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河面尸群 在冰冷的诛台上,一袭红色仙衣已染成了血。她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诛仙斩下被砍去头颅的他,犹如残灰一般慢慢跌落。 忽的,她抬起头看向他们,淬火重生时的彼岸花蓦然爬上了她的额头。只见,她扬起手中的诛仙剑时,苍山浩淼的钟声忽的鸣荡,生灵悲鸣~ 她说:情愿自己从未曾踏入这尘世中来。 ...... 六年前。 老头说:外面的世界很乱,叫我不要乱跑。出了谷,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歪着头坐在一边的石凳上,看着明媚出尘的天际,懒懒地回着他的话:“老头你放心,你没死,我绝对不出谷。” 因为除了老头,我再也没有家人。 我的身世很简单,简单到我说起来都很轻松。不过一个木盆,一条河流,在十六年前的某个寒冬的深夜,带着我漂流直下,落在了谷内的河道里。 老头回想那夜时,只觉得我能活下来是老天瞎了眼、分了心,要不然那么冷的天我早就死翘翘了。 因身世而起,老头慵懒地为我取了个简单的名字,唤我“阿冷”。 我想来无名无姓,有个名儿也算是不错的了,便也心安理得的受了这名。也不过是个名儿而已,或许叫什么都无所谓。 自打我有记忆开始,老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怪老头。 他喜欢种药草,抓小动物,然后把小动物养的白白胖胖的,最后用他的毒药喂死它们。 他还喜欢躲在屋里解剖各种从上游的河道流落下来的尸体,研究他们生前可能发生的故事,然后一边自言自语、忽喜忽悲。 谷内的河道里,常常有不知名的死尸出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就像当年的我一样,在白天或深夜忽然出现。 我时常想,要是当初我是个死婴,是不是也会被老头这样拽着剖来解去? 答案是肯定的,老头一向如此。 老头收留我,完全是因为他太寂寞了。而我,是唯一一个活着来到他身边的人。 “臭丫头!”老头双手叉着腰,白胡子被风吹得老高。 上一刻,他似乎还是气呼呼的。忽的,他脸色一转,像只偷到了腥的野猫笑了起来:“你没发现,你……中了毒嘛?” 我望着天际一群忽然飞过的麻雀,只觉得风景很美。就在这时,一坨鸟屎从天而降,恰好落在了我额前的发上。 我皱眉,起身,走到老头面前,掀起他那宽大的袖子,将额前的鸟屎擦了去。 动作行云流水,完成时便给了他一个白眼:“老头,闹够了没。这个游戏都玩了十多年了,你不腻我都歪了。” 老头很淘气,甚是委屈。他的脸色黯淡了一下,自言自语:“是啊,已经十六年了。” “喂,你这臭丫头。果然是忘恩负义。白眼狼的丫头,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啊。竟还往我身上擦鸟屎,快赔我衣服,赔我一个可以好好玩的人。” 老头总是这样神经大条,反应迟缓。 两个人,在一个不知名的谷内,相依为命。按理说,不出意外的话。这样的安静,可能能持续到我变成老头那么老的时候。 可是…… 当我捧着老头那件被我用鸟屎擦得屎不拉几的衣服准备到河里随便搓一搓,顺便洗个澡时,一个闷天响的惊雷忽至,我急急上了岸,一身湿。 空气中,一阵腥味,和以往不同,异常得让人觉得恶心。我转过头,看见了一大波浮尸。 面目不清,血肉模糊,断臂残肢,那场面是我这十六年看过最壮观的一次了。 忽然出现这么多陌生人……嗯,不,是这么多尸体。 身为这谷内未来的接班人~是的,师父死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会是我的。我自然要习惯这些闯入者,得坦率面对才是。 我迈着小碎步,将穿了一半的衣服慢慢穿好,朝河面的尸体群走去。 河本至清,这会却连小鱼苗都看不到了。血红的河水,从尸体群中间散开,越来越浓愈。近些,能看得更清。 得趁老头没发现他们把他们解剖了前,先查探一遍才是。 这应该是一伙人,因为衣着是一样的。虽然破落,却能看得出来。 一律的黑衣短褂,金色腰带劲身。就连头发,似乎都是同款玉束。若不看样貌,还真能误以为是多个同款人。竟连身材也差不多。 趁打量的功夫,将一片姜草叶塞进了鼻中。这样,腥臭味便可以不用闻到了。 “这匕首好像不错。可以留着切萝卜。” “这个腰带也是完整的,给老头好了。” “咦,这玉带好像有点意思,不过我和老头都不用束发。不管,先留着吧。” 我像是个捡垃圾的丫头,欢快地在尸群中蹦蹦跳跳、走来走去。 没错,不然你以为这山谷之中要什么没什么,我和老头靠穿什么为生?总不能光着吧! 死,不过是身后事。尘缘了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与其留着这些身外之物和尸体腐烂入土,倒不如用来给活人用,更有意义不是? “救……”脚腕忽的被什么抓住了。 软热的,紧紧的。如同雷电一般,从我的脚电到了脑门。这感觉,真的犹如这雷轰了顶一样。我慢慢低下了双眸,朝脚下看去。 只见尸群中,一只血红的手狠狠地拽住了我的脚腕。 顺着手的方向,我找寻着它的主人。竟是一个被血肉模糊了脸的男人。 他就那样飘在河面上的尸群里,头仰望着天际,像个垂死挣扎,甚至,像极了回光返照。我以为,他已经死了。 这可能,也许只是我的错觉。 我太久没见过其他人了,对……活人。 可是,脚腕处被抓得生疼。这,提醒着我,他真的是一个活人! 他的嘴角干裂惨白,微微动着,许是没气力,嗫嚅了好久。久远到半晌,我才听到他想说的话。 他说,救他! 老头来了,看见河面上的尸群,笑得手舞足蹈,像个疯子一样去拖拽着尸体。我知道,他要将他们带进那个屋里。老头已经好久都没进那里去了。 可是鬼使神差,当老头就要去碰我脚下的这个男人时。我俯身一拽,愣是将他脱离了师父的魔爪:“老头,他是我的!” 第二章忘川道梦 竹屋内,光影遍地,是阳光偷爬进来了。有些暖,有些令人犯困。 我坐在屋内唯一的木桌前,捯饬着一盅药罐子,看着罐子里慢慢由血红变黑的糊糊,我挺满意地笑了笑。 里面,是我好不容易捉来的蜈蚣、银蛇、地龙的残渣。配上那些草药,算得上是一副猛药了! 若是这样也弄不醒他,我真的得把他送到老头那剖尸了。 男人昏睡了五天了! 老头也是五天五夜没走出过那屋了! 而我,闲来无事,便将这个男人从头到尾倒弄了一遍。 脸,被刀剑所削,涂过长肉的药后应该会恢复基本的容貌。脑后肿大,估摸撞到了河内的礁石。全身上下,新伤旧伤三百六六道,属心脏处的血窟伤口最深。多处骨折,筋脉尽毁。 这样还能活下来,绝对不是老天瞎了眼,肯定是老天收不了。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意志很强大!就算是昏迷呓语,愣是不说其他,只来来回回,道着:忘川是梦,天道有时。我若不死,定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仇恨的力量,像是噬骨的钉,可以让人就算是死,也会狠狠地记得活着。 我将糊糊整成一个大黑丸子,走到一旁的软塌前,掰开他的嘴便塞了下去。 男人痛苦地嗫嚅了一下,脸色更加苍白。 “咦?”不可能这么快起作用,按理说药至少得一刻之后起效。怎么一副快死的样子? 男人的反应,让我有些不解。 我探了探他脖颈间的脉象,血气上涌、气息不稳,好像……嗯,他竟然噎着了! 手起成掌,朝其胸口重重一拍。 “啊~”男人如诈尸了一般坐了起来。 白色的纱带将他的脸整个包裹住,唯一露出的便是那两只黑漆漆的眼睛。他坐了起来,大黑丸子被他吐了出来。 “我的猛药!”下意识的,我伸手朝空中挥了挥。 不料,一只手比我先一步,抓住了那个大黑丸子。待我朝他那端看去时,只见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我身上。 一秒、两秒、三秒……空气都似乎能凝固,世界都好像安静了! 我们四目相对,莫名其妙。良久,他说话了:“娘子,给你!” 低低的声音,不再是呓语时的不清不楚,有些嘶哑。但是,为什么像雷电一样,痒了我的耳?! 男人失忆了! 可能是受伤太重元气受损影响了记忆,也可能是脑袋撞傻了不记得了,也可能是…… 不过我宁愿相信他是真的!因为我一直很单纯,我和师父的相处方式也是你说你的我听我的。 有些人,有些事,他说了,你听着。如此,阳光才会一如既往,明媚如初! 只是,他的认知中,我成了他的娘子。这难道是因为我是他沉睡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吗?一眼定缘、一见倾心,亦或一见钟情? 我说我不是,他不信。拉着我,委屈得像后山的野兔子。 老头好死不死见到我们你拉我扯的模样,拿着手中的大玉米一边啃着,一边不疼不痒的说:“不错啊丫头,自己捡了个夫婿,如此也不错,省的师父哪天死了你没人陪,还要一个人从小丫头变成老太婆,可怜兮兮的。” 我捻起手中的茶杯,猛地摔了过去:“老头,你什么时候死?死了之后,就不会这么多废话了?!” 老头哈哈大笑:“快啦,快啦。哎~果然是白眼狼,天天盼着我死呢!” 我抬头望着屋顶,想哭!从来都是老头自己先说起的话,为什么我接下去便成了忘恩负义? 男人恢复得很快,不过几日便能跟着我走来走去。 从此,我像个长了尾巴的人,到哪都多了个身影。 我到谷内的山坡上看星星,他跟着;我去河道内捡垃圾,他跟着;我去山崖上采药,他跟着;我假装害羞地去洗澡,他也跟着。我问他为什么? 他想了想,一本正经,回道:“你是我的娘子,我要保护你!” 我呵呵笑了两下,表情僵硬,望着他真诚的眼神有些说不出话。 我生来就是被老天丢弃的人?!小时,师父给我下毒,总是毒不死。不是因为他给我解了,而是因为我的身体从来都不会受任何药力所影响。 我没有味觉,没有痛觉。可能是十六年前那夜雪太大、水太冷,都被冻掉了吧!我似乎又天生天养,谈何保护? 不过,好像听起来不错! 他和我的命格似乎很相似,许是同病相怜,我对他并无不喜。我告诉他我叫阿冷,师父叫疯老头。 他问我他应该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他,他叫“忘川”! 因为梦里,他总是这样唤着的! 这天,忘川的脸要被拆掉白纱了。我让他坐在我梳妆的铜镜前,我站在他的身后搓了搓手,大呼了一口热气,好像这样能驱散些深秋带来的寒气。 其实,我有些紧张!这将是会存在于谷内的第三张面孔~怎么的,也要对得起这环境优美,如同世外桃源的地方吧?! 对了,我曾给这个无名谷取了个奇怪的名字。是啊,可能太无聊了。我喜欢给野兔子取名字,给花草取名字,就像师父喜欢给那些尸体取名字一样。 如此恶趣味,却也如此消磨时间。 谷名叫浮生谷。 活于世,从来不等于于世而活。 有些人,呼吸着这世间的空气,享受着世间的哭乐,想踏足哪里便去往哪里。有些人,虽活于世,能够大声说话,大口呼吸,可是却离世间很远。远到,你会错以为这个尘世只有寥寥两三人,甚至从来都没有过你。 那么,这时,你是谁?这便是浮生之意。 我慢慢拆开白纱带,一圈一圈,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忘川望着铜镜上那模糊的照影,一双漆黑的眸子无半点害怕似地睁着。 是呀,他要是怕了,应该闭着眼睛才是! 事实上,忘川也挺没底的。他想知道自己到底长什么样子,可是他又害怕从铜镜中见到自己。于他而言,这张脸他也算是第一次见呢! 忘川忽的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吓得手抖了抖,大呼了一口气,问:“要不你自己来?” “还是你来吧!”忘川想了想,还是不敢!他慢慢松了手,声音仍旧嘶哑低沉,可是却好听多了。 第三章老头猝死 我大吸一口气,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当忘川的脸,一点一点呈现,到最后完全裸露在空气中时,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这张脸,真漂亮! 轮廓如刀削,眉浓如利剑,鼻挺俊俏,薄唇微翘。可是,右脸那道曾深可见骨的伤留下的疤痕,却像是老天嫉妒了他的容颜留下的杰作。 他眼眸漆黑,看着铜镜内的这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事,我会帮你的!”突然间,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又为什么会这样说!只是,我的心告诉我自己,我救了他的命,他的命、他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不喜欢缺憾的感觉~ 何况,从伤口的深度和方向看,这个伤疤有故事! 原谅我喜欢揣测,实在是跟着老头分析尸体久了,有了自然而然的主动分析和推测的能力。至于是什么故事,我也不知道呢!但一定是他最亲的人下的手,因为只有近距离无防备才能造就这么狠的伤。 “我没事!”忘川说完。转身紧紧抱住了我,像个失落的孩子颤抖着身体。 我拍着他的后背,看向了铜镜中的自己。墨发齐腰,容颜清浅,很整齐清丽。可是就算长得再好看又能怎样?我没有感觉呢!我是个没有味觉和痛觉的人! 平淡的日子,像往常一样,在一分一秒中慢慢走过。忘川陪着我,老头陪着尸体。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从前。可是,又好像慢慢发生了变化。 我似乎没那么无聊了,每每回过神来时,嘴角竟是含着笑意的。我捉弄忘川,教训忘川,甚至殴打忘川。可是,他总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学会了做菜,并且能烧一手好菜,惹得老头有时候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我们。但是,尸体和美食让老头选,老头还是会选择尸体! 忘川身手很好,尤其是打猎,箭法准头极好。到河边捉鱼,更是灵活得一个抓一个准的。有了忘川,我变得更加慵懒了! 午饭刚过,我躺在门口的木塌上眯着眼。老头忽的从那间屋里出来了,他手里拿了一个大包裹,二话不说便往我身上扔。 我眨巴了眼,睁着看着老头。很无辜,有些无奈:“又怎么了?老头!” “你和忘川出谷吧!我不喜欢你们了!我想一个人清静地呆着,慢慢地死。”老头一手叉着腰,一手挠着他那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灰白的发。他的腿抖了抖,他甚至抓了抓屁股。 “好啊。出口在哪?”我盯着他半响,想了想。老头是认真的吗?看样子应该是认真的吧!可是,出去哪有那么容易?这个山谷的每一个角落,每一草一木我都知道,除了那条河道有其他生物会进来外,根本就是有进无出的构造。 老头不可能不知道?!我只想继续气气他,所以这么说的!哪知,老头忽的抖了一下,浑浊的双眼藏着我不懂的神情。我以为我真的伤到老头了,想着是不是要说点好话哄哄他! “今夜就是寒星移位之日,从河道北入漩涡口便能出去。包裹里是我给你准备的毒药,还是像往常一样,月服一颗。不可过劳伤神,否则不够你用一辈子,你会死!”老头很认真地说道,从未有过的真诚!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老头! 他的话,像极了交代后事! 我从木塌上起身坐了起来,抱着手中的包裹看了看,望着眼前的老头,突然觉得恍如隔世,走了一生又一生时,一切都只是幻影。这样的老头,让我感觉不真实!可是,我又何曾有过一刻的真实感觉?我不会痛,没感觉啊! 老头没有名字,他说他叫疯老头。他从来不说来历,只是说很久以前就在这里了。我认他当老爹,他说他不要,他还没娶老婆。我说我喊他爷爷,他说他只是长得急了些。最后,我说总得有个关系存在才可以生活在一起不尴尬吧?要不就做师父好了,反正是他教我怎么活着的。他不说话,却也不否认! 关系是师徒,可是他更喜欢我叫他老头。他说这样更亲切,他解剖尸体也痛快些。 “好吧。”我点了点头,拿起包裹便进了屋。 这时,忘川来了,端着一碗汤。 “喝吧,天凉了,暖暖身体。”忘川说。 我接过汤,一饮而下。没有味觉吃什么都一样。老头说忘川手艺好那就是真的好了!忘川喜欢做菜,许是看我从来对他做的东西来者不拒,他便更喜欢给我做了。 忘川很满意,接过我喝的一点渣都不剩的空碗,还不忘给我擦了擦嘴角。 对于他的关照和爱护,我告诉自己是因为我太懒了才会让自己去习惯。事实上,我确实很懒。我喜欢躺着看星、看天、看鸟,看一切不切边际的风景。该走的路我已经走过了,就这么一个小山谷而已,怎么能承担起我十六年的路?再远,都该走完了! “老头说了什么?”忘川问。 我盯着他的眼睛,突然饶有兴致的,我试着问忘川:“如果让你出谷,你愿意吗?” 忘川眼眸一震,我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亮。 我浅浅的笑着,扬起了有些干涩的唇。我不知前尘之事,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可是忘川不一样,他拥有他的过去。虽然,他忘记了。可是,这样才更让他想要知道吧?即使这些日子他从来不说、也不问及过去,可是每每夜深时,软塌上背对的身影总在寂静时轻叹。 他是想去寻的! 入夜~ “轰隆隆”地雷雨忽然而至。风雷滚滚,啪啪地敲砸在竹屋上。吵得我耳朵老疼! 这惊天的响声,弄得我有些心绪不宁。我在屋里转来转去。偶尔,我会看一下老头塞给我的那个包裹。猛地,我又会看一眼坐在屋内喝茶的忘川。 总觉得,今天异常。老头举动怪异,就连这天也是说变脸就变脸。 “咚咚咚。”门外,忽的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但听得啪地一声,一个重物似乎摔了。我迈着步子朝门外走去,忘川也跟了上来。 “老头”门口,老头一身血淋淋地趴伏在门侧。我心脏一坠,忙跪了下去,想将老头扶起来。 第四章 出谷入世 老头抬头,眼眸充血,瞪得老大。本来就不怎么有血色的脸,此时此刻惨白青灰,有什么东西竟顺着他的脉络移动着。这模样,比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并没有多好。 “怎么了?怎么了你?”这一刻,我慌了!脑袋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跟随着这该死的雷电声嗡嗡作响。 “你在吓唬我是不是?”我语无伦次,想要为老头诊脉。可是,我找不到他的脉象,脉象是流窜的,根本就抓不到。紊乱,消失,紊乱,消失……是我无法判断的脉象! “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你的医术还是我教的呢,别费劲了。”老头咧开嘴笑着,一排还算整齐的牙齿上,此时是慢慢的血渍。 “本来想等你们走后再死的,可是我不死你还真的走不了!现在,我真的得死了,终于伤心了吧!你这没心没肺的丫头,每次都无视我的死活,现在知道错了吧!?呵呵~” “我错了。。。老头,别死!”真的错了!我一直以为,我们只是玩闹。从来没想过,老头不是寿终就寝,而是这样死掉?!这,来得太早、太突然了! 我还没准备好! 可是命运的转盘的轮转,岂能随了我的心意?世人活着,都该被老天随意玩弄。而我们,即便是蝼蚁,只要那老天开心,他也会花些功力来捏。时不时,捅个窟,摆你一刀。而你,若是居于安乐平静,想得太少,便会成为那个最好的目标。 我拼命地给老头扎针止血,给他服用补灵气的药。可是一点起色也没有,直到老头的血慢慢流干,身体干瘪了下来。我才发现,一直穿着宽大衣袍的老头,竟然如此瘦弱。 忘川抱着我,我任由眼泪静静的掉落。我抬头望着天,恶狠狠地,一脸恶寒。 老头死了,断气之前他告诉我自己这些年剖尸就是为了给我炼药。因为是禁术,他的身体遭到了反噬,中了尸毒。他曾试图压制,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说,我的命是他救的,算一命。他死了,我便又欠了他一命。我陪了他十六年还了一命,若我能出谷为他讨回十六年前的清白便算我还清了。 我跪在老头的坟前,又哭有骂:“老头,你真行!我是还债的吗?你是讨债的吗?成心让我欠你的对吧?你早就计划好了吧?自己老了报不了仇,养我就是为了给你报仇的吧?清白有那么重要吗?我还得走那么远去找,是故意要累死我吗?” 我和忘川带着包裹,在老头说的那个时辰到达了那个河道。在风雨中,我们两被浇得湿漉漉的。忘川紧紧牵着我是手,和我对目一视,便带着我从那个忽然出现的漩涡口跳了下去。 在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世间谷。天际初白,深夜已去,风雷何奈? 老头~我最敬爱的师父。谢谢你!!! ……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三天三夜,或者只是顷刻。那股强有力的水流像是极具诱惑的力量,带着我们一直转啊、转啊~就在我晕的不知所以时,忘川死死的抱住了我,在水流之中拥我入怀。似乎,也在我晕厥之前,对我做了些什么? 睁开眼的刹那,我看到了一束很强的光亮。老头一脸灿烂得冲着我大笑。我以为,这是梦!或者,梦终于醒来了! “姑娘,姑娘~”眼前的老头挥了挥手,在我的眼帘前晃了晃。好像,这样我能彻底梦醒一样。事实上,我真的醒了,眼睛睁得老大,脑袋也清醒了。入眼,是个穿着蓑衣、背着鱼篓的老头。 “咳~”许是肺部积水,我重重地被呛了一下,然后咳了起来。 老渔夫忙问:“姑娘,你没事吧?昨晚的风雨可不轻,是不是出船没来得及靠岸啊?看你们样子,像是被大风浪冲到岸上的。能活命,可真是万幸?” “忘川?”我忽的想起,忙在身侧找寻着他的身影。 “我在这!”身后,传来忘川的声音。我回头,见他慢慢爬起,冲着我笑。我大舒一口气,看向了前面一望无际的水天一际,只觉得眼前的景色说不出的令人舒适、心安。天际东,一轮红日慢慢升起。这将是全新的一日!也是阿冷出谷入世的第一天呢! 老头,你放心。你要的清白,我来替你要! 我和忘川从老渔夫那换了干净的布衣,用老头给我准备的包裹里的东西在渔村换了些干粮,问好了路线,然后找了一架牛车便上路了。 我和忘川要去凤城找诸葛神庙。老头说,他本为诸葛神庙四大护法之一,负责守护凤城圣物淳风铃。十六年前,淳风铃被盗,他被莫名其妙打晕,醒来时被捉奸在城主府昭亚郡主床上,而昭亚郡主已然惨死,昭亚郡主大哥凤城城主凤昭阳大怒,下令彻查。 老头的师兄欧妙子动用上古神法,开启能窥探过去未来的玄光镜欲探真相。谁料,不仅没为老头洗冤,反而坐实了老头监守自盗淳风铃,并残忍杀害了倾心于他帮他偷盗的昭亚郡主。 老头受世人颐指,万人唾骂,在被追杀的路上惶惶不可终日。最终,被逼得从乌桓山跳了崖。 老头在世上的名字叫毒医护法凌尘子。 我一直以为老头是个恶人,不然怎么会对尸体那么执着,还残害了谷内那么多小动物。所以,有时候,我对他也挺恶毒的。我会给他下陷阱、使绊子,甚至往他的食物里放毒药,让他疼得满地打滚。我觉得,恶人自有恶人磨,因为老头是恶人,所以我自然而然、心安理得地成为了那个磨他的恶人。 可是猝不及防地发现,很多事情并不是我的眼睛看到的那样。往往,最能骗人的就是眼睛了。老头的死告诉我,我被骗了。而且上当得很完美,老头成了那个完美的骗子。 他是个好人!一个蒙冤不说,一个为了救我搭上性命,一个宁愿被当成恶人的老好人! 第五章 路遇三匪 我觉得老头很可怜,不是一般的可怜!可是,我也知道,老头活着的话,不会承认这个的,更不会容许我这样说他。 我欠老头的,压根不能用他说的去还。 当牛车上了宽阔的康庄大道时,我的心情是复杂的。我盯着忘川赶车的背,陷入了沉思之中。 通往凤城有小道,只要一天就能到。可是啊,我自认为是个正经的人。旁门左道,咱不屑走。 忘川说:你就喜欢给自己扣帽子。 我说:这样会显得高大上些。 我们两个,一个是前尘往事尽忘,一个是与世隔绝初入尘世。对这个外面的世界而言,或许就是两只可爱的小白兔。单纯、无知、不识数。 走大路,挺好! 我躺在牛车上,双手交后成枕,望着天空从蓝变灰、变黑,然后变成灰白。夜色很凉,我身上的布衣有些单薄,不过幸亏有个大大的毡帽披风在身,否则我真的得像前面那头精壮的老牛一样走着咯。 嘴上被我叼得咸湿了一遍又遍的鸢草都恹了。我吐了吐,扔了。 “忘川,要不找个挡风的地方过夜?再走下去,牛该歇菜了。”我说。 “好像马上歇菜的……是我们?!”忘川忽的说道。可是身体却始终保持着赶车的动作,牛车还是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我看着黑夜中照亮着我们前行之路的月,不满地抿了抿唇。果然,夜黑风高,树林处多是非! 窸窸窣窣的声音,自两侧密林中发出,慢慢靠近。 “呸~竟是两个穷鬼!” 忽的,树林中踹出四道身影,他们一身粗衣麻布,手上都执着一把大刀。长相嘛,反正我觉得很装束还是蛮搭的。黑皮肤、耳上有环、脸上有疤,够粗犷! 说话的是一个瘦猴样的,眼睛小得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忘川拉住了牛,牛车就这样缓缓地停了下来。 我想笑,将毡帽拉低。其实我很想说,谁告诉你们我们穷了?我阿冷最不缺的就是穷啦!因为,真的很穷啊! 不过,这会遇到山匪抢劫,有点像书里说的大姑娘上轿,得羞啊! 我摸着牛车的旮旯,有些不稳地下了牛车。迈着小步便迎了上去,道:“这位哥哥,夜黑风高,杀人谋财,还是谋财害命?” “废话,你们有钱吗?”另一位汉子朝地上吐了一嘴,一副被奸杀了的神情。 “没有。”我说。 有也不会傻到送给你呀!傻猪! “那~我们走?”猴子滴溜溜的转着眼睛,在我和忘川身上看了又看。一边,询问他的同伙。 “空手而归?!最近官家剿匪查得紧,咱已经半月没开荤啦!就这么算了?” “那能怎么办,你看看他们,粗衣麻布,破牛车,还带着一股腥子味。一看就是从那渔村来的。” “是啊,老大。咱们可从来只谋财,不害命。咱也是穷苦出身,不为难他们了吧。” 四个人你一嘴我一嘴自顾自的说着。声音吵啊、吵啊,像炸开的麻雀。 我以为山匪是凶悍嗜血的,好比山里的毒蛇,不但吃掉你的血,还要毒死你。可是啊,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乎四肢发达、头脑缺乏的人呢! “别吵!”我实在忍受不了他们的聒噪,声音陡的上升。 四人吓了一跳,同一时间定格了似地看着我。 打断了他们,我有些不好意思呢!悻悻地笑着,说:“我知道哪里有银子赚,而且不用害命。你们要不要做这笔生意?报酬可比打劫多哦!” 四人惊讶地看着我,猛地哈哈大笑,嘲讽似地,甚至是鄙视地看着我。 “凤城诸葛神庙听过吗?”我说。 四人一顿。 我编排了一个非常凄美的故事,说到最后我甚至鼻子都酸了。 这夜,在离凤城八十里的官道上的某个山林,出现过一个奇怪的画面。四个山匪汉子抱头痛哭,一个劲地安慰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姑娘,一个赶着牛车的男人站在一旁抬头望天。 故事是半真半假的,掺杂了些可能的情感,便成了一传十、十传百的传言。 不出三日,凤城便谣言四起了。没有人知道,谣言是怎么传来的,似乎是从乞丐、似乎是源于花坊、又似乎是茶余饭后。 凤城,真的是个不错的地方。十里画舫、十里闹市、十里城府。我和忘川,便住在城中最大的客栈里。 我们自然是没有钱住的,是猴子、大块头、刀疤、瘸子给的。没错,就是那日那四个山匪。 此时,夕阳余晖,撒了楼阁一片。我坐在客栈的窗前,淡淡地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 “你确定要这样?”门吱呀一声开了,忘川走了进来,端着一盅汤。他放在屋内的桌上,盛了一碗给我,问着。 我拨弄着汤里的银耳、红枣,突然感觉怪怪的。忘川的心细,让我心暖,可是也还是没有完全适应。 一年前,我身下出血。我诊脉并无异样,便去请教老头。老头听罢,从窗户里跳走了,然后拽着一本又破又旧的书,退避三舍地给了我。 那书,叫《娘子闺医本》! 女子初成,有葵水至。我问老头,男子成年有什么?老头说,等你真的成年了自然就懂了。 我想说,什么时候为真成年? 老头是懂的,他只是难为情,或者根本不想跟我说。 我一饮而下,然后便从窗户上跳了下来。拉着忘川,“我们去楼下听曲吧!你绷得太紧了!” “怎么会~”忘川想否认,可是下一刻便不作声了。因为他被我拉着,欢快地跑下了楼到了大厅。 客栈大厅很宽敞,此时已经陆陆续续地坐满了人。厅上正中,搭了个台,正有瞎眼老父带着小姑娘唱着曲。 我们被淹没在人群中。 我和忘川坐在一个角落,靠着高高地红红的柱子,若不故意惹人注目压根不会发现存在的那种。 小二上了一壶据说是初雨后夏的碧螺春和几个小点心。忘川泡着茶,洗了杯、洗了茶,这才递给了我。 忘川说:茶香得品。 我不以为意:哪有那么多规矩。 忘川不知道我没有味觉呢?!但是我喜欢吃啊,因为这样便有了另一种感觉。满足感,容易让人吃的下、睡的香。 就在这时,曲停了~ 第六章 盗铃往事 客栈掌柜名唤白云裳,据说弹得一曲琵琶能惊魂。凤城人喜唤其琵琶娘子云娘。 云娘并没多大年纪,不过二五。她走上台时,忘川看到她眼里有光。不巧,竟不小心被我看到了。 我眨巴了眼,将嘴里的花生咬的粉碎。 云娘身如段、软如腰,一袭红衣明艳动人。大眼含媚、嘴角如春。她就那样往台上一站,底下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因为都怕一呼吸就看不到了,不够看呗! “诸位,欢迎莅临小女子客栈。想必各位已有耳闻,今晚是小女子献艺之日,承蒙诸位赏识云娘,如此早早便来了。”云娘说。声音婉如丝,简直能酥到骨。 云娘说:“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替好友如风问诸位中的一位一个问题。” 云娘地视线忽的落向了我这端。 绝佳的角落,本来是毫不起眼,这会却突兀极了。我有些无辜,看了一眼周围,原来这里就坐着我和忘川二人。 当所有的目光投来时,你便成了主角。 问我当主角的感受嘛~应该算不错吧!我从来不介意人多,更不介意人少。在世间谷呆久了,还是更需要人气的滋养。 “请上来吧~”云娘挥了挥手。几个小厮便将人带了上来。 四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被摁着跪在了台上。正是猴子、大块头他们。 他们冲我看了看,羞愧得埋下了头。 云娘说:“忘川少爷、阿冷娘子,这四个兄弟进凤城说了些胡乱的话,本来这事和小女子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流言污秽,关乎好友,小女子不得不出面。请两位看在这几日招待还算周到的份上,今日趁着凤城诸人在场,可否为此澄清一下?” 我抿着碧螺春,温温入喉。半响,不想说话。 千叮呤万嘱咐过他们四人,散步完流言千万别让人找着了。实在不对劲就回山里去,事成之后我会找他们。偏偏,愣是被人捉了个现成吗? 云娘字字委婉,似好言相劝。 台下的人一听,便明白了。云娘说的正是这三日传得沸沸扬扬的盗铃往事。 盗铃往事:十六年前,夜黑风高,诸葛神庙两大护法欧妙子和凌尘子不想干了,私盗了淳风铃准备远走高飞。郡主凤昭亚垂涎欧妙子美色,不料撞破盗铃之事。欧妙子心急之下,杀人灭口,心怀叵测,打晕凌尘子。凌尘子痛哭无门,被逼跳乌桓山。凌尘子跳崖后,欧妙子心生愧疚、惶惶不安,将淳风铃扔下乌桓山。凌尘子身负重伤,被乌桓山下隐士所救,将真相告知后不久亡去。隐士收藏淳风铃,后交于其女,并告知了其来历。其女嫁人出乌桓山来到凤城,想起其父临终前所说,分外感怀与夫君说起此事。不料,被人辗转流言。 这个故事,本来就很荒谬。任谁也不敢信。 诸葛神庙在凤城的声望地位,在无形中更甚城主府。那人,更是! 可是啊,谣言总是肆无忌惮,越是不可能的人、猜不到的事越会被说得神乎其神。不追究真假,故事本身是有可塑性的。时间对了、人物对了、事件存在了,说的多了便容易让人生疑。 “云娘说笑了,我和夫君初来乍到,并不知道云娘指的是什么?”我说。 云娘含笑:“那姑娘可认识这四个兄弟?” 我抬头,将四人看了一遍,摇头笑道:“并不识~” “阿冷娘子,你不能不认识我们啊?”大块头快哭了,急急说道。 反而猴子临机撞了一下大块头,让他莫再言。 “哦?听说姑娘也是可怜之人,从小无父无母,婴孩时期被饿狼叼走落进乌桓山后被隐士收留,和夫君也是苦尽甘来、历经磨难才走到凤城寻亲?我云娘也没其他本事,一手琵琶识了不少人,阿冷娘子不介意,云娘可为你打听打听。只求,阿冷娘子说句话,让云娘也好为好友欧辰交代。”云娘说。 “倒是来寻亲,并不想招惹谁。谁曾想,还是被误会了。”我说,一脸无辜地摆了摆手。 “好吧。我说好啦!”我点头。 “那便多谢阿冷娘子了。”云娘一听,高兴了。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云娘,扫了一遭众人,这才说道:“我义父临死前是这样说的,我也不只是真相是否如此。谁料被人听了去,实在是无辜。至于真假,恐怕得求证欧妙子本人了。我倒无所谓,本就与我无关,若是欧……欧家人觉得不妥,倒是可以亲自去询问自家长辈~” “岂有此理!!!”啪地一声巨响,像是沉寂了良久。伴随着一道银光,一把利剑便朝这端刺了过来。 忘川身体一晃,挡在了我面前。 双指克剑锋,眼神冷着寒气。这样的忘川,有点不一样。 虽然早知道忘川身手好,可是不曾想过竟如此之高。连我,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我收了收袖子,小心地将防身的药粉藏了回去。 “放肆!”凌厉对峙,空气中都透着杀气时。在台下的另一个角落,忽的有人说话了。 但见一身穿白衣的男子缓缓起身,“阿四,不可如此无理。” 我见他时,他身姿修长,冠宇卓绝。此人,欧妙子义子欧如风。据说,他是四城最俊美的男子。真的见到了,并不觉得别人嘴里说的有多夸张,反而还把牛吹小了嘛~ “听不见嘛?你家主子让你温柔点。”说话的人站在欧如风边上,稚子模样,声音软儒,同样一身白衣。可是神情模样,却有着与年龄无关的老成。不过,长得还是蛮有灵气的。至少是圆溜溜的~ 老头说过,有肉长的人最可爱啦~ 那个叫阿四的是一个身着深蓝劲装的少年,浓眉怒目、任性直至。他举着剑,在试图挣脱忘川的限制无果后。只得抿了抿唇,不满地“哼”了一声,这才将剑气收了回。 “没事吧?”见忘川手指挡剑,看着怪疼的。我上前一步,小心地握起他的手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他手上结的茧还真厚。 忘川摇头。 第七章 凤城城府 “在下诸葛神庙欧如风~阿四多有得罪,在下替他道歉。但事关家中长辈声誉,若阿冷娘子和夫君不着急离开凤城,在下想请两位到诸葛神庙暂住。等家父出关当面对峙真假,无论结果如何,绝不为难二位,可好?” 一袭白衣,一手纸扇,一个倾身。他就这样走近了,像个温润如玉、博学多才的公子。 我问忘川:这样好吗? 忘川说:客栈的银子还没付~ 说到这个,我冷冷的看了一眼台上的四人,然后扬起了一个我自认为可人的笑意给了云娘。欠债还钱,理所当然。但没钱可还,要么跑,要么走。 或许,等哪天有银子了,记起了再还,说不定也是可以的。 我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 猴子他们给的银子,根本就只够佯装自己付得起房钱。 现在有那么一个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按理说捡了一个如此大的便宜,咱该暗自高兴、欣然接受。可是啊,作为一个饱读诗书的人。对的,我还算是读过几本书的。虽然全是老头不知哪里找来的医术、杂书,但也是识数的小女子呢。在外人面前,得有女子的温婉纯良。 “欧少主如此盛情,那阿冷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客栈住得也算舒适,若可以的话我与夫君住这里。欧少主管我们房钱饭钱也是一样的!” “咳咳~”欧如风呛了呛,对于我的直言不讳有些尴尬。 “厚脸皮的女人~”欧如风身边的小大人童言无忌,一脸瞧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小孩子,我内心深处忽的升腾出一种情感。甚是欢喜,有些可爱,好想玩弄啊~我三步跨作两步便走到了小大人面前,我捏了捏他肥肥的脸,亲切地问道:“小孩,什么名字?你好好摸的样子~” “不要~”小大人懵了,满眼不置信,脸好像一下子便通红通红的。然后,他像是气着了,喷着怒火似地甩开了我的手。 “咦~”我无辜地眨巴了眼,叹道:“看来没有孩子缘。” 次日,欧如风便派了马车过来,只不过去的地方并不是诸葛神庙,而是城主府。 而我们昨夜见到的小大人,正是现在的凤城城主,名唤凤凌。 半年前,蛮荒之域暴乱,四城城主为守护四城安危,纷纷携守护者和圣物进蛮荒之域平乱。谁料,一夜之间,四位城主全部消失,一去不复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四城大乱,为安民心,残留下来的守护者动用星君之力,以命格之数选定了新的城主。 四城一夜易主,其中最小的城主便是凤城老城主的六子凤凌,年仅六岁。 四城主虽未归,但蛮荒之域也被人重新封印了起来。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想知道的人在千方百计的打探后毫无收获,不想知道的人只要知道不会危及四城就好对于消失的城主只能表示惋惜。 我和忘川就这样堂而皇之住进了城主府。 这日,我和忘川在城主府的花园内喂鱼。此时已入深秋,一早的寒露未去,还好阳光明媚,倒不觉得冷。那位欧少主时常差人过来,送来衣锦、胭脂水粉或好看的点心。 他们说我们是贵客,不得怠慢。我呵呵两笑,他们若是愿意打圆场,咱就配合。不过是各怀心思,各为利益罢了。我呢,是为了进入诸葛神庙追查当年真相。他们呢,是为了护着诸葛神庙的面子。 “坏女人!”小城主可喜欢我了,经常来找我斗嘴。可能吧,我就是他喜欢的那款。要不然,他怎么老是借口来跟我玩呢? 我捏了捏他的脸,他也不躲。只是虎着个脸,大大汪汪的眼睛瞪得老圆。 我说:“小阿凌,你难道不知,女人不坏,小孩不爱吗。” 凤凌的爹,上任老城主凤昭阳有三妻四妾,生了六个儿子两个女儿,可谓是春风得意、儿孙满堂。但是嘛,人多嘴杂,人心不古,兄弟隙墙的事常有发生。尤其是妾生之子风凌夺了城主之位,不说别的,那三位正室和她们的儿子们哪咽得下这口气?若非诸葛神庙插手,凤凌恐怕早就挡不住那些明枪暗箭了。 城主府内风云暗涌,明理暗里百般刁难。城主府外,凤城生计安宁全肩负一身。小小年纪的他,本该过着孩子该有的童真日子,可是却要面对那么多阴谋诡计,难怪会染上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老成。 “快给我解了,不然我让我的暗卫们杀了你们!”小人儿威胁道。 我好怕:“他们太笨,你都定身这么久了也没发现。你觉得,你能在我杀了你之前还能让他们来杀我吗?” “哟,这不是咱小城主嘛~站在这干嘛~”话音未落,一道尖酸的声音忽然而至。但见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头戴金冠似地胖妇人走了来。她的身后,跟着五六人。看模样,是随从。 他们一来,本来还算清静的花园忽的不安了起来。就连池塘吃食的鱼儿,忽的便一散而去。我猛地盯了一眼手中的鱼食,再看了看一条鱼都不剩只剩涟漪的水面,皱起了眉头。 这时,忘川站了起来。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来人。 “哟,当了城主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可以不懂礼数了吗?”胖妇人白了一眼凤凌,嘴巴很臭:“跟你那卑贱的娘一样,就算穿着绫罗绸缎,也不过是个贱婢出身!” 我算是见识到活生生的毒妇了,实在是让人见了想揍,听了想割了她的嘴。我看见小人儿眼冒金星、满脸委屈、却强忍得控制自己几乎在发抖的样子,竟是有些莫名地觉得气不顺。 可是啊,我还是很善良的。能动手绝对不动口的呢! 我猛地跳了下来,一个身体不稳便往前摔。我几乎感觉自己撞在了一个肉盾上,还反弹了一下。我只听到那妇人叫了一声,便往后要倒。 “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胖妇人被我这么一撞,蛮不高兴的。她身边的人手忙脚乱扶住她,一时间乱哄哄的。即便如此,难听的话还是那么刺耳。 第八章 七日折磨 毒医的徒弟,从来都只会更毒。 我解了小人儿的定身,非常抱歉地求得了胖妇人的原谅。还不管小人儿的愤怒,愣是半拉半拽地带着他回了西暖阁。 我不知道开始,也猜不到结局,我从来只享受过程。就像老头常说的,解剖尸体也是有学问的,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才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当晚,城主府某个院落,杀猪般的哀嚎,惊了深夜的城。 翌日,凤城出榜,城主府大夫人得了怪病,能医者赏银千金。三日后,榜文更新,城主府大夫人身患奇症,有医者能治赏万金。七日时,榜文赏金已达十万金。 这日猴子来了,换了个模样。一身医者白衣,儒衣长须。他被恭恭敬敬的请进了城主府,大摇大摆。 我在城主府的西暖阁听着府里丫鬟小厮碎嘴,反正也闲来无事。 丫鬟说:大夫人这次可病得不轻,整个人都瘦了。你是没看到她现在有多惨,全身长包溃烂,几乎辨不出样貌了。 小厮说: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开眼,恶人终于有恶报了。你听见了吧,那惨叫声简直听起来太痛快了。 丫鬟:嘘~咱还是小声点。若被听去了,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小厮:对!对!对!城主府这些个主子,可都不是善类。咱得小心点~ 丫鬟:不过听说今天有人揭榜了。前几天还有大夫敢接,可是被赶出去后就再也没人敢了。都说,大夫人患上不治之症,都不敢惹这事呢。城里的大夫能躲的都躲了,此人胆真大,我好想去看一眼。 小厮:啧啧,这有什么的。说不定就是个骗钱的。治得好还好说,这要是治不好,以大少爷那脾气估计得撞上了,大少爷这几日可是快要气疯了。 “是你干的对不对?”屋内的凤凌猛地盯上了我。 我塞了一口葡萄入嘴,笑的很无辜:“小女子弱不禁风,跟你这娃也没啥区别,哪有那么大能耐做这种事?” “那天你撞了她,她回去便发病了,不是你是谁?你会用毒,肯定是你。”凤凌不信。 “会用毒的人多了。再说,若真是我,看这十万赏金的面我也去拿了。”我说的很有道理。 “不对,不对。”凤凌人小,可是正因为人小才鬼大。我的否认完全不能影响他的直觉。他肥嘟嘟的小身子几乎快倾倒在了我的身前,我被他近距离盯得直发毛。 正想着,怎么处理了这个小人儿。是把他迷晕了送走,还是禁了他的嘴时,忘川回来了。 看见忘川,我便知道猴子已经成功了。 毒并不是很毒,只是一点让人身体溃烂的臭鼬粉,再稍稍被我加了点料。一般的医者均以望闻问切为辅、以诊脉为主。我下的症状,以阳抵阴、时有时无。就算是断得了是臭鼬毒,也不敢对症下药。就算能对症下药,解药应总差一味。适得其反,便是这个道理。 七日折磨刚刚好,早一点太便宜,晚一点会整死。我把解药和解法让忘川带给了猴子他们,因为我允诺过给他们赚钱的机会。我是个好姑娘,实在着呢?! 这半年来,忘川总是对我无可奈何。他说,你下个毒坐得九万九,人家差点为你搭上性命才得一千金,你倒是不觉得不妥? 我瘪了瘪嘴。跟老头隐在浮生谷时,是因为用不到钱财。可是出了谷,便是俗人。哪里都有哪里的活法,不能一成不变。何况,忘川治脸所需的几位药材托人打听下来,难得也不便宜。 我是为了他好,忘川可不怎么领情。可是,我可不会去解释。信者皆信,不信者便不信。我是个嫌麻烦的人! 深夜猴子从侧门爬了进来,将九万九金兑好的银票给了我们,激动万分、感激涕零。他们收了一千金,足够他们生活一段日子。猴子告诉我,他们本是凤城与蛮荒之域间荒村的村民,半年前蛮荒暴动后荒村受到牵连,草木不生、瘴气密布、成年村民相继离奇死去。 猴子他们带着村里侥幸活下来的孩子逃出,落草为寇,在往凤城的官道上拦路谋财,也是为了养活那十几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 猴子说想跟着我,我拒绝了。 我诧异猴子他们的身世,可是可怜之人必有理由。我不信天,但我信冥冥之中自由因果。既是他们的路,那便该他们走。若我干涉过多,估计得耽误了他们的路。 我忍不住看着忘川,心想:若是哪天你想起来了,要走了,我阿冷也绝不拦你去走你的路。 十月初七,诸葛神庙某密室。一个娇小的身影忽的出现,随一道石室的门闯了进来。借着昏暗中淡淡的油灯光亮,只见她一步、两步,悠然自得地一边走着一边拨弄着石室内的摆设。她穿着黑衣,脸上戴着半边面具,根本就看不到她的面貌。 石室内的摆设很简单,但也巧夺精工。她已经见识过了,一个密室,九扇石门,每个石门后面都是同样的布局。一开始时,她还以为自己在原地打转。若非一不小心触碰了室内机关,让她发现了石室的破绽,她恐怕是到不了这最后一个石室。 凤城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单单十里画舫,便聚集了不少人流。到处都是眼睛,只要有钱,便能挖出很多秘密。 关于诸葛神庙,莫过于这间藏着能窥探未来过去的玄光镜的密室了。玄光镜,是诸葛神庙之宝,乃修仙者之物,非无灵力者可驱动。诸葛神庙便是凤城仅存的修仙派系。凤城位于四城之中,北有民风彪悍的阳城,南有仙山灵气最盛的云城,东有以巫蛊邪术为生的诏城。其最西,便是封印魔神妖邪的蛮荒之域。 千万年前,妖邪扰乱人间,修仙众派救民于水火。那场浩劫,令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人间半妖,魔神之女风之凰,对人间怜悯,在魔神带领妖邪毁天灭地最后关头反戈,以自身灵力动用万古禁术封印了魔神之灵于异域。修仙众派自伤,以先者之灵,幻化震天灵符和四大圣物,收尽妖邪于蛮荒之域。 第九章 密室麒麟 然,那场大战后,魔神之女消失了。人间再也没了她的气息。 传说风之凰受到了禁术反噬,形神俱灭。传说,风之凰爱上了人间的男子,洗了髓剃了骨成了人。更有传说,修仙一族忘恩负义、为除后患囚禁了风之凰。 传说和传言类似,不过是你说的、我讲的,在千万张嘴下拼成了一个奇妙的故事。里面有多少真、有多少假,非当事人的话,对他们来说是可真可假,并无定义的。 我说:风之凰真傻。 忘川说:你又不是她! 老头说过,是玄光镜坐实了他的罪证。因为是信若神明的宝物,没有人敢怀疑它的真假。问题,一定出在这个玄光镜上!我思来想去,还是打了玄光镜的主意。 老头是诸葛神庙毒医,修的是医仙。我承其毒医之术,但并无修灵力。因为老头自己就是个废了仙骨的人,若没被废早就自己逃出世间谷了。哪还用在那受困十六年? 我说:你没了灵力,有修习之法,不想教便是,不用搪塞,我又不怪你。 老头不解释,至死也不说为什么。我本想着反正要老死谷内,便没再问过。本来学毒医之术也是为了打发时间,再多学也并无用处。 哪曾想老头会死,我会出谷。若是早知,说不定就死磕着学了。要知道,修仙之人可比普通人行走方便得多。但似乎没有如果,有的只是结局或不知能否承担起的后果。 是日,欧如风相邀参与诸葛神庙弟子修仙测试,小人儿凤凌便是诸葛神庙弟子,拽着我和忘川便来了。我和忘川两外人,堂而皇之,狐假虎威,借着小城主之光,有幸目睹了一场仙力纵横的赛事,大开眼界、啧啧称奇。 席间,我偷偷走了。因为肚子疼~ 天知道我是真的肚子疼,但解决完之后见天色尚早,这才动了一探诸葛神庙密室的心思。 好吧,我承认我其实是预谋好久了。在打听得清楚明白后,故意让小城主带到了这的,就连忘川也不知晓内情。这算是我第一次撇下忘川,我心有不安,跳得飞快。 不得不说诸葛神庙自负甚高,除了一些小的防贼之术外,所有设下的禁术竟都对普通人起不了作用。我发现近来心情不错,总是会因一点小发现偷笑。 而事实上,我受伤了。来不及躲避机关里发射出来的箭羽,身上被扎了好几个洞。可是我没有痛觉呢,除了流了点血有点头晕外并无其他多余的感觉。我是毒医,也是医者,只要我愿意,当然可以自医。 这是最后一间密室,玄光镜藏在这里的消息没错的话,我应该就找到了。 我左看右看,将室内看了一遍又一遍,愣是没发现什么不同。哪里有什么镜子?除了……梳妆台上那快生了锈几乎看不清的铜镜! 我吐了吐舌,为我的大胆猜测表示真敢想。 在我看来,任何不可能之下都藏着千万个可能,只要善于发现。而我,便拥有这么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我擦了擦铜镜上的灰尘,尘封已久的灰呛了自己一鼻子。我甚至来不及下一个动作,自铜镜原先放置的地方忽的跳出一道白光。 我侧身一躲,白光从我的耳际掠过至身后。待我转身时,便只见那白光慢慢从一点幻化,越变越大后光亮消失,一只三尺之大的小麒麟现出。二话不说,一口大火便朝我这端喷了过来。 我往旁边空地一扑,愣是滚了两三滚才撤出了危险之地。可是,鼻尖微焦的气味告诉我,我的头发被烧焦了一些。想起刚才的突然起来,我还真的是吃了一惊。 在浮生谷的时候,我最喜欢谷里的走兽飞禽玩了。但是眼前的灵兽,我可从来没玩过。是要把它迷晕呢,还是迷晕呢?事实摆在面前,我可打不过这只会喷火的麒麟。 “哪来的凡夫俗子,竟敢惊了小爷的梦。”小麒麟竟然开口说话了。 我望着它那一开一合的嘴,差点发呆。小麒麟这架势与神态,还真像凤凌那个小人儿。我甚至想到了一个他们处在一起的画面,甚是偷乐。 但是本能地,我的思想和动作还是完全统一的,现在可不是玩的时候。 “那就送你重新回去做梦!”我手中的迷香分量足够下倒十头狮子了,我就不信还迷不到一只小麒麟。 “小心~”一道身影忽的窜了进来,我甚至来不及躲,便被一道重力拉开了。 “嘶~”耳侧传来嘶哑的呻吟声,我抬头便见忘川的脸。他神情严肃,眼里犹如深涡一样深。他的额头满满的汗珠,薄唇紧抿着像是在忍受什么极大的痛苦。我借着光,看见双眼变红了的小麒麟,正挥着四爪拼命地踩着忘川的后背。 “忘川~”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只觉胸闷喉塞,滚烫的热泪喷涌而下。 “娘子,你放心~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忘川说。 我哭:“傻瓜,那也是在你活着的时候。死了,就不用保护我了吗?” 忘川:“我不会死的~” 听到忘川的话,我不免哽塞不已。我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为有一个男人愿意保护自己而欣喜呢,还是因为自己的自负冲动连累他人愧疚难过呢? 跟着老头生活的这十六年,我几乎都是独来独往。我只知道,世上的很多事情都得靠自己去完成,很多时候的路都是自己走的。 也只是一种意外的惊喜。而惊喜,往往总会变成惊吓。这样的超脱认知,加上我味觉和痛觉的缺失,便造就了我这样淡漠的性格。 若是此刻有人问我信身边的这个男人吗? 我想我一定会说信,但是更相信自己~ 可是忘川,我可以完全相信你吗? 小麒麟的失控,整了很大的动静。整个密室都动荡不安了起来,有要倒塌的倾向。很快,诸葛神庙的人便发现了这里的异样赶了过来。并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被小麒麟踩得重伤的我们。 第十章 正道弟子 诸葛神庙的人知晓我们心怀不轨,嚷着要给我们教训,并把我们关进了诸葛神庙的一间密牢里看守了起来。 密牢很空旷,是一座山洞模样,山洞似乎有五行八卦,铁牢便在某个平台上。我靠在铁牢冰冷的栏杆上,抱着昏迷不醒的忘川,看着远处的灯火发呆。 小城主凤凌和欧如风来时,小脸上露出担忧,急急询问着我身上的伤势,并为我敷上了上好的金创药。从始至终,凤凌也没问我一句为什么私闯诸葛神庙。我知道,小儿人并不是不想问只是他怕问了便失去了我这个朋友。 欧如风白衣翩翩、纤尘不染站在一旁,眼里的温润有些复杂。尽管最后他坚持说一定会兑现诺言保我们,但是我也只是呵呵两笑。就这样,我们从还吃好喝地被供着,沦落为阶下囚了。而一切,便只等着欧妙子出关的到来。 忘川虽伤的很重,可是他自身好像拥有强大的恢复能力,很快便清醒了,脸上也一天比一天有了血色。 忘川说:你明明知道就算有了玄光镜你也不能开启,为什么还要去冒险? 我说:人活着总觉得有那么多已经知道,可是不去试试怎么知道那些早知道是真的? 忘川无奈:那你试出真假了吗? 我笑了:当然是真的!我就一普通人,开启不了玄光镜。 在知道有修仙派系存在的那刻,我一直幻想自己拥有无限可能地潜质。也许,我根骨极佳。或许,我天生自带灵力。而老头根本就是知道,才反而不愿意教我修习之法。我的脑子里像是装了浩瀚天际,总是喜欢天马行空。而在四城中,修仙派系人数虽只限一小部分,但确实是在千挑万选中找寻到的。 也就算说,并不是所有想修仙的人都可以修仙,必须有慧根或者与生俱来。前者,占多数。后者,稀有。 在了解了这个世上的形势和格局时,我算是慢慢入世了。所谓读万卷书、于帐之内运筹帷幄,还不如走一步路、行一步事来得真实。 趁着被囚的日子,我为了打发时间,便开始为忘川治脸了。忘川本就俊朗,有脸地疤压根就不影响他吸引大波视线。从渔村来凤城和在凤城客栈及城主府的那些日子,他可没少给我招蜂引蝶。 那日在街上,有一娇羞小姐,唤来丫鬟相邀喝茶。忘川和我远远望去,但见那小姐欲羞还迎、一身绫罗、娟秀绮丽,一看就是有钱的闺阁小姐。而那时,我和忘川不过一身粗衣麻布,还未来得及找客栈落脚。忘川身上像是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即便是衣衫破旧也挡不住引人倾慕。 在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七八次之后,我生气了。一本正经地告诉忘川,若是再有女子来烦,我就抛下他一个人走自己的路。 之后,真的再也没有了。因为自那之后,忘川出门总带着一个面具,一个银色的凶兽面具从此遮掉了他的半脸,也彻底遮掉了他右脸的那道疤。 我拿忘川开玩笑:好像带上面具更俊了。 次日,忘川便拿了一个小一号的半脸面具给我。说是我喜欢,夫唱妇随。我只觉好笑,但却只觉痛快!因为这个世界上,突然多了这么不计较地逗我开心的人,该有多温暖?! 忘川脸上的疤不好治,因为深得伤到了骨。手指摸上去,能感到伤痕的厚度。我没有告诉忘川为什么会有这么狠的疤。或许我,不是一个爱挑拨离间的人。或许,在内心深处,我想让他平静地过着失忆的日子吧?每每想起最初见到的忘川,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充满了仇恨的呓语,我总觉得也许这样的平静度日他会快乐地多。 以我现在手上收集到的药材,最多只能缓解他脸上疤痕的颜色。要彻底根治,还得找到其他药材,这可能是一段很长的日子。 “嘶~”淡绿色的药膏在忘川的脸上随着疤痕地方向延着,难看得像一只快要疼死的毒蛇。药效有点猛,忘川疼得咬了咬牙。 “忍忍吧,会有效果的。”对于疼痛我从来不知道,我只能从他们的神情活着脉象中求得一二。 “你为什么不疼?”忘川忽的望着我,问道? 我的手指在半空中顿了顿,与他四目相对时竟蓦然地有了紧张的感觉。难道他知道了?难道他怀疑了?难道……我不知道他知道了什么。 在有那么一刻慌乱之后,我继续了手中的动作,将手中的药膏一层、一层,轻轻地顺着他脸上疤痕地方向涂抹着。 我说:怎么突然这么问? 忘川指了指我的腹部,说:你身上的伤口流血了。 我低头,只见黑衣湿濡一片,腹部箭伤伤口裂开了,我轻吐了一口气:呵呵~给你涂得太专心了,还真没发现。 忘川二话不说,将小城主凤凌送来的金创药开了瓶,小心翼翼地帮我处理着伤口,也不再多问。我开始不懂为什么忘川明明发现了我的不同还不揭发我,后来才知道他是因为在乎我的一切却不想用任何为难我。 七日后,诸葛神庙三大长老出关。诸葛神庙通过修仙测试的弟子齐聚等候。按照四城百年来约定的惯例,四城的守护者十六年一修后需开启守护圣物,在通过测试中的弟子择有超脱根骨的弟子,前往灵气最盛的云城凰山修行。所有被选定的弟子,都将参与蛮荒之域的封印和历练。 以镇妖邪,护人间,保四城永世太平。百姓奉之为正道弟子。 在我看来,正与邪并没那么重要。老头曾说外面的世界用眼睛是看不清的,得用心去看。并且,他为了让我懂得这个道理,还用他的十六年给我编织了一个这样一个梦醒。他死了,我才知道他的故事~ 我不知道老头到底瞒了我多少,在他死后我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我的杀父仇人,也许我压根就不是顺流而下的江流儿。可是,那又怎样?我又能如何?一无所知的我,总是想着多种可能。不过,那些也只限于随便想想。 或许,我压根就是多想了。 第十一章 四大护法 神庙观星台,昼参日影,夜观极星,以正朝夕。青砖石岩,宏伟大气。 是夜,烽火已燃。 我和忘川被绑在观星台的两根柱子上,铁链束缚,一动不动。台下聚集的弟子面无表情,低头跪拜着,颯是虔诚。而在高台上的最前端,欧如风、凤凌领着几人守在了那扇巨大的青铜门前,恭敬地等候着长老们的出关。 忽然,诸葛神庙高处某地,有撞钟响起。闷脆的钟声,像是午夜时分的惊雷,突然而至、扰人清梦。 那扇似乎关闭很久的青铜大门忽的开了。三道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我见他们时,他们一脸威严,着宽大灰袍,德高望重。台下弟子都跪了下去,高喊恭迎出关之类的客套话。就连欧辰与凤凌也煞是一本正经,俯首行礼以示小辈之礼数。 按理说,这样的盛会并没有我和忘川什么事。可是欧如风派来的人说了,长老出关大赦,凡动了神器圣物心思者,皆需过三火沐身。活过来了,不但可赎自身之罪,若被验出根骨,还可度为正道弟子。 我问:若挂了呢? 那弟子便不再言,一路沉默。 待被带到观星台时,才发现所谓的动了心思的便只有我二人。可是想想忘川倒是觉得无辜,他根本就是单纯的为救我被我连累了。自始自终,动了玄光镜心思的,可不就是我自个? 凤凌路过时偷偷告诉我,不要怕有他在。 我愣了好久,还真是个小大人呢! 诸葛神庙四大护法:大护法欧妙子,善琴,其琴音可于勾人摄魄中夺人性命。二护法宛如香,善画,据说其画之物可通灵为活物。三护法阮九钱,善棋,以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术居。四护法凌尘子,善医,用毒为医者离经叛道却名满四城。 十六年前诸葛神庙变故,四护法凌尘子畏罪跳崖,诸葛神庙便只剩三大护法。四城城主易主后,三大护法有意从精英子弟中着选新的护法候选人,退居长老之位。 而欧如风,作为大长老欧妙子义子,且根骨极佳,视为护法不二候选人之一。而此次的修仙测试,一则是为了为四城选出正道弟子,二则实是为了挑选中意的诸葛神庙护法的其余候选人。 三位护法居高临下,气势逼人。从头至尾都没理会诸弟子。反而,一声不吭,便到了石柱之前。 “你~”他指着我,怒目圆睁,威严冷冽:“就是那个胡说八道的隐士之女?” 我眨巴了眼,冷笑:“莫非你就是那个断背舍爱羞愧独活下来的欧妙子?” “找死~”话毕,灵光一闪,空气爆裂,一只幻化出的大手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我一梗塞缺氧,差点把口水吐了出来。 而同一时刻,三道声音几乎同时而至。 “不要动她。”是忘川。 “义父,手下留情。”是欧如风。 “大长老,住手。”是凤凌。 不知道为啥,越是这个时候,这样的声音越是听得分外清楚。若此刻你问我疼不疼,我答案还是那样,一点也不疼,就是有些喘不过气来罢了。 我开始觉得有些晕厥,眼帘里的光变得更白了。只不过那不是星光下的皎白,而是朦胧在云里雾里的模糊。 我就那样笑着、笑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只是觉得眼前的人,还真和自己想象的一样,暴躁任性不分青红皂白。看他激动易怒的神态,会是陷害老头的凶手吗? “师兄~”良久,一只手握住了欧妙子,正是宛如香。她朝欧妙子摇了摇头,道:“众弟子看着呢,还是用三火之法检验吧。” “咳咳~咳咳~”得到空气的那会,我的肺部由于缺氧导致了剧烈的咳嗽。凤凌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裙角,抬着脸一脸伤心的望着我。 我偏过头看了一眼忘川,只见他被铁链绑住的地方道道血痕。我倒吸了一口气,竟是有些不敢看他。许是愧疚,也许是软弱了吧。但是,跟着师父解剖尸体多了,对血肉之事便没那么大惊小怪了。 我曾设身处地想要知道疼痛的感觉,我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腕,我跳进谷内的荆棘里打滚,我用银针将自己的穴位扎了个遍……不管我怎么做,都是徒劳。 那日老头在解剖尸体,锋利地刀刃从尸体的胸前划落至肚下,血渍拉了屋子一地。老头说:你说他们要是活着被我这样剖开,得疼得多生不如死?你不会疼,倒是另一种福气。至少,人生没有痛苦。 我懂老头的意思。有些时候,人的痛苦往往大于喜乐,若是不觉得疼了便只有喜乐了。可是,会疼才算是活着不是? 凡人有个很奇怪的嗜好,就是要拥有喜怒哀乐,尝尽酸楚疼痛才觉得自己活了一辈子。总想着,做出些什么记忆深刻的事情,达到自己想要的方向,百年之后才不会觉得白白活了一生。 很不幸,我就是这么个凡人。有时候想想,自己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丫头。或许,对未来还是稍有期待的吧? 至于到底怎么活,我更乐意一步、一步去走。 我一直不明白他们口中的三火之法到底是什么。直到有人捧上三颗珠子时,我更疑惑了。 三长老阮九钱上前,对着珠子念了一些听不懂的话。那三颗珠子便像炸开了一样,动荡不安,凭空掠起,和着光在我和忘川头顶飞来飞去。 我睁大了眼睛,以为那三颗珠子会有什么古怪。难道是喷火吗?还是像那欧妙子一样,残害我身躯?半晌,那珠子在天际剧烈地抖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珠子,像是虔诚的信徒一样,紧紧相随。 “啊~”忘川一脸痛苦,我几乎看见他脸上、脖颈间的青筋暴起。随着三珠的剧烈不安,忘川的表情也变得扭曲了起来。惨白黯淡,疼苦呻吟。 “该死~”我紧着眉头咒骂。挣扎了一下,可是冰凉的铁链愣是将我绑得纹丝不动。我咬了咬唇,想到了一个不怕死的主意。 “怎么回事?”众人大惊! 第十二章 三珠洗魂 就在我想做点什么的时候,那三珠忽的散开了,猛地从三个方向一拥而来,像是化成了光球一样,竟是钻进了我的身体。 欧妙子不可置信似地,第一个冲向了我。他几乎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浑浊的眼里几乎只剩下难以置信,半晌他才艰难地说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三珠分别是代表天魂的天珠、地魂的地珠及人魂的人珠。普通人,碰上人珠洗的是人魂。有修仙根骨的,碰上三珠洗的是天魂和人魂。若遇堕落之魂,则洗的是地魂。若承受不了三珠洗魂,轻则重伤,重则魂散。 作为修仙正道,诸葛神庙可谓是怜悯众生的。即便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他们也愿意给这样的一次机会。若心术不正、承受不了,嘎崩挂了,那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咯。若是承受住了,洗了魂有了根骨,那便另说了,不但得到饶恕,还可修仙。 三珠消失,洗魂失效。这样的情况,千百来年来,是第一次出现。一时间,让人接受不了,也是无可厚非。 出了这样的事,长老这关的修仙测试暂缓。平静了十六年的诸葛神庙,从这一夜开始再次风波暗涌。 按规矩,三珠虽然没了,但我们也算是受了三珠洗魂活了下来,便被放了。只不过,并不是完全得了自由,而是被请进了诸葛神庙暂住。名上好听,实则还不是阶下囚。 忘川受了洗魂之苦,彻底陷入昏迷。我坐在床榻边,眼见着他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可就是不管怎么唤他,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我跟着老头学医术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症状。身体机能症状明明好的很,甚至比以前还要好的感觉,怎么就不醒来呢? “忘川,你怎么这么能睡?” “忘川,你什么时候醒来?” “忘川,你不起来照顾我了吗?我好久都没喝过你亲手熬的汤了。” “忘川,对不起啊~我连累你了。可是,你不要这么小气嘛~快醒醒!” …… 我托着腮帮子看着忘川,有些无聊地自言自语。 半个月后,四城守护者齐聚凤城诸葛神庙。 三珠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欧妙子等人查遍了古籍传记、历代资料,整整十日也找不到一点关于三珠消失的蛛丝马迹,无奈只好动用修仙一派的雷火鸣珠将四城守护者召集了来,欲将此事商量出个结果来。 除凤城外三城前往凰山的弟子早已选出,偏偏凤城这边耽搁了,四城弟子不齐凰山修仙大业无法顺利进行,其余三城难免有些不满。这会收到雷火鸣珠召集令,三城守护者便也按捺不住了。 诸葛神庙正殿,庄严富丽,四城守护者齐聚一堂。 当欧妙子将事情原委一一道出时,守护者们大惊。 有人说,三珠乃上古灵珠,自古具有开髓洗魂之效,但凡受了三珠之人,都会有变化。至于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那自要另当别论。有人说,三珠消失,史无前例,此女定非凡人。有人说,这是异象生,会不会和半年前的蛮荒之域暴乱有关? 欧妙子被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吵闹着,还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放弃靠他们去了解真相。最终,只劝说了三城护法同自己重新开启尘封已久的玄关镜,准备一探究竟。 玄光镜非强大灵力不得开启,十六年前欧妙子动用上古神法开启玄光镜惨遭灵力受损,他深知仅凭一己之力并不能完好无损下来。既是四城护法共聚也商量不出什么,便只好寄托于共力谋因了。 这一日傍晚天下起了细密的雨,亭台楼阁花木被雨滴打得作响。欧如风走在我面前,一袭白衣干净无比。 我踩着泥泞的碎石小道跟在他身后,只觉得自己竟矮了他半截。欧辰是俊美温和的,他几乎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 他在凤城可是个大人物,大人物应该都是这样的吧。在他那温润如玉的外表下,不会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吧!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一步一步慢慢走着。一路上,沉默不语。只剩清风扬面、细雨叮呤。 他忽然问我:“阿冷娘子,忘川兄弟没事吧。” 我说:“还没醒,不过没事!” 欧如风:“听小阿凌说,阿冷娘子略懂医术,近日在寻雪蟾,可是想要为忘川兄弟治脸?” 我一顿,倒是诧异他竟然知道。不过想来他和小城主交好,我的事定是小城主口无遮拦告诉他的。 我笑了笑,“我向来身体不好,义父见我体弱,怕他老去时留我一人不能自医,便为我寻了一懂医的师父,学了点皮毛而已。欧少主既是知道雪蟾功效,想必也是懂医的吧?” 欧如风说:“并不识得,只是几年前虽随义父去往云城,偶然听得雪蟾有玉肌重生之效、百年难得一遇,便听了去。” 雪蟾在云城?!听欧如风这样说的话,我想这个线索应该是有迹可循的。 起先猴子他们还在凤城时,我托他们为我打听了这味药引,他们无果,只说需要点银子疏通,可能要找到十里画舫。 我去十里画舫时,小城主一直尾随,我只好实言以告。 一来小阿凌虽小,可毕竟是个城主,我可在他这蹭点私权好办事。二来,那小大人就像只小尾巴一样帅也甩不掉,那会我和忘川还住城主府,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去应付他的缠人,我便索性把这说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小阿凌听说我找雪蟾是为了给夫君治脸,那个偷乐哦,说我果然是坏女人,肯定是嫌弃自己夫君丑才这么大费周章想为忘川用医。我哑口无言! 也不知道凤凌只眼睛看出来的?我何曾嫌弃过忘川的样貌?不过就一条疤痕而已,根本就不影响忘川的俊朗。 “啊~”就在我胡思乱想时,欧如风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脚步,我一个没注意,愣是撞了上去,差点跌倒。 “小心~”一双大手,忽的拉住了我。 第十三章 红衣如梦 细雨深处,灯火阑珊。花自飘零,起风时,蓦然人影相拥,我似乎听到了不稳的心跳声。 浅浅淡淡的墨香,就在鼻尖萦绕。那一刻只觉极为好闻,几乎让人醉了一般,竟忘了自己还伏在欧如风的怀里。 阿四从小跟着欧如风,名为主仆,实则早已视如毕生跟随之人,感情深厚,处处护着。这会他刚出门办事回来,便见着从不近女色的自家少主,这会竟抱着一个女人。当场大惊,急急欲看那女子究竟是何方人物。 哪知真是见着了,便再也按耐不住了,几乎是脚不着地冲了上去。 “少主,你?”阿四眼神奇怪,欲语,却将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转而倒是冲我喊了一句:“喂,放开我家少主~” 空气中似乎充满了尴尬地味道。这种气氛,就好像是书里说的红杏出墙、抓了正着,无言以对。我有些慌乱地推开了他,干咳了几声,愣是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欧如风看上去倒是淡然得多,丝毫没被影响似地。仍一丝不苟、整整齐齐的模样,身姿修长挺拔、俊美非凡。 我瞪了一眼阿四。这家伙在云娘客栈那会用剑指着忘川的仇我还没报,这会竟还敢嘴上不饶人。什么叫放开他们家少主?明明是他家少主抱着我不放好吧! “让开!”阿四语气不善,从我身侧走过,竟是狠狠撞了我一下,像是在表示着他的不满。 而下一秒他的话,彻底让我愤怒了。 “身为有夫之妇,不守妇道。如今自家夫君还躺着,就迫切想要勾引人了。你这样的女子,真是不知羞耻,定是自小便是缺乏管教,生野惯了!” 对于我,阿四是鄙视的。在他眼里,打第一眼见到我时,便认定我是个不正经的女子,还可能注定是个祸水。谁说女子的直觉是最准的?有时候,一些男子的感觉或许才是最真的。 很多年后我才发现,不管我怎么逃避,怎么想着去好好善待。我欠下的,我对待的,远远不及他对我的千万分之一。我真的如阿四所言,会是欧如风的红颜祸水,牵扯了他的一生。 “阿四!!!”未等我怒不可及,朝阿四计较,欧如风已第一时间喝住了阿四:“说的什么话?这是诸葛神庙对待贵客的态度吗?还不给阿冷娘子道歉?” 这是我第一次见温润如玉的他,眉头紧锁,神情严肃。 阿四是倔强的,也是固执的,最终他也没能给我说下一句软话。因为他情愿领下五十鞭的处罚,也不想跟我道歉。但欧如风还是代阿四道了歉,并说了些关于阿四性格耿直冲动心眼不坏的话。 我即便不喜阿四的口无遮拦,但也佩服他的衷心护主。可是,敌意就是敌意,别人对我不好,我向来也不会心善。我偷偷给阿四下了三天的哑药,让他那不饶人的嘴安静几日。想来如此教训,便也舒坦多了。 再次回到诸葛神庙观星台时,我倒是有些意外。 这一夜,没有风、没有了雨,除了那漆黑一片的天空上,挂着的半边被遮了去的月挤落出的一丝丝的月光外,便只剩下数不尽的火光将观星台找了个透亮。 我来时,观星台被人围了一圈。台上端坐着一些老者,气度非凡,有仙者之态。台下,是些诸葛神庙本身的护卫和弟子。 我来时,差点被被目光焦灼得遍体鳞伤。 欧妙子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立着。他的师妹宛如香倒是和善,对我说明了缘由。 大意是要我配合一下,让他们动用玄光镜探一探我究竟。至于何为究竟,我大概懂了一点。这个究竟名义上或许是为了消失在我身上的三珠,实际上想必是想看看我究竟是谁吧? 我本以为玄光镜一照,说不定还真照出点什么幺蛾子!比如,我的出生,我的前尘往事。 尽管早就知道自己是个被抛弃的人,但是人啊难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个时候,脑袋里说不定对另一种真相满怀期待呢! 退而求其次,就算是看不到过去,至少未来的事情还是可以预测一下吧。防患未然、未卜先知,何其幸运乎! 眼看着欧妙子领着四城守护者对着玄光镜施了一次又一次的法,可是那玄光镜还是如之前看到的一样,锈迹斑斑、暗淡无光地被驱于半空中。 我盘膝坐在观星台正中,反而显得无聊。我仰着头,摸了摸脸,眨巴着眼,开始肆无忌惮。 “再试最后一次!”欧妙子急的大汗淋漓,脸色酡红。 这样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出乎他的意料。十六年前他动用上古神法开启玄光镜时,他的功力根本没有现在来得高。 如今,他联合四城守护者共同施法,按理说应该顺手拈来,可是为何那玄光镜像是沉寂了一般,在这个女人身上完全没有动静? 眼见着耗时过久,四城守护者几乎快撑不住了。欧妙子只好决定蓄力一击。 突然玄光镜真的动了,滋啦滋啦地响着。那些斑驳的锈迹像是失了重一样,一块一块地掉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竟掉的我全身都是。 这下,我终于坐不住了。正想着起身,躲一下。这种时候,傻瓜才不躲呢! 可是,就在我起身的那刹那,玄光镜忽的银光大作,耀眼得像是一团下落的银幕。我眯着眼睛,愣是看不到周围的任何人了。 “怎么回事?”眉头紧锁时,画面互转,如陷迷雾。 远远地,似仙雾缭绕,物换星移。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女子,妖冶红纱仙衣,三千墨发齐飞,侧脸倾城,斜看苍生。她嘴角含笑,正望着天,温婉含情。 画面峰回路转,还是那个女子,血红仙衣,满身血痕,擎天柱下,勾唇浅笑。可是,她为何如此绝望?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般,连呼吸都沉重了似地。 她是谁?为什么我能看见她? 第十四章 玄光镜破 就在我试图靠近一点,想要将女子看清时,谁知脚下一踏空,白光消失了。 我再次回到了诸葛神庙的观星台。我往周围看去,竟发现所有人都睁大着眼睛看着我,包括素来温和的欧如风。 震惊!震惊!震惊!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 我自认为自己性格素来寡淡,毕竟是跟着老头长大的,虽还未见过什么大场面,但也不是闺阁中柔弱女子。我并不害怕什么,但是被一帮人这样看着,不感觉奇怪才怪。 “怎么了吗?”我摸着脸,问道。 可是没人回答我。气氛感觉好尴尬啊! 半晌,欧如风似乎回过神了,回道:“阿冷娘子,刚刚你?” 他欲言又止,硬是换了到嘴的话:“你没事吧?” 我摇头:“没事啊!” “真是个妖孽!!!”一声暴跳如雷的吼声,像是沉寂了良久的反击。欧妙子眼珠瞪得老大,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似地,样子变得甚为恐怖。他话一出,人已经像是离弦的箭冲了过来。 我眼瞅着欧妙子要对我下手,自是莫名其妙又不知怎的又惹到这个暴脾气了。虽说觉得无辜,可我阿冷也不是好惹的呢!手中的九毒散,可是我特意为这个老头准备的,刚好碰上机会使使。 “义父”白色的身影忽的挡在了面前,我的手抖了抖,愣是在那一刻收了回来。 欧如风嘴角含着血,脸色煞白,他看着眼前的人,有些身形不稳:“义父请息怒,此事万万不能怪罪于阿冷娘子。” 我站在他的身后,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竟觉得心都暖了。 “不怪她?怪谁?!”欧妙子一脸凶凶,咬牙切齿:“她先是于市井毁我名声,后闯我诸葛神庙禁地。若不是她出现,三珠至宝怎会消失?而如今你也看到了,我凤城至宝玄光镜竟也因她而毁。这个女人,就是个妖邪。孽子,快速速让开,让本尊诛杀了她!” 欧妙子杀气腾腾,要说他还残留着什么理智,那也便是一心要杀了自己义子护在身后的女人了! 他动作极快,愣是将挡在面前的欧辰甩了开,我几乎来不及近距离下毒,便感觉一股刺骨的寒风迎着面门劈来。 “阿冷!” 急切的呼唤未落。一道力量忽至,我的腰间被一只大手探过,然后悬空而起,在半空中开始旋转、旋转! 温热的呼吸,离得很近,几乎就渗在鼻尖。我望着熟悉的脸,指尖轻轻划过他侧脸又淡了些的疤痕,嘴角不由上扬。 我轻声,像久别重逢,道:“忘川,你终于醒了!” 千钧一发之际,众目睽睽之下。忘川忽的出现,一袭修长黑袍,犹如天神降临,不但挡下了欧妙子的那掌,还救了差点被那欧妙子一掌劈了的我。 “是啊,终于醒了!”他落地时,眼神深邃,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这般神情,不知为何,我竟觉得有些陌生。 我舔了舔有些干冽的唇,本想问些什么。可是真想说些什么时,忘川忽的放开了我。 忘川迈着步,步伐沉稳有力,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也就是这时,我才发现欧妙子竟受伤了。 我见欧妙子捂着胸口,欧如风扶着他站在一边。忘川朝他们走近时,欧妙子身体发抖,但眼睛里却充满了复杂的神情。 “名满四城的琴圣,诸葛神庙的长老,竟在众目睽睽下欺负在下娘子,不知凤城何时行事作风变得如此卑鄙了?”他薄唇一勾,字字透着冷意。 “你~”欧妙子一指,气得发抖:“你放肆!” “呵~”忘川的冷笑更深了:“恼羞成怒了么。” “忘川兄弟,这次是我们不对。”气氛压抑,仿佛下一秒便能被飓风席卷。欧如风也不知道怎么了,见对面的女子被救下了竟觉得心安。要是再迟一秒,他都不敢想象这种场景。 玄光镜生异象,失去灵力,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欧如风知道,大家也知道,所以不能怪任何人。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义父的脾气,为了不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欧如风抢先一步,挡住了暴跳如雷的欧妙子,朝忘川表示了歉意。 “虽然并未查出个缘由,但是也并不是没有收获。现在玄光镜虽毁了,但是刚才我们都看到阿冷娘子指着云城方向。想必,这便是玄光镜的指示吧?”欧如风说道。 这回轮到我愣了!我刚才做了什么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眯直了眼看着欧如风,想要判断出一丝真假。可是这个时候,在场众人竟耳语了起来,观星台忽的热闹了。我想问什么,也被打断了。 约摸了一会,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但见他清风道骨、眉目清明,想来年轻时也长得俊俏。 此人走出,朝欧妙子颔首,便转过头看向了我和忘川这端,道:“阿冷娘子,可否听我一言?” 我的脑袋里话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此人是谁,我为何要听他说?我要听呢,还是不听呢? 我思考时,只因惯性。而对方要说,也只人家真的想说。 “玄光镜本就出自云城凰山,现在玄光镜既是出了差子,何不寻其出处查起?” “白长老,你的意思是说?”欧妙子像是被说动了,急急上前询问。想来欧妙子身体还是不错的,受了重伤声音还是如此洪亮,差点震了我的耳。 我耳朵痒了痒,探手挠了挠。谁知,那被欧冶子称为白长老的人忽的说道:“阿冷娘子,此事虽与你无关,但也皆因你而起。贫道大胆,请阿冷娘子与诸葛神庙弟子一同前往凰山。” “什么?!!!”这回轮到欧冶子大惊了! 欧妙子本在思考白长老的话,想着是否让自己的弟子带着玄光镜去凰山问个原委出来。可是玄光镜事关重大,普通弟子又怕担不了重任。而自己的义子欧如风倒是不错的人选,但要见到凰山掌管天下至宝的那位仙家,可不是有根骨就能办成的。 那位,可是个怪人!自己的义子太温和,怕是就算见到了也讨不了那位仙家的喜。 欧妙子本就犹豫不决。哪知,白长老忽的来了这么一句! 第十五章 被送凰山 三日后,阳光明媚。三辆豪华马车缓缓从凤城街道驶出,于凤城城门处畅通无阻。如此阵仗,凤城百姓倒也见怪不怪。只是纷纷让行,不敢靠近。 我与忘川安坐在马车内,透过那被风忽的掀起的车帘看着凤城的热闹。 “你好像有话没说!”我忽觉烦躁,问道。 忘川这几日时常分神,他这次醒来总觉得怪怪的。我问欧如风是不是三珠的影响,欧如风说忘川若是凡人便只是洗了人魂,可是在观星台进行灵力检测时,压根就没测到一丝一毫的根骨。 所以,忘川是个普通人! 可是,忘川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明明连欧妙子都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就没根骨呢? 那日欧妙子在观星台极力反对云城白长老的提议,可是奈何四城长老皆看法一致,他便也无可奈何了。但是前往云城凰山者,历来都需根骨方可。而忘川没有,我也没有。 我只记得,那日当我站在观星台准备接受灵力石测试时,当我的手掌慢慢伸向那冰冷而奇怪的石头上时,周围都静谧了。可就在最后一刻,欧妙子叫住了我。当我回头看像欧妙子时,但见他脸色惨白中带点红晕,敢情是太紧张了。 欧妙子阻止了我,原因很简单。他觉得我碰啥啥坏掉,他不想再连测灵石都搭上了。 我问:“不是说得有根骨才能去吗?你确定不测我?” 欧妙子长舒一口气,阴沉着脸说道:“哼,你这样的妖孽,有没有根骨都得送上凰山!” 我瘪了瘪嘴:“那我夫君呢,他也没有,你难道不让他去?我可是个夫唱妇随的小女子,欧长老如此胸怀天下、怜悯苍生,不会忍心拆散我们夫妻二人吧?” 欧妙子欲怒,阮九扯了扯他的衣袖,替他说道:“阿冷娘子莫怪,我师兄就是这个脾气,你别介意哈。阿冷娘子与忘川小兄弟夫妻情意相投,我们万万没有要你二人分离之意的。这次是特例,一切都是为了一查玄光镜真相,阿冷娘子不是也想从玄光镜里知晓一些事情吗?” 阮九最后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看似无意,但我听着便觉得此人好像另有所指。 本来此次来凤城就是为了老头蒙冤之事,起初也是想从玄光镜入手的,没想到频频受挫,玄光镜也坏掉了。可是想着玄光镜是最好的入手口,而且欧如风说过雪蟾或许就在云城。这样想想,我倒是不介意去云城了。 可是,这个诸葛神庙的三长老怎么会知道我想从玄光镜里查出什么? 忘川望着我,薄唇微动,一言不发,转而浅笑:“娘子,想要我说什么呢?” 我不满意,虽觉得忘川有意敷衍,可也奈何不了,毕竟我想听人家也不想说。虽然名义上我们是夫妻,可事实上我们都知道。不,我最清楚,忘川只是我捡来的一个男人!对的,捡来的,随时可以抛弃,或者他随时能走的那种。 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多问呢?反正,我问了,他不说。以后,他想说,我还要考虑一下听不听呢? “来。”忘川许是发现了我的小情绪,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坐到他身侧。 我虽然很想假装高冷傲气拒绝的,可是还是本能地朝他那挪了挪。这天虽好,可到底已到深秋见冬时,身上的薄披风完全挡不住这一早的寒气。有忘川这个天然暖炉在这,倒是不用那么耐寒苦了自己。 瞧,我就是这么个又懒又不想吃苦的姑娘。老头说,我这是天生的。可是,跟着老头在世间谷时,我一个人去抓猛兽毒蛇炼药,我劈材做饭修房顶,算不算苦?! 苦是何物?不过是做了不想做的事情罢了!我想做,再累也便不会觉着苦! “哎呀,憋死我了~”当我们的马车浩浩荡荡驶出凤城几里开外后,我们的马车内忽的动了动。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锦衣的小圆球,猛不丁地从车塌下滚了出来。坐在一边,大喘着气。 我定睛一看,竟是小城主凤凌! “哟,这不是小阿凌吗?你不好好呆在城主府做你的小城主,偷偷摸摸藏在我们马车里,是想闹哪样呀?” 凤凌瞪圆了眼珠,仰着头,傲娇到不行:“本城主长大了,自是要出去历练一番。你管的着吗?” “呵呵,舍不得我就舍不得我呗!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一点也不可爱!”不知为何,眼前气呼呼的小人儿只觉可爱。我捏了捏他胖嘟嘟的小脸,笑道,不怀好意地调戏着。 手感真好啊!果然,有肉才好摸! “谁…谁舍不得你了!”小人儿像是被戳中了内心,语无伦次了起来。忽的,他小手指向忘川:“我可是来找他的!有人托我给他传一句话!” 我以为小阿凌是想随便编排一个理由,好让他的处境显得不那么尴尬。毕竟,小人儿好歹也是凤城城主,有点自尊心还是能理解的! 可是,关乎忘川。我不禁纳了闷了? 忘川来凤城并没有多久,起初的时候,我还想过忘川是不是就来自凤城,担心他被人认出。毕竟他是失忆的,敌人可不是。忘川在明,敌人在暗,这样总是不利的!直到真的到了凤城,发现并没有人认识他,便安了心! “谁?”忘川忽的神情严肃,可又像在压抑什么,搂着我变得漫不经心。 “阳城长老田不宜!”小人儿道。 忘川皱眉,看样子是不知道这人。反倒是我,对此人倒有些印象。因为四城长老中,只有此人至始至终一言不发,穿着个黑袍带着个毡帽立在一边,低调得就仿佛没有气息似地。偏偏,我就是那种越低的气息越能感受到的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人便是阳城护法之一。 凤凌继续说道:“他只说了一个字,藏!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是要你藏起来吗?你们认识吗?” 藏?!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看着忘川,忘川神情浅淡,眸中平静如波。 可以肯定,这个田不宜认识忘川!!! 第十六章 灭村惨案(一)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了几天的路,时不时落个脚喝个茶,也能住上客栈旅馆,一路上还算顺畅。 小阿凌躲在我们马车内第二天就被发现了,诸葛神庙弟子都吓了一跳,欧如风欲派人送其回去,谁知这小人儿可怜兮兮的扮相躲在我身后,称自己虽为凤城城主但也是诸葛神庙的弟子有权利参加凰山修炼。 我把小人儿从自己身后拽了出来,推到了众人面前,幸灾乐祸:“不是说长大了嘛,自个麻利点去面对。” 小人儿撅嘴,立直身体,小手交叉置于身后,抬头挺胸,脸色一沉,对着众人便来了一句:“本城主自有安排,休得多言!” 那气势,那气派,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这样的小大人只觉好玩。就这样,在城主小大人的自我坚持和施压下,他把自个留了下来。我让他去欧如风那辆马车,可他偏偏像个黏人的小家伙似地,死皮赖脸呆在了我和忘川坐的这辆马车上。 路似乎越走越偏,因为在第五日时,我们明显感觉到马车在剧烈的颠簸下晃动不安。我瞅了瞅外面,只见周围灰蒙蒙的,像是布上了一层迷雾。而马车正在一条狭窄的布袋山口处行走着,满地的碎石杂乱不堪。周围很寂静,除了马车轱辘发出的响声,似乎只剩盘旋在天际的飞鹰的叫声。 这样的荒郊野外,还真让人感觉压抑。我放下车帘,转过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只觉心烦,便哀声叹了口气。这时候,闭眼养神的忘川忽的睁开了眼,铁臂一箍便将我拉到了他身边。轻声询问道:“可是饿了?” 说到饿这个词,自然是饿的。何况从昨日傍晚到现在,一路荒野,只能吃点干粮和水,在马车上坐了一天一夜腰都快断了。 “饿了、饿了!”我倒没来得及回,小阿凌一听啪地从座位上坐起,竟不再睡了,睁圆了脸看着忘川和我。 我颔首表示无奈,随手将马车内啃了一半的,硬的可以敲的人脑仁疼的馒头朝他扔了过去,道:“快,最后一个。先吃先得,后面可没了!” 小人儿本来眼里放光,小舌头都快舔到鼻子了,谁知见自己接到的是半只硬馒头,当即小脸儿便耷拉了下去。他瞪着我,我笑,他无奈。忽的起身超前掀开了马车门前的帘子,朝外面大吼了一句:“快停车,本城主命令你们停车!” 正赶车的弟子一听,不知如何是好,停也不是不停也不是,拉着马绳倒是放慢了速度。有人朝小凤凌解释道:“城主大人,天快黑了,现在若停在这里的话就赶不到下一个村落脚了!这里山势险恶,看这天气也快下雨了,若是碰到了暴雨太危险了!您看~” “哼!”小阿凌倔强,眼看着就不听劝想要从马车上跳下去。 “阿凌,听话!”欧如风忽的说话了,前面传来了他的声音:“你是凤城城主,不可拿凤城子弟的安全任性。我们到下个村落脚!” 还别说,小阿凌倒是挺听欧如风的话。抬出去的小脚,愣是硬生生地收了回来。只是小人儿还是很不服气,“哼,那快点!” 暴雨在一刻之后轰然而至,惊天霹雳、震震响声。马车在风雨中摇摇晃晃,所幸终于离开了那个山谷,上了一个小道。诸葛神庙的弟子说前面就有一个小村庄,或许今晚我们可以在那里落脚。