,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涉险吧,你还是跟我走吧!” “玉公子请放手!”跟着这个吊儿郎当的玉公子走,凤杉月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安全性可言。 “我不放!你不跟我走,我就不放!” “你……” 这时,一辆路过的马车突然停在了两人身边,易大尹探出头来,“凤杉月,你怎么在这里?” “易大尹!”凤杉月喜出望外,连忙使劲挣脱玉公子的手,来到马车前,“你怎么在这里?” “我外出有事,回来晚了。【零↑九△小↓說△網】”易大尹看了看不远处的玉公子,“玉衡?他怎么在这里?” “无意中碰上的,”凤杉月低声说道,“易大尹,帮帮忙,这家伙正在纠缠我!那件事有进展了,我有话跟你说!” 易大尹眼睛一亮,点点头,“你上车吧!” 这时玉公子也走了过来,向易大尹施礼道:“易大尹,有礼了!” 易大尹点点头,“玉公子可需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多谢好意!” 易大尹笑了笑,见凤杉月已经上了车,便对玉公子点点头,让车夫驾着车往前走了。玉公子望着远去的马车,吊儿郎当的表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凝的神色。 上了马车,凤杉月才发现车上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秦昊。说起来,凤杉月卷入都城的妖怪事件,从根本上说应该怪秦昊。若不是他多嘴,易大尹也不会知道自己,就不会把自己绑来巫贞学院,自然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灵镜巫女,好久不见了!”秦昊笑得很无害的样子,似乎对自己干过的事毫不知情。 “是啊,秦公子,我本以为凤南城一别,我们就不会再见的,没想到居然又见面了!这真是要谢谢你啊!” 秦昊不是傻子,听得出凤杉月这话里话外的不满,他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看看易大尹。易大尹笑笑,他倒是第一次看秦昊被顶得说不出话的样子。 “刚才你说事情有进展了,怎么回事?” 凤杉月把今天去飘柳台调查的事情讲了,易大尹陷入了沉思,“你和玉大师都推测这事是王妃主导的?” “至少从薛朋的话里,可以看出这一点。” 易大尹点点头,“如果是义阳王妃的话,这件事情倒是说得通。” “怎么说?” “你们俩都不是外人,我就实话说了吧。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怀疑义阳王府了,但是因为义阳王夫妻俩在外面的名声实在太好了,即使我曾经向君上提起过,他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秦昊沉思了片刻,“易大尹,你怀疑义阳王要造反?” 凤杉月惊讶地看着他,她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严重,这个秦昊的政治敏感度倒是挺高的。 秦昊看着她惊讶的样子,笑了笑,“其实,无论义阳王夫妻平日里遮掩得再好,他想做的事情总会露出些蛛丝马迹出来。据我所知,他曾经私下里拜托徐大尹帮他从曲池国购置马匹,虽然他的理由是自己喜欢骑马,想要建一个马场,让自己平时可以骑马。但是,有消息称,他在不断地培育马匹,而这些马匹总是零零散散地从马场消失了。” “他应该是把马送给那些支持他的豪族们了。”易大尹说道,“火凤国马匹珍贵,而战马尤其难得。这些豪族有了这些战马,就有了征战的实力,他们分开看时,就像一颗颗小石头,但是如果有人有心把他们汇在一起,那就是不可小觑的力量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揭穿他吗?” “当然不行。”易大尹连忙摇头,“飘柳台的事,你虽然查明白了,但是这些参加牡丹会的贵夫人们都被施了幻术,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如果义阳王妃倒打一耙,我们反而是有嘴说不清了。” 秦昊点点头,“易大尹说得对,现在义阳王妃应该察觉到有人在调查这件事了,我们现在最好是以静制动,避免更进一步的打草惊蛇。不然,事情可就麻烦了。” 第三十五章 秦家旧事 易大尹也觉得暂时按兵不动比较妥当,凤杉月却有些着急,她想赶紧查清楚这妖怪事件的真相,然后让易大尹推荐自己去殷都。【零↑九△小↓說△網】 易大尹看出她的心思,安抚道:“你也别着急,这件事很快就会搞明白的。义阳王妃既然敢出面主持这个牡丹会,就说明她自己也按捺不住了。” 凤杉月点点头,“那我这段时间就待在学院里好了,顺便盯一下薛朋和蒋敬平。这蒋敬平是蓝大师的徒弟,那这件事是否和蓝大师有关,也需要确定一下。” 易大尹点点头,“要不着痕迹才好,否则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凤杉月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她转头看向秦昊,“秦公子,请问你们秦家是否有姓蒋的仇家?” 秦昊挑挑眉,“怎么这么问?” “那个蒋敬平似乎为了私仇,擅自利用小妖害人,而他借的便是玉人楼某个烟花女子之手,你觉得这件事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 “原来利用莫如烟害我儿子的就是他?”秦昊想了想,“如果是姓蒋的话,那应该是凤南城的锦绣蒋家。” “锦绣蒋家?”易大尹也来了兴趣,“你是说那个以擅长染色闻名的锦绣蒋家?” 秦昊点点头,“当年蒋家拥有整个火凤国最大最好的染布坊,可惜,一夜之间全都化成了灰烬。” “这是怎么回事?是仇人放火?”凤杉月很好奇。 “不是的,是蒋家的家主蒋松自己放的火,他和自己的作坊一同化成了灰烬。” “什么?他把自己烧死了?” “是啊,”易大尹也叹了口气,“我听说蒋松是因为交不出贡布,畏罪自杀的,蒋家也从此一败涂地,就此消失了。哎,真是可惜,要是蒋松还在的话,现在蒋家说不定已经把生意做到殷都去了。我听说国君后宫里的那些贵人们十分喜欢他家的染布呢。” 凤杉月想了想,“秦公子,这蒋家一败涂地,不会是秦家干的吧?” “这事说起来和我们秦家的确有关,但是蒋家走到现在这一步,其实是他们自作自受。” “怎么说?” “当年,国主要向商君纳贡,便让凤国内的染布坊进行比试,谁家的布料好,就能作为贡品送到殷都去。当时,蒋家是国内第一大染布坊,我们秦家虽然比不上他,但是也算得上第二。这场比试其实就是我们两家的比试。蒋家染布坊里有一个师傅,是专门负责配色料的,蒋家的染布能够得到贵人们的喜欢,主要就是靠他的配色。” “染布坊比试时,正好赶上那配色师傅家乡的妻子要生产了,那师傅便提出要回乡去照顾妻子。蒋松当然不肯,想了很多办法,那师傅都不肯留下。后来,蒋松便假称派人去将他的妻子接来凤南城照顾,却让人把他怀孕的妻子给杀了。配色师傅在凤南城望眼欲穿,谁知等来的却是他的妻子的死讯。蒋松说他派去的人还没赶到,他的妻子就难产死了,然后就说要把自己的远方侄女嫁给他。” “他为什么要杀了那师傅的妻子呢?”凤杉月觉得不懂,“他把那师傅的妻子接来,让他一家团聚不就好了吗?那师傅也能安心在蒋家做事了啊!” 秦昊摇摇头,“你要知道,这配色师傅的配料方子是绝不外传的,蒋家一直都想得到这师傅的配色方子,却从来没有得逞。蒋松将那师傅的妻子杀了,然后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他,就是想把他变成自己家的人,然后顺理成章的把那配色方子变成蒋家的。” “所以,他是有了金蛋,还想要下金蛋的鸡?” 秦昊笑笑,“你这个说法倒是有意思,蒋松的想法还真是如此。” “我猜那个配色师傅肯定不愿意娶蒋家的侄女。” “那是当然。那师傅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的妻子死得有蹊跷,但是苦无证据。然后我爹知道了这件事,就插了一手。” “秦老爷?他做了什么事?” “我爹他……”秦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爹派人去那师傅的家乡,把他妻子的死因调查清楚,还把他的邻居给带到凤南城来。那师傅从邻居口中得知他妻子的真正死因,对蒋家恨之入骨。为了报仇,他故意研究出一种全新的配色,蒋松一看就十分喜欢,认为这是打败秦家的秘密武器。那师傅便鼓动蒋松把参加比试的贡布全部改为这种新色,蒋松一心想要取胜,自然同意。然后那师傅就故意拖延时间,一直快到交出贡布的最后期限,才完成了染色。” “那不是挺好的吗?好歹赶上了啊!”易大尹说道。 凤杉月摇摇头,“我猜没那么简单。那师傅肯定在染色时做了手脚,到了最后关头才出问题,蒋松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秦昊点点头,“的确如此。那师傅在染色的最后一步,调整了配方,染出来的布根本不能作为贡布。蒋松看到这染出来的布,气得吐血,等到他去找那师傅时,他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秦老爷帮助他逃走的?” “对!那师傅逃走后,改名换姓,到别的国家生活去了。蒋松此刻已经无力回天,他为了这场比试,投入了大量的本钱,蒋家布坊也陷入困境。他觉得自己是蒋家的罪人,便一把火烧了染布坊,把自己也烧死在里面。国君因为蒋家交不出贡布,派人把他们家抄了。之后蒋家便一落千丈,再后来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这蒋敬平肯定就是为了报这个灭门之仇,才会用妖怪来害小少爷的。” 易大尹道:“其实也不能说是秦家害蒋家灭门,毕竟是那蒋松先对那师傅起了坏心。秦老爷算是钻了个空子,趁机给对手一个致命的打击而已。” “其实对于这件事,我爹也有些后悔,所以后来他经商的手法就变得温和多了。” 凤杉月摇摇头,道:“可惜蒋敬平不这么想,他恨透了秦家,上次报仇不成,肯定还会有后招的。秦少爷还是要小心才是。” “谢谢凤姑娘提醒,我会小心防范的。” 第三十六章 青草钓驴 凤杉月在易大尹家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回了巫贞学院。她回到住处的时候,南宫雪正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似的?” 南宫雪将嘴边的半个哈欠使劲憋回去,没好气地说道:“你还说呢!我们俩明明每天住在一起,我有没有睡觉你不知道啊?” “呃……”凤杉月有些心虚,她最近忙于调查妖怪的事,的确是对南宫雪关心得比较少。主要也是不想把她牵扯进来,毕竟这事闹大的话,说不定会有杀身之祸。 “哼!”南宫雪白了她一眼,打水洗了一个脸,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然后好奇地凑过来,“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你没在屋里。” “你回来的时候?什么时候?” “你不知道吗?这几天天气好,晚上师长都带着我们在星月台观星呢。我每次回来都是大半夜了,见你屋里黑着,就没去打扰。昨天晚上回来得早点,本来想找你说说话,谁知你又不在屋里。” “我最近在忙一点事情,昨天是在城里歇息的,所以没有回来。” “哦?你在忙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凤杉月摇摇头,“你还是跟着卿大师好好学星象占卜,其他事就不要管了。你的梦想不是进巫贞馆做巫官吗?” 南宫雪撅噘嘴,“人家有什么事都告诉你,你就什么都瞒着人家。” 凤杉月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哎呀,这是谁家的俏丫头啊,撅个嘴都这么可爱,卿大师是瞎了吗?怎么就看不到我们家小雪呢?” 南宫雪恨得牙痒痒,“人家把心事告诉你,你却拿来取笑人家!” “说真的,最近卿大师对你的态度有没有什么变化?” “有啊!时常找我说话。” “那是好事啊!” “好什么呀!每次找我说话都问星座的事,好像我跟你住在一起,你懂星座,我就该懂一样。”南宫雪想起卿大师那痴迷星座的样子就感觉很无力。她已经每天在卿大师面前晃荡了,可是总有一种感觉,在卿大师眼里,天上一颗星子都比自己这个大活人来得有趣吧。 凤杉月转了转眼珠,“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来一个投其所好吧。” “怎么投其所好?” “我教你星座,这样,卿大师找你问星座的事,你就有话可说了啊。这一来二去的,不就那啥了吗?”凤杉月一边说,一边对南宫雪挤眼。【零↑九△小↓說△網】 南宫雪眼前一亮,“对啊!这是个好办法!” “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卿大师从此后把你当成了师长,你的想法可就更难实现了!你还记得当初他对着我行礼的样子吧?” “对哦对哦,”南宫雪连连点头,“那怎么办?” 凤杉月笑道:“你听过驴和胡萝卜的故事吗?” “没有,”南宫雪摇摇头,“我只听过驴,胡萝卜是什么?” 凤杉月这才想起这个时候还没有胡萝卜这种东西呢,“呃,那我换一个说法。你听过驴和青草的故事吗?” 南宫雪摇摇头。 “那我给你讲讲。有一天,驴的主人让驴驮着很重的货物到另外一个地方去,要走很远很远的路。这驴走到一半就累了,不想走了。主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是不管用。后来,他想了一个法子,在驴背上绑了一个棍子,棍子上吊一个绳子,绳子上绑了一把嫩嫩的青草。这草正好吊在驴嘴的前方。这驴一看这青草就想吃,便使劲往前走,连累也忘记了。” 南宫雪哈哈大笑,“真是头蠢驴!地上到处都是青草,干嘛非要去吃吊着的那一把?” 凤杉月满头黑线,所以说人家故事里说的是胡萝卜嘛,胡萝卜可不是满地都有的啊!她没好气地说道:“这你别管,总之这就是个故事,他说的是一个道理。” 南宫雪好不容易止住笑,“你的意思是把卿大师变成那头驴,然后我用星座来钓着他,让他来找我说话?” “对呀!一点就透,聪明!”凤杉月拍拍掌,“你们说话的次数多了,自然就相互了解了。到时候你就表白呗!” “表白?” “就是告诉他,你很喜欢他!” “啊~~~你别说出来啊!”南宫雪捂着脸跑进屋里去了,留下凤杉月独自在风中凌乱。这个女人,明明是她自己想要追求卿大师的好不好?这会儿来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城里再没出过妖怪的事,凤杉月也安安心心地在学院里学阵法。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学院,趁此机会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飘柳台的事,玉大师知道是义阳王妃在后面主导后,便没有再继续追究了。而蒋敬平则好像从学院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杉月!杉月!”这一天,凤杉月没有课,窝在屋里用铜镜看资料,南宫雪上完课就一路叫着跑进来。 “怎么了?”凤杉月见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 “那个……那个……国主要祭天了!” “啥?国主要祭天?”凤杉月翻翻白眼,“祭天就祭天呗,又不是升天!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南宫雪吓得连忙上来捂住她的嘴巴,“你在瞎说什么?想被杀头吗?” 凤杉月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好像顺嘴说了大不敬的话,连忙缩缩脖子,摇摇头。南宫雪警告地瞪了她一眼,才放开手,“祸从口出知道不?” “知道知道!你快说发生什么事了?国主为什么要祭天?” “是这样的。我们火凤国已经连续干旱三四年了,往年,国主都是派大司祭带着巫贞馆的巫官们求雨。今年又干旱了,就有臣子上奏说,请国主亲自带领巫官们祭天,方显诚意。这样才能感动神君,降下甘霖,解救百姓!” “哦~~~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南宫雪激动地挥着双手,“我当然激动啊,因为我们巫贞学院的学生这次也要参加祭天啊!” “我们去能干什么?” “跳舞!” 第三十七章 风雩舞 “跳舞?跳什么舞?”凤杉月自认是四肢欠发达的那种人,让她去跳舞还不如让她去跳河。 “风雩舞。” “这是什么舞?” “祈雨的舞啊,而且我们火凤国,向来都是由巫女来跳风雩舞的。” “你会跳吗?” “当然会啊!每个巫女都会啊!”南宫雪理所当然地说道,“以前我在家乡的时候,也经常跳这个舞祈雨的。” “呃……有用吗?” “只要心中至诚,就一定能感动神君,降下甘霖。” 凤杉月在心里翻白眼,意思就是这风雩舞不一定管用呗,若是跳完舞下雨了,就是祈雨成功。如果没下雨,就是不够至诚。 “可是我不会跳这个舞啊!在我的家乡,祈雨不用跳这个舞。” “不会吧,你家乡是哪里的啊,怎么这么奇怪?”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这个舞我不会跳,那就可以不参加这个祭天祈雨了吧?” 南宫雪摇摇头,“那可不行。这次是国主亲自主持祭祀,跟平时的祈雨仪式可不一样,光是跳风雩舞的巫女就要一百零八个。而我们整个巫贞学院也只有一百零六个女学生。” “那还差两个啊,到哪里去找?” “蓝大师和玉大师也会加入进来,正好凑成一百零八个。” “那我就真的逃不掉了吗?”凤杉月一想到祈雨舞,就想起以前在电视里看到那些带着面具,手舞足蹈的萨满法师,这个风雩舞不会也是如此吧? 南宫雪点点头,“其实你不用担心,就算你不会跳也没关系。因为国主十分重视这次祭祀,所以把祭祀的地方放在东郊的凤鸣宫。这里是历代先王的寝陵,对于我们火凤国来说,是最神圣的地方。参与跳舞的巫女都要提前一个月去那里住下,练习风雩舞。你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学习,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学会的。” “什么舞要练一个月这么久啊?太夸张了吧?” “当然需要啊,这次参加跳舞的有一百零八人,彼此之间能否配合,动作是否整齐,信念是否虔诚都会影响到祈雨的效果。所以提前练习是十分必要的。” “只要巫女跳舞祈雨就可以了吗?” “当然不是啊,还要跳傩舞。” “这又是什么舞啊?” “这个其实是驱除恶鬼,赶走疫病的求神舞。”南宫雪皱着眉看着凤杉月,“你家乡到底是哪里的啊?怎么连傩舞都不知道?” 凤杉月耸耸肩,“你就给我讲讲嘛!” “好吧。这次的傩舞也要一百零八个人来跳,全部都要巫师,也是从巫贞学院里选的。我听说这次是要跳先王傩舞,这些人要扮作先王和那些去世的大臣们,和国主一起祈祷,希望能够感动上天,解救百姓。” 由于祭天祈雨仪式在一个月后举行,时间很紧迫。所以凤杉月他们第二天就搬到了凤鸣宫,被安排住在下殿中,那里是平时祭祖时,一般的官员休息等候的地方。 凤杉月为了不在众人面前出丑,提前跟着南宫雪学了风雩舞,幸好这个舞动作比较简单,大多数都是双手向上举,然后往前往后往左往右祈求的动作,再配合上一些咒语口诀就行了。 不过南宫雪是一个严格的老师,她对凤杉月学会动作后便敷衍了事的态度很不满意,所以趁着大清早人少的时候,把凤杉月拉到小花园中练习。 “来,杉月,这座假山就当做是正式跳舞时中间的那个火堆,你按照我教的动作把风雩舞跳一遍给我看看。” “不用吧,”凤杉月看看四周,“万一有人来看见,多不好意思啊?” 南宫雪眯着眼威胁地看了她一眼,“难道你希望等会儿一百零八个人一起跳的时候,在所有人面前丢脸吗?” 凤杉月无语了,只好老老实实地照着南宫雪教的,绕着假山不停地做祈祷的动作,嘴里念念有词。她觉得如果此时有人路过,肯定以为大清早就看见神经病了。 “你的动作要大一点,这样才会让神君看见你的虔诚。” “哎呀,你的步子太大了,会踩到前面的人的脚的。” “你干什么呢?袖子挥那么远,万一扫到火堆,会烧起来的。” 南宫雪在旁边一边看,一边念叨着纠正凤杉月的错误。凤杉月感觉自己变成了小燕子,正被容嬷嬷折磨着学习宫礼呢! “小雪,现在只是练习,不用那么严格吧?” “不可以,要知道风雩舞是为了祈雨跳的,老百姓还等着我们为他们求来甘霖呢,绝不可以敷衍了事。重新再来一遍!” 凤杉月可没有这样强烈的使命感,但她又拗不过严厉的南宫雪,只好打起精神,尽量标准地跳起风雩舞来。 “哟哟哟!这是谁啊,大清早的在这里跳什么呢?”一个嘲讽的女声传过来,凤杉月停下动作望过去,原来是许久不见的方清竹。 “小雪,她不是在家休养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南宫雪撇撇嘴,“能够参加这个风雩舞,她就算只剩半口气也会跳起来的。” “为什么?” 南宫雪小声地说道,“我听说以前有巫女在祭祀的时候被先王看中,娶进宫中做了妃子。何况,这是一个在所有臣民面前露脸的机会,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会随便敷衍。别人可都重视得很呢!” “喂!我说你们俩说够了没有?当我是透明的吗?”方清竹气冲冲地走过来,瞪着二人。 凤杉月摇摇头,“方小姐这么大一坨杵在这里,我除非眼瞎,否则还真没办法当你是透明的。” 这可踩到方清竹的痛脚上了,因为她最恨自己的就是长了一副高大的身材,和凤杉月、南宫雪比起来,就不够小鸟依人了。 “你这个贱人,嘴巴还是这么刁钻,看我不收拾你!” 方清竹还没出手,南宫雪就向前踏了一步,挡在凤杉月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方清竹突然想起当日在坤园拦住自己的也是这个女子。她记得这个女子力气很大,似乎有点本事。 她也不是傻子,当即决定放弃硬碰硬,便举起双手,退了两步,“行行行,咱们好好说话,行吗?” 第三十八章 突然示好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南宫雪冷淡地说道,“如果你没事的话,麻烦你离开,我们还要练习风雩舞。” 方清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地说道:“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练?” “什么?” “我……我是说我能不能跟着你们一起练风雩舞?” “为什么?” “其实,我对这个舞蹈也不熟悉,马上就要大合练了,我怕自己跳得不好,被师长责骂。”看来她十分害怕玉大师。 南宫雪正想拒绝,凤杉月却开口说道:“行啊,那你就跟我一起练习吧,小雪是个严格的老师,有她指导,你一定能跳好的。” “杉月……”南宫雪想要拒绝,凤杉月却拉住她的手,手指在她掌心勾了勾,“看在她跟我是同门师姐妹的份上,你就一起指导吧。” 南宫雪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那好吧!方小姐,麻烦你也站过去,跟着杉月一起做吧!” “其实,你们叫我清竹就好。我虽然比你们早入门,但其实年龄和你们差不多,叫名字就可以了。” “岂敢呢!”南宫雪撇撇嘴,“我不过是普通老百姓,哪敢叫方大小姐的名字?”她对第一天见到方清竹,她那嚣张跋扈的模样印象十分深刻。 “哎呀,小雪,你就别生气了!”凤杉月连忙出来打圆场,“都是过去的事了,大家能够在巫贞学院结识,总算是有缘,就别介意那么多了。你不想叫名字,就跟着我叫师姐吧!行吗?方师姐?” 方清竹连连点头,“杉月说得对,那天也不过是一场误会。小雪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了。” 凤杉月又给南宫雪使了个眼色,南宫雪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叫了声“方师姐”。方清竹高兴地点点头,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南宫雪指导,凤杉月和方清竹练习。方清竹虽然更早进入巫贞学院,但是她毕竟出身贵族,基本没机会用到祈雨舞,自然也十分生疏。两人一直练到辰时才停下来,浑身已经开始冒汗。 “好了,今天就练到这里吧,马上就要去凤鸣殿前集合了,先回去收拾一下吧!”南宫雪说完,也不搭理方清竹,拉着凤杉月便往住处走。 凤杉月回头看了方清竹一眼,见她眼里有些尴尬的样子,便笑了笑,收回眼神,跟着南宫雪走了。 片刻之后,另一个人来到方清竹身边。 “方小姐,没想到你还挺会装的嘛!” “你这是什么意思?”方清竹淡淡地回头看了来人一眼,“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蓝大师?” 是的,此刻站在方清竹身边的便是蓝心,蓝大师。她笑了笑,对方清竹的态度不以为忤,“你也别这么说,如果这样做对你没有好处的话,你也不会答应跟我合作,对不对?” “哼!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想办法接近凤杉月了。你最好也说到做到,让我能够在风雩舞上露脸。” “露脸怎么够?”蓝大师轻笑出声,“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让你在风雩舞上大出风头的。不过,等方小姐嫁入王族,可不能忘了我蓝心的功劳啊!” 方清竹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留下一句话:“放心,不会亏待你的!” 蓝心嘴角含笑,望着方清竹渐渐走远,艳红的嘴唇突然吐出一句话:“愚蠢的女人!” 却说南宫雪拉着凤杉月急匆匆地往住处走,凤杉月刚刚练得两臂酸软,双腿抽筋,这会儿哪里赶得上南宫雪的脚步。 “哎哎哎,我说小雪,离集合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能不能走慢点?我的腿都快不是我的了。” 南宫雪恨恨地扔下她的手臂,瞪了她一眼,“累死活该,真是个笨蛋!” “你干嘛骂我?” “你不该骂吗?”南宫雪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戳了戳凤杉月的额头,“方清竹那种贵族小姐,跟咱们根本就不是一路的。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上次被欺负的事情忘记了?人家说两句好话,你就心软了?还让我指导她练舞,气死我了!我真想当场走人!” 凤杉月摸摸被戳疼的额头,暗想这女人越来越凶悍了,嘴里却说道:“我哪有忘记被她欺负的事?我答应让她一起练舞,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凤杉月凑到南宫雪耳边说道:“方清竹是故意来接近我们的,这背后肯定有阴谋。我答应让她和我一起练舞,不过是将计就计,方便我查明她接近我的目的而已。” 南宫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吗?她真的在背地里使坏?” 凤杉月点点头又摇摇头,“方清竹应该只是一个小卒子而已,她背后必定还有人在指点。否则以她骄傲的性格,怎么可能向我们俩低头?” 南宫雪一边思考一边点头,“你说得对,难怪我总觉得方清竹的态度很可疑。” “是啊,一个人是否真心和你好,看眼神就知道了!”凤杉月嘲讽地笑笑,“她虽然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但是眼里却全是对我们的嫌弃,似乎和我们说话,都是纡尊降贵的事。” 南宫雪这才展开笑颜,“幸好你发现了这一点,看来你还是不太笨嘛!” 凤杉月白了她一眼,“南宫大小姐,你刚才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这么说来,咱们俩到底谁笨啊?” 南宫雪竖起眉毛,叉着腰,“哎呀,你真是没良心,刚刚要不是我发现方青竹有可疑,怎么会一直阻拦她接近你?” “是是是!”凤杉月笑着摸了她的小脸一把,然后转身便往住处跑去。南宫雪气地跺脚,立刻追了上去。 辰末巳初,所有的巫女都在凤鸣殿前集合,凤杉月和南宫雪也站在队伍之中。方清竹一见她们俩,就很自觉地靠了过来。凤杉月和南宫雪对视一眼,对她笑得十分灿烂,倒让方清竹脑袋蒙了一下。 玉大师和蓝大师是这次风雩舞的指导师长,也是其中的一员。此刻她们正站在队伍之前,冷冷地望着正叽叽喳喳说话的巫女们。 “你们说够了没有?!”玉大师突然喝道。 第三十九章 风云雷电雨 玉大师在学院里本来就是以性格冷淡,脾气古怪出名的,学生们多少都有些怕她。所以她一开口,所有人都立刻闭上嘴巴,安静下来。 “你们是巫女,不要像那些成天就知道说东道西的碎嘴妇人一样,管不住自己的嘴!”她眼神冷冷的地扫过所有巫女,每个被她看到的人都感觉有一股寒风从自己脸上刮过,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见此情景,玉大师总算稍微满意了些,她提高声音说道:“今天,你们所有人到这里来,要做什么事,想必心里都清楚了,我也不再多说。这次祭天祈雨仪式是国主亲自主持的,十分隆重。你们也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好好地跳这一场风雩舞。” “风雩舞是做什么的,你们都明白。这次参加跳舞的人数比较多,加上我和蓝大师,一共有一百零八人。所以,和你们以前跳过的风雩舞比起来,风、云、雷、电、雨各队的人都会多得多。不过,你们不要以为人多,就可以混在其中敷衍了事,要知道除了国主外,还有整个火凤国的重要官员在看着你们。最重要的是,我们一定要虔诚地跳风雩舞,期望感动上天,降下甘霖,为国主解忧,为百姓造福!” 凤杉月在心里默默地给玉大师鼓掌,没想到高冷系的玉大师说起这些场面话来,还一套一套的,听得人还有些小激动呢! “这一个月,我们都将住在这里,练习风雩舞。我和蓝大师负责指导监督,如果你们有谁偷懒,不好好练习的话,不但会被取消跳舞资格,还会被赶出巫贞学院,消除巫女资格。你们将终身没有机会再做巫女,记住了吗?” “记住了!”所有人异口同声地答道,表情也比刚才都严肃了许多,看来确实把玉大师的话听进去了。 “好!那么,接下来就请蓝大师为你们分队。” 和玉大师比起来,蓝大师就显得温暖多了,她满脸笑容地说道:“你们也不要这么紧张,玉大师说的话,你们要牢牢记在心里。我相信你们都是全火凤国最好的巫女,一定能将这场风雩舞跳好!” 刚才挨了一棒子,这会儿就有人送上甜枣,所有人脸上的紧张神色都缓解了几分。 蓝大师开始现场分队,风、云、雷、电四队,每队二十人,雨队二十八人。而方清竹正好和凤杉月、南宫雪一起被分在雨队。 她一脸惊喜地对凤杉月笑笑,又悄悄说道:“幸好和你们分在一队,我真是太高兴了!” 凤杉月也点头笑笑,没有说话。南宫雪却暗自撇嘴,往旁边悄悄地移了两步。 分好队之后,玉大师便请蓝大师先选队,一个人监督指导五个队是不可能的,何况雨队的舞蹈十分复杂,阵型、步伐都有规定,这是整个风雩舞的关键环节,决定了祈雨是否能成功。 “玉大师,你精通阵法,正好指导雨队的学生们,我就偷个懒,监督一下其他四个队就行了。你看行吗?”蓝大师笑得很客气。 虽然她说得好像占了玉大师的便宜,但玉大师心里清楚,同时监督指导四个队,不会比单独指导一个雨队轻松。 “你一个人监督四个队,会不会太辛苦了?我可以多指导一个队,没问题。” “不用不用,这次国主这么重视祈雨仪式,雨队的舞是重中之重,必须要全心投入去练习才行。其他四个队是陪衬,指导起来没有那么辛苦。你就能人多劳,辛苦一下吧!” 玉大师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南宫雪凑到凤杉月耳边悄悄地说道:“好奇怪啊!玉大师和蓝大师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她们关系不好吗?” “你没听说吗?她们俩是学院里仅有的两个女师长,加上性格一冷一热,平时根本就没什么来往。听说因为玉大师是将门玉家出身,乐馆长和易大尹很看重她,蓝大师还在背后说闲话呢!” 凤杉月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这些八卦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八卦?” “呃……就是传闻的意思,我的家乡话!家乡话!” 南宫雪已经习惯凤杉月偶尔会说出两句她听不懂的家乡话了,她得意地说道:“我们学星象的巫女最多,师姐妹们凑在一起最喜欢聊这些事情了。” 凤杉月点点头,“果然,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啊!” 南宫雪瞪了她一眼,“说谁呢?” “你们俩在聊什么?”方清竹凑过来,一脸好奇的样子。 凤杉月连忙轻轻摇头,“没说什么。先听师长们说话吧,不然等会儿要挨骂了!” 南宫雪听话地闭上嘴巴,方清竹只好转过去站好,不再多说。 分组完毕后,所有巫女们的住所都进行了调整,同队的人为了方便练习,全部住在一起。方清竹兴冲冲地把自己的东西搬过来,放在凤杉月的铺位左边,“杉月,我挨着你睡行吗?” 因为这是临时搭出来的住处,所以凤杉月她们住的有点类似大通铺的感觉,条件虽然不怎么好,不过只是临时住一下,也没人抱怨。 凤杉月看看一脸不高兴的南宫雪,她原本打算把东西搬到这里的,便笑道:“小雪,你睡我右手边吧!” 南宫雪点点头,一边默默地铺着自己的寝具,一边听方清竹叽叽喳喳,没话找话地和凤杉月说话。若不是凤杉月嘱咐在先,她早就骂过去了。这个方清竹上一刻钟还把人踩在脚底,下一刻钟又把人捧到天上,真是把人当傻子了。 “哎,小雪,风雩舞为什么要分成五个队啊?” “其实风雩舞跳的就是一个风起、云动、雷鸣、电闪、雨落的过程,平时我们跳的时候,是一个人跳出这五种景象,是简单的风雩舞。这次可能是因为国主重视,又很隆重,所以才将我们分成五个队的。这样,每个队按照风、云、雷、电、雨的顺序出场,雨队出场是整个风雩舞的高潮,因为雨队出场就代表祈雨成功了。到时候,风队、云队、雷队、电队要将雨队包围在中间,而雨队则围着最中间的火堆跳舞。” 凤杉月恍然大悟,“难怪蓝大师要说雨队的舞是重中之重了,听你这么一说,的确很重要。” 第四十章 一语惊醒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凤杉月她们每天都在玉大师的指导下练习风雩舞。玉大师十分严格,对凤杉月这个徒弟也没有留半分情面。 “凤杉月,你的手断了吗?为什么不举起来?” “凤杉月,这里要跳起来,跳起来,你会跳吗?” “凤杉月,你跑那么快要做什么?前面的人还没跳完,你这么着急出来做什么?” “凤杉月……” “啊……”凤杉月大叫一声,从睡梦中醒过来,眼前黑乎乎的,窗外透进来些微亮光,看样子快要天亮了。 南宫雪听见她大叫,立刻坐了起来,抓着她的手,“杉月,你怎么了?” 方清竹也迷迷糊糊地抬起身子,打了个哈欠,“你是不是梦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了?” 凤杉月晃晃脑袋,又抹了抹脸上的汗,“我梦见玉大师了!” “梦见玉大师怎么了?把你吓成这样?”南宫雪翻了个白眼,继续躺下。 “她在梦里一直叫我的名字,然后就挑我的刺,说我这里跳的不对,那里跳得不好。然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身形也越来越高,好像要把我压扁一样,然后我就被吓醒了!”凤杉月心有余悸地说道,在梦里,玉大师一脸的冷漠,黑得跟锅底一样,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好像从眼里随时会飞出两把飞刀来一样,吓死人了。 “哼!谁让你白天不好好练的?老是被玉大师抓到错处,自然要被她骂了。” “哇,你这女人,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我都被骂到做噩梦了,你还不关心我一下?” 方清竹拍拍她的肩膀,“睡吧,还有一会儿才天亮呢,别多想了!玉大师也是关心你,怕你在仪式上出错,才这么严格的。” 凤杉月点点头,躺下身子,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又爬起来,穿上衣服准备下榻。 “你又要干什么去啊?”南宫雪叫住她,“快回来睡觉!养足精神,白天还要练一天呢!” “我睡不着了,出去走走。” “要我陪你吗?”方清竹叫道。 “不用,你们接着睡吧,我走走就回来。”凤杉月悄悄地走出门,来到小花园中。 此时正是清晨时分,小花园中还有一些雾气,凤杉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清醒了很多。她来到上次南宫雪让她练习的假山面前,抿了抿嘴,开始绕着假山练起风雩舞的动作来。 她是一个不喜欢认输的人。因为从来没有跳过风雩舞,所以她在雨队二十八个人当中,跳得最差,所以玉大师对她最为严厉。不过凤杉月相信笨鸟先飞,跳舞不过是身体的动作,多多练习肯定就会好起来的。 凤杉月一直练到第一道阳光射入花园中,身上已经冒出了毛毛细汗,她喘着气停下脚步,准备歇息片刻。 “你在这里做什么?”忽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凤杉月回头看过去,原来是玉大师。 “师长早!”凤杉月连忙施礼。 玉大师点点头,“你在这里做什么?我看你一直绕着这个假山转。” 凤杉月看了看身后的假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在练风雩舞。我跳得不好,所以想一个人在这里多练练,希望能够赶上大家。” 玉大师走过来,看了看假山,又看看凤杉月,因为持续的运动,她的脸上已经冒出了细汗,脸色也十分红润。 “你知道你为什么跳得不好吗?” “呃……因为我练习不够。”其实是因为从来没跳过,这个风雩舞说是叫舞蹈,却不像现代的舞蹈那样,可以跟着音乐节奏跳。风雩舞的背景音乐就是鼓点,如果不熟悉的话,是很难踩到鼓点上的,也很容易出错。 玉大师摇摇头,“其实这个舞根本就不难。你之所以跳不好,是因为你没有诚心!” “诚心?” “对!你其实不相信跳风雩舞就能祈雨,对吧?” 凤杉月没想到玉大师会突然这么说,她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跳舞就能祈雨,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要接受起来真的很难,所以她跳舞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自己的事,比如妇好,比如聂家村,还有牧场和阿宝。 “你不相信风雩舞能祈雨,所以跳舞的时候就会心不在焉。一个没有诚意的人是无法将风雩舞的真正效用发挥出来的,就算你围着这座假山绕上三天三夜,你的风雩舞也不会跳得有多好。”玉大师的话丝毫不留情面,凤杉月听得脸上直发烧。 她沉默了半晌,然后抬头问道:“师长,风雩舞真的能祈雨吗?” “当然能!”玉大师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看得出她的确是坚信这一点,“上天有好生之德,他降下干旱,是为了惩罚人们犯下的错误,而我们巫女是上天和人们的使者,通过跳风雩舞,让上天知道人们的忏悔之心,也让上天知道人们对他的敬畏。他自然会降下甘霖,福佑他的子民。” “那如果这场祈雨仪式结束了,没有下雨怎么办?” “慎言!”玉大师严肃地看了她一眼,又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上天不降雨,那就说明他认为人们的反省还不够,还要继续惩罚我们。到时候,国主就要写罪己书,然后把自己流放到民间,体会百姓的辛苦。然后再举行祈雨。” 凤杉月点点头,她虽然不能像玉大师这样,对上天有如此深刻的敬畏之意,但是想到自己能够从现代穿到古代,冥冥中可能真的有力量在主导这一切。 “师长,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你的这些话,然后带着诚心来跳风雩舞的。” 玉大师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小花园。凤杉月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又绕着假山跳了起来。如果此时能够看到自己的舞姿的话,她一定会发现,她的舞比起之前,不再是单纯的动作而已,举手抬足之间仿佛有了灵魂一般,让看的人也不由自主地为之感动。 “杉月!”南宫雪和方清竹醒来后,发现凤杉月还没回来,就来小花园找她,也把她练舞的情景看在眼里。 “你们怎么来了?”凤杉月停下动作,看着她二人。 南宫雪没有回答她,兴奋地说道:“杉月,你的舞怎么跳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第四十一章 山雨欲来 “不一样了?”凤杉月连忙回想动作,“我跳错了吗?” “不是不是……”南宫雪连连摇头,“就是给人感觉不一样了。” “什么感觉?” 南宫雪一时找不到词来形容,方清竹笑着说道:“感觉更神圣一些了。” “对对对!”南宫雪难得认可一回方清竹,“她说得对。以前你跳的时候就像一个人形木偶,只知道跟着大家做动作,刚才却是发自内心的舞动,仿佛在和神对话一样。” 凤杉月刚才跳的时候,也感觉跟平时不太一样,似乎内心有一些东西要往外涌出一般,她喃喃道:“这就是玉大师所说的诚心吗?” “杉月,走吧,练了一早上了,你也该歇歇了!”方清竹关心地说道,“等会儿还要跟大家一起练呢!” “好,我们走吧!” 到了合练的时候,凤杉月感觉自己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跳起舞来得心应手,根本不用去想手该伸多长,脚要落到哪个位置,但是跳出来的舞姿却十分标准,甚至比南宫雪和方清竹跳得还要好些,连玉大师看了都连连点头。 很快就到了中午休息的时候,一直忙于巫贞馆事务的易大尹突然在凤鸣宫现身,玉大师和蓝大师连忙出来迎接,“您怎么来了?” 易大尹笑道:“我来看看大家啊!这段时间,你们两个辛苦了!” 玉大师微笑着摇摇头,蓝大师则笑逐颜开,“这是我们应尽的本分!” 易大尹点点头,“学生们练得怎么样?” “挺好的。【零↑九△小↓說△網】学生们知道这次祭天祈雨仪式很重要,都练得特别认真。” “那就好,我刚刚从傩舞那边过来。那边练得也不错,看来这次祭天祈雨仪式一定能成功。” “有国主的诚心和所有人的努力,上天一定会感动的。”蓝大师笑道。 由玉大师和蓝大师陪着,易大尹到巫女们住的地方看了看,还和巫女们说了话。平时在巫贞学院里,这些巫女们极少机会见到易大尹,更别说和他说话了,所以个个都显得很激动。凤杉月看易大尹一副领导视察的样子,暗地里直翻白眼,这任何时代的领导者似乎都有表现与民同乐的爱好啊! 看望了所有的巫女后,易大尹便要回巫贞馆去了,临走时,他突然说道:“对了,玉大师,玉帅有话让我告诉你。”说完便看了蓝大师一眼。蓝大师很懂眼色,连忙找借口离开了。【零↑九△小↓說△網】 “大尹,我爹说什么?” 易大尹确定蓝大师走远之后,才带着玉大师往更偏僻的角落走了走,然后低声说道:“不是玉大师找你,而是宫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宫里有玉家出身的如意大妃,她也是玉大师的堂姐,所以玉大师对宫中之事颇为关心。 “国主最近身体很不好!听说已经昏迷了两三次了!” “这……宫里的御医怎么说?” 易大尹摇摇头,“束手无策。所有的御医都看过了,都说国主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但是他就是精神萎靡,严重的时候还会昏迷过去。大司祭也作了好几次法了,也没什么用。” 一听到这个消息,玉大师脑子里开始高速地飞转起来。国主今年才四十多岁,正是身体好的时候,怎么会得这样的怪病?如果他真的就这样驾崩的话,宫中的王子最大的才九岁,最小的就是自己的侄儿,刚出生两个月。这样小的孩子,即使继承了王位,大臣们也会奏请安排一个摄政王协助处理国事。那到时候就不知道这个摄政王是否是站在玉家这边的,如果不是的话,玉家手上的兵权,还有身处后宫的如意大妃,都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 易大尹看她沉默的样子,担心地说道:“玉大师,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国主真的就这样……的话,那把持朝政的一定是义阳王,因为他是国主唯一的弟弟。义阳王跟玉家军的关系……” 易大尹没有说完,但是玉大师很清楚他的意思。义阳王跟玉家军之间向来都不和睦。有一年玉家军奉命出征,与马方国交战,义阳王负责粮草运送,但是他手下的一个从事官却贪污受贿,以次充好,将腐坏的粮食送到了前线,导致玉家军中闹了一场不小的疫病。玉家军凭着坚强的意志打赢了那场仗,回来便向国主请旨,杀了那名从事官,还告义阳王治下不严。国主申饬了义阳王一番,义阳王和玉家军之间的仇怨从此便结下了。 “大尹,我想告假,先回家一趟,看过我爹之后,还要进宫去见一下如意大妃。” “行,你去吧!我会交代蓝心先看着这边的。” 玉大师点点头,急匆匆地离开凤鸣宫,往都城方向去了。易大尹则进去找凤杉月,将国主病重的消息告诉她。 “不会又是妖怪作祟吧?”凤杉月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按理说不会,大司祭已经做了好几次法,就算有妖怪也被驱走了。” “大司祭?” “他是国主身边的红人,也是我的上司。因为他要随时侍奉在国主身边,所以巫贞馆的具体事务都是我在处理,然后按时向他汇报情况。” 凤杉月一直以为易大尹是巫贞馆的大boss,没想到后面还有个终极大boss。 “如果国主病重的话,下个月初的祭天祈雨仪式还要举行吗?” “当然要!大司祭还特地吩咐我,在傩舞中加重驱赶疫病的环节呢,说是要替国主驱赶邪病。” “那国主如果死了的话……” “嘘!”易大尹连忙打断她,“不要胡说!还有,国主那不叫死,叫驾崩。” 凤杉月受教地点点头,小声地说道:“如果国主驾崩的话,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当然是义阳王。他本来就有资格继承王位的,国主又没有成年的王子,就算义阳王不能继承王位,至少也能摄理朝政。” “那这事就很明显了嘛!国主生病一定是义阳王害的!” “我也这样怀疑啊,可惜苦无证据。上次飘柳台的事情过了后,都城里再也没出过妖怪害人的事件了,本想顺藤摸瓜,抓住义阳王妃的把柄,现在却毫无头绪,所有的线索都断掉了。” 第四十二章 进退两难 “义阳王妃没动静,那义阳王呢?” “义阳王的动静倒是挺大的,自从国主生病之后,他就从各地搜罗大夫和巫师,觉得好的就推荐到宫里,给国主看病。听说为了治好国主的病,所有的药他都要亲自尝过,才给国主奉上。所有人都说义阳王有仁有义,连街上的小孩子都在唱:‘义阳王,仁义王,国有义阳,梧有凤凰!’” “梧有凤凰?什么意思?” “咱们火凤国最崇拜的就是凤凰,相传很多年前有一只五彩斑斓的火凤凰落在了一棵千年梧桐上,那只凤凰站在千年梧桐上,对着四方叫了四声。我们火凤国的祖先看见了,觉得这是一个吉利的地方,就在这里建立了火凤国。虽然之后再没人见过凤凰,但是所有人都相信火凤国是神鸟凤凰看中的地方。这个童谣里说‘梧有凤凰’,就是说火凤国有了义阳王这样有情有义的王爷,就像凤凰再次落在梧桐上一样,一定会为国家带来好处。”易大尹耐心地解释道。 “可是,如果把义阳王看作凤凰,那国主的位置应该往哪里摆啊?” 易大尹愣了一下,立刻拧起浓眉,经过凤杉月这么一提醒,他才意识到这童谣背后的问题。【零↑九△小↓說△網】 “难道?” “对!易大尹,我觉得这童谣出现得很可疑,有人在故意拔高义阳王的地位,至于这个人是要害义阳王,或者就是义阳王本人在背后操作,那就不知道了。”凤杉月从历史书上看过很多这种童谣预言的事,她始终坚信这不过是一种有目的的舆论造势。 易大尹的表情也更加严肃了,“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我想着不过是小孩子的话,就没有去细想。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十分可疑。在国主病重的时候,一向低调的义阳王突然站上风口浪尖,这背后必然有人在筹谋。” 凤杉月点点头,“而且,我感觉这次祭天祈雨仪式可能就是一个爆发的机会,这背后谋划的人一定会选在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有大动作,不可不防备。” “不会吧!这可是国主主持,大司祭亲自祈祷的场合,谁敢造次?” 凤杉月耸耸肩,“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易大尹点点头,“那我去找大司祭商量一下。” 玉家。 玉大师急匆匆地从凤鸣宫赶回家中,来到父亲的书房,才发现不但玉帅在家,连平时在军中忙着练兵的将军玉琢和每天忙着吃喝玩乐的二公子玉衡也在这里。 “爹!大哥!”玉大师打了个招呼,然后淡淡地看了玉衡一眼,“难得二哥也在家啊!” 玉衡勾唇一笑,“我们家的巫女大人怎么回来了?” 玉大师和玉衡年龄相差其实不大,但是一见面就掐。玉大师觉得他二哥成日里不做正事,就知道吃喝玩乐,心里很看不上。玉衡又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成天冷着个脸,一点妹妹的样子都没有,所以见了她就想刺她两句。 “好了,你们俩,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见面就要吵架。”玉琢白了弟弟一眼,然后问玉大师,“玲珑,你怎么回来了?” “爹,大哥,我听说宫里出事了!” “你也知道了?”玉帅坐在中间的榻上,眉头紧锁,看来正在为此事忧心,“听说今天国主又晕倒了。之前如意大妃传过消息出来,但是我没有放在心上。我想着国君也是在沙场征战过的人,身体很强壮,偶尔一点小病,根本不用在意。谁知竟如此严重!” “如意大妃和小王子怎么样?” “你堂姐看上去温柔,实际上却是一个很坚强的人。这次国主突然病重,她虽然要忙着照顾小王子,但还是很镇定,还传信出来让我们宽心,说她和小王子都很好。” 玉玲珑皱皱眉,“国主病重,如果真的出现那种事情的话,如意大妃和小王子的处境就会很艰难,怎么会好?看来我还是要进宫去一趟才行。” 玉帅点点头,“进宫是应该的。你伯母去世得早,你作为娘家人,很应该去看看。明天就进宫一趟吧,带上你嫂子。” 玉衡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其实只要我们玉家不倒,如意大妃和小王子就不会有事。爹,我觉得现在的关键是,搞明白玉家到底应该站在什么位置。” “二哥,你这是什么话?咱们玉家一向是忠君护国,难道还要改变立场吗?”玉玲珑不满地看着玉衡,这个二哥说话就是这么不靠谱。 “玲珑,你也不要着急,你二哥并不是这个意思。咱们玉家世代向火凤国尽忠,这个立场是绝对不会改变的。但是如果国主驾崩的话,那我们玉家就要面对是扶持年幼的王子还是站在新的国主这边的问题?” “新的国主?” 玉帅咳了一声,“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不是由年幼的王子继位的话,那么,最有可能成为国主的就是义阳王。咱们玉家手里有火凤国一半的兵力,另外一半,除了国主自己的亲军外,都在白鹤将军手上。如果义阳王趁机把握国主的亲军,又拉拢了白鹤将军的话,那我们玉家可就等于架在火上烤了。” “爹,你的意思不会是向义阳王靠拢吧?”玉大师瞪大眼睛,“我不同意!义阳王跟咱们玉家一向不和,就算我们向他低头,也不会善待玉家的。” 玉帅点点头,玉琢也沉默下来,他们刚才一直都在商议此事,向义阳王靠拢,心有不甘,但若是扶持年幼的王子,那就等于要拿玉家军去和火凤国另外一半的兵力拼杀。在如今马方国和曲池国虎视眈眈的处境下,火凤国内如果发生战争,必然给外敌可趁之机。到时候,内外交困,火凤国的百姓就会面临一场灭顶之灾,这是玉帅不想看见的。 “爹,大哥,”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玉衡突然开口道,“如果能让国主恢复健康,那这些问题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 第四十三章 刮目相看 听了玉衡的话,所有人都抬起头,眼前一亮,但是立刻又黯淡了下去。 “二弟,你说得容易。这宫中的御医们也都看过了,大司祭也作过法了,根本就不管用啊!” 玉大师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哦?”玉帅立刻抬起头,“怎么说?” 玉大师把近来是城中出现的妖怪事件和之前在飘柳台发生的事情说了,然后看着大家说道:“爹,大哥,二哥,我们目前所有的猜测都是以国主生病为前提的,但如果我们换个角度来看呢?” “怎么换个角度?” “如果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操作,目的是要夺取国主之位呢?” “义阳王!”玉衡拍了一下茶几,“既然义阳王妃能在背后搞鬼,那义阳王就很难洗脱嫌疑。国主生病有可能就是他搞的鬼!” “可是御医和大司祭……” “哎呀爹,御医能够治病,却不能驱鬼啊!至于那个大司祭嘛,作法是他在作,话也是他在说,如果他被义阳王收买了的话……” “大司祭在说谎?!”玉琢惊呼,“这有可能吗?大司祭可是国主最看重的人,不但生活中离不开他,有时候军国大事都要问过他才做决定。有这样高的地位,为什么还要和义阳王联合起来害国主?” 玉大师摇摇头,“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们至少可以调查一下,总比坐在家里这样干等来得好,不是吗?” 玉帅点点头,转头对玉衡说道:“你立刻带暗卫去调查一下义阳王府和大司祭,每个给国主看过病的御医也不可放过。必须将他们近来与何人见面,说了什么话调查清楚。” 玉衡点点头,“这次如果国主能够没事的话,我一定要向他上奏,让他给暗卫暗中调查监视都城的权力。就是因为暗卫仅仅被用来保护国主的人身安全,我们才错过了阻止这件事的最佳时间。” 玉帅叹了口气,“国主是一个胸怀坦荡之人,怎么会愿意让暗卫做这些事情?不过经历这件事之后,他应该会同意吧!你们调查的时候也要注意,一定要万分小心,切不可暴露身份。” 玉衡点点头,起身离开书房。玉大师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然后拉着玉琢问道:“大哥,我是不是听错了?二哥和国主的暗卫有什么关系吗?” “你没听错!”玉琢好笑地看着她愣愣的样子,这个妹妹一向冷静过头,很少看到这样的表情,“他是国主暗卫的首领!” “可是……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这件事就只有国主、爹和我知道。暗卫的任务是暗中保护国主,所以他们平时都有其他的身份做掩饰,决不能暴露身份。” 玉大师点点头,“我还以为二哥成天东游西荡,不务正业呢,没想到他竟然是暗卫的首领!” “所以以后不要再对你二哥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了,行吗?” 玉大师撇撇嘴,“如果他确实做错了,也不许别人说吗?” 玉琢无奈地摇摇头,真是死鸭子嘴硬! “对了,玲珑,我还要谢谢你呢!” “谢我什么?” “你那个徒弟给我们送来的阿宝,真是个宝贝啊!到军营里才大半个月,已经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了。”玉琢是个爱兵之人,一说到好兵,就特别兴奋。 “阿宝?我徒弟?”玉大师想了想,“你是说凤杉月吗?”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反正战虎带阿宝回来的时候,说这是你徒弟的朋友。” “战虎?”玉玲珑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一皱,站起来道:“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爹,大哥,我先走了!” “你别急着走,我还有正事要跟你说!”玉帅叫住她,示意她坐下。 “爹,什么事啊?” “刚才咱们不是怀疑大司祭和义阳王勾结起来害国主吗?你二哥已经去调查大司祭了,我想让你明天去宫中看看国主。你是巫女,就算没有大司祭那么法力高强,至少也能看出国主到底是病还是中邪吧?” “爹,没有国主召见,我怎么能见到他呢?” “这个没问题,请如意大妃帮忙安排一下就行了。” 玉大师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如果要去看国主,我还有个想法,我想把我徒弟凤杉月带去。” “为什么?” “这孩子年纪不大,但是很有天分,感觉特别敏锐,上次在陈家驱妖的时候,她帮了我的大忙!这么说吧,如果国主是中邪而不是生病的话,凤杉月可能会比我更快发觉。” 玉帅和玉琢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知道玉大师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很少从她嘴里听到夸奖什么人。没想到,这个叫做凤杉月的徒弟竟然能够得到她如此高的评价。 玉帅点点头,“如果你觉得很有必要带她去的话,那就让她扮作你的侍女好了!” 玉大师点点头,“那我先回凤鸣宫去了!明天我们入宫的时候,就拜托爹安排了!” 玉帅点点头,挥手让她离去。 等玉大师走远,玉琢才说道:“爹,玲珑现在连战虎的名字都不想听到,那件事是不是就没戏了?” 玉帅摸了摸胡子,笑道:“所以说你还年轻呢,连这都不懂。如果他们俩真的没戏了,玲珑会对战虎的名字这么敏感吗?我告诉你,她嘴里说得越无情,心里就对战虎越上心!” “原来如此!”玉琢恍然大悟,“那我回去得告诉战虎去,让他小子把心里的那块石头放下,别整天提心吊胆的。” “不行!”玉帅摇摇头,“战虎这小子自尊心强,当年我和他爹同为火凤国将军,他爹为了掩护我撤退,被敌军所杀。他的娘也伤心去世,我才把他抱回玉家养大。我平时对你们和他都是一视同仁,但是他却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玲珑喜欢他,他也不敢接受,还发誓说要当上将军了,才敢向我求娶玲珑。如果你这会儿去告诉他,他心里那股劲儿万一松下来了,你妹妹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成亲呢?” “玲珑也是死心眼,干嘛非要喜欢他?虽然他是我部下,但是我也要说,这家伙的脾气有时候真的跟驴一样,死犟死犟的。” 玉帅叹了一口气,“你妹妹的脾气不也很犟吗?反正我跟你妹妹说了,最晚等到她二十六岁,必须嫁人。她若不是巫女,照火凤国的规矩,早就该嫁人了!” 第四十四章 王府夜话 义阳王府。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见了?”灯火通明的寝殿中,义阳王妃穿着家常衣服,芙蓉俏脸不怒而威,锐利的眼神如尖刀一般,刺向跪在她面前的黑衣人。旁边的丫鬟连忙将义阳王妃刚刚摔在地上的茶杯碎片收拾出去。 “属下找遍了整个都城,都没有蒋敬平的踪影。请王妃恕罪!” “我还不信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上次牡丹会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吗?薛朋,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找过?” “属下当时嘱咐他回学院去,暂时不要出头,免得被人发现。谁知第二天我回学院后,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回去,之后也没有出现过。”薛朋把头垂得更低,义阳王妃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亲切可人的样子,私底下发起怒来却十分可怕。 义阳王妃愤怒地站起来,“这个蒋敬平知道我们那么多事,怎么能让他走了呢?上次他在牡丹会上失手,你就该杀了他,为什么要放他走?” “这……他毕竟是蓝心的徒弟,我要是杀了他,蓝心那边不太好交代。” “蓝心?蓝心算什么东西,也不过是我脚边的一条狗。别说杀她徒弟,就是把她杀了,本王妃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薛朋不敢回答,只是伏在地上认罪。 王妃沉吟了半晌,“算了,目前蒋敬平的事不是最重要的,你安排两个人继续暗中寻找就是了,找到之后,立刻灭口!” “是!” “眼下国主已经病重,我们也要加快脚步。上次牡丹会搜集回来的那些官员的私事已经整理好了吗?” “是,我已经吩咐百晓轩的人去跟进了,目前已经掌握了朝中大半官员的隐私,也把证据搜集到手了。” “行!”义阳王妃点点头,“这些消息对王爷来说非常重要。朝中有许多官员并不是站在王爷这边的,如果有了这些消息,我就不信那些人还敢跟王爷对着干!” “王妃高明!这些官员平时做出一副廉洁奉公的样子,实际上在私底下都多少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如果他们不想被我们揭穿这些事,自然要乖乖听王爷和王妃的话。” “对了,上次牡丹会上,玉玲珑把她嫂子中途带走,后来有没有什么动静?” 薛朋摇摇头,“她把她嫂子带回去之后,云氏这么多天都没有出过门。玉玲珑也忙着在凤鸣宫指导学院的学生们练习风雩舞,并没有继续追查这件事。想来她并不知道后面的事情,最多认为她嫂子来参加牡丹会,看那些美男子跳舞这件事不够谨慎吧!” 义阳王妃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反正玉家的隐私消息拿不到也没关系,王爷终究要和他们对上的,到时候夺了玉家的兵权,我看玉家还能猖狂道几时!” “嗯哼!”忽然,一个男人在外面故意清了一嗓子,王妃连忙走到门口,躬身施礼:“王爷!” 薛朋也跟在后面跪下行礼,“见过王爷!” 长得十分富态,看起来像个弥勒佛的义阳王,此刻看上去并不那么和蔼可亲。他淡淡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薛朋,“这是谁?” “他叫薛朋,是巫贞学院的师长,也是百晓轩的主事人。” “百晓轩?就是你搞的那个玩意儿?”王爷走到坐榻便坐下,肥肥的手指敲了敲几面,沉默了片刻,“你先让他下去吧!” 王妃向薛朋使了个眼色,薛朋连忙退出去。 “王爷!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高兴!我当然高兴!”义阳王笑不入眼,忽然使劲拍了一下茶几,“我有一个如此为我着想的王妃,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王妃连忙跪下,颤声道:“王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这样的话?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 义阳王冷哼一声,“我早就说过,让你把那个什么百晓轩给我收了,你为什么不听?” “王爷,百晓轩专门负责打听消息,对我们的大业很有帮助啊!”王妃抬头说道。 “就是那些官员私下的小道消息吗?”王爷摇摇头,“你指望用那些消息来控制官员,实在是太天真了!” 王妃没有说话,不过从紧紧抿着的嘴看得出来,她并不服气。 “我跟你说过,我的事会自己处理,你就好好的做一个和蔼可亲的义阳王妃就行,为什么非要搞这么多事情?居然还利用牡丹会施行幻术?如果将来我真的坐上那个位置,那些官员知道我曾经用这种下流手段来套取他们的隐私,他们还会对我这个国主心生敬意吗?” “我……” “你什么你!我最后再说一次,你立刻把百晓轩给我收了,把那些人都给我遣散了!” “王爷,”王妃站起来,靠近王爷,哀求道:“王爷,求你了!等大事尘埃落定之后,再遣散百晓轩好不好?马上就是祭天祈雨仪式了,国主又病重,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如果能够多多掌握那些官员的把柄,咱们的胜算不是更大吗?” 义阳王看着王妃急切的脸,心里暗暗叹气,他也知道王妃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过得很压抑,她原本是有机会坐上王后的位置的,只是当年形势所迫,他不得不把王位让给兄长。所以王妃平时私底下做点什么事情,他因为心里的愧疚,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你放心!我比你更在意这件事。我已经安排好了,祭天祈雨仪式后,你就等着穿上凤衣,带上凤冠,登上王后的宝座吧!” 王妃两眼放光,激动地抓住义阳王的手,“真的吗?王爷,你没有骗我吧?”她做梦都想坐上那个宝座,而这个梦已经做了很多年了。 义阳王拍拍她的手,“我们成亲这么多年,早已是老夫老妻了,难道你还不信我吗?当年,我一时心软,错过了那个位置,也让你抱憾多年。如今,我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是为了满足你的夙愿!” 王妃感动地伏在王爷的膝盖上,义阳王拍了拍她的背,不再说话,眼里全是志在必得。 屋脊上,一个黑衣人抬起身子,看看四周,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黑夜中。 第四十五章 鹿鸣春 暗夜之中,黑衣人在城中屋顶上一路轻盈起落,很快,就来到了城南的一家客店屋顶上。 这是凤凰城最大的客食店“鹿鸣春”,以提供高档食物和高档住宿出名。整家店只设了五间食阁,想来这里吃饭的人却已经排到了半年之后。住宿更是一房难求,有时候有钱都不一定住得进去。除了国主赐宴,凤凰城的达官贵人们都以能在这里请客吃饭为最大的荣耀。 黑衣人熟门熟路地来到鹿鸣春的后院,这里不对客人开放。他趴在房顶上,轻轻地揭开几片瓦,然后站起身,准备纵身落入房中。 这时,一个声音从屋里传来:“我要是你,就选择从门口进来。否则,你就等着掏钱帮我修屋顶吧!反正我这屋顶的瓦也旧了,正想换呢!” 黑衣人撇撇嘴,一个翻身,无声地落在院子里,然后推开门走进屋里。 “啧啧啧……你可真是个钱精,连几个瓦片钱都要找我要?” 屋里那个人正坐在榻上,面前的桌几上点着两盏油灯,照得屋里十分明亮。听见黑衣人进门,他连头也没抬,继续低着头做自己的事,一边说道:“没办法,谁让我只是个没有地位的小商人呢?眼里可不就只有钱吗?哪像你玉家二公子,将门之后,视金钱如粪土。” “我呸!”黑衣人,就是玉衡,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凤南城最大富豪家的公子,好意思跟我说这话?你家的钱还少啊?” 秦昊轻笑着摇摇头,“算了,你先坐会儿,我把这个帐算完就跟你说话。” 玉衡哪里坐得住,过了一会儿就不耐烦地来到秦昊跟前,见他正把一根根光滑的象牙算筹有序地摆在桌上,“你成天跟算筹,跟账目,跟钱打交道,累不累啊?” “累!”秦昊点点头,“所以,要不这个月暗星的总账你来算?” 玉衡闻言,大惊失色,“你开玩笑吧?让我来算账?给我三天我也算不明白,算了算了,这种事就别找我了!我还是负责打打杀杀吧!” 秦昊把算筹放到一边,玉衡在这里,他的帐是肯定算不下去了,只好先和他谈事情。 “我把你叫来,是因为从一个人嘴里听到一点消息,可能和你们玉家有关。” “什么消息?” “义阳王要造反!” 玉衡挑挑眉,“你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吗?听谁说的?” “我家的仇人,应该说是把我们家当仇人的人。”秦昊带着玉衡来到里面的房间,一个人正趴在榻上呼呼大睡。 “这人是谁?” “他叫蒋敬平,是巫贞学院的学生。他本来是凤南城锦绣蒋家的公子,蒋家倒了之后,他因为一次巧合,跟随一个巫师学习巫术,后来进入巫贞学院。” “他为什么把你们家当仇人?” “因为他认为是我们秦家害他们蒋家家破人亡的,所以他就利用妖怪来害我的儿子。这件事被另外一个巫女知道后,告诉了我。这个蒋敬平还和义阳王府有关,所以我就把他捉回来问问。” “问问?”玉衡啧啧出声,看了看蒋敬平惨白的脸色和睡梦中也不安稳的样子,“你是不是严刑逼供人家了?” 秦昊微微一笑,“如果你认为三天三夜不睡觉,也算是严刑逼供的话,那就是吧!”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间。 “不会吧,这个家伙这么扛不住?”玉衡跟在后面哇哇大叫,“想当初,我刚进组织接受训练的时候,最长的时间可是六天六夜没有睡觉啊!” “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学的是巫术,可不是武功,哪里像你玉公子这么身强体壮,经得起折腾?” “那他说了什么吗?” “其实他也只是个小卒子,只知道巫贞学院的薛朋大师和蓝心大师是义阳王妃的人。义阳王妃组织牡丹会,想办法从那些贵夫人嘴里套出她们丈夫的隐私,然后交给薛朋负责的‘百晓轩’追踪调查。而蓝心则是负责豢养妖怪,这些妖怪就是百晓轩用来追踪调查官员隐私的工具。不过我觉得事情肯定不止如此,义阳王妃让人豢养妖怪,绝对不会仅仅发挥这点作用。” 玉衡点点头,“义阳王妃出身丰城晋家,晋家是火凤国的历朝老臣,在朝中的力量不可小觑。她做这些事,其实就是为了助义阳王登上国主之位。不过义阳王并不认可她的做法。” “你去义阳王府调查了?” “对,玉家和义阳王府不和,现在国主病重,我们玉家肯定要早做防范的。” “可惜暗星的规矩是不干涉朝政,否则我就能调人去帮帮你了。眼下,我也只能帮你这点忙。” “组织的规矩我懂!你得到消息就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很感动。”玉衡点点头,突然垮下脸,“不过,下次能不能请你不要把小青派出来送信?你知不知道,在你醒来的时候,突然看见枕边盘着一条蛇,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小青可怕吗?”秦昊抖了抖袖子,一条筷子粗细的小青蛇便从他手腕处爬出来,昂着头,对着玉衡吐信子。 玉衡跳出三步远,“你……你……你把它叫回去!快点!” 秦昊故意摸摸小青的头,然后向着玉衡走了两步,“我的小青是最乖的,它送信从来没有出过错。要不是看在你二公子的面子上,我才不会出动小青呢!” “你别过来啊!”玉衡一步跳到坐榻后面,“你明知道我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这玩意儿,还故意来吓唬我!” “小青,看样子人家二公子不领咱们的情!你回去吧,下次二公子有事,咱们也不通知他!”秦昊对着小青说了几句话,便把它收了回去。 玉衡总算松了一口气,“说到送信,你给温老大送信没有?” “已经派苍隼送去了,以苍隼的速度,想必他已经收到了。” 玉衡点点头,苍隼是一只鹰,秦昊专门训练它来负责送长途讯息。从凤凰城到马方国,以苍隼的速度最多两天就到了。 “我已经好久没见温老大了,说实话还有点想他!”玉衡感慨地说道。 “我也想他,”秦昊戏谑地笑道,“我很怀念他把你训得低头找地缝的样子!” 第四十六章 糖衣炮弹 玉衡的俊脸突然变得有些扭曲起来,看样子他因为秦昊的话想起了某些往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打着哈哈说道:“其实,温老大就留在马方国也挺好的,是吧?” “可是我敢肯定,温大哥一定会来凤凰城一趟!” “为什么?” “因为有消息称,女娲凤纹镜现身了。” “真的吗?”玉衡十分惊讶,“我怎么没听说过?好歹我也是国主的暗卫首领啊,没道理这种消息都会错过吧?” 秦昊摇摇头,“其实我也没听说。不过温家商队来凤凰城的时候跟我提过这事儿,说温家族长夜观天象时,星象显示朱雀将军的凤纹铜镜出现在火凤国的方向,就让温大哥想办法到火凤国来寻找。” “啧啧啧……”玉衡摇摇头,“这温家的族长老头儿使唤起我们温老大,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温老大也受得了他,要是我,早就打得他满地找牙了!” “要是像你,暗星组织早就不存在啦!不过我们本来就要寻找凤纹镜,也不算是被那老头儿使唤吧!温大哥还能借温家巫师的名义隐藏身份,何乐而不为呢?” “也是。好吧,那我回去了啊!有消息再通知我!”顿了顿,玉衡又说道:“但是,绝对绝对不要再让小青来给我送信了啊!” “你等一下,我最近还得到一点消息,不知道对你是否有用。最近我在下面邑城的铺子传消息来,说晋城、云城、平州等几个邑城里的粮食,正被神秘人大量收购。如果这些人不是为了抬高粮价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在准备粮草。” 玉衡神色一凛,各个邑城自有仓库存粮,不用去市面上购粮。如果有神秘人在市面上搜罗粮食,那很有可能是地方上的豪族想要造反夺城。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马上回去向我父亲禀告,让他安排人防范。” 秦昊点点头,送走玉衡,回到坐榻上接着完成自己的账目核算工作。 凤鸣宫。 玉大师从玉家回来,立刻就把凤杉月找来,“明天,我要带你进宫一趟。” “啊?进宫?做什么?” “国主病重,我怀疑他不是因为生病,可能是中邪之类的。我们一起去,多双眼睛,希望能看出问题的真相来。” “可是易大尹说,大司祭已经给国主作法驱邪了啊!” 玉大师低声说道:“现在我爹和我两个哥哥怀疑大司祭也有问题。” “不会吧!”凤杉月惊讶地张大了嘴,“那……那……易大尹还说要去找大司祭商量一下,要在祭天祈雨仪式上做好防范,不是找错人了吗?” “我们现在也只是怀疑。所以我爹才让我进宫去确定一下。” “但是,如果大司祭真的有问题的话,他一定会有所防范,不会随便让人看到国主,特别是巫师或巫女。我们这么去,有用吗?” “我明天是以探望如意大妃和小王子的名义进宫的,我是玉家人,是如意大妃的娘家人,进宫探望很正常,应该不会引起怀疑。至于进了宫,要怎么才能见到国主,就需要去和如意大妃商议一下了。” 凤杉月点点头,“那我要以什么身份进宫呢?” “你就扮作我的侍女吧!按照宫规,我可以带一个贴身侍女进宫。等会儿你就和我一起回玉家,我让人给你准备进宫的衣服,另外,再教你宫里的规矩。” “那练舞的事呢?” “我会代你向蓝心大师告假,后天再回来练习便是。” 凤杉月见她已经安排妥当,便不再言语,先回去收拾东西,顺便和南宫雪说一声。南宫雪听说她要进宫去,一脸的羡慕。 方清竹逢年过节是有资格随着母亲进宫去拜见的,倒是没什么感觉。她从手上取了一个玉镯子下来,套在凤杉月手上,“宫里的人都长了一双富贵眼,你把这个玉镯子带上,别让人看轻了你。” 凤杉月连忙把镯子取下来,“我不用这个。我又不求他们什么事,不过是进宫一趟而已。谢谢师姐!” “你就拿着吧,算我这个师姐的一点心意。” 凤杉月推不掉,只好戴在手上,“那就谢谢师姐了!等我有了好东西,我也送你!” 方清竹笑笑,推说有事便先离开了。 南宫雪拉着凤杉月的手,一脸的着急,“杉月,你是不是傻了?怎么能收她的东西呢?你忘记她是来做什么的了?” “就是因为知道,我才要收下。如果不这样的话,她不会相信我们已经接纳了她。我就是要让她放心,然后把阴谋诡计使出来,不然老有人在背后惦记你,你不难受啊?” 南宫雪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还以为你被收买了呢!” “放心,我才不会被糖衣炮弹打倒呢!” “糖衣炮弹?” 凤杉月笑道,“就是一种吃起来甜甜的,但是到了肚子里会爆炸的东西。” 南宫圩连忙捂住嘴,“这个什么炮弹太可怕了吧?不过,你这个说法也对,我看这个镯子就像一个糖衣炮弹。”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玉大师就来叫凤杉月走了。她已经和蓝心大师沟通好了,请她帮忙照顾两天。蓝大师一口答应,丝毫没有怨言。 玉大师师徒前脚离开凤鸣宫,后脚就有一个人跟着离开凤鸣宫,往义阳王府的方向跑去。 “你说什么?玉玲珑要进宫去?” “是的,蓝心大师说今天易大尹来找玉大师说了一会儿话,她立刻就回玉家去了。没多久又回来,然后便说明天要带着一个叫凤杉月的徒弟一起进宫去,探望如意大妃和小王子,需要蓝心大师帮忙照管凤鸣宫的事。” “凤杉月?这是个什么人?” “蓝大师说她也是一个巫女,是易大尹特地从凤南城请回来参加巫贞学院的试炼比赛,然后进入学院的。现在是玉大师的徒弟,听说很厉害。” “哼!很厉害?能有多厉害?难道比大司祭还要厉害?” “属下不会说话,请王妃原谅!” “算了!你回去吧,我会去跟王爷说这件事的。不管她们进宫是要做什么,让大司祭做好防范,总是有用的。” 第四十七章 如意大妃 第二天一早,凤杉月便跟着玉大师进宫去。这个时候进宫的规矩似乎没有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么多,二人在宫门口接受了一番检查之后,便由一个宫女带到后宫外的静室等候。等到如意大妃派来的宫女来接,两人便跟着她往如意大妃的宫殿走去。 凤杉月一路看着这几千年前的宫殿,气势恢宏自然是有的,但却不如后世那样雕龙画栋,朱栏碧瓦,以庭院式建筑为主,似乎只是比一般的民居规模更大,所用的材料也更好些罢了。 玉大师知道她是第一次进宫,见她东张西望后有些失望的样子,便小声说道:“国主是一个简朴的人,他不允许大修宫室,所以咱们火凤国的王宫看起来就比较素朴。等你有机会去殷都,看看商君住的宫殿,一定会大开眼界的。” 凤杉月点点头,不再东张西望,和玉大师跟在宫女的后面,来到如意宫。 如意大妃本名玉璇玑,当年入宫后,因容貌出色,惊为天人,国主十分喜爱,后来又见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便赐号“如意”给她,意指她是他心中如意之人。这么多年下来,虽然如意大妃一直都没有生育,直到今年才生了一个小王子,但是国主对她的喜爱从未减少。加上玉家的支持,她在宫中的地位仅次于王后,被称为如意大妃。 宫女带着二人来到如意宫门口,请她们稍等,然后进去向如意大妃禀告。不一会儿就见如意大妃身边最亲近的宫女晶玉满脸带笑,快步走来,到玉大师面前便行了一个礼:“见过二小姐!” 玉大师点点头,“晶玉,娘娘在哪里?” “娘娘昨天听说二小姐要进宫来,十分高兴,一大早便起来等着了。” 玉大师脸上现出难得一见的笑容,“姐姐就是这样,高兴起来就不管不顾了!” 晶玉连忙带着玉大师和凤杉月往宫里走,“小王子好像也知道二小姐要来,一大早就醒了,可精神呢!” “说起来我还只在他出生时见了他一面,如今已经满两个月了吧?” “是的,长得非常好看,好像能听懂人说话一样,可聪明了!”晶玉一说起小王子便兴奋地说个不停。三人说着话便来到了正殿之前。 “晶玉,大老远就听见你叽叽喳喳的,小心你二小姐作法把你变成小哑巴!”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突然出现,然后凤杉月就看见一个穿着宫装,风姿绰约的美丽女子站在殿门里面,笑吟吟地望着他们三人。 晶玉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她行了一个礼,然后站到这女子身边:“娘娘,二小姐才不会把我变成哑巴呢!” 玉大师也笑道:“好久没听到晶玉叽叽喳喳,还挺想念的!我也舍不得把她变成小哑巴!” 如意大妃伸出双手,把玉大师拉进殿门,笑道:“若不是宫规不允许,我就自己去接你了!我差不多有两个月没看到了你吧?” 玉大师进了殿门,便向如意大妃行宫礼,凤杉月连忙跟上。如意大妃把玉大师扶起来,“行了行了,自家人,不要这么讲礼。对了,嫂子怎么没跟你来?” “嫂子她身体不适,不方便前来。”其实是因为这趟进宫可能有危险,玉大师不肯让云氏来涉险,才向玉帅禀过之后,让她留在家中的。 如意大妃点点头,转头吩咐晶玉,“你去库里挑一些养身的药材,等会儿让二小姐带回去给少夫人养身子。” 晶玉答应着去了。 如意大妃看看凤杉月,觉得眼生,“这是谁啊?素玉怎么没跟你来?”素玉是玉大师的贴身丫头,不过因为玉大师经常要去学院上课,所以她大多数时候都在玉府里。凤杉月也只见过两三次。 “她叫凤杉月,是我的徒弟。” “你的徒弟?”如意大妃疑惑地打量着凤杉月,“玲珑,你今天进宫来,不只是来探望我的吧?” 玉大师点点头,“国主病重,父亲担心娘娘在宫中的处境,所以让我来探望娘娘。如果可以的话,请娘娘安排我和杉月去看看国主。” “看国主?为什么?国主的病有蹊跷吗?”如意大妃在宫中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听玉大师的口气就知道其中有问题。 玉大师低声把玉家对义阳王和大司祭的怀疑说了,“这件事关系到娘娘和小王子,十分紧急,所以要请娘娘帮忙。” 如意大妃皱了皱眉头,“要放在以前,你要见国主,我带你去就是了。但是自从国主生病后,大司祭便说国主需要静养,不许后宫嫔妃去打扰。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国主了。” 凤杉月和玉大师对视了一眼,心里明白,大司祭越是这么防着,越说明其中有问题。 如意大妃想了想,“这样吧,我去找王后商量一下。王后要去看大司祭,大司祭也不好阻拦。” “王后她会同意吗?” “王后是一个聪明人,如果我和她说明利害关系,她会站在我们这边的。毕竟太子还需要玉家的支持。” 玉大师点点头,国主是一个有分寸的人,王后生下王子后便被封为太子。这么多年,他对王后虽然不如年轻时那般宠爱,但也十分尊重,很多事都要和她商议之后才决定。而王后也是个明理之人,虽然后宫佳丽不少,但她都一视同仁,很少去打压。随着太子渐渐长大,她为了太子的前程,想要借助玉家的力量,便逐渐和如意大妃走近,在众多嫔妃中,如意大妃算得上她看重之人。 “那就请娘娘去和王后商议一下吧!马上就要举行祭天祈雨仪式了,如果不尽快查明真相,担心会有大事发生。” 如意大妃点点头,“这会儿王后应该已经晨妆完毕,在花园中散步。我这就去找她吧!玲珑,你先在这里等着,可以去看看小王子。小家伙想姨娘了!”说完便带着晶玉往王后宫中去了。 “师长,王后会答应吗?” 玉玲珑点点头,“如果她还想保住自己和太子的位置,就必须答应。” 第四十八章 姐妹往事 如意大妃带着晶玉走后,玉大师便和凤杉月来到内殿的侧室,这里是小王子的房间。 坐在小王子身边,轻轻摇晃着睡篮的奶娘一看到玉大师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玉大师轻声道,“小王子睡了吗?” 奶娘摇摇头,“醒着呢!” 玉大师走到睡篮边,见小王子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脸上立刻浮现出温柔的笑容。她伸出手指给小王子抓住,“小家伙,姨娘来看你了!” 凤杉月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玉大师,她那浑身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般,竟咿咿呀呀地和小王子说起谁也听不懂的婴语来。 过了许久,小王子累了,闭上眼睛睡了。玉大师站起身,回头就看见如意大妃笑着站在门口。 “娘娘,回来了?” “回来一会儿了,见你和小王子逗趣,就没有打扰。” 玉大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如意大妃走过来,拉着她的手,有些愧疚地说道:“玲珑,对不起,如果当年不是我顶替你进宫的话,这会儿和国主生下王子的就是你了。” 玉大师回握她的手,摇摇头道:“姐姐,我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在宫中生活。虽然你嘴上不说,总是向我们报喜不报忧,但是我们都知道你在宫中过得不容易。” 如意大妃拍拍她的手,拉着她出了侧室,来到自己的寝殿,“当年,玉家本来该入宫的是你,若不是因为我之前在狩猎时对国主一见钟情,也不会求着你让我进宫。谁知我进宫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没有嫁人。我也不敢问,怕你心里生我的气。今天,我想和你说说心里话。玲珑,你是不是因为没能进宫,所以生气不嫁人?若是你真的想进宫的话,我可以向国主荐举你。反正两姐妹一同入宫的事,在哪个国家都有。” 凤杉月惊讶地看着这玉家姐妹,没想到这两人竟有这样的往事。 玉大师摇摇头,“姐姐,其实我从来就不想进宫,否则以我的性子,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答应的。当年宫里选妃的旨意下来,玉家必须送一名女子进宫,伯父和父亲担心你的性子和软,进宫后会被欺负,所以才定我进宫的。后来见你确实想进宫,大家才改变了主意。不过我们都没想到,姐姐居然在宫中站稳了脚跟,现在还生下了小王子。” “可是,你为什么不嫁人呢?” 玉大师淡淡一笑,“我不是不嫁人,而是我想嫁的那个人还没准备好娶我。” 如意大妃十分惊讶,“竟有这种事?是哪个幸运的家伙被我的玲珑看上了?居然还敢推三阻四?” “其实这个人你也认识,他就是战虎。” “战虎?!”如意大妃这回更惊讶了,“你喜欢的居然是他?那为什么说他还没准备好娶你?我记得他好像现在在玉家军吧,不过是个小小军官,居然还对你这个玉家二小姐挑拣起来了?” 玉玲珑摇摇头,“他不过是自尊心很强罢了,说一定要当上将军了,才风风光光地来娶我。” “他要当将军还不容易吗?玉琢不是在管玉家军吗?怎么没提拔他?” “如果他愿意走这种门路,就不会说不当将军就不娶我的话了!”玉大师无奈地笑笑,眼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骄傲,“我玉玲珑也不是路边的野草。他既然说要当将军,那就必须堂堂正正地拿军功来说话,否则,我宁可不嫁!” “哎,你们俩这臭脾气真是凑到一起去了!”如意大妃感慨地说道,“不过叔父应该不会由着你的性子来,最多二十六岁,你必须得嫁人!” “先不管这个了!姐姐,王后怎么说?” “王后答应了,我这就带你们去拜见王后。” 如意大妃带着玉大师二人来到王后宫中。王后三十多岁,虽然不如年轻嫔妃那样青春秀丽,但是保养得宜的脸上有着充满经历的成熟魅力,一眼望去,光彩照人。 三人向王后行礼,王后站起身,过来扶起如意大妃,“妹妹无须多礼!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分?”然后又笑着对玉大师说道:“玉大师也是许久不见了!” “玲珑不敢,王后折煞玲珑了!” 王后给二人赐坐,凤杉月站在玉大师身边。 “刚才璇玑妹妹来跟我说了你要去见国主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这就带你们过去。璇玑妹妹就先回宫去吧,我会把你妹妹好好带回来的。”王后微笑着说道,言语之间带着显而易见的亲昵。 如意大妃站起身,“谢王后娘娘!” 玉大师也站起来,目送如意大妃离开,然后看着王后。 王后走近她,低声说道:“如意大妃说的可是真的,玉家真的怀疑国主并非生病?” 玉大师点点头,“如果最近大司祭防着其他人去见国主的话,那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王后蹙眉沉思,然后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国主生病之后,连我也很少见到他了。每次去,大司祭都说国主病重,不宜见后宫女子。就算偶尔让我看一次,也是隔着帘子远远地看一眼。因为国主原本就很重视大司祭,大司祭一向也对国主忠心耿耿,所以我也没有怀疑。” “所以,今天最好能让我们靠近一点看看国主。” “嗯,明白了,你们两个跟我来!”王后昂头走在前面,玉大师和凤杉月跟在后面,然后是一大群宫女內侍,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往国主寝宫走去。 “王后娘娘驾到!”內侍喊道,国主寝宫的宫女內侍们连忙出来跪接。 王后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带着玉大师和凤杉月往里走。刚来到寝殿门口,就被一身法衣,须发苍白,却长了一张童颜的大司祭从里面出来,拦住脚步。 “大司祭,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我是谁吗?” 大司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扶摇见过王后娘娘。” 王后点点头,“我来探望国主,你为何阻我?” 大司祭抬头看看跟在王后身边的玉大师和凤杉月,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然后低头恭敬地说道:“王后娘娘,国主此刻不方便见任何人!” 第四十九章 体中怪物 王后早就知道大司祭一定会阻拦自己,她冷冷一笑,“大司祭,看来你是坐在这个位置太久了,忘记自己的身份了,是吗?” “扶摇不敢。扶摇谨记自己是国主和王后的臣子,只是国主病重,若是被人打扰,只怕会更严重。” “正是因为国主生病,我这个做妻子的才要去探望。莫非连这也不可以?” 大司祭沉默了片刻,又抬头说道:“王后要去看,也是可以,只是玉大师和这位姑娘就不要进去了。”玉玲珑是巫贞馆的人,大司祭自然知道她的身份。 王后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悦,平时国主对大司祭十分尊重,连她这个王后都要退后三分。不过往日里,大司祭对她还算恭敬,不会如此无礼,她也就忍了。现在,大司祭明显是将她王后的权威看得一钱不值,也由不得她不发怒了。 她上前两步,站在大司祭面前,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我和她们两个一起进去!” 大司祭仍然站着不动。 王后昂起头,“解云,解雨,请大司祭在一旁伺候!” “是!”两个宫女应声出来,将大司祭架到一边,凤杉月看得出来,这两个宫女有功夫底子,她们手上扣住的分明是大司祭的脉门,难怪大司祭变得那么听话。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后挥挥手,带着玉玲珑和凤杉月往里走。来到内室,只见国主盖着锦被,紧闭双眼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他的头和脚边都点着油灯,前面是一个火盆,整个房间按照不同的方位布置着各色幡旗。 “这是做什么?” 玉玲珑仔细地看了一眼,“禀王后娘娘,这是大司祭布下的驱邪阵法,想来是防止外邪入侵,伤害国主的。” 王后回头看了大司祭一眼,大司祭面无表情,十分镇定地望着她。 “放开大司祭!” “是,王后!” 解云、解雨放开了大司祭,大司祭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并没有上前阻止王后等看视国主。 王后走到国主身边,蹲下身子,握着他的手,十分冰凉,“主君,我是阿宛,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可好?” 国主的脸色十分苍白,呼吸微弱,对王后的呼声完全没有反应。 王后回头看着玉玲珑和凤杉月,眼里全是祈求,希望她们两个能看出问题,救国主一命。玉玲珑早已将整个屋子看遍,除了大司祭布下的驱邪阵法,其他的毫无问题。她皱着眉看看凤杉月。 凤杉月没有去关注阵法,如果大司祭真的有问题,这些摆在面上的阵法肯定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根本不可能有问题。她紧紧地盯着国主,心里暗想,如果自己是学中医的就好了,至少可以把个脉,看看国主的身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这时,胸口的铜镜突然震动起来,她连忙用手按住。忽然,她眼前仿佛起了一层迷雾,迷雾散后,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国主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身上的经脉、骨头、内脏看得一清二楚。凤杉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可是,国主的身体依然是透明的。 这时,国主经脉中有一处正在游动的东西勾起了凤杉月的注意。这东西像虫子一样,在经脉中往前游动,已经很接近心脉了。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害国主生病的就是这个玩意儿?”凤杉月心里暗想,但是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生怕被大司祭看出来。因为她目前还搞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办法去除掉。若是这么张扬出来的话,只会让大司祭警觉,甚至倒打一耙,怪罪自己。 突然,一个身影站在凤杉月眼前,国主的身体立刻变成了原来的模样,依然盖着锦被躺在榻上。 “这位姑娘是哪位?”不知道何时,大司祭走了上来,突然站在凤杉月面前。 凤杉月被吓了一跳,倒退一步,“我……我……” 玉玲珑连忙上来给大司祭行礼,因为大司祭是巫贞馆的大boss,“禀告大司祭,她叫凤杉月,是我的徒弟。” “哦?”大司祭似笑非笑地看着凤杉月,“凤……杉月吗?想不到玉大师收了这么一个天资聪颖的好徒弟。不知道凤巫女看出什么东西来了没有?可有抓住我暗害国主的证据?” 凤杉月瞪大眼睛,无辜地说道:“大司祭,您在说什么呢?我和师父不过是陪着王后娘娘来探望国主而已,谁说是来抓什么证据了?” 大司祭勾唇冷笑,“王后娘娘突然带着两个巫女来看国主,难道不是信不过我扶摇吗?” 王后早就发觉玉玲珑师徒并没有看出国主有什么异状,她也不想当真和大司祭撕破脸,便转了笑脸,说道:“大司祭误会了!她们两个是来拜见我的,我正好要来探望国主,就顺便把她们带来了。至于刚才,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我这做妻子的被拦在外面不让见主君,心里自然痛快不到哪里去,大司祭,你说是不是?” 大司祭听得出王后的意思,他低头行礼道:“王后误会了,扶摇不敢阻拦王后,只是担心国主安危而已。” 王后点点头,温和地说道:“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担心国主。还请大司祭不要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那么,我们先告辞了,国主就拜托大司祭多多照顾了!” 大司祭没有说话,深揖一礼,算是送王后。 王后心里不悦,脸上丝毫不显,点点头,带着玉玲珑和凤杉月走出了国主的寝宫。 走出没多远,凤杉月便拉拉玉玲珑的袖子,低声说道:“师父,你看见国主身上的东西没有?” “嘘!”玉玲珑示意她不要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王后在前面听见二人的动静,头也不回,说道:“玉大师说得对,现在宫中四处都有眼睛和耳朵,你有什么话,就等到了如意宫再说吧!” 凤杉月连忙闭上嘴巴,跟着王后和玉玲珑一起回到了如意宫。 如意大妃早迎出来,“拜见王后娘娘!” “妹妹免礼!” 玉玲珑和凤杉月也向如意大妃行了礼,然后一起走进如意宫。 第五十章 中了蛊毒 进了如意宫,王后坐上主位,如意大妃陪坐。王后又让人给玉玲珑和凤杉月赐坐。 “刚才,凤巫女可是看出什么了?”王后一坐下便急切地问道。 凤杉月点点头,“禀告王后娘娘,民女的确在国主身上发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在国主的经脉中,好像有一个东西在游动,已经快要接近心脉了。只是我目前还无法肯定,到底是什么东西。” 玉玲珑有些惊讶地看看凤杉月的眼睛,她不知道凤杉月是怎么看出来的,因为她刚才也仔细看过,什么都没有发现。 “玉大师,你可发现了什么?” “禀告王后娘娘,玲珑并没有发现什么。”玉大师实话实话说,“不过杉月是一个很敏锐的孩子,在巫术方面也很有天分,她有可能真的发现了我没注意到的东西。” “哦?”王后赞许地看看凤杉月,“没想到凤巫女的巫术也是如此高强,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玉玲珑和凤杉月站起来,一起向王后娘娘行礼道谢,然后又坐下来。 “玉大师,凤巫女,在国主身上游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如意大妃面露惊恐,“杉月说这东西正游向国主的心脏,那是不是说,等它进入心脏,国主就……”她捂住嘴巴,不敢想后面的事情。 王后也皱起了眉毛,“两位巫女,可有解决的办法?” “我们首先得搞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去解决它!” “那是不是妖怪?”玉玲珑说道,“最近城里不是出了好多妖怪事件吗?” 凤杉月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如果是妖怪的话,就一定有妖气,但是她刚刚一点妖气都没有感觉到。到底是什么呢? 众人都在沉思,忽然内室里传出奶娘的惊呼,如意大妃反应最快,她站起来,向王后行了一个礼,然后快步走进内室,“怎么了?” 只见奶娘和晶玉正围在小王子的睡篮边,面色焦急,见如意大妃进来,两人连忙跪下,道:“禀娘娘,小王子的脸上长出一个红包,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咬伤的。” “什么?”如意大妃立刻冲过去,仔细看了看红包,然后面带怒色道:“你这个奶娘是怎么看孩子的?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好好看着小王子,寸步不离的吗?” 奶娘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我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小王子,真不知道小王子是怎么被咬伤的。” 这时,王后也过来了,“怎么了?” 如意大妃眼中含泪,抱起小王子,“王后娘娘,小王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到了,长了一个红包。” 王后仔细看过后,微笑道:“无妨。小王子刚刚出生,皮肉细嫩,这不过是被小飞虫咬了一口而已,没有大碍。”她转头吩咐道:“解云,你立刻回宫里去,让净瓶把百灵膏找出来给你,带过来让小王子擦了,就没事了!” 如意大妃立刻跪下,磕头道:“谢王后娘娘!” 王后连忙扶起她,“哎呀,自家姐妹,不用这么多礼!你呀,就是刚刚生了孩子,满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又没经验,所以被吓着了!别担心,小王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如意大妃把孩子交给奶娘,让她小心照看,又陪着王后回到正殿中,一面笑着说道:“今天幸好有王后娘娘在这里,不然我可要吓死了!” 王后笑道:“养孩子别这么战战兢兢的,不然孩子都被你养娇气了!” “是!” 大家依旧坐下,凤杉月却从刚刚的事情里联想到自己看过的一个资料,她眼睛一亮,“王后娘娘,我知道国主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了!” “是什么?”其他三个人连忙问道。 “是蛊毒。” “蛊毒?”三人都没听过这种东西,王后想了想,“你是说国主中毒了?”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个毒和一般常见的毒物不同,它是活的,是一种虫毒。” “活的虫毒?所以它才能在身体里游动?”玉大师好奇地问道。 凤杉月点点头,“其实这是一种秘术,想必师父也没有听说过。因为这是偏远地方的蛮族所用的毒物。他们把一些毒虫放在盒子里,让他们相互撕咬,剩下来的就是蛊王。再把这个蛊王杀死,晒干磨粉,配上其他的毒药一起,封存起来。然后每个月的初七,以鲜血祭祀,三年之后,便成了蛊毒。” “这个养蛊的人便是蛊主。他只要将蛊毒让人吃一点点,蛊毒进入人的身体,会重新活过来,变成毒虫的模样。蛊住可以控制蛊毒,让他在人的经脉里游动或静止。不同的蛊毒会有不同的反应,但是最后的结果都一样,蛊虫进入心脉,人就死去了。” 王后三人听了,都十分震惊,“竟有如此可怕的毒物!” “刚才我正要仔细看清楚是什么蛊毒,却被大司祭挡住了视线,所以我敢肯定,他就是这下毒之人。” 王后皱起眉头,“大司祭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如意大妃道:“玲珑说,叔父推测他是跟义阳王勾结在一起,想要篡夺王位。” 王后摇摇头,“照理说不会,因为除了国主之外,大司祭本来就是这个国家最有地位的人了。他就算帮助义阳王登上国主之位,义阳王能给他的也不过是大司祭的位置。他又何苦要多做这些事呢?” 如意大妃点点头,凤杉月想到刚刚大司祭看自己的眼神,那根本不是看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的眼神,倒像是见到了熟人。她脑子突然有一个想法,莫非这个大司祭是假的?不过这个想法她没有当面提出来,毕竟毫无证据。 “我们虽然发现了蛊毒,但是却不能轻举妄动,”王后站起来道,“义阳王现在伺机而动,如果将国主中了蛊毒的事情公布出去,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慌乱。还是请玉大师回去向玉帅禀告这件事情,请玉帅和众位大臣商议一下,如何应对才好。” 玉玲珑点点头,站起身向王后和如意大妃告辞,凤杉月也跟着行了礼,出了如意宫。 王后回去后,解云便将百灵膏送了过来。如意大妃笑吟吟地让晶玉接过药瓶,谢了王后,打发解云回去了。 晶玉托着药瓶,问道“娘娘,这药膏……” 如意大妃看了药瓶一眼,露出如花笑颜,“王后娘娘赏赐的珍贵药膏,自然是要高高的供奉起来的,你把药膏换一个瓶子,用这瓶子装上百花膏,用来给小王子擦脸吧!” “是!” 第五十一章 假司祭? “杉月,你是怎么知道蛊毒的?”出了宫门,刚上马车坐下,玉玲珑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呃……我以前在四处游方的时候,无意中听另外一个游方巫师说过。他曾去偏远的蛮族游历,在那里知道了蛊毒。只是不知道这蛮族的蛊毒是怎么进入都城的呢?” “那个游方巫师有没有告诉你,怎么样才能解了蛊毒?是要去找解药吗?” 凤杉月摇摇头,“蛊毒是一种虫毒,也是一种活毒。它最大的特点就是能被蛊主控制。就算我们杀了蛊主,也解不了国主身上的蛊毒,反而会让国主身上的蛊虫失去控制,国主立刻就会死去。” “怎么会这样?”玉玲珑难以置信地说道:“难道国主真的就只有等死了吗?”如果国主死了,这凤凰城乃至整个火凤国就要变天了啊! “其实也不是,”凤杉月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资料,“有一种办法可以帮国主解毒。” “什么办法?” “我们只要想办法把蛊主身上的蛊母引出来,再给国主吃下去,这样,国主身上的蛊毒就解了。但是,这样做的弊端是国主就会变成蛊主,他必须供养蛊母,否则就会被蛊虫反噬,到时候死得就更难看了。” “这似乎也不是一个好办法。” 凤杉月点点头,没有再开口,她决定晚上回去再到铜镜中查阅一下蛊毒的资料,希望能找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两人一回到玉家,就被请到了玉帅的书房。玉家三父子都在书房中,看样子已经等她们许久了。 “是你!”玉衡惊讶地指着凤杉月。 凤杉月没有对玉衡的惊讶做出反应,而是十分有礼地给玉家三父子行了礼,便规规矩矩地站在玉玲珑身边,完全就是乖乖徒弟的模样。 玉衡走上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半天,“原来你就是我妹妹的徒弟!”虽然凤杉月在玉家出入了几次,但是每次玉衡都正好不在家,所以他始终不知道自己妹妹的徒弟便是那天晚上在花街碰见的女子。 “二公子有礼!” 玉衡意味深长地一笑,回到了自己的坐榻上。 “好了,玲珑,说说你们进宫的情形吧!”玉帅开口说道,玉琢和玉衡都盯着玉玲珑。 玉玲珑把在宫里的事情讲了一遍,玉帅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国主的情况竟如此糟糕!对了,玉衡,你不是去调查大司祭了吗?有什么结果?” “大司祭平时都在宫里,几乎和国主形影不离。而且他为人孤僻,也少与朝臣来往,所以几乎找不到什么可疑的行迹!如果非说要有的话,那就是最近他身边服侍的人全换了一遍。” “哦?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什么原因都有,主子要找下人的麻烦还不简单吗?” “这是怎么回事?” 凤杉月忽然想起大司祭看自己的眼神,她有些犹豫地说道:“或许……这个大司祭是假的?” “假的?” “什么意思?” “就是原来的大司祭被杀了或者藏起来了,换了一个人,打扮成他的模样。” “你是说易容?”玉衡突然明白过来。 “嗯!我亲眼看过,一个人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他为了怕人发现,就故意找自己妻子的麻烦,和她分房睡。所以,她妻子好几年都没有发现自己的丈夫换了一个人。”凤杉月把涅槃石家的事换了一个说法说出来。 玉衡点点头,“我也曾听说过,有些易容术高超的人,真的能把一个人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玉琢常年在军中,对这种事情并不清楚,他有些迷惑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的大司祭去哪里了呢?被杀了吗?” “应该不会,”玉玲珑摇摇头,“大司祭是火凤国地位最高的巫师,是和神相通的人,义阳王再胆大,也不敢杀了大司祭。我想,他可能是把大司祭藏起来了。” “玉衡,你继续追查大司祭,务必找出现在这个大司祭有问题的证据,另外,再派人去寻找原来的大司祭的下落,如果真的如凤姑娘所言,那么,找出原来的大司祭,就能给义阳王致命的一击。” 玉衡点点头,表示收到。 “玲珑,你们两个回凤鸣宫后,要密切注意里面的动向,无论如何,祈雨仪式不能出事,否则国主将会背上更多的罪名。” 玉玲珑和凤杉月点点头。 凤杉月想了想,又说道:“玉帅,如果义阳王真的想要夺取王位的话,我想,除了在祈雨仪式上想办法做手脚的话,肯定还要做第二手准备。” “你是说武力?” “是的,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好王爷,好弟弟,现在要撕破这张面具了,难道仅仅靠一个祈雨仪式就行了吗?如果祈雨仪式并不如他计划的那样呢?所以,我猜测他肯定会调集军队,实在不行,就武力夺位。” 玉帅眼里有着不容忽视的欣赏,“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想的竟是如此周到。你说的对,玉衡也回来说了,都城附近几个邑城,有神秘人蠢蠢欲动,可能就和义阳王想要夺位有关。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凤杉月点点头,“这样最好!还有都城,也需要防着义阳王以武逼宫。” “都城不用担心!”玉帅很有信心地说道,“御林军首领惠成是国主的亲信,他应该不会倒戈转向义阳王那边。至于四卫城的兵力,凤南、凤北、凤东都是我玉家军在把守,肯定不会有问题。如果都城有事,我也可以在两个时辰内将大军派到都城来。” “爹,凤西城怎么办?那可是白鹤将军在负责把守。如果他要有二心的话,凤西城就会成为都城防卫的缺口。按照规矩,我们玉家军是外军,平日是不能进入都城的。如果白鹤将军和义阳王一起谋反,将外面的军队放进来的话,我们是没办法立刻赶到的。” 玉帅也皱起了眉头,玉衡道:“那就先派人去调查一下白鹤将军吧,看看他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第五十二章 我要铜镜 就在凤杉月等人在玉家商议的时候,一个用宽大的黑色斗篷将头和身子全部罩住的人悄悄走进了义阳王府的后门。 “法师,请往这边走!”早就等在门内的侍从立刻引着这个人往义阳王的书房去。 义阳王正在书房门口踱来踱去,看上去似乎有些焦急不安。 “启禀王爷,法师来了!” 义阳王闻言,脸上立刻放出笑容来,“快快快!快请法师进来!” 等到法师进了书房,义阳王便对侍从挥挥手,“你到院门口去守着,任何人不许进来!” “是!” 义阳王关上房门,见来人背对着他站在那里,连忙热情地说道:“法师,请上座!” 来人取下斗篷,露出脸来,原来是大司祭扶摇。 “王爷,你急着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义阳王搓搓手,焦急地问道:“法师,听说今天王后带着玉玲珑和她的徒弟去看国主了,情况如何?” “以玉玲珑那点法力,怎么可能看得出我的蛊毒来?”大司祭摇摇头,“倒是她那个徒弟,似乎有点意思。” “怎么?被她看出来了?”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出来,不过,她却是我要找的人。” “法师,你找她做什么?一个默默无名的小丫头而已。” 大司祭笑了笑,“她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王爷,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你尽管说,我一定帮!”义阳王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那个叫做凤杉月的女子身上,有一块铜镜,我想请你派人帮我拿过来。” “一个铜镜?法师,如果你需要铜镜的话,我府里有很多啊,保证比那个丫头的名贵。不然的话,我也可以让人帮你现做一个啊!” “她那个铜镜可不是一般的铜镜,你只管帮我拿回来就是。” 义阳王点点头,“没问题,我派人去处理!” 大司祭点点头,垂下眼睛不再说话。 义阳王却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法师,你那个蛊毒真的有用吗?真的不会被人察觉?” “这可是我去西南蛮族的时候,他们的长老教给我的法子。我想这都城里的人,听都没听过这种东西,又怎么会察觉呢?倒是你,我不是一直让你把那个扶摇杀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他的尸体?” “这……这……” “怎么?王爷,你是不是信不过我,所以故意留着扶摇的命,跟我留一手呢?” “当然不是!”义阳王连忙站起来,急切地解释道,“我已经承诺了,待我登上王位,就奉你为大司祭,这是向神君许下的诺言,至死不会更改的。” “那为什么不杀了扶摇?” “因为……因为扶摇是巫师,是和神相通的人。杀了他,我担心会冒犯神君。” “哼!”大司祭此刻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也是巫师,若说巫师可以随便杀的话,那以后义阳王杀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心理障碍。这可就有点不划算了。 “法师,你放心,我已经把他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等他自己老死病死,就不算我杀的了。我向你保证,他绝对不会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那就好!祈雨仪式安排得怎么样了?” “你放心,都已经吩咐下去了,保证妥妥当当的。” “那行,那你就准备着坐上王位,成为火凤国主吧!” “是是是!全靠法师帮忙!” “你当上国主之后,可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情。我要温家从马方国消失!” “没问题!”义阳王满口答应,“不过,法师为何如此恨温家呢?” “这是我的私事,你不用知道。我先回去了!” 义阳王连忙恭恭敬敬地把大司祭送出门,大司祭像进来时一样,带着大斗篷,悄悄地离开了义阳王府。 义阳王回到书房,沉思了片刻,“来人!” “王爷!”侍从立刻在门口出现,躬身行礼。 “派去那几个邑城的人有回信了吗?” “是!丰城晋家、晋城连家、云城谢家、平州许家、渠州林家都已经明确回复,会按照王爷的指示行事。据我们的人回报,除了操练军士之外,这几家都已经开始在邑城市面上收粮了,想必再过几日,就做好准备了。” 义阳王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不枉本王这么些年又是钱又是粮又是马地送去养着他们。这会儿也该是他们报答本王的时候了!” “那是当然,王爷英明神武,万众归心,大家都希望王爷坐上国主的位置呢!” “哈哈哈……”义阳王哈哈大笑,“旗云,本王倒是没发现你竟是如此会讲话呢!” “旗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义阳王又笑了几声,然后低声说道,“白鹤将军那边如何了?” “白鹤将军虽然收了咱们的礼,但是并没有明确答复我们,只说知道了!” “哼,这个老狐狸!”义阳王气得拍桌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会儿本王好言好语地跟他说,他却想隔岸观火斗。等本王做了国主,第一个就拿他开刀!” “依小的看,白鹤将军似乎是想和王爷谈价钱,所以故意这么端着架子。” “哼!要不是因为他手上的兵力,本王岂会容忍他在我面前如此嚣张?”义阳王深吸了一口气,“罢了,暂且忍他一忍。你再派人去和他谈,看看他到底要什么东西。” “是!小的告退!” 凤杉月一回到凤鸣宫,就被南宫雪拉到一边去。 “小雪,怎么了?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 “我有事要跟你说。”南宫雪说着又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在凤杉月耳边说道:“方清竹露出马脚了!” “怎么了?” “今天你和玉大师进宫之后,没多久,我就看见她悄悄地往蓝心大师的住处去了。蓝心大师一向和玉大师不和,她好歹是玉大师的徒弟,不可能不避忌一下的。所以我很好奇,就跟了过去。” “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方清竹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布包。她进去之前,可是空着手的,所以我肯定这是蓝心大师给她的。” “里面是什么?” 南宫雪摇摇头,“不知道。我看过她的床褥,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估计是把那个布包藏在身上了。” 第五十三章 被割破的法衣 凤杉月正在沉思蓝心给方清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连忙回头,原来是方清竹。 方清竹笑得灿烂,“你回来啦?” “是啊!刚刚回来。” “你可总算回来了,你不回来,我都觉得自己不会跳了。你在的时候我就跟在你后面跳,你不在了,我就手忙脚乱啦!” “怎么会?师姐跳得也很好啊!”伸手不打笑脸人,凤杉月也笑着回应道。 “对了,我今天去蓝心大师那里,她说宫里已经将我们在祈雨仪式上的新法衣送过来了,让我们过去挑呢!” 凤杉月和南宫雪对视一眼,“不是发给我们吗?” 方清竹看了看左右,小声道:“蓝心大师说,这法衣不是量身定做的,有的大有的小,让咱们先去挑合身的。” 凤杉月笑道:“蓝心大师对师姐挺好的啊!” “哪里是对我好啊?她是对你好!她特地吩咐了,一定要叫你去挑呢!”方清竹挤了挤眼睛,“我们俩啊,就是沾你的光而已。” 凤杉月摇摇头,“那我们现在就去挑吗?” “走吧,早点去比较好!今天法衣就要发到每个人手里了,从明天开始,就要穿着法衣跳了,离祈雨仪式可没两天了啊。【零↑九△小↓說△網】” 凤杉月和南宫雪只好跟在方清竹后面,往蓝心大师的住处走去。 见凤杉月三人过来,蓝心大师十分高兴,连连对凤杉月招手,“快来!快来!我还担心你从宫里赶不回来呢!” 从来没有被蓝心大师这样热情对待过,凤杉月有点不习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蓝心大师却不管,把她拉过去,里面有几个大木箱,装的都是衣服。 “这就是你们的法衣,你们先挑吧,挑合身的。” “蓝大师,这合适吗?” “哎呀,你这孩子可真是老实,师长让你挑,你就挑!” 凤杉月只好从里面提起一套,这法衣是黑白搭配的,白色的缟衣素裙,外面是黑色直领对襟长衫,有着宽大的袖子,十分飘逸,另外配有黑白云纹相间的软底丝履。黑色长衫底部绣着旋涡回纹,背上绣着一只五尾凤鸟,颜色虽然只有青、黄、赭、红几种,但是给人一种强烈的庄重感。 蓝大师见她一直盯着衣服看,笑着道:“这法衣是宫里为这次祈雨仪式专门做的。这黑色代表水,也是整个大商国最重要的颜色。【零↑九△小↓說△網】你们是雨队的,所以穿黑色。这上面绣的五尾凤鸟,只有在这个仪式上才能穿,否则就是犯上。别看了,快换上吧!”说完她又转头让方清竹和南宫雪挑衣服。 凤杉月到了商朝以后,还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摸上去又软又滑,像皮肤一样,和一般的那种布料可是完全不同,穿在身上,也是又轻又舒服。 “怎么样?”蓝大师转过来看换上法衣的凤杉月,“这套很合身,你就穿这个吧!” 凤杉月点点头,方清竹和南宫雪也选好了衣服。三人把法衣换下来,包好,然后向蓝大师道谢。 “别多礼了。你们帮我去叫其他人来领衣服吧!” 凤杉月三人分头去叫了其他人去领衣服,才回到自己的住处。不一会儿,大家都领着衣服回来了。这些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女孩子,最爱漂亮的时候,就算是法衣,也迫不及待地拿出来试穿。 “哎呀!我这个怎么有点大啊!” “我的太长了,都到我的脚面上了!” “我的又太短了!” 不一会儿,各种抱怨声此起彼伏地叫起来,方清竹凑到凤杉月的耳边,悄声说道:“幸好蓝大师让我们先去选衣服,不然就要跟她们一样了。” 凤杉月点点头,“实在不合身的话,可以改吧?” “哪有那么容易啊?”方清竹摇摇头,“这可是宫里出来的衣服,用的线和衣料都不是寻常见得到的,更何况这是为了祈雨仪式做的法衣。我听说大司祭还为这些衣料祈祷过呢,就是为了让祈雨仪式更加顺利!” 凤杉月很惊讶,不过想到这个时代对神的敬畏态度,也就可以理解了。 她想了想,站起来道:“各位,你们可以试试跟身边的人交换衣服,也许就能找到合适了!” 正在抱怨的巫女们停了下来,有的人先明白过来,“对啊,师长只是让我们领了衣服,也没说这衣服就一定要我们自己穿啊!” “对对对!真是死脑筋!” 凤杉月走上前,“那就请你们各位穿上自己的法衣,觉得不合身的就站成一排,我们帮你们看看怎么交换最合适!” 一阵乱糟糟之后,需要换衣服的有十二人。凤杉月让她们站成一排,然后根据高矮胖瘦不同调整了衣服,虽然不能完全合身,但也基本能穿出去了。 屋里的抱怨声总算消停了,方清竹笑着道:“杉月,你真是个热心人啊!” “举手之劳而已!” 第二天,所有巫女被告知,要穿上法衣练习跳舞,所以大家大清早起来,换了衣服就迫不及待地出去了。凤杉月也把自己领回来的法衣穿上,刚准备走出去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小雪,你怎么了?” 南宫雪惊恐地指着凤杉月的衣服,“你的衣服怎么破了一个口子?” “破了口子?在哪里?”凤杉月连忙把外衫脱下来,看了一下,顿时心里沉了一下。原来背后的那只五尾凤鸟的脖子上被什么利器给割破了。 “怎么会这样?”南宫雪凑过来,用手摸着那道口子,“这好像是用什么刀割开的,一定是有人故意这么干的!” 凤杉月正在沉思,是谁在背后干这种缺德的事,忽然又听到方清竹的尖叫。 “我的衣服也破了!是哪个黑心的混蛋干的?”她气得顿时骂了起来。 凤杉月过去一看,只见她衣服上的五尾凤鸟在同样的位置上也被人割了一刀。 方清竹气得快要哭起来,“该怎么办?这可是宫里发的法衣啊!被割破了,该怎么办啊?” 南宫雪皱着眉头道:“而且这个人心思十分歹毒。他故意把五尾凤鸟的脖子割破,这可是大不敬的。若是被人知道了,你们两个就有大麻烦了!” 第五十四章 被偷袭了 凤杉月也想到了这一点,这个人明显是故意在凤鸟的脖子上割这一刀的,在古代,大不敬是死罪,如果被人发现上告的话,自己真的可能小命不保。幸好这个时候屋里只有她们三个人,南宫雪是绝对不可能上告的,方清竹虽然不可信,不过她自己的衣服也破了,所以暂时安全。 凤杉月仔细地看了看这三寸左右的破口,“如果找到高明的匠人,应该可以把它缝补起来吧?毕竟这只是破了个口子,不是破了一个洞。”人家晴雯连火星烧的小洞都能补得让人看不出来,这个应该不难吧? 方清竹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她也仔细看了看破口,点头道:“你说得对!我的奶娘就可以。小时候我祖母用国主赐的丝料给我做了一件衣服,结果我太顽皮,爬树的时候摔到地上,衣服也被划了一个大口子。我当时被吓坏了,我奶娘就悄悄地给我缝补起来,居然谁也没看出来。我也免了一顿责罚。” “那怎么才能请你的奶娘帮我们这个忙呢?” 方清竹想了想,“我娘担心我在这里吃苦,所以每天都派下人给我送点心来。我把衣服交给他带回去,让奶娘补好,再送过来吧!” “时间来得及吗?” “没问题。【零↑九△小↓說△網】今天下午就可以送过来。” 凤杉月也没其他的办法,便把衣服包好,交给方清竹。 “可是,师长那里怎么说呢?别人都穿着新法衣呢,就我们两个没有,她肯定会问的。” “没事,我去跟她说。她能理解的。”凤杉月很有信心地说道。方清竹点点头,先把衣服送到凤鸣宫门口去。 凤杉月则快步去找玉大师,说了衣服破口的事,“师父,你能不能找人去跟踪一下方家的下人?” “你怀疑这是方清竹做的?” “嗯。虽然她的衣服同样破了,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就是她做的。加上她和蓝大师之间鬼鬼祟祟的,我就更加肯定我的猜测了。” “那行,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对了,我二哥传消息来,说大司祭昨天去义阳王府了。” “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他们两个真的有关系。” “可惜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证明这个大司祭有问题,不然事情就简单多了!” 凤杉月点点头,“师父,我想去祭台看看,也许义阳王在那里做了什么手脚。” 玉大师点点头,“按理说,在正式举行仪式之前,你是没资格去祭台的,因为那里是国主祭祀先祖的地方。这样吧,若是有人问你,你就说奉玉大师的命令,去查看法器是否摆放正确,这样就没人拦着你了。” 凤杉月点点头,起身往凤鸣宫后面的祭台走去。凤鸣宫是火凤国的皇家陵宫,历代先祖的陵墓就在凤鸣宫后面的环山上。环山下面有一座小小的山丘,国主命人在山丘上修了一个祭台,作为祭祀先祖的地方。这样,历代先祖就可以享受到后代的祭献了。 还有几天就要举行祈雨仪式了,凤鸣宫的內侍总管夏至正带着內侍们忙着打扫甬道和祭台,生怕哪里多了一颗灰尘,被国主看见,丢了自己的小命。 凤杉月顺着从凤鸣宫到祭台的青石甬道走过去。这条甬道是专门给巫师、巫女们走的,国主走的是中间的白玉主道,文武百官只能从甬道两旁的石子路上走过去。到了祭台下,內侍总管正在那里呼呼喝喝,让內侍们好好干活。 “夏总管,真是辛苦你了!”凤杉月笑着说道。 “哟,这不是玉大师的徒弟凤巫女吗?你有事吗?”这些巫女住进来快一个月了,夏总管这样的人精,早就把人认得清楚明白,连背后的关系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奉师长的命令,来看法器摆放得如何了!” “哎哟!玉大师真是个细致人啊!这事交给我们还不放心,还要麻烦凤巫女专门来走一趟。那就请你上去看吧,要有什么不对,一定要告诉我啊!我可不想掉脑袋啊!”夏总管一边笑着,一边招呼那些在祭台上忙的內侍下来。 “那我们就先告退了,你慢慢看,有什么问题就找我。” 凤杉月点点头,等夏总管带着內侍们离开,再踏上祭台的阶梯。这个祭台只有两层楼高,从阶梯上去,是一个圆台。圆台分为三级,每一级都有三米的宽度。最高的圆台上摆着白玉祭坛,因为还没有到举行仪式的时候,所以现在上面只摆放着一个高半米,宽半米,长一米的青铜人面方鼎,还有两个饕餮纹的青铜三足鬲。 难怪刚才夏总管要那么说了,就这三样东西,笨蛋也不会摆错吧,凤杉月满头黑线,这个玉大师,也不会给自己找个好听点的理由。估计那夏总管心里肯定觉得自己是来找茬的。 凤杉月摇摇头,开始仔细观察起这个祭坛来,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她敢肯定,祈雨仪式那天一定会出事故,但是会出什么样的事故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个祭台就这么大,一眼就能看完,也确实没什么可疑之处。 凤杉月把脑袋伸到方鼎下面去,想看看下面有什么异常,忽然,脑后传来一阵剧痛,她眼前一黑,便晕倒在祭坛下面。 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来到凤杉月的身边,把她的身子翻过来,先在她腰上和靴筒里摸了一下,似乎没找到要的东西。突然,凤杉月脖子上的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伸出手,将绳子勾起来,把藏在胸前的东西拉了出来,眼中立刻放出喜悦的光彩,“总算找到了!” 只见这个绳子下面吊着一颗狼牙,还有一个小小的青铜镜。黑衣人一使劲,把绳子从凤杉月的脖子上扯下来,刚要把东西放进怀里,忽然又拿了出来。 “这个铜镜有什么特别吗?为什么大司祭非要拿到手?” 他不由自主地把铜镜放在手里,翻了一面,然后就从铜镜中看到了自己被布巾蒙住的脸。突然,一阵强光刺入他的眼睛,他感觉自己似乎瞬间就变成了瞎子,连忙丢开铜镜,然后就感觉到一个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往后推。 “啊…………”黑衣人的惨叫声随同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山上的树林里。铜镜“啪”的一声落在凤杉月的身边,从里面发出的光芒慢慢熄了下去。 第五十五章 灵狐的告别 “杉月,快醒醒!” 一个声音在耳边不停地呼叫,凤杉月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赫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对面是一脸笑容的灵狐。【零↑九△小↓說△網】 “这里是哪里?”凤杉月左看右看,周围的摆设根本不是商朝的样子,“我是不是穿回现代了?” 灵狐摇摇头,“我们现在在你的梦境中,你被人打晕了,我有话要对你说,就到你的梦里来了。这里是我的办公室。” “你还有办公室呢?” “那当然。”灵狐笑道,“虽然我被关禁闭,但是好歹也是在灵界资料室里干活啊,要一间办公室不过分吧!” “啧啧啧……像你这样关禁闭,也挺舒服的。” 灵狐瞪她一眼,“一点自由都没有,哪里舒服了?” 凤杉月吐吐舌头,趁他发飙之前赶紧换个话题,“你找我要说什么话啊?” “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以后也不能和你再见面了。” “你的紧闭期结束了吗?” “也可以这么说。”灵狐笑了笑,只是看起来并不太开心,“其实是因为送你到商朝的事被上面的老大知道了,他们觉得关禁闭这样的惩罚太轻了,所以重新判了一次。” “不会吧!那他们判了你什么?” “打回原形,重新修炼!” “打回原形,重新修炼?”凤杉月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你的意思是你要变成一只狐狸了?” 灵狐点点头,故作轻松地说道:“是啊,我本来就是从一只狐狸修成灵的,打回原形,也不过是再来一次而已。” 凤杉月眼里忍不住沁出泪水,“你说的那么轻松,就算我只是个人,也能想象你从一只狐狸修炼到灵,中间经历了多少艰辛痛苦。他们怎么这么过分,说打回原形就打回原形的?我去找他们理论!” 灵狐连忙拉住就要冲出门的凤杉月,“你回来吧!你现在在梦里,去哪里找他们理论?再说了,他们也是按照灵界规矩做事,我的确是违反了规矩,这是我该受的惩罚。我来找你,不是让你帮我打抱不平的,快坐下听我说!时间不多了!” 凤杉月被灵狐按在凳子上坐下,眼里的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流,“都是我连累你了!” “你也别这么说,帮你和妇好,是我心甘情愿的事。”灵狐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别哭了,专心听我说。以后我不能来找你了,所以就没办法教你巫术了,你以后就要靠自己了。【零↑九△小↓說△網】” 凤杉月抽噎着点点头。 “我趁这段时间,把你可能用得着的资料都整理出来,放在铜镜中了,你需要的话就去看看。但是,我要提醒你,适度利用,不要太出挑,不然容易给你自己带来麻烦。” “另外,去听宣判的时候,我顺便看了看妇好的情况。妇好现在以你的身份在学校上学,适应得不错。你的父亲身体状况也很好,虽然还没醒,不过各项指标都正常。妇好对他照顾得很精心。” 凤杉月眼里虽然含着泪,但嘴角却忍不住笑了起来,爸爸身体好,她就放心了。 灵狐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玉镯子,“这是灵玉镯,是我多年修炼出来的法器。马上就要打回原形了,这个也没用了,就送给你吧。你一个女孩子在商朝,手无缚鸡之力,实在让人担心。就把这个戴上吧,戴上这个镯子后,你的双手力量会增强十倍。” “增强十倍?” “对,简单的说,一个壮汉可以被你一拳打飞十米远,当然,有可能会更强。要看你的发挥情况了。” 凤杉月拿起镯子,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一个晶莹剔透,看上去不堪一击的东西,竟然会有如此强悍的力量,她连忙戴在手上,晃了晃手腕,“没什么感觉啊!” 灵狐笑了笑,递了个苹果给她。她接过来,轻轻一捏,苹果立刻碎成细渣,汁水四处飞溅。 “我的天哪!这是我的手吗?”凤杉月简直不敢相信,翻来覆去地看自己的手,然后把镯子取下来,再拿了个苹果使劲捏,苹果果然丝毫不动。 “好了,把镯子戴好,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你说吧!” “你的铜镜是非常重要的东西,除了将来用来帮助妇好收回七魄之外,还能降妖驱鬼,净化妖魔。你一定要好好保存,等到你和铜镜真正融为一体后,还会有更大的用处。” “那这个铜镜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这个我不能说,以后你会自己搞明白的。总之记住我的话,不要把铜镜弄丢了!你被打晕就是因为有人要偷你的铜镜,已经有人盯上你的铜镜了!” “有人要偷铜镜?到底是谁呢?” 灵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当心便是。” “嗯。” “那行,那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凤杉月正要点头,忽然想起一个事情,“等一下,我有个问题,你知道蛊毒怎么解吗?” “你说火凤国国主身上的蛊毒吗?” “对!我之前在资料里看过,似乎除了将蛊母从蛊主身上吸引出来,然后制药给中蛊人吃下去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是这样的话,国主又变成蛊主了,也是个麻烦。” “谁说只有这个办法的?”灵狐手一伸,一张纸便从书架上飞了过来,他递给凤杉月,“这是药方,煎水服下就能杀死蛊虫,国主的蛊毒就解了。但是要记住,一定要先把蛊主杀死。在蛊主死后半个时辰内,必须给国主服药,否则,国主就会被蛊虫反噬,立刻丧命。” 凤杉月接过药方,“九枝雪羚角?桑木心?桃白皮?这是什么东西啊?” 灵狐摇摇头,“你呀,还是要多用心看我给你的资料,连这都不懂。九枝雪羚角就是九枝雪羚的角,这九枝雪羚生长在终年积雪的高山之上,全身雪白,它的角像鹿角一样会分叉,只有分出九个叉的雪羚羊角才有效。桑木心就是桑树树干最中间的部分,只有指头粗细能入药。桃白皮则是桃树枝刮去外层薄皮之后的白色部分。” 凤杉月皱起眉头,“这桑木心和桃白皮还好说,这九枝雪羚角上哪去找啊?” “你笨啊!国主的内库里多的是奇珍异宝,珍贵药材,你去找找不就得了!”灵狐一挥手,“回去吧!好自为之啊!” 第五十六章 蓝心晕倒 “哼!好自为之,好自为之,就知道说好自为之!”凤杉月嘟囔着从地上坐起来,“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总是让我摸着石头过河!臭狐狸!” 不过想到灵狐因为自己被打回原形,心里也很难受,凤杉月便不再叽咕,从地上把铜镜捡起来,重新挂回脖子上。这时,戴在手上的玉镯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的左手原本就带着方清竹给她的镯子,现在右手又多了一只,感觉挺累赘的,不过想到能让自己的力量增强十倍,她又觉得很兴奋,恨不得眼前立刻出现一个彪形大汉,让她打打看。 凤杉月站起身,揉揉依然疼痛的后脖子,“要是让姑奶奶知道是谁打的我,我一定让你飞到天边,变成一颗流星!” 在晕倒之前,她正在检查那个铜鼎,所以又趴下身去检查。突然,铜鼎移动了一下,发出巨大的摩擦声。 凤杉月呆了呆,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她刚刚不过是扶了一下铜鼎的脚而已,铜鼎居然被推得移开三寸远。这铜鼎少说也有六七百斤,就这么被轻轻松松推出三寸远,凤杉月这才意识到灵狐给自己的这个灵玉镯到底有多强悍。 “哈哈哈,太好了!姑奶奶以后是大力士了,看谁敢欺负我,二话不说,一拳过去,然后就拜拜了您嘞!”凤杉月高兴极了,把铜鼎搬回原位,便兴冲冲地下了祭台,回凤鸣宫去。 回到凤鸣宫,她立刻就去找玉大师说九枝雪羚角的事。 “什么?九枝雪羚角?”玉大师瞪大了眼睛,“这东西我也只是听说过,根本没有见过,到哪里去找呢?” 听说过,至少说明是真实存在的,凤杉月很乐观,“国主的内库里应该会有吧?” 玉大师点点头,“你说得对,要说奇珍异宝,自然是国主的库房中最多了。我立刻让人送信给我爹,让他去宫里求见王后娘娘,请王后娘娘帮忙寻找。” 凤杉月点点头,“一定要小心点才行,别让大司祭知道。若是他知道我们知道怎么解蛊毒了,说不定又想出别的招数来对付国主,那我们就真的措手不及了!” “嗯,我知道。” 凤杉月并不打算告诉玉大师有人偷袭自己的事,毕竟铜镜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她向玉大师行了一个礼,便告退出门。突然,一个人急匆匆地冲进门来,撞在凤杉月身上,两人栽倒在一块儿。 “哎哟!” “哎呀,你没事吧!快起来!快起来!”过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巫女,她发现自己撞倒了人,连忙把凤杉月扶起来。 玉大师皱着眉头走过来,“你有什么事?为什么这么急匆匆地跑来?” 那巫女行了一个礼,焦急地说道:“玉大师,请你到雷队去看看吧,蓝大师晕倒了!” “什么?蓝大师晕倒?”玉大师立刻跟着这个巫女往雷队训练的地方走去,凤杉月也摸着摔得火辣辣的屁股跟了过去。 到了雷队训练的地方,发现巫女们已经把蓝大师扶到走廊上躺下了,有人细心地在地上铺了一张草席。 “这是怎么了?”玉大师蹲下身子,见蓝大师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的样子,不由地皱起眉头问周围的巫女。 “蓝大师今天过来指导我们雷队训练,不知道怎么的,刚刚练了两遍,她就突然晕倒在地上了,然后我们就去请玉大师你过来了。” “这里有林大师的徒弟吗?” 雷队中正好一个林大师的徒弟都没有,玉大师回头见凤杉月站在旁边,“我记得雨队中有林大师的徒弟,你立刻回去叫她过来看看。” “是!”凤杉月连忙往雨队训练的地方跑去,她知道那个林大师的徒弟叫做金灵,因为和她在现代的同桌名字一模一样,所以印象很深刻。 金灵一听说蓝大师晕倒了,立刻跟着凤杉月赶了过来,仔细检查过蓝大师的情况后,说道:“蓝大师这是操劳过度,体虚晕倒的,喝点热水,休息一下就会醒过来。不过还需要调养半个月,才能恢复。” “操劳过度?” “原来蓝大师是累倒的,”刚才去叫玉大师的那个巫女说道,“不过也难怪,蓝大师本来带风云雷电四个队就很辛苦了,又加上雨队,一整天都没歇过脚,所以才会晕倒的。” 玉大师眉头紧锁,她不过让蓝心帮忙带一天,竟然就把她累倒了,这要传出去,别人不知道怎么说她呢,“行了,凤杉月,你和金灵一起把蓝大师送回住处去休息,给她喂点热水。金灵,你就辛苦点,多照顾一下蓝大师。” “至于舞蹈的问题,你们已经练了一个月了,动作早就熟练了,还有三天就要举行仪式,从明天开始,五个队放在一起练习,由我一个人指导。” “可是,蓝大师是我们雷队的一员,她要静养半个月的话,谁来顶替呢?” “这个就不用操心了,我自会去和易大尹商议此事。你们管好自己的事就行。” 雷队的巫女们被玉大师的气势所逼,不敢再说话,都各自回位置练舞去了。 “你跟我来!”玉大师叫上凤杉月,便往雨队的训练区走去,“蓝心这次晕倒,可能有阴谋,你立刻去巫贞馆找易大尹,让他从巫贞馆中调一名巫女过来顶替蓝心的位置。从明天开始,我要亲自盯风雩舞的练习,绝不能在仪式上出任何差错!” 凤杉月点点头,蓝心选在离仪式举行还有三天的时间晕倒,明显就是将风雩舞的责任推到玉大师身上。到时候仪式若是出什么问题,国主只会找身在现场的领队玉大师问罪,却不会去问一个为了指导练舞,早就累得晕倒的人身上。 等到凤杉月从巫贞馆回来时,玉帅也把宫里的消息传了过来。 “不会吧!王后娘娘说王宫库房里没有九枝雪羚角?” 玉大师点点头,“我爹说,王后亲自去库房里找过,九枝雪羚角一支也不剩了。管库房的內侍说大司祭为了给国主配药,早就把药领出去了。王后怕打草惊蛇,不敢去问大司祭,只好让我爹另外再想办法。” “可是,离仪式举行只有三天了啊,要是大司祭选在祭祀那天下手杀国主的话……” “那就意味着,三天之内,我们必须找到九枝雪羚角!” 第五十七章 温飞云来了 寻找九枝雪羚角的事情,玉大师决定交给玉帅来解决,她自己则要专心准备风雩舞的事。凤杉月看自己也帮不上忙,便先回了住处。 刚跨进门,她就被南宫雪和方清竹拉着倒退出去,“哎哎哎,干嘛呀?我要摔倒啦!” 这两人却不说话,等她站稳后,立刻拉着她小花园中跑去,一直到假山后面才停了下来。 “你们这……这是怎么了?干嘛这么火急火燎的?” 方清竹兴奋地取下一直挎在身上的包袱,打开活结,“你看!” “这不是法衣吗?你的奶娘已经帮我们补好了?” “是的,”南宫雪也很兴奋,“奶娘真的很厉害,我如果不是之前看过破口,根本就找不出哪里是缝补过的地方。” “这么厉害?”凤杉月连忙取出一件法衣,翻到背后,在凤鸟的脖子上摸来摸去,“真的耶,完全没有痕迹,和新的一模一样。” “看吧,我就说奶娘一定能够补好。” 凤杉月点点头,“可是,哪一件是我的啊?” “上面这件是你的。”方清竹连忙说道,“我奶娘特地把你的放在上面,免得我们弄混了。” “怎么可能弄混嘛?师姐你可比杉月高多了!” “说得也是,”方清竹干笑两声,连忙把凤杉月手上的法衣拿回来叠好放进包袱,“刚才屋里人太多,这件事又不能张扬,所以把你拉到这里来看。” 凤杉月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在身后摩擦了一下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似乎有点涩涩的。她盯着包袱里的法衣看,方清竹察觉到她的目光,连忙三下两下把包袱拴好,说道:“我一起拿回去,等没人了再给你。免得让人知道,那就麻烦了!” 凤杉月点点头,三人转身往花园外走。 “杉月,还有三天就要举行仪式了,我好紧张啊!”南宫雪拉着凤杉月唧哝。 “我也紧张啊,我还是现学的呢,就怕到时候在仪式上出丑。” “没事的,你们两个跳得都很好,玉大师后来就没有再骂过你了,不是吗?” 三人一路闲聊着回屋休息去了,跳一天舞,谁的脚也受不了啊! 半夜。鹿鸣春。 “你什么时候走啊?”秦昊无奈地看着趴在自己旁边,盯着自己算账,嘴里还吧唧吧唧地嚼着肉干的玉衡,“你这个样子,让那些迷恋你的少女们见了,美梦可就碎了!” 玉衡丝毫不在意,“她们的梦碎不碎,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玉少爷,玉二公子,你就看在我在为暗星组织做牛做马,熬夜算账的份上,让我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完好不好?” “你做啊!我又没拉着你的手!” “你这样挨着我,我怎么做事啊?你赶紧回家去,好不好?” “不好!我拜托你的事,你还没答应我呢!”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手头没有九枝雪羚角啊,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千金难买,除了国主,谁会没事在家里放一个这个啊?” “秦家这么大的商家,连九枝雪羚角都没有吗?” “听你说话就别扭,我秦家再大,也没有火凤国大吧,国主库房里不也一支都没有吗?”秦昊没好气地答道,玉衡这家伙简直就是胡搅蛮缠,这一晚上自己的事一点没干,店里的招牌肉干倒是被他吃了不少。 “嘿嘿,说得也是哦!这肉干真好吃,是新鲜鹿肉做的吗?” “是啊是啊,你要喜欢,我让人给你包一大包,带回去慢慢吃好不好?”总之先把这个祖宗送回去再说。 玉衡突然学着女子的样子,伸出兰花指,在秦昊的额头上使劲点了一下,捏着嗓子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死鬼,就这么想赶我走是不是?” 秦昊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他正要出手,和玉衡较量一番,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笑声,“这么久没见你们两个,怎么好成这样了?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秦昊和玉衡对视了一样,不约而同地叫道:“温大哥!” 秦昊连忙去打开房门,果然看见温飞云笑吟吟地站在门外。 “真的是你啊!温大哥!快,快进屋来!” 温飞云笑着走进屋里,见屋里空无一人,“嗯?玉衡呢?我刚刚明明听见他的声音了。” 秦昊朝内室看了一眼,给温飞云使了个眼色。温飞云眨了眨眼,突然纵身飞入内室,然后里面便传来一阵惨叫声,“啊~~救命啊!温大哥,你放过小弟吧!” 秦昊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这惨绝人寰的叫声,自顾自地给温飞云倒茶,然后开口道:“温大哥,远道而来辛苦了,要教训人,先喝口水吧!” 温飞云从内室出来,拍拍手,摇摇头道:“这个玉衡又偷懒,功夫一点进步都没有!” 玉衡跟在后面出来,玉树临风的形象早已变作风中凌乱,“温大哥你真不公平,你不说自己功夫越来越高,反而说我没进步!我只是进步得比你慢而已!” 温飞云喝了口水,无奈地笑笑,对玉衡这种厚脸皮完全没辙。玉衡不怕死地贴上去,和他坐在一个坐榻上,“温大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都城了?” “不是你们送信让我来的吗?” “可是,眼下都城有点混乱,可能有大事发生,我怕你遇到麻烦嘛!” “有你玉二公子在,什么麻烦能找到我头上?”温飞云很信任地拍拍他的肩膀,“温大哥在都城的安危就靠你了!” 玉衡在温飞云面前,从来都是被教训的小弟,从来没享受过这种被信任到依靠的待遇。他立刻兴奋地站起来,拍着胸脯道:“没问题,一切交给小弟,温大哥你就放心吧!” 秦昊在旁边摇摇头,对这种眼看是个坑,还要乐呵呵地往里跳的人,也是没辙了!温飞云摆明要拿他当跑腿的使唤,不然,以温飞云的功夫,就算是龙潭虎穴也没事,何况只是火凤国的都城而已。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玉衡似乎遇到麻烦了?” 秦昊点点头,“他让我帮忙找九枝雪羚角,我实在是帮不上忙,已经被他纠缠一晚上了!” “九枝雪羚角?”温飞云挑了挑眉,“怎么这么巧?我正好带来了!” 第五十八章 丰城之变 “真……真的吗?”玉衡喜出望外,立刻扑过去,在温飞云身上寻找。温飞云瞪了他一眼,伸出手指一点,屋里便多了一个姿势怪异、身子僵硬的木头人。 温飞云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衣裳,十分嫌弃地看着被点了穴道的玉衡,“这家伙怎么变成这样了?” 其实他一直都这样,只是没敢在你面前表现出来而已,秦昊默默地在心里说道,不过还是很有兄弟情义地没有当场揭穿。 “温大哥,怎么会这么巧?你居然带了九枝雪羚角来?” “是啊,其实我这次来火凤国,是护送马方国巫贞学院的学生们来火凤国学习的。” 秦昊恍然大悟,“又到了三年一度的巫术互通大会了吗?” “是啊,三年前,火凤国的巫贞学院派了人去马方国学习,今年,轮到马方国派人过来学习了。” 秦昊笑着摇摇头,“什么学习啊?其实就是来比试的。” 温飞云笑笑,并没有反驳,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实。马方国和火凤国虽然在边境上战乱不断,但是巫术互通大会是整个大商国的规矩,派不出巫师去邻国学习、比试是很伤国体的事情,所以每个方国都有自己的巫贞学院,培养优秀的巫师和巫女,定期和邻国进行交流学习。 “九枝雪羚角就是马方国送给火凤国国主的礼物之一。” “国主病得很重,需要九枝雪羚角来制药,给国主治病。所以玉衡才缠着我帮他找这个东西。” 温飞云点点头,遥遥一指,玉衡终于恢复了自由,他立刻冲到温飞云面前,热切地说道:“温大哥,如果你有九枝雪羚角,能不能先给我呢?” “玉衡,这怎么可能呢?你没听温大哥说吗?这九枝雪羚角是马方国送给国主的礼物,那自然是要等马方国的巫师们觐见国主时,才能拿出来的啊!” “可是,等到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啊!”玉衡焦躁地抓了抓头发,“温大哥,现在都城的局势十分紧张,国主病重,巫师们怀疑他是中了蛊毒,而下蛊毒的就是大司祭。这个大司祭据我调查,是个假的。他和义阳王勾结,目的就是篡夺国主的王位。三天后的祭天祈雨仪式上,他们可能就会下手杀掉国主,然后让义阳王成为新的国主。” “马方国的巫师们到了都城以后,肯定不可能马上觐见国主,至少也要等到祭天祈雨仪式以后才行,到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回天无力了!” 温飞云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火凤国都城已经到了如此紧张的地步,“你的意思是必须在祈雨仪式之前拿到九枝雪羚角?” “是的,这样我们才有时间配药,等到合适的时机杀掉大司祭,然后救国主。” 温飞云沉吟了半晌,“这样吧,马方国的巫师们住在凤南城,要明天才能进入都城。我连夜回去,从九枝雪羚角上取一部分下来,拿给你配药。” “这样太冒险了,温大哥,”秦昊很不赞同,“若是被发现的话,你的处境会非常艰难。这次让你来护送巫师们,肯定是温家族长的主意。他一直都在踩低你,若是事情曝光的话,你在温家就更没地位了。” 玉衡也犹豫了,他也不想让温飞云难做人,但是国主的情况确实又十分紧急。 温飞云笑笑,“没关系,我已经想好了。你这里有鹿角吧?” “有。” “九枝雪羚角和鹿角十分相似,我切一节过去,想办法粘上去,这样就看不出真假来了。然后等到我们能够觐见国主的时候,你们提前和国主说明,想必他也不会责怪我的。到时候请他帮忙遮掩一下,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这是个好办法!温大哥,你真聪明!” 秦昊早已拿了一段鹿角过来了,“这是厨房煮汤剩下的,温大哥,你看看能不能用?” 温飞云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玉衡,你明天早上到这里来拿药。我先走了!” “温大哥,小心点啊!” 秦昊和玉衡目送温飞云消失在暗夜之中,“好了,你可以回家了吧?” 玉衡嘿嘿一笑,“我决定今天晚上和你同床共枕!” “我不要!” “我先去睡了,你不要的话就在坐榻上睡好了!小心着凉哦!” 秦昊瞪着吹着口哨往里走的玉衡,真想把这人的脸皮撕下来看看,这么厚的脸皮想必拿去做鼓,必然是极好的。 同一时间,三百里外的丰城,原本安静的城中突然出现了许多黑衣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闪着银光的匕首。 黑衣人从大街小巷中冒出来,然后在城墙附近集合,为首的做了一个杀的动作,然后将手一挥,所有的黑衣人便分散开来,向四个方向的城门扑去。 “呃……”守东城门的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一个黑衣人从背后割断了喉咙。黑衣人打了一个呼哨,立刻有同伴高高低低地回应过来,这是已经将守城士兵全部杀死的信号。 几乎是同时,丰城的四座城门同时打开,早就埋伏在城外的人,立刻举着各式武器进入城中。而丰城的邑主和下面的官员们,早已被人控制住。 到天亮的时候,早起的居民发现看守城门的士兵变了装束,全部穿着丰城晋家的号衣。而所有想要出城的人都被阻拦在门口。 “从今天开始,丰城要封城七天,所有人不许进出。如有违抗,格杀勿论!”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男人站在城墙上向居民们宣布道。 “什么?为什么要封城?” “就是啊,你们凭什么封城?国主可没有下旨。” “打开城门!我们要出去!” “打开城门!” 男人锁紧眉头,眼里冒出怒火,挥手扔出三把飞刀,飞刀立刻插在闹得最厉害的三个人胸口,所有人都吓得倒退了好几步,这三个人只来得及看一眼杀他们的凶手,就委顿在地,死了。 “杀人啦!” “杀人啦!晋家杀人啦!” 所有人都不再要求出城,全部呼喊着四处奔逃,生怕两腿跑慢了,飞刀就插到自己身上了。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从三个人身上拔出飞刀,在他们身上擦干净,又放回自己的袋子中。 第五十九章 五城告急 就在丰城被占的同时,晋城、云城、平州、渠州四个城邑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五座城池的百姓全部被封锁于城内。一天之后,五匹快马分别从这五座城池出发,向着凤凰城飞奔而去。 凤凰城王宫。 由于国主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而明日又要举行祭天祈雨仪式,所以臣子们恳请王后出面,商议明日之事。 王后穿着庄严华丽的服饰,手里牵着才九岁的太子琰辛,一同坐在临时安排在国主王座旁边的坐榻上。站在下面的文武百官,文官以大司祭带头,武官以玉帅为首,恭敬地向王后和太子行礼。 “参见王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 “众卿免礼!” “谢王后娘娘!谢太子殿下!” 火凤国上朝时,并不像后世那样,让大臣们站着议事,所以众臣行了礼之后就到各自的坐榻坐下。 “众位大臣,明日就要举行祭天祈雨仪式了,但是国主依然昏迷未醒,不知各位可有妙策?” 大司祭站起来道:“王后娘娘,老臣已经给国主用了重药,今天已经有所好转,想必明日必然能亲自参加祭天祈雨仪式。” 王后点点头,面带微笑,但是心里却骇然不已。这个大司祭,简直就是把国主当成玩物,想让他病倒就病倒,想让他好转就好转,实在可恨,只是现在却拿他没辙。王后看了看坐在大司祭旁边的义阳王,虽然他和往日一样温和可亲,但是在王后的眼里,怎么看都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她紧紧地握着太子的手,借以平息内心的波动,此刻她们母子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所以绝对不能有丝毫的情绪流露出来。 玉帅站起来道:“启奏王后娘娘,虽然大司祭说他有信心让国主明天亲自参加祈雨仪式。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臣提议请太子做好准备,若是明日国主无法出席仪式,就请太子代替参加。太子是国主的儿子,由他来主持仪式,亦能表达我们祈求上天神君降下甘霖的诚心。” 王后眼前一亮,玉帅这番话算是说到她心坎上了,若是由太子代替国主去主持祭天祈雨仪式,至少肯定了太子继承王位的资格。若是祈雨成功的话,那太子可就是火凤国的福星了,到时候登上王位更加顺理成章。 她正要点头,义阳王突然站起来道:“玉帅这么说,臣弟不敢苟同。国主心系百姓,大司祭法术高明,必然能够让国主亲自参加祭天祈雨仪式。臣弟不明白玉帅为什么会提这样的建议,难道玉帅其实不希望国主好起来?” 玉帅连忙躬身道:“臣岂敢,臣的提议只是以防万一而已,请义阳王不要误会。” 王后正要说话,忽然从议事殿外传来一声急呼:“报!丰城、晋城、云城、平州、渠州五座城邑被本城豪族占领,已经封城两天。所有老百姓被关在城内,不得出入,十万火急!” “什么?”王后惊得站起身,太子也被她拉得站了起来,他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有些茫然,又有些害怕。 大臣们面带焦虑,交头接耳。大司祭和义阳王对视一眼,眼里全是得意。玉帅将他二人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明白这五个城邑发生变乱,和他们必定扯不开关系。 玉帅立即说道:“启奏王后娘娘,臣愿亲自带兵前去平息这五座城池的动乱!” 王后皱了皱眉,没有立即开口。火凤国的主力军队正在边境与马方国对峙,两国战争一触即发。国内有限的兵力都放在凤凰城的四座卫城里,玉帅守着凤凰城的东、南、北四座卫城,若是让玉帅带兵前去镇压五座反城,那京城守卫就空虚了。 义阳王虎视眈眈,明天的祈雨仪式肯定不会顺利,加上守凤西城的白鹤将军今日告病,没来上朝,也无法肯定他是不是站在义阳王那边。御林军兵力也有限,若是白鹤将军带着凤西守军反扑都城的话,那都城明日面临的可能就是一场屠杀。 王后重新坐下来,身子比刚才挺得更加笔直,面容平静。只有太子知道,他母亲的手心里已经冒出了汗,正在微微颤抖。 “把报信的人带上来!” “是!” 不一会儿,五个风尘仆仆的男子便被带上议事殿,“参加王后娘娘!” “站着回话!”王后抬了抬下巴,“说说五个城邑发生了什么事?” 丰城派来的报信人答道:“回禀王后娘娘,前日夜里,丰城晋家的人突然杀了守城士兵,又将城中官员全部软禁在府衙中,城中老百姓全部被封锁城内。小人是丰城捕头徐豹,被晋家家主派来送信。” “晋家家主可有什么话要你传达?” “是的,晋家家主说……”徐豹突然跪下道,“请王后娘娘恕小人无罪,小人才敢说。” “恕你无罪,你照实说就是了。” “是,晋家家主说国主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倾全国之力,和马方国打仗,让老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样的作为,惹怒了上天神君,所以神君降下干旱,惩罚国主。可是国主丝毫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以至于国内连年干旱,民不聊生。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王后的话和她的脸一样冷。 “所以,晋家家主说,他以城中老百姓为质,要求国主让出王位,交给更加贤明的人。这样老百姓才有活路。若是国主不听,派人镇压,他将杀光城中老百姓,再自杀谢罪。” “混账!”玉帅喝道,“他这是威胁国主吗?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义阳王也跟着怒吼,“徐豹,你说的可是晋家家主的原话,若是有半点添减,小心你的狗命!” 晋家家主是义阳王妃的叔父,也是从小将义阳王妃养大的人,对于义阳王妃来说,这个叔父和父亲没有两样。 徐豹立刻跪下,“小人不敢,这些都是晋家家主的原话,请王后娘娘明鉴!” 义阳王爷跟着跪下道:“启奏王后娘娘,这晋家家主是王妃的叔父,平日里为人处世公正温和,实在不像做出这样事情的人。想必是这个徐豹在危言耸听,还请王后娘娘派人好好审问他,勿要冤枉了晋家家主才是。” “哦?义阳王,你的意思是,晋家家主的所作所为,与你没有丝毫关系?” 第六十章 唇舌之争 “玉帅,你这是什么意思?”义阳王一听玉帅的问话,立刻炸了起来,“难道你想说,是我指使这几个邑城的豪族造反吗?” 玉帅手上没有明确的证据,刚才也不过是试探而已,“臣只是推测而已,毕竟人尽皆知,义阳王和晋家家主关系密切。” 王后见义阳王恨不得要上前和玉帅打一架了,连忙开口道:“玉帅,不得胡言乱语,义阳王乃是国主的弟弟,又是国之栋梁,断不会做这样大逆不道之事,你不要胡乱猜测!” “是,臣知罪!” 义阳王见王后这么说话,也不好再接着闹下去,只是恨恨地瞪着玉帅。玉帅根本不看他,只是皱着眉头想如何解决眼前的局面。 王后已经将其他四个邑城的送信使者全部问过了,晋城连家、云城谢家、平州许家、渠州林家也不约而同地提出了和晋家家主同样的要求,很明显,这五个豪族是勾结起来,一同造反的。 “众位卿家,这五城造反之事,该如何应对?” 突然遭遇这样的剧变,大臣们都有些措手不及,在下面窃窃私语地讨论了半日,也没有个结果。玉帅自然是坚持以武力镇压,王后却担心这是义阳王的调虎离山之计,故意用五城造反之事将玉帅的兵力调出城,然后夺取王位,占领都城,到时候玉帅就回天乏力了。 “不如这样吧,玉帅肩负着守卫都城的重责大任,不可轻易调动。义阳王,你和晋家家主是亲戚,不如就由你前去劝说他投降吧。我再派白鹤将军带着凤西城守军同你一起前去,保证你的安全。若是晋城投降,想必其他五城也会跟着放弃封城。若是不肯,再动用武力,务必要将城中百姓解救出来。义阳王,你可愿意?”王后微笑着说道。 “臣弟愿意,”义阳王丝毫没有抗拒,立刻答应,又担心道:“只是我把凤西城的守军带走了,那凤西城的守卫不就空虚了吗?” “无妨,由玉帅从凤南、凤北、凤东三城中调一部分兵力过去暂时镇守便是。等凤西军凯旋归来,再将凤西城交给白鹤将军镇守就行了。” 玉帅在心里给王后竖起了大拇指,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厉害,将义阳王和白鹤将军都调出去,先保住都城,自己就可以趁机从边境调回军队来镇压五城。 “王后娘娘,万万不可啊!”突然,大司祭站起来高声呼道。 “大司祭为何如此说?” “方才五个送信使者说了,五城豪族家主并不是要举兵攻击都城,而是希望让更贤明的人来当国主。他们的依据便是火凤国受到神君厌弃,连续几年干旱。只要我们明日祈雨成功,那国主便不是他们所说的无道之主,到时候再派人前去劝说,必然能让他们放弃造反。否则,以武力镇压,城中老百姓难保万全啊!请王后娘娘为百姓苍生着想啊!” “这……”王后有些犹豫,看了看玉帅,玉帅微微点了点头,于是她点头道:“大司祭果然是仁慈之人,凡事都先考虑到老百姓。那就依大司祭所说,等明日祈雨仪式结束后,若是下雨,则派人前去劝说投降,若是不下雨,则只能武力镇压了。” “王后娘娘圣明!”大司祭与众臣一起行礼。王后点点头,站起身,拉着太子回后宫去了。内侍长宣布退朝,众臣方才陆续走出议事殿。 义阳王和大司祭一路说着话,走在后面。马上就要举行祭天祈雨仪式了,他们俩也懒得遮遮掩掩了。 “大司祭,幸好有你机智,说了那番话,否则,我真的要被派去劝降五城了。” 大司祭笑了笑,“王后也不过是想保住都城罢了,她根本就不在乎那五个城邑老百姓的死活。但是她表面上又做出一副爱民如子的样子,所以我就拿老百姓的生死给她顶回去,她自然就哑口无言了!” “高啊!”义阳王伸出大拇指,“现在,就看明日祈雨仪式的结果了!” 大司祭望了望天,笑着道:“结果不是已经注定了吗?你还担心什么?” “说的也是,哈哈哈……” 玉帅走在前面,听见义阳王大笑的声音,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转头走了。他刚一出宫,立刻被一个御林军官打扮的军士拦住了,“参见玉帅!” 玉帅看了一眼来人,“惠成?” 这人便是御林军首领惠成。他没有资格上殿议事,只好在宫门外等候退朝出宫的玉帅。 “惠首领,你专门在此等我,想必有什么话要说?” 惠成看了看周围,“玉帅,请入内议事。”然后吩咐跟随的御林军守好门口。他自己则带着玉帅到宫门内的耳房里说话。 “玉帅,惠成有事相求!”惠首领关上门,立刻向玉帅行礼。 “什么事?你说。” “惠成想向玉帅借人。” “借人?借什么人?” “明日凤鸣宫祭天祈雨仪式,惠成负责安排守卫。但是,不知为何,这一个月来,我手下的好手一个个地病倒了,剩下的巡巡城还可以,要真和高手对上,就不行了。所以才大胆向玉帅提出这个请求,请您从军中派高手来协助我做好凤鸣宫的守卫。” “怎么回事?没道理所有人都一起病倒啊?” 惠成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敢肯定,这背后必然有人在搞鬼,只是我暂时没有查出来。现在国主又得了重病,我也不能向他请示,只好向玉帅求助了。等到祈雨仪式后,我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让他好看。” “这些人病倒之前,可有人来找过你?比如大司祭或义阳王派来的人?” 惠成瞪大了眼睛,“玉帅如何得知?义阳王曾经派他的随从来找过我,送了我许多金玉和贝币。” “你收了?” “当然没有!”惠成连连摆手,“虽然义阳王和国主关系亲厚,但是我是国主钦点的御林军首领,怎么能和义阳王亲近呢?” 玉帅点点头,惠成这个人虽然是个鲁莽武夫,但是国主看中的正是他耿直忠诚的性格,所以才将守卫都城和王宫的任务交给了他。 “行,我回去就派人过来,你明日就让他们穿上御林军的衣服,负责守卫凤鸣宫吧。” 惠成大喜,“谢谢玉帅!” 第六十一章 方清竹惨死 第二天,凤杉月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天,希望从万里无云的晴空中看出一丝下雨的痕迹,可惜,以她十多年的生活经历来说,这天怎么看都不像个下雨天。但是祭天祈雨仪式照常举行。一大清早,凤鸣宫的夏总管便带着所有的內侍又把祭台的各个角落打扫一遍,然后按照玉大师的要求将礼器、祭品准备好。乐师们也各就各位,准备为祭礼奏乐。 上午辰时,国主坐着辇车,准时出现在凤鸣宫门口,坐在他旁边的是太子,跟在他后面的是大司祭、玉帅、义阳王以及其他文武百官。随着一声画角吹响,庄严而肃穆的礼乐开始演奏,国主也带着文武百官走进了凤鸣宫。所有的巫师、巫女都跪在甬道两旁,等国主等人走过之后,再站起来跟着往祭台方向走去。 凤杉月看着国主健步如飞的样子,实在不像一个昨天还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病人。她更加肯定他中的是蛊毒,大司祭必然是停止了蛊虫的活动,并且给国主吃了什么药,否则他不可能看起来如此健康。跟在国主后面的文武百官看起来也很兴奋,看来他们对国主恢复健康这件事,也十分高兴。 祭礼一共分为三个环节,首先是大司祭上台,向天祈祷,希望上天接受来自国主的诚意,为火凤国降下甘霖;其次是国主上台祭祀;然后便是巫师、巫女们献上舞蹈,希望神君能够心生喜悦,以遂人愿。 大司祭上台祈祷时,国主站在凤鸣宫的甬道口,十分肃穆地望着祭台。凤杉月偷偷抬眼看了一下,觉得国主虽然看起来康健,但是眼神却十分空洞,更像是被人控制的提线娃娃,只是听从提线人的命令动作而已。 “伟大圣明的神君啊!请聆听来自世人的呼声!请以慈悲之心宽恕你的子民们犯下的错误吧!看,他们聚集于此,诚心向你祈求,请你降下甘霖,救助众生吧!”大司祭在一通祷告声中,终于结束了自己载歌载舞的祈祷。 画角再次响起,礼乐也进入第二个阶段。国主昂首挺胸,通过白玉甬道向祭台走去,太子跟在后面,文武百官在两旁跟随,到离祭台十米远的地方便停住了脚步。等国主上了祭台,从太子手上一样一样地接过祭品,端正肃穆地放在祭台上,然后便跪在正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青铜鼎前,开始祈祷。太子这才退下祭台,来到百官之首的位置,和众官员一起跪下,诚心祝祷。 大司祭用柳枝蘸着水往国主头上挥洒,这水并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叫做金露。那是在三十六个黑夜里,由八八六十四个宫女彻夜手举铜盘收集回来的露水。这水代表着神君对世人的恩赐,将它撒在国主头顶,便是让他心生感恩,更加诚心地祈祷。 然后便是巫师巫女们向神君献舞。巫师们围绕着祭台在下面的平地上跳起傩舞,每个巫师都头戴恶鬼面具,身穿宽大法衣,甩手跺脚地跳着舞,动作十分粗犷,还伴着阵阵呼喝声,充满雄性的力量。而巫女们则按照风、云、雷、电、雨的顺序陆续登上祭台,在不同的台阶上跳起柔美的风雩舞。雨队是最核心的舞队,她们代表着神君降下的甘霖,所以最靠近大司祭和国主。 凤杉月一边跳着舞,一边留神周围的动静,祈雨仪式进行到现在还没有出问题,实在不正常。这有可能就是黎明前的黑暗,所以她的神经越发绷紧。 突然,大司祭向着国主前面的青铜鼎中撒了一把东西,本来就熊熊燃烧的火焰蹿得更高,大司祭又将手中的剑伸向火焰,剑刃立刻也燃起了火。这个时候,巫女们的舞蹈也进入最激烈的阶段。宽长的袖子高高地舞起来,巫女们的身体也大幅度地旋转起来。 突然,一个巫女尖叫着从祭台上滚了下来。她身上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火光闪烁,瞬间便被火焰包住了全身。她的尖叫响彻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方清竹!”凤杉月惊呼一声,连忙冲下去,脱下身上的外衫,帮着她打灭身上的火。这时,一直肃立在祭台周围的御林军中,有一个人冲出来,端起祭台上的金露,朝着方清竹泼了过去。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方清竹被烧得面目焦黑,早已一命呼呜。 国主早已在御林军的护送下走下祭台,皱着眉看着台上的纷乱。百官也没想到祈雨仪式竟然会出现这样不吉利的事情,都忍不住交头接耳,悄悄议论起来。 大司祭站在祭台上,将剑一举,原本挺直脊背站立的国主,突然像失去了骨头的支撑一般,软瘫在地。他旁边的御林军来不及搀扶,便抢先倒在地上,给国主做了肉垫子。众人更加慌乱起来,太子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此刻已经被吓的哭了起来。 大司祭在祭台上大声说道:“这就是神君的启示啊!神君不接受我们的祈祷,我们必须要继续接受来自上天的惩罚,都是因为他!”他的剑指向倒在地上,由御林军扶着的国主。 “国主?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国主真的被神君厌弃了吗?” “我们火凤国真的没救了!” 官员们议论纷纷,有的人甚至当场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大司祭在祭台上说道:“因为他是个无道国主,所以导致祈雨仪式失败,所以才会有巫女死去。这是神君的警告,他的旨意便是,火凤国必须换一个国主!” 玉帅死皱着眉头,盯着在祭台上大放厥词的大司祭,太子吓得不断抽泣,靠在玉帅身边寻求保护。 凤杉月却没有去管大司祭在说什么,她看着一团焦黑的方清竹,心里一阵后怕,幸好自己一直觉得方清竹可疑,所以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将两件法衣进行了交换。她并不知道方清竹要对自己做什么,只是想着让她自食其果便好。谁知这果实竟是如此的可怕,直接要了她的命。 凤杉月低下头,暗自感慨,忽然看见脚边有一块小布,是方清竹身上未烧完的法衣。她把布片捡起来,放在鼻子边嗅了嗅,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回想起刚才大司祭往青铜鼎中撒粉末时传出的呛鼻味道,凤杉月难以置信地回头望着大司祭,这个人居然研究出了火药的配方? 第六十二章 凤凰点头 大司祭当然不知道凤杉月发现了什么,他正忙着宣布国主并非上天选定之主,要众官员遵循上天旨意,重新选出国主。 这时,义阳王扑到国主身边,大声地哭了起来,“王兄!王兄!你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晕倒了呢?” “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对他不为民着想,陷万民于水火之中的惩罚!” “不,大司祭,”义阳王撇下国主,跪着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俯下身子,向大司祭祈求,“我的王兄并非无道之主,他只是太急于扩张火凤国的边境罢了。请大司祭代我等向上天祈求,请上天看在王兄为火凤国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的份上,收回对他的惩罚吧!” 百官也跟在后面跪下祈求,“请大司祭代我等向上天祈祷!” 大司祭面露难色,“你们为何要如此执迷不悟呢?” “请大司祭代我等向上天祈祷!” 大司祭叹了口气,“都是痴人啊!那好吧,我就再试试,向神君表达你们的悔过之意,希望他能原谅你们!” “谢大司祭!”在场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向着大司祭致谢。 大司祭重新跳起舞来,嘴里一直不停地念叨祝词,就算是离铜鼎最近的凤杉月,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大司祭一边跳,一边不时地往铜鼎中撒着粉末。凤杉月不断闻到过年放鞭炮的那种硝烟味,心中骇然不已。 按照历史,直到春秋时期,才有明确的文献记载说火药被人们在日常生活中运用。而此时是商朝,也就是说,火药的发明时间应该往前推移四百多年。这个大司祭不知道是何方神圣,难道也是从现代过来的穿越客? 就在凤杉月心念百转之时,大司祭已经停止了祈祷的舞蹈。他将剑伸向铜鼎之中,剑身再次燃烧起来,然后将剑往凤鸣宫的方向一挥,白昼顿时变成了黑夜,只有祭台上的青铜鼎中还在不断地卷吐着熊熊的火舌。 下面的人发现天色突然便暗,不由的都有些惊慌起来,忽然,有人惊叫一声,“快看,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凤鸣宫最高处的飞檐上,一团金色光球正在慢慢地增大,射出刺目的光芒,等到光球增大到三个人合抱那样大时,突然半空中响起一声霹雳,一道闪光直射向光球。闪光接触到光球的那一瞬间,光球突然爆炸开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众人正要找地方躲避时,忽然见那光球中有一个东西似乎正在抖动,然后便见一只五彩斑斓的九尾凤凰展开翅膀,飞了起来。它浑身闪着金光,飞过的地方拖着长长的光束,那画面实在是令人无法形容,炫美至极。 凤凰展开翅膀,绕着祭台飞了三圈,然后落在凤鸣宫房顶上叫了九声,又对着义阳王的方向点了四下头。 “绕树三匝,凤鸣九声,四点凤头,这是凤凰选主啊!” 官员们意识到这一点,都忍不住惊呼起来。他们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够亲眼看到火凤国创立之初的那个凤凰选址的传说。再想想前段时间都城童谣说“国有义阳,梧有凤凰”,无不预示着义阳王是真正的国主人选。 大司祭高声说道:“各位,凤凰已经为我们选好了新的国主,他就是义阳王!” 玉帅也惊讶不已,他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也没想到义阳王竟然是凤凰选中的新国主。就在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向新国主下跪的时候,早有义阳王一派的官员跪在地上,参见新国主了。 凤杉月一开始也被那火球变出来的凤凰给吓了一跳,她伸手摸着胸口的铜镜,忽然,眼前的黑暗消失了,那金光闪闪的凤凰竟然是一只木刻的小鸟而已。只是不知道大司祭用什么法子让它飞了起来。 凤杉月立刻站起来,大声叫道:“各位,这不过是幻术而已,请不要上当!根本没有什么凤凰!”说完,她拔下方清竹给的玉镯,使劲扔向房顶的木鸟。拜灵狐给的灵玉镯所赐,她所扔出的玉镯又狠又准地砸中了木鸟,瞬间破了大司祭的幻术。 之前笼罩四周的黑暗立刻散去,一只木刻小鸟骨碌碌地从房顶上滚下来,落在义阳王面前。义阳王原本已经做好高傲而矜持的表情,准备迎接众官员的跪拜。突然发生的剧变,让他措手不及,只能呆呆地望着落在自己面前的木鸟。 大司祭没想到自己的幻术竟然会被凤杉月给破解,他咬紧牙关,举起手中的宝剑,向凤杉月刺去。只要凤杉月死了,他还能将局面起死回生。下面跪着的都是些愚蠢的凡人,他们根本看不透自己的巫术。 凤杉月没有生背后眼,自然不知道大司祭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自己。大司祭的宝剑眼看就要挨着凤杉月的后背,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徒手捏住剑刃,鲜血立刻从宝剑尖上流淌下来。 大司祭使劲拔剑,却发现自己的宝剑仿佛被定住一般,纹丝不动。那截住剑刃的便是之前帮助凤杉月灭火的那个御林军。御林军徒手将剑往大司祭的方向推,大司祭不断后退,最后栽倒在青铜鼎旁边。 御林军将剑抢在手中,架在大司祭的脖子上,然后上前撕下他的面具,“果然是你!” “纳杰珠!”凤杉月看见面具下面竟然是从聂家村后山山洞逃走的马方国大巫师纳杰珠,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你?” 纳杰珠死命地盯着她,残忍地笑着说道:“怎么?见到我很害怕?哈哈哈……就差一点,我就成功了!可惜,竟然被你这个小贱人给破坏了我的大好计划,我真是不甘心啊!” 凤杉月懒得再听,挥手让那个御林军杀了纳杰珠,然后冲到国主身边,将早就准备好的解药灌进他口中。周边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国主喝下了凤杉月竹筒中的药水。 过了片刻,国主的身子突然像抽筋一般痉挛起来,手脚不断地抖动,凤杉月也不知道灵狐给的这药方会引起这样的反应,被吓得倒退一步,坐在地上。 “呕……”国主的头突然歪向一侧,吐出一条黑色的细蛇。细蛇在地上扭动了几下,然后便不再动弹,瞬间化作黑烟消失了。 第六十三章 恶有恶报 看着黑蛇灰飞烟灭,凤杉月心里松了一口气,按照灵狐给的方法,将蛊母和蛊虫一起杀死,总算是解除了国主身上的蛊毒。 过了好一会儿,国主才醒过来,看见面前一直紧盯着自己的凤杉月,不由地皱了皱眉,“你是谁?” “启奏国主,我……啊!不对,不该说我。”凤杉月还不习惯这种阶级尊卑,连忙改口道:“小女是巫贞学院的巫女凤杉月。” “凤杉月?”国主转头看了看四周的人,“我怎么了?” “大司祭向国主下了蛊毒,应该说是假冒的大司祭。所以国主病重,刚才还晕了过去。” “蛊毒?这是什么毒?” “呃……一种巫术吧,”这会儿也不是给国主科普蛊毒知识的时候,凤杉月只好囫囵解释一番,国主果然听得似懂非懂。 “这么说,是你救了我?” 凤杉月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不只小女一个人,还有玉衡公子。他找来了配解药的药材,我……呃……小女只是负责配药而已。” 国主笑了笑,“你要是不习惯自称小女,就自称我便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本国主特许你这样自称。” 凤杉月连忙行礼,“谢国主!”有了国主这句话,她就不用担心自己哪天一时口误,又在国主面前“我呀我呀”的,被治一个大不敬之罪了。不过,凤杉月并不觉得她和国主之间有多少见面的机会,所以也没太担心。 国主体内的蛊虫去除之后,身体便好转许多。他从地上站起来,走上祭台,看着被御林军杀死的纳杰珠,皱着眉头道:“这人是谁?” 下面的人都一脸茫然,义阳王此刻也在装无辜,低着头不说话。那个御林军道:“他叫纳杰珠,是马方国的大巫师。” “马方国?马方国的大巫师为何会冒充我火凤国的大司祭?” “小人不知。”御林军答道。 国主回头望着深埋着头的义阳王,“我最亲爱的王弟,想必你对此人的来历十分清楚吧?” 义阳王连忙扑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启禀王兄,王弟不知此人来历。臣弟也是今日才知大司祭是由他人假扮的。” “哦?所以大司祭宣布本国主是无道之主,而以幻术变出凤凰,认定你是新国主,这事也和你没有关系了?” “是的,王兄,臣弟惶恐。这都是大司祭一人搞出来的事情,臣弟怎会如此大胆呢?王兄是了解臣弟的,臣弟最喜欢的就是风花雪月,快活安逸,又怎么会想要去做国主呢?”反正此刻大司祭已死,义阳王就拼命将谋反的事情推到大司祭身上,想着死无对证,就算国主对他有怀疑,也没有证据才是。 国主嘲讽地笑了笑,“我以前真的以为你是一个最爱闲情逸致之人,但是,事实证明我看错了。你以为我被他下了蛊毒,就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了吗?其实我也是有知觉的。我知道你和这个巫师勾结,想要篡夺本国主的王位。还知道你答应这个巫师,等到你登上国主之位后,便用火凤国的力量去帮他消灭马方国的温家。” 义阳王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自己私下里干的坏事全都被国主揭穿了,周围的官员们也没想到,一向义气深重的义阳王竟然是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小人。 玉帅立刻上前奏道:“启奏国主,丰城、晋城、云城、平州、渠州五城豪族造反,将城中百姓摄为人质,要挟朝廷,臣请命,立即率军前往镇压,解救城中百姓。” 国主点点头,在百官中扫了一眼,又问道:“白鹤呢?” 内侍长在旁小声奏道:“白鹤将军因病告假三日。” “哼!因病告假?”国主冷笑一声,“我看他是想置身事外,做一棵墙头草吧!既然白鹤将军身体不好,我这个国主也不好让他撑着病体,担任凤西城的守卫工作了。兵部正卿何在?” 一个官员从队列中应声而出,“臣在!” “着将白鹤降为十夫长,派往边疆服役。待立功之后再行擢升。” “臣遵旨。” “玉帅,本国主命你立刻接手凤西城的守卫,安排好四卫城守军之后,马上带兵出发,前去收复五座反城,务必将造反之人斩草除根,解救城中百姓。” “是,臣领命!”玉帅躬身行礼,立刻转身往凤鸣宫外走去。 “至于义阳王,勾结他国巫师,妄图谋夺国主之位,罪在不赦。但念在你与我是一母同胞,血浓于水,本国主不取你性命。你和王妃明日便搬来这凤鸣宫,每日打扫祖陵,侍奉先人,向神君祈祷,祈求神君对你这反叛之人的原谅吧!我会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看守你们,你们不得带任何从人,一切衣食住行必须由自己来做。” 义阳王瘫软在地,他满头冷汗,并没有因为国主饶他一命而觉得庆幸。他知道国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国主虽然当着众官的面说饶自己不死,但是俗话说软刀子最磨人。自己一个堂堂义阳王,高高在上,养尊处优,被罚到这里来做仆役的工作,活得连宫中最下等的奴仆都不如。自己怎么可能忍得下去呢?王妃又怎么可能受得了呢? 但是他心里有再多不满,面上还得对国主的网开一面感恩戴德,“臣弟叩谢王兄不杀之恩!” “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先说出,大司祭到底被你藏在何处?” “大司祭到!”不等义阳王说出大司祭被藏在何处,玉衡已经扶着大司祭出现在凤鸣宫的甬道口。 国主见大司祭安然无恙,心中大喜,立刻快步走下祭台。大司祭扶摇也撑着虚弱的身子,顺着青石甬道向国主走去。 “扶摇参见国主!” “快快请起!”国主伸手扶起大司祭,关心地看着他,“可有受苦?” 大司祭摇摇头,“谢国主关心,扶摇不曾受苦!” 玉衡在旁边插嘴道:“国主,小臣找到大司祭的时候,他正被关在义阳王府的地下水牢中,每日只有半块面饼续命。若是小臣再晚些找到他的话,大司祭可能就没命了!” 国主紧锁眉头,脸色铁青,“传本国主旨意,义阳王和义阳王妃在凤鸣宫,每日只供给够做一餐的粮食,让这对野心包天的夫妻也尝尝饥饿的滋味!” 第六十四章 来龙去脉 国主宣布了对义阳王夫妇的惩罚之后,便让人将他带下去了。紧接着,他也带着大司祭和文武百官离开了凤鸣宫。在凤鸣宫住了一个月的巫贞学院学生们,终于能够回到学院,回到自己的住处。 “哇!真是太舒服了!”凤杉月一回到自己住的屋子,便躺在榻上喊道,引得隔壁的南宫雪也跑过来,和她一起躺着。 “啊~~~还是自己的窝最舒服啊!”南宫雪也跟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就是,在凤鸣宫,感觉呼口气都是收着的,生怕气大了,惊醒了睡在后面的祖宗们。” 南宫雪捂着嘴直笑,“杉月,你太夸张了!不过,这次祭天祈雨仪式真是太惊险了,真没想到,平日里笑眯眯的义阳王竟然想要谋夺王位,还勾结马方国巫师,想要害死国主。” “是啊,可惜方清竹了,好好的一个妙龄女子,竟然卷进了这场阴谋之中,唉……”凤杉月唏嘘不已。 “说起来也奇怪啊,怎么那火一沾到她身上,就燃个不停呢,好像还有爆响的声音?真可怕,要是那火飞到我们身上,被烧死的就是我们了。” 凤杉月摇摇头,“方清竹的死,并不是意外。其实,若不是运气好,在祭台上被烧死的就是我了。” “什么意思?”南宫雪立刻从榻上坐了起来,一脸惊诧地望着她,“你怎么知道她的死不是意外呢?” 凤杉月也坐起来,“你不是说她身上燃烧的时候还有爆响吗?那是因为那件法衣上事先用能够引起爆炸燃烧的药浸过的缘故。这种药十分易燃,大司祭原本是想将火引到我身上的,我心中早就对他产生了怀疑,所以在跳舞的时候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见火飞过来,我立刻闪了开去,我身后的方清竹却迎了个正着。” “不对啊,那件法衣上面怎么会有你说的那种药呢?她不是一直都放在身边吗?总不会是她自己弄上去的吧?” “确实是她让人弄上去的,不过穿那件法衣的人,本来应该是我。当时她从家里把补好的法衣送过来的时候,我摸了一下,就感觉手上涩涩的,和第一次试穿的时候,那种滑溜柔软的感觉完全不同。我怀疑她在衣服上做了手脚,所以就趁她不注意,将两件衣服交换了。” “所以,那衣服上的刀口也是她划的?” “应该是,目的就是想让我把法衣交给她,找她奶娘修补,然后趁机做手脚。” 南宫雪点了点头,她虽然一直都不信任方清竹,但是也没想到她在背后竟然下这样的毒手,若是凤杉月不够机敏,提前换了法衣,那死在祭坛上的巫女真的就是她了。 “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厉害的药!” “其实这药也不是她自己的,是蓝心给她的。你不是亲眼看见她从蓝心那里拿了一包东西吗?想必就是这个药。”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看来背后想要害你的人就是蓝心了。” 凤杉月摇摇头,“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事实上,那个死了的纳杰珠在祭祀时洒进火里的也是这种药。蓝心是王妃的人,自然也听从纳杰珠的吩咐。纳杰珠想要我的命,所以就借她的手,想在我的衣服上下药,然后在祭坛上光明正大地杀了我,顺便还能为义阳王夺取王位造势。” “蓝心是王妃的人?纳杰珠想杀你?我怎么越听越不懂了?” 凤杉月只好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在聂家村和纳杰珠结仇的事告诉了南宫雪,南宫雪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你之前神神秘秘的,我问你,你也随随便便糊弄我。原来是这样大的事。” “对不起啊,我只是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毕竟这件事太危险了,你看我,不就差点丢了小命吗?” 南宫雪故作生气地撇开头,“我看你是没把我当朋友,才会这样瞒着我的。若是早点告诉我,就多一个人和你商量,说不定就没那么危险了呢!” “是是是!我错啦!我赔礼道歉!然后请你吃饭!” 南宫雪眼睛骨碌碌地一转,“请我吃饭啊?行啊,我要去鹿鸣春。反正学院放假三天,我们正好下山去吃饭。” “鹿鸣春?那是什么地方?” “嘿嘿,去了就知道了。不过你最好把你所有的钱都带上哦,不然我怕到时候要把你押在那里抵债呢!” 听起来很贵的样子,不过凤杉月也不怕,上次丁卯秋来都城的时候,给她留了一笔钱,加上陈司官家除妖的事情,也得了不少谢钱,所以凤杉月此刻算是个小小的富婆。 两人当即决定下山,来到山下,却正好碰见一个人要上山。 “阿宝?!”凤杉月惊喜地叫道。 “月月?”阿宝更惊喜,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来,和凤杉月她们站在一起。 “你怎么回来了?” “我是奉命回来执行任务的,正好任务结束了还有时间,就来这里看看你。” “执行任务?什么任务啊?” “祭天祈雨仪式的护卫任务。”阿宝说完,对凤杉月挑了挑眉。 凤杉月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救我的御林军就是你!”她还记得当时那个御林军对自己挑了挑眉,但是自己当时的心思全在祭台上,根本没有留意。 阿宝颇为委屈,“我才离开一个多月,你就不记得我了。” “嘿嘿!”凤杉月干笑道,“也不是啦!你当时不是穿着御林军的衣服吗?从头到尾包裹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两只眼睛,我又没有你那么厉害,靠鼻子就能认出人来。” 阿宝脸上立刻阴转晴,“你说的也是,其实这次纳杰珠被我认出来,就是靠我的鼻子。虽然他的脸和以前完全不同,但是身上的味道却无法改变。” “所以你才能及时出手挡住他的剑刃,你真是个傻瓜,剑刃那么锋利,你手肯定受伤了吧?”凤杉月拉过他的手,打开手掌,正要查看伤口,却突然怒吼道:“是谁?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第六十五章 都是熟人 南宫雪没有见过阿宝,见凤杉月和他聊得火热,便站在一边,听他们说话。她见凤杉月突然怒吼出声,连忙凑过来一看,原来阿宝手心上有一道横穿整个手掌的疤痕,现在刚刚长出嫩肉。从伤疤之大之长来看,这伤肯定深可见骨。 阿宝见一个陌生女子过来盯着自己的手看,有些不自在的把手缩回去,“没什么,这是训练的时候受的伤。我从来没有摸过剑,第一次和人对剑的时候,心里一慌张,就用手去接了,然后就受伤了。” “你可真是个笨蛋!”凤杉月嘟囔两句。 “是啊,”阿宝摸了摸头,嘿嘿一笑,“战大哥也是这么说的。” “战大哥没有来参加这次任务吗?” “有啊,仪式结束后,他说放我半日假,日落的时候在玉府会合,然后一起回虎贲营里去。” 凤杉月撇撇嘴,这个战虎肯定是借机去见玉大师了。仪式结束后,玉大师也回家休息去了。 “你现在在虎贲营?” “对,我们虎贲营是赤旗军的先锋营,专门负责探路、突袭,还有潜入敌方做内应。” 凤杉月惊喜地笑道:“想不到你去了军营里,不但身手变好了,连口齿也伶俐起来了。” 阿宝嘿嘿一笑,谁让他有一个话痨首领呢,没事就拉他说话,还逼着他陪他聊天,口齿自然变伶俐了。 “哎呀,说了半天话,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南宫雪,我的好朋友,好姐妹。这是阿宝,是我从山里捡回来的家伙,我的家人。” 待两人见过礼,凤杉月便拉着南宫雪道:“走吧,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吃饭。” 都城。 “驾!”四匹马从大街穿过,很快就奔出城门,往城外奔去了。 “玉衡,那不是你爹吗?”秦昊探头看了看,“他这么急要去哪里啊?” “国主派他去收复反叛的五城,他刚刚安排好四卫城的守卫,这会儿正带着几个亲卫前往城外军营,准备带兵出发呢。” 温飞云喝了一口茶,微微笑着,没有出声。秦昊则笑道:“你应该告诉你爹,不用去了,反正那五座城邑都已经被组织解封了。老百姓也救出来了。” 玉衡白了他一眼,“那我爹不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我才没那么傻呢!” “啧啧啧,真是个不孝子,竟然让自己的爹来回奔波,饱受沙尘之苦。” 玉衡满脸黑线,决定不和他说话,转头看着温飞云道:“温大哥,你不是说组织不涉朝政吗?那你为什么下令让五座城邑中的兄弟们出手灭了那几个豪族?” “我们组织的确是不牵涉到朝政的纷争中,但是这次五大豪族造反,以全城百姓为人资,这一点是组织所不能容忍的。五个城邑的兄弟们传信过来,想出手救助百姓,我自然就同意了。” “不过,希望他们手脚利落点,不要留下痕迹才好。玉帅可不是徒有虚名,若是被他看出来了,也许有麻烦。” “这个不用担心,”玉衡摆摆手,“我爹是明理之人,有人帮助百姓,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啊,不过兄弟们做事一向细心,不会留下痕迹的,你就放心吧。赶紧把鹿鸣春的好菜端上来让我尝尝吧,许久没吃到,还真是有点想念呢!” 秦昊笑道:“你要真想吃,我把大厨派到马方国去再开一家鹿鸣春,这样你就随时能吃到了。” “那就不必啦,”温飞云摇摇头,突然听见楼下有争执声,探出头一看,惊讶道:“怎么会是她?” “谁啊?谁啊?”玉衡立马凑过来,秦昊也一起往楼下看。 “小巫女?” “凤姑娘?” 温飞云意外地挑起眉,“你们俩都认识她?” 玉衡点点头,“她是我妹妹的徒弟,也是这次救国主的大功臣。之前找你要的九枝雪羚角就是她要的,用来给国主配药。” “我是在凤南城认识她的,当时她还叫灵镜巫女,被我爹请到家里来帮忙驱妖,正好我回家,就认识了。” 温飞云笑道,“没想到这么巧,凤姑娘和我们三人都是相识啊!” “温大哥,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她上年去马方国买马,和我妹妹温柔在路上结识,便带回温家堡做客。我曾和她聊过一次,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子,比看上去要成熟得多。” “那我下去看看吧,顺便请她上来。” 温飞云点点头,微笑着喝了一口茶,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凤杉月,他的心情莫名地开朗起来。 原来今日因为温飞云到来,秦昊决定闭门谢客一天,而凤杉月三人兴冲冲地前来,不愿意扫兴而归,便请掌柜通融一次。 “凤姑娘!”秦昊从阁楼上走下来,笑着打了个招呼。 “咦?秦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凤杉月立刻看向掌柜,“掌柜的,你不是说今天闭门谢客吗?怎么秦公子从里面出来啊?” 掌柜的连忙道:“这位姑娘,这是我们鹿鸣春的老板,他自然在里面啊。本店今天真的闭门谢客,还请你明日再来吧!” “好了,你先下去吧!”秦昊把掌柜的打发下去,然后笑着说道:“难道凤姑娘来我的鹿鸣春做客,今天就我做东,请你和你的朋友吃饭。” 对于能省钱的事情,凤杉月还是很乐意的,不过她还是假意推辞一番,“这……不太合适吧?” “凤姑娘帮了秦某那么多次,请吃饭原本就是应该的。阁楼上还有凤姑娘的两位相识,不知你有没有兴趣上去见一见呢?” “旧相识?我能有什么旧相识呢?” “上去看了就知道了!” 凤杉月便带着南宫雪和阿宝,跟在秦昊后面上了阁楼。 “温公子,怎么会是你?”凤杉月惊讶地叫了起来,这个时代通讯不便,从马方国回来之后便没有温家的消息了,她还挺想念温柔的。 “凤姑娘,好久不见了!”温飞云站起来,行了个礼。 凤杉月连忙还礼,又迫不及待地开口:“温柔也来了吗?我好久没见她了,很想她啊1” “温柔没有来,我这次来是为了公事来的,不方便带她。” “公事?” “就是护送马方国巫贞学院的巫师、巫女们前来火凤国学习的事。” 第六十六章 天下为公 凤杉月还是第一次听说两国的巫师、巫女之间会有学习交流的事情,她迷茫地眨眨眼睛,“不是说马方国和火凤国正在打仗吗?” “其实没有打仗,只是两国大军在边境对峙,局势十分紧张而已。”温飞云解释道,“再说了,就算打仗,也不会影响到两国巫师、巫女们之间的学习的。因为这是大商国的规矩,哪个国家也不会打破这种传统。每三年一次,两国的巫师、巫女都会以学习的名义进行一次比试,明面上是互相切磋,增进巫术,实际上也是国与国之间的一种比拼。” 凤杉月只知道在现代的两个国家之间,除非进入全面对战状态,否则经济方面的交流一般不会禁绝,没想到在商朝,巫师之间的这种交流竟然能凌驾于朝政之上。果然,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巫道是第一位的。 “好了,大家坐下来谈吧,凤姑娘,你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两位朋友好吗?”秦昊招呼道。 凤杉月把南宫雪和阿宝介绍给众人,温飞云是认识阿宝的,笑着说道:“许久不见阿宝,感觉成熟了许多啊!” “可不是,阿宝现在可是赤旗军虎贲营的士兵呢,可厉害了!”凤杉月对于自家阿宝是不遗余力地夸赞。 阿宝腼腆地一笑,并没有说什么。秦昊已经让人把各种好吃的送上来了。众人一边吃一边谈。 凤杉月虽然吃惯了现代的加了各种调味品的食物,不过对鹿鸣春的菜品还是赞赏有加,特别是招牌鹿肉干。 “秦老板,这个鹿肉干真好吃!” 玉衡连连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小巫女,你还是很有眼光的嘛!” 温飞云看了他一眼,“玉衡,你还是和我们一样,叫凤姑娘吧!” 凤杉月摆摆手,“无所谓,叫什么都可以,反正我本来就是一个巫女。” “嘿嘿,温大哥,反正凤姑娘都不介意,你就别责骂我了吧!”开玩笑,温飞云一个眼神过来,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冷了。 凤杉月好奇地看着玉衡和温飞云,玉衡平时虽然是个贵公子,但是为人处世有点吊儿郎当的,没想到在温飞云面前竟是如此的乖巧。要知道温飞云不过是一个商人,玉衡可是玉帅的儿子,还是国主的暗卫首领。这两人凑在一起,怎么看都别扭。 “温公子怎么会认识玉公子的呢?” 温飞云和玉衡对视了一眼,正不知该如何解释,秦昊连忙说道:“他们俩是通过我认识的。玉公子是我这里的常客,温公子和我家有生意来往,偶尔也会来我这鹿鸣春会面,大家意气相投,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原来如此,秦公子真是交友满天下呢!我真是很幸运,能够同时认识你们三位公子,”凤杉月站起来,手里端着一樽酒,“我敬你们三位!”说完,仰头便将酒喝了下去。 “爽快!”玉衡大赞,凤杉月的性格他是越看越喜欢,也一口把酒喝了。温飞云和秦昊也各自把酒喝了,又劝凤杉月三人吃菜。 “我听说这次祭天祈雨仪式上,凤姑娘可是立下了大功啊!”温飞云又起了个话头,他在三人之中原本是比较沉默的那个,不过,有凤杉月在此,他发现自己似乎变得健谈起来。 “其实没有啦!”凤杉月摇摇头,“只是机缘巧合,我成了直接救国主的那个人,其实背后还有很多功臣呢。比如玉衡公子,若不是他及时找来九枝雪羚角,国主身上的蛊毒就解不开了。” 玉衡正要说九枝雪羚角是温飞云给他的,却被温飞云一个眼神阻止了,只好闭上嘴巴。 温飞云笑道:“不管怎么说,国主肯定会对凤姑娘大加赏赐的。” “其实这都无所谓,我并不在乎这些。不过义阳王利用小人手段,想要夺取王位,就算让他成功夺得王位,肯定也不会是一个贤明的君主,受苦的还是小老百姓。能够阻止他的阴谋,也算是间接为老百姓做点事情吧!” 温飞云眼睛一亮,“哦?想不到凤姑娘对百姓竟是如此关心,真是难得!” “我也是百姓啊,自然会关心。”凤杉月理所当然地说道。 温飞云没想到凤杉月会这样回答,便饶有兴趣地问道:“不知道凤姑娘这样的百姓,会希望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凤杉月很想说“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但是又不想在这些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琢磨了一下,说道:“其实百姓要的生活很简单,就像我上次在温家说的,安稳而不被胡乱打扰。不过,这个问题,我曾经从另外一个人那里听到更好的答案,不知道各位是否想要听一下。” “那是当然,凤姑娘请讲!”温飞云身子前倾,对凤杉月要说的话很感兴趣,连其他几个人都露出期待的表情。 “嗯哼!”凤杉月清了清嗓子,看了看众人,然后念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 其实这是凤杉月读书时背下的一篇古文,因为当时老师要求严格,所以背了很多遍,便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了。后面还有关于“大同社会”的描述,她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不敢背出来,不过这已经足够让温飞云等人惊讶不已了。温飞云拍案叫绝,秦昊点头不已,玉衡甚至高兴地喝了一樽酒,然后大呼痛快! 原来他们三人所在的暗星组织,一直以来所秉持的宗旨便是不参与朝廷纷争,靠自己的力量救百姓于水火,比如这次五大豪族封城之举,便大大地惹怒了暗星组织。分散于城中各个阶层的暗星组织成员得到温飞云的同意后,便出手将五大豪族全部诛杀,包括其族人和追随者。而火凤国国主和义阳王之间的夺位之战,暗星组织则完全没有参与。 “好一个天下为公啊!好一个天下为公啊!”温飞云站起来,兴奋地走来走去,“凤姑娘,你说得实在是太好了!” 第六十七章 阿宝吃醋 凤杉月的学识让在场的人,尤其是温飞云着实地惊艳了一把,他对这个小女孩是越发的刮目相看了。不过,他望着凤杉月那种激赏的目光,却让在座的另一个人心生警觉,这人便是阿宝。 在军中呆了一个多月,他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傻小子了。他很清楚自己对凤杉月的心思,而温飞云这样出色的男子向凤杉月示好,他忍不住有些担心,若是凤杉月被温飞云吸引了,那自己该怎么办呢?再看看和温飞云等人聊得热火朝天的凤杉月,阿宝不禁低下了头,自己不过是在狼群里长大的野孩子,似乎也配不上这么好的凤杉月啊! 凤杉月虽然一直在和温飞云等人说话,但是也在关注阿宝的动静,她见阿宝低下头,不吃东西,便凑过来低声问道:“阿宝,你怎么了?” 秦昊正好听见,也问道:“阿宝兄弟,可是菜品不合你的胃口?” 阿宝摇了摇头,局促地搓了搓手指,然后蹭地站起来,“对不起,我要先走了!” “哎?为什么啊?”凤杉月连忙拉住他,“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干嘛不吃了饭再走呢?战大哥不是让你日落时去玉府门口等他吗?” “我……我……我还要去办点事情,”阿宝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就在这里和温大哥他们好好聊聊吧!我先走了,下次再回来找你!” 阿宝说完便出了阁楼,往楼下去了,凤杉月连忙向温飞云等人道歉,拉着还在埋头苦吃的南宫雪也下楼去了。 温飞云来到窗口,看着凤杉月二人往阿宝去的方向追去,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哎,我说温大哥,你不会是看上这个小巫女了吧?” “胡说什么?她比我最小的妹妹还小,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思?”温飞云白了他一眼,走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喝酒。 秦昊上前来给他添了一樽酒,笑道:“我猜,温大哥对凤姑娘是欣赏之情吧,毕竟像这样聪慧的女子太少见了!” 温飞云点点头,两次和凤杉月聊天,两次都让他惊喜不已,他实在很好奇,这个女子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与众不同的想法。 凤杉月和南宫雪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在大街拐角的地方追上了阿宝。 “阿宝,你站住!” 凤杉月上前拉住阿宝的衣袖,不让他往前走,然后弯着腰直喘气,这小子进了军营之后,腿脚越来越快了。 “月月,你怎么出来了?温公子他们呢?” “我是来追你的啊!你干嘛那么急着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啊,我只是要去办点事情,所以先走一步啊!” “那你要办什么事?” “我……我……”阿宝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条街全是食店客店,好不容易让他看见一家卖饼的,立刻指着那家店说:“我要去买饼!” “什么饼这么要紧?鹿鸣春那么好吃的菜你不吃,反而急着跑出来买饼,你觉得这个理由合理吗?给我说实话!”凤杉月瞪起了眼睛,阿宝心里还有点怕怕的。 他支吾了半晌,小声地说道:“月月,我知道我现在不够好,不过我会跟着战大哥好好学本事的,将来一定当上大将军!” “好啊!人有理想是最好的!那你也不用这么急匆匆地跑吧?” “我……”阿宝还没说完,忽然见战虎从前面走过,连忙叫道:“战大哥!” “你怎么在这里?还有凤姑娘啊!”战虎笑着走过来,“我正要找你呢,我们得赶紧回去,将军有令,让所有人立刻回营,不得延误!” 阿宝此刻看战虎,就像看到一个大救星,他高兴地拉着战虎,“那我们快走吧,别误了将军的命令!月月,我先走了,下回回来再找你啊!” 凤杉月此刻也只好放人了,挥挥手,目送他二人离开,然后转过身,“哼,臭小子,现在学会跟我打马虎眼了。” 南宫雪凑上来道:“杉月,这个阿宝对你有意思啊!” “什么有意思?” “你没看出来吗?他喜欢你啊,刚才就是因为温公子他们欣赏你,才闹别扭的!” “啊?不会吧?”凤杉月使劲回想刚才的情景,然后恍然大悟,原来阿宝刚才是生这个气啊? “杉月,我可真羡慕你,认识那么多又英俊又有才的男子,还有一个死心塌地的阿宝跟着你!” 凤杉月白了一眼,“在我心里,阿宝就是弟弟,虽然他比我年龄大,但是当初把他从山上捡回来的时候,他又胆小又腼腆,连话都不会说呢!若是你,你会喜欢一个弟弟吗?” 南宫雪吐吐舌,“我没有阿宝这样的弟弟,自然不知道啊!” “是啊是啊,反正你最喜欢的人就是卿大师嘛!” 南宫雪的情绪立刻低落下来,“我喜欢有什么用,他又不喜欢我,唉!” 凤杉月连忙安慰地搂住她的肩膀,“慢慢来,总有一天他会被你感动的!” 这天夜里,火凤国全国下起了倾盆大雨,数月以来的干旱为之一解,所有的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第二天一早,国主上朝,十分高兴,文武百官恭贺之声,此起彼伏。 “启奏国主,老臣以为,这场甘霖能够降下,完全是国主诚心向上天神君祈求的结果,这是我们火凤国的一大喜事啊!”大司祭出列奏道。 兵部正卿也出列奏道:“启奏国主,还有第二大喜事呢,玉帅让人日夜赶回都城送信,说五城在大军赶到之前,已经全部解封。五大豪族的人也全都被杀死。大军将尽快班师回朝。” 国主眉开眼笑,“天降甘霖,解万民之渴;五城解封,百姓得救于水火,这真是我们火凤国的幸事啊!” “启奏国主,老臣以为,义阳王反叛事件已经落定,应该对在这件事中有功之人进行恩赏,以示国主怜下之情。” “大司祭说得有理,那就传诏,让在这次谋反事件中立下功劳的功臣明日入宫觐见,本国主将亲赐御宴!” “国主英明!” 诏书传到巫贞学院,凤杉月惊讶地望着前来宣旨的三位內侍,“啥?国主宣我进宫?” 第六十八章 论功行赏 凤杉月没想到自己还有上朝觐见国主的一天,不由地有些紧张,幸好有玉大师在,她也是功臣之一,也收到入朝觐见的旨意。玉大师便把她接到家中,给她准备了衣服首饰,又教她见国主的礼节。凤杉月、玉大师、玉衡三人入朝觐见。 “拜见国主!” “免礼平身吧!”可能是因为下雨的关系,国主的心情看上去很愉快,对凤杉月等人也颇为亲切。 “谢国主!” “这次谋反事件,你们三位立下大功,本国主要重赏你们!说吧,你们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凤杉月想了想,正要开口请国主送她去殷都学习,忽见旁边的玉大师和玉衡都跪下了,嘴里说道:“小臣(小女)只是尽了一个臣民的本分,不敢居功!” 凤杉月满头黑线,连忙跟着跪下,嘴里也称不敢居功,不过心里却嘀咕起来,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好机会,干嘛不要啊? 国主满意地一笑,“虽然你们如此说,但我也要好好地奖赏你们才行!”说完,便让人给他们每人送上一盘金玉贝币,又宣布封玉大师为护国大巫女,玉衡因为是暗卫的身份,便没有当面宣布升职。不过凤杉月猜国主在私底下肯定会给玉衡许多好处。至于她自己,国主则破格将她提升为“大巫”,可以直接进入巫贞馆做事。 “大司祭,就麻烦你亲自给新晋升的凤大巫发铭牌吧!” “遵命!”大司祭手里捧着一块青铜牌向凤杉月走来,凤杉月在玉大师的提醒下,连忙跪下,准备接受铭牌。 这铭牌是青铜制作,上面有“大巫凤杉月”的字样,背后则是火凤国的图腾,凤凰的形状,这铭牌用一根绳子串起,下面吊着几串珠子,看上去挺漂亮。 大司祭笑着把铭牌放入凤杉月的手中,“真是辛苦你了,凤大巫!” 凤杉月站起身,抬头看着大司祭,笑得很开心,“谢谢大司祭!” 大司祭看着她的眼睛,愣了一下,然后又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她的脸色,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凤杉月低头看看自己,又抬头道:“大司祭,可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妥?” “凤大巫,不知你是否介意我摸一下你的手?” “啊?摸手?”虽然这个大司祭看上去是个老爷爷,但是莫名其妙要摸自己的手,凤杉月还是觉得怪怪的。 玉衡在旁边小声地说道:“大司祭很擅长摸骨识人,能够从你的骨骼看出你的前程。你就让他看一下吧!” 凤杉月只好把手伸出去,只当让人看手相了。大司祭在她的手指和掌根处摸了摸,点点头道:“凤姑娘年纪轻轻便当上大巫,前途不可限量!” 啊?这就是摸骨的结论?凤杉月突然有一种被神棍忽悠了的感觉,不过她是那种明哲保身的性格,所以只把这话藏在心底,没有说出来。 吃过御宴,凤杉月三人便退出宫中,国主这才将在一旁作陪的大司祭叫过来,“扶摇,刚刚你摸那凤杉月的手骨,可是发现了什么?” 大司祭点点头,“国主明鉴,老臣的确是发现了一些异常。这个凤杉月面带紫气,一看就出身非凡,我心中十分疑惑,所以才提出摸骨。摸过之后,我却有些疑惑了。” “怎么说?” “国主,老臣曾说过你此生有三子三女,其实,你应该有四个女儿,只是这个女儿出身乡野,并非都城。而且,我早就算出她是早夭之象,所以没有上奏。” “难道……”国主惊异不已,“难道这个凤杉月就是我那个出身乡野的女儿?” “是,也不是。” “扶摇,你可把我搞糊涂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又是又不是呢?” “你的这个女儿是早夭的命格,所以应该早已不在人世,但是不知为何,却还活在人间。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儿原本是刑克六亲的薄命人,但是现在扶摇却从她脸上看出了后宫之主的气象。所以,扶摇才说是,也不是。” “后宫之主?难道这个凤杉月将来要嫁给某个国主做王后?” 扶摇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啊,国主!不过,国主,你为何会有一个女儿出生在乡野呢?” 国主叹了口气,“我本来不知道有这个女儿,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十三年前,我曾和一个乡野女子有过一段情意。” “哦?十三年前?老臣没记错的话,十三年前,国主还未继承王位吧?” “是的,当时我只是一个王子,和大哥、三弟一起,被父王派到民间去体察民情,父王说,要做一个好国主,就必须要能够真正了解百姓的心声。我当时就去了白沙州……” 当年,国主还是火凤国的二王子尚明,虽然他是王后所生的长子,但却不是前任国主的第一个儿子。国主的第一个儿子是大妃鱼氏生下的尚清,尚清从小聪明伶俐,很受国主喜爱。而商朝还没有完全建立起嫡长子继位的观念,所以尚清也有继承王位的权利。 国主便让大儿子尚清、二儿子尚明、三儿子尚白各自选一个方向,去体察民情,回来向他禀报,并提出改善地方的施政措施。谁提出的措施能让他满意,他便让谁继承王位。 二王子去的是白沙州,白沙州其实是一个山区,这里峰峦叠嶂,密布森林,十分贫穷。这日,二王子来到一座白松山的地方,却遇到一伙黑衣人追杀,他所带的随从都被杀死或杀散,最后只身一人,被逼到悬崖最高处。 二王子和黑衣人在悬崖上做最后的争斗,却终究是寡不敌众,被打下悬崖,一路顺着山坡滚到了半山腰。幸好他身上的衣带结识,将他挂在了一棵树上。黑衣人见悬崖那么陡峭,以为已经杀了二王子,便撤退了。 二王子在树上挂了一天一夜,就在奄奄一息之时,被一个路过的猎户救了,被他带回家中。 他再醒来时,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第六十九章 猎户家的九娘 “你醒啦!”二王子尚清刚睁开眼,还没看清自己在什么地方,就被凑过来的一张灿烂的笑脸遮住了眼前的光线。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你……你是谁啊?” “我是九娘啊!”这女子说道,声音十分爽朗,“你又是谁?” “我……”尚清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姓凤,叫凤清。请问姑娘,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我家啊,你从悬崖上摔下来,被我爹救回来的。我们都以为你死定了呢,没想到你还挺厉害,居然挺过来了。”九娘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 尚清感觉自己身上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便努力地让自己坐起来。九娘看见,连忙上前搀扶,动作十分轻柔。 尚清笑了笑,这位女子做起事来比看上去可精细多了,“谢谢九姑娘!” “什么九姑娘?你叫我九娘就好了!我娘怀我的时候,梦见九朵红花向她飞来,所以就给我起名九娘,并不是因为我排行第九啊!我家里除了有个哥哥外,就只有我一个女儿了。”九娘连忙解释道。 尚清点点头,他喘了口气,以现在的体力也只能靠坐在竹榻上,望了望四周,这明显是一个贫寒之家,除了身下的竹榻是竹子的,其他的全都是木头做的,连墙壁都是用一根根木头并排插在地上,然后在缝隙中抹上灰泥筑成的。 “九娘,不知令尊在何处?我想亲自向他道谢。” “令尊?”九娘从小生在这大山里,哪里听过这种说法,“令尊是谁?” “呃……令尊就是你爹。这是一种尊称。”尚清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我爹就是我爹嘛,干嘛说令尊?你这个人真好笑,怎么说话和我们不一样的?你不是火凤国的人吗?” 尚清从小受的是王族教育,接触的也都是达官贵人,习惯了这样有礼的说话方式,突然被九娘这么一抢白,不禁有些无奈,只好笑道:“你说得对,那请问你爹在哪里呢?” “我爹啊?我爹上山去打猎啦!我娘和我哥下山去换粮食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你要道谢啊,等我爹晚上回来再说吧。” “是,尚清知晓。”尚清点点头,这时,他肚子里传出一阵咕咕声,脸上立刻变得通红。 九娘好奇地看着他的脸,“你怎么了?发热了吗?我有一次得了风寒,也是这样的。” “不……不是的,”尚清尴尬地摇摇头,“我……只是肚里饥饿,才会发出这样不雅的声响,请九娘不要见怪!” 九娘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你是肚子饿了啊?哎,我真笨,怎么会以为你发热呢?不过你也真是的,怎么说话老是这么拐来拐去的?你直接告诉我肚子饿了不就好了吗?一个大男人,一点都不爽快。” 她一边念叨,一边快步走出房门,不一会儿便端回了一碗冒着浓香的高粱米粥进来,“我娘出门前就把高粱米粥熬上了,我一直用小火热着,等你醒了就能吃了。” 高粱在当时虽然是很大众的粮食,但是尚清是国主的儿子,自小锦衣玉食,就算是偶尔吃高粱,也是精心磨制过的,所以他很好奇地看着九娘端来的这碗粥,“这是什么?” “高粱米粥啊,你连这个都没见过?”九娘撇撇嘴,“看你穿得不错,不会家里穷得连高粱米粥都没得吃吧?” 尚清无言以对,九娘这么坦率,他都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是因为太富了,所以很少吃高粱米粥。 九娘却不管他,用勺子把粥弄得温热后,便递给他,“吃吧,这可是用我爹打回来的野鸡熬的汤煮的粥呢,对恢复身体最好了。”家里虽然是猎户,但也不是随时都能吃这些野味,大多数的收获都要拿去换粮食和各种日用品,还要卖钱,准备帮哥哥娶媳妇。 尚清这时确实饿极了,道了声谢,便接过手,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唔……好好吃啊!” 九娘笑道:“你是饿了两天,所以吃什么都好吃。” “确实很好吃。”尚清三口两口便将一碗粥吃完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请问,还有吗?” “当然有,我去给你盛!”热情的九娘见他胃口很好,心里也高兴,立刻又去盛了一碗。 尚清连吃了三碗,总算是填饱了肚子,满足地吐了一口气,还不太文雅地打了个饱嗝。九娘嘻嘻笑道:“你要是吃饱了,就下地来走走,别积了食,晚上该睡不着了。我要去洗衣服了,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 尚清没想到这山里人家竟如此淳朴,自己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在家中,居然也不留一个人看家。他撑着身体下榻走了两步,感觉好些了,便笑道:“不如我跟你去洗衣服吧,顺便走走!” “好呀!”九娘将脏衣服收拾了,随手将门一关,便带着尚清往不远处的小溪走去。 九娘的家在半山腰,通往小溪的小路两旁都是高可参天的大树,林中不时传来各种鸟叫声,反而衬得这地方更为静谧。尚清慢慢地跟在九娘身后走,九娘提着一篮子衣服,不时地从两旁的树上摘一些树叶放进篮子里,顺便等等慢腾腾的尚清。 “九娘,你摘这些树叶做什么?是要做菜吗?” 九娘哈哈大笑,“这些树叶是拿来洗衣服的,怎么能做菜呢?你可真笨,怎么什么都不懂?” 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尚清已经习惯九娘的说话方式了,所以并不觉得生气。他惊奇地从树上也摘了一片叶子下来,翻来覆去地看,道:“这是什么树?怎么能洗衣服呢?” “就叫‘洗衣树’啊!从小我娘就是用这个洗衣服的,我自然也学来了。” “洗衣树?这可真有意思,宫里都是用皂角做的药膏洗衣服的。你们更方便,直接摘来就可以洗衣服了。” “宫里?你的家乡叫宫里啊?” “呃……是,我家是宫里村的。”尚清只得为自己的口误再撒一个谎。 “宫里村?那你们村肯定有好多人吧,不像我们家,孤单单地住在这半山腰,要去趟集市都要走半天路呢!哎,好想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啊!” 尚清见她一脸渴望的样子,不由自主地道:“如果九娘想去外面,我可以带你出去啊!” 第七十章 捉鱼记 “你带我出去?”九娘有些惊讶地看了尚清一眼,然后摇头笑道,“那可不行,我还要帮着我娘照顾家里呢。爹和哥哥每天都要上山去打猎养家,娘一个人忙家里,太累了!” 尚清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拐卖天真民女的坏人,现在听九娘这么一说,也就顺口道:“说得也是,你要是走了,你家人会很伤心的。再说了,你还要嫁人的。” “嫁人?我哥还没娶到媳妇呢,我哪能嫁人?我得等哥娶回嫂子,有人帮着我娘了,才能嫁人。” 尚清心里暗暗赞叹,他见了太多嚣张跋扈的贵族女子,却不曾见过像九娘这样贴心懂事的女子,“你娘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好福气啊!” “哈,有时候我娘也这么说,不过大多数时候都骂我不听话的死丫头!”九娘笑嘻嘻地说道,然后带着尚清继续往小溪走。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小溪边,这水是从山顶流下来的,在这里正好形成了一个水凼,九娘家便在这里洗衣洗菜。 九娘到了溪边,放下衣篮,然后将尚清扶到溪边的一个大石头上坐下,“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晒晒太阳,会舒服一些。我去洗衣服。” 尚清听话地坐下,把随手拿来做拐杖的木棍放在一边。九娘安顿好尚清,便到溪边的一块斜伸进水中的大平石上坐下,脱了草鞋,准备洗衣服。 尚清看见她露出来的洁白的小脚,立刻转开了眼睛。虽然这个时代的男女之防还没有严到看一眼脚,就要以身相许的地步,但是尚清从小接受的教育提醒他,不能看九娘的脚。不过他脑子里却忍不住闪出一个念头,九娘的脚小巧可爱,好白啊! 九娘却不知道尚清在想什么,她忙着把路上采来的树叶,加上水,砸成泥状,然后把这叶泥抹在衣服上,开始洗起衣服来。尚清等她双脚踩进溪水中,才把目光调回来,好奇地看九娘洗衣服。 “凤清,你有兄弟姐妹吗?”九娘一边搓洗衣服,一边和尚清闲聊。 “我家有三个兄弟,还有五个姐妹,不过姐妹们早已出嫁。” “那你们三个兄弟都娶亲了吗?”九娘使劲扭着手里的衣服,又道,“我家就哥哥一个儿子,但是攒了这么多年的钱,还不够娶一个媳妇。你们家三个儿子,要娶媳妇,肯定要花好多钱吧?” 尚清斟酌着回答道:“我们三兄弟都还没有娶妻,家里还算有点小钱,所以娶妻倒是不难。我们兄弟没有娶妻,只是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姻缘。”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从山上跌下来了呢?我爹把你背回来的时候,你身上除了被山石和树枝刮伤之外,还有刀伤,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我……我是出来做生意,路上遇见抢劫的了,被他们逼下山来的。” “原来如此,这些抢劫的可真坏,幸好你命大,运气又好,我爹平时不走那条路的,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就走那条路,然后把你捡回来了。” “是啊,真是要谢谢你爹啊,对了,九娘,你姓什么啊?” “我姓春,春九娘。我爹**阳,我哥**树,我娘嘛,别人都叫她春大婶。” 尚清点点头,总算把恩人的名字搞清楚了。他抬着头望望天,此时是暮春时节,太阳照在身上温暖而不燥热,耳边是各种鸟叫虫鸣,时而从林中吹过一阵细风,凉凉爽爽的,十分舒服。在凤凰城,三兄弟像斗急了眼的公鸡一样,每天都绞尽脑汁想要在父王面前表现得更好,尚清许久没能享受过这样的恬淡时光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好好享受一番,忽然听见九娘在惊呼,“鱼!有大鱼!” “什么?”尚清连忙抬起身,“九娘,你怎么了?” “水里有鱼啊!”九娘一边将裤脚绑到膝盖以上,一边吩咐道,“你去找几根茅草来,等会儿我抓到鱼就扔给你,你就把它穿起来。” 尚清呆呆地点点头,穿鱼?他见过被烤熟的鱼、炖成汤的鱼,还有被挂起来的干鱼,什么时候穿过活的鱼啊?不过九娘已经下水去捉鱼了,他也只好从大石头上挪下来,去找九娘说的“毛草”。 这条小溪很少出现大鱼,所以九娘下定决心,绝不放过这几条笨鱼,家里有一个病人,抓几条鱼回去煮汤,想必对身体恢复也是很好的。她先捡石头将水凼的边砌起来,不让鱼逃走,然后开始徒手摸鱼。 尚清则在草丛里翻来翻去,始终找不到九娘说的“毛草”,这么多草,也没那种草是长了毛的啊! “哈!抓到啦!”九娘运气很好,不一会儿就抓到了一条三指宽的鱼,这在小溪里也算是大鱼了。她抬起头,正要把鱼扔上岸,让尚清穿起来,却见他在草丛里翻来翻去,不知道在搞什么。 “喂,凤清,你在做什么?我不是让你找茅草吗?” “是啊,我是在找毛草啊,可是这里没有草是长了毛的。你说的毛草在哪里啊?” 九娘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哪里去找这么笨的人,连个茅草都不认识,她气得跺脚,结果却跺了自己一身水,“你前后左右全部都是茅草,怎么会没有茅草呢?” 尚清拔起一根茅草叶,“这就是毛草啊?”可是没有长毛啊,边缘还有些割手呢! “是啊是啊,那就是茅草,快扯几根出来,过来穿鱼!”九娘已经拎着鱼往岸边移动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不要用扔的,万一尚清这个笨蛋把鱼弄到水里怎么办? 尚清听话地拔了几根草过来,九娘站在岸边的水里把鱼递给他,“拿去!穿上!” “呃……”尚清看了看一直在翕动着嘴唇的鱼,又看了看手里的茅草,“要怎么穿呢?” 九娘已经气得无语了,一把夺过茅草,利索穿过鱼鳃,然后打了一个结,气哼哼地道:“看到没?就这么穿!” 尚清点了点头,把穿好的鱼提高,凑过去仔细地看它的鱼鳃,想搞清楚九娘是从哪个部位穿过去的,忽然这鱼挣扎了一下,鱼尾巴正好打在他脸上,“哎呦~~” “哈哈哈哈……”九娘立刻指着尚清傻呆呆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尚清呆呆地看着在阳光下,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十分张扬的九娘,忽然心里砰砰直跳,这样的九娘,看上去好美啊! 第七十一章 烤鱼记 九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半天才终于止住。尚清也回过神来,讷讷道:“这鱼还挺厉害的!” “哈哈哈……”九娘一听,又大笑起来,“不是鱼太厉害,是你太笨!难道你从来没有抓过鱼吗?” “没有。”尚清摇头。 “那烤鱼呢?” “吃过,没自己烤过。”尚清还是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凤凰城是一个人见人夸的高贵王子,到了九娘这个山野民女面前,却完全摆不起王子的架子来。 九娘同情地摇摇头,“真没想到,像你们这种富家公子,连鱼都没抓过,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尚清瞪大了眼睛,难道人活着就是为了抓鱼吗?不过看九娘理直气壮的样子,他竟有一种无言反驳的感觉。 九娘忽然一拍手,“啊~~有了,反正我爹、娘和大哥都要到傍晚才能到家,你刚刚吃过粥,想必也不太饿,不如我做烤鱼给你吃吧,保证你说好吃。” “好啊!” 九娘很快把剩下的三条鱼抓到,一起穿起来,交给尚清,“你拿着鱼在这里等我。我把衣服拿回家晾了,再带些东西过来烤鱼。” “哦,好!”尚清此刻也只有点头的份,反正他对烤鱼一窍不通。 九娘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洗干净,然后飞奔回去,不一会儿便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串用树叶包起来的几个小包。尚清原本坐在石头上和这些即将被吃掉的鱼大眼瞪小眼,见九娘回来,高兴地站起来,却没注意自己的伤,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九娘连忙让他坐下,“你就别管了,坐在那里看着就好。反正你也不会做。” 尚清只好坐下,有些尴尬道:“那真是过意不去了!” “没什么!你受伤了嘛,本来就该多休息!”九娘一边说,一边用一把刀把鱼开膛破肚,剥洗干净,然后把带来的树叶包打开。 “这里面是什么?” “哦,这是盐,很贵的,所以我只拿了一点点。”九娘嘿嘿一笑,“这是我早上新采的山菇,这个嘛,是一种叫做过山香的野果子,等会儿放到鱼里面,烤出来的香味能传到很远很远。” 尚清拈起一颗来闻了闻,“果然很香,不过好像有点呛鼻。” “就是要有这种呛鼻的味道才好吃呢!”九娘把山菇洗干净,在洗干净的石头上切成薄片,又用盐将鱼抹了一下,把过山香和山菇在树叶上混合,准备装进鱼肚子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到水边找了找,然后拔了几根山葱回来,洗净切碎,也和山菇混在一起,然后放进鱼肚子里,又用削尖的细木棍把鱼肚子扎起来,穿在粗一点的木棍上,“好了,可以烤了!” 尚清看她手脚利落地把鱼弄好了,赞叹道:“九娘,你真是太聪明了,怎么想到这样烤鱼的呢?” “这不过是山里人的做法而已,没什么稀奇的啊!我猜你肯定吃过比这种做法更仔细的烤鱼,因为你是富家公子嘛!” “没有啊,我没有吃过这种烤鱼。”其实是因为他的母亲王后十分关心他的身体,从小不让他吃任何奇怪的东西,连烤鱼也很少吃,因为担心里面的鱼刺会刺伤他的喉咙。他吃得最多的是鱼汤和鱼羹,因为这两种食物不用担心鱼刺的问题。 九娘忍不住又怜悯地看了尚清一眼,啧啧两声,“真是可怜啊!” 尚清被她这么一同情,心里哭笑不得,不过他还是很期待九娘做的烤鱼。 鱼很快就烤好了,看上去黑乎乎的,其貌不扬。不过将鱼皮掀开后,鱼肉混合着山菇、野葱和过山香的奇异香味立刻扑鼻而来,尚清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九娘见他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样子,心里好笑,不过还是帮他把鱼弄到洗干净的树叶上,这样方便他拆出来吃。她自己则十分豪迈地就着木棍啃起来。 尚清看着她嘴角的一抹黑,却不觉得难看,反而觉得令九娘显得更加俏皮。九娘浑然不知,一边啃着鱼,一边说道:“怎么样?我做的烤鱼好吃吗?” “好吃!特别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鱼!”尚清十分捧场,一条鱼很快便被他吃光,肚子里的山菇也被他吃得一干二净。 九娘骄傲地大笑起来,“我早就说过,我做的烤鱼肯定好吃!剩下的鱼都归你了!” 几条鱼下肚,尚清在九娘面前也彻底放开了,说话也不再拘谨。两人收拾完了,有说有笑地回到家中。尚清毕竟受了伤,身体支撑不住,又去睡了,九娘则去忙活家里的事,顺便准备晚饭,等着家人回来。 晚上,尚清总算和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家见了面。春阳夫妻和春树,和春九娘一样,十分豪迈淳朴,他们根本不问尚清的来历,问过他身体有所好转之后,便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再走。 尚清本来还想了一堆说辞,准备应付春家其他三人的盘问,毕竟像春九娘这样单纯的人很少,可是没想到,这一家子居然都是这样的人,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自此后,尚清便在春家住下来养伤,他也慢慢融入了山野猎户家的生活,偶尔还能搭把手,帮着春大婶和九娘干点活,让春大婶赞叹不已,说从来没见过如此和气的富家公子。 尚清和九娘在一日一日的相处中,也慢慢萌生了情愫。不过尚清是个内敛谨慎的人,而春九娘则是一个豪迈过头的女子,所以两人的相处并没有让其他三人看出什么异样来。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到了五月下旬,尚清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 这日,春大婶一大早便带着春树下山去卖猎物,春大叔仍然上山去打猎,留下九娘和尚清看家。九娘便带着尚清到附近的山头去采山菇,采回来晒干了也能卖钱。 两人爬了几个山头,采了两大篮山菇,正要准备下山回家的时候,突然天降大雨,将二人困在了山上。幸好,九娘对这一带山地十分熟悉,连忙将尚清带到一个山洞里避雨。这里偶尔会有猎人过来歇脚,所以里面还算干净。 山里的雨来得又急又猛,两人全身都湿透了,只好点起一堆火,想把衣服烤干。两个原本就已经情投意合的男女,在这样的暧昧环境下,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意,一个来自凤凰城最高阶层的国主之子,一个来自乡野山村的淳朴民女,就在这燃着熊熊火焰的山洞中与对方融为了一体。 第七十二章 劳燕分飞 第二天,尚清正想找机会向九娘坦白自己的身份,九娘却跟着她母亲一起去集市了,因为这几日春大叔父子的猎物比较多,必须趁有集市的时候卖掉,多一个人则可以多摆一个摊位。这时,他母亲派来的暗卫找上门来了。 原来,之前跟他的那些随从全部都被追杀丧命,没人回去报信,所以大家根本不知道他遇到了危险。王后见他有四五天不曾传消息回都城,心里担心,便让人沿着他走的路线来寻找,用了两个月,这些暗卫终于在春家找到了他。 “二殿下,请赶快随属下回都城,都城的局势很不利啊!” “怎么了?” “自从二殿下失踪后,大殿下每日在国主面前献媚,又说二殿下已经死了,国主正有想法把太子之位给大殿下呢!王后娘娘让属下等找到二殿下之后,立刻将你带回去。否则,一旦太子之位定下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尚清心中凛然,不禁对自己这两个月来的闲适生活感到愧疚,母亲在都城,一面要让人来寻找自己下落,一面又要顶住来自大妃鱼氏和大王子尚明的压力,为自己争取太子之位,想必过得十分辛苦。而自己却在这乡野山村儿女情长,逍遥自在,实在是不孝之极! “行,我跟你们回去,只是还要等这家人回来,当面向他们告辞!”尚清是想顺便向他们表明自己的身份,好让他们放心,自己回了都城,就会派人来接九娘去。 “殿下,不行啊,我们已经出来找了你两个月了,必须立刻出发,连夜赶回去才行。不然真的来不及了啊!” 尚清无法,只得将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留下,又把暗卫们带来的钱也全部留给九娘,想着自己回了都城,立刻就派人过来接九娘,前后也不过十天的事情,只有先不告而别了。然后,尚清便带着暗卫们连夜骑马回了凤凰城。 晚上,九娘一家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屋里放着一大堆钱和金玉宝物,尚清却不见了。春家的其他几个人还不知道尚清与九娘的关系,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都感恩地跪在地上,谢谢尚清给他们留下这么多钱财。有了这些钱,春树可以娶媳妇,九娘可以有丰厚的嫁妆,家里的生活也能好好地改善一下了。 九娘却惊得瘫坐在门口,直到尚清走了,她才发现自己也只知道他的名字而已,连找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接下来几天,春九娘每日都过得恍恍惚惚,无精打采,春大婶发现她不对劲,便问她怎么了。再三逼问下,九娘才说出自己和尚清之间的感情,还有山洞中发生的事情。 “哎呀,你这个傻丫头,怎么能干这样的蠢事呢?”春大婶气得跳脚,“这个尚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你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你怎么能……怎么能……哎哟,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春大婶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九娘也跟着哭了起来,但嘴里还是坚持道:“尚清他虽然是富家公子,但是他是好人,肯定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春家父子听见两母女的动静,连忙跑出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春大叔立刻“嗐”了一声,抱着头坐在了门边。春树则一脸不知所措,他看了看爹娘,又看看妹妹,然后期期艾艾地道:“要不,我去找他吧,把他找回来,让他娶妹妹。” “找?你去哪里找?”春大婶吼道,“他是哪里人我们都不知道,就知道个名字,还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哎哟,死老头子,都怪你,没事干嘛要救个人回来,这下好了,把自己的女儿也搭进去了吧?” 其实这个时代对男女之情的态度还算开放,尚清和九娘发生了关系,让春家三口感到震惊,但不至于不能接受,他们只是担心已经不是清白之身的九娘,若是尚清不回来娶她,她该嫁给谁。 “不行,我得立刻给你找个婆家。反正那个尚清留了许多钱在家,我就多费点嫁妆,把你嫁出去,想必也有人愿意娶你。”春大婶开始在脑子里搜罗能够娶九娘的适龄人选。 “我不要!我不嫁!我要等尚清回来!”九娘大吼一声,哭着跑出了家,一直往小溪边跑去。春家三口面面相觑,九娘从小都是笑呵呵的,很少这样嚎啕大哭,见她这样伤心,他们心中自然也不好受。 “孩子娘,要不咱们再等等吧,说不定那个尚清真的会回来呢?你这么逼着九娘嫁人,九娘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到时候说不定闹出什么事来呢!” 春大婶心里自然明白,只得点点头,不过留意适合的女婿人选的事情却仍然放在心上。 九娘在家开始日夜期盼尚清回来找她,却不知尚清一回到都城,便陷入了激烈的王位之争中。 大王子尚明见他居然平安回来,十分吃惊,而尚清在掉下悬崖之前,从黑衣人身上扯下了带着大王子府中标记的牌子,证明追杀他的人正是尚明。