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堂变灵堂 金元腊月初八,天寒地冻,雾气朦胧。睍莼璩伤 原本这天该是阎罗王爷楚墨岑和定国侯府二小姐凤倾天成亲的日子。可此时定国侯府红绸变白绸,喜堂变灵堂!唯一不变的是楚王府的迎亲队伍。鲜红而灼目,奢华而艳丽。和定国侯府悲凉萧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定国侯府发生了丧事,本就不该再办喜事。可来替楚墨岑迎亲的王府管家,丝毫不肯退让。而定国侯府的管家薛涛,一面擦去面上的老泪,一面挺直了腰板道:“楚管家,我家二小姐至今下落不明。侯爷又刚去,这婚事恐怕要择期了!” “薛管家,王爷说了,二小姐没了大小姐也行。”此话一出,震惊了所有人。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侯府大夫人都停住了泪,薛涛气的身子发颤。但金元国人人都知,宁可得罪皇上,也不能得罪阎罗王爷楚墨岑。 “楚管家,我家大公子还没回来,此事恐怕要他回来才能决定。”可谁知就在这时,“薛涛,我嫁!”说话的正是定国侯府的大小姐凤鸣月,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泪珠,但眼神却坚定不移。 “大小姐,这……” “薛涛,这个家什么时候由你说了算了?” 凤鸣月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金元国贵族中,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而准新娘凤倾天却是一个长相抱歉,胸无点墨,只会闯祸捅娄子,又克母克兄的扫把星。恐怕过了今天,还多加了一条克父。 薛涛不再多言,大夫人不敢乱说。直到凤鸣月换了喜服上了花轿,渐渐远走。众人才七嘴八舌窃窃私语起来。 定国侯府一瞬间散了精气神,丢了主心骨。漫天的雪花飘零,好似要埋葬了这曾经的传奇。就在薛涛感觉自己也要随侯爷去了时,突然一个人冲进了灵堂。 “爹!”一声凄厉的呼唤,薛涛顿时老泪纵横。而大夫人却如疯了一般朝着跪在地上的人扑了上去。 “凤倾天,你还敢回来?你这个扫把星,惹祸精怎么不死在外面?你回来做什么?克死了你爹娘、兄长还不够,难道要让我们娘三也跟着陪葬吗?滚!你给我滚出去!” 字字嘶吼,句句诛心。钉在凤倾天心里犹如刀扎。她任由着大夫人打骂,跪在地上怎么也不肯往外移半步。大夫人打累了,拉扯不动,侯府的下人又没人敢碰凤倾天。因为她是国师荆慕白的嫡传徒弟。在金元第二个不能惹的就是国师。 “你不走,我走!”大夫人被气红了眼,顾不得礼数规矩直接回了后院。偌大的侯府,守灵的此刻只剩下薛涛和凤倾天还有几个下人,让人不觉伤感。但凤倾天能平安无事的回来,薛涛终于松了口气。可偏偏这时凤鸣月的贴身丫环唯恐天下不乱道:“二小姐,大小姐代替您去了楚王府。” “什么?姐姐怎能嫁给楚墨岑那混蛋!”凤倾天本跪着,心里无比的自责愧疚。可一听凤鸣月替她嫁给了楚墨岑,赫然想起了自己重生前的血嫁。连忙站起身就欲往外跑。 怒炸王府 薛涛赶紧拉住她,对上她布满血丝的杏眼时,不由惊呆了。睍莼璩伤“二小姐,你脸上的胎记?” 凤倾天哪有心思管那个,急急抓上薛涛的袖口,“薛叔,我要凤家的护卫队!” 薛涛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白希可人、面胜芙蓉的女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凤倾天。可这说话的语气,扯着他袖子撒娇的小动作,骗不了人。“二小姐,你要护卫队做什么?” “我要去救姐姐!” 薛涛叹了口气,这二小姐自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生性活泼冲动,做事一根肠子通到底。若不是有侯爷护着,恐怕天都要捅出个窟窿。