想着身体疲倦,脑袋里正想着待会得去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忽的,刮了一阵大风,将马车帘子掀卷得呼呼响,肆掠极了。 空气中湿漉漉的,好像有什么味道在越发浓郁。那是熟悉的味道,就像是放了很久的尸体被剖的稀巴拉之后的血腥味。腥臭、湿腻,这种味道我似乎在老头埋在后山的尸体堆里闻过。 是死人的味道!!!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浓郁的死人味道? 我正纳闷,谁知忘川忽的握紧了我的手,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也闻到了。我有些不安,靠在忘川身边不做声,只是任由马车带着我们往前走。 然后,马车忽的停了。前方一片嘈杂,我能听到诸葛神庙弟子大惊失色的声音。 ”我去看看~“小凤凌虽小,可是在大事面前可从不敢含糊。若非如此,他怎会年少老成,担得了城主之位?说罢,小人儿便钻出了马车。 我忍不住好奇心,掀起挡住视线的帘子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知,被前面的马车挡住了,只看到了诸葛神庙等弟子的后背。他们好像在前面说些什么,可是有些嘈杂根本听不清。 我下了马车,在黑幕之下,瞬间便感觉到了死气。脚下,淌了一地的湿,有小石子硌脚,我低眉望去,但见血色弥漫成沟渠,脏了我的白色鸳鸯绣鞋。 我脚步往前,借着夜色寻到了一丝光亮。看清时竟是满目苍夷,灰烬漆黑,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漆黑的乌鸦,在雨水浇淋下,仍坐在尸体上,低声呱叫。 这个村庄被屠了!!! 我唏嘘一口气,只觉得下手之人残忍。 此村名叫桃花涧,位于凤城八百里外的齐云山,靠近云城两百里。据说,桃花涧一向和乐而生,民风淳朴。虽属于凤城属地,但山高路远,其民风反倒像了云城,富有灵气。一般来往凤城和云城之人,皆会选择在此落脚。 云城白长老几人一见此惨祸,只道岂有此理,明明来时还在桃花涧落了脚,和桃花涧村民聊了天喝了茶,怎么回时就变成这般了呢?虽浮屠众生之怜悯,忿恨施祸之人手段残忍,但到底是云城护法、大家长老,当即发出信号,以灵光之速送回云城,说明情况。并与欧如风、凤凌等商量做了迅速处理工作。 整整一夜,当风雨停后,早上的曙光到临时,诸葛神庙的弟子也将整个村庄整理了一遍。整整一百三十六具尸体,被整齐地摆放在了村口的空地上,或焦黑,或缺肢断臂,无论老少,无一活口。堪称灭村惨案! 第十七章 灭村惨案(二) 遇上这样的事,一行人的行程自是被打断了。事关重大,凤凌作为凤城城主,桃花涧之事他决不可袖手旁观。而云城那边收到消息,很快便派人传来信,说是已经与凰山几位仙尊说明了情况,四城弟子历练之事再度被耽搁了下来。 经过一晚上的洗涮,桃花涧里的腐尸味道倒是消退了不少。隐隐的,在微微的青天白光下,四处盛开的桃花反而残留着淡淡的香味。 我靠在空地上一个栏杆上,吃着一点干粮。忘川将水囊递给我时,欧如风忽的走近了我。我一手吃着干粮,一手欲换着喝上一口水。可是我的眼睛,却落在了来人身上。 这种时候欧如风想到她,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阿冷娘子,可否麻烦您看下这些尸体,看能否发现什么一二?”欧如风虽温润,可此时也难免沉重了些。毕竟是修仙弟子,自小便被灌输了要心怀天下、怜悯苍生的观念。身体力行,心为煤,方可有所感官。 “欧少主,在下娘子连日舟车劳顿,恐怕帮不了你们什么!”忘川不知什么时候挡在了我身侧,一副要护着我的样子。 欧如风见此,停顿了几秒,也不知在想什么。 “那既然如此~”欧如风想了想,便也不强求。他看了一眼我这边,许是发现我确实脸色不好,便不再多说。微微颔首,便道:“那就麻烦忘川兄弟好好照顾阿冷娘子了,接下来这几日若是照顾不周还望见谅!” 见欧如风转身就走,我竟鬼神神差喊住了他:“等等,我去!” 可是待我说完,我就想咬了自己舌头,我暗骂自己多管闲事,可是话又说了出去不好反悔。忘川疑惑的望着我,薄唇紧抿,便也不说话,算是默认了我的行为。因为他知道我想要做的、决定做的事,九头牛都恐怕拉不回来。 欧如风一听,好像心安多了,回头时眼神温柔,充满了感激。 “阿冷娘子会医?”白长老见欧如风默认我在尸体前辗转,小声向站在一边的欧如风询问道,甚是好奇的模样。 欧如风笑而不语,只是轻声嗯了一声。他的眼睛自始自终都落在前面,正在尸体中跳来跳去、走看右看,分外认真的身影。 在这个世上,会医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医仙一脉,更是寥寥无几。史上,曾有诸葛神庙护法凌尘子以毒医之名闻于四城,后毒医消失,四城便只剩数位医者。至于医仙,独有凰山医尊宇文善及其嫡传弟子妙可清。所以,见阿冷会医,白长老奇怪纯属本能反应。 我只知道老头是毒医,我继承了他的毒医之术,算个医者,并非医仙。但压根就不知道四城医者医仙寥寥,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当初凤凌和欧如风发现我会施毒并身怀医术时,他们对此起疑、惊讶并调查了我和忘川之事。 只是可惜,即便他们调查也根本查不出什么所以然。因为我们的故事,只存在入世的刹那,而且期间谣言太多,根本就分不清真假,因为毫无根据。 我在尸体间走走停停,是为先看大观。这一百三十六具尸体,有断肢,伤口齐整,凶器应该是锋利的刀剑。从伤处血液凝固程度看,下手之人手法快而狠,看样子并未想要让村民有叫喊的机会。尸体皆有焚烧迹象,看样子凶手是想毁尸灭迹。 但是为什么,每具尸体的死亡神情几乎都呈安详状态,就好像是梦魇中死去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皱着眉头,有些想不通。这么大面积的屠杀,就算是凶手再厉害,也不可能毫无惊动,有惊动必有挣扎,有挣扎必有恐惧。他们死前留下的表情,不对劲! 难道是凶手先使用了什么药物,比如空气中的迷香,水里的安神散?我站了起来,闭上眼睛,五官之下以鼻子为空。空气中,有腐尸味,有淡淡的桃花香,有雨后灰尘散尽的湿濡味,其他很正常。若是下毒,不在空气里! 恰好,桃花涧唯一的古老水井就在村口。我让诸葛神庙的弟子取了一些井水,井水清澈明净。我探手去时,便舀了一手井水放于鼻尖,水很平淡无色无味,水里也没下毒! 既是外观无异常,那便只能从内里寻一遍了!当即,我起身时,发现众人都在看着我。那眼神甚是奇怪,怪不自在的。小风凌自发现这个被屠的村子后,小脸上一直都没有过小孩该有的面部神情。见我好像检查完了,跨着步子就上前了:“女人,可有发现?” 我散了散手上的水渍,摊了摊双手表示并无可疑。众人一听,莫名地垂头丧气。 我眨巴了下眼,表示自己还没说完,道:“虽然现在并无重大发现能找到凶手,但若让我尝试剖尸一定能找到死因寻得线索。” “他们不是被人杀了吗?还有什么死因?”诸葛神庙中有弟子表示不满道。 这弟子一说,诸葛神庙的弟子便像炸开了锅一样,纷纷表示我在说白话,轻蔑我明眼人都能开出来却拿来说事的本领。我不想解释,只是安静地立在一旁,任凭他们议论非议。 “阿冷娘子,你的意思是说村民另有死因?”欧如风和云城几位长老倒是冷静得多,他上前询问我时,倒是一脸真挚。 总觉得,和他说话如沐春风,让人舒服。我眨巴了干涩的眼睛,动了动唇,浅笑道:“不是另有死因,而是死因根本。你们看这些尸体,虽然看似死于刀剑,尸体焚于火海。可是,面目无怖,嘴角含笑,这是面对大面积屠杀该有的神情吗?就算有人被杀于梦魇之中,但全村一百号人死时皆一致,不会太奇怪了吗?” 我说话时,周围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许是因为我分析得对,许是因为欧如风和云城长老的态度,但是不管如何,所有人听到我说到尸体的异样时,皆惊讶不已,然后真的看了一眼尸体,发现与我所说的竟是一致,便是惊叹之余更疑云重重了。 第十八章 灭村惨案(三) 当收拾好屋子,将尸体抬了进去时。诸葛神庙的弟子默默的立在了门外,见我慢悠悠走进去时,他们的眼里是放光的。那种光亮有探求、有奇怪、有敬佩,复杂至极。 我让忘川跟我进去打下手,欧如风说怕生异样多一个人好办事便也跟了来。我想了想,三人也足够,不多不少,便也无所谓了! 但是小凤凌二话不说就想跟进来时,我是拒绝的。一来,小人儿真的还很小,少儿不宜。二来,我怕若是他也进来了,云城那两个正虎视眈眈望着我的护法岂不是也要跟了进来。到那时,这剖尸都快成表演了,一点也不自在。 我说:“小阿凌,这种粗鲁的事情可不适合城主大人来瞧,会做噩梦的哟!” 凤凌不服气,扬着脸:“本城主什么没见过,还怕这个不成?” 我呵呵一笑,有些坏:“哦?原来小阿凌想看里面的死人姑娘被扒光的样子!” 我的身声音忽的提了提,故意地有些理所当然。声音的强度刚好众人都能听到,话落时众人异样的目光便落在了我和小凤凌身上。 小凤凌脸一红,竟是气到了脖颈上,愣是接不下去了!忽的,他指着欧如风和忘川道:“那为何他们可以进去?” 看到小人儿嘟嘴着急的可爱样子,我忍不住捏了捏他颇具肉感的脸,戏笑道:”嘿嘿,等你长大了你也可以!好了,乖乖在外面等着。完了,记得请喝酒吃肉!” 我踏进去时,笑容爽朗。在空气里,在屋外,久久回荡。 屋内,躺着四具尸体,一老一少,青年男女各一。我让忘川将我从世间谷带出来的包裹拿了来,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包裹打了开。小包裹以皮革为护,颜色暗沉,普普通通。我将小包裹转了一圈,将其铺开,将里面的大大小小十二刀具露了出来。 待我脱下披风时,欧如风已按我的要求将屋内的灯燃起并摆放好了。我抿了抿唇,在心里暗念了一段往生咒,戴上手套便走在了那具青年男子尸体前。 虽然之前看老头剖尸挺麻木的,但真要自己动手,还是忍不住手抖了一下。若问我会剖尸吗?我其实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孰能生巧,耳濡目染,好歹也跟着老头混了这么多年。 还记得那时无聊,闲来没事便也喜欢钻进老头的那间剖尸室瞎看,老头愉快的忘神剖尸,我舒舒服服的喝着茶吃着零嘴坐在一边瞧着,那样的画面太美,直至现在想起也算愉悦。 许是我天赋还可以,加上勤学苦练,便很快得到了老头的真传。但是也是因为闲的慌,较之老头的研究尸体,我更喜欢研究各种毒性并加以钻研出多种毒药和解药。所以,我并不厌恶剖尸时的血腥,但却从未上过手。 见我像根柱子一样杵在那,忘川欲言又止,只是安静地帮我拉上了身上的白衣外衫,轻声在侧:“娘子若害怕,为夫可以代劳。” 忘川一句话说得不温不痒,嘶哑低迷。但不知道为何,我却感觉到了他的不快。我告诉自己不应该啊,我好像没得罪他。难道我做错什么了吗?我眨了眨眼,只当是我的错觉。 我说:“不必,刚好让我练练刀。指不定以后还用的着。” 我笑的很欢快,不露痕迹地隐藏了自己做贼心虚。第一次嘛,难免紧张,我又不是圣人! 欧如风一听,有些诧异我原来没有解剖过尸体,但下一刻见我手起刀落在男尸身上开膛破肚,动作迅捷流畅,面无表情专心致志的样子,他到嘴的话便被生生咽了回去。 而下一刻,当欧如风见眼前的女子,探手将尸体的胸膛掀开,睁大了眼睛在里面翻来找去,周围的血水溅了一地时。他的胃里开始莫名翻滚了起来。他立在等下,俊美的脸色在淡淡的黄灯光晕下,有些涨红。 尸体器官齐全,颜色正常。肠胃心脾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异常。我皱着眉,仔细地将尸体内外检查了一番,总觉得哪些地方不对劲。 一切太正常,但又太诡异了。这才是,最难为人的! 一般医者从表象可查因,表象不得便从内里检度。内外皆无因,难道?我被自己的大胆猜测吓了一跳。 “忘川,凿子和锤子!”我说罢,习惯性朝身侧摊开了手掌。 待慢慢凿开那男尸的脑后,一股白色的浆液率先流出。大约一尺的脑洞里,我见着了一根血红的长丝正在慢慢的蠕动着。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不是大脑里的神经脉络。若我没猜错的话,这竟是蛊虫! 为了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我接二连三将剩下的尸体用同样的方式检查了一遍。看着四具尸体脑洞里相同的血长丝,我心情莫名地复杂了起来。 若是眼前的四具尸体皆因此蛊而死,那就说明整个村庄死掉的一百三十六具尸体定也是同样的死因。如此大规模的用蛊,必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说明,凶手曾隐藏在这个村庄之中。 这到底是什么蛊虫?我小心的将这血长丝从尸体的脑洞里取出,放进了一个小罐子里装好,然后又将四具尸体按原样缝好,用白布将四具尸体盖了起来,这才是长舒了一口气。 当我们走出屋子时,欧如风脸色苍白伏在了一边的廊柱上就吐了起来。我给欧如风吃了一片甘草,大概说明了情况,带着罐子便进了另一间屋子。 我在老头留给我的包裹里拼命地找着,我记得这里面有一本关于蛊毒的拓印。那时因为觉得蛊虫这种东西实在恶心便不愿多学,心想着若真碰上了再去学来也可。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我遇上了。 “是这个吗?”忘川忽的扬了扬手,问我。 我蹲在地上,手里胡乱地找寻着,听见忘川的话我歪了歪头看了过去。只见那是一本老旧的破落的泛黄的书,正是记载了蛊虫之事的《蛊毒全录》。 第十九章 灭村惨案(四) 我一喜,接过忘川手里的书,便忘我地翻阅了起来。老头曾经说过,天下蛊虫大同小异,或以消磨人身体机能,或以迷惑控制心智。下蛊的人,下蛊的方式,都能决定蛊虫的性质。而养蛊者,得而失之,必与蛊虫牵绊。大凡蛛丝马迹,皆可寻于蛊虫本身。 只要知道这是什么蛊虫,就一定能有更多的线索! 当我废寝忘食从书中找到想要的东西时,已是第二天辰时。我望着那页泛黄的书页,有些失神。就连忘川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又端着盆热水来了我都不知道。 书中著有蛊似长丝,如血脉灵动,可吸**气灵会,蛊主可凭此养活人死生,又因此蛊罕见阴毒喜人灵汇之地,故而下蛊之人必以灵气养十日,以血肉养十日,以尸气养十日,方可聚蛊滋养起死人回生之术。书上言此蛊为拾尸蛊。 “娘子,先洗把脸吃点东西吧!累了一天一夜了!”忘川将拧干的温毛巾递了过来。 我坐在桌前的雕花圆凳前抱着那本书,一眼不眨,只是习惯性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忘川见我如此,甚是无奈,但也只是皱了皱眉。我忽的想起了什么,抬头问忘川:“这附近是不是有一个极阴之地?” 忘川说:“桃花涧地处齐云山背阴之地,乾坤颠倒,阴阳相会,本就是个极阴之地!娘子,你是有什么发现了吗?” 我听罢,喃喃自语了起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寒地阴属,又距灵气汇聚的云城不过二百里。下蛊之人,还真是选对了地方。” “呵呵,可惜遇上了我来多管闲事。”我忽的笑了起来,放下书卷,接过忘川手中的巾帕便擦脸洗簌,还不急不慢地吃了个早点,这才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欧如风一行人。 云城白长老见多识广,只道拾尸蛊只是耳闻,百年来未曾见过。不过,蛊毒来源多半出自诏城。我听罢,戏谑白长老长得真年轻,竟活了百年也只像个中年人。白长老谦虚称修仙之人可以灵力保持相貌,是为灵气养生,若是修成了仙,更可以年少之貌活上千年、乃至万年,而他现在也只是虚活了百年罢了。 我听罢,唏嘘不已。恰好见欧如风看着我,便不怀好意地道:“欧少主不会也活了上百年吧?” 欧如风神情尴尬,道:“不才,还未弱冠。若勤加修习,可能能达白长老之修为。” 我哈哈大笑,又怪异地看了一眼忘川。想着第一次见忘川时,只觉得他是个小年青,可是说不定……可是还未等我腹诽完,忘川便诡异地白了我一眼。不过想想,这驻颜之术应只有修仙之人独有吧。普通的凡人,如我阿冷,如忘川,应该会像失去修为后的老头一样慢慢老去,白发苍苍。 而这其实只是题外话,关键还在于破解这蛊毒,寻到幕后之人。我问白长老上次停留在桃花涧有多久,白长老说大约一月有余。然后从桃花涧村民的尸斑推算的话,又是个五日时间。意思就是说,下蛊之人在毁尸灭迹之后,有十日的时间留在此地,以极阴之地的天然条件作为屏障,方能达到他的目的。 而现在,若没算错的话,这个人肯定还在桃花涧! 听完我的分析,白长老等人愤慨道此等杀戮之徒定要将其绳之以法。 桃花涧西北处有一座古墓,是桃花涧村民埋葬历代先人之地。我们到时,月恰好圆了,这夜是阴气最重的一夜。 若没猜错的话,下蛊之人必须在阴气最重时,将吸纳来的拾尸蛊的灵气以自己为载体渡到他想救的人体内。无论是天时,还是地利,于他而言,定缺一不可! 我只负责将从死去的尸体上探知线索,而解开真相这么累、这么危险的事情还轮不到我一个弱女子身上。所以,我来时便选择了一处隐秘之地,如一棵桃花树上仰望天空,怡然自得。忘川陪着我,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我。他的半脸,被那半张银色凶兽面具遮了去,只露出了一半俊颜。 在淡淡的皎洁月色下,倒是说不出的神秘诱惑。仔细看,忘川长得还真不赖!至少,很有男人气息! 欧如风和小阿凌带着众人在四面埋伏,做了个瓮,就等着鳖自个上门的样子了。我本有些累,压根就不想来的,偏偏那白长老说我乃学医之人,医者该以慈善之心普渡亡者之魂,何况我又生的如此眉目清秀一看就不是那种半途而废之人。 前者,我付之呵呵一笑。因为该做的我已经做了,何况我修的又不是慈悲的仙医,而是毒医。不下毒唬人就算不错的了,哪来的菩萨之心?我喜欢的是后者,我觉得他说的对,所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凑个热闹,认识下这个让我第一次剖尸的人,想来也不错! 更深露重,子时来临时,附近忽的隐隐刮起了阴风。夜里的秃鹫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下来,在各个坟头阴着喉咙似地叫着。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的不知从哪窜了出来。 但见有一人宽大的黑袍着身,三千黑发随意地披散着。他的怀里,抱了个人,慢慢至天际落地。他的动作很温柔,直至将怀里的人放平在地上,他才忽的大吼一声,邪气顿生,周遭开始黑气密布。 我坐在树上,恰好能看见他的一举一动。这是个满脸黑气的男人,瘦削的脸有些干黑。许是因为太瘦弱,那宽大的黑袍下几乎找不到他的一丝身形。当黑气扩散时,他的瞳孔开始变得凸出,泛着血红。自他的脖子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经络慢慢升腾至脸上。 与此同时,黑气慢慢将地上的人托了起来。我看清地上的人时,习惯性地抿了抿唇。地上的人,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看上去已经死了很久了,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不说,还青灰惨白。不过,尸体能保存这么久,也算这个男子有点本事! 对于有本事的人,我向来不吝啬惺惺相惜的! 然后... 第二十章 灭村惨案(五) 凤凌出手了! 我还没来得及观赏那人是如何完成救人的最后一步,小人儿就耐不住性子从暗处站了起来。一声“凶手,拿命来!”便号召了诸葛神庙的弟子们齐齐围了上去。 那人见到这么多人埋伏,也不跑。视死如归,毫不在意,只是咬紧了牙,急急催动了更大的灵力,欲将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悉数灌入女尸体内。 诸葛神庙的弟子将自身灵力幻化成剑气朝那人攻击,谁知还未到那人三尺之地便被一道隐秘的气墙挡了回来。然后,我只见十几人齐齐一个飞体转身,又退回了三尺之外。 “哼!”小阿凌丝毫不把眼前的人放在眼里,只是被刚才这么一挫,有些越挫越勇了。只见小人儿忽的运起灵力,架势足足地在空中捏起了几个气诀,然后奶声奶气地大喊了一声:“火麒麟,出来!” 当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差点惊得从桃花树上掉了下来。那只昂着头,不急不忙的从小凤凌气诀中傲娇地走出来的小麒麟,不就是那日在密室伤了忘川的那只吗?我记得当时我还在想,这个小麒麟和小凤凌神情很像来着,没想到真的是一伙的! 想到这,我有些恼火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次,还不被我抓了个正着! “去,破了他的阵法!”小凤凌颇有气势朝前一指,命令火麒麟道。 火麒麟昂首挺胸,甩了甩尾,看了一眼小凤凌,傲娇地张了张它偌大的嘴,发出了人声:“老规矩,交换条件,这次我要三颗火龙果。” “贪心的家伙!”小凤凌嘟了嘟嘴,道。但是,还是点了头:“破了再说!” 火麒麟瞪大了眼珠,就当小凤凌默认了。然后,忽的朝天际喷了喷火,一个箭身便朝那黑气屏障撞了过去。 “火属阳,那黑气属阴,难怪!”看懂了小凤凌的意图,我喃喃自语道。同时,伸了个懒腰,对着忘川柔声说道:“要不,我们下去看热闹?” 忘川自是也认出了那火麒麟,见我神情诡异,便笑了笑,抱着我从树上跳了下来。与此同时,那边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伴随着滋滋地火烧声,那黑气幻化的气墙应声而破。 我到时,见那人嘴角噙着一抹黑血,半个身子几乎都摊在了地上,当诸葛神庙弟子用灵力近身鞭打在他身上时,他竟也只是闷哼一声完全无视的样子,可是他的手掌却自始自终都没放弃过灵力的输送。我只见那浮在空中的女尸忽的有了丝人气,慢慢地褪去了青灰色,脸上竟开始有了些红润的色彩。 而就在这时,那人忽的笑了,眼睛里是放光的。对于外在的皮肉之伤,他似乎从来没有要在意过。因为在他的心里,任何东西都影响不了他去救这个女子,而这个任何东西里面更包括了他自己的性命! 我以为这个女子一定是他生命里很重要的人!可是,到底重要到何种程度,才能令这么一个男人不惜屠了一百三十条性命,让他忍受三十天的蛊虫反噬刻骨之苦,让他忘记生死也要让之起死回生...这个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出于女人对女人的直觉,总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 就在我陷入思考时,忘川忽的出手了。可是,他下手的人并不是那人,而是诸葛神庙的弟子。这一反转,让我有些意外。 不但如此,也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忘川身手很好,我早就知道。上次在观星台他打退欧妙子只用了一招,快得在场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就见欧妙子捂着胸口退到了三丈之外。后来,欧妙子在四城长老的帮助下,才在短时间内运功恢复了。这事,是小凤凌嘴里说出来的。因为那日小凤凌不在场,我以为他只是道听途说便也是半信半疑。 可是,眼前如此快速的身法,不拖泥带水的身手。竟真的是忘川的! 我几乎是眨了眼的功夫,便见诸葛神庙的弟子躺在了地上。而忘川看了一眼欧如风他们,便转身朝那人走了去。 “你~你~你是~”那人见到忘川,忽的有了情绪,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 “是我,青轶!”忘川蹲下身,一手搭在那人的肩上,一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只见他的嘴角邪魅,半张银面在月光下有些妖冶。可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太低,我压根没听见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不过,我相信忘川,因为他是我捡来的人。 在忘川的阻挡下,那人用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将灵气输送完毕,然后整个人僵硬地倒了下去。我看见忘川将他半拥在肩头,那人死前的嘴角是挂着一丝笑意的。 被起死回生的女子醒了,睁着无辜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周遭。许是被吓坏了,忽的尖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忘川埋了那人,没有碑帖,只设了一个木牌,刻了一个“青”字。 当他转身又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要将我送回住处时,不知为何我竟愠怒了,甩了甩衣袖自个走了。 这件事虽然办的并不怎样,但是好歹凶手死了,算是给桃花涧村民一个交代。只是忘川的举动和不解释,倒是让诸葛神庙众人心生疑惑。后来,也不知欧如风是如何周旋解释的,对忘川的风言风语和猜忌这才被平息了下去。 离开桃花涧时,已是三日之后。因为桃花涧灭村惨案,后续处理的事情也比较多。加上那复活的女子昏迷不醒,便又耽搁了一日。我给女子把脉时,女子脉象沉稳,并无异样,猜想是吓坏了或者刚死而复生身体还未适应过来。 忘川不说那晚的事情,只是照常来看我,帮我熬汤送汤,如往常一样照顾我的起居。我也不问,也不拒绝,只是不说话。两人沉默,打着冷战。 後来,那女子醒了,对所有人都抗拒,唯独依赖忘川,抱着忘川不放。 我抱着双臂立在漆红了的门柱上,冷冷的看着他们。凤凌见到了,便拉着我的衣袖,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因为,我的脸色很不好~ 第二十一章 忘川记起 是夜,天气很凉。我窝在马车内的软毯上,将身上的白色锦被紧了紧。想着忘川那忘恩负义之人正和那复活的女子在后面的马车你侬我侬,我心里有些窝火。可是不知为何,对忘川我竟下不了手。 马车内,安静得诡异。欧如风和小凤凌睁着眼睛,各自披着一件厚重的裘衣披风,安坐在我的对面。忽的,马车像是咯着了什么摇晃了一下,我一个不稳便身体往前倾了去。 “小心!”耳侧是温柔的提醒,竟是欧如风扶住了我。淡淡的竹墨香,在冰冷的空气里,穿透鼻子时有些宜神。我趴伏在他的身上,只觉心烦意乱稍稍安稳了些。 待马车稳了,欧如风有些尴尬地想要放开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可就在这是我竟不知如何鬼使神差,竟拉住了欧如风,我说:“有点冷,欧少主不介意的话,就坐在我身边吧!” 欧如风似乎有些犹豫,我有些不耐烦欲作罢,谁知他又答应了,默默地坐了下来。我半靠在他身侧,眯着眼睛准备找个舒心的姿势睡上一觉。也许,与其心不安,不如什么也不想。 欧如风问我:“阿冷娘子,为何你不问忘川兄弟?” 我昏昏欲睡,只道:“是你的总该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前一刻还是你的,下一刻便不再是你的,何况...” 何况,忘川从来都不是我的。我也,从来不是忘川的。只是相处久了,习惯了彼此罢了。应该是,这样吧~ 我睡着了,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没有了忘川,我好像回到了世间谷,老头见到我傻兮兮地冲着我笑,他说:“阿冷,你不能出谷。” 我说:“老头你放心,你不死我永远也不会出谷”可是,说这句话时,我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我望着老头,见他笑得无邪,便又稍稍心安了下来。 老头忽的跑了,我便拔开腿去追。谁知,眼前忽的陷入一阵迷雾之中。花开雾散时,一身着红色仙衣的女子正立在一个悬崖前。她背对着我,三千墨发被吹得美轮美奂。 我想挪着步子往前,可是脚下却重如千斤。我有些急,想说话,可谁知哑口无言,声音像是被淹没在了无尽的海里,我的喉咙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他说,我可以选择。天下苍生,六道轮魔,都在我一念之间。而这一念,是我的心。”女子沉默了很久,缓缓地说着,像是孤独了百年的叹息。 “可是~”女子似乎哭了,声音飘渺而哀伤:“生灵万物与我何干,异世毁灭又与我何干?我在意的,从来是他!” 我有些迷糊,这个妖冶的红衣自上次子诸葛神庙观星台出现过后,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出现。女子喃喃自语,而我压根就不得动弹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干着急。 “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女子忽的甩了甩手,迷雾忽的一挪,愣是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了个老远。我只听见她说:“好好做好你自己,想做什么便去做。记住,男人可以去碰,但千万不要动心,不然诅咒被落下,封印重新瓦解,一切都会覆灭,这三界六道便再无安宁!”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很宽阔的室内。乳白色的屏帐下,是淡淡浅浅的黄晕。室内很安静,一点声响也没有。忘川匍匐在床前,抓着我手正睡着。 他摘下了面具,脸上是浅淡的疤痕。我见他闭着眼,睫毛略长,安睡时像个孩子。可是叹息他对桃花涧一事的态度,探过去想要叫醒他的手便僵在了半空中。 而就在这时,忘川醒来了。他看着我,起身将我身上的锦被往我身上挪了挪,体贴道:“别着凉了!” “哼~”我瘪了瘪嘴,显然是在生闷气。 “那个人叫青轶,她是他的妹妹青衣。”缓缓,忘川忽的长叹一声,像是酝酿了很久,在无数的回忆之后,缓缓说道。 忘川说了一个故事,故事里的兄妹原本是诏城最有名的用蛊世家的弟子,可是有一天一个受伤的男人忽的出现,打乱了兄妹俩原本的平静生活。 在十里桃花的回廊下,男子在这个妹妹的悉心照顾下渐渐恢复,日久生情的岁月里,这个妹妹便爱上了这个男子,一心想要嫁给他。 可是世家弟子的婚事从来容不得自己作主,女子在被家族逼婚的情况下,无奈求得兄长成全让这个男子带着自己走了。男子带着她去了阳城,这个妹妹忽的发现这个被他们救下的人竟是阳城城主之子,且已有婚约。女子伤心欲绝,又无脸回去,左右两难之际,却无意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那时,适逢阳城城主前往蛮荒之域未回,阳城城主府人心不古,为争夺城主之位明争暗斗。男子惨遭兄弟阋墙,在星君之力认定则选那夜,被下了蛊毒换了命格。女子发现后,不惜以自身之命再次救了男子。可是谁料女子身体羸弱,根本无法随之逃脱追杀。 後来的事情,便是男子带着自己的一众亲信杀出重围,可惜在血战十天十夜后还是输了。他们的尸体被扔下了五尾坡,落进了无尽海。 而这个男子,就是忘川!那位妹妹就是三番两次救了他的青衣!只是忘川没想到的是,他没有死可是失忆了。若不是那日遭遇三珠洗魂,破了他的命格,他恐怕也没有这么容易想起。 只是青衣与青轶自小兄妹情深,他没想到青轶为了救活青衣竟不惜练了诏城最毒的拾尸蛊之术。 忘川说,他欠他们兄妹俩的恩太重,这一辈子恐怕还不清了。如今青衣前尘往事尽忘,他只想代替他的兄长青轶好好照顾她,让她无忧无虑过完一生。 我听罢,却不知说什么好了。我有些懊恼自己的自私,明明自己也知道忘川身上肯定背负了什么,可我却因他的失忆选择了忽视。明明觉察到他自那日醒来后的异样,可我还是因为自己漠不关心选择了不见。 原来,他都想起来了! 第二十二章 仙尊首徒 我问忘川,那以后有什么打算? 忘川看向远方,声音很飘渺:“遇到娘子之前,我是不可一世的墨无渊。遇到娘子后,我只想做忘川。也许,还得一步一步来~” 云城四季如春,鲜有雨水。仙山缭绕,灵气昌盛。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又因修仙之人长聚于此,却又显得丰富多姿。走在街上,能看见清一色的白衣。 欧如风说云城有城都,白长老等却居于白棋山,负责守护云城至宝伏魔琴。而凰山,虽属凤城境地,却并不属四城任何一方,是独立三界之外的仙山密境。 我在马车内入梦后,胡乱呓语不安,这一睡便是两日之久。后来得知,马车到达白棋山时,欧如风半个肩膀都僵硬如麻,而他在硬撑了两日之久后,愣是在下马车的那刻也晕了去。忘川这才抱着我上了白棋山,所以我醒来时便见到了趴在我床边酣睡的忘川。 忘川与我相识也有大半年,他怎会不知我在气什么?所以,在我醒来后,他终于如实将事情原委告知了我。忘川说不告诉我是因为不想用他复杂的过去来扰乱我的清静,可是他最终选择告诉我是因为他怕我误会难过以致冷漠了他。 再次见到欧如风时,他已大好,一袭儒雅白衣,风姿绰约。我对着他浅笑,表示感谢之情:“欧少主,那两日麻烦你了。” 我送了欧如风两粒复神丹,他本想拒绝,谁知那白长老一副了然的样子,愣是顺手将那青绿的瓶子塞进了欧如风的衣衫里,不怀好意地说了声:“阿冷娘子这礼,你得收~” 我虽不知道这白长老是否话里有话,但好歹也算是把礼送出去了,便觉得不会亏欠太多。从忘川的故事里,我似乎又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该欠的债千万别欠,若是欠了得赶紧还,若越欠越多若害了别人自己的罪孽便再也洗不清了。 对于青衣的存在,我倒是释然了。既是忘川想要拿她当妹妹一样对待,那我便就遂了其心意。 这日青衣穿了一件干净清爽的青色绣花长裙,梳了一个好看的头,画了一个娟丽的妆容,整个人看上去便是那涓涓好女子,美丽大方又可爱。 “阿冷嫂子,你真漂亮!”青衣跟着我们欲出白棋山,见到我时雀跃得欢快,上前抱着我的手臂说道。 青衣身体恢复后,忘川大抵给她交代了一下关系。自此之后,青衣的意识里,忘川成了他的兄长,而我是她兄长的娘子,便是她的嫂子。 对于青衣的熟稔,我一开始是拒绝的。整个身体僵硬得一动不动,下意识地想朝她放毒。我猜想,可能是因为我自小与老头生活,这出来之后又和忘川熟络,大概是把自己融入了男人的意识里,这会碰上了这么一个如此亲近自己的女子,出于下意识的本能便成了反感。 可是啊,见着青衣那张清纯无辜、如同一张白纸的笑容,我怎下得了手?我呵呵两笑,不动声色扯了扯忘川的衣袖,愣是不着痕迹地脱离了青衣的魔爪,我冲着青衣笑道:“青衣也很俊俏,若是再长两年恐怕更美了。到时若碰上心仪的男子记得和你忘川兄长说,我们定帮你办的风风光光。” “嫂子~”青衣一听,羞涩得脸都红了。 从白棋山出发,马车大概只走了半日便到了凰山。白长老将我们一行人送到山脚,便止步回了云城,说是另有急事走时背影匆匆。 凰山乃天下灵气聚集之地,千百年来上山之地皆设有阵法屏障。没有人指引,我们一行人上山便犹如盲人瞎摸。好在,凰山之上早已接到凤城弟子前来的消息,所以当我们受困于阵法前不得前行之际,凰山上的白衣弟子恰好接应了来。 凰山弟子,世人称之正道弟子。看衣冠时是束发正衣,白衣飘渺。看言行时,是一丝不苟,彬彬有礼。前来接应的弟子人称九峰的大师兄,是凰山仙尊缥缈峰白长风座下首徒,眉目汝川,气宇不凡。他大致与欧如风和凤凌寒暄了几句,这才在茫茫人群里看向了我。 九峰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得分外亲和有力,他说:“早就听仙尊说凡间有阿冷娘子,能破三珠洗魂毫发无伤,连凤城至宝玄光镜也在阿冷娘子身上毫无效果。阿冷娘子身上,定有不同之处。今日一见,倒真的是个绝美的人儿。” 欧如风见我皱眉,知我不明所以,便上前介绍。我这才知,眼前之人乃缥缈峰仙尊首徒。 我这才悻悻地接话,道:“并没什么不同,不过是些夸大了的事情,兴许那都与我无关,只不过恰好碰到了那样的时机,成了事故的替罪罢了。不过来了也好,还望贵仙山还阿冷一个公道,查清事情真相就好。” 我说的很无辜,甚至有点冠冕堂皇。可是,字里行间,并无不妥。九峰一听,哈哈大笑:“阿冷娘子,请~” 就这样,在九峰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便堂而皇之地上了凰山。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个台阶,但是浅浅细数下来,似乎是九万阶。九峰很热情,一路上跟我们讲了些凰山的事情。大意是说,今日是仙尊们议事之日恐怕没有空见我们,让舟车劳顿的我们好好休息一下。 诸葛神庙参与凰山修炼的弟子,被安排在了第七重山居住。欧如风和小凤凌可能是身份特殊,另行安排便上了第九重仙山。到最后,便只剩下我和忘川、青衣。我问九峰,还要多久。九峰便笑得爽朗:“阿冷娘子,你们的住所在第十三层的妙诛岩。这里灵气最盛,你们是凡人之躯,又无修仙之术在身,住这里会舒服些。” 我不知道九峰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我想了一下,感觉还是毫无道理啊。灵气盛与我们凡人有何干系,不是应该是修仙之人最宜之地吗? 但是人家既然这么说,我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提着裙摆,默默地跟着往上走,不再说话。 第二十三章 血神寄兽 我们上到妙诛岩时,天已大黑。但石岩上边燃起的竹灯却漂亮得紧,因走了太多的台阶一到落脚地整个人便觉得不行了。一进屋,便是直奔床,五仰八叉地躺了下来。 忘川见我这般,苦笑不得。却还是没敢让我这样睡下,因为来时出了细密的汗,忘川恐怕我这会会受凉,便找九峰帮忙打了热水来,我这才不情不愿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件干净的素白衫衣沉沉地睡去。 这一觉,似乎睡的很安稳。醒来时,天已大亮。睁眼时,便见到小凤凌那张圆嘟嘟地脸。我捏了捏他肥嘟嘟地肉,慵懒至极地伸了个懒腰:“小阿凌,偷看女子睡觉可是要负责的哦~” 小凤凌哼了一声,竟朝我翻了个白眼:“那,他们都要对你负责吗?” 我顺着小凤凌所指的方向看去,便见屋内唯一的石桌木凳前围坐了一桌的人。有昨日的缥缈峰首徒九峰,有一袭白衣翩翩的欧如风,还有一抹青色衣裙显得妙不可言的青衣,更有重新戴上了半边银面却更显得神秘俊朗的忘川。一桌人,正喝着茶。 见我醒来,四双眼睛皆透过那薄薄的白纱看向了我。我有些尴尬,这才从床上爬了起来。穿戴整齐出来时,忘川将一个食盒抬了出来,将里面还冒着热气的食物递给了我。 “你们好像挺闲,不是说要参加什么弟子修炼吗?”我抓了一个肉包,靠在一边的石柱上一边吃,一边随意地问起。 小阿凌见我吃,出于小孩子的本性,便也将一盘包子端了起来,学着我的动作靠在石柱的背后吃着。然后学着我的样子,有样学样道:“是啊,是啊~修炼呢?” “阿冷娘子,今日我来便是来告诉你的,四城弟子虚无幻境修炼的日子定在三日之后辰时,还请届时阿冷娘子能准时到六重山入门。”九峰说着,熠熠然喝着茶。 我皱了下眉:“不是说我是凡人吗,毫无根骨之人也能参与凰山弟子修炼?” “只是修炼测试而已~”可没成想,九峰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阿冷娘子不必担忧,测试完后仙尊自会见你。” “就不怕我把你们的虚无幻境一并吞了?”我笑的很恐怖! 其实,我只想说我阿冷毫无根骨,又何须多此一举再测一次?可是,没有人愿意一再承认自己的局限性,就好像有钱人不会说自己有钱,没钱的人也只会说自己没钱一个道理。 只是可惜,飘渺峰的首席大弟子又怎会怕我一个鬼脸威胁,自是见过各种世面的人。九峰行事稳妥,说话豪迈却不失周到,若真的受制于我的一句话,那真的是凰山名不副实的事情了。 九峰笑着摇头:“你又不是妖怪,怎么会生吞活剥这种事情呢?就算你会,吃的也只是一团虚无而已。” 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闲来无事无非是喝喝茶逗逗日子。我威逼小阿凌把他的神兽小麒麟召唤出来玩,小凤凌死活不肯,说是小麒麟待会又要讨价还价向他要火龙果了。我只觉好玩,这才知道那日我们在密室被火麒麟攻击后,是小阿凌动用降兽之法收了小麒麟。 关于火麒麟还有一段,据说是诸葛神庙祖先曾于百年前降得一火神之兽,将其封印于玄光镜内做以守护。谁料降服之人早死,契约不终而毁。火麒麟贪睡,一睡百年。哪曾想竟碰上了我,然后就苏醒了。 也就是说,小阿凌和小麒麟现在是契约关系。主生,兽活。主死,契约散。但是,小麒麟修为明显高于小阿凌,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小阿凌还是得拿东西贿赂小麒麟。 对于这一层关系,我是完全有点不明白的。我问小凤凌:“那意思是说,你们的关系还是不对等的哦。那如果我现在杀了你,它就会失去契约的约束也可以跑咯?” 哪知小凤凌摇头:“诸葛神庙先祖曾与之签订的是灵盟,它可不管主体死活但必须听从主体召唤。我,我……我凤家有一书名叫《血神寄兽》,上面记载了各种盟约之术。那日我见火麒麟失控,便动用了上面的降兽之法。可谁知,念错了,成了血盟。” 我问:“何为血盟?” 小凤凌随之负手而立,唉声叹气,道:“血盟者,主体与客体同命。主伤,客伤。客死,主死!” 小凤凌说罢,小脸上还摆出了无比的忧桑,那可怜的模样望着我似乎在等待着我的一丝安慰。可谁知我竟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趴在忘川怀里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说:“那你还怕这小小火麒麟干嘛?大可让他乖乖出来还不用贿赂威胁!” 小凤凌疑惑:“为何?” 我说:“因为小麒麟看起来比你活的更久,它肯定舍不得你死的!” 小凤凌不明所以,但是忽的有恍然觉悟了一般,还真的是乱念了一通咒语,愣是将火麒麟召唤了出来。我见那火麒麟一副傲娇的神态,只觉真的和小凤凌一个模子,心中油然百般腹诽时,只觉得心情大好。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日,我们便时常看到一小人儿和一小麒麟对阵傲娇的样子。 后来,欧如风偷问我:“你怎么知道小麒麟会乖乖听话?” 我似乎很愉悦,道:“有时候活的时间太久,贪念的东西就会越多。反而,不畏生死时,要么就是活的不够久,要么就是太够了。” 我的话说得很清楚,欧如风是个聪明的人,自是一点就通。 第二日傍晚,我实在无聊,趁着忘川等人有事去了别处时,我顺着天阶一样的台阶一路往上走。当我看到有白衣在空中飘渺得飞来飞去时,只是惊讶地张了张嘴。诧异这台阶上走了不知多久也没见一人半影后,也算是明白了这凰山之人压根就不用爬台阶,因为人家是修仙之人会腾空而飞。 但想着来时那九峰竟带着我们一路走了九万台阶上来,便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我爬得累了,忍不住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可就在这时眼前忽的一花,一道迷糊的白光迎面撞了上来。 第二十四章 诛仙台下 当万物俱籁时,风好像停止了。我只觉得胸口一疼,便好像被一股力量带飞了出去。在下意识里,我想到下面是九万以上阶梯,若人真的从这里滚下去不死也得残废。即便,我没有痛觉,也觉得倒霉来着。 可就在我五仰八叉身体不受控制往后倒去时,时间似乎停止了一般。我张着嘴,看着前方,便见到了一张巴掌大的脸。她眯着眼凑了过来,小脸上黑呼呼的,但依稀可见她肌肤的白皙。 最摄人心魄的,莫过那双清澈晶莹的黑眸了,简直像极了镶嵌在瞳中的两颗宝石。她忽的上前,拉住了我的手,刹那间时间忽的活了起来似地,我被她一拉便站稳了身体。她一边帮我,一边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啊。你没事吧,我,我……撞疼你了吧?” 我扶着剧烈跳动的胸口,轻吁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事倒是没事,只是你?” 我其实是想问为嘛眼前这个小女子会以这种姿态出现,还这么冒冒失失。可是小女子似乎理解错我的意思了,她急急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也没事~” 这么神经大条的人,除了老头便是此人了。简直牛头对不上马嘴,我正想好好问上一句时,她忽的急了愣是将一东西塞进了我的手里,然后拔腿从一侧的半空中跃了出去,竟是化作了一团白光消失在了远处漆黑的夜幕之中。 “帮我保管下,我有事先走了。”耳畔处,是小女子急急的声音在萦绕。 这似乎只是一段小插曲,有点小惊心,有点莫名其妙。我缓缓打开自己的手掌,但见一墨绿的流光珠正泛着幽光。 “竟是流光珠!”我忍俊不禁,笑了。 书中记载,有珠流光,墨绿如渊,可换容颜,美肌肤。但流光珠难得,须百味珍贵药材也难得一株。我为忘川治脸,除了需要雪蟾入药外,便是这流光珠了。我原本想着,先得了雪蟾,再花些功夫去炼制流光珠,没诚想这流光珠竟自己送上门了。 或许,这便是运气吧。倒真是应了那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将流光珠收好,转身下山欲回。可是忽的,一道紫气出现挡住了我。我还未来得及看清,便被一道锋利的剑气袭击,那人沉着嗓子,问我:“说,你到诛仙台来干嘛?!” 我莫名其妙,皱眉相向:“什么诛仙台?我不知道什么诛仙台?你又是谁?” 我看着对方,但是压根就看不到他的容貌,只觉得他身材高大,虽站在我侧边,但足足高了我整个头。他全身黑袍加身,宽大的帽子几乎将他整个脸遮了去。我只透过淡淡的火烛光,瞧见了他半个瘦削的下巴。他用剑反手架在我的脖子上,剑气有些凉,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人却是半晌不说话了,空气里到处都是沉闷。许久,那人才低低地说了一句:“上面就是诛仙台,以后没事别跑到这里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莫名其妙,还没搞清楚状况,那人忽的收了剑气,转身欲走。这回,我算是有些冒火了,愣是容不下有接二连三的人,忽的闯进我的世界又忽的走了。刚才,那小女子已经让我不明所以了。这种事,可不能来第二次! 下意识地,我拉住了他的手:“说清楚!” 我只感觉那只手僵硬得颤抖了下,冰寒入骨。就像是抓住了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一样,那种刺骨的冷意惊得我手一抖便自觉松了开。 那人不再多说话,一个术法似地便消失不见了。我有些懊恼,有些呆愣,望着他忽的消失的地方张了张嘴。 当我下了山回到妙诛岩时,恰好碰到带着忘川去办事回来的九峰,我问九峰:“诛仙台是什么?” 九峰一愣,便猜到了大概。九峰说,百年前某一夜,诛仙台天降玄雷,天火烧了诛仙台整整一夜。自此,诛仙台变成凰山禁地,任何弟子不得擅闯,更是在诛仙台下设了封印,非有独门解封咒语者根本靠近不了诛仙台。 我说:“那我为何靠近了?” 九峰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抓了抓脑袋想了想:“或许你真是个神级的存在!” 我问九峰那个人是谁?九峰却摇了摇头,道:“诛仙台已经百年没人靠近了,哪来的人?” 我诧异,明明亲手抓住了那人,我敢肯定此人便是诛仙台下来的。可是看九峰的神情,他并没有说谎的必要。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此人的存在鲜为人知。但,他究竟是谁? 我告诉忘川流光珠自动送上门了,忘川问我:“人家交与你保管,你若是不问自取,是不是不太好?” 我耸了耸肩:“她也没经我同意,自己塞给我的!” 忘川说:“看来我家阿冷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我便将脸凑到了他面前,扯了一抹大大的笑意:“你瞧,还是挺薄的。” 忘川笑了,拥着我静待时光流转。那一刻,只觉得很舒心。 第三日一早,在欧如风和小凤凌的提醒下,我们一早便下到了第六重。大大的空地上,齐齐站了上百号人。只不过,分的阵营不一样。像外围和上头的,神色平静,耳目端详,便是本就在凰山的弟子和一些老人。而平地中间站着的,虽说也整齐有序,但明显青涩不安了些。而这里面,也包括我和忘川! 九峰负责今年新弟子入门测验,待人差不多到齐时,只见他从容不破地走到了空地这端的前方。九峰向来不卑不亢,办事有条有理,他见着我微微颔首,便入了正题。 虚无幻境虽说为虚无之境,但在里面所遇之人、所见之事却是真的。大意是说,若是在里面受伤是会痛的,若是在里面被袭击杀死便会直接淘汰,而此次目的便是要安然无恙拿到里面的人参果。我若是没理解错的话,带着人参果才能出虚无幻境。 忘川拉着我的手,附耳道:“放心,有我在!” 我顺着阳光的痕迹,浅浅地笑着,只觉连光都比先前明媚了。 第二十五章 虚无幻境(一) 当虚无幻境打开后,我们便走了进去。一脚踏进那个像是从空气中撕开的屏障时,我忽的忍不住回了下头。可是眼睛里,除了白茫茫便只是白茫茫。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向前。 忘川紧紧地拉着我,十指相扣分外暖和。 眼前慢慢地出现一抹花海,红橙黄绿紫各色各样的花儿盛开着,比花儿还大的蝴蝶像是被诱惑般,在花海中任意扑打着双翅。我似乎能闻到很多种花香的味道,那清香浓郁的香气夹杂在一块,一下子便将我的鼻子俘虏了去。 “好美~”我忍不住赞叹道。 可是,我身侧的忘川忽的一动不动了。我偏头看他时,只见他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眼睛里像是见到了血一般瞳孔放大,那似乎更像一种狞气。 “忘川?”我小心地叫着他的名字,双手紧了紧握着他的手,我试图告诉他:“忘川,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是你能感觉到我是握着你的手的对吧,也许你看到的都是幻觉。闭上眼睛,我就在你身边。这里,什么也没有~”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凭借直觉我可以肯定忘川遇到了幻境。也许,我看到的也是幻觉,但是香味不会骗人,这里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我们的感官。 忘川像是听到了我的呼唤,脸色似乎好错了。他慢慢转过头来看我时,眼睛里已然恢复正常。我长吁了口气,问他:“刚刚,你看到了什么?” 忘川咬了咬牙:“我的亲兵,死前的样子。十天十夜,浴血奋战。断壁残垣,支离破碎。他们就那样倒在我面前,临死前还冲着我笑,他们让我好好活下来。而我,除了厮杀便什么也做不了。而这一切,都是我的亲哥哥做下的,这个深仇,我一定要报!” 这是自忘川想起以前的事之后,我第一次见他为这事咬牙切齿,仇恨到充满了戾气。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我不能让他现在就冲过去报仇,更不可能让他放弃仇恨。在我眼里和心里,他的这个仇还真的必须得报,只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就像忘川自己说的,他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 我们在虚无幻境里毫无头绪的走着,很快便来到了一片小树林。但是,这一路走来也没发现什么人参果。虽然知道自己没有根骨不需要参加这样的测试,但是既然凰山有要求而我自己又有所图,便索性陪他们玩好了。 反正,能拿到人参果也不错,至少能得到一味好药材。这对于我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树林空寂,万物俱籁。我们靠近时,有什么飞禽走兽忽的四散开了去。树林中,刹那了一阵的窸窣声。可是良久之后,前方有一道声音不但没有散去,反而越靠越近了。我睁着眼,循着声音望去。忽的见一白色团子从一侧滚了出来,小胳膊小腿上扎满了荆棘。 “小阿凌,你怎么在这?”看清来人,我倒是有些喜,忙问道。 这次,小凤凌一见我,倒不似从前般傲娇捉弄,反而眼冒金星,哭哭泣泣了起来。猛地拔腿,便往我怀里冲,呜咽道:“女人,阿凌好怕,他们都死了。一个人也没有……呜呜……” 我听罢,挑眉:“谁死了?” 待安慰了小人儿之后,这才从小凤凌嘴里知道了发生的事情。 原来,他们入虚无之境后都走散了。小凤凌和几个弟子一道去寻那人参果,谁料半路陷在了一个沼泽里,一半的弟子被吞了去。小凤凌带着其余弟子逃出沼泽后,谁料又碰上了追赶而来的贪狼。 贪狼成群,凶狠嗜血,弟子们在虚无幻境的法术竟毫无作用,只能慌乱逃脱。谁料,还是悉数被贪狼撕咬了去。小凤凌发现不能动用法术,又召唤不了火麒麟搭救,只好趁机跳进了这个树林躲在了荆棘中。待贪狼散去,他醒来时,便听到了声音,这才钻了出来发现了我和忘川二人。 我听小阿凌形容得心惊肉跳,便只感叹这凰山弟子不好当。这才只是一个虚无测试,便有这么多人失败了。这后面,恐怕劫数坎坷,非一般意志可为。 我轻稔着小家伙乌黑的发,任由他的泪和鼻涕蹭在我素白的白菊衣衫上,只是叹了一句:“如此就哭哭啼啼,岂不是被别人看了笑话去。好了,好歹也是一城之主,有点男儿样!” 我本想激励下小人儿,好阻止他继续在我衣服上作孽。可谁知,小人儿扬了扬头,毫不客气继续干嚎了两声,嘴里还嚷着:“人家是个小孩,只是个小孩~再说,阿冷又不是外人!” 我顿了顿。想来他说的也没错,敢承认自己是小孩也是对的,毕竟也才六岁,总比一天到晚端着作老成好。可是,我不是外人吗? 我忽的笑了,原来小人儿竟是喜欢我的。难怪,成天整日的爱往我身边凑。我摸着小凤凌的头,轻轻地抚着,待他哭够了说完了,我们这才结伴出了树林。 有了小人儿的提醒,我们便避开了沼泽地,走了另外一条路。依照人参果的习性,我大概猜想了它喜好的沙土味道。所以很快,我们便来到了一座荒丘。 当风扬起时,有细微的风沙扑面,我和小人儿齐齐呸了一声,愣是将那沙土吐了吐。反而忘川一脸淡定,他走在前头便将我二人护在了身后。 就在这时,沙丘中忽的有什么东西一扭一扭快速滚动着,我见那此起彼伏的动静在沙丘上划出一个大大的波浪。一个没忍住,便掏出一个细小的钉耙追了上去。 见我跑,忘川和小凤凌便会意,兵分两路,与我汇合,成夹击之势。人参果素来灵气鼎盛,是炼制灵药的最佳药材,所以生性便狡诈灵活了些。 我完全是靠两条腿去追,追着追着便是一急,使出了最大的力气,朝着那距离自己三丈远的地方便生扑了上去。 第二十六章 虚无幻境(二) “小心~”当我的手指明显感觉捉到了它时,耳后却忽的传来忘川急切的声音。 我只感觉眼帘前忽的出现一抹巨影,遮住了我眼前的大半光芒。我握着沙丘里挣扎的果子,抬头朝暗影看去,便是生生吓了一跳。 一条巨大的地蛇,正张着粘稠的大嘴阴森森地瞪着我。 我没想到,这人参果竟然有伴生物! 跟着老头修习医术时略知了万物规律,好比阴阳两面,有正必有邪,此之谓天地调和。如毒药生长地附近必有解药,如灵药之地必有守护者。我舔了舔干涉的唇,真想拍自己不长记性的脑袋。早该想到的啊,人参果可是一味灵药,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抓到呢?! “呵呵~”可是,事到如今便也没法子了。我尴尬地笑了笑,见那地龙如同把我看成什么似地,居高临下。我缓缓地、轻轻地动了动。 心里盘算了各种法子,可愣是找不到一个全身而退的可能。我偏头望着忘川,忘川正慢慢爬行着朝我靠近。而周边,竟不见小凤凌的踪影。 我手中抓着的人参果忽的动了一下,像是酝酿过巨大的气力一般欲挣脱。我本能地抓住,却被它这么一带,愣是在沙丘上滚了滚。就在我庆幸将人参果彻底抓在手中时,却发现那地蛇犹如惹火了一般甩着巨尾便朝我这端扑来。 我抱着人参果,往侧边一滚,刚才所在的位置刹那间便尘土飞扬。我定睛一看,竟腾空扑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我惊魂甫定,眨了眨眼,喘着粗气。 而眼下的情势丝毫容不得我有歇的时间,地蛇一招攻击不成便吐着粘稠的汁液朝我喷了过来。我心下嘎登一声,暗叫不好。若是被这汁液喷了,倒不是会中毒,可实在太恶心了。 就在我为难时,忘川一个纵声竟是扑了过来,抱着我便往一边滚。地蛇彻底怒了似地,接二连三发起攻击。巨大的身形,几乎占了半个沙丘,发狂了一般在沙丘上掀起了巨大的动静。 忘川带着我上窜下跳夺去了地蛇的攻击,我趁着有忘川在的功夫,愣是破了人参果的灵气,将它塞进了一个小布袋中挂在了腰间。这般,没了人参果的捣乱,我便彻底静下心来,飞速地想着怎么对付地蛇了。 “忘川,你再挺会。”我火速地翻着身上带的药材,一边对忘川说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身上应该有雄黄草的。 就在我低头找雄黄草时,小凤凌不知又从哪里蹦了出来,愣是气势磅礴的冲着地蛇喊了一声:“喂,丑八怪,我在这里!” 谁料,那地蛇丝毫不理会他。小人儿有些受伤。 我看着小人儿的举动,只叹道人参果在我这地蛇会跑你那去也是太天真。只不过这地蛇,还真认死理呢! 可是忽的,一道灵力的剑气突至,我只见一袭白衣,一柄软剑横空,夹杂着凌厉,径直刺向了那地蛇。而与此同时,忘川带着我退到了一个安全角落。 “接着~”空中,欧如风凌空扔了一把刀过来。忘川接了刀,示意我躲好,便飞身上去加入了战斗。 小凤凌跑到我身边,见我还在找雄黄草,便蹲了下来同我一起找了起来。而那边,欧如风的忽然出现,彻底将地蛇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但见空中刀光剑影,光影流星,地蛇不断咆哮着发出巨大响声。 当我终于从随身携带的,装满了瓶瓶罐罐的包裹中,翻出一尾淡黄色的枯草时,我大喜立马站了起来。 “帮我收好。”我对小凤凌说道。人已经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地蛇虽软,但身形巨大,其表皮尖硬。虽然欧如风和忘川的功夫不弱,但一时间还是难以分出胜负。若是耗时耗力,没有灵力护体的二人显然会费力,迟早会占下风。 我看过去时,地蛇已然受了伤。但忘川与欧如风也没讨到便宜,我见他们嘴角挂着血渍,便明白了我这根雄黄草或许很重要。 我拽着雄黄草,愣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地蛇的嘴里掷了过去,同时我大喊着他们的名字:“忘川,如风!” 二人会意,愣是将地蛇的嘴用刀剑掰了开。千钧一发,就在一瞬间,雄黄草落进了地蛇的嘴里。与此同时,地蛇发出惊天的吼声,将我们三人甩飞的老远。 我只感觉身体的身体重重地跌在了地上,沙丘上的沙石溅了我一脸,然后整个人便像落进了一个坑里,接着便陷入了一片暗黄之中。 模模糊糊之际,我似乎听到了小阿凌的声音:“阿冷姐姐~” 可是,身上被尘土压得太重了,我有些听不清楚。脑袋像是被震荡了一般,嗡嗡作响。我只感觉身后一片湿濡,是能想象被摔得有多惨烈。唯一能庆幸的,无非是没有痛觉带来的毫无感觉。这般,与他人比较算是幸运的了。 我缓了缓,稍稍清醒时,发现有人在上面挖开遮住了我的沙土。我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闷闷地却不敢张嘴。我知道,肯定是他们在担心我。 待我从那巨坑里爬出来时,忘川和欧如风两人拉着我的手,竟是不约而同地倒了下去。 这一天的虚无幻境出现了这么一个画面,黄沙满天的沙丘上,一只巨大的地蛇的尸体旁,三个人牵着彼此的手横倒在地。他们望着天空,缓缓地笑着,嘴角的血渍有些鲜艳。一个脏兮兮的小团子,叉着腰立在一边,拼命地朝那地蛇的尸体重重的踢着。 按照规则,得到人参果后便可自动出虚无幻境。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出来的,只记得牵着手摊在地上时,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暖黄的光,再次睁开眼睛时便已经回到了第六重仙山。 当我看着周围时,发现他们竟也在看我们。这才发现,我竟还拉着忘川和欧如风的手未放。这时,小凤凌朝我走了过来,有些高兴:“女人,我们已经出来了,你干嘛还拉着如风哥哥的手?难道,你也喜欢如风哥哥?” 我脸忽的一热,吓了一跳,却是忽的放开了手。 第二十七章 魔界之人 “不是叫我阿冷姐姐了吗?”我道,捏着小凤凌的脸,有些像蹂躏。 小凤凌有些不服,又恢复了那个傲娇的小模样,抓着我的手,不满道:“就会转移话题~” 被戳中了内心的我,还真的是表示服气,别看这小凤凌年纪小,可这才叫人小鬼大。 九峰告诉我们已经通过测验时,我是没什么感觉的。只是得了一株人参果,暗自高兴了一番。回到妙诛岩时,我欲检查伤势,然后惊奇的是身上并无一个伤口。后来想想,该是九峰之前所说的虚无幻境的神奇之处吧! 次日天大亮,我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待询问后,才知道有人擅闯了缥缈峰,盗了掌门白长风的紫虚剑。我正纳闷,按理说这凰山掌门位列仙尊之位,自是道法了得,什么样的贼匪竟能从他眼皮底下行窃成功。 虽暗自佩服这贼,可在凰山弟子面前也只能毫无表现,毕竟人在屋檐下,到底还得顾上主人家的几分薄面。 九峰带着凰山弟子封锁凰山各个出口,一时间声势浩大。我从妙诛岩一侧望去时,只见整座凰山周遭白衣袂袂,凌空飞行一闪而过。一边心下暗自羡叹,一边却磕着小凤凌不知从哪弄来的瓜子打发时间。 这几日忘川和欧如风倒是越走越近,两人没事时下棋逗趣,时不时还讨教个身法,似乎意气相投,倒也其乐融融。 反而,我觉着无趣,便独自一人躲在屋内专心研制一些新的毒药和解药。累了,便拿小凤凌逗弄,想来到底是个孩子,便也越玩越疯。 小凤凌斗不过我,便想着放小麒麟出来助阵,哪知小麒麟被我的神火丹一诱惑,竟欲倒戈,小凤凌气极,抱着小麒麟佯装打了起来,我坐在一旁哈哈大笑。 傍晚十分,据说抓到了那贼,正关押在缥缈峰上的千层顶上,说是等过了酉时饭点后请凰山的仙尊们一道处置。我觉得是个机会,正好趁机一睹为快,便拉着忘川上了缥缈峰。 远远看去,只见那贼加持着一身黑色紧身劲装,身材高大精壮,正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了一擎天柱上。见他身上血迹斑斑,连脸上都被血渍模糊了样貌,可见必是经历了一场血战。暗自思忖着此人来历,也叹道这凰山之人下手也是够重的。 待我们悄悄混入弟子中时,那端山头便是一阵沧海洪钟,与此同时但见三个身影从天而降,齐齐落在了高台之位上。 我定睛望去时,九峰忽的上前恭敬地朝那三人禀明着事情原委,我的视线愣是被硬生生的挡了回。看不见人,便只好竖起耳朵听,虽也听不太清倒也能听个大概。 九峰说:“掌门师尊,药仙师伯,沧山仙尊。此人便是盗取紫虚剑之人,弟子已查过此人身份,确定他便是混在此次四城弟子中的残余魔界妖孽。此事事关重大,还请三尊定夺。”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魔界这个词,第一次是还在凤城时,十里画舫的船坊主是位活了百岁的老人,是他告诉我千万年前的那场人魔混战和魔神之女凤之凰的事情,我只以为那种事情大概是坊间传说,虽为风之凰叹息,却也在后面忘得一干二净。 若不是眼前真碰上了一个,我还真的想不起来。 大概人都是这般,对于未知领域的东西,总是充满了如同虔诚一般的好奇心。我偏过头去,死死地盯着那被绑在擎天柱上的人看。可谁知,那人似乎发现我在看他,耷拉着个脑袋偏向我这端,一双眼睛里藏满了戏谑。 似乎被抓了个现行,我心一惊将目光收了回来。再想想,这周遭这么多弟子,也许他不是在看我,只是因为我在看他错以为他也在看我。这样想想,似乎又觉得自己多想了。我平息了一会,再次移过目光看向那人时,竟见他冲着我笑得很戏谑。 而这时,那端传来了一个暴怒地声音:“邪魔歪道,竟敢犯我凰山,且将他在这千层顶下受下天雷之刑,再交于本仙尊置于我那精钢药炉内炼上几日,让他魂飞魄散再无犯我之身。” 这声音洪亮有力,我虽站的老远,却也愣是被震得耳朵疼。我站在弟子中,分明见有几个弟子受不住,双耳竟流血了。可见,此人声音有多狂暴。 而就在这时,忘川偷偷抓住了我,有一股温暖的气息从手掌流进,慢慢温暖了全身。忘川低着嗓子告诉我:“这是仙家的狮吼术,道法低的人是受不住的。” 我笑了笑,摇头:“可我没事啊!” 忘川奇怪地望着我,欲言又止。我摸了摸从耳后流出的一丝血迹,看着鲜红的血染红了双指,诧异地看了一眼忘川。这才明白,忘川刚才是在护着我。 “宇文师弟~”而就在这时,一道祥和的声音忽的响起,喝止住了这道狂暴的声音。我只感觉空气中雷火交加之后,便是暖风和煦。与此同时,九峰退下,居于一旁,我便彻底看清了那高台之上坐着的三人。 左侧一胡须中年白衣在身,却眉目凶煞,该是刚才使用狮吼术唬人之人。想必此人便是那沧海一粟中的医仙,凰山万灵峰药仙宇文善。 而正中高位上,一男子神态清明,虽有着高高在上的威严之态,但却透着无比的仙风道骨,他叫宇文善师弟,这下猜想下来定是缥缈峰白长风,这凰山大地四海生平之下的仙尊掌门。 至于安坐在一边,毫无坐样,甚至还在眯着眼睡觉,自始自终都无一言之人,估摸着就是那位传言掌管天下至宝的怪人苍山仙尊了。 “哈哈哈~”而这端,那被绑在擎天柱下的人忽的仰天大笑了起来,道:“偌大凰山,天沧地晧,就这么点小技俩吗?” “那你倒如何?”面对讥讽,那白长风倒是神色自若,坦然问道。 那人笑的邪门,周围忽的风起云涌,一诸弟子忽的被掀起,愣在黑云翻滚的空中旋转了起来。待那医仙宇文善动手将弟子救下时,也甚是吃力了些。 我皱眉,这人如此有本事,怎么就被俘了呢? 第二十八章 求问苍山(一) “听说凰山自诩天下正道,我玉翩跹素来不信,便来盗你紫虚剑。你们若真看我不得,不如将我收进九霄云塔乐得自在。” 哪知,这被绑之人狂傲,一边用术法玩弄着凰山弟子,一边倨傲地又欲出主意作死自己,还好死不死说着:“宇文老头你修的是医仙,怎么看起来像是个封了嘴的葫芦。你说的法子对我可一点用都没有!” 宇文善震怒,飞身就要朝这人出手。缥缈峰仙尊白长风,愣是挥了挥袍子将其挡了回。 我将前前后后从头想了一遍,还是觉得这个自称玉翩跹的人诡异。但,其到底是何目的似乎也不关我何事,这样想想便也觉得无所谓了。 最后,如其所言,凰山三尊令弟子将其关押进九霄云塔,我便再也没了关于此人的任何听闻。而当晚子时,我却被独自请上了缥缈峰。 我只记得浩瀚大殿之上,白长风负手而立,我站在殿下仰望着那道被星油灯拉的修长的身影,隐约中似乎闻到了三世桃花浸润了春雪的味道。估摸着,殿内点上了袅娜熏香鼎。 白长风告诉我玄光镜一事,还得由我自己去问苍山仙尊。至于能不能问出个结果,还得靠我自己造化。不过,他倒是以玄黄之术为我点化身由,虽也未能道出个一二,却是问了我三个问题后将我送下了缥缈峰。 白长风问我:“姑娘可觉天弃之?” 我想想自己的身世,点头。 白长风问我:“姑娘五官六味欠缺?” 我点头,道:“仙尊如何知晓?” 白长风又问:“若他日这普天黎明负你、逼你、杀你,你道如何?” 我皱眉,寻思着他是什么意思,便想了想问道:“我一平凡小女子,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敢情也做不了什么吧?仙尊,换做是你,你当如何?” 白长风叹息不语,转过身背向我,朝我挥了挥宽大的袖子,示意我离去。 回妙诛岩时,九峰见我沉闷,便好意问我:“师尊可是与阿冷娘子说了什么,令阿冷娘子有所为难?” 我抱着胸,皱着两黛眉,忽的看向九峰,问道:“你说,就我这样的,修不得术法,又没根骨的人,为嘛要留在这凰山啊?” 画风互转,九峰有些诧异,虽认为我有些偏题,却是仔细想了想,回道:“在九峰眼里,阿冷娘子还是挺特别的。” 我挑眉,不明白这个豪爽健朗的凰山首徒嘴里的特别是什么意思。 九峰说:“阿冷娘子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甚至有点冷漠世俗,但是关心朋友,还勤奋好学。这世上女子这般,我只见过阿冷娘子一人。若是凰山弟子可娶,阿冷娘子未嫁,九峰愿意求娶阿冷。” 九峰说这样的话,倒是出乎我意料。如此直白爽朗,心思明净,惊世骇俗,便真真是九峰的性子。就连忘川,也没如此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可惜,凰山弟子修行只为为仙,清规戒律头条便是戒除男女私情。 当我从九峰的眼里看到一片坦荡时,却是分外高兴了起来。我知道,他会是我真正的朋友,不关乎男女,只是纯碎的可以相交的那种挚友。 那端四城弟子火急火燎被筛选一道后,便正式进入了修行。此后,欧如风和凤凌便很少见踪影。反倒是之前因为奇遇被凰山万卷阁薛如鸢收了徒的青衣,这几日倒是来这妙诛岩走得勤快了些。每每来时,皆是话语连篇,说着万卷阁的奇闻异事,娟美的小脸上红光焕发。 忘川拿着青衣从万卷阁带来的书卷坐在一旁读着,整个人好像钻进了书里一般。我只叹书中自有颜如玉这话是真的,青衣却笑我道:“嫂子,却是在跟这书卷吃醋吗?” 青衣一句话呛了我老半天,忘川躲在一边翘起了唇。 为了尽快弄清玄光镜的事情,我日日上得祁阳峰,站在那如天门一样的古铜色大门前,默默地等着那怪人苍山来看我一眼。谁知整整半月,那苍山愣是丝毫没理会我。 我以为苍山这人,就是看我不顺眼。谁料,在这半月之内,接二连三有上祁阳峰跪拜之人,那虔诚磕头即便头破血流也要求得苍山指点一二的人比比皆是,也往往无功而返。而这些人里面,自然也有些脾性不好的,愣是借用术法闯了进去,谁料再出来时便是呈躺尸之势了。 我唏嘘不已,幸亏自己没学得那些人冲动任性,干脆让九峰利用职权搬来一桌一椅,自己端上一茶一壶,翘着二郎腿一边烧着茶一边啃着瓜子。 九峰笑我:“阿冷,你这样也叫求人?指不定把人气死?” 我笑着,冲着他咧了一个大大的笑意:“你也瞧见了,有人跪着,有人磕着,有人闯着,也没顶个用,我又何必费那劲。反正我坐在这,让他们知道我来干嘛就好。至于他见不见我,那是他的事!而我如何,便是我的事!这,也叫井水不犯河水,却是井水知道有着河水吧!” 九峰大笑:“你也就一堆谬论。歪理到你嘴里,似乎成了道理了。” 忘川端着书,淡淡地插了一嘴:“你们俩倒是脾性越来越相像了。” 我和九峰对视一眼,笑的越发放肆。 就在某一深更半夜时,当我干脆在这祁阳峰生了炉子烤起了野味时,那大门终于发出沉闷的一声开了。只是还未等我看清,便见一晃影那门又嘭的一声关了。 我以为是幻觉,谁知当我低头看手中时,竟发现刚刚还握在手中的野味没了。我望着空空的手,再看看忘川。 谁料忘川冷不丁说了一句:“别看了,已经没了。” 我皱眉,问:“刚才那影,是苍山吧?” 想着自己之前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求来这怪人一面,这会他竟被几只野味吸引来了,当下再也顾不得什么,对着那门便是一通乱骂。 大意是出自肺腑,我骂的特别酣畅琳琳、十分痛快。一来我自己虽无味觉但却是很善待美食,二来灵机一动又想着说不定激怒一下他便又出来了。 谁料,我断断骂了整整一夜,那怪人苍山愣是没了影。 第二十九章 求问苍山(二) 守在祁阳峰的第三个月,终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我记得这天我正吃着忘川为我煮的一锅养生汤,想着趁那怪人苍山出来抢之际将他拿下。连连三月,每次只要有美味吃食,那苍山便会不请自来一抢而尽。开始的时候,我几乎只能看见个晃影,较量久了便渐渐能看到其身形,这也算是造化。 谁知,就在这日,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聪灵少女从天而降,愣是将我的桌子砸了个粉碎。我端着汤,忘川执着书抱着我。我只见那少女几乎是从破烂的木屑里爬了出来,衣衫凌乱、狼狈不堪。 她见着我时,那神情好似看见了多年不见的熟人似地,一个饿狼扑虎便朝我撞了过来。 谁料,忘川下意识地带着我一躲,那少女一个扑空,扑通一下摔了个脸朝地。然后,四仰八叉地干脆躺地上,嘴里念念有词,眼神看天,显得无比的幽怨。 我皱眉看了一眼破碎的桌子,正心下打算着要怎么讨回,毕竟这桌也不是我的,若是凰山要我赔,届时我是赔还是不赔呢?所幸肇事者在这,定不能眼巴巴地让她溜之大吉。 我刚欲说话,那躺在地上的少女忽的朝我伸出了手掌,声音空灵清脆:“姑娘,搭把手!” 我刚好走近,恰恰对上了她的眸。这双眼睛? “是你?”我诧异地问了问。 再仔细瞧了瞧眼前的人,还真的是所差无几。上次冒冒失失,这次又火急火燎,虽然两次都让人无法正经敲个囫囵脸,但是这双如宝石一般通透晶莹的眼睛,还是让我一眼便认出来了。竟是上次在诛仙台下把流光珠塞给我的丫头! 我呵呵一笑,将少女从地上拉了起来。还好心好意地,帮她整了整衣衫:“姑娘,是不是摔坏了。瞧瞧,这好好的衣服都皱巴巴了。这瞧着可不行,姑娘还是赶紧回家梳洗一下吧~” 我的转变,让忘川疑惑。但看得出来我在打什么主意,至于为何便不知晓了。不过,忘川并不关心这个。他只要确定这个不速之客没有杀伤力就好。 “还好,还好~”少女被我拉着整理衣衫,一边呵呵笑着将自己凌乱的发胡乱地理了理。她眨了眨眼,忽的说道:“姐姐,我的流光珠呢?” 我的心嘎登一声,转移注意力的法子失败。 “那个,那个……”我的手一顿,忽的不知道怎么说了。难道告诉她,我把流光珠私吞了?或许,我干脆撒泼耍赖?可是,想来毕竟流光珠也不是自己的东西,更何况对方看起来纯良无害,这般欺负她会不会显得我太蛮横。可是该怎么应付呢? “还不知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是凰山的弟子吗?”我忽的言不由衷,问得有些胡乱。 话锋偏转,那少女莞尔一笑,道:“我叫妙可清,姐姐呢?” 我说:“我叫阿冷。” “哈哈,你就是阿冷?我听师父说过你,你也是医者?”妙可清说。 知道眼前的人竟听过我的名字,我倒是有些意外了。想不到我还挺有名声的,走哪都有人知道我这人似地。思及此,竟萌发了一种人怕出名猪怕壮的感受,可还未体会心塞的感觉,妙可清的下一句话将我彻底打回了原形。 妙可清说:“这般看阿冷姐姐也不像师父说的那般不堪嘛?倒是漂亮得紧!” 我问她:“你师父说什么?” 妙可清说:“师父说,一个不知哪里窜出来的乡野村妇,学了鸡毛蒜皮的医术法子,编了个不成文的故事,就想上堂堂凰山为弟子,竟也是痴心妄想,不知天高地厚。” 妙可清端着神态,愣是将他师父这凰山医仙的言行学了个九分像。听罢,我却哭笑不得了。一来这妙姑娘确实坦率活泼,二来竟不知我到那医仙嘴里竟如此不堪。 心想着自己虽不才,好歹也是个独一之人,又不曾同那医仙有何交集,却怎么到了他嘴里成了招摇撞骗的混子? “呵呵。”我咧开嘴笑了笑,倒是小肚鸡肠在这医仙身上记下了这一笔,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心想着若有机会,定同这受世人尊崇的凰山医仙较量一二。我朝妙可清笑了笑,有些敷衍道:“大抵是没错,所幸本身毫无根骨,也未痴心妄想图修行。对了,妙姑娘今天这般闯来是?” “啊~”妙可清被我这么一问,倒是像得到了提醒似地,她忽的急了,念叨着:“糟了糟了,今儿个是来给苍山师伯送药的呢!阿冷姐姐先不和你说道了,我且去送了药再出来找你。” 话音未落,那妙姑娘提着裙摆便朝那古铜的大门冲了去。我见她背对着我,却在半空中朝我挥手的姿势,有些分神。 这传说中的医仙弟子竟是个粗心的爽直小丫头! 再想想那日混迹于众弟子中见识的那位脾气粗暴的医仙,便也觉得这两人能成师徒倒是奇了。 这一夜我下了祁阳峰,并不是为了躲那妙姑娘,只是桌子坏了一时也落不得脚。回到妙诛岩时,忘川终于放下了那些书卷,他告诉我今日在祁阳峰时有人隐在暗处,可能是位高手。 我说我没有得罪什么人,不会是你招蜂引蝶了吧? 忘川重重地敲了一下我的额头,说我胡言乱语。忘川说那人似乎是跟着那妙姑娘来的,但是他感觉不到恶意便也没多事。我心下一想,叹道:“还是年轻貌美好!” 忘川皱眉盯着我,“娘子若非闲自己老了?” 我摇摇头,却又认真地想了想,似乎下月便是我十七生辰。这年头,这个年纪能长成我这般,也算是极好吧? 我的生辰在隆冬腊月十二,是老头捡到我的那日。老头说,他从河里发现我时,我身上只有一块粗衣麻布。看我那模样,估摸着也是刚出生不久便被仍了的,便也是离生辰差不多。 我想了一下,若是按老头说的,我估摸着生养之人定不够富裕,书上都说若是出生非凡,好歹也有个锦被襁褓的,怎么就包了个破布呢? 我唉声叹气,有些伤神。便匆匆洗漱过,和衣睡下了,愣是不想再想这事,只念着一夜好梦。 第三十章 九霄塔毁 旧日黄昏,今朝何夕。时过境迁,世事嗟叹。我望着天际元卷云舒,托着腮帮子时演技有些迷离。 那日我下了祁阳峰后,谁料那妙可清见我不见便寻了来,愣是半夜爬进了我屋,结果我没被吓醒,她却被忘川揍了个惨。 我醒来的第二日,睁眼便见着了个青青紫紫的脸。谁料,我一个没忍住,笑的前俯后仰。妙可清黑着一张脸,算是跟忘川结仇了。自此,每日来拜访讨教拳脚。 我笑她修仙之人竟跟一凡夫俗子计较,谁料她却回了我一句:“你确定他是凡夫俗子?” 我哑口无言,至少算个凡人吧! 我见这一个一个都如同入了定一般,皆执着于拳脚修炼去了,我心下想着落个清静。谁料,我下了祁阳峰,反而把那闭门不见的苍山招了下来。我见苍山时,他拎着个葫芦,一脸醉意,东倒西歪径直进了屋,然后毫不客气地将桌上忘川为我做的吃食吃得连渣都不剩。 我当即叹道,我诚心诚意请你你不理会,我不想请了,你自己反而送上门了。难道,这就是他的怪? 可是当我想要他帮忙看玄光镜一事时,他却推三阻四、前言不搭后语,要么装醉睡倒,要么便飞身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我想来也是个执着的人,每每他来时便谄媚地献上美味。后来心一烦躁,一个没忍住便下了毒。谁料,他愣是装死不屈。就好像茅坑里的石头,愣是盯不上一个缝。我又不能真的让他死,只好给解药作罢。 反倒那成天来做客的妙姑娘,见我下毒之法只觉惊奇,便像只好奇地猫,粘着我要懂个一二。我只觉得自己有心无力,所幸破罐子破摔,求了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般宁静却热闹地过了大约十日,凰山忽的发生了一件大事,整个凰山的平静因此事彻底打破了。 我只记得那日忽的黑云密布、电闪雷鸣,整个凰山风雨飘摇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才知道,原来昨晚那景象是异象生,凰山关押妖孽邪魔的九霄云塔被毁了,据说整个塔里的妖魔一夜之间全无气息。 凰山仙尊动用天罗地网,也未曾网罗一丝妖气。最终,也只是使出了上古秘书追得了一丝气息,却道是那邪祟去往了蛮荒之域,当即大惊便派了九峰下山通知四城长老去往蛮荒之域一探究竟。 我听说此事时,欧如风和凤凌已经下山了,作为四城弟子他们首当其冲背负着蛮荒之域封印的任务。 让我意外的是,欧如风临走前竟给我留了一封书信,我打开那被折的整齐的信笺时,只觉得墨香清浅。欧如风信上大意是不辞而别希望我不要介怀,并告诉我不要担心凤凌他会照顾。看到最后时,便见他提及了我的生辰说是有一样东西留给了我。 我找了找,见到桌子上放了一个锦盒。锦盒精致,打开时便见里面躺着一素白的玉钗。 我扬唇笑时,心下一暖。这或许是我生辰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礼物了。以前老头也会陪我过生辰,可大多时候便是医术宝鉴之类的礼物,虽也算珍贵实用,可并不别致。想来在世间谷这世外,便也没那么计较。可到底,也想像其他姑娘一样,可着红妆美朱颜,于顾盼里巧潋滟。 我将玉钗小心收好时,门忽的响了一声,我以为忘川回来了,可回头看时竟看到了一张邪魅诡异地脸。那张笑脸放肆,却想起竟是那日在千层顶上看我的魔界妖孽,我心下只觉危险便欲施毒自保。谁料还未来得及,那人只朝我吹了一团黑雾,我整个人只觉天昏地暗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醒来时头沉的厉害。 周遭壁垒,像是陷入了无限漆黑。我只觉眼前泛着丝丝白光,眨眼疲累眼皮沉沉,待真的看清时,只不过是身处一个紫色幔帐飘然的石室之内。 我正疑惑,回想起晕倒之前看过的那张脸,不由皱眉欲起身。谁料,这时吹来了一阵怪风,我眼一迷离稍稍闭了一下,睁开时却又见那张诡异的脸。 我只见眼前的人似乎换了一个装束,满身黑羽长袍,一头银发高高束起,倒是有些贵气。但此刻最让人心惊的是,他如此近距离的靠近时,我的身体却忽的动不了了。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让我想起了被我抓过的鱼。想来,这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忽的凑近,从我的耳侧掠过一丝热气,只听得他说了一句:“倒是没有以前好看了,不过这双眼睛还是那么无辜。” 我不明白他的话,想问。他忽的狂笑了起来,悬身远离时却是横空招来了一桌一椅,便是犹如那高贵之人坐了下来。与此同时,原本稍暗的室内忽的亮起了一盏一盏的莲花灯,然后便见有一排美艳舞女配着乐声扭动着舞姿。 我不明所以,这算是什么状况? 心下暗自想了想,我算是被绑了吗?可是,绑架者似乎很无视我呢?我甚至忽的能动了,那人勾着邪气的唇朝我招了招手,我当即朝他翻了个白眼也不动更不说话,谁料他完全不在意我的神情,而我的身体忽的受一股力量牵引,愣是不受控制地朝那人飞了过去。 就这样,我和此人坐在了一起喝茶看舞。倒也潇洒、恰意。 席间,他忽的问我:“你还会跳舞吗?” 我播着手中的花生抖了抖,这不是笑话吗?我阿冷什么时候学过舞了?我暗自思忖这人为何言行举止搞的跟我有多熟似地,莫非是我长得像他的小情人?可是想想,这神态话语,又不太像。我腹诽他的莫名其妙时,他忽的又凉凉说了一句:“瞧,我差点忘了,你该不记得了,不过在人群中我可是一眼便认出你来了。” 我张了张嘴,想问:大哥,你确定你认识我? 因为我对这人,可是完全没有交集过的印象。可话刚到喉咙,一股妖风便闯了上来。 但见那舞娘之中,忽的红光一现,一个犹如妖孽一样的美人走了出来。 第三十一章 蛇蝎美人 我只觉眼珠都快惊出来了,那扭动着身躯妖娆的人,分明有一张与我相似的脸。虽然真真要比,我确实美不及人。 “玉主”那女子酥柔一声,红唇烈焰一般上了前,绕身一抱便侧到了那人怀中。旁若无人,便与那人耳鬓厮磨了起来。我只觉此情此景香艳堪当,不忍直视,便装作还有人在的样子,轻轻地咳了两声。所幸听到女子唤了此人一声玉主,这才想起那日此人曾自报过姓名名唤玉蹁跹。 这时,那女子忽的像发现了我似地,偏过头来看向我,一眼迷离扉粉道:“听说玉主抓了个故人,莫不成是这个和我长得相似的小毛丫头?” 玉蹁跹抱着那美人,笑得邪魅:“豪姬,你真的觉得她像你,说不定是你像她呢?” 那美人一听,笑的甚是嚣张,却又抚媚动人。她忽的下了玉蹁跹的怀抱,扭着腰走到了我跟前。我见她时,她已伸出两指擒住了我的下颚,认真地琢磨了起来:“这还真是个难回答的问题。” 我忽的被此人触碰,本能地欲躲,谁料却是被制住了似地。见那美人笑的勾魂,心下暗骂这些有术法的人怎么就动不动就给人施定身法呢?这让我这等凡人多难做?虽然没有机会躲避,却也心心念念记了一笔,想着有机会也让他们体验一下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想必到那时兴许便顿悟归去了。 “哼,哈~既是难想,不如不想。”那美人声音陡转,便起了杀意。我只觉得她忽的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有些闯不过气来。想来这美人果真蛇蝎,变脸也太快了。 我被这豪姬钳制,只剩出气的份生生没了进气的份,当下只觉得头昏眼花小命要休矣。奈何,身体动弹不得不说,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翻着白眼,心里波涛汹涌。我忽的想起了忘川,我失踪了他该急坏了吧?他说过要保护我的,他来找我了吗? 就在我几乎两眼一翻脚一瞪差点见鬼时,我只感觉一阵飓风铺天盖地而来。身侧的人,像是被什么打飞了一般,扑通一声被仍得老远。下一刻,我便跌落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我眯着眼,定睛一看却是那刚在一旁看热闹的玉蹁跹。 玉蹁跹瞥了我一眼,眼里波澜不惊,似乎没有一丝情绪,可是在他抬头看向那被他重摔在地的豪姬时,我分明看见了一丝冰到骨子里的凉意。 豪姬被玉蹁跹下手阻止,还被重伤在地,心下委屈至极之余,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和愤怒。当下,她望着玉蹁跹,道:“玉主你……她分明是个凡人,你竟为了这区区凡人伤我?” 在豪姬的眼里,我似乎看到了另一种情感,可是我不明白那是什么表情。但是我知道,被自己人打伤该是难过的。可惜,这不关我什么事。我只想着怎么周旋,然后赶紧逃掉。我总感觉,再留在这里,我早晚会被折磨死。 玉蹁跹不笑了,一张脸毫无表情,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豪姬,冷意森森道:“她,不是你能动的人?!若有下次,你便自行去喂了墨尾!” 我不知道玉蹁跹说的墨尾是什么,但是我看到那豪姬听到后分明露出了恐惧。 玉蹁跹抓我时不明缘由,玉蹁跹囚我时不动声色,我真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吸引了他,或者说哪里得罪了他! 在这之后我数次三番欲逃,却发现总是原地打转,愣是找不到一个出口。反倒,出了洞,便仿若发现了一个世外桃源。这里有玉石明珠,奇花异草,我甚至见到了一棵百年以上的银树开花,那银光洒落发出淡淡光泽时,美的就好像世界都可以窒息了。 後来我才知道我逃不了是因为玉蹁跹设了结界的缘故。 我问玉蹁跹:“你看上我了?” 玉蹁跹笑,竟还了个白眼我:“你倒是不嫌皮厚。” 我捏着脸,凑给他看:“都瘦了,快没皮了。” 我实在想不通啊,我要什么没什么,又不是看上我了,怎么就跟我过不去了呢?我便问:“你这地盘,宝石奇珍尽是,该不会求我财。不图财不图色,那你抓我来干嘛?放我走呗?” 玉蹁跹躺在软塌上,慵懒得吃着我剥的葡萄,许是觉得我有些谄媚过度,当即便忽的起身望着我:“明天该你生辰了吧?” 我愣了愣,这话题转的太快,我有些发愣。不过,他怎么知道? 我狐疑地看着他:“难道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 可是瞧着也不像啊,我三千墨发容颜娟丽,他一头银发还算俊朗,可是我是凡人他是魔哎~不该有这层关系吧?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倒是一愣,转而哈哈大笑:“我玉蹁跹天生天成,哪来的妹妹?若是你想,便做我阿冷妹妹,与我一道合手煮雨倒未尝不可?” 我脸一黑,骂了一声无耻小人。 虽不知道玉蹁跹到底打了什么主意,但见他自始自终也没害我之意,便闲来无事在他地盘翻来逛去了。 好在,他这边的人虽怪,却未曾拦我。我有时心烦,便会糟蹋他这头的奇花异草去制作药丸。可惜,我无论怎么下手,都斗不过玉翩跹。只因为他是魔,我是人,在这方面我似乎天生就和他差了个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但是心想着这段时间时常受制于人的遭遇,大多是因为我无修为,便觉得愤愤不平,心心念念一定要研制出能一招制住这些人的毒,便自行在玉翩跹这宫殿洞内起了炉灶研制了起来。 这日玉翩跹派了一众弟子前来,一一献上了礼物,道着祝姑姑我福寿天齐。我没诚想,莫名地成了姑姑,便询问来人何由,谁料皆是恭敬来之恭敬去之,自始自终也不曾与我多少半分。 反而玉翩跹不见人,我倒是纳闷了。 可问洞内的婢女时,只问到了个摇头无言,虽纳闷却倒是心大的紧,干脆坐在一边将送来的礼物一一拆了个遍。 第三十二章 蛇妖产子(一) 梦里不知身外事,缱绻莫过浮生迹。那个红衣女子像是痴缠的魂,剪不断去不了。我睁眼醒来时,衣衫竟湿了个透心凉。这才发现自己竟就这样拆着礼物已睡了一觉,只是梦太惊魂我差点以为自己走不出来了。 那过于真实的画面感,让我不由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梦里。我捏了捏脸颊,又苦笑了一声,没有痛觉的人再怎么捏也不会有感觉吧? 我打量了一下整个洞内宫殿,发现安静得不行。想着这玉翩跹该是未回,便思量着是不是趁机抓个小的严刑拷打问明出入。 我估摸着,再呆下去,外面找我的人估计快疯了! 心下有了想法,便爬了起来换上一套干净的衣物,将这几日搜刮来的奇珍灵药收罗好。只是见铜镜内自己头发披散着,忽觉得有些不妥,便将那日欧如风送与我的玉钗从袖中拿了出来,愣是认真的梳了个头插上了玉钗。 只叹自己以前美则美矣倒是缺了些精神,这会有了这玉钗倒也觉得灵气了不少。 正转身欲走,却见那日的美艳豪姬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洞内宫殿之内的。 我心下暗觉不好,却被豪姬的红光圈住动弹不得。紧接着,便被她一带,竟不知去往了何地。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似乎有风要划破脸庞。 