证据呈到国主面前,都城局势的风向立刻发生了转变。国主对尚明暗杀亲弟的行为十分震怒,要下旨将他贬为庶人。 大妃鱼氏安插在国主身边的內侍将消息传给了她,她立刻让內侍给国主下毒,然后让他自认是王后娘娘的人,在文武百官面前指认是王后娘娘和尚清派他毒害国主。原本支持尚清的一些大臣,立场便有些动摇了。 尚明趁机纠合支持自己的大臣,将大军开入都城,以“清君侧、平叛党”的名义,逼迫王后和尚清退出王位之争,尚白也是王后的儿子,自然也在清除范围之内。这时,幸好玉帅一直都坚信尚清是最适合的储君,听说都城骤变,便带着大军也杀入都城,将大王子的军队杀散。而当时还是一个普通巫师的扶摇,则用自己的独门秘方将国主救醒。 国主醒后,将大妃鱼氏和尚明直接处死,然后将王位传给了尚清。尚白原本也对王位有兴趣,却被王后以死相逼,让他退出王位之争。尚白没有办法,只好转而支持哥哥尚清继位。尚清继位成国主之后,便封他为义阳王。 刚刚继位,尚清面对的是一团乱麻的朝政,每日只能睡两三个时辰,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儿女私情的事。等到他稳定了朝政,已经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大臣们奏请他迎娶王后,他才想起了九娘,连忙派人去接。谁知派去的人到了九娘家,却只看到一片被火烧过的废墟。春家一家人踪影全无。 第七十三章 刑克之命 “你说什么?春家人不见了?他们一直住在深山中,怎么可能突然不见了?”国主听说之后,十分震怒,不过他似乎忘了,自己已经一年没有见春家人。一年时间,是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的。 原来,自从尚清走后,九娘一直苦等他回来。直到一个多月后,一家人正在吃晚饭,九娘闻到桌上鱼的味道,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恶心,立刻冲到门外干呕起来。春大婶一开始以为她吃坏了东西,直到发现她月信没来,才知道她怀孕了。 九娘怀孕,无疑给春家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春大婶想要把她嫁出去的想法,暂时也无法实现了。因为无论嫁妆再多,别人家也不可能接受一个怀着孩子的儿媳妇的。全家也因此陷入了愁云惨雾之中。 不过春家人始终是良善之人,加上他们住在深山,与人少有来往,春大婶便让九娘梳起已婚妇人的发式,扮作是新寡妇人,腹中怀了遗腹子。九娘一个未婚女子怀了孕,自然是各种担心忐忑,不过见家人这么照顾自己,心里总算好受些,也就安心养胎,准备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九娘眼看怀孕就要满八个月了,春大婶忙着为新生儿的降生做各种准备,九娘也对即将与自己见面的孩子充满了期待,连心中对尚清又念又怨的感觉也淡了许多。 这一天,一个游方的巫师路过春家讨水喝,看见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九娘,大惊失色,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孤克之命,天生孤独,刑克六亲,生下来的话会对双亲和其他家人不利。 巫师走后,春家人重新陷入不安之中。九娘十分担心,不停地请求父母和哥哥不要相信那个巫师的话。可是这个时代对巫师的崇敬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春家人,包括九娘在内,其实都相信了这个巫师所说的话。 夜里,春大婶躺在榻上,和春大叔商量此事。 “孩子爹,这事你看怎么办?九娘的这个孩子要是生下来,对咱们家可不好啊!” “是啊,可是九娘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她对这孩子的感情很深啊!” “那也没办法啊,总不能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的孩子,把咱们家毁了吧?”说到底,春大婶还是生尚清的气,根本就不希望九娘生下这个孩子。如果没有孩子的拖累,九娘还能嫁个不错的人家,反正现在再嫁的女人也不是没有。 “这……”虽然春大叔打起猎物来,眼不眨心不跳,但是现在毕竟说的是自己的外孙,心里还是很不忍的。 “你以为我就那么铁石心肠吗?”春大婶低声泣道,“我也是担心我们大家而已。” “哎,你不要哭啊,我们大家再商量商量嘛!” “这样吧,听神君的意思,孩子生下来后,你就把他送到深山去,能活下来是他的命,活不下来也是上天的意思。你看行吗?” “这……唉,好吧!就依你的意思吧!” 两夫妻在屋里商量着九娘腹中孩子的去路,却不知九娘一直担心此事,所以躲在屋外全部听见了。 九娘使劲捂着嘴,拼命把哭泣的声音吞回肚子里,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她摸着肚子里的孩子,不停地在心里说道,孩子,别怕,娘会保护你的!娘会保护你的! 可能是因为心里压力太大,九娘不到足月便生下了孩子,是一个女孩。她虽然因为生产十分疲累,但始终把孩子紧紧地护在自己的内侧。春大婶想要将孩子抱走,九娘哭着道:“娘,我不管你要做什么,至少让这孩子吃几天娘亲的奶吧?不然她实在太可怜了!” 春大婶听见女儿这么说,心里也像刀割一般,只得依从了她。几天后,九娘便能够下床行走了。这一天早上,春大婶一早起来,给九娘熬了鸡汤送过去,却发现她们母女俩不见了,尚清留下来的钱,也被带走了一半。 春大婶立刻叫起春大叔和春树,让他们下山去寻找,却始终没有踪影。九娘和孩子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过了十来天,春家人只好放弃了寻找,只当是让那孩子自生自灭了。其实九娘抱着孩子并没有下山,而是一直往深山里走,她怕去人烟稠密的地方,留下踪迹,被父母和哥哥找回去,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将孩子好好养大。 半个月后,一个雷鸣电闪的夜晚,一道焦雷打中了春家的屋子。春家的房屋全部都是用木头搭建的,已经很旧了,所以一点就着。正在熟睡的春家三口全部被烧死在里面,化为灰烬。 不过九娘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带着孩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里走,晚上便歇在山洞中。幸好她是猎户家长大的孩子,所以在山里找吃的并不困难。两母女一步挨一步,终于在大半个月后,走出了大山,来到一个小山村中。 这个村子因为刚刚发生过瘟疫,所以根本就无人居住。九娘便找了一个屋子,暂时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六七年。她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叫三月,因为她是三月出生的孩子。 春三月长到七岁,这七年中遇到无数个巫师,都说她命格不好,会刑克亲人,还是早夭之命。春九娘对这些巫师厌恶极了,便带着春三月搬到更加偏僻的聂家村来,这里常年不见一个生人过来,村民们也很淳朴,春三月总算过上了一段消停的日子。 但是春九娘因为产后失调,又独身照顾孩子,劳累不堪,所以身体落下了病根,终于在春三月九岁的那一年去世了。而春三月也因为村里孩子的欺负,淹死在水塘中,凤杉月穿过来,便依附在她身上。 国主之后也曾派人四处寻找春九娘的消息,但是始终没有结果,只得放弃。不过,他从此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再也不吃烤鱼。因为烤鱼总是让他想起那个在暮春时节的晨光中,毫不顾忌地向着自己哈哈大笑的爽朗女子。 第七十四章 变身公主 大司祭听了国主的回忆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国主,那你打算认这个女儿吗?” “当然要认啊!”国主肯定地点点头,“我已经对不起她的母亲了,和她相认,再把她母亲接入宫中,也算是实现我当年的承诺了。不过,我想九娘肯定恨死我了,否则不会这么多年不让我知道一点音讯,唉……” “国主,请你不要伤心,只要把杉月公主叫来询问,就能知道她母亲的下落,到时候国主再当面向她说明当年之事,想必她一定会体谅的。只是有一件事,方才扶摇说过,她本是刑克六亲之人,国主不怕她对你不利吗?” 国主笑了笑,“经历过这场事件之后,我也看开了,再说了,这次若不是她,我的命早就没了,所以到底是克我还是救我,还是两说呢!” 大司祭点点头,“只要国主心里没有这个结就好,否则相认对你们彼此并不是好事。” 国主当即传旨,让人宣凤杉月入朝觐见。 凤杉月刚从宫中出来,还没回到巫贞学院,又被叫回了宫中。到了宫里,却没看见玉大师兄妹俩,她心里不由地嘀咕起来,不知道这个国主干嘛要把自己叫回来。 “参见国主!” “免礼平身,坐下说话!”国主很亲切地笑道,让人给凤杉月安排座位。 凤杉月刚坐下,国主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凤巫女,请问你的母亲在哪里?” “我的母亲?”凤杉月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会谈到这个话题,“小女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她说的是原主春三月的母亲。 “什么?”国主惊得站起来,“怎……怎么会呢?她现在也不过三十多岁多一点,怎么会就死了呢?” 凤杉月疑惑地看着国主,他怎么会知道春九娘的岁数呢? 国主走下宝座,来到凤杉月面前,急切地道:“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娘是怎么死的?你们住在哪里?” 凤杉月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其实对原主的事情了解也不多,怕自己说多了露馅。大司祭见她有些惊慌茫然的样子,连忙说道:“凤巫女不用害怕,只需要照实说就行。” “我……我娘她是病死的,就在去年。我们住在聂家村,靠近马方国的边境上。” “难怪……难怪……难怪我找不到她,没想到她竟然搬到边境去了。” “国主,您认识小女的母亲吗?” “是的,我认识她,她**九娘,对不对?” 凤杉月点点头,她听聂家村的王大婶说过这个名字,但还是想不通国主和一个乡村妇人之间会有什么交集。 “所以,你就是我的女儿!”国主激动地抱住凤杉月,凤杉月整个人都僵硬了,天哪,事情怎么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呃……国主,您的女儿叫什么名字?您会不会认错人了?”凤杉月决定先问清楚,万一到时候认错了,跟还珠格格的情节一样的话,那不是要砍头么? “我……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不过我敢肯定你就是我的女儿。” “为什么啊?” “因为你姓凤啊!当初我和你娘结识的时候,就是以凤为姓,叫做凤清。你娘肯定是依这个姓给你起名的。” 凤杉月满头黑线,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合呢?自己在现代就姓凤,回到古代发现原主**三月,和自己的名字很像,便找机会改回自己的名字,谁知却又碰上这档子事儿了。 “其实……其实我娘给我起的名字**三月。” “那也合理啊!你娘姓春,算起来你是三月出生的,所以她给你起名**三月吧!” 凤杉月也不知道原主为什么**三月,只好沉默。 “不过,你为什么又叫凤杉月呢?” “因为……”凤杉月想了想,事已至此,她决定把这事儿推到死了的春九娘身上,“我也不知道,反正娘死的时候,对我说我本来姓凤。后来我为了方便扮作男装出门,便改名叫凤杉月了。反正这个名字男人女人都可以叫。” 大司祭感叹道:“想必公主在你母亲死后,吃了不少苦,否则不用扮男装出门了。” 国主也一脸心痛地握着凤杉月的手,“扶摇说得对,你肯定吃了不少苦。不过不用怕,以后有我在,你就是火凤国的公主,再也不用吃苦了。” 凤杉月此刻内心是崩溃的,她感觉自己似乎在这商朝越陷越深了,现在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公主身份,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可是,小女的母亲并没有跟我说过国主的事啊!” “那是因为当时我还不是国主,她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国主把他和九娘之间的事告诉了凤杉月。凤杉月这才明白,这又是一个多情公子和民间女子的老套故事。不过,也许九娘早死也是好事,否则以她的性格进了宫,多半也活得不开心。 “公主,快拜见你的父王啊!”大司祭在旁边提醒道。 在此情此景下,凤杉月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跪下认爹,“拜见父王!” “哎!”国主高兴地答应了一声,连忙把她扶起来,“从今天起,你就住进宫里来,我给你安排最好的宫室。” “国主不可!”大司祭连忙阻止。 “为何不可?” “公主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如果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住进宫里,会被别人看不起的。”大司祭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后宫的方向。 国主这才醒悟过来,连连点头,“那就在三日后的祭天酬神仪式上宣布杉月的身份吧!” 因为这次天降甘霖,国主决定三日后举行祭天酬神仪式,届时文武百官和王公贵族都要来参加,正是宣布此事的好机会。 “呃……父王,我一定要进宫吗?”一想到那些条条框框的宫规,凤杉月头皮就发麻,做公主哪有做民女那么逍遥自在。 “当然要进宫!你是火凤国的公主,不住在宫里,要住在哪里?再说了,宫里有王后他们照顾你,还有兄弟姐妹们陪伴,你会过得很开心的。” 是吗?难道那些宫斗故事都是假的吗?凤杉月心里翻了个白眼,对做公主这件事完全不抱期望。 第七十五章 后宫舆论 凤杉月即将被国主封为公主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后宫。国主派近身內侍萧总管到王后宫中,传旨让王后给凤杉月准备最好的宫室和伺候的宫女內侍。刚巧,文羽大妃正带着雅月公主来向王后请安,也听到了国主的旨意。萧总管走后,王后还没有发话,雅月公主先不乐意了。 “这个凤杉月算个什么东西?不是个巫女吗?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火凤国的公主了?”她怒气冲冲地说道,不停地撕扯着手里的缣帛手绢。 文羽大妃警告地看了她一眼,“雅月,慎言!王后娘娘在此,你不得放肆!” 雅月公主本是火凤国的第一公主,生得美丽动人,嘴巴又甜,平时经常在王后面前奉承讨好。王后没有女儿,所以对她还挺喜欢。因此雅月并没有因为自己母妃的警告而有所收敛, 她嘟着嘴道:“女儿就是觉得委屈嘛,凭什么一个乡野民女生的女儿,就这么成了火凤国的第一公主了?您看父王多喜欢她呀,对她那么好,还让王后娘娘给她准备最好的宫室呢!连我都没有自己的宫室呢!” 王后笑道:“是啊!说起来,这个杉月公主还真是很得你们父王的喜爱呢!按照规矩,公主未满十三岁,都不能有自己的独立宫室,可刚才你们也听到萧总管来传话,要我好好装饰她的宫室呢!这也难怪雅月会吃醋了。” “哎呀,王后娘娘,雅月不懂规矩,胡言乱语,您就别惯着她了!”文羽大妃连忙说道,神色诚惶诚恐。 王后摆摆手笑道道:“文羽妹妹,你也是生了王子和公主的人了,为何还如此时时处处小心呢?且不说雅月是我疼爱的孩子,就凭这杉月公主的出身,国主对她的确是太优厚了些!” “想必国主也是爱女心切吧,他一向对几个孩子都挺好的,何况这个杉月公主在民间吃了那么多苦,对她好一些也是应当的。”文羽大妃低眉顺眼地说道。 王后听了,暗暗摇头,这个文羽和如意同为大妃,她还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但说起话来总是唯唯诺诺的,没有刚性。不像如意大妃,自从生了小王子后,在自己面前的礼节就不够勤谨了。比如今日,文羽大妃一大早便带着女儿来给自己请安,如意大妃却借口要照顾小王子,派人来说要晚一些过来。王后在心里冷哼,不过是个襁褓婴儿,就这么如宝如珠地爱着护着,还不知道能不能长大呢! 这时,一道声音从殿门外传来:“王后娘娘和文羽姐姐说的是那个即将被封为公主的巫女凤杉月吧?” 王后向文羽大妃笑道:“未见人先闻声,咱们的百灵鸟来了!” 淳妃笑容满面地从门外走来,身后跟着的是她的女儿,火凤国的第二公主雅容。母女俩向王后和文羽大妃行了礼,“给王后娘娘请安!见过文羽大妃!” “妹妹免礼!快坐!”王妃连忙让人给淳妃奉茶。 按火凤国祖制,国主可有一王后、三大妃、六妃、九嫔,夫人和女使则不限。不过现任国主对女色不算太上心,大妃、妃位、嫔位皆不足数。这淳妃便是四妃之一,她性子开朗,好开玩笑,不但国主喜欢她,连王后也很喜欢她来请安说话。 “我们刚才正是说这位杉月公主呢!妹妹也得到消息了?” “哎哟,宫里要多一个公主了,这阖宫上下谁不知道啊!连我们雅容都对这个新来的姐姐好奇呢!”淳妃笑着望了自己女儿一眼。 雅容长相清丽,打扮也比较素净。她见母亲当着众人的面打趣自己,立刻红了脸,“母妃……” “看看雅容,这才是公主该有的样子呢!”文羽大妃笑道,“也就是你这个娘亲没正经,没事就拿自己的女儿开玩笑!” “成天闷葫芦似的,”淳妃摇摇头,“我这个女儿跟我这个娘亲,实在是太不像了啊!” 雅容公主跺了跺脚,“我去找姐姐说话了!”然后便走到雅月旁边,两姐妹躲在后面叽叽咕咕地说起话来。 王后笑道:“还是她们两姐妹感情好,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以后也要相互扶持才好啊!”公主们的命运大多是嫁到其他方国,为自己的国家换取政治利益。公主之间相互扶持,也有利于以后姻亲方国之间结盟互助。 “那是自然!”文羽大妃答道。 淳妃戏谑地笑道:“她们两姐妹倒是不用担心,就是不知道那个杉月公主怎么样。希望不要给王后娘娘添麻烦才好啊!” “我听从国主的吩咐,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便是。若是有过分的要求,那就只能让她去向国主提了。”王后已经决定如何对待凤杉月这个新晋公主了。之前她和玉玲珑一起进宫,那时候正是国主危在旦夕之时,王后自然想借重她们二人,帮助太子继承王位。但是现在国主没事,等到太子继位的时候,凤杉月早就已经嫁出去了,对太子也没什么帮助,她也就懒得费心讨好了。 杉月要进宫的消息也传到了如意宫中,如意大妃意外地挑挑细眉,“倒是没看出来,一个土里土气的小丫头,竟然有这样的福分!” 贴身侍女晶玉低声道:“娘娘,我们是不是该把这个杉月公主拉拢过来?” 如意大妃看了看她,笑道:“还用拉拢吗?她是玲珑的徒弟,自然就是我们玉家这边的人。她进了宫,自然就该支持我的儿子。” “娘娘,凡事就怕万一啊!我们也不敢肯定她是不是真的会站在我们这边啊!她一个民间女子,刚刚进宫,必然是手足无措,若是王后或其他嫔妃趁机对她拉拢示好,那……” 如意大妃皱起眉头,“你说得也对!凡事总有万一,咱们是得防着点。听说在入宫之前,国主安排她暂住玉家,你传话出去,让玲珑今天务必进宫来见我一面,我有要事相商!” “是,娘娘!” 第七十六章 暂住玉家 且说国主决定要封凤杉月为公主后,便派人将她送往玉帅家暂住。她本想回巫贞学院去,国主不肯,说她现在身份不同,不能再去学院。凤杉月无法,只得来到玉帅家中。 玉帅早得到旨意,率领全家出来迎候。虽然凤杉月现在还没有正式封为公主,但是已经与往日来玉家时身份不同,礼节自然也有所不同。 凤杉月见玉家上下全到门口迎接自己,吓了一大跳,连忙道:“玉帅,你这样隆重,实在是折煞小女了。” 玉帅一本正经地说道:“公主,您现在已经是金枝玉叶,切不可再妄自菲薄。臣等本该以宫礼拜见,只因还未正式册封,不敢逾制,故而以常礼拜见,还请公主不要见怪才是!” “不怪不怪!”凤杉月连连摆手,又走到玉大师跟前,施礼道:“师父!” 玉大师之前已经行了拜见礼,现在是师徒相见,便不再拘礼,对凤杉月笑着点了点头,“恭喜公主!” 凤杉月也知道自己和这些古人是讲不过礼的,便不再多言,回头道:“玉帅,不知我住在何处呢?” “臣已经派人将后花园清扫干净,让人把守园门。公主就住在园中的望星阁,伺候的人也已经安排妥当,若是公主有什么需要,可让下人传唤老臣。老臣必当尽心满足。” “我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后花园中啊?”凤杉月一想到那个场面,就感觉自己成了笼中的鸟,怎么看怎么可怜。 “呃……若是公主害怕,臣可多安排人前来伺候!” 凤杉月想着自己住到别人家里,原本就给人家添麻烦,又怎么好意思再提什么要求呢,连忙婉言拒绝。这时,她看见玉衡在他爹身后朝自己眨了眨眼,朝着花园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凤杉月便不再多言,由玉帅等人送到了花园门口。 一个长着浓眉大眼,看上去古灵精怪的丫头站在花园门口,见凤杉月等人过来,连忙小跑两步上前,“蝶舞见过公主!” 玉大师道:“这是给公主安排的丫鬟,名叫蝶舞。公主若是不喜欢的话,再另外安排。” 凤杉月一见这丫头的机灵样儿就喜欢,“谢谢师父!就让她伺候吧!” 玉大师点点头,蝶舞立刻兴奋地咧开嘴笑,她还以为公主看不上自己呢,毕竟自己在玉府里不是最漂亮的丫头。 凤杉月见蝶舞笑得很开心,便想捉弄她,她故意指着蝶舞的嘴巴,“啊~~一只蝴蝶飞进去了!” 蝶舞想也不想,立刻捂上嘴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玉衡在后面哈哈大笑,“可真是个笨丫头,我说爹呀,你要不要给公主换一个丫头啊!这丫头能伺候好公主吗?” 玉帅瞪了他一眼,然后微笑着望着凤杉月,似乎在等她的吩咐。 凤杉月摆手笑笑,“我不过是开玩笑的,玉帅不要介意。这丫头我喜欢,就留她伺候我吧!” 玉帅点点头,蝶舞也放下心来,这个公主似乎和往日听说的那些公主不太一样呢!希望不要太难伺候才好啊! 当天夜里,凤杉月吃过晚饭,毫无睡意,便在花园中散步,蝶舞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蝶舞,你跟这么紧,是怕我丢了吗?”凤杉月好笑地回头望着她。 “玉妈妈教的,做丫鬟的就要紧紧地跟着自家主子。” “你的玉妈妈有教你,跟主子要跟得这么近吗?你都快踩到我的脚后跟了。” 蝶舞苦着脸,“公主,您又开奴婢的玩笑了。奴婢离您还有三步远呢,怎么可能踩得到您的脚后跟?” “真是个笨丫头!”一个声音从旁边的假山上传了下来,“你家主子的意思让你离她远点!” “二公子?您怎么在这里?”蝶舞叫道。 “这你就管不着了,去去去,一边去,我要跟你们家主子说话。”玉衡从假山上跳下来,朝着蝶舞挥了挥手。 谁知蝶舞却向前走了两步,紧紧地站在凤杉月跟前,“不行!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在一起说话,有损公主的清誉!再说了,以二公子的名声……” 玉衡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上前瞪着蝶舞:“你家二公子的名声怎么了?” 蝶舞微微地缩了一下,还是稳稳地站在原地,伸开双臂护着凤杉月:“总之,蝶舞不会离开。二公子要说话,就当着蝶舞的面说。” “哎呀,你个小丫头!你到底是谁家的丫头啊?”玉衡一个爆栗子就想敲下去。 蝶舞连忙抱头躲避,却发现另一只手拦住了玉衡,原来是凤杉月。 “二公子,既然玉帅安排蝶舞这两天来伺候我,那自然就是我的丫头。怎么?玉家这么小气,连个丫头还要跟我计较?” 玉衡翻了翻白眼,“谁要跟你计较?我就是看这丫头傻乎乎的,逗她一下而已。你这么快就护着她了,那干脆把她带进宫好了。” 凤杉月看了蝶舞一眼,“如果蝶舞愿意的话,我可以向玉帅提这个要求。” 蝶舞兴奋地点点头,“奴婢愿意!奴婢愿意!”实在是玉府的主子们都太喜欢自己打理自己了,连玉大师的贴身丫鬟素玉都闲得没事做,其他的丫头就更闲了。蝶舞属于闲不住的人,加上也喜欢凤杉月这个主子,当即便同意去宫中。 “好了,蝶舞,你家二公子找我,应该是有事要说。你去给我们端两杯茶来,就送到那边的亭子上。” 蝶舞领命而去。玉衡便和凤杉月一起往亭子走。 “你进宫后,一定要小心谨慎。眼下国主身强体壮,还没有到王位相争的时候,但是后宫的那些女人们是闲不住的,她们已经在谋划此事了。你进宫后,只管做自己的公主,千万不要牵扯到王位争斗中去啊!”玉衡难得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不过是个公主,又没办法干涉王位继承,怎么会牵扯到我?”事实上,凤杉月是打算远离宫斗旋涡,尽快求国主答应送自己去殷都。 玉衡勾唇一笑,“你呀,还是太天真了!难怪温大哥要让我来嘱咐你这些话。你知道吗?我的妹妹,你的师父,今天已经被如意大妃宣进宫了。” 第七十七章 热情的后宫 “如意大妃找师父进宫,不是很正常的吗?她们俩是姐妹啊!” 玉衡摇摇头,“你可真是单纯,这样进宫,真的没问题吗?如意大妃当年是代替我妹妹进宫的,刚开始几年没有生育,倒还算守本分。可是自从她怀了小王子后,就有些搞不清楚自己是谁了。” “这也难怪吧,毕竟生了个王子,王子将来可能会继承王位啊!” “小王子才两个多月,他上面还有一个九岁的太子和八岁的二王子。除非这两个王子犯下大错,否则怎么轮都轮不到小王子继承王位吧?可惜,她就是想不明白,总想依靠玉家的力量,达到自己的目的。” 凤杉月想了想,自己对宫中的事情两眼一抹黑,就算想独善其身,也得先知道里面的情况才行,“不如二公子给我讲讲宫里的事情吧!” 玉衡笑道:“你不提我也要给你讲,这可是温大哥吩咐的事情。” “温公子?他还在凤凰城吗?” “那当然啦!上次他不是说了,护送马方国的巫师们来学习吗?这几日马方国的巫师们都在巫贞学院里听课呢,等国主的祭天酬神仪式后,就要举行比试啦!” “这场比试我可以去看吗?” “当然可以,你是公主,到时候可以向国主请求的。国主那么喜欢你,肯定会答应的。我还是先给你讲宫里的事吧!” 三天后,国主在酬神仪式上正式宣布凤杉月的身份,封她为雅诗公主,入住春晖宫。凤杉月离开玉家的时候,果然向玉帅讨要蝶舞。玉帅自然应允,蝶舞便成了凤杉月的丫头,跟着进了宫。 国主要上朝处理政事,便由王后带着众嫔妃、公主前来迎接。原本是不用这么隆重的,因为国主对太子在祭天祈雨仪式上的懦弱表现非常不满,王后想借此讨国主欢心,让他不要再生太子的气,所以决定亲自来接。 文羽大妃和其他妃嫔见王后都来了,自然不敢不来。雅月和雅容则是对这个新来的雅诗公主好奇,所以跟来看看。 凤杉月坐的香车刚到宫门口,如意大妃也急匆匆地赶来了,一路走一路笑道:“哎呀,我来迟了!” 王后和嫔妃们都转头望着她,她上前给王后行礼,“给王后娘娘请安!都是小王子闹腾,非要我这个亲娘抱,不然早就过来了!请娘娘恕罪!” 王后微微一笑,“如意妹妹忙于照顾小王子,实在辛苦!若是实在太忙,你也可以不用特地赶来的。” “那怎么行?今天可是我们的雅诗公主进宫的日子,我要不来,像话吗?再说了,这宫中,雅诗公主也就和我熟识,她是我妹妹的徒弟,我自然要多加照看才是。” 凤杉月刚下马车,便听见如意大妃的话,不由地苦笑了一下,这个如意大妃也太心急了,自己的双脚还没有跨入宫门,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帮自己站队了。 她在內侍的指引下,走进宫门,来到王后等人跟前,规规矩矩地行礼:“雅诗拜见王后娘娘!” 王后连忙扶起她,“这么硬的地,怎么说跪就跪下去了?跟你的丫头也太不经心了,不知道给公主垫个垫子啊?”说完,利眼扫了跟在凤杉月身后的蝶舞一眼。蝶舞这丫头虽然大大咧咧,但是也懂得看眼色,连忙跪下求王后恕罪。 王后摇摇头,“这样粗心的毛丫头怎么能用呢?这样吧,我把我身边的花梨、花菱送给你贴身伺候吧,这两个丫头在我身边伺候时间长,该懂的规矩都懂,也能让你省心些!” “谢王后娘娘!”凤杉月低头道谢,两个原本站在王后身后的宫女上前向她行了礼,便站在凤杉月身后来。 如意大妃笑道:“王后娘娘这么有心,妹妹也不能小气啊!这样吧,宁玉、琼玉,你们俩去伺候雅诗公主,一定要用心啊,若是雅诗公主有任何不满,我要你们的小命!” 凤杉月笑眯眯地照单全收,丝毫没有不满。 文羽大妃笑道:“我没有王后娘娘和如意妹妹那么会调教人,就不送公主丫头了。这样吧,想必公主刚刚进宫,对宫中的饮食不太习惯。王后娘娘已经为公主在春晖宫安排了小厨房,我就送一个厨娘吧!这个厨娘手艺不错,公主有什么想吃的就让她给你做。” “谢谢文羽大妃娘娘!” “呀,雅诗公主可真是聪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知道我是谁了,真是个有心人呢!”文羽大妃夸道。 雅月在后面撇撇嘴,和雅容耳语道:“还没进宫就先打听清楚了人事,可见这个民间公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才行,免得她那么嚣张!”她见王后娘娘、如意大妃和文羽大妃都争着给凤杉月送宫女、送厨娘,心里各种嫉妒,想要整凤杉月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 “姐姐一定要小心啊!妹妹听说她是一个巫女,说不定法力高强呢!”雅容低声说道。 “巫女?哼!巫女又不是大司祭,我才不怕呢!” 雅容看了看凤杉月,眯了眯眼睛,又垂下眼低声道:“姐姐当然不用怕,你可是文羽大妃娘娘的女儿,又深得王后娘娘喜欢,谁也不能越过你的位置。我听说巫术最怕污秽,若是用秽物就能破解巫师们的巫术呢!” “哎?真的吗?”雅月眼前一亮,伸手捏了捏雅容的手,“幸好有妹妹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妹妹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你最好不要和雅诗姐姐对上啊,你看父王那么喜欢她,连后宫娘娘们都这么客气,咱们还是避开点好。” “这你就别管了!你一向胆小,这事我来办就行了,一定要给她一个好看!”雅月丝毫不在意,也没有看到雅容唇边露出的一丝微笑,似乎早就知道雅月会这么说一般。 凤杉月等王后娘娘等人把要塞过来的人都塞完了,才向王后娘娘重新行礼道:“谢王后娘娘和各位娘娘厚爱!雅诗不过是民间女子,得上天眷顾才能与父王相认,又得到各位娘娘的照顾,真是三生有幸!只是这丫头乃是我师父赐给我的。长者赐,不敢辞,要退回玉家实在不好。雅诗以后一定会好好教导她,让她尽快适应宫里的规矩,还请王后娘娘应允。” “那好吧!你要实在喜欢就留着吧,让花梨她们以后多教她规矩便是!” “谢王后娘娘!”凤杉月道谢,蝶舞也磕了头,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主子身后。 “走吧!我们送你到你的春晖宫去!” 第七十八章 入住春晖宫 春晖宫是位于御花园东侧的一座宫室,小巧精致,装饰华美,院中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形池塘,王后特地让人在里面建了假山,引了水流从假山上落下来,又在池中种了各色花卉,人可以顺着池中错落有致的石墩走到池塘中央,欣赏景色。 光是看这个池塘,就知道王后娘娘对凤杉月的住处打理得有多用心,雅月看得眼里都要冒火了。她没想到,这个民间来的所谓公主,竟然一进宫来就受到了所有人的厚待,包括她自己的母亲。文羽大妃这样一个向来很少出头的人,都当众送了一个厨娘给她。雅月感觉心里的那股火直往上冲,就快冲破自己的头顶了。 凤杉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王后在这里所花的心思,连忙上前道谢。王后亲热地拉过她的手,“你这孩子,跟我还有什么客气的。你的母亲去世了,我就是你的母后,自然要多多照看你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去跟我说,可千万别委屈自己才是。” “谢母后!” “走吧,我带你进去看看,若是住的地方哪里不满意,马上说,我好让他们去改。” 王后拉着凤杉月进宫去了。如意大妃脸上带着笑,眼里却透着寒意,这个王后实在太无耻了,拿着宫库的钱做人情,讨凤杉月欢心。看来王后和她的想法一样,也是想先把凤杉月拉过来。 “哼!”她轻哼一声,幸好自己先下手,把玉玲珑宣进宫来仔细嘱咐了一番。想必这凤杉月进宫之前,玉玲珑已经和她好好谈过了。 “如意妹妹,怎么不进去啊?”文羽大妃笑着问道。 “哎呀,王后娘娘给雅诗公主打理的宫室可真好看,连我都看呆了呢!文羽姐姐,我们进去吧!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如意大妃亲亲热热地拉着文羽大妃进了殿门,其他嫔妃也跟在后面进去。 凤杉月只看过妇好在她家中变出的空间,装饰古色古香,但是却没有眼前的春晖宫这般美轮美奂。别的不说,光是睡榻上挂着的淡红色轻纱,就让雅月看红了眼,连雅容都忍不住上前摸了摸。 “这可是今年上贡的最好的云梦纱,极轻极薄,像屋子这么大的一张纱叠成巴掌大小,也不过薄薄的一叠,握在手中,如若无物,细摸上去却又柔软细密。尤其是这颜色,最是难调,被称为美人颜。”雅容小声地向雅月说道,雅月眼里的妒火越来越旺盛。 “这样的云梦纱,连王后娘娘和两位大妃也不过各有一匹而已,没想到王后竟然舍得拿出来给雅诗公主做纱幛,王后娘娘真是很疼公主啊!”淳妃笑着说道。 凤杉月初看这纱没什么感觉,不过听淳妃这么一说,才知道竟是如此珍贵的东西,连忙向王后道谢。 王后拍拍她的手,“你这孩子,老是这么客气做什么?你父王疼你,亲自给你的宫室赐名春晖宫。我这个做母后自然也不能小气,再说了,这匹美人颜颜色轻亮,也不适合我这把年纪用了,正好拿给你用啊!” “母后国色天香,风华绝代,正是全火凤国女子心中的楷模,怎么能这么说呢?”凤杉月连忙送上一顶高帽子。王后听得眉眼弯弯,又拉着她去看其他的地方。 把王后等人送走之后,凤杉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回头看着垂首跟在自己身后的丫头们,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哎,眼前还有四个麻烦要处理! 她回到侧室中,坐在榻上,蝶舞站在她旁边,花梨、花菱、宁玉、琼玉四个宫女很有眼色地上前跪下,拜见新主子。 凤杉月连忙叫她们起身,“快快起来!你们原本都是跟随王后娘娘和如意大妃的,如今来伺候我这个公主,真是委屈你们了!” 花梨立刻跪下道:“公主折煞奴婢们了!王后娘娘把奴婢们送给公主,那奴婢们就是公主的人了。这是奴婢们的福气,奴婢们必定誓死效忠公主!”其他三人也连忙下跪表忠心。 “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自然是相信你们的忠心的,不然也不会厚着脸皮接受王后娘娘和如意大妃的好意了!”凤杉月又拉过蝶舞,“来,这是蝶舞,她刚刚进宫,不太懂规矩,你们就多教教她!” 蝶舞上前行礼道:“蝶舞见过四位姐姐!” “见过蝶舞姑娘!”四个宫女连忙行礼。 凤杉月笑道:“什么蝶舞姑娘?她跟你们一样,也是伺候我的人。叫名字就可以了!” 花梨笑道:“公主虽这么说,不过蝶舞姑娘是跟随公主进宫的人,自然身份与奴婢们不同。” “没有这样的事,”凤杉月笑道:“我看你们都是一样的,不分彼此。蝶舞年纪小,不懂规矩,你们这些姐姐要多提点才是。” “是啊,四位姐姐,蝶舞愚笨,以后要请你们费心了!” 花梨等这才点点头,“谨遵公主吩咐!” 凤杉月又把春晖宫中原本安排好的宫女、內侍叫过来。六个宫女、四个內侍鱼贯而来,跪下拜见。凤杉月一一问过他们的名字,得知六个宫女分别叫小檀、小香、小青、小墨、小绿、小茜,四个內侍分别叫东风、西风、南风、北风。 “哈哈哈……谁给你们起的名字?怎么会叫东南西北风呢?”凤杉月哈哈大笑,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听人打麻将似的。 四个內侍面面相觑,东风连忙道:“奴婢们刚进宫时,由执人內侍总管区总管起名。若是公主觉得不好,请公主另外赐名。” “没有没有,挺好!挺好!好听又好记!”凤杉月忍住笑,叫他们起身。 “花梨,我这宫里算下来就有十五个伺候的人了,是不是太多了点?其他公主也有这么多吗?” “回禀公主,其实不止十五个,还有小厨房和负责洒扫的杂役,只是他们没资格面见公主,所以并未前来。春晖宫上下伺候的人应该是二十人。虽然比其他两位公主略微多一点,不过这并不违例。因为雅月公主和雅容公主与她们的母妃同住,所以她们只需要贴身伺候的人即可,其他的杂事自有文羽大妃娘娘和淳妃娘娘派人打理。” “对了,文羽大妃娘娘还送了一个厨娘给我呢,她来了吗?” “胥嬷嬷已经来了,正在厨房等候公主召见。” “那就请她过来吧!” 第七十九章 欲擒故纵 胥嬷嬷很快就被请了进来。她虽然被称作嬷嬷,但实际上年龄并不算老,也就四十多岁,长得白白净净,打扮得十分干净利索。见了凤杉月,她立刻上前跪下行礼:“奴婢胥氏拜见公主!” “胥嬷嬷起来吧!” “谢公主!” “文羽大妃娘娘担心我进了宫,对宫中饮食不习惯,所以把你派来打理我的小厨房。想必胥嬷嬷的厨艺十分了得?” “奴婢不敢,只是略懂烹饪而已。” “胥嬷嬷自谦了!”凤杉月转头问花梨道:“不知这一日三餐,宫中是如何安排的?我是在自己宫里吃呢还是要大家一起吃?” “回公主的话,宫中自有御膳厨房,负责宫中主子的一日三餐。平时公主只需要在自己宫里吃便可,若是国主或娘娘们赐宴,公主才需要和大家一起吃。” “那我这小厨房的作用是?” 胥嬷嬷答道:“小厨房是王后娘娘对公主的特别照顾,其他主子只有王后娘娘和两位大妃娘娘宫里才有。若是公主吃絮了御膳厨房送的饭菜,就可以命小厨房按照自己的口味烹煮喜欢的餐食。” “那小厨房的用度是由我宫里承担吗?想来,春晖宫应该有月例吧?” “小厨房的用度,王后娘娘已经吩咐过内务总管金总管,另外拨给,不算在春晖宫的月例之中。” 凤杉月一脸感激,“王后娘娘真是想得太周到了,雅诗觉得受之有愧啊!” “公主是金枝玉叶,理当享受最好的东西。王后娘娘也是念在公主小小年纪便失去母亲,所以对公主照顾有加呢!” “明日一定要早点起来,去向王后娘娘请安谢恩才是。” 接下来的时间,凤杉月便将春晖宫的事务分派给几个宫女。花梨四人分别带着六个小宫女掌管衣、食、饰、寝四件事,胥嬷嬷则负责管理小厨房的事,顺便带着四个小內侍,处理春晖宫对外的事务。 她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蝶舞,笑道:“蝶舞刚进宫,什么都还不会,就跟在我身边当个跑腿的小丫头吧!” 凤杉月刚刚入住春晖宫,所有的事情都还需要重新整理,从国主和各位娘娘那里送来的赏赐堆积如山,也需要整理入库。花梨四人和胥嬷嬷都各自去忙碌了,留下蝶舞陪在凤杉月身边。 “走吧,我们去院子里的池塘看看,刚刚人多,我还没好好看呢!” 蝶舞听话地跟在凤杉月身边。凤杉月对这个机灵的小丫头越来越满意,因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 走到池塘边上,周围没有其他人,凤杉月才开口说道:“蝶舞,你是跟我进宫的人,我没有让你掌管那些事情,只让你跟在我身边,你心里怎么想?” 蝶舞笑道:“公主是蝶舞的主子,能天天跟在公主身边,蝶舞很高兴。” “还有呢?” 蝶舞看了看四周,放低声音道:“这些人都是王后娘娘她们送来的,也不知道来意如何。公主是想给她们机会,考验她们,对吗?” 凤杉月欣赏地看了她一眼,“聪明!要想抓住她们的把柄,就必须让她们有机会犯错,最好的办法就是委以重任了。一个人只有得意忘形的时候才会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蝶舞兴奋地点点头,为自己和主子的想法一致感到高兴。 “不过宁玉和琼玉是如意大妃娘娘送来的,我这样防备,你会介意吗?” 蝶舞摇摇头,“公主是不想被如意大妃娘娘利用,才会对她们有所防备。蝶舞明白,不会介意。” “哦?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想法?” “嘿嘿,其实是小姐告诉我的。临进宫前,小姐把我找去,对我说,以后只认公主是主子,玉家的人和事与我无关。我想,她的意思就是如意大妃的事与我无关吧,毕竟我是玉家出来的人,她怕我念及旧主之情,做对不起公主的事。” 凤杉月在心中对玉大师感激不已,因为她也来对自己说了类似的一番话,让自己不要因为和她的师徒关系,就让如意大妃予取予求,最重要的是保全自身。 凤杉月知道,玉大师嘱咐蝶舞这番话,是希望她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至少让自己在深宫之中不那么孤单。其实,如果玉大师开口让她帮帮如意大妃,她也是不好拒绝的,多少也要帮点忙才行。有这样明理的师父,她觉得自己真是幸运。 “那么,蝶舞,你在宫中的时候,就多跟她们接触,反正你什么都不懂,多问几句她们也不会有什么想法。趁机看看她们谁是忠,谁是奸。咱们两人在这宫中,可是孤掌难鸣啊,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是,蝶舞明白!” 花梨和花菱负责凤杉月的衣饰,两人便一起去将赏赐的东西分类入库。 花菱见四下无人,便小声对花梨说道:“花梨姐姐,你说这个新来的公主是不是有点傻?” “怎么说?” “咱们四个人是王后娘娘和如意大妃娘娘送来的,她居然都不防备一下,就把宫中最重要的事务交给我们负责。这不是傻是什么?” 花梨白了她一眼,“我看你才是傻呢!咱们负责的事情虽然重要,但却是放在面上的东西。比如我和你负责的衣饰,若是公主穿戴得不对,一出门别人就看得见。公主也是确定我们不敢动手脚在这些事上动手脚,才交给我们做的。” 花菱嗤笑一声,“若真要动手脚,自然能让她看不出来。” 花梨摇摇头,“花菱,别怪姐姐我没提醒你,这个公主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你别轻看了她,小心丢了自己的小命!主子的命令虽然重要,但是也要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行。” “真的吗?”花菱一脸怀疑,“姐姐,你是不是小心过头了?我实在没看出来她有这么厉害!”说完,她端起一盘首饰便往寝宫走去。这些是日常要戴的,剩下的则先入库,以后逢着重要场合才戴。 花梨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摇了摇头,“主子只会让最信任的人靠近她。连这都看不透,可真是个傻丫头!” 第八十章 公主生活初体验 花梨想着花菱刚才说的话,心里感叹,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脑子里浮现出昨晚王后娘娘将她二人找去吩咐的情形。 “我明日会找机会把你们二人送进春晖宫,你们可要好好伺候公主!” “是!” “如意大妃已经将玉玲珑召进宫里来谈过话了,我想她私底下肯定有动作。她也一定会想办法送人入春晖宫,你们要负责监视她们,搞清楚如意大妃在背后搞什么鬼。至于公主那边,你们只需要好生伺候,取得她的信任即可。其他的事,静候指令。” “遵命,王后娘娘!” 想到此,花梨回过神,叹了口气,“唉,真是一朝为奴,身不由己啊!” “姐姐在感叹什么?”蝶舞突然在她背后拍了一下,笑嘻嘻地把脸凑过来问道。 花梨被吓了一跳,立刻收束心思,笑道:“蝶舞妹妹,你不是在陪公主吗?怎么进来了?” “哦!公主说她要一个人在院子里走走,让我进来跟你学做事。” “公主可真是疼你呢!” 蝶舞天真地眨眨眼,“公主是很疼我,不过也很疼姐姐你们啊!她把这么漂亮的衣裳交给你管呢,真好!” “是啊!”花梨笑着点点头,“花梨对公主的信任十分感激呢!” 蝶舞嘿嘿一笑,然后拿起一块衣料向花梨请教起来。 下午的时候,国主终于忙完了政事,便到春晖宫来看凤杉月。 花梨等人得到消息,连忙将凤杉月盛装打扮,然后到宫门外迎接国主。国主一见到穿着公主服饰的凤杉月,便笑得合不拢嘴,“好看!真好看!果然和你娘亲一样,我的雅诗盛装打扮起来,谁敢说不是个公主?” “父王,您就别夸我了,都不好意思了!”凤杉月连忙将国主请进宫门。 一进门,国主便看见院中的池塘假山,他信步走到池塘中央,站在假山下,望着从山顶潺潺流下的水流,感叹道:“这样的景致,让我不禁想起了当年和你娘亲在山间小溪边烤鱼的情形。一晃十多年过去了,那情景却依然历历在目。唉……” 凤杉月见国主有些伤感,心里也有些感叹,她低下头,看见池里游动的鱼,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父王,我们来烤鱼吧?” “烤鱼?” “对啊,就像你和娘亲那样,我们也来烤鱼,就在这水边。” “好啊!”国主饶有兴趣地说道,“你会烤你娘亲的那种烤鱼吗?” 凤杉月之前听国主讲过,自然知道,便吩咐胥嬷嬷按照春九娘的方法把鱼处理干净,腌制,放入鲜菇等东西,然后送到池边来。国主也放下了身份,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兴致勃勃地和凤杉月一起烤起鱼来,还和凤杉月讲他和春九娘之间的趣事。两父女说说笑笑,如同这世间最普通的父亲和女儿一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这件事很快便传遍了后宫,雅月本来正和雅容在一起赏花喝茶,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将茶杯摔到地上,砸了个粉碎。 “岂有此理!这个野丫头真是太狂妄自大了,竟然要父王陪着她做这种乡野土民之事!” 雅容淡定地指挥宫女把地上的茶杯收拾了,又亲自斟了一杯茶过来,“姐姐息怒!这又何必生气呢?” “我怎么能不生气?父王一向对我们俩疼爱有加,也不曾与我们做过这样的事情。她一个野丫头,凭什么得到这样的殊荣?” 雅容笑着摇摇头,“姐姐,正因为她是野丫头,才会做这样的事情啊!听说她母亲当年就曾和父王在山溪边烤鱼,父亲也不过是借此满足自己的回忆罢了!只是个新鲜劲而已,难道父王还能天天陪着她烤鱼啊?” 雅月的怒气总算平息了一点,不过她还是满面怒气,“我就是看这个野丫头不顺眼,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教训她一下,不然她还真以为这宫中就她最大了呢!” 雅容轻笑出声,“说她最大也没错啊,她年龄的确是比我们大嘛!” “你还笑得出来?快点帮我想个办法,看怎么才能教训一下那个野丫头!” 雅容走回坐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慢悠悠道:“妹妹我可没有姐姐那样的聪明才智,哪里想得出什么办法?再说了,雅诗姐姐可是个巫女,一般的招数恐怕对她没有用吧!” 雅月眼前一亮,“巫女?我有办法了!我就以巫治巫好了!听说她进巫贞学院也没多长时间,估计也没学到什么本事,我让人去找一个本事高强的巫女施法,不就可以教训她一顿了吗?” “姐姐,这样不好吧!”雅容连忙说道,“若是被父王知道了,你肯定会受惩罚的!” 雅月原本就因为国主偏爱凤杉月而妒火中烧,这会儿雅容又提这个,她恨得牙痒痒的,“就算被父王惩罚,我也要教训她一顿!” 雅容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不过她没有再劝。雅月则把贴身丫头沁儿叫过来,在她耳边吩咐了一番话。沁儿领命而去。雅容也不多问,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回宫了,留下雅月一个人在那里洋洋自得,想象凤杉月被她整得灰头土脸的样子。 凤杉月可不知道雅月在背后打什么主意,她把国主送走之后,便回寝殿中休息去了。折腾了一天,她早就累得腰酸背痛了,这种又费力又费心的公主生活真不是人过的! 蝶舞服侍凤杉月睡下之后,便出来对花梨说:“姐姐,刚才公主吩咐说明日国主要举行宴会,宴请宫中娘娘和王子、公主,还有其他王公贵族们,请花梨姐姐带领其他姐姐们做好准备!” 花梨点点头,她心里清楚,国主举行这个宴会,就是为了让王公贵族们见一见这个新入宫的雅诗公主。也就是说,这是雅诗公主在宫中的第一次正式场合公开亮相,自然要好好准备一下的。 “花菱,你去挑一套上好的首饰出来,一定要让公主与众不同。宁玉,去叫胥嬷嬷为公主熬制养颜汤,务必让公主明日容光焕发。琼玉,去准备百花汤,等公主醒来之后沐浴。” 花梨吩咐完后,便带着蝶舞去帮凤杉月挑选参加宴会的衣裳,“我们动作要快,趁公主醒来之前先挑几套出来,等公主醒了好试穿!” “是!” 第八十一章 宴会斗法 第二日的宫宴上,国主向王公贵族们正式介绍凤杉月。在花梨等人的精心打扮下,盛装出席的凤杉月让大家眼前一亮。 “真没想到,一个民间公主也有这样的风采!真是漂亮啊!” “是啊!你看她高贵的气度,哪里有乡野之民的影子?国主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啊,无论生在哪里,这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始终是无法掩藏的啊!” “是啊是啊,国主这么重视她,还为她举办盛大的宴会,看来我们也要找机会好好认识一下这位雅诗公主了!” 耳边传来的各种议论充斥着雅月的耳朵,她使劲地扭着手里的丝绢,恨恨地瞪着站在国主身边的凤杉月。 雅容坐在她旁边的榻上,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雅月捏得发白的手,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姐姐,雅诗姐姐今天可真是出尽风头了啊!你我二人何时被父王这样待过?看得我都有点嫉妒了呢!” “哼!等会儿她会更出风头的,到时候你再‘嫉妒’吧!”雅月把手一招,背后站着的一个宫女快步走上来。 雅容看了这宫女一眼,又是微微一笑,收回目光,这雅月可真大胆,敢把宫外的人扮作宫女带进宫来,还直接带到这宴会上。这宫女从眼神到步伐,一看就知道并非训练有素的宫女。 “你都准备妥当了吗?”雅月低声问着那个宫女。 “请公主放心,一切妥当!” 雅月点点头,望着在众人瞩目中坐到自己座位上的凤杉月,“那等会儿就按我们说好的做!” “是!小女明白!” 雅月瞪了她一眼,“沁儿怎么教你的?你在宫中要自称奴婢,否则会被人认出来的。” “是,奴婢知错!”那宫女诚惶诚恐,诺诺不已。 凤杉月落座之后,国主便宣布宴会正式开始。各样歌舞、杂戏表演轮番上阵,宴会的气氛很快变得热烈,宾客们也都说说笑笑起来。宫中的宫女內侍们也鱼贯而入,送上各类珍馐佳肴。 凤杉月看着眼前几案上摆着的青铜鼎、鬲、豆、簋等食具,里面装着各类肉食和少量的豆子、菜羹之类的,总算深刻体会到商朝钟鸣鼎食,无肉不欢的饮食习惯是多么惊人。 宾客们向国主谢恩之后,便开始大吃起来。这个时代食物匮乏,能够有东西吃,人们都认为是上天的恩赐,所以吃起东西来都是大快朵颐,即使是女性,也没有扭扭捏捏装斯文的样子。 凤杉月看了一圈,放下心来,也伸手从装着豆子的盘中舀了一小勺,放入口中。调味简单,豆味浓厚,吃下去之后有一种特别清香的回味,应该是加入了某种香料的缘故。凤杉月一边吃一边点头,在这个时代吃到这样的东西,也算难得了。 她正要伸手去舀第二勺,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只见原本装着豆子的盘子里,爬满了蜘蛛,其中一个还顺着勺子往她手上爬来。凤杉月直觉就要将勺子甩出去,突然,胸口的铜镜震动了两下,她眼前的景象又变了一副样子。那些蜘蛛又变成了豆子,那个爬上勺子的蜘蛛变成了粘在勺子上的一个豆子。一眨眼,豆子又变成了蜘蛛,密密麻麻地十分渗人。 “这是怎么回事?”凤杉月不动声色地放下勺子,收回手,低声问跪侍在榻边的蝶舞,“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蝶舞一直都注视着凤杉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这盘子里的豆子变成了蜘蛛,你没看见吗?” 蝶舞疑惑地看看豆子,摇摇头,“公主,这盘子里一直都是豆子,并没有什么蜘蛛啊!公主是不是太累了,眼睛看花了?要不要先回宫去?” 凤杉月摇摇头,她心里明白,这是有人在暗中向自己施法,想让自己当众出丑。自己才刚入宫,是谁这么着急,要给自己下马威? 她直觉向右侧看了一眼,雅月和雅容年龄比她小,所以和她的座位是并排安放的,雅月离凤杉月也就五步的距离。凤杉月见雅月让人斟了一杯酒,正和雅容说说笑笑地喝着,便不再看她,又往她身后看去。突然,站在雅月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宫女引起了她的注意。 “原来如此!”凤杉月哼笑一声,“在我面前搞这种把戏,我要上当了,这双鬼眼不是白长了吗?”原来那个宫女手里正捏着诀,嘴里念念有词,一看就在施行某种法术。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此刻三个舞姬正在殿中表演长袖舞,长长的水袖甩出来足足有两米长,舞姬们在激烈的鼓点下摇摆、腾挪、跳跃,长长的水袖也随之舞动,呈现出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这样的舞蹈表演并不常见,所以大家都坐在自己的坐榻上,兴致勃勃地观看。 凤杉月微微一笑,手中捏诀,向旁边的雅月轻轻地弹了一下。 雅乐立刻惊声尖叫起来,“蛇!蛇!救命啊!” 宴会的宫殿中居然出现了蛇,宾客们立刻骚乱起来,其他的女眷们都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叫道:“蛇在哪里?蛇在哪里?”现场一片混乱。 三个舞姬突然遇到这样的事,也停止了舞蹈,呆呆地站在中间。其中一个人的水袖刚好甩出去,落下来便耷拉在雅月案几边上。雅月一脸苍白,连滚带爬地往后缩,指着地上的长袖道;“蛇!好大一条蛇!你们快打死它!打死它!” 凤杉月坐在她旁边,立刻发扬好姐姐的风格,上前护着她,高声劝道:“雅月妹妹,不要害怕!那不是蛇,只是舞姬的长袖而已!” 雅月眼里看见的可不是长袖,她只看见一条粗粗的白蛇正昂着头,向自己吐着血红的信子,似乎随时准备将自己吞吃入腹。 “你胡说!那就是蛇!它正看着我呢!父王、母妃,救命啊!”雅月大叫着,突然晕了过去。 众人这才搞明白,所谓的蛇不过是舞姬的长袖而已,都忍不住偷笑起来。文羽大妃皱着眉头,让人立刻把雅月送回宫中,请御医医治。 凤杉月目送雅月被人送走,然后回头似笑非笑地望了那个宫女一眼。那个宫女一脸苍白,两只手背在身后,全身簌簌发抖。如果此刻有人从背后看见的话,会发现她的指头上正冒着白烟,似乎正在燃烧一般。 “哼!敢用巫术害人?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回敬而已。你以后还是改行吧,别做巫女了!”凤杉月无声地说道,那宫女立刻瘫坐在地,无力站起。 第八十二章 甘愿受罚 因为雅月在宴会上的失态,国主也没了兴致,宴会很快就结束了。回到春晖宫,花梨等人早已听说宴会上发生的事情,都小心翼翼地伺候在旁边,生怕凤杉月迁怒于她们。毕竟这是专门为她举办的宴会,现在被搞砸了,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蝶舞担心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凤杉月,“公主,您心里若是生气,就把气撒在蝶舞身上吧,不要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凤杉月喝了一杯茶,又开始向桌上的几样点心发起进攻。雅月这么一闹,她根本就没吃到两样东西,宴会就结束了。花梨见她似乎很饿的样子,连忙让宁玉去将胥嬷嬷准备好的吃食端上来,好让公主填饱肚子。 凤杉月看着端上来的热粥,黄白相间,里面还飘着几片粉红色的花瓣,眉开眼笑,“哎呀,这是谁准备的?可真漂亮!太聪明了,我快要饿死了!”说完拿起勺子便喝粥。 宁玉道:“这是胥嬷嬷特制的三花玉容粥,选用玉兰、桃花、桂花三种花,和白米、黄米一起,熬成细粥,最适合晚上吃,能够美容养颜。” 凤杉月一边吃一边点头,“不错不错!香甜可口,的确好吃!胥嬷嬷厨艺很好,蝶舞,等会儿给她送赏钱去!” “是!” 凤杉月又把其他人都打发出去干活,免得一个个杵在自己面前,她实在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被那么多人围观。蝶舞见大家都出去了,才好奇地问道:“公主,宴会上雅月公主被水袖吓到,是不是您干的?” 凤杉月看了她一眼,“你为什么觉得是我做的?” 蝶舞抿了抿嘴,“猜的!” 凤杉月夸张地叹了口气,“哎!连你这个小丫头都猜得到,看样子明天我是逃不了一顿骂了!” 文羽大妃的静羽宫中,雅月公主的惨叫声一直不断地传出来。国主和王后、文羽大妃忧心忡忡地坐在大殿中,听着从雅月的寝殿中传来的凄厉叫声,眉头锁得死紧。 “这个御医怎么搞的?怎么就是没办法让雅月安静下来呢?”国主气得冒火。 王后连忙安抚道:“刚才御医给雅月服了药,她已经睡了一会儿了,此刻想必是做噩梦了吧!” 文羽大妃有些焦急,不过还算把持得住,她站起来施礼道:“请国主和王后娘娘先回宫休息吧,这里由妾身照看,雅月不会有事的。” 国主摇摇头,“我怎么放心得下?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司祭了。等他过来看看再说。” 不一会儿,大司祭便匆匆赶来。看过雅月公主后,他用朱砂在雅月公主的额心点了一记,又念了一阵咒语,雅月公主总算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雅月这是怎么了?” “雅月公主是受到惊吓,心神不宁,扶摇已经为她施咒除惊,现在公主已经无事了。” 文羽大妃松了一口气,“多谢大司祭了!” “臣不敢当!” 国主这才放心地站起来,带着大司祭离开。王后自回宫中去。 “扶摇,今晚宴会之事你怎么看?” 大司祭因为要筹备与马方国巫师交流比试之事,并没有参加宴会。他也是受到国主传召,才匆匆赶入宫中的。路上,去请他的內侍把宴会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他很肯定地道:“雅月公主这是被人施了巫术,所以她看到的是蛇,而旁人看见的却是长袖。” “巫术?难道是雅诗?”国主直觉反应就是凤杉月,因为今天邀请的都是宫中的人和王公贵族,并没有外人。只有凤杉月原本就是个巫女,除了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大司祭没有说话,如果真的是雅诗公主下的手,那手法也不算重,想必只是要吓吓雅月公主,让她当众出丑而已。 国主气得来回踱步,“这个雅诗,刚刚入宫就乱用巫术,真是没规矩!最可气的是,她居然向自己的亲妹妹下手,这也太过分了!不行,我要把她叫来骂一顿!” “国主息怒,或许雅诗公主也有难言之隐呢,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 “她能有什么难言之隐?进宫之后,她享受到的优厚待遇可是比雅月、雅容好太多了,有自己的宫室,还有那么多赏赐。我还给她举办宴会,亲自将她介绍给王公贵族,就是希望她回到宫后能够过得顺心一些。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丝毫不能体谅我的苦心,竟然如此顽劣!来人,去春晖宫把雅诗公主给我叫来!” 大司祭拦不住国主,只好站在旁边,伺机再劝。 凤杉月早就猜到自己会被骂,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居然连夜宣召,看来国主还真是疼他的雅月公主呢!” 凤杉月嘴里嘀嘀咕咕,但还是跟着宣召內侍来到国主的大殿中。 “雅诗参见父王!” “起来吧!”国主声音低沉,一听就知道情绪不高。凤杉月暗地里吐了吐舌头,退到一旁站着。 “啪!”国主一掌拍在案几上,案几上摆放的竹简和帛书滚了一地,“雅诗,你可知罪?” 凤杉月见国主如此愤怒,连忙跪下,“雅诗知罪!” “那你说说,你错在何处?” “雅诗不该用巫术吓唬雅月妹妹,搅了父王的宴会。” 国主冷笑一声,“呵!你倒是坦白,直接就承认是你干的了!雅月现在被你吓得失魂落魄,整夜无法安眠,你自己说,我该如何处罚你?” 凤杉月头也不抬,“雅诗甘愿领受任何处罚!” “你……”国主以为她好歹要求个饶什么的,然后自己就能发挥一个父亲最大的耐心,好好地劝导她,以宽广的胸怀来感动她,让她知道自己错了。谁知凤杉月不按牌理出牌,竟然直接低头认罚,这倒让他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 大司祭见国主下不了台,连忙出声打圆场:“雅诗公主,国主深夜把你召来,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老臣相信,公主绝不是那种无理之人,不会随意用巫术来吓唬人。” 凤杉月抬起头,眼里闪着泪花,“父王根本就认定了是雅诗无理取闹,雅诗还有什么话可说?只好甘愿受罚了!” 第八十三章 我要学巫术 “哎,你这是什么话?说得好像父王冤枉你了一样!”国主见她哭了,反而气乐了,“你自己做错了事,还叫屈呢?” “雅诗不敢!”凤杉月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瓮声瓮气地说道,不过撅着的嘴却让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心里各种不服。 雅月和雅容两个从小在宫中长大,在各自母妃的教导下,只会在国主面前表现乖巧,博取欢心,国主哪里见过这样胡搅蛮缠的女儿? 他见了凤杉月这模样,心里气归气,不过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胸口涌动,又软又疼,既为凤杉月的顽劣生气,却又有一种舍不得惩罚她的感觉。 “那好吧!你说说,为什么要用巫术吓唬你妹妹?” “雅诗不想说!” “哎?为什么啊?父王现在问你话呢,你怎么这个态度?”国主的脾气又上来了,大司祭连忙上前安抚。 “公主啊,若是有什么委屈,就告诉国主。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哼,他才不会呢!”凤杉月撇撇嘴,“我刚才一进来,他不问青红皂白就说要处罚我,根本就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是心疼雅月妹妹,不疼我这个新来的女儿!” “公主啊……” “什么新来的女儿?”国主瞪了她一眼,“你是我第一个女儿,也是第一个孩子。谁说我不心疼你啊,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你自己扪心问问,你父王我对你不好吗?” 凤杉月扯了这么半天,就等这句话,“那女儿被人欺负了,父王要帮我出头吗?” “那是当然!谁敢欺负我女儿,我要他的命!”国主拍拍胸口,说着一个父亲的豪言壮语。 “雅月妹妹找了巫女进宫来,在宴会上向我施行巫术,把我的菜变成了一盘活蜘蛛,想吓唬我,让我当众出丑。幸好我看透了这巫术,才没有上当。对她略施巫术,也不过是小小的回敬而已。”凤杉月面无表情地把事情说清楚,然后等着国主实现他的豪言壮语。 国主呆了呆,“你是说雅月找巫女来害你?” “害我算不上吧!”凤杉月撇撇嘴,“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巫术而已,女儿我还应付得来。不过,父王,雅月妹妹这样做,算不算欺负我呢?” “呃……”当然算欺负啊,不过若是这么说,那不等于是要把雅月杀头吗?国主突然感觉自己的脚好疼啊,完全是被自己搬石头砸的。 “父王?” “这……这……”国主窘迫地道,“雅诗啊,你雅月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是姐姐,就大度一点,原谅她吧!你放心,等她好了,父王一定会好好骂她一顿,让她不敢再来惹你!” 凤杉月当然不指望国主因为这件事杀了雅月,她撇撇嘴,“尽管让她来惹,反正后果自负!” 国主语滞,望着大司祭苦笑:“这孩子……” 大司祭笑道:“老臣倒是觉得公主的脾气和国主如出一辙呢!果然是父女天性啊!” 国主一想,也是,这孩子的臭脾气和自己果然是一模一样,心里又乐开了花,“快起来吧,别跪着了,回头膝盖疼!” “谢父王!”能站着谁愿意跪着,凤杉月连忙站了起来,又上前两步,嘻嘻笑着道,“父王,雅诗这番也算受了委屈,有没有什么补偿啊?” “你雅月妹妹还躺在榻上起不来呢,你还想要补偿?真是得寸进尺啊!”国主白了她一眼。 凤杉月转了转眼珠,“父王,其实我也被蜘蛛吓到了,要不我现在就回去躺着?” “胡说八道!好好的为什么要躺着?说罢,想要什么?” 大司祭在旁边笑着摇摇头,国主的孩子在他面前都是噤若寒蝉,父子之间说话也是冷冰冰硬梆梆的,何曾有过这样喜笑颜开的时候。这个雅诗公主胆大又心细,把国主的心理抓得牢牢的,可以想见,将来最受宠的必然是这个雅诗公主。 凤杉月笑嘻嘻道:“父王,我出身民间,习惯了民间的生活,在这宫中实在是不伦不类。要不,你还是放我回巫贞学院去学巫术吧?” “不行!”国主断言拒绝,“哪有堂堂公主还去抛头露面学巫术的?” “父王,您是觉得抛头露面不好?还是觉得巫术不好啊?”凤杉月朝旁边的大司祭使了使眼色,“大司祭可在旁边哦!” 国主看了大司祭一眼,心里明白凤杉月的意思,“我当然是说抛头露面不好!” “那简单啊!那我跟着大司祭学巫术好不好?这样就不用抛头露面了。” “这……” “若是女儿闷在后宫,那些娘娘啊、妹妹啊没事来招惹我一下,我可不敢保证不会向她们施行巫术哦!大的不说,像今天这种小小的惩戒自然是免不了的。” 国主沉下脸,“你这是威胁父王?” “女儿不敢!”凤杉月连忙跪下,“若是父王觉得女儿应该任由人欺负,不做反抗,恕女儿做不到,娘亲也不是这样教导女儿的!” 凤杉月这时候抬出春九娘,简直不亚于丢出一个原子弹,国主当即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爱上春九娘的,正是这份硬气。如今又在凤杉月身上看到了这份硬气,他只得投降。 “可是,你还是要住在春晖宫里,不能随意出宫!” “啊?”这可不行,凤杉月一想到成天关在这后宫中,和那些女人斗来斗去,心里就烦躁,“关在后宫,怎么学巫术啊?” “扶摇,你听听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国主无奈地对大司祭说道,“居然说关在后宫?你才回来两天,就嫌这里不好?那别人在后宫那么多年,怎么不闹着要出去?” 大司祭笑道:“公主天分极高,又聪明伶俐,的确是学巫术的好苗子。若是公主愿意的话,老臣愿意将毕生所学全部教给公主。至于出宫的问题,不如让公主女扮男装吧。老臣除了在宫里便是在巫贞馆,也不会去其他地方。公主跟在老臣身边,不会有事的。” 凤杉月一边听一边点头,等大司祭说完,便眼巴巴地望着国主。 国主被她像小狗一般的眼神逗乐了,摇摇头笑道:“你可真是我的克星啊!” 第八十四章 改变世道的力量 “父王,您这是答应女儿的请求了?” 国主点点头,故意板着脸道:“答应归答应,但是你不要忘了自己是一个公主,言行举止还是要有分寸。还有,也要试着和王后他们和睦相处,毕竟她们也是你的家人。”他心里其实很明白,像凤杉月这样的出身,在宫中是很容易被欺负的,让她去学点巫术也好,至少可以保护一下自己。 “遵命!”凤杉月乐得差点蹦起来,这一晚上又哭又闹的,总算挣回了半个自由身。她转身向大司祭施礼:“雅诗见过师父!” 大司祭连忙摆手,“老臣不敢当!” “敢当敢当!您要教我巫术,当然就是我的师父!”凤杉月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已经有一个女师父玉大师了,现在又有了一个男师父,真是太好了!” “扶摇,你就收下我这个顽劣的女儿为徒吧!”国主也开口说道。 大司祭只得受了凤杉月的拜师礼,凤杉月又回头对国主道:“父王,记得帮我送礼物给师父哦!这是女儿学巫术的学费!” “学费?什么乱七八糟的?”国主白了她一眼,“给了你那么多赏赐,连给师父送礼物都舍不得拿出来,真是小气!” “父王,这可是做父亲的责任哦!”凤杉月向他眨了眨眼睛,“您是我爹的嘛,自然该您帮我送礼咯!” “爹?”国主还没被这样叫过,瞬间有点飘飘然起来,觉得比“父王”这个称呼好听几百倍,连连点头,“你说得对,这是当爹的责任!给你师父的礼物就交给父王来办吧!” 凤杉月笑嘻嘻地和大司祭约定明日去巫贞馆找他,便向国主告退,回春晖宫去了。 凤杉月走后,国主笑着摇摇头,“扶摇,我是不是被这个小丫头给吃定了?” “依老臣看来,国主甘之如饴!” “你呀,还真是了解我!”国主笑道,“不过,这丫头的性子这么跳脱,适合学巫术吗?” 大司祭郑重其事地奏道:“启禀国主,其实就算雅诗公主不提这个要求,老臣也会向国主请求,让她跟老臣学习巫术。” “哦?这是为什么?” “老臣近日来仔细算过公主的命格,公主不但有后宫之主的命相,还拥有影响天下苍生的力量。” “你说什么?影响天下苍生?”国主惊讶地瞪大眼睛,然后仰头大笑,“哈哈,扶摇,你是不是也被这丫头搅昏了头了?你说她有后宫之主的命相,我相信。身为火凤国的公主,我自然会给她挑一门好姻缘,至少也是某个方国的国主才行。但是,影响天下苍生嘛,这丫头有这么厉害吗?” 大司祭点点头,他抬头道:“国主,老臣听闻商君上个月从北方的几个方国调兵去攻打卞人国,可有此事?” 国主点点头,声音有些低沉:“卞人国不过是个方圆数百里的小国,也没什么出产,我实在想不透商君为何要大费周章去攻打这样一个国家。听说不过三天,整个卞人国就被消灭了,所有百姓全部被杀,鸡犬不留。” “其实,老臣略微知道这背后的原因。” “哦?是什么原因?” “老臣近日与一位老友通信,得知此事背后的原因。原来商君上个月做了一个噩梦,梦中有一个十分高长之人,举着铜锤向他打去。他惊醒之后,便请巫师解梦。巫师占卜之后,说这梦中之人来自北方,对商君不利。这北方诸方国中,只有卞人国的人生得异常高大,商君便认定是卞人国对他不利,所以就举兵灭了卞人国。” 国主眼里带着一丝愤怒,手中攥拳,“仅仅为了一个梦,竟然就灭了一个国家!” 大司祭摇摇头,“国主,最可怕的不是因为一个梦灭了一个国家,而是巫师的一句话啊!” 国主点点头,是啊,若是那巫师换一种方式来解释这个梦,那卞人国说不定还能留存于世。又或者商君不那么相信巫师的话,那卞人国的黎民百姓也能逃过这场浩劫。 “国主,扶摇虽然身为巫师,却也深感这背后的可怕。当今,巫道在商君的大力推动下,盛行于世,敬神畏天原本是好事,可是将巫道抬得过高,却会物极必反啊!巫道独行于世,巫师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这真的好吗?” 国主沉默了,大司祭身为火凤国的第一巫师,能够说出这番话实在难得。但是眼前这个世道,他即使身为一个国主,也是难以改变的。毕竟,在火凤国他是国主,在商君面前,他也不过是个方国诸侯,一个臣子罢了。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在火凤国范围内对巫道进行适当的限制而已。 “你刚才说雅诗能够影响天下苍生,是什么意思?” “老臣也说不明白,但是从公主的命相来看,在将来的某个适当的时机,她将改变这个世道。” “改变这个世道?”国主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呢?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呢?” “老臣也不敢确信,但终究想要保有这份希望。所以希望国主将公主交给老臣教导,除了巫术,老臣还想教她经世治国、领兵作战的才能。如果她将来真的能够拥有影响苍生、改变世道的力量,在这之前,老臣希望她能成为一个胸怀宽广、仁心仁德之人。这样的话,无论她将来如何改变世道,至少不会为害苍生。” “扶摇,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国主终于对大司祭说的话认真起来,如果真的如他所说的话,自己就不能按照一个普通公主来培养她,否则将来真的可能为害苍生,就像目光短浅的义阳王妃一样。 “扶摇以生命向神君起誓,此事千真万确,绝无玩笑!”大司祭举起右手,放在胸口,发出最神圣的誓言。 “那好吧!那我就把雅诗交给你了,你就好好地教导她!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若不是因为家族的宿命,必须做巫师的话,我想你就算做我身边的第一谋臣也是没问题的。” “国主谬赞了!扶摇必定尽心尽力教导公主,不负国主的重托!” 第八十五章 可疑的母亲 第二天,凤杉月一早便起来,穿上花梨等人连夜赶制出来的男装,在大家面前转了几个圈,“怎么样?我穿男装好看吗?” “好看好看!”蝶舞拍着手道,“公主穿上这身男装,就像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公子!” 凤杉月挑着眉看看她,“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英俊不英俊?潇洒不潇洒?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蝶舞一脸通红,跺脚道:“公主好不正经,人家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想起这句话的。” “那你是听谁说的呢?” “二公子啊!他成天夸自己英俊潇洒,还有什么什么踢糖的,我没记住,就记住了前面四个字。” 凤杉月撇撇嘴,像玉衡这种人,只能用孔雀来形容他的属性,随时随地都要夸自己一番。 “本公子可比玉家二公子好看多了!花梨,你们说对不对?” 花梨等人点点头,凤杉月这段时间个子长了不少,身形更显高挑,穿上男装确实好看,就是那张脸,怎么都扮不出男人的味道,实在是太精致美丽了! 凤杉月看着她们眼下的乌青,心里也挺愧疚,“你们熬了一夜,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今天我要出宫,带着蝶舞就可以了!” “奴婢不累,不用休息!”花梨等人以前跟着王后娘娘和如意大妃的时候,经常要轮着守夜,通宵不睡是经常的事,第二天照样伺候,主子半句宽慰的话都没有。现在凤杉月这么一说,倒让她们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诚。 “胡说!你们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不累?听我命令,快去休息!” 花梨等人只得听话地下去休息了。临睡前,花菱好奇地问道:“姐姐,刚刚公主说我们不是铁打的,这铁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公主家乡的话吧,别管那么多了,好不容易主子开恩了,咱们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等会儿还要起来忙呢!”公主出宫,可不代表宫内就没事可做了。 “走吧,我们去巫贞馆找大司祭!”凤杉月让蝶舞暂时换上內侍的衣服,回头再给她做两件普通的男装,方便跟着自己出宫。 两人正要出门,守门的內侍进来禀报,说文羽大妃来了。凤杉月和蝶舞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文羽大妃这大清早的来做什么。 “公主,文羽大妃娘娘不会是来给雅月公主出头的吧?昨天晚上国主连夜把您叫去,谁都猜得到雅月公主生病是因为您了。” “不会吧!父王已经骂了一顿了,她还要来补一顿啊?”凤杉月皱了皱眉,只好带着蝶舞和六个小宫女出去迎接。 “见过文羽大妃娘娘!” “免礼!免礼!快起来吧!”文羽大妃笑得十分温和,伸手扶起凤杉月。 凤杉月站起身,文羽大妃这才看清楚她的装扮,“咦?雅诗这是做什么?怎么作男人打扮呢?” “奉父王的命令,今日要往巫贞馆去一趟。”凤杉月懒得费口解释,直接把国主抬出来。 文羽大妃笑着点点头,“想不到雅诗女装好看,男装也是这么潇洒啊!” 凤杉月本以为她是来找麻烦的,谁知人家全程笑眯眯的,也看不出有什么生气的迹象,只好先把人请进宫里再说。 文羽大妃和凤杉月来到殿中坐下,又让人送上一大堆礼物,“雅诗啊,昨天晚上真是委屈你了!” “娘娘为何这么说?雅诗不曾受过什么委屈。” 文羽大妃笑着道:“你这孩子,受了委屈还藏在心里,真是让人心疼啊!我已经仔细问过你雅月妹妹了,知道她昨天在宴会上干了什么事,还害你半夜被你父王叫去教训了一顿。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带了些礼物过来,代她向你赔罪!你是姐姐,大人有大量,就原谅雅月吧!她不过是小孩子心性,见大家都喜欢你,心里就不高兴了。” “娘娘,您这么说,雅诗真是无地自容啊!雅月妹妹还好吗?还是起不来吗?要不要我去看望她一下?” 文羽大妃微笑着摇摇头道:“不用了,她就是闹点小脾气罢了!” 其实,早上雅月起来,精神虽然恢复了些,但是怒气却十分旺盛。她已经知道昨天晚上是凤杉月施法吓唬她,气得一直大骂。若是让凤杉月去看她,估计她能立刻从睡榻上跳下来,和凤杉月打一架。 “这事其实是雅诗不对,雅月妹妹虽然找了巫女来向我施法,不过我也不该以牙还牙,用同样的方法来回敬她。这实在有失姐姐的风范。所以这些礼物雅诗不敢收,还是请娘娘带回去,给雅月妹妹吧!” “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啊?礼物就是送给你的,你妹妹受点惊吓,也是她自找的。好了,我也不耽误你出宫办事了,就先回去了!” 凤杉月连忙送她出宫,然后才带着蝶舞往国主那里去请安,顺便请旨出宫。 “公主,文羽大妃娘娘好温柔啊,雅月公主受了惊吓,她还亲自来送礼物,向您道歉呢!” 凤杉月笑着摇摇头,“你可真是个小傻瓜!我问你,你小时候被人欺负了,你娘会这么上门去给人道歉吗?” 蝶舞想了想,摇摇头,“不会!我娘最见不得我被人欺负,记得有一次,我被邻居家的孩子打了,我娘当天就上门去找那个孩子的母亲理论。那邻居最后还送了我家两个鸡蛋,作为赔礼呢!” “所以啊,你的娘亲所做的事情才是一个正常母亲会做的事。你现在再想想,文羽大妃娘娘今天早上的表现正常吗?” “啊!我懂了!”蝶舞拍手道,“雅月公主受了惊吓,文羽大妃娘娘不来找公主麻烦,反而又送礼又道歉的,太不像一个娘亲了!公主,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谁知道呢!反正她越是表现得亲切,背后的动机反而越可疑。我原本以为王后娘娘和如意大妃娘娘是这宫中不好惹的人,现在看来,真正可怕的人反而是这个和蔼可亲的文羽大妃娘娘啊!” 第八十六章 生命同贵 蝶舞听凤杉月这么一说,立刻紧张起来,“那……那怎么办啊?” “没什么怎么办,以不变应万变!反正目前我也没什么可以让她图谋的,到时候再说!”凤杉月压根就不觉得自己会在这宫中待多长时间,想必也没什么机会和文羽大妃对上,所以根本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公主,话不是这么说啊,文羽大妃娘娘已经把手伸进春晖宫里了,胥嬷嬷可是她送来的,又是掌管小厨房。这万一她要起坏心,在食物里下毒的话,怎么办?” “嗯……”凤杉月顿了一下,坏笑道,“那就由你来帮我试毒吧!” “好!”蝶舞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以后胥嬷嬷送上来的食物,都由蝶舞先尝,如果没事,公主再吃!” 凤杉月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脑门,“逗你玩的,我哪能真让你试毒啊?我是一条命,难道你不是吗?” “那不一样,公主的命比蝶舞的命可高贵多了。蝶舞不过是个奴婢,这条命不值钱的。” 凤杉月板起脸,“不许胡说!生命对谁都只有一次,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公主和奴婢,不同的只是身份而已,等到了阎王爷面前,都是一样的。” “阎王爷是谁?” “阎王爷嘛,就是掌管生死的神,如果他要谁的命,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只有死路一条。你要记住这句话,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所以在阎王爷来找你之前,一定要爱惜自己的性命,不可轻易放弃。” “原来还有这样一个神,蝶舞从来没有听说过。公主真厉害,什么都知道!”已经进入盲目崇拜状态的蝶舞,根本没想过去怀疑她的公主。 “知道我厉害就好!走吧,找父王要出宫牌子去!” 国主已经上完早朝,正在文德殿中休息,这里是他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见凤杉月求见,他连忙让她进来。 “给父王请安!” “起来吧!”国主看见男装打扮的凤杉月,眼前一亮,“这身装扮倒是不错!” “嘿嘿,父王,您现在有空吗?” “做什么?” “我要出宫去找大司祭,总得要有个什么牌子啊之类的凭证吧,不然宫门口的守卫会让我出去吗?” “早就给你准备好啦!拿去吧!”国主一挥手,萧总管便捧着一个东西过来,原来是一个木牌,上面刻着“凤九”两个字,背面是凤纹,一看就知道的国主亲赐的东西。 “凤九?” “对啊!你跟在大司祭身边,就用这个名字吧!” 凤杉月念了两遍,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个字便是“凤清”和“春九娘”中各取一个字组成的,看来这个国主还真是长情呢! “谢谢父王,凤九去了!” 有了国主给的牌子,从宫中出来便容易多了。凤杉月和蝶舞一路问人,总算找到了巫贞馆。大司祭已经吩咐过守门的人,所以她很顺利就进了巫贞馆。不过,此刻,大司祭正和巫师、巫女们议事,凤杉月只得在议事厅外面的小花园中等候。 这个小花园初看不起眼,不过看久了,凤杉月竟然看见园中弥漫着一层白色的雾气,而雾气的源头,就是花园西南角的一个小池塘。 “这是怎么回事?”凤杉月起身往小池塘走去,只见这池塘浅可见底,有几只红白相间的鲤鱼在里面游来游去,十分可爱。 “哇!这鱼好肥啊!要是捉来烤着吃,肯定好吃!”蝶舞在旁边大叫道。 “真是个煞风景的家伙!”凤杉月白了她一眼,“这鱼可不能吃,这是风水鱼!” “风水鱼?有这种鱼吗?” 凤杉月点点头,带着她回到了亭子里,再向四周望去,发现这个花园的摆设很有意思,每一棵树,一盆花,甚至一块山石的摆放位置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和她在铜镜中看到的风水阵法十分相似。而那池塘,正是整个阵法的阵眼所在。不一会儿,从池塘散发出来的雾气便消失不见了。 “奇怪,怎么会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刚才的雾气一下子就散了,你没发现吗?” “哪有什么雾气?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啊!”在蝶舞眼里,这里什么都没有变过。 “看来,你果然有学巫术的天分啊!”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亭子外传来,“扶摇老头儿倒是没夸张!” 凤杉月连忙回头看,只见一个须发花白的男人站在亭外,正用探究的目光审视着自己。他叫大司祭“扶摇老头儿”,看来和大司祭的关系不一般。 凤杉月立刻带着蝶舞走出亭子,在这男人面前行了一个晚辈礼,“长者有礼!” “我姓甘,你叫我甘老头儿吧!我是你师父的朋友!” “晚辈不敢,晚辈凤九见过甘老!” “刚才,你在这花园中看出什么名堂了?”甘老也不多说,带着她们俩往花园中走去。 “晚辈眼拙,没有看出什么东西。只是发现园中弥漫着一股白色的雾气,不过现在已经消失了。” 甘老点点头,“能看出这个也算你有天分了!这是你师父的游戏之作,利用天时变化和这些花、树、石等摆设,能够在辰、午、未和子四个时辰,将这园中的天地精华之气汇聚成形。人若是在这几个时辰,在这花园中待上片刻,便能清心养神,延年益寿呢!” “难怪刚才凤九一进这园中,便觉得神清气爽,竟然是因为这个阵法的缘故。” “你刚才进来正好是辰时的时候,不过此刻辰时已过,所以你看见雾气散去了。不过,这天地精华之气是无质无形的,你怎么会看得见呢?”甘老也颇为好奇。 凤杉月猜想可能是因为有一双鬼眼的缘故,不过这个甘老一看就不是巫师,所以看不出自己的鬼眼,她笑道:“晚辈只是将看到的东西说出来,至于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甘老自然看得出她没有说实话,便冷哼了一声,“给老头子我打马虎眼,哼,扶摇这个老头儿,收个徒弟都是鬼精鬼精的!” 这时,大司祭正好从议事厅出来,看见他们在花园中,便笑着走过来,还没说话,先被甘老抢着开口道:“扶摇老头儿,我们换徒弟吧!” 第八十七章 徒弟各一半 “什么?换徒弟?”大司祭完全摸不着头脑。 甘老指着凤杉月道:“你这个徒弟还不错,我用我那个笨徒弟跟你换吧!” 大司祭闻言,凑趣地笑道,“你不是有两个徒弟吗?你要换哪一个?” “当然是明昭啊!那个笨小子真笨,教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学会,气死我了!” “明昭这个孩子我倒是挺喜欢,踏踏实实的,不过你确定要让他跟我学巫术?”大司祭朝着甘老眨了眨眼睛。 甘老明白大司祭问这话的意思,悻悻地哼了一声,“算了,要让他学巫术,他爹娘还不来追杀我啊?” “你想要换徒弟是不可能的,不过徒弟可以分给你一半。”大司祭抛出一个诱饵。 鱼儿果然上钩了,“怎么分一半?” 两个老头儿也不管凤杉月和蝶舞在场,便叽叽咕咕地凑在一起说起悄悄话来。 凤杉月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这两人要说别人,怎么也不避一下人的?好歹这个要被他们分成两半的人还杵在这里呢! “呃……师父……” “你别吵!”甘老回过头来喝了一句,又转头和大司祭商量。 蝶舞瞪大了眼睛,这个臭老头儿真是胆大,竟然敢呼喝堂堂的公主。护主心切的她正要上前理论,却被凤杉月拉住了袖子。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老头子总算商议完毕。甘老绕着凤杉月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啧啧称奇,“这样的好苗子竟然被你发现了,扶摇,你可真是有福气啊!” “你不用羡慕我,现在这福气你也有一半了!凤九,你过来!” “是!师父!”凤杉月走到大司祭跟前,恭敬行礼:“徒儿凤九见过师父!” “嗯!来,见过甘师父!” “甘师父?” “怎么?”甘老又跳了过来,“你是不是觉得老头儿我做不得你的师父啊?我告诉你,好多王公贵族捧着大堆的金银珠宝来求我教导他们的孩子,我还不愿意呢!” 我根本什么都没说好吗?这老头儿有被害妄想症吧?凤杉月在心里嘀咕,嘴上还是恭敬地叫道:“见过甘师父!” “凤九,甘师父是火凤国有名的学士,隐居在梁河边,与为师是多年的至交好友。这次是应为师的邀请,来都城参加明日与马方国的巫师交流盟会。甘师父有经世治国之才,即使隐居多年,但他的声名却远播各个方国。每年都有各方国的王公贵族派人去请他出任高官,他都拒绝了。” 凤杉月没想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儿竟然如此厉害,不由地对他大为改观。 甘老却挥挥手,“这些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些俗人,我懒得和他们周旋!对了,我那两个笨徒弟这几天也要到都城来了,到时候带来给你认识认识。”凤杉月点点头,她也很想知道被甘老嫌弃成这样的两个徒弟到底有多笨。 “对了,师父,明日的巫师交流盟会,我能不能跟着你去参加啊?” 大司祭点点头:“你不但要参加,还要代表火凤国出战呢!” “什么?出战?明天还有武斗吗?”温飞云不是说是两国之间的友好交流吗? 甘老笑道:“不是武斗,不过是巫师之间的比试而已。这种巫师交流盟会,虽说是打着两个国家的巫师相互学习的旗号,但实际上双方都憋着劲,要胜对方一筹呢!” “那我能代表火凤国出战吗?对方派来的肯定都是很厉害的巫师和巫女吧?”凤杉月对自己这半罐水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并不是让你一个人出战,因为对方是马方国巫贞学院的学生,所以我们这边也只能派学生迎战。刚才我已经和师长们商议了,让你、于子疆、南宫雪、白兰,还有林大师门下的石龙组队出战。” 这几个人里,对于凤杉月来说,只有石龙是陌生人。义阳王密谋造反,导致薛大师和蓝大师被削入奴籍,巫人署受到牵连,连云署长也被贬职,成了一个普通的巫师。整个巫人署,只有醉心医术的林大师未被牵连,石龙是他的得意弟子,大司祭这次也选了他作为出战者之一。 “那明天我以什么身份出战呢?” “就以我的徒弟凤九的身份出战就行了。” 凤杉月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去巫贞学院和他们几个商议一下,明日如何迎战吧!” 大司祭摇摇头,“不用了。我们已经商议好了,马方国远来是客,由他们设局,你们负责破局。三局两胜,就算火凤国赢。若是你们只破得了一局,或者一局都破不了,那就是马方国胜。咱们现在也不知道对方会设什么局,就暂时按兵不动,明日随机应变吧。师父相信你们几个的巫术,肯定不会给火凤国丢脸的。” 不知道大司祭这种信心是从哪里来的,凤杉月也很想去弄点来。甘老看出她没什么信心,笑道:“你不要被马方国的巫师给吓到了,上次你不是还在祭台上把马方国巫师纳杰珠的阴谋给破坏了吗?你要相信自己。” 凤杉月摸了摸胸口,点点头,还好有铜镜在,最近她和铜镜的沟通越来越顺利,以前想要看铜镜的资料,必须把它取下来,用血解印才能观看。现在只需要想一想,铜镜便将需要的资料在她脑子里一一展现出来,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 “走吧,我们去练武场。”大司祭带着众人往巫贞馆后面的练武场走去。 蝶舞小声地说道:“公主啊,我们为什么要去练武场啊?听说那里都是男人打着赤膊在练武呢,咱们虽然打扮成男人,但终究还是女子啊!这样去合适吗?” 凤杉月也搞不懂大司祭为什么要带自己去练武场,他不是说要教自己巫术的吗? 到了练武场,偌大的一块平地上空无一人,只有各种武器放在兵器架上,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锃亮的光芒。 “来吧,凤九,你选一样趁手的兵器吧!” 第八十八章 女大力士 “哎?为什么要选兵器?”凤杉月完全蒙了,“师父,我是来学巫术,不是来学武术的吧?” “师父叫你选,你就选,哪有那么多话?多学点东西不好啊,学了武术就可以防身啦!” 凤杉月想了想,觉得大司祭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学武术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听说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想着就觉得挺辛苦的。 她谄媚地笑道:“嘿嘿,师父,我觉得自己没什么武术天赋,要不我还是就学巫术好了?” 大司祭瞪了他一眼,甘老更是气得过来敲她脑袋,“你怎么这么懒?还没开始学就先退缩了?” “好吧……”凤杉月噘着嘴走到兵器架前,看着眼前的这些刀枪剑戟,眼睛都花了,“师父,我也不知道自己该选什么兵器啊!” 蝶舞凑上来道:“公子,我觉得你不如选剑吧,我看二公子天天在花园里耍剑,好像还挺好看的!” “对啊,剑术动作优雅,的确是比较适合我这样的翩翩公子,就选剑了!”说着,她从兵器上抽了一把青铜剑出来。这剑和后世的长剑不同,不算太长,大概有四十多厘米,三指宽的剑身上面铸着神秘的花纹,剑刃锃亮,轻轻一击,发出浑厚悦耳的声音。 “师父,我选好了!”凤杉月将剑双手捧着,给大司祭看。 大司祭皱皱眉,青铜剑其实挺重,腕力不强的话就没办法得心应手地使用,而一件不能随心使用的兵器,不但不能杀敌,还会对自己造成伤害。他本来想让凤杉月选流星锤之类的暗器,方便收藏,也不用和敌人进行近身的拼杀,对于凤杉月来说,更为适合一些。 甘老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见凤杉月选了一把青铜剑,也颇有兴致地去取了一把剑,摆了个架势,“来,我们来过两招!” 凤杉月满头黑线,自己根本就不会剑术,怎么和他过两招啊? “甘师父,徒儿不会。” “没关系,你就照准我的剑身砍过来便是。”这个时代的剑大多铸得很重,这样既可以刺杀,也可以借用剑身本来的重量进行砍击,从而给敌人重创。 凤杉月见大司祭不反对,便双手举起青铜剑,大喝一声,向着甘老横举的剑身砍过去。甘老一看她的来势,就知道是个剑盲,根本就不闪不躲,十分淡定地举着剑站在原地。 “锵……”一声金属相击的重响响彻耳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见凤杉月和甘老手上各自握着剑柄,而两把剑的剑身却同时断作两截,落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扶摇老头儿,你的这些兵器不会是泥做的吧?” 大司祭也很意外,他好奇地走过来,捡起断剑,仔细查看断口,断口参差不齐,并非是被剑刃削断,一看就是被震断的。只是,这两把剑同时被震断,他惊讶地转头看了看凤杉月,这丫头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因为从断剑的断口可以判断,她举剑的姿势不对,根本就没有用到剑刃,这两把剑是愣生生被凤杉月砸断的。 凤杉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一砍,两把剑都断了,难道是这个时代的铸剑技术还不够高,所以武器的强韧程度还不够。不过没道理啊,以前看历史书上讲,越王勾践的剑在地下埋了几千年,被考古学家被挖出来之后,还依然锋利无比。现在虽然比越王勾践的时代远一些,也不至于脆弱得像豆腐一样吧? “师父……这剑……” 大司祭又从兵器架上取了三把重剑过来,一把自己拿着,一把给甘老,一把给凤杉月。 “甘老,你先砍一下这把剑。” “好!”甘老两脚分跨,气沉丹田,举起重剑向着大司祭的剑身砍过去,两把剑相击之处,火花四射,发出的声音也比刚才刺耳。大司祭虽然没有被砍得倒退,但也整个人往下沉了沉,可见甘老确实用了十分的力道。但是两把剑依然完好如初,并无损伤。 “凤九,该你了!” 大司祭扎着马步,再次举剑,示意凤杉月像刚才那样砍过来。一声闷响之后,两把剑果然又断落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甘老好奇地蹲下身来看断剑,同样的事情发生两次,就不能说是巧合了。 大司祭没有回答他,又把凤杉月带到兵器架前,指着一把斧头道:“你来试试这个!” “啊?不会吧!”凤杉月看着兵器架上闪着寒光的青铜斧头,这斧头比她脑袋还大,“这……这不太适合我这样的弱女子吧?”她又不是程咬金投胎。 大司祭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实在是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用“弱女子”来形容自己,但是嘴上还是很温和地笑道:“就是让你试试!” “公子,这把斧头看起来好重啊,”蝶舞在旁边嘀嘀咕咕道,“再说了,女子用起来可不好看呢!” 凤杉月深以为然,不过大司祭开了口,她也不敢拒绝,谁让人家是师父呢! 蝶舞见她伸手要去取斧头,连忙要上前帮忙抬下来,谁知凤杉月轻轻松松地就拎了下来,提在手上。 “不……不是吧!公子,你的力气好大啊!” 这斧头看起来起码有半钧重,也就是十五斤,可是凤杉月拎在手上,就好像提着一根木棍似的,毫无压力。凤杉月这才想起,灵狐之前给自己的灵玉镯一直都戴在自己手上,想必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自己的力气大了许多。 不过她又不能说出原因,只好有些尴尬地笑道:“还……还好吧!” 甘老啧啧称奇,“什么还好!我看你是我见过的第一女大力士了!难怪刚才的重剑都被你砍断了,你这力气,就算是莫古子老先生铸的剑,也不够你砍的啊!”莫古子是这时代最著名的铸剑师,他所铸的剑一旦问世,必然成为武学高手们争先收藏的宝剑。 身为女子,却被人夸成大力士,凤杉月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复杂来形容。 大司祭早已搬过一个木桩,“这是黑玄木做的,十分坚硬,一般的兵器不能伤它分毫。你用斧头砍它试试!” “还要试啊?” 大司祭严肃地点点头,“必须试!” “好吧!”凤杉月无奈地举起斧头,嘴里大喝一声,然后用力往木桩上砍去。只听“铛”的一声,黑玄木被拦腰砍断,斧头也飞到了三丈之外。 凤杉月看着剩在手上的半截木头斧柄,嘴角直抽:“师父,又……又断了!” 大司祭倒是不太意外,他走上前看了看木桩的断口,然后对甘老说道:“看来,她只能用那件兵器了!” 第八十九章 蝶舞之愿 甘老点点头,“你说得对,看来她只能用那件兵器了!” 那件兵器?那件是指哪件?凤杉月一脸茫然,见两个老头儿又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不禁郁闷起来,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喜欢说悄悄话? 这时蝶舞过来,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公主,你的力气好大啊!” “力气大是好事吗?”凤杉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人家好歹也是女的好不好?能够小鸟依人干嘛要力大无穷啊? “当然是好事啊!这样就不会被人欺负了!谁要惹你生气了,一拳就把他打到十丈以外,多厉害啊!” “哎,你可真是个小丫头!”凤杉月无奈地摇摇头,懒得再争论。 “对了,公主,您能不能帮我跟大司祭大人说说,让我也跟着学武啊?” “你学武干什么?” “跟着公主啊,以后公主是高手了,总不能带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在身边吧?到时候蝶舞不但不能保护公主,还要公主反过来保护一个小丫头,那怎么行呢?”蝶舞打定主意要坚守自己第一丫头的宝座,绝不能因为能力不够被公主放弃。 “学武很辛苦的,还是算了吧!”如果可以,连她自己都不想学呢! “只要能跟在公主身边,蝶舞不怕辛苦!” 凤杉月只好点点头,这时,大司祭和甘老也商议完了,笑眯眯地走过来:“我们走吧!” “去哪里啊?” “你刚才也辛苦了,我们回巫贞馆去休息一下!” 蝶舞在旁边悄悄地拉了拉凤杉月的衣袖,凤杉月会意,对大司祭说了蝶舞的请求。 大司祭仔细看了看蝶舞的面相,点了点头,“你想学什么兵器?” 蝶舞开始琢磨,公主用斧子,自己作为她的丫头,自然要用一样的兵器,这样才有气势,她指着兵器架上的斧头道:“就这个吧!” “咦?你也要学斧头,不会也是个大力士吧?来来来,耍两下斧头给我看看!”甘老很有兴致,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把斧头,递给蝶舞。蝶舞想着自己好歹是奴婢,干惯了粗活,力气肯定不会比凤杉月小,便伸手去接。谁知斧头一上手,便直往下坠,凤杉月连忙伸手抓住,要不然蝶舞的脚就要少半个了。 “蝶舞,你学轻一点的兵器吧,这斧头太重,不适合你。”凤杉月把斧头送回兵器架上,回头对她说道。 “哦……”蝶舞这才真正体会到凤杉月的力气有多大,她也有自知之明,当即放弃斧头,转而去看其他轻一些的兵器。 “你学这个好了!”大司祭递过来一条鞭子,“这个比较轻,也容易使力。” “这个不是马鞭吗?马鞭也能做兵器?”蝶舞好奇地接过来,抓着把手甩了一下。 “这个比马鞭长,杀伤力也很强。”大司祭说完,拿过鞭子,往旁边的一块石头甩去,“啪”的一声,石头便裂成了两半。 这回连凤杉月都看住了,鞭子不是皮革做的吗?怎么连石头都能打裂? “哎呀,扶摇老头儿,功力不减当年啊!” “哇!好厉害好厉害!我要学这个!”蝶舞高兴地跳起来。 大司祭把鞭子递给她,教她基本的握鞭方法和用力的方式,然后对她说:“你回去后,去找一个南瓜,然后用我教你的甩鞭方法,去打这个南瓜。什么时候南瓜被你打裂了,你再来找我!如果有什么问题,跟着凤九来的时候,也可以向我请教!” “是!谢谢大司祭大人!”蝶舞高兴地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我呢?师父,要不我也学这个鞭子吧?”这鞭子好歹比斧头好看一些,凤杉月实在不想把自己变成女版程咬金。 大司祭摇摇头,“你的力气,用来学鞭子太浪费了!师父已经给你找好一样最合适的兵器,等马方国的巫师回去后,就带你去取!你一定会喜欢的!” “不是斧头?” “还是斧头!” 凤杉月失望地撇撇嘴,斧头就算镶上金银珠宝,还是斧头,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 大司祭和甘老相视一笑,带着二人又回了巫贞馆。 回到巫贞馆,大司祭进自己的书房去抱了一大堆竹简出来,“等会儿,你就把这些简书带回去,好好看,背熟里面的内容,背完之后我再考你。” “这是什么东西啊?”不是吧,回了古代还要过啃书的日子吗?古代不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这些都是兵书和阵法,比较简单,是我专门刻出来给你这样的初学者用的。等你把这些基础的学会了,再教给你复杂的。” “可是,师父,我不是来学巫术的吗?为什么又要学武术又要学兵书阵法啊?我又不用当将军,就不要学了吧?” “不要跟师父讨价还价!”大司祭板着脸道,“你既然叫我师父,那师父说什么,你都要听从,否则,你就去向国主说,不用我这个师父教你!” “别别别!我学,我学就是了嘛!”如果去跟国主这么说了,凤杉月可以肯定自己在出嫁之前,都会被关在宫中出不来。与其这样,还不如老老实实学东西呢,免得被闷死在宫中。 大司祭点点头,“你们先回去吧,明日早点到巫贞馆来与其他的同门会合,再一起去玉阳宫。明日的两国巫师交流盟会会在那里举行。” 凤杉月点点头,和蝶舞一人抱一半竹简,哼哧哼哧地离开巫贞馆,回宫去了。 等她二人走后,甘老摇摇头道:“你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太懒,总是不愿意学东西!” “她不是懒,只是太聪明!不喜欢盲目地听从别人的命令行事而已!” “哦?那你可是收了一个难管的徒弟啊!” “我宁愿和一个聪明的刺头周旋,也不愿意和一个愚笨的顺从者多说半句。” “啧啧啧,我怎么觉得你在讽刺我呢?我就收了两个笨徒弟,每次跟他们说话都气得我火气直冒!” “他们俩也不笨,只是缺少阅历。经世治国之道,可不是坐在屋里就能想得明白的啊!” “所以,我干脆把他们俩踢出门去,让他们四处游历,好好体会一下民间的百姓生活,希望能够有所长进吧!” “是啊,他们俩可是肩负着大商的未来啊!” 第九十章 易容术 第二日一早,凤杉月便带着蝶舞来到巫贞馆。其他的四个人早已到了。 自从凤杉月进宫之后,南宫雪便再没有见过她。她听玉大师说凤杉月变成了公主,心里一直想再见她一面,却总是找不到机会。这次出战马方国巫师,听说凤杉月也要参加,她一直都很兴奋,期待和做了公主的凤杉月见面。 凤杉月是从侧门进的,别人都看见了,只有南宫雪一直眼巴巴地望着巫贞馆的大门,想快一点见到凤杉月,根本没有留意到人已经到了自己身后。凤杉月示意其他人不要出声,然后突然上前蒙住南宫雪的眼睛。 南宫雪被吓了一跳,直觉就要抓住凤杉月的手,往旁边摔去。凤杉月见识过她的大力,连忙反手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使力,然后把脸凑到她眼前,“南宫姑娘,凤九有礼了!” 南宫雪呆了呆,眼前这个人明明是男人打扮,不过这脸…… “哇!杉月!是你啊!”她兴奋地跳起来。 于子疆、白兰和石龙也上前来,恭敬地行礼道:“见过公主!” 凤杉月苦笑了一番,“我好不容易出了宫,你们就别公主来公主去的了!我现在是凤九,是大司祭的徒弟!这位是石师兄吧,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石龙看上去有些严肃,不过眼神却很温暖,他笑着点头道:“公主多礼,石龙不敢当!” “看来,你们都见过面了!”大司祭从里面走出来,看了凤杉月的样子,摇摇头道,“我昨天就想说了,你这男装打扮可不行,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子。”凤杉月的脸属于小巧精致型,虽然还比较稚嫩,但是已经能够看出女子的风貌,只是简单地换一下装束,的确显得男不男女不女,不伦不类。 “那怎么办呢?师父?” “你过来,我帮你改一下妆!”大司祭招招手,把凤杉月重新带回书房去了。 南宫雪来巫贞学院的时间短,对大司祭并不了解,她好奇地问白兰:“师姐,大司祭要对杉月做什么?” 白兰笑看她一眼,“你要么就叫公主,要么叫凤师兄,可不能再叫她原来的名字了!” “是!”南宫雪拍拍自己的嘴,她心里明白,可嘴上总是记不住。 “上次和义阳王勾结的那个马方国巫师纳杰珠不是易容成大司祭的样子吗?其实,大司祭才是真正的易容高手,只是平时很少使用,所以大家都不知道。” “真的吗?大司祭还会易容啊?” “大司祭会的可多了,他是火凤国历代以来的大司祭中最为聪明,能力全面的一个,不但巫术高强,而且会武功,懂治国,能带军,像易容这样的小事,对他来说实在是举手之劳。” “哇~~~,公主的命可真好,先是玉大师做她的师父,现在又有这么厉害的大司祭做师父!” 白兰抿嘴一笑,“这可是羡慕不来的,谁让她天生就是公主命呢?咱们只是普通的平民,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好运!” “就是啊!”南宫雪点点头,眼里全是喜悦,原来杉月做了公主之后,对自己的态度还是和原来一样。 不一会儿,凤杉月又跟着大司祭从里面出来了,蝶舞第一个冲上去,目瞪口呆地指着她:“公……公……你真的是公子吗?” 不怪蝶舞反应这么大,实在是凤杉月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本尖尖的瓜子脸,变得有棱有角,五官虽然还是很精致,但却是偏男性的那种味道。一眼望去,就是一个从小养尊处优,没有吃过苦的富家小公子,举手投足也有了男人的潇洒和风度。 凤杉月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她已经偷偷求过大司祭了,让他把易容术教给自己,可惜大司祭说,等她把拿回去的简书背熟了,才会教她。 “我就是凤九公子!认出来了吗?”凤杉月敲了敲她的额头,眨了眨眼睛。 凤杉月一开口,蝶舞便肯定这是公主了,因为声音并没有变化。 于子疆忍不住大笑起来,“我说师妹,你的脸是变了,可是声音没变,感觉更怪了啊!” 其他人也忍着笑点点头,凤杉月连忙清清嗓子,用低沉的声音道:“现在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声音再怎么低沉都是有限的。 大司祭笑着摇摇头,递过来一个竹筒,“来,喝一口!” 凤杉月以为大司祭递过来的是水,接过来便喝了一口,然后还给大司祭:“谢谢师父!” “凤师兄,你的声音怎么变了?”南宫雪好奇地问道,凤杉月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起来,和刚才完全不同。凤杉月自己也发现了这一点,转头望着大司祭。 大司祭摇了摇竹筒,“这里面是配制好的药水,喝一口,就能让声音沙哑一点。晚上睡一觉就好了!反正你现在扮的是十二岁的男孩子,这个时间差不多在变声,这个声音就足够蒙混过关了!” “师父,你可真厉害,怎么什么都会啊?这个也要教我啊!” “贪多嚼不烂,你先把我让你学的东西学好再说吧!”大司祭摇摇头,然后转向众人,“你们今天代表火凤国,与马方国的巫师进行比试。虽说对方原来是客,但比试结果关系到火凤国的面子,也关系到国主在商君面前说话的分量,所以大家一定要用心,好好比试,争取取胜!” “是!” “你们五个人中,于子疆年纪最长,就由你来负责带领大家。对方会出三个局,你们商议之后再派人前去破解,可以一个人去,也可以多人去。破两局即胜。” 于子疆道:“大司祭大人,请问对方出战的巫师擅长什么巫术呢?” “马方国出战的是三个大巫,两个小巫。大巫温齐苍、温齐远是兄弟,也是马方国大司祭温玉润的孙子,擅长摄魂术;大巫黄改是巫贞学院学生,也是马方国巫贞馆的官员,擅长幻术;小巫温故是温家的族人,是黄改的师弟,也主攻幻术;小巫封良冕则精通阵法,听说还曾亲自上过战场,指挥军队作战呢。” “幻术?我们几个可不擅长幻术啊!” 第九十一章 大战之前 大司祭笑道:“不擅长使用幻术无妨,擅长破解幻术即可。”说完,笑着看了凤杉月一眼。 所有人都醒悟过来,当初凤杉月进巫贞学院参加试炼比赛时,不就破除了薛朋施行的幻术吗?凤杉月这才明白大司祭为什么会安排自己成为火凤国出战巫师之一,原来是看上了自己这双鬼眼。 由于大司祭要陪同马方国的巫师们一同进宫,凤杉月等人便先行前往玉阳宫。玉阳宫是国主专门用来接待外宾的地方,为了今天的巫师交流比试,內侍们从三天前就开始布置会场了。 凤杉月一进玉阳宫大殿,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温飞云?” “凤师兄,那不是温公子吗?他怎么在这里啊?”南宫雪和温飞云见过面,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不是说这次是护送马方国的巫师们来的吗?想必是来帮忙的吧。” “要去打个招呼吗?” “呃……不用了吧!我这个样子,他估计都认不出来呢,吓到他就不好了!” 南宫雪点点头,这时,温飞云也看到了他们几个,发现南宫雪在其中,便笑着走过来,“南宫姑娘,好久不见!” 南宫雪没想到温飞云居然能认出自己,连忙笑道:“温公子,好久不见!” 温飞云看了看她身边的几个人,见他们都穿着巫贞学院的衣服,便笑道:“看来,你们几位便是今日代表火凤国与我国巫师交流的巫师和巫女们了?能见到你们,真是荣幸!” “南宫师妹,这位是?”于子疆笑道。 南宫雪看了一眼凤杉月,本来应该由她来介绍更妥当,不过她现在易容成了凤九,也不好开口,便介绍道:“这位是马方国的温飞云公子,这次专门护送马方国的巫师们来参见交流盟会的。” 大家都和温飞云打了招呼,便各自去自己的位置坐下。大殿两旁安排着案几和矮脚坐榻,马方国和火凤国的巫师们各坐一边。中间留着一大片空地,方便巫师们比试巫术。 温飞云看着凤杉月离去的背影,眼里有一丝狐疑,喃喃道:“凤九……公子吗?” 凤杉月一坐下,就紧张地对旁边的南宫雪道:“小雪,你说他认出我没有?” 南宫雪回头看了温飞云一眼,见他正看着这边,连忙低头,小声地说道:“不知道,感觉他挺精明的,说不定发现了什么。怎么办?” 凤杉月倒是不担心温飞云发现自己的身份会怎么样,他这个的人品还是不错的,就是觉得见了面,却不和人家相认,挺不好意思的。 这时,大司祭等人也到了,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几个陌生人,应该就是马方国的巫师了。领头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他和大司祭一边走,一边说笑。几个年轻的巫师跟在后面。 “不会吧,这么老了还是巫贞学院的学生?”南宫雪嘟嘟囔囔地道,“不会是找法力高强的巫师冒充的吧?” 于子疆在旁边,听见这话,连忙道:“小声点,不要乱说话。这是马方国巫贞学院的温大尹,叫温玉密,和马方国的大司祭温玉润是兄弟。他是带领马方国巫师们来火凤国做交流比试的,要和我们比试的是后面那几个人。” “你是说,他和咱们易大尹的身份差不多?” “对!大司祭温玉润平时忙于协助马方国国主处理政务,巫贞学院和巫贞馆都是交给温大尹来打理的。温家在马方国可是首屈一指的巫道世家呢,非常厉害!” 南宫雪点点头,又凑到凤杉月这边来,“凤师兄,温公子也是温家的人吗?” 凤杉月点点头,看着远处快步前去迎接马方国巫师团的温飞云,“他是温家的人,但却不是巫师。” “就算不是巫师,也是出身温家,有这一点就足够了。”白兰笑道。 凤杉月摇摇头,仅仅是出身温家,并没有给温飞云带来地位上的便利,反而是一件压抑的事情。眼前便是证据,他恭敬地上前去给温玉密行礼,温玉密却一个眼神也没给他,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巫师,也当他是空气一般,傲然地从他身边走过。 和温飞云认识以来,他始终给人一种谦谦公子的感觉,对人温和有礼,如今见温家人竟然如此对待他,凤杉月心里觉得很难受。 过了一会儿,大司祭便带着易大尹、玉大师等人过来了。凤杉月等人连忙起身行礼。 “那边那几位便是今天要和你们比试的巫师,都是马方国巫贞学院非常优秀的学生,你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易大尹笑道。 “学生们不敢!” 大司祭笑道:“你们也是火凤国的优秀巫师,只需要正常发挥即可,不要过于紧张!” “师父,他们决定出场的顺序了吗?”凤杉月问出大家都关心的一个问题。 大司祭点点头,“首先出场的便是黄改和温故的幻术,然后是温家兄弟的摄魂术,最后才是封良冕的阵法。” 南宫雪叫道:“他们好狡猾啊!明知道我们这五个人中,有三个人擅长阵法,他们偏偏把阵法放在最后!” 玉大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马方国和火凤国如今在边境仍然不太平,封良冕可是上过战场的,他的阵法自然是能保密就保密的。如果你们过不了前两关,那连破他阵法的机会都没有。” 马方国这边的巫师们也在讨论比试的事。温齐远对温玉密道:“叔父,为什么不让我们兄弟打头阵?我们的摄魂术是父亲亲传,世上无人能破。由我们打头阵,必然能把对方的气焰打下去一半。” “哼!听这意思,我的幻术就必然会被破解了?”黄改冷哼一声,“我的幻术也是举世无双的好吗?我和温故出马,一定能让对方束手无策。” 温故在旁边笑得很小心,“是啊,大哥,二哥,让小弟和师兄先上。他们不是没有会幻术的人吗?咱们肯定能赢回第一阵。” 温齐苍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大哥、二哥的,别叫得那么亲热。你不过是温家的一个远房宗族子弟而已,若不是我爹看你还有点天分,提拔你,你连学巫术的机会都没有,就只能跟温飞云一样,做个低贱的商人,然后听从命令,鞍前马后地伺候我们。” 温故脸色丝毫不见怒色,反而更加恭敬地道:“大哥说得对!伯父对小弟的恩情,小弟铭记在心,片刻不敢遗忘。” 温飞云就站在他们旁边,不过他完全没有反应,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 第九十二章 斧劈活人 温齐苍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冷哼一声,正要再说两句讽刺的话,却被温玉密一声咳嗽拦住了,“行了,别说了!注意自己的身份!” 温齐苍只好悻悻地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温玉密又转头望着黄改和温故,“你们两个最先上场,一定要赢!一定要先把他们的锐气打下去。这次我们运气不错,正好赶上火凤国义阳王造反,这件事牵扯到擅长幻术的薛朋,听说他和几个得意弟子都被削去巫师身份,贬为奴隶。我已经让人打听过了,火凤国的巫贞学院里根本就没有擅长幻术的巫师,你们两个胜算很大!” 黄改自信地笑道:“就算薛朋在,我也不怕!我创造出来的全新幻术,可不是那些虚张声势的老招数,必然能让他们大吃一惊!” 温玉密点点头,他对黄改的幻术很有信心,这也是他敢让他们打头阵的原因。 很快,国主带着文武大臣们也来到了玉阳宫,大司祭主持盟会,简单地说了两句,便宣布比试开始。 “下面,有请马方国大巫黄改、小巫温故上场。” 黄改和温故站起身,上前向国主行了礼。黄改站在空地中央,傲然地看了看火凤国这边的巫师,然后说道:“各位,今天我和师弟要施行的是前所未见的幻术,斧劈活人!” “什么?斧劈活人?” “这太恐怖了吧?” 黄改的话音一落,立刻引起大家的骚动,毕竟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用斧头劈开,实在是太残忍了些,现在又不是行刑的时候。 国主也皱了皱眉,对大司祭说道:“这个幻术有些不妥吧?” 黄改看出大家的担心和顾虑,笑了笑:“我听说火凤国的人是凤凰的后代,个个都是勇士,不会不敢看这个幻术吧?” 火凤国的人听了这话,神情大变,被别国的人这么当面讽刺,谁也受不了,都愤怒地瞪着黄改。 黄改又笑着说道:“请大家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虽然说是刀劈活人,但终究是幻术,并不会真的死人。这也是给火凤国的巫师们出的局,请你们好好看着,希望你们能破解这个幻术!” 国主听说不会真的死人,便点点头,让他们开始实行幻术。 黄改先让人搬了两个半人多高的木箱上来,木箱的上半部分有两面挡板,可以抬起和放下。他让人把两个木箱并排放在一起,又让人搬了一个木架上来,木架上悬着一把巨大的斧头。斧头的刃口泛着银光,一看就锋利无比。斧头被一根粗绳子挂在半空,绳子的另一头绑在木架上面。 黄改让人把木架移到木箱这里,让斧头正好悬在两个木箱的连接处,然后念动咒语,大殿中立刻暗了下来,只有微微的光线透入,映照在木箱的范围,让人能够看清两个巫师的动作。 凤杉月等人很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希望从中找出破绽,从而破解他的幻术。凤杉月运用鬼眼,将整个大殿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记得当初参加学院的试炼比赛时,薛朋用幻术变出来的那个怪物看上去十分真实可怕,但一旦发现它非妖非鬼之后,便很容易破解了。可是,黄改目前的幻术,除了将大殿变得暗下来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出现。 黄改让两个侍从将两个并排挨着摆放的木箱上的挡板一起打开,然后温故便爬上木箱,躺了下来,头和脚正好伸出挡板外面。大家只看得见他的头和脚。黄改等他躺好之后,便让侍从将挡板放下,大家这才看清,温故躺在两个木箱上,腰部正好对着上空悬挂的斧头。 “不会吧!”南宫雪惊呼一声,“难道他要用这斧头把这个人劈做两半吗?” 黄改自信地一笑,然后站到木架后面,将绑在上面的绳子解开,把斧头拉到最高处,这样落下来的力道会更大一些,然后说道:“各位,请不要眨眼睛,我要用斧头将温巫师劈成两半了!” 说完,他将手里的绳子一松,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斧头从架子上笔直落下,正正地落在温故的腰上,将他拦腰劈作两半,然后便是一声巨响,斧头重重地砸在大殿中铺地的石板上,石板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裂纹。 玉阳宫中用来铺地的石板全都是工匠们精心打磨的铁玉石板,坚固耐磨,居然被这斧头砸出裂痕,可见这斧头有多重。 大家心里一沉,甚至有胆小的內侍和宫女尖叫起来,所有人都在想,这个躺在木箱上的巫师肯定已经死了。 国主皱着眉头,两国巫师交流,居然在现场杀了一个人,这实在是太不吉利了!马方国的巫师实在不懂事,他心中十分不悦,想着是不是应该让大司祭阻止这场幻术。 黄改却不管在场的人有多么惊慌,他让侍从将两个箱子拉得更远一些,让大家看清楚温故被拦腰砍断的样子。凤杉月明知道这是幻术,是假的,但也忍不住心里作呕。 待大家都看清楚之后,黄改又让人将两个箱子靠拢,让温故的上下两半身子连接在一起。 “接下来,我将施行复原术,让温巫术死而复生!请大家仔细看着!” 黄改在木箱前盘腿坐下,手中捏诀,嘴里念念有词,这时,木箱四周泛起一阵白烟,笼罩了整个木箱,包括躺在上面的温故。 “起!”黄改一声大喝,温故突然从木箱上坐起,然后跳下木箱,笑容可掬地向所有人行礼。 “天哪!他真的活过来了!” “居然能让死人复活,这个黄巫师可真厉害啊!” “他是怎么做到的啊?我一直盯着看,也没看明白啊!” 耳边的议论纷纷,让凤杉月眉头紧锁,她也一直都在盯着黄改的动作看,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这个局该怎么破呢? 黄改让人将木箱和木架搬下去,又将大殿恢复光明,然后笑吟吟地对凤杉月等人道:“请问火凤国的巫师们,这个斧劈活人的幻术,你们解开了吗?” 第九十三章 破局 黄改一发问,于子疆立刻转头看向凤杉月,“凤师弟,可有破局之法?” 其他人闻言,也都满怀希望地望着凤杉月,他们都没看出问题,只好寄希望于凤杉月了。 凤杉月沉默地摇摇头,大家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下来。幸好当初商议的时候已经说好,每一场巫术演示之后,要给火凤国巫师商议的时间,大司祭便让早已准备好的宫乐舞姬们上来献舞。一支舞结束后,火凤国巫师就要给出破局之法,否则就只能认输。 舞姬们开始轻歌曼舞的表演,于子疆则把五个人叫到一起,商议如何破局。大司祭面带微笑地和温玉密遥相敬酒,似乎根本不在乎凤杉月他们是否能破局。易大尹却没有这么好的定力,他十分担心地望着凤杉月等人,事实上他自己也没有看出破绽来,更何况这群缺少经验的年轻巫师和巫女。 “各位,这支舞蹈结束,我们就要破局,或者认输了。时间有限,大家赶紧想办法啊!”于子疆很着急地说道。 石龙沉声道:“你也别着急,大家都在想办法,就算破不了这局,不是还有两局吗?我们只要三局两胜就算赢了,不是吗?” 白兰摇摇头,“话是这么说,但是谁能保证后面的两局一定会比这局好破呢?再说了,头一局就认输,太打击士气了。” 其他人都点点头,谁都想一开局就战胜对方,只是黄改他们的这个幻术实在特别,完全看不出破绽。 凤杉月下意识地往对面望去,见黄改和温故正得意洋洋地望着这边,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她皱皱眉,这时,站在黄改等人身后的温飞云的一个动作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见温飞云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包,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然后笑着看了凤杉月一眼。 凤杉月从这个眼神就明白,温飞云已经认出自己了,她撇撇嘴,这人眼睛也忒毒辣了吧,简直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温飞云又拿起香包闻了一下,凤杉月蹙眉思索,温飞云连续两次拿起香包,肯定不会是无心之举,莫非是想提醒自己什么? 香包?香?凤杉月把刚才的幻术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并没有闻到什么香味,那温飞云要提醒自己什么呢? 这边南宫雪疑惑道:“我们明明看见那个温巫师躺在那两个箱子上,斧头从中间落下,把他劈成两半,为什么他还能活过来呢?” 箱子?香包?香?凤杉月眼前一亮,原来温飞云是要提醒自己这个问题,她连忙说道:“各位,我已经想出破局之法了。” 大家闻言立刻喜上眉梢,立刻催她赶紧说出来。 凤杉月低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我们都看不出来,原来有这样的机关啊!” 凤杉月点点头,“为了稳妥起见,我让蝶舞偷溜出去查看一下他们的箱子。她的身份是宫女,带着我的令牌,行事也容易。” 大家都同意,凤杉月便将站在远处的蝶舞叫过来,低声吩咐了一番,蝶舞领命而去。不一会儿,蝶舞就回来了,远远地向凤杉月点了一下头,凤杉月便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舞蹈很快就结束了,所有人都望着火凤国的五个年轻巫师,想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出破解之法。 五个人商议定了,由凤杉月上场破局。凤杉月便站起身,来到空地中央,向国主行礼,然后自信地向着大家笑了笑,“我们五人总算没有辜负国主的重托和大家的信任,已经找出了破解马方国巫师幻术的方法。” 大家的情绪立刻高涨起来,刚才的幻术实在太过惊人,前所未见,加上火凤国的这五个巫师太过年轻,所以根本没有人对他们有信心。 温故猛地站起来,惊诧不已,“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破解得了这个幻术?”这个幻术可是连温玉润大司祭都是看了三遍才找出破绽的啊,火凤国的这群巫师怎么可能看一遍就能破解? “师弟,坐下!”黄改吩咐道,脸上没有丝毫惊慌,“我们的幻术,哪有那么容易被破解?你要镇定一点,难道你对师兄我没信心吗?” “是,师兄!”温故重新坐了下来,脸上还是带着忐忑之色,望着场上的凤杉月。 凤杉月笑着道:“不知黄大巫是否介意,把刚才的斧头和木架借给我用用?” 黄改冷笑一声,点点头:“当然可以。若是你认为我的斧头有问题,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凤杉月微笑着,也不说破,十分有礼地向他道了谢。很快,内侍们便将木头架子搬了上来,锋利的斧头依然悬挂在上面。 凤杉月走到斧头下面,摸了摸斧头的刃口,赞许地点点头,“果然是一把好斧头,难怪能把人劈成两半呢!” 众人哗然,听凤杉月这话,倒不像是上来破局的,反而是来赞叹黄改的高明幻术一样。 国主知道凤九的真实身份,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凤九巫师,不要耽误时间,赶紧破局吧!” “是,国主!” 凤杉月又拍了拍手,让人送了两个箱子上来,也像刚才那样放在斧头下面。黄改的脸色突变,因为他发现这两个箱子正是自己刚才用的那两个。 温故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凑过来紧张地说道:“师兄,怎么办?” “别紧张,看看再说!” 凤杉月招手将白兰叫上来,然后打开挡板,让她躺上去,就像刚才温故那样。 等她躺好以后,凤杉月才将挡板放下来,然后走到木架后面,解开斧头的绳子。 这时,黄改站起身道:“启禀国主,本巫师刚刚施行的幻术是经过精心设计,加上自身法力才能完成。如今贵国巫师贸然尝试,若是出现什么问题,还请自负后果。” 国主担心地看了凤杉月一眼,凤杉月却很有信心地点点头,国主见她如此,便不做阻拦。 “请大家看我如何斧劈活人!”凤杉月扬声说道,然后将斧头突然放下。 在全场惊呼中,白兰当场被劈成了两半。 第九十四章 木箱之谜 同样的恐怖场景又重现眼前,人们的恐惧和担心比刚才更盛,连国主都欠起身子,想要看清木箱上的白兰是否真的被劈做了两半。 这时凤杉月却不像刚才黄改那样坐在木箱前施法,用白烟挡住木箱,而是直接让内侍将两个木箱推开,自己站到了两个木箱中间。 “请大家不要眨眼,我将立刻让白兰巫师死而复生!” 说完,她拍了一下手,白兰便从左边的箱子上坐起来,但是因为只有上半身,反而看起来更加恐怖,下面已经有人被吓得尖叫起来。 凤杉月笑了笑,转身扶着白兰从木箱上下来,大家都惊讶不已,这完全就是复制了刚才黄改施行的幻术。黄改脸色发青,看到这里,他心里已经十分明白,自己的幻术确实被破解了。 这时有人惊呼道:“看哪,右边的箱子上有一双腿,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的眼神立刻被吸引到右边的木箱上,凤杉月又笑着走过去,将上半身藏在木箱中的南宫雪扶了出来。白兰和南宫雪都穿着巫贞学院的巫女服,身高体型又差不多,加上外衫宽大,刚刚根本就没人看出这是两个人的身子。 凤杉月让人把木箱放倒,将上面并未完全封住的洞口展示给大家看,然后说道:“黄巫师刚才所用的便是障眼法,他事先让人穿着和温巫师同样的衣服,躲在右边的木箱中。然后等温巫师趴到木箱上时,藏在右边的人则在挡板的遮掩下,从木箱中将双腿伸出来,和下半身藏进木箱的温巫师并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同一个人。” “其实这两个木箱中间是有缝隙的,只是当时黄巫师运用巫术,将整个大殿变暗,所以大家看不清楚。最后他用白烟笼罩整个木箱,制造出神秘的氛围,其实是帮温巫师和事先藏在木箱中的那个人打掩护,让温巫师能够从木箱中出来,而那个人则藏回木箱去。” 大家回想刚才看到的场景,都恍然大悟,终于搞明白这场幻术的关窍所在。 国主见凤杉月一出手便破解了马方国巫师的幻术,心里十分得意,脸上也浮现出笑容。他笑着对温玉密道:“温大尹,看样子贵国巫师的幻术确实已经被我国的几个小巫师给破解了,还请不要介意才好!” 他特地强调“小巫师”三个字,让原本就一脸愤怒的黄改更加生气,温故也挫败地摇了摇头。他原本指望这个幻术能够在火凤国一鸣惊人,回马方国后便能得到温玉润的重视,谁知却这么轻轻松松地被对方破解了。 温玉密很有风度,他笑着道:“巫术的修炼全靠天分,并非年龄大的就法力高强。黄巫师和温巫师的幻术被破解,是他们自己法术不精。倒是贵国的这位巫师,年纪轻轻便眼力非常,一眼就看穿了幻术,令人十分佩服!” 不卑不亢的一番话,让原本十分得意的国主也收敛了几分,人家都说了,巫师的法力高强与否和年龄无关,他自然也不好拿着这一点做文章。 温玉密看了一眼满脸不甘的黄改,暗暗摇了摇头,黄改这人一向心高气傲,在这样的场合连表面功夫都不会做,当初真不该选他做马方国的代表巫师。 他又转过头,一脸笑意地向凤杉月问道:“这位小巫师贵姓呢?” “在下凤九,师从大司祭和玉大师,是巫贞学院的学生。” “原来是大司祭的高徒,那就难怪你刚才能够破解我们黄大巫的幻术了。不过,我还是想请教一下,你是从哪里看出这幻术的破绽呢?” 凤杉月自然不能说是温飞云给自己的提示,不过她早已想好了说辞。她伸手拍了拍木箱,“这两个木箱,抬上来的时候,一个是空的,一个藏了一个人。抬不同重量的箱子,所用的力道自然不同,侍从们的表情也会有所差异。这便是我发现的破绽。” 说完,她又笑了笑,“幸好黄大巫没有用几个大力士来抬箱子,否则我就看不出这个破绽了!” 温大尹也温和地笑了笑,“凤巫师真是谦虚了,有你这样的缜密心思,即使用大力士抬箱子,你必然也能发现蛛丝马迹的。” “多谢温大尹夸奖,凤九实在不敢当!”说完,凤杉月行了一个礼,和白兰、南宫雪两人一起回到座位上。 坐在一旁的温齐远早已按捺不住,他迫不及待为马方国扳回一局,便焦急地看了看温齐苍,低声道:“哥,该我们上了吧?” 温齐苍点了点头,向温玉密低声请示。温玉密笑了笑,站起来向国主行礼道:“贵国巫师法力高强,实在让人佩服。我们马方国的巫师迫不及待想要和他们再做交流,还请国主准允!” 国主也希望凤杉月他们再接再厉,再为火凤国争光,便点了点头,“那就请贵国巫师上场吧!” 温齐苍和温齐远站起身,快步走到场中,向国主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禀告国主,我们兄弟将要施展的是摄魂术!” “摄魂术?”国主很有兴趣,“这法术可有什么奥妙之处?” “我们的摄魂术,能够将已经去世的人的灵魂摄取回来,附在活人身上,还能与人说话,如同常人一般。” 国主十分惊讶,“你是说让死人的魂魄进入活人的身体,然后利用活人的躯体说话、做事?” “正是如此!” 国主惊异地望了大司祭一眼,这种摄魂术他闻所未闻,火凤国似乎也从来没有会这种巫术的巫师,这局能破吗? 大司祭却淡定地点点头,国主放下一半的心,吩咐温家兄弟开始施行巫术。 温齐苍道:“请国主随意指定一个人,好让我们施行法术!这人必须是火凤国的人,从来没有见过我们兄弟的面。” 找陌生人来施法,这就杜绝了提前做套的可能,不像刚才黄改他们,事先准备好箱子,方便行事。大家都很好奇,温齐苍、温齐远兄弟要如何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施行摄魂术呢? 第九十五章 灵魂附身 国主对他二人的摄魂术也很感兴趣,就笑着问下面的人,谁有兴趣上来让温家兄弟施行摄魂术。火凤国没人见过这样的摄魂术,大家都有些担心,一时之间竟没人自告奋勇。 “臣愿意一试!”一个穿着盔甲、长相魁梧的武官站起来,朗声说道。 “原来是安泽将军!”国主笑道,“不愧是我火凤国的勇士,那就由你上来,让两位温巫师施行巫术吧!” “是!”安泽将军行了一个礼,便大步走上前来,站在温齐苍、温齐远兄弟中间。 温齐苍向他行了一个礼,“感谢将军愿意上来接受我们兄弟的巫术。请你放心,此巫术不会伤害你分毫!” 安泽将军爽朗一笑,“我安泽在战场上连死都不怕,还怕受伤?两位巫师不用担心,放心施展你们的巫术便是!” 众人见他如此豪爽,也都会心一笑。 温齐苍笑道:“那我们就准备开始施行摄魂术吧!首先,我要请问安将军,你死去的亲人中,你最想念谁?” “死去的亲人吗?”安泽想了想,“应该是我的祖母吧!她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一直都很想念她!” “那好!”温齐苍点点头,侧头对温齐远道:“你去把东西拿上来吧!” 温齐远便回座位上取了一块白色的木板和一块木炭上来,递给安泽将军,“将军,请在上面作画!” “作画?”安泽接过木板和木炭,“我要画什么呢?” “画什么都可以,只是你画的时候,脑子里一定要想着你的祖母,这样我们才能借着这幅画将你祖母的魂魄请回来!”说完,两人便转过身,不看安泽作画。 安泽略一思索,便在木板上刷刷刷地画了几笔,然后道:“好了!” 温齐苍背对着他说道:“请安将军将木板后面的布帘掀过来,将你所作的画盖住,别让我们兄弟俩看见!” 安泽依言行事,然后将遮好的木板递给转过身来的温齐远。 温齐远将木板放在之前让人送上来的一张坐榻上,然后请安泽在坐榻上躺下。安泽向国主告罪之后,便依言躺在坐榻上,木板就放在他的脑袋旁边。 温齐苍和温齐远两兄弟分别站在坐榻的两头,“请安将军睁开眼睛,看着上方。”然后他二人便开始念念有词的作起法来。 安泽睁大眼睛,盯着上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过了一会儿,上方突然出现一个亮点,在轻轻地左右摇晃,他的视线也忍不住跟着这亮点左右摇晃。但是在旁边人看起来,只看见他躺在坐榻上,周围并无异常。 于子疆悄声地问道:“凤师弟,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凤杉月摇摇头,“我敢肯定,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任何鬼魂的迹象!”以她的鬼眼,若是真的出现鬼魂,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白兰也摇摇头,“我没有发现任何妖气,看来也不是用妖怪来行事。” 石龙的眼里却带着一丝思索,“我们先不要着急,接着往下看吧!” 台上的温齐苍和温齐远念的咒语也接近尾声了,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便听不见了!安泽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这时,两人突然伸出双手,两股白烟从他们的手上喷出,四股白烟在空中会合,然后弥漫开来,将整个坐榻笼罩住。 全场鸦雀无声,都紧张地看着这团白雾,大家都在猜想,是不是会有安泽祖母的鬼魂从白雾中走出来? 这时,安泽从坐榻上坐起来,白雾也慢慢散去,他一脸茫然地四处张望,似乎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这里是哪里?” 安泽一开口,全场哗然一片,大家都开始议论起来。 “怎么会这样?” “他的声音怎么变了?” “对啊,不但声音变了,连动作也变了,就好像一个老人家!” 只见安泽慢慢地从坐榻上站起来,整个人向前弓着,手扶着腰,用沙哑的女声说道:“这里是哪里?怎么没人啊?” 温齐苍上前道:“请问你是哪位?” 安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是安家的老婆子,你是谁?怎么我在村里从来没有见过你?” “在下叫温齐苍,是路过此地的商客。请问老婆婆,这里是哪里?” “这里就是安家村啊!” “那村里可有一位名叫安泽的年轻人?” 安泽挥手一笑,“什么年轻人,他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罢了。我就是他的祖母,正在四处找他呢!对了,你这个过路的商客,为何认识我的孙子?” “呃……只是听人说起而已。对了,老人家,你找你孙子做什么呢?” “这孩子,太调皮了,一天到晚上山下沟的,不见人影。我今儿从别人家得了一块饼,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啊,想着留给我的大孙子,谁知这孩子却不在家,所以就出来找他了。” “原来如此!”温齐苍说完,向着旁边的温齐远点了一下头。温齐远会意,从怀中摸出一个小鼓,敲了两下,安泽身体一软,突然倒了下去。温齐苍连忙上前扶住他,把他扶回坐榻上躺下。 温齐远又很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鼓,安泽从坐榻上猛然坐起,“战鼓响了?有敌人偷袭,所有人迅速集合,准备迎敌!”一面叫着一面站起来,正要奔出去,忽然见到坐在王座上的国主和下面的人,立刻清醒过来。 他连忙向国主跪下,“请国主饶恕臣不敬之罪!” “安将军随时挂心军情,有这样的将军是火凤国的大幸,又何来不敬之罪呢?”国主笑着让他起身。 “谢国主!” “安将军,你可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安泽摇摇头,“臣刚刚似乎睡了一觉,听到鼓响才惊醒过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安泽是火凤国的人,又是一个将军,经常与马方国的人在战场上厮杀,他没道理会帮着马方国的巫师作弊,那么,刚才附在安泽身上的老婆子真的是他死去祖母的灵魂了? 第九十六章 读心术 安泽看着下面的人各种震惊的表情,也有些不安,“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温齐苍笑了笑,“也没什么,不过是将你祖母的灵魂请回来,附在你身上一会儿而已。” “我的祖母真的回来了吗?那她说了什么?” 温齐苍从坐榻上拿起刚才的木板,“在这之前,我们先看一下你刚才画了什么画吧!” 安泽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我是个粗人,不识字,也不会画画,只按照自己脑子里的样子画了一个东西而已。” 温齐苍把木板递给他,他掀开布帘,只见木板上画了一个圆圈,圆圈里还有一些黑黑的小点。 “这是什么?”国主好奇地问道。 “这是一个饼,这上面的黑点就是糊掉的地方。” 安泽的解释引起了下面的一片抽气声,大家都惊异不已,刚才安泽祖母的灵魂说的正是一块饼,这会儿安泽展示出来的画上,画的也是一块饼。这不可能是巧合吧? 凤杉月也心惊不已,因为安泽是背着温家兄弟画的画,画好之后他们也没有看,温家兄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难道真的是灵魂附身吗?那自己的鬼眼为何没有看见任何鬼魂的踪迹呢? “你为什么会画一个饼呢?” 安泽不好意思地说道:“臣是穷人家出身的孩子,从小家里兄弟姐妹多,父母和祖父母辛辛苦苦地劳作,但是粮食还是不够吃,经常要靠野菜野果填肚子。祖母最疼臣,有什么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臣。这块饼是臣十二岁那年,祖母从别人家得到的,她拿到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臣,立刻带回家来给臣吃。谁知臣那天和伙伴们上山去捉鸟了,一直到晚上才回到村里。祖母怀里揣着这块饼,在村口等了臣一天,见到臣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吃饼。所以臣记得十分清楚。” “刚才温巫师让臣画画,臣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这块饼,就把它画出来了。” 国主点点头,赞叹道:“你的祖母真是慈祥啊!刚才她的灵魂回来,正是说的这件事。看来,两位巫师果然是将你的祖母请回来了。” 安泽一脸的遗憾,“可惜我祖母回来,我却不知道,不然就能和她老人家再说说话了!” 国主转头向温齐苍道:“不知道温巫师可有法子实现安将军的愿望呢?” 温齐远脸色一变,温齐苍略显紧张地说道:“因为将灵魂请回来,必须要靠亲人的思念来指引,所以只能附身到安将军身上。若是安将军醒着的话,他祖母就回不来了。所以这个愿望,恕小人无能,无法实现。” “那就没办法了!”国主点点头道,“请安将军回座吧!两位巫师也请回座,接下来就要看我们火凤国的巫师们能不能破解这个巫术了。” 舞姬们再次上场献舞,凤杉月等人又凑在一起商议破解之道。 “大家说说自己的想法吧!”于子疆开口道。 凤杉月道:“我能肯定的是没有灵魂附身!” 白兰擅长捉妖:“我能肯定没有妖怪!” “既不是鬼也不是妖,到底是什么呢?我也没看出用了什么阵法。”于子疆自言自语道。 石龙突然说道:“我觉得这个巫术很眼熟!” “哦?”大家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你见过这个巫术?” 石龙摇摇头,“不能说见过,但是给人的感觉很相似。大家还记得薛朋薛大师吧?” 所有人都点点头,南宫雪疑惑道:“薛大师不是擅长幻术吗?难道他也会摄魂术?” 石龙摇摇头,“虽然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有一种感觉,刚才这两个巫师所用的并不是什么摄魂术,他们用的也是幻术。” “什么?”大家都十分惊讶,因为温齐苍兄弟自称所用的是摄魂术,所以大家都往鬼怪的方向去推测,却不曾想过这也是一种幻术。 凤杉月皱起眉头,“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第一,就像你们说的,这里没有出现鬼魂也没有出现妖怪;第二,你们不觉得刚才温齐苍和变成安婆婆的安泽将军的对话结束得太过突然吗?” “太过突然?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安婆婆说的话和安泽将军的话正好相合,不多不少。如果真的是灵魂附身,温齐苍完全可以多问一些话,为何只问了饼的事就让温齐远敲鼓了呢?除非……” “除非他也只知道饼的事!”凤杉月道。 石龙点点头,“正是这个意思,所以我说这是一种幻术,是一种能够控制人心神的幻术。这也是薛大师擅长的巫术。” 凤杉月突然想起之前在飘柳台的牡丹会上发生的事情,当是薛朋就是用幻术控制那些夫人们的心神,让她们把内心的话向那些陌生的舞男说出来。 “石师兄,你的意思是温齐苍兄弟从安泽将军一上场,便已经开始窥视他的内心,又让他将关于祖母的记忆,也就是那块饼画出来,然后控制他的心神,让他假装祖母说话,再和这画出来的饼相对应?” 石龙点点头,“这也是我没有十足把握的地方,因为薛大师会控制人的心神,却做不到在人清醒的时候窥视他的内心想法。” “这是一种读心术?” “读心?”石龙想了想,“你的这个说法很有意思,的确像是读书一样,安泽将军的心思被读了出来,才被控制着演了这么一场戏。” “这也太可怕了吧,简直就像被控制的木偶,这个被控制的人却根本无法察觉。”南宫雪喃喃道,这次比试让她长了许多见识。 凤杉月也觉得十分可怕,在现代,听说心理学家们要窥探别人的心思,也要先进行深度催眠,才能让人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巫师们,竟然在别人清醒的时候,便能读透对方的心思。 “我们都不会这样的幻术,该怎么破解呢?”白兰提出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此时,场上的献舞已经进行过半,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九十七章 真的摄魂术 白兰的话让大家都沉默下来,温家兄弟表演的摄魂术并不像黄改的幻术那样,只要解了木箱之谜,就能破局。这摄魂术确实有它的独到之处,不会读心术便无法进行复制,仅仅是凭空口说人家的摄魂术其实是幻术,是不能服众的。 凤杉月下意识地往温飞云那边看了一眼,温飞云正好看着她,眼里有一些担心。她笑了笑,又收回目光,免得被马方国的巫师发现,给温飞云带来麻烦。 南宫雪突然说道:“咱们虽然不会读心术,但若是真的能把安将军祖母的魂魄召回来,让她开口说话,不就能证明什么是真正的摄魂术了吗?相应的,也就证明了温家兄弟所使用的并非真正的摄魂术,这也算破解了他们的巫术吧?” 大家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破局方法,只是现场的五个人,似乎谁也不会召魂术啊!凤杉月闭上眼睛,神思立刻进入铜镜中翻找灵狐给她留下的资料,希望能找到召魂的方法。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叫道:“有了!” “有什么了?”南宫雪惊喜地说道,“是不是有召魂的方法了?” 凤杉月点点头,“以前我曾跟着一个游方的巫师学过召魂之术,因为很少使用,所以几乎都忘记了。刚才我又回想了一下,总算回忆起了那段咒语,只是,他教给我的召魂之术必须要有原主的东西才行。” 于子疆想了想,然后走到安将军的身边,问了两句话,又走回来,“安将军的祖母正好给他留了一个银指环,他一直都挂在脖子上。凤师弟,你可以用这个指环召回安婆婆的魂魄吗?” “只要是她本人戴过的就可以。” 这时,场上的献舞已经结束了,大司祭回头,以眼神询问他们是否已经找到了破解之道。他虽然看出了温家兄弟的门道,但是为了公平起见,他不能开口,只能靠这群年轻的巫师自己去思考。 凤杉月向他点点头,大司祭见她神色镇定,想必确实已经找到了方法,便点点头,向国主请示,让火凤国巫师上场破解。温齐苍和温齐远兄弟对视了一眼,轻蔑地一笑,他们这套摄魂术在马方国镇住了多少经验老道的巫师,岂是这些小年轻能够破解得出来的?这些人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温飞云看了他们俩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冷笑,这两兄弟仗着温玉润的大司祭身份,在马方国被人吹捧惯了,就以为天下都没人能胜过他们了,真是愚蠢至极!他对凤杉月很有信心,这个小女孩一定能够让这两兄弟输得灰头土脸!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低头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马方国的人,却总希望凤杉月能够取胜,若是被玉衡知道了,估计要被他笑掉大牙了。 国主同意大司祭的请求后,凤杉月便走到了场上,向国主行礼。国主见她今日为国争光,心里也高兴,温和地问道:“你可找到破解之法了?” 凤杉月朗声道:“启禀国主,小人也会摄魂术,想要展示给大家看一下。” 国主皱皱眉,“现在是让你破解两位温巫师的摄魂术,可不是让你展示自己的摄魂术的时候,你就直接说自己的破解之法吧!” “大家看了我的摄魂术之后,自然就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摄魂术了。到时候,还需要我破解吗?” 温齐远站起来,怒声道:“凤巫师,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我们兄弟的摄魂术是假的吗?” 凤杉月根本不把他的愤怒放在眼里,她镇定地看着他,“温巫师,我想请教一下,所谓摄魂,自然是应该将死去之人的魂魄请回来,才叫摄魂吧?” “是啊!”温齐远点点头,“我们刚才不是把安将军祖母的魂魄请回来了吗?她还和我大哥说了话,说的话也和安将军所说的话一致不是吗?” 凤杉月微微一笑,转头对安将军说道:“安将军,刚才你说很想和自己的祖母说说话,是吗?” 安将军点点头,面带遗憾地说道:“我是很希望这样,但是刚才温巫师也说不可能,所以……” “如果我说行的话,你愿意一试吗?”凤杉月打断他的话,直接问道。 安将军猛的站起来身,“真的吗?你真的有办法吗?” 凤杉月点点头。 “我愿意一试!” 温齐苍突然开口道:“凤巫师,安将军是一个耿直勇猛的武将,对巫术了解并不多。你不会打算用幻术之类的巫术来糊弄他吧?” “是不是糊弄,试过之后不就知道了吗?”凤杉月笑看着他,心里却在暗骂,真是老狐狸,简直是贼喊捉贼,自己用幻术糊弄人,还来将我的军。本姑奶奶一定要让你尝尝丢脸丢到姥姥家的滋味,哼! “哼!千万不要像刚才破解黄巫师的巫术那样,又重新做一遍我的巫术才好啊!拾人牙慧可不算本事。” “温大巫师多虑了。”凤杉月笑容可掬地说道,“你是把魂魄附在安将军的身上,我却能让魂魄附在别人身上,让她和安将军对话。这和你的摄魂术可不太一样啊!” “哼!说得出,要做得到才好啊!可不要在两国的巫师交流盟会上空口说大话啊!” “看来,温大巫师是不相信小人的巫术了?”凤杉月回身向国主行礼道:“启禀国主,小人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刚才温大巫师对小人的巫术表示怀疑,为了消除他的怀疑,小人想请温大巫师上来,让安将军的祖母之魂附在他身上。不过温大巫师似乎看不上小人的巫术,所以小人想请国主帮忙开口,想必看在国主的面上,温大巫师一定会给这个面子,一起来完成这个巫术的。” 温飞云听了凤杉月这番话,忍不住侧头暗笑,这小丫头太坏了,这话说到这份上,逼得温齐苍不得不上场了。 果然,温齐苍站起身道:“启禀国主,小人愿意参与凤巫师的巫术。”说完,他狠狠地瞪了凤杉月一眼,这可是你自找的,想要学我的读心术,那也要看你找的人是谁。自己研究读心术多年,对这种巫术的抗拒力可不是常人能比的。哼!本大巫师一定要给你好看! 第九十八章 召魂术 凤杉月直接无视温齐苍的眼色,又将安将军请上来,“安将军,小人需要借用你祖母的一件遗物,用以召唤她的魂魄。” 安将军将脖子上挂的银指环拿出来,“这个是我祖母身上唯一的首饰,是她的陪嫁物。她死后,便将这指环留给我了。我一直带在身边,能用吗?” “当然可以。” 凤杉月接过指环,摩挲了片刻,放在耳边,竟然听到一声老妪的叹息,看来安将军祖母的魂魄一直没有远离,始终守护在安将军身边。 “安将军,你的祖母真的很疼你呢!” 安将军点点头,一脸的怀念,“我们几个兄弟姐妹里,她的确是最疼我的。对了,凤巫师,你也需要我画一个东西出来吗?” 凤杉月摇摇头,“不需要。你站在这里就好。” 安将军点点头,站在一边。凤杉月又转头看着温齐苍,温齐苍鼻子里冷哼一声,然后防备地看着她,准备调动全部心神,阻挡凤杉月对他施展读心术。 谁知凤杉月却只是对他笑了笑,让他和安将军对面站着,然后自己站到两人中间,一手持银指环,一手摸着胸口的铜镜,开始念动咒语。 温齐苍惊讶地看着她,他本以为凤杉月和自己一样,要通过读心来施行幻术,谁知她什么都没做,只是让自己和安将军对面而站,就开始施法了。不一会儿,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微微有些发软,心思也收束不住,变得涣散起来。 他拼命地集中精力,想要抗拒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却觉得全身无力,根本没有办法抵抗,最后脑子里“轰”地一声,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尽管温齐苍身体中经历了这些剧烈的变化,但是在旁人看来,他却只是看起来有些恍惚而已。突然,他身体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他怎么了?” “怎么突然晕倒了?” “不对,他没有晕倒,你看,他的身体在动!”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温齐苍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过他的神态已经和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完全不同了,看上去十分温和,连身体都变得有些佝偻起来。 安将军一直很专注地看着他,见他变成这个模样,不由得内心有些激动起来,“凤……凤巫师,他……我祖母回来了吗?” 凤杉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又轻声对温齐苍说道:“安婆婆?” 温齐苍,现在应该说是安婆婆,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你是谁?这是哪里?” “这是王城中的玉阳宫大殿上,我是一个巫师,名叫凤九,是我把你从阴界请回来的。” 安婆婆点点头,又见对面有一个武将打扮的男人一脸激动地看着自己,惊讶地说道:“你……你不是阿大吗?” 阿大是安泽将军的小名,在都城从来没有人知道。安泽的同僚听到这个名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安泽瞪了他们一眼,然后上前握住安婆婆的手,“祖母,我就是阿大,你真的回来了!” 虽然两个大男人握着手的样子有些诡异,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安婆婆和刚才温齐苍请回来的那个灵魂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在座的巫师们神色都有些惊异,因为他们身怀巫术,自然分辩得出来,这场上确实出现了鬼魂的气息。 安婆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自己的孙子一番,“阿大,你真的做了将军了?我上次回来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小兵,当时,你被敌人的弓箭射中,我费了全部的灵力才让那箭偏离方向,没有射中你的心窝。可是我也因为用力过度,沉睡了这么久,若不是这位凤九巫师把我唤醒,想必我还在沉睡之中呢!” 安将军这才知道自己那次受了重伤,居然没有丧命,原来是自己的祖母在背后保护自己。他扯开衣服,肩膀上果然有一个伤疤,“祖母,你看,这就是那支箭穿过我的身体,留下来的伤疤。这箭要再偏离两寸,我就死定了!幸好有你老人家护着我!” “你是我的孙子,我不护着你护着谁呢?”安婆婆上上下下地摩挲了安将军一番,点头道:“真好!我的孙子成了大将军了!我死也瞑目了!” 安泽激动地点点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安婆婆叹了一口气,“小时候,你和小伙伴们玩耍,就总是喜欢当那个领头的人。有时候你们一起做了错事,为了不挨骂,小伙伴们都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你这孩子也不辩解,只说自己是将军,本来就该负责!那死犟的样子,有时候真是气得我想揍你一顿!” “阿大小时候不懂事,让祖母操心了!” 凤杉月上前道:“安婆婆,安将军,实在是对不起,我要送安婆婆回去了。若是让安婆婆占据温巫师的身体太久,他的元神会受到损伤的。” 安将军一脸的不舍,“这么快吗?我还有好多话要对祖母说呢!” 安婆婆摇摇头道:“阿大,你没听凤巫师说吗?我在这位巫师的身体里待得太久,会损伤他的元神,这可是不对的。你放心,祖母虽然回了阴界,也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的。” 安将军点点头,扶着她回到刚才温齐苍站的位置,自己也站回原来的位置。凤杉月站在二人中间,再次施法。很快,温齐苍再次倒下,等他醒来时,安婆婆的魂魄已经从他身体里消失。 他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着安将军一脸激动的样子,就知道凤杉月的确是召回了安婆婆的灵魂。他心里一沉,开始琢磨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国主见凤杉月施法完毕,便问安将军:“安将军,刚才你祖母的魂魄可是真的回来了?” 安将军连连点头,“国主,臣敢肯定,凤巫师的确将祖母的灵魂召了回来。臣的小名,还有臣受伤的事,都是只有祖母才知道的事。” 国主点点头,赞许地看着凤杉月,看来大司祭说的没错,自己这个女儿的确是很有做巫师的天分。今天火凤国两局全胜,凤杉月可是功不可没啊! “启禀国主,小人有话要说!”温齐苍突然说道。 “哦?温巫师有何话说?” “小人认为,就算凤巫师真的将安将军祖母的魂魄召回,也不能证明小人的摄魂术是假的。这一局,只能算打平!” 第九十九章 斩草除根 温齐苍的话立刻引起了下面的骚动,火凤国的人本以为胜负已分,谁知对方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若是强行判定火凤国胜,反而让人觉得有点欺负远道而来的客人的感觉。 国主有些为难地看看大司祭,又看看温玉密,“这……不知大司祭和温大尹有何看法?” 大司祭还未开口,温玉密先开口道:“请国主不要在意温巫师的话,这场比试的确是火凤国巫师胜。” 温齐苍惊诧地望着温玉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向着火凤国的人说话。温齐远更是站起来,一脸不满地盯着温玉密,似乎当场就要爆发出来。温玉密却根本就不在乎他们怎么想,只是将温齐苍叫回座位,勒令他们兄弟坐下,不准闹事。 大司祭笑道:“既然温大尹这么说,那第三局就不用再比了!原本两国巫师聚在一起,就是为了相互学习巫术,火凤国的巫师们年轻,经验少,今天可算是学到了不少东西,真是要感谢马方国的巫师们啊!” 凤杉月等人十分配合的起身,向着马方国的巫师们行礼,齐声道:“多谢贵国巫师赐教!” 温齐苍等人在温玉密的眼神相逼下,也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向火凤国巫师行礼道谢。 国主十分高兴,当即赐宴,马方国的巫师们领过赐宴之后,便在易大尹等人的陪同下回外宾驿馆休息。温玉密脸上一直都笑眯眯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丝毫怒气,似乎今日马方国巫师输给火凤国巫师,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温齐苍兄弟的涵养就没有那么好了,他们等易大尹等人一离开,立刻对着温玉密不满地说道:“叔父,你今天为什么要那么说?我们今天明明可以不用输给火凤国的那些巫师!” 温玉密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他冷冷地盯着温齐苍兄弟,突然扬起手,一人给了他们一巴掌,“真是两个蠢货!愚不可及!” “叔父……你……”温齐苍兄弟抚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温玉密,站在旁边的黄改、温故和封良冕也十分震惊,他们很少看到温玉密发火,一时之间也不敢上前劝说。 温玉密冷哼了两声,“看来你们两个在火凤国的日子是过得太顺了,所以只顾着自己的面子,眼里根本就没有别的事情了,是吧?” 温齐苍大着胆子辩解道:“叔父,我们也是为了马方国的面子,难道输给火凤国不是一件丢脸的事吗?” “当然丢脸,”温玉密冷哼道,“不过,你们输了还死不承认的做法,让我更觉得羞耻!同样是摄魂术,你们只能控制活人的心神,但是对方却真的将死人的灵魂叫了回来。两位大巫师,现场可不只你们两位巫师啊,那么多巫师,即使法力有高有低,但是分别是否是真的鬼魂,这一点基本的功力还是有的吧?” “我……” “别狡辩了!知道吗?你们最让我生气的,不是输给了火凤国的巫师,而是根本就分不清轻重,哼!还好意思说什么打成平手!打成平手意味着什么,你们知道吗?那就意味着就算封良冕第三局胜了,两国也只是平手而已。但是,我们却为了这一个平局的结果,暴露封良冕的阵法。你们觉得值得吗?” 温齐远不满地叫道:“既然要保密,那为什么要让他出战呢?换一个巫师不就好了吗?” “你以为我不想换吗?这是火凤国的大司祭先开口的,说他们的五个巫师里有三个都长于阵法,希望能和我们交流一下阵法。我能拒绝吗?所以我才把他安排在第三位出场,这样你们前两局无论是输还是赢,他都不用出场。可是我的苦心,却差点被你们两个蠢货给毁了!” 温齐苍这才明白,自己刚才的行为差点将马方国陷入一个被动的局面。两国边境对阵,一直以来,玉家的阵法都是克制马方国军队的绝招,幸好,近两年封良冕也研究出不少厉害的阵法,才能将两国的局面控制下来,没有进一步恶化。若是这次暴露了他的阵法,那的确是对马方国的军队太不利了。 “叔父,我知道错了!” “哼!知道错了就给我回屋去好好反省,不到回国的日子不许出来!齐远,你也一样!” “是!” 温玉密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又转头对黄改等人说道:“你们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 等五位巫师都离开之后,他才对一直候在一旁的温飞云说道:“今天,火凤国的那个凤巫师,轻易地就将我们的两个局解开了,这个人不可小觑,将来可能会给马方国带来麻烦。你立刻去调查一下,看看对方是什么来路。” 温飞云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去。 温玉密却突然叫住了他,温飞云转过头看着他,见他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温大尹有何吩咐?” “想办法杀了他!”温玉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斩草除根。 温飞云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却没有显在脸上,点点头,转身离开驿馆。 温玉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颇为复杂,“一头养熟了的狗,会不会反过来咬他的主人呢?” 巫贞馆。 大司祭让凤杉月等人坐下,然后让人给他们上茶,笑着说道:“今天真是辛苦你了,火凤国能够取胜,你们功不可没!” 于子疆正打算谦虚两句,凤杉月却开口道:“师父,光说两句好话可不行啊,得有赏!通通都得有赏!” 其他四人眼睛一亮,国主的赏赐已经给了,都是金银珠宝。若是大司祭要赏他们的话,那可是大好事啊!大司祭是巫师,给他们的赏赐必然是能够让他们增进巫术的好东西啊! 大司祭还没开口,一个老头儿笑着走了进来,“哎呀呀,扶摇老头儿,你怎么收了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徒弟啊?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像我一样,收两个笨徒弟呢!” “甘师父?”凤杉月疑惑地看着这个陌生的老头儿,但是他的声音确实很耳熟。 “怎么?我换一张脸,你就认不出我了?”甘老笑着揭下一张薄薄的面具,露出原来的脸。 第一百章 好久不见 “甘师父,你怎么会易容呢?”凤杉月上前拿着面具翻来覆去地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 甘老一把将面具夺回来,“什么人皮面具?净瞎说,这可是白漆树的汁液做出来的,贵着呢!” “白漆树?”凤杉月傻眼了,怎么和小说里写的不一样?她还以为人皮面具是江湖侠客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之物品呢。 大司祭笑着请甘老坐下,然后对凤杉月说道:“白漆树汁是做面具最好的材料,轻薄透气,只是这种树长得很慢,五年只能长一寸,要几百年的树才能割出汁液来。” “哇!”凤杉月等人都没有听过这样的事,十分惊奇。凤杉月更是眼神热烈地盯着甘老手里的面具。 甘老察觉到她的眼神,连忙把面具收进怀里,“你不要打它的主意啊,这可是我的宝贝,要是没有它,我出门可就不方便了。” 原来,甘老因为不想出仕,又怕被人认出来,便时常带着这面具出来走动。对他来说,这面具的确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 凤杉月撅噘嘴,“谁说我想要了,我又不喜欢扮成一个老头儿。我是想让甘师父帮我再做一副面具,我要一张倾国倾城的大美女的脸。”凤杉月觉得自己两辈子都没生成那种祸水级别的美人脸,实在有些遗憾,也许靠面具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呢? “啧啧啧……听听这口气,想做这样的美人,只靠面具可是不行的。”甘老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看着凤杉月一边摇头,“至少得是一个美人胚子吧?” “我很丑吗?”凤杉月不满地说道。 大司祭打岔道:“好了,你们师徒俩先别争了。于子疆,你们几个先回学院去吧,回头我会让人给你们一人送一样好东西去,保证你们喜欢!” “多谢大司祭!” 凤杉月正要跟着大家一起离开巫贞馆,却被甘老叫住,让她留下来。 “甘师父,有什么事啊?”得不到面具的凤杉月,态度明显有些不好。 甘老瞪了她一眼,“别给我摆脸色,回头给你弄一副就是了。” “嘿嘿!谢谢师父!” “行啦!叫你留下来是为了让你见两个人。” “谁啊?”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那两个笨徒弟啊!” “他们在哪?” 甘老对着外面高声叫道:“还不进来?等我来请呢?” 只见两个年轻男子十分恭敬地低头走进来,行礼道:“见过师父!” “嗯!”甘老又指着凤杉月道:“这是你师妹,你们见个礼吧!” “师妹?”两人抬起头,这不是个男子吗? 比起他们的疑惑,凤杉月完全就是震惊,“怎么会是你们?”原来这两个人就是在温家堡遇见的明昭和温飞辰。 “怎么?你见过他们吗?”甘老意外得很。 温飞辰也皱着眉打量凤杉月,“我们见过面吗?” “你们等一下!”凤杉月转身拉着大司祭就往里面去卸妆去了。 温飞辰凑到甘老面前,小声地问道:“师父,你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个奇怪的女徒弟啊?怎么长得像个男的?” 甘老一个栗子敲了过去,“真是个笨蛋!连易容都看不出来,你们这段时间到底在外面学到什么了?” 温飞辰抱着头躲到明昭后面,明昭傻愣愣地望着里屋,动也不动,甘老见他那呆样,打都懒得打了。 “你在发什么呆啊?” “我觉得她确实很眼熟,好像哪里见过一样。” “是吗?”温飞辰也冒了出来,皱着眉使劲想,“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温公子,你不认识我了吗?”凤杉月卸了男妆,又喝了解药,让嗓音恢复正常,然后才从里面出来。 “你……你……你不是……”温飞辰指着她,结结巴巴说不出来。 “原来凤姑娘,许久不见了!”明昭已经开始行礼,脸上全是笑意。 “对!就是那个贩马的凤姑娘嘛!”温飞辰也想起来了,“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巫师们待的地方。你为什么叫师父做师父呢?” 凤杉月笑笑:“我除了是个商人,也是一个巫女。甘老收我为徒,我自然叫他师父。” 甘老本来想跟他们两个炫耀自己收了一个多么聪明的好徒弟,谁知人家居然早就认识,他也就意兴阑珊了。 他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你们出去玩吧,别打扰我和大司祭下棋!” 大司祭笑道:“凤九,你两位师兄远道而来,你就带他们逛逛都城,好好款待一番。明日再来巫贞馆,我有事对你说。” “是,师父!”凤杉月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和明昭二人离开巫贞馆。 一出门,温飞辰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你又叫大司祭师父?你到底是谁的徒弟?你又怎么会是一个巫女?巫女需要做生意吗?你不是在边境吗?怎么到都城来了?” 凤杉月无奈地看着他,“温师兄,你的问题这么多,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们不妨找个地方坐下来,我会把温家堡分别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 明昭点点头,“我们对都城不熟,请凤姑娘安排吧!” “那我们去鹿鸣春吧!” “就是那个为了吃一顿饭要排三个月队的地方?不用了吧,师妹,我们这会儿就饿了,排到三个月后还不饿成肉干啊?”温飞辰夸张地叫道。 “放心,我跟老板是朋友,你不会被饿成肉干的!”凤杉月没好气地说道,然后笑眯眯地对明昭道:“明师兄,请吧!” 明昭有礼地点点头,跟着凤杉月往前走,完全把温飞辰忘在脑后。他面上虽不显,不过轻快的脚步却透露出内心的雀跃。 温飞辰气呼呼地跟在后面,觉得自己这个一向规矩有礼的师兄,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三人很快便来到了鹿鸣春,掌柜记得凤杉月,立刻就到里面去把秦昊请出来。 “哎呀,贵客临门啊!”秦昊笑着迎出来,他已经知道凤杉月被封公主的事。 “哎呀!秦老板,你就别提这事啦!我今天要请两位师兄吃饭,有位置吗?” “当然有!里面请!”秦昊一边往里带人,一边笑着说道,“温大哥也来了,凤姑娘要见一见吗?” “温公子也在这儿?”凤杉月惊喜地说道,她还没有为玉阳宫大殿上的事谢谢温飞云呢,“当然要见,我还要给他一个惊喜呢!”说完,笑看了温飞辰一眼。 第一百零一章 愤怒的温飞云 温飞辰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毛毛的,“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马上就知道了!” 凤杉月他们在一个阁子里坐下没一会儿,温飞云就被秦昊请了过来。 “温公子!” “凤姑娘!”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温飞辰惊讶地站起来,明昭也站起身,向温公子行礼。 “我来火凤国有事,自然就在这里。倒是你们俩,上次来信不是说还在绿川游历吗?怎么突然来都城了?” “呃……说来话长。” “那就坐下慢慢说吧!”凤杉月招呼温飞云坐下,秦昊给他们安排好菜品之后,便推说后院有事,先离开了。 “凤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呢?不是去巫贞馆了吗?” 凤杉月笑道:“正好两个师兄过来,我就带他们到鹿鸣春来,请他们吃饭。” “师兄?不会是他们俩吧?” “对啊!”凤杉月点点头,“真是巧呢,想不到你们兄弟俩又在这里见面了!” 温飞云似笑非笑地看了温飞辰一眼,温飞辰往后缩了缩,似乎在躲闪什么。明昭则看着谈笑风生的温飞云和凤杉月,眼里满是疑惑,这两人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熟悉?上次在温家堡的时候,凤杉月不是和自己一样,都是温家的客人吗? 他垂了垂眼睛,似乎想掩饰住心里那一股隐隐的不舒服感。 凤杉月举起一樽酒,向温飞云说道:“温公子,今日相助之事,我铭记在心,感激不尽,请满饮此杯,略表我的谢意。” 温飞云痛快地喝了一杯,“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说了,在那样的情况下,凤姑娘能够一眼看明白我的提示,可见凤姑娘之聪慧!想来,就算没有我提示,你也能解了那个局。” “哪里!我当时正为破局之事一筹莫展呢,幸好有温公子帮忙。”现在回想起来,黄改他们所用的幻术,其实就是现代用的魔术,用一些障眼法,造成奇幻的效果,其实把谜底一拆开,就会觉得那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招数。但是,偏偏这个谜底出人意料,很难识破。当时若不是温飞云出手相助,她真有可能输了第一局。 “呃……大哥,师妹,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事?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凤杉月正要说明,温飞云却用眼神阻止了她,然后看着温飞辰:“你就别管这事了,还是先告诉我,绿川之事如何了?” 温飞辰和明昭一听这话,都默默地低下了头,没有开口。 “怎么?你们去晚了,没有赶上?” “不是的,”明昭抬起头,“我们赶上了当地的大祭祀,却……” “却没有阻止当地巫师的暴行?”温飞云眼神温度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大哥,这个也不能怪我们,我们就两个人,又不能表明身份,根本就无法阻止当地的巫师们。连当地官府的人都听他们的话,我们两个费尽唇舌,也没法阻止他们烧死那些孩子。” “所以,你们两个就觉得心安理得了?”温飞云冷冷地说道。 “当然不是!”明昭抬起头,满眼的悔恨,“我每每想起那些被活活烧死的孩子,就心如刀绞,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冲上去,从那些巫师手上把他们救回来。” 他使劲地拍了一下案几,深深地觉得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微不足道了。 “哼!”温飞云似乎并没有将他的悔意看在眼里,“现在来后悔,有用吗?我当初告诉你们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说过,若是实在不行,可以动武,务必把那些无辜的孩子救下来?你们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我?”明昭痛苦地抬起头,却说不出话来。 温飞辰连忙辩解道:“大哥,你也知道明昭的身份,让他公然和官府对抗,这是不可能的。你这样太难为他了!” “所以,在身份和生命面前,你选择了身份,是吗?”温飞云冷冷地望着明昭,嘴里说出的话也不带任何温度。 明昭痛苦地低下头,温飞云的问话太过尖锐,他根本就无法回答。 “大哥,你别这样。明昭他也不容易……” “行了。既然你做出这样的选择,那么,上次在温家堡对我说的话,我只当是耳边过了一阵风,你们也别来打我们组织的主意。你们的远大目标,我们没有半分兴趣。” 温飞云说完,站起身,对凤杉月说道:“谢谢凤姑娘的款待,我今日还有事,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聚!” 凤杉月见他们三个谈得如此僵,自然也不好勉强人家留下来,便站起身道:“温公子慢走,后会有期!” 温飞云点点头,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道:“对了,忘了说一件事,凤姑娘,温玉密对你起了杀心,你要多加小心!” “哎?为什么要杀我?难道是因为马方国输了吗?” “是,也不是。总之,你记住,平时出门多带几个人,多加防备比较好!” 凤杉月知道,以温飞云的身份,告诉自己这么重要的信息,必然是担着很大的风险的。她心里十分感激,向着温飞云行了一个大礼。 温飞云摆摆手,离开阁子,往后院找秦昊去了。 阁子内,明昭和温飞辰受温飞云的刺激,都有些沉默,气氛有几分尴尬。 “这是怎么了?”凤杉月哈哈笑道,“来,吃菜啊!鹿鸣春的菜味道很好的,你们不尝尝吗?” 明昭食不知味地吃了一口,抬头道:“凤姑娘,你和温公子很熟吗?” “算是吧,毕竟最近打了好几次交道,他帮了我好几次忙。” “原来如此。”明昭点点头,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温飞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明昭摇摇头,比起意气风发的温飞云,他感觉自己很失败,连在凤杉月面前抬头说话,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刚才你们所说的绿川之事,到底是什么事?怎么会有孩子被烧死?” “凤姑娘,你还是不要打听这事了吧!”温飞辰直觉拒绝道。 “不,”明昭抬头道,“我正想请教凤姑娘此事。” “什么事?” “在巫术和生命之中,你会选哪一个?” 第一百零二章 他就是武丁 “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如果要施行你的巫术,就必须要死人,如果不死人,则巫术无法施行。你会怎么选择?” 凤杉月皱了皱眉,“当然是人命更重要啊!怎么能为了巫术杀人呢?” “果然……”明昭带着希冀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你果然和温大哥想的是一样的。”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做法可能会得到凤杉月的认可,谁知凤杉月的回答和温飞云如出一辙。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点啊,就这么没头没脑地让我选择,谁也不可能会选巫术吧?” 温飞辰见明昭一脸挫败,根本就无心回答,便将绿川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凤杉月。 原来,绿川是火凤国东南的一个邑城,因为那里有一条碧绿的河流绕城而过,所以被称为绿川。绿川河中水产丰富,那里的百姓,除了在两岸种地之外,还能从河中捕捞河鱼,腌好之后卖到别的地方,从而补贴家用。 但是,从今年年初开始,绿川河中的河鱼就变少了,往常一网兜下去,总能捞上来十条八条鱼,今年下网,十网能够捞上来一条鱼都算运气好的。百姓们向官府报告此事,官府便请当地的巫师来施法。巫师们做过法事后,说因为百姓连年在河中捕鱼,却不知道祭祀河神,所以河神很生气,便将鱼都藏起来,不给老百姓。 老百姓们很惊慌,毕竟卖鱼的收入是家里的重要支柱,若是少了这收入,家中的生活必然会受到很大影响。他们便凑了许多祭品,求巫师帮忙向河神祈祷,请求河神的原谅,并承诺以后每年都要大规模祭祀河神。 巫师们又做法事,这时,常年平静的绿川河突然发起大水,将河两岸的庄稼都给淹了。巫师便说河神很生气,根本就看不上老百姓凑起来的祭品,要让老百姓献上十个童男童女,才肯原谅百姓。 温飞云的商团遍布整个大商国,绿川的腌鱼一向是他的商团贩卖的商品之一,结果今年连货都拿不到。这件事引起他的关注,他派人去调查,得知此事原委。当时正好是凤杉月他们到温家堡的时候。温飞云便让明昭和温飞辰前去处理此事,务必阻止巫师们将童男童女投入河中。 他们二人赶到绿川的时候,正是巫师们作法的时候,十个童男童女被绑在河边搭建的高台上,待巫师做完法事便要将他们丢进河中。明昭和温飞辰去和官府沟通,官府却将此事推在巫师身上。他们又去请求巫师,巫师却说若是不扔下童男童女,则无法平息河神的怒气,到时候说不定老百姓还会遭到更大的灾难。连当地的老百姓都求他们不要阻拦法事,最终,十个童男童女就在他们眼前,被扔到了河中,无一生还。 凤杉月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十分震惊,“你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十个孩子被扔到河里淹死呢?” “那我们能怎么办呢?”温飞辰叫道,“我们已经和官府、巫师还有百姓们都说过了,但是他们就是不听,我们也没办法啊!” 凤杉月摇摇头,突然疑惑地望着明昭,“明师兄,请问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明昭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温飞辰连忙答道:“他不就是你的师兄吗?还能有什么身份?” 凤杉月冷笑一声,“一个普通的求学者为什么需要请温公子的组织帮忙?我虽然对温公子所在的组织并不了解,但是从他的个人能力就可以推断,他背后的组织必然十分强大。若明师兄只是一个普通的求学者,似乎用不着这样的力量吧?” 温飞辰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凤杉月摇摇头,“你们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不过,你们这样遮遮掩掩的,又怎么能指望别人掏心掏肺地来帮助你们呢?”其实上次在温家堡,她听到明昭和温飞云兄弟的谈话,就知道这个人身份非同一般。但是他始终都在隐藏自己的身份,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温飞辰望了望明昭,明昭点点头,对凤杉月说道:“凤师妹,请屏退左右。” 所谓的左右,就是蝶舞。凤杉月看了她一眼,她立刻退出阁子,到十步开外,无法听到里面谈话的地方静候。 明昭望着凤杉月的眼睛,说道:“我姓子,名昭,是商君的儿子。明是我母亲的姓氏,出门在外,为了行走方便,我都以明昭为名。” 子昭?不会吧?凤杉月瞪大了眼睛,子昭不就是后来的武丁吗?武丁就是妇好的丈夫!武丁已经出现了,想必妇好也不远了吧? 凤杉月小心翼翼地问道:“明师兄,请问你认识妇好吗?” “妇好?”明昭摇摇头,“我不认识这个人。她是谁?” 她是你未来的老婆!凤杉月翻了翻白眼,看样子还是要等武丁继位之后,才能找到妇好了。 “没什么。对了,明师兄,你怎么还在民间溜达啊?你马上就要继承王位了吧?”上次灵狐告诉他,武丁继位也就是两三年的事,这会儿他不是应该在殷都争夺王位吗? 明昭闻言,大惊失色,“凤师妹,你说什么?” 温飞辰小声道:“凤师妹,这里只有我们师兄妹三人,你就算说错话也没事。但是出去可别这么乱说话啊,商君正当盛年,怎么会……” 凤杉月连忙捂住嘴巴,她被找到武丁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一下子将几年后的事情说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顺口一说。反正明师兄是商君的儿子,继承王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明昭闻言,脸色灰败地低下头,“我怎么有资格继承王位呢?我不过是个被商君放逐民间,早已遗忘的儿子罢了!” “师弟……你……”温飞辰关切地看着他。 明昭苦笑了一下,“师兄,你不用安慰我。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反正还有你和师父陪着我,我已经知足了。” “等一下,你怎么会没有资格继承王位呢?”凤杉月很迷惑,难道这人不是武丁,自己搞错了? 明昭苦笑道:“我七岁起就被送出宫外,交给师父抚养教导,我的母亲也因为犯了宫规,被关入禁宫,至今已经十年了。你说,这样的我,有资格继承王位吗?” 第一百零三章 商君之位 “可是,你还是希望能继承王位,不是吗?” 明昭听见凤杉月的问话,猛地抬起头,有些惊讶:“你说什么?” “不管你是否真的被你的父亲放逐民间,至少从你自己的内心来说,你是很希望能够继承王位,将来治理大商国的,不是吗?不然的话,上次在温家堡你就不会对我说的‘治大国犹如烹小鲜’的话那么感兴趣了,对吗?” 明昭苦笑着摇摇头,“凤师妹,你错了,那不过是我之前的痴心妄想罢了。现在的我,根本就不敢去想这样的事了。” “为什么?” “绿川之事,让我明白自己能力实在太小,连一个邑城的事情都解决不了,又何谈去治理大商国呢?”明昭一脸挫败,话里话外弥漫着浓浓的苦涩。 凤杉月皱皱眉,“绿川的事情在整个大商国都不少见吧?这原本就是一个巫道盛行的世界,你想要靠自己的微薄之力,立刻就去改变整个世界,根本就不可能好吗?” “可是我觉得温大哥说的是对的,连绿川这样的事情,我都无法处理好,那以后面对更大的困难时,我肯定也是无法应付的。还不如早早认清现实,不要去做那些痴心妄想的梦了!” 看来绿川之事确实给了他极大的打击,凤杉月见不得一个大男人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她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按照温大哥的方法去做呢?以你们两个的武功,要救下几个孩子的性命,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救了之后呢?难道我能阻止他们第二次将孩子送上祭台吗?”明昭有些激动地说道,“现在的问题是,人们都太相信巫师了,他们的话就是神君的话,就算当时我们拼死把孩子救下来了,等我们走了,巫师随便说两句话,老百姓们又会乖乖地把自己的孩子送上祭台的。” “看来你已经明白整件事情的症结所在,那你为什么会把责任全部都归到自己身上呢?” 温飞辰和明昭听了这话,有些迷惑地望着凤杉月。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的根本问题在于巫师的地位太高,其实这也是整个大商的问题所在。”凤杉月低声道,“明师兄,你别怪我说话直,我觉得你的父亲才是造成整个问题的根本原因。” “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是商君,统领着整个大商国,他想借用巫师的力量来协助自己统治,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把巫师的地位抬得太高,就会让这些人变得傲慢,不懂得满足,因为贪婪是人的本性。他们希望自己像天神一样,让人敬仰,让人敬服。你的父亲对他们的态度正好助长了他们的这种心理。” “师妹,你不也是巫女吗?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凤杉月点点头,“我的确是一个巫女,但并不代表我喜欢现在这种状态。你之前问我在巫术和生命之间,会选择哪一个。我自然是会选择生命,但是大多数巫师,为了提高自己在百姓心目中的威信,一定会选择巫术。一旦巫术凌驾于生命之上,百姓的生活可就过得苦了!” 明昭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上次在温家堡,她在几个男子面前侃侃而谈,当时他还以为这不过是个精于厨事又有几分巧思的小女孩罢了。这次在都城相遇,他根本无法再把她当做小女孩,因为她的言谈举止太成熟了,让他不得不换一种眼光来看待这个女子。 凤杉月见他一副惊呆的样子,有些尴尬,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个山野女子,不懂礼仪,如果说了什么冒犯商君的话,还请两位师兄多多包涵,不要外传!” “不,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明昭一脸赞同道,“我和师兄这两年四处游历,见了太多绿川这样的事,我一直都以为是自己的能力不足,所以无法说服官府和老百姓不要听那些巫师的话,却从来没有想过这背后的原因。师妹,你的话点醒了我!” 温飞辰见明昭重新振作起来,心里也十分高兴,“你就是当局者迷,其实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把责任拉到自己身上,你偏偏不听,倒是师妹说两句话,你就听进去了!” 明昭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师兄,我之前没有想透,所以始终怀疑自己的能力,就算你一直在旁边提醒我,我也听不进去。” “现在你想透了?” 明昭点点头,“我明白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凤杉月好奇道:“你会怎么做?” “我要想办法去劝谏父君,请他降低巫师的地位,不要过于重视巫术,这样,以后像绿川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了。”明昭一脸轻快地说道。 凤杉月摇摇头,这个明昭真的是太天真了,他真的是武丁吗?她再次严重怀疑自己是否找错了人,但是有关武丁的记载里,他年少时期的确是在宫外度过的,而且他也确实跟着一个叫做甘盘的人学习。虽然凤杉月不知道甘老的真实姓名,但是多半就是那个甘盘。多种迹象表明,眼前这个明昭的确是武丁,虽然他看上去怎么都不像一个治理天下的君主。 凤杉月抿了抿嘴,暗下决心,然后看着明昭道:“明师兄,我觉得你的想法不会成功。” “怎么会呢?我只要把这几年在民间看到的真实情况告诉父君,他一定会听从我的劝谏的。” “一条路,他已经走了几十年,你突然让他换一条路走,你觉得可行吗?再说了,改变巫师的地位,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伤筋动骨的大事。从殷都到各个方国,巫师们常年处在高位,在百姓心中也建立了极高的威信。若是他们地位受到威胁,煽动百姓造反,你觉得百姓会不会听他们的呢?” 明昭原本雀跃的心情瞬间停摆,是啊,以巫师们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他们要说一句话,这大商国变个天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正因为他们有如此高的威信,我觉得更要想办法降低他们的地位!”明昭斩钉截铁地说道。 凤杉月点点头,“我赞成你的说法!但是这样做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必须成为商君!” 第一百零四章 下猛药 “成为商君?”明昭摇摇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呢?”凤杉月打定主意鼓动武丁去争夺王位,以明昭这样为老百姓着想的性格,让他来做商君,对这天下百姓也是一桩幸事。再说了,只有他成为商君,才能娶妇好,到时候自己的任务才能达成。 温飞辰也鼓励地望着明昭,他一直都是以辅佐未来君主的心态相伴明昭的,但是这个落难王子却总是提不起精神,对争夺王位之事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见明昭被凤杉月几句话说得貌似有些心动了,他心里也高兴极了。 明昭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做君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从小就养在宫外,没有接受过正统王子应受的教育,在朝内也没有自己的力量。我的母亲是一个边远小国的公主,原本就没什么势力。现在还被关在禁宫,连父君的面都见不到。所以母族对我也没什么助力。这样的我,怎么有资格去和那些在宫中长大、母族强大的兄弟们竞争王位呢?” “我不这么认为。”凤杉月想了想,“恰恰相反,我觉得你拥有几样你的那些兄弟们没有的优势。” “什么优势?”明昭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眼中因为凤杉月的话升起了几分希望。 “第一,你有一颗爱民之心,在绿川之事中,那几个小孩其实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和温师兄前后奔走,上下求告,费尽了心力。虽然最后没有成功救下那几个小孩,但是从这件事中可以看出,你有一颗难得的爱民之心。对于一个君主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爱民之心。只有明白百姓的珍贵,才可能为民着想,施行仁政,最终治理好天下。” “第二,你已经找到了改变大商现状的关键。巫师是整个大商的根本问题,你从现在开始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将来,必然能帮助你夺得王位,治理好大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虽然没有接受宫中王子的正统教育,但是你却跟了一个好师父。甘老可是许多方国国主争相邀请的名士,你跟随他学习经世治国的道理,还能游历民间,和老百姓接触,真正体会民情。这些难道不比在宫中跟着那些老夫子死读书更为重要吗?” “说得好!”温飞辰往案几上使劲一拍,桌上的食器都被拍得跳了起来,“师妹,你说得太好了!” 明昭也眉开眼笑起来,此刻他笑得和一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年没什么不同,单纯而灿烂。他从小被送出宫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被父君抛弃的孩子,对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甘老教他经世治国的道理,他却毫不上心,经常气得甘老跳脚。但是,刚才被凤杉月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其实不是那么差,似乎和宫中那些兄弟们比起来,也有几分自己的价值。 “师妹,听你这么说,我真高兴!就算当不上商君,我也心满意足了!” 凤杉月满头黑线,她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一个全靠嘴上功夫,忽悠别人的成功大师了,结果明昭还是对争夺王位不上心。这人真的是妇好的夫君吗?妇好性格那么强硬,怎么会这样软脚虾一样的夫君呢? 她决定把药下得再猛一点,“明师兄,我现在知道温公子为什么不愿意帮助你了!” “为什么?”这也是明昭一直以来的困惑。他在温家堡时已经向温飞云表明自己的身份了,温飞云却还是对自己不冷不热,加上这次绿川事件,他应该对自己更加失望了。 “因为你没有目标。一个没有目标的人,怎么可能吸引别人来跟着你走呢?如果我是温公子,我宁可选择去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商人,也不要跟在一个毫无斗志的人身后奉献心力,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明昭没想到凤杉月竟然把话说得如此赤裸,他满脸赤红,温飞辰见他尴尬至极的样子,连忙说道:“师妹,你这样说你明师兄,太过分了!” “温师兄,明师兄这个样子,你也有责任!”凤杉月不客气地说道。 “什么?我有什么责任?我可是一直都鼓励他争夺王位的啊!”突然被点名指责的温飞辰不乐意了。 “你明知道明师兄一直都得过且过地混日子,还死心塌地地跟在他身边,让他以为自己就算这样过日子也没问题,反正还有师父和师兄陪着自己。你的忠诚,反而让明师兄多了一个堕落的借口。” “什么?忠诚不对吗?”温飞辰完全搞不懂凤杉月的逻辑。 “忠诚也得看对谁啊!”凤杉月撇撇嘴,完全不给明昭面子,“明师兄已经下定决心当一个普通老百姓了,你还对他那么忠诚干什么?难道你的人生就是为了和这样一个胸无大志的人在一起混日子吗?” 胸无大志?混日子?凤杉月的话就像一个个火辣辣的巴掌,啪啪地甩在明昭脸上。明昭脸红心跳,浑身发热,好像要燃烧起来一样。他再也坐不住了,狼狈地从坐榻上站起来,“我……我……我先走了!”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阁子,往外面去了。 温飞辰瞪了凤杉月一眼,也站起身要追过去,凤杉月却悠悠哉哉地喝了一口酒,“温师兄,我要是你,就不会追过去!” “瞧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话?他再怎么落魄,也是一个王子啊!你这么说他能受得了吗?” 凤杉月嗤笑一声,“不过是几句话,就受不了了吗?等他的兄弟登上王位,对他赶尽杀绝时,那时候丢的可就不是面子,而是性命了!” 温飞辰抿了抿嘴,他心里明白凤杉月说的是对的,但是这些话他却一直都不敢当着明昭的面说,就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你还是别去追了,坐下来喝酒吃菜吧!若是半个时辰内,他没有想通,自己回来的话,我看你也别跟着他了!换一个明主吧,好歹还能实现你的抱负!” 第一百零五章 未来的路 温飞辰悻悻地坐下来,“我不会离开明昭的,就算他真的不做商君,我也会一直辅佐他,陪伴他!” “师兄的这份忠心我很感动,但是,既然我们都知道明师兄是一个很适合的君主人选,那为什么不想办法推动他往那个位置去努力呢?”凤杉月轻描淡写地说道。 温飞辰却没有被这份云淡风轻迷惑,他敏感地盯着凤杉月:“师妹,你和明昭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为何会对他的事这么上心?” 凤杉月暗地里白了他一眼,这人还真不好糊弄,她笑道:“他是我师兄,他当了商君,我这个当师妹的也能得点好处吧?” “你没有说实话,”温飞辰摇摇头,“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但是将来若是你做出任何伤害明昭的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凤杉月勾唇一笑,并不多做辩解,反正日久见人心,日后温飞辰自然能了解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飞辰也不再说话,他沉默地喝着闷酒,不时地往门口望一望,眼里全是关切。他也希望明昭在凤杉月的刺激下能够想通,所以一直忍着冲出去找他的冲动。 过了小半个时辰,明昭还没有回来,温飞辰已经坐不住了。他焦急地站起身,快步往门口走去,却和一个急匆匆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师弟?!” “师兄,你这是要去哪儿?”明昭扶住差点被自己撞倒的温飞辰,开口问道。 “我去找你啊!你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 明昭笑了笑,“师兄,我已经想通了!” “真的吗?”温飞辰抓住他的肩膀,喜笑颜开,“你真的想通了?决定去争取那个位置了?” 明昭点点头,跟着温飞辰走进阁子,笑着对他说道:“刚才我在外面把师妹的话好好地想了一下,觉得她说得对。师兄,接下来,我的路会更加难走,你愿意与我同行吗?” “当然,我是你师兄,再难的路我都和你一起走!”温飞辰斩钉截铁地说道,眼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太好了!谢谢师兄!”明昭感动不已,他回头对凤杉月行了一个礼,“师妹,你是明昭的大恩人,若不是一语惊醒,我想我还在得过且过地过日子呢!” 凤杉月心里也高兴,明昭决定去争取王位,自己的目标也有希望达成了。 “师兄,我有一个请求,你一定要答应我!这就算你对我这个恩人的报答吧!” 温飞辰瞪了她一眼,“你别得寸进尺啊,刚刚已经出言不逊了,这会儿又来提要求,当你明师兄好欺负是吧?” 凤杉月翻了个白眼,若不是确信武丁是有老婆的,她都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断袖了。 “温师兄,是明师兄说我是他的恩人,我才想提一个小小要求的。再说了,你都没听到我的要求,怎么就开始骂人了呢?” 明昭连忙上来打圆场,“师兄,师妹的确对我此生有恩,她有什么要求,我自然应该帮她达成。你就先听她有什么要求吧?” 温飞辰哼了一声,走到一边去生闷气。凤杉月却不理他,笑着对明昭说道:“师兄,其实这个要求很简单,就是你将来娶妻的时候一定要请我。呃,你到时候是商君,应该叫娶王后吧?总之,一定要请我去观礼。” 明昭没想到她提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要求:“你只是要求去观礼?”他重复着凤杉月的要求,心里却有些遗憾,他本以为凤杉月会要求娶她做王后的。若是凤杉月提这个要求,他一定会答应的。 “对啊,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我就是想和你的王后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凤杉月笑得一脸无害。 温飞辰听到她的这个要求,心中的怒气一下子就散了。他笑道:“师妹,你可真傻!你的师兄娶王后,怎么会不请你去?这要求提了也白提,你可是浪费了一个好机会啊!” 明昭也点点头,“这个不算要求。你有没有其他需要我帮忙的事,都可以提出来。” 凤杉月摇摇头,“暂时没有。等有的时候再说吧!” 明昭笑着点点头,在心里向凤杉月许下一个有求必应的承诺。 三人离开鹿鸣春后,明昭二人便去巫贞馆找甘老了,凤杉月则带着蝶舞回宫去。两人刚进宫门,就有国主派来的内侍请凤杉月去文德殿觐见。 刚到文德殿外,凤杉月便看见雅月公主跪在殿外,还不停地抽泣,看上去颇为可怜。 “这是怎么了?”凤杉月悄声问那个内侍。 内侍低头道:“奴婢也不清楚,听说雅月公主惹国主生气了。国主才罚她跪在这里思过的。” 蝶舞小声地说道:“雅月公主不是很受国主宠爱的吗?怎么会罚她跪在这里呢?她是不是犯了什么大错啊?” 凤杉月摇摇头,对于雅月来说,国主的身份既是父亲,也是国主,若是她把握不好这两者之间的分寸,很容易惹得龙颜大怒的。雅月看起来不太像一个谨慎的人,会犯错也不稀奇。 他们三人在殿外嘀嘀咕咕,雅月也看见了他们,她愤怒地瞪着凤杉月,“有什么好看的?不要以为你是个巫女,我就怕你!你不过是仗着父王喜欢你,所以才耀武扬威的,有什么了不起?” 凤杉月撇撇嘴,真是无妄之灾,自己又没做什么事情的说,“是啊!我不过是个巫女,那又怎么样?现在跪在这里的可是你雅月公主,站着的可是我哦!” “你!”雅月气急败坏,想要站起来教训凤杉月,却被旁边一个负责监督她受罚的內侍叫住,她只好跪下来,恶狠狠的眼神像飞刀一样刺向凤杉月。 凤杉月摇摇头,她自认没有主动招惹过这个雅月公主,可是对方似乎却把她恨之入骨,真是搞不懂啊! 这时,萧总管已经从里面出来了,看见凤杉月,他连忙笑着过来道:“雅诗公主来了,里面请!国主等你多时了!” 凤杉月点点头,跟着萧总管进大殿去了,留下蝶舞在殿外等候。她转过头,看见雅月瞪着凤杉月背影的怨毒眼光,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自家主子不过进宫两三天,怎么就和她结下如此深的怨恨了? 第一百零六章 雅月受罚 国主正坐在王座上闭目养神,听见萧总管说凤杉月来了,立刻睁开眼睛,高兴地说道:“雅诗,你可算是回来了!” “父王,您找女儿有事?” “没事,就是心里高兴,找你聊聊!今天你可是给我们火凤国挣了脸了,那些马方国的巫师,一个个吹得那么厉害,结果还不是被我的女儿全部打败了!” 凤杉月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父王,哪有全部打败?不是还有个会阵法的巫师没有出局吗?若是比三场,女儿可不敢保证一定会胜啊!再说了,这也不是女儿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的功劳!” 国主笑着点点头,“我的雅诗真懂事!要是雅月有你一半明白事理,我也就不用生气了!” “雅月妹妹这是怎么了?父王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哼!以前我还觉得她懂事大方,明白事理,没想到你一回宫,她的本性就全部显露出来了!心胸狭窄,爱嫉妒,还喜欢背后说人坏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有这么多毛病呢!” 凤杉月笑着道:“女儿倒是为雅月妹妹抱屈呢!” “怎么?她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你还为她抱屈?”国主瞪了她一眼,这丫头有时候很精明,有时候又特别傻。 “对啊!以前她是宫中最受宠的公主,现在女儿回来了,分了父王的宠爱,她自然不高兴了。其实她不过是希望父王多宠爱她一些而已,父王又何必动气呢?” “她这么想原本就不对!”国主冷哼两声,“她是一个公主,将来是要做王后的人,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能容忍,将来还怎么能够治理后宫,辅佐夫君?若是她一直不改的话,我想还是不要把她嫁给其他方国的国主,就在火凤国给她找一个夫君算了,否则将来为害别的方国,反而给火凤国招祸呢!” 公主的命运就是完成政治联姻,为自己的母国争取更多的盟友。如果达不到这样的目的,那这个公主的价值就要大打折扣了。 凤杉月忍不住关心起自己的命运来,现在这具身子已经十二岁了,再过两三年就要说亲了。若是因为自己穿越过来,对历史产生影响,而让历史进程发生变化的话,那就不能保证一定能在两三年后完成穿越的目的。万一真的要继续留在这里,那婚姻大事将是她要面临的一个大难题。 “父王,女儿将来也要和雅月一样,嫁给其他方国的国主吗?” 国主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一个女儿家竟然会主动问起自己的婚事。不过想到她没有母亲,在宫中孤苦伶仃,关心自己的婚事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笑道:“父王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打算,你就放心吧!先好好地留在父王身边,父王和你才相聚,哪里舍得把你嫁出去?” 凤杉月点点头,和国主又说了一阵闲话,才告辞回宫。 刚出宫门,就看见文羽大妃急匆匆地赶来。凤杉月向她行了一个礼,文羽大妃虽然看上去很急,但是仪态丝毫不乱。虽然雅月就跪在她十步远的距离,她却停住脚,和凤杉月说笑了两句,才往雅月那边走去。 凤杉月对文羽大妃这个人是越来越佩服,这个女人的城府可比王后和如意大妃深多了。 国主正坐在王座上,想刚才凤杉月的话。凤杉月的命相里有后宫之主的迹象,但是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大多数的方国国主还是不愿意娶一个巫女做王后的,他们可以把巫女收入后宫做妃妾,却不会给她王后之位。 “雅诗的后宫之主到底会怎么应验呢?”国主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萧总管过来禀报:“文羽大妃求见!” 国主捏了捏眉头,有些疲倦,“让她进来吧!” 很快,文羽大妃便走了进来,向国主行礼。国主笑着让她坐下,问她有什么事。 文羽大妃不敢坐,她低着头道:“雅月不懂事,惹国主生气了!妾特来向国主告罪!” 国主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你平时要照顾一双儿女,已经很辛苦了,有什么罪呢?雅月的脾气也是我给她宠出来。只是这次她实在太不懂事,我才对她略加惩罚,你也不用担心,等会儿就把她带回宫去吧!” “是,谢国主!刚才妾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肯说,这孩子,脾气越来越犟了!”文羽大妃一脸愁容,看上去柔弱动人。 国主走过来,拉着她的手,“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小孩子赌气罢了!她见雅诗今天在两国巫师交流盟会上大出风头,就来跟我说,自己也要拜大司祭为师,学习巫术。我不同意,她就哭着闹着说我偏心,只疼爱雅诗,闹得我头疼。我一气之下,就罚她跪到殿外去了。” “原来如此!”文羽大妃点点头,“这孩子也不知道怎回事,总是要和雅诗作对。雅诗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脾气温和,处事大方,我看着都喜欢得不得了。这孩子真是不懂事!” 国主点头道:“也许是在宫外长大的缘故吧,从小没有父亲庇护,所以懂事得早一些。她刚才在我这里,还给雅月抱屈,向我求情呢!” “哎,这么好的孩子,母亲却早逝了,真是可怜!看来以后我得多照顾她一点才好!” “那就辛苦你了!我对你最为放心!”国主轻轻地拍拍她的手,笑着说道。 “能为国主分忧,是妾的荣幸,哪里敢说辛苦?”文羽大妃一脸地诚惶诚恐,国主心里更加欢喜。 他转头吩咐萧总管去取清毒散瘀膏来,交给文羽大妃,“你回去好好安慰一下雅月,给她膝盖上擦上这个药,明天就不会疼了。我晚点再去看她!” “雅月不懂事,惹您生气,您还这么关心她!妾实在羞愧!” “她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关心她呢?只是她这个脾气,你确实要好好教导一番了,眼看就要嫁人的人了,可不能再这么由着性子来!” “嫁人?”文羽大妃愣了愣,“雅诗的亲事还没定,怎么就到雅月了?” “雅诗的亲事你别管,我自会给她操持。雅月的亲事,我已经看好几个方国的太子了,都是年轻有为的人,将来必然是贤明的国主。过段时间,我就派人去议亲,你就只管好好教导雅月便是了!” “是!”文羽大妃微笑着行礼,心里却闪过一丝疑虑。 第一百零七章 背后的盘算 文羽大妃带着哭哭啼啼的雅月回到宫中,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打听消息。她想知道,国主为何对凤杉月如此厚待,若说只是因为她母亲去世,国主心有愧疚的话,那也照顾得太离谱了。 雅月却不知道她母亲在想什么,她只想将心中郁结的怒气狠狠地发泄出来。文羽大妃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让人去给她搬一些不那么贵重的陶器出来,让她摔打出气。 好一阵噼里啪啦之后,雅月的情绪总算平复了一些。 “好了,出了气就过来坐下吧!” 雅月带着余怒坐到文羽大妃身边,“母妃,女儿今天委屈死了!父王从来没有那样疾言厉色地对我,可是,今天却为了那个野丫头,罚我在大庭广众下跪着,让我丢尽了脸!” “行了,你就别抱怨了!先告诉我,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女儿本来和雅荣妹妹约好了在御花园里赏花散心,谁知雅荣妹妹过来告诉我,说那个野丫头居然得到父王特许,拜了大司祭为师,能够随意出入宫门。我听了很生气,雅荣妹妹劝我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免得丢了自己的身份。我一想也是,就和她继续在花园里赏花。后来,雅容的丫鬟来说,那个野丫头居然在玉阳宫大出风头,还得了许多赏赐。我气不过,就去找父王了!后面的事您就知道了……” 文羽大妃摇摇头,叹了口气,“你说要去找父王,雅容没有劝你吗?” “没有啊,她也觉得很生气呢!我们两个正牌公主被一个野丫头抢去了风头,谁心里高兴得起来啊!” “你可真是个傻丫头!”文羽大妃对自己这个女儿完全没招了,那个雅容摆明了挑唆她出头去闹,结果受罚的只有雅月。可惜雅月是个直肠子,老是看不透那个雅容的真面目! “母妃,你能不能帮我跟父王说说,让我也去学巫术啊,等我成了巫女,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一下那个野丫头!” 文羽大妃沉下脸,“胡闹!你一个堂堂的火凤国公主,去学巫术干什么?你将来是要做王后的,你的父王对你期望很高,已经在给你择婿了!” “那为什么那个野丫头能学?” “她本来就是巫女!你跟她计较这个做什么?再说了,当了巫女就不能做王后了,难道你想像母妃一样,一辈子都只能做妃子,然后每天去伺候王后娘娘?” “我可不要!”雅月高傲地昂起头,“我要做就做王后!” 文羽大妃点点头,“你明白就好!所以不要再闹了,没有哪个方国国主会愿意娶一个巫女做王后的。” 雅月点点头,“好吧!那我不学巫术了!” “这才乖!你以后不要再去找雅诗的麻烦,好好跟着母妃,母妃也该教你一些为人妻子和做王后的道理了。” 雅月点点头,总算暂时把这事放下了。 这时,文羽大妃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什么?影响天下的力量?” “是,文德殿的人口紧,奴婢只打听到这么多!” 文羽大妃挥挥手,让她下去,然后来回踱步思索。难怪国主对她如此纵容,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真是看不出来,一个乡野女人生的女儿会这样厉害。不过,既然这话是大司祭说出来的,加上凤杉月在玉阳宫的表现,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文羽大妃想到这里,转头对正无聊地拨弄着案几上的点心的雅月说道:“雅月,从今天开始,无论雅诗做什么事,你都不许去找她麻烦。还有,你要离雅容远一点!” “母妃,这是为什么?我凭什么要处处忍让那个野丫头?还有,在这宫中,我就和雅容妹妹关系好,为什么要离她远一点?” “野丫头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文羽大妃沉声道,“雅容心思深沉,你不是她对手,只会被她利用。” 雅月嘟着嘴转到一边,明显没有将她母妃的话听进去。 “如果你希望将来嫁出去了,还有娘家人给你撑腰的话,你最好把我的话听进去!” “什么意思?母妃,我听不懂。” “雅诗在你父王眼里,有特别的地位,这是天生的,你别去嫉妒,过好你公主的日子就行。将来,你弟弟说不定还要依靠她的支持,所以我们必须和她搞好关系!” 雅月一脸怀疑,“她有那么重要吗?” “总之,你记住我的话!若是再犯错,坏了你弟弟的前程,我绝不饶你!” 雅月心里一惊,别人都说文羽大妃温和亲切,只有她知道,这些都是假象。儿子是文羽大妃的命根子,若是威胁到她的儿子,就算自己是她的亲女儿,也不会放过。 “母妃,女儿知道了!” 文羽大妃点点头,“回去休息吧!明天送点东西去给雅诗,和她打好关系。” 雅月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此时也只有点头的份儿。 第二天,雅月不情不愿地带着贴身宫女来给凤杉月送礼,却被告知,凤杉月早已出宫去了。 “哼!真不公平!”雅月留下礼物,便带着人气呼呼地走了。有她母妃的警告,她心里纵然有再大的火气,也只好忍下去。 凤杉月一早便出宫,遵从大司祭的话,来找他。 “师父,我来了!” “嗯!” “您找我什么事啊?” “上次不是说过,要带你去取兵器吗?等你甘师父过来,我们就出发!” 凤杉月一脸苦恼,“师父,我真的要用斧头做兵器吗?你真的觉得合适吗?我好歹也是一国公主,成天扛着两把大斧头,算怎么回事啊?” 大司祭笑了笑,“看来你是真的不情愿啊!这样吧,等我们取到兵器,你看了确实不喜欢,那就算了,可以另选兵器。” “真的么?那太好了!蝶舞,你听到没?我可以另选兵器了!” 蝶舞高兴地直点头,“太好了,公主!要不你也选鞭子吧,昨天我回宫去练了一阵,觉得还挺好玩的。” “不要!我要另外选一样!”其实她觉得软剑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这个时代,能不能做出那种薄如蝉翼,可以藏在腰间的软剑呢! 第一百零八章 朱雀家族 不一会儿,甘老就来了,身后还跟着明昭和温飞辰。两人先规规矩矩地向大司祭行了礼,然后才和凤杉月见礼。 甘老笑嘻嘻地说道:“丫头,我要给你记一功啊!” “什么功?” “我这个笨徒弟,被你几句话点醒了,你的功劳可不小啊!” 凤杉月这才知道甘老说的是昨天劝说明昭争取王位之事,她撇撇嘴,“师父不厚道,这些事情你明明可以直接跟明师兄说清楚,却非要他自己去慢慢想通!” “我哪有不厚道,这种事情原本就要本人想通才好啊!不然他将来埋怨我,说我强迫他做事,那我可冤枉了!” “您老就别嘴硬了,要不是对明师兄给予厚望,干嘛要那么麻烦,让他和温师兄四处游历,体会民情?不就是希望他多多了解民间疾苦吗?一个普通人可不用做这些事。” 甘老没好气地瞪了满脸羞愧的明昭一眼,怪声怪气地说道:“连你这个小丫头都能想明白的事,某人却怎么也想不通,我能有什么办法?” 某人更羞愧了,“师父,徒儿知错了!” “哼!知错就好!多学学你师妹的机灵劲儿,别老是傻乎乎的!” “是!” 凤杉月白了甘老一眼,这老头儿为老不尊,他肯定和明昭的父亲有什么私下的约定,却不肯向明昭说透。如果明昭的父君真的只是想要放逐自己的儿子,用得着把他交给甘老这样的名士教导吗?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出发吧!”大司祭笑着打断大家的谈话,带头往外走去。 “师父,我们去哪啊?” “凤凰山。” “难道您说的兵器藏在巫贞学院里?” “不是在学院里,而是在学院下面。” “啥意思?”难道学院下面还有地下室?大司祭没有回答,而是带着大家来到凤凰山下。凤杉月正要抬脚上山,却见大司祭顺着山脚往另一个方向走,连忙跟上去。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个山谷的谷口。 “这里是哪里?”凤杉月从来不知道凤凰山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这是朱雀家族的祖陵,朱雀家族世代为巫,守护火凤国。火凤国的第一代国主便将凤凰山赐给朱雀家族作为祖陵。后来,朱雀家族的巫师便在凤凰山上建了巫贞学院,用来培养巫师和巫女。”甘老和大司祭是多年的好友,对他的家族史十分了解。 “所以,师父是朱雀家族的人?” “是啊,朱雀家族族人众多,但是嫡族只有一支,便是你师父这一支。你师父是这一代守陵人,只有他才能进入祖陵。” 凤杉月从来不知道大司祭还有这样的背景,难怪国主对他无比信任,原来他身负家族使命,守护火凤国。 大司祭用手杖在谷口两旁山壁的不同位置敲打了一阵,不一会儿,原本分开的谷口居然缓缓地合拢了,然后在左右露出两条道路来。 凤杉月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情景,把整座山作为机关,这在落后的古代是怎么做到的? 大司祭带着大家从右边的路进入,凤杉月看了看左边的路,好奇地问道:“师父,为什么不走左边的路呢?” “那是今日的死门,里面布满陷阱,不熟悉的人进入就只有死路一条。” “今日的死门?难道每天死门不一样?” “那是当然,这座祖陵是朱雀家族的先代巫师们结合星象、时辰、五行等设计出来的,不同的日子,不同的时辰进入,死门也会不同。这是从黄帝阵法中演变而来的,如果不懂得窍门,就是千军万马也破除不了。” “哇!真厉害!” 甘老嗤笑一声,“这就厉害啦?里面还有更厉害的呢!” 不一会儿,众人就来到了一个圆形的巨大石头前面,大司祭把手放在石头上,祝祷了一番,然后用手杖在石头击打了一下,石头突然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往下延伸的地道来。 “大家跟我走吧!” 大司祭带头,顺着石阶往下走,原本漆黑的地道两旁的墙上突然燃起了火把,照得地道一片光明。 “咦?这个火把是怎么点燃的?” 明昭笑道:“这里面放的是鲛人油,一旦开启地道,通风之后就会自动燃起。等关上地道后,又会自动熄灭。” “鲛人油是什么东西?” 温飞辰叫道:“哎呀,这都不知道。鲛人油就是将南海鲛人杀死后,熬出来的油,十分珍贵。听说只有商君和国主的陵墓中才能使用,没想到这里也有。” 大司祭解释道:“这是历代国主特别赐给朱雀家族的宝物,为了感谢朱雀家族世世代代对火凤国的守护。” “原来如此!”看来朱雀家族在火凤国就是一个隐秘的贵族,连国主都要对他们客气几分。 很快,大家就来到了一个地殿中,这里也被巨大的鲛人油灯照的亮如白昼。殿中最显眼的便是正面墙上画的巨大壁画。 壁画中画了四个神将,他们各持武器,神色骁勇,在他们的前方供台上,放着四个檀木架子。其中一个架子上摆着两把银光闪闪的斧头,而它后面对着的神将用的正是斧头。 “咦,其他三个神将的兵器怎么不见了?不是也该陈列在这架子上吗?”凤杉月凑过去左看右看,觉得这四件兵器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是的,这里原本还应该有三件兵器,分别是女娲凤纹镜、九天昆仑剑、玄天霸王鞭,但是现在只剩下盘古开天斧了。” “这不是四大神兵吗?”凤杉月总算想起来,在温家堡曾经听温飞云讲过这四件古代兵器的事。 “哦?你听过四大神兵的事?”大司祭倒是挺意外。 “听别人说起过,只是没见过。” “听过就算不错了,这四大神兵要是那么容易见到,还叫什么神兵啊?”甘老正在殿中四处欣赏,突然回头插了一句。 “师父,同时拥有四大神兵的人就能统一天下,这样的说法是真的吗?” 凤杉月的问话把明昭和温飞辰也吸引了过来,“有这样的说法吗?怎么从来没听过?” 大司祭点点头,“关于四大神兵,民间的确是有这样的说法。明昭,你在民间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对此有何看法?” 明昭想了想,“明昭始终认为,得人心者,得天下!” 第一百零九章 神兵选主 凤杉月听了明昭的话,点点头,这人确实胸怀天下,也明白做一个君主的根本,难怪历史记载中,武丁是一代明君。 大司祭听了他的话,笑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但是有关四大神兵的传说也并不全是假的。” “不会吧,师父,难道真的集齐四种神兵就能统一天下?”凤杉月盯着架子上的斧头看了又看,怎么也看不出这样一件死物有什么特别之处。 “统一天下的说法并不准确。”大司祭指着墙上的壁画,“这四位神将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他们四位都是跟随黄帝征战天下的左右手,传说他们留下的神兵上藏有黄帝治理天下的良策,但是要四件神兵同时聚齐,才能看见。随着四大神兵在世人眼中消失,这个传说慢慢地就变成了拥有四件神兵便能统一天下了。” “原来如此,可是这斧头上也没刻字啊,哪里有什么良策?”温飞辰也凑在凤杉月身边,盯着这两把斧头左看右看。 甘老走过来,敲了一下他的头,“都说了要聚齐四件神兵才能看到,现在当然看不到。” “那其他三件神兵呢?怎么这里只有斧头了?” 大司祭叹了口气,“当年,灭夏之战中,四大神将的后人死伤惨重,只有朱雀家族的人稍微好点。其他三个家族的人为了避世隐居,便将三件神兵全部交给朱雀家族的人掌管。朱雀家族一直都以大司祭的身份护佑着火凤国,火凤国国主也将这凤凰山赐给我们家族作为祖陵。所以,四大神兵才能保存在这祖陵之中。” “后来,陆续有其他家族的后人前来寻回属于他们家族的神兵,所以九天昆仑剑、玄天霸王鞭都被带走了。” “那这个神将用的镜子呢?” “那是朱雀将军所用的女娲凤纹镜,原本是属于朱雀家族的神兵,但是却被一个不肖后人带出祖陵,不知去向。所以现在祖陵中,就只剩下这两把盘古开天斧了。” 凤杉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师父,照你这么说,这盘古开天斧也应该由神将的后人来继承啊,我又不是神将的后人,你怎么能把这斧头给我呢?” 大司祭叹了一口气,“青龙将军已经没有后人了!和青龙家族一起逃走的白虎家族后人来取神兵时,告诉我说青龙将军的后人在兵荒马乱中全部死了。” 温飞辰看了看斧头,又看了看凤杉月的个头,“师父,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就小师妹这身板,舞得动这么大的斧头吗?我这个大男人试试还差不多。” 大司祭笑着摇摇头,正要开口说明,却被甘老拦住。他坏坏地看了温飞辰一眼,“你这个大男人,这么有自信,那你拿下来舞给我看看啊!只要你舞得动,我就向扶摇老头儿求情,把这斧头给你用。” 温飞辰脾气急躁,受不得激,他见甘老这么说,立马就上前伸手去取斧头。可是那斧头却像在架子上生了根一样,怎么都取不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机关吗?” “丫头,你去试试!”甘老对着凤杉月使了一个眼色。 凤杉月翻了个白眼,在两个帅哥面前体现一个女人的大力,这真是一个大写的尴尬啊!可是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取这两把斧头,不动手还不行。 “师兄,让我来试试吧!” “别,这斧头可重了!我刚才使了全身的力气,它动都不动一下,你别伤到自己了!” 凤杉月摇摇头,伸手握住斧头的柄。斧头震动了一下,发出“嗡嗡”的声音,然后便射出刺目的光来。 “这是怎么了?师妹,你做了什么事?” 凤杉月用另一只手挡住眼睛,“我什么也没做啊!一碰它,它就这样了。师父,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是开天斧在选择主人。因为你不是青龙将军的后人,它需要确认你是否有资格成为它的新主人。” 凤杉月感觉手上的斧柄有节奏地震动,慢慢地,和自己的心跳节奏融为了一体,光芒也逐渐弱了下来,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它确定我是它的新主人了吗?师父?” 大司祭笑道:“你试着拿下来看看,就知道了。” 凤杉月点点头,双手握住斧柄,使劲往上一抬,温飞辰站在旁边,生怕她伤到自己,连忙伸手帮忙。谁知这斧头却比想象中要轻很多,凤杉月用力过大,差点砸到自己后背。她连忙后退两步,站稳脚跟,奇怪地看着手里的斧头。 “咦?这斧头怎么这么轻啊?” “轻?不会吧?”温飞辰一脸不相信,“让我拿起来试试。” 凤杉月单手将斧柄递给他,温飞辰接过斧柄,突然整个身子被扯得往前一坠,斧头便“咣”地落在了地上,差点砸中他的脚背。 “这斧头重得要死,哪里轻了?” 明昭也意外地睁大了眼睛,同样的斧头,怎么两个人拿起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也好奇地走过来,从温飞辰手里接过斧柄,然后用两只手握住,准备举起来。可斧头却在地上纹丝不动,好像明昭根本就是假装用力一样。 “怎么会这样?”凤杉月伸手拿过斧柄,轻轻一举,斧头便被举了起来,“有那么重吗?” 温飞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是大力士啊?” 大司祭笑着走过来,“其实这是正常的,因为这开天斧选择的主人是凤九。只有它认定的主人才能举起它,对于其他人来说,它重若千钧,根本难以举起。” 明昭点点头,“原来如此,那要恭喜师妹获得神兵作为武器了!” 温飞辰把凤杉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真不懂,这开天斧怎么会选中你做主人?你这么娇小柔弱,举个大斧头,像话吗?” 凤杉月哀怨地望着大司祭,“看吧,师父,连师兄都这么说!我就说一个女儿家,用斧头做兵器不好看嘛!你不是说如果我不喜欢,可以另外选择一样兵器吗?我可以换吗?” 话音刚落,凤杉月感觉手里的斧柄突然震动起来,心里莫名感觉到一股怒意,仿佛是斧头传递到自己心里的。难道这斧头听得懂自己说话? 凤杉月诧异地看着手里的开天斧,“这斧头成精了吗?” 第一百一十章 如意开天斧 “开天斧是神兵,能通人心,自然也是有自尊的。它选定了你做主人,你却嫌弃它,它当然会生气。因为你们俩现在已经心意想通,所以你能感受到它的怒意。”大司祭笑眯眯地解释道。 “那怎么办?”凤杉月苦着脸,举起斧头晃了晃,“我怎么感觉自己被一把斧头欺负了呢?” 明昭侧脸偷笑,温飞辰则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师妹啊!你就知足吧!被四大神兵选中是多大的福气啊,师兄我想还想不来呢?” 凤杉月瞪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呢?” “好了好了!”大司祭笑道,“凤九,这开天斧既然已经选了你做主人,你就踏踏实实地把它作为你的兵器。现在,你们订立契约吧!” “什……什么?什么契约?” “就是你和开天斧之间的生死契约。订立契约后,开天斧便是你的专用兵器,任何人无法碰触,只有你能随心所欲地使用它,发挥出他最大的威力。” “怎么定契约?签字吗?”凤杉月满脑子都是自己和一把斧头坐在桌前签订合同的二次元画面,那画面实在是太喜感了! “你把左手伸出来,咬破食指,然后把血滴在斧头上。” “为什么一定要是左手呢?”凤杉月一边照做一边嘟哝道。 “因为左手离心最近,食指的血是心脉之血,用左手食指的血才能与开天斧成功订立契约。” 凤杉月将血滴在斧头上,发现血在斧头上瞬间就被吸收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突然,两把斧头倏地缩小,变得比凤杉月的巴掌还小。 “这……这又怎么了?”这斧头真是成精了,还能变大变小,凤杉月难以置信地用两个手指拈起斧头,放在眼前左看右看。 “你和开天斧已经订立了生死契约,它能感受到你的心意。你不是一直都嫌弃它太大了吗?它就随你的心意便小了。”大司祭笑道。 “啊?还能这样?”凤杉月惊喜地拈着两把斧头,翻来覆去地看,然后叫了声,“大!”果然,斧头听从她的命令,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哇!这不是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吗?”凤杉月惊喜地叫道,然后不停地叫着“大”、“小”、“大”、“小”,开山斧也听话地在她手里变大变小,“太厉害了!我决定了,给你起名叫如意开天斧!” “怎么样?你还要换兵器吗?” “不用不用,就要这个了!”凤杉月喜滋滋地把斧头变小,藏进自己的腰带里,谁也看不出来她身上带着那样巨大的两把斧头。 “那好吧,我们出去吧!” “等一下,扶摇老头儿,你答应我的东西还没给我呢!” 大司祭拍拍额头,“你看我,老糊涂了,这就给你拿。” 说完,便到地殿的另外一头,从墙上的暗格中取出两卷竹简,递给甘老,“给你!” 甘老接过竹简,转手便递给明昭,“拿着,背熟,三天后考你!” 明昭打开竹简,只见前面刻着三个字,“治民天书”,“师父,这是什么?” “好东西!若不是你想通了,明白那个位置的重要性,我才不会厚着脸皮向扶摇老头儿讨要这个东西呢!” “民者,天下之本也。君者,天下之主也。无本之君,如无底之船,入水则没……”明昭目不转睛地盯着竹简上刻的字,喃喃地念出来,越念,眼睛瞪得越大。这分明是一本治国之策,里面所讲的内容也非常适合当下这个时代。 “明昭,你师父以前让你深入民间,体会民情,就是想让你从小接触百姓,明白他们的生活苦楚。但是你一直都郁郁不乐,总觉得自己是被父亲抛弃的孩子,毫无斗志,让你师父颇为伤神。他和我约定,在你十七岁这年,若你能够想通,就将这从上古时期传下来的治国良策给你,助你成为一代明君。若是你一直不能想通,便将你赶出师门,让你真正成为一个普通的老百姓。” “为何一定是十七岁这年呢?” 大司祭抬头望望殷都的方向,叹了口气,“因为两年后,你的父亲将遇到一个命中大劫,若是无法度过,就只能……你需要用两年的时间来学习治国之术,为将来做准备。” “大司祭,你说的是真的吗?”明昭紧紧地抓住大司祭的衣袖,眼里雾气弥漫,“我父君他……会死吗?” “孩子,生老病死原是人之常情,你的父亲虽然是商君,但也只是一个肉体人身罢了,自然逃不过这些劫数。” “那……我……我应该怎么做?”明昭惊慌不已,“我要立刻回殷都去,守护在我父君身边,如果真的有大劫,就让它落在我身上吧!” 凤杉月没想到从小被送出宫外的明昭,居然对他父亲有如此深的感情,不由地感动不已。甘老却伸手敲了他一记,“你在说什么傻话?你以为你父亲把你送到我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我的母亲犯了错,父君不愿意看见我,所以把我送到师父这里来。不过,我已经想通了,并不怨恨父君。因为他没有要我的命,还让我跟着师父学东西,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儿子的。” 甘老瞪起眼睛,“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专门收留废弃物?气死我了!”他左转右转,想找一件趁手的东西揍明昭一顿。 大司祭连忙拦住他,“明昭宅心仁厚,虽然受了委屈,但还是以善意揣度他父亲之意,即使猜错了,但这份赤子之心可贵,你就别生气了。” “我是看不得他这么笨,他要是有凤丫头半分机灵,我就死也瞑目了!” “师父,我……” 温飞辰着急地看看明昭,又看看甘老,“师父,你就跟师弟明说了吧!” 甘老气哼哼地转过头,不说话。 大司祭叹了口气,这个老朋友的脾气真是太倔了,非要明昭自己想通,可是明昭的领悟力确实欠缺了那么点。 “还是我来说吧,明昭,其实你的父亲并没有抛弃你!相反,他把你送到你师父这里学习,是因为他对你寄予厚望。” “师父,是真的吗?”明昭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第一百一十一章 母亲明芝君 甘老点点头,“你知道自己名字的来历吗?” “明昭不知,请师父赐教。” “你一直到四岁,才有了这个名字。昭,就是光明的意思。” 明昭皱起眉头,“但是我记得自己从小就被母亲唤作昭儿啊,怎么会到四岁才有这个名字?” 甘老摇了摇头,“这是因为你有一个十分聪明的母亲。” 十八年前,商君从各个方国大规模征召女子,充实后宫。翟国是一个小方国,向来依附于大商生存,便趁此机会将公主明芝君送入殷都,希望讨好商君。可惜明芝君虽然生得姿容秀丽,但在众多沉鱼落雁的待选美人中便显得平常了。最后,她连夫人的位份都没有得到,只做了女使,仅仅比最低等的宫女高一级而已。当然,也没见着商君的面。 明芝君原本还打算靠自己的努力,在商君面前能够博得一席之位,然后为自己的母国争取利益。谁知进了宫之后才知道,商君后宫的争斗和翟国后宫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不到三个月,同时进宫的女子竟然死了十多人,死因看上去都是意外,但是真要当这是意外的人才是傻子。 明芝君是个睿智的女子,在看清了后宫的残酷局面后,她立刻选择低调行事,每天打扮得十分素净,战战兢兢地过日子,绝不留下丝毫把柄,给别人机会陷害自己,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了半年左右。 有一天,商君在宫中举行盛大的庆功宴。明芝君作为女使,平时也要担当服侍的职责。她当日的任务便是带着几个宫女,守候在商君的更衣轩里,如果商君中途需要更换衣服,她们就要随时准备伺候。 那日,商君十分高兴,多喝了几杯,带了几分醉意,不小心将酒洒在了自己身上,便起身去更衣轩更衣。他平日里见惯了浓妆艳抹的后宫嫔妃,突然见到秀丽素雅的明芝君,便觉得十分喜欢,一时兴起,便在更衣轩中临幸了明芝君。 明芝君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商君的宠幸,谁知却在这更衣轩中成了商君真正的女人。可惜商君半醉半醒之间,连明芝君的姓名都忘了问,之后更是连这个人都不记得了。 不久之后,明芝君便发现自己怀孕了。按理说,她怀孕了,在宫中的待遇会好一些,甚至可以向王后请求,把自己的位份提升一级。可是,明芝君没有这样做。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怀孕的事瞒下来,依旧每日忙碌,不让人看出自己有了身孕。 和她相好的一个名叫陈缃的女使骂她傻,“你把肚子藏起来,不让人看见,将来生了孩子,要是被人怀疑不是商君的孩子,看你怎么办?” 明芝君笑着摇摇头,轻轻地摸了摸肚子,“不怕。当日商君在更衣轩临幸我的时候,他的贴身內侍崔总管就守在外面。他自然会去向记事官报告这事的。” “可是,你这样瞒着,平时就只能和我们吃一样的东西,孩子怎么办呢?” “没关系,我的孩子很好,我感觉得到。