如今侯爷去了,谁还能帮二小姐收拾摊子? “二小姐,大少爷不回来。谁也命令不了护卫队,而且咱侯府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变故了。” 凤倾天听罢,抿着唇就往外冲。烈马一般的性子,让薛涛没辙又无奈。正这时,“薛管家,老夫人自杀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薛涛分身乏术,又立即赶去了后院。 茫茫大雪路,就如爹爹灵堂里的白绸。刺的凤倾天眼睛生疼。难道这真是定国侯府注定的劫难?不,她偏不信命!就算是师父说的她也不要信! 一路上飞奔,脑子转的飞快。虽凭一己之力很难从楚王府救出姐姐,可至少她要杀了那混蛋楚墨岑! *** 金元国龙尾山,一座威严气派的府邸屹立在山顶。 恢宏的府门上‘楚王府’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如钉在额匾上一般苍劲有力。夜幕掩藏下,一个瘦小的身影,身轻如燕,飞檐走壁。在层层侍卫眼皮下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楚王府。 不过一盏茶功夫,忽然间“砰!砰!砰!”几声巨响。整个龙尾山都震了起来。王府的侍卫在第一时间就寻着爆炸声找去,只见王府的藏书阁、厨房、洗衣房三处被炸了个底朝天。 而这时,王府最神秘的后院墙根下,正站着才过门的王妃凤鸣月。她柳眉微皱,杏眼轻瞪道:“倾天,你干了什么?” “姐姐,什么都别问先出去再说!”凤倾天扒开枯草堆,露出一个大洞。凤鸣月眼底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冷光,拖住了凤倾天的手。 “凤倾天,你连累侯府的还不够多吗?现在爹已经死了!楚王爷是咱们能惹的吗?”说着凄凄然雨泪俱下,凤倾天心间一紧。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密密的脚步声。只听一个清冷声音喊道:“搜!掘地三尺都要把那贼人给本王抓出来!” 凤鸣月一怔连推开凤倾天的手,小声道:“你快走!”可凤倾天却较着劲,扣上凤鸣月的手腕,“你不走我也不走!”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哪怕声音动作稍大些就会引来注意。 这时就听,“王爷,那边好像有动静。”凤鸣月侧过头,不等她做出反应。凤倾天毫不犹疑劈向了她的脖颈,迅速换掉两人的斗篷,将她塞出了洞外。自己沿着墙根快速向前移去。 沦为玩物 饶是她再小心,可还是一道寒光穿破枯枝擦上了她得手臂。睍莼璩伤缕缕殷红从伤口溢出。在火把的映照下,清晰的落在雪地上。凤倾天面色一变,似受惊的小鸟朝着人群中的某人扑去。 那人脚步虚晃避开了她,凤倾天踉跄几步稳住了身子。“王妃怎么会在到后院来?”面前这男人比黑夜还要深沉几分,棱角分明的面容上,一双深邃如夜的眼眸。透着冰冷,但语气更冷!全然没有新婚燕尔应有的关切。 凤倾天背着光不知所措迎向他,随着火把跳动,眸中一片惧色。这就是楚墨岑?难怪会让那么多高门小姐为他痴狂。可惜她不稀罕一个毁了他全家的男人! “王爷,妾身怕……”凤倾天垂下头,身子还微微颤着。看似很是无辜,就在所有人都松了警惕时,她猛然抬起头。唇边划过一丝冷笑,扬手撒开一片红雾。 奇香浓烈,渐迷人眼。就连楚墨岑都失了神智。凤倾天勾起笑容,抬脚运气轻功就欲飞向高墙。谁知却被人拉住了胳膊,“凤倾天,来了还想走?” “楚墨岑,你没事?”随着话音落,侍卫们倒下了。楚墨岑那冷厉的眼神里带着浓郁的杀气,一瞬不瞬的盯着凤倾天。 “啧啧,没想到凤家二小姐竟长得这般勾人。既然送上门来了,本王可以既往不咎。不过,从今往后,你只能做本王的玩物!” 凤倾天一听,后肘狠狠朝楚墨岑撞去,楚墨岑信手一捏。凤倾天又是一个后勾脚,而这次楚墨岑动都没动,见缝插针夹住了她的脚。“凤倾天,荆慕白不是说你是天命吗?本王要倒要瞧瞧,是你的天命硬,还是本王的阎罗命硬!” 