待周遭安静了下来时,我这方才睁眼,便被一股强烈的气息狠狠撞到在地。我一晕,一晃神,却是终于看到了青天白日。只是额头刚才似乎撞到了乱石,此刻正滴滴嗒嗒地流着血。我只觉得嘴角咸湿,却未曾想自己竟被那豪姬打的内伤了。 “小小凡人,竟敢劳魔主为你奔走,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豪姬与那日在大殿之中有些不一样,虽还美艳得不可方物,可是却少了一丝柔情多了更多的刻薄。 我只觉得眼前之人对我敌意太重,大有要置我于死地的味道。这种危险感,让我不得不清醒地正视着她。 我忽的笑了笑,道:“你自己都说了我是凡人,又提什么货色,这算哪跟哪?你是吃醋了吧?以为我和你家玉主有什么?” 豪姬不耐烦,哼道:“明知故问?” 我只觉得无辜,便叹气爬起,发现有些无力,便所幸瘫坐在地,昂着头看着她,问:“你觉得自己比我美吧?” 那豪姬一听,竟是对我露出了不屑,骄傲无比地说着:“就凭你,也配与我比?” 我笑道:“既是知道又何必把我当对手?你这般对我,且说不是自己高看了我?或者,你自己都觉得我比你要好?” 豪姬一听,愣了几秒。转而,愤怒了。她指着我时,一个“你”字徘徊在口,生生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我抬头望天,看着湛蓝的天际,阳光温暖柔和,只叹是个好天。闻着这空气,突地发现自己好像出来了。我转头看向豪姬时,觉着她虽不怎么讨喜,这会倒分外可爱多了。 而就在这时,远处忽的传来一阵杂乱声,我分明听见了熟悉的说话声。那傲娇的童声,可不是我家小阿凌。我一喜,当下欲唤出来。谁料那豪姬愣是看出了我心思似地,一个红光一闪便封住了我的声音。我声音没了,只好撒丫子朝那端跑去。 我跑,那豪姬便追。待最后,我只觉得身后挨了一掌又一掌,整个人都不好了。可是啊,我还算坚强的,愣是硬撑着。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眼前天昏地暗。在迷迷糊糊之际,我好似被什么东西拖走了,可却不是那豪姬。 这是我见过最恶心的画面了,一个咸湿的山洞内的石床上,一只人面蛇身的女妖正抓住一颗人心啃着。她的蛇身粗大如盘,不住地蠕动着。我似乎被丢弃在一旁,粗大的树根盘踞在身,紧紧地束缚着我不得动弹。 我盯着女妖吞了吞口水时,却是被她发现了然后凶狠地朝我吐了吐蛇信子,而她不成形的人面上是一闪而过的蛇鳞。 洞内,有很多新鲜地尸体,死状惨烈,唯一相同的是皆被掏了心肺。 我回想了一下晕倒之前的画面,这才想起那将自己拖走的可不就是这咸湿的蛇妖? 想来怕是逃跑之际,正遇上这蛇妖在觅食,而我好巧不巧成了它的食物之一。看着洞内那些尸体的下场,我心下嘎登了一下,只觉得背后发凉。 “娘子,你可好些。”背后忽的踹出一只爬壁虎,便是化了个人形,直接略过我朝那石床窜了去。我听那壁虎妖语调温柔,扶着那蛇妖便询问。 蛇妖慢慢坐起,靠在壁虎妖上,却让我见着了蛇腹微隆。想必是,原来蛇妖有孕。蛇妖声音有些弱,嘶嘶叹道:“硒郎,我怕是熬不过这个地劫,修不成人形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这样走的!”壁虎妖一听急了,斩钉截铁地将那蛇妖的话拦了下来。谁知蛇妖虚弱,连那半脸人形都快维持不住了。 壁虎妖一见,掌中朝一旁一抓便将地上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抓了起来,瞬间掏了心肺便塞给了蛇妖,道:“快吃了这颗心。” 我只见蛇妖将一颗血淋淋的心吃下,便觉得喉咙处有东西欲吐出。奈何,那豪姬在我身上下的噤声术还未消散,便愣是发不出半点声来。只能眼睁睁看着。 壁虎妖喂了心给蛇妖后,便说要继续去抓人来喂养蛇妖。我看了半天,大概也算弄明白了。蛇妖修炼百年本该历地劫化成人形,谁料却和壁虎精孕育修为折半。 地劫有三雷降,蛇妖一个没躲过被破了修为,便只好靠吃人心来维持。可是,三雷只挨了一雷便成了如此,哪还有修为去躲余下的二雷? 而就在这时,洞外忽的电闪雷鸣。我只觉得整个山洞都轰隆作响时,那晴天霹雳真的落了下来。但听得轰隆一声作响,山洞竟生生被震得乱石四散,就好像要倒塌了一般。 第三十三章 蛇妖产子(二) “啊~”蛇妖惨叫,面部扭曲,像是被这惊雷吓得魂不附体了,看起来十分痛苦。她忽的这么一叫喊,那壁虎妖便扭动着身躯环绕了上去。 壁虎妖悉心询问,有些急迫:“娘子,你怎么了?” 蛇妖的脸上忽白忽暗,巨大的蛇身不断地抽动着,她朝壁虎妖露出一抹难色,望着洞外的电闪雷鸣像是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忽的,她推开了壁虎妖,吼道:“硒郎,天雷来了,你不要管我,快走!我不想再连累你了!快走~” “不,娘子。你怎么忍心让我丢弃你,若没了你这百年修行有有何用?”壁虎妖一听,神色难过,却是一把羌抱住了蛇妖。 “可是,可是~”蛇妖痛苦难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奈何洞内的响动越发大了起来。她猛地痛苦地扭曲了起来,却是见其腹部隆起处不停的鼓胀了起来。 壁虎妖一见,愣是仰天嘶吼一声,便用术法在石床处结起了一个白晃晃的气罩,我猜想该是结界之类的吧! 而我这端,原本束缚了我的粗壮树根随着这剧烈的震动,竟忽的散开了。我心下一喜,便掂着脚欲趁乱逃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谁知,那二妖竟警觉,我这才跨出三步,便被一道力量从背后束缚,愣是一下子便被拉了过去。 那二妖近距离看我时,凶光飒飒,我见着便真真吓了一跳。 “呵呵,你们都走不了了,不如放了我吧。生死由命?!”我咧着嘴笑的很无辜,甚至有些讨好。 谁知那二妖仿若看我为蝼蚁一般,愣是又凶了我一表情。那壁虎妖说要挖了我的心给他娘子吃,可就在壁虎妖抓向我心脏时,那蛇妖发出了一声凄惨的惨叫。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的眼睛慢慢睁开时,却是见那蛇妖鲜血淋漓躺在石床上。而我,被壁虎妖以长尾卷起,歪倒在半空上动弹不得。 我寻着打斗的方向望去,却是见到了玉蹁跹那身华丽的黑羽。 当下,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心惊肉跳之后,得到了些许的空档。虽然,这个状态下我其实已经被摔得头晕眼花了。 玉蹁跹一身黑气,满脸不可一世的蔑视感,愣是将壁虎妖速战速决了。随着一声爆破之后,壁虎妖生生被撕成了碎片。而我没了壁虎妖的钳制,生生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我以为会摔个狗吃屎,谁料那黑影一闪,便见到了玉蹁跹那张看不懂的脸。可是下一刻,那蛇妖便疯了一般冲了过来。我一眨眼之际,惊得大喊了一声:“小心身后~” 我这个动作,可以说是完全出于本能,是最常见的遇见危险时的条件发射。 即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是懵了一般挂在了玉蹁跹身上,并深深地埋下了头。 然而,当玉蹁跹一掌便轻易将蛇妖击退后,他却是在我耳际耻笑我道:“不诚想当年不可一世的姑姑,如今竟这般胆小如鼠了?” 我眨巴了眼抬头,不明白地看着他。 玉蹁跹诡异地笑了笑,却是作势要将那蛇妖也撕个粉碎。 我见蛇妖奄奄一息躺在乱世中血肉淋漓,只觉得是咎由自取。谁让他们杀了这么多人? 可是… 我扶住了玉蹁跹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我说:“蛇妖该杀,但先让我帮它把腹中胎儿接生出来!” 或许稚子无辜,但是我更相信祸不殃及后代的道理。 我趁着蛇妖重伤的档口,愣是将其腹剖开将胎儿取了出来。好在蛇妖也算配合,自始自终也不再有要伤我的动作。 而事实上,有玉蹁跹这位魔主在,这蛇妖也奈何不了我分毫。 当我将一个成了人形的胎儿捧出时,只觉造化至极。明明是两只妖物的后代,为何却能生成人形? 蛇妖见到胎儿,喜出望外。心心念着,便是伸出信子在胎儿脸上舔着,眼神里充满了光。可是,这天雷已下,便容不得它有天伦之乐。 “走吧?这山洞快塌了!”玉蹁跹拉我,正色说道。 蛇妖可能是自知活不过这一劫,望着我可怜兮兮,分明就是欲求我把其孩儿带走。 我蹙眉汗颜,这凭空多了一个婴儿在身边也不算什么,可偏偏是个妖精后代。若是以后闹出什么乱子,恐怕非我这凡人能插得上手。 玉蹁跹见我为难,便急急说了一句:“若不想救,便仍了吧!” “求…你…”蛇妖露出一脸绝望,朝我俯首磕头,算是如血恳求。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声天雷降落山洞倾之欲倒,我分明见那蛇妖身躯被埋在了重石之下。所幸,玉蹁跹在最后一刻将我一并用术法带了出。我只觉得惊险万分,大呼了口气。 而怀中的婴孩破天一哭,愣是吓了我一跳。我有些头疼的望着这婴孩,眉目轻挑。 玉蹁跹将我放下后,有些幸灾乐祸,便将手探了过来,在婴孩的鼻眼间轻抚逗弄,还一边笑道:“虽说是妖物,却是有一对好的父母,这人形得来怕是费了不少修为。也该,沾了不少凡人的血,哈~” 我猛地瞪了玉蹁跹一眼,却是气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经此一遭,我身体彻底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便彻底没了知觉。 我只记得我醒来后,全身上下一个伤口也没有了。原本的白衫生生被换成了一袭紫衣。这让我奇怪之余,却又成了无可奈何的事了。 因为,这一切都是玉蹁跹所为。 玉蹁跹告诉我我已经睡了数月,我不可置信以为他骗我。谁料,却是真的。 而那被我救出来的妖孩则被玉蹁跹送走了,说是送到了一个适合它修行的地方让我不要担心。我想着玉蹁跹虽邪魅古怪却没必要骗我,便没再追问。 既是有了去处,便不用让我头疼,心下便也安心了不少。只是玉蹁跹说我毕竟是其恩人,该给它赐给名,我想来其父母罪孽深重,便望其心善赎罪便赐了“阿善”一名。 玉蹁跹听罢,神色不明,只是默默离去时说了一句:“明明是个男妖,却赐了个女妖的名,这姑姑也是越发不聪明了。” 第三十四章 三月云城 我听后,脸色一黑。 想着自己已失踪数月之久,便火急火燎欲走。谁料,我这才刚提,那玉蹁跹竟答应了。这完全出乎意料,要知道为此我已酝酿了百种话语在肚了。 这会,用不着了,反而觉着奇怪。 我不知道玉蹁跹为何老念叨我喊我叫姑姑,就连这偌大的洞内宫殿里的人都一一这样唤我。可我我知道不管我怎么问他也不会告诉我的,便不再问了。 我相信,总有一天他自个会交代的。 玉蹁跹没有送我出来,却是派人将我送到了云城。 我蹲在云城的大街上,看着车马流龙,望着小贩叫卖,再瞅了一眼自己的装扮,分明就是一个蹲在街上讨饭的乞儿。 一想到这,便又将那玉蹁跹骂了一遍。 我这境地,可不就是拜玉蹁跹所赐? 玉蹁跹派来的人说了,凰山到底是灵山,他们这些小的接近不了只好送来云城。近日四城动荡,但凡长得俊俏的都失踪了,只好将我打扮得低调些也是为了确保我能自个安全走上凰山。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把我变成乞儿放在云城是真真为了我好。 我虽愤懑不满,却也动不得那魔界弟子分毫,只好走一步算一步。谁料实在太累,便找了个角落准备歇会。 可就在这时,热闹地大街上忽的嘈杂了起来。只见人群纷纷往两侧散去,但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朝这端走了过来。 我眯着眼躲在一旁,顺着人群望去时,恰好看见了一个骑着乌黑骏马的男人走在前端,而那张鬼斧神工的脸分明就是忘川! 我蓦地站起,拨开人群,欲上前。 谁料人多脚杂,在我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冲到人群前时,却总是又回流淹没进了黑压压的人群之中。 我只好抬着头,在人群中冲着那端喊:“忘川,忘川。我在这!” 可是,周遭实在太乱了。我只听到自己的声音越变越低,而那拨队伍越走越远。 待我打探了一番后,这才知道这竟是护送阳城郡主到云城的送亲队伍。 大约三月前,凰山九霄云塔被毁,四城长老及凰山弟子前往蛮荒之域。谁料,遭妖魔混战,死伤惨重。蛮荒之域封印裂开,被关在蛮荒之域的妖魔想要趁机而逃。眼看着蛮荒动乱将重演生灵将涂炭,却自天而降一人以一把震世斩妖剑不但将妖魔击退,还徒手封印了蛮荒之域的封印。 四城感激不尽,询问其来由。谁知那人对天一笑道:“我要的,这天下给不起。若非要什么,便将阳城旗鱼郡主送到云城城主府吧!” 这便知晓此人,却是那云城新城主,那个在狼妖中长大的却被星君之力选中的独孤契。 独孤契虽当上云城城主,奈何性格古怪生僻,云城之事大多由云城长老代管,而他常年不见踪影。 若非他这般突然出现,世人都几乎快忘了这个云城城主。 由此因缘,四城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将阳城旗鱼郡主梳妆待嫁,并由其亲兄护送至云城。 我虽疑惑忘川什么时候回了阳城,想着莫非是在我消失的这段日子该是遇到了什么机遇,看这样子该是报了仇夺回了一切,便没再多想,打听了送亲队伍晚上落脚的驿站便寻了去。 此时已是人间四月芳菲时,我从一个墙角跳落时,分明闻见了院内盛开的桃花香味。即便我也知道,在这四季如春的阳城桃花很常见,可是此时此刻却怎一个沁人心脾形容得了。 我鼻子一痒,差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出声。眼见着巡逻的守卫走了过来,只好捂着嘴快速地躲在了一旁的桃树后。 待见没了人,这才挪着身子欲出来去寻忘川的住处。可刚一动,便见着两人偷偷摸摸也跳了进来。 借着淡淡的月光,我看到了两个身手矫健的人朝那端奔去。虽奇怪这二人是打了什么主意,但看样子不会有什么好事,便也掂着脚尖跟了上去。 在驿站西南一处有一安静小苑,梧桐凄凄。我且见那雕花的窗柩上,有两道被拉的绵长的身影。我蹲在不远处,脚下一动撞了个小石子,却是发出了一细小的声音。 我当下一惊,觉得自己冒失了。便朝那两个黑衣人看了看,谁料黑衣人倒没来得及发现我,屋内忽的破出一道凌厉的剑气,生生是朝我这端射了来。 我心下一沉,但却本能地往边上侧了侧。我只感觉耳际拔凉,却是有惊无险。 谁料屋内有了这一动作,那黑衣人索性不朵了,扬着刀便往里冲。 我想着屋里的人可能是忘川,便拔腿也跟了进去。 我进去时,屋内已乱成一团,几乎被刀光剑影砸了个粉碎。三道身影纠缠在一起,杀意凛然。可是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三人一路打杀愣是破了半边窗柩飞了出去。屋内残局中,便只剩一着着湖蓝宫装的女子,瞪着水灵灵的大眼好奇地看着我。 我有些尴尬,摸着头发悻悻然欲走,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呵呵,走错门了。” 说罢,撒丫子便往外跑。 那女子一听,不信,拉着我便挡在了我面前。我以为她要干嘛,便作势要防备出手反击,谁料她说道:“看你这样子不会是来偷食的吧?你饿坏了吧!” 听罢,我狂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开心了起来。身上的乞儿装扮未换,现在这样子却是得了个同情。想到这,便也不觉得尴尬了。 女子似乎要留我吃膳,可是这种情况下似乎太不合时宜了。 我讪讪地表示感谢,挪着腿便往外跑。想来自己,可不是来蹭食吃的,我可是来找忘川的。 待我到外面时,女子也忙不跌的跟了出来。却是见那两黑衣人被打倒,扶着胸口吐了一地的血。而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些许的兵士。 这端见我们突然跑了出来,硬是顺势将我俩捞了去,拿刀架到了我们脖子上。 我眨巴了眼,心想着这算是被劫持了吗? 第三十五章 杀意冷然 “别过来,否则杀了她们!”驿站的兵士逼上前时,那两黑衣人是这样威胁的,恶狠狠地,甚至将顶在我们脖子间的刀刃往里挪了挪。 我明白,若是这二人再激动几分,我和那位女子的脖子就不只是流点血这么简单了。 他立在人群前,皱着眉看着这端。神情冷漠,甚至透着一股杀意。 我抿了抿唇,张嘴想说话。 “有渊哥哥,别管我,杀了他们!”谁料,那女子先我一步出了声。 女子话音坚决,视死如归,看上去颇有胆色。这般女子少见,比起那些柔柔弱弱的,倒是让人欣赏。只不过,似乎我遇到的人中但凡是女子怎么都是这般性格?莫非是应承了那句话,近朱者赤? 当下我神色一敛,倒是偏头仔细打量了一番此女子。女子装扮繁复,一袭湖蓝宫装长裙身姿款款,眉清目秀倒是有些英气,却看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 思联再三,想着莫不是那云城传的沸沸扬扬的阳城旗鱼郡主? 那黑衣人一听,急了半分,手一抖愣是有了空档。我眯了眯眼,愣是不知哪来的不怕死的勇气,硬是徒手将顶在我脖子前的长刀夺了去,转身便朝那黑衣人下方踹去。 许是见我这般,那旗鱼郡主也不甘示弱,也是生生发了威似地,避开了黑衣人的束缚。 当下便成了我动敌动之势。因为我们的举动明显激怒了那两黑衣人,在我们逃掉束缚往那端跑去时,他们拼了似地朝我们背后袭击了来。 大有一副就算死也要拉上垫背的决心! 我只叹道我是胡乱闯了进来的,根本就是无辜受了牵连。但就算如此,也似乎来不及了。 背后一重力下时,只觉身后像是开了一条长沟,有些冰凉。我偏头看时,只见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击退了黑衣人的攻势,算是将那旗鱼郡主救下了。 我看过去时,他恰巧也看到了我。那沉寂如深渊一般的眼,凉凉的,冰冰的,好似看不到我。 当士兵围了上去时,我算是真正得救了。我站在一边,靠在梧桐树前,透过人群看着他。我以为,他只是一时间没认出我来,可是似乎不是。 待那两黑衣人伏法后,他指着我,说话时冷漠之至:“杀了她!” 这一刻,风都似乎没有了声音。 “住手!”女子阻止了,拉着我走到他面前,求情道:“有渊哥哥,这个姑娘是个可怜的乞儿,误打误撞才卷了进来的。你别这般,怪吓人的!” 我分明听见她叫他:有渊。 我皱眉,疑惑。忘川曾说过,他叫墨无渊来着。 “哼,乞儿能闯得进这守卫森严的云城驿站?莫不是我阳城这些护卫不中用,连一个乞儿也能随意出入了?”他说着,冷冷地瞥了一眼兵士们。 我只见那默不作声的兵士们恭敬地立在一旁,忽的纷纷沉默地垂下了头,生怕惹了这位主子,下一刻就要见血封喉了一般。 “那个~”我打断。因为我受不了这种气氛,关键是我想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我说话时,便往前了一步,这才发现他的身上是有一缕藏风香的味道。我仰着头,端详着他的脸,尤其是右脸,这才意识到这张脸分明没有丝毫伤疤的痕迹。 我有些不信,探手摸了上去。忘川伤疤的位置,早已刻印在我的记忆之中。就算他得了医治,三个月的时间根本不足以把这伤疤的印去得毫无痕迹。 他冷着眉,甩开了我伸过去的手。 我抿着唇,不管不顾,硬是摸了上去。 我不知道气氛变成了什么样,更不知道当我探上他的脸时,这周遭的人惊出了何种神情。我只知道,我也只想亲自确认,他是不是忘川?! 他的脸很冷,却是平整无痕。 我倒吸了一口气,退后了一步。心下却算是明白了,但这误会也实在太大了。不过也算发现得及时,若非如此恐怕认错之后胡言乱语说了不该说的,可不就害了忘川。 我心下想着,摸着头便冲着那人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你实在长得太好看了!” 可是说完后,我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但是这种情况下,我也只能装傻充愣,要不然根本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 那人一听,眉眼异动,却还是那么冷。 “哈哈~”反倒那旗鱼郡主抿着唇笑了起来,嘻笑道:“有渊哥哥,难得有人欣赏你这张冰块脸,你就别再板着脸吓坏人家小姑娘了嘛!” 驿站一事之后,我欲借机溜走,谁料却是被拦了下来。 在盛情难却,甚至觉得是强行下,我被沐浴更衣换上了一件得体的衣裳。我坐在铜镜前,见到了一个干净的自己,眉眼幺幺,灼灼生辉,跟之前的装扮倒是像换了一个人。 旗鱼郡主看着我,惊讶了一番。她问我来路身世,我想了想却是没多言,只是告诉她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名叫阿冷。因为,事实上也是如此。 梳妆完毕后,便恰晚膳时间。因旗鱼郡主的房间被毁的关系,旗鱼郡主索性带着我住到了那墨有渊的住处。这般缘故,三人便坐上了一桌。 我只觉得这一日下来身心疲惫,当望着桌上的膳食时却是毫不客气、旁若无人便大快朵颐了起来。待吃了半天才发现,那二人正看着我,而他们面前的饭食根本就没动过多少。 我想了想,他们来自阳城城主府,这便是贵族的教养吧?! 但即便如此,我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所不妥。 旗鱼郡主似乎是个热心肠,不但留我借宿,还给了我一些首饰脂粉,说是这么美的姑娘不该扮成个乞儿。我只觉得她人倒不错,心也很大。 我问她:“听说郡主是来云城成亲的?” 她点头,道:“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那人看上了我哪点,点名道姓要我嫁他?” 我皱了皱眉:“莫非你们之前根本没见过?” 旗鱼郡主将一只金色的步摇为我斜插入半挽的云鬓中,我看了看只觉太雍容,却是没多说什么,便将那只欧如风送与我的白玉簪子也插了上去。 第三十六章 雪沉吟 “倒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一面之缘。两年前我随二位兄长来云城游历,从狼妖堆里救下一人。那时,他还不是云城城主。可连话都不敢与我说呢?!”旗鱼郡主说着,笑的很明媚。 殊不知,说起她说的这个他时,却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咦~这不是雪沉吟?”旗鱼郡主却见了我的簪子,有些惊讶地说道。 我一愣,莫非有什么来历?便询问道:“你知道这簪子?” “大概知道个一二,传说这是神女相思之物。相思思凡,堕天之后历尽天劫为爱成灰。其随身携带的玉簪流落人间,化为雪沉吟。民间传言,雪沉吟历经千万年后,已成灵器,更有传情之意。”旗鱼看了看我,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莫非是心上人送与你的不成?” 我听罢,唏嘘不已。却嘴硬:“哪有你说的这般,不过是一普通的白玉簪子罢了。” 若这旗鱼郡主说的是真的,欧如风将它送与我,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不敢想。 次日清晨天大亮,没成想竟下起了毛毛细雨。我站在门外的廊上,探手接过一缕从屋檐下坠落的雨水,叹道:“春雨斐然,不知人心。可这风,却是自在翩然。” “哼,不过都是些浮躁之物,你倒羡煞!”墨有渊不知何时出现,冷冷地说道。 我瞥了瞥他,见他重复着我的动作,修长的手指抬在半空,细长的雨珠自他的指尖落下,倒是发出滴答滴答地响声。 我哀声叹气,只道:“一花一世界罢了,你又不是风,有怎知道它是否宁静,还是浮躁?倒是你,看起来总是想杀了谁似地。” 我想起忘川说过,他是遭自己的兄弟陷害才落得个坠崖失忆的境界。眼前此人,也是忘川的兄弟。心想着那害过忘川的人中是否也有他呢?便不由试探地问了问。 “放肆!”他似乎很容易动怒,前一刻还冷然得来理你,这会却是一脸阴暗森寒了。 可不知道为何,他越是如此,我越是有点口不遮拦,我歪着脑袋,笑着。然后,看着他很认真的样子,我问:“你叫墨有渊,是不是还有一个兄弟该叫墨无渊?!” 他忽的一愣,看着我不可置信,脸色暗了暗,我分明看见他紧握起了双拳,动了杀气。 “那个,我猜的,呵呵~你别当真,开玩笑的嘛!”我算是见好就收,讪讪地说道,转身便小跑进了屋。 后来从旗鱼郡主嘴里才知道,墨无渊这个名字在阳城是个禁忌。大约一年前,墨无渊从诏城带回一个会用蛊的女子,谁料却给阳城招来了一场劫难。 那场劫难中,诏城百姓一夜之间失去本性,见人就咬。那时正逢蛮荒动乱,其父阳城老城主受命前往封印,却和三城城主齐齐失踪,生死不明。 四城残余下来的守护者为平息四城不安,便动用星君之力选择新城主。谁料阳城百姓遭遇傀儡术,差点将整个城主府赶尽杀绝。 旗鱼郡主说那夜是她见过最惨烈的一日了,到处都是血迹淋淋。她亲眼见到自己的兄长互相残杀。 听到这时,我有些迷惑了。忘川不可能对自己说谎,可是这旗鱼郡主看起来也不似那般会胡编乱造之人。 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想了想,似乎还有一个关键人物,便试着问道:“我曾听人说,你兄长墨无渊有个绝色的未婚妻,她现在如何?” “你说的是锦寰嫂子吧?”旗鱼郡主回着,有些漫不经心,像是陷入了什么悲伤的回忆。 我蹙眉:“嫂子?” 见我疑惑,旗鱼郡主忙解释道:“她现在是大哥的娘子。” 我这才知道,在这千观世界,男子娶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儿。尤其是身为城主,因身份地位优越他人,家中更是人丁兴旺。 阳城老城主妻妾虽多但都短命,有年头的算下来,估摸着便只剩旗鱼郡主生母黄氏和现今的阳城城主墨长黎生母华氏了。 而墨有渊却是忘川一母同胞的兄长。 而原本该是忘川未婚妻的人,如今却嫁给了其大哥墨长黎。 我听罢,只觉越发复杂,却是觉得有些凌乱头疼。 且不知真相如何,光这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是够烦人的了。 在驿站呆的几天,云城城主府派人陆续送来了更贴、聘礼,倒也算是三书礼聘、明媒正娶,一点也不含糊。旗鱼郡主试嫁衣时,只觉她仿若画里走出来的美人一般,美丽大方倒是位含羞待嫁的女子。 待雨停的第三天,我欲走。因为急着回凰山,一来是报平安,二来也是担心。按理说我失踪这么久,忘川早就该来找我了,但是没有。 所以,我猜该是出了什么大事给耽误了。 旗鱼郡主见我心意已决,便不再好再三阻拦。可谁知,我这刚准备走人,那冷酷的墨有渊一把将我横空抓了起来。 我挣扎未果,扒拉着他的衣物愣是咬的皱皱的。 我问:“你凭什么拦我?天要下雨娘要走人,再拦我咬死你。” 墨有渊不屑地给了我一个冷眼,指着旗鱼郡主说道:“就凭她收留了落魄的你,你得报恩!” 我一愣,无话可说。 四月初八,阳城郡主嫁入云城城主府,送嫁队伍从云城街头排到了街尾,场面轰动尽所周知。我随着旗鱼郡主的轿撵前往云城城主府。 墨有渊说按俗礼来说,阳城嫁女该有姊妹送行,奈何旗鱼郡主多兄长便落了个孤零。他说我欠了旗鱼郡主,这大婚该由我来陪,算是报恩。 我且见那旗鱼郡主听到此时,两眼浮着光,说见我时便觉我亲切,还一道被劫持也算是患难姐妹,我俩能有这种缘分也算老天注定。 我只觉头疼,却也未拒绝。 因是打着送嫁姊妹的名号,他们也是为我梳妆打扮了一番的。只是我实在不想如此招摇,便拾了一红纱遮面,将将地只是露了个眉眼。 云城城主府在云城东,却不似凤城般位于十里城府,倒是应了云城的格局,坐落在了一座灵山之上。 我眯着眼,站在满堂红绸的喜堂前,看了一眼旗鱼郡主要嫁的那个男人。 第三十七章 凡人渡劫(一) 只见那人身着一袭大红喜袍,高冠若礼,浓眉星目,虽算不上俊朗非凡,但却是透着一股气势,倒也配着这旗鱼郡主的英气。 他看着她时,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一种冰化开了的神态。我知道,他或许早就认识了她,把她放在了心里。 前来贺喜的宾客从前院排到了后院,我估摸着这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旷世大婚了。事实上,两城城主府结为姻亲,本就历来有此场面,而我只是孤陋寡闻罢了。 待新人行过礼后,我随喜娘将旗鱼郡主送入新房,便拾了自己的行李,却是悄悄从后门溜之大吉。 远远地,便瞧着云城街市上烟花阵阵,那一声接着一声的绽放好不绚烂。我暗暗叹了一声这普天同庆,道着这旗鱼郡主能嫁一个能对她好的人也算是一种被眷顾的福气。 “姑娘,姑娘~”身后忽的传来一阵急切的声音,像是有谁追了上来。 我转过头便见着一个身着青衣的小厮拔腿朝我跑了过来。 小厮喘着气将一个包袱和一袋子碎银子交给了我,他说是旗鱼郡主让他转交给我的,让我一路保重。并带话给我不管我是谁,在她心里我永远是她的姐妹。 我接过,只觉沉甸甸的,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去往凰山不过一日路程,可真的到达了山脚时才发现根本就进不去。这才想起凰山结界之事。这次没有九峰带路,我便又陷入了原地打转的尴尬境地。 我站在山脚,仰头看出入云端的峰顶时,只觉明明近在咫尺,可偏偏却远在天涯。在经历了多次碰壁之后,我有些挫败地跌倒在了一旁的巨石上。 “白长老?”就在我无计可施时,山脚处忽的来了人,我探头望去,却是见到了一熟人。 白长老还是一袭宽大长袍,神色未变,却是在这见我时像是不认识我一般,挑眉疑惑。我这才想起自己的脸上遮了面纱,便从耳后挑开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白长老一见,当即大惊:“阿冷娘子?!你怎么在这?” “你是要上山吗?”我问,有些急。见白长老不否认,我忙接了一句:“捎我一程如何?!” 虽不明情况,但好歹也算过了一关。在白长老的指引下,我随着他御剑朝凰山缥缈峰飞了去。 我问:“白长老此次上山所谓何事,凰山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白长老点头,道:“老夫此次上山,正是为了阿冷娘子的夫婿忘川的事情来的。” 我不解,又因提及忘川,便急急询问:“忘川怎么了?” 白长老叹了口气,道:“具体缘由老夫也不知,只是听说阿冷娘子失踪后他去寻你,可却是被血淋淋的抬了回来,听说是遇上了凡人渡劫。” 我皱眉,虽然不明白,但见白长老神色便知事态严重。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便催着白长老快些。白长老被我催的急,便是一阵风似地加快了速度。 到缥缈峰时,远远便看见了诸多白衣弟子,九峰守在白长风的大殿门前,神色凛然。他一看见我,有些惊讶,下一刻却是一把将我抱住,却是喃喃道:“阿冷,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没事。”我说。偏过头看向那半掩着的缥缈殿,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他怎么样了?” 这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无所知。 可是就如我推测一般,忘川被什么大事给耽搁了。只是我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攸关其性命。 我虽像是在问九峰情况,可实际上这会我的脑子里根本就是白茫茫一片,听不进任何东西,也想不起一丝主意。 我只知道我是不由自主走了进去,当那扇沉重的殿门被推开时,我差点觉得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偌大的殿内,七星八卦台上,忘川闭眼坐在中间,凰山三尊等人正围着他,他们周身忽明忽暗,像是被笼罩在了一层黑雾之中。 九峰说三尊正在为忘川修复魂灵,重塑根骨。但是须九九归一,须有灵器圣物辅助。白长老此次上山前来,便是带来云城至宝伏魔琴。 我望着忘川,心一绞痛。眼前一黑,愣是差点晕厥了过去。九峰扶着我时,我只觉眼前却是像浮上了一片血色。 这个场景,好熟悉呀…有些碎片,凭空而起,可是偏偏想不起来。而那端白长老催动伏魔琴,琴音清脆入耳,却如魔音,我只觉得头像炸开了般。 我蓦地跌落在地,捂着头只觉天昏地暗,我似乎随着琴音入定了一般,周遭忽的安静了下来,我看见九峰关切的询问我什么,可是他在说什么?为何我听不到! “我告诉过你的,千万不要动心,不然诅咒被落下,封印重新瓦解,一切都会覆灭,这三界六道便再无安宁!”是梦中的红衣女子,是她的声音。 我张了张嘴,想问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三番五次出现在我的梦里。还有,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周遭像是设了什么结界似地,我愣是发不出半点声音,自是也挪不动半点脚步。 “啊~”我只觉整个人像是被烈火灼烧了一般,竟是撕裂的疼。 清醒时,已是大汗淋漓,身上的一袭红衣像是被灼烧了一般,娇艳得有些破烂零碎。待我一眼扫过大殿时,却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多了不少凰山弟子,却是扑倒在地连连打滚。 再看九峰,正扶着胸口倒在不远处,嘴角上是一丝鲜红的血迹。 他们一个一个似乎都在看我,像是看见了怪物一般,警惕、惊讶,甚至有些害怕。 “发生了什么事?”我问,可是眼睛却不由朝忘川那端追去。 这才发现凰山三尊脸色青紫,像是受了重伤。而忘川有他们护着,却并无大碍。 “阿冷娘子,你刚才变得不像你了。”白长老将伏魔琴收起,走上前来。 恰好,三尊似乎运功完毕,齐齐收了功力。我见忘川似乎已无大碍,当即上前将他将将地扶在了怀中。这才一门心思,询问事情缘由。 第三十八章 凡人渡劫(二) “这难道是我做的?”我将大殿环顾一周,却见这原本完好无损的大殿,此刻却像是被火烧过一般,零乱不堪。见他们不可置信的瞧着我看,我心下嘎登一下,大胆猜测道。 这方才知道,刚才自己一恍惚之间,却是化作了另一番神色,二话不说便欲毁了三尊之术不说,还差点将九峰置于死地。而那些火烧的痕迹,便是我弄出来的。 他们说,我周身如浴火一般,一双血红的眸子睥睨他们时,几乎是要了他们的性命。 我听罢,张了张嘴。若他们说的是真的,我不是差点害死忘川?! 虽然差点毁了缥缈殿,还伤了凰山弟子,但是三尊却是命人不准提及此事,算是有意为我遮掩。 可就是三尊的只字不提,更让我觉得他们应该知道些什么。三尊的有意隐瞒,让我连日困扰。但是因要照顾忘川,便暂时也没时机追问。 忘川在妙诛岩醒来见我时,我冲着他笑,他却皱眉偏过头去,似乎不想理会我。我皱眉,觉着这不该是重逢时的态度。但想来他可能是劫后重生,兴许是神识未复,便也不多想,只是想多唤一声。 我想说: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谁料,一个字还未出口,他忽的坐起一把将我揉进了怀里。 我分明听见他的心在跳,有些急促。我扬唇笑着,探手环抱上了他的腰侧。 这一刻,只觉分外安谧。 忘川告诉我三月前的事。我失踪后凰山动用掌管人界生灵去向的命书欲寻我踪迹,谁料却未在人界发现我气息。时逢蛮荒封印动荡,九霄云塔妖魔逃出,便猜测我可能身处异域。 然异域之事,凰山虽有仙术却不得插手,况设异域之人根本就是有意不让他们找到,所以无论凰山三尊如何动用仙家之术也追寻不得。忘川只好下山四处寻找,日日夜夜只为找我。 我想来那时我正被玉翩跹囚在他的洞中宫殿,倒是魔界的地盘,难怪他们找不到我。 我问忘川:“你找我便找我,为何把自己弄成了这般?” 这才知道,是妙可清那丫头惹的祸。妙可清说诛仙台有一剑灵能通三界,忘川便信了上了诛仙台。 诛仙台我是知道一些的,那时我因此事还特意问过九峰,说是凰山禁地来着。 “剑灵?”我靠在他怀里,只觉心安。只听着这些事时,觉得自己错过了太多。 忘川是上诛仙台后遇上雷劫才受了重伤的!他们口中的凡人渡劫,大抵是说一个本没有根骨的人承了天雷有了造化。 只是,这种造化屈指可数。一般人,若被天雷劈中,恐怕早就飞灰湮灭、不得善终。 忘川是拼着意志撑下来的!!!他说,他欠了我的恩、他答应过要保护我,所以他不能死!何况他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他的恨、他的执念,深入骨髓,又岂能轻易死去?! 我将玉翩跹囚我时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忘川,但是并没有把在云城遇见旗鱼郡主和墨有渊的事情告诉他。 也许,我更想忘川像现在这般陪着我吧! 翌日,天几乎才蒙蒙亮,我便见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欧如风和小凤凌二人。小凤凌见我时,投进我怀里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泪,愣是将我的衣衫弄得脏不拉稀。 我蹙眉时,却见欧如风立在一端,一向白衣翩翩的他,此刻却像是熬了几天几夜未睡般,甚有些憔悴。 我一惊,张了张嘴。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来,你要是也想到我怀里来哭,我也随时欢迎。” “咳~”忘川神色一黑。朝欧如风点了点头,道:“欧少主,请随我来。” 下一刻我便见两个大男人齐肩走了出去。背影修长,留下了一脸懵了的我和小凤凌相视一笑。 经此一事之后,一切似乎都又回归了宁静。但是我隐约知道,所有的事情不会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忘川经凡人历劫活下来后,也算是有了机缘,竟成了苍山关门弟子,拜在了苍山的祁阳峰修炼。忘川本就武功高强,更是悟性极高,再加上之前忘川将托青衣从将万卷阁带出来的书看了个遍,便也从中悟出了些灵气法子,这般有了根骨后,便是犹如日参神速。 苍山见此,自是怪人也高兴得不行。成日鼓捣着他的法宝,助忘川闭关修炼。 妙可清因唆使忘川上诛仙台差点酿成大祸,被三尊重罚于西北冰窟思过。我想着她也是因想救我才惹了祸,便寻了个时间让青衣带着我欲去冰窟看她。 西北冰窟说来也远,但自青衣拜在万卷阁门下,也算是修行之人。这会,便是她御剑带我飞到了这冰窟之境的。 青衣上前跟守在冰窟的凰山弟子撩了牌子,说了几句。我们这才得大摆大摇走了进去。 刚进去,便觉得寒气颇重,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将身上的披风往身上紧了紧。 “嫂子~”青衣忽的拉起我的手,我被这么一拉本能地想推开,可是自手中却忽的有了一股暖意传向全身,便愣是没来得及挥开。 青衣说:“嫂子是凡人自是受不了这仙山寒气,我渡些气给你便不会觉得那么冷了。” 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提着食盒继续往前走着。 诚如忘川所愿,青衣现在活的很快乐。也许,过去对她来说忘记了也好! 这般,我才想着却是已到达冰窟密牢。可一眼望去时,却是愣了愣。 “你是何人?快放开妙师姐!”青衣别看她平时娇娇柔柔,这会却反应比我还快些。当即大叱一声,随即人已经化作个影子,愣是隔空取了个剑便动手了。 我张了张嘴,站在一边。其实我是想说可以不用动手的,因为那抱着妙可清的黑袍男人我可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可不就是那日在诛仙台下用剑驾着我脖子警告我诛仙台不得擅闯的黑袍男人? 就他这身一成未变的打扮,我便是瞧了一眼也认得出来。 第三十九章 冰窟探望 可是见青衣动手动的欢,又想着这黑袍男人也该受点教训便也不再说话了。 青衣大约和那黑袍人比划了几下,我只见青衣攻势逼人,而那人却是没有要与之真打的意思,只是一顾避让。 我寻思着,怕是青衣根本就不是此人对手。好在,这人倒不像个坏人,没有动手之心,青衣便也不会有危险。便径直掠过他们,走上前去将昏睡过去的妙可清从地上扶了起来。 把了把其脉象,却是沉稳有力,便从袖中取出一瓶八宝香,置于其鼻尖。 妙可清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便醒了来。这般看见我一吃惊便抓住了我的手,我本想说见到我不用这般激动,可谁料她却是一把抓住了我手中的药瓶,目光流光溢彩:“阿冷,这是八宝香吧?我一嗅,便闻出来了。这可是好东西,给我一瓶呗!” 我当即只觉得头大,这姑娘倒真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啊!这边刚醒,那边还在对着架,她竟只注意到这小小的八宝香。 我挪了挪手,将瓶塞给了她,起身便走:“妙姑娘若是喜欢便拿去。” 反正,那流光珠我已经还不了你了,算是换个人情物件,也算公平。 “咦~他们?”这会,妙可清可算看清状况了,指着打斗的二人询问道。 我以为她还是在云里雾里,谁料她忽的起身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那黑袍人,大嚷一声:“我让你跑,我让你躲着我,这会总算抓住你了吧!” 青衣本打的起劲,谁知道这当事人会有如此动作,当下一惊一愣将剑举在半空中,愣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三人的动作,却是觉得这画面太好,有些和谐。 “我…”那黑袍人像是僵住了一般,直挺挺地立着,半晌也只是吐出一个字。 宽大的袍子遮住了他的脸,我们看不到他的神态,可是他是认得妙可清的,妙可清也认识她!并且,他们的关系看来不简单啊! “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了?”许是洞内的动静有些大,这会竟是惊动了守在冰窟外的凰山弟子。 我们被凰山弟子牵引了视线,待他们询问时一回头却只见那妙可清一个人站在那里,那人竟不见了!忽然凭空消失了似地! 我吁了一口气,耸了耸肩:“妙姑娘见我太高兴了,有些收不住,吵着你们了吧?” 凰山弟子有些不信,却是睁着眼打量着我们。我们被他们这么一盯,倒是得了个做贼心虚。 我挪了挪步,走到妙可清身侧,推了推她的身侧,有些无辜:“你们不相信我这个外人,该是相信自己的妙师妹啊。万灵峰的医仙仙尊教出来的徒弟,想必是万万不会有所欺瞒的!对不对?” “咳咳~”妙可清一尴尬,却是讪讪的笑了起来:“几位师兄,是我不好。实在是在这冰窟之内太寂寥了,见阿冷姑娘来了便要讨教个一二。谁曾想,青衣误会我记恨忘川要对阿冷出手,这才与我动了手。实在是天大的误会,误会啊~” “我说呢,明明听见打斗声的!”几位凰山弟子将信将疑,却也算是填了个理有了出入。他们放下心,又将将的将我们三看了一遍。这才一本正色说道:“既是误会便也算了,妙师妹刑期将满,莫再惹出乱子了。若是出了事,师兄们也护不住你了。” “嗯嗯!”妙可清这会倒是乖巧,像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算是应承着自己师兄的话。 我蹙眉,却是浅笑不止,脸几乎都快笑僵了。待那凰山弟子走了之后,这才将食盒递给了妙可清。她倒也不客气,颇为豪爽地将食盒里的一坛好酒一饮而尽,直嚷着:“还是阿冷了解我~” 我忽的一问:“那人是你的情郎吧?” 妙可清一口酒喷出,呛住:“阿冷,你…你…你!!! “呵呵。”我眯着眼,见妙可清忽的红了的脸,只觉得好玩极了。 说起妙可清与那黑袍男人之间的事,倒也算是神秘中带点坑坑洼洼。 妙可清说某年某月某日她一时无聊便御剑在凰山周遭乱转,谁料一个不稳便撞在了诛仙台的结界上摔了个狗吃屎。 然后…她每日心一不顺心,便会来诛仙台下玩耍,几乎是在拿结界开玩笑。奈何,凭她这么点功力,根本就是蚂蚁撞大树,不顶用啊!但她也不在乎,就觉得好玩,算是解闷的法子。 哪知,从那以后她身边便出现了一个影子。只要她有危险,便会出现。起初,她只是好奇他究竟是谁。甚至,也偷偷跟踪未果。后来,也不知怎么机缘巧合,她竟发现他可能来自诛仙台。 但是诛仙台是禁地,根本就无人。也就是说,他可能不是普通凡人。 我皱眉,挑了一下眉眼:“所以你告诉忘川剑灵之事,是为了借机试探?” 妙可清有些抱歉,抓着我的手道:“阿冷姐姐,你夫君的事情真的是我不对。可是,也并非只是为了试探,其实我也是想让您夫君尽早找到你的…” 我叹了口气,对着她这双清澈如尘的眼眸,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只道:“我知道~不过我无论如何,都不希望他为我冒险。你懂吗?” 妙可清似懂非懂,点头。 一旁的青衣似乎被我们的话感染了,泪光盈盈,拂袖低泣道:“嫂子,大哥从不觉得那是冒险,他只想找到你啊~” 我呛住,不再说话!因为我知道自己若再接下话,定会忍不住酸涩了自己的眼眸。 我笑妙可清:“他是你隐藏的英雄,是你肆无忌惮打闹的人。他神秘,他照顾你。你定倾心于他!” 妙可清脸红得垂下了眼眸,嘴角的笑意却从未褪去。她问:“阿冷姐姐~你懂男女之情吗?” 我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在外人眼里,我可是阿冷娘子,是有夫之妇,定是懂的。可是只有我清楚的知道,我才是那个局里的迷茫者! 但是,这不能告诉任何人~是矜持吗?或许只是不知如何是好罢了! 第四十章 天有异数 是夜,桃花三千三忽的飘零,含着春里明媚的细雨,斜斜的拍打进了妙珠岩。 我靠在屋内的软塌上,端着一本书,是上古平川大地记载整理的有关医术的杂记。卷面暗黄,看起来是多年的孤本。这是忘川怕我一个人无聊,托青衣从万卷阁借出来的。 我瞧着倒是一本好书,便也如饥似渴般研究了起来。 时半夜三更,屋内的油灯有些啪啪的响。虽说这凰山温暖如春,春日里更是暖,可这会夜里寒气稍重,倒是觉得有些凉。 我窝了窝身子,却懒得动。只是忽的觉得,身侧有股寒意。便挪开书本瞧去,便吓了一大跳。 “玉蹁跹?是你!”眼前的人,化成灰都识得。若不是他掳我,忘川怎会落得个凡人渡劫的难?可是,他似乎也没对我怎么的,反倒对我算极好的了。但,便是这不好不坏的心思才让我分不清,便觉得十分奇怪。 这会见他半夜闯来,寻思着也算是个机会。我笑了笑,将手中的书卷放置一旁,从边上的木榻上倒置了一杯茶水,献上:“魔主这更深露重大驾光临小女子寒舍别着了凉,坐下喝杯茶再聊聊天走呗。” 我觉得我的样子,肯定是很识趣的那种!一般人却是受不了的,偏偏玉蹁跹可是个妖孽级的人物。 玉蹁跹见我这般也不说话,只是勾着一抹好看的唇,笑的很邪魅。他也不客气,接过青花刻下的浅口瓷杯,潇洒落座带着一股扑鼻的香。 我皱眉,分明不是桃花味,倒是那脂粉味。我盯着他,不怀好意:“魔主真是悠闲,这才入了万花丛,不好好的享受,跑我这深山来作甚?莫不是又来找姑姑了?” “呵呵,喊你一声姑姑你倒起劲了!”玉蹁跹抿着唇,笑我。 我瘪了瘪嘴,只觉无趣,便说道:“开门见山吧,为何找我?” 许是受不了我说变就变脸的态度,玉蹁跹一个爆栗子便朝我敲了过来。我猝不及防,只觉得头被敲的老疼。我大吸了口气,似乎一丝睡意也没了。倒是精神了不少,偏过头恶狠狠的瞪着他:“你虽是魔主可我阿冷也是独一无二的毒医,小心我毒死你!” “哈哈~”玉蹁跹笑的更狂了,他从头至尾看了我一眼,完全不放在眼里的神态着实让人抓狂。他道:“人间毒医,只欺负得了凡人罢了。若是原来的你,倒也能教训我玉蹁跹。不过~不是我小瞧你,你现在可是如蝼蚁一般,若没人护着你这若千世界的邪灵可不把你分食了去?!” 我脸黑如碳,不可否认他说的是事实。我语塞,却连气鼓鼓的勇气也没了。耷拉着脑袋,像个泄了气的球。 半晌,屋内安静得似乎只剩燃烛的声音。 “咳咳~”玉蹁跹见我低着头不说话,便碰了碰我的衣角,道:“你也别生气。我这次来便是告诉你,你虽未有根骨但并非不能修仙?” 我一听,愣了。 什么意思?我抬头,皱眉,疑惑,全写满了脸。 玉蹁跹说:“但凡生灵皆有六道,魔有魔道,妖有妖道,人有人道。而仙道,超出其余,非机缘,非根骨,非善正不得修习。但,天有异数,便有捷径。你虽为凡人身躯,又无根骨,但你的体内可藏着一个残灵,只要你和她神灵相合便可重生根骨,届时六道修习皆尔选之!”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人?”玉蹁跹的话让我震惊,却也让我更为疑惑重重。我追问:“你知道她,那你知道她是谁吗?为什么会在我身体里?什么叫神灵合一?” 玉蹁跹摇头,将我的手推开。我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竟恶狠狠地抓着玉蹁跹的袖袍,但比起尴尬,强大的求知欲却告诉我玉蹁跹肯定知道我不知道的很多事。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到底要先回哪个?” 我悻悻地,谄媚地道:“好,我一个一个问,你来答我。她为什么住在我身体里?” “我已经说过了,天有异数。异数,非天地能容。她即是你,你即是她。只是,魂灵分隔,你经轮回成了人,有了独立的意识罢了。她沉睡于神灵之内,遇神器萃灵而醒。这点,你回想一下,便能了然!” 玉蹁跹说的没错,我见那红衣女子时,便是那日在凤城观星台上受玄光镜灵力探知之时。自那之后,这女子便时常在梦里出现。 我挑眉,继续问道:“你说我们本就是一个人?!是魂灵分离所致吗?” 我总觉得不对!可是哪里不对,我又根本想不明白。 “事实如此,至于其他我想没时间再说了。这东西能助你,记住去找四城神器,你便能找到真正的答案!”玉蹁跹忽的脸色冷然,将一物塞给我,转身便化作一团黑雾消散而去。 我低头看去,却见一朱红的血玉躺在我的掌间。只是,朱玉残缺,似乎曾被火灼烧过。我只觉得有些烫手,可忽的又什么温度也没了,变得冰冰凉。 窗外一闪而过一道黑影,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有些古怪。我知道,那黑影追着玉蹁跹去了。 这黑影自我从云城回来后,便隐藏在背后,我开始以为是那黑袍人,可经妙可清那么一说便清楚地知道,那人不是而是另有其人。而且,来者不善。可惜,我身手不好,根本就没有办法。我本欲让九峰派人帮着查探,可又想着不能打草惊蛇便这么纵容着。 我想着,无论如何,我也要变得强大些! 次日,九峰亲自到妙珠岩请我,说是凰山掌门有请。 公归公,私归私。九峰对我这个朋友也算是极好的,此次下山去历练也不忘给我带了点糕点和胭脂水粉。 我捏了一块桃花酥二话不说,便径直上了缥缈峰。缥缈殿还是那般庄严大气,出个声似乎都能有上几个回音。 凰山掌门负手而立,听见我来了便转身。 我长住凰山,为客之礼还是略知,便朝他微微颔首,行了个得体的礼。笑着,道:“阿冷拜见凰山掌门。” 第四十一章 迷雾疫症(一) “无需多礼。”我只觉得膝盖被一股力量掀起,便随着起了声。唏嘘这凰山掌门仙力深不可测之外,更揣测着凰山掌门忽然找我有何目的。 我虽不是什么口蜜腹剑之人,可毕竟世道艰险,纵使是这万人敬仰的凰山掌门,我也不得不起防范之心。 有句话不是说,无事不请人登三宝殿吗?何况,我才不相信他此番请我只是欲同我聊聊天这么简单。 “听说阿冷娘子在寻雪蟾?”凰山掌门道,仙风道骨,也算温和。 我点头:“夫君脸上的伤难治,非雪蟾不可。掌门可知雪蟾之事?” 白长风点头,道:“雪蟾确是一味好药。只是至阴,非云城鬼市不得寻,阿冷姑娘若有兴趣我可派人为你寻之。” 我摇头,致谢:“多谢白掌门告诉我这个消息。不过,既是我要这味药,自是我亲自去寻。” 白长风看我时,却是多了一丝相看,他道:“我听九峰说,凤城的淳风铃还在你身上,是否能给借我看一眼?” 说起淳风铃,那可是老头故事里的东西。只不过是被我自编自演进了我的故事里,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淳风铃。若是有,恐怕在凤城之时便被那诸葛神庙的白长老搜了出来? 这会这掌门问这个,难道是有所图? 两人皆姓白,莫不是本就是一家人? 我这端警惕,却被白长风看在眼里。他释然一笑,道:“阿冷娘子若觉得为难,那便算了。此次唤你来,其实也并非为了这个。云城患下不明疫症,宇文师弟携清儿下山救治,谁料也未能免于一难,被邪毒侵体。云城为仙山灵都,按理说不该有疫病,可此次却来势汹汹,查不出任何缘由。我听说阿冷会医,望阿冷娘子顾念苍生无辜,能下山救治?!” 原来如此,我说这凰山掌门怎么有如此雅兴找我,还告诉我雪蟾的消息!要知道,像雪蟾这灵物的消息可是封得很紧。我曾一度找人寻找,也未有结果。虽处云城,也没得到过半点风声。 我咧嘴笑了笑,心想着这狂暴的医仙也有如此下场,便觉着有些偷乐。不过,思及就连医仙也摸不到病症并被反噬想必这云城之人定是水深火热。 云城出事,那旗鱼郡主? 不知为何,我竟第一个想到了她!墨有渊送嫁完应该已回阳城,而旗鱼郡主嫁至云城城主府,云城有事她必定也会牵扯其中。 想到这,我的心一沉。旗鱼郡主于我,可有知遇之恩,她待我如姐妹,我又岂能明明知道她可能深陷罹难而不管不顾?! 我应了凰山掌门之托,收拾好包袱,留书给忘川,托凰山弟子待忘川出关交给他后。傍晚便让九峰御剑载着我下山往云城城都而去。 同行的,还有一些凰山弟子。欧如风和小凤凌也在齐列。 我只觉得耳侧风速极快,可是我的心思似乎飘渺了,陷入了一片空白。 我与忘川出谷也有一年半载了,但却进度缓慢,别说查出当年真相为老头沉冤,就连至关重要的宝物玄光镜之事也未解决。 本以为忘川拜在苍山门下,能得个后门把这事给解决了,谁知那苍山简直是一根筋的人,愣是打马虎眼避之不及,直曰:不是不帮忙,只是时候未到! 我突地想到一件事,九峰不是说凰山弟子乃修行之人,不得动男女私情吗?可为何,又收了已有妻室的忘川?! 我想了想,以为是特例!可后来想想,总觉得哪里奇怪~ 但…这其实都还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眼前,最大的事莫不是这云城病疫之事和鬼事雪蟾之事。其他的,恐怕还得走一步算一步。 我歪头看时,忽的发现欧如风正盯着我。他站在剑上,一袭白衣在风中翩然。我颔首时,他朝我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十里,煞是暖人心。 我突地想起旗鱼郡主所说,我头上的这根白玉簪子名唤雪沉吟,有相思传情之意。而这,却是欧如风赠与我生辰礼物。 先前为不知者无罪,可是此刻却是有些… 我张了张嘴,想问。 谁知,剑已落地。云城,已到! “九峰拜见白长老、独孤城主~”九峰率先上前,穿过人群朝迎来的人打了打招呼。 我环顾了周遭,却是满目苍夷、生机黯淡的街市。路边歪躺着形形色色的人,可皆气色怪异,痛苦呻吟着。云城的护兵,带着白色的遮口布正将人群隔离了开。 时不时的有死去的人,被未患病的护卫抬走,估摸着尸体是定要被火化了去的! 迎面走来的人,我是认识的!一位是云城守护者白长老,另一位则是那日在旗鱼郡主大婚喜堂前见过的云城城主独孤契。 “九峰师侄快请起,无须如此多礼!”白长老忙作势扶起,眼神却在九峰起身时朝我看了来。 “阿冷娘子来了?”白长老笑着,见我时透着熟稔。 我点头。却是不说话。 待他们相互打过招呼后,白长老便说起了此次云城疫情之事,神情严肃。 我站在一旁听了个大概,也只知疫情来势汹汹,史无前例。似乎是七天前,一场迷雾袭来之后,云城百姓便出现了晕厥、脸色发黑、呕吐、长脓包等症状,并且发病极快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去。 我走过被护卫拦下的人群,在一个角落停了步,蹲身探了探一位患病百姓的手脉,只觉其脉象漂浮不定,心想着不会是普通的霍乱之疫,便又查探了其颈脉、瞳孔,却并无特别。 接二连三看了几位患者的情况,我只觉这疫病比想象中的来的更为复杂。 难怪号称凰山医仙之人也遭了道?! 我一声不吭,在人群中跳动、查看,面无表情,却连连叹气的举动,让周遭的人奇怪之余,更多的估计只有明了形势的不容乐观了。 “阿冷姐姐~你摇头是告诉我们你也没法子吗?”小凤凌有些按捺不住,到底年轻还小,根本不似其他人一般冷静沉着。 小凤凌一问出,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凝聚了过来。 第四十二章 迷雾疫症(二) 我收回检测的银针,将病患扶好,为其寻了个舒服的方式躺下,这方做完才不紧不慢地起了身。 我说:“难治~” 话一出时,我几乎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气息。就好像刚燃烧起的希望又被沉沦了一般。我甚至看到,他们的眼里暗了一下~ 我说的是大实话,这必须让他们认知。 “除非给我时间,让我好好研究下~”我又道。 这会欧如风像是明了了我的想法,“你是说?” 我点头,不否认。白长老看着我们交换眼神,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他有些惊奇,道:“莫非阿冷娘子又要…剖尸?” 白长老说到最后两个字时,语气都变得没底气了。因为他明显感觉一股阴风从自己的身后凉到了耳后根。 “嘘~”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当着这么多百姓说这种事,对他们现在的情况来说,到底是冷漠、恐怖了些。 也许,我还有那么点善良~ 其实,我也知道善良的人运气太差,譬如我这天都弃之的人~ 但是,此时此刻心意如此,我只是随了自己的心走罢了。 白长老会意后,便与那似乎冷酷寡言的云城城主耳语了几声,这才告知会为我准备好相关事宜,便先走了安排去了。 “你就是阿冷?”白长老刚走,那独孤契便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 我没曾想他会蓦地冒出这么一句,有些怀疑是自己幻听了。我并未第一时间答他,反而欧如风见此替我圆说道:“阿冷娘子不善言谈,有失礼处,还望独孤城主多多包涵!” “嗯!”独孤契应了一声,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倒是城主府的官家是个机灵的人,忙招呼着一行人先行至城主府休息用膳,后面的具体事宜也还需周全商议。 “旗鱼郡主安好?”我后知后觉,忽的朝一旁的独孤契问道。 “她无恙,只是近来为疫病之事有些操劳。”独孤契说话,不冷不热的。可是,我明明感觉他说及她时,明明是不一样的神情。 “哦~”我点头。也不知要不要接话。想来,并不是熟识之人,不过是熟识之人的夫君罢了。这关系,也是显得生分不足、亲密无余。 “我听鱼儿说你是她最好的姊妹,上次匆匆一别我也未代她好好谢谢你。这次你既是来了,便好好陪陪她。在这云城有何需要,都算我独孤契的!” 独孤契像是说了很长的一段话,说完之后便又恢复了一脸冷。 我颔首点头,想来这旗鱼郡主算是嫁对了人。此人虽看上去确实如传言一般狼妖之子、满脸冷漠,可实则心是暖的,只是暖的人不同罢了。 “那便麻烦独孤城主了。”我回应,算是应了礼。 我们一行人到达云城城主府时,天色已彻底漆黑。在烛火屏风下,吃过城主府准备的晚膳。本想直接去城主府准备的客房歇息,谁料走到后院时却路过了旗鱼郡主的房间。 这才拐了个角,敲门。 我且听见屋内脚步声急急往这端靠近,便只见门吱呀一声被打了开。 “阿契…”一张明媚的脸,柔柔地唤着。却见我时,愣了一下。 蓦地,我被她搂住,耳畔边是她的惊呼声:“阿冷、阿冷~你怎么来了?哈哈,没想到还能看见你,本郡主感觉好开心。” 我差点被她搂得喘不过气来,这才好笑似地将她的手臂挪了开,一边打趣地道:“是吗?刚才明明听见你叫阿契来着?” 旗鱼郡主尴尬一笑,脸都快红了,她拉起我的手便带着我进屋,一面说道:“你快别笑我。告诉我,你这段日子去哪了?我给你的银子还够用吗?可有遇见什么好玩的事?” “你不知道,自你不辞而别后,我和有渊哥哥有多担心?”旗鱼郡主问若炮珠,我一时不知怎么回。 就在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人。却是那独孤契,独孤契见我在这,也不意外。他看了我一眼,颔首,然后偏头便朝旗鱼郡主说道:“鱼儿,阿冷娘子是为夫请来的医者。” “医者?阿冷你会医?我怎么不知晓?”旗鱼郡主疑惑,却听罢之后看我更喜悦了,甚至有些许崇拜欣赏之色。 我呵呵一笑,道:“阿冷自幼体弱多病,便久病成医,略懂而已~呵呵!” 我说罢,有些泄气。谈及自己的体弱多病倒并非假,老头捡到我后便发现我逢月底便要发病一次,这才为我以尸毒炼药。只是在老头死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因寒气侵体落下了恶疾,这方老头才为我提供趋避之药。 有件事,自老头死后我一直想不通,我身上的病到底是何种竟要以尸毒炼药才能抑制?我自为医者,虽不知道具体因何,但我也清楚地明白这根本不是治寒毒的法子。 虽说心有疑问,也多有查书考究,可也未得到具体。想着老头因我而死,心下只觉欠债内疚,又因老头为我备了药,每逢食用时却是莫名心酸涕零。 “阿冷~”旗鱼郡主握着我的手时,泪眼婆娑道:“阿冷也是个苦命的人。不过,阿冷现在是旗鱼的姊妹,旗鱼定会好好照顾你的,绝不让别人欺负了你去。” 我听罢,只觉有好笑又笑不出来。我许身世坎坷,我许前世累累,我许命途不存,但我从不自怜。因为,我始终相信人定胜天! 也许命运之书已降,但并不是定局呢! 可是遇见旗鱼的真心相待,我又只觉温暖哽塞。 回客房时,旗鱼郡主怕下人照顾不周,坚持要独孤契亲自相送。 我只记得一路寂静无言,我们走在青苔石子路时,还未转过回廊一角。天上的弦月微勾,似乎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独孤契忽的问我:“阿冷对这次疫情,可有把握?” 我隐隐感觉到独孤契的担忧,这才认知其作为云城城主虽平常不理云城之事,却也是心怀苍生之人。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于数月前出现在蛮荒之域解苍生之危,更不会此时此刻这般再三问我。 我摇了摇头,道:“我会尽力而为!至于把握几分,倒不是我不肯估量。只是过了明日,城主便自会知晓。” 第四十三章 迷雾疫症(三) 一夜难眠,只觉头疼万分,便如往月一般将随身的药瓶拿了出,取出一颗淡若绿珠的药丸服下,这才只觉舒畅些,浅眠打了个盹。 次日一早,随白长老前往城主府后山。 云城城主府后山,是一竹林。竹林里,有一竹屋。白长老称之是历来城主休憩之地。我暗自明白,说白了便是城主诸多烦恼,寻了一地清静逃避罢了。 但这一点也不重要~ 竹屋侧边有一小屋,原本就是一空屋,有时用来放些杂物罢了。若非应我要求,要选光线明亮,足够清静之地,白长老恐怕也不会打上这里的主意。 我分明见独孤契脸色很黑,又见竹屋风格和几间屋内摆设便知,这独孤契常年消失时恐怕便是在这过着日子吧。 这会,几具尸体已整齐摆放在了这侧边的屋室之内。我见时,却见白布遮盖。我闻之,有腐烂气味。 我纳闷,问:“这些尸体确定是昨日刚死之日?” 白长老忙上前回道:“我老道亲自确认的,确是昨日离去之日,我且吩咐了城主府的卫兵好生护着抬来的。阿冷娘子,可有什么不对劲?” 我心想着这刚死之日,又非六月暑,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有腐尸味,但我分明闻到了。这,便是我觉得奇怪之处。 我点头,却未多解释。只是吩咐一干闲杂人等到外面等着,因为我又要干活了,我怕自己受影响是真,怕画面太血腥吓着他人才是假的。 九峰因医仙师叔之事下山,这会已去接应照顾便没跟了过来。 我想着诸多症状,又担忧妙可清那丫头有什么,便连夜做了一位能暂时压制住疫病反噬之症的药,便让九峰一并带了去。 虽不喜那凰山医尊,但到底欠了他徒弟妙可清的人情。这人情,还是要从那流光珠说起。後来的某一日,妙可清像是想起了这件事似地,专门来寻我要。 我眨巴了眼,只好将自己需要流光珠的初衷和她说了。虽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哪曾想这小丫头竟善良得像个仙女似地。 不但应承了将流光珠赠与我,还将其收集的几味珍贵药材一并给了我。 妙可清说:医者医疾,只要是治病救人,便比什么都重要!这些药材能在阿冷姐姐手中发挥作用功效,才是真正的存有得。比留在我手中好多了! 我只记得当时,这大大咧咧的妙姑娘身上,似乎有一种光。 欧如风、独孤契、白长老、小凤凌欲自告奋勇留下。我瞪了瞪小凤凌,大有小孩子又来凑什么热闹的嫌弃感,他便朝我瘪了瘪小嘴,迈着小短腿出去了。 白长老见此,知道自己无果,便也紧跟着离去。 随之我望了望欧如风,见他神色已青,便知他对上次在桃花涧之事已留下心理阴影,现也不过在强装而已。 我长吁了口气,一边戴上手套,一边朝他说道:“欧少主,你还是在外面等吧~” 欧如风知我是好意,便不再拒绝,只是轻柔地对我说了一句:“我守在外面,有任何需要唤我一声即可!” 我点头时,见欧如风已邀着独孤契并肩而出。 整个屋内,空荡荡地,似乎一下子变得冷静了。 我环顾四周,见周遭虽蒙上了一层黑布,有些密不透风,但这四周角落放置的夜明珠,却将这布置出来的暗室照的明亮有余。 我暗自惊叹这云城城主府的财大气粗之外,却也对着这尸体万分严肃了起来。 按照往常程序,将牛皮裹下的刀具铺开。闭眼暗念往生咒,算是为死者洗净其前尘往事愿来世安好。这般做好,这才掀开白布开始了解剖。 我不知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了多久,我只记得自己用刀划破尸体的胸膛自肚皮,将里面的五脏六腑一一掏出整理,那血渍几乎在空气中浓郁得让人恶心。 所有尸体的脾胃肝都没有问题,唯独心脏皆有先腐烂之迹。我将所有的检查、对比,排除了蛊毒之祸、霍乱之祸。然后取样,对心脏腐肉用毒、冶药… 一系列的动作繁复下来,几乎能让人忘记自己身处何方,外面的世界又发生了什么。时间,又该从自己身上流走了多少。 当滚滚的浓烟出现在屋内时,当腐肉的颜色开始变化时,当气味交杂中似乎有了一股清流时。我知道自己成功了! 云城百姓中的是毒!!! 一种很奇特的毒!!! 我尝试了多种解法,才以剧毒红心蕾攻之有微效,再配上一些药物才稍稍有了润色之迹。 发现这个之后,我总算是咧开嘴笑了起来。我拉开门时,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竟下过了雨,迎面便湿气凉人。 我且见天色是黑的,竹林里似乎静谧得悄然。欧如风一袭白衣斜靠在门侧,许是被我开门声吵醒了,睁开了紧闭的眼。 他见我,有些喜,随手脱下身上的披风,熟稔地为我披上,说着:“下雨了,夜里凉,别冻着了。” 我紧了紧他为我披上的披风,本想着知道那雪沉吟之事后要不要与之保持距离,但想着在世人眼里自己是忘川的娘子,这是明白的事实。 诸葛神庙的欧少主这么优秀温润的一个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根本不可能喜欢上我这个有夫之妇来着。 想来,估摸着人家只是随手送了这么一礼物,他自己也不知道涵义。他对我好,许是因为他的性格一向如此,把我当朋友罢了。 这样想后,更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谢谢~”虽是朋友,还是得谢! 我看了一眼周遭,皱眉。其他人都好像不在,便问:“他们去哪了?” 欧如风这才解释道:“疫情严重,民心不安。徘徊在灵都之外的妖魔残余趁机袭了云城,独孤城主和白长老、小阿凌已前去与凰山弟子接应。” “哦~”我应声。有些累,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随口问道:“那你怎么不走?” 谁知欧如风眼中一闪而过一丝黯淡,转而又似那般温润如玉回道:“我说了守在外面等你,君子一言,不能不作数!” 第四十四章 迷雾疫症(四) “呵呵~”我不知如何是好,便挠了挠头,开始转移话题:“哈哈,不说这个啦!我找到原因了!快带我去,再晚点恐怕又要死很多人了!” 欧如风搂着我腾空而上,当风在耳侧肆虐时,我的倦意和困意几乎一吹而散。我这才发现,原来欧如风不但能御剑飞行,还能腾空而行。 心下暗赞其武艺高强、轻功绝顶之外,便只羡慕了~ 这才想起那玉蹁跹那晚特意来找我说的话,心想着他说的四城神器莫非就是凤城淳风铃、云城伏魔琴、诏城鸠鼎、阳城诛仙剑了。 前两件神器我是已经知道了的,一件在十六年前早已失踪不明,另一件现就在云城护法白长老手中。若说四城长老负责守护神器,那其他两件应该就在其两城长老手中。 但,到底要怎样才能拿到这四大神器圣物呢? 以我现在的实力,这绝对是一个大大的问题! 我们到时,我见那天际简直是黑雾重重、电闪雷鸣、刀光剑影的,可分明这天早已雨停了。我只见打斗的身影四处飞掠,在半空中我甚至见小凤凌骑着他的火麒麟兴致冲冲,空中的妖魔被它的火麒麟烧了个打滚。 我摇了摇头,随着欧如风入了一处结界之内。这个结界的存在,避免了殃及无辜,也算是这凰山弟子和云城守护者做了一件未雨绸缪之事。这般想来,也算是聪明极了。 白长老见我,匆匆迎了上来。我朝他点头时,却见他身后跟了两人,便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阿冷姐姐~”妙可清见我喜笑颜开,她扶着他的师父医尊朝我打着招呼。虽然气色有些苍白,但听得她声音有如此气力,便知她情况还算好了些的。 凰山医尊似乎向来不喜我,这会看我时仍是那副我欠了他的债的样子。一脸横肉,毫无笑意,只是盯着我看。我猜,莫不是要从我脸上看出花来?! 这时,九峰来了。我朝他们微微颔首后,便迅速跟着九峰去了医者药房。 这是为了此次疫症临时搭建的一个地方,有齐全的药材供应,有十来口大锅炼药,还有几百个药炉。四城医者并不多,寥寥几个罢了。 我进了药房时,便见着了几个医者在熟练地捡药、煎药、炼药,有未感染的护卫、百姓自告奋勇帮忙,倒是忙忙碌碌。 见我一行人进了来,他们也不理会。我猜想,这便是医者的骄傲和医德吧!管他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自己治病救人之急。 遇上这种情境,我向来是深受感染的。二话不说上前找了一个文房四宝挥挥洒洒写下了十几位药吩咐了下去。而我自己,则开始配毒炼药。 所有的事情没有多余的解释,所有的人似乎也没有多余的询问,只是帮着我做好这一切罢了。 我知道,他们是相信我。其实,我更相信他们是病急只投医! 听九峰说我上次给的药,其实是起了作用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无条件似地相信我! 天知道,我原先真的只是一片好意,完全没想过要什么信任! 或许,这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因素吧! 根据百姓发病程度下药,再加以观察。第一日虽然还有呕吐现象,但是腐烂溃脓情况好转。第二日意识开始清晰,痛苦减轻。第三日疼痛难熬,几乎满地打滚,我知道是以毒攻毒起效。第四日患者开始能自己行动喝药了…第七日几乎所有的患者都活了下来。 尽管在这过程中,有些身体弱的、发病久的没扛过来故去。但是,至少能活的都活了下来。 那一刻,我抬头望着天,一抹白光自天际垂落滑进眼里,只觉分外耀眼。 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欢呼了起来。相拥而泣时,更信了人定胜天。 整整十天,实在太累了…真的好想睡一个长长的觉~ 我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了,因为我真的倒地便睡了过去。 唯一记得的,就是在迷迷糊糊时,似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只觉很柔软、香甜~ 五月初五端午大暑,云城因疫病一事后,借此节日洗纳吐新,纷纷将自家的屋内从里之外用硫磺酒擦洗了一遍,换上了干净的被紟衣物,算是祛病迎新。 整个云城似乎再也没有了雾霾,好像又鲜活了起来。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云城城主府的客房中。屋内香喷喷的正煮着茶水,桌上分明还放着热腾腾的点心。分明就是有人来过,但此刻却空无一人。 这时,外面忽的传来打闹的笑声。我觉着奇怪,便披上外衫,循着屋外的声音走去。 外面似乎艳阳高照,迈出屋时便觉着眼睛晃了一下。似乎过了半晌,才适应了这明媚的光度。 外面的蝉声吵闹,该是真的入了夏。虽然,这云城如春,但明显比之前稍热了些,但也并不觉着暑气炎炎。 我这一觉,感觉真的睡了好久似地。 屋外的院内,小凤凌被黑布遮了眼,正与一行人打闹,像是在捉迷藏。旗鱼郡主和妙可清玩得正欢,正不断地跳着、躲着,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玩闹的人群里,我见着了温润如玉的欧如风正笑的欢腾,也见那看似冷酷的云城城主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就连那不苟言笑、暴躁的医尊也立在一旁,眼睛里有了祥和之色。 这样的场景,我从来没想过。我几乎沉浸了,只觉得祥和极了。 “在看什么?”我一分神,竟未发现有一人走到了身边。 我听见声音时,便朝那人望去。却是见着了一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分明就是忘川! 只是他原先只是遮了半脸,这会却将上半张脸全遮了去。尽管如此,却丝毫不影响我对他的熟识。 “你~”我想问怎么换了面具了!可话到嘴巴,便被他看破了似地,他朝那端的人群中看了一眼。我循着他目光望去见到旗鱼郡主时,才蓦然想起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是不想被自己的妹妹发现! 我有些做贼心虚,上次云城之事有关墨有渊和旗鱼郡主的事,我可是瞒着忘川的! 忘川说:阿冷,你这次可是睡了足足十日了! 第四十五章 鬼市(一) 云城的疫情虽解决了,但整件事上下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有无端端的病疫,只有难寻的病源。我猜,可能是那阵怪雾所致,可就是这样才更让人摸不着头。 我的疑惑,我的忧虑,云城城主独孤也是懂的。这段日子,他加强了云城守护,并协同云城守护者白长老等人在云城布下各式结界。 而这,也是现在的情势下最好的解决法子。 我醒后,云城城主府设宴,觥筹交错。我坐在宾客席上,捏着一盏碧绿酒盏,看着座上偎依在独孤契身侧的旗鱼郡主发呆。 我身边坐着忘川,他似乎喝了很多酒,在烛光灯火,下俊朗的脸上有些微红,像是有些醉了一般。 我循着周围望去,只见其他人也是如此。我猜想,可能是因为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些凰山弟子疲于奔波,这会有了放松的机会,便是酣然而醉,再无他想了。 这般想来,倒也算是痛快之人! 我在忘川和旗鱼郡主身上来回打量,一再确认旗鱼郡主是不是真的没认出忘川来?! 按理说,毕竟是熟识的兄妹关系,就算这会忘川的容貌被掩盖了、声音也稍稍变了些。但一个人的神情举止、气息是变不了的。旗鱼郡主真的认不出她的这位兄长吗? 可是相处几日下来,旗鱼郡主还真的对忘川没什么特别的关注。旗鱼郡主只是听见别人叫我阿冷娘子时,知道忘川是我阿冷的夫君,惊奇地叹了句:阿冷你竟然已经成亲了,那我的有渊哥哥岂不是没戏了? 她说这话时纯属脱口而出。我听罢一愣,却是觉着她是在开玩笑。我与你墨有渊,这算哪跟哪?我记得那时,他几乎要杀了我呢?! 三天后,一切稳定。似乎,整个云城都恢复了一片祥和。 九峰收到凰山命令,带着凰山弟子回师门。欧如风和凤凌因还未完成历练,便也不得不一同返回。 我本以为云城鬼市大门即开,作为凰山医仙的医尊会留下凑这个热闹。谁料,那凰山医尊二话不说,托妙可清给我带了一味药,便现行回了凰山。 妙可清说:“师父说他不喜欠别人的,这是给你的!” 我见是能通阴阳的彼岸花,便收了下。我本想让妙可清转告医尊我真没想过特意来救他,到是话到嘴边总觉得自己太实诚了,似乎有些不妥。 可我还没说,妙可清便抢了我的话:“阿冷,我知道你不喜我师父。但是他真的无恶意的,就是这个臭脾气罢了。师父说你要前往鬼市,特意留我助你!” 我诧异,看着妙可清小开了花似地脸老半天。 总感觉,这里面有阴谋啊! 云城鬼市,因云城灵气盛极所致。也就算常说的物极必反,万物皆有阴阳两面。云城适宜修仙的天然属性的另一端,便是阴气邪祟聚集之地。又因有凰山守护人间,邪灵虽蠢蠢欲动、偶也聚集攻击,就像此次云城疫病妖邪也发动了进攻一般,但皆被压制了回去。 而鬼市便是六道之外的存在空间,据说早已存于世间万年。每十年打开一次,阴阳之人无论生死、无论妖邪,皆可入鬼市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民间传言,鬼市其实是有主人的。鬼主行踪不定,时常幻化,却是根本没有样貌可知。但坊间有称:彼岸花的陌离,长生殿的相思,神鬼有相通。 我听罢,只觉莫不是另一段痴男怨女的传说? 但坊间传说哪有孤本?自是经人世之嘴七拐八抹了个遍,然后又变成了各种形态。入耳时,又能听的几分真?又几分假呢?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白玉簪子,莫非这长生殿的相思,便是这雪沉吟的主人?传说中的神女相思? 但猜想总归只是臆测,无从考究。快三更时,鬼市门即将大开,我与忘川、妙可清到达时,却见一层迷雾下老早便站了许多人。 而事实上,我因着凡人身躯,压根便见不到自己看不见的东西。 直到妙可清偷笑着告诉我,我身侧站了一个蛤蟆,我这才下意识的在半信半疑中,将那用凰山医尊给的彼岸花制成的烧饼一口、一口吃下。 一个烧饼入口,既是填了肚子,却也通了这阴气森森的鬼市之眼。 待真见着身边站的蛤蟆时,我的眉头却忍不住挑了起来。这蛤蟆除了腿是人的,还真真的却是个大原形,还是癞蛤蟆的那种。实、在、是、太、丑了! 和我不同,忘川经历凡人渡劫后被重塑了根骨,自是可以看到我看不到的这些。而妙可清本就是凰山弟子,自是也能见到的。 这般对比下,我下意识的更觉着自己实在是太弱了。 这时,远处忽的传来一声幽怨的笛声。我且寻时,鬼市大门忽的开了。吱呀一声,沉闷至极。 与此同时,周围的生灵一一消失。我再抬头朝远处看去时,分明见刚才还站在身边等的六道生灵已走远。 似乎刹那之间,这端便只剩下我们三了! 这方反应过来,我们互看一眼,便会意也跟了进去。 谁料这时,身后忽的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声:“等等,等等~” 我停下脚步转身时,却见一书生摸样的人,正背着个行脚的篓子,朝我们这端一边跑着一边挥手。 待这书生气喘吁吁上前,也入了这鬼市大门,他便如焉了一般,气喘吁吁地半蹲着大口喘着气,甚是无奈地喊了喊:“终于看见人影了~” 我见他手中拿着一玉笛,当下便估摸着刚才那笛声便是这书生所奏。心下有些不解,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来这鬼市干嘛? “书生,你是何人?来此,作甚?”妙可清是个直肠子,她对着书生便一通开问。 然而,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我们三盯着这书生,大有一副要吃了他的阵势。 书生摆着手,像是歇够了,这方才直起身子,朝我们三做了个书生揖,道:“鄙人陈别离,乃万重山万重观术士是也~” 第四十六章 鬼市(二) 眼前的书生,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却说自己是个术士,我自上而下将他瞅了一遍,愣是没看出他身上有半点术士的影子。 妙可清自是明眼人,她的性子似乎比我还急,冲着书生便是满满的不客气,道:“哼!本姑娘在世间行走多年,从未听过这万重山,更没听过有什么术士。你不说便不说,为何编这么个谎,是想有意欺瞒我们吗?还是…另有所图?” “姑娘,小生岂敢!小生与三位素不相识,又有何图?再说这八荒六合,大若浩瀚,姑娘没听说过可不代表就不存在!”书生听闻,脸刷的急红了,忙解释道。 我即便也有所怀疑,但想想书生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这边鬼市已开,我们必须赶紧去寻那雪蟾了,便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追究这无故冒出的书生究竟从何而来。 进入鬼市之门后,便是三里市场、五里集市。这里的任何物体都是没有规律的,换句话说就是得看机缘。遇见了什么路,便意味着要走什么路! 我们一行人往前走时,迷雾阵阵,阴森森的,只觉安静得出奇。大约走了一会,便听的了一声绵延不绝的惊叫声。然而下一刻,却闻水声滚滚似江河之流。 一路上,书生跟在我们身后,念叨个不停,大意是说自己前来鬼市是为朋友来寻一宝的,出门时为自己掐指一算会在鬼市大开关口遇见贵人。 而好巧不巧,我们便成了他眼中的贵人! 我颔首无语,这玄学术士之术莫不是靠神机妙论来支撑着过活? 我只觉有些好笑,便问了书生:“陈别离,你这么会算,帮我算上一卦如何?若你算对了,今日你要寻什么宝我便帮你来寻,便是应了你这贵人相助之卦!” “阿冷,你莫听这书生胡言乱语!”妙可清可不信这一说,怕我上当似地提醒着我。 忘川拉着我的手,慢悠悠地走着,不相劝也不阻止,只是忽的看了一眼书生,然后别过头去又似乎变得漠不关心了。 “好!”我们不信他的态度让书生有点抓狂,这下听了我的提议便也不假思索应了。 然后,似乎就在这时,迷雾散去,有一亭榭出现。我见时,惊得张了张嘴。我们只见亭榭正中的石桌上正沏着茶,一抹明艳的红衣正立在一旁。她转过身时,我差点跌倒:“云娘?” 凤城客栈老板娘,琵琶娘子白云裳,怎么会出现在这? 然而这并不是最让我惊讶的,我惊的是这雾散得太是时候、人出现得莫名其妙。 白云裳朝我们礼貌得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我身后的书生,有意打了招呼:“陈公子,等你多时了!” 书生陈别离见白云裳时,颔首却礼。看上去两人认识,但又似乎并不熟稔。反倒白云裳对这书生的态度,看上去隐隐有些恭敬。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着这白云裳的出现出乎意料。 白云裳引我等于亭榭之内入座,沏茶蓄盏后便于一旁坐下,便听得琴音徐徐。 我这才发现,这亭榭之内竟藏着一尾琴! 不过这白云裳不是善弹琵琶吗?何时也会抚琴了。而且听着,似乎还很高深鹤谷。 这端坐定后,书生陈别离便也开始动用他的术士之术为我开始占卜算卦了。我皱着眉看他,拿出三片龟壳一样的东西,然后放在我面前,让我将手放在其中的一片龟壳上后,便开始神神叨叨起来了。 我看着书生的神态动作倒是熟练,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人家了。毕竟,有一说法不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吗?我怎能凭借自己对他的主观去判断死他人呢? 琴音忽的跌宕起伏,书生合着龟壳起舞的声音也越发急促。就在这时,两道声音忽的戛然而止。我仿佛从兵戈铁马中一下子便回过了神。 书生脸色并不好,脸几乎红得欲滴血。额头似乎冒了很多汗,湿了发有些黏在脸侧。 他抖着手将龟壳放了下,然后嗫嚅了好久,似乎很惊。 我看着他,有些干着急,蹙眉!习惯性偏头看向忘川。 这才发现,一旁的忘川和妙可清眼神空洞。我急忙扶了扶他的衣袖,却是未见他有半点反应。我一急,也同样在妙可清眼前试探,仍是没起半点作用。任我如何唤,他们两个都似失了魂一般毫无反应。 我忽的想到刚才的琴声和茶水,蓦地偏头看向那白云裳,却见她也同样地呆坐在一旁,手抚着琴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你到底做了什么?”亭榭内,似乎只有我和书生是正常的,也就是说不是我做的定是书生做的! 书生陈别离喘着粗气,半晌才蓦地抬头,大惊失色的望着我,然后嗫嚅道:“姑娘放心,他们没事。” 人都不能回神了,还没事?我警惕得望着这书生,大有要杀了他的冲动。然而书生无奈一笑,解释道:“若是我真想伤害你的朋友,又何须这般费劲心思伤害自己为你占卜?” 书生忽的一咳嗽,身体一震愣是咳出了血。我一听,却是觉得有些合理,这才稍微放松了警觉。 书生将嘴角的血渍一抹,便继续说道:“他们只是去了真正的鬼市。你没听过鬼市云裳,抚琴离魂,带之为彼岸两端,生死接盼吗?” 我诧异,警惕,眉头紧缩。脑海里一闪而过,这话似乎听过,又好像没有。 我张嘴,“我阿冷听过的坊间说法多了去了,但你这个我可没听过!你到底是谁,打了什么主意?” 书生的话虽让我放松了警惕心,但却并不能将我脑袋里的疑虑完全消抹了去。 书生听罢,笑了笑,有些无辜:“阿冷姑娘怎么知道这是坊间传说呢?” 我一顿,好像也是!瘪了瘪嘴,表示自己有些头脑混乱。 然后,书生也是好意,竟将鬼市真正的关键告诉了我。原来鬼市犹如海市蜃楼,迷离不定。就算是能入了鬼市大门,若没有鬼市云裳牵引,根本到达不了真正的鬼市易世。也就是说,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在于一个“渡”字! 第四十七章 鬼市(三) 我纳闷,询问:“那为何你和我没有被渡?” 按书生解释,我们四人一道入了这亭榭,一道饮了这茶遇见了这云裳抚琴,可最后为何只有忘川和妙可清被渡魂易市? 书生自然知道我的疑惑,便也耐心告知道:“鬼市乃至阴之地,妖邪魔道自是无碍,仙人修行者也无损伤,凡人有三魂六魄明火在身也尚可。但易市不同,完整如玉盘,非等价不得换之,这便意味着任何事物要到那必须有齐全的魂灵。所以无论是天地人,若缺了一隅,亦或多了一角,便不得入了,这便是为何你和我不得入的原因了!” 书生说到最后,竟别有意味地打量了我一眼,我听罢只觉心一惊。 显然书生所指的,是我身体里住的那位!我记得玉翩跹也说过,那人是我,也不是我。魂灵未合,便该就是书生所指的多出这种情况了。 但是,书生自己也是这种状况,那他是哪种情况呢? 这会我倒是顾不上自己了,反倒觉得有了那么点意思,不禁嗤笑了起来,问书生:“那你是多了,还是少了呢?” 书生被我这么一问,倒是傻傻的愣了一下。许是没想到我心态甚好,竟不关心自己的状况反倒管起别人的闲事来了。 想必,他是第一次见识我这样的姑娘!所以,在呆愣了片刻后,他才无力地叹道:“若是像姑娘一样便也就好了,至少有七情会相思~” 书生说话时,眼神慢慢黯淡,深至远方。我竟感觉到,一种凉凉的悲哀涌上,不禁抱臂抖了抖。 我领会,说道:“呵呵,陈公子也不必如此感伤。多了少了,对这易市来说,不都是进不得吗?不过,你到底占卜到了什么?” 误会解除后,这才是最主要的不是吗? 回归正题,书生也不再感伤,只是有些虚弱,脸色越发苍白了。我差点要担心他撑不到把占卜的结果说完就晕了,毕竟看着如此柔弱不堪,便也顾不得抓起他的手腕便探脉了。 书生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大有男女授受不亲后被占了便宜的神态。我也懒得解释,粗鲁地拽着他的手臂,神情严肃一声不吭。 书生不过是伤了元气,我便将备好的补元丹塞给他吃下。 书生知道我的意图后,虽尴尬却也感激,便是二话不说看样子要步入正题了。 我紧盯着他,正准备洗耳恭听。可是,就在书生张口时,亭榭的琴忽的乱鸣了起来,骚动不已。 这忽如而来的状况,让我们相视一眼,心下大感不妙。 果真,下一刻,亭榭动荡不安了起来,与此同时便听得石桌啪啦的碎裂声。 我当下暗叫不好,扯着身旁的忘川便往一边跳去。 我只感觉震耳欲聋,碎石遍洒,似乎亭榭倒塌了。约摸过了一会,待周遭平静之后,我这方才从深埋的草丛中探出了头。 第一时间看了一眼忘川,见他虽还未回魂,却并无大碍,这端便刚长吁了一口气,却忽的想起妙可清那丫头便暗叫不好。 “好险~”我这方欲起身去寻那妙可清,谁知身侧半米外忽的一阵窸窣的声音。书生陈别离抱着妙可清爬出,头发凌乱,一脸的尘。 我见陈别离吐了吐嘴里的一撮杂草,煞是狼狈的模样,只觉着好笑至极,便忍不住噗哧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书生见我笑话他,脸一红有口难言。 我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忽的就倒了呢?” 书生接话:“想必是他们有什么惊人的遭遇,波及到肉身周遭的环境!以致引发了如此动荡波!” 书生说话,意味深长。我似懂非懂,默默点头。可是,总觉着好像忘了点什么,却是又想不起来。我看向书生,问:“你有没有一种忘了什么的感觉?” 书生不解,摇头。我想了想,既然都没有要想起的意思,那便是没有忘了什么了,便也心安。 我与书生将忘川和妙可清安置在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坐好时,已是累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书生本就受了伤,这会比我瘫得还快,扑通一声整个人倒地,愣是不管不顾,颇有点欲耍赖皮的意思。 我想来,刚刚着实有些惊险,这会反应弧终于跟了上来,便觉得心惊胆颤,一时也再没力气顾及啥了,便学着书生模样,倒在了一边,大喘着气。 这一躺,却忽的嗅得了那青草的香味,却是眼睛一沉,迷离了思绪般陷入了睡意之中。 醒来时,却是见着了忘川和妙可清两张大脸正瞅着我。而身边并不是入睡前的那块青草空地,而是一张暖塌之上。 我吓了一跳,扶额坐起,只觉有些不真实,疑是自己是不是又陷入了什么奇怪的梦。我探手,捏了捏妙可清的脸。 只听的她尖叫一声,大喊着:“痛~痛~痛~阿冷你放手,脸都快被你捏碎了!” 忘川好笑似地,探手将我额前落下的发替我整理到耳后,道:“娘子醒了就好!” 我瞅了瞅周遭,却真真是一室内。