他一定会理解我的,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让他能够活下来。” “你说的也是,听说最近已经有好几个嫔和夫人的孩子小产了。御医说她们是身体不好,保不住胎,哼!我才不信呢!难道这么多人同时保不住胎吗?那也太巧了!” 明芝君点点头,眼神深沉,“是啊!要在这王宫中平安生下孩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八个月后,明芝君的肚子已经藏不住了,她买通医女,假装生病,每日把自己关在房中,靠陈缃帮忙照顾。这天晚上,风雨交加,明芝君感觉自己的身体很不舒服,她估计自己快要生了,便把陈缃叫来。 “缃儿,之前托你办的事办妥了吗?” “办妥了,那个和侍卫私通怀孕的宫女我已经藏在自己屋里了,看样子也是这两日生。你说的事情我也已经对她说了,她同意了。” 明芝君点点头,“事成之后,就送她逃出宫去,把我准备好的钱也全部给她!” “放心吧!” 当晚,明芝君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正在惊慌时,忽然耳边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似乎有东西在撞击着什么。她循声望去,发现包围自己的黑暗出现了一条裂缝,光芒从外面透进来,十分耀眼。她正要走过去,却听见一声嘶吼,一条巨龙撞破黑暗,从透着光的裂缝中飞了出去,黑暗也被打破。明芝君正想看清楚那条龙的模样,却突然感觉脚下踩空,立刻惊醒了过来。 她一醒过来,便感觉肚子不对,原来羊水已经破了。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原来在翟国宫中,听有经验的老嬷嬷讲过这些事。正好陈缃担心她的身体,过来看她。明芝君便指挥她给自己接生。陈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帮明芝君把孩子生了下来。 “缃儿,是男是女?”明芝君满头大汗,撑着最后一丝清明问道。 “是男孩!”陈缃的语气有些沉重。 “她生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看也快了,我过来之前她在叫肚子疼。我把你这儿收拾好,就要过去看她了。” 明芝君点点头,陈缃快手快脚地把孩子打理好,放到明芝君身边,然后又往她自己的屋子走去。 那个宫女果然也是今晚生产,陈缃刚刚接生了一个孩子,已经有了经验,很快便帮她把孩子接生了出来。 “陈女使,是女儿吗?”宫女睁大眼睛,怀着希冀望着陈缃。 陈缃高兴地点点头,“是女儿!是女儿!你帮了我们大忙了!” 宫女闭上眼睛,松了一大口气,“太好了!幸好是个女儿!这样,我们母女俩都有机会活下去了!” “你快休息吧,我先到那边去!记住我告诉你的话,就躲在这屋里,千万不要出声!” 宫女点点头,眷恋地望着陈缃手中已经包好襁褓的女婴,“你快到明女使那边去吧!” 陈缃点点头,抱着女婴快步走向明芝君的屋子。 第二天,陈缃便代明芝君向王后禀报,说她生了一个女儿。 第一百一十二章 妱儿公主 明芝君突然生下一个女儿的消息,让王后十分吃惊。她没想到在这宫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过明芝君不过是个小国公主,又是低等的女使,生的还是女儿,王后并不在乎。她派人去记事官那里查证之后,又让贴身宫女去确认婴儿的性别,得知确实是女儿,便向商君禀告。 偏偏那几日宫中出生的婴儿很多,包括几个妃嫔生的儿子。商君的心思都在这几个儿子身上,对新出生的女儿毫不上心,连名字也懒得赏赐。王后让内侍官按惯例,把生了孩子的明芝君升级为夫人,便不再管这事了。 商君和王后漠不关心的态度正合明芝君的心思,她用宫女生的女儿骗过所有人后,便秘密地送她们母女出宫去,然后将自己生的儿子打扮成女儿来抚养。 “明夫人,你打算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啊?”陈缃一边逗着摇篮中的婴儿,一边问明芝君。 刚刚出了月子的明芝君,脸上多了几分母亲的温柔,她望了望孩子,“就叫她妱儿吧!” “妱儿?这名字还挺好听的。”陈缃用手轻轻地戳了戳婴儿的脸,“妱儿,小妱儿,以后我会好好疼你的。” 三年后,三岁的妱儿趴在高高的树上,羡慕地望着外面走来走去的宫女和內侍。 “缃姨,为什么那些宫女和內侍可以出去,我却不可以?” “妱儿,你快下来!小心被人看见!你母亲马上就回来了,看见你在树上要骂我的!”陈缃高高地伸着双手,想把妱儿抱下来。 妱儿却死死地抱住树枝,一本正经地回头道:“到树上是妱儿的要求,错也是妱儿的,为什么母亲要骂缃姨?母亲这么不讲道理,妱儿不服。”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快下来!” “不要!我要再看一会儿,好不容易等母亲去内侍官那里领月钱去了,才能上来看一会儿外面呢!” “嗯哼!”一个声音哼道。 妱儿头也不回道:“缃姨,你要嗓子不舒服,就喝点热水。母亲是这么说的。” 陈缃尴尬地看着一脸阴沉地站在树下的明芝君。明芝君却瞪着妱儿的背影,“你这么听母亲的话,为什么还要让缃姨把你抱到树上去呢?” “咦?母亲,你回来啦?妱儿好想你啊!”妱儿一个转身,带着大大的笑容直接从树上扑下来,明芝君赶紧上前接住她。 她点了点妱儿的鼻子,“别以为耍这种小花招,就能把刚才的错事糊弄过去。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妱儿从母亲身上跳下地,垂头丧气地往侧屋里走去。那里是母亲做针线的地方,也是她面壁思过的地方。 “夫人,你对妱儿是不是太严厉了?”陈缃看着妱儿的背影,一脸的不忍。 “没办法,这样是对她最好的保护。”明芝君眼里也有心痛,但更多的是坚定。 “以后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吧?他是男儿身的事情总有一天会拆穿的啊!” “再等等吧!王后的儿子马上就要七岁了,按照惯例,到九岁,他就要被立为太子了。等到太子的名分落定之后,我再找机会将妱儿的身份公开。对于王后来说,太子一天不定,商君的任何儿子在她眼里都是挡路石。” “幸好妱儿一直都养在屋里,只有每年的年尾宫宴才需要出席,否则他的真实身份可瞒不了这么久!” 明芝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不帮着那个小坏蛋作怪的话,他的身份会藏得更久。” “没办法。妱儿长得太可爱了,他一对我撒娇,我就没办法了!”陈缃坦白地承认自己被一个三岁的萌娃吃得死死的。 又过了一年,这日,陈缃一大早就开始忙忙碌碌,妱儿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走来走去。 “缃姨,你在忙什么啊?” “今天可是妱儿的生辰,缃姨要做好吃的给你吃。” “什么是生辰?” “生辰就是你出生的那一天。你今年四岁了,所以你就是四年前的今天出生的哦!” 妱儿瞪大了眼睛,“怎么出生的?” “啊?怎么出生的?这个……这个……”陈缃抠了半天脑袋,不知道如何回答,“不如你去问问你母亲吧!” 妱儿低下头,“母亲成天躲在屋里做针线,肯定已经忘记今天是妱儿的生辰了。我还是不要去问她好了。” “怎么会呢?夫人可是最爱妱儿的,你这样想,会让你母亲伤心的。四年前,她可是痛得要死,才把你生下来的哦!” “痛?”妱儿想了想,伸出绑着布条的手指,“比我被刀割了手还痛吗?” 陈缃笑道:“大概是割十个手指那么痛吧!” 妱儿闻言,瞪大了眼睛,她清楚地记得自己被割破手指时,那种痛到流泪的感觉。如果是割十个手指,那得有多痛啊! 陈缃看她一直低头看自己的手指,不再说话,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过了一会儿,妱儿抬起头,望了望侧屋,母亲正在那屋里埋头做针线,做出来的针线活可以托相熟的內侍拿出去卖,换些钱回来。她抿了抿嘴,便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以前她在树上看过御花园,知道路怎么走。 她牢记母亲的嘱咐,不可以让别人看见自己,一路躲躲闪闪地来到了御花园中。 “哇!好多花啊!走近来看,果然比在树上看更漂亮!” 妱儿高兴地跳起来,她左看右看,确定附近没人,便伸手摘起花来,“母亲生我受了那么大的罪,我就送一些漂亮的花给她,让她高兴一点。反正她也喜欢花,每天都在那些绢布上绣来绣去的。” 她一边忙碌,一边念念叨叨,却不知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正兴致盎然地看着她忙碌的小身影。 “君上,要不要奴婢通报?”崔总管恭恭敬敬地请示道。站在他旁边的正是商君本人。 “你认识她吗?”商君饶有兴趣地指了指前面那个孩子。 “请君上恕罪,看样子是某位公主,但是只看背影,奴婢无法分辩。” “公主?”商君皱起眉头,“我怎么不记得她?” 第一百一十三章 御花园巧遇 “这……”实在是商君的孩子太多了,连崔总管这样精明的人有时候都会搞不明白,何况每天忙于国事的商君。 商君摆了摆手,“不用通报,你站远一点,别让她看见。” “是。”崔总管恭敬地退出十步远,站在一棵树荫下,正好能够挡住他的身影。等商君往小女孩那边走去后,他低声唤过一个小內侍,“去打听一下,这个公主是谁的女儿?” 小內侍无声无息地走了,崔总管继续保持微笑,远远地看着商君和小公主。 妱儿却不知道背后有人,她正奋力伸长手去摘一朵开得最灿烂的牡丹花,可是这花长得太远了些,以她的小短手实在是够不着。 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把那朵花采了下来,妱儿顺着手望过去,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正举着花,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她顿时慌了,母亲说过不能和陌生的人见面说话,可是自己却在干坏事的时候被人抓了个正着,这下回去肯定不是面壁思过就能了事的了。还是先逃比较好! 她想了想,立马转过身,想从花丛之间的缝隙溜走,这时,后颈的衣服却突然被人拎了起来,整个人都被提离了地面。 “放开我!放开我!”妱儿一边踢着脚,一边叫着。 男人笑道:“放开你也可以,不过你不能跑,我有话要问你。” “好!我不跑!你放开我!” “说话算话?” “骗你的是小狗!” 妱儿很快便被放到了地上,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这可是母亲用她得到的最好的料子做的衣服呢,因为今天是自己的生辰,缃姨才找出来让自己穿上的,不能弄坏了。 “你有什么话,就问吧!” “你是哪个宫的?” “哪个宫?就是这个宫啊!”妱儿撇撇嘴,“还能有哪个宫?” 其实是因为明芝君的身份太低,没有自己独立的宫苑,而是住在夫人们聚居的西六院中。加上她平时很少和妱儿讲宫中的事情,所以妱儿对这宫中还真是一无所知,连每年参加年尾的宫宴,都只是和母亲一起坐在最末的位置,吃两口冰冷的食物便回来了。商君对她来说,就是远远地坐在高高的金光闪闪的宝座上,让大家行跪拜礼的人,连脸都没有看清楚过。 “你母亲是谁?” “我母亲就是我母亲啊!还能是谁?” 商君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跟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沟通,还真是困难,他蹲下身子,“那别人怎么称呼你的母亲?” “称呼?称呼是什么意思?” “就是叫你母亲什么?” “哦,”妱儿点点头,嫌弃地看着商君,“你说话怎么不清不楚的,叫什么就叫什么嘛,还说什么称呼。我都听不懂。” “哈哈哈……是啊是啊,是我说话不清楚。那你能告诉我别人叫你母亲什么了吗?” “夫人。缃姨和小年都叫我母亲夫人,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明芝君做了夫人后,本来可以有两名宫女伺候。不过陈缃自愿去伺候她,所以她只要了一个宫女,名叫小年,也是个不多话的人。 “夫人?”商君想了一下,看来这个女孩的母亲的位份是夫人,但是这宫中的夫人实在太多了,他根本就记不清楚,回头还要去调查一下才行。 “你问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商君举了举手里的花,“私自采摘御花园的花,是要受罚的,你知道吗?” “妱儿知错了!”妱儿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每次用这招对付陈缃都很有用。 “你叫妱儿?” “嗯!”妱儿点点头,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商君,“你不要去告我好不好?我只是想摘两朵花送给母亲,因为今天是我的生辰。” “你的生辰?你的生辰为什么要送你母亲花呢?” “因为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很痛啊!”妱儿伸出受伤的食指,“缃姨说有割到十个手指那么痛,你说痛不痛?” 商君看着她用布条包裹好的手指,莫名地觉得有点心疼,他握着妱儿的手,“你这是怎么伤到的?” “用刀削木头的时候割到的,没事,已经好了,没有那么痛了!”妱儿缩回手,这个陌生人好奇怪,干什么一直抓着自己的手不放。 商君看了看她手上的花,三四岁的孩子力气太小,只能掐几朵枝条幼嫩的小花。他笑了笑,伸手在花丛中采了十来朵不同颜色的牡丹花,递给妱儿,“把这个送给你母亲,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妱儿看了看那一朵朵娇艳的牡丹花,又看了看手掌里的几朵小花,便小心翼翼地把小花放进袖子里,然后把牡丹花抱在怀里,“这可是你摘的哦,如果有人要罚我,你要替我受罚!” 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商君摇头笑了笑,“放心,没人敢罚你!” 妱儿点点头,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谢礼,“谢谢伯伯!” 伯伯?商君摸了摸略有短须的下巴,苦笑了一下,“快回去吧!” 妱儿点点头,高高兴兴地抱着花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崔总管等她走远了,才上前来伺候,“君上,回宫吗?” 商君摇摇头,“走,跟过去看看!”他忍不住对能教出这样古灵精怪的女儿的母亲好奇起来。 妱儿哪里知道自己背后还跟着人,只顾着看手里的花,“太好了,那个伯伯真好心,给我摘的全是最漂亮的花!回去送给母亲,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母亲!我回来了!” 妱儿一进院子便大叫道,突然一个人冲过来,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原来是明芝君。 “母亲!你怎么了?”妱儿摸着明芝君脸上的泪水,不解地问道。 明芝君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厉声问道:“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我和缃姨找遍了整个西六院,都没有找到你!” “我……我去御花园了!”妱儿把花举起来,“看!这是我给你带回来的花!” 御花园离西六院看着近,走过去还是要花好一会儿功夫,明芝君不敢想象,妱儿一个刚刚满四岁的孩子,居然一个人走了那么远,就是为了去摘花。这路上若是遇见什么人,那自己一直以来的心血不就白搭了吗? 她越想越害怕,一把把妱儿的花打落在地,喝骂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母亲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能跑出去?” 妱儿被吓了一大跳,她能感受到母亲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立刻撇下嘴,“哇”地哭了起来。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别太过分了!那花可是我帮她摘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原来是儿子 商君说着话,便走了进来。明芝君自然记得商君的模样,连忙跪下行礼,“拜见君上!” 商君没有看她,而是走到还在哭泣的妱儿面前,拉住她的手,“妱儿,别哭了!” 妱儿没想到在御花园里遇见的伯伯会跟着自己回到院子里来,顿时被转移了心神,“伯伯,你怎么来了?” 商君似笑非笑地看了明芝君一眼,明芝君纵然心中掀起惊天骇浪,此刻也只能保持平静。她低声道:“妱儿,这是你的父君,快给父君行礼!” “父君?”妱儿重复这这个称呼,这对她来说实在太陌生了。这四年来,也只有在年尾宫宴上行礼的时候,混在公主堆里喊过这个称呼。 商君一脸希望地望着妱儿,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听这个女儿叫自己父君。 妱儿反应过来,立刻跪下行礼,然后道:“妱儿拜见父君。父君,母亲没有错,只是担心妱儿,才会把你给我摘的花打掉,你别罚她好吗?” “嗯……”商君故意沉吟了一番,“看在妱儿的面子上,父君就不罚你的母亲了!都起来吧!” “谢谢父君!”妱儿高兴地跳起来。 明芝君连忙拉住她,“妱儿,要有规矩!” 商君看着她,“说到规矩,似乎是你这个母亲才没有规矩吧?” 明芝君心里一惊,立刻又要下跪,商君一把扶住她,“别让我在妱儿面前失信!” 他转头看着妱儿,“你在外面玩一下,我和你母亲进屋有话说!” 妱儿有些担心地望着明芝君,“父君,你答应妱儿不罚母亲的,说话不算话的是小狗哦!” “放心!父君绝不会当小狗!”商君笑着说完,然后示意旁边的陈缃过来把她带走,自己则加重手腕的劲道,将明芝君拉到屋里去。 “缃姨,母亲不会有事吧?父君会不会打她屁股?”在她的概念里,打屁股是最严重的惩罚,迄今为止她也只被打过一次。 陈缃苦笑地看她一眼,“打屁股是小事,杀头才是大事啊!” 屋里。 明芝君跪在商君面前,商君把玩着桌上放着的一块木头,上面还有被刀削过的痕迹,“这是什么?” “那是妱儿做的木头小狗。” 商君举起来,左看右看,这木头就是一节木棍上多了几个分叉,不过看得出做这个人的人有很用心地去修整,虽然怎么看都看不出哪里像狗。 “妱儿多大了?” “四岁。” “四岁?”商君皱了皱眉,“我有个四岁的女儿,却从来都不知道。这几年也从来没有见你带着女儿来向我请安。”其他生了孩子的后宫女人,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每隔几天就要找理由去拜见一下商君,生怕商君把她们忘了。倒是眼前这个女人稳得住,居然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出现过。 明芝君把身子伏得更低,“君上日理万机,妾不敢去打扰。” “与其说是不敢打扰,倒不如说是把女儿藏起来吧?”商君睨了她一眼,一针见血地说道。他从一开始就有这种感觉,这个女人似乎根本不希望自己和妱儿见面。 “妾不敢!妱儿太调皮,怕扰了君上的神,所以妾让她不要随便出去。” 商君摇摇头,这个理由太牵强了,“我倒不觉得妱儿调皮,这样吧,看来你不太愿意见到我,那我就把妱儿带走,交给王后抚养吧。反正她那里还有两个小公主,妱儿过去正好和她们做玩伴,我也能时常见到她。” 明芝君惊诧地抬起头,望了商君一眼,立刻又俯下身子使劲磕头,“请君上饶恕妾愚昧之罪!妾以后一定经常带妱儿去向君上请安!”如果让王后来抚养妱儿,妱儿本是男儿身的身份,立刻就会被揭穿的。 “你起来回话!” 明芝君站起来,视线下垂,不敢直望商君。商君终于有机会细细地打量眼前这个女人。嗯,眉眼细致,面容清秀,看上去并不明光四射,不过却给人一种温温婉婉,很舒服的感觉。但是,自己到底是何时临幸这个女人的呢? “你是什么时候伺候我的?我怎么没印象了?” “四年前的庆功宴上,妾在更衣轩中伺候。” “哦……”商君拍了拍脑袋,“原来是你啊!我就说你的脸看起来很熟,原来是那个时候。那之后就有了妱儿?” “是。” “妱儿的名字也是你起的?” “是。” 商君点点头,心里对妱儿的愧疚又多了几分,自己这个父君连名字都没有赐一个给她,难怪她不认识自己,管自己叫伯伯。 “明日,我要为妱儿举行宫宴,让大家认识她。你就为她好好打扮吧,务必让她出现在大家面前时,让大家眼前一亮。” 商君说完便起身要走,明芝君连忙跪下,“君上,妾有内情上禀!” 原来,明芝君一听商君要将妱儿公之于众,就知道他本是男儿身的事情瞒不住了。若是妱儿一直这么被隐藏地养到七岁,等到太子之位一定,她再想办法告诉商君。商君看在儿子的份上,自然会给妱儿应有的身份,最多就治自己一个欺君之罪。但是,妱儿以公主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后,要再改变他的性别,就等于让商君在天下人面前丢脸,这事的后果就太严重了。 商君回头看了她一眼,这女人不会是想借妱儿上位吧?偶尔吃吃清粥小菜可以,要天天这么看着,可不符合他的口味。他还是喜欢明**人的女子。 “你有什么内情?” 明芝君伏在地上,“请君上恕罪!其实……其实妱儿是个男儿身!” “什么?”商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妱儿怎么会是男儿身?她不是公主吗?” “这都是妾的错!”明芝君把当年隐瞒婴儿性别的事一一禀明,“妾也只是想妱儿能够在宫中平平安安地长大,本打算等到合适的时机,就向君上禀明一切,没想到妱儿却先遇到了君上!” “哼!哼!”商君冷笑不已,“你可真是大胆啊!居然敢隐瞒如此重大的事情!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明芝君哭诉道:“君上,妾这样做也是不得已的。这些年,宫中夭折的王子实在太多了。妾这一生,可能就只有妱儿这么一个孩子了,实在是爱子心切啊!” 妱儿因为担心明芝君,一直都在附近待着,突然听见母亲的哭声,连忙冲进屋里:“父君!你不要杀我母亲!”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王子归来 商君回头看了妱儿一眼,“谁说我要杀你母亲了?” 妱儿扑到明芝君身边,紧紧地抱着她:“母亲!” 商君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这个小家伙心目中变成一个坏人了,他看了明芝君一眼,“你起来说话吧,别让妱儿误会了!” “是!”明芝君站起身,妱儿紧紧地依偎在她身边,小手还死死地拽着母亲的裙摆,眼神戒备地望着商君。 商君苦笑了一下,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被这丫头恨上了吗?不对,应该是小子。他伸出手,对妱儿说道:“你过来!” 妱儿看看母亲,明芝君对她鼓励地点点头,又轻轻地推了一下她的背,她才有些迟疑地走向商君。 商君看着这张可爱的小脸,想到他是自己的儿子,心里比刚才知道妱儿是公主更加高兴。作为国君,除了治理好国家,自然就是多多地生儿子,将来好继承自己的王业。毕竟这个时代的孩子夭折率太高了。 “你打算怎么办?要一直把妱儿的身份瞒下去吗?”商君看着妱儿,话却是在问明芝君。 明芝君头也不敢抬,恭顺地答道:“全凭君上做主!” “哼!这会儿找我做主了,早干什么去了?”他对明芝君瞒着自己养大儿子的事很是不爽。 明芝君聪明地选择不吭声,只是默默地静候。 商君想了想道:“这样吧,明天我就下旨让你们去东山行宫祈福,你带妱儿过去住一段时间,趁机恢复他的身份。等到合适的时机,我再接你们母子回宫来。不过,”他顿了顿,“你要做好准备,你必须为这件事付出一些代价。” 明芝君跪下道:“妾甘愿承受任何处罚!” 妱儿不知道商君和他母亲在说什么,见母亲又跪下请罪,便回头道:“父君,母亲又做错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要受罚?如果是因为那些花,我再去摘一些回来还你,好吗?” 商君抚了抚他的背,“妱儿,你要记住,任何人做错事情,都应该为之付出代价。你母亲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所以必须要受罚。” “那请父君罚妱儿吧,妱儿愿意代母亲受罚!” 商君看了明芝君一眼,“你倒是把他教得挺好,还知道孝顺!你先起来吧!妱儿,谁犯错就该谁受罚,父君是国君,话已出口便不可更改。你也要记住这一点才行!” 妱儿还想求情,明芝君却用眼神制止了他。 第二天,明芝君便带着妱儿、陈缃和小年去了东山行宫祈福。这件事在宫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明芝君之前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夫人而已。不过商君控制了事态的发展,很快,明芝君母子便被宫中人忘了。 到了行宫,明芝君便按照商君的吩咐,给妱儿换了男装。 妱儿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一脸的不满,“娘,我为什么要穿这种衣服?不好看,我能不能穿以前的衣服啊?” 明芝君摇摇头,“妱儿,你是男子,所以要穿男子的衣服,之前的公主服再也不能穿了。” “男子?”妱儿想了想,“是不是和宫里那些哥哥们一样?”她平时根本就没有机会和宫里的王子玩耍,加上年纪小,所以还没有男女差别的概念。 “是的,你的父亲也给你改了名字,以后你就叫做子昭了。” “子妱?我以前就叫子妱啊!” 明芝君用树枝在地上写下“昭”和“妱”字,“昭儿,你看,这两个字是不同的。所以,你要记住,你的名字是子昭。” 子昭还没有开始学习写字,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就是两团蚯蚓在打架,不过母亲说自己叫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听起来也没什么不同。 “好吧,昭儿记住了!”子昭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陈缃在旁边突然大笑起来。子昭穿着王子的服饰却行着公主的礼节,看上去实在有些别扭。 明芝君忍着笑道:“昭儿,你现在是男子了,之前学的那些女子礼节都要忘掉。从今天开始,母亲重新教你礼节。” 接下来的日子里,子昭便走上了学习如何做一个彬彬有礼的王子的道路。虽然辛苦,不过他发现做男子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母亲对自己的容忍度更高了,以前不让他玩的那些危险事情,现在都可以玩了。 就这样过了三年,直到子昭满七岁,商君才下旨接明芝君母子回宫。因为按照商朝的规矩,王子养到七岁,便要正式入宗谱。如果错过这个时间,子昭就会成为一个不被宗族承认的人,将来连封地都得不到。 明芝君带着王子打扮的子昭回到宫中,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王后根本就无法相信,明芝君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养大了一个儿子,而且比自己的儿子只小三岁。不过幸运的是,自己的儿子已经被立为太子了,这个被悄悄养大的孩子暂时威胁不了太子的地位了。不过明芝君胆敢欺骗她,这是对身为王后的她最大的侮辱。她眼神阴冷地看着明芝君,心里盘算着等她回到后宫,如何收拾她。 可惜,王后的打算没有机会实现,因为明芝君一入宫中,便向商君请罪,将自己隐瞒王子身份的事情说了,请商君治罪。商君便顺梯下树,下令将明芝君打入禁宫,新回来的子昭王子则先交由王后抚养。 这时,大司祭站出来说:“君上,老臣方才为子昭王子看过命格,他在十七岁之前,身带戾气,会刑克亲人,最好能远离王宫,等他身上的戾气净化之后,再接回宫中抚养。” “十七岁?”商君沉吟道,“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大司祭点点头。 王后站出来道:“君上,大司祭是大商法力最高的巫师,他说的话必定没错。并非妾不愿意抚养子昭王子,实在是怕他伤到君上,这就对不起天下百姓了!” 王后觉得大司祭的话简直就是旱时甘霖,她正愁不知如何处置这个便宜儿子呢!商君把子昭给她养,要出了事,就是她的责任。若是养得好了,将来可能会阻碍太子。如果能够趁机把他送出宫去,十年后,他就算能再回宫中来,也没什么实力和太子竞争了。 “那好吧!就如大司祭所言,将子昭王子送出宫外抚养!”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中兴之象 子昭难以置信,他和商君只在三年前见过一面,这次回宫,原本心里满是期待,谁知,刚进宫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明芝君只来得及在他耳边留下一句话:“好好活着!”便被內侍们带走了。商君则立刻安排贴身暗卫将他送出宫去,连王后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当夜,明芝君静静地坐在禁宫庭院的阶梯上,含泪望着天上的月亮,思念从未离开过自己身边的子昭。陈缃因为也参与了隐瞒子昭身份的事,所以被一起关入禁宫。小年则被派到别的宫苑做事。因为被关入禁宫后,明芝君便没有资格再由宫女伺候了,一切生活琐事都要自己来。 “夫人,夜里风凉,你加件衣裳吧!”陈缃拿着一件外衣出来,披在明芝君身上。 明芝君感激地点点头,“缃儿,以后我们都是禁宫里的人了,没有什么夫人了,叫我芝君吧!” 陈缃摇摇头,“都进禁宫了,我还管他什么宫规啊!在我心中,你就是夫人!” “你啊!脾气太倔,其实在行宫的时候,我原本有机会把你送回宫中来的,可你偏偏不肯。如果你那时候回宫来,说不定现在已经得到君上宠幸,就不用跟着我入禁宫了!” “我对做夫人、嫔妃什么的才没兴趣呢!”她原本只是大商方国西盛国一个邑城城主的女儿,对于自己的出身和姿色,她很有自知之明。就算得到商君的宠幸,也是无法往上爬的,那又何必脏了自己的身子呢?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我啊!”陈缃挨着明芝君坐下来,“我就等着子昭回宫来,你从这禁宫中出去,然后请商君把我赐给你,让我做你身边的第一女官,我就心满意足了!” 明芝君轻笑出声,“子昭这一出宫,至少是十年,之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你对他就这么有信心?” “那当然!子昭聪明伶俐,加上你和君上的暗中安排,他肯定能跟着那个叫什么盘的学士学到很多道理,到时候肯定是一个聪慧有礼的王子。等他得到封地之后,把你接过去,我就可以跟在你身边,做你的第一女官啦!” “哎!之前怕他说漏嘴,没敢跟他说出真相。现在刚回宫,就要被送出宫,还不知道这孩子心里多难受呢,他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啊!我都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明芝君第一次感觉有些后悔。 “当然没错!当日我们如果不那么做,说不定这会儿子昭的墓上已经长青草了!”她压低声音道,“我偷偷打听过,咱们离宫的这三年,宫中又死了三个王子呢!一个重病,一个淹死,一个被蛇咬死,这里面要没鬼,我才不信呢!” 明芝君点点头,她不指望子昭将来能够登上王位,只要能保全性命,然后得到一个比较丰饶的封地,去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王侯就好了。 与此同时,商君和大司祭在密室中弈棋,所有伺候的人都被安排出去,没有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墨白,你确定那孩子有中兴之象?”商君随手落下一个棋子,嘴里问道。 “子昭王子面带紫气,命相矜贵无比,加上明夫人生育之前所做的那个梦,老臣敢肯定,他确实有中兴之象。” “那就好啊!”商君点点头,“我自认不是一个好国君,也不耐烦去做一个好国君,这辈子只要能守住这份祖业,然后顺利地交给后代就可以了。如果子昭确实有这样的命相,我倒是愿意好好地培养一下他,以后大商能不能兴盛就看他了。太子的行事风格我实在不喜欢。” “太子是由王后抚养长大的,王后的母国东齐国原本就崇尚强者为尊,她用这样的方式来培养太子,所以太子才养成了彪悍的性格。” 商君摇摇头,“若只是彪悍,作为一个国君倒也无所谓,霸君也是君。但是他小小年纪就行事狠戾,前几天居然因为自己的仆从犯了小错,就将他重罚至死,这就太过了!” 大司祭默然地看着棋盘,商君在三言两语之间便把自己的棋子逼到了死路。要论心思深远,谁也比不过眼前的商君,可惜,他天性懒散,爱好美色,不愿意关心政事,否则必然能够成为一代明君。 “墨白,你这棋走得可太不用心了啊,我赢得没滋味,再来一盘!” 大司祭笑了笑,收回棋子,重新开局。 王后宫中。 太子子昀正在月下练习剑法,他从小就有名师指导,虽然才十岁,但是一招一式已经有模有样了。 王后站在旁边,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眼里全是骄傲。 王后的贴身宫女文梦端着一盏茶站在她身后,笑着说道:“王后,太子的剑法越来越纯熟了。” “从小就给他找了名师来教他,若是练不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资格当我的儿子?” “若说名师教导,这宫中的王子,哪一个没有名师教导啊,可是依奴婢看啊,就没有一个比得上太子的。” 文梦这是典型的拍马屁,这宫中的王子们虽然个个都请了名师指导,但是名师和名师之间还是有差距的。太子的师父可是王后专门从东齐国请来的绝顶高手。不过王后听得很舒服,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往上扬。 “对了,让你去打听的事,打听到了吗?” “明夫人进了禁宫,的确是照禁宫规矩行事,除了一日两餐外,还要纺织刺绣做活,君上并没有给她特别的优遇。至于子昭王子,被君上派人送出宫去了,只知道往西南方向走的,具体去了哪里却打听不出来。” 王后拧起细眉,“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可是又找不出问题在哪里。” “娘娘,您别担心,太子这么出色,就算有一百个子昭王子,也不顶事的。您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做太后吧!” 王后笑着瞪了她一眼,“说话也没个轻重,太后娘娘还在呢,不许胡说!” 文梦假装打嘴,笑道:“是是是,奴婢错了!不该把事实说出来,应该放在心里的。” 王后笑着摇摇头,端起茶盏,给刚刚收式的太子送过去。文梦说得对,我有这样出色的儿子,还怕谁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要造纸 其实甘老也只知道商君和明夫人是因为想保护子昭,才将他送到他这边来的。不过这对于明昭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眼里含着泪,“师父,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是你父君的嘱咐。因为如果早点告诉你,你年纪小,可能会因为自己的特殊命格心生傲慢,反而对你不利。不过你母亲在你身上藏了一张绢帛,上面写着给我的信,嘱咐我,如果你确实对王位不感兴趣,就让你安安心心地做一个普通百姓,不要回宫去,也不要担心她。” “师父,我母亲也认识您吗?” 甘老笑了笑,“你母亲不但认识我,还对我有恩呢!当年,我到火凤国隐居之前,曾到过翟国,在那里和人发生争斗,受了伤,又被人追杀,就躲入翟国王宫藏身。你母亲当时无意中发现了我,不但没有让人把我抓起来,还偷偷给我送药送食物。我在翟国王宫中休养了两个月,身体恢复之后才离开。临走前,我对你母亲说了我的身份和去向,让她如果有需要,就来找我帮忙。想必你父君也是被你母亲劝说之后,才会把你送到我这里来的吧?” 明昭点点头,他以前还曾暗自埋怨母亲,想着如果不是她隐藏自己的身份,自己现在必然在宫中风风光光地做一个王子了。不过在民间安安生生地过了这么多年,他也能理解自己母亲的苦心了,她真的只是希望自己好好的活着而已。 但是,身为人子,明知道母亲还被关在禁宫,自己又怎么能安安心心地留在民间呢?想到这里,他向着甘老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师父,弟子愚昧,历经十年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弟子已经想通了,无论命格之说是否属实,我都想要试试看,到底自己有没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请师父教导弟子!” 温飞辰和凤杉月对视了一眼,都高兴地合不拢嘴,甘老也上前将明昭扶起,“有你母亲对我的恩情在先,加上我们师徒这么多年的情分,我自然会将自己所知所懂的东西全部传授于你。只是,接下来的两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会让你吃很多苦头!” “谢谢师父,弟子不怕吃苦,一定会努力学习!” 大司祭笑道:“这下好了,你师父研究多年的帝王之术总算找到人传授了,明昭,你有福了!” 明昭笑着点点头,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接下来的日子,明昭和温飞辰便和甘老一起留在都城,跟着他学习帝王之术。凤杉月则每日带着蝶舞去巫贞学院,接受大司祭的教导。 “啊……啊……啊……”一大清早,春晖宫就传出了某人的惨叫声。守候在外面的花梨等丫头听到声音,立刻冲进凤杉月的寝殿,“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凤杉月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让她们退出去。 花梨看着凤杉月惨白惨白的脸,很是担心,便向一直守在凤杉月身边的蝶舞使了个眼色。蝶舞会意,见凤杉月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便悄声跟着她出来。 “公主这是怎么了?” 蝶舞偷笑两声,“还不是被大司祭给逼的。” “怎么了?” “大司祭给了她一大堆书简,让她全部背出来。你没见这几日,她每天除了白天去巫贞馆练武,其他时间都在使劲背那些竹简吗?” 花梨点点头,眼里满是同情,“难怪公主的脸色那么差,一定是太劳神了,没有睡好!这样吧,蝶舞,你陪着公主,我们去给公主准备些吃的,让她恢复一下精神!” 蝶舞点点头,转身又回了寝殿之中。 凤杉月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披头散发,除了她坐的那块地方,其他地方全都摆着打开的竹简。她哀怨地看着把自己团团包围的竹简,感觉比被语数外数理化几门功课同时围攻还痛苦。 “为什么这个时代用的是甲骨文啊?这些字根本就很难认好吗?”凤杉月决定回商朝之前,就有意识地去学习甲骨文,加上幼儿园,好歹自己也是受过十几年教育的人,总不能回到古代后反而变成了一个睁眼瞎吧。 可是甲骨文实在难认又难写,凤杉月感觉学习甲骨文就是重组自己的语言系统的过程,实在是太痛苦了! 蝶舞关心递过一杯水,“公主,大司祭不是教过你了吗?还是不认识吗?” 凤杉月摇摇头,经过大司祭这段时间的高强度教学,她已经认识大多数的甲骨文了,但是这些竹简上的字都是用刀刻上去的,一片竹简只能刻几个字,一卷竹简也就两百来字。她若是背到中途忘记了,要找到后面的内容,也要花费好一番功夫。 “哎,好怀念以前的书啊!”一个一个清晰方正的字印在雪白的纸上,还能做做记号什么,凤杉月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以前上学背书简直是一种享受。 “公主,你以前看的书不一样吗?”蝶舞很耳尖地听到了凤杉月的嘟囔。 凤杉月不理她,闭上眼睛回想自己来商朝之前看过的有关造纸的资料。虽然当时妇好说这个时代没有纸,如果造出来的话可能影响历史进程。不过凤杉月懒得管这个,反正少量地做一些出来自己用就好了,用完了一把火烧掉,不留痕迹,就不会改变历史进程了吧? 蝶舞以为凤杉月要闭目休息,连忙轻手轻脚地走向殿外,不敢再打扰她。 凤杉月想了半天,终于把最简单的土法造纸流程回忆出来了,“这个时代已经在种稻子了,那就用稻草来做吧!” 她一边念叨一边用鹅毛蘸着用石炭磨出来的墨水,在空白的竹简上记录用稻草做纸需要的材料以及制作流程。写完之后,端详了半天,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连忙叫道:“蝶舞!” “奴婢在!”蝶舞连忙跑进来。 “你知道哪里有石灰吗?” 蝶舞眨了眨眼睛,“公主,请问什么是石灰?” 第一百一十八章 原来是白灰 “啊?你不知道石灰吗?”凤杉月愣了愣,不是说在原始社会,人们就学会烧石灰来抹墙了吗?怎么会不认识石灰呢? 蝶舞摇摇头,“奴婢真的不知道,是不是用石头磨成的灰?” 凤杉月浑身的劲儿立刻松了下来,连石灰都找不到,还怎么做纸啊?看来只能老老实实地盯着这些竹简啃了。 蝶舞见她一脸失望的样子,心里很不安,“公主,要不奴婢出去找人打听一下?也许别人知道呢?” “还是算了!”回头消息传开了,人家问你一个公主要石灰来干什么,自己还不好回答呢! “哦!”蝶舞看了看天色,“公主,时辰不早了,还是赶紧梳洗了去巫贞馆吧!” 凤杉月点点头,站起身,“把这些竹简收好,放到箱子里,这些可都是师父的宝贝,还要送回去的。” “是!” 到了巫贞馆,大司祭便带着她们俩到练武场练习武功。 “师父啊,你看蝶舞的鞭子都舞得虎虎生风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习怎么用我的如意开天斧啊?”凤杉月摸了摸腰带里藏着的两把斧头,心里痒痒的,可惜大司祭不让她拿出来用。 “你用的是神兵,若是不把基础打好的话,很容易就伤了自己。不要那么心急,先围着练武场跑十圈。” “啊!又是十圈啊!” “怎么?少了吗?那就再加十圈?” “别别别!师父,十圈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您就别加了!我马上就跑!”凤杉月拔足就跑,生怕大司祭真的给她再加十圈。 蝶舞练了一会儿甩鞭之后,浑身热乎乎的。大司祭看着她,点点头,这个丫头虽然只是个宫女,但是练武的天分极高。一套“无影鞭”这么短时间就学会了,剩下的就是继续练习,活学活用了。 “大司祭,我也去跑几圈!”蝶舞看凤杉月跑得都要挂掉的样子,很是担心,连忙向大司祭请示。 “去吧!不过不许搀扶凤九,要让她自己跑完十圈!”可能是因为小时候跟着春九娘,日子过得苦,所以凤杉月的身体底子比较差。大司祭也不着急,先让她好好锻炼身体,增强体力。开天斧可不是一般的兵器,就算天生大力,要持续使用,还要和敌人作战,没有足够的体力是无法支撑的。 好容易等凤杉月跑完十圈,大司祭似乎根本没看见她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子,指着地上的石头,“这个举五十下,要举得齐胸高。”这石头上绑着粗绳,方便人提握,原理和后来出现的石锁差不多,主要是用来锻炼臂力。 凤杉月走上前,提起石头,按照大司祭的要求做,有灵玉手镯的帮忙,这对她来说并不算太难。 看到石头,她突然想起早上的事,“师父,您知道石灰吗?” “石灰?”大司祭愣了愣,“用来做什么的?” “您也没听过吗?不会吧,不是说早就在建房子的时候使用石灰了吗?” “建房子?”大司祭想了想,“哦,你说的是白灰吧?老百姓用来抹墙的?” “对对对,就是那个!”凤杉月高兴极了,有了石灰,自己做纸的想法就能实现了。 “这个专门有人卖的,老百姓要做房子了,就去卖白灰的人那里拿东西换或者用钱买。你要的话,也可以去那里买。” 蝶舞这会儿也听明白了,“公主,你早说是白灰不就行了吗?非说什么石灰……白灰我知道哪里有卖的,以前在玉家的时候,听来帮忙修花园外墙的工匠说过。” “那行,那我们等会儿就去买。” “你买白灰做什么?宫里修房子可不用白灰啊!”大司祭很是不解,凤杉月的表情实在太兴奋了,兴奋到让人觉得可疑。 “这是秘密!嘿嘿,师父,接下来我练什么?您快吩咐吧!” 大司祭摇摇头,这丫头突然这么有干劲,实在可疑,不过她既然不愿意说,自己这个师父也不好刨根问底。 “对了,让你背的书简背好了吗?” 凤杉月的笑脸立刻垮成了哭脸,“师父,我以前不认识字,您也是知道的。再宽限我一些时日吧,到时候保证一字不漏地背出来。”为了拖延时日,凤杉月直接在大司祭面前装文盲,博取大司祭的同情。 “这些都是很基础的兵法,赶紧背了,我好教你其他的阵法。” “好的!弟子遵命!” 在巫贞馆练完武之后,时间还早,大司祭有事,凤杉月便带着蝶舞去买石灰。两人一路走一路问,眼看都快走到城外了,还没有找到。 “蝶舞,你是不是记错了?真的在这边吗?” “公主……啊,不对,公子,小的真的听工匠说在西城门附近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找不到。”蝶舞都快急哭了,公主跟着她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累坏了,都怪自己。 “好啦,你别急,我又没怪你!我们再找人问问。” 蝶舞点点头,又去找人询问,这才知道那家卖白灰的搬到城外五里的村庄去了。 “这怎么办啊?公子,我们还要去买吗?” “去啊,反正都出来了,不如干脆买回去,免得下次又来跑一趟。” 两人按照那人的指点,顺利地找到了卖白灰的人家,用一枚细贝买了一大袋白灰。主人家感激涕零,烧石灰是个苦活,可惜白灰价贱,很少见到这样豪爽的客人,愿意出五倍的价钱购买。 凤杉月让主人帮忙把石灰分成两个袋子,然后和蝶舞一人提一个,准备回城。 “公子,我来提吧,你是千金贵体,怎么能做这样粗重的活呢?” “这石灰好几十斤呢,你一个人扛得动吗?”凤杉月笑了笑,“再说了,我的力气可比你大。等咱们进了城,就找人帮忙背。这个主人家太老了,我实在不好意思请他帮我送货。” “公子,您对人真是太好了!”蝶舞一脸感动。 “行了,快走吧,时辰不早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话,这时,路过的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从里面探出一张笑吟吟的脸来:“两位,需要载你们一程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巧遇 “秦公子?”凤杉月惊讶地看着马车上的男人,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遇到他。 秦昊笑着从车上下来,看看她们二人,“这是什么东西?看上去挺重的。” “白灰。” “买白灰干什么?”秦昊一边问着,一边吩咐车夫把石灰搬到车上。 “有用,不过暂时还要保密,所以不能告诉你。”凤杉月嘿嘿一笑,拉着蝶舞上了马车,有顺风车干嘛不坐呢? 秦昊笑着摇摇头,也跟着上了马车。 “秦公子,你是出城办事吗?怎么这么巧遇到你?” 秦昊点点头,“温大哥今天回国,我到城外驿站送送他。” “啊?马方国的人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温大哥现在才回国?” “可能在凤凰城有事吧!他刚才还说呢,你进宫做了公主,就不方便向你告别了。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 “肯定会有机会的。”凤杉月暗想,自己的马场还要靠他多多帮忙呢!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凤杉月想起自己要做纸,还没有稻草呢,“秦公子,你知道哪里有稻草吗?” “稻草?你要稻草做什么?”秦昊好奇地问了一句,突然拍了拍额角,笑道,“我知道了,这也是秘密,不能告诉我。” “嘿嘿,公子果然是聪明人!”开玩笑,如果让秦昊这个生意精知道自己要做纸,肯定会想方设法把它变成赚钱利器的。她造纸,只是想方便自己的生活,可不想真的改变历史进程。 “稻草嘛,城里估计不好找,不过城外的村庄里应该挺多。” 凤杉月和蝶舞对视了一眼,面露苦笑,“看样子只能下次出来找了。今天把这两袋白灰搬回去就不错了。” “如果你需要,等把你们送回宫,我派人去城外给你们找,然后送到宫外,你们让人来取便是了。”虽然不知道凤杉月要做什么,不过秦昊还是很愿意帮忙。 “那就多谢秦公子了!” “小事而已,无需言谢。对了,还有一件事,有一个叫丁卯秋的人来找过我,给你留了口信。” “丁大叔?他怎么会找到你呢?” “他是去凤南城找我们家管家问的。据他说,他上次走的时候,你说你在巫贞学院学巫术,可是这次回来却不见人了。他不认识里面的人,也找不到人打听。后来听说我在凤凰城,便找我帮忙了。” “你告诉他我入宫的事情了吗?” 秦昊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让他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就没告诉他。只说你被巫贞馆的大司祭收为徒弟,正在闭关修炼,等你出关之后就帮他带信。” 这家伙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丁大叔给我留了什么口信?” “他说马场的情况不错,已经有十几匹母马怀了马驹,具体怎么样就要等产下马驹之后才知道了,让你不用担心,安心学习巫术。” 想到自己自从离开聂家村之后,几乎就没怎么管过马场的事,凤杉月心里就觉得十分愧疚。幸好丁卯秋是一个忠厚之人,否则早就对自己不满了吧! “谢谢秦公子!如果下次他再来,务必请你帮我留住他,然后派人去巫贞馆说一声。我会尽快出宫见他的。” “他是什么人?” “我的一个长辈。” “长辈?”秦昊心里不太相信,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你还有自己的马场吗?” 凤杉月点点头,“其实就几十匹马而已,算不上什么马场。我就是去马方国买马的时候认识温公子的。” “去马方国买马?怎么没有去曲池国买呢?这条线我倒是挺熟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马方国毕竟和火凤国关系紧张,虽然有温大哥帮忙,但也容易出差错。” “之前不是不认识你吗?以后如果还要买马,我就找你吧!” 秦昊点点头,“说起买马,这两年曲池国对火凤国的限制是越来越大了,以前每年还能卖给我们几千匹马,今年却递过话来,只能卖给我们一千匹。一千匹马能顶什么用啊,连补充病马伤马的数量都不够。” “曲池国为什么要限制马匹数量?不是应该卖给我们越多,他们赚得越多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火凤国、曲池国、马方国三国的国界相邻,彼此之间互相牵制。曲池国又想赚我们的钱,又不希望我们拥有太多马匹,因为火凤国的骑兵力量太强,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原来如此!” 一路说着话,马车便到了宫门口,凤杉月吩咐宫门口的守军,如果秦昊送稻草过来,就直接送到春晖宫,然后秦昊便坐着马车离开了。到了下午,稻草便已经送到春晖宫来了。 “公主,这些稻草要怎么办啊?” 凤杉月翻看了一下稻草,比较干净,看样子还是挑选过的。秦昊这人做事果然很细心啊! “你先去把东南西北风给我叫来!这些粗重活就交给男人干吧!”虽然这些內侍已经不算真正的男人。 不一会儿,东风、南风、西风、北风四个內侍便过来了。 “我要把用水把这些稻草泡在缸中,东风、西风,你们俩去给我找一个合适的大陶缸来。南风、北风在这里用水把这些稻草洗干净,不能留下沙土。” 四个內侍连忙按照她的吩咐行事。等到稻草洗好,陶缸送来,凤杉月便让他们把稻草放入陶缸中,然后倒水进去浸泡。 “公主,这样就可以了吗?”蝶舞探着脑袋往陶缸里看,看不出个所以然。 “当然不行,还要等呢!东风,你负责管理这陶缸,过个十天半个月,就把里面的草翻一下。等到全部变成红棕色了,就来告诉我。” “遵命!” 凤杉月吩咐完,便回寝殿中休息去了,今天劳累了一天,浑身酸痛,躺下便睡着了。就在她睡得正香时,有人把她摇醒了。 “公主,快醒醒!快醒醒!” “干嘛?”凤杉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晚饭我不吃了,我要睡觉!”说完又要闭上眼睛。 蝶舞连忙又使劲摇摇她,“公主,国主下旨,传您立刻到尚德宫去呢!” 凤杉月这才清醒了过来,“去尚德宫干嘛?” “不知道!不过来传话的內侍说国主挺生气的,好像是雅月公主跟他说了什么。” “啊?又是那个女人?真是不知悔改啊!”凤杉月气冲冲地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往尚德宫去。 第一百二十章 养马 凤杉月来到尚德宫,请门口的內侍帮忙通报。等了好一会儿,萧总管才出来,领她进去。 一进殿,凤杉月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同。平时国主看到她都是笑嘻嘻的,今天却有些严肃。她行过礼后,国主便不再出声,只是使劲捏自己的眉头,似乎很苦恼的样子。站在他旁边的萧总管则有些担心地望着自己。 “父王,您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国主叹了口气,“雅诗,父王知道你跟着你母亲在民间吃了很多苦,所以你进宫之后,有什么要求我都尽量满足你。但是,有些事还是要收敛一点比较好。” “有些事?父王指的是什么事?”凤杉月一脸茫然,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又有什么把柄被雅月抓住了,才给她机会在国主面前又告了自己一状。 国主皱起眉,“父王虽然允许你出宫去向大司祭学习,但是你也要守住自己的身份,不能随意和宫外的人来往才是啊!” “宫外的人?父王,女儿这段时间每天都在巫贞馆跟着师父练武,然后就回来背书,哪有时间和宫外的人来往?” “你还不承认!”国主沉下脸,“雅月都来对我说了,说今天你自己从宫外带了两大包东西进来,下午的时候又有人给你送了两大袋东西。你自己说有没有这样的事?” 凤杉月点点头,“女儿今天的确是从宫外带了两包东西进宫来,不过那只是白灰而已。至于下午送进来的两袋东西,只是两袋稻草而已。我特意请御林军仔细检查过,确定没有任何夹带才带进宫来的。” “白灰和稻草?你要这两种东西干什么?” “女儿听说白灰调水,可以用来杀树上的虫,正好春晖宫里有一棵树长了虫,便想试试。至于稻草嘛,女儿想试试用稻草编东西。”这是凤杉月在来的路上临时想的理由,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编东西?编什么东西?” “是这样的。女儿在民间待的时间长,知道老百姓只是把稻草拿来盖房子,或者烧火做饭而已。但是,稻草其实是很牢固的东西,如果能用它编点有用的东西出来,比如筐啊,箱子啊,席子之类的,然后教给老百姓,那是不是能改善老百姓的生活呢?” 国主的脸色明显有所改善,“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这样做呢?” “女儿福气好,被父王接进宫,做了锦衣玉食的公主。但是那些帮助过我的老百姓,我从来没有忘记,总想尽自己的力量为他们做点事情。稻草在民间原本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如果能更好的利用起来,也是对老百姓有益的事。父王,您说是吧?” 国主点点头,这个民间长大的女儿虽然在规矩上有些欠缺,但是心地很善良,也懂得关心老百姓,这正是一个公主应该有的眼界和胸怀,难怪大司祭说她命格高贵,有后宫之主的命相呢! “这件事是女儿不对,从宫外往宫里送东西,应该先请示父王才是。” “行了,知道错了就好!回去吧!”国主挥挥手,放凤杉月回宫。 凤杉月走了两步,回头见国主又开始烦恼地捏着自己的眉头,便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父王,您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和女儿说说。就算女儿不能给您出主意,至少能给您宽宽心。” 国主心里一动,雅诗可不是普通的公主,她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大司祭学习,也许能有不错的见解,姑且听听也无妨。 “是这样的,今年曲池国派使者来说,只能卖给我们一千匹马。我正在为此事发愁,马匹不够的话,就只能增加战车了。可是造战车需要很多钱。这几年干旱,国库的钱都用来赈灾了,加上边境军队的开支,根本就没什么余钱来造新的战车了。但若是不造战车的话,一旦发生交战,边境军队就无法支撑,肯定要打败仗。所以我正发愁呢!” “父王,据女儿所知,比起笨拙的战车,骑兵作战更为灵活吧?女儿觉得,与其造战车,不如把这笔钱用来养马。” “养马?”国主摇摇头,“你以为父王没这么想过吗?父王曾经从曲池国买了很多马回来,准备自己培育马匹。可是都失败了,培育马匹的钱比买马还多呢,所以后来就放弃这个想法了。” “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买回来的马有问题,不利于培育,要么就是培育的方法有问题,所以培育不成功。” “怎么会呢?”国主摇摇头,“徐大尹买回来的都是好马,也请了曲池国的养马师来帮忙培育,不会有你说的这两种可能。” “女儿听说,义阳王曾经也建过马场,还培育出马匹来,那为什么父王您任命的人却做不到呢?” “义阳王虽然培育出马匹来,但是大多数都夭折了,这就是培育不成功的证明啊!” “其实那些马没有夭折,而是被秘密送到和义阳王一起造反的五城豪族那里去了。所以那些豪族才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也有实力和当地的官府对抗啊!” 国主十分吃惊,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每次说到养马,义阳王都摆出一脸绝望的表情,说自己马场培育的马匹又死了。没想到他居然在背后搞这种事情。 “可恶!看来是有人在故意耍花招蒙蔽本国主了!”国主的脸色又阴沉下来,拳头也攥得死紧。 “父王,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其实女儿在边境也有一个小小的马场,里面养了几十匹从马方国买来的好马,正在培育马匹。今天负责马场的人给我送信,说已经有十几匹母马怀了马驹了,看样子有希望。” “哦?你也有马场?”国主这回彻底对自己这个女儿刮目相看了,“你怎么会有钱建马场呢?” “以前父王送给母亲的那些钱,母亲给女儿留了许多,加上另外一个商客也投了一些钱,就建了这个马场。” “可是,养马的花费实在太高了,国库现在支撑不起啊!”没钱才是国主心中最深的痛。 没钱就不好办事了,凤杉月低下头,想了半晌,灵机一动,抬头道:“父王,我有办法了!我们建一个赛马场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赌马 “赛马场?那是什么?” “简单地说就是赛马比赛,不过允许人买马赌钱。” 国主皱了皱眉头,“赌钱?赌博会使人心智怠惰,总想不劳而获,这对民风无益,不可!” 凤杉月见他一听到“赌”字就否定自己的建议,连忙说道:“父王,赌博当然是不好的。但是凡事有利有弊,你先听我说完,然后就会明白这件事绝对是利大于弊。” “那你说说看吧!”国主淡淡地说道,明显不抱什么希望。 “是这样的。我们可以划出一个牧场,修整出跑马道来,然后宣告天下,火凤国要举行一场盛大的赛马比赛,欢迎天下名马前来参赛。根据报名的情况,我们可以设置不同的赏赐等级,但是一定要大方一点,要能打动人心。” “同时,我们还要颁布公告,告诉大家这次赛马比赛设置了优厚的赏金,来看比赛的人可以提前猜测谁是最后的胜者,猜中的人也可以得到赏金。自然,这赏金要十分优厚,让人一听就想来参加。” 国主皱了皱眉,“听你说了半天,怎么全都是给别人钱?父王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现在国库空虚,哪里还拿得出这么多钱啊?” “不用国库出钱!”凤杉月笑道,“不但不用国库出钱,我还敢跟您保证,这场比赛之后,国库还能大进一笔。” “怎么说?”国主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能够充实国库,可是大大的好事。 “因为这些赏金全部都是那些来猜测赛马结果的人出的。比如说,凡是要来现场观赛的人,都必须交一笔入门费。我们再为每匹参赛的马制作专门的木牌,上面写着这匹马的名字和号数。想要猜马的人只能通过购买这些木牌来赌马。” “这倒是挺有意思,”国君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在赛马开始之前,看中了哪匹马,就购买哪匹马的木牌。等到赛马结果出来,如果买中的话,他就能得到赏金?” “是的,在赛马之前,我们要让骑马师骑着赛马在场上巡游两圈,让大家看看每匹马的状态,还有骑马师的技术。大家看过之后,心里就知道该买哪匹马了。” “那么多人买同一匹马,这钱怎么算呢?” “卖牌子是在赛马之前,牌子一卖出,就能算出每匹马收到多少赌金,这些赌金又是多少人购买的,然后我们在这些赌金的基础上加一些,再把这些赌金均分给这些人,便是他们的赏金了。每张牌子的价格是固定的,如果有个人对某匹马确实有信心,他也可以多买木牌,反正到时候按照木牌的数量算钱就是了。” 国君摇摇头,“那如果太多人购买同一匹马的话,每个人分到的赏金也会变少吧?” “父王英明,”其实这个用赔率来解释最为简单,不过凤杉月可不想灌输太多超前的思想给国主,她简单地解释道,“不是每个人都懂马,有些人喜欢跟风,见人家买哪匹马,他就会跟着去买。其实,有时候买那种不太被人看好但实际上很有实力的马,得到的赏金反而更多。” “雅诗,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想到这些?”国君皱起眉头,这主意可不像一个小孩子能想得出来的。 “女儿也不过是从小时候和伙伴们玩的游戏中想出来的主意,行不行,还请父王做主!” “什么游戏这么有趣?” “斗蛐蛐儿啊!小孩子们经常去抓蛐蛐儿,然后把两个放在一起斗,看谁的蛐蛐儿更厉害。旁边的人就把自己的吃食或者小玩意儿拿出来,看谁的蛐蛐儿厉害就放在谁那边。等到胜负分出来后,放在输方那边的东西就要全部归赢方所有,然后赢的人就把这些东西分了。” “哼!小小年纪就学着赌博,真是不听话!你母亲怎么也不管管你?”国君立刻板着脸教训起人来了。 凤杉月皮皮地一笑,“谁让您老人家不来管管我呢?我母亲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哪有空管我?再说了,人天生都有赌性,只要不危及家人,对别人造成伤害,小赌一番也无妨嘛!” 凤杉月的论调国主并不认同,她刚才出的主意虽然不错,但是如果这赌马的风气传到民间,老百姓成天赌博,不去干活,火凤国可就真的要倒大霉了。 “这赌马的事由朝廷出面是不是不太好?万一老百姓以为朝廷鼓励赌博,岂不是得不偿失了吗?” “父王,女儿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建议由朝廷出面主持这件事的。您可以下旨,除了达官贵族、地方大族之外,就只有商人才能参与赌马之事。其余平民和奴隶不得参与此事,否则严惩不贷。若是民间有谁仿照朝廷建造赌马场,一经查出,就把马匹全部没收入官,还要对主事之人进行严惩。”古代社会君主最大,动不动就杀头,想必一般人也不敢来犯这个险。 “商人?商人在平民中地位可不算高,为什么要特别允许他们来参与赌马?” “嘿嘿!他们有钱啊!咱们不是缺钱嘛!”凤杉月露出一脸财迷的样子,“正因为他们地位不够高,所以才会对这种特许的事情感兴趣。再说了,趁着赌马,还能和达官贵人接触,说不定他们还能捞点好处呢!”放在后世,哪个经商的人不愿意到这种达官贵人出没的场合混个脸熟,这可是中国式关系的典型呢! 国主笑着摇摇头,“真不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教出你这样古灵精怪的女儿的,竟然想出一个连满朝文武百官都想不出来的主意!不管可行不可行,父王都要好好奖赏你一下,至少你的话让父王宽心不少!” “母亲教得好,还得父亲生得好啊!”凤杉月摸摸自己的下巴,得意地说道:“我肯定是继承了父王的聪明才智,才会这么聪明的!” “夸你两句,就要飞起来了是不是?”国主笑瞪了她一眼,回头对萧总管道:“你去把我那件青铜小羊拿来!” 萧总管答应着去了,国主又说道:“这是最近青铜馆匠人新做出来的一套玩器,全部都是羊啊、牛啊之类的,小巧精致,还挺有意思的,送给你玩吧!” 萧总管将青铜小羊奉给凤杉月,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玩意儿,虽然只比巴掌大一点,但是工艺十分精湛,连小羊身上的毛卷都看得出来。 “谢父王赏赐,女儿太喜欢这小羊了!” 国主见她确实喜欢,也很高兴,“既然这样,等我明天和文武百官商议一番你的主意,如果真的可行的话,我把这一整套都送给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好丫头 第二天,大司祭要去巫贞学院办事,便传话进宫,让凤杉月她们不用去巫贞馆,自己在宫中练习即可。 “耶!太好了,放假了!放假了!” 蝶舞不解地望着在睡榻上兴奋地滚来滚去的凤杉月,“公主,什么是放假啊?” “放假就是啥也不用干,睡觉睡到自然醒!”平时为了练武和背书,凤杉月总是早早地就起床,比上学还认真。所以今日虽然只有一天,但是她的感觉却像是放了个大假,整个人都轻松自在了。 “怎么能什么都不干呢?大司祭不是说了让公主和奴婢在宫中自行练习吗?” 凤杉月白了她一眼,“师父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他怎么知道我在宫中有没有练习?不管不管,我今天要休息一天!” “好吧,奴婢听公主的就是!” “等会儿我们去御花园玩吧,话说我进宫这么久,也没到御花园好好游玩一番,哪里像个公主啊?” “好啊好啊!奴婢也早就听说御花园中百花齐放,可好看了!奴婢也想去看看。” “行,”凤杉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看来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去野餐吧!” “呃……公主,请问什么是野餐?”蝶舞现在已经习惯经常听凤杉月说些听不懂的话了,但是她还是想搞明白野餐是什么意思。身为公主,和“野”字沾上边,似乎不太好。如果是不好的事情,她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丫头,一定要拼死劝阻公主。 凤杉月却不知道这丫头心中百转千回的内心戏,她仰面睡榻上,“野餐就是在外面吃东西,这都不知道,真是个笨丫头!” “为什么要在外面吃东西?”蝶舞吓得连连摆手,“公主,您可是堂堂的公主,还是这宫中最大的公主,是不能在外面吃东西的,这样有违规矩!” “规矩?”凤杉月坐起身,“蝶舞,你最近变了啊!以前都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怎么现在却跟我顶起嘴来了?”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蝶舞连忙趴在地上。 “不对!”凤杉月起身,蹲在她面前,“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什么人跟你说了什么话?” 蝶舞伏着身子,摇摇头。 “不说是吧?那行,那我就把你送回玉家去,跟我不是一条心的丫头,我可不用!”凤杉月站起身,走到坐榻边坐下,随手拿起一卷竹简看了起来,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蝶舞。 蝶舞带着哭声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千万不要把奴婢送回玉家去!” “那你就赶紧给我说实话吧!” “是……是……是宁玉姐姐。” “宁玉?”宁玉是如意大妃送来的人,平时主要负责她的吃食,在她的印象中,这是个不声不响的人,怎么突然教训起自己的丫头来了? “是的,昨天公主被国主叫去之后,宁玉姐姐就把奴婢叫去,问奴婢公主在外面做了什么。” “你都告诉她了?”凤杉月的声音懒懒的,不过她心里却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没有没有!”蝶舞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奴婢只是告诉她,公主每日都在巫贞馆跟着大司祭学武,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继续说!” “后来她又说让我平时多劝着公主,说公主孤身一人在这宫中,凡事都要谨慎小心才好,不要落人口实。还说,如果公主有什么事,就告诉她。她好去找如意大妃帮忙。” “所以你就听她的话来劝我了?” “奴婢是见雅月公主总是找您麻烦,怕您一不小心又被她抓住把柄,那可怎么办?宁玉姐姐虽然说可以去找如意大妃帮忙,但是奴婢私心觉得,您和如意大妃非亲非故的,找她帮忙,肯定不会是白帮的,说不定到时候会趁机要求公主做什么事呢。” “你起来吧!”凤杉月心里轻松了不少,不枉自己对这丫头好,看来她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蝶舞磕了一个头,“公主,奴婢知错了,请您不要把奴婢送回玉家好不好?奴婢想跟着您!” 凤杉月上前扶起她,“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这么好的丫头,我怎么舍得把你还给玉家?” 蝶舞听了,立刻破涕为笑,“多谢公主!” “行了,去让宁玉和胥嬷嬷准备一些方便带走的点心,我们等会儿就野餐去!” “是!” 其实凤杉月身为公主,就算她在御花园中突然想起要吃什么,这些下人也得颠颠儿地去弄来。但是她今日就是想体会一下久违的自由感觉,所以才坚持要带着吃食去野餐。 吃过早饭,凤杉月便带着蝶舞准备往御花园去,临走前,她看了毕恭毕敬的宁玉一眼,笑了笑,“宁玉今天为本公主准备点心,辛苦了,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宁玉惊讶地抬起头,立刻又垂下目光,“这是奴婢的本分,不敢说辛苦!”然后便听话地站到凤杉月身后,还从蝶舞手中将吃食提篮接过来自己提着。 凤杉月先到泡稻草的陶缸那里去看了一下,然后抽了几根稻草,便带着两个丫头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到了御花园,果然是花团簇簇,柳青草绿,亭台楼阁,各有趣味。四处游玩了一番后,凤杉月感觉脚有些发酸了。 “这块草地不错,还能看见前面的小湖,就在这里坐会儿吧!” 蝶舞连忙把带来的布铺在地上,然后请凤杉月坐下。宁玉则将吃食盒子打开,将里面的点心一一取出来,最后拿出一壶热茶来。 “你们俩也坐下吧!”凤杉月拈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对伫立在身旁的两个丫头说道。 蝶舞正要坐下,宁玉却看了她一眼,低头道:“奴婢身份低微,不敢与公主同坐!”蝶舞一听,进退两难,也不知该不该坐下。 凤杉月笑了笑,“那你现在站着,我坐着,我要说话还得仰头看着你,你哪里低微了?” 宁玉连忙跪下,“奴婢不敢,奴婢知错!” “算了,本公主的话不想说第三遍,快坐下吧!别挡着我看风景!” “是!”宁玉连忙跪坐在布垫一角,心里砰砰直跳。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雅诗公主刚刚明明和颜悦色地对她说话,她却有一种很害怕的感觉,比如意大妃给她的压迫感更强。 蝶舞也放心地跪坐下来,见凤杉月吃完一块点心了,连忙给她递上一杯茶。 凤杉月喝了茶,点点头,“果然是我的好丫头!做丫头,就是要搞明白自己服侍的人是谁,宁玉,你说是不是?” “是!”宁玉心里一沉,心里明白凤杉月这话中有话。 她正在想该如何回答,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冷笑:“果然是出身乡野的人啊!行事果然粗鄙!”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先过我这关 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雅月,她身后跟着雅容,还带着一大群丫头。 凤杉月低笑着对蝶舞说道:“你说她们俩是不是把宫里能带出来的宫女全带出来了?” 蝶舞一本正经地数了数,“公主眼力真好!看样子是把家底全抖出来了!” 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腹黑毒舌!凤杉月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继续吃点心,看风景,完全不理雅月和雅容。 雅月一看她嚣张的样子就来气,就想上前教训她一顿。雅容连忙拦住她,摇了摇头,“姐姐不可冲动,别忘了文羽大妃娘娘的话!” “哼!气死我了!”雅月气得跺跺脚,“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父王也喜欢她,母妃也说她好,不就是个野丫头嘛,有什么可了不起的?” 雅容看了她一眼,心中暗笑,按照雅月以往的脾气,早就冲上去教训凤杉月了,看来文羽大妃对她的教训还是挺有用的。 雅月气哼哼地带着雅容穿过草地,准备到湖边去游玩。路过垫布的时候,她瞪了一脸悠闲的凤杉月一眼,垂眼看见跪在地上的蝶舞,冷笑了一声,抬脚就往她手上踩过去。 “啊……”蝶舞惊叫一声,连忙收回手,用另一只手使劲握住,痛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晦气!”雅月骂了一声,故意抬起脚,身边的宫女立刻跪下来,用手绢擦拭她的脚底,好像刚刚踩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凤杉月冷眼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样子,见她要离开,便站起身,冷喝道:“站住!” “怎么?我的姐姐,你有何吩咐?” “道歉!” “什么?”雅月侧头对雅容笑道,“我没有听错吧?刚才雅诗姐姐是让我向一个低三下四的宫女道歉吗?” 雅容微笑着,没有说话。 雅月原本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她转过头望着凤杉月,一脸无辜的样子,“姐姐,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又该如何道歉呢?” “我最后说一次,道歉!” “做不到!我可是高贵的公主,她只是一个低贱的奴婢,有什么资格让我道歉?”雅月硬邦邦地回答道。 “是吗?”凤杉月笑了笑,从蝶舞身上抽出鞭子,然后往雅月的方向使劲甩过去。 雅月被吓得呆若木鸡,她没想到凤杉月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这不符合后宫争斗的套路啊!她不是应该暗恨在心,然后想办法在父王面前告自己一状吗? 凤杉月也不是傻子,她自然不会真的伤到雅月,毕竟她还算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伤了她,国主和文羽大妃都不会放过自己。可惜站在她身边的宫女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鞭子打在她们腿上,火辣辣的痛感让她们立刻尖叫起来。 雅月回过神来,立刻勃然大怒,指着凤杉月大骂:“你这个泼妇!野丫头!竟敢在宫中动武,还敢伤我的丫头,信不信我去向父王告你?” 凤杉月把鞭子收回来,摩挲着鞭身,眼也不抬,“去告吧,我也想去父王面前把这事儿说说,看看父王到底对你见了长姐不行礼,还故意踩伤长姐的丫头这件事怎么说。” “你……你强词夺理!明明是你打伤了我这么多丫头!”雅月气得牙痒痒。 “打伤你的丫头,只是给你一个警告。你的丫头是人,我的丫头也是。要伤我的人,先得过我这一关,你以后再想动手,可要想明白这一点。否则,下次这鞭子落的地方可能就是你美美的脸蛋了!”凤杉月冷冷地看着她,气势逼人。 雅月心惊不已,不由地退了两步,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你……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凤杉月冷哼一声,把鞭子丢还蝶舞,“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反正我没那么多时间来给你讲道理。下次再惹我,我就直接动手。不怕毁容尽管来惹我!” 雅容连忙上前拉拉雅月的袖子,然后向凤杉月行了一个礼,“姐姐,刚才雅月姐姐只是和姐姐开个玩笑,踩到你的婢女也不是故意的,姐姐宽宏大量,就原谅这件事吧!” 凤杉月饶有兴味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年纪不大,城府却深,刚才她明明有很多机会拦住雅月,让她不要和自己对上,但是她偏偏都不说话,等到她们两人已经闹僵了,才出来做好人,说好话。比起单纯暴躁的雅月,雅容才是一个小狐狸。 “雅容妹妹好口才,说得姐姐我都不好意思揪着这件事不放了!不过,我看雅月妹妹似乎还不太服气的样子,算了,我们还是去找父王说说吧!” “姐姐不可,这不过是你我姐妹之间的一点小事,若是大张旗鼓地闹到父王面前,既不好看,也让父王费神。”说完,她又拉了雅乐一把,给她使了个眼色。雅月不情不愿地给凤杉月行了一个礼,便气冲冲地带着人走了。雅容笑着行了礼,才带着自己的丫头慢悠悠地跟过去。 她们一走,凤杉月就去查看蝶舞的伤势,还好雅月穿的是平底布鞋,下面又是柔软的草地,所以蝶舞并没有受伤,只是当时被踩痛了而已。 “公主,其实奴婢没什么事,却害得你和两个公主闹翻,奴婢真是罪该万死!” 凤杉月瞪了她一眼,“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的丫头,她踩了你,我自然要为你出头。不然你跟着我这个主子还有什么意思?” “公主……”蝶舞眼泪汪汪地望着凤杉月,一脸感动。 旁边的宁玉也被刚才的事震惊了。雅月公主的母亲是文羽大妃,身份高贵,在这宫中,是个聪明人都会选择和她搞好关系。没想到凤杉月却肯为了一个小丫头和她闹翻。她羡慕地望着蝶舞,觉得这丫头真幸运,竟然得到公主这样的偏爱。再想想自己,她暗暗叹气,虽然身为公主的侍女,却身负如意大妃的命令,这种两面人的日子实在难熬! 经过雅月这么一搅和,凤杉月也没了野餐的兴致,便让两个丫头把东西收拾了,准备回宫去,突然看见夏总管从湖边急匆匆地赶来。 “公主,国主宣您去尚德宫,有急事相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计划受阻 凤杉月一进尚德宫,就看见国主愁眉深锁地坐在那里,似乎又遇上了什么难事。 “女儿见过父王!” “快快免礼,坐下说话!”国主见她到了,脸上立刻漾出笑容,亲切地给凤杉月赐坐。 凤杉月一坐下,便问:“父王,刚才萧总管来找女儿,说父王找女儿有要事商议,不知道是什么事啊?” “就是关于建赛马场的事。”国主叹了口气,“我今天在朝堂上将此事说了,文武百官有的赞成,但是反对的人占大多数。” “他们反对的理由呢?” “主要就是觉得由朝廷出面举办这种赌博的赛马,会误导老百姓,破坏民风吧!也有人说建跑马场,耗费过大,对国家无益。司马监的徐大尹对此事最为反对,他说火凤国原本就不产马,却非要办什么赛马,明显就是要和曲池国作对。如果是这样的话,曲池国原本答应卖给我们的一千匹马,可能就要爽约了!” 凤杉月皱了皱眉头,“这个徐大尹的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倒像是代表曲池国来威胁咱么一样。” “他是专门负责去别国购买马匹的官员,这几年和曲池国的马匹交易,也都是交给他来负责的。曲池国的人对他很满意,每次都点名要他带人过去买马。而每次只要徐大尹去的话,交易也会特别顺利。” “那父王您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呢?” “我还没有下决定,因为你说的这个法子确实很好,对我们火凤国来说,可能是一个关键的机会。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就能借着这个比赛养出好马,提供给边境的军队使用,再也不用受曲池国的辖制。” “那很好啊,父王为什么不这么对他们说呢?” “因为他们反对的理由也是对的,我作为一个国主,教化百姓是我的职责之一,引导百姓向善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而这赌马的确是存在弊端。所以我就下令退朝,回来找你商议一番,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法子来解决这件事情。” “原来如此。”凤杉月点点头,“父王要问女儿,女儿自然是坚持己见,认为举办赛马赌马是最好的。不如这样吧,父王给女儿两天时间,让女儿再去好好琢磨一下,看看能不能想到更周全的办法。” “行!就这么办!”国主这会儿一点都不觉得向一个十二的孩子问策有什么不对,毕竟凤杉月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太稳重了。 “对了,父王,先跟你报备一件事!” “什么事?” “女儿今天在御花园中打了雅月的宫女,以她的性格,说不定会来告状。女儿就先下手为强,先把这件事告诉你了,免得到时候又被您抓来训话。” 国主苦笑不得,自己刚刚还觉得这孩子稳重呢,结果这会儿就暴露出孩子的本性来了,打了人还要先告状,真是霸道! “你为什么要打她的宫女呢?”国主沉下脸,在教育孩子的事情上,他还是一个比较严厉的父亲。 “因为她先惹我!”凤杉月把在御花园的事说了一遍,还加了一句,“您说她是不是该打?” “她是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做姐姐的就多让她一点嘛!” “是啊,”凤杉月一脸正经地点点头,“所以女儿只打了她的丫头,没有打她本人啊!正要她以后不来惹我,我就不会教训她!” 国主见她一脸宁折勿弯的样子,无奈地摇头,“雅诗,你的脾气和你母亲一样,太硬了!以后的路还长,你一定要记住‘过刚则易折’这句话,性格可以坚强一点,但是做事要柔和一点才行!” “女儿谨记父王的教诲!” “行了,回去吧,把赌马的事再好好琢磨琢磨!” 凤杉月一回到春晖宫,立刻改了男装,扮作凤九,带着蝶舞出宫去了。她始终觉得那个徐大尹很可疑,所以打算出去调查一番。 “公主,我们去哪里啊?” “鹿鸣春。” “吃好吃的吗?”蝶舞想到鹿鸣春的招牌肉干,口水都要下来了。上次凤杉月带了一包回宫,赐给她一些,她觉得好吃极了,一直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够再吃一次。 “真是个馋嘴丫头!”凤杉月白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我是去办正事的。你想吃好吃的,等下次吧!” 蝶舞点点头,她总不能为了好吃的耽误公主的正事吧! 凤杉月打算去鹿鸣村找秦昊,因为他说过,他经常跟着徐大尹去曲池国做生意。那他肯定对徐大尹这个人比较了解,找他帮忙调查最合适了。 秦昊正好在鹿鸣春,听说凤杉月打算调查徐大尹,愣了一下,连忙问她出了什么事。凤杉月便把自己打算建赌马场,却遭到徐大尹极力反对的事情说了。 秦昊听完赌马场的计划,赞叹不已,“公主,你可真是个商业奇才!你这赌马场,分明就是一个生钱的金窝啊!” 凤杉月知道他看明白了赌马场的作用,也不隐瞒,“我本来就是为了帮父王解决钱的事情才想出这个主意的,不能赚钱,那这个马场建来有什么用呢?” “其实你不用另建马场,据我所知,义阳王的马场就很好。他以前经常让徐大尹给他带好马回来,然后在马场里自己培育,训练。我去过一次他的马场,建得非常好,很符合你说的赌马场的要求。” “义阳王的马场在哪里?” “就在凤凰城东十里,离都城很近。” “好啊!如果是真的,那可就省了一大笔钱了!”凤杉月喜出望外,有现成的马场,要实施这个计划就更容易了。 秦昊笑了笑,“徐大尹最喜欢红粉阁的凉云姑娘,他下朝之后,多半都在那里喝酒取乐!如果要找他的话,就得去红粉阁。” 红粉阁?一听就知道是烟花之地,喜欢在烟花之地逗留,看来这个徐大尹也不是什么好人!秦昊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们主仆今日都是男装打扮,便直接带着她们往红粉阁走去。 红粉阁在烟花街,离鹿鸣春不远,所以没多久,三人便来到了红粉阁外。还没进去,他们就听见里面传出笑声。 “徐大尹,来,我们干了这杯酒!”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上青楼 见徐大尹果然在里面,凤杉月暗喜,来找秦昊帮忙真是找对人了。 “凤公子,里面请!” “秦公子,请!” 凤杉月主仆跟在秦昊后面进了红粉阁,刚进门,就见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笑着走过来,“秦公子,好久没来我们这里啦!是不是把我们凉夜姑娘给忘了啊?” “宋妈妈,我不过是三四天没来吧,怎么被你说得好像一年半载没来一样?”秦昊进了红粉阁,感觉人都变了个样,说起话来也轻佻了不少。 凤杉月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想想也是,当初那个莫如烟不也是他在都城青楼里的红粉知己吗?看来这人还真是喜欢在烟花地出没呢! 秦昊和宋妈妈聊了两句,就要了一个阁子,又让她去叫凉夜姑娘来作陪,还故意回头问道:“凤公子,你可有相熟的姑娘啊?” 凤杉月连忙摆手,“我就不要了,你自便就好!” “哎哟!这位公子生得英俊潇洒,一看就是好人家出生的,是不是很少来我们这种地方啊?”宋妈妈笑着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凤杉月一番,“这样吧,凤公子也别不好意思,我把我这里最好的绿水姑娘叫来陪你吧!” “这……不用了吧?”凤杉月求救地望了秦昊一眼。 秦昊眼里满是捉弄,小声说道:“入乡随俗,来这里不叫个姑娘作陪,人家会笑你的!再说了,宋妈妈的脸色可是会不好看的哦!” 凤杉月一想也对,人家这里是青楼,如果进来了却不叫姑娘,老板肯定会不高兴的。 “那……那好吧!” 宋妈妈立刻扭着肥大的屁股到里面叫人去了,凤杉月苦着脸,蝶舞一脸担心的样子望着她,“公子,怎么办?” 秦昊笑道:“别紧张!不过是陪着喝酒说话而已,又不做什么!再说了,你到了这里,却不叫姑娘,不是让人生疑吗?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来是别有目的的了。” 凤杉月瞪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陷害我的呢?”如果不是他多嘴问了那一句,说不定宋妈妈就把自己给忘了呢。 秦昊微笑着喝了一口茶,没有辩解。 “姑娘们来了!”宋妈妈一声高呼,就有两个打扮得十分精致的女子从门口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一见秦昊,就扑了过去,“秦公子,奴家都想死你了!” 秦昊搂着她坐下,笑道:“我不过三四天没来而已,有这么想我吗?” “当然啦!我这一天没见秦公子,就像过了一年那么长!你说说,三四天不见,那不等于三四年没见你了吗?” “是啊是啊!凉夜姐姐三四年不见秦公子,都老了三四岁了呢!”自动自发走过来,坐在凤杉月坐榻上的女子凉凉地说道,看样子她就是绿水姑娘了。 凉夜愣了一下,女人最怕老,何况是烟花女子。她立刻回头瞪了绿水一眼,“当着客人的面在胡说什么呢!” 绿水撇了撇嘴,垂下眼睛不再说话。凉夜又转回头去,千娇百媚地依着秦昊,“秦公子,你看绿水妹妹说话多难听。她说奴家老了,奴家真的老了吗?” “怎么会呢?凉夜依然美丽动人,永远不会老的。”秦昊的瞎话张口就来,凉夜十分享受,立刻给秦昊倒了一樽酒,又和秦昊亲亲我我地说起私话来。 凤杉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这是什么情况?秦昊只顾着和凉夜你侬我侬,好像已经忘记带自己来红粉阁的目的了。 突然,一樽酒“咚”地放在了自己面前,然后是绿水硬邦邦的声音,“公子,请喝酒!” 凤杉月被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绿水。绿水不像凉夜,恨不得和秦昊变成连体婴,她坐得离自己有差不多有两个身子那么远,看样子,如果可以的话,还会跑得更远。 “呃……你平时都是这么陪客人的吗?” “怎么?公子对奴家不满意吗?那我去叫宋妈妈另外给你叫一个姑娘过来吧!”绿水说完就要起身,凤杉月连忙拦住她。开玩笑,再来一个像凉夜那样热情的,自己可受不了。还是这个冷冷淡淡的好! “别,你挺好的,就坐在那里吧!” “是!”绿水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坐着不动。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了之后,这个客人就会发怒,然后让宋妈妈把自己换掉的,没想到他居然把自己留下来了。 那边秦昊和凉夜温存得差不多了,就随口问道:“徐大尹今天来了吗?” “来了!就在那边的盈香阁里嘛!” “他一个人吗?那我去请他过来坐好了!” “公子,”凉夜连忙拉住他,“徐大尹和一个人正在喝酒聊天呢,连凉云都被赶出来了!” “哦?凉云可是徐大尹的心头肉啊,怎么连她都赶出来了?这是个什么客人,这么重要?” “不知道。听口音有点怪怪的,倒有点像是别国的人。” “别国的人?”秦昊想了想,“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事吗?” “刚才我路过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好像是什么马场的事吧!” 秦昊和凤杉月对视了一眼,然后站起身,“既然徐大尹在这里,我还是要去见个礼才行。凉云,你在这里等我。绿水,你好好招呼凤公子,我马上就回来。” 秦昊一出门,凉云便借口有事,跟着出门了。凤杉月不熟悉这里的环境,只好听秦昊的话等在原地。 “凤公子,还要喝酒吗?”绿水执起酒壶,准备再给凤杉月倒酒。 凤杉月摇摇头,“给我倒杯茶就行了!” 倒完茶,绿水又静静地坐回去了,仿佛刚才就是按照秦昊的吩咐,招呼了凤杉月一番,完成任务似的。 凤杉月倒对这个不愿意招呼客人的烟花女感兴趣起来,“绿水姑娘,宋妈妈说你是红粉阁最好的姑娘,是真的吗?” 绿水嘲讽地笑了笑,“她应该对每一个客人都是这么说的吧!” “哦?难道不是吗?” “我不是红粉阁中最好的姑娘,而是唯一一个从来没有客人主动点名的姑娘。” 第一百二十六章 曲池国客人 听了绿水的话,凤杉月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一番,就容貌而言,她其实比凉夜生得更胜几分,只是在妆容上,她似乎在故意隐藏自己的优点,把自己往丑了打扮。 “你长得挺漂亮的,怎么会没有客人点你呢?” “可能是我不会说话吧!”绿水似乎不习惯和人这么聊天,不自在地伸手摸了摸鬓角。她的袖子随着手的动作落了下来,露出细细的手臂。 “天哪!”蝶舞惊呼一声,“你的手怎么了?” 绿水连忙放下手,用袖子掩住满臂的伤痕,“没事!” “是不是你不愿意接待客人,所以被宋妈妈他们打了?” 绿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没有不愿意接待客人,是客人每次都让宋妈妈把我换掉的。” 凤杉月满头黑线,“那你知道客人为什么要把你换掉吗?” “我怎么知道?他们个个都那么奇怪,一上来就东摸西摸的,太恶心了!”绿水一脸嫌弃的样子,今天若不是凤杉月对她很规矩,估计她也早就受不了了。 这些客人到青楼来不就是干这些事的吗?这个绿水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啊? “你来红粉阁多久了?” “半个月。”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公子,你问这些做什么?”绿水一脸防备的样子,不肯回答。 “你都到这里来了,我还能害你吗?”凤杉月翻了个白眼,“算了,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但是你要记住,如果想要在这里待下去,就得像刚才的凉夜姑娘对秦公子那样对待你的客人,否则你还要挨打的。” “我不怕挨打!”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凤杉月满头黑线,自己怎么会遇上一个这么不专业的青楼女子啊,“你怎么会来当烟花女呢?我真是想不通。” 绿水低头惨笑了一声,“因为我想知道,烟花女到底哪里比我好!” “什么意思?” 绿水看了她一眼,嘴唇嚅动了一下,刚要开口,秦昊却带着凉夜回来了。她连忙闭上嘴,垂下眼睛。 秦昊坐下来,和凉夜又喝了两杯酒,然后便让她和绿水先离开。凉夜嘟着嘴不乐意,秦昊点了点她的鼻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玉手镯,递给她。凉夜高兴地接过去,立刻戴起来,左看右看了一番,看上去十分满意。 “好了,乖了,快带绿水回后面去吧。我和凤公子有事要商议,下次再来找你!” “是,谢谢公子!”凉夜高兴地行了一个礼,带着绿水离开。绿水出门前回头看了凤杉月一眼,然后才转头离开。 凤杉月也没心情去管这个奇怪的烟花女了,“怎么样?秦公子,可有探听到消息?” 秦昊摇了摇头,“只知道徐大尹对你提出的赌马场的建议非常不赞同,其他的倒没什么。不过,和徐大尹喝酒的竟然是一个曲池国的人,这就有点奇怪了。” “曲池国的人?” “对,虽然徐大尹给我介绍说是他一个远方的亲戚,从老家来都城找他,想要借助他力量,在都城做生意,还让我以后多关照。但是听口音,那人明明是曲池国的人,徐大尹为什么要隐瞒我呢?” “可能是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他和曲池国的人有来往吧?” 秦昊点点头,“其实他原本就是负责和曲池国交易的官员,和曲池国的人来往是很正常的事情,根本不用这么藏头藏尾的,这样遮遮掩掩反而让人起疑心。最关键的是,那个人让我觉得十分眼熟,我仿佛在哪里见过他。” “在哪里呢?” “一时想不起来。”秦昊埋头苦想,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原来是宋妈妈在和徐大尹说话,看样子徐大尹要离开红粉阁了。 凤杉月他们所在的阁子正好在转角的位置,所以从窗子望出去,刚好能看见红粉阁门口的情况。只见徐大尹和那个曲池国人十分客气地相互谦让着出门来。徐大尹出门便上了自己的马车,那个人还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之后才转身离去。 “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他是谁了!”秦昊叫起来。 “他是谁?” “他就是曲池国江东马场场主蔡鼎的干儿子蔡宣。我和他只见过一面,没有说过话,所以记不太清楚,不过他走路的样子很特别,所以现在想起来了。” “是啊是啊,公主,你看,他走路的时候脚老是往两边踢,好好笑!”蝶舞趴在窗上,看蔡宝一步一步地走远,不由地笑了出来。 “那是外八脚,这都不知道。”凤杉月白了她一眼,又回头对秦昊说道:“你说的江东马场是不是曲池国的最大马场,也是我们火凤国马匹的最大供货马场?” “是的,江东马场以产军马著称,我们火凤国以购买军马为主,所以和他们打交道最多。” 凤杉月记得,冯白泉曾经就是江东马场的养马师,他说过江东马场在火凤国安插了人,看来是真的。 “这个蔡宣一直都在火凤国吗?” “那倒不是。蔡鼎只有一个亲儿子,名叫蔡宝,但他是个傻子,不能帮忙打理马场。蔡宣原本是蔡鼎妻子那边远房亲戚的儿子,为了找个人帮忙,蔡鼎便把他接过来,认了干儿子。蔡宣为人圆滑,长袖善舞,平时很少在牧场里,主要负责把马卖给客商。” “那徐大尹就更可疑了,在我提出建赌马场的建议后,他就和江东马场的人在这里喝酒,两人背后没有勾结,我实在是不相信!” 秦昊点点头,“徐大尹这人贪财好色,如果你的建议被实施,几年后,火凤国就不用向曲池国买马了,那他的财路也就断了。想必蔡宣也是听到这个消息,才来找徐大尹的吧!” “那他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这件事从我提出来到现在不足一天的时间,他就打听到了,还能来找徐大尹打通门路,真是厉害!” 秦昊喝了一口酒,笑了笑,“凤公子,这并不稀奇。如果今天曲池国朝廷里有什么重要的事,那火凤国安插在他们都城的暗子也能探听出来。这方国之间互派暗子,太平常了!” 凤杉月点点头,站起身,“事不宜迟,我立刻回宫去,请父王派人暗查徐大尹!” 第一百二十七章 忠臣的真面目 回到宫中,凤杉月立刻向国主禀告了在红粉阁中看到的事情。 国主皱了皱眉,“徐大尹这人无儿无女,也没有妻室,素来有些贪财好色,我是知道的。不过人无完人,也不能因此就否定他这个人。毕竟他在处理与别国的交易方面很有一套,给我省了不少心呢!” “可是,父王,他偏偏在这种时候和曲池国的人来往,难道不是太巧合了吗?” “他原本就是负责和曲池国交易的官员,和曲池国的人来往是很正常的事情。仅凭这一点就怀疑朝廷官员,这实在不太妥当。”国主还是坚信徐大尹是忠臣。 凤杉月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其实女儿也没说徐大尹就一定和曲池国的人有勾结,不过是希望父王派人暗中了解一下他私下的情况。假如和父王所想的一样,那就说明他真的是忠臣,没有辜负父王的信任。但是如果不是的话……” “你还真是固执!”国主无奈地笑了笑,“那行吧,那就让玉衡去调查一下吧!正好玉衡刚从曲池国回来,闲着没事呢!”说完,转头吩咐了一声,“出来吧!” 玉衡从后殿应声而出,“拜见国主!拜见雅诗公主!” “行了!刚才雅诗的话你也听见了吧?” 玉衡看了看男装打扮的凤杉月,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公主聪慧过人,既然她怀疑徐大尹有问题,小的前去调查就是了。” “嗯。你把这次去曲池国的情况说说吧!” “是,小的奉国主命令,前去曲池国调查今年马匹交易数量减少的原因。小的到曲池国的几个大牧场走了一趟,了解到今年各大马场都没有疫病发生,能够售出的马匹比往年只多不少。” 凤杉月皱了皱眉,“这就奇怪了!他们有马却不愿意卖给我们,难道不想赚钱吗?” “的确很奇怪。据小的向马场的仆役打听,说往年朝廷都会给他们每个马场一些份额,让他们可以将马卖到火凤国。今年却早就下令,命他们不得把马卖给火凤国。几大马场主都在为这件事发愁呢!” “如果这件事牵扯到朝廷,那可就不是小事了!”凤杉月一脸严肃地国主说道,“父王,这背后肯定有阴谋,看来,不调查是不行了!” 国主点点头,“那这件事就交给玉衡吧!雅诗就不要掺和进去了,以免遇到危险。” 凤杉月点点头,“对了,父王,还有一件事要向您请示。” “什么事?” “女儿听说义阳王有一个马场,修得挺不错的,是这样吗?” 国柱点点头,“义阳王的确有马场,不过修得如何,我就不知道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现在义阳王不是被关在凤鸣宫中思过吗?不如把他的马场收回来,作为赛马场使用吧!” 国主笑了笑,“这赛马之计能不能实施还不知道呢,你就开始惦记马场的事了?” “未雨绸缪嘛!”凤杉月笑了笑,“而且女儿敢肯定,这赛马之计肯定能行!” “义阳王的马场现在交给狩猎司在负责管理,你要去,就找狩猎司大尹方山陪你去吧。” 商议完事情后,凤杉月和玉衡一起走出尚德宫,走了大概五十步远,凤杉月恼怒地低声喝道:“你笑够了没?” 原来玉衡从离开大殿开始,便一直在偷笑,不时还看一眼凤杉月的装扮。凤杉月就算脸皮有城墙那么厚,也被他笑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公主恕罪!”玉衡施了一个礼,“这实在是不怪小的,您这装扮……” “我的装扮怎么了?”凤杉月瞪着眼,“很丑吗?” “那倒不是,就是别扭!”玉衡总算笑够了,“徐大尹那边,你知道多少事情?” “我知道的都告诉父王了,如果你要去调查,不能只调查徐大尹,还有那个曲池国来的蔡宣也要调查才行。” “放心,交给我吧!”玉衡拍拍胸口,“倒是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我小心什么?” “狩猎司大尹方山的女儿就是方清竹。” “啊?”凤杉月张大了嘴,她是记得方清竹说过她爹是狩猎司的官员,但是没记清是什么官位,原来是大尹。如果方大尹知道方清竹的真正死因,不知道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呢! “你也不要太担心,你现在可是公主,方山也不敢把你怎么样,最多给你使点绊子就是了!” “比如说呢?” “比如说你现在不是要办赛马吗?这跟马打交道的事,狩猎司的人可是高手。他们要是想动点手脚,让你的计划无法实施,也是很简单的事。” “你是说,让马生病或者死亡什么的?” 玉衡点点头,“总之,你要多加小心!” 凤杉月点了点头,和玉衡分手,自回春晖宫去。 回到宫中第一件事,凤杉月便给丁卯秋写了一封信,为了方便传递,她把信写在一方绢帛上。在信中,她把自己成为公主的事说了,又将赌马场的计划详细说明,然后请丁卯秋尽快让冯白泉和聂磐石到都城来协助自己。冯白泉是养马高手,有他在,就不用担心狩猎司的人搞鬼了。 写完信,她把信装进一个竹筒里,然后用蜜蜡封好,叫蝶舞立刻送到宫外交给秦昊,请他帮忙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聂家村去。秦家的生意做得大,商团遍布火凤国,请他帮忙送封信,最是方便。 过了几天,徐大尹的事情就被调查清楚了,这人果然在和曲池国的马匹交易中吃了不少好处。 “气死我了!”国主使劲拍了一下桌子,把凤杉月吓了一跳。 “父王,您别动怒啊,对身子不好!” “哼!亏我还以为他是个大大的忠臣,当初你让我去调查他,我还不愿意。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在私底下干出这样无法无天的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凤杉月见国主怒不可遏,便悄声问站在旁边的玉衡。 “徐大尹收了曲池国的好处,每年从曲池国购买的马匹都是劣马、病马、弱马,所以我们拿回来打仗也不好用,育种更是不行。” “这些马这么差,难道别人看不出来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久别重逢 “曲池国的人在卖马之前,把这些马喂得很肥,又给它们吃振奋精神的草药,所以刚刚送到火凤国的时候,看上去都是膘肥体壮、精神饱满的样子。等到草药药劲一过,这些马就现了原形。” “那徐大尹怎么解释这种情况呢?” “当然是水土不服啊!他为了掩饰自己干的事,还从曲池国带回一个养马师,表面上是为了帮助火凤国培育马匹,实际上却是保证那些买来的马在短期内不会出问题,免得被人怀疑。” “难怪他要反对我搞赌马场了,原来是怕我挡了他的财路。” 国主冷哼一声,“财路?我让他连活路都没有,明天我就下旨,让刑狱司判他闹市腰斩,叫那些利用职务中饱私囊的贪官们看看,欺骗我到底有什么下场。” “父王,此举不妥!” 国主瞪了她一眼,“不是你让我去调查徐大尹的吗?怎么?这会儿调查出问题,我要处置他了,你又说不妥?到底什么意思?” “父王,您别生气,听女儿把话说完。”凤杉月笑了笑,“这徐大尹一向负责火凤国和曲池国的交易,如今,我们只是调查出他利用职务收受贿赂,但还是不知道今年曲池国为何突然缩减马匹数量。如果突然把徐大尹杀了,那就等于告诉曲池国,我们已经有所警觉,那他们背后的阴谋就会藏得更深,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这样我们就会更加被动了。” “那依你的意思呢?” “玉公子只是私下调查徐大尹,并没有惊动他。父王不妨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和往常一样重用他,不过,要派一个心腹之人去做他的助手,暗中监视他的行为,以免曲池国的人从他那里入手,耍什么阴谋诡计。等到弄清楚曲池国的阴谋之后,再处置他不迟。” “另外,女儿还想建议父王派人去调查一下曲池国和马方国的动向。军马是战争必须的物资,曲池国突然限制马匹数量,有可能是在打着弱化火凤国军队战斗力的主意,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边境可能就不平静了。” 国主点点头,这也是他心中的隐忧。原本一个马方国就足够让火凤国头疼了,如果再加上曲池国,两个强国夹攻,火凤国就岌岌可危了。 第二天,国主便派玉衡到边境去调查,又派了一个平时不太起眼的小官员去协助徐大尹处理与其他国家交易的事。徐大尹还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已经被国主调查清楚,依旧每天沉迷于酒色之中,不时和蔡宣来往。 凤杉月则除了每日忙于学习武功和兵法之外,还要筹备赌马场的事。大司祭听国主说了这件事,对凤杉月的想法也十分赞成。他希望凤杉月多做一些巫女之外的事情,这样才能让她的能力更加全面。 这日,凤杉月带着蝶舞刚从巫贞馆出来,便被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拦住,说有客人在鹿鸣春等她。 “客人?什么客人?”蝶舞瞪着眼道,“你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让人随传随到的吗?” 小厮被她凶悍的模样吓了一跳,“是……是我们老板让小的这么说的。” 凤杉月拦住还要说话的蝶舞,“好了,既然是秦老板让他来的,我们去一趟就是了。” “是,公子!”蝶舞这才不说话了,仍是凶巴巴地等着那小厮。小厮缩着头,不敢说话,领着凤杉月主仆往鹿鸣春走去。 到了鹿鸣春,小厮没有把凤杉月带到客人坐的阁子里,反而一直往后院里带。 “小哥,这里是鹿鸣春的后院,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没错,请公子跟小的来就是。” 凤杉月无法,只得跟进去。刚进后院大门,突然一个身影冲了过来,紧紧地抱住她。站在旁边的小厮赶紧用手遮住眼睛,生怕看到不该看的画面。 凤杉月被吓了一跳,她鼻尖传来阵阵幽香,可以肯定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是女子,但是到底是谁呢? “呜呜呜,月月,我想死你了!” “温柔?”凤杉月一听声音就明白了,她立刻把温柔轻轻推开,仔细查看她的脸,“真的是你啊?小柔,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啊!”温柔早就听秦昊说过,凤杉月当了公主,平时出宫都是男装打扮,所以见到凤杉月的样子并不觉得突兀,反而觉得有趣,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 秦昊笑着从屋子里走出来,见小厮站在旁边已经呆住了,看样子他被眼前这对“男女”又抱又牵的豪放行为给吓傻了。 “好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小厮连忙施礼,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摇头,真是世风日下啊!这年头的女子怎么这么不知羞,居然当众和男人搂搂抱抱的。如果凤杉月听到他的心声,肯定笑翻了,这说明自己的男装打扮骗过了别人的眼睛。 “秦公子,小柔怎么会在你这里?”凤杉月拉着温柔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道。 秦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早上一开门,就看见她靠在鹿鸣春的大门上睡着了,醒来就问我是不是秦昊,然后又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非要急着见你。然后我就给你送信了。” 凤杉月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呢,以他缜密的心思,怎么可能随便帮一个陌生的女子给自己送信。在温柔到凤凰城之前,估计秦昊就已经接到温飞云的通知了。他那么疼爱温柔,必然会让秦昊帮忙照顾的。 “小柔,你怎么会一个人来火凤国?上次马方国的巫师团来参加交流盟会,你怎么没有来?” 温柔嘟嘟嘴,“谁说我没有来?我躲在马车里,已经快走到边境了,却被大哥发现了,然后他就让下人把我送回温家堡了。” “躲?难道温大哥不愿意带你来?” “可不是!我求了他大半个月,让他带我来火凤国见你,可他就是不肯。后来,我又从温家堡偷跑出来,然后就一个人来到了火凤国。” “那你怎么知道鹿鸣春的呢?还知道来找秦公子?” “我听大哥提过秦公子的鹿鸣春啊,说鹿鸣春的菜品是凤凰城最好吃的,又说秦公子是一个热心人,最喜欢帮助别人了。” “噗……”凤杉月忍不住笑出声,这个温飞云真是个老狐狸,他肯定是算准了温柔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温家堡,所以提前把鹿鸣春这个落脚点告诉温柔。傻乎乎的温柔还以为是自己想到来找秦昊帮忙的呢! 秦昊苦笑了一声,温老大真是阴险,就这样把他的宝贝妹妹塞到自己这里来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王子做奴隶 凤杉月和温柔许久不见,两人就站在园中,一直亲亲热热地拉着手说话,秦昊连忙给她们安排一个阁子,又送上各式好吃的。 见蝶舞一脸馋样,加上又没有外人,凤杉月就挥挥手,让蝶舞坐下来吃东西。蝶舞高兴极了,她跟凤杉月的时间也长了,知道她的脾气,也不扭捏作态,坐下来就大快朵颐起来。 “月月,你的丫头真好玩!不像我的丫头,成天都规规矩矩的,倒比我这个小姐更懂礼似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凤杉月点点头,又笑道:“你知道你三哥在哪里吗?” “三哥?”温柔摇摇头,“他一天到晚东跑西跑的,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凤杉月指了指城东的方向,“他现在就住在东门外五里的农庄里。”那个农庄是大司祭的一个小产业,没事的时候,偶尔去住一住。甘老来了之后,他不愿意住在城里,大司祭便让他住到这个庄子里。 “哎?我三哥怎么会在这里啊?”温柔一脸好奇,温飞辰这些年一直都四处游历,倒是很少见他在哪里长住下来。 “他和他师父、师弟一起住在那里,明天我就带你去找他。” 温柔点点头,有三哥在凤凰城,那就更好了,将来被大哥抓到,还能让三哥帮忙顶一下,虽然她不知道这个三哥顶不顶得住。 当天,秦昊安排她在鹿鸣春的客房住下。第二天,凤杉月便带着她去见温飞辰。 到了庄子外,远远的,凤杉月就看见甘老,他正握着根钓竿在庄外小溪边钓鱼,见凤杉月来,高兴地叫道:“凤九,快来!快来!” “师父,你在做什么呢?” “钓鱼啊!”甘老得意地向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成果,他身后的小桶里已经放了好几条巴掌大的鲫鱼,“怎么样?师父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师父,师兄们呢?怎么不见他们陪你钓鱼?” “他们被我赶去做工了!” “做工?做什么工?” “修城墙。” “啊?”堂堂大商国王子被派去修城墙,凤杉月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您为什么要让他们去修城墙啊?是不是他们惹您生气,所以惩罚他们啊?” “哼!”甘老一边往鱼钩上换鱼饵,一边说道,“我不过是让他们去体会一下做奴隶的滋味而已,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奴隶。” 其实,具体的经过是这样的:离这个农庄十里外的山上,有一眼温泉,里面的水用来洗澡的话,对身体十分有益。甘老让明昭和温飞辰每日除了读书练武之外,还要从这个温泉中挑水回来给他洗澡。温飞辰本想用牛车拉,却被甘老骂了一顿,让他们必须用肩挑。 几天下来,两人累得不行,温飞辰便背着甘老,跟明昭嘀咕,说甘老把他们当奴隶一样使用。本来他说这话,也只是玩笑式地抱怨一番,却被甘老听在耳朵里。甘老大发雷霆,便让他们到五十里外的傅岩去修城墙了。 “不会吧!你让我三哥去修城墙?还要体会什么是真正的奴隶?”温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她那个英俊潇洒的三哥在外面过得这么苦。 甘老看了一脸震惊的温柔一眼,“这丫头是谁?” 凤杉月连忙把温柔拉过来,“师父,她叫温柔,是温师兄的妹妹。这次是来凤凰城找我玩的,我就把她带来这里,见她三哥。谁知温师兄却不在。” 甘老上下打量了一番温柔,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会做饭吗?” “啊?”温柔愣了一下,呆呆地点点头。虽然手艺不算好,但是基本的饭菜她还是会做,这还要拜她那个酷爱厨艺的八姐所赐。 甘老笑逐颜开,“太好了!丫头,你就留在这个庄子里住吧?” 凤杉月警觉地看了他一眼,“师父,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热情?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甘老白了她一眼,“我能有什么阴谋?你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啦,竟然这么说你师父?” “可是,我想让小柔跟我走啊!如果她住在这里,我要见她一面,还要出城,好麻烦啊!” “你不会想把她带回宫去吧?”甘老瞪了她一眼,“你别忘了,她可是马方国的人。现在马方国和火凤国的关系可是一触即发的,让她进宫,你不是让她送死吗?” “我……” “再说了,没见过你这么不孝的徒儿,你师父我现在三餐没人做,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做饭的,你还要跟我抢,真是讨打!” “怎么会没人做呢?这庄子上没有伺候的人吗?” “有啊!”甘老撇撇嘴,“不过我把他们都打发走了,人多晃眼!” “哼,是啊,人多晃眼,人少就要饿肚子啦!”凤杉月无奈地摇摇头,端起装鱼的盆,“今天中午就让徒儿给你露一手吧,免得你老说我不孝顺!” “这还差不多!”甘老也不钓鱼了,收起钓竿,便和凤杉月等人一起回到庄上。 中午,凤杉月使出浑身解数,给甘老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把老头儿高兴坏了!他拿起筷子,一口菜一口酒,吃得不亦乐乎。 “师父,你慢点!”凤杉月见他夹起小鱼,一口就塞进嘴里,嚼两下就吞进了肚子里,生怕他被鱼刺卡住,连忙出声阻拦。 “呜呜呜……不能慢!”甘老满嘴是菜,话都说不清楚,筷子早已伸向下一道想吃的菜,“动作不快的话,我就吃不到了!” “我们又不跟你抢,你慢点吃就是了!” 凤杉月话音未落,门外冲进来一个人,冲到甘老的案几前,抓起一条烤鱼就往嘴里塞。 甘老愣了一下,立刻一筷子打过去,“你这个孽徒,竟敢跟师父抢吃的!” 原来这人便是温飞辰。只见他穿着奴隶的服色,浑身脏兮兮的,正大口大口地啃着烤鱼,连甘老打来的筷子也不躲一下。 “啧啧啧,这才几天啊,你就变成了这副德行!”甘老也不打了,转头对门口说道,“明昭,你再不进来,东西就要被你师兄吃光了啊!” 第一百三十章 聪明的奴隶 随着甘老的呼唤,明昭才从门外现身。他和温飞辰一样,穿着奴隶的服色,浑身脏污,看上去和平日里温文如玉的明公子完全就是两个人。就他现在这副模样,谁也不会相信他是大商国的王子。 明昭是和温飞辰一起回来的,只是在门外就听见凤杉月说话的声音,便有些不自在起来。他实在不想让凤杉月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凤杉月见他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笑道:“师兄,辛苦了!” “不……不辛苦!” 温飞辰已经将一条烤鱼吃下肚子了,他满足地叹了一声,哀叫道:“谁说不辛苦啊?我这十天就没吃过一顿饱饭,睡过一晚好觉!累死我了!” 甘老哼了一声,“你不过是去修一下城墙而已,有这么辛苦吗?” “有!”温飞辰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全部都在干活。吃的都是清汤寡水的东西,连一点油星儿都看不见,更别说肉了。师父,你看,我是不是都瘦了?”说到后面,温家三公子已经带上鼻音了。 甘老还没有说话,温柔却笑了出来。她从来没有见过她三哥这副模样,原来三哥这个大男人也会向他师父撒娇呢! “咦?我没看错吧!”温飞辰跳了起来,“小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一个人吗?还是和大哥一起?大哥呢?他是不是躲在哪里看我,又准备教训我?” 见温飞辰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凤杉月也觉得好笑,没想到他对温飞云竟是如此的惧怕! “三哥,别找了!大哥没在这里,我是一个人来火凤国的!” “什么?”温飞辰瞪大了眼睛,“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敢一个人穿过国境,到火凤国来?大哥呢?他怎么不管管你?” 温柔把脸转到一边,噘着嘴,“为什么你就可以到处乱跑,我就非要被关在家里?我也希望能四处游历,增长见识啊!” “哎呀,你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游历的嘛!待着家里和几个姐姐学本事不好吗?”温飞辰这会儿倒摆起兄长的款来了,可惜温柔不买账,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哼!我不管,我已经出来了,三哥你不许告诉大哥我在这里,否则的话……”温柔瞪着温飞辰,温飞辰也瞪着她,两兄妹像斗鸡一样,似乎随时都能扇起翅膀,打斗起来。 “好啦,温师兄,小柔都来了,你就别责怪她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凤杉月连忙打圆场。 “不行,小柔不能跟着你!”在温飞辰看来,凤杉月是个惹祸精,温柔跟着她肯定会倒霉的。 “那就让她留在庄子上吧,反正刚才师父也说让她留下,照顾你们的饮食。” 温飞辰想了想,点了点头,把温柔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至少安全能保证,将来见到大哥也好交代,不然大哥怪罪下来,轻则一顿骂,重则脱层皮啊! “行了!”甘老不耐烦地敲敲案几,“你们两个去做了十天奴隶,可有什么收获啊?” “收货?”温飞辰伸出双手,“师父,一手的血泡算不算啊?” 甘老瞪了他一眼,又转头望着明昭。 明昭想了想,“师父,徒儿这十天和奴隶们同吃同住,一起做活,切身体会到了他们的辛苦。还有,管理奴隶的官员对待奴隶,比牛马还不如,时常无故鞭打奴隶们。徒儿好几次都想冲上去阻止他们。” “那为什么不去呢?” 明昭摇了摇头,“因为徒儿发现,阻止眼前的某一个官员行凶,并不能根本上改变奴隶的地位。假如当时徒儿贸然出手,就算免了那些奴隶当时的一顿打,却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他们的身份。等徒儿离开后,他们很有可能会因为徒儿的出手,丢掉自己的性命。” “所以,你的结论呢?” “徒儿将来一定要制定法规,禁止官员苛待奴隶!” 甘老点点头,“还有呢?可有认识什么人?” 温飞辰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哎,师父,您老可真是神了!您怎么知道我们在傅岩认识了一个很特别的人?” “哦?怎么个特别法?” 明昭笑道:“这人被称为越哥,也是个奴隶,因为粗通文字,所以很受奴隶们尊敬。平时奴隶们有什么诉求,也都是请他帮忙去和管理奴隶的官员说。那些官员也比较给他面子,偶尔也会满足奴隶们提出的要求。” 甘老挑挑眉,“听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啊!不过是个比较聪明的奴隶罢了!” 明昭摇摇头,“没这么简单!徒儿注意到他后,就故意和他接触,找他聊天。徒儿发现他很有见识,对很多事的看法都不简单,倒像是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养似的。” “对对对,”温飞辰插嘴道,“这人还特别聪明!修城墙需要大量的石头和泥土,需要奴隶们一点一点地搬上高架,又辛苦又容易发生危险。这个越哥就想了个办法,在地上竖了一个高高的架子,然后将一根绳子穿过一个小轮子,挂在架子上,这样人就可以站在架子下面,用这根绳子把装在筐里的泥土和石头吊上高架,又安全又轻松。” 明昭点点头,“不止这些,徒儿听那些奴隶说,因为现在修墙都是用版筑的法子,将两个木板按照墙的厚度并排立放,固定之后,就往两个木板之间的空隙填塞泥土,然后使劲夯实,等到干了就把木板拆开,城墙就修好了。可是越哥却觉得这样的法子又费时又费力,他就想办法做了一个木框,平放在平地上,然后往里面填塞泥土。” 修城墙需要大量的石头和泥土,需要奴隶们一点一点地搬上高架,又辛苦又容易发生危险。这个越哥就想了个办法,在地上竖了一个高高的架子,然后将一根绳子穿过一个小轮子,挂在架子上,这样人就可以站在架子下面,用这根绳子把装在筐里的泥土和石头吊上高架,又安全又轻松。 第一百三十一章 心动,不能冲动 “姓什么?”明昭和温飞辰面面相觑,他们一直都跟着别人叫那人越哥,还真没想起问他姓什么。 “哼!你口口声声说这人有多聪明,有多厉害,却连他的底细都没有打听清楚,只是一个劲儿地在这里佩服,有什么用?”甘老瞪了明昭一眼,“就算是打算横行市井的一个流氓,也知道找几个小喽啰跟在自己身后。你空有目标,却眼睁睁地放过遇到的人才,难道你觉得靠赤手空拳就能把那个位置抢过来吗?” “我……”明昭一脸懊悔,他当时确实是忘记了这回事,根本没想过可以让这人为自己所用。 甘老摇摇头,“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生气,所以罚你们去做奴隶吗?是因为扶摇老头儿告诉我,天象显示,天慧星近期在傅岩附近出现,只是晦暗不明,可能身份低微,无法显耀。所以我才让你们去做奴隶,希望在奴隶中找到这个人。这人有将相之才,对你将来帮助很大。谁知你却当面错过了这个可用的能人!” “师父,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温飞辰一脸不满,“你早点告诉我们,我们肯定一去就把那人找到了。” “哼,没听过天机不可泄露啊!再说了,这也是明昭自己应该经历的事情。你啊,凡事总想走捷径,将来一定吃亏!” 温飞辰缩了缩脑袋,明明是师父自己故弄玄虚,他们才错过认识能人的好机会,这会儿却来怪他们,真是不讲理! “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立刻返回傅岩,请越哥回来帮助我!” “没用啦!”甘老摇摇头,“扶摇老头儿说天慧星在傅岩附近停留时间不长,估计这人也不在傅岩了吧!” “这怎么办呢?那徒儿这就去找吧!他离开,总有个去向,徒儿一路追去,肯定能把他找回来的。”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再看机缘吧,也许你们还有相遇的一天!这几天就留在庄上好好休息,把我教你的治国策好好地研习,多用脑子琢磨,别死记硬背的。这些东西最终要派上用场才行,光是记在脑子里是没用的。” “是,师父!” “哎,被你气得头晕,我要去躺会儿了!”甘老摇摇头,准备起身回屋。 凤杉月连忙向他告辞,甘老点点头。 明昭心里一动,“师父,徒儿送师妹回城吧,她们两个女子,怕路上危险!” 温飞辰哈哈大笑,指着凤杉月和蝶舞,“师弟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她们俩可都是男装打扮,谁看得出来她们是女的?再说了,师妹力大无穷,谁要找她麻烦,那不是找死吗?” 甘老白了他一眼,“闭嘴!还不快去帮你妹妹安排住处!话多!”然后朝明昭挥挥手,“去吧去吧,把凤丫头送回城去,顺便到巫贞馆去找扶摇老头儿,帮我取两卷书回来!” 明昭喜笑颜开,“是,师父!” 凤杉月原本想说不用送的,不过见明昭一脸坚持,加上甘老也安排了事情给他,便不再说话了。她转头拉着温柔,“小柔,你就住在这里,有甘师父和师兄们照顾你,我也放心一些。我现在住在宫里,自身难保,实在不方便带你进去。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来看你的!” 温柔点点头,她当然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不方便进火凤国的王宫的,“放心吧,我会好好呆在这里的!” 因为离城不远,所以凤杉月她们是走路过来的。明昭请凤杉月稍等,然后迅速冲回屋里换了身衣服,然后送凤杉月回城。蝶舞见他们两人似乎有话说,很知趣地落后几步,远远地跟在后面。 “师妹……”明昭欲语还休的样子,他每次见到凤杉月,就觉得自己的嘴巴不听使唤,似乎连话都不会说了似的。 凤杉月侧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师兄特地来送我,是有话要说?” “就……就是好久不见师妹,想和师妹说说话!” 见明昭有些局促的样子,凤杉月心里也起了一丝涟漪,眼前的这个温文如玉的男子,是她回到古代后第一个动心的人。可惜,她也只能动心而已,因为他是妇好的丈夫,将来会成为商君,还有一大堆后宫在等着他。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这朋友夫也一样不能肖想啊! 凤杉月努力平静心神,轻笑了一声,“看样子两位师兄这次在傅岩吃了不少苦啊!” “也……也没有!”对于从来不曾干这种粗活的明昭来说,十天的奴隶生活如同炼狱,他手上的血泡时刻提醒着那段痛苦的经历。但是在凤杉月面前,他不想露怯,因为他不想凤杉月把他看成不能吃苦的贵公子。 “就算你觉得累也是正常的,从来没有干过粗活,突然让你挑土搬石头,是个人都会觉得累的。” 明昭看了她一眼,心里一软,原来她除了聪慧的一面,还这么会体贴人心。 “为了达到目标,这样的苦和累根本不算什么!” “有目标是好事,”凤杉月点点头,“你这么肯吃苦,将来一定能登上君位的!” “你……你真的相信我能做到?” “当然!你不但能做到,我还敢肯定,你会是一个非常好的君王呢!将来等你继承了君位,这大商的天下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明昭没想到凤杉月居然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他虽然下定了决心要向那个位置努力,但是深夜梦回时,他也时常感到恐惧。因为他不知道赤手空拳的自己如何去和从小被当做未来的商君培养长大的太子相比。真的能做到吗?真的可以吗?会不会连王座的边都没挨着,自己就丢掉了性命?这些都是他时常在心里暗自琢磨的问题。 可是,凤杉月居然对他如此有信心,这让他空落落的胸口立刻变得充盈起来,他不由地挺了挺脊背,“师妹,我一定会努力的,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凤杉月点点头,换了个话题,和他聊起自己打算建赌马场的想法。明昭一边听,一边心里暗惊,凤杉月的想法已经超越了一般女子的见识,完全就是一个朝廷命官的思维。 第一百三十二章 要官做 明昭虽然很想专心地听凤杉月说话,但是她身上传来的香味一直在干扰他的心神,让他始终无法集中精神。他脑子里突然想起在傅岩时,晚上和奴隶们睡在一起,劳累了一天的奴隶们总会说一些有关男女的大胆露骨的话,也会唱一些让人听了面红耳赤的情歌,聊以自娱自乐。 其中一首是这么唱的:“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歌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一个男子在东门的市集上看到许多如花似玉的姑娘,却毫不心动,因为他心里只爱那个素衣绿巾的贫贱女子! “虽则如云,匪我思存……虽则如云,匪我思存……”明昭轻声地念着这两句,感觉这首情诗完全就是为自己写的。他不就是只喜欢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吗? “师兄,你说什么?”凤杉月没听清他的话,连忙问道。 “啊?没有没有!”明昭连连摆手,从脸到脖子立刻变得通红,心里怦怦乱跳,生怕凤杉月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什么。若是她知道自己此刻想的竟是如此露骨直白的情诗,肯定会生气的,说不定再也不理他了! 凤杉月疑惑地看了看他,见他一脸窘迫的样子,还以为是因为跟自己孤男寡女走在一起,觉得不好意思呢。 “师兄,正好到城门了,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你不是还要去巫贞馆吗?” “啊?这么快就到城门了吗?”明昭抬头看了看高大的城门,完全不知道这段路是怎么走过来的,“我送你到宫门吧?” “不用了!我有蝶舞陪着,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凤杉月暗笑,再送,估计你就得自燃了吧!这古代的男人还真是害羞! 明昭只好点点头,目送着她们主仆往王宫的方向走去,心里暗暗懊悔,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真是个笨蛋!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放过了!要是能让她明白我的心意,该有多好!” 凤杉月却不知道明昭在想什么,她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件事,必须立刻去见国主。 “父王,我要做官!” “什么?”国主一口茶喷了出来,“好好的,你要做什么官?公主做腻味了?” “不是,”凤杉月凑上前,给国主捶捶肩膀,“父王,您想啊,女儿出宫门就只能男装打扮,又不能暴露公主的身份。男装的我不过是大司祭的徒弟而已,可没有任何的权力啊!那我要怎么去建马场呢?那些官员看到我,根本就不会把我当回事嘛!您说是不是?” 国主一边享受女儿的伺候,一边闭着眼琢磨,按理说,是该给她一个拿得出手的身份,但是,让女人当官,这可是火凤国前所未有的事情。 “怎么样嘛?父王,好不好嘛!”凤杉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捶得国主眉眼直跳。 “好了好了,别捶了,骨头都被你捶散架了!” 凤杉月一脸希冀地望着他,希望他能答应自己的请求。 国主为难道:“这……按照祖宗规矩,实在没有让女子做官的先例啊!” “谁说是让女子做官?我现在不是凤九吗?”凤杉月转了个圈,“我可是个男子哦!” “可是就怕万一,你的身份被揭穿,可就麻烦啦!” “不会被人看出来的,你看女儿最近四处走动,也没有被发现啊!有我师父教的易容术,父王大可放心!” “哼!”国主瞪了她一眼,自从这个女儿回宫来,自己就没有一天放下过这颗心! “这样吧,父王,你就临时委派我一个官,等赌马场建好之后,就把我的官撤了,这不就没事了吗?” “临时委派?” “对啊,比如特别监造使啊之类的,反正是老祖宗定下的官位里没有的。将来马场建好了,您就交给其他人来管理,女儿自然功成身退,这官位也就用不上了。这样也不会影响到朝纲,那些大臣自然也没话说。” 国主沉吟了片刻,建造赌马场的确是当务之急,眼下也只能按凤杉月说的办了。 “那行吧,那就封你一个特别监造使吧!允许你上朝议事!” “哇!太好了!”还能上朝议事,那建马场的事就更好办了。 第二天,凤杉月起了个大早,先到巫贞馆去找大司祭,然后跟着他入朝。毕竟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大司祭的徒弟。大司祭已经知道国主打算封她做官的事了,暗自好笑,这丫头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不过这也是好事,因为她看上去也越来越自信了。 在朝堂上,国主宣布了封大司祭的徒弟凤九为特别监造使的敕令,大臣们都很意外,不过想到大司祭深受国主信任,他的徒弟弄一个官当当,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反对的人也不是没有。 “启奏君上,臣认为不宜封凤九做官。”徐大尹起身道。 凤杉月此刻正跪在当中,准备接受官印,没想到徐大尹居然跳出来说了这么一句话。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眼里全是算计,看样子不把自己新到手的官位弄掉是不罢休的。 “徐大尹,你为何认为不能封凤九做官?”国主虽然心里很讨厌徐大尹,不过面上还是很亲切,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第一,凤九目前只是大司祭的徒弟,臣并未从他身上看出适合封官的能力。第二,臣依然反对建立赌马场。建马场耗资巨大,却没什么用处,实在是浪费国帑。如果再因为这个,与曲池国关系闹僵,那我们就没法购买马匹了,那以后军队该怎么办?难道全部都用战车或者步兵吗?” 凤杉月站起身道,“徐大尹,凤九虽然年轻,但是在大司祭的教导下,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并非你说的那么一无是处。凤九的能力如何,在接下来建造马场的过程中,你自然会看到。” “至于你说的购买马匹的问题,凤九可以承诺,只要建好赌马场,三年之内,我们火凤国就不用再向别国购买马匹!你觉得是每年花大量的钱财去别国购买马匹,然后还要受别人的钳制好呢?还是火凤国自己培育马匹,自给自足好呢?” 徐大尹冷哼一声,“培育马匹?说得容易!你以为这个办法只有你想得到吗?告诉你,我们早就试过了。火凤国的水土根本就不适合培育马匹,连购买的马匹都总是因为水土不服,变得病弱不堪。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跟着大司祭学点巫术,将来为火凤国驱妖除魔更好!” 第一百三十三章 特别监造使 听了徐大尹的话,国主面色未变,心中却十分不悦。先不说凤杉月的真实身份是他的女儿,光是徐大尹在文武百官面前反对自己已经颁布的敕令这一点,就让他很不爽了。 急于阻止赌马场计划的徐大尹没有看出国主的情绪变化,他得意洋洋地望着凤杉月,看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如何反驳自己。 玉帅站出来道:“君上,臣有话说。” 国主点点头,示意他讲。徐大尹喜上眉梢,玉帅是军队统帅,这马匹的事和他息息相关,他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反对凤九搞什么赌马场的。 玉帅道:“这些年,军中所用的马全都是从曲池国买来的。不是我作为统帅推脱责任,实事求是的说,我们火凤国所打的败仗有一小半都是因为马的缘故。所以,如今大司祭的高徒想出建立赌马场这个好法子,来一劳永逸解决战马问题,臣十分赞同。君上英明!” “你……玉帅,你什么意思?”徐大尹立起眉毛,“军队打了败仗,为什么要把责任推到战马身上?难道不是你那些士兵自己不善战斗的原因吗?说不定是你的士兵胆子小,一看到敌人就逃跑,才导致失败的呢!” 玉帅猛地抬起头,冷冷地望着他:“徐大尹,你刚才的话可是摸着良心说的?我的士兵和敌人浴血奋战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的士兵因为战马羸弱的缘故,被敌人杀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的士兵为了不让敌人攻入老百姓的村庄,没有战马可用,只能用身体排成一堵肉墙,和敌人殊死作战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我……”徐大尹被玉帅问得不断后退。 “你每天就知道在都城青楼里寻欢作乐,然后听见我军战败了又来说这些风凉话。你可知道那些战马送到战场上,不是生病就是弱不堪用,马方国的马精壮强悍,你让我们的士兵如何去和对方对抗?凤九想出解决问题的法子,你又拼命反对,你到底是何居心?难道你希望我们火凤国永远只能从曲池国购买马匹吗?” 玉帅就差直接说徐大尹在两国的马匹交易中谋取私利了,其他的官员也对徐大尹指指点点。 徐大尹满面通红,神色慌张,“我……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当然也是希望我们火凤国能有自己的马匹啊!但是,我说的也是事实,建赌马场耗资巨大,又不知道收益如何,难道国库的钱就可以这样随便浪费吗?” 凤九笑道:“徐大尹多虑了,其实我们并不需要重新建马场,只需要对义阳王的马场进行改造就可以了,这样就不需要那么多钱了。” 一直没说话的大司祭也出列说道:“至于前期建马场的钱,也不需要动用国库。我朱雀家族愿意捐出家财,资助凤九。因为我对凤九的计划很有信心。” 凤九感动地望着大司祭,没想到他居然愿意捐出家财来帮助自己,这样的师父真是太好了。 “臣也愿意捐一部分钱,资助马场。”玉帅也说道。 “你们……”徐大尹见他们都支持凤杉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了,”国主开口道,“既然大司祭和玉帅都这么说,那就姑且让凤九试试吧,如果成功的话,也算是为火凤国做了一件大好事。” 徐大尹只好闭嘴,悻悻然回到队列中去。 第二天,新上任的特别监造使凤九大人便带着随从小五到狩猎司来了。 “拜见监造使大人!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方大尹得知凤杉月到来,连忙迎出门外,恭恭敬敬地行礼。由于凤杉月的官位是国主亲封的,虽然官阶不算高,但是脑子清醒的官员都知道对他礼让三分。 “方大尹不必多礼!”凤杉月还礼道,暗自庆幸自己此时是男装打扮,否则方山要知道他女儿是替自己死的,还不知道会怎么发飙呢! “不知道监造使大人到狩猎司来有何贵干?” “哦,是这样的。我听君上说义阳王的马场是交给狩猎司在管理,所以我来见方大尹,希望方大尹能够带我去马场看看。” 方大尹知道凤杉月打算做赌马场的事,他面露难色道:“监造使要看马场,本官原不应推辞,只是最近马场出了些问题,可能没办法再用了。” “什么问题?” “这……”方大尹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最近马场出了妖怪,所有的马每到晚上就会呕吐不止。这几日下来,所有的马都变得瘦弱不堪,有些已经死了。” “只有晚上吗?”凤杉月皱眉道,什么马病是只有晚上才会发作的呢? “是的。白天这些马看上去都是好好的,吃草啊,跑动啊都没问题。但是到了晚上,就会呕吐,严重的还会抽筋。” “那有没有找马医看过啊?” “看了,原本负责义阳王马场的马医已经换了很多个方子,始终无法医治。所以,我们就怀疑是妖怪作祟。现在,马场上只有几个放马的奴隶在负责管理,其他的人都不敢留在马场。” “这事怎么没有上报呢?” “因为……”其实是因为国主平时根本就不过问马场的事,狩猎司也就不把这件事当回事,哪里会想到去上报呢? “既然这样,那你带我去看看吧!”凤杉月可不相信什么妖怪之事,义阳王的马场她是用定了。 “是!” 在方大尹的陪同下,凤杉月来到了义阳王的马场。一看这马场,凤杉月高兴坏了,这马场向阳而建,地面平坦,满地翠色,一眼望不到边,看来面积极大。 “方大尹,这马场有多大啊?” “三百亩。” “三百亩???”凤杉月搭起手,踮起脚望了望远处,“有这么大吗?” “是的,当初君上体恤义阳王,特意划出这块土地给他做马场。义阳王在这马场上花了不少功夫,里面的马厩修得也挺不错。” 凤杉月越看越满意,选择义阳王的马场做赛马场,果然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走吧,进去看看吧?” 方大尹有些迟疑,“监造使大人,方才本官已经和你说过,这马场里有妖怪,进去的话可能有危险。监造使大人是大司祭的高徒,又是君上信任的人,本官不敢让你去冒这个险。” 凤杉月勾唇一笑,“方大尹,你忘了吗?我原本可是一个巫师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醉马仙 方大尹见凤杉月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推脱,只得带着她往里面走。凤杉月一路看一路点头,义阳王当初建这个马场,必然是费了许多心思,分区做得很严整,除了一般的马厩外,还有母马的繁育区,小马的活动区。 只是眼下整个马场也就二三十匹马在草地上吃草,看上去都瘦骨嶙峋,无精打采的。凤杉月皱了皱眉,“这些马是最近才这样瘦的,还是一直都这么瘦?” 方大尹哪里知道这些,他只好叫过来一个养马的奴隶,“这些马怎么这么瘦啊?” 这奴隶还以为这些大人是来问罪的,连忙跪下,浑身发抖:“大人,这些马每天晚上都要闹病,所以才会这么瘦,并非贱奴等不用心饲喂,请大人恕罪!” “那就是说在闹病之前,马的情况还不错?”凤杉月见这人实在害怕,便放轻声音,温和地问道。 奴隶埋着头,不敢抬眼,“是的,之前这些马都好好的,每天贱奴等都会带他们出去溜几圈,可是,自从出了妖怪之后,就不行了。” “真的有妖怪吗?你们亲眼看见了吗?” “这……”奴隶摇摇头,“其实贱奴也没有亲眼见过,只是这些马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连马医都找不出原因来,所以大家……大家都说是妖怪闹的。” 凤杉月摇摇头,“马医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的,他治不好病,也不一定就是妖怪。你们不用怕,我是个巫师,如果有妖怪的话,我会把它驱走的。” “真的吗?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我们有救了!”这些奴隶每天都怕得要死,但是上面不下命令,他们根本就不敢离开马场。原来马场里的那些小官吏早就想法设法离开了,只剩下他们几个奴隶在这里养马。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能在这里等死呢,等妖怪把马吃掉了,就该吃自己了。现在凤杉月这么说,他就像在黑夜中见到一道曙光一样,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其他几个奴隶听说有巫师过来,也都高兴地跳起来,连忙都过来,跟在凤杉月他们身后,往马厩走去。 凤杉月在几个马厩中转了一圈,她之前去过温家马场,知道马厩不会好闻,但也不是这种恶臭熏天的味道。 蝶舞捂着鼻子,“大人,这里怎么这么臭啊?” 方山回头瞪着跟来的几个奴隶,“你们是不是见没人来,所以偷懒,没有打扫马厩?” 奴隶们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贱奴们每日都把马厩打扫得干干净净,这种臭味是从闹妖怪之后出现的,就算拿水来冲都冲不掉这个味道。” “好了,别怪他们了!他们已经够用心了。”凤杉月看了一下马厩中的少量的马粪,如果这些奴隶平日里没有好好打扫的话,马粪可就不只这么点了,可见他们即使很害怕,还是很认真地在清理马厩。 方山见凤杉月开口,这才没有继续追究。 凤杉月看了一圈,又把马医叫过来仔细询问,结果他也是一脸茫然。不过在凤杉月看来,这人压根就不像一个马医。 “你以前是专门负责医治马匹的吗?” 马医连忙跪下,“不……不是的。小的只是在家乡养过几年马,大概知道一些马的常见毛病怎么治而已。” 凤杉月摇摇头,转头对奴隶们说道:“我刚刚已经四处看过了,没有妖怪的迹象。我想应该是某种这位马医不知道的马病而已,待我回城去另寻高明的马医过来医治。你们不必害怕,只管放心。” “是,谢巫师大人!” 方山沉下脸,“是监造使大人。” “是是是,谢谢监造使大人!” 回到城里后,凤杉月便和方山分手,往巫贞馆去找大司祭商议马场之事。刚到巫贞馆门口,就看见鹿鸣春的小厮站在门口,有些焦急的样子。 “又是你?是不是秦老板让你来找我?” 小厮点头道,“是,又有两位客人,说要见您!” “两位客人?那好吧,我们马上去鹿鸣春。” 一到鹿鸣春,看见正站在门口等候的两个人,凤杉月就高兴地叫起来:“磐石!幼姑!” 原来这两个客人就是聂磐石和冯幼姑。 聂磐石看了一眼凤杉月,皱了皱眉头,“你是谁啊?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对啊,怎么连我也认识?这位公子,我可是第一次来都城哦!”冯幼姑也很好奇。 凤杉月翻了翻白眼,“你俩在这里等谁呢?” “等朋友啊!” “是不是凤杉月?” “对对对!你知道她在哪里吗?是不是她叫你来的?”聂磐石高兴地点头道,始终没有认出眼前这人就是凤杉月。看来秦昊并没有告诉他们俩,她平时出门都是男装打扮的事。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凤杉月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换了男装而已,认不出来吗?” 冯幼姑惊讶地走上前来,左看右看,“凤姑娘,你哪里是换了男装而已,简直就是换了一张脸啊,跟本人认不出来。” “嘿嘿,这是我跟我师父学的易容术。对了,你们俩怎么来了?” 聂磐石撇撇嘴,“不是你写信叫我们来的吗?” “老冯呢?他怎么没来?” “我爹还在牧场里,现在场里有二十多匹母马已经怀上了,需要人照料。丁大叔就让我们俩先过来帮你。” “可是我需要懂马的人,你们俩行吗?” 聂磐石拍拍胸口,“这段时间我都在牧场里帮冯大叔的忙,所以多少也学了一些。” 冯幼姑笑着道:“我从小就在牧场里长大,也学了不少,一般的问题都能解决。” “马病也能治吗?” “只要不是什么怪病,我就能治。我爹以前教了我许多,这次出来之前又特地教了我一些。” 凤杉月点点头,“那我问你,马白天好好的,一到晚上就呕吐,严重的还会抽筋,这是怎么回事?” “马是不是变得很瘦,而且粪便很臭?” “对,的确很臭!” “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马受寒了,要么就是中毒了。有多少匹马出现这种症状呢?” “二三十匹吧!” 冯幼姑琢磨了一下,“没道理这么多马一起受寒,多半是中毒了。” “什么毒这么奇怪?半夜才发作的?” “可能是一种叫做醉马仙的毒草。吃了这种毒草的马,白天都好好的,一到晚上就像你说的那样,肠胃绞痛,呕吐不止,而且严重的时候还会抽筋或者猝死。” 第一百三十五章 鱼儿上钩 “醉马仙?幼姑,你敢肯定吗?” 冯幼姑点点头,“其实我见过吃了这种毒草的马,症状和你说的是一模一样的。当初在江东牧场的时候,有一年,场主得罪了一个兽医,他便给牧场里的马下了这种毒。若不是抢救及时,那一年江东牧场可就损失惨重了。” “那解药是不是很难找?” 冯幼姑笑着摇摇头,“这个解药特别常见,那个兽医也不过是想教训一下场主而已,并没有下立即致命的毒药。” “什么解药?” “就是稻草灰。” “啊?”凤杉月傻眼了,听起来这么恐怖的毒药,怎么解药竟然是如此常见的东西?“你不是开玩笑吧?真的用稻草灰就能解醉马仙?” “是的。当初我爹就是用稻草灰解了毒,救了牧场里的马,才得到场主的欣赏的。不过……”冯幼姑叹了口气,“也是因为我父亲得到重用,我才会遇到场主的儿子,才会被场主卖做奴隶。” 凤杉月拍了拍她的手,“别多想了,将来你们肯定能再回到家乡去的。” 冯幼姑摇摇头,“凤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跟着你,就算是做奴隶也没觉得委屈,因为你对我们那么好,又救了我的命。我情愿一辈子跟在你身边,报答你的恩情。” 凤杉月摇摇头,“走吧,我请你们吃饭,再给你们安排住处。” 在鹿鸣春请聂磐石和冯幼姑吃了饭之后,凤杉月便带他们到旅店歇下。不过她打算尽快去租一栋宅子,这样将来丁卯秋和老冯他们过来,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回到宫中,凤杉月将其他丫头都打发出去,只留下蝶舞在身边伺候。 蝶舞想起白天的事情,“公主,既然已经知道那些马中了醉马仙的毒,为什么不立刻给它们解毒呢?” “没那么简单。”凤杉月也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我们现在虽然知道了那些马中的什么毒,但是是谁下的毒,下毒的目的又是什么,却完全不清楚。如果我们贸然把毒解了,那暗中使坏的人下一次就不会下这种好解的毒了,到时候才更麻烦。” “那怎么办?难道看着那些马死吗?” “当然不能。让我想想。” 第二天一早,凤杉月便去找国主了。 一个时辰后,一群穿着平民服装的男子出现在义阳王的马场门口,从他们壮硕的身子和利落的动作可以看出,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 这些人进入马场后,立刻将里面的奴隶、兽医捆起来,丢到一个偏僻的马厩中关起来,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刚才还器宇轩昂、英姿勃发的男子们立刻变成了破衣烂衫的奴隶。 凤杉月这会儿已经出宫,和聂磐石他们在旅店见了面。 “不会吧,你让御林军去扮奴隶?”聂磐石十分惊讶,没想到国主竟然能同意凤杉月这种荒唐的主意。 “对啊!我可以肯定,给马下毒的人就在马场里,但是却没有证据证明到底是谁。所以我让御林军去扮作奴隶,封锁马场,让里面的人无法把消息传到外面来。” “然后呢?” “然后?”凤杉月得意地笑了笑,“然后我就等着大鱼上钩了。” “干嘛这么麻烦?你不是公主吗?把那些人抓起来,好好审问,肯定会有人招供的。” “严刑逼供不是我的风格。再说了,就算审问出来,我真正要抓的大鱼也有可能找理由滑脱,毕竟奴隶的话很难让人采信啊!” 聂磐石摇摇头,许久不见,他觉得凤杉月的心思似乎越来越深沉了。不过换个角度想,这也是好事,如果还是像原来那样单纯,在宫中说不定会被人欺负死的,听说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很快,都城里就传出风声,说义阳王的马场闹鬼,那些马儿像中了邪一样,每到晚上就要呕吐抽筋,无药可医。所有人都惊讶不已,传得沸沸扬扬的。 徐大尹和蔡宣正在红粉阁中喝酒,听到这个传闻,都哈哈大笑起来。 “太好了!这回我倒要看看那个凤九还怎么用那个马场建什么赌马场!” 蔡宣恭恭敬敬地给徐大尹斟了一樽酒,“还是徐大尹高明,想出这个法子来,让那个凤九知难而退。如果义阳王的马场不能用,就必须另找地方重建马场,那花费的钱财可就不是小数目了!” “哼!”徐大尹将酒一饮而尽,冷笑地说道,“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仗着是大司祭的徒弟,就在君上面前胡言乱语。要真让他建成了马场,我这个官还有什么做头?” “可不是!火凤国要没有徐大尹,哪能每年顺顺利利地从我们曲池国买到马匹啊?说白了,我们曲池国国主根本不是给火凤国国主面子,完全是看在徐大尹的面子上,才答应和火凤国做生意的啊!” 徐大尹被这顿马屁拍得极其舒服,“好了,你先走吧,我还要找我的小云云亲热亲热呢!” “是!”蔡宣点点头,起身先去找宋妈妈把帐结了,然后才离开红粉阁。 几个时辰后,都城里的传言风向又变了。 “哎,你们知道吗?原来义阳王的马场根本不是闹鬼啊!” “哦?那是怎么回事啊?” “原来是有人故意给马场里的马下毒,听说下毒的人就在马场里,已经被抓起来了。” “不会吧,我听说马场里就几个奴隶在负责喂马了,这些奴隶干什么要给马下毒?” “这个嘛,我猜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啊,居然对那些马下手!” 当夜,一道身影如闪电般躲入徐大尹的宅子。 “你怎么能来这里呢?”徐大尹穿着家居衣裳,望着眼前一身黑衣打扮的蔡宣,气急败坏地说道。 “没办法啊,徐大尹,你没听说吗?凤九已经查出醉马仙毒了!” “啊?不会吧?”徐大尹和凉云鬼混了大半天,回家就精疲力尽地睡着了,哪里有空去听这些闲言闲语。 “是真的!听说马场里的奴隶都已经被锁起来了,我刚才偷偷去了马场一趟,学了半天鸟叫,也没人出来。看来传言是真的。怎么办?徐大尹,这事儿要露馅儿了,可就麻烦了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瓮中捉鳖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中午不还好好的吗?”徐大尹也有些慌了,如果这件事暴露出来,国主知道他是背后主使的话,肯定不会轻饶他的。 蔡宣更着急,他是曲池国的人,在火凤国做这样的事,如果被当做间谍抓起来,就只有死路一条。如今只有求着徐大尹想办法,看如何把这件事糊弄过去才好。 徐大尹皱着眉头,在厅中踱来踱去,片刻之后,他回头道:“你立刻回曲池国去!” “回曲池国去?” “对!你今晚就出发,想办法尽快离开火凤国。凤九不是还没查出谁是幕后指使之人吗?你走了之后,就没有对证了。那个负责下毒的奴隶从来没有见过我,到时候就算他供出你来,我也可以想办法推脱。” 蔡宣想了想,“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只是,小人走了之后,这火凤国之事还要拜托徐大尹了!” “放心放心!我心里有数!”徐大尹挥挥手,又到厅外四处张望了一番。幸好他是一人独居,所以下人不多。这会儿下人都已经睡了,院子里空无一人。 “外面没人,你赶紧走吧!” “是!” 蔡宣向徐大尹行了个礼,立刻腾身上房,准备翻出去溜走。突然,耳边传来“啪”的一声脆响,蔡宣感觉自己的脖子仿佛被一条蛇紧紧缠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然后突然就身不由己地从房上跌了下来。 徐大尹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扶起他,“你这是怎么了?” 蔡宣用手捂着火辣辣的脖子,惊恐地四处张望,“刚才有人勒我脖子!” “胡说八道!我看得清清楚楚的,根本就没有人,大半夜的谁会来勒你脖子?赶紧走吧,别磨蹭了!” 蔡宣心有余悸地点点头,然后往另外一个方向腾身上去,刚到半空,突然感觉身上仿佛被什么东西打中,一阵剧痛,“啊~~”的一声惨叫,他再一次落在了地上。 “真的有人!真的有人!是谁?到底是谁?偷偷摸摸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出来,我们对上几招!”蔡宣向着半空呼喝,表情十分惊恐。 “哈哈哈,小五,人家让我们下去对几招呢!你说去不去啊?” “当然要去啦!公子,小五还没有跟人正儿八经地对打过呢,让我先上吧!”说完,一个身影从房上跳了下来,原来是凤九身边的随从小五。 徐大尹转头看刚才出声的地方,果然,凤杉月正优哉游哉地坐在房顶上,手里还抛着一个小石子玩。看来,这就是刚才打中蔡宣的武器。 蔡宣正要上前打小五,徐大尹喝住了他,义正辞严地问道:“凤监造使,请问你大半夜的,跑到我家房顶来做什么?” 凤杉月撇撇嘴,从房顶上跳下来,“我半夜睡不着,出来散散步。走到徐大尹家旁边,觉得你家房顶不错,所以上来坐坐。这样的理由,你信吗?” “嬉皮笑脸,成何体统!真不知道大司祭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着调的徒弟?” “得了吧,徐大尹,一个里通外国,出卖自己国家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什……什么里通外国?”徐大尹惊恐地退了两步,“你不要胡说八道啊!小心我到国主面前参奏你,说你无故侮辱朝廷命官!” 凤杉月笑了笑,“怎么?还想狡辩?你中午在红粉阁和这个蔡宣所说的话,可全都被绿水姑娘听去了。” “绿水?”徐大尹冷笑一声,“一个低贱的妓女说的话,根本不能相信!我看你就是买通妓女,故意陷害我!” “啧啧啧……”凤杉月撇了撇嘴,“你这厚颜无耻的反应还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呢!忘了告诉你了,我早上就给绿水姑娘赎身了,所以她并不是你嘴里所说的低贱妓女,而是一个自由的平民。平民所说的话可以作为证据了吧?” “你……”徐大尹气急败坏,“你设局陷害我!” “你们所干的事都是自己说出来的,怎么能说是我设局陷害你呢?” “不过是一个女人的片面之词,君上不会相信你的。” “那如果加上马场那个负责下毒的奴隶呢?”凤杉月转到蔡宣面前,“还有这位来自曲池国的江东马场少主蔡宣蔡公子,大半夜的来找徐大尹商议什么重要的公事呢?” 蔡宣绷紧脸皮,紧咬牙关,他看了看一脸挫败的徐大尹,又看看凤杉月和小五,突然笑了笑,“我来找徐大尹,自然是为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腾空而起,准备逃走。 “放箭!”凤杉月喝了一声,徐大尹家的房顶后突然冒出二三十个黑衣人,各个手里都拿着一把弓箭。蔡宣刚一腾空,就被箭射中大腿和肩膀,立刻掉落下来。 “啧啧啧……蔡公子,咱们好好地说着话,你突然起飞干什么?多吓人呢!幸好我带的这些御林军懂事,没有朝你的要害部位射箭,要不然你的小命可就丢在火凤国了。” 徐大尹望着房顶上的御林军,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没办法再扭转局势了,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第二天,凤杉月向国主禀明了事情的经过,国主大发雷霆,让刑狱司好好审问徐大尹和蔡宣二人,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经过一番严刑拷打之后,徐大尹终于招认了他常年收受曲池国贿赂,从曲池国购买劣马弱马回来的事。这次和蔡宣一起给义阳王马场下毒,就是为了阻止凤杉月的计划,免得火凤国真的培育马匹成功,曲池国就赚不到钱了。蔡宣也承认了徐大尹说的事情,老老实实地伏罪。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国主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当场就要把这二人赐死。 “君上,请息怒!蔡宣暂时杀不得!”大司祭出列说道。 “怎么?我火凤国抓到一个间谍,为什么杀不得?难道我连这个也要看曲池国的脸色吗?”国主的脸色很不好看,显然被徐大尹和蔡宣二人气得不行。 “臣是觉得蔡宣说的不是全部事实,可能背后还有隐情!” 第一百三十七章 嘴硬的犯人 “另有内情?你是说他的身份不止是一个马场少主这么简单?” 大司祭点点头,“的确如此!按说,曲池国已经放出话来,说今年只供给我们一千匹马,那他就没必要还留在凤凰城和徐大尹周旋了。可他还是留在这里,这实在可疑。” “他不是说为了阻止凤九的赌马场计划的吗?” 凤杉月道:“君上,臣提出赌马场计划也就是最近的事情,但是蔡宣在凤凰城已经逗留很久了。如果说他没有别的目的,臣也不信。” 国主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让刑狱司好好审问一下,看看他来火凤国到底有什么目的。” 两天后,刑狱司章大尹急匆匆地来见国主。 “启禀君上,臣无能,臣用尽了所有的逼供手段,也不能让蔡宣开口。他始终咬定自己就是来贿赂徐大尹,然后破坏凤监造使的赌马场计划。” “怎么会这样?你真的用尽了所有的办法?” “是!”其实章大尹说话已经有所保留,确切地说蔡宣被审得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难道他真的没有别的目的?” “臣也如此猜测。” “那就暂时把他监押起来,待我和大司祭商议之后再说。” 凤杉月得知蔡宣没有招供,便来见国主,要求亲自审问他。 “你?”国主怀疑地看了她一眼,“那刑狱司大牢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你一个女子,还是不要去比较好。” “可是女儿如果不亲自审问一番蔡宣,便不能安心。抓住他的那天晚上,女儿曾和他交手,他的身手和反应实在不像一个普通的马场主少主。若不是女儿事先布置下了弓箭手,估计就被他逃脱了。所以,女儿始终坚信他一定另有身份。” “但是审问犯人这种血腥之事,实在不是你一个公主该做的事情。如果你确实不信,就另外找人去审问吧,别自己去了!”国主始终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手上沾上鲜血,更不想她给别人留下心狠手辣的印象。 因为他对凤九这个身份,不像凤杉月那么有信心。总有一天,这个身份一定会被拆穿的。到时候,别人知道她作为一个公主,曾经亲自审问犯人,实在是形象大失,说不定连说亲都会受影响呢! 凤杉月想了想,也不好太拗着国主来,便点头道:“那我在旁边看,让别人逼供行吗?” 国主点点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点点头。这个女儿实在是与众不同,敢作敢为,他有时候都有一种在和儿子对话的感觉。偏偏太子那个正儿八经的儿子,却始终软绵绵的,见到自己就像老鼠见到山猫一样。 凤杉月带着蝶舞出宫,直接往刑狱司大牢走去。 “公子,国主不是让你不要亲自去审问吗?你打算找谁逼供啊?” “你啊!”凤杉月笑笑,“我就站在旁边,你负责逼问,直到他吐出真话为止。” “啊?”蝶舞一脸惊恐,让她跟人打一架还行,逼供这种事,她实在是干不来啊,“公子,能不能换别人啊?” “不行!必须是你!” 蝶舞哭丧着脸,垂头丧气地跟在凤杉月身后,走进刑狱司大牢。刑狱司章大尹已经听说凤杉月要来审问犯人的事,所以早早就候在门口。 “见过监造使大人!” “章大尹有礼!”凤杉月客气了两句,便问犯人在哪里。 “监造使大人请跟我来!” 凤杉月跟在章大尹身后,往大牢中走去。一走进大牢,凤杉月鼻间就闻到从各个角落传来的一种难以形容的臭味,加上光线昏暗,使得这里更加阴森恐怖。如果不是为了审问蔡宣,凤杉月一步都不想踏进这里。 “犯人就在审讯室里!” 走进审讯室,凤杉月就看见蔡宣双手被平拉着绑在两根木柱上,这绑的高度十分刁钻,正好让他的脚尖能够触地,却又无法踩到地上。为了舒服点,他只能不断地调整脚尖和地面接触的角度,以便能减轻手臂的负担。 “啧啧啧……”凤杉月看着蔡宣全身的伤痕,“章大尹,你是不是把这审讯室里所有的刑具都加到蔡公子身上了?” “这……”章大尹有些尴尬,“实在是这个犯人太顽固,始终不肯吐露真话。本官才会命人对他动用重刑,并非滥用酷刑。” 凤杉月摇摇头,“你这样逼供,对于蔡公子这样的硬汉是没有用的。” 从凤杉月进门那一刻起,蔡宣便清醒了过来。他把凤杉月和章大尹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听到凤杉月说他是“硬汉”,他嘴里嗤笑了一声。 “哟!蔡公子醒了?”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赶紧给爷来个痛快!” 凤杉月摇摇头,“这可不行!你是我火凤国的贵客,不问清楚你的来意,我怎么知道如何招待你呢?” “来意?”蔡宣哼笑了一声,“我说了无数遍了,我就是来贿赂徐大尹,然后破坏你的赌马场计划的。我是江东马场的人,若是你的计划成功的话,那以后我江东马场的马要卖给谁去?” “听起来这个理由是很充分,但是我却不信,怎么办呢?”凤杉月一边说一边参观审讯室里的刑具,个个都血迹斑斑,看样子不知道多少人尝过它们的滋味呢! “哼!你爱信不信!反正爷就这么一句话,你就算把我杀了,也是一样!” “杀了你?杀了你不就让你称心如意了吗?你想当英雄,我偏偏不要!” 凤杉月笑了笑,回头吩咐章大尹,“麻烦你去牵一只羊来,另外,准备一碗盐水。” 章大尹完全不知道凤杉月想做什么,难道杀羊给蔡宣看,想吓唬他吗?这会不会太简单了? “公子,你要羊做什么?我们现在是要审问犯人呢!”蝶舞虽然不太敢动手,不过还是没忘记刚才凤杉月交给她的任务。 “你别管。章大尹,麻烦你把我要的东西送来,好吗?” “是!我立刻去准备!” 章大尹出去后,凤杉月叫来两个狱卒,把蔡宣放下来,让他躺在一个架高的木板上,“蔡公子,你辛苦了!先在这木板上休息一会儿吧!” “你……你到底想搞什么鬼?你要是个男人,就干脆给我一个痛快!” 凤杉月耸耸肩,对不住,姑奶奶我不是个男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笑刑 蔡宣其实早已做好了死在火凤国的准备,所以他一直拿话激凤杉月,希望她一怒之下就把自己给杀了。可惜凤杉月不想要的命,只想要他嘴里的实话。 过了好大一会儿,章大尹才带着两个狱卒回来,一个手里牵着一只羊,一个手里捧着一碗水。 “监造使大人,你要的东西送来了!” “好,先放在一边,把羊拴好!”凤杉月又指挥两个狱卒把蔡宣牢牢地绑在木板上,“你们等会儿一定要按住蔡公子,千万别让他摔下去啊!若是摔到了哪里,可就不是我们火凤国的待客之道了!” “是!” 蔡宣不知道凤杉月要做什么,他没见过这样的逼供,不由地有些紧张起来,“你……你到底要怎样?” “哦,没什么,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谁?来火凤国要做什么?”凤杉月一边从他身上撕下一块破布,一边问道。蔡宣的衣服早就被狱卒逼供时打得稀烂,一条一条地挂在身上,一撕就掉。 蔡宣撇过头,“我要说的早就已经说了,其他的无可奉告!” “好吧!”凤杉月叹了口气,“你这是非得逼我出招了!” “来吧!若是叫一声疼,我就不是个男人!” 凤杉月嘿嘿一笑,“叫疼?放心,不会的。本公子审犯人,一向是很优雅的,我要让你很愉快地吐出真话!” 蝶舞在旁边深吸了一口气,撸起袖子,“公子,要怎么审问,你吩咐我吧!” “喏,给!”凤杉月把破布递到她面前,“拿着吧!” “用这个?”蝶舞翻来覆去地看着这块巴掌大的破布,就算拿来勒脖子也嫌短了点吧! “对啊,你先用这个破布把那碗里的盐水涂在他的脚底。” “哦,好!”蝶舞按照凤杉月的吩咐,给蔡宣的脚底涂了满满的盐水,“然后呢?” “然后再把那只羊牵过来,让它站在在蔡公子的脚边。” 蝶舞继续照做,然后,那羊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蔡宣的脚底。 蔡宣立刻缩了一下脚,可惜,他全身都被捆绑在木板上,根本就没法动弹。 那羊尝到了他脚底的咸味,意犹未尽,又伸出舌头舔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蔡宣被痒得大笑起来,浑身扭动,看上去十分滑稽。 凤杉月暗笑,这还是她以前在一本小说上看到的逼供方法,据说比严刑拷打更有效,所以她决定拿蔡宣当做试验品,试试看这个法子到底有没有用。 章大尹和狱卒们目瞪口呆,还有这种逼供的方式?他们听惯了犯人的惨叫,从来没想过让犯人大笑也能逼供。 蔡宣似乎也意识到了凤杉月的目的,立刻咬紧牙关,绷紧全身,想要抵抗从脚底传来的痒意。 “哎?他怎么不笑了?”蝶舞好奇地探头过去,看着他一脸憋得通红,摇摇头,看你能忍多久? “停!把羊牵开!” 没有了羊舌在脚底舔舐,蔡宣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他感觉浑身酸痛,甚至有点头晕的感觉。天知道他刚才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抵抗住脚底传来的痒意!这个凤九实在太刁钻了! 凤杉月笑着道:“蔡公子,怎么样?刚才的开胃菜味道如何?” 蔡宣恨恨地瞪着他,“阴险小人!你连杀我都不敢吗?就只会耍这些无聊的手段?” “无聊?”凤杉月挑挑眉,“我怎么觉得挺有意思的?你刚才憋得脸都扭曲了,知道吗?看上去可好玩了!” “看来火凤国的人都是些孬种,就只会耍手段,难怪这么多年都打不过马方国!” “你!”章大尹和狱卒们的脸色突变,都恨不得上前一刀砍了这个嚣张的犯人,都躺在别人的菜板上了,还这么嚣张,简直就是找死! 凤杉月哼笑了一声,以眼神制止他们的动作,“蔡公子,别白费心机了!连这点激将法都看不穿,我还有什么脸在火凤国的朝堂混?” 章大尹他们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刚才蔡宣是故意那么说,想要激怒他们,以求痛快一死。章大尹不禁汗颜,自己枉自长了凤九二十多岁,居然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差点就中了犯人的计了。 蔡宣见自己的激将法不奏效,便不再说话,而是闭上眼睛养神。 凤杉月拍拍手,“看样子蔡公子已经休息够了,小五,继续涂盐水。如果羊舔干净了,就接着涂,直到蔡公子愉快地招认为止!” 说完,她便走出了审讯室。毕竟她答应了国主,不亲自逼供,这一点还是要做到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审讯室里充斥着蔡宣大笑的声音。他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大牢,所有的犯人都惊讶不已。这牢中多的是哭声、骂声、惨叫声,什么时候有过这么愉快的笑声?不知道这个犯人到底给了狱卒什么好处,居然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如果蔡宣知道这些犯人的想法,肯定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在他们脸上,然后骂一句:“喜欢的话,你们来试试啊!” 他也算经历过间谍培训的人,可是对间谍的培训,从来都是增强对疼痛的忍耐力,什么时候培训过对痒的忍耐力啊!他感觉自己一直在大笑,全身的筋肉都在绷紧,所有的血液都在往脑门上冲,很快就有些眩晕了。 可是,脚底的盐水还在不停地刷,那羊的舌头也一直不停地在舔,他不知道这种痛苦的过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凤杉月在外面踱步,一边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大笑,想不到这个蔡宣忍耐力还可以啊,这都过去小半个小时了,还没松口呢! 突然,从里面传出一声大叫,“我招!我招!” 凤杉月眼前一亮,成了! 原来这蔡宣表面上的身份是江东牧场场主蔡鼎的干儿子,实际上却是曲池国培养出来的间谍。他借用江东牧场少主的身份接近徐大尹,然后以做生意的借口来到火凤国。除了和徐大尹打好关系,让他能够继续为曲池国所用外,蔡宣还趁机到各大臣家中打探消息,然后将火凤国的动向传回曲池国。而最主要的消息就是火凤国的军队动向。 凤杉月把蔡宣招供的内容上禀了国主,国主气得七窍生烟,这些年他一直和曲池国维持良好的邦交,没想到曲池国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火凤国的军队头上来。如果说曲池国对火凤国没有图谋,国主死也不相信。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战不战? “父王,现在已经知道了蔡宣的真正身份,我们该怎么办?” 国主来来回回地踱了几圈,怒声道:“既然知道他是间谍,如果轻易放过,岂不显得我火凤国太软弱?必须要把他斩首示众,顺便警告一下那些躲在凤凰城的别国间谍,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他们真以为我火凤国好欺负呢!” 对于这一点,凤杉月也是赞成的,曲池国先是单方面限制马匹交易,又派间谍前来打探,确实是有点过分了。涉及国威问题,必须寸步不让。 第二天,国主便直接在朝堂宣布蔡宣和徐大尹的罪状,判处他们三日后问斩。 凤杉月本以为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了,谁知第三天,就有曲池国的使者过来递送国书。 “可恶!混账!”国主难得爆粗口,他把曲池国送来的国书摔在地上,气得拍桌子。 萧总管被吓了一跳,正要上前拾起国书,国主却道:“别捡了,去把大司祭、玉帅和凤九给我叫来。” “是。” 不一会儿,这三人便急匆匆地赶到了尚德宫。 “来,你们都来看看曲池国送来的这份国书,简直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国主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了。 三人看过国书,总算明白国主为什么发火了。原来曲池国国主派使者送来国书,要求火凤国交还蔡宣,否则不但以后再也不给火凤国提供马匹,两国还要兵戎相见。 “这蔡宣是什么来头?真的只是一个间谍吗?”玉帅皱了皱眉,这曲池国国主的口气如此强硬,仿佛蔡宣的生死关系到曲池国的存亡一般。 “他应该就是一个间谍,经历过那样的审讯之后,应该不会有所保留了。” 大司祭若有所思,“那这封国书倒更像是给我们出一个难题,如果我们按照曲池国的要求,放了蔡宣,那火凤国以后在各方国之间就说不上话了。如果不放的话,他就有理由切断马匹供应,发兵攻打火凤国。”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给我选择!”国主沉声道,“他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按照他的要求放了蔡宣。这封国书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而已,我猜他早就想要吞掉火凤国了。” 玉帅点点头,“按照目前的局势,的确如君上所言。马方国、火凤国、曲池国三国边界相交。马方国和火凤国一直都处于对峙状态,偶尔会有小规模战争。而曲池国则一直保持中立。但是从徐大尹招认的事情来看,其实曲池国一直都在暗地里谋划侵吞火凤国。因为他在战马方面搞鬼,导致我们火凤国的骑兵一直都没什么战斗力,加上战车队和步兵队,才勉强能和马方国对抗。如果这个时候,曲池国出兵的话……” “两个打一个,我们岂不是输定了?”凤杉月怎么算都是一笔输帐。 玉帅向国主行礼道:“请君上放心!我们火凤国的军人都是浴血凤凰,面对敌人绝对不会退后半分,必然和犯我国土者死战到底。” 国主点点头,“我相信你,也相信我火凤国的将士们。但是,让他们以血肉之躯抵挡两个大国的铁蹄,我作为国主,于心何忍啊!恨只恨那个徐全,如果不是他,我们早就培育出自己的马匹了,又怎么会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地步?” 大家正在埋头苦想对策,这时,萧总管来回报,说玉衡从边境回来了。 “让他快进来!” “是!” 玉衡进来后,见他爹和大司祭、凤杉月都在场,十分惊讶,不过还是先向国主行礼,“君上,小人回来了!” “怎么样?边境可有异动?” “启禀君上,和马方国交接之处并无异常,对方军队一直驻守边境,与我军遥遥相对,暂时平静。不过,路过和曲池国交接的国界时,小人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 “小人顺着依兰河走,有一段河正好就是我们和曲池国的边境。我在河边歇脚的时候,发现对岸的老百姓有点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 “虽然他们的打扮都是老百姓的样子,但是举着农具的样子倒像是举着刀戟一般,很别扭。而且村子里几乎都是年轻人,我藏在河边观察了大半日,也没见老人、妇人和小孩出现。” “这就不正常了!一个正常的村子,应该是男女老幼都有,就算是边境村庄,人少一些,也不至于连一个老人或小孩都没有吧?” “是的,小人也是这么想!小人本来打算趁夜游过依兰河,到对岸去探个究竟,谁知河边竟一直都不断人,倒像是在站岗放哨一般。所以小人推测,那个村子里根本就没有老百姓,而是有军队入驻。” 玉帅皱着眉头,“这么说,曲池国早就已经蠢蠢欲动了。他们已经在边境布置了军队,随时都能攻打过来。” “所以我说曲池国送这份国书,不过是想要给他们自己找个出兵的理由罢了!”国主气愤地说道。 玉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地望着凤杉月。凤杉月便小声地把这几天的事情说了,玉衡这才明白过来。 “君上,依小人所见,这蔡宣放不得。就算这次满足了曲池国的要求,但是他们已经起了贼心,肯定不会轻易放弃,总会再找机会来挑衅。与其这样,不如和他们决一死战!” 国主点点头,“玉帅,你怎么看?” “臣自然也赞成和对方对抗到底。不过,臣还担心一件事,若是我们和曲池国开战,那兵力自然要分一部分过来,如果马方国趁此机会大举进攻的话,我们同时对抗两个大国,着实有点吃力啊!” 这也是国主一直努力和曲池国维持良好关系的原因,就是不想陷入这种同时与两个邻国开战的局面。但是眼前的情况却似乎由不得他了。 “扶摇,如果我们同时和两个邻国开战的话,胜算有多大?你占卜一下吧,看看神明怎么说?” “是!” 大司祭立刻让人去巫贞馆取了一片龟甲来,放在火上,然后开始祝祷。过了许久,龟甲渐渐出现裂纹,等到裂纹完全确定之后,大司祭便从火中取出龟甲,放入水中清洗之后,再拿出来仔细辨认。 国主关切地望着他,“怎么样?神明怎么说?” “恭喜君上,此卦大吉!” 第一百四十章 坑徒弟的师父 国主喜出望外,“真的吗?神明确实如此指示?” 大司祭点头道,“是的。君上,有神明的庇佑,我们就可以放手与曲池国一战了!” 国主此刻的心情完全不同于刚才的忐忑不安,他深信神明一定会保佑火凤国,就算马方国和曲池国同时进攻,也无所畏惧了。 玉帅道:“君上,既然神明赞成我们武力抵抗外敌入侵,臣请求亲自挂帅,到边境指挥战斗,与那阴险狡诈的曲池国决一死战!” 国主还没有开口,大司祭先说道:“玉帅,你是火凤国军队最高统帅,轻易不要出动,还是留在都城镇守后方比较好。我倒是有一个人要向君上推荐。” “什么人?” “就是我的徒弟凤九!” “什么?”国主和凤杉月一起惊呼出声,显然,大司祭的提议让他们俩都很意外。 “大司祭,这合适吗?”玉帅明显不同意,“凤九可从来没有进过军队,他怎么能上战场呢?战场上刀剑无眼,到时候伤到他就不好了!”幸好玉帅不知道凤九就是凤杉月,否则他就该说女子怎么能上战场呢? “这一点玉帅可以放心。我一直都在教凤九兵法和武功,就算立刻上战场,他也没问题的。” 凤杉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总不好给自己的师父现场漏气,说自己不想上战场吧?国主更是郁闷,他可舍不得让自己的女儿上战场,扶摇明明知道真相,却偏偏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搞不懂他! 大司祭笑了笑,“君上,神明指示,凤九乃是一颗福星,有他坐镇战场,火凤国必胜!” “真的吗?”国主又高兴又担心,心情实在复杂。 “臣反对!如今火凤国同时面对两个大国夹攻,正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大司祭却提议让凤九这样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去指挥作战,实在太过冒险!这是拿火凤国的国运来开玩笑,臣一万个不同意!” “这……”国主看看大司祭,又看看玉帅,这两人等于是他的左右手,现在左右手打架,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君上,既然玉帅怀疑凤公子指挥战斗的能力,那不如让他考考凤公子。如果凤公子能够通过的话,那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上战场领兵作战。如果他无法通过的话,那就只能另选高明了!您看这个主意如何?”玉衡见场面僵起了,连忙提议道。 国主点点头,这也是个办法,最好是凤杉月通不过玉帅的考验,这样就不用上战场了。大司祭一脸淡定,似乎坚信凤杉月一定能通过考验。 玉帅点点头,“行!那就由我来考验一下大司祭的高徒,如果凤监造使通过考验,我就不再反对他上战场领兵作战。” 凤杉月在心里翻了几百个白眼,怎么没有人来问问她是否愿意接受这个考验呢? “这次火凤国对战两大强国,以弱战强,胜算未定。所以,凤监造使也需要通过一个以弱胜强的考验才行。” 大司祭很有信心地看了凤杉月一眼,凤杉月点点头,到了这个时候,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今晚,我会在城外大营中安排十个将领守卫一面中军旗,另外,给你三十个刚刚入营的新兵。你必须带着这三十个新兵,从这十个将领手中抢到中军旗。以天亮为限,抢到为胜,抢不到则算失败。大司祭,你看这个法子如何?” “当然可以!”大司祭微笑着说道。 “凤监造使,你对这个法子有意见吗?” 凤杉月摇摇头,三十个新兵蛋子对上十个将领,这是要被碾压的节奏啊!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十个将领能够做上领导的位置,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浴血奋战呢。要自己带着三十个新兵蛋子去抢他们守卫的东西,凤杉月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凄凄惨惨切切! “对了,”玉帅微笑道,“凤公子不可使用巫术!这主要是想看看你带兵的能力和对兵法的熟悉程度,若是使用巫术,那就太不公平了!” “好的!”不公平你妹啊!你拿十个经验丰富,以一敌百的将领来对付我三十个新兵蛋子,还跟我讲公平?可惜凤杉月只敢在心里暗骂,脸上还是要保持微笑。 “对了!玉帅,我应该可以先训练一下这三十个新兵吧?这不违反战争的原则吧?咱们上战场之前不都要训练士兵吗?” “当然可以!你可以直接入大营,我会让那三十个新兵在营中等你!” 下午,凤杉月便带着蝶舞往城外大营中去,有玉帅的特别指令,她们一路上畅通无阻,来到了教场。只见三十个士兵正整整齐齐地站在场上,似乎已经等了许久。 凤杉月以为他们会等自己到了才集合,没想到已经先集合等待了,连忙小跑过去,“抱歉抱歉!我们来晚了!” 三十个新兵面面相觑,他们这几天见惯了凶巴巴的将官,本以为今天又是一个恶魔将官来训练自己呢,没想到竟然如此和气! 其中一个新兵站出来道:“凤将官,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新兵还没有分营,所有来教他们的都称作将官。 “好!”凤杉月在这三十个人面前走来走去,看了看他们的状态。虽然他们极力表现出军人的姿态,但是因为入营不久,还是有些不熟练,动作看起来也很僵硬。 “大家先放松!”凤杉月笑道,“来,我们围成一圈,先坐下!” 新兵们听从命令,立刻围成一圈,“砰”地一声坐在地上。蝶舞被他们屁股砸起来的灰尘呛得直咳嗽,她翻了翻白眼,真是一群粗人! 这时,凤杉月也一屁股坐在了中间,让蝶舞目瞪口呆。天哪,她的公主,她的主子,就这么像男人一样盘腿坐在地上了?虽然她此刻的扮相是男子,但是要不要这么豪放啊? 凤杉月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挨着他们坐下!” “我……”蝶舞只好往两个新兵移出来的位置坐下去,有些别扭地把腿盘了起来。 “今天晚上,我们要一起完成一个看上去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们听说了吗?” “没有!”玉帅还真是随便从新兵营里点了三十个人出来,也没交代,只让他们听从凤将官的指示。 “我们今天晚上要和十个身经百战的将领对战,你们有信心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做个游戏 “什么?十个将领?” “身经百战?” 新兵们一听这话,立刻炸了锅。他们都是刚刚入营的新人,随便来个老兵都可以把他们直接撂倒在地,何况是将领? 其中一个新兵结结巴巴地说:“凤将官,我……我们会不会被打死啊?”他可不想还没上战场就被打死啊,就算不能建功立业,好歹将来能活着回家啊! “哈哈哈,有可能哦!”凤杉月挤挤眼,戏谑地说道,“那些将领可都是踏着敌人的尸骨走到今天的哦!” 新兵们的表情更加惊恐了,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时候说要退出,估计这个和气的凤将官会不高兴吧? “哈哈哈,骗你们的!我们今天晚上只是一次演习,并不会真的伤及性命。不过,受点小伤倒是有可能的。” “那倒不怕!”大家松了一口气,来当兵,受伤肯定是在所难免的,只要别把小命丢在这里就好,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凤杉月站起身,笑道:“我看你们彼此之间也不太熟悉,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了,晚上就要一起并肩作战,所以必须要尽快熟悉起来。这样吧,我们来做一个游戏。” “游戏?凤将官,我们应该赶紧训练吧,不然晚上怎么和那些将领对战啊?”一个虎背熊腰,嗓门奇大的士兵叫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魏雄,不过因为我生得高大,所以他们叫我大熊。” “好,魏雄,首先我很欣赏你敢于直面那些将领的勇气,我打算把你们分为两队,每队需要一个临时队长,魏雄,你是其中一个。还有谁愿意自告奋勇,出来做临时队长?” “我!”一个个子瘦小但眼神很亮的士兵站了出来,“凤将官,我叫马成。” “好,马成,我任命你做另外一个临时队长。接下来大家站成一排!” 所有的士兵都站了起来,按照凤杉月的要求站成一排。 “接下来第一个数一,第二个数二,第三个又数一,第四个数二,就这样数下去。数到一的算一队,数二的算一队!” 很快,三十个士兵就被分成了两队。 凤杉月早就吩咐蝶舞去找军营里的人要了一些破布过来,等分好队之后,就让这些士兵把破布撕成长条。 “接下来,所有人都站到这条线后面来,按照刚才分好的队站成一排。” 然后凤杉月便让他们相邻的两个人把挨着的两条腿用布条绑起来。 “只能绑在小腿上,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绑得稍微紧一点,否则等一会儿你们可能会摔跤!”凤杉月打算让这些新兵一起玩两人三足的游戏。这个游戏说简单也简单,但是人多的话就会难度加大。对于原本陌生的人来说,玩这个游戏可以尽快消除掉彼此之间的陌生感。这就是凤杉月想要的效果。 蝶舞站在凤杉月旁边,好奇地问道:“公子,玩这个游戏就能打败那些将领吗?” 凤杉月白了她一眼,“怎么可能?就这么半天时间,我就算是个天才,也不可能让这些新兵变得和那些将领一样厉害吧?” “那……” “就是带他们玩玩,熟悉一下彼此而已。” “那玉帅的考验还能通过吗?” 凤杉月嘿嘿一笑,“放心,我自有妙计!” “凤将官,我们队绑好了!”魏雄的大嗓门喊了过来,凤杉月连忙走过去,检查了一下他们绑布条的情况。不一会儿,马成那队也绑好了。 “接下来,我和我的随从给你们演示一下这个游戏怎么玩。你们要看清楚。等会儿你们两个队要比赛的,输的那个队要受惩罚!” “还要受惩罚?” “不会是挨板子吧?”一听这话就是挨过板子的人。 凤杉月可不管这些新兵说什么,她用一根布条把自己和蝶舞的腿绑在一起,然后低声告诉蝶舞该如何走。蝶舞会意,两人很有默契地迈开腿走了起来,就像一个人一样。 “大家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 魏雄叫道:“兄弟们,这个游戏太简单了,我们一定要赢啊!” 马成却不吭声,只是低头看着一排被绑在一起的腿,又回想刚才凤杉月他们二人走路的方式,思索该如何向前走。 “好,大家走到对面的那根木桩那里,然后绕回来,再回到这里。谁先回到这里,谁就是胜者!” “好!” “准备……出发!” 凤杉月一声令下,魏雄那队便迈开腿往前走,刚走出两步,整个队就乱了套。步子跨得不一样,导致有的人左脚被拉得老远,右脚还在后面拖着,一个站立不稳,就倒在了地上。十五个人被拴在一起,一个倒地,旁边的也跟着倒了,很快,魏雄整个队伍都七零八落地倒在了地上。 魏雄心急,生拉活拽地要把所有人拖起来,继续往前走。可是他一个人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带着十四个人一起走。 正在他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马成那队才刚刚出发。马成见魏雄那队倒成一片的样子,便十分谨慎地吩咐所有人,“步子小一点,慢一点。一步一步地走。” 这个法子倒是有效,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地迈出第一步,等所有人都站稳了,才迈出第二步。不过在凤杉月看来就很可笑了,“你们是不是怕踩死地上的蚂蚁啊?那么小心翼翼的?” 马成狼狈地抬起头,“将官,走快了怕摔倒啊!” “那也不能慢成这样啊?像你们这个走法,再回到这里都要天黑了!好好动动脑子,怎么才能走得快点!” 马成点点头,让所有人都先停下来。他琢磨了一下,想起刚才凤杉月给他们分队的方式,灵机一动,“有了!” “来,所有人听我说,我叫一,大家迈一步,叫二,再迈第二步。” 凤杉月挑挑眉,没想到这家伙居然领悟得这么快。 果然,马成这个队在他的统一口令指挥下,很快就找到了窍门,速度越来越快。魏雄这队终于站了起来,立刻把马成的法子学了过去,也慢慢地找到了快速前进的办法。不过他们已经落后了许多,所以到最后赢的还是马成这个队。 “凤将官,我是队长,因为我没有找到方法,我们队的惩罚就由我一个人承担吧!”魏雄很耿直地说道,他的队友都很感动地看着他。 凤杉月笑了笑,“输队的惩罚就是学兔子跳。原本是每个人来回跳一圈,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一个人跳十五圈吧!” 魏雄点点头,开始按照凤杉月的示范跳了起来。其他的队友看着他笨重的身体蹲在地上往前跳的样子,慢慢地都蹲下来,跟在他后面跳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嫩瓜的战斗 “你们怎么?”魏雄感觉身后有动静,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身后的一群“兔子”。 “队长,我们是一起的,哪能让你一个人受罚?” 魏雄眨了眨眼睛,忽然转过头去,“随你们便!” 蝶舞悄悄地凑到凤杉月耳边,“那个大熊好像要哭了!” 凤杉月点点头,没想到这个魏雄长得五大三粗的,泪腺却很发达嘛,真是人不可貌相。 “哟!这是做什么?”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凤杉月回头一看,只见几个将领走了过来,看着地上蹦蹦跳跳的士兵,都笑了起来。 “你们几位是?” 其中一个有些轻蔑地看了凤杉月一眼,“你就是那个想上战场带兵打仗的凤九?” 凤杉月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粒尘埃,不过她并不觉得冒犯。因为那种眼神里有着在战场上经历过浴血厮杀的人才有的傲气。他看不起自己,这一点可以肯定,但是他有这个资本。 “是的,请问这位将军是?” “不敢当,我是梁北,赤旗军前军副将。” 前军副将?看样子是专门负责打先锋的,难怪这么傲气! “梁将军有礼!” 梁北点点头,又指了指那些新兵,“你这是在做什么?把军营当戏耍的地方吗?” “凤九不敢!只是对这些新兵稍加训练而已!” “哈,训练?”梁北回头看了一起过来的几个将领,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见过攀高爬低,快跑慢跑,刀枪刺杀,就没见过这种奇怪的训练方式。 凤杉月笑了笑,“看来这几位将领就是晚上要守护中军旗的人了?” “你眼神倒是挺好!”梁北言不由衷地夸了她一句,又指着已经做完惩罚,排成两排的新兵,“不过,靠着这些没用的嫩瓜,就想和我们斗,你还是趁早放弃,别费这功夫了!” 嫩瓜是老兵们送给新兵的专门称号,要想脱离这个称号,必须得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一年半载才行。 “战场上的英雄,哪一个不是从新兵走过来的?我倒不觉得他们不行。” “哥几个,看样子这位凤公子还不太了解我们军营的规矩啊!来,我们给他展示一下吧!”梁北说着便到一边的武器架上选了一根长枪,一把刀,然后走回来,把长枪丢给另外一个将领。 两人很有默契地当场比划起来,长枪如灵蛇,上下翻飞,短刀像闪电,轻便灵动。新兵们当时就看傻了眼,对晚上的对抗更加担心起来。 梁北和那将领对了二三十招,便收了式,把兵器放回去,然后笑着对凤杉月说道:“刚才不过是最基础的对战而已,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凤公子就别带着他们来丢人了!哈哈哈……” 几个将领大笑着扬长而去,留下一片静默的新兵们。 凤杉月心里暗骂,这群老狐狸,摆明就是来施下马威的,本来新兵们就吓得要死,还特地来恐吓一番。看吧,这些新兵吓得脸都发白了,如果不是为了面子,估计有些都要瘫在地上了。 “怎么样?刚才梁将军给大家演示了一下武艺,大家说精不精彩?” “精彩!”有气无力的几声回答,再加上一张张沮丧的脸,这几十个人简直可以直接拉到丧礼上去了,保证表情到位。 凤杉月冷笑了两声,“怎么?难道你们之前不知道他们的厉害吗?” “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被吓成这样?” 魏雄叹了口气,“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啊!让我去跟这些将军比,一招都不用,就被打翻在地了吧?” “是啊是啊,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嘛!” “硬拼的话也不过是找打而已。” 凤杉月听着大家的议论,又看看一直都很沉默的马成,“马成,你怎么想?” “凤将官,靠力敌,我们是绝不可能赢这些将军的,只有智取,或许还有点希望。” “哦?那你可有什么妙方?” 马成涨红着脸摇摇头,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但是需要你们大家配合我。” “什么办法?凤将官,只要你说,我们一定照做!” 入夜之后,凤杉月带着三十个新兵来到大营的一角,这里已经清理出大概有足球场那么大的一块空地,一顶孤零零的帐篷坐落在中间,四周都是平坦的泥地,连个隐蔽的地方都没有。九个将领围着帐篷守卫,没有看见梁北的身影,看样子他在帐篷中守着中军旗。 “你们记住我下午讲的办法没有?”凤杉月悄声地问道。 “记住了!” “好!你们分成两队,每半个时辰出动一个队,轮换着休息,直到天亮才能停止。明白了吗?” “明白!” 魏雄低声问道:“凤将官,我们就算一起上,也打不过那些将军,分成两队不是更没希望了吗?” “别多问,按照我的吩咐做就是了!下午的游戏讲的就是服从统一指挥的重要性,你要谨记这一点。” “是!”魏雄不再多问,领着自己的队伍往一边休息去了。 马成根本就不问,直接带着自己的队伍到旁边休息。凤杉月点点头,这个马成倒是有点脑子,好好培养一下,将来肯定是个厉害人物。 接下来的时间里,每半个时辰,就有十五个新兵前来挑衅。这些新兵一副又怕挨打又要来挑事的样子,让将军们哭笑不得。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出手教训他们一下,到后面根本就懒得理他们了。可是这些新兵倒是百折不挠,每半个时辰就挥舞着木棍过来厮杀一场,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到了快天亮的时候,将军们都被折腾得有些累了,便靠着帐篷坐下来闭目休息,不过常年征战的敏锐神经一直提醒着他们注意新兵们的动静。梁北早就在帐篷里睡着了。外面有九个将军挡着那群嫩瓜,还用自己出手? 天蒙蒙亮的时候,玉帅突然出现在帐篷边上。 “怎么回事?怎么都睡着了?” 他严厉的声音立刻惊醒了所有的将军们,包括在里面呼呼大睡的梁北。将军们都连忙站起身,低着头站在玉帅面前,心里暗自懊恼,没想到被玉帅亲自发现偷懒。 “梁北,你守的中军旗呢?” 梁北立刻冲进帐篷里,把中军旗拿出来,双手奉给玉帅。 玉帅接过旗子,打开看了看,点点头,“确定没有被偷换?” “没有!末将一直把它抱在怀里的,片刻不敢撒手!” “嗯!”玉帅拿着旗帜,往新兵那边走去。将军们动也不敢动,玉帅是出了名的治军严厉,他们不敢想象接下来有什么处罚等着自己。 玉帅走到新兵这边,突然转身,高高举起旗帜,“我们胜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出其不意 “什么?” “玉帅,你怎么跑到嫩瓜那边去了?” 其中一个将领借着微亮的天光仔细看了一下,“啊,不对!他不是玉帅!他是假冒的!” 玉帅嘿嘿一笑,撕下脸上的胡须,又抹去脸上的妆容,露出本来面目。 “原来是凤将官!” 新兵们见凤杉月取回了中军旗,立刻欢呼起来,“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其实这些新兵也不知道凤杉月的真正打算,凤杉月只是吩咐他们不断地去骚扰那些将领,她怕自己把全部计划说出来,这些新兵会露馅。那些将领可都是身经百战,哪一个也不是吃素的,要是看出一点点蛛丝马迹,自己的计划就泡汤了。 梁北看着自己的双手,难以置信,大家守卫了一晚上的中军旗,就这么被自己亲手交到了凤杉月手上。他恨恨地给了自己两巴掌,另外一个将领连忙拉住他的手,“干什么?” “都是我蠢,居然上了那小子的当,害大家一晚上都白忙活了!” “我们大家不也没看出来玉帅是他假扮的吗?这不能怪你,别自责了!” 这时,天已大亮,真正的玉帅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他原本以为能看到将领们把凤杉月和新兵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样子,没想到垂头丧气的竟然是那些将领。 凤杉月见玉帅来了,便带着新兵走过来,“见过玉帅!” 玉帅看了凤杉月一眼,觉得她的衣服很眼熟,“你这是……?” 梁北抢着说道:“玉帅,都是这个小子……呃……凤公子,偷了你的衣服,假扮成你,才让我们放松了警惕,最后输给了这些新兵。” “哦?”玉帅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凤杉月,“不说衣服,就这身高,你们也能把他看成我,你们可真是该抠眼了!” 虽然凤杉月已经想办法把鞋底增高了,但是她和真正的玉帅比起来,还是要差一大截。不过她选的时机很好,眼看着天要亮了,将领们被骚扰了一晚上,有些累,也觉得马上就要赢了,便放松了警惕。她突然打扮成玉帅出现,这些将领惊吓之余,连头都不敢抬,哪里能看出她的身高有问题。 将领们羞愧不已,都不敢回话,不过眼里的不服气是藏不住的。 “行了,凤九,你已经赢了,先回去吧!带兵的事我会安排的。” 凤杉月点点头,行了个礼,又和新兵们告别,然后带着蝶舞出了大营。 等她走了,玉帅让新兵们回去休息,然后带着将领们走进帐篷。他背着双手,伫立了片刻,然后回头道:“你们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吗?” 梁北大叫道:“玉帅,都是那个姓凤的小子太奸诈,如果不是她假扮成您,我们肯定不会上当的!” “哼!太奸诈?你不知道兵不厌诈吗?如果今天你们的对手不是凤九,而是马方国或者曲池国的敌人,你们也能这么说吗?自己上了当,却来怪别人太奸诈,这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该说的话吗?” “我……” “你们输就输在太轻敌!凤九就是抓住你们看不起新兵这种心理,故意让新兵来挑战你们。你们越看不上他们,就越放松警惕,所以最后才上了当。这虽然只是一场演习,但是你们仔细想想,如果在战场上遇见这样的对手,会怎么样?难道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吗?” 众将被训得哑口无言,羞愧地低下了头。的确如此,对方用三十个新兵来挑战十个将领,必然会用计,可是自己却掉以轻心,最后上当也只能说是活该。 “行了。都下去吧,好好反省一下!” 玉帅把将领们打发回去了,才走出帐篷,望着王宫的方向,“这小子还真不错,居然想到这样的法子。不过,他的衣服是从哪里弄到的呢?” 凤杉月没有回宫,而是直接来到巫贞馆找大司祭。 大司祭正在小花园中练拳,见她进来,笑着说道:“赢了?” “师父,你好神啊,你怎么知道我赢了?” 大司祭微微一笑,“脚步轻快,面带微笑,下巴微抬。这不是赢了又是什么呢?” 凤杉月翘了翘大拇指,“姜果然是老的辣!” 大司祭听凤杉月讲了如何攻破众将领防线,拿到中军旗的过程,摇摇头笑道:“你这个法子还真是刁钻,那些将领肯定输得不服气!” “是啊,可是这本来就是一场比试,赢了就是赢了,不服气我也不管!” “但是要带兵打仗,却不能只靠这些计谋,还得自身有实力才行,这样下面的人才会服你。” 凤杉月撇撇嘴,“说到这个,师父,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领兵打仗呢?” “你一身的本事,又有神兵护体,不去打仗不是太浪费了吗?再说了,火凤国的未来还指望着你呢!” “啧啧啧……师父,你太夸张了吧?我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公主,难道父王还能把火凤国交给我统治不成?” “你虽然是个公主,却不是一般的公主。相信师父的话,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就算大司祭这么说,凤杉月还是觉得自己信心不太够,自己可从来没有干过这领兵打仗的事啊! “师父,我一想到将来要有成千上万条人命交到我手上,背后还有成千上万个家庭会受到影响,我这心里就有些害怕。这重担实在太沉了!我怕自己挑不起来。” “都说领兵打仗要有勇气,但是我倒觉得像你这样有所畏惧更好。明白人命的可贵,才不会贸然行事,凤九,你一定会是一个好将领!” 大司祭说到这个地步了,凤杉月也不好再推脱。 “对了,师父,眼看我都要上战场了,这开天斧的招数可以教给我了吧?”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打基础,背兵法,还没有学过正儿八经的开天斧招法。 大司祭摇摇头,“不用我教,你已经会了!” “啊?什么时候会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把开天斧拿出来,然后按照心里的想法打出招数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谁照顾谁? “心里的想法?”凤杉月摇摇脑袋,确定自己完全没有想法。不过她还是把开天斧从腰带里取出来,把他们变成正常大小。 大司祭取过来一把青铜剑,摆出架势,“我攻你守,听从你内心的想法,然后使出招式就行。” 凤杉月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双手举起斧头,准备迎战。 大司祭挽了一个剑花,剑身立刻平刺过来。凤杉月有些惊慌,忽然感觉手上的斧头似乎有侧劈的意思,连忙扎稳马步,斜仰弯腰,右手的斧头往剑身侧劈过去。大司祭的剑立刻收回,又从侧面切了过来。凤杉月想也不想,顺着斧头的意思反手挡住,然后另一把斧头顺着剑身横切过去。大司祭立刻收回剑,跳出圈子。 凤杉月也收了式,难以置信地望着手里的斧头,她这回真的体会到什么是上古神兵了,“师父,根本就不是我在用斧头,是斧头在用我啊!” “哈哈哈,你这么说也对!刚才你所用的招式的确是开天斧教你的。我之所以一直没有教你开山斧的招式,那是因为根本没有人会使用这两把斧头,也没有任何的招法传世。青龙将军所使用的招法全都存在这两把斧头中,只有斧头选中的人才能领会其中的招法。” “所以,以后我打斗的时候,只需要顺着这两把斧头的意思做就可以了?” 大司祭瞪了她一眼,“没出息!开天斧能教你的只是青龙将军的招法,等你学会之后,你也可以创出自己的招法啊!这可是有灵气的上古神兵,只是简单的吃现成,你也太浪费了吧?” “哦……”其实按照凤杉月的真实想法,她觉得吃现成也不错,人家郭靖不就靠一套降龙十八掌成了江湖大侠吗? 大司祭摇摇头,知道凤杉月还没有领悟,“不着急,等你学会了全部的招法之后,再考虑创出新招式的事吧!我们先说眼前的事。” 凤杉月点点头,把斧头收回腰带中,聆听大司祭的教诲。 “这次让你上战场领兵作战,的确有些冒险。但我已经仔细推算过,只要你小心谨慎,加上贵人相助,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会打胜仗吗?”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大司祭微微一笑,其实他早就算出,过程虽然有些艰险,但最终还是会取得胜利。不过这话他不打算告诉凤杉月,免得她掉以轻心,反而招祸。 “……” “对了,关于马场的事,你准备怎么安排?” “我已经有两个朋友到都城了,他们都懂养马的事,可以帮我打理这件事情,不过他们两个对都城不太熟悉,我还需要找人帮忙。” “不知道我们两个能不能帮上凤公子的忙呢?”小花园门口突然传来温飞辰的声音,凤杉月回头望去,原来是温飞辰和明昭二人。 “两位师兄肯帮忙,那师妹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啊!温师兄,你家里就有马场,对马场肯定比较了解,正好可以帮帮我。” 明昭则担心地看着凤杉月,“听说你要上战场?” “是。曲池国在边境虎视眈眈,这件事他们虽然早有预谋,不过也是因为我提议建赌马场才爆发的,所以我应该承担这个责任。” “可是……你终究是一个公主啊!”从内心讲,明昭是不希望她上战场的,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受伤怎么办? 凤杉月摇摇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火凤国被攻破,我这个公主的下场会比平民更惨!再说了,我既然享受了公主的生活,就有责任为这个国家出一份力!” 明昭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有如此的胸襟和担当,这让他对凤杉月又有了重新的认识。他转头向大司祭施礼道:“大司祭,请您代我向国主请求,让我和师妹一起上战场吧,至少我能护她周全!” 大司祭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暗暗地掐指一算,笑着点点头,“看来你就是凤九的那个贵人啊!” “师弟,你怎么能上战场呢?太危险了,这种事交给我就行!”温飞辰一脸着急,他可不希望明昭深涉险境。 “师兄,我不可能一辈子躲在你的背后,让你护着我吧?有些事情我必须要自己去做的。” 温飞辰其实心里也清楚,明昭的夺位之路比起战场,会更加惊险,更加血腥。他说得对,有些路必须由他自己走,作为师兄,也不可能永远挡在他面前。 “那好吧,师妹,那我就把师弟交给你了啊,你要多照顾他啊!” 凤杉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温师兄,你是不是太偏心了点?不是应该让明师兄照顾我吗?” 温飞辰嘿嘿一笑,“你有上古神兵护身,根本就不用担心。明昭一直都是斯斯文文的,很少与人争斗,自然需要你费心照顾一下!” 若不是肯定明昭对自己有意思,凤杉月差不多都要以为他们俩是断袖了,瞧这恩爱秀得,好一场狗粮雨! 之后,凤杉月把涅槃石和冯幼姑引荐给大司祭,又让他们和温飞辰见了面,然后把自己对马场的规划画在了一张牛皮上,交给温飞辰负责打理。因为涉及到计算钱财的问题,她又把巫贞学院的白兰找来帮忙。 “为什么找我?”白兰很意外。 “因为你爱钱啊!”凤杉月毫不客气地说道,“所以让你算钱,绝对不会出错!” 白兰先是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忽然又笑了出来,“你说得对!我最喜欢算钱了!”然后就乐颠颠去找聂磐石他们商量去了。 又过了几日,玉帅调兵遣将,部署完毕,然后在朝堂上向国主请求发兵。 “玉帅,你给凤九准备了多少兵马?” “三千步兵,八百骑兵,加上边境的七千兵马,这已经是火凤国能够动用的全部人马了!” “可有给他安排经验丰富的副将?” “有。前军副将两名,左右翼副将各两名,后军副将两名,中军副将两名。” “嗯。”听了玉帅的安排,国主基本满意,国内的兵力已经倾巢而出,接下来就看凤杉月的了。 “传我旨意,封凤九为镇东将军,即日率领兵马奔赴边境!” 第一百四十五章 真是胡闹 点将台上,大司祭正在向神灵祈祷,希望神灵保佑火凤国能够大获全胜。国主望着下面整整齐齐、气势如虹的八百骑兵和三千步兵,前面是十个副将,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甲袍,头戴青铜盔,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在他们前面是中军护卫明昭和小五,他们二人也是戎装打扮,和平时比起来更有气势。 凤杉月走上点将台,跪在正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青铜鼎前,和大司祭一起祈祷。过了一会儿,大司祭睁开眼睛,将青铜鼎前供奉的酒端起来,以手轻沾,撒在凤杉月头上,以示神灵相护。剩下的则倒入火中,火焰立刻腾得老高。 “吉时已到,大军启程!”大司祭高声叫道。 国主走过来,望着全副武装的凤杉月,眼里是百般的不舍和担心,“你……一定要小心点,别受伤!” 凤杉月眼眶一热,在这样的场合,国主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是出自于一个父亲担心女儿的心。 “君上,末将一定不负所托,定要将曲池国打回去,让他们不敢再觊觎我火凤国!”凤杉月铿锵有力地说道,国主很欣慰,却也更加担心。 “我相信你!出发吧!” 凤杉月点点头,转身下了点将台,翻身爬上聂磐石带来的初雪,将马鞭一举,大声喝道:“出发!” 大军以整齐的步伐往东城门走去,国主望着凤杉月骑在马上的背影,心里酸酸楚楚的。大司祭悄声说道:“君上,凤九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嗯!”大司祭这么一说,国主的心总算是平稳了一些。 玉帅和玉衡站在点将台下,望着大军越走越远。 “昨天演习的时候,凤九的衣服是你帮他偷的吧?”玉帅问得漫不经心。自己的衣服明明放在家中,却穿在了凤九身上,那只能说明出了内贼。 玉衡心不在焉地随口答道:“是啊,没办法,公主开口,我总不能拒绝吧?” 玉帅猛地回头,“公主?什么意思?” “啊?没……没什么意思。”被玉帅一瞪,玉衡觉得自己的心都少跳了一下。他使劲拍拍自己的嘴,怎么就守不住事儿呢? 玉帅皱着眉想了想,“难道……不会吧!”他震惊地转头望着国主,国主不会这么胡闹吧,竟然让一个女子做镇东大将军? 玉衡缩手缩脚地准备逃走,却被他爹拎住了后领,“不交代清楚,别想离开!” 玉衡支吾了半天,最后还是不得不把凤九就是雅诗公主的事说了出来。 玉帅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怎么能这么胡闹?怎么能让她去做将军?我真是蠢,居然没有看出来,就这么把几千名将士的性命交到了她手上。” 玉衡揉了揉被老爹狠狠地揍了一记的后颈,“爹,其实在知道她是个女子之前,你不是也很欣赏她的能力吗?只要她女子身份不被揭穿,那她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玉帅恨不得现场揍他一顿,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这个,“我要立刻向国主请求,追回公主,让我上战场!” “哎……爹!”玉衡连忙拦住自己老爹,“难道国主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他是知道,还派她上战场,你现在去说又有什么用呢?” 玉帅冷静地想了想,觉得玉衡说得对,看样子国主对这个公主的确是很偏爱,如果自己贸然去揭穿,国主也不会听从自己的建议。 “我要立刻派人去给你哥哥送信,让他小心点!” 半个时辰后,一骑快马离开凤凰城,往边疆大营奔去。 且说凤杉月这头,走了一日,终于到了扎营的地方。许久不骑马,突然骑一天,凤杉月感觉两条大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腿上的皮肉还被马鞍磨得生疼,所以一到营地,她立刻钻进营帐里,使劲按摩自己的两条腿。 蝶舞也没好到哪里去,明昭倒是还好,他平日里跟温飞辰出去游历,大多数时候都会骑马,已经习惯了。 “将军!”明昭在帐外叫道,凤杉月和蝶舞连忙停止揉大腿的动作,这让一个男人看见,实在太不雅了。 “请进!” 明昭掀开帘子,见凤杉月一脸疲惫的样子,有些心疼。 “来,这是舒缓筋骨的药膏,你平时很少骑马,突然骑一天马,腿肯定很疼,用这药擦一擦,很快就会好的。” “真的吗?”凤杉月惊喜地从他手中接过小罐,见里面是乳白色的膏体,闻上去还挺香的,“师兄,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药膏?你的腿也疼吗?” “我已经习惯了,也就不疼了。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谢谢师兄!” 蝶舞在旁边小声地叫道:“将军,现在你不能叫他师兄,会暴露明公子的身份的。” “对哦,那就叫你明副将吧?” 明昭点点头,示意她赶紧擦药,然后便退出营帐,笔直地站在外面,帮里面的两个女子望风。 蝶舞一边帮凤杉月擦药,一边嘀咕:“这个明公子对公主可真好,人又温柔,做事又细心,还知道帮公主带药膏,真是个好男人!” 凤杉月白了她一眼,“话多,来,我帮你擦药!” 帐外的明昭是习武之人,自然将蝶舞的话听在耳里,他有些忐忑地等着凤杉月的回答,谁知凤杉月却什么都没说,倒让他有些欢喜有些忧。欢喜的是凤杉月没有直接一口否定蝶舞的话,忧愁的是她始终没有对自己的情意表过态。他也摸不准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小女子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是我表现得不够热情?” “什么热情?”凤杉月正好出来,听见后半句,随口问了一下。 “没……没什么。我是说……那些将领似乎对你不怎么热情。”明昭用下巴指了指正围着一堆篝火,说说笑笑的那十个将领。 “那没办法,我的手下败将嘛!” 这十个将领输给凤杉月,虽然被玉帅好好地责骂了一通,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因为凤杉月并不是真刀真枪地打败了他们。在武将的心里,这种计谋就叫做耍诈。所以,他们面对凤杉月时,自然热情不起来。 “走吧,跟他们聊聊去!”凤杉月笑笑,带着明昭和小五往将领们那边走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十将领 原本说说笑笑的将领们一见凤杉月走过来,都连忙站起来,叫了声“将军!” 凤杉月点点头,“不用拘礼!都坐下吧!” 将领们听命坐下,凤杉月也和他们一起坐了下来。不过,刚才和乐融融的气氛明显有些不一样了。将领们都不说话,只盯着篝火看,耳边只有火中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音,还有远处士兵们说话的声音。 “怎么?刚才大家不是聊得很开心吗?怎么我一来就不说话了?是不是不欢迎我啊?” 梁北望了望其他人,抿了抿嘴,似乎有话要说,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凤杉月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特别像那种空降领导,下面的人表面上服从,心里却根本就不服你。明昭担心地望着她,不知道她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尴尬。蝶舞则愤愤地望着这些将领,盘算着怎么找机会整他们一顿,谁让他们给公主脸色看的! 凤杉月给篝火添了一根柴,笑道:“其实我特别理解你们的心情。你们就像这一堆篝火里的木柴,大家凑在一起本来烧得挺好的,突然,咣的一声,丢进来另外一根木柴。这根木柴还带着点生味,不但一下子燃不起来,还要影响原来的火势。所以,大家都恨不得把它给踢出去,对吧?” 将领们望望篝火里的木柴,又看看凤杉月,还是没有说话。 “其实,你们大可不必这么想。这根木柴被丢进来,也是为了燃烧,有它的加入,就可以让这火燃烧得更加旺盛,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这时,一个细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就怕这根木柴烧不起来,还把一堆火给砸灭了!” 凤杉月循声望去,说这话的是十将领中的一个,但是在暗夜和火光的明暗闪烁之见,她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在说话。 “这么说来,大家是对我在演习的时候取胜不太服气咯?” 梁北“忽”地站起来,大着嗓门道:“将军,在演习中,你用计谋胜了我们,我们很服气。不过,我们还没有见识过你的武艺呢!” “大胆,竟敢这么对将军说话!”蝶舞突然喝道。 “闭嘴!”凤杉月喝道,“退下!谁许你这么跟将军们说话?” 原本因为蝶舞的话横眉竖眼的将领们,听了凤杉月的话,心里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一些。这些人都是武将,从来都是拿战功说话,且不说蝶舞不过是个随从,就算是凤杉月这样的新晋将军,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个新兵蛋子。只是拘于身份,他们不敢把他归于嫩瓜范围而已。若不是凤杉月喝止及时,这些将领就要站起来收拾蝶舞了。 蝶舞退下后,凤杉月才抱歉地对众将领笑笑,“侍从无礼,各位将领还请不要和他计较!你们刚才说没有见过我的武艺,其实我也很想和大家切磋一番。这样吧,今天晚上我们就以武会友,大家来比试一番。不过,都是自己人,不可伤人才是。” “行啊!”这回不只是梁北,连其他将领都站了起来,个个摩拳擦掌,要和凤杉月比试。 明昭连忙微笑着行礼道:“各位将领,若是都要和我们将军比试,只怕他力有不逮。不如你们选出两个人来,和将军比试一番便是。” 梁北哼道:“什么力有不逮?你就直接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呗!说话这么文绉绉的,谁听得懂?” “哈哈哈,梁将军真是个直爽之人!”凤杉月笑道,“我刚才说了,大家以武会友,也是为了增进彼此的了解。所以怎么比,和多少人比,由你们说了算。” 一听这口气,众将领心里都嘀咕起来,难道他武艺十分高强,所以才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梁北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刀,“我不管,我一定要和将军过上几招。你们剩下的人自己商量着,再出来两个人,和将军比试比试就行了。别落人口实,说我们欺负将军!”说完还瞪了明昭一眼。明昭微微一笑,没有反驳,只要不是十个人车轮战就好。 “来来来,将军,我们比试一下吧!” 梁北已经拿着刀站到一块空地上,摆出架势。士兵们看见将官们要比试武艺,除了负责站岗的,其余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凤杉月不想对自己人动用开天斧,就从地上捡起一个长木棒,也划了个门户,“来吧!” 梁北皱皱眉,见凤杉月连兵器都不拿出来,觉得自己被轻视了,立刻举着刀砍了过来。他的刀法是正儿八经的战场刀法,没有虚招,每一招都是为了杀敌,所以十分刚猛。凤杉月一开始也只有招架之力。 不过她对了几个回合之后,就看出梁北的刀法套路有限,于是看准时机,旋身让过砍过来的刀身,直欺过去,然后一棒打在了梁北握刀的手上。梁北虎口吃痛,立刻撒手,佩刀落在了地上。 “哦……将军胜了!哦……将军好厉害!”魏雄和马成也凑过来看热闹,见凤杉月打败了梁北,都忍不住欢呼起来你。其余士兵也跟着叫了起来。 凤杉月比了个手势,让他们噤声,“虽然我们此刻是在火凤国境内,但是动静不可太大!” 梁北挫败地从地上捡起刀,向凤杉月行了个礼,“末将甘拜下风!” “切磋而已,梁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将军,我赛虎要和你比一比!”一个长得瘦瘦小小的将领走了出来,他将身上的衣服一垮,露出结实的肌肉。凤杉月倒是没想到,看他瘦瘦小小的,居然身材这么壮硕。 “赛将军,不知你要和我比什么呢?” “将军,我赛虎的力气比老虎还大,我要和你比力气!” 明昭暗笑,这可真是送上门的傻瓜,要比力气,谁能有凤杉月大? 凤杉月笑了笑,“怎么比呢?” “这里有一块大石头,少说也有十钧重,我们就比比看,看谁能把它抱起来!” 凤杉月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一钧三十斤,十钧三百斤,乖乖,这石头的重量差不多是她目前身子的三倍多,这个赛虎真的能抱起来吗? 赛虎见凤杉月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便走到石头旁边,摩拳擦掌了半天,然后伸出双手,死死地扣住石头上的尖角,这样才方便使力。 “起!” “哇!真的抱起来了!” 随着赛虎一声吼,石头竟然真的被他抱了起来,还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砰地扔在地上。 “将军,该你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射箭 凤杉月笑了笑,走到石头边上,也像赛虎那样,抠着石头角,轻轻松松地抱了起来,然后搬到五十步以外,轻轻放下。 “哇……”所有人都惊叹不已,刚才在赛虎手中还沉甸甸的石头,到了凤杉月手里,却好像变成了一团破布,搬运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赛虎立刻恭敬地向凤杉月行了一个礼,他是真的对这个镇东将军服气了。想不到他长了一副白净斯文的样子,手上的力气却这么大,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凤杉月笑了笑,“其实我只是天生力气大而已,不像赛将军,一看就是刻苦练过的。” 赛虎笑了笑,脸上总算没那么尴尬,退了回去。 “怎么样?还有谁要和我切磋一下的?”凤杉月心里明白,并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就能当将军,但是她今天就是想和这些将领们好好比试一番。因为这些将领都是沙场老手,要让他们服气,就得拿出自己的本事来。 “我!”一个高个子将领站了出来,长相比较秀气,笑起来一脸无害的样子,但是一双利眼却出卖了他争强好胜的本性。 “这位将军是?” “末将许望,左翼军左副将。” “不知道许将军要和我比试什么呢?” 许望举了举手里的弓箭,“比这个!” 这下凤杉月有些发愁了,她还真没练过弓箭,这下子要出洋相了。 明昭小声地问道:“怎么了?” “我不会射箭!” 明昭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骑马上阵拉弓射箭可以说是任何一个士兵都必须要掌握的技能,作为将军更应该百发百中,她怎么能不会射箭呢? 他想了想,向许望说道:“这拉弓射箭,最好是用自己惯用的兵器。想必许将军手里的弓箭也是平日里常用的吧?” “他那张弓,可不是普通的弓哦,是专门请大师给他定做的流星弓。”梁北变身大嘴巴,透露着内幕。 明昭点点头,“难怪这弓看起来不同凡响。许将军临时提出要比试弓箭,凤将军并未将自己惯用的弓箭带在身边,不如请各位稍等一会儿,让凤将军回营帐去取来。” 许望狐疑地望着他,“凤将军需要亲自去取弓吗?” “是的,因为这弓是凤将军的师父大司祭送给他的,十分珍贵,所以平时都用符锁在箱子里,只有凤将军才打得开。” 凤杉月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脸上还要保持微笑,时不时地点点头。反正明昭肯定不会莫名其妙地说这么一番话,必然是想到帮自己过关的办法。 许望点点头,“那末将在此等候!” 明昭轻轻一拉,凤杉月连忙跟着他往营帐走去,蝶舞也跟了过来。 “明公子,将军什么时候有弓的?我怎么不知道?”她可是公主的贴身丫头,这种事情没道理她不知道的。 “我刚才那么说,只是拖延时间而已。没时间解释了,你们俩立刻回营帐等我,我去去就来!” 明昭急匆匆地往自己的营帐去了,凤杉月和蝶舞只好回营帐去等候。 很快,明昭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把弓。 “这是?” “这是龙游弓,是我师父专门找人给我做的。平时我用的不多,这次出来打仗,才带出来的,这回总算派上用场了。” 凤杉月接过弓仔细看了看,入手轻巧,弓臂坚韧,弓弦紧绷,她轻轻地试着拉了一下,感觉有些费力。 “不能拉空弦!”明昭连忙阻止她,然后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空弦伤弓,来,把这支箭放上去!” 凤杉月接过箭,有些笨拙地把箭搭好,然后按照电视里曾经看过的射箭手们的姿势侧立站好,箭头指着营帐的一角。 明昭摇摇头,一看就知道她是真的不会射箭。他上前一步,贴在凤杉月身后,左手握在凤杉月抓住弓臂的手上,右手则把住她扣着箭尾的手。从蝶舞的角度来看,明昭高大的身子似乎将娇小的凤杉月整个环住了,像是从背后抱住她一般。 “师兄?”明昭的身上传过来一种很好闻的味道,让她闪了一下神。回过神来,她连忙扭了一下身子,想要挣脱明昭的怀抱。 “别走神!站直身子,右手拉弦,满弓之后,让弓弦靠住你的嘴角,然后保证弓弦一侧的边缘和你要射的东西在一条直线上,然后放手,让箭射出去。”明昭无视凤杉月的别扭,仔细地指点着射箭的方法。 凤杉月有样学样,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的射箭方法。 “这样就可以了吗?” 明昭闻着鼻间传来凤杉月头发上的馨香,心跳有些加快,他使劲克制住内心的冲动,才没有直接将凤杉月抱入怀中。听见凤杉月的问话,他松开手,退了一步,“基本的射箭姿势和方法你已经学会了,至于准头的问题,那都是长期练习的结果。” “啊?那公主等会儿不是输定了吗?” 明昭摇摇头,“输了也无所谓,其实师妹你原本不必和这些将领比试的,毕竟你是将军,思考谋略才是你要做的事情。” “要让这些家伙服气,哪能不拿出点本事来?” 凤杉月一边练习拉弓,一边往营帐外走去,“走吧,不管输赢,总得去比一场!” 明昭和蝶舞一脸担心地跟在后面,回到了比试的地方。 “将军,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梁北大着嗓门问道。 “我去了很久吗?”凤杉月一脸装傻的样子。 许望也不啰嗦,指着五十米以外的一棵树,那里已经让人燃起了两堆篝火,正好将树干照亮,“将军,三箭之内,谁先射中树干,谁就赢。如果前面两箭都射中了,那就看谁射中次数多,算谁赢。” “如果三箭都没有射中呢?”凤杉月完全是出于对自身实力的认知,才问这句话的。 不过许望却觉得这是一种挑战,他朗声道:“末将一定会在三箭内射中树干的。” 凤杉月暗暗吐舌,你对自己有信心,可我却对自己没信心啊! “那好吧,那就请许将军先射出第一箭吧!” 许望也不推辞,拉开弓便准备射出第一箭。其他将领根本都不看,许望在将领中是出了名的神射手,这么近的距离,加上那树干一动不动,怎么可能射不中?凤将军最多和他一样,第一箭射中树干,也不过是打个平手而已。 “咻……”一箭射出,箭头往树干直飞过去,许望微微一笑,一定要射中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坦诚 “啊?不会吧!”梁北难以置信地瞪着眼,“许望,你在搞什么?居然没射中?” 许望也难以置信地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羽箭,“怎……怎么会这样?” 凤杉月笑了笑,“那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说完,她按照明昭教的,侧身站立,搭上羽箭,拉满弓弦,瞄准之后便射了出去。“砰”的一声,羽箭便插在了树干上,尾羽还在微微晃动。 旁边的魏雄和马成,还有和他们一起参加演习的那些新兵们,都欢呼着跳了起来。凤将军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三战三胜,真的是智勇双全啊! 许望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失手的。梁北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你就认输吧!” 许望挫败地低下头,作为军中的神射手,他一向对自己的箭术充满信心,可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栽在这里。他回头看了看凤杉月,还以为会从他脸上看到对自己的鄙视,可是没想到凤杉月又搭起弓,向树干射了一箭。 毫无意外的,这箭射偏了,而且偏得十分离谱,居然射到离那棵树十几步远的另外一棵树上。 “这就对了嘛!”凤杉月点点头,“刚才果然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将军,你……?”许望十分疑惑地望着她。 凤杉月将手里的龙游弓交给明昭,然后笑着对他说道:“许将军,其实我根本就不会射箭。刚才射中第一箭,不过是碰巧而已。” 许望苦笑了一下,“将军,你不用为了安慰我,特意射偏第二箭。我知道,你的箭术的确比我强,我认输了!” “许将军,老实跟你说吧,其实今天晚上是我第一次拉弓射箭,你说我的箭术怎么可能比你强?” 明昭和蝶舞都意外地望着她,没想到她居然把实话说了出来。许望也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其实我之前是个巫师,你是知道的吧?作为一个巫师,可没什么机会用到箭术,所以我也就没有去学。” “可是他刚才说……”许望指着明昭,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明副将只是为了维护我这个将军的脸面才那么说的。作为一个上战场的将军,不会拉弓射箭,的确是很丢脸。他刚才让我回去取弓,不过是找借口拖延时间,然后教我基本的射箭姿势而已。” 许望望着凤杉月射偏的第二箭,开始有些相信凤杉月所说的话。 “还有,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射偏第一箭。” “请将军指教!”许望很恭敬地行礼道。 凤杉月微微一笑,让魏雄和马成去把树干前面的两堆火灭了,然后在树干上绑一块白布。这白布在营地篝火的映照下,隐隐约约能看见。 “许将军,你再射一箭试试!” 许望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拉弓射出一箭,果然,这箭稳稳地射在了白布上。 “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很简单,刚才那两堆火在树干前燃烧,看似照亮了树干,但实际上火焰上方的热气一直在流动,加上夜风不停地吹,使得火光晃动更加厉害。所以你看到的树干实际上偏移了它真正的位置。刚才我让人把火灭了,只用白布标明树干,你一箭就射中了。这就说明不是你的箭术不好,而是被那火光欺骗了眼睛而已。” 许望回忆着刚才的情形,突然明白凤杉月的意思。他又转头去看其他的篝火,发现通过火焰上方看过去的东西,似乎在轻轻地晃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许望高兴地咧开嘴,心悦诚服地对凤杉月说道,“多谢将军赐教!” “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客气!对了,还有人要跟我比试吗?先声明啊,我不会用刀枪剑戟,也不会拳打脚踢,如果你们想跟我比这些,我就先认输好了!” 众将领听了凤杉月的话,都呵呵大笑起来。就冲着这坦诚直率的性子,这将军就让人喜欢! “凤将军,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会啊!”梁北戏谑地调侃道。 凤杉月很认真地点头,“那当然,只有神才是万能的,我是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会?是不是非要什么都会,才能做将军啊?” “不是!”众将领和士兵们都异口同声地答道,心里都对这个平易近人的将军有些喜欢起来。 明昭笑着摇摇头,自己为这小丫头担心了一晚上,没想到人家就这么三言两语地化解了众将领们对她的敌视。看样子,他还是对这丫头不够了解啊! 果然,从第二天开始,众将领对凤杉月的态度就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之前除了基本的礼节,根本就不想搭理她。现在,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跑到凤杉月面前来找她说话,完全忘记了之前对这个少年将军的轻视。 很快,行程走了一大半,还有两三天就到边境了。 当晚扎营的地方在一个湖边,凤杉月贪看这景色,便一个人走到一个略高的土坡上,坐着看夕阳下的湖光山色。 “将军,原来你在这里?” 凤杉月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明昭过来了。她笑指着即将落下山头的夕阳,“原来,任何地方的夕阳都很美啊!”这里的夕阳和现代的夕阳一样美,只是不知道爸爸现在能不能看见这夕阳了。 