金元人人都知,楚王爷和凤家有仇,和国师更是因为一个叫丹云的女子闹得水火不容。可偏偏皇上点了鸳鸯谱。楚墨岑本不想娶,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敢逃婚!当他楚墨岑阎罗的名号是白叫的?还是以为凤家还是从前那呼风唤雨,勾勾手指就能要人性命的高门贵族? “呸!什么阎罗命,我看你不过是个只会在背后放冷箭的小人!” 楚墨岑面上的冷笑渐浓,大手松开她的手臂和手肘。瞬间捏上了她的面颊,轻轻一使力‘咔’凤倾天的下巴脱臼了。可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她燃着恨意的眼神。 “凤倾天,你爹当初欠楚家的,你们姐妹以后可以慢慢还。但你师父欠丹云的,你现在就得还!” 说着扛起她就往如云阁走,凤倾天狠狠挣扎。可每动一分,楚墨岑就毫不留情的给她添处伤。待到了如云阁,她唯一能动的只剩下了眼睛。 “怎么,想让本王挖了你的眼睛?”凤倾天浑身都是冷汗,骨折虽疼但还是遮掩不住她对楚墨岑的痛恨!若不是他,她怎会枉死重生?若不是他,她怎会失去爹爹?若不是他,姐姐怎会放弃和南宫凌的大好姻缘代她出嫁? 迷幻受辱 在她烈火般恨意的目光注视下,楚墨岑往她嘴里丢进一颗药丸。睍莼璩伤遂后,‘撕拉’衣料破碎的声音割裂了空气。凤倾天感觉自己的感官意识变得朦胧。 可,楚墨岑冷笑的脸,狂妄不羁、冷酷残忍的表情却越发清晰。不过她凤倾天不怕!死,已经死过了一回。她现在即便断了手脚,被挖去了双眼,她也要努力的活着!不仅为了给爹爹报仇,更为了给自己报仇! 无瑕白玉般的长腿被抬起,冰冷的触感让她不寒而栗。可痛不减,恨不消!感觉到楚墨岑退了长裤,感觉到他那狂野而灼热的利刃,感觉到他对她同样浓烈的恨。但凤倾天不肯屈服,即使被残忍侵入,她也是只是发出低低的闷哼。死死盯着楚墨岑。 痛!痛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倒换了位置。可却不及那日花轿里惨死的分毫。那日,她被大娘绑上了花轿,刚上龙尾山,一阵剧痛便朝她袭来。想要呼救嘴里塞着布子,想要滚出轿子,身上又绑着绳索。 她只能绝望的瞪着轿帘,清楚的感觉着自己的脸就像是龟裂的土地,一寸寸炸开。浑身的皮肤也像是融化了般,隔着喜袍渗出了血水。痛的百爪挠心,生不如死。 然而,在她以为自己真的死了的时候,一睁眼却回到了出嫁前夕。震惊之余,当机立断选择逃婚。谁知刚出城便听到了爹爹暴毙的消息。她本是自责,可此刻开始这一切都是楚墨岑的错! “凤倾天,别摆出那么丑的表情。本王看着恶心!”一句话拉回了凤倾天的神思。下身已经麻木,瞪着在她身上冲刺的楚墨岑,脸上蕴出了笑。只是下巴脱臼后,饶是倾城的美女也变得怪异丑陋。 楚墨岑将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收进眼底,对她的倔强暗自佩服。在理智之前,他知道凤倾天是无辜的。可今日是丹云的忌日,想到荆慕白拆散了他和丹云,害的丹云痛苦自杀。作为荆慕白唯一的徒弟,凤倾天便没有那么无辜了! 又一个狠狠撞击,凤倾天眼眉一紧。浑身能动的关节不是脱臼了就是骨折了。此刻连个分力的支点都没有,一下下的冲撞就如凌迟。下身猛然的痉|挛、抽搐。反倒是让楚墨岑更加兴奋,也更加疯狂。直至凤倾天双目失了焦距,呼吸奄奄。楚墨岑才给她服下了解药。 “凤倾天,你还会怕失了清白吗?”刚才那药可以让人出现心底最怕的幻觉。看着凤倾天一脸受辱的模样,楚墨岑不难想象她幻想到了些什么。若不是因为她是凤家的女儿,说不定他会有几分兴趣。 当楚墨岑离去,凤倾天彻底陷入了游离状态。不知是不愿面对自己狼狈的境地,还是被楚墨岑摧毁了精神。她陷入了无边的昏睡。虽然她能感知到有人帮她接了骨,帮她换了衣服。可她就是舍不得梦境里肆意的回忆。 直到三天后,让她痛恨到骨子里的楚墨岑,再一次让她明白了自己有多弱小。 “凤倾天,还不醒吗?难道你想让凤鸣月也和你一样?”紧接着,一声惨叫。凤倾天立即睁开了双眼。 威胁交易 “放了我姐姐!”