并且,看这布置,似乎还有些眼熟呢!可不就是云城城主府的厢房?! 我笑了笑,为捏疼了妙可清有些抱歉,这才讪讪的放开了手,朝她那被捏红了的脸轻轻地摸了摸,道:“以为做梦呢?不好意思啊妙姑娘,这脸怎么红成这样了呢?来,我给你涂点白玉膏润润~” “没事没事!你醒了就好~”妙可清这端脱离了我的魔爪子,倒也见怪不怪。只是一面龇牙揉着脸,一面说道:“阿冷你可不知道,那里实在是太恐怖了!” “哪里?”我后知后觉。这才想起鬼市发生的事情,便也疑问重重,道:“对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书生说你们肯定遇到了什么大事,要不然不可能波及外界的肉身之处。咦,书生呢?” 这才发现,竟不见那书生?!我记得睡着前书生就躺在我身侧来着,现在我出来了书生按理说也该出来了!他还没告诉我占卜的结果呢,赌局也好像没结束呢! 第四十八章 鬼市(四) “我还想问你呢,那书生不是和你在一起吗?”谁料妙可清忽的来了这么一句。 她这么一问,换我纳闷了,我不由自主看向忘川,想问发生了什么。 忘川见此摇了摇头,道:“我们醒来时,已经出了鬼市了。是云城城主独孤契派人把我们接回来的。那书生,并不见踪影。” 书生的莫名失踪,让我有一种被人不告而别的落寞感,实际上我更多的许是为未想听占卜的内容而略感遗憾吧。 尽管赌约未履,但好在我们皆平安回来,也算是万幸。虽可惜未听得天机,不能先明命途,但想来这般周折不得,或许就是那苍山仙尊所推脱的时候未到。 我想,反正该来的总要来的。不该来的,也并不会因我的一举一动而影响半分。 将对书生陈别离的疑虑暂时放在一旁,我便询问起了忘川易市之事。 忘川未来得及说,那妙可清抢先将来龙去脉说了遍。 原来忘川和妙可清被带至易市时,易市已开始举行拍卖盛会。易市珍宝奇特众多,从实物到灵力根骨,从魂灵到珍稀雪蟾,只要符合等价规律皆可交换或进行拍卖。 两人先是用身上的银两换了点想要的东西,终于等到雪蟾的出现,谁料那拥有者却是那个丑八怪蛤蟆精,竟要俊美男子的身体来交换。 忘川欲得雪蟾,又不想出卖自己的身体,没有办法只好出下下策,便也是明抢了。忘川破坏易市规矩,易市云裳们动用武力镇压,忘川以历月来在祁阳峰闭关修行之术反击,易市大乱,各路人马趁火打劫的应有尽有。我在外面感受到的那阵动荡,想必就是这个时候引起的。 提及鬼市云裳,我终于想起在鬼市亭榭时我和那书生忘记什么了。那会事发突然,我们只顾得上身侧之人,便真真将那抚琴的云裳忘记了~ 我唏嘘,想着好歹也是欧如风的朋友,有些愧疚~谁料,事实上却不是这样的! 妙可清告诉我,鬼市云裳本就是虚无幽灵,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相貌。他们若有面容,定是自愿给予。 也就是说,真正的白云裳曾经进入过鬼市,并将自己的容貌给了这鬼市云裳。 我听完妙可清对此事所言,有些不可置信,总觉着不合乎常理。 “就算面容一事说得过去,为何连名字也一样呢?” 妙可清被我这么一问,哑口无言,愣是生生盹了盹! 好在她也心大,不知道便是不知道,干脆晾在一边继续说着鬼市的精彩。 妙可清说得绘声绘色,恨不得把场面整个端回来的样子。我听罢,只觉得大快人心。只是心里忽的一空,只叹自己无根骨又无法进入易市亲眼目睹。 我问忘川:“可拿到雪蟾了?” 忘川扬唇一笑,春风明媚时,我便见他探出一只手掌,上面蹲着一只通体雪白晶莹的小蛤蟆。 我早知雪蟾珍贵,却不知竟如此好看。我忍不住伸出手指,在雪蟾的身上戳了戳。一时间,似乎所有的阴霾、不快、失落都随之烟消云散。 因为~雪蟾到手了,忘川的脸终于能彻底治好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在云城带了几日,借着云城城主府的资源,我便就地整了个炼药房,便将这一年来收集到的药材整理了一遍。 有了药引雪蟾,还有妙可清的流光珠,再加上一些其他药材,便可以炼制出能根治忘川伤到骨的脸了。想到这,我不免有些激动,便整日捯饬着一些瓶瓶罐罐,用青炉鼎淬火烧制,生怕一个瞌睡把这来之不易的药材给整没了。 忘川知道我是为了他日夜衣不解带,便对我更怜惜爱护,照顾有加。我怕被打扰,便整日不出房门,一日三餐皆是忘川准备好的。 在闭门炼药这几日,我五官闭塞,根本未理会外面发生的一切。妙可清和旗鱼郡主其实经常上门来寻我,但被忘川一一拒在门外,便也不敢再来烦我。然后,两人竟话聊得投机,便也撇下我上云城街市玩了个痛快! 我炼药最后关头,忘川立在一旁为我擦汗。我紧盯着那被烟火熏得飘渺的炉子,问忘川:“等了这么久,费了这么大劲,好不容易要办到了,若是失败了你会不会很失落?” 与其说我在问忘川,其实不如说我是在问自己!出浮生谷已一年之久,便也只是得了雪蟾,老头的事还一点进展也没有。我总觉得事情太慢,越想越觉得是否跟自己太弱有关。 我紧张,我忐忑,我…怕自己的努力白费了,虚度了这光阴年华! 忘川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不过一副皮囊罢了,只要你高兴,治好不治好都无所谓!你别把压力强加给自己,让自己累着。心疼~” 我听罢,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我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成功便再重来,成功了便痛快!下一刻,我掀开了那青炉。 雪花生肌膏炼成!意料之中也出乎意料!我抱着忘川时,几乎是跳了上去的。忘川接住我,带着我旋转雀跃。笑语嫣然,却是那烛光掠影下相知的身影。 我第一次见忘川,笑的那么痛快。我第一次见忘川,流露出无拘无束。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重要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因为,是我费劲心力去想做的,因为对方是忘川啊! 忘川抹了雪花生肌膏后,疤痕渐渐消失。我探手摸上时,便再也触摸不到那痕迹!但是,忘川的疤痕消失后,也并没有把面具在外人面前摘下过。 旗鱼郡主和妙可清知道我炼药为忘川治脸之事,见我二人携手出了屋便迎了上来询问。 二人气色红润,脾气相似,愣是仔细瞧着忘川脸上的面具。妙可清抢先说道:“阿冷,莫不是失败了?” 我一时无语,只觉尴尬,是说瞎话好呢,还是说瞎话好呢? “没事~一次不行咱再试两次~反正,只要阿冷需要,我们云城一定竭尽全力助你~”我还没来得及说,旗鱼郡主忽的安慰道。 第四十九章 桃花茶故 我听罢,心里竟有些过意不去。我偏头看向忘川,眼睛在说话~忘川抿唇,握着我的掌心轻轻地敲了一下,示意我淡然处之~ 我笑的有些夸张,眼睛都看不到前方的光线了。 我说:“不说这个了~毕竟,还是急不来的!比起这个,我和忘川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是啊,解决掉这件事情,还有更多的事情在前面等着我们!不管是知道的、未知的,是高兴的,还是要经受考验的…该来的总要来的~ 风雨欲来时,谁能坏我美梦? 这夜,旗鱼郡主命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膳,欲给我们送行。我入席时,便也顾不得什么女儿家的羞赧侨姿,想着这段日子实在过得有些凶险憋气,酒过三巡后便是大快朵颐。 云城桃花酿是四城出了名的,清如水饮如泉,闻时桃花幺幺扑面,入喉后便是酒气冒出头,人也该飘渺脑也该空空了。 旗鱼郡主说:“阿冷,这是云城百姓为感阿冷医治之恩,特意收集来献与你的百年桃花酿~你觉得如何?” 我只觉得烛光下,看谁都忽然清明了起来。我歪着头,一手抱着一酒坛子,另一只手半撑着,几欲趴了下去。但,似乎~这感觉甚好呢! “嗯~好喝!从来没喝过这般好喝的酒啦~真好,好像脑袋全部都醒了~”我有些醉言醉语! “这酒后劲大,少喝点~”忘川见状,欲拿走我手中的这坛酒。 我抱着不给,将忘川的动作拂了去,笑道:“我就喝这一坛嘛~我应该喝的,百姓的感激,我要受的~” 经云城疫症一事后,我的名字被云城众所周知,广为言论,算算也在四城之内少有名声。 听旗鱼郡主说,外面的人给我取了一个别号。 我问:“叫什么呢?莫不是医神?” 旗鱼郡主说:“百姓唤阿冷毒医娘子~” 我听罢,只觉名头颇为怪异。旗鱼郡主看穿我心思,忙解释道:“阿冷剖尸、用毒,皆是四城难得一人。又心怀仁心,救得云城百姓上下。唤你毒医娘子,才是百姓对你最真诚的感激之称~毕竟,放眼这四城,谁又能担当起这独一的名头?我倒是觉得甚好!” 我想了想,觉着旗鱼郡主的话还算有道理。细细品味,倒也合了我的脾性,便也不再多想。毒医娘子就毒医娘子,想来也不过是虚名尔尔! 再次醒来时,已在前往凰山的马车上。适逢四城弟子拜在凰山修仙一年后,迎来了第一轮比试。四城城主及守护者会齐聚凰山目睹,并借机寻得优异弟子为自己的候选人。 所以…就算我不想再回凰山,也没了拒绝的理由~因为,忘川便是凰山弟子! 云城离凰山最近,却到的最晚。我们回到凰山时,九峰前来接引,见我便是乐呵呵,拍着我肩膀豪放一笑,道:“哈哈~毒医小娘子~干脆毒娘子好了~” 我听罢,只觉这九峰脑袋是不是抽了。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毒舌了? 我气得胸口一塞,随手掏出一根长约半尺的银针,便追着他跑,我道:“毒娘子是吧,我就是毒娘子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我追,九峰便跑。最后被我逼得太急,笑着抱头求饶:“阿冷!绕了我绕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笑意盈盈,作势要追究到底。 这时,小凤凌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小小的人儿仿若从天而降。一袭白色锦袍,将整个小身板衬得圆滚滚的。我见着小凤凌,只觉久别重逢后,小人儿愈发可爱了。 小凤凌负手而立,凝神看了我一眼,便冷漠地从我身侧欲走过,然后忽的停了下来,立在我身侧忽的抱住了我。 我以为小人儿忽的又犯小大人的毛病了,没想到… 我被小凤凌忽的这么一抱,只觉得不知所措。不过,下一刻,感受到小人儿对我的眷念和依赖,便也云淡风轻一般笑了。 上得凰山,便又回了妙珠岩。同样的房间,同样的陈设,根本就没因我曾离去而有丝毫改变。 我入了屋,见桌上摆放整齐的糕点旁煮着茶。便闭眼闻之,却是那桃花三千下摘下的桃花茶,淡雅悦心。这味道~ 我忽的记起,在忘川摆在苍山门下闭关修行的那段日子,我独自呆在妙珠岩看书、炼药打发时间。一日晨曦初起时,欧如风手提着一篮子,说是要与我分一壶他发现的好茶。 我见欧如风衣衫略湿,头发有稀露,便顺着那篮子看去,便是一篮子刚采下的桃花。 我笑他:别人都是摘晨露荷、雨前龙井、初春碧螺,你倒好?却是摘了这桃花~ 欧如风笑的谦和,温温如风,道:“阿冷可听过,桃花馨然,灼灼其华。露之灵凌,为之夭夭?” 我摇头,却是真没听过。直到後来,偶遇书生,提及这桃花茶时,学着欧如风摆弄了下风情。谁知书生笑我,“阿冷可知这是相思之句?莫不是不看上本书生了?” 我惊讶,问书生:“不就是一壶桃花茶?何来相思?” 书生陈别离摇摇晃晃摆着头,笑我:“小生本以为像阿冷这么聪慧的人该是才华横溢来着,诚然不知阿冷竟不识文断情。是哪个男子这般命苦,都这般向你允诺了,你却浑然不知?真真是让人着急、无奈之至啊!” 我听罢,心里只觉不是滋味~我阿冷粗枝大叶,何德何能… 所以闻到这个味道时,我便知欧如风来过~ 我有些喜,便自顾走到桌前,端起一壶桃花茶水绕着那茶盘走了一圈,便端着其中一杯慢饮入喉,便是瞬间觉着香气浑然,心旷神怡了。 忘川跟在我身后,见我这般享受这茶水,便也勾起好奇之心,学着我的模样饮了一杯。忘川说:“倒是好茶,适合你~” 我点头,不可否认。 桃花茶的味道,如风一般绕鼻,留下了温润甘甜~挺舒心!我想,这便是合了我意,盛了情的桃花茶的滋味~ 只是,我似乎还不知道罢了! 第五十章 多个夫君 这日,四城弟子齐聚东南后山。我随着忘川等人前来时,人几乎到齐。 我这才发现,凰山竟也有如此妙地。后山松林叠翠,鸟语虫鸣,深邃神秘。我的眼,几乎被这样的绿衣盛满。我的呼吸,几乎也被这样的山林气息沉浸。 忘川因代表祁阳峰苍山门下出战,又是苍山承认的关门弟子,便入了弟子之列也是站于四城弟子之前。 我看忘川时,扫了一眼同他并排而立之人,竟见到了好久未见的欧如风。我看他时,发现他也在看我。想起那壶桃花茶,我朝他笑了笑点了点头~ 在九峰的安排下,我作为凰山贵宾于三尊及四城城主及守护者席间入席。 说是贵宾,实则也就是个凑热闹的罢了! 谁曾想,当我慢悠悠跟着弟子去入座时,途径一处时。忽的,有人拉住了我的手。我一惊,本能反应便是反击。谁料,这方看过去时,却是见到了忘川那副面容。 我来不及吃惊,他却是朝我戏谑一笑,道:“阿冷……娘子?好久不见~在这见你,还真是意外又惊喜~” 我咽了咽被惊起的口水,有那么一瞬间冷静了下来。眼前的人没戴面具,神情不对,说话的方式不对……是莫有渊!!! 天啊,我怎么忘了?他也是四城城主府中之人!只是我没想到,阳城来的不是城主,而是他~ 我心扑地一跳~不会这么不巧吧?! “呵呵~是啊!”我缩了缩脖子,悻悻地说道,然后慢慢将自己的手抽回:“墨有渊,你怎么来了?” 我问的是明知故问,问完却是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墨有渊盯着我看,我觉着头皮发麻。然,当我不知所措,抓耳挠腮觉着尴尬时,却发现忘川立在四城弟子中也在注视着这端。我一惊,真不敢想象,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兄弟同时出现,若是被发现了…那不是… 我想了想,只觉头大。谁知,墨有渊见我看向那端,不知什么时候凑近,我只觉得耳朵一痒,便听见他的声音:“看什么呢,这般入神?” “没~”我的第一反应竟是双手抱住了对方的脸,将对方正视自己~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只是觉着若是墨有渊见到了四城弟子中的忘川,会不会更容易认出来?毕竟,是双生兄弟,比起普通人应该更有感应吧? 忘川想要把自己藏起来,我便为他助他~这是我对忘川的承诺~我说过,忘川是我的,只要我不弃他便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他。就如他一般,每次都拼尽性命来护我~ 因命途相似,才惺惺相惜~这便是我和忘川之间不能斩断的情义~ “你~做什么?”墨有渊脸色铁青,有些潮红,紧锁着眉头,显然对于我突如其来的亲近十分不满。 我尴尬地呵呵笑了笑,道:“几月不见,墨有渊你长得倒是愈发俊朗壮硕了。瞧瞧,这脸多好看~我作为一个绝色女子,都羡慕死了~” 我说罢,还在墨有渊的脸上摸了两把~有些恬不知耻! 旁边的旗鱼郡主随着自家夫君早就来了,听到我戏弄墨有渊的话终于忍不住了。我且听得一声银铃般的噗哧声,便见旗鱼郡主身着一尾淡绿色的曳地长裙,拉着独孤契的手,款款而来~ “阿冷,早知你是真正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没诚想,你还是敢爱敢恨、肆意随心之人呢!旗鱼我就喜欢阿冷这样的女子,若是多几个阿冷这般的做姐妹,便也真正是极好极好的~” 我脸一黑~夸我呢还是夸我呢? 这下,再也不敢继续下去了,哧溜一下便欲松手。 谁料,墨有渊比我动作快,以极快的速度抓了我个正着,他极为不满似地,道:“占了便宜,就想跑?” 我摇头,像忽然滚地惊起的珠子,不安道:“呵呵,没有啊~色也,人性也~这叫懂得欣赏,哈哈~” “欣赏?”墨有渊挑眉,一把将我抓起。 我甚至还来不及挣扎,便被他扔进了一旁的座位上。随即,他悬身坐下摁住了欲挣扎起身的我,道:“快开始了,别闹!” 我这才发现,我们的小插曲并未影响到凰山这一年一度的弟子考核的进行。这方被带入座,便也安坐了下来。 旗鱼郡主随着独孤契坐在了我身侧,歪着头笑我,眼睛都快眯成一道看不见光的缝。 旗鱼郡主在人群中小声问我:“阿冷,你介不介意,多个夫君?” 我这方因惊吓过度,欲饮下一口茶水压惊,忽的听到旗鱼郡主这话,愣是一口茶水喷出,呛了呛。 身侧,墨有渊递来一块绢帕,有些不耐烦地道:“见到我,这般不舒心?” 我只觉无奈,不是不舒心,而是很大很大的担心啊~可是,嘴上却不能说,只是接过绢帕咳了咳,道:“没有啊~怎么会?我和旗鱼郡主玩笑呢,不小心的。呵呵~”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可能是因看到他便像真正的看见忘川了一般吧~有些熟稔,却清醒地知道,他和忘川完全是不一样的两个人呢~ “是啊。有渊哥哥~阿冷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我可从未见她跟哪个男子这般亲近呢?”旗鱼郡主的解释,总觉得不是帮腔,有点火上浇油~ 我蹙眉,便觉着头顶凉飕飕的,像有一阵阴风呼啸而过~却是那墨有渊盯得我头皮发麻! “好了,鱼儿~”一直缄默不语的独孤契忽的开了口,一把将自己的娘子拉入怀中,阻止了这气氛的僵硬及尴尬! 而那端,待人皆到齐后。九峰禀告了三尊,领下师命。这方忽的一摆手,一道长约三尺的轴卷,从他的袖中飞出,随即横亘于半空中,发出淡淡的白光。 我且见九峰白衣飞舞,捻指念咒时,风起云涌,那长轴上的符文忽的跳出,一一浮在了天际,发出金色的光。 我心下疑惑,不知九峰所为,便是习惯性地凝眉。 第五十一章 痛彻心扉 “是凰山清心咒~”墨有渊忽的说起~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我见他端坐着,眼睛看着那端,一脸漠然。心想着清心咒又是什么,皱眉。 旗鱼郡主接话:“听闻清心咒能凝神静心,莫非是想助这些弟子清心比试?倒也是有心!” “不,没这么简单!”这回说话的,是独孤契! 我听得云里雾里时,却见那端弟子中忽的有人痛苦地呻吟了起来,抱头难熬,看上去十分痛苦,一一倒地。 台上的凰山掌门见状,拂了拂袖。九峰会意,令弟子将倒地的人抬了下去。 我担忧地从弟子中扫了扫,见忘川没事便也安心了下来。 “原来清心咒的另一种用途,是炼心啊~”旗鱼郡主领悟过来,叹道。 我听罢,问:“何为炼心?” 墨有渊忽的接了我的话:“大凡受训的四城弟子虽根骨有佳,但皆从尘世而来,难免有心怀贪欲偏执之人~若心力不济,便是受不得这清心咒~” 我疑惑,问:“那还需比试干嘛?一清心咒不就测了人心?” 墨有渊摇头,道:“大凡有欲之地,大凡存欲之人,若深重难查,若功力深厚,这清心咒不过是过身小刀罢了~” “咳~原来是这样啊~”我了解之后,真真觉着这大千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 可是在我看来,清心咒做了修心用途倒是不错,拿来测人心险恶还真的是不符于其名。再说,就像墨有渊所说的,人心若真的险恶这小小清心咒又怎么能测得出来? 我虽这般放肆腹诽,却并没有表露。只是随意地坐在座位上,端着茶品着,吃着手边的糕点。虽然,一点味道也感觉不到~ 清心咒一过,苍山仙尊献出宝塔。宝塔如锥,置于掌时不过半寸。苍山仙尊念念有词,金光一闪,塔身忽的变大,在高空中成点,又忽的降落。轰隆一声,落在了一边的空地上,尘土溅得飞扬。 我听闻这是千机塔,塔内机关重重,结界虚无千万,是历代凰山掌门用来考验弟子修仙成绩的宝物,由掌管天下至宝的祁阳峰万宝阁保存。然,自百年前苍山掌管此宝后,此千机塔更由他捣腾改变,其结构除了苍山便再也无人得知。 此次千机塔一现,倒也有些看头~ 我拨弄着耳侧的发,笑了笑:“还以为是对战呢,原来是闯塔?这凰山倒也关心弟子生死~” 墨有渊见我一副不正经的样子,竟白了我一眼,道:“别小看这千机塔,迄今为止,已百年无弟子闯到过顶层,窥探到那凰山千机至宝沧海珠了!” “沧海珠?”我纳闷,为嘛总是听不懂。 墨有渊说:“沧海珠是凰山掌门残灵所化,能窥探古今,能明人心,能授不传功法~只是可惜,已经很久没人窥探过它的真容了。” 墨有渊对沧海珠颇有见解,而我被他这般一说道,便竟觉着这沧海珠着实神奇。虽不知到底是陈盖了何种传说,但既然能引得这冷冰冰的墨有渊的主意,想必真的是一宝物。 不过,凰山弟子进千机塔跟这沧海珠有什么关系?难道非要得这沧海珠才成? 我欲问墨有渊时,凰山弟子已被悉数送入千机塔内。我只见他们一个一个钻进了那塔中,身体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时竟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刚才的一大波弟子,恰是一百,竟就这样进了塔? 可见这千机塔内,该有多大才能容纳得下这百人。 我以为弟子们进塔便没我们什么事了,因为热闹也见不到了。谁知,那苍山二话不说,一个空中比划,便凭空出现了一块虚雾一样的界面。 紧接着,千机塔中的画面被一一显现。我在虚雾中找寻时,但见忘川正举着一把刀,拼命地朝一块巨石砍着。银面上,血气点点,有些狰狞。 我心下一惊,忽的坐起。 “不是刚进去吗?怎么会?”我喃喃道,紧张至极。 “千机塔内一刻,人间一天~你以为刚开始,却是已快结局~”墨有渊望着那迷雾,说得意味深长。我心下一惊,朝那迷雾冲了过去。 忘川有危险,我要去救他!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进了千机塔的,因为我穿过那片迷雾时发现自己竟到了另一个空间。我只记得我起身时,被墨有渊抓住…然后,有一股力量忽的弹了过来,把我们分开了。我的身体被一道力气往前推,便轻而易举入了这千机塔。 我见眼前是个断崖,崖前有棵巨盘榕树,榕树下有一花千。天际,夕阳垂下,一片橘红晕,我只觉得此景甚美。 我几乎忘了自己急急冲进来的目的,因为我在断崖前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背影修长,身形挺拔,一袭白色仙袍,飘逸俊朗。他回过头看我,薄唇上扬,朝我勾了勾手指:“来~这秋千,我专门为你一人做的,看看喜欢吗?” 我见忘川眼神迷离,可是我却来不及多想,身体不由控制,又像有一股力量牵引,便朝着那端的忘川走了去。 我坐在了那花千上,他慢慢地帮我推了起来。我只觉身体一空,人已被秋千带的晃晃荡荡。可是,临近了看,这断崖前的风景还真的是美得窒息~ “喜欢吗?”他再次问道,声音真的令人迷醉。 我闭着眼,让风略过耳畔,想回答。谁知,花千忽的一空,我一坠竟往下掉落了。 我一惊,寻着忘川的身影,却见他俯身看着我,他的手上拽着一把匕首,血红的妖娆。 我张嘴,想说话。谁知,干涸得像枯井一般,愣是吐不出一丝声音! 我低头时,却发现自己穿着一袭红色仙衣,胸口正冒着一个血窟辘。汩汩的血流出,随风撒落,妖冶得狠。 我朝上看时,忘川的脸陌生得可怕! 我就要这样死了吗? 我忽的觉得忿恨,动了动。我几乎是咬着唇,嘴角的腥味很重,我只觉得身体内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是疼的感觉!好疼~好疼~ 这似乎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疼痛,感觉到味道~但是,真的痛彻心扉呢~ 眼角处,有泪划落~ 第五十二章 千机塔(一) 怎么会这样? 他…为什么这样对自己?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他这般无情相待? 那双眼睛,寒得像千年凿不开的冰一般,冷的让人刺骨锥心。 我以为我会摔个血肉模糊,可是身体轻飘飘的,忽的落在了一个河岸边。 我眼瞅着满身是血的自己,身体如破碎了一般,仿佛一动便会消散殆尽。 忽的,漫天红色的雾里,出现了此起彼伏的曼陀罗。曼陀罗从远处而来,沿着河岸盛开,发出幽幽的红光。一道黑雾从红色中幻化了开,隐约变成了一道人形。 他说:“如何?他终究还是负了你?你的痴情,你的执着,你为他隐下的痛,他还给你的,也不过是这一刀穿心,毫不留情~你现在,还觉得值吗?” 我不知道他是谁,可是他的声音却像是巨大的洪钟一般,幽幽地敲砸在我的耳边,把我的心撞的粉碎。这种感觉… 我想动,想说话。可是,连挣扎都再也没了力气。 忽的,我看见自己的身体里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身穿红色仙衣的女子从我的身体走了出。她慢悠悠地朝那黑影走了去,忽的偏过头似乎看向了我。可是,我却只看见了一抹带血的浅笑,她便不再看我。 她说:“我凤之凰最后悔的,便是认识了他。你问我恨吗?哈哈…可悲至极。” 她冷了一口气:“这一世,我为这三世六道慈悲,他们负我。这一世,我为他不遗余地,他负我。但从今以后,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我凤之凰绝不再踏足这所谓的虚情假意中,这若千世界又与我何干?若再欺我,我必让之毁灭,即便历劫成灰,魂灵不存!。” 黑影似乎很深沉的看了她一眼,扬起幽远的叹息,道:“我会把你的人魂带走,你的天魂我会永远封存在你转世的体内。只要你不愿醒来,这三界内便再无凤之凰…记住你的承诺!” 刹那间,曼陀罗花开花落,漫天的花忽的升起,化成一道道红光,一下子钻进了我的身体内。我几乎来不及回神,便已经透过一道光,穿身而过时竟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小树林。 我觉得自己是清醒了几分,可是又心惊胆颤,想到刚才发生的诡异事情,忙在自己身上瞅了瞅。 身上是来之前穿的薄荷青的纱裙,脚上穿着干净的白色绣鞋。点点艳丽的梅花,娇艳的绣在鞋上。来时,不小心踩到的泥土已经干了,歪在鞋子的侧边成灰土色。 见着这些,我总算安心的舒了一口气。 只是,刚才发生的事情…真的是幻觉吗? 我咬了咬牙,狠狠的在自己手臂上咬了一口。当一排清晰的牙印出现在手腕上时,白皙的皮肤上渗出了一丝血。 我这才确定,我还是没有痛觉的人呢?! 那么,刚才感受到的,难道是…那个红衣女子的感觉? 她说…她叫凤之凰! 那么… “阿冷?”就在这时,迎面撞来一人。扑通倒地,然后瘫坐在我面前。 待我看清时,便见着了一个灰头土脸的人。身形高瘦,隐约是个男子装扮。可是我眨巴了眼,也没认出他是谁? 我后退了一步,有些警惕。 他见我毫无反应,哭笑不得,指着自己,道:“我啊,我啊~陈别离~” 我皱眉,在回忆! 猛地想起,却是那跟我堵了一般消失了的书生! “你~”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人一身被泥巴,穿着分不清是白是黑的长袍,脸上脏不拉稀只看得见眼睛的人,却是那日穿得跟个白馒头自称术士的书生? “你怎么会在这?”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凰山弟子才能入的千机塔! 陈别离摸了摸头:“那个…能先拉我起来吗?” 我将陈别离拉起,他这才告诉我自己也是来寻宝的! 我不信,眉头紧锁,一脸怀疑。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在鬼市他也说寻宝~ 哪有人,走哪都在寻宝来着?这,很值得怀疑! “是真的!”书生疑我不信,忙解释道:“你可知道这千机塔的秘密?” 我道:“莫非你也来寻沧海珠?” 书生忽的故作高深,摇了摇头:“我既无前世不图后世,也不修仙求功法,要那沧海珠干嘛?我是想……嘿嘿!” 书生忽的低声说道,凑在我耳边,我听见他说:“千机塔里,有通往异域的通道!魔神的躯体就封印在那~” “你说的宝贝就是一具尸体?”我纳闷,这书生是不是傻! 不过,异域封印的不是魔神之灵吗? 陈别离摆了摆手,终于将脸上的灰土抹去了一半,露出了正常的肤色。但是,这也只是一小部分。整体看去,还是怎么看怎么怪。 陈别离说:“你以为异域只有一个吗?很多个好不好!” 我竟被陈别离这话说的无语,看来自己还是孤陋寡闻了。 “呵呵~”我冷笑!这陈别离竟敢嘲笑我!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老娘好歹也是毒医!是有尊严的好不啦?! “咳咳~”许是见我神情不对,陈别离也算见好就收,道:“魔神之躯若不重要,怎么会封印在这千机塔的异域中呢?我跟你说,得到魔神之躯便可以术法移魂,成为新一代的魔神呢~” 我大惊:“你~不会是嫌弃自己长得难看吧?” “额~”陈别离无语,道:“才不是呢?我只是喜欢收藏天下最稀有的宝物罢了~你不知道,我那万重山里的宝物那可是三界难得,都是独一……份的~” “是嘛?”我乍听有些不信,但见陈别离自我陶醉的模样,又信了几分。他若有珍宝…呵呵~改天倒可以去他那坐坐、喝喝茶呢?! 我阿冷也喜欢寻宝呢…譬如珍贵药材,诸如此类,来者不拒。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陈别离有些尴尬,迈着步子就往前走,一边冲着我喊道:“既然相遇便是有缘,一起同行吧~这天,可快要黑了~黑了,可不妙哦~” 第五十三章 千机塔(二) 一路往西走,穿过一片树林,便寻了一个山洞歇下。 我靠在一旁的崖壁上,看陈别离拾掇这柴火熟练的样子,有些不安心。 一想到在千机塔外见到的画面,心便莫名的一紧。虽然陈别离这厮说可能见到的是忘川的幻觉,但怎么想也怎么不放心。 陈别离说千机塔就是一个复杂的异域世界,这里白天黑夜和外面不但不一样,而且昼短夜长。尤其是夜里,会危险得多。 我问:“莫不是夜里有妖魔?” 陈别离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差不多吧~” 我皱眉,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说话的方式真让人着急。 但心里虽然忐忑不解,却也没力气再去思索其他了。等天一亮,我必须去找回忘川! 而在此之前,我想我必须好好休息一下。身体还是比思想要诚实些,有些倦意~ 那端,火堆烧的滋滋的响。 陈别离瞥了一眼闭上了眼的阿冷,轻轻地将手中的最后一根柴火扔进了那烈焰之中。忽的,他勾了勾唇,邪魅至极。 这抹笑意,出现在一个柔弱的书生脸上,显得有些不合。但也只是惊鸿一刹那罢了,下一刻陈别离便也似乎进入了浅浅的酣睡之中。 “阿冷~阿冷~”我听见有人在喊我,倦意绵绵的睁了睁眼。只觉得眼皮酸涩,头有些昏昏沉沉。 入眼,是陈别离那张略白皙瘦削的脸。 还有… 我忽的看见了什么,蓦地睁开了眼。 这不是山洞??? 我环顾四周时,只见自己置身一个辉煌的宫殿之内。这宫殿高达数万丈,无数通天柱擎在殿内。殿内金光耀眼,气势恢宏,高达云端。这般壮阔的宫殿,我从未见过,不免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哪里?”我疑惑,询问一旁的陈别离。 陈别离端着一个乾坤八卦仪,皱着眉。我见他也一副抓耳饶腮的模样,便知他也是糊里糊涂,倒真真是和我一道懵了。 而就在这时,宫殿远处忽的传来一阵一阵的响声。我们看过去时,但见那擎天一般的巨门忽的从下而上打开了。我与陈别离对望一眼,急急朝那巨门跑了去。 “我猜是异域时空搞的鬼~待会,万事小心!万万别离开我半丈!”陈别离边跑边提醒着我。 我们跑进巨门时,便步入了一个云雾弥漫之地。四周群山巍峨,像是身处一高山之上。因为,不远处有一寨桥一路延伸至远处。 我见此景,只觉得是山不是山,似桥不似桥,倒像民间所描绘的云端仙境。 云雾中,有白鹤飞过,发出长鸣~ “这里是…”陈别离倒吸了口气。我以为他是在为此景而惊,本想不多做理会,可是下一刻他却如同孩童一般跳了起来,绕着我硬是跳了一圈。 我讶异时,他忽的拽起了我的手,对我说:“阿冷、阿冷,你快看那边……” 陈别离一手拽着我,一手指向山的另一端,道:“上古云记有记载,世有长桥仙山,四周为渠,白鹤作伴,实乃仙家极乐之地。凡隐身殒落者,凡顿悟西往者,凡罪之恶大者,其身皆可藏于长桥万洞之内。躯体长存,魂兮归来不朽。是谓之,仙家府邸!” “你的意思是…这里是坟堆?”我如果理解没有问题的话,应该是这个意思。 “额~”陈别离噎住,他没想到阿冷的理解这般犀利。他走上前去,摸着桥的一端,道:“我如果没猜错的话,我要找的宝物就在桥的对面了~” “呵呵~”我笑道:“那你的运气真好!睡一觉就遇到了!” 我腹诽着这奇事,心里却也有了些好奇。我远远的朝桥的那端看去,却只能隐隐的看到些轮廓,并未能瞧个究竟。 既是如是说,若这里是仙人死后藏躯体的地方,那么到底有多少仙人,又有什么仙家的遗体留在了这里呢? 带着这份好奇,我和陈别离上了桥,沿着晃晃荡荡的桥,立在深不见底的半空中,摇摇晃晃地移动着步子往前走去。 “慢点~”我对陈别离说时,身上的衣衫其实已经湿透。 我想我是害怕的,但却习惯了强忍着。陈别离见我拽着他的衣尾,便笑我胆小,说:“阿冷,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般柔弱可人的时候啊!” 我恶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何曾不是个弱女子了?” 陈别离哈哈大笑:“你言行举止,自始自终都很不弱女子好吧?哈哈~不是弱女子就不是弱女子嘛,瞧瞧你急成这般!反正,女中豪杰也是很受人待见的呀!” 我无语,眼神几乎快将他剜了一遍又一遍。 虽说如此,陈别离还是慢了下来,带着我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这条桥看着不远,可实则走下来便是前不见了头后不见了尾。走得累了,便也靠在桥栏上望着这迷雾中的景致。 陈别离抱怨说:“女中豪杰的阿冷和我这个柔弱书生果然是半斤八两,绝配呢~” 我一甩手,欲一巴掌抽死他。 可谁知,一阵飓风刮来,我身体一个不稳,在桥上晃荡了几下后,便是一个失重朝桥下倒去。陈别离稳住身形,一把抓住了掉下去的我的手。 我身体悬在半空中,只觉得脑昏眼花。当稍稍清醒时,发现自己状况糟糕透顶。心猛地一惊,狠狠地抓住了陈别离握着我的手。 “抓紧了!”陈别离半个身子趴在桥栏上,额头的青筋不知什么时候暴起,他咬着牙脸色铁青地冲着我便喊。 而另一端,那阵飓风忽的散开,从中飞出一只鲲鹏。鲲鹏身长数丈,双爪如磐,正煽动着双翅,凶神恶煞朝二人攻来。 “啊~”鲲鹏的干扰,让陈别离一分心,手下便又松了一分。我只觉得身体一直往下沉,就好像命悬一线一般。仿佛下一刻,便会落入这万丈深渊。我一急,忙叫出了声。 虽然着急上脑,但所幸人还是清醒得不行。我咬着牙,恶狠狠地剜了一眼盘旋在我们头顶戏谑我们的鲲鹏,慢慢从身上掏出一根长约半尺的银针。 第五十四章 千机塔(三) “臭鸟,就算是死,也不放过你!”我咒骂时,朝陈别离示意道:“陈别离,抓紧了!” 下一秒,我手一甩,那根银针飞速朝那鲲鹏袭去。 我只听得那鲲鹏鸣了一声,身体一抖便逃了去。想必,是被我的银针扎伤了,遁去了。 这方得到空暇,陈别离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我拉了上去。而我,却也是犹如耗费了心神一般累的不行。 我二人如同瘫了一般,齐齐靠在了桥栏上,大喘着气~ “谢啦!”我说。陈别离救了我,我应该谢的! 陈别离摆了摆手,道:“你也不用谢我,这是我欠你的!” “什么声音?”就在这时,我忽的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声音幽长杂乱,气势恢宏自远处而来,并且越来越近。我疑惑,忽的朝声音那端望去。 但抬头之际,便见那白雾之中,蓦地被风四散开,一群大若盘的鲲鹏密密麻麻朝我二人这端飞了来。陈别离也发现了,张嘴便喊,一阵唏嘘。 我这端一急,忙大喊一声:“还不快跑!!!” 《庄子?逍遥游》。书中记载“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殊不知,这庞然大物若惹了去,便也是灾祸。 我和陈别离伤了一只鲲鹏,这鲲鹏便也群袭而来,想必心性与那贪狼无疑。 我们拼命的往前跑着,耳前有凉风旋转至脑门,背后更甚,犹如寒川凌烈。冻得人,说不出话来。 奈何,两条腿的哪跑得过飞的?我总觉着这些鲲鹏有意戏弄,因为总感觉他们在身后,而实际上他们只要奋力展翅便能及得上我们。 但,我们不敢赌,便也只是奋不顾身,不敢稍有一刻放松地往跑了。 跑过桥栏,到达了山崖的另一侧,便是那仙家府邸。我隐约只见,无数个山洞忽的隐去了目光,只剩眼前的渐渐放大。约三尺三丈高之地,赫然出现各式棺木,我一眼望去,便见着了三种。 一白如晶,一黑如潭,一红如赤。三种颜色置于三个洞口,虽看不清具体为何人,但单单那淡如光的白、黑、红,便能让人啧啧称奇,甚至大开眼界。 “怎么办?”可是,前面无路,只有这放了棺木的千奇万洞。我与陈别离转了转,也找不到任何路口。转身之际,便见那群鲲鹏接踵而来。巨翅一扇,逼得我们连连后腿,径直撞在了石洞前的石崖上。 陈别离眯着眼,却是一手护着我,然后他迅速地查看了下周围,确定无路可走这才露出一股绝然之色。他说:“阿冷,你我相识一场,若我真的在此去了,便将我葬于这仙山府邸也不为过。只是,故人难寻,你…” 我见陈别离一副要大义献身之色,心下感怀此人还算有些义气,只是理智告诉我他就算想献身也估摸着没机会了,因为那些鲲鹏在我们面前盘旋一阵之后,忽的便长鸣一声,掉头就走了。 我见陈别离挡在我面前,紧闭着眼,那皱皱的脸都快拧在一起,也着实是觉着好笑,便敲了一下他的肩,叹道:“你说吧,有什么遗愿?” 陈别离说:“也没什么,就是在下答应过一个朋友,要将魔王之躯代为保存。若我真的命丧与此,阿冷你可一定要替我完成这个心愿哦~” “呵呵…”我冷笑两声,像是又发现了一个事实,道:“原来是为了故人来寻宝啊,还说自己喜欢收藏呢?陈别离,你还是个一本正经的书生呢?怎么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半遮半掩呢?怎么,莫非你在我面前是欲拒还迎的那种?” 我说的有点绕,但陈别离一听蓦地睁开了眼,他眨巴了眼,见眼前再无鲲鹏便大惊:“咦?怎么跑了?” 我鄙视了他一眼,不想理他:“走吧~” 陈别离装傻,我也装傻。陈别离不想说,我便也不想说。 或许,这便是我~ 我们本想就近打开一棺敲个究竟,谁料整了半天也不见有开棺之地。后面,便也只剩前面无路又不想无功而返的境地。 这般折腾下来,抬头时才发现这天竟不知什么时候黑了下来。 而更为奇怪的是,当月光散落之时,那来时的寨桥忽的化作一缕银光,便呈一道长河之形状,便是作了一道虚无的光腾空而起,朝那挂在崖前的月飞速而去。 我张了张嘴,望着西侧崖上那轮占了半边天际的圆月,只觉稀奇。这会,这寨桥一消失,本能地便跑上了前去,谁知一脚踩空又被陈别离拉了回来。 陈别离大吼着:“你不要命了吗?” 我心急,回道:“你没见这桥没了吗?” 陈别离皱着眉头,道:“桥没了便没了,命没了便真的没有了?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凡人吗?” 陈别离的着急责怪让我有些无语,但不可否认他说的是对的。只是,这前无进路,后路也断了,那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我垂眸,轻叹了声:“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陈别离似乎没想到我会这般丧气,愣愣的看了看我,有些惊讶。转而,便将我拉往一旁,道:“你也别垂头丧气,我可是万重山万重观的术士,虽不会什么法术功法,但到底也不是白白的术法士。你瞧~” 陈别离说罢,献宝似地便从偌大的白袖之中抽出一物。 我看去时,便见一青铜八卦鼎被他捧在掌心。 我询问:“这是什么?” 陈别离拨弄着手中的青铜鼎,笑道:“此乃术法乾坤鼎,如其名时可容纳天地万物。其形小时可如针,变幻之最时深如海。你说,是不是一宝?” 我虽然不是很明白陈别离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心下一猜,忍不住道:“莫非…你是要把这仙山收了不成?” 陈别离被我的大胆猜测一堵,噎了噎,忙摇了摇头:“阿冷!!!不要开这般玩笑!!!” “ 第五十五章 千机塔(四) 我呵呵两笑,心想着自己并没有玩笑之意,但见他这般着急和心塞的样子便也知晓我的猜测似乎过了。我又想了想,道:“不是要把我们自己装进去吧?” “…”陈别离笑着,不说话,笑意却在慢慢放大! “啊~”我耳边像空寂的鸣钟一般,周遭一片安静,跌跌撞撞的,也不知被带到了什么地方。耳鸣得严重,听到声音时也是模模糊糊的吵闹。其实这也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也不知道这乾坤鼎到底将我们带到了什么地方。 鼎内颠地厉害,晃晃荡荡地不停。我的脑袋沉沉的,晕乎乎的几乎快吐了出来。陈别离已经晕了很久了,这鼎带着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我想过几种可能,可偏偏没想到这陈别离竟这般不靠谱。当他驱动乾坤鼎时,竟能被自己的术法颠倒至晕迷,这种境况也只有他能做出来。 我虽唏嘘世事无常,却也被这种情况弄得哭笑不得。一边羡慕陈别离一开始就能晕了躲过一劫,另一方面却叹自己遇事能力不足,尤其是出谷之后来到这仙侠世界,便更有这般强烈的感觉。 忽的,腰间闪起了红光,妖冶的红光瞬间便将鼎内照了个通红。我挣扎着,探手将腰间的物件掏了出,却是那日玉翩跹塞与我的朱红血玉! 我纳闷,怎么会忽的红光大作。端着玉佩,本想打量个仔细,谁料那乾坤鼎却是忽的大震,我只感觉手中一空,那血玉便生生被抛了出。与此同时,乾坤鼎像是落了地一般,忽的安静了下来。 得到了空闲,我大呼了口气,将甩出去的血玉重新捡了回来,这才冲着一旁呈躺尸状态的陈别离喊去。我推着陈别离,大喊:“书生,醒醒~醒醒~” 书生被我推了半晌,这才幽幽的醒来。 陈别离捏着太阳穴,看了一眼周遭,眼前白了会,这方被阿冷的模样吓了一跳:“你的脸~” 我见书生惊恐的样子,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摸着自己的脸,问:“我的脸怎么了?” 书生眨了眨眼,又晃了晃脑袋,然后有些别别扭扭,道:“没什么,好像看错了~” 我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但这会却轮不到我寻根究底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因为下一刻,乾坤鼎忽的掀起,我们两个身下一空,便坠了下去。当身体重重跌落时,眼帘之处扬起一层尘土,便见着了一个杂草不生的荒漠之地。 乾坤青铜鼎化作最初的样子,陈别离扬起袖子便将他收了回去。 我诧异周围的环境似曾相识,像极了那日在虚无幻境遇见地蛇的荒漠。可是,情景对比之下,又觉着这黄沙荒漠之地,似乎大气状况了许多。 当我慢慢站起时,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远远望去时,便见了一望无际的黄土之迹,似乎卷起了漫天黄沙。而一股龙卷风似地漩涡,便横亘而来。 我下意识地,拉了拉陈别离,道:“怎么办?” 陈别离终于忍不住了,咒咒骂骂地呸了一口唾沫,抱着头一脸无奈,道:“娘的,这都是什么事?”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心下更是杂乱。我还想知道这都是什么事呢?鲲鹏虽袭来并未受伤害,但这龙卷风若是碰上了岂不要撕裂个粉碎。虽这样想着,却不能滔滔不绝发泄不满。 因为眼看着,那呼啸而来的龙卷风就要逼近了。 我急忙扯了扯陈别离,说道:“书生,还等什么?再把乾坤鼎拿出来啊~” 谁知,陈别离哀叹一声,道:“乾坤鼎用不了了…” 我疑惑。盯着他! 他无奈地苦笑一声,解释道:“乾坤鼎认主,外人十二个时辰之内,只能强行使用他一次!!!” “什么?”我皱眉。 陈别离被我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悻悻地倒退了一步,一脸无辜。 我强忍着涌上心头的气息,长吁了几口气。 好吧,陈别离也没说过他是这乾坤鼎的主人,是我自以为是多想了。果然,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靠了别人一次两次若还想靠就是自己恬不知耻了。 “那里好像地势要低点,我们躲那里去!”待心平气和之后,我环顾四周,于东南方向寻了一个低处。 与其等着被龙卷风吞噬,倒不如赌一把!说罢,便拉着陈别离飞速朝东南方向跑去。 最后关口,纵身一跳。我的五官之内,便只剩一片黄土色。 虽然五官闭塞,可却还能感觉到身体在不断的下陷。 约摸过了一会,下落速度变得很快,就像急剧而下的流沙,守不住的速度飞速而下。 “扑通”一声,只觉得身体被什么弹了一下,下降终于结束了。 “呸~”我吐了口黄沙,用手摸了摸脸上的眼。这才慢慢睁了眼。 “咦?”入眼,一片灰色。慢慢的,又清晰了些,有点光。若影若现之下,似乎是一个山洞。 但是…陈别离呢? 我呛了呛,吐干净了嘴里的沙土,忙呼出声:“陈别离?陈别离?” 谁料,没有回音。 我记得明明死死抓住了他的,难道被黄沙吞噬了?还是掉落在了别的地方? “咳咳~”而就在这时,忽的响起一声咳嗽声,便听见了一道弱弱的声音:“我…我在这!!!” 我瞧了瞧四周,没人啊! “陈别离?!你在哪?”我纳闷,试着问道,因为听声音,似乎像又有点不像! “阿冷,我在你下面啊!”陈别离声音有些抖。 “在哪?” “下…面!你压着我了,咳咳~”陈别离几乎是咬着牙憋出来的。 我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团软绵绵的肉上,难怪摔下来一点也不疼。而事实上,我本就不会疼痛,所以才会下意识以为是这个原因。 我忙蹦了起来,退到一旁。陈别离得了空隙,喘着气朝我伸出了手:“拉我起来!” 我这才万分歉意,悻悻然地将陈别离拉了起,也是怪不好意思的!因为陈别离抬起脸时,土黄土黄的脸上竟鼻青脸肿。 第五十六章 千机塔(五) “哈哈哈~”见陈别离这般,我终于忍不住了!虽然怪没义气额~ 陈别离表情阴鸷,却又拿我无可奈何。他胡乱得摸了摸脸,把身上的泥土拍了去,一副又气又羞的样子。 调侃完了,便继续寻地方。四处查看了山洞之内,试着找到出口所在。 仔细打量之下,却发现山洞内怪石奇异。唯一的光亮,却是那嵌在石壁之上的石块。石块呈灰白色,正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原来,我们眼中的光亮是来自此处。虽微弱,却也还能有些视野。这般看来,只觉这石头也算是奇特。我探手触摸时,手指下一处冰凉,只觉有一股寒气猛地窜上了脑门,手便猛然又缩了回来。 这时,陈别离转过头见我这般模样,调侃道:“阿冷,你这哆哆嗦嗦的样子,倒像个老太太。” 我冷的抖了抖,舔了舔有些干涩地唇,干冷地瞪了他一眼,道:“我若是老太太,必定断了那往生的桥,让你生不得死不去!” “小生与你开个玩笑嘛~”陈别离一副小受模样,无辜地摊了摊手。 我舒了一口气,脑袋却是一晕,晃荡了一下身子,便靠在了一旁的石壁上。 谁知,轰隆一声。却是无意开了这洞中之门。 我和陈别离惊了惊,对看了一眼表示这般命中也是难得地机缘。我垂下眸,诧异得看了一眼自己下手的地方,但见那石壁上含着一个凸起的小石块,小石块与那发光的石块类似,却暗淡无光,隐约有着纹理。 如此普通的机关,再仔细地人也很难发现。所以… 我和陈别离二话不说,拔腿便穿过了那扇石门。入了内,这才发现,里面更加绚丽多彩。 和外面的山洞一样,里面的这个也有那些奇怪的石块发着光。不同的是,这里的颜色更加繁多,几乎可以说是五颜六色。洞内的光线,似乎也比外面的要烈了很多。 我们惊讶这石块发光之下的美丽的同时,更被洞内正中间高台上的一幕吸引到了。 一眼望去,便见一七彩石棺安放在洞内正中微微垒砌的高台之上。而高台四周,长满了黑色的花。远远的望去,有些诡异。 我问陈别离:“这难道也是哪位仙家葬身府邸?” 陈别离皱着眉,看着那棺木若有所思,半晌才吐了几个字:“看起来~有些邪门!” 我差点被他的话噎住,想了想,鼓起勇气,道:“反正凶险本难料,既然躲不掉便兵来将挡。” 我慢慢朝那七彩棺木走去,可是每走一步都越发觉着沉重。而周围的空气,好似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漩涡之中,仿佛一靠近便能把人窒息了去。 我甚至感觉到了背后汗水划落的弧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越往前走越不想往后退。这七彩棺木,似乎有一股强烈的吸引力,正在慢慢地将我带引而去。 待七彩棺木触手可及时,我低眉看了一眼裙下的黑色花,有些诧异:“怎么这么像彼岸花?可…这颜色?” 陈别离似乎也发现了,沉声道:“确实是彼岸花!但若是黑色,这说明这棺木之内必有不死不化之身!” 我皱眉:“什么意思?仙人藏身藏的不就是永久?” 陈别离摇头:“仙人藏身,与生前修为,死后魂灵有关。但一般可达百年,若魂灵不归,便化身成灰,称之烟消云散。其中,百年者、千年者、万年者或有,但这不死不灭之身…非意志坚定、执念深固者不得有。” 我疑惑:“就算这样,那又能说明什么?” 陈别离长吁了口气,一脸凝重:“虽为仙人,自降三魂,许下万古怨恨,发下洪荒毒誓。其身,不死不灭。其灵,生生世世应劫道。此人,是在赎罪!!!” 我有些听不明白陈别离的话,但听过之后却心下震惊,喃喃自语道:“赎罪???” “但是,为什么用的是七彩神棺?”陈别离摸着棺木,忽的有些不解自言自语道:“七彩神棺不是早在千年前消失了吗?” 我听的莫名其妙,道:“让开,别什么七彩神棺的,打开就知道个究竟了。”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说罢便动手欲将棺门推开。谁知但听的棺木移动了一寸的声音后,整个洞内便发了狂似地震动了起来。 碎石杂乱,差点砸到我的眼。 这种情况和那日在蛇妖洞内差不多,但是看起来更明亮了些,却也似乎更危险了些。因为这洞内大大小小的石块,大抵乎有了上万之余。这般动荡之下,便倾入石雨,重重砸落,不留余地。 几乎是千钧一发之际,陈别离反应过来拉着我便往那七彩棺木扑了去。与此同时,七彩棺木一开,金光乍现。 我只觉得身体一跌,便随着陈别离钻进了金光之内。 半晌,稍平静后。我才缓缓地睁了眼,却是被棺内的景象吓了一跳。 棺内之内倒是有一具尸体,但面貌着实吓人。那尸体穿着暗黑色的金榴仙衣,身材倒是修长匀称,可那张脸却是密布了十几道刀伤,伤口翻着肉留有血渍,看上去有些恐怖。 我捂着唇,只觉胃里翻滚。看这伤口,分明是他在最后的时候自己划伤的!深入骨髓!是什么恨意,让他这般待自己? 若如陈别离所言,他是在赎罪,那究竟是犯了多大的罪过,可令一人这般残忍地对待自己? 我想了想,倒吸了一口气。这棺内本就狭窄,这会我一长吁,便觉着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 陈别离没有说话,抱着我在棺内找有没有其他机关。我看了一眼棺内的人,探手将随身的白色涓子掏出,然后小心地盖在了棺内之人的脸上。 默念着:浮屠众生,惟愿和气。 这般做罢,却又在那尸体一旁发现了一个黑色小匣子。出于好奇心,便伸手拿了起来。 “啊~”可没等打开匣子,棺内的夹层忽的被打了开。我只觉被陈别离一拉,便如风一般又坠了下去。 远远的往上看,便见那金光翻转只剩一片漆黑~ 第五十七章 千机塔(六) 这里似乎是一个无限黑洞,除了身体地坠落外,便是悄无声息。起初的时候,我以为自己醒来会有新的惊喜。也许,被摔到哪处,总算能着地也不错。 奈何,当我从晕乎乎中清醒过来时,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最糟糕的是,身体还正呈放空状态,一度往下坠,似乎没有尽头的样子。 我在黑暗中扯着嗓子,喊了喊:“陈别离?人呢?“ 可是安静得诡异,并没有回应。我握了握拳头,心下便明白自己可能和陈别离在那金光之中冲散了。所谓千机塔,便是随时有变幻之意,大概便是说这种情况也是常有发生的。 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何偏偏是黑洞?我挣扎了一会,想给自己找个落点,因为这样实在是太不舒服了。可是,无论是做什么动作,似乎还是徒劳。黑暗继续着它的黑暗,静谧承载了百年的沉默。 “啊~”按捺不住无奈,体内狂涌着暴躁。原来自己,也并不是那般淡然。可是换做谁,一觉醒来不断在黑洞坠落,没头没尾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恐怕都会这般吧? “吵死了~”黑暗中忽的有声音响起,像是被扰了清梦一般,伴着哈欠声长吁了一道,发出了慵懒的声音。我皱了皱眉,以为是幻听。但是,刚才耳根后,明明有过声音的痕迹。我犹豫之时,那道声音再次不耐烦响起。 “喂,小姑娘,说的就是你呢?” “???”我莫名其妙,四下环顾,却也没找到人影。但是,声音哪来的?我试着问了问:“敢问是何方神圣?” “我?咳咳~”那人忽的顿了顿,噗哧一声大笑了起来:“哈哈~老夫乃~我为什么要告诉小姑娘你呢?不是你应该告诉我,你是谁吗?” 我听声音愈发清晰,这才明白对方是个老夫,看样子还是位老顽童呢! “我叫阿冷,你叫什么?为何出现在这?”我张口说道,其实更想问问他是人不?毕竟凰山弟子年轻,就算和我遭了同样的境地,也不可能一下子变成老头吧? 但想想,似乎也有可能。墨有渊不是也说过“外界一日,千机塔内数月”嘛! “好吧,你既告诉我名字,老夫……”那老头似乎在偷笑,说着说着便顿了顿,然后哈哈乐了起来:“老夫就不告诉你老夫乃这千机塔塔灵!哈哈哈哈~” 我且听那老头自娱自乐般的大笑,只觉这老头怪异~额,还这么单纯! 但是,他说他是什么? 千机塔塔灵???! 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我无意中抓到了救命稻草,说不定还能尽快救出忘川呢!想到这,心里的狂躁渐褪。 “那个,你说你是千机塔塔灵?敢问你可知我为何而来?”我试探着询问。 那老头沉默,不见答。忽的,我只觉得身体被一股重力包围牵引,在惊慌中恍若看见了一丝白光。紧接着,便在白光中看见了一瘦小的老头的身影。 那飘渺的光晕之中,老头的脸愈发清晰。他就那般绕着我,扯着笑意玩得不亦乐乎。而我,却在见到他的那张脸时,陷入了震惊之中。 分明~就是疯老头的脸!分明就是那位养育了我十六年的人!分明~ 在最后落定的档口,白雾消散时人已落地。周围似乎是一个绿意盎然的山谷,鸟语花香美得如仙境般,静谧祥和。但是,我压根没心思欣赏眼前的景色。 我只感觉自胸口上涌一股热气,酸楚难耐,梗塞难熬。头一次,感觉到失而复得,心酸喜悦。脚步上前,一把便拥住了眼前的老头:“师父~” 老头许是被我吓了一跳,喊着:“小姑娘,不能随便认师父的哦!老夫我可没打算收徒!” 可是我并未理会,只是紧紧抱着他。老头身材瘦弱,并不高大,却是实实在在地被我拥着。如此,便已很好了! “老头,你知道你走了后,阿冷有多思念你?”热泪盈眶,酸涩哽咽,湿红了眼。 “那个,小姑娘你在说什么啊?”眼前的老头显然懵了,张着臂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老头,你说你为了我连性命也不要了。可是阿冷出谷这么久还未你报仇,你怪不怪阿冷?”我哭着,喃喃道。 “小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老头听了半晌,似乎才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我知道,我知道!”我急了急,我又何尝不知眼前的老头并非我认识的那位,但是能再次见到老头的身影,实在忍不住,就想任性地权当老头又回来了罢了。 人有时候喜欢自欺欺人,并不是因为不明白真相,反而他们比谁都明白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只是,想偷偷懒,偶尔不为难自己罢了! “可是老头,我知道比起报仇,你更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若只是报仇,我在凤城时便可为你杀了他们。但我知道,你想要的不是这个,所以我才跟着线索来了云城,只望为你沉冤得血!可没想到,事情并没想象中进行得那么顺利!老头,你会怪我吗?”我几乎在自言自语。 “不怪,不怪!”那老头也不知是听明白了还是怎么的,轻轻拍着我的背后,像长辈一般。 我舒心,紧闭着眼。长长的舒了口气。 “但是小姑娘,你再这样抱下去。老头没了,死老头就还有一个!”老头说。 我猛地抬头,诧异地看向他。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脸色青得吓人。我瞬间清醒了一般,连忙放开了他。 老头似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连忙运气修养了自己一道。待气色稳定,这才噔圆了眼,冲着我便道:“还以为是个简单的小姑娘,没想到是个危险的小姑娘呢!差点被你里面的那个魂体吸掉!” “什么?”我纳闷,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头嘟嘴摆手,插着腰:“你不明白啊,小姑娘!你不知道自己体内藏着天魂?而且,你这天魂怨气很重咧!” 第五十八章 千机塔(七) “你是说?”我惊了惊。 可并不是因为老头发现了我体内的那个人,而是他说我体内的是我的天魂,并且刚才是因为天魂的作用,老头差点被吸掉。 这种状况,从来没发生过!这是第一次!这也就是说,天魂不只苏醒了,而且有威胁性。 但这点,玉翩跹可未曾告诉过我。毕竟,关于体内藏有魂灵之事,大多是玉翩跹所述。所以,提及此事,我竟又想起了他! “小姑娘,你不会不知道吧?”老头皱了皱眉,却是笑兮兮的神情。他朝我饶了一圈,大有打量之色。 “我知道!”我没有否认!眼前之人既然自称是这千机塔的塔灵,想必并不是无能之辈。我只图他同老头长得一模一样才会这般失态,但是清醒过后便又不得不回归现实。 “你知道吧!哈哈,我就说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老头捂嘴偷笑,却是朝我身前嗅了嗅,然后抓耳挠腮,又是一跺脚:“啊哈,这味道是上神的味道……可是,为何又不像呢?” “老头,别神神叨叨了!”我一急,直接开问:“先告诉我,你为何长得和我师父凌尘子这么像?你们见过?还是,你根本就是?!” “哦?原来你这小姑娘刚才抱着我哭得凄惨,是因为见老夫我长得像你师父啊!那...你师父是不是已经?”老头做了一个嗝屁的动作,朝自己脖子示意了一下。 我皱眉,道:“这位伯伯,能不能正经点?” “哈?什么?伯伯?”老头似乎被惹急了,吹着白胡子差点飘了起来,道:“老夫虽生了几万年,也比你这小姑娘大了不知多少岁,但是老夫才不喜欢小姑娘喊人家伯伯呢,都把老夫叫老了!” 我蹙眉,不喜欢别人把他叫老,还“老夫老夫”自称着! “吉吉,叫老夫吉吉就好!”老头忽的像个孩子凑了过来,道。 我一听,扑哧一笑:“吉吉?!你真的叫吉吉?” “恩啊!”老头捧着脸点头!丝毫不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 老头絮絮叨叨告诉我,自己在天地初就存在了,只不过那时千机塔还并不是千机塔,不过是从天而降的一块神石,后来几经辗转便被炼成了塔。而他因与神石同生,慢慢修炼,便化为了塔灵。在塔内的日子漫长无聊,他便常常于塔内无底洞沉睡度日,没想到这次竟然遇见了我,被我吵醒便发生了接下来的事情! 我问:“那吉吉前辈,你可知道这千机塔的秘密?” 想来想去,还是不好直接叫眼前的老头吉吉,总感觉怪怪的!索性便以吉吉前辈相称,倒也自在! 吉吉前辈捋了捋胡子,笑嘻嘻地:“那是自然,这千机塔的一草一木,一江一河,没有我不知道的!老夫可是塔灵?说句不好听的,只要我不愿意,谁能操纵得了这千机塔?” “那为何那苍山前辈能操纵千机塔?”我很直接,几乎是一语道破。说完,便等着吉吉前辈的回答。 那吉吉前辈被我这么一问,一愣。便是长了张嘴,又挠了挠头,唉声叹气道:“人有人道,仙有仙道。即便是灵物,也有它的道道。小姑娘,何必执着纠结这些?你不是来此找夫君的吗?” 吉吉前辈说了一番话,听上去有那么几分道理。我也不好刨根究底,只好作罢!但是吉吉前辈最后一句话,却再次勾起我心里的波澜! 眼前的人,竟然知道我的目的?! 吉吉前辈看起来非常高兴,道:“老夫没有读心术!只不过,我说过,这里的一切只要老夫想知道,都能了解的透彻!刚才,老夫稍稍用术法探知了一番,已从你身上了解了你在这千机塔发生的一切,自是知道你此番前来的目的!哈哈,没想到小姑娘已经成亲了!”我刚想问~老头便解释了起来! “那吉吉前辈,你既然已经知道阿冷寻夫急切,还望吉吉前辈善心,助阿冷一臂之力!”一想到在塔外见忘川时的场景,被强压住的那些冷静再次奔溃。我跪在老头面前,只求他帮我尽快找到忘川! 老头被我这么一跪,倒是吓了一跳,说着:”不是不可以,只是你确定要先救你夫君?” “什么意思?”我皱眉,有些不明白这吉吉前辈的意思。但是,明显话里有话! “我是说你先要救谁?”吉吉前辈气的胡子都快吹起来了,喃喃道:“你这小姑娘,老夫问你你是要先救你夫君呢,还是救那位一直和你在一起的人?” 经由吉吉前辈这一番提醒,我总算想起那无故被金光冲散的书生陈别离。但是~吉吉前辈这么说是何意?我心头忽的涌上不好的预感!就在我皱眉为难之时,那吉吉前辈顽皮一笑,立马朝空中挥了挥手,拨弄之下竟出现了两个迷雾白光。而白光之上分别出现了两个画面。 我刚朝那画面看去,便生生吓得后退了一步。画面中,悬崖之上,忘川抓着崖壁鲜血斑斑,就好像下一刻便能被那风吹了下去,转身跌落万丈深渊、粉身碎骨。而另一个画面中,陈别离匍匐在地上,无数的猛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似乎他一动立刻便会被野兽撕咬成渣都不剩! “我的天~”我望着画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吉吉前辈~快救他们?!”我猛地抓住了吉吉前辈的手臂,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吉吉前辈摇了摇头,道:“小姑娘好贪心哦~但是,老夫也分身乏术哦~老夫虽是塔灵,可并不是万能的!老夫只能告诉你,不是老夫不想救,而是施法只能救一个!所以,小姑娘快选,要不然一个都救不了哦!” 怎么办?怎么办?我跺了跺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几乎凭着本能,朝吉吉前辈问了最后一句:“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吉吉摇了摇头。 我会意,道:“帮我救他!” 第五十九章 千机塔(八) 说罢,我指向了忘川的那个画面。“但请吉吉前辈设法将我送往陈别离那处!” 吉吉前辈见我认真地模样,忽的大笑了起来:“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嘛~不过可惜了那小子咯!长得也蛮俊俏呀!好呢,好呢!老夫跟你开玩笑呢!他们可一点事情也没有,倒是你在这千机塔迷失这么久,你最应该担心的是自己哦!” “你说什么?”闹了半天,这吉吉前辈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见我眉头紧蹙,那吉吉前辈似乎也知道自己玩得过火了,忙缩了缩身子,讪讪地笑着道:“跟你开玩笑呢!咳咳!小姑娘年纪轻轻不会跟我这万年老头计较吧?呵呵~” “当然不会!”我本是觉得胸间欲掀起无数气愤的,但不知道为何见这长得和老头一样的吉吉前辈,愣是半点火都发不出来。我深吸了口气,道:“他们真的没事?你没骗我?” 吉吉前辈跺了跺脚,从我身边转了转圈,似乎刚才见我脸色不好便也不敢跟我开玩笑了。他想了想,插着腰:“哼,我吉吉从不骗人!” “是吗?”我笑了笑,若真不骗人,刚刚是在逗我玩吗? 我冷笑时,吉吉前辈倒也差点咬了自己的舌根。但却又如同孩童一般,就是不认错。我眼见着他长长的白胡须都吹了起来,见他昂着头的样子实在像之前的老头,便叹了口气,轻声道:“好吧,这次便算了!那请问吉吉前辈,你能助我吗?” 吉吉想了想:“你我既是有缘,当然可以。不过~” 我看着他,似乎从这个老头眼里看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有了老头的帮助,很快便来到了千机塔一处别山。此山冷如锥、形如峰,是千机塔无线限领域。老头说,一般人找不到此地,是因为这外面被设了结界。外面的人若是看不破,便永远会止步于此。而最为奇怪的是,当我和老头进入别山时,那身后的路却在一步一步消失。我欲回头去看,老头将我的头拨了拨。 “小姑娘劝你莫回头!此路如黄泉,路尽各归处。没有回头路!”吉吉老头神秘兮兮,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我见既不让回头,便也不再去看。只是一直往前走着,穿过了一片黑漆漆的犹如熏过的山林,便见到了一处冰室。那寒冷刺骨的凉凉感觉,逼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但便是这一哈欠声,眼前的冰室前的一冰幕猛地开裂了起来,发出哧哧地碎裂声。 我与吉吉老头对视一眼,无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谁知吉吉老头,竟冲我摇了摇头。我当下觉得不妥,却没再纠结!只是定睛看向那即将爆裂的冰幕,然而猛地朝后退去。但听得一声剧烈震荡,眼前的冰幕如山倒,齐刷刷地碎裂开去,化在了地上。待我们抬头看清时,分明见一冰人从里端走了出来。 那冰人身高数丈,看似在慢慢朝我们走来,实则他每走一步,便是地震山摇般,且寒气凌冽。他手中拿着一柄巨大的冰刀,见我们这端时森寒。 “什么情况?”我下意识地问吉吉老头。 吉吉老头脸一黑,道:“天啊,怎么惹到这厮了?我说他这百年怎么没出现,原来来这藏身修炼了!” “什么?”我对吉吉老头的自言自语完全听不懂! “是千机塔的另一个塔灵冰鬼啊!”吉吉老头着急道。看样子,对这个巨大的冰人有所忌惮。 “你不是说你是这千机塔塔灵吗?怎么又冒出个塔灵?”我疑惑。 吉吉老头解释道:“我是千机塔塔灵没错,但我可从来没说过千机塔只有一个塔灵!” “啊?!”对于吉吉老头的回答,我岔了岔,总算明白了些,说:“意思是说这千机塔有很多塔灵了?” 吉吉道:“也没有很多,也就四个。” “哦!”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我上前,冲着那冰人招了招手,谁知吉吉老头从背后拉了拉我。我以为他怕是因为遇见了很久不见的塔灵同伴羞赧,便没有多理会他,反而朝那冰人喊了喊:“塔灵冰鬼前辈,小女子阿冷,是吉吉前辈的朋友。扰了冰鬼前辈的修行,望见谅。只不过,我与吉吉前辈欲进入这冰室之内有要紧的事,还望冰鬼前辈借道!” “咚!”那冰鬼长得实在高大,我抬头望去,很远才见到他的鼻孔,分明就是个巨人。冰鬼听罢,猛地顿住,将手中的大刀一倒,便是重重地立在了地面之上。而下一刻,我便见一道裂缝从地上裂开,径直朝我们这端脚边逼来。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我们一跳,待我与吉吉前辈齐齐往后退了退。那冰鬼便说话了:“异域冰室乃我之属地,吉吉你带外人来闯我的地盘,究竟是何意?” “没有什么意思啊~”吉吉老头躲在我身后,凑了个头出来说道:“就是一百年没见冰鬼你了,刚好又认了个小姑娘当徒弟,便带来给你认认玩啊!” “什么?”那冰鬼一吼,便犹如地动山摇般。他显然不把吉吉老头放在眼里,只是仰天哈哈笑了三声,道:“就你?一个无用塔灵,还有能力收徒?” “你说谁没用呢!”吉吉老头似乎被冰鬼激怒了,白眉都瞪了起来。 “就是你吉吉!身为千机塔塔灵,万年藏在这千机塔内,就会鼓捣那些无用功,连这千机塔的一只百年兽都降服不了。你不是没用,是何?!”那冰鬼说罢,低下头恶狠狠地朝这边指了指。 吉吉老头被他这么一说,简直要暴跳了起来。我眼见着情形不对,拉了拉吉吉老头,转而上前朝那冰鬼道:“有用没用不是你说了算!同为千机塔塔灵,何必得理不饶人?” “哼!我不但要说他,便还要杀了他~哦,还有你!”那冰鬼丝毫不把吉吉老头和我放在眼里,说罢便见他动了动,那大刀便伴随着一股子剧烈的寒风朝我们面门迎了来。 第六十章 千机塔(九) “丫头,小心!”我且感觉这寒气逼人,血液猛地被冻住了般,整个身子僵硬得不得动弹。耳后,传来吉吉老头一声呼唤,我便见身前迎来了一道巨大的白色光罩。 吉吉老头在危及关口,愣是运用自身灵力化作守护光将我们罩在了白光之中。可是即便挡住了那冰鬼一击,吉吉老头却似乎很难再挡下第二招。因为我已经看见那吉吉老头脸色煞白白,咬着牙将双手举起撑起光罩时奋力的样子。 “丫头,快走!”吉吉苦撑时,却还是为我解除了冰鬼的冰冻之术。我只觉得血液被吉吉打来的外力一暖,整个身体便脱离了束缚。 “我这时若走,那不是显得太不仗义了?”我摇了摇头,虽然和吉吉老头才刚认识,但就凭他和老头长得一模一样,又如同老头一般还在危急关头想着护我安危,我便端端不能弃了他的! “丫头不要执拗,你再不走,今天都走不了的!”我见吉吉老头神色坚定,心下竟然一暖。没想到这个刚认识的老头,竟能为我这个陌生的丫头舍命相救。虽然我们也达成了协议,他帮我在千机塔找到沧海珠,而我帮他夺取千机塔解开封印。但是在还没有完成其中任何一样前,我们都不能有事。 我摇了摇头,紧盯向那身若半山高的冰鬼,见他神色轻蔑,雄浑的红色眼珠中透着一股子杀意。而下一刻,他那巨大的长刀便更多了一分力,愣是将吉吉老头压得慢慢往下屈。 我见吉吉老头咬着牙,脸色铁青无力,看样子就要挡不住冰鬼的攻势了。心下暗叫不好,却忽的见那冰鬼周身的寒气夹着水汽,猛地灵光一现。却是想到了一个不知是主意还是不是主意的主意。 “没办法啦!只能赌一赌!”我低声嘟嚷着,手下却没有半分停留。 吉吉老头见我自言自语,以为我被这场景吓傻了,忙咬牙喊着,催我赶紧撤:“你还不快走,我真的要支撑不住了!” 我沉着眸,快速捯饬着身上随身带的物品,我记得我身上有炼药时常用的硝石,只要配上一些其他的,用火折子一点,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想到这,我忍不住勾唇一笑,却是将一通物件配了个齐全,完毕之后,这才冲着吉吉老头喊道:“走,我们一起走!相信我!” 我说罢,从吉吉老头的身后冲了出去,径直便闯在了冰鬼面前。我只感觉我的身体穿过那白色的光罩,被轻微撞击了下,下一秒清醒之际我便朝那冰鬼扔去了一物。 天际迅速四散开一股子粉末,却是直直自那冰鬼头顶铺天盖地而下。我迅速捂了捂鼻子,便探手将吉吉老头往后带,道:“吉吉,快退后!” “什么东西?”冰鬼见眼前忽的扔来一物,在本能下他伸出厚重的大手一挥,没想到空气中便传来一股刺激的味道。看样子,似乎是什么粉末。他大嚷着,似乎更生气了。然而,就在下一刻,他见对面白光之下的二人猛地后退,心下便是一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还是晚了! 我扔去的火折子上的星星火光,迅速点燃了空气中的硝石,也将那沾满了硝石粉的冰鬼燃烧了起来。 “不~”冰鬼被熊熊大火包围,便是遇见了天敌般,痛苦地哀嚎了起来。他不断地乱撞着,也不知道是想扑灭身上的火,还是恨不得立刻便杀了我们。也许,这两个原因都有。但是冰火不相容,冰鬼再有能耐,也似乎逃不过这个物理属性。 我和吉吉老头你看我看你,已经退在了几丈之外。眼见着冰鬼巨大的身体慢慢融化,残体猛地跌落发出巨响,痛苦的声音凄厉,便化作了一滩水慢慢朝四周散去。 “哈哈~就这样把他灭了?”吉吉老头似乎有些不相信,凑出一个头看去,他的嘴角带着笑意,但似乎眼睛里还有一闪而过的黯淡。我想,同是塔灵,虽有不合,但也毕竟是有点感情的。 等等~我忽的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千机塔塔灵若是散了,那千机塔会不会被摧毁? “唉~”这时,吉吉老头长叹一口气。忽的说道:“丫头,你说我会不会也像冰鬼一样,就这么消失不见?” 我见吉吉老头忽的黯然神伤的模样,却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于他。也许,我天生不会安慰人。 但那又人如何?不管是谁,是高高在上的神灵,是吃五谷的平凡人也罢,很多时候都是要靠自己去解脱的。毕竟,路还得自己走。苦,大多得自己咽下。若是你觉得无灾无难、无忧无虑,便必定是苦难被人分了去。而我,却是不想别人为我痛苦的。 我相信,吉吉老头也是! 冰鬼的事似乎对吉吉老头打击很大,但是却并没影响我们前行的路。吉吉告诉我,其实这千机塔内的时空和外边并不一样。我因是凡人带着天魂被外力打了进来,又迷失在无底洞过,所以很难被拉出塔。唯一的办法,就是取得沧海珠,借沧海珠之力方能出千机塔。 至于我心心念念的忘川,还有之后被金光冲散的陈别离及诸多凰山弟子早已出塔。而且据吉吉老头所说,他早已感应外面有多股灵力试图闯入千机塔。 我开始还不信吉吉老头的话,我说:“既然他们能出去,便能回来找我。凰山掌门等并不是无用之徒,那苍山更掌管千机塔,怎会没有办法将我拉回去?” 然后吉吉老头便大笑我的无知:“难道你不知,千机塔九九归一,七七四十九天方能启动一次?” 我长了张嘴,讶异。确实不知道!所以说我似乎像个麻烦了,明明是闯进来救人的,最后却要所有人为了救我而担忧。这样想想,便有些羞愧。 “丫头,想什么呢!快进冰室!”就在我陷入之前的回忆时,吉吉老头忽的拍了拍我的后肩。我一惊,瞬间醒来,跟着吉吉老头快速朝冰室走去! 第六十一章 千机塔(十) 沧海珠之名便知晓其难得,而这种难得真的是沧海一粟。若不是因我的处境,又因机缘遇到吉吉老头这个千机塔塔灵之一,我恐怕不能得知其下落。而事实上,我在此之前完全没打过沧海珠的念头。只不过,事与愿违,我在这仙侠世界里,如蚍蜉一般弱小,救不了相救的人,寻不到想寻的地不说。总总,最后还得麻烦别人,让他人为我担忧不得。 不知道为何,对着吉吉老头,很多藏在心里的声音便不自觉脱口而出。我告诉吉吉老头关于疯老头的事情,我告诉吉吉老头关于我和忘川的事情,我告诉老头我想脱离梦靥的事情,我告诉老头我不想这么弱小想强大起来,我告诉老头我的心愿不过是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能有能力活得让自己平静些。我不想避世而居,更想坦然面对,即便是乱世喧嚣,我也能应付自如。 而不是一昧的靠忘川,靠他人! 吉吉老头听罢,便是沉思过后一声长叹。仿佛,他能明白。 而我,说过之后,便觉得一阵轻松。虽然,并没能改变什么!但至少,知心中所向,道心中所想,便明白自己要了什么,又不要什么。这或许就是人生的另一种坦然。 这处冰室到处都是透明的,我和吉吉老头越往里走,便仿佛踏进了一座由冰雕而筑的宫殿。透明的冰柱冒着汩汩水雾似地白烟,偶尔发出滴答的声响清脆得就好像明明是细微的声音,却分明被放大了不知千倍还是万倍。 “好冷~”我抱着双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可是万年冰室。自是冷得不行的!”吉吉老头说罢,便朝我打来一股子白光,立即我只感觉全身一暖,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吉吉老头的举动,分外暖心。但是从不是那种轻易感激流泪的人,我或许更擅长伪装自己的感恩。记在心里,他人偿还,未尝不可。 我以为我可以这样,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彻底错了! “你确定沧海珠在这?”我问。 “不是确定,是可能。很多年前吧,我在这感受到过沧海珠的波动。所以,只是猜想!”吉吉老头捋着自己的胡须,认真的说道。 “但是~这里怎么可能藏有沧海珠?难道被冰封在这厚重的冰墙之后?”我皱眉,环顾这四周除了厚厚的冰墙铸成的这冰室,便分明什么都没有。除了冰便还是冰,哪有什么沧海珠? “这~”吉吉老头被我这么一问,倒是也迟疑了些。但是他似乎是行动派,我这端刚问完,他便发动功力开始对着四周的冰墙用力击打。 但是冰墙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厚实,吉吉老头用力击打过后,那冰墙也只是肉眼不见地轻微动荡了一下,便还是纹丝不动。吉吉老头在耗费了一些心神后,终于累的趴下,靠在一边的冰墙上,气喘吁吁,还一边摆手道:“不行,太厚了!这冰墙有万年了,已经坚不可摧了!” “没关系,吉吉你已经尽力了。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我说时,立即想到我火攻那冰鬼的招数,我即刻询问:“火攻如何?” 吉吉老头眼光霎时一亮,他抬头看我若有所思,蓦地又低下头摇了摇:“丫头,冰鬼是百年塔灵,虽为这千机塔冰所化之灵,到底还是修为不够才让你得了火攻之势。但是这是万年冰墙,没有魂灵,却是实实在在的冰堆积的!恐怕,你那小小的火攻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好吧!”原来,我也是错有错招。并不是,总会管用。 “但是你也别急,若沧海珠真在这,必定能被找到。只是恐怕,我们要在此处费些时间了。”吉吉道。 我点头,道:“我只是担心他们没有我的消息,会做出什么事来。” 毕竟,外面的人正在尽力拉我出去。想到忘川,我有些着急。 “丫头,你放心。外面的人虽进不来,你也出不去,但是你别忘了老夫是塔灵,我还是有办法帮你带消息给你想要的人的!” “真的?”我一喜。 吉吉老头说:“难道老夫会骗你不成?” 我将头顶的白玉簪子交与了吉吉老头,让他以此为信物施以传递之术。因为吉吉老头说他的法术只能凭借贴身信物,而这个信物必须和信物的人相关。我寻了身上,除了一些炼药之物和药丸便只剩头顶的这只雪沉吟了。思及此,本欲最先给忘川消息却没曾想我和他之间竟无任何牵挂之物,想来也是有些失落。 我只是没想到欧如风是第一个赠我礼物之人。但是,我忘了怀里揣着的那颗血红的红珠,其实也是玉蹁跹所赠。只因我将它收在放药丸的小包裹内,便是很少记得起。 “咦~这倒是一件好东西!”吉吉老头似乎也认识这只白玉簪子。 “你知道它?”我问吉吉老头。 “当然知道,这玉簪白玉圆润,色彩素雅,灵力充裕,一看便不是俗物。我若没看错的话,这应是神物!”吉吉老头握着白玉簪子,一双眼睛将簪子横竖打量了个遍。 “这白玉簪子乃一好友所赠,听闻是神女相思之物!”我没有否认,道。 “好友?不是夫婿?”吉吉老头调笑道。 我一时无语,道:“我与夫君清贫,不讲究什么信物。只是好友盛情,我便难却。吉吉老头,你还是别再追究我这种小事了,赶紧施法吧!” 我一急,忙催促道。我怕再被他这么问下去,我们不知道又要扯到哪里去了。毕竟,还是正事要紧。 吉吉老头偷笑,却是没有再追问,而是将白玉簪子往空中一举,作了一个念力手势,便念起了一段咒语,并且越发急促。而我且见那白玉簪子在吉吉老头的念力下慢慢被一圈白光裹住,然后“嗖”地一声便伴随了一道红光从冰室之内飞速而去。 但是下一刻,冰室却猛地动荡了起来,而那原本的冰室洞门处,忽的降下一道厚重的石门,在我们几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砰”地一声巨响落下! 第六十二章 千机塔(十一)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把冰室内的我们吓了一跳。但下一刻,却再也容不得我们发呆了。因为下一秒,厚重的冰墙在瞬间化作一个移动的冰障,正从四面夹击而来。 眼看着我和吉吉老头二人就要被这万年冰墙夹击而死,我沉声拨了拨吉吉老头:“怎么办?要不你别管我,先走?” 我心里想着,吉吉老头到底是这里的塔灵,应该足够自保。至于我,难道要认命枉死与此吗?自然不曾想过的,但是面对这种为难的境地,我也只能做出不连累他人的决定。 “丫头,都这个关口了,说什么鬼话呢!”吉吉老头说话间,已试图控制自己的灵力凝结成一个巨大的罩子将我二人护在其中。但是,看起来还是很吃力。 “我是说真的,这次真没跟你开玩笑,你若不自保,真的会和我被这万年冰墙碾成肉泥。”我皱眉,神色凛然。 吉吉老头不理会,道:“什么肉泥,我是塔灵,不像你有凡人的肉身!咦?” 吉吉老头说到这,忽的停顿了一下,他想了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大声喊道:“对呀,老头我怎么没想到!你现在是凡人有肉身没错,但你毕竟不是真正的凡人,你的天魂苏醒在你体内!只要...” 我见吉吉老头偏头盯着我,眼里放着光。我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疑惑道:“只要什么?” 吉吉说:“只要你逼你的天魂出来,她一定能帮我们脱险!” “怎么可能?”我脱口而出,吉吉老头这个提议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逼出天魂?呵呵~想想都觉得一股恶寒!在梦里便被她纠葛得梦魇连连,若让她真真的站在我的面前,那感觉想想便觉得十分奇怪! “你赶紧做决定!老夫我支撑不了多久了!你不想我们就这样死在这吧?你不要你夫婿了吗?还是那个送你信物的人?”吉吉老头急急说道,再次将我们的危急处境摆在了我面前。 我抿了抿唇,拳头紧握。下意识地,我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死去,老头还未沉冤得雪我怎能轻易死去?忘川还在外面等我,我怎能让他为我忧心难过? 不~我还不能死! “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我询问吉吉老头逼出天魂的办法! “想一下,她有没有出现过?是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势出现?”吉吉老头问道。 我回忆起第一次见她时,是在诸葛神庙时,那欧妙子试图用玄光镜试探于我,却没想到玄光镜因此而失灵,而我也踏入了一片云雾之中,便是见到了那抹红影潸然。后面她便如梦魇一般纠缠,时常出现在梦中。就连刚进入这千机塔时,便也看见了她! “只是在梦里吗?”吉吉老头听过我的描述之后,再次问道。 “应该~好像~是吧?”可是不知道为何,面对吉吉老头的再次询问,我却有些犹豫了。好像,还忘了什么! “什么叫应该?好像?丫头,你倒是确定下啊!”吉吉老头记得直跺脚。 “你等等,容我再想想~”我试图努力在脑海里找寻一丝蛛丝马迹,可是越急,便想得头越疼。 “想到没有?”而那端,四面的冰墙不知什么时候竟到了离我们不到三尺之处。我一喘息,便闻到了无尽的寒冰之气。吉吉老头急急问道。 怎么办?怎么办?在哪里?在哪里?我双手抱着头,拼命地想着。吉吉老头不断地催着:“快呀,快呀!你这丫头,再想不出来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到底在哪?有没有过觉得自己不是自己的时候?还是睡着了做了自己不知道的事?” “不是自己?”我忽的听吉吉说道,却是猛地想到那日从玉蹁跹的魔窟逃出回到凰山时,忘川因擅闯诛仙台遭遇雷劫受凡人洗魂时,我闯入缥缈峰后有一刻失常,清醒时周遭犹如火嗜,众人更对此态度不一。我记得九峰说一句,“你变得不像你了?” 难道?那时的异常便是因为她出现了?也就是说,我的天魂是可以出现,甚至强占我这具身体的!并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想到这,我不知是因为周遭冰寒之气的影响,还是怎么的,只觉得脑后一股恶寒,但是当下情势却容不得我再多想了,我告诉老头此事。老头想了想:“我知道了,是在万分危急时刻她才会出现!她在乎的,亦或者你最在乎的?” 我有点不明白,习惯性地挑了挑眉,却是有点明白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和吉吉老头几乎同时说道。说罢,便是相视一笑。可是下一刻,当吉吉老头撤回自己的灵力,那厚重的冰墙几乎以最快的速度朝我们二人挤来,我们便再也笑不出来了。这简直在赌命!!! “啊~”我几乎感受到冰墙力量强有力的撞击,在最后关口在本能地驱使下,还是忍不住惊叫了出来。但是~不知道自己是被吓的,还是真的临死了,竟在一片迷糊中仿佛看见了一道红光。 满天弥漫的红光犹如残阳下的血色,通透在四周沉在了眼睛里。我以为,我死了!!! “丫头丫头~”却又仿佛听见了吉吉老头急切的呼唤声。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感觉有什么东西牵引住了自己,眼皮沉得很。但是被吉吉老头的呼声一吵,又好像有了几分清醒。 我缓缓抬头,睁眼看去,却是发现自己竟然凌空了。而这并不是最惊人的,最惊人的无非是对面的那个她真的出现在了我面前。她就那样一袭红色仙衣,仿若遗世般腾空立在我面前。同样的一张脸,唯一不同的便是她的额头上一朵鲜艳的彼岸花仿佛活了一般。她的眼睛里,藏着我看不懂的深沉。我对上她的眼时,心却被狠狠地揪疼了一般,是凄凉吗? “你是?我?!”我指着她,又指了指自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第六十三章 (十二) 她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眉,便是抬了抬手,纤细的手指白皙修长朝我身上指了指。而下一秒,从我身上的药包里,一块朱红的血玉仿佛有了力量一般,拥着烈焰般的红光出现,停掷在了我与她中间的半空中。 “它乃我印记所化,藏着我的仙灵之力。我本想你这一世能避世而居,奈何还是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还卷入了这混乱之中,将自己带到了这种境地?你到底还是太弱!”她幽幽地说道。 “虽然我不想你拥有我的力量,但是阿玉还是将它给了你。哈哈~这或许是你命中注定的!是我们逃不开的命运!罢了,罢了!这力量就给你吧!”她说罢,轻挥衣袖,那朱红的血玉忽的化作一道红雾,哧溜一下便朝我头顶迎了过来,似乎自我的天灵盖直接钻入了我的身体内。 一刹那,我只感觉身体如同火烧了一般,炙热得令人难受异常。 “啊~”身体是要被撕裂了吗? “丫头,丫头~你怎么了?”就在我痛苦难耐之时,以为自己似乎要化作劫灰时,却看见老头那张焦急的脸。他的嘴巴在动,拼命地喊着什么。 我头痛欲裂,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我只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充斥在整个身体内,而我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住。“嘭~”力量迸发时,红光倾泻而出。我再次清醒时,却见四周的冰墙竟碎裂成四堆碎冰层叠在一起。而吉吉老头,却不见了。 “吉吉前辈?”我发现这点时,却是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了什么事情。但是,下意识地,我试图喊道。可是喊了半天,也没见回应。 “吉吉老头?你在哪呢?老头?你还在吗?”我扯着嗓子喊了喊,可是巨大的冰室内除了四面光溜溜的墙,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我在这!”就在我以为吉吉老头消失了时,传来了他微弱的回应声。 我听罢,朝声音处寻了去。却见那成堆的冰渣子堆中忽的动了动,一只手探了出来。我一惊,上前时,却见吉吉老头从冰渣子堆中爬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被懂得青紫,一抖一抖地站了出来。我忙上前,将他扶了出来,询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这万年冰墙怎么碎了?还有你,怎么被压在里面了?” “嘶嘶~你~你~”吉吉老头颤抖着身子,哆哆嗦嗦道:“你还说~是你~你的天魂弄的!力量太强大了,把~我整个都~都弹出去了!” 我一听,一惊!想来那个空档感受到的力量,便是造成这个状况的直接因素。想到这,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四周寻了寻,这才确定那块血玉是真的消失不见了。 “咦,丫头你看!”就在我发愣时,吉吉老头忽的喊道。我且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却见那没了四面冰墙的冰室便只剩下四面光秃秃的石墙。而四面石墙正中猛地射出金光,四道金光在冰室正中交汇成一点慢慢浮现出一个虚台,而下一刻一物便从石室顶上掉落,托在了那虚台之上。 “什么东西?”我们朝上望去时,分明看清那一物乃一锦盒匣子。疑惑之际,吉吉老头便欲将它拿下来,奈何他一用灵力,却自伤一分根本使不出力气。 我见此,也是为难,可是不知为何,我脑海里忽的有一串咒语划过,下意识地我上前,朝那锦盒指了指。指尖分明窜过一丝气流,可是那锦盒却还纹丝不动地躺在那台上。 “丫头,你在嘎干嘛呢?”许是见我动作奇怪,吉吉老头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 我以为自己感应错了,便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本欲松手,可是下一刻我的手中一股力量释放,那锦盒竟顺着我掌间的力量从上而下,竟自己跑到了我的掌间。