明昭敏感地感觉出她言语里的一丝悲伤,连忙走到她身边坐下来,“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 “没有啊!”凤杉月笑道,夕阳的柔光映在她脸上,让她的脸庞散发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柔美,只是在明昭看来,这笑容似乎并不真实。 “你为什么一直避着我?” 明昭问得很认真,所以凤杉月听得很心惊。她没想到明昭竟会把这话说出来,连忙干笑两声,“没有啊!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吗?我哪有避着你?” 明昭摇摇头,“你不看我的眼睛,说明你的心在躲我。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没……没有。”凤杉月有些狼狈,连忙站起身,夸张地伸了一个懒腰,“坐了这么久,浑身酸痛,我还是先回去好了!” 她正要转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明昭拉住,死死地盯着她,似乎不问出她的真心话,绝不撒手。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一样的阿宝 “明师兄,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明昭见凤杉月窘迫的样子,觉得和她平日信心十足的样子不太一样,挺可爱的,便摇摇头,“我不放!” 凤杉月瞪着他,好好的一个温雅贵公子怎么变成无赖了呢? “将军!将军!” “是蝶舞在叫我!”凤杉月感觉自己的救星来了,“师兄,你快放手,蝶舞找我肯定有事!” 明昭终究是舍不得让凤杉月尴尬,便放开了手,站起身,望着在山坡下跳着招手的蝶舞,“这丫头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凤杉月撇撇嘴,“我倒觉得她来得正是时候!” “怎么?你觉得她救了你?”明昭好笑地看着她,“可是,我没打算放弃啊!我一定就会再找机会,问出你的答案来!” 凤杉月耸耸肩,“你想知道答案?很简单啊,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男人!”说完,她就下山去了。 明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时半会儿没有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什么叫和别人分享男人?自己又不是一道菜,怎么分享? 凤杉月飞奔到蝶舞跟前,“什么事?” 蝶舞望了望还站在土坡上的明昭,悄声问道:“公主,你们俩刚刚在山上幽会吗?” “幽会你个头!我们在谈事!”凤杉月敲了她一记,然后便往营帐走去,“找我到底什么事?” “玉大将军派人来接我们了。” “玉琢?” “对!他们正在中军帐里等你!” 回到中军帐,凤杉月掀开门帘,就看见两个人笔直地站在当中,背影十分熟悉。 “战虎?阿宝?” 战虎和阿宝都很意外地望着凤杉月,“不知将军为何认识末将?” 凤杉月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凤九,是个男人,而且从来没有和他们二人见过面。 “呵呵呵……听人说起过,对你们二位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凤杉月连忙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幸好这两人性格一个直爽,一个单纯,也没有去追根问底。 “末将不敢当!” “来,坐吧,别杵着了!” 三人坐下后,凤杉月才问他们为何过来。 “奉玉大将军的命令,战虎带着阿宝过来给凤将军带路。” “怎么?梁北他们不是认识路吗?为什么还需要带路?” “这是玉大将军的吩咐,末将不敢多问!” 好吧,拿上级来压人,凤杉月也没脾气了,“既然这样,就请两位先住下,明日一起上路!” “是!” 战虎带着阿宝出了营帐,便去找梁北他们了。他们是老熟人,晚上随便跟谁挤一宿都行。 蝶舞等他们俩出去了,才凑过来问道:“公主,那个刀疤脸将军旁边那个少年就是你说的阿宝?” “是啊!”凤杉月点点头,眼里有些疑惑,她觉得阿宝好像变了很多,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蝶舞点点头,“长相是挺好看的,但是奴婢怎么觉得他看人的眼神冷飕飕的,挺吓人的!” “对!就是眼神有问题!”凤杉月拍案而起,把蝶舞吓了一跳。 “什么?奴婢眼神有问题?” “不是说你。我要出去一趟,你别跟来了!” 凤杉月急匆匆地出了营帐,她想搞清楚上次在鹿鸣春分别之后,阿宝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感觉性子大变了一样? 战虎和梁北等将领许久未见了,正围在篝火旁嘻嘻哈哈地聊天,阿宝却像完全没有知觉一般,只是呆呆地坐在一旁,望着不断跳动的篝火。 凤杉月走过去,笑着对战虎说道:“战将军,我想和阿宝说说话,方便吗?” “阿宝?将军认识他吗?” “就是因为不太认识,所以才要了解一下啊!阿宝兄弟,你说是吧?” 阿宝无可无不可地站起来,完全没有被将军点名聊天的荣誉感。战虎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凤杉月离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去吧,只是聊一下,不会有事的。” 阿宝点点头,默默地跟着凤杉月走。凤杉月带着他来到湖边坐下,这里不远不近,营地的人能看见他们,却听不见他们说话。 “来,坐下!” “是,将军!” 阿宝坐下后,和凤杉月一样,望着湖对岸山峦的黑影,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你和战虎他们在一起,也是这么沉默吗?” 阿宝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然后又转回头去望着对岸。 “你……你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事情?” 阿宝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凤杉月此刻也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以阿宝的单纯程度,他如果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肯定会兴奋地掩藏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现在这个单纯的小孩变深沉了,凤杉月都不知道该如何撬开他的嘴了。 “阿宝,你有哥哥或者姐姐吗?” 阿宝摇摇头。 “我也没有哥哥和姐姐,但是我有一个弟弟,他和你的年纪一样,也叫阿宝!” 听到这儿,阿宝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我那个弟弟平时很乖,有什么话都会跟我说,在我面前,他从来就没有秘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变得不爱说话了,还老是自己一个人发呆。我问他,他也不说。阿宝兄弟,你和他年纪一样,你帮我猜猜他到底怎么了?” “也许是有什么不好对你开口的事吧!” 臭小子,终于开口了。撬开嘴,接下来就好办了。 “能有什么事是不好对我这个哥哥说的呢?天大的事,我也会帮他顶起来的啊!” 阿宝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和月月说的话一模一样!她也总是说有她在,我什么都不怕!” “月月?是谁?你的姐姐吗?” 阿宝摇摇头,苦笑一声,“她总说她是我的姐姐,不过在我心里,我从来没有把她当过姐姐。” “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姐姐,既然她对你这么好,你有心事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干什么要闷在自己心里呢?” “我……”阿宝张了张嘴,又低下了头,“有些事还是我自己一个人承受就行了,告诉她,只会让她更难受!” 凤杉月皱皱眉,阿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意志消沉到这个地步? “将军,你也不要怪你的弟弟。也许他和我一样,发生了一些事情,又觉得不好告诉你,所以才闷在心里的。” 第一百五十章 初到军中 凤杉月点点头,决定不再追问阿宝,找机会问问战虎好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就和阿宝东拉西扯地随意聊天,阿宝也有一句没一句地答话,大多数时候都在发呆。 明昭从自己的营帐中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是那个少年?在温家堡时,明昭见阿宝的眼神随时都跟着凤杉月转,还曾在心里暗笑过他。不过现在他自己也爱上凤杉月之后,再看阿宝和凤杉月挨着坐在一起说话的画面,心里的滋味就大不一样了。 “我这是怎么了?”明昭按了按胸口,努力压制那种不适的感觉。下午凤杉月说的话,他也琢磨明白了。不愿意和别人分享男人,那就是说如果要和她在一起,就不能有其他妾室或情人。明昭自认不是一个花心的人,并不是非要有妾室。但是,如果他将来真的要夺取那个位置的话,有些政治联姻是在所难免的。毕竟,有时候一桩婚事就能消弭一场死伤无数的战争。 这个叫阿宝的少年,对凤杉月一直都是死心塌地的,想必他也一定能满足凤杉月的要求吧!明昭笑了笑,转过身走回营帐,他明明感觉自己的嘴角是向上勾着的,但是为什么心里为什么这么酸楚? 凤杉月把阿宝送回众将领那边,然后把战虎叫了出来。 “将军,唤末将有何吩咐?” “阿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凤杉月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 战虎惊讶地抬起头,“将军为何这么问?” “这你就别管了,你只管告诉我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好。他之前不是一直都挺单纯的吗?怎么心思变得如此深沉?” 战虎越发肯定这个将军肯定认识阿宝了,不过他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说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末将也不知道。一个月前,阿宝去敌方境内执行任务,原本应该三日便回的,整整过了十日才回来。只是,人虽然回来了,魂却好像丢了一样,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是去哪里执行任务?” “马方国境内。当时有内线传信过来,说马方国正在向边境增兵,路线是越过齐云山,准备抄我军后路。大将军让我们虎贲营派人出去刺探情报,确定敌人增兵路线,好预做防备。我就派了三个小队,从三个方向去探查。另外两个方向的人按照约定时间回来了,唯有阿宝那队没人回来。” “后来阿宝回来了。可是他那个队的其他人全部都死了,阿宝整个人也变了一个样。因为他是第一次带队出去执行任务,就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我猜想是不是因为心里愧疚,所以他才会变成这样。” 凤杉月点点头,以阿宝单纯善良的性格,的确很有可能会沉浸在对战友牺牲的愧疚之中,无法自拔。她叹了口气,其实从送阿宝入军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阿宝还没有适应战场的生死规则,就被逼着长大成人,想想也实在是可怜。 战虎见她一直在沉思,打了个招呼,就回营地那边去了。 经过三天的行军后,凤杉月终于将三千八百个士兵带到了边境,交给了玉琢大将军。 “凤将军,辛苦了!”玉琢准备了简单的接风宴,欢迎凤杉月的到来。看着英姿勃勃的凤杉月,若不是他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肯定会赞一声好男儿的! “哎,真可惜!”玉琢喝了口酒,摇摇头小声叹道。要是真的男儿身就好了,这样自己就又多一条臂膀了! “什么可惜?大将军,可是下官这次过来,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没有没有!来,凤将军吃菜!军中条件简陋,你可不要嫌弃,尽量多吃啊!” “下官倒觉得这军中厨师的手艺很好,这菜很合下官胃口。”实在是这几天都在行军,一日三餐以吃干粮为主,这会儿能吃到一顿热乎乎的可口饭菜,凤杉月觉得自己的胃口都变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来来来,吃菜!喝酒!” 酒足饭饱之后,凤杉月便被安排到一座营帐中休息,这里离玉琢的主帐较远,倒是和新兵们的营帐挨得比较近。接下来的几天,凤杉月没有接到玉琢的安排,便在新兵营里混。几天下来,新兵们都非常喜欢这个温和幽默的凤将军。 “凤将军,快来!” 凤杉月这会儿吃了早饭,正在营帐外散步,突然听见旁边一个营帐后面有人叫自己。她慢慢走过去一看,原来是魏雄。 “你在这里做什么?” 魏雄神神秘秘地前后望了望,招招手,“凤将军,快来,我们那里有好东西!” 这会儿蝶舞正在给凤杉月洗衣服,虽然在军中,但凤杉月还是不想把自己的衣服交给负责洗涤的士兵处理,所以都让蝶舞来做。明昭自从到了边境之后,便时常把自己关在营帐里,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凤杉月这会儿就一个人,反正也无聊,便跟着魏雄往新兵营里走。 “到底什么好东西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魏雄带着凤杉月进了一个营帐,里面马成和另外几个新兵立刻站了起来,“将军!” 凤杉月挥挥手,让他们坐下,“说吧,到底什么好东西?” 魏雄和马成对视一眼,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树叶包着的东西,放在凤杉月面前打开。 “妈呀!蛇!”凤杉月吓了一跳,蹦得老远。 “将军,不要怕,这是死蛇!”马成连忙解释道,又把蛇提起来给凤杉月看。 凤杉月这会儿也镇静了些,见这蛇黑乎乎的,的确是一动不动。 魏雄忍不住大笑起来,“原来将军怕蛇啊?” 凤杉月白了他一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怕蛇咋了?” 魏雄摸摸脑袋,憨笑着道:“这是我们早上出去训练的时候在路边看见的。我把它打死了,马成就捡了回来,收拾干净,然后用火烧了,准备请将军尝尝的。” 马成笑道:“这蛇叫做白眉金斑蛇,比较少见,很补身的。将军尝尝吧!” 凤杉月其实怕死了蛇这玩意儿,不过这会儿人家热情洋溢地请你尝尝,坚决不吃的话,多少有些伤面子。她伸出手指,“给我一丁点就好!” 马成连忙撕下一小块蛇肉递给她,凤杉月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其他人也都期待地望着她,想听听她的评价。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低语,“今晚子时出发,不得有误!”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是公主 凤杉月仔细听了听,应该是梁北的声音,她把头伸出门帘,果然看见梁北站在营帐旁边,和一个士兵说话。 “梁将军!” “凤将军?你怎么在这里?”梁北突然看见凤杉月,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道。 凤杉月指了指营帐内,“我在这里吃好东西,你要不要来尝尝?” “啊……不……不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话,梁北飞也似地逃跑了。 “这是怎么回事?”凤杉月缩回脑袋,“梁北怎么这么奇怪?按照他的性格,听见有好吃的,应该飞跑过来才对啊!” 魏雄一脸逃过一劫的样子,“将军,幸好梁将军没有进来,要不我们就死定了!” “怎么?” 马成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我们这些新兵,在老兵眼里,总是容易犯错一些吧!” “哼!什么犯错?同样的事情他们做得,我们就做不得!”魏雄一脸不满,“前天我还看见梁将军带着两个老兵在山上抓野鸡吃呢!” “好啦好啦!老是发牢骚,脸上都要爬蜘蛛网了!”凤杉月瞪了魏雄一眼,“等你们成了老兵,自然也就可以像他们一样了!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们新兵半夜还要出去训练吗?” 马成摇摇头,“没有啊!” “那就奇怪了!”凤杉月决定去问问玉琢,看最近是不是有什么行动。她大老远地来到这里,可不是来度假的,总得干点活啊! “你们慢慢吃,我有事先走了!蛇肉味道不错,谢啦!” 凤杉月从新兵营出来,直接就往玉琢的中军帐走去,还没走到,就听见梁北的大嗓门:“将军请放心,末将保证完成任务!” 有任务?凤杉月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在门帘外叫道:“大将军,我可以进来吗?” 玉琢被吓了一跳,连忙挥挥手让梁北出去。 “请进!” 梁北等凤杉月进来,立刻闪身出去,连眼神都不敢和她搭一下。凤杉月奇怪地看了一眼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这是怎么了?” “哈哈哈,没什么!”玉琢夸张地笑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在军营中住得不习惯?” “没有啊,我很习惯啊!我是来打仗的,又不是来游玩的,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大将军,是不是有任务啊?” “什么任务?没有任务啊!最近马方国一直都没有动静,我们的任务就是防守边境,只要他们不进攻,我们就没什么事。” 凤杉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玉琢脸上带着一丝慌张,“我都听见了,梁将军说保证完成任务!大将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没有!” 有问题!凤杉月越发肯定了,她站直身子,高声道:“大将军,国主派我到边疆来,是让我防备曲池国进攻,我请求带兵到边境去侦察!”既然你不给我任务,那我就自己申请任务了。 “去边境侦察?”玉琢瞪大眼睛,“不行!不行!你不行!” “大将军,行不行的,总得等我和敌人交一回手才能下定论吧?” “这……这……”玉琢焦虑得很,他明知道眼前是个女子,还是国主疼到心尖儿的公主,怎么敢派她上战场?他原本打算跟她耗着,等她觉得军营里不好玩了,就派人把她送回去。这样既不影响军营,也不担心伤到公主。可是现在,公主居然要求上边境去侦察,这可真是愁死人了! “难道大将军对我没信心?我可是通过了玉帅的考验,才获得带兵上阵的资格哦!”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玉琢叹了口气,“可是你终究是个公主啊!” “你怎么知道?”凤杉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又摸了摸脸上的伪装,难道易容失败了? “别摸了,我不是看出来的,是我爹派人送信来跟我说的。” 原来玉帅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凤杉月笑了笑,“我是公主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现在是凤九,谁也看不出来!” “话不是这么说,你是金枝玉叶,带兵打仗的事太危险了,你就不要去了。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不想住了我就派人把你送回都城去,可好?” “不好!”凤杉月皱起眉,“大将军为何不管我有没有带兵打仗的本事,仅仅因为我的公主身份就否定我?这不公平?” 玉琢不善言辞,见凤杉月似乎有些不高兴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将军,如果你真的不给我派任务,那我晚上就自己去边境探查情况了!” “胡闹!这是军营中,你怎么能私自行动?” “那我请求大将军给我派任务!” 玉琢拿她没办法,“好吧,你等我想想,看给你派个什么任务比较好!”最重要是安全!安全! “梁北要去执行什么任务啊?” “去边境侦察曲池国的动向。” “那我也要去。” 玉琢无奈地点点头,“好吧,你先出去,我重新安排一下人员,就派人来告诉你。” “好!” 凤杉月要到了任务,心满意足地走出中军帐,抬头却看见阿宝远远地看着自己,眼神里有些迟疑的样子。 “阿宝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阿宝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出声,转身往营外走去。 “哎!你干嘛不说话?等等我啊!” 一直追到营门口外,凤杉月才追到阿宝,“你……你没事走那么快做什么?” 阿宝仔细地看着她,“你是公主?是个女的?” 凤杉月点点头,看来刚才阿宝已经听到她和玉琢的对话了。 “那……那你认识凤杉月吗?战大哥告诉我,说她是国主的女儿,已经进宫做了公主。你也是公主,肯定认识她吧?” 这个傻小子,到现在还是没有认出自己来。 凤杉月拉着阿宝往外走了几步,小声道:“我就是凤杉月!” “真的吗?”阿宝惊喜地叫起来,仔细地观察着凤杉月的脸庞,想要从中找出一丝和凤杉月相似的地方来。 “我易了容,所以你认不出来。我真的是聂家村的凤杉月!” 听到聂家村,阿宝真的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月亮了。他高兴的咧开嘴,突然又垮下脸,“那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可能不是人 “那是因为……” 不等凤杉月说完,阿宝突然转身,气冲冲地往营地旁边的土坡走去。凤杉月暗暗跺脚,这臭小子,许久不见,脾气见长啊! 等她爬到土坡上,阿宝已经爬到一棵树上去了。 “你下来!” “不!” “下来!” “不!” “哎,臭小子,别以为你进了军营我就收拾不了你了!”凤杉月摩拳擦掌,也准备爬树。可惜,爬树这事真的需要天分,她努力了半天,还在离地半米的位置蹭啊蹭。 阿宝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从树上跳了下来。 凤杉月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阿宝立刻收了笑容,转身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你到底怎么了?就因为我那天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所以生气?” 阿宝委屈道:“你当了公主,就拿我当外人了!连真话都不对我说了!” “我那不是没办法吗?我现在的身份是将军,若是让别人知道的话,肯定会影响军心的。” “你就告诉我一个人,怎么会影响军心?说白了,你就是不相信我!” 凤杉月被顶得顿了顿,她确实是因为不相信阿宝能够保守这个秘密,才没有告诉他的。现在看来,还真的有点对不住他。 “阿宝,对不起!” 阿宝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委屈,然后又抱着头不说话。 “阿宝,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的。你别生气啦!” 阿宝沉默了一阵,突然摇摇头,“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你是对的!” 他突然想通了,倒是让凤杉月意外了一把,她还以为要哄很久才能哄好呢! “阿宝……” “你要是早点来就好了!”阿宝突然说了一句,浑身突然颤抖起来。凤杉月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拉开他挡着脸的手臂,“你怎么哭了?”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去收拾他!”凤杉月有些手足无措,阿宝很久没有这么情绪化的表现了,只见他憋着劲,死死地压抑着情绪,眼泪却一颗一颗地从眼角滚落下来,看着让人心酸。 “阿宝,说话啊!别光顾着哭,急死我了!” 过了好一会儿,阿宝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一些,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凤杉月一眼,然后自己擦干眼泪。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了吧?” “我……我怕我说了你会害怕!” 凤杉月翻了翻白眼,“放心,我胆子大得很!你说吧!” “那你保证,听我说了之后,不嫌弃我?” “嫌弃你?”凤杉月皱了皱眉,双手恶狠狠地叉上他的脖子,“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是不是祸害别人家的姑娘了?” 阿宝连连摆手,一脸惊恐的样子,“没有!没有!这里没有姑娘,再说了……再说我也不喜欢别的姑娘!” “那还差不多!放心,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都不会嫌弃你的!说吧!”凤杉月放开手,等着他说。 阿宝吞了口口水,摸摸自己的脖子,然后低声说道:“我怀疑我不是人!” “啥?”凤杉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么会有这种怀疑?” “一个月前,我奉命带着三人小队去侦察马方国的增兵路线,结果在齐云山上遇到迷雾,走错了路,最后落进了一个大陷坑里。那陷坑很深,我们四个人掉下去后,都晕过去了。等我醒过来后,才发现他们都死了!” 凤杉月皱了皱眉,“他们都被摔死了吗?” 阿宝摇摇头,“那陷坑地上都是软沙,最多只能把人给摔晕。”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呢?” “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醒来就看见他们身上有野兽的齿痕和抓痕,身上的肉也被咬掉了几块。我被吓坏了,想爬出陷坑,这时,透过头顶的太阳光,我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什么事?” 阿宝伸出自己的双手,“我……我看见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后来,我好不容易爬出陷坑,到一个山溪边洗脸时,又发现自己嘴角有血。” “这……”凤杉月根本不敢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 “你也猜他们三个都是被我杀死的,对不对?”阿宝嘲讽地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那陷坑中就我们四个人,只有我活了下来,加上我手上和嘴角的血,根本不用猜,一定是我把他们杀死的,我……我还咬了他们的肉!” 阿宝刚说完,便朝另一边呕吐起来。凤杉月连忙帮他拍背,“你没事吧?” “你为什么不离我远一点,你不觉得我很恶心吗?”阿宝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秽物,站起身低吼道。 凤杉月也站起来,不甘示弱地瞪着他,“你当时也是昏迷着的,凭什么就敢肯定这些事是你做的?”说实话,她只是刚开始猜测是阿宝做的,但是到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以阿宝的本性,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阿宝惨笑了一声,“是啊!我若不是靠着这个理由,根本就活不过这个月,也撑不到见你的这一天了!” 杀死同伴的愧疚感就像一根绳子,把他五花大绑起来,每当他给自己找理由说不是自己干的,这绳子就勒紧几分,紧到他心痛,紧到他难以呼吸。他都不知道这个月是怎么过过来的,每天犹如行尸走肉。战虎见他这个样子,也不敢多问,只是每天走到哪里都带着他。 “你刚才说你怀疑自己不是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阿宝瑟缩了一下,“我……我说不出口。” “说!”某人又开始瞪眼了,这是治阿宝的绝招。 阿宝立刻垂下头,小声地说道:“我……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的手臂上长了很长的白毛。可是一到阳光照射的地方,这些毛就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呢?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没有,我当时也觉得难以置信,还伸手去扯了一下,我的手能感觉到拉扯的痛,所以这是真的。” “不会吧!”凤杉月怎么看阿宝都是一个正常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怪异的事情发生? “还有,我身上有奇怪的花纹出现!” “花纹?什么样的花纹?”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八人小队 阿宝把胸口的衣裳扯开,露出胸膛,只见他胸口的皮肤上隐隐约约现出一个图形,只是因为太模糊,无法看出到底画的是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凤杉月仔细查看了一番,“你的身体可有不舒服的感觉?” 阿宝摇摇头,“不但没有不舒服,反而觉得身体比以前更轻,体力更好了!” 凤杉月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阿宝身上肯定正在发生某种变化,至于这种变化是他自身的原因还是外因引起的,就不得而知了。 “月亮,你说我是不是怪物?或者是妖怪?”阿宝一边穿衣服,一边担心地问道。他之前一直不敢对别人说这事,就怕别人心生恐惧,现在说出来了,心里好受多了。 “你怎么会是妖怪呢?”凤杉月白了他一眼,“可能就是遇到一些暂时无法解释的事情而已,不要自己吓自己。” “那我以后能不能跟着你?你不是将军吗?我做你的副将好不好?” 凤杉月点点头,“应该没问题,回头我找大将军说说去!”以她公主的身份,没道理连个小兵都要不过来吧? 阿宝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只要做了凤杉月的副将,他就再也不用和凤杉月分开了。 结果,玉琢不仅把阿宝给了他,还附送一个战虎。 “接到都城消息,国主已经将蔡宣斩首示众,曲池国正式向我们宣战了。”中军帐中,玉琢宣布了最新的消息。 这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凤杉月倒是没什么好惊讶的,“那我们也要准备迎战了。” 玉琢点点头,“但是,现在有一个难题,马方国似乎也得到了曲池国向我们宣战的消息,这几天边境军队一直在调动,看样子是打算增兵,和我们展开一场大战。我们和马方国长年对峙,他们在边境的兵力和我们是差不多的,如果再增兵的话,我们的兵力就会有所不足。” “曲池国那边如果进攻的话,势必要分兵过去,那这边的局势就更紧张了?” “是的。这就是我头疼的地方。我们缺少马匹,以战车和步兵为主,没有办法迅速攻击,如果再减少兵力的话,就真的是没什么胜算了。” 凤杉月想了想,“大将军,我有一个猜想,我觉得曲池国可能不会派出太多兵力来攻打我们。” “哦?你为什么这么想?” “很简单,马方国和我们一直都处于对峙状态,如果我是曲池国国主的话,就宁愿先派出少量的兵力来骚扰边境,牵制我们的部分兵力,但是我会把大部分的火凤国军队留给马方国来对付,保留自己的实力。最好是马方国和火凤国打得两败俱伤之后,他再出手,这样就能轻而易举地同时对付两个邻国了。” 玉琢眼前一亮,“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这只是你的猜想,需要对曲池国边境进行侦察之后才能确定。” “那就让我去吧!你对付马方国经验丰富,就在这里主持大局。曲池国那边,我带几个人先去过调查一下情况,再决定分多少兵马过去。” 玉琢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凤杉月了,便点点头,“那行吧,我把战虎、阿宝、梁北派给你,加上你的两个副将,一共六个人,够吗?” “我想再要两个人。” “谁?” “新兵营的魏雄和马成。” 玉镯没有听过这两个人的名字,“这两个是新兵,让他们刚入军营就去做侦查工作,有点冒险了吧?” “我和他们接触过,觉得他们两个是可造之材,大将军,你就让他们俩跟我去历练历练吧!” “那行吧,你们八个人今天晚上就出发。曲池国和我们交界的边境有两个城池,一个是落星城,一个是羊归城。这两个城池,平时各有三千兵力把守。不过,据我推断,落星城离我国边境最近,和我们只隔着一条江,城邑也大,曲池国最有可能从那里出兵。你们可以先去那里侦察一下。” “是。” “你……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一定要注意安全,否则我回去怎么向国主交待?”玉琢低声说道。 “大将军,从进入军营的那一天起,我首先是一个军人,然后才是公主。这次曲池国和我们开战,直接原因在于我,如果我不是坚持要建赌马场,两国的关系不会恶化到这个地步。所以我有责任去解开这个困局。” 面对慷慨激昂的凤杉月,玉琢不知道自己该郁闷还是该欣赏,不过他倒是很佩服这个小女子,年纪不大,志气不小,又有担当,若是普通士兵,他一定会大力培养的。可惜呀…… 入夜之后,凤杉月等八人就悄悄地离开军营,往与曲池国交接的边境出发。这些人除了魏雄和马成之外,都有功夫在身,所以连夜赶路不在话下。魏雄和马成两个胜在年轻有力,当兵以前都是农家子弟,上山下河不在话下,自然也能跟上大部队的速度。 第二天夜里,八人就到了边境。 “将军,这就是依兰河,是我们和曲池国的边界。”众人躲在江边的丛林中,梁北指着宽大的河面介绍道,“过了河三十里就是落星城。” 凤杉月看了看地形,“我们这边没有城池,的确是个防御的缺口,难怪大将军说这里是曲池国最有可能进攻的地方。” “那我们怎么办?” 凤杉月站起身,见河对岸不时有人走过,“看来真的和玉二公子说的一样,曲池国已经派了军队到江边的村子里了。” “那我们就不能从村子里走了?” “是啊,我们再往上游走走,找个防卫比较松的地方摸过对岸去,想办法入落星城去看个究竟。” 战虎和梁北都已经从玉琢口中得知了凤杉月的真实身份,事实上,他们俩也是玉琢特意派来保护她的。这会儿听凤杉月的意思是要亲自深入敌境,战虎连忙说道:“将军,你身份贵重,就不要去涉险了。我和梁北带着魏雄、马成过去就可以了,留下他们三个保护你,在这边等我们的消息。” “开什么玩笑?我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可不是来歇凉的!”凤杉月一挥手,“不用争,听我安排!” “马成,你脚程快,就在这里等着。如果我们两日之内没有返回,你就赶回大营去通知大将军,请他另作安排。” “是,将军!”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进城 “剩下的人分为三组,魏雄跟着梁将军,战将军和明副将一起,阿宝和小五跟着我。三个组各自想办法进城门。进了城门之后就到城邑衙门附近会合。军营在城外,守备森严,我们一时半会儿进不去,就先到城里面打听消息。” 明昭听了她的安排,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咧开嘴直笑的阿宝,心里有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滋味。明明是他决定放手,可为什么看到凤杉月真的靠近阿宝,心里竟会如此的不舒服? “明副将,可是我的安排不妥?” “没有,属下听从将军安排!” 凤杉月点点头,她承认这么安排的确是想离明昭远一点。明昭这几天在军营里也和她很疏离,除了必要的军情讨论之外,都尽可能少地出现在她面前。想必他也想通了,不敢和自己这样霸道的女人在一起吧?这样也好,一盘看上去很美味却不能下口的菜,离得远远的才是上策。她不希望将来回到现代面对妇好时,只能很愧疚地告诉她,自己和她的男人有一腿了。 安排妥当之后,七个人便往上游走去,找到一段比较窄的河域,见对面是高山峻岭,并无把守士兵,便从河里游到对岸。 战虎和梁北都是侦察老手,他们四处查看了一番后,回来汇报:“将军,这里虽然没有设兵把守,但是肯定会有士兵过来巡逻,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好!” 七人悄悄地越过边境,翻过高山,来到山下的一个小村子,已经是寅时了。 凤杉月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我们这个样子是没办法混进城里去的,现在各自散开,在这村子里找点老百姓的衣服来换上,明日天亮后,乔装打扮进城去。” “好!” 凤杉月不担心战虎和梁北,有他们两人带着,明昭和魏雄也肯定能顺利过关。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她才回过头望着阿宝和蝶舞,笑了笑,“我们也要想办法装扮一下才行。” 蝶舞笑道:“奴婢有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 “咱们把伪装卸了,恢复女儿身,不就是最好的装扮了吗?” 凤杉月眼前一亮,“好办法,那我们就扮成三兄妹吧,进城去给家里老人抓药,如何?” 蝶舞赞同地点点头,阿宝倒是想提议扮成两口子加一个小姑子,不过他怕凤杉月生气,不敢说出来,只好跟着点头。 第二天清晨,落星城的城门刚打开,就有许多老百姓等着入城了。不过因为最近边境吃紧,所以对入城的人检查十分严格,连身上的包袱都要打开来仔细搜查一番。 突然,排好队的人群中乱了起来。 “小舞,不要乱跑,听话啊!”一个穿者打扮十分朴素的农家女子,着急地招呼着一个蹦蹦跳跳、又唱又闹的女子,看年纪是她妹妹。 “进城了!进城了!我要吃大烧饼!我要吃大烧饼!”这个叫小舞的妹妹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正常,被姐姐抓住之后一直在不停地挣扎。 站在她们俩身后的高个青年低吼了一声,“再闹,再闹就把你丢回去,不带你去吃大烧饼了!” “呜哇……”小舞嘴撇了撇,立刻哇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指着高个青年,“姐姐,哥哥骂我!哥哥骂我!” 姐姐回头瞪了青年一眼,“你干嘛骂她?你明知道她身体不舒服,就多让着点嘛!” “哼!”青年一脸不满地撇过头,“她在这里乱碰乱跳的,挤到别人了!我做哥哥的还不能说说她?” 小舞一听不干了,彻底撒泼打滚起来,排队准备入城的老百姓都指着这三兄妹窃窃私语,连守门的士兵也被吸引过来了。 “你们在这里闹什么?不知道这里是城门啊,再胡闹,小心我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看着士兵凶神恶煞的样子,小舞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抓住他的衣服,大哭大闹起来。姐姐和哥哥连忙上前去拉她,那士兵想要用手里的长矛打她,却发现根本动不了手。因为那个哥哥死死地拉着他的手,求他放过他的白痴妹妹。 其他的守卫见这里乱作一团,都走过来拉人,几个老百姓嘴里叫着“可不能随便打人啊!不过是个生病的孩子罢了!”大家也都围了过来。城门口乱作一团,有几个百姓趁守卫不注意,便进了城。 “行了行了,赶紧进去吧!真是晦气!”被三兄妹拉着的守卫终于被自己的伙伴解救了出来,看看自己被拉扯揉搓得皱巴巴的衣裳,没好气地挥挥手,让那三兄妹赶紧进城。反正他们身上什么包袱都没有,也没什么可查的。 “剩下的赶紧排好队,别吵吵了,还想不想进城啊?”守卫继续自己的工作,三兄妹则互相责怪着进了城。 等到守卫看不见了,扮作姐姐的凤杉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蝶舞,你这傻丫头扮得还挺像的嘛!” 蝶舞嘿嘿一笑,一边用手整理自己的乱发,一边说道:“当初在玉家做丫鬟的时候,玉家就有一个傻丫头,每天和她玩,自然就学会了。” 阿宝担心地望望城门,“不知道他们几个混进来没有?” “已经进来了!”凤杉月笑笑,“我就是看城门检查太过严格,才让蝶舞来这一出,好让他们浑水摸鱼,混进城去。他们一个个军人气质太明显,很容易露馅的。” “不过他们还是挺聪明的,”蝶舞窃笑,“如果不是梁将军和战将军喊了那么几嗓子,还不会把人都集中到我们这边来呢!” 凤杉月点点头,“走吧,到府衙找他们会合去。” 府衙前,两个担着木柴的樵夫正靠在街边歇脚,说着闲话。不远处,两个做生意的小贩也走过来,把担子卸下来,和樵夫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也坐下来歇息。直到见到三兄妹走过去后,他们才前后脚挑起担子,跟了过去。 到了府衙旁边一个僻静的巷子里,七人会合在一起。 “将军,我们已经进了城了,接下来怎么办?” 凤杉月望了望旁边的府衙,低声道:“今晚,夜闯衙门!” 第一百五十五章 探听 到了晚上,七人找了一个没有人住的破屋藏身,因为魏雄的轻身功夫不行,凤杉月便让他留在破屋,梁北留下来陪他,以免发生意外。其他人则一起准备夜闯衙门。 衙门分前衙和后衙,前衙办公,后衙是城邑官起居之处。夜里衙门不办公,所以众人直奔后衙。到了后门,凤杉月见守卫森严,便把人分成两队,她和阿宝、蝶舞一队,明昭和战虎一队,分头行事。 凤杉月三人的轻身功夫都不错,便直接从房顶走,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院子,便在屋顶上趴下来,聆听下面的动静。 “魏大人,我要你找的船到底找好没有?”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听起来威势十足。 “区将军,请再宽限下官几天。这落星城虽说不小,但是百姓都是以打猎种田为生,所以一时之间找不到那么多船只。我已经派人去离此地最近的羊归城了,把他们那里的船只调过来,加上落星城的,也就差不多了。”魏大人有些唯唯诺诺的说道,看样子在这个区将军面前说话没什么分量。 “哼!堂堂落星城城邑官,居然连三百艘船都调不出来,真是没用!” “这……”魏大人一滞,决定还是放弃辩解,“是是是,下官没用!请区将军见谅!” “哼!我再给你五天时间,必须把船给我找齐,国主给我的时间可不多,我必须尽快渡过依兰河,进攻火凤国!” “是!是!下官尽力!下官尽力!区将军慢走!” 门“吱呀”一声,一个戎装打扮的武将气哼哼地从里面走出来,守卫在外面的随从也跟着他走出了院子,往后衙的东面走去。 魏大人一路送出来,“请区将军在客房好好休息!如有什么需要,下官一定想方设法满足!” 区将军头也不回,根本不搭理他,径直往前走了。等到人影消失,魏大人才收起脸上的笑容,摇了摇头,“哎,文不如武,这要打仗了,武将就高人一等了!” 他旁边的一个人说道:“大人,区将军实在太不讲理,明知道落星城没有船只,还非要我们五天之内准备三百艘船,这怎么可能呢?” 魏大人皱皱眉头,“他也是急着把人和马送到对岸去。我们已经向火凤国宣战,对方肯定也会做好准备。这时候就看谁的动作快了,如果能在对方还没有准备好防御的时候攻过去的话,胜算就会大得多!” “那也不能这么逼人吧?这根本就做不到嘛!我们忙活了这么多天,也只找到了三四十只船,连零头都不够啊!” “是啊!”魏大人叹了口气,“可是,要把这五千个骑兵送到对岸去,没有几百艘船也确实不够啊!” 魏大人摇头叹气地走进院子,随从也跟了进去。 凤杉月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便对阿宝和蝶舞使了个眼色,三人悄悄地从屋顶退走,回到刚才和明昭他们分开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明昭他们也回来了。 “怎么样?你们查到什么没有?” 明昭笑着点点头,“回去说!” “好!” 六人立刻又回到破屋里,梁北和魏雄见他们安全回来,总算放了心。 凤杉月坐在篝火边,把刚才在城邑官魏大人院子里听到的事情说了,明昭则从身上摸出一块白绢来,铺在地上。 “这是?” “这是曲池国的兵力布局图和进攻路线。我们去的应该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区将军的院子,他的行军囊里有一幅羊皮图,直接拿走的话怕对方发觉,我就用一块白绢照着画下来,带回来了。” “高啊!”凤杉月翘了翘大拇指,“明副将,你不去做间谍真是委屈你了!”这一出手就是关键军事图,简直就是间谍人才嘛! 明昭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将军,我们现在做的可不就是间谍的事儿吗?” “啊?说得也是!哈哈!这个图先交给梁将军收起来。梁将军,魏雄,你们俩明天一早就想办法混出城去,去对岸和马成会合,然后一起把这地图送到玉大将军那里去,请他立刻安排防御之事。” 梁北收好图,“那你们呢?你们不打算出城吗?” “刚才听到区将军找魏大人要船,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成功的话,不但能够让曲池国的人无法进攻我们火凤国,还能把他们的马匹给抢过去。” “真的吗?他们可有五千匹马呢!”梁北和战虎一听能抢马,眼睛都绿了,马匹对于火凤国来说,实在是太宝贵了。 凤杉月嘿嘿一笑,“如果我的主意成功的话,五千匹马可就是我们的了!” 第二天一早,梁将军和魏雄就混在出城的人中离开了落星城,凤杉月则让明昭假扮成一个算命的巫师,到府衙门口去摆摊。府衙门口是一大块空地方,平时也允许老百姓在这里做点小生意,所以这个时候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明昭按照凤杉月的吩咐,找了一个地方便坐了下来,战虎则扮作他的随从,手里举着一个旗幡,上面写着“断天地之阴阳,知人间之祸福”。 不一会儿,凤杉月便打扮成一个村姑模样走过来了,一看见明昭就兴奋地跑过来,大叫道:“就是你!就是你!” 明昭眼皮也不抬一下,“姑娘,找本师有何事?” “大巫师,你不认识我啦?我昨天不是才找你算过祸福吗?”凤杉月扯着嗓子说道,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要把人吸引过来。 “怎么?本师断得不准吗?” “不不不……实在是太准了!太准了啊!昨天你说我红鸾星动,会有好亲事上门,结果我一回家,你猜怎么着?” 明昭心里暗笑,这丫头不按商量好的说法来,明明是说找失物,怎么变成算亲事了?不过这个话题倒是引起了周围老百姓的注意,都不由自主地围了过来。 “姑娘,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啊!”某个观众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结果啊,我一回家,我娘就告诉我,说我远房姨妈的儿子来向我家提亲啦!” “啊?真的这么灵?” 第一百五十六章 做托 “可不就是这么灵吗?”凤杉月一脸幸福的样子,“我那表哥长得一表人才,家里又有钱,我娘说,能嫁到他们家,我真是太有福气了!” 旁边人看她美滋滋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看来这个算命巫师还挺有本事的嘛!不过,之前怎么没见他在这里摆摊?” 战虎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家主子从来不随便给人算命,今天在这里摆摊,是因为他早就算出,有有缘人要来这里找我家主子算命。” 旁边人一听,这算命巫师还真不一般呢,看来真是有两把刷子! 这时,阿宝急匆匆地跑过来,看见明昭,立刻眼前一亮,上前说道:“太好了!巫师,你快帮我找找我妹妹!” “去去去!我刚才才说了,我家主子从来不随便给人算命!你不要在这里纠缠,快走快走!”战虎一副赶苍蝇的模样,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小虎!不要胡闹!”明昭突然睁开眼睛,看了阿宝一眼,“这正是我今天在等的有缘人!” 战虎一听,立刻恭恭敬敬地退到他身后。 旁边的老百姓一听,有缘人来了,好戏马上就要上场了,谁也不愿意离开,人群圈子反而越围越大。 “大巫师,那你快帮我算算,我妹妹到底在哪?她从小脑子有问题,我们一直都把她养在家里,不让她出门。谁知今天一早,我爹出门的时候忘记关门,她就趁机跑了出来。我已经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可就是不见她的人,也不知道这傻丫头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凤杉月立刻搭腔道:“哟!这可得好好找找!现在兵荒马乱的,要是被人抓去做奴隶,该怎么办啊?” 阿宝一听,两眼立刻泛红起来,双腿跪在明昭面前,“大巫师,求求你了,快帮帮我!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她要是丢了,我娘也活不下去了!” 明昭扶起他,“别着急,让我算算!” “是!谢谢巫师!” 明昭伸手捏诀,嘴里念念有词,又在地上东南西北方向踱步,然后从战虎提着的口袋中抓了一把沙子,使劲往地上一砸,“现身!” 沙子散落在地上,明昭仔细看了一下,回头对阿宝说道:“快往东南方向走七百步,再往东北方向走三百步,你的妹妹就在那里!我算出她有水恶之灾,去晚了就救不了了!” 阿宝一听,立刻发疯似的往东南方向跑去,有些好事的闲人也跟着跑过去。过了好半天,阿宝才回来,他背上还背着一个人,看样子是个女孩,浑身湿淋淋的。跟着去的闲人也回来了,一脸地兴奋加难以置信。 “怎么样?算得准吗?”没有跟去的人连忙问道。 “很准!很准!我们过去的时候,那个女孩刚好掉进一个水池里,若是再晚一步赶到的话,那女孩就没救了!” “哇~~~”现场立刻发出一片惊叹声。 阿宝正要向明昭行礼道谢,明昭却挥挥手,“去吧!赶紧带你妹妹回去休息,别受了风寒才是!” 阿宝点点头,“谢谢大巫师!你是我妹妹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 明昭摆摆手,让他离开,然后转头吩咐战虎,“今日事已毕,收摊吧!” 两人正要离开,突然从对面府衙里冲出来一个人,正是昨夜跟在魏大人身边的随从,他一边跑一边叫明昭停步。 “这位官爷有什么事吗?” “大巫师,我叫魏石,是城邑官魏大人的贴身随从。魏大人有事请巫师入府衙面谈!” 明昭望了望府衙,摇摇头,“我从来不进公门!再说了,那里黑云罩顶,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主事人要倒大霉了,我可不想进去!”说完抬脚就走。 魏石一听慌了,黑云罩顶?要倒大霉?那更得请这个巫师帮忙消除灾难啊! “大巫师,你是修行之人,怎么能见死不救呢?麻烦你进府衙和魏大人见一面吧,也让小人好交差不是?” 明昭摇摇头,“我说了,我不进公门,这是我师父给我定下的规矩。不过你也算是我的有缘人,若是魏大人确实有心,就到前面的茶铺来找我吧!我在那里静候半个时辰。时间一过,我就走人!”说完便带着战虎走了。 魏石立刻撒丫子往衙门里跑去。凤杉月看着他的背影,嘿嘿一笑,演了这么半天戏,可不就是为了钓你这条鱼吗?总算是上钩了! 不一会儿,魏大人便私服打扮,从侧门出了衙门,往茶铺来。到了茶铺,就看见明昭坐在最靠里的一张坐榻上,正优哉游哉地喝茶,看上去确实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大巫师,我是这里的城邑官,姓魏,有事特来请教!” 明昭笑道:“魏大人是吗?等候多时了!请坐吧!” 魏大人立刻到坐榻上坐下,明昭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不经意地说道:“大人最近要大祸临头了啊!” 魏大人刚端起茶,立刻又放下,惊恐地望着明昭:“大巫师,你怎么知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若是什么都要你说出来,我这个巫师又有何用呢?” “那……那……” 明昭靠近魏大人,低声道:“我算出魏大人的灾祸和水有关,是吗?” “是是是!”魏大人彻底服了,“正是和水有关。”然后他就把区将军让他准备三百只船的事说了。 明昭勾唇一笑,“这三百只船,魏大人可能备齐?” 魏大人苦着脸摇摇头,“实在太难了!只求大师指点,让我能够安全脱身!” 明昭笑了笑,把两只茶杯并排在一起,又把一双筷子搭在上面,“大人,请看!” “这是何意?” “茶杯便是船,筷子是木板。如果把船挨着放在一起,然后在上面搭上木板,区将军的人马不就可以过去了吗?” “就……就像一座桥?” “对!就是一座桥!一座临时搭的桥!若是用这个办法,几十只船就足够了,哪里用得着三百只船?” 魏大人拍案而起,一脸喜色,“妙啊!妙啊!这可真是个绝妙的办法!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想到呢?这样搭桥,可比用船运人马快多了,最重要的是,不需要太多的船,那区将军就不能找我的麻烦啦!” 明昭笑着点点头,“大人英明!” “不过,这船要如何整齐地停在江中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献计 听见魏大人的问话,明昭微微一笑,“用绳子把船连在一起,然后把绳子的两头绑在岸边不就行了吗?” “高啊!高啊!”魏大人一脸的惊喜,他原本只是听魏石说衙门口有一个算命很灵的巫师,想要找他问问自己这次能不能顺利过关的,没想到居然有意外的惊喜。 明昭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没有说话。魏大人的反应完全如凤杉月所料,看来这个计划成功一半了。 “哎?大巫师,你怎么知道这个办法呢?倒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等我来问似的?”魏大人突然疑惑地说道,心里起了一点疑心。 “魏大人,你我素昧平生,我只是路过这里的游方巫师而已,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至于这个办法,其实并不是我临时想出来的,而是我在南方游历的时候,见过这种桥,所以才想到这个法子的。如果魏大人不信,大可不必采用啊!”明昭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站起身准备告辞。 “别别别!我就随口一说,你别生气啊!”魏大人连忙拦住他,“我还有个请求呢!” 明昭停下脚步,“什么请求?” “就是……就是你能不能亲自去向区将军讲这个过江的法子啊?” “为什么要我去?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你直接去告诉他就行了啊!” “因为……因为……”魏大人搓搓手,“区将军是武将,这脾气……” 明昭淡然一笑,“你怕区将军,所以让我去顶着?” “也不是这个意思,”魏大人笑得有些讨好,“主意是你想出来的,你亲自去讲也可以得赏赐啊!” 明昭摇摇头,“我对赏赐没兴趣。不过,我也不想老百姓因为区将军的要求受罪,算了,你带我去见他吧,我亲自跟他讲!” “好好好!请大巫师跟我来!” 魏大人高兴极了,反正把这巫师带到区将军面前去,他听不听都跟自己无关,到时候若是办法不灵,自己也不用担责任。 明昭走出茶馆,侧头见凤杉月正站在拐角的位置看着他,脸上有些担心。他心里一暖,对着她笑了笑,又摇摇头,表示自己无事。凤杉月这才放下心,转身带着阿宝和蝶舞去忙自己的事。 到了府衙,魏大人让明昭现在厅中等候,他三步并作两步,亲自去把区将军请了出来。 区将军一脸不耐烦地跟着他出来,“什么巫师这么了不起?还要本将军亲自来见?魏大人,你有这个事情磨蹭,不如早点去找船的好!否则,延误了军机,这责任你可担待得起?” 魏大人点头哈腰地笑着,“这事正是和船有关,还请区将军移步前厅!” 区将军跟着他来到前厅,见厅中站着一个巫师打扮的年轻男子,“这么个年轻的巫师能有什么用?魏大人,你可真是胡闹!” 明昭转过头,笑了一下,“区将军,如果人要老了才有用的话,那你为什么不去找街边那个老乞丐问策呢?” “你……”区将军被顶了一句,火气立刻上脸,就要让人把明昭给打出去。魏大人拼死拦着,让明昭赶紧讲建桥的事情。 明昭便把在茶馆里讲的事情,又给区将军讲了一遍。原本愤怒的区将军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你确实见过这种桥?” “是的。” “这可是关系到五千骑军的事情,不可儿戏!” “绝不儿戏!” “我若是凭你几句话就用这个法子,似乎草率了点。” “那就让我给你证明一下吧!” “怎么证明?” 明昭指了指城门的方向,“我进城的时候见护城河中水比较深,区将军可以让人送十条船和一些木板过来,我们试着搭建一下,不就能证明这法子是否可行了吗?” 区将军点点头,看了看魏大人,魏大人立刻跑去安排了。 事实证明,明昭的法子很有用,人踏上木板十分平稳,很轻松就能走到对岸去。 “不过,这马似乎怕深水,到时候不肯过河怎么办?”区将军指着岸边几匹死也不肯上模板的马,问道。 “马怕深水,这是天性。要想让马顺利走过这个桥,最好是用蒙住它的眼睛,然后让一匹经验丰富的老马走在前面,把马儿带过去。” “难道不是由士兵骑过去吗?” 明昭摇摇头,指着在水里不停晃动的船,“将军,这船是浮在水面的,若是人骑着马过去,稍微一个控制不住,就容易连人带马掉进河里去。到时候桥被撞动,掉下去可就不是一匹两匹马了哦!” “那照你的意思呢?” “马先过,人后过。人和马的脚步是不同的,如果人和马一起走的话,桥胡乱晃动,马容易受惊。” 区将军沉吟了半晌,点了点头,又说道:“你暂时就不要离开府衙了,在大军渡河之前,你必须留在本将军身边。” 明昭点点头,他明白区将军的意思是防止自己把过江的法子给泄露出去,“既然大将军厚爱,那我就不推辞了。” 当夜,明昭带着战虎在府衙住下。凤杉月三人在破屋等了许久,都不见明昭和战虎回来,还以为出事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他绝对不能出事!” 阿宝拦住她,“月亮,他们两个大男人,都是有功夫的,怎么会出事?再说了,如果真的出事了,你一个小女子过去又能做什么?还是我去吧!” “不行啊,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突然,明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凤杉月心里一喜,连忙过去开门。 “你回来了?战虎呢?” 明昭笑着走进屋,“我没事,不过马上要回府衙去,那个区将军相信了我的计策,但是不放心我离开,所以暂时把我扣在他身边。战虎留在府衙,帮我打掩护。” 凤杉月皱皱眉,“把你扣在他身边?那你不是很危险?”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明昭温和地笑着,“你们明天一早就赶紧离开落星城,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 “可是……”凤杉月还是不放心明昭,如果他们走了,那这里就只剩他和战虎两个人了。若是被识穿的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别可是了,放心,我自有计划脱身。”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中计 五天后,一切准备就绪,曲池国的大军准备过河。浮桥所搭的地方正是凤杉月他们看见的那个村子旁边,因为那里河流较宽,水流平缓,加上对岸是一大片空地,正好可以容纳五千骑军,是一个登岸的好地方。 区将军骑着马,带着五千骑军来到岸边。他望了望对岸,毫无动静,看来火凤国并没有在这里做防御。 “我听说火凤国派了四千人去守羊归城那边的边界了,真是蠢货!”区将军大笑道。 明昭笑道:“羊归城那边和曲池国有陆路交接,他们肯定以为曲池国的骑兵会从那边走,自然想不到将军会别出心裁,从河上过去。” “哼!我就是要出人意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区将军傲然自得地挥舞着鞭子,他脑子里已经在想要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打败火凤国,把火凤国的国土变成曲池国所有。 “将军,这桥已经搭好了!”魏大人亲自去做了最后的检查后,上岸来汇报道。 区将军点点头,然后回头下令:“所有人全部下马,将马的眼睛蒙上,准备过河!” “是!” 明昭看了看正在做准备的军队,对区将军说道:“这浮桥也不知道搭得是否牢固,不如让我这个随从骑着马来回跑两趟吧,也算是为大军探一下路。若是哪里不牢固的话,还能立刻加固。” “行啊!”这个主意正中区将军下怀,他立刻就点头同意了。 明昭朝战虎使了一个眼色,战虎点点头,骑着马立刻下了岸,来到浮桥边上,然后骑着马上了浮桥,在两岸之间来回跑了两趟。 “主人,这桥很牢固,没事!” 区将军见他骑着马在桥上奔跑也没事,想必等会儿人和马分开走更不会有事,便放下心来。 明昭又说道:“将军,我这个随从原本是个养马的马夫,他深知马性,刚才又骑着马跑了两趟。要不等会儿就让他牵着这匹马做头马,带着马匹过江吧?这马已经来回跑了两趟,也不会那么害怕了。” “这个主意不错!明巫师,你干脆留在我身边,作我的幕僚算了!我看你的主意出得都挺不错的。” “谢将军夸奖!不过我已经入了巫道之门,就不能再踏出来了。”明昭知道,此刻自己越坚持巫师的本分,越不容易引起区将军的怀疑。 区将军果然点点头,“那本将军也不好强人所难了!” 很快,五千骑军已经做好了渡河准备。战虎牵着马走在前面,五千匹马蒙着眼睛,一匹一匹地跟着过了浮桥。 等到马匹全部过了河,已经在对面的空地上吃起草来,区将军便下令,“列队过河!”然后便骑马下岸,站在浮桥旁边,看着士兵们过河。 曲池国士兵按照两人一排,列队依次踏上浮桥。就在最前面的两个士兵快要走完浮桥的时候,原本连在一起的船突然散了开来,顺着河往下漂,连带着船上的木板也歪七扭八地跟着往下跑。 桥上的士兵被吓了一跳,都惊慌起来,拼命地往前跑。可是桥已经断成了好几截,加上人挤人,最后都惊叫着掉进了水里。这曲池国的国土大多数都是山地,基本没有大江大河,所以这些士兵也都不识水性。掉进河里的士兵惊恐地想要跳出水面,却根本无济于事,只能被水冲走,大多数都淹死了。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区将军第一反应就是找魏大人,“魏大人,你不是说这桥搭得很牢固吗?” “这……”魏大人也惊恐不已,“下官确实已经检查过了,所用的绳子也是最粗的,怎么可能会突然断掉呢?” 区将军皱着眉头,难道中计了?他心里一惊,立刻抬头望向明昭所在的位置,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人了。 “那个巫师呢?那个巫师去哪里了?”区将军大叫道。 “报告将军,末将看见那个巫师刚刚骑着马往下游方向去了。”因为除了区将军,剩下的将士全都在等着过河,没有人关注明昭。加上明昭一直跟在区将军旁边,似乎很受器重的样子,所以有人即便看见他的动作,也不敢问。 “混蛋!为什么让他走了?”区将军命令停止过河,立刻骑马去追赶。追了一路,总算是三里之外发现了明昭的身影。 “站住!”区将军怒吼道。 明昭压根就没听见似的,拼命地往前跑,区将军便射出一箭。箭直直地插入明昭的后背,他顿时掉下马来,落在河边的草地上。区将军正要上前捉住他,却突然听见浮桥那边传出一阵呼声。他连忙掉头回去。 等他回到浮桥这边,却发现曲池国的将士都愤怒地在怒骂着对岸,原来原本空无一人的对岸,突然冒出几百个火凤国的士兵来。他们骑上曲池国将士的马,然后一起大叫:“谢区将军送马!谢区将军送马!” 这段河面太宽,就算是射箭也没有用,曲池国将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马赶走,却无能为力。 区将军看着眼前的情景,气冲上脑,顿时吐出一口鲜血,从马上直直地倒了下去。将士们连忙围了过来,“将军!将军!” 魏大人连忙吩咐道:“快送区将军回城医治!其余将领带着士兵先回大营!” 这头,凤杉月在对岸见明昭没有过桥,反而往下游去,后来又见区将军骑马追去,心里暗叫糟糕,连忙拉过一匹马,翻身上马,也往下游追去。 她眼见着明昭背后中了一箭,急得大叫:“明师兄!” 明昭中箭之后就借着落地的重进,顺势滚入河里。凤杉月想也不想,连忙跳下马,也跳进河里。可是,一跳进河里,她就后悔了。因为,此处水面虽然较窄,但是要游到对岸也不是容易的事。加上明昭中箭,根本就没力气游水,只能顺着水流往下漂。 凤杉月眼看着他在水面浮浮沉沉,越漂越远,连忙也往下游划去。这时,从上游漂下来一块做浮桥的木板,“咚”地砸在了凤杉月的后脑上。陷入昏迷之前,她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姑奶奶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开天斧的妙用 等到凤杉月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挂在一根横在水中的大树上。她抱着树干爬了上去,松了口气,“感谢老天,总算得救了!” 她探头四处望了望,没看见明昭的身影,再往前就是一个瀑布,幸好落差不算高,就算冲下去就不会受多大的伤。 凤杉月歇了一会儿,恢复了点精神,便顺着树干爬到岸边,准备往下游去找明昭。走了不到半里路,就到了那矮瀑布形成的水潭边上,凤杉月一眼就看见明昭正泡在水中,连忙跳进水潭,把他救上来。 “明师兄!明师兄!”叫了半天,这家伙一动不动,不过幸好还有气,估计是晕过去了。凤杉月掰开他的嘴看了看,见里面没有泥沙之类的,便让他侧卧着,等他醒来。不过他背上那根箭明晃晃地插在他背上,看得人十分揪心。 “看古装剧里都是直接这么一拔,可是拔了之后大出血怎么办?如果这箭有毒怎么办?如果箭上有倒钩怎么办?我可不会缝合啊,再说了,这里也没有针线给我缝合啊!”凤杉月把她知道的所有可能都推论了一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敢伸手去碰那支箭。 “咳咳咳……”明昭突然咳了几声,身子动了动,想要翻身。 凤杉月连忙扶住他,“你别动啊,那支箭还插在你身上呢!” 明昭费力地睁开眼,“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救你啊!” 明昭笑了笑,眼里全是暖色,“我是不是很没用?总是什么也做不好。到最后,还是要给你添麻烦。” “这是什么话?我们这次能够把曲池国的五千匹马弄过来,全都是你的功劳。” “嘶……”明昭用尽所有力气坐起来,却扯到背后的伤,不由地痛呼出声。 “这箭该怎么办啊?就这么插在背上吗?”凤杉月有些手足无措。 “拔出来吧!” “拔?就这么拔吗?万一大出血怎么办?万一感染怎么办?” “感染?感染是什么?” “呃……就是万一伤口恶化怎么办呢?” 明昭往四周望了望,然后指着岸边的一棵草,“你把它拔过来。” 凤杉月拔草拔过来,“然后呢?” “洗干净,在石头上砸碎。等会儿箭拔出来后,就把这药敷在上面,就不怕了。” “这是什么草啊?” “金线草,可以用来疗伤。” 凤杉月一边按照他的吩咐处理药草,一边庆幸,“幸好你懂药草,要不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这都是师父教我的,平时出门师兄把我护得紧,没有机会用。这次倒是用上了。”明昭脸色苍白,却故作轻松地说道。他看得出凤杉月很慌乱,所以就算此刻痛得脑袋发晕,他也要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否则她会更加害怕。 不过看到明昭一脸镇定,凤杉月确实也安心了很多,拔箭的时候也没那么害怕了。 “师兄,你忍着点,我要拔箭了啊!” 明昭点点头,紧咬着牙关,“拔吧!” 凤杉月深呼吸了两口,双手握住箭,然后闭上眼睛,使劲往外一拔,箭立刻就被拔出来了。不过,血也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明昭忍着脑子的晕眩,“别怕,把药敷上去就没事了!” “好!”凤杉月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血,心砰砰直跳,她颤抖着手,把药敷在伤口上,然后用准备好的布条绑好。血虽然浸透了布条,却没有继续蔓延,看样子是止住血了。 “呼……终于好了!” 明昭闭着眼,微笑着点点头,“你看,我说没事的吧!”说完便倒在了凤杉月怀中。 “师兄?师兄?”凤杉月吓了一跳,使劲拍了拍明昭的脸,他却一动不动,看样子又晕过去了。 “肯定痛得要死,偏偏还要做出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男人真是死要面子!”凤杉月嘟囔了两句,却轻轻地握住了明昭的手。 过了好一会儿,明昭还不见醒来,凤杉月身上也有些发冷,便把他放在地上,然后去水潭中捞了两块木板上来,放在岸边的树荫下。这都是从上游浮桥那里冲下来的。她把明昭抱到木板上躺下,本想把自己的外衣脱给他盖着,可是自己的衣服也是湿淋淋,盖上去也没用。 “得先弄一堆火烤干衣服才行,要不感冒了就更麻烦了!” 凤杉月摸出身上的火种,早已被水浸灭了,明昭身上的火种也湿透了。 “这下怎么办?”凤杉月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自言自语,“没有火种,没有打火机,没用火柴,我去哪里找火呢?难道学古人钻木取火?” 事实证明,钻木取火绝对是一门技术活,凤杉月满头大汗地放弃了这个想法。她靠在树根上,一边喘气一边想别的办法。这时,肚子咕咕叫起来,忙活了大半天,快要饿死了。 凤杉月摸摸肚子,突然摸到腰间的开天斧,“哎,有办法了!” 她拿出开天斧,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量互击,果然,火花四射。这是个好办法,她立刻去找了一些干草放在地上,然后使劲击打开天斧。火花不断地四散飞出,有的落在干草上,冒起一股小烟。 “有戏!”她加快速度击打,让火花出来得更多一些,很快,干草上就落了许多火花,慢慢地,草上冒出烟来。凤杉月连忙蹲下身子,细细地吹,等到第一股小火苗冒出来时,她立刻高兴地跳起来,“成功了!” “你在做什么?”明昭是被一阵“当当当”的金属击打声吵醒的,他醒过来就看见凤杉月在地上直蹦。 凤杉月可没空跟他说话,她正忙着一边吹火,一边添加细木枝,让火燃烧得更旺一些。 “怎么样?我厉害吧!”等到火燃得很旺之后,凤杉月才高兴地向明昭炫耀自己的成果,“没有火种,我也把火点燃了!” 明昭看她一脸得意的样子,心里好笑,不过还是很捧场,“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厉害!” “嘿嘿!”凤杉月举起两把开天斧,然后轻轻地一击,“当……”。明昭立刻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刚才半睡半醒之间听到的金属击打声就是这个。 “你可真会想,竟然把上古神兵拿来点火,若是青龙将军地下有知,估计都要被你气得活过来了!” 第一百六十章 娘亲的错 凤杉月得意地一笑,摇摇手指,“你错了,他肯定会感谢我的,因为我挖掘出了开天斧的另外一种用法!” 明昭笑着摇摇头,想要坐起来,凤杉月连忙阻止他,“你躺着就行,别动来动去再把伤口碰到了。我马上把火烧大点,这样你就可以烤干自己的衣服,免得伤还没好,又受了风寒。” “让你一个女子忙来忙去,我却在这里躺着,实在过意不去!” “行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伤员,就老老实实躺着养伤吧!”凤杉月一边把从水里捞上来的另外一块木板劈成条,扔进火里,一边念叨,“你肯定饿了吧?等我把火生好,就去抓两条鱼上来,咱们做烤鱼吃!” “那我算是有口福了!” “你也别期待太高,这里又没有盐又没有其他香料,这鱼不会好吃到哪里去的,姑且填填肚子吧!” “能吃到你亲手做的鱼,我已经很满足了!” 凤杉月手上一顿,耳后有些烧热起来。她扔下木条,“你先烤火吧!”说完便往水潭便走去。 明昭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难道她竟厌恶自己到如此地步,连这么一句略显亲密的话都不愿意听了? 凤杉月一边走一边拿手捂着自己的脸,借着手上的凉意让脸上的灼热平息下来,“真是没出息,就这么一句话,你就脸红心跳起来?那以后还怎么相处?”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蹲在水潭边,开始思索如何捉住里面的鱼。这水潭很清澈,里面的鱼也不小,正悠然自得地在水底游来游去,根本没有意识到旁边有一个恶意满满的家伙正在打自己的主意。 “看来还是只有靠你们了!”凤杉月摸出开天斧,使劲往水中劈下去,然后用力往上一扯。水立刻被开天斧的气息带起一阵旋涡,然后随着开天斧离开水面,重重地砸在岸边。 “哇!真的有用啊!”只见几条巴掌宽的鱼正在岸边使劲蹦跶,似乎想要跳回水里去。凤杉月连忙收好斧头,把这几条鱼捉住,一条一条全部用石头砸晕。不大一会儿,这几条鱼就被洗剥干净,穿在树枝上接受火刑了。 “看样子,你又找到了开天斧的另外一种用法?” 凤杉月白了明昭一眼,“你少打趣我啊,不这样做的话,你等到天黑也别想吃到鱼!我可不像我娘,会徒手抓鱼。” “你娘?你娘会徒手抓鱼吗?” “是啊,当年她老人家就是用这一招镇住了我父王,我父王到现在还想念她做的烤鱼呢!” “是吗?”明昭对这个话题颇有兴趣,“到底怎么回事?” 凤杉月伸手给鱼翻了个面,“能有怎么回事?不就是一个王子落难,被山村女子搭救,然后两人对彼此越看越顺眼,最后成了好事,还生下一个孩子的老套故事吗?” 明昭皱了皱眉,“你……似乎对此事有些不满?” “不是不满,只是有些感叹而已。我娘原本在山中生活得好好的,如果按照她的身份,找一个门当户对、勤劳踏实的男人嫁了,然后两人一起为了生活忙碌,生儿育女,也许会更幸福吧!可是她偏偏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最后落得背井离乡,忍受别人的异样眼光抚养孩子,然后劳累一辈子,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我觉得你的母亲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认识她!” “她是民间女子,就算生了孩子,带着孩子再嫁一个男人也是可以的。可是她偏偏选择生下孩子,背井离乡,独自把她抚养长大,那就说明她在心中始终是爱着你父王的。心中守着这份爱过一生,还是像你说的,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普通男人嫁了,过完平平淡淡的一生,哪一种更好,想必你的母亲心里十分明白。” 凤杉月撇撇嘴,“反正我觉得我母亲当初看上我父王,是她人生最大的一个错误。不过也怪我父王,当初不表明身份,若是知道他是王子,估计我娘也不敢动心了吧!” “为什么呢?你母亲动不动心,和你父王是不是王子,没什么关系吧?两情相悦,原本就和身份没关系啊!” 凤杉月倒是没想到明昭是个纯爱主义者,“两情相悦是和身份无关,可是一辈子相处,可就和身份息息相关啦!如果我母亲没有死,还被接入宫中,你觉得以她一个山村女子的身份和经历,能斗得过后宫那些贵族出身的女子吗?估计要不了三天,就被啃得只剩骨头了吧?”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凤杉月愣了愣,望着跳动的火苗,不敢看明昭的眼睛,“算是吧!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同一个男人。你现在的身份是王子,将来的身份是商君,哪一个都无法满足我的要求。” “就算我心里只有你,也不行吗?”明昭探寻地望着凤杉月,却始终无法对上她的眼神。 凤杉月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呢?你是胸怀天下,肩挑社稷重担的人,将来就算你不愿意,也会有一大堆人想往你身边塞女人的。两人再相爱,也有闹别扭的时候。这种时候就是别的女人趁虚而入的机会。你敢保证绝对不会让别人得到这样的机会吗?” “那我就放弃争夺王位吧!”明昭忍着痛,坐起身,望着凤杉月。 凤杉月吃了一惊,抬起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放弃争夺王位,做一个普通男人。这样,我们之间就没有别的女人了。可以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不做商君,谁去做?”这不是让历史乱套了吗?那以后妇好嫁给谁?自己又去哪里找妇好的七魄呢?凤杉月不由地慌乱起来,不过她心里涌起的那份暖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明昭的这番话真的让她感动了。 “谁爱做谁去做!反正盯着那个位置的人多的是!” “可是……可是……”凤杉月有些词穷了,她脑子被明昭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给震得无法思考,“你娘呢?她还在禁宫中等着你去救她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 选择 见凤杉月提起禁宫中的明芝君,明昭立刻沉默了。凤杉月心里也不好受,她感觉自己似乎提了一个女人都喜欢问的蠢问题,让他在母亲和喜欢的人之间做选择,这实在是太残忍了。不过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看着明昭真的放弃王位,然后搞乱历史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眼看着天要黑了,凤杉月才惊醒过来。她望了望天色,“今天要赶回去是不可能了,你也需要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走吧!” 明昭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搭个帐篷,晚上好休息!” 明昭眼也不眨地望着她在树丛中砍树,斩藤,各种忙碌,心里突然一惊,如果自己真的没办法和眼前这个女子在一起的话,那以后的岁月会有多寂寞?就算真的坐上王位,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她,又有什么意思? 凤杉月却不知道明昭在想什么,她正在努力按照野外求生节目中教的那样,搭一个临时帐篷。这天色虽然不会下雨,但是晚上的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还是要防一下的。她可不想一觉醒来,发现一条大蛇盘在旁边,吐着信子深情地望着自己。 “终于搭好了!”凤杉月望着眼前这个简易的帐篷,心里成就感爆棚,“接下来就是去弄点吃的!” 除了继续烤鱼之外,凤杉月还从刚才砍树的地方找到了一些野果子,也算补充维生素了! 明昭忍着痛从木板上爬起来,走到帐篷这边,“只有一个帐篷吗?” “对啊!一个还不够吗?”凤杉月忙着烤鱼,随口应道。 明昭脸上烧了烧,小声道:“一个帐篷,晚上怎么睡啊?” “你睡啊!你是伤员,就睡帐篷好好养伤,我负责守夜,看着火堆,还要防着野兽什么的来偷袭。” 明昭大吃一惊,“这怎么行呢?我身为男人,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子守夜呢?还是你来睡好了,我负责守夜!” “行了,这会儿你就别搞大男子主义这一套了!你得赶紧养好伤,明天上路自己走,可不要让我背啊!” “大男子主意?我这个主意不好吗?” 凤杉月笑了笑,“很好,但不是时候。如果再有下次,你又没受伤的话,那我一定占着帐篷,不让你!” 明昭也笑了笑,“还要有下次吗?” “嗯……你说得也对,这种落难的事还是不要再来一次的好!” 如果是跟你在一起的话,多来几次也无妨!明昭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不好说出来,他怕逼急了,凤杉月真的把他拒之千里之外,到时候就毫无转机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第二天一早,凤杉月在树林的鸟鸣声中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见自己躺在帐篷中,身上还盖着明昭的衣服。明昭却不见人影了。 “这人怎么养个伤都这么不老实?” 凤杉月气冲冲地起身,想找到明昭骂他一顿,这时,明昭正好从水边走了回来,一脸笑意,“你醒啦!” “你怎么乱动啊?”凤杉月把衣服扔给他,“身上那个血窟窿没有了吗?” “有啊!不过最疼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所以没有大碍了!”说完,他举了举手里的野鸡,“老吃烤鱼也没胃口,今天换吃野**!” 见他已经能打野鸡了,凤杉月估计他的伤口也没什么大碍了,便不再啰嗦,和他一起把野鸡收拾了,用火烤熟。吃过早饭,两人便顺着河流往上游走,想要回到之前搭浮桥的地方。他们俩不认识路,到了那里才知道怎么回大营。 因为不敢离河流太远,所以他们走的山路都不太好走。走了小半个时辰,明昭就有些吃不住了!凤杉月虽然力气大,但是身高不够,没办法背着他走,只好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前挨。 “真……真是不好意思,拖累你了!” “闭嘴!有说废话的时间,还不如好好养伤。谁让你昨天晚上不好好睡在帐篷里休息的?这会儿吃到苦头了吧?” 明昭见凤杉月口气凶巴巴的,也不敢再说话,只是尽量把重量往自己这边移。不过就算被骂,他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至少证明凤杉月是关心你自己的。 两人走了小半天,也没走出十里地,最后实在累得不行,就坐在河边休息。 “也不知道曲池国退兵了没有?我们把他们的马抢了过来,不知道曲池国会不会派大军过来报仇啊?” “这会儿才来担心这个,晚了吧?难道你出这个主意之前,没想过他们会来报仇吗?” “我……” “月亮!月亮!”突然,远远地传来几声惊喜的呼喊,凤杉月起身望去,原来是阿宝。他身后还跟着战虎和蝶舞。 “太好了!他们来找我们了!” 凤杉月乐得直蹦,明昭却若有所失,和凤杉月独自相处的二人时光就这么结束了。 阿宝狂奔过来,一把把凤杉月抱在怀中,“月亮,你吓死我了!” 凤杉月拍了拍他的背,“放开我吧!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阿宝连忙松手,又上下打量凤杉月,见她没有受伤,只是有些憔悴,这才放下心来。明昭眼见着阿宝抱住凤杉月,恨不得冲上去分开他们,不过理智却提醒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不想在凤杉月眼里留下小气的印象。 “将军!我终于找到你了!”蝶舞急得快要哭出来,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在自责,为什么没有死死地守在凤杉月身边,让她一个人去追明昭。 凤杉月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战虎也很高兴地望着凤杉月,开玩笑,把公主弄丢了,自己就算立下再大的军功也只有死路一条啊!这会儿找到凤杉月,就等于找回了自己的小命啊! “怎么样?曲池国退兵了吗?” “嗯!昨天晚上,我摸到对岸打听,得知曲池国的大军已经连夜撤退了!” “那个区将军呢?” “好像是气急攻心,昏迷不醒,落星城没有好的大夫,魏大人连夜派人把他送往都城去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丢了自己 回到大营,凤杉月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军医给明昭疗伤。这家伙一路上死撑,脸都快白成一张纸了,还说自己没事。最后她只好一个大脚把他踢到军医帐去躺着。 玉琢看见凤杉月回来,高兴得不得了,平白得了五千匹马,可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大将军,听说曲池国退兵了?” “对,而且不是暂时退兵,我想一两年内他们都不会来找我们麻烦了!” “怎么会?不过是五千匹马而已,还能伤到他们的筋骨?他们曲池国不是马最多吗?” 玉琢指着挂在帐壁上的羊皮地图,“你看,曲池国的邻国是南正国,南正国一直都对曲池国虎视眈眈,只是两国国力相当,所以才没有动手。这次听说曲池国向火凤国宣战,南正国趁机侵扰他们的边境,听说已经拿下了好几个城池了。” “难怪……”凤杉月这才明白过来,“不过这个南正国还真是狡猾,居然搞背后偷袭。” “站在咱们的角度来说,他这偷袭可是好事啊,这样我们就不用腹背受敌了。马方国听说曲池国退兵,也连忙退兵了。这边境暂时又能平静一段了。” “那可太好了!”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解除边境威胁,这可是一笔划算的生意啊! 玉琢突然嘿嘿一笑,凑过来:“公主,跟你商量个事吧!” “干嘛?笑成这样,我敢肯定你有阴谋!” “没有没有,”玉琢四处望了望,放低声音道:“反正你很快就要回都城的,不如把那个明昭留给我吧!这家伙有勇有谋的,留在我身边,我肯定好好培养他。” “啊?”凤杉月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想要他啊?那我可不敢答应你。” “为什么?他不是你的随从吗?你不要那么小气嘛,我这也是为了火凤国着想啊!好兵好找,良将难寻啊,这家伙一看就是当将军的料!” 凤杉月摇摇头,“他其实是我的师兄,这次是听师父的话来保护我的。所以我猜他肯定不会留下来做什么将军的。” “我不信,好男儿就该把热血撒在疆场,等我去说,他肯定会答应的。” 凤杉月耸耸肩,“行啊,那你自己去说罢,我没意见!” 玉琢果然往军医帐去了,不一会儿,他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怎么样?” 玉琢气哼哼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不愿意,说要跟你回都城去!” “那就没办法了!对了,大将军,这次跟我去曲池国查探的几个人,除了我、明昭和小五之外,其他的人都有军功吧?” “都已经记了功,等庆功宴会后就论功行赏。”玉琢还是不死心,“你帮我去跟明昭说说行吗?” “别,免谈!我先出去了!” 第二天,玉琢便举行庆功宴会,跟着凤杉月去曲池国的人全都列席,其他士兵当天晚上也多分了一块肉。这是火凤国这几年赢得最轻松的一仗,连打都没有打,就让对方退兵了,还白白得了对方五千匹好马。所有的将领都十分高兴,个个都来拉着凤杉月喝酒。凤杉月推不过,只得喝了。 幸好玉琢有分寸,见大家都敬过酒之后,就不让找凤杉月喝酒了,不然她当场就得趴下。不过这也够她受的了。阿宝一直都在她身边,见她一脸酡红,说话都有些迷糊了,就向玉琢请示,把她送回营帐去。 出了中军帐,被夜风一吹,凤杉月觉得心里的烦躁好些了,就拉着阿宝去营外走走。蝶舞想要跟去,被凤杉月拦了回来。 “月亮,你喝醉了,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不……不要,今天的月亮多好啊,又大又亮,不看……呃……可惜了!” 阿宝拗不过她,只好半抱半搀地带着她来到营外,走到之前两人谈话的土坡上坐下。 “我头好晕,得躺会儿!”说完凤杉月就要往草地上躺,阿宝连忙拉住她,把自己的披风垫在地上,然后才让她躺下。 “阿宝,阿宝,你真是个暖男!” 暖男?阿宝愣了愣,难道有人是冷的吗?不都是有热度的吗? 凤杉月抬起头,看着阿宝呆呆的样子,觉得他特别可爱,大笑出声:“我家阿宝已经长大了,谁家有好姑娘,快来追求他吧!” “你在胡说什么啊?”阿宝沉下脸,但又不好对着酒醉的人生气,便转头不理她。 过了许久,旁边才传来凤杉月低沉的声音:“阿宝,我觉得自己好难受啊!” “喝那么多酒,不难受才怪,你平时又不喝酒!”阿宝没好气地说道。 “不是……”凤杉月拍了拍胸口,“我这里难受,堵得慌!”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去揍他!”阿宝还真没见过如此脆弱的凤杉月,心里也有些慌了。 “谁能欺负我?谁敢欺负我?我可是公主啊!”凤杉月哼笑了一声,闭着眼睛说道:“可是公主算个屁啊!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光明正大去喜欢!我明明是来报恩的,可是为什么报着报着,就把自己都给弄丢了呢!” 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渗出,和凉凉的月光混在一起,让她看起来更加苦楚。阿宝心里大震,他知道凤杉月对自己并没有男女之情,所以一直逃避着,就怕有一天凤杉月来告诉自己,她喜欢上别人了。 可是现在……他颤抖的手指轻轻地抹去她的泪水,自己的眼睛却变得模糊起来,“你喜欢谁,就去告诉他。他也一定会喜欢你的,因为你是最好的月亮!” “不行……不行……他是别人的菜了,我不能动。”凤杉月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就睡着了。 阿宝眨了眨眼,眨掉眼里的模糊,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苦笑道:“没关系,我总是在你身后的。” 第二天,凤杉月在头痛欲裂中醒过来,“蝶舞!蝶舞!” “将军,你醒啦?” 凤杉月捶捶脑袋,感觉脑子里在打铁似的,“给我喝口水!” “是!”一杯早就备好的温水递了过来。 凤杉月喝了一口,“怎么是甜的?” “里面加了蜂蜜,明副将让我给你准备的,说是宿醉醒来喝这个最舒服了!” “他……他不是没参加宴会吗?怎么知道我喝醉了?” “昨天阿宝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他正好从军医帐出来看见,所以知道了。” “哦……” “对了,将军,都城来人了,说国主命你立刻赶回都城!” 第一百六十三章 监国大任 来的人只说国主下令让凤杉月立刻回去,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凤杉月不知道都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立即去找玉琢商议。 明昭也听说了国主的旨意,硬撑着来到中军大帐,请求和凤杉月一起回都城。 “你伤成这样,就在军营里多养几天,再回去吧!”玉琢很惜才,所以对明昭特别关心。他打算等凤杉月走了,天天跟明昭念叨,最好能把他念到愿意留下来。 “谢大将军关心!只是此次出来,明昭是奉师父的命令来保护公主,如今她要回都城,明昭自然应该跟随。” “你师父肯定会谅解你的!总不能让你受着伤还要受颠簸之苦吧?” “行了行了!”凤杉月听得不耐烦,挥挥手,“大将军,你就放弃吧,我师兄是另有目标之人,不会留在军营里的。你赶紧帮我安排一辆马车,布置得舒服点,让我师兄坐马车就没事了。再说了,回到都城,肯定有很多好大夫,对他治伤也是好事。” 玉琢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只好点点头,正要安排人去准备马车,阿宝在外面求见。 “大将军,小的也想跟随公主回都城。” “什么?你也要走?”玉琢十分惊讶,他转头望着凤杉月,“公主,阿宝已经在军营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了,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就这么离开军营,太可惜了吧?” 凤杉月也不知道阿宝会提出这个要求,不过她看他十分坚决的样子,也不好勉强他。 “既然他自己做了决定,就听他的吧!” 玉琢都想哭了,这公主来一趟,不但不把明昭留给他,还把阿宝也带走,真是太过分了! 当天下午,凤杉月一行人便离开军营,走上了回都城的路。因为他们都不擅长驾马车,所以玉琢就安排魏雄给他们驾车,送他们回去。魏雄原本是农家子弟,自然对驾车这种事情十分熟练。 明昭的伤经过军医的治疗,已经好了一些,他坐在马车里,透过缝隙望着骑马的凤杉月。凤杉月旁边是阿宝,两人一路骑着马,有说有笑,看得明昭心里怎么都不得劲。 “阿宝,你在军营里不是待得好好的吗?干嘛要跟我回去?回去就当不了将军了!” “我不想当将军了!”阿宝摇摇头。 “为什么?难道你怕辛苦?” “我才不怕辛苦呢!”就是不想很久都见不到你的面而已。阿宝抿抿嘴,把后半句吞进肚子里。 “算啦,现在已经出来了,说别的也没用啦!反正我现在是公主,在都城罩你一个,还是没问题的。以后就跟我混吧!” “罩我?” “对啊!以后叫我老大!”凤杉月打趣道。 阿宝也不傻,“我才不要!我就叫你月亮!” 这时,马车里突然传出“哎哟”的叫声,魏雄连忙放慢速度,回头道:“明副将,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不知道啊!突然觉得有点头晕。” “将军!将军!你快来看看,明副将怎么了?”魏雄一个大嗓门,打断了凤杉月和阿宝的对话。凤杉月连忙拨转马头,来到马车边,“怎么了?” “刚才明副将说他头晕!” 凤杉月连忙下马上车,见明昭满头冷汗一脸苍白的样子,“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还是赶路要紧!” 凤杉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有点烫,“你是不是有点发烧啊?” “我没事,躺一会儿就没事了!” 凤杉月想了想,让蝶舞把水袋拿过来,用手巾沾了水放在他额头给他降温,然后吩咐魏雄继续赶路。这个时候,只有尽快赶到都城才是最好的办法。 明昭看着凤杉月坐在他旁边,一脸担心,不时地帮他换一下湿手巾,心里立刻变得顺畅起来。他望了望骑着马跟着马车的阿宝,见他黑着脸,一脸不爽的样子,心里却特别舒畅。 阿宝心里的确不快,不过他一向都很听从凤杉月的话,所以这个时候也只能把不满埋在心里,只期望着赶紧到都城。 几天后,终于赶到了都城。凤杉月第一时间就把宫里的御医找出来,给明昭医治,他的伤口有些发炎,一路上都在持续发烧。阿宝则安排到聂磐石那边去暂住,一切等她见过国主再说。 “父王,女儿回来了!” “辛苦了!”国主看着她风尘仆仆,有些困倦的样子,连忙让她坐下,“你这次为火凤国立了大功,我得好好赏你!” “这都是女儿该做的事情。不知道父王急着叫女儿回来,有什么吩咐?” “我要尽快往殷都去一趟,所以赶着把你叫回来。” “去殷都?为什么?” “商君病重,所有方国的国主都要进京去侍奉。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凤杉月惊得站起来,“商君病重?”那是不是意味着武丁该上位了?可是武丁还在巫贞馆里躺着呢! “是的,消息传来,我也很惊讶。”国主叹了口气,“不过这事也不算突然,毕竟商君这几年时不时地会生病,可能是吃了太多丹药的缘故。” “为什么要吃丹药?” 国主滞了滞,不知道该如何对眼前这个十多岁的女儿说,一个男人老了,最想要的自然是强健的身体,不然如何去应付后宫的那些嫔妃们。可是岁月不饶人,所以就只能靠丹药维持了。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现在的问题就是商君病重,我必须要尽快去殷都。” “那我跟父王一起去吧,如果发生什么事,还能保护你。”想也知道,商君这个时候把各方国国主叫进都城,名义上说是侍疾,实际上还不是把这些国主当做人质,免得这些方国趁机蠢蠢欲动,损害大商的利益。 国主对凤杉月的敏锐十分满意,这个女儿年龄不大,思维却很成熟,一眼就看穿了商君的目的,否则不会说出什么保护他的话来。 “不行,你不能跟我去。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什么任务?” “监国。” “监国?监国是什么意思?” “我会把朝政交给大司祭和玉帅两人主理,但是他们俩毕竟不是王族中人,所以我需要你来监察他们,必要时你可以行使国主的权力。” “什么?父王,女儿怎么担得起这种重要的任务啊?”凤杉月吓了一跳,国主这话不等于把国家交到自己手中了吗? “父王说你担得起,自然就担得起。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什么事?” “我要公布镇东将军的身份。”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公主之责 “那是不是说以后我以公主的身份也能出入王宫了?” 国主点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是特殊情况,你是父王最大的孩子,在这个时候就要担当起应有的责任来。” “可是,以一个公主的身份来监国,别人会服气吗?”不是说古代的女子没有地位吗? “这有什么不服气的?南正国的国主还是个女的呢!” “啊?那之前为什么不允许我以公主的身份出去办事啊?” 国主笑了笑,“因为你还没嫁人啊!虽然在父王看来,女子也可以做大事,但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有父王这样的胸怀啊!若是你的名声传出去了,以后就不好嫁人了!” 凤杉月撇撇嘴,“不好嫁就不嫁呗!害的我每次出门都要易容,这脸上老是不透气,都长小疙瘩了!” “那怎么行?我堂堂火凤国的大公主,自然要找一个文武双全的英才做丈夫,哪能不嫁人?” “这事儿以后再说吧!父王,为什么不让太子监国呢?” “太子?”国主摇摇头,“他性格懦弱,什么都听自己母亲的。这次的事情不比平常,我去殷都,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一定呢!时间长了,王后一旦插手朝政,就麻烦了!” 不仅是王后,凤杉月估计后宫那些有儿子的女人都不会安分,国主走后,肯定闹翻天了!想到这儿,她连忙说道:“父王,有没有什么尚方宝剑之类的东西?” “尚方宝剑?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上打昏君下打谗臣的宝剑啊,见宝剑如见君王!有了这样的宝贝,我就不怕王后他们找我的麻烦了!” “胡闹!君王也能打的吗?”国主沉下脸,“有我的旨意,谁敢找你的麻烦?” “哎呀,父王,你就赐一样东西给我护身吧!不然,等你回来,看不到我了怎么办?” 国主摇摇头,“雅诗,你这个想法就不对。父王让你监国,你就要拿出国主的胸怀来,该严则严,该宽则宽,只要是对国家好的,寸步不让。如果对国家不利,坚决制止。只要守住这一条,就不会有人敢找你的麻烦。你这监国公主还没上任,就先想着别人要来害你,那以后处事还怎么公正?别人又怎么会服气呢?” “那好吧,女儿尽力而为,反正到时候多请教我师父和玉帅就是了!” “这就对了!你放心,有这次智退曲池国五千骑军的大功在,谁都会对你服气的!” “难怪父王说要公布镇东将军的身份,原来是指这个,果然是老狐狸啊!” “胡闹,你怎么能说父王是狐狸?” 凤杉月连忙行礼,“女儿知错了!” “下去休息吧!明日上朝我就宣布你做监国的事。” 凤杉月回到久违的春晖宫,所有的宫女和內侍都迎出宫门,“恭迎公主回宫!” 凤杉月点点头,“我这么久不在家,大家都辛苦了!” 所有人如众星捧月般把凤杉月迎入宫中,花梨笑着说道:“公主,奴婢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沐浴香汤,胥嬷嬷准备了拿手的饭菜,等您沐浴之后就能享用了。” “哎,这么久没回来,还真是想念你们啊!”凤杉月夸张地感叹了一句,宫女、內侍们都互相看着偷笑,有公主在,这春晖宫终于又活过来了! 凤杉月享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泡澡之后,穿上舒服柔软的常服,花梨她们早已把吃食摆上案几了。 说实话,这段时间一直都处于奔波状态,很久没有这样踏踏实实地坐下来吃一顿像样的饭菜了,所以凤杉月胃口极佳,胥嬷嬷准备的饭菜被她消灭了大半。 “胥嬷嬷的手艺真好!”凤杉月摸了摸鼓鼓的胃,准备到院子里走走,消化消化肚里的食物。蝶舞跟在凤杉月身后,陪她散步。刚走几步,凤杉月突然叫起来:“东风!东风在哪里?” 东风连忙答应着跑过来,“奴婢在!” “我让你看管的稻草怎么样了?”出去这么久,差点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回禀公主,稻草已经变成红棕色了!” “太好了,快,带我去看看!” 到了泡稻草的陶缸那里,凤杉月仔细查看了一下稻草,果然变成了红棕色,看来已经可以加入石灰了。 “你去把另外三个风叫来,一起把这个稻草捞出来,找块空地铺开晒干。” “是!” 东风小跑着去叫人了,蝶舞好奇地扯了扯稻草,“公主,你要用这稻草来做什么啊?” “秘密!” “哦!” “等会儿我们出宫一趟,我得去看看马场的事。” “是,奴婢去准备。” 赌马场筹备委员会——这是凤杉月私下里定的名字——的办公室设在巫贞馆的一间空屋子里,蝶舞提前派人去通知了,所以等凤杉月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在这屋子里等她。 “怎么样?各位,马场的事情还顺利吗?” 温飞辰得意地说道:“有你师兄我在,还能有问题吗?” “那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跑马场已经圈定好了,正在修看台。马厩除了保留原来还能用的部分外,另外还需要修一部分,也已经动工了。” “有没有人找麻烦?” 聂磐石摇摇头,“你这个公主的名号还是很好用的,暂时还没有谁找咱们的麻烦。” 凤杉月点点头,“有徐大尹被砍头的事情在前,我估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来阻拦这件事的。” 冯幼姑道:“之前的马已经救回来了,现在正在慢慢恢复中。不过马场的马实在太少,看上去空荡荡的。” “不怕,我明天就向父王请旨,让他把火凤国要举行赛马比赛的事昭告天下,很快就会有人来的。还有,我们聂家山牧场里的马,也可以慢慢地转移过来了。” 这时,原本在巫贞馆养病的明昭听说凤杉月来了,也来到这间屋子。 “师妹,我有事想和你谈一下,方便吗?” 凤杉月见他一脸凝重的样子,估计是有正经事要说,就点点头,“师兄先到小花园中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明昭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温飞辰瞪着凤杉月道:“我还没说你呢!出门之前交代你要照顾好他,你怎么让他受伤了?” “要想不受伤,就不要上战场!”阿宝瓮声瓮气地说道,他见不得别人对凤杉月凶。 凤杉月连忙打圆场,“都是自己人,不要伤和气!明师兄受伤,我也没有预料到。温师兄,我先去小花园了,不能让受伤的明师兄久等,是不是?” “哼!去吧!” 凤杉月连忙到小花园找明昭,“师兄,你找我什么事?” “听说我父王病重,是真的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难言之隐 “你也听说了?” 明昭点点头,“我师父告诉我的,所以我必须立刻赶回殷都。” 凤杉月皱皱眉,“你现在贸然赶回去,太危险了吧?现在殷都肯定是戒备森严,连我父王都要被召进殷都去侍疾,可见这次商君肯定是病得很严重,否则不会这么劳师动众。” “就是因为知道他病得严重,我才要回去。我总要在父君宾天之前,见他一面才行。” “那甘师父怎么说?” “师父他……”明昭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也赞成我立刻回殷都。” 凤杉月狐疑地望着他可疑的发红的耳根:“不对吧,师父肯定不是这么说的。师兄,你就别隐瞒了,跟我说实话,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能帮的一定帮。” 明昭摇摇头,“我不能把你牵扯到这件事里来,这次回殷都,就等于踏进龙潭虎穴,必然凶险异常。” “那你找我商量什么呢?”凤杉月没好气地说道,“你既然来找我商量,那至少说明你把我看做可以信任的人。那为什么不把你全部的计划说出来呢?” “我找你,是……是因为想见你一面。”因为这有可能是最后一面。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去找甘师父问个明白,他肯定不会隐瞒我的。” “你别去!就算你去了,他也不会说的。” 凤杉月瞪着他,明昭眼神飘了飘,“我就是来见你一面,因为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明昭吞了吞口水,艰难地说道:“阿宝兄弟人挺好的,也一定会对你好。你好好珍惜!”说完,他一闪身就不见了。 “居然用轻功?真是个胆小鬼!”凤杉月嘟囔了两句,转身出了小花园。 她回到刚才的屋子把温飞辰找出来,“师兄,甘师父在哪里?” “应该在和大司祭弈棋吧!最近他老人家基本算是住在巫贞馆了!” “你也要和明师兄一起去殷都?” “那当然,这种时候,我怎么能缺席?肯定要和他站在一起的。你呢?你不去吗?” 凤杉月摇摇头,“我有其他事要做,不能陪你们去殷都。” 温飞辰的表情有些淡,不过还是扯着嘴角笑了笑,“这也是,毕竟这趟殷都之行凶险异常,你不去也好!” 凤杉月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不过她也不打算辩驳,只说了句“我去找甘师父”,便往大司祭那边去了。 温飞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有些鄙夷,“关键时候就溜到一边去,亏明昭还把她看得心肝宝贝一样!” “师父,我回来了!” 还没进门,凤杉月便扯着嗓子叫起来,大司祭正要落下的棋子立刻收了回去,笑容满面地望着门口,凤杉月的身影果然很快就出现在门口。 “回来了?” “嗯!”凤杉月凑到他们的棋盘旁边看了看,对这古代版的围棋完全不感兴趣,“天天下棋,也不觉得闷啊!” 甘老撇撇嘴,“你天天吃饭,我看你也没觉得闷啊!” “好了,别下了,两位师父,徒儿找你们有事情啊!” 大司祭和甘老对视了一眼,笑了笑,把棋盘移到一边,“什么事?” “明师兄说他要去殷都。” “对啊,商君病危,这会儿再不去,等到太子继位,就真的来不及了!” “那甘师父,你打算如何帮他呢?” “我?”甘老笑了笑,“我能教的都教给他了,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 “那他一个人到殷都,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办啊?难道冲进皇宫去对商君说,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你把商君的位置传给我吧?” 甘师父笑了笑,“你这个法子也不错,直截了当!” “哼!直接被砍头还差不多!甘师父啊,你身为师兄的师父,怎么也得帮忙想个好法子吧?” “我帮他想了啊,他不愿意,我有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为什么不愿意?” 甘老看了看大司祭,神秘地笑了笑,“刚才他来找你,没说吗?” “没有,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结果啥也没说。” “哈哈哈,扶摇老头儿,我就说这丫头跟别人不一样。换个女子,听见明昭跟她生离死别,肯定早就感动坏了,恨不得贴在他身边,跟他去殷都。” “那是,我的徒弟能差了吗?” 凤杉月翻翻白眼,“你们两个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不要这么幼稚了好不好?快点告诉我怎么帮他?我得帮他一把啊!” 甘老这会儿倒是正经起来了,“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帮他呢?” 因为我知道他就是武丁啊!而且只有让他当了商君,我的目的才有可能达到啊! “因为我是这世上最好的师妹!”某人把真实想法隐藏起来,大言不惭地说道。 “啧啧啧,我看你的脸皮连开天斧都剁不穿了!”甘老摇摇头,“其实很简单,我知道你父王也被征召入殷都,你如果能去帮忙说服你父王,让他站在明昭这边,支持他夺取王位,就最好了。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至少让他进入你父王的随从队伍,跟着一起入京。” “就这样?” “对啊!就这样!” “行,我去说,我一定要说服我父王!” 甘老笑着挥挥手,“去吧!” 等到凤杉月快走到门口了,他又加了一句,“明昭说了,如果他能做商君,一定要娶你当王后!” 凤杉月差点没被这句话绊一跟头,她回头瞪了甘老一样,“甘师父,你能不能正经点?这可不是一笔交易!” “对啊,这不是交易,是情意嘛!老头子还是懂的!” 凤杉月摇摇头,决定不再和他瞎扯,大司祭跟着她到门口,说了一句:“记住,你是火凤国的公主,凡事站在火凤国的角度想,你父王更能接受!” “是!” 当晚,凤杉月便去尚德宫求见国主。 “你说什么?让我支持明昭争夺商君之位?”国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昭不是大司祭的好友的徒弟吗?这次在边境好像是立了功,但是怎么就扯到夺取商君之位了? “父王,你没听错!明昭他其实是商君的儿子,只是很多年前就被送到了民间,交给甘师父养育而已。” 国主皱皱眉,“我为什么要支持他呢?” 第一百六十六章 帮?还是不帮 凤杉月呆了呆,她总不能直接告诉国主说明昭就是武丁吧?她突然想起大司祭对她说的话,就换了个说法:“父王,如果我们支持明昭登上商君之位,将来他肯定会对火凤国另眼相待的,这不好吗?” 国主摇摇头,“我们火凤国一向是保持忠臣的立场,谁登上君位,我们就忠诚于谁。随便插手君位之争,对于我们来说,不是好事。” “可是明昭确实是一个明君啊,如果扶持他做了商君,这天下的老百姓也会好过一些的。” “雅诗,我们连火凤国的百姓都照顾不过来了,还能去管天下的老百姓?那是商君的事情。再说了,这明昭是不是个明君,这会儿可是看不出来的。” “怎么会?他很善良,也很能体会民间疾苦,连甘师父都说他是仁君之才呢!” 国主狐疑地望着她,“雅诗,你一直在说这个明昭有多好,是不是爱上他了?”在他看来,女子被情爱冲昏头脑时,就会盲目地相信一个人有多好。其实,人都是复杂的,能给人看的往往都是好的一面。 “哪有!”凤杉月连忙否认,却偷偷地红了耳根,“我就事论事嘛!如果商君立的太子不好,他登上商君之位,对我们火凤国来说也不是好事啊!假如他很好战,四处举兵,那我们火凤国也逃不过的,肯定也要派兵去支持的啊!” “可是当今太子的风评很好啊!”国主皱了皱眉,“谁告诉你他不好的?” “他……他很好吗?” 凤杉月呆了呆,历史不是往往都这么写的吗?原本立的太子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然后其他的兄弟就能名正言顺地抢夺君位了,比如被康熙皇帝两废两立的胤礽太子。 国主摇摇头,“女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不能听信片面之词,就去肯定或者否定一个人。当今太子从小在王后的严格教育下长大,为人端方,做事谨慎,但又不失一个储君应有的气度。他还文武双全,上次商君消灭卞人国,领军首领就是他,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把一个国家给灭了。这样一个人,你怎么能说他不够资格当商君呢?” “三天就把一个国家给灭了?这也太残忍了吧?他一定会是个暴君!”凤杉月想也不想地说道。 国主沉下脸,“雅诗,刚才父王跟你说的什么又忘了是不是?不能随意去肯定或者否定一个人,更不能随便给人下定论。对于卞人国来说,他可能是残暴了些,但是对于大商来说,他是开疆拓土的有功之人。再说了,慈不掌兵,若是一贯仁慈,这样的首领反而会害了自己国家的军队!” 这个时候,凤杉月才感觉自己在国家大事上还是太轻率了些,不像国主考虑周全,但是明昭这个忙,她是一定要帮的,到底该怎么说服国主呢? “父王,咱们火凤国在大商的方国中,处于什么地位?” “方国就是方国,还能有什么地位?”国主笑着摇摇头,“我们不是大商宗室,因为祖上是大商的功臣,所以被赐了这片土地。无论以后如何,火凤国始终是大商的臣子,按时进贡,听从调遣,在需要的时候,大商国也会对我们施以援手。”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万一将来商君想要收回各方国的权力,自己全部统一管起来呢?那到时候父王可能就不是一个国主,而是一个地方官了!到时候,他想换谁当地方官,就换谁。难道父王不怕有一天去做一个普通老百姓吗?”历史上君王收编地方政权的事层出不穷,虽然商朝似乎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不过不妨碍凤杉月用来吓唬一下国主。 “这是不可能的事。”国主完全没被吓到,“大商国土宽广,商君一个人是治理不过来的。他与其费心费力地自己管理,还不如分成方国,让方国自己管理,然后上贡就可以了。” 凤杉月摇摇头,“父王,撇开明昭这件事不谈,我觉得商君并不像您说的这么信任方国。打这次他生病来说,为什么急着把各方国国主征召入殷都,不就是怕方国趁机造反吗?我甚至在想,他会不会是假生病,然后把国主们召入殷都,把你们软禁起来,然后要挟各方国交出权力呢!” 国主的脸色变了变,虽然他一直在维护大商,但实际上近几年商君越来越昏聩,下达的旨意违背情理,确实有削弱方国实力的嫌疑。 凤杉月见自己的话似乎奏效,连忙进一步说道:“如果父王暂时无法决定要支持谁做商君,那至少能帮忙把明昭带入殷都吧?” “怎么带?” “让他扮作你的随从,进入殷都后,他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不会牵扯到您。” “这个嘛……” “父王,你就帮帮忙吧,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又不用你做什么。而且我会去嘱咐他不要把你夹带他入殷都的事情说出去,所以他以后如何,跟你无关。如果他成功的话,自然会念你的好。这样行吗?” 国主想了想,只是带人入殷都,倒是问题不大,便点了点头。凤杉月高兴极了,费了一晚上口水,总算是达成了第一步。至于国主会不会站在明昭这边,就看之后双方接触的情形了。不过她有信心,国主一定会站在明昭这边的。 “行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日上早朝,我要宣布你监国的事情!” “是!” 第二天,国主在早朝上宣布了自己的决定,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除了知道凤九真实身份的大司祭和玉帅比较淡定之外,其他的大臣都十分震惊,个个都出来奏请国主另选监国。 “怎么?我的女儿是这火凤国的公主,她身上流着我的血,那她就有资格、也有责任对这个国家负责!”国主的态度十分强硬,和平时虚心纳谏的态度完全不同。 国主望着坚持认为不能让凤杉月监国的几个臣子,笑了笑,“你们想让太子监国,对吗?” 老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他们都清楚,自从知道太子在义阳王谋反事件中的懦弱表现后,国主便对太子十分失望。 “老臣只是觉得由女子监国不太妥当!”其中一个硬着头皮说道。 “女子?那请问,用一个小小的计谋就击退了曲池国的五千兵马,还夺得五千匹上好的战马的女子,她有资格监国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母鸡报晓 凤杉月就是凤九,就是那个用妙计退了曲池国的五千骑兵,还夺得对方五千匹好马的大英雄,这个消息震惊了朝堂,不到一天,整个京城都知道这个消息了。自然,由凤杉月担当监国大任的事,也没有人反对了。 国主在离开凤凰城之前,和大司祭密谈了许久,之后就带着乔装打扮,混入随从队伍的明昭和温飞辰往殷都去了。明昭心里清楚,国主能够答应夹带自己入京,肯定是凤杉月帮忙说请。他心里十分感激,却又不能对凤杉月承诺什么,毕竟此行太过凶险,能否如愿也还是二话。 凤杉月送走了国主,回到宫中,就有王后宫里的宫女来请。她这次回来也还没有正儿八经去拜见一下王后,所以立刻就跟着宫女往王后宫里去了。 “雅诗参见母后!” 王后笑眯眯地抬手,“快起来吧,我怎么敢让我们火凤国的女英雄给我行礼?” “母后是国母,也是雅诗的母亲,雅诗自然应当行礼。母后这么说,倒是折煞女儿了!” “看看,我就喜欢雅诗为人处世的态度,大方得体,懂规矩!快,给公主安排座位!” 凤杉月笑着坐下,然后等着王后说话。王后突然把她叫到宫里来,肯定有话要说的。 “雅诗,说起来母后也要说你两句,你可别不爱听!”王后假装板着脸,嘴角却往上勾。 “若是雅诗有不对的地方,请母后教训!这是雅诗的福气,怎么敢不听?” “你说你,假扮成凤九去边疆,也不来告诉母后一声!那里兵荒马乱的,多危险啊!你若是早点来告诉母后,母后一定去拦着你父王,不让他派你去!要是受点伤,那是闹着玩的吗?你死了的母亲也会不安的。” 凤杉月不知道王后为什么突然提这个,自己在宫中化男妆,哪个宫女不知道?有花梨和花菱两个宫女在,想必连自己睡觉翻几个身王后都一清二楚,这会儿却来假惺惺地说这个? 不过面子工程还是要做,“母后息怒!女儿也是想要帮父王分忧,才会去边疆的。没有来告诉母后,也是不想把这事儿闹大,若是让人非议起来,总是有些丢王族的脸面!” “胡说!怎么能说丢脸面呢?你一去就把曲池国大军逼退,还夺了那么多好马,这可是连玉琢大将军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这是给咱们王族长脸呢,你太子弟弟就很崇拜你呢!” “谢母后夸奖!雅诗不敢当!” 王后见气氛也比较温和了,便试探地说道:“你父王让你担任监国大任,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母后的意思是什么?雅诗愚笨,请母后明示!” 王后往左右看了看,除了贴身的宫女之外,其他的全部都退出殿外。凤杉月看这架势,王后必定是有什么需要避人耳目的事情要谈,便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她现在肩负监国之责,任何一步行差踏错,都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以你一个女子之力,要代理国主之责,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些!你的父王有时候做事还是欠考虑了些。” 凤杉月皱皱眉头,“母后,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雅诗心思浅白,太复杂的话听不懂,若是理解错了,就更不好了!” 王后顿了顿,她早就知道凤杉月不是正常意义上的公主,这种迂回的聊天方式对她来说的确是高深了点。 她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这监国之责你能承担吗?若是觉得有困难的话,可以找人帮你分担一下。你的太子弟弟今年也要十岁了,平日也跟着师傅学了不少治国的道理。如果你需要的话,他可以帮你做一些简单的事。” “弟弟不是要跟着师傅读书吗?” “读书也要,参与实际的朝政也是很有必要的。”王后突然用手绢按了按眼角,“其实母后也很无奈。你弟弟从小身子弱,母后就对他看得重些,所以养得他性格比较软弱。原想着他长大些就会好点,谁知你父王心急,就因为上次义阳王的事,就对你弟弟看不顺眼,平日里也很少关心他的课业,更别说带他学习处理国家大事。再这么下去,母后真担心你弟弟能不能做好一个太子啊!” “父王只是着急而已,母后只要好好教导弟弟,他一定会对弟弟改观的。” 王后惊喜地抬起头,“你真这么想?” 凤杉月点点头,无论国主多么看不上这个太子,至少他从来没有废太子另立储君的想法,那就证明他还对这个儿子抱有期望。 王后突然站起来,走到凤杉月面前,拉着她的手,“雅诗,既然你这么看重你弟弟,母后也就把话讲明白了。我想请你在监国期间,带着你的弟弟一起,让他见识见识朝政大事,如果有机会的,让他做点事情。等到你父亲回来,见他也是能办事的,想必就能对他另眼看待了。” 凤杉月恍然大悟,原来王后打的是这个主意。国主把太子晾在一边,宣布让自己监国,表明了他暂时不想让太子参与朝政的态度。而王后拗不过国主,只好从自己这边下手。若是自己主动带太子监理朝政的话,远在殷都的国主也不好说什么。如果自己再漏几件简单而又能立功的事情给太子做的话,就更能树立他的优秀储君形象,也能让他的太子之位更加稳固。 不得不说,王后这个法子真是高明。她没有明目张胆地反对国主的意见,而是拜托自己帮一个小小的忙。若是自己不答应的话,倒显得小气,而且过于专权了。 凤杉月突然觉得自己骑上了老虎背,不知道该怎么下来了。 “母后,按说你这个要求很合理,雅诗应该立刻答应。只是父王虽然赋予我监国之责,但是真正管理朝政的是大司祭和玉帅。弟弟能不能参与朝政,请容许我先回去和他们二位商议之后,再来告诉你吧!他们二位的支持,对于弟弟来说,更为重要!” 凤杉月的最后一句话惊醒了王后,她收敛心神,点点头道:“你说得对,他们二位的态度很重要。那就拜托你去帮你弟弟说说好话了!母后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凤杉月点点头,从王后宫中告辞出来。她身边只带着蝶舞,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蝶舞见园中茶花开得漂亮,便要去摘一些回去插瓶。凤杉月点点头,让她自去摘花,她则站在路口等,一边思索王后的话。 突然,一块稀泥“啪”地一声砸在了她身上,之后便是一声大喝:“母鸡报晓,不自量力!” 第一百六十八章 姐弟分饼 凤杉月被吓了一跳,立刻循声望去,原来是太子琰辛。他正站在一条岔路上,愤怒地望着自己,手上还残留着稀泥的痕迹,看样子刚才这摊稀泥是他砸过来的。 太子旁边的小內侍被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又怕太子生气,也怕监国公主迁怒于他。 凤杉月嫌恶地看了看身上的稀泥,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裙,所以这稀泥粘上去,特别显眼。太子看着她的表情,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之色。 “你过来!” 凤杉月朝着太子招招手,太子桀骜不驯地抬起下巴,“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凤杉月冷笑了一声,“不就是一个乳臭未干,只会玩稀泥的小屁孩吗?我为什么不敢这么跟你说话?” “什么?乳臭未干?小屁孩?”太子气得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他看了看手上的稀泥,立刻在跪在地上的內侍身上擦干净,然后大声道:“我是太子,是以后的国主,你们所有人见到我,都要下跪!” 凤杉月发现太子似乎不像上次在凤鸣宫见到时那样胆小如鼠了,相反,还有些变身熊孩子的迹象。 想到这儿,她昂起下巴,做出一副比太子更牛的表情,“我是监国公主,代理国主之责,而且,我还是你的姐姐,你凭什么让我下跪?” “你……”太子鼓了鼓嘴,“一个女子不安分守己,居然跑到朝堂上去指手画脚,真是可笑之极!” “哼!我看是有些人羡慕我,因为他想去朝堂,却得不到父王的许可吧!”凤杉月也知道自己说这些话很幼稚,不过她就喜欢看太子被气得像条鼓起来的河豚一样,整个人好像都要炸了似的。 蝶舞这时候正好回来,看见这一幕,连忙跑过来,“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凤杉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污泥,又指了指前边的太子,没有说话。 “太子?他干的?” “嗯。” “为什么呢?” “可能是对我监国不太满意吧?” 蝶舞皱了皱眉,正想上前与太子理论。凤杉月拦住了她,太子可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奴婢得罪得起的。 凤杉月想了想,对太子说道:“看来你对我很不服气?” “哼!” “既然这样,那我出一道题给你。只要你答对了,就证明你比我厉害,那我就服你。” 太子傲慢地抬了抬头,“你出题吧!本太子保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凤杉月笑了笑,“谁输还不一定呢!” “听好了,有一个家里有两姐弟,有一天,他们的娘亲要出门,临走前给他们留了两张圆饼,走之前,娘亲吩咐他们两人,必须要平分这两张饼。可是,偏偏娘亲留下的饼一大一小,按理说,把这两张饼对半切开,不就平分了吗?” 太子也被这个题目吸引住了,专注地望着她。 凤杉月偷偷一笑,“可是这个弟弟非常不讲道理。”说完还有意无意地望了太子一眼,太子气得瞪圆了眼睛。 “他非要这张小的饼,不让姐姐切开,那这个时候怎么办呢?我亲爱的太子弟弟,你告诉我,该怎么平分这张饼呢?” 太子愣了愣,“这个弟弟这么不讲理,不管他,直接把两个饼对半分就行了。” “啧啧啧……”凤杉月摇摇头,“弟弟啊,你这样可是不行的哦!将来你要是做了国主,你下面要有两个大臣之间有类似的争执,难道你也一刀切就完事了吗?那到时候得罪了小的,大的也讨不到好,说不定还会埋怨你哦!” “这……”太子低下头,皱着眉想了半天,又偷偷拿脚踢了踢旁边的小內侍。小內侍偷偷地抬起头,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用!”太子低骂了一句。 凤杉月哈哈大笑,“你是主子,你都想不出来,还指望一个小內侍,到底是谁没用呢?” “你……”太子瞪着眼睛,“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凤杉月撇了撇嘴,“还要三天?你是想用这三天去请教你的师傅吧?实话跟你说吧,这个题目可是我家乡七岁小儿都能做出来的哦。” 太子愣了愣,民间的七岁小儿能做这样的难题,为什么自己却一筹莫展呢? 凤杉月看着他,暗暗偷笑,现代的七岁小儿,接受的教育可不是古代的太子所能比的哦,至少从全面性来讲,就胜过太子。 “我……我……” “要不你就干脆认输吧?这里没有其他人,我是你姐姐,不会笑你的。不过,从今天开始,你见到我,就要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姐姐哦!” “哼!”太子很不服气地撇过头。 “哟,看样子太子殿下很不服气嘛!那行,那我在这里等着,给你一个时辰,如果你解不出来,就向我认输。如果解出来,我向你认输,行吗?” “好!”太子骨子里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这会儿被凤杉月逼到这个份上,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凤杉月把小內侍叫到自己这边来,让太子一个人在树荫下思考,免得让他找到机会去问别人。 蝶舞看着太子紧皱眉头,满头大汗的样子,不解地问道:“公主,这个题目有那么难吗?” 凤杉月笑着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有办法?” 蝶舞笑了笑,“不是,奴婢只是觉得,如果我是这个姐姐,我就直接把两个饼都给弟弟吃了。反正娘又不在家,只要我和弟弟不说,她也不知道。” “你是个好姐姐!”凤杉月点点头,“可是太子不会这么想的。他已经默认自己是那个弟弟了,而且也没有想过要把饼让给姐姐吃。这个题目说难也不难,但是要解出来还是要动点脑子的。” 蝶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站在旁边等着太子解题。 在离凤杉月他们三十米远的地方,王后正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宫女解云低声道:“公主实在有些过分,要不奴婢出面阻止吧?” 王后轻轻地看了她一眼,“她哪里过分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言既出 解云见王后这么问,心里突地一跳,她伺候王后时间不短了,清楚王后说话语气越轻,往往背后意思的分量越重,连忙蹲身行礼:“奴婢多嘴!” 王后不再理她,而是远远地望着凤杉月。这个女子自从进宫以后,给她的感觉就与众不同。雅月、雅容每日都要到自己面前来说笑奉承,讨自己的欢心。若是哪一日自己的脸色不好或者眉头皱一下,她们立刻就会吓得胆战心惊,生怕是自己哪里行差踏错,惹到她了。 这个雅诗公主却不一样,宫里没有规定她每日都必须来向自己请安,所以她也就顺水推舟,隔个三五天才来自己宫里打个圈,来了也不过说些客套话,然后就走了。像今日她亲自开口求她,换个人早就感激涕零了,她却说还要考虑一番。 再看现在,她的儿子被这个民间来的公主逼得寸步难行,只能自己一个人蹲在树荫下苦苦思考,而她却坐在一边的石墩上优哉游哉地望着。作为一个母亲,她心里不生气不心痛是不可能的,但是理智却告诉她,凤杉月这样做是对的。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太子的眉头也越皱越紧,看样子真的被这题目给难住了。 “弟弟啊,要不算了吧,你跟我这个姐姐认输也不丢人!” “绝不!” “那好吧,还有半个时辰,你继续加油!” 说实话,凤杉月还是挺佩服太子的耐性的,他居然没有跟自己撒泼打滚耍赖,比起许多熊孩子好多了。 小內侍看着自己的主子一脸苦恼的样子,也很着急,很想给这个监国公主跪下求情,不过看她的样子,估计求情也没有,似乎要和自己的主子扛到底了。怎么这会儿也没一个主子路过?就算来的是雅月公主或雅容公主也好,帮忙求求情,至少能解了太子眼下的困境。 半个时辰过去了,太子还是没有解出来,他满脸通红地看着地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凤杉月笑了笑,走到他面前,“解不出来?” “嗯!” “那你认输吗?” 太子不情不愿地点点头,“我认输,请你告诉我答案吧!” “我不会告诉你答案,这个答案必须要你自己去寻找。” “你!”太子抬起头,眼圈微红,很明显今天解不出题目,让他自尊很受伤。现在凤杉月又捂着不说答案,他敢肯定这个民间女子肯定是在戏耍自己。 凤杉月他委屈的样子看出他的想法,便笑了笑,“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让你继续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你必须先告诉我,母鸡报晓这个话是谁告诉你的?” “是……是我的师傅说的。” 凤杉月皱了皱眉,侧头望着小内侍,“太子有几个师傅?” “三个,一个讲史,一个讲德,一个教武。” “你每天跟着太子,这句话是哪个师傅教的,你应该知道吧?” “这……这……”内侍望了望太子,见他微微点头,“是讲德的许师父。” 凤杉月皱了皱眉:“好了,这个题目是有答案的,我并没有戏弄你。三天内,你找出答案,我可以答应你一个合理要求。” “真的吗?” “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话算话。只要是合理要求,我绝对答应。”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太子说完,就带着小内侍走了。 凤杉月望着他走远,然后转头往王后所站的地方过来。王后隐在一树花丛后,从太子的方向很难看到,不过凤杉月却很早就发现了。 “见过母后!” 王后笑了笑,“你早就发现我了?” “是,不过当时在和太子说话,所以没有过来打招呼。” 其实凤杉月是想看看王后的反应,若是她一看到自己给太子出难题,就立刻冲出来护着,那之前说带着太子见识朝政的事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比起熊孩子,惯孩子家长更让人厌烦。 没想到王后居然这么忍得住,居然从头看到尾,却没有出面来阻止。凤杉月对这一点倒是很佩服,由此可见她也是真的希望太子有出息。 “谢谢你!” “他是我的弟弟,教导他也是我做姐姐的应该做的事情。之前和太子接触得少,今天看来,他遇到难题能够坚持不懈这一点,还是不错的。” 王后笑了,很真诚,夸太子的人多了,但是大多是浮夸的阿谀奉承,不像凤杉月这样言之有物。 “不过,母后,依我看,给太子讲授道德的那个许师傅处世似乎有些偏颇,对太子的学习不利。” “许师傅吗?”王后沉吟了一下,“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凤杉月点点头,“太子年纪小,就像一个小树,与其急于把它砍去盖房子,不如先把根基打牢,修正筋骨,然后才可能成为有用之材。如果母后信任我的话,我可以教太子一些有用的东西,而且是他的师傅们教不了的。” 王后挑挑眉,这孩子好大的口气,要知道太子的师傅可都是从有名的学士中挑选出来的,任何一个都算得上泰斗级的人物,她一个小小的丫头,还能比这些师傅更厉害? “看样子母后不信任我,那好吧,那就当我没说。”凤杉月点点头,行礼告辞。 “慢着!我没有说不信任你,只是对你突然愿意教太子这件事很意外而已。” “他是父王的儿子,也是我血缘上的弟弟。我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对社稷、对百姓有用的人,就这么简单。”这是凤杉月的真心话,她明白王族中人很难有真心诚意,但是教导出一个正直的太子,总比让他走上邪路好吧? “好!我相信你!”王后点点头,“我就把太子交给你,请你费心!” 凤杉月笑了笑,“不会有学生犯错师傅受罚的事情发生吧?” “不会。” 凤杉月点点头,“谢谢母后的信任。那雅诗先告退了!” 王后望着凤杉月走远,才动了动站了许久已经有些发麻的双腿,解云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娘娘,奴婢不懂!”她不懂王后为什么会答应让一个民间来的公主教导太子,太子可是王后的心头肉啊! 王后笑了笑,“国主选的人,不会错!” 第一百七十章 礼物的玄机 第二天,凤杉月先去尚德宫和大司祭、玉帅两人商议国事。其实,所谓商议,也不过是旁听他们二人的决策而已,毕竟凤杉月对国事缺乏经验,真要让她做决定,出昏招的可能性非常大。 从尚德宫回来,她立刻指挥东南西北风把晾干的稻草用石灰水泡起来。正忙碌之时,突然见如意大妃的贴身宫女晶玉笑眯眯地带着一群宫女、內侍过来,每个宫女、內侍手上都捧着东西。 “见过公主!” “哎?你怎么来了?”凤杉月看了看她后面的一长串尾巴,“这是做什么?” 晶玉笑了笑,“这是我们如意大妃娘娘为公主精挑细选的礼物。” “礼物?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印象中,自己最近似乎没有为如意大妃做过什么事情,连请安都没有去,怎么这会儿莫名其妙地送了这么一大堆礼物过来? “公主智退曲池国骑兵的事情,我们娘娘也听说了,她可高兴了,还说咱们玉家二小姐的徒弟就是不一样,一出手就名震天下呢!所以特意派奴婢送来礼物,恭贺公主!” 凤杉月皱了皱眉,见晶玉故意提起玉玲珑,她心里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毕竟自己和玉家的关系就是从玉玲珑开始的。 “娘娘说得对,没有师父的教导,也没有雅诗的今天。” 晶玉听了这话,笑容更深了,“难怪娘娘整天在宫里不住口地夸公主,公主果真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这些礼物是娘娘去仓库里亲自为公主挑选的,请公主笑纳吧!” 凤杉月挥挥手,让花梨等人过来把送礼物的宫女、內侍们带进去,“那就谢谢娘娘了!” “公主和娘娘之间,何必这么客气?”晶玉见此刻旁边只有从玉家出来的蝶舞,便低声说道:“娘娘还说,公主为小王子做的事情,她已经记住心里了。这些礼物不过是点小心意,将来她绝对不会忘记您的一番好意的。” 凤杉月和蝶舞对视了一眼,完全不知道晶玉在说什么。晶玉却不再多说,带着宫女、內侍们告辞回宫去了。 “我什么时候为小王子做了什么事?”凤杉月问着蝶舞,她实在是听得一头雾水。 “奴婢也不清楚,公主最近都没有去过如意宫啊!” “难道是昨天的事?” “昨天?公主,你是说你出难题为难太子的事?” 凤杉月瞪了她一眼,“瞎说,我哪有为难太子?我那是好心好意教导他,好不好?” 蝶舞撇撇嘴,小声道:“奴婢看太子都要哭了,任谁看都是您在欺负他!” “原来如此!”凤杉月这会儿算是想通了,不由地失笑,“这后宫的女人不但消息灵通,想象力也很惊人啊!”昨天不过是她和熊孩子之间的一次交锋而已,如意大妃是怎么看出这事儿跟小王子有关的? “如此什么?”蝶舞还没搞懂。 凤杉月哈哈大笑,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走,跟我挑回礼去!” 一个时辰后,如意大妃沉着脸,望着凤杉月送来的一大堆回礼,这些礼物算起来,无论是数量还是价值,都是她送去的两倍。 “这是送给小弟弟玩的,也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心意。我从小一个人长大,进了宫之后才发现自己有弟弟妹妹,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这点心意,还请大妃娘娘笑纳才是!” 如意大妃想着刚才凤杉月送礼物过来时说的这几句话,眉头越皱越紧。 晶玉看着这些礼物,喜笑颜开,“娘娘,这雅诗公主还真是大方,回礼比咱们送去的还多呢!” “哼!不识好歹的东西!” “怎么了?娘娘,怎么不高兴了?” 如意大妃挥挥手,“把这些东西收到库房里去,别让我看见!” 晶玉不知道如意大妃为何突然发火,连忙招手,让几个宫女过来帮忙把礼物收起来。她自己则到小厨房去端了一碗莲子羹来,“娘娘,天气燥热,您喝碗莲子羹,去去火!” 如意大妃瞪了她一眼,“谁告诉你我上火了?” 晶玉低下头不敢说话,你这眉毛都竖起来了,还不算上火? 如意大妃端起茶喝了一口,愣了一会儿,又生气地把茶杯摔在地上。 晶玉被吓了一跳,连忙让人把茶杯碎片捡开,“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哼!刚才雅诗公主过来说什么,你没听出来吗?” 晶玉使劲地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公主说的不就是客气话吗? “她说她进了宫,发现自己有弟弟妹妹,感觉很好。这句话什么意思,你仔细琢磨琢磨。” 晶玉想了半天,恍然大悟,“公主这是拒绝了娘娘的好意?” “现在才想明白啊?真是个笨蛋!”如意大妃横了她一眼,“我让你送礼物过去,又说了那么一番话,就是要让她好好整整太子。谁知她却加倍送我回礼,还说什么‘弟弟妹妹’的话。这意思就是在她看来,我的孩子和其他女人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她根本就不打算站在我这边。你懂了吗?” 晶玉连连点头,原来公主刚才来说的那番话是这个意思!难怪她走后,如意大妃的脸色就黑得跟锅底似的。 “哼!走着瞧!你现在不站在我这边,将来想靠上我这棵大树,可是再不能了!”如意大妃恨恨地说道,手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里。 下午,凤杉月正打算去马场看看建设进度,太子却带着他的贴身小內侍果子来了。 “我找到答案了!” 凤杉月望着太子一脸兴奋的样子,笑着道:“怎么解出来的?” “这你别管,总之我已经找到答案了!”说完,太子让果子送上两块饼,一大一小,放在案几上。 他得意地看了看凤杉月,然后把小饼放在大饼上,又用一把刀沿着小饼的边缘从大饼上切出一块一样大小的饼来,然后把大饼剩下的饼圈对半分,各放一半在两个一样大小的小饼上,“分好了!” 凤杉月挑挑眉,“不错嘛!居然真的让你解出来了!” 太子得意地笑起来,“那当然,什么难题也难不住本太子!” 凤杉月笑了笑,“你一共切了多少块饼才找出答案来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出宫的乐趣 太子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太子,居然切饼切得如此熟练,这背后的原因可想而知啊!” 太子立刻红了脸,“也……也没切多少。” 果子在旁边听得心肝打颤,还没多少呢?几十个切坏的饼,全都进了自己和另外几个小內侍的肚子,搞得他现在听到饼字都会觉得害怕。 “好了,”凤杉月拍拍手,“你已经找到正确答案了,现在该你向我提要求了!” “真的可以吗?”太子眼神发光,一脸兴奋的样子。 凤杉月点点头,“可以啊!我说话算话!” “我要出宫!” “出宫?你要出宫还不容易啊?直接从宫门走出去就行了啊!”太子又不是公主,难道还被关在宫里不成? 太子低下头,“我母后不让我随便出宫。” “为什么呢?” “她是怕我出宫遇到危险。”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你是太子嘛!” “那我的要求你能答应吗?”太子满怀希冀地望着她,不过立刻又低下头,“如果你不敢的话,也没关系。反正这后宫个个都怕我母后,我不会怪你的。” “敢,我有什么不敢的?”凤杉月转了转眼珠,上下打量了太子一番,“不过你这样可不行,得换一个样子!” 一个时辰后,易容之后的凤杉月和太子一起到了宫外。 “怎么样?小弟,外面的感觉如何?” 太子对凤杉月叫他“小弟”这件事完全没反应,因为他已经被眼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景象给镇住了。 “外面居然是这样的?怎么跟我上次出宫不一样?” “你上次出宫可不是像这样改装易容,扮作普通人的样子。太子出宫,仪仗威严,先就要清理街道,一般的百姓根本都不让出来,你当然看不见了。” 太子点点头,“原来如此!” “所以你要记住,你将来如果做了国主,一定要记得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国家看百姓,而不要让别人代替你去看,或者把一切装扮好了再给你看。那样的民间并不是真正的民间。”凤杉月抓紧时间教育太子,这也算是一个实地教学的机会。 “你说得对,姐……哥哥!” 凤杉月哈哈大笑,这别扭的小子终于肯叫自己一声姐姐了,不过此刻,她可是哥哥。 “走吧,带你去逛吃逛吃!” “逛吃是什么?” “就是一边逛一边吃啊!” 太子睁大眼睛,“我也可以吃外面的东西吗?” 凤杉月皱皱眉,然后指着来来往往的人,“这些人都是吃外面的东西长大的,人家也没比你少一只眼睛半个耳朵啊!你为什么不能吃?” “嗯!”太子兴奋地点点头,“我们走吧,逛吃逛吃去!” 不一会儿,太子手里就拿着各种吃食,连跟在身后的果子和蝶舞也抱了个满怀。凤杉月笑着摇摇头,这孩子哪里像是从锦衣玉食的宫里出来的,分明是从牢房里放出来的嘛! “你这么吃下去,等会儿还怎么去吃好吃的?我可是打算带你去城里最好的鹿鸣春吃饭的哦!” “鹿鸣春?那是个什么地方?” “这你别管,总之你留点肚子,不然等会儿你肯定会后悔!” 太子一听,立刻把手里的吃食塞到果子怀里,“赏给你吃了!” 果子抬起头,欲哭无泪,“是,谢主子赏赐!”昨天的饼还在肚子里呢,他哪里吃得下这些?蝶舞同情地看着他,还好自己家的公主从不干这种事。 凤杉月摇了摇头,带着太子往鹿鸣春走去。 “哇!太好吃了!为什么宫里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太子大口大口地吃着,反正阁子里这会儿没有别人,他也懒得照顾形象了。 “你慢点吃,别噎着了!果子,给你主子盛汤!” 凤杉月再次摇头,这也难怪,国主想来主张简朴,也不允许王族子弟醉心于吃喝玩乐,所以宫里的吃食用料虽然精致,但是味道却不会太好。所以太子第一次吃到鹿鸣春的食物,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两人吃着东西聊着天,气氛还算和谐,这时,鹿鸣春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凤杉月起身走到窗边,往下一看,原来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倒在地上,他身旁翻倒着一个篮子,里面的白米全都倒在了地上。 “哼!老不死的,你眼瞎了?没看见大爷正要过去吗?”一个长得脑满肠肥的年轻男人,正举着马鞭指着老人破口大骂。 老人颤颤巍巍地爬起来,用手把白米捧到篮子里,“真是作孽啊!这可是上好的白米啊!” “死老头,大爷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年轻男人的马鞭甩在老人身上,老人立刻又翻倒在地。 “快点给大爷磕头认罪!大爷我可是当朝监国雅诗公主的心腹之人,你要是不认罪的话,我立刻跟公主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凤杉月瞪大了眼睛,这人是在说自己吗? 太子也好奇地转头望着她,“你的手下?” “不是,我不认识这个人!”凤杉月摇摇头,转身出了阁子,来到下面争吵的两人面前。四周已经围了许多人,都在指指点点。 老人倒在地上,老泪纵横,他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把白米,却说不出话来。 “哎呀,你这老不死的骨头还挺硬,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年轻男人举起马鞭又要打下去,突然被一只手拦住。 “你是谁?” 凤杉月摇摇头,“别管我是谁!你先把老人扶起来,然后磕头道歉!” “你开什么玩笑?让我给一个糟老头磕头道歉?”年轻人哈哈大笑,不过笑声未落,他已经被凤杉月一脚踢在膝盖弯里,整个人跪了下来。 凤杉月提脚踩在他背上,“道歉!” 年轻男人使劲挣扎,背上却仿佛被千钧的重量压住一样,根本无法动弹,“你大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你说你是雅诗公主的心腹嘛!” “知道你还敢这么对我?” “就算是雅诗公主,也不能对一个年迈的老人这样。再说了,雅诗公主的心腹,你说是就是了吗?那你现在把公主叫出来给我看看!” 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怎么?你是在叫我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假公主 凤杉月回过头,只见一个打扮得十分“华丽”的女子站在不远处,正傲慢地看着自己。之所以说她“华丽”,是因为她全身上下挂满了金银珠宝,就像一个行走的珠宝店,也不怕被人抢劫。 “你是谁?” 华丽女子冷哼一声,“大胆狂徒,见到公主还不赶快下跪,是不是等着砍头啊?” “公主?”凤杉月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自己没有在宫中见过这号人物,她向太子招了招手,“你认识她吗?” 太子嫌弃地看了那华丽女子一眼,摇摇头,“不认识。” 凤杉月笑了笑,“不知您是哪位公主呢?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主自我介绍一下。” “大胆!”还被凤杉月踩在地上的年轻男子大喝一声,“竟敢对国主亲封的监国公主雅诗公主无礼,看我不让御林军砍了你的脑袋!” 凤杉月摸了摸自己的头,“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想要我这颗头?不过可惜了,我的头告诉我,它在我脖子上长得挺好的,暂时不想离开我的脖子。” 倒在地上的老人已经能够站起来了,他佝偻着身子,来到凤杉月面前,一脸卑微地说道:“这位小兄弟,这两个贵人我们小老百姓惹不起,你就别管这事了!” “老人家,他们为什么找你麻烦?” 老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是进城来卖米的,家里老婆子病了,我家就剩这点白米还值点钱,就想进城来卖了,换了钱给她买药。可是刚走到这里,这位贵人……”他望了望地上的年轻男人,“这位贵人就牵着马过来,把我撞翻,还说我挡了他的道。” 蝶舞在后面听到眉毛倒竖,竟然有这么不讲理的人,最可恨的是居然敢冒充公主。她摸出自己腰间的马鞭,指着地上的男人,“公子,这样的混蛋交给小五来教训吧!我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凤杉月摇了摇头,她感觉这事儿不简单。自己做监国公主不过两天,民间就有冒充自己的人了。这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破坏自己的名声。 “哼!你这个小奴才,还是听你家主子的话吧!”华丽女子傲然一笑,“要不然,惹到我雅诗公主,我让你家破人亡,诛灭九族!” 四周的人群都被吓了一跳,他们只听说雅诗公主在边疆智退曲池国的骑兵,却不知道这个公主竟然如此霸道狠毒,不过是几句口舌之争,就要让别人家破人亡,诛灭九族!不过,大家都是小老百姓,也不敢当着这公主的面多说什么,只是面上都有些不以为然而已。 凤杉月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不由有些气愤,这女人摆明了故意来抹黑自己的形象嘛!仗着大家都不认识雅诗公主,所以就在外面打着自己的旗号为非作歹,然后大家就把帐都算在自己头上。 “这位‘公主’,我在宫中也有些朋友,他们也和我说起过雅诗公主的事,只是没想到今天居然能有这福气,亲眼见着‘公主’的面。他们说,公主好像是住在夏月宫,是不是啊?” “胡说!本公主住的春晖宫可是皇宫中,除了父王、母后之外最好的宫殿。你那是什么朋友,分明是在骗你这个乡巴佬!” “原来公主住在春晖宫啊!”凤杉月一脸惊讶,“听说公主有六个宫女伺候呢?是不是真的?” 华丽女子再次冷哼,鼻孔朝天,“胡说八道!本公主光是贴身伺候的就有五个宫女,另外还有六个小宫女、四个內侍和一个嬷嬷。” 凤杉月点点头,低声吩咐蝶舞去把御林军首领惠成叫来,然后她装出一脸崇拜的样子套那华丽女子的话,发现她的确对自己的宫中生活了如指掌。而旁边的老百姓听了她的话,也基本都相信了她就是真正的公主。 太子看着凤杉月做戏,心里觉得很搞笑,这个姐姐的性子的确是和在宫中长大的那些公主不太一样。若是换个公主,早就叫人来把两个敢冒充公主的刁民给抓起来了。 不一会儿,惠成就带着一队御林军来了。 “凤公子!” “惠首领来了!这位姑娘说她是雅诗公主,我觉得有些可疑,所以请你来认认。” 惠成在路上已经听蝶舞把情况说了,他扫了一眼那华丽女子,然后一挥手:“带走!” 华丽女子先前见惠成过来,有些惊慌,后来听惠成说带走,又立刻高兴起来,“对!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刁民给我带走!还有这个挡路的老不死,也给我带走!” 凤杉月摇了摇头,如果这华丽女子真的是受人指使,冒充自己来毁坏名声的话,那她真是找了一个笨蛋。 御林军上前,把那华丽女子和地上的年轻男人扣住,惠成冷冷地望了他们一眼:“敢冒充公主,真是找死!带走!” “你说什么?我就是公主!我不是冒充的!你们放开我!” “啧啧啧……”凤杉月摇摇头,“你还是不明白啊!这位首领是御林军首领惠成,专门负责王宫安全的。他说你是假冒的公主,难道会有假吗?” 周围的百姓听了,恍然大悟,可不是嘛,天天在宫里打转的御林军首领自然认得出谁是真正的公主,原来这两人是骗子! 凤杉月转头对百姓们说道:“雅诗公主是火凤国的英雄,怎么会干这种欺压良民的事呢?大家以后若是再看到这样的事,就去报官,让官府把他们抓起来!” “这位小兄弟说得对!” “我说嘛!雅诗公主带大军出城那天,我亲眼见过,英俊潇洒,一脸正气,怎么会干这种欺负百姓的事呢?” “你说得对!” 大家说着话都散了,老人一脸心痛地蹲下身,用手去把地上被人踩脏的白米捧进篮子里。凤杉月皱了皱眉,也蹲下身去帮忙。 太子看着地上沾满尘土的白米,一脸嫌弃地说道:“都脏成这样了,还能吃吗?快别要了,我给你钱,你赶紧去给你妻子抓药吧!” 老人行礼道:“谢谢小公子!这些白米都是老头子和老婆子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可糟蹋不得。脏了没关系,拿回去洗洗还能吃!”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何为社稷 太子听见老人的回答,一脸作呕,把头转到一边。这一幕正好被凤杉月看在眼里。 等到把米全部从地上收拾到篮子里,送走了老人,凤杉月才走到等得一脸无聊的太子跟前,冷冷地盯着他:“你可知何为社稷?” 太子愣了一下,不知道凤杉月为何问他这话,不过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师傅讲的回答:“社稷就是国家。” 凤杉月摇摇头,“看来你对社稷了解得还不够深刻。你跟我来!” 凤杉月带着太子骑着马出了东城门,来到一片农田边,指着田野中茂盛的庄稼和几个在农田中耕作的农人,“我告诉你,这才是真正的社稷!” 太子有些茫然地望了她一眼,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社稷者,土神和谷神也!有肥沃的土地,勤劳的农人才会有五谷丰登,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然后才会有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凤杉月侧头望着他,“而你,根本就不明白土地和粮食有多重要!” “我怎么不知道?师傅经常教导我,要敬天地,尊农神,求得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你才是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瞎说!”太子涨红了脸,他觉得凤杉月这番话分明就是骂他没有做太子的资格。 “哼!敬天地、尊农神,可是你却连眼前的白米都看不起,你所谓的敬和尊也不过是口头说说而已!” “我没有!” “那行,你跟我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如何敬天地、尊农神的!” 凤杉月一打马,带头往前奔去,太子也跟在后面,果子和蝶舞对视一眼,完全不知道这两姐弟怎么回事。刚才吃饭不还挺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没过多久,凤杉月就带着太子来到了大司祭的农庄。甘老又到城里去找大司祭去了,庄里只剩下南宫雪。 南宫雪见凤杉月突然过来,喜出望外,“杉月,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之前去边境打仗,也没有跟你说,这会儿回来了,就过来找你玩一下!” “好啊好啊!哥哥和明大哥都走了,甘师父有每天进城去找你师父下棋,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我来了,你就不会无聊啦!” “嗯。对了,这个小家伙是谁啊?” 小家伙?太子不满地瞪了南宫雪一眼,又把头转到一边。 “真是没礼貌的小孩!这是南宫姐姐,快叫人!”凤杉月戳了他一下,又对南宫雪说道,“这是我弟弟,叫他小辛好了!” “啊?小心?”南宫雪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到“小辛”这个名字就笑了起来。 “大胆!居然敢对太……对我们公子无礼!”果子在后面喝道。 凤杉月笑着看了他一眼,果子立刻往后一缩,不敢出声了。乖乖,这公主不愧是上过战场的,这眼神随便一扫都带着杀气啊! 南宫雪这才反应过来,立刻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才太无礼了!” 凤杉月摆摆手,“不给人打招呼的小孩才无礼呢!” 太子横了她一眼,“谁说我不打招呼的?你给我机会说话了吗?”然后很认真地给南宫雪行了个礼:“南宫姐姐好!” “好!你好!” 凤杉月站在门口向庄外的农田望了一圈,“这会儿有什么农活吗?” “农活?”南宫雪想了想,“今天上午遇到张大婶,说他们家今天好像要收豆子,还说晚一些送点来给我吃呢!” “收豆子?”这也行,反正让太子这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家伙体验一下就行,“那我们去帮忙吧!” “啊?” 张家是大司祭农庄的佃户,这会儿一家四口正在地里忙着收豆子,突然见南宫雪带着一群人过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穿得干净整齐,长得又斯文白净,一看就不是乡下人,连他们走在田埂上,都让人觉得很违和。 “张大婶!” “南宫姑娘!你怎么来田里了?这里多脏啊,有什么事你叫我去吩咐就是了,怎么还亲自来?” 南宫雪这些日子和佃户们处得也比较熟悉了,她笑道:“我有几个朋友,想来帮你收豆子,行吗?” “啥?帮我收豆子?这……”张大婶望了望丈夫和儿子、儿媳,不知道这些贵人闹的是哪一出。 凤杉月笑道:“张大婶不用多想,就是我这个小兄弟说从来没有干过农活,想要来试一下。你放心,如果他做得不好,造成的损失我负责赔偿。” 张大婶窘迫地搓搓沾了泥的手,有些卑微地笑道:“哪会有什么损失?其实就是收豆子,没什么啊,几位贵人如果想吃豆子,民妇这就给你们送过去,保证新鲜又大个。” “我这兄弟脾气怪,他非要吃自己收回来的豆子,张大婶,你就教教他怎么收豆子吧!”凤杉月望了太子一眼。 太子低声怒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吃自己收的豆子了?” 凤杉月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们的太子不是说自己敬天地、尊农神吗?来,让我看看你的实际行动吧!如果你连豆子怎么从地里收回来的都搞不明白,我看这句话你还是吞回肚子里当晚饭吧!” 太子受不得激,“做就做!我还不信这事有多难!” 凤杉月挑挑眉,“去吧!好好跟张大婶学!别让你哥哥我赔偿太多!” 太子还真的走下田去,来到张大婶身边,瓮声瓮气地说道:“怎么收?” 张大婶没想到这些贵人来真的,连忙点头道:“很简单的,就是把这些豆苗拔起来,放到一起,等会儿我老头子和儿子会把豆苗搬回家去,晒一下,就能把豆子打出来了。” “怎么拔?” 张大婶演示了一下怎么拔豆苗,太子看了,觉得很简单,也学着她的样子伸出双手握住豆苗杆,使劲往上拔。谁知这田比较干,豆苗长得牢,一下拔不起来,太子的脸立刻涨红了。 刚才看这个农妇明明很轻松就拔起来了,怎么轮到自己就这么难?难道是自己选错了豆苗,挑到最难拔的一棵了? 太子不信邪,又另外选了一棵,结果还是拔不起来。 “啧啧啧……弟弟啊,我中午请你吃的那些好东西都到哪里去了?怎么连棵豆苗都拔不起来?” “你……”太子一看站在田边说风凉话的凤杉月就来气。果子很想下田去帮忙,可是凤杉月一个眼神就把他定在原地了。 太子不死心,又换了一棵,使出浑身的劲儿使劲往上一拔,谁知这豆苗偏偏很好拔,他一屁股就坐在了田里。 “哈哈哈哈……”凤杉月看着他的狼狈样,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农家体验 南宫雪和蝶舞见太子一屁股坐在田里,也都侧过头去偷笑。果子不敢笑话自己的主子,他死死地咬紧牙关,生怕自己憋不住笑出来。 太子气呼呼地从田里爬起来。伸手拍拍屁股上的泥,然后发现手上也全都是黑黄的泥土,不由地恶心起来,“果子,快给爷拿手绢来擦一下!” “是!” “站住!”凤杉月一声喝,果子立刻停住了脚步,傻傻地回头望着她。 “弟弟,你就是这么敬天地、尊农神的吗?” 太子鼓了鼓嘴,“哼!不擦就不擦!” 他强忍着心里那种想要吐的感觉,继续拔豆子。张大婶看着不忍心,在旁边轻声地教他怎么拔,最后干脆把豆苗拔松了,再让他来拔。凤杉月看在眼里,也没有出声阻止,她的目的就是要让太子好好的跟土地亲近一番,自然不指望他能把农活干得多好。 张家的其他三个人见贵人也下田来做事,根本不敢吭声,拼命的埋头干活,结果平时需要两个时辰的活,小半个时辰就干完了。 太子直起酸痛的腰,望着已经全部拔完的豆田,伸手摸了摸头上的汗水,松了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走吧,我们跟张大婶回家!” “又要干什么?”太子不满地叫道,“我不是已经拔了豆苗了吗?” 凤杉月笑笑,“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平时吃的豆子是怎么来的吗?” 太子很想说没兴趣,不过凤杉月肯定又要问他如何敬天地、尊农神的,只好点点头。 张大婶本以为他们不过是闲得无聊,到田里来玩玩,谁知道还要到自己家里去,“这……南宫姑娘,我家太穷了,怎么招待得起这几位贵人啊?” 凤杉月摆摆手,“张大婶,不用招待,我就是让我弟弟去看看怎么打豆子的而已。” 这有什么好看的嘛?张大婶完全不明白自己平时干惯的农活,怎么到这些贵人眼里就变得这么稀奇了。不过这几个人一看就非富即贵,她一个小小的佃户可惹不起,连忙恭恭敬敬地把人请到了自己家里。 张家就三间破草房,门前有一块平地,上面正晒着之前从地里搬回来的豆苗,已经有些豆子从豆荚里跳出来了。 太子已经在果子的伺候下擦干净了手和脸,这会儿看到如此破败的房子,皱了皱眉,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凤杉月出宫了,根本就不好玩嘛! 张大婶已经忙着把院子里的几个石墩擦了又擦,然后请几个贵人坐下。她的儿媳妇和儿子从屋里端出几碗水,放在院子里的一个石台上,看来这是他们家平时在院子里歇凉吃饭的地方。 “几位贵人,真是不好意思,民妇家里贫穷,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招待。这是小儿早上去山边清泉提回来的泉水,干干净净的,请各位将就喝一点吧,也算民妇一点心意。” 凤杉月笑着点点头,端起碗喝了一口,眉毛一挑,“嗯?这水怎么这么甜?” 张大婶憨厚地笑道,“这清泉是从山顶上流下来的,十分清甜,我们附近的人都喜欢去那里提水喝。” 南宫雪和蝶舞也端起来喝了,都赞不绝口。太子看着那陶制的黑粗碗,心里发毛,也不知道洗干净没有,根本就不想伸手去端。 “弟弟,喝一口吧!忙了一下午了,喝点水解解渴!这水真的挺好喝的!” 太子望了望凤杉月吗,又望了望张大婶,她正期待地望着自己,似乎真的很希望自己喝下这水,接受她的一番心意。他心里一跳,不由自主地伸手去端起碗来,放到嘴边。果子看得眼睛都大了,这还是他那挑剔的主子吗?平时别说清水,就算是蜜水还不一定喝呢!看吧,肯定马上吐出来。 太子微微地抿了一口,一股清凉甘甜的感觉立刻布满整个口腔,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那清流顺着喉咙流下去,把之前的口干舌燥全部都一扫而空,整个人连毛孔都舒爽起来。一口又一口,没一会儿,一碗水都被他喝完了。 他不好意思地放下碗,红着脸对张大婶说:“很好喝!谢谢你!” “不谢不谢!”张大婶高兴地连连摆手,“贵人真是客气,不过是一碗不要钱的泉水而已,哪里当得起一个谢字啊!” 凤杉月笑着把碗放下,“好了,现在你喝了张大婶的水,就该帮张大婶干活了!” “好!”太子立刻站了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似乎又进了凤杉月的圈套了。不过他心里倒没有多委屈的感觉。他笑着对张大婶说道:“接下来要干什么活?” “没有了!没有了!”开玩笑,张大婶这一下午的心脏都没正常跳过,这会儿哪里还敢支使贵人干活? 凤杉月看了看晒场上的豆子,怒了努嘴,“那你帮张大婶家把这些豆子从豆荚里弄出来吧!” “好!”太子点点头,走到晒场上,拿起一根豆苗,开始慢慢地剥豆子。 凤杉月哈哈大笑,“张大婶家这么多豆子,你这样慢慢剥要剥到什么时候去?” “那该怎么办?” “张大叔,你来教教太子怎么打豆子吧!”凤杉月朝着屋里喊了一句,这家人除了张大婶胆子大点,敢和他们说说话,其他三个都躲到屋里去了。 张大叔应声出来,也不说话,拿起场边的长杆木拍开始拍打豆苗,已经干透的豆荚被打裂,胖乎乎的豆子立刻蹦了出来。 太子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原来是这样的。”果然比他慢慢剥的快啊! 凤杉月笑了笑,“你要记住啊,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这句话听在太子耳朵里怪怪的,不过意思也很明白。他点点头,对那个木拍一脸向往,似乎也想试一下。 “张大叔,把你那个工具给我弟弟试一下吧!” 张大叔默默地走过来,双手递过木拍,太子伸手接过来,他立刻退到一边去了。 “砰!砰!砰!”太子学着张大叔的样子拍打豆苗,这回倒是学得很快,没几下就象模象样了。 “不错不错!”凤杉月拍拍掌,“弟弟真是有慧根,一学就明白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甜豆花 离开张大婶家时,张大婶非要给凤杉月他们装一小口袋黄豆,说是新打下的,好吃。凤杉月看着太子一脸为难的样子,笑道:“张大婶一番好意,你就拿着吧!” 太子望了望张家破败的三间草房,“这不太合适吧?” 张大婶笑道:“哎呀这位贵人,今天让你辛苦了这么久,这点豆子只是民妇一家的一点心意而已,不值钱。请你收下吧!” “收下吧,别辜负了张大婶一家的好意!” 太子见张大婶和凤杉月这么说,这才不好意思地接过豆子,交给身后的果子,“那……那就多谢你了!” 凤杉月见太子的态度变化,暗暗点头,这孩子心性不错,比较善良,还算可塑之才。她回头对蝶舞使了个眼色,蝶舞会意,转身去找张大婶的儿媳妇借茅房用,然后大家就一起离开了张家。 过了许久,张大婶的儿媳在厨房惊叫一声,“娘啊,这是哪里来的钱?” 张大婶正在院子里收拾豆子,听见儿媳妇喊,连忙跑过去,只见自家灶头上放着一串贝币,这可是他们家十年都赚不回来的钱。 她想到刚才走之前来借茅房的那个小公子似乎在厨房门口晃了一下,看来这钱必然是那个小公子留下来的。她立刻跑到院子里,向着凤杉月他们离开的方向跪下磕头,感激地说道:“感谢老天爷啊,谢谢贵人给我们送来这些钱!你们真是大好人啊!” 回宫的路上,太子总是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凤杉月看在眼里,“你怎么了?” “我……我身为太子,却从一户贫苦的老百姓家里白拿豆子,实在是不太合适。我给他们送回去吧?” 蝶舞笑道:“太子殿下,不用担心,奴婢已经给他们留了很多钱,他们不会吃亏的。” 太子这才转忧为喜,“那就好!还是姐姐想得周到。” “那当然,你姐姐英明神武,这点事都想不到,还敢做监国公主?” 太子看着凤杉月得意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不经夸! 回到王宫,已经是宫门快要下钥的时候了。太子一进宫门,立刻向凤杉月告别,然后往自己的东阳宫冲去。他几乎一整天都在外面,如果被王后发现了,就死定了。 凤杉月看着他火烧尾巴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个笨蛋!我带你出宫,肯定是向你母后报备过的啊,不然我哪有那么大胆子带一个太子微服出游?” 蝶舞拎着手里的豆子,“公主,这怎么办?果子他们走得太急,把这个也落下了。” “带回去吧!”凤杉月笑了笑,“回头咱们弄点新鲜东西吃。” “好!” 过了两天,凤杉月带着蝶舞到王后宫中请安,蝶舞手里还提着一盒东西。 王后看到凤杉月过来,十分高兴,连忙让她入座。 “母后,您没有责罚太子吧?” 王后摇摇头,笑道:“当然没有,你带他出去体会民情,这是好事,我怎么会责罚他?” “那他这两天在忙什么呢?” “听伺候他的人说,他这两天突然对农事很感兴趣,还特地跑到司农署去询问有关种植的事。” “哦?”凤杉月失笑,“他怎么会想到这么做?” “我倒是觉得挺好的。”王后笑道,“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之前我都没想到可以这样做。太子去了一趟宫外,回来虽然看起来有些劳累,但是精神不错,而且跟师傅学习的时候也更有干劲了。” “这可太好了,我还一直担心母后会责怪我呢!” “责怪你什么?”王后笑道,“我说过把太子交给你,自然就不会干涉你。你是个好孩子,心肠好,对人也实诚,你父王选你做监国,真是没选错。” 凤杉月笑了笑,不管王后这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短期内她不会找自己的麻烦了。她从案几上的盒子里端出一个大碗,笑道:“这是用太子亲自打的豆子做出来的新鲜吃食,特地送来给母后和太子尝尝。” 王后一听是太子亲自打的豆子做的,立刻让人去把太子请来。 太子几乎是跑着来的,一进殿就叫道:“姐姐,你用豆子做了什么好吃的?” “瞧太子馋的,”王后笑着摇摇头,“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太子自小挑食,所以身子才这么弱,这会儿居然对你姐姐送来的吃食馋成这样了。” 太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凑到王后身边,“母后,姐姐很聪明,她一定用豆子做了很特别的吃食。那豆子是儿子亲自打的,请母后赏脸尝尝吧!” 凤杉月让王后的贴身宫女把碗里的东西分成三碗,笑道:“女儿也嘴馋,跟着母后沾沾太子的光吧!” 王后笑着看了她一眼,暗暗点头,这丫头做事真是滴水不漏。这宫中送吃食其实是非常忌讳的,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她带了东西来,却让自己的贴身宫女来分,自己也跟着吃,这表明她心中磊落,不会干在吃食中下毒这种隐私的事情。 太子早已端起碗,好奇地看着碗里白白的一块一块的东西,他用勺子轻轻一戳,立刻就破了,“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叫豆花,就是用张大婶家给的豆子做出来的,尝尝看吧!” 太子从来没有吃过这个,他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颤颤巍巍地送进嘴里,轻轻一抿,这豆花就化了,瞬间就顺着喉咙吞进了肚子。 “哇!好嫩啊!甜甜的,真好吃!” 凤杉月也吃了一口,其实她更喜欢吃辣的,不过这个时候没有辣椒,只好将就吃甜的了。 王后吃了一口,点点头,“果然很爽口,很好吃!这豆子也常吃,倒是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到底怎么做的?” 说起做这豆花,凤杉月真是满眼泪啊!她先是让人去民间找了一个磨面粉的石磨回来,然后按照以前在电视里看过的纪录片那样,磨出豆浆。可是这豆浆变成豆花是要用石膏或者盐卤点的,在这宫中她实在找不到。最后她终于想起,在好口福餐厅打工的时候,听大厨说过,醋也可以做豆花。最后,试了五六次,终于做出了这爽口的豆花。 第一百七十六章 滴水不漏 凤杉月向王后告辞的时候,太子亲自送了出来。 “姐姐,我们去宫外的时候遇到的那两个假冒你身份的人怎么样了?” 凤杉月笑着看了他一眼,“怎么想到问这个?” “就是好奇,”太子笑了笑,又严肃地说道,“不过,我觉得这两个人必须要严惩。” “哦?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胆敢冒充公主,以下犯上,这是极大的罪名。而且,他们在外面打着你的旗号干坏事,这分明是要破坏你这个监国公主的名声,对火凤国不利,罪该万死!” “那你认为他们俩为什么会甘冒风险,犯下如此重大的罪行呢?” “这……”太子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因为他们背后有人。” “你查出是谁了吗?” 凤杉月笑了笑,“我当然查出来了,而且也对背后的人小惩大诫了。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好好学习去!” “那你还会带我出宫吗?” “看你表现咯!表现好的话我就带你出去玩!” “好!一言为定!”太子行了个礼,便往勤学殿去,他上课的地点就在那里。 蝶舞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公主,太子怎么不问问是谁在背后指使那两个人呢?他对你也太不关心了。” “他很聪明,知道我不说出来就是不想说,反正我已经找到背后的人,他也就不用担心我会继续被人破坏名声,自然就无须多问了。” “原来如此。”果然主子们的世界是奴婢很难搞懂的。 文羽宫侧殿,此刻正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看样子有人在砸东西。 “公主!公主!小心点,别砸到自己了!” “滚!滚远点!”雅月的声音传了出来,听上去十分愤怒。 几个宫女抱着头从殿中跑出来,背后又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看样子案几都被掀翻了。 “怎么办?要不要去禀报大妃娘娘啊?” “你可真是个傻瓜!这么大的声响,三里之外都听见了,大妃娘娘就坐在主殿中,她怎么会没听到?” “那她怎么不出来阻止公主?”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过了许久,雅月似乎也砸累了,从殿里出来,往主殿走去。 可惜刚到门口,就被宫女拦住,“公主,请止步!” “怎么?我来见母妃,你也敢阻拦?” “奴婢不敢。不过,娘娘吩咐了,说她暂时不想见你。” “为什么?”雅月气得跳脚,“就因为我找人教训了一下那个野丫头,就这么对我这个亲生女儿吗?” 宫女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回答,很明显,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应该由她这个小小的奴婢来回答。 雅月恨恨地转过身,往自己的侧殿走去。宫女在背后又说道:“娘娘还吩咐了,公主可以尽情地摔打殿中的物品,只是,一个月之内,公主殿中的摆设不得更换。” 什么?那不是说自己要在那些破烂堆里过一个月?雅月想到被自己砸得面目全非的寝殿,欲哭无泪,这要怎么住啊? 此刻,文羽大妃正在主殿中看着二王子琰修读书,对殿门口发生的事情毫不过问。 琰修抬头看了看她,“母妃为何对二姐姐如此生气?” 文羽大妃温柔地笑了笑,“她做错了事,自然就要受惩罚。” 琰修点点头,继续埋头读书。文羽大妃望着手边的一卷竹简,那是早上凤杉月派人送来的,里面是两个冒充监国公主在民间行恶的犯人的供词。这供词里清清楚楚地指出,指使他们二人的人就是雅月公主。 文羽大妃轻轻地叹了口气,摸了摸竹简外面的蜜蜡封印,这是凤凰城府尹的私人印章,送来时完好无损,说明这供词只有府尹和凤杉月知情。而把这供词送到她这里,也意味着凤杉月不打算将此事闹大。 “真是滴水不露啊!” 文羽大妃望着中宫的方向,眼里全是思索。听说这几天凤杉月和太子走得很近,偏偏此时自己的女儿又干出这不争气的事情,让她没办法像王后那样,请凤杉月带着琰修监理国事。不过从凤杉月对雅月背后使坏这件事的处理方式来看,她应该也没打算和自己把关系闹僵,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在里面。 “母妃,我读完了,可以背了!” 文羽大妃的思绪被打断,她笑着点点头,“修儿真厉害,这么快就会背了!那就背给母妃听听吧!” “是。” 凤杉月处理完宫中的事情,就专心地忙马场的事,连南宫雪都被她抓来帮忙。太子也时不时地被抓来做苦力,美其名曰体验生活。 这天清早,她刚来到马场,就看见聂磐石正指挥一群工人正把一根根巨大的圆木竖起来,这是在搭贵族们的看台。 “怎么样?磐石,还顺利吗?” 聂磐石头也不回,死死地盯着工人的动作,“没问题,一切照计划进行!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 “温师兄走了,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啊!对了,阿宝呢?怎么没在这里帮你的忙?” “那小子啊?这两天魂不守舍的,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怎么回事?” “谁知道啊?他睡我隔壁,半夜老听到他在隔壁翻来翻去的,不时地还吼叫一下,吓死人。白天问他吧,他又说没这回事。你说这小子是不是不厚道?以前我们去马方国的时候,没发现他有这毛病啊!” 凤杉月皱皱眉,“难道他病了吗?” “哼!病了?病了干脆让幼姑给他看看好了!反正他壮得跟马一样,想必治病的法子也和治马差不多。” “别废话了!”凤杉月瞪了他一眼,正好看见南宫雪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饼。 “小雪,你还没吃早饭吗?” 南宫雪摇摇头,“我吃了,这是他的。他一早就出来盯着这里,没顾上吃饭。” 聂磐石顺手接过饼,塞到嘴里吃起来,急急忙忙地往工地那边走去,“我说你们注意点,这圆木倒下来会砸死人的!” 凤杉月挑挑眉,“想不到磐石还是一个挺认真负责的人。” “可不是,天天都泡在这里面,开口闭口就是木料石料的,真无趣!”南宫雪噘着嘴抱怨道。 凤杉月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道:“南宫大小姐对他这么不满意,怎么还给他送饼啊?” “哎呀,我是顺手而已!”南宫雪跺了跺脚,“你别瞎说!” “好好好,算我瞎说!不过,我看幼姑倒是专门给他送水去的,你看!” 南宫雪抬眼望去,只见冯幼姑拿着一壶水,正往聂磐石那里走去。她撇了撇嘴,“哼!整天缠着聂磐石,真不害臊!” 第一百七十七章 桃花运 凤杉月看着冯幼姑笑眯眯地给聂磐石送水过去的样子,灵光一闪,难道她和温柔一样,对聂磐石有意思?想不到聂磐石这个山村小子桃花运还挺旺盛啊,居然还能得到两大美人的青睐。 温柔越看越生气,跺了跺脚,转身就走。凤杉月连忙跟过去,“柔柔,你生气啦?” “没有!我干嘛要生气?” “你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就知道你生起气来有多可怕了!” 温柔停止脚步,瞪着她,“我很可怕吗?” 凤杉月吐吐舌头,笑道:“你稍微微笑一点点,就好很多了!” “哼!”温柔又走了两步,突然转头扑到凤杉月身上,抱着她哭了起来。 哎?这是唱哪一出?不会是被自己逗急眼了吧?凤杉月手足无措地抱着她,“柔柔,你怎么哭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啊!” “呜呜呜呜……”温柔索性大声地哭了起来,比刚才更伤心。 凤杉月见附近的工人都看了过来,感觉有些尴尬,幸好自己现在是以女装出门,否则这工地上不知道要传出什么样的绯闻呢。 “柔柔,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哭吧?这里人挺多的,大家看着多不好意思啊!” 温柔站直身子,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抽噎了两下,“我……我不哭了!” “哎,这就对了嘛!咱家柔柔姑娘向来都坚强得很,怎么会随便哭鼻子呢?” 温柔白了她一眼,红红的眼睛里还汪着泪水,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公主,你们没事吧?”聂磐石远远地也看见温柔哭了,大声地问过来。 “没事,你忙吧,我和她去走走。” 凤杉月说完便拉着温柔往一边的草场走去,那里是牧区,满地都是碧绿的青草,清幽干净。 “来,坐下!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温柔跟着凤杉月坐在草地上,垂着头,闷闷地说:“杉月,我大哥给我来信了!” “温大哥说什么了?是不是骂你了?” 温柔摇摇头,“他没有骂我,还让我最近不要回马方国去。” “这是为什么?既然没生气,为什么不让你回去?” “他说马方国即将大乱,温家也会卷入其中,我既然已经避出来了,就先不要回去,以免卷入风波。” “大乱?你们马方国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大哥在信中没有细说。对了,还有一封给你的信。”说完,温柔从腰带里拿出一根小竹管,竹管口用蜜蜡封住,上面印着“云”字,看来的确是温飞云的来信。 凤杉月接过竹管,抠开蜜蜡,从里面取出用绢帛写的信。信不长,就几句话,扫两眼就看完了。 “我哥跟你说什么了?” 凤杉月把信收好,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哥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就在火凤国好好地待着吧,我会让磐石好好照顾你的。你现在确实不方便回马方国,相信温大哥很快就能解决麻烦,到时候你就能回去了。” 温柔点点头,她此刻除了待在火凤国等温飞云的消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凤杉月笑着道:“别这么沮丧嘛!我们火凤国也不差啊,至少这里有聂磐石,对吧?” 温柔的俏脸立刻变得通红,“杉月,你在说什么啊?” “别不好意思了,跟我还不说实话?你喜欢聂磐石,我早就看出来了!” “啊?那……那他知道吗?” 凤杉月撇撇嘴,“以他那个猪脑子,估计完全没有往这边去想吧!” “他……他不是猪脑子。”某人小小声地说道。 “哟!这还没嫁给人家呢,就帮着他说话了?”凤杉月伸手挠她的腰眼,“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看我不好好惩罚你!” 温柔最怕痒,凤杉月一挠,她连忙爬起来躲开,两人就在草坪上你追我赶地打闹起来。 这时,阿宝骑着马过来,见凤杉月来了,立刻下马。 “阿宝,你大清早地就出去骑马了?”凤杉月抹了一把汗,决定暂时放过温柔。 “嗯!出去跑了一圈。你们在做什么?” “没什么。”温柔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笑道,“闹着玩呢!你们俩有话要说吧?我先过去做事了。” 凤杉月点点头,她的确是找阿宝有事,“回头我再来找你玩啊!” “好!” 阿宝牵着马,跟着凤杉月在草地上走,一声也不吭。 “怎么不说话?” 阿宝看了她一眼,又把头低下,还是不说话。 “你这家伙,总是喜欢打闷子,烦死人了!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干嘛憋在心里?你留着生仔还是生蛋啊?” 阿宝被骂得一笑,“我不是女人,也不是母鸡,不会生仔也不会生蛋。” “哼,知道就好。磐石说你最近晚上睡得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只是偶尔会失眠而已。” 凤杉月仔细看了看他眼下的黑眼圈,“啧啧啧,你这是偶尔失眠吗?我看你是偶尔睡眠吧!到底出什么事了?不能告诉我吗?” 阿宝摇摇头,笑道:“真的没事!我怎么会有事瞒着你呢?你还不了解我吗?估计是过关了军营的生活,突然变得悠闲起来,每天不用起来操练,有点不适应吧。” 这倒是有可能,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节奏,的确会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那你要注意调节,过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好的。” 阿宝点点头,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他才开口道:“杉月,如果我突然不见了,你会怎么样?” “什么?突然不见了?为什么会突然不见了?” “我……我就是这么一说。” 凤杉月狐疑地望了他一眼,“你还是有事瞒着我,对不对?不然为什么莫名其妙地问我这个问题?” “我……”阿宝局促地摸摸脑袋,“我就是想知道自己对你来说,重要不重要。” “废话!当然重要了!”凤杉月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会问这种傻问题?” “那你的答案是什么呢?” “如果你突然不见了,我一定会去找你。” “真的吗?” “对!等我找到你,就狠狠地揍你一顿,让你明白不告而别是一件后果多么严重的事!” 阿宝看着凤杉月恶狠狠的样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敢再提这个话题。 第二天一早,凤杉月醒过来,想起阿宝失眠的事情,便准备吩咐蝶舞去找御医要一些安神的药丸来,回头给阿宝吃。 突然,蝶舞急慌慌地冲了进来,“公主,不好了!阿宝不见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马方国的使者 “什么?阿宝不见了?”凤杉月立刻从榻上跳了起来,“怎么回事?” 蝶舞递过来一块木板,上面用石炭歪歪扭扭地写着几句话:“月月,我有事走了,不用找我,我会回来!” “这是啥玩意儿?” “聂公子说这是在阿宝房间找到的,早上他去阿宝房间找他吃饭,敲了半天门,结果没人应门,进去一看,榻上的被褥都没有动过,看样子昨天晚上就寝之前就走了。这应该是他留下来的信吧!” 凤杉月拿着木板看了又看,怎么也无法从这简单的几句话中分析出阿宝到底去了哪里。她狠狠地把木板摔到地上,“这个混蛋,居然给我玩不辞而别!” “公主息怒,生气对身体不好!”蝶舞连忙把木板捡起来,又给凤杉月倒了一杯茶。 凤杉月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推测阿宝到底去了哪里。突然,她想起昨天和阿宝的对话,难怪他莫名其妙地说什么离开的话,原来是为了这件事。看来他昨天就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了! “混蛋!混蛋!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什么都自己一个扛着,你以为你是孤胆英雄吗?我看你是大傻蛋一个!” 蝶舞看着凤杉月一边愤怒地自言自语,一边还不停地挥着手,看样子如果这会儿阿宝出现在她面前,肯定会被她胖揍一顿。 “蝶舞,立刻去通知宫中的暗卫副首领谢扬到尚德宫来见我。”暗卫首领是玉衡,不过他已经保护国主去殷都了,留下副首领谢扬听凤杉月使唤。 凤杉月命令谢扬派十几个好手,沿着离开凤凰城的所有道路去寻找阿宝的下落,如果发现,“就算打晕也要给我带回来!” 过了大半个月,谢扬的手下陆续回来了,他们一直追到了边境,都没有阿宝的消息,这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凭空消失?怎么可能?”凤杉月死也不相信,难道阿宝也跟自己一样,玩起穿越来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跟阿宝身上的图案有关。他一定是遇到了无法抗拒的事情,才会不告而别。 凤杉月这头担着心,但是又无从寻找阿宝的下落,那头的国事又十分繁忙,每日都要和大司祭和玉帅及其他大臣商议朝廷大事。马场那边的事情虽然大部分交给聂磐石他们负责,但是有很多关键的节点还是要她去拿主意。她终于感受到什么叫连轴转了。 过了几天,有马方国使者来访。当时,凤杉月正和大司祭、玉帅商议绿川城赈灾之事。绿川城今年已经是第三次遭受洪水灾害了,田地里颗粒无收,老百姓闹起了饥荒。 凤杉月看着马方国使者通过驿馆丞递上来的国书,发现上面有一个很熟悉的名字,“怎么会是他?” “怎么?是认识的人吗?”大司祭笑着问道。 凤杉月点点头,“是认识,就是马方国第一巫道之家温家的温飞云。我奇怪的是他的身份是商人,这次怎么会作为马方国的代表出使我国?” 玉帅道:“这次马方国内乱严重,掌握兵权的二皇子趁国主去殷都侍疾的时候,杀了太子,夺了王位。不过,他们怎么会派使者到我们这里来呢?我们怎么说也是敌对关系吧?” “不管如何,总要见到对方使者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就算来下战书,我们火凤国也不会示弱半分。” 玉帅点点头,欣赏地望着凤杉月。这个公主年纪不大,但是行事沉稳,又很有担当,如果是个王子,他一定会强烈建议国主易储。 “宣马方国使者觐见!” 温飞云穿着马方国的官服,器宇轩昂地走进尚德宫,拜见凤杉月。凤杉月此时的身份是监国公主,对于别国使者来说,就是国主代表,自然应该拜见。 凤杉月笑着道:“温使者别来无恙?” “谢公主挂记!飞云一切皆好!” “不知贵国国主派你来,是因为什么事情?” 温飞云从身旁的随从手里取过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立刻光芒四射。原来是一颗夜明珠,鸡蛋大小,莹润通透,正微微地发着光。这样大小的夜明珠相当罕见。 “公主,这颗星月明珠是本国国主送给贵国的礼物,表达本国国主对贵国国主的敬意。马方国和火凤国之间对峙多年,时有交战,双方都投入了大量的财力和兵力,对国家和百姓实际有害无益。基于对百姓的怜悯和仁慈,本国国主命我前来,向贵国递交议和书。如果贵国同意的话,我们双方休战,结为兄弟之国,互不侵犯,互为支撑,永久修好!” 原来是来谈休战议和的,凤杉月松了一口气,总比来下战书的好。虽然自己不怕打仗,但是打仗毕竟劳民伤财,能避免是最好的。 “贵国国主的诚意,本公主十分感谢。”她命大司祭上前接过星月明珠,又请温飞云坐下,“能够休战,让百姓休养生息自然是最好的。不过,兹事体大,我也不能立刻就回复你,还请使者在驿馆休息几日,待我与众位大臣商议之后答复。” “谨遵公主旨意!” 温飞云离开后,凤杉月笑着道:“师父,玉帅,马方国议和之事,你们二位怎么看?” “照方才马方国的使者所言,新即位的国主想要专心治理国内,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玉帅摇摇头,“话虽这么说,不过我们和对方关系僵持了这么多年,突然来说议和,实在让人觉得有些突兀。臣建议公主向我们安插在马方国的探子询问之后,再做决定。臣也立刻派人去边境查探消息,看看马方国的军队动向。” “这样的确比较稳妥一点。”凤杉月点点头,“不过,我和这个使者有私交,以我对他的了解而言,他是一个很关心老百姓生活的人,但同时又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连他都敬服的国主,我想应该不会是一个假装议和,放松我们警惕,然后派军攻打我们的人。” 大司祭点点头,“公主可以私下里和这个使者再接触一下,探听一下消息。不过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也要注意分寸。” 玉帅严肃地说道:“最重要是不要被他左右你的主张。你始终要记住,你此刻代表的是火凤国国主,你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关系着千千万万个老百姓的生死存亡。” “是,雅诗明白!” 第一百七十九章 婴儿之殇 凤杉月第二天便到鹿鸣春去找温飞云了,她敢肯定,这家伙一定窝在秦昊那里。 一走进鹿鸣春,就见秦昊迎了出来,“参见公主!” 凤杉月挥挥手,“他呢?” “谁?” “少装了,温大哥肯定在你这里。” “哈哈哈……”温飞云笑着从里面走出来,“我算着公主也该来找我了!” “那当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上次温大哥来火凤国,还是帮巫师团跑腿的人,这回来就是马方国使者了。我一晚上都没想明白怎么回事,这心里跟猫抓似的,所以一早就来找温大哥解疑答惑啦!” 秦昊笑着点点头,“那就到后院去谈吧,前头毕竟不方便。” 开玩笑,这两人一个是火凤国的监国公主,一个是马方国的使者,两个重要人物跑到这鹿鸣春来私下会面,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了。秦昊把他们两人安排到书房密谈,自己则出去料理店里的事,顺便帮忙望风。 “柔柔在这里过得怎么样?”虽然知道凤杉月和秦昊肯定会照顾温柔,但身为大哥,温飞云还是很担心自己的妹妹。 “她一直都住在城外我师父的农庄里,平时有甘师父照看,过得挺好的。最近又来帮我打理马场的事,倒是挺忙。” 温飞云点点头,“之前马方国政局动荡,我也牵扯其中,怕万一有失会连累她,所以才让她留在火凤国,暂时不要回来。” “说起这个,我倒是很好奇。我记得温大哥似乎对朝政不感兴趣,怎么这次会牵扯进马方国的政变中呢?这次还被新任国主派来担任使者议和?” 温飞云笑了笑,“其实我说不参与朝政,是因为对朝廷很失望。这次之所以协助二王子夺位,也是因为可以借机扳倒温家。” “扳倒温家?”凤杉月有些搞不懂,“你不就是温家人吗?扳倒温家,那你自己不也要受牵连?” “可能你对马方国的温家还不够了解。马方国习惯按照巫师的正邪分为黑巫和白巫,像纳杰珠就属于黑巫,而大国师温玉润则是白巫。温家是马方国的第一巫道世家,家族中人以能够投身巫道为荣,若是不能做巫师,在家族中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 “这个我也听柔柔说过,说你们前国主十分信任大国师。” “是啊,大国师和你们的大司祭一样,是国主的左右手,对国主影响力特别大。可是他身为白巫,表面上公正无私,行事端方,实际上却尽干一些乌糟之事。” “啊?这是怎么回事?” “这要从今年年初,马方国各地出现的怪事说起。今年年初开始,各地新生婴儿消失事件不断发生,引得百姓又惊恐又愤怒。” “消失?是被人偷了吗?” “是被偷了,但是偷的手法很高明,婴儿好像突然凭空消失一样,没有丝毫痕迹。百姓们去当地官府报官,所有官员的回答都很一致,都说这是天神在挑选侍从童子。所有消失的婴儿都被选到天上去了。” 凤杉月皱皱眉,“这是什么话?哪有这种道理?” “有的百姓也不相信,官府就派出当地最有名的巫师来做法,向天神祈求。结果巫师和天神沟通的结果是,如果要归还婴儿,那就要降罪婴儿的全家。百姓们害怕被天神降罪,都不敢再追究此事。” “这……”这个时代的百姓对天神和巫师的崇拜实在太根深蒂固,连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言都能过关,凤杉月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很荒谬对不对?”温飞云笑了笑,“我也觉得很荒谬,所以派人去调查,结果发现一个可怕的事情。原来这些婴儿全部都被送到同一个地方去了。” “哪里?” “巫贞馆。” “难道是大国师?” “对!”温飞云点点头,“原来,前国主发现自己的年龄越来越大,他很怕死,希望自己能长生不老,就向大国师求告,请他帮自己延年益寿。大国师为了体现自己第一巫师的能力,一口答应为国主炼制不老丹。国主很高兴,在巫贞馆后面为他修炼了一个处所,专门用来炼制不老丹。” 凤杉月有些迟疑,“这不老丹不会要用这些婴儿来炼吧?” 温飞云冷笑了一声,“是啊!大国师对国主说,要炼制不老丹,就要收集九百九十九个初生婴儿的心脏和血液。国主也知道这样做会引起百姓不满,所以下令各地政府要悄悄地行事。这些官吏就把当地的接生婆全部都盯死,谁去接生了孩子,他们立刻就知道了,然后便派巫师用巫术把孩子偷走,然后又演一出天神选童子的好戏来蒙骗百姓。” “你发现之后就揭穿了大国师的把戏?” 温飞云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大国师在马方国威信极高,如果不是准备充分,我就算跳出来说婴儿都被大国师抓走了,也没有人肯相信我的。” “那你怎么做的呢?” “我因为和军中做生意,经常和负责军事的二王子打交道,知道他对前国主过于信任大国师的事情很不满,加上他本身对巫道不是很信任,所以我们私下里交情不错。这么几年交往下来,我也看得出他对王位还是有心的,加上他带军时纪律严明,处事老练,是个不错的国主人选,便想帮帮他。” 凤杉月笑了笑,“我想最重要的是他对巫术的态度吧?”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个温飞云是这个时代少见的思想先进之人,他不像其他的商朝人那么迷信巫术。这个二王子对巫术也不感冒,自然能赢得他的好感。 温飞云笑了笑,承认凤杉月说得对,“所以我们就趁国主奉商君征召,去殷都侍疾时,发动军队逼宫,把太子杀了,夺取了王位。” “大国师呢?” “我们把巫贞馆中那些被挖了心脏和抽干了血的婴儿尸体公之于众,所有百姓都愤怒了,他们冲进巫贞馆,见到巫师就砍杀,整个巫贞馆都被他们踏平烧毁了。大国师被杀死后,还剖腹挖心,被悬挂在城门十天十夜。” 虽然温飞云的描述听起来轻描淡写,但是凤杉月可以想象这个过程是多么的惊险,一步错则满盘皆输,难怪温飞云会写信让温柔留在火凤国,不要回去了。 “温大哥,你对巫师如此憎恨,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吧?” 第一百八十章 温家堡的秘密 温飞云诧异地望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以温大哥的心胸,如果仅仅是因为在家族中被排挤,我想不至于对巫道憎恶到这个地步。毕竟以你的聪明才智,就算不做巫师,也能创造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呃……事实上,你已经创造出自己的天地了。” 温飞云听见凤杉月这么说,眉眼一舒,笑了起来,“虽然明知道这是恭维话,不过听了还真是高兴!” “我这可说的是大实话,你的生意遍布整个马方国,连我们火凤国都有你的商团。而且,我有一种感觉,你的身份不只是商人这么简单。” 被凤杉月这么一说,温飞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郁闷,毕竟暗星组织人员的身份是保密的,就这么被看出端倪,算是他的失败。 “你猜得对,我和巫道之间的确有更深的渊源,事实上,我并不姓温。” “啊?”这回真的是出乎凤杉月的意料了,“你不是柔柔的亲哥哥啊?” “这么说吧,其实我们家的九个兄弟姐妹都不姓温。” “啊?”某人的嘴巴可以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这事温柔知道吗?” “她不知道,因为这个秘密只有我才知道。” “难怪……难怪你们兄弟姐妹长得都不太像,你们都是被收养的孩子吗?” 温飞云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感伤,“与其说是被收养,不如说是被救下来的吧!” “有人要害你们?” 温飞云点点头:“其实,大国师杀害婴儿的事并不是第一次,早在二十几年前,他就已经干过这事了。” 凤杉月立刻坐直身子,专注地听温飞云讲话。 温飞云笑了笑,“真是奇怪!这个秘密我已经保守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想要告诉你呢?” “一个人守一个秘密太久,会很累的,如果有人帮你分担一下的话,不是很好吗?你放心,我保证自己守口如瓶,直到我死的那一天,都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否则不会告诉你这些。其实,大国师要这些婴儿并不是炼制什么不老丹,而是修炼邪术。纳杰珠年轻的时候也是马方国的大巫师,和大国师是好友,他们派人私下从全国各地偷取婴儿,然后残忍地挖出他们的心脏,抽干他们的血液,用来修炼邪术。” “被他们派去偷取婴儿的就是温家的那些年轻巫师,这些巫师并不知道大国师的真正目的,以为真的是像他说的,要把这些婴儿献给天神,让他们去天上服侍天神。其中一对年轻夫妻无意中发现了真相,十分震惊。他们便偷偷地陆续从这些婴儿中转运了几个出来,幸好没有被发现。” “而大国师和纳杰珠之间原本就彼此猜疑,在练功最关键的时候婴儿被偷,都认为是对方所为,认为是对方想要抛开自己,独自修炼邪术。最后,两人打了起来,纳杰珠受了重伤,逃离马方国。大国师也怕走漏风声,只得暂时停止修炼邪术。他为了泄愤,就把纳杰珠没有来得及带走的妻子和儿子杀了。” 凤杉月点点头,“难怪……难怪纳杰珠那么恨温家,一心想要把大国师拉下来。原来是有这样的缘故。” “那对年轻夫妻把那些婴儿分别藏在老百姓家中,然后以自己不能生育为理由,陆续收养进温家堡。” “就是你们九个兄弟姐妹?” “一开始只有我们大的三个兄弟,后来,大国师等风声过了之后,又开始偷偷地修炼起邪术来。我的养父母便又陆陆续续地偷了几个婴儿回来,到他们去世之前,一共收养了九个婴儿。就是我们几个兄弟姐妹。” “难怪呢!柔柔比你可小不少呢!” 温飞云点点头,“我的养父母虽然做得机密,但还是不小心被大国师发现了,大国师就以教他们巫术为理由,找机会把他们害死了。我的养母临死前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我,又对我说,无论我们几个兄弟姐妹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去做巫师。” “难怪你们几个身在巫道温家,却没有成为巫师,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温飞云点点头,舒了一口气,觉得心口轻松了很多,果然藏在心底的秘密时间太长了,就会变成重重的石头。这会儿对凤杉月说了之后,他心里舒服多了。 “那你打算告诉柔柔真相吗?” 温飞云摇了摇头,“除非有一天他们自己发现,否则我会瞒他们一辈子。这种痛苦的事情,我一个人知道就行了,谁让我是大哥呢?” 凤杉月忍不住对他伸了伸大拇指,“温大哥,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哥了!我都羡慕柔柔了!” “哈哈哈,你不是也叫我大哥吗?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不过,你现在是公主了,估计也不用我照顾了!” “谁说的?我需要!我当然需要!能有一个这么好的大哥照顾我,我求之不得呢!” “那好吧,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那就承蒙照顾了!” 温飞云看着凤杉月一脸搞怪地行礼的样子,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 “话说回来,温大哥,这次马方国提出和议,是不是真心的?新任国主值得信任吗?”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认为新任国主是一个不错的国主。他之所以提出和议,是想专心处理国内的事情。现在虽然大国师这些人被清除了,但是对于他来说,巫师的势力还是很大的。要想摆脱这些巫师的影响力,他就不能分心对付火凤国。” “他要废除巫术?”不会吧,这新任国主有这么大的魄力? “废除谈不上,但是他想要压制巫师的权力和影响力,不想让这些人影响朝政。” 凤杉月惊叹不已,这国主果然不是一般人,有超前的眼光啊,“难怪温大哥对他这么欣赏,愿意代表马方国出使议和。” 温飞云微微一笑,虽然说起来不太尊重国主,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如果不是因为欣赏这个国主,他根本不可能插手朝政,更别说出使议和了。 凤杉月想了想,低声问道:“温大哥,如果有人和这个新任国主一样,想要改变世道,你愿意帮助他吗?” 第一百八十一章 温飞云的决定 温飞云皱了皱眉,“你不会想……” “没有没有!”凤杉月连连摆手,“不是我!” “哦,那就好!”温飞云松了口气,他刚才真的以为凤杉月想要学马方国那样,夺取王位呢,“其实,如果你真的想做,我也会支持你!只是这条路太辛苦了,身为女子,我还是希望你过平安喜乐的生活。” 凤杉月满头黑线,自己吃撑了才会想去做国主,现在当个监国公主都觉得好辛苦,每天焦头烂额的事情一大堆。 “其实是我一个朋友,他对巫术也不是很认可,而且也很关怀百姓,我觉得他会是一个好君主,至少能改变现在这个巫道横行的世道。虽然我也是一个巫女,但我真的觉得这个世道应该变一变了,不然还会有更多的百姓遭受像你们兄弟姐妹一样的命运。巫道可以是一种信仰,但是不应该成为一种心术。” “你的朋友?”温飞云想了想,有些怪异地看着她,“你说的不会是我三弟的师弟吧?” “对,就是明昭。” “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凤杉月点点头,“他已经全部告诉我了。” 温飞云皱起眉头,“如果你告诉我,仅仅是因为同情他的遭遇,所以想支持他做商君,我不赞同,也不相信。你这么想让他做商君,应该有别的原因吧?” 呃,要不要这么精明啊?凤杉月望着温飞云似笑非笑的样子,心里直打鼓,难道要告诉他,自己知道明昭一定是未来的商君? 温飞云见凤杉月的神色不断变幻,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醒悟过来,“我明白了,你对他……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帮他。” 凤杉月愣了一下,他明白啥了,怎么突然又愿意帮明昭了? 温飞云笑笑,“我刚才说了,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就要关照你。这件事明昭也来找过我,不过我当时没有同意。现在既然你开口了,那我就让暗星组织帮他一把。” “暗星组织?” “对,这是我分布在各地的商团的另外一个身份,主要是探听消息,必要的时候出手帮助百姓。上次火凤国五城叛乱时,杀掉那些豪族的人就是暗星组织。” “哇……这不是私人特工队吗?”凤杉月对温飞云更加崇拜了,这人不但思想先进,连做事的方式也很超前啊! “什么?特工队?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从事特别的工作的人。”凤杉月一语带过,连忙问道,“那这个暗星组织能够帮明昭做什么?” 温飞云没有放过凤杉月惊慌的神色,不过他也没有追问,“暗星组织可以帮他探听消息,必要的时候可以护他人身安全。明昭对宫里和殷都都不熟,掌握对手的消息对他来说十分必要。” “那太好了!温大哥你真是及时雨!明昭他一定会很感谢你的,如果夺位成功的话,他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我不需要他的报答,只希望他真的如你所说,是一个贤明的君主吧!这个巫道横行的时代也该结束了!” ---------------------- 殷都火凤馆。 火凤馆是火凤国设在殷都的一处馆所,主要供国主来殷都时居住。这次国主奉诏来侍疾,便住在这里。 明昭站在廊檐下,望着天上倾盆而下的大雨,满面愁容。温飞辰正好从屋里出来看见,“师弟,你怎么在这里?” “这雨越下越大了!” “是啊,从咱们到殷都开始就下雨,这么多天都没停过,有些地方肯定又要被淹了。” 明昭点点头,“可偏偏这个时候父君病重,也不知道朝廷会不会对受灾的百姓进行赈济。” “你呀,还是先担心自己的事吧,到现在咱们还没能进宫呢!进不了宫,就见不到你的父君,也就没办法表明你的身份。那咱们接下来的事可就不好办了。” 这时,玉衡笑着走了过来,“两位,国主有请!” 明昭和温飞辰连忙来见国主,国主笑着道:“刚才宫里来人宣旨,商君召我明日进宫。” “真的吗?那太好了!师弟,我们能进宫了!” 明昭高兴地点点头,国主却又说道:“这次来都城的方国国主很多,所以宫中要求每个国主进宫时,只能带两个侍从。玉衡是必须要跟我去的,你们两位,我只能带一个。” “那就让我师弟去吧!”温飞辰想也不想地说道,明昭才是大商国的王子,自然应该由他跟着国主进宫去看望商君。 “那好!那就请明公子做好准备,明日跟我一起进宫。” 第二天,国主便带着玉衡和明昭来到宫门口,早有宫里的內侍在这里等候,见到他们立刻笑容可掬地说道:“奴婢在此迎候火凤国主!” 国主点点头,随和地说道:“孟总管,怎么是你亲自来接?随便派个徒弟来就是了。” “那哪成呢?君上对国主向来看重,吩咐奴婢一定要亲自来宫门迎候呢!奴婢也许久未见国主,甚是想念呢!” “君上好些了吗?” “嗯,好些了!”孟总管一边说,一边侧身给国主带路,“前些日子病情十分严重,君上特别想念各位国主,所以下诏请大家进宫来叙叙。这会儿想是见国主们都来了,心里高兴,昨儿晚上还喝了两口羹汤呢!” “这都是孟总管服侍得好啊!我们这些臣子都离得远,全靠孟总管照顾君上。”说完,国主向玉衡使了个眼色,玉衡便不着痕迹的把一把小小的玉如意放入孟总管袖中。 孟总管在宫中是见惯了各种奇珍异宝的,他一摸玉如意,就知道这玉质上等,做工细腻,十分贵重。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低头道:“王后和太子很担心君上的病情,一直都守在他身边,奴婢其实也没有做什么。” 国主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只跟着孟总管往商君的寝宫走去。火凤国是大商十大方国之一,国力强盛,一向很受商君重视。所以,听说国主来了,商君便下诏让他到寝宫来拜见,这可是一般小方国没有的殊荣。 明昭紧紧地跟在国主身后,眼神却忍不住四处观望。他对这宫廷并不熟悉,四岁之前他的活动范围只在西六院,四岁之后他到了东山行宫,再回来时连后宫都没有进就被送出宫去了。 “不要东张西望,小心露出马脚!”玉衡在旁边轻声说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觐见 明昭闻言,连忙收摄心神,目不斜视地跟着国主往前走。是啊,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各方势力相互角逐,这宫中看不见的角落不知道藏着多少双眼睛呢,自己稍有不慎,可能就会露出行迹来。若是被有心人看透,真的就前功尽弃了。 到了商君日常休息的天宸宫,国主三人被留在殿外稍等,过了一会儿,才听见里面传唤。 “觐见君上!” “免礼平身!赐坐!” 国主坐在榻上,见商君病歪歪地靠在案几上,一脸苍白,脸上的肉都瘦没了,大惊道:“君上,龙体可好?” 商君笑道:“人老了,免不了的。听说前段时间你和曲池国闹得不太愉快,可有此事?” “劳君上挂心,不过是一些小摩擦而已,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舌头和牙齿每天在一块儿,还有咬到舌头的时候,何况是两个方国?不过,大家终究都是大商功勋世家,彼此之间不要闹得太过分就好。” “谢君上教诲,臣回去后,必然尽力与邻国修好,以免君上劳心!” “嗯!那就好!咳咳咳……” 旁边的孟总管连忙倒上一杯温水,商君喝了之后才好些。 “为了百姓福祉,君上还是要保重龙体才是。” 商君点点头,笑看着国主,“火凤国是十方国之一,关于君位继承的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此乃天家之事,臣不敢妄言。只要是君上选中的继承人,臣必定像忠诚于君上一样忠诚于他。” “你的忠心我是非常明白的,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要问问你的意见。你觉得太子如何?” 国主抬头望了望商君的眼睛,然后垂目答道:“太子聪明毓秀,英勇善战,的确是上佳的君位继承人。” “看来你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我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也觉得太子是最好的继承人。太子继位之后,你可要好好地辅佐他才是,年轻人毕竟经验不够。” “遵旨!” “好了,我也乏了,你先回去休息,过几日等我精神好些了,我再请你入宫来游玩一番。” “是!请君上好好休养,保重龙体!” 商君点点头,在孟总管的搀扶下往寝殿走去。国主三人躬身相送,之后便退出天宸宫,准备出宫去。 “火凤王,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国主听见问话,连忙转身,原来是太子子昀。子昀生得高大英俊,举手投足之间十分大气,一看就受过良好的贵族教养。 “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免礼!”太子笑道,“算起来你是我的长辈,子昀可不敢受礼!” “太子殿下这么说,臣实在惶恐!” “对了,刚才火凤王去见过父君了吗?” 国主点点头,“君上的龙体看上去不太好,不知宫中太医怎么说?” “哎,所有的太医、巫师都找来瞧过了,药也用了,神也请了,但父君的身子还是一日不如一日,实在让人揪心啊!我母后日夜看护在君上身边,以泪洗面,身体也是越来越虚弱了!” “可有诏令民间名医前来诊治?” “我也向父君提过此事,父君不肯,说生死有命,不要太惊扰百姓。” “君上真是仁君啊!”国主感叹道,“不过治病求医是理所当然的事,倒是不用担心这么多。这样吧,我火凤国中也有不错的大夫,我立刻派人去请过来给君上瞧一瞧吧!” 太子惊喜地点点头,“若是火凤王能够说动父君,那就是子昀之福,更是百姓之福啊!” “那臣这就告辞出宫,立刻派人去请大夫!” “好,火凤王慢走!” 太子目送火凤王离开,正要转身进殿,却见王后从里面走出来。 “母后!” “怎么样?” “应该没问题。火凤王这个人一贯以和为贵,不喜欢与人起纷争,而且对大商也很忠诚。这些年来,父君向火凤国要钱要粮要人,他都没有二话,从来都是按时奉上。” 王后点点头,“刚刚我在后殿也听了一下,他对你父君倒的确是忠心耿耿,希望他真的能领会咱们的意思,不要在你继承君位这件事上找麻烦。” 太子笑着点点头,“母后多虑了,就算没有火凤王和这些方国国主的支持,儿臣也一定能顺利继承君位的。这宫中,还有谁敢和我争?” 王后轻轻地瞪了他一眼,“慎言!母后教导了你这么多年,怎么到这关键时刻反而轻率起来?就算真的一切都没问题了,你在人前也要表现出谦逊的样子来才行。” “是!儿臣知错了!” 王后转头望着殿外的花树,叹了口气,“这宫中的阻碍,这么多年母后已经给你扫得差不多了。只是,这宫外的那个,至今没有找到。” “他?早就死了吧?” “母后也希望他已经死了,但是凡事总要防着万一,就怕他突然冒出来,阻碍你登上君位啊!” “儿臣一直让人盯着四个城门,若有可疑的人,立刻抓起来。就算他真的混进城来,孤身一人,又怎么和我相争呢?我可是太子,无论是名分还是实力,都没有人能和我比。” 王后笑着点点头,“你有信心,母后很欣慰。只是还是要注意平时的行为举止,不可露出骄色来,免得被人看出来。” “是,儿臣明白。” ---------------------- 火凤馆。 国主一回来,就带着玉衡和明昭进了密室,还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你们今天在宫中发现什么没有?” 玉衡和明昭对视了一眼,“我们发现您和商君说话时,后殿有人偷听。” 国主点点头,“估计是王后和太子。” “太子?我们出宫的时候不是才遇到他吗?” 国主摇摇头,“与其说遇到,不如说他在那里等着我们。我想他应该是提前绕到殿门前等我们的。” “可能是为了和您说话吧!” 国主笑着摇摇头,转头望着一直在思索的明昭,“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明昭望了他一眼,有些犹豫,“我的确是有点发现,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说说看。” “我……我觉得商君是假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蛛丝 “假的?”玉衡睁大了眼睛,“不能吧?” 国主听到这个说法,似乎没觉得意外,“何以见得?” “刚才国主和商君说话的时候,他中途咳嗽,喝了一杯温水。我发现他喝水时,竟然发出了声音。” 国主点点头,“你很细致,这一点我也有留意到。不过这个人的长相和商君一模一样,我当时也只是怀疑,不敢肯定。” “我和父君接触的时间也不长,但是在我记忆中,他虽然行为很率性,在这种细节上却是真正的贵族风范。就算他病得再严重,我相信也不会在喝水的时候咂出声音来。所以我敢肯定,他一定是假的。” “如果这个商君是假的,那他今天宣我进宫,说的那番话就很有深意了。” 明昭点点头,这个商君把国主召进宫去,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让国主支持太子即位,毕竟有十大方国的支持,太子的即位之路会走得更加顺当。 “太子原本就是储君,却还要私下搞这些事情,”国主抬头看了看明昭,“那就说明真正的商君可能有不让太子即位的意思。” “你是说,父君不想传位给太子,太子便找了一个假的商君来代替他,然后宣诏各方国国主进京,借假商君之口争取各方国的支持?” 玉衡甩了甩头,事情的发展实在出乎他的意料,“那真正的商君在哪里?不会被太子给杀了吧?” 明昭的脸色一变,“国主,父君不会真的被太子给杀了吧?” 国主皱了皱眉头,“按理说他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过王后因为有东齐国的支持,在后宫一向很强势。宫中其他嫔妃所生的王子要么死于非命,要么就被养成废人。如今还活着的只有昌王子、旻王子和晟王子,再加上你这个流落民间的昭王子。” “据我所知,昌王子和旻王子一向都跟在太子后面,唯命是听,而晟王子则每天沉迷于手工技艺,根本就对皇位不感兴趣。如果这个时候君上还坚持不肯传位于太子的话,他们一怒之下把君上给暗杀了,然后找个赝品来替代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怎么敢?”明昭气得双手发抖,“那可是父君啊,他怎么能对自己的父君下手?” “商君之位的吸引力足以让一个人丧失本性,如果太子真的这样做,我也不会太意外。” “不行,我要去调查清楚这件事。如果父君真的被太子杀了,就算拼着这条命不要,我也要揭穿他的丑恶面目!” “你打算怎么调查呢?”玉衡撇撇嘴,“难道你打算直接冲到宫里去问太子,问他把商君藏到哪里去了?” 国主点点头,“玉衡说的对,你现在首先要冷静下来。你忘了自己到殷都来的目的了吗?” 明昭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没有忘。我本想着找机会出现在父君面前,让他知道我这个儿子还活着,在了解我之后给我一个争取君位的机会。可是现在的情势已经变了,太子早就已经下手,我不能再等待了,必须采取行动。我一定要揭穿太子的阴谋,大商国不能落在这样一个处心积虑的小人手里。” 国主笑了笑,“我答应雅诗,带你入殷都。如今你已身在殷都,今天我也带你进了宫,见了商君,说起来也算完成她的嘱托了。但是,我要请你谅解。我作为火凤国百姓的国主,不能轻易涉入你们兄弟的王位之争,否则就会把我的子民扯入水深火热之中。我能向你承诺的是,如果你夺得君位,我会像效忠于你的父君一样效忠于你。” 明昭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点点头,“谢谢国主对我如此坦诚。你能带我到殷都来已经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你的顾虑我也非常理解。我之所以想采用温和一点的方式来解决君位问题,也是不想让百姓受到波折和惊吓。我今天就会离开火凤馆,接下来的事情,国主只需要旁观就好。” 国主点点头,让玉衡把明昭送出密室。 送走明昭后,玉衡又回到密室,见国主有些疲累地靠着案几,“君上,可是身体不适?” “不是,只是有些累而已。”国主沉思了一会儿,“玉衡,你靠过来,我有话吩咐你。” 一个时辰后,明昭和温飞辰已经扮作普通百姓,站在火凤馆外了。 “哼!这个火凤国主真是不识时务!居然在这个时候把我们赶出来!” 明昭笑着道:“师兄,你误会了!并不是国主赶我出来,而是我自己要出来的。我要做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牵扯到别人,他是个聪明谨慎的国主,只是做了更有利于自己子民的选择而已。” “等将来你成了大事,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明昭摇头失笑,“这怎么行呢?国主是一个忠臣,我重视还来不及呢,怎么能那么做?”再说了,如果真的能够登上那个位置,他还指望和国主的关系能更进一步呢。 “走吧,我们去找地方住下,再做打算!” “嗯!” “喂!你们两个等我一下!”玉衡突然出现在门口,身上也挂着包袱。 “玉公子,你要出门吗?” 玉衡摊摊手,“我被国主罢职了,以后就是个平民百姓。不知明公子是否愿意收留在下啊?” “啥?罢职?”温飞辰一脸惊讶,“你不是国主的贴身护卫吗?为什么会被罢职?” 明昭皱了皱眉,恍然大悟,向着火凤馆内行了一个礼,“谢国主!” 然后转头又对玉衡行了一个礼,“谢玉公子!” 温飞辰完全没搞懂他在做什么,捅了捅他,“你干什么要谢他们两个?” 玉衡翻了个白眼,这个温飞辰看起来挺精明,实际上有点傻乎乎的啊,连这都看不出来。国主虽然嘴巴上说不会帮助明昭夺位,但实际上还是站在他这一边。所以他才会把自己免职,让自己跟在明昭身边保护他,协助他。 明昭笑道:“玉公子请!” “你是主我是仆,当然应该公子先行!” 明昭点点头,带头往前走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马迹 “公主,夜深了,该休息了!” 凤杉月正埋头在油灯下用鹅毛笔写东西,“马上就好!” 蝶舞噘着嘴,“公主这几天忙着和马方国议和的事情,都没有好好休息,这会儿好不容易把马方国的人送走了,怎么还这么忙啊?” “虽然和马方国签订了和议,但是接下来边境要开放互易集市,马场这边也要开始发赛马布告出去了,真正要忙的时候才刚开始。” “那也得休息啊,休息了才能更好的做事嘛!”蝶舞见凤杉月搁下笔,连忙扶着她站起来,一路唠叨,“公主每天这么忙,后宫这些女人还一天到晚不安分,老是找麻烦,气死人了!” “又怎么了?” “昨天二王子又病了,文羽大妃把宫里的御医叫了好几个过去会诊,又支领了好多珍贵的药材回去。” 凤杉月皱了皱眉,“又病了?前两天不是才刚好吗?” “是啊,文羽大妃成天跟人说二王子身子弱,要多补补。其实啊,奴婢早就听说了,她每天都规定二王子要读三四个时辰的书,二王子根本是被累病的。” “王后怎么说?” “王后心疼她,赏了她许多好东西。结果如意大妃知道了,不高兴,也说三王子身子弱,要进补,找太医院要了很多药材回去。” “不满周岁的小婴儿补什么补?真是胡闹!”凤杉月摇摇头,“这些女人看父王不在,在后宫互别苗头呢,不用管她们,闹不起来的!” “也是,公主是要做大事的人,才不跟她们一般见识呢!对了,公主,不知道明公子在殷都怎么样了?” 凤杉月算了算,“父王派回来找大夫的人说,他们早就到了殷都,也进宫见了商君。这会儿明师兄应该在忙自己的事了吧?”温飞云说他已经给殷都传消息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暗星组织的人跟明昭会合的。 ------------------ 殷都城外。 此刻是深夜,但是隐在山中的庄园却灯火辉煌,钟鼓丝弦齐鸣,不时传出男人和女人的欢声笑语。 “哒哒哒哒……”一阵马蹄声传来,几个人骑着马一路跑进庄园,庄园中的声音立刻安静了下来。 骑马进庄园的几个人都穿着披风,带着面具,他们下了马,走近大堂,所有人都起身,向为首的那个人行礼,“见过无双公子!” 无双公子一挥手,“接着玩!不要拘束!” 乐音再起,大堂中立刻又喧闹起来,男人在开怀畅饮,女人则打扮得花枝招展,载歌载舞,有的则千娇百媚地依偎在男人身边,斟酒布菜。有几个喝到兴起,就在女子身上摸来摸去,女子欲拒还迎地娇笑不已,现场一片靡靡之象。 “哈哈哈哈……”无双公子把披风一解,扔给旁边的随从,然后坐到主位上,立刻又几个婀娜多姿的女子扑了过来,“公子,你可来了,想死奴家了!” 无双公子虽然带着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从他的下巴和嘴唇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面如冠玉、英气逼人的男子。他伸手把两个长得最好的女子拉到身边坐下,其他的则依偎在旁边,“来来来,今天公子高兴,你们给我倒酒,倒多少我喝多少!” 旁边的随从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公子,明日一早还要回城,不可纵性啊!” 女子们一听,都撅了嘴,“真扫兴!” 无双公子大笑道:“就是,你这人可真扫兴!我还没喝酒呢,就来管东管西的。我天天被母亲管束,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好容易出来了,还不好好跟这些美人们尽情玩玩吗?” “明日还有人要来拜见老爷,老夫人今日出城去为老爷祈福,走之前特地嘱咐,请公子明日一定要守在老爷身边,以免有变!” “有变?”无双公子冷笑了一声,“还能怎么变?母亲终究是个女人,做事畏首畏尾的。你别管了,到一边找个美人自己玩去。本公子玩高兴了,自然就回去了。” 这随从见苦劝无用,只得到一边去,正好有两个美人看见,立刻把他拉到旁边喝酒作乐去了。 “公子啊,您这么英明神武,老夫人怎么还管您管得这么严啊?” 无双公子戏谑地看了问话的美人一眼,“想知道啊?” 美人点点头。 “那你喂我喝一杯酒,我就告诉你!” 美人立刻嬉笑着端了一樽酒,送到无双公子嘴边。无双公子一口饮尽,其他的美人不甘落后,个个都端着酒过来喂他。无双公子来者不拒,趁机和这些美人打闹起来。 庄外。 两个人伏在院墙边,向着庄内望了一阵,便跳了下来,跑出三百米远,找了个地方隐藏起来。 “玉公子,这无双公子真的是太子?” “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暗星组织吧?”玉衡白了明昭一眼,“若不是温大哥传信过来,我才不会把我的真实身份暴露给你呢!这会儿眼见为实了,你还不相信?” 明昭点点头,感激地笑道:“没想到玉公子也是温大哥的伙伴!只是不知道温大哥为何突然愿意帮我了呢?”之前他几次三番游说温飞云,都无功而返,这次他居然主动派人来帮助自己,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嘛,你要感谢你有一个好师妹!” “是她?” “是啊,她虽然远在火凤国,却还是很挂心你在殷都的情况,正好我家老大代表马方国出使火凤国,她就趁机提出,请我大哥派人帮帮你,然后我大哥就给我下任务了。从今天开始,暗星组织在殷都的所有人都随时待命,你有什么需要,我们都会尽力帮你。” 明昭一听到是凤杉月在背后帮助自己,心跳就不由地加速,从离开火凤国那一天起,他没有一天不想起这个聪慧女子。现在有了暗星组织的帮忙,他就更有夺位的把握了。他一定要好好谋划,争取坐上商君之位,这样才不辜负凤杉月对他的期望。 “你在想什么?”玉衡等了半天,不见明昭说话,便伸出手肘捅了他一下。 明昭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回头望了望庄园的方向,眼里全是势在必得,“我对这个大哥是越来越好奇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潜入 王宫西边的一个小角门,专门供宫外给宫内送东西使用。 膳房的王內侍已经站在这里好一会儿了,他不时地抬头望门外看一眼,似乎有些焦急。 “王爷爷,您在这里等谁呢?”一个小內侍正好路过,连忙上来献殷勤。 “去去去,小猴儿,不要挡着我。我今天忙得很!” “您老人家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吩咐,让奴婢帮您吧!” “这事你帮不了,我在等四海通的苗老板呢!” “哦~~~奴婢记起来了,今天可是送新鲜海货的日子,难怪王爷爷这么上心呢!” 王內侍瞥了他一眼,“你小子知道的还挺多,连苗老板给宫里送新鲜海货的日子都记得呢?” “那是,奴婢其他的都不行,就是记性好!奴婢还记得这苗老板的四海通生意做得可大了,整个大商都有他的商团,而且也只有他才有本事把海货活着送到殷都来,难怪宫里指定让他负责送海货呢!” “没办法啊!太子平日什么都不喜好,唯有新鲜海货能入他的眼。我当然要亲自来看着了,总不能让太子成天吃些素菜吧?” “奴婢也听说了,自从君上病了之后,太子就说,君上身体不好,他作为儿子,再大鱼大肉地吃,实在太不孝顺了,所以才会吃素的。” 王內侍感叹地说道:“说起太子,真是前所未有的孝子啊!人又聪明,文武双全,处理国事妥妥当当,真是太完美了!” 小內侍连连点头,王內侍突然停止话头,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去去去,该干啥干啥去,在这儿聊天偷懒呢?” “奴婢哪敢呢,这不是怕您等得无聊,陪您打发时间吗?奴婢这就去忙了!”小內侍一溜烟地跑了,王內侍摇摇头,依旧望眼欲穿地等在角门口。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一脸胡渣,身材高大,长相十分豪迈的男人带着一群人,用推车推着一个巨大的木桶来到角门口,“哎呀,王內侍,劳您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今天这船来得晚了一些,我这紧赶慢赶地送来,还是晚了啊!” “没事没事,”王內侍探头望了一眼木桶里面,立刻眉开眼笑,“苗老板,今天这海货不错啊!” “那是,全都是新鲜的,”苗老板靠近王內侍,低声说道,“里面有一个绑了绳子的海蚌,那是专门送给王內侍尝鲜的。” 王內侍的笑容更深了,“那可真是托苗老板的福,我也能尝一下这新鲜的海货啦!” “好说好说!”苗老板笑道,“今天的海货多,是王內侍让人来接呢还是我让人给您送进去呢?” “一事不烦二主,自然要麻烦苗老板了!” “行啊!兄弟们,跟着王內侍,把这些海货送到膳房去!” “是!” 王內侍笑着和苗老板告辞,然后带着这几个人推着车往膳房走去。到了膳房,王內侍挥挥手,把里面正在忙着做饭的內侍全都赶了出去,然后回头道:“行了,你们把海货搬进去吧!” 为首的那个汉子点点头,和众人一起把木桶从车上搬下来,然后送到膳房,分装到不同的桶里。那汉子又把其中一个绑了绳子的大海蚌拿出来,放在一边,笑着道:“內侍爷爷,我们老板说了,这海蚌得新鲜着吃才好,小人给您放在这里了!” “行行行!你们赶紧出去吧!小六子,过来,带这些人出宫去,还走刚才那个角门啊!” 门外的小內侍答应了一声,为首的汉子带着众人给王內侍行了礼,便跟着那小內侍离开了膳房。王內侍看了看附近没有人,连忙上前把那海蚌放在袖子里,遮遮掩掩地快步往自己的住所走去。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这群汉子进来的时候有七个人,出去的时候就只有六个人了。 他们出了角门,苗老板正在外面等着,见出来只有六个人,便笑了笑,带着众人离开王宫。 “老板,他一个人行不行啊?” “为什么不行?这可是他家啊!再说了,我已经把王宫的地图给他了,他就算闭着眼睛走,也不会走错的。” “老板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那个王內侍不会注意到我们出来的时候少了一个人?” 苗老板冷笑一声,“那王內侍就是一头贪婪的饿狼,他一听我的话就知道那海蚌中有玄机,肯定会立刻偷偷摸摸地带回自己的住处,哪里还有心思管你们这些人啊?”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啊?” “难得一见的黑珍珠,鸟蛋那么大颗,又圆又亮,保证让那王內侍笑得合不拢嘴!” 明昭等那六个汉子跟着小內侍走后,便躲在膳房的一个小库房里,一直等到天黑。库房里正好有一件內侍的衣裳,想必是膳房的哪个內侍担心做事的时候把衣裳弄脏,留在这里备用的。他便换上內侍的衣裳,走出了库房。 “这里是西边的膳房,那离西六院应该很近,不过母亲被打入禁宫,要找到她得绕到东北角去才行。” 不过,走之前他得先填饱肚子才行。在库房呆了一天,他觉得自己都快被饿死了,差点就抱着库房里那些生瓜菜啃起来。 “居然还有这么多剩菜?”明昭在厨房翻了一阵,发现许多根本没动过的菜,这些菜放到明天,宫里的主子们也不可能吃了,最后还是落入了这些內侍的肚肠。他摇摇头,进了膳房才知道宫里的开销为什么那么大,原来都是浪费在这里了。 “算了,随便拿点点心吃!对了,顺便包上一点,等会儿见到母亲,可以给她吃。这么些年,她肯定吃了很多苦头,估计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这些点心了!” 就在明昭拼命往手巾里放点心,准备带走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王內侍的声音。他立刻躲到一个巨大的木桶后面,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 “快点!小六子,去装点饭菜,我们要去北苑送饭了!” “是!王爷爷,今天剩的菜多,要不给他装点好菜吧?” 王內侍一个巴掌拍在小六子脑袋上,“你傻啊!上头说了,让他活着就行,你给他吃那么好干什么?去,把昨天的剩饭馊菜装上点,赶紧走!” “是!奴婢知道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幽禁 王內侍带着小六子,端着饭菜出了膳房。明昭从木桶后出来,连忙偷偷摸摸地跟上去。 这王內侍是膳房的头头,能让他亲自送饭的人肯定不会是一般人。但是送的又是剩饭馊菜,这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到底怎么回事? 王內侍不知道背后有人跟着,只管带着小六子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了北苑门口。 他敲了敲门,不过门没有打开,旁边墙上却出现了一个洞。王內侍指挥小六子把饭菜放到洞口,很快,里面又推出来一些碗盘。