粗嘎的声音就如从石缝中碾出,震的凤倾天嗓子生疼。睍莼璩伤可比起嗓子,浑身每一处都又酸又疼。动一下都感觉自己好像会散掉一般。 “呵,果真是姐妹情深。告诉本王,你把凤鸣月藏哪去了?”楚墨岑强迫她贴上他的胸膛,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凤倾天咬着牙,一使劲才发觉手上没半点力。 “混蛋!你给我下了软筋散?” 楚墨岑眉梢微挑,修长的手指划上她精致的锁骨,打了个圈继续往下滑。凤倾天一抖,想起了那日的屈辱。然倔强如她,毫不畏惧的迎上楚墨岑戏谑的眼神。 “都说侯府二小姐是个扫把星,看来果真名不虚传。想那定国侯才死,不知老夫人还能有几日活?” “卑鄙、无耻!”感觉到微凉的指尖停在她的胸口,凤倾天浑身不由的紧绷。楚墨岑邪魅勾起唇角,指尖用力。看着凤倾天面上的血色一寸一寸消褪,心中有说不出的块感。 “论卑鄙无耻,谁能与定国侯媲美。不过本王有预感,过了今夜恐怕定国侯府就要永远的从金元消失了。”凤倾天刚满十五岁,虽然听说过凤家和楚家对立。但并不知其缘由。 她用力抵着楚墨岑,狠狠剜了他一眼不再看他。凤家的衰败早在几年前就开始了,虽然爹爹从来不在她和姐姐面前说。但她能感觉出,逢年过节已经没有那么多人往侯府送东西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楚墨岑? 凤鸣月说得对,她连累凤家已经够多了。现在楚王府不是她能招惹的。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凤倾天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什么? “楚墨岑,我们做个交易吧?” 楚墨岑挑眉望着她,似乎有些不相信她的冷静。凤倾天敛去眼中的恨意,一脸平静道:“我知道你想要我师父手里的一样东西,我帮你取来。但你要保证凤家在你有生之年安然无恙。” “呵,你凭什么以为本王会愿意和你做交易?” “做不做随你,反正我已经是扫把星了。就算凤家余下的人都毁了、灭了,我也不会多添几分内疚。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克夫呢!” 楚墨岑听罢不怒反笑,好似被凤倾天勾起了兴趣。狭长的眸子泛起笑意,遮掩住了阴唳之气。可凤倾天明白,楚墨岑阎罗的名号不是白叫的。听说他在战场上骁勇无敌,却也如勾魂鬼差。凡是他所到之处,必然屠城! “明天这个时候你若拿不来,咱们就一起拭目以待凤家的结局。不过,本王想荆慕白应该不会因为你而放弃那么重要的东西吧?” “那是我的事,如果王爷愿意做交易,咱们就立个字据!” 楚墨岑命人拿来纸笔,龙飞凤舞的字就如其人,轻狂而没有章法。凤倾天小心收好就如吃了颗定心丸。可瞟见楚墨岑似笑非笑的样子,心里又有些没底。 这就好比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楚墨岑胸有成竹。而凤倾天一面表现的满不在乎,一面又费尽心思的周|旋。如果到时荆慕白再因她的行为和凤家决裂,那凤家便会腹背受敌,雪上加霜。难怪楚墨岑会答应,可如今她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调戏师父 凤倾天终于走出了楚王府,她深深吸了口气,直奔国师荆慕白府上。睍莼璩伤 月色比雪光更白,清冷却不如那悠远绵长的箫声。凤倾天坐在墙头,仔细听着,可惜她不通音律。 一曲罢,凤倾天屏住呼吸,脑子里窜出千万种想法。可却踟蹰不定,望而止步。直到清音入耳,冰冷的身子被另一具更冷的身体抱下墙,她才算完完全全下定了决心。 “慕白~”凤倾天一直都是个野小子,从不曾有焦虑细腻的一面。可偏偏对着荆慕白时,好似心窍都开了。时不时会表现出小女孩娇羞半含情愫的一面。 荆慕白牵着她进了屋,桌上已经备着好些吃的。一眼扫过,凤倾天就红了眼。然而身侧的人却一脸沉静,一手给她布着菜,一边问道:“是你炸了楚王府?” “恩。”凤倾天垂着头,安静的吃着东西。