这么神奇的一刻,我忍不住欣喜,“老头,老头~你看,这是不是我做的?” “是!是!是!丫头,你得到仙灵之力了!”吉吉老头上前,似乎比我还要欣喜。“快,打开看看,沧海珠是不是在这盒子里!” “嗯!”我点头,看向手中的盒子时,慢慢打开了盒子。 淡淡的蓝光从盒中散发而出,一颗圆润的珠子静静地躺在盒子中。珠子上,刻有纹络,仿佛一串咒语。看样子,不是普通的珠子。我皱眉,问吉吉老头:“吉吉你看,是不是它?!” 吉吉老头看罢,欢快地像个孩子,竟活脱脱地跳了起来,道:“是!是!是沧海珠!丫头,你可以出去了!” 是啊,终于可以出去了!想来这一入塔也是坎坷重重,不过好在收获不少,倒也是不枉一遭。但是,一想到吉吉老头,我便心有不舍。 我看向吉吉老头,道:“吉吉,若我出去了,你在塔内不是很无聊?其他的塔灵会不会欺负你!”我本不是这般多愁善感、顾及他人之心,但是对于吉吉老头我却根本无法像之前一般处事冷静! 到底,他真的像极了疯老头!到底,他真心待我好! “丫头是不是舍不得老夫我啊!你可不能赖账哦,我们可是做了交易的!你得帮我达成!不能言而无信哦!”吉吉老头绕着我走了走,又似乎回到了那个不正经的模样。可是,我分明见他转身之际,脸上有一丝落寞。 “当然!答应你的我阿冷一定做到!我一定为你夺回千机塔,解了你塔灵契约!让你重获自由!”我知道我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但是我是真心想为吉吉做点什么!虽然先前确实是交换条件,但此时却是实实在在的承诺!是丫头对老头,阿冷对吉吉的诺言!而我,必须办到! “快走吧!别磨磨唧唧了!你再墨迹,你的情郎和夫君该急得吐血啦!” 吉吉老头将我带至千机塔出口,而这里正是之前我同陈别离走过的一处宫殿。只是,当时我们谁也没想到这里竟就是千机塔的出口之处! 第六十四章 剑灵戾气(一) “好!那我先离去,吉吉你保重!很快,我便来接你!”我沉声道! 吉吉老头笑着,眯着眼,摆了摆衣袖:“那好!老夫等你!咳咳,刚好我也受伤了,希望我闭关养伤后能见到你!” “嗯!”我点头,说罢!将沧海珠拿出置于手掌处,一手运出灵力催动。刹那,宫殿一处出现一透明的虚门。我朝虚门走去,忍不住回头道:“谢谢你,吉吉!” 说罢,我便踏进了虚门之中。 忘川,我回来了! 再次回来时,还是那片竹林,可是周围却空无人影,安静得诡异。适时,似乎是深夜,我猜想凰山弟子已撤离,恐怕这个时辰没人也是正常的! 思及此处,我便也没再多想,便按着之前的记忆原路返回凰山妙诛岩,可是走了几步,我忽的意识到一个问题!我现在既是拥有了仙灵之力,为何还要用走路这种方式耽误时间呢? 想到此处时,我再也顾不得!试图纵身一跃,几乎是本能地便腾空而起。奈何,似乎又不太熟练,有些晃荡。待稍稍稳定些,便如风一般快速朝妙诛岩那端飞去。 偌大的凰山,一切似乎很熟悉。可是偏偏换个角度才发现,它似乎比想象中的陌生。又或许太久没曾来过,对于我便又陌生了几分。但是无论是什么原因,这种不真实感我相信只要见到了他们都会消失。 可是,当我真的来到凰山时,穿过一重一重地仙山,我才发现凰山竟安静得诡异。一种不好的预感,窜上心头。我便寻了一重天落地,想要查看一番。按理,凰山弟子万千,又有结界防御,就算是深夜休寝,也该有巡逻弟子守夜,而不是像这般静谧无声。 “有人吗?”我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可是周遭哪有人影,除了那廊前亮着的油灯摇曳着外,便再也没其他人影。越往前,我便越确定这里诡异得很! 就在我拐过一处走廊时,却见有白衣弟子匍匐在地,满地都是。而一股微妙的腥味,像是随了一度的夜风忽的传入了我的鼻尖。 “怎么回事?难道?”我心下一惊,三步化作两步便上前,蹲下查看了一番倒地地弟子。那倒地的凰山弟子却是未气绝,只是面若青灰一片死色,再探脉象,若有若无,气若游丝,不像是毒!却又不像是蛊! 如此状况,万万没料到。凰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知道,凰山可是四城最敬畏的存在,是修仙灵山。一般的人,岂能伤得了凰山之人?就算是妖物,也不可能将凰山袭击成这般!凰山到底遇上了什么? 对了,那忘川、欧如风、小凤凌和九峰他们...岂不是? 思及此处,我便再也顾不得了,飞身朝妙诛岩而去。但是妙诛岩什么也没有,我猜得没错的话,整个凰山都变成这样了!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敢肯定一定发生了大事! “砰~”而就在这时,远处三十三重天那端忽的天雷盖顶般异动了起来。我一惊,人已飞身快速朝那端奔去。 三十三重天乃凰山制高点,也就是凰山三尊所居之处,上有诛仙台。我瞧着那方向不似三尊大殿,倒像是诛仙台。但是奇怪的是,诛仙台禁地不是有剑灵守护吗?怎么会? 虽思绪万千,但却没做一丝停留。待真的靠近时,却发现凰山诸多弟子竟真的在此。我一来时,却见诸多白衣背影。他们似乎集聚在一处,正朝着诛仙台上一处发力。 远远地看去,却见诛仙台上一把剑正迸发出煞气同凰山弟子对抗着。而凰山三尊挡在最前头,神色肃然。我在人群中寻了寻,却不见忘川。只见到九峰伴在三尊身侧,小凤凌守在一旁同着火麒麟奋力协同。连欧如风也不在! “三尊,斩妖剑戾气太重了!我们支撑不了多久!”九峰道。 “哈哈~知道就好!快放弃吧,只要你们交出千机塔,我们魔主定会给你们留下全尸!”一个妖娆的声音,带着冷笑,立在那满是戾气的剑后。那女子一袭鲜艳的紧身红衣,酥胸半露,戴着一层红色的轻纱。那那双魅惑的眼睛,我不会忘记,和我那么像的一个人,曾暗箭伤我之人,我又怎么忘得了? 哼!这次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我想到这,慢慢从天际落地。 “妖女,你魅惑斩妖剑灵,造成凰山大劫,还不速速住手!不然,本尊必定将你五马分尸!放入炼丹炉之内,把你炼成丹药!”声音暴怒,一听便是那药尊宇文善。 “哼!不识抬举!”豪姬狠厉一笑,朝那把斩妖剑一指,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那斩妖剑周遭发出的戾气愈发重了起来:“剑灵,杀了他们!” “娘子?!” 我见那豪姬面目可憎,本欲动手试试,看那天魂所给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可谁知,我刚想动。身后,忽的传来了一道声音。 熟悉地声音,低低的听起来分外疲惫。我只感觉心猛地触动了一下,几乎一下子便跳上了嗓门。我缓缓转身,却是见他一袭黑袍修长立在那,一袭本该干净的衣裳却带着数不清的血渍,银色的面具下他的一双眼睛里流露出悲喜,仿佛... “忘川?!!!”我大喜,朝他奔了去。 两人相拥时,听见彼此的心跳,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如此便是真真抓在了手心里,最在乎的! “阿冷!”良久,身侧走上来一人。他喊了喊,看着相拥的人平静的温和下,早已波涛汹涌。但是此刻,他真的不得不打断他们。 我抬头,见欧如风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一旁,那个温润如玉总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男子,此时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状况几乎同忘川一样,血迹纵横,一脸疲态。 “欧少主!”我退开忘川的怀抱,看向他!这才想起现在凰山的状况不容乐观,他们作为凰山弟子理应尽一臂之力。而我,虽不属于凰山之人,但到底还是沾亲带故欠了凰山人情。而且,这个豪姬我早就想教训她了! 第六十五章 剑灵戾气(二)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心下明白此刻不是叙旧是时候,凰山大敌当前,理应一致对敌。 “忘川?你~”我本欲飞身出手,和忘川、欧如风一致对敌,奈何我刚想腾身而起,腰身便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搂住了,我回过头便见到了忘川那张熟悉的脸。 “你就别去了!好好呆在这,不要再让我担心!”忘川的话不多,却是霸道得令人心头一暖。 我这才想起,忘川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已经得到了仙灵之力。 “我~”我本想脱口而出,奈何忘川却朝我示意了一个让我放心的眼神,转身便随欧如风朝斩妖剑那端飞去。 我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飞身而略,他们身上仙气凌冽,剑气如虹,气势恢宏。一下子,便同那满是煞气的斩妖剑斗了起来。我走上前去,立在一边观看,虽不动手,可并不代表我要做无心之人,我大可暗中观察,以备不时之需。 “哪来的两个臭小子?”那豪姬见状,妖艳的眉目一闪而过一丝怒气,但真真见到了忘川和欧如风,尤其是看到了欧如风时,那神情却忽的变了,立时便变成了美娇娘一般,媚态百生,道:“哟,还是一位这般好看的公子!奴家倒有些舍不得了!” 我听罢,白了一眼那豪姬。这算哪门子?莫非看上欧如风了?可是,这豪姬不是只钟情他家魔主玉蹁跹吗?没想到,还是个贪图美色的小女子。不过,她倒还真有眼光。欧如风面若冠玉,又温润有礼,是个真真的绝色美男子。 但是,欧如风岂是她能觊觎的? 想到这,我忍不住在手掌间聚起一股灵力。 “妖女,废话少说!”欧如风显然不吃她这么一套,厉声喝道。 “别跟她废话,你随他们一起挡住剑灵煞气,这个妖女交给我!”忘川神色一沉,道。说完,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化作一道黑影而去。 我见忘川动作极快,一柄玄色精铁所铸的黑色短刀以飞流形式在空中划过凌厉地刀气,径直朝那豪姬袭去,而忘川的手中快速捏起一道口诀,化作金光在半空中呈现了一个符咒。那豪姬见此,便出手阻挡,两人在空中对决一番,几招过后那豪姬便被强大的力量逼得连连后退,竟从空中跌落了下来。 我心惊,却不是因豪姬被打败,而是我发现自己竟能将一切看得清楚。我的眼识显然已经不是之前的了,想必是仙灵之力的影响我已达到了神识自然的境界。也就是说,以后只要我想探知,一切都可以查看到。 这对我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那豪姬跌落天际,惊得嘶喊了几声。可就在这时,豪姬脸上的红纱竟也跟着掉落了。几乎同样的一张脸,在惊慌之中却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忘川见到这张脸时,忽的神色一变,却是下意识地朝我看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那豪姬似乎寻到了机会,猛地释放出灵力,一道红光便凌厉得朝忘川那端冲了过去。 “忘川,小心!”我喊道,人已经纵身飞了上去。 忘川回过神,意识到时,再次出手阻挡,但是豪姬那一掌还是打在了他的肩头。忘川愣是生生挨了这么一掌,但是他却也没有给豪姬留情,一刀便砍在了豪姬身上。我飞身时,愣是拦住了往被豪姬打得后退的忘川,探手将他扶住。 我只感觉天地似乎也在旋转,忘川被我带着,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我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却是没有多解释。待慢慢落地时,我便将忘川放下,道:“换我来!我跟她的恩怨,还是我亲手来解决!” “小心!”忘川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没有拦着我,只是柔声嘱咐我道。我朝他点了点头,便静心以念力化作一道灵力朝那豪姬冲了过去。 那豪姬被忘川的刀气所伤,已虚弱不堪。她半蹲在地,气喘吁吁,见我出现时,缓缓地抬头看我。见我时,她瞪圆了脸,有些不可相信地看着我,道:“是你?你不是~被困在塔里了吗?” “就是我!”我冷笑一声。原来她知道我困在塔中之事!所以...才趁着凰山诸人为救我出塔的费尽心思的档口,横生事端来了吗?“怎么?凭你也想染指千机塔吗?” “我没有~是魔主~”豪姬神色复杂,似乎想狡辩什么。但是却忽的又不说了,她恶狠狠地看着我,忽的笑起来了:“怎么?莫非你也想打千机塔的主意?” “哼!关你屁事!”豪姬的嚣张,莫名地让人觉得厌恶。但是见她受伤在地,我却有点不想趁人之危。但是~这斩妖剑和她有关,她必须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我猛地运出灵力,将豪姬整个托起,一把掐住了她的喉间。 “说,你对剑灵做了什么?”斩妖剑乃诛仙台之物,守护诛仙台。我若看得没错的话,便是那位整日跟随在妙可清身后的剑灵。但是,他怎么会变成这般?妙可清呢?她去哪里了?难道出事了吗? “哈哈哈~怎么?想知道?!”豪姬显然不吃这套,细长的眉挑着,嘴角的血渍有些妖冶。她咬着牙,愣是不吐露半分:“我就不告诉你!有本事,杀了我呀!” “嘴真硬!”我手上的力道加重一分,那豪姬就痛苦一分。我想来既是嘴硬,那杀了便杀了吧,趁早杀了我还有时间去助凰山一臂之力。人家想死,我便遂了她的心愿!想到这,我手上的劲道便重了起来。我几乎可以感觉到,豪姬的喉骨下一刻便能断裂。 “手下留情!姑姑!”可就在最后一刻,一道紫气忽的而至打在了我的手背,我感觉一疼手忽的一送,愣是让豪姬逃出了自己的手掌。 而那端,一道紫气凛凛的身影忽的从天而降。我且见玉蹁跹仿若王者一般,慢慢落地,他勾着唇,慢慢朝我这端走来。他妖冶着,邪魅至极。 第六十六章 剑灵戾气(三) “玉蹁跹,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是来寻你!”玉蹁跹笑道。 “我好好的站在这,何需你寻?”我反笑着。 “这不是已经寻到了吗?”玉蹁跹说着,却是上前,一把捏住了我的手腕。 我欲挣脱,谁知有人比我还快了一步。忘川不知何时,竟忽的出现在了我们身边,先一步朝玉蹁跹动起了手。 “放开她!”忘川脸上寒着无比的冷意。 我几乎感觉到两道强有力的力量就在我身边对上了,那几乎是两股寒得吓人的气息。就在一眨眼间,便如天雷般斗了起来。可是他们斗归斗,为何夹在中间的总是我? 我被两人争相带着,忽前忽后的愣是被转了几个圈。我皱眉,喊道:“你们要打一边打去,能不能先放开我?” 但是显然,我的话并未起到什么作用。而另一端,凰山诸人对抗煞气似乎完全脱不开身。但是那豪姬似乎不曾死心,我往那端一瞥时,却见那豪姬阴险,竟偷偷朝后面动手,袭击着凰山弟子。 她下手狠辣,一柄蛇形长剑,恶狠狠地刺穿着凰山白衣弟子的身体。奈何白衣弟子发力于抵挡煞气之上,似乎根本无法分神暇顾。眼看着,便被伤了性命一个一个倒地,却还强撑着坚持着凰山弟子的意愿,朝那煞气深重地斩妖剑对抗去。 我心下一沉,却是后悔之前在跟这豪姬废话太多。早就知道这豪姬不是一个什么好货色,但没想到这般狠辣卑鄙,竟敢趁人之危! 我早就该毫不犹豫杀了她! 想到这,我只感觉一股怒气充斥,整个人都不受控制般膨胀了起来。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量,反正就是在一瞬间便挣脱了二人的钳制,疯了般朝那豪姬袭了去。 “豪姬,你找死!” “哼!我就杀了,你能如何?”豪姬似乎毫不在意,咧着嘴笑道,她的嘴角残留着血渍。 她下手很快,我只闻到空气中浓郁着血腥的味道,那股子腥味一直在蔓延。浓郁的血腥味,似乎激怒了那斩妖剑,黑色的煞气越发密布。而这时,原本微光的天,忽的黑了起来。 风云滚滚而来,天际忽的显出惊雷。这样的突变,显然不是天气的变故,倒像是天劫将至。但是,这又是谁的劫难呢? 异变生,风雷来。 我心惊,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好~诛仙天劫被催动了!难道,凰山百年基业,就要毁在今天了吗?”那药尊于文善痛声道。 三尊的脸色明显不太好! “哈哈~天雷已至,剑灵已怒,这诛仙台上的人今天都逃不过!”豪姬得意地笑了起来。 “真歹毒!就算逃不过,也先送你上黄泉!”我大抵是急疯了,不知为何,见到此情此景时,总觉得头疼欲裂,仿佛有什么画面在脑海里要呼之欲出,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你确定自己杀得了我吗?”豪姬倨傲,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她挥了挥手中的剑,便朝欧如风那端刺去:“我听说风城诸葛神庙少主赠你雪沉吟,想必是你在乎之人。如此,我便先杀了他!” 豪姬说罢,人已化作一道红影从我眼前闪过。 我猛然一惊,下意识追了上去。 她竟敢朝欧如风出手!她竟敢朝欧如风出手! “去死吧!”心下一念,竟悟出一道天雷口诀,本能地捻指成双,那滚滚作响的雷电忽的汇聚而出,竟随着我的意念朝那豪姬劈去。 几乎是千钧一发,豪姬的剑忽的落下,咣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而欧如风的勃颈处,一丝皮肤上分明还是有了一丝血迹。我惊,若是就晚那么一秒,欧如风岂不是~我不敢想,双手成诀的手分明忍不住在颤抖。 豪姬被雷电击中,元气大伤便再也没了回击能力,整个人被劈的焦黑冒烟后,便瞪圆了眼睛怨愤地望了我一眼,然后慢慢跌落倒地。忽的,红光一闪,便化作了一朵红莲。 我见此才知,原来这豪姬真身竟是一朵红莲。 “欧如风,你没事吧?”我忙上前,询问。 欧如风朝我温和一笑,温柔无比地摇了摇头,道:“阿冷,我没事!你别担心!” “嗯!”我点头,却是见那凶煞斩妖剑中一个人性魂体正立在剑中,只是双目呆滞,似乎没了意识。 我记得妙可清说过,诛仙台有一剑灵,化作黑衣男子,时常跟随护她。她与他相交笃定,便是生了感情。奈何,剑灵魂体,根本离不得剑身之处。但剑身禁地诛仙台,若无解法不得近身。所以,她也只是猜想信之,也不追问于他。 可我没想到那几次所见的人,竟是斩妖剑的剑灵。诛仙台诛仙斩妖,凡违背天道妖孽诛伐于斩妖台下。所以,千百年来积累,便怨气横生。很多年前,诛仙台就因斩妖剑戾气过重,引发过一次劫难,致使凰山元气大伤。凰山上一代掌门,便因用尽封印之力封印诛仙台才耗费心神过后亡。 所以,这才有了诛仙台禁地。但是,自诛仙台封印之后,斩妖剑便也跟着封印了,除了凰山三尊根本没有人知道斩妖剑在何处。 而这次,斩妖剑现世,斩妖剑灵迷失本性,便是豪姬一手操控的!我不知道幕后之人是不是玉蹁跹,但想必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我来试试!”我说罢,试图用灵力注入那斩妖剑中。 “剑灵,告诉我,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妙姑娘呢?”我试着说道:“你不是说会永远守护她吗?她不在,你便这样被一个女人控制了吗?” “好像煞气减弱了!”就在这时,那苍山师尊忽的说了一句。 我瞧着这法子兴许有用,便偏头询问一旁的九峰:“妙可清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思来想去,除了她便没人能影响这剑灵了! 九峰告诉我,他们本在寻找开启千机塔的法子,但是妙可清忽的消失了,然后诛仙台异动,便见那豪姬随着满是煞气的斩妖剑出现在诛仙台。之后,便是我看到的那幕。 第六十七章 剑灵戾气(四) 他们在诛仙台上对抗了三天三夜,凰山弟子大多都是在硬撑。失去控制的斩妖剑灵煞气太重,即便是颇有修为的凰山三尊的力量也只能暂时抵挡,却无法平复斩妖剑的煞气。 而斩妖剑乃上古神兵之一,听说是镇北神君从万丈地心挖出的玄冰寒铁所铸,剑本正气,能诛妖魔。后辗转竟落在凰山,便设在诛仙台,成了凰山为守护苍生斩妖的兵刃。 而这其中具体,我们不得详知。不过,能知道大概,便已是零星碎末足足够用了。 “是啊,可清妹妹还在等你呢!你不是跟她允诺过,要照顾她此生此世的吗?就算知道彼此没有结果,你就想放弃了吗?”我继续道。 “阿冷姐姐,有用了!继续,继续!”小人儿凤凌见此,激动极了。连同他的火麒麟也不安了起来。 “现在,她生死不明,你就打算这样被迷失了吗?那,她怎么办?”我继续道。 我紧紧盯着斩妖剑中的他,但见他呆滞的申请似乎有了些气色。我知道,他听到了。 “我知道,你虽为剑灵,却早已修炼五关,知情动意。告诉我,你会清醒过来,你会去寻回可清妹妹的。她...在等你!你感受到了吗?” “咚咚咚~”斩妖剑忽的像受了什么刺激似地,不断地颤抖了起来,发出清脆的鸣声。而与此同时,风雷猛至,一片席卷,愣是从天际一端朝这端横亘而来。 “阿冷娘子,你快走!”就在这时,那凰山掌门忽的朝我喊道:“天劫已至,我凰山弟子愿守挡斩妖剑,不让煞气离凰山,危害苍生。阿冷娘子非我凰山弟子,还是速速保命去吧!” 我没想到最后关头,凰山掌门白长风会对我说这么一席话。但是,我并没想过在这个性命攸关之时,撇下这些朋友逃之夭夭。我珍惜自己的性命,可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我摇了摇头,将最后的力量汇聚了起来。 惊天巨雷,带着巨大的力量袭来。我分明感到自己的血气在外涌,有很多凰山弟子被这天雷一惊,受不出吐血晕厥,也不知是死是活。就连那三尊,也似乎受不住这股力量,看样子也是耗尽了元气。 我以为,我们这么多人都逃不过这一劫。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出了千机塔,竟摊上了这档子事,我还没来得及将在塔中的事情告诉他们,还没有遵循承诺为吉吉老头夺下千机塔解除为他契约...还有疯老头的事情,四大神器的事情,我天魂的事情,那些幻境的事情~诸多遗憾,诸多没做完的事情! 我只叹,人生真的是很无常,前一刻还风和日丽,下一秒便可能就陷入了风聚云涌之中也说不定。 而这些更加告诉我,人但凡活着便抓紧做自己想做的事,行自己想行的路。也许还会有遗憾,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多。 “阿冷!”就在这时,本该在相斗的忘川和玉蹁跹,不知何时从哪重天打了回来。竟忽的像是化敌为友了一般,一致发力朝那天雷抵挡而去。 我只见有了一丝喘息机会,更深知若这斩妖剑灵再不清醒,这诛仙台上的所有人都逃不过这一劫。 “剑灵!剑灵!快醒来!快醒来!她在等你!她在等你!”我几乎是歇斯咧底喊了出来,因为我根本分不清是天雷的声音,还是我自己的声音。我知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斩妖剑发了疯似地震荡了起来,那浓郁的煞气在迅速聚集之后,忽的散去。嗖的一声剑鸣,那斩妖剑便飞起,朝那天雷而去。 所有的事情几乎发生在一瞬间,当斩妖剑飞向天雷那端时,凰山弟子得到空隙,却没有停歇的意思。不知谁喊了一声“换阵”。 我便见凰山弟子转了一个方向,齐齐朝忘川他们输入灵力。只见斩妖剑在最天际嘶鸣,同那犹如洪钟一般的天雷相抗,而凰山弟子则齐聚仙灵之力同忘川他们奋力抵挡。我因在斩妖剑上用尽了所以的灵力,却是虚弱地跌倒在了一旁。只是抬头恍惚之际,却见那原本黑云滚滚的天,似乎忽然平静了下来。而那道天雷在空中炸了炸,便砰地一声碎裂了一般,在天际划过几道火花,犹如烟花般绚烂了起来。 到了这,苦熬着的凰山弟子终于迎来了曙光。我且见他们欢呼,雀跃相拥,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但是,经此一劫,凰山到底是元气耗损了。我见一地枉死的弟子,却见那凰山掌门眼里一闪而过的悲悯和怜惜。 作为凰山掌门,他背负的更多,便也要关怀得更多。 “阿冷、阿冷~”九峰、小凤凌朝我跑来,许久不见我的他们见到我看上去有些欣喜。欧如风走到一旁,将我扶起。我半靠在他怀里,看着眼前的几人莫名得觉得心安。虽然,我根本就没力气了。 “阿冷,你怎么会仙灵之术了?还有,你怎么出的塔?你知道吗?我们可担心你了!”小凤凌心直口快,哗啦哗啦地问了起来。 我扯出一抹笑意,道:“以后再告诉你!现在真没力气!不过小凤凌,这么久没见,你这圆滚滚的小家伙怎么廋了?是不是想我想的?” “才没有!”小凤凌听罢,否认之态可爱十足。我知道,我消失这么久,小家伙定是担心坏了的。 我摸了摸小凤凌的头,只觉亲昵。而就在此时,斩妖剑飞至,化作一个高大的男人立在了我面前。他还是那般,身穿黑袍,戴着宽大的帽子。站在我面前,仍然比我足足高了一个脑袋。 只是这次不同的是,他缓缓地脱下了毡帽,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他面目清秀,颇有英气,并没有想象中的冷傲孤僻。 比起剑体的冰冷,作为剑灵的他的眼眸明显要暖些。他看着我,有些抱歉,有些感激:“阿冷姑娘,今日指点之恩剑无灵感激不尽。待我找回可清,便再来重谢!” 我明了,点头。剑无灵便化作一道剑气飞身而去。 第六十八章 术士之地(一) 当一切归于平静时,欢呼的凰山白衣却再次陷入沉重之中。因豪姬魅惑剑灵,让剑灵煞气释放,数以千计的凰山子弟中了煞气昏迷不醒。 我后来才知,豪姬其实是有备而来,带来魔兵抢躲千机塔。凰山弟子奋力回击,本能将魔兵一举消灭。谁料后面豪姬狠辣,对着自己的魔兵下手用魔兵之力做祭,增强斩妖剑煞气,所以才引发了这一诛仙台天劫,也是凰山大劫。 我没想到我被困在千机塔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更没想到,其实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与我有关。若不是因我误闯千机塔被困,凰山也不会费劲心神,让魔域之人有机可乘。若不是我被困,玉蹁跹也不会派豪姬前来夺塔。只是我没想到,玉蹁跹竟如此在意我。 我想起我那天魂出现时,她见那朱红血玉,曾说了一句“阿玉还是把它给了你”,这番联想下来。她口中的阿玉,不就是玉蹁跹。这般想来,我的天魂定是与玉蹁跹相熟的。 “难道~”玉蹁跹同魔域之人唤我“姑姑”?难道我们曾是亲人? 想到这,我速速从人群中欲搜寻那玉蹁跹。可是哪还有他的身影?连带着豪姬真身红莲也不见了。我皱眉,心想着这玉蹁跹一定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早晚有一天,一定要让他一五一十跟我说明白。 因凰山损失惨重,接下来的料后便有些费力。一方面,要驱除弟子身上的煞气,并进行医治。另一方面,妙可清无故失踪,凰山诛仙台禁地封印被毁,凰山各道封印被迫,重新设下阵法和结界也需要费些功夫。 但就在我们欲想法子也去寻妙可清时,忽的从天际飞来一张纸条,我打开时,便看见上面一行字“要寻之人,万重山万重观!”下一刻,字迹消失,纸条自焚成灰。 我皱了皱,若字条上面说的是真的!妙可清,很有可能就在万重山万重观! “好耳熟的地方!”我想时,只觉这个名字好像哪里曾听过。 “阿冷,什么地方?”欧如风他们一直在我身边,忙问道。“上面说什么?” “字条上说可清姑娘现在在万重山万重观!但,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我道。 “陈别离!鬼市!”忘川冷不丁地提醒道。却是顺手将我从欧如风边上带离了。我见忘川的小动作,额头黑线。都这个时候了,他竟还不忘宣布自己的所有权。但是,好暖! 被忘川这么一提醒,我倒真想起来了。陈别离就自称来自万重山万重观!但是这地方究竟在哪?我记得连妙可清都不知道... 但是既是有线索,便不能白白浪费。虽然剑无灵已亲自去寻,但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问了凰山三尊才知确实有这个地方,只是此地乃术士修行之地,自有奇处。万重山之奇,便在于万重山神秘。何为神秘?只因万重山可随四季五行移动位置,所以很难找到具体位置。 又,术士之地,固有其法,外人是很难闯入的。所以,整个四城望去,根本没有几人知晓。而凰山三尊乃修仙尊者,掌握人间四城苍生命理,便也知晓一些。只是,也并不是很多。但据说,术士虽不像修仙派系一般修炼自身灵力达仙骨之境,却也是能者居多。直白点,就是也不是好惹的! 所以当我告诉三尊妙可清极有可能落在了万重山万重观,三尊脸色明显是变了变的。 苍山说:“此事竟和万重山万重观扯上关系~看来,此行不易。” 三尊互换神情,皆是一脸沉重。 “对了,苍山仙尊。你法宝多,能否借一宝,助我们一臂之力?”我忽的想起正事,若能向苍山借得千机塔便能有机会带上吉吉老头。 “可行!”白掌风掌门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倒是一口便替苍山仙尊应了。这倒让我有点意外! 倒是医尊宇文善这次似乎有些时常,竟也点了点头。我没想到一向见我不顺眼的凰山医尊也会为我说话,莫名地觉得不自在。但是想想,妙可清乃他唯一的关门弟子,师父相救徒弟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想要千机塔!”我道! 既是都答应了,那我便也不客气。 三尊脸色一变,缥缈殿的气氛一下子便沉了下去。气氛不对,有那么一刻。欧如风许是见气氛不对,便率先出来打圆场。 欧如风说:“阿冷娘子,千机塔乃苍山师伯心爱之物,更是凰山至宝之一。虽藏着千机之密,但却只能做防御之物。既是苍山师伯首肯,便定会赐下战力仙器。” “是啊,阿冷丫头!本尊这有一宝剑,刚好适合你。”苍山续话。说罢,空中一挥,一柄细致的长剑夭着红光而出。气势恢宏,灵气通透,一看便是一柄好剑。 苍山说:“此乃相思剑,乃上古神兵,本是一对。吾也是在蛮荒之域偶的一柄。你初得仙灵之力,这柄剑温和,定能助你!” “剑倒是好剑!”我手指拂过剑身,虽不懂却还是能感受到剑中蕴含的力量。但是,“我只想借千机塔!” 我坚决道:“晚辈借千机塔自有理由,只是不便同诸位详说。三尊今日若肯借来,吾当记下恩德。当然也不会白借,愿献上能解百毒灵药玉阳散!” 我说罢,用微弱灵气将玉阳散定于半空。 “玉阳散?”宇文善一听,第一个激动了起来。 玉阳散乃我以珍贵药材,放置青炉鼎中,历经八八六十四日炼制而成。别人不知道,身为凰山医尊的宇文善定是知晓此药难得。并且,对凰山弟子煞气医治极有好处。 我见三尊迟疑,便知道此招可行,便继续:“三尊请放心,晚辈也只是借上一段日子。待救回妙姑娘,必定双手奉还!” 三尊点头,看样子总算是答应了。 “好!今日便借你千机塔,你且记住千机塔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我且教你催动符咒,待回归凰山之日定要奉还!”苍山仙尊说罢,便催动灵力,下一刻我便见一串灵符咒语飘入了脑海之内。 “多谢!”我说罢,将玉阳散献上。 第六十九章 术士之地(二) 风嗖耳畔,云卷云舒。纵横天地间,与君遨游并肩。这般荣光,此生第一次有所感受。自凰山御剑飞行而出,一路往东北方向前行,穿梭山川,飞跃云层,我们一行人快速朝诏城方向而去。 凰山三尊用尽搜罗之法,只得出万重山万重观大约在东北方向。而云城东北,只有诏城。想要寻找进一步的线索,只能先从诏城入手。 所以,天还未亮,我与忘川、欧如风、小凤凌、九峰五人便出发,目标诏城。 离去时,回望凰山,只觉得远去朦胧。我见那些凰山弟子结伴而立于山顶,望着我们这端眼神灼灼,顿觉原来被人送行竟也这般感伤。 只是,似乎是我多想了。 凰山弟子喊着:“恭送九峰师兄,忘川师兄,如风师兄!”一句话重复喊着,气壮山河。唯独,我和小凤凌倒成了多余的了。 我忽的大发调侃之心,摸了摸小凤凌的脑袋道:“小不点你瞧你在凰山混得一点地位也没有!你的师兄师弟根本不理你呢!” 我像个挑不离间的妇人,说完之后便觉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庸俗了。但是,怎么办,说都说了,反正撤不回来。 可是小凤凌似乎并不在意,他竟朝我吐了吐舌头,然后负手而立像个小大人一样,帅气地跳上了欧如风的剑上。 我噎住,讪讪地不再说话,有些尴尬地上了忘川的剑,不再说话。 虽有这么一段小插曲,但凰山之人也并未怠慢于我,凰山弟子对自己的师兄尊敬理所当然,我乃就凰山一坐客不理会我也是当然。但是凰山三尊态度倒是中肯些,临行前还不忘以礼相待:“阿冷娘子,万事小心。他们就多劳你照顾了!” 我诧异,却是点了点头。他们都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我又怎么会不照顾他们呢?但我却总觉得凰山掌门白长风说得意味深长。好像,他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但却一直没有要说的意思。就连知晓我于千机塔得到仙灵之力,他似乎也并没有像他人一般觉得奇怪。反而,那种冷静,那种笃定,那种似乎早已先知的态度,更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我想,这莫非就是修仙最高境界?! “阿冷,前面就是诏城了!”九峰独自御剑,忽的跟上前,说道。 我立在忘川身后,听罢朝前方下端望去,穿过一层薄云,便见一城之状展现。但远远望去,诏城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繁荣。 诏城?传说中的蛊毒之术盛行之地!或许对他人来说,这似乎是一个危险之地。但于我...一个专注医毒炼药之术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个好地方。兴许,在诏城的这些日子,我能对蛊毒有更深更全面的了解呢! “抓紧!”忘川忽的提醒道。 “嗯!”我点头,便拽进了他腰间的衣角。 不知为何,自从进入千机塔后,再次回来看见忘川,便会下意识想起他亲手将匕首插入我心脏的那一幕。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幻境,但却也不能否认千机塔所见的一切。莫名地,下意识地,我似乎有点抗拒忘川的亲昵。 “啊~”御剑速度加快,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我只感觉身子猛地超前下倾,便是一个后倾欲倒。本能地,我紧紧地抱紧了忘川。 他的背,到底,还是温暖地。算了,所幸不要再想了。前尘往事既已去,那些不知道我梦还是真实的也不要去追究。或许,我能做的,就是珍惜当下时光。走一步算一步,可能是现下最好的方式。 诏城因蛊毒之术盛行,百姓皆有蛊毒之术,然蛊毒也是毒,百姓常年积累,所以诏城之人明显要偏瘦弱阴鸷些。 我们落地时,便到了诏城一处大街。宽阔的街市,却是零星商贩。看上去,冷清得诡异。 “哇~原来这就是诏城啊!”小凤凌虽为风城城主,到底也是个小孩子,一落地便雀跃极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左看右看。 小凤凌道:“看上去,一点也比不上本城主的风城嘛!这么大的街面,竟没几个人!” “是啊,就你的凤城最好!”我笑道。 “那当然!”小凤凌嘟了嘟嘴,看样子分外高兴。 “很奇怪!”可就在这时,欧如风却冷不丁的说了声。 “如风哥哥,你说什么奇怪?”小凤凌搭话。 “确实!”谁料欧如风没回话,忘川附上了一句。 我听罢这二人所言,虽不知他们所说的到底是哪里奇怪。但却仔细往街市上打量了一番,却真的发现那些零星小贩虽站在自己的摊子前拨弄,却都无声地低着头,根本对我们这些从天而降的人没半点反应。 所以~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吧?! “小心!”九峰提醒道。 意识到要出什么事,忘川、欧如风、九峰、小凤凌不谋而合将我护在了正中。对于他们的行为,我虽感受到浓浓的暖意。可是,我真的也想告诉他们,现在的阿冷不再是那个只会耍弄自己的药粉,在面对仙灵异物时没什么反击能力、需要他们保护的弱女子了。 但是气氛不对,这里的气氛显然不对!我根本没有机会说上这些废话。 “她来了!”可就在这时,那摊贩中有谁不知喊了一声。紧接着,街口处便忽的响起一阵风铃碰撞的声音,夹杂着微妙地气息,忽的现出一轿撵。轿撵如风,白纱飞扬起时,红色花瓣如雨飘零。四人抬着轿子,就这样忽的出现。 银铃清脆,响时空灵,似乎震荡着人心。我们见那轿撵来时,那些商贩似乎躁动了起来。不安、害怕、杀气... “呵呵~我的子民们,你们准备好了吗?”忽的,轿中传来一道女声。 “...”这忽如起来的状况,让我们一时弄不清到底什么情况。但见那些发抖却强忍着的商贩而言,这一定是什么非常恐怖的人物! 这轿中的人,究竟是谁? 看这状况,我竟忍不住心生好奇,试图朝那轿中探知而去。 第七十章 术士之地(三) “呵呵,怎么还请了帮手呢?”轿中的人戏谑一声,听起来非常地兴奋。 我感受到自己送去的探知之力就像是轻碰在了柔软地云朵上,软绵绵般消失了。 “好厉害!”我不免感叹道。 “没关系呢!人越多越好!我的子民们既然你们这么爱我,我定会好好待你们的!呵呵!”那道女声清脆空灵,声音落毕。 那些仅剩的摊贩忽的四散而去,像是碰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地。 “想跑?今天可不乖了哦!”忽的,白纱散去。一女子自轿撵中飞出,一袭五彩羽纱锦衣雍容明艳,长发如墨缎梳起两鬓,鬓边有金玉簪花。看上去,不过十六七。面容姣好,灵气十足。偏偏,妆容艳丽,羽睫如扇画有白羽。整个看上去,简直像只五彩的孔雀。 她就这般出现,追着那些逃跑的摊贩笑着,一条同样七彩艳丽的长绫锦缎从她袖中脱出,便抓住了那些欲逃的摊贩。 七彩锦缎幻化,又变成无数条,将摊贩一个一个抓起。那女子看罢,满意一笑,立身在空中看着被自己抓住的人挣扎着,缓缓地说道:“不要急,都有!” 她这话一说,那些被抓的人几乎有人晕厥了过去。只见那女子忽的笑了笑,一只只黑色的恍若甲壳虫一样的虫子忽的出现,自她的七彩锦缎一端快速朝那些被束缚的摊贩爬去。 “不~不~”我且见那些摊贩露出极为恐怖的表情,哀嚎着,犹如杀猪一般叫喊着。耳朵一震,痒了痒。 很快,那些黑色的虫子便爬满了那些摊贩身上。很快,摊贩们便没了声音。我见摊贩皆被黑色虫子围绕,看上去都一片黑压压的,莫名地觉得恶心。 “哦~对了!这里还有五个呢?!哼哈!”那女子笑着,像是忽的想起了什么,猛地盯上了我们这端! “春夏秋冬,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老规矩,喂饱了我的黑壳军团后便好好抚恤!”女子勾唇笑着,吩咐道。 一直站在轿边的四个身穿素衣的蒙面女子得令,忽的身姿绰约般飞身,便如同那艳丽的孔雀女一般挥出白色锦缎,将那些半空中的人一一接住,并维持着女子刚才是姿势。她们的动作有素,行云流水,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看来没少做过这样的事情! 那女子忽的靠近,似乎在一眨眼间便来到了我们一行人身边。 “滚开!”忘川似乎还是那般冷酷,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意。我猛一听,也被他冷峻的声音寒了一下。 “你说什么?”那女子挑眉,笑意未减。可是,空气中的温度明显变了变。看样子,似乎第一次有人敢用这个态度对她,我以为女子要动怒了... 但是,下一刻:“天啊~好酷的男人!告诉这诏城最美丽的女神雅娅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赤裸地调戏,悬在女子眼中。那种犹如看到了猎物般的眼神,炽烈得仿若那六月的日头。 这忽如起来的态度,让我等一行人蹙眉。这女的,有毛病吧?我们不约而同腹诽。 但是比起腹诽咒骂,忘川似乎更直接了多。他如同见到了无比肮脏地东西似地,迅速躲过那女人的魔爪,玄铁黑刀抽出便朝那女人砍了去。 可是那女子似乎更兴奋了,一边躲避忘川的攻击,一边不断地笑着,道:“哇~身手也不错,身材也不错,脾气也好酷!本女神我喜欢极了!快,快,快!打败我!本女神就是你的了!哈哈~” “恶心!”忘川剑眉蹙起,终是忍不住,一副要杀了她的模样。 但是我看那女子怎么看都没有要和忘川打的意思,忘川攻,她却一直避。一来二往,看上去更像逗弄。 我见此,莫名气急。 “想要打他的主意,问过我了吗?”我冷着声音,抽出苍山所赠相思剑加入战斗! “哪来的臭丫头?”被我横加,那女子终于有点不高兴了。她问,但是我凭什么得回答她? 哼!我冷哼一声,懒得跟她废话。剑气一聚,便如离弦的箭一般朝女子刺了过去。 那女子盯着我,冷不丁被我逼得急了。她一直往后飘,我便逼她!紧接着,她一个飞身,那七彩锦缎便朝我攻了来。 别看七彩锦缎似乎很柔软,但是当碰到我的剑身时,我明显感觉到锦缎上被注入地一股强大的力量。坚硬如铁,一点也不言过其实! 我心惊,这眼前的女子分明看起来尚小,可功力却达到了深不可测之境。且这诏城百姓,这般惧怕于她!她,究竟是谁? “不说便是!本女神才懒得和你这个臭丫头纠缠!快滚开,别耽误本女神和这位公子的好事!”那女子直言不讳,霸道至极。说罢,我便见她猛地幻化出百段七彩绸缎。那七彩锦缎便如同活了一般,像蛇一样朝我汇来。 “小心!”四道声音不约而同。下一刻,忘川、欧如风、九峰、小凤凌飞身而来,便是齐齐同我挡下这百段七彩锦缎地攻力。 但是,锦缎不断幻化,我们这端砍去一些,它便又如同生长起来了一般。 “怎么办?砍不完!”小凤凌急道。 “小阿凌,试试召唤火麒麟,火攻!”情急之下,我想到了一个不太地道的主意。 “正是!我怎么把它给忘了?”小凤凌恍然清醒,猛地退居,于半空中念出召唤之术。下一刻,火麒麟便犹如冒了火一般,从一个空间钻了出来。 不过,火麒麟看起来非常不满,抖着身子沉声嘶吼道:“小阿凌,你又打扰我睡觉?!” “火龙果三颗!快点,喷火烧了她的这些缎子。”小凤凌沉声道。 这招似乎对火麒麟百试管用,火麒麟一听双眼放光,身上的火焰都兴奋起来了。火麒麟道:“说话算话!” 说罢,那火麒麟便冲了上去。熊熊烈焰喷涌而出,径直朝那些幻化出来的七彩锦缎烧去。 “嗯?神兽火麒麟?好可爱啊!”可是那女子似乎一点也没有惧色,反而一眼就认出了火麒麟的来路。 第七十一章 术士之地(四) 火麒麟的火对那女子的七彩锦缎似乎没有一丝作用! 看来,我们遇到了强劲对手! 我们五人连同一兽也不是那女子的对手!可以想象,这个女子实在是太强大了!可四城之中,并未听说过有这般神极的存在啊! 恐怕就连凰山三尊,恐怕也敌不过这个女子啊!我们虽人数众多,但却根本蚍蜉撼树,根本伤不了这个女子半分毫毛。 怎么办?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难道我们一行人要在这耗尽灵力吗?正事还没办呢! “忘川,要不你就从了他吧!”我忽的说道。 “什么?”忘川显然不信我会说这样的话,,冷眉紧挑,寒气凛冽。 我呵呵浅笑,无奈至极。却是没理会忘川,忽的大喊了一声:“住手!” 果然,那女子含着笑意看向我这端。而事实上,我这么一喊,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我身上。 我尴尬地笑了笑,讪讪地说着话。 “这位女神,我们还是别打了吧!春宵苦短,何必浪费在打架上呢!你既是喜欢家兄,刚好家兄也未成家,我看你如花美貌,和家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既是有缘遇见,便是命中缘分。何不之战,化干戈为玉帛,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也好讨杯水酒喝。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说罢,都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暗自佩服自己,这么无耻虚伪地话都能说得出口。 但是显然我的示好,眼前的女子非常受用。下一刻,她便收回了自己的百段七彩锦缎。既是不打了,那都落地再说。 “阿冷,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连自己的夫~呜呜~呜呜~”小凤凌气急,甚是瞧不起我似地,就要责问于我,却被欧如风捂着了嘴。 我看欧如风时,他朝我点了点头。眼神中,是无言地信任之意。 总算有人明白过来,我也就没觉得白费功夫了。欧如风素来心细如尘,他既是猜到我要做什么,便不会让其他影响到我。 九峰虽没怎么明白我想要做什么,但见欧如风拦着小凤凌,便也有点明白了,便悄悄走到忘川身侧,“你别急,阿冷肯定有自己的主张!” “原来是这位公子的妹子,我说呢,这么酷的公子怎么会瞧上你这个长不齐全的丫头!”那女子似乎很高兴,可是嘴却毒的很。 什么叫长不齐全地丫头?我阿冷虽不至于倾国倾城,却也还算清丽可人好吧!感觉,还比这个骄傲得七彩孔雀可要漂亮得多!但这只孔雀似乎毫无自知知明! “呵呵~”我笑了笑,点头:“是是是~我还小,确实没能像像女神姐姐你一样长开!” 我笑得很附和,感觉自己的脸都要僵硬了!但,眼前的女子吃这一套啊!我越说,她便越开心。 “那~咱就定个良辰吉日,女神姐姐告诉家兄家住何方,待我兄弟姐妹和家兄备好三书六礼,便上门迎娶?”我笑着继续。 “不必了!”眼前的女子摇了摇头,忽的神色凝重。我以为她看出了我的小心思。心里忽的有点发毛。 可是,她却笑得深意:“何必择日!春夏秋冬!速速张罗去!本女神今日有喜!” 那女子说罢,那春、夏秋冬的四女子忽的出现。朝女子恭敬地俯首:“是!女神大人!” 我心惊,她们出现得无声无息。下意识地,朝街市那端看去。可是哪还有黑虫和摊贩的身影。这条宽阔地长街,竟不知何时就只剩下我们几人而已。 那些虫子呢? 那些摊贩呢? “等等!”我没想到自己的缓兵之计反而有点火上浇油,见那四女子就要去请忘川,我不知哪来地勇气,忽的拦住了四女子。 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很明显有些过度。那女子笑了笑,微微挑眉:“怎么?你这妹子是舍不得自家家兄吗?” “咳咳~”我呛了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可脸上却讪笑着:“怎么会呢?我...我只是觉得今天成亲,对女神来说是不是太仓促了些?毕竟,婚姻大事,对女子来说还是需要慎重些~就算不要三书六礼,至少也要准备准备吧!要不~明天?”我试着说道。 “妹子说的也对!”没诚想,那女子倒是听进去了。 我一听,一喜。估摸着有戏,继续道:“那我们兄妹几个就先行一步,待准备好喜堂明日一早便到府上迎娶?” 我说罢,拉着忘川他们便想转身就走。 “别啊~”可谁知,那女子根本似乎没想放过我们。我们这方才转半个身子,便被她的那四个春夏秋冬拦住了。我慢慢转过身,只觉得让人头疼。 我道:“女神姐姐~还有什么事吗?” 那女子说:“看样子你们初到诏城吧!想必还没有落脚的地方?” 我不说话,也不点头,眨巴眼。又想干嘛? “若不介意,本女神亲自送你们前往本城城主府落脚!”那女子说。 我们一听,疑惑。她说的城主府,是诏城城主府吗?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们几乎还没来得及问,眼前地女子便笑意盈盈地自己决定了。我忍不住咒骂了一声。既然自己做了决定,干嘛还要问上我们这一句。耍我们吗? “城主府,可去!”欧如风忽的轻声说道。 我听罢,讪讪地点了点头。 既然打不过,又逃不掉,那只好先过了今晚再说。说不定到了城主府,便有其他法子了呢! “请~”那女子见我们答应,兴奋得不行,倒是很客气地朝我们做了个势。 对于诏城城主府,我知之甚少。但是欧如风既是说了话,想必是有所了解的。一路上,我们各自沉默,伺机而动。但那女子却总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似地,只要我们稍有异动,她便回头冲着我们笑,跟我们说着话。 并且,她的那四个春夏秋冬跟随在我们左右和身后,逃跑这种事我们根本只能想想。 我们且随着那女子一路走着,路过弯弯绕绕地街道,走过安静得诡异的街市。看着街道两侧燃着地微弱烛光,才发现不知不觉,原本地黄昏将近,竟变成了黑夜。 第七十二章 术士之地(五) “好了!到了!”那女子带着我们走到一个拐角时,忽的说道。 但是眼前哪有什么府邸,明明就一个死角似地山墙。我们见此,皱眉。 “呵呵~女神姐姐不要开玩笑了!这哪有什么诏城城主府啊?”我道,这女子是不是在耍弄我们? “别急啊!”谁知那女子忽的一笑,勾了勾手。那春夏秋冬也不知是哪个,反正一白衣上前,对着那赌山墙便是一通飘渺的比划。 我们疑惑之际,那山墙忽的变幻,一座近乎金碧辉煌地府邸便出现了。巨大的府门,忽的开了,一群小厮丫头模样的人忽的出现,沿着府门排开成两排。 “恭迎女神大人回府!”齐齐的声音,响彻无比。 “嗯哼~”那女子说罢,似乎非常高兴,甩了甩衣袖,忽的气势渐起,率先往那府门之内走去,转身看向忘川:“还不快恭迎本女神未来神君!” “恭迎神君!”这些人竟没有一丝别的神情,除了恭敬之外,便只剩下服从命令。 “那个~女神姐姐~你究竟是谁啊?”我见那府门之上,赫然写着城主府,便确定这里是诏城城主府无疑。但是,既是城主府,为何这个女子看上去地位非常,俨然就是这城主府的主人似地。但是,若是城主,为何他们又唤之女神大人? 我忍不住直接问道。 “我?”那女子笑靥明丽。 “女神大人!”我以为那女子会直言相告,可谁知忽的从城主府跑来一人,神情急切。 那女子见状,摆了摆手,叹道:“阿生,说过多少次了,遇事莫急、莫急!要优雅,要有分寸!” “对不起女神大人,阿生只是想告诉女神大人,青孺君...青孺君...他~他~”那叫阿生的看上去像个毛头小子,急的说话都能结巴。 “咳咳!青孺君怎么了?”那女子显然对于阿生的吞吐有些不满,却还是保持着慢条斯理,询问道。 “青孺君~跑了!”阿生费尽力气,才将话说完。也是这一句话,才是最重要的,最有影响力的! “什么?”那女子大惊,神色一变。说罢:“哼!他竟敢跑!传令下去,全城通缉青孺,一定要把他抓回来!另外,派人去青府,把青家那老头给老娘~不,给本女神请来!” “是~”那阿生得到命令,便带着一些府兵飞速而去。 倒是我们五人立在一旁,看了一出不明所以的事情。倒是外人看戏,默默无语了。 “气死本女神了!气死本女神了!”那阿生一走,那女子便如同炸毛了一般,跺着脚转着圈,还不断地朝自己扇着风,好像这样怒火能平息些。 “女神大人,您先别生气!生气,不美丽!”那春、夏、秋、冬齐齐说道,竟口吻一致。有那么一瞬间,我竟觉得这哪是四人,分明就是一个人嘛。再看着四人装扮、身高和眉眼,瞧着倒还真想象。 莫非是四胞胎?! “对!对!对!”那女子听罢,忙不跌地轻抚了一下自己的眼角,这才似乎将怒气慢慢压了下去。她转身时看见我们时,几乎又恢复了那张艳丽地笑脸:“各位见笑了!来,请!” 她说罢,转身率先朝那府门而去。我只听得她声音宏亮:“传令下去,今晚城主府迎贵客,速去准备!”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忽的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们一行人随之进入城主府时,便一路绕过奇特院景。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一个院落。院落立在水榭之上,楼宇古檐,花灯烛落,彩纱飞扬。 我们到时,那桌上已摆满了菜点。落座时,便有小厮婢女呈上美酒佳酿。我心叹着这城主府的办事效率时,忽的听到了忘川的声音:“不要喝!” 我端着手中的玉盏顿了顿,刚才忘川分明没张嘴说话啊。难道~但,我确定自己必定没有幻听。玉盏精透,红色的酒酿如琼浆一般,散发着香味。酒,是好酒! 但是,偏偏~喝不得!不过没关系,我毒医小娘子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就这么点蛊毒,我还不放在眼里。 “怎么?菜不合口味?还是酒不好?”那女子笑道。 我晃了晃手中的杯盏,道:“这般丰盛,女神大人费心了!只是,我们虽为客,却也不能失了礼数。这杯酒,小妹我敬你!” “哈哈~爽快!”那女子笑着,欲端起自己手边的杯盏。 我笑了笑,猛地将手中的杯盏用灵力送了过去,并道:“既是未来家嫂,小妹这杯酒理应亲手献上。” 那女子见状,有那么一刻打量得我意味深长。可是却始终一副艳丽的笑脸,让人有些猜不透。杯盏刚飞至那女子边,忽的凝固在半空中似地。 那女子道:“既是小妹一片心意,那我便受了。” 说罢,那杯盏在空中转了三圈,忽的被她端起时,却是一饮而尽。她倒杯示意自己受了这杯酒,有些挑衅地看向我。然后,她手一挥,她跟前的杯盏飞出,径直朝我这端而来。 我且见那杯盏之上,一抹劲道透着彩光,分明就是被注入了力量。我若接不住,定会闹了个笑话。 “多谢女神大人!”虽暗自想着,一旁地几人也为之担忧。尤其是坐在身侧的忘川和欧如风,那警觉得就像下一刻就要冲出来为我挡下。我忽的厉声喝道,拈花一指时,恰是将把杯盏妥妥的接住了。手中的药粉,瞬间进入杯盏之中。 我喝下时,却是猛地起身。既是要玩,便也陪她玩玩。好在有了仙灵之力,行事方便不少。当我隔空便将那婢女手中的一壶佳酿夺出,将桌上的空杯置于半空,并将空杯倒满了酒时,便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般。 杯盏落定,“既是有缘相识,何不举杯同庆?” 我端着酒杯,冲着那女子便笑。 那女子见罢,笑意不减。但见众人皆配合般一饮而尽,那女子便也将面前的一杯盏酒喝了个干净。 但是~我说过,我不是白白的毒医娘子。既是她要和我玩蛊毒之术,我便奉陪。我若奉陪,定尽全力。又怎会让她全身而退? 第七十三章 术士之地(六) 可惜,那女子毕竟不简单。我的毒到底也没伤得她半分半毫。可是,就是这样,我反而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酒过三巡,酒足饭饱,便被安排入客房歇息。我本欲借假醉瞒天过海,待打发了那女子派来的丫头后,便想着趁这深更之夜,有天然屏障时,同忘川他们汇合离去。可谁曾想,那女子心思非常人,我这才刚起身走至门口。 外面竟有丫头询问起:“姑娘,可是有需要奴婢们伺候的地方?” 我缓抬脚,将将地缩了回去:“没有~多谢!” “好的姑娘!大人吩咐过了,最近诏城不太平,今晚就由奴婢为姑娘守夜。明日,城主府有喜,还望姑娘早些歇着。” “...”什么守夜,分明就是看守。我心叹着,这招看来不行。看来得另想法子。 也不知道忘川他们是否也像我这样?难不成真的让忘川娶了那人?想来我虽未和忘川成亲,但到底也是有夫妻之名的。不,就算忘川不是我的,我也绝不会牺牲了他。到底有什么法子呢? “丫头~丫头~”就在这时,我忽的听到一道声音。 可是,我在屋里转了转,分明也没见到任何人。我透过那扇门,望着屋外的火光,见到那映在灯光摇曳中的那道身影,分明就只有那个守在外面的丫鬟。但,那声音分明就是一个男声,不可能是那个丫鬟捣鬼。 “是我啊~”但就在我吃愣之时,我怀中的千机塔忽的闪了闪光。 “吉吉老头?”我见状,忽的想起,将千机塔忙拿出。那千机塔可伸缩,我捧在掌心时,千机塔便如袖珍一般。待我默念咒语时,它这才慢慢变大了些。 “是我啊!丫头!”真是吉吉老头的声音呢! “吉吉老头,你好了?”我问。 “姑娘,你在和谁说话呢?”我这端才说了几句,那屋外的丫鬟便警觉了般,伏在门外询问道。 该死!凡人的丫鬟!我心咒骂,却拿之没有法子。因为就算我降得了这个丫鬟,那守在外面的那些暗藏的人必定也需要牵扯一番,这样动静和风险太大,必定会引来那女子。我们根本就打不过那女子,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缓兵之计。若是因我的冲动坏了大事,那最罪过的就是我了。 不行!我不能这样做! “没呢!嗓子有点不舒服。我试试嗓子呢!我就休息了!明早记得喊我起来!”我道,并佯装咳了咳。 “嗯!姑娘早些休息!有什么事使唤奴婢就好,奴婢就在外面!”那丫鬟道。 “好!”我应了一声,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趴在塔内闪着微光的吉吉老头。 “别急!进来再说!”吉吉老头小声说着,下一刻我的身体便忽的被拉了进去。 千机塔内某一豪华室内,吉吉老头躺在一吊椅上,端着一壶好酒喝着,翘着个二郎腿。我见此,走到他一边的一椅子便缓缓坐下,便也学着他的悠闲之态,毫不客气地拿了一块桌上的糕点吃下。 “还能喝酒?看来吉吉你真的好了!”我笑道。 “咳咳~”吉吉老头呛了呛,笑道:“没好没好呢!我可是伤了仙灵,没这么快恢复呢?!”吉吉老头说罢,还不忘扶了扶胸口,佯装病弱无力。 我笑了笑:“是嘛?” 吉吉老头便如同小鸡啄米了一般,点着头。 “好吧!”我有些无奈,却也拿他没法子。我换了换话题:“你忽然喊我干嘛?” “对了哦!”吉吉老头忽的像想起了正事。好像,我不提,他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似地。我叹息,这老头也太不靠谱了吧。 我扶额蹙眉:“...”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那吉吉老头问。 “诏城城主府啊!”我说。 吉吉老头又问:“那你可知城主是谁?” “莫非是那艳丽得像孔雀的女子?”我猜。 “非也!”吉吉老头摇了摇头,一副这你不知道的表情。 我挑眉,若不是,那女子是谁? 我说:“吉吉老头,你知道什么快点说!别吊胃口!” 吉吉老头见我急了,忙长叹三声,忽的起身,负手而立,缓缓道:“蛮荒之域乱时,四城城主尽丧,四城长老动用星君之力为四城择选新城主。诏城城主膝下无子,独有一幼女,备受宠溺。但机缘巧合,幼女遇仙人福泽,自小便离家修行未归,踪迹不寻。诏城长老庙施以星君力时,星君力落入诏城名门青府,青府大公子青孺被选,接入城主府。可谁知上任当日,一彩衣偏至,自称诏城城主之女的她便出现了。” “莫非那女子就是诏城城主府幼女?”我听到此处时,忍不住问道。 “你先别急嘛!等我说完!”吉吉老头似乎不想我打断他。 “她仙术超群,放眼整个诏城仙术无人能及。但是星君之力不可违,城主既已选出又怎会因她是上任城主府城主之女而修改呢?打也打了,可打不过她。说理也说了,可她一概不听。长老庙那些人无奈,可偏偏拿她没法子。结果你知道吗?她竟强娶了星君之力命定之人青孺,从此入住城主府以女神大人自居。”吉吉老头道,越说越兴奋,似乎挺中意这女神大人的! “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欣赏她了!”如果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那这女子倒也豪情万丈,不似一般女子忸怩无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也未拘泥于传统俗礼。 哈哈,竟强娶命定城主,这种事情她也能做得出来。但是,她难道是强娶上瘾了吗?现在,又打上了忘川的主意?这,算哪门子事? 思及此处,我忽的想到事情不对啊!吉吉老头跟我说这么多,能帮到什么忙呢?眼见着天马上就亮了,要是在天亮之前我们不能逃脱或想到别的好法子,那岂不是要赔了忘川?以忘川的脾气,他一定不会屈服的!若是他想拼,那女子急了铁定会杀了我们。 “那又如何?这关我们什么事?”我想吉吉老头喊我进塔,应该不是只想告诉我关于这女子的事迹吧? 第七十四章 术士之地(七) “关键在于,你们不是要寻术士之地吗?”吉吉老头总算说到重点。 我猛地点头:“和她有关系吗?” 吉吉老头像是捧着了蜜罐子,笑了笑:“你们此行,若是有她指路,可比你们盲目寻找要快速多了!” 额~ 老头的话,让我困惑。但吉吉老头是不会骗我的,如果真的如他所说,术士之地之行必须要靠这个女神大人,那我原本的计划就要因之改变。这样,似乎要困难得多。但吉吉老头既然知道这么多,那么术士之地他也知道? 我试探着问了问:“吉吉,你乃千机塔塔灵,历经万年,想必见多识广。术士之地,究竟在哪?你也应该知道吧?” 吉吉却摇了摇头:“术士之地自有其法,我虽仙灵却无法。所以~嘿嘿~丫头,这种事情还是你自己去解决吧~” 老头忽的打起了哈欠,道:“我醒来好久了,得回去休息了。再不休息,这伤恐怕好不了了。” “唉~你~”我刚想再问点什么,那吉吉老头竟不想说了。他话说完,我的身体一轻,银光一闪,便回到了城主府客房之内。 我眼巴巴地看了看桌上的千机塔,可是千机塔又恢复了一片晦暗,哪还寻得到那吉吉的气息? 我将千机塔重新放好,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办。无论如何,必须在天亮之前同忘川他们商量一下对策。 可是,我似乎还是晚了些。因为当我转身之时,一道素白的身影忽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我还未见人,便闻道了一股淡淡的竹墨香味。 “嘘~是我!”他噤声道。还是那温温儒儒的笑意。 我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看向了门外。皱眉之时,他已拉着我,便是一束光的样子,飞速离地。我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只觉得自己如同风一般被他带着,就这样离了去,悄无声息。 我们停落时,是在诏城五里外的一庙宇之内。小凤凌和九峰早就到了。见我们来,忙迎了上来。 “阿冷姐姐,你们怎么才来?我和九峰师兄在这已经等了半天了!”小凤凌嘟嘟嘴,不满道,却又掩饰不住的关心:“莫非是出了事,耽搁了?” “小阿凌关心姐姐我就关心嘛~干嘛老是这般说话!这般,可不讨女孩子喜欢!”我似乎总喜欢逗弄小家伙。 “忘川兄弟呢?怎么还没来?”九峰忽的问道。 我这才发现,忘川竟不再这里。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都出来了,忘川呢?” “阿冷,你别担心。此次是忘川兄弟筹谋的,他让我们先行带你出来,他暂且留在那城主府拖会时间。这个时辰,估计差不多也来了。我们再等等看!”欧如风安慰道。 原来忘川他们早有了主意! “嗯!”我点头。算了,不管怎样,等汇合再说术士之地的事!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可是我们在庙中等了半晌也未见忘川身影。我担心忘川出事,便在庙口走来走去。惹得小阿凌不断挤兑我:“阿冷你这女人,什么时候能像正常的女子一般端庄贤淑些,举止大方冷静些呢?” 我不想理会他,奈何眼见着天际越发乳白,我便再也坐不住、等不急了。 我说:“不行!我定要回去看看!” 我说罢,便朝那庙门口冲了出去。可谁知,猛地被一个坚硬地物体弹了回来。我抬头时,便见忘川已至。 他猛地拉住我,将我搂入怀中,道:“我来了!” “怎么才来?”九峰、欧如风上前,忙问道。 忘川放开我,牵着我的手,答道:“不只是我,我还带了一个人来!” 他说罢,身体一让。我便见一抹玄青身影走了出来。是个男人!还是一个长得不错的男人!他走出来时,我似乎闻到了淡淡的药味。 “他是?”我皱眉,此人分明不认识。 “在下青孺!”他咳了咳,有些病弱地朝我们施礼,自我介绍道:“是~咳咳~咳咳...诏城城主,便是在下!” “你就是那个...那个被强娶了的城主?”我惊讶道。 “咳~”小阿凌白了我一眼,拽了拽我的衣袖。 “青城主,拙妻阿冷。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忘川难得一见的谦虚。 “嗯~没关系~”青孺点头,“咳咳~” “吃了吧!”我见这青孺几乎都快咳出血来了!便将一丹丸塞入了他嘴中。我的动作很快,那青孺一惊剧烈地喘了起来。我迅速朝他几处大穴拍了拍,待他将丹丸吞了下去,便也见他气色好多了。 只是我不明白,当我探手触及他的脉象时,发现他的脉象根本就是气若游丝。一个将死之人~不,一个应该早就死去的人,怎么还活着? “没事了!”青孺好了很多,忙谢我:“墨~” 他想说什么,忽的又顿了顿,道:“忘川兄弟能娶到医者,真的是好福气。阿冷娘子医术了得,我虽在诏城却也早闻毒医娘子的事情。没想到今日还能亲眼见到,死而无憾了!” 可我分明听见他说了一个墨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与忘川是认识的。忘川本名便是墨无渊,而他又姓青...难道是青衣家的? “好了!正事要紧!”忘川连忙打断! 忘川告诉我们,是青孺将他暗中带出的城主府。并告诉他,那女神大人很可能就来自传说中的术士之地。而他也正在寻术士之地,因为只有找到术士之地,他才能寻到真正的城主女儿。 也就是说,现在城主府中的这个女神女人很可能是假冒的! 我听罢,只觉得离奇。第六感告诉我,那女神大人虽乖张,却并不会屑于假冒别人身份生存。除了... 我仔细瞧了瞧眼前的青孺,这青孺面相虽正却太过羸弱,那么强势的一个女神大人不会这么没眼光,看上他吧? 但是猜想总归猜想,事实究竟如何,我们还得亲自去寻找。这,便是我们此次来诏城的目的,也是最主要的任务! 第七十五章 术士之地(八) 按计划,我同忘川自投罗网回城主府,欧如风和小风凌暗中接应,引开那女神大人注意力。而九峰则同那青孺趁机下手,进入那女神大人房间寻找蛛丝马迹。 他们说去往术士之地,必定有媒介。若这女神大人若真的来自术士之地,必定藏有这一物件。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力拖住。 “呵呵~”当我们趁着天亮重新回到那城主府时,城主府已戒备森严。据说,诏城一夜之间,全城搜索,几乎是被闹得鸡飞狗跳。 我们赫然出现时,我与忘川其实是特意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的。忘川手中还不忘提了两个礼盒,虽然他并不情愿,但对于我的硬塞也是无可奈何。 “哟,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有点明知故问,一点无辜地询问着城主府门口的下人。 他们见我们时,神色慌张,二话不说便是将我们围了起来,还有人迅速去往通传。我见那女神大人时,她几乎是在一眨眼间便闪了出来。还是那么一袭艳丽得像孔雀的装扮,但是脸上的笑意几乎是褪了个尽。 “你们竟敢戏弄本女神?”那女神大人一脸怒气,作势就要解决了我们似地。 “等等~”我忙喝住,道:“到底怎么了呀?今天不是大喜的日子吗?我和家兄还也特意去买了新衣,还准备了一点聘礼呢!怎么?我们是来晚了吗?还是~您反悔了?这亲,不成了?” 我说罢,还特意将忘川拉了出来,将他手中的礼盒往那女神大人眼前故意晃了晃。 但是我见她那神情,好像根本没有要相信的意思。 难道我的骗术很拙劣?这女子竟不信?我有点内伤,讪讪地笑了笑。用手碰了碰忘川,示意忘川说话。 忘川白了我一眼,却也拿我无可奈何,他上前几步,将礼盒往前一伸带,一把便塞入了那女子怀里:“给你!” 那女子一惊,想必是从没有人这般过,几乎是错愕得瞪圆了眼,有那么一刻竟仿若失了心神一般盯着忘川。 忘川站在她面前,一袭暗红色的锦衣修长,墨发高束如风,半张银面神秘。而她一袭彩衣曳地,艳丽妖娆。乍一看,我竟有了一种错觉。一个花痴女对上冷面男的错觉! 但是为什么,看到这个画面时,我竟分分刻刻想要打破的冲动? “咳咳~女神大人,那人是抓呢,还是~”一边的春夏秋冬自是了解自家主子的毛病,忍不住提醒道。 “抓!”你女子忽的清醒了过来,有些羞有些闹,却忽的笑了:“你们继续去寻青孺君,我们?呵呵,回府成亲!” 虽说女子善变是天性,但这女子变脸的速度,实在太快,连我这女子都有些招架不住了。更别提忘川了,我下意识地朝忘川看了看。只见他一副漠然的样子,但是那眉头明显挑了挑。 似乎很是抗拒地,身体还往后倾了倾。 那女子风姿卓越,越发明丽,三步化作两步就要同忘川相挽。我风一般便上了前,拦了下:“别急嘛,女神大人!您~是不是也要去换个嫁衣?虽说您已经很美了,但若再梳妆打扮下,必定会风华绝代!” 我说罢,连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鸡皮疙瘩。愈发感觉自己像个老鸨了! “妹子说的对!”那女神大人显然很受用这些,她高兴极了。转身,便走,忽的又转身看向忘川:“对了,我的夫君!你叫什么名字呢?” “噗哧~”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女子还真的是世间罕有!对于感兴趣的男人,对于即将可能和自己成亲的夫君竟名字也不知道。 “...”忘川不说话,竟退了一步。显然,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女神大人的举动。 “家兄少白,我叫少辛!”我替忘川答道。 “哦?”那女子说着,竟有一丝不信道:“是吗?我怎么听婢女说你唤他忘川?” 额~这会轮到我语塞了。 “嗯!”但即便这样又如何,我说:“忘川是家人唤他的小名,呵呵~女神大人若喜欢,也可以这样唤他,反正...你们不是快要拜堂成亲了不是?” “好吧~那你们稍等,我随后就来~”那女子笑道,终是满意得扬长而去。 我见她回去,暗叹着第一步完成。只是希望,九峰和青孺那端,能按计划行事。不过想想九峰那小子,若是看见一个女人换衣服,会不会脸红呢? 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有点坏啊! “呵呵~呵呵~”我感觉自己都快笑僵了。待总算不见了那女子,总算是松了口气。 诏城府的下人将我们请了进去,带至城主府大堂时,那里已经布置得异常喜庆。龙凤红烛,大红喜布,艳丽地五彩鲜花,就连两端立着的人也是穿得同样花枝招展。这品味,一看便是那女子的恶趣味。 忘川忽的轻声问我:“真的要娶?” 我笑了笑,“如此美娇娘,少白家兄不亏!” 忘川皱眉,好不高兴:“少辛妹妹倒是心宽!不过为什么是少白和少辛?” 我挑眉:“呵呵,随便取的。” 那日我在凰山妙诛岩时,闲来看了一卷书,上面有一段话让我特别深刻:“少了白头,蒹葭莫辛。苍苍天地,许此一生。” 说的是莫等白了头才后悔当初,若是相爱有情便珍惜一生,至于来世的是谁也不会知道,就算相遇也是见过不相识。 我只觉这两句话极好!便稍做了抄录。并未想过,随手竟被我作了两个名字。不过若真为兄妹,少辛和少白未尝不可~倒也好听! “我不想娶!”忘川叹道。 我不解:“她不美吗?” 忘川说:“她人美不美关我何事?我现在眼里只有你!” 我沉默,想了想:“忘川,我们的事情,等这件事情过后,再好好谈谈吧!有些事情,我必须让你知道。有些问题,我也想知道。” 千机塔所见的事情,我忘不了。所以,我偷偷问了吉吉老头关于千机塔幻境一事。老头说,幻境本由心生,是执念所化,我看到的可能便是前世今生。 第七十六章 术士之地(九) 也就是说,幻境里的事情,曾经真的发生过。 我和忘川,很可能...不过,还是等这件事过了再说吧,毕竟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想想。 就在我与忘川同在那女神大人准备好的喜堂等候时,城主府东北厢房忽的发出一声爆破声,惊天巨响忽如起来。我没有预料到,恐怕这诏城城主府更没有预料到。 正当我和忘川皱眉朝那端无神般望了一眼时,那些原本恭候在此的丫鬟小厮纷纷闻声而去。 紧接着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不好了,神邸洞着火了!” 然后数秒之间,那些人竟一个不剩。云卷风残一般,原本喜庆热闹之地似乎还未开始,便忽的安静不说,更如狂风褪去的景象一般凋零了不少。 我问忘川:“是他们做的吗?原计划好似没有这么一条!” 忘川摇头:“不管是不是,咱也去凑凑热闹!” 忘川说罢!我便感觉腰间被一只手臂搂住,整个人便被带着飞了起来。我默默地啧了啧舌,对忘川很无奈道:“其实~我自己可以的!” 忘川说:“有我在,一切都我来做。” 这般霸道的话,也就是忘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我别过头,忽的莞尔一笑。 我们来时,那东北角的神邸府已是熊熊大火,有丫鬟小厮拼命打水灭火,也有人嚎啕怒吼责问为何会失火。反正,吵闹得很! “怎么回事?”那女神大人还晚我们一步到来,我们这才刚将情况看了个大概,便见她身着一袭红衣赶来。落地时,皱眉便抓了一个小厮问道。“神邸府为何会无故失火?” “女神大人恕罪,小的真的不知道!”那小厮吓得差点跪下,愣是被那女神大人一个力道一带,半耷拉在空,颤抖着声音回道。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留你们何用?”那女神大人也是心急,一脚便踢开了那小厮。下一刻,便作势朝那火海冲了过去。 我以为她只是想上前看个仔细,从中发现些什么个真相或者起火原因。而实则,她悬半空时,竟忽的蓄起一道屏障,仿若冰川一般,竟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火海覆盖而去。原本看上去难灭的火,忽的就灭掉了。 我惊了惊,这女神大人果真不愧是女神大人!每个动作都充满了豪迈大气的魄力,好像什么事情让她遇上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火灭时,被烧的大半景象显现。隐隐约约还能看出些模子,那大概是一个神庙的样子。因为正堂上便是供佛之地,虽被烧的漆黑,但到底是神圣的。 诏城城主府神邸府,是诏城长老居所。一般负责诏城朝拜和祭祀之地。按理说,这个地方也算是诏城城主府禁地,除了长老及长老弟子外,一般是没人敢轻易出现在此的。若不是惊天大火,也引不来这么多人的围观。 “你~速去清点人数,看是否有人员伤亡!” “你,速带人封了诏城所有出入口,严禁任何外人随意进入城主府!违者,格杀勿论!”“你~你~你~还不速去清理现场,查看起火原因,一定不能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那女神大人犹如王者一般吩咐着,看似忙乱,实则头脑清晰,有条不紊。我见她好似气急了般,一边扇着掌风似乎这样可以让自己不那么上火,一边却忽的抬过头四下看了看。 我们见她看过来时,她似乎也发现了人群中的我们,见到我们似乎忽的又高兴了不少。远远地便见她朝我们这端挥了挥手。 我默默地用手后肘捅了一下忘川,有些恶趣味道:“少白哥哥,你瞧你多有魅力,她家都烧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跟你媚眼。” 忘川抿唇,忽的一个胳膊肘便挥了来,猛地将我拽了拽:“少辛妹妹这是吃醋了吗?” 我笑了笑:“醋可是好东西,若是用的对了,便是女子养颜圣品!” 忘川忽的很认真,说:“虽然很想看阿冷吃醋,可是若是可以希望你永远不要有这种感觉。” 我一听,愣了。顿了顿,真想说自己其实没有味觉,如他所愿感受不到真正的醋味。可是我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忘川的心思,我又怎么会不了解? 我缓了缓,忽的转移话题:“忘川,她来了!” 事实上,我再次偏头时,便见那女神大人冲了过来,一把便要抱住忘川。谁知,忘川本能地一闪,那女神大人便一个落空朝前冲了去,差点摔了一个狗吃屎! 我本想说小心的,可是本能地却闪了开。果然,身体比什么都要诚实些。 好在,那女神大人自己够有能耐,用力虽猛却也能及时刹住自己的步伐。只不过,她下一个转身,却是千娇百媚般,好若委屈了一般冲着忘川便是一通眨眼。我见她那白色的羽扇睫毛几乎都要眨得飞了出来,便只觉鸡皮疙瘩都要落了一地。 “小川川~你也不扶一下人家?”此话一出,只觉得空气中一阵酥麻。 我恶寒,跺了跺脚,捂着嘴强忍着要打人的冲动。而忘川虽还是那一副冷酷无感的模样,实则手心早已拽起成拳,仿若那女神大人若要靠近,他下一刻便能一拳把人家打飞了去。 偏偏,那女神大人还真的是这般人。这边媚眼撒娇不成,下一刻便扭着身姿朝忘川飞奔而来,还嘟着嘴一副作势要亲的样子。 我见此,再见忘川眼色。心下暗叫不好!想也未想,便冲上前,挡在忘川面前时,一把毒粉便朝前撒了去。 “哈气~”那女神大人被我毒粉一迷,便也分了气。停了下来,便是一通喷嚏。下一秒,我见她原本脂粉绯红的脸变得青紫,红唇发黑,想必是毒粉起了功效。也便是能拖延一下,好让忘川不要因之忍不住坏了大事。 但是其实我也知道,这女神大人到底是厉害的人物,我这点毒粉又怎会轻易控制得了她?可是,我没想到,那女神大人一个喷嚏之后,上一秒还一副中毒的样子,下一秒便气色如初。 我见此,心下一惊!好快的解毒法子! 第七十七章 术士之地(十) “小心~”那女神大人又哪是什么小人物,发现我对她用毒时,她便冷不丁剜了我一眼。可偏偏,又忽的笑了。 我甚至有些没琢磨过来,便听见身后一阵风飘过的声音,便是忘川急中喊了的一声。我下意识地侧过身时,一个巨鼎忽的幻化而出,冒着黑漆漆的雾气便朝我这端砸了过来。 我分明感觉空气中除了巨鼎压制而来的气息,便是滚滚的毒的气味。这种浓重深厚压抑的气息,让我有些喘不过起来。 “大胆女子,竟敢伤我女神大人!”巨鼎忽然而至,紧接着便是犹若洪钟一般的一道喊声。忘川身影一闪,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便是生生将我挪至一旁,一掌便对上了这巨鼎。我见忘川气息紊乱,有中毒迹象,便断定心中所想,这巨鼎有毒! 心下担心,速速将身上的解毒药丸拿出,喂了忘川! 但是毒虽能解,那巨鼎本身存在的力量却不容忽视。忘川抵挡巨鼎,看起来分明有些吃力,但也并没有落下风。只是分庭抗礼,如此耗着也便讨不着便宜罢了。既是如此,便只好速战速决。 “撑着!”我说罢,脱身而去,便朝那巨鼎背后操控之人飞身而去。 操控巨鼎的是一身着灰衣的小老头,瘦弱如柴,偏偏看上去有那么些能耐。我朝他打去几道凌厉地掌风时,他却是瘪嘴一笑挥了挥便一丁点事也没有似地,安然无恙乎! 我攻,不得!还惹怒了那小老头,但见他大喝一声,整个人身上便涌上了一幕灰光,一吼时,一道黑雾似地瘴便冲我推了过来,气势汹涌,逼得我连连后退,便是一丝灵力也提不上来。下一刻,我周身便似乎被黑雾缭绕,伸手便不见五指。 “吉吉老头?出来!”我在黑雾瘴气之中寻了寻,不得已便想到千机塔中的吉吉老头。 吉吉老头似乎被我打扰,有些不耐地伸了伸懒腰从塔中探出了个头:“臭丫头,有什么火急火燎的事,非要打扰老夫清俢不成?啊哈~” 我挑眉,抓着千机塔便不放,道:“老头,万分火急。我似乎被什么吞了,一点灵力也使不上来,你帮我看看这周围都是什么,可有破解之法?” 吉吉老头一听,便也知道事情紧急,忙四下看了看,用灵力试了试。这才对我说道:“看这黑雾瘴气,应该就是诏城神器鸠鼎!丫头,你不是说要寻术士之地吗?怎么,还得罪了诏城长老庙?” “鸠鼎?!”我听罢,想起那玉蹁跹要我去寻的四城神器,这四城神器之一便是这诏城鸠鼎。我只是万万没想到,我还未打起它的主意,它便自己招惹了上来。这缘分,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可有破解之法?”我问。 毕竟千机塔藏有千机,吉吉老头是万年千机塔塔灵。这世间法门,他定是比我知道得要多。所以,我第一时间想到吉吉,便也是缘于此。 “破解?”吉吉老头皱眉,忽的说道:“这鸠鼎乃这乾坤至毒之器皿,又是这世间难得的力量神器,哪有破解之法?” “不可能没有吧?据我所知,万物皆有弱点,就是神器应该也不会例外!”我皱眉,疑惑。 “呵呵~要说弱点倒不是没有。只不过,你这丫头若想从这入手,恐怕...”吉吉老头欲言又止。 我急急问道:“只是什么?” 吉吉老头看了我一眼,忽的调皮一笑:“哈哈~只是你恐怕做不到!” 我挑眉,也不知老头这话是什么意思。想着这吉吉老头还真是个老顽童,我这状况都火急火燎了,他还有心思同我逗闷子,这般想来便气急:“臭吉吉,你不想我帮你解除契约了吧?” “别~”吉吉老头见我作势要一把揪住他,他慌得求饶似地,朝我笑了笑:“开玩笑的嘛!好吧,我告诉你。你现在之所以有被困瘴气中的感觉,其实只是因为鸠鼎所散布的鸠毒幻境阵法所致。只要破了阵法,断了五味~你是毒医,应该知道这其中的法门!” 我听罢,一愣!道:“就这样?” 吉吉老头忽的笑我:“阿冷丫头,什么时候对自己这般没自信了?你且不信自己,至少得相信吉吉老头我吧!” 我说:“我没有不信。只是,我本就百毒无侵,五味缺失。若是旁人,定要费番周折,可是于我只要银针三根尚可!” 我一边说着,一边摸出银针朝自己身上的几道大穴扎去。 当黑雾慢慢从眼前消失,露出原本的模样时,却忽的见欧如风和九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竟挡在了我面前,同那小老头斗法打起来了。 “忘川~”我寻了寻,发现忘川还被那巨鼎压制,便飞身朝他那端而去,二话不说便同他欲将这巨鼎推开。 “哼!你们这帮骗徒!”那女神大人想来是看出我们几个不怀好意,这会终于发怒,欲撕破脸。 七彩锦缎飞来,段段尖锐,朝我们身上打来时都几乎是要致命的。我同忘川一边抵抗鸠鼎之力,一面还要躲避这七彩锦缎的攻击,有些吃力。 “哟~这女娃子好生厉害!”吉吉老头的声音,忽的自脑海中响起。 “废话,不厉害我们早就寻到那术士之地了,何必大费周章?”我忽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忘川诧异地看了看我,我抿唇朝他一笑。 吉吉老头的事情,我是一五一十告诉过忘川的。因为身上忽的有了仙灵之力,旁的人可以欺瞒或者了了解释。但是对忘川,我便没打算瞒着。我记得忘川听罢后,只道了一句我是福人福运,说那吉吉便是我的贵人,让我对之好些。但是若能有用途,能用上便是用上了,也无妨! 我对于忘川的言论表示万分认可! “哈哈~他以为你自言自语咯~”吉吉老头嘻笑,有些故意挑事。 “闭嘴!”我猛地一急,这种情形下这吉吉老头还开玩笑,真的是气煞人了! 第七十八章 术士之地(十一) “丫头,攻她左下!”吉吉老头忽的说道。 我虽气,但到底还是头脑清楚。吉吉老头虽喜欢开涮于我,但在大事面前绝不会拿我的性命开玩笑。 我如吉吉老头所说,朝忘川示意一眼,便掉头反转,按着吉吉老头所说的法子朝那女神大人攻了去。 穿过层层七彩缎带,气力集中成一剑气,便是朝那女神大人走下腹间一击。那女神大人猛地一退,却是并未理会我,只是眉宇间有一丝不明的诧异,但也只是转瞬即逝罢了。她似乎对上了忘川,对忘川那是一个下手狠厉。 “攻她下盘!”吉吉老头继续道。 我下意识地,继续朝那女神大人下盘攻陷。那女神大人下盘不顾,猛地后退,灵力减弱了似地,便是飞了出去。 “臭女人~”可是,似乎就是我这两下,便彻底惹怒了她一般。但见她稳住身形时,便别有深味地看着我,咒骂道:“什么哥哥妹妹,分明就是奸夫***且让我先杀了你,再慢慢折磨了他!” 那女神大人话毕,便忽的收了那七彩锦缎,转身探手时一长笛便横空而出。长笛清丽,身如白灼。那女神大人吹响时,我只觉得空气中的风都几乎化作了利刃,扎得我的脸生疼。我探手摸上时,没有疼痛,只是手掌血迹粘湿,分明就是伤了脸。 “不行,靠近不了!”我试着再攻,但是她吹响的长笛像是生了魔障一般,她身前的三丈之处便是坚如硬石,愣我费力半刻也破不开。反倒,她的笛声渗人,似乎化作无数刀雨,便能将人生生剜了似地。 同忘川一早去换新衣时,忘川说:既是夫要着新衣,妻便也要相与同。 愣是也要为我挑一袭新的衣裙。我笑他:你我虽夫妻名,可你今日要娶佳人,又何需在意我是否能换新衣。 忘川不理会,愣是为我挑了一袭同样暗红的新衣,只是我觉得既是要演戏骗人,就应该演的像点样子。不然,多明目张胆! 但忘川说:既是兄妹,同着喜衣,四城常有! 如此,我便也不好推脱,便应了去。可是现在,身上的暗红衣裙却被这凌厉的刀雨割裂,有些零零碎碎。 我心叹,忘川唯一送我的一件新衣就这样穿也没穿上一日便毁了。看得心疼时,便气急。 “吉吉老头,我一定要让她后悔今日所作所为!”我冲着天际便是一嗓子。 也不知是哪来的气力,愣是化作一道通透的光,握着手中的各种毒粉便朝那女子冲了上去。与此同时,相思剑祭出,幻化成无数把剑,便朝那女神大人的四面八方袭去。我几乎是咬碎了牙,做的奋力一击。 与此同时,忘川现出黑色短刀,同为联手奋力一击。 我且听尽那屏障碎裂,便觉得胸口一闷,下一刻便整个飞弹了出去。 “阿冷!”三道声音齐齐唤出,并分不清是谁。 “姐姐~”但这一声,分明是那个小阿凌。 我瞥了一眼,见小凤凌唤出火麒麟,便朝我这端冲了来。就在我几乎要重摔在地时,愣是接住了我。 我心下一笑,见那女神大人也并没讨到什么便宜,分明也是吐了一口鲜血,退了几步。而忘川,紧着身形立稳,挥着黑色短刀便要再攻。 “住手!”谁知,有人忽的喊了喊。 “忘川兄弟,手下留情!咳咳~”那青孺咳了咳,有些羸弱地站了出来。 忘川的短刀便生生悬在了半空中,他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那女神大人,便收了手朝我这边走了来。 忘川似乎也受了很重的伤,他的嘴角渗着血渍,暗红衣袍上也有些撕裂的痕迹,我分明见他身上又多了几道血痕。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在乎,只是将我抱起,然后扶至一边将我护在了一旁。 “神君,你这是什么意思?”见到青孺时,那女神大人分明变了变脸色。 “没~咳咳~拓拔沅儿,你闹够了没?”那青孺道,皱着眉,抿着唇,责怪道。 可是不知为何,见他们这般我却有点觉得这俩人关系...额~似乎不像传说中的那般寡淡,倒~有点... 反正总觉得怪异! “没!我就没闹够!”那女神大人忽的像个小孩一般,蹲身便坐在了地上,委屈得要哭死的样子:“青孺,若不是因你不理会我,我又怎会寻来他们来气你?” 我这才知道,这所谓的女神大人名唤拓拔沅儿,同这青孺的关系也并非是强娶强夺,而似乎两人其实早有渊源。 因为我从那拓拔沅儿的眼中,看到了小女儿家的痴情。这眼睛,是最骗不了人的! 但...事情不对啊!两人若是有情,这青孺又为何要逃?就算要逃,又为何还帮我们盗取术士之地的媒介? 我的疑惑,自也是欧如风、九峰、小凤凌他们的疑惑。但,我见忘川气贤定,想必他已猜到了什么。 “好了!我回来便是!”那青孺一步一步走上前,有些缓慢,将那拓拔沅儿扶起,似乎有些宠溺道:“你且莫要耍性子,以后安心同我度过余生,其他的不要再多管,也不要再为我多做什么!可好?” 那拓拔沅儿听罢,几乎是快心碎了的样子,她触手去摸青孺的脸时,分明是心疼和珍惜。我只见那拓拔沅儿忽的落泪,好看的七彩眉睫颤动着,湿濡濡地美极了。 她说:“好~” 我们便见俩人紧紧相拥,衣袍飞起时,墨发随风相交,甚为感官动人。 我没想到我们所要的术士之地的媒介,竟根本就是那长笛。而那青孺根本就是心仪于那拓拔沅儿,不想她为病弱的他大费周折寻找治他的药,而只是想她放下术士之地同他在这诏城厮守一生。 而那所谓的强抢之事和用蛊毒谋害摊贩之事,根本就是这拓拔沅儿故意气这青孺的,因为青孺一直对她态度反复,她其实也明白青孺最担心的无非就是他命不久矣怕她凄苦罢了。 两人分明都在为对方好!偏偏,却闹成了这般! 第七十九章 术士之地(十二) 诏城大堂,灯火通明时,便是高朋座上,觥筹佳肴,续续而来。我见那歌舞时,只觉诏城之人便也是能歌善舞。 脱去华服彩衣,那拓拔沅儿倒也是绝色美人。绯衣翩然,素雅高贵。她同那青孺相依时,坐在主位上分明就是个刚涉世的小女子,哪还是什么气壮山河的女神大人。 我们落于席下,接受着这诏城城主和女君的赔礼宴席。毕竟过了今晚,我们便真的要前往术士之地了。 那拓拔沅儿告知我们,她自小便有机缘,拜在术士之地极悟道仙师门下,修炼术士之术。而她天生自带根骨,自有灵力之术,便是生生靠着自己的悟性将术士之法和仙灵蛊毒之术融合,并达到了天灵合一的境界。 如此奇徒,自得极悟道及术士之地看中不舍,好生培养给予厚望。谁知,当其父可能命丧蛮荒之域消息传来,她再也顾不得便不顾师门反对,便是偷拿了术士之地一媒介琵琶长笛偷逃而出,便是直奔了蛮荒之域查看试图找寻其父气息,谁知竟碰上封印动荡。 四城之人拼尽全力也难以将封印打上,她便耗尽全力暗中相助了一次,谁知竟因反噬受了重伤辗转落在了诏城青府,认识了青府大公子,这个体弱多病却善良温柔的青孺。四城动用星君之力那日,星君之力指示青府青孺住处这端时,其实她便暗中藏于一边。 只是她没想到,阴差阳错,青孺竟代她成了新任城主。两人情投意合,奈何青孺父亲反对,说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不配同城主儿子在一起,拓拔沅儿气急便将身世托出,又想保住青孺城主之位,便上演了一出强嫁。 后面的事情,具体如何便是他们之间的故事。而我们,只不过见证了其中一部分。也便是这一部分,竟帮了两人一个大忙。 “阿冷娘子!我拓拔沅儿敬你一杯,拳当谢罪!”那拓拔沅儿忽的立起,说道。 我拽着酒杯,笑了笑:“干了!” “阿冷娘子真是个爽快之人,我拓拔沅儿便就欢喜你,姐姐若不嫌弃,从今以后便收了我这个妹妹,这诏城大门便任姐姐来踏~” “咳咳~”我忽的咳了咳,有点对这拓拔沅儿的态度转不过来。我呛了呛,忘川便为我抚了抚背顺了顺气。 我讪讪地笑了笑,心想着这四城中的所识女子倒真的直来直去的爽快之人,只是为何都喜欢拜姐妹呢?不过,听着不错。 我说:“如此,甚好!” 酒过三巡后,人已微醉。我循着诏城的小石子路走着,见那天际微光,有星星点点的月色,抬头望天时只觉得时光易逝。想来,自己出那浮生谷至今,已有两年之久。再回首时,无论是自己还是周边的人都似乎有了变化。 我叹息,时间不得停留。我叹息,人人皆在往前走。我叹息,前尘往事太繁多。我叹息,真相成谜难揭晓。可是,我更知道,无论如何,做自己想做的,做对得起自己的心的事情,才是最好的活着的态度。 我从那诏城大堂出来时,在座众人皆宜醉。我只是忽然想出来透气罢了。 一道长影忽的被另一道长影重叠,我晃了晃回过身便见欧如风一袭白衣翩然。欧如风还是那么温润得体,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就连眼睛似乎都含着笑。