小六子细心地放进自己带来的托盘里,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看,惊讶地说道:“爷爷,昨天的饭菜没动过啊!” “哼!都到这份田地了,还挑着呢?”王內侍向着大门啐了一口,然后转身就走,“走!不吃最好!赶紧饿死了,免得我每天还得跑这么一趟!” 小六子不敢则声,端着碗盘跟在他后面,往膳房的方向走去。 等他们走远了,明昭才从道旁的树影里出来,他疑惑地望了望北苑,苗老板给他的地图说这里是祭祀用的宫殿,怎么里面还关了人吗? 他走到门前,发现锁居然被灌了铅,根本就打不开。他又到刚才小六子取碗盘的洞口,伸手摸了摸,原来是在墙上掏了一个洞,里面用木板挡着。看来这个人是被幽禁在里面,仅靠这个小洞来递送吃食。 明昭决定进北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被幽禁在此。他绕着宫墙走了一圈,最后在东北角发现了一个大树,树冠高过宫墙。他立刻飞身上树,然后伏在树枝间,观察下面的情形。 北苑原本是用来祭祀的宫殿,所以里面花树很少,大多数地面都铺了石板,方便祭祀的时候站人。此刻大殿中一片漆黑,唯有靠西的一个小侧殿里有灯火,侧殿门口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护卫,另有一队护卫在沿着宫墙巡逻。 看守得如今严密,想必里面关的肯定是很重要的人,明昭更想进去看看了。他静静地躲在树上,研究护卫队巡逻的频率,发现他们并不是随时都在巡逻,而是大概小半个时辰出来巡逻一次,其他时间都在靠南的小侧殿中休息。门口的两个护卫则是每个时辰换一次班,看来十分尽责。 明昭等到深夜,那些护卫都有些懈怠了,便下树捡了一些石子在身上,然后又回到树上。等那巡逻的护卫队回到南殿,估摸着快要睡着了,便扔一颗石子砸到主殿的房顶上。 石子和瓦片相击,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把西殿门口的两个护卫惊了一下,他们立刻叫了起来。睡着的护卫们连忙起床冲出来,“怎么了?是不是有刺客?” “大殿那边有动静!” 护卫队连忙往大殿这边来查看,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忽然听见一声猫叫,都笑了起来,“原来是只野猫,真是大惊小怪!走走走,回去睡觉!” 他们把门口的两个护卫狠狠地嘲笑了一番,就回去睡觉了。 谁知,刚睡着,那两个护卫又叫了起来,说大殿又有动静。护卫们连忙拿着刀过去查看,又听到一声猫叫,都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这只该死的夜猫,等明天找到你,就把你给宰了!” 那两个护卫见又是夜猫作怪,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说你们俩,胆子也大点好不好,不过是只野猫而已,老是这么大惊小怪的还让不让我们休息啊?我们等会儿还要起来巡逻呢!” “对不住!对不住!你们先休息吧!” “哼!” 明昭看着护卫们互相埋怨,心里好笑。他想起上次去火凤国边境的路上,凤杉月给他讲的一个关于鸡鸣狗盗的故事。他当时还觉得这些人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这会儿真正用起来,却发现真的很有用。 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这只“野猫”又折腾几回,两个护卫也不敢再叫,生怕再把那些护卫吵起来,又被他们埋怨。不过他们倒是被吓得够呛,两个人都挤到一块儿去了。 “呃……我说,好像该换班了吧?” “是……是啊,可是他们好像睡死了,也没人过来替咱们啊!” “不管了,我们过去叫他们吧!” “好!赶紧走!” 两个护卫连忙跑到南殿去叫替班的人起来,明昭瞅准时机,飞身闪入西殿之中。不一会儿,两个护卫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一路还打着呵欠,看样子是被人从美梦中叫醒,十分不爽。 “天天熬夜,天天守,真是累人!” “是啊,一个老头子还能干什么?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居然派这么多人来看守这么一个人。” “是啊,关键是他被关了,咱们也跟着被关了。门口被封死,根本就没法出去。” “现在只有盼着这老头赶紧死了,咱们才能出这北苑啊!” “也不知这老头是谁,上面居然这么重视他。” “不知道,戴着面具被送进来的,谁也没看过他的脸。头儿嘱咐我们,闭上嘴少打听,想必是个重要人物吧!” “管他什么重要人物呢,我们不过是小小的护卫而已,听命行事就行了。” “是啊,别说了,守着吧!”说完,这人又张大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明昭听了半天,原来这些护卫也不知道这西殿中关的是什么人。他往殿中望去,见内殿中透出一些光来,看样子里面的人还没有休息。 他轻轻地靠近内殿,往里面望去,却只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的背影。他正就着那盏微弱的灯火,看着一卷书简。 “君上,已经是丑时了,该休息了!再不休息,这身子可是熬不住啊!”一个年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明昭伸头一看,原来旁边的黑影里还站着一个年老的內侍。 等等,刚刚他叫那老人“君上”?这宫中能被这么叫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父君。难道这个老人是真正的商君?那天召见火凤王的果然是个假货! 明昭看着那老人挺直的背影,即使看上去身体十分虚弱,也没有佝偻着身子。年老的內侍在旁边低声劝他休息,他只是轻轻地摇摇头,抬起手止住了他。 “我现在可没有时间睡觉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重逢 明昭听见他的声音,顿时全身一震,这就是记忆中父君的声音,虽然苍老了些,但还是能听出来。他眼里立刻涌上一股热意,是这个人用他的方式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如果没有他,也许自己早就没命了。 “是谁?” 商君敏感地回过头,他感觉殿外有人,应该不是那些护卫。因为他们除了送饭进来,从来不踏进内殿半步,似乎把他当成了瘟疫一般,根本不敢靠近。 明昭镇定了一下情绪,慢慢地走了进去。 那內侍立刻站到商君背后,张开双手护住他,正要开口叫刺客,却被商君喝住。他站起来,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年轻人。 明昭走到商君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三个头,“父君,昭儿回来了!” 商君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过从他的脸庞,依稀可以看出出宫前那个小少年的样子。他动了动嘴唇,突然拂袖转身,“你认错人了!我不过是个深宫囚犯而已,并不是你的父君!” “父君!”明昭跪着向前走了两步,“父君,昭儿这些年一直都在想念您,现在终于回到宫中,见到您的面,您为什么不认我呢?” “你……唉,你这时候回来做什么?” “父君,昭儿不知道您的处境如此艰难,如果早知道的话,我会更早回来。” 商君摇摇头,叹了口气,“你先起来吧!” 旁边的內侍脸上全是笑意,他伸手把明昭扶起来,“昭王子,可把您给盼回来了。奴婢是喜贵,贴身伺候君上。” “喜內侍辛苦了!有你照顾父君,我也能放心一些!”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事情!” “好了,喜贵,你到外殿去守着,不许那些守卫进来,我有话和昭儿说。” 喜贵答应着出去了,商君拉着明昭坐在榻上,接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点头笑了笑,“长大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眉目如画,难怪你母亲当初把你打扮成小公主,也没人认得出来!” 明昭腼腆地笑了笑,“父君取笑儿臣了!对了,父君,为何您会被关在这里?” 商君叹了口气,“说来好笑,我这一辈子不知道关了多少人,没想到这回轮到自己了。” “到底是谁做的?” “自然是王后和太子。他们一直处心积虑想要我禅位给太子,可是我不同意,他们等不及了,所以就把我关了起来。” “他们现在又找了一个和您一模一样的人,每天假扮您召见各方国国主,言语之间暗示这些国主支持太子继位。” “哼!小人行径!” “父君,太子的风评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您为什么不愿意禅位给他?” 商君笑着看了他一眼,“你不会告诉我,你这次回来对商君之位没有任何想法吧?” 明昭坦然地看着他,“昭儿回来,是想让父君看看我,如果觉得我有资格,就给我一个和哥哥竞争的机会,如果觉得我没这资格,我也会安安分分的,不生事端。” “你倒是挺坦白!”商君笑了笑,“去见过你母亲了吗?” “还没有!我这次是偷偷回宫的,原本是打算去禁宫见母亲,路上遇见膳房的內侍给您送饭来,一时好奇便跟了来。幸好跟了来,否则儿臣怎会想到父君竟然会被关在这里?” 说到这儿,明昭赶紧把怀中的点心取出来,“那內侍送来的都是剩饭馊菜,父君吃不下,就吃点点心吧!这是儿臣从膳房内拿的。” 商君笑了笑,看着手巾里包着的点心,因为挤压,点心已经有些变形了。不过他还是伸手取了一块,慢慢地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慢慢地品尝,“真好吃!” 明昭一听,眼泪都快下来了,父君可是这王宫之主,这大商之主,却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深宫之中,连顿好饭好菜都吃不上。这点心放在平时,父君肯定连看都不看一眼,如今却吃得如此津津有味。 “好了,你收起来吧!我知道,这些点心是你带给你母亲的。” “父君先吃,等会儿儿臣出去再去膳房偷点就是了。” “看样子你在民间学了不少本事?”商君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不然怎么敢孤身一人进宫来?” “儿臣跟着师父学了一些道理,也结识了一些朋友。有他们的帮忙,儿臣才能顺利地进宫来。” 商君点点头,“虽然你回来了,但是我要告诫你,不可轻举妄动。太子这次是做好了充分准备才向我下手的,他对商君之位势在必得,如果你贸然地冒出来,他肯定会向你下杀手的。那可就辜负了父君当年护你一命的用意了。” “可是儿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君在这里受苦,什么也不做啊?” “放心,老天有眼,王后和太子的阴谋不会得逞的。你去见过你母亲后就赶紧出宫去,先不要暴露自己的行踪,也不可再进宫来看我。” “那儿臣在宫外能做什么呢?要不儿臣表明身份,去找大臣们商议,揭穿太子的阴谋,把父君救出来吧?” “先不要着急,我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这朝中有多少是站在太子那边的。你放心,父君不会永远被关在这里的,你先在殷都住下,等到要动手的时候,我会安排人给你送信去的。” 明昭看了看这守卫森严的宫殿,实在不敢相信,商君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有什么法子给自己送信。不过他也不好当面拂了自己父亲的颜面,只好点点头,想着等出去再找暗星组织的人商议一番,总要想办法把商君救出来才是。 商君阅人无数,哪里看不出明昭在想什么。他笑了笑,凑近明昭的耳朵低声说道:“膳房的小六子是我的人。” 明昭瞪大了眼睛,原来如此,难怪商君这么有自信。他点点头,“儿臣住在四海通的商铺中,父君可以派人去那里送信给我。” 商君点点头,抬头把喜贵叫进来。 “去,告诉门口的护卫,就说我突然不舒服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夜祭 门口的两个护卫一听商君不舒服了,连忙冲进来查看。上头下了命令,必须保证这老头活着,如果在他们俩当班的时候出了事,那就只有被砍头的份。 明昭趁机出了西殿,飞身离开北苑,然后往东北角的禁宫摸去。 所谓禁宫,其实是一座被废弃的旧宫殿,那些犯了错的嫔妃就会被送到这里来思过。有的在这里待着,直到香消玉殒,有的则可能时来运转,又从这里走出去,不过都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此刻禁宫中一片漆黑,宫里当然不会给这些被打入禁宫的人提供灯油,所以一到天黑,这些人不管有没有睡意,都只能躺下,要么囫囵睡了,要么睁眼等天光。 明昭躲过宫门口的守卫,跳入禁宫中,可是,到底明芝君和陈缃住在哪座殿里呢?他在各殿之间绕了一圈,除了偶尔传进耳朵里的哭泣声和咒骂声外,完全没有明芝君她们的踪迹。 他走到两个殿中间的小花园,忽然听见有女人的声音传出来。 “你又半夜不睡觉,跑出来拜祭了?” “你啊,都念叨了这么多年了,还在说。我每逢初一、十五就要拜祭天神,你不是知道的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还知道你老是省吃俭用,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吃食都拿来拜祭天神了。结果还不是便宜了那些殿里的女人?” “只要天神能感应到我的心意,其他的我怎会放在心上?昭儿出宫已经快十年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好好跟着甘师父学习?身体怎么样?能不能吃饱穿暖?有没有被人欺负?” “哎呀,夫人,不是我说你,你也真是太操心了!你自己都被关在禁宫了,人又出不去,昭儿在外面咱们也帮不上忙不是?” “是啊,所以我才要虔诚地向天神祈祷啊,希望他保佑我的昭儿平平安安,一切顺遂!” 明昭听到这里,已经肯定这说话的两个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和缃姨,他从山石后走了出来,轻声叫道:“母亲!缃姨!” “谁?是谁?”陈缃立刻护住明芝君,“谁这么大胆子,竟敢跑到禁宫来吓人?快现身出来,不然我要叫护卫了啊!” 明昭走到离她们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母亲,缃姨,是我,是昭儿回来了!” “昭儿?” 明芝君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惊,立刻把陈缃轻轻推开,走到明昭面前,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你是昭儿?是我的昭儿?” 明昭点点头,跪下磕头道:“母亲,是昭儿回来了!母亲这些年,受苦了!” 明芝君轻呼一声,立刻把他抱在怀里,热泪滚滚落下,“天哪,老天有眼,总算让我看到我的昭儿了!” 陈缃也激动地直抹眼泪,“夫人,你快让昭儿起来啊!地上太凉,小心伤了膝盖!” “对对对!”明芝君连忙把明昭扶起来,又仔细地看了他一番,呜咽着抱住他,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陈缃笑着走向前,“我是缃姨,昭儿还记得我吗?这么些年不见,缃姨老了,你怕是认不出了吧?” “记得记得,缃姨还和从前一样美,昭儿一眼就认出来了!” 陈缃高兴地点点头,“你母亲早也盼晚也盼,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不过,你怎么是这身打扮呢?” 明芝君听了,连忙直起身,她刚才只顾着打量明昭的脸,根本没注意他穿了什么衣服。这会儿一看,见他穿着內侍的衣服,不由地皱起眉头,“你怎么会这身打扮?再说了,这大半夜地来到禁宫,难道你是偷偷进宫的?” 陈缃瞪大了眼睛,“难道……难道王后他们还没打算放过你?所以你才悄悄地进宫来看你的母亲?” 明昭望了望四周,“母亲,缃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好!” 明芝君和陈缃立刻把明昭带到自己的房间,她们俩虽然被打入了禁宫,但是有商君暗中照顾,所以她们还能有一间能够遮风避雨的房间居住。其他的嫔妃住的全都是四面透风,头顶漏雨的烂房子。 “这附近没人,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明芝君拉着明昭坐在榻上,她是一刻也不想方开自己儿子的手。 明昭低声道:“母亲,你们俩猜对了,我的确是偷偷进宫来的。宫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我在火凤国的时候听说父君病重,便跟着火凤王一起来到殷都,想找个机会见一下父君,如果有可能的话,请他恢复我的身份,然后把你和缃姨给救出来。谁知,到了殷都,我才发现,原来现在的商君是假的。” “假的?” “对!那个商君是王后和太子找来假扮的,目的是想夺取父君的商君之位。” 明芝君皱了皱眉头,“那你父君去哪里了呢?” 陈缃突然惊讶地捂着嘴,“天哪!商君不会被王后和太子杀了吧?难怪最近那些护卫队我们俩的态度都没有以前恭敬了,送来的饭菜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明昭摇了摇头,“父君还活着,不过,他得了重病,又被幽禁在北苑中,被许多护卫严密看守着,根本出不来。禁宫护卫的态度有变,应该是受了王后的指使吧?” “什么?你父君被幽禁起来了?他们怎么会这么大胆?” 陈缃哼了哼,“我倒觉得挺正常。商君这几年,人老了,心可不老。你看最近几年送进禁宫的嫔妃一个比一个年轻,可想而知,那些没有进禁宫的嫔妃有多少了。王后可是个小心眼,当年她能对夫人和其他嫔妃下手,自然也不会饶过现在的嫔妃。我猜啊,她肯定是厌烦了帮商君处理那些女人,所以干脆把他给关起来,换自己的儿子做商君,她好做悠闲自在的太后娘娘。” 明芝君瞪了她一眼,“你这张嘴啊,关进禁宫也不知道收敛几分。若是被旁人听去了,又是一场风波。” 陈缃撇撇嘴,“人家能做,我还不能说啊?再说了,我已经被关进禁宫了,最多就是个死,谁怕谁啊?” 明昭笑道:“缃姨可不要轻易言死,昭儿还打算救你和母亲出来,让你好好享福呢!” “那敢情好!”陈缃笑道,“那我就等着了啊!” 明芝君也笑了笑,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立刻紧紧地抓着明昭的手说道:“不行,昭儿,你必须马上离开王宫,走得越远越好!”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成见 “母亲,这是为什么?” “就是啊,夫人,昭儿好不容易回来了,你正该趁此机会走出这禁宫,扬眉吐气,为什么要让昭儿走呢?” 明芝君摇了摇头,“没有这么简单。你的父君已经被关起来了,王后和太子既然能找一个假的商君来,那说明他们很快就能把王位占为己有。你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不等于找死吗?” “母亲……”明昭拉着明芝君的手,正想辩驳,却被明芝君掩住了嘴。 “昭儿,你听母亲说。母亲这大半辈子都不曾想过要在宫中占据高位,生下你之后,也只想保全你的性命,所以才会想办法送你出宫,让你跟着你师父。如果你的父君现在还没有被关起来,你想要恢复王子的身份,母亲不会阻拦你。但是现在,你父君自身难保,你为什么还要往虎口里送呢?” 明昭摇了摇头,“母亲,不是昭儿不听您的话,而是身为人子,昭儿真的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父君和母亲被关在宫中,性命把握在别人手上。这个时候我若是为了自身安危,远走高飞,那还是人吗?” “再说了,太子这样没有人伦的小人,他没资格坐在商君的位置,我也绝不赞成把大商交到这样一个没有廉耻的小人手上。不然,等他做了商君,老百姓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而且……” 明芝君听着他振振有词的辩解,心里又是气又有些安慰,这会儿见他吞吞吐吐的,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便忍不住追问起来。 “而且我在心里答应了一个人,一定要做上商君的位置,然后好好报答她!” “他?”明芝君想了想,恍然大悟,“这个人是个女人吧?” 明昭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第一次对温飞辰以外的人说起自己的感情,就算这人是自己的母亲,也觉得有些脸红。 陈缃笑了起来,“原来昭儿有喜欢的女子了?” 明芝君也觉得有些好笑,儿子离开自己的时候才七岁,回来就已经是会对女子心动的年龄了。她不由地对这个女子好奇起来,“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很美吗?你要报答她,为什么一定要登上商君的位置?” “她……她很聪明,也很美丽,处事冷静,足智多谋,她……其实算是我的师妹。” 明昭也不知道该不该把凤杉月是火凤国公主的身份说出来,他怕说出来了,明芝君会让自己去找火凤王帮忙,让他支持自己争夺商君之位。他真的不想让自己这份纯洁的感情沾染上政治交易的味道。 “原来是你的师妹啊!甘师父的徒弟自然不会差,昭儿还真是有眼光!” 陈缃皱皱眉,“可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坐上商君之位,才能报答她呢?” “因为……因为她对我坐上商君之位似乎势在必得,而我也希望能够给她更大的荣耀。” 明芝君皱了皱眉头,听起来这个女子名利心很重,这就不太合她的意了,因为她实在不喜欢争抢,“是她要你回来争夺商君之位的?” 明昭摇摇头,“当然不是。是师父把当年你和父君送我出宫的真相告诉我,我才有这个想法的。她只是比较支持我而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看来,似乎我一定能当上商君似的。” “哼!然后她就可以赖着你娶她做王后了,是吗?” 明昭苦笑了一番,要是这样就好了,偏偏那个奇女子,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母亲,其实她从来没有说过这话,反而是儿子我一厢情愿,想要争夺商君之位,然后娶她做王后。” “哼!欲擒故纵而已!昭儿,你还是太年轻了,对女子不太了解。她越是这么端着,你就会越觉得她难得,将来也会对她更加珍惜。这样心机深沉的女子,昭儿不应该对她动心才是。” 明昭皱了皱眉,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何对未曾谋面的凤杉月有如此深的成见,不过眼看天快亮了,他也不敢多耽搁,得赶紧出宫才是。 “母亲,关于我师妹的事,我下次再和你细说。昭儿向您保证,她绝不是您说的那种心机女子。现在,我得赶紧出宫去了,等天大亮了,就不好混出去了。” 明芝君点点头,依恋地摸了摸明昭的脸庞,“出去一切小心,你身为男子,想要创一番事业,母亲也理解。只是你也要理解母亲,母亲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就好。这一点千万记在心上。” “是,昭儿记下了。母亲,缃姨,我先走了。我会再找机会来看你们。” 明芝君摇摇头,“进宫太危险了,容易引起王后和太子的注意。母亲见你一面就很满足了,只要知道你平安无事,母亲就放心了。” 明昭点点头,向她二人告辞,然后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出了宫。 他和玉衡、温飞辰目前在四海通落脚,这里是一个专门卖鱼获的店面,各种河鱼虾蟹都有。 “师弟,你终于回来了!”温飞辰一大早就在门口张望,望眼欲穿,等着明昭从宫里回来。他生怕明昭在宫里出事,毕竟他是孤身一人,若是出事,谁也救不了他。 明昭点点头,脸上带着通宵未眠的疲惫,不过眼里却满是兴奋,“师兄,我见到我父亲和母亲了。” “你父亲?他还活着吗?”温飞辰一直以为商君已经被杀了。 “嗯,他被关在北苑中。不过他看上去还好,还说让我不要轻举妄动,他自有办法脱身。” “啧啧啧……真是一只老狐狸!都被关起来了还这么有自信!” “师兄,你怎么能说我父亲是老狐狸呢?” “哈~~口误!口误!我是夸你父亲聪明呢!” 玉衡这会儿也起床了,正好走到门口,“不只你的父亲聪明,你的哥哥更聪明呢!” “怎么了?” “人家说狡兔三窟,我看你哥哥起码有十几窟呢!昨天夜里可把我们的人给累坏了!” 明昭眼前一亮,“可有发现?” “有。我们在殷都西北两百里处发现了一处铜山,而这铜山背后的主人,你猜是谁?” “不会是我哥哥吧?” 玉衡赞许地点了点头,“你也是只小狐狸!” 第一百九十章 奇怪的青铜器店 “真的是我哥哥的吗?”明昭皱起了眉头,铜山对于大商国来说是十分重要的资源,铜是炼青铜的重要原料,无论是做礼器还是武器都离不开青铜。太子手上有一座铜矿山,这实在太危险了。 “这铜矿山表面的主人是一个叫郭庆的人,但是我们经过严密的追查后,发现这个郭庆实际上是太子乳母的干儿子。而且,他的生意做得很大,他不但拥有一座矿山,还有一座青铜作坊,专门生产青铜器。” “什么样的青铜器?” “主要是一些鼎啊、樽啊之类的日常用具,为了卖这些青铜器,他还专门在殷都开了一间店铺。” 听起来是一个集冶炼、铸造、售卖青铜器于一体的商人,“就算他和太子有一点关系,那也不能证明太子是背后的主人吧?” 玉衡笑了笑,“既然你不相信,那不如我们去郭庆开的青铜器店去看看吧?” 明昭点点头,三人吃了早点,便往西大街郭氏青铜器店走去。 “咱们先到对面的茶铺喝会儿茶,看看情况再进去!”玉衡也不等另外两人发表意见,便带头进了对面的一间小小茶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正好能清楚地看见在青铜器店中进出的人。 明昭见玉衡故弄玄虚,也不再多问,跟着他进了茶铺。温飞辰却有些着急,“咱们现在哪有时间喝茶啊?早点去搞清楚你哥哥的事情比较好吧?” “急什么?也不在这一会儿半会儿的。”玉衡已经端起茶,悠闲自在地抿了一口。 温飞辰只得耐下性子,坐在榻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对面的青铜器店。 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人急急忙忙地走进了青铜器店,不过很快就被里面的伙计打了出来。 “滚滚滚!没钱还敢来这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用这青铜器的人吗?” 那人被打骂也不生气,反而弯着腰求那伙计,“请你卖一个给我吧!我只需要一个最小的酒樽就可以了,求求你了!” “不行!我们老板说了,第一,你钱不够,第二,人家打了招呼了,就算你给钱,也不能卖给你。” “拜托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好不容易凑齐了这点钱,就是为了来买你们的东西,你们发发善心,卖一个给我好吗?” 明昭和温飞辰都惊讶地望着对面这场闹剧,“这是干什么?怎么给钱都买不到东西?” 正好过来添茶水的伙计接口道:“又是一个不死心的人啊!这伙计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还在那里拼命的求,有什么用?还不如把这钱拿去好吃好喝,好歹能做一个饱死鬼呢!” “伙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明昭好奇地问道,“不过是买东西而已,怎么还跟生死搭上关系了?” 伙计笑着摇摇头,“几位客人,你们一看就和这青铜器店搭不上关系,小的还是劝你们不要打听的好。最好是离他们远远的,免得惹上麻烦!” 伙计说完就转身走了,明昭还是没得到答案,他又转头望着玉衡。 玉衡向着对面那个买东西的人努了努嘴,“这人叫白先计,他原本是离殷都一百里的青檀城东门的守门官,却因为某天喝醉了酒,误把城中大户金木元的一个远房亲戚给挡在了门外。两人起了口角,白先计便让守城的士兵把这亲戚给抓了起来,打了一顿,又关了一天。后来金木元找上门,他连忙把人放了,各种告罪求饶。” “可惜,这金木元觉得白先计损了他的颜面,便一状告到了青檀城城邑官那里,这白先计眼看着官位不保不说,还要下大狱。偏偏这时候,他的儿子又莫名其妙杀了人,惹了官司,眼看着也要被砍头。” “这时,有一个好心人提醒他,让他筹钱到殷都的这个青铜店来买一件青铜器,然后便会有贵人来帮他。”玉衡讲到这里,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可惜啊,看样子有人比他抢先了一步,已经把这条路给断了。” “为什么在这里买了青铜器就会有贵人帮忙?”温飞辰听得一脸茫然。 明昭却有些明白了,“莫非这青铜店表面是卖青铜器,实际上是一个帮助官吏收受贿赂的地方?” 玉衡点了点头,“你说对了一半,这里的确是收受贿赂的地方,不过不是帮助官吏,而是帮你的哥哥。” “是他?!” “对!里面的青铜器全部都明码标价,你要想摆平自己的麻烦事,就要买不同价位的青铜器,然后就会有人来帮忙解决你的麻烦。当然,这麻烦主要指的是官面上的麻烦。” “岂有此理!”明昭怒道,“这不是滥用公权谋取私利吗?” 玉衡笑了笑,“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好像第一次知道有这种事一样。那如果我告诉你,你哥哥干的其他事,你岂不是气得要燃起来了?” “除了这件事,他还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哦,那可多了,比如在殷都暗中经营青楼,到偏远的山区去强抢民女,逼着别人入青楼卖身啊;还有先派人在路上假扮土匪打劫,然后又派官吏去剿匪,博取名声啊,多着呢!对了,”玉衡神秘地笑了笑,“还记得我上次带你去的那个庄园吗?” 明昭点了点头,玉衡笑道:“后来我又去了一趟,结果让我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什么事?” “原来你哥哥喜欢男人的,而且都是些十来岁的童男。全部养在那庄园的后院,你哥哥得空就去那里厮混。” “啊?”明昭和温飞辰两个听到这个消息,目瞪口呆,想不到一向神勇威名在外的太子竟然有这样的嗜好! “难怪呢!难怪我听说太子不喜女色,到现在也只有一个王妃而已。听说这一点特别得你父亲的喜欢。”温飞辰想到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你父亲曾经为了测试他,给他送了十多个绝色女子过去,结果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 “哈哈哈……他找了一个宫殿,把她们好吃好喝地供养起来,还说什么这是父君所赐,不敢亵渎!” 第一百九十一章 铜山 听了温飞辰的话,明昭没有像他那样哈哈大笑,他望着对面的青铜器店,一脸阴沉。 “你怎么了?”温飞辰捅了捅他的手肘。 玉衡勾唇一笑,“估计是被自己的哥哥给吓着了吧?” “是啊,”明昭点头道,“我还真是被他吓着了!没想到他背后竟然是这样的人,父亲怎么会一直都没有发现呢?” “因为他会装啊!不只是你父亲赐的女人他不碰,他平日在你父亲面前,也永远是一副谦虚、朴素、耿直的样子,所以才稳坐太子的位置这么多年。不过你父亲最近可能是发现了什么,否则你哥也不会把他给囚禁起来。” “那我就更要揭穿他的真面目了!”明昭站起身,准备离开茶铺。 温飞辰连忙叫住他,“你去哪里?” “我也去对面的青铜器店买点东西,看看他们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没用的,没有熟人介绍,你连门都进不了。你以为那站在门口的伙计是闲着无聊才杵在那里的吗?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你到底是不是犯了事,来找他们平事的。” “那怎么办?” “砍树不如挖根,我们直接去铜矿!一个正常的青铜器店都不可能吃得下一个矿山出来的所有铜,何况是这种假模假式的店?我们先去搞清楚其他的铜去了哪里。” 三人当即离开茶铺,回到四海通说了一声,便骑着马往郭庆的铜山奔去。他们都是惯于骑马的人,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到了铜山下。 “接下来就只能步行了,这马寄存在旅店里就行。山上守卫十分严密,我们先上山,等到天黑再混入矿场。” 明昭和温飞辰都点点头,这种事情当然是听玉衡这个老手的。 三人打扮成猎户的模样,从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上了铜山。这里刚刚下过一场大雨,路上十分湿滑,三人走得十分小心。 “哎呀!”温飞辰一个不注意,踩在一块被雨水冲得松动的石头上,然后整个人都滚到了斜坡下面。 玉衡和明昭吓了一跳,连忙从两边追下去。幸好,那土坡下面是一片泥地,加上雨后土地柔软,所以温飞辰虽然掉了下去,却没有受伤。 “师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哎哟!”温飞辰躺在地上,扶着腰直叫,从那么高摔下来,虽然没受伤,还是被震了一下,腰有点疼。 他见明昭和玉衡准备下来救自己,连忙摆手,“不用下来,这里全是软泥,我没事,缓一下我就能起来了。”说完他便挣扎着爬起来,突然,他的脚碰到了一样东西,似乎有点软,看样子不是山石。 “这是什么东西?”温飞辰蹲下身戳了戳露出地面的一点白色,有点软,他吓了一跳,连忙从旁边找了一根树枝,把旁边的泥拨开。 随着泥巴被拨开,他的眼睛越瞪越大,“我的天啊!这是……人手!” 明昭和玉衡见他蹲在地上拨泥巴,正要开口叫他,忽然听见他的惊叫,连忙都飞身落到他旁边。 只见泥土中露出一截人手,看样子不是成年人,估计是被埋在这里,这两天雨水太大,把面上的泥土冲刷掉了,所以露了出来。 “对不住!对不住!”温飞辰连忙行礼道歉,“打扰你了,我们这就走!” “慢着!”玉衡蹲下身,继续用那根树枝拨泥,使那具尸体露出更多一些。 “你干什么?人死如灯灭,就不要打搅他了,让他好好在这里安歇吧!” 玉衡回头笑看了他一眼,“没想到温公子还是一个这么有善心的人。不过,我相信躺在这里的这个人,肯定很希望我把他挖出来。” “为什么?” “因为他死于非命!” 明昭和温飞辰一听,都连忙凑上前来看这具已经基本被挖出来的尸体。看上去应该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死了应该没两天,尸体只是刚刚开始腐烂,还能基本看出原来的模样。 “怎么会有个孩子死在这里?难道是上山砍柴摔死的?” “你们看看他的手,他的虎口有很深的老茧,手上全是伤痕,指甲缝里都是铜黄色的矿砂,说明他是一个矿工。” “不会吧,”明昭看着这个瘦小的男孩,“这么大点孩子,怎么做矿工?” 玉衡站起身,“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要等我们进入矿场之后才能搞明白了!不过我敢肯定,这个矿场里肯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明昭点了点头,“那我们赶紧往矿场那边去吧!” “不行!”玉衡指了指刚刚到头顶的日头,“我们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等到天黑才能去矿场。” 天黑后,三人施展轻身功夫,悄悄地摸到了矿场中。虽然此刻已经尽黑,但是矿场里却还是一片热闹景象。 几十个井口同时在挖矿,不时从井口吊起来一筐矿石,然后便有专门负责搬运的人把矿石送到炼炉那边去。每个矿工看上去都十分瘦弱、疲惫,他们面无表情,似乎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啧啧啧……闻名不如见面啊!”玉衡摇摇头,“像这样好的矿山,居然被郭庆一个人占了,要说他背后没人,鬼都不会相信!” 明昭点点头,甘师父曾经教过他这方面的东西,从井里运上来的矿石品质上佳,而且这个矿场能够同时开几***,足见这座矿山的确含有非常丰富的铜矿。 “原来真的有孩子做矿工啊!”温飞辰望着一个弯着腰拼命地背着一筐矿石的孩子,这孩子也不过是十一二岁而已。 “这孩子要么是家里犯事后贬为奴隶,然后被太子偷偷弄到这里来的。要么就是从下面的方国里弄回来的。” “我们走吧,去炼炉那边看看!”明昭带头往炼炉那边摸去。 三人悄悄地摸到炼炉那边,只见高大的炼炉上烟雾弥漫,下面的柴火熊熊燃烧,不停地有人往炉子里添矿石,炼出来的铜也从另外一边不断地出来。 “快点,把这些铜分拣一下,差一点的送去铜器作坊,好一点的送去兵器作坊!”一个看上去是监工模样的人正朝着不停劳作的矿工吼道。 矿工手脚不停地忙着分拣,大多数的铜都被放在了准备送往兵器作坊的推车上。 明昭和温飞辰面面相觑,“原来那些铜是用来练兵器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偷听 “难道他打算用这些兵器来造反?”温飞辰推测道。 玉衡摇摇头,“应该不会。以他的身份,如果不被明昭的父亲揭穿的话,是可以顺理成章地接任商君之位的。就算明昭回去了,也不是他的对手。我这是就事论事,你别多心!” 明昭点点头,其实玉衡说的他都明白,就算父君当初出于爱子之心,把自己送出宫去保全性命,那也不代表他就愿意把大商国交到自己手上,毕竟自己在民间长大,从来没有接触过朝政。 “那这些兵器都去哪里呢?”温飞辰指着身后的矿山,“这么大的一座矿山,做出来的兵器还能少吗?” “先别猜了!”明昭望着那辆装好粗铜的车,“我们跟着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 铸造兵器的作坊在离矿场大概两三里的地方,这会儿也是火光冲天,一片忙碌。负责送那车粗铜到兵器作坊的三个矿工把铜放下之后,就推着车往回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三人又推着一车粗铜往这边来,玉衡他们三个藏在半路上,趁他们拐过一个拐角,两边的人都看不见的时候,把他们打晕,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 “呕……好臭啊!”温飞辰第一个受不了,趴到一边就想吐。 明昭也觉得这衣服恶臭无比,上面不但布满灰尘,还满是污垢,摸上去似乎连衣服都厚了一层似的,看样子这衣服从上身后就没洗过。 玉衡倒是一脸平静地把衣服穿上,还从地上摸了一把土把脸涂得像个花猫,头发也弄得乱糟糟的,“你们俩快点,这车铜送晚了,别人就发觉了。” 温飞辰一脸嫌弃地学着他伪装自己,“你不觉得臭吗?” “臭啊!我的鼻子又没坏,怎么不觉得?”他可是经受过暗星组织的地狱训练的,这点臭都受不了,还能过关? 明昭见玉二公子这样自诩潇洒的人都能坦然穿上这衣服,他也不再多想,屏住气把衣服穿上,然后做好伪装。 “走吧!” 三人推着车往兵器作坊那边走去,因为不习惯,所以车推得歪歪扭扭的。 “我说你们三个,是没吃饭还是喝醉酒了?是不是连车都不会推了?找打是不是?”一个暴怒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把三人吓了一跳。原来是兵器作坊这边的监工。 他们连忙低下头,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努力把车推端正,送到放粗铜的地方。那监工挥着皮鞭,“啪啪”作响,轻蔑地望了望三人,“贱骨头!一眼没看见就想偷懒!” 三人不敢抬头,连忙把车上的铜坯搬下来,整齐地堆放好,这时,另外一个人走了过来。 “王监工,原来你在这里啊?郭大管家找你呢,快跟我走吧!” “哟!郭大管家来了,可真是稀客啊!”王监工一脸谄媚地笑,仿佛眼前这人就是那郭大管家似的,不过他很快又使劲打了自己一嘴巴子,“看我这破嘴,说的什么屁话!这地方就是郭大老爷的,郭大管家来,就是来家里办事,怎么能说是客人呢?” 那人笑着道:“还是王监工想得周到,我刚才都没听出来呢!” “哈哈哈,您哪是没听出来,不过是大人有大量,不想跟小人计较罢了!” 两人说着话便往作坊后面的屋子走去,看样子那里是日常接待客人的地方。玉衡和明昭、温飞辰对视了一眼,三人立刻抱着肚子,嚷着要拉肚子。旁边负责整理铜料的矿工连忙让他们去上茅房。 “这位大哥,我们三兄弟是新来的,不知道茅房在哪里?麻烦给指个路!” “就在那房子的旁边,不要上错了啊,咱们的是旁边那个墙围着,没有房顶的茅房,可不是那有墙有顶的上等茅房!” “是是是!谢谢你了大哥!” 三人抱着肚子飞快地往茅房那边跑去,那矿工摇了摇头,继续干自己的活。这矿上每天都有新人来,也有旧人死,所以玉衡三人虽然是生面孔,倒也没有引起怀疑。 三人冲到茅房,然后扒着墙盯着外面干活的矿工,见没有人看这边,便立刻闪身上了旁边主屋的房顶。玉衡早就看好了王监工和那人去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他们所在的那间屋子。 果然,王监工的大嗓门立刻传了出来,“大管家,您放心,小的肯定督促这些矿工日夜赶工,把这批兵器做出来。” “嗯,王监工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另外一个声音传来,应该就是那个郭大管家了,“我这次来也是例行公事,老爷一向很重视和那边的交易,如果成色不好,弄砸了,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这一点您放心,我这里可有整个大商最好的铸造师,他们铸造出来的刀剑锋利无比,上了战场,保证所向无敌!” “哈哈哈,王监工还挺会说话的嘛!行了,这事儿我就交代给你了,我得赶紧下山,老爷那边还有急事让我去办呢!” “有了大管家这样的帮手,老爷还愁什么呢?就是小的心疼大管家,这大晚上的下山可辛苦,不如就留在这山上过夜吧!”王监工的声音突然降低了,“这两天又抓来了几个矿工,他们的婆娘长得可是不错。小的特地留着最好的那个,等着大管家过来享用呢!” “这……这不合适吧?” “合适!怎么不合适?大管家远道而来,小的也没什么可招待的,就让这女人伺候您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小的就亲自送您下山。” “哈哈哈,你这一番盛情,我就却之不恭了!” “不敢不敢,您笑纳!这可是小的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来人!”大管家突然叫道,“把东齐那边送来的大力丸给王监工几颗!” 他又低声笑道:“这玩意儿金贵,可不容易得,我也是办事得力,老爷才赏了一小盒子给我。你吃了,保证龙精虎猛,夜夜欢愉!” “真的?”王监工的声音听上去惊喜极了,“这可是个难得的好东西,小的也只是听说,从来没见过呢!” 大管家道:“这是东齐国的秘术所制,向来只有王室的人才能用。咱们要不是靠着那位的关系,哪有这个福气?” 第一百九十三章 放火 玉衡听到这里,估计下面也聊得差不多了,便向明昭和温飞辰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跟着自己下去。 三人悄无声息地从房顶上下来,正要转回茅房那边时,突然听见王监工从屋里出来,嘴里还笑着说:“大管家,您先歇会儿,我这就给您叫人去!保证您满意!” 王监工轻轻地把门带上,然后得意地哼着小曲儿走出来,正准备去给郭大管家叫女人,突然看见暗影中有个人骑着马过来,背后还跟着三个垂头丧气的人。 “哟,这不是千叶大人吗?您怎么来了?” 来人是太子的贴身侍卫千叶,专门负责太子的人身安全,也是太子亲卫军的首领。 千叶面无表情,到作坊前下了马,“你认识这三个人吗?” 王监工觑着眼看了看,只见这三人光着膀子,头发乱糟糟的,再看他们乌漆漆的脸,“这不是矿上的矿工嘛?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过来的路上看见他们,一个个光着膀子刚刚从地上起来,以王监工的精明,该不会放任这三人在上工的时候偷懒睡觉吧?” “大人!大人!我们没有偷懒!”这三人听了千叶的话,立刻跪下来拼命磕头。这王监工在矿工中外号叫做“王魔头”,手上最是狠毒,如果有人偷懒被他发现的话,他能活活地把这人给抽死。 王监工恶狠狠地瞪着这三个人,“被千叶大人抓了个正着,你们还敢抵赖?看来我最近是对你们太好了点,一个一个的贱骨头,记吃不记打!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大人!我们真的是冤枉的!我们是被人打晕了,又被脱了衣裳,然后丢在路边的。这位大人过来的时候,我们刚好醒过来,所以才会让大人误会我们偷懒睡觉!” 千叶皱了皱眉头,这铜矿一向守卫森严,难道有人混进来了吗? 他利眼一扫,作坊里的工人们吓得连忙埋下头,拼命干活,生怕被抓去问话。这些大人们可不是什么善心人,脾气一上来,不管你有理没理,都是先打一顿再说。 “糟了!被发现了!”玉衡有些着急,这会儿要混出去也不行了,太显眼。 明昭望着外面的情况,“我们打出去吧!”这里面估计就那个新来的什么千叶大人会武功,其他的都是些普通人,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行,打出去的话,肯定会和对方照面,到时候你的身份就曝光了!” 温飞辰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要不咱们放火吧!” 玉衡一笑,“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不一会儿,作坊后面的房子就燃了起来,起火点不止一处,里面的仆役争先恐后地往外逃,谁也没顾得上郭大管家。 王监工一看房子突然起火,也顾不上审问那三个矿工了,连忙指挥矿工们前去救火。千叶不为所动,他锐利的双眼正紧紧地注视着房子四周。这火起得蹊跷,必然是有人纵火,不用猜也是那三个混进来的人。 “王监工,先不要着急救火,你去把地面上的所有矿工都召集起来,沿着矿场四周巡逻,看到可疑的人就抓起来,打不过就高声喊叫,我会去帮忙。” “这……可是郭大管家还在里面啊!” “郭松?” “是。” 这郭松是郭庆的心腹,郭庆又是太子用得着的人,此刻也不好不管他。千叶挥了挥手,让他带着矿工去救火,自己则继续监视可能逃跑的路线。 不过,他根本没有见过玉衡三人,这三人此刻穿着矿工的衣服,又会武功,很快就混在救火的矿工中,趁着去打水的机会逃了出去。他们下了山,到旅馆取了马,一刻也不敢停留,骑着马连夜往殷都的方向奔去。 回到殷都稍事休息后,明昭决定再进宫一趟。 “你进宫做什么?你的父亲不是让你不要轻举妄动吗?” “我既然发现了郭庆铜矿的事,就应该立刻去告诉我父亲。这铜矿可是件大事,尤其是那郭大管家说,他们做出来的兵器还要卖给东齐国,这可是动摇国之根本的事情,我必须进宫一趟。” 温飞辰见明昭态度坚决,也不好再阻拦,“上次你进宫是苗老板帮忙送进去的,这次呢?又找他吗?” 明昭摇了摇头,“我已经看好了王宫有个守卫薄弱的地方,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悄悄地进宫去,见了父亲,把这件事告诉他,然后立刻出来。” 玉衡知道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劝,直接把两支短箭递给他,“这是暗星组织用来传递信息的响箭,这下面有机关,你遇到紧急的事情就按这个机关,箭就会射出去,箭身有哨子,会发出响声。到时候就会有人来帮你。” 明昭感激地接过来,藏在身上,“真是谢谢玉公子了!” “好说!我家老大交给的任务,我肯定要好好完成的。” 当晚,明昭换上上次从宫中带出来的內侍衣裳,趁着王宫守卫交班的时候,从一个角落越墙而过,偷偷进入宫中。王宫的地图他早已烂熟于心,稍微辨别方向后,他立刻往商君所在的北苑走去。 来到北苑门口,他先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只听见巡逻队的人说着话,正要往南殿去休息。他攀上上次的那棵大树,望了望里面的动静,发现不只巡逻队的人回南殿休息,连西殿门口的两个守卫也偷懒睡觉去了。 “太好了!” 明昭纵身一跃,跳进院中,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西殿门口。他往两边望了望,见没有动静,便轻轻地把门推开一条缝,闪身进去。 这时,殿中突然灯火通明起来,明昭被吓了一跳,眯眼看去,却发现太子正笑眯眯地坐在坐榻上望着他,“你终于来了!” 明昭心里一惊,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要来? 这时,商君从里面走出来,怒气冲冲地对着明昭骂道:“你这个愚蠢的奴才,谁让你这时候进宫来的?” 太子哈哈大笑,“父君,您就别装了,这可是我失散多年的好弟弟,您这么骂他,我可心疼着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父子 商君一脸震惊,“你说什么?他是你的弟弟?他怎么会是你的弟弟?” “父君,咱们父子之间就不要装模作样了!前天有人到郭家铜矿去探消息,我一开始也以为是父君派去的人,后来我的侍卫去找山下的旅店打听,之后又回殷都来追踪,才发现我这可爱的弟弟,居然躲到一家鱼店去了!” 他故意嗅了嗅空气,“真不愧是民间长大的,那样肮脏腥臭的地方也呆得下去?这会儿离你那么远,我都闻到你身上有股臭鱼烂虾的味道!啧啧啧,当你的哥哥,还真是一件让人羞耻的事啊!”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打听到铜矿这样重要的消息,你还不赶紧来报告父君,邀一下功?不过,很遗憾的是你晚了一步,因为父君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商君就是因为有人密告郭庆,才去追查他,最后顺藤摸瓜,得知铜矿的消息。太子为了不让这件事曝光,便先下手为强,把他给幽禁起来,另外找了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再用点易容术,扮作商君,每日上朝理事。 明昭平视太子,严厉地说道:“你身为太子,居然不顾国家利益,把兵器卖给东齐国,你可知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后果?”太子仰头大笑,“你是不是傻啊?东齐国国主可是我的亲舅舅,我把兵器卖给他,他给我钱,将来如果有需要,他还会派兵来支持我。这有什么不好的?” 商君叹了口气,“你可知道我这些年为什么一直都在打压东齐国?我知道东齐国缺少铜矿,所以也缺少兵器,但是我从来不卖兵器给他们,你知道为什么吗?” 太子冷哼一声,“这谁不知道?不就是因为你不喜欢母后吗?你不喜欢母后,所以连带着不喜欢她的母国,自然也就不愿意多照顾一下东齐国了。” “这都是你那个自作聪明的母后告诉你的吧?” 商君看着太子一脸的桀骜不驯,摇了摇头,“没想到你母后竟然把你教得如此目光短浅!”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太子突然吼道,“你每天沉迷酒色,好像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个儿子一样。我虽然身为太子,可是一个月也只能见你两三次,那还挑你心情好的时候!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知道吗?你只知道问我读书怎么样?练武怎么样?如果我书背得不好,练武不行,你就一脸嫌弃,好像恨不得没有我这个儿子一样!” “你身为太子,读书练武原本就是应该做的事,我要求你做好这些,有错吗?” 太子冷笑一声,“是啊!你没错!错的都是我,都是母后!是我们对你期望太高,所以失望也是我们自己活该!” “至少父君还是封你为太子了啊!”明昭突然说道,“至少你还守在父君和母后身边,总能见到他们。我却已经近十年没有见过父君和我的母亲了!” “你闭嘴!”太子指着他,一脸怒气,“你算个什么东西?怎么跟我比?你母亲不过是个小国公主,生下你也不过是个卑贱的种子罢了!” “啪!”商君一巴掌打在太子脸上,“注意你的措辞!这是你的弟弟!” 太子捂着自己的脸,双眼血红,脸上却挂着笑,“哼!这会儿来表现父子情深了?母后说得对,你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贱种,难怪这么些年,母亲动用了所有的力量也找不到他,原来是父君把他藏起来了。怎么?这会儿他回来了,你很高兴?你觉得自己的君位后继有人了,是吗?” 太子突然转身拔出旁边侍卫的佩剑,指着明昭:“我现在就能当着你的面把你最心爱的儿子给杀了,你信不信?” 商君望着太子,眼光丝毫不移,他其实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个大儿子很优秀,是个很好的继承人,只是一直都没有说出口而已。没想到太子对他居然有这么深的误会,他上前一步,“把剑放下吧!他可是你的弟弟啊!” “弟弟?”太子大笑几声,状似疯狂,“好!既然父君说他是弟弟,那我就承认他是弟弟。” 他转头望着明昭,一脸得意,“你这次回来是想和我争夺君位的吧?告诉你,晚了,这君位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今天,我留着你的一条贱命,让你活过明天,让你看看我是如何登上这商君之位的!” “你……” “对了,父君,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决定明天就让你死去!”太子吃吃笑道,“怎么?怕了吗?别怕,我说的是那个假的商君。明日他就会在早朝上宣布退位,把商君之位传给我。明天晚上他就会病发身亡,没办法,商君病了这么久,也该死了!” 商君听他一口一个死,心里痛如刀割。明昭担心地望着他,生怕他撑不住。 太子笑着往门口走去,“我的父亲和弟弟,你们俩就在这里好好叙叙父子之情吧!不然就要等下辈子了!” 他走到门口,突然顿住脚,回头得意地望着商君:“父君,还有一个消息忘了告诉你。那个小六子已经被我抓了,你让他送出去的消息也被我截住了。你不是想让几位叔王来殷都勤王吗?不好意思,儿子已经让那个假的商君下旨,让他们坚守封地,不得入都城,否则以造反论处。” 商君的眼神暗了下来,他的确是在等几个被分封到外地的兄弟带兵回来救他,不过现在看来,这条路也行不通了。 太子昂首阔步地出去了,门口的两个守卫重新站了回来,看守得更为严密。 商君望着明昭,一脸苦笑:“看样子,咱们父子就要被困在这里了!” 明昭笑了笑,“好啊,儿子很多年没有见到父君,有很多话想和您说呢!” “我还是担心大商啊!”商君一脸愁容,“我原来的计划已经被打破,那些方国国主虽然进了京,但是毕竟跟咱们王族没有血缘关系,大多数都会和火凤王一样,静观其变。这君位,看样子是真的要落到你哥哥手上了。” 明昭笑道:“凡事都有个意外,也许我们能扭转乾坤呢!” 说完,他走到殿后,摸出响箭,发了出去。“咻……”一声利响,响箭消失在夜空,声音却回旋许久才退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丑妃 “昭儿,你这是?” “我有一个朋友,给了我这个,说如果我遇到意外,就用响箭求救。” 商君摇了摇头,“说得那么容易,这可是王宫,外面都是守卫,你那朋友说来就能来吗?” 明昭笑着点点头,“我相信他!” “哈!相信我就对了!”玉衡笑着推开殿门,“我来了!” “你果然来了!”明昭笑望着他,“你其实一直跟在我身后吧?” “是啊!不然哪来得了这么快?” 商君看着这个神态有些不驯的年轻人,皱了皱眉头,“你既然一直在昭儿身后,那为什么要让他独自来犯险呢?” 玉衡态度还算恭敬地向商君行了礼,“因为我的任务是协助昭王子,昭王子的决定我都会服从。他说要一个人进宫来见您,我也不敢阻拦,只好跟在后面保护他。” “任务?谁给你的任务?” 明昭不想让暗星组织的事情曝光,连忙打岔道:“是我师父请这位玉公子来帮助儿臣的。父君,现在最紧要的不是说这个,明天的事怎么解决呢?” “除非能出这个北苑,否则真是没办法!”王宫现在全部落入王后和太子的掌握之中,商君现在连调一兵一卒的权力都没有。 “要出这个北苑?很简单啊!我送你出去就是了!”玉衡一脸轻松地道。 “那些守卫呢?你一个人能敌得过那么多人吗?” “不用我敌,这会儿他们全都躺倒睡大觉了,不到明天中午是醒不过来的。”原来玉衡在进来之前就已经用迷药把南殿里的守卫给迷晕了,门口的两个则被他打晕在地。 商君点点头,“那就简单了。你附耳过来!” 商君低声把自己的的计划告诉了明昭和玉衡,两人相视一笑,“这个办法好!” —————— 太子宫中。 一个宫装打扮的女子快步从外面走进太子的书房,见太子正拥着两个颇几分姿色的宫女在喝酒作乐,眼神暗了暗,但还是温言劝道:“殿下,夜深了,别喝酒了,回去休息吧!” “见过太子妃!”两个宫女一看见她,立刻起身行礼。 太子眯缝着醉眼,望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哟!这不是我的太子妃吗?” 太子妃以眼神示意两个宫女下去,然后上前搀扶太子,“殿下,妾陪你回去!” 太子一把甩开她,指着她的脸,一脸嫌弃,“你这张脸,多看一次,我就想吐一次!我才不要跟你回去!” 太子妃被这话惊地倒退两步,她和太子成亲两年,虽然还没有子嗣,但一直都琴瑟和谐,从来没有红过脸。她自知自己其貌不扬,但是太子一直对她十分温和有礼。如今听太子说出如此厌恶自己的话,她脑子里“嗡”了一下,瞬间变成了空白。 “怎么?你很惊讶?”太子端起酒喝了一大口,大笑道,“你怎么会觉得惊讶呢?难道你从来不照镜子吗?就你这样的长相,够资格当太子妃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当初是你自己到我家去求了三次,我爹才答应把我嫁给你的。”太子妃虽然其貌不扬,但出身也不低,父亲是朝廷的三等司徒大夫,为官清正,很受商君看重。 “为什么?”太子哼笑一声,“当然是为了让我父君看看,我是多么的正直啊!你长得这么丑,我身为堂堂太子,风风光光地娶了你,还拒绝父王赐的其他女人,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好儿子,好丈夫。自然,他们也会认为我是一个好太子,未来的好国君!” “原来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不过是利用我而已!”太子妃眼里的泪滚落下来,她望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发现自己的心好痛。原来所谓的琴瑟和鸣,不过是假象,真正用心的人只有自己而已。 “哼!”太子根本懒得回答她,直接对着外面吼道:“外面的宫女都给我滚进来!” “是!”四五个宫女应声进来。 太子指着她们,“你看看!她们哪一个的脸不比你好看,可是我却要当一个瞎子,假装看不见她们,要老老实实地守在你身边,就为了父君的一个肯定,就为了大臣们的认同。” “不过,从明天开始我再也不用装了。我喜欢美人,就要在宫中养一大群美人;我喜欢宴乐,就每天在宫中举行宴会,找人来唱歌跳舞,通宵达旦。哈哈哈……到时候,你这个太子妃就得让贤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在禁宫给你留一个位置,让你用这辈子剩下的时间好好反省,反省一下自己身为一个丑八怪,怎么敢妄想做太子妃!做王后!” 太子妃此刻虽然又惊又痛,但还是留意到太子言语之间的异样,“明天?明天你要做什么?” “这你就管不着了!赶紧回你的寝宫去,这可是你做太子妃的最后一晚了!别惹我生气,否则我现在就让人把你丢出去!” 太子妃难堪极了,捂着脸哭着奔出门去,却在门口撞见了一个女子。 “咦?这不是太子妃吗?这是怎么了?”来人是王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文梦,不过,此刻她已经是女官了。 “文女官……呜呜呜……”太子妃实在说不出来,转身便往自己的寝殿跑去。 文梦惊讶地望着她的背影,太子妃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是脾气很好,一向稳重,连王后都十分称赞她的风范。她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失态的太子妃呢! 她转过头,望着书房内埋头饮酒的太子,皱了皱眉,上前行礼道:“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是不是母后让你来的?” “是,王后娘娘吩咐奴婢来告诉殿下一句话!” 太子顿了顿,一挥手,把其他宫女都打发走,然后懒洋洋地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文梦没见过太子如此懒散的样子,惊道:“太子殿下,您是和太子妃吵架了吗?” 太子皱了皱眉头,“母后到底有什么话?” 文梦滞了滞,她是王后身边的第一人,太子每次见到她都很尊重,从来没有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过话。不过她还是冷静地答道:“王后娘娘说,就算菜做好了,端上来之前还有打翻的可能。请太子今晚一定要盯紧那位,以免功亏一篑!”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成空 太子皱紧眉头,他实在是受够被自己的母亲支配的日子了。明天自己就要做商君了,可是母亲还是不放过他,深夜还派人来嘱咐自己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难道在她眼中,自己办事就如此不牢靠吗? “你回去对母后说,我已经安排好了,就算他变成一只鸟,也会被我的守卫射下来!” “是,奴婢告退!” 太子见她走了,冷哼一声,有孟內侍看着那假货,真的商君又被严密看守在北苑,还能有什么事?女人就喜欢胡思乱想,就算她身为王后也一样! “来人,把宫女们都给我叫来!” 睡觉?这种时候谁睡得着?太子得意洋洋地喝着酒,一面和宫女们嬉笑取乐,一面想象着自己穿上商君的王服,一步一步走上君位宝座的样子,那画面实在太激动人心了! 第二天,太子被随从从宿醉中叫醒,眼看着快到上早朝的时候了,他立刻让人伺候梳洗,然后去宫中。 “殿下,太子妃一早就回娘家去了!” “哼!走了更好,免得碍眼!” 太子压根就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他满脑子都是等会儿商君宣布禅位给自己,然后满朝文武大臣朝自己下跪,口呼万岁的情形。 大臣们已经全部来到大殿,等着商君上朝。太子昂首挺胸地走进大殿,大臣们都连忙上前给他行礼。 太子保持着一贯的亲切微笑,和这些大臣们寒暄,心里却在想,你们等会儿就要向我下跪,奉为为君了! “君上驾到!文武百官行礼!” 随着孟总管一声吆喝,商君被內侍搀扶着走上君座,然后坐下,他的脸瘦削苍白,看样子病得很严重。他笑着抬抬手,“大家都起来,坐下说话!” “遵旨!” “你们大家也都看见了,我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看样子神君是要把我召回去了。只是,我放不下大商,放不下你们和黎民百姓,在走之前要找一个人来继承我的君位才行。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大臣们都拿眼睛瞟太子,心里有些嘀咕,不明白商君为何会问这样的话,不是早就立了太子了吗?那自然是把君位传给太子啊! 火凤王也在大臣之列,他仔细看了看君座上的商君,微微一笑,然后保持着沉默。 太子见大臣们都望着自己,把原本挺直的腰又挺了挺,暗想,这个假货还挺会做戏的,还故意问大臣们这么一句话,是希望大臣们推荐自己做商君吧?那倒是挺好,比起单纯的传位,由大臣们哭着喊着求自己做商君,那感觉更爽! “君上,太子为人谨慎,英明神武,正是最佳的继位之才,请君上让太子继位!”司工卿蔡之远高声说道。司刑卿、司礼卿和司吏卿也都支持太子继位。 太子暗暗点头,总算没有白白养这些人这么多年,关键时刻终于用上了。 商君笑着点点头,转头问司徒卿大夫薛木言,“薛卿,你怎么看?” 薛木言正是太子妃薛青云的父亲,早上看着女儿哭肿着双眼回来,也从她口中得知了太子的真面目。他此刻虽然身为太子的岳父,却也说不出支持的话来。 “天家之事,请君上定夺即可!臣不敢妄言!” 太子望着他,紧皱着眉头,暗暗后悔昨晚不该得意忘形,伤了太子妃的颜面,不然今天就多一个人支持自己了。不过无所谓,就算所有的大臣都不支持也没关系,只要上面那个人开口就好! 商君微笑着望着下面,“其他人呢?没有人反对吗?” 下面一片静默。 “虽然立了太子,但是我不止一个儿子啊,难道你们都对太子如此忠心?”商君的脸沉了下来,下面的大臣看得心惊肉跳,不知道商君今天在闹什么幺蛾子。您是有好几个儿子,但是您自己从来都是属意让太子继位的啊。大家都是看您的脸色行事,怎么这会儿不高兴了呢? 太子瞪着商君,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拉下来,免得他在上面扮商君扮得太入戏了。他给站在商君旁边的孟总管使眼色,让他提醒商君赶紧宣布禅位给自己。 孟总管看了他一眼,立刻低头望着地上,不敢再和他对视。 太子气得瞪眼睛,又给蔡之远使了个眼色,让他给商君加把火。 蔡之远会意,起身出来跪下道:“君上,太子是最适合的继位人选。其他几位王子虽然也优秀,但平时很少涉及朝政,若是贸然让他们继位的话,对社稷不利啊!” 商君点点头,“你先起来回座吧!这件事关系到大商国的存亡,我需要再慎重地考虑一下!退朝吧!” 太子等了半天,没想到居然等到这么一句话,他蹭地站起来,快步走到中间离君座最近的地方:“父君,您不是说今天有事情要宣布吗?”说完,他抬眼恶狠狠地剜了商君一眼,如果眼光是把刀的话,此刻商君已经没命了。 商君拍了拍头,笑道:“看我,真是病糊涂了!幸好有太子提醒。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大家,我的另外一个儿子——子昭,回来了!” 大臣们一听,都惊呆了,晚入朝的官员根本不知道有子昭的存在,倒是老臣们都还记得当初那个还未入宫就被送走的小王子。只是,在今天这个场合,商君突然宣布昭王子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啊? 太子更加惊讶,他仔细地望着眼前这个商君,突然觉得他特别像自己的父君。虽然找来的那个冒牌货,经过易容打扮之后,连自己的母后都分辨不出来,但是此刻,他从商君看他的眼神里,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商君好像是真的! “子昭王子觐见!” 随着孟总管一声高呼,王子装扮的子昭走进大殿,向商君行了一个礼,然后微笑着向太子行礼,“小弟见过太子哥哥!” “你……”太子惊怒地指着他,又转头望着商君,“你们……” “怎么?你还有话要说吗?”商君望着他,轻柔地说道,但是太子却感觉浑身冒起一股寒意。 他打了个寒噤,立刻跪下道:“儿臣恭喜父君寻回昭弟!” 第一百九十七章 负隅顽抗 商君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太子,眼里泛起一层悲哀。他素来知道天家难有亲情,但是自己的儿子想要硬生生从自己手上夺走君位,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性命,这种感觉让他的心情变得十分灰暗。刚才在朝堂上庄严威武的心气也散了,他叹了口气,“你们两兄弟跟我来!” 来到理政宫,这里是商君平日处理国事的地方。孟內侍把商君扶到主位上坐下后,连忙退下来,跪在旁边。商君昨天晚上之所以没有杀他,就是为了让他配合自己,在今天的朝堂上演一场戏。这会儿戏完了,他这个该杀头的人也只能退下,等着商君的旨意。 “咳咳咳……”商君好一阵咳嗽后,才抬头说道,“子昀跪下!” 太子一惊,很明显,自己的计划已经全部泡汤了。他连忙跪下,连连磕头:“父君,请原谅儿臣年轻不懂事,饶过儿臣吧!” “年轻不懂事?”商君冷笑了一声,“我看你这个偷天换日的计划很完美嘛,哪里像不懂事的样子?” “儿臣知罪!儿臣知罪!”太子一个劲儿地磕头,拼命认罪,只求感动商君,好饶过自己的性命。他已经对太子之位不抱期望了,只要能留着性命,将来总有再崛起的机会。 “王后娘娘驾到!” 随着门口內侍一声高呼,王后素衣散发,匆匆而来。走到商君面前,她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太子所为,都是妾所指使,请君上责罚妾,放过太子!” 商君望着眼前的王后,她虽然已经不再青春年少,但是保养有方的脸上依然有着当年的清丽脱俗,只是,此时的王后在商君眼里,多少有些陌生。 “为什么?” 王后望了商君一眼,然后垂下目光,“是妾心胸狭窄,不愿意让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人整日缠着君上,所以才指使太子冒险行事。一切都是妾的错,请君上责罚!” “哼!哼!”商君哼笑两声,“你可是堂堂的东齐国公主,自小和王子一样教养长大的,岂会如此小肚鸡肠?你这个理由太牵强可笑了吧?” 王后淡淡地一笑,“不牵强也不可笑。无论妾是如何被教养长大,终究是个女子。女子对情爱之事从来都是独占欲很强的,这一点,君上不是最清楚的吗?” “如果我坚持不肯饶恕太子呢?” “如果君上觉得少一个儿子也无妨的话,那妾也无话可说,自然随太子而去便是了。只是,东齐国那边,还请君上代为说明。” “砰!”商君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愤怒地指着王后,“你拿东齐国来威胁我?!” “妾不敢!”王后丝毫不受商君怒气的影响,语气十分平静,“妾好歹也是东齐国的公主,太子是东齐国国主的外甥,我们两个死了,君上多少要给东齐国一个交代吧!” 商君握紧拳头,使劲砸在案几上,双眼喷火,死死地盯着挺直腰跪在地上的王后,还有一脸惊恐地伏在她旁边的太子。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让翻腾的心火平静一些,“如果我不在乎这个呢?” 王后一笑,轻轻地说道:“东齐国骁勇好斗,从不惜命,就算明知道以卵击石,也会拼命向前。君上是玉,东齐国是瓦,瓦可是不怕和玉撞上一撞的。” 明昭站在旁边,听了王后的话,不由地心里一惊,没想到东齐国国力已经如此强大,竟然能够威胁到大商! 这时,门口的內侍轻手轻脚地快步走进来,轻轻地说道:“君上,东齐国主求见!” 商君仿佛没听见一般,依然死盯着王后。王后很镇静地任他打量,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商君浑身的怒火。 “好!很好!”商君哈哈大笑,“今日我才算真正认识了我这个王后!过去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王后微微一笑,“不过是为母则强罢了,想必君上作为太子的父亲,也能理解妾的这种心情。” “当然,当然理解!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和我的大舅哥好好商谈一番呢!来人,送王后和太子回宫,好好派人伺候着,不要让外面的风雨吓到了他们!” “是!”门外的侍卫齐声答应,他们很明白,商君的这个意思就是要把王后和太子软禁起来,不能让外人见到。 王后谢过商君后,牵起太子的手,昂首挺胸地往殿外走去。明昭也很懂眼色地向商君告辞。 “行,你先回去吧!我立刻让喜贵给你安排宫殿,过两天就搬进宫来!” “是!谢父君!” 明昭离开理政宫后,不一会儿,东齐国主便在內侍的引领下进了大殿。 ---------- 王后宫中。 “母后!母后!你要救救儿臣!父君一定会杀了我的!”太子趴在王后的膝盖上,哭得涕泪横流。 王后望着他惊恐的样子,叹了口气,“你父君不会杀你,母后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救你了!” “那……那父君真的会看在舅舅的份上放过我吗?” “我也不知道。我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接下来就要看你的父君如何做决定了。不管怎么说,这次你被他抓了个正着,那个假商君还在他的手里,证据确凿,他就算要废了你的太子之位也是理所当然的。” 太子一脸慌乱,如果没有太子之位,难道以后就要做一个普通的王子吗?那和那三个废物王子有什么区别? 王后抚了抚他的头,“不要怕,母后从小教导你,敢作敢为。事情已经做了,再来后悔害怕是没用的,不如想想,怎么样才能改变眼前的状况。” 太子摇摇头,一脸茫然,他被吓坏了,脑子根本转不动。 “你啊,都怪母后平日里为你操心太多,所以你遇到事情才会如此慌乱。其实,你父亲今天在朝堂上没有当着大臣们的面,揭穿你的计划,那就说明他心里还给你留了一丝余地。” “真的吗?”太子眼前一亮,“那……那我是不是没事了?” “如果这个时候,子昭没有回来,想必你的问题不大,毕竟君上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人选来继承他的位置。可是偏偏他这个时候回来了,这就很难说了!” “那儿臣立刻派人去把他给杀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志在必得 “傻孩子,就算你要杀他,也得等咱们出得去啊!”王后望了望殿外站着的御林军,守卫得如此森严,看来这次这个关真的很难过了。 “儿臣自有办法!”御林军中也有他的人,只要把消息带出去,自然有人会要了子昭的命。 王后摇了摇头,“不行!你现在不能动手。你已经是你父君的眼中钉了,这会儿子昭但凡有一点损伤,都会算到你的头上。到时候你就罪加一等,更难脱身了!” “可是,如果不杀他的话,父君就可能把君位传给他,那儿臣还不如死了算了!” 王后竖起眉毛,一把推开他,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指着他愤怒地说道:“谁都可以说死,唯有你不能。母后从小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心血,东齐国为了你的太子之位,花了多少钱财人力,你都忘记了吗?这个‘死’字,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太子被打得歪倒在地,从小到大,这是王后第二次对他动手。第一次动手是因为他觉得练武太苦,倒在地上耍赖,王后拿皮鞭狠狠地抽了他一顿。之后他便不敢再偷懒,练武读书都极其认真。 “母后,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王后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望着抱着自己的腿大声哭喊的太子,心里突然有点提不上劲。自从生了儿子之后,她就把自己所有的心血都花在他身上,希望他能够成长为一个有担当、有能力的王子,将来能够继承君位。可是,眼前这个不顾脸面,哭得满脸涕泪的人,怎么会是自己的儿子呢? 她摇摇头,恍恍惚惚都往内殿走,“你别哭了,好好休息一下吧!记住,现在什么都不要做,等消息即可!” 太子望着王后走向内殿的身影,心里的恐惧和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母后,难道你也要放弃我了吗?” 王后听见太子的喊叫,身子晃了晃,文梦连忙扶住她,把她送回内殿躺下休息,然后出来对太子说道:“娘娘没有放弃太子殿下,只是眼前的情势,的确是一动不如一静。殿下不如冷静下来,等待东齐国主传来好消息!” 太子愣了愣,“对!你说得对!舅舅一定会在父君面前好好为我说话的!我一定会没事的!” 文梦点点头,叫了两个宫女过来发服侍太子去休息,自己转身去伺候王后了。 谁也不知道东齐国主和商君谈了一些什么,只知道他走后,商君一个人在理政宫坐了许久。 “君上,劳累大半天了,该歇会儿了!”喜贵轻声地说道。 商君头也不抬,望着眼前竹简上写着的五个名字,“喜贵,你说我有五个儿子,可为什么连一个满意的继承人都找不出来呢?” 这种事可不是喜贵一个內侍敢谈论的,他躬下身子,“奴婢愚钝,不懂这些。其实王子们个个都很优秀,君上只需要对他们多加了解,心里自然就有数了。” 商君点了点头,他原本也没打算从喜贵嘴里听到什么有用的话。 第二日,各方国国主便向商君告辞回国,毕竟身为一国之主,不能离开自己的国家太久。商君特地为他们举行了践行宴,还把明昭正式介绍给所有的大臣和方国国主。另外三位王子也出席了本次宴会,只有太子因“抱病在身”,无法出席。 不过,消息灵通的大臣和国主们都知道太子必然是做了什么让商君不满意的事,所以才没有出席这次宴会。要知道,聚齐各方国国主和文武百官的宴会并不是那么容易举行的,在这个宴会上露脸,让国主们和大臣们深入了解,对以后的政途是很有好处的。 明昭第一个走到火凤王旁边,向火凤王敬酒。 “恭喜昭王子,终于恢复身份了!在宫中可还好?” 明昭点点头,“君上对我很关心,还特地派了师傅来教导我。我的母亲也从禁宫放出来了,父君封她为明妃,赐了一座单独的宫殿给她住。” “很好!看来君上很看重王子啊!” 明昭微微一笑,“不知雅诗公主近况如何?”自从他进了宫,玉衡就回到火凤王身边去了,火凤国的消息也断了。 提起凤杉月,火凤王满眼是笑,“这丫头在火凤国闹得可大了,又是和马方国签和议,开交易市场,又忙马场的事,听说已经有很多人带着好马往凤凰城去了。琰辛和琰修两兄弟也整天跟在她后面,说要跟着她学办事。说起来她还真是厉害,连王后和文羽大妃都放心把儿子交给她来带,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 “她原本就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只要和她接触过,都会乐意和她在一起的。” 火凤王警觉地望了他一眼,“昭王子,你不会……” “是的,”明昭点点头,“我也是一个被她吸引的人。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最大的动力就来自于她。而我还要接着走下去,因为我希望将来能够成为一个配得上她的人。” 火凤王十分震惊,“昭王子,你可是王子,雅诗不过是个方国公主而已。” “她和别人不同,我想,如果我不能做出让她认可的事,就算我做了商君,她也看不上我。” “昭王子,雅诗何德何能,怎么担得起你这样的赞誉?不管你能不能继承君位,君上都会为你挑选一位配得上你的女子,你又何必非要把心思放在雅诗身上呢?” 明昭笑道:“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我想雅诗身上的淡泊悠远正是遗传自火凤王吧!” 火凤王望着眼前这个对自己的女儿赞不绝口的大商王子,难道大司祭所说的,雅诗是改变世道,影响天下苍生的人,就是应在此人身上? 明昭坦然地接受着火凤王的打量,事实上,他并不是来征询火凤王的同意的。对于凤杉月,他志在必得,这是他恢复身份后的第一个念头。 一个月后,商君把太子叫到理政宫。 太子已经被软禁了一个月了,他每天都盼着商君赦免他的消息,可是如今真见了商君,心里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商君先递给太子一卷竹简,太子打开来看,脸色瞬间苍白。这竹简上罗列的全都是他私下里干的事情,想不到商君早已全部调查清楚了。当看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脸已经像雪一样白了。 “父君,儿臣知罪了,请不要革除儿臣的太子之位!儿臣以后好好谨守太子本分,不敢再胡作非为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机会 “你起来吧!”商君伸手从太子手上要回了那卷竹简,放在一边,“这竹简我只是给你看看。我还没有在上面盖印,所以目前你还是大商国的太子。” 太子听了这话,眼前一亮,“儿臣叩谢父君不责之恩!以后必定兢兢业业,做好太子的本分,不敢……” 商君把手一摆,“我的话还没说完!这是你犯错的证据,条条确凿,不容你抵赖。不过,你是我选出来的太子,虽然在你看来我对你不够关心,但是我却在你身上投入了不少的心血。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这东西就永远不会有面世的一天。但是,如果你不能的话……” “儿臣一定尽力!请父君相信儿臣!”太子不等商君说完,已经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就差对天发誓了。 “好!你最好说得出做得到,否则就别怪父君无情了!” “是!”太子松了一口气,“不知父君要差儿臣去办什么差事呢?” “不急,等你几个兄弟到齐了再说。” 过了一会儿,喜贵便来禀报说另外四位王子求见。 “让他们都进来!” 子昭、子昌、子旻、子晟四个人按照年龄依次走了进来,向商君行礼,“叩见父君!” “都起来吧!”商君一抬手,四个王子都站了起来。 望着眼前的五个儿子,商君心里十分感慨。这五个孩子个个都生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就连在民间长大的子昭,都自带一种王族的脱俗气质。但是,他们偏偏各有各的毛病,不是太急功近利,就是太温吞吞,要不就是没主见,或者根本就对政事不感兴趣。 “今天找你们来,是要宣布一件事情。你们都已经长大了,已经是可以帮父君分忧的年纪了,所以父君要把手头的难题交给你们来帮忙处理。做得好有赏,做的不好,就要受处罚!” 子昭眼前一亮,有难题可是好事,自己就这么赤手空拳地回到王宫,没有背景也没有人脉,除了在具体的事务上建立功劳,增加自己争取王位的资本外,实在没有别的途径可走。 子昌和子旻听见这话,却是眼前一黑,他们只想舒舒服服地做一个王子,每天吃喝玩乐的,这些枯燥无味麻烦透顶的政事就应该交给太子来办嘛!子晟倒是面无表情,不过他明显放空的眼神,让人不得不怀疑,商君的话到底有没有进到他的耳朵里。 “这里是蓟地和禹地刚刚送来的两份急报,这两个地方虽然相隔数百里,但今年却同时遭受大旱。如今大旱过去,两地都出现了蝗灾,当地的官吏已经想尽了办法,却始终没有办法扑灭蝗虫。如今地里的庄稼已经被啃食了大半,如果再不消灭这些蝗虫的话,这两个地方的老百姓今年就颗粒无收了!” 子昭第一个站出来说道:“儿臣请旨,前去协助当地官员治理蝗灾!” 太子看了他一眼,不甘落后么,也上前请旨:“儿臣定当竭尽全力,消灭蝗虫,救助百姓!请父君降旨!” 剩下的三个愣愣地望着两个抢着要去治蝗灾的哥哥,开玩笑,蝗虫啊,那么恶心的东西,看一眼就想吐,何况成灾?三人不约而同后退了半步,根本就不想去。 商君瞪了他们三人一眼,“你们三个不要想推脱,这是国家大事,你们身为王子,就必须承担起来。子昀和子昭,你们两人自己来选,选好之后,这三个弟弟就作为你们的助手,跟你们下去!” 子昭笑着对太子说道:“大哥,你是最年长的,请你先选吧!” 太子轻哼了一声,上前随手拿起一卷竹简,打开一看,“蓟地?” 子昭也上前拿起另外一卷竹简,“看来我的就是禹地了!” “很好!既然你们已经各自选好了去处,接下来就该选助手了。这三个弟弟,你们随便挑,挑到谁他们就要跟你们到地方上去,帮助治理蝗灾!” 太子微微一笑,“这次,就请昭弟先来吧!”他心里清楚,这三个弟弟,子昌和子旻是自己的人,不可能跟子昭走。至于那个子晟,不过是个只知道成天琢磨手工的废物,给自己也不要。最好是他也拒绝跟子昭走,那子昭可就要出丑了! “子昭在民间呆了十年,对宫中不熟悉,跟各位兄弟更不熟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不如这样吧,由三位弟弟来选吧!” 子昌和子旻不等太子说什么,立刻就站到了他身后。子晟望了望太子,又望了望子昭,然后垂头丧气地走到子昭身边。 “晟弟,如果你想去帮助太子哥哥的话,我是不会怪你的!”子昭轻声说道,尽量不让商君听见。 子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虽然自己不愿意跟这个陌生的哥哥,但是太子又何尝愿意让自己跟他呢?自己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不用了。” 子昭点点头,“那就谢谢你了!”至少有一个弟弟选了自己,不管他是否心甘情愿,好歹保住了自己的一点颜面。 “看来你们都各自选好了!那我给你们一天的准备时间,然后就赶紧出发吧!赈灾的款项已经拨到当地,你们到了地方上,一定要和当地官员好好协作,不要摆王子的架子!” “遵旨!” 五兄弟从理政宫鱼贯而出,然后自然地分成了两个阵营。 “那就祝昭弟一切顺利了!等治灾回来,我们再好好聚聚!”太子一脸笑意地对子昭说道,不过子昌和子旻却明显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多谢大哥!也祝大哥此行顺利!” 太子冷哼一声,带着子昌和子旻往宫外走去,子昭望着他们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回头看了看子晟,忍不住笑了出来:“晟弟,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子晟费力地睁了睁眼皮,“是啊!小弟我昨天晚上只睡了两个时辰。” “那就请晟弟先回宫去休息,待我准备好后便来请你一同出发。” 子晟努力把眼睛睁大一些,“你要做什么准备?不是我说话难听,这宫中你要人没有,要钱没有,能做什么准备啊?不如现在就去跟父君请罪,让他另外派人去禹地吧!” “晟弟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说完,子昭便往宫外走去。 子晟望着他的背影,愣了愣,然后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哼!” 第二百章 逛吃 火凤国。 凤杉月已经把朝政交还给从殷都回来的国主,肩上的担子卸了一大半,她感觉自己浑身都轻松多了。 “公主,你在做什么?” 蝶舞四处找凤杉月没找着,结果在泡稻草的陶缸旁边看见了她。只见她正把一根稻草从缸里捞出来,仔细地揉搓查看。 “我的公主啊!这水多脏啊,你这青葱白嫩的手哪里禁得住?这种粗活就让东南西北风来干嘛!” 站在一旁的东风哀怨地望了蝶舞一眼,我倒是想干,可是公主她老人家不肯啊,还说我不懂,然后就把我撂在这旁边了。 “好了,你就别吵了!我就看看这稻草泡得如何了,又不干什么!” 凤杉月把稻草放回石灰水中,侧头吩咐东风:“这泡得还不够火候,你要勤快点,多翻翻,务必让每一个稻草都充分地泡在这白灰水中。” “是,公主!” 凤杉月带头往寝宫的方向走去,蝶舞好奇地问道,“公主,我们今天不用去马场吗?” “不用。有聂磐石在,一切都没问题。再说了,丁大叔和老冯也已经过来了,我放心得很!” “那今天就放假一天?”蝶舞跟着凤杉月时间长了,连“放假”也会说了。 凤杉月回头笑笑,“对啊!放假一天!” “太好了!”蝶舞高兴地跳起来,“公主,我们出去玩吧!最近你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出去玩一下!” “行啊!那我们就出去逛吃逛吃?” “好啊!逛吃逛吃!” “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 两个熟悉的声音在宫门口想起,凤杉月一拍额头,这两个家伙又来了! “见过太子,见过修王子!” 来的人正是太子琰辛和王子琰修。他们两人刚走进门,就听见凤杉月说要带蝶舞出去玩,连忙报名,生怕晚了没得玩! 凤杉月回头严肃地看着他们俩,“琰辛,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在读书吗?琰修,你应该在跑步吧?怎么会到我这里来?” “今天师傅有事,休息一天!”琰辛一脸得意。 琰修嘿嘿一笑,“我今天已经跑完步了!刚刚沐浴完毕,你要不要闻闻,很香哦!” 凤杉月听得直翻白眼,以前,这两个家伙一个敌视自己,一个则整天埋头读书,现在,却整天粘着自己。王后和文羽大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都不关心儿子的前程了,整天都把他们俩赶来给自己做跟班。 半个时辰后,凤杉月就带着三条小尾巴来到了宫外的大街上。 “好吧,接下来你们想玩什么?” “我要吃许家鱼羹!” “我要吃白家烧饼!” “奴婢要吃谢家秘制炙烤小野猪!” 好嘛,这三个家伙说的东西分别在三个方向,要是一个一个去的话,到天黑都回不了宫。 “既然你们的意见如此不统一,那就听我的,还是去吃鹿鸣春!” “啊?又是鹿鸣春啊?” “怎么?凤凰城第一的饭馆,你们都吃腻了?” 琰辛撇了撇嘴,“都吃了好几回了,想换换花样嘛!” “就是!就是!” “琰修闭嘴!你这破身体有什么资格挑吃的?”凤杉月瞪了名叫琰修的应声虫一眼,“小心我又让御医给你开苦得要死的药给你吃。” 琰修连忙捂上嘴,他从小到大三天两头的病,所以几乎是药养大的。最近跟着凤杉月学跑步,学那种奇形怪状的舞蹈,身体才渐渐好转起来了,可不想再吃药了。 “哟!这不是凤姑娘吗?”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凤杉月转头一看,原来是玉衡。 “玉家二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玉衡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这里有点空了,出来找点吃的。” “要去鹿鸣春吗?” 玉衡摇摇头,“我今天打算去一个传说中最美味的羊肉店尝尝。” 最美味的羊肉店?除了凤杉月外,另外三只一听这话,嘴里立刻口水泛滥,玉家二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挑嘴,如果他都觉得有兴趣去尝尝的地方,肯定不会差! 凤杉月望着三只齐刷刷射过来的眼神,“干嘛?” “吃羊肉吧!” 凤杉月敌不过他们的眼神,只好点点头。四人便跟着玉衡七拐八拐,来到一个低矮的草棚子前。 “就是这里?”琰辛瞪大了眼睛,这么破旧的房子,感觉随时都会倒了,怎么会是传说中最美味的羊肉店呢? 玉衡也有些意外,“我也是偶尔听别人说的,应该不会找错才对。” 这时,从里面走出来几个人,说说笑笑,一脸满足的样子。 “哎,老哥,这里是羊肉店吗?” “对啊!你们也是慕名来吃羊肉的?” “是啊,第一次来,还以为找错了地方。” “哈哈哈,这个老板就是这么怪,明明赚了钱,偏偏不肯修房子。快进去吧,我们刚出来,还有空位,再等会儿,又被别人占去了!” 玉衡一听生意这么火爆,连忙谢过这人,然后带头往里面走去。来到店内,里面倒是挺宽敞的,不过很简陋,几根木柱子撑起一个草房顶,四周连堵墙都没有。堂里设了六张案几,其中五张已经坐了人。 店主人正在收拾刚刚离开的那桌,回头看见玉衡几人,笑道:“贵客五位,欢迎光临!请坐!”说完快手快脚地把案几收拾干净,安排玉衡他们坐下。 “老板,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贵客,小老儿这里就只有两样东西,羊肉汤和羊骨头。至于好不好吃,小老儿不敢说,你们看看另外几桌客人就知道了。” 玉衡探头一看,那几桌客人也是围着一大盆羊肉汤,手里抓着羊骨头在啃,看上去津津有味的样子。他吞了吞口水,“照他们那样,给我们上五人份的!” “是!” 凤杉月见玉衡脸上有些风霜的样子,“你是刚刚回来吗?” “是啊,刚刚从殷都赶回来。” “殷都?你之前不是跟着我父亲去过了吗?怎么又去?” 玉衡低声道,“国主担心殷都的情况,让我去打听。” “那有什么消息没有?” 玉衡点点头,“好消息是商君目前身体稳定,暂时不会有新君上台;坏消息是,明昭被派到禹地去治理蝗灾了!” 第二百零一章 担心 “蝗灾?你是说蝗虫吗?” “对,今年禹地大旱,之后就遇到蝗灾。听说十分严重,当地老百姓今年种的粮食基本已经被啃光了。” 凤杉月在乡下爷爷家过暑假的时候,也见过蝗虫。不过爷爷管那小虫叫油蚱蜢。当时爷爷为了哄她开心,还专门去田里捉了回来,裹上鸡蛋面浆,在油锅里炸了给她吃。 凤杉月一开始觉得有点害怕,不过经不住那金黄喷香的诱惑,便吃了一个,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一小碗油蚱蜢全被她吃掉了。那么小的东西,居然能成灾,这可真是难以想象。 “那这蝗灾好治吗?” 玉衡摇摇头,“蝗灾过境,地里的粮食就像被大风刮走了一样,有时候连草杆都留不下一根。据我所知,还没有效果很好的治灾办法。” “啊?”凤杉月皱紧眉头,她有点担心明昭会应付不了这件事,“如果治理不好的话,会怎么样?” “以明昭的处境,如果这次蝗灾处理不好的话,那要想得到商君的看重,就很难了。因为他并不是一个人去治理蝗灾。” “还有别人吗?” “蓟地也同时发生了蝗灾,商君就让太子和明昭各选一个地方去治理,看谁治理得好。” “太子干了那么多错事,商君怎么还不把他的太子之位给撤了?” 玉衡笑了笑,“所以我才说这次治理蝗灾对明昭很重要啊!太子对商君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他居然还能忍耐下来,还保留他的太子之位,又让他出宫去治理蝗灾。你就看出他对太子是多么的看重了!明昭要想胜过他,必须在治理蝗灾上高他一筹才行。” “原来如此!” 凤杉月正在沉思蝗灾的事,突然手肘被人轻轻地碰了一下,原来是蝶舞。 “小姐,你再不吃的话,羊骨头就要被他们吃光了!” 原来在她埋头想事的时候,店老板已经把羊骨头送上来了。玉衡、琰辛和琰修根本不打招呼,一人拿起一根就啃了起来。 “好吃!好吃!” “嗯,果然是最美味的羊肉店!” 凤杉月白了一眼,这群吃货也忒不讲义气了,好吃的上桌了也不叫自己一声。她拿起一根递给站在旁边的蝶舞,自己也拿了一根来啃。这羊骨头上留存的肉不多,但是吃上去十分软嫩香滑,入口之后一股浓浓的酱香味充满整个口腔和鼻腔,果然是美味无比! 玉衡一边啃羊骨头一边望着凤杉月,“你刚才是不是在想如何帮明昭?” “嗯!” “你可以向国主请求,去禹地帮忙啊!明昭此刻身边只有温飞辰和他的弟弟晟王子。这个晟王子在宫中是出了名的不合群,对明昭来说,除了拖后腿,什么也干不了。” 凤杉月眼前一亮,对啊!与其坐在这里担心,不如直接去禹地帮忙好了。一定要帮助明昭夺得太子之位,然后成为商君。 --------- 尚德宫。 “父王,你就答应女儿的请求吧,我一定要去禹地帮我师兄的!” 国主埋头处理手上的国事,根本不搭理她。凤杉月绕着案几央求了半天,国主也没松口。 “父王,你为什么不同意让女儿去嘛?” “你不是在忙马场的事吗?难道你想半途而废?” “不会不会!”凤杉月连忙摆手,“现在马场还在筹备阶段,我请回来的丁大叔和老冯都是经营马场的高手,加上之前已经顺利完成马场修建工作的聂磐石,肯定没问题的。而且,我只是去帮忙,等蝗灾治理好了就回来了。” “你说得轻巧!”国主冷哼了一声,“那蝗灾根本就无方可治,那是天灾,是上天对禹地的惩罚。” 凤杉月已经在凤纹铜镜中查过了,这蝗灾其实是旱灾之后常见的后续灾害,不过难治是真的,就算到了现代,也只能减轻灾害,而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过,正因为这样,她更要赶紧去禹地,至少多一个脑袋帮明昭想解决办法。 “父王,虽然蝗灾无方可治,但是总有一些办法来让灾害变得轻一点。女儿去了之后,也可以学点经验,将来咱们火凤国要是遇上了,那就可以少走弯路了!” “哼!胡闹!我火凤国上下敬天畏神,怎么会有蝗灾降临?”国主瞪了她一眼,“真是口无遮拦!” 凤杉月连忙拍了自己的嘴一下,“父王说得对,女儿只是一时口误,你就别生气了!就让我去吧!” “我看你是假借学经验的名义,其实是为了明昭吧?”国主狐疑地望着她,“你喜欢他吗?” 凤杉月愣了愣,一脸无辜的样子,“父王,他是我的师兄,上次我们和曲池国发生冲突,他可是立了大功的。这次轮到我帮他了,这合情合理吧?” 国主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辞,他认定了凤杉月就是看上了明昭。可是明昭现在的处境实在太危险了,和他在一起,凤杉月可能也会有危险。但是,大司祭说的那番话又一直都回旋在他脑中,他如果阻拦凤杉月,是不是埋没了一个可以为社稷建功立业的人呢? “父王……” 国主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你要去也可以,但是父王有个条件。” “没问题,我答应!” “你也听听是什么条件,再说答应不答应的话吧?” “好,父王请说。” “你这次去禹地,只能以明昭师妹的名义,不可暴露火凤国公主的身份。” “为什么呢?” “因为父王不希望你涉入太子和明昭的君位之争中,目前的形势还不明朗,你贸然介入,只怕受到连累,性命不保!” “女儿知道了!”凤杉月终究也没说出“答应”两个字,因为她原本就打算介入到君位之争中。 两天后,凤杉月准备出发。马场的事已经全部交代给丁卯秋他们,琰辛和琰修原本闹着跟她出去见识世面,结果被国主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小姐,我们走吧!”蝶舞身上背着一个包袱,牵着初雪和自己的马过来。 凤杉月回头望了望王宫,然后翻身上马,“走吧!” “等等!”后面有人叫道,原来是玉衡追来。 “玉公子,有什么事吗?” 玉衡把一个铜牌递给她,“这是暗星组织的令牌,你带在身上,必要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用。商铺门口凡是画着这铜牌背后这种星月图案的,都是暗星组织的人。” “这……不合适吧?” “没办法,这是我们家温老大交代的,你就收下吧!” 第二百零二章 蝗虫咬人 凤杉月一听是温飞云的吩咐,便感激地收下铜牌,然后带着蝶舞往禹地赶去。玉衡望着两人飞驰而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到底有什么好,居然让温老大这么上心!” 禹地离火凤国有四五百里路,凤杉月靠着玉衡给她的羊皮地图,倒是没有迷路。 “小姐,再有半天,我们就能赶到禹地了!” 凤杉月点点头,拉起缰绳,让初雪停下来,“找个地方歇会儿吧!跑了这大半天,马儿也要休息一下了。” 蝶舞连忙把两匹马牵到一边去吃草,凤杉月则靠在一棵大树下乘凉休息,顺便吃点干粮。 “小姐,我们到了禹地,怎么找明公子啊?” “他肯定在当地的官府,我们直接去府衙找他就行了。” 蝶舞点点头,从包袱里取出一块面饼,也吃了起来。 “啊~~”她突然惊叫一声,把手里的面饼扔了出去。 “怎么了?” “有……有虫!!” “虫?”凤杉月连忙起身捡起地上的面饼看了一下,原来是一只蝗虫。她伸手抓住蝗虫,然后放在地上踩死,“这只是蝗虫而已,没事的。” “这……这就是蝗虫吗?” 凤杉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说是丫头命,倒是比小姐还娇贵,怎么连蝗虫都不认识?” 蝶舞嘟嘟嘴,“人家是没见过嘛!这虫不会咬人吗?” 凤杉月摇摇头,“它是吃粮食和草叶的,不会咬人!” 两个时辰后,蝶舞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婴儿哭声,呆呆地道,“小姐,你骗人,你不是说蝗虫不会咬人吗?” 凤杉月早已翻身下马,往路旁的一座小草屋走去,里面正传出震天的哭声。刚才两人从窗户里看见,榻上有一个正在哭嚎的婴儿,身上还有蝗虫在跳动。 蝶舞见凤杉月下马,她也赶紧下马,然后把两匹马拴好。这一路上蝗虫越来越多,有时候跳到马的眼睛上,马儿也会被吓一跳。如果把马吓走,她们这一路可就麻烦了。 “蝶舞,快来!” 听见凤杉月在屋里疾呼,蝶舞连忙冲进去,“小姐,怎么了?” “快来帮忙,去兑一点盐水来,我要帮这孩子洗一下脸和手。” “啊~~~怎么会这样?”蝶舞被吓得倒退了一步,只见凤杉月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这婴儿原本应该细嫩的小脸,此刻全都是被蝗虫咬过的血印。刚才从屋外听到哭声,她就猜是蝗虫咬人,果然没猜错! “好了,别发呆了!快去我们的行李中取一点盐出来兑水!这孩子被咬伤了,得赶紧清洗伤口,要是发炎就麻烦了!” “是……是是!”蝶舞连忙转身去取盐,然后去厨房里找了一个碗,兑了一碗盐水过来。 “小姐,盐水拿来了!” “好,你在旁边帮忙赶蝗虫,我帮他清洗伤口!” 刚才蝶舞没有细看,这会儿一看,这榻上的被褥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褐绿色的蝗虫,看得人心里直发麻。四面的竹墙上也密密麻麻地停着蝗虫,不时地还有一只两只飞到凤杉月身上。 不过凤杉月根本顾不上管这些,她正用丝绢轻柔地蘸着盐水给孩子清洗伤口。盐水接触伤口引起疼痛,孩子的哭声比刚才更加撕心裂肺。 “宝宝乖!宝宝不要哭!姐姐轻一点啊!” 凤杉月轻声地哄着,手里却没有停。这古代没有消炎药,虽说蝗虫咬伤不会有毒性什么的,但是这大热天就怕伤口感染,到时候就麻烦了。 蝶舞看着凤杉月专注的样子,眼里有些湿润,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公主啊,可是她此刻抱着一个平民的孩子,就像抱着一个至尊至贵的宝贝一样。她眨了眨眼睛,努力忍住想哭的感觉,不停地帮着凤杉月和那孩子赶走飞来的蝗虫。 “你们是谁?你们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事?” 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一个女人冲进屋,死命地将凤杉月和蝶舞推开,然后紧紧地抱着正在哭泣的孩子。她惊恐地望着凤杉月二人,这两人穿得衣服很华贵,不是她这种奴隶能够奢想的,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贵人。 母亲的本能让她紧紧地护着孩子,但是她却不敢质问这两个贵人。因为奴隶的命比牲口还不如,如果得罪了她们,自己和孩子就可能没命了。 “你别怕!”凤杉月举起双手,还后退了两步,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我只是路过你家,听见孩子在屋里哭得厉害,才进来看看的。” “哭?”女人茫然地低头看看孩子,“天哪,他的脸怎么了?” “都是被蝗虫咬的!”蝶舞不高兴地说道,“我家小姐听见你的孩子哭才进来看,结果发现蝗虫已经把孩子给盖住了。这些伤就是蝗虫留下的。幸好我家小姐把蝗虫赶走,又用盐水帮他清洗伤口。你不感激就算了,还对我家小姐凶巴巴的,小心我……” “好了,蝶舞,不要吓她,她已经够害怕了!”凤杉月拦住了蝶舞,微笑着道,“我的确只是做了刚才她说的事而已,并没有对孩子怎么样。孩子脸上和手上都有伤,你赶紧帮他清洗一下伤口,不然就麻烦了。” “谢谢贵人!谢谢贵人!”女人抱着孩子跪在地上,不停地向凤杉月磕头。 凤杉月连忙把她扶起来,教她怎么给孩子清洗伤口。 “大嫂,孩子还这么小,你为什么不在家照顾他,反而跑出去了呢?虽然蝗虫咬不死人,但是孩子肯定害怕极了,这脸上如果护理不好,也有可能留疤的。” 女人一边给孩子清洗伤口,一边落泪,“贱奴是奉主人的命令,去田里扑打蝗虫了。本想着孩子在家睡觉,应该没事的。谁知这可恶的蝗虫,竟然连人肉都啃啊!” “这里蝗灾很严重吗?” 女人点点头,“主人家田里的粮食都被啃得差不多了,他日夜叫我们这些奴隶去扑打蝗虫,可还是禁不住。听说禹地那边的田里已经看不见粮食了。” “这里离禹地还有多远?” “不远了,这里就是和禹地交界的地方,你们骑马的话,天黑就能赶到禹城去。” 凤杉月点点头,让蝶舞把包袱里所有的吃食都给女人留下。她不敢给钱,怕给这家人招祸。毕竟一个一贫如洗的奴隶家突然多出来许多钱,让主人家知道了,可不会是什么幸运的事。 在女人的千恩万谢中,凤杉月和蝶舞快马加鞭,往禹城赶去。 第二百零三章 蝗神 一进入禹地的地界,凤杉月总算理解到什么叫“蝗灾”了。 道旁的树和草已经被啃得光秃秃的了,田里即将成熟的稻子也早已被啃光,耳边不时传来蝗虫跳动和扇动翅膀传来的声音。她们两个骑马的时候,为了避免蝗虫跳到眼睛上,已经戴上了面纱。 “小姐,那……那是什么?” 凤杉月抬头一看,立刻睁大了眼睛,只见对面一片乌云以很快的速度向自己这边飞过来。“天哪!那是蝗虫!” “啊~~~小姐,我们赶快躲一下吧!” 蝶舞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了,她座下的马似乎也感觉到她的慌乱,立刻停了下来。 “没事,”凤杉月仔细看了看,那片蝗虫乌云又转到另外一个方向去了,“我们快走!” “驾!” 两人发挥了前所未有的骑马技术,飞一般地逃离了这片农田,顺着大路往禹城奔去。 进了禹城,情况比刚才在郊外要好一些,但还是有许多蝗虫不时地从眼前飞过,落在行人身上。不过这些人都很奇怪,明知道蝗虫落在自己身上,却只管往前走,根本没有伸手去把它拨走的意思,似乎已经很习惯这种情况了似的。 凤杉月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带着疑问来到府衙。 “两位找谁?” “请通禀昭王子,就说凤杉月求见!” “你是昭王子的什么人?” “我是……” “哎?师妹,你怎么来了?”温飞辰正好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凤杉月站在门口,喜出望外地跑了过来。 门口的守卫见是温飞辰认识的人,也就放了行。 “我听说禹地发生蝗灾,师兄被派来治理,所以就赶来帮忙。” 温飞辰一脸笑容,“我就说师妹不是这种绝情的人,这会儿见明昭有难,果然来帮忙了。” “温师兄,情况怎么样?” “很麻烦!”温飞辰的笑容褪去,代之以严肃的神情。 “我们一路过来也看到了,蝗灾的确很严重。你们有没有想到什么好的法子?” 温飞辰看了看左右,低声道,“现在的问题不是蝗灾有多严重,而是这里的老百姓不让捕捉蝗虫。” “什么?!” 凤杉月简直无法理解,作为最直接的受害者,老百姓应该是恨不得把蝗虫除之而后快才对啊!怎么会不让捉蝗虫呢? “你也觉得很难理解对不对?”温飞辰摇了摇头,“走吧,我带你进去,你就知道了!” 很快,他们就来到府衙后院的一块空地,这会儿已经是接近傍晚了,但这空地上却站满了人。中间用木头搭着一个高高的架子,上面有一块平台可以站人。平台上的一个青铜锅里正燃着熊熊的火焰。一个巫师模样的人正手舞足蹈地围着火念念有词,不时地往火里喷一口酒,火焰也随之跃得更高。 下面围着木架乌压压地跪了一圈人,领头的是个官员,看样子应该是这禹城的城邑官。 “这是干什么?” “求神啊!” “什么神?” “蝗神!” “啥?”凤杉月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蝗神?这些蝗虫不是害虫吗?怎么还成神了呢?” 她的话立刻引起了附近几个人的注意,他们回过头来怒瞪着凤杉月,似乎她刚才说了什么人神共愤的话。 “怎……怎么了?” 温飞辰连忙一把把她拉到空地旁边的走廊里,“你不能这么说话,会惹他们生气的。这些百姓发起怒来,可不得了。” “这些都是百姓吗?” “是附近村子里的老者,在当地都很有威信的。他们特地来求城邑官,找了巫师来求神,希望上天赶紧把这些蝗虫收回去。” 见凤杉月一脸茫然,明显有听没有懂的样子,温飞辰又解释道,“这个巫师是禹城最老的巫师,他说这些蝗虫都是河里的鱼虾的精魂变成的。之前发生大旱,江河都干涸了,河里的鱼虾被干死后,就变成了蝗神。因为他们死得冤枉,所以心有不甘,才会来蚕食老百姓的粮食。老百姓要诚心地将粮食奉献给蝗神,他们才会平息怒气,回到天上去。” “荒谬!简直一派胡言!”凤杉月转头望着台上活蹦乱跳的巫师和下面虔诚跪拜的老百姓,心里又气又哀,怎么能相信这样的胡话,就把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送到蝗虫口中? “我们也知道这个说法靠不住,但是架不住老百姓相信啊!一开始大家还在不停地捉蝗虫,可是后来发现越来越多,根本就捉不完,城里就出现了‘蝗神’的说法。之后老百姓就不再捕捉蝗虫,也不许官府派人去帮忙捕捉。明昭现在也是头疼这个事啊!” “他人呢?” “他这两天都埋头查书,想看看以前有没有留下关于治理蝗虫的法子。不过我看他的脸色,估计是没什么进展。” “不是说还来了一个什么晟王子吗?他没帮忙?” “哼!他不帮倒忙就不错了!”温飞辰撇撇嘴,“一到这里就躲到府衙中不肯出门,说怕蝗虫咬他,连吃饭都要人送进去。” 凤杉月摇了摇头,“我们去见明师兄吧!” 明昭此刻果然在自己的房中查看典籍,案几上,地上,榻上,全都摆满了竹简,他正就着油聚精会神地查看上面刻下的字句,根本没有察觉到凤杉月他们的到来。 “师弟,你看谁来了?” “师妹?!你怎么来了?” 明昭喜出望外,连忙站起来,一脸笑容地望着凤杉月。显然凤杉月的到来给了他太大的惊喜。 “我听说你在禹城遇到麻烦,就来帮帮你啊!” “你来了就好了!” 凤杉月一笑,“我可没有治蝗灾的好法子哦!” 明昭也笑了笑,“你在就好!” 温飞辰翻了个白眼,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这个师弟见到凤杉月,脑子就感觉空了似的,看看说的是什么傻话。难道凤杉月来了,那些蝗虫就会跑了吗? “我虽然暂时拿蝗虫没办法,不过要搞定外面那个胡说八道的巫师,倒是有法子。” 第二百零四章 破局 明昭听凤杉月说她有办法对付那巫师,眼前一亮,“对啊,你是巫女,肯定有办法对付那巫师!” 凤杉月摇了摇头,“我不用巫女的身份,就能让他的牛皮吹破。” “你可不要说大话啊!”温飞辰有些担心,“目前师弟以王子的身份下来治理蝗灾,是一步都错不得。若是行差踏错,造成百姓的反感,被人告到商君那里,可就等于给他的前程判了死刑啊!而且,太子此刻也在蓟地治理蝗灾,如果咱们这边出了事,那就更麻烦了。” “师兄请放心,我不会害明师兄的。” “对,师兄,我相信师妹,她那么聪明伶俐,肯定有法子对付那个巫师。”明昭又转头对凤杉月说道:“其实我最担心的就是百姓们没办法醒悟过来,今年的庄稼肯定是毁了,但是这个想法要是不改变的话,以后再发生蝗灾,还是逆来顺受,那可怎么办?” 凤杉月笑了笑,“我没有看错人,师兄果然是把百姓放在心里。你放心,百姓要救助,你的前程也要紧。我来是给你帮忙的,可不是来拖后腿的。” “好。你放心去做,有我在,不用担心!” 虽然凤杉月并不害怕,不过听到这句话,心里还是暖暖的。她点点头,转身往祭神台那边走去,明昭三人连忙跟在后面。 台上巫师的仪式已经完毕,此刻正跪着祈祷,下面的人也跪伏在地,十分虔诚。 “这位巫师大人,小女子有事请教!”凤杉月高声喊道,那巫师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长相娇俏的小女子。此刻她正昂着头,一脸笑容地望着自己。 巫师转回头,闭上眼睛,继续祈祷,根本不打算搭理凤杉月。而下面的城邑官早已用眼神示意护卫上前把凤杉月请走。之所以是请走而不是带走,是因为看到明昭站在她身后,凭直觉,这个女子一定和昭王子关系匪浅,也是轻易不好得罪的。 蝶舞和温飞辰上前把护卫拦在一边,明昭以眼神让他们退下。王子的身份还是很有震慑力的,这几个护卫只好躬身退后。 凤杉月却上前一步,“巫师,小女子对蝗神一事有些不解,还请不吝赐教!” 巫师皱了皱眉,这个女子也太不懂事,居然敢打断自己的祭祀。他站起身,挥了挥衣袖,“你有什么事,等我祭祀完毕再说。” “那不行,小女子实在等不得,非要现在请教。” 下面的人都是老者,虽然对凤杉月娇蛮的样子不满意,不过他们也只是皱皱眉头而已,毕竟只是个小女子,不好和她计较。 巫师没办法,“你有什么疑问,就问吧!” “我听说,巫师告诉大家,说这蝗虫是河里的鱼虾变的,是这样吗?” “是的,”巫师一脸沉痛,“天降大旱,生灵涂炭,河里的鱼虾都无辜枉死,所以化作蝗神,降罪人间。” “那这蝗神是今年才有的还是往年就有的呢?” “这……”巫师愣了愣,下意识地说道,“自然是今年才有的。” “哦?”凤杉月一脸懵懂地问下面跪着的一个老者,“老人家,往年这里没有蝗虫吗?” 老者看了看巫师,有些迟疑地说道:“往年也有,只是没有今年这么多。” “哦,这就奇怪了,巫师大人,小女子不懂,这同样是蝗虫,怎么去年不是神,今年就变成神了呢?” 巫师顿时涨红了脸,怒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女子,竟敢对蝗神不尊,跑到这里来问东问西。如果因为你的缘故,蝗神始终不肯离开禹城,你负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巫师大人不要转移话题,你先告诉大家,为什么同样是蝗虫,去年还是虫,今年就是神了呢?” “你……你……”巫师头上开始冒汗,“去年只是零星的几只,自然算不上神。今年如此多的蝗虫同时出现,不是神是什么?” 凤杉月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原来东西多了就变成神了!” “那是当然!非人力能够抵挡,自然是神的缘故。” 凤杉月哈哈大笑,转头对蝶舞说道,“咱们在路上曾经路过一个臭粪坑,里面好多苍蝇在飞,看上去也是密密麻麻的,也很多啊!” 蝶舞抿嘴一笑,很有默契地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天哪,难道那些苍蝇也是神吗?” 明昭和温飞辰看着这主仆俩一唱一和的样子,都不由地笑了起来。不过台上巫师的脸色就难看了,“你实在太大胆了,竟敢拿蝗神和苍蝇相比,你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凤杉月根本不把他的虚张声势放在眼里,“这位巫师大人,既然你说蝗虫是神,那它一定是有灵的,一定很聪明,对不对?” “那是当然!” “那不如我们来做个试验吧!” “什……什么试验?”巫师有些担心,自从这个小女子出现以后,他就感觉她步步紧逼,问得很不舒服。 凤杉月见这会儿天也尽黑了,正是好时机,“我们一起到城外去,那里是蝗神最多的地方。我们去看看,蝗神是否真的如这位巫师大人所说的那样聪明灵性!” 经过凤杉月这番搅和,下面的老者们虽然还是对蝗神心存畏惧,但也有些好奇她到底要怎么试验,于是都跟着她往城外走去。巫师也被簇拥着跟了上去。 城邑官代非严落在后面,来到明昭身边,“昭王子,这位女子是?” “她是我的师妹。她做事有分寸,不会胡来,你不用担心。” “是是是!”代非严连忙躬身行礼,“不是下官不听从昭王子的吩咐,实在是民心难测。如果一味地否认蝗神的话,下官怕引起民变。” “我没有怪你。稳住民心,的确是很重要的。”明昭望着凤杉月的背影,“但是,改变民心,更加重要。” 凤杉月带着所有人来到郊外,此时天黑,蝗虫也停止了活动,所以四周还算安静。 “来人,给我点上两堆大火!” 巫师被簇拥到凤杉月面前,“你要做什么?” 第二百零五章 现出原形 凤杉月没有回答巫师的问话,等到火堆点起之后,才请他站到火堆旁边。炽热的火焰在夜风中飘摇不定,巫师感觉到火堆传来的热气,他忍不住往外站了一步。 凤杉月微微一笑,趁他不注意,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往火堆的方向推了一把,不过她的手却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不让他掉进火堆。 “啊……啊……你这个疯女人!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啊!”巫师觉得自己浑身发烫,快变成一个炙烤野猪了,忍不住尖叫起来。 旁边站着的老者都有些慌了,还以为这个小女子要把巫师推进火堆里烧死呢,连忙阻止她:“小姑娘,不可!不可!快放开巫师,不然神君会生气的!” “是啊是啊,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子!” 凤杉月当然不打算把巫师变成炙烤野猪,所以顺势把他的衣服一拉,他立刻离开了火堆。等到凤杉月一放手,巫师便跳着脚往旁边躲去,恨不得离这个突然发疯的女人远一点。 城邑官代非严见巫师没事,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上前道,“这位姑娘,你这样做有何用意呢?” “你是?” “我是禹城的城邑官代非严。” “哦,是代大人。”凤杉月行了一个礼,又指了指火堆,“我知道这火能烧死人,不过我想巫师是神君的使者,他一定不怕这火焰,因为神君一定会保佑他不被烧死的。所以才想试试。” 代非严皱了皱眉头,刚才昭王子还说他师妹做事有分寸,不会乱来,瞧瞧这会儿她干的事,还不算乱来吗? 巫师这会儿也镇定了心神,他愤怒地指着凤杉月道:“你如此不尊重巫师,就是不尊重神君,上天一定会降下灾难惩罚你的!” 凤杉月耸了耸肩,“如果上天知道我把一个假冒他的名义,招摇撞骗欺骗百姓的人给抓了出来,我想他不但不会惩罚我,还会好好奖励我的。” “你……” “好了,言归正传,刚才巫师害怕火,所以飞快地跑开,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过他是一个人,从根本上来说和咱们是一样的,怕火也可以理解。那蝗神是神,自然比我们人聪明,它们肯定会离这火堆远远的,对吗?” 老者们都呆呆地望着凤杉月,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这时,四周的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了“沙沙”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往这边聚集。 “天哪,那是蝗神!好多蝗神啊!” 人群中有一个胆小的先惊呼出来,大家都被吓了一跳,然后就看见一幕令人震惊的情景。只见成千上万的蝗虫蹦跳着过来,然后飞向火堆,立刻就被灼烫的火苗烧死,落在地上。有的落入火中,还传出一股食物烧熟的香味。 “这……这是怎么回事?” 凤杉月走到火堆边捡起一只被烧死的蝗虫,摇着头叹了口气,“这算什么神啊?明知道火会让他们毙命,他们还成群结队往火堆里冲。” 老者们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巫师脸色又青又白,脚步却悄悄地在往后挪,想要趁黑暗偷偷溜走。突然,一个人站在了他背后,他转头一看,原来是昭王子。 “怎么,大巫师,这么难得一见的场景不想好好看看?”明昭微笑道,“你的蝗神都被烧死了,难道你不打算祭祀一下吗?” “我……我……”巫师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不过看明昭的表情,他也知道自己是溜不掉了,只好一脸灰败地站在原地,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模样。 “各位乡亲,刚才我的做法虽然有点对不住那位巫师,但是大家从这件事中,应该可以明白,蝗虫就是一种虫而已,和咱们天天看见的蟋蟀、蝉没什么两样,不要因为它突然变多了,就害怕起来,就把它当做了神。” 凤杉月举起手中被烧熟的蝗虫,“这是偷吃咱们粮食的贼,是害虫,咱们应该像赶跑贼盗一样把它们全部消灭掉。否则它们今年来了,明年、后年还会再来。那我们是不是要把每一年的粮食都献给这些无耻的贼徒呢?” “可……可是今年的蝗神……不,蝗虫怎么这么多呢?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凤杉月望着百姓点点头,“你们有疑问我可以理解,任谁突然见到这漫天遍野的蝗虫都会被吓到。但是,这和我们种庄稼其实是一个道理。要是哪一年天时好,咱们种的稻子就产得多。如果下雨太多或者太少,就会欠收甚至颗粒无收。对吗?” 老者们点点头,这个小女子看着虽然是富贵人家出身,不过说起话来却让他们这些老农听得懂。 “这些蝗虫喜欢在干燥的泥土里产卵,哦,就是蛋。小蝗虫就是从这些蛋里面孵出来的。往年雨水多,它们产卵量就比较少,今年干旱,泥土干燥,非常适合蝗虫繁衍子孙。所以大家才会觉得它们一下子多了起来。”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自古以来,对付蝗虫都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咱们也不能放弃,今天晚上,我主要是想让大家明白,蝗虫不是神,是害虫,我们不能对它们产生敬畏,要发动所有的老百姓捕杀蝗虫!至于如何更好地应付这次蝗灾,我想昭王子和代大人他们一定会商议出一个好办法,帮助大家脱离困境的。” “好!”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听见凤杉月的话,都高兴地欢呼起来。 明昭两眼一直盯着凤杉月,觉得在火光的映衬下,她整个人都发起光来。她是那么的自信从容,只用了两个火堆就把自己愁了大半个月的事给解决了。这样聪慧的女子,如果不用心把她留在身边,那自己可真是个傻子了! “好了好了!各位,刚才这位姑娘也说了,咱们以后就不要再敬什么蝗神了,大家回去,发动家里的所有人,老人、小孩一起上阵,打死一只是一只,不能让这些东西再祸害咱们的庄稼了!” 听了代大人的话,所有人都点点头,然后各自打着火把往自己的村庄走去。那些蝗虫跟随火把扑到他们身上,全都被他们抓下来踩死,嘴里还恨恨地道:“不要脸的偷儿,让你吃我家的粮食!” 第二百零六章 头盔 回到禹城府衙,代大人连忙帮凤杉月主仆安排住处,现在明昭和子晟两个王子下来,府衙的主屋自然就让给这些贵人居住,他自己则住到偏房去了。 明昭得知凤杉月二人忙着赶来,一路上都没好好吃饭,连忙让人做了饭过来。 凤杉月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碗,总算饿得没那么心慌了。 “再来一碗吗?”明昭笑道。 凤杉月也不客气,点点头。明昭便亲自上前帮她盛饭,温飞辰在旁边看得直摇头,堂堂王子居然跑去做下人的事,情情爱爱果然令人昏头啊! “二哥,我听说有个很厉害的女人,把那巫师给赶跑了?” 子晟兴冲冲地跑来,他听到这个消息,意外极了。虽然他没什么兴趣帮明昭治理蝗灾,但是那个巫师成天在那里叽叽咕咕的,也让他很不爽。这会儿听说有人让他吃了鳖,他自然高兴得很。 凤杉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子晟,“师兄,这这是你的弟弟?” 明昭看了子晟一眼,笑了一下,点点头,继续帮她盛饭。 “哈哈哈……”凤杉月看着头上戴着头盔,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两只眼睛的子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在旁边吃饭的蝶舞也笑起来,结果被饭呛到,咳了个惊天动地。 “你们笑什么?”子晟竖起眉毛,生气地望着这两个笑得前仰后合的女人。 凤杉月站起来,围着他转了一圈,“我说晟王子,你打扮成这样,是怕人家看你的脸吗?” “我长得英俊潇洒,怎么会怕别人看我的脸?”子晟哼了一声,“我只是讨厌蝗虫而已。” 凤杉月嘿嘿一笑,伸手从他肩膀上抓了一把,然后放到他的眼前,“是这个吗?” 子晟一看,立刻蹦出三步远,“你立刻把这恶心的东西拿远一点,别靠近我!” 凤杉月把手上的蝗虫交给蝶舞,让她拿出去弄死,然后拍了拍手,“我早就听说晟王子十分害怕蝗虫,这回总算眼见为实了。” “那……那又怎么样?” “没什么,我觉得你这个帽子做得不错。” 子晟呆了呆,他以为这女人会继续嘲笑自己,谁知话题突然转到自己做的帽子上了。不过说起这个帽子,的确是他的得意之作。 “哼!这个帽子可是本王子的独家创造,专门用来对付蝗虫的。” 其实他的帽子就是一个头盔,然后在头盔沿着鼻子横着加了一个竹篾编的口罩形的东西,绑在头盔上。这竹篾口罩编得比较密实,所以蝗虫进不去。头盔下面的脖子部分则用布紧紧地塞住,免得蝗虫跳进衣服里。 凤杉月仔细研究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子晟一看她的表情,整个人都不对了,她居然敢对自己的发明摇头? “你什么意思?” “好则好已,了则未了。”凤杉月忍不住学了一下《红楼梦》中的话,“这个头盔要是改进一下,就更好了。” “我这有什么不好?” “你不觉得带着这个很不透气吗?这么热的天,你不难受吗?” 子晟这会儿的确是热得很难受,不过大家看不出来,因为他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 “再说了,你眼睛露出来,万一蝗虫跳到眼睛上呢?” 明昭笑道:“好了,先过来吃饭吧!子晟,你把头盔先取了吧,这屋里没什么蝗虫的。” 子晟嘀嘀咕咕地把头盔取了下来,凤杉月一看,果然是英俊潇洒少年郎,只是脸上的表情不太开心。她笑了笑,埋头吃自己的饭。子晟则坐在明昭的榻上,在案几上托着腮看她吃饭。 “我说,晟王子,你能不能别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凤杉月咽下一口饭,又喝了一口汤。 “啧啧啧,你当谁爱看你啊?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吃饭这么不斯文,所以多看看,增广见闻。” 凤杉月翻了个白眼,“我也没见过哪个男子害怕蝗虫这种小东西,还会像女人一样托着腮看人,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 明昭笑着摇摇头,这两个人斗起嘴来,分明还是孩子嘛!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杉月,你先吃饭,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五弟子晟,这是我的师妹凤杉月。” 子晟撇着嘴转开头,凤杉月也皱了皱鼻子,真是没礼貌的小孩! “对了,晟王子,其实对你那个头盔,我有个改进建议,你要不要听一听?” “你?”子晟冷哼一声,“你还懂这个?算了吧,你还是去斗一斗那些满嘴胡话的巫师就行了。” 凤杉月也不再和他争执,转头对明昭说道:“师兄,今日我们把巫师的蝗神之说打破,就能让百姓对蝗虫不再畏惧。但是,这么大规模的蝗灾,还是要想办法治理才是。” “是啊,我在殷都的时候专门请教了司农署的官员,可是他们也只能提出扑打,掩埋这种法子而已。” “我听说蝗虫繁殖很快,按照这样的天气,估计四五天就出来一批,光靠扑打,把人累死了也没用。对了,朝廷有拨赈灾款下来吗?” “有是有,不过眼下还不能发。” “为什么?” 温飞辰接话道:“眼下蝗灾还在继续,咱们还无法确定受灾的具体情况,也就没办法确定怎么发放赈灾款。如果贸然发放,到时候灾情有变,可能会让人觉得不公,反而引起民变。”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等蝗灾过去再发放赈济款?” 明昭点了点头,“这是比较稳妥的法子。眼下老百姓家中还有余粮,还不至于没饭吃。所以我和代大人商议,等到蝗灾接近尾声了,再逐家查探损失情况,然后决定如何赈灾。” 凤杉月点了点头,“这也是个法子。不过,如果在治灾过程中需要用钱的话,怎么办呢?” “这个可以在禹城的钱库中借款,等到治理完毕之后,再汇总上报,由朝廷再补助回来。不过,禹城的钱库也有限,所以能借的钱款不多。” “那好吧,那今天就先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到田里去看看具体的情况,然后再来想法子。” 子晟哼了哼,“你一个小女子能想出什么法子?你以为那些蝗虫像那个巫师那样,被你一堆火就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凤杉月愣了一下,抬头问道:“你刚才的话能不能再说一遍?” 第二百零七章 火攻 子晟瞪起了眼睛,“再说一遍?我再说十遍都敢!我堂堂一个王子,还怕你一个平民女子不成?” “不是,晟王子你误会了,我是刚才没听清,所以请你再说一遍。” 明昭也担心地看了看凤杉月,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子晟的话生气了。 子晟哼了一声,“我刚才说你一个小女子能想出什么法子?” “不是,后面那句。” “后面那句?”子晟想了想,“你以为那些蝗虫会像那个巫师一样,被你一堆火就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对!”凤杉月一拍掌,“晟王子,你真是个天才!” “天……天才?”子晟的脸一下子红了,第一次有人这么夸他,“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师兄,刚才晟王子的话给了我提醒,我晚上治服那个巫师的时候不是用火烧死了很多蝗虫吗?其实,我是听说蝗虫喜欢光,特别是晚上,他们几乎看不见,所以一旦看见火光,就会疯了一样地扑过去,所以才想到了这个法子。” 明昭眼前一亮,“所以你的意思是用火?” “对!点两堆火能烧死一堆蝗虫,那烧十堆火,二十堆火呢?” “对啊!”明昭点点头,“这个法子好,我们可以试试。” 温飞辰道:“晚上可以用火,那白天呢?” “白天也可以试试,万一他们特别喜欢火呢?” 子晟撇撇嘴,“我还以为真的懂怎么治蝗虫呢,原来也不过是半碗水而已嘛!” 凤杉月对他吐了吐舌头,“总比一只空碗好!” “你!”子晟气得站了起来,凤杉月立刻拉着蝶舞,“快走,我们赶了一天路,累死了,睡觉去!” 两人很快就在门口消失了,子晟气得说不出话来,明昭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生气,她没有恶意的。” “哼!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子晟嘟囔了一句,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气归气,不过这样的女人还蛮有趣的,比起宫里那些规规矩矩的女子好玩多了。 第二天一早,子晟一反常态,从屋里出来和大家一起吃早饭。 温飞辰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今儿个是刮的什么风,竟然把这位爷从屋里给刮出来了。 凤杉月一看到子晟,立刻让蝶舞把一个东西送过去,“晟王子,这是我昨天对你的头盔进行改造后,做出来的东西,你看看是不是更轻便一些?” 子晟一脸不在乎地打开来看,立刻惊叹了一声,“妙啊!这个太好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明昭很少见子昭对别人做的东西如此盛赞,连忙探头看了一眼。原来凤杉月用的不是帽子,而是老百姓干活用的那种尖顶竹帽,她在帽檐四周缝了一片宽纱,纱帘垂下来,正好到人的肩膀的位置。然后在纱帘半腰的位置又缝了一圈竹子做成的竹圈,竹圈大小正好和帽檐一样,这样纱帘就被竹圈拉得垂直下来,不会贴在人脸上。纱帘的下摆还缝了一根布条,可以把下摆收缩得小一些,避免蝗虫从下面钻进去。 子晟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这帽子戴上了,“果然轻便透气,又不影响看外面,很方便!”这下子,他对凤杉月是彻底改观了。 “既然晟王子喜欢,那这顶帽子就送给你了。等会儿,你就和我们一起到田里去吧!” “好!” 代大人早已等候在外面,等这些贵人吃完早饭好带他们去田里。他本来还对商君派两个王子来治灾有些微词,毕竟贵人来了,自己又要忙着治灾,还得伺候他们。他没想到,这昭王子还真是来治灾的,这倒是让他十分意外。 明昭带着众人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代大人,“代大人,昨天我让你通知下去的事情,你通知了吗?” “是的,下官已经连夜让人到各村去通知了,让他们准备柴火,晚上好捕杀蝗虫。” 明昭点点头,“那你现在就带我们下去看看吧!” 离农田越近,明昭他们的心就越沉重,眼看就要收回粮仓的粮食就这么被蝗虫给吃光,老百姓们辛苦了半年的劳动完全白费了。 “蝗神之说”破灭之后,老百姓们对打蝗虫再也没有丝毫顾及了,这会儿所有人都拿着工具,在田里忙碌。有些人负责拿着长竹竿把蝗虫赶出田,有的人在负责在田边扑打,另外的人则把被打死或打晕的蝗虫扫到早就挖好的土沟中掩埋起来。 明昭站在土沟旁边看了一阵,又转身往别的农田走去。代大人正要跟上来,明昭挥挥手,“你去督促村民们打蝗虫吧,我们随便走走看看。等会儿就回来找你。” “这……” “你放心,”明昭笑道,“我们这群人个个都有武功,不会有事的。” “是,那下官这就先去忙了。” 明昭点点头,带着凤杉月他们继续往前走。温飞辰看他一脸阴沉的样子,“怎么了?” “这样子没有用,这些蝗虫到处飞,根本就扑打不完。而且,打了大的,小的又长出来了。难道真的要等他们把这禹地啃得光秃秃的,才能结束吗?” 凤杉月也被刚才的情景震撼了,那些被打死的蝗虫,竟然能够填满一条沟,而且更多的蝗虫还在跳跃、飞舞,似乎在嘲笑人类的徒劳。 “小石头!小石头!你要把这些鸭子赶到哪里去啊!”一个老太太一边喊着,一边颤颤巍巍地从路边的房子里出来,外面的大路上有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正赶着一群鸭子往农田里走。 “婆婆,我去放鸭子!” “哎呀,你这孩子,快回来啊!别给家里添乱了!地里的草都被蝗虫啃光了,你到哪里去放鸭子啊?” 小石头回头道:“蝗虫吃外面的粮食,我就让鸭子去吃蝗虫!这些鸭子可厉害了,一口一个,吃得可欢了!” “哎,你这孩子……” 老太太追不上小石头,只好叹了两声,又颤颤巍巍地回去了。 凤杉月看着那一摇一摆的鸭子,灵光一闪,“师兄,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我找到消灭蝗虫的好帮手了!” 第二百零八章 怪招 子晟正忙着把落在自己纱帽上的蝗虫赶走,听到这句话,随口道:“你不会想学那个小孩子,放鸭子去吃蝗虫吧?” “有何不可?” 凤杉月笑了笑,立刻转身往刚才那个老太太家走去。老太太正在家中院子里晒洗好的衣裳,一边扑打着落在衣服上的蝗虫。 “老人家,打搅了!” 老太太眯缝着老花眼,望着眼前的女子,凭衣服就可以看出她绝不是普通人家。她连忙恭敬地道:“这位贵人,你有什么事啊?” 凤杉月指着明昭几个人,“我们走了一路,有些口渴了,想向您讨些水喝。” “好好好!只是民妇家中贫寒,没有茶,只有清水,行吗?” “我们正想喝一碗清甜的山泉水呢,真是谢谢老人家了。” 老太太见这些贵人挺和气,便请他们在院子里的石墩上坐下,然后自己进厨房去端了几碗水出来,“贵人请用吧!” 凤杉月端起碗喝了一口,明昭等人也喝了,唯有子晟,看着这土碗有些嫌弃,不愿意伸手。 老太太见他没喝,还以为他不好意思,便把水往他的方向推了推,“这位姑娘,请喝点水吧!放心,这水干净得很,都是早上才去山边提回来的。” 姑娘?子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老太太,又望了望正憋着笑的其他人。他气哼哼地把纱帽一掀,端起碗狠狠地喝了一口。 “哎哟,老妇人年纪大了,眼花了,还以为是个姑娘呢?不过既然是位公子,为何要带着纱帽呢?”老太太好奇地上下打量子晟,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女扮男装。 “哈哈哈哈……”凤杉月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老人家,他可不是姑娘。这位公子不过是害怕蝗虫,才戴纱帽的。” 老太太惊讶极了,这么个大男人居然害怕蝗虫,不过她也不敢多说,怕得罪了这些贵人,只好笑笑,不说话。 “老人家,我们这一路走来,见这蝗灾挺严重的啊!” “是啊,哎,年头不好啊!谁知今年会闹起了这个玩意儿呢?” “刚才那个小石头是你的孙子吧?” “是啊,小孩子不懂事,就喜欢去田里凑热闹,还非说是去放鸭子,真是拿他没办法。” “那你家鸭子吃了蝗虫后,有什么变化没有?” “变化?”老太太想了想,“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这几天,我那小孙子天天带鸭子去吃蝗虫,结果这几天下的蛋特别大,鸭子也长肥了很多。” “看来吃蝗虫对鸭子是有好处的啊!” 老太太点点头,“可惜,咱们这里虽然家家户户都养鸭子,不过都养得不多,要靠它们去吃蝗虫,也是没用的。” “老人家,你会自己孵小鸭子吗?” “那当然会啊!”老太太说起这个一脸得意,“姑娘,不是老妇人瞎说,这村里就我孵的鸭子最好!” 凤杉月点点头,“老人家真厉害!” 一句话把老太太给说得高兴起来,子晟在旁边直翻白眼,悄悄地拉了拉明昭,“什么时候走啊?你不是下来看灾情的吗?” 明昭摇摇头,“别慌!杉月不会做没有理由的事,她和这老太太聊天,肯定有她的缘故。” “哼,我看是闲得无聊才是!” 凤杉月和老太太又说了一席话,才起身告辞。出来后,她发现子晟把帽子丢给了自己的侍从,和他们一样光着个头,就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不戴帽子了?” “哼!” 温飞辰偷笑道:“估计是不想被人叫姑娘了吧?” 子晟回头瞪了他一眼,昂着头就往前走去。 “喂,你去哪里啊?” “不是要去查看灾情吗?” 凤杉月笑道:“不用了,我已经想到一个好办法了!我们先回去吧!” 第二天,官府的人到各村里敲着锣宣告:“官府有令,为了补偿各位百姓的损失,官府决定收购蝗虫,一袋晒干的蝗虫可以换一升高粱,请大家捉了蝗虫就用这袋子装起来,送到府衙前的收购点去换粮食。” 村民们听到这个消息都高兴坏了,原本是害虫的东西居然还能换回粮食,这漫山遍野的蝗虫都捉起来,得换多少粮食回来啊!大家捕捉蝗虫的热情更加高涨了,连三岁小儿都知道把捉到的蝗虫捏在手里,带回家中收集起来,准备晒干了送到官府去换粮食。 过了几天,就有人陆陆续续地送干蝗虫来换粮食了。 “小姐,咱们拿这些干蝗虫来干嘛啊?” “吃啊!” “啊?”蝶舞连忙捂起嘴巴,“小姐,我以后少吃点饭就是了,不要让我吃蝗虫好不好?” “哈哈哈……你想吃啊?”凤杉月摇了摇头,“你想吃还没你的份呢!我这些干蝗虫可是要给鸡鸭吃的。” “鸡鸭?咱们哪来的鸡鸭啊?” “马上就会有的。” 明昭正好走过来,“师妹,百发粮店的陆老板又送了一批高粱过来。” “好啊,还是让他们入库吧,这几天肯定还会有很多人来换粮食的。” 明昭点点头,“我有一点不明白,明明禹城库中也有粮食,你为何要去百发粮店调粮呢?” 凤杉月神秘一笑,“过段时间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凤杉月打定主意用蝗虫来养鸡鸭后,就拿着玉衡给她的令牌去找暗星组织经营的粮食店,亮出令牌,要求立刻大量调高粱到禹城来。粮店的陆老板二话不说,立刻派人去附近的城里调粮,只用了三天,官府的一个空仓库就填满了。 明昭点点头,“师兄和子晟正在盯着蝗虫换粮的事,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呢?” “有啊,现在蝗虫回来了,你能不能请代大人再帮我发个布告出去,就说官府大量收购小鸡小鸭,还有种蛋,另外高价聘请孵蛋能手。” “你真打算养鸡养鸭啊?”明昭还以为她只是借着蝗虫换粮变相地救济百姓而已。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这些粮食可不就白白地花出去了吗?亏本生意我可是不做的。” 第二百零九章 卷土重来 见凤杉月一副生意老手的样子,明昭忍俊不禁,“那好吧,我现在就去通知代大人。代大人这两天可高兴了,每次看到我就要把你夸一遍,说你这个办法好,那些老百姓现在对捉蝗虫很上心,有些地方还为蝗虫争抢起来了。” “打架了?” “那倒没有。代大人想了个法子,按照各村的地界划分,蝗虫在谁家田里就是谁家的,别人不得抢夺。” 凤杉月噗嗤一笑,“那蝗虫肯定少些了吧?” 明昭笑着点了点头,“比我们那天到村里去看的情况要好得多了。” 过了两天,各村里的小鸡、小鸭都被送到凤杉月在城南郊外新建的棚子里,那些种蛋则送到像那个老太太那样的孵蛋高手家中,孵出来之后再送到棚子里来。 与此同时,百发粮店的陆老板也接到了从马方国送来的一封密信,打开后,里面只有几个字:“一切听从凤姑娘吩咐!” 陆老板摇了摇头,组织里早就传闻说温老大疯狂地爱上了一个姓凤的女子,对她有求必应,他之前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既然这个姓凤的女子是温老大未来的夫人,那自然是要全力配合她了。 -------- 城外鸭棚里。 凤杉月顶着太阳,正在鸭棚里查看刚刚孵出来的小鸭的情况,一顶帽子突然落在了她头上。 她转头一看,原来是明昭。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跟代大人下去查看灾情吗?” “这两天下去灾情缓解不少,蝗虫也没有那么多了,我就让代大人自己下去了。如果蝗灾就这么结束的话,我们立刻就要着手赈灾的事情了。” 凤杉月皱了皱眉,她总觉得蝗灾没这么容易就结束,不过眼下的情况转好,自然是好事。 “你这些鸭子怎么样了?他们真的肯吃那些蝗虫吗?” 凤杉月见明昭一脸好奇的样子,笑道:“这些小鸭子当然还不行,所以我才让人把蝗虫碾成粉拌在麸糠里给它们吃。那个棚子里的鸭子就可以直接吃整个蝗虫了。” “我听说村里人很少给鸭子吃粮食,都是把它们放出去,然后再带回来就行了。你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了啊?” “鸭子自己出去找食,对于老百姓来说当然更好,毕竟不会用到家里的粮食。不过我却等不及,我这鸡鸭棚也是为了这次蝗灾才建起来的,等蝗灾过去,里面的鸡鸭全部都要处理掉,所以必须尽快把它们养大才行。” 这时,陆老板大汗淋漓地来到鸭棚外,“凤姑娘!” “是陆老板来了?”凤杉月连忙走到鸭棚门口,“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陆老板递过来一个竹筒,“这是温老大给你的信。” “好,谢谢!” “温老大也给我写信了,说让我们全力配合你。所以,接下来要钱要人要粮,全凭姑娘一句话!” 凤杉月眉开眼笑,“那真是要谢谢你们温老大了!放心吧,我有事肯定会来找你帮忙的。” 陆老板说完话便离开了,凤杉月这才打开竹筒,把里面的帛信拿出来看,“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明昭好奇地望了她一眼,“是温大哥吗?” “对啊!”凤杉月把信塞回竹筒,放在腰间,然后继续往下一个鸭棚走去。 明昭见她似乎不打算告诉自己信的内容,不由地有些郁闷。她和温飞云之间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这种感觉实在太不爽了。 凤杉月一个一个棚检查过去,见这些鸡鸭的情况都还好,看来代大人找来帮忙养鸡鸭的人都挺负责任的。 她松了一口气,转头正要叫明昭一起回城,却见他脸色有些郁郁的,“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 明昭摇摇头,微微一笑,“你看完了吗?是不是该回去了?” “嗯,我们走吧!” 两人刚刚走出养殖场,就见代大人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脸惊慌的样子。 “昭王子,出事了!” 明昭连忙上前,“代大人,何事如此惊慌?” “蝗虫……蝗虫又来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凤杉月也惊了一下,“怎么会?不是说已经扑打得差不多了吗?” “是啊!这几天我每天下乡去看,蝗虫一天比一天少,确实好很多了。可是,刚刚东岗村那边传来消息,说蝗虫突然增多,规模和之前刚刚爆发时差不多啊!” 明昭脸色一变,“这是怎么回事?这些蝗虫是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啊!”代大人抹了抹汗,哼哧哼哧直喘气,“百姓们又有传言,说因为之前大量捕杀蝗虫,所以蝗神发怒,派了更多的蝗虫来,要把老百姓的粮食吃光啊!” “胡说!”凤杉月皱了皱眉,“这次又是哪个巫师传出来的谣言?” “不是巫师,就是老百姓中突然流传起来的说法。下官一时也抵挡不住,便回来请昭王子和凤姑娘了。” “师兄,我们立刻去看看吧!” “好!” 明昭和凤杉月立刻骑上快马,往东岗村奔去。代大人生怕两人被村民围攻出事,连忙带着一队人马也跟了过去。 “天哪!这到底还让不让我们活啊!” “都说这些是蝗神,打不得,可偏偏不听,看吧,这会儿出事了吧?” “那怎么办呢?坐在这里等死吗?” “我看还是要请巫师来作法,请蝗神原谅我们才行啊!” 凤杉月和明昭赶到东岗村的时候,村民们正围在村口的一棵大槐树下议论纷纷,脸上全是惊慌之色。 两人站在人群外听了一阵,凤杉月才大声地说道:“是谁又在传蝗神的谣言?” “这女子是谁?” “哦,我认得她,她就是那个差点把巫师烧死的女子。就是她说蝗神不是神的。” 凤杉月站到一块大石头上,望着村民,“是的,就是我说的,蝗虫就是蝗虫,根本不是什么神。”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个大胆的站出来大声问道:“既然贵人说蝗虫不是神,那为什么我们拼命扑打了这么多天,还没有把它们打完呢?” “就是就是,不但没有打完,反而更多了呢!” “请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凤杉月举了举手,“我再说一次,蝗虫就是蝗虫,谁要敢再传谣言,我就让代大人把他抓起来。至于蝗虫为什么会变多,我立刻就跟大家去田里看看,找找原因。在我确定原因之前,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关于蝗神的谣言!” 第二百一十章 治根 明昭见村民脸上还有些不忿的神色,便站出来道:“各位乡亲,蝗虫突然变多,这也是我们始料未及的事情。我们都没有治理蝗灾的经验,包括你们大家也是一样。但是,不能因为蝗虫突然变多,就又开始传什么蝗神的说法。想想你的妻子、儿女,想想家里的老人,这些蝗虫正在从他们嘴里夺走吃食,你们忍心吗?你们不恨吗?” 村民们的神色渐渐起了变化,“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请大家放心。我们现在先去田里找原因,蝗虫突然变多,一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我们没有注意到,所以才会这样突然爆发。你们不要害怕,朝廷一定会和你们一起共度这次难关的。” 凤杉月听得暗暗点头,明昭的确很聪明,自己唱白脸,镇住这些百姓,他便站出来唱红脸,让百姓宽心。老百姓听了他们两人的话,总算镇定下来。 凤杉月从石头上下来,“好了,哪位带我去田里看看?” 刚才说话的那个村民道:“我带你们去!” 凤杉月点点头,和明昭一起跟着他往田里走,村民们不放心,也跟在后面。 “两位贵人,就是这片农田,今天中午一下子就冒出来很多蝗虫,黑压压的一片,太吓人了!” 凤杉月走到田埂上,随手抓了几只蝗虫,发现这些蝗虫似乎都还不算太成熟,看来是刚刚从幼虫转化成成虫。 “你们谁带了?头?” “我!” 有个村民手里拿着?头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凤杉月点点头,指着脚边的一块地方,“把这里挖开!” 村民拿起?头朝着凤杉月指的地方挖下去,然后把整个泥块翻起来,顿时被吓了一跳,“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怎么了?怎么了?” 百姓们都围过来看,只见这土块中有几排淡黄色,像米粒一样的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凤杉月伸手拿起几个,放在手里,用手捏了捏,“这是蝗虫的蛋。小蝗虫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什么?蝗虫蛋?原来蝗虫是生蛋的吗?” 这些村民种了大半辈子地,但是从来没有留意过蝗虫是怎么生出来的。以前也挖出过这种东西,不过都以为是什么虫子,也没管它。 “是的,蝗虫是生蛋的,而且这些蛋孵化很快,像这样热的天气,只需要四五天,小蝗虫就能出来。”凤杉月又伸手从地上抓了一只蝗虫,“你们看,这只就是小蝗虫,它是蝗虫的幼年时期,所以翅膀还没有长好,也不能像长大的蝗虫那样跳得很远。” 村民们恍然大悟,他们之前还以为这些没翅膀的是另外一种蝗虫呢。 “大家现在明白蝗虫为什么会突然再次爆发了吧?就是因为有一批幼虫又长大了,所以才会突然出现这么多蝗虫。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蝗神发怒,只是正常的现象而已。” “原来如此!” “只要不是蝗神,我们就放心了!” “那我们就接着打蝗虫就是了,反正官府也会收购那些干蝗虫,咱们也不算白干!” 这时,代大人带着一队官兵赶了过来。见到全副武装的士兵,百姓们连忙退到一边,不敢作声。 “昭王子,凤姑娘,你们没事吧?” “没事。” 村民们这才知道原来刚才和自己说话的那个男子是个王子,连忙都跪下来,“拜见昭王子!” 明昭笑着让大家起身,“我是来帮助大家治理蝗灾的,大家不用害怕,快起来!” 百姓们想到朝廷居然派了个王子下来帮忙治理蝗灾,这心里又安定了几分,也不那么慌乱了。 “代大人,请你过来一下!” 代大人连忙来到凤杉月身边,“凤姑娘有何吩咐?” “现在灾情有变,如果还是像之前那样只捕捉长成的蝗虫的话,灾情可能还会反复,我们必须从根本上消灭蝗虫。” “怎么做?凤姑娘只管吩咐。” “第一,立刻通知下去,除了之前那种成虫外,官府还要收购这种幼虫,而且价格更高。一袋幼虫可以换两升高粱,请大家全力捕捉。第二,已经确定被啃食完的田地,立刻开始翻地,要把这些虫卵全部翻出来。翻地之前,通知官府,我们会派人送鸡鸭过来啄食这些虫卵。如果老百姓自己家里有鸡鸭的,也尽量放到地里来帮忙啄食。啄食不完的,则靠人力收集起来,全部烧死。” “是,只是官府哪有那么多鸡鸭啊?” 明昭笑了笑,“代大人,你忘了,凤姑娘的养殖场里多的是鸡和鸭啊!” “对啊!下官怎么没有想到?”代大人拍了拍脑袋,立刻带着士兵回城,准备通知下去。 凤杉月又仔细交代了东岗村的村民如何做之后,才和明昭一起回城里去。 “师妹,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关于蝗虫的事?” 凤杉月笑了笑,“我也只是观察加推测而已。”其实她是利用凤纹铜镜找了资料,不过这可不能告诉明昭。 “师妹真是聪慧过人,我到禹地来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搞懂蝗虫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师妹一来,就搞明白了。” “师兄过奖了,我也是蒙的而已。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想明白。” “什么问题?” “刚才我让代大人通知下去的做法,只能将现有的蝗虫和虫卵消灭掉,但是蝗虫的卵并不是全都产在田里,那些土坡也可能有。我们总不能把禹地所有的土地都翻一遍吧?再说了,这田地今天翻完了,虫卵消灭了,也不能保证蝗虫明天不会去产卵。” 明昭一听,轻松的神色也褪去了,“你说得对,看来这蝗灾还会要持续一段时间。不过,我相信按照你的方法,蝗虫一定会越来越少的。” 凤杉月点了点头,“如果有办法让那些蝗虫到同一个地方产卵就好了。” 明昭正要细问该如何办,却见城门口站了一个人,正一脸兴奋地望着这边。 “子昌?他怎么来了?” “子昌是谁?” “我父君的第三个儿子,我的三弟。”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有鬼 “你的三弟?你们关系很好吗?怎么他看到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明昭苦笑了一下,“我这次出来,父君原本让三个弟弟当我和太子的助手,子昌和子旻想也不想就站到了太子身后,你说我们的关系会好吗?” “那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 两人说着话便来到了城门口,子昌迎上来,“二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明昭翻身下马,“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蓟地帮大哥治理蝗灾吗?” “别提了,”子昌满面委屈的样子,“蓟地的蝗灾太严重了,大哥一直找不到好办法,成天生气。我前天不过随口说了句,这蝗虫怎么越治越多啊,就被他打了出来。我又不敢回殷都,怕被父君责骂,所以就来投奔二哥你了。” “怎么?蓟地的蝗灾很严重吗?” “是啊,”子昌点点头,“老百姓天天打,还是没用。大哥逼着城邑官派官兵下去,催着老百姓日以继夜地打蝗虫,搞得老百姓还有点怨言呢!” 明昭皱了皱眉,他正想把禹地治灾的经验告诉子昌,凤杉月轻轻地咳了一声。他立刻警觉过来,改口道:“既然你已经来了,就在禹城住下吧!这里的蝗灾也很严重,我们也正头痛呢!” 子昌笑着点点头,又望着凤杉月,“这位姑娘是?” “哦,这是我的师妹,凤杉月。” “原来是凤姑娘,我是子昌,子昭哥哥的三弟。” 凤杉月按规矩行礼,“见过昌王子!” 回到禹城府衙,明昭刚刚让人给子昌安排下住处,他就迫不及待地问起禹地的治灾情况了。 “二哥,我这一路过来,见禹地的蝗虫似乎没有蓟地多,是不是这里的蝗灾没有那么严重啊?” “不是的,其实禹地的蝗灾也很严重,不过经过这么些天的扑打,情况好了一些而已。” “只是扑打吗?”子昌神秘地笑笑,“二哥,是不是还有什么绝招啊?” 明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都离开蓟地了,干嘛还关心这个?” “呃……我就是好奇问问。” “行了,你就好好休息,别管这事了。等禹地的事情了了,就跟我一起回殷都。想必到时候大哥也不生气了,父君自然也不会责怪你的。” 子昌笑着点点头,也不再多问,顺从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明昭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神情有些阴晴不定,这子昌来得蹊跷,必然是有什么缘故。莫非太子想耍什么花招? 凤杉月回到房间后,便让蝶舞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然后她开始入定,进入凤纹铜镜查阅资料。但是她查遍了所有资料,也没有任何关于如何有效治理蝗灾的信息。那些用飞机喷药的办法,在这古代可是没办法用得上的。 从铜镜中出来后,凤杉月觉得头晕乎乎的,便想站起来去倒杯水喝,却忘记了铜镜正放在自己盘着的腿上。只听“当啷”一声,铜镜掉在了地上。 “哎呀,不会摔坏了吧?”凤杉月连忙捡起来查看,这时,一道光线映入凤杉月眼中,晃得她有些眼花,原来是斜阳从窗**到铜镜上,然后反射到她的眼睛上。 凤杉月揉了揉眼睛,突然灵光一闪,这铜镜既然能反光,那是不是可以用来诱捕蝗虫呢?不过光靠这小小的一面镜子可不够,该如何扩大反射面呢? 她突然想起以前温飞云和她说起的有关铜镜的事,如果铜镜真的如他所说,在战场上能够定住敌人的话,那说明它发出的光照射面肯定很大。如果能够利用这个光照能力,那是不是就能更大范围地诱捕蝗虫?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她竟然想用这上古神兵来捕杀蝗虫,要是让朱雀将军知道了,肯定要气得活过来。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个光照能力呢?”凤杉月把这个早已摸得惯熟的铜镜翻来覆去的看,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又要用我的血?” “不管了,试试吧!” 凤杉月把铜镜放在窗前的木柜上,那里正好有斜阳射入,经过铜镜的反射,对面的墙上有一块圆圆的光晕。凤杉月用匕首把自己的手指割破了一个口子,然后滴了三滴血到铜镜上。血很快就晕染了铜镜。 凤杉月睁大眼睛,盯着铜镜的变化。只见那血晕在铜镜上开始旋转起来,像漩涡一样,突然,屋里大亮起来,就像被探照灯照射一般。凤杉月目瞪口呆地望着从铜镜反射出来的光芒,这光芒覆盖了整间屋子,而且光线很强,如果在室外的话,肯定很远就能看见。 “成了!”凤杉月欢呼起来。 蝶舞在门口听见,连忙敲门,“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凤杉月连忙把铜镜收起来,“进来吧!” 蝶舞应声推门,进来发现房间没有什么异样,不过她眼尖地发现凤杉月手上有个口子,“小姐,你的手怎么了?” 凤杉月兴奋地道,“我没事!蝶舞,我想到一个捕杀蝗虫的好办法。晚上你和我到鸭棚去,我们试试这个法子行不行。” “好!” 天黑以后,凤杉月以查看鸭棚为理由,带着蝶舞出城去了。明昭原本要跟随,凤杉月却让他留在府衙,防着子昌干坏事。她压根就不信子昌说的那个理由,认定这个家伙到禹城来肯定有其他目的,自然要防着他一点。 鸭棚外便是一大片田,此刻天黑,蝗虫们也安静了下来。凤杉月把看守鸭棚的人支开,然后让蝶舞在棚外五米的位置点了一堆火。 “小姐,你是打算用火来捕杀蝗虫吗?咱们不是一直都这么干的吗?” “是啊,不过我想让火的威力变得更大!” 凤杉月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铜镜,然后调整铜镜的位置,让火光映在铜镜上,火光立刻就被反射到鸭棚中。原本漆黑一片的鸭棚被照得雪亮,鸭子们也被惊得“嘎嘎嘎”叫着,四处走动。 蝶舞惊讶地走过来,“小姐,这铜镜……” “嘘,别吵,等着看!” 蝶舞连忙捂上嘴巴,和凤杉月一样蹲下来,四处张望,不知道要看些什么。突然,她听到熟悉的“沙沙”声,转头一看:“我的天哪!” 第二百一十二章 探听 只见无数的蝗虫铺天盖地扑了过来,冲向鸭棚。鸭子们高兴坏了,没想到晚上还有夜宵上门,一个个精神抖擞,啄食起停在鸭棚地面、木柱和草棚上的蝗虫来。 “小姐,这……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个铜镜怎么这么厉害?” 凤杉月笑了笑,“我这个铜镜可不是一般的铜镜,看来我这个办法有用。走,我们回去!” 两人把火灭了,又骑着马回了禹城。刚进府衙,就碰见子昌追着子晟在说话。 子晟一脸的不耐烦,“三哥,我真的不知道二哥他们是怎么治蝗灾的。你知道我最讨厌这玩意儿,就上次跟着二哥他们去了一次,回来之后就没去过了。” “那你跟着他们这么久,难道就没听说点什么?” “听说什么?我只知道官府让那些村民捉了蝗虫来换高粱,凤姑娘就把这些蝗虫用来喂鸭子了。” “用蝗虫喂鸭子?”子昌停住了脚,翻着白眼望着天,“这算什么招数啊?” 子晟趁他不注意,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凤杉月笑道:“昌王子,对治灾这么感兴趣?怎么不来问问我呢?” 子昌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凤杉月,连忙堆着笑说道:“我就是很久没见五弟了,所以找他聊聊,随便聊聊。哎,这小子,我还没说完话呢,怎么就走了呢?五弟,等等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跑了,凤杉月和蝶舞对视一眼,噗嗤一笑,这间谍做到这个地步,也只能说明派他来的那个人太傻了! 第二天,子昌便赖着明昭要去城外的鸭棚看看,“二哥,我还没见过鸭子吃蝗虫呢!你就带我去看看吧,让我长长见识!” 明昭看了凤杉月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便笑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就是鸭子吃虫而已,你这么喜欢看,我让我师弟带你去吧。我今天还要到乡下去查看灾情,就不能陪你了!” “好啊好啊!”子昌眉开眼笑地直点头,让别人来带他更好,他就可以趁机套话了。 温飞辰上前道,“那就请昌王子跟我来吧。不知昌王子是否怕蝗虫,如果怕的话,晟王子那里有一顶纱帽可以借来用用。” “不用不用,蝗虫有什么可怕的?”子昌豪气地挥挥手,“你赶快带本王子去鸭棚看看吧!” “那请跟我来!” 等他们走远了,明昭才和凤杉月一起往东岗村去,今天有几块田要翻地,村民一大早就来向官府汇报,然后拉了几大车鸡鸭回去。 代大人办事十分勤恳,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他早已站在东岗村的田边了。 “来,你们十个人在前面掘地,你们三个人负责放鸡鸭在后面啄食虫卵,然后剩下的五个人就跟在鸡鸭后面查看有没有漏掉的虫卵。” 凤杉月见代大人严格地按照她教的方法指挥村民们做事,点了点头,低声对明昭道:“如果这个代大人不是在作表面功夫的话,倒是个可用之才。你可以把他记在心里。” “嗯,我也正有此意。” 经手下人提醒,代大人才发现明昭和凤杉月他们来了,连忙跑过来见礼。 “代大人这么早就到田里来,真是辛苦了!” “有昭王子和凤姑娘的好办法,下官只是遵命办事而已,谈不上辛苦。”这倒是代大人的真心话,因为他刚刚得知蓟地治灾的情况。 听说太子爷到了蓟城,就一直住在府衙中吃喝玩乐,然后催着城邑官带人下去治灾。因为蝗灾一直都无法压制,太子爷生了气,责骂城邑官治灾不力,已经打了他三顿板子了,现在下乡都只能让人抬着去。相比起来,他的确是幸运多了。 “代大人,除了翻地除卵之外,还要想办法多种树。蝗虫喜欢干旱,多种树,保持土地湿润,它们就繁衍不起来了。这样接下来几年就不会再爆发这样的蝗灾。” “是是是,”代大人连连点头,“下官马上安排。” -------------- 温飞辰带着子昌来到鸭棚里,子昌虽然一直捂着鼻子,但还是很仔细地看了每一个鸡棚和鸭棚。 “温公子,这些鸡鸭真的吃蝗虫?” “当然是真的。” “凤姑娘真是太聪明了!”子昌大赞,“居然想得出用蝗虫来喂鸡鸭的办法,幸好禹城的官仓粮食多,她才能养这么多鸡鸭。不过,这些鸡鸭到底算谁的呢?” “当然是师妹的。今天拉出去帮村民啄地的鸡鸭晚上还要拉回来的,总不能白白送给别人吧?” 子昌眼里精光一闪,“那这么多鸡鸭,将来养大了肯定能卖不少钱。” “应该吧,反正昭王子同意她这么做,大家自然也就支持。” 子昌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突然见几个人推着一车东西过来,然后卸在了鸭棚旁边的小仓库里。 “这是什么东西?” 温飞辰仔细看了看,“应该是给鸭棚送麸糠的吧!这些鸭子,除了吃蝗虫,还得吃点粮食。凤姑娘就让人收集麸糠送过来给鸭子吃。” 子昌眼尖地发现其中一个人身上好像穿着官仓的号衣,“这些是官府的人吗?” 温飞辰立刻有些惊慌起来,他连忙带头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昌王子,这还有一个鱼塘,凤姑娘还试着把蝗虫给鱼吃,养得也挺好的,你不看看吗?” 子昌眯着眼睛,望望仓库那边,又望望神色惊慌的温飞辰,然后笑着道:“蝗虫还能喂鱼?这倒是很有意思,我得去看看。” 温飞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连忙催着他往鱼塘那边走。 两天后,子昌便向明昭告辞了,说他母妃病重,要赶回殷都去。明昭很是关心,要派人送他回去,他连连拒绝。 站在城门口,望着子昌骑着马远去的背影,凤杉月笑道:“师兄,我跟你打赌,他一定是往蓟地去了。” “不用赌,我也是这么想的。” 温飞辰夸张地抹了一把汗,“可算是把小祖宗给送走了,这两天缠着我东问西问的,我又要做出一副害怕被他探听消息的样子,还要不露声色地透露点东西给他,可把我给累坏了!” “小姐,你说他会不会相信?”蝶舞有些担心。 凤杉月一笑,“信不信,过几天就知道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赈灾 明昭不露痕迹地叹了口气,然后故作轻松地望着凤杉月,“今天晚上还用你的那个铜镜吗?” 凤杉月已经连续两天晚上用凤纹铜镜来除蝗虫了,效果如她预期的那样好。她把铜镜折射的光照到水塘上,那些蝗虫就像疯了一样,拼命地往水里跳。就连那些还没有长出翅膀的蝗蝻,都纷纷爬了过来,效果比村民们扑打好多了。 “当然要用,你没发现这两天蝗虫已经少了很多了吗?” 明昭点点头,“照这样看,再有一个月,蝗虫就基本消灭完了。我也可以开始和代大人着手赈灾的事情了。” 凤杉月点点头,“行,你们忙赈灾,捕捉蝗虫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 蓟城。 一匹快马飞一般地冲进城门,城门口的守卫被吓了一跳,不过看了看马上的人,又立刻淡定下来,堂堂昌王子骑快马冲个城门算什么?傻子才会去阻拦他呢! 子昌骑马来到府衙前,翻身下马,立刻快步跑进府衙。他径直往太子的住处走去,不出意外,太子此刻必然在和蓟城献上的美人们在喝酒取乐。 “太子殿下,喝呀,就在奴家手上喝了这杯,好不好?” “好好好!”太子哈哈大笑,这蓟城什么都不好,唯有这美人好。肌肤似雪,柔弱无骨,关键还特别妩媚。他到了这里快两个月了,每天和这些美人喝酒取乐,过得不知多逍遥自在。 “参见太子哥哥!” “谁啊?”太子被打扰了兴致,有点不高兴。他眯缝着醉眼看了看站在前面的人,“原来是三弟啊!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禹地那边出事了?” 他派子昌去禹地找明昭,除了让他探听消息外,最重要的是搞破坏,要让明昭治灾不成,反而惹祸。可是这家伙才去了几天就跑回来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太子哥哥,小弟我到禹地后,四处查访了一下,发现那里的蝗灾已经基本控制住了。” “什么?”太子一把推开靠在身上的美人,直起身子瞪着子昌,“怎么可能呢?我可是问过司农署的人,他们说了,蝗灾根本无从治理,扑打也不过是治标之法而已。难道禹城那边的蝗灾根本就不严重?” 子昌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我也私下去和当地的老百姓打听过,当地的蝗灾和蓟地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自从二哥……呃……那个人去了之后,情况就逐渐好了起来。” 太子惊讶地站了起来,他一直都深信蝗灾无从可治,所以到了蓟城,便闭门不出,只让蓟城官员带老百姓去扑打蝗虫,做做样子,反正最后总是要靠朝廷赈济才能度过这个难关的。没想到,明昭居然找到了治理蝗灾的办法。 “他们是怎么做的?” 子昌把自己在禹地看见的治灾办法讲了一遍,太子立刻让人把蓟城城邑官找来,让他按照子昌所说的办法下去实行,尽快将蝗灾压制下来。 等到城邑官领命出去后,子昌才低声道:“太子哥哥,我还有事密奏!” 太子看了他一眼,挥挥手,让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子下去,“什么事?你说!” 子昌笑了笑,把嘴巴附到他耳边说了起来。太子越听越惊讶,不过到后来就变得眉开眼笑起来。 他拍了拍子昌的肩膀,“果然机敏能干,看来我派你去禹地的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子昌一脸谦虚地笑笑,“小弟也只是听从哥哥的吩咐而已。” “你放心,只要我将来能够做商君,一定会给你封一个最肥沃最富裕的封地。” “谢哥哥!” ----------- 禹城。 凤杉月连续忙碌了大半个月,总算把蝗虫除得差不多了,鸭棚的鸡鸭也长得又肥又嫩,比平时老百姓喂的鸡鸭可好多了。 “小姐,咱们是不是要把这些鸡鸭带回火凤国去?”蝶舞有些发愁地望着鸭棚,她无法想象自己和凤杉月两人赶着一车队鸡鸭回去的情景。 “当然不用。”凤杉月笑了笑,“我已经和陆老板说好了,这些鸡鸭全部交给他们处理。” “他们不是粮店吗?又不卖鸡鸭,怎么处理?” “我自有妙方!” 蝶舞嘟起嘴,每次凤杉月这么说,就意味着她不打算告诉自己这“妙方”是什么。 “走吧,回城去。今天我师兄他们已经开始在分发赈灾粮了,我们去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好!” 两人骑着马回到禹城,来到官仓前,这里早已聚集了许多百姓们,每个人手里都带着口袋或者竹筐,他们都是听到官府的通知,前来领取赈济粮的。因为官仓粮食充沛,所以百姓的情绪都很稳定,没有人担心领不到粮食。 “大家听好了,所有人按村排成队,到这边来领粮食,然后到那边去领豆种。”代大人站在高高的粮堆上,大声地说道。 老百姓听见他的话,立刻议论开来。 “什么?还有豆种?”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今天来就是领赈济粮的,没想到官府这么大方,还有别的东西给啊!” 代大人清了清嗓子,又说道,“这豆种不是给大家吃的,大家拿回去之后,就种到自己的田里。咱们今年的稻子是被蝗虫给祸害完了,虽然官府不会不管你们,但是大家也不能把田白白空在那里大半年。所以昭王子特意到别处调了豆种过来,按照你们各自的田亩数分发给你们。这些豆种都是好豆子,好活好种,虽说顶不上稻子,但是也能给家里补贴点粮食。” “这真是太好了!” “果然是昭王子啊,居然能想到给我们发豆种。” “就是,其实我也想到种豆子,只是平时我们种豆子不多,好不容易收回来几颗,也都掺杂着当口粮吃了,剩下来那点,根本就不够做种的。” “官府可算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了!” 凤杉月笑着走向明昭,他此刻正站在豆种旁边,仔细地查看豆子。 “你怎么想到让老百姓种豆子的?” 明昭抬头一笑,“我来这里之前,特地向司农署的官员请教过,是他们教我这个法子的。” “真是个不错的法子,……” 凤杉月正要夸他两句,突然见一队御林军昂首阔步地走来,带头的是个內侍。他一见到明昭,立刻下马,走了过来,“昭王子,商君急召!” 第二百一十四章 急召 “可是都城有事?” 內侍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恕奴婢无可奉告,请昭王子立刻动身,随奴婢回殷都。” “可是这里……”明昭有些为难望着老百姓,他还想亲眼看着赈灾粮下到百姓手中呢,有他在,至少这些地方官员不敢克扣老百姓的赈灾粮。 “请昭王子立刻起行!” 內侍强硬的态度以及他后面全副武装的御林军,让凤杉月感觉这件事很不简单。商君明明派了明昭来治理蝗灾,怎么不等治理完毕就让他回殷都去? 她走到明昭身边,低声道:“这內侍你认识吗?会不会是有人假冒来骗你?” 明昭摇了摇头,“这位黄內侍是父君最喜欢的宣诏使,我在王宫见过他好几次。” 那就是说确实是商君召见明昭,那到底是为了何事呢?可惜这內侍看起来又臭又硬,一副不好套话的样子,不然就能打听一点消息了。 明昭十分有礼地对黄內侍道,“请黄內侍稍等,待我前去给城邑官代大人交代两句就走。” 黄內侍板着脸点点头,“请昭王子尽快,君上着急见您!” “好!” 明昭找到代大人,向他交代了赈灾的后续事宜,又请温飞辰和凤杉月帮忙盯着这事,之后便跟着黄內侍离开了禹城。 温飞辰担心地望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明昭不会有事吧?” “我看凶多吉少!”凤杉月摇了摇头,“不行,咱们得立刻派人到殷都去打听消息。” 这时,陆老板急匆匆地过来,递给凤杉月一个小竹筒,“这是殷都来的密信!” 凤杉月立刻接过来打开,看完之后,整颗心都沉了下去,面上也十分难看。 “怎么了?” 凤杉月把手里的帛信递给温飞辰,温飞辰接过来一看,立刻气得大骂,“真是岂有此理!混蛋!” “师兄,现在骂这些还有什么用?关键是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帮帮明师兄才是。” “对对对!明昭现在就指望我们了,我们可不能慌!”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拿着帛信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着,看得出他特别地心慌意乱。 代大人也很担心明昭的情况,“昭王子此去,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很难说,我们必须要仔细商议一下才行。”凤杉月望着代大人,“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就按照明昭的要求发放赈济粮,其他的暂时不用管,只要保证禹地不乱就行。” “行,没问题。”之前打蝗虫的时候,朝廷拨来的赈济粮一颗未动,明昭和他仔细统计过禹地的受灾情况,算下来,每家每户都能领到不少赈济粮,百姓只会感激,又怎会作乱?这可能是他为官多年,遇到的最没有压力的一次灾情了,这一切都要拜明昭和他的这些朋友所赐。 回到府衙,子晟正好要出门,见他们回来,十分惊讶,“你们不是在发赈灾粮吗?我正打算去看看热闹,怎么都回来了?” 凤杉月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到底是来干嘛的了?除了跟着大家一起下过一次乡,之后就躲在府衙不肯出去,这会儿好不容易打算出门,居然是想去看热闹? 温飞辰也很不满,两人都不说话,径直往府衙里走。 子晟倒是没有因为两人的态度生气,他好奇地跟在后面,“我二哥呢?他是不是还傻乎乎地守在那里给老百姓发粮食?其实这种事交给下面的人做就是了,他根本就不用亲自去。同样是治灾,他成天往田里跑,太子哥哥却在府衙吃喝玩乐,还有美人相陪,你说他傻不傻?” 蝶舞跟在后面,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晟王子,昭王子这是体恤民情,奴婢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老百姓都很感激他呢!” “哼!老百姓感激有什么用?”子晟指了指殷都的方向,“那里可远着呢,这里的事传到那里,早就变了样了。二哥刚刚回宫,不懂这些门道,肯定会吃亏的。” 凤杉月听到这里,立刻转身望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我……”子晟干笑两声,“我就是随口说说,我成天不出门,能知道什么?” “不对,你刚才的话明明意有所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明昭会出事?” 子晟被她咄咄逼人的语气吓得退了两步,“你别逼问我啊!又不是我要挖坑给他跳!”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回是三个人围盯着他,子晟窘迫地举起双手,“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不过上次三哥从蓟地过来,四处查探,我就知道他居心不良。加上太子哥哥在蓟地治灾不力,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会先下手为强,在父君面前告二哥一状的。只是不知道他会用什么罪名……” “以公谋私,动用国库谋取私利!” 子晟先是很惊讶,之后又点点头,似乎很明白的样子,“我知道了,都是你给二哥惹的祸!” “我?我做了什么?” “养鸡鸭啊!” “这有什么错?” “错在你不该用从官仓拉出来的粮食换蝗虫,养鸡鸭!” “这些粮食都是我从陆老板那里买来的,只是暂时寄存在官仓而已。” “父君才不管这些呢,我猜太子哥哥治灾不力,便想先告二哥一状。父君原本对二哥寄予期望,这会儿见他竟然敢利用官仓,中饱私囊,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到时候,太子哥哥便可以借着父君的手,除掉了一个最大的劲敌。” 凤杉月狐疑地望着子晟,“你早就知道太子会给明师兄使绊子,所以才躲在府衙里不肯出门,就怕惹火上身?” “我……我……” “算了,我也不想听你的狡辩了。你要去看赈灾的热闹也可以,要缩回自己的房间也可以,悉听尊便。我还要和温师兄商议要事,就不陪你了。蝶舞,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进来!”她特地加重了“任何人”三个字的读音,自然是说给子晟说的。 子晟被她一顿抢白,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她和温飞辰进了屋里,蝶舞则尽忠职守地守在门口,看样子的确是没打算让他进去。他想了想,垂头丧气地回自己屋里去了。 “温师兄,看来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温飞辰也尽力压抑着兴奋的感觉,“刚才回来的路上,我差点就憋不住露馅了,幸好晟王子来搅和了一下。” 凤杉月笑笑,“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兵分两路 几天后,殷都又有消息传来,说明昭回到殷都,被商君召见之后,立刻就被送到了东山行宫。表面上的理由是休养身体,实际上却是软禁。商君派去看守的人也被王后换成了自己的人,所以暗星组织的人一时半会儿还没法潜进去。 “师妹,怎么办?我没想到明昭居然会被软禁,他会不会有危险?” 凤杉月正忙着用黑炭在一块石板上写写画画,头也不抬地说道:“软禁也不一定是坏事。” “怎么说?” “至少说明太子密告的那些事,商君并没有完全相信。他软禁明师兄,就等于给了他一个翻盘的机会。” “可是王后不是派了人去看守吗?” “哼!她也不过是怕明昭和外面联系,有机会脱罪而已。至于明师兄的生命安全,她是不敢动的,商君再糊涂,这方面还是会注意的。加上这次太子治灾不力,她也会有所忌惮,一旦出问题,太子就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温飞辰往四周望了望,然后低声道,“所以你才打算借这次机会置太子于死地?” “不作死就不会死,”凤杉月直起身子,很满意地欣赏着自己完成的作品,“如果他到了蓟地,就像明师兄一样,完全投身于治理蝗灾,我就算想抓他的把柄也抓不住啊!” 温飞辰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这叫表格,这叫曲线图。温师兄,接下来,我要去忙鸭棚那边的事了,所以关于赈灾的具体情况就需要你来整理,整理好后,用上这两种东西,然后送上去给商君看,让他明白明师兄在禹地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这样就够了吗?” “当然不够。这些只是我们正面该做的事情,你擅长官场应对,所以这个交给你来做。我就要去在那些鸡鸭身上想办法,用另外一种方法来帮助明师兄。” “这两个东西这么奇怪,真的会有用吗?” “有用。”表格和曲线图是表达数据的好工具,凤杉月打算让温飞辰做一份详细的赈灾报告,送上去给商君看。表格和曲线图里面还要加上蓟地的暗星组织人员搜集来的资料,让商君一眼就能看明白,蓟地和禹地在蝗灾治理方面,到底哪个做得更好。 温飞辰现在对凤杉月很信任,他蹲下来仔细地查看这两个东西,“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个,你要好好地教我才是。” “那是当然。” 把表格和曲线图交给温飞辰后,凤杉月便急匆匆地去找陆老板商议了。 陆老板此刻正在粮店的后院等她,见她来了,一脸笑容地迎出来,“凤姑娘,我们成功了!” “真的吗?味道如何?” “非常好!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肉。” “那就好!”凤杉月松了一口气,“我还指着这东西帮我明师兄脱罪呢!” 陆老板指着案板上的鸡肉,“就这个什么叫花鸡?” 凤杉月伸手扒了一小块肉放进嘴里,果然鲜嫩无比,忍不住给自己赞一个。她以前吃过一次爸爸的朋友从常熟带回来的叫花鸡,那味道一直留存于她的脑海之中,没想到凭着记忆,她居然把叫花鸡的味道复制了八成出来。虽然不是完全复刻,但在这大商朝已经可以横行了。 “咱们现在要去殷都卖这个鸡,可不能再叫什么叫花鸡了,”凤杉月想了想,“要不就叫富贵**!”这可是乾隆老人家赐的名字,想必同样是君王的商君也会很喜欢。 “富贵鸡?吃了就能得富贵,果然是个好名字!”同样是生意人的陆老板对这个名字也很满意。 “茶香鸭怎么样了?” “现在还在熏制,不过刚刚从锅里拿出来的时候,真的是茶香扑鼻,难怪叫做茶香鸭呢!” 凤杉月点了点头,“茶香加上松柏的清香,这鸭子肯定会与众不同。” 陆老板笑道,“我都迫不及待想看到殷都的店铺开张了!” “别急,咱们得先把禹城的事情了结了。我们现在就去鸭棚吧!” “好!” 等她和陆老板赶到鸭棚的时候,蝶舞已经在这里忙了小半天了。 “蝶舞,怎么样?” 蝶舞抹了抹汗,“都已经分好了,按照大、中、小三种分类,除了还有部分种蛋正在孵化外,全部准备好了。” 凤杉月点点头,“那就按照我们的计划,所以长大的鸡鸭立刻送到殷都去,我已经托苗老板帮忙,在殷都找了几间民房做作坊。这些鸡鸭送过去之后,立刻按照我的配方,制成富贵鸡和茶香鸭。” “长途运输活鸡活鸭,肯定会有损失,这一次送鸡鸭过去也只是权宜之计。以后的鸡鸭还是要留在禹城喂养。陆老板,这方面就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已经安排好人接手这个鸭棚,以后除了老百姓帮忙养鸡养鸭之外,我们自己也要养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 “对,我们自己养一部分,也能积累经验,传授给老百姓。这些中型鸡鸭就留在这个养殖场接着喂养,那些小鸡小鸭则让老百姓领回去饲养。” 蝶舞皱了皱眉头,“小姐,我觉得你这个主意不太好。” “哦?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既然我们自己有养殖场,为什么要费事让老百姓来养呢?如果养不下的话,我们接着扩大鸭棚和鸡舍不就好了吗?” “那可不行,让老百姓帮忙养鸡养鸭,一方面是为了让他们多一些副业,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明师兄考虑。” “难道老百姓养鸡养鸭还能救昭王子?” 蝶舞摆明了不信,陆老板却赞叹地笑道:“凤姑娘的这个主意实在是太高明了!这些老百姓从咱们这里领鸡鸭回去养,鸡鸭的吃食我们送去,将来养大了我们还要收回来。他们如果养死了,只要不超出正常的范围,也不用赔我们。这就等于给老百姓送钱过去啊!” 凤杉月笑着摇摇头,“这不叫送钱,这叫发展生产。你们相信我,只要这个方案执行得好,不出五年,人们一说到禹城,第一反应肯定是富贵鸡和茶香鸭!” 第二百一十六章 富贵鸡茶香鸭 “可是奴婢还是不懂,这和救昭王子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打算五年之后才去救他吗?” “当然不是,”凤杉月指着鸭棚旁边的农田,“老百姓今年遭了蝗灾,没有两三年是缓不过来的。朝廷的救济也只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但是之后如何恢复之前的生活水平就要靠他们自己了。明师兄想要脱罪,就必须比一般的赈灾官员做得更好,好到让太子根本没办法挑刺才行。” 蝶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才让老百姓养鸡养鸭,就是为了让商君看看,昭王子为了让老百姓过好日子,想了很多办法?” “不是想了办法,而是想了一个好办法。我已经把养地龙(蚯蚓)来养鸡养鸭的法子教给代大人了,老百姓帮陆老板养鸡养鸭尝到甜头后,肯定自己也会多养一些,然后卖给陆老板。这样陆老板也不缺货源,老百姓手上也有了余钱,生活越过越好,这才是真正的救灾!” 陆老板点点头,“凤姑娘说得对,一般发生灾荒,官府最多就是发点赈灾粮,让老百姓不至于饿死,之后就不再管他们了。现在带着老百姓养鸡养鸭,就等于不但让老百姓能活下来,还能过得好。商君知道后,自然会对昭王子另眼看待。” 凤杉月嘿嘿一笑,“特别是在他知道太子在蓟地的所作所为之后!” “小姐你好坏!” 凤杉月瞪了她一眼,蝶舞立刻捂住嘴,眼睛笑成了两弯明月,“我是说小姐你坏得好!” 凤杉月敲了她一记,又白了她一眼,这丫头现在说话越来越放肆了! ------------ 半个月后,殷都出了一件热闹事,有多热闹呢?就是平时不爱出门的老头老太太都柱着个木棍赶来看热闹,因为有人免费送鸡鸭给大家吃。如今肉食难得,有这样的好事,自然谁都要去凑凑热闹的。 原来,殷都最热闹的西街新开了一家熟食店,店名很普通,就是店里所卖的两样吃食,叫做“富贵鸡茶香鸭”,不过细心的人会在招牌的右上方发现“禹城”两个字。这熟食店开张时,宣告街坊,三天内凡是上门捧场的都白送一份鸡肉或鸭肉。虽然量不算太多,不过架不住是白送啊,所以殷都的老百姓得到消息的,都赶来凑热闹了。 “各位街坊邻居,谢谢大家来给小店捧场!小弟是禹城人,初到殷都,还请大家以后多多捧场相帮!我这里所卖的鸡鸭全都是从禹城送过来,用秘制的法子养大,然后又用上古秘方制成的,味道好,价格公道,最重要是鸡肉和鸭肉跟别的地方不同,大家一吃便知道!” “禹城?”殷都的百姓可都是消息灵通人士,他们自然知道禹城刚刚遭了蝗灾。怎么刚刚受了灾,就到殷都来开店了呢?这外地人在殷都开店可不容易,除了要本钱,还要跟官府的人熟,不然你连店面都找不到。 “你们禹城不是遭了蝗灾吗?我怎么觉得老板看起来完全不像灾民啊!” “是啊是啊,你们是不是谎报灾情了啊!” 老板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这话说得可就亏心了啊!各位是没时间去禹城看看,如果你们能去看看的话,就知道今年的蝗灾有多严重。不说多的,就连山上的树叶都被啃光了,你们说田里还能留下庄稼吗?” “既然这么严重,你怎么还有钱来这里开店?还敢放大话,说要白送我们鸡鸭肉吃?是不是把我们骗来这里给你捧场,然后就打算打发我们走了?” “那当然不会!”老板连忙举手发誓,“我们禹城遭灾是事实,但是朝廷派了能人来帮我们治灾,也是事实。所以我们才能这么快就从灾荒中挺过来。” “朝廷派了谁啊?这么厉害?”乔装打扮的蝶舞躲在人群中,吼了一句。 “他就是在民间长大,刚刚回宫的昭王子啊!”老板眼里含着泪水,“如果不是昭王子,我们禹地的老百姓今年可就真的遭大罪了啊!他不但给我们带来了朝廷的赈济粮,还白给我们豆种,教我们种豆子,弥补今年的损失。他又教我们养鸡养鸭,还教我们如何做这富贵鸡和茶香鸭,说让我们以后除了种田之外,还能养点鸡鸭来补贴家用。” “他是王子,怎么懂养鸡养鸭的事?老板,你可别吹了!” “他虽然是王子,但是从小也算是在民间长大的,对咱们老百姓的疾苦很了解,所以他才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来帮助老百姓。” “这也不算什么稀奇法子,老百姓家里不都会养一些鸡鸭吗?”有些人不以为意。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老板激动地说道,“昭王子为老百姓想得可周到了!他说服了一个粮店的老板,让他出本钱,把老百姓家中的种蛋搜集起来,又请人孵化成小鸡小鸭。然后免费送给老百姓喂养,而且每个月还要送鸡鸭的吃食到老百姓家中。等到鸡鸭长大了,他们又花钱买回去,这样老百姓就等于帮这个老板养鸭赚钱了。你们说,这样的法子好不好?” 质疑的人这会儿也没话说了,这昭王子能为老百姓着想到这个地步,实在是难得。 “好了,别说了,先让我们尝尝你们家的富贵鸡和茶香鸭吧!要真好吃,我们以后都会买你的,就当帮助你们禹地的老百姓了!” “是啊是啊,赶快给大家尝尝吧!” “好!谢谢大家了!”老板抹了一把泪水,从高几上跳了下来,然后招呼店里的伙计开始给大家分发早就用干荷叶包好的鸡肉和鸭肉。 很快,人群中就传来此起彼伏的赞叹声,“真是好吃啊!” “就是,这昭王子还真是大方,这么好的方子要是自己留着开店,可不得赚好多钱啊!” “所以才说他心系百姓啊!你没看那老板说到昭王子,就感动得直流眼泪吗?” “是啊,禹地的老百姓还真是有福气,遇到昭王子这么一个一心为民的好人,不然的话,肯定和蓟城的老百姓一样,要遭大罪了!” “可不是,我听说东门外的乞丐越来越多了,好多都是从蓟地过来的。” 凤杉月和蝶舞躲在人群中,听着大家的议论,相视一笑,就是要这种效果! 第二百一十七章 奏疏 三天免费赠送,让富贵鸡茶香鸭的名声迅速传遍了殷都。人们嘴里吃着鲜嫩喷香的鸡肉和鸭肉,传的却是昭王子如何在禹地治理蝗灾的故事。此时的明昭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殷都的第一红人,他正平心静气地坐在东山行宫中读藏在这里的典籍。 这时,一个守卫推开门,走了进来。 明昭抬头望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又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简。 “昭王子,凤姑娘有消息。” 凤姑娘?明昭惊讶地抬起头,他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守卫,“你是?” “我是暗星组织的人,从你被关进来就一直试图进来救你,今天才找到机会进来。” “你刚才说凤姑娘有消息?她有什么消息让你告诉我?” “凤姑娘说,请你放心,一切有她!” 明昭听了,先是一愣,然后一笑,点点头,“我很放心,因为有她在,我知道不会有问题。” “那今天晚上我来救你出去吧!” 明昭摇了摇头,“父君给我的旨意是过来为先祖祈福,如果我跟你走了,就是明目张胆地违抗君命,到时候,无论师妹和师兄在外面做了什么,都无济于事了。我只能守在这里,你放心,外面那些人不敢害我性命。倒是师妹那边,请你去告诉她,让她一切小心,量力而行。” 守卫点了点头,带着明昭的话离开了东山行宫。 深夜,商君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两份摊开的奏疏,一份来自蓟地,一份来自禹地。这两份奏疏从下午就一直放在他的面前,他读完之后,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蓟城城邑官在奏疏中,将太子好一番歌功颂德,说他一到蓟地就深入民间,带领老百姓消灭蝗虫,还想出火攻除虫和鸡鸭除虫的好办法,让蓟地的损失降到了最低。蓟地有一千二百户,受重灾的仅有五百户,其余百姓只是轻微受灾。朝廷拨下的赈济粮也只用了一半,老百姓都十分感恩。 而在禹城城邑官的奏疏中,则可以看出禹地的蝗灾十分严重,一千一百户全部是重灾,朝廷拨下的赈济粮也全部用完。 喜內侍一直都伺候在旁边,不时地为商君倒上新鲜的热茶,他看得出来,这两份奏疏让商君十分头痛。之前,就有人密报说昭王子在禹地以公谋私,用官仓的粮食向老百姓换取蝗虫市恩,然后用换来的蝗虫养鸡鸭卖钱,中饱私囊。 商君平日里对地方官员的某些贪污行为还能放过,但是自己的儿子到了民间,竟然公然做出以公肥私的行为,这让他十分生气,也很失望,所以立刻派黄內侍去把昭王子召回来,当面臭骂一顿后便让人送去了东山行宫。 昭王子在整个过程中也不曾为自己辩解,任由商君将他送去东山行宫。王后也趁机插手,派人去监视他,不让他和外界联系。商君虽然看在眼里,却也没有插手阻止。喜贵是越来越看不透自己伺候了一辈子的商君了,他既没有当场处置昭王子,也没有阻止王后派人监视他。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喜贵,这两份奏疏,你说哪一份是真的?” 喜贵连忙躬身,“奴婢愚昧,看不出来。不过,禹城城邑官送上来的奏疏附带的这几张羊皮倒是有趣,奴婢虽然识字不多,却也能看明白。” 商君拿起那几张羊皮,翻了翻,这羊皮上有的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有的是横平竖直地画出很多小格子,还在里面做了许多符号。 “这个代大人倒是有意思,还从来没有见过官员这样汇报灾情呢!”商君笑了笑,“不过看上去倒是很清楚明白。” 这表格和曲线把明昭到了禹地后,禹地蝗灾的治理情况说得清清楚楚,虽然不像蓟城城邑官那样洋洋洒洒一大堆华丽的说辞,但却很明显能够看出禹地在明昭的治理下,蝗灾逐渐减轻,直至最终结束的过程。 喜贵笑了笑,“奴婢就是觉得这最后一张画得最有趣,这些鸡鸭好像活的一样,从鸭棚走到百姓家中,又从百姓家中走到作坊,然后变成了熟食,就好像亲眼看到一样。” 商君点了点头,“这让老百姓代养鸡鸭的做法的确是很新鲜,如果真的可行,倒是可以作为以后发生灾荒时的一个赈灾之策。” “君上,忙了这么久,也饿了吧!明妃娘娘早就熬好了细粥送过来,说等君上累了,就伺候您享用。” 商君站起身,动了动腰,在榻上坐了一晚上,的确是有些腰酸了,也想有一口清爽的细粥喝。 “明妃有心了,把东西呈上来吧!” “是!” 喜贵连忙把细粥小菜给商君准备好,又端过来一个食盒。 “这是什么?” “这是最近都城里老百姓最喜欢买的熟食,叫做富贵鸡和茶香鸭。奴婢特意让小夏去买回来的,就等着给君上宵夜吃。正好明妃送了细粥过来,这东西就细粥也别有滋味。” “富贵鸡?茶香鸭?怎么名字怪怪的?很好吃吗?” 只有近身伺候商君的人才知道,他有一个少有人知的喜好,那就是品尝民间的美食,而且最喜欢跟风,老百姓说哪个好吃,他就要让人去买回来尝尝。 商君说着话已经取了一块茶香鸭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立刻眼前一亮,“这味道很特别啊!” “听说这是用香茶和各种香料炖煮,熟了之后又点燃松柏枝慢慢烟熏,一只鸭子要连续熏制半个月才能成呢!” “难怪,吃起来刚入口就是浓浓的松柏清香,再细细嚼,就会有一股茶香,等到吞下去之后,又有一种很特别的回味,想必就是那些香料的缘故了。真是不错!” “君上可以再试试这富贵鸡,味道也很好。听说是将鸡斩杀之后,清理干净,然后在鸡肚子里塞上各类香蘑,然后用细线绑好,抹上猪油,再用荷叶抱起来。在外面抹上黄泥,放在火中烤出来的。香蘑和鸡肉的香味全部都被封锁在黄泥之中,所以味道特别浓郁。” “是吗?”商君十分好奇,还从来乜有听过这样烹制鸡肉的法子,他吃了一块后,忍不住大赞,“果然好吃!香味浓郁,入口即烂,十分嫩滑!” 喜贵笑道,“这富贵鸡和茶香鸭还有故事,君上可有兴趣一听?”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们要进城 都城东门,从蓟地过来的难民们都聚集在城外的空地上,几堆大火熊熊燃烧,所有人都围坐在火堆旁,呆呆地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大哥,咱们在这里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一脸焦虑地问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 “就是啊!咱们来这里也有十来天了吧,城门不让咱们进,官府不让咱们告,除了头几天丢了几袋粮食给我们,之后就再没人管过我们了。眼看着大家都没吃的了,真的要饿死在这里吗?” “不要啊!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总不能连殷都都进不去,就饿死在这城外吧?” 被称为大哥的吴谦望着周围一脸激愤却面黄肌瘦的难民,微笑着鼓励道,“大家再坚持几天吧,听说君上过几天就要到东郊去祭天,肯定会路过这里,到时候我们就拦路相告,一定要把那无法无天的谢老虎的牙给拔下几颗来!” “不只是谢老虎,大哥,还有那个什么太子,就是他害得我们无家可归,差点丢了小命。到时候我一定要问问君上,问问他到底是怎么管自己儿子的,为什么让他到我们蓟地来为非作歹?都说蝗灾可怕,我看这个太子更可怕!” “好了,不要张嘴就说,虽然我们都是一条心,但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又要倒霉了。别忘了,咱们逃到这里,可不只是为了保住我们自己的命,还有蓟地的那么多父老乡亲在等着我们呢!” “是,大哥,我们都听你的!” “行了,大家都睡吧,负责值夜的惊醒点,虽然这城外没有野兽,但还是要注意安全。” 老弱妇孺们都在青壮年的护卫下安心睡去了,吴谦毫无睡意,两眼望着火光,眼里跳动着令人不安的神采。 他抬头看着巍峨的城墙,知道要带着这么多人进入这道城墙隔住的世界,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人面前诉说他儿子的不是,必然是一条艰险无比的路。但是为了家乡的乡亲,他只能拼死向前,否则蓟地就要毁在太子和城邑官谢大全手里了。 半夜,他起身到稍远的地方小解,刚刚拴好裤带,转身就看见两个人站在自己身后。他吓了一跳,见这两人全身黑衣打扮,连脸上都用黑巾蒙住了大半部分,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他往营地的方向悄悄地移了两步,想要趁两人不注意,奔回难民那边。 “吴谦,你别害怕,我们是来帮你的!”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吴谦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出名,随便来两个人都能叫出自己的名字。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我知道你叫吴谦,你带领蓟地的老百姓来到这里,就是想向商君告太子和谢大全的状。”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调查我们?” 黑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知道你在等过几天君上郊祭,想要拦路告状。你想得太简单了,君上如果要走东门的话,提前三天就会有人出来清路,到时候你们都会被赶到君上看不见的角落里,还会有人专门管制,所以你的计划根本不可能成功。” “那……那怎么办?”吴谦也只是个老百姓而已,他因为为人义气,做事敢作敢当,所以被大家推举为大哥。但是对于殷都,他是真的不熟悉。就连郊祭的事,也是无意中听路过的百姓提起的。 “如果你听从我的安排,我保证你能见到君上,向他告状。而且君上还会重重地处罚太子和谢大全,还蓟地老百姓一个公道。” “真的吗?”吴谦连忙跪下,“恩人,如果你真的能带我们去见君上的话,我吴谦愿意做牛做马,任你差遣!” “你起来吧,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只需要配合我做点事情。我给你们带来了衣服,你们连夜换了,然后立刻离开这里,分散到四个城门口,等着天亮,和其他的老百姓一起入城。” “我们之前也想入城,可是守城的护卫不让我们进,还打伤了我们的人。” “那是因为你们一看就是难民,有人专门给他们打了招呼,不让任何难民入城。” “难道又是太子搞的鬼?” 黑衣人点了点头,指着身后的一个平板车,上面放着两大包衣裳,“这些都是半新旧的衣裳,你们穿上不会显眼。入了城之后,我会派人接应你们,他们会带你们到王宫外会合。” “然后呢?”吴谦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然后我们就进宫去告状吗?” “当然不行,不等你们靠近王宫,就有人把你们打出来了。找君上告状,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总之,你们到时候听从吩咐就是。” 吴谦点了点头,他虽然不认识这两个黑衣人,但是莫名地就很信任他。而且,只要靠他的法子入了城,就算之后他吩咐的事情大家不想做,他也可以带领大家去闯一闯王宫。就算是死,也要让太子和谢大全脱一层皮! 第二天,殷都城东门外,几百个老百姓敲锣打鼓地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两个人,手里举着一根长长的竹竿,上面拉着一幅布,布上写着:“禹城百姓感恩团”。 东城门的守卫官头都大了,他早上起来,好不容易看到城门外守了十多天的蓟地难民不见了,刚刚松了口气,这会儿又有禹城的百姓过来。这规模比蓟地的难民可大多了,难道他们也是来告状的吗?上头没吩咐拦着禹地的百姓,他一时也无法决定,到底要不要拦着这些人。 “放我们进去!我们可是禹城来的百姓感恩团,专门来感谢君上的昭王子的,你敢阻拦,如果君上和昭王子知道,肯定饶不了你!” 守卫官满头大汗,“你们这么多人冲进城里,会引起混乱的,不如等在城门外,待我向上头通报之后,再请你们入城?” “少来!说得好听!我们又不是叫花子,干嘛要在城外吃苦挨冻?再说了,我们也就几百个人,这殷都那么大,我还不信几百人都容不下!你要是敢阻拦,我们就冲进去。到时候昭王子怪罪下来,我们可不会帮你们。昭王子最体恤百姓了,肯定不会让我们留在城外的。” “昭王子?”守卫官苦笑了一下,“昭王子已经去东山行宫了,你们不知道吗?” “什么?昭王子被关在东山行宫了?岂有此理,这么好的王子为什么要关起来?我们要进城去问个道理,大家冲啊!” 守卫官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几百个老百姓就挨挨挤挤地冲进了城,立刻就四散开去,找不到踪影了。 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我刚刚有说昭王子被关起来了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 闻天鼓 从大商立朝之初,就在王宫的东角门外立了一个巨大的鼓,叫做“闻天鼓”,专门供百姓向商君直接上奏用。百姓如果有事情要直接上达天听,便可敲响此鼓,自有人带他们去面见商君。 只是,从本朝商君继位到现在,这闻天鼓从来没有被人敲响过。倒不是现任商君有多圣明,相反,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明君。所以老百姓纵然有事,也不敢去敲这鼓,就怕事情没解决,反而给自己招祸。因此,这闻天鼓虽然有专人看守和护理,但王宫中却从来没有听过它的响声。 这一日,专门负责每日去擦拭鼓面的白內侍刚刚走到东角门,就听见震耳欲聋的“咚咚”声传来,他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难道是闻天鼓?” 天哪,在他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听到这闻天鼓发出声响,白內侍忍不住热泪盈眶。不愧是闻天鼓啊,声音如此浑厚雄壮,震得他的心脏都跟着“咚咚咚”跳动起来。 “白內侍!白內侍!” “啊?”白內侍从自己的感动中被惊醒过来,见东角门边的一个御林军在叫他,“什么事?” 御林军指着门外,神情十分激动,“闻天鼓!闻天鼓响了!” 白內侍点点头,更加激动,“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御林军摇了摇头,“闻天鼓响,就要立刻问明缘故,上报君上。您还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啊!对对对!”从来没有执行过这部分工作流程的白內侍终于明白过来,立刻冲到东角门外,激动地大叫:“是谁在敲闻天鼓?” 一个年轻俏丽的女子站了出来,她背后站着一群老百姓,“是我敲的。” “你?”白內侍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有什么冤情要上告君上吗?” 俏丽女子把手一招,立刻有两个百姓走上前,将手中的竹竿一举,竹竿上绑着的长布上写着“禹城百姓感恩团”。她笑着道:“我们是从禹城过来的老百姓,有要事要面见君上,请通报一下!” 白內侍也认得几个字,他看了看这布条,又看了看眼前的几百个百姓,“你们真的有要事吗?见君上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处理,所以多少有些战战兢兢的。 俏丽女子点点头,“自然是非常要紧的事,是有关禹地蝗灾的。” 白內侍点点头,“你们不能全部进去,选三个人进去面见君上就行。” 很快,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老者和一个少年,加上俏丽女子自己,正好三个人。白內侍摇摇头,这群人真的是有要事要面见君上吗?怎么选出这么三个代表出来?该不会是要向商君哭诉什么事吧? 不怪白內侍这么想,毕竟这一老一少一女子,怎么看都是弱势群体,实在是不应该承担面见君上的重责。不过看那俏丽女子一脸坚定的模样,他也不再多言,领着这三人便往商君处理政事的理政宫走去。 他一路给这三人讲面见商君的规矩,那老人和少年一看就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从进王宫开始,脸就僵硬得像块石头,偶尔客气地笑笑,都像是从石头上爆出几条裂纹一般,很不自然。倒是那个女子神态自若,仿佛在这王宫中走过几百遭一样,还有精神东张西望,似乎在欣赏王宫的美景。 “你们三位暂时在这里等候,我先去向君上通禀。” 俏丽女子——凤杉月点了点头,“多谢內侍!” 白內侍点点头,走出偏殿,摇了摇头,刚才那女子跟他说话时,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平日面见宫里的主子们一样,总想对她点头哈腰的。那气势实在不像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希望这些人不是来找麻烦的,不然君上肯定会发怒的。 他走到大殿,让人向喜內侍通报,喜內侍再上报给正在处理国事的商君,很快,里面就有旨意传出来,让带那三个敲响闻天鼓的百姓觐见。 凤杉月带着老人和少年,跟着白內侍来到大殿外,等候里面宣见。 少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他的嘴唇已经开始有些发抖了,“凤……凤姑娘,我好害怕!” 凤杉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等会儿进去之后按照刚才白內侍教的做就是了。” “可……可是我怕说不好,万一做错了怎么办?” “别担心,你要做得很好才有问题呢!你是一个从来没有进过王宫见过君上的人,心慌害怕,甚至礼节出错都是正常的。既然君上愿意接见咱们,相信他一定不会和你计较这些小事。” 老人笑了笑,“我这把老骨头,这辈子居然还有机会进王宫,见君上,也算值了。这还是要托凤姑娘和昭王子的福呢!” “苏大爷,您可别这么说,我和昭王子才要感谢你们祖孙俩呢!谢谢你们愿意这么大老远地来到殷都,又这么担惊受怕地陪我来见君上。” “你和昭王子为我们禹地的百姓费心,想了那么多好办法来帮我们消灭蝗虫,又教我们养鸡鸭,你们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呢!” 少年苏青峰点点头:“我爷爷说得对,你们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要不然我们家那么多兄弟姐妹,肯定会有人被饿死的。” 这时,白內侍走了过来,“君上召见,请跟我来!” 凤杉月点点头,给了苏大爷和苏青峰一个鼓励的眼神,便跟着白內侍走进大殿,按照规矩行了礼。 商君“嗯”了一声,便挥挥手,让他们站起来,眼神不离眼前的竹简,“你们敲响闻天鼓,有什么要事要上奏?” “启禀君上,小民等是特来恭喜君上的。” “恭喜我?”商君好奇地抬起头,见这一老一小一女子的组合,愣了愣,“你们要恭喜我什么?” “恭喜君上有一个心系百姓爱民如子的儿子,是他为我们禹地百姓消除了蝗灾,免我们流离失所,免我们挨饿受冻。” 商君笑了笑,他也是第一次接见敲响闻天鼓的百姓,还以为有什么天大的冤情要找他解决呢,没想到竟然是来感谢他的儿子的。 喜內侍听了凤杉月的话,暗暗摇头,这女子实在不会说话,怎么能一来就感谢昭王子呢?你这样把君上放在哪里? 商君的脸色突然一冷,把手上的茶杯摔到地上,“来人,把这几个串通王子,谎报灾情的刁民给我抓起来!” 第二百二十章 面见 苏青峰一听商君要把他们抓起来,立刻慌乱起来,“凤姑娘!爷爷!” 苏大爷也有些焦急地看了看凤杉月,凤杉月的表情丝毫未变,她镇定地对商君道:“君上,我等是来感谢昭王子的,何罪之有?” “哼!感谢?你们少给我耍花样,子昭在禹地的所作所为我早已知道了。你肯定是他的那个师妹吧,是不是听说我把他送到东山行宫禁闭,所以才着急忙慌地带着禹地的老百姓来见我?” “民女的确和昭王子是同门,这次带禹地百姓前来敲闻天鼓,也确实是为了昭王子。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我等有罪。” “哦?”商君对这个镇定自若的女子有些好奇起来,“此话怎讲?” “昭王子在禹地和百姓并肩作战,夜以继日治理蝗灾,最终让老百姓脱离了蝗虫之苦。他又教老百姓养鸡鸭,让老百姓在受灾之余还能多点收入,这是帮助老百姓度过难关。请问君上,他做的这些事情有罪吗?” 商君哼了哼,“他动用官仓粮食,换老百姓捉来的蝗虫喂自己养的鸡鸭,然后又把这些鸡鸭弄到殷都来卖,赚取钱财,难道这以公肥私的罪名还不够大吗?” 凤杉月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张布帛呈上,这是她和陆老板签订协,“君上,请您过目!” “这是什么?” “这是民女和禹城百发粮店的陆老板签的协议,里面有说明,那些用来和百姓换蝗虫的粮食都是民女向陆老板赊的。存放粮食的官仓也是民女向代大人租借的,租金已经全部用来赈济禹地百姓。” “你?这不是子昭做的吗?” “其实这是民女借昭王子的名义做的,目的是为了让老百姓能更主动地去捕捉蝗虫,只有从根本上杀死蝗虫卵,蝗灾才有可能真正结束。昭王子知道之后,怕以后被人知道了,怪在我身上,就把这事承担下来了。” 商君冷笑一声,“你难道不是为了赚钱吗?” “民女对天发誓,并不曾从这件事中牟取一分钱财,事实上,在我把鸭棚卖给陆老板时,鸭棚还处于亏损状态,卖回来的钱还不够还陆老板的粮食钱。陆老板也是出于对禹地百姓的同情,才接手鸭棚,还采纳了民女的建议,由老百姓来帮他代养鸡鸭,然后做成熟食来卖。” “说得那么好听,这个法子眼前来看的确是赚不到钱,但是长远来看,却是十分厚利之事。你还敢狡辩不是为了赚钱?” 凤杉月一笑,她早就知道商君不是一个好蒙的人,“君上,商人逐利原本是理所应当之事,民女认为,评价这件事,应该从老百姓到底从中是否得到好处来判断。”说完,她转头向苏大爷微微一笑。 苏大爷立刻跪下磕头,“君上,小民是禹地的一个普通老百姓,活了一辈子,也经历了不少天灾。唯有这次蝗灾,我们这些老百姓才真正感受到身为大商子民的荣耀,因为朝廷没有忘记我们,派了昭王子这样聪明能干的人来帮助我们。” 商君皱了皱眉,这老头和子昭的师妹不同,他一看就是真正的普通老百姓,说出来的话也多了几分可信。 苏青峰也跪下道:“启禀君上,昭王子真的是一个大大的好人,请您把他放出来吧,我们禹地的老百姓都很感激他,谢谢您了!”他说完就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凤杉月听得眉眼一跳,这小子,让他磕头求情还真这么用力地磕,脑袋肯定磕肿了。她望了望殿外的天色,应该来了吧? “咚咚咚……”又是一阵鼓声传来,喜內侍一惊,这闻天鼓几十年不响一次,这响起来怎么还没完了? 商君皱了皱眉,他其实在看过代大人送来的赈灾奏疏,听喜內侍讲了富贵鸡和茶香鸭背后的故事后,就对明昭在禹地的所为有了新的看法。这会儿见凤杉月三人敢于敲响闻天鼓,前来为他求情,更说明了他在禹地百姓心目中的地位。看来,自己的确是错怪他了。 “你们先到外面等候!” “是!” 很快,第二批敲响闻天鼓的人被白內侍带了进来,原来是吴谦和两个乡亲。吴谦紧张地跟在白內侍后面走过来,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根本不敢看向别的地方。到了理政宫门口,见凤杉月三人正走出来,他眼前一亮,正要上前打招呼。凤杉月向他摇了摇头,只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吴谦这才想起凤杉月在宫外对他讲的话,连忙镇定心神,假装两人并不认识,跟在白內侍后面进了大殿。 等了许久,喜內侍出来宣凤杉月三人再次觐见。凤杉月走进大殿,就看见之前摆得整整齐齐的竹简被扔得满地都是,商君脸上怒气未消,吴谦三人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凤杉月心里一沉,莫非吴谦的话没说对,怎么把商君气成这个样子? “这个孽子!孽子!”商君气得大吼,“立刻把他给我从蓟地召回来!” 原来是生太子的气,凤杉月总算放下心来,看来明昭有救了。不过单单把太子召回殷都,可能商君把他骂一顿就放过去了,可不是凤杉月的目的。她带着这些老百姓来殷都,除了救明昭,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打得太子翻不了身。 “君上,民女还有事要启奏。” “讲!” 凤杉月又拿出两张布帛,呈给喜內侍,“太子殿下派人密告昭王子之后,民女便派人去调查蓟地的治灾情况。这是民女所做的两地赈灾情况对比,请您过目。” 商君接过来一看,这布帛上不仅将蓟地蝗灾一直没有压制下去的过程写明,还将当地老百姓的受灾情况说得十分清楚,和刚才吴谦等人所禀告的情况完全一致。 他坐下来,揉了揉眉心,挥挥手,“你们都先回去吧,十日之内,我会就这件事给你们一个答复。”这就是敲闻天鼓的好处,即使是商君,也不能随意糊弄百姓,必须将事情解决清楚,让百姓满意。 凤杉月等人退出去之后,商君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两份布帛,有些嘲讽地一笑,“老虎不是老虎,羊羔不是羊羔,看来我这两个儿子都不简单啊!” 第二百二十一章 庶人 从王宫出来后,凤杉月就立刻安排蓟州来的难民分散离开殷都,因为他们到殷都来状告太子,必然会激怒王后。为了灭口,她完全有可能对这些平民百姓下杀手。至于吴谦他们三个在宫中露过面的人,则由凤杉月亲自给他们化妆易容,并请暗星组织的人送他们回蓟地去。 “你为什么要说那两份赈灾对比是你做的?” “怎么?师兄,是不是觉得我抢了你的功劳?” 温飞辰白了她一眼,“我看你是抢着掉脑袋才是。咱们送上这个,君上也不一定就真的会严惩太子。只要太子一天不倒,他能顺着这个东西查到你的身上。你应该对君上说实话的。” 凤杉月笑了笑,“就是知道有这个可能,我才会把这事揽在自己头上,毕竟这是我让你做的,于情于理也该我来承担责任。” 温飞辰摇了摇头,“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子,生死大事也这么自作主张!” “放心吧,师兄,君上一定会严惩太子的。太子之前把他软禁起来,他之所以没有当场发飙,一方面是出于对东齐国的忌讳,一方面是找不到替代太子的人。现在明师兄通过禹地蝗灾一事,表现出太子更强的能力,他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加上我这次让禹城和蓟城的老百姓去敲响闻天鼓,就把这事儿从王族的内部事务变成了必须向天下老百姓交代的大事,君上再怎么糊涂,也不敢在这方面做手脚的。” “希望如此吧,”温飞辰望着东山行宫的方向,“希望明昭能赶快被放出来才是。” 七天后,商君昭告天下,太子因在蓟地时,只顾贪图享乐,不顾百姓死活,治灾不力,被削去太子封号,贬为庶人,并发配石林山区,由专人看守。王子子昭因治灾有方,被册封为太子,立刻前往蓟地治理蝗灾。 诏令颁发的当晚,王后一身素衣来到商君的理政宫,商君示意喜內侍退下,喜內侍连忙带着所有的内侍宫女退出大殿。 “为什么对他这么狠?他可是你的儿子!” “那你问问他为何对我这么狠?我可是他的老子!” “他只是年少无知,过于心急了而已。” 商君看着眼前的素衣女子,她似乎还是当初那个在溪边巧笑倩兮,让自己一见钟情的模样,“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原来的模样。” 王后抚了抚脸颊,笑了笑,“人老珠黄,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她抬眼直勾勾地望着商君,这是商君最爱的样子,他喜欢热烈而直率的女子,“真的不能放过他吗?” 商君摇了摇头,“晚了,诏书已下,君命不可更改。” “为什么是子昭?就算要废除太子封号,你也可以让这个位置悬置,为何要急着立子昭为太子?” 商君笑了笑,没有回答。 王后看着他,端详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们真是太傻了!太傻了!” 商君看着她笑,也跟着笑。 “君上,我自请废除王后封号,跟随子昀前去石林山区,请允准!” “你这又是何必?” “难道你觉得我可以安然地住在这宫中,看着别人的儿子成为这王宫的主人,这天下的主宰吗?我和我的儿子已然输了,自然就该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商君沉吟半晌,点了点头,“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你过两日就和子昀一起启程吧!” 王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毅然转过身子,往殿外走去。快要到殿门口时,她侧身回看,突然发现自己心目中那个伟岸英姿的男人早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佝偻着身子,伏在明灭闪烁的灯火下批阅奏疏的老人。 她勾唇一笑,眼里带着些讽刺,头也不回地往殿外走去。 商君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脸色木然,似乎刚刚请求离去的并不是自己的结发妻子。他喃喃自语道:“你们的确是太傻了!我这副残躯还能支撑多久?你们竟然都等不得,要置我于死地。唉……” 喜內侍轻手轻脚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药,“君上,该吃药了!” 商君看也不看,“放在旁边吧!” “君上,太医说了,这药……” “太医也不过是应付我而已,他根本治不了我这病。只可惜墨白走得早,不然他肯定能救我一命。” “大司祭的死也是意外,谁能料到那祭台竟然不牢呢,君上不要过于伤心才是。” 商君摇了摇头,“喜贵,你也伺候我一辈子了,我这辈子最得意和最失意的样子你都见过,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怕死的人?” 喜贵连忙跪下,“君上与日月同寿,怎么会怕死?” “起来吧!”商君哼笑了一声,“与日月同寿?那都是唬人的话而已。我的身体我知道,也就几个月的命了。可惜了太子,他若是能再等一些时日,就能顺顺当当地从我手里接过这位置,谁知他竟然等不得呢……” “昀太子确实是过于心急了,不过昭太子聪明能干,爱民如子,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继位人选。君上也不用日夜忧心此事了。” 商君笑了笑,“他的确是聪明能干,可惜过于感情用事,将来必然会因情受困,不过我才不管这些呢!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反正祖宗的基业没有毁在我手上,将来见到列祖列宗我也问心无愧了!” 三日后,前太子子昀,如今的庶人,在军士的押解下前往石林山区,王后坐在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里,跟在后面,与他一同前往。明昭也从东山行宫放了出来,他回到殷都拜见商君之后,立刻跑去见凤杉月和温飞辰。 “师兄,师妹呢?我要见她!”已经一个月多没有见凤杉月了,明昭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强烈的思念,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 “她走了!” “走了?” “对,接到火凤国急信,好像是她打理的那个赛马场要准备开赛了!” “她怎么不等我呢?” “没办法,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不过她给你留了信,你自己看看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 越殂代疱 凤杉月在给明昭留的信中,恭喜他成了太子,不过因为火凤国马场出了点问题,聂磐石给她写了十万火急的信来,希望她马上赶回去。所以她不能和他一起去蓟地治理蝗虫了。 明昭看完信,整个人变得十分失落,他垂头丧气地坐下来,整个人都觉得不对了。他在东山行宫的时候,和外界消息隔绝,虽然对凤杉月和温飞辰十分有信心,但也担心王后和太子强烈反扑,伤害他们。所以一直都很焦虑。 现在,自己被封了太子,可以说凤杉月的计划已经完全达成,他兴高采烈地想要来和她一起庆祝胜利,谁知她却早已人去楼空。最郁闷的是,他现在必须要奉旨去蓟地治理蝗灾,一去又是两三个月,回来后就要着手学习如何做好一个太子,更没办法去火凤国看她了。 “怎么了?做了太子还不高兴?”温飞辰打趣道。 明昭苦笑了一下,“如果做了太子就见不到她了,那我确实不太高兴。” “哎呀,说你傻你还真傻,”温飞辰坐在到旁边,“师妹为什么这么想让你打败太子,坐上太子之位?” 明昭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凤杉月应该是觉得他可怜才会帮他的吧? “师妹看上去很柔弱,但是做起事来却一点都不弱。她一直都对你成为太子,继承君位很有信心,所做的事情也是帮你完成这个目标。可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对得起为了你殚精竭虑、出生入死的师妹吗?” 明昭被他训得精神一振,他点点头,“对,师妹一直都希望我继承君位,我不能辜负她的期望。” “所以嘛,你这次去蓟地就好好表现,回来之后你父君肯定更加重视你,到时候你继承君位不是稳稳当当的事了吗?” 明昭点了点头,眼里终于有了一点热情,“到时候我就能昂首挺胸地去见师妹了!” 温飞辰无奈摇头,这人对凤杉月的执着真是太强烈了,他也认为凤杉月很聪明,但是总觉得她太过强势,不适合做明昭的王后。不过这话他藏在了肚子了,如果这个时候说出来,明昭肯定会和他翻脸的。 “对了,你那三个弟弟呢呢?太子倒台了,他们怎么样?” “父君已经把他们三个全部送到各自的封地去了,除非召唤,不得回朝。” “太好了,看来你父君是铁了心要把君位传给你了。等到了蓟地,你就拿出在禹地的劲头,好好干,让你父君看到你的能力,让他知道选你做继承人,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这样明昭继承君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明昭点点头,振作精神,和他商议起蓟地的灾情来。 凤杉月日夜兼程赶回火凤国,不及进宫,便直接去了东门外的马场。 聂磐石正一脸郁闷地坐在马场外的路边,嘴里叼着一根草,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扔着石头。他听到马蹄声,立刻站起来张望,见是凤杉月赶回来,立刻高兴地冲了过来。 “吁……”凤杉月连忙勒住马,“你怎么在这里?怎么没在里面监工?已经修好了吗?” 聂磐石丧着脸,帮她牵着马,嘟囔道:“哪还有让我监工的份儿?” “怎么了?你跟丁大叔吵架了?” “没有,”聂磐石摇摇头,“丁大叔和老冯也委屈着呢!” 凤杉月皱起眉头,聂磐石给她写的信一看就很急,什么也没说明白,只让她赶紧赶回来。所以她丢下殷都的事情,日夜兼程赶回来,结果聂磐石半天也说不到重点。 “到底怎么了?是谁让你们受委屈了?” “还不是你的好妹妹!” “我的妹妹?”凤杉月翻了半天白眼,始终没想起来自己有什么妹妹。 “就是雅月公主嘛!” “啊……她啊!”凤杉月敲了敲头,离开火凤国几个月,连雅月这号人物都给忘记了,“她来马场干什么?” “你进去看就知道了!”聂磐石还是不肯直说。 凤杉月瞪了他一眼,然后径直往马场里走。马场完全按照她的规划图建好了,只有一些收尾的工作在作。她一边看一边点头,“你们做得很好!我走了这几个月,辛苦你们了!” 聂磐石听到她的夸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眼眶居然有些发热起来。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个马场可是我姐姐倾心打造的,十分重要,我父王也十分重视,如果你们敢偷懒,小心我把你们抓回去砍头!” 一个嚣张跋扈的女声从贵宾看台的方向传来。凤杉月皱了皱眉,走了过去,果然看见雅诗在那里指挥工匠们做修饰的事情,不时地还指点两句。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举手画脚?” “你走后不久,有一天,她突然跑来四处查看,然后就宣布自己来监督我们建造这个马场。之后就每天都来,骂这个骂那个,有时候还打人。” “打人?”凤杉月的眉头已经变成一个疙瘩了,“打了谁?不会是你吧?” 聂磐石的眼神往旁边飘了飘,没有回话,不过看他的表情肯定是挨过打的,“反正丁大叔、老冯和幼姑都挨过!” “这个臭女人,竟敢动我的人!”凤杉月一跺脚,快步走到正在那里颐指气使的雅月面前。 雅月一看她回来了,先是一惊,然后一喜,很高兴地迎上来,“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啪!”凤杉月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巴掌,雅月愣了一下,摸着生疼的右脸,呆了一下,然后立刻哭了起来。 她一气之下就要扑过来和凤杉月撕打,聂磐石连忙上前挡在凤杉月前面,这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二姐,千万不可!” 原来是雅容!她刚刚应该在下面的普通看台上,听见上面的动静,连忙过来,制止雅月发疯。 雅月捂着脸,哭道:“她一回来就打了我一巴掌,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打过呢!” “啪!啪!”她的话音未落,凤杉月又给了她两巴掌。 第二百二十三章 教训 突如其来的三个巴掌,彻底把雅月给打蒙了。雅容上前来扶着她,看着盛怒中的凤杉月,也不敢说什么。 雅月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呆了半晌,突然尖叫一声,“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说完她便挣脱雅容的手,向凤杉月扑了过来。 聂磐石刚刚被凤杉月拉开,这会儿一看雅月的凶相,生怕她伤了凤杉月,连忙冲上来挡在凤杉月面前。凤杉月却侧身闪在一边,顺便拉了聂磐石一把,两人给雅月让出一条路来。 雅月扑了个空,一时刹不住脚,便往前扑过去。谁知脚下正好有一根小木棍,那是工匠干活时留下来还没有收拾的。她踩在木棍上,根本控制不住身子,整个人往前直溜,然后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噗嗤……”凤杉月忍不住笑了出来,聂磐石也把脸侧到一边偷笑起来。 雅容连忙上前把雅月扶起来,雅月此刻已经痛到说不出话来了。她用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凤杉月,牙关咬得紧紧的,好像想要冲过来生生地咬她一口似的。 “你别这么看着我啊,”凤杉月捡起地上的小木棍,在手里甩了甩,“不然我就用这木棍再收拾你一顿!刚才打了你三巴掌,你也不冤枉。我的四个人被你打了,你才挨了三个巴掌而已,算起来你还欠我一个巴掌。” “你……”雅月怒目一瞪,又想开口骂人,不过看到凤杉月手中的木棍,又紧紧地闭上了嘴。 雅容暗暗地捏了捏她的手臂,让她平静点,然后亲热地对凤杉月说道:“大姐,其实你错怪我们了,是父王叫我们到马场来监督的,就怕你不在这里,这些人会偷懒。现在你回来了,这马场自然就该交还给你来管。你也别生气了,二姐脾气你是知道的,就是急了点,才跟这些下人生气的。咱们也犯不着为这些人伤了姐妹感情,是不是?” “下人?姐妹?”凤杉月讽刺地一笑,“雅容妹妹,你可能搞错了一点,他们可不是我的下人。他们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家人。至于你们,说是我的姐妹,却总是在背后给我使阴招。我不跟你们计较,是我心胸宽广,但不代表会任由你们蹬鼻子上脸。” 雅容的脸色一变,她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她原本以为凤杉月生气是因为自己和雅月背着她来马场,没想到居然是因为雅月打了那几个下人。 “这……大姐,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对你来说如此重要。再说了,姐姐已经入了宫,做了公主,再和他们做朋友,还称作家人,似乎有点不合适吧?” “这你就管不着了。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不然我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万一又打到你们谁就不好了。” “大姐,”雅容一脸委屈,“咱们姐妹多日未见,为何一见面就这么喊打喊杀的,要是父王听到了,该多伤心啊!” 凤杉月鼻子里哼笑一声,“听起来你想去找父王告状,去吧,我给你们机会,一个时辰后我会回宫见父王,如果你们想要告状,就得赶快了!” 雅容还要说什么,雅月却不想再啰嗦,她屁股的疼痛也减缓了些,便拉着雅容下了看台,往停马车的地方走去。 聂磐石很是担心,“她们真的去告状了,你怎么办?还是赶紧回宫吧,免得她们背着你胡说八道,告你黑状。” “她们俩就是秋后的蚂蚱,能蹦跶出什么花样来?不急,我先看看你建的马场,要是不合格,可是要受罚的哦!” “随便看,我都是按照你的规划图来建的,保证又结实又好看,连在这里做事的工匠们都说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特别的活呢!” “我先在这里看看,你去把丁大叔他们找来。” 聂磐石答应着去了,凤杉月则坐在贵宾看台上,看着下面的赛马道,视野开阔,一览无余,果然是个看马赛的好地方。她似乎已经可以听见满场的呐喊声和欢呼声了。 “公主!” 丁卯秋三人跟着聂磐石过来,看到凤杉月,连忙行礼。凤杉月连忙止住,“自己一家人就不要这么多礼了。” 丁卯秋皱了皱眉,“公主,这话可不能在外面乱说,万一被人听去了怎么办?”堂堂公主和平民、商人、奴隶做一家人,这话要传出去,估计要被宫里那些贵人笑掉大牙,说不定还会给凤杉月带来麻烦。 “来不及啦!”聂磐石嘿嘿一笑,“刚刚她已经在两个公主面前把这话说出来了。而且她还为我们报了仇,打了那个雅月公主三巴掌!” “这……”丁卯秋皱起眉头,老冯和冯幼姑却是满眼泪光,他们被雅月打得最惨,浑身都是马鞭的伤痕。所以这会儿听见凤杉月打了雅月,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凤杉月笑了笑,“丁大叔别担心,我就是要让她们知道,不管我在不在这里,我的人都不是她们能动的。打了我的人,就要做好还债的准备。” 其实雅月和雅容在宫中不止一次招惹凤杉月,不过她都能忍就忍,不和她们计较。但是雅月打了丁卯秋他们,这就让她忍不下去了,所以才出手教训了雅月。 “可是,公主,你这样不是把自己在宫中孤立起来了吗?听说这次的确是国主派她们俩来的,这会儿她们肯定在向国主告状呢!” 凤杉月把手里的木棍远远地扔出去,“就算是父王派她们来的,也不过是监督马场的修建进度而已,可不是让她们来耀武扬威,随便打人的。” 她转头看着丁卯秋等人笑了笑,“你们放心,我虽然入宫不久,但却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弱。” 冯幼姑抹了抹眼泪,“公主,你回来,我们就不怕了!”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凤杉月拉住她的手,撸起袖子,只见手臂上有几道伤痕,看上去像是被鞭打的,“是不是雅月干的?” 冯幼姑含着泪,点点头,“我也不知道怎么招惹到雅月公主了,她突然生起气来,拿起马鞭就抽了我一顿。” “这个臭女人,看样子刚才教训的还不够!”凤杉月气呼呼地走下看台,“我先回宫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子民 丁卯秋叫了几声,也拦不住凤杉月的脚步,只好任由她回宫去了。老冯直埋怨幼姑,说她不该跟公主说那些。 冯幼姑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们太过于担心了,公主那么厉害,肯定不会吃亏的。” 丁卯秋严厉地看了她一眼,“正因为公主看重我们,我们才更应该为公主着想。你出于对雅月公主的怨恨,故意让公主知道你挨了马鞭,想让她帮你出气。你有这样的想法,根本就不值得公主对你这么好!” 冯幼姑从来没有被丁卯秋这么当面教训过,她看了看聂磐石,聂磐石的脸也有些冷冽,似乎很认同丁卯秋的话。 她心里一沉,立刻哭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看着公主回来了,心里高兴又委屈,所以忍不住对她说了。” 老冯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们只是公主的奴隶而已。幼姑今天的行为的确是有些过了。 丁卯秋训完冯幼姑,便和老冯一起往马厩去了,今天又有几匹母马要生小马,所以马厩里一刻也离不开人。 冯幼姑呜呜咽咽地抹着眼泪,见聂磐石还站在旁边,忍不住问道:“你也觉得我错了吗?公主也说我们是她的朋友,她的家人,那我们受了委屈,告诉她不是很应该的吗?” 聂磐石此刻也在后悔自己刚才不该急着对凤杉月说那些话,激得她连打雅月三巴掌,也不知道她回宫之后能不能脱身。 他有些厌烦地看了哭哭啼啼的冯幼姑一眼,“我们受委屈,可以找她,她受了委屈,该找谁呢?” “她……她是公主啊!谁能给她委屈受?” “雅月公主也是公主,今天不也被杉月打了吗?那要是杉月在宫中遇到比她更厉害的人呢?那是不是也会挨打?” 聂磐石越想越烦,干脆撇下她去忙自己的事了。冯幼姑看着他的背影,泪眼朦胧,自言自语道:“都做了公主了,还有什么可委屈的?你那么心疼她,有用吗?人家可是堂堂的火凤国公主啊!” 凤杉月回到宫中,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国主。国主今天似乎不太忙,正悠闲地和大司祭在下棋。雅月和雅容红着眼眶,委委屈屈地站在旁边。 “叩见父王!” “嗯,回来了?”国主下了一枚棋子,转头看了她一眼,“唔,黑了!” 凤杉月摸了摸脸,撇撇嘴,“当然会黑了,禹地那里每天都是大晴天,我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跑,能不晒黑吗?” “这次去禹地办事,还顺利吗?” “嗯,”凤杉月兴奋地点点头,“很顺利,明昭他还……” 国主止住她往下说,“顺利就好。听说一回来就去了马场,连宫门都没有进?” “没办法啊!我虽然人在禹地,但是一直都很担心马场的事情。所以回来之后就赶紧去看看。” 国主笑了笑,“亏得你这么上心。不过我已经叫雅月和雅容去帮你盯着了,应该没问题的。” 雅月听见这话,立刻抬起下巴,傲然地看了一眼凤杉月,似乎国主的话证明了她去马场是光明正大的事。 “是吗?”凤杉月一脸惊讶,“原来两位妹妹真的是父王派去的?嗐!您看这事儿闹的,我还以为她们俩贪玩,私自出宫跑到马场去呢,还以长姐的身份小小地教训了她们俩一下。