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荆慕白又把温好的牛奶塞进她的掌心。眉眼浮上微笑,眸色中溢满了宠溺。“被楚墨岑抓了?” “恩。”再喝一口牛奶,唇齿留香,恋恋不舍。然而时间不等人,听见外面传来的更鼓声,凤倾天猛然抬起脸。“师父,倾天生辰要到了。你能满足倾天一个愿望吗?” 荆慕白和楚墨岑是两个完全相反的人。荆慕白给人一种和煦温暖的感觉。脸上总挂着浅笑,让人如沐春风。一双桃花眼,沉静深邃。好似走过了千秋万载,看遍了世事无常。对所有人都很温和没有情绪起伏,唯独对凤倾天不同。 凤倾天出生时,荆慕白不过二十出头。少年得志,位高权重。原本就有人对他就颇有微词,可荆慕白天生一副凉薄性子。再大的非议在他面前也如投海之石。然而这样的他,却主动提出要收凤倾天为徒。他说凤倾天是天命。就是因为这一句话,沉寂已久的凤家被推向了浪尖。 十五年过去,凤倾天可谓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就如她的父亲,兄长。只是凤倾天十岁后就再也没有叫过他师父,五年后这个称呼重新唤起,荆慕白都觉得有些陌生。 “什么愿望,说来听听。”清俊的面容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但面对这个比自己大哥还要长七岁的男人,凤倾天又一次感到了心跳加速。 她俏皮一笑,藕臂迅速勾上荆慕白的脖子。身体微微前倾,大胆的覆上那微凉的唇瓣,本是蜻蜓点水的触碰。但对上荆慕白波澜不惊的眼眸,心下一狠,灵巧的舌尖钻了进去。细细碾磨,又猛地推开。 “师父比牛奶还香。”凤倾天素来调皮没样子,不和规矩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虽然这次有些大胆,但荆慕白好似全然不受影响,面上还挂着笑。只是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看的凤倾天不禁心虚。 “师父,今晚倾天能在这住吗?”十五年里,无论凤倾天提出什么要求。荆慕白都随着她,却独独不让她在荆府过夜。今日凤倾天又提起,本没报什么希望,可没想到…… 他的好心 “那你在为师房里睡吧,为师还有些事要处理。睍莼璩伤”语罢荆慕白带门而出,凤倾天不自觉摸上自己软嫩的唇瓣。可下一刻楚墨岑那阴魂不散的脸又跳了出来。好似在警告她,她已经不纯了,已经配不上荆慕白了。 一夜辗转,情断梦碎。待天明时分,荆慕白回到房间,见床铺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丝毫不意外的按开了床边的暗格。里面此刻躺着凤倾天十岁那年,他送她的翠玉坠子和一支被火漆封上的竹筒。 荆慕白苦笑着合上了暗格,唇齿间那淡淡的牛奶味虽已寻不到踪迹,但那柔柔的触感,随时回忆起来,都让他这颗死去的心狂跳不已。那是属于年轻的悸动,是属于青春最温柔的触碰。只是这朵花太美,他这把年纪怎要的起? 回到楚王府,比约定的时间还要早一个时辰。凤倾天小心翼翼的拿出锦盒。这时,楚墨岑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大手一挥。锦盒落入掌中。 “楚墨岑,东西已经在你手上了。你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本王不记得答应过你什么。”说着修长的手指顶开锦盒的一角,迅速扫过严丝合缝。 凤倾天似乎已经想到了他会那么说,不怒不急,耸了耸肩头。好看的眼睛微微垂下,不知在思量些什么。但这完全出乎了楚墨岑的预料,他就是想看凤倾天不痛快,就是想让凤倾天把莽撞的性子发挥出来。这样他才能借此做文章。 “对了,本王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有人在山崖下发现了一具女尸,不知道是不是凤鸣月。唉,本王真不忍心看着凤家这么快又办丧事。” 