他似乎也是喝多了些,脸上挂着一丝醉意。 我见他来了,便道:“欧少主,可是想问我千机塔之事?” 毕竟是闲来,便也只能说点闲事。 自凰山斩妖剑剑灵一事之后,我们匆匆从凰山而出来寻术士之地救回妙可清,便是未将千机塔一事实言相告。 我只是说了一句:“蒙千机塔千机境遇,才得意外之力。” 这般说完,便未有其他。我并不是不想说,只是吉吉说过这事切莫同外人道,不然人言可畏说不定会引火上身。毕竟,总不能告诉大家我的身体里住了一个人,是这个人赐予了我力量吧?这得多怪异。 欧如风他们虽不明,却是万分理解,也未有时机多追问。只是,我向三尊硬借千机塔时,想必欧如风心中已有起疑。 我想来他不问,便是尊我敬我。但他不问,并不代表他不想知道。若是他问了,我便不愿欺瞒。 “不~”欧如风摇了摇头,温柔如风:“虽然我也很想知道你在千机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比起看到你平安无事站在我面前,这些都不重要了!” “额~”我错愕,一向温和的欧如风什么时候会这般说话了? 我说:“你~” 却又顿了顿,道:“对了,一直没有机会谢你。你赠我的生辰礼物,我很喜欢!” 欧如风笑了笑:“喜欢便好!见你戴着,便知这簪子便再也没人配得上了!” 我不好意思地,下意识摸了摸发鬓边的簪子,笑了笑:“我听人说这白玉簪子是雪沉吟?可是真的?” 欧如风看了看我,半晌未说话。我被他盯得发毛,慎得慌,挥了挥手道:“算了,很难回答的话便算了。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是我娘亲遗物!”欧如风忽的说道,有些黯然神伤。 我诧异,难道那神女相思是他的母亲?但是应该不对吧,这传说中的人至少也是几百几千年前的事情。我记得欧如风说过,他还未弱冠来着。 我见欧如风神色不好,知是触碰到了他的伤心处,便有些于心不忍,轻声道:“对不起欧少主,我不知这簪子对你如此重要。若是知晓,必定不会收了去。既是欧少主娘亲之物,欧少主还是好好保存吧!” 我说罢,便欲将白玉簪子从鬓间摘下。 谁知,墨香忽的亲近,欧如风便立在了我面前,握住了我取白玉簪子的手。如此亲近的距离,我分明听到了他的心跳声。莫名地,脸一热,我退了退。 “啊~”谁知竟又被自己的裙绊住,身体不受控制便往后仰。 第八十章 术士之地(十三)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冷冽的声音忽的而至。 我忽的清醒,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时,也是诧异。我摸了摸唇,下意识地逃了似地从欧如风怀中挣脱。 我几乎是跺了跺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刚才...我到底在做什么?明明人家好心扶我一把,我竟意乱情迷差点把人家亲了去。难道,真的是喝醉了? 果然,这酒不是什么好东西! “忘川,我们...”我见忘川紧拧着眉,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冷意。他就站在那里,双目寒冷地打量着我们。我想解释,可是见他这般样子,忽的觉得气急。明明我有错,可是他又凭什么这般管我? 忘川的命都是我给的!我和他也不过是一对假夫妻! “是~我们就是如你所见!”我气疯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你~”忘川语塞,脸黑得吓人。 欧如风见气氛不对,忙上前欲说点什么,也算是解释:“忘川兄弟,你听我说~” 可谁知话还没说完,忘川挥拳便朝欧如风脸上狠揍了去。我且见欧如风俊俏的脸上莫名地青紫肿了一块,只觉忘川无理取闹。 “忘川!你走!我不想见到你!”我忽的上前,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忘川推开,指着他吼道。 忘川脸色不对,静静地立在那端盯着我看。我见风吹过他的脸迹时,他的唇抿得几乎要滴出了血。他不说话,转身离去,衣袍翻飞时,霎那离去。 “阿冷,你~”欧如风想说点什么。 “什么也别说,我想静静!”可是不知为何此刻我真的只想静静。我挥了挥手,二话不说,转身便离了去。 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青孺城主协同女君拓拔沅儿将我等送至诏城之滨弱水河畔,用琵琶玉笛之力打开了术士之地媒介。我们只见那弱水之上,横空出来一个漩涡。 “忘川师弟真的不来了吗?”九峰询问。 我摇了摇头,不说话。 “姐姐可是跟忘川师兄吵架了?”那小凤凌也关心道。 我抿唇,不想说。 “他来了,忘川兄弟来了!”拓拔沅儿忽的说道。我一听,朝她所指方向看去,真的见到了忘川。 他换回了那身玄色衣袍,远远看去身材修长,银面狰狞将他的气息盖住,分不清他的喜怒。但是,他看上去十分平静。似乎,并没有在意昨晚的事情。 忘川说:还冷着干嘛?走吧! 我们五人转身,便朝那旋涡中飞身而去。 “保重!”远远的,听见青孺和那拓拔沅儿说道。 我们一步入漩涡之内,便被什么力量吸引,便在一个恍若洞穴的地方飞速漂移。我只记得急乱之中,自己是双手被人抓了住。 “啊~”当身体终于有了落点时,我感觉自己掉落在什么重物之上,只觉得有些绵软。待发了昏的脑袋稍稍清醒时,我蹙眉俯首慢慢从地上坐起,再睁眼看去时,却见一帮眼睛正盯着我看。 对的,是一帮眼睛! 我吓了一跳,待看清周遭环境时才发现自己竟落在了一个空地之上的草垛之上。而周围尽是身穿彩衣的男男女女。他们像看什么似地,警惕地盯着我看。而忘川和欧如风他们四人,早已不见身影。 我猜想可能在那旋涡中冲散了,也许落在了其他地方。但具体怎样,估计还要再看。 “请问~这是术士之地吗?”我讪讪的问道,率先开了口。 “咦,是外族人!”有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娃子从人群中探出了头。小女娃子似乎胆大的很,牵着一旁娘亲的手,便说道。 “月月,别过去!”那娘亲似乎胆小些,见小女娃说完就要朝我小跑来,忙挥手欲拦。可谁知小女娃虽小,这距离倒也短。她娘亲还未说完,她便迈着小短腿朝我跑了来。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小女娃子蹲下小身子,捧着脸对我说。我见这小女娃长得可爱至极,头扎着两小辫子,一双圆圆的眼睛清透明亮得很,就像一个活脱脱的小糯米,一见便觉得好欢喜。 我探手,在小女娃子脸上捏了捏,只感觉小孩就是皮肤好,真真仿若捏一捏便能捏出水来。我笑道,问小女娃子:“你叫月月?” “嗯!我是月月!姐姐叫什么名字?”小月月奶声奶气,这点倒和小风凌有些类似。但小阿凌虽奶,却也是个小大人。但这小月月,分明就是个与世隔离单纯得很的小女娃子。 “我叫阿冷!”我回道。 “阿冷姐姐怎么从天上掉了下来?难道,你是女神仙吗?”小月月问。 我蹙眉,忽的笑了笑,拉着小女娃的手:“不,姐姐现在也不过是一凡人!” “娘亲说长得好看的女人一定是天上的仙女!姐姐一定不是普通的凡人,不然怎么会这般好看?”小月月说罢,水灵灵的眼睛里都放着光。 “好吧~”我受了小女娃子这般夸,便也真真不好再谦虚了。总不能打自己的脸吧! 我慢慢立起,从草垛上站了起来,四下张望时,那些着彩衣的人便惊得退了退。 “月月,跟娘走!”月月的阿娘忽的上前,像是鼓足了勇气,猛地上前一把便将月月抱离了开。 我见所有人对我满是芥蒂,似乎看什么怪物似地看着我。我一动,他们便一退。 我问:“这里可是术士之地?” 他们退,不答。一阵唏嘘! 我说:“在下阿冷,来此寻一故友,并无恶意。请问谁是管事的?能否为我引荐一二?” 他们又退,还是不答。 最后我说得累了,便只好立在原地,喘着气叹息。 原来,这世间还有比被人拒绝更难接受的境地,那就是我问他们不答也不放我走。 “极悟道法师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霎那便热闹了起来。 我且见原本人群中分出一小道,众人双双排开至一旁,一人仿若踏着七彩祥云忽至。一个身穿彩衣的男子,脚步轻盈,便朝我走了来。 “怎么~是你?”我惊。 第八十一章 术士之地(十四) 眼前的人虽彩衣风华,气宇不凡,可分明还是那张清秀的脸。便就是那在千机塔中忽的失踪了的陈别离! “呵呵~你认识本法师?”那人皱眉,似乎我故意在套近乎。 我皱眉:“陈别离,你莫不是要跟我说,你不认识我了?” 那人继续蹙眉,道:“这位姑娘,我可不知道你说的陈别离是谁,但我绝不是他!本法师极悟道,乃是这术士之地之主!” 我惊讶,不是陈别离?可是为何长得这般想像?难道他的在掩饰自己的身份,故意装作不相识?可是看他这般坦然的神情,分明就是不认识我!难道...我真的认错人了? 如果是认错了人!那陈别离是谁?我记得陈别离说过,他乃九重山九重观术士是也!莫非,他一直在骗我? “姑娘?”那极悟道晃了晃,唤了唤道:“我术士之地历来不与外人通,与世隔绝又隐于世间。没有媒介,外人根本入不得!姑娘费尽心思而来,想必事出有因?” 我倒是没想到这极悟道如此善意,非但未治我擅闯之事,反而先替我圆话。再见这术士之地其余之人,个个也淳朴的很,都睁大了眼睛小心地看着我们。我这才知道,术士之地的人无非就是隐居的族群,到底还是善心善念了些。 “哦!在下阿冷。冒昧闯入,实则情非得以。”既是人家爽快,我便也是痛快之人。 “阿冷~” “姐姐~” 我正欲说下去时,欧如风同忘川、小凤凌、九峰四人忽的寻来了这。我见他们时,他们正同一位身着彩衣的妙龄女子相伴而来。 “春玲,他们是何人?”极悟道见此,待他们走近,便询问那妙龄女子。 那唤作春玲的妙龄女子便将事情说了出来,说是自己正在修的更一步术法时不巧走火入魔,是忘川几人发现了她煮了她一臂之力。她感恩再怀,虽觉着是外族人却还是相信了去。毕竟,能救她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坏人。 在得知了前因后果时,女子便自愿为他们带路。于是,便遇上了这一幕。 “既是春玲的恩人!便也是我术士之地的贵客!各位,此地说话不便,不如到寒舍一聚,再行商议?”极悟道说道。 我们想来奔波了一日,既是主人又诚心相邀,便也不客气地应了下来,便跟随这极悟道、春玲一路而行,进了一间干净又整洁的茅屋。 我见茅屋虽简陋,到底也是干净整齐。想来这极悟道素来节俭,并不虚图繁荣。这样的人,又是术士之地之主,必定自有修为境界。 “请~”极悟道率先进了屋,便落在了茅屋内的主位之上。春玲温柔,跟在我们身边,细心有礼。 我走在最前,同忘川并排着。欧如风走在身后,那春玲同之。九峰同小阿凌跟在最后,四处张望。 “欧公子~小心台阶!”那春玲柔声提醒道。 我本觉得这话并没什么不对的,只是我看欧如风神色尴尬地落座,便分明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大家都落了座,又在别人的地盘上,我便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多问些什么。 “说吧,诸位前来是为了什么?”那极悟道率先出了声。 “咳咳~”我忽的清醒,从欧如风和那春玲身上回过神来。 “法师,在此之前。受人之托,将一物归还!”我刚想说,一直沉默不言的忘川抢先一步开了口。 我听罢,诧异!他受了谁之托?又要还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我见忘川掏出一物,一把便将那物已推移之法朝那极悟道法师送了去。我顺着那物看去,便见极悟道含着笑意,轻轻一抬手便将那物接了下。而那物再看时,分明就是那拓拔沅儿的琵琶长笛! 极悟道见此,脸色一沉。像是陷入了什么沉思之中,半晌才长叹了一口气,将琵琶长笛收起,道:“她现在如何?” “她很好!”忘川说:“她让在下转告法师,过往不愿再追究,只图从今有安乐。法师,可懂?” 那极悟道一听,讶异:“小徒真的是这样说的?” 忘川点头。 我见这极悟道表情怪异,分明就是有事瞒着。而这事,恐怕同那拓拔沅儿也脱不了干系。只是,既是人家师门中的事情,我们外人便也不能多插手。虽有疑惑,也不必多问。毕竟,别人的因果,还得由着别人自己去走。 “法师!”我见那极悟道似乎沉浸在了什么当中,气氛诡异的很。便只好佯装咳嗽,生生咳了一声,试图打破这一时的静谧。 我说:“法师,实不相瞒。我们几个前来这术士之地,其实是为了寻人的!” 极悟道皱眉:“哦?几位既是寻人,便是将名字告知,我这便派人去寻来!” 我说:“并不是你们这术士之地的族人!” 极悟道疑惑:“我这术士之地很多年都不曾有外人闯入,阿冷姑娘说不寻本族之人是何意?” 我说:“正是在下一妹妹,凰山医仙唯一弟子妙可清姑娘!” 极悟道一听,大概是不高兴了,道:“阿冷姑娘这是何意?你的妹妹,怎会在我术士之地?难道,我们会私藏了她不成?” 我摇头,道:“并非此意,只是事出有因!您且看下这个~” 我说罢,将妙可清的画像拿了出。解释道:“当日凰山剑灵受魔界豪姬迷惑戾气生,差点毁了凰山造成大劫。妙可清无故失踪,有人以纸条告知她便在九重山九重观,便是您这术士之地!” “我们并非怀疑极悟道法师,只是如此并不是空穴来风!很可能,人真的在这,但就连极悟道法师您自己都不知道!法师您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欧如风见气氛不对,忙接话。 “是啊,师父!”见欧如风也说了话,那春玲便也搭了话:“欧公子几位绝非恶人,想来真的另有隐情。他们既是沅儿师姐送进来的人,师父就是不信他们,必定也是信沅儿师姐的对吗?” 我这才知,这唤作春玲的妙龄女子竟也是这极悟道的徒弟。 第八十二章 术士之地(十五) 术士之地,九重山九重观。并非是观庙之宇,不过就是术士之地一高台。知道这个,我便更觉得陈别离那厮难道之前都是在糊弄我吗? 可是,在我看来,陈别离根本也无恶意。只是,他屡次接近我,图的又是什么?我好像,并没有什么他能觊觎的。 我问极悟道:“法师可有孪生兄弟?或,同你想像之人?” 极悟道摇头:“本法师并无。” 我又问极悟道:“法师是否离开过术士之地?或,失去了什么记忆啥的?” 极悟道皱眉,道:“本法师跟随族人在此修行百余年,从未踏出过这九重山。你们,是我这百年来见到的第一个外人!” 我呵呵两笑,莫非真的是认错人了!可是,也长的太像了! 有春玲为我们说话,极悟道法师便准许我们搜查这术士之地。术士之地,有九重,族人大多生存在山谷。一重世外桃源,二重仙山福地,三重奇花异岭,四重庙宇仙珠,五重温泉之地,六重洞府水阁,七重熔岩火海,八重珍奇异兽,九重雪山寒域。 九重山,九重地,乃术士修炼绝佳府邸。但凡修炼术士之术者,皆要慢上得九重之域。在春玲的帮助下,术士之地的族人同我们上得九重之地,一重一重遍地搜索。 这一搜,便是九天。可别说妙可清的身影了,竟连一点外人的气息都没有。 “阿冷姑娘,你确定是有人给了你纸条告诉你人就在我们术士之地吗?”春玲柔声问我。 我点头:“确实!” “可是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真没你们要找的人!这其中,是否还有别的误会?”春玲道 我挑眉,将事情经过速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那日,纸条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我们只是循着一线线索便也要来救人的心思,并且我想来陈别离忽的消失于千机塔便也是有些担忧的,便趁着这个机会寻了来。 可是若真的从理智方面思考的话,我们当初的举措必定是鲁莽了些。但是,这也是唯一的法子。毕竟,凰山三尊的意思也是如此。想必,一定不会出错。 只是,在术士之地都寻不到人。难道是寻人的法子出了问题?或者,还有什么地方我们搜寻不到。 当晚休息时,我趁众人皆睡了去。独自在房中坐起,便将千机塔唤出,将吉吉老头再次召唤了出来。 吉吉老头打着哈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道:“你这丫头,这深更半夜的不睡觉,想干嘛呢?” 我趴在桌上,盯着千机塔中的老头看,突发奇想:“你可有寻人之法?” 吉吉老头捋着胡须,将身上的睡衣整了整,笑了:“臭丫头,我又不是狗,怎会寻人之术?” 我蹙眉,道:“呵呵,你倒真能把自己夸得这般与众不同!” 吉吉老头凑过头来,笑呵呵:“是吧,是吧!其实你也同老夫一般,根本就不是寻常人能懂的!” “哈~”我冷笑,翻了翻白眼:“是啊是啊~不然,你我怎么会如此有缘分!” “哈哈哈~”吉吉老头似乎被哄的开心了,高兴得不行。 我对这老顽童无奈,摇头浅笑道:“好了,能不能说正事?” “咳咳!”吉吉老头这才正经了起来。 我只见他灵光一闪,便是一个囫囵人从塔中正经走了出来。小老头模样,负手而立,脚步轻盈,他道:“我可提醒你,你自己是事还没做好呢!光顾着别人,可不是你的使命!” “废话少说!”我可不是请他出来唠叨的!忽的发现这吉吉老头可一点也不像疯老头,疯老头可从不爱多管闲事。 “别急哦~”吉吉老头凑过头来:“我不是说了嘛,狗鼻子最灵敏了!” “你是说~”经吉吉老头这般直白的一指点,我似乎明白什么了。 “气味!”我说! “哈哈~不蠢嘛~”吉吉老头笑了笑,白胡须都快笑出花来了。 次日一早,我让春玲帮忙,将术士之地的犬都带到了一块。并将我从妙可清那得来的一瓶她亲手炼制,让我替之鉴赏的丹丸喂了那些狗。 丹丸味美,尽是妙可清的气息,那些狗必定会去寻着味去找。我们兵分几波,跟随在那些猎犬之后。 这般便是又胡乱找了半晌。 我心想着这法子若都找不着,必定是被人耍了。估计,得速速回去,不能久留。这般想想,便也觉得罢了。可谁知,一群猎狗忽的叫喊不停,在第六重山洞府水阁处的一帘幽洞前停了下来。 我们皆听见异常,便循着声统统聚了过来。大家紧巴巴地看着那狗吠的方向,心都快悬了起来。 “难道在这水帘洞府之后?”春玲挑眉,柔声点破。 “我去看看!”欧如风说道,毫不迟疑,飞身便朝那水帘之后而去。 “欧公子小心!”春玲担忧道。 “姐姐~我也想去看看~”小凤凌站在我身侧,忽的说道。 我点头,本想说我也同去。 “我们走!你们留在这!”谁知忘川上前,硬是将我拦了下来,便同那小凤凌齐齐去了那水帘之后。 “阿冷姑娘你别担心,欧公子和忘川公子他们仙术高强,一定不会有事的!”那春玲忽的立在我身侧,似乎想要安慰我。 我望着那端出神,这才发现春玲眼中似乎更担忧。可笑的是,她竟还善心地想劝我。这到底是心地好呢,还是心眼大呢? “你喜欢欧少主?”我有些口无遮拦。 “没~”春玲脸一红,被我这般直白揭破有些尴尬,她吞吐否认道:“我..我...只是...” “呵呵~你难道只是觉得他人好吗?”我才不信,我说:“忘川、九峰、小凤凌、我,哈哈人都和欧如风一般好。为嘛你只一口一个欧公子,欧公子叫着呢!” 我打趣她,却不曾发现这样的我好像有点...额~过分了! “春玲姑娘,阿冷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介意!”九峰忽的拉了拉我,朝那春玲赔笑道。 “对!对!对!绝无此意!”我讪讪地笑了起来。 第八十三章 术士之地(十六) 就在我们在外等待时,水帘后的洞**忽的惊出一声巨响,那水帘炸开时溅了一地的水。我们惯性一躲,再次睁眼瞧去时,便见到忘川他们跳了出来。 我忙上前,竟见小凤凌被欧如风抱着全身是血,已然昏迷。 “小阿凌~”见此,莫名心酸涌上心头。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人进去,怎么就这般出来了? 我半跪在地,试图检查小阿凌的伤势。这一急,有些手忙脚乱。 我皱眉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阿凌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因着是近距离,我这才发现欧如风也受了伤,他嘴角挂着血,面色并不怎么好。我错愕,意识到了什么时,慌得朝忘川看去,便发现忘川就那般半跪在那,墨色衣衫根本看不出血渍,但是他的状态并不好。 “阿冷,别担心我们。先看看小凤凌!”欧如风猜到我心中所忧,怕我不冷静,便柔声提醒道。 “好!”我为小凤凌诊脉,发现其血液不同,甚寒。身上的伤口不均,像是利器所划。但分明不是兵器所为,伤口上有冰渣化水,略冰。不过好在受伤虽重,但并未伤到要害。便速以金针度穴之术为其通了血脉,并喂以暖身补气之丹药,这才让春玲带着其族人将小风凌先行抬回了一重世外桃源,让他们为之上药包扎! 支开外人,便只剩我、忘川、欧如风、九峰四人。 我二话不说,先脉了欧如风,发现他同小凤凌一般,只是情况清了些,便只是喂了他补气驱寒的丹药。 九峰问欧如风:“欧师弟,到底水帘之后藏有什么?你们遇到了什么?竟成了这般?” 我见九峰问,便默默往前走了几步,朝忘川跟前走。我知道,不用多说,更不用多猜,他定也是同样境况。 但为医者,号脉问诊,是为根治之方。即便心中有了大概,我还是一把抓住忘川手腕,欲号脉 忘川冷眼看我,竟拽紧了拳头,想要甩开我。我心下一气,手一用力,狠狠地抓了他一把。他嘶的一声,强忍住咬着唇,看起来十分痛苦。我知道,他在同我斗气。 但,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 “不要闹!”我冷哼着气,蹙眉紧锁。 “不要你管!”忘川道,一把抽回了手。 我挑眉,莫名地怒气从丹田升起,只觉火烧火燎。这忘川,这是要和我闹到底了吗?都什么时候了,还闹!我分明见他的身上的伤口被撕裂了开,正滴滴答答地流着血。 可是他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这或许才是最气人的! “你~”我虽不会觉得痛,但心却猛地抽了一下。 “好!好!好!”我气急,一时无语。指着忘川的手慢慢落下,我似乎能听见自己上牙齿碰碎了下牙齿的声音。 “忘川师弟,莫要赌气!阿冷,可是为你好!快,将这丹药服下!”这时候,正同欧如风说话的九峰他们意识到事情不对,忙上来劝说。 九峰将我手中的丹药瓶子接过,忙倒出其中的丹丸劝忘川服下。 我无话可说,转身扶起欧如风:“如风,有没有好点?” 既是他因我和欧如风关心心存芥蒂,我便真的如他所愿。我不明白,我和欧如风分明是清渡挚友,他以前也知道,怎么这次便心有梗塞了呢? 何况,我们根本不是夫妻!我喜欢谁,不喜欢谁!关他何事? 我不知道忘川是以何种眼神看待我们这端的,但后背传来的汩汩寒风竟凌冽了我整个后脑勺。忘川到底没将我的丹丸服下,而是转身离去,消失不见。 我万分烦乱,手指甲拽进了欧如风手臂的肉里,竟也浑然不知。待发现时,便吓了一条将手指抽出,对欧如风万分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弄疼你了?!我看看!” 结果便是一通乱找,从身上要寻来紫金膏。 谁知我越这般,欧如风越为我担忧,他忽的一把抓住我的手,试图阻止我的不清醒。我抬头看他时,他朝我摇了摇头,便是笑了笑:“我没事!你快去追忘川兄弟!” 我错愕,欧如风竟知道我的心思! 可是,偏偏越是这个时候,我便越迈不开腿。 “我去吧!”九峰见此,或许已了然,他说罢,便朝忘川消失的方向快速追了上去。 待我将欧如风扶下六重山,回到世外桃源时,便是一路了解到他们在水帘后面所发生的一切。欧如风说他们在水帘后面发现一个冰洞,妙可清确实也在那里。但是却是被冰封在了一面冰墙之内。 于是,小凤凌召唤出火麒麟,三人一起欲将冰墙融开救出妙可清。可谁知,竟吵醒了洞内的冰焰兽。冰焰兽暴戾,口吐焰火,射出无数兵刃,他们在洞内施展不开,便生生挨了那兵刃和冰焰。 最后被逼得,只好先行出来,再另行计划。 我们回到世外桃源极悟道茅屋时,极悟道便已通过九峰的嘴得知了事情来龙去脉。而忘川,虽没得到我的医治,却气色已恢复冷着脸坐在了一旁喝着茶。 “法师!你可知道这冰焰兽?”事态紧急,便也不是谈论我与忘川儿女情长之时。我直切主题,问那极悟道。 极悟道连叹三声,道:“这冰焰兽,实乃我术士之地灵兽!不过早在百年前便失踪了!不曾想,原来竟就藏匿于这六重山水帘冰洞内!” 我惊,道:“就算如此,这冰焰兽为何会抓来妙可清?” 极悟道皱眉:“阿冷姑娘莫非在怀疑在下授意?” 一切皆有可能,就算真有这种怀疑,便也有可能存在!毕竟真相未明之前,谁都有不能相信的因素。但话虽如此,我并不能这般直言。 我说:“阿冷并无此意!只是如今妙可清被困冰洞,生死不明。我等专门为她而来,一时情急便唐突了法师,还望法师见谅!” 那极悟道听罢,倒也不为难于我,只是蹙眉叹息道:“冰焰兽百年前乃仙师灵宠,仙师逝后,灵宠契约消失,冰焰兽便失去踪影。我也只是听师父临终所言,冰焰兽自有灵性,若非有缘人不结约。所以,我是仙师亲传的这九重山九重观观主,可并不能驱使着冰焰兽!” 第八十四章 术士之地(十七) 极悟道说到此处时,神色不免黯淡。从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出这冰焰兽非同一般。这极悟道没得到这冰焰兽,可能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憾事。 只是我不明白,这消失而去的冰焰兽为何会在百年后又重回了这术士之地。还是,根本就是抓了妙可清才回来的!但,无论是哪种情况,这冰焰兽回到术士之地,必定事出有因。我有预感,这其中定有机缘! “法师的意思~阿冷若是没听错的话。现下能救得妙可清的唯一方法,便是我们其中有人能降服了这冰焰兽? 极悟道点头。道:“阿冷姑娘聪慧!” 极悟道的这个回答,显然将我们置于难地。既是唯一法子,却听起来也是最难的法子。没有选择,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我虽不知这极悟道到底有多厉害,但看他教出来的弟子拓拔沅儿便知,必定是位极其厉害的人物。可偏偏他都降服不了的灵兽,我们又怎么能轻易成功呢? 但极悟道却说:“但凡灵兽,本就不是凭功法高低能得。功法高低不过是一个好手段,但能否成功还得看造化。你们也莫要担心,说不定冰焰兽此时出现,便是为你们其中的一人而来!” 我见极悟道说得高深,心下一想,便也只能谋之了。 是夜三更,恰逢月圆。九重山转东,灵气最盛。 忘川、九峰率先进得冰洞,引那冰焰兽注意力。我同欧如风随后,以极悟道给的隐身灵符,偷摸得进了洞。 我们进洞时,那冰焰兽已同忘川、九峰他们打了起来。我则同欧如风,绕过那冰焰兽,试图用法子打开妙可清的冰封。即便极悟道说降服灵兽是唯一的法子,但这个法子到底用不用、什么时候用,还是得到后面再说。 其他都无所谓,救人才是唯一的目的。 忘川、九峰并没有同那冰焰兽较真,只是负责引开它的注意力。但我瞥了一眼那端的冰焰兽,只见那冰焰兽全身晶莹透亮,仿若雄狮霸主气势轩昂,根本就不管忘川、九峰他们是否对它动真格的。 那冰焰兽,气壮山河,长吼一啸时,真真的便是冰雨火焰朝忘川、九峰二人逼去。 我同欧如风也差点不能幸免,幸亏欧如风眼疾手快,将我往旁一带,躲了过去。但我分明觉得,脑后一阵寒凉气息,我便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待走到洞府之内,见到了冰墙之内被冰封了的妙可清,我便急急上前查探。我见妙可清闭着眼,仿佛立在了冰墙之内,脸色白皙,安静得真像个冰美人。 “妙姑娘?”我喊了喊,没见丝毫动静。不过,好在冰墙之内还有心跳声,这便能断定她还活着。 我同欧如风对看一眼,试图以自身灵力幻化真火融化冰墙,可谁知那冰墙纹丝不动。在试了几下之后,我便又以硫磺之火附于冰墙之上,可是那冰墙还是纹丝不动。 “我就不信,这冰还比那千机塔内的万年冰墙还厉害!”我急的咒骂一声,说道。 “什么?”欧如风好似听到了我的话,可能又在吵闹中并未完全听得。他问:“阿冷,什么万年冰墙?” 我知道自己心急口急,愣是差点将千机塔遇上冰鬼的事情说了出来。但这个时候,真没时间解释。因为那冰焰兽发现了我们这端的动静,疯狂地避开忘川和九峰,竟生生朝我们这端撞击而来。 “发现我们了?”我和欧如风对看一眼,皱眉。 “快闪开!”我急急说道,整个人便往一边躲去。 按理说我们还是隐身状态,就算发现这冰墙上的动静,应该不会发现我们。我是这样想的,欧如风似乎也这样觉得。但就在我们不约而同往两边躲时,那直冲冰墙这端的冰焰兽忽的停了下来。 近距离,非常近的距离!冰焰兽就那般站在了我同欧如风中间。 我只感觉这周遭的空气忽的又冷了不少,背靠在一旁的洞墙上,我几乎是一动不动。 冰焰兽滋着牙,咧着嘴,缓慢地、警惕地查看着。我分明看见它的双眼中,凶得很。它似乎在找我们~分明就是发现了我们!只是,它也无法确定我们在哪。 这时,忘川、九峰赶了上来。冲着那冰焰兽便举起了手中的刀剑。忘川二话不说,一柄黑色短刀,便划破凌厉地冷空气,横空朝冰焰兽劈了来。 因极悟道给了我们隐身符的同时,便也给了九峰同忘川对应的符。所以,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都见得到。 那冰焰兽正在我身前不足半寸的距离游走,他们自也是看得一清二楚。情急之下,忘川二话不说便是杀了过来。这次,便再也不是为了引开这冰焰兽的注意了,真真就是为了拼死一战。 那冰焰兽对上忘川强大的杀力,便也是仿若被惹怒了一般,冒着熊熊冰焰之火,便朝忘川生扑而去。 情形危及,我便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便再也顾不得。立即,唤出手中的相思剑,便也加入了同冰焰兽的战斗中。 好在,冰焰兽看不见我和欧如风,但是在袭击几次成功后,那冰焰兽便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虽不见,却也能凭气息躲避我们。 “没办法了!”眼见着我们处于后风,四人之力都难敌。而我同欧如风的隐身术一个时辰时效散去,露出真身时,那冰焰兽更加动怒了。 整个冰洞,突的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发出嗡嗡的响声。 如此情形下,我不得不想到一个馊主意。 那就是苍山在我们临行前,偷偷告诉我的一个不到万不得已的法子。苍山说过,千机塔虽不能具有攻击性,但是却能收取沧海一物。只是,这法子必须以血为媒,耗费心神不说,并且用的人这一生只能使用三次,若强行使用三次以上,便会遭反噬而亡。 可是现下这种情况,逼得我不得不用。 “欧如风,帮我!!!”我大喊一声,示意欧如风为我拖住冰焰兽。 第八十五章 术士之地(十八) 下一刻,我便退到一侧,迅速将千机塔祭出,在手抖了一下的前提下用相思剑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当鲜红的血液溅出时,默念咒语,便觉得那丝丝血液便如洪水一般朝那千机塔飞去。我只觉得头一晕,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一般,差点没站稳。 强忍着这种身体被抽离了血液的感觉,我咬着牙立稳了身形,愣是将苍山传授的咒语默念了三遍。 “快,让开!”我几乎是倾尽全力地喊出,示意忘川他们三人速速退开。 欧如风他们虽不明白我这样做到底是在干嘛,但是却二话没说,当真便撤回了手中的灵力,齐齐朝后方退开。 “收~”我咬牙,愣是念出了最后一道咒语,对着那冰焰兽启动了千机塔。 瞬间,冰洞之内红光炸开,那红光迷了我的眼,我根本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是下意识地维持着姿势,将自身灵力注入千机塔内。而那红光越演越烈,我只听见那惊天般的吼声,似乎是冰焰兽的挣扎,震耳欲聋! 约摸过了一会,红光散去。千机塔再次回到我的手中时,这冰洞内哪还有冰焰兽的身影? “呵呵~”我有些高兴,终于成功做了一件事情。我冲着他们笑了笑,示意他们放心。可下一秒,分明觉得脑袋一黑,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我醒来时,妙可清竟正坐在我床前照顾我。我见她时,以为是错觉。我记得自己用千机塔收了那冰焰兽,可不曾记得自己有凿开过那寒冰把她救出。 所以,看到活生生的妙可清时,我以为自己又陷入了梦境了! “阿冷?!!!”妙可清似乎看见我很开心,不断地唤着我:“阿冷,你醒了?” 我闭了闭眼,听见声音便又睁开眼瞧了瞧。她那张脸,便越发清晰了。 “剑灵你看~她真的醒了!”这时,我分明见她同一侧的人说话时,一张清秀地脸便也探过来瞧了。 “剑无灵?”那个诛仙台斩妖剑剑灵?他怎么也在这? 我忽的瞪大了眼睛,猛地坐了起来。这一坐起,便发现自己竟在一间古色古香,收拾得不错的一间房内。 妙可清同那剑灵站在我床头看我醒来,分外高兴。 而隔了一个古色屏风的正堂上,分明还坐着旁人。我看去时,只见那拓拔沅儿、青孺、欧如风、小凤凌正安坐在位喝着茶。而九峰则立在一旁,抱着剑看着我。我惊得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犹如火烧一般灼热。 “你们怎么会在这?我们不是在...”这里的环境,分明不是术士之地! 发生了什么? 还有,屋内找不到忘川的身影!他,去哪了? 我疑惑,我不解。便问了问:“还有,妙姑娘你怎么在这?是剑灵救了你,还是我们?” 妙可清见我云里雾里,便是将一碗汤药递给了我,道:“你别急!先把这药喝了!” 我端过妙可清的药碗,一饮而尽。既是妙可清的要,必定不会错的。反正这药对我来说,什么味道也不知。但,却是难闻的很。我呛了呛鼻子,将药碗递还,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妙可清笑了笑,道:“你就不想先问问你家忘川夫君去了哪?” 谁知,妙可清没有先回答我的问题,却是抛了一个问题给我! 想!当然想知道! 可是,这里的人这么淡然。我猜,必定没事!只是,人呢? 但是,嘴上却不服输,道:“他可长着腿呢!去哪,关我何事?” 妙可清一顿,错愕,笑了笑道:“阿冷嘴可不老实,刚才谁在梦里不停地唤着忘川的名字呢?” 我听罢,脸上一热。我掩饰道:“呵呵,我可没有!你在套我话吗?” “好了!阿冷!你们夫妻的事情我们外人可管不着。但是作为朋友,阿冷你可别太过意气!忘川师弟对你,可是好的不得了的!”妙可清道:“此次你耗费元气,术士之地的温泉也愈合不了你的伤势。是他硬生生将你背出术士之地,又不顾自己伤势前往云城取来雪莲为你治伤的!” “他~”我语塞。心里忽的一酸,忘川对我的好我其实最清楚。只是...我抬头,“他没事吧?” 但又觉得不妥,便掀开身上的被子,想要起身去看他:“他在哪?我去看看!” 谁知,起得太急,头一晕,眼一花。身体便不自觉又跌落了下去。妙可清忙扶住我,道:“你别急!他没事!只是太过劳累,现在隔壁厢房歇息!” 我这才放下心来,蹙着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忽的发现自己的手掌上本该有的伤痕竟没有了。讶异道:“我的手?” “我的手不是...”不是被自己用相思剑划伤了吗? 可是现在分明好好的,手掌上别说伤痕了,就连一点赃都没有。干干净净,白白无暇。 “你胡说什么呢?你的手怎么了?”妙可清笑了笑,似乎并没在意。 妙可清当时封在冰墙之内可能不知道,但是若我受伤之后是她医治的她应该发现手掌上的伤才是。 有点怪? 不,分明很怪异! 屏风外,几位还在谈笑喝着茶,似乎毫不在意我们这端的事情。 我看了看周遭,这装潢摆设难道是诏城城主府?可是,似乎又有什么不同。我记得诏城城主府因拓拔沅儿之故,分明布置得彩翼飘然。 而这里,分明太过古色。 “妙姑娘?我没事!”我虽疑虑,但却不动声色。我慢慢起身,对妙可清说道:“我是不是睡了很久?我还是起来走走,这样血液能活动得快些!” “好!”妙可清答道,笑意盈盈。 然而,这可一点也不像那个疯丫头! 我问:“妙可清,你怎么会被那冰焰兽捋了去?还有,那魔界豪姬是怎么回事?” 妙可清却说:“什么豪姬?阿冷,你在说什么么?我不是同你一道前往的术士之地吗?” 什么? 妙可清的话,让我震惊!!!出乎意料的,非常震惊不已!!!并且,我感到了不安!!! 第八十六章 术士之地(十九) “阿冷,你是不是伤哪了?你不记得了吗?你从千机塔出来后,硬是拽着我们说要前往诏城去术士之地寻找什么陈别离。说他为了救你,在千机塔中失踪了!”妙可清瞪着圆圆的双眼,说道。 “我?我要去的?”我纳闷!想了想,却觉得脑袋一片混沌。太多画面袭来,一时竟觉得乱得很! “是啊!你自己都忘记了吗?”妙可清忽的挑眉,关心询问:“阿冷,你没事吧?” 我晃了晃脑袋,真想学着小凤凌那般,想清醒的时候便掐自己一下。可偏偏,我没有痛觉,又怎么会知晓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我没事~”我摆了摆手,却忽的觉得有些头疼! 头疼???我,难道? 我惊得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分明感受到了那皮肉绞痛。我竟能感觉到痛觉了?!!! 这一发现,让我心惊。我一喜,可是下一秒却又陷入了不对劲中。 不可能的!我是没有痛觉的。被疯老头捡到的时候,我便已被那漫天大雪冻坏了五感。是天生没有痛觉的人! 唯一一次感觉到疼痛,还是误闯千机塔时,遇上那个幻境的时候!但,那只是残灵留下的感觉!并不是我的!吉吉老头说过,幻境乃前世今生。我之所以能感受到没有的感觉,很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上的天魂所致。 然而,现在... “你~不是妙可清?”我猛地挥掉了眼前人的手。朝外面跑去,穿过屏风,见他们都坐在那,看着我笑。 我寻了寻门,半响却觉得一切都天昏地暗了起来。 “娘子!”我抱头难受时,一道身影忽的出现。我只觉得有人抱着我,温柔地唤着我。我抬眸,便见到了忘川那张脸。 他俊朗挺拔,没有银面遮挡,薄唇威扬。他说:“别怕,有我在!” 我不由探手,轻抚而上,指尖才触到他的脸。但...他却忽的一笑。 他就那般笑着,深不可测。下一刻,我便见到一把匕首正被他握着,从我的背后就要插入我的身后。 我惊了惊,反转开来,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我不明白:“忘川~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笑了笑,道:“哼!谁才是忘川?你看清楚,我究竟是谁?” 他就那般望着我,嘴角无情,眼里的冷意深如井。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再告诉你一遍,我就是再利用你!”他说时,扬起了匕首。 我呆了呆,只见有一束寒光一般的光亮晃了眼。我缩了缩,抬起手臂下意识地去挡。眼睛闭紧,惊了魂魄。 “阿冷?!快!”景象忽的消失,我只觉得白光乍现时,便又见到了那缕红光。没感受到匕首刺入身体,但却忽的听见了熟悉地叫唤声。 我抬头看去时,分明见自己还保持着姿势,手掌中的鲜血顺着一道灵光,正持续不断地朝千机塔和冰焰兽的头顶而去。 而忘川、欧如风、九峰三人,立在三个角落以同样的灵力助我困住冰焰兽。 眼见着冰焰兽竟月变越小,气势越发弱了去。九峰忽的唤道:“阿冷,快与之结下血约!” 我听罢,忽的想起小凤凌所说的结下灵兽契约的法子。便毫不犹豫,忽的驱使相思剑,迫使冰焰兽溅出鲜血与我之血融在了千机塔之下,念动了咒语,进行了血约程序。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当最后冰焰兽幻化成冰珠玉戒戴在我的手指上时,我都有点不敢相信地愣了半晌。这才收了千机塔,同三人汇合。 欧如风几个跟我说话时,我都差点迷失了。幻境和现实转换太快,一时分不清。 “妙可清!”我忽的清醒些,试图寻找妙可清的身影。 好在,她还在那冰墙内,一脸安然! 我总算松了口气!这,是现实了! “怎么了,阿冷?”欧如风见我脸色不对,跟上来询问我。 我长吁了口气,道:“现在没事了!我们先救人!” 说罢,我摊开手指,试图将冰珠玉戒对向那冰墙。与冰焰兽建立血约后,我便能与之通。动用意识后,那冰墙的冰猛地幻化开,竟变成了一片雾气消散而去。我忙扶住跌落的人儿,九峰上前帮忙,将昏迷地妙可清抱起。 这才速速飞出了洞府。 我们刚离开,那水帘后面便轰的一声响。看样子,是崩塌了! 春玲带着族人守在水帘前,见我们出来,忙上前相迎。 待为妙可清检查脉象时,才发现其并没什么大碍。只是冰封太久,一时没能清醒罢了。我喂了她一些丹药,待一切都处理好时,天已大黑,便也匆匆睡去。 “恭喜阿冷姑娘得冰焰兽!”次日一早,极悟道偕同族人为我等设宴送行。席上,他举杯对我,为我贺喜。 “多谢法师美意!”我举杯回敬,一饮而尽。 九重山山水甘甜,族人自酿的酒,皆是九重山上的积雪水同二重山上的奇花异岭的鲜花酿造,入口清新甘甜,令人回味。 “今日本法师为各位准备佳肴,还望好好品尝!他日,有缘再见!”极悟道倒也是个实在的术士。术士之地,与世隔绝又藏于世,外人很难进,我们能来也是有机缘。但是一旦出去,,便很难回来了。 其实,若只要有媒介,知道其方位便也能来。只是这术士之地怕是...他们也有自己的法则!极悟道为了守护术士之地,必定是不会给我们留下任何媒介的! “多谢法师款待!”我们举杯,同敬。 我以为此事到此便算是告一段落了!只要等天一黑,那极悟道所说的天和八卦一开,他便送我们出去。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就在我们休息等待地当口,那春玲竟跑到欧如风的房间诉了衷肠。而我,有些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那。 我分明听见那春玲对欧如风说:“公子那日我为渡气,让春玲没有走火入魔酿成大祸。自那日,春玲便对公子...生了爱慕之心。公子,可对春玲欢喜?” 我站在门口,脚抬了一半,却尴尬得不知是进还是退了! 第八十七章 上古神剑(一) 屋内似乎静了半晌。 “呵呵~”春玲的笑声很勉强,“公子,春玲知道了!对不起,让...公子为难了!” “咚咚~”脚步声快速朝门外而来,我甚至还未来得及推开,便被春玲插肩而过。她看了看我,眼中含泪,撒丫子便又跑了。 我挠着后脑勺,万分尴尬! “你来了?”这时,欧如风走了出来。还是一贯的温润模样。 我点头,指了指那春玲逃开的方向,又指了指欧如风,真的很想说点什么。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这...太尴尬了!竟碰见人家倾诉情意,姑娘还似乎被拒了! 那春玲其实是个不错的姑娘呢!妙龄少女,法师弟子,长得灵气,心地善良。最重要的是,欧如风还给人家渡过气,那可是肌肤之亲。我虽未受过什么女子的三从四德,并也对这种束缚人的规矩并不在意。 但... “阿冷?”许是见我半晌不说话,欧如风这才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哦~”我忽的反应过来,讪讪地笑了笑,道:“那个...也没什么事!时辰快到了,我们走吧!” 我心里万马奔涌,其实是有很多话想问欧如风的。如,你真的不喜欢这春玲姑娘?如,欧少主到底喜欢哪种姑娘?如,我觉得春玲姑娘就不错,考虑下呗! 但是,我却谁不出口!说到底,闲事莫理,才是与人相处的法则,这也是为了不让大家都尴尬罢了! 出术士之地,远比进术士之地要简单得多。至少,没有来时那般漩涡晕转。当我们走进那极悟道划出的一个屏障之内时,便是身影一闪,眨眼便回到了这诏城城主府。 “啊~你们回来了?”我们深更半夜,忽的出现在诏城大堂,且那拓拔沅儿正醉卧在青孺身侧,似乎正在吃宴。若是一般人,估摸着早就吓得惊魂呼叫,但是拓拔沅儿是何等人物,她见到我们便是一喜,忙摆开袖子上前便迎了上来。 反倒是我,忽的出现。有点太快,有些适应不过来。 “这位莫不就是你们说的医仙女弟子?”拓拔沅儿眼中有光,一见九峰扶着的妙可清便款款上前询问道。 “是!”我点头,道:“好久不见,女神大人!” 拓拔沅儿抿唇一笑,转身便靠在了青孺的肩头。拓拔沅儿好客,吩咐下人准备丰富晚膳,并为我等安排了客房歇息。 妙可清虽服了我的药暂且没事,但却一度昏迷。想来,是冰封得太久,身体机能一时没有恢复罢了。 按九峰的意思,他想先带妙可清回凰山,请凰山医尊照料。我想了想,倒也好。 “妙师妹?”可是,就在这时妙可清忽的醒了,她睁着眼,看上去仿若从梦魇中惊醒了一般。九峰见此,忙问之。 谁知妙可清仿若回光返照一般,便也只是这么一下,抓着九峰的手忽的又跌落了。我们只见她两眼无神,嘴里念叨着:“剑灵~救剑灵”。然后,便又昏了过去。 我皱眉,这才算是想起了那诛仙剑剑灵,它可比我们先一步来寻妙可清。可是,至今为止,似乎没有它的丝毫消息。 “妙可清,你说什么?”我纳闷想追问。但,妙可清竟再也毫无知觉。 “阿冷,我先行带师妹离去!你们,随后赶上来!”九峰皱眉,说罢。 我想来妙可清无事,既是又晕了,也问不出什么了!便点头,与之送行道:“一路小心~” 九峰同我们一一道别后,便抱起妙可清,唤出了自己的仙剑,便带着妙可清御剑而去。动作潇洒,身姿翩然,消失在了无限的夜色之中。 我躺在诏城城主府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不对劲。那诛仙剑剑灵莫非真的出了什么事? “丫头,想什么呢?”吉吉老头忽的冒了出来。 我且见千机塔闪过一道红光,吉吉老头便走了出来。我趴在床上,将千机塔拿出把玩,很是无聊。 “我想什么,你不都知道吗?”我回道。 吉吉老头哈哈笑着:“你这丫头,我又不是蛔虫,怎么会知道你想什么呢?” 我翻过身,侧过头:“您老可别谦虚了!这世间,还有什么事能瞒过你这千机塔塔灵?” “哈哈,嘘~”吉吉老头似乎被我夸得不好意思了,跺了跺脚道:“你是想知道那斩妖剑剑灵的事情吧?” “你愿意说?”我饶有兴趣,道。 “你得了冰焰兽,作为你的患难老友,我便送你一个消息!”吉吉老头道。 这么大方?我忽的有些不适应。 “说重点!”明明心里很暖,嘴却不老实,道。 “说起这斩妖剑剑灵,那可要从上古说起。这上古有上神,诸神称霸九方,妖魔盛行。上古大帝为平衡整治妖、魔、人、仙四界,用自身灵气请九天工匠打造了四把神剑。诛仙剑、斩妖剑、伏魔剑,还有东皇剑。后天地大战,四把神剑散落人间,辗转到各处,经岁月洗礼,逐渐出现。”吉吉老头,仿若一个智者,在他这里总能知道很多信息。 我听罢,皱眉。据我所知,诛仙剑乃四城之中阳城圣物,怎么又成了上古之物? 我有些不明白,却没有打扰到吉吉老头继续说着。 吉吉老头说:“我知道你心中有疑问,但是你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就行!这四把神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哈哈~” 我听罢,脸一黑。见这吉吉自娱自乐倒是开心, “说的都是什么废话!”我挑眉。“我只想知道,斩妖剑灵哪去了?” “哈?你是想知道这个啊!”吉吉老头恍然,道“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开篇太广了!” 吉吉老头说:“不过,这斩妖剑灵,不就在那姑娘体内吗?” “啥?哪个姑娘?”我错愕,不明白。 “就是你们今天送走的那个呀!”吉吉老头捋着胡须,道。 “什么???”我震惊! 斩妖剑灵,在妙可清身体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妙可清就连昏迷中也喊着要救人,难道她是知情的? “老头你说剑灵在妙可清体内,怎么会在她体内?莫非...”剑灵出了意外?我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第八十八章 上古神剑(二) 在得知斩妖剑剑灵很可能在妙可清体内后,我速速将此件事情告知了忘川、欧如风、小凤凌他们。商量着如何,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但是吉吉老头也说了,斩妖剑灵必定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化身灵力进入妙可清体内的。现今,已在其体内沉睡!这便等于寻常人的自我了断,估计没有可行的法子,是很难再苏醒了! 我便问吉吉老头:“什么是可行的法子?” 吉吉老头说得很高深:“剑灵觉醒,只待时机。”说罢,便又回了他的千机塔,留下一头雾水的我,莫名其妙。 欧如风得知此事之后,速以传音之术联系了凰山三尊。三尊的意思,是让我们速回凰山。我们没有别的法子,便只能匆匆告别拓拔沅儿和青孺城主,便以御剑之术十万火急赶回凰山。 “丫头,你真的要回去?”吉吉老头急了!好不容易离开了苍山掌控,他可不想就这么回去了! 吉吉老头以秘音入耳,我正独自御剑跟随在三人身后。 “不然怎么办?”我也并不想回去。很多事情都没办好!但是,那斩妖剑灵到底是妙可清心尖尖上的人,我又怎能置之不理? “我可告诉你,就算你回去了,也一时半会找不到法子的!”吉吉老头不服气,说道。 “但我不能扔下他们几个啊!”我和忘川还没好好谈谈呢! “这哪能叫扔呢!他日你若想见他们,也不过是随时的事情!人啊,总需要长大的!你不是说,今后的路要全全靠自己嘛!”吉吉老头似乎在对我循循善诱。 “可是...”说实话,我确实动摇了! “这样吧,你不要回去。我告诉你四大神剑的秘密!” “哼!四大神剑关我何事?”我才懒得听! “有关系,有关系!”吉吉老头道:“上古神剑若集齐,便能得到开天辟地的力量,到时即便你魂灵不合,这六合八荒也没人能伤得了你。你想要四城圣物也好,想要修复玄光镜也好,想要为你那死去的疯老头报仇也罢,都随你!” 吉吉老头的话,让我为之一震!原来,还可以这样! 不得不说,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说话算话?”我没能忍住。 “骗阿冷便是小狗!”吉吉老头忙回道,生怕我反悔! “但~我真的不用跟他们说一声再走那吗?”我放慢速度,看着他们几个御剑的背影发愣!真有些舍不得啊! “不必!说了,你还能走吗?”吉吉老头几乎是翻了个大白眼! “好吧~”我点头,转身朝下方而去。 为了让他们放心,便让吉吉老头将我身上的一件衣衫幻化成我的样子,御剑飞行跟在了其后。并在衣衫上留了言,想必等他们发现时,便已经找不到我的人影了! 按吉吉老头所说,先从诛仙剑下手。 阳城,酒楼。 民风彪悍的阳城,多酒馆。这里的百姓似乎要高大彪悍些,但凡进了酒楼的皆是一嗓子:“小二,两斤馒头,三斤酒,十斤牛肉!” 我走进时,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学着样喊了喊:“小二,也给我照着来一份!” 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好像偏娘了些,毕竟现在的自己是男儿打扮。既是男儿样貌,便要男人些。意识到这时,我挪了挪手上的冰珠玉戒,粗了粗嗓子:“给老子赶紧点,饿着呢!” “好咧~”那小二倒是机灵,想必也是见惯了,只是赔着笑脸,麻利地为我沏上一壶茶道:“这位公子,您先喝着。菜马上就来!” 我端起小二沏好的一杯茶,送至嘴边,分外兴奋。 “你们听说了吗?我们城主要为他的弟弟娶妻了!”忽的,有人说道。 我喝着茶,浅酌。且听着。 “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分,能嫁给有渊城君!”有人接话。 咦?有渊城君?城主弟弟?难道说的是莫有渊? 说起莫有渊,我倒真的好久没见到他了!自那日在凰山弟子入千机塔试练见过,便再也没了他的消息。 原来是回阳城张罗着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公子,您的二斤馒头,三斤酒,十斤牛肉!还有,小店送您一盘花生米下酒!您慢用!”小二神速,半杯茶水的功夫便把我要的菜色张罗了上来。动作麻利,训练有素,热情周道。 我见一桌子馒头、酒和牛肉,忽的觉得胃口极好。便慢哟哟地吃了起来,一口肉,一口酒,一口馒头,倒也豪情! 旁的,有人继续在说着 “什么哪家的姑娘?城主府可贴出了告示,要选才艺卓绝、色艺双全的女子为城君妻!看来这次,城主大人是动真格的了!” “唉?我可听说这城主母亲家的表侄女柳茆茆爱慕着有渊城君,奈何那有渊城君无意。这次城主大人忽的来这一出,想必里面有咱不知道的事情呢?说不定啊,就是自唱自擂!” “你的意思是说,明着选妻,实则内定?” “可不是?我可听说,那柳茆茆最近可高兴了,置新衣首饰,还挑了不少喜衣布料!” “照兄台这般说,怕是十有八九了!” “但有渊城君是什么人?就那柳茆茆小姐,之前如不了眼,就算再折腾,恐怕还是白瞎!这世上,即便是城主大人墨长黎恐怕也奈何不了他!” “对、对、对!不过还是等着看好戏吧!这城主爱慕这城君的姑娘小姐可不少,这次既是有名头怕是会争先恐后。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好是吧?” “说的是...说的是!” 这消息,可比那说书唱戏的好听!我听罢,笑了笑。 阳城诛仙剑,不在阳城城主墨长黎之手,也不在阳城长老之手,而是在莫有渊手中!从吉吉老头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我是吃惊的! 毕竟熟人,不太好下手啊! 可换个想法,分明就因是熟人,才更好下手! 何况,我们也并不是很熟吧! 墨有渊持有诛仙剑,便是诛仙剑的主人!这也是他在阳城拥有城君身份的重要原因。就连城主墨长黎,也要因此敬之三分。 第八十九章 上古神剑(三) “滚开~滚开~”酒楼内,忽的闯进一帮子人。他们气势汹汹,来者不善。一进来,便是掀桌子赶人。 这突然其来的情况,惊得在酒楼中吃饭喝酒的人纷纷逃去。 一下子,这偌大的酒楼,便没了刚才的热闹,便是那人去酒楼空,留下老板小二战兢兢了! 我咧着嘴安坐在一旁瞧热闹! 真没想到这一来阳城,便就遇上了恶霸砸场子了!好不有趣! 我见那些人缓缓朝我这端走来,挑了挑眉,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但想想,我才初来乍道,可没接触过这些人,定不是来寻我的! 我忽的朝另一个角落看去,却见一人身着青色衣衫,戴着一个毡帽安坐在一边,正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我见那人宠辱不惊,悠闲自然,似乎丝毫不在意那些人的到来! “你~竟敢不给柳家面子?你可知道,我们柳家老爷可是当今城主府的表舅老爷!你一个算命的,不识好歹?”那伙人中走出一个粗壮地高个头,凶神恶煞,便是一抬脚落在了那青衣人所坐的桌前。恶汉凶狠,指着那人便凶道。 那青衣人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地捋了捋双衣袖,这才缓缓幽幽地说道:“莫要这般粗鲁!这阳城的人,好听点是民风彪悍,说难听点还真的是粗汉子太多!” “我呸!老子粗鲁?”那恶汉一听,搓了口口水,道:“我看你小子才是娘娘腔!一个不知哪来的算命小子,长得瘦瘦弱弱,跟个娘们似地!” “不、不、不!这不叫瘦弱,这叫风骨俊朗!姑娘就喜欢我这般风雅俊少的!你可知?”那青衣人好笑似地,朝那恶汉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我忽的觉得!但这毡帽遮了脸,也看不见是谁。便也只好默默地继续喝着小酒,看着戏! “说什么废话,我们家老爷说了,再问你一次,可愿意为我家小姐占卦?”那凶汉说着,一个倾身上前,一把抓住了青衣人的衣领,恶狠狠地咧着牙,威胁道:“你,不要不识抬举!” 那青衣人丝毫不在意,看上去淡定极了。他抬了抬手,慢慢将那凶汉的手挪了开,拿出手绢擦了擦,这才缓缓地说道:“何必不识?我,本来就瞎!” 青衣人说罢,那凶汉便像被什么弹了出去似地,重重地摔在了一桌上,便是将那桌子砸了个粉碎。这一响声,吵得很!也,突然地很! 凶汉的一伙见此,几乎是张嘴惊了半响,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那凶汉急了,半爬了起来,便是大喊着:“还不快上!打!” 我本想着这人这般淡定,想来是高人!可,我分明清楚的看见,将那凶汉打飞了的,分明是来自楼上的一滴水幻化出的力量。 而那青衣人,真的只是站了起来,然后探出双手摸了摸,真的从一边摸出了一根盲棍,然后还一边走着,一边问着:“打?打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是打起来了吗?让让哈,我看不见的!” “噗哧~”我看到那青衣人的一举一动,听着他说的话,终于忍不住将一口酒吐了出来。 而那帮人作势就要将那青衣人揍扁之际,那楼上便有人出手为其阻挡,不过须臾,便是将一众人打了个全趴,将这酒楼的桌子凳子摔了个破碎。 “咦~”这里还有一个胆大的兄台!”听见我的笑意,那青衣人忽的停了下来,然后换了个方向便朝我走了来。 “说到胆大,谁能有你算命书生胆大?都瞎了,还敢得罪人!”忽的,楼上的人下了楼,戏谑道。 我凝眉,看了看朝我这端走来的人! 一个瞎子,一个... 额~当我真的看到来人时,忽的笑了!那人一袭玄衣长袍,金丝鞍边,长发墨束,气宇轩昂,单手置前,负手徐来,分明就是墨有渊那厮! “墨~”我一激动,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男儿打扮。 想来,也不知他能否认出男儿打扮的我!心生兴致,便又缩了回来:“两位若不嫌弃,坐下一起喝一杯!” “不嫌弃,不嫌弃!”那青衣回答地略快,动作更快!三下两下便坐在了我的侧边,我抬眼时那墨有渊也坐了下来。。 两人皆是毫不客气,一点也不见外! 倒是那些被他们打得抱头打滚的那伙人,躺在地上不住地喊叫着。 墨有渊皱了皱眉,朝一旁的小二及掌柜扔了一锭银子,不耐烦地,冷冷地说道:“清理现场,扔出去!” 果然,还是这么冷血! 我暗自想着,却笑着拿起一个馒头,默默地吃了起来。 “公子,哪里人啊?看样子,不是咱阳城之人!”那青衣人忽的问道。 我说:“这么明显吗?”你这么瘦弱,定不是阳城之人啊!你自己都知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等等~明眼人!他不是说他瞎吗?我有些疑惑地抬头,却见那青衣人忽的将毡帽掀了去。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正抓着眼前的馒头、牛肉和酒大块吃着。 “你不是瞎子?”我问。 “我是瞎子啊!瞎心不瞎眼,瞎眼不瞎心,阳城算命先生瞎公子便是在下。!”那青衣少年说着,笑得分外好看。分明,就不是个真的瞎子! 他问我:“公子叫什么?” “我?”我看了一眼这瞎公子,又看了一眼墨有渊。见墨有渊正随意得喝着酒,一副不太关心地样子。 猜想,他定是没认出我来! 便捏起手中的折扇,蹦地展了展,道:“在下少辛!白少辛!” “哦?是白公子!”那瞎公子道:“白公子,阳城近日可不太平!莫非,也是陪舍妹姐姐来参加招亲的?” 招亲?什么招亲? “有渊城君,你看你,娶一个妻子,竟找来这四城女子为你而来!这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也太暴殄天物了!”瞎公子打笑道。 “你若看上,娶了去便是!这里面,绝不会有我的妻!”墨有渊,冷冷地说道!好似,事不关己!但,这态度... 第九十章 上古神剑(四) 这态度,也就墨有渊才独有! “不,我只是来此看热闹的罢了!”我笑了笑,道:“这么说这位公子,便是传闻中的有渊城君了?” “哈哈~白公子不信?”那瞎公子看我非常淡然,一点也不惊讶,竟问道:“传闻中的有渊城君是什么样的?说来听听,也让本公子乐呵乐呵!” “冷面无情!不近人情!毫无表情!?”我说,不,我猜! “哈哈哈~”那瞎公子听罢脸一定,忽的抽了抽,猛地却如洪水暴发了一般狂笑了起来。我见他半趴在桌前,拍着桌子跺着脚就要笑茬气了的样子,简直是...幸灾乐祸,好不痛快! 但...那墨有渊的脸,却黑得不能再黑了。那浑身散发而出的冷气,几乎要将那瞎公子冰封了去。但,瞎公子却毫不在意,分明就是经常拿墨有渊开涮惯了的人! 但见墨有渊又拿他没法子,不是好友就是...但墨有渊这种人,能有朋友吗?我更相信是后者!那就是,莫非是断袖? 思及此,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公子,笑起来...怎么这般好看!”可能是太过分神,竟没发现这两人正盯着我看。那瞎公子更是将整个脸都凑捧了过来,对着我眨巴了眼才挤出了这一句话。 我听罢,不服:“瞎公子说笑了,我可是个男人!怎么能说好看?应是一笑生辉,再笑俊朗!” 也不只是机缘巧合,还是运气好!总之,事情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我之前有过多种打算,想要去寻这墨有渊,但因不知以何理由接近。没想到,我还没去寻,这人便送上了门。 详聊下来才知,这瞎公子并不姓瞎,而是因祖上乃虾大商,是这四城有名的商人。后家道中落,辗转到他这一代,便成了个算命的!他为纪念先祖光辉,便恶趣般为自己取了这个名头,号称阳城街面上的“虾大仙!” 可也不知是怎么传着传着,在很多人耳中他就是个瞎子,索性便贪了玩装装瞎子也无妨。他的本名,说是叫玉儿,我听到这时,便觉得这名儿也太...好笑了吧! 玉儿?哈哈!还不如瞎公子呢! 三人相谈甚欢,瞎公子知我独自一人来阳城游玩,便相邀我前往墨有渊住所暂住。我对瞎公子好意盛情难却,便也装作没看到那墨有渊愈发给了的脸了! 墨有渊,本就是这种人! 好在,有这瞎公子能降服了他!哈哈!我暗自偷笑! 但是,待真的随着二人来到了墨有渊的府邸,这才发现自己被陷入了一种万分尴尬的气氛之中。 墨有渊虽住在城主府,可分明就是内置别院。屋内虽大气恢宏,但却只有一张床,一张软塌!而那瞎公子一入屋,便习惯了似地,一个翻身先自己醉卧在了软塌之上。只留下我与墨有渊看着那张唯一的床铺对望尴尬了! “这~”我难为道。 这墨有渊也不会好心到让我去睡床啊!那,我睡哪? 墨有渊才不管我如何想!他慢慢褪去外袍,径直便朝那床铺走了去,便躺了下。 我只听得两人微酣声,便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了!这大半夜,可都差不多入眠了! 眼皮耷拉了下,有些倦意。我心叹着:果然,天下没便宜可捡!是真的! “好吧!”我无奈地打了打哈哈,再也强忍不住困意,便往前几步,索性躺在了那墨有渊床铺前的地毯子上。 不过是睡地上而已,以前在浮生谷的时候,我经常睡在山野各处,便也早就习惯了!毕竟,自己不是那么娇惯的人! 夜,静得很!好像,很安详! 深夜,床上原本背躺着的人,忽的转过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嘴角微微扬起。这夜,注定好眠! 次日一早,我睁眼时,秋日的阳光暖了一地。一张清秀的脸笑意盈盈凑了过来。我发现,瞎公子正盯着我笑时,便是坐了起来。谁知道头一磕,跟那瞎公子的头撞了个响。 我倒没什么感觉,但那瞎公子却哎哟一声,疼得皱起了脸:“白公子,你什么时候睡在有渊城君的床上了?他,竟然让你睡他的床?!” 但比起这个,那瞎公子似乎更在意这个!毕竟,这是一件比撞疼了他的头还惊奇的事情! 我一听,这才看了看。发现自己,真的睡在了床铺上。 我,什么时候爬上来的? 我也不知道啊! 记得,自己明明睡在地上啊! 这时,墨有渊从屋外走了进来。他精神奕奕,面无表情,即便这天阳光够好,他的气息似乎也能将这屋内温度降上一降。 跟着他进来的,是一队低着头端着洗簌用品和衣物的丫鬟。 “伺候客人洗簌更衣!”他冷冷的吩咐懂,自顾自地便座上了屋内的木桌。紧接着,便又有一队小厮端着各种佳肴献了上来。 “公子,奴婢为您更衣!”这时,一丫鬟上前,眉眼恭敬,就要为我脱衣。 我拦了拦,紧了紧自己的衣衫,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不好吧?” “小白兄弟,你瞎想什么呢?”谁知,那瞎公子倒习惯得很,一边张开双臂接受着伺候,一边还不忘调侃我傲:“只不过是外衫,你不会以为要尽数更了吧?哈哈,就算是如此,你一个大男人害羞什么?哈哈~” 这瞎公子,是在嘲笑我吗? 我挑眉,瞪了他一眼。强压着心头的恼羞怒火,呵呵两笑,道:“怎会?只是这城主府的丫鬟长得也太水灵了吧!” 我说罢,还作势捏了那丫鬟的脸一把:“瞧,都能掐出水来了!” “咳咳~”这时,那坐在桌前不说话的墨有渊忽的出了事,冷冷道:“若是更完了衣,还不快来用膳?” “走吧~”那瞎公子推了推我,带着我便往那桌前走去,却还不忘嬉笑道:“白公子长得好看,眼光倒不怎么好!放眼整个城主府,就他这的丫头丑了些。那城主的洗脚丫头都比这里的美上几倍呢!” “真的?”我附和道。 “真的,真的!”那瞎公子说罢,道:“吃过早膳便带你去见识一番!我可告诉你,这诏城最美的女人,都在这府里呢?!” 第九十一章 上古神剑(五) “哇~今日这风渊阁的伙食怎么这般好了!”刚落座,那瞎公子一见那满桌子的精美吃食,眼中便放了光似地,速速动手便吃了起来,还不忘数落,说着:“墨有渊,你这可不够义气了!我来你这一月,成天跟你吃什么清粥白馒头,这白公子一来,倒是这般丰盛了,可不公平!” 墨有渊安坐位上,漫不经意地吃着早膳,才懒得理会他。他动作优雅,不紧不慢,鬼斧神工的一张脸,再配上如此气质,还真的是...好看得不得了! 我吃着一块桂花糕,看着眼前摆满的五颜六色的糕点,倒也觉得甚是丰盛。想来,他同忘川虽生的同样的脸,也似乎有那么一点相似,但到底不是同一个人。我得保持十万分清醒,若是一不小心分辨不清了,那可是要羞死人了! “你,上火!”墨有渊缓缓说了几字。 我正吃得欢,忽的听到这样的解释,便觉得那瞎公子要变脸了。果真,我刚偏头看去,那瞎公子几乎就翻了白眼,一口还未吃完就要被噎死了的样。 “别激动!喝口水!”我忙将身前的一杯茶水送上,说道:“慢点吃,慢点吃!” 那瞎公子一动气,愤愤地喝下水,这才长顺了口老气,道:“我这般白净利索,哪里上火了?我不上火,不上火!赶明儿啥好吃的通通送上来!本公子都快把那白粥青菜吃吐了!” “再说!”墨有渊这次回得够快! 我且见他们一早对话熟稔怪异,却分外喜气。却真真没想到,墨有渊还有这一面。给人家吃了一个月的清粥白面,哈哈...他也不像没钱的主啊!想来,就是故意的! 两人还真像恩爱的小夫妻,一大早便数着家常闹起来了! 想到这,我的眉眼一弯,偷笑。 “你笑什么呢?”瞎公子忽的凑过脸来。 我抬头时,发现两人皆望着我,一副等着我回答的表情。我呛了呛,咳了咳清了清嗓子,道:“我...我只是在想,瞎公子说的美人,是不是真的美!” 我捏造了一个理由!搪塞! “哈哈~没想到白公子倒是性情中人!”瞎公子听罢,眉眼微弯,饶有兴味地看着我。忽的,却又摇了摇头,道:“不过少辛,可别怪本公子没提醒过你!这美人啊,可都是毒蛇,只能赏着,绝不能有多余的想法哦!尤其是,这城主府的女人!” 这瞎公子说的是什么话? 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 “小瞎~”见我皱眉,墨有渊忽的提声,喝住了还要说点什么的瞎公子。 小瞎?小瞎、小瞎、小瞎...这,哈哈哈~太搞笑了!墨有渊竟喊这瞎公子,小瞎! 我实在没能掩饰住自己的情绪,便是因这个便是笑了这瞎公子两日。那瞎公子本也觉得没什么,但被我这般笑着,便万分羞赧,愣是各种威逼诱惑要我不要再笑了。但,我阿冷...不,我白少辛是何人? 我要笑便笑,要我笑了憋回去。实在...哈哈,实在办不到啊!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因我的到来,这一向清静的风渊阁,彻底打破了沉静。两双眼睛,正躲在暗处,各怀心思地注视着这里,也盯上了我这个不速之客。 “表嫂~”一粉衣少女气急败坏,远远地看着风渊阁那端,听着里面的笑声,也不知是失落还是... 她拉了拉一旁同她而来的紫衣少妇,撒着娇,气道:“你看他们...为何,他情愿同两个男子这般快活,也不愿多看茆茆一眼?” 紫衣少妇,打扮雍容,鬓发挽起,容貌惊艳。她的眼里,看上去似乎比少女要平静得多。但是,那紧拽着的手指,分明掐进了肉里。 她忽的笑了笑,不惊不慌地劝着少女:“不过是两个男子罢了,你这就受不了!茆茆,你可要知道,有渊城君虽不是城主,但到底是这阳城诛仙剑主,他的地位别说在阳城高高在上,就是这四城也是受人敬重的!你若想嫁给他,便收起你这不争气的样子!” “可是...表嫂!”那粉衣少女听罢,有些不服气,但却想不出更好的应对法子,只好念念弱弱道:“可是表嫂,这次茆茆真的能成为有渊城君的妻吗?” 紫衣少妇笑了笑,宠溺地看了这少女一眼。她叹息了一声:“你啊,怎么这般不信自己?你就是不信自己,不信柳家,也要信你的表哥吧!别担心,有我锦寰在,万事皆安!” “那茆茆在此,先谢过锦寰表嫂和长黎表哥了!”听罢,那粉衣少女总算满意了些,乐着便朝那紫衣少妇行了行礼。 那紫衣少妇见此,笑了笑,再次望了一眼那风渊阁,转身便走:“以防万一,速派人去调查那人来历!” 那紫衣少妇吩咐时,便是在转身时。 “是!”诏城城主府的暗卫接受到命令,毫不犹豫应道,便忽的又消失了! 那粉衣女子倒是愣了愣,反应似乎慢了半拍。待想到什么时,那紫衣少妇已沿着小路走远。她这才高兴着,疾步追了上去。 墨有渊的风渊阁品味倒是不错,有书房藏书三千,有风雅古琴乐器,还有剑器宝物。我在这风渊阁呆了足足三日时,便是将他这风渊阁摸了个遍。瞎公子见我自己颇有兴致,只是趴在一旁打趣我。 说什么,少辛你倒是同这个冷面鬼合了口味了。 说什么,整日整夜呆在这冷不丁的地方不厌倦的,也就你们了! 说什么,再不能出去玩,他就要跑到街上摆摊算命了。 简直,烦躁地就像个小孩! 我捧着书,笑瞎公子,道:“难得寂静,才能知一花一世界。你不是算命先生吗?就该知这静心自有妙法!” 那瞎公子回我,道:“那是普通算命先生。我,可是与人不同的!要不然,这阳城之人为何争先请我?让我逼不得已,躲在了这鬼地方?” 我听罢,无语!不过,却也佩服这瞎公子的自信! 对自己有信心,,就算是自恋也是极好的,总要好过那低眉自卑!不是吗? 第九十二章 上古神剑(六) 反倒是墨有渊,对于这瞎公子的大言不惭,总是会冷不丁泼上一盆冰凉冰凉的水。就在瞎公子跟我讲他的奇事趣闻时,他忽的说道:“你再胡说,扰我风渊阁清静,我便直接把你送到那柳府去。我可听说,那柳老爷不仅想要你给他占卜,还就喜欢你这样的男子!” “不~不~我不说了!”谁知,竟对那瞎公子有效得很! 我琢磨着这两人中的言外之味,竟忽的让我听明白了! 原来,这瞎公子是躲着那寻他算命的柳老爷呢!而躲着的原因,竟是因为那柳老爷欢喜他! 哈哈,被一个男子看上,谁也该难受了吧! 不过,这瞎公子若是不喜男子,那便是跟墨有渊不是那种关系! 莫非... 这墨有渊,还是单相思? 我的天,好可怜的墨有渊! 难怪,心里苦,所以才成天面无表情啊! 思及此处时,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墨有渊,甚是怜悯。 墨有渊见我突的这般神情,不明所以,却还是那般冷若冰霜,也懒得看我一眼。只是别过头,继续写他的字,抄他的书,倒也恰意! 可惜,我此行的目的是那诛仙剑!若是来游玩,在这住上几日便也走了,便是住的也安心无谓!可是,我并不是! 虽说是在风渊阁四处搬弄,实则却不过是借机寻剑罢了。可是,我将这偌大的风渊阁瞧了个遍,也没见到诛仙剑。 倒是兵器不少,也是好剑好刀,可惜不是诛仙剑,便对我也无用了! 这寻不得,便也只能选下策了。 打定主意,我整了整身上的衣衫,看了看那躺在软榻上打着酣的瞎公子。这才朝那墨有渊走了去。 茶水地上,糕点捧上。所谓有事登府,无事不理。大意,便也是这样了! “墨兄的字,竟这般好!”我将茶水糕点端上,这墨有渊竟装看不见。我气,只好强忍。又凑过头去,这般说道。 只有不想去做的,没有办不成的。就算一时办不成,可也不代表永远做不好。 “哦?”果然,这次墨有渊理会了。看来,得投其所好! 他问我:“哪里好?” 但,这字好便是好!哪来的哪里好?我语塞,悻悻地笑了笑,这才认真的看了一眼他正在写的白纸墨字,却忽的愣了。 他,根本没有再抄书了!那纸上根本一个字迹都没有,分明就是一副山水图。 我这才知,他为何会回我了! 这...这也太尴尬了! “呵呵,呵呵~”我下意识地挠了挠头,讪讪地笑了笑,道:“眼花,眼花!!!” “嗯!”那墨有渊几乎冷瞪了我一眼,这才将最后一笔勾画完了。放下了手中的笔,拿开两侧的压砚,他捧起山水画时皱了皱眉,这才又放了下。 忽的转过身,盯上了我。 我被他这么认真地看着,倒是吃惊!他这眼神,什么意思? 他不会因自己画的不好,拿我出气吧? 我退,他便进。我再退,他又进。我几乎能听到这屋内的火烛燃烧得滋滋响的声音!这是什么气氛,太诡异了! “说吧,你想问什么?”他倾身凑了过来,我往后退仰。他忽的说道。 额~我没想到他竟知我想问他一些事!不过回想下,这下策本就是太过明显,不然又怎会是下策? “那个...”我几乎是将双拳握紧了置在了胸前,连大气都不敢出半分,但我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就应该越冷静! “什么?”他丝毫不理会我的尴尬。 我忽的推了推他,一个哧溜逃到了一边,扬起手中的折扇,不断地扇了扇风,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墨兄乃这阳城城君,是诛仙剑主,但在墨兄这住了有些日子了,从未见墨兄的诛仙剑。就好奇,想问问您这剑是丢了吗?” 我索性将话齐齐说了! 这直言问,便是我的下策! “好奇???”谁知这墨有渊丝毫不震惊。只是揪着字眼,饶有情趣道。 “是啊!好奇!”我点头,死鸭子嘴硬!总不能说,我就是觊觎你的诛仙剑吧! “你可知,这数年来跟我说好奇诛仙剑的人,都去哪里了吗?”他忽的噙着一抹难以理解的笑意。 “哪里?”我回。瞬间,觉得自己脑袋里是装了浆糊吗?难道,被这冰块脸冻得连思维都慢了半拍吗? 我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却又因人在屋檐下不得翻脸,便强装镇定。 “呵呵”他竟笑了,但这笑却让我忍不住抖了抖。实在,诡异! 他说:“觊觎本城君诛仙剑者,血肉花肥!” “花...花...花肥???”我被他的话着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顺着他看过去的方向。但见这风渊阁内开的娇艳的院中花草,正长得绚烂。 难怪!这秋日落叶时,唯独他院里的这些花花草草能长得这般旺盛。原来,竟是...用尸体喂养的!!! 这...也太残忍了吧! 果然,这墨有渊就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呵呵~什么觊觎!墨兄,你说什么呢!我好奇,胡乱问问罢了!你既是不想说,我便不问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若不见招拆招,以墨有渊的性格,估摸着我真会成为他说的花肥。这个时候,我还是装傻吧! 我说罢,佯装无事,好似倦意难耐,转身边走,还不忘补上一句:“那个,我先去睡个午觉。墨兄,您自便!” 我说罢,逃了似地扑上了他屋内的床。 心想着,这果然是下策!虽早就猜想不一定能得到答案,但至少不会有什么危险!没想到,更危险啊! 我捶胸顿足,气的不行!虽是佯装睡下,但却不知为何眼皮真的沉了下来。真困了...便索性就睡下了! 屋内,墨有渊一袭玄衣,看着那个匆匆爬上了自己床的人儿,忽的冰山般的脸上,漾过一抹浅浅的笑意。 这时,门外来了人。 他见那人就要出声,忙制止了。 这才缓缓朝外走去,同那来人出屋而去。留下屋内酣睡的二人,一室静谧。 第九十三章 上古神剑(七) 我醒来时,恰逢酉时,日落黄昏。 那瞎公子早就醒了,正吃着茶点坐在桌前。屋内有等候伺候的丫鬟,见我醒了便是上前一通伺候。 对于这些丫鬟的伺候,我本不习惯,可是想来入乡随俗,他们都是这般的,我若是扭捏了,倒真的是娘了! 洗漱一番,擦了脸,倒也觉着舒适。 我落座时,终于发现屋内少了一人!墨有渊竟然不在! “咦?墨兄呢?”我吃着糕点,不经心地问道。 “他啊!”瞎公子吃噎了,给自己灌了灌水,这才回了我,说:“今晚城主府设宴出题,他身为城君自是去了!” “出题?”我听不懂! “就是招亲一事啊!”瞎公子解释道。 我这才知,我在这风渊阁数日虽安宁,但却不知因城君招亲一事,来这阳城凑热闹的人,几乎将阳城大街踩踏了。阳城酒楼客栈客满无房,街上人熙熙攘攘。连下脚都几乎下不去。难怪,这几日两人能这般安静呆在风渊阁! “墨兄不是不想娶妻吗?”我虽不知,但也对此事颇为疑惑。 “他...不想娶妻?”瞎公子忽的笑了,有点要揭短的意思。 瞎公子说:“哪个男人会不想娶妻?!你不想吗?只是,佳人无数,能到心尖的女子难寻!何况,就他这脾性,寻常的姑娘怎会入了他的眼?” “他眼光高?”我皱眉。 “当然不是,他哪有眼光,他根本就是...哈哈~不用眼睛看人的!”话才说了一般的正经,这瞎公子便又开始不正经了。 我恶寒,有如此损友,真不知是墨有渊的福份,还是福份呢? “那咱也去瞧瞧热闹?”我忽的打起了主意。 “正有此意!”那瞎公子凑热闹的本事不亚于我。这种热闹,尤其是墨有渊的热闹,他岂会错过? 二话不说,两人便相邀而去。 我被瞎公子熟络地相邀着,搭着背。我有些尴尬地移开他的手,同他推搡。 “瞎公子,带路!”我说! “我带着你走啊!”小瞎说! “勾肩搭背,不好吧!”我推开他。 “这有什么不好的?都是男人!”小瞎不在意。 “就是男人,才怪啊!”我分明见一路上的丫鬟小厮见到我们神色古怪。 “不是吧,少辛兄。你还在意别人的眼光?”小瞎道,分明不信! “若是在意,岂不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英年早逝?划不来!”我回道。 “那不就是!”小瞎强词夺理。 “....”我忽的觉得自己才是最傻的!这瞎公子看似大咧,实则聪明得很! 我们到时,阳城城主府正中高地,已经是高台筑起围满了人。下人们陆续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张罗着在夜色来临时挑灯,并为座上宾客准备好酒宴点心。 我且见这气氛热闹,里三层外三层的,便是唏嘘不已,不禁问这瞎公子:“不是说,今晚只是来出题吗?怎么,这么多人?” 小瞎笑我,从墙角扶出一把木梯,率先爬了上去,他回过头来,朝我招了招手,道:“是出题没错啊!若不是来做出题,谁还能请的动咱有渊城君?” “难道...”我好像懂了:“已经有了最后人选?” “先上来再说!”瞎公子看上去异常兴奋,比我还乐。 他一把将我拉了上去。坐到了一处屋顶上,不远不近刚好能将那高台处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人群吵闹,这般听着便是小声了些。 我在人群最里的一处高台独桌上,寻到了墨有渊的身影。他就坐在主位左侧,看上去身份高贵,一言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 “鸡腿!”瞎公子忽的递过来一物。 “还有酒?”我诧异,接过鸡腿,才发现他手上还冒出了一坛酒。 “当然!好神奇吧!哈哈!我知道你想问哪里来的,但就不告诉你!”小瞎,乐了。 我笑道:“不说便不说!不过,你倒真会享受!” 小瞎道:“那是,看戏怎么会没酒和肉呢!” 我说:“你就不怕墨有渊知你这般幸灾乐祸看他的戏,揍你?” 小瞎一口一鸡腿,一口一杯酒:“他现在坐那,恐怕如热锅上的蚂蚁了吧!怎么还会顾得上我们?” 我疑惑,道:“怎么说?” “你不知道吗?他那城主哥哥,可逼他一定要在这些女子中选出一个!”小瞎说。 “那又如何?他不是也说过,这里面不会有他的妻吗?”我说。 “那是他说的!”小瞎似乎不看好墨有渊的话。 小瞎说:“他这哥哥可不是什么善类,若不是因他是诛仙剑主,恐怕也不会这般费尽心思,想要给他安插枕边人!” “你是说,他哥哥也觊觎他的诛仙剑?”我疑惑。 “世人谁不觊觎诛仙剑?”小瞎说罢,闷了一声。 “不对吧!那墨长黎既是城主,便是阳城帝君,他想要诛仙剑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我到底还是不是很明白! “哈哈~”那小瞎听罢,忽的笑了,摸着我的头大笑道:“没想到少辛兄,倒是单纯得很!” “什么?”我哪里单纯了? “若这诛仙剑能轻易拿了去,我早就拿了。那墨长黎算个什么,还能有我手快?”小瞎道。 “哈哈~听了半天,你也打过诛仙剑主意啊!”我说:“我好像听明白了些,是因为诛仙剑剑灵认主,只要墨有渊活着便不能易主是吗?” 我根据以往所见所识,道:“那杀了他不就可以了!” 我觉得自己在非常冷静、客观地分析着这个事情。但,没诚想我这话一出,那瞎公子顿了顿,道:“杀了也没用才是最难的!” 他连叹三声,便也喝了三口闷酒。 “开始了!”我还想问什么。那小瞎却忽的又恢复了一副不正经的兴奋样,指着高台那端便是一喊:“看好戏,少辛兄!” 我被这么一提醒,忙朝高台那端看去! 但见原本热闹的高台,忽的站出一人。那人身穿金色锦袍,头戴金冠,人高马大。他一张臂,全场便安静了下来。 “那人就是城主墨长黎!”小瞎介绍道。 第九十四章 上古神剑(八) “诸位!”墨长黎不愧是一城城主,全身上下颇有气势。他只是挥了挥手,在场的人便自觉安静了下来。 但这墨长黎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噙着一抹笑,示意身边看上去管家样的人物说了点体面话。然后,这才授意宴会开始。 与其说是宴会,不如说是真正的比艺。 墨长黎回座时,我这才发现了一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那墨长黎见她,探出手便要将将的扶着。那女子一袭明媚紫云衫,金簪绾青丝,额画点绛眉,一眼见便亮了眼,是真真的好看。 那女子同墨长黎携手而坐,看样子... “少辛,那女子漂亮吧?看你看得都发呆了!”小瞎忽的嗤笑道。 “嗯!”我低低地应了声,一把端起一旁的一坛酒喝了口,道:“她,是那位的夫人吧?叫...什么来着?锦寰?” “哟,终于有少辛兄知道的事情了?”没诚想,又被小瞎抓了个梗。 “老子好歹也在这城主府中住了几日了好吧?”我却冲着他翻了翻白眼,粗鲁得很! 小瞎毫不在意,继续幽幽地看着那端。 “你这是见色眼开!”小瞎忍不住补了一嘴。 我可不在乎他的碎嘴,我且吃了口酒,凉凉缓缓地回他,道:“色,人之性也!看了便是看了,记了便是记了。莫非,小瞎认为这不妥?还是...” 我故作一顿,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这才道:“你...不会不喜欢女子吧?” “噗哧~”谁知,那小瞎一听,惊得愣是将一口子酒吐了出来,在半空中晒了一片。他呛了呛,扶着我的手臂,脸都几乎呛红了。 “你~你~你~”他急急地说着,可是似乎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言语。 我睁着眼,正儿八经望着他,道:“我怎么了?” “白少辛,你还真敢想!”半晌,他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显然,我胡乱逗趣他的话,对他来说还是有些过了。我怕玩过头,便将酒坛一举,这才朝他道:“呵呵~还是喝酒吧!这月色怡人,有就有肉还有戏。你我兄弟二人若纠葛在这上面,岂不是划不来?” “好吧!咱看戏!”好在,小瞎似乎比我还想结束这么一瞬间的尴尬! 高台那端,笙箫之乐已响起,有舞娘上台舞起婀娜多姿,款款娟娟。一曲莲舞,曼妙了风华,席卷了这黑夜般的沉寂。 古筝一挑时,那些个蒙了面纱跳舞的、弹琴的女子齐齐十人,便是端庄而立揭下面纱,朝这正坐之上的人,拜了礼:“参见阳城城主、城主夫人...” 顿了顿,便柔肠百丈了般,不抬头却想抬头几乎都瞄了一眼那坐下的墨有渊,道:“有渊城君,有礼了!” 我见那些个女子各个风华正盛,各色衣衫犹七彩,少女含情将羞赧。还真的是城君选妻还未定,佳人含苞待放人已醉。 但...墨有渊这个冰块脸,几乎是连正眼也不瞧。只是默默坐着,捧着一杯酒,半饮半酌,留下那些倾情的佳人顾影无声。 当事人没反应,这便气氛尴尬了! 坐下诸人见此,纷纷噤声观望,各怀心思,却大气不敢出。 “呵呵~”城主夫人锦寰天姿国色,见此忽的笑了笑,道:“诸位佳人年少风华,美貌有加。且不说我一个女子看了心动,有渊君弟定是看花眼了,不知该看谁,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我听着,这算是圆场面吗? “哈哈~城主夫人说的极是!”有人见此,附和道。 “好了,你们都起身吧!”城主夫人锦寰说罢,便朝那管家模样的人挥了挥手。 那管家模样的人,这才上得台中宣告道:“今日招亲最后一局,由城主、城主夫人,有渊城君,还有阳城长老出题。最终胜者,将成为城君新妇,择日嫁入阳城城主府。” “第一题,裁衣冠衫!由城主夫人出题,主要是考验各位佳人的女工伙计!开始吧~”那管家说着,便有下人上台,将案几布料备上。 十位佳人坐下时,各自便开始了自己的女工伙计。 我本看着无聊,只觉用女工来考量这题,实在无趣。若女工做的好就可以为城君妻,那这世上女工好的人又何止这十个?但想来,这十人应是千挑万选而出,就算有安插也不会明面上做什么手脚,想来也都是拔尖的人儿。 如果按小瞎所言,就算杀了墨有渊也不能得到诛仙剑。那么,这墨长黎想方设法给他安插阁枕边人是什么意思? 若单单是为了更好的监视,却也奈何不了墨有渊啊! 这里面,必定还有我不知的事情。我用手肘碰了碰小瞎,刚想问。可谁知那高台之上一女子忽的抬头,我便恰好见了个清晰。 熟悉的面孔,分明就是那失忆后拜在凰山的女弟子青衣。 我好久未见她了!只是听说她下手随自己的师姐去游历了,但是...她怎么出现在了这阳城府? 还有...她怎么也来参加选亲比试了! “这一局胜者,云城第一商贾府二女贾珍珠,凤城武林王侄女欧阳灵儿,阳城城舅柳老爷独女柳茆茆,诏城毒世家青府三女青水、四女青衣!” 一局下来,对半输赢。 我且清楚听见了青衣的名字。看来,我没认错人! 但既是以诏城青府名号来的,难道这青衣又回到青府了? 那,她是不是也恢复了记忆? 想到这,我忽的觉得心神不宁。 若果真如此,那么青衣对忘川... 他们... 可是,若青衣真的记起忘川,不是该第一时间去寻忘川吗? 但现在她出现在这阳城城主府招亲宴上, 这是不是说明... “快看,那丫头使绊子了!”就在这时,小瞎忽的撞了我一下。 我且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但见第二场比试已开始。佳人第二场,比的是舞。但却要抽签,两人对舞胜一人退一人,一人独舞的那位胜算最大。 而抽签时,阳城柳茆茆竟明抢一人签。虽未被大部分人见着,但也有不少人瞧见了。偏偏,没人敢言。因为,座上之人,分明也是见着了的,却恣意未管。 这显然... 第九十五章 上古神剑(九) 有意包庇? 不... 确切地说,根本就是授意。 我瘪了瘪嘴,喃喃道:“那女子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可惜无脑,这般明目张胆。” 被抢的女子,是诏城毒世家青府的青水,还真是好巧不巧。恰是那青衣的姐姐。我见那清水出水芙蓉,倒是娴静。这方被那柳茆茆强抢一签,便是吃愣地看着那柳茆茆,好在手中的签并未轻易拿了去。 但那柳茆茆骄傲得很,拽着青水手中的签便是暗中用力,柳茆茆哂笑道:“你可知这阳城城主的母亲可是我姑母?你敢跟我抢这签?” 青水受欺,眼眸酸楚,盈盈一汪水,我见犹怜。 “放开~”这时,那青衣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忽的,抓住了柳茆茆的手腕。青衣似乎并不好惹,她的眼里尽是冰冷,挑眉瞪着那柳茆茆,冷声道:“这阳城城主府,还能凭裙带关系选了这亲不成?若是如此,置我诏城,置三城于何地?” 青衣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能让高台上的人听见。 “茆茆,不可胡闹!”见失态发展到此,那城主夫人锦寰忽的喝止道。 本想看一场好戏的,谁知还未开始便结束了。那锦寰出声,柳茆茆虽不满却还是不得不听从放了手。 如此,对舞便成了柳茆茆对青衣,贾珍珠对欧阳灵儿,青水独舞。 我且听歌舞升平一片,却醉卧屋顶酒肉月光。不知不觉,便喝的多了,便也是醉意朦胧,不知东西了。 迷迷糊糊之际,与那小瞎相靠。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到最后一场比试。 最后一场,轮到墨有渊出题。 因第二轮已结束,最终胜出两位,便竟是那诏城两个女儿青衣和青水。那柳茆茆被刷了下去,气的直直跺脚,嚷着:“表哥,嫂子...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要嫁给有渊哥哥~你们答应过我的,你们答应过我的...” 结果,愣是被那脸黑得如炭般的墨长黎派人生生拉了下去。 一切本有安排,奈何注定傻人五福,自作泥潭。连得本想帮她的人,也气的颜面尽失。 只是,我坐在屋顶之端其实看得最亲,那独舞的签分明就是安排给了柳茆茆,谁料那奉签的人忽的摔倒在地,被那青水诸人一通扶起时,便变成了另一般。如此,也难怪那柳茆茆急了,干脆明抢了! 我见众人皆看着墨有渊,墨有渊静坐在位,沉默半晌。 那墨有渊分明就是一副关我何事的神情! 可偏偏,愣是没人敢催上半分。 我坐在这端,都甚至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温度降了几降。 “咦~墨有渊这是要冷场了吗?”我醉着酒,指着那端胡乱笑着。 “什么冷场~他就这副死样子!”小瞎似乎也有些醉意。 “你觉得他会出什么题,为难那两个女子?”我喝了口酒,笑道。 “反正不会怜香惜玉!”小瞎说的是实话。 “嗯嗯!”我也知道啊!哈哈~ “君弟?”墨长黎本就因柳茆茆一事气极了,脸色本就不好。