两位妹妹,真是对不住了!” “你……”雅月见她轻描淡写就想把自己挨的三巴掌混过去,气得要命,立刻哭着对国主道,“父王,您看嘛,她打了女儿三巴掌,还说得这么轻松!我们明明跟她说了,是您派我们去马场的。可是她根本不听,你看看女儿脸上,这会儿还火辣辣的疼呢,肯定都留印子了。回去让母妃看见,她肯定心疼死了!” 国主沉下脸,“雅诗,可有此事?” 凤杉月点了点头,“我的确是打了雅月妹妹三巴掌,但那是为了她好!” 国主嘴角直抽抽,这丫头打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为什么是为了她好?” “父王,两位妹妹都大了,眼看就要嫁人了,她们却跑到马场去打人,又是巴掌又是皮鞭的。马场里那么多工匠,谁要是出去说上一句,两位妹妹凶悍的名声可就传出去了。这些工匠又是四处做事的,说不定这名声都传到别国去了。到时候,别国的国主啊、王子啊听到两位妹妹如此凶悍,谁还敢来求娶啊?” “可是我也笨,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就只好用这种笨办法,当场打了雅月妹妹三巴掌,人家一看,哎哟,原来火凤国的大公主才是真正的凶悍呢!这样一对比,两位妹妹就成了柔弱佳人,肯定能激起很多英俊王子的保护欲,就都来向我们火凤国提亲了。父王,您说我这个办法好不好?” 国主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还这么一本正经的,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雅月就“哇”地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被打了好像还要感谢打她的人似的。 “父王,根本不是这样的。她自己亲口说的,是因为我打了她的四个下人,所以才打我的。她还说那些下人是她的朋友,是她的家人。他们算什么家人啊,不过是平民、商人和奴隶而已。她这么说,把父王、母后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姐妹放在哪里呢?你怎么敢把这些低贱的人和父王、母后放在一起呢?” 凤杉月这会儿还挺佩服雅月的,哭成那样了,说起道理来头头是道的,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雅月教她的。要不然以雅月的智商,只会冲上来和自己撕打。 国主听了这话,又看了凤杉月一眼,挑了挑眉,似乎在等着她解释。 凤杉月一脸坦然,“父王,女儿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说错啊!” “父王,您看,她还嘴硬,当着您的面都这么说话,你就知道她在马场里对女儿有多凶了!” “嘘!”凤杉月示意雅月收声,“有理不在声高,等我说完你再反驳!” 雅月咬着唇,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再闹了。 国主好整以暇地望着凤杉月,看她能编出什么花儿来。 “父王,爱民如子这句话,是不是对的?” “当然。” “平民、商人、奴隶是不是都是火凤国的子民?” “当然是。” “这就对了嘛!他们是您的子民,我是您的女儿。我说他们是我的家人,这话没错啊!” 第二百二十五章 赢就是输 看着凤杉月理直气壮地看着自己的样子,国主竟有一种无法反驳的感觉,尽管他心里明白,她完全是在强词夺理。 雅容看了看国主的表情,又看看凤杉月,悄悄地拉了一下雅月,“二姐,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雅月一把把她甩开,瞪了她一眼,这种时候居然打退堂鼓,真是没出息!她非要留下来和那个嚣张的贱女人对质,看父王到底站在哪一边! 雅容暗自摇头,雅月就这一点让人讨厌,总是看不清形势,还拉着她一起被雅诗骂。不过此刻她也不会独自离开,那会显得很没有姐妹情,这可不符合她在父王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她只好做出一副被逼无奈,容忍两位姐姐坏脾气的乖妹妹的模样。 国主看着在旁边一直微笑不语的大司祭,突然起了个坏心眼,这雅诗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徒弟,没道理让我一人来需要面对她的胡搅蛮缠。 “扶摇啊,你看雅诗说的有没有道理?” 大司祭笑眯眯地看着凤杉月,点了点头,“雅诗公主仁爱子民,令老臣十分感动。” 凤杉月一挑眉,果然是师父,说话就是上道,知道在关键时候护着自己的徒弟。 国主咳了咳,觉得自己问这句话简直多余,他望着凤杉月:“雅诗,就算你是出于一片好心,但是出手就打了自己的妹妹三个巴掌,这个行为实在太过了!” “是啊是啊!”凤杉月连连点头,“女儿也觉得自己不对,一路回来都在反省呢!所以,为了补偿雅月妹妹,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是吗?知错就改还是不错的,你有什么办法?” “女儿这次去禹地办事很顺利,给咱们火凤国带回来不少宝贵的经验,父王肯定要赏赐我的。既然我打了雅月妹妹,惹她生气了,就把这些赏赐送给她吧,希望她能看在父王亲赐的这些礼物份上,不要和我这个姐姐计较。” 如果雅月和雅容此刻不在场,国主相信自己肯定大笑出声了。不过他看了一眼愤怒到冒烟的雅月,还有旁边一脸哀怨的雅容,也实在不好意思笑出来,便假装咳嗽了几声,“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雅月,你喜欢什么?父王都赏给你,反正你姐姐已经发话了,你也别客气!” 雅月此刻脑子都是晕眩的,完全被和稀泥的国主给气到无话可说了。搞了半天,雅诗打了人,不但不用给自己道歉赔礼,还要父王帮她出礼物,这种事情怎么让人忍得下去? 凤杉月好整以暇地看着脸色越来越涨红的雅月,感觉她可能马上就要炸了,如果她要是忍不住当场发飙了,那可是直接打了国主的脸,今天这个场面就不好收拾了。 “我……” “雅月,还不快谢谢你父王的赏赐?”突然,殿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原来是文羽大妃得知消息,迅速地赶来了。 雅月一见自己的母妃来了,立刻如乳燕投林般飞奔过去,扑到她的怀里,伤心欲绝地哭了起来。 文羽大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悄声地说道:“去谢谢父王和你姐姐!” “女儿不要!” “听话,先照做,回头母妃给你讲道理!” 文羽大妃的言语之间已经带上了厉色,雅月敏感地抬起头,看了她凌厉的眼神一眼,立刻低下头,抿了抿嘴,然后转身回到国主面前,“雅月谢父王赏赐!” 她又低着头来到凤杉月面前,草草地行了一个礼,要让她说出感谢的话来,实在是开不了口。 “好了好了,你们姐妹和好,父王就放心了!”国主松了口气,让人端了两份赏赐出来,分别赐给雅月和雅容,“你们今天受委屈了,回头我会好好教导你们姐姐的。” 文羽大妃温柔地笑道,“君上,雅诗是长姐,教训妹妹们也是应当的,何来委屈?您可千万不要委屈雅诗才是啊!” 其实她如果像个正常的母亲那样,听说自己的女儿被打了,然后冲上来和自己理论,凤杉月倒觉得没什么,偏偏她做出这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让人毛骨悚然,总觉得她在背后算计什么。 “对了,雅诗,你回来了,我还有事要请你帮忙呢!” “娘娘请说。” “是这样的,自从你回宫之后,无论是边疆退敌还是代主监国、筹建马场,都让我们看到了你身为一个女子,完全不输于男子的气魄和能力。连琰修跟着你一段时间后,整个人都变得开朗自信起来。雅月从小被我娇惯,到如今这个年龄还不懂事,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教导一下她。” “啊?这不妥吧?雅诗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不敢承担这个重责大任。”开玩笑,把雅月带在身边,那不等于带了一颗不定时炸弹,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发疯啊! 雅月撇了撇嘴,“谁要她教导?” “雅月,你忘了母妃跟你说的话了吗?”文羽大妃沉声问道,“你的雅诗姐姐能力不输男儿,你有这样的姐姐是你的幸运,如果能得到她的教导,你终身都受益无穷。比如这次,你去马场监工,明明是父王派你去的,你好好做就行了,却偏偏要动手打人,如果不是你姐姐及时出手,你的名声早就毁完了!” 凤杉月难以置信地望着文羽大妃,她刚才跟国主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这会儿听文羽大妃再说一遍,怎么听都觉得很混蛋。这个文羽大妃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自己离开火凤国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好了,爱妃,雅月年纪还小,不懂事是正常的,你别这么凶。” “可是,君上,之前妾跟您说的那件事?”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自有安排。”国主转头对凤杉月笑道,“雅诗啊,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专心把马场的事搞好。这次去殷都,我也顺便跟一些关系好的方国说了这件事,那些国主都说到时候要派人来捧场,你可不要出差错啊!” 凤杉月点了点头,规模越大越好,第一届马赛的影响力越大,以后再办第二届、第三届就简单多了。 “所以,就让雅月和雅容跟着你打理马场的事吧,她们很聪明,肯定能帮上你的忙!” 凤杉月瞪大了眼睛,我去,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反转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 脱身 凤杉月心思转得很快,她意识到自己离开火凤国这段时间,文羽大妃肯定在国主耳边吹了枕头风,所以国主才会对雅月的事情这么上心。至于雅容,肯定是看清了这个形势,所以才会紧紧地跟在雅月身边。到时候,雅月有什么好事,自然少不了她那一份。 “父王,其实女儿也是第一次搞这个马场,万一到时候弄得不好了,雅月和雅容两位妹妹不是受我连累吗?” “父王对你有信心,再说了,这事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来承担,还有父王在背后支持你呢!” “行!有父王这句话,女儿就信心百倍了!” 凤杉月假意来回踱步,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一样,走了几圈后,一拍掌,“父王,女儿有个好主意,保证能让雅月和雅容妹妹施展所长!” “哦?是什么好法子?” “雅月和雅容妹妹天生丽质,聪明伶俐,是咱们火凤国的两只凤凰,如果只是藏在深宫中,的确是太委屈了些。这样吧,这次马赛是我们火凤国举办的第一届,自然要隆重一些,女儿打算在正式开赛之前搞一个开幕式,让其他国家的贵客们好好感受一下我们火凤国的特色。” “开幕式?”这是个什么东西?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脸懵懂。 “对啊,除了让所有参赛的马出来列队走一圈,让贵宾们感受一下气氛之外,还要举行特别的表演,让他们大开眼界!” 国主这回算是听明白了,“你是说宴会?” “也不算宴会吧,虽然肯定要给那些国主提供美食美酒,但是最主要的还是看表演。这可是一个难得的露脸的机会,娘娘,我想请雅月妹妹带着雅容妹妹来打理这件事,您看如何?” “这……”文羽大妃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惊喜,不过她还是把眼神投向了国主,毕竟他才是做决定的那个人。 不过她已经下定决心,就算国主不同意,她也要拿出浑身本事磨得国主同意。这可是雅月在其他方国国主面前露脸的好机会,也许雅月能因此得到一门好亲事呢?等到琰修长大,要夺取王位的时候,她就能成为琰修的一大助力了啊! 国主听了,却眉头紧锁,“你是说让你两个妹妹抛头露面去给贵客们表演?” “当然不是。咱们火凤国公主是金枝玉叶,哪能这么干?”凤杉月连忙矢口否认,“女儿的意思是请雅月和雅容两位妹妹负责筹备这个开幕式,务必让贵客们觉得宾至如归。” 国主这才点点头,如果只是幕后筹备,倒是没有关系,正好也让她们俩锻炼一下,将来她们不管是身为一国主母还是一府主母,这种接待宾客的事都是少不了的。看来雅诗真的是心胸宽广,雅月和雅容那样告她的状,她还把这样的好事让给她们俩,不愧是火凤国的大公主! 见国主同意了,文羽大妃喜上眉梢,立刻拉着雅月和雅容向凤杉月道谢。雅月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见她母亲那么高兴的样子,就知道对自己来说肯定是好事。想到这里,她的脸色也好看了些,道谢的时候也真诚了几分。 雅容道完谢,又细声细气地说道:“妹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到时候还请姐姐多多指导才是!” 凤杉月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还真是一只小狐狸呢,这会儿把话先撂出来,是怕自己到时候撒手不管吧? “放心,好妹妹,姐姐知道的,一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们。”就怕你们知道了也做不好! “那妹妹就先谢谢姐姐了!” 国主好容易把这姐妹间的事给处理清楚了,连忙让文羽大妃带着雅月和雅容回去。凤杉月立刻跑到大司祭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弟子礼,“师父!” 大司祭笑了笑,“真是调皮!” 凤杉月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刚才戏耍雅月,反将她们一军的事,“徒儿也没占着便宜呀,不是给自己找了两条小尾巴吗?” 国主咳了咳,“不许这么说你的妹妹!” “是,父王。对了,父王,这次去禹地治理蝗灾,女儿总结了许多不错的经验,已经刻在这竹简上了,请您过目!” 国主接过来大略一看,连连点头,“果然都是实用的好方法,看来你们这次去禹地,真的很用心啊!” “那可不,要不然明师兄能被封为太子?” 国主和大司祭自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事实上,从听说消息那一天起,两人就不时地凑在一起商议,这明昭在凤杉月的帮助下夺得了太子之位,剩下的三个王子也都被遣到封地,他继承君位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雅诗,你跟父王说实话,你这么处心积虑想要帮助昭王子夺取太子之位,是不是想嫁给他?” 凤杉月愣了愣,这个问题国主是第二次向她提起了,不过她还是没打算说实话。她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过是报答他当初对我们火凤国的恩情罢了。再说了,这次在禹地治灾,我也看出他的确是一个明君之才,这样的人,为什么不支持他继承君位呢?” 国主和大司祭对视一眼,“这么说来你对昭王子完全没有任何想法?” “当然没有。” “那好吧,那就好办了!” “什么就好办了?” 国主从案几上取了一封竹简递给她,“这是马方国国主请求与火凤国联姻的求婚书,他指名要娶你做马方国的王后。” “啥?”凤杉月扣了扣耳朵,“我没听错吧?马方国的国主?他又没见过我,为什么要求娶我?” 大司祭微笑着道:“你这次和马方国签订和议,又开通了边境交易,我们和马方国对峙了十多年,终于能够和平共处。两国的老百姓也再也不用受战争之苦,这都是你的功劳。马方国国主刚刚登上王位,急需要一个贤内助来帮助他打理国事。所以,他就看中你了。” 凤杉月翻了个白眼,“我怎么觉得他需要的不是一个王后,而是一个聪明能干的臣子呢?” “不管是王后也好,臣子也好,父王觉得他年轻有魄力,又有能力,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成亲对象。” “父王,你不会已经答应了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癸水 国主点了点头,“我已经答应了!” “不会吧!”凤杉月连忙看向大司祭,“师父,这不是真的吧?”难道国主真的就这么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定下来了? 大司祭笑了笑,也点了点头。 “我不要!”凤杉月气得转身,“我绝不会嫁给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 国主和大司祭相师一笑,“那你见过的男人里,你想嫁给谁?是不是昭太子?” “我当然……”凤杉月开口说了半句,突然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拉着国主的袖子,“父王,原来你是逗女儿玩的啊!吓了女儿一大跳!” 国主敲了敲她脑门,“鬼灵精,我要是敢背着你把你婚事定下来,你还不吵翻房顶啊?为了这王宫的安全,我自然要等你回来商量了。” “商量?怎么商量?” “我已经正式邀请马方国国主来看我们的马赛了,到时候,你要拿出一国公主的气度,好好地接待人家。至于你要不要嫁给他,就看你们俩的缘分了。据我所知,这个马方国国主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又登上了国主之位,很多方国都想和他联姻呢!” 凤杉月撇撇嘴,“这么好啊?那就让给别国公主吧!” 大司祭笑了笑,“老臣猜得没错,公主的确是对他没什么感觉。” 国主摇摇头,“那也不一定,也许等两人见了面就有感觉了呢!” 危机暂时过去,凤杉月也觉得有些疲累,“父王,女儿先告退了,这一路赶回来,可是累坏了!” “去吧!”国主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下青黑赫然可见,便知她这一路肯定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连忙让她去休息。 大司祭也趁机告辞,和凤杉月一起走出尚德宫。 “师父,怎么父王突然想起给我订婚事了?” 大司祭看了她越来越美丽的面容,笑道:“公主大了,自然就该考虑婚事了。” “我才不嫁呢,我还小呢!”确实还小,按照现代来说,连身份证都还没领呢,哪能谈婚论嫁? “你父王也是未雨绸缪,你先别太担心,赶紧回去休息吧,我看你都快立不住了!” “好,师父请慢走!” 凤杉月回到宫中,整个人感觉前所未有的疲累,在沐浴的时候就已经快睡着了。花梨、花菱、宁玉、琼玉四个大丫头,好不容易帮她洗完澡,擦干头发,她一翻身,就呼呼大睡了。 花梨看着她瘦削的身子,叹了口气,“公主真是太辛苦了!” 宁玉忙着给凤杉月脸上抹东西,“公主的脸有些干了,而且晒黑了。她出去这段时间,一定没有好好地保养。” “是啊,雅月公主和雅容公主每天只是到马场去一趟,回来光是保养就要花上两个时辰呢!” 宁玉笑了笑,“不过我们公主生得好,这皮肤就算不保养,也很嫩滑!” “好了,让公主好好休息吧!我们去给她准备一些吃的,她醒来肯定会很饿的。” 两个丫头轻手轻脚地出了寝殿,蝶舞这会儿也沐浴完毕,正要过来服侍凤杉月。 “蝶舞,刚才公主吩咐了,你沐浴好后就回房好好休息,不用服侍。” “可是……” 花梨假装瞪了她一眼,“可是什么?难道我们几个还伺候不好公主吗?你就放心去地睡吧,看你的眼睛,都有些眍?了!” 蝶舞一听是凤杉月的吩咐,也就不再坚持,转身回自己的房里去休息。 两个时辰后,寝殿中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花梨正好端着刚刚炖好的补汤过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殿中。 “公主,怎么了?” 凤杉月见她进来,连忙指着殿门,“快关门!除了你,谁也不能进来!” 花梨连忙放下补汤,过去把殿门关上。其他的丫头內侍们也听见尖叫,都跑了过来,可是凤杉月却死也不肯让他们进去。 花梨见凤杉月披头散发地坐在榻上,身子一动不动,便试探地走过去,轻声问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此刻的凤杉月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她意识到自己做出穿越回殷商的决定时,漏掉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东西。看着身下一滩红红的血迹,她真想狠狠地敲自己几下,怎么来的时候就不带点姨妈巾呢? 是的,凤杉月来例假了。她当然不是第一次来例假,在现代,她小学毕业那年就来了例假,所以并不会觉得害怕。但是,让她绝望的是,这个鬼地方没有姨妈巾,自己到底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啊? 花梨见她一脸沮丧,却一句话都不说,心里也有些担心起来,“公主,您可不要吓唬奴婢啊!您是不是凤体不安?要不要宣御医?” “不要!”凤杉月惊恐地叫道,声音都有些尖锐起来,“绝对不能叫御医!” 开玩笑,御医来了,难道让他治大姨妈吗?凤杉月抱着脑袋哀嚎,这里又没有姨妈巾,也没有棉花,也没有卫生纸,不知道这里的女人到底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想到这里,她眼前一亮,面前不就有一个商代的女人吗?她的年龄可比自己大,自然是有经验的。 她转过头,热烈地望着花梨,“花梨,你们来例假的时候,是用什么东西解决的?” “例假?”花梨愣了愣,“什么是例假?奴婢没有这种东西啊!” “就是……就是……”凤杉月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古代管例假叫什么,“就是每个月的那件事。” “每个月的那件事?”花梨想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小声地问道,“公主说的是不是癸水啊?” “癸水?”这回换凤杉月懵了,“你们是这么称呼的吗?” 花梨往凤杉月坐着的地方看了看,心里立刻明白过来,微微一笑,“公主,不用害怕,你这是来癸水了,这说明公主已经长大了!” 凤杉月点点头,“我不害怕,我就想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公主不用担心,奴婢立刻去禀告王后。公主初次来癸水,是十分重要的事,要请巫女来祈福的,到时候巫女会给神灰给公主的。” “神灰?神灰又是什么东西?”凤杉月明显感觉到下面的血在往外涌,这个时候应该先处理眼前的状况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神秘的布袋 花梨却不再解答凤杉月的疑问,她先抱了一匹细麻布过来,仔细地叠成坐垫大小,一指厚的样子,然后让凤杉月坐在上面,自己再把床褥换了,又把凤杉月和细麻布垫子一起请回床榻上。 “然后呢?”坐在厚厚的细麻布垫子上,凤杉月感觉自己好像在打坐一样,“就这样吗?” 花梨点点头,“公主是金枝玉叶,和我们这些低贱的奴婢不同。您的第一条神灰袋必须由王后亲自交给您,所以公主暂时请就这样坐着,奴婢立刻去见王后!” 以眼下的状况,让凤杉月站起来四处走,她也不敢,只好听花梨的安排。 “你出去时把蝶舞给我换进来!其他人就让他们去各忙各的,不用围在门口。” “是!” 花梨出去了,蝶舞很快进来,她原本还在做美梦,突然被凤杉月的尖叫惊醒,立刻穿衣过来,结果晚了一步,被花梨关在了外面。 “公主,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 凤杉月摇了摇头,难道她要告诉蝶舞,被自己的女性属性给吓到了吗? 蝶舞看着凤杉月身下的布垫,很是奇怪,“这是什么东西?” 蝶舞年纪比凤杉月还小一些,还没有来癸水,所以对这种事也是完全不懂。 凤杉月让她走近一点,小声地把自己来癸水的事情告诉了她。 蝶舞听了之后,恍然大悟,“原来这是癸水啊!难怪以前奴婢在玉府的时候,那些比我大的姐姐们,每个月总有几天感觉别别扭扭的,脾气也坏,经常骂人。” “你的那些姐姐们是怎么做的?”凤杉月觉得自己有必要多问一下,采纳众家之长。以她的能力,要做出姨妈巾是不可能的,这时代连棉花都还没有,只能尽量适应本土做法了。 蝶舞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反正她们到这种时候总是神神秘秘的,还偷偷地晾晒一种奇怪的东西,像一个长长方方的布袋子。奴婢每次想要凑近去看,都被她们臭骂一顿。” “布袋子?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那奴婢就不知道了!” 问了半天,凤杉月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好泱泱地闭上嘴,不再说话。她摸了摸下腹,感觉这具身子还挺幸运,来例假居然不会疼。不像在现代的时候,自己每次来例假就像死了一次一样,浑身发凉,全身无力,肚子还一抽一抽地疼,有好几次还直接晕了过去。 花梨很快就带着王后过来了,王后背后还带着一个巫女打扮的人,不过这个巫女年纪很大,所以凤杉月并不认识。 王后一进寝殿,就走过来握着凤杉月的手,温和地笑道:“咱们的雅诗公主长大成人了!” 虽然和王后的关系并不算太好,不过凤杉月听了这句话还是很感动。 在现代,她第一次来例假是在课堂上,老师帮她买了卫生巾,又教她如何使用。她回到家后,家里却空无一人。爸爸去出车了,这种时候最该在场的妈妈却早就跟人跑了。那是凤杉月第一次感觉到绝望的孤寂是什么滋味。 所以这会儿听了王后的话,她忍不住泪湿眼眶,心里也有些暖暖的。 王后见她哭了,连忙挨着她坐下,安慰道:“孩子别哭,这是每个女子都要经历的事情。母后已经带了巫女过来,她会为你祈福,让上天保佑你,保佑你以后能生儿育女,做一个好母亲!” 原来这个时代,人们已经意识到月经对女子在生育方面的重要性,所以贵族女子初次来癸水,则会请巫女祈福。平民女子来癸水,则会祭祀神灵,祈求保佑。 巫女将带来的一大包东西放在一个青铜盆里,烧了起来,然后围着青铜盆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念念有词。王后则一直握着凤杉月的手,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给她支持。 青铜盆里的东西燃烧之后,散发出清爽的香味,让心中原本有些烦腻的凤杉月觉得很舒畅。她低声问道:“母后,这烧的是什么东西?” “这里面都是各种对女子身子好的药材。” “为什么要烧呢?难道是为了熏香?” 王后抿嘴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巫女跳了一刻钟的祈福舞之后,青铜盆里的药草也全部被烧成了灰烬。王后站起身,从花梨端着的托盘里拿起一个布袋,那布袋是淡黄色的,上面还绣了许多精致的图案。 凤杉月还没来及仔细看,巫女已经用一个小铲将晾凉的药草灰装进布袋中。王后将布袋仔细整理后,交给花梨,“小心服侍公主!” “是!” 王后转身道:“雅诗,这么多人在这里,你也不方便。母后就带人先离开,让花梨好好伺候你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母后!” “谢母后!请恕雅诗无礼,不便起身!” 王后笑了笑,走到她面前,弯下腰,在她耳边说道:“多子多孙,百厄全消!”然后将自己头上的一根珠钗取下来,插在凤杉月的头上,又拍了拍她的手,才带着人离开。 凤杉月把头上的珠钗拔下来,仔细翻看,“花梨,母后为何要给我这珠钗?” “公主长大成人,乃是可喜可贺之事。王后娘娘这是祝贺公主呢!” “那她为什么又要说什么‘多子多孙,百厄全消’?这又是什么意思?” 花梨笑了笑,“王后娘娘这是在祝福公主呢,她是王后,又是您的母后,所以她的祝福是最珍贵的。” “是吗?雅月和雅容她们也是如此吗?” “雅月公主来癸水时,是由文羽大妃娘娘给她主持祈福的,雅容公主年纪尚小,还未成人。王后娘娘是看重公主,才会这样做的。” 凤杉月点点头,动了动身子,“我现在可以动了吧?”她敢肯定,那些当做垫子的细麻布肯定被浸湿了。 花梨点点头,和蝶舞一起上前扶着凤杉月往盥洗室走去。 蝶舞惊恐地看着凤杉月裙子上的血迹,“公主,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花梨白了她一眼,“不要大惊小怪,吓着公主!快把榻上的细麻布垫拿出去,交给宁玉处理,避着点人啊!” 蝶舞点点头,连忙走了出去。 花梨则把刚才王后给她的布袋拿出来,教凤杉月如何使用。 凤杉月一边学一边在心里发誓,我绝对绝对要回现代去,这地方真心不是人待的,特别是女人! 第二百二十九章 女子的竞争 凤杉月来例假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文羽宫中。 “哼,都是公主,凭什么她来癸水,王后就亲自前去?” 雅月把手里的书简摔在案几上,她是上个月来的癸水,当时文羽大妃曾派人去王后宫中禀报。王后并没有亲自来,只是让人送了许多赏赐的东西来。 “把书简捡起来!” 文羽大妃也在看书,她头也不抬地说道,对雅月的小情绪根本不放在眼里。 雅月嘟了嘟嘴,老老实实地捡起书简,接着打开,不过她的心中有气,所以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去念书。 文羽大妃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简,“你是不是觉得王后没有亲自来给你主持天癸舞,很不公平?” 雅月抿了抿嘴,不敢说话。她能感觉到文羽大妃平和的脸色下面有一些生气。 “那你知不知道,每个女子第一次来癸水的时候,由自己的亲生母亲来施行祝福才是最好的?” 雅月点了点头,“女儿知道。” “那你是觉得我这个亲生母亲给你祝福不够资格吗?” 雅月连连摇头,“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她一个民间来的小孤女,凭什么得到王后如此的重视?” “王后重视她,有三个原因:第一,雅诗的母亲已经去世,成了你说的小孤女,王后此刻对她越温和体贴,就越能表现她作为一国之母的气度;第二,可以借此博得你父君的认同。你父君越心疼雅诗,王后就对雅诗越上心,你父君就会越高兴;第三,收买雅诗的心。雅诗从民间来,对宫中的人怀有很重的戒心。王后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一个母亲的关怀,对她来说,多少也是一种温暖。” “原来如此!”雅月也不笨,经过文羽大妃这么一分析,她也明白过来,王后对雅诗也并不是真心真意的,那就没什么可嫉妒的了! “而且,在你来癸水之后,我就一直教导你,你已经是个成年的女子了,眼光必须往远看,别老是局促在这小小的后宫之中。女子这一生,生得好当然好,但是嫁得好更重要。因为你的大半辈子都是在夫家过的。如果不能擦亮眼睛,好好地挑一个夫家,你的后半辈子才是最难熬的。” 雅月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这话文羽大妃也不是第一次对她说了,每次听了都觉得脸红心跳。 “我们是母女,所以你不用觉得害羞。你一出生就是公主,这就已经比大多数的女子幸运了。在雅诗回宫之前,你是宫中最受宠的公主,这样的生活你过了十多年,也足够了。雅诗现在也来了癸水,代表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所以她在火凤国做受宠公主的时间不会太长。你和她的竞争,才刚刚开始。” 雅月抬起头,“母妃,什么竞争?” 文羽大妃微微一笑,眼里散发出迫人的光芒,“难道你不想嫁个比雅诗更好的夫君吗?” 雅月眼前一亮,对啊,我在这火凤王宫中比不过你,难道将来嫁人还比不过你吗? “母亲,我想!” “想的话就好好把你眼前的礼典好好读透背熟。雅诗这次让你和雅容来主理开幕式,是当时母妃在尚德宫用言语逼出来的结果。但是她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当时就想出了举行开幕式这个办法。这开幕式很重要,所以听起来给了你们一个重要的机会。但同时,开幕式如果搞砸了,也能让你们在所有的方国贵族面前丢脸。” “哼!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文羽大妃摇了摇头,自己生的女儿怎么会心思如此单纯,她真是有点搞不懂。 “你看事情不能这么简单,我不是说了吗?这是一个重要的机会,只要你抓住了这个机会,就能在所有的贵客面前露脸,让他们知道,火凤国除了有一个精明能干的雅诗公主,还有聪慧过人的雅月公主。” “母妃,这样的话,我肯定就能……能嫁到一个好的夫家了吧?” 文羽大妃笑着点点头,“那当然,哪个国主不希望娶回一个聪慧能干的公主呢?” 事实上,她已经从尚德宫的內侍中打听到,马方国国主听说凤杉月的名声后,所以送来了求婚书。不过按照规矩,求婚书上并没有指名要娶凤杉月,因为这会显得不礼貌,好像火凤国的公主由得他挑似的。 文羽大妃觉得这是个机会。马方国是火凤国的邻国,国力强大,与火凤国对峙多年也没有落败。加上这个马方国国主年轻有为,如果能把雅月嫁给他的话,将来琰修要夺取王位,马方国就会是他最好的后盾。所以,不论这个马方国的国主是什么样的人,她都打定了主意要把雅月嫁给他。 “可是,母妃,这礼典中只讲了如何接待别国宾客,并没有讲怎么做开幕式啊!咱们火凤国从来没有搞过这个,女儿担心做不来。” “别着急,咱们还有时间。开幕式的目的一是表现火凤国对各国来宾的重视,二则是表现火凤国的风俗民情,因为这些是与别国不同的,最能让别国了解火凤国。咱们目前要做好的是第一步,就是在礼节上不能出错。在保证礼节不错的前提下,再去想怎么做新鲜有趣的开幕式。” “母妃,你真是太聪明了!”雅月已经不止一次对自己母妃的智慧表示敬佩了,“女儿觉得,如果你做王后,肯定会做得更好!” 文羽大妃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慎言!王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这样的话你怎么能随便说出口?” 突然,她莞尔一笑,“而且,对母妃来说,做王后可没什么吸引力。” 她要做的是太后!她这一生屈居人下,终生为妃,已经没有再登主位的可能。不过,只要她的儿子做了国主,她就是一国太后,到时候这后宫还不是她说了算? 雅月突然觉得自己母亲的表情有些可怕,她连忙垂下眼睛,努力把目光集中在书简上刻的字上。这些礼典的文字佶屈聱口,光是辨读都觉得很困难了,何况还要读透背熟? 突然,耳边传来文羽大妃的声音,“雅月,你一定要想办法嫁给马方国国主!” 第二百三十章 丑八怪 “马方国?就是那个在他父王去殷都时,趁机夺了王位的人?” 文羽大妃见她言语之间对马方国国主有些轻视之意,立刻严肃地纠正道:“马方国的老国主本来就很昏庸无能,他夺取王位是为了子民着想,你不该如此轻视他!” 雅月小声嘀咕道:“他又不是太子,始终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吧!” 文羽大妃一掌拍在案几上,很少怒形于色的脸上此刻一片盛怒,“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雅月被吓了一跳,立刻站了起来,恭敬地道:“女儿只是随口说说,母妃不要生气!” 其实她是没搞懂文羽大妃为何生气,文羽大妃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自己的儿子当上火凤国国主。可是琰修不是太子,除非国主突然心血来潮换太子,否则他将来终究逃不了夺位之嫌,和现任的马方国国主一样。所以雅月的话一语道破了她的心病,这就是她突然发怒的原因。 文羽大妃深呼吸了几口气,尽力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平稳,然后像平时一样温和地说道:“你从来没有见过马方国国主,先不要对他存有偏见。母妃倒是认为他是一个不错的婚嫁人选。” “母妃,你见过他吗?” “没有,我也只是听你父王提起过,言语之间对他很是认可。你父王的眼光,你还不相信吗?” 雅月想想也是,连父王都觉得好的人肯定差不到哪里去,“他叫什么名字啊?” “姚宙。” “姚宙?”雅月重复了一下这个陌生的名字,然后点点头,“既然父王都说他好,那女儿到时候多留心就是了。” 文羽大妃摇摇头,“不是多留心,而是一定要做到。姚宙还没有娶王后,如果让他看上你的话,你就能成为马方国的王后。马方国国力不弱于我们火凤国,到时候你就和我们的王后地位一样了。” 能做王后,这一点雅月倒是挺满意的,她点了点头,眼里多了几分势在必得。 一个半月以后,城东马场。 此刻,凤杉月正在马场做最后的检查。这一个多月来,接到消息,要来参加马赛的人都已经带着自己的马来到了火凤国。凤杉月把他们全都安置在马场,之前规划马场的时候就特意规划了参赛人员的住处。 这些参赛的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环形的赛道,他们之前都是直线比赛,谁先跑到终点谁就赢,所以这几天都在抓紧时间让自己的爱马熟悉场地。所以马场里人声马嘶,十分热闹。 蝶舞跟在凤杉月后面,小声地道:“公主,奴婢有一个新鲜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你成天跟在我身边,还能知道我不知道的新鲜事?” “嘿嘿,奴婢有奴婢的消息来源嘛!” “行,你说吧!” “奴婢听说,文羽大妃看上了马方国的姚国主,想让雅月公主嫁给他。” “姚宙?”凤杉月心里有点膈应,这人没见过自己的面,居然就来向父王求娶,实在草率,不过这事儿怎么又扯到雅月了? “公主,你最近忙马场的事,奴婢就知道你不知道这件事。听说姚国主给国主的求婚书上并没有指明是哪位公主,所以文羽大妃希望他看上雅月公主,然后娶雅月公主为王后。” 凤杉月一笑,这倒是挺好的,有雅月帮自己顶住,国主就不会盯着自己了。 “那雅月肯定高兴坏了吧?能做马方国王后,可是大大的好事!” “没有,她哭啦!” “啊?” “呜呜呜呜……” 雅月哭着冲到文羽大妃的寝宫,趴在她腿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文羽大妃正在梳妆,雅月平时虽然粗心,但基本的规矩还是有的,从来不会在她梳妆的时候打搅她。 雅月抬起满是泪水的小脸,哭着道:“母妃,我不要嫁给那个姚宙!不要!” 文羽大妃皱起眉头,挥挥手把宫女们都叫下去,然后冷冷地道:“你在发什么疯?姚国主为了表现和火凤国联姻的诚意,特意提前五天到凤凰城来,就是希望有机会认识你们几个姐妹。雅容还未长大就不说了,雅诗可是他原本就想求娶的人,你这个时候不去好好表现自己,跑回来闹什么?” “不要!不要!”雅月连连摇头,就算文羽大妃脸色难看她也顾不得了,“他喜欢雅诗,就让雅诗嫁给他好了!我才不要嫁给那个丑八怪!” “丑八怪?这是怎么回事?” 雅月一边抽泣一边道:“那个姚宙长得又矮,人又丑,跟他走在一起我都觉得恶心,更别说嫁给他了!母妃,我想到要和这样的丑八怪过一辈子,就觉得生不如死!” “你见过他了?” “嗯!”雅月点点头,“早上我和雅容去向父王禀报有关开幕式的事,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喜內侍陪着一个丑八怪……” 看了文羽大妃严厉的眼神一眼,她立刻改口,“喜內侍正带着一个人去见父王。他们进去后,我找人打听,才知道这人就是马方国国主姚宙。母妃,不是我一个人说他丑,连雅容也这么说。” 文羽大妃想了想,“就算他长得不太好看,但是这不影响他做一个国主啊!再说了,男人最重要的是能力和地位,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雅月听文羽大妃的意思,好像还是希望自己嫁给那个丑八怪国主,心里更加伤心,哭得也更大声,“母妃,我是你的女儿啊!你也为我想想好吗?要我一辈子对着那样一张脸,我宁可现在就去死!” “胡闹,动不动就要死要活,你还有一个公主的样子吗?”文羽大妃不耐烦地把她推开,站起身,“行了,我会找机会去看看这个姚国主的,你先回去休息,不要再闹了!” “如果母妃也觉得他是丑八怪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嫁了?” 文羽大妃被气笑了,“你口口声声说人家是丑八怪,人家还不一定看上你呢!嫁不嫁的,还真不是母妃说了算。” “哼!看不上我最好,被看上了才是我倒霉呢!” 文羽大妃摇摇头,让人看好雅月,不让她干傻事,自己则收拾了一番,往王后宫中去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姚宙其人 两天后,凤杉月终于见到了把雅月生生丑哭的马方国国主姚宙。 “啧啧啧,公主,奴婢现在觉得雅月公主这回确实是受委屈了!”蝶舞看着一个人在林苑门口不远处走动的姚宙,咂舌感叹道。 凤杉月笑着看了她一眼,“怎么?你不是最讨厌她的吗?怎么这会儿倒帮她说起话来了?” “奴婢是觉得这姚国主的确是长得不好看,雅月公主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是长得很美,配他确实有些可惜了。” 凤杉月摇了摇头,“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你没听过吗?谁配不上谁,还是二话呢!要知道吗,美人是最容易被代替的。” 两人正在叽叽咕咕说悄悄话,一个宫女走了过来,蹲身行礼道:“见过公主!王后娘娘有旨,请您到了白林苑之后,就立刻去见她!” “好!你前面带路吧!” 这白林苑是凤凰城南的一座园林,里面养着许多珍禽异兽,国主有兴致的时候,就到这里来狩猎,不过凤杉月还没有来过这里,对这里的布局也不熟悉。 此刻,这里正举行一场欢迎宴会。这场宴会是文羽大妃鼓动王后举办的,目的是为了给雅月和姚宙制造相互了解的机会。为了不露痕迹,她以增进年轻人之间的了解为理由,请王后邀请来火凤国看赛马的年轻国主和贵族们参加宴会,而火凤国除了王子公主们外,贵族子女也被邀请参加。 凤杉月一走进白林苑,迎面而来就是一种春天的气息。此刻当然不是春天,只是这林苑中三三两两,男女扎堆的,怎么看都像一场盛大的自由相亲大会啊! 她跟着宫女往王后所在的飞水亭走去,突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原来是姚国主,雅诗有礼了!” 凤杉月刚才就在门口远远地看过姚宙的模样,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按照现代的审美观来说,姚宙长得其实不算丑,只是眼睛偏小,嘴巴阔大,棱角分明,看上去确实没有那些剑眉星眼的大帅哥那么惹眼,但是就凤杉月来看,他长得其实很有性格,很有男人味。不过身高的确不算高,最多也就一米六八吧! “雅诗公主果然名不虚传,蕙质兰心,聪慧过人,第一眼就将本王认出来了?” 凤杉月笑了笑,“火凤国和马方国交好,我也听温大哥谈起过姚国主的事,自然对您印象深刻。” “哈哈哈……”姚宙爽朗大笑,“可惜飞云有事未来,不然就可以请他做中间人,介绍我和公主好好认识了。” “何须温大哥介绍?我们这不已经认识了吗?”凤杉月望了望林苑,“国主怎么一个人在这边?莫非是我们做事不周到,没有安排人相陪?” “当然不是,只是我见这林苑布置精美,花木珍贵罕见,便贪看住了,所以一个人在这里闲逛,见公主过来,特意过来和你打个招呼。” 凤杉月点点头,“原来如此,姚国主竟对花木园林也感兴趣,实在是一个颇有雅兴之人。只是你不跟我们计较,我们做主人家却不该如此怠慢。” 她转头对蝶舞道:“你去把太子请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是!” 琰辛此刻正和几个贵族子弟聊天说话,见蝶舞来请,立刻就跟着她过来,“姐姐,找我有什么事?” “这位是马方国姚国主,是我们火凤国的贵客。他对这白林苑的建筑和花木很感兴趣,你不是也对这些有兴趣吗?不如你陪姚国主四处看看吧?” 太子笑着点点头,对姚宙道:“让姚国主落单,是我们失礼了!那边有一个兰园,里面种植了各种珍贵品种的兰花,国主可有兴趣和我前去一观?” 姚宙点点头,“那就劳烦太子了!” 太子带着姚宙往兰园去后,凤杉月才继续跟着宫女去见王后。 此刻,文羽大妃和淳妃正陪着王后在说话,如意大妃因为要照顾小王子琰亮,留在宫中没来。 “见过母后!” “见过大妃娘娘!” 王后笑着道:“你身子不适,我还把你叫来这里,真是难为你了!” “母后有好玩的就惦记着雅诗,雅诗心里感激得很,又怎么会觉得难为呢?” 文羽大妃笑道:“怨不得王后娘娘疼爱雅诗公主,听她说话,心里就觉得舒坦!” “可不是!”王后笑道,“我可不像你们俩,都是有女儿的人。这雅诗回宫来,可算让我不用羡慕你们俩了!” “娘娘,你这么说,雅月可不依啊!”雅月突然从亭外走进来,娇滴滴地接了一句话,“难道只有雅诗姐姐是您的女儿,我和雅容妹妹就不是吗?” 王后笑着摇摇头,“这丫头的耳朵就是灵,我就说这么一句话,都被你听到啦?” 文羽大妃见她进来,脸色一凝,立刻又恢复了原样,开玩笑道:“我这个女儿,敬重王后娘娘可比敬重我这个母妃更甚呢!” “雅月,还不去哄哄你母妃!这是跟我吃上醋了啊!” 王后的话惹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平日的勾心斗角都完全不存在似的。 雅月不怀好意地看了凤杉月一眼,故意装作和王后说悄悄话,音量却恰恰大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母后,雅诗姐姐在咱们宫中可能呆不长了!” “哦?”王后狐疑地看了看凤杉月,又看了看雅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杉月也不知道雅月突然针对自己是什么意思,她面带微笑,一脸平静地望着雅月,似乎根本不为她的话所动。 “女儿刚才路过林苑门口的时候,见姐姐和马方国国主相谈甚欢呢!她还特地请了太子来相陪姚国主,女儿觉得呀……”她噗嗤一笑,故意把后面的话给吞了回去,不过在场的人都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不等凤杉月表态,文羽大妃先冷下脸来,“雅月,在王后娘娘面前,不可造次!这样的话也是你一个未嫁女儿家能说的?” 凤杉月哼笑一声,“大妃娘娘,您这话雅诗可就有点听不懂了!马方国国主是我们火凤国的贵客,我作为火凤国的大公主,见他孤身一人,无人作陪,自然要请人来相陪,这才不失招待客人的礼节。刚才雅月妹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您这话里话外,倒像是说我和姚国主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这个意思吗?”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两种缘分 文羽大妃本以为自己呵斥雅月的话,也同样能制住凤杉月,毕竟她也是未嫁女儿。只要她吃了这个哑巴亏,接下来就由着自己发挥了。她完全可以以此为理由,在国主面前告凤杉月不守规矩,让她彻底失去嫁到马方国的机会。 可是,她怎么想得到凤杉月竟然如此犀利,把自己半露不露的意思全都撕开来明着说,倒让她有些不好接话了。 “这……雅诗公主,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哦?是误会吗?那您真正的意思是什么呢?” “我……”文羽大妃看了王后一眼,她的脸上虽然笑容依旧,但是眼神却有些偏冷。本来这次举办宴会,就是她先去求了国主,然后又到王后面前软硬兼施得来的机会,王后原本对此并无兴趣。王后此刻的表情证明她心里有些不高兴了。 “我就是阻止你雅月妹妹乱说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凤杉月笑了笑,“哦?原来刚才雅月妹妹后面没说完的话大有深意啊?那我倒要请教请教了,请问雅月妹妹,我只是尽地主之谊,和姚国主说了几句话,怎么就和我在宫中呆不长扯上关系了?” 其实刚才雅月之所以没有在飞水亭中,是被文羽大妃赶去陪姚宙了。但是她实在是看他恶心,便随意找了个理由,丢下他,自己到一边闲逛去了。后来,她无意中看见凤杉月和姚宙在说话,心里便有了一个主意,只要把凤杉月和姚宙送作堆,就算是文羽大妃,也没办法逼自己嫁给那个丑八怪了吧? 但是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口,所以在凤杉月的步步逼问下,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眼神四处乱看,心里怦怦乱跳,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说法来掩饰自己的动机。 “好了好了!”淳妃适时开口道,“我看客人也都来得差不多了,王后娘娘,雅诗和雅月都是火凤国的公主,老在这里坐着可不好,年轻人就该和年轻人在一起玩,就让她们去招待那些客人吧!雅容可是已经出去好一会儿了!” 王后娘娘看了看文羽大妃,后者不敢直视她的眼神,只是低着头,做出一副温良谦恭的样子。她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么急着把女儿卖出去,看你能得到什么好结果。 “淳妃说得对,你们在这里陪着我们几个老人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出去和那些年轻的公子小姐们聊聊去吧!” 凤杉月站起身,恭敬行礼道:“是,雅诗遵命!” 雅月见她走了,也不好再赖在这里,何况她母妃的眼神冷得像冰一样,她根本不敢对视,连忙也跟着凤杉月出了飞水亭。 到了拐角的地方,凤杉月突然站住脚,回过神,似笑非笑地看着雅月。 雅月被吓得立刻停住了脚步,“你……你想干什么?” 她的眼神已经在四处张望了,如果凤杉月敢动粗,她就立刻大叫。 “怎么?心虚啊?” “我……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哈哈,”凤杉月朝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听说文羽大妃急着把你嫁到马方国,看来我要提前恭喜妹妹了!妹妹以后可就是姚国主的王后了!妹妹生得这么美,姚国主一定会把你捧在手心里的。” 她顿了顿,看了看四周,似乎怕人听见似的,然后用更低的声音说道:“不过,我听说马方国盛产马匹,就算是国主,每年也要亲自到马场去喂马牧马,王后自然也不例外。想想那些冒着热气,臭烘烘的马粪,啧啧啧……”她故意嗅了嗅,“估计妹妹身上这侵骨香也是挡不住的啊!” 雅月自从见过姚宙之后,就被他的面容给吓到,根本就没有用心去打听马方国的情况,自然也不知道凤杉月说的是不是真的。她的脸色随着凤杉月的话越来越白,到最后,似乎都有些站不住脚了。 她的贴身丫鬟映波立刻扶住她,“公主,你没事吧?” 雅月摇了摇头,恨恨地瞪了凤杉月一眼,然后在映波的搀扶下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凤杉月望着她的背影,冷冷地一笑,就这点胆量还敢背后阴人? “这样恐吓一个柔弱的女子,太过了吧?” 凤杉月闻声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颀长、面如冠玉的男子正笑望着自己,看来刚才他听到了自己和雅月说的话。 她笑了笑,“您是?” “南楚国楚白玉。” “原来是楚公子。”他没有说自己是国主或者王子,那可能是楚国的某个贵族,凤杉月也不再追问,“刚才不过是我们姐妹之间开的小玩笑,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我还有事,请公子自便!” 楚白玉一脸温和地笑着点点头,让出道路,让凤杉月和蝶舞过去。 凤杉月走出一段路,然后回头一看,正好望见楚白玉往雅月离去的方向走去,“蝶舞,立刻去查这个楚白玉的底细。” “是!” 蝶舞去后,凤杉月在林苑中随意闲走,她并没有兴趣去和这些贵客们搞好关系,这些事情就交给琰辛、琰修、雅月、雅容来处理吧! “公主,真是巧,我们又见面了!” 凤杉月刚刚转过一道门,又迎面碰上姚宙。 “姚国主,你怎么一个人?太子呢?” “他一直在陪我,只是刚才王后娘娘似乎找他有事,所以先离开了。我便一个人在这里信步闲走,没想到又和公主遇上了。这算不算一种缘分?” 凤杉月望着姚宙,眼神坦然,毫无女子的娇羞之态,“这么短的时间能够遇到两次,的确是很有缘分。” “哦?公主也是这么认为?”姚宙眉毛一挑,这公主与众不同啊,别的女子听到了多少也要红一下脸或者低一下头,怎么她的反应完全不同? “是啊,”凤杉月点点头,笑了笑,“不过,雅诗也听说过,缘分分为两种。” “请公主指教!” “一种是天赐的缘分,一种是人为的缘分。姚国主,你说我们这种缘分是属于哪一种呢?” 第二百三十三章 察觉 姚宙意外地挑起眉,看着眼前这个面色温和,言语却十分犀利的女子,笑道,“自然是天赐的缘分,难道公主不这么认为吗?” 凤杉月笑了笑,有意无意地往他胸前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再说话,而是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反正现在四下无人,她就算对这个姚国主略微无礼一点,也没人知道。 姚宙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淡,到最后冷凝成了一条直线。他伸手摸了摸胸口,冷笑了一声,“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这时,雅容从月洞门里走了出来,看见姚宙,脸上有些意外,“姚国主为何一人在此?是否我们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 “你是?” “我是火凤国雅容公主。” “原来是雅容公主。本王刚才从兰园出来迷路了,正不知该从哪条路回到刚才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就由雅容来为你带路吧!请跟我来!” 凤杉月出了白林苑,吩咐门口的一个御林军,“立刻去把玉二公子给我找来!” “是!” 玉衡今天负责带领御林军保卫白林苑的安全,此刻他正在另外一个门巡视。听见凤杉月找,他立刻就骑马过来。 “找我什么事?公主!” 凤杉月把他叫到避人处,低声问道:“你最近和温大哥有没有联系?” “温老大?没有啊!”暗星组织一般是有任务才会联系对方,很少为了私事动用组织的联络渠道。 凤杉月想了想,沉声道:“我觉得温大哥可能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他现在可威风了,马方国国主很重视他,让他帮忙打理朝政。他可是马方国头一个从商人身份直接入朝做官的人。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凤杉月见玉衡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对自己的想法也有些不确信起来,“我也只是猜测,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和温大哥联系一下,确认他没事最好。”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会这么猜测?” “我觉得那个姚国主有问题。” “马方国国主?”玉衡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然后打趣道,“有什么问题?我听说他想和我们火凤国联姻,求娶一位公主,是不是你看人家长得不好看,所以存有偏见?” 凤杉月瞪了他一眼,“他说要求娶公主,又没指名说要娶我,再说了,就算他指名要娶我,我就一定要嫁给他吗?” 玉衡撇撇嘴,聪明地闭上嘴巴不说话,不然凤杉月的怒火就要烧到他身上来了。 “我刚才和他说话,发现他身上有小鬼,所以觉得他有问题。” “养小鬼?他一个国主养小鬼干什么?” “所以我才说他有问题。他今天在白林苑中两次和我相遇,我怀疑都是那小鬼给他做的指示,就是为了假装和我不断偶遇,制造一种和我有缘的感觉。不过那个小鬼的阴气太重,所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哈,想不到这个姚国主还挺有意思的,竟然想到利用小鬼来做这种事。不过,就算他用了点阴招,那也只能说明他对你确实很有兴趣,你不能因此判定他有问题吧?” 凤杉月翻了翻白眼,不耐烦地道:“你忘了他是怎么登上王位的吗?他可是对巫道深恶痛绝,一直要压制巫道的人,要不然温大哥也不会支持他争夺王位了。” 玉衡恍然大悟:“你不说我还忘了,温老大的确跟我说过这事,那他根本就不可能养小鬼,对吗?” 凤杉月点点头,“这就是我觉得他有问题的地方。如果这个姚国主是真的,那温大哥在马方国肯定出事了。如果他是假的,那问题就更大了。你最好赶紧想办法和他取得联系,迟了就怕出大事。”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跟秦昊说,他手下商团多,传消息最快。” “嗯!” 凤杉月转身回到白林苑,正好蝶舞过来找她。 “怎么样?调查清楚了吗?” 蝶舞点点头,小声地把自己查到的有关楚白玉的事情告诉凤杉月,凤杉月越听越觉得有趣,“继续留意他吧,这人有点意思。” 主仆俩说完话,便回到锦绣园,所有的人都在这里聚集。 “这是在做什么?” “奴婢刚刚出来的时候,听见雅月公主提议比试箭法。” “比试箭法?” 凤杉月走了过去,见空地上果然立着几个箭靶,那些贵族公子们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站在一旁的公主小姐们也是一脸兴奋。 楚白玉也立在其中,他抬头看见凤杉月走过来,立刻笑着上前道:“雅诗公主,我可以向你讨一样东西吗?” 凤杉月疑惑地望着他,不懂他在说什么。 雅容连忙走过来解释道:“姐姐,楚公子要参加射箭比赛,按照规矩,他可以向在场的某位女子讨要一样东西作为吉物,如果姐姐愿意的话,可以随意将身上的首饰或者绢帕之类的给楚公子。” 雅月笑着扬声道:“姐姐,楚公子可是咱们火凤国的贵客,你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凤杉月看了她一眼,这人处心积虑的样子总是表现在脸上,让人觉得拿她当个对手,实在是很掉价的事。她想了想,这首饰或绢帕都是女子私人之物,虽说这是规矩,但是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难保以后不会被雅月拿出来做文章。 她抬头笑看着楚白玉,“是任何东西都可以吗?” “那当然,”楚白玉笑得温文尔雅,他似乎很自信,觉得自己的要求绝对不会有女子舍得拒绝他,“只要是公主赐予的,我都欣然接受。” 凤杉月笑着走到一旁的花丛边,采了一朵紫色的兰花,“君子如兰,温其如玉,便将此兰花赠与楚公子,祝你大获全胜吧!” 楚白玉愣了一下,立刻笑着接过,别在衣襟上,“谢公主美意,我一定尽力而为!” 雅月冷哼一声,转过头不理这边,其他的贵族公子也纷纷向在场的女子讨要吉物。幸好这时风俗比较开放,并没有人认为此举有违礼教。 “雅诗公主,本王是否也可以向你讨要一样吉物呢?” 第二百三十四章 比箭 又是这个姚宙! 凤杉月心里有点不高兴了,自己刚才的态度也算够明确了,这人怎么还上赶着来? “姚国主,我的吉物已经送给楚公子了,实在没有东西可以给你。不过你别着急,我帮你问问。” 不等姚宙说话,凤杉月学着刚才雅月那样扬声问道:“雅月妹妹,姚国主还没有吉物呢,我看你没有送出去什么,不如送一样东西给姚国主作为吉物吧!” 雅月冷哼一声,根本不打算搭理她。 “雅月妹妹,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姚国主和楚公子一样,是我们火凤国的贵客,我已经送了楚公子吉物,你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问,雅月立刻不淡定了,她可没有凤杉月那样的定力。她怒视着凤杉月,凤杉月则微笑着望着她,任谁看见都是一副宽容大度的好姐姐模样。 雅容见场面有些尴尬,连忙给雅月使了个眼色。雅月瞪了半天眼睛,最后没办法,只好将腰上的一块压裙玉玦取下来,让映波送到姚宙手上。 姚宙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他心思深沉,自然不会将情绪表现在脸上。他笑着谢过雅月,然后珍而重之地将玉玦挂在自己腰上。 蝶舞悄悄地说道:“公主,还是你聪明,没有给身上的东西。刚才我去打听了一下,原来这吉物送给那些公子后,如果他们中的谁取胜了,吉物便不退给原主了。” 凤杉月眼前一亮,“这样说来,如果姚国主胜了,那……” “嘿嘿,对!到时候她就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一轮一轮地淘汰下来,最后居然只有楚白玉和姚宙势均力敌,最终对决。 楚白玉长得十分帅气,五官精致,但并不会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凤杉月只能用“如沐春风”来形容他给人的印象。而姚宙严肃起来,硬汉气质更加明显,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此刻,姚宙双眼冷凝,紧盯着箭靶,想要一箭射中红心,彻底打败楚白玉,免得这白面小子在凤杉月面前献殷勤。 而楚白玉看上去却十分轻松,他还有时间回过头来对凤杉月粲然一笑。凤杉月虚应一下,转过头,却看到很有意思的一幕场景。只见雅月正痴痴地望着楚白玉,楚白玉一笑,她也跟着笑起来,完全就是迷妹状态。 哈,原来雅月没看上姚宙,却看上了楚白玉,只是这楚白玉的身份……凤杉月偷偷一笑,不知道文羽大妃知道后,会是什么表情? “咻”地一声,姚宙率先射出一箭,正中红心。他放下弓箭,看了看凤杉月,本以为多少能看到点崇拜的表情,谁知她根本看都没看这边,只顾和身边的丫鬟说话。 “姚国主第一箭,正中红心!” 楚白玉微笑着举起弓箭,轻松自如地射出一箭,也正中红心。 如果不是映波在旁边死死地拉住,雅月差点忍不住跳起来欢呼了。其他贵族女子也个个激动不已,看来所有人都是站在楚白玉这边的。 姚宙又射出第二箭,再次正中红心,楚白玉不甘示弱,第二箭也中红心。 两大高手巅峰对决,连凤杉月都有些看住了,没想到这两个人。一个是国主,一个小白脸,居然都有如此精湛的箭术。不过,她可不想眼看着楚白玉赢,只有让姚宙赢了,留下雅月的玉玦,才能激发她最强烈的反抗。同时,姚宙计划失败,自然也容易露出马脚。 姚宙第三箭毫无悬念地正中红心,楚白玉神情很轻松,似乎并不把这个放在眼里。他搭起弓箭,正要瞄准切射出,突然一道强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手上也失了准头,箭脱靶飞出。 “唉……”遗憾的叹息声清晰可闻地从女子这边传出,楚白玉有些尴尬,他回过头,仔细地巡视着这些女子。 他可以肯定刚才那道光是从女子那边过来的,只是所有的女子都站在一处地方,又个个都带着明晃晃的钗环首饰,似乎是某个人的头饰反射的光照到了自己的眼睛,才让自己看不清,脱了靶。只是,他抬起头望着天空,今天是阴天,根本看不到太阳,头饰反射的光有那么强吗? 凤杉月不动神色地等內侍宣布姚国主获胜,然后出来说了几句圆场的话,便请大家去飞水亭那边享受美食。 等大家都往飞水亭那边去了,楚白玉才来到凤杉月面前,面带愧色地将胸前兰花取下,送还给她,“楚某辜负了公主的期望,未能取胜!” “公子何必过谦!你的箭术并不在姚国主之下,只是一时发挥失常而已。公子是坦荡君子,正配这花中君子兰花,还请收下才好!” “公主并不怪罪我?” 凤杉月笑着摇摇头,“这原本只是一场游戏,楚公子又何必如此较真?不如请楚公子也移步飞水亭,和大家一起参加宴会吧?” 楚白玉点点头,见凤杉月似乎不打算和他一起走,便先行告辞,往飞水亭走去。 蝶舞等他走远,才摇了摇头,“如果不知道他的底细,光看这做派,奴婢也会觉得他是一个坦荡君子了。” “行了,你个小丫头,就不要在这里感叹了!”凤杉月带头往白林苑外走去,“我已经让太子去跟王后说了,要先去马场看看,为明天的开幕式做准备,走吧!” 第二天就是火凤国马赛的开幕式。虽然这事交给雅月和雅容在负责,凤杉月也不敢完全放手,毕竟这关系到自己策划的这场马赛能不能取得圆满的成功。所以她一早就到马场做准备,四处检查各处设置,看是否存在问题。 辰时,国主带着各国贵宾来到马场,到贵宾席入座。王后也带着后宫有位份的嫔妃前来观看,文羽大妃一路伺候着王后,眼神却不断地望着临时搭好的舞台后方,神情有些担心。雅月和雅容作为开幕式的负责人,也早已到后台做准备。 离开场还有一刻钟时,雅月的贴身宫女映波突然惊慌失措地跑来找凤杉月,“大公主,糟了!出大事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突发状况 “出什么事了?”凤杉月正忙着查看等会儿要巡游的马匹的情况,突然听见映波这么说,也吓了一跳。眼看就要开场了,突然出事,那可是大麻烦,开幕式砸锅不说,最重要的是,火凤国的脸可就丢完了。 “二公主和三公主都吓得没主意了,请您赶紧去看看吧!” 映波一脸惊慌的样子,话也说不清楚,凤杉月只好吩咐蝶舞接手查看马匹的事,自己跟着映波往后台去。 雅月和雅容安排了几个具有火凤国特色的舞蹈表演,有文羽大妃帮忙,质量还是很不错的。此刻,她们和上台表演的舞蹈人员正在后台做准备,按理说早已准备齐备,凤杉月也想不出会出什么问题。 “姐姐,你可来了!” 凤杉月一走进后台,雅月就哭着扑上来抱着她,满脸泪水,妆都花了,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到了。雅容也是两眼含泪,十分焦急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我和雅容准备的第一个舞蹈是风雩舞,你是知道的,可是,马上就要上台了,才发现少了一个巫女。” “怎么会少了一个人?”凤杉月望着准备上台表演的巫女们,“是谁没来吗?” 其中一个答道:“禀公主,我们所有人都是一起从巫贞学院过来的。” 凤杉月点点头,看样子巫贞学院又新招了许多巫女,这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那是谁不见了?” “南宫雪。” “南宫雪?”凤杉月愣了一下,“她也要来吗?” 之前她只知道要表演风雩舞,却不知道是哪些人表演,这会儿才知道还有南宫雪。自从她进宫之后,一直都很忙碌,基本没时间再去巫贞学院,和南宫雪的联系也变少了。 雅月呜咽着点点头,“我听说她和姐姐在巫贞学院的时候是好友,又曾在凤鸣宫跳过风雩舞,所以就让她带领这些巫女们表演风雩舞。谁知道她到了这儿之后,一转眼就不见了。” “她不是这么没交代的人,是不是去如厕了?” “刚刚我们已经派人去看过了,她没有在那里。” 凤杉月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当机立断,“马上就要开场了,来不及了,这样,把第三个舞蹈放到第一个,风雩舞放到后面。除了要上台的人,其他人赶紧去找南宫雪。” “是!” 雅月流着泪道:“姐姐,我真是没用,姐姐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我却搞成了这样,我,我这就去跟父王请罪去!” “站住!”凤杉月喝道,“要请罪也不在这会儿,现在父王在贵宾席陪着各国的贵客,你哭哭啼啼地过去像什么样子?再说了,接下来其他的舞蹈还要你们俩来盯着,不能再出错了!” “是!”雅月和雅容沮丧地行了个礼,擦着眼泪接着去忙。 凤杉月转身往外走去,这马场规模很大,南宫雪有可能四处走动的时候迷了路,她决定亲自去找人。 出了后台,她往四周看了看,立刻往住宿区走去,这次来参加比赛的人员都住在这里。住宿区的房子和巫贞学院的很像,都是独栋房子,每间房子只住两个人。所以这里的路径比较复杂,如果第一次来的话,很容易迷路。 凤杉月进入住宿区后,一面走,一面四处看,突然,脑后遭到重击,她的意识立刻陷入黑暗,整个人晕了过去。 贵宾席上,姚宙作为火凤国的友好邻国,坐在离国主最近的位置上。 凤杉月在设计贵宾席的时候,没有用这个时代最常见的坐榻,而是像现代一样,做成椅子的模样,只是限于技术问题,造型比较简单,椅子前面则是桌子。各国贵宾都不曾见过这样的座椅,十分惊奇,不过坐上去之后,腿可以垂直放下,整个人十分舒服。 “火凤王,这个东西叫什么?还挺舒服的。” 国主笑了笑,“这是我大女儿想出来的,说是叫什么椅子,小孩子家家的胡闹,各位见笑了。” 姚宙笑道:“没想到雅诗公主心思如此玲珑,竟能想出这么好的东西,真是智慧过人啊!” 国主笑看了他一眼,“姚国主过奖了,只是些小孩子的玩意罢了。开幕式还有一会儿才开始,请大家先享用美食吧!” 桌上早已摆满了各式瓜果点心,看上去琳琅满目,十分诱人。有吃的在眼前,大家就有事情做了,所有人都伸出手,挑选自己喜爱的东西吃起来。 过了一会儿,前方的舞台传来声声重鼓,国主笑道,“就要开始了!” 姚宙突然脸色一变,他捂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尴尬地对国主说道:“我有点小事需要离席片刻,请国主见谅!” 国主看了他一眼,关切地道:“是否需要请御医?” “不用不用!” 国主心领神会,让喜内侍陪他离席,自己则继续陪其他贵宾看表演。 姚宙到了专门为贵宾设置的盥洗室门口,便让喜内侍先回去侍候国主。喜内侍何等精明,见他一脸尴尬,便笑着告退,只是出来后另外安排了一个内侍等候在外,随时等候姚宙召唤。 过了许久,只见一个护卫打扮的人走过来,“喜内侍有命,请内侍到马厩那边去找一个姓王的内侍,取一样东西。” “不知是什么东西?” “喜内侍没说,想必是什么要紧的物件,只说你去了就知道了。这里交给我就是了。” 内侍连忙往马厩去了,护卫见他走远了,拍了拍手,里面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身上披着一件大氅。 护卫连忙问道:“人呢?” 那人耸了耸肩膀,然后由护卫掩护着往住宿区走去。 凤杉月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脑后传来的剧痛让她觉得脑袋好像要炸开一样,“雅月这个混蛋女人!我真是笨蛋,居然上了这种白痴当。” 到这个时候,凤杉月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肯定是雅月给自己下的圈套。自己太过重视这场马赛,才会中了她的计。 “你还好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窗口那边传来,看样子他已经站在那里好一会儿了。 凤杉月戒备地站起身,“你是谁?” 第二百三十六章 偷情 “我是……” 男人蒙着脸,所以凤杉月认不出来。他正要解下面巾,突然听见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立刻来到凤杉月面前,揽着她的腰,准备带她从房顶逃出去。 “你赶快到房梁上躲起来!”凤杉月从他的动作就判断出这人是友非敌,当机立断,决定搞清楚雅月到底有什么阴谋。她推开那男人,立刻像刚才那样躺下,装作昏迷的样子。 男人明白她的想法,只好飞身上了房梁,随时监视下面的动静,只要有人对她不利,他就立刻飞身下来救人。 急促的脚步来到了门前,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是刚才在盥洗室门口的那两个人。 “快!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 高个子男人把大氅解开,他背上绑着姚宙。姚宙闭着眼,看样子也是昏迷过去了。 护卫连忙把姚宙从他背上解下来,放在凤杉月身边,“要不要把他们的衣裳脱了?” 高个子男人猥琐地一笑,“你这家伙够坏的啊,雅月公主只吩咐把他们两人靠着放在一起就可以了,可没吩咐这个!” “嘿嘿,既然要把他们扮作偷情的样子,那自然是脱了衣裳才像真的啊!” 凤杉月紧闭着眼睛,心里已经骂了雅月成千上万遍了,她决定脱身之后,一定要好好地治一下这个女人,免得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护卫先把姚宙的衣裳解开,正要伸手去解凤杉月的衣裳,外面突然传来石子击打的声音。 “有人来了,就这样吧,快走!” 护卫连忙缩回手,抱怨道,“怎么来得这么快?不是说等我们的信号吗?” “可能是雅月公主等不及要看他们俩的好戏了吧!咱们听命做事,就不要多说了,快走!” 两人很快就闪身消失在门后,房梁上的男人立刻跳下来,一脚把衣衫不整的姚宙踢到一边,然后把凤杉月扶起来,“你没事吧?” 凤杉月摇了摇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姚宙,又转头望着男人,“你是明师兄吗?” 男人把面解下来,温柔一笑,“是我。” 果然是明昭! 凤杉月皱了皱眉,“你不是在蓟地治理蝗灾吗?怎么跑到火凤国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今天就吃大亏了!” “我才没那么傻呢!我就是想看看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明昭不赞同地摇摇头,“那人的脏手差点就碰到了你的衣裳,我当时恨不得跳下来把他的手给砍了。” “那你怎么没跳下来啊?” 明昭看着笑得奸诈的凤杉月,没好气地道:“我知道你肯定有计划,哪敢随便破坏啊?” “说真的,你到底来火凤国做什么?总不会是在几百里之外感觉到我有危险,所以飞奔来救我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会不会很感动?”明昭开玩笑地说道,不过眼神却很认真。 凤杉月摇了摇头,“我要是信了,就不是我了。” “哎,你说假话来骗骗我也好啊,也不枉我跑了这么远的路来救你。” “既然你不说,那就先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忙?” “帮我去找一套宫女的衣裳,我要易容。” “那他呢?” “他?他还有重要的任务呢!”反正这个姚宙也是不怀好意,凤杉月决定把他也利用上,好好给雅月上一堂课,让她知道什么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好吧!”明昭纵容地笑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看这个人。” “为什么?” “我可不希望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弄脏你的眼睛。” 凤杉月翻了翻白眼,这人回到殷都后,性格就有些变了,竟然学起玉衡的吊儿郎当了,“行了,赶紧去吧,不然等会儿该有人来了。” 明昭一闪身,消失在门口。凤杉月则忙着把自己的头发改成宫女的服饰,又利用随身带的易容工具,把自己化装成一个容色平平、毫不起眼的女子。 很快,明昭就找了一套宫女的衣裳回来,凤杉月换上之后,“你在这里守着姚宙,千万别让他醒来!我很快就回来!” “不用我去帮忙吗?” “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 化装成宫女的凤杉月很快来到后台,雅月和雅容早没了刚才找她哭诉时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正得意洋洋地在一起说说笑笑。 “二公主,外面有人求见!” 雅月眼神也没瞥过来一下,“什么人?” “两个男人,一个很高大,另外一个是护卫的模样,只说求见公主,并没有说什么事。” 雅月神情一凝,“他们得手了?” “奴婢不知。” 雅月立刻起身往外面走去,“雅容,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有事出去一下。” 雅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含笑,“是,二姐。” 凤杉月带着雅月一直走,雅月不耐烦地跟在后面,“人呢?到底在哪?” “他们说有密事禀告,让奴婢把公主带到那边人少一点的地方去,免得走漏风声。” 雅月气哼哼地甩甩手,“有本公主在,还这么畏首畏尾的,真是没用!” 拐过一个拐角,凤杉月突然转过身,出手将雅月打晕,然后扛到关押姚宙的地方。姚宙还昏迷着,明昭的脚正要踢向他。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哈,没什么,教训教训他而已。”谁让他竟敢肖想凤杉月,没有杀了他已经是自己仁慈了。 “快,帮我把雅月和他放在一起。” 这屋里有张床,凤杉月和明昭一起,把他们俩平放在一起,还把雅月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枕在姚宙的胸前,两人的衣裳也松开,看上去像是成了好事之后的酣睡模样。 明昭看她陷害雅月的熟练手法,竟然觉得十分可爱,“要不要干脆把他们的衣裳全部脱光?” “那就不用了,雅月好歹也是我们火凤国的公主,赤身裸体被人看见,那可就丢了国体了。”凤杉月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眼里却是满满的嘲讽。 “接下来怎么办?” “嘿嘿,自然是要请观众上场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交代 虽说想要好好教训雅月,但凤杉月还是留了点余地。她没有把所有人找来,只是通知了王后,文羽大妃和淳妃。这三个人被特地要求只带贴身宫女前来小屋。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淳妃的惊呼刚刚出口,王后已经严厉地喝道:“除了文羽大妃,其他人全部立刻出去!” 即使王后的反应已经非常迅速,雅月和姚宙相拥而眠的样子还是早已被所有人看在眼中。三个宫女跟着淳妃走出小屋,她们被刚才看到的情形吓得心慌意乱,根本不敢互相对视。她们心里清楚,亲眼目睹王族丑闻,自己的小命可能就要因此葬送了。 淳妃望着小屋,表情沉静,眼神闪烁,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文羽大妃虽然一直都希望雅月嫁给姚宙,但是这种画面还是严重地刺激到了她的神经。她再也维持不住平时的温柔矜持,立刻扑到床边,把雅月从姚宙怀中拉了出来。 雅月惊醒过来,睁眼就看见文羽大妃,“母妃,你怎么在这儿?” “你问我?我倒要问问你,你为何在这里?为何与他在一起?” 雅月茫然地左右看看,突然惊叫一声,“啊……” 王后冷冷地道:“如果你希望更多的人来看你们这个样子,你就使劲叫吧!” 文羽大妃被王后这么一提醒,立刻清醒过来,连忙扑上去捂着雅月的嘴,然后使劲拉着她从榻上下来。 姚宙这时候也醒了过来,是被雅月的尖叫给吓醒的。他中了迷药,现在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后让文羽大妃拉着雅月到一边去整理衣衫,然后上前对姚宙说道:“姚国主,我想你需要给我们火凤国一个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 姚宙只知道自己在盥洗室泄肚子的时候晕了过去,至于为什么在这里醒来,就完全不明白了,自然更听不懂王后是什么意思。 “你还装傻!”文羽大妃气愤地道:“我的雅月,堂堂火凤国公主,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儿家,被你玷污了,难道你打算就这么了事吗?” 姚宙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连忙解释道:“王后娘娘,大妃娘娘,你们误会了,我是被人弄晕了搬到这里来的。我和雅月公主之间并没有什么不清白的事。” 雅月这会儿脑子里一团乱麻,按她的计划,此刻和姚宙躺在一起的应该是凤杉月才对,怎么会变成了自己?现在看来,那个叫自己出去的宫女明显有问题,她是谁派来的呢?凤杉月去哪里了呢? 这时,她突然听到文羽大妃要姚宙负责,她连忙说道:“母妃,我和姚国主是被人陷害的,并非你们看到的这样。” 她才不要这个丑八怪负什么责呢,反正两人又没做什么事,要是因为这样就嫁给他,那她才真的偷鸡不着蚀把米呢! 王后冷冷地道:“难道你以为这件事就凭你一句话,就没事了吗?” 雅月仗着王后平日还算疼她,便笑着撒娇道:“母后,雅月真的是冤枉的,反正就你和母妃知道这件事,我们大家都不说出去,不就好了吗?” “哼!那外面的淳妃和三个宫女呢?她们刚才可是看得真真儿的!” 雅月没想到还有其他人看到了自己睡在姚宙怀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姚宙突然说道:“死人是不会走漏消息的。” 雅月眼前一亮,对啊,把那几个宫女杀了不就行了吗?至于淳妃,她是雅容的母亲,只要自己多给雅容一点好处,这事她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她还没开口表示赞同,王后已经说话了,口气十分严厉,“姚国主,我身为火凤国王后,需要提醒你注意一件事,我火凤国子民的生死还轮不到你来决定。”她又转头瞪着雅月,“这是你自己做错了事情,却想杀了别人来遮丑,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说实话,文羽大妃心里也是打算把三个宫女杀掉,至于淳妃,她有的是办法让她开不了口。只是这种话是不能明着说出口的,因为她知道,王后一定会反对她这样做。 王后看着他们三人阴晴不定的神色,脸色冷厉,心里却在冷笑,若是换了别人,她可能真的会杀人灭口,但是雅月是文羽大妃的女儿,她难得抓住这个狡猾的女人的马脚,就这么放过她的话,也太便宜她了。 “现在只有一个法子,要么雅月自此以后发誓做神的侍者,终身不嫁,要么就和姚国主成婚,遮过这件事。” 文羽大妃当然不愿意雅月终身不嫁,那她将来就又少了一条臂膀了,“姚国主,对于成婚,你没意见吧?” “我不要嫁给他!”雅月立刻叫起来,“我不喜欢他,我宁愿终身不嫁,也不要嫁给他!” 文羽大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给我闭嘴!” 此刻,姚宙心里已经百转千回,想了无数个可能,最后发现,只有娶了雅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他最想娶的当然是凤杉月,但是现在被情势所逼,娶了雅月也不错,至少和火凤国的关系更加稳定了。 “姚宙愿意对雅月公主负责,待我回国后,将派人正式送来婚书,求娶雅月公主。” 以国礼求娶,也算是对得起雅月了,文羽大妃略微满意,点了点头,雅月却跺着脚哭闹,死也不肯嫁给姚宙。 王后懒得管她,“既然姚国主愿意负责,那就最好了!我们立刻带雅月回宫去,剩下的事就请姚国主和火凤王商议吧!” 姚宙点点头,目送王后众人离开。他揉了揉腰,这里明显被人重踢过,到底是谁在背后向自己下黑手呢? 凤杉月早已回到开幕式这边,明昭化装成侍从,跟在她旁边。 “师妹,你为什么对那个姚宙那么好?” “有吗?”我不是已经陷害他娶雅月了吗?凤杉月完全不知道明昭这个想法从何而来。 “既然他对你心怀不轨,干嘛还让他娶一个公主?” 第二百三十八章 真相 “让他娶公主就是对他好吗?”凤杉月一边走一边查看即将巡游的马匹,台上的舞蹈已经快要结束,马队巡游即将开始。 “那当然,好歹也是驸马啊,以后就是你的妹夫了!” 凤杉月白了他一眼,“谢谢你让我想起这个让人郁闷的亲戚关系。” “不用郁闷!他可不一定能做你的妹夫!”一个人带着宽大帽子,站在一匹马旁边的人接口道。 凤杉月听见这声音,立刻喜笑颜开,“温大哥,怎么会是你?” 那人把帽子一掀,果然是温飞云,他笑得仍然很温煦,“你要举行赛马,我怎么能不来给你捧场?” “可是……你不是……”凤杉月语无伦次,她之前猜温飞云出了事,可是现在人家好端端地站在面前,这种触霉头的话也不好说出口。 “我的确是出了事,谢谢你提醒玉衡来找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眼下也不是细谈的时候,凤杉月只好放下话头,“马上就要进行马队巡游了,温大哥要参加吗?” 温飞云摇摇头,“不是我参加,是我们家的马痴飞阳参加,他说一定要在你办的马赛上拔得头筹。” 温飞阳从马的另外一边转过来,阳光而略带羞涩,“好久不见,凤姑娘!” “温五哥愿意来参加马赛,真是我们火凤国的荣幸。我这就吩咐人制作你的号牌。” 温飞阳点点头,牵着马去和别的马一起列队,等待进场。凤杉月此刻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便拉着温飞云到旁边问话。明昭也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摆明要旁听。 “温大哥,马方国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个姚国主是不是有问题?” 温飞云点点头,“你的确很敏锐,居然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身上看出问题来。其实,他并不是真正的国主。” “啊?”凤杉月没想到自己的猜测居然是对的,“那真的国主呢?” “被他用巫术封住了魂魄,此刻正昏迷不醒。” “那他是一个巫师吗?” “是的,不过,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我们国主的弟弟。他叫姚鲉,从小养在宫外,跟着巫师学习巫术。国主夺取王位后,曾派人去找他,但是他却失踪了。” “就在半个月前,国主接到火凤王的邀请,前来观看马赛。姚鲉却突然出现了,形容狼狈。他说,自从国主宣布禁止巫师参与国政之后,他的师父就对他态度大变,不但把他赶出师门,还派师兄弟一路追杀他。” “国主信以为真,便将他留在宫中。没几天,我就明显感觉国主对我的态度有变,之后国主便说要提前到火凤国来,还把我派去巡视边境。” “我在去边境的路上越想越不对,便立刻返回国都,姚鲉已经出发往火凤国去了。我在宫中搜查,在地下室找到了真正的国主,不过他已经昏迷不醒,魂魄全封了。” “我不知道姚鲉打算做什么,就带着飞阳以参加马赛的名义进入火凤国,暗中调查,结果发现,他是想冒充国主,与火凤国联姻,争取火凤国的支持,然后彻底夺取王位。” “等一下!”凤杉月叫道,“温大哥,马方国的求婚书是在姚鲉到火凤国之前就送过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温飞云微微一笑,“那求婚书原本就是我们国主递交过来的,和火凤国联姻,的确是我们想做的事。” 一直保持沉默的明昭突然开口,“温大哥,你们国主想娶的其实是师妹吧?” 温飞云点点头,“国主听我说过公主的事后,对公主很有好感,特别是这次你们在禹地治理蝗灾的事,让他十分佩服。他认为娶像公主这样聪慧过人的女子为王后,是马方国的福气。” 凤杉月无语了,自从看出这个姚宙有问题后,她就没把那求婚书放在心上,反正都是假的,谁知竟然是真的姚宙送来的。 明昭看她一脸震动的样子,心里有些慌起来,难道她对那个什么姚宙也很有兴趣? “公主,我这次来,除了搞清楚姚鲉的目的,还想拆穿他的真面目,免得他再回马方国去谋夺王位。如果让他当了国主,马方国又要回到过去巫道横行的日子了!” “好,我会帮你!” 得到凤杉月的承诺,温飞云也不再多说,他现在的样子,和凤杉月站在一起时间太长,会给她惹麻烦。两人约定有事在鹿鸣春会合之后,温飞云便悄悄离开了马场。 凤杉月回过头,想要和明昭商议如何让姚宙露出原形,却见他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怎么了?” 明昭望着她的眼睛,“你喜欢那个姚宙吗?” “我和他都没见过面,哪里谈得上喜欢不喜欢?” “可是我看你刚才听说他向你父王递求婚书时,一脸感动的样子。” “拜托,那是一脸感动吗?是震惊好不好?” 明昭皱了皱眉,“我原本想等我继承君位之后,才向火凤王求亲的。现在看来,我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我明天就去见你父王!” “等一下,师兄,我记得我们谈过这件事的,对吗?” “是,但是,现在我可以向你承诺,只要你嫁给我,我就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凤杉月听了这话,说不感动是假的,不过她脑子还算清醒,“你成了商君之后,绝对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你的承诺不过是空话一句而已。” “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一次呢?”明昭急得脸都红了。 凤杉月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有些不忍,决定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 “我是一个巫女,我能看到你的未来。你将来的王后既不叫凤杉月,也不叫雅诗,而是一个叫妇好的女子。她会为了你出生入死,征战沙场,助你成为一代明君。” “什么?傅好?”明昭的表情十分震惊,“她真的叫傅好?” 凤杉月点点头,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难道你已经遇见她了吗?” 明昭点点头,“我的确在蓟地遇到了一个叫傅好的女子,她救了我的命!”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后路 凤杉月一直都知道妇好的存在,可是她没料到,突然从明昭嘴里听到她的名字,自己的心情竟会如此复杂,复杂到连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明昭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似笑非笑、含悲带伤的神情,试探地叫道:“杉月?” 凤杉月回过神,对着他笑了笑,“我没事。我早就知道她的存在,又怎么会觉得意外呢?” 明昭却有些慌了,凤杉月这一笑,让他觉得自己离她好远,“就算她叫傅好,那也不代表什么啊!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会想办法报答她,可这不代表我就要娶她啊!” “没用的,这就是命运!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而已!”凤杉月垂下眼睛,不再看明昭的眼神,“我先去忙了!” 见她转身要走,明昭连忙拉住她的胳膊,紧紧地盯着她,“你不是说你不信巫道吗?为什么又相信这种事情?你说你看到我的未来,我不信。我们一起去找大司祭,他也是巫师,看看他怎么说?” “没用的,反正我知道她一定会是你的王后!你放手吧,让人看见就不好了!” “我不放!”明昭心里明白,自己现在的举动如果让人看见,肯定会引来风言风语,但是他更怕放了之后,再也抓不住凤杉月的那种感觉。 “明师兄……” 明昭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十分幼稚,但是如果这样就能让凤杉月改变想法的话,他不怕在所有人面前丢脸。 “公主!公主!”蝶舞的声音传来,凤杉月连忙使劲挣脱明昭的手,向蝶舞那边走去。 蝶舞看到她后,松了一口气,“公主,国主他们马上要回去了!” “好,走吧!” 明昭望着她逃也似的背影,神情冷毅,“就算是神的旨意,我也不会放弃你的!”他转过身,快步离开马场。 虽然中途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开幕式表面上还是很成功的,至少来观看的外国贵宾们是这么认为。国主也觉得很有面子,安排人把贵宾们送回去休息,又让人把凤杉月三姐妹叫过来。 “雅月呢?她怎么没来?” 雅容答道,“她先跟着母后她们回宫去了。”王后等女宾先退场,这是国主知道的。 国主点点头,“你们姐妹三个辛苦了,今天的开幕式很好,大家都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特别是风雩舞,大家都觉得很好看,也对明天的马赛很期待呢!” “这都是雅月妹妹和雅容妹妹的功劳,女儿可不敢居功!” “姐姐谦虚了,如果没有姐姐帮忙,风雩舞就没办法上台,所以父王,女儿认为应该给姐姐记一大功才是!” 国主看着两姐妹相互夸赞的模样,心里很高兴,儿女和睦是每一个父母的心愿,“这就对了,你们是姐妹,就该互相扶持,父王给你们三个都记一大功!” 凤杉月和雅容连忙跪下谢恩,然后送国主离开马场。 等国主走了,雅容才转身望着凤杉月,“大姐,那妹妹也先回宫去了!” “等一下,”凤杉月笑了笑,“我去找南宫雪之后回来,就没看到雅月了,她人呢?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妹妹也不知道,所以才急着回宫去看二姐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凤杉月点点头,把她放走了。她敢肯定,雅容一定知道雅月的阴谋,至于她是否参与其中,就不清楚了。这人很精,最擅长的就是明哲保身。 聂磐石正在忙收尾的事情,看见凤杉月,连忙走过来。 凤杉月笑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感觉太好了!”聂磐石一脸兴奋,“你看到了吗?国主,还有那些别国来的贵客,都在使劲地为我们鼓掌呢!他们那样高贵的人,竟然能够为我们欢呼,我真是太高兴了!” 凤杉月很理解他这种想法,在这等级森严的社会,能得到国主这样层级的人物的欣赏,的确是一件令人自豪的事。 “那是因为你们做得很好!”凤杉月转身望着马场,“磐石,如果让你一直留在这里打理马场,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父母的仇你已经帮我报了,纳杰珠也死了,我之前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我喜欢马场,我愿意一辈子在马场工作!” “那行,回头我再问问丁大叔和老冯他们父女,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 聂磐石警觉地皱起眉头,“你这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给我们安排后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做?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随时听候你的安排,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没有,我只是很高兴,你们终于能找到合适的事情了。之前我安排阿宝进军队,可是他呆了没多久就离开了,现在连人都消失了。我想我当时肯定做了错误的决定。所以,我一定要问清楚你们的想法再为你们安排前途,趁我现在还是公主,在国主面前还有说话的权力,让你们能够走上一条有前途的路。” 聂磐石越听越不对,“什么叫现在还是公主?你永远都是火凤国的公主,就算你嫁到别国,你还是公主……不会吧,你要嫁人了?” 凤杉月翻了个白眼,“你可真会联想!我就是想以权谋私,为自己的人谋点好处,怎么就这么难呢?” 聂磐石摸着脑袋,嘿嘿一笑,“还不是你说话的语气太吓人了!我差点以为你要抛下我所有人,悄悄离开了呢!” 凤杉月笑着摇摇头,“我先回宫了,还有些麻烦事要处理!温家五公子也来参加马赛了,你好好安排一下,不要怠慢!” “好的!” 凤杉月带着蝶舞骑着马,慢慢离开马场,往凤凰城走去。 她回想起刚才聂磐石的反应,忍不住笑了笑,这家伙看着粗枝大叶,实际上却十分细腻。自己之所以说那些话,的确有些交代后事的意思。妇好已经出现了,那就意味着明昭继位的时间也不久了,到时候自己就能实现对妇好的承诺,带着她的七魄回现代去了。 只是,明昭该怎么办呢? 第二百四十章 不嫁 凤杉月回到春晖宫,吃了点东西,准备睡一会儿养养神,这几天为了马赛的事,一直都没有休息好。 她刚躺下,国主就派喜内侍来宣她了。喜内侍已经很少做这种宣召跑腿的事了,所以凤杉月十分意外。 “喜内侍,父王召我有什么事?” 喜内侍笑道:“公主过去就知道了!总之是好事。” 凤杉月见他不肯说,也懒得去想,便跟着喜内侍往尚德宫来。一进殿门,她的心就往下沉,原来明昭也在这里。 “叩见父王,叩见太子殿下!” “快起来快起来!”国主笑得一脸灿烂,看上去好像真的有什么好事似的。 “父王今天怎么如此高兴?” “我的女儿就要出嫁了,当然高兴!” 凤杉月一愣,难道国主已经知道雅月和姚宙的事了?可是,他们俩的事可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国主就算知道了,也不用高兴成这样吧? “父王,您没事吧?”难道受刺激过度了? “我能有什么事?这孩子说话还是这么直来直去,将来到了殷都王宫,可不能这样了啊!” “殷都王宫?”凤杉月转头盯着明昭,给他使眼色,问他是不是把要娶自己的事告诉国主了? 明昭笑着点点头,眼里有几分得意。 “父王,您不会答应了吧?” “当然答应!昭太子亲自来向我求娶你,这可是大好事,为什么不答应?” 如果说国主之前对明昭还持保留态度,那他现在就是绝对地欣赏他。不说别的,就凭他一个流落民间多年的王子,能够在短短的两三个月内,把太子拉下马,自己坐上太子之位,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极其聪敏之人,能够迅速将逆境转为顺境。自己女儿的终身托付给这样的人,他放心得很。 “可是……” “别可是了,父王知道你是害羞,不过你心里肯定是愿意的,不然也不会大老远地跑去帮昭太子治理蝗灾,又到殷都去帮他敲闻天鼓了。” 凤杉月正想辩驳,明昭开口笑道:“国主英明,雅诗一直都不肯承认,不过我心里很清楚,她对我是有这份感情的。我也对她心仪已久,所以这次才冒昧前来求亲。具体的礼仪则需待我回殷都后,再遣人前来履行。” “没问题。”国主转头吩咐喜内侍,“立刻去把王后请来,我们火凤国就要嫁公主了,得赶紧准备起来。” “是!” 凤杉月无语地望着国主,他怎么也不听听自己女儿说什么,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喜内侍刚刚出门,王后就来了,身后还跟着文羽大妃、雅月和姚宙。 “王后,你怎么来得这样快?是不是也得到消息了?” “妾不知君上说的是什么消息。” “那你们来见我,是为了什么事?” 王后微笑道:“君上,你马上就有一个女儿要出嫁了!” 国主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你得到消息了嘛,不然怎么知道我们火凤国要嫁公主了?你来得正好,赶紧把雅诗出嫁的事操办起来!” “雅诗?”王后皱了皱眉,“君上,你是不是搞错了,妾要和你说的是雅月。” “雅月?”国主看了看一脸郁闷的雅月,“雅月要嫁给谁?我怎么不知道?” “让她自己跟你说吧!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国主看着王后冷淡的脸色,“这是怎么了?” 文羽大妃见王后不打算帮忙说话,连忙说道:“君上,马方国姚国主想求娶雅月。” “哦?”国主转头望着姚宙,“姚国主,这事可是真的?” “是的,姚宙想向火凤国求娶雅月公主。” 国主很意外,因为他知道姚宙一开始是冲着凤杉月来得,不过眼下明昭要求娶凤杉月,自然不能嫁给姚宙。姚宙愿意娶雅月,也算一个两全其美的事。 “那好……” “父王,女儿不愿意嫁给他!” 雅月突然开口,让国主愣了一下,他以为这是两情相悦之下的美事,谁知雅月竟是不同意的。 “君上,雅月不懂事,不要听她胡说。这是一门上好的亲事,对我们火凤国也是有好处的。”文羽大妃急着把这件事定下来,就怕国主听了雅月的话,不同意这事。 “是啊,”王后淡淡地道,“他们俩已经睡到一起了,再说不同意,又有什么用呢?” 王后的话震惊了国主,“雅月!这是怎么回事?” 雅月哭着道:“父王,女儿是冤枉的,是被人打晕后和他放在一起的。” “被谁打晕?” 雅月恨恨地忘了凤杉月一眼,“自然是原本应该和他睡在一起的人!” 凤杉月一脸无辜,“雅月妹妹,你看着我做什么?我也是刚刚得知你和姚国主两情相悦的啊!我一直以为你不太喜欢他呢,毕竟你对他的态度一直都那么冷淡。没想到妹妹竟然是口是心非之人,不过姐姐也理解,听说女子陷入情爱之中后,是最会伪装的。” “最会伪装的人是你!我想明白了,那个叫我出去的宫女就是你假扮的!你和大司祭学过易容术,对不对?” “什么宫女?妹妹,你在说什么呢?对了,刚刚你说什么睡在一起,莫非你知道有人要陷害我?” 明昭咳了一声,“这件事我可以作证,雅月公主的确是想陷害雅诗公主和姚国主,不过我在姚国主被带到小屋之前,就把雅诗公主带走了。至于后来雅月公主为何和姚国主在一起,就不得而知了!” “果然!果然是你们两个!是你们两个害我!”雅月恨不得扑上去抓花凤杉月的脸,明昭身形一闪,便挡在了凤杉月面前。 文羽大妃拼死把她拉住,眼下就算知道雅月是被陷害的,她也要促成这段婚事。因为她需要姚宙背后马方国的力量。 “不管怎么说,你被人看见和姚国主躺在一张床上,这事没得赖,不如就嫁给他,免得名声不好听!” 雅月此刻已经完全没了公主的仪态,她拼命想挣脱母亲的束缚,“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他!” “其实,我也觉得妹妹不该嫁给这个男人!” 凤杉月说完这话,所有人都意外地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着雅月说话。刚才两人不还是生死仇敌吗?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马方国国主!” 第二百四十一章 对质 凤杉月的话不亚于凭空扔下一颗炸弹,除了明昭和姚宙,其他人都无比震惊。 “这怎么可能呢?”国主难以置信地望着姚宙,他之前没有见过姚宙,不过他身上带着马方国国主的信物,加上他的长相也和老国主很像,所以他根本没有怀疑。 姚宙不慌不忙地上前道:“我不知道雅诗公主为何这样说,但我确实是马方国国主。或许雅诗公主是因为我向雅月公主求婚而生气?” 凤杉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是哪来的自信?难道他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吗?谁都想嫁给他? “你向谁求婚,跟我可没关系,莫非你以为我是因为嫉妒雅月妹妹,才说这样的话?” 明昭笑道:“我想他是误会了,因为我已经向国主求娶雅诗公主了,至于你要不要娶雅月公主,她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明昭的太子身份在火凤国并没有公开,所以在大家眼里,他还是凤杉月的师兄,大司祭好友的徒弟而已。 雅月撇了撇嘴,没想到这个一向自恃过人,独得父王恩宠的女人,挑丈夫的眼光竟如此差。不过眼下她可管不了凤杉月,因为她自己的危机还没有解除。 “父王,既然姐姐这么说,那这个所谓马方国国主的身份就十分可疑了,在把女儿嫁给他之前,至少得查证一下他的身份吧?” “雅月,你……”文羽大妃急得跺脚,这雅诗摆明就是因为自己嫁不好,所以起坏心要破坏雅月的婚事。偏偏雅月要上这个当,她恨不得冲上去捂着她的嘴,可是看看国主的脸色,又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国主看了看姚宙,见他神情镇定,并没有身份被揭穿的慌乱之态,也有些拿不准主意,毕竟这涉及到两国来往的大事,他转头看着凤杉月,“雅诗,你刚才所说的话,可有证据?” 凤杉月点点头,“女儿有人证。” 国主点点头,又转头看着姚宙,“姚国主,你可愿意见这个人证?” 国主这个问法很有意思,姚宙如果说不愿意,那就说明他心虚,如果说愿意,那就可以借机查证他的真实身份。 姚宙很镇定地点点头,“虽说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不过为了消除大家的疑心,证明我求娶雅月公主的诚心,就请雅诗公主把所谓的人证请出来吧!” 凤杉月便叫守在殿外的蝶舞立刻去鹿鸣春把温飞云请来。她注意到,自己说出温飞云的名字时,姚宙的表情有一丝变化,眼神透出些微阴鸷的味道。 温飞云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和这个假姚宙当面对质,他一得到消息,立刻跟着蝶舞进宫来。 “拜见国主!” “这不是温辅政吗?”在两国建立合作后,温飞云曾代表马方国来过火凤国,所以国主一眼就认出他来,“你是什么时候到的火凤国?” “是的,国主好记性,还记得下官。下官今日刚刚赶到火凤国。”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位真的不是你们姚国主吗?” 温飞云摇摇头,“他叫姚鲉,是我们国主的弟弟。他回朝后,就用巫术禁住我们国主的魂魄,然后冒充他前来火凤国。下官这次来,就是想要揭穿他的身份。” 国主望着姚鲉,“温辅政的话可是事实?” 姚鲉笑了笑,“我的确不是姚宙,但我刚才也没有说谎,因为我的确是马方国的国主。我才是父王定下的继承者,姚宙是以下犯上,谋夺了我的王位。如今我只是把王位拿回来而已。” 文羽大妃听了,松了一口气,管他是姚宙还是姚鲉,只要是马方国国主就行。 雅月却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她冷哼了一声,“虽然你哥哥夺取王位的手段不够光彩,不过你以巫术压人的做法也光明正大不到哪里去。父王,这样心机狡诈的小人,女儿不要嫁!” 凤杉月此刻倒有些佩服雅月了,她从头到尾都坚持不要嫁到马方国,而且能抓住一切机会争取,比起以前只会横冲直撞,现在的雅月可是聪明了许多。不过佩服归佩服,教训一下雅月,让她知道无端陷害自己是要付出代价的,凤杉月的这个想法可没有变。 “父王,女儿也觉得让妹妹嫁给这个姚鲉实在是委屈了点。先不说两人是否般配,就说姚鲉到了火凤国,不肯说出真实姓名,偏偏以姚宙的身份四处活动,这种藏头露尾的举动就不够光明正大,实在不是妹妹的良配!” “雅诗,这是大人的事,你一个未嫁女儿家就不要插嘴了,好吗?” 文羽大妃急坏了,事情的发展峰回路转,现在好不容易保住了姚鲉的国主身份,她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雅月嫁到马方国的,偏偏凤杉月又出来说话。 王后知道她心里怎么想,不过她只是冷笑,不打算开口。反正自己没女儿,这事儿和她没多大关系。以后雅月嫁到马方国受罪了,要回来也是寡居身份,自有王族来照顾她,费不了自己什么事。 凤杉月没有搭理文羽大妃,她笑望着雅月,“妹妹,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是把真话说出来吧,不然我们可都帮不了你了!到时候,你可就没办法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了!” 雅月惊了一跳,她没想到凤杉月竟然知道得这么详细,不过现在看来,凤杉月的确说得有道理,与其和文羽大妃纠结要不要嫁给姚鲉,不如直接把自己想嫁的人说出来。想必姚鲉知道自己已经和别人私定终身后,也不会再想娶她了。 想到这儿,她坚定地跨出一步,向国主跪下道:“父王,女儿其实早已心有所属,所以才坚决不肯嫁给姚国主,这也是出于对姚国主的尊重,更是不想因此破坏我们和马方国之间的关系。” 她一番深明大义的说辞,并没有消除国主眉间紧皱的疙瘩。这个雅月身为公主,也太不检点了些,先是被人发现和姚鲉睡在一起,现在又说自己心有所属,文羽大妃到底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他压制着心里的怒气,“那你的心上人是谁?” “他就是南楚国的楚白玉楚公子!” 第二百四十二章 雅月的底牌 文羽大妃一门心思想要雅月嫁给姚宙,也就是现在的姚鲉,所以根本就没有留意过什么楚公子。再说了,这个楚公子一听就只是南楚国的贵族而已,她要的可不是一个贵族女婿,而是一个国主女婿。只有这样,将来琰修夺位时,才能得到有力的帮助。 “君上,妾不同意,这个南楚国实在太远了,把雅月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妾不放心!” 文羽大妃说着就哭了起来,看上去的确是一位因为女儿要远嫁而伤心的母亲,不过凤杉月很清楚她的想法,所以她决定帮忙捣点乱。 “听说这个楚公子可不是一般的公子呢!南楚国一般都称王子为公子,跟咱们火凤国的规矩不一样!” 文羽大妃一听,哭声顿时停了下来,如果是王子的话,倒是比一般贵族好一点。不过还是不行,只是一个王子,将来能不能继承王位还是二话呢,如果他将来一辈子都只是一个王子,那雅月嫁得还有什么价值?她想到这儿,哭声又大了起来。 雅月现在也看清了自己母妃的想法,文羽大妃明显是把她当做了一件商品,待价而沽,只看谁出的价高,谁将来能对琰修的助益大,自己就要嫁给谁。 她非常厌恶这种感觉,心里的气愤也越来越高涨,最后冲口而出,“父王,女儿必须嫁给楚公子,因为女儿的肚子里可能已经怀了他的骨肉。” 这个消息可是连凤杉月都给镇住了,她也只知道雅月对楚白玉一见钟情,非他不嫁,却不知道两人竟如此胆大,已经暗度陈仓了。 文羽大妃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像看陌生人一样看雅月,似乎根本不认识这个女儿。 王后摇了摇头,“雅月,你这孩子怎么能干出这样的傻事?不管你有多不想嫁到马方国,可以来找父王或者母后给你做主,为何要做这种伤害自己的傻事呢?” 平民女子在未婚之时,与人暗通款曲,珠胎暗结,人们还不至于太厌恶,毕竟现在的民风如此。但是,雅月身为一个公主,也干出这样的事情,这可就关系到王族的脸面问题了。 国主今天彻底被儿女之事给弄昏了头,不过他还算清醒,知道外人在场,不好处理这事,便对姚鲉说道:“姚国主,我教导无方,致使女儿做出苟且之事,实在对不住你。你求娶雅月的事就此作罢,如果你愿意留下来观看马赛,我会让人好好招待你,如果你想离开火凤国,我也会厚礼相送,以表歉意。” 姚鲉此刻要再坚持娶雅月,就太不符合常理了。他点点头,“既然国主有家事要忙,我就先离开吧!正好我马方国内也有些事要处理。” 说完,他挑衅地看了温飞云一眼,温飞云毫不惧怯,也抬眼望着他。不过这始终是马方国内部之事,自然不能在人家火凤国处理,所以两人很有默契地离开王宫,分头赶回马方国。 送走了马方国的人,国主又望着明昭,明昭知道凤杉月牵扯到这件事中,便不肯舍下她先离开,“这事我也有参与,就留下来吧!再说了,将来我们也是一家人,没什么可见外的。” 王后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她敏锐地注意到,这个明昭对着国主并没有使用平民该用的敬语,莫非他另有身份? 国主点点头,人家太子都明说了不想走,自己也不好硬赶。 “雅月,你和那位楚公子认识多久了?怎么会做出……做出这样的事?” “父王,女儿和楚公子昨日刚刚认识,但是女儿对他一见钟情,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请父王允准!” 此刻的文羽大妃有晕过去的冲动,这两人是昨天认识的,那就是他们是在自己一力促成的宴会上认识的。原来雅月根本没有听自己的话,却和姚鲉好好相处,反而和什么楚公子在一起鬼混。 “父王,”凤杉月开口道,“这个楚公子,女儿也见过,长相俊美,武艺超群,箭术特别厉害,和雅月妹妹真是完美的一对!” 明昭虽然不知道这个楚白玉是谁,不过以他对凤杉月的了解,这人绝对不会是像她口中说的那样优秀,或者说,即使真的有那么好,背后肯定还有没有说出来的事情。 国主皱着眉头,“雅月,你是真的如此深爱这个楚公子吗?” 文羽大妃突然尖叫起来,她完全没了一个大妃应有的风度,“不行!君上,雅月不能嫁给这个楚公子!妾求您了,妾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绝对不能眼看着她嫁到南楚那个不毛之地去。” “楚公子说他会留在火凤国!” 雅月适时地又抛出一个炸弹,凤杉月偷笑,这个雅月还真是了解文羽大妃的套路,把她的路堵得死死的。 她连忙开口帮忙,“如果楚公子愿意留在火凤国,那大妃娘娘就不用担心雅月妹妹远嫁南楚国的事了。父王心疼雅月妹妹,肯定会赐给他们一座豪华的府邸,到时候,妹妹和楚公子住在凤凰城,大妃娘娘若是闲了,还能出宫去看看她。她也随时都能进宫来给你请安,这真是两全其美的事啊!” 文羽大妃听了这话更伤心了,原本楚白玉就不一定能继承王位了,这回还要留在凤凰城,那不是摆明了和王位无缘,那自己的计划该怎么办啊? “且慢,我总要先见见那个楚公子,才能作出决定!你们先下去,等楚公子进宫见过我之后,我们再商议这件事。” 喜內侍连忙派人去请楚白玉,王后则带着文羽大妃和雅月离开尚德宫,凤杉月和明昭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也跟着告辞出来。 “那个楚公子有什么问题?” 凤杉月回头看了明昭一眼,“你为什么觉得他有问题?” 明昭一笑,“以你的脾气,怎么可能真的帮雅月说话?从你刚才不遗余力地帮雅月说话,我可以肯定,那个楚公子肯定有雅月都不了解的背景。” 凤杉月笑了笑,被人看得如此通透,她竟然不觉得生气,“也没什么,只是他真正的身份,乃是南楚国的流亡公子罢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白玉公子 这个楚白玉其实是南楚国的太子,只是他的母亲楚后不得南楚王宠爱,所以连带着他也一直都不受宠。不过因为他是王后所生嫡子的身份,加上南楚国内许多老臣都站在楚白玉这边,所以南楚王一直都没办法削除他的太子身份。 南楚王真正宠爱的是素妃,素妃生得极美,南楚王第一次见她时惊为天人,而且她的歌声很美。听说她一开口,连山野间的百灵鸟都会停止鸣叫,仔细聆听她醉人的歌声。南楚王纳她为妃后,便把楚后和其他后宫嫔妃抛到脑后,独宠素妃。 素妃生了一个儿子,叫楚白慕,他继承了素妃的好相貌,又多才多艺,很得南楚王喜爱。素妃一直都想让南楚王把楚白慕立为太子,奈何有楚白玉在,她的目的一直都没有达成。后来,南楚王病重,素妃便趁他昏昏沉沉时,让他留下了改立楚白慕为太子的旨意。楚后力争无效后,在南楚王死后自杀。 楚白玉则在一些忠心老臣的护卫下逃出南楚,过上了流亡生活。不过这个时代消息不够灵通,而且各方国独立自治,即使别国知道他是流亡公子,也不会把他拒之门外,有的国主还对他十分礼遇。 楚白玉被剥夺了太子身份,但是他始终心心念念,想要夺回南楚王的位置,所以在流亡的途中,一直在寻找能够帮助自己夺位的助力。到了火凤国之后,他见国主十分宠爱凤杉月,原本想找机会和她套近乎,最好能娶了她,然后借助火凤国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的。 谁知凤杉月对他冷冷淡淡,摆明了不感兴趣,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其他公主。最后,他发现雅月和姚宙之间的事情,便想办法靠近雅月,用自己的温柔和英俊征服了她。 凤杉月原本以为国主会对雅月和楚白玉的事情十分生气,说不定会把楚白玉赶出火凤国。谁知第二天,她就得知消息,雅月被许给了楚白玉,并赐公主府邸,供公主和驸马居住,一应生活所需有宫中提供。 凤杉月虽然很震惊,不过她没时间去管这事儿,因为第二天是正式的马赛,除了赛马之外,还要进行博彩统计。她之前已经专门培训了一个团队来处理统计马票,计算赔付的事,但是这毕竟是头一遭,肯定不能松懈。所以,当明昭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在统计台紧盯马票的统计情况。 “师妹!” “师兄?你怎么来了?” 昨天,明昭在国主面前公然提亲,所以凤杉月今天看见他的时候,心里很不自在。她故作忙碌地催着统计人员计算赔付,眼神根本不敢往明昭那边飘一下。 “我找你有事,你出来一下!” “师兄,你看我正忙着呢,有事等比赛完了再说吧!” 明昭却不容她推脱,“是真的有急事,傅好来了!” 凤杉月惊讶地抬起头,“妇好?” “对啊!她和师兄一起从蓟地过来了,早上刚刚赶到凤凰城,我立刻就把她带来见你了。” 凤杉月咬了咬嘴唇,低声道:“你带她来见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明昭看了看周围的人,这些人明显对他们两人的谈话内容很好奇,他可不想被人当猴子看,于是一把拉住凤杉月的手腕,拉着她出了统计台,来到观众台的后面。此刻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马赛,所以这里没什么人经过。 “你放手!”凤杉月使劲挣扎,却根本没有作用,“你为什么老是动手动脚的!” 明昭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他突然觉得自己摸清了凤杉月的性子,这丫头有时候吃硬不吃软,你对她温柔体贴,她就对你的情意视而不见;你脸皮厚一点,对她耍赖皮,她反而窘迫地不知所措起来。 “你总说傅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自然得让你见见她啊!” “我不见!”凤杉月突然有些胆怯起来,明明她应该更主动地提出要见妇好,毕竟见到她之后,才有可能完成对妇好的承诺。可是她却变得胆小起来,不想那么快见到妇好,不想那么快看到明昭和妇好两情相悦、卿卿我我的场面。 “可是她已经来了,就在你的身后!” “什么?”凤杉月吓得连忙转身,只见一个长相黝黑,身材高大的女子正笑嘻嘻地看着她。她的五官生得比较英气,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偏向一种中性的帅气。 “她是妇好?” “对啊,我叫傅好!” “可是……可是你怎么长得完全不一样啊?” 明昭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什么不一样?你见过傅好吗?” 凤杉月下意识地点点头,立刻又摇摇头,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但是这个人肯定不是她在现代看到的那个妇好。 “我没有见过,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怎么?我长得很可怕吗?”傅好大大咧咧地说道,她上下看了看自己,“除了不像你那么美,其他的还好吧?” 凤杉月笑了笑,这个女子说话真有趣,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而坦率。 “谁说你不美的?”凤杉月心神镇定后,口齿也伶俐起来,“在我看来,你长得很美,像珍珠一样。” “真的吗?”傅好高兴地捂住自己的脸,“公主说我长得像珍珠一样,我一定要告诉温飞辰,免得他成天说些难听的话来骂我。” “谁骂你了?”温飞辰懒洋洋地走过来,“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看你长得那么黑,又生得那么魁梧,哪有女子的模样?” 傅好竖起眉毛,叉起腰哦,“你胡说!刚才公主还说我像珍珠一样呢!” “是啊是啊,像珍珠一样,不过是黑珍珠而已!” 凤杉月已经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个傅好看起来和明昭关系一般,却和温飞辰你一言我一语地斗起嘴来,好像……好像打情骂俏的感觉。 “看出来了吗?”明昭偷偷地在她耳边说道,“这个傅好,喜欢的可不是我哦!” 第二百四十四章 傅好的愿望 凤杉月也很迷惑,为什么和自己预计的不一样呢? 明昭看她呆呆的样子,心里偷着乐,这下子她总不会再拿什么傅好为借口来拒绝自己了吧? “如果她不是妇好的话,那就说明真正的妇好还没有出现!一定是这样的!”凤杉月想了半天,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明昭听了,差点晕倒,这丫头的脑袋怎么这么轴?为什么非要纠结在一个根本毫无关系的女人身上呢? “杉月,”明昭站到凤杉月眼前,严肃地望着她的眼睛,“我向你承诺,将来,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如果有叫傅好的女子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离她远远的,绝不靠近半步,行吗?” 凤杉月还没有说话,傅好的大嗓门先吼了过来,“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居然不想着报答我,还要离我远远的?” “行了行了,”温飞辰拦着她,“咱们还没有吵完呢,黑珍珠,不要去打扰别人好不好?” “不行,道理得说明白了!我可是千辛万苦才从悬崖底下把你给背出来的,累得我三天都直不起腰。你在我家养伤七天,把我家的粮食全都吃光了,为了给你治伤,还把我家的钱给全部花光了。这会儿你居然说这种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明昭满头黑线,这个傅好心思很单纯,可有的时候单纯过头了,有点不好沟通,“傅姑娘,你听错了,我是说以后。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当然不同,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怎么报答?”傅好紧盯着他。 “呃……如果你需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钱。” “哼!”傅好一脸气愤,“我是那种钻到钱眼里的人吗?我不要钱!” 凤杉月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很好笑,这个傅好实在是很可爱,看来她是不知道明昭的真正身份,否则怎么会这样跟明昭说话?明昭被她逼迫得说不出话的感觉,也很有喜感。 她笑着开口道,“那要不让他以身相许吧,妇好姑娘觉得如何?” 傅好一脸嫌弃地看着明昭,“我才不喜欢他这种呢!” 没想到这个妇好竟然看不上明昭,凤杉月同情地望着明昭,“师兄,你没告诉她你的身份?” 明昭摇摇头,傅好是一个孤女,一个人住在山上,自己在蓟地的时候,为了考察当地民情,跑到山上去,却失足跌下山崖,被她所救。她照顾了他七天,直到温飞辰带着人找来。之后她就一直以恩人自居,跟在身边。明昭怕影响不好,便让温飞辰陪着她,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大商太子。 “妇好姑娘,这位可是大商的太子,你要有什么要求,就直接提出来,他一定会满足你的!” 凤杉月直接点名了明昭的身份,把明昭给吓了一跳。说实话,他很担心傅好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会要求嫁给自己,那不就正中了凤杉月的预言吗? “师妹你……” “师兄,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这就是命运!” 凤杉月一脸平静,面带微笑地望着傅好,等着她说出要嫁给明昭的话。不过她心里却没有这么淡定,如果可以,她想给自己几个耳光,明知道眼前的女子和明昭关系很深,却开口说出这样的话,这不等于把自己喜欢的男人送到别人怀里去吗? 傅好听了凤杉月的话,皱起了眉头,想了半天,“太子?难道你是商君的儿子?” 明昭苦笑着点点头,“我的确是商君的儿子,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怕吓着你!” 傅好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没事!说不说都无所谓,不过你既然是太子,那我知道要提什么要求了!” “什么要求?”不但凤杉月和明昭,连温飞辰都有些好奇,这个山野女子会向太子提什么要求。 傅好伸出手指,指着温飞辰,“我要嫁给他!” “什么?!” 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这是什么情况? 温飞辰指着自己的脸,“你又不是我的救命恩人,凭什么嫁给我?”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有点高兴,还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不过脸上却是各种嫌弃。 傅好看都不看他,向明昭跪下道:“请太子殿下成全,让温飞辰和我成亲!” 凤杉月感觉自己好像看了一场反转剧,这个叫傅好的不但不喜欢明昭,还要嫁给温飞辰,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明昭却高兴坏了,死道友不死贫道,既然傅好看中了温飞辰,他自然是赶紧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为妙。 “想不到傅姑娘对我家师兄用情如此之深,师兄,这可是你的福气哦!” 明昭朝温飞辰使了好几个眼色,想让他接手傅好,自己就可以解脱出来了。 温飞辰翻了翻白眼,“我说傅好,你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太丑了,嫁不出去,所以才向太子提出这样的要求?你这不是挟恩求报吗?” “温师兄,你的话太过分了!” 凤杉月见傅好的脸色瞬间变了,就知道温飞辰的话是真的伤到她了,她连忙走上前,把傅好扶起来,“妇好姑娘是个女子,温师兄你这样的话,实在太没有风度了!” 温飞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没有风度?” 明昭连忙上前安抚他,“杉月也是一时气愤,说话不太好听,师兄不要介意。不过傅姑娘是个好姑娘,你也可以考虑一下嘛!” 温飞辰望着一脸受伤表情的傅好,发现她和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心里也有些惊慌。这段时间和傅好相处惯了,说话也总是这种风格,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让她受伤如此之深。 “我……她……我也没说什么啊!” 当着一个女子的面说她丑,你还有什么更过分的话要说吗?凤杉月白了温飞辰好几眼,然后转头看着傅好,准备好好安慰她一番。 谁知傅好阴沉的脸突然绽开灿烂的笑容,她对温飞辰说道:“你真的觉得我很丑?” 温飞辰看着她反常的模样,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直接说是的话,她大概会直接崩溃吧? 傅好却当他默认了,她愉快地笑道:“既然你嫌我丑,那我更要嫁给你,这样我就能恶心你一辈子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傅好不是妇好 温飞辰听了傅好的话,表情十分怪异,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傅好得意地一笑,“我可是独一无二的,你要懂得珍惜才是。” 明昭见傅好已经表态,便对温飞辰说道:“师兄,傅好姑娘对你这么好,你就带她四处走走吧,她可是第一次来凤凰城呢!” 温飞辰正要抗议,傅好已经抓住他的袖子,“走吧,太子有命,你敢不遵从?” 温飞辰就这样被拉走了,凤杉月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他,“师兄看上去有点可怜!” “你错啦,师兄心里高兴着呢!他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对傅好姑娘的心意罢了!” 凤杉月点点头,“说起来,妇好这个名字还挺特别的,很少听到这个姓氏。” “怎么会呢?傅这个姓不少见啊,傅好说她老家在傅岩,就是我和师兄上次去扮做奴隶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傅岩?”凤杉月重复了一遍,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她姓傅?不姓妇?” 明昭被她傅来妇去的搞昏了头,“师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凤杉月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有些尴尬地笑道,“我好像搞错傅好的姓氏了!” “那你说的那个女子是姓什么?” 凤杉月在手上写出“妇好”的名字,明昭瞪着看了半天,“我想你真的搞错了!而且,也没有姓妇的人,这个女子多半姓好,也就是子姓,跟我是同姓,看样子也是王族之人。” “不会吧?跟你是同姓?那不是你亲戚?那她怎么会是你的王后呢?” “所以啊,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一定坚持她是我的王后呢?” 凤杉月张了张嘴,突然说不出话来,妇好的魂魄不全,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她回到商朝,一直都奔着一个姓妇名好的女子去的,谁知完全搞错了方向。 明昭看着她茫然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她不坚持这个妇好是自己的王后就行。 “公主,比赛快要结束了,能否请你过来一下?”蝶舞一直在过道口帮忙望风,这会儿见比赛快要结束了,人肯定会涌出来,可不能让人看见公主和一个男人单独在一起说话。所以她开口提醒凤杉月。 凤杉月点点头,“师兄,这事儿先不谈了,我先去忙那头!” 明昭点了点头,目送她急匆匆地往统计台那边去。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没有那个莫须有的妇好来捣乱,自己求娶凤杉月的事情肯定会很顺利的。 第一天的比赛结束了,第一名是温飞阳,他得到了巨额的奖金,和他一起大获全胜的还有买他赢的那些人。这些人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其他人看着他们满载而归的模样,心里都羡慕极了,都想着明日再来搏一把。如果运气好的话,十年都不用做事了。 而今天最大的赢家自然是庄家,就是凤杉月。她让人把第一天的营收统计出来,然后上报给国主。 国主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数字,“这……这是今天赚回来的?” “是的,父王,你看这个效果还满意吗?” 国主大笑道,“满意!满意!当然满意!这可相当于我们火凤国一年十分之一的税收啊!”十分之一的税收在一天之内挣回来,这实在是让人兴奋,难怪国主高兴地合不拢嘴。 凤杉月也很高兴,毕竟自己的计划算是完成了一半,“父王,只要我们把这个比赛办好,办成我们火凤国独有的东西,以后挣的会更多!” “雅诗,你真是聪明啊!”国主之前还为赛马的事提心吊胆,他安慰自己,就当是给女儿一个表现的机会,顺便作为东道主,招待一下别国的客人,也算对火凤国有利。可没想到这马赛带来的利益竟如此巨大,让他意外至极。 “不过,父王,正因为这马赛博彩利润巨大,所以我们一定要严格控制,绝对不允许民间任何人举办同样的活动。否则,这个风气一开,民风一变,百姓都指望着通过博彩来求得富贵,那我们火凤国就会大难临头了!” 国主点点头,难得凤杉月在这样高兴的情况下,还保持头脑清醒,看得到马赛博彩背后的弊端。 “雅诗,要是父王的儿女个个都像你一样就好了,偏偏有人就让父王不省心!” 凤杉月见国主十分疲累的样子,连忙上前给他捶背,“父王,国事繁忙,也要注意身体才行啊!” “哎,国事倒没什么,就是雅月这个孩子,实在让我头疼!” “不是已经给她和楚白玉赐婚了吗?” “是啊,我已经赐给她一座独立的府邸,又下旨由宫**应他们的日常所需。可是她还不满意,非说自己已经出嫁,应该有封地。而且,还要我给楚白玉封官。” “啊?”这算是狮子大开口吧?像雅月这种情况,没有被国主当做耻辱秘密处理掉,已经算是洪恩了,这会儿居然还敢张口要这么多,凤杉月都有些佩服她的厚脸皮了。 国主摇摇头,“幸好那个楚白玉还算懂事,主动上奏不要封官,不然我真是要被文羽大妃和雅月烦死了!” “这个楚白玉还挺奇怪的啊,照理说他流亡在外,能够在火凤国任个一官半职的,也是好事啊,怎么会不要官呢?” 国主叹了口气,“所以说这人是人精啊,他一边怂恿雅月来跟我要东要西,一方面又在朝堂上公开表明不要封官的态度,使得很多大臣都对他十分认可,连他和雅月之间那些事都放过了。” 凤杉月点了点头,“女儿始终认为,不要眼前利益的人,肯定是看到了更长远的利益,也许这个楚白玉有更远大的目标呢,只是我们现在暂时看不出来而已。” 国主点点头,“没关系,只要有我在,他就翻不出水花来。对了,昭太子来向我告辞了,说要立刻赶回殷都去。” “啊?他怎么没跟我说呢?”两人几个时辰前才见过面,怎么突然又回殷都去了? “估计是想给你个惊喜吧!” “什么惊喜?” “他告诉我,他打算回殷都向商君请旨,要以王后之礼迎娶你!” 第二百四十六章 请旨 凤杉月没想到明昭竟如此心急,居然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就回殷都去请旨了。她有些担心,不过骗不过自己的是,心里却是有一丝甜甜的喜悦。所以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勾,国主看了又好气又好笑。 “哎,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我之前还听某人说不愿意嫁给昭太子,这会儿听人家回去请旨了,就高兴成这样!” 凤杉月一听国主这么调侃她,立刻窘迫地红了脸,“人家哪有高兴?” “你自己看看你那张脸,红光满面,嘴角上翘,还说自己不高兴?”国主笑着摇摇头,“虽然父王舍不得你,但是能够嫁给昭太子,的确是一种福气。雅诗,你要惜福才是!” 凤杉月想起妇好来,心里泛起一丝苦涩,有福气又怎么样?他终究会是别人的男人。 “父王,女儿还不想嫁人!我还想留在你身边,多陪陪你呢!” 国主听了这话,老怀安慰,“父王也很想留你在身边,有你在,父王可是多了一个好帮手。但是,父王不能这么自私,既然已经知道昭太子值得托付终身,你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女子一辈子,幸福最重要!” “女儿嫁过去也不一定会幸福啊!” 虽然凤杉月嘟囔得很小声,不过国主还是听得很清楚,“为什么不会幸福?” “我……我不喜欢后宫,那么多女人抢一个男人,就好像一群狗在抢肉骨头一样!太难看了!” “这是什么话?”国主板起脸,“你是说你父王也是一块肉骨头?” 凤杉月连忙捂着嘴,她只顾着嘴上痛快,却忘记了眼前这位也是后宫嫔妃成群的人。 她连忙讨好地笑道,“父王当然不是肉骨头!父王是最好的国主,对后宫雨露均沾,是模范丈夫!可是,我怎么知道明昭会不会像父王这样好呢?” 国主被她一顿马屁拍得很爽,他笑道,“其实你想错了,雅诗,无论你是否嫁给昭太子,你都逃不脱和别人共享丈夫的命运。” “为什么?大不了我不嫁了!” “真是孩子话!”国主无奈地摇摇头,“如果你只是一个平民女子,又没有什么高远的目标,自然可以安于小家,和一个男人共度一生。但是,你是公主,你的身份决定了你将来要嫁的人绝不会是一个平民男子。只要是贵族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既然逃不过这种命运,为何不嫁一个自己喜欢的呢?” “我……”我还可以回现代去啊,至少那里是法定一夫一妻制。凤杉月想了想,决定先不和国主讨论这个问题,反正只要明昭愿意娶她,国主是绝对会答应的。自己说再多,都只是白费唇舌而已。 “对了,父王,假如明昭真的请下了旨意,那我是不是非得嫁给他?” “那当然,商君的旨意我们怎么敢违抗呢?”且不说是去做王后,就算是入宫做一个普通嫔妃,国主也得好好地把凤杉月送去,这就是方国的义务。 凤杉月突然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她无精打采地向国主告辞,准备先回去休息,第二天还有马赛,她是必须要在场的。 国主看她十分疲累的样子,也很心疼,连忙赐下一大堆补身子的东西,让蝶舞带回春晖宫去。 刚到春晖宫,雅容就来找她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凤杉月累得全身酸痛,根本没精力和雅容拼心机,所以直接了当地问她来的目的。 雅容从贴身宫女绿波手上接过一个盒子,“姐姐,这是这次成功办好开幕式,父王赏赐的珍珠。我看个个品相都好,就拿来送给姐姐,不论是让人串了做珠钗还是碾粉来服用,都是好的。” 凤杉月看了看盒子,里面的珍珠个个都是拇指头大小,浑圆光亮,难得的是个个大小都差不多,的确是难得之物。 “既然是父王赏给你的,你就收着吧!父王也给了我赏赐,你就不要这么客气了!”谁知道你背后有什么阴谋啊? “妹妹听说父王给姐姐的赏赐里没有珍珠,才巴巴地送过来,谁知姐姐看不上,”她自嘲地笑了笑,“想来姐姐得的赏赐自然比妹妹的好得多,妹妹特意拿这个过来,真是自不量力啊!” 凤杉月皱了皱眉,这人说话怎么还带骨头的,听这意思好像是自己嫌弃她送的珍珠不好似的。她现在实在没精神给她周旋,便让蝶舞收下珍珠,“那我就谢谢你一番好意了!” 雅容笑得很灿烂,似乎凤杉月收下她的东西,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那妹妹就不打搅姐姐休息了,告辞!” 凤杉月点点头,送她出了门,回来倒头便睡。 花梨担心地看着案几上的珍珠,低声对蝶舞说道:“这雅容公主一向心机深沉,平时可没什么东西到我们公主面前,这会儿突然送来这个,怕是有什么阴谋!” “她敢!”蝶舞哼了哼,“如果她敢招惹公主,不用公主出手,我一鞭子就能让她趴下!” “你这丫头,你是奴,她是主,你还敢对她挥鞭子?再说了,你这么野蛮行事,岂不是给咱们公主脸上抹黑吗?” 花梨在凤杉月身边待长了,也喜欢这个主子了,加上王后和凤杉月的关系很融洽,她也没有做双面间谍的压力,自然事事都站在凤杉月这边考虑。 “那你说怎么办?” “这样吧,你在这里陪着公主,我出去打听一下,总要防着点才是。” “好,花梨姐姐,你去吧!” 凤杉月睡了两个时辰才醒过来,整个人觉得轻松多了。她趴在案几上,拨弄着雅容送来的珍珠玩,一边想着如何应对明昭请旨的事。 “公主,花梨有事禀奏!” “进来吧!” 蝶舞见花梨进来,会意地到门口守着,不让别人进来打扰她和凤杉月说话。 凤杉月见花梨有些神秘的样子,也好奇起来,“你有什么事?” “公主,奴婢探听到雅容公主为何给你送珍珠来了!” “哦?”想不到这丫头打听消息还挺有一手的,“说说看!” “雅月公主已经被赐婚了,她在宫中没了靠山,便想靠到公主这边来。” 凤杉月点点头,“这可以理解,有什么不妥吗?” “其实,雅容公主最根本的目的,是想跟着公主一起出嫁!” 第二百四十七章 随嫁姐妹 “什么意思?怎么叫随我出嫁?”凤杉月一脸茫然,听过陪嫁品,没听过陪嫁人。 “这是我们火凤国独有的风俗,贵族女子出嫁的时候,她的姐妹可以跟着一同出嫁。” “怎么个嫁法?”凤杉月脑补了一下洞房花烛夜,两人亲亲我我,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的场面,浑身打了个寒战。 花梨见凤杉月什么都不懂,十分担心,按照公主这种性格,如果让雅容公主陪同出嫁,要不了多久,丈夫的心就会被夺走的。 “公主,按照咱们火凤国的规矩,这陪嫁的姐妹原本是去帮着镇场子的,就怕到了夫家被欺负。但实际上,这些陪嫁的人一般都是抱着共侍一夫的想法去的,如果她心地不好的话,还有可能喧宾夺主,抢了你的位置。” 凤杉月听得目瞪口呆,这算什么规矩?买一送一吗?娶一个还能连带着收一个?那男人也太幸福了吧? “那……如果雅容要随我出嫁,我就一定要同意她和我共享丈夫吗?我不能拒绝吗?”床上用品不与人共享,包括丈夫,这是凤杉月作为一个现代人的坚持。 “也不是,”花梨笑了笑,“你也可以找点错处,把她打发回来。不过到时候她就算再嫁之女了,不会有什么好亲事。” “呃……我要是把她打发回来,父王应该不会高兴吧?” “岂止,最重要的是你会给人留下善妒的名声,这可就会让夫家不喜了。” 凤杉月有一种三观尽废的感觉,为什么一个女人保护自己的家庭,把小三赶出去,反而会落下善妒的名声呢?难道将自己的半张床拱手让给他人,才算心胸宽广吗? 花梨同情地望着她,别看她凤杉月身为公主,其实有时候比她们这些奴隶更不自由。 “那我现在能做什么?难道眼睁睁看着雅容靠过来,黏在我身上吗?”她很想说雅容这样子就像一条蚂蟥,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花梨想了想,“雅容公主如今对公主甚是亲热,如果贸然把她拒之门外,可能会让君上不满,毕竟他是最看重儿女和睦的。所以,奴婢觉得最好的办法是尽快帮雅容公主定一门亲事。定了亲,她就不能随嫁了。” “啊?雅容比我还小呢,这么小定亲合适吗?” “哎呀,公主,这个时候你还担心这个,难道你想和雅容公主共侍一夫吗?” 凤杉月连忙摇摇头,不仅是雅容,她根本不想和任何人共侍一夫,“可是,我又没定亲,她这么急着靠过来干什么?” “你是火凤国的大公主,君上如此重视你,将来你的亲事肯定不会差。”花梨还不知道明昭提亲的事,“雅月公主已经确定要嫁给楚公子了,雅容公主很明显是看不上他,所以放弃了给雅月公主做随嫁的目标,转而来投靠公主你啦!” “她为什么不想办法给自己谋一门好亲事呢?以她的心机,这很容易吧?” 花梨笑了笑,“再大的心机也抵不过出身啊!” “她的出身怎么了?” 花梨小声道:“公主别看淳妃现在地位不低,实际上她是宫女出身,加上她只是妃位,对于雅容公主来说,可没什么助力。别人来求亲的时候,也会挑这个理,所以她与其给自己谋一个不那么好的婚事,不如紧贴两位地位比较高的公主,做随嫁姐妹更好。” 凤杉月摇了摇头,对古代女人的想法表示难以理解。不过防止雅容跟着自己出嫁这件事还是很重要的,虽然她连自己会不会出嫁都无法肯定。 花梨说完这件事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这几天都是马赛,凤杉月忙得脚不沾地,她得带着其他侍女好好伺候才行。 凤杉月到院子里闲逛的时候,发现陶缸中泡的稻草已经好了。她连忙把东南西北风一起叫来。 “你们赶紧去给我借两个石臼来!” 东风连忙说道:“公主,我们春晖宫就有石臼,不用去借。” “行,赶紧搬过来!” 四个內侍哼哧哼哧地搬过来两个石臼,这原本是厨房用来舂东西的,凤杉月也不管,指挥四个內侍把稻草从陶缸里捞出来,用清水清洗过后,便一点一点地放到石臼中去舂。 东南西北风平日里话不多,做起事来却很卖力。他们也不问凤杉月为什么要这么做,直接按照吩咐做事。 经过长期浸泡的稻草变得十分脆弱,內侍们很容易就把它们舂成了碎浆状。凤杉月让他们把这些碎浆装到另外一个口子比较宽的大缸里,然后继续舂。 “蝶舞,你去厨房问胥嬷嬷要两个晒菜的竹笆来,我那天看她拿出来用过。要细密一点的啊!” 蝶舞很快就取回了竹笆,凤杉月见这竹笆密度较密,姑且用它临时充当一下后世专门用来抄纸浆用的竹帘。 等到所有的稻草都舂好之后,她又让內侍们放了一些水到草浆中去,然后搅匀,把比较粗的稻草梗捞出来,剩下的就是纸浆了。 凤杉月按照书中的法子,用竹笆在水里抄,果然,那些纸浆附着在竹笆上,形成密密的一层。凤杉月担心纸浆太薄,干了之后揭不下来,便又抄了一下,让纸浆附着得更厚一些,然后放到一边去晾晒。另外一个竹笆也抄了纸浆放着晾晒。 蝶舞蹲在旁边,戳了戳竹笆上的纸浆,“公主,这个东西是拿来干什么的?” “哎,你别戳啊,你一戳,等干了之后,这里就是一个洞了。” “啊?对不起,奴婢错了!”蝶舞连忙站起身,离这两个竹笆三步远,免得不小心又碰到了。 凤杉月走过来查看了一下纸浆厚度,点了点头,“应该能做成。” 虽然她这样做出来的是黄黄的草纸,跟后世那些洁白的纸张无法相比,但是对她来说足够用了。 蝶舞还是不死心,又凑过来小声问道,“公主,这是不是吃的?我看胥嬷嬷上次做米皮,跟你的做法差不多。” 凤杉月摇了摇头,“这个叫做纸,可以在上面写字。不过,这件事你要绝对保密,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我原本想用稻草来编东西,结果把稻草泡坏了,失败了。” 蝶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保密,不过公主有吩咐,她自然严格遵从。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害羞的生意 凤杉月这次泡的稻草不算多,所有的纸浆干制之后,加起来也不过百来张纸,而且十分粗糙,厚薄不均。 “啧啧啧,”凤杉月翻看着这些纸,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这种纸最多拿来当成死人的纸钱,没想到我居然有用它来写字的一天。” 蝶舞好奇地看着她手上的黄纸,“公主,这么薄薄的一张,怎么能写字呢?刻刀一下去,还不刻坏啊?” “谁说用刻刀啊?这又不是竹简。”凤杉月找出自己做的鹅毛笔,蘸着墨水在黄纸上轻轻地写了几笔,墨水很快就浸染开来,这字也变得惨不忍睹。 “公主,看来这纸不能用来写字啊!” 凤杉月想了想,又把字写得大一些,这回好一点,虽然也浸染,不过字形还算完整,能够辨认。 “呀!”蝶舞惊讶地叫道,“这真的能写字啊!公主,你真厉害,怎么想到用稻草来做纸的?” 凤杉月苦笑了一下,如果她向蝶舞说实话,蝶舞肯定会笑死的。因为她决定用这黄纸来解决每个月的女人问题。 虽然把药草灰放进布袋里也可以用,但是凤杉月实在不习惯,也很担心草灰通过布的缝隙渗入进来,碰到皮肤。所以她打算把这黄纸弄碎之后,想办法压制成型,然后放进布袋中使用,好歹比草木灰放心一些。 不过眼下这点纸可是不够用,凤杉月不知道妇好什么时候会出现,也不知道还要在这商朝待多久,所以决定还是着手做这件事情。而这件事,她必须交给信得过的人来打理。 她第二天去马场的时候,直接找到丁卯秋。 “丁大叔,还有两天赛马就结束了,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丁卯秋笑道:“我没怎么辛苦,倒是磐石,每日跑上跑下的,着实辛苦,我看他都瘦了一些了。” “等马赛结束之后,你们就能好好休息了!”凤杉月见四处无人,便低声问道:“上次我问磐石对打理这马场有没有兴趣,他说他很喜欢。所以我决定向父王举荐他做这马场的管事。只是不知道丁大叔怎么打算,是否也和他一起打理马场?” “不瞒公主说,我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是这脚吧,还总是发痒,总想四处去走走。让我成天待在这马场里,我还真待不住。” 凤杉月闻言,噗嗤一笑,丁卯秋是行商出身,习惯了四处行走,自然不喜欢在同一个地方待得太久。 “那老冯父女呢?” “老冯一辈子跟马打交道,如果公主允许,他肯定愿意待在这马场里。至于幼姑,”丁卯秋促狭一笑,“我看磐石在哪里,她就愿意在哪里,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好吧,这儿女私情的事,就算是公主也管不了。反正温暖已经被接回马方国了,以她现在的身份,温飞云应该不会同意把她嫁给聂磐石这样一个平民,就不知道聂磐石怎么想了。 凤杉月按捺住八卦的心,“丁大叔,我有一个计划,想要请你来帮忙。” 丁卯秋眼前一亮,“是做生意吗?” “对,做生意,而且是整个大商独一无二的生意,只是我有些担心你会不好意思。” “做生意还有什么不好意思?”丁卯秋皱起眉头,“难道你想做非法的生意?” “当然不是,我可是堂堂火凤国公主,怎么会去做非法的生意?” 凤杉月把嘴巴凑近丁卯秋的耳朵,悄悄地把自己打算做纸浆卫生巾的想法告诉了他。丁卯秋从来没想过自己一个大男人,有一天会和一个小女孩讨论这种女人的私密问题。听完凤杉月的计划,他的一张老脸已经变得通红了。 凤杉月看着他窘迫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怎么样?丁大叔,你看这生意可能做?” 丁卯秋尽力压制住不自在的感觉,点点头道:“如果你说的那个东西真的能做出来的话,这生意就真的是独一份,谁也抢不走!” “那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做这生意?” 丁卯秋脸上有些为难,“这生意倒是好生意,就是……就是……” “我可以理解,毕竟这种事是女人的私事,你一个大男人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在商言商,我觉得最重要的是看这门生意的潜力如何。如果因为不好意思,就错过了这样一门好生意,我觉得实在划不来。” 丁卯秋垂头想了片刻,才抬起头,眼神里多了一丝坚定,“你说得对,我既然是个商人,就应该看重商机,这些无关紧要的想法,完全应该抛开。” “其实你也可以换个角度想,女子成年之后,到她四五十岁,每个月都要和癸水打交道,很多女子因为护理不当,得了病,又不好意思去求医,导致自己身体受损。如果咱们能做出这东西来,至少能让一部分女子避免遇到这种情况,那也算功德无量了,是不是?” 丁卯秋想起自己妻子得病的事,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的确是一件很有功德的事,我愿意去做。” 凤杉月笑着点点头,把一块绢布交给他,“我在这上面写了如何制作纸浆,还有关于压制成型的法子,关键的步骤还画了图,虽然画得不算好,至少看得清楚。回头我让人给你送钱过来,你立刻着手寻找地方建作坊。另外,买一批奴隶来帮忙做事。这些生产的步骤尽量分开,同一个人只能做其中一个步骤,避免机密外泄。你先去做,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说,做出成品后,就送来给我看。” 丁卯秋打开绢布看了看,见里面图文并茂,将作坊的规格、纸浆的制作、压制成型的工具等都清楚地写明。他点点头,“公主,有了这个,我一定能做出你要的东西来。” 凤杉月把这事交给丁卯秋之后,就去忙马赛的事情。两天后,连续五天的马赛终于结束了,来参加赛马的获胜者得到丰厚的奖金,没有获胜的人也盘算着明年再来比赛。至于凤杉月,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火凤国的国库一下就充实起来。 近几年,火凤国国库一直吃紧,国主很少有过如此富裕的时候,所以他对凤杉月是越来越满意。凤杉月趁机要求国主将马赛定为一年一次,又请国主封聂磐石等人为官,专门打理马场。国主全都一一准允。 不过一场马赛实在太耗精力,马赛结束后大半个月,凤杉月才感觉自己完全恢复了过来。 这日,她正打算去找丁卯秋,看看纸浆作坊的建造情况,蝶舞突然一脸惊慌地跑了回来,“公主,不好了,商君下旨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送选 听蝶舞说商君下旨了,她压根不觉得意外,以明昭那样的性格,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会让商君点头的。 “下了什么旨意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定亲?” 蝶舞看着她懒洋洋的样子,急地直跺脚,“我的公主啊,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商君下旨给昭太子选妃,选妃的旨意已经送到国主那里去了!” “什么?选妃?”凤杉月还真有点意外,难道明昭没有搞定他老子? “是啊,公主,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昭太子已经向国主提亲,回去就是请商君下旨定亲吗?” 凤杉月心里也有些慌乱,看来明昭回殷都后,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不过这样也好,本来自己就不打算和别人共侍一夫,加上明昭又是妇好的丈夫,正好趁这个机会,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走,我们去找雅容公主!” 蝶舞完全蒙了,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去找国主帮忙撑腰吗?为什么要去找雅容呢? 雅容对凤杉月来找她这件事,很是意外,她心里很清楚,这个来自民间的姐姐对自己其实很看不上,大多数时候不过是把她看做雅月的跟班而已。 不过她对凤杉月的来临,还是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慌乱,“姐姐,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你看我这地方狭小,也没什么好东西款待你,妹妹真是惭愧啊!” 凤杉月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陪着话,又亲自为自己捧茶,心里直感叹,看看,这才是人精,这才是能在宫中好好存活下去的人才。换做自己,肯定没办法表现出这么好的态度来。 “好了,雅容妹妹,别忙活了!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找你,是有要事相商。” “姐姐有何吩咐,只管告诉妹妹,妹妹必然听从!” “你还没听我说是什么事呢,就一口答应?万一被我卖了怎么办?” 雅容怯怯地笑笑,“你是姐姐,我是妹妹,我自然应该听你的话。妹妹也相信姐姐,肯定不会难为我的。” 凤杉月笑着摇摇头,转头吩咐蝶舞和其他宫女,“我要和雅容公主单独密谈,你们所有人都先出去,任何人不得进来。” “是!” 雅容见凤杉月这么慎重,看样子还真是有要事相商,连忙往前凑了凑,“姐姐,是什么要紧事,如此神秘?” 凤杉月微微一笑,语带诱惑地说道:“你想不想当大商太子的妃子?” ------------------ 大半个月后,火凤国送雅诗公主入殷都待选太子妃的车队已经准备齐备。 国主望着凤杉月,十分不舍,“父王知道你心中有气,不过这是商君下的旨意,咱们也不能违抗,只能委屈你了!” 凤杉月望着国主已带风霜的双鬓,不禁想起了自己成日劳累的爸爸,眼睛也忍不住酸胀起来,“父王,国事繁忙,你要保重身子。两位弟弟都已经到了可以帮忙理事的年龄,不妨放手让他们帮你做点事情,别什么事都自己扛!” 国主点点头,“你别担心父王,只要管好自己就行。这次去殷都,你肯定会受点委屈,不过想来他那么看重你,肯定会对你另眼看待。你不妨心胸宽广些,看开些,不可做小家子女儿之态。” 这是嘱咐她不可以和明昭的其他妃子争风吃醋吧? 凤杉月心里嘀咕,面上却不显,“父王,女儿若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又为何会主动提出让雅容妹妹随我入殷都呢?我还希望帮雅月妹妹谋一份好前程呢!” “是啊,有雅容和你在一起,你们两姐妹相互扶持,父王的确放心不少!”国主又对站在凤杉月身侧的雅容说道,“你跟着姐姐去殷都,一切要听从姐姐的吩咐,不可贸然行事,不可丢了我们火凤国的脸面。” 雅容恭敬地行礼道:“女儿谨遵吩咐,必然事事听从姐姐吩咐,不敢自作主张!” 淳妃因为雅容的关系,也得以出宫来送行。她担心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又祈求地望着凤杉月:“大公主,你妹妹年纪还小,你要多多照顾她啊!如果她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就请你看在她年轻不懂事的份上,多多包容!” “淳妃娘娘请放心,雅容是我的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不会亏待她!” 凤杉月和国主等人说完话之后,又来到大司祭跟前,深深地拜下去,行了一个弟子礼,“师父,弟子辜负你的教导,如今就要进殷都去了,不能再跟着师父学习了!特向师父告别!” 大司祭连忙虚扶一把,“公主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他仔细地看了看凤杉月的眼睛,心中有些疑惑,恳切地说道:“公主此去,肩负着火凤国的荣誉,请公主一定要保重自身,凡事看开些,千万不要自苦才是!” 大司祭是少数几个知道明昭求娶凤杉月的事,原本是妻子,现在变成了待选女子之一,任谁心里都不会好过。偏偏这凤杉月却一脸平静,毫无芥蒂地接受了这个变故,还好心地带雅容一起入殷都。大司祭怎么想都有些反常,偏偏又从凤杉月身上看不出什么不妥之处,只好在言语之间多加提醒。 “多谢师父教导!弟子铭记在心,只是以后侍奉师父的机会不多了,请师父多多保重!” 大司祭点点头,不再多说,“时辰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凤杉月退了几步,向着国主行了大礼,然后在蝶舞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雅容也跟着上了后面的马车,火凤国的送选队伍就此启程。 七天后,车队来到火凤国边境,赶上天黑,凤杉月吩咐大家在驿站休息一晚。经过几天的赶路,所有人都觉得十分疲累。凤杉月便吩咐驿站给大家做了一顿好菜,又赏了美酒,大家吃饱喝足后,便各自休息去了。 第二日,旭日东升,负责领队的白果內侍带着所有人把车队准备好,只等两位公主梳洗好后,便准备启程。 不一会儿,凤杉月便带着雅容出来了,两人在侍女的搀扶下,匆匆地上了马车,便吩咐白內侍立刻起程。 白內侍一声吆喝,车队立刻出发,很快就离开了火凤国的国界线,往殷都的方向驶去。 驿馆门口,两个厨房帮工的女人望着车队越走越远,然后相视一笑。 其中一个道:“公主,我们也走吧!” 第二百五十章 互换 两个女人转身进了驿馆,很快,一阵马嘶声后,两个女子各骑着一匹骏马从驿馆中飞奔而出,原来是凤杉月和蝶舞。 而送选队伍中,坐在第一辆马车上的凤杉月,手指略略颤抖,看上去十分紧张。 “公主,请喝杯茶,放松一些!” 花梨从旁边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茶壶,到了一杯茶递给她,言语十分温和。 “花梨,你猜姐姐到哪里了?” 原来这人是雅容,只是她此刻的脸被易容成了凤杉月的模样。花梨闻言微微一笑,接过雅容喝过的茶杯,“哪有什么姐姐?公主不就是姐姐吗?你的妹妹可是在后面的马车里呢!” 雅容愣了一下,然后嘴角泛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说得对,我真是糊涂!我不就是雅诗公主吗?花梨,难怪你会被派来伺候我,果然不是一般的丫头!” 花梨垂目一笑,“奴婢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如果公主累了,可以靠着歇会儿!” “我想自己下会儿棋,你把棋盘给我拿出来吧!” “公主平日不是最不喜欢下棋的吗?” 雅容听懂了她的暗示,点点头,“你说得对,那我就先睡会儿吧!” 花梨连忙给她放好枕头,让她能够斜靠着闭眼养神。雅容顺从地睡下后,她才露出一丝苦笑,心里想道:“能够得到雅诗公主信任自然是好事,只是被派来做这样的事,实在是让人提心吊胆啊!” 那头,真正的凤杉月和蝶舞已经飞奔出几十里开外了,凤杉月拉了一下马缰,放慢了速度。蝶舞连忙也放慢速度,保持在比凤杉月落后半个马身的位置。 “公主!” “说了几次了?别叫我公主,真正的公主不是正在往殷都去的路上吗?” 蝶舞吐了吐舌头,“叫习惯了,一下子改不过来!姑娘,咱们就这么跑出来,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以雅容的本事,加上花梨在旁协助帮忙,应该能撑一段时间不会被发现的。” 蝶舞嘟嘟嘴,“那撑过这段时间,还是会被发现啊!” “到时候,她要么落选,要么被选中,结果出来后,她再拿出我给明昭的那封信,明昭自然会照应她的。” 凤杉月说完,苦笑了一下,等雅容撑过选妃的阶段,自己就知道妇好有没有出现了。如果她真的是明昭的妃子,那等到明昭继位为商君后,她就可以去找她了。如果还没有出现,那自己就只能以平民百姓的身份在民间藏着,继续等待妇好了。 “奴婢还是觉得你这样做挺冒险的,万一雅容公主到时候不配合你的计划怎么办?” “放心吧,她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自己不被拆穿,我永远留在民间,不要出现在殷都。” 这就是大半个月前,凤杉月和雅容商谈的结果。凤杉月在送选途中悄悄离开,雅容则假扮成她,入殷都待选。如果被选中,只要她愿意,可以一辈子扮演雅诗的身份,留在明昭身边。当然,她也可以凭自己的智慧,让明昭接受她的真实身份,让她留在他身边。 而凤杉月给她的承诺是,只要明昭身边的女子不只“雅诗”一个人,她就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殷都。 雅容听了这个计划之后,十分激动,她觉得凤杉月把一个大好的机会拱手放到自己手里。她心里很清楚,以明昭的身份,身边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子?凤杉月想要独占明昭的想法,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明昭的真实身份在他向凤杉月求亲之后,她就找人打听清楚了。所以之后才会找上门去,想和凤杉月搞好关系,希望能够随她出嫁,成为明昭身边的女人之一。 她对自己的美貌和智慧很有信心,所以凤杉月来找她,说了互换身份的事后,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相信,就算一开始,明昭看中的是“雅诗”,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接受自己的真实身份。到时候,自己至少是明昭的妃子之一,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成为王后呢! 这个前景让她向往不已,也对凤杉月的计划极为配合。在送选之前,除了每日在凤杉月的指导下,练习如何易容成她的容貌之外,还从一言一行模仿凤杉月,希望这个假身份能够在殷都撑的时间长一些。 且不说雅容在花梨的伺候下,以雅诗的身份继续往殷都进发,凤杉月脱离了送选队伍后,便带着蝶舞一路往西,朝西林国的方向奔去。 “姑娘,我们为什么要去西林国?”就算不去殷都,也可以去殷都附近的城邑,等昭太子选妃的消息啊!西林国可是远在千里之外,而且那里是沙漠之国,人烟稀少,要得到殷都的消息,很不容易。 “上次,温飞云来殷都和姚鲉对质的时候,给我带了一个消息,说他的商团有人看见了阿宝,他就在西林国。” “阿宝?他怎么会在西林国呢?”蝶舞怎么想也不明白,这西林国和火凤国之间,还隔着两个国家,凤杉月不是在火凤国找到他的吗? “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有他的消息了,我自然应该去找一下他。这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蝶舞看了她一眼,“姑娘,其实你心里一直都很挂念阿宝吧?” 虽然平日里她总是风风火火,忙忙碌碌的模样,但现在看来,她对无端消失的阿宝是一直都放在心上的。莫非,公主真正喜欢的人是阿宝? “是啊,我和阿宝认识的经历比较特别,他也是因为我才进入社会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可能还在狼群中过得好好的,每日呼啸山林,自由自在。于情于理,我都该确定他是否过得好才行。” 尤其是明昭即将选妃,她随时都可能带着妇好的魂魄离开这个时代的情况下,她更要确定阿宝过得很好,否则心里始终放心不下。聂磐石他们几个人已经安顿好了,就算没有自己,他们也能过得不错,现在就差阿宝了! 又过了十几天,她们终于踏入了西林国的国境。 “天哪,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这么荒凉?” 蝶舞望着眼前的一片黄土,放眼望去,连一棵树都看不见,这是什么鬼地方。 凤杉月看着眼前的情景,觉得和后世的黄土高原十分相像,只是沙漠化更重一点而已。 “小心,这样的地方很容易出现陷坑,别栽下去了!” “啊~~~~~~”凤杉月话音未落,蝶舞的马突然失了前蹄,她连人带马落入了一个坑洞里。 第二百五十一章 被捉 “蝶舞!” 凤杉月大叫一声,迅速跳下马,只见蝶舞的马前腿跌断,正在坑洞里痛苦地嘶鸣。而蝶舞则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看样子是晕过去了。 凤杉月心里着急,立刻纵身跃入坑洞中,仔细检查了一下蝶舞的伤势,发现她除了腿上有跌伤外,并没有其他外伤。 “这么昏迷不醒,不会跌成脑震荡了吧?” 凤杉月皱着眉,抬起头观察坑洞的环境,寻找带蝶舞离开的办法。 突然,一张巨大的渔网从天而降,把凤杉月和蝶舞笼罩其中。凤杉月心知不好,立刻拔出匕首准备割断渔网的绳索,这时,几个人纵身跳入坑洞,把她和蝶舞用渔网结结实实地捆绑起来,然后让地上的人帮忙拉了上去。 此刻,凤杉月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捆绑好,即将送入卤锅的蹄膀,根本无法动弹。 这些人一路上也不出声,只抬着她们俩迅速地往前走。虽然眼前是一片黄土,但是凤杉月感觉他们并不是直线行走,而是有一定的规则。看来,若是不熟悉地形的外人进入,很容易和她们一样,落入陷坑中去。 她也不打算挣扎,反正蝶舞目前处于昏迷状态,就算她想逃走,也得等她醒过来,恢复体力之后才行。 这群人抬着凤杉月主仆,一直走到日落时分,才到了一个山梁下。这山梁和之前路过的地方比起来,多了些树木,看起来多了一些生气。 “呃,能不能请问一下,这里是哪里?” 领头的汉子听见凤杉月问话,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挥挥手,然后带头往一个山洞走去。 凤杉月撇了撇嘴,虽然她早猜到这人不会对她说什么,但是看到这种态度,心里还是各种不爽。 等我逃出去后,一定把你们这个洞给烧了! 进了山洞,眼前顿时一片黑暗,不过这些汉子好像走惯了这条黑路,脚步都没有缓一下,径直往黑暗深处走去。 又过了盏茶功夫,这段黑路总算走到了尽头,一阵巨大的水声传入凤杉月耳朵里,她费力地侧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瀑布发出来的声响。这里的光线好一些,让刚刚从黑暗中过来的凤杉月眼前一亮,有一种别有洞天的感觉。 领头的汉子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朝着瀑布的方向扔去。凤杉月注意到,他扔出的石头落在了不同的地方,随着最后一块石头落地,瀑布旁边的一块大石头突然打开,露出一段阶梯来。 凤杉月她们被抬着走过瀑布前水潭中的几块大石墩,然后走上了这段阶梯。 “回来了?”门内一个人招呼道,他看了看被绑着的凤杉月和蝶舞,皱了皱眉,“东林的那些人真是越来越无耻了,连女人都派出来了!” “可不是,这两人一看就没什么武功,也真是倒霉,正好落在最外面的一个陷坑里,被咱们抓了个正着。” “那你们运气还真好!头领一定会奖赏你们的!” “对了,头领在吗?” “在呢,你们去吧!” 他们简单聊了几句,就又扛着凤杉月她们往里面走。又走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停住了脚步,把凤杉月主仆俩放下来。 可能是在放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蝶舞的伤口,她痛得醒了过来,凤杉月连忙蹭过去,“蝶舞!蝶舞!” “姑娘,我们这是在哪啊?哎哟,我的腿怎么这么疼?” 凤杉月这会儿被五花大绑,也没办法帮她处理伤口,“蝶舞,你别乱动,你的腿受了伤。我们被抓了,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闭嘴!被抓了还这么多话!”一个汉子喝道,一脚踢了过来,凤杉月闪了一下,总算险险保住一张俏脸。 “喂!你小心点!踢伤我的脸,我让你好看!” “哟!这小娘们儿还挺厉害,正好等会儿送给头领享用一下。” 凤杉月怒瞪着这个人,正要使出神力挣脱束缚,好好收拾他一顿,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吵什么?” 凤杉月闻声转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带着面具的男人,正从后堂走出来。除了凤杉月主仆,其余人立刻下跪行了,“参见头领!” “嗯,都起来说话吧!这趟出去有什么收获?” “头领,我们抓了两个东林来的密探!还是女的!” 凤杉月翻了个白眼,这些人问都不问,就把自己说成什么东林来的密探,也真是够了!不过,这个头领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但是因为他的面具遮盖了整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所以根本看不出到底是谁。 “女密探?”头领有些好奇,走过来仔细看了看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的凤杉月主仆,“是你们?” “头领,你见过这两个密探?” “你们都先出去吧,这两个密探交给我来审理!” 刚才说要把凤杉月送给头领享用的那个汉子,挤眉弄眼地推了推身边的伙伴,那神情分明在说,看吧,我就知道头领会喜欢这个女子! 伙伴翻了翻白眼,不理他,跟着领头的汉子一起出去了。 等所有人都出去以后,头领才用匕首把凤杉月和蝶舞身上的渔网割开,他仔细检查了一下蝶舞的伤势,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这是治外伤的好药,你给她抹上,三天就能走路了!” 凤杉月接过药,好奇地盯着他,“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头领清了清嗓子,似乎很紧张,他逃避地侧过脸,不看凤杉月的眼睛,“你们走吧,我会让人带你们出去。出去之后就立刻离开西林国,走得越远越好!” “不对,你肯定认识我们,既然是熟人,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相示?” “你……你就别追问了,赶紧离开这里。这里是个是非之地,对你们两个女子来说,实在不是应该待的地方。” “你是阿宝吧!” 凤杉月和头领说了这么一阵话,终于从他的嗓音判断出他就是阿宝,只是声音比阿宝略微嘶哑一些,所以她没能一下子听出来。 “什……什么阿宝?”头领站起身,逃也似的离凤杉月十步远,“你赶紧带着她离开,再晚些就可能走不掉了!” “我不走!”凤杉月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他,“我知道你就是阿宝,你偷偷离开,我已经忍了,现在我特地来找你,你还避不相认,这是什么道理?” “我……我……” 凤杉月一步一步逼近,阿宝已经退到山壁边了,退无可退,只好紧紧地贴着山壁,恨不得把自己揉进去。 凤杉月站在离他一脚远的位置,死死地盯着他的面具,然后突然伸出手,一把把面具揭开。 “啊……”他一声惨叫,用力把凤杉月推开,钻入后堂去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又见阿宝 阿宝用的力气很大,凤杉月被推了一个趔趄,不过她毫无感觉,因为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实在太让人震惊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她清楚地看到,阿宝脸上全是灰黑色的毛,和后世那些因为返祖脸上长毛的人很像。难道阿宝也返祖了吗? “阿宝!” 凤杉月抬脚就要往后堂追去,追了两步,又想起还倒在地上的蝶舞。她连忙回来,给她上了刚才阿宝给的药,然后扶着她一步一步往后堂去。她不敢把蝶舞一个人留在这里,这里的人除了阿宝,其他的人似乎都带着点匪气。说不定这里就是一个土匪窝呢! “阿宝!你出来!” 凤杉月扶着蝶舞在后堂一路叫着,一路寻找,始终不见阿宝的踪影。 “姑娘,这里是后堂,是阿宝的地方,我想他们应该不敢轻易进来。你把我放在这里,然后去找阿宝吧!” 蝶舞知道自己的伤给凤杉月拖了后腿,便主动提出这个建议。凤杉月想了想,带着蝶舞这个伤员,的确是不好找人,而且也对蝶舞的伤势不利。 “那行。你先坐在这里好好休息,我立刻去把阿宝抓出来!” 蝶舞笑了笑,“人家现在好歹是头领,你也别用抓的啊!” “哼!就算他是国主,在我眼里,也是阿宝!” 凤杉月安顿好蝶舞之后,便一个人往更深处去找阿宝。 阿宝此刻其实就躲在离蝶舞不远的一个石缝里,把凤杉月刚刚说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放慢了一些,整个胸口很憋闷,眼里泛起一股酸胀感,很明显,凤杉月刚才的话深深地触动了他。 凤杉月在后堂绕了一大圈,连茅房都找了,也没找到阿宝。她气哼哼地走回蝶舞身边,“这个混球,居然跑得没影了!还说要派人带我们出去,原来是骗我的!” 阿宝从石缝里慢慢地移出来,站在暗影里,望着背对着他,坐在前面石墩上的凤杉月。凤杉月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异样,瞬间回头,便看见阿宝的身影。 “你这家伙居然躲在这里?还让我四处去找?”凤杉月走上前,就拍了他几掌。她忘了控制力道,就算是阿宝这样练过的人,也被她拍得身子歪了歪。 “我……”阿宝深深地低垂着头,“我不是故意要躲你的,月月!” “你低着头干嘛?脑袋很重吗?” “我……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我怕吓着你!” “哼!本姑娘还没什么害怕的东西呢,你只管抬头,让我好好看看!” 阿宝沉默了片刻,便把头抬起来,在洞中松油火把的映照下,他长满短毛的脸更加惊悚。阿宝清楚地听到坐在稍远处的蝶舞发出了一声惊呼,他淡淡地微笑着,不躲不闪,让凤杉月仔仔细细地看。也许,她看清楚之后,就会被吓得立刻逃走了吧! 凤杉月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还伸手摸了摸脸上的毛,“咦,好像还挺顺滑的!” 阿宝愣了愣,此刻似乎应该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吧,“月月,你……你不怕吗?” “怎么?你比别人多长了一点毛,就想吓唬人了?” 凤杉月挥挥手,拉着他走出暗影,“你赶紧老实给我交代,为什么偷偷离开?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做了什么头领,又长了这么多毛?到底怎么回事?” 阿宝笑了笑,这依然是他记忆中的月月,性急起来,问题一串一串地丢出来,也不管别人能不能记得住,能不能答出来。 “笑什么笑!”凤杉月瞪了他一眼,“长了一脸毛,你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小帅哥啊,还想用笑来迷惑谁?” 阿宝忍不住又笑了,意味深长地望着她:“难道我曾迷惑住了谁?” 蝶舞听得脸红心跳,这两人说话也太露骨了吧?真的只是朋友吗? “快点交代!少扯这些!” 女暴君的拳头眼看又要举起来了,阿宝连忙道:“我们去里面坐着说罢,顺便给你们拿点吃的,你们肯定饿坏了!” 凤杉月点点头,折腾了这半天,的确是又饿又渴,她扶起蝶舞,跟着阿宝往里面走。 “这里是我平时生活起居的地方,比较简陋,你不要嫌弃才好!” 这里的生活用具大多数是石头做成的,虽然简陋,倒也有几分天然之趣。不过凤杉月此时没什么心思去欣赏,她只想快点知道阿宝在离开火凤国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宝给她们端上吃食之后,才坐下来讲自己的事情。 “你们刚才不是听他们叫我头领吗?其实,他们都是我的族人,我们这段时间都隐藏在这山洞里。” “什么族人?阿宝,你找到自己的家了吗?” 阿宝苦笑了一下,虽然被毛发遮盖的脸上看不太出来,“是不是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是被逼着回来的。我根本不想离开火凤国,离开你!” “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阿宝是西林国白狼族族长的儿子,白狼族尊白狼为灵,能够驱使狼群,一直都是这西林国的主人。白狼族的族长是世代相传的,他们的祖先和白狼定下了血誓盟约,每一代族长都必须从自己的儿子里选一个出来,送给狼族抚养。这孩子从出生开始,吃的第一口奶不是自己母亲的,而是母狼的奶。等到这孩子长大之后,狼族会把他送回来继任族长之位。只有经过狼族抚养的族长,才有资格驱使狼群。 “原来你是吃狼奶长大的,难怪你遇到我之前,一直都生活在狼群中,又能和狼群沟通。”凤杉月这才完全明白阿宝的来历,“那你现在是被狼族送回来做族长了吗?” 阿宝摇摇头,“十年前,抚养我的白狼被射杀,狼群被打散,之后我就在不同的野狼群中生活。因为有血誓盟约,所以这些狼群不会伤害我。但是他们并不是白狼,所以并不知道应该在我十五岁那年,把我送回族里。” “我遇到你之后,就一直跟着你,并不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使命。直到在边境当兵的时候,我身上出现变化,才意识到有问题。后来,我的族人找到了我,便把我从火凤国带回了这里。” “但是,等我回来之后,才发现我的族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族人 “你的族人呢?” “因为我逾期未归,我的父亲又生病去世,族中再也无法驱使狼群,所以以前一直都臣服于我们白狼族的黑狼族,突然反扑,把我们的族人杀的杀,掳的掳,等他们把我找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三四百人了。” “就是他们说的东林的人?” 阿宝点点头,“其实现在的西林国,已经不能叫西林国了,因为黑狼族的缘故,被分成了两半,东边的称为东林,西边的称为西林。只是西林的范围越来越小,因为实力相差太大,所以我只能先带着族人藏在这山洞里。外面方圆几十里都是坑洞,东林的人不敢随意进来。” “这黑狼族怎么突然这么厉害?难道他们也有驱使狼群的力量?” “不是的,他们以前根本不是白狼族的对手,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多了许多兵器,我们缺少兵器,加上狼群也不再接受我们的驱使,所以就被他们打败了。” “兵器?”凤杉月皱了皱眉,“西林国自己不产兵器吗?” “我们这里连铜矿都没有,怎么产兵器啊?以前都是靠打猎得来的皮毛,与别国交换一些兵器回来。黑狼族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突然搞了大批的兵器回来。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凤杉月看着阿宝愁闷的样子,“缺少兵器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想办法!” 阿宝摇了摇头,“光是有兵器也没用,我们人数太少,可惜狼群现在不听我们驱使。如果有狼群相助的话,黑狼族的人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所以,你们和白狼的血誓盟约算是终止了吗?” “也不算,我听族里的长辈说,如果我能拿出抚养我的白狼的信物,狼群还会认我为主。可是那头白狼早就死了,我哪里去找什么信物?” 这回凤杉月也发愁了,又没人,又没兵器,还没狼群相帮,看来阿宝现在的处境确实很艰难。 “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虽然我不想当什么族长,但是这么多人的生死都挂在我手上,我也不忍心不管他们。所以我打算带着他们先躲藏起来,休养生息,等我们的人变得多一点了,再和黑狼族算账。” “啊?”凤杉月瞪大了眼睛,“你是说等你们的族人不断地生孩子,长大之后,再和黑狼族算账?” 阿宝红了脸,“算是吧,我目前也只想到这样的办法。” “啧啧啧……”凤杉月摇了摇头,“按你这个法子,黑狼族起码能压制你们十年,而这十年里,你们忙着生孩子,黑狼族却在不断地壮大自己,到时候你真的觉得能和他们对抗吗?” “月月,你那么聪明,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凤杉月仔细琢磨了一下,“我觉得黑狼族突然实力大增,背后肯定有人支持。这个人为什么支持黑狼族,而不是支持你们白狼族?这背后的原因值得研究一下。” “我也派了人去黑狼族打探,但都是有去无回,也没打探到什么消息。” “看来黑狼族对你们防范十分森严,”凤杉月又望着他脸上的毛,“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被凤杉月这么盯着,阿宝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脸,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在火凤国的时候,每到月圆时,我身上就会长满这些毛。回到白狼族后,我一到晚上就会长这么多毛。族里的巫师也帮我看过,他说是白狼的诅咒,是对我违背血誓盟约的惩罚。” 凤杉月是不信这个说法的,不过阿宝从小是喝狼奶长大的,这里又是白狼族,也许真的有什么影响也说不定。 “那你不是白天黑夜都戴着面具?” “嗯!” “白天没长毛,可以取了面具透透气吧?”凤杉月想着这面具一天到晚扣在脸上,就觉得不太舒服。 阿宝摇了摇头,“还是戴上比较好!” 到了第二天早上,凤杉月总算明白,阿宝为什么说白天也要戴上面具比较好了。 “头领早上好!” “头领,这是我早上走了十里地,去那边林子里摘的甜枣,特地拿来给你吃的!” “头领,你的衣服我已经洗好了,回头给你送去!” “头领,今天我家要做手抓羊肉,你一定要来吃啊!” 凤杉月目不暇接地看着一个个妙龄少女跑到阿宝面前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阿宝被她们围在其中,完全就是众星拱月的架势。 蝶舞的腿敷了药之后好多了,她也拄着根木棍,跟着凤杉月出来闲走。看见这一幕,她忍不住偷笑,小声说道:“姑娘,你看阿宝,虽然带着面具,但是脖子都红成猴子屁股了,想不到他在族里这么受欢迎呢!” 凤杉月笑着点点头,“说的是啊,以前阿宝成天在我面前晃,看惯了倒不觉得,这会儿想起来,他长得还真是很好看呢!难怪把这些小姑娘迷成这样!” “姑娘吃醋啦?” 凤杉月回头拍了她一记,“瞎说什么呢!阿宝就是我弟弟,我怎么会吃弟弟的醋?” “哦……”蝶舞撅了噘嘴,“你说是弟弟,我看阿宝却不是这么想呢!” 凤杉月摇摇头,不再跟她说话。阿宝被姑娘们缠得没法,只好抱着头奋力挤出人群,躲到凤杉月身后,留下那些姑娘唉声叹气。 “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看一下头领的俊模样呢!” “就是,他回来那天我看过一眼后,就觉得我们族里所有的男人长得太难看了,完全就是歪瓜裂枣!” “就是就是,特别是他脸红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姑娘们说笑着远去了,阿宝才露出头来,凤杉月笑道:“她们走啦,可以出来了!” 阿宝很不好意思地走出来,摸摸脑袋,“她们……实在太热情了!” “哈哈哈哈……”凤杉月看着他那囧样,忍不住大笑起来,还是这样的阿宝比较可爱! “走吧,我带你们出去转转!” 阿宝带着凤杉月和蝶舞出了山洞,在山梁下闲步。凤杉月望着山梁,突然起了登山的兴致。 “蝶舞,你留在这里等我们,我到山梁上去看看!” “是,姑娘!” 阿宝和凤杉月登上山梁,站在山顶,视野果然开阔起来。见四周黄茫茫一片,凤杉月摇了摇头,这地方真是太荒凉了,真不知道白狼族以前是怎么活下来的! “月月,小心!” 阿宝突然把她揽在身后,摆出战斗的姿势,对着山梁的另一头。 凤杉月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狼来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白狼牙 “哪里有狼?”凤杉月缩在阿宝身后,这种凶猛的野兽,自从在聂家村见过之后,她心里一直都很惧怕。 “别怕,狼群不会伤害我,你躲在我身后就是。” 阿宝护着凤杉月慢慢后退,想要趁狼群还没有围上来,退下山梁去。 “啊~~~”凤杉月回头看了一下,尖叫了一声,“这后面也有狼!” 阿宝心里一沉,狼群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族人身边了,以前族人和狼群之间关系密切,随时都能亲密接触,但是自从血誓盟约断了之后,就偶尔有族人被狼群咬伤。这么大一群狼出现在这里,难道它们打算进攻族人吗? 凤杉月一开始很紧张,不过见到狼群围上来之后,她反而冷静了下来。她从脖子上掏出铜镜,准备先制住狼群,然后再和阿宝联手将这些狼给杀了。 这时,狼群突然匍匐下来,然后一只浑身雪白、身材高大的白狼慢慢地从狼群中走了出来。它的姿态十分高傲,一看就知道是狼群中的贵族。其他的狼似乎很惧怕它,在它走过的时候,有些狼甚至会忍不住颤抖一下。 “哇,这家伙这么厉害?连狼都怕它!” 阿宝心里哭笑不得,都到这个时候了,凤杉月还有心情说这些,“这是白狼,是狼族的头领,也就是王。这些狼自然会怕它!” “哇!狼王啊!难怪这么牛哄哄的样子!” 凤杉月虽然嘴里说得轻松,不过她手上还是握紧了铜镜,随时准备和狼群作战。 谁知那头白狼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阿宝要护在她面前,凤杉月却把他拨在一边。因为她有一种直觉,这头白狼不会伤害自己。它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如果阿宝硬要护在前面,可能惹它生气,反而激怒它。 这白狼立起来差不多和成年人一样高,它走到凤杉月面前,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又嗅了嗅,然后突然立起来,扑到她身上。 “月月!” 阿宝被吓得没了三魂七魄,他冲上前,要把凤杉月从狼爪子下救下来。谁知其他的狼群突然站起身,把他围起来。虽然这些狼没有攻击他的意思,但是也拦着他不让他上前。 凤杉月此刻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一头狼面对面的近距离接触。她甚至能感觉到狼鼻子里呼出的空气,如果这头狼,下一步张开嘴巴咬住自己的脑袋,她也不觉得意外。 谁知这头白狼偏着脑袋看了她半天,又在她身上嗅了一阵,终于把鼻子定格在她的胸口。 “啊~~~~原来你是一头色狼!” 凤杉月没想到自己会被一头真正的狼非礼,她用尽全身力气,把白狼从身上推开,自己也站不住,倒了下来。阿宝急疯了,他死命地把围着自己的狼群推开,可是这些狼群根本就不让,反而把他越挤越远。 凤杉月倒地之后,白狼也走了过来,很明显,它根本就没打算伤害凤杉月,所以在她推开它的时候,很顺从地退了下来。 它又在凤杉月的胸口嗅闻,还用鼻子顶了顶。凤杉月被它的鼻子压着胸口,根本无法起身,突然,她灵光一闪,从脖子上掏出一个东西,“你是在找这个吗?” 原来是一颗狼牙。这还是凤杉月刚刚来到商朝时,去市集买粮时,因为慷慨相助一个叫燕庄的猎人,从他手里得到的。他当时说,这狼牙是他从一头白狼嘴里拔下的,难道这头白狼和眼前的白狼有什么关系? 白狼望着凤杉月拿出来的狼牙,眼神居然出现了一丝波动,它张嘴把狼牙咬进嘴里。凤杉月连忙松手,生怕它顺嘴把自己的手给吃了。白狼把狼牙放在嘴里好一会儿,才重新吐出来,放在凤杉月胸口。 “你不要啊?”凤杉月还指望着用这白狼牙脱身呢,谁知人家尝了尝味道,又还给自己了,难道不合胃口? 白狼退了两步,像刚才那些狼一样,匍匐下来,似乎在向凤杉月行大礼。围在阿宝周围的狼群也都散开来,匍匐在地。阿宝连忙跑过来,扶起凤杉月,然后眼带警戒地望着白狼。 白狼立起来,对着他呜呜了一阵,阿宝越听眼睛越大,最后,他不可思议地回头望着凤杉月,“月月,我又能听懂狼语了!” “什么叫又能听懂?你不是一直都能和它们沟通吗?” “不是的,自从我身上开始长毛之后,我就听不懂狼在说什么了!” “那它刚才在说什么?” “它说这狼牙是它母亲留下的,也就是抚养我长大的那头白狼。” 凤杉月一听,连忙提起狼牙的绳子,挂在阿宝脖子上,“那是不是说你们白狼族和白狼之间的血誓盟约又续上了?” “对!”阿宝点点头,蹲下身子和白狼呜呜了一阵。 白狼点点头,又走到凤杉月身边,绕着她转了一圈,然后把她的裙摆咬在嘴里含了一阵,便带着狼群离开了。 凤杉月看着自己裙子上的口水印,哭笑不得,“这是干啥?表示到此一游吗?” 阿宝笑着道:“这是白狼给你留下的印记,以后你就和我一样,不会被任何狼群攻击了!” “原来是给我盖章!”凤杉月笑嘻嘻道,“你们俩刚才说啥呢?” “白狼说,血誓盟约已经续上,以后狼群会继续守护我的族人,如果有需要,就让我唤它。它会带狼群来助我!” “真是太好了!”凤杉月高兴地抱着阿宝跳。 阿宝看着眼前的凤杉月,忍不住心里的悸动,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月月,我喜欢你,你能不能留下来,和我一起治理白狼族?” 凤杉月愣了一下,连忙把他推开。阿宝刚刚还明亮照人的眼神,因为怀中人儿的远离,瞬间黯淡下来。 “你……你不愿意。” 凤杉月望着眼前的男人,她第一次发现阿宝不是之前老是跟在她身后的弟弟了,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用以前那种大姐姐的口气来对他说话了。 “阿宝,对不起,我不能留下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白狼神的指示 阿宝对凤杉月的回答并不意外,他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会给我这个回答,只是不死心,总想再试一试。” “阿宝,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谁,只是你心里有更喜欢的人而已,我知道,我不怪你!”阿宝眼神闪躲着,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话,“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凤杉月点点头,此刻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阿宝是个死心眼的人,就算此刻他嘴里说着不怪自己,心里肯定也是很遗憾的。可是同情不是爱情,她不能因为怜悯他,就答应他的要求。 两人默默地从山梁上下来,蝶舞还在山下等着他们,她敏锐地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和上山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小声地对凤杉月说道:“姑娘,你们吵架了?” “没有,别瞎猜!” 阿宝则一个人走在前面,与她们保持三步远的距离,带着她们往回走。蝶舞怎么看他的背影,都觉得比刚才多了几分萧索之气,估计在山梁上被自己家姑娘给训了吧?她同情地望着阿宝,自己家姑娘平时脾气挺好,但是凶起来还是很吓人的。 阿宝突然站住脚,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让人先带你们回去,我要去找一下巫师,告诉他血誓盟约续上的事情。” “我和你一起去吧,或许我能帮上你们的忙。” 凤杉月让族里的一个女子把蝶舞送回山洞去,然后跟着阿宝往另外一个山洞走去,这是巫师居住的地方。 巫师此刻正在洞中闭目祈祷,他听人说阿宝来了,便起身迎了出来。阿宝和凤杉月两人走进洞来,光线从他们背后映照过来,两人身上折射出耀目的光芒来。 巫师睁大眼睛,仔细看了一下,大吃一惊,连忙走到阿宝面前,“头领,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朋友,我在外面的时候曾得到她很多照顾。” 朋友?巫师又仔细看了看凤杉月的面相,立刻把阿宝拉到一边叽叽咕咕地说起话来。 凤杉月不明白这巫师为什么当着自己的面和阿宝说起悄悄话来,只见阿宝听了他的话,不停地摇头,一脸为难,看来巫师说的事情似乎很难办。 “好了,别说了,这真的不可能!我们另想法子吧!” 阿宝一句话把喋喋不休的巫师给顶了回去,然后拉着他过来,“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情和你商量。” “什么事?” 阿宝从脖子上掏出白狼牙,“这是抚养我长大的那头白狼的狼牙,凤姑娘帮我带了过来,如今我们和白狼的血誓盟约又续上了,以后狼族又会帮助我们了。” “是这位姑娘带来的?” 凤杉月注意到,巫师听了阿宝的话,眼前一亮,莫非这狼牙有什么问题? 阿宝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巫师抢先对凤杉月开口道:“姑娘,你是白狼神选中的头领夫人,请你留下来,和我们的族人一起对抗黑狼族吧!” “啥?”凤杉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又转头望着阿宝,“这是什么意思?” 阿宝局促地红了脸,对着她摇了摇头,然后对巫师说道:“我们刚才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又提这话?” “可是,我刚才不知道她是白狼神选中的人啊,头领,这是白狼神给你的指示,只要遵从他的指示,我们白狼族一定能够重新夺回家园的!” “我都说了不行……” “呃,你们两位等一下!”凤杉月举起手,“巫师,你的意思是我留下来做头领夫人,你们就能夺回家园?” “对!这是白狼神的指示!” 凤杉月满头黑线,莫非自己要因为一颗狼牙,就留下来做什么头领夫人? “如果你们是想对抗黑狼族的话,我不用做你们的头领夫人,也会留下来帮忙。”反正目前明昭正在殷都选妃,她一时半会儿也不用赶过去,先留在这边帮阿宝解决问题也好。 “月月,你不用委屈自己,白狼族的事我自会处理。” 阿宝很怕凤杉月委屈自己,凤杉月却笑着摇摇头,“反正我现在也无处可去,你就当收留我吧!我呢,总要做点事情来回报你们吧!” “不用,只要你在白狼族一天,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不用回报什么!” “那我为我的家做点事情,也是应当的吧?” 阿宝被凤杉月一句话顶了回来,其实凤杉月愿意留下来,他是最高兴的那个人。只是他实在太爱凤杉月,所以不愿意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就算是白狼神的指示也不行。 巫师见凤杉月愿意留下来,心里总算高兴了一点,不过他还是希望她能做头领夫人,便小声地对阿宝说:“头领,你喜欢这位姑娘,就要抓住机会把她留下来啊!你要相信我,如果她做了我们的夫人,我们白狼族就能称霸东西两林了。” 阿宝从来不怀疑凤杉月的能力,只是不想违背她的想法而已。他使了个眼色,让巫师不要再提这件事,“月月,你是不是对如何对付黑狼族有想法了?” “你不是说你派去打探消息的人都有去无回吗?你想过为什么没有?” 阿宝摇了摇头,“黑狼族的人太奸诈,肯定一下子就把我们的人认出来了。” 凤杉月笑了笑,“就算黑狼族的人不奸诈,你们的人也很容易被认出来。” “为什么?” 凤杉月带着他们俩从山洞中走出来,此刻是太阳初升之时,白狼族的人趁这个时候凉快,都在外面活动。她指了指那些族人,“你们看出什么问题来了没有?” 阿宝和巫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摇了摇头,“没什么问题啊!” “可能是因为你们身在其中,所以不觉得。但是我是外来的人,所以一到你们这里,就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也许因为是你们和狼族的关系太亲密了,所以你们的行为举止和狼也有些相像了,机警、敏锐、高傲、冷酷,这些东西我能从看到你们的第一眼看出来。看那个孩子,他连蹲下来喝水,都不忘查看身后的情况。” 巫师骄傲地说道:“我们是白狼选中的族群,和狼相似有什么不好的?这正是我们白狼族的特点。” “可是,你们把特点挂在脸上,那就和别人格格不入了。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去探子探听消息?可能刚和别人一照面,就被认出来了吧?” 第二百五十六章 训练 阿宝听了凤杉月的话,又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族人,发现他们果然如凤杉月所说,行动之间十分机敏,眼神锐利,确实很有狼的风范。 “难怪呢!月月,你说得对,我派去的那些人肯定是因为这个缘故被认出来了!” “黑狼族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虽然名叫黑狼族,其实和狼没什么关系,只是为了和我们白狼族对立才这么称呼的。虽然他们也信奉狼神,但是和狼的关系并不密切。” “是的,”巫师接口道,“这些人十分心狠手辣,说是叫黑狼族,可是居然对狼大下杀手!我听说他们打死了狼,还把狼皮拿出去和外面的人交换粮食和兵器呢!” “也就是说,他们是普通的猎人?” 阿宝点点头,“可能是因为我们和狼的关系密切,阻碍了他们猎狼,所以他们才会和外面的人勾结起来,消灭我们的族人。” 凤杉月听到这里,心里多少有底了,她望着外面那些白狼族人,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阿宝,给我找五十个精壮的汉子,最好是有武功基础的。” “好!” 阿宝也不问为什么,立刻答应,然后往族人那边去召集人去了。 巫师站在凤杉月旁边,“凤姑娘,我们白狼族虽然眼下比较艰难,但是一旦夺回家园,这西林国就是我们的天下,到时候头领就是国主,你就是王后,这不是很好吗?” 凤杉月似笑非笑地侧头望着他,“巫师,你是不相信我会全心全意为白狼族做事,所以才非要把我和阿宝送作堆吧?” 巫师神情一滞,说不出话来,这个女子实在太敏锐了。虽然她是白狼神选中的人,但毕竟是外面来的人,想让她死心塌地地为白狼族做事,巫师认为只有用王后之位来诱惑她才有可能。 “放心吧,我和阿宝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全心全意为白狼族夺回家园谋划的!” 凤杉月说完便往阿宝那边走去,留下神色不定的巫师。他听了凤杉月的话,突然有了另外一个担心,这么一个聪明又有担当的女子做了头领夫人,这白狼族会不会从此以后变成她说了算啊?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凤杉月每天都和阿宝选出来的这五十个汉子在一起训练。不过,她训练的目的并不是让他们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探子,其实以这些白狼族人的本事,是很适合做探子的。只是情绪过于外露,所以容易被人认出来。她要做的,就是把他们变成普通人。 “你们此刻不要想着自己是白狼族人,而是像我一样的普通人。就算你们担心四周有危险,也只能把这种担心放在心里,而不是眼睛里,更不能用动作来表现。” 凤杉月让人用山石搭建了一个像迷宫一样的地方,然后安排人藏在里面,让五十个汉子从里面通过,事先藏在里面的人则会突然出手攻击他们。凤杉月的目的就是让这些汉子即使感觉到有危险,也不能事先做出防备的神情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这些汉子总算能面无表情地走完整个迷宫了。 “很好!”凤杉月拍了拍手,“你们总算明白什么叫内敛了!接下来,我要带你们到西林国外去走一走!” 阿宝站在旁边,听见凤杉月的话,惊了一下,“你要带他们出西林国?” “对啊!我总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普通人吧?要想做一个间谍,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把他丢进人群里,根本找不出来。否则,你还不如直接在脸上刻上‘我是探子’四个字,方便人家把你认出来呢!” 阿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狼族的人很少离开自己的故土,我怕他们不愿意。” 狼是一种很有地盘意识的动物,白狼族的人尊崇狼,自然也和它们习性相似。凤杉月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五十个汉子,发现他们脸上的确有些怀疑的神色。 “各位,知道你们为什么被你们的头领选出来吗?” 汉子们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 “因为你们要成为白狼族的狼牙,成为白狼族对抗外敌的第一道力量。回头看看你们的族人吧,他们是你们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此刻,他们被外敌赶到这个狭小而荒凉的地方,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难道你们不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吗?” “想!”汉子们的热血被激了起来,异口同声地答道。 “你们个个都是好本事的人,所以被头领选中。如今,我要带你们离开西林国,去外面的世界走一圈,好好地打磨一下你们,让你们能够更锋利,能够一口咬住外敌的喉咙。你们愿意吗?” “愿意!” 阿宝也很激动,他对凤杉月说道:“月月,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 “不行,我带走了五十个好手,这里剩下的战斗力就不多了,你作为头领,得留下来带领他们保护这些族人。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那好吧!” 蝶舞的腿伤已经痊愈,便跟着凤杉月一起,带着这五十个白狼族人离开西林国,来到相邻的翟国。 翟国是一个小国,也是明昭的母亲明芝君的母国。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因为翟国的人很擅长纺织,所以这里的国民过得还比较富裕。 凤杉月让这五十个白狼族人在翟国的都城翟城分散开来,让他们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和行为举止,然后晚上再回到客店来会合。 “姑娘,他们都出去了,我们呢?” “我们也四处去走走吧,这翟国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两人换上翟国的服饰,打扮得和本地的未婚女子一样,然后出去四处闲逛。走到王宫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个人骑着马向王宫飞奔而来。她们俩连忙退在一边避让。 这人到王宫前下了马,门口的守卫连忙接着,“徐內侍,你不是送金枝郡主去殷都选妃了吗?怎么回来了?” 徐内饰高兴地道:“选上啦!选上啦!金枝郡主被选为昭太子妃,明妃娘娘命我立刻回来报喜!” 第二百五十七章 肃郡王府 蝶舞明显感觉身旁的凤杉月身子僵硬了一下,她连忙拉了她一把,“姑娘,我们现在在王宫门口,不可停留,否则等会儿守卫就要过来问话了。” 凤杉月木然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蝶舞见守卫的目光往这边往来,连忙拉着凤杉月装作路人离开。 到了一个背人的地方,蝶舞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望着凤杉月,“姑娘,你没事吧?” “蝶舞,你听见了吗?他选了太子妃!” “是啊!” “他选了他母亲母国的女子为太子妃!” 蝶舞点点头,看着凤杉月恍惚的样子,心疼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姑娘,你要想哭,就哭出来吧!” 凤杉月笑了一下,可惜眉间的落寞让她的笑比哭还难看,“你说我是不是自作自受?自己放弃了选妃的机会,这会儿他选了别人为妃,又在这里酸楚个什么劲?” “姑娘……” 凤杉月呆愣了半晌,抬起头来,“蝶舞,我们去打听一下这个金枝郡主是什么来头吧?” “啊?为什么啊?”蝶舞担忧地看着凤杉月,“姑娘,既然你不想和他扯上关系,我们就不要去管那个什么金枝郡主了吧?” “不行,一定要去!”凤杉月想知道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为什么他选了一个什么金枝郡主而不是妇好? 蝶舞拗不过她,只好点头,“那我们先回客店,等其他人回来后,大家商量一下!” “嗯!” 当夜,凤杉月把白狼族的五十个人分散去打探消息,她自己也带着蝶舞到肃郡王府里打探消息,这金枝郡主便是从肃郡王府出来的。 这肃郡王是当今翟国国主的异母弟弟,算是明昭的舅舅。因国主没有适龄的女儿去参加选妃,便把肃郡王16岁的女儿金枝公主送入殷都了。 凤杉月二人穿着夜行衣到肃郡王府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不过肃郡王夫妇的住处依然灯火通明。 “姑娘,奴婢觉得有点奇怪!” 凤杉月点了点头,“是有点奇怪,按理说白天金枝郡主被选为太子妃的消息传来,这肃郡王府不说通宵达旦庆祝,至少不应该这么冷清才对,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也没什么装饰。” “就是啊,不是奴婢瞎说,不知道的话,还以为这府里有丧事呢!” 凤杉月皱了皱眉,“走吧,进去看看!” 两人飞身来到肃郡王夫妇的卧房窗户外,正好听见窗口传来一声吁叹。 “王爷,夜深了,快睡吧!” “我哪里睡得着啊,你没听今天徐内侍回来说吗?说金枝被选上妃子了。” “只是妃子而已,又不是太子妃,她又不一定能接近太子。” 凤杉月听到这里,愣了一下,不是太子妃?不过这个王妃怎么回事?听起来好像不愿意她的女儿得宠似的。 “虽然不是太子妃,但终究成了太子身边的人,她总能找到机会下手,到时候我们肯定会受连累的。” 王妃似乎哽咽了一声,“那些杀千刀的,把我女儿抓去,又送了这么个妖精来,还冒充我的女儿送去殷都选妃。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 “一定要怎么样啊?” 突然,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凤杉月悄悄探头,发现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站在院子里。 是他? “怎么会是……” 身边的蝶舞忍不住惊讶出声,凤杉月连忙捂住她的嘴,尽量把两人藏得更严实一些。 这来都不是别人,而是她们俩的老熟人王子子昌。前太子被废除之后,他便被遣到了封地,只是凤杉月不知道他的封地在哪里。 王妃被吓得倒抽了一口气,再也不敢出声。肃郡王连忙打开门,来到院子里,“见过昌王子!” “肃郡王,看来你们夫妇对我们的做法很不满意啊?” “没有没有,王妃只是个妇人,没什么见识,请昌王子不要和她计较。” “哼!没什么见识?我看她心里可是恨我恨到骨子里了。”子昌嗤笑一声,“我说你们可真是傻,你们的女儿去侍奉太子,将来太子成事了,少说也能给她封个大妃,你们还怕以后没有好处吗?” “是是是,王子说的是。”肃郡王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似乎对子昌的话极为信服。 “再说了,站在太子一边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别说将来父凭女贵,就算你想坐坐这翟国国主的位置也不是不行啊!” “小王不敢!不敢!”肃郡王态度十分恭敬,“请问昌王子这次来是否有什么吩咐?” 子昌原地转了一圈,“啧啧啧……你这哪像是太子妃嫔的母家啊,赶紧把下人叫起来,把你府里的好东西拿出来装扮起来,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是!小王立刻去办!” “等一下,我今天来是有别的事情,我听说你在靠近石林山区有一座山,里面放着许多珍宝和粮食,可是真的?” “这……” 子昌哼笑一声,“我若是没有点确实的证据,岂会来问你?你还是老实点告诉我,别给我打马虎眼!” 肃郡王被他言语之间的威胁意味给震了一下,连忙点头,“是是是,里面存了一些东西,若是昌王子看得上,就请您笑纳!” 说完他就从腰上取出一小块羊皮,“这是去那座山的地图,我会安排人带你们去,告诉你们如何开启。” 子昌接过地图,嘿嘿一笑,一向温煦的脸上透出阴森森的味道,“肃郡王你放心,我知道这座山是你多年的积累,打算用来跟你哥哥争国主之位的。我会向太子禀报,将来成事后,你要人有人,要马有马,助你夺位!” “多谢昌王子好意!” 肃郡王也不啰嗦,立刻让人把管家叫来,让他派人带子昌去那座山。 子昌走后,王妃才战战兢兢地从房里出来,带着哭声道:“王爷,我们该怎么办?” 肃郡王摇摇头,叹了口气,“我多年的积累,就这样拱手送人了。可是,如果不听,女儿的命保不住不说,我这些年的谋划立刻就会被他们泄露给国主,到时候我们就是满门抄斩啊!” “可是,等那个女人杀了昭太子,我们不也一样满门抄斩吗?” “那我们就寄希望于昀太子成事吧,我那库山中的钱粮足够养活一支五千人的军队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库山 凤杉月决定不再听肃郡王夫妇说下去,她拽了蝶舞一把,示意她离开这里。 出了肃郡王府,蝶舞立刻问道:“姑娘,我们去哪里?” 凤杉月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朝其中一方飞身而去,蝶舞连忙跟上。很快,凤杉月便发现了子昌和肃郡王府派出的人。 他们俩来到一个岔路口,子昌咳了一声,从拐角出来一个黑衣人,“见过主子!” “跟着他走,带上这份地图,务必找到并打开肃郡王的库山。我先回箕地去调集军队,然后到库山附近与你们会合。” “是!”黑衣人微微抬头,“主子,时机到了吗?” 子昌点点头,“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你找到库山后,立刻去把人从石林接出来,石林那地方可不是人待的地方。” “是!” 子昌吩咐完之后,便骑着马往另一个方向去了。黑衣人则押着肃郡王府的人继续往前走。 “姑娘,我们跟哪边?” 凤杉月望了望子昌去的方向,“我们去库山!” “那其他人怎么办?” “我先跟过去,一路给你留记号。你留下来找到灰狼,让他先派一个人回西林国去告诉阿宝这边的情况,让他暂时按兵不动。黑狼族既然已经被太子收编了,眼下最主要的肯定是听从太子的指挥。只要他们大兵一出,巢穴肯定空虚,到时候白狼族就可以趁虚而入了。然后你再带着其他人跟到库山来帮我。” “可是,昭太子那边怎么办?要不要派人通知他,金枝郡主要暗杀他的事情?” 凤杉月皱了皱眉,眼下的情况实在紧急,明昭有危险,太子明显又勾结了子昌准备造反,两边都不能拖延。 她从腰间摸出一块牌子,“这是温飞云给我的令牌,你去找我们住的客店旁边那家布店的老板,他是温飞云商团的人,把这个令牌给他看,让他帮忙传讯给四海通的苗老板,他会想办法通知明师兄的。” “是!姑娘保重,我们会尽快赶来的!” 蝶舞说完,立刻消失在黑夜中,凤杉月也循着刚才黑衣人去的方向追去。黑衣人带着王府的人连夜翻墙出城,在城外一家客店偷了两匹马,然后飞奔而去。凤杉月的马放在城中客店里,不好取出,也只好照葫芦画瓢,偷了一匹马远远地跟过去。 翟国和西林国、石林山区相邻,只用了一天,凤杉月便跟着黑衣人追到了一座大山前。王府的手下带着黑衣人来到一座光滑的山壁前,只见他在山壁上摸了几下,山壁便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一个洞口出现在山壁上。 “你先进去!” 黑衣人踢了王府手下一脚,让他走在前面,看样子是害怕有什么暗器机关之类的。凤杉月轻手轻脚地跟到门边,见里面一路亮起了火把,深不见底。如果这座山真的是一座仓库的,里面藏的东西可真是不算少,难怪肃郡王说这里的东西足够养活一支五千人的军队呢! 凤杉月不敢进去,怕万一被关在里面出不来就麻烦了。她记了一下库山大门的方位,便一路沿原路返回,还细心地消除自己留下的印记,直到退出三里,才停下来等候蝶舞她们。 蝶舞找布店老板送出讯息后,便带着白狼族的人顺着凤杉月留的记号追了过来,到了晚上,终于和凤杉月会合。 “姑娘,情况如何?” “暂时还没有动静。”凤杉月选的观察地点是库山附近的一个山顶,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库山大门的情况,又能借着山顶的灌木隐藏自己的行迹。那个黑衣人进了山洞后,没多久就出来了,还带着那王府下人的尸体。 灰狼是凤杉月在这五十个人中选出来的队长,他沉着冷静,很有大将之风。他站在山顶,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然后对凤杉月说道,“这个库山的位置很特别,库山以西五十里就是黑狼族的地盘,库山以东三十里是石林山区,而这里山林密布,要藏个两三万人完全没问题。如果昀太子打算把这里当做藏身地,聚集军队反抗朝廷的话,完全没有问题。” “姑娘,快看,那边有人过来了!” 此时已经天黑,凤杉月他们这边是摸黑站着,而库山东边却有一队打着火把的人过来,所以看得一清二楚。这队人马除了骑马的,还有一个女人坐在竹轿上被抬着走。 “灰狼,蝶舞,跟我下去,我们贴近去看看。剩下的人在这里扎营休息,不可生火!” “是!”白狼族的人习惯与狼为伍,自然不怕在野地里休息。等凤杉月走后,他们就坐下来,拿出干粮和水充饥,然后一部分人放哨,一部人休息养神。 凤杉月三人在密林中穿越,悄悄地靠近库山大门,那队人马也正好来到门口。 之前那个黑衣人从马上下来,走到后面骑着马的一个年轻男子面前行礼道:“太子殿下,这里就是肃郡王的库山了。昌王子吩咐小的,带太子殿下和王后娘娘先到这里来休息。里面已经布置好了,虽然条件简陋,不过比起石林那边来,会好很多!” 凤杉月吃了一惊,虽然她敲响闻天鼓,把子昀从太子之位上撸了下来,但是还真没见过他的面。原来这个人就是子昀,那后面被抬着、蒙着面纱的女人应该就是王后了。 “辛苦你了!三弟办事我很放心,他去哪里了?” “我家主子回箕地去调军去了,很快就会来这里和太子会合。” “好!”太子下马,走到王后面前,“母后,委屈你先在这库山休息几天吧!等儿子成事,你就能回殷都王宫去了!” 王后点点头,没有说话。太子挥挥手,让队伍跟着黑衣人往库山里走去。他走在后面,安排人守在门口。 “姑娘,你看到没有,跟在王后身边的那个女子,你猜会不会就是真正的金枝郡主?” 凤杉月点了点头,“我看到了。不过我看她的表情,似乎并不情愿伺候太子和王后,看来真的是如肃郡王妃所说,她是被捉到这里来,用来威胁肃郡王的。” 蝶舞眼珠一转,“那咱们能不能利用一下她呢?” 第二百五十九章 金枝郡主 听蝶舞建议利用金枝郡主,凤杉月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要怎么接近金枝郡主呢? 凤杉月等人在库山外守了三天三夜,也没见到金枝郡主出来,倒是太子带着人急匆匆地离开了库山,看样子发生了紧急的事情。 凤杉月决定不再原地等待,她把灰狼叫过来,“你立刻带十个人到黑狼族的老窝附近去守候,一旦黑狼族出动,就派人去通知阿宝,让他带上能战斗的族人,去把黑狼族的老窝掏了,断了他们的后路。” 灰狼领命去了。 “夜狼,你带二十个人去石林山区,看看那边的动静,一旦有消息,立刻派人回这里来送信!” “是!” “猛狼,你带剩下的人立刻去翟国,把能买到的油脂全部买到,带到这边来,注意隐蔽身份,不要被人发现。” “是!” 所有人都听命离开,蝶舞好奇地问道:“姑娘,为什么要派猛狼他们去买油脂?” 凤杉月望着库山冷笑了一声,“昀太子敢于造反,无非就是仗着子昌和黑狼族的帮忙,要养活这么多人,没有这库山可不行。我要把这库山给烧了,看他拿什么东西来养活这些叛军!” “好主意!”蝶舞轻轻一拍掌,“烧了粮草,他们就等着饿死吧!”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混入山洞中去,我们总得先搞清楚里面的情况才行。” 蝶舞点点头,又和凤杉月一起伏在山顶上,观察着库山大门。这时,从里面出来两个女子,看打扮应该是婢女模样。 “姑娘,我认识她们,她们就是那天跟在王后竹轿两边的人,应该是她的贴身婢女。” “跟过去,看看她们要做什么!” 原来这两个婢女是出来给王后清洗衣裳的,这山洞中虽然也有水,但那是饮用之水,不方便用来洗衣裳。所以这两个婢女便把衣裳拿到外面的溪边来洗。 原本有一个守卫跟着她们俩出来,但是在溪边守了一会儿,突然捂着肚子跑了。两个婢女看着他的狼狈样,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等凤杉月她们俩摸过去的时候,她们还在嘲笑那个守卫急着去拉肚子的样子。 凤杉月和蝶舞同时出手,把她们俩打晕,然后拖到旁边的树丛中去,换了她们的衣裳,又简单地易容了一番,如果不是熟悉她们俩的人,肯定认不出来。 等那守卫拉完肚子回来的时候,两个婢女还在洗衣裳,见他回来,又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守卫是个年轻小伙子,被两个妙龄女子这么嘲笑,脸早就红成了猴子屁股,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里还敢抬头看她们! “姑娘,刚才那两个女子醒过来怎么办?不如奴婢去把她们杀了吧?” 凤杉月摇了摇头,轻声道,“她们俩不过是婢女而已,我们还是不要滥杀无辜!我已经把她们打晕了,要醒过来也是天黑之后的事情了,我们必须在这之前出来。” “好吧!姑娘就是太心善,将来肯定会吃亏的!” “好了,赶紧把衣裳洗好,进山洞行事。” 两人快手快脚地把衣裳洗了,然后跟着那守卫回山洞去。因为有守卫陪着,守在山洞门口的守卫也没搭理她们,把她们放进去了。 进了山洞没多久,守卫就止步了,“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你们进去吧!” 凤杉月和蝶舞看了他一眼,捂着嘴偷笑着离开,守卫立刻转身逃也似的到了门口,再被这两个小娘子笑下去,他就要烧起来了。 凤杉月和蝶舞一脱离守卫的视线,立刻往洞里摸去。 从洞口拐一个弯,就是一个长长的通道,目测可以并排过两辆车。可能是觉得这山洞没人能进来,所以这通道中并没有安排守卫。通道两边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道门,凤杉月悄悄推开其中一扇门,发现里面全是粮食。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女声传来,凤杉月立刻退回来,回头一看,原来是金枝郡主。她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 “我……” “奴婢们只是好奇,随便看看,再也不敢了,请郡主饶恕!” 蝶舞反应很快,连忙截住凤杉月的话,低声下气地向金枝郡主请罪。凤杉月反应过来现在是扮的奴婢,连忙跟着低下头认罪。 金枝郡主似乎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衣裳洗好了就拿去晾好,王后娘娘正在小睡,醒来就要伺候,你们可没多少时间了。” “是是是!奴婢们这就去!” 金枝郡主说完话便冷着脸转身离开,凤杉月和蝶舞连忙往另一个方向去。 “等一下!” 已经走出几步的金枝郡主突然停住脚,转身走过来,“你们是谁?” 凤杉月惊了一下,没想到金枝郡主如此敏锐,“郡主?” “不用狡辩,你们虽然装扮得和彩云彩霞很像,但是我和她们每天见面,怎么会认不出来?” 蝶舞看了凤杉月一眼,正想出手制住金枝郡主,凤杉月拦住了她,然后笑着说道:“郡主到现在还没有大声叫守卫来,就证明她并不想告发我们。” “哼!”金枝郡主冷笑了一声,“别多想,我只是好奇你们到这里来的目的而已,如果你们胆敢伤害我,我自然会大叫!” “看来金枝郡主还是一个女中豪杰呢!”凤杉月望了望四周,然后低声道:“我们是来阻止昀太子造反的。” “真的?”金枝郡主眼前一亮,神色立刻又暗淡下来,“就凭你们两个女子,怎么可能?” “如果有金枝郡主帮忙的话,成功的机会就大多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因为你不想做太子的女人!” 凤杉月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让金枝郡主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我们去过你们郡王府,知道太子他们把你捉来威胁你父母,又另外派了一个女子冒充你去殷都选妃。前几天你们到这边的时候,我们观察过你的神情,就肯定你并不是心甘情愿跟在太子身边的。” 金枝郡主的神色随着凤杉月的话变了几变,最后一脸灰败地说道:“我不情愿有什么用,就算我能回到府里,还不是会被我父亲送到殷都去!” “你不想去选妃?” 第二百六十章 密谋 金枝郡主冷笑了一声,“我自有婚约,为什么要去选妃?” “啊?”这可太让人意外了,凤杉月看了蝶舞一眼,“那你的未婚夫呢?” “他……”金枝郡主落寞地叹了口气,“可能已经死了吧!” “什么意思?” “他为了救我,被太子的人抓了起来,这次从石林山区转移过来,他没有一起过来,所以我猜他或许已经死了。” “他是翟国的贵族?” “不是,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他救了我的命,我愿意以身相许,谁也拦不住我。” 凤杉月看她眼中带恨的样子,猜测这个婚约可能是他们俩私下定的,并没有得到肃郡王夫妇的同意。 “郡主,你的未婚夫不一定就死了,如果你帮我的话,我愿意帮你去石林山区寻找他,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一定帮你救他。” “此话当真?” 凤杉月望着金枝郡主的眼睛,坚定地点点头,“我是火凤国雅诗公主,也是昭太子的师妹。我以人格保证,一定会践行我的诺言。” 金枝郡主听了凤杉月的话,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点点头,“我相信你,你要我怎么帮你?” 凤杉月贴在她耳边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金枝郡主眼神越来越深,最后点点头,“我会帮你,但是你也要帮我救人。还有,这山洞里的东西一定要烧了,既不能给太子,也不能留给我父王。否则,他篡位的野心永远都不会熄灭。” 凤杉月点点头,这原本也是她的计划。 王后因为担心太子的事,已经几天没有睡好了,今天好容易睡着了一会儿,醒过来还觉得有些昏沉沉的。 “彩云,水!” 蝶舞扮的彩云立刻送上早就准备好的温水,王后接过来喝了一口,“嗯,今天这水不错,还有一丝甜味。” “这是太子殿下派人去附近的山泉取回来的,这几天委屈娘娘喝这洞中的水,太子殿下一直都过意不去呢!太子殿下真是孝子呢!” 这山洞虽然有水,但因为岩石的缘故,总有一股灰味,喝了很不舒服。王后嘴里不说,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王后笑了笑,“今天是怎么了?平时叽叽喳喳的彩霞不说话了,不爱开口的彩云倒是说个不停。” 蝶舞惊了一下,讪笑道:“娘娘不爱听奴婢说话,奴婢不说了便是。” “娘娘!今天精神好多了呢!”金枝郡主适时进来打岔道,蝶舞和凤杉月连忙退到一边,低着头,生怕王后看出端倪。 “你来了?太子呢?” “殿下出去了,好像是旻王子那边出了点意外,他带着黑狼族的人去帮忙了。临走前吩咐我给娘娘炖一碗蛋羹,娘娘最近疲于奔波,食欲不佳,也许这蛋羹能入口呢!” 王后一听是太子吩咐下的,便笑着接过碗,“他一天忙到晚,还要操心这些小事,我这个做母后的真是拖他后腿啊!” “娘娘可别这么说,太子是孝子,对娘娘最是孝顺。他还说成事之后,要以国奉养娘娘呢!” “这孩子!”王后含笑带嗔地说了一句,然后便把蛋羹全部吃完了,“谢谢你,金枝,这段时间委屈你了,等回殷都以后,我让太子封你为大妃。” “谢娘娘!”金枝郡主笑容可掬地道,“天色渐晚,娘娘且歇息一会儿,我先带下人们准备晚餐去。” “好。辛苦你了!” 王后笑着点点头,等金枝郡主出去以后,才起身道,“扶我出去走走,睡了一下午,再睡只怕走了困,晚上更没法睡了。” 凤杉月和蝶舞连忙上前扶着她,没走几步,王后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不及出声便晕倒在凤杉月怀里。 “快,把她扶到榻上去!” 两人合力把王后扶过去躺着,给她盖上被子,装作睡着的样子。 金枝郡主进来查看了一下,点点头,“看来你们的这个药还挺厉害的,估计没两三个时辰,她是醒不过来的。” 凤杉月点点头,这是大司祭给她的保命药,自然奇效无比。 “郡主,留在这里看守的还有多少人?” 金枝郡主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出去问一下。” 这时候太子不在,金枝郡主作为太子的女人,关心一下守卫力量的分布情况也是很合理的,所以负责带队看守的岳将官便老老实实地把库山的布防情况告诉了她。 因为库山的位置很隐秘,所以太子并没有留太多人看守,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八人。 夜色慢慢降临,山洞中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正在洞口巡逻的岳将官连忙进洞查看,只见金枝郡主惊慌失措地从山洞里跑出来,“蛇,好多蛇!你们快去救王后娘娘!” 岳将官一听王后有危险,心里慌张,只在洞口留了两个人,其他人全部跟他进去救人。 一群人慌张地冲进通道,发现通道前面站着王宫娘娘的婢女彩霞,岳将官连忙问道:“蛇在哪里?娘娘可有受惊吓?” “在这边!突然出来好多蛇,娘娘已经被吓晕了!” “快!大家快点!” 岳将官带着人往前冲,到了彩霞面前,突然眼前金光一闪,彩霞手中多了两把斧头。 “彩霞,你干什么?” 岳将官的话刚刚说出口,已经被斧头砍掉了半边肩膀,当场死亡。后面的人大惊失色,连忙向后转,准备逃出山洞。 这时,接近洞口的一个石室突然出来一个女子,原来是王后娘娘的另外一个婢女彩云。她手里有一条鞭子,正无情地打在这些守卫身上。 有的人试图反抗,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快的鞭法,眼前只看到一片鞭影,耳边只听到同伴传来的哀嚎声。所有人又只得调转身,往通道那头奔去。 就这样,在凤杉月和蝶舞的前后夹击下,二十多个守卫全部毙命在通道内。剩下的两个听见里面惨叫连连,以为是被蛇咬的,连忙举着火把进来帮忙,却死在了凤杉月的开天斧下。 凤杉月和蝶舞,加上金枝郡主,三人合力把晕倒的王后从山洞中搬出来,正好赶上猛狼他们回来。 “怎么这么快?”凤杉月以为他们至少要明天才能赶回来呢! “离这里八十里就有一座城邑,我们在那里买了许多油脂,就赶回来了!” “正好,你们赶快进去搬点东西出来,好带回去给族人。剩下的全部倒上油脂烧了,一丝一毫也不能留。” 第二百六十一章 谈判 猛狼他们一听可以把山洞里的东西搬回去给族人享用,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力,很快就搬出了一大堆粮食和金银珠宝,用树叶干草隐蔽好。 凤杉月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了,“好了,不要再搬了!” 猛狼看着山洞,一脸的舍不得,“凤姑娘,里面还有好多粮食呢,让我们再搬一点吧!” 凤杉月摇了摇头,“有这些就足够你们族人两三年的用度了,不要太贪心,如果你们手上有太多粮食,只会招来有心人的觊觎。白狼族现在人数太少,根本护不住太多的粮食,如果因为这些粮食引来灭族之祸,就没必要了。” 猛狼心里一惊,明白凤杉月的担心不无道理,当初黑狼族反扑,也是看准了白狼族多年积存下来的财宝和粮食。 “凤姑娘说得有理,那我们现在就点火?” “不,你们召唤狼群过来守护粮食,然后留两个人在这里负责点火就好。其他人跟我走,我们立刻赶到石林山区去。我要和昀太子好好谈一谈!” 她看了看还在昏迷的王后,笑了笑,刚才猛狼他们忙着搬粮食的时候,她已经和蝶舞一起做了一副简单的担架。王后被放在担架上,全身用绳索捆绑得严严实实。 金枝郡主有些担心,“你们才这么点人,怎么去和太子谈?不如去殷都调兵过来镇压吧?” “不行,我要趁烧了这库山,引得太子阵脚大乱时,把他的反叛计划扑灭,否则他今天失去了一座库山,明天还能再找第二座、第三座,一旦养得势大,就很难消灭了。”子昀做了太子多年,手下的势力自然不可能短时间内消灭,他随时都可能东山再起,反扑过来。 金枝郡主点点头,“我要跟你们去!” 凤杉月明白她跟去的目的是想亲眼看到自己救出她的未婚夫,“行,我们正需要你帮忙带路呢!” 凤杉月吩咐留下的两个白狼族人,两个时辰后开始点火烧山,然后便带着其他人往石林山区走去。之前被她们打晕的两个侍女,醒过来之后就悄悄跑了,她们原本也是被捉来伺候王后的平民女子,自然谈不上什么忠心。 太子白天之所以急匆匆从库山赶往石林,是因为四王子子旻带来的军队在路过留国的时候遭到了大军拦阻。为了帮助子旻突围,太子带着黑狼族的人急匆匆地赶去接应。 留国与石林山区相邻,中间隔着一条河,太子赶到的时候,子旻正带着军队和拦阻的大军进行一场恶战。 “这支军队是哪里来的?”太子隔着河只看到星星点点的火把下,刀光剑影,入耳的全是人声哀嚎,也不知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黑狼族首领墨良摇摇头,“留国不过是个小国家,不可能派军阻拦旻王子。太子殿下,我们马上渡河吗?” 太子点点头,墨良立刻带着族人从河里洑游过去,他们的族人一向在这附近活动,对这里的水势十分了解。 太子带着几个亲信站在河这边观战,有了黑狼族人的加入,子旻这边的士气大增,双方的厮杀更加激烈起来。很快,对方军队被杀散,子旻带来的三千人马也只剩下了一半。 太子的亲信在附近找了一条船,将太子送到河对岸。 子旻满身都是敌人的鲜血,他见到太子立刻跪下行礼,“见过太子哥哥!” “快起来!”太子把他扶起来,“可有受伤?” 子旻摇了摇头,他一向不喜政治,却对练武情有独钟。几个王子里,他的武艺应该算是最高的。 “刚才和你对战的到底是何方人马?” 子旻还是摇摇头,“我刚带着人来到这里准备渡河,就遇到这些人伏击。他们人数不算多,但是个个都很强悍。我一边带着人和他们对战,一边派人给你送信,幸好太子哥哥带了人来相助,否则兄弟今天可能就死在这里了。” “别这么说,若不是为了我的大业,你原本可以在自己的封地过得好好的。都是做哥哥的连累了你!” “子旻从小就跟太子哥哥感情好,哥哥有命,弟弟自然要来帮忙!” 太子见子旻的人经过这场血战,都面露疲惫之态,便让大家原地休息,天亮渡河,到库山附近驻扎,等待子昌带人马过来会合,然后便可举事。 子旻的随从立刻搭起一个帐篷,让太子和旻王子能够好好休息一下,快要天亮的时候,对岸突然出现了许多火把,沿着河插了两三里地。 “对岸有伏兵!敌人杀来了,大家快起来,准备作战!” 子旻的军队刚经历一场恶战,又见伏兵,都有些慌乱,顿时骚乱四起。有人立刻来向太子和子旻汇报。 他二人从帐篷出来,在盾牌军的掩护下,到河岸边仔细观察对岸。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只看见对面的火把,却不见人,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伏军。 这时,其中两个火把中间燃起了一堆篝火,一个人立在篝火旁。 太子定睛一看,大惊失色,“是母后!” “什么?是王后娘娘?”子旻也惊了一跳。 王后已经醒来,但是她被五花大绑在担架上,凤杉月直接把担架立起来,自己则躲在担架后面,把一把匕首搁在王后脖子上。其他人匍匐在河岸下,对面的人根本看不清。 “昀太子,我们谈一下吧!” 太子听见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十分惊讶,“你是谁?绑架我母后,到底有何目的?” “你先别管我是谁。我请王后娘娘过来,就是希望你看在她的面子上,放弃反叛,遣散这些叛军!” 子旻喝道:“何方妖女?藏头藏尾的不敢露面,真要谈判,就站出来和太子面对面谈!” “我不敢啊!万一你们射冷箭怎么办?” 子旻真想翻白眼,就这胆量,也敢出来叫嚣谈判。不过,王后在她手上,的确是有些难办。 “太子哥哥,怎么办?” 太子紧紧地盯着那把搁在王后脖子边上的匕首,双拳紧握,呼吸急促。 “昀太子,快点做决定啊,我很害怕呢,这手一直在发抖,万一不小心划到王后娘娘的喉咙就不好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中箭 太子的神色飘忽不定,他其实真的很孝顺王后,只是要在自己的大业和母亲之间做选择,他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王后从醒过来之后就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落到了凤杉月手中,凭一己之力是无法逃脱的。现在被凤杉月当做盾牌挡在前面,她将太子脸上的犹豫之色看得一清二楚。 王后微微一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是一个心软的人,特别是大事上缺乏刚性。 “太子,记得母后从小怎么教导你的吗?你是太子,是未来的商君,你父王的位置只能你来继承。从小到大,你都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难道你要为了我这个没用的母后,放弃这个梦想吗?” 太子眼里含着热泪,他的母后到了这种时候,还在为他的大业考虑,“母后,我……” “火!大火!” 军中又起了一阵骚乱,原来是库山方向突然起了大火,半边天都被映红了。太子惊慌失色,库山是他的后盾,有了这些粮食和钱,他才能驱使这些人帮他争夺君位。 “太子殿下,忘了告诉你了,库山已经被我的人烧空了,你这会儿就算赶过去也没什么用了!” 子旻见太子神色委顿,连忙拉着他的胳膊,“太子哥哥,振作一点,就算没有库山,还有我和昌哥哥的封地,我们会全力支持你的。” 王后望了望库山方向的大火,叹了口气,自从子昭从民间回来之后,太子做什么事都不顺利。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座库山,却又被烧了个精光。