谁知这墨有渊还这般不给面子,便也是急了。几乎是强忍着欲杀人的念头,他沉着声音提醒道。 墨有渊这才缓缓地动了下,起了身。但见那墨有渊瞟了瞟周遭的人,一双眼凌厉冷冽地打量过那青水和青衣两人。 这才缓缓道:“也没什么题不题的~只有一点,你们谁若是能接受便可。” “城君请说。”青水和青衣仪仪然,应道。 谁知,墨有渊笑了笑。笑罢,便... 我只觉得眼花,那墨有渊是在看我们这吗? 我好像看到墨有渊慢慢走上高台,朝我们这端走来。他擎着笑,好像正看着我。但...这偌大的高台,这密密麻麻的人群,他怎么会发现这角落屋顶的我们? 这,是错觉吧? 不可能! 玄衣飘飞时,他就这样腾空而立,朝这边越来越近。我且见一张和忘川一样的脸慢慢靠近,鬼使神差探过手去时。他竟冲着我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我便觉得身体一重,便被他带进了怀里。 我应该是喝的糊涂了! 他是墨有渊!他是墨有渊! 我摇着头,又捂了捂头。一缕晚风拂过时,却见人群高台处。无数双眼睛,似乎都在看我。 我推了推墨有渊,奈何他的那双手臂圈得更重了,根本动弹不得。我只觉得这酒还真是醉人,整个人软绵绵地竟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你们若能接受了他,我城君府的大门便也为你们敞开!”墨有渊说着。 “什么~”高台处一片哗然,瞬间交头接耳,全场震惊! 眼见着这威严不苟的阳城城君便抱来一男子,举止亲密,如今还这般说,这是什么意思,眼明的人的都知道。 只是... 这,也太出人意料了吧! “城君,三思啊!”阳城长老虽只负责苍生大义之事,但阳城城主府的大事他们也是必须出面的。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那青水本是眼眸秋波,正中意着这墨有渊。心下也早有打算,无论这城君出什么题刁难,她都是不会放弃的。 但...他忽的抱来一个男子,这是怎么回事? “哼!”墨有渊冷笑着,道:“本城君和这位白少辛公子必定在一起。你们,若想成为本城君的妻,便必须拥有容得下他的胸怀!” “...”那青水听罢,整个小脸都煞白了!她几乎退了一步,差点整个跌了下去。幸亏那青衣倒是冷静些,忙将青水扶了住。那青水整个人几乎都瘫靠在了青衣身上。 “胡说些什么?”我虽觉得头脑嗡嗡响,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后产生了错觉。 但身前靠着的人身上的温暖,明明那么暖。他的手臂,拥得也那般紧。 既不是错觉,这墨有渊到底是在搞什么? 为什么,还要拉上我? “君弟!莫要胡闹!”这其中,被气的最厉害的便是这阳城城主墨长黎了!他是全新全意想为这君弟选妻,顺便做点什么...但计划缕缕被改。就连,他这君弟也是惊世还俗!这,实在是气煞人也! 第九十六章 上古神剑(十) 墨长黎几乎是强忍着几欲喷涌而出的熊熊烈火,又沉着声吼道。 “本城君并没心思在这跟你们开玩笑!”谁知,墨有渊只是勾了勾唇,然后一本正经道:“本君,说的是真的!这题,你们若是不答,我便先走了!” 谁也劝不住墨有渊! “少辛,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墨有渊忽的扬起手,慢慢划过我的脸。 我只觉得冰凉的脸上,五指温热、柔软。酥麻了头皮。诧异地惊了惊,便是忽的清醒了。我猛地推开了他,退了退:“墨有渊,你干什么?” “当然是做我们该做的事情了!”墨有渊忽的邪笑道,就在我惊恐防备之际,再一次将我拉了回去,竟生生将我反扣在怀。 下一刻,唇上绵软,炙热如蚁。便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在做什么? 我,不敢相信! 我,又在做什么? 为何,感觉一丝力气也没了?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若说刚才墨有渊是一面之词,还有值得怀疑的余地。甚至可能是他故意刁难,不想娶亲。但是,现在,就此情此景。 分明... 名震四城的诛仙剑主,四城女子倾慕的绝美男子,阳城堂堂城君...此刻,正亲着一个男子!这... 墨有渊断袖! 墨有渊好男色! 墨有渊不喜欢女子! 现实摆在眼前时,之前的种种猜测都化作过眼云烟。墨有渊之前不近女色,墨有渊之前冷漠无情,墨有渊之前不会怜香惜玉,墨有渊过了弱冠之年还不娶亲...原来都是因为这个!难怪,总是看上去那般淡漠。 诸人震惊,诸人顿悟,诸人仿若遭雷劈。 “等等~”墨有渊无视诸人神情,放开我,抱起我,欲走。 谁知,还是被人唤住了。他回头看去时,却见那青衣神色复杂地盯着他。 “如何?姑娘愿意?”墨有渊问青衣,不同平常地,竟露出了一丝笑。 谁知那青衣笑了笑,摇了摇头,道:“不,我弃权!” “什么?”墨有渊皱眉。不明白这青衣是何意!因为,这青衣脸上明显有一丝戏谑之意。 果然,青衣转过身,看向座上之人。那城主,那城主夫人,那阳城长老,皆还惊魂甫定似地,神色铁青,似乎还未缓过劲来。 “长黎城主,城主夫人,各位长老~青衣没记错的话,比试一方弃权,另一方胜出,对吗?”青衣笑道。 ...... “是~”那墨长黎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这一个字。 “那我姐姐青水便是这最后的赢家了!如此,还不来拜见你们的城君夫人?”青衣哂笑道。 “这...”转折太快,众人疑惑。 这诏城青府的女儿是何意? 难道是要自己的姐姐嫁给这断袖城君吗? 但,那青水本人分明因震惊过度,花容失色一般,神情不稳,估摸着也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话了! “诸位!按规矩弃权胜出者当为城君妻。看来,君弟的这题是不用答了。来人啊,快将未来的城君起青水姑娘请下去休息!”那锦寰倒是机敏了许多,顺势推舟的本事用得极好。她一气喝道,威严不减,雷厉风行。 “君弟?”说罢,还匆匆上得前来,逼问墨有渊道:“你可觉得有所不妥?” 墨有渊估计也没想到这青衣最后竟摆了他一道。但... 既是如此,便也暂时只能如此了! “随便你们!”墨有渊冷冷说罢,抱着我转身便走。 而我,却迷失在了那摄人心魄的醉意之中。根本就没再理会他们! 墨有渊是亲我了吗? 他竟亲了白少辛! 可我不是白少辛! 一个男人当众亲了一个男人,那... 是不是意味着我被一个天下第一龙阳癖之人亲了? 但... 不是应该觉得恶心的吗? 为何... 反倒...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彻底醒来的。但是清醒的那刻,我便从风渊阁的卧床上爬了起来,抓着软塌上睡的香甜的小瞎一顿恶打。 我说:“你是不是故意带我去的?” 我说:“你早就知道墨有渊要这样做对吗?” 我说:“你明知道他会这样对我,你还把我灌醉,还让他把我带走?” 我说:“小瞎,你这么没义气,你爹娘知道吗?” 小瞎虽与我打闹,但并不与我计较。只是躲闪之后解释道:“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作为兄弟,你不忍心看阿渊就这么被插手了婚事吧?为兄弟要两肋插刀知道吗?何况也只是亲了一下,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只是被亲了一下?”我恶寒!这家伙不知道这样很丢人吗? 且不说老娘是纯姑娘,就算是男人,也不能被男人亲啊!还是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可别提,多丢脸面。 就连风渊阁这些伺候的下人,见我也是眼神怪异的很!这下可好了,这墨有渊断袖便也是断了,还牵连上了我。 最不值的是,虽然墨有渊诏告了天下他乃断袖,喜欢一个叫白少辛的公子。且这白少辛公子,也就是我还明目张胆住在他这风渊阁。这些也做了便也做了,但却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次日,那位叫青水的姑娘,便被墨长黎以未来城君夫人的身份安排住进了风渊阁西侧的一处院子。 那动静,一群人跟进跟出。众人朝拜,欢响一片。我同小瞎从风渊阁窗前望去时,便是被这一场面闹得头疼不已。 谁知,墨有渊那当事人倒没觉得什么。人虽住进来了,但却是将风渊阁封了个紧,说是任何外人不能擅自入风渊阁,打扰他的清净。那青水来过几次,在门外等了许久,最终还是被劝了回去。 但听说城主墨长黎已同阳城长老勘出良辰吉日,十一月初九便为他们结亲并诏告天下。我算着,离初九也就五日的时间。但,这墨有渊却跟个没事的人似地。整日闷在风渊阁画作书法练剑。反倒是我,但逢这墨有渊正眼瞧我,我便躲了去。 实在尴尬!实在尴尬啊! 一见到墨有渊,本能地就觉得奇怪的很!啊... 第九十七章 上古神剑(十一) “咚咚咚~”就这般过了又三日,我实在觉得诡异得很时。门外来了一人。 “城君~”那是一个打扮干练,不苟言笑的女子。她身着黑衣,长发高束,剑眉细长,颇有英气。 只是,这半夜三更,从天而降,忽然出现。若不是见墨有渊神色无异,倒以为是刺客了。 “可办好了?”墨有渊本手捧着一卷书,见人来了,这才缓缓放下手卷,幽幽地问道。 但那女子却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屋内的我,神色内敛。分明就是一副想说什么,却碍于有外人在场没法说的表情。 我虽看出那女子对我的戒备,却佯装什么也不知。继续坐在那桌前,慢悠悠地吃着点心。反正...与我无关,我是无所谓的... “无妨~”谁知,那墨有渊似乎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 那干练的女子这才得到了授意一般,禀告道:“城君,四城散人来报,诏城城主青孺病薨,青府叛乱,神女君身负重伤,下落不明。青府这次派两女前来,招亲为假,夺去诛仙剑是真。这青府掌家青山子,野心勃勃,日后定是一大患。” 什么? 我先惊了惊。 青孺死了? 诏城内乱? 有些无法相信。 要知道,我也没离开诏城多久,也就半个来月罢了。怎么就... 何况,就凭拓拔沅儿的实力...怎么会? “嗯~”墨有渊不动声色,轻声应道。 “城君,那我们要不要有所行动?这青府青水入府,心思不轨,一旦留在城君身边,恐怕也会给城君添乱。”那女子说道。 谁知,墨有渊却挥了挥手,道:“让四城散人继续留意,一但这四城有任何异常,回来禀告!” “是,属下遵命!”那女子看来是训练有素的练武之人,一得令便领了去,蹭地又消失不见了。 “咳咳~”这屋内便又恢复了一贯的静谧,而我却忽的吃噎了,呛了呛。 软榻上醉卧的小瞎忽的动了动,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我以为这墨有渊不会理会我。谁知,他竟然朝我走了来。还特意为我倒了一杯水:“慢着吃,没人与你抢。” 我虽对墨有渊忽的暖心之举迟疑。但,到底也不能让自己噎着难受。便想也不想,便接了下,大口一喝,这才是顺下了气。 干嘛忽然对我这么好? 我刚想问。 话又噎在了嘴边。 “方才见少辛兄听闻那诏城之主青孺病逝时神色不太好,少辛兄可是认识这诏城城君?” 这话... 是在套我? 还是在疑我? 我笑了笑,道:“我认识那青孺城君...” 墨有渊:“...” 我顿了顿,笑得更开心,道:“可他不认识我啊!” 墨有渊盯着我,四目相视。也不知是在看什么。 “天色不早了,早点歇着吧!”墨有渊忽的画风一转,说罢便扬长而去。 自我同小瞎入住这风渊阁之后,墨有渊的卧居便被我二人霸占。至于他去了哪里睡,我们心照而宣,从未过问。 奇怪的是,次日一早醒来时,小瞎和墨有渊竟统统不见了身影。我纳闷,吃着早膳时,随口问了一下那婢女:“有渊兄和瞎先生今日不来用膳?” 那婢女低眉恭色,小声答着:“城君和瞎先生去柳府了,吩咐奴婢好生伺候公子,公子尽管吩咐。” “哦~”去柳府了? 明日便是成亲的日子,这准新郎这个时候去柳府? 难道,又看上那柳茆茆了? “可知道去柳府所为何事?”我嘴欠了一下。 “奴婢不知。公子恕罪!”那婢女晃晃的摇了摇头,有些惶恐。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噤声。明知问不到,还问,显然是为难人家了。 但... 我问不出, 我不会自己去看啊! 待那些婢女被我招呼下去了。屋内便只剩下我一人。 “吉吉老头~”我现出千机塔,忙找老头。 “哎哟~”谁知吉吉忽的摔了出来,摸着屁股不耐道:“姑奶奶,我这方才得几天清闲日子,你又来扰人清梦~” 我皱眉,将千机塔端起:“吉吉,可是你怂恿我来这阳城的,这会怎么成我给你造成困扰了?” 再次挑眉时,我道:“既是如此,且将这千机塔还给凰山,这般便也都清静了不是?” 我勾唇笑时,那吉吉老头忽的精神了起来,笑嘻嘻地迎了上来,道:“别啊,老夫同你开玩笑呢!小姑娘丫头的,怎么连玩笑都开不得!这,可不行。对了,丫头,找老夫何事?” “哦?是嘛?玩笑?”我可一点玩笑的感觉也没有。 “嗯嗯嗯!”老头探过头,点头。还不忘睁着一双无辜、纯良的眼,露出无辜、纯良的眼神。 “快带我去柳府!”我说。 吉吉老头疑惑:“去柳府干嘛?” 我道:“看戏啊!” 吉吉老头一喜:“真的?” 我笑了笑:“骗你不成?” 吉吉半信半疑:“不会吧!” 我笑,道:“那还不快点!” 老头到底是一老头,有点啰嗦啊! 在吉吉老头的帮助下,在风渊阁设下障眼法,我们这才用千机塔转眼之术抵达柳府。 柳府,阳城舅爷府,大气堂皇。 我同老头趴在人家屋顶上,小心查看着。正巧,能见到屋内说话议事的几人。 柳府正堂主位,柳老爷大腹便便,头戴金冠,眯着眼。他的身侧蹲坐着两个男子,正给他揉腿喂食。看样子,颇为享受。 只是,那一双贼眉,却是紧盯着坐下的小瞎,神色古怪得很。 眼放光,嘴上扬,分明就是觊觎之色。 小瞎神色尴尬,随意瘫坐在位上,抿着唇。看样子,甚是不自在。 墨有渊坐在其对面左尊位,倒是淡然得多。 “城君这是何意?”那柳老爷忽的问道。 “本君何意,柳老不是清楚得很吗?”墨有渊道。 “恕本老爷愚昧,城君是何意,本老爷猜不出来。”谁知,那柳老爷一点也不给面子,说道。 我在上面看着三人神情,心下当即佩服这柳老爷,竟丝毫不给这墨有渊情面。 还真是耿直啊~ 第九十八章 上古神剑(十二) 耿直得令人发指! 尤其, 墨有渊面上平静无波。 但越是平静,估摸越是波涛翻涌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老头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酒葫芦,半躺半仰便喝了起来。还不忘念叨。 “当然好看!”我笑了笑,道:“一个不知死活,一个寒如冰块!简直,绝了!” “那柳老爷是...没得商议的意思了吗?”墨有渊挑眉。 “既是如此,那我们走吧~”小瞎一听,急着要走。看样子,一刻都不想多呆。 谁知小瞎刚起身,屁股都还没完全离座。 “等等~”那柳老爷竟要拦了。 “怎么?”这回轮到墨有渊得逞的笑了。 我腹诽,这墨有渊还真的是冷漠无情,就连朋友也可以拿来卖的。这显然,无疑就是一出美男计啊。 一股恶寒~ 那柳老爷中年发福,满脸横肉,长得丑还是后话。关键,这气质也太猥琐了吧~ 小瞎虽没个正形,但好歹也是清秀小伙。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城君既是诚心相商,那本老爷也不能不给城君面子。”柳老爷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小瞎,意图很明显。 我喃喃腹语:不会是要小瞎吧! “这忙,能帮。但,瞎公子需留在本府几日...”柳老爷说:“为本老爷、茆茆和本府占卜、风水。” 果然... 被我猜中了。 “丫头,那柳老爷身上有妖气~”吉吉老头,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妖气?他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吗?”反正我除了猥琐便也看不出什么了。 “你肉眼凡胎!”吉吉老头瘪嘴。 “可不是吗?”我本就是凡人。 “不行~”谁知那小瞎激动得很。 哪知墨有渊一眼瞪了过去,那小瞎便噤声了。 倒是我听了半响子屋顶,也愣是没听明白墨有渊要柳老爷做什么。 “当然!不过不是这几日,待事情办成,我自派将瞎公子送到府上...好好...占卜!!!”墨有渊最后两个字咬的极重。 见两人回府,没戏看了,刚想让吉吉老头带我回府。可谁知,就在这时,一粉衣女子朝这端飞奔了过来。 “茆茆见过城君、瞎公子!”女子红粉菲菲,少女含春。 “嗯~”墨有渊神情未变,只是鼻音哼了一声。连正眼都没瞧上一眼。 罢了,便迈步而去。根本就没打算因此多停留一分。 “城君~”那柳茆茆见此,忙转身追了去。 “啧啧啧~”吉吉老头念叨:“妾有情,郎无意啊~这倒是好戏!” 我一听,道:“就你八卦!” 见那柳茆茆一急,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一把抓住了墨有渊的衣袖。墨有渊脸瞬间黑如碳,气氛一下子便仿若降到了冰点。 而那柳茆茆许是发现了,倒是索性破摔了。看似吓得不轻,却也强忍着,喃喃道:“城君,明日...明日你真的要娶那诏城的女子吗?” 墨有渊不说话... “城君,茆茆...茆茆是真的喜欢你~”柳茆茆继续道。 “茆茆,城君还有事~”我都觉得这周遭的温度都要冻死个人了。那柳老爷,想必也感受到了。 墨有渊,动杀气了! 柳老爷的话,显然来的是时候。 被柳老爷一喝,这柳茆茆虽不情愿,却还是慢慢放了手,支支吾吾道:“不管城君今日娶了谁,他日茆茆一定会让城君真心想娶茆茆的。茆茆,愿意...等...等城君~” 柳茆茆说完,墨有渊几乎是头也不回,大步流星扬长而去。 “哎~走吧!”我叹息这儿女情长乱的很,也说不明白。但是想想自己那么一遭子事,便也是头疼了。这会,见到冷面无情的墨有渊也能遇上这种桃花债。看来,也是不分人的! 算了,反正我也管不了。 因有千机塔相助,我们很快便回了风渊阁。没一会,墨有渊和小瞎二人也回了。神色臭的很! 那小瞎气呼呼地往座上一坐,指着墨有渊便吼道:“你~你~你~哎呀本公子好命苦,本就家道中落,现还要被自己的兄弟出卖。你~怎么舍得啊?” “别演了!”谁知墨有渊丝毫不给情面,冷冷地道。 “人家哪有?”小瞎看上去不服气。 墨有渊道:“说正事,今日城内接连发生男子干尸事件,本君的人查到柳府便没了线索。这次事情过后,你借机查个清楚。这,也算是个机会!” “你是说?”小瞎一听,神色忽的正经了起来。他道:“干尸!难道与那件事有关?” 我看那小瞎脸色不寻常。 但,这屋里可不只有他们两人呢! 我还在呢! 这两人一进屋就开始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 竟是当我不存在吗? “咳咳~”表示自己在场。 “咦,少辛兄你还没睡啊?” “大白天呢!”我觉得这小瞎在胡说八道。 “哦!”这小瞎不正常啊,竟这么敷衍。 “是吗?”我皱眉,道:“刚听你们说干尸,什么干尸?” 我听了半天,好像重点在这。许是经常接触尸体,听到这么敏感的词汇,便也好奇得很。 哪知,两人似乎并不想跟我说这件事。 墨有渊冷冷地道:“此事与少辛兄无关,少辛兄还是安心再在本府住着。这几日,阳城乱得很,你没什么事便别出去了!” 这次,他的话特别的长。 什么意思? 但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为何...我感觉到了一股子关心之意? 是我的错觉吗? “咳咳~不说便不说~我也不想知道!”我嘴硬似地来了这么一句。 却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 不说便不说,反正腿是我的,他们不说我不会自己去看啊。夜里的时候,两人都不在。正恰好,便又拉着吉吉带我上了阳城夜市。 这夜里的阳城,并没有想象中的热闹。 但见灯火萧瑟处,落叶寒风滚。街上,竟一个人也没有。 我皱眉,记得刚到阳城时,这街上可是热闹得很。怎么不过半月就变成这样了呢! 家家户户紧闭门户,气氛不对气氛不对啊~ 难道,真的与他们说的那干尸有关? 第九十九章 上古神剑(十三) “丫头,这里不对劲~你小心点~”吉吉的声音忽的从千机塔中传了出来。 “嗯~”我应着,四下看着周遭。 这夜,凉的很。许是因又到深秋,这阳城又位于极北之地,所以这阳城到底不似云城那般温暖如春。 我撸了撸身上有些单薄的衣裳,漫无目的地在这街上走着。身前的影子拉的老长,仿佛自己多往前走一分便能踩着了。 可惜,人影不分离,我的脚永远无法在这样的状态下踩上自己的影子。 “哦呜呜~哦呜呜~”风吹时,有微碎的声音响起。 我虽不知道那慢慢靠近的是什么东西,却感觉到一股子不好的气息,所以便暗中警惕了起来。 谁知~ “救命~公子救命啊~”一个女子也不知从哪个街角跑了出来,直扑向我! 我见是个身穿薄纱头戴绢花的柔弱女子,她惊恐地揪着我的衣袖,看起来吓得不轻。我这被这么一抱,忍不住想推开,谁知那女子刚跑来的方向,慢慢出现了几道不平常的影子。 那影子晃晃荡荡,伴随着嗡嗡的低鸣。 “哦呜呜~” “哦呜呜~” “公子~”那女子竟半趴在我怀里瑟瑟发抖,道:“他们...他们来啦~” “?” 我远远朝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先是看见人影缓缓出现,然后便是一双一双的腿慢慢显现。但是,我皱了皱眉。 那些人奇怪得很,行动缓慢,眼神痴呆,脸色青黑。 还有... 风送来了他们身上的味道,竟是一股恶臭~ 分明就是...尸体的腐蚀气味。 “姑娘~麻烦,不要抱着!”我见尸体,本能地便要上前仔细查看。谁知,那女子将我抱的紧,便牵制了我的动作。我挑眉,冷声道。 那女子哀怨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并不想放开。我瞪着她,她这才默默松了开。 “别去~他们会咬人~”见我欲上前,她忙道,似乎要劝止我呢! 我没有理会她,慢慢朝那缓慢移动地行尸走去。那行尸虽说来的莫名,但却行动迟缓,整齐规律,看上去就像有组织地赶尸一般。 在这空无一日的晚上,尤其还是乌云蔽月时,这些行尸还真的能吓到不少人。 我是同疯老头见惯了尸体,便也不觉得什么了。但...这行尸倒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我没有理会那女子,慢慢朝前走时,竟有一丝兴奋。既是第一次见行尸,便图个新鲜。若能抓走几只,好好研究一番倒也未尝不可。 我身上的尸毒虽说有疯老头留下的药物压制,但我医者不能自医也是一大憾事。而我,想这人生中的遗憾少之又少。 “啊呜~”谁知,那行尸忽的抬起了头,冲着我叫唤了起来。声音闷闷的,沉沉的,低低的,像是...碰到了什么,服从了! 对的,就是这种感觉! 而下一刻,耳后飘来一股刺骨的寒气。与此同时,一声尖锐的呻吟声差点刺穿我的耳后膜。一切来的太突然,我摸着耳朵只觉得头嗡嗡作响。回头时,却见那女子竟变得不似刚才模样,而是尖牙青面红眼狰狞得很。 她“嘿嘿”地笑着,诡异极了。 这,前后变化也太快了吧? 这,俨然是个怪物啊! 我忍不住挑了下眉眼。 “吱吱~我要把你变成他们中的一员!!!”那女子变化的怪物指着我道。 “来吧~我的美味!让我吸干你的血~”说罢,那怪物便张开倾盆血口直扑而来。 “冰焰兽~”这么恶心的玩意,我才不想与之有交集。神灵一唤,指上冰珠玉戒一晃,冰焰兽便和着一道强烈的白光霸气而出。 我且见我这冰焰兽只是瞥了那怪物一眼,便是一个冰焰吐了去。 竟是秒杀! 那怪物化作一团泥巴一样的血水渣滓,瘫在地上恶心极了。 冰焰兽转身,一双王者一般的眼冷冷地看向那群干尸。那群干尸木讷地,却皆退了退。冰焰兽看向我,霸气不减,冷傲不减,似乎在询问我,又似乎懒得理会我的样子。 这,是我第一次放出冰焰兽。 显然,这冰焰兽对我没什么好印象。 但是啊...我,现在既是与之结了契约,便这一生都将是它的主人。 这种奈何不了,又看不顺眼的感觉,得定就是让之抓狂的原因所在! 何况,我与之心意相同。这冰焰兽想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 冰焰兽的内心活动其实是这样的: 这女人这么久不放本神出来也就算了, 好不容易重见天日了竟让本神对付这么恶心的玩意。 本神才懒得亲自动手呢,一团冰焰差不多就得了。 这死了一个,竟还有这么多? 这女人只是让本神对付这个, 可没让本神对付这么多, 本神才懒得多管闲事。 哼, 她不一一说, 我便不一一做。 反正, 也没违背契约精神! 我真想一把掐死这冰焰兽! 在没同这冰焰兽结契约前,本以为是只凶猛的异兽。虽然那术士之地的老道将其夸得神乎其神,但自从同之立下契约后才发现,这冰焰兽压根就是个腹黑八婆。 有时候一不小心走火没控制好神识,便能听见这冰焰兽自言自语。 那日我在风渊阁同那小瞎讨论风渊阁的哪个丫鬟最好看,本着淳朴的心比较着,认真极了。虽然都姿色平平,但只要有比较,便能比出个一二。谁知,竟听到冰焰兽这家伙暗自念叨着。说什么都丑得想哭了,这女人和这小子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比什么漂亮比丑才更有意思。 然后,还不忘自己默默比了起来,还能时不时听到其暗暗发笑的声音。 然而... 有幸的是, 大多时候, 它却不屑感知我的心情的! 所以... 它并不知我有过想掐死它的冲动。 但这次... 它忽的打了个激灵,竟努着牙恶狠狠地低吼了一声。作势,就欲要朝那干尸冲了去。 “吱吱~吱吱~吱吱~”就在这时,那怪物化作血水的地方,忽的异动了起来。 第一百章 上古神剑(十四) 我看过去时,但见那原本的血水残渣慢慢续了起来,竟开始恢复形状。 这... 这... 毁了的身体,竟就在我眼前重造了,并且还是自发的。 忽的,觉得好神奇! 可是... 这次好像不一样。 这怪物重组时,竟有一股子力量引出,便是生生将那端地干尸吸附了来。 我只觉大风刮过,黑风阵阵。 “不好~她在吸取其他干尸的肢体和力量!”吉吉老头忽的提醒道。 我眼见着那些干尸几乎被拆卸成八九块,便是如同尸块雨一般被那股子怪风吸了去。一时间,腥风血雨似地,我忍不住朝后退了退。 “什么情况?”这味道~这画面~倒是恶心得很! 眼见着那怪物慢慢变成一个恍若巨山一般的庞然大物,我忍不住咒骂了一声,却也惊了惊。 “杀了你,杀了你~”粗鲁的咆哮,愤怒的震吼。 那怪物仿佛动一下,这地、这天,便多动荡一番。显然,这怪物被惹怒了。 “太臭了,丫头。我先撤了!”吉吉老头,竟在这个时候丢下我跑了。 我挑眉,捂着鼻。 下一刻,那巨型样的怪物挥着手便朝我扑了来。我身形一闪时,欲拔出相思剑。 “白少辛~你怎么在这?”一道强光带着杀意凌厉而至,但见一道玄色身影幻化而来,一道深蓝色的剑气便径直朝那巨物挥去。 几乎同时,那巨物痛苦嘶嗷时,另一道身影落在了我身侧。人来时,我相思剑暗中隐藏。 “白少辛,你怎么在这?”一道惊讶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我看向天际手握一柄精致长剑之人,一时看呆。那剑光,那剑气,那横亘天际的霸气,难道是... “诛仙剑?!!!”我惊。 墨有渊手上的一定是诛仙剑! “少辛兄,你看傻了?”身边的人又碰了碰我。 我这才回过神来,一脸不语的看向小瞎。我说:“风渊阁太闷,出来透透气!” 小瞎不信,道:“谁出来透气,还带着这么一牛鼻的神兽?!” 小瞎说着,指向我身侧另一处的冰焰兽。 天,怎么把这茬子给忘了?! 我抿了抿唇,抚了抚额头,神色不变,道:“不过就是一只灵兽,哪有什么牛不牛的! ” 我说罢,却是瞪了一眼安坐一旁,冷傲犹如无物的冰焰兽。冰焰兽见我瞪他,这才不情愿地摆了摆头,化作冰珠玉戒重回指上。 而那端墨有渊一剑斩杀那庞然巨物,飞身返回。我见此,忙上前迎了迎。 “莫非,这就是诛仙剑?”我看那剑身精心打磨,透着一股凌冽的气息,甚至能感受到丝丝灵力,想必是猜测无疑,就是那诛仙剑。 “...”墨有渊抿唇不语,脸色不知为何有些暗。他冷挑了我一眼,剑眉横起时,一手牵过。我本想躲,却被他猛地抱住。 这~ 我心上再次七上八下,他这是怎么了? 感受到墨有渊身上若有若无的不寻常的气息,这次我并没有急急推开他,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询问道:“有渊兄,你这是怎么了?” 一个男子抱着另一个男子,兄弟间相拥也没什么吧? “咳咳~”小瞎在旁,翻了个白眼,出声道。不管想不想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表示自己的存在。 “那个...它又复活了!”可是,就在这时,我分明看见那被墨有渊再次斩杀了的怪物,又活了起来。 这次,堆积成山的肢体杂乱地拼凑了起来,看上去十分骇人。 因墨有渊抱着我时,他是背对着这怪物的残骸的。而我,本就对着那端,便将这异动看得一清二楚。 墨有渊发现时,将我直接推进了一旁小瞎的怀里,便扔出一句:“好好照顾他!” 然后便再次扬起诛仙剑同那怪物拼杀了起来。我见风起云诡,墨有渊斩杀怪物,怪物不断重新拼凑、拼凑~如此反复,分明就是一个难以杀死的怪物。 墨有渊虽手持诛仙剑,但这样耗费心神重复斩杀,还是非常不利的。 墨有渊是凡人,虽手持诛仙剑,拥有灵力加持,但到底还是体力不支。我分明见他的动作慢了下来... “怎么办,他好像要处于下风了!”我皱眉,一边担忧的看着墨有渊那端,一边挑眉问小瞎。 小瞎眯着眼,也是一脸担忧,只是... 小瞎真的不会武艺啊! 他就是一个商贾之后,会点玄黄算命之术罢了。 这样的怪物,他别说对付了,就连靠近都靠近不了。 就在我们迟疑之际,那怪物竟一把抓住了墨有渊,将其诛仙剑紧紧钳制了起来。与此同时,不住有肢体重新塑回。 墨有渊挣扎,想要奋力一击,奈何受到限制。 “死!”那巨物发出低鸣,眼见着就要发力将墨有渊置于死地。 按理说,这诛仙剑既是神剑之一,墨有渊又是诛仙剑主,不说能不能对付得了这怪物,但...至少不会把自己困住啊! 但... 我几乎想也没想,召唤出冰焰兽,同时祭出相思剑,便飞身而去,朝那怪物钳制着墨有渊的巨手刺去。 “吼~”那怪物被我这么一刺,真的咆哮了一声,便将将地松了松手。墨有渊见机,脱身反击。一把诛仙剑,一把相思剑,两道剑光不约而同朝那巨物砍去。 可是~怪物杀不死~ 那只能... “吉吉,收妖~”我喊了喊,将千机塔现出。默念咒语,那千机塔便带着无比的强光飞向那巨物头顶,慢慢幻化吸纳,竟是一点一点将那怪物压缩成了个小人,最后“嗖~”的一声收入了那千机塔中。 吉吉老头是塔灵,自是可以将其关在该关的地方。 就算杀不死,至少也永远不会出来害人了! 做完这些时,我这才缓缓将灵力收回、沉淀。 但...抬头时,才发现墨有渊、小瞎都在看我。 那两双眼睛里,有惊奇,有怀疑,有复杂,有... 我们立在街角,天际微白时,风凉了一地。三道影子交织,沉默不语却各怀心思。 这千机塔一出~到底,还是把自己暴露了!我心下一沉~ 第一百零一章 上古神剑(十五) 阳城城主府,风渊阁。 气氛很诡异~ 两个人看着我,那眼神比任何时候都奇怪。 我静静地站着,任他们盯着看。外头,秋日的微微暖阳照在刺骨的空气里,有那么一丝温度。但是我知道,此刻的屋内比任何角落都要冷上几分。 因为,有墨有渊这么大冰块在此,估计什么冷空气都敌不过他。 但是... 明明有很多事情要问,明明对我的事情充满了疑问,明明... 但这两个人,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似乎还沉浸在不可置信之中,又不知从何问起。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低压的沉默。 我呛了呛,还是先开了口,道:“你们~” 却又顿了顿,想了想还是说了:“想问什么,就问吧~”反正能答的我会答,不能答的我还要看心情。 “早说嘛~我还以为不能问呢!”谁知,那小瞎像憋了很久似地,我这才刚一开口,他便拍手答着。看上去,差点憋坏。 我浅浅皱眉时,小瞎忽的凑近了我。竟是在我眼皮底下,死死盯着我看了又看。 我被他这么猛地的一盯,倒是不自在了。 “你来阳城的目的?”可就在这时,墨有渊却一把将小瞎往旁一拉,解救了我的不自在。但是,墨有渊冷声问道时,却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很疼~ 好像要被捏碎了一般。 “你捏疼我了!”我皱眉,比起回答问题,我更在乎我的手。我挣了挣,但却纹丝不动。 “我想来便来,何来的目的?”我皱眉! “唉~唉~墨有渊你别这样粗鲁呀~”那小瞎笑兮兮,却是好心提醒道。到底是看出来不对劲,只是觉得不妥,便也只能出口相劝。 小瞎忽的来了一句:“不过少辛兄,你胆子还真大,凰山苍山仙尊的至宝你也敢偷?” 偷?我皱眉,我才没偷! “放开~”我甩了甩手,墨有渊终于松了手。 我说:“我没有偷!” 小瞎不信,瘪了瘪嘴:“骗谁呢!凰山那端可是发出了凰山令,凰山千机塔被盗,四城若有线索者以一宝答谢。凰山祁阳峰万宝阁里面的随便一宝可多是顶尖的玩意,如此诱惑四城之人早已人尽皆知。” “没想到,少辛兄就是那位让四城之人追恨的小贼啊!佩服佩服!”小瞎看我,眼中含光,看上去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 “...”我听罢,心思百转。他说的...是真的吗? 凰山对外宣称千机塔不见了,这是何意? 不过,我确实是借了千机塔未还。但...当时说的是待我回凰山时再还,所以...我并没有违背承诺~ 只是,若他说的这个消息是真的... 对于这件事情,我有些弄不明白。 “有没有说谁盗的?”我忽的问了问。 “不是你吗?”谁知,那小瞎怪异地剜了我一眼。 但我问的却真的不是这个。我皱眉,问:“我是说凰山可曾提到盗取之人的名字?” “好像...”小瞎道,似乎想了想,这才缓缓地说着:“叫...叫...叫什么...” 这回,换我紧盯着小瞎了。 “好像没说~”小瞎说道。 我勾起的心忽的又落了下去,白了小瞎一眼,道:“不知道你瞎说什么,我看你不是叫瞎公子,应该叫瞎说公子!” 我冷哼了一声,终于舒了一口气。幸亏,那凰山没提及我的名字,不然...墨有渊就发现我是阿冷了! 虽然被发现也并没什么,但是莫名其妙地就是不想让他发现我就是那个阿冷娘子。 也许,还不是时候。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谁知,正当我悻悻然地欲侧身走开时,墨有渊忽的挡在了我面前。我只觉得身形高大,白白凉凉的秋阳从屋外的窗柩缝中露了出来,差点迷了眼。而他那张鬼斧神工的脸上,几乎更如精雕细刻了一般。 我,分明能见到他微显的胡须,完美地下巴,俊酷极了。感觉...心都被勾了去。 咚~ 咚~ 咚~ 这是谁的心跳?为什么跳得这么快,这么响? 好像... 我的胸口起伏, 原来...竟是我自己的! 感觉到自己的失常,我忽的缓过神来,后退了一步,强装镇定,勾了勾唇笑道:“有渊君说笑了,我哪来的目的?” “是...吗?”墨有渊显然一点也不信。 “嗯!”我有些不自在的应了一声。 墨有渊见我这般,冷峻的脸竟忽的笑了笑。我以为自己看错时,他却从我身侧走过,似乎又要走向他那方书桌。 我见此,轻抚了下胸口。抬手时,才发现...自己到底是太紧张了! “哦...对了!”谁知,墨有渊忽的停住了脚步,凉凉地来了一句:“你不是想看诛仙剑吗?” 什么意思? 我皱眉。不解他的意思。 “本君满足你~”墨有渊说。 屋内的两人,忽的惊呆了。 我惊得是墨有渊竟肯将诛仙剑借给我一睹为快。 而小瞎惊的则是墨有渊竟将珍如性命的诛仙剑就这么给了...他都只是看过,没有摸过诛仙剑呢! 我捧着墨有渊用灵力送来的那柄诛仙剑时,除了被墨有渊惊呆了之外,便是真的被诛仙剑上的气息吸引住了。 诛仙剑,仙气曼妙,霸气凌厉。我乍一见,便能一眼看出它的与众不同。我这般拿着,更是隐约感觉到了它强大的力量。内敛,迸发~ 这种感觉...和它的主人墨有渊...还真像! 但...墨有渊就这样把诛仙剑给我了? 这里面,没有阴谋? 我曾想过千万种取得诛仙剑的方法。 更揣测过千万种拿到诛仙剑的难度。 可是...这么轻易...就拿到了? 这反而,连我都不敢相信了。 但这诛仙剑就在我手中,我能感受到它的灵力。这种真实的感觉,告诉我这并不是我的幻觉。 “你~”我顿了顿,支支吾吾了半晌,道:“不怕我...” 不怕我据为己有? 但,却没有说出口。 墨有渊望着我,一副看到了村姑的样子,剑眉挑了挑,薄唇动了动。他说:“这剑~便是墨有渊。墨有渊,便是这剑~少辛兄慢慢看着~” 第一百零二章 上古神剑(十六) 翌日,阳城城主府红满堂,喜气热闹。诛仙剑主娶亲,四城之人多来观望,比招亲时更是热闹了些。 招亲时,大多是爱慕而来的女子。而成婚时,则更多是希望趁此机会能一睹诛仙剑的男子。莫有渊在下人的帮助下,穿上宽阔的大红喜袍时,我正在一旁坐着,同那小瞎看着这一幕啧啧称奇。 早知墨有渊长得出色,却不知穿上红衣,弱冠束发也是别样好看。他转身时,我见他都觉得整个屋内都亮了起来。也不知是那红衣鲜艳,还是他的美色动人了。 “城君,时候不早了。城主和夫人请城君早点过去。”这时,小厮提醒道。 “嗯~”墨有渊气色看上去不错,冷哼一声。却是偏过头来看向了我们。 这一眼,却让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的眼里明明平静无波,可为何有我读不懂的复杂?我虽感觉到了,但却不知道是什么,只能悻悻的默不作声。 反正,今日成亲的人又不是我! 我作为明面上的好友…虽然,大多人已认为我就是他的男宠。 我最好还是不要出面的好,免得…又惹出什么,到时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真的不去凑热闹?”小瞎碰了碰我,再三与我确认。 其实…热闹是想去凑的。但是,不是跟墨有渊去呢! 我摇了摇头,道:“不去~你们去吧!” “玉儿,你留下!”我本想着待他们走了…我偷偷的…可谁知,这次竟行不通了。墨有渊竟把小瞎留下了。 墨有渊说:“少辛兄是客人,玉儿就好好替为兄照顾着!不能怠慢!” 惊讶的不止我一个,小瞎也很惊讶。小瞎最爱凑热闹了,何况还是墨有渊的热闹。但是…偏偏这个时候,墨有渊竟让他留在风渊阁,这分明就是断了他看热闹的机会。但比起这个,这声“玉儿”显然让小瞎脸更黑了。 小瞎最讨厌别人唤他玉儿了! 我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了看,只见气氛不对劲。但墨有渊丝毫不在意,完全无视小瞎的表情。看了我一眼,这才转身,在人群的簇拥下,大步流星而去。 “兄弟,保重!”我叹了口气,好心地道了一句,拍了拍小瞎的肩。 小瞎当即泪奔,却是朝墨有渊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止步在大门口,大喊着:“不要叫玉儿,不要叫玉儿。你这个冰块…” 我眼见着那小瞎对着空气折腾了半晌,只觉也是难为他了。人都走远了,他还能废了那口水。我也是佩服的紧。 可偏偏就算我们不去,这风渊阁也并没有得到半分安静。 因为… 就在墨有渊走了半个时辰后, 这风渊阁便迎来了不明的不速之客。 一把毒箭横贯室内,从我耳际擦风而过,径直摄入了一旁的木柱之上。响亮,清脆,迅雷不及掩耳。 我同小瞎对看一眼,两人便警惕地静了下来。 “小心~”我对小瞎喊了喊,人已本能地避开了接下来的箭雨。与此同时,将小瞎抓起,护他周全。 “小瞎,你躲开~”一波未退,一波又起。 我皱眉,简直没完没了! 相思剑祭出刹那,我愣是爆了自己的灵力,一剑横去,生生从风渊阁顶上穿了出去。伴随着房梁破碎的穿击声,我终是撇开了屋内的障碍视线,清楚地看见了围在风渊阁周遭的黑衣人。周遭密密麻麻的黑衣人,看上去分明不是一伙人。但却目标皆是风渊阁。 挑墨有渊大婚的时候来,显然目标不是墨有渊! 那么… “你们是何人?”我停在半空,冷眉喝道。 “交出诛仙剑!”其中有人不客气道。 我挑眉,问我要诛仙剑? 虽然诛仙剑现在确实在我手上,但是…只有墨有渊和小瞎知道!这些人,怎么会知道? “你们…”我冷声,“找错人了吧?” “不要跟他废话,诛仙剑就在他身上!”有人不耐烦:“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此人话一说出,周遭的人便像是得到了共鸣一般,如同饿狼一般齐齐朝我扑了来。四面八方,刀剑之气涌入,杀气逼人。 “找死~” 人多虽势众,但我阿冷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因自己得了相思剑,有了灵力,又想着自己本身是毒医。想来,若两者能结合运用的话,怕也是一种新的招式。 这般想法之下,便也闲来琢磨,终于找到了一种方法。 那就是将练就的毒医功力注入灵力之中,因本身百毒无侵,这般下来还真的被我研制出了一道法子。 而这种淬毒灵力的法子,最适合这种多人作战了。相思剑扬起时,周遭灵力幻化微红,带着猛烈的气息忽的朝四周散去。 “啊~”冲在最前头的人,忽的凄惨的叫唤了一声,便是跌落了下去。 “妖人,你使了什么妖法?”那些人叫唤着。明明只是普通的招式,为何还没靠近就忽的灼了眼?便是浑身没了力气,痛苦不堪。 我冷哼了一声,勾了勾唇。没有理会这些人的谩骂,而是挥着相思剑而去,继续将来人击退。 但是,显然有了前车之鉴,后面的黑衣人明显警惕了不少。到后面,便只能进行车轮战,不断偷袭。 我一人分身乏术,虽有相思剑在手,到底也敌不过四面八方的暗箭。 我躲避箭雨,那些人便刀剑相向。我刀剑横亘时,那些人便避开至安全范围。 我皱眉,只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 烦恼之至,挑眉时。一道剑气挥将而来,气势凌厉。我闪躲时,便又有更多的迎了来。一个冰凉的箭头几乎从额头一擦而过,我几乎能感受到额上冒出的热,估摸着红了一头。 “白少辛,小心~”小瞎不知何时从屋内冒了出来,急急的朝我跑来。 我偏头时发现,有一把大刀正朝我背后横来。而我,身前还有三道凌厉的剑气。根本,好像腾不出多余我手来。 我以为,我要硬生生挨上这么一刀。 虽然,也知道自己不会感到疼。 但是,这刀若是受了,自己的背岂不是要开花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上古神剑(十七) 那得多难看! 而且,伤在背后的话,我根本无法给自己上药… 到时,岂不是会让他们发现我竟是一介女流? 但…这么危急的时刻,根本就没有时间让我胡思乱想。本能地,想要避开…却发现根本就无法完全避掉。三道剑锋从面门擦过时,脸上微凉。 当一道红衣似光一般,又如飞雾一般闪现而来时,空气都几乎要定格了。我只见那人诛仙剑在手时,诧异一愣,又忽的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切真的是我多想了。 墨有渊,早就知道即便我拿着他的诛仙剑也没有什么。 因为,他随时能取回自己的诛仙剑。 他说墨有渊就是这剑,这剑便是墨有渊。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人剑合一,生死不弃,这便是那小瞎曾提及过的言外之意。即便墨有渊死,这诛仙剑也不会是任何人的。 除非… 墨有渊愿意,这诛仙剑才愿意! 在墨有渊拦身抱下我时,我刹那间见到他的模样,看着那熟悉的眉和眼。忽的,竟差点错认成忘川。 以往,我若有什么事情,都是他第一个来寻我、救我的! 这次我不辞而别,和忘川生下闷气。忘川,还会来找我吗? 诛仙剑一出,墨有渊一来,那些黑衣人便被震慑住了。纷纷退后,张望之后,干脆一一逃掉。我见场面凌乱,那些人眼里明明觊觎着这诛仙剑,却又对这墨有渊和诛仙剑心生忌惮。到底,还是怕死… 没一会,这周遭的黑衣人便幻化而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叹息这来的也快,去的也快。还真的是现实的很。 “少辛兄,你受伤了?”小瞎忙上前,为我查看。 我抿着唇,发现自己被墨有渊抱着,这才出声,道:“有渊兄,就打算这般抱着我吗?” 墨有渊毫不在意,只是收下诛仙剑。冷着脸,盯着我的脸看,我见他眼中波动,也瞧不出在想什么。 但…这感觉…墨有渊是在生气吗? 气我? 我莫名其妙,我又没惹他。我想着,挣脱而下,墨有渊并没拦着。 我朝小瞎笑了笑,道:“一点皮外伤而已,玉儿别担心哈~” 额头的伤确实是皮外伤,在我看来真的没有什么。又不疼,也伤的不深,上点玉露膏就好了,连疤都不会留的! 不过,我忽的疑惑道:“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怎么知道诛仙剑在我手里?” “看样子是分散的修士。”小瞎一听,一脸正经,也是皱眉。 “难道…”小瞎忽的想到了什么似地,忽的惊道:“是他回来了?” “他?”我顿了顿,道:“他是谁?” 我分明见小瞎说到这个的时候,那墨有渊千年不变的冰块脸忽的变了变。 他们说的究竟是谁? “玉儿~好生照顾着。”墨有渊忽的看向我说道,然后又忽的一闪,便像那些黑衣人一般也消失在了无尽的夜里。 墨有渊和小瞎分明知道了什么,也似乎猜到了什么。但,他们并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我见墨有渊行色匆匆,小瞎支支吾吾,隐约中也感觉到了点什么。 看来,这阳城估摸着是不太平了。 先是行尸怪物事件,再是夜袭风渊阁。无论是哪个,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但…这夜乃墨有渊同那诏城青水大婚之夜,他不是去拜堂成婚了吗?怎么又忽的出现在了风渊阁? 这夜,注定折腾的很。墨有渊走后,风渊阁便来了很多守卫,说是奉了城君之命前来保护。我素来喜欢清静,这也便是为何能留在风渊阁这么久的因素之一。但也知墨有渊有这般安排,实在也是费心,便也只好关门不理,任那些守卫在外头严守了起来。 小瞎见我心思不宁,在屋内走来走去,为我包扎额头伤口后,便自顾着自己喝着茶水。但面上虽平静,却似乎也比往日话少了许多。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自己靠在床檐前,迷迷糊糊之际,恍惚间见到了一个来影。 那影子瘦弱不堪,一抹青色萧瑟。 “阿冷娘子~我是青孺~”他说。 “青孺?”我记起,诧异他怎么出现在了眼前。而且,似乎看上去就像一团雾气,好像风一吹便能散了。 “是啊~阿冷娘子!”他低低的说着。 “你怎么在这啊?”我疑惑。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道:“阿冷娘子,我的时间不多了。青孺其实…其实现在只是一缕魂魄!” “你~”我讶异。 上次听墨有渊与那黑衣女子说话时,便听说了此事,只是我一直以为可能不是真的。毕竟,那女神大人拓拔沅儿在,诏城出不了乱子。便也没在意,后来便忘了。 而现在,青孺忽的出现,还是这番样子,说着这番话… 难道,是真的? “告诉我,你和拓拔沅儿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急,上前一抓。谁知手穿过时,那青孺君的身体便如虚无,半分也没抓上。 “阿冷娘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你这里。但是,青孺真的已经死了。只求阿冷娘子看在沅儿为你引路术士之地的情面上,去救救她~”青孺说着,有些悲伤,又有些心疼。 “拓拔沅儿怎么了?”我听罢,忙询问。 “我…我也不知道~”青孺忽的捂着头,看上去十分痛苦,他说:“我看不见她,但我感觉她现在非常痛苦…那个地方,很潮湿…暗无天日…她被铁链覆着…有什么在咬她~阿冷,求你去救救她!我现在,只有你能听我说话,他们都听不到…” 青孺面露痛色,看样子魂魄已被折腾得虚弱不堪。我只叹息,我离开诏城时,他们还是一对刚冰释前嫌的眷侣,怎么才这短短的日子便阴阳相隔了呢?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救出拓拔沅儿!”我虽叹世事难料,到底还是不忍心坐视不理。虽然自己,也有一大堆谜团未解。 “青孺多谢阿冷娘子~”青孺感激。他将一物塞与我时,只说了一句“找到她,把这块玉佩交给她。告诉她,好好活着。” 第一百零四章 青衣难缠 说罢,那青孺便又化作一团青雾消散而去。我还想问什么,却发现自己躺在风渊阁的床檐前,差点摔了下去。 我打开手掌时,便见到了一块剔透的青玉。 这不是幻觉,是真的… 人命关天,我还欠了人情,这必须去还。 “你要走?”小瞎皱着眉看我,看上去甚为吃惊。 我点头:“对!小瞎,少辛有急事!你便替我跟有渊兄告个别,来日我一定会来找他!” 诛仙剑,我一定要拿到。 这是现在事态紧急,我权衡之际,便只能先将此事放在一边,待找到拓拔沅儿之后再另行打算。 何况,这阳城如今这般不安,估摸着墨有渊有得忙了。 “不,你亲自去同他讲~”小瞎不答应了! 我皱眉,道:“真的是急事!办完了便来阳城找你们!乖哈~” 小瞎憋着嘴,不信:“什么急事?少辛兄不是说自己无父无母,无兄无弟,也没有喜欢的女子吗?” “可这并不代表我会一直留在阳城!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小瞎。”话虽如此,但我也不是个没事的人啊! “那~少辛!你这次所为何事?可有头绪?要不要帮忙?”我坚决之下,小瞎态度总算有所缓和。 “不必,我自有打算!”我道。此次事关重大,怕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回诏城,从诏城入手,总会查到点蛛丝马迹。 我没有理会小瞎的恋恋不舍,利用千机塔之便便从风渊阁消失了。我不知道,当小瞎看着我从眼前消失是何种神情,更不知道我前脚刚走,后脚墨有渊便全身是伤被抬了回来。并且,凰山弟子也来到了阳城。 当我走进诏城城主府时,发现原先色彩斑斓的城主府,竟仿若一夕没了光泽。好像沧海桑田,明明没有多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吉吉~你知道点什么吗?”我问吉吉。 吉吉却摇头,道:“我同你整日匿在那阳城,这诏城的事情老夫可不知。” 我不解:“你不是自称知道千机事吗?” 吉吉不服气,强词:“那时自然,没有什么过去的沧海事瞒得过老夫的。但是,这阳城之事老夫真的不知道。除非…” “除非什么?”我问。 吉吉老头道:“除非此事超出三界之外,那老夫就无法知晓了!” “什么三界之外?”吉吉的话,让我好奇。 “非人、非天、非地!”吉吉道。 我有些明白,道:“你说的是…魔族?” “丫头真聪明!”吉吉笑道。 吉吉道:“但自万年前三界与魔界大战,魔神被封印异域,魔神之女下落不明后,魔族便没什么消息了…” “这你就说错了!”我道,“我就认识一个魔族之人!” 并且还在魔域住过一段时日! “谁?”这回轮到吉吉孤陋寡闻了! “现任魔主玉翩跹!”我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自上次豪姬迷惑斩妖剑灵引起凰山大劫,玉翩跹出现同忘川大战后反转助了我一臂之力消失后,我便再也没见过他了。 玉翩跹对凰山来说,是敌非友。但是对我,总觉得是友非敌。至少,直至现在,玉翩跹却是多次救了我。虽然我不愿承认,他不但救过我,还告诉了我本不知道的事情。不然,我体内天魂的事情根本无从得知。 将诏城城主府察看了一番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算有留下什么气息,估摸着也早就散了去。 但就在我转身要走时,竟忽的来了一帮人。夜色略暗,这帮人一来,手中握了火把,将原本的昏暗点亮。我一时没适应过来,抬手挡了挡。 正当我眯着眼,朝那来的人群看去时,却见一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袭青色绣花长裙,梳了个半挽着的头,白皙的脸上画了个精致的浓妆。 是她?!我看着眼前之人,挑眉。 此人,正是青衣! 但…我若没记错的话,她才不久去的阳城。在墨有渊的招亲会上,还是因她弃权才让那位青水能嫁给墨有渊的机会。虽然,听小瞎说,墨有渊并没有娶那青水姑娘,但…这青衣不是该在阳城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 还有,她不是失忆了吗? 怎么又回到青府了呢? 我有种种疑惑,却一时半会难以解答。 “此人,夜闯城主府。必定是与城主府一夜灭门惨案有关!”那青衣的脸冷的很,丝毫没有温度。根本不似我见过的那个有少女腼腆的青衣。 一个人就算忘记了什么,但本性是不会变的。 眼前的青衣,显然让我感受到了陌生。 “拿下!”那青衣冷声命令道。 不行,这个时候我不能惹出什么祸端。虽然也想弄清青衣是怎么回事,但现在确实不是时候。我没有理会冲过来的人,手一挥便再次用千机塔凭空消失了。 反正,不想惹,便躲开。这也是一种防止互相伤害的好法子! 我本想去魔域亲自问玉翩跹,但是…当我凭着仅有的记忆去寻那魔域的入口,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寻不到。 这般,便也找不着玉翩跹了。 找不到玉翩跹,就不能问到此事是否与魔域有关。 不能问道这事是不是和魔域有关,我就得另想法子。 吉吉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也没有任何头绪。 我慢悠悠地走在诏城的街市上,见人来人往。我去听茶馆,去听酒楼,去听画舫。因为这些地方的消息最为灵通,这诏城城主府一夜灭门,不可能每一点线索。 但是奇怪的是,这些地方竟然都只是唏嘘城主府被灭门之事,听上去并没有什么可用线索。但是,当有人说到城主府灭门次日青府掌家猝死,原本认为已死的女儿青衣忽的回来接管了青府,并以雷霆之速说服长老庙暂时掌管了诏城大小事务时,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么看来,诏城城主府此番出事,定是与这青衣有关。 只是…我想不通,城主府被灭门,这青府掌家怎么也猝死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却一时也分析不出来。 第一百零五章 路遇故人 “姑娘小心~”谁知,就在这时我竟撞到了一人。还未抬头,便被人扶了住。 这声音? 好熟悉! 我抬头一看,惊道:“陈别离?怎么是你?” “阿冷,阿冷~怎么是你?”陈别离似乎比我还开心,还要惊讶。一见我,便几乎跳了起来。 只不过,我现在男儿打扮,陈别离怎么就一眼将我看出来了,我纳闷问道:“陈别离,我穿成这样,你也能认得出来?” 陈别离笑着,道:“阿冷,你开什么玩笑呢?你不管穿女装还是男装,都一样好认好不啦?” 我皱眉,不解道:“哪里好认?” 陈别离竟敲了敲我的头,笑道:“你不知道自己长得很好认吗?” 有吗? 墨有渊不是也没有认出来! “好了,阿冷。你怎么会出现在诏城?”陈别离忽的问道。 我这才想起自己是来这阳城街市打探消息的。没曾想,如此好运,竟遇见了陈别离。想起陈别离,便忍不住询问道:“我来办点事!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那日你忽的从千机塔消失不见,我有四下打听你的消息,但你似乎好像消失了一般。陈别离,这段日子你干嘛去了?” “说来话长~说来话长~”谁知一提起这件事,陈别离便开始哀声叹气了起来。 陈别离告诉我,他从千机塔金光中消失后,再次醒来时竟在一座无名的小岛上。岛上有位鲛人公主,竟看上了他。他这段时日便是在那岛上同那鲛人一族周旋。这不,才刚刚利用他那青炉鼎逃了出来。 没想到,便就遇上了我。 陈别离嚷着,这还真的是天大的缘分。 我听罢,嗤笑他:“那鲛人公主生的可美?” 书上可云,鲛人一族,人身鱼尾,无论雄雌,皆生的一张绝美之脸。鲛女专情,若是看上一人,便很难再去喜欢他人,必定会尾随而至。 陈别离青了青脸,沉声道:“别提她了,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跟我说说你的事,看本书生能不能帮的上你!” 我笑了笑,说起来这陈别离同我也算共同患难过的人。 我点头,道:“也好!” 阳城西南城门处,夜半有一小摊,提灯而明。店家是一对老夫妻,佝偻相扶,在这城门处摆下这一小摊赚点银子。 我们寻了良久,才寻到了这么一处夜半未打烊的摊子。坐下,两人便向两位老人讨了一壶热茶,点了两碗馄饨。 虽说是深秋,但诏城到底没有极北之地的阳城冷。不过这夜里,也算略寒。我身上穿着在阳城时,墨有渊让下人为我们准备的男儿长衣,披着一件暗色裘袍,倒也并不觉着冷。 这般坐下才发现,这陈别离倒是穿的极少。似乎还是之前见他时,那件似乎一贯不变的青色书生衣衫。 我端着脸,等着馄饨,只好四下看了看。陈别离端坐在我对面,却盯着我浅笑。 我问陈别离,道:“陈别离,你这般盯着我看,莫非…我脸上有光?” 我是开玩笑的。谁知陈别离,却忽的伸过手来,给我扔了块帕子,道:“不是光,是有血渍。你额头,怎么受伤了?” 我这才想起额头的伤还未好,估计是不知怎么裂开了,便有血顺着额头流在了脸颊。 我接过陈别离的帕子,擦了擦。却并没怎么在意,反正不疼。上点药重新包扎下便好了。我说:“一点小伤而已!” 陈别离见我自己都不当真,也是见怪不怪,只是叹了句:“你啊~还真不是个普通的女子。若是旁的女子,恐怕都要为之惆怅几日了。” “不说这个了!”我笑道。 “两位公子,这是你们要的馄饨!小摊就我和老婆子打理着,让你们久等了。还望慢用!”摊上的老人端来两大碗馄饨,和善的说道。 “嗯!多谢!” 我点了点头,然后喊了喊陈别离:“不是饿了吗?吃吧!” 于是,夜半深更,摊上两人,几乎是狼吞虎咽,愣是吃了个痛快。待饭饱时,放下碗筷,抬头望去,却忽的看到那暗影烛光远处的一个角落,似乎有一个人影。我心下一沉,难道那青衣带着人追了上来? 但…若是追来,怎会躲在暗处? 我眯着眼,不动声色,仔细瞧了瞧。只见那端忽的探出个头来,却是一楚楚佳人,眼巴巴地看着我们这处。 许是瞧见我看见了她,她也只是闪了闪,眼巴巴地盯着我们这端。 我分明不认识此女子,难道… 我叫了叫陈别离,道:“陈别离,你的桃花来了!” 陈别离一听,挑了挑眉,顺着我的目光回头看去。谁知,那女子像是受了什么惊似地,忽的消失不见了。 “没人啊~”陈别离疑惑,以为我在逗他。 “已经走了!”我说,却意味深长盯上了陈别离的眼:“陈别离,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拈花捻草的薄情人哈~” 陈别离不服:“小生才没有~不过,你看见她了?” “谁?”我佯装不知。 “阿冷~”谁知陈别离竟然生气了。 我笑了笑,道:“我真的不知陈别离你说的她是谁。只不过,本公子刚才好巧不巧,在那处瞧见了一个楚楚巴巴的姑娘。那姑娘身穿一件琥珀色的玉衫,桧柏色的长发好看极了。陈别离,你可认识这样一位姑娘?” “阿冷!!!”陈别离看起来真的气急了。但在我看来,却更似乎向恼羞成怒了。 我啧了啧舌,好笑道:“不说便不说,其实也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男欢女爱,正常的很!陈别离你也正健朗着,那女子也算豆蔻妙龄。说不定就是你的命中缘分呢?好生考虑下哈,别辜负了人家!” 我觉得自己像个老人!说的头头是道。 殊不知,陈别离真的被我气着了。 “唉~别生气啊!”陈别离气呼呼而去,我追了上去,冲着他喊着。 “我没说错什么啊?陈别离,你这是害羞了吗?”我道。 陈别离不理会我! “别啊~男子汉大丈夫,脸皮别这般薄啊~”我道。 “……” “没事,赶明儿阿冷姐姐好好教教你追女孩啊~” “……” 第一百零六章 引魔入室 我与陈别离莫名偶遇,也不知这算不算缘分。 我告诉陈别离:“我已经去过术士之地了!” 陈别离却没一丝反应,只道:“哈哈~你知道了?” 我挑眉,明知故问:“知道什么?” 陈别离竟也不否认,道:“知道我不是万重山万重观之人啊?” 这个世上,最怕的不是瞒着身份,倒是不矢口否认。陈别离恐怕是我见过的,说谎说的最坦然的人了! 好在,陈别离自始自终并无恶意。我阿冷看人看的也从不是表面上的东西,素来瞧着内里的东西呢! “好吧~你是谁?”我相信陈别离有难言之隐。 陈别离说:“小生其实就一江湖术士,偶得了一本术士之书,便学了点术士之法。原先觉得四书五经比较实在,在乡里也是个学问人。但自从得了这术法之术,便觉着另有高深。所幸,便追求而来,游走四方。” “真的?”我挑眉,半信半疑。 陈别离叹了口气,有些哀怨道:“阿冷,我都将自己的事情与你讲了,你何时告诉我你的事情?还有,你帮我找到魔神之躯了吗?” “我的事,你不是算出来了吗?”我可还记得在那鬼市时,初见陈别离时,他可是一个神乎其神的算卦书生,还为我算卦占卜吐了血来着。后面虽话说了一半,还没有完全说明白,但却也是厉害的很。 “啧啧~这怎么能一样呢?”陈别离摆手,道:“你也知道我算卦那可是耗费心血的。再说,你这卦象我可不敢再算了,怕遭天谴啊~” 这陈别离,许久不见,还真的是越发毒舌了! 虽能再遇陈别离,我也挺高兴的。但拓拔沅儿的事,却是一点没头绪。陈别离从我这知道了我的烦恼,便哈哈大笑,说我虽有了际遇却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急功近利。 我疑惑:“我哪里急功近利了?” 陈别离就笑我:“你瞧你,好似每一件事情都要办好,却因种种不确定的变化耽搁了你就觉得自己能力不足。可实则,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不是你的问题,而是真的机缘未到。” 我抿了抿唇,习惯性地扶额,看着陈别离,又想了想自出谷之后确实也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我自始自终也确实没有忘记过自己要做什么,并为之不断查探、努力去做着。 这样看来,陈别离说的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难道, 真的是因为我有急功近利这个毛病吗? 陈别离听说我要查的事情与魔域有关,而我又没有进入魔域的法子,陈别离便为我想了个馊主意。 “你是说引魔入室?”我挑眉,因他的这个馊主意吃惊。 “嗯!”陈别离用力点头。 “但~哪里去寻这魔?”陈别离的意思是我既然是不知道魔域入口,那就找一个知道的!这法子,听起来也算可行。但是,这茫茫人海,魔界之人又早就在那场大战中隐没,本就鲜少出没,我又上哪去找到他们的踪迹? 但陈别离表示,魔族之人虽低调,却也是有在凡间出没的。 陈别离说:“你不是还亲眼见过,去过吗?” “好吧!”我想了想,也就这法子能行了。便索性,脸一安,一口便同意了。 魔最喜欢什么? 陈别离笑嘻嘻道:“当然是亮晶晶的宝贝!” 我翻了个白眼,道:“是个人都喜欢吧?”阿冷我表示,自己也非常喜欢呢! “那可不一样~魔天生就对这个敏感!”陈别离耐心解释。 “是因为是魔,生活在黑暗的地方太久了吗?”我纳闷! 陈别离一顿,拍了拍我的脑袋:“阿冷,你脑袋里都装了什么啊?” 我打退他的爪子,道:“那是什么呢?” 陈别离一本正经,“因为是乌鸦啊~” “……” 我听罢,脑袋一顿。忽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原因了! 谁知,陈别离竟黑脸了,皱眉瞪着我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乌鸦可是最美的鸟!阿冷,你不要再笑了!不准笑!” “什么???什么?”我笑的差点岔气。 陈别离竟然说乌鸦是最美的鸟?他眼睛里都是什么啊?还…真的是与众不同啊~哈哈~ 虽然,在乌鸦是不是最美的鸟上,我和陈别离是各执己见的。但,这并不影响我们有所行动。按陈别离所说,找魔最喜欢的环境、放上他们最喜欢的亮晶晶的东西,然后让人散步消息,守株待兔几日定能引魔入瓮,来个瓮中捉鳖。 诏城十里外,云水之舫,是一花红酒绿之地。整个坊间,皆是水晶所铸,又有夜明珠为照。这舫行走在夜里,便是犹如水晶宫一般耀眼。 我同陈别离在这舫中已呆了三日了。但也只是整日躲在舫中听曲,看舫中那些来客与姑娘青青子衿。 我甚是无聊地趴在衣着前,望着那端跳舞地舞娘舞动着身躯,妖娆曼妙。 “陈别离,都三天了!一点异常都没有~”我道。 陈别离喝着茶,眼睛盯着前方唱曲的小娘子,也不知在想什么。他说:“这便等不及了?要有耐心~” “陈别离,我看你对这这般熟络。你该不会是常客吧?”我啧啧道。因这地还是陈别离所说,更是他带我来的。我且看他跟那舫主还搭得上话,便新生猜想。 这陈别离看起来顶多是个白面书生, 却没承想倒是一位风流少年。 心想着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谁知,陈别离白了我一眼,道:“阿冷,你还真的喜欢胡思乱想!” “难道不是?”我皱眉。 “小生只认识这舫主罢了!”陈别离笑道:“这里,也是第一次来!” “哦?又有什么故事?”我也算是闲来无聊,好奇道。 “懒得与你说!”陈别离并不想回应我的好奇心,拂袖而去。 我见他走,又看了看那舫主。那舫主是个女子,虽不苟言笑,却也生的冷艳。只是可惜,小生配这艳丽的女子实在不配。 陈别离啊,还是和那躲在暗处痴恋他的鲛人公主看上去比较合适!我暗自想着,在这苼乐之地,独自清闲。 第一百零七章 血洗花舫 就在我同陈别离守株待兔之际,一大波人马却正在靠近花船。 从四面而来,几波人马先后前来。花船外面,原本静谧的、黑漆漆的夜,忽的骚动了起来。那几波人马先后对视一眼,便话也不多说,在夜里便拼杀了起来。他们动作快速、狠厉,很快便有人躺下,便是一地的尸体。赢了的一方,再同存下来的一方继续着,静谧的拼杀,无声却更觉得让人怖人。 当一方人马被留了下来时,他们迅速将地上的尸体移走,很快现场便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当这夜里的微光射来时,这地上哪有一丝血迹? 做完这些,那些黑衣人便往前聚拢,看上去训练有素极了。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宽大的黑色袍子的高大男人慢慢走了出来。黑袍下看不到他的面容,但那半脸遮住的银光分明是一个凶兽模样。 他朝那花船看去,薄薄的唇冷得像千年的寒冰。忽的,他抬了抬手,像是王者一般,轻轻的一个手势,那些黑衣人便像早就蓄力待发的饿狼一般,朝那花船飞扑而去。 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又走出一人。那人同他有一样的身高、一样的身材,一样的唇。乍一看,两人除了遮住的半张脸,分明是一模一样的。 不,也许根本就一模一样。 但是,有面具遮挡看不清楚罢了。 “你确定不告诉她?” “她自己的事情都已经很多了!” “可是你现在不告诉她,将来她若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管她喜欢谁,都是同一个人!” “说的也是~若不是为了复仇,真想和她隐居世外。” “我先走了~” “嗯~” 两个一样出众的男人,诡异的对话后,消失不见。 我躺在花船一侧,实在睡不着。本想靠在江面边,吹吹这水迎上来风。可谁知,忽的听见了细微的气息。我眨眼,便见那湖面飞出黑影,径直朝花船那端而去。我眨巴了眼,忙起身跟了上去。 我就晚了那么一刻,赶到画舫内时,那些人几乎就将舫内的人杀了大半。他们手中握着血淋淋的剑,站在那尸横遍野中,血腥极了。 恰好,我站在高台,他们站在舫中。我来时,看到了他们的所有杀戮。而他们,看到了我。我感受到那杀气时,下意识地考虑要不要出手。 谁知,那些人却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竟直接略过我,朝外散去。 我急忙走下,喊了喊:“喂,你们是何人?” 可惜根本追不上他们。 “对了,陈别离!”陈别离不会死了吧!刚我出去吹风时,见他坐在此处喝茶看舞娘跳舞来着。 该不会,也被杀了吧! 想到这,我忙从尸群中想要查看一翻。待真真看过一遍之后,总算松了口气。这里,没有陈别离的身影! “什么人?”但就在这时,一大波人从外面冲了进来。却见是那青衣带着府兵,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抓住她!”青衣冷声命令道。 我有种有理说不清的错觉。他们不会以为...这些人是被我血洗的吧? 但是,他们根本没打算给我解释的机会。 刀光剑影,气势汹汹,便朝我动起了手。我躲闪几下未遂,硬生生挨了一剑。我皱眉看向被刺破的手臂,终于没忍住祭出了相思剑。 相思剑泛着红光,带着剑气便是一个气罩将那些人掀翻了去。只是可惜,这并没有彻底将他们击退。但即便如此,也算是震慑了那些人。见府兵迟疑,那青衣一急,挥着一把青色的宝剑便朝我这端刺了来。 我将相思剑迎去时,红光和青光一闪,却是交缠在了一起。就好像,有什么共鸣似地,根本就没了自己的剑锋。对于这样的变故,我是吃惊的。 “怎么回事?”我同那青衣同时皱起了眉眼。 “阿冷,小心~”可就是这个缝隙,青衣带来的府兵竟从我背后偷袭。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急切提醒道。我自然感觉到了身后的袭击,但奈何手中的剑好似被什么力量吸引了去,愣是牵连着我的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砰~砰~”陈别离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那些袭击的人便被一道黑气迷了眼似地,硬生生地被逼退了。与此同时,陈别离跑到我这端,冲着那青衣便是扔了一物。 只是,还未待我看清楚。手中的剑忽的断了开,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一跌,陈别离一把扶住了我。然后,随着一声巨响,我们便好似被一团黑气带走了。 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已不再花船处。 我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倒像是个破庙。 “阿冷,你受伤了?”见我手臂染了血色,陈别离关切道。 “陈别离,你刚刚去哪了?”我皱眉。 “我先帮你包扎下!”谁知,陈别离并没立即回我这个问题。而是一把拉起我的是手臂,便帮我包扎上药了起来。 “陈别离,刚才没看见你。还以为你死了呢!”我说。 “疼不疼?”陈别离上药时,小心翼翼,有点反常。 “不疼!”因为我根本没有痛觉啊~ “我刚把那鲛人公主送走了~”陈别离说。 “哦?你舍得?”我问。 “她很单纯~但...这凡间不适合她!”陈别离叹了口气。 “哦!”可是陈别离,一旦鲛人爱上一个人,是永远不会放弃的~现在你可以送走她,但是总有一天...但是,我没跟陈别离讲。毕竟,这本就是他们之间的缘分。我阿冷,还不会做搅和别人缘分的事情。 “阿冷,刚才我不在,花舫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陈别离问。 “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对人马忽的血洗了花舫,然后那青衣便带着人马出现了。接下来是事情,就成了你看到的那般!”我也有些不明白。 那些血洗花舫的人究竟是哪路人马?若真的只是同花舫有仇,为何见我时却没有杀人灭口?又为何,青衣恰好又带着人马出现了? 我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不对劲! 第一百零八章 魔珠入域 花舫的这件事,一时虽闹不明白。但陈别离却告诉了我一件重要的事情,他说自己在送鲛人公主离开时,嗅到了魔的气息。一路追寻而来,便回到了花舫。 “你是说?那魔就藏在花舫?”我疑惑,但花舫被屠,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若那魔真的藏匿花舫,那究竟藏身在哪? “嗯~”陈别离点头。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既是有了明确的线索,我不能错过!想到这,我转身就要回去。 “等等~你先别急。”谁知,陈别离拉住了我,道:“你受着伤,并且经过这么一夜,估摸着是个魔都吓得不敢出来了。我们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去!” “也好~”我想了想,既是如此,也只能等明日一早了。毕竟,今晚的事情闹得太大,估计一时半会也平息不了。我忽的觉得有些困,靠在破庙一处的草垛上,慢慢入眠。 破庙里,燃着火堆,发出啪滋的响声。陈别离看着安睡在草跺上的人,平静无波的眼里略过一丝寒意。而下一刻,他打坐般闭上眼时,他的魂魄忽的离开了身体似地。只见他看了一眼这破庙,看了那个睡着了的人儿,也看了看自己留下的身体。然后,一举止间,便设下了一个淡淡的屏障,将破庙中的一切围了起来。 这般之后,他才忽的一闪而逝。 我早上醒来时,觉得昨夜自己实在睡的太沉。因为,我看外面这日头,估计早就过了辰时。破庙内,昨晚的那火堆已烧成灰烬早就凉透。我在庙内没见着陈别离,便喊了喊。 “陈别离?人呢?”可是,并没有听见陈别离回应。 我刚想走出破庙,可谁知屋内忽的显现出一个白色的屏障,愣是拦住了我。我皱眉,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当我再次探手摸去时,分明感觉到了那股屏障的气息。 怎么回事?我挑眉? “阿冷,你醒了?”可就在这时,陈别离忽的打开了庙门,便是安然无恙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我看着他,再次朝那屏障处走去,可却一点气息也没了。我盯着陈别离看,陈别离被我看得头皮发麻,弱弱地问我。 “怎么不叫醒我?”我想起了正事,忙问。 “别急别急~”谁知陈别离一脸高兴,道:“我见你睡的熟,没忍心叫醒你呗。不过,我一早替你去看了...” “可有发现?”我问。 “当然有!”陈别离像是藏了糖一般。 “那还不快说?”对于陈别离的藏着捏着,我还真的有点暴脾气。 “你还别说,我到那时还真的让我遇见那只魔了!”陈别离道。 “真的?魔呢?”我扯着陈别离,前看后看,却没找到一丁点魔的影子。 “你别找。我没抓到!”陈别离凉凉的泼了一冷水,将我的热情一把浇灭。 “什么?”陈别离是在逗我玩吗? “你别啊~”谁知陈别离却跟献宝似地,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我见陈别离拿出一物,七彩绚烂的一块石头躺在他的手心,石块中间隐着一黑珠,看上去确实很好看。但...这东西,和我们寻魔有什么关系? “这是魔珠!”陈别离笑道:“这东西可比那只魔有用多了!它能带我们直接找到魔域入口!” 我一听,终于觉得听到一个极好的消息了,惊叹道:“真的?” 所以说陈别离虽是一介书生,但到底也是一术士,见多识广还是很中用的。至少,他认出那是魔珠,也找到了使用的法子。夜半的时候,恰好子时,利用魔珠开启通道。 我见一个漩涡从夜色中喷涌而出时,只觉得惊奇。 “走吧~”陈别离施完法后,拉起我便走。我只觉得脚一踏,光雾轮转,竟真的便到了那魔域。 那魔域还是如之前一般,亮晶晶的石子宝石,没有一丝阳光和暖意。好在,宝石繁多,也算是黑暗中也能光彩夺目了。就在这时,魔域的巡逻魔兵走了来。 “来~”陈别离忙拉着我躲了起来。 上次,好歹也是光明正大在魔域来往。这次,怎么好像偷偷摸摸。 不过,想来也对。上次虽说是被绑来的,但好歹也被玉蹁跹当了个阶下客。这次,不请自来...还是低调些吧~ 魔兵巡逻过后,我这才同陈别离开始在魔域寻了起来。若拓拔沅儿真的在魔域,必定能找到。 “冰焰兽,你也去找!”待找了好一会后,我终于觉得单单靠我二人之力,在这偌大的魔域寻一个人,还真的是有些费力。索性,将冰焰兽放了出来。 冰焰兽甩了甩身上的毛发,吐了一口长长的冰火气,道:“本神又不是狗?” 冰焰兽非常不情愿,傲娇得不行。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我白了冰焰兽一眼,它一灵兽都不情愿,我一大活人难道情愿了?这不是没有法子吗?再说了,什么都让主人干了,我要它这一废物神兽干嘛? 我说:“是去?还是不去?” 我的声音冷的很,才不管这冰焰兽有什么脾性呢! “哼!”那冰焰兽虽不满,到底也不能违反契约精神。但见冰焰兽抖了抖身子,凶神恶煞地朝我嘶吼了一声。差点将嘴里的冰焰烧了我的眉。 但就在我发火之前,冰焰兽却撒丫子便跑了。 “吉吉,你呢?”冰焰兽招呼起来了,我还能想到的能帮忙的便是吉吉了。 可谁知,吉吉却拼命地拒绝道:“老夫不行,老夫不行!这魔域的魔气太重,本塔灵是神界之物,到这便头疼!” “冰焰兽也是神兽!”我道。对于吉吉老头的别扭,我只当他耍小孩脾性。 “不一样,不一样~”吉吉老头道:“哎哟~我真的头疼。我去塔中休息啦~” 可吉吉老头却没来得及解释,便藏去千机塔深处了。 “好吧~”我收起千机塔,想必吉吉老头确实在魔域不适应。 “咦?”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妖娆的身影走来。我躲在一旁,待那人走近,见着了那张脸,却是惊了惊。 这张脸~ 豪姬没死? 第一百零九章 魔兵八婆 “什么人?” 我躲在一隅,本因看到豪姬意外。谁料万分尴尬,竟肚子觉得不舒服,忍不住放了个气。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响声。 那豪姬倒是耳尖的很,本看着她往我这端走了过,就要走远了。谁料忽的停了下来,神色凌厉的回头看来。 出去? 还是不出去呢? 这豪姬本就同我不对付, 虽说现在她不一定打得过我。 但是, 若让她发现了我, 岂不是要跟我算那日在凰山诛仙台之仇? “豪姬大人,是小的~”忽的,有一道声音响起。 我正犹豫时,但见一个魔兵忽的不知从哪跑了出来,小跑到那豪姬面前,万分恭敬道:“小的刚才内急,所以…不知豪姬大人会路过此处,冲撞了豪姬大人小的实在抱歉~” 那豪姬见是那魔兵,总算放下心来。但似乎并不怎么高兴,冷眼瞥了那魔兵一眼,冷哼一声:“再敢擅离职守,本姬便让你去喂了魔主的墨尾!” “豪姬大人,饶命啊~小的…小的,绝对不敢了!”豪姬疾言厉色,那魔兵听罢吓得腿软。 豪姬冷哼一声,道:“本姬命令你等看守的那人,可还活着?” “活着~”那魔兵一听豪姬的问话,总算觉得自己活过来了。魔兵道:“活着~活着呢~按豪姬大人吩咐,小的们每日给她喂食。” “如此,甚好!”豪姬一听,眉眼舒展。她道:“好生喂养着,没有本姬的吩咐,任何人不许靠近秘洞。” “是~”魔兵得令。 我藏在角落,将那豪姬同那魔兵的对话尽收耳中。 他们说的关押的人,难道… 不管是不是拓拔沅儿,只要有一点可能我都要亲自去看看。何况,豪姬对这个关押的人看上去十分在意,想必一定是与众不同的人儿。 思及此处,我便暗中尾随那魔兵,一路绕过其他魔兵视线,终于在一个七拐八拐的角落上找到了一个洞府。 洞府被五彩斑斓的宝石遮挡住了,若不仔细看根本就找寻不到。 我看了看这处,忍不住皱了皱眉。刚才,我同陈别离分明来过这。但偏偏,我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竟有个洞府。 若非发生这么个小插曲,我或许根本就不会知道这里。 奈何,我一入洞府内,便看见了更多的魔兵。他们守在洞口,气势汹汹。 我见如此严防死守,心下更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进得动里去看看,这里面究竟关着谁了!但…怎么才能混进去呢? 千机塔在这魔域又用不了, 陈别离的青炉鼎送那鲛人公主刚用了一次,也用不了。 即是无法靠法器外力,那只能靠自己了! 打定主意,便是开始行动。 石子一扔,在洞外制造不大不小的响声。那些洞内的魔兵,便会因这异动朝外查探。虽然不能将全部魔兵引开,但至少能减少一些。这样,我更容易下手。 但是… 似乎是我想的太好了。 我扔第一颗石子时,自己吓了一跳,但那些魔兵却根本如同耳聋了一般。 我以为自己扔的石子动静太小,便又换了一颗大的。 这次总算有魔兵听到了,但见他们对视一眼。竟开始说话了。 “你听到什么了吗?” “洞口好像有什么声音吧?”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魔域气息经常不稳,宝石常常自己掉落~” “是啊~别理会。魔女们会收拾好的~” “嗯~豪姬大人说了。让我们守在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擅离职守!” 我听罢,只觉着恶寒~ 这魔域的魔兵,心理素质也太稳了吧~ 我偏不信,抱起一块顶大的石头,便朝外面的墙壁一砸。然后躲在一边,轻轻拍了拍手,心想着这么大动静,这些魔兵不会无动于衷了吧! 只见那些魔兵终于动了动。 “这么吵?要不要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识过?这几日天天如此!” “话虽如此~不过,你们说魔主这次闭关,魔域一切都由豪姬打理…会不会~” “你是想说这豪姬大人会成为魔主夫人?” “嘘~此话不要乱讲~魔主怎么会对一个长得像姑姑的女子感兴趣呢?” “兄弟,小声点。若让豪姬大人听到了,你就该喂了墨尾了!” “咦,你说的那姑姑是谁?” “你新来的吧?” “你可不知道…这姑姑啊,就是将魔主带大的人。咱魔主可是对这位姑姑看重的很!” “真的?那这位姑姑在哪?我怎么没在魔域见过?”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年长的魔兵提过,这姑姑早就香消玉殒了。那豪姬若不是跟姑姑有相似的容貌,又怎会得魔主看中?” “原来如此啊~我说魔主怎么舍得耗费自己的魔力,用魔珠为豪姬续命呢~” 我虽没心想事成,倒听了一些闲言碎语。 没想到,这些魔兵还这般八婆~竟也会在背后讨论自己的主子呢! 更没想到,这玉翩跹竟有一位姑姑。若真按这些魔兵所说,玉翩跹对同自己姑姑长得相似的人格外宽容,那么他同我接近打交道岂不是也是因此。 原来如此啊~ 果然,这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如果,突然冒出一个人对你格外的好,这其中必定是有因素的。 除了长久绵长相处生情和友善还算可信些。那些所谓的一见钟情或一见倾心,必不是无缘无故的~ 怎么办呢? 既是无法引开魔兵,那… 但是若下手速度不快的话,必定会引来更多的魔兵~ 唯一的法子,就剩下浑水摸鱼了! 我正想着,洞外便有人来了。因为,我听到了细碎的步伐声。 我靠在一处,暗中看向洞外的来人。但见魔域一魔女,端着吃食,正款款朝这洞口而来。我一见,心下灵机一动。 这魔女,总算来的是时候! 我身影一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愣是将那魔女敲晕了。并且,稳稳地接住了她手中端着的吃食。一丝动静也没弄出来~ 然后便将晕过去的魔女小心藏好,扒下了她身上的黑色衣裙换上,端上吃食快速朝洞口走去。 第一百一十章 黑水深潭 “等等~”我低着头,为了不让魔兵发现我的长相同他们的豪姬大人一般,还特意戴上了一方黑纱。但,还是被魔兵拦住了。 “怎么了?”我端着吃食,冷静道。 “今日送饭的魔女怎么是你?眼生的很啊~”那魔兵询问道。 “我是新来的~平常送饭的姐姐今儿个病了,我便替她来了。”我说,还是低着头。 见那些魔兵盯着我看,怀疑的很。我干脆不扭捏了,抬起头便低低地说着:“几位看守哥哥若不信,这饭食便由你们端进去吧~反正,我手头还有别的事情~便不送进去了!” “别啊~妹妹~”哪知,真有魔兵急了。 “喂~你们太多心了吧~这魔域向来太平~这么标致的妹妹,你们瞎怀疑什么?”有魔兵说话。 “不是~就是眼生嘛~好了好了,快快送进去~”那魔兵这才忙摆了摆手,让出一条道来,示意我赶紧进去。 我勾了勾唇,只觉得这些魔兵实在好骗得很! “站住~”可偏偏,就在这时,我的步子还未往里迈入几步,便有人喝了一声。 我听着这声音,分明是那豪姬无疑。 还真的是冤家路窄,才躲了她一次,她又来了。我甚是无奈,奈何又不想刚到手的机会又给毁了。心思辗转时,便索性当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着。 “站住~听见没有?”身后,豪姬冷着声音怒喝道。 这次… 非停下不可了! 因为,我分明感觉到那豪姬逼近而来,气息凌厉。 我停了下来,缓缓转身,满眼无辜,道:“豪姬大人~你叫我?” 那豪姬盯着我看,冷艳中带着天生的娇媚,眼神里有着说不清的寒光。她见我眉眼时,挑了挑眉。我看她神情不对劲,只觉得嘎登一下,心想着莫不是认出我了吧? 心想着,若这豪姬出手,我要用什么招式能在短时间内解决了她,还有这洞府之中的守卫魔兵而不引来更多的人呢? 可是,那豪姬却忽的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吃食,然后一拂袖,那原本的吃食闪过一道幽光便又恢复平常了。 这般做罢,豪姬才不耐烦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送进去?” 就这样??? 我只觉得心境一场。 “是~”好在,没认出来。我转身,迈着轻稳地步子快速朝洞内而去。 我看了一眼手中端着的吃食,表面上这吃食虽没什么变化,实际上不说也知道,这豪姬定是又往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这里面…到底关着谁,竟让豪姬如此费劲心神呢? 带着这份好奇,我大步流星朝里面而去。 大概走了几个弯弯绕绕,终于看见了一个大的洞府,里面是一个高高的虚台。虚台上大抵安了个高大的石柱,石柱上像是绑着个人。但我站在下端,隔着几十阶阶梯还是看不太清。 我上了台阶,飞一样地跑了上去。 这里端的洞府黑的很,不似外端那般有宝石荧光照着。光秃秃的,除了硬梆梆的石头还是冷冰冰的石头。 那被绑着的人全身是血,老远便闻着了血气。我上得高台时,发现台上蓄有一深潭,黑咕噜地正冒着水汽。隔着这深潭,我这才约摸看清了那被绑在石柱上的人。 看身形,像个男人… “不是拓拔沅儿?”发现这个事实,我原本抱有的一丝希望破灭,不免有些小失落。 但~究竟是谁呢? 费了这么大功夫找来,看那豪姬又好像对此人在意的很,我自是有几分好奇的。 “算了,既是来了,便不能白来!”我自言自语,说罢便想朝那端飞去。 因为这中间是没有路的,只有这一汪深潭。所以,我便认为飞过去比较来的方便。 而实际上,事实证明我的行为是错的。 因为,我刚飞至深潭之上,便像撞进了什么空间似地。下一刻,那原本冒着水汽黑咕噜的深潭,便开始急剧晃动了起来,一个漩涡从潭中间迸开。我差点看得眼花时,有一物忽的窜起,惊起千层水花。 我一见那物体庞然,感受到凶煞之气,还未看清是何物,便被逼得直直往后倒退,然后便跌回了台阶前。 “嘶嘶~”与此同时,这原本黑漆漆的洞府忽的燃起数烛火,一片亮堂。 我眯着眼,缓了缓,用衣袖擦了擦溅在脸上的水渍,这才清楚地把那窜出的大雾看了清。 “大蛇?”我见那庞然大物乃蛇形模样,窝在黑水深潭之中,墨黑无一般,正昂着首,一双幽绿的巨眼盯着我看,还不住地冲我吐了吐舌。 “嘶嘶~”听我这么喊它,它似乎不满意。晃了晃身子,便又溅起了一地的水。但也就这样,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连一丝毫的恶意都没感觉到。 “不喜欢我叫你大蛇?”我皱眉,试着问道。 那蛇一动不动,吐着蛇杏子。 “那个,你这样太吓人了。能不能哪来回哪去?”我说:“我只是来送饭的~没想到你在这深潭里~” 若是知道,我就小心一点啦~ “嘶嘶~”那巨蛇又晃了晃。这次,确实将蛇首朝我这端移来。 我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要躲。谁知,那巨蛇忽的闪了闪墨光,便化作一个小男孩落在了阶梯前。 “你~”我惊了惊! 小男孩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便是一声不语盯着我看。一想到这眼前无害模样的小男孩,是刚才那巨蛇的化身,我只觉得头皮发麻。 “姑姑~”谁知,下一刻。这小男孩忽的抱住了我。 怎么回事???我张着手,停在了半空中。眼见着这小男孩凑在我怀中,不住地磨蹭着。并且,他身上凉凉、滑滑的,分明…实在… “你~你~为何唤我作姑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试图与之沟通,心下实在怕他忽的变成那巨蛇将我压成泥巴。 “小尾没有~你便是小尾的姑姑~”谁知,这小子抱我报的更紧了。 “我一介凡人,怎么会是…”怎么会是你一巨蛇的姑姑呢? 我本想这样说,但对着一跟你亲昵的小孩模样,却话到嘴边终是没说的出来。 第一百十一章 被囚之人 “乖~”感受到小男孩的悲伤和依赖,我没有法子只好安慰道。 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的。但实际上,内心实在奔溃。怎么走到哪,都有人认识我呢?尤其,是这魔界之域的,总跟我很熟似地。 但天地良心~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姑姑~您这次来不走了吗?”那小男孩总算舍得放开我了。他仰着头看我,那眼巴巴的模样,还真的是一脸认真。 “不~”我煞是无奈,我可是来办正事的,不能被这小男孩耽误了去。既是躲不开,那索性就当了他的姑姑得了,哄上一洪先把事情给办了。 “不走了~姑姑不走了~你叫什么来着?” “对哦~姑姑现在是凡人,不记得小尾了~”那小男孩听罢,有些委屈,却又能理解似地言语道。 我以为自己露馅了,差点不安。见小男孩自个为我找了个借口,便笑了笑道:“对的,你叫小尾。