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太子振作起来。 她大声道:“太子,母后这辈子没有被人这么绑过,这是平生奇耻大辱,就算你把我救回去,我也不活了。让你的将士举起武器战斗吧,他们不过几十个人而已,不要被他们的虚张声势给吓到了。” 凤杉月没想到王后到这个时候还挺冷静的,不但视死如归,还顺便把自己这边的底给泄出去了。 她哈哈大笑,“王后娘娘,你太天真了,你看到的不过是我的先头部队而已,大部队还在后面呢!再说了,有你在我手上,我就等于有了千军万马!” “哼!无知小儿,如果太子的大业因为你这点小计谋就中止,那他就不配做我的儿子!” 王后趁凤杉月不注意,整个人突然往前倾,凤杉月被吓了一跳,直觉把匕首从她脖子边拿开。河岸下就是河水,王后整个人落入河中,落水之前,她大叫了一声,“子旻,射箭!” “咻……” 子旻一直拿在手上的弓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射凤杉月。凤杉月原本没想要王后的命,所以她还没有从王后突然落水的事实中反应过来时,子旻的箭已经射到了她的胸口。 “姑娘!” 蝶舞一声凄喊,扑了过来。不过,另外一个身影比她反应更快。在凤杉月倒地之前,他把她抱在了怀中,“杉月!杉月!” “太子?!” 蝶舞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原来是明昭赶来了。 明昭没有理她,而是冷冷地吩咐道:“冷将军,发作战信号,我要对面的人,除了子昀子旻,其余的一个不留!” 此时已经麻麻亮,蝶舞看见明昭身边站着一个十分威猛的将军,他从随从手中接过牛角,亲自吹响了号角。 “呜……” “杀……”号角一响,顿时杀声四起。只见对面的山林中突然杀出大批军队,迅速包围了子旻的人和黑狼族的人。 子旻立刻举起长刀,“保护太子!所有人,跟我上!” 一场恶战再次展开,不过河岸这边的人却没什么心思去看那边的战况。明昭把昏迷的凤杉月抱起来,对冷将军说道:“这里交给你了,如果不能全歼敌人,你提头来见!” “是,君上!” 明昭吩咐完后,便带着杉月上了一辆马车。蝶舞连忙跟上去,明昭看了她一眼,总算没有把她赶下去。 “快走,立刻到翟国去!” 这里离翟国比较近,希望在那里能找到好的大夫。 蝶舞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给凤杉月擦着嘴角流出来的血,“姑娘,姑娘!你怎么样啊?别吓奴婢啊!” 明昭一脸肃穆,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凤杉月的手,盯着她的脸。他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她了,没想到再见面时,她却是这种状况。 蝶舞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太子……啊不对,君上,昌王子回封地去调军了,请您赶快派人去阻止他!” “不用担心,他已经被抓起来了!” “原来君上早就知道太子要造反的事,早知道是这样,姑娘就不用以身犯险了!” 听了蝶舞的话,明昭眼里多了痛苦的悔恨,是啊,要是自己早赶到河边半刻也好啊,至少能阻止她挺身与子昀谈判的傻瓜做法。她太不了解王后了,王后是一个心性比男人还要刚强的女人,抓她做人质,完全就是白费心机。 一个月后,殷都王宫。 蝶舞按照往常一样,一清早就捧着温热的水进来给凤杉月净面。虽然凤杉月一直昏迷不醒,但是她知道,自己家主子是个爱干净的人,所以每天都很认真地给她净面、净手、擦身。 “姑娘啊,快点醒醒吧!你都躺了一个月了,这榻上都快被你躺出印记了!” 蝶舞嘴里不停地念叨,手上却很轻柔地给凤杉月擦着脸,“君上这脸色一天比一天黑,你要再不醒过来,我看他晚上出门干坏事都不用蒙面了,反正谁也看不见他!” “哎哟……”凤杉月突然叫痛,“你这个丫头可真是,不知道我受伤了吗?干什么给我讲笑话?” “啊?姑娘你醒啦?”蝶舞惊喜地叫道,然后立刻哇地哭了出来,扑在凤杉月手臂上,“奴婢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我一早就醒了,正躺着养神呢,谁知你这丫头一进来就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人家……人家也是听君上的吩咐啊,他让我每天跟你说说话,就像平时一样。这样你就会醒过来了。” “君上?” “对啊!哦,对了,”蝶舞低声道,“姑娘,你还不知道吧,昭太子已经做了商君了!” 凤杉月点点头,“还有呢?” “太子以叛国罪被砍了头,和他一起砍头的还有子昌和子旻两个王子。” 凤杉月皱了皱眉,“还有呢?” “还有,”蝶舞嘿嘿一笑,脸上还挂着眼泪,“还有就是你已经是大商王后啦!” 第二百六十三章 原委 “什么王后?”凤杉月不明白,自己睡了一个月,起来怎么就成了王后了,“谁代我成的亲?” “没有人代你成亲,君上直接册封你为王后,不过大礼要三年后才举行。” “为什么?” 蝶舞低声道:“老商君和明妃娘娘都薨了,君上决定守孝三年,然后再举行大婚之礼。” “而且,”蝶舞偷笑了一下,“君上还说,“身为人子孝为先,谨遵老商君遗命,封一王后即可,其余来参与选妃的女子则送回本国,自行婚嫁。” 凤杉月愣了一下,“不是已经选了金枝郡主为妃吗?怎么又送回本国,那些方国国主不会反对吗?” “哪有封妃啊!根本就没选妃……” “这么好奇,不如直接来问我,我可比蝶舞知道得更详细些。” 明昭出现在门口,眼里有着不容错过的惊喜,他快步走过来,笑容满面,“你终于醒来了!” 蝶舞行过礼之后,很有眼色地退出去,把这里留给明昭和凤杉月。 明昭等蝶舞一离开,立刻抓住凤杉月的手,“你终于醒了,我真怕你会就这么睡下去。伤口还疼吗?” 凤杉月捂着胸口轻轻咳了一声,摇了摇头,“还有一点疼,应该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明昭心疼地望着凤杉月苍白的小脸,病了一个多月,人都瘦脱形了。以前脸上还有一点肉,现在却是一点也见不到了。 “等你好些了,我吩咐人好好给你进补一下,一定让你恢复以前的模样。” 凤杉月这会儿可顾不上容貌的问题,她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昏迷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商君怎么会突然薨了?你的母妃又是怎么回事?” “我父君原本就有病,王后离宫之前又给他下了重药,所以他只能活四五个月。” 原来,明昭从火凤国回殷都后,第一时间找到商君,请他下旨,允许自己迎娶凤杉月。商君对凤杉月在明昭和子昀之间的太子之争中所做的事情不太满意,认为这个女子过于强势,不应该被封为太子妃。 父子俩为这个问题争执了起来,商君让了一步,决定给明昭选妃,凤杉月可以来参与选妃,至于选不选得上太子妃,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明昭心里明白,选妃不过是个幌子,商君是绝对不会同意凤杉月入选的,何况凤杉月早就说过,不会和别人共侍一夫。如果选妃的消息传出去,她一定会对自己非常失望的,也许还会逃得远远的。 商君见他软硬不吃,一气之下就把他软禁起来,对外宣布选妃消息,让司礼监着手选妃事宜。至于明昭,只需要在和选出来的太子妃成亲时出席一下就可以了。 明妃得知儿子被软禁起来,十分心急,找了机会去看他。 “母妃,你一定要去劝劝父君,让他停止选妃。除了我师妹,我谁也不要!” 明妃皱了皱眉,明昭身为太子,将来是要做商君的,如果一生钟情于一个女子,岂不是不太合规矩。 “如果你真的很喜欢你师妹,母妃想办法让她成为太子妃,行吗?” 明昭摇了摇头,“我的师妹和别的女人不同,她是不可能同意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如果我这辈子还想和她在一起,就不能有别的女人。” “这么霸道的女子要来干什么?”明妃一听凤杉月如此强悍,居然想要独占明昭,心里也有些不满意起来。 “母妃,你也是父君的女人之一,这些年你受的苦还不够吗?我既然已经找到了这辈子想要独宠的女子,为何又要把别的女子牵扯进来呢?这样无论是对我师妹还是对别的女子,都不公平。” “可是你将来是商君啊!你肩负着传承大商的责任,如果独宠一个女子,那将来儿子不够多怎么办?” 明昭苦笑了一下,“儿子多也不一定是好事,我和太子夺位之争还不够凶险吗?如果不是我师妹的话,我早就被太子陷害至死了吧!” 明妃想起凤杉月在明昭争夺太子之位的过程中立下的功劳,心里对她的不满也消退了一些,“那不如让我和你师妹见见面,母妃劝劝她,也许她会改变想法呢?” “如果她改变了,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师妹了!”明昭笑了笑,“而且我就喜欢她这种霸道的样子!” 若不是隔着窗,明妃真想敲他一记,这不是受虐狂吗? 明妃终究是疼儿子的,而且她心里还有个想法,或许明昭是因为年轻,初次接触情爱,所以容易陷入谜团中。等将来年龄大了,自然就会考虑多纳嫔妃的事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商君,谁知商君根本不听,还让她不要管这个事情。 “你这些年做我的女人之一,不也好好的吗?她也是女子,为什么就不能做明昭的女人之一?女子就要乖顺听话,越是这样蛮横,越要好好教训她一顿。这件事你就别管了,给子昭选妃的事,我会亲自过问的。” 明妃把商君的话转告明昭,明昭二话不说,闹起了绝食。谁知商君发狠道:“为了一个女人,跟我闹绝食,让他闹!别以为除了他,我就没儿子了!” 明妃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你倒是儿子多,我可只有一个儿子!眼看着商君话里话外有换太子的意思,明妃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早就从商君身边的人了解到,商君最近的身体越发坏了,眼看就没有几个月可活了。 “缃儿,昭儿这些年在民间受了多少苦,好不容易争得太子之位,眼看就要做商君了,我不能让他临死之前,还毁了我儿子。反正他都快要死了,就让他早点死吧!” 几天后,商君突然病薨,明妃因不舍商君,以身相殉。 明昭被陈缃放出来后,才得知这个消息。他心里清楚,明妃这是用自己的命换取他的自由,他立刻以商君和明妃突然去世为由,停止选妃,又假造遗命,封火凤国雅诗公主为后。 “那雅容呢?” 明昭刮了刮她的鼻子,“还说呢,居然让雅容易容成你来参加选妃,幸好我早就猜到你是绝对不可能乖乖来选妃的。所以那个规规矩矩来选妃的雅诗公主,我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自然就把她送回火凤国去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心虚 凤杉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事后她也觉得让雅容假扮自己参与选妃的想法很幼稚,“我父王知道了吗?” “当然,虽然是国孝之中,不便举行大礼,不过我已经派司礼监的人过去告诉他这件事。” 突然成了王后,凤杉月心里百味陈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不过她心里还是很担心妇好的事情,“如果将来妇好出现,我岂不是挡了她的路了?” “这是什么话?”明昭明显不高兴了,“我们费尽辛苦才在一起,你为什么还要提那个什么妇好?我的王后只有你,我的女人也只有你!” 听了这样的话,任何女人都会觉得心动不已,凤杉月也不例外。她嫣然一笑,轻轻地靠在明昭的胸口,“好,我不再提她了!” 明昭舒了一口气,以手环腰,把她抱在怀里,“快点好起来吧,不然我还得独守空房啊!” 凤杉月身子一僵,脸上像火烧一样滚烫起来,她连忙从明昭怀里出来,“对了,还有个问题,金枝郡主怎么样了?” “杀了啊!她见我停止选妃,就提前动手行刺我,结果被杀了!”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金枝郡主,就是带我们去石林山区找太子的那个女子!” 明昭恍然大悟,“她啊!她走了!” “回翟国了?” “没有,她的未婚夫被太子杀了,很是伤心。她说不想回翟国,不想成为她父母的工具,就一个人离开翟国,走了!我看她这辈子可能都不想嫁人了!” 没想到金枝郡主竟是如此至情至性,凤杉月叹了口气,“我原本想帮她救出未婚夫,这样就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缘了,谁知……” “对了,她还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明昭说完,便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一个用布包起来的长长的东西,“这是金枝郡主临走前,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她未婚夫的遗物,她带在身上不方便,又说和你相识一场,就送给你当做礼物。” “这是什么东西?” “是一把剑。”明昭把外面裹的布打开,果然露出一把剑来,剑鞘是鲨鱼皮制的,拔出剑来,寒光凛凛,一看就知道是一把好剑。 凤杉月抚摸着剑身,一股冰凉瞬间从指间传遍全身,“如此好剑,不知道她的未婚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惜没办法见他一面。” 明昭从她手里把剑收回来,三下两下裹好,“别的男人的东西,不看也罢!这东西还是交给蝶舞收起来吧,反正你也不喜欢用剑!” 凤杉月笑了笑,点点头,“你刚刚继任为商君,肯定有很多国事要忙,就不要在这里陪我了。有蝶舞陪我就好,你去忙吧!” 明昭点点头,“那你先休息,不要太劳神!有什么事,等好了再说!” “嗯!” 明昭走后,凤杉月立刻把蝶舞叫进来,“你去帮我查一下,这次来参加选妃的人里,有没有一个叫妇好的人。” “她是谁?娘娘的朋友吗?” 突然听蝶舞叫自己娘娘,凤杉月觉得浑身别扭,不过她知道这是规矩,也只能自己去适应了。 “我不认识她,不过她长得很美。我给你画一副她的像,你拿着去问问司礼监的人。不过一定要悄悄的,千万别让师兄知道。” 幸好凤杉月学过几天素描,大概画出妇好的模样还是没问题的。 蝶舞拿着炭笔在木板上画出来的画像,左看右看,赞叹了一句:“娘娘,你真厉害,你画的这个姑娘好像要从画里出来一样。” “哪有那么夸张,只是比较立体而已。” “可是……”蝶舞又仔细地看了一下画像,又看了凤杉月一眼,“奴婢怎么觉得这画像里的姑娘和娘娘有几分像啊?” “会吗?”凤杉月接过木板看了一眼,到了商朝,因为铜镜照人总是有些模模糊糊,所以她也不爱照镜子,久而久之,对自己的长相都有些印象模糊了。 “嗯,虽然只有几分相像,不过看着很眼熟。” “算了,快去找吧,记住,不让师兄知道啊!” 蝶舞得了命令办事去了,留下凤杉月一人再榻上发呆。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厚道,不该对妇好的父君动心。但是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是难以控制的,她不能不承认,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明昭。 “妇好,算我贪心,在你出现之前,让我和明昭在一起一段时间吧!等你出现,我就把他还给你!” 凤杉月很心虚,她把头埋在被子里,默默地对妇好说对不起。 蝶舞查遍了所有的参选女子,也没问到一个叫妇好的人。凤杉月有些窃喜,可能妇好真的还没有出现呢! 凤杉月和蝶舞的调查行动怎么瞒得过明昭,他早知道参选女子中没有叫妇好的人,所以才放手让蝶舞去查。而且,他也打定了主意,以后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叫妇好的人出现在凤杉月面前。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凤杉月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除了体质变得弱一些,更容易感染风寒之类的小毛病外,其他的一切如常。 这日,凤杉月正在宫中伸胳膊踢腿,姑且锻炼一番,蝶舞过来请示,说内监总管求见。 凤杉月虽然做了王后,不过这后宫就她一人,平日里自有人处理宫中杂事,所以她的日子过得十分逍遥。这会儿听内监总管求见,倒有些意外。 “什么事?让他进来吧!” 谢总管笑眯眯地进来,“奴婢见过王后娘娘!” “谢总管,你来见我,有什么事?” “启禀娘娘,君上担心娘娘寂寞,特意从火凤国把伺候您的人接了过来,奴婢特地把她们带来见您!” 凤杉月没想到明昭竟如此有心,不过他大概是误会了。自己之所以时常闷闷不乐,完全是因为操心妇好的事。她盼着妇好出现,那样就能找回他的七魄,可又怕她出现,因为她一出现,自己就得让出明昭了。 不过当着谢总管可不能说这些话,凤杉月笑着点头,让他把人带进来。 很快,花梨、宁玉、小檀、小青和胥嬷嬷出现在凤杉月面前,“拜见王后娘娘!” 第二百六十五章 出宫 凤杉月虽然并没有如明昭所猜测的那样深宫寂寞,不过这份情还是要领的。她笑着点点头,让蝶舞安排人带她们下去安顿。 “蝶舞,这是怎么回事?” 蝶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有一次,君上跑来问奴婢,娘娘为何老是愁眉苦脸。我又不能说是因为找不到妇好姑娘的缘故,就说娘娘可能想家了。然后,君上就派人去火凤国取人了。” “那为什么没有把所有人都叫来呢?” “这个嘛……”蝶舞嘿嘿一笑,“据奴婢观察,她们几个对娘娘算是比较忠心的,其他的像花菱对王后娘娘死忠,而琼玉则对如意大妃很忠心。其他的几个小丫头也都是嘴巴不牢的,我们宫中很多事情之所以传出去,都是她们说的。” 凤杉月点了点头,其实花梨和宁玉也是各有来头,只是她们后来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所变化。现在自己已经到了殷都,和火凤国后宫没什么利益来往,想必她们各自的主子也不会难为她们了。 有了花梨等丫头的伺候,凤杉月的生活更加舒适起来,毕竟这些人都是伺候她的老人儿,知道她的脾气和习惯。不过,深宫就是深宫,做了王后,她也不能没事就出去溜达,反而觉得没有以前在火凤国做公主时自由。 这天晚上,凤杉月依偎在明昭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着他的手指,“师兄,我好闷啊!” “闷?是不是宫里宫女太少了?没人陪你玩?要不我再给你拨几个过来?” “不要啊,我宫里的宫女已经太多了,她们天天就伺候我一个人,差不多和我一样闲了。” 明昭笑了笑,把她抱得更紧些,“你是我的王后,再多人伺候你都是应该的。要不我带你去打猎?” “算了吧,”凤杉月回头看了看他眼下的乌青,“你每天为国事繁忙,哪有空陪我去打猎?再说了,你刚刚继位就耽于玩乐的话,那些老臣肯定会对你有意见的。” 明昭沉默了一下,老商君突然离世,他在朝中原本也没什么根基,所以继位以来,这些老臣明的暗的给他使绊子,就是欺负他新君上任,对国事不够了解。和这些老东西周旋,的确是一件很费神的事。 “师兄,不如让我出宫去走走吧!我易容出去,谁也不认识我。” 明昭笑了笑,揪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就知道你等着说这个话呢,不就是想出去玩吗?” “可以吗?” “嗯……” 凤杉月见明昭故意沉吟的样子,心里就来气,使劲揪了一下他手背上的皮,“嗯什么嗯啊,快答应我啊!” 明昭假装“哎哟”一声,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下面,温热的嘴唇在她耳边微微吐气,他轻轻地说道:“能不能出去玩,就看你今天晚上表现怎么样了!” 凤杉月耳朵最怕痒,她下意识地躲了躲,然后伸手一推,把明昭推到在榻上,自己翻身上去,“还是看你今天晚上表现怎么样吧!” 第二天,蝶舞望着忙着易容的凤杉月,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你是不是打算离宫出走啊?” “什么?”凤杉月正在修整眉毛的小刀差点刮掉一层皮,“瞎说什么啊,我是离宫,但不是出走。” “可是奴婢早上听君上走的时候说了一句‘算你狠’,难道你不是因为和君上吵架,所以打算离宫出走吗?” 凤杉月想起昨晚的大战,脸悄悄地红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再瞎说,我不带你去了啊!” “不要啊!我要去!”蝶舞连忙捂上嘴吧,表示自己一个字都不会再说。 耳边总算得了清净,凤杉月摇了摇头,继续往脸上涂抹。昏黄的铜镜中,她觉得自己的容貌似乎有些变化,“蝶舞,我是不是长变了?” 蝶舞捂着嘴,仔细看了看铜镜,又看看她的脸,摇了摇头。 “说话!作怪的丫头!” “是和以前不太一样,自打娘娘受伤之后,这脸上的肉再也没回来过。哎,要是让国主知道了,不知道多心疼呢!”她说的是火凤王。 “幸好他看不见!”凤杉月三下两下弄好脸,和蝶舞一起换了民间女子的衣裳,然后偷偷地溜了出去。所谓偷偷的,也不过是明昭早就下了命令,让那些守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否则两个民间女子在宫中乱走,早就被抓起来了。 “哇!终于出来了!” 凤杉月深深地吸了一口宫外的空气,“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啊!” “姑娘,你小声点!你看别人都在看我们了!” 蝶舞这么一提醒,凤杉月才发现自己站在王宫门口大叫的行为实在引人侧目,她偷笑了一下,拉着蝶舞就往殷都最热闹的街道跑去。 “走,逛吃逛吃去!” 殷都的饮食习惯和火凤国有所不同,所以凤杉月和蝶舞发现了很多没见过的吃食。两人一路买一路吃,抱了一满怀。因为路不熟,所以她们拐了几下,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看着眼前的巷子,凤杉月一脸茫然,“蝶舞,我们刚刚是不是走过这里啊?”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奴婢看这里的巷道都长一个样!” 凤杉月迷茫地左顾右看了一番,“不管了,过了这条巷子再说!” 刚入巷口,旁边一户人家突然打开门来,从里面冲出一个小小的身影,直直地撞在了凤杉月身上。 “哎哟!” 凤杉月没有防备,被他撞倒在地,原来是一个小男孩,他摔倒在凤杉月身上,一时也起不来。凤杉月连忙把他扶起来,“你怎么样?没事吧?” 蝶舞过来扶起凤杉月,然后瞪着小男孩,“我说你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的?” 小男孩低着头,害怕地瑟瑟发抖。这两个女子虽然穿着普通,但是气势很吓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住在很高贵的地方出来的人。 “你个小混球,还敢跑!给我站住!” 从房里传出一声大吼,小男孩浑身一震,拔腿就要跑。蝶舞还没有骂够,连忙一把把他拉住,“别想跑!” 这时,从门里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长得身宽体胖,面带凶相,她没想到小男孩被两个过路女子抓住了,连忙过来把小男孩抓在手里,“你给我过来!” 蝶舞怕伤了孩子,连忙放手,小男孩被死死地抓在妇人手上。妇人正要对凤杉月说两句好话,那男孩突然张口咬在她手上,“哎哟!你个死孩子,怎么咬人呢!” 男孩等她一撒手,立刻往巷子的另一头跑去。 凤杉月见这妇人和男孩实在不像母子,连忙对蝶舞道:“走,跟去看看!” 第二百六十六章 殉葬 小男孩跑得很快,不过他似乎对这里的路也不熟悉,所以跑来跑去也只在附近的几条巷子打转。凤杉月和蝶舞施展出轻功,很快就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把他截住了。 凤杉月见这小男孩长得眉清目秀,只是身上衣服又脏又破,脸上也有一些污迹,倒像是一个小乞丐。 小男孩见自己的去路和退路都被堵住了,连忙向凤杉月跪下,“贵人,小的错了!小的不该撞了您,请您高抬贵手,放我过去吧!如果被刚才那个妇人抓回去的话,小的会没命的!” 他们果然不是母子关系! “你是她什么人?她为何对你那么凶?” “小的也不认识她,只听人叫她叶大嫂!小的是昨天晚上被带到她家的。” “你是哪里人?家在哪里?” 小男孩正要详说,突然听见附近巷子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他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他们追来了!” 凤杉月给蝶舞使了个眼色,蝶舞会意,上前把他抱起来,然后两人三纵两跳,便离开了这片居民区,到了一条河边。 “好了,这里安全了,你可以说了!” 小男孩立刻跪下,“你们是天神吧?是神君派你们来救小的吗?” “哈,这小子挺好玩的,”蝶舞嘻嘻一笑,蹲在他旁边,逗他道,“我们不是天神,我们是仙女!” “好了,蝶舞不要玩了!” 凤杉月把小男孩叫起来,“你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们吧!也许我们能帮你!” 小男孩从来没有见过人能在半空中飞,心里早把她们俩当做天神,便毫无保留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这个小男孩名叫小七,是殷都附近晏城人。他家孩子多,养不活,就把小七卖给叶大嫂。 “这叶大嫂是专门拐卖孩子的吗?” 小男孩愣了一下,不知道什么叫拐卖,“我只知道她是帮人买孩子的。买一个孩子,她就能赚一笔钱。” “那你知道会被卖到哪里去吗?” “我知道,昨天晚上我偷听他们说话了,所以才要想办法逃跑。他们买孩子,是要把孩子送到贵族人家去做奴隶。” 凤杉月皱了皱眉,蝶舞从小是奴仆出身,倒是对这个没多大抵触,“如果把你卖到一个仁义的主人家,那也不错啊!总比在家里饿死好吧?” “不是的,”小男孩连连摇头,“这些贵族人家买我们这些小孩子去,并不是要我们伺候,而是要让我们去做殉葬品而已。” “什么?!什么殉葬品?” “我……我也是听叶大嫂和她男人说的,说老商君死了,马上就要入陵了,需要几千个殉葬人。那些贵族为了表示忠心,都愿意献出家中的奴隶去殉葬。其实这只是表面而已,他们家中的那些成年奴隶都是要用来干活的,哪里愿意献出来。所以就四处买穷人家的孩子去做奴隶,到时候送到陵墓去殉葬。” “天哪……”以前学历史的时候,殉葬对于凤杉月来说,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而已,不像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告诉你,他就要被送去给一个死人陪葬。这种感觉实在太让人震惊了,凤杉月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蝶舞在旁边叫道:“姑娘,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七去送死吧?” 不只是一个小七,还有几千个小七!凤杉月抿了抿唇,“蝶舞,我们立刻去叶大嫂家,把所有的孩子带出来。小七,你先躲在这里,我们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会送你们离开殷都。” “谢谢恩人!谢谢天神!” 叶大嫂的男人和几个儿子都出来找小七了,所以凤杉月她们回去的时候,正好钻了空子,顺利地把藏在叶大嫂家地窖里的七个孩子救了出来。然后凤杉月让四海通的苗老板连夜把他们送往外地,等殷都的风声平静了再回来。 送走了小七他们,凤杉月也没心情闲逛了,她带着蝶舞迅速地回到宫中。明昭正好处理完国事来看她,见她一脸愤怒的样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出去被人欺负了?” “蝶舞,带着所有人下去!” 蝶舞担心地看了看凤杉月,用眼神祈求她克制自己的脾气,然后带着所有的宫女和內侍出了大殿。 “这是怎么了?” 凤杉月抬头望着他:“师兄,是你下令让贵族献奴隶给老商君殉葬的吗?” 明昭点点头,“殉葬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我们总不能让老商君死后没有人伺候吧?” “可是那些奴隶也是人啊,就这样夺走他们的生命,你于心何忍?” 明昭的脸色变得很凝重,“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他知道凤杉月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所以才不肯告诉她这件事情。现在看来,还是有人多嘴,说了不该说的话。 “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知道的。” 凤杉月把今天出去遇到小七的事说了,“师兄,你看,这些贵族说是献奴隶表忠心,却是从别人家买孩子来充作奴隶。再说了,就算真的是献奴隶,我也觉得太残忍。用活人殉葬的规矩真的不能改改吗?” “这怎么改?”明昭一脸难色,“我身为人子,不能亲自去侍奉父君,若是连陪葬都没有的话,朝中上下还不知道有什么难听的话呢!杉月,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别管了行不行?你就安安心心地在宫中做王后,不行吗?” “我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我亲耳听到、亲眼看到这样的事情,心里真的过不去!” “火凤国也有这样的事,你为什么就能接受呢?为什么要在我刚刚继位,处境如此艰难的时候,来发挥你的善心呢?” 明昭不肯和她吵架,生气地说完这番话就转身离开了。凤杉月望着他疲累的背影,心里很纠结,她知道他很累,但是自己的良心实在是容不下这样的事情发生。 为了殉葬的事,明昭和凤杉月冷战了三天。 第四天,傅好来求见。 “你怎么来了?” 傅好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是温飞辰让我来见娘娘的,他知道这两天君上和娘娘在为殉葬的事情生气,所以特意让我进宫来,告诉娘娘一件事。” “什么事?” “其实,一开始,朝中有大臣提议,要求殷都周围五百里内的百姓,家中有三个儿子以上的,必须献出一人来殉葬。君上和大臣争论了好几天,最后折中决定,由贵族人家根据等级高低,献出不同数量的奴隶来殉葬。娘娘,在这件事上,君上真的已经尽力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别的办法 听了傅好的话,凤杉月一阵语塞,也许自己真的错怪明昭了,但是,奴隶也是人,也是一条生命。用活生生的生命去给死人殉葬,让凤杉月这个现代人终究是接受不了。 “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吗?一定要用人来殉葬吗?” 傅好撇撇嘴,“没办法,大家都相信人死之后有灵,老商君死了之后还是要过君王的生活,那服侍他的人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些殉葬的人都不是心甘情愿去死的,肯定带有怨气,到时候在那边会不会好好服侍老商君就不知道了!” 凤杉月眼前一亮,抓住傅好的手,“你太聪明了!也许你这一句话就能救下几千条人命呢!” 傅好一脸茫然,“我说什么了吗?” 凤杉月决定先不跟她解释,“我先去见君上,回头再跟你聊!” 傅好点点头,“去吧,我正好和蝶舞师父聊一聊。” 她最近才知道蝶舞是使鞭子的高手,虽然她自己也是使鞭高手,但是和蝶舞比试了一场之后,甘拜下风,决定拜蝶舞为师。蝶舞被她吓得够呛,每次看到她都要躲起来。 “好,蝶舞,你代我好好招待一下傅好姑娘,我先去找君上。” 蝶舞苦着脸点点头,“是!” 凤杉月到理政宫时,明昭正闷闷不乐地阅看奏章。他已经三天没有看到凤杉月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生气。早知道自己当时就不要说那么重的话,搞得自己下不了台,拉不下面子去找她。凤杉月是个骄傲的人,肯定也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的。 “启禀君上,王后娘娘求见!” 明昭闻言一惊,不会吧,凤杉月亲自来见自己,不会是还没有气过,来找自己算账的吧?他不由自主地往后殿的方向望了望,要不先躲一下? 可惜凤杉月的动作更快,她已经进了大殿了。 “君上,妾有事禀告!”凤杉月很讨厌自称“妾”,感觉自己明明是妻子,却活生生变成了妾一样。 “呃……杉月,我现在挺忙的,有什么事要不晚点再说?” “不要,是很急的事!”凤杉月突然小声道,“是和殉葬有关的事。” 明昭皱了皱眉,她怎么还在纠结这件事?他不想当着內侍们的面跟凤杉月争吵,便挥挥手,把所有內侍都赶出大殿去。 “杉月啊,这事我们不是已经聊过了吗?殉葬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我是没办法阻止这事的。你也要为我的处境考虑一下啊!” “我为你考虑过了,所以我想了一个好办法。” 凤杉月笑眯眯地凑到明昭耳边把自己的办法说了一遍,明昭眉头紧皱,“真的行吗?” “试试看啊!那可是几千条人命,难道真的能当做蝼蚁看待吗?师兄,我记得以前甘师父跟你说过,仁者才能治天下。奴隶不也是大商的子民吗?” 明昭沉吟了一番,点点头,“那就试试看吧!” 第二天,殷都的大街小巷突然传出一种传闻,说用活人殉葬,致使怨灵丛生,不但使者不得安宁,活着的人也是灾祸不断。这个时代是信奉鬼神的时代,所以这一类传说流传速度非常快。 第三天,这话就已经传到朝堂上了。 明昭一脸难色,望着大臣们说道:“我原本出于孝心,同意由贵族贡献奴隶给老商君殉葬,可现在却有了怨灵的传闻,眼下该怎么办呢?” 司礼监大尹秦峰奏道:“君上,这不过是民间无知百姓的传闻罢了,根本不用理会。用活人为老商君殉葬,方能让他安息,这是老祖宗的规矩,可不能随便打破啊!” “是啊是啊!”好几个老臣都在旁边附和道。 “可是,百姓是大商的子民,我身为商君,自然要为万民之表率,现在明知用活人殉葬可能造成怨灵,扰得老商君不得安眠,却仍旧坚持这样做。那是不是会犯了众怒呢?” 明昭新君继位,对待这些老臣的态度一向都很尊重,所以秦峰这些老臣听了明昭这话,也只以为他是真的很为难,毕竟刚刚为君嘛,却不知这是他和凤杉月商量好的双簧。 “那些老百姓,不过是人多嘴杂而已,杀他几个,就没人敢乱说了!” “管将军,你这话我可不敢认同。且不说我刚刚继位,正是应该以仁义治天下的时候,如果因为这件事杀了老百姓,那不是更让老商君不得安宁吗?你这是要让我做一个不仁不孝的君王吗?” 明昭软话中带着硬骨头,硌地管将军说不出话来,他只好退回原位,闭上嘴巴。 “各位贤卿,眼下到底该怎么办呢?你们都是两朝老臣,赶紧帮我想想办法吧!” 又不能杀人,又怕百姓之口,还要坚持祖宗规矩,秦峰等几个老臣也觉得有些棘手,他们面面相觑,到最后也没有一个人出来答言。 明昭叹了口气,“哎,连秦大尹都没办法,看来这事果然是很难办啊!” 温飞辰站在文官最末位,他虽然是明昭的师兄,但刚刚入朝为官,还没有建立什么功劳,所以明昭也不好明着擢升他,只让他做了司礼监的从事官。他看了看明昭一脸为难的样子,又看了看束手无策的老臣们,心里偷偷一笑,然后站出来说道:“启禀君上,臣有办法!” “哦,温卿家,你有何妙方,快快说出来!”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既然我们在朝堂上想不出好办法来,为什么不去问问老百姓呢?” “荒谬!”秦峰喝道,“温从事官此话简直不知所谓!那些百姓都是无知无识的,要不怎么会说出所谓怨灵的话来?愚民就是愚民,根本不足以与他们言事。” “那秦大尹必然是有办法来为君上解忧了?” “我……” “好了,温卿家,秦大尹是老商君留下来的老臣,在朝中德高望重,你不可这么对他说话。”安抚了秦峰几句,明昭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问问老百姓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第二百六十八章 解决 第二天,殷都城内各大人流集中的地方都出了告示,悬赏征集解决殉葬问题的办法。百姓们纷纷来围观,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应征。 三天后,两个女子到王宫门前应征。 “王后娘娘?你怎么……” 守卫最近天天看着凤杉月主仆闯入王宫,自然认得出她,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穿着百姓的衣服。 “帮我通报吧,就说我已经找到了解决殉葬问题的好办法。” 守卫连忙答应,小跑着往里面去通报,不过他始终没想明白,这王后娘娘既然想到了办法,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君上,而是要打扮成老百姓的样子来应征呢? 守卫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內侍。內侍一见凤杉月,赶紧下跪行礼。 “好了,不必多礼。找人帮我把那东西搬进去吧!” 她指的是放在墙角的一个和人一样高,用布紧紧包裹的东西。 “王后娘娘,这是?” “不用多问,只管搬进去就是。正好君上在上早朝,我就到朝堂上去说这事吧!” 除了明昭,这宫中就是凤杉月最大,內侍自然不敢有异议,连忙找了两个守卫帮忙抬着那东西,跟着凤杉月进宫去。 今天的朝堂气氛一改前两日的沉闷,秦峰一脸激动,“君上,已经过了三天了,还没有征集到什么办法,可见用奴隶殉葬便是最好的办法了。请君上下旨吧!” “请君上下旨吧!” 明昭看着跪了一地的老臣,心里一阵烦闷,这些人抱团越紧,他治国越不容易,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哪些人是一个阵营的了。 他正要开口,让老臣们耐心等两天,忽然听人来报说王后娘娘求见。明昭眼前一亮,看来凤杉月所说的那个东西已经做出来了,能不能制止奴隶殉葬,就看今天了。 大臣们没想到一向不管朝政的王后会出现在朝堂上,都纷纷议论起来。凤杉月一身百姓装束,昂首挺胸地走进朝堂,向明昭行礼。 “拜见君上,妾已经找到一个既不用活人殉葬,又不会让老商君受委屈的办法了!” “哦?”明昭望着她身后那个用布包裹的东西,“你说的办法难道就是指这个东西?” “对!”凤杉月回过身,亲自把裹在外面的布打开,慢慢地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哇!” “这是什么?好像真的啊!” “是啊,你看她的神情,好像在笑一样!” “对对对,看上去像真的一样!” “不会就是真的吧?” 有的大臣甚至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摸看了,凤杉月却让守卫抬到前面,让明昭看个清楚。 “这……这是什么?” 明昭虽然早就知道凤杉月的计划,但是真的摆到眼前了,他还是十分震惊。 “这叫陶俑。妾这几日一直都在一个烧制陶罐陶壶的窑厂,又找了一个手巧的匠人,用黄泥捏出了一个人,把她放进窑炉烧制之后,再用各色颜料给她着色,就成了大家看到的这副模样!” “这是泥做的?”秦峰也忍不住走近来细看了,他伸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这陶俑女子的袖子,看着那么飘逸,摸上去却是硬的,果然是黄泥烧成的。 凤杉月笑了笑,“秦大尹,请问用这样的陶俑为老商君殉葬,行吗?” “这……这……”秦峰眼神闪烁了一番,他之所以一直坚持要用活人殉葬,是因为可以从中捞一些好处。反正明昭不可能亲自去点殉葬奴隶的人头数,两千个奴隶变成一千八百个,谁也看不出来。而这多出来的两百个,就会变成贵族人家送给他的钱。 “怎么?莫非秦大尹认为这陶俑不够逼真?” 秦峰摇了摇头,“自然是逼真的,王后娘娘的巧思真是让老臣佩服。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终究是泥做的人俑而已,并没有生命,也没有灵魂,又怎么能替代活人殉葬呢?” 秦峰此话一出,老臣们恍然大悟,刚刚被这和真人一模一样的陶俑给镇住了,都忘记该如何反驳这种办法。 “秦大尹说得对,她再像也不是真的。” “就是就是,要伺候老商君,这黄泥烧的陶俑可是不成的。” 凤杉月早就猜到这些人会这么说,她笑了笑,“谁说这些陶俑没有灵魂?你们送进陵墓的是奴隶,终究是凡人,而我这些陶俑,可都是从神山上取下来的黄泥做成的。神山是神君居住的地方,你们怎么敢说这些陶俑没有灵魂?” 秦峰听了凤杉月的话,目瞪口呆,就算是从神山上挖出来的黄泥,也只是泥巴而已,怎么就有灵魂了呢?不过这话他又不能说出口,因为神君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最高天神,这话说出来就等于犯了众怒。 温飞辰在后面偷笑,其实这泥土就是普通的黄泥,还是他和傅好一起帮忙挖回来的。神山在离殷都两百里之外,来回哪有那么快? 明昭见老臣们都哑口无言,心里也很畅快,他笑道:“还是王后玲珑心思,竟然能想到如此好的办法。是啊,神山是神君居住的地方,用那里的黄泥做出来的陶俑,又怎么是那些低贱的奴隶所能相比的呢?老商君是要做天神的人,自然应该用这些具有灵气的陶俑来服侍。” 秦峰这回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总算明白过来,这件事就是明昭和凤杉月两个人串通起来搞的鬼。可是就算他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套路,也是无法反驳,毕竟神君是不可侵犯的。 “老臣佩服!还是王后娘娘聪明绝顶,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君上仁义治国,实在是万民之幸!”秦峰跪下说道。 “君上仁义治国,是万民之幸!” 所有的老臣也都跟着跪下,嘴里念着这句话。 明昭却根本没有看他们,他只是热切地望着亭亭玉立站在老臣中,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凤杉月。从一开始,他就被凤杉月的聪慧迷住,到如今,两人已经结为夫妻,他的这种沉迷却越来越严重了。 “众臣听旨,立刻停止征收奴隶殉葬之事,加紧制作陶俑,一个月后,送老商君入陵!” 第二百六十九章 奇怪的奴隶 一年后。 “娘娘……” “嘘!不是说了出了宫就叫夫人吗?” 蝶舞吐吐舌头,连忙改口,“夫人,我们出来也有两个多月了,什么时候回去啊?” “不急,今年雨水多,我怕河水泛滥,反正已经出来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多耽误几天,干脆拐到开城去看看。” 蝶舞撅了噘嘴,“您可真是操心的命!君上让您回火凤国看望国主,您出了火凤国,这里拐去看一下,那里拐去瞧一瞧,就是不回宫,也不怕别的女子趁虚而入啊?” 凤杉月淡淡一笑,“这一年,那般老臣给师兄出了多少难题,搞得他焦头烂额,他哪有心思想这些事。再说了,他整日坐在朝堂上,我能出来帮他四处走走看看,也算了解民风民情,对他治理国家也是有好处的。” “奴婢觉得君上娶了夫人做妻子,真是太有福气了!” 凤杉月叹了口气,“娶我做妻子,他承受了太多的压力。虽然你们平时都瞒着我,但是我知道,那些老臣个个都想把自己家族的女儿送进宫来。就因为师兄严辞拒绝,所以他们才会故意给他使绊子,出难题。” “哼!君上才不怕他们呢!一个一个仗着自己年纪老,就倚老卖老起来。现在甘师父进了宫,我看那些老臣就等着回家养老去吧!” “师兄能把甘师父请入朝堂,确实是明智之举。有甘师父坐镇,那些老臣也没办法耍花样。再说,师兄已经部署一年了,想来那些老臣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蝶舞想了想,“夫人说的是那些监察官的事?” “嗯!”凤杉月点了点头,“这些老臣家族庞大,盘根错节,自然不可能完全没有疏漏。所以我才建议师兄挑选一些奋发有为,但是又没什么根基的年轻官员做监察官,他们资历不深,可手上权力却不小。听说他们到了各地后,已经掌握了许多大家族触犯国法的证据。等到这些证据送到师兄面前,那些老臣就该想着如何保全家族了。” “嘿嘿,那就只有辞官不做啦!” “你想得简单,”凤杉月摇摇头,“我根本就没指望通过这种办法把这些老臣一网打尽,毕竟他们确实对大商也做出了贡献,背后家族的实力也不可小觑。我只希望他们能够退位,让家族中的年轻人站出来,这些人即使有家族做背景,但毕竟年轻没经验,师兄要辖制他们也容易得多!” 蝶舞连连点头,跟着凤杉月的时间越长,对她的佩服也越深,感觉她似乎是一个挖掘不尽的宝藏,总能在君上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 “好了,干粮也吃了,也歇够了,继续上路吧!” 凤杉月说着,翻身上马,一扯缰绳,便往开城的方向奔去。蝶舞连忙把剩下的干粮塞回包袱,骑上马跟过去。 河水,就是后世的黄河,只是河道有些不同而已。开城就建在河水边上,河水在这里打了一个大弯,然后向东南方向流去。这里是洪水泛滥区,每年国库都要拨大量款项修固这里的堤岸。但即使是这样,只要某一年雨水偏多,这里的河堤就很容易被冲垮,然后淹没开城。 凤杉月主仆快要接近开城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一队奴隶。他们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修固河岸的,负责带领奴隶的官员十分凶狠,一路甩着鞭子,似乎他面前的这些奴隶不是人,而是牲口。 凤杉月来商朝已经几年了,对奴隶这个阶级还是无法接受,她看着那官员的鞭子狠狠地抽在奴隶身上,就想冲上去阻止他。蝶舞知道她的脾气,连忙骑马到她旁边,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凤杉月深吸了两口气,把心中的怒意压下去。这时,奴隶中有一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人长得十分高大,满脸络腮胡,虽然他也和其他奴隶一样被人用绳索绑着双手,但是走路的姿势却十分挺拔,不像其他奴隶把腰弯得像虾米一样。 也许是感觉到了凤杉月的目光,那个奴隶回头看了她一样,那眼神瞬间镇住了凤杉月。她无法形容这种眼神,看上去不像一个怯懦的奴隶,倒像是一方霸主似的,睥睨天下。 “蝶舞,你看那人!” “哪个?” 等蝶舞望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转回头,继续往前走了。 凤杉月凝视这他的背影,皱了皱眉,然后打了一马鞭,“我们先进城!” 进了城以后,整个开城都处在一种比较慌乱的氛围中,原来河水已经开始上涨了,许多有钱人家正大车小车地准备转移到别的地方去,穷人家搬不起家,只能听天由命,只求老天开眼,不要让洪水泛滥。 “那些奴隶呢?”凤杉月在城中没有看到奴隶,“不是说从别的地方调了很多奴隶过来修河堤吗?” “他们怎么可能进城呢?我刚刚听一个路人说,那些奴隶全部都在河堤上干活,人停活不停,轮换着上堤呢!” 凤杉月又想起了路上遇见的那个奴隶,她皱了皱眉,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奴隶的队伍中便多了两个女子,她们就是乔装打扮混进去的凤杉月主仆。她们和其他的女奴隶一样,主要是负责给工地上的奴隶做饭。这么多奴隶干活,吃饭是最重要的事。 蝶舞和凤杉月负责一个锅灶,她不肯让凤杉月去和那些官吏打交道,怕她脾气一上来揍人家一顿,便自己去领当日要用的粮食和菜蔬。 “夫人,我回来了!” 凤杉月刚刚把火点燃,正准备烧开水,见蝶舞回来了,连忙上前帮忙。 蝶舞轻飘飘地从背上取下一个草编的袋子,气哼哼地打开,“夫人,你看,他们就给这些奴隶吃这个!” “这是什么?”凤杉月上前抓了一把袋子中的东西,看上去是粗糙的颗粒,但是却没什么分量,“这是糠吗?” “如果是糠,倒还是好的呢!”蝶舞气得脸色都变了,“这是用晒干的麦秆磨成粉,加上少量的谷糠混在一起做成的,里面还混了泥沙。” 凤杉月脸色一变,她回头看了看正在堤岸上搬运石头的奴隶们,这些人每日干的是重活,睡的是泥地,就给他们吃这些连猪食都算不上的东西,“这不是逼他们造反吗?” 第二百七十章 工地风波 “是啊,奴婢刚刚去取粮食的时候,已经听好几个奴隶在抱怨了,说伙食差,活又重,都闹着要不干呢。结果旁边一个当官的听见了,顺手拿起一个木棍就给他们打了过去。我看那些人虽然不敢反抗,但是心里却是不服的。” “谁受了这样的待遇,都会不服的!” 凤杉月望着工地上干活的奴隶们,突然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这里的气氛可是不太平静啊! “那怎么办?咱们还做吗?” “做自然是要做的,这些人还饿着肚子呢!”凤杉月四处看了看,“你先帮着我把这袋子里的东西好好地淘洗几遍,至少要没有泥沙。然后你去找一些野菜回来,我把我们包袱里剩下的干肉全部切丁放下去,有点肉、有点菜,这饭食也许就能下咽了!” 眼下她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蝶舞却想得更多,“咱们带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就算全部放下去,也只能做好这一餐而已,下一餐怎么办呢?” “不管了,先做好这一餐再说!” 到中午放饭的时候,奴隶们饿得两眼发昏,各自到自己所属的锅灶前领取食物。 “又是这些玩意啊!” “连口正儿八经的粮食都不给吃,这活还怎么干?” “这是不让人活啊!” 所有的锅灶前都怨声载道,倒是凤杉月他们这口锅灶前没什么声音,因为奴隶们发现锅里的饭食和前几日不同。虽然还是用麦秆和谷糠粉熬成的清汤糊糊,但是上面飘着绿色的叶子,看上去就好看了几分,而且鼻子还隐隐闻到了一股肉香。 等糊糊盛到碗里,奴隶们都笑开了花。 “没想到这些黑心官今天开恩了,居然给我们放了肉!” “就是就是,”喝了一口,果然比往日的好入口一些,“虽然肉小了点,但那也是肉啊!” 蝶舞忙着盛糊糊,凤杉月一边给她递碗,一边笑道:“大家受委屈了,干这么重的活,却只能吃这些东西。大家将就些,很快就会有改善的。” “这位小娘子倒是很和气,做的饭菜也好吃!” 奴隶们对凤杉月和蝶舞很满意,这时,一个醇厚的嗓音传过来,“你们在糊糊里加这些东西,经过那些当官的同意了吗?” 凤杉月闻声抬头,原来是他,就是在路上碰到的那个奴隶。他手里也端着一碗糊糊,还没有喝下肚。 “呃……”凤杉月尴尬地一笑,“虽然没有经过他们同意,不过这些肉和野菜是我们自己准备的,没有用到官府的钱。他们应该不会有意见的。” 这奴隶笑了笑,不过满脸络腮胡把他的笑容藏了个严严实实,看上去只觉得脸上的胡子动了动。 他三口两口把糊糊喝完,然后对其他奴隶说道:“不想给这两个小娘子惹麻烦,就赶紧把碗里的东西喝完,一丁点都不要剩!” 可惜他的话说得太迟了,这些奴隶有些是同乡,他们领了饭食,就凑到一起去说话去了。不一会儿,全工地的人都知道有一口锅灶里的糊糊放了野菜,又放了肉。那些没吃到的奴隶立刻喧闹起来。 “不公平!凭什么他们能吃肉,我们不能吃?” “对,不公平,我们也要吃肉!” “吃肉!吃肉!吃肉!” 凤杉月被工地上的喊声惊了一下,这时,那高壮奴隶站到她身前,低声道,“看吧,这就是你的好心带来的结果!躲在我身后,不要乱动!” 凤杉月还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让自己躲起来,负责管理奴隶的官员已经气冲冲地举着鞭子过来了。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饭食里放菜和肉?” 他用鼻子嗅了嗅,闻到凤杉月她们这口锅灶的味道不同,便走了过来,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啪”的一声,把勺子扔进锅中,剩下的糊糊四处飞溅。 “是谁负责这口锅灶?” 凤杉月正要站出来,高壮奴隶先开口道:“官老爷,这是我两个妹子做的,她们年轻不懂事,想着我这个哥哥干活累,就自己带了些肉和野菜放进去。她们下次不会了,求你放过她们吧!” 凤杉月惊讶地望了望他宽厚的后背,这人倒是不像看上去那么凶悍,竟然想出这个法子来帮自己解围。 “你是谁?” “我没有姓,单名一个悦字,因为在傅岩做过奴隶的小头目,所以自己起名叫傅悦。” 官吏冷笑了一声,“做过小头目了不起是吗?” 他脸色一冷,转身把锅灶一踢。临时用石头搭起来的锅灶哪里经得起这么一脚,“轰”地一声,灶头坍塌,锅也倾倒在地,里面剩下的糊糊全都流到了地上。 “想吃好的是吗?”官吏用鞭子指着地上的糊糊,“来,给我吃!不吃干净,我今天要你的命!” 凤杉月站在傅悦身后,能明显感觉到他全身紧绷起来,她连忙从他背后站出来,对那官吏说道:“官老爷,不关我哥哥的事,这都是我的不是,请你不要责罚我哥哥!” “哼!”官吏扫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就算凤杉月和蝶舞故意打扮得丑一点,但是身材窈窕,足够年轻,在这工地上就很吸引眼光了。 “今天的事都是你引起的,自然要责罚你!要是你不想我责罚你的哥哥,那就到我的帐篷里来端茶送水吧!” 谁都看得出他眼里色眯眯的光芒意味着什么,这两个小娘子要进了他的帐篷,那就只有被糟蹋的份。奴隶们都慢慢地围了过来,愤怒的眼神全部射在这官员身上。 被如此多的奴隶同时怒视,这官员也有些心虚了,不过他仗着手上的鞭子,气还挺壮,“怎么?想造反是不是?你们别忘了,这堤岸上可是有军队的,你们想死在这里吗?” 傅悦微微一笑,突然出手勒住他的脖子,“我一个人死就足够了,不过在我死之前,你得先给我去地狱开路!” 说完,手上开始用劲,那官员被勒得翻白眼,两手直扑腾。 “住手!傅悦,难道你的命就这么贱吗?” 第二百七十一章 你敢吗? 暴怒中的傅悦听到这话,立刻回头瞪着凤杉月,“你别不知好歹!” 凤杉月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傅悦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是他这一下手,只可能有两个结果,要么他把这官吏杀了,奴隶跟着他反了;要么就是官军对奴隶们进行镇压,大肆残杀。而哪一种都是凤杉月不想看见的。 她上前拉住傅悦勒着那官吏的手,示意他放手,又让蝶舞捂着那官吏的嘴,不让他叫出来。周围的奴隶都很懂眼色,立刻围得密不透风,远处的人只觉得这里有人凑在一起聊天,却不知道这里正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 傅悦经过凤杉月这么一拉,也冷静了一些,他跟着凤杉月来到人圈之外,“你为何要阻止我?难道你想被那畜生糟蹋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希望你这样一个人才,为了这样蝼蚁一般的东西丢了自己的性命而已。” “哼!”傅悦冷笑了一声,“人才?我算什么人才,不过是比猪狗还不如的奴隶而已。” 凤杉月紧紧地盯着他,“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傅悦原本毫不在乎,可是经过凤杉月这么一问,他的脸色也肃静下来,回望着凤杉月道眼神,“你不是奴隶。你到底是谁?” “傅悦,我问你,如果让你来指挥这些奴隶,你能带领他们将这堤岸修固好吗?” “什么意思?” “我是说由你来带领他们,不用受那些官吏的压迫和管束,你做得到吗?” 傅悦回头看了一下工地上的奴隶们,“他们其实是最普通、最简单的人,所求的不过是吃饱穿暖,不要平白无故受气而已。” “好!”凤杉月笑道,“我向你承诺,这些官吏今天就会全部被调离工地,我会留下官军协助你管理奴隶。不过,除非这些奴隶造反,否则我不希望你动用官军的力量。” “你?”傅悦虽然从刚才就看出她不是奴隶,但是没想到一个小女子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有什么本事把这些官吏调走?要知道,来这工地上管理奴隶,可是一件大有油水的事。单单是我们吃的那些饭食,他们随手调一个包,真正的粮食就变成了他们口袋里的钱。他们可是塞了多少钱才能来这里的,你让他们走,他们就会走吗?” “这你就别管了!至于你说的口粮问题,他们怎么变走的,我还让他们怎么变回来!你就说一句敢不敢吧?” 傅悦的理智告诉他不要相信这个女子,但是他的直觉却对他说,相信她!相信她能做到!他身为奴隶,常年在各地做工,受到的都是猪狗不如的待遇,只是这开城的官吏实在太过分,根本就不打算给他们这些奴隶活路。 说实话,就算今天没有这两个小女子的事,他也有可能忍不到堤岸修固工程的最后。 他望着凤杉月坦诚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我敢!” 凤杉月点点头,立刻转身进了人圈,然后把那官吏五花大绑,和蝶舞一起,把他押出工地。其他的官吏终于发现这里出了问题,立刻向官军呼救。可是,带领官军的将军和那女子一照面,那女子就从身上摸出一个东西给他看了看,他立刻恭恭敬敬地退开了。 谁也不知道凤杉月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工地上一片慌乱,剩下的官吏们打的打,骂的骂,奴隶们总算是平静了些。 和傅悦交好的奴隶们立刻围着他询问凤杉月的事,傅悦苦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不过看那将军的反应,她应该非富即贵吧!” 这样的贵人怎么会真心关心他们这些奴隶?傅悦摇了摇头,招呼自己所带的这些奴隶继续干活。 过了一个时辰,凤杉月和蝶舞又回来了,身边还跟着开城的城邑官。他毕恭毕敬地跟着后边,一到工地,立刻把官吏们叫到一起,把他们臭骂了一顿。奴隶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嚣张跋扈的官吏被骂的场面,个个都偷着乐开了花。 “好了,许城官,要教训你的属下,请你把他们带回衙门去。这里是工地,是干活的地方。” “是是是,王后娘娘教训得是,都是下官教导无方,才让这些人在工地上胡作非为!” 凤杉月微笑了一下,她走到许城官面前,低声说道:“我不管你是否与他们同流合污,今天晚饭之前,我要求原本应该拨给工地的粮食和菜蔬全部送到这里来。若是再有缺斤少两,偷梁换柱的行为,开城官场就等着全部大换血吧!” 许城官神色数变,他早就听说当今新君十分憎恶贪官污吏,按说这么大的工地,有一星半点儿贪污的事情,也是常见的事。毕竟要这些官吏听话,也需要留点余地。但若是王后娘娘抓住这一点不放,直接上报到新君那里的话…… 他打了一个寒颤,其实根本不用报到新君那里,他记起刚才凤杉月出示的那个牌子,见牌子如见商君,可见新君对王后娘娘有多么信任,居然给了她全权处理地方事务的权力。她完全可以就地把开城官场的人全部撸下来,到时候自己是生是死还是二话呢! “许城官,想起这些粮食都去哪里了吗?” 凤杉月的话很轻柔,可是许城官听在耳里却如同晴天霹雳,他立刻跪下道:“下官知道,下官这就去办粮食的事!” 凤杉月点点头,向驻守堤岸的谢将军借了一队士兵,让他们跟着许城官走。如果今天之内粮食拿不回来,就直接斩首。 许城官被吓得全身大汗淋漓,连忙带着官吏们离开工地,回城里筹措粮食去了。搜刮百姓这种事,他们是不敢想了,只想着把全部家产交出来,只要王后娘娘满意就行。 傅悦被叫到凤杉月面前,他刚刚听说了她就是王后的事,一脸震惊,不过他还没有忘记礼仪,立刻跪下道:“拜见王后娘娘!” 凤杉月笑着道:“傅悦,我已经实现我的承诺,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飘忽 傅悦站起身,“好!” 看他转身走了,许久不曾说话的蝶舞这才凑过来小声道:“娘娘,这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这么看重他?” 凤杉月望着傅悦的背影,微微一笑,“他的好,你马上就会看到了!” 果然不出凤杉月所料,傅悦确实是一个管理人才。他出身奴隶,自然对奴隶的心态十分了解,给奴隶们安排起活来也张弛有道,不会像那些官吏一样,把他们当牲口一般使唤。加上许城官他们把粮食都送了回来,奴隶们总算吃上了正常的饭食。工地上的氛围也越来越好,奴隶们干活的劲头也越来越大。 半个月后,堤岸修固完成,暴风雨也要来了。 凤杉月和傅悦站在河边,望着波涛汹涌的河水,“傅悦,这堤岸是你所修,你敢在这堤岸上住到这场大雨结束吗?” “我敢!” “好!那我等着看这堤岸能不能扛住这场暴风雨!” 其实这场暴风雨比起往年来,不算最大的,只要堤岸修固得好,是不会有决堤危险的。凤杉月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看看傅悦敢不敢对自己建造的工程负责。 “傅悦,等暴风雨结束后,你就跟我去殷都吧!那里有你的老相识!” “什么?谁?” 凤杉月没有回答,而是回到开城,一直在这里住到暴风雨结束。 从开城回到殷都后,凤杉月立刻把傅悦带到了明昭跟前。 “君上,看看这是谁?” 明昭抬起头,仔仔细细地看着傅悦,想要从他的满脸络腮胡下看出似曾相识的真面目来。 傅悦却先认出了他,“明……明……” 明昭一拍掌,哈哈大笑,起身来到傅悦跟前,“我是明昭,悦哥,总算是再见到你了!” 傅悦脑子一蒙,望着眼前的明昭,他想起在傅岩做工时,那两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问个不停的年轻奴隶。当时他就觉得这两人细皮嫩肉的,不像奴隶,不过有些人原本出身贵族,家道中落后才沦为奴隶,自然会养尊处优一些。他死也不会想到,那个奴隶竟然是当今的君上! “小人傅悦拜见君上!” 明昭连忙扶起他,“啧啧啧,你怎么留了这么一脸的胡子?害我都没认出来。” 傅悦嘴角一扯,“做工忙,就懒得刮胡子了!” 明昭问清楚凤杉月找到傅悦的经过后,很是欣慰,“你不知道,自从傅岩一别后,我就一直在找你,希望找到你,推荐你入朝为官,为百姓做事。”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一个做粗活的奴隶而已,哪有入朝为官的资格?” 凤杉月撇撇嘴道:“傅悦,你面前站着的可是当今君上,他说你能做官,谁敢说不能?” 明昭笑了笑,“我先让人安排你在殷都住下,为官的事稍后再说!” 傅悦被带出去后,凤杉月笑嘻嘻地望着明昭,等着他夸自己。谁知明昭冷哼一声,转身又坐下阅看奏章去了。 什么情况?这几个月没见了,见面就给冷脸子看?凤杉月皱了皱眉,故意大声清了清喉咙,见明昭低头不理他。她又故意走了两步,挡住窗外射入的光。明昭干脆拿起竹简,站起身走到窗前去看。 凤杉月走到他身边,踮起脚,把脑袋伸到竹简上,从下往上望着明昭,“哈罗,师兄,请问你看见我了吗?” 明昭也绷不住了,放下竹简,无奈地望着她,“你啊~” “师兄,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都多少日没见了,算一算可是好多年没见了呢,怎么你看到我一点都不激动?莫非已经移情别恋了?” “你少胡说啊!”明昭把竹简放回案几上,內侍们早就识趣地出了大殿,这殿内就剩下他们二人。 他回头看着凤杉月,“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也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为什么老在外面游荡,总是不回宫来?” “游荡?我哪有游荡?”凤杉月理直气壮得很,“我可是去帮你体察民情去了,再说了,我还帮你找回了傅悦,甘师父不是说过他是什么天慧星吗?” “找到傅悦自然是好事,但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回火凤国探望了火风王之后,你就把我派给你的护卫甩开,偷偷跟蝶舞溜走。我刚刚继位,天下还不太平,你们两个女子四处乱走,我能不担心吗?万一路上出点乱子,我该怎么办?” 凤杉月有些心虚,她看了看明昭板着的脸,低头道:“我不是让人给你送信回来了吗?” “是,你是送信回来了,可是你人没回来,我就是不放心!还有,开城每年都要发洪水,你居然跑到那里去住,还选在雨季的时候?” “我……我就是想着自己好歹是王后,住在城里,那些百姓可能会心安一些。不然到时候洪水没来,他们自己倒乱了起来。再说了,有傅悦建造的堤岸,小小的洪水根本没事。你看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你倒是为百姓想得挺周到,我呢!我是你的夫君啊,你让我成天提心吊胆地担心你,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这滋味你知道吗?” 凤杉月见明昭眼下的确是有些乌青,连忙扑到他怀里,“好了,不要骂了,我已经回来了,以后保证不乱走了,好不好?” 明昭僵硬的身子慢慢地缓和下来,他伸手紧紧抱着凤杉月,把头埋进她的长发里,深深地吸了一口久违的馨香,“杉月,我们生个孩子,好吗?” “孩子?”凤杉月抬起头,有些结舌,“我……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再过几年,等我长大一点,到时候再生孩子也不迟啊!” 明昭被她头按回怀里,“我知道生孩子很辛苦,可是,我总想着,有了孩子,也许你的心就不会这么飘忽不定了!” 凤杉月心内大骇,她以为自己隐藏得挺好,没想到还是被敏感的明昭看出来了。她其实是不敢生孩子,因为孩子是夫妻之间最大的牵绊。如果有了孩子,将来妇好出现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舍得把明昭让给她。 她懊恼地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有个声音在回旋:“就算现在没有孩子,你舍得让吗?” 第二百七十三章 秘密武器 凤杉月终究也没有回答明昭关于生孩子的问题,明昭了解她的脾气,不肯强逼她。两夫妻虽然恢复了往日的平和,但心中总有一处不敢触及的地方,不能明说,不敢明说。 傅悦被明昭赐名傅说,脱离了奴籍,封为宰相,与国师甘盘一起,辅助明昭治理大商。而那些被派到各地的监察官也将自己所获得的信息带回殷都,一时间豪贵家族惊慌不已。 “又是一个告老归家的老臣!” 明昭将手中的竹简轻轻地丢在案几上,语气轻松地说道。凤杉月正坐在旁边研究丁卯秋送来的纸张,虽然她的本意是让他做简易版的卫生巾,不过她自己实在是太厌烦在竹简或布帛上写字了,便让他少量地造一点纸给自己使用。 “算下来,朝中跟师兄作对的老臣都走得差不多了吧?” “是啊,”明昭笑着喝了口茶,“还是你想的办法好,如果不是把这些人的隐私揭露出来,只怕他们还不肯就范呢!” “不过,这只能是权宜之计,实在是这些老臣太食古不化,我才想出这个办法的。但这个办法容易造成君臣之间的不信任,所以师兄掌控朝政之后,还是少用为妙。” “那是当然,现在朝中大多数官员都是年轻人,他们一心想要做出成绩,我自然会放手让他们去尝试。那些监察官我也都调回来,任命到地方去做官了。” 凤杉月嘿嘿一笑,“他们本来是评判别人对错的人,这会儿做了地方官,又要被别人来评判,肯定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那就好!有所惧怕总比无法无天好!”明昭凑到凤杉月旁边,“丁卯秋给你送来的这个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这个啊?这个是好东西,可是我却不敢告诉你!” 明昭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耳垂,“你当着我的面摆弄半天,不就是想要告诉我吗?赶紧说吧!” 被看穿心思,凤杉月也不啰嗦,小声道,“这个东西叫做纸,可以用来写东西。” 说完话,她就拿起带来的鹅毛笔沾了点墨水,在上面写了一个字。明昭眼前一亮,这倒是比刻竹简轻松多了。 “这东西好保存吗?” “不好,怕虫、怕水、怕火、怕潮湿,但是用起来很方便。” 明昭皱了皱眉,“这么麻烦?怎么做出来的?” “用料倒是不稀奇,就是费时间,过程比较麻烦。不过,我要对你说的不是这个,”凤杉月拿起纸,把它卷成一个小筒,然后装进一个小竹筒里,又让蝶舞把一个笼子提进来,“这是我让丁大叔训练出来的信鸽,你看,我把这竹筒放在它脚上绑好,它就能带着竹筒飞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太好了!”明昭也拿过一张纸,试了试它的分量,果然轻如蝉翼,“这个用来传讯很方便啊!” “是的,师兄英明!”凤杉月连忙拍了一记马****下你继位不久,天下未定,许多方国都蠢蠢欲动,一旦战争爆发,这个东西可就派上大用场了!” 明昭连连点头,这鸽子体型小,飞得快,而且不易被察觉,用来送信是最好的。而凤杉月做出来的这个东西,更是传信的最佳利器啊! “我决定了,立刻让人大规模地造纸!” “别别别啊!”凤杉月连忙拦着他,开玩笑,大规模制造,不是等于打乱历史了吗? “师兄,你想啊,这可是我们的秘密武器。这么好的东西,若是大规模制造,那就等于增大了泄露出去的风险,到时候我们可以用,敌人也可以用,那对我们来说还有什么优势呢?要知道,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谁的消息传达得快,反应也就越快,那胜算也就更大了啊!” 明昭本觉得这东西可以在很多地方使用,不过凤杉月的话也的确在理,“那行,那就先小范围地使用,等到天下太平了,再大量制造。” 凤杉月干笑两声,心想,到时候再说吧! “说到战争,”明昭正色道,“昨日有消息送来,说巴国的五大部族被一个叫樊越的人统一起来,在巴国的水路、陆路设置关卡,向各地行商征收重税。其他各国商团抱怨颇大,有些国主已经抱怨到我面前来了,让我阻止巴国。” “这巴国以前也这样吗?” “没有,巴国分为巴氏、樊氏、相氏、郑氏、越氏五个部族,原本五个部族不和,所以为了让自己部族获利,都纷纷向商团开放道路,让他们经过自己的部族。谁知这樊越统一五部族之后,居然一改往日行事方式,做起拦路打劫的事来。所以,我决定亲自带兵前去征讨,在我出战期间,你要乖乖地留在宫中,等我回来,不许四处乱走。” “你亲自征讨?这个巴国这么重要吗?” 明昭点点头,“巴国的地形复杂,偏偏各地商团都要经过他们的地盘。樊越这么做,分明是不把我这个商君放在眼里。我必须亲自去征讨,让天下那些看不起我的人明白,我昭君不是一个懦弱无能之辈!” “师兄,你是君主,应当坐镇朝堂,不如让我去吧!” “你?”明昭连忙摇头,“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宫中,我更放心些!你去一趟火凤国,我都吃不好睡不宁,还敢让你去打仗?那我头发肯定要先白一半了!” “人家做事有那么不靠谱吗?”凤杉月嘟了嘟嘴,“我好歹还和曲池国的人交过手,打了个打胜仗呢!而且我还和玉玲珑师父学了阵法,跟我师父学了兵法,这都是上阵打仗用得上的东西呢!” 明昭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而是一想到你可能遇到危险,我这心里就受不了。你放心,我也是跟着师父学过兵法和阵法的人,上阵打仗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那我们一起去吧?” “一起去?” “对啊,这样我既能上阵打仗,帮你的忙,又待在你身边,你天天都能看见我,岂不是更放心吗?” “可是,战场中刀剑无眼,我怕你受伤,还是算了,你留在宫中,我更安心!” 凤杉月斜着眼看着他,不说话,不过眼里的威胁却是赤果果的。反正你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偷偷去! 明昭和她对视了半天,终于举起双手,“好好好,我投降,一起去就一起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 最后十名 明昭虽然同意了凤杉月一起出征,可这个消息却引起了朝堂大臣们的不满,就连向来疼爱她的甘师父都表示反对。 凤杉月私下找到甘师父,“甘师父,你为什么不同意啊?” 甘盘正色道:“你既然已经贵为王后,君上又不肯纳其他妃嫔,你就该专心为君上生儿育女,否则这大商将来传给谁去?” 凤杉月暗地里翻白眼,明昭年轻着呢,到他退位还有好几十年呢! “甘师父,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甘师父一瞪眼,“我这个想法很好很合理,哪里危险了?你做了王后,这脾气怎么还跟以前一样?” 凤杉月撇撇嘴,“我倒觉得甘师父入朝为官之后,和以前的脾气不一样了!以前的甘师父多可爱啊,现在变得这么古板,一点都不可爱!” 甘师父气得吹了吹胡子,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好心劝她,她还不放在心上! “甘师父,你听我说嘛!你看,君上马上要出征,你却让我为他生儿育女,他都不在,我一个人怎么生儿育女啊?”甘师父瞬间红了老脸,他实在后悔,为什么要和这丫头讨论她和君上的夫妻之事,她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 “好了好了,甘师父不要生气,你先听我把话说明白。你看,我是学了阵法和兵法的,又有开天斧在手,如果跟着君上上战场,绝对能帮上他的忙。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也可以研究一下生儿育女的事啊!” 说到最后,又成功地让甘师父红了脸。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一个女子,这里是大商,不是火凤国,那些军队可不会听你一个女子的指挥,就算你是王后也一样。” 这倒是个问题,就算是在火凤国,凤杉月也是通过和十将领比试后,才得到他们的真心认同的。想来,要得到那些大商军人的认可,肯定更加困难。 甘师父见凤杉月沉默,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便语重心长地说道:“听甘师父的话,别折腾了,好好做你的王后,别等到将来君上为了后嗣之事,不得不纳妃市再来后悔!” 凤杉月点了点头,向他告辞,然后转身回宫去了。甘师父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扶摇老头儿说得还真是没错,这丫头命中兵戈之气实在太重了。照此下去,王后之位且不说,小命都可能丢在战场上啊!何况,扶摇还说过,她此生子嗣艰难啊! 明昭知道她去找甘师父了,见她垂头丧气地回来,就知道没说服甘师父。他心里也不愿意凤杉月去战场冒险,便安慰她道:“要不你就听师父的话,留在殷都吧!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凯旋归来的!” 凤杉月扑进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闷闷地说道:“我不要!” 明昭无奈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他知道一个人留在殷都等消息的滋味,“那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会说服朝臣们的。” 凤杉月抬起头,两眼坚定,“不,我要让那些将军们看到我的价值!” 第二天,城郊王军大营接到一道圣旨,要求王军最高统帅管将军在全王军中举行一场考核,旨意中还特意列出了考核的内容,除了常规的骑马、射箭、对战之外,还有攀高、长跑、短跑、投掷等。每个项目的最后十名将被派到别处,另有任用。 管将军等宣旨的內侍走后,才皱着眉头对副将军冷然说道:“君上这是搞什么?怎么突然要搞这个?咱们除了平日训练外,什么时候搞过这种东西?所谓的另有任用,又是什么意思?” 冷将军道:“可能君上是想看看王军将士们的实力吧!” “君上一直都不怎么插手王军的事情,怎么突然下了这么一道旨意?你有没有听说什么消息?” 冷将军摇摇头,“我每天都在这军营里打转,哪里去听什么消息?反正君上已经下了旨意,咱们照做就是了!只有五天准备时间了,五天后,君上和王后娘娘要亲自来看这场考核,将军,不能马虎啊!” 管将军点点头,自从上次殉葬事件后,他就觉得这个王后娘娘不简单。这回见王后娘娘也要一同来看,莫不是这背后有她的什么缘故? 不过再怎么猜想都没用,赶紧通知各个将领带领自己的人按照这些项目训练才行,否则到时候丢脸可就丢到君上跟前去了。 五天后,明昭和凤杉月来到军营的演武场,将士们已经在演武场上整齐列队,等候他们的到来。他们已经知道最后十名将被派到别处的消息,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地方,所以,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暗自发誓决不能成为最后十名之一。 “参见君上,参见王后娘娘!” 明昭点点头,“管将军,开始吧!” 管将军领命后,立刻站到高台上,宣布考核开始。一时间,演武场上呐喊声四起,各个项目的比试进行得如火如荼。 “杉月,你可看好了,需要哪些好兵就跟我说,我等会找管将军要去!” 凤杉月笑了笑,悄声说道:“不用看,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个时辰后,考核结束,每个项目的前三名都得到了明昭的亲自嘉奖,各个都兴奋极了。管将军也觉得颇有面子。 “该奖的奖完了,接下来就该说罚的事了!” 明昭说这话的时候面带笑容,可看在管将军和冷将军的眼里却有些毛骨悚然,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人将会派到哪里去。 管将军连忙施礼道:“君上,这只是一次考核,有些人平日里很不错,只是临时没有做好而已,能不能请君上从轻发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管将军果然爱护部下啊!”明昭站起身,看了看下面站着的将士们,“除了每个项目的最后十名,其余人全部回到住处去!” 商君亲自下令,这些将士自然不敢违抗,都整齐有序地离开演武场,回到住处去。剩下的几十个人则被集中在一起。他们脸色灰败,不知道会被君上发配到哪里去,有些人甚至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明昭看着他们,微微一笑,“你们,将成为王后娘娘的部下!” 第二百七十五章 阴兵 明昭的话一出口,下面的士兵都炸了锅,管将军连忙奏道:“君上,万万不可啊!” 凤杉月来到明昭身边,笑看着管将军,“管将军,我不过是要你几十个被淘汰的兵而已,这也不可以吗?” 士兵们懊恼不已,如果早知道是要去给王后娘娘做部下,就算是拼了命也不能落到这最后十名来。跟着王后娘娘能有什么前途,肯定是做她的亲兵,一辈子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他们都祈求地望着管将军,希望他能说服君上,让他们留在王军,起码这样才有往上走的机会啊! 管将军为难地看看士兵,咬了咬牙,又奏道:“王后娘娘,这些士兵都是经过战争锻炼出来的勇士,如果因为一时失误,就让他们进宫做亲卫的话……” “亲卫?”凤杉月打断了他的话,“管将军,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要这些兵,是用来打仗的,可不是进宫做什么亲卫的。” “打仗?”管将军愣了愣,突然明白过来,原来王后娘娘还没有放弃和君上一起去征讨巴国的想法。 他立刻跪下道:“君上,女子不上战场,这是大商的规矩。王后娘娘不但无视这规矩,还要赔上这些士兵的前途,臣觉得实在不妥!请君上明鉴!” 明昭一脸为难,“我可是在下达的旨意中清楚明白地说了,这些落在后十名的是要被淘汰的人。他们将被送往别处。这个别处就是去修筑与鬼方交界处的城墙。还是王后娘娘求情,说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我才同意他们成为王后娘娘的部下的。如果你确实不愿意的话,那这些人今天就准备送往鬼方边界了!” 鬼方是与土方相邻的一个国家,因为离大商较远,所以一直都不太服从管束。他们擅长骑射,时不时地会骑着马来骚扰一下土方。土方不堪其扰,便奏请商君帮忙。前任商君不愿意派军队去长期驻守,便派了很多民夫和奴隶去帮土方修边界城墙,希望能阻拦鬼方的骚扰。 如今这些士兵若是被送到那里去,那就等于和民夫奴隶一样,再也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而且,在那里做事,随时可能死在鬼方人的暗箭之下,还不如死在战场上,来得有价值一些。 “这……”管将军明白明昭这是变着方儿在帮凤杉月要兵,可是他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如果再拒绝的话,似乎也太不给面子了。罢了,为了这几十个落后的士兵和君上、王后杠上,实在是得不偿失。 “臣遵旨!” 士兵们见管将军屈服了,心里的希望也破灭了。当然,他们也不愿意被送往鬼方边界,现在看来,也许跟着王后娘娘才是明智的选择。 凤杉月面上在笑,心里可是各种怨念,要几个兵都这么难,等我带着这些孬兵建了功劳,到时候才要你们好看! “既然管将军不反对,那我今天就把人带走了!” 管将军有些愧疚,不敢看这些士兵,他知道,这些士兵的前途从此便毁了。 “请王后娘娘善待他们,若是……若是不合意的话,请随时把他们丢回来,我会狠狠训练他们的。” 哼!老狐狸,说这句话来给这些兵留后路吗?没门! “对不住啊管将军,他们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兵了,要如何训练就是我的事了。我一定会把他们训练到满意为止的!说不定将来某一天,管将军还会请他们回来帮你训练士兵呢!” 管将军听得满面涨红,这个王后实在太嚣张了,一个女子跑到军中来指手画脚不说,竟然还敢说这样的大话。难道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能训练出什么了不起的兵来吗? 管将军不是没听过凤杉月在火凤国打败曲池国的事,不过他坚持认为那不过是运气而已。就像上次在石林山区对付太子,若不是君上带着冷将军及时赶到,她早就没命了。 “那臣就拭目以待,看这些兵如何在王后娘娘手中脱胎换骨!” 凤杉月微微一笑,向站在台下的蝶舞点了点头。蝶舞立刻上前,将这些士兵整队,带出演武场。待他们收拾好行李之后,就要被带去凤杉月的秘密训练基地了。 回宫后,明昭无奈地看着一脸兴奋的凤杉月,“看你,说到带兵这么开心,当初封你做王后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兴奋!” 凤杉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一醒过来就成了王后,哪里有时间兴奋啊?带兵不一样啊,这些兵可是我千辛万苦才到手的,这种感觉不一样。” “哦,这意思王后之后来得太容易了,所以不稀罕?” 凤杉月看明昭的脸有点黑了,连忙补救,“当然不是,我可高兴了,不过都在心里,毕竟是王后嘛,要是显得太张狂轻浮,不是给你丢脸吗?” “哼!狡辩!” 凤杉月连忙上前抱着他,“好了,不要生气了,我明天就要住到训练场去了,我们不是应该抓紧谈情说爱吗?” “不住过去不行吗?” “不行啊,马上就要出征了,我得尽快把这些人训练出来。不过还好,强将手下无弱兵,管将军是个带兵好手,这些兵和其他的比起来算差的,但是就他们每个人而言,底子都不错,想必稍加训练就可以了。” 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明昭纵容一笑,“放心,只管照你的想法去做,有我给你做靠山。” 凤杉月感叹了一番,“你老这么惯着我,我会忘记自己是谁的。”要是真忘记了也好,那就不用老带着对妇好的愧疚过日子了。 明昭抱着她,“记得你是谁的王后就好!” 第二天,凤杉月来到专门叫人做出来的训练场地,集合所有士兵训话。 士兵们昨天离开大营的时候,被其他士兵狠狠地嘲笑了一通,说他们从此成了阴兵,阴气十足。到了训练场地,这些人想了一晚上,觉得从此在一个女人手下当兵,实在没脸,就算她是王后也一样。 他们商量之后,推选了一个叫李开的人出来说话。 “王后娘娘,请问现在还能去边界吗?” 第二百七十六章 挑战 听了这话,不待凤杉月开口,蝶舞先竖起了眉毛,“你们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 “好了,蝶舞!”凤杉月轻声道,然后向士兵们笑了笑,大声说道,“都说管将军会带兵,带出来的个个都是精兵强将!” 下面的士兵听了这话,个个都挺起了胸膛,脸上也都是荣耀的光芒。 “可惜呀,我没想到,今天来到这里的全都是孬兵!”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色变,若不是慑于她王后的身份,只怕已经有人当场跳脚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士兵处于极度愤怒中。凤杉月暗自点头,还知道愤怒,就说明这些人有血性。有血性就能成为一个好兵。 不过她脸上却满是嘲讽,“怎么?不服气?一群连训练场都不敢上,只想逃到边界去做力活的人,有什么资格生气?” “看到这些训练的器具了吗?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谁要有本事在这个沙漏漏完之前做完所有的项目,而且不出错,那么,无论是去边界还是回大营,我都悉听尊便!你们敢挑战吗?” “敢!”李开大声说道。 其他士兵也都愿意挑战。 “好!那我们就试试吧!” 凤杉月给他们设置的类似于现代军队的四百米障碍训练,只是项目减少了一些,难度也降低了许多。不过对于这些商朝士兵来说,他们日常的训练就是跑跑跳跳,加上武器训练而已,对凤杉月设置的这些东西根本连看都看不懂,更别说上去挑战了。 凤杉月带着他们来到器械前,然后把蝶舞叫过来,“你做给这些孬兵看看,免得他们说我欺负他们。” 士兵们惊讶地看着蝶舞,见她身材娇小,看上去很是柔弱,都不相信她能做。 “怎么?你们不相信她能完成?”凤杉月笑了笑,“这些东西在我们火凤国,不过是最基础的训练而已。可以说,连这些都完不成的话,连当兵的资格都没有。蝶舞是我的侍女,我在火凤国做将军的时候,她跟着训练了几天。说实话,做得不算好,不过胜你们这些孬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这话半真半假,这些东西的确是推荐给了玉大将军,但是蝶舞却没有训练过。她也只是这两天加强训练了一下而已。不过这丫头很有毅力,知道凤杉月想要以此来收服这些士兵,便拼命训练,总算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所有项目了。 士兵们摆明不信凤杉月的话,蝶舞白了这些人一眼,立刻冲向第一个项目绳梯。士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爬绳梯,过独木,翻木墙,过绳网,过沙坑……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身手如此利落,这些看起来就很难的项目,对她来说似乎非常简单。 在最后一粒沙落下来时,蝶舞终于回到了原点,士兵们不由自主地欢呼起来。 “好了,孬兵们,接下来轮到你们了!谁先上?” 李开看了看蝶舞娇小的模样,暗想,一个女子能做的事情我还做不到吗?便第一个站出来道:“我来!” “好!” 凤杉月把沙漏翻了过来,笑着道:“请吧!” 李开一个箭步冲出去,按照刚刚蝶舞的做法开始攀爬绳梯。他本以为这个很简单,毕竟蝶舞很轻松就爬上去了。谁知这绳梯软软的,晃来晃去,上去之后就觉得重心不稳,人一下子惊慌起来,李开手上一滑,就掉到了地上。 “哈!”凤杉月大笑了一声,“快一点,沙漏已经下了一小半了。” 李开心里惊慌,连忙又爬上绳梯,好不容易上了顶,却发现上面只有一根独木,他必须通过这根长长的独木走到对面去。 小心翼翼地走了一小半,李开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立刻腿软起来,脚下一滑,就落在了下面的绳网上。 “啧啧啧,你咋这么快就下来了?”凤杉月走到他面前,看了一下她的情况,“沙漏已经下完了,你挑战失败!” 李开是这群士兵中比较优秀的,他挑战失败,给了其他士兵很大打击,个个都怀疑起自己来,说不定自己连绳梯都上不去吧? 李开垂头丧气地回到队伍中,凤杉月问道:“接下来,该谁天线了?” 士兵中有几个胆大的决定试试自己的运气,结果毫无意外,以失败告终。 “连一个侍女都能做到的事情,你们却做不到,真给你们管将军丢人!” 凤杉月走回台上,“我知道我是个女子,你们心里看不上,不愿意成为我的部下。” 士兵们现在的脸色可就有些复杂了,要说看不上她,刚才却是实实在在丢了一回脸。要说愿意的话,心里又有些不得劲。 凤杉月走到早就摆在台上的一摞石板跟前,“我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但还是想向你们证明一下,我并不是一无是处的绣花枕头。” 说完,她一掌拍在石板上,士兵们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都不解地望着她,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们惊呆了。只见这一摞石板瞬间裂成两半,“卡啦啦”几声全部掉落在地。 凤杉月摸出绢帕擦了擦手,“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这些项目,去留随意。不过,我要提醒你们的是,如果回到大营,你们将是那几千士兵中不起眼的一员,但如果跟着我的话,你们会有更多立功劳的机会。” “王后娘娘,我们也可以参战吗?”李开叫道。 凤杉月故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你们以为是到这里来游玩的吗?我已经向君上请旨了,他同意这次征讨巴国,让我带人去做先锋。” “先锋?” “真的吗?那不是最好的兵才有的资格吗?” “就是,我当兵好几年了,从来没有做过先锋。” “每次打完仗,那些做先锋的个个立功升职,羡慕死人了。” 凤杉月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不过我要先声明一点,你们当中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跟我做先锋。” “那谁有资格呢?” “谁强,谁上!” 第二百七十七章 特种兵 凤杉月的话深深地刺激了这些士兵,而她今天和蝶舞露的这一手,也让他们明白,眼前的这两个女子,并不是普通的女子,而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李开叫道:“兄弟们,都已经到这里了,大家也拿出点本事来,决不能再让王后娘娘叫咱们孬兵!” “好!” 凤杉月看着他们热血沸腾,脸上却仍是轻视的表情,“放大话谁不会?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再来这里。到时候没办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的人,无条件离开!” 士兵们眼神坚定而炽烈,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在这里再被淘汰,谁也拉不下脸回大营去,到时候那些兵还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呢! 凤杉月把蝶舞留在训练场盯着,自己则往城中四海通鱼店走去。 “苗老板!” 苗老板正在鱼店里忙碌,见凤杉月过来,上前正要行礼,凤杉月止住他,“我是微服出宫,不要多礼!我要的东西拿来了吗?” 苗老板点点头,“您要的东西,温老大自然不敢轻慢。这是我们几个长期穿越巴国的商团连夜画出来的舆图,请您笑纳。” “苗老板不要这么客气,这是我求你们温老大帮忙,你这样倒让我不好意思了呢!” 凤杉月嘴里开着玩笑,接过苗老板递过来的羊皮卷,打开来看,一幅就当前来看,已经算相当细致的地图展现在面前。 “我们已经把几个重要的关隘标了出来,现在商团很少从巴国走,不过根据我们的推测,樊越肯定会在这几个关隘设置重兵。另外,巴国山高岭多,地形险要,而且有些地方还弥漫瘴气,若是不熟悉的人进去的话,很容易落入险地。您最好不要亲自前去的好!” 凤杉月笑了笑,“有了你们给我的这份舆图,我还怕什么?再说了,我还要做先锋呢,自然要先潜进巴国去的。” 苗老板一笑,“温老大也知道您会这么说,这是他让我给您准备的药,专解瘴气之毒。这是我们商团长期在巴国行走,找当地的土医配出来的药,十分管用。” 凤杉月接过葫芦,“那我就不客气了,代我谢谢你们温老大!” “您别客气!对了,还有,温老大让我告诉您,这樊越虽然统一了巴国,但他是樊氏和越氏的后代,所以其他三族和他并不是真的同心。若是您能够在这方面想想办法的话,这五族联盟很容易就瓦解了。” 凤杉月眼前一亮,“这个消息可太重要了,我就知道来找你们没错。” 三天后,凤杉月再次来到训练基地,再见到这些士兵,她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状态和之前完全不同。个个都精神抖擞,士气高涨,眼里散发出来的全是自信,仿佛随时都可以上战场。 凤杉月点了点头,看来这三天的密集培训还是有效果的。 “怎么样?你们今天能摘掉孬兵的帽子吗?” “能!” 凤杉月被他们回答的声音震得耳朵一蒙,她伸手掏了掏耳朵,“这精气神可不一般啊!来,开始吧,让我看看你们这三天训练的效果。” 士兵们开始一个一个地通过障碍,个个脚步稳健,动作利落,如行云流水般,很快都回到了起点。 “看来这三天大家都很拼嘛!居然没有一个不合格的?” 士兵们咧开嘴笑了起来,这三天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那就是绝对不能再被叫孬兵了。他们一天只休息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除了吃饭、上茅房,其余时间全都在跟这些障碍对抗。从一开始上去就掉下来,到后来如履平地,他们心里的自信也越来越高。 之前在大营,他们属于普通士兵中落后的那一群,每次有什么重要任务,都没他们的份。现在,他们觉得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了,谁也别想再叫他们孬兵! “啧啧啧……”凤杉月笑嘻嘻地围着这几十个人转了一圈,“不过完成了一点基础的训练,就这么高兴?这可不行啊,我可是要把你们打造成大商的特种兵哦!” “王后娘娘,什么是特种兵?” “简单的说,特种兵就是特别厉害的兵!”凤杉月也不啰嗦,直接点名,“李开,你擅长什么?” “射箭!” “王勇,你擅长什么?” “骑马!” “向威,你呢!” “长刀!” 凤杉月点了点头,“看来你们都各有所长!不过,你们这样最多只能算好兵,算不上特种兵!” 李开大声道:“要怎么才算得上呢?”特种兵这个名字一听就很厉害,李开很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特种兵。 “射箭、骑马、兵器、伪装潜伏、单人打斗等等,全都擅长,这才称得上特种兵!” 士兵们听得面面相觑,这怎么可能?如果真的能做到这样,那都能做将军了! “王后娘娘,真的有人能做到吗?” “当然!”事实上现代的特种兵会的更多,不过凤杉月也不指望把这些训得有多厉害,她只希望他们比同时代的士兵前进一点点,那就足够他们在战场横行了。 “那……”李开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您觉得我们能做到吗?” 凤杉月摇了摇头,“这个我说了不算,你们自己说了算!你们今天全部合格,我兑现之前的诺言,要去边界或者回大营的,悉听尊便。要跟着我走的就留下来!” 士兵们一动不动,凤杉月等了好一会儿,“怎么?没听清吗?要走还是要留,立刻做决定!” “我们要留下来!我们要做特种兵!”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回答道,蝶舞的冷脸终于憋不住,笑成了一朵花。凤杉月也笑了起来,“你们可不要后悔哦!” “只要能做特种兵,我们绝不后悔!” “那好,接下来的七天训练,将比这三天痛苦十倍以上,大家做好心理准备!我也会住在这里,随时与大家一起战斗!” “是!” 对于这些士兵来说,真正严酷的考验才算刚刚开始,不过凤杉月相信他们肯定能挺下来。因为七天之后,她就要带着他们上战场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先锋 七天后,凤杉月来找明昭,“师兄,我决定先带这几十个人往巴国去!” “什么?”明昭一惊,“你开什么玩笑?巴国凶险异常,我已经在向各方国调兵,最快半月之内就能集合完毕,到时候一起去不行吗?” “就是因为大军即将出发,所以我才要提前带这些人过去。我们人少,要潜入巴国很容易,到时候打入他们内部,获取内部消息,再传回来。等你带着大军过来,我们里应外合,还愁那樊越不投降?” 明昭摇了摇头,“我觉得还是不妥,那樊越虽然统一了巴国五族,但是整个巴国加起来也不过五六千士兵,我这次可是聚集了八千大军,要对付他绰绰有余,不用你去冒险!我不同意!” “师兄啊!”凤杉月决定施展美人计,她强行偎进明昭怀里,“人家好不容易把这些兵训得有点样子了,正好趁这次讨伐巴国,实地训练一下他们。如果跟大军一起走,那我训练他们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不过几十个人,能做什么?” “你可别小瞧我这几十个兵哦,等我把他们全都训出来了,至少以一敌百。” 明昭点了点她的鼻子,“说大话!又不是天兵神将,怎么可能以一敌百?” 当然有可能啊,那可是特种兵啊!凤杉月之所以坚持训练特种兵,其实是为明昭考虑。她最近老有一种预感,感觉自己留在明昭身边的日子不会太长了。那就意味着妇好要出现了,到时候就算自己必须离开,至少也要给明昭留下点有用的东西。 上任商君给明昭留下一个烂摊子,看上去平静,实际上暗流汹涌,随时都可能爆发大的战争。如果有强大的武力,明昭应付起来也能轻松一些。 “师兄,我已经打听过巴国的情况了,当地地形复杂,别说八千个士兵,就是八万大军,进了那崇山峻岭,估计连个人影都找不着。樊越的五千士兵可都是土生土长的巴国人,他们对当地情况很熟悉。我们贸然带着大军过去打,就算胜了,也会损失惨重的。” 明昭沉吟了一会儿,“你一定要去吗?” “嗯!求你了!” “好吧!”从理智上来讲,其实明昭很信任凤杉月的能力,只是会忍不住担心她的安危。不过他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好点头答应。 “太好了!”凤杉月从怀里摸出一张纸,“这是我要的东西,君上,请批准吧!” 只有在要东西的时候才会叫“君上”,明昭白了她一眼,“你要什么直接去兵器库拿就是了,还问我干什么?你这个王后是做假的吗?” 凤杉月嘿嘿一笑,这不是走走程序嘛! 凤杉月乐颠颠地去准备出门的东西了,明昭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却越来越悲伤。师父和师兄早就提醒过他,要娶凤杉月,除了不能像别的君王那样嫔妃成群外,还要忍受她与众不同的行为方式。 “因为她是一颗天外来星,注定与众不同!” 这是大司祭最近托甘师父转告他的话,还说这颗星在大商停留的时间不会太长。明昭总算明白和凤杉月相处时,一直都存在的那种倒计时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也许凤杉月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总觉得她在拼命地赶时间,似乎想抓紧时间多做点什么似的。所以明昭也有意识地纵容她,只要她想要的,总是尽量满足她。 明昭握了握手掌,却完全没有力气,“难道只能这样看着她远走吗?” 凤杉月不知道明昭在想什么,她正在兵器库中帮那几十个兵挑选合用的兵器。管将军也正好过来询问兵器准备的事,毕竟大军正在集结,眼看就要出发了。 “管将军真是事必躬亲啊,连兵器这样的事也亲自来过问啊?” “王后娘娘不也一样吗?就那几十个兵,随便拿几把刀,几根长矛去不就成了吗?” 管理兵器库的小吏满头大汗,平时冷冷清清的兵器库,今天突然来了两位大人物,原本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他正准备回去跟老婆孩子好好吹嘘一番。 可是,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是怎么回事?没听说王后娘娘和管将军不和啊? 凤杉月笑睨了管将军一眼,“管将军似乎很看不上我的兵?” 管将军在心里撇嘴,你的兵?还不是耍心机从我这里抢走的!不过这话他不能说出口,他一脸假笑道:“臣怎么敢看不上王后娘娘的兵,只是不知道这几十个兵,王后娘娘打算怎么用呢?要不放在我的大军后面吧,万一我们漏了几个敌人,那就靠你们了!” “可惜呀,管将军,”凤杉月凑近他,小声说道,“君上已经决定派我做先锋了。看来,是你的大军跟在我的后面哦!” 什么?管将军瞪圆了眼睛,派谁做先锋可是大事,君上怎么也不和他商量一下? “臣告辞了!” 凤杉月看他头也不回往王宫的方向走去,做了个鬼脸,“现在去找君上,可来不及啦!” 小吏见她得意的样子,忍不住低着头偷笑,这个王后娘娘真是可爱! “喂!别偷笑了,我都看见了!”凤杉月敲了敲案几,“赶紧派人把我要的东西送到城东外十里处,我会派人去那里等你们。” “是是是,臣立刻就办!” 凤杉月出了兵器库,想了想,又回王宫去。她不能让明昭一个人面对管将军,毕竟抢了先锋,是自己的主意。 “君上,臣绝不赞同派王后娘娘去做先锋!她根本没有经验,这实在太儿戏了!” 凤杉月走到理政宫门口,正好听见管将军在怒吼。难怪明昭经常感叹,说管将军脾气暴躁,性子又急,可偏偏是个忠臣,让人没法跟他真生气。 “管将军,你就别难为君上了,这先锋的位置是我要来的。” 管将军哼了一声,不理她,关系到军国大计,他也顾不上礼节了。 “管将军,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什么赌?” “如果我的兵在征讨巴国中寸功未建,我无条件交出这些兵,以后再不过问任何与军队相关的事!” 管将军冷笑了一声,“建不建功,还不是人定的!”言下之意明昭一定会袒护她。 “那如果让你来定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 到达 管将军听了这话,眉毛一立,“好,既然王后娘娘敢赌,臣也奉陪。如果王后娘娘带的那几十个人能够在征讨巴国时立功的话,臣心甘情愿交出掌军大权,听从王后娘娘的指挥!” 明昭见两人说得有些僵了,正要说两句话来圆场,谁知凤杉月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好呀,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管将军气哼哼地向明昭拜辞,然后离开大殿,往宫外去了。 “你啊,明知道他的脾气是这样,为什么还要故意气他?” “没有啊,打赌嘛,自然都得有赌注!”凤杉月毫不在意地说道,这个时候管将军越气愤,等到她带人建功之后,他所受到的震动就会越大,到时候自己要大规模推广特种兵培育的想法才有可能实现。至于掌军大权,算了吧,累死人的活还是留给管将军自己干吧! 明昭拿她没办法,只得打主意私下再安慰管将军一番。 “师兄,我明天就带人走了哦!” 明昭点点头,“从殷都到巴国有上千里,你们这几十个人打算怎么去啊?” “保密!总之你在殷都等着收信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凤杉月带着蝶舞赶到讯俩唱的时候,被凤杉月命名为毒蛇队的几十个士兵全部整装完毕,等候出发。 凤杉月本想学着那些领导说两句慷慨激昂的话来鼓舞一下他们,结果想了半天,还是没什么可说的,只说了一句,“记住我们的名字,我们是毒蛇,是要悄无声息潜入敌人地盘,趁敌人不注意,给他致命一击的毒蛇。见过毒蛇吗?” “见过!” “毒蛇最大的特点就是伪装、静伏、突然发起攻击并一击致命,我们也是同样如此。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潜入巴国的五个主要关隘,鸟绝岭、鹰愁峰、摩云山、虎狼山、猴儿山。其中,猴儿山是樊越的老窝,也是五座山峰中最险峻的一座,据说最擅长爬山的猴子,一不小心都有可能掉下悬崖摔死。你们怕不怕!” “不怕!特种兵,谁也不怕!” 凤杉月笑了笑,经过这十天的培训,这些士兵确实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虽然技能上无法和后世的特种兵相比,但这种精气神还是很高涨的。有了士气,才有打胜仗的可能。 “好,我们作为大商王军的先锋队,要提前出发。在接下来的一千多里行程中,我会一路教给你们其他的东西,比如如何画地图。” 李开道:“王后娘娘,我们不是只管杀敌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画地图?”这些人可是大字不识一个的。 “我们就几十个人,让你们拼了命的杀,能杀多少?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探听敌人虚实,把消息传到大军主将手中,然后潜伏下来,在他们发动进攻时给予进行内应。其中,绘出这些关隘的地图,让大军知道该如何避其锋芒,攻其弱点,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可是……我们都不识字啊!” “没关系,不识字总会画图吧?我会教你们一套专门的图案,来表示房子、河流、人、树之类的,到时候你们只要画出来,想办法送出关隘就可以了。” 士兵们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这几天他们学了之前在大营中几年也没学过的东西,这会儿又听凤杉月要教他们别的,都高兴得不得了。 接下来的一路,凤杉月让所有人打扮成普通百姓,然后把沿途分成几个路段,有时候训练他们通过不同路径到达下一个集合点,有时候要求他们急行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集合点,或者负重前行,每到一个地点就要把经过的道路画出来。凤杉月再针对他们所画的图进行纠正,这样一路行军,也变成了实地培训。 不知不觉,所有人已经到达了巴国边境。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各分队按照计划,易装前往目标关隘,记住,一定要留一个人在山下传消息,山下的人拿到消息后,就立刻利用信鸽送出去。这些信鸽是经过训练的,它们会把消息送回殷都去。潜伏在山上的人一定要沉住气,不可冲动,一定要等到王军到来,才可策应。” “是!” 其实潜入计划凤杉月已经跟他们反复讲了很多遍,也在路上进行了几次模拟演习,大家心里都有数,也都对潜入任务充满信心。 不过凤杉月还是仔细地叮嘱他们,“不可冲动!情况实在不妙,就先想办法脱身。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是!” 把其他人都送走之后,凤杉月才笑着对蝶舞和剩下的五六个人道:“我们的目标是樊越的老窝,走吧!” 巴国说是一个国,其实并没有像其他方国那样,建立朝廷来管理百姓,而是用部族的方式进行管理。各部族在樊越统一之前,相互之间不通婚不来往,偶尔还会因为抢地盘打一仗。樊越统一之后,也没办法建立朝廷,就把自己的老窝筑在猴儿山,其他各部族的首领也都住在猴儿山上,听从樊越的管理。 凤杉月带着自己这一队人打扮成商队,来到猴儿山下。 “这山可真高啊!” “山高不说,路还险,就算来个几千人围攻,只要上面守住通道,谁也攻不上去。” “就是,幸好我们先来了,不然那么多王军过来,可怎么办?” 凤杉月听着队员们的讨论,望着高可插云的山顶,山顶上飞舞着旗帜,远远地可以看见一些房屋,看样子那里就是樊越的老巢。 “凤东家,我们怎么上去啊?”蝶舞低声问道,为了配合商队的身份,凤杉月扮作东家,而蝶舞则是侍女,剩下的都是伙计。 凤杉月看着前面的山谷口,为了劫掠商队,樊越一定会在那里设置伏兵,“走吧,走到那谷口,自然有人请我们上去的。” 一队人背着包袱,推着小车往谷口走去,果然,刚到谷口就被两个穿着巴国军服的士兵拦住了。 “站住!干什么的?” “我们是火凤国的商队,贩卖胭脂水粉的,做点小生意,请大爷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 蝶舞上前说道,又递上一袋珠宝。士兵接过袋子看了看,又见这商队不过几个人,估计也没什么肉,正要把他们放过去。 这时,另外一个说话了,“让我看看你们的货!” 他打开车上的木箱,看着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还有漂亮的饰品,立刻乐开了花,“快,把他们带上山去!” 第二百八十章 胭脂水粉 凤杉月意外地挑了挑眉,她没料到巴国这边防备如此松懈,给一点钱就能过关,更没想到自己随意想到的扮胭脂水粉商队的主意竟然歪打正着,又让他们名正言顺地上了山。 到了山上,凤杉月感觉自己好像到了一个山寨,而不是国家首领的住处。巴国人长得不高,不过都很精悍,行动敏捷,看人的眼神让凤杉月想起了白狼族的人。也许在这种险象环生的环境下生活的人,天生就带着这种敏锐吧。 把他们带上山的士兵跟负责关押犯人的人说了几句,凤杉月他们就被关了起来。他们带的胭脂水粉也全都被带走了。 “姑娘,怎么办?”蝶舞看了一下所谓的监牢,就是用比大腿还粗的圆木一根一根地拼起来的,要打断估计只有凤杉月的开天斧才办得到。 “不着急,先看看情况。”凤杉月感觉他们并不是被当做间谍抓上山来的,那些人带走了胭脂水粉,说不定还会回来找他们。 凤杉月猜得没错,那士兵的确是看上了他们的货,才把他们抓上山的。他把那些胭脂水粉直接送到了樊越的第三妃巴云雀房中。 巴云雀正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前发呆,见这些士兵给她送了几大箱东西来,连忙问道:“这是什么?” “启禀云妃娘娘,这些都是上好的胭脂水粉,是从火凤国来的。” “真的?”巴云雀眼前一亮,“火凤国的胭脂水粉出了名的好,以前在家的时候,父亲还时常给我买呢。可惜到了这里,大王让人把商道给封了,那些商人也不走这里了,害我只能用这些烂东西。” 她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胭脂水粉,然后让侍女把士兵送来的拿过来,“果然是上品!巴山藤,算你还有几分忠心,知道把这样的好东西送到我这里来。” 那士兵,就是巴山藤,笑着说道:“云妃娘娘是我们巴族的公主,居于王后和晴妃之下,原本就受了极大的委屈,偏偏大王又偏心她们两个,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们,小的身为巴族人,自然要时时刻刻为云妃娘娘着想。” “哼,那两个女人,长得丑,还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不是仗着大王赏给她们的那些上好的胭脂水粉。现在我也有了这些,我看她们还跟我炫耀什么!” 巴山藤想了想,除了天生丽质外,化妆技术可能也很重要,云妃不讨大王喜欢,可能跟她不太会化妆有关系。 他又说道:“娘娘,这个贩卖胭脂水粉的是个女人,我看她长得不怎么样,化妆倒是挺好看的。要不小的把她们俩找来伺候娘娘?” 云妃有些犹豫,“这……大王说不让那些人到主屋这边来,怕有探子。要是被他知道了……” “他们肯定不是什么探子,两个女的带着几个老实巴交的伙计,我们把刀一横,吓得他们差点晕倒。小的敢肯定,他们绝对不是探子。” “就算不是探子,大王知道了只怕不高兴。” 巴山藤有些谄媚地笑道:“大王见云妃娘娘变美了,只会欢喜,哪会不高兴。再说了,如果云妃娘娘喜欢她们的话,我们就说她们是族里怕娘娘寂寞,专门派来伺候娘娘的。这样一来,大王肯定就没什么话说了。” 云妃展眉一笑,“这倒是个好主意,以往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让你守山口实在是屈才了,回头我向大王进言,好好地重用你。” “只要云妃娘娘过得舒心,小的受不受重用都无所谓。守山口也挺好的,有什么好东西先过我的眼,我也能给娘娘预先留一份,好孝敬娘娘。” 云妃被他感动地不行,谁能想到他作为自己的陪嫁,被嫁到这里来,一直不受重用,心里竟然还保持着对自己的一片忠诚呢? “那好吧,那先把她们带来我看看。合用就留下,不然就关起来,等大王发落。” 巴山藤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凤杉月和蝶舞被带过来了。云妃一看她们俩,立刻眉开眼笑,“你们两个,赶紧过来给我化妆,要和你们一样的这种。” 巴云雀长相底子不错,可惜她不会化妆,眉毛一定要又黑又浓,嘴巴则抹得血红,就像刚刚生吃了人肉一样。凤杉月在现代虽然还只是一个高二学生,但是对化妆的事还是大概知道的。到了商朝后,自打进了火凤国的王宫,就有花梨一般手巧的丫头伺候,化妆自然十分精致,她也学到了一手。 如今见巴云雀让自己给她梳妆,凤杉月和蝶舞对视了一眼,虽然她们还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什么身份,不过从打扮来看,肯定是重要的人物。也许这就是打进猴儿山老窝的一个缺口? 想到这儿,凤杉月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殷勤的笑容,“哟,这位贵人长得真是美若天仙,只是……” 巴山藤哼了两声,“这是我们大王最疼爱的云妃,你们俩说话小心点。” “原来是云妃娘娘啊!难怪呢,民女刚刚靠近这屋子,就感觉贵气逼人。哎呀,云妃娘娘,您别怪民女说话直。民女是专门贩卖胭脂水粉的,对这东西十分在行。您之前用的这些东西,不但让您的绝世美颜大打折扣,而且对您的皮肤还有害呢!” 巴云雀惊了一下,连忙跑到铜镜前,“我的皮肤怎么了?” “您试着摸摸看,是不是有些粗糙的感觉?” 巴云雀点点头,“这不是因为打了粉的缘故吗?” “当然不是,好的粉必须有轻、透、净、白、密五大特点,打在脸上,只会让脸白嫩馨香,又怎么会觉得粗糙呢?您之所以觉得粗糙,是因为那些劣质水粉破坏了您的皮肤呢!” 巴云雀被说得神色数变,她恨不得立刻就拿水把脸上的妆洗了去。 凤杉月连忙说道:“娘娘,这女子皮肤最是娇嫩,可不能这么粗暴地对待。让民女二人来伺候您梳妆吧!” “好好好,快点快点!” 第二百八十一章 换了个人 说实话,巴云雀长得很不错,就是不会化妆,经过凤杉月和蝶舞一番脱胎换骨的打扮后,她完全变了一个人。 巴云雀难以置信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这是我吗?这真的是我吗?” “当然是您,”凤杉月套用了一句广告语,“您本来就很美。” 这句话极大地取悦了巴云雀,她伸手从梳妆台上取了两根镶珠簪子,递给凤杉月和蝶舞,“这是赏你们的!” 凤杉月和蝶舞连忙行礼道谢,“能为娘娘梳妆,是民女的荣幸!” “哎呀,”巴云雀现在眼里只有自己,她正对着镜子转圈,“奇怪,明明是我平时穿惯的衣服,为什么今天看来完全不一样了呢?” 那是因为你的色彩搭配有问题,凤杉月在心里悄悄说道,不过面上还是真诚地笑道:“妆容不同,看上去自然不同。” “你说得对,我现在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如那几个臭女人了,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我现在马上就要去她们面前去,让她们好好看看,免得她们一天到晚地笑我丑!” 这时,一个侍女过来说道:“启禀云妃娘娘,王后娘娘今晚举行宴会,请各位娘娘参加!” 巴云雀背对着她头也不回,“你去吧,我知道了!我会来的!” 侍女走后,巴云雀才说道:“这是王后的侍女,你们听到了吗?今天晚上王后要举行宴会,其他几个女人也会来,到时候我就穿这身去,让她们刮目相看!” 凤杉月眼前一亮,这是个好机会,“娘娘,您这样去参加宴会可不行。” “怎么?我不美吗?”巴云雀竖起眉毛,现在她听不得半点对她容貌不利的评价。 “当然不是,不过,娘娘,您不想更美吗?” 巴云雀立刻被她的话给吸引住了,“更美?怎么更美?” “至少比王后和其他几位娘娘更美。” “真的可以吗?那我就能在这些臭女人面前扬眉吐气了!” 凤杉月微微一笑,眼里满是诱惑,“那我们就来试试吧!” 樊越这人在君王中比起来不算好色的,他除了来自樊族的王后外,就只有四个妃子。这四个妃子分别来自越族、巴族、相族和郑族。正是通过这种联姻关系,他将五个部族统一在一起。但是,五个女人凑在一起,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王后和越族的晴妃,一个与樊越同族,一个来自他的母族,所以她们两个的关系好,地位也最高。而另外三个妃子则地位较低,巴云雀又因为不会打扮、不会做人,被其他四个人一起排斥。不过相妃和郑妃也不是真的对王后忠心不二,她们自有小算盘。 樊越对这些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根本不上心,只要她们每天看到自己的时候,笑脸相迎,就觉得天下太平。让他哄女人,还不如让他去山林里打一头熊回来有意思呢! 凤杉月和蝶舞在晚宴之前,对巴云雀进行了一番精心的打扮,从皮肤的护理、化妆,到服饰的搭配,都力求做到精致华美。幸好巴族是巴国第三大族,巴云雀身为巴族公主,手上的好东西可是不少,足够凤杉月她们发挥了。 整整用了两个时辰,巴云雀的晚宴妆终于完成了。 比起下午第一次看到被凤杉月她们打扮过后的自己,这回,巴云雀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她回头惊喜地看着凤杉月,凤杉月对她点点头,巴云雀捧着自己的脸,“天哪,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蝶舞在旁边偷笑,她家主子装扮巴云雀可是费了大力气的,还用上了一点易容术,把巴云雀原本有些方的脸给修成了小脸,看上去更加娇俏迷人。所以巴云雀说不认识自己确实是一句大实话。 巴云雀站起身,挺了挺胸,“好,我们这就去赴宴吧!” “娘娘,民女有一个请求!”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巴云雀这会儿高兴得不得了,大有任君开价的味道。 “民女的这批货原本是送到东海国去的,如今已经献给了娘娘,于情于理,也该去东海国那边说一下。商人重诺,若是没有交代的话,只怕以后的生意不好做。” “哎呀,你还做什么生意,以后就跟着我,做我的梳妆侍女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这……” 巴云雀见她犹豫的样子,有些生气,“怎么?你宁愿做一个下贱的商人,也不肯留在我身边?你若是好好给我打扮,让大王高兴了,我能少得了你的好处?” “民女不敢,能伺候娘娘是上天赐的荣幸,这样吧,请娘娘帮忙,把我那几个伙计放下山去。他们都是跟我多年的人,让他们去东海国帮我报个信也可以的。” “行啊,只要你们俩留下来,其他人就让他们走吧!”巴云雀巴不得凤杉月赶紧处理好这些事,然后安安心心地留在自己身边伺候。这样,以后她每天就能这么美美的出门了。 “那民女先去跟他们交代几句。至于晚宴,民女还是不要跟着您去的好。” “为什么?” “娘娘现在美若天仙,那几位娘娘肯定会打听背后的原因。若是她们知道我们主仆的存在,那王后娘娘向您要人,您给还是不给呢?” 巴云雀皱起了眉头,这倒是个问题,她心里虽然对王后各种不满,但是从地位上来说,王后高过她,如果她真的开口,自己还真不好拒绝。 “那好吧,我还是带小燕和小鹃去吧!你们就躲在我屋里,不用出去。晚饭我会让人给你们送来。” “是!” 送走巴云雀后,她的另外一个侍女小鸠带着她们换了侍女的衣裳,这样在山上行走方便些,以免被别人盘问,然后便带着她们俩往关押犯人的地方去放人。 关在牢里的几个人一看凤杉月她们过来,都围了过来。 “云妃娘娘好心留我们两个在山上做侍女,你们就代我往东海国跑一趟,帮我向夏老板说明一下情况,然后回火凤国去重新调货,给他送过去。” “是!小的遵命!” 第二百八十二章 美人斗 王勇作为凤杉月这队的副队长,带着其他人下山。有云妃娘娘的命令,他们下山很顺利。离开谷口士兵的视线范围后,王勇立刻把所有人招呼到一个隐蔽的山石夹缝中。 “勇哥,娘娘怎么说?” “难道我们就这么走了?” 王勇摆了摆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这是凤杉月刚才给他们开门的时候,偷偷塞到他手里的。 这张纸上画的是猴儿山的基本布局,凤杉月下午在给巴云雀打扮的时候,故意让小燕和小鹃带着蝶舞出去找鲜花,用来给巴云雀泡澡。蝶舞便趁机把看到的东西记了下来,画成了这幅简易地图。 “你们看,这里有标记,看来娘娘的意思是让我们留一个人在这附近等消息,其他人则潜入山上,随时接应她们两个。这里和这里,都是适合藏人的地方。” “王后娘娘可真厉害,就这么一下午功夫,就把山上的情况摸清楚了?” 王勇摇摇头,“这幅图还比较简单,看来她们也只是大略看了一下。但是山上肯定很危险,我们得尽快上去,随时准备接应她们。咱们可是跟着王后娘娘的人,如果被其他几队比下去了,那可丢大脸了!” “对对对!不过,有王后娘娘在,我们肯定能赢的。” 王勇按照凤杉月在图上留下的指示,将人员进行了分配,然后用火折子把地图给烧了。这是凤杉月下的死命令,接到用这种纸写的命令,看完之后立刻销毁。 且不说王勇等人如何再次潜上山,巴云雀带着侍女进入王后举办宴会的大殿时,原本欢声笑语的宴会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樊王后一向温和自持的脸上,也难得一见地呆愣了一下,然后展颜笑道:“这不是云妹妹吗?今天这身打扮可真是漂亮啊!” 晴妃坐在她的侧下方,她生得极美,顾盼之间柔弱却很勾人。她慵懒地抬起头,看了巴云雀精心装扮过的脸庞,眼里闪过一丝利光,嘴角却不屑地弯了弯,“王后娘娘真是爱开玩笑,不过是换了身衣裳,还能换一个人不成?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怎么装扮都没用!” 相妃和郑妃敏锐地看了王后和晴妃一眼,对巴云雀的转变也有些意外,不过她们的脸上却没有显现出来,只是恰到好处地掩唇偷笑了一声,看上去倒像是在响应晴妃的话。 巴云雀心里气得要死,她本想一出场就镇住这些女人,谁知那个晴妃却说了这么一番话,如果不是牢记凤杉月的嘱咐,她就要像往常一样发一通脾气,然后转身回自己的屋子了。 “娘娘,照您刚才跟我说的其他几位娘娘的脾气,她们今天晚上见了您,肯定会说一些冷嘲热讽的话。您可不能当场发脾气,一定要无视她们,然后大方得体地参加完宴会。千万不能像以前那样,被她们说了两句就跑回来。” 这是凤杉月在巴云雀出门之前对她嘱咐的话,巴云雀决定照她说的试试。她挺起胸膛,以优雅的步态向樊王后走去,然后行了一个礼,“见过王后娘娘,谢王后娘娘赐宴!” 樊王后更加惊讶,她原本以为巴云雀立刻就会被晴妃气走的,怎么今天不一样了? “云妹妹客气了,咱们姐妹住在这山上,长日无聊,所以我就办这么个宴会,让大家说笑解闷,彼此联络一下感情。” “王后娘娘真是考虑周全,能和王后娘娘做姐妹,真是云雀的福气!”巴云雀发现只要自己不被愤怒冲昏头脑,还是能说出大方得体的话的。她微微一笑,晴妃,今天晚上让你看看不一样的我! 说完话,她便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坐,她是第三妃,所以位置和晴妃正好相对。晴妃见她坐下,轻蔑地一笑,丑女多作怪,就算你打扮成天仙,也越不过我的位置去! “哎呀,几日不见,怎么晴妃姐姐的脸消瘦了许多?刚才妹妹没注意,这会儿看来,这脸色还有些发黄呢,莫不是生病了吧?” 巴云雀一脸关心地说道,其实晴妃脸色发黄是正常的,因为这时候照明条件不行,都是点的大火盆。这火光映在脸上,自然有些黄黄的。凤杉月知道这一点,所以给巴云雀的底妆上得偏白一些,正好和黄色的火光融合,看上去容光焕发,气色非常好。 晴妃嫉妒地看着她莹白透亮的脸,重重地把酒杯放在案几上,然后看了相妃和郑妃一眼。这两人心里一震,连忙说道:“云妃姐姐必是看错了,晴妃姐姐和往日一样美丽,怎么会脸色发黄呢?” “是吗?”巴云雀撇撇嘴,还是微笑道,“那应该是妹妹看错了!对不住了,晴妃姐姐,这杯酒就算妹妹敬你的吧!” 她毫无诚意的道歉,让晴妃更加生气。以前只有她把云妃气地跳脚,没想到今儿个却倒过来了。 “对不住,姐姐不胜酒力,喝不了了!” 连敬酒都不喝,可见这晴妃是有多生气。巴云雀心里高兴,自己把酒喝了,“哎,姐姐可真实在,怎么宴会刚开始就不胜酒力了?是不是把王后娘娘准备的酒都喝光了?” 这是在嘲讽她贪酒吗?晴妃气得站起来,正要发火,突然看见一个身影出现在大厅门口,立刻扶着额头,软软地晃了几下,娇滴滴地叫了声:“大王!” 樊越刚刚从摩云山视察回来,听说王后举行宴会,便赶来参加,谁知刚进殿门,就看见晴妃不胜酒力的样子,连忙上前扶着她。 “见过大王!” 王后和其余妃子都连忙给樊越见礼,樊越哈哈大笑,一手扶着晴妃,一手扶起王后,“大家不要多礼!多日不见,我们喝酒啊!” 对于樊越来说,酒比美人亲,说到喝酒,他就高兴。 “大王,晴妃姐姐刚才说不胜酒力,看样子是不能陪你喝酒了!” 樊越抬头看着说话的巴云雀,眼前一亮,“这……这是云雀吗?” 怎么完全不一样了?瞧这身装扮,这小脸,还有这热情的眼神,哪里是以前那个看着就倒胃口的女人?他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是的,大王,正是云雀!” 巴云雀娇怯却又饱含热情地看着樊越,让樊越心中大悦,“哎呀,云雀变美了!本王高兴,来,陪本王喝酒!” 原本装晕的晴妃立刻清醒过来,将身子靠进樊越的怀中,“大王!人家喝醉了,你也不管管?” “啊,对!来人,晴妃喝醉了,好好地送她回去休息!” 第二百八十三章 陷害 这次晚宴和往常一样,有一个妃子中途离开,不过这次离开的不是云妃,而是晴妃。 装醉的晴妃被樊越让人送回自己的屋子,一进卧房,她怒火冲天,将看得见的东西全部打翻在地,若是此刻有外人看见她面目狰狞的样子,必然不肯相信这是那个柔弱美丽的晴妃。 “查!立刻给我查!我不相信她会突然开窍,平日连眉毛怎么画都不知道的人,怎么可能会画出那样的妆容来!” “是!”早被吓得手脚发软的侍女们如蒙大赦,立刻出去调查。山上地方不大,不像深宫内苑,有什么事很难做到绝密。没过多久,晴妃就得知了凤杉月和蝶舞上山的事。 “哼!我就说嘛!”晴妃哼笑一声,“没有外人相助,她巴云雀有什么本事爬到我头上?” 侍女小岚道:“娘娘,要不向大王说明真相,把那两个商人抓起来,这样云妃就没有人帮忙了。那她不就又和以前一样了吗?” “不,”晴妃阴沉的脸上显出一丝残酷的微笑,“我要让她从这山上消失。她根本没资格和我平起平坐!” “那应该怎么做?” 晴妃拿出一个牌子,“你拿着这个牌子,去找越江,让他连夜下山,去找我爹,就说巴云雀勾结外人,把探子引上山来了。让他明天一早上山来,我要抓内奸!” 小岚看着她阴狠的模样,心肝一颤,连忙接过牌子,按照晴妃的命令去行事。 巴云雀第一次发觉,原来王后举办的宴会竟是如此有趣,多有意思啊,不但相妃和郑妃对自己变得客气,连王后的态度都好了许多。 不过最有意思的是樊越,他那一声声“云雀”叫得多么好听啊!这么几个妃子在他面前,可他就来找自己,非要和自己喝酒。 兴奋了一晚上的巴云雀回到自己的住处,立刻把凤杉月和蝶舞叫来,“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们两个!我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你们不知道,越晴那个贱女人装醉,想要大王单独陪她,可大王却只叫人把她送回去。你们当时是没在,所以没看到她那脸色,又青又白,真好看!” 凤杉月看她一副翻身农民做主人的样子,不由地好笑,不过她还是一脸担心地说道:“娘娘,那晴妃娘娘往日是不是很受宠?” 巴云雀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她就只会掉眼泪,装柔弱,霸占大王的注意力!” “可偏偏大王吃她那一套不是吗?民女很担心她会报复您呢!” “哼!报复?我往日不过是懒得和她计较,真要拼起来,我巴族还怕他小小的越族?” 她们虽然嫁给樊越为妃,到代表的还是自己本族的力量,若是有事,族人就是她们最大的倚仗。 “如果晴妃有心调查,民女今天上山,必然瞒不过晴妃的人。民女就怕她会以此为借口,找您的麻烦。” “麻烦?”巴云雀丝毫不在意,“能有什么麻烦?” “如果她说我们两个是探子之类的,到时候娘娘还要摊上一个勾结探子的罪名,只怕会有大麻烦呢!” 巴云雀想了想,让人把巴山藤找来,低声吩咐了一些话。又让小燕和小鹃连夜教她们说巴族的土话,让她们牢记有关巴族的一些事情。 第二天,越王和巴王同时上山,樊越很是意外,最近有消息传来,商君率领近万大军即将前来进攻巴国,所以他才把几个族王都派到重要的关隘去镇守。如今,越王和巴王一起上山,实在异常。 “两位族王可有要事?” 越王望了巴王一眼,轻蔑地哼了一声,“大王,我今天来,是要禀报一件关系到巴国安危的事。” 巴王根本不理他,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等越王说完再说。” 等我说完,就没你什么事了!越王上前一步道:“大王,昨日猴儿山上来了几个探子!最近殷都有异动,我想他们必是从殷都来的探子。” 巴王轻笑了一声,“没想到越王人在虎狼山,却对猴儿山的事情这么关注。” 这言外之意可就是说越王暗地里监视猴儿山的动静,猴儿山是樊越的地盘,这话听到他的耳朵里,可就有些带刺了。 “哼,巴王不要故意转移话题,我今天说的探子可跟你脱不了干系!” 樊越皱起眉头,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扯了半天,也没说到点上,他有些不耐烦起来,“越王,你说的探子到底在哪里?怎么又和巴王扯上关系了?” “那就要问云妃娘娘了,这两个探子如今就在她那里。” “云雀?”樊越皱了皱眉,转头吩咐人把巴云雀请过来。 不一会儿,巴云雀就过来了,同样容光焕发,背后还跟着凤杉月和蝶舞。 “见过大王,父王你怎么来了?” 巴王微微一笑,“有事禀告大王,所以来了。这两个侍女用得还顺手吗?” 巴云雀回头看了凤杉月二人一眼,笑道:“父王真是给女儿送了两个活宝贝来,瞧瞧女儿今天这一身,可是火凤国最最好的裁缝做的云霞衣,你看好看吗?” “父王送她们俩到火凤国待了这么些年,可不是白学的。如今见她们俩能好好伺候你,父王总算放心些了。” 越王看着他们父女俩当着樊越的面闲话家常,几句话就把这两个探子的身份带过去了,连忙打断道:“巴王,这两人可是大商来的探子,你别以为随口编两句瞎话就能蒙混过关!” 巴王的表情这才有了明显的变化,他惊讶地看着越王,“你说这两个侍女是探子?” “是的,她们假扮成火凤国来的商人,然后被云妃娘娘接上山,如今还做了贴身侍女,在山上四处走动,想必就是刺探猴儿山的情况。” 不得不说,越王虽然是出于陷害巴云雀和巴王的目的才这么说的,却很巧地说中了事实。凤杉月暗暗掉了一滴汗,幸好自己预见到这一点,先给巴云雀打了预防针。 果然,巴云雀柳眉倒竖,瞪着越王:“越王,你为何要如此陷害本妃?” 第二百八十四章 质问 巴云雀问完话,不等越王回答,又拉过凤杉月和蝶舞,“这两个侍女,不过是我父王怜惜女儿,希望我能更好地伺候大王,才派来给我的。怎么?难道越王觉得我云妃要一辈子在大王面前不讨喜才好,是吗?” 越王也只是得到晴妃的消息,连夜赶来猴儿山,按照晴妃的计划,陷害巴云雀,顺便把巴族给踩下去。谁知这巴云雀早有准备,不但早就找好了说辞,还把巴王请了过来作证。 他看了看毕恭毕敬的两个侍女,“哪有这么巧?本王说她们俩是探子,巴王就来说这番话?这倒是显得更可疑了!” 巴王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要说可疑,本王倒觉得,怎么我刚送了两个侍女上山,越王就跳出来说探子的事儿了?倒是有点迫不及待的感觉啊!” 凤杉月暗暗鼓掌,这巴云雀心思简单,没想到她爹却是一个心术高手,这不紧不慢借力打力的手法很是老道啊! 樊越眉头皱得死紧,要不是因为各族族人很难归心,他早就把这些老东西给杀了。瞧瞧他们都干了些什么事,真当自己是傻子,不过是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的小事儿,居然丢下国家大事,跑到他这里来打嘴仗来了! 这时,晴妃走了过来,她早就让人监视这边的情况,发现越王被巴王父女吃得死死的,便决定亲自出面。 “大王,我父王其实是妾让人请上山的。”晴妃媚眼如丝地看了樊越一眼,然后笑着道,“都怪妾胆子小,昨儿个见云妹妹与往日大不相同,便有些担心她着了外人的道,后来又得知这两个女子本是路过山下的商人,可云妹妹偏偏对她们极其信任,还带着她们在山上四处走动。妾看她二人来历可疑,就怀疑是大商来的探子,所以就连夜把父王请了过来。没有预先禀报大王,还请大王恕罪!” 樊越点了点头,“晴妃能有这样的警觉性,真是难得!” 晴妃见他没有生气,便试探道:“大王,能不能让妾问云妹妹的这两个侍女几句话,若是能解了妾的疑惑,洗清云妹妹的嫌疑,不也是好事一件吗?” “你问吧!” 晴妃转头看着凤杉月和蝶舞,眼里满是探究,“这两个侍女看上去可不像侍女,倒像是主子模样!” 巴云雀撇撇嘴,“她们原本是在火凤国做生意,身为东家,怎么可能和一般的侍女一样?” “原来是做生意的东家?不知是做什么买卖的?” 凤杉月低头答道:“回禀晴妃娘娘,奴婢二人在火凤国做的是胭脂水粉的生意。” “这火凤国的胭脂水粉可是出了名的好,既然能在那里做起生意,为什么要回来做侍女呢?” “奴婢等本就是巴族族人,从小深受巴王恩惠,送我们到火凤国学做生意。如今云妃娘娘有需要,奴婢等自然要回来伺候。” “这么说,你们肯定会说巴族的话咯?” 蝶舞低头用巴族话回道:“奴婢等从小离开巴国,远离家乡,乡音却不敢忘。只是说的机会少,有些不熟练罢了。” 晴妃也不是巴族人,平日虽然听巴族人说过话,却无法判断蝶舞说的是否地道。她正皱着眉头想怎么继续盘问,樊越发话了。 “好了,不过是两个侍女,就算真的是探子,到了我这猴儿山,她也插翅难飞。越王,巴王,你们两位手握重兵,担当重任,不可在此为这等小事浪费时间,都赶紧回各自的地盘去吧!” “至于晴妃,为了这点小事惊动越王,实在草率,罚你禁足三天,不得出来。云妃,你未经本王同意,擅自接人上山,也罚你禁足三天。” 樊越各打五十大板,总算把这件事给平了。晴妃陷害不成,反而被罚,对巴云雀更加怨怒。巴云雀虽然也被罚,心里却很痛快,毕竟让晴妃吃了瘪,又能留下凤杉月她们两个人。 巴王见自己女儿一脸天真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你呀,都已经做了大王的妃子,还这么不稳重。” “父王,女儿在这山上受委屈可多了,今儿个才算出了一点点气,哪能忍得住高兴?” “高兴就好,父王愿意看你高兴!”巴王笑道,“你先回去,我要和这两个侍女说说话。” 巴云雀也知道自己为了出口气,冒险把两个外人接上山,还为了她们俩对樊越撒谎的行为十分草率,连忙自己回屋去了。 巴王看着凤杉月半晌,“你不是商人!” 凤杉月惊讶地挑挑眉,“我就是商人!” “你不是!”巴王笑道,“你眼中缺少商人的精明和算计,告诉我实话吧,你们到底是谁?” 凤杉月和蝶舞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要说了,之前的努力就全都废了。若是不说,这巴王肯定会立刻把事情揭穿,那也是个麻烦。 “你们不用害怕,既然我在大王面前保下了你们,就不会再揭穿你们。你们,确实是殷都来的探子吧?” “巴王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揭穿我们?” 巴王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揭穿你们?”他转头望着樊越寝殿的方向,“我比谁都渴望樊越被拉下台,无论你们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来,只要是对付樊越,我就会支持你们。” 温飞云说得没错,这巴国五族之间果然不和! “有云妃娘娘在樊越身边,您为什么还会这么想呢?” “我那个傻女儿,哪里懂这些?”巴王摇了摇头,眼里全是无奈,“樊越表面上说要平等对待五族,实际上却把巴族、相族和郑族低看一等,分配东西时,我们的族人得的是最少的。要打仗了,我们这三族的人却是冲锋陷阵的第一批。看着我的族人一个一个地倒在阵前,我这做族王的心里何其内疚啊!” “巴王,既然你们对樊越如此不满,为何不脱离他呢?” “说得容易,这巴国五族,他掌握了四族,其中他最亲近的樊族和越族兵强马壮,我们巴族要是闹着要脱离,其他四族的人会把我们的族人全部杀光的。” 凤杉月低声道:“那你愿意归顺商君吗?” 第二百八十五章 鸟绝岭 巴王眼前一亮,“你们果然是殷都来的探子!” 凤杉月点了点头,“商君已经聚集一万大军,即将前来征讨樊越,如果巴王肯归顺朝廷,暗中相助,将来在商君面前,我必然帮忙说话。” “商君真的要来,那我巴族就有见天日之时了!”巴王脸上满是兴奋,忽而又冷静下来,“我可以信任你们吗?” “巴王,我们两个女子潜入猴儿山,如今把底都漏给你了,你还不信任,那我也没办法了!” 巴王想了想,点点头,决定冒这个险。凤杉月低声和他说了一阵,巴王便向她告辞了,临走时说:“我的云雀是个天真的孩子,脾气直来直往,几个妃子中,樊越最不喜欢她。你们在她身边,请帮我多多照看。将来……将来樊越出事时,请帮我保她一命。” “那是当然!” 七天后,大商王军已经开到巴国边境。管将军派冷将军做先锋,带着人一路哨探,并没有看到凤杉月一行人留下的任何踪迹。 他一脸凝重地来到明昭的军帐,“君上,王后娘娘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明昭正在看书,听见他这么说,微微一笑,“管将军为何这么说?” “臣一路让冷将军去打探,都没有发现任何王后的踪迹,要不要先派人潜入巴国去寻找一下,也许她正等人去相救呢!” “不用了,我相信王后不会有事的,”明昭微微一笑,“说不定她还会给我们一些惊喜呢。” 管将军摇摇头,垂头丧气的出了军帐。真是不明白君上为什么这么信任那个王后,她看起来做事就不靠谱。 军帐中的明昭继续低头看书,他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三个竹筒,竹筒上画着一条蛇。 进入巴国之后,大商王军遇到的第一个关隘就是鸟绝岭。鸟绝岭,顾名思义,是连鸟都飞不上去的山岭。鸟绝岭被一条深谷分为两个部分,要通过鸟绝岭,就只能走这条深谷。樊越把这里设为关隘,也是看中了它易守难攻的优势。负责镇守鸟绝岭的是相族族王相少秦,他是相妃的哥哥。 冷将军的哨探已经到谷口探过三遍,回来都说山谷无人看守。 管将军和冷将军骑着马,来到明昭跟前。管将军道:“君上,这鸟绝岭易守难攻,可前方深谷却无人看守,只怕有诈,不如派人从岭上翻过去,查探一下虚实,大军再行通过,否则,对方若是在两边山岭埋伏的话,我们只怕会损失惨重。” 明昭笑着摇摇头,“不用,我有更快的通过方法。” 管将军疑惑地望着他,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明昭从身后的箭袋中取了一支特制的响箭,然后搭弓向岭上射去。只听“咻”的一声,响箭在半空中划过,留下尖利的声音。 这时,山岭上锣声大作,只见之前还十分平静的山林,突然冒出了许多旗帜,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相”字。然后漫山遍野响起呼喊的声音,管将军被惊了一跳,立刻大叫道:“有埋伏!快保护君上!” 说完他便策马挡在明昭跟前,一边用眼神扫视四周的情况,一边对明昭说道:“君上,看来这鸟绝岭早有准备,您是大商之主,不可轻涉险地,请速速退到十里之外,待臣带领大军拿下鸟绝岭后,再来请您!” 明昭笑得很镇定,“管将军,不要过于紧张,这些巴国的士兵只是在山上挥舞旗帜,并没有攻下来的意思。且等一下,很快就会有人出来迎接我们的。” “什么?迎接?” 管将军彻底蒙了,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尽快撤兵,以免中了敌人的埋伏吗?怎么还要等一下?果然这位商君还是太年轻了,没有打仗的经验,还非要亲自征讨,这实在太难为做臣子的了。 这时,谷口传来马蹄的声音,管将军举起右手,“弓箭手准备!随时准备进攻!” 很快,两匹马飞奔出谷口,来到大商王军阵前。只见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本地土著的衣服,另外一个则是管将军也认识的人,他就是李开。 “这是怎么回事?李开怎么在这里?” 冷将军轻轻地拉了一下缰绳,让马儿镇静一点,然后对管将军说道:“看来,这就是君上说的,王后娘娘给我们的惊喜了!” 李开和那个年轻人勒马停步,然后大声道:“管将军,李开有事禀报!” 管将军仔细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冷将军大声喝道:“你过来吧!” 李开把那年轻人留在原地,自己策马来到管将军面前,行了一个军礼,“管将军,小的特意来迎接君上和管将军!” “这是怎么回事?” 李开笑道:“那边那个是相族的族王相少秦,他得知王军到来,决定向王军投降,所以亲自下岭来,拜见君上,并亲自带大军过山谷。” “这个相少秦为何会向王军投降?他不是奉樊越的命令,镇守这鸟绝岭的吗?” “小的听从王后娘娘安排,悄悄带人潜上山,原本想等大军过来后,暗地里破坏对方的防线,与大军里应外合,谁知后来发现这相少秦并不是真心地臣服樊越,便想办法和他挑明了身份。” “他没有把你们抓起来?” “抓了,还把我们关在水牢里待了五六天。后来,他收到从猴儿山送来的消息,便把我们放了出来,又详细地问了关于殷都和君上的事,最后才决定向朝廷投降。” 管将军这才点点头,回头向明昭禀明情况后,便让相少秦前来拜见。 “罪人相少秦,拜见君上,向君上请罪!” “相王起身吧,我早就得知你打算向朝廷投降的事了,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 相少秦站起身,“樊越想要会合五族的力量反抗朝廷,不过是螳臂当车,小王也是为了族人生存,才迫不得已顺从于他。如今君上前来征讨,正是给了小王弃暗投明的机会。所以小的一得知大军到来,便立刻下岭来拜见君上,带王军过山谷。” 第二百八十六章 郁闷的将军 在相少秦的带领下,王军顺利地通过了鸟绝岭。 “君上,小王愿做先锋,为王军开路!” 明昭摇摇头,“这鸟绝岭乃是巴国第一门户,你常年在此,对这里十分熟悉,这个重要的关隘还是交由你来镇守。” 相少秦激动不已,他没想到明昭竟如此信任他,将如此重要的一个关隘交给他一个新投降的人来镇守。 “谢君上信任!小王一定好好看守此处,等待王军凯旋归来。君上,此处前去有两条路,分别通往鹰愁峰和摩云山。这两处关隘分别由郑族族王郑柯和巴族族王巴天虎看守,地形险要,比我这鸟绝岭更加易守难攻。且这两处相距不过八十里,相互之间互为屏障,必须同时攻下才可。否则,攻打其中一处,另一处必然来支援。王军对巴国地形不熟,只怕会吃亏!” “你放心!如何拿下这两处关隘,我已经心中有数!你安心守在此处,等候王军获胜的消息即可!” 明昭很明白,相少秦虽然向朝廷投降,但若是王军没办法拿下另外四座关隘,最终打败樊越的话,他就会被樊越视为叛徒,到时候相族人一定会遭到惨绝的反扑。所以相少秦才会这样担心,就怕王军征讨失败。 明昭让管将军带着一半人马前往鹰愁峰,自己和冷将军带着另一半人马去摩云山,约定攻下关隘后,便到摩云山下会合。 到这时,管将军才多少明白凤杉月带着这几十个人在巴国做了什么事,他回头看了看不战而克的鸟绝岭,突然有一种失落感。就好像一个人扛着骇人听闻的恐怖武器,要去攻击另一个人,谁知那人不战而降,让人生生地把一股劲给憋了回去,十分难受。 他把冷将军叫到跟前,“王后娘娘已经在这鸟绝岭显了身手,她手下不过几十个人,咱们带着近万大军,可不能在她面前丢脸。等到了摩云山,你就拿出浑身的本事,好好地打,一定要打得那巴族王跪地求饶!” “是,属下遵命!” 管将军带着一半人马雄赳赳气昂昂地往鹰愁峰去,而明昭则优哉游哉地带着剩下的人往摩云山去。管将军和冷将军原本以为有一场恶战在前方等着自己,谁知还没到地儿呢,那郑柯和巴天虎已经主动来迎接王军了。 王军再次不费一兵一卒通过了两大关隘,过了摩云山,两军会合。 管将军憋着一肚子不满,跑来见明昭,“君上,王后娘娘太过分了!” “怎么了?” “她事先把这三个族王都说服了,让他们主动投降,我们这一万大军浩浩荡荡地远道而来,却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明昭忍不住哈哈大笑,“管将军,难道你很希望打起来吗?这样兵不血刃就把敌人拿下,不是兵家最高境界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了啊,不过这样带军征讨,真的是让人很没有成就感啊! 明昭见管将军一脸憋闷的样子,心里好笑,不过还是一本正经地安慰道:“王后能够说服这三个族王,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既然对方愿意投降,我们自然就不能喊打喊杀的,这样有失朝廷的风度。” “臣没有说一定要打打杀杀,就是……就是……”就是不想输给凤杉月!可惜他不能这么直接告诉明昭。 “管将军也不要失落,这三个族王原本就是对樊越不满的人,所以才会这么容易被王后说动投降。接下来的虎狼山和猴儿山,才是两块真正的硬骨头。这镇守虎狼山的是越族族王越清,樊越的母亲就是越族的人,加上他的女儿又是樊越的宠妃。所以他对樊越十分忠心,肯定早已准备好埋伏,只等我们前去了。” 听说有仗可打,管将军的神色才松了一些,他点点头,正要出去准备进军虎狼山的事,突然又想起一个事,便回头对明昭说道:“不知君上为何对这巴国的事情如此清楚?您刚才所说的事情,连我们的哨探都没查到,您是怎么知道的?” 明昭笑了笑,正要说话,突然一只鸽子飞了进来,停在他面前的案几上。他微笑着抓住鸽子,从它脚下取了一个小竹筒,然后放飞鸽子。 管将军见他从竹筒里取出一个黄黄的小卷,便好奇第站住了脚步,“君上,这是殷都来的消息?” “不是,是王后传来的。”明昭打开纸卷看了一眼,便把它撕得粉碎,放入杯子中。黄纸很快被水浸湿,泡得稀烂。 管将军已经没时间去管这个奇怪的黄色东西是什么了,他对军情更加关心,“王后娘娘说什么了?” 明昭眉头紧皱,“樊越已经得知三个族王投降的消息,调集了樊族和越族的军队,准备到虎狼山与王军决一死战。” 虎狼山是猴儿山的屏障,只要守住虎狼山,猴儿山就安全无虞。 “太好了!这回该我大显身手了!”管将军高兴道。 明昭却淡淡地说道:“只希望王军不要死伤太多才好!”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泼在管将军头上,他激动无比的心情立刻冷静下来,光顾着为有仗可打高兴了,却忘记任何战争都代表着流血死亡,代表着尸山血海。 “臣言辞不当,请君上恕罪!” 明昭挥了挥手,“管将军赶紧去准备吧,虎狼山就是我们和樊越的决战地了。” “是!” 管将军离开后,明昭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这纸条上的字分明是一个不太会写字的人,一笔一划描出来的,看来应该是蝶舞的手笔。那凤杉月呢?她为什么没有亲自写消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儿,他脑子嗡的一声,立刻乱成了一锅粥。 “立刻去把李开给我叫来!” 李开从鸟绝岭之后,就一直跟着大军走,这会儿见明昭召见,连忙过来拜见。 “我担心王后出事,你立刻召集之前布置在鸟绝岭、鹰愁峰和摩云山三个关隘的特种兵,然后绕小道前往猴儿山,相助王后!” “是!” 第二百八十七章 救人 明昭推测得没错,凤杉月的确是出事了。 此刻,她正躺在一个山洞里,蝶舞挂着眼泪,一边抽噎,一边用帕子拧了水给她擦面。 “好了,蝶舞,你都哭了两天了,我都快被你淹死了!” 蝶舞撅噘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奴婢哪有那么厉害!” “当然有!”凤杉月抬起右手,指了指左手袖子,“你看,这都湿了一大片了,你再哭下去,我就该换衣裳了!” “哎呀,娘娘,你的右手受伤了,不要乱动好不好?”蝶舞连忙把她的右手轻轻地放回原处,又拿起帕子给她擦面。 凤杉月摇了摇头,躲开帕子,坐了起来,“我不过是手受了点伤,又没有发烧,没事的。” 蝶舞不情不愿地把帕子放回盆中,“您是真不把自己当王后娘娘,干嘛要豁出命去救那个巴云雀嘛?” “我答应了她爹,一定要保她一命的。对了,王勇他们去追查巴云雀她们的下落,有没有消息了?” 蝶舞摇了摇头,“晴妃肯定是打算把她们给藏起来,将来好跟那三个族王谈条件的。不然,凭王勇他们几个的本事,怎么可能找不到?” “这山中丛林密布,地形复杂,若是晴妃安心要把那三个妃子藏起来,外人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凤杉月说完,又问道,“我让你把樊越带兵前往摩云山的消息传给君上,你传了吗?” “嗯!”蝶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奴婢刚刚学写字,写得很难看,也不知道君上能不能看懂。” “没事!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懂?”凤杉月站起身,“我们也赶紧去找巴云雀,不能让晴妃害了她的性命,不然我可对不起巴王。” “不行,”蝶舞拦着她,“您看看您的左手,为了帮巴云雀挡箭,已经被射伤了,还要去找她?万一又受伤怎么办?到时候君上肯定心疼死了。” “哎呀,你这小丫头,现在都不听我的话,倒是对君上言听计从嘛?” “哪有!奴婢也是为了娘娘好!” 蝶舞很是理直气壮。凤杉月有时候拿她还真是没办法,这时,几声熟悉的鸟叫在洞外响起,这是凤杉月和毒蛇队的队员们约定的特殊信号。 “是不是王勇他们回来了?” 蝶舞高兴地跑出山洞去,很快又大呼小叫地跑了回来,“娘娘,是李开他们来了!” “什么?李开?”凤杉月惊讶地走出山洞,见除了王勇几个之外的所有毒蛇队队员已经到齐了,“你们怎么来了?” 李开道:“小的们奉君上命令,前来猴儿山协助娘娘。”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惊讶道:“娘娘,你受伤了?” 凤杉月看了一眼包扎好的右手手臂,“没事,小伤而已。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个山洞是王勇他们特意为凤杉月养伤找的,十分隐蔽。 “我们在外面看到了王勇他们留下来的信号,便知道娘娘在这里。” 凤杉月点了点头,“既然你们来了,那我就有帮手了!我需要你们帮我救三个妃子。” 原来,相王、巴王和郑王向王军投降的消息传到猴儿山时,樊越大发雷霆,“这三个叛徒!来人,把云妃、相妃、郑妃给我关起来,猴儿山上凡是属于这三个族的族人,也全都抓起来。我要把他们全部处死!” 这时,晴妃站出来道:“大王,这三个族胆敢背叛大王、背叛巴国,实在应该处以灭族之刑。不过,眼下三个族王已经向商君投降,与其把这些人杀了,不如把她们绑起来,先藏起来,将来逼那三个族王反叛商君。” 樊越哼了一声,“就算他们反叛商君,我也不会再接纳他们。他们就是巴国的叛徒!” “哎呀,大王,这不过是个计策而已。看他们平日的表现,对这三个罪妃还是很看重的,只要能利用这三个罪妃,牵制那三个族的力量,不就等于减弱了王军的力量吗?” 王后在旁边说道:“晴妃说得对,大王,此刻王军已经逼近摩云山,我们和王军之间势必有一场大战。大王英明威武,巴国战士骁勇善战,我们自然不用惧怕王军,但是如果能削弱他们的力量,不是更好吗?” 众叛亲离的樊越被王后和晴妃说得动了心,便下令王后和晴妃将云妃、相妃和郑妃以及她们的族人全部绑起来,藏到隐秘处,待需要时再带出来。 凤杉月和蝶舞也作为巴族的族人被绑了起来。藏在暗处的王勇等人本想出手相救,却被凤杉月阻止。她决定跟着巴云雀他们走,看看晴妃到底要把人藏在什么地方。 走到半路,晴妃的人却突然将巴云雀和她的族人带到一边,准备秘密处死。千钧一发之际,凤杉月帮巴云雀挡了一箭,王勇等人见情况紧急,连忙出手,将凤杉月和蝶舞救了出来,巴云雀等人却被带到不知何处去了。 凤杉月醒来之后,立刻派王勇等人继续追踪巴云雀等人的行踪,又让蝶舞给明昭送信,告诉他樊越带军前往摩云山助战的事情。 这会儿见李开他们也赶来了,凤杉月立刻信息大增,她把李开等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跟着王勇他们留下的信号去追踪巴云雀等人,一部分人则跟着她自己回到猴儿山去。 “娘娘,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又回去干什么?”蝶舞表示完全不懂,“这会儿樊越虽然不在山上,但王后和晴妃还在,山上还有两三百个士兵呢。我们就这点人,不是去送死吗?” “如果是去送死,那这些人就不是我训练出来的特种兵了!” 凤杉月对李开等人很有信心,“我就是要趁樊越不在的时候,端了他的老窝,让他尝一尝什么叫前有狼后有虎的滋味!” “哼!一只受伤的老虎吗?” 一个声音从林中传来,然后,一个身影落在凤杉月面前。 凤杉月呆呆地望着来人,“你……你怎么来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抢着去 “哼!我若是不来,只怕你就打算带着这只受伤的右手去猴儿山了吧?” 蝶舞在旁边偷笑,君上就是君上,几句话就说得娘娘低下了头。 “我只是带他们去猴儿山,到时候作战的是他们,我就看着!”凤杉月辩解的声音在明昭的瞪视下越来越小,“真的,就看看!” 明昭摇了摇头,“跟我进来!” 凤杉月乖乖地跟在后面,进了山洞。李开等人在蝶舞的指挥下连忙退出山洞,站在五十步开外。 “好了,这山洞里就我们俩人,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伤口!” 凤杉月嘻嘻一笑,“不用了吧,就是一点小伤而已。蝶舞已经帮我包扎好了,拆了的话,又要重包,很麻烦的。” “不麻烦!”明昭的脸色又黑了,凤杉月属于欺软怕硬的类型,见明昭生气,连忙三下五除二把外衣脱了,又把包扎好的手臂露出来。 明昭一看包扎的布条上全是血迹,心痛不已,伸手托着她的手,“是不是很疼?” “其实也没有啦,就是一点皮外伤而已。” “我真是对不起你,你做了我的王后,却还要做这种出生入死的事情。堂堂大商王后,反而不如一个小国王后过得安逸舒适。” 明昭一边说着,一边解开包扎的布条。凤杉月痛得眉毛鼻子皱在了一起,嘴里还要安慰他,“师兄,你别这么说,其实当一个成天享福的王后,反而不像我这样来得痛快。我喜欢有事做的感觉。” 明昭已经完全解开了布条,他倒吸了一口气,这哪里是什么皮外伤,分明是贯穿了整条手臂。真是亏她还能一直跟自己说说笑笑,居然也不知道喊疼。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明昭又是自责又是生气,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罐子,从里面抖出一些药粉,敷在凤杉月的伤口上,“这些是最好的伤药,你的伤很快就会好转的。” 这药粉很神奇,一落到创面上,凤杉月就觉得疼痛减轻了一些,“师兄,这种神药应该给我的特种兵每人一大瓶才是!” “先管好你自己吧!”明昭没好气地说道,上完药之后又拿起布条,轻轻地给她绑起来。 “师兄,你怎么来了?摩云山那边开战了吗?”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统帅吗?” “哼!你已经把前面的石头扫得干干净净了,若是管将军和冷将军连这场仗都打不赢的话,回去就可以告老归乡了。” 凤杉月在心里撇撇嘴,身为主帅,临阵消失,还敢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果然是做帝王的人啊! “好了,”明昭满意地看着自己包扎好的伤口,“接下来,你就好好在这山洞里休息,等我带李开他们上山,把猴儿山清剿干净后,再来接你。” “你?”凤杉月连连摇头,“这可不行。猴儿山虽然兵力不多,但却比我的人多得多。所以猴儿山的行动十分危险,你身为商君,不可轻易冒险,还是我带他们去吧!” 明昭微微一笑,凑近道:“忘了告诉你了,这药粉还有镇静的作用,看样子,你要在这里睡两天了!” “什么?”凤杉月惊呼一声,立刻觉得脑袋发昏,然后便往石床上倒去。明昭一把搂住,轻轻地把她放平,然后叫蝶舞进来。 蝶舞见凤杉月又倒下了,立刻惊叫起来,“娘娘,你怎么了?” “别吵她,让她好好睡一觉。最近这段时间,为了巴国的事,她劳心劳力,实在是辛苦了。我刚才给她用了镇静的药粉,她会好好地睡上一觉,醒来之后可能觉得没什么力气。不过这是正常的,你给她吃点东西,然后让她继续睡觉。明天醒了之后就好了!” 明昭很耐心地给蝶舞解释了一番,蝶舞惊讶不已,“可是娘娘说她要去猴儿山的……” “这不用她管了,我会带李开他们去的。” 蝶舞这才放心,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好好照顾凤杉月。明昭问清楚猴儿山的情况后,便带着李开等人往猴儿山的方向扑去。 凤杉月一直昏昏沉沉地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再醒来时,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连手臂都感觉不到疼了。 “不会吧,这药也太神了!”凤杉月看着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高兴极了,决定找机会向明昭要个一桶两桶的。特种兵干的是最危险的事,很容易受伤,这药可不能少。 蝶舞端了一杯水给她,“您总算是醒来了!奴婢都快被吓坏了!”虽然有明昭的仔细嘱咐,但是看着一直昏沉不醒的凤杉月,她仍然禁不住担心起来。 “对了,师兄说他要去猴儿山,已经走了吗?” “昨天就去啦!” “这人怎么这样?”凤杉月气地蹦起来,“居然自己带人去,这不是胡闹吗?” 蝶舞撇撇嘴,“奴婢倒不觉得君上是胡闹。难道娘娘对他的本事不放心?” “当然不是,但是刀剑无眼,我就怕他万一受伤怎么办?他可是大商国君呢!” “看来我这个大商国君在你这个大商王后心中,似乎没什么本事嘛!” 凤杉月一听明昭的声音从洞口传来,立刻高兴地扑了过去,上上下下地摸了一边,“没受伤吧?没受伤吧?” 明昭连忙止住她四处点火的小手,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克制点,我的王后,我们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哦!” 凤杉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立刻蹦离三步远,“我才没有那个意思!” “所以我觉得很可惜啊!”明昭叹着气摇头,“这么久不见,我的王后居然对我没意思了!我这个做丈夫的实在是太失败了!” “好了,人家错了嘛!”凤杉月连忙又靠过来,“怎么样?猴儿山情况怎么样?” “商君出马,还搞不定那几百个小兵?再说了,还有你训练出来的特种兵相助呢!放心吧,猴儿山已经肃清了。” “太好了,这回看那樊越还能逃到哪里去!” 第二百八十九章 兑现 除去巴族、相族和郑族,樊越手上只剩下三千士兵,面对接近一万的王军,就算他再强,也只有落败的份儿。很快,管将军和樊越的交手就有了结果,樊越战死,越王逃脱,其余未死将士全部投降。王后和晴妃得知樊越战死后,也都自杀。巴云雀三人则被王勇等人救了回来,与自己的族人团聚。 在回殷都的马车上,凤杉月一边靠在明昭身上,享受他亲自喂食果干的待遇,一边说道:“师兄,我还以为你会把那些投降的士兵全都杀了呢!” “我在你心中是那么残忍的人吗?”明昭送到她嘴边的果干又收了回来,放到自己嘴里,“罚你没有果干吃!” “不要啊!”凤杉月连忙把剩下的抢在怀里i,“这可是巴云雀送给我的秘制果干呢,你不能跟我抢!” 明昭努力忽略掉嘴里那股酸酸的味道,“这么酸,有什么好吃的?” “好吃!”凤杉月又放了一个在嘴里,这个味道让她想起了后世的话梅,酸酸甜甜的,吃起来很舒服。 明昭笑着摇摇头,不再逗她,“那些投降的士兵也是我大商的子民,如果把他们杀了,那我不是成了暴君了吗?不过,为了防止他们再次反叛,我已经让管将军把他们分散发配到各地去戍边,只要他们肯努力,还是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的。” 凤杉月点了点头,至少这些人保住了性命,明昭作为一个古代君主,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得了。 “可惜那个越王跑掉了!” “没关系,你不是已经派李开他们去追踪了吗?我相信以这几十个人的能力,肯定能把越王给抓回来。” 凤杉月得意地一笑,“哈,现在你也承认我的特种兵很厉害了吧?” 明昭宠溺地一笑,点了点她的鼻子,“不只是我承认,连管将军都佩服地五体投地呢!不过他好面子,所以到现在还不好意思到你跟前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忘了你们之间的赌约了?” 凤杉月恍然大悟,看来管将军是因为之前过于轻视自己,现在被啪啪打脸,所以不好意思来见她了。 她嘿嘿一笑,“师兄,你说我要是主动召见他的话,会不会不太厚道?” 明昭摸了摸她的头,“你真的愿意接手军队的事?” “不要不要!”傻瓜才会去干这事儿呢! “那你干嘛要主动召见他?你不觉得让他自己又羞又愧地来见你,更有意思吗?” “啧啧啧,”凤杉月摇头咂舌,“原来你是这样的商君啊!管将军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他伤心活该,谁让他不自量力,居然挑衅我的王后?” 凤杉月嘿嘿一笑,又埋头吃起了果干,这君臣俩之间的事,她还是不要插嘴的好。 离殷都还有一百来里路时,大军扎营,凤杉月正和明昭在夜色下散步,突然见管将军向他们走来。 “拜见君上!拜见王后娘娘!” “此刻并非在朝堂,管将军无需多礼。” 凤杉月则好整以暇地望着管将军,管将军一脸不自在,又向着凤杉月单独行了一个礼,“老臣眼拙心木,没有看出王后娘娘在统军方面的才能,还言语冲撞,有损王后娘娘尊严,请王后娘娘降罪!” “这么说,管将军也觉得我的特种兵不错?” “岂止不错,简直就是以一抵百,有这样的士兵上战场,何愁不胜?” “管将军请起,你能对我的特种兵做出这样高的评价,我很高兴!” 管将军窘迫地干笑了一下,“娘娘,如今大军离殷都只有一百多里,老臣特来向君上禀报,将将军之位让给王后娘娘,老臣甘为娘娘部下,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明昭笑望着凤杉月,“这件事要听王后的意思。” 凤杉月白了他一眼,这人太坏了,明知道自己的想法,还要故意吊着管将军。她笑道:“管将军,你真的觉得我是当将军的料吗?” “那是当然,就凭那几十个普通士兵在短短的一个多月内,被王后娘娘训练得如此厉害,就能证明王后娘娘在带兵方面的天赋。” “我从来不信什么天赋,”凤杉月在地上拔了一根草,“就算是一根野草,为了能够更早地见到阳光,吸收雨露,也会拼命地往上长。人也是如此,我不过是利用他们不甘落后的本性而已。这一点,管将军肯定深有体会吧?” 当兵的都好强,管将军本是行伍出生,自然对这一点非常清楚。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能够运用到平日的带兵练兵之中,可不是容易的事。 “管将军,你想把将军之位让给我的诚意,我收到了,但是不好意思,我拒绝!” “什么?”管将军觉得十分意外,他本以为凤杉月这么热衷于军队的事情,是想趁明昭十分宠爱她,想要在军中插一脚而已,没想到她竟然会一口拒绝。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凤杉月将手里的草杆一折,“我希望我这种训练特种兵的方式能够在军队中运用起来。另外,特种兵的数量还要再增加,这次,就请管将军慷慨一点,用最好的兵来接受训练。” 管将军又意外又高兴,就算凤杉月不提这一点,他也会请求她在军中推行特种兵训练。 “回到大营,我立刻着手挑兵的事。”管将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到时候还要请王后娘娘前来教一下,该如何训练特种兵。” “这个没问题,而且李开他们几个已经接受过训练,算得上老兵了,他们也可以帮忙训练。” 回到殷都后,管将军果然从军中挑选出几百个最优秀的士兵,让他们接受凤杉月的训练。凤杉月带领的特种兵在这次讨伐巴国中建立的功劳,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所以,当有人听说是由王后娘娘亲自来训练,个个都高兴得不得了。 “我说,你们个个都那么高兴干什么?” 凤杉月在重新设计建造过训练基地后,才把管将军选出来的士兵带到这里来。士兵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训练场,都十分惊奇,又见李开他们这些原本什么都不如别人的差兵,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王后娘娘嘴里所说的教练。 “我告诉你们,你们都被管将军给坑啦!” 第二百九十章 病重 士兵们听了凤杉月的话,都面面相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他们可都是军中最好的士兵,是管将军精挑细选出来,送到这里来接受特种兵训练的。所有人都梦想着变成和李开他们一样厉害的特种兵,王后娘娘怎么会说他们被坑了呢? “看吧,看看你们的周围,这些训练设施全都是为你们准备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除了有任务,你们必须每天都在这里训练,等到你们的汗水将这些设施都浸染了一遍,你们才能算得上一个合格的特种兵。这是一个很辛苦的过程,所以我说你们被管将军给坑了!”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都露出会心的笑容。有的人大声说道:“王后娘娘,我们不怕苦!” “是吗?”凤杉月一笑,然后垮下脸,“在队伍中未经长官问话,竟然私自回话,没有纪律观念,刚才说话的人全部站出来,围着这个场地跑十圈。” 刚才说话的几个人愣了一下,后来见凤杉月的脸色不对,才知道她不是说着玩的,连忙从队伍中出来,开始跑步。 “你们这些刚才没有说话的,算是比较幸运,为了奖励你们,也一起去跑二十圈吧!” “啊?” “啊什么啊?快跑啊!不跑完的没有饭吃!” 士兵们这才像火烧屁股一样,拼命地绕着训练场跑了起来。 都好好感受一下吧,这才是魔鬼训练刚刚开始呢!凤杉月笑了笑,转身走下台子,突然见蝶舞一脸凝重地快步走来。 “娘娘,出事了!国主生病了!” “你是说我父王生病了?” “是的,这是火凤国刚刚送来的急信,”蝶舞将一张写了字的布帛递上,“听说十分严重,国主想在……在那个之前,见娘娘一面!” 凤杉月皱着眉头把布帛打开,上面只写了“父王病重,速归!”不过下面盖着的可是火凤王的私人印信,看样子这的确是火凤国送来的急信。 “娘娘,这些特种兵的训练怎么办?” “没关系,我已经把前期基础训练的任务交给李开他们了。让他们先做一个月的基础训练,剩下的等我回来再说。我要立刻进宫去跟君上说这件事。” 明昭得知火凤王病重,十分担心,又听凤杉月说她要赶回去看看,便把宫中的好药装了一大车,让她带回去。 “最近危方不太安宁,旁边就是东齐国,是子昀的外家。我担心危方是受了东齐国的指使才会有异动,所以要留在朝中盯住此事,就不能跟你回火凤国了。” 从小的层面来说,他是火凤王的女婿,火凤王病重,他于情于理都该一起去看看。但是他最重要的身份是商君,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治理国家。在家和国之间,他选择国,凤杉月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师兄放心,我去看了之后,会让人尽快给你送信的!” 当天,凤杉月便带着蝶舞,以及明昭非要塞给她的护卫,往火凤国的方向飞奔而去。 回到火凤国,宫中并没有凤杉月想象的那样紧张肃杀的气氛,反而和往常一样平和。 凤杉月悄悄对蝶舞道:“不是说父王病重吗?怎么看起来不像?” “就是说啊!你看喜內侍还是笑嘻嘻的呢!” 喜內侍带着她们二人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国主正在御花园中等候王后娘娘呢!” “好,那请喜內侍带路!” 到了御花园,远远的就看见国主和大司祭正坐在一个亭子里弈棋,看上去很是悠闲。 “喜內侍,我父王真的病重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此事须娘娘亲自询问国主,奴婢不知。” 搞什么鬼? 喜內侍把她们送到亭子里,便转身离开了,顺手还把蝶舞给带走了。 “回来啦?” “父王,您……”凤杉月仔细打量着国主的脸色,虽然不算红润,但也不会很苍白。这算有病还是没病啊? “怎么?这么久没回来,已经认不出父王了吗?” “当然不是!可是我是接到您病重的信回来的,这会儿看您的脸色,似乎不像这么回事啊!师父,这到底怎么回事?” 大司祭站起身,“请娘娘先和国主弈棋。” “弈棋?”凤杉月一边坐下,心里嘀咕,有什么事干嘛不直接说,非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两父女不再说话,开始弈棋。以前凤杉月也和国主下过棋,就棋力来说,她不及国主的一半。但是今天很奇怪,国主下棋的路数很难捉摸,有时候像是高招,有时候又是昏招,完全不像他平日下棋的风格。 凤杉月悄悄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会真的是病糊涂了吧? 又过了一会儿,国主放下手中的棋子,“好了,这盘棋就到此为止吧。” “哎?为什么?还没有分出胜负呢!” 大司祭笑道:“请娘娘仔细看棋盘!” 凤杉月低头一看,只见国主的黑子在棋盘上组了一个字。 “辛?” 国主点头笑了笑,站起身,用袖子将棋盘拂乱,“走吧,陪父王回寝宫!” 凤杉月满头雾水,见大司祭似乎也不打算开口,只好扶着国主往寝宫的方向走去。突然,她感觉到四周有一种怪异的气息,似乎有人在监视着这边。 她警觉地顿了顿,正要回头去看。国主喝道,“别回头,一直往前走!” “是!” “弈棋?”凤杉月一边坐下,心里嘀咕,有什么事干嘛不直接说,非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两父女不再说话,开始弈棋。以前凤杉月也和国主下过棋,就棋力来说,她不及国主的一半。但是今天很奇怪,国主下棋的路数很难捉摸,有时候像是高招,有时候又是昏招,完全不像他平日下棋的风格。 凤杉月悄悄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会真的是病糊涂了吧? 什么鬼? 喜內侍把她们送到亭子里,便转身离开了,顺手还把蝶舞给带走了。 “回来啦?” “父王,您……”凤杉月仔细打量着国主的脸色,虽然不算红润,但也不会很苍白。这算有病还是没病啊? 第二百九十一章 探病 “什么?三天?” 凤杉月惊讶地走上前,查看国主的情况,见他一脸灰败地躺在榻上,脸庞消瘦,和往日的模样完全不同,“父王?父王?” “娘娘,别叫了,他已经昏迷四天了,中途根本没有醒过。” “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严重?” 文羽大妃走上前,帮国主理了理被子,“其实也不是突然这样,上次您回来探望他到时候,他的身体就有些不好了。御医说可能是当初中义阳王所下的蛊毒时留下的病根,虽然这几年一直在注意调养,但终究还是扛不过去。” 凤杉月皱了皱眉头,这蛊毒虽然厉害,但是一旦去除,加以后期调养,身体就会无碍才是,国主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严重? 文羽大妃见她脸上有些怀疑的神色,又道:“娘娘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国主原本就被蛊毒搞垮了身子,现在又沾染了时疫,所以才会这么严重。” “时疫?什么时疫?” “哦,娘娘还不知道呢。前些日子,宫中突然爆发时疫,染了时疫的人上吐下泻,严重了几天就没了命。宫中御医想了很多办法,才让时疫不再扩张,才没有传入民间,造成百姓恐慌。可是,这宫中的內侍、宫女很多都得了时疫,连王后娘娘和如意大妃都没有逃过啊!” 难怪凤杉月没看到王后和如意大妃在这里,原来她们得了时疫。 “那御医可找出治病的法子了?” 文羽大妃叹了口气,“还没有。如今也只是开一些温和补身的药,暂时保住他们的性命。可怜小王子,扛不过这场时疫,已经夭折了。” “你说小王子?是如意大妃娘娘的孩子?” “是啊,如意大妃就是在照顾他的时候染上了时疫,谁知小王子还是没救回来,如意大妃大受打击,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话了。” 凤杉月没想到,有些日子没有得到火凤国的消息,王宫中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突然想起来,“那太子呢?他怎么没有来给父王侍疾?” “王后娘娘染上时疫之后,按照御医的要求,我们把她隔离起来。太子担心王后娘娘的身体,非要跟去侍疾。你父王不答应,他就以死相逼,最后惹得你父王勃然大怒,就把他和王后娘娘一起隔离了。昨日,负责伺候的內侍传话出来,说太子也染上了时疫。哎,真是个孝顺的孩子,王后娘娘有这样的儿子,真是有福气啊!” “那其他的嫔妃呢?难道也染上了时疫?” “那倒没有。只是为了防止染上时疫,她们也几乎不出宫门了。” 凤杉月回头看着文羽大妃,笑了笑,“还是大妃娘娘有心,不怕时疫,亲自来照顾父王。” 文羽大妃看着国主,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脸,温柔一笑,“他是我的夫君,他生病了自然应该我来亲自照顾。那些內侍担心染上时疫,哪会用心照顾他啊?” “那接下来就由我来照顾父王吧,大妃娘娘可以回去休息休息了。我看你也累坏了,这眼下都有乌青了。” 文羽大妃顿了一下,又笑道:“娘娘现在是大商王后,怎么可能冒着染上时疫的危险来照顾病人?你接到我送去的信,就立刻赶回来,这已经很好了,至少你父王临走之前,还能看你一眼,想必他也心安了。” “原来是大妃娘娘给我写的信。” 文羽大妃点点头,“你父王病倒之后,就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孩子,他最疼的就是你。偏偏你又远嫁殷都,所以我才给你写了信,让你赶回来。娘娘远道归来,肯定十分辛苦,不如先去春晖宫休息一下。那里每日都让人打扫,和你出嫁前一模一样,想必你不会觉得不习惯。” 凤杉月点点头,又看了看国主,才退出寝宫。 到了宫门外,雅月和楚白玉、琰修已经不见了,只留下雅容一人。她见凤杉月出来,便笑着往前迎了两步,“王后娘娘,见过父王了吗?” 凤杉月点点头,“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妹妹许久未见王后娘娘,十分想念,便想留在这里,或许能有机会与娘娘说上两句话。” “妹妹这么急着见我,莫非有要事相告?” 雅容笑着摇了摇头,突然跪了下来,“妹妹实在是有事相求。” “这是怎么了?快起来,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凤杉月一使眼色,蝶舞上前,手下微微用劲,硬生生把打定主意跪在地上说话的雅容给扶了起来,“公主,娘娘有命,请站着回话。” “是。”雅容低首敛目,“娘娘,你如今做了大商王后,似乎就把我这个妹妹给忘了啊!” 凤杉月挑挑眉,“什么意思?” “当初父王让我陪娘娘去殷都候选,娘娘一番巧言,让妹妹答应假扮你去参选,并许我君上身边的位置,如今,这承诺该兑现了吧?妹妹不求多么显耀的分位,只要能伺候君上和娘娘就可以了。” 凤杉月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雅容竟然如此大胆,居然当着自己的面,提出要和自己分享一个男人。 蝶舞在旁边皱起了眉头,“公主,奴婢想你是不是误会了?当初,娘娘跟你承诺的是,如果君上身边不只一个女人,只要你能入选,就能成为君上身边的嫔妃。可是,这选妃之事并未进行到底,加上君上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你假扮的娘娘,所以才会让人把你送回来。而且,现在君上并没有纳别的女人为妃,身边就只有王后娘娘一人。这不算是毁了当初的承诺吧?” “蝶舞说得有理,我想妹妹是对我有所误会了。我们之间的承诺,从你被君上送回火凤国那天起,就已经不存在了。” 雅月微微一笑,“果然如我所料,娘娘还真是霸道,已经得了王后之位,还不许别的女人接近君上。不知娘娘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这么相信自己的魅力,难道你以为你能够迷住君上一辈子吗?” 凤杉月撇嘴冷笑,这就撕破脸了吗? “我能不能迷住他一辈子,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连迷住他一阵子,都做不到!” 第二百九十二章 时疫 雅容听了这话,狠狠地瞪着凤杉月,“那是因为我当时顶着你的面孔,如果他见了真正的我,事情就会完全不同了!” “啧啧啧,”凤杉月围着她转了一圈,“难道你以为他没有见过你的真面目吗?告诉你吧,当初你和雅月在赛马场上陷害我的事,就是他从中破坏掉的。你以为他会喜欢你这样的蛇蝎女子?” “什么?”雅容愣了一下,又使劲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赛马场那件事,都是雅月姐姐做的,跟我没有关系!” “你当谁傻子呢?”凤杉月摇了摇头,“你就死心吧,有我在君上身边一天,你就永远都没可能!蝶舞,我们走!” 凤杉月不再管一脸铁青、浑身颤抖的雅容,带着自己的人往春晖宫的方向去。赶了几天的路,她觉得自己的骨头架子都快散掉了,急需休息一番。 蝶舞紧紧地跟在她身边,见附近没人了,才低声问道:“娘娘,里面情况怎么样?” “有问题。” “什么问题?为什么宫中会突然爆发时疫?为什么父王会突然病倒?为什么除了文羽大妃的人,其他人全部都染了时疫,被隔离起来?你不觉得这其中有浓浓的阴谋味道吗?” 蝶舞点点头,“奴婢也有这种感觉,刚才和雅月公主他们站在外面的时候,他们脸上虽然尽量显出悲伤和担心,但是奴婢看得出来,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国主的安危放在心上。” “怎么看出来的?” “奴婢就是觉得奇怪,怎么自己的父王病得那么严重,雅月公主还有心情拿着铜镜在那里整理自己的妆容,驸马爷还亲自帮她正了一下头上的簪子呢!” 凤杉月点点头,“你观察得很仔细,看来今天晚上我们要忙了!” 入夜之后,凤杉月将从殷都带来的护卫暗藏在春晖宫的四周,防止有人来偷窥她的动静。然后和蝶舞一起换上夜行衣,往隔离王后和如意大妃的秋叶宫悄悄摸去。 秋叶宫在王宫的东南边角,这里树木葱茏,只有秋叶宫孤零零的一座宫殿在此,以前是专门用来给那些没有犯下大错,但是国主又不想见到她的嫔妃居住的,稍微比冷宫好一点点。不过,此刻这里比冷宫更加冷清。 “娘娘,有暗卫!” “你负责引开他们,我进去见一下王后和如意大妃。” “是!” 蝶舞腾身往秋叶宫扑去,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闪身往宫后飞去。藏在暗处的暗卫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一点动静,立刻如饿虎扑食一般,跟着蝶舞飞了过去。 凤杉月趁机悄悄地摸进秋叶宫,主殿中有一丝灯火在闪灭,她决定先去那里看看。 “咳咳咳……” “母后,喝点水吧!” “我不喝!我渴死也不喝你倒的水!你给我出去!” 这是王后和太子的声音,不过王后听起来虚弱且愤怒,这两母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母后,我不出去。你病成这样,我做儿子的不来伺候,岂不是猪狗不如?” “你身为堂堂太子,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居然选择做一个侍病孝子,我真是太失望了。你的父王被那个妖妇害得病入膏肓,火凤国岌岌可危,眼看就要落入那妖妇之手,你却不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承担一个太子应负担的责任,你还是不是我的儿子?” “我……” 凤杉月闪身进入王后住的宫室,见太子正跪在她的榻前,恭恭敬敬地听她发脾气,脸上却丝毫没有后悔的神情。 “母后,你说的妖妇是谁?” 王后惊了一下,见是凤杉月,连忙挣扎着要起身,太子见凤杉月回来,眼前一亮,两母子正要给凤杉月行礼。凤杉月连忙上前拦住,“此刻说话不便,我们长话短说,行礼就免了。母后,刚刚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王后见凤杉月回来,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你赶回来了就好了。你这个弟弟,我是指望不上了。火凤国接下来,还要看你的。我说的妖妇就是文羽,她正与她的宝贝女婿密谋篡夺你父王的国主之位呢!” “什么?” “怎么?你很惊讶?”王后摇摇头笑道,“你这孩子聪明归聪明,不过对这些阴谋之事还是不够了解。你以为文羽真的像她看起来那么温顺善良?” 凤杉月摇摇头,从上次雅月被她逼着嫁给姚鲉,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并不如表面那么温顺,只是没想到她的野心竟如此之大。 王后咳了咳,太子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她却根本不接。凤杉月只好接过来,递到她手上。她叹了口气,端起水喝了一口,“你别看我这么生你弟弟的气,实在是他做事太没有轻重了。” 凤杉月看了琰辛一眼,“他挂心你的身体,这也是为人子的本分,你也别这么说他。” “哼!我这身子是没救了,他明知是这样,却还非要跟进来,将来被那妖妇以染上时疫之命害死,也是他自找的。” “真的有时疫吗?” 王后冷笑了一声,“时疫?哪有那么巧的时疫?偏偏是和文羽不和的人得了时疫?” “那就是下毒?” 王后点了点头,“我是这么推测的,可惜宫中那些我用得着的人全都被她以时疫之名关起来了,连御医都只剩下她那边的人。是下毒还是时疫,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太子突然说道,“我在进来之前,听一个內侍提过,说这像是中了瘴气之毒。他还随口提了一句,说他进宫服侍之前,曾去过南楚国,在那里中了一次瘴气之毒,幸好有当地土医救治才没有丢掉性命。” “南楚国?瘴气之毒?”凤杉月惊讶地抬头和王后对视了一眼,“楚白玉!” 楚白玉来自南楚国,如果这真的是瘴气之毒,那必然和他脱不了干系。 王后又怒了起来,她瞪着太子,“你既然已经知道这是有人背后作怪,为什么还要跟到秋叶宫来。你应该想办法揭穿那妖妇的阴谋,这才是你身为太子应做之事。” 琰辛被骂得又低下了头。凤杉月见他十分窘迫,连忙解围,“如果是瘴气之毒,我倒是有药可解,就怕我们猜错了病,反而对母后身体不利。” 第二百九十三章 对还是错 王后惨淡一笑,“如今我这副病体,还有什么利不利的?我死倒是无所谓,只恨不能将那妖妇推上行刑台,亲眼看着她被砍头!” 文羽大妃一直在王后面前表现得恭恭敬敬的,就算王后知道她背后有算计,陡然这么被她关了起来,心里也是难以接受,所以对文羽大妃的恨也来得特别强烈。 凤杉月从怀中摸出去巴国之前,温飞云让人给她的瘴气解药,“这是我去巴国时,别人给我的专解瘴气之毒的解药,我想都是瘴气,想必也能解南楚国的瘴气吧。” 琰辛看着她手中的药,抢在王后开口之前道:“不如我先尝尝,然后再给母后服用吧!” 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凤杉月心里满是感叹。不过王后却不领他这份情,她一把拿过药,“我用不着你帮我尝药!做你该做的事情去!” 琰辛无奈地叹了口气,退后两步,不再开口。凤杉月关切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告诉王后如何服药。 “母后,这药是否有效,明天就知道了。若是身体没什么改善,就不可再服。” 王后点了点头,“你这次回来,是那妖妇把你叫回来的吧?” “是,我收到火凤国来信,听说父王病重,就立刻赶回来了。” 王后想了想,“如今我和太子被关在这里,如意大妃的孩子已经夭折,她也被关在了侧殿之中。剩下的嫔妃应该都站在了文羽大妃那边,朝臣们只知道国主病重,宫中又发生了时疫,却不知道背后是文羽大妃在捣鬼。到时候若是她以时疫之名害死太子,那这国主之位就名正言顺地落到了琰修手上。我想,她之所以叫你回来,是想让你站在她那边,支持琰修继位吧!” “我?”凤杉月皱了皱眉,“我已经出嫁,她为何还要这么做?” “若你是嫁个普通的方国国主倒也罢了,可你偏偏是大商王后。”王后淡淡一笑,“若是你想插手火凤国的政事,有的是办法。她也是怕这一点,所以主动向你伸手吧!” 听了王后的分析,凤杉月算是搞明白文羽大妃的目的了,“母后,我师父呢?他成天和父王在一起,难道看不出这是文羽大妃搞的鬼吗?” “大司祭几个月前已经离开火凤国,往昆仑山去了,说是有要事要办。昆仑山远在几千里之外,此刻就算派人去通知他赶回来,也来不及了。” 看来文羽大妃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决定下手的。 “如果……”王后看了琰辛一眼,叹了口气,“如果你决定支持琰修的话,母后也不会怪你。谁让你这个弟弟在关键时刻总是立不起来呢!不过,母后还是想求你一件事,如果你真的打算支持琰修,请一定想办法保住他一条命。就算是做一个庶民都好……总比死了好。” 琰辛眼含热泪,不敢抬头看自己的母后。他知道王后对自己极度失望,可是就算如此失望,她还是请求凤杉月在最后时刻救自己一命。 凤杉月暗叹,这就是一个母亲吧,任何时候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孩子。她望着王后笑了笑,“母后,我此刻不向你承诺支持哪个弟弟继位,我听父王的,父王让我支持谁,我就支持谁。” “你是个聪慧的孩子,关键时候不会犯糊涂!”王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琰辛,“你把他带出去,和他聊两句吧,我想歇会儿!” “好!母后好好休息!” 凤杉月留下足够的药,然后把剩下的放进怀里。琰辛跟着她出了寝宫,来到一个拐角的地方。因为是晚上,所以周围都是黑黑的,在这里说话,也能避开外面的耳目。 “姐姐……” “别这么愧疚,姐姐觉得你做得对。” 琰辛惊讶地抬起头,这几天他已经被王后骂得晕头转向了,这会儿听凤杉月这么一说,眼睛里总算有了一点光亮,“姐姐真这么认为?” “当然,为人子,总不能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害死吧?我想你之所以跟进来,除了是想服侍母后之外,还想防止文羽大妃的人暗中对母后下杀手吧?” 琰辛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的功夫虽然不算太好,但是好歹还是太子之位。有我在这里护着,母亲多少安全一点。” 凤杉月点了点头,想必他也是实在找不到信任的人,才会决定亲自来守护王后的。 “不过,我觉得母后说的也是对的,你身为太子,此刻更应该站出来,挑起国家大任,难道你真的忍心火凤国就这么落入文羽大妃手中吗?我敢肯定,这背后怂恿的肯定是那个楚白玉,他可是一心想要夺回南楚国的人,如果火凤国国主落入琰修之手,下一步,他就该举火凤国之力去进攻南楚国了。到时候,多少百姓将落入水深火热之中,你想过吗?” “我……”琰辛头上冷汗直冒,“我也曾经想过。可是我根本没有能力对抗文羽大妃。” “你啊,你忘了那些朝臣了吗?”凤杉月摇摇头,“文羽大妃之所以这么偷偷摸摸的,还把时疫的事限制在王宫之内,就是因为琰修继位的事得不到朝臣的支持,所以转而使用阴谋,将你害死之后,朝臣们也只能拥琰修为国主了。” “是这样吗?” 凤杉月摇了摇头,“你好好想想我的话,我先去看看如意大妃!” 留下琰辛在黑暗中发呆,凤杉月闪身来到侧殿,悄悄推开殿门,发现里面没有灯火。她在黑暗中定了定神,让眼睛适应一下环境,然后再往寝宫摸去。 刚刚进寝宫,她就感觉有一道影子在窗前晃了晃,莫非有人来救如意大妃? 凤杉月连忙往窗口的位置冲过去,冲到一半,脑袋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 “谁?” 凤杉月此刻也不管了,掏出火折子,准备查看到底是谁在屋里搞鬼。火光亮起的那一瞬间,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如意大妃,你这是在做什么?” 第二百九十四章 劝生 火折子亮起之后,首先映入凤杉月眼帘的便是一双悬在半空的脚,再往上看,原来是如意大妃。她的脖子此刻正挂在一条丝带上,双脚摇摇晃晃,难怪刚才凤杉月感觉有黑影闪过。 凤杉月惊叫了一声,立刻飞身割断丝带,然后将如意大妃抱了下来。她把如意大妃放在榻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鼻息,又听了听她的心跳。 “还好,还有心跳!” 凤杉月第一次见人自杀,吓得手脚发软,不过她还是把如意大妃的下巴往上抬,然后给她做人工呼吸。如意大妃上吊时间不长,只是闭过气去,所以经过凤杉月一番抢救,她就活了过来。 “咳咳咳……” 凤杉月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先喝点水!” 如意大妃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然后重重地倒在榻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来干什么?” “我听说父王病重,所以赶回来。娘娘,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想不开?” “哼!”如意大妃凄惨地笑了笑,“你回来没听说吗?我的孩子,我的亮儿,已经死了!他才刚刚开始学走路,刚刚会笑着叫我母妃,就这么死在了我的怀里!” 小王子名叫琰亮,是如意大妃唯一的孩子,也是她在这深宫之中唯一的希望。 凤杉月见过这孩子,长得很可爱,很爱笑,笑起来两只眼睛弯弯的,很招人疼。她因为如意大妃的缘故,不肯和这孩子多亲近,不过听说他死了,心里还是忍不住悲伤。 “娘娘……” 如意大妃看着凤杉月拉着自己的手,有些嘲讽地笑了笑,“我曾经多么希望你能和我亲密无间,为我的孩子铺一条宽广道路。可是你却不肯,拒我于千里之外,现在,我的孩子已经死了,我什么希望都没有了,你又来做这些干什么?” “娘娘,在继位的问题上,我只听父王的,我为之前对你的态度道歉。可是,你不能因为弟弟的死就轻贱自己的性命啊!” 如意大妃缩回自己的手,抚着自己的心口,“我的孩子死了,我的梦也就灭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像王后那样,被文羽那个贱人害得病得起不了床才好吗?” “你也是被文羽大妃害的?” 如意大妃冷笑一声,“这有什么难猜的,此刻看谁得利最大,自然就是谁搞的鬼。可怜王后为了她那个软弱的儿子经营了十几年,最终还是敌不过文羽贱人!” “你为什么没有找玉家帮忙呢?玉帅和我玲珑师父肯定会帮你的。” 如意大妃摇了摇头,“我已经心灰意冷,还管这些事做什么?让她们斗去吧,反正对我来说都一样,我现在只想着去陪我的亮儿。他还那么小,又怕黑,如果我不在他身边,他会被吓哭的。” 凤杉月借着微弱的火光看着如意大妃,她脸上根本毫无生气,只是念叨着“我的亮儿!我的亮儿!” “娘娘,恕我直言,就算你现在赶过去,也不会得到亮儿的原谅!” 如意大妃震了一下,转头看向凤杉月,绝望的眼神却散发出利光,“你说什么?” “我说亮儿一定很恨你,他根本不想看见你。” “你说什么?” 如意大妃额头青筋暴起,她伸出冰冷的手,死死地抓住凤杉月的手腕,“你怎么敢这么说?我是他的母亲,是最爱他的人。他怎么可能不想看见我?” “他死于非命,你这个做母亲的却不想着为他报仇,只是一味求死,难道他不会怨你吗?” 如意大妃愣了一下,抓住凤杉月的力道也变轻了,“是……是吗?他会恨我吗?” “会!” 凤杉月斩钉截铁地话让她惊醒过来,“是啊,他一定会恨我的,因为杀死他的人还逍遥自在地活着呢!我不能就这么去见他!” 凤杉月拿出瘴气药,“娘娘,这是解瘴气的药,你们是中了南楚国的瘴气之毒,才会生病的。你先服用一天,如果身体好转,就接着服用,直到身体康复。如果没有好转,则不可再服用。我会另外想办法的。” 如意大妃接过药,没有立即放进嘴里,她抬头看着凤杉月,眼里全是探究。 凤杉月心里好笑,“娘娘,就凭你现在的状况,我还有什么可害你的?” “哈,你说得对!”如意大妃自嘲一笑,把药放进嘴里,就着凤杉月倒给她的水吃了下去。 “娘娘先在这里保养身子,我会再来看你。你不可再做让亮儿失望的事,相信我,我们一定能为他报仇雪恨!” “我们?”如意大妃下意识地往主殿看了看,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现在是我们了。” 安顿好如意大妃,凤杉月去主殿和王妃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秋叶宫。蝶舞已经带着那些暗卫在宫中兜了好几圈了。听到凤杉月离开秋叶宫的信号,她立刻闪身躲到一个废弃的宫殿中。 那些暗卫功夫没她好,眨眼功夫就不见了她的人影,个个都气地跳脚。 其中一个道:“不好,中计,立刻回秋叶宫!” 他们立刻飞身往秋叶宫去,蝶舞这才从角落溜出来,往春晖宫的方向摸过去。 凤杉月直接回春晖宫,这是她和蝶舞约好的,事成之后到这里会面。她的动作快一点,到春晖宫门口的时候,蝶舞还没有回来。 凤杉月给藏在暗处的护卫打了个招呼,示意他们换班休息。突然,一个人影从暗处出来,叫道:“姐姐!” 凤杉月吓了一跳,“是琰修吗?” “是我!”琰修站到凤杉月面前,月光下的他看起来有些苍白,似乎似乎没什么精神。 “你怎么在这里?” “姐姐刚刚是去见母后和太子哥哥了吧?” 凤杉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琰修苦笑一声,“只有我母妃才会相信那楚白玉的话,制造时疫?哼!这把戏又能瞒得了多久?” “琰修,我能问你一句话吗?” 琰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如果是姐姐问话,我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是大商王后,那就不一定了。” 这孩子,有时候行为处事还真是出人意料。 “琰修,姐姐问你,你真的想做国主吗?” 第二百九十五章 琰修 琰修微微一笑,“怎么?莫非姐姐觉得我做不得国主?” 凤杉月语塞,抛开嫡庶之分,琰修虽然年纪小,但是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比琰辛更加沉稳,也更加坚强。这可能和文羽大妃从小到大对他有意识地进行教育有关系。但是这是古代,嫡庶之分很多时候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姐姐相信你的能力,但是,有些事情……” “姐姐相信我就好!”琰修打断她的话,转过身,看着半隐半现的月亮,“姐姐可能不知道,其实我最羡慕的就是你。” “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自从你回宫之后,你就像一颗明珠一样,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不管是父王的疼爱还是其他姐姐们的羡慕嫉妒,那都证明了姐姐是一个有本事的人。那时候我就在想,我要是像姐姐一样厉害就好了。” 凤杉月想起刚刚和琰修接触的时候,他还是一个身体羸弱,每日只知道被文羽大妃抓着背书的孩子,后来他的性情慢慢地开始变化,越来越开朗,为人处世也越来越大方得体。或许,这里面真的有自己的影响? “你现在不也挺好的吗?我听父王说已经在让你处理一些政事了,做得都挺不错的。” “挺不错吗?”琰修回头看着她,眼神晶亮,“他真的这么说?” “是啊,你和琰辛是父王最看重的两个儿子,你们的每一个进步他都放在心上的,只是嘴上不肯说出来而已。” 琰修哈哈一笑,“挺不错有什么用?也敌不过身为庶子的命运啊!” 果然!凤杉月心里暗叹,儿子有两个,王位却只有一个,这场夺位之争真的是无可幸免了吗? “琰修,其实……其实不做国主,在其他方面也能有成就的啊!你没有其他的喜好吗?” “姐姐,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我是怎么长大的吧?”琰修笑了笑,不过笑意并未入眼,“从我略知人事起,每天早上卯时起来读书,吃过早饭后,听母妃讲朝堂里的事,又问我如何应对。如果我的回答不能让她满意的话,我这一天都别想吃饱。每天睡觉之前,母妃都会问我一遍,你未来要做什么?我的回答只能是做国主。” 凤杉月十分震惊,她仿佛看见一个刚刚懵懂知事的孩子,每天埋头苦读,学着解答自己根本就不懂的事情的情形。这是古代版的虎妈吗? “有一天,我因为没有答对问题,被母妃惩罚没饭吃。我的贴身內侍偷偷给我带了一块饼,因为怕留下味道,他给我拿的是什么都没加的白面饼。就这个饼,我却觉得比平日吃的山珍海味还要好吃。那天晚上,母妃问我未来要做什么?我脱口而出,说要吃不完的白面饼。”琰修惨笑了一声,“白面饼啊,我可是堂堂的火凤国王子,居然梦想就是有吃不完的白面饼,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那文羽大妃当时怎么说?” “她啊?她被气疯了,把所有的宫女內侍赶出去,关上宫门,用皮鞭狠狠地抽我,让我一定要说自己想做国主。抽累了,她又抱着我哭,说她进宫之后,被王后和如意大妃欺负得有多惨。哭到伤心处,又抽打我。就这么哭一阵打一阵,直闹到天快亮了才住手。而我,又到了该起床读书的时候了。” “琰修……”凤杉月上前拉着他的手,“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有父王和姐姐在,不用再怕了!” 琰修低头看了看凤杉月握着自己的手,嘴角一勾,“我不怕,因为我已经习惯了!” 听琰修这么满不在乎的口气,凤杉月却觉得很心疼,这是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假装看不见内心的这些伤疤,“其实,如果父王不打算让你继位,我可以向父王提议,给你分一块最好的封地,你可以在那里发挥你的所长,成为一个最好的藩王。” 琰修笑看着凤杉月,“姐姐,我以为你做了大商王后会有些改变,没想到你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还是很傻。王宫之中,兄弟姐妹温情和乐只是过眼云烟,利益之争才是根本啊!我母妃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国主之位,一个藩王怎么可能让她满足?” “文羽大妃是不是被楚白玉怂恿的?” “怂恿算不上吧,楚白玉只是猜中了我母妃的心思,挑了一个最好的时机,推动她夺位而已。” “最好的时机?” “姐姐,你没发现吗?这宫中,王后、太子、如意大妃和三弟同时染上时疫,父王则重病不起,大司祭又带着一班有能力的巫师巫女去了昆仑山,连负责父王安危的玉二公子都被派去保护大司祭一行人了,玉帅去了边疆巡视。这个时机还不好吗?” “其他朝臣呢?没道理都听你母妃的吧?” “这两年,楚白玉虽然没有进朝堂为官,可是他私下里却把许多原本支持太子哥哥的大臣给拉了下来,要么贬官,要么去职,留下的要么就是站在我母妃这边的,要么就是保持中庸,两不沾的人。可以说,如今的火凤国朝堂,真的已经落入我母妃的掌控之中了。” 凤杉月没想到火凤国的情形已经如此严峻,只是琰修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来告诉自己这些事呢? 琰修却已经慢慢地走远了,夜风把他的一句低语传了过来,“姐姐,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这孩子分明是来给自己透露消息的,他根本不想去争夺王位吧? 凤杉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起自己带着他和琰辛一起去吃羊肉的情景。那时候多好啊,兄弟之间没有对立,一起围在一张案几前啃羊肉,还差点为谁喝最后一口汤打了起来。可惜那样和乐融融的情形,可能是再也回不来了。 “娘娘,我回来了!” 蝶舞这时候刚好赶回来,正好从暗处看见琰修离开,“二王子来做什么?” “他啊,”凤杉月叹了口气,“做最后的挣扎!” 第二百九十六章 撕破 第二天,凤杉月一大早就起来去看国主,却被雅月和楚白玉两口子拦在了国主寝宫门口。 “王后娘娘,父王此刻不便见客!” “见客?”凤杉月嗤笑一声,“你们搞错了吧,我是父王的女儿,可不是什么客人!” “总之,你现在就是不能进去!” 雅月的脾气说来就来,语气十分蛮横。 蝶舞最见不得谁对她主子这么说话,立刻就要上前,凤杉月伸手拦住她,“雅月,我今天必须进去。凭你们两个,是拦不住我的,若是不想闹得太难看,就趁早躲开!” 楚白玉一脸笑容地说道:“姐姐不要生气,都是自家姐妹。雅月也是为了父王好,他身体不好,御医说了要静养,实在不方便让太多人去看望。姐姐远道归来,为何不在宫中多休息一会儿呢?” “你们都一大清早就守在这里了,我还能睡得踏实吗?”凤杉月也懒得跟他们废话,她必须要见到国主,如果国主也中了瘴气之毒,她手上的药一定能让他醒过来。只有让他醒过来,才能搞明白他到底属意谁来继承王位。 凤杉月大步向前,准备强行进宫,这时,宫门大开,文羽大妃一脸肃穆地从里面走出来。 凤杉月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准备直接进宫,这时,文羽大妃说道:“你是打算去见你父王吗?” “是啊!” “那就赶快进去吧!” 雅月一听,立刻紧张地拉着文羽大妃的袖子,“母妃,你怎么……” 文羽大妃朝楚白玉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上前把雅月拉了回来,“别说话,听母妃的。” 凤杉月懒得管他们几个在打什么哑谜,此刻她只想尽快见到国主。 文羽大妃又说道:“去见你父王最后一面吧,哎,想不到我写信让你回来探病,却成了给他送终。” 送终?!凤杉月惊了一下,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你们的父王,刚刚已经驾崩了!” 雅月一听,眉眼忍不住一弯,楚白玉连忙从身后掐了她一把,她立刻醒悟过来,连忙用绢帕捂着脸,跪坐在地,痛哭起来:“父王啊~” 凤杉月心惊肉跳,立刻往寝殿冲去,到了国主榻前,见他正静静地躺在上面,双目紧闭。她颤抖着手去摸他的颈动脉,没有跳动!没有跳动! 眼泪立刻模糊了凤杉月的双眼,虽然眼前的老人并不是她心理上真正的父亲,但是自从她进了宫之后,国主对她是真心疼爱,也十分纵容,她受到的重视可以说比琰辛、琰修两个王子还要多。可是,这个真心对她好的老人就这么去世了,她握着国主冰冷的双手,说不出话来。 要是我再早点回来就好了!要是我昨天坚持守在你身边就好了!要是我一直留在凤凰城就好了! 凤杉月的脑子里一直在回旋着这几句话,她只感觉滚烫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喉头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哭不出声来。 蝶舞在旁边看着她的样子,吓得不行,连忙推推她,“娘娘,娘娘,你哭出来!哭出来啊!不要憋着!” 凤杉月伸手抹了抹眼泪,站起身,“走,找她去!” 见凤杉月大步向宫门口走去,蝶舞连忙跟上。要打架,可不能缺了她蝶舞丫头啊! 宫门口,文羽大妃和雅月、楚白玉正在说话,见凤杉月走出来,她便让楚白玉和雅月先离开,然后向凤杉月走来。 凤杉月两眼通红,瞪着她,“你满意了?” 文羽大妃愣了一下,然后释然一笑,“当然满意,我的琰修终于能够继承王位了,我的夙愿也了了,怎么会不满意?” “你撒谎!父王根本没有醒过来,他怎么可能会另立继承人?” “谁说你父王没有醒过来?”文羽大妃一本正经道,“刚刚我在里面的时候,你父王回光返照,留下了一份口谕,说太子软弱无能,不能继承王位,改立琰修为太子,待百日之后,你父王入陵,他便继位为国主。” 凤杉月冷笑了一声,“口谕?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么重要的事父王怎么可能只留下口谕?单凭你一人之词,恐怕难以服众吧?” “对啊,我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我特意留了两个御医和三个內侍在里面,他们可以给我作证啊!” “他们都是你的人!” 文羽大妃哈哈一笑,“那当然,不然我怎么放心呢!你昨晚都去看过王后和如意大妃了,自然明白我要做什么。我文羽大妃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你的父王拦不住,你这个大商王后,同样拦不住!” 凤杉月怒瞪着她,“王后和太子都还在呢,还有玉帅、我师父这些朝臣,他们不会任由你的阴谋得逞!一百天之内,他们一定能赶回来!” “啧啧啧……”文羽大妃摇头叹了两声,“王后娘娘说得对,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我决定隐瞒国主的死讯,然后传旨禅位给琰修,这样的话,三天之内,我的琰修就能登上王位了。到时候,我再把国主的死讯公布出去,就算玉帅和大司祭赶回来,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你以为我会任由你这么干吗?” “当然不会,所以昨天我还想着拉拢你,让你站在我们这边呢!不过你晚上就去见王后他们了,所以我也放弃了拉拢你的想法。看来你似乎还是想阻止我?”文羽大妃冷笑一声,弹了弹手指甲,“那也得你有这个命才行啊!” 凤杉月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文羽大妃已经转头吩咐道:“来人!” 二三十个暗卫从藏身处出来,整齐地站在文羽大妃面前。 “王后娘娘远道归来看望国主,身体劳累,以致感染时疫,立刻把她请回春晖宫去医治。为免传染他人,王后娘娘在痊愈之前,不能出宫半步。若是让她逃脱,你们全家都得死!” “是!” 凤杉月和蝶舞连忙背靠背,准备和这些暗卫大战一场,这时,一个內侍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娘娘!娘娘!不好了!” 文羽大妃拧着眉,“到底怎么了?好好说话!” “商君!商君来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靠山来 文羽大妃听说明昭来了,下意识地看了凤杉月一眼。凤杉月对她龇牙一笑,看我干嘛?他可不是我叫来的。 这时,雅月和楚白玉也急匆匆地过来,“母妃,商君来了,怎么办?” 文羽大妃看了看国主的寝宫,又看了看凤杉月,脸上阴晴不定。凤杉月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她真怕这个女人一狠心,决定拼个鱼死网破呢! 楚白玉担心地看了文羽大妃一眼,小声道:“母妃,父王已经死了,你可不能悲伤过度,做出冲动的事来。” 文羽大妃闻言一震,脑子也清醒过来,楚白玉说得对,国主已经死了,就算商君此刻赶过来,也不能让他复活。商君虽然高贵,却不能直接插手方国内政,否则就有越殂代疱之嫌,会让其他方国生出自危之心。 她看了看凤杉月,国主在的时候她是最受宠的公主,如今国主死了,没人给她撑腰,她在火凤国就只能算一个出嫁的公主,最多回国时接待礼仪高一点罢了。自己犯不着在这个时候和她撕破脸。 想到这儿,她的脸色瞬间转晴,“既然商君来了,自然是赶紧迎接啊,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她一努嘴,暗卫们立刻隐蔽起来,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王后娘娘,君上来了,我们一起去迎接吧?” “就只有我们几个去迎接不太合适吧?”凤杉月笑了笑,“我昨夜去看过太子,他并没有染上时疫,如今父王驾崩,他身为太子,就应该代表火凤国迎接君上,还是派人去把他请来吧。” “这……”文羽大妃拧了拧眉,“虽说太子目前还没显出染上时疫的症状,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他是不是真的没有染上。君上身体贵重,实在不应该让他冒这个风险。” “是么?原来看上去好好的人也有可能染上时疫吗?” 楚白玉笑得很温文尔雅,“娘娘英明,这次时疫很怪,有些看上去没什么症状的人,一旦爆发,就没得治了。所以母妃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凤杉月微微一笑,“这么说我也有可能染上时疫了?” 文羽大妃挑了挑眉,觉得她这话有点别扭,刚刚自己正是打算用这个理由把她隔离起来,可是被商君到来的消息打断之后,她也不好再提这事。怎么她倒自己提出来了? 凤杉月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她假意蹙眉道:“想不到这时疫如此厉害,可是,我今天早上和大妃娘娘你,雅月妹妹还有妹夫都对面说过话,那岂不是说我们几个都有可能染上了时疫。那我们都要被隔离起来吗?” “你……”雅月瞪起眼睛,“你少在这里装疯卖傻,我们不过和你说了几句话而已,怎么可能染上时疫?” “是吗?那太好了!我也只是和王后她们说了几句话而已,看来应该不会染上时疫。” 凤杉月回头对蝶舞道:“去秋叶宫把太子叫来。反正他也只是和君上说两句话而已,肯定不会害君上染上时疫的。” 文羽大妃暗自咬牙,她原本打算不让太子有机会见商君的,到时候,只要往时疫上一推,然后尽快让人把他给杀了,这火凤国还有谁能和她的儿子争夺王位呢?偏偏这个凤杉月,非要和她作对。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又瞪了凤杉月一眼。 凤杉月撇撇嘴,根本不理她,如今明昭来了,她就有靠山了。她无比庆幸,自己嫁的丈夫是大商国地位最高的男人。 不待文羽大妃前去迎接,明昭已经带着人进宫来了。他一眼看见凤杉月好好的站在那里,心里大石总算落地。 “拜见君上!” “都起来吧!”明昭随口说道,然后走到凤杉月跟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她一番,问道,“你没事吧?” “你来了,我就没事了!” 凤杉月脸上的微笑让明昭心内安定了许多,在来的路上,他一直担心她会出事,毕竟火凤国情势十分紧急,难保文羽大妃会狗急跳墙,痛下杀手。 “火凤王怎么样了?” 凤杉月摇了摇头,明昭脸色一沉,“看来我还是晚来了一步。” 凤杉月对他的到来十分好奇,明明来之前他说了无法赶过来的啊。 “你怎么来了?危方的事解决了吗?” 明昭摇了摇头,“你走之后,我就接到了你父王的奏章。看了之后,我就知道火凤国发生状况,因为担心你的安全,所以就亲自赶来了。” “原来父王早就预料到了?” 明昭点点头,“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最近又被有心人暗害,所以提前将火凤国继位的事写成奏章送到了殷都。” 一听火凤王对继位之事早有安排,文羽大妃三人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都聚精会神地听着明昭的话。 明昭拍了拍凤杉月的手,然后对文羽大妃说道:“听说眼下宫中主事的是你,那就请你立刻宣召群臣,还有太子琰辛,王子琰修到尚德宫来吧,我有事宣布。对了,你们三位也一起来。” “是!” 此刻文羽大妃也无话可说了,不过既然叫了琰修来,那说明火凤王的奏章中必然提到了他。也许他真的改立琰修为太子呢? 商君宣召,自然谁也不敢怠慢,所有人斗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尚德宫。 明昭坐在主位上,凤杉月坐在他的边上。他看了看下面的人,沉声道:“火凤王已经驾崩了!” “什么?” “主上驾崩了?” 群臣震惊不已,自从国主病倒后,他们只能从文羽大妃这里得知国主的情况,没想到这么快就驾崩了。有几个人已经当场瘫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哭诉起来。 文羽大妃和雅月也应景地哭了起来,只是绢帕一直掩着她们的脸,也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 “请大家安静一下。我马上要宣布火凤王有关王位继承的决定。” 这是眼下火凤国的头等大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聚精会神地听明昭宣布。 “火凤王在给我的奏章中,奏请由雅诗公主主理火凤国事,为期三年!” 第二百九十八章 分封 “什么?”这回不但文羽大妃等人和下面的群臣,连凤杉月都惊讶极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合规矩吧?” “怎么能让已经出嫁的公主来主理国事呢?” “可是她是大商王后……” “就算是大商王后,也不……” 明昭静静地看着下面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群臣,他着意地看了一眼琰辛和琰修。前者似乎有些挫败,垂下了头,后者则两眼晶亮地望着凤杉月,一副很崇拜的样子。他在心里暗暗摇头,难怪火凤王要奏请由凤杉月来主理国事,看看这两个儿子,一个软弱不上进,一个根本就对国主之位毫无心思。 凤杉月震惊过后,心里却有些疑惑,为什么一定要说明是三年呢?莫非还有下文? 她悄悄地问道,“父王是不是还说了别的?” 明昭点点头,敲了敲案几,“安静,我还没有说完呢!”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文羽大妃已经有些绝望了,国主宁愿让一个出嫁的女儿来主理国事,也不肯让自己的儿子出头。她现在对那个躺在寝宫的男人,心中充满了怨恨。 “火凤王说,之所以这么决定,是因为太子年纪尚轻,缺乏处理国事的魄力和经验。雅诗公主在代理国事期间表现上佳,足以托付国事。所以火凤王请她主理三年国事,用三年时间教导太子,如何做好一个火凤王。” 凤杉月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让自己干老师的活,这还差不多。要真让她当火凤王,她肯定会疯的。 太子原本垂下的头又昂了起来,眼里充满惊喜,原来父王并不是不喜欢自己,而是希望让姐姐引导自己。 “谢父王!” 文羽大妃见王位最终还是落到了太子手中,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她上前一步道:“王子琰修呢?主上对他没有安排吗?” “有。火凤王说琰修聪慧大度,有为政天赋,特封他为洛邑王,将洛地给他做封地,希望他能造福洛地百姓,成为一代贤王。” 洛地是火凤国除了凤凰城外最大的一个城邑,山清水秀,经济发达,对于藩王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封地。 琰修微微一笑,跪下谢恩。文羽大妃却一把把他拉起来,“为什么要谢恩?你父王都说了你有为政天赋,为什么不让你做火凤王?” 她指着一旁的太子,“他软弱无能,处事无方,几次处理政事都是一塌糊涂。就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火凤王?哼,还要别人带三年,哪个方国的国主需要别人带三年才能处理朝政?” 太子有些窘迫,不过还是抬头看着文羽大妃道:“父王既然做此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文羽大妃乃是后宫之人,不可在此议论政事。” 琰修拉住文羽大妃,低声劝她。文羽大妃根本不听,她汲汲营营这么多年的王位,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落到了别人手中,让她如何甘心? 她红着双眼,瞪着太子和凤杉月,突然转手一巴掌打在琰修脸上,“都是你没用!我从小精心培养,教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国主。你却总是对我阳奉阴违,还和那个女人……”她反手指着凤杉月,“和她走得那么近。你把人家当好姐姐,人家呢,眼里可从来没有你这个弟弟。你在人家眼里,什么东西都不是!” 凤杉月愤然起身,走到她们母子跟前,把琰修拉在身后,怒视着文羽大妃,“你是怎么做人家母亲的?这种时候居然说这种伤人心的话!琰辛和琰修都是我的弟弟,我从来不偏向谁。至于王位的问题,从始至终我的态度都是一样。父王希望谁继承王位,我就支持谁。” “哼!说得那么好听,你还不是想自己做火凤王!” 凤杉月撇撇嘴,“我看不是我想做火凤王,而是你吧!琰修从小喜欢什么你根本就不问不管,只管把自己的目标强加在他的身上。你想做人上人,就要琰修去争取他根本不想要的东西。他想不想做火凤王,你问过他没有?”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会不愿意做高高在上的国主?你不也处心积虑地从雅容手中抢走了大商王后之位吗?” 凤杉月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这个人的逻辑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变成她抢雅容的王后之位了? “我实话告诉你吧,父王之所以不想让琰修继承王位,都是因为你的缘故。” “什么?”文羽大妃大为震惊,“因为我?因为我?为什么会因为我?” “有你这样权欲熏心的母亲,可想而知,琰修继任国主之后,你肯定会仗着太后的身份,在朝堂中指手画脚,为你的娘家谋取利益。到时候,这火凤国说不定就变成了你文羽大妃娘家家族的天下了!” “我……” 文羽大妃语塞,她为了帮助琰修争取王位,的确在娘家许下了许多承诺,等到琰修继任王位之后,便要给他们一一兑现。可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就算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得了势不还得照顾一下家族中的穷亲戚吗?再说了,这些亲戚入朝当官,才会真心实意地为琰修办事。自家人还会坑害自家人吗? 明昭咳了咳,“琰修,你对你父王的安排可有异议?” 琰修跪下答道:“琰修谨遵父王之命,到了洛地后,必定勤勤恳恳为百姓办事,让洛地百姓过上好日子。” 明昭点了点头,“你很聪明,希望你的聪明不会成为你的拖累。你父王体恤你们母子情深,特别开恩,待你去洛地时,可将你母妃一起带去,颐养天年。” 一般来说,国主死后,文羽大妃这样的嫔妃就只能在宫中静养,要想和分了封地的儿子见一面,还得国主同意才行。而一般情况下,藩王是不得去国都的。所以,如果没有国主的特别开恩,文羽大妃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再见琰修一面了。 所以琰修一听这话,高兴极了,立刻磕了三个头,“谢父王!谢父王!” 凤杉月把琰修扶起来,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别灰心,心中安乐才是真正的安乐!姐姐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是火凤国有史以来最好的藩王。” 第二百九十九章 离宫 办完国主的丧事后,琰修便带着不情不愿的文羽大妃去了洛地。 因为楚白玉在背后怂恿文羽大妃对国主下毒,凤杉月原本打算向他问罪,琰修看在雅月的面子上,为他求情。凤杉月才没有剥夺他驸马的身份,只是下令终止对公主府的一切供应,将他夫妻二人逐出凤凰城,终生不得再入城。 雅月痛恨凤杉月,却也无法,只得和楚白玉出了凤凰城,跟着琰修去了洛地。 凤杉月站在城门楼,望着琰修远去的车队,很是不舍。明昭站在她旁边,搂她入怀,“风凉了,回去吧!” “你说,人为什么一定要争权夺利呢?要是琰修愿意在凤凰城做一个闲王,每天悠闲自在地过日子,不也很舒服吗?” 明昭知道她不过是不想琰修远走而已,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琰修是个有能力的人,做一个闲王实在太浪费了。而且,”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太子,然后悄声道,“琰辛也不会容许他在眼皮底下逍遥自在。” 凤杉月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眼太子,点了点头,“其实我心里明白,就是舍不得琰修。算了,男儿志在四方,相信他一定能在洛地找到自己的天地。” 明昭扶着她转身,“走吧,回去吧,琰修已经走远了!” 太子正好也走过来,“姐姐,我们回吧,二弟已经走远了。” “好。” 王后和如意大妃已经从秋叶宫搬回自己宫中了,琰辛还未大婚,她们暂时不用迁宫。 这天夜里,如意大妃只带着贴身宫女来见凤杉月。 “娘娘,你的身体可还好?余毒是否已经全部清干净了?” 如意大妃经此一事,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变得萎靡不振。她淡淡一笑,掩唇咳嗽了两声,然后轻轻地说道:“瘴气之毒是清了,只是我这身子也废了,好像一下子老了三十岁似的。” “怎么会呢?娘娘不过是一时体虚罢了,待好好休养些时日,就会和以前一样的。” “真的能一样吗?”如意大妃惨然一笑,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以后也不过是挨日子罢了。不说这个了,我今天来找娘娘,是想求个恩典。” “你别这么说,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只管提。” 如意大妃看了看她,笑着摇摇头,“入了殷都王宫,你却依然不改性子,看来商君的确对你很好。你是个有福气的人,我却是个薄命人,只求下半生有个安身之所便好。所以我来求娘娘,准许我离宫别居。” “离宫别居?”凤杉月愣了愣,她本以为如意大妃是想为琰亮求一个封号什么的,以求死后哀荣,倒没料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 “对,我在这宫中已经没有什么可依恋的了,亮儿死了,国主也死了,我不过是一个没有丈夫也没有儿子的孤独女人,留在这宫中,看着那些熟悉的东西,不过是徒增伤悲而已。所以,我想请娘娘赐个恩典,准我出宫别居。” 像如意大妃这样的宫妃,出宫别居也不是没有先例,凤杉月皱了皱眉,“娘娘,你一个人离宫别居,实在太寂寞了。留在宫中,琰辛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如意大妃摇了摇头,起身要向凤杉月行礼,“我只有这个愿望了,请娘娘成全!” 凤杉月连忙扶住她,“好好好,我答应,娘娘可别行礼了!你是父王的妃子,又是我玲珑师父的姐姐,怎么算都是我的长辈,还是就这么说话吧!” “国礼大于家礼,我给大商王后行礼,是应该的。”如意大妃也不勉强,顺着凤杉月站了起来,“娘娘可是答应我了?” 凤杉月点了点头,“你想去哪座别宫?” “西山别宫。” “什么?”凤杉月连连摇头,“西山别宫又小又旧,一直都没有好好修整,虽说能住人,但条件实在太差,和宫中完全不能相比。要不去凤鸣宫吧?那里虽说挨着先祖陵墓,但是每年都有维修,地方也大一些,住起来宽敞些。” “不了,义阳王夫妇不是在那里住着吗?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如意大妃微微一笑,“我还是去西山别宫吧!” 凤杉月见劝不动她,只好先答应下来,“待我让人去好好修整一下,娘娘再搬过去吧!” “半个月够吗?” “什么?”凤杉月愣了一下。 如意大妃笑了笑,“半个月修整宫室,应该够了吧?” “娘娘怎么会这么急着想要搬出去?”凤杉月还说拖一拖,也许就打消她这个念头了呢。 “是啊,迫不及待啊!” 凤杉月无法了,只好答应半个月内修整好宫室,然后让她搬出去。 如意大妃走后,明昭才进来,见凤杉月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便上前搂着她,“怎么了?如意大妃难为你了?” “没有,她说她要搬出宫去。” 明昭皱了皱眉,国主死后,他那些还活着的宫妃要留在宫中养老。也有个别情况特殊的,像文羽大妃就可以跟着分封的儿子去封地颐养天年。像如意大妃这种没有儿子的,如果不想在宫中养老,可以要求出宫别居,但是别居的宫殿守卫十分森严,说白了,就像一座外紧内松的监牢。这如意大妃明知如此,为何要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你答应了吗?” 凤杉月点点头,“她看上去了无生趣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拒绝。” 明昭拍了拍她的手,“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要再多想了。如果你不放心,多安排人去伺候就是了。” “好!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殷都去啊?” “过两天吧,不过不是我,是我们。” “我们?” 明昭挑挑眉,“我的王后,你不会以为我们要就这样分离三年吧?” 凤杉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没这么想,只是琰辛那边……” “他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没有自信。所以,他需要的不是你在这里给他遮风避雨,而是让他亲自处理政事。这样他才会越来越自信,才能做好一个国主。” 凤杉月点了点头,琰辛的确是被王后照顾太过了,所以做事缺乏自信。看来,要扶持这个弟弟,得换一个法子才行。 明昭又道:“而且,危方那边的情况也越来越麻烦了!” 第三百章 放手 凤杉月连忙坐直身子,“危方怎么了?要打仗了吗?” 明昭点点头,“之前危方只是拒绝向大商纳贡,最近居然开始打劫其他方国向大商纳贡的队伍。这根本就是挑衅朝廷威严,所以我决定向危方用兵。” “管将军那边怎么说?” “他啊,”明昭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说他不干了。” “不干了?”啥意思?莫非还想辞职不干不成? “是啊,他说王后不回去领兵,他就不干了!” 凤杉月呆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扑到明昭身上,“你骗我!管将军才不是这样的人!” “哈哈哈!”明昭大笑起来,把她抱在怀里,“管将军的确是说过要让你回去领军打仗的话啊,他说你是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哦!” “嘿嘿,”凤杉月偷笑了一下,又有些忧心,“父王死前把火凤国交给我,我就这么丢下不管,不太好吧?” “玉帅已经回来了,你师父听说了火凤王驾崩的消息,肯定也会尽快赶回来的。再说了,你已经把那些忠诚的老臣又请回了朝堂,有他们相助,琰辛会做好一个国主的。我想你父王虽然说是要你主理朝政三年,但他最希望的还是琰辛尽快独立起来吧。” “你说的也是,那我这两天跟琰辛再好好谈一下,然后就跟你回殷都去。” 明昭勾唇一笑,“可不是,你不回去,我找谁生孩子去?” 凤杉月见他又提孩子的事,心重狂跳,连忙拿话岔开。明昭也不逼她,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第二天,王后得知凤杉月要回殷都的事,露出了这段时间最真心的笑容。 琰辛正好来问安,王后笑道:“你听说你姐姐的事了吗?” “儿子早起上朝,刚刚回来,还不知母后所说之事。” “你姐姐马上就要跟着商君回殷都去啦!”王后笑意满满,连端茶的手都觉得轻盈了几分。 琰辛却皱起了眉头,“她怎么这么快就要回殷都了?父王不是让她主理朝政吗?” “哎呀,”王后对自己这个憨直过度的儿子也是无语了,“她要回殷都,对你来说是大好事啊!她走了,你才能以国主的身份主持国政。难道你希望自己身为国主,还要屈居人下吗?” “可是,姐姐确实比我做得好啊,那些原本被贬斥归乡的老臣,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决定重新入朝的。” “瞎说!他们是因为对火凤国的忠诚才回来的。你可不要会错了意!”虽然自己的命是凤杉月救的,但王后还是对国主让她主理朝政这件事很不满,这不是摆明架空琰辛的权力吗?三年下来,上至朝臣下至百姓,肯定都只知道凤杉月,却忘了琰辛这个正牌国主。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事情。 琰辛已经心慌意乱起来,这几天若不是有凤杉月作证,他这个新任火凤王不知道要在朝堂上闹出多少笑话来呢!光是想一想凤杉月不在火凤国,他就忍不住害怕起来,也不知道那班老臣会不会听自己的。他们要是故意难为自己,自己该怎么办啊? 王后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气道:“你就这么没用吗?非要人家来扶着你才能走?你是火凤王,那些老臣哪个敢不听,就把她给撤了。反正你几个舅舅如今还没什么正经官位呢,正好把他们弄进朝堂,这样你也有臂膀了!” “不行!”琰辛断然拒绝,“几个舅舅能力平庸,光是应付现在的官职已经有些吃力了,更何况担任更高的官职?” “你!”王后怒而起身,直逼到琰辛跟前,“你竟这么说你的几个舅舅。他们再不好,也是你母后的兄弟,是你的长辈。你父王在时,不肯重用他们。如今你好容易继任国主,为什么还不能照顾他们一些?” 琰辛平日被王后训惯了,一看她这种咄咄逼人的样子就有些害怕,不过他想起凤杉月的话,还是鼓起勇气说道:“父王为何不肯重用他们,母后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为什么要逼我做一个昏庸国主?父王之所以不让琰修做国主,就是担心文羽大妃会给自己的娘家谋私利,如今母后这么说话,和她又有什么分别呢?” 王后呆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竟然拿我和那个妖妇比?她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琰辛连忙施礼:“是儿子措辞不当,请母后原谅。儿子是真的想做一个好国主,就像父王那样,让火凤国繁荣强盛,不受别国欺负。请母后体谅儿子一片苦心。” 说完这番话,琰辛便转身离开了王后宫殿,留下被他一番话说得呆愣的王后。 贴身宫女纹绣上前来扶着她,低声道:“娘娘,君上年轻气盛,一时口不择言,娘娘不要放在心上,要保重身体才是。” 王后摇了摇头,一副又想哭又想笑的样子。她推开纹绣的搀扶,挺直了脊背,然后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纹绣连忙跟上,“娘娘可是要休息?”王后是一个律己甚严的人,从来不允许自己做不合规矩的事情。此刻辰时刚过,她却一反常态,往寝殿走去,实在有些反常。 王后笑了笑,“是啊,我要去休息。我的儿子终于长大了,我可以放松自己,休息休息了!” 纹绣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不过主子要休息,她好好服侍便是。 凤杉月用了三天,将朝政之事向琰辛讲解清楚。明昭只对他说了三句话:“不要重用外戚,不要滥增赋税,不要轻易用兵。” 琰辛此刻已经不那么紧张了,自从他按照凤杉月教的,当面回绝了王后的要求后,他就觉得自己似乎和以前完全不同了,连走路都觉得轻快了不少。对于如何做好一个国主,他也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 凤杉月终于依依不舍地和明昭踏上了去殷都的马车,明昭靠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笑道:“你这模样,倒像是被我掳去殷都似的。” 凤杉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擦了擦眼泪,“我只是有着控制不住情绪而已。” 回殷都的行程刚走了一半,明昭就接到紧急军报,危方国起兵了! 第三百零一章 为难 明昭和凤杉月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殷都,朝中已经一片乱哄哄了。有的人主张出兵,比如管将军和冷将军,但也有人主张派人去安抚为主,这人便是明昭的师父甘盘。 明昭是想用兵的,但是甘盘这么说,他也不能完全不顾他的态度。下朝之后,他把甘盘召到宫中,细问他如此主张的缘由。 “君上,你执政不足三年,根基未牢,之前征讨巴国的时候侥幸获得胜利,切不可因此空涨黩武之心。现在各方国对朝廷还算敬服,我们更应该安抚为主,以仁治天下。” “仁治”是甘盘一直以来的主张,可是明昭此刻却不这么认为,“师父,徒儿也明白仁治天下的道理,但是危方已经起兵,说明他们根本就无视朝廷威严,如果不用兵压制的话,危方只会认为我怕了他们,那样的话,不但危方会越来越嚣张,连其他有异心的方国也会轻视朝廷,继而反叛。” “以武服人,怎如以德服人啊!”甘盘摇了摇头,“君上,眼下为了应付灾年,在各地推广鼓励开荒,增加田亩的事情正在关键时刻,如果此时分心用兵,只怕会出乱子啊!” “怎么?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听傅说说,已经有大户在圈占荒地了,平民农户开垦荒地之后,他们就以垦荒为名,将这些被开垦出来的荒地包围在内,不让那些平民进去耕种,久而久之,这些地又变成了荒地,然后他们再派人去开垦,就变成他们的地了。这些地经过一次开垦之后,二次开垦很容易。所以这些大户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胡闹!当地的官府都不管吗?” “怎么管?原本就说了谁开荒谁有地,那些大户就是钻了空子,百姓不敢和他们对面相抗,只好忍了。也有很多人都不愿意去开荒垦地了,说反正都是白白给那些大户干的。傅说最近正为这事儿头疼,一个不好,可能还会引起民变。君上,此刻还要派兵去攻打危方,你就不怕民间说你浪费国库,穷兵黩武吗?” 这么重的话,也只有甘盘这个身为师父的人敢说出来了,明昭沉默了下来,内忧外患,就是他现在所面临的情况。 凤杉月在寝宫中久等明昭没有回来,以为他要熬夜看奏章,便让人熬了粥,亲自带人送来理政宫。她到的时候,甘盘刚好离开。 “甘师父呢?走了吗?”