你瞧姑姑,这记性也不怎么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这脸上戴着黑纱呢~这巨蛇化作的小男孩怎么认出我是她姑姑来着的? “姑姑,你的味道还是和以前一般~小尾一嗅到便忍不住从深潭中醒来了!”小男孩忽的又抱住了我,小脑袋在我身前蹭了蹭。 我被他身上凉凉、滑滑的感觉蹭的有些头皮发麻。 不过,他说的味道是什么?我身上难道有什么味道吗? “小尾啊~姑姑知道你思念我。”我缓缓将小男孩推开,扶着他从我怀中离了开,一边善意地道:“姑姑能再见小尾,也甚是高兴。但是啊小尾,你能让姑姑先办个正经事吗?” 我说罢,看了一眼深潭那端石柱上绑着的男人。 “姑姑想救他?”小尾一语道破,没想到还挺聪明的! 我点了点头,笑了笑,眼睛都快弯成小月亮了,我俯身时将小男孩额前的发小心的放在了耳后:“小尾既是知道姑姑的心思,不会想拦着姑姑吧?” “姑姑想做什么,小尾自是答应的!”谁知,小男孩一急,似乎还纠结了一下,终于又像是打定了主意道:“姑姑,我送你过去~” 我还未来得及应了,这小男孩便化身一条墨色的长桥便是搭在了深潭之上。我惊了惊,其实我是想说自己可以飞身过去的。 “姑姑,快从我身上走过去吧~”我望着这墨桥,听见这小男孩的声音,心下有些难为情。若是不知道这是小男孩变的还好,现在要我从一小男孩身上踩踏过去,也太欺负人了吧~虽然,这小男孩也确实不是人! “姑姑~小尾本就是守护这墨水深潭的蛇族呢~墨水深潭,可是浮毛不存,三界之内除了墨尾没人能走过!倘若姑姑不让小尾帮忙,恐怕以姑姑现在的实力根本就过不了这深潭呢~”我正犹豫,小男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难怪!!! 原来刚才我感觉到自己撞进了什么空间不得飞身而去,并不是因为巨蛇忽然出现,而是根本就不能过得了这墨水深潭。 那照这小尾这般说来,这三界之内便只有他能在这墨水深潭来去自由了? 我从这墨桥踏过,脚步飞快,畅行无阻。 待走到石柱之端时,回头一望,那墨桥便化作墨色消失,便是又化作了小尾模样。这小尾的样子,并不是很小,比小阿凌略高些,却也比小阿玲凌瘦弱些。一身墨色,额间妖异,正是蛇形印记。 “姑姑?你发什么呆呢?” “没~”我连忙回神,朝那石柱之前走了两步。 终于清楚地看见石柱上的人了。但见石柱上铁链束缚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身上伤痕累累,低着头像是晕厥过去了。他身上的衣裳血迹斑斑,但依稀也能看清原本的颜色。 我叹息,倒是可惜了一系白色的衣衫。并且,因伤痕的原因,男子的白衣早就破烂,依稀还能看见不错的身材。 “咳咳~”就在我凑近,想要看清这男人的长相时。这原本晕过去的男人,竟忽的醒了。 我瞪圆了眼,含着笑意,见那男人慢慢抬起了头。 好看的下巴,带着血渍的薄唇…谁知,当我看见男人的全脸时,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如风?!!!殴如风???你怎么在这?你怎么样了?”我上前,震惊之余,更多的是觉着可恨!原来,这豪姬百般折磨的人,竟是欧如风!!! “你是?”欧如风看上去虚弱的很,看见我时却是没把我认出。 我二话不说,忙将脸上的黑纱拿去,露出了自己的本来容貌。 “阿冷~”欧如风看见我,惊了惊,却比我高兴多了。他勾了勾唇,还是一如既往般温柔的笑意。只是,却有些费力。 我没忍住,眼眶微湿,道:“你都这样了就别笑了,会牵动伤口的!你忍忍,我为你解开铁链!” 我强忍住泪水,忙退后了一步,便是运上灵力,将自己的一道仙灵之力打在了那铁链之上。但那铁链压根就纹丝不动,一点断开的迹象也没有。 “姑姑~这可是千年寒铁所铸的铁链。你这凡人之躯施展的这些仙灵之力是不够的!”小尾提醒道。 我皱眉,却是执着,便又是试了几次,还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那怎么办?”忽的想起,这小尾既是负责守在这里,必定有法子吧?我看向那小尾~ “姑姑~你别看我啊~这墨水深潭的确是小尾的地盘,但这千年玄铁链却是那豪姬搜罗来的~小尾现在也不过一千二百岁,还太小,没法帮姑姑打开它~” 什么?这小尾都一千两百岁了?一千两百岁还小? 可,看这小尾的模样,确实也不像会骗我的。 “不行!”我不会放弃的!我怎么可以放弃?! 想到这,我便是将相思剑唤了出来,握着相思剑便蓄足了力量往上面砍。一时间,相思剑的红光对上那千年玄铁,那是一个火花四射。奈何,我就算倾尽权力,那铁链上也只是被我砍了几道细微的痕迹罢了。 并且这巨大的动静,很快便引来了洞外的魔兵。 第一百十二章 要杀便杀 “阿冷,你先不要管我~我没事的!”外面的魔兵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近了来。可越是这个时候,欧如风却始终没想过自己,反而担心着我。 “要走一起走!”我从未有过的坚定。 这时,洞外的魔兵已蜂拥而来。他们站在墨水深潭对面的阶梯前,一片黑压压的。豪姬从中间走了出来,看向这端时,脸上阴郁得很。 “是你?”豪姬有些讶异。但看到我时,却是愤怼的。 “是我!如何?”我转过身,沉声冷对。 “哈哈哈~”那豪姬狂笑几声,猛地脸色大变,一脸杀意:“杀了这个女人!” “墨尾~”豪姬喊了喊,示意墨尾变身成墨桥好让魔兵能过的了墨水深潭。可谁知,那小尾昂着头冷哼了一声,丝毫不愿理会这个豪姬。 那些魔兵没得过来的法子,也不敢妄动,只是张牙舞爪在台前动了动,伺机而动。 豪姬见此,却是强忍住要爆发的怒气,咬着牙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平静道:“墨尾,休得任性!关押此人,魔主也是知晓的!若非魔主首肯,此人也不会关押在你这墨水深潭!你难道要任性,违背魔主的意思嘛?” 豪姬疾言厉色,分明就是拿那玉翩跹来威胁这小尾。 “豪姬~你算哪门子葱蒜,竟敢命令小爷?”谁知,这小尾丝毫不吃豪姬这一套。 豪姬脸色难看,愣是被小尾的话给呛了去。她有些怒火中烧,却是又变了变脸,恶狠狠地瞪着我道:“本姬便不信,你们能在此耗上一辈子~” 没有墨尾帮忙,那豪姬便过不来。这般,便守在我们对面,同我们打起了持久战。我用相思剑砍了那千年玄铁链半日有余,也不见砍断,累的气喘吁吁。 那豪姬几次三番在对面火烧浇油,说没有钥匙这铁链我休想打开把人救走。我听着来气,差点就让墨尾带着我飞过这墨水深潭,教训那豪姬。但考虑到以现在自己的实力,恐怕非但不能将欧如风救出还会牵连他。 干脆,静观其变。 反正,最迟再过一个时辰,我的冰焰兽就会自个寻到此处了,这就是我同灵兽的契约。我耗尽心力去砍那千年玄铁链虽抱着希望可以砍断,却也是为了将自己仙灵之力耗尽,这般我那不听话的冰焰兽便会因感觉到我的危险回来。 “姑姑~”见我跌落在欧如风脚边,喘着气不说话,那小尾便也蹲下身来,一双眼眨巴着盯着我看。 “呵呵~姑姑砍累了,歇会~”我道。 “姑姑~其实你不必这么麻烦的,那钥匙此刻就在那豪姬身上,你且去取了不就得了。”那小尾一脸单纯地说道:“那些魔兵小尾替你挡着就好,你也不必担心打不过一个豪姬!” 我几乎是翻了个白眼,这小尾还真的是应了他的名字啊,竟是个小马后炮,我气的慌:“你刚才怎么不说?” “是姑姑自己砍得太起劲了!”那小尾只觉无辜,道:“小尾还以为,姑姑有别的想法。所以…没来得及跟你说!”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说?”我道。 “因为小尾隔了一千年才再见到姑姑,所以太高兴了,便想同姑姑多呆上一会~小尾知道,姑姑根本就没想起小尾。但是,小尾不会生气的,因为小尾相信,姑姑早晚有一日会想起小尾的!”小尾说到最后时,有些哽咽。 原来他知道? 我顿了顿,忽的觉得自己骗一个小孩的感情,还真有点卑鄙。 “小尾~”我喊了喊,却接不上话。 那小尾冲着我笑了笑,便是又化作一团子墨色浮在那墨水深潭之上了。与此同时,我的身体被那墨色牵扯,竟是猛然被拉到了对面。 一刹那,相思剑出,便是同那豪姬二话不说打斗了起来。而那小尾从墨色变化成巨蛇,硬是为我拦住了所有魔兵。 “把钥匙交出来~”我冷着眉。 “休想~”那豪姬也不是吃素的。 “找死~”既是如此,便休怪我不看玉翩跹面子了。 那豪姬一柄蛇形剑,同我这相思剑,一时剑光白影、火花四射。几个来回过招,我才发现自己因灵力损耗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将豪姬打败。但若多耗上一刻,便会多一分麻烦。 必须速战速决! 心下想着,便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想也未想,便趁着那豪姬一心知我于死地的当口,便是生生剑走偏锋,挨了她这么一剑。当豪姬蛇形剑刺进了肩头时,只见那豪姬倒是愣了愣。我见她走神,一个反身,便是生生用手抓住了她的剑锋。 我都不知道为何在这个时候都笑的出来。但那豪姬分明就被我这份笑意分了神,看样子像是见着了什么渗人的景象。 她抽了抽,想要将自己的剑从我肩头拔出。我用力抓住,愣是没让她动上半分。但是,血滴滴答答地便是流了下来,一股血气充斥在了空气中。 “阿冷~”欧如风见此,喊着我的名字,竟不顾自己的伤口拼命地挣扎着。 “啪啪~”那化作巨蛇的小尾也发现了这端的状况,巨蛇摆尾愣是生生将阻挡的魔兵撞成了个黑雾。 “你这个疯子!”豪姬说。 我笑了笑,道:“对啊~被你发现了哦??!” 下一刻,便放了手,身体径直撞了上去,让剑一把贯穿了自己的肩头。我捏住豪姬的脖子时,才觉得原来不会痛还真的是大有好处的。 “把钥匙叫出来!”我的声音很冷,也不知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温度在下降,还是根本就是这般冷的一个人。 “哼!要杀便杀~何必这么多废话!”谁知,那豪姬倒也是犟得很。 “姑姑~”小尾原本是想拦着魔兵,谁料一着急,愣是将魔兵给解决了,匆匆赶到我身边,看着我的伤口怒气冲冲:“豪姬,你还是自己把钥匙交出来。不然,掏了你的墟府,就算魔主有心救你,你也不可能再像上次那般用魔珠复活了!” 小尾的话,让豪姬不得不脸色一变。 第一百十三章 看你受伤,很心疼 我被这满洞的血气熏得有些眼花。 “好!我交!”豪姬脸色黑的不行,眉头都快绞到一处去了。看得出来,她是愤恨不平的。但似乎又是迫于无奈,便只能一咬牙道。 说到底,她其实是并不想真的死去的!!! 我杀她,顶多是让她身死。那玉翩跹能救她一次,定也能用同样的法子救她第二次、第三次。小尾似乎比我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说出要掏了这豪姬墟府的话。 “还不快点?!”我紧紧钳制住豪姬,提醒道。 豪姬慢慢张开一只手掌,便是凭空念了一段口诀,一把银色的钥匙便伴着虚光出现了。我心下一喜,将钥匙拿到手,便是迅速一掌将这豪姬打晕了去。 “姑姑,你流了很多血。让小尾先为姑姑疗伤!”那小尾上前,扶住了有些踉踉跄跄、头脑发昏的我。 我摆了摆手,有些无力道:“姑姑不打紧。小尾,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我让小尾将我重新带到墨水深潭对面的石柱前,便用豪姬给的钥匙将那千年玄铁链打了开。欧如风被铁链束缚太久,伤的又严重,一没了铁链的束缚反而整个人都倾倒了下来。我扶着欧如风担忧,他却反而担心着我连忙查看我的伤势。 我几乎同欧如风同时跌落在地,他的目光盯着我的肩头微涩,我笑了笑:“如风,别担心。一点小伤而已,你别忘了我可是毒医小娘子!” “阿冷~”谁知,欧如风却有些哽塞。白皙纤长的手,缓缓落在我的肩头伤口处。 我只觉得气氛诡异的很,忙从身上拿出应急的伤药,便是往自己的伤口处一抹,还一边很无畏地笑了笑,道:“真的没事,你看我上好药,这血不是就止了嘛!!!” “倒是你,这满身伤痕的。来,我先帮你号号脉象,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伤?”我说罢,一把抓过他的手。 这才发现,他的手竟凉的如寒冰。我差点都感觉不到他的脉象,稍稍为之注入些仙灵之力,方觉其脉象渐强。虽皮外伤严重,但好在没什么内伤,便也觉得安心了。 我舒了口气,道:“皮外伤重了些,我先给你服几颗治伤的丹丸,虽不能马上见效,却也对你身上的伤口大有裨益。” 抬头时,却发现他的眼中风云暗涌。 我一愣,顿了顿。欧如风素来温润如玉,就算是生死攸关也从未这般不淡然过。此刻,他的神情,他的眼中,分明就是无法平复的惊涛赅浪。 我:“欧如风…你…你怎么了?” 我感受到欧如风的不寻常! “阿冷~”欧如风忽的抱着我,“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看你受伤,很心疼!” 我只觉得耳根处响起他温柔的声音,他那墨香的气息接近入鼻,久久不得散去。对于欧如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我虽说有些意外和诧异,却也因感受到了浓浓的关心,心上莫名一暖。 对啊,若我能有痛觉,这肩上的伤想必是触目惊心的! “小心~”可偏偏就在这时,一尾的声音急急响起。 我偏头看去时,却见那豪姬不知什么时候清醒,握着蛇形利剑便朝我们这端刺来。我发现时,那剑尖几乎正离自己的眉心不到半寸。 我甚至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便仿佛周遭都停滞了一般。 蛇形利剑泛着寒光,忽的凝固。下一秒,凝固成冰,化作火焰熊熊燃烧。我只觉得额前一热,整个人都被欧如风往后带了带。 竟是我那迟迟不见来的冰焰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我! 虽然,实际上冰焰兽其实在救自己~但,好在也算来得及时,便也是分外惊险。 “啊~”那豪姬的手随着蛇形剑上冰焰兽吐出的冰焰燃起,被烧得嗷嗷直叫,便不住地想要用另一只手同自己的灵力把冰焰灭了。奈何,冰焰兽的冰焰并不是那么好灭。 豪姬本就是红莲化身,又遇上天敌冰焰兽,这会便只剩下花容失色了。 “姑姑~”小尾气急,一掌便将欲往我这端靠的豪姬推开,那豪姬在地上滚了两滚。竟就“扑通”一声,落进了那墨水深潭,便是哀嚎惨叫一声,淹没在了黑乎乎的深水之中。 “姑姑~小尾对不住姑姑~”那小尾小脸一沉,分外自责,道:“是小尾没用,在自己的地盘上却没能护得姑姑周全。” “小尾,你没有对不起姑姑!是姑姑不像话,你帮了姑姑这么大的忙,姑姑却…”而我却在利用他的感情。 “不,姑姑~”小尾道:“是小尾的错!姑姑,这地不安全了。你们快走!小尾…那豪姬毕竟是魔主的女人,小尾暂时还不能将她淹死在这墨水深潭,姑姑能原谅小尾吗?” 小尾看上去甚是自责和为难。 “好!!!”越是这样,我反而越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应了一个字,点了点头。 小尾笑了笑,转而便化作巨蛇模样,钻入了那墨水深潭。与此同时,墨水深潭上恢复平静,便是幻化成了一处平整的地面,同那阶梯案前的颜色接洽一色,便生生成了同一个颜色的平面。 “我们也走吧~”我扶着欧如风,欧如风扶着我。也不知谁伤的重,更不知是谁扶着谁。 冰焰兽傲娇地走到我身侧,还是那般倨傲,犹如王者熊狮。我瞟了冰焰兽一眼,便是直接无视它,与欧如风相互掺扶着朝那洞外走去。 小尾说的没错,我们在这洞府的动静闹得太大了,必须赶紧走。因为刚走到洞口时,我们便感受到了无数魔兵的气息正朝这边靠近。 “阿冷,阿冷~”就在我们出的洞门时,遇上了刚从别处找来的陈别离。 陈别离似乎也发现了异常,气喘吁吁道:“阿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引来了那么多魔兵?” “出去再说!快,我们先出去!”我且听见四面八方传来轰隆隆的气息,便是再也顾不得了。神色一敛,忙让陈别离利用魔主先将我们带出去。 第一百十四章 当火折子使 “好!”陈别离也知道事态紧急,二话不说便掏出魔珠打开出口。我们只觉眼一黑,身体便被一道力量吸了进去。 再次睁眼时,却是已经回到了诏城破庙之中。 “这位是?”陈别离问我。 我这才想起,这二人似乎从未碰过面。 “欧如风,凤城诸葛神庙少主,也是凰山掌门缥缈峰弟子!~”我道。 “哦?”陈别离却饶有兴趣看了欧如风一眼,自个介绍道:“在下陈别离,一个会术士的书生!” 我见这二人对上眼了,眼睛里都快撞出火花了。忙摇了摇头,赶忙扶欧如风坐下,便对着陈别离一通吩咐道:“书生,麻烦点个火,再给我们找点吃的呗!” 谁知陈别离挑眉,比起不情愿或许更受不得我这般语气吧,他道:“为什么是我?” 我翻了个白眼,差点吐血,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欧如风,道:“我受伤了,如风也受伤了。难道你忍心让我们拖着伤重的身子去做这些?咳咳~” 陈别离语塞,看了看我二人,又看向我身边的冰焰兽,大有一副为什么冰焰兽可以逃过一劫的神情。 然而,冰焰兽才懒得理会他。昂着头,看向一边,便懒洋洋地趴坐了下来,开始呼呼大睡。我眼见着这冰焰兽傲娇出尘的样子,心下一汗。真想问下自己,到底为何会降了这么一只神兽? 看不起主人也就算了,连带着谁也看不起也算了。简直是一副只要你不死,它都懒得管的表情。 要不是我现在灵力不足,无法将冰焰兽重新幻化成冰珠玉戒,真的是不想看到它这傲气的小模样,简直令人头疼。 “呵呵~”我笑了笑,强忍着尴尬,朝陈别离摊了摊手。 意思很明显,这里就剩下你一个完好无损的了,这活你不干也得干。 “好吧~阿冷!”陈别离无奈,只好答应了下来。不过,他却也不是白干的,他说:“看你们是伤员的面上,暂且不与你们计较。但是阿冷,你可算又欠了我一个人情,你说我是不是得讨回来?” 我皱眉道:“这算多大的人情?” 陈别离摆了摆手道:“积少成多嘛!上次在千机塔内你欠我的还没还完呢!” 千机塔时,我曾答应帮陈别离寻魔神之躯。若非那次意外失散,便很可能能帮上他这个忙也说不定。后面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虽也找过陈别离,但却没有任何消息,便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原来陈别离没把这事情忘了! 我笑了笑,道:“好吧!算我阿冷欠你的,便答应你一件事情。只要不要命,不要钱财,一律答应!” “呃~”陈别离被我的话堵住,噗哧一笑道:“阿冷,我看你更看重钱财,这命好像也没这钱财情义重要吧!” 陈别离的目光移向我被那豪姬的剑刺穿的肩头。 伤口流了的血,早就将身上的衣衫染红,乍一看几近一袭血衣,看上去确实有些吓人。但,好在上了药,血好在也止住了。只是血渍凝结了般,有些深红。 陈别离的话虽说有些往伤口上撒盐的意思,但却也是关心有余。没有恶意,反而满满的善意。我勾了勾唇,道:“怎么?书生看不惯?怕见血?不过你放心,就算是真的挂了。在此之前,我也会实现你要的愿望的!” 我也是倔强的很,同陈别离一般的性子。 陈别离不再说话,转身朝后挥了挥手,道:“在这呆着,我去给你们找吃的来!” 我看见他背影瘦弱,却甚是洒脱,莫名地嘴角上扬。 陈别离一走,这破庙内便只剩下我、欧如风和我那冰焰兽了。 我将庙中的一些柴火堆了起来,便欲找火折子,谁知找了半天也没找着。而这深秋的夜里,又格外的寒气重。我分明见欧如风窝在一旁,脸色青紫,有些瑟瑟发抖。 “小冰~”我看向冰焰兽,喊了喊。 冰焰兽不理会我,趴在地上眯着眼。 “冰焰兽?叫你呢!”我再次喊了喊,声音又大了点。 那冰焰兽动了动,抬了抬眼皮,又耷拉了下去。 我一气,便是上前,一脚朝那冰焰兽踹了过去。 这次倒是把冰焰兽踹醒了,但见冰焰兽动了动身子,一脸不满地瞪向我,嘴边的两缕白须都翘了起来。看上去,似乎怒了。 “快,喷个火,把这柴火堆点燃了!”我也是生气,才懒得管这冰焰兽的感受,便命令道。 “吼吼~”谁知,冰焰兽像是被彻底激怒了一样,忽的从地上坐起,凶神恶煞、甚是不满地朝我龇牙咧嘴。 “还不快点!”都什么时候了,这冰焰兽还敢给我耍脾气。我愣是又一脚就要踢了过去,谁知那冰焰兽往前一窜,便是一口大火把那柴火堆点燃了,然后便窜到了对面,警惕地继续瞪着我。 我知道,这冰焰兽在暗暗骂我呢! 冰焰兽说自己乃堂堂上古神兽,竟落到一个女人手中也就罢了,还被这个有眼无珠的女人当火折子用,实在屈辱的很! 但是…我才没心思理会它呢! 将欧如风扶到火堆前坐下,便开始为之包扎和处理伤口。 “你忍着点~”我说。 欧如风身上的伤看上去有些时日了,有的已经结了痂,有的还是新鲜的伤口。看样子是被那豪姬用皮鞭抽的,皮开肉绽。我帮他脱下衣衫时,那些皮肉粘着衣衫,强行分开时欧如风额头满是汗珠。我猜,一定是太疼了,手下便又小心了些。 “嗯!”欧如风愣是咬着牙,让我帮他上了药包扎了伤口。 “欧如风,你怎么会被关在魔界?” “阿冷,你怎么会出现在魔界?” 我们几乎同时问起。 彼此间,到底有太多的疑问。只是刚才来不及问,现在恰好有时间问起罢了。 我们互视一笑。 “你先问~” “你先问~” 又是一次异口同声。 “哈哈,我先说吧~”为了避免循环陷入尴尬,我索性先开了口。 我将诏城城主府青孺和拓拔沅儿的事情告诉了欧如风,并且去魔域是寻那拓拔沅儿,没想到没找到拓拔沅儿却发现了他... 第一百十五章 混沌(一) “原来如此~” 欧如风叹我在这区区二十几日便发生了这么多事,更叹昨日诏城府还风光笑语今朝却阴阳相隔。 我又何尝不是觉得如此呢?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应了那青孺,为他寻到拓拔沅儿。因为有些缘分,并不是细水长流,也不是儿女情长,而是遇见后意气相投,便是心头的朋友。朋友有难,怎能袖手旁观?我,反正做不到。 “你呢?”我问欧如风。 欧如风道:“你半路失踪,我们便想着来寻你。谁知遇上东海动荡,被卷入混沌之中。我醒来时,已被这豪姬抓到了魔域。后面的事情,如风便也不知道了。”欧如风说起这件事时,忍不住挑了挑眉。 我素来觉着欧如风淡然的很,可谈及这是神色一变,想必也是件让之闹不明白的事情吧。但是,按欧如风所说,我走后不久他们就发现我失踪了,意思是不是说… “你们没回凰山?”我皱眉,询问。 欧如风摇了摇头,道:“你失踪了,我们…忘川兄弟担心你,便折回了,并未来得及回凰山。” 我皱眉,道:“我不是有留书让你们不要担心我吗?没收到吗?” 欧如风道:“看到了!但你一个女子,一个人在外实在不放心。所以…” 我心一沉,原来他们这般不放心我。看来是我,低估了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份量了。 但若是按欧如风所说,他们根本未来得及回凰山,便被混沌分离了去。那么,忘川和九峰、小凤凌… “如风,忘川他们会不会~”我一慌,有些不敢往下想。 “咳咳~”被我这么一问,欧如风也是脸色一沉。他缓了缓,这才道:“如风虽不知那混沌会把他们带往哪,但阿冷他们一定还活着。” 我一听,跌了跌。 活着??? 真的活着吗? 我明明听得心惊胆战,欧如风说的混沌分明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神秘力量。听着,便觉着不安。 “是我的错~”鼻头一酸,若不是我任性妄为,我行我素。他们也不会因来寻我…遇上这种事情。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明,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定不会原谅了自己的。我握了握拳,真想一把揍死自己。 “你别这样~阿冷,不是你的错!”欧如风一把抓住我,试图让我冷静下来。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泪泉奔涌而出,再也顾不得,也不知是自责还是…但,更希望的是,千万不要出事~千万要好好的。不然,我怎么能原谅得了自己? 我迅速将千机塔拿出,催动咒语便是将吉吉老头唤了出来。 吉吉老头一出来,便一改往常不正经的样子,我还未说他便:“我已经知道了!” “可有什么法子找到他们?”我问。 吉吉老头:“既是丫头问到老夫,老夫也便不瞒丫头了。” 我皱眉:“吉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吉吉看了一眼欧如风,欲言又止。 我挑眉,上前:“都这个时候了,你便不要再吞吞吐吐了!如风,不是外人!也是凰山弟子!” 吉吉这才道:“混沌乃怪力所为,若非异象生,混沌之力无法形成。此次,东海之上乱,混沌现,恐怕是要出大事了!” 我听的稀里糊涂,急道:“吉吉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忘川他们…” “不~”吉吉叹道:“他们暂且无事,刚才老夫进入千机塔星象阁查探过了,他们还活着。老夫想说的是,这次这苍生要乱了!你们心理要有个准备!” “什么意思?”我实在听不明白,但见吉吉都为之脸色一变,便知事情的严重性。 “难道~是蛮荒之域的缺口被打开了?”这时,欧如风忽的惊起。 “……”吉吉老头没说话,看样子是被欧如风说中了。 我不解:“蛮荒之域不是不久前才刚被封印了吗?怎么会?” 欧如风摇了摇头,道:“自四城老城主在蛮荒之域消失后,蛮荒之域便多有动荡。每次封印,虽有曲折但也有惊无险。可是,三尊说过,蛮荒之域中的力量不容小觑,凤城玄光镜失效,封印灵符的力量削弱,若非那次云城城主独孤契用震世伏魔剑的力量暂时将异动压制了下来。恐怕蛮荒早就碎裂,妖魔尽出,生灵涂炭了!” “可这又很混沌有什么关系?”我虽仿佛明白了什么,但却还是心有疑虑。 “混沌若出,也就是说蛮荒之域中的异域有强大的东西觉醒了。他的力量,造成了异域和这个空间的扭曲和波动。过不了多久,便能冲破而出。”欧如风说。 “对,就是这个意思!”吉吉老头连忙点头。 “等下~难道?”我忽的意识到了什么。 算算日子,这混沌出的时间和青孺拓拔沅儿出事的时间应该是一致的。难道,两件事情也有关联? 我惊了惊,看向吉吉老头:“吉吉,难道?” 我因我的猜想大吃一惊! “混沌之中,已经有东西出来了!”我同吉吉老头同时说道。 事情可能有巧合,但不可能有那么多巧合。我一直不解,以拓拔沅儿那惊天泣鬼的实力,放眼整个四城都没几人是她的对手。一个青府,一个青衣,怎么能奈何得了她? 原来我以为此事还跟魔界有关系,但此次遍寻魔域也没发现拓拔沅儿的气息,想必魔界可以排除了。 唯一的,也是最有可能的可能,那就是混沌之中真的有什么强大的力量提前出来了。并且,正在谋划着一场苍生之战。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惊得瞪圆了眼。事态,显然比我们想象中的严重。 这天下苍生,这四海荒山的事情与我何干?我可以不理会他们,可以没有这么深明大义,但是…事关忘川、事关九峰、事关小凤凌、事关拓拔沅儿~我不能置这些朋友不顾啊! 我们正为之烦闷之际,那陈别离忽的回来了。 “咦~这火都生好了呀!”陈别离一手抓着一坛酒,一手拎着一只鸡,肩头还斜斜挂着一个包裹,看上去是找到了不少吃食。 第一百十六章 混沌(二) 陈别离见我们,眉眼微弯:“这都是怎么了?怎么这副神情?咦,吉吉老头你不呆千机塔睡你的美梦,跑出来干嘛?知道本书生带来好吃的出来吃好吃的了?” 我们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吃过陈别离带来的吃食,便强迫自己先不要太心急。我和欧如风身上都有伤,无论如何都等明日一早再作打算。今晚,便睡上一觉,身体好点便也好赶路。 若是跟混沌有关系,那便要从起源查起。 我们赶到东海之滨时,只见东海上波涛翻滚,接天的云层黑压压的,便愣是将陆地和海面分了两个境域。 我们一靠近,便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 “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让本书生亲眼看见传说中的混沌。”陈别离倒是惊奇地很,上前便是一展双臂,并试图靠近,谁知却被那陆海之间的屏障嗝了一下,便是生生被弹了回来。 “小心~”欧如风好心,上前从背后扶住了他。 “看来已经有人来过此处设下屏障了!”欧如风上前看了看,道。 “是谁呢?”我皱眉。按说这么大动静,四城和凰山早就该发现了,但是这周遭分明一丝气息也没有。 若是他们来设下的屏障,不可能一个人也没有啊~ 这显然不对劲! “快看那~”陈别离忽的指向那东海海面一处。 我们顺着陈别离所指之处望去,但见西北方向忽的燃起橘色红火,漫天黑气风云滚滚。便见着有什么东西被吹起落下,这才发现那原来是一个一个的人~ “是四城和凰山的人!”我惊了惊。 原来这里一个人的气息都没有,并不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而是他们把自己封印在了屏障之内罢了。 而这种情况,若不是到万不得已,想必是不会出现的。把自己封印在东海之中,定是要抱上莫大的赴死的决心的。 欧如风比我还快,一剑刺去,便要将屏障刺穿。奈何,他就算用尽全力也不可能刺破。因为,以这屏障上残余的力量和气息判断,定是十分牢固和难破的,要不然怎会徒劳去做这个手脚? “如风,你伤势未愈,不要硬来!”我扶住了欧如风,见他吐了一口血,忙劝阻道:“我用千机塔试试~” 我说罢,便与吉吉老头通了一眼色。吉吉化作一道灵光,便立即钻进了千机塔。与此同时,千机塔化作一个巨塔,便是朝那屏障撞击了去。 “咚咚~”伴随着巨响,那屏障也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分明感觉自己的力量不够,咬着牙硬撑时几乎都要胸膛翻滚了起来了! “我们来帮你!”陈别离和欧如风齐齐说罢,便各自发力同我一道撞击了起来。 “轰隆~轰隆~”惊天的巨响,翻天的巨浪,以及风云变幻忽的雷鸣电闪。我们站在岸前,衣袍翻飞,也便不管身处何处,便是无畏,只管将那屏障撞击开来。 胸膛好像炸开了一般,那翻天的热血像是被逼出了体内一般,从嘴角吐出便是洒了一天迹。但即便如此,我也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得撑着。因为,那里一定是有我要找的那些人! 妖冶的血,一滴一滴地,随着风走远。落在了屏障之上,却是化作一道红光晕了去。猛地,那本虚无透明却坚硬如万年冰墙般的屏障一处,忽的便炸了开。 “开了?”我一喜,竟有些不敢相信。 费尽力气,虽没有完全打破屏障,却好歹也有了一个缺口。但,别说一个缺口,就算是一个裂缝也已经足够了。 话不多说,迅速用千机塔将我们三人带向那东海西北端。 东海西北端,原本也没有什么,不过这次混沌出,一座荒山便生出海面。这荒山之上,黑如荒芜,熔岩炽热,有怪力乱起,化作四头妖兽。 我们赶到时,便见无数弟子被四妖兽所伤。而凰山三尊和那四城长老那般的人物,则齐齐围在了荒山之顶似乎在努力压制什么从那喷涌的火焰口出来。 “小心~”陈别离喊了喊,也不知从哪拿了一件神器,愣是将那朝我攻来的神兽击了击。四城弟子这才又迎了上去,同那妖兽打斗了起来。 我踉跄着,扶了扶胸口,暗自将嘴角的血抹了去,强行给自己服下维持身体机能的药物,这才抬了抬手,将冰焰兽召了出来:“小冰,看你的了!” 冰焰兽虽傲娇,但却也是上古神兽。我就不信,这神兽还对付不了这四头妖兽。 这次,冰焰兽终于没再耍性子了。二话不说,便是朝那四神兽袭去。我且见冰焰兽兴奋,同那四神兽便如水火一般打了起来,便抽出相思剑朝那荒山之顶飞身而去。 荒山之顶上,熔岩欲出,力量惊人。我接近时,便觉得身上如火焚一般,被压制得厉害。待真的看清那顶上的东西,才大惊。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凰山三尊等人耗费神灵极力压制的,应该就是从蛮荒异域提前出来的那股力量。 我皱眉,却也上了前。那苍山仙尊一见我,却是皱了皱眉:“你怎么会在这?” 但比起苍山仙尊,那宇文善的脸色才叫那个黑,他直接暴躁地一吼:“还愣着干嘛,快用千机塔!” 我差点没被这药尊一嗓门吓死,但事态紧急,便速速念出咒语将千机塔祭出。千机塔中本就有异域,想必能将这东西收了也说不定。 当千机塔出现在这荒山之顶时,便是风石滚滚,那烈火便像是被吸附了上去,发出滋滋的响声。 我见千机塔好像起了点作用,便又欲加快步骤。哪知,千机塔却忽的像不受控制一般,在空中剧烈地抖动了起来。我皱眉,奋力想要压制住。 谁知,伴随着一声长鸣,那原本吸进千机塔内的东西忽的又落了出来,并且同那荒山之顶的力量汇聚,猛地便化作一个巨大的形体涅槃而出。 与此同时,巨大的力量迸发四散,愣是将周遭的我们重重地一击而开。 第一百十七章 混沌(三) 风雷滚滚,风云变幻。刹那间,天昏地暗。 但忽的,世界都静止了一般。我睁着眼,看着自己离那荒山之顶越来越远。 嗯~那前面,不知何时竟出现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一袭白衣血染,三千墨发散落开,本该跌落在风里,却忽的周身红光大作,如浴火重生一般醒来,走出。 我分明看见她忽的定在了半空中,犹如最妖冶的彼岸花,散发着无尽的灵气,便是将那荒山之顶迸发而出的力量,生生封印了去。 我只觉得周遭的飞石、空气都静止了一般。 她慢慢转过身来,神色耀眼,额间那红得妖冶的彼岸花生辉。她看向我,笑了笑。下一刻,她便化作一道红影,如雾一般朝我冲了来。我分明见她那绝傲的脸,无比清晰地靠近,犹如生生撞进了我的头颅内。 这种感觉… “呼呼~”身体忽的能动了,我几乎我掐了掐自己的脖子,才从刚才的一幕中清醒过来。 见自己还在往下掉,便忙稳住身形。当空气不再凝固时,那荒山之顶分明又恢复了静谧。我们落地时,那些人都有些莫名,这荒山之顶的动荡怎么就忽的消失了。 但好在结果令人满意,便也不多追根究底了。 凰山三尊忙走了上来。 苍山收回千机塔,看了我一眼,便深深叹了口气:“丫头,你让本尊说你什么好?” 我迟疑了下,千机塔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好,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出忘川他们的下落。我:“苍山仙尊,待这件事后,阿冷一定到你万宝阁负荆请罪!” 我说罢,转身便走。陈别离、欧如风迎上前,正色道:“我们同你一道前去!” “也好!”多个人多个帮手,我没得拒绝。我朝那端同四妖兽打的差不多的冰焰兽喊了喊:“小冰,咱们走!” 我说罢,朝那三尊看了一眼:“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凰山掌门白长风点头,道:“你且放心去救人,这里便交给我们!任何事情,回来再说!” “风儿~”这时,那凤城长老欧妙子上前,气息不稳,看上去也是受了重伤,他喊住了欧如风,脸色不佳:“万事小心,务必带回城主!” “义父,孩儿知道!”欧如风点头。 “我们走吧!”不知为何,我隐约感觉到他们离我们很近、很近。因为担忧,我忙提醒道。率先朝荒山之内踏了进去。 “阿冷,刚才是怎么回事?”欧如风一边跟着我跑,一边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我道。 耳边风,呼呼作响。 “荒山之顶的动荡怎么忽然就没了?”欧如风问。 “没了便是没了!”我眼色一沉,刚才的事情,必定是我身体里的那个天魂做的。想必是生死关头,她不得不出现在那。但是,我虽知道这个天魂力量的强大,却没想到会这么强大。简直可以说是开天辟地不在话下。 再想想我自己,虽得了她给的一部分仙灵之力,可与之真正的力量一比较,分明就是浩海一针,轻的很啊! “欧如风,我感觉他们就在前面!”我忽的说道。许是天魂刚出现,她刚才散发出的力量还残留在我身上,所以我异常灵敏了些,探知能力也强了不少。 “小冰,看你的了!”当我们跑到一个洞府前,便见那洞府被一个水幕遮挡。我不自觉便唤了唤冰焰兽。 冰焰兽吼了吼,上前便是一嗓子冰焰。那水幕便瞬间化了,一点水渍都不曾留下,化了个干净。水幕消失时,露出本来的面貌。 但见那处是一堵石墙,石墙下地面有一晃荡的金光虚无。 见此,我们皱了皱眉。 “这难道是混沌入口?”陈别离惊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快进去。”我不知道什么叫混沌,但只要是能救到忘川的入口,就算跳下去是刀山、是火海,我也无所畏惧。 “等等~”就在我同欧如风二话不说便要终生朝那金光虚无中跳入时,陈别离忽的阻止了我们。 他目光一沉,凝重地盯了盯那入口,忽的说道:“不,它不是入口!” 我们顿了顿,疑惑地看着他。 只见陈别离拿出他的那个五行八卦,便开始左右一通术法。欧如风见此,拦着手臂同我退后了一步。 “砰~”陈别离动作娴熟,五行八卦快速跳跃,猛地他便是一道灵符朝那墙面摄去。随着砰的一声,墙面消失露出一道黑色的屏障。 黑雾隐约,淼淼升烟。 “这才是真正的入口吗?”我大惊。 陈别离这才转过头来,摸了摸额头的汗珠点了点头,道:“是的,这才是混沌真正的入口!” “那刚才的是?”我疑惑。 陈别离正色,道:“万丈深渊,无尽熔岩!” 怎么会?我听罢,只觉得心惊胆战。若刚才陈别离没有及时发现,那我们此刻岂不是… 我们三人一神兽跨过金光,从那黑雾处入时,便只觉轮回一变。整个人便如失去重力一般掉落了去。 我:“陈别离,你不会搞错了吧!” 陈别离:“应该没有错啊!” 我:“那为什么这里更似万丈深渊,我们怎么在一直往下掉啊!” 陈别离:“这处漆黑无比,必定不是熔岩深渊。” 我:“好吧。那我们怎么办?” 欧如风:“抓住我的手!不要被冲散了!” 这深渊似乎挺深,掉落了几乎一盏茶的功夫。我们才有了着地的感觉。 我只在黑暗中听见陈别离惨叫一声,忙起身摸索:“陈别离你怎样?” 陈别离的声音:“没摔死,活着呢!” “如风,你在哪呢?”没听见欧如风的声音,我忙问了问。 “我没事!”身侧闷过一声痛吟,温温的手便抓住了我的手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这才安心下来,看着一眼的黑,唤了唤:“冰焰兽” 这个时候,总要有点光才看得清。 冰焰兽痛哭,简直受了内伤:“上次把本神当火折子使也就算了,现在还没完没了了,又要把我当火把了吗?这里不是有两个大男人在吗?话说这蠢主人到底看上这个了?还是这个了呢?不不,应该没有哪个男人受的了她吧?她的夫君不就跑了吗?现在还说要去救夫,真的是去救夫的吗?” “少啰嗦,快点!”我听见冰焰兽的心声,真想揍扁它。这冰焰兽实在八婆腹黑得很! 第一百十八章 混沌(四) “啪~”可就在我同冰焰兽暗中较量时,原本的漆黑忽的驱散了开。 “不用这么麻烦~”陈别离手中忽的出现一个珠子,正发着璀璨的光。 我问:“这是什么?” 这珠子看上去挺新奇的,好像从没见过。 陈别离得瑟,道:“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那鲛人公主给我的,说是捏碎了外面一层就可以发光发亮。我觉得比火折子实用,便也收了。没想到真的就派上用场了!” “你倒是得了个稀罕玩意~”我调侃道:“不怕是鲛人公主送与你的定情信物?” 我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竟是一个湿漉漉的石洞。 陈别离语塞:“都什么时候了。” 陈别离转移话题:“快找人吧!” “嗯!”我们三人对视一眼,慢慢朝这石洞唯一的一条道上摸索了去。 “滴答~滴答~”石洞内有水滴的声音,清脆空荡。洞内安静的很,除了石壁和水滴碰撞的响声外,便只剩我们脚步的回音了。 这里??? 越往里走,便越觉着分外潮湿。这难道是地下河洞? 但好像…这感觉,怎么有点像… 对的,像是青孺给我的梦境里的情景。 难道就是这里? 想到着,我加快了脚步。 可是待终于走到尽头时却发现,这里根本真的就是一个地下河。宽阔的河面横亘在对面,根本就没有了路。 “阿冷,没有路了!”陈别离提醒道。 “我看到了。”我回道。 “我们再找找看吧~”欧如风道。 可是当我们真的在周遭探了半天,无路从哪边走都会重新回到这条地下河前。 “难道真的要跳河?”陈别离郁闷,这大冷天的,这么冰的地下河,他都有点怯场。更何况,这两人还是伤员呢! 我抿了抿唇,没有办法了,这是最后的希望。 “如风,你可以吗?”我看向欧如风,担心着他身上的伤。 欧如风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 我说罢,便给了欧如风一些抑制伤口复发的药丸。之后,又一人一颗御寒的丹药服了下。从地下河入水,顺着深处游才发现河内竟又是另一个世界。 河下波光涌动,微微有光。 我们约摸游了一会,可却并没有找到什么异常的地方,更没有看到地下河的尽头。但就在这时,欧如风和忘川的脸色忽的大变了起来。我看他们神色不对,对着我指手划脚的,有些没弄明白。 周遭的水忽的翻腾了起来似地,我只觉得头顶一黑,便看到了一个庞然水怪,龇着牙便朝我袭来。 我吓了一跳,往后游了游。 可奈何在水里行动缓慢,我也只是躲过了一寸。而那水怪便在我还没缓过神来时,便又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这次,好在陈别离和欧如风迎了上来,愣是拔剑便帮我将水怪挡了下来。 但那水怪到底是水中一霸,我们这些外人又怎有它灵活? 我眼见着欧如风再次被水怪击中,鲜红的血从水中晕开,触目的很! 冰焰兽?我唤了唤,可是它却在我手指上毫无动静。 冰焰兽竟在这水中毫无反应?! 我急了急,便也拔出相思剑冲了上去。既是避不开,不如奋力一击。 可惜还是失败了,我被那水怪掀起的漩涡冲转开。而陈别离和欧如风,更因我一剑刺中水怪、水怪动怒……愣是张着倾盆大口将两人齐齐吞了进去。 “不~”我张了张嘴,大口的水溺进了心里,仿佛刀子灌进了胸膛一般难受。 怎么办?怎么办? 我挣扎着,在旋涡中抓了抓,身体朝远处沉去。 我这是要死了吗? 我只觉得世界都沉寂了。 我感觉不到任何感觉,听不到任何声音,更看不到任何事物。这个安静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我。 不~我不能死! 我没找到忘川他们,还让陈别离他们陷入了危险之中,我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啊~”挣脱,挣脱,再挣脱。 我不知道的是,这地下河忽的剧烈动荡了起来,并且蕴藏着巨大的光,慢慢浮动、浮动。滚滚汹涌,一道力量忽的爆发开。 手中的相思剑,忽的重新惊起,带着我以飞光之速便朝那水怪袭了去。一剑贯穿时,水怪哀嚎一声,红光从那道刺穿的伤口处炸开,水怪破裂飞散,溶入了无尽的水中。 我且见欧如风和陈别离从那红光中现出,跌落在了无尽的水中。我想也不想,快速往前游去,将二人接了住。 陈别离率先转醒,瞪着腿便自个捂着嘴游了起来。看见我时,简直一副捡了一条命的样子。但欧如风却紧闭着眼,脸色苍白的很。 我见欧如风状况不对劲,便探了探他的脉象。这才发现欧如风虚弱的很。 不行,我得赶紧给他渡气,不然他会死! 陈别离呆在了一边,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只见这河中之中,微光之下,红光参翅,两道白色的身影交织在了一起。 有那么一刻,陈别离竟然觉得这画面有些美妙。 就在我为欧如风渡气完时,地下河远处忽的传出另一轮巨响。我带着欧如风,同陈别离便被这异动吸引了去。 待真的看到异动的源头时,才发现这里竟出现了一个水中宫殿。 穿入水宫大门,便又是一个世界。没有了水,便是平地。重新得到了空气,我们忍不住大口喘了喘。 “咳咳~”欧如风咳了咳,终于转醒,气色也好转了起来。 他睁眼看我时,有些深。 “这里是?”我被这宫殿内五彩夺目的建筑吸引了去。 “水龙宫?”陈别离惊呼道:“天啊,竟然是消失在四海的水龙宫。原来,它到了异域,难怪找不到!” 我皱眉,道:“这里有宝贝?” 介于我对陈别离的了解,他除了知识渊博外,会点术法外,最欢喜的就是宝物了。 “当然!这里,能找到龙骨的话,那可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陈别离道。 “龙骨?” “是灵气之源,能助人修为!”欧如风低低的说道,似乎也知道。 第一百十九章 混沌(五) “快跑~” 谁也没想到刚出了虎口,又进了狼窝。就在我们在这水龙宫转悠时,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机关。一个巨大的龙雕忽的活了起来,高达殿顶的巨龙便朝我们攻击了来。 “陈别离,你干嘛跑啊。你不是说龙骨难得吗?快,干掉它,龙骨就是你的!”我一时毒舌,冲着陈别离便调侃道。 有点苦中作乐的味道。 陈别离:“龙骨是难得啊,所以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呀!若能轻易得到,怎么叫难得呢?阿冷,你是不是傻?” 我:懒得跟你咬文嚼字。 我看着前方忽的一分为两个路口,忙问道:“走哪边?” 陈别离:左边。 欧如风:右边。 我语塞,这等于没问啊!沉了沉神色,身后的巨龙闹得动静太大,我们再慢一步估计得被他活活踩死。 但…到底走哪边呢?我定了定神。 算了,既是这世界以左为尊,那我就走右边吧。想到这,我快速朝右走去。 荒山之外,正当众人大战了四大妖兽停歇下来欲商量接下来的对策时。 暗处,忽的出现一人。这人一袭玄色衣袍,手握着一把黑色短刀,他身材修长,气势冷云。瘦削的下巴精致,再往上看时,但见宽大的毡帽下银色凶兽面具闪耀。 他看来一眼四城的人,勾了勾唇。蓦地,却忽的消失在了一边的石门处。 我们往右边的通道跑时,路过一处石门,没想到一过去那石门便落了下来。那巨龙紧追不舍,却也被这落下的石门隔在了外头。我们在里处听了会外面巨龙的动静,待听见静了下来时,总算松了口气。 “还好运气好,走对门了!”陈别离扶着心窝,大呼了口气。 谁知,欧如风却忽的说话:“先别高兴得太早! 我们这才意识到刚才的石门重达万斤,坚固难摧。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没有回头路”,除非能找到开关所在。 我们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前面还有一段路外,便只剩下光秃秃的岩壁了。 这种状况,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再往前走。 “没有办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叹了口气,便朝前迈开了脚步。 欧如风跟了上来,道“天无绝人之路,阿冷莫要灰心! 陈别离:“你们倒是好心态!” 我:“那是自然,好歹还喘着气呢!” 我这话一出,欧如风和陈别离噎了噎。 然而,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们甚至还没缓过神来,便只觉得忽的雾气时,便再也找不到对方了。 “哪来的怪雾?”我皱眉时,迷了迷眼,再睁开眼时,却发现周遭空荡荡的。 陈别离和欧如风竟不见了人影! 这般莫名的状况,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我警惕着,握紧手中的相思剑,小心地查看着周遭的状况。 这气氛不对劲!!! “陈别离?”我试着喊了喊。但只有清冷的回音。 “欧如风?”我继续前行着。 “桀桀~桀桀~”漫长的甬道内,忽的响起了什么声音。我挑了挑眉,竖起了耳朵。 听声音,似乎就在前面不远处。但是,这声音…让人觉着奇怪! 难道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的人?或者,根本不是人?鉴于我这几日所遭遇的,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我虽惊心,却还是迈着轻轻的步子,缓缓朝前面走去。 谁知,刚转过弯,便来到了一个还算宽阔的内室。内室内被水晶照的光亮,室内简易,有一石床,石床上冒着寒烟,白雾朦胧。 我惊了惊,瞪圆了双眼,被自己所看到的呆了呆。石床上… 一个妇人正抱着一个约摸六七岁的孩子,正“桀桀”地哼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似乎好像是唱着歌。 而那个小孩的脸,分明就是小凤凌的模样。 我忽的出现,似乎惊扰到了那位妇人,但见她忽的转过头来,神情呆滞地看向我。她的脸,一半美丽一半却是鱼鳞密布,看上去有些恐怖。 “桀桀~”她发现我时,冲着我便是不善意的怒吼。 我见小凤凌脸色不好,似乎早已昏迷。这怪妇人给人感觉实在可怕,我怕她伤害到小凤凌便挥起相思剑,想要把小凤凌救出。 谁知,我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她。她长嚎一声时,这原本安静的石室内忽的有无数虫子爬出。我且见那虫子如水鳖,泛着红光密密麻麻便朝我聚集了来。 头皮发麻时,用仙灵之力聚气成力便朝那些水鳖打了去。可我打散了一波,另一波便还会继续聚集而来。 这样的话,我只有奋力抵抗的份不说,还格外耗费体力,根本就无法从那怪妇人手中救出小凤凌。 该怎么办呢? 对了,不管了,试试在诏城提炼的对付蛊虫的毒,说不定能管用。 反正,也别无他法,不如一试,未尝不可。 当粉末散开时,那集聚而来的水鳖忽的停了停。我见那些水鳖遇上粉末动作迟缓了下来,总算放下了点心。 但我似乎多想了,因为下一秒那水鳖便像发怒了一样,更加疯狂的朝我这端攻击了来。 我挑眉,按理说这毒性强大,不管是什么都不可能没有一点影响啊。为什么,好像反而增加了他们的力量? 但是,这种状况下,根本没有时间让我深想。 “啊~”我咬着牙,努力维持着护住自己的屏障。但却被压得慢慢低下了身体。 我暗咒一声,心下一哀。不要被这些虫子吃了吧?好恶心! “咻咻~”但也就在这时,一道风忽的从我耳后袭过。我只觉得头顶一轻,那些压抑着我的重量忽的减退。待抬头时,便见那些水鳖遇见了什么天敌似地,忽的朝后消退而去。 我惊讶着,慢慢转过头朝后看去。但见他握着一柄黑色短刀,神色凌冽,嘴角微勾。银色的凶兽面具,在水晶珠子的光线下熠熠。 他的影子拉的很长,看上去高大的很。 我看着他,忽的觉得天地都静止了下来。 是他!是他!是我的忘川啊~ “娘子来,到为夫的身后来!”他的嗓子低沉,嘶哑性感。 第一百二十章 混沌(六) “忘川!”千言万语,也敌不过这一句了。 忘川击退了那遍地的水鳖,一把将我搂入怀中。他看着我,说道:“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不疼的!没事~”我道。 再次相遇,却也有些意外,我忙问道:“忘川你如何?怎么会出现在这?” 忘川却笑了笑,道:“担心我?” 我皱眉:“见你安好我便放心了,不过小凤凌是怎么回事?” 重逢虽喜,却也不能忘了正事。 “桀桀~桀桀~”那怪妇人尖叫了起来,凶神恶煞。 我同忘川对看一眼,忘川便朝那怪妇人刺了过去。那怪夫人激动至极,抱着小凤凌便一把抓住了忘川的剑,我只见那怪妇人肩头鲜血淋漓,伴随着一股腥臭,这室内忽的气味难闻了起来。 但...这怪夫人为何看起来不是伤害小阿凌,反而...像护住自己的孩儿呢? 我觉着自己想法荒谬,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呢? “快,把小阿凌交出来。”我忽的上前,趁那怪妇人分神之际,便是想将小阿凌抢了出来。谁知,那怪妇人发现后便是死死拽着。忘川一柄黑色短刀失去妇人的力气,便是生生将其肩头刺穿了去。 怎么回事?我忍不住挑眉。 “等等~”忘川的剑拔出时,便要再次刺向这怪妇人。 我喊了喊:“忘川,住手!” 忘川虽不理解,却还是停住了手。 恰在这时,小凤凌缓醒,他眨了眨眼,便是从怪夫人身上挣了开。我扶住跌落的他,半抱着便将他带到了一边。 那怪妇人许是见小凤凌推开她、恐惧于她,有些痛苦地吟哦了起来。张着臂,瞪着眼睛惊恐不已。 “小阿凌,不要怕~”我拍着小阿凌的背,安抚着他的不安:“姐姐在这~” “桀桀~”那怪妇人缓了缓,猛地狰狞了起来,便要朝我这端扑了过来。忘川身影一闪,便挡在了我身前。 “不要~”谁知小凤凌却忽的喊了喊 但,还是晚了些。忘川的剑一剑刺穿了那怪妇人的胸膛。 “姐姐~放我下去~”小凤凌推了推我,从我怀里下了去,慢慢朝那怪夫人走去。那妇人见他,有些激动,但似乎又有些高兴。 她探手,含着泪笑着,有些艰难地喊了出:“孩...孩子~” 像是耗尽了气力一般,怪夫人说罢这一句,便跌落了下去,化作一滩黑水,融在了这寒冰床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见小凤凌几乎哭成了个泪人,却没有出一声。只是瞪着眼,看着那妇人消失的地方默默发呆。 我为小凤凌探了探脉象,发现他外表上看虽伤得严重,但却已经痊愈了。这才明白,这怪妇人把他抱在寒冰床上,应该是为了给他疗伤。 “姐姐~阿凌想在你怀里睡会~”小阿凌忽的说道。 我会意,抱起他,将他拥在了怀里:“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 看来这次,小凤凌真的是伤到了。但,究竟发生了什么呢?那怪妇人又是谁?我虽有疑问,却也知道这个时候问定也问不出什么,反而会徒徒增添了小凤凌的伤感。 真正令我头疼的,是这刚救回两个,却又把另外两个给弄丢了。这便等于,一切都是白做了。 我叹了口气,同忘川商量。 忘川这才告诉我,他虽卷入了混沌,却也有奇遇,不但功力大增,还发现了宝物。他劝慰我,也不要太担心,因为九峰、如风、陈别离他们并不是吃素的,定会平安无事。 我叹了叹气,想了想也只能这般自我安慰了,但比起这个,我却更担忧着另外一个人。在青孺所给的梦境里,拓拔沅儿状态并不好。 “娘子,莫要担心。我们再找找!”忘川劝我。 我:“也只能如此了!” 诏城,青府。破水的云,遮住了一方黑暗。她低着头,跪伏在地,她看着他脚上暗黑的金缕色长靴,长靴干净得一层不染。 青衣想着:这鞋,还是这般地长,就像他的肩膀一般,宽大厚重。 他仰着头,眯了眯眼,看着天际被云遮挡去了的月:这还真的是一个不寻常的夜。 青衣:“城君,人蛊已经送到您的身边,不知我的城君还满意吗?” 他笑了笑,挑了挑眉,邪邪道:“满意?” 这长长的反问,拉的老长。几乎让青衣的心,都跟着窒息了。 青衣抿了抿唇:“城君若不满意,青衣还可以继续为城君安排。” “不,本城君很满意!”他笑了笑,低低的看了看伏在他脚边的这抹青色。 他问:“青衣,你为了本城君,将自己的姐姐当作人蛊送与本君,就一点也不念骨肉亲情吗?” 青衣:“青衣,没有亲人!城君,才是青衣永远追随的人!” 青衣神色坚定,忽的冷了,像落进了冰川之中。 他高高在上,剑眉冷挑,忽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好!本君交代的事下去办吧!” 青衣这才退了退,起身缓缓离去。他太让人敬畏了,像个神,她不敢看他,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回过了头。 但见那一抹月色下,他的衣衫融进了浓郁的夜色之中。那张侧脸,鬼斧神工,正勾着一抹冷寒的笑意。 他看向云端,忽的自言自语了起来,意味深长:“女人,不要怪本君狠心。十一月寒冬梅落就要到了,支开你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在混沌中,多呆几日吧~” 我看着眼前一片空旷,梅花开得正盛,差点以为自己走出来了。但,事实摆在眼前,这里还是混沌之中。 因为气息不对。混沌里的气息,混杂得很。即便桃花盛开,也是缺乏了独特的香味。 “这景倒是宜人!”忘川道。 我抱着小凤凌:“就是可惜,是假的!” 忘川皱眉:“不错嘛娘子,眼神这般好了?” 我:“我眼神一直都挺好。你要知道,我已经不是束手无力的普通凡人了,我身上可也有仙灵之力。” 忘川:“不管你是凡人,还是仙人。是柔弱的女子,还是强大的女神仙。在忘川眼里,你永远都是我要保护一辈子的女人。” 忘川的手忽的探上我的脸,有些温温糙糙的。他的眼睛里,是爱怜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混沌(七) “咦。”而就在此时,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忽的发起了绿光,一闪一闪的。 我只觉尴尬,推了推忘川,将身上的发光的东西掏了出来。 “这不是青孺给的那块玉佩吗?”我疑惑,怎么会忽的发光了。 难道跟那拓拔沅儿有关系? 想到此处,我便同忘川继续往前走着。 这才发现,玉佩所到之处,会根据方向不同,发出的光亮程度不同。 “走这边!”我同忘川示意。 我猜想玉佩定是感应到了拓拔沅儿,而越接近的地方便会更亮。 “嗯。”忘川点头。 就在我们在玉佩的帮助下,走过荒山后便来到了一片更加空阔的地方。这里,百峰密集,分明就是一个由无数山峰树洞组合的千峰山。 但真的见到这样的场景时,我们却呆了。站在这端,惊了惊。 这么多的山群,如何去找? 但这玉佩的发光度很明显又告诉我们,人极有可能就在这。 我:“不会吧~” 忘川:“是真的。” 我:“没事,再找找。” 忘川:“这里地势复杂,你跟紧了。” 我:“没事,有玉佩指引呢!” 我话刚说完,谁知玉佩忽的黯淡了下去,竟是不发光了。 我惊了惊,拍了拍玉佩,以为是一时失灵,可倒腾了老半天都没啥反应。 我看了眼忘川,再看了眼趴在忘川肩头睡着了的小凤凌,耸了耸肩头,表示无奈。 “这种运气还真的是~”我叹道。 忘川却笑了笑:“你还信这个?” 我:“我自信自己不信天不信命。” 忘川:“那便是咯!” 我忽的觉得语塞。是啊,这个话题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那日还在凤城诸葛神庙时,忘川见我为疯老头的事情愁容满面,便问我:“如果早就知道疯老头为你所做的事情,你会阻止他吗?” 我那时因疯老头之死耿耿于怀,到底不能做到潇洒自如,又因玄光镜破难得解决便也心烦不已。 忘川忽的这么问我,我只记得心情抑郁。 “我不回答这个假设性的问题。”我拒绝回答。 忘川抱着我,安慰我:“你总是这样坚强。无论如何,在我这里我接受你的软弱。你也别想太多,我陪你做这些。” 我听罢,只觉心情翻滚:“也许,会吧。虽然,他给了我生的机会,我没有必要忘恩负义要了他的命!虽然,我也很想活~” 忘川将我拥紧:“所以,疯老头是知道你的性子的。他选择牺牲了自己,他也知道你会因此难受痛恨自己,所以让你出谷为自己找真相。” 我:“是啊。他太了解我了。他知道我会因他的死痛恨自己,所以让我欠了他,努力活着为他做这件事。估摸着,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办。” 忘川:“也许,一切都是天意也说不定。” 我不理解:“若真的是命,我宁愿相信一切都是人的选择。更宁愿信自己...天~呵呵” 我不信! “怎么回事?”我同忘川在这千峰内走了半天,却总觉着在原地打转转。我忍不住皱眉。 “可能遇到阵法了!”谁知忘川忽的道。 “阵法?”我眉头挑高:“你确定?” 忘川耸了耸肩,道:“开始的时候是不确定的,但是我在这里划过一个记号。结果,你看。” 我顺着忘川所指的方向看去,但见一旁的石壁上还真有一个记号。 “那怎么办?”对于阵法之类的,我可完全没有头绪。要是千机塔还在,吉吉还能帮的到我。只是可惜,千机塔已交还苍山了。 “我试试!”谁知,忘川忽的说道,将小凤凌递了给我。 我接过小凤凌,有些不解。忘川什么时候还会阵法了?我可不记得他会什么阵法之类的。 虽是不解,却还是点了点头,站至了一旁。 忘川立到正中时,双手捏决,默念着不明的咒语。我且见周遭忽的风沙走避,便忍不住往后躲了躲。 那千峰乱石忽的移动了起来,五行变化。看似不懂,却也知道忘川破阵有效果了。 也就在这时,小凤凌忽的醒来了。他见到这情况,便问:“女人,这是什么情况啊~” “就不唤姐姐了?”我调侃他。 小凤凌别了瘪嘴,从我身上挣下,白了我一眼:“这应该是在破解阵法吧?乱石阵?” “你也懂?”我惊。不诚想,这小屁孩知道的也比我多呢。 小凤凌:“这有何难?本城君好歹也是堂堂风城城主,凰山弟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倒是女人你,这见识还真的是...啧啧~” 我被小阿凌这话一睹,愣是语塞:“别废话,好了就自己走着。” 忘川那端,已破出一条宽阔的道路,这还真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同小凤凌上前,同忘川汇合。 “这就好了?”我问忘川,看向那小道。 忘川点头,勾唇:“娘子,不信为夫的实力?” 我恶寒,忘川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甜腻了?他难道已经不同我生气了? 要知道,我们之前在术士之地时已闹得冷战。 “走吧~”我无语。不知怎么回答。便知啊后率先朝那小道上蹋去。 顺着小道,一路畅通无阻,还真让我们找到一个山洞。 山洞巨大,有熔岩水滴落下。进入时,只觉着空洞。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黯淡了去的玉佩,忽的又亮了起来。 我一喜,看这样子:“是拓拔沅儿!” 我快速往前走去,发现这玉佩发出耀眼的光,刺眼极了。分明就是近在咫尺。 转过一个角落,在昏暗中,潮湿的山壁上,我看到了那个被绑着的全身是血的女人。 “拓拔沅儿!”我唤了唤,忙上前。 可谁知,像是踩到了什么似地。身子竟忽的一翻,便被什么东西掀了起来。 “女人~小心脚下!”忘川和阿凌惊呼。 我这才稳定身形,下意识地朝脚下看去。这方眼睛适应了此时的黑暗,这才隐约能将脚下的东西看清。宽大的湿濡的,黏黏的软软的,竟是一个巨大的怪物。 我们的到来,显然是激怒了它。 第一百二十二章 混沌(八) 这还真的是步步惊险啊。怎么什么事情都被我遇上了呢?我哀叹一声,却是立即躲了开。 奈何,那怪物却丝毫没想原谅我们这些个入侵者的意思。愣是撅着巨大的身体朝我逼了来。 “呜呜~”那巨大的怪物冲了来,发出低低的吼声,看样子十分不满。 “什么鬼?”我跳到一旁,还未停上个半秒,却又被那怪物追赶了来。 忘川挥着剑,便朝怪物攻了来。重重的一剑便刺在了怪物的身后,谁知这怪物软濡的身体忽的变成了钢甲一般,愣是将忘川的剑挡在了一边。 “火麒麟~”小凤凌唤了唤,愣是在这危急关头将他的小麒麟唤了出来。 我见他能将小麒麟唤出,便也试着唤了唤冰焰兽。可,不知为何,我这冰焰兽愣是半点反应也没有,简直是奇了怪了。 拔出相思剑,便同忘川前后将之围攻。可,我们的动作非但没能将怪物伤个分毫,反而愣是彻底将怪物惹怒。 “啪啪~”那怪物一撞,我一躲,那怪物愣是撞上了石壁,愣是将石壁撞出一个大洞,发出啪啪地响声。 趁这个当口,我连忙走向拓拔沅儿。拍了拍她的脸,唤了唤:“拓拔沅儿,拓拔沅儿~” 奈何,她就那般低着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对于我的动作没有丝毫反应。 可就在这时,那怪物忽的从石壁中爬了出来,发现我在拓拔沅儿这,愣是二话不说便是朝我攻击了来。 只是这次,它并没有利用身体来撞击,反而张开了一个清盆大口,猛地便是一股子粘液朝我这端吐了过来。 我皱眉,也不知是什么状况。但分明感觉到这唾液的味儿实在酸的很,无比的恶心感让我忍不住皱眉,便是想躲。可周遭太窄,我根本无处可躲。 不管了,拼了! 我闭了闭眼,忙用尽力气给自己凝聚了一个屏障。我只感觉自己的屏障遇上那怪物喷来的粘液时,抖了抖,便几欲消失。 好在,这时,小凤凌的火麒麟攻了上来,同怪物便开始了惊天大战。忘川看了我一眼,关心道:“娘子,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没事。” 忘川:“但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摆了摆手:“这味道实在难闻的很,但并没有事。不说了,先救人!” 我说罢,便是转身,挥起相思剑便是将束缚拓拔沅儿身上的绳子砍了断。 我抱扶着拓拔沅儿,便是为之探了探脉象,发现拓拔沅儿气息若有若无,似乎中了毒,但是什么毒一时却难以判断。 便只给她服了些简单的化毒的药丸和恢复清醒的甘露。 “火麒麟!”那端,小凤凌忽的喊了喊。 却见那怪物狰狞,连小麒麟也敌不过,愣是被那怪物的粘液包裹住,挣脱不出。小阿凌见状,便也朝那怪物攻了去。 谁知,怪物一甩尾巴,愣是将小阿凌重重地甩在地,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我且见小阿凌一口血吐出,趴在地上神色苍白,忙唤了唤:“小阿凌,小心~” 情急之下,竟把自己的相思剑挥出。可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竟是乱碰乱撞竟也找到了那怪物的弱点。 “是眼睛!忘川攻他眼睛!”我相思剑伤到怪物眼睛时,怪物嘶吼着扭动身躯,分明痛苦得很。 忘川听罢,短剑一挥,便是一剑朝那怪物另一只眼睛刺了去。但怪物吃了次亏,发现了忘川的意图,便是一躲,生生将忘川一打便挥了去。 忘川受了怪物一攻击,愣是生生吐了口忘川血。但他也只是抹了抹嘴角的血渍,便是又朝那怪物攻击了去。 我心想着,光靠忘川一个人的力量定是不行的。便是将拓拔沅儿和小凤凌扶到一旁的角落多了起来。 我喂了小凤凌治伤的药丸,道:“你们在这好生等着,千万别出来。” 说罢,便握着相思剑,朝忘川这端赶了来:“忘川,我来帮你!” 我说罢,便朝怪物攻了去。忘川,同时迎了上来。待几招下来时,便寻着机会,同忘川对视一眼。 就在我们引开怪物的注意力时,我手中的相思剑如虹光一般脱手而出,正朝那怪物冲去。 速度很快,几乎在一瞬之间。 我就在离怪物眼前,几乎清晰的见自己的剑刺穿了怪物的眼珠子,那血飚了我一身。但也就是因为靠的太近,那怪物大吼着一把便撞在了我的胸膛,生生将我朝一边的石壁撞去。 我只觉得胸口被什么重重地压迫着,一时竟血液翻滚了起来。身体往后飞着,竟是一丝知觉都没有了似地。 我偏头看向一边紧追而来,神色异常的忘川。他脸上的半边银面不知何时掉落,露出了原来的面目。冷酷的脸百年不惊的脸,竟有了一丝绝望的担忧。 “碰~砰~砰~”剧烈的响声,也不知是石壁破碎了,还是我的胸口也跟着破碎了。但分明,耳畔的这种响声剧烈得很。 周遭,乱石飞扬,也不知是打落了,还是飞散了。我只觉着,自己被埋进了一个黑暗之中。虽没什么知觉,却也觉着自己的气息明显弱了去。 头脑昏昏,隐约似乎听见了外面的叫喊声。但是,具体是什么,我也根本再也听不见了。 这次,想必体内的那个人也救不了我了吧!哈哈~ 因为心脏碎了,身体碎了,估计是很难修复了。 红色的光一闪,再次陷入一场白雾之中。她忽的朝我走来,叹着气:“你不要命了吗?” 我笑了笑,道:“难道,任凭怪物伤了所有人?” 她:“那你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我:“不,我的命也很重要。但,没有选择!我的力量,太弱了!” 她:“记得我跟你说过吗?你若爱上那个男人,我必定让世间万劫不复。而你,便也...” 我皱眉:“什么意思?” 谁知,她缓缓笑了笑,便是上前抱了抱我。我只觉着体内忽的像炸开了一般,却又忽的暖了起来,她的声音在耳侧幽幽的想起:“该来的总会来的,他们再怎么阻止,也阻止不了。乖,这次你就当好好休息吧~再次醒来,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乞儿阿生(一) 三个月后。阳城酒肆。 这里似乎格外热闹,倒酒的小二飞着腿招呼着客人。一桌一桌的客人喝着小酒,说着各自的话语。有粗声粗气的,也有安静不语的。 这时,门外来了一个瘦弱的小子,小子脸上似乎被什么所伤,面容几近全毁。一身早已看不出面料和颜色的衣物勉强将他遮住。他呆着眼,看了看酒楼里面。刚想进去,却没酒肆的小二给拦了下来。 “去去去~”小二虽不势力眼,但穿的这般破落的乞丐他自是不会让之混进去的。小二深知,这掌柜的若知道的话,非生劈了他不可。 瘦弱的小子缓缓抬过眼,抿了抿唇看了看那小二,但却只能模模糊糊见得一张合上合下的嘴。脑袋里嗡嗡的,根本听不见半分响声。 他不知道这个小二为何拦下他,他哆嗦了下,却是没有理会小二,拥着瘦弱的身子便冲了进去。他饿了,并且饿了很久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仍在这阳城街边的某个死巷子中。他只记得,他醒来时,整个人便是如同乞丐一般,窝在了乞丐棚里。他的耳朵听不见,他的眼睛看东西很模糊,他几乎想不起自己以前是干嘛的,甚至他连自己身上的那些伤口哪来的也不知道。 但他清楚一点,他不是男人。只是穿着男装罢了! “哎哟祖宗,你就别来了!”这时另一个小二匆匆跑了来,朝他的手中塞了一个冰冷的馒头,想要劝走他:“你说你都这样了,看着也怪可怜的,但是小店也只是小本生意。你就到别处去讨也行啊,怎么每日就往我们这家酒肆跑呢?” 他眨了眨眼,抓住了那个馒头,慢慢将馒头揣入了胸口处。 “谢谢~”尽管听不见,他还是客气的说了一句。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沙哑。 “唉~这世道。小小年纪就成了乞丐也就算了,怎么还全身是伤,还听不见了,真的是命苦啊~”小二也算善心,不禁感叹道。 “命苦的人多了去了。怪只怪,命不好呗。”另一个小二插话。 他慢慢走着,顺着街道的一旁,因为耳朵不好使,他没办法走马路中间。因为,上次睡在他身边的老乞丐也是因为耳朵不好使,没听见马车奔来的声音活活被撞死的,他还年轻所以小心驶得万年船。 “聋子~”这时,同他熟了些的小乞丐见着他了,端着个碗便上前来搭上了他的背。 对于这个小乞丐,他其实是不反感的,虽然他常见小乞丐仗着自己年轻气壮欺负其他的乞丐们,但对他却是格外关照的。平日里,也常给他带些吃食,就是这几日小乞丐好像忙了起来,经常不见人。所以他便自己出来觅食。 好巧不巧,便是发现那个酒肆里,常有妖魔出现。 是的,他虽听不见,但眼睛似乎比别人天生要灵敏了些。也就是因太灵敏,便也只见得清些不寻常物,对于人他还是见得模糊的很。酒肆的小二看似凶,实则对他也挺好,经常施他包子馒头清粥之类的。他怕妖魔作乱,便时常在这间酒肆逗留,也是为了护着这里的人。 好在,他见到的那些妖魔除了来此吃酒说话外,也并没有其他动作。所以他便也秉着不多管闲事的生存法子,只是时常逗留在酒肆附近罢了。 “你这几日去哪了?”我问小乞丐。 小乞丐胡乱指手画脚,我见他在说话,却又没太明白,便猜了猜:“你看上一个姑娘了?这几日你在同她游湖?” 但小乞丐似乎说的并不是这个,他急了急,恰好一旁有一写书信的老先生摆着摊,小乞丐便是一顿威逼,愣是让老先生把他要说的话写给了我看。我见那白字黑字写着:“前几日,柳家姑娘抛绣球招亲,我恰好路过捡到了球。柳家老爷说了,待我准备五日,便让我同那柳家小姐成亲。明天,我便要入了柳家当快婿了。小聋子,你掉在乞丐窝是时候是从天而降的,我便觉着你必定不是凡人。但现在我若是走了,又没人能护着你。你,多保重!” 我看罢,欲哭不得。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多留下点银子啥的吗? 我说:“那恭喜你了!不过,这柳家小姐是谁?可生的漂亮?有钱人吗?” 小乞丐点头,便又是让老先生写了些话。 小乞丐说柳家乃阳城城主府表舅府,是这阳城鼎有名的人家了。这次,他有幸被招亲,还真的是上天福泽。并让我为之放心,过段时间他在柳家站稳脚跟了,便派人来接我去柳家玩。 我见小乞丐有种就要一朝飞上枝头的感觉,喜气洋洋的,便也打心底为之高兴。便是点了点头,掏出怀里的那只馒头分了一半给他:“我没有别的了,最后一次同你吃个馒头,算是践行。” 谁知,小乞丐拿着我那半只馒头,忽的哽塞不已,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把我拥住。 然后,便又过了三日。我窝在乞丐窝里,半夜时忽的觉得肚子疼的厉害,便起身想去方便一下。因是女儿身,总归是觉着有些怪异,便走远了些,为自己寻了个大抵安全且僻静的地方。 可谁知,当我刚方便完欲起身时,一个不明物体便朝我这端飞了来。那是一个袋子,有些重,砸在了我身侧。 我刚想探过头去瞧是哪个缺心眼的胡乱扔东西,却猛地嗅到一旁袋子中的血腥味,便是一心惊,捂着嘴躲在了一旁。 我大约看见两道人影,像是四下张望了下,逗留了会便走了。 他们大约是说了些什么,但我耳朵不好使,说了什么也是听不到的。 但是…这袋子里的东西? 这么大的血腥味道…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出于好奇,我还是忍不住将袋子口上系着的绳子解了开。慢慢,将袋子打开,却见一个全身是血的人躺在了袋子中,气已绝! “小乞丐?!!!”我看清袋中之人的脸时,大惊!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乞儿阿生(二) 前几日还好好的小乞丐,再见时却被人尸巷中。我抱着小乞丐,哭的很沮丧。 天,忽的下起大雨,雷电交加。我把小乞丐的尸体拖到了郊外,挖了个坑给埋了。埋时,检查了下他身上的伤,满身都是鞭打的痕迹,致命伤是脖子上的掐痕。 我不解,明明一个跟我说自己要去飞上枝头做快婿的人,怎么这才没过几日便连性命也丢了去。这就是所谓的命吗? 到底是谁杀了他?竟然对这个可怜的人也下得去手? 我有太多的疑惑和不解,更为之有太多的怨恨和痛心。 “小乞丐~你放心,我定会找出杀害你的凶手,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我咬牙,为小乞丐刻了一个简易的墓碑。 雨后的大街上,显得格外的清新。但这些对我而言,都不是值得在意的地方。我用从小乞丐上找到的一点碎银子在集市的张铁匠那换了一把匕首,还算锋利。 张铁匠见我一个聋子,好心问我:“阿生,你一个聋子,眼神还不好,要匕首做甚?” 我没有理会他的玩笑,只是摇了摇头,看着他的指划胡乱表示皱眉。我拿了匕首,转身便走,我说:“为了杀人!” 张铁匠以为我开玩笑,摸着后脑勺哈哈大笑,也不知说了什么,周遭的人也跟着大笑了起来。我知道,他们是在嘲笑我。 三个月前,我一身是伤,从天而降落在了阳城的乞丐窝。恰逢,百年一遇天狗食日碰上慧星落尾,阳城百姓跟着奇像便找到了我。 我昏迷在乞丐窝,据乞丐窝的乞丐们说,我刚一掉下来时,他们还真的吓了一跳。因为,我是随着那天际的异象齐齐落下的,并且还引来了不少围观。他们觉着我定是不平凡的人,却也觉着晦气,生生要将我置之千里。 是小乞丐跑上前看了看我,说:“这么娇弱的身子,还不如一只野猫有力气,能是什么不祥人?要说晦气,我们这些乞丐,在何人眼中吉祥过?自己都不咱的,还嫌弃同是可怜的人。若是你们不待见他,我小乞丐罩着他便是!” 我那时还烧的迷糊,却见这这么一个护着我的人,便也只觉得不是滋味,便愣是对小乞丐记下了恩情。我醒后,他问我叫什么? 我说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又将归于何处。 小乞丐说:我也自小无父无母,别人都喊我小乞丐。要不,我给你取个名字? 我想了想,倒也行,便说:“说来听听。” 小乞丐说:“就叫阿生吧!既是什么都不记得,必定是老天注定的,估摸着是重生之意。是福是祸不知,却是新的开始。你就当是自己得到了重新生活的机会!” 我念着这两个字,反复咀嚼。又觉着小乞丐跟我沟通起来,得费劲力气比划太累,便也觉得未尝不可,便应了:“好,就叫阿生。从今天开始,我就叫阿生!” 小乞丐自小受了不少欺负,却也因此更加坚韧,他靠着自己的一点嘴皮和耐打的性质,愣是也在街头混了点名气。 后面的三个月,大伙便也知道他身后带着一个聋子兄弟阿生。一般的时候,是没有人敢欺负这个阿生的。 所以,我也算安稳地度过了三个月的时日。可是没想到,好景不长,阿生就莫名的被害了。我素来觉着这世上本就没什么能让人轻易动怒的事情,因为我似乎天性就冷淡了些。但若是牵涉到对我好的人,即便搭上自己的性命我也要为之报了这个仇。 阿生的死,必定跟那柳府脱不了干系。 跟着阿生的几个小混混告诉我,阿生捡到那绣球时,那柳府的小姐并不满意,这才千方百计拖得了五日,说是小乞丐能带上百两银子作为聘礼便同意了。小乞丐虽说并不富有,但人缘倒是不错,乞丐窝里混混堆里凑了凑,又借了点小高利贷,便也凑足了银两欢欢喜喜上柳府去了。 我听说,那柳府老爷见阿生换了件干净的衣衫,也算仪表堂堂,又凑到了百两银子,倒也高兴,便令人数着日子吩咐他们大婚。 小乞丐死的那日,正是柳府定下的大喜日子的前一日。 大家都以为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便也不以为然。只是等着,盼自己的兄弟老大飞上枝头,他们也能鸡犬升天,沾沾光也说不定。 我问了柳府的方向,揣着那把匕首便朝那柳府走了去。我没有告诉小混混小乞丐的事情,因为我知道小乞丐并不想把自己死的这么惨的消息告之别人,因为他还是很要面子的。 柳府,乃阳城城主表舅府邸,虽说比不上那阳城城主,却也是富丽堂皇,高门大院。我虽也没见过城主府是什么样子,但见着柳府前的两樽大狮子时,便也觉着这柳府确实恢弘的很。 我守在柳府外头,安静地等着柳家的人出现。无论是老爷,还是小姐,我都不会放过。 等了也不知道多久,大概半晌,又似乎老半天。终于,远远地便看见了一顶轿撵往这赶。因为耳朵不好的关系,我虽听不清,却学会了用眼睛去看。 有时对着他们的比划,有时对着他们的口型,倒也能懂个大概。 那轿子斜下时,从上面走出一个美娇娘。一身粉色衣衫,俏皮水灵。我分明看见柳府前的丫鬟小厮见到她恭敬地朝她行了行礼。 能有如此待遇的,一定是柳府的小姐。 思及此处,我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快速朝那柳家小姐的方向大步而去。 二话不说,几乎是想也不想,便挥着匕首刺向了那柳家小姐。 可谁知,她周遭的人也发现地及时,一波子人便围了上来,愣是将我硬生生拽住,拳脚相向。我几乎能看见他们眼中、神情上对我的凶恶,更看见那柳家小姐恼羞成怒指着我恶狠狠地吩咐着下人教训我的模样。 我趴在地上,手中的匕首死死地拽着。 就算他们再怎么打我,我也感受不到。 第一百二十五章 乞儿阿生(三) 待他们打的累了,便将地上奄奄一息的我拖了起来。那柳家小姐拽着我的脑袋,我见她的口型分明是在说:“说,你是哪来的疯子?” 我眯着眼,笑了笑:“明晚你就要成亲了,没有新郎怎么能行呢?我是替他来接你的!” 那柳家小姐有那么一瞬间错愕,咒骂了一会,便派人将几乎晕了过去的我拖到柳府的柴房关了起来。 这夜,外面的月色很亮,从屋外射了进来,我几乎能感受到不寻常的凉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大概也是将我忘了吧。我几乎在这看了几日的日出日落,也不见有任何人来过。 直到有一晚,我渴的实在不行,跌跌撞撞爬了起来,靠在门前敲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虽说没有引来柳府的人,却也忽的发现外面的门忽的被打开了。 对于门怎么会忽的开了,我虽也疑惑,但并没有心思在乎。我拖着满身伤痕的身子,快速朝屋外走去。 也许,我应该先找到水,解了这燃眉的渴意。又或许,我应该再找点吃食,垫一垫肚子。毕竟,只有活着才能继续为小乞丐报仇雪恨。 我在柳府的后院寻了口井,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上来小半桶子水,急急地喝了个痛快。刚想去这附近的膳房找找有没有吃食,谁知却见一道黑影远远的闪过,便又忍不住好奇心追了上去。 那黑影转了几个回廊,拐身便不见了。我追来时,也只看见一个屋子,屋子的窗户半掩着,从里端发出一阵一阵的红光。 我只觉不寻常,透过那半掩的窗户往里端瞧去。 但见一大腹便便的老爷模样的男人,正掐着一个小生恐怖的笑着。那小生挣扎着,脸色呛得青白。不约会,便吐着舌头死翘了。 我看到这幕时,吓了一跳。捂了捂嘴,怕自己一不注意便惊呼出声来。 “谁?!”可谁知,那里屋的老爷似乎发现了什么,忽的朝外端瞪了来。我下意识地往后躲。 可谁知,却被人掩住了嘴,然后还被带着往后拖。 我自是惊恐的,便是一张嘴便朝那双捂着我手咬了去。我只觉着身后的人抖了抖,却还是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我几乎能感受到口腔中充斥的血液,虽说也感受不到味道,但至少感觉也还是在的。 而就在这时,那屋内的老爷追了出来,他在四周看了看,警觉地盯着周围的一切,还似乎自言自语说着什么威胁的话。 一只猫忽的窜了出去,发着绿光的眸在夜里转动着。那老爷见此,好像安心了下来。蹲下身,一把抓住那猫,慢慢抚摸了起来,便是抱着猫回去了。 我挣扎了下,终于挣脱了,便是一退一转身朝身后的人看了去。但见着他一身黑色紧身便装,身材高大修长,戴着一个面罩,露出半边精致的脸,却是看不到容貌。 但他看我时,透着一股凌厉的气息。 我皱眉,道:“多谢~” 这样的人,分明也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魔鬼。我没有必要知道,更没有必要结识。现在,我的心里就一个想法,为小乞丐报仇。 这两个字很轻,却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他忽的上前,却是一把拉住了我。我见他的嘴角张了张,便读了读:“跟我走,我能帮你!” 我皱眉,有点不太明白这个陌生男人的意思。我摇了摇头,比划了一下,却也告诉他我是个聋子,听不懂他说什么。 我想,他会因为这个知难而退吧!毕竟,很少有人愿意理会一个聋子。 可谁知他并没有,他的手忽的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吓了一跳刚想退。谁知,他的指尖便触上了我的手掌。我分明感觉到了他写字的比划,他说:“我能帮你,跟我走!” 我摇了摇头,却推到了一旁:“我不需要!” 是啊,我真的不需要。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更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这个男人来历不明,凭什么帮我?我相信,这天下是没有免费的午餐的! 他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话,只是将一块令牌塞给了我,并告诉我:若有需要,凭这块令牌到百花楼找他! 他话一说完,便是一纵,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看了看手中那块冰冷的牌子,像是上好的铜铸造的,本想扔了,奈何想了想兴许还能换点东西,便又收了起来。 策划杀人的第二日,我摸清了柳府的各个角落,在膳房吃了点东西,寻了那柳家小姐的住处便拽着匕首偷偷去了。 夜黑风高,天在下雨,最适合杀人了! 上次是我太冲动,众目睽睽之下,我根本就胜算不大。不过,这次…天黑了,夜深了,都睡了。看谁能救得了你! 我撬开了柳家小姐的门,迈着步子秉着呼吸便进了去。透着那隐约的屏风,我依稀可以看见那床上睡下的身影。 便是握着匕首,走到了那床前。 “小乞丐,我先杀了这小姐,让她去地下陪你!”我说罢,便将匕首挥了下。只感觉,匕首真的插进了肉里,那血几乎滋拉了我一脸。 第一次杀人,手抖得很。我将匕首拔出时,却听见一声痛吟声,那床上被褥里的人便不动了。不过还好,总算是得手了。想到此处,难免有些高兴。晃晃悠悠便朝外走去。 我跑出柳府,跑回郊外,跪在那小乞丐的坟头,大哭着:“小乞丐,我终于为你报仇了。她已经去黄泉路上了,她会是你的新娘的!可是,小乞丐,我还没有杀完,那柳家老爷我也会为你杀了他的!你再等等~” 风雨很大,湿了衣衫。我跪躺在小乞丐坟头一夜,起来时已是青天白日。艳阳高照,一丝暖意早已将我身上湿了的衣衫晒干。 我缓缓挪了挪身子,缩了缩。便是慢慢爬了起来,透过远处的竹林,只觉着这日子真好。只是可惜,没了小乞丐,这世上便再也难遇第二个对我好的人了! 我看了眼小乞丐的坟头,轻轻地说了一句:“小乞丐,等我!” 第一百二十六章 乞儿阿生(四) “围起来~” 我下山的时候,一帮大汉围了上来。不分青红皂白,便是把我按在地上捆绑了起来。然后,一个大麻袋罩子一罩,便是跌跌撞撞不知多久才被狠狠掷在地上。 当有人解开麻袋时,我从里面钻了出来。嘴角的血渍顺着嘴角一直往下流,几乎染红了那件本就不怎么干净的破旧衣衫。 但是,这并不值得在意。 “是你杀了核儿?”座上的女子倾下身来,捏着我的下颚问道。 我看清眼前女子的脸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杀错了人。眼前的人,分明是那柳家小姐柳茆茆。我瞪着她,不说话。 “虽然那贱婢对本小姐来说,死一个不多,但是你…”那柳小姐忽的变了脸色,道:“你,竟敢对本小姐下手。说,谁给了你这个熊心豹子胆的?” 我呵呵两笑,只觉得分外好笑。这柳家小姐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吗?连我为何杀她她也不知? “你笑什么?”见我笑,她的眉头都快簇成一团了。 “小姐~他是个聋子!”一旁的壮汉见此,好心地提醒道。 “怎么不早说?”那柳家小姐听罢,有些嫌恶地放了放手,一脚便朝我胸口踢了过来。我只觉得身体往后跌了跌,血气翻滚。 “哼,不管是谁,敢伤我柳茆茆的人,都不能有好下场。带下去,处理了吧!”那柳家小姐可不是个好心的姑娘,擦了擦手便吩咐道。 我被那些个大汉中的几人带至郊外时,日头还正毒着。他们在小树林一处挖了个坑,大概也是累了,便坐下来聊了会天。 我虽耳朵不好,但也能通过唇语知道个大概。 大汉聊的是柳府连日来出命案的事情,虽说被压了下来,但还是让人胆颤惊心。大汉们虽说也不是没见过市面的混子,但到底也是出来讨生活的人家。说到底,也不愿为一份差事,丢了性命。 “把他埋了吧!”坑挖好了,有人指了指我这边。 我眯着眼,觉得神情恍惚。任凭他们将我拖进了那坑里,眼见着那不干不湿的泥土将我一点一点覆盖。 我会死吗?也许吧! “大夫,他怎样?” 阳城最大的客栈里,天字一号房中。远道而来的公子,一袭白衣翩翩,生的好看极了。小二都快呆了。只是,这么好看的公子为何将一个浑身伤痕看起来就要死了的小乞丐带了回来?小二万分不解! 若是旁人,看到这样的人,最大的善心也无非是仍点碎银子任之自生自灭。可是,这位好看的公子不但把人带回了自己的住所,还打点他找了城内最有名的大夫。 “哎~”大夫号过脉象,连连摇头叹气。 “大夫,有什么尽管说!”那白衣公子上前,温文尔雅地塞了锭银子给大夫。 大夫这才稍稍不为难了些,惆怅一声道:“这位小哥怕是命不久矣了。五劳损伤,又是个聋子,这脸也没个囫囵样。看这伤痕怕是也有些时日了。活着,也是受罪啊~公子,你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白衣公子一听,看了一眼那床上的人儿。床上昏迷的人,确实是有些惨。他路过那小树林时,若不是看见泥土中探出一只手来,他也发现不了他。看他年纪,也不过十七八的样子,却被毁得没了容貌、全身是伤,还被活埋在小树林。看过大夫才知道,远不止如此,还是个聋子加内损伤。 实在是太过可怜!他有些不忍心道:“大夫,去抓药吧!无论如何,护着他的性命!” 不管怎么样,能活一日是一日。 我迷迷糊糊看见几个人影在眼前打转,鱼肚白的身影有些修长。全身酸疼的很,也无力的很。眼皮根本就像千斤顶一般地重,也便是那么一晃便再也抬不起来了。 我这是在哪?可还活着? 半个月后,阳城大街上。我拖着沉重的身躯,朝外跑去。客栈的小二告诉我,是一位白衣公子救的我。可是,他走了。 “小哥~小哥~”客栈的小二追了上来,为我披了一件挡风的衣衫,劝我:“你就别再闹了。人早就走远了。你才刚好,大夫说了至少得卧床几日,受不得风寒。那公子说了,让我好生照顾着你。”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望着街角那流动的人群发了发呆。 是啊,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我什么也没有又凭什么把人家寻回?我有些费力地问了问小二那白衣公子的名字,却只知道那人姓欧,是一位长得非常温润好看的公子,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奶生的黑脸小男孩,说是来阳城寻人的,这次忽的又走了估计也是为了寻人而去的。 我在客栈呆了一天,让小二为我退了那公子给我定了一月的房,换了点碎银子便回到了乞丐窝。 像我这种人,既是天生落在乞丐窝,总归是死也应该死在乞丐窝的。 我回到乞丐窝时,周围的乞丐都闹了起来了。他们说我是不祥人,自从我来了,小乞丐也死了,还招惹了柳府的人来此处闹。他们说:“你怎么不去死?” 我没有理会他们,蜷缩在一角,啃着一个冰冷的馒头,不说话,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次日,我又去王铁匠那了。我把身上所有的碎银子都给了他,我说:“给我打造一把大刀!一刀饮血的那种!” 王铁匠惊了惊,看着我脸色变了变,他素来以为我是开玩笑的,但是我的神情骗不了人。王铁匠便也没再敢多问,只是奋力地打着铁铸着刀。约摸天黄昏时,他才将一把大刀交与了我。 我虽看不太清,但那刀口晃着的白光让我知道,这大刀定是被王铁匠打的锋利的。我摸了摸大刀的身子,只觉得冰凉炙热。 “谢谢~”我扯着干哑的嗓子,说了声。 王铁匠一把拽住了我,朝我比划了下:“阿生,活着比什么都好!他们,你是斗不过的!” 我明白王铁匠的意思,冲着他咧嘴笑了笑。可是,我根本没想过要这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