凤杉月一边指挥內侍们把夜宵放在案几上,一边问道,“我还给他也准备了一份夜宵呢!” 明昭摇了摇头,“刚刚走!” “没办法啦,那他这份就归我吃啦!” 明昭看着她一副贪吃的样子,刚刚被甘盘说得郁闷不已的心情又好了一些,“你这么贪吃,不怕长胖吗?” “怎么?你终于也嫌我胖了?” 凤杉月柳眉一竖,就要过来掐人。幸好那些內侍知道这商君和王后相处的习惯,摆好夜宵后早就退出大殿了。明昭一把把她拉进怀中,将头埋在她的秀发中,深深地吸了一口,“好香啊!” “你老不回来,我就先沐浴了!”凤杉月坐在明昭怀里,感觉他的情绪有点不好,便仰头道:“刚刚和甘师父说什么了?怎么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明昭摇了摇头,“就是一些国事罢了,你别操心!来,我们喝粥吧!把你喂胖点!” 凤杉月抿嘴一笑,张嘴吃了明昭喂来的粥,“原来你喜欢胖女人!” 明昭的手在凤杉月不堪一握的腰上掐了一把,“就这点小腰,要把你喂胖,可是不容易啊!不过胖点也好,怀了孩子就没那么辛苦了!” 凤杉月愣了愣,“你真的很喜欢孩子?” 明昭又喂了她一口,“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凤杉月一想起妇好的事,心里就有些难受,可是等了这么久,也没见妇好出现,不是说她是武丁的第一个妻子吗?莫非自己的出现改变了这段历史? “怎么了?”明昭见她老不开口喝粥,连忙低头看了看她的脸色,“你是不是不喜欢孩子?你要不喜欢,咱们就先不生。” 凤杉月摇了摇头,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既然已经嫁给了明昭,自然就等于担负起了和他一起生儿育女的责任。何况他还是商君,早点有孩子,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可是他不管来自朝臣们的压力有多大,都不肯硬逼自己生孩子,这一点让她实在感动。 她伸出手,把明昭手中的勺子拿过来放下,又把他的手抓住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师兄,如果我真的生了孩子,将来我要是离开你和孩子,你能保证对孩子好吗?至少……至少别让别人欺负他!” 她说的别人自然就是明昭以后要娶的妻子,等她回现代了,这孩子肯定不能跟她走,那就只能留在商朝。到时候若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明昭搂着她的手臂一紧,声音有些颤抖,“没有别人,你也不会离开。如果你不想生,就不生,不要说这种话!” 第二天一早,凤杉月送明昭去早朝,蝶舞将一碗药端了过来,这是凤杉月的规矩,凡是她和明昭同房之后的第二天,都要准备一碗预防怀孕的药。 凤杉月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药,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倒了吧,以后不用再准备这药了!” 蝶舞惊讶地抬起头,眼里满是喜悦,“娘娘,你终于想通啦?” 她一直认为凤杉月什么都聪明,就是这件事做得不够明智。她就应该早早地为明昭生下儿子,占了太子的位置,免得将来被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抢走。 凤杉月不想跟她解释,打了个哈欠,“我再去睡会儿!” 朝堂上,群臣再次为是否要出兵打危方吵了起来。明昭捏了捏眉心,眼下的局面实在为难,危方的兵力虽然只有四五千,但是背后还有东齐国在暗中支持,如果东齐国要出兵的话,那朝廷的兵力必须倾巢而出,才能保证胜利。但是,那样就意味着耗费巨大,可能引起民间的不满。 管将军见明昭不肯表态,咬了咬牙,高声道:“君上,如果能请王后娘娘带兵的话,就不需要出那么多兵了!” 第三百零二章 王后出马 管将军此言一出,朝堂哗声一片,大多数人都哈哈大笑,甚至有人对他说道:“管将军,你是不是上次去征讨巴国时,被吓破了胆,所以才会说出让王后娘娘去带兵的话?上次巴国你不是胜利归来吗?” 原来凤杉月虽然在征讨巴国时立下了大功,但是为了不过于招摇,她不许管将军这件事透露出去,对外只说是商君亲自征讨,管将军和冷将军指挥得力,所以让巴国望风投降,大获全胜。所以朝中除了少数的几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凤杉月和她带领的特种兵在征讨巴国中到底干了些什么事。 管将军被这人问得面红耳赤,他是个心性耿直的人,原本就觉得自己冒领了凤杉月的功劳,这会儿听见别人这么一说,更是窘迫不堪,忍不住冲口而出:“你在胡说什么?上次去巴国,要不是王后娘娘带领的毒蛇队,我们肯定有一番苦战!我这么说,自然有我的道理!” “真的吗?” “原来王后娘娘跟去征讨巴国,不是为了玩啊!” “不过这个毒蛇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会是专门玩蛇的吧?” 众口议论纷纷,管将军也懒得跟他们扯,他是打定主意要对危方用兵,这个危方,仗着有东齐国在背后支持,就嚣张起来,居然还敢起兵攻打大商,简直是以卵击石,自己找死! 他盯着明昭,眼神坚定,“君上,您是知道王后娘娘的本事的,如果她能出马的话,我们这次肯定又能以少胜多。甘国师所担心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冷将军也在旁边帮腔,“管将军所言甚是,请君上允准!” “这……”明昭其实也很相信凤杉月的能力,只是她去一次巴国,就让自己心惊胆战一次,要是再让她出征,自己该怎么办?眼下,大商国的情况可不允许他再次亲自出征啊! 甘盘站出来道:“管将军所言实在无礼,你是大商王军的将军,怎么能想着把责任推给王后娘娘?莫非你这将军之位也不想做了,要让给王后娘娘?” “若是王后娘娘肯出来领兵,我甘愿为王后娘娘执鞭随镫,做她的马前小卒!” 管将军的话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他可是在前任商君在位时便担任统领王军的将军,没想到居然如此看重王后,还肯把将军之位让出去! 甘盘被他气得不行,可是他知道管将军对于大商的重要性,也不能真挤兑他把将军之位让出来,只好吹胡子瞪眼睛,怒视着管将军。明昭见场面很紧张,便打圆场道:“好了,此事重大,我须仔细思虑后自己拿主意,你们不用再争执,都散去吧!” 此时,凤杉月已经起身,正在研究丁卯秋送来的卫生巾样品,经过几次改良后,用草纸压制的卫生巾无论是紧实度还是吸水性,都有了很大的提升。不过,这跟后世的姨妈巾是没办法相比的。 “蝶舞,过来!” 凤杉月招手把蝶舞叫到跟前,悄悄道:“你这个月癸水来了没有?” 蝶舞立刻脸红,跳出三步远,不好意思地看着凤杉月,“娘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哎呀,你就说有还是没有?”要不是自己的例假前两天刚刚结束,她才不会找这小丫头呢,别看她躲得那么远,等她用过之后,肯定会爱上这玩意儿的。 “有,正……正……正是这几天。” 蝶舞没想到自己家主子连这事儿都要关心,低着头答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凤杉月嘿嘿一笑,“来,给你试个好东西!” 她把蝶舞拉进寝殿的盥洗间,教她如何使用。蝶舞脸红如血,又按捺不住对凤杉月口中所说的新产品的好奇心,便把这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给用上了。 凤杉月刚刚用水做过测试,她歪着头想了想,“我估计这玩意儿最多能顶一个时辰,你自己注意一下时间啊!” 蝶舞点点头,突然听见外面花梨她们给明昭请安的声音,连忙拉着凤杉月出来。 明昭已经走进寝殿了,凤杉月见他脸色怪怪的,便挥挥手让蝶舞出去,又使眼色让她注意卫生巾的使用情况。蝶舞不好意思地出了寝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有一个太过关心下人的主子,有时候似乎也挺让人别扭的。 “师兄,怎么了?是不是那些臣子给你气受了?跟我说,我去揍他!” 明昭被她逗得一笑,刮了刮她的鼻子,“我还用不着你来帮我出气!”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昭想了想,还是把今天在朝堂上的事说了。凤杉月没想到经过巴国一战,管将军竟然对自己如此认可。 “师兄,你说我要不要去领兵作战啊?” “我不想让你去。” “好吧,那我就不去了。” 明昭意外地挑起眉,“你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按照你的脾气,不是应该闹着要去的吗?” 我能告诉你,最近开始忙着备孕了吗?万一上了战场,才发现自己怀了孕,那可太尴尬了。凤杉月撇撇嘴,“我向来都很听话。” 明昭无奈地摇摇头,眉头依然紧锁,凤杉月见不得他这模样,“哎呀,我还是去吧,生孩子的事儿就等我从危方回来再说。” 明昭眼前一亮,“生孩子?你愿意生孩子了?” 凤杉月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按照她实际的年龄来说,在现代,这个年纪生孩子太早了些,不过这是古代,只好随大流了。 明昭这会儿更不想让她去危方了,他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他和凤杉月生下的孩子是什么模样了。 “我明天就去军营,找管将军商议一下。再看看他最近用我提供的法子训练士兵,是否有成果了。” 明昭从背后抱着她,“对不起,嫁给我,却没办法让你享受安稳的生活。” “夫妻嘛,在这种时候就是要互相扶持的。我知道,如果不是太难,你是不会向我开口的。你相信我的能力,我就不能辜负你的信任。” 第三百零三章 妙方 第二天,凤杉月便带着蝶舞来到王军大营,管将军得知她要过来,喜出望外,一大早就在营外等候。 “拜见王后娘娘!” “管将军别多礼!”凤杉月笑道,“我来看看营中训练的情况。” 管将军这才明白,她不是过来接手王军的,顿时苦着脸道:“王后娘娘,臣已经和君上说了很多次了,让您来主持大局,带军攻打危方。可是他就是不同意,要不您跟他说说吧?” “啧啧啧,管将军,你是不是想偷懒啊?这王军可是你一手训练出来的,怎么说撂挑子就撂挑子啊?我告诉你,想脱身啊?没门!” 管将军哭笑不得,“王后娘娘,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如果王后娘娘来领军的话,我们肯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凤杉月摇了摇头,“谁能保证百战百胜,你老这么夸我,等于是在害我啊!将来我要是打了败仗,大家肯定会骂死我的。” “谁敢!”管将军眉毛一竖,“谁敢胡言乱语,我就军法处置!” 凤杉月笑了笑,“好了,我们先去看看训练的情况。” 管将军点点头,陪着她往训练的场地走去。王军大营的训练场地在凤杉月的建议下进行了大规模的修整,花样更多,训练的强度也更大。此刻,各营的将士们已经按照每日的训练计划在各自的场地上训练了。 凤杉月看了一圈,点了点头,“说到管理军队,管将军真是一把好手!这么短的时间,王军大营的气象就已经完全不同了。” “这还是娘娘的建议好,”管将军笑道,“所以,娘娘,你来接手王军吧!” 凤杉月噗嗤一笑,这管将军跟着了魔似的,好像非要把自己拉进王军大营不可,她摇了摇头,“管将军,让我接手王军是不可能的事。不过,这次攻打危方,我已经征得君上同意,让我参与进来。” “真的吗?”管将军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好好好,还是王后娘娘厉害,一出马就说服了君上。” “走吧,我们去你的营帐,商议一下攻打危方的事情。” 管将军满面笑容地将凤杉月请到他的营帐,营帐的壁上挂着一幅地图,上面简单地标注着大商王土和周边方国的情况。 凤杉月站在地图前看了一会儿,指着危方道:“原来危方离王土边境这么近?” “是的,危方和王土边境的玉城只有一山之隔,幸好这座凌云山险峻难越,加上王军一直在玉城设置了重兵,所以危方才不敢越过凌云山,到玉城来捣乱。” “危方的百姓主要以什么为生?” “危方的土地贫瘠,那里的百姓生活很是艰辛,平日主要是种地为生。不过危方民风彪悍,打起仗来不要命,所以周边的几个方国都不敢招惹他们,倒是经常被他们骚扰边境,掠夺粮食和财物。” “原来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危方南有昆吾,北有韦国,东边是东齐国,看来东齐国在这背后干了不少事啊!” “是的,东齐国靠近海边,虽然渔产丰富,却缺少铜矿,所以他们的武器一向都靠向别的方国购买。自从他们的公主嫁到殷都,做了大商王后之后,大商便一直都白送给他们许多武器。后来……后来就没有了。” 管将军所说的后来,自然是前任王后和前任太子出事之后。 凤杉月点了点头,“那么,这次他们在后面搞事,也是为了给王后和前太子报仇吧?” “应该是这样的。” “昆吾、韦国和朝廷的关系如何?” “很好,他们对朝廷一直都很忠心,每年的贡品也是按时送上。朝廷对他们也不薄,每年都要送给他们许多粮食的种子。” 凤杉月点点头,又指着东齐国南边和北边的两个国家——蒲国和葛国,“他们呢?” “蒲国和葛国虽然不大,但是因为靠近海边,所以还算富裕,每年也会给朝廷上贡许多龟壳和贝壳。” “他们和东齐国的关系如何?” “听说他们为了抢夺海里的东西,经常发生争斗。” 凤杉月蹙眉想了一会儿,然后拍掌笑道,“我有办法对付危方了!” 管将军大喜,他就知道王后娘娘出马,一切都很容易搞定,“娘娘,有何妙方?要出多少兵?” “嗯,一百来人吧!” “一百来人?” 管将军惊喜变惊恐,他虽然知道凤杉月擅长以少打多,但是,这一百来人对付三四千人,是不是悬殊太大了点? “嗯,由我亲自领队!” “那请允许老臣陪同,不管刀山火海,老臣一定跟随王后娘娘左右!” 凤杉月笑了笑,“不用不用,让我从特种兵里挑点人就行了,你另有任务。” 她把地图取下来,放在案几上,然后低声把自己的计谋说了。管将军越听越欢喜,忍不住抚掌大笑,“娘娘,老臣真是太佩服你了!这样的妙计是如何想来的?” “嘿嘿,天生的,你信不信?” 凤杉月原本想逗一下他,谁知他真的认真点点头,“老臣相信,王后娘娘的确是天生的将才!如果娘娘是男儿的话……” “我是女子,就不能带兵打仗了吗?” 凤杉月眉一挑,管将军立马改口,“老臣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娘娘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是大商之福!” “哈哈哈,想不到管将军带军是好手,这拍马屁的技术也很高嘛!” “拍马屁?什么意思?” 凤杉月站起身,笑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管将军自己体会吧!对了,我要一百个最好的特种兵,你帮我挑出来,等候我的指示吧!” “是!” 宫中,甘盘正和明昭商议国事,得知凤杉月还是要参与到危方之战中,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数变。 “君上,大商国将才比比皆是,为何一定要让王后出征?” 明昭望着甘盘,眼里带着探索:“师父,她的本事你知道,我知道,大司祭教了她那么多东西,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发挥出来。你为何一定要阻止王后出征?” 甘盘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君上,我这样都是为了你好!王后是个军事天才,扶摇早就告诉我了,我心里也很清楚。可是,她在战场上建的军功越多,对你们两人越不利啊!” 第三百零四章 出发 “师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建立军功,只会让更多人认可她这个大商王后,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为何会不利呢?” 甘盘叹了口气,“她是一只凤凰,能凤鸣于天,也能浴火涅槃啊!” 明昭还是不太明白,正要追问,却见凤杉月兴冲冲地走来,“师兄,甘师父,我已经想到怎么攻打危方了!” 甘盘担心地看了明昭一眼,暗暗摇头,他知道再也拦不住凤杉月出征了。 明昭精神一振,“你今天不是去看王军训练的情况吗?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 凤杉月点了点头,“这次,我要用先礼后兵的办法。” “怎么个先礼后兵?” “我要亲自带上百人队伍,前去危方赏赐。” “什么?” 这回连甘盘都听住了,不是要攻打危方吗?怎么又要赏赐了? “对啊,我要利用赏赐的名义,当面去问问危方国主,问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想,以正常人的脑子都能想明白,以他危方的兵力与朝廷相抗,就是以卵击石。只有搞明白他背后的情由,才有可能在不耗费兵力的情况下,将这次危机消灭掉。” 甘盘连连摇头,这丫头实在太过自信了,“你就一百来人,进入危方后,万一对方翻脸,你怎么脱身?到时候就算大军开过去,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不如还是让管将军带领大军去攻打危方算了。” 凤杉月摇了摇头,“现在朝廷不能轻易出兵,所以师兄才会这么为难。如果要让管将军带兵去攻打,那我还去干什么?” “那正好,你就不用去了,留在宫中,赶紧为君上生儿育女啊!” 这是甘盘第二次当面向她提出让她为明昭生育儿女的事情了,凤杉月嘿嘿一笑,“我是要生儿育女啊,不过是在打下危方之后。” 明昭看她调皮的样子就好笑,每次她都能轻松松松把师父气得跳脚,“我想,我们还是听一下你的具体想法吧!师父,王后不是轻率之人,她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就是嘛,还是师兄了解我。” 三日后,凤杉月要的一百个特种兵已经到位,她把这一百个特种兵全部打扮成跟随王后仪仗的御林军,然后坐着王后的凤车,带着许多礼物,向危方进发。 管将军跟随明昭到城外为凤杉月送行,见凤杉月走后,明昭一脸担心的样子,连忙说道:“君上,娘娘聪慧机敏,又有一百个特种兵护卫,一定会没事的。” 明昭微笑道,“我知道她会没事,但是还是会担心。” 这就没办法了,管将军只好闭嘴,歇了劝慰的心思。 “对了,王后吩咐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向昆吾、韦国、蒲国和葛国派人送信去了,肯定会在王后娘娘到达危方之前送达。” “嗯,那你这边也该准备动身了!” “是,臣明日便带大军起程。” 凤杉月很少坐凤车出行,特别是一走就是上千里的路程,这古代的车又没有减震,遇到路况不好的时候,坐在里面简直就是受刑。 “受不了了,我要去骑马!” 蝶舞连忙拉着她,“娘娘,您就忍耐一下吧,奴婢已经把这里面铺得很厚了,不会太难受的。您现在可是王后出巡,这沿途的老百姓都看着呢,还是要注意点形象。” “哼,我教你注意形象,你倒反过来教训我了!” 蝶舞嘿嘿一笑,“奴婢哪敢教训王后娘娘啊!” 凤杉月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王后的制衣,加上头上还带着凤冠,实在不适合出去骑马,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把帘子拉上,我要躺一会儿!” “是!” 反正帘子一拉,谁也看不见她,王后娘娘就算在里面打滚,也没人知道。蝶舞细心地把帘子拉好,又给她倒了一杯水,“娘娘,请喝水!” 凤杉月接过来喝了一口,突然想起卫生巾的事,“这两天忙得我没空问你,那卫生巾用得怎么样?” “啊……”蝶舞猝不及防,脸又变得通红,“挺……挺好的!” 凤杉月翻了个白眼,这丫头平时大大咧咧的,怎么说起这事儿,就害羞成这样? “怎么个好法?我还等着你的评价,然后让丁卯秋他们改良一下呢!” “就……就是挺好的。挺方便!” 的确是挺方便,虽然和以前用草木灰一样,也要换,不过这个比灌草木灰方便多了,只要把那个什么卫生巾塞进布袋里就可以用了。蝶舞这两天用下来,才发觉过去两年自己受了多少罪。 “就很方便而已吗?”凤杉月对这个简单的产品使用回馈不太满意,“有没有觉得不好的地方?” “没什么,就是换得快一些,感觉挺浪费。” 凤杉月见她从脖子到脸都快烧起来了,只好暂时放过她,“换得快也是没办法,不过可以考虑让丁卯秋在下面加一个防水层,这样万一一下忘记换了,还能防止漏出来。” 蝶舞觉得这话题已经没法再聊下去了,不然她会原地燃烧的。她从暗格里取出一些腌好的梅子,“娘娘,吃点梅子吧!”最好能塞住娘娘的嘴,让她不要再提这件事。 凤杉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窘迫的样子真可爱,不由地叹了口气,“哎,要是将来我离开,除了师兄,最舍不得的就是你这个小丫头了!” “离开?娘娘,你要去哪里?你去哪里,蝶舞就去哪里!蝶舞不要和你分开!” 我要去的是一个你没法去的地方啊!凤杉月摇了摇头,不再提这件事,心里却想着,一定要趁自己离开之前,给蝶舞找一个好的归宿才行。 经过近二十天的无聊赶路,凤杉月的百人队伍总算来到了玉城。玉城城邑官江风早已带着大小官员在城外迎接。玉城地处边界,从来没想过能迎来王后这样的贵人,所以玉城官员们又激动又紧张。 “恭迎王后娘娘凤驾!” 第三百零五章 练兵 凤杉月透过帘子看了一下外面跪了一地的官员,然后对蝶舞道:“请江大人及众官起身,我们只是路过,歇息一晚,明日便起身去往危方。让他们不要劳师动众!” 蝶舞照着凤杉月的话吩咐了,江风道:“娘娘远道而来,一路辛苦,玉城虽是边陲小城,也请娘娘在此歇息数日,养养精神再走。下官还准备了宴席,为娘娘接风洗尘!” 凤杉月扬声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江大人,此次去危方有急事要办,不能停留。你的好意本王后心领了。只需安排安静的处所给我们休息一晚便可,不可劳师动众,不可铺张浪费。” 江风也曾听闻过这位王后的行事风格,知道她不同于一般的贵人,没想到竟如此的素朴。他连忙答道:“谨遵王后娘娘命,听风馆已经安置好,请娘娘前去休息。” 听风馆是玉城专门用来接待贵宾的地方,地方干净,环境清幽,是目前江风能为凤杉月安排的最好的休息之地了。 到了听风馆,凤杉月将众官遣退,只留下江风和玉城守城将军赖维。 “江城官,赖将军,我这次去危方,主要是因为危方起兵的事。” 玉城紧靠危方,是危方进攻大商的必攻之地,所以江风和赖维最近正为这事儿发愁呢。听凤杉月这么一说,二人都觉得心头一松,看来朝廷这回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危方了。 “禀王后娘娘,那危方的国主危康行事鲁莽霸道,最喜欢掠夺周边国家,也时常来骚扰玉城。幸好玉城有重兵把守,老百姓才没有受到侵扰。如果娘娘要去危方的话,请让赖将军带军队跟着前去保护,不然的话,只怕那危康会做出伤害娘娘的事情。” 凤杉月听了江风的话,笑了笑,“不用,我有我的仪仗队就可以了。我这次去是给危方送君上的赏赐去的,想必那危康也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吧?” 赖维大声道:“娘娘,那危康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何况现在他已经撕破脸皮,决定与朝廷相抗了,您就带这么点人,贸然前去,实在是很危险。” 女人就是很天真啊,赖维在心里暗暗摇头,就算她是高高在上的王后娘娘也是一样。人家都拿起刀了,她还要往刀口下送。 “我也知道很危险,所以我还有事要拜托两位。” “请娘娘吩咐!” “这里到危方需要多少时日?” “如果顺利的话,翻过凌云山,到达危方都城,需要五日左右。” “好,明日,赖将军便带军队护送我们过凌云山,到了边界便停步,然后驻扎在边界。五日后,你就开始在边界练兵。” “练兵?”赖维蒙了一下,不是应该进兵吗?怎么这时候练起兵来了? “对,练兵!”凤杉月笑道,“声势越大越好,江城官,请你将玉城百姓中精壮的年轻人组织起来,穿上士兵的衣服,从赖将军练兵那日起,每日白天往他那里送五百人,晚上又悄悄撤回来。” 江风突然有些明白凤杉月的意思了,“娘娘是想造成朝廷不断往边界增派军队的假象,威胁危方?” 凤杉月笑了笑,“是这么个意思,但不只是威胁。如果危方真的冥顽不灵的话,我也会派人过来通知你们,到时候赖将军只管把军队开进危方便可。” “可是,玉城只有两千军队,就算全部进入危方,也没办法和危方相抗,何况他们的士兵打起仗来出了名的不怕死。” “哈哈,赖将军,莫非我大商的士兵打起仗来就怕死吗?” “当然不是!” “你们放心,我既然敢带着百来人进入危方,就不会没有后招。江城官,等到管将军带着朝廷的军队赶到玉城,你就可以停止将老百姓送到边界的行动了。到时候,管将军会和赖将军会合,一起在边界驻兵,练兵。” 江风大赞,“妙啊!娘娘这是要先放松危方的警惕,然后用大军压境来威胁危康,让他们臣服朝廷?” “猜对了一半,另一半我就不告诉你了,你只管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便可!” “是!” 第二天一早,凤杉月便带着队伍出了城,赖将军已经带着一千多人在城外等候。两千的守兵不可能都派出去,总要留人守卫城池。因凌云山险峻难登,凤杉月便穿了简便的衣服,和大军一起骑马翻山。 这山果然崎岖难行,大军人多,整整用了一天,才全部翻越过去。 下了山后,凤杉月回头看了一眼,赞道:“好一座凌云山!” 赖维此刻对凤杉月已经大为改观,因为她没有像一般贵人那样,要求坐着软轿翻山,而是自己骑马。而且,她的骑术真的很不错。 他笑道:“幸好有这座凌云山,才挡住了危方的人。” “离边界还有多远?” “不远了,再走二十里,就到了边界。” “好,出发吧!” 又用了小半天,大军总算是来到了王土和危方的边界。隔着一座山,两边的情况完全不同。玉城地处边界,但是土地肥沃,山明水秀,百姓们生活比较富裕。而危方这边,到处都是光秃秃的,连草都不怎么茂盛,放眼望去,只看到满眼的黄土。难怪危方的人要四处掠夺了,这地方实在是不适合耕种啊! 仪仗重新摆出来,凤杉月坐进凤车,隔着帘子对赖维说道:“赖将军,按照我们的约定行事,就算听到我在危方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没有接到我派人送来的消息,便不可轻举妄动。” “是!下官遵命!” 危方的边境守军已经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惊慌失措地去向守军将领禀报,“将军!将军!糟了,朝廷派大军来了!” 负责此处边境守卫的危方国主危康的侄子危东,他听了这话,连忙上城墙查看,远远地看见边界那边的确是有一支军队。 “哈,也不过一千来人,有什么可怕的?”危东嗤笑一声,“我用五百人就能把这些废物给灭了!” 他的左副将连忙劝道:“将军不可冲动,国主下令,要等他命令才能出兵进攻玉城。” 危东懒洋洋地道:“我知道,不用你啰嗦!哎,什么情况?那支车队是怎么回事?怎么往这边来了?” 右副将眯着眼看了一下,突然惊慌地说道:“将军,不好了,大商王室来人了!” 第三百零六章 祭肉 “大商王室?” 危东也愣了一下,连忙定睛一看,见那车队的仪仗的确是王室才有的规格,等到车队走得更近了,他的眼睛立刻瞪得溜圆,“我的娘!怎么来的是王后?” 危方并不是大商宗亲的封地,只是一般的方国而已,从来都没有王室的人来过这里。加上这几年一直都和朝廷的关系不太好,所以身为王后的凤杉月的到来,实在是出人意料! 左右副将对视一眼,都有些忐忑不安,眼看就要打仗了,这王后跑到危方来干什么?双方此刻又没有开战,那他们到底是迎接还是不迎接啊? 危东一左一右拍了他们一记,“愣着干啥?迎接王后娘娘去啊!” “哦,是!” 凤杉月的车队来到城门口时,危东已经带着副将们等候了。 “危方拓土将军危东拜见王后娘娘!” 凤杉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拓土将军?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想多占点地盘是吧? 她让蝶舞掀开帘子,端庄地微笑道:“危将军辛苦了!本王后奉君上之命,特来赐危方祭肉,另外还有许多适合危方种植的粮食种子、布匹等礼物,麻烦你打开城门吧!” 危东心里一震,王室来赐祭肉,这对于危方这样一个方国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赏赐。要知道,每年春秋两祭,君上祭天之后,会将神君享用过的祭肉分给王室宗亲,其他非宗亲的方国,除非是君上特别重视,才有可能得到一块,否则,根本就没可能。至少,危方立国以来,还从未得到过这样隆重的赏赐。 朝廷不派大军来,却让王后亲自送来赏赐,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目的? 凤杉月见危东埋着头思索,便笑着道:“怎么?危将军,你不会是想将君上的赏赐和礼物拒之门外吧?那好吧,那我就带回去了,回头危国主问起来,麻烦你给他解释一下!” 说完,她就吩咐车夫掉头。危东见她当真要转头回去,连忙开口道:“娘娘,君上赏赐,危东怎敢拒之门外,只是太过震惊,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而已。还请娘娘恕罪!” 凤杉月止住车夫,“太过震惊?危将军怎么会这么想?危方乃是大商的方国,君上一直都挂念在心,只是初登王位,又遇到灾年,一时间没有顾过来而已。这不,这次祭天之后,他就记挂着要给危方赐一块祭肉,让危方同享神君恩德。” “是,君上记挂危方百姓,危东感激涕零!”危东侧转身,“请娘娘进城!” 危东此刻也搞不懂朝廷在想什么,不过这王后娘娘也就带着百来人,还都是负责仪仗的御林军,根本不堪一击,自然也不会对危方造成什么威胁。与其把她拦在城外,落一个不尊王室的罪名,不如干脆请她进城,送到国主那里,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最不济,还能把她当成人质,威胁朝廷! 危东想到这儿,眼神暗了暗,跟在凤杉月的仪仗队后进了城。 凤杉月进了边城,一刻也没有停留,吩咐危东立刻派人送她到都城去,因为按照巫师的占卜,必须在五日之内将祭肉送到危方的王宫之中。此刻,玉城军队在边境驻扎,危东也不敢掉以轻心,便让左副将带着人护送凤杉月入都。 危方国主危康在凤杉月到达危都之前,已经得到危东送来的密报,他皱着眉头,“又派军队在边境驻扎,又让王后来送祭肉,这商君到底在搞什么鬼?” 坐在一旁的巫师金波笑道,“看来商君是被国主吓到了吧,不然,怎么会如此重视,连王后娘娘都亲自来送赏赐了?” 危康冷笑一声,“祭肉虽然难得,但我危康的胃口可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金国师,你不用这么试探我,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国主,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国主误会了,我们国主也只是可怜危方的百姓,若是能助危方夺取玉城,危方百姓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你们国主既然这么好心,怎么我要的兵器还没有送到?我危方的将士为你们东齐国冲锋陷阵,拿命去拼,为什么你们却不守诺言?” 金波丝毫不为危康的怒气所动,他稳稳地笑道:“国主,你也知道我们东齐国的情况,兵器都是从其他方国购买的,要凑齐危方将士们所需的兵器,还需要一些时日。东齐国和危方相邻,一向关系友好,国主为何偏偏在这件事上看不开呢?你只要先起兵,后续的兵器粮草,我东齐国自然陆续送来,绝不会短少。” 危康冷笑一声,“我危康虽然生性鲁莽,却也不傻。你东齐国最会做生意,不过,这无本生意可不要做到我危康头上来。” 说完,他便起身往殿后去了。金波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这鲁莽之人突然细致起来,还真是难对付啊!” 两日后,凤杉月到达危都。 危都百姓早就得知王后娘娘亲自来送赏赐的事情,都扶老携幼,挤挤挨挨地前来看热闹。凤杉月让蝶舞把帘子掀开,大大方方地给他们看,还不时地和老百姓们打招呼。 “王后娘娘真好看啊!” “就是,还很亲切,刚才还对着我笑呢!” “哎,听说娘娘是来给我们危方赐祭肉的,这可是咱们危方有史以来头一遭啊!” 危康心里再多疑惑,此刻也得按照礼仪规矩,带着群臣到城门口来迎接凤杉月。 “拜见王后娘娘!” 凤杉月是头一次见到危康,见这个传说中鲁莽霸道的国主居然长了一副英俊精致的脸,心里大为意外。 “危国主无需多礼!本王后奉君上之命前来为危方赐祭肉和礼物,请危国主立刻带我去危方祭坛吧!”祭肉必须尽快送到祭坛上,以显示危方对神君恩赐的重视和感恩。 “是!” 危方的祭坛设在天地宫中,凤杉月身着王后制衣,庄重地将祭肉送到祭坛前,交给危康。危康毕恭毕敬地接过,然后双手放到祭坛上。 “等一下,这祭肉有问题!” 第三百零七章 两条路 原本静穆庄重的献祭仪式,立刻被这一声叫喊打破了平静。凤杉月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四五十岁,留着三缕长须的男人,看他打扮,应该是个巫师。 “危国主,这位是谁?” 危康看了一眼金波,不知道他突然喊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不想让凤杉月知道金波的真正身份。 “他是本国的巫师,名叫金波。” “原来是金巫师,”凤杉月微笑着点点头,“不知道金巫师刚才贸然打断献祭仪式,是什么意思?” 打断献祭仪式,可是一个大罪。金波听她一句话就把自己的罪名给定了,神情一凛,立刻低头请罪道:“王后娘娘,主上,臣并非故意打断献祭仪式,实在是这祭肉有问题,如果就这么献上去的话,只怕祖宗不喜,所以才这么做的。” 危康听他这么说,也有些紧张起来,“这祭肉怎么了?” “主上,君上是天子,祭祀所用的规格是太牢,也就是牛、羊、猪三牲,可是王后娘娘拿来的却只有羊肉和猪肉,这分明是没有将我们危方放在眼里。这样的祭肉献给祖宗,只怕祖宗在天之灵也不能安宁呢!” 金波一边说话,一边给危康使眼色。危康还没来得及开口,凤杉月先说话了。 “这位金巫师,听起来你很懂得祭祀方面的事?” “那是当然,臣身为危方的巫师,这些事情自然是烂熟于心的。臣不过是站在危方的角度思考,请娘娘不要怪罪才是。” 凤杉月冷笑了一声,“只怕你是出于某种私心吧?你刚才说得没错,君上的确是用三牲祭祀,但是,一般的宗亲方国,除非君上特别赏赐,只能享用少牢,也就是羊、猪二牲。那现在我问你,危方属于宗亲方国吗?” 凤杉月的话说得很直白,意思就是你危方的祖宗有资格享受太牢规格的祭祀吗? 金波表情一滞,“自然不是。可是,既然君上要特别赏赐危方,为何不特别开恩,以三牲赏赐,以示君上恩德?” 凤杉月摇了摇头,直接对危康说道:“危国主,你是否也和这位金巫师有同样的想法?” 危康表情严肃,下跪道:“危康不敢。危方只是一个小小的方国,并非王室宗亲,能够得到君上亲赏,王后娘娘亲自送来的祭肉,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危康不敢再要求其他。” “那就好!那献祭仪式继续吧?” “是!” 献祭仪式结束后,凤杉月和她的随从们被安排到别宫住下。参加完危康为凤杉月准备的宴席之后,凤杉月便带着蝶舞回到别宫。 李开这次也跟随凤杉月来到了危方,凤杉月回到别宫后,他立刻前来禀报,“娘娘,我们全部被监视起来了。这座别宫里所有的內侍、宫女、守卫,全都是练家子,而且暗处还藏了眼睛。” “那是自然的,”凤杉月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危康表面上对我的到来表示欢迎,但他心里肯定打着另外的主意。我看我们要在这别宫住一段日子了。” 蝶舞惊讶道:“他敢软禁娘娘?” “软禁谈不上,不过也不能随便离开危方就是了。” 李开道:“那我们护着娘娘杀出去,以我们这些人的本事,这小小的别宫还拦不住我们。” “别别别,我带你们来可不是干这个事的。”凤杉月低声道,“今天那个金巫师有问题,你们晚上派两个人去监视他。” “是!” 王宫这边,危康举行完宴会,送走了凤杉月,心烦意乱地回到大殿。金波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 “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危康对他白天无故打断献祭仪式很是生气,此刻根本不想和他说话。要不是他是东齐国主派来的人,他早就让人当场把他给打杀了。危方立国以来,第一次得到朝廷的祭肉赏赐,这是多么重要的时刻,他居然横生枝节,简直不把危方,不把他危康放在眼里。 金波是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危康对他颇有意见。 “危国主,想不到两块祭肉就把你给收买了啊!” 危康使劲拍了一下案几,怒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金波扬眉道:“我的意思是没想到危国主竟是如此容易满足之人,不过是两块王室宗亲分剩下的祭肉而已,就把你的雄心壮志给磨灭了。这大商王后可真有本事,两块肉抵得上几千雄兵啊!” 危康很生气,胸脯不断起伏,他怒瞪着金波,“注意你的态度,别忘了,在危方,我是国主,而你,什么都不是。我要是想要你的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金波的命原本就如同蚂蚁一般,若是危国主看得上,尽管拿去。不过,危国主可就惨了,从此以后,就要做大商王室的顺民,每年必须掏空国库,准时给朝廷上贡,否则,一道问罪的敕令可就送到危方来了。啧啧啧,明明可以成为一方霸主,却非要做朝廷顺民,金波真是为危国主不值!为危方不值啊!” 危康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金波面前,单手拎起他的衣襟,把他拖到眼前,冷冷地说道:“不要跟我逞口舌之利。我实话告诉你,既然朝廷已经派了王后来向我示好,我完全可以趁机请王后帮助我危方的百姓渡过难关。接下来,我是继续跟东齐国合作,还是转而和朝廷交好,那可是两说的事。东齐国答应我的粮草和兵器若是十日内无法送到,那就请金巫师离开我危方吧!” 金波在危方,等于是东齐国国主的代表,危康让他离开,那意思就是要和东齐国决裂。 金波没想到危康看起来英俊精致,生起气来竟然如此恐怖,他的双腿都忍不住颤栗起来,“危……危国主冷静,朝廷之所以派王后来赏赐祭肉,正是因为你决定起兵的缘故。如果你放弃起兵,那危方还是会回到原来的样子,危方百姓依然过着贫穷的生活。你……你不想这样吧?” 危康手一松,金波立刻瘫软在地。他傲然地盯着地上的金波,“如何做一个国主,我还用不着你来教我。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去,我的耐性不好,十日一到,我就要去见王后娘娘了!” 第三百零八章 危机四起 金波回到自己的住处,第一件事就是给东齐国国主写信,然后让人连夜送往东齐国。可惜,送信的人还没有出危都,就被凤杉月的人给拦了下来。 “商君派王后亲自送来祭肉,危康十分心动。若是之前承诺的兵器和粮草无法在十日之内送到的话,危康必然转向朝廷。十万火急,请主上定夺!” 一张羊皮卷摊在凤杉月的面前,上面是金波写给东齐国主的信,她读了一遍,“啧啧啧,原来危方敢向朝廷宣战,东齐国在背后使了这么大的劲儿啊,还送粮草和兵器?看来这个危康也不是什么肯吃亏的主儿!” 蝶舞道:“娘娘,既然这个危国主有心转向朝廷,不如您去劝他一番,只要他回心转意,那这场仗就不用打了。” 凤杉月摇了摇头,“虽然我和这个危国主接触时间不长,但是能感觉出来,他是那种吃硬不吃软的人。只有让他真正臣服,才有可能消弭这场战争。” “那……那我们怎么办呢?” 凤杉月盯着眼前的信,沉思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我有办法了!” 她拿起刻刀,按照金波的方法,先在羊皮上刻了两个字,然后用墨把刻痕填上,“好了,让李开把那个送信的人好好拷问一番,问清楚如何送信,送给谁,又如何接头,如何拿到回信。问清楚后,就让他假扮成送信的人往东齐国走一趟。” 接下来的几天,凤杉月便带着蝶舞安安心心地在别宫住了下来,反正她带来的那些特种兵就分布在这别宫之中,危康就算想暗害她,也没可能。 不过,危康的日子可就没这么逍遥自在了。 凤杉月到危都的第三天,危东就派人送来消息,说玉城守军在边界练兵,而且每天都有几百人的队伍加入进来,看样子是从别处调过来的增兵。危东很担心,再这么下去,边境的危方守兵就比对方的人少太多了,如果对方强行攻入边境的话,只怕无法阻挡。 危康得到消息后,立刻把金波叫到宫里来。 “你到底有没有给你们国主送信?如今玉城守军在边界增兵,这形势是越来越紧张了。” “有,我两天前就已经派人往东齐国送信了,想必很快就会有回信。我已经在信中将危国主的要求说了,我们国主一定会在十日内准备好您要的粮草和兵器的。” 听了这话,危康的心总算没有那么忐忑了。他一直都没有跟金波说实话,其实危方这些年时常骚扰别国边境,虽然得了许多粮食和财物,但自身损耗也很大,特别是兵器方面。他又是一个很关心百姓的人,那些抢来的财物基本都用来购买粮食,分给百姓了,国内的兵器却是陈旧不堪,如果没有东齐国支持的话,他的士兵就只能赤手空拳去和朝廷的军队对抗了。 “那好,那我先把东北边境和东南边境的军队调一部分去危东那里,你加紧催你们国主,一定要尽快把粮草和兵器送来。” “好的!” 两天后,危方布置在与东北方的韦国交界处的守兵刚刚被调走一半,突然传来韦国调兵前往两国边界的消息。 “这是怎么回事?”危康惊怒不已,“这个韦国不是一向忍气吞声的吗?怎么现在这么高调地调兵?他们想干什么?” 危康的儿子危信负责东北边境守卫,他是亲自回来向危康报告这个消息的。 “父王,这韦国调兵到边界,好像并不打算攻打我们,只是在边界练兵而已。” 危康眉头皱得死紧,“打不打,只是一句话而已。人家都已经把兵摆到眼皮底下了,要打我们还不容易?” 危信点点头,承认他父王说得很对。韦国这次似乎是下了大决心,将全国一大半的兵力全部调到边境来了,如果真的开打,他手上区区一千多人根本没办法抵挡。 金波此刻也在场,危康又问他兵器和粮食的事。他一脸淡定地说道:“请危国主不要心慌,粮草和兵器已经在运来的路上了,再有两天就到危方了。” “好,我就再等你们两天。”危康对自己国家的士兵很有信心,只要有精良的兵器,就算是以少对多,也一定能取得胜利。 又过了两天,危康没有等来东齐国的粮草和兵器,却等来了东南交界的昆吾国,与东齐国交界的蒲国和葛国同时调兵边界,大规模练兵的消息。 “金巫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两天后就能把粮草和兵器送到吗?怎么还没有到?” 危康确实有点慌了,这蒲国和葛国先不说,昆吾和韦国与危方交界,如果危方和朝廷开战,这两个国家趁机攻过来的话,危方等于是腹背受敌,到时候胜败如何就真的难以预测了。 金波此刻也不那么镇定了,不过他还是安抚危康道:“这粮草和兵器运送不易,想必路上耽搁了一下,不过,我敢保证,最晚明天,一定能送到危方来。” 危康又转头问贴身內侍,“最近王后娘娘在别宫做了些什么?” 內侍摇了摇头,“禀告主上,王后娘娘在别宫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每日带着她的侍女在宫中四处闲走,偶尔还会带些食物到花园中享用,看上去十分自在。” “这是怎么回事?我这么多天没有去见她,她怎么一点都不慌张?莫非她……”危康神情一凛,立刻拍案而起,“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 “危国主,你的意思是大商王后策动了这几个国家同时调兵威胁危方和东齐国?” “一定是这样,否则她怎么可能那么平静?一般的女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慌乱起来了,可她居然没有用王后的威严来威逼我放她离开,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她知道我最后一定得放她走!” 金波听得也有些心惊,他不相信单凭一个女人,竟然能布下这样的局,将一向骁勇善战的危康逼到如此紧张的地步,“危国主,也许你只是想太多了吧?她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哪有这样的智谋?” 危康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第二天,金波十分高兴地来见危康,“危国主,东齐国的粮草和兵器已经送到了!” 第三百零九章 教训他 危康得知东齐国的粮草和兵器已经送到,大喜不已,立刻带着金波和几个武将到危都郊外查看。 来到郊外,远远地便看见一个长长的车队正停在那里,车上装满了东西。 “看,危国主,我们东齐国言而有信,按照你的要求,把粮草和兵器送到危方来了。” 金波的语气很兴奋,这实在是由不得他不兴奋。危康是个什么样的人,经过这段时间在危方停留,他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如果到了约定的时间,东齐国还没有把东西送来的话,他金波能不能活着走出危方还是二话呢! 危康笑着点点头,虽说现在腹背受敌,别宫中还住着大商王后,但是,只要有了这些东西,他就敢带着危方的将士们和朝廷拼一拼。 “哟,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一个女子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危康愣了一下,连忙下马,其他人也跟着下马,回身行礼:“拜见王后娘娘!” 原来过来的人正是凤杉月,而她还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带着她那一百来个随从。 “危国主无需多礼,各位都起来吧!”凤杉月骑在马上,举起马鞭指向远处的车队,“危国主,那些人和车是干什么的?” 危康没想到会被凤杉月撞了个正着,这女人不是一直都在别宫待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带着人跑到这里来了?负责看守的人都干什么吃的,怎么也没人来禀告一声。 “王后娘娘为何出城?可是有什么吩咐?” “瞧你这话说的,危国主,我堂堂大商王后到了危方,不会只能在那小小的别宫里走动吧?今天天气好,我心情也不错,所以打算带着我这些随从到郊外打猎。是不是这也要向你危国主禀告,等你批准后才能去啊?” 危康即使真的这么想,这会儿也不敢承认,他恭恭敬敬地道:“娘娘说笑了,您是大商王后,纡尊降贵来到我们这个穷地方,已经是我们危方天大的荣耀了,您要去哪里,自然随您心意,哪里需要我来批准!” 凤杉月撇撇嘴,虚伪的男人,明明已经在磨刀准备开战了,面上还是一副温良谦恭的样子? “危国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些车队是干什么的啊?” 金波抢着答道:“娘娘,这些是各个邑城送来的粮赋。” “哦?”凤杉月笑了笑,“没想到危国主竟然事必躬亲到如此地步,连地方的粮赋都要亲自来查看啊?” 危康尴尬地笑了笑,“危方不过是个小国,自然是需要事必躬亲的。” “我常年住在殷都,倒是从来没有见过送粮赋的车队,还挺好奇的。危国主,不介意我在旁边看着你验收这些粮赋吧?” 凤杉月一副我就看看,不打扰你的表情,让危康哭笑不得,这个王后也太没正形了吧?怎么什么都好奇?她在这里看着,自己怎么去验收那些粮草和兵器呢? 金波在旁边小声道:“危国主,粮草和兵器已经到了,你反正是要和朝廷对上的,还怕这个王后干什么?不如把她给抓起来,将来或许还能跟商君讲讲条件呢!” 危康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明知道东齐国把自己当了杀敌的刀,可这会儿刀已出鞘,他似乎也不得不往前杀了。 他沉声道:“王后娘娘,验收粮赋没什么好看的,您还是带着这些人回别宫去吧!” 金波得意洋洋地看着凤杉月,就是这个女人,帮着现在的商君把前任王后和太子给杀了,夺了商君的位置。东齐国向来靠着王后和太子得到许多好处,自从现任商君继位之后,这些好处就再没有了。所以东齐国主才一心想要鼓动危方造反,给商君添乱,到时候再趁机煽动其他不服商君的方国,一起反了朝廷。这会儿,危方眼看着就要和朝廷明刀明枪地对上了,他金波可就是东齐国的第一大功臣啊! 凤杉月笑了笑,“危国主,这些是从东齐国送来的粮草和兵器吧?” “你……你怎么知道?” 危康面上惊讶,心里却想道,我就说哪有那么巧,我要验收东西了,你就带着人出来打猎了,摆明就是得到消息才故意出来撞上的。 “这你就别管了,还是关心你要的这些东西吧。你在打什么主意,东齐国在打什么主意,我心里一清二楚。不过,东齐国有没有想要坑害你,我可就不清楚了。你最好现在就去检查清楚,别到时候糊里糊涂地为别人做了阵前鬼。” 金波扬声道:“娘娘,您初来乍到,对危方的情况并不了解,何必说这些危言耸听的话来吓人?” 凤杉月神情一冷,用马鞭指着金波,“蝶舞,给我打他十个巴掌,让他知道,跟大商王后应该怎么说话!” “是!” 金波还没有反应过来,蝶舞已经飞身下马,来到他面前,两只手左右开弓,“啪啪啪”就是十个巴掌,然后转身飞回马上。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就算是身怀武艺的危康看了,也不由地赞叹。 看来这王后果然不是普通人,连她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武功都这么高强。他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一百个随从,个个抬头挺胸,器宇轩昂,看来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士兵。 金波突然挨了这十个巴掌,人都被打蒙了,等到蝶舞回到马上,他才反应过来,指着凤杉月道:“你……你……” 蝶舞喝了一声,“找死!竟敢指着王后娘娘!” 话音刚落,一把飞刀便飞了过来,眼看就要断了金波的手指,危康连忙用手中的剑拨开,道:“娘娘,请息怒!” 凤杉月双腿一夹马肚子,带着人往车队那边走去,“危国主,你还是过来看看这些东西再说吧,我怕等一会儿你比我更想杀了这位金巫师呢!” 危康也不再管被吓得面无人色的金波,立刻翻身上马,快步跑到车队前。 金波被吓得腿软,瘫倒在地,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人还没站稳,突然听到危康的一声暴吼:“金波,立刻滚过来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百一十章 杀人 “怎……怎么了?” 金波连滚带爬地跑到车队前,看了看车上放着的各式兵器,还有粮草袋子,不解地望着危康,“主上,这……这有什么问题吗?” 危康一脸怒气,指着车队,“你给我数一数,这是我要的全部东西吗?” 金波今天实在太兴奋了,一接到粮草兵器送到的消息,都没有亲自查看一番,就立刻进宫去禀告危康了。这会儿听危康这么一说,他心里一跳,连忙开始数。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只有一半呢?” 凤杉月啧啧两声,“危国主,你把整个危方的命运都押在东齐国的手上,他们却根本不管你们的死活啊,这么点兵器和粮草,别说和朝廷大军打了,光是玉城守军都没法对抗吧?” 金波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危康,不由地心惊肉跳,结结巴巴地道:“主上息怒,待我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下马把负责带队送东西的官员抓了过来,“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只送了一半过来?” 那官员一脸茫然道:“这是上头吩咐的,国主让我送多少,我自然就送多少。” 金波气得把他一推,然后回身向危康跪下道:“主上,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不然就是东齐暂时没办法凑齐所有的粮草和兵器,所以先送一半过来,相信再过些时日,就会把另外一半送来的。” “哎呀,危国主啊,这东齐国可真不体贴人,你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他还在那里抠抠搜搜地算这点粮草和兵器,跟这样的人合作,你也真的是心大啊!” 金波听着凤杉月说这些风凉话,心里气得要命,他想了想这两天的事情,突然明白过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你!是你在背后搞鬼对不对?” 他没有等到凤杉月的回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声惨叫,连忙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凤杉月带来的随从已经分散到车队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送东西过来的东齐国士兵全都杀了。 危康身边只有几个武将,他们见凤杉月突然动手,立刻将危康围在中间,预防危康受伤。金波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呆了,那些东齐国士兵明明身上带着武器,可是在凤杉月带来的这些随从面前,就像手无寸铁的婴儿一般,任其砍瓜切菜一般,杀死在地。不过转眼功夫,除了他自己,眼前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东齐国人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不断地退后,“疯子!这个女人是疯子!” 可不是疯子吗?只不过百来人就敢来到危机四伏的危都,还敢当着危康的面把这些东齐国人全都杀了。她就不怕危康一怒之下把她给杀了吗? 可惜他想错了,他退到危康的马前,正要请他下令,将凤杉月抓起来做人质,突然,一把剑深深地插入了他的胸口。 “你……为什么……”他看了看胸口的剑,又看了看手执剑柄的危康,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 可惜危康不打算向他解释,所以他只好带着自己的疑问断了气。 危康冷着脸从金波身上拔出剑,放回鞘中,然后望着凤杉月,“王后娘娘,你满意了吗?” “危国主,你可别这么不情不愿的样子。”凤杉月从马上跳下来,走到一辆载满兵器的车前,从上面抽出一把长枪,在手里耍了几招,然后一枪砸在车上,“哐啷”一声,长枪应声而断,“我想,这就是你下决心杀掉金巫师的理由吧!” “逼我亲手杀掉金波,才能让我彻底和东齐国断绝关系,这不就是你当着我的面杀掉这些东齐国人的目的吗?” 凤杉月摇了摇手指,“危国主,你说错了,没有人逼你。你心里很清楚,东齐国根本靠不住。他们拖拖拉拉不肯给你送粮草和兵器,就是想让危方自己承担和朝廷对抗的后果。你以决裂威逼,总算要到了粮草和兵器,可惜对方给你的不但数量不够,质量还有问题。这种连我都能轻易打断的长枪,上了战场,能护得了你的将士周全吗?所以你才会一怒之下决定杀了金波,和东齐国彻底断绝关系。我说得对吗?” 危康死死地盯着凤杉月,他承认凤杉月说得没错,但是,有一点他用猜的也能明白,金波送去东齐国的信,一定是半路被这位王后给截了,还在其中做了手脚,所以东齐国得到的信息是危方只要一半的粮草和兵器。 凤杉月坦然地望着危康,那一百个随从此刻已经聚集在她身后,严阵以待。 危康明知道自己一步一步踏进了凤杉月设的陷阱,但此刻他已经无力改变什么,只好叹了口气,“王后娘娘说得对,我的确是想要和东齐国断绝关系,这下你满意了吗?” “哈,不止我满意,我想危国主听了我的想法,也会很满意的。” “危康愿闻其详。” “危国主,这次我来危方,除了送来君上赏赐的祭肉外,还有许多粮食种子。这些粮食种子即使是在贫瘠的土地上也能生长。另外,我还打算让宰相傅说亲自到危方来一趟。他在改善民生方面是一把好手,只要他亲自踏看过的地方,一定能找到让当地百姓过上好日子的法子。” “真的吗?傅宰相能来危方吗?”危康惊喜道,傅说的名声这两年也传到了危方,那些受过他恩惠的百姓都把他叫做“点金圣手”,意思就是他能指点百姓种植最适合的庄稼,过上富裕的日子。 “当然,我堂堂大商王后连这点都不能承诺你,还有意思吗?” “是是是。”危康心里已经感激得不行了,态度也变得十分恭敬。让危方百姓过上好日子,是他最大的愿望。 “另外,我知道危方这两年受灾严重,百姓日子过得很艰难,不然危国主也不会冒这样的险,和朝廷作对。所以,我回去后,会向君上提请,请他从国库中拨赈济粮,送到危方来,以解危方的燃眉之急。” 危康这回是彻底信服了,他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谢王后娘娘恩典!谢君上恩典!” 第三百一十一章 命运 危康决定罢兵的消息传到边境时,带着朝廷王军赶来的管将军刚刚才和赖将军见面。 “你说什么?危方罢兵了?” 赖将军兴奋地点点头,“是的,管将军,刚刚王后娘娘的人从危都送来消息,说危康决定罢兵。” 管将军简直难以置信,“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上次攻打巴国,王后只用了几十个人就决定了胜局,这次更过分,还没动到一兵一卒,对方就宣布罢兵了? “是真的,那个来送信的人还在营中,管将军要亲自召见他吗?” “当然!赶紧把他叫来!” 负责来送信的人是李开,管将军对他已经很熟悉了,一见到他就迫不及待地问起危都的情况。 “启禀管将军,娘娘现在正在来这里的路上,派小人先来送信,以免危东将军见朝廷王军过来,误以为要开战,造成双方误会。” “危方真的决定罢兵了?” “是的,危国主不但决定罢兵,而且还会亲自把王后娘娘送到边境来。” 李开是亲身经历整个过程的人,所以他对凤杉月的佩服更甚,也为自己有机会成为她的麾下人员觉得幸运。 “太不可思议了,这位王后娘娘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是天生的福将吧?不然为什么只要她一出马,就能轻而易举地将战事消弭下来?” 如何评判王后娘娘,管将军可以说,李开可不敢乱开口,不过从他兴奋的神情,就知道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三天后,凤杉月在危康的护送下来到边境,管将军连忙带着赖将军等人过去迎接。 “好了,危国主,就送到这里吧!辛苦你了!” 危康恭恭敬敬地道:“娘娘远道而来,解了我危方的燃眉之急,是危方的大恩人,危康心中感激不尽,又怎会觉得辛苦!” “那我就先回殷都去了,你先按照我们商量好的安排百姓播种,我回去后就会请傅宰相过来一趟,到时候看他有什么高招。” “是,谢王后娘娘恩典!” 凤杉月带着大军回到玉城,停留了一天,将在附近几个城邑调粮接济危方的事处理好后,便往殷都赶去。 管将军有些好笑,他这一路啥也没干,就来回跑了一趟而已,好像还立了个大功。不过,这回朝里那些人总不会再反对王后娘娘上战场了吧? 危方危机解除的消息提前传回了殷都,明昭很是高兴,能够零伤亡解决一场战事,这可是史上少有的事。甘盘的态度却很复杂,又高兴又担心。 “君上,等这次王后娘娘回来之后,可不能再让她上战场了!” “为什么?”明昭也实在不懂,甘盘为什么总是要反对凤杉月上战场,他似乎不是看轻女子的人啊! “巴国和危方的事,除了王后娘娘计谋高超外,运气好也是很大的原因。可是运气这个东西不会随时跟随王后娘娘的啊,您不担心万一哪一次,她运气不好,出了什么事……” 明昭愣了一下,是啊,谁也不敢保证永远好运啊!一想到凤杉月可能在战场上负伤,他心里就像被人拿刀绞一般,他暗暗点头,甘师父说得对,的确是不能再让凤杉月上战场了。 “不过,王后立下的功劳实在太大,估计以后要是发生战事,朝臣们肯定会再奏请她带军上战场的。” 甘盘点了点头,“所以,我一直都建议君上,赶紧让王后娘娘为你生儿育女啊!等有了孩子,她总不能再上战场了吧?” 明昭点点头,似乎下定了决心,“师父说得对,等她回来我好好和她商议一番。” 此刻,几千里之外的昆仑山上。这里长年冰雪封山,少有人至,不过,此刻,却有两个人站在山巅,望着殷都的方向。其中一个就是大司祭,凤杉月的师父。 “师父,弟子已经让人给甘盘送信,让他一定要想办法阻止王后再上战场,这样就可以吗?” 站在大司祭旁边的老人,须发皆白,道骨仙风,他听了大司祭的话,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扶摇,怎么你这次回来,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命运之轮有他自己轮转的方向,岂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够改变的?” 大司祭愧疚地低下头,“师父,弟子执迷了,只是这孩子的命运……” “在命运之轮上,每个人都是渺小的,”老人叹了口气,“我在昆仑山上思索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参悟到了这一点而已。你这样强求改变她的命运,又是何必呢?” “有她做大商的王后,大商的百姓才能得到好处啊!” “可是事情都是有两面的,她是仁义之星,能够为百姓带来好处,可她也身带杀戮之气,那些将要死在她手上的人,你就不担心了吗?” “我……” “你啊,还是没有悟透啊!其实,不在此处,就在彼处,她并不是非要留在这里不可啊!难道在别处就不能得到圆满吗?” 老人摇摇头,背着手离开了,大司祭低着头把他的话琢磨了半天,突然看见老人刚刚用树枝在雪地上画下的一个阵图,“这是……追魂阵!” 大司祭眼前一亮,“原来师父是这个意思,是啊,不在此处,也可在彼处啊!我真是糊涂!真是糊涂!” 凤杉月不费一兵一卒便让危方罢兵的消息也传回了火凤国,琰辛得知后,忍不住拍案叫绝,“姐姐可真是厉害!难怪当初父王那么看重她,还不顾大家的反对,把她封为镇东将军呢!” 旁边的贴身內侍凑趣道:“是啊,娘娘当初在火凤国,可是被大家誉为最聪明能干的公主呢!” 琰辛点点头,眼里充满了干劲,“我是姐姐的弟弟,姐姐这么厉害,我也不能输她太多。赶紧把我准备明天再看的奏章抱过来,我今天一定要全部批阅完!” “是!”內侍连忙去把奏章抱过来,顺便说道:“主上,今天西山行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如意大妃娘娘病了!” “病了?那就宣御医过去给她诊治吧!” 琰辛丝毫不在意,如意大妃现在已经搬出宫,对他来说就是父王的一个离宫别居的嫔妃而已,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如意大妃娘娘要求从民间请大夫!”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上将军 琰辛原本低着头在看奏章,听见这话便抬起了头,“从民间请大夫?为什么?宫里的御医不好吗?” “呃……”內侍有些为难地说道,“其实宫里御医根本还没去看呢!” “那这是为什么?她是离宫别居的嫔妃,原本就不该和外界接触,生病了自然要从宫里派御医过去诊治。”琰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种小事就别来告诉我了!” 內侍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其实……其实如意大妃娘娘是中了邪,她想从外面请巫医给她看看,说是每天晚上都梦见琰亮王子,根本没办法休息,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她总说琰亮王子来接她了……” 琰辛皱起眉头,“都过去这么久了,她还没有放下这事吗?那好吧,如果巫医去看过了,就能让她安心的话,那就按她的意思办吧。不过请的这个巫医必须要严格审查,而且诊治过程必须有人全程跟随,不能让他惊扰了如意大妃。” 其实是不能让外人看到如意大妃的脸,这是离宫别居的嫔妃应守的规矩。 “是!奴婢这就去办。” ------------ 殷都。 凤杉月回到殷都已经好几天了,长途跋涉的辛劳总算消除。这日,她正在厨房,跟着胥嬷嬷研究吃食。她是打定主意要为明昭生个孩子,所以饮食方面的调整也是很重要的。 蝶舞一脸兴奋地跑进厨房,“娘娘!娘娘!” 胥嬷嬷笑着看了她一眼,“蝶舞姑娘跟着王后娘娘这么长时间了,还是这么活泼啊!” 凤杉月偷笑了一下,这胥嬷嬷人老成精,她平日在自己面前不显山露水的,自然看上去也没有蝶舞受宠。不过她年龄大,资格老,所以也能说蝶舞两句。这两句拐着弯骂蝶舞不懂规矩的话,也不知道那丫头能不能听懂。 蝶舞愣了一下,果然没有听懂,“嬷嬷,娘娘也这么说过我啊!活泼是不是很可爱?” “哈哈哈!”凤杉月大笑起来,把手上正在研磨的米粉交给胥嬷嬷,“胥嬷嬷,你跟蝶舞说话,可不能这么拐弯抹角的,她听不懂的。走吧,到外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胥嬷嬷摇摇头,“娘娘还是太宠蝶舞了啊!” 蝶舞一头雾水地跟着凤杉月出来,悄悄问道:“胥嬷嬷刚刚是在骂我吗?” “没有,夸你呢!快说,到底有什么事?” “哦,对了,刚刚奴婢出去的时候听说,朝廷的大臣们正准备联名上奏,请君上封娘娘为上将军!” “上将军?上将军是个什么将军?” 蝶舞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只听服侍君上的小內侍说,咱们大商朝好像还从来没有上将军这个封号呢,意思是在所有将军之上。娘娘,那是不是说以后管将军都要归您管了?他是将军,您是上将军,那他就是您的下属啦?” 凤杉月皱了皱眉,这些朝臣在搞什么鬼,突然闹什么幺蛾子? 这句话,明昭此刻也在心里默默地说着。他无奈地望着一脸兴奋的管将军,“管将军,咱们大商还从来没有过什么上将军呢!” “是啊,”管将军点点头,“我们大商之前也没有像王后娘娘这么厉害的王后啊!臣认为,以娘娘在军事指挥方面的天才,仅仅封一个将军是不够的,一定要封为上将军才够威风!” 威风你个鬼!那是我的王后,我的女人,为什么要去做你们的上将军?明昭心里嘀咕,不过这话他不能说出口,毕竟人家管将军也是出于为大商考虑才说这话的。 “但是,王后以后都不会再上战场了,我认为没必要封这个封号。此事不需再议,各位都散去吧!” “君上……”管将军不死心,还想接着劝服明昭。 明昭摇了摇头,站起身,往后殿走去,这意思很明白,就是不接受奏请,也不再商议了。 “管将军,怎么办?” 管将军望着明昭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君上不同意,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有什么办法?” 明昭此刻只想回到后宫,抱着凤杉月哭,谁让自己娶了一个这么厉害的王后,搞得大家都要来跟他抢!如果真的听管将军他们的,把凤杉月封为上将军的话,那以后一旦发生战事,她肯定当仁不让,必然要带兵作战。那自己不就成了独守空房的丈夫了吗? 明昭甩了甩头,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生活,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让凤杉月怀孕。 时间过得很快,四个月眨眼间就过去了。 这天早上,明昭一早去上朝,凤杉月躺在床上,回想两口子这几个月来奋战,不禁哀叹,怎么别人怀孕那么容易,自己却一直都怀不上? “娘娘,要起来了吗?” 凤杉月翻了个身,抱着被子,“不要,我要睡懒觉!” “可是,丁大叔一早让人送来了账本,要请您看看啊!” 说到看账本,凤杉月就头疼,这个时代又没有阿拉伯数字,丁卯秋为了记录方便,用点来表示不同的数字,搞得她每次看账本,都要数半天点,一不注意还要数错。 凤杉月伸了个懒腰,“好吧,洗漱吧,准备看账本!” 洗漱完毕后,蝶舞一边给她梳妆,一边说道:“娘娘,你前两天说要办一个什么孤儿院,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专门收容孤儿的地方啊!”凤杉月低头翻看着账本,随口答道。 这个时代人的寿命不长,战事也多,很多孩子小小年纪就变成了孤儿,有的被卖做奴隶,有的则变成乞丐,四处流浪。凤杉月自从上次小七那件事之后,就一直在琢磨办孤儿院的事情。但是,办孤儿院要钱,这两年国库空虚,实在腾不出钱来办这件事,所以凤杉月便打起了丁卯秋的主意。 丁卯秋的卫生巾生意已经做起来了,他真的是一个很有生意头脑的人。卫生巾这个东西在这个时代是绝无仅有的稀罕品,所以他只卖给贵族人家,而且限购,一次只能买够一次癸水的用量。在这种营销手段下,这玩意儿就算卖得再贵,也很走俏。所以账本上的数目十分可观。 凤杉月数了半天小点,高兴地道:“太好了,我有钱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大礼 蝶舞听了抿嘴一笑,“娘娘,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可是大商王后,这个国家地位最高的女人,你要用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不不不,女儿当自强,不知道吗?”凤杉月嘿嘿一笑,“这是我自己要做的事情,自然应该用我自己的钱,哪能再给师兄增加负担?” 蝶舞有些好奇地道:“娘娘,其实我一直都有个问题啊,为什么你不称君上为君上,要叫师兄呢?” 凤杉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怎么跟这个情窦未开的小丫头解释。如果可以,她宁愿叫明昭老公,可这个时代没有这个叫法,所以只好改叫师兄,好歹比君上要亲近一点。 “这个问题等你有了意中人再来问我吧!”凤杉月起身弹了一下蝶舞的鼻子,“我现在要出宫去了。” 蝶舞连忙丢下手里的梳子,紧跟在后面。 今天的早朝,明昭难得地感觉在宝座上如坐针毡。他每看向一次管将军,管将军就用饱含请求和委屈的眼神控诉他,一看就知道他还没放弃让凤杉月当上将军的想法。明昭生怕他又在朝上提起此事,所以草草结束早朝,回到理政宫。 凤杉月正在理政宫中等他,见他一脸愤愤地回来,连忙上前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朝中出什么事了?” 明昭连忙调整了一下表情,他生管将军的气,可又不想告诉凤杉月,免得她觉得自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杉月,我们下个月就行大礼吧?” “行大礼?”凤杉月愣了愣,“什么是行大礼?” 明昭拉着她坐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慢慢地摩挲,然后说道:“我继位有三年了,你也做了我的王后三年,可我只是下旨封你为王后,却没有和你行大礼。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这没什么可委屈的,”凤杉月笑了笑,“要说委屈,你才委屈呢!人家方国的国主都有后宫佳丽数十人,你却只有我一个。” 明昭抓起她的手轻吻了一下,“有你,敌得过佳丽三千,我这辈子只要有你陪着我就够了!” 凤杉月依偎进他的怀里,“你刚才说行大礼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定要行大礼?” “大礼就是民间的婚礼,我们之前因为要为父王和母妃守孝,所以没有举行大礼。如今孝期已过,自然应该举行大礼。再说了,只有举行了大礼,我们的名字才能刻入大商帝谱。” “大商帝谱?是什么东西?” “来!”明昭拉着她往后殿走,在后殿有一面白玉石墙,上面刻着大商建立以来的历代君王和王后的名字。 “这就是帝谱!” 凤杉月点了点头,凑过去仔细一看,“原来父王的名字叫小乙啊!” 明昭摇了摇头,“其实不是,父王的名字是子秦,小乙是和王后举行大礼时,神明所赐的名字。” “王后叫年?这也是神明所赐?怎么这么奇怪?” 明昭点了点她的嘴,“神明所赐都是好名,怎么会奇怪?不可信口胡说!” 凤杉月点了点头,指着帝谱,“你的意思是,举行大礼后,我们的名字也会被刻到这上面?” “对,这些就是大商的历史,只有刻入帝谱,我们才算记在了大商的历史上。” 明昭又拉着她出来,“其实,这上面刻的并不是大商建立以来的所有君王和王后,有些君王继位年纪太小,未及成婚便去世了,就不能入帝谱。有的则是上了帝谱之后,做出天怒人怨的昏庸之事,被神明下旨剔除出了帝谱。” 凤杉月有点明白过来了,原来这帝谱就类似于商君家的家谱,只有进入这个帝谱的人,才能算在历史上留下了痕迹。想必明昭很希望进入帝谱吧。 想到这儿,她点了点头,“那就举行大礼吧!” 明昭眉眼离开舒开,“既然你同意了,我就下旨让司礼监准备这事了。不过,开始准备大礼之后,你就要忙起来了。” “要做些什么?” “礼服的制作,熟悉当天的礼节规程,还有,我们每天早上四更就要起来,去敬拜神明,祈求他保佑我们夫妻和顺,百子多孙。” “每天吗?”患有严重起床困难综合征的凤杉月一想到每天大清早就要起床,就觉得浑身骨头疼。 明昭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很辛苦,不过坚持过这一个月就好。” “那好吧,那我的孤儿院看来是办不成了!” “孤儿院?什么孤儿院?” “我今天来本来是找你商量这件事的……”凤杉月把自己打算办孤儿院的想法向明昭说了一遍,然后遗憾地道,“可惜现在要先筹办大礼,这件事自然就办不成了。” “也不是办不成,只是推迟一点!等忙完大礼的事,你就可以做这个了。”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明昭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理政宫大殿,然后咧开嘴笑了起来。哼!举行大礼,前后至少要忙两个月,两个月足够让管将军打消让凤杉月当什么上将军的想法了。再说了,两个月之后,说不定凤杉月就怀孕了,到时候她就更不可能上战场了。 凤杉月带着蝶舞回到宫中,到了寝殿,便趴在榻上唉声叹气。 蝶舞之前守在殿外,自然不知道他们两个说了什么,见凤杉月如此沮丧,连忙过来问道:“娘娘,是不是君上不同意你办孤儿院?” 凤杉月摇了摇头,“不是,他只是让我推迟一点而已。” “为什么呢?” “因为要我和他要举行大礼了。就在下个月。” “真的?太好了!”蝶舞高兴地跳起来,她自然知道举行大礼对凤杉月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所以是打心眼地为凤杉月高兴。 凤杉月却很发愁,按照明昭所说,举行大礼之后就要刻入帝谱,那就是说自己真的要在历史上挂名了。可历史上明明记载着,明昭的第一个王后是妇好,她怎么还不出现呢? 商君和王后要举行大礼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各个方国,琰修的封地洛地自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雅月当时正在喝一碗蜂蜜莲子羹,一听这消息,立刻把手里的羹碗砸在了地上。 第三百一十四章 消息 羹碗在地上砸出“啪啦”的声音,立刻把正在里屋看书的楚白玉给惊了出来,他看着一脸盛怒的雅月,不解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 雅月气得挥舞着双手,也不顾地上的羹汁,径直走到他面前,“你看看,我现在都过的什么日子?你娶我的时候说能让我当上王后,过万人之上的日子。可现在呢,我堂堂火凤国公主,居然要沦落到住在这种破烂的房子里,每天吃这种难以下咽的低贱东西!” 楚白玉皱了皱眉头,“你这又是突然发什么疯?我是答应了你要做王后,可时机未到啊,等时机到了,我自然就会当上楚王,到时候你不就是王后了吗?再说了,这房子也不破烂啊,修王弟已经把洛城除了他的王宫外,最好的府邸赐给我们居住了,你还不满意吗?” “我为什么要满意?”雅月大叫道,“人家高高在上,住在殷都王宫,我却要躲在这破地方,靠着我弟弟的接济过日子,你凭什么叫我满意?” 楚白玉愣了一下,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宫女,“到底怎么回事?” 宫女低声道:“公主听说了商君要和王后举行大礼的事。” “滚……滚滚滚,滚出去!要你这个贱婢多嘴!” 雅月一巴掌把宫女打出去了,然后转头看着楚白玉,“我不管你怎么样,一定要尽快把楚国的王位夺回来,我要做王后,不要做这种流浪公主!” “好好好!”楚白玉举起双手,“我立刻就进宫去找修王弟商议,好吗?” “我和你一起去,我也要去见母妃!” 两夫妻立刻进宫去见琰修和文羽大妃,琰修正在看书,见楚白玉进来,脸上神情似乎有话要说,便笑道:“姐夫来了?要不要弈一盘棋?” 楚白玉点点头,谢过琰修之后,便坐下来和他下棋。 雅月则气冲冲地去见文羽大妃,她正在对着镜子往脸上抹东西。 “见过母妃!” “你怎么来了?” 雅月瘪了瘪嘴,“母妃,女儿觉得好委屈啊!” “委屈?楚白玉给你委屈受了?” 文羽大妃头也不回,继续在脸上涂抹,嘴里轻飘飘地问道。 雅月点了点头。 “哼!那也是你自找的!”文羽大妃回头道,“当初我不让你嫁给他,你拼了命地要嫁给这个男人,这会儿又来后悔了?” 雅月咬了咬唇,摇摇头,“女儿不后悔,只是想请母妃帮帮忙,劝劝二弟,让他出兵帮忙白玉夺取王位。” “哈,你倒是算计得好,算到你自己的弟弟头上来了?”文羽大妃冷哼一声,回头对着镜子继续忙碌,“你弟弟到洛地三年,洛地就发了两次旱灾,一次洪灾,为了赈灾,连你母妃我的私房都掏出去不少,你还想让他出兵?那些兵不用吃饭、不用穿衣的?那些兵器不要钱的?” “女儿知道,出兵耗费巨大,不过等白玉夺了王位,肯定会加倍还给洛地的。到时候有了楚国的支持,就算弟弟想要独立成国,也不是什么难事啊!难道母妃不希望弟弟成为一国之主吗?” “你少来给我吹这些耳边风,我根本就不想听。你到底怎么了,给我说实话,不然我可没时间听你啰嗦。” 雅月垂下眼睛,无论什么时候,她在自己的母亲面前都是透明人一个,根本就无从隐藏。 “其实……其实是雅诗的事情。” “人家现在是大商王后,你还叫她雅诗?小心隔墙有耳!” “好吧,王后要和君上举行大礼了。” 文羽大妃正在涂抹的手停了下来,她看着脸上那道怎么都藏不住的蛇形疤痕,眼里射出毒蛇般的目光,嘴里却淡淡的道:“是吗?” “是的,母妃,她不过是个乡野女子所生的贱种,如今却做了大商王后,还要刻入大商帝谱,女儿一想到这件事,心里就不舒服。” 文羽大妃哼了一声,“不舒服又能怎么样?你现在已经嫁给了楚白玉,他是个流亡王子,你就是流亡王妃,和大商王后比起来,的确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根本没法比啊!” 雅月抬头瞪着自己的母亲,这是亲娘说得出来的话吗?换个人听了,还以为那雅诗才是文羽大妃的亲生女儿呢! “行了,你别来烦我了,赶紧回去吧!有你弟弟护着你,在洛地好吃好喝地住着,就该知足了,你们两夫妻别没事找事,来给你弟弟添麻烦!” 雅月顿了顿足,气哼哼地离开了文羽大妃的寝宫,出来得知楚白玉正和琰修下棋,便自己回家去了。 文羽大妃终于结束了在脸上涂抹的动作,她沉声道:“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一个一直站在她旁边,从刚才雅月进来开始,既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的宫女答道:“回禀娘娘,我们派去的人查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哦?”文羽大妃抬眼看着她,“说!” 宫女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番话,文羽大妃哈哈一笑,“原来如此!我就说这件事很蹊跷,原来问题在这里!” “娘娘,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文羽大妃站起身,来到窗前,望着殷都的方向,微微笑道:“既然王后娘娘要举行大礼了,我这个长辈自然要个她送一份厚礼才行!” 那宫女抬眼看着她的背影,有些阴阴地笑道:“那是派谁去送礼呢?” 文羽大妃挥挥手,“我要考虑一下,你先下去!” 宫女应声退下了。 文羽大妃摸着自己脸上的疤痕,自言自语道:“我已经被你赶到这个偏僻的角落来了,你还不放过我!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客气了,咱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凤凰城西山行宫。 如意大妃停下在木头上刻字的动作,转头道:“要举行大礼了?” “是的,就是一个月后。” 如意大妃微微一笑,“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她低下头,又继续刻着手里的木板,仔细看去,木板上刻着:“神佑吾儿……”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大礼 “娘娘!娘娘!” 蝶舞叫嚷着从宫门口跑进来,把正在窗前奋笔疾书的凤杉月给吓了一跳,她回头看着气喘吁吁地蝶舞,笑道:“尾巴被烧啦?” “娘娘!”蝶舞气恼地跺了跺脚,“人家有事要禀告!” “说吧!” “宫门口又有人送礼来了!” 凤杉月皱了皱眉,“什么人送礼?” “这次是马方国。” 凤杉月松开眉头,“既然是方国送礼,自然有司礼监去处理,你激动什么?” 自从她和明昭要举行大礼的消息宣告天下后,最近这一个月,各地的礼物络绎不绝地送到殷都来。不是每个方国都有资格来参加商君的大礼,不过贺礼却是一定要送到的。 蝶舞总算喘匀了气,她兴奋地叫道:“马方国国主送的礼自然有司礼监去处理,可温堡主指名送给娘娘你的私人贺礼,司礼监可就不敢擅自处理了。” “温飞云怎么这么客气?”凤杉月叹了口气,其实说起来,两人的来往中,温飞云对她的帮助更多一些。 “不止呢!”蝶舞掰着指头说道,“前几天禹地派人送了礼物来,再前几天危方也送了礼物来,还有巴方,都是直接送给娘娘的私人礼物。还不是因为娘娘对他们都恩重如山,所以他们才会趁此机会有所表示。” “其实我根本不需要这些礼物,不过既然送来了也是人家一番好意,就让人收下吧,送到库房里,空了我再去看!” 蝶舞点点头,“可是,阿宝怎么没有送礼来呢?按说,他应该早就得到消息了才对啊!” “白狼族好不容易夺回了自己的地盘,站稳了脚跟,正是带领族人奋斗的时候,阿宝肯定忙死了,没有空来也是正常的。” 蝶舞撇撇嘴,“说起来,阿宝能够重回白狼族做首领,还能夺回地盘,全都是娘娘的功劳呢,他这样也太没良心了点!” 凤杉月摇了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 其实阿宝不来,她心里也轻松点,毕竟阿宝对她的心思她心知肚明,她做了三年大商王后,阿宝的消息就断了三年,想必是不想联系的意思吧。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过去了,举行大礼的时间也到了。 凤杉月这个月忙得脚打后脑勺,光是衣服就要做五套,还有护肤保养,学习礼节等等,所以,她比谁都盼着大礼赶紧到来,举行大礼之后就解放了。 商君大礼的议程主要分为两部分,早上,文武百官和来观礼的各方国客人随着商君和王后的辇车前往神宫,向天神祈祷。再由巫师向天神祈告,询问这段姻缘是否可行。得到神明的认可之后,便请神明给商君和王后赐名,之后便返回宫中,将商君和王后的神名刻在帝谱上,最后举行宴会,大礼就算完成了。 这日寅时,凤杉月就被叫了起来,宫中早已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忙碌起来了。她就像一个木偶一般,坐在垫子上,由着花梨带着宫女们为她梳妆打扮,然后穿上今天最隆重的一套礼服。 “我的天哪!这也太重了吧?” 虽然之前试穿过,不过凤杉月还是忍不住惊叹,她摇了摇头,感觉头上的凤冠起码有五斤重,加上身上里三层外五层的礼服,浑身沉重,根本难以举步。 蝶舞笑道,“娘娘,我听宫里的老嬷嬷们说了,这礼服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所有举行大礼的王后都要穿的。” 凤杉月试着迈了两步,感觉背后长达十米的拖地裙尾根本就是在拖自己的后腿,“我穿成这样,连宫门口都去不了,怎么可能去神宫呢?” 神宫在东郊外的莫珈山上,离殷都城还有二十里地。 “娘娘别担心!我们来帮你!” 花梨和蝶舞一左一右扶着她,然后其他的宫女全部散到后面,帮她抬起裙尾,凤杉月这才感觉脚步轻快了两分,“好吧,老话说,享福之前要吃苦,看来一点也没错。” 胥嬷嬷端了一碗东西进来,笑着道:“娘娘,这是吉祥团子,吃了吉祥团子,一生吉祥顺遂,多子多孙。” “多子多孙?”凤杉月用勺子把那浸泡在甜汁中的白色米粉团子拨开,发现里面包着许多个小丸子,立刻笑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胥嬷嬷笑道:“娘娘快吃吧,今天的大礼十分隆重,可能要到晚上才有机会吃东西呢!” “什么?”举行大礼还要饿肚子?凤杉月一听立刻把碗接过来,把吉祥团子给全吃光了。 这时候,外面內侍来请,说辇车已经准备好,请娘娘出宫。按照规矩,明昭和她要分乘两辆辇车,而且两人在进入神宫之前还不能见面,所以凤杉月从昨晚开始就没有见到明昭了。 宫女们如众星捧月般护着凤杉月上了辇车,然后到王宫外与明昭会合。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在此,待商君和王后的车驾一到,便出发往莫珈山去。 到了神宫,巫师早已出迎,明昭先下了辇车,然后到后面将凤杉月扶了下来,再一起跟着巫师往神宫里走。文武百官跟在后面。 “君上,王后娘娘,请在此向神明祈祷。” 巫师指点二人在神柱前跪下,凤杉月这才明白,原来这里供奉的神明就是一排一排黑色木柱,这些柱子上都雕着繁复难懂的花纹,看上去十分神秘。 祈祷的规矩她早已练习过,便和明昭一起跪下,向着神柱行了三个叩拜大礼,然后跪着念祈祷词。巫师也围绕着二人跳起了祈神的舞蹈。 过了大概半小时,祈祷才算结束,凤杉月跪得腰疼,不过她还不能起身,因为要等巫师宣布神明的旨意,看她和明昭的结合是否受到了上天的庇佑和祝福。 巫师结束了他的舞蹈,伏在神柱前颤抖了半天,然后起身道:“神明有旨,王后娘娘乃是天授神女,将为大商带来繁荣和幸福。神明庇佑君上与王后娘娘!” 凤杉月偷偷瞥了一眼明昭,心里直撇嘴,什么天授神女,肯定是他暗地里吩咐巫师这么讲的。 明昭转头看着她一笑,然后扶着她准备站起来。 “等一下,这个巫师在说谎!什么天授神女,根本就是假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天授神女 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神宫的静穆,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只见神柱后面转出一个身穿巫师衣裳,却蒙着面的人。 “来人啊!有刺客!保护君上和娘娘!” 巫师先反应过来,大叫起来,卫兵们这会儿都在殿外,殿门口被文武百官堵着,一时半会儿进不来。管将军立刻带着副将冷将军上前,要制服这个蒙面的巫师。 谁知他一把扯下自己的蒙面巾,望着凤杉月笑道:“这么急着想抓我,是不是怕我泄露你的底细?是不是怕人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授神女,然后没了做大商王后的资格?” “文羽大妃!” 凤杉月呆了一下,她没想到文羽大妃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她回头看了一眼和文武百官站在一起的琰辛,他作为娘家人,自然要来观礼。 琰辛也很惊讶,连忙走上前,问文羽大妃:“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跟着二弟去洛地了吗?” “哼!你们当然不希望我在这里,因为我会揭穿你们的真面目。”她转头扬声对文武百官叫道:“大家不要上当,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火凤国的公主,她不过是边境山村的一个野丫头而已。所以她也不是什么天授神女,根本没资格做我们的大商王后。” 管将军和冷将军已经上前抓住了她,她残忍地望着凤杉月笑道:“春三月,春三月,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吧?你以为你改了名字,假冒火凤国公主,然后就能一步登天了吗?” 明昭皱了皱眉,朝管将军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带下去。凤杉月却开口道:“管将军,请你等一下!” 明昭拉着她的手,“杉月,你干什么?” 如今的情势十分麻烦,只有趁这个疯妇人还没有说出更多话之前把她带走,才能将影响降到最低,否则她作为天授神女,成为大商王后的资格就会被怀疑,以后也会麻烦重重。 凤杉月看了一眼脸上神情各个不一的百官,心里苦笑,这会儿大家已经听进去了,与其让大家听一半,然后回去胡猜乱想,还不如就在这里把事情说明白。 “文羽大妃娘娘,春三月的确是我在聂家村的名字,我的母亲**九娘,我从小就流浪宫外,跟着母姓,这有什么问题吗?” “哼!”文羽大妃冷哼一声,“春九娘的确住过聂家村,可是她的女儿春三月已经死了。你根本就不是春三月!” “这是什么话?我是不是春三月,自然有聂家村的村民为我作证,难道随你一句话就能否认的吗?” “村民作证是吗?好啊,那你让他们把我放了,我叫人出来作证。” 凤杉月心里明白,文羽大妃这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会来自己的大礼上捣乱的。她点了点头,“你把人请出来吧!” 管将军闻言便和冷将军松了手,文羽大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然后叫道:“都给我出来!” 这时,许久未见的王大婶和聂十三从角落走了出来,两人都低垂着头,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王大婶,十三伯,你们怎么来了?” 王大婶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立刻触电一般低下了头,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 “说吧,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文羽大妃阴测测地说道,王大婶一个激灵,立刻跪倒在地,“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凤杉月也不知道她是在求谁饶命,便走上前去,把她扶起来,“王大婶,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出来,我帮你做主。” “我……我……”王大婶嘴唇直抖,说不出话来。 “嗯哼!我找你来可不是让你在这里结巴的,赶紧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文羽大妃说着话,还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王大婶立刻被吓得大声说道:“王后娘娘的确不是原来的春三月,原来的春三月已经死了!” 凤杉月惊得退了一步,王大婶说的是实话,原来的春三月的确已经淹死了,只是她是怎么知道的? 文羽大妃看了她的反应,立刻得意地笑起来,“王后娘娘似乎有些惊到了,王婆子,你把事情说得详细点。” “是……是!贱奴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春三月掉进水里之后,被我家小四救了起来,之后我就发现她和之前的那个孩子完全不一样了。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一开始我以为她肯定是因为差点被淹死,所以性子有些变了。可后来发现她连巫术都懂,就觉得很不一般,不过当时村里的人都很相信她,她对我们家也很好,所以我也没有往下细想。现在想想,一个人性子就算再怎么变,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变成另外一个人吧,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凤杉月从头听到尾,只有两个字引起了她的注意,“贱奴?大婶,你怎么这么说自己?你们家不是平民吗?” 只有奴隶才需要自称贱奴。 王大婶流着泪摇摇头,不说话。 聂十三颤颤巍巍地说道:“都是冤孽啊!冤孽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聂家村是不是出事了?” 聂十三哭道:“没有聂家村了!自从聂家村开始养马之后,就引起了附近山贼的注意。他们带人来屠村,还把活着的人全都抓去卖做奴隶。王家只剩小四和他娘了!” 凤杉月震惊地看着他们俩,她这几年的确是很少和聂家村联系,毕竟路途遥远,信息传递实在不方便,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文羽大妃冷笑道:“他们三个可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才买回来的奴隶,不过,能够从他们嘴里听到我们高贵的王后娘娘的底细,这番功夫就算值了!” 文武百官都在下面窃窃私语,王后对于大商来说,出身高贵是基本要求,如今听说她的来历有问题,可能不是火凤国公主,大家都对她是否真的是天授神女有些怀疑起来。 这时,又一个声音从殿外响起:“请大家不用怀疑,王后娘娘的确是天授神女,我有办法证明!” 第三百一十七章 神兵聚齐 所有人都转向大殿门口,文武百官让开一条道,让说话的人进来。 凤杉月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许久未见的大司祭,连忙高兴地走上前叫道:“师父!” 大司祭手里捧着一个三尺长的木匣子,上前向她跪下道:“叩见王后娘娘!” “师父,你别多礼!快起来!”凤杉月眼眶有些湿润,今天说白了就是她和明昭的婚礼,可老火凤王已经去世了,虽说琰辛作为娘家人也来了,可她总觉得少了父辈观礼,心里欠着点东西。这会儿见大司祭来了,心里立刻就安定了。 大司祭见她激动的样子,微微一笑,“不用害怕,有师父在!” 凤杉月点了点头,看着他手里的木匣子,“这是给我的礼物吗?” 大司祭打开木匣子,只见里面是一条金光闪闪的鞭子,不知是什么材质所造,看上去十分耀目。 这时候明昭也过来了,大司祭见过礼后,便转身对文武百官道:“大家都知道四大神兵的事吧?” 四大神兵的传说在大商流传十分广泛,即使是最偏远的方国也知道这件事情。 “我手里捧着的,便是玄天霸王鞭。” 文武百官低声议论起来,有的人不认识大司祭,便问道:“你怎么证明呢?四大神兵一直都是传说,谁也没见过这四件兵器到底长什么样子,你说这是玄天霸王鞭,就一定是吗?” 大司祭微微一笑,转头对凤杉月道:“还记得当初我教给你的鞭法吗?” 凤杉月点点头,虽然她没有用鞭子做武器,但大司祭还是教了她一套鞭法,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使用而已。 “那请君上和娘娘跟老臣来!” 大司祭带着众人出了神殿,来到外面的空地,他把木匣子举到凤杉月跟前,“请娘娘使鞭!” “现在吗?” 大司祭点了点头,他指着广场边上的一排参天大树,“请娘娘试着把那一排大树拦腰打断!” “这怎么可能?”凤杉月目测了一下,那排树离自己至少五十米,这鞭子再长也不可能有五十米吧? 大司祭笑着对她点点头,眼里充满信心。凤杉月只好拿起鞭子,入手的那一瞬间,她就有一种和这鞭子融为一体的感觉,然后举起鞭子,朝着那排大树一挥鞭。 一声震耳的炸响之后,不可思议的场景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那排大树整整有二十来棵,每一棵都要两人环抱粗细,居然像被刀砍一般,齐刷刷地拦腰折断了。 “天哪!” “你们看到王后娘娘怎么用那鞭子的吗?” “没……没看清,好像就是那么轻轻的一挥吧?” 大家的讨论还没有结束,突然一声“卡拉拉”的声响传来,然后那排大树背后的一排宫殿也轰然坍塌,顿时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凤杉月吓了一跳,那些树被打断,她已经被吓了一跳,这会儿见宫殿都被打垮了,更是心惊不已。 “师父,我刚刚是不是出手太重了点?” 大司祭笑了笑,“这可是玄天霸王鞭,一鞭即可横扫千军,这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 管将军突然走上前道:“娘娘,臣是否可以用一下这个鞭子?” 凤杉月看了明昭和大司祭一眼,见他们两人都微微点头,便把鞭子递过去。管将军接过鞭子,突然身子一坠,要不是他身为武将,长年习武,立刻扎好马步,稳住身子,只怕整个人都会翻倒在地。 “这鞭子怎么这么重?” 大司祭笑了笑,“这是神兵,可不是凡人能用的兵器。” 管将军单是拿都拿不动,更别说挥鞭了,连忙把鞭子还给凤杉月。文武百官见管将军拿不动的鞭子,凤杉月却能轻飘飘地拿在手中,不由地有些相信她是天授神女的说法了。 这时候,文羽大妃突然开口叫道:“这能证明什么?她只不过是天生力大而已,要是换个大力士,也一样能用这鞭子。这样就想证明她是什么天授神女,真是可笑!” 大司祭看了她一眼,怜悯地摇了摇头,道:“你天性狭隘偏激,为人恶毒,幸好有修王子庇护,才有可能在洛地安享晚年。你为什么不惜福,要来搞这些事情呢?” “哼!我要做什么,轮不到你这个做臣子的来数落!” “那好吧,那我就让大妃娘娘彻底死心吧!” 大司祭转头对凤杉月道:“我这次到殷都来,除了要参加君上和你的大礼外,还要助四大神兵聚合。你身上的铜镜和开天斧都拿出来吧!” “铜镜?师父,你怎么知道我有铜镜?” “我若是连女娲凤纹镜在哪里都不知道,就枉称你的师父了。之前是因为四大神兵没有全部现世,所以我也没有揭穿这件事情。” 凤杉月吐吐舌头,把凤纹镜和开天斧拿出来。开天斧变化的瞬间,让所有人又瞪大了眼睛,觉得今天的事真的是玄乎其玄。 “师父,这才三件兵器,第四件神兵在哪里?” “九天昆仑剑早已送入宫中,也已经汇到你的身边。” 明昭提醒道:“可能是金枝郡主送来的那把剑。” 凤杉月这才想起那把被她放着落灰的剑,原来那就是九天昆仑剑。她连忙派蝶舞回去把剑取来。 大司祭看着摆在眼前的开天斧、昆仑件、凤纹镜和霸王鞭,感慨道:“四大神将一去,神兵散落民间,时至今日,总算重新齐聚。君上,四大神兵重聚可是好兆头啊!” 明昭也有些激动,同时拥有四大神兵,就意味着能够像黄帝一样统一天下,这样的传说对于任何一个做君主的人来说,都是极具吸引力的事。 大司祭把四大神兵摆出阵势,然后让凤杉月坐在中间,他伸出手朝着凤杉月画了一个十分复杂的图案,然后就见四大神兵从地上腾空而起,飞到凤杉月头顶,然后按照顺时针的方向旋转起来。 神兵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光环。光环慢慢落下,将凤杉月围绕其中。接下来,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张大了嘴巴! 第三百一十八章 赐名妇好 “神女!真的是神女!” 只见被金色光环环绕的凤杉月,身上的衣服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华丽繁复的王后制服,而是一身金色的戎装。穿上戎装的凤杉月英气逼人,和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文武百官都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不断地叩拜,嘴里叫着:“拜见神女!拜见神女!” 文羽大妃惊呆了,不自觉地往后退,嘴里念叨着:“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过了一会儿,金色光芒才慢慢褪去,凤杉月又恢复了之前的装扮,只是这时候的她,在众人眼里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每个人看着她的目光都是崇拜中带着狂热。 巫师立刻高声叫道:“天授神女,赐予大商,兴我大商,祐我大商!” 文武百官立刻跟着叫起来,明昭望着所有人的反应,微微一笑,不愧是他选中的女人,关键时刻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凤杉月等到所有人都稍微平静一点了,才走到文羽大妃面前,“文羽大妃娘娘,你真的那么恨我吗?” 文羽大妃又恨又怕地望着她,“就……就算你是神女,也是心思恶毒的神女,我不怕你!” “心思恶毒?”凤杉月重复了一下,“我阻挡了你推二弟登上国主之位,就是心思恶毒吗?我也不过是听从父王的命令而已。” 文羽大妃摇摇头,掏出手帕使劲在脸上擦了擦,露出那道蛇形疤痕,“看吧,这就是你的杰作!我已经认命,跟着琰修去洛地了,你还三番五次地派人来暗杀我,若不是我命大,早就死在你手上了!” “我什么时候派人去暗杀你了?”凤杉月也被她脸上的那道疤痕吓到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容貌等于生命,难怪文羽大妃恨得如此深。 “不是你还有谁?来刺杀我的人说是王后娘娘派他来的,一定要我的命!我除了得罪过你这个王后娘娘,还有谁?” 凤杉月撇了撇嘴,要说得罪,可能琰辛的母后让你得罪得更严重吧? “文羽大妃娘娘,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想不明白呢?如果真的是我派人去暗杀你,他怎么可能说出背后的指使人?如果能够说出来,那就不用暗杀了。我直接光明正大派人去杀了你就是。你和我都是被人利用了啊!” 文羽大妃愣了一下,自从到了洛地之后,她几次三番被暗杀,如果不是身边的宫女机警,又有功夫在身,她的坟头都要长草了。不过凤杉月刚才的话也有道理,到底是谁在背后使阴招呢? 她望向琰辛,琰辛一脸正色道:“你不要怀疑我母后,我母后自从父王死后,就一直深居宫中为父王祈福,极少出门,连使唤的人都减了许多。她根本不可能派人去杀你。” 凤杉月也觉得应该不是王后,算起来,老火凤王后宫的几个女人中,胸怀最为坦荡的就是王后了,如今琰辛已经登上国主之位,她没道理在背后做这种事情。 琰辛想了想,有些迟疑道:“我觉得可能是如意大妃,只是她一直都住在西山别宫,也没和外人接触,到底是怎么做这件事的呢?” “回去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琰辛摇了摇头,“来不及了,我昨天刚接到火凤国传来的消息,说如意大妃已经病死在别宫。” 凤杉月皱了皱眉,“这死得也太巧了点?” 明昭在旁边说道:“这件事等举行了大礼之后再说吧!” 凤杉月点点头,让人把文羽大妃、王大婶和聂十三带下去,明昭示意巫师继续举行大礼。 大礼的第二个议程便是问名。 巫师将早就准备好的两个龟壳放在火堆里烧,凤杉月和明昭依然跪在神柱后面,等着神明赐名。 过了一会儿,龟壳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应该是被火烧得裂开了。巫师连忙将龟壳取出,清理干净后,仔细辨认上面的裂纹,然后宣布:“神明为君上赐名为武丁,为王后赐名为好!” “什么?”凤杉月呆了一下,转头望着明昭,“我没听错吧?神明为我赐了什么名?” “好。” 明昭微微笑道,然后拉着她站起来,走到神台前,向着文武百官宣布:“天授神女,赐名为好。我武丁能娶神女为后,实乃祖辈庇佑,大商之福。所以,我决定,为王后的神名之前加一个‘妇’字!即为妇好!” 什么?妇好?凤杉月难以置信地望着明昭,原来自己就是妇好吗? 这时,大臣中有人跪下道:“君上,此举万万不可!” “是啊!君上,不可为王后娘娘加‘妇’字啊!” 明昭大声道:“我意已决,大家不必再劝!如今大礼已毕,都随我回宫参加宴会吧!” 说完,他便拉着凤杉月的手走出了神宫,将一直哀嚎苦劝的大臣抛在脑后。举行大礼之后,两人就不用再分乘两辆辇车了,所以明昭直接拉着凤杉月的手上了自己那辆车。 凤杉月透过车帘,望着一路举着双手哭喊着追来的大臣们,有些不解,“他们这是怎么了?” 明昭把她揽入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他们只是对我的决定不满而已,不过没关系,你是天授神女,他们总会接受我这个决定的。”他现在真的很感激大司祭赶来,证明凤杉月的与众不同,不然他这个决定还不好实施呢。 “到底怎么回事?”凤杉月可不允许他打马虎眼,“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他们为什么又哭又闹的?” “杉月,你知道与妇相对的是什么吗?” “夫啊!夫妇嘛!” 明昭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你之前看帝谱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哪个王后前面缀了一个妇字?” 凤杉月想了想,又摇摇头,“好像都只有一个字,我还以为这是给王后赐名的规矩。” “的确是,王后的赐名一般只有一个字,只有丈夫才能在前面加一个妇字。而加了这个妇之后,就意味着这个丈夫只能有这一个王后,再也不能有其他女人,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 “也……也就是说没有后宫佳丽三千?” “三千?”明昭惊讶地一笑,“要是佳丽三千,我们俩都没地方睡了,王宫可没那么大!” “我的意思是以后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明昭摇了摇头,“不对,不只我们两个,”他摸了摸凤杉月的肚子,“还有从这里蹦出来的一二三四五六呢!” 第三百一十九章 妇好之说 凤杉月听完明昭的话,呆了半晌,突然不自觉地轻笑出声。 “笑什么?” 凤杉月摇了摇头,笑道:“我一直在等妇好出现,谁知我自己就是妇好,这难道是老天爷跟我开的玩笑?” 明昭莞尔一笑,“幸好这是个玩笑,如果真的有别的妇好出现,我才觉得麻烦呢?” “等一下,”凤杉月突然转身抓住他的袖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见神明给我赐名为好,你才想到要给我加一个妇字的?就为了落定我说过的‘妇好’这个名字?” “当然不是。”明昭笑了笑,“这不过是冥冥之中的注定而已。你要不相信我,可以回去查史册,里面记载了商代君主的封后规矩,正常情况下,一个商君可以有一个王后,四个大妃,八个妃子,之下的女人则不限其数。” 凤杉月砸了咂舌,想到自己差点就要和这么多女人分一个男人,就不由地后怕,到时候自己说不定连个指甲盖都分不着吧? “不过,也有一个特例。我们的祖先要求后代,如果娶的王后只是管理后宫和繁衍后代,那就不必限制后宫人数,反而要尽量充实后宫,以便多为王族生下后代。但是,如果娶的王后还能辅佐王业的话,那就可以在王后的赐名之前加一个妇字,成为比王后更高级别的封号。” “之所以加妇,是因为妇与夫比肩,是并肩作战的伴侣,而后则在君的身后,享受由君主提供的庇荫。所以,出于对妇的尊重,商君作为丈夫也要做出忠心一世的承诺,不得再有别的女人。” 凤杉月点点头,总算明白过来这个“妇”的来历,说白了就是要封王后为妇,商君也要做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准备。这对于现代一夫一妻制的婚姻制度下的男人来说尚算难事,何况是在对男人根本没有任何限制的古代。 她感动地说道:“师兄,我一定会好好辅佐你的,争取让大商在我们俩的努力下变得更好!” 明昭捏了一下她的脸,“我封你为妇,并不是为了让你为大商做什么,只是想表明我的态度而已。我就想告诉你,我并不是非要许多女人的男人,我也可以一生一世只爱一个女人。” 凤杉月想起两人在曲池国边境落难时的谈话,当时她的确是用这个理由来拒绝了明昭,没想到直到今天,他终于用自己的方式证明了他的真心。 “帝谱上一直都没有出现加了‘妇’的王后,难道从大商建立至今都没有商君把王后封为妇?” 明昭摇了摇头,“原本第一代商君很爱他的妻子,想把他的王后封为妇,可是他登上君位的时候,他的王后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为了大商的延续,才没有达成这个想法。不过他把他的想法记载下来,传给后代,希望在我们这些后代接任商君时,能有机会给王后封妇。” “所以刚才那些大臣才会极力反对,因为我们俩还没有孩子?” 明昭笑了笑,他摸了摸凤杉月的肚子,“我们当然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们不过是瞎操心而已。” 凤杉月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最近两人都没有避孕,可还是没有怀孕的迹象,不会真的不能生吧?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王宫,大臣们也跟着来到宫中参加宴会。 因为明昭是大商建朝以来第一个封妇的商君,所以今天宴会的气氛看上去有些诡异。明昭是真的高兴,美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而大臣们则有些强颜欢笑,他们都把目光投向甘盘,希望他能以师父的身份劝阻明昭。 甘盘却懒得管这些大臣们投射来的目光,他和许久未见的大司祭喝得痛快,“扶摇老儿,你早就该来殷都了,却老是躲在昆仑山不肯下来。我的徒弟现在做了商君,你的徒弟也做了王后,我们两个老不死的终于可以凑在一起做点事情了。” 大司祭喝了一口酒,微微一笑,“我的任务是守护火凤国,来殷都做什么?” 甘盘一瞪眼,“既然是守护火凤国,干什么要来大礼上插一脚?要不是你,那丫头能被封妇?” “我的徒弟哪里不好?封妇不是很应当的吗?你见过比她更适合封妇的王后吗?” 大司祭三个问句顶回来,甘盘气势就弱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凤杉月无论是能力还是胸襟,都的确是很适合封妇。 “再说了,就算是封妇还不一定留得住她呢,还想让她跟别的女人争丈夫?那大商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几世难遇的王后娘娘离开了。” “离开?”甘盘此刻虽然半醉半醒,却把这句话听得很清楚,“她为什么要离开?扶摇老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大司祭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就算是甘盘,也不能知道得太多。他又敬了甘盘一樽酒,彻底把他放趴下了。 凤杉月作为大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妇后,不同于一般的王后,不用在举行大礼之后就回到后宫去。她可以和明昭并排坐在王座上,接受大臣们的敬贺。所以,大臣们的表情也让她一览无余。 “师兄,我看大臣们似乎对我封妇这件事抵触很大,这件事要不要缓一缓再说?” 明昭喝了一杯酒,笑看她一眼,“缓一缓?缓上三天,我案几上关于纳妃的奏请就会堆成一座小山。” “为什么?”这些大臣就那么急于让她独守空房吗? “因为商君娶后之后,就可以大肆地充实后宫了。这些人自然要抓住机会把他们的人送到宫里来。” 凤杉月这才明白过来,难怪明昭会不顾大臣们的反对,在神宫直接宣布封妇的事情,也不管大臣们的脸色多难看,照常带着她来参加大礼宴会。 这回凤杉月看这些大臣也不顺眼了,哼,跟我抢人的都是我的仇人! “妇好娘娘,恭喜你,臣要敬贺你一杯!” 凤杉月抬头一看,原来是管将军,他正端着一樽酒来到王座前,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第三百二十章 审问 凤杉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管将军的表情,发现他的确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这才笑着举起酒樽,“谢谢你,管将军!” 管将军将酒喝尽,然后向明昭说道:“君上,这回你不会反对把妇好娘娘封为上将军的提议了吧?” 明昭顿了一下,立刻垂下眼睛,轻轻地靠在凤杉月身上,有些虚弱地说道:“我怎么觉得有点醉了?” 凤杉月还清晰地记得一分钟前他神志清醒地和自己说话的样子,这会儿突然就醉成这样,不由地傻了眼。她转头看了看明昭,又看了看一脸悲愤的管将军,心里偷笑,明昭不想同意管将军的建议,居然连装醉的法子都使出来了。 她侧身扶着明昭,抱歉地对管将军笑道:“君上今天高兴,有点喝醉了,还是先让他回去休息吧。其他的等上朝再议。” 管将军面对摆明耍赖的明昭也没办法,只好点头,又说道:“娘娘,关于那个文羽大妃的事……” “嗯……你先把她看管起来,还有她带来的那两个人。不要当做犯人,只是别让他们乱走。明天我会亲自问话的。” 管将军点了点头,目送着凤杉月和內侍宫女们簇拥着明昭,回后宫去了。 明昭回到寝宫,便挥挥手把宫女內侍们全都赶出去,然后一把把凤杉月抱起来,转了几个圈,大笑道:“你终于跑不掉啦!” “头晕!头晕!快把我放下来!”凤杉月捶了捶他的肩膀,明昭连忙把她放下来,又关切地看着她。 凤杉月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醉了吗?” “哼!”明昭撇撇嘴,“那个管将军真是不懂风情,我刚和你举行大礼,这头一晚上还没过去呢,又来跟我抢人。我当然不能答应他。” 说起来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不过明昭对大礼真的很重视,因为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凤杉月的名字写上帝谱,这样两人就能在史册上如影随形了。无论多少年后,后人看到武丁的名字,就会想起妇好,看到妇好,就会想起武丁。对于他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夫妻。 他把凤杉月抱在怀中,低声喃道:“杉月,妇好,我的王后,我的妻子,我这辈子有你就满足了!” 凤杉月感动地回抱着他,“我会一辈子陪着你的!” 第二天,到该起身准备上早朝的时候了,明昭还趴在凤杉月的颈窝里不肯动弹,凤杉月推了推他,“该起身了!” “不要!”明昭不清不楚地答道,热乎乎的呼吸让凤杉月从脖子痒到心里,“我有了妇好了,难道不能休息一天吗?” 凤杉月翻了翻白眼,做商君好像没有婚假一说,这家伙是想耍赖啊? “如果你今天不去早朝,大臣们就更多议论了,说不定还会说我魅惑你,让你无心朝政,到时候我这个妇好娘娘的位置能不能坐得稳,还是二话呢!” 明昭又赖了一会儿,在她的锁骨上轻轻地咬了一口才起身,“你再睡会儿吧,我先去上早朝了!” 凤杉月坐起来,“我也要起来了!今天还要审问文羽大妃,我想知道聂家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昭把她推倒在枕头上,“不用急,等我早朝回来,我跟你一起问话。你已经有了夫君,就不要老是想一个人扛事了。” 他的眼神冷了冷,“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了那个女人胆子,敢混到神宫里,捣乱商君和王后的大礼!” 看来文羽大妃的做法确实惹怒了他,凤杉月只好听他的话,继续躺着,待他下朝后再一起提审文羽大妃。 明昭下朝后,便命人把文羽大妃他们三个带到凤杉月所住的凤栖宫来。 凤杉月原本以为文羽大妃会为自己狡辩一番,谁知她一来便跪在地上认错,说自己的确是想错了,之前来暗杀自己的是如意大妃,她是想一箭三雕,杀了文羽大妃,还把琰辛的母亲和凤杉月一起给拉进来。因为她们两个都是她的仇人。 “那聂家村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派人去灭村的?” 文羽大妃摇摇头,“回禀妇好娘娘,我是在聂家村灭村之后才派人去调查你的底细的。在我的人去之前,那些山匪就已经洗劫过聂家村了。” 凤杉月望了望聂十三和王大婶,他们俩都点了点头,承认文羽大妃说的是实话。 “那些山匪到底是哪里来的?怎么会盯上聂家村?” 聂十三答道:“自从聂家村有了牧场之后,村里人也越来越有钱,到我们村里来买马的人也多了起来。附近的人看着眼红,就有人暗通燕家山的山匪,然后那些山匪就来把我们村子洗劫一空,又把牧场里的马全都带走了。我们的人也……” 关于燕家山,凤杉月只记得刚到聂家村时,曾在集市上帮过一个叫燕庄的汉子,他还给了自己白狼牙作为回报,原来燕家山是土匪村! 王大婶看了看坐在高座上、身穿王后凤衣的凤杉月,又看了看低眉顺眼的文羽大妃,立刻跪下哭道:“妇好娘娘,贱奴知错了,贱奴不该听从文羽大妃的话,来搅乱你的大礼。请你饶恕贱奴!” 凤杉月看着老泪纵横的王大婶,这么些年不见,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干净利落的妇人了,脸上有着风霜留下的印记,整个人看上去也凄苦之极。 “王大婶,你快起来吧,你不过是听命行事,我不会怪你的。” 王大婶不肯起来,又说道:“娘娘,请你救救小四吧!他就是当年把你从水里救起来那个孩子,他是我唯一的孩子了!我当家的和其他几个孩子都被那些山匪给杀了,就剩下这条命根子了啊!” 凤杉月皱了皱眉,转头看着文羽大妃,“王小四被你抓起来了吗?” 文羽大妃摇摇头,“她的儿子其实早就死了,我是为了让她听我的话,来殷都作证,才说她儿子在我手上的。” “什么?”王大婶受不了这个刺激,立刻眼睛翻白,晕倒在地。 凤杉月连忙让人把她救到一边。 这时,一直沉默地坐在旁边的明昭突然脸色一变,“来人,阻止她!她要自杀!” 凤杉月一惊,回头看时,只见文羽大妃嘴角流下一丝血,面无人色,已经软倒在地! 第三百二十一章 城外 凤杉月立刻宣了御医过来给文羽大妃诊治,可她藏在牙里的毒实在太厉害,已经无力回天了。 明昭抱着有些发呆的凤杉月,抚慰道:“别怕,她不过是自己心虚自杀而已,不怪你!” “我不是怕,只是担心二弟,父王已经去世,他只有这个母亲了,虽说文羽大妃做事急功近利,但终究也是为了他的前程。不知道他知道这个消息会怎么样?” 明昭皱了皱眉,“琰修是个知礼的,我想只要他了解了整件事的经过,就不会怪你的。” 其实凤杉月不是担心琰修怪她,而是怕他受不了这个刺激,一气之下造反,那火凤国百姓就不得安宁了。 她抓住明昭的手,带着祈求地说道:“我想亲自送她回火凤国。” 明昭看了一眼文羽大妃的尸首,其实凤杉月现在是大商王后,根本没必要亲自送文羽大妃回去,不过考虑到火凤国的内政安宁,他心里清楚,凤杉月必须走这一趟。 “行,不过这次要多带点人,最好把你训练的那些特种兵全都带上,万一……好歹能保你的平安。” 凤杉月点了点头,虽然她不认为会发生什么意外,不过带上这些人至少能让留在殷都的明昭安心。她苦笑了一下,“我本想着大礼之后好好保养身子,为你生儿育女,谁知又要离开殷都了。” 明昭笑了笑,抱她的力道也紧了紧,“你已经是我的人了,生儿育女是早晚的事,不急在这一时。你安心回去,尽快处理完了就回殷都来,别让我等太久。” 过了两天,凤杉月就带着送文羽大妃灵柩的队伍上路了,琰辛已经提早赶回火凤国。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先回去部署兵力,预防琰修一怒之下真的造反。 等到送灵柩的队伍到达凤凰城外的时候,得知消息的琰修也带着亲卫队伍,穿着一身孝衣赶到了这里。 “母妃!母妃!” 不待琰修下马,他身后的一个亲卫兵已经翻身下马,扑向文羽大妃的灵柩。凤杉月仔细一看,原来是男装打扮的雅月。 她抬头看了看琰修,琰修面带戚容,翻身下马,先来到凤杉月车前行礼,然后才到文羽大妃的灵柩前行跪拜大礼。 “母妃,儿子来领你回家了!” 凤杉月也下了马车,她走到琰修身边,蹲着身子拍了拍他的背:“二弟,节哀!” “不用你来假好心!”雅月从灵柩边扑过来,一把把凤杉月推开,愤怒地瞪视着她,“如果不是因为你,母妃怎么会死?这会儿又跑来说这些好听的话做什么?” “姐姐!这不关王后娘娘的事!” “哼!怎么不关她的事?母妃明明是去殷都庆贺她的大礼,却被她杀了,她一定是仗着自己王后的身份,想报当年的仇!” 凤杉月在蝶舞的帮助下稳住身子,她抬头看着一脸怒色的雅月:“文羽大妃是自杀的,并非是我所杀。而且,她去殷都也不是为了庆贺我的大礼,而是破坏我的大礼。” “哼!现在人都死了,话还不是随便你说。反正我就知道母妃临走之前跟我说过,说你要和商君举行大礼了,娘家不能没人去。修弟是藩王,不能擅自离开洛地,所以只好她去。我母妃可是出于一片好心啊,谁知竟然被人当做了驴肝肺,你还是不是人啊!” 蝶舞怒喝道:“你竟敢对王后娘娘如此无礼,是不是要让人把你抓起来?” 雅月冷哼一声,“我怕什么?我被她害得没了母亲,没了公主的地位,只能躲在洛地过苦日子。王后娘娘要是觉得看我这个姐姐不顺眼,就让人把我抓起来吧!” 凤杉月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是望着琰修,“二弟,你也……也怪我吗?” 琰修摇了摇头,他低沉地说道:“其实我怪我自己,我早就发觉母妃有点不对头,不过想着她突然从殷都迁到洛地,心里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就由她去,想着她总会接受现实的。谁知她竟然趁着娘娘大礼的时候跑到殷都去了,是我没有看管好她。” “不,二弟,你还说不怪我,看你口口声声叫我什么?你连姐姐都不肯叫了。其实当初让文羽大妃跟着你去,是想让你这个亲儿子好好照顾她,而不是看管她。至于她去殷都的事,那也是受了别人的挑拨,更怪不得你。” 琰修苦笑了一下,“不管怎么说,破坏商君大礼都是死罪,母妃去殷都之前应该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我这个儿子太疏忽,直到大半个月后才发现她偷偷地跟着洛地往殷都送贺礼的队伍走了。” “好了,你别自责了,先送文羽大妃入城吧?” 琰修回头看了一眼凤凰城的城墙,淡淡一笑,“这道城墙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啊,姐姐,你猜国主在城墙上布置了多少兵力?” 凤杉月也望着城墙,虽说看上去平静如水,不过想也知道暗中必然安排了兵力,这是她和琰辛商量好的,心里自然很清楚。 “如果你只是送文羽大妃入城安葬,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些事情。” 雅月嘲讽地说道:“我说修弟,你可别被这位尊贵的王后娘娘骗了,她可是从头到尾站在国主那边的,谁知道国主会不会不安好心,趁我们送母妃入城,把我们一网打尽?” 凤杉月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既然这么害怕,你为什么不躲在洛地不出来?” “你!” 凤杉月又回头看着琰修:“二弟,我们始终是兄弟姐妹,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你心里有担心我能理解,但是文羽大妃始终是父王的妃子,她死后是一定要葬入王陵的,莫非你要让她葬在别处,成为一缕孤魂?” 琰修脸上现出迟疑之色,他看了看文羽大妃的灵柩,又看了看城墙,神色微动,但没有说话。 凤杉月靠近他,“如果你担心国主对你不利,那就拿我当人质吧!” 琰修惊讶地回头,“什么?” 第三百二十二章 停灵 凤杉月看着琰修惊讶的样子,不由地笑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这孩子心性仍是不改,他大概根本没想过自己这个做大商王后的姐姐对他来说,是一个分量多么足的筹码。 她拉起琰修的袖子,坚定地说道:“我是说,作为你的姐姐,也作为大商的王后,我情愿做你的人质,保证你在凤凰城的安全。我想,国主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对我这个大商王后下手吧?” 琰修震惊地看着她,他当然知道琰辛不敢对大商王后下手,可是凤杉月的这个举动却让他冰凉的心感到了一丝温暖。他笑着点点头,和凤杉月齐步往凤凰城的城门走去。雅月跟在后面,眼神闪动,她不由自主地往琰修的亲卫队里看了一眼。 琰辛已经得知灵柩来到城门的消息,刚命人大开城门,准备迎出城来,就见凤杉月和琰修携手而来。他的眼神在凤杉月紧握着琰修袖子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立刻又抬头看着二人,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姐姐,二弟,欢迎回家!” 琰修和琰辛也是三年未见了,发现彼此都成熟了不少。 “叩见国主!” 琰辛连忙上前扶起琰修,拍了拍他的手,“二弟这些年在洛地辛苦了!” 琰修看了看琰辛身后的仪仗,那是专门为迎接文羽大妃的灵柩入城所准备的,见他准备的十分周到,心里也放松了几分,感激道:“多谢国主费心安排!” “好了,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干什么?”琰辛也看到了跟着后面的雅月,他微微点头,便命司礼监的人准备迎灵仪式。 文羽大妃是死在宫外的,自然不能再进王宫,所以琰辛安排在凤鸣宫停灵。待迎灵仪式结束后,就由琰修和雅月亲自护送灵柩前往凤鸣宫。 凤杉月也跟在后面一起去,琰修拦着她,“姐姐,你是大商王后,我母妃不过是方国妃子而已,不敢承受如此大的恩泽。你还是在城中休息吧!” “那可不行,我答应了你的事情自然要做到。” 琰辛是国主,不便前往护送,便笑着道:“二弟,既然姐姐有心,就让她陪你一起去吧!如意大妃的灵柩也在凤鸣宫停灵,姐姐前去还能和玉玲珑大师见上一面。你们也是多年未见了吧?” 玉玲珑可算是凤杉月第一个师父,凤杉月自然也想见见她。 “待停灵结束,姐姐便带着二弟和二姐回宫里来住吧,我已经把住处给你们安排好了。母后也很想念你们,希望和你们见上一面。” 在宫外停灵的话,琰修是可以以守孝之名住在凤鸣宫的,不过国主发话了,他也不好拒绝,只好点点头。雅月一改之前的姿态,从头到尾都埋着头跟在研修后面,一句话也不说。 凤鸣宫可算是凤杉月命运改变的地方,所以再次来到这里,她心里十分感慨。琰修微笑道:“姐姐不如四处走走吧,我和二姐把母妃的灵柩送去停灵就好。” 凤杉月点点头,“那我一会儿再来跟你们会合。” 以她大商王后的身份,在停灵仪式上也有些尴尬,不如回避的好。 琰修和雅月护着文羽大妃的灵柩往妃子停灵的宫殿而去,凤杉月则往原来练习风雩舞的广场走去,当初和她一起跳舞的那些巫女如今也不知去何处了。想起南宫雪,凤杉月有些感慨,自从她入宫做了公主,两人就基本断了联系。以南宫雪的性格,肯定是不想仗着和自己是同窗的身份,来沾公主的便宜,她也不好勉强人家。最后一次听说她的消息,好像是进入巫贞馆做了一个巫女。 “见过王后娘娘!” 凤杉月惊了一下,立刻回头,发现玉玲珑正微笑着站在身后不远处,几年过去,她的容貌丝毫未改,反而更添韵味了。 “师父!” 玉玲珑笑了笑,“娘娘如今已经贵为王后,为何还不改当日的称呼?”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嘛!”凤杉月快步走到她面前,“徒儿见过师父!” 玉玲珑无奈地笑笑,“我早就听说你要护送文羽大妃的灵柩回来,所以想找机会和你见一面。” “你直接到宫里来找我不就好了吗?” 玉玲珑摇了摇头,“有些话在宫里说不方便。” “那现在说方便吗?” “我们一起去花园里走走吧!” 凤杉月挥挥手,让蝶舞和随从们离远一些,然后和玉玲珑一起往小花园走去。 她正想问问玉玲珑的近况,谁知她却开口道:“对不起!” “啊?什么对不起?” 玉玲珑一脸愧意,“我听说你和商君的大礼出了一点波折,这都是我们玉家害的。” “怎么是玉家害的呢?” “因为如意大妃暗中派人去杀文羽大妃,又故意透露消息,说是王后娘娘派去的。文羽大妃原本就恨你,所以直接就把矛头指向了你,这也是她会出现在大礼上的原因。” “果然如我们所料,真的是如意大妃所为。” “是啊,”玉玲珑有些痛苦,她看着花园中一棵枯萎了一半的树,“我们玉家,如今就像这棵树,若不是有我哥哥在边疆撑着,就整个都枯萎了。我的伯父已经引咎辞职,我的父亲也正准备向国主告老。这都是因为如意大妃的缘故。” 凤杉月皱了皱眉,玉家历代忠贞,对火凤国来说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如果他们退出朝堂的话,势必引起政局的动荡。那些原本忌惮玉家的人,肯定会立刻冒出来,到时候火凤国可就遇到大麻烦了。 “师父,就算真的是如意大妃所为,也和玉家无关啊,我想国主不会因此怪罪你们的。” 玉玲珑摇了摇头,“不,其实我们早就知道如意大妃执意离宫别居,是另有所图。只是出于对她年纪轻轻就丧夫丧子的心痛,没有加以阻拦。甚至……甚至我还帮了点忙。” 凤杉月惊讶地望着她,一向洁身自好的玉玲珑怎么会搅进如意大妃的计划中? 第三百二十三章 棋子 玉玲珑脸上愧色更浓,她苦笑着摇头,“我当她是姐姐,她却当我是棋子,所以就无意中成了帮凶。” “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初,她执意要从宫里搬出来,还让我伯父和父亲去国主面前帮忙说情。我们想着老国主去了,她年纪轻轻的又没了孩子,肯定心里苦闷,也许离宫别居更好点。所以我伯父和我父亲就应她的要求去向国主请旨,国主体谅她,就同意了。” “我们以为她搬出来,远离宫里的环境,心情就会变好,谁知她又生病了,还传话让我们这些娘家人去看望。你知道离宫别居的妃子是不能见男丁的,所以我就作为玉家的代表去见她。她看上去精神的确不好,说是每天晚上都梦见死去的小王子,噩梦连连,无法安睡,让我给她作法安神。” “我见她并非真的是被邪魅缠身,不过是心里思念小王子过甚引致的神思不宁而已,便劝慰了一番。可她不听,总说自己需要找巫师来帮忙驱邪,如果我不帮她,就另外找人来帮她。我只好回去找伯父和父亲商量,可没等我们商量出结果来,她已经向国主请旨,要从宫外请巫师治病。” “国主见她可怜,就同意了,然后她就派人来告诉我们,让我们帮她找可靠的巫师。我去了几次,后来因为在边疆有点事,就去了边疆一趟。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她……她已经自杀了。” “难道是巫师医治无效?” 玉大师苦笑着又摇了摇头,“她根本就没有病,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在外面部署报仇的计划而已。我只去了几次西山别宫,可别宫的人却说我每隔几天就会去一趟,一直持续到如意大妃自杀。” “这是怎么回事?你明明没去,他们为什么说你去了?” “后来我才明白,原来在我去边疆之后,她就另外找了人假扮成我的模样,出入西山别宫。而这个人就是她派去暗杀文羽大妃的刺客。” 凤杉月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呢?难道是她告诉你的?” “是啊!”玉大师点了点头,“她临死前给我留了一封遗书,向我道歉,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我了。我这才明白她的想法,她执意要出宫,不过是想行事方便而已。我想,就算我不去边疆,她也会找借口把我调开,好让她的人能够顺利地出入别宫的。” 被亲堂姐利用,玉大师心里肯定不好受,凤杉月同情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玉大师叹了一口气,“所以,她自杀之后,我伯父和父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十分惭愧,便向国主请辞。我自己……很快也会离开巫贞馆。” “这怎么行呢?”凤杉月可不愿意看着一家栋梁就这么离开朝堂,她正色道,“如果是因为如意大妃嫁祸于我和太后的缘故的话,我并不介怀,等我回到王宫,也会去向太后求情,让她放过此事。火凤国需要你们玉家,师父应该能明白,如果玉家这么突然离开朝堂,将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 玉大师面露难色,“我伯父和我父亲已经上了奏章,只等国主批准了。” “那我就去找国主谈谈,这是关系到火凤国朝政稳定的大事,不可轻举妄动。” 玉大师看着一脸坚决的凤杉月,突然笑了,“几年没见,比起刚刚进入巫贞学院时的冲动模样,娘娘现在真的添了杀伐决断的气势。” 凤杉月抿嘴一笑,“这都是唬人的。我本性还是那样,师父一看就明白了。对了,师父这些年过得如何?和战大哥怎么样了?” 玉大师没想到她突然问起这个,顿时脸红起来,眼神也往旁边飘,“就……就那样……” “嗯?有问题~”凤杉月凑上前,看着她绯红的脸,“师父一直都是稳重自持的,怎么害羞成这样?我知道了,一定是战大哥要娶你了,对不对?” 其实,玉大师之所以去边疆,就是去照顾在战场上受伤的战虎。战虎的眼睛被一支箭射中,差点重伤而死,幸好玉大师及时赶到,在她精心照顾下,他才度过危机。而战虎也终于抛下了心理包袱,正式向玉大师求婚。 “所以,你们现在正在筹备婚礼吗?” 玉大师点了点头,脸上跟火烧似的,她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坚守终于换来了想要的结果,心里就想灌了蜜糖一般,不过在凤杉月面前不好表露而已。 凤杉月高兴极了,这一对恋人终于修成正果,实在让人高兴,“你们的婚礼什么时候举行?我一定要来参加。” 玉大师回头看了看如意大妃停灵的宫殿,摇了摇头,“不管如意大妃生前做了什么,都是我们玉家人,所以至少要办完她的丧事半年之后才会举行婚礼。你怎么可能在凤凰城停留这么久?不过,你可以去看看南宫雪。” “她怎么样了?” “她怀孕了。” “什么?”凤杉月瞪大了眼睛,“她嫁给谁了?怎么突然就怀孕了?” 玉大师好笑道:“什么突然?你嫁给商君已经三年多了,她当然也应该嫁人了啊!” “好吧!” 凤杉月嘟了嘟嘴,玉大师笑着摇摇头,“如果你知道她嫁给谁了,肯定更意外。” 凤杉月灵光一闪,“不会是卿大师吧?” “你怎么知道?”玉大师挑了挑眉,“我们知道后都惊讶极了,没想到她居然会和卿大师成亲。” 凤杉月嘿嘿一笑,南宫雪真是好样的,居然真的把卿大师给薅到手了。卿大师那么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玉人,落到了南宫雪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手中,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他们现在住在巫贞学院里,你要有时间可以去看看她。” 和玉大师谈过之后,凤杉月立刻带着人去和琰修会合,雅月坚持要给文羽大妃守夜,不肯跟着他们回王宫。凤杉月也不勉强他,只带着琰修回了王宫。 刚进宫中,就有宫人来请,“妇好娘娘,太后娘娘有请!” 第三百二十四章 晴天霹雳 琰修见凤杉月有点为难,便笑道:“姐姐不用担心,只管去见太后娘娘,我晚点再去请安就是。” 凤杉月正为太后娘娘只召见她,不召见琰修为难,见琰修这么说,便点点头,让人带琰修去琰辛给他准备好的住处,自己跟着来人往太后宫中去。 太后这几年深居寡出,身体也不太好,凤杉月走进太后宫中时,她正扶着宫女的手在花园中慢慢散步。 “母后!” 太后见她进来,便挥挥手,让扶着她的宫女离开。凤杉月连忙接手,过去扶着太后。 “你现在贵为商后,原本应该我去拜见你的,却劳烦你来见我,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无论我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母后。我这是回家,又不是上朝堂,自然该我来见您啊!” 太后笑着点点头,“你父王的眼光真好,早就看明白你这孩子的善良本质,不然他也不会放心地把火凤国交托给你了。” 凤杉月抿嘴一笑,“现在琰辛做国主,火凤国治理得很好,早就不用我插手了。” “那你既然闲下来了,为什么还不给商君生个孩子呢?” 太后直截了当的问话,让凤杉月苦笑不已,她能说自己这些年一直很心虚,生怕占了妇好的位置,所以不敢生孩子吗? “可能是机缘未到吧,不过这趟回殷都,我会努力为商君生孩子的。” 凤杉月觉得自己好像小学生向老师承诺,下学期一定会努力一样,有些狼狈,有些心虚。 太后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我看你啊,对这事还是不上心。别说商君,就是我们火凤国,哪一任国主没有几十个后宫佳丽?你就不担心自己的后位吗?没有儿子傍身,这后位也是不稳的啊!” “是啊是啊,我明白!”凤杉月感觉自己的冷汗都要滴下来了。 “对了,我宫里有个老嬷嬷很擅长女子养生之术,回头让她给你瞧瞧,好好调理一下,争取尽快怀上孩子,不然我这老婆子在这宫中也不安心啊!” “好好好!”太后唠唠叨叨的,凤杉月却听得十分窝心,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那走吧,回宫去,让羊嬷嬷给你瞧瞧。” 太后一贯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就算上了年纪,这脾气也不曾改。她当即拉着麦穗便回宫里去,然后让人去传羊嬷嬷前来。 羊嬷嬷很快就到了正殿,她恭恭敬敬地向太后和凤杉月行了礼,便恭立在旁,听候吩咐。 “羊嬷嬷,你给商后瞧瞧脉息,看看如何调理,才能尽快怀上孩子。” 凤杉月满头黑线,这太后也太心急了,好像恨不得把孩子塞进她肚子里一样。 “是,太后娘娘!” 羊嬷嬷走到凤杉月面前,又行了个礼,“请妇好娘娘恕奴婢无礼!” 这是要请脉了,凤杉月点点头,伸出手放在矮几上。羊嬷嬷跪了下来,以手搭在她的脉上,过了一会儿,她脸色一变,立刻站了起来,然后退到中间,跪了下来,浑身颤抖。 “羊嬷嬷,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就说!” 凤杉月见羊嬷嬷抖成那样,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她不会诊断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吧? “启禀太后娘娘,妇好娘娘……妇好娘娘的身子阴亏大损,根本无法怀孕啊!” 什么?太后和凤杉月听了这话,都震惊地站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呢?她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大损?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看?” 羊嬷嬷以头触地,颤声道:“奴婢不敢胡说,刚才从娘娘的脉息中,确实感觉出她体内阴毒盛行,已经损及根本,真的……真的无法怀孕!” 凤杉月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无力,立刻瘫坐下来。蝶舞连忙上前扶着她,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凤杉月,“娘娘,你没事吧?” 凤杉月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没事? “快,去传御医来!”太后已经吩咐下去了,“羊嬷嬷,你刚才说妇好娘娘体内阴毒盛行,难道她是中了毒?” “是……是的,这是一种十分霸道的毒,能够让女子绝育。不过这毒必须要长期服用才能起效,所以……所以奴婢猜是妇好娘娘身边的人下的毒。” 身边的人?凤杉月的心立刻冰凉,她自认对身边的人都不错,到底是谁做了这样的事? 蝶舞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娘娘,我知道了,肯定是胥嬷嬷!” “胥嬷嬷?” “对!”蝶舞十分肯定地说道,“她原本不就是文羽大妃送来的吗?文羽大妃之前在咱们宫中自杀,她是肯定知道的。难保她不会为了自己的旧主子对你下杀手!” “她跟我也有几年了,一直都没有露出痕迹啊!”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说了,除了她,奴婢想不出谁能长期对您下毒!” 蝶舞的话也有道理,毕竟胥嬷嬷是负责她饮食的,她要下毒,自己还真是防不胜防。 御医很快就赶来了,他诊断之后,得出和羊嬷嬷一样的结论。 凤杉月只感觉一阵目眩,然后便晕了过去。太后连忙让人把她扶到自己的寝宫中安置,又让御医诊脉。 “娘娘,妇好娘娘是一时气急攻心,才会晕倒的,醒过来就没事了。” 太后怜悯地看着躺在榻上,一脸苍白的凤杉月,低声问道:“她身上的毒真的没办法解吗?” “这毒虽说阴狠,却不会伤及性命。只要停止服毒,就没事了。只是,这怀孕就再没可能了!” 太后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御医和羊嬷嬷都下去。 蝶舞守在榻边,一直不停地哭,恨不得立刻飞回殷都去杀了胥嬷嬷。 “好孩子,难为你这么忠心主子,”太后叹了口气,“等她醒了,你要时时陪伴在她旁边,不可须臾离身。我怕她想不开,会做傻事。” “是!” 凤杉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蝶舞?” 太后在旁边答道:“那丫头守了你一下午,我让她去歇一会儿。” “母后,您身体不好,怎么能守在这里呢?您快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太后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暗叹口气,“现在这殿中只有我们二人,我问你一句话,你要对我说实话。” “母后请讲。” “你愿不愿意让雅容陪嫁到殷都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后宫的依靠 让雅容陪嫁?凤杉月暗暗苦笑,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坐在商后的位置上,是很难让人不起取而代之的心思的吧? 太后紧盯着她的神情,“你不愿意?” “母后,我已经嫁给商君好几年了,这会儿才说让雅容陪嫁?不太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原本她就该是你的陪嫁,只是因为商君不肯,这才作罢的。” 凤杉月垂着头,太后就算看不见她的表情,也知道她心里有多么不情愿。 她叹了口气,上前把凤杉月拥进怀里。凤杉月吓了一跳,浑身紧绷,太后从来没有对她做过如此亲昵的动作,突然这样,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孩子,母后这么说,不是想要害你,是想要救你啊!” 太后拍了拍凤杉月的背,在榻边坐了下来,抓着她的手,温和地说道:“我知道你和商君是两情相悦,他也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专情男子,否则以大商君主的地位,多少女人要不得?只是,你们若是普通的老百姓,母后这话也就不说了。” “可你们不是!你们是大商的君主和王后,你们如果没有子嗣,这大商的江山将来要交给谁来继承?难道你想从哪些王亲贵族中挑一个继承人吗?那你挑谁不挑谁,都可能引起一场风波,轻则伤害你们夫妻的感情,重责动摇整个大商。” “而且,我说句最无情的话,商君此刻爱你,自然能容忍你没有孩子。将来呢?你总有一天会美人迟暮,到时候,他身边没有美人相伴,身后的江山无人继承,你让一个男人如何忍受这样的局面?” “与其到时候和商君之间闹翻,不如你先出手。雅容是你的亲妹妹,她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而且,”太后的神色突然变冷,眼中射出锋利的光芒,“如果她胆敢对你有逾越之心,我们火凤国将不会承认这个公主。” 凤杉月大惊,一个嫁出去的公主如果不被母国承认,那就等于失了退路。到时候雅容若是在商君后宫受挫,不但没人支持,连退路都没有。 太后见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便点点头,“而且,她生的儿子交给你来抚养,将来长大了自然认你这个母后。有了儿子傍身,才是一个后宫女人最大的资本啊!你看文羽大妃,就算她干出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可她有一个好儿子,所以最后也能得个善终。” “孩子,母后在后宫生活了大半辈子,只有一句话想要告诉你,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最靠不住的就是君王的感情啊!” 她拍了拍凤杉月的手,让她好好想想,然后转身离开了寝殿。 凤杉月抱膝坐在榻上,脑子里都是刚刚太后说的话。她说最靠不住的就是君王的感情,可她现在最看重的偏偏就是明昭的感情。她知道,他是一心一意对自己的,就像自己一心一意对她一样。 可她也知道,他眼下满心里都盼着自己能生下他的孩子,如果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生育了,想必会很失望吧!拥有自己的儿子,就算到了现代,也是所有男人的共同愿望。在现代,有多少普通的夫妻因为无法生育结束了婚姻,何况自己嫁的还是这大商最顶端的男人? 难道真的要像太后说的那样,把雅容带回殷都去?让雅容生下儿子,交给自己抚养,然后自己就能和明昭维持这段感情了吗?可是,如果一段感情需要维持,那是不是说明原本也有问题了呢? 各种各样的问题在凤杉月的脑子里飞舞碰撞,她脑袋都想炸了,仍然理不出一个头绪,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就睡在外面的蝶舞在梦中被惊醒,还以为凤杉月出了事,立刻翻身起来,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娘娘!娘娘!” 凤杉月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见她一脸惊慌,反而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蝶舞见她没事,立刻站起来,撅噘嘴,“人家还以为娘娘出事了呢!” 凤杉月苦笑了一下,“我还能出什么事?” 蝶舞突然醒悟过来,想起羊嬷嬷诊断凤杉月无法生育的事,眼圈立刻红了,呜咽道:“娘娘,该怎么办呢?回去怎么跟君上交代呢?” 凤杉月摸了摸肚子,交代?是啊,是该好好交代一下。她的眼神突然清明起来,孩子的事是两口子的事,自然要和他商量之后再做决定。如果他也希望找个人来生孩子的话……凤杉月想到这里,不敢往下想了,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了,琰修来过了吗?” 蝶舞点点头,“修王子已经来拜见过太后娘娘了,是主上陪他来的。娘娘很亲切,吩咐主上一定要安排好修王子带来的人,还说要按照礼制安排文羽大妃的葬礼。修王子十分感激。” 凤杉月点点头,她知道太后是一个心胸开朗之人,绝不会在丧礼这件事和死人计较。而且她头脑清楚,知道稳住琰修,就等于稳住了火凤国。否则刚刚接手火凤国的琰辛怎么应付得了地方的叛乱? “对了,太后娘娘还说,您身体不好,在火凤国期间就在太后宫中休息,不用另外安排住处。” 这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吧?整座火凤国后宫,除了琰辛住的地方,只怕就太后这里最安全了。 凤杉月躺了下来,蒙上被子决定好好睡一觉,等脑子清楚了再来想事。蝶舞下午睡了一会儿,已经恢复了精神,便守在她的榻边,不肯离开,生怕一错眼,凤杉月就干了傻事。 第二天一早,睡饱了的凤杉月醒过来,脸色和精神都恢复了许多,倒是通宵不敢合眼的蝶舞看上去很是疲惫。 这时,一个宫女走了进来,“启禀娘娘,巫贞学院南宫大巫求见。” 南宫大巫?那就是南宫雪了?原来她已经当上大巫师了! 凤杉月高兴极了,吩咐蝶舞好好休息,自己领着宫女出去见南宫雪。 刚走进大殿,凤杉月就看见南宫雪恭敬地站在当中,挺着大大的肚子。她笑着正要上前,突然感觉双腿被人抱住。 第三百二十六章 孩子的问题 凤杉月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原来是个两三岁的孩子。他穿着规规矩矩的正服,头上顶着一个冲天小辫,十分可爱。可惜脸上却有一道明显的污迹,正紧紧地抓着自己裙摆的小手也是脏兮兮的。 “冲儿!不可无礼!” 南宫雪立刻叫道,扶着肚子快步走过来,一脸焦急,把这孩子拉过去,又给凤杉月行礼:“见过妇好娘娘!” “免礼免礼!”凤杉月见到南宫雪很高兴,又蹲下来看那个小孩子,“这个也是你的孩子?” 南宫雪抿着嘴笑,点点头,“对,这是大的一个,叫卿玉冲。” 然后她又砰砰地拍拍肚子,“这里还有一个。” 蝶舞生怕凤杉月为孩子的事伤心,连忙给南宫雪使眼色,又笑道:“娘娘,南宫大巫怀着孕,不宜久站,不如先让她坐下来吧!” “对对对,我都忘了!”凤杉月连忙吩咐人给南宫雪置座,卿玉冲对这个穿着华服、一脸笑容的女子很感兴趣,目光一直盯着她看。 凤杉月在上位坐下来后,见卿玉冲一直看着自己,便笑道:“冲儿,你过来!” 卿玉冲虽然才两岁多,却是个聪明孩子,他回头望了望南宫雪,见他娘对他点点头,便起身走到凤杉月面前。 “哎呀,这是谁家的小脏猴啊?蝶舞,快去拿块热帕子过来。” 蝶舞连忙亲自去取,凤杉月接过帕子,细细地给卿玉冲擦了脸上的污迹,露出白嫩的小脸,又给他仔细擦了手,然后才拉着他坐在身边。 “娘娘,不可!”南宫雪连忙费力地起身,“这不合规矩!” “好了,你赶紧坐下吧,咱们是朋友,好几年没见了,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南宫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本有些忐忑的心也稍微安定了些。自从凤杉月当了火凤国公主之后,两人就来往得少了。她嫁去殷都之后,更是没机会见面。如今再见,发现她的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南宫雪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些。 “其实早该来拜见娘娘的,只是家里事多,一直都忙着照顾孩子和相公,所以……” 凤杉月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样子,心里也高兴,“我也没想到呢,你真的嫁给了卿大师,还生了两个孩子呢!” 南宫雪摇了摇头,“我才嫁给他不到一年,怎么会有两个孩子呢?” “那这个是?” 南宫雪疼爱地看了卿玉冲一眼,“他是我和相公出去游历的时候,在路上捡到的。他的父母都得疫病死了,留下他一个人,当时才一岁多点,看着实在可怜,我们就收留了他。” “原来是这样!”凤杉月侧头看了一眼卿玉冲,他正专心地吃着蝶舞夹给他的点心,“这孩子也算幸运,遇到了你们夫妻俩,不然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南宫雪笑着点头,“相公是个很疼孩子的人,冲儿也很懂事,每天都要跟我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呢,还说自己要当一个好哥哥。” 蝶舞看了凤杉月一眼,立刻道:“南宫大巫,不知巫贞学院可有什么新鲜事?不如说给我们娘娘听吧?” 南宫雪吓了一跳,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凤杉月淡淡地对蝶舞道:“我和南宫大巫说话,你多什么嘴?你带冲儿到外面花园去走走吧,别打搅我们。” “是,娘娘!” 蝶舞低着头,牵着卿玉冲到外面去了,顺便把附近站着的宫女內侍都遣得远一些。她知道南宫雪是凤杉月当公主前就交下的朋友,想必两人之间有些私密话要说。如果南宫雪能够劝一下她,那就更好了。 凤杉月等人都走远了,才叹了口气,笑道:“让你受惊了!” “娘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几年不见,南宫雪还是知道凤杉月的脾气的,一向不会藏藏掖掖的,心里有疑问,不如直接说出来。 凤杉月笑了笑,“也没什么。不过是刚刚得知我这辈子都无法怀孕了而已。” “什么?”南宫雪的惊诧溢于言表,“怎……怎么会这样?” 她根本无法想象,以凤杉月如今的身份,一辈子都无法生育的话,她会遭遇到多么大的难处,她的后位又如何保得住? 凤杉月耸耸肩,勉强笑笑,“我也不明白,突然就这样了。” 突然就这样是不可能的,南宫雪虽然没有在宫闱内待过,也听说过那里面的各种勾心斗角。她猜凤杉月是着了道了,她不肯说出来,肯定是怕自己知道得太多,牵扯进去。 “娘娘,不管是原因是什么,眼下最着急的还是孩子的问题啊。不如你收养一个吧!” “收养?” “对!”南宫雪点点头,“你看冲儿,我和相公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可是他根本就不记得了,只知道我们是他的父母。俗话说生恩没有养恩大,只要你好好对他,他将来一定会孝顺你的。” 南宫雪的这个方案倒是比太后说的更容易接受,毕竟凤杉月是受现代教育长大的,无法接受和别的女人分享枕边的男人。 不过,一国之后想要收养孩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吧?就算收养成功,将来孩子长大,血统不正,必然君位不稳,说不定还会掀起轩然大波,造成国内动乱,那她可就真的成了罪人了。 她最终也没正面回答南宫雪,是否要收养一个孩子。因为这件事实在是事关重大,总是要和明昭商议过了,才能做决定。 晚上睡觉前,蝶舞一脸凝重地将一个小竹筒递给凤杉月,“这是丁大叔刚刚让人密送过来的紧急消息。” 凤杉月皱了皱眉,能把消息直接送到太后宫中来,说明真的是急事。她立刻从竹筒里抽出一小卷纸,打开来看,脸色立刻大变。 “娘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凤杉月手里的纸卷轻轻飘落,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空荡荡的,“大长公主回国了!” “大长公主?”蝶舞想了想,“她不是嫁到土方去了吗?” “是啊,鬼方作乱,她跑回殷都来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娶!不娶! 蝶舞有些疑惑,大长公主是明昭的姑姑,嫁到土方多年。土方也因此和大商维持着良好的姻亲关系。可是,就算是大长公主回来了,凤杉月也不用惊诧成这样吧? 她低头捡起纸条,无意中扫了一眼,看到“送亲”两个字,心里一惊,“娘娘,大长公主回来做什么?” 凤杉月抬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淡得看不见,透出浓浓的苦意来,“为了让土方和大商的关系更加和睦,土方国君让大长公主送土方公主入宫服侍。” “这怎么行呢?”蝶舞怒道,“君上可是在神明面前和娘娘一起祈祷过的,还在您的赐名之前冠了妇字,就是要和您一心一意做夫妻,怎么能接受别国的公主呢?” 如果在昨天之前得到这个消息,凤杉月心里可能还没这么慌,可是知道自己不孕之后,她就有点担心了。事实上,她自己也很矛盾,既觉得就这样让明昭一辈子没有孩子,是一件残忍的事。可要让别的女人和她共享丈夫,她自己又觉得委屈。 “娘娘,不如我们立刻回殷都去吧,阻止大长公主把土方公主嫁给君上。” “不行,我答应了琰修,要保证他在凤凰城期间的安全,所以在文羽大妃的丧礼结束之前,我不能离开。” “可是,娘娘,难道你就甘心把君上让给那个土方公主吗?” 让吗?凤杉月苦笑了一声,是自己的手抓不住这个男人了吧? 蝶舞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心里也难受,转身出了门,去找送信来的那个人,让他传信回殷都,一定要紧密留意宫中动静,一有异动,立刻报信过来。 等她回来的时候,凤杉月已经睡着了。蝶舞看着她眼角的泪痕,叹了口气,转身到门外守着。 与此同时,殷都王宫的明昭正处于魔音穿耳的抓狂之中。 “君上,我说了这么半天,你到底听进去没有啊?我把云霓带来,可是不打算带回去的!” 明昭从小离宫,对这个姑姑自然没什么印象,也谈不上感情。但是她现在回到殷都,代表两个身份,一个是土方国王后,一个是大长公主,无论哪一个,他都不能轻忽相待。 可是,这个姑姑却给自己提了一个大难题,他已经答应要和凤杉月一生厮守了,怎么能再纳别的女人呢? “姑姑,我真的没办法,我和妇好在神明前起了誓的,要对彼此忠诚,一生厮守。如果这时候我将云霓纳入后宫,岂不是破坏誓言,对神明不敬?” 大长公主是一个面目自带凶相的女人,她一听这话,眉毛立刻竖了起来,“我听说咱们这个妇好娘娘可是火凤国出身的公主,怎么会如此小家子气?竟心胸狭窄至如此地步,连后宫都容不下?” 明昭暗翻白眼,你自己还不是容不下别的嫔妃,不然土方国现在何至于只有两个王子? “姑姑,不是这样的,妇好并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她只是用情至深,才会如此。我不能辜负她这份感情,所以,还请姑姑不要勉强我了。” “用情至深?哼!”大长公主连连冷笑,“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大商后宫!她眼里放在第一位的应该是大商的江山稳固,而不是那点子儿女私情!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王后,真不知你娶来干什么?” 明昭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姑姑,大商的江山自有我这个商君来操心,她是我的王后,也是我的妻子,请你说话客气点。来人,送大长公主回宫休息!” “你……”大长公主一直觉得这个商君性格温吞,所以说起话来就不太客气,这会儿见他还是有脾气的,也只得收敛几分气势,“君上,我不是要批评王后,实在是情势所逼。现在鬼方已经大军压境,土方国主十分犹豫,到底是依靠大商拼死抵抗,还是干脆投靠鬼方。” “投靠鬼方,土方的百姓自然是没事,可是全靠土方挡着鬼方大军的大商边境,可就危险了。难道君上要耽于这点儿女私情,置国家和百姓于不顾吗?” 明昭正色道:“大商和土方是多年姻亲,土方常年接受大商各种物资的资助,如果土方国主认为这些资助可以从鬼方获得的话,那就让他投靠鬼方去吧!” “君上!”大长公主怒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如果土方国主没有和大商交好的诚意,又何必把他最疼爱的云霓公主送到殷都来呢?明明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为什么非要搞得两国的多年交好决裂呢?” 她心里清楚得很,鬼方地处北方,一年有大半是寒冷的天气,农作物没办法生长,只能靠放牧为生,所以各种物资都很缺乏,所以才会想要举兵南侵,从大商捞点好处回去。土方首当其冲,鬼方一定会先灭掉土方,才能到达大商边境。土方国主担心大商不肯出手相救,才让她回殷都来求救。 如果能让商君纳了云霓公主,那两国的关系就更加紧密了。云霓天资绝美,人又聪明,只要她在商君耳边为土方说点好话,大商王军自然会杀到土方边境,打退鬼方。 可惜,这个商君年纪轻轻的,却对美色丝毫不动心。在欢迎宴会上,她还特意命云霓公主表演了土方特色的舞蹈,明明在座的文武大臣们都被云霓的风采迷得两眼发愣,唯有明昭,眼神淡淡的,仿佛看的只是一场无比寻常的舞蹈而已。 这会儿明昭已经埋头处理起国事了,有內侍过来请大长公主出去。她气哼哼地道:“君上,大商是我的母国,如果君上坚持不肯纳云霓为妃,我也没脸再回土方,就在这里住下了!” 明昭点点头,吩咐道:“来人,去通知温飞辰,让他立刻安排人,着手修建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还以为这话能威胁到他,谁知他竟然打蛇随棍上,直接吩咐人为自己建府。这还得了?她可是堂堂的土方国王后,回到这殷都来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大长公主,有什么乐趣?再说了,如果她不在土方国都镇着,后宫的那些妖精们就该造反了。 “不用了!我自然会回去,不过不是现在!我要等你那个妇好娘娘回来后才走!” 她决定了,女人的战争只能在女人之间开打,和男人谈,没用! 第三百二十八章 瓜分丈夫 文羽大妃的灵棺送入凤鸣宫七日后,便要举行葬礼了。蝶舞原本劝凤杉月不要出席葬礼,最好是尽快赶回殷都去。凤杉月却坚持要兑现自己对琰修的承诺,护着他安全离开凤凰城。 因为文羽大妃对凤杉月做的事并未公开,所以对外来说,她还是老国主的大妃,葬礼该有的规格一点没少。除了太后之外,凤杉月、琰辛、琰修、雅月、雅容都作为晚辈前来行礼,一直没有公开露面的楚白玉也出现在葬礼的队伍之中。 蝶舞一直都很警觉,把带来的特种兵暗暗布防在附近,生怕雅月和楚白玉对凤杉月下手。不过,一直到葬礼结束,一切都很风平浪静。 文羽大妃的灵棺送入陵墓,琰修便要直接带着人离开凤凰城。凤杉月也不阻拦,他和琰辛的关系现在颇为尴尬,留在这里,谁都不安心。 最可疑的是雅月和楚白玉居然乖乖地跟着他离开了,并没有作出什么幺蛾子,这倒让凤杉月有些意外。 不过等他们走后,她就知道答案了。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副委曲求全模样的雅容,凤杉月忍不住叹气,这人明明长了一副聪明样,不知为何却是个死脑筋,非要盯着明昭不放。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娘娘,请让我帮你吧!” “什么?你要帮我?帮我什么?” 雅容抬起头,小巧清丽的脸庞更加惹人怜爱,“我已经听月姐姐说了,娘娘遭人暗算,不能生育。娘娘,我们是同父姐妹,这世上还能有比我们更亲的姐妹吗?让我跟你去殷都吧,我帮你守住王后的位置。” 果然是有备而来!凤杉月苦笑了一下,雅容这话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这个殷后的位置实在太有吸引力了,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雅容,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盯着我不放呢?如果你想要一门好亲事,我想太后娘娘不会不帮你,为什么一定要和别人瓜分丈夫呢?” “瓜分?”雅容一脸惶恐地摇头,“娘娘,我不敢和你瓜分丈夫,只是希望在你不方便的时候,帮你伺候君上而已。姐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你争宠的。” “可是对我来说,这就叫瓜分。我这个人很霸道,我的丈夫就只能是我的,谁也不能觊觎。” “可是……姐姐,你不能生育,这是最大的问题啊!如果你不能守住你的位置,君上不可能永远只是你的丈夫。你终究需要和别人分享的,那为什么不让妹妹我来帮你呢!” “我想你误会了,雅月告诉你的消息并不是真的,太后娘娘的确是找人帮我把过脉,但也只说我身体偏寒,难以受孕,可没说绝对不能怀孕。等我回到殷都后,自然会找更好的大夫重新把脉,加以调养,到时候生孩子并不是难事。所以,伺候夫君这种小事,就不劳烦你了!” 雅容的脸已经变得通红了,她在御花园的一条小径将凤杉月堵住的,想着这里人来人往,就算破着自己被人笑话,至少凤杉月会顾惜自己妇好娘娘的身份,不会当面回绝她。谁知她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丝毫不动摇。 她眼中含恨,站起身瞪着凤杉月,“姐姐,我不知道你听过没有,独木不成林,若你总是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肯让人帮忙的话,只怕你自己的路也走不长的!”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离开了。望着她僵直的背影,蝶舞哼了一声,“想不到雅容公主看上去斯斯文文,做起事来倒是大胆得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好了,”凤杉月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也该准备回殷都去了!” 出殷都的时候,因为要送文羽大妃的灵棺,所以仪仗队伍颇长,回去就方便多了。凤杉月直接派人带着大队伍在后面慢慢地来,她带着蝶舞以及十来个特种兵先行赶回殷都。 在离殷都还有大半日路程时,凤杉月突然停住了队伍,“今晚,在这里歇一晚吧!” “为什么啊?娘娘,我们再赶一赶,就能赶在明天早上开城门前入城了。如果不赶紧回王宫,长公主她……” 凤杉月摇了摇头,朝李开挥了挥手。李开点点头,带着特种兵们去布置晚上野营的东西去了。经过严格的训练,就算此地是荒山野岭,他们也能很快搭建出合用的帐篷,准备好篝火、食物。 蝶舞见凤杉月坐在一片斜坡下,在落日的余晖下望着殷都的方向,眼里明明有担心,却不肯多往前赶一赶路,不由地焦急起来,“娘娘,你到底是怎么了?咱们这么一路日夜兼程,不就是为了早点回王宫去阻止那个云霓公主进入后宫吗?” 凤杉月回头看着她,笑了笑,“就是因为一直赶路,所以觉得累了,想要歇一歇。进了殷都,又有一场硬仗要打,总得先休息一下,做好准备吧!” “娘娘,你是不是有些担心?” 凤杉月愣了一下,摇摇头,挥手让她去旁边歇着。她此刻的心情与其说在担心,不如说在挣扎。 在现代的时候,妇好提过一些宫中的生活,却没有提过孩子,那就说明她和武丁之间并没有生下孩子。但是历史上的武丁,是有孩子的,那就只能说明,有其他女人帮他生下孩子,那应该就是在妇好之后再娶的。 妇好说她是在与鬼方作战过程中丢了七魄的,那就说明和鬼方的这场战争无所避免。看来,历史还是沿着它原有的方向往前走着,自己只怕也要在这场鬼方之战中丢了性命了。 她摸了摸挂在胸口的铜镜,不管如何,妇好的七魄总是要给她送回去的。 凤杉月叹了口气,站起身,望着王宫的方向,她最爱的男人现在就在那里,可惜,她无法实现与他终身厮守的诺言。不过,在这之前,总要帮他把最大的麻烦解决掉才好。 突然,“咻”的一声破空响,一支羽箭擦过她的脸庞,直入旁边的大树树干。 第三百二十九章 暗杀 “有刺客!保护娘娘!” 蝶舞一声高呼,立刻扑到凤杉月身上。这时,又有数支箭破空而来,凤杉月立刻反抱着蝶舞,把她带到大树后面,躲在树干之后。 李开他们一直就在附近活动,听见蝶舞的呼声,早已返回。训练有素的他们并没有一窝蜂地冲过来护着凤杉月,而是留下一部分人保护凤杉月,另一部分人已经悄无声息地从来箭的方向反包过去。 很快,四个黑衣人被他们从树林中捉了出来,五花大绑丢在凤杉月面前。 凤杉月的脸被第一支箭擦伤,这会儿火辣辣的,蝶舞正给她抹药。她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地上的四个男人,“李开,问问他们是干嘛来的?” 李开点点头,挥了挥手,四个特种兵拎小鸡似的,一人拎了一个,带到旁边去审问。那几个黑衣人看上去强硬,却也吃不住李开这些人的重手,很快就招了。 “娘娘,他们都是土方人,是云霓公主派来刺杀您的。” “什么?是云霓公主,不是大长公主?” “是!” 凤杉月愣了一下,让李开把他们带到一边去看管起来。 蝶舞已经在旁边哇哇大叫起来:“这个云霓公主简直莫名其妙,居然派杀手来暗杀娘娘。等娘娘回宫,一定要告诉君上,让他好好严惩这个胆大妄为的土方公主。” 凤杉月这会儿倒没觉得有多愤怒,只是想到,自己回殷都的消息,只让李开通过秘密渠道送回到殷都,直达明昭手上。那么,云霓是如何知道自己回殷都的事的?又为何能如此精准地派出杀手,在这里狙杀自己呢? 难道殷都的情况有变化? 她站了起来,望着殷都的方向,那边已经被黑夜笼罩,她可以想象,明昭此刻可能刚刚从理事宫出来,正要去进膳。进过晚膳之后,他会习惯在理事宫外的花园中走上一刻钟,然后再回到理事宫中,继续处理国事,直到深夜。 从继位开始,明昭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抱负,每日勤勤恳恳,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如一日,从未懈怠。他心里有多看重这片江山,陪着他一起走过这几年的凤杉月心里最是清楚。所以,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他的理想受挫,她心里实在于心不忍。 “蝶舞,你说,我是不是不太适合做商后?” 蝶舞正忙着给她烤李开他们抓回来的野兔,一时间没听明白,随口道:“娘娘在说什么呢?你不当商后,谁要当?” “我的意思是,换一个人来坐这个位置,是不是会做得更好?”至少,明昭后代昌盛,这是可以预期的。 蝶舞转过头望着她,觉得在篝火的映衬下,她的脸上忽明忽暗地有些看不清,好像随时会消失在夜色中一般。 她心里一慌,连忙道:“娘娘,你不要多想了,眼下只是个小小的难关而已,总会想到办法渡过的。而且,君上肯定不会同意让云霓公主入宫的,奴婢猜想,如果他知道云霓公主敢背后派人暗杀你,肯定会大发雷霆,狠狠处罚她的。” 一个方国来的公主,在殷都就能得到隐秘消息,还能派出杀手来杀自己,这本身就说明了这个云霓公主并不简单。不过凤杉月这会儿觉得心很累,并不想去深究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她只想尽快回到王宫,回到明昭身边。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蝶舞连忙拉住她,“娘娘,你要去哪里?” 如果不是及时拉住她,她就要踩进篝火里了。 凤杉月回过神来,“我……我没事,我先去睡了!” 蝶舞看着手里刚刚烤熟的野兔,也说不出让她吃一点的话来,也许这个时候,睡一觉才是凤杉月最需要的吧! 殷都,夜凉如水。 一道倩影站在树影之下,透过错乱交叉的树枝,望着被碎割的明月。一个宫女手里拿着一件氅衣,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为她披上。 “公主,夜凉了,不如回去吧!” 这人正是云霓,她头也不回,只是望着月亮,一动不动。 “公主,派去城外的人还没有回来,消息传回来,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早上了,不如早点睡吧!” 云霓回过头,望着她,“紫香,你说他要是知道我今天做的事,会不会生气?” 紫香微微叹气:“公主,其实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他的心思不在你身上。现在王后正在和商君商议娶你的事情,就这样入大商后宫不是更好吗?” “商议?”云霓淡淡一笑,“不如说是威逼吧!听说母后已经在和宗族的耆老们商议了,要逼着商君大开后宫,否则就要举行祭祖仪式。” “奴婢也搞不懂商君的想法,这后宫充盈,不是正应当的事情吗?为什么非要和王后、宗族耆老们作对呢?” 云霓苦笑了一下,若是那个男人肯为了她拒绝天下美人,她就算为他死了也心甘情愿。可惜,他嘴里说着对自己好的话,心里却分明放着另外一个女人。她眼神微缩,嘴角紧紧地抿起来,就算自己的命运只能成为土方放在殷都的筹码,她也不能让他如愿。 “你有没有传我的命令下去,无论如何,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 紫香点点头,“我的确是这么向白星传令的,他一定会拼死完成公主的使命的。” 云霓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总有点慌张。” “公主只是太担心而已,你放心,白星是土方第一好手,他带人出手,绝不会失手的。” “那就好。” 凤杉月是在清晨的鸟鸣声中醒过来的,她从帐篷里出来,便见李开他们全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看样子是在等自己醒过来。 “蝶舞,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娘娘昨天晚上做了半夜噩梦,好不容易才安睡,奴婢就想着让你多睡会儿。反正到殷都也不过大半日路程了,今天一定能赶到。” 凤杉月点点头,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卫生问题,带着蝶舞他们上路了。 一行人赶到殷都西门外,正是半下午的时候。 “怎么回事?怎么城门这么静悄悄的?” 第三百三十章 宗族 平日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城门,此刻空无一人,连守城门的城门官都不在,这就有点诡异了。 凤杉月皱了皱眉头,这城门可是殷都的门户,居然就这么大开着,也太大胆了吧? “李开,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开点点头,双脚一点马腹,往城门洞走去。突然,前面出现一队人马,身着素衣,正从城门里鱼贯而出。 他立刻下马,等里面的人出来后,才抓着后面跟着围观的一个百姓问情况,然后立刻转身回到凤杉月面前。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出现这样一队人马?” 蝶舞皱着眉头看这些人越走越远,“这是举行丧礼吗?” “不是的,刚刚小的打听过了,这些都是要去先王陵宫祭祀的,听说还有三队人马从另外三个城门出来。” “为什么突然要祭祀先王?” 祭祀不是小事,不能随便举行,除非重大的节日或者国家出现危难,才会举行。现在国家无事,也不是什么节日,没道理会举行祭祀。 “听说是大长公主要去哭陵,宗族的耆老们也支持她,所以才有今日之事。” 哭陵?凤杉月立刻拨马向前,“走,回宫!” 她回宫的消息早就给了明昭,所以明昭一大早就让人在宫门口候着她,一见她回来,立刻通传。 “娘娘,君上请您回来后,立刻到理事宫去。” 凤杉月点点头,让李开等人先行回去休息,自己带着蝶舞往理事宫去。此刻正是早朝的时候,想必明昭这会儿正和大臣们商议国事。 蝶舞偷笑道:“娘娘,君上肯定想你了,不然不会连寝宫都不让你回,让你直接去理事宫见他呢!” 凤杉月白了她一眼,“多嘴的丫头,算了,不带你去理事宫了,你立刻回寝宫,把该料理的事料理一下。” 蝶舞点点头,她明白凤杉月的意思,这是让自己回去将胥嬷嬷看管起来,等她回来问话呢。 凤杉月到了理事宫门口,见门口內侍们都噤声恭立,知道里面正在议事,便从侧门进入,直接到后殿去等明昭。 “君上,请听老臣一言,后宫之事并非君上一人之私事,乃是关系到大商天下、关系到宗族延续的大事。君上不应固执己见,弃宗族于不顾!” “是啊,君上,子嗣之事是大事,妇好娘娘三年未出,实在是对祖宗大不敬,请君上下令废后重立!” 废后?凤杉月惊讶地望着前殿的方向,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明昭的声音始终没有传过来,殿中一片安静,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明昭略带疲惫的声音:“妇好之名是神明所赐,我与她在神前发誓终身厮守,你们不要再说了!都退去吧!” “君上,若是不废后,至少要广开后宫,多纳妃嫔,这是大长公主的意思,也是宗族耆老们商议的结果。如今大长公主已经带人去先王陵了,若是君上迟迟不做决定,只怕会动摇民心啊!” “她要去哭陵,我也不拦她。不过,后宫之事却由不得她插手,你们先退下去吧!” 执殿內侍高呼退朝,前殿传来衣袂摩擦的声音,看来大臣们都退出去了。凤杉月呆了半晌,正要抬脚去前殿,突然听见甘盘的声音传来。 “君上,就算不管大长公主和宗族耆老们的想法,可是鬼方压境,这是事实,不能不顾啊!土方如今态度暧昧,如果不纳云霓公主的话,只怕土方真的会倒向鬼方,这样的话,大商的北境可就全线暴露在鬼方的大军之前了。” “还有,有消息传来,晟王子所在的封地最近有些异动,东齐国也不平静,只怕……” “行了,甘师父,王后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不想让她烦心这些事情。鬼方的事我已经交给管将军负责了,你不用担心。” “君上……” 明昭没有再开口,过了许久,甘盘也没有声音再传过来,看样子也离开了。 站在后殿门口的內侍看见她,立刻就要通报,凤杉月连忙止住他,让他带着其他內侍退出前殿。內侍们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后,凤杉月才走到王座旁,见明昭正一手撑着头,歪在王座上闭目养神。他的眼下有着明显的乌青,脸色看上去也很疲惫。 “师兄!” 明昭猛地睁开眼,见凤杉月正站在自己面前,立刻揉了揉眼睛,眉开眼笑地站起来,“你回来了!” 凤杉月点点头,不及说话,已经被明昭拥入怀中。她微微叹气,这个男人的胸口居然有些颤抖。 “师兄……” “你不是说昨天就回来的吗?怎么拖到今天才回来?” “我在城外突然觉得有点累,便让他们歇了一晚上,今天才赶回来的。” 明昭立刻低头看着她的脸,“是我不好,急着见你,所以总是去信催你。你肯定累着了吧?” 凤杉月摇摇头,把头埋进他怀里,“我不累,师兄才累。” “我怎么会累呢?”明昭笑道,“真是傻瓜,我每天都在这王宫里安安稳稳的,不用四处奔波,哪里会累?” “我刚刚在后殿都听到了。师兄,你受委屈了!” 明昭眉头一皱,他没想到大臣们上奏的话居然让她听到了,“你别多想,他们总是喜欢说这些话的,我们不放在心上也就没事了。” 凤杉月笑了笑,“你说得对,我们不管他们。” 明昭抚了抚她的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又紧紧地抱着她,“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算起来,我们有好多年没见了!” 凤杉月调皮地眨眨眼,凑近他的眼角仔细看了看,“可我怎么觉得师兄还是俊美依然啊!” “调皮!” 第二天,凤杉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巳时了。自从做王后之后,她就一直谨言慎行,很少这么放纵自己。这会儿这么睡个懒觉,倒好像回到了现代似的。 她刚刚伸了个懒腰,就见蝶舞跌跌撞撞地从门口跑进来,嘴里还惊慌地叫道:“娘娘,不好了!敌人来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速之客 “什么?”凤杉月好笑地白了她一眼,“鬼方打到殷都来了?” “不是,”蝶舞喘了口气,“大长公主和云霓公主来了!” “在哪?” 蝶舞还没回答,就听见外面大殿中有人大声说话,看来找麻烦的两个人已经来了。 凤杉月皱了皱眉,蝶舞跺跺脚,气哼哼地道:“这两人可真无礼,居然不经通报,就自己进来了!” 凤杉月叹了口气,就冲这来势汹汹的样子,就知道来者不善。她站起身,扭了扭腰,“来吧,帮我打扮一下!” “可是……她们俩……” 蝶舞有些担心凤杉月不立刻出去见大长公主的话,只怕会遭到更严重的责难。 凤杉月轻哼了一声,“人家都不给我这个大商王后的面子,我干嘛要给她们面子?她们着急,就让她们等着吧!” “可是,她好歹是君上的姑姑……” 凤杉月摆摆手,径直走到妆台前坐下,不再开口。蝶舞见她这态度,就明白她想晾外面那两母女一会儿的决心,也不再啰嗦,认真地帮她打扮起来。 大长公主昨天在先帝陵呆了一天,本以为这样就能逼得明昭屈服,谁知明昭却根本不为所动。后来得到消息,知道凤杉月回来了,她立刻放弃用哭陵相逼的法子,准备直接向凤杉月下手。这商君动不得,这王后总不敢不给她这个大长公主面子了吧? 她嘴角噙着势在必得的微笑,带着云霓公主大摇大摆地走进凤来宫,准备先好好地羞辱凤杉月一番。只要压下她的气势,让她怕了自己,到时候就算让她让出王后的位置,她也不敢吱声。 云霓公主面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凤杉月回宫,就意味着她派出去的人暗杀行动失败。能在她派出去的好手下活下来,说明这个王后一点都不简单。不过她可不打算提醒大长公主,就让这个嚣张的女人和大商王后对上一仗也好,至少让她看看,让他念念不忘的女人到底有多厉害。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长公主嘴边的微笑越来越挂不住了,她冷着脸望着从内殿出来的通道,那里空无一人。她已经在大殿上坐了一刻钟了,那个叫凤杉月的女人居然还没有滚出来拜见自己? 云霓轻笑了一声,用纤细的手指撩了聊裙边的轻纱,淡淡地道:“母后,看来这个妇好娘娘架子不小啊!” “哼!”大长公主使劲拍了一下面前的矮几,喝道,“来人!” 一直守候在殿门口的两个宫女立刻过来答应,大长公主瞪了她们一眼,“你们两个立刻进去请王后出来见我!” 两个宫女对视了一眼,她们不过是低等宫女,站在殿门口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根本不能往里走。而且,平时王后都是很平易近人的,不知今日为何一直都没有出来,似乎根本不怕慢待客人。 “怎么?”大长公主见两个宫女不动身,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你们王后难见,连两个下贱宫女也敢不听我的命令?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大长公主、土方王后吗?” “贱婢不敢,这就去请妇好娘娘!” 两个宫女答应着往内殿的方向走去,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又重新正襟危坐起来。她还等着凤杉月来拜见自己,然后好好地羞辱她一番呢! 两个宫女快步走到内殿门,立刻闪身到门后,便不再往前。凤杉月会从里面出来,不过她们俩却是不敢擅自进内殿通报,只好在这里等,看有没有大宫女从里面出来。 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凤杉月盛装从内殿出来。 蝶舞跟在她身后,见两个宫女守在内殿门,便皱了皱眉,快步上前低声问道:“你们两个不是守在大殿门口吗?怎么跑这儿来了?还有没有规矩了?” “蝶舞姐姐,我们也没办法,大长公主发火了,非逼着我们来请娘娘,我们怕激怒了她,所以假装来请娘娘,然后守在这里的。” 蝶舞正想训她们一顿,凤杉月阻止了她,大长公主的怒气是自己挑起来的,这些宫女不过是代自己受罪罢了。 “走吧,我们去见见这个传说中的大长公主!” 蝶舞和两个宫女偷笑了一下,听凤杉月说话这口气,就知道大长公主今天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了。 蝶舞立刻上前要通报,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呼喊,“妇好娘娘饶命啊!” 蝶舞脸色一变,立刻回头望着凤杉月,“是胥嬷嬷!” “她怎么出来了?” 蝶舞摇了摇头,“我明明把她关起来的,准备等娘娘今天有时间了,好好审问一番的。她怎么会……我去把她抓起来!” 凤杉月摇了摇头,脸色难看,“已经来不及了!” 从内殿的门口望出去,可以看见胥嬷嬷披散着头发,正跌跌撞撞地从门口扑入大殿。本该守在门口阻止她的两个宫女,正目瞪口呆地站在自己身后。 一切都如此巧合! 凤杉月闭了闭眼,抬脚往大殿中走去,一边笑着道:“姑姑和云霓妹妹来了?我今日身子不适,起得晚了点,怠慢二位了!” 大长公主仗着自己是长辈,坐着一动不动,云霓公主倒是立刻站了起来。 她略带探寻的眼光从凤杉月脸上扫过,是个美人,可是,美人是最容易被替代的,有什么稀罕的?那个人爱的应该不只是她的脸吧? 她的目光有些直接,凤杉月立刻感觉到了,她笑望着云霓,“妹妹为何这般打量我?” 云霓立刻低下头,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样,似乎刚刚只是好奇,被人抓包了似的。 大长公主哼了哼,“她只是没见过这样的大商王后罢了,你又何须在意?” “这样的大商王后?”凤杉月一脸兴味,在主位上坐下来,“那我倒要请教一下妹妹了,我这样的大商王后是怎样的?” 云霓低着头,没有回答。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王后娘娘,云霓是个害羞的人,你又何必逼问?倒是眼前这个老婆子是做什么的?你还是赶紧打发了,我们好说话吧!” 凤杉月点点头,给蝶舞使了个眼色,蝶舞立刻带着两个宫女去拉胥嬷嬷。 胥嬷嬷使劲挣扎,大喊道:“娘娘,我给你下绝育的药,也只是听文羽大妃的命令行事而已,请你饶了我的命吧!” 第三百三十二章 真相 胥嬷嬷的一番话不亚于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现场的人立刻变了脸色。 蝶舞以最快的手法将胥嬷嬷打晕,然后道:“娘娘,胥嬷嬷疯病又犯了,我把她带下去,找人来看看吧!” “等一下!”不待凤杉月说话,大长公主先开口道,“刚刚这老婆子说的话有几分蹊跷,不如把她留下来好好问问吧?” 凤杉月淡淡一笑,“姑母,这是我从母国带来的一个伺候婆子,原本是个利落聪明之人,谁知道最近脑子有些不清醒起来,成日说些疯话,怎敢用这些疯话污了姑母和云霓妹妹的贵耳呢?” “我对这疯婆子倒是没什么兴趣,只是她刚刚提到大商的子嗣问题,却是我身为大商国的大长公主极其关心的事情,所以不得不多问两句,还望你不要介意才是。” “当然不介意,”凤杉月稳稳地笑道,“只是她已经晕过去了,只怕要请御医过来看看才好。” 云霓突然站起来,笑道:“何须如此麻烦,这种晕倒只需我土方国的一个小法子,就能让她立时醒过来。只怕娘娘不肯让我试试?” 蝶舞暗皱眉头,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分明是将这胥嬷嬷刚才说的话听进去了。如果把她救醒,那凤杉月不孕的消息可就再也瞒不住了。 她焦急地望着凤杉月,却见她神色镇定,难道她有什么过关的好法子? 凤杉月淡笑着望着云霓,话却是向大长公主说的,“这位妹妹美若天仙,没想到还懂医术呢?姑母可真是教女有方啊!” 大长公主有些尴尬,云霓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土方国主为了能让土方的势力进入大商后宫,特意从宗族中选出来,封为公主的。 这云霓一开始并不乐意到殷都来,还是她给她家中施加了压力,才最终答应来的。所以她们俩的关系并不如表面上看见的那么融合。凤杉月这话倒有点打脸的意思了。 不过把胥嬷嬷留在大殿中问话是最重要的事,所以她也顾不上尴尬,转头对云霓道:“你既然会医术,就帮帮王后吧!” 云霓点点头,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子,然后来到胥嬷嬷面前。蝶舞看了看凤杉月,见她微微点头,便退了两步,任由云霓上前给胥嬷嬷下针。 过了一会儿,胥嬷嬷果然醒了过来。她醒过来后,回过神的第一件事便是扑到凤杉月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和平日干净利落的样子判若两人。 事已至此,凤杉月也不拦着她,任由她讲述被文羽大妃以家人性命相***着她在凤杉月的食物里下药的事。 大长公主听到后面,脸色虽然肃穆,可熟悉的人从她微勾的嘴角和有些颤抖的手便可知道,她此刻心情起伏极大,很是愉悦。 云霓低垂着头,眼里算是蔑视,这样愚蠢的女人,竟被身边的人长年下药却没察觉,如此蠢笨,居然让他爱到那个地步? 等胥嬷嬷说完之后,凤杉月叹了口气,“胥嬷嬷,我从进凤凰城的王宫便知道你是文羽大妃的人,又怎会相信你呢?之所以一直把你留在身边,不过是为了安她的心,免得又另外塞人到我身边而已。” 大长公主瞟了她一眼,“王后虽然这么说,但她始终是能插手你饮食之人,要对你下药轻而易举,为了大商的万代绵延,我看还是立刻找御医来为你诊脉比较好。” “姑母,你这么说,就是觉得我太愚蠢,连身边人的忠奸都分辨不清了?” “我不过是担心你的身子而已……” “王后的身子怎么了?”明昭的声音突然在殿外响起,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来,身上还穿着上朝的大礼服,看样子是从早朝上直接赶过来的。 众人连忙向他行礼,他坐到凤杉月身边,握着她的手,深情地对她笑了笑,才免了所有人的礼。 云霓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暗暗咬牙,这个凤杉月到底有什么好?这些男人个个都为她神魂颠倒? 凤杉月瞧见他额角微微的汗意,知道他是特地赶回来为自己解围的,不由心里一暖,反手握住他的手。 大长公主迫不及待地道:“君上,刚刚这婆子说她给王后下了绝育的药。说起来你们这么些年没有子嗣,估计就是这个原因。” 她缓了口气,一脸温和怜悯地看着凤杉月,“不过,这事儿也不能怪王后,只怪小人作祟。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立刻请御医来给王后诊治,看看是否真的如这婆子所说。” 凤杉月还没想好该如何对明昭说孩子的事,这会儿大长公主就这么说了出来,她不禁有点无措,手指微缩,眼神不敢往明昭那边飘。 明昭却牢牢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收回去,他笑着对大长公主道:“姑姑许久未回殷都,对朝内的情况不是很清楚。我这妇好王后是个文武双全的,连火凤国的前任国主都认可它的能力,死之前还下诏书让她做代理国主呢!你说这样聪慧的女子怎会让身边的人钻空子?” 大长公主滞了滞,才开口道:“俗话说百密还有一疏,只怕王后太过相信身边的人,被人下药也是难免的事。依我看,还是找一个御医过来看看比较好。” “好吧,”明昭点点头,“难得姑母如此关心我的王后,那就请一个医术高手来看看吧!” 大长公主点点头,拼命忍住嘴角泛起的笑意,“那不如就让我带来的医婆给王后看看吧!” 她说完便朝身边的宫女挥了挥手,示意她去叫人。 明昭脸色微沉,“站住!” “怎么了?”大长公主一心想着把凤杉月不孕的事揭发出来,哪想到明昭会突然叫停。 云霓暗自撇嘴,大长公主这个人做事就是如此霸道,也不想想这是在哪里。堂堂大商王后用得着你一个方国来的医婆看病吗? 果然,明昭制止了大长公主的宫女去叫人,转而让蝶舞去请别的医官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确诊 医官很快被请来了。 一直忐忑不安的凤杉月见到来人,惊讶地站了起来。 蝶舞笑眯眯地把来人请到明昭和凤杉月跟前,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君上,娘娘,医官已经请来了!” “没规矩的丫头!”凤杉月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连忙上前,“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来的人正是火凤国的扶摇大司祭,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回殷都后会有麻烦,所以来了。” 凤杉月忍不住有些哽咽,不能生育这件事一直压在她心头,不知道怎么对明昭说,知情的蝶舞只是个丫头,也没什么好主意。这会儿见到师父,就好像见到了主心骨,她立刻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 扶摇摇了摇头,等凤杉月的情绪平息一点后,才扶着她回到座位上坐下,“我夜观星象,知道你的身体可能遇到问题,就连忙从凤凰城赶来了。” 明昭高兴地点点头,“大司祭来得正好,请你立刻给王后诊断一下,看看她的身体是否有问题。” 大司祭点点头,正要给凤杉月把脉,大长公主大声道:“等一下,他是王后的师父,怎么能为她把脉呢?万一王后的身体真的被下了药,他肯定会隐瞒真相的。” “扶摇大司祭是火凤国大司祭,也是朱雀家族的传人,不但精通星象占卜,更精通医术,有他给王后诊治,姑母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还是,姑母根本不是关系王后的身体,只是想知道你所谓的真相?” “我……”面对明昭严厉的逼问,大长公主也有些被镇住了,她眼神闪躲,“我……我当然关心王后的身体。” “大司祭更关心王后的身体,有他帮忙诊治,姑母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自从回到殷都后,大长公主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少有谋面的侄子是个软趴趴的纸老虎,何曾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顿时不敢再开口。 大司祭已经帮凤杉月把过脉了,他脸色十分凝重,垂头沉思。 凤杉月见他这个样子,原本升起的一丝希望立刻灰飞烟灭,她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明昭,心里十分愧疚。这件事原本应该是让他第一个知道的,却让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得知,也不知道他心里什么滋味。 明昭似乎明白她七上八下的心理,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继续紧紧地握着,“大司祭,王后的身子……?” 大司祭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娘娘的身子虚亏严重,看样子是被人长期下毒了。” 大长公主眼前一亮,立刻问道:“那是不是生不了孩子了?” 蝶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真想出招收拾一下这个心黑口贱的老婆子。 明昭咳了一声,没有搭理大长公主,又继续问大司祭,“那这毒可厉害?能不能解?” “此乃至阴至寒之毒,女子天生属阴,体质原本偏寒,再加上这寒毒,对身子的损伤可想而知。这身子一亏,要怀孕生孩子就比较难了。” 听了这话,在场的人表情各个不一。 凤杉月听见师父这么说,心如死灰,面无表情,明昭则一脸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抓着凤杉月的手却是一丝也不肯放松。 大长公主死命咬着舌头,不让自己喜形于色,云霓则是一脸淡然,似乎眼前发生的事和她无关似的。 蝶舞的表情最是丰富,刚刚大司祭说的时候,她恨不得扑上去捂着他的嘴。明明在来的路上和他说过凤杉月的处境的,让他就算看出点什么也不要说出来,谁知道他就这么直剌剌地说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凤杉月终于觉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师……师父,我真的不能生了,是吗?” 大司祭微微一笑,“谁说的?要是换一个医官,他可能就没办法了。可是你要想想,你师父我可不是一般人啊,这点寒毒还不放在我眼里。” “真的?” 凤杉月和明昭对视了一眼,立刻看见对方眼里的惊喜。明昭立刻问道:“大司祭,可是需要什么珍稀的药材,你只管说,就算倾尽天下之力,我也会给你找回来。” “不需要,”大司祭摇了摇头,“要除尽娘娘体内的寒毒,一般的药材是没用的,我需要带娘娘离开殷都。” “什么?离开殷都?” “为什么?” 凤杉月也有些不解,解毒就解毒,为什么还要离开殷都呢? “天地万物,阴阳相对,既然娘娘体内中了至阴至寒之毒,那自然就要用至阳至热之物来解。” 凤杉月摇了摇头,这话她是有听没有懂,“什么是至阳至热之物?” 大司祭微微一笑,“是我们每天都能见到的东西。” “每天都能见到的东西?” 大家都在埋头苦想,突然蝶舞叫道:“是太阳!” 大司祭点点头,“是的,就是太阳。” 凤杉月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师父,你不会是想让我每天晒太阳吧?” 这晒太阳杀菌听过,解毒可算是闻所未闻啊! 大司祭笑着点点头,“是的,我要带你去晒太阳。” 虽然大司祭的说法感觉有些荒谬,明昭还是一本正经地问道:“如果是晒太阳的话,在殷都也可以啊,为什么要离开殷都?” “每个人的出生时辰不同,他的至阳之地也是不同的。根据娘娘的生辰,我推算出她的至阳之地在三百里之外的东阳山顶。她需要在东阳山顶每日晒足两个时辰的阳光,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能完全消除体内寒毒。” “这样就可以了吗?”明昭还是不放心,“是否需要什么别的药材进行辅助呢?” “不用了,我自有解毒之法,保证四十九日之后,还你一个健康的王后。” 明昭点点头,他转头望着凤杉月,“既然大司祭都这么说了,那你就跟他去吧,这宫里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凤杉月望着他,见他眼底都是乌青,知道他最近不好过,心里也难受,“要不,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王后,你就安心去治病吧,”大长公主开口道,“我会留在殷都帮忙照料宫里的事的。” 第三百三十四章 早就知道 大长公主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地望着她,谁也不相信她这话是出自好意。 她有些尴尬地缩了一下,又大声道:“王后走了,这宫里没个主事的女人,我是大商国的长公主,又是君上的姑母,帮忙照料一下宫中不是应当的事吗?” “多谢姑母的好意,不过王后走后,宫中还有各执事内监,又何须劳动您老人家?” 明昭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然后便让人送她和云霓回去。 大长公主这回没有胡搅蛮缠,而是顺从地带着云霓离开了凤杉月的寝宫。 等她们一离开,蝶舞立刻噘着嘴道:“长公主才不会那么好心呢,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蝶舞,不要胡说!”凤杉月喝止了她,又望着明昭:“师兄……对不起,我……” 她想也知道明昭此刻肯定很生气,因为自己明知道身体出了问题,却没有一早告诉他,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得知这个消息,商君的面子就有些挂不住了。 明昭摇摇头,拍了拍她的手,“你别多想,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什么?你怎么会?”她立刻回头望着蝶舞,莫非是这个嘴快的丫头泄露了消息。 蝶舞连忙捂着自己的嘴,死命摇头,“娘娘,你特意吩咐我不让我说出去的,我谁都没有说。” “不是这个丫头告诉我的。”明昭脸上笑眯眯的,眼神却瞪了蝶舞一眼,正因为这个快嘴丫头突然变得嘴严了,他才没有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 “那是怎么回事?” “其实是雅月告诉我的。” “雅月?” 大司祭点点头,“文羽大妃的葬礼之后,雅月公主便不见了,洛邑王派人送消息回来说她并没有跟着洛地的人马回去。加上王后娘娘把你身体中毒的事跟我说了,我猜她可能到殷都来,试图对你不利,便立刻赶到殷都来,想要制止她。” 明昭接着道:“可惜大司祭来迟了一步,她已经混进宫中,把这件事告诉我了。我想她是觉得我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不会再钟情于你了吧。” 凤杉月没想到雅月竟然肯冒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把自己不孕的消息捅到明昭跟前。 “她人呢?” “我已经让人把她请到一个清静的地方去暂住了,至于住多久,我还没想好。” 看样子雅月这辈子要从那个清静之地出来,是很难了。 “那刚才师父说的带我去东阳山顶解毒的事,也是假的了?” 大司祭笑了笑,“谁说的?师父的话你都不信了?” 凤杉月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她的确有点不相信,毕竟不孕这种病,放在现代也是难题。何况大司祭说的那种解毒方法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明昭却很有信心,“大司祭既然说这种方法有效就一定有效,你就放心地跟他去东阳山顶治疗吧,我腾出空了就去看你。” “可是,我要走了,大长公主她……” “她不过是想把云霓公主塞给我而已,我不要,她也没办法。” “那土方怎么办?要是他真的投靠了鬼方了怎么办?” 明昭冷哼了声,“他真要投靠鬼方,我也不拦他,难道我堂堂大商国还能被一个小小方国威胁了不成?” 凤杉月呆了一下,这样强势的明昭,她还是第一次见,看上去倒真的有了君王的气势。看来继位三年,明昭身为商君,得到的成长也不是一点点。 她相信这样强势的明昭,绝对不会任由大长公主搅乱后宫,也不会受土方的威胁,做出对大商不利的事情。 而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自然是接受大司祭的治疗,让身子恢复。只要她能怀孕,那些质疑的声音自然会消失。 想到这儿,她站起身,对大司祭道:“那我就跟师父去东阳山吧!” 大司祭点点头,“事不宜迟,我们今天就要离开。” 明昭没想到他们走得这么急,连忙吩咐蝶舞去安排跟随凤杉月出门的人。 大司祭道:“不要带人,如果一定要带的话,带蝶舞就行了。我们是秘密出行,其他的一切从简。” 蝶舞得知自己可以跟随凤杉月出门,高兴地跳起来,立刻奔到寝宫去收拾行李。大司祭则要先回去稍作准备,约定在宫门会合,一起出发。 明昭想到马上就要和凤杉月分别两个月,心里一万个舍不得,便拉着凤杉月往御花园走去。 “师兄,你真的相信师父说的那种治疗方法吗?” “当然,”明昭点点头,“大司祭是火凤国的护国大巫师,又是朱雀族的后人,精通医术,他既然说能治,那就一定能治。” “如果……”凤杉月有些迟疑地看着他的脸色,“我是说如果,如果师父也没办法治好我呢?” “一定可以的,你要对自己和大司祭有信心。” 凤杉月咬了咬唇,实在不忍心逼问他,如果真的治不好,他是不是就要纳妃了? 明昭看着她沉默的样子,了解地笑了笑,“你是不是担心我会背弃当初的诺言?” “其实……”凤杉月咬了咬牙,决定开诚布公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如果我真的无法怀孕的话,就算你另外纳妃,也不算背弃诺言。毕竟你身为商君,总需要有继承人来继承君位。我理解这一点……” 明昭停住脚步,矮下身子偏头望着她低垂的脸,噗嗤一笑,“我还以为我的妇好王后真的这么宽宏大量呢!没想到还是个爱哭鼻子又口是心非的小女人呀!” 凤杉月眨了眨眼,两颗泪珠立刻滴了下来,明昭眼疾手快接在手心,放在唇边尝了尝,“又苦又咸,原来女人的泪是这个滋味。” 他直起身子,捧起凤杉月的脸,认真地望进她的眼睛,“杉月,请你永远不要怀疑我,我一定会坚守在神前向你许下的诺言。我的身边永远只有你的位置。” 凤杉月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她扑进明昭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明昭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背,却不知道这一幕被不远处的一双眼睛看在了眼里。 第三百三十五章 你的来历 凤杉月带着蝶舞,跟着大司祭秘密地离开了王宫。随后不久,另外一骑也飞快地离开了殷都城。 东阳山离殷都城三百余里,凤杉月他们用了四天才赶到。到了东阳山下,已经是夜幕时分。 大司祭带着她们俩住进了一户农家。这户农家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提早准备好了吃食和床铺,一见他们来,立刻把他们迎进去。 蝶舞悄悄地对凤杉月道:“大司祭真是神人,我们明明是一起出发的,他怎么能提前安排好这些事情呢?” 凤杉月点了点她的鼻子,“既然知道他是神人,就不要在背后嘀咕,小心他知道了,收拾你哦!” 临睡前,大司祭把她们俩叫过去,“明天一早就要上山去,日出的第一束阳光是破晓之光,祛毒之效也最好,所以今天晚上杉月要好好休息。” 蝶舞见没点自己的名,连忙举手道:“那我呢?” “你就守在这里,我们在日落之后会下山来,在这之前要给杉月准备好吃食和沐浴用的东西。” 蝶舞点点头,凤杉月有些狐疑地望着大司祭,这些事情交给农家来处理也可以,为什么非要把蝶舞留下来? 大司祭没有多做解释,让她们赶紧回去休息,准备第二天一早就起床上山。 第二天一早,凤杉月便跟着大司祭上山,爬到山顶,刚喘了一口气,就见东方的云海中透出一束温暖的光来。 “真美啊!” 日出云海的场景让凤杉月感叹不已,毕竟这样的体验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大司祭微笑着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凤杉月回头望着他,“师父,要开始治疗了吗?” “你真的相信可以用阳光来解毒吗?” 大司祭的问话让凤杉月愣了一下,她有些迟疑,“说实话,我不太相信,不过……” “不过你还是心存侥幸,希望这个方法真的能奏效,对吗?” 凤杉月点了点头,回过头望着初升的太阳,“我和师兄的婚姻生活才刚刚开始,我当然不希望因为孩子的事受到影响。所以虽然我觉得用阳光来解毒有点不可思议,但还是暗暗希望能够有效吧!”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大司祭怜悯地望着她,“你来的地方,像你这样的女子会有这样的困扰吗?” 凤杉月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大司祭笑了笑,“很意外吗?其实我这次去昆仑山,向我师父请教,总算搞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为何与一般的女子如此不同。” “是……是吗?”凤杉月期期艾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有一种感觉,大司祭似乎看透了自己的来历。 大司祭点点头,“其实你到凤凰城之后,我就知道你并非真正的公主,只是你这缕魂魄从何而来,我一直没搞明白。后来我到昆仑山去,才知道原来你来自一个遥远的时空。你到这个时代来,所为何事?” 凤杉月从来没想过会和这一世的人进行这样的谈话,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瞬息之间,她也镇定了下来,既然大司祭知道自己的来历,却没有在别人面前拆穿,那就说明他的本心是想维护自己的。 “师父,你说得对,我的确是来自异世。事实上,我来自几千年后,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妇好的七魄,通过女娲镜传送到现代,帮助她恢复灵体,这样她才能成为完全的灵,才能飞升为仙。” “可是你就是妇好啊!” “所以我才觉得迷茫啊,既然我就是妇好本人,妇好的七魄已经消失,三魂锁在镜中成为残灵。我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大司祭皱起眉头,他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原本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灵魂附体的事件而已。 “这真是令人费解,按你所说,你要找回妇好的七魄,可她的七魄就是你的七魄,难道你要把自己的七魄传送过去吗?那你只剩下三魂,还有什么用呢?” 这也是凤杉月一直都觉得无解的事,她来找七魄,七魄却在自己身上,除非妇好的命运仍旧按照她本来的历史轨迹往前走。自己仍然在这个时空死去,七魄通过铜镜送回现代,三魂则消失。那现代的妇好的三魂是不是也会消失呢? 大司祭一辈子和玄妙之事打交道,也觉得凤杉月所说的事情颇为诡异。他想到离开昆仑山前,师父曾经叮嘱他,“非必要之时,不可使用追魂阵。” “莫非师父早知如此,才会将追魂阵演示于我?追魂追魂,是追谁的魂呢?” 凤杉月见大司祭一直在喃喃自语,也不去打扰他。她有一种感觉,自己在商朝的日子可能不会太久了。 大司祭坐在山石上,用石子在山石上写写画画,凤杉月则靠坐在旁边,望着越升越高的太阳发呆。 直到身上感觉到热意,她才惊醒过来,发现已经接近巳时了。 “师父,先休息一下,吃点干粮吧!” 这是蝶舞和农户家的大娘熬夜为两人准备的干粮,用来对付早饭和午饭。 大司祭停下手中写画的动作,接过她手中的干粮,见她一脸淡然,笑了笑:“你不担心吗?” “本来很担心,不过老底被您老人家揭穿之后,就不那么担心了。” “为什么?” 凤杉月淡淡一笑,“我有一种预感,孩子的问题可能不是我眼下最大的问题。” 大司祭点点头,“是的,刚刚我测算了一番,你眼下有两种选择。第一种,就是留在这里,继续和商君做夫妻,那样的话,你对那一世的妇好的承诺就无法兑现了。第二种,离开这里,将你的七魄传送回去,给那一世的妇好。” “那我剩下的三魂呢?” “我可以将你养在铜镜之中,然后教你修行,利用其它东西炼制七魄,然后成为一个完整的灵魂。到时候你要转世投胎也可以,修行升仙也可以。”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选第二种,就必须死?” “是的,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你的魂魄分离。” “那如果我选第一种呢?” 第三百三十六章 艰难选择 “第一种?”大司祭笑着摇摇头,“你不会的,如果你这样选的话,就不是我认识的凤杉月了。” “为什么不可以?我也想自私一点,想和自己爱的男人生活一辈子啊!” 凤杉月有些狼狈地低吼,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忍不住苦笑起来,是啊,自己怎么可能选第一种呢? 那样的话,自己不但违背了对妇好的承诺,还要和别的女人分享明昭,这是她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 她抬头望着大司祭,“师父,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 “你所中的寒毒虽然不至于要了你的命,但是对你的身体损伤很大。我带你到这里来治疗,这不是敷衍商君的话。不过,你要想生孩子,真的不可能了。” “那你在王宫对师兄为何要那么说?” 大司祭转过身望着远方的云海,“我的徒弟是你,自然要为你考虑。没有对他说实话,是想给你留一条退路。如果你真的想留下来,又不想别的女人留在明昭身边的话,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什么办法?” 大司祭笑了笑,“你知道我擅长易容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别的女子变成你的模样,等她生下商君的孩子之后,就让她消失,然后你带着孩子回到商君的身边,这样就没有人能指摘你不能生育了。” “你的意思是找人帮我代孕?” “代孕?”大司祭想了想,点点头,“你这个说法倒是更贴切些。的确只是帮你怀孕而已,她不能在商君面前显露真正的身份,之后也不能再出现在大家面前。孩子生下来之后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你,你就是他的母亲。” 这个时代没有可没有DNA的检验技术,如果大司祭说的这个法子做得好的话,的确是可以解决她眼前的困境。 只是,她真的忍心把孩子从他的亲生母亲身边夺走吗?她真的能做到如此自私吗? 她坐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着头,完全无法思考。 大司祭叹了口气,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我在这山上建了一座草庐,你暂时在这里住下,好好想明白自己的方向。一切生活所需,我会让蝶舞给你送上山来的。记住一点,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师父都会支持你的。” 凤杉月点点头,“那师父你要到哪里去?” “殷都方向隐隐露出兵戈之气,看来鬼方和土方的局势吃紧,商君继位不久,我怕他应付不过来,准备先回去看看。” “你是说要打仗了?” “不知道,不过从天象来看,这场战乱是无可避免了。我能做的也只是让商君做好更充分的准备罢了。” “那我不要疗伤了,我跟你回去。师兄现在需要我。” “不,他更需要你在这里好好治病,这样他才有理由应付那些逼他大开后宫的人。不然他又要对付鬼方的威胁,又要抵挡这些人的骚扰,那才让他应接不暇呢。” 凤杉月此刻心乱如麻,一时间也没办法思考太多,便点点头,跟着大司祭到草庐中。大司祭安顿好她,便下山去吩咐蝶舞照顾好她的起居,然后连夜离开了东阳山。 蝶舞不知道大司祭为何突然离开,不过他嘱咐她只许每日给凤杉月送去食物和换洗衣物,不许在山上多做逗留,她也不敢违抗。何况凤杉月每日把自己关在草庐中,连她送东西来都不肯开门,只让她把东西放在门口,第二天再来取碗盘和换下来的衣物。 就这样过了十来日,这天早上,蝶舞照常提着食篮和衣物送到山上的草庐去。到了门口,却发现昨日送来的食物和衣物还放在门口,根本没有动过。 “这是怎么回事?” 蝶舞心里一惊,难道凤杉月不舒服了? 她立刻扑到门前使劲敲起来,“娘娘!娘娘!开门!开门!” 屋内没有声音,她连忙到窗边想要往里看,窗户却是禁闭,根本没办法推开。这时候的窗户可不是后世那种纸糊的,一捅就开。这是实实在在的木板,平日要开的时候,用木棍撑起来,放下来的时候就挡得严严实实的。 回到门前,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咬了咬牙,抬起脚往门上使劲一踢。木门哪禁得起她这一脚,立刻倒了下来。 屋里构造十分简单,站在门口就能一眼看透。蝶舞一看立刻慌了,凤杉月人呢? “娘娘,你在哪里?” 她一路叫着,一路在草庐前后来回奔走寻找,始终没有凤杉月的身影。四周也没有野兽出没的痕迹,看样子她不像被野兽攻击了。 “我真是傻,”蝶舞自嘲一笑,“以娘娘的本事,连狼都不会攻击她,何况是一般的野兽。可是,娘娘到底去哪里了呢?” 这个问题也是此刻处于百里之外的凤杉月脑子里的问题,她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一座孤岛上,可是这里到底是哪里呢? 她只记得自己一天前的傍晚,在门口散了一会儿步,便回到屋里准备睡下。谁知刚进屋里,脑后就遭到重击,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醒来之后就到了这里。这里是一座小岛,四周都是水,也没有船,看样子是有人把自己送到这里来之后,就把船摇走了。 脑袋后面还在隐隐作痛,不过没有晕眩的感觉,凤杉月肯定自己没有脑震荡。 “不过,这里到底是哪里?” 这座岛不大,绕着水边走完一圈也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她回到原位后,突然发现那里多了一个黑衣人。 这人全身黑衣,连头带脸都用黑布包着,只露出两只眼睛。他正注视着自己,眼神里有些莫名的意味。 “你是谁?是不是你把我抓到这里的?你抓我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一连串的问话让黑衣人低笑起来,“你的性子还是这么急啊?” 凤杉月愣了一下,“你认识我?” “是啊,我认识你,可是你似乎却认不出我。” 凤杉月暗自撇嘴,你把自己包裹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就算你亲妈来了也认不出你吧? 黑衣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轻笑了一声,“认不出来也好,我也想和你重新认识一番。” 第三百三十七章 神秘小岛 “我不管你是谁,你既然能从东阳山顶把我带到这里来,应该知道我是谁。难道你不怕商君治你的罪吗?” 黑衣人哼笑了一声,“天下闻名的妇好娘娘,谁人不知,谁人不识?” 凤杉月紧紧地盯着他,想从他的眉目之间看出他的身份,可惜他遮挡得实在太严实了,怎么也看不出来? “你别徒劳了,我一天不揭开这黑布巾,你永远猜不出我是谁。” 凤杉月撇了撇嘴,“我不猜了,管你是谁,反正与我无关。你把我关在这里也行,商君知道我在东阳山顶,我还有一个侍女每日都要上山给我送饭菜和衣物,她这会儿想必已经发行我失踪的事了。” “她发现我失踪了,肯定第一时间回去告诉商君。只要我还在大商的国土之上,你就不可能把我永远藏起来。等到商君找到我的那一天,我想我也不用知道你是谁了,反正你也活不了了。” “哈哈哈,你这是威胁我吗?我以为妇好娘娘会凭自己的本事逃出去呢,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竟然已经张口闭口依赖起那个商君了?”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不过你想得太美了,大商之大,商君就算倾尽天下之力,要找到你也非一朝一夕的事。何况这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处理呢!你觉得你和他的王位相比,哪个更重要?” “你什么意思?” “哼,他当初处心积虑从兄弟手中夺走王位,难道会为了你这个妇好娘娘轻易放弃吗?我看未必,只怕你在这里已经成了白骨一副,他还在为如何保住他的商君之位焦头烂额呢!” 凤杉月不再开口,转而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一副任杀任剐的样子。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对?” 凤杉月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望着水面。这里离东阳山只有一天的距离,她怎么也想不出哪里有这么一大片水域,若不是知道自己不可能出海,她差点以为自己在哪个不知名的海岛上呢! 黑衣人见她不再说话,也觉得无趣,把手里的一个布包丢进凤杉月怀里,然后便转身踏上水边的一块木板。他脚轻轻一拨,这木板便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快地离岛而去。 凤杉月惊地站了起来,黑衣人露的这一手不简单。这时代可没有别的助推工具,分明是他的武功。他临走前露这一手,莫非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妄想逃走? 手里的布包传来热意,她连忙打开,原来是几个面饼,还有些微热。看来这黑衣人还不想要自己的命,不然也不用专门给自己送吃的来了。 凤杉月此刻也不管面饼里是否有毒了,坐下来便大口地吃了起来。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如何逃走,总不能真的指望明昭派人来救自己吧? 蝶舞发现凤杉月始终,立刻狂奔下山,准备骑马回殷都去报告商君,却见大司祭正好赶到,连忙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大司祭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您已经知道了?您不是刚刚赶到吗?” 大司祭从身上摸出一块龟甲,“这是我在路上占卜的结果,你的主子该有这一劫。” 蝶舞气得跺脚,“您在说什么呢?既然您早知道她有这一劫,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如果我早知道的,我绝对不会离开她半步的。” “既然叫劫,就算你提前知道也是避不开的,否则就不是劫了。” 蝶舞都快哭出来了,“那怎么办呢?您老人家怎么还这么悠闲啊?这块龟甲有没有说娘娘在哪里啊?有没有受伤?那些人有没有虐待她啊?” 大司祭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龟甲上怎么可能显示这么多东西?” “那……那怎么办?您老人家这不等于没说吗?我还是不知道去哪里娘娘啊!” “她不用你去救,这个劫对她来说,也是好事,正好帮她做出选择。” “选择?”蝶舞茫然地眨眨眼,“什么选择?选择什么?” 大司祭叹了口气,望着东方,命运的道路永远向前,就算自己想拦,也拦不住啊! 凤杉月这会儿正用随身带着的开天斧砍树呢,她准备效仿郭靖和黄蓉,用岛上的树做一只木筏子,然后划着离开这个小岛。 这开天斧可不是一般的斧头,砍树和切豆腐差不多,没一会儿这岛上的树就倒了一片了。 幸好还有灵狐给的手镯,不然靠她自己的力气,可是没办法把这些树牢牢地绑在一起的。等到木筏初步成型时,天已经黑了。 凤杉月此刻无法辨别方向,也不知道水面的情况,所以不敢直接下水,便在木筏上垫了一些干树叶,准备将就睡一晚上,明天一早再下水离开。 第二天一早,凤杉月刚刚睁开眼,就见黑衣人坐在木筏的另一头,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她吓了一跳,立刻坐了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黑衣人丢过来一个布包,摸上去热热的,应该也是面饼。 他戏谑地看了一眼木筏,“没想到半天的功夫,妇好娘娘已经造好了一只木筏子,倒是心灵手巧啊!” 凤杉月白了他一眼,要是知道这家伙准时给自己送吃的,昨天晚上就算冒险也该下水离开的。 黑衣人站起身,绕着木筏转了一圈,啧啧两声,“这木筏造得还挺结实,应该能坐两个人吧?” “什么意思?” 黑衣人嘿嘿一笑,走到木筏后使劲一推,将木筏和坐在上面的凤杉月一起推进水里,然后自己也跳了上来。 凤杉月连忙站起来要抢撑杆,谁知那黑衣人手更快,先抢到了手里。 “妇好娘娘,你就安安心心坐着吃早饭吧,这种撑筏子的力气活就交给我来做吧!” 凤杉月哼了一声,这会儿被他抓了个正着,反抗也没什么意思。既然他要决定带自己离开这个小岛,不如先顺从他,等上了岸再想办法逃走。 黑衣人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笑了一声,“妇好娘娘,不知你可去过鬼方?” 第三百三十八章 原来是你啊! “鬼方?” 凤杉月皱起眉头,仔细地端详眼前的黑衣人。她虽没有亲眼见过鬼方人,却听说他们身材都十分高大强壮,这人的身材却瘦削适中,似乎不像鬼方人。 黑衣人见她皱眉思索的样子,哼笑了一声,手中的撑杆使得更有劲了。 凤杉月把左手放在竹筏上,暗暗使劲,灵狐送的那只手镯就戴在左手上。这千钧之力一出,竹筏整个倾斜了下去。黑衣人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招,整个人没站住,“咚”的一声掉进了水里。 凤杉月左手使劲,右手则牢牢地抓着捆绑树木的树藤,待黑衣人一落水,她立刻松劲,竹筏便落回水面,稳稳当当地漂了起来。 “阿噗……阿噗……救命……” 没想到这黑衣人居然是个旱鸭子,他一落水就吓得使劲扑腾,嘴里不停地叫着救命。凤杉月先一步把撑杆抢到手里,等到他扑腾地差不多了,才把撑杆递过去,把他拉到竹筏边上。 她这会儿可以肯定,这人根本没什么高深的功夫。昨天在自己面前显露的那一招,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机关。 黑衣人落水后,蒙着脸的黑布沾水便紧紧地敷在脸上,让他觉得呼吸困难。他不得不把布巾揭开,以便自己呼吸。 “怎么会是你?” 凤杉月惊呼出声,只见趴在水边,泡得一脸发白的竟然是大商国的四王子子晟。 “怎……怎么?很意外吗?”子晟喘着粗气,哼哼道。 “是挺意外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子晟这会儿还漂在水里,虽然手紧紧地拉着木筏不放,心里还是虚的,“我说你能不能先把我拉上去?” “不行,你得先告诉我你抓我来的目的,不然你就接着泡澡吧!”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要带你去鬼方。” “为什么?你的封地不是在娄地吗?” 子晟哼了哼,“什么封地?不如说是流放地吧,娄地那个破地方,一年倒有半年旱,剩下就是暴雨洪水,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这么差吗?”凤杉月皱了皱眉,当初她受伤昏迷,被明昭带到殷都,醒来的时候明昭的几个兄弟杀的杀,分封的分封,已经处理完了。她也只听说子晟被封到一个娄地的地方,具体是什么情况就不太了解了。 “哼!”子晟一脸不满,“这都是你夫君干的好事,你要有良心的话,就该立刻把我拉上去。” 凤杉月挑了挑眉,“想上来也行,你先告诉我,你跟鬼方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我才不信呢!”凤杉月直起身子,把撑杆一撑,木筏立刻向前。 子晟差点手滑没抓住,吓了一跳,“你……你干什么?” “想好没有,要不要跟我说你和鬼方的关系?不然我可就要全速前进了!” 说着她又做出要撑杆的样子,子晟吓了一大跳,连忙满口答应。凤杉月这才停下来,等着他说出原委。 原来他当初虽然没有参与太子的密谋,但也没有向明昭靠拢。明昭继位之后,就把这个唯一的弟弟分封到娄地去了。 娄地条件恶劣,他去了之后很不习惯,可天性软弱,他也没想过要做出什么反抗,只是守在娄地,准备安安心心地过完下半辈子。 有一天,东齐国的国主派人找到他,说他已经联合了包括鬼方在内的十几个方国,准备一起向大商国宣战。他们决定拥立子晟为新的商君。 凤杉月在查阅资料的时候,只知道大商和鬼方之间有一场倾国而出的大战,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其他方国的力量。更何况这个东齐国还是前太子的外祖,前太子夺位失败,对东齐国来说等于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和资源。 拥立子晟,等于把大商国的力量和资源重新抓在自己手里,而且以子晟的性格,控制起来也很容易,看来这个东齐国的野心不小。 凤杉月听他说完原委之后,才把他拉上了木筏。 “你……你现在想怎么样?” 子晟知道凤杉月的本事,昨天能够唬住她,完全是靠一身黑衣,这会儿露了本相,他当然不敢奢望这个“犯人”会乖乖地听自己的话。 凤杉月知道以子晟的能力是不可能一个人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你跟我说实话,是谁帮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我不知道,”子晟摇摇头,“你被带到这个岛上之后,他们才带我过来的。” “他们?他们是谁?” “一群黑衣人,说是东齐国国主派来保护我的,可他们从来没有在我面前露过真面目,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不过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好像还会点巫术。” “巫术?”凤杉月想到昨天那块在水面上飞速滑行的木板,莫非这就是那些黑衣人干的? 子晟点点头,“你这会儿想怎么样?不要让我送你回殷都啊,我自己都不知道殷都在哪个方向。” 凤杉月白了他一眼,过了几年,这家伙好像一点都没有长进,老是一副无赖的样子,要是真让他当了商君,只怕这大商国土要战火连天了。 “你到岛上来找我,应该有人在岸边接应你吧?” 子晟点点头,“我劝你还是不要想逃走,那些人可厉害了,要是伤了你的性命就划不来了。” “谢谢你这会儿还这么关心我啊!”凤杉月摇了摇头,停下撑杆,任由木筏在水上漂着,“我说四弟,你真的想做商君吗?” “四……四弟?”子晟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他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事实上他们几兄弟并不亲热,平时都是以名字相称的,这会儿听凤杉月这么一叫,小心脏还有点热热的。 “怎么?我虽然年纪比你小,可是辈分比你大啊,再怎么你也得叫我一声嫂子。” 子晟嘿嘿傻笑了一下,“是啊是啊,嫂子,啊不对,应该叫王嫂。其实我不太想做商君,但是娄地那个地方实在太恶劣了,我不想在那里待了。” 凤杉月真想拍他脑袋一下,就为了这个理由,居然伙同造反? 第三百三十九章 技术男 子晟见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忍不住缩了缩,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的女子年龄比自己小,可做事说话的样子却很有气势,和自己那个做了商君的兄长有得一比。 “难怪这两人能做夫妻呢!” 凤杉月琢磨了一下,眼下两人都不知道身在何处,岸上又有人等着,要硬拼是不太现实的,她不可能把子晟丢在一边,自己逃走。 “你来撑木筏吧!” 凤杉月把撑杆丢给子晟,自己坐了下来。子晟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听话地接过撑杆,开始撑起木筏来。 “你在想什么?” 凤杉月抬头道:“等会儿到了岸边,你还把脸蒙上,然后把我绑起来,就说我在岛上寻死,你没办法,只好把我带出来。” “可是这样的话,他们会把你带走的,到时候怎么办?” “我就是要他们带走我,这样我才能知道在背后谋划这一切的到底是谁。” “你不怕吗?” 凤杉月淡淡一笑,“我这条命反正是活不长了,能够发挥点余热也是好的。” “什么意思?”子晟关心地蹲下来望着她的脸色,“你看起来不像得病的样子啊,莫非有什么隐疾?” “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听话照做吧!到了他们手里,你就不用管了,想办法把自己摘出来吧,谋反这种事不适合你。” 子晟摸了摸脑袋,“我……我真的那么没用?” “这不是有用没用的事,你的长处不在这种事上,我记得你最擅长做手工了,为什么不往技术男的方向发展呢?” “什……什么技术男?” “就是……”凤杉月琢磨了一下,换了个说法,“就是技艺。我觉得你可以像鲁班那样,用一双巧手发明很多有用的东西。这些东西要是能够帮助百姓改善生活,也是好事一件啊!也一样能留名千古啊!” “鲁班是谁啊?” “啊?”凤杉月这才发现自己嘴快,把后世的鲁班也拿出来做例子了,尴尬地笑了笑,“他是我在民间认识的一个师傅,十分手巧,发明了很多东西,百姓都很爱戴他的。” “真的?民间真有这样的奇人?他做了什么东西?” “呃……”凤杉月想了想,这要把鲁班发明的东西说出来,不是改变了历史吗? 子晟则十分认真地望着她,那热烈的眼神让她有些不好意思随意敷衍她。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手摸到绑木头的树藤,上面还有几片叶子。 她突然灵机一动,从藤上摘下来一片叶子,“你看这片叶子,有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子晟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这就是一片普通的树叶啊,有什么奇特之处?” “看吧,这就是你和鲁班的区别。”凤杉月拿过叶子,把叶子的锯齿形边缘指给他看,“你看这里,这叶子的边缘是这种尖齿状的,你觉得有没有什么可以借鉴之处?” 子晟茫然地摇摇头,这种叶子漫山遍野都是,有什么可借鉴的? 凤杉月笑了笑,“大多数人砍树用什么工具,你知道吗?” “斧头啊!”子晟挺起胸膛,他被封到娄地,还是做了些实事的,这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凤杉月点点头,“可是这个鲁班不一样,他有一天扛着斧头上山砍树,谁知那斧头没绑牢,一下子就飞了出去。他立刻去捡,不小心摔下山坡,被一种长有这种尖齿的草割伤了手掌。他觉得很奇怪,这样又薄又软的草叶子竟然如此锋利,到底是怎么回事?” 子晟眼前一亮,“我知道了,他肯定做出了一样和这个草叶子差不多的东西。” “是的,就是锯子。”凤杉月嘉许地点点头,“他用了很多办法,做出了带锯齿的刀,这刀虽然很薄,却很锋利,只要在树干上来回锯,大树就会被锯倒了。这样砍树就比用斧头省力多了。” 这子晟的确有做技术男的天分,他立刻就领悟到凤杉月所说的锯子是什么样子,赞叹地点点头,“果然厉害,居然从草叶子想到如此省力方便的工具。” 风扇叶笑道:“我觉得你也很厉害,一听就明白了。你为什么不发挥自己的所长,像鲁班一样发明许多有用的东西呢?” 子晟点点头,“你说得对,我要好好想想你说的话。” “在你想之前,先把自己的脸蒙上吧!是不是快到岸边了?” 凤杉月远远地看到了一座山的淡影,应该是快到岸边了。子晟连忙蒙上脸,又用一条布条把她的手绑起来,在暗处打了一个活结,这样就算没人帮忙,她也可以自己解开。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如果你需要帮忙,我会帮你的。” 子晟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开口,因为远远的有一艘小船正往这边过来。 小船来到竹筏旁边后,船上的一个黑衣人跳了过来,狐疑地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凤杉月,“王子,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把她关在心岛上,等用得着的时候再把她弄出来吗?怎么突然把她带出来了?” “我有什么办法?”子晟没好气地道,“她在岛上要死要活的,又要上吊又要绝食,我总不能真的把她丢在岛上自生自灭吧?真要死了,你们拿什么来威胁商君?”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凤杉月,冷哼了一声,“把她放在岛上,已经是看在她王后的份上了,这么不知好歹,回头上大祭师给她施个法,她就老实了。” “啊?用得着这样吗?”子晟有些着急,“她总是大商的王后,随便对她施法,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黑衣人哼了哼,“等我们把商君拉下位,她就不是王后了,到时候不过是个普通女人,要怎么处置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是……是吗?” 黑衣人着意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戏谑地笑了笑,“我想起来了,大祭师说过,她是天命之女,所以才让你去找她,希望你能先说服她,如果她能站到我们这边,咱们的胜算就更大点。莫非,你真的看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