凤倾天赫然抬起眼,光洁的眉头皱成小山。杏眼丝毫不遮掩透出杀气,死死盯着楚墨岑。像是要从他那深邃的眼底翻出真相,又像是想要用眼神杀死他。 可这么点火气怎么够?楚墨岑接着问道:“你们不是姐妹情深吗?你就不想去看看?” “你会那么好心?” 楚墨岑上前一步,薄唇一勾,邪魅的笑容浮上嘴角。一字一句轻轻道:“当然没那么好心,本王还等着看你把凤家的人都克死呢!”温热的气息喷在凤倾天脸上,就像是毒蛇吐信。 凤倾天在怎么想收敛,再怎么想忍耐。听完这些话也没法在冷静,面上血色全无,眸色冷厉。抬手就朝楚墨岑的掴去。楚墨岑慢慢悠悠抬起手,狠狠钳住她的手腕。笑意更浓。 “这就恼羞成怒了?”凤倾天抿着嘴不说话,充满恨意的眼神一点一点松软,晶莹的液体不一会就充满了眼眶。楚墨岑眉梢不易察觉的挑了一下。看着大滴的泪珠滚出眼眶,竟萌生了想要拭去的想法。 他重重丢开她的手腕,嫌弃的瞪了她一眼。恶狠狠道:“不想本王把凤鸣月的尸首丢去喂狗,就跟上!”说完率先离去。凤倾天深吸一口气,刚才差一点就成功了。若是师父,一定可以的吧? 你喜欢? 顾不得多想,追着楚墨岑的脚步跟去。睍莼璩伤雪花悠悠然,后院一排废弃的屋子前。一张板子,一块白布,一双露在外面的大红绣花鞋。凤倾天定定站稳,眼神冷的似冰。 楚墨岑轻笑:“不过去看看?” “死都死了,有什么可看的?”说完凤倾天就想走,楚墨岑拖住她,指尖捏起她的下巴。“你说定国侯在泉下有知看见你这副样子,会不会气的想从棺木里爬出来?” 凤倾天使劲推开楚墨岑,面上挂着同样的冷笑回道:“楚墨岑,我不会让你如意。就算凤家的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你省省吧!”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扑了过来。朝着凤倾天就是狠狠一巴掌。 打完好似还嫌不够,又连推带搡并咒骂着,“凤倾天,你这个祸害!扫把星!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去死,去死!” 凤倾天这才看清,来的不止有大夫人,还有薛涛和多年未谋面的凤家长子凤夜华。再远一些是荆慕白和凤鸣月的心上人南宫凌。除了荆慕白之外,其他人的眼神中无一不透着失望和厌恶。就连一直疼爱她的薛涛都皱着眉。 这一切都是楚墨岑安排好的吧?原来他要看的并不是她的痛彻心扉,歇斯底里。而是离间她和凤家的关系,让凤家四分五裂、分奔离析。接下来遭殃的又是谁? 凤倾天冷眼望着疯了一样的大夫人,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也不觉得疼。可就在这时,大夫人突然扯下自己的发钗,朝着凤倾天的胸口狠狠刺下。 荆慕白淡然的表情微变,抬脚就欲冲过去。可这时已经有人捏住了大夫人的手腕。凤倾天不屑的看了一眼楚墨岑,大步离开了后院。经过荆慕白时,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刚进如云阁,身后就传来了楚墨岑满含讥讽的声音。凤倾天咬牙忍着不回头,可楚墨岑竟敏锐的发现了凤倾天的小秘密。 “凤倾天,你不会是喜欢荆慕白吧?” “楚墨岑,你真无聊。你不就想毁了凤家吗?尽管去吧,本小姐已经不在乎了。” 她刚欲关门,楚墨岑大掌一挥,震的门上的铜环叮叮直响。凤倾天的壶口像是被撕裂般,一抽一抽的疼。从小到大,野蛮、无赖、欺负人的都是她。可短短几日,天变了、塌了。没人会再护着她,替她收拾烂摊子。甚至她还要为了保住凤家,不得不屈服于楚墨岑。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不能再注视着那个她藏在心里的人。然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 凤倾天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愤。一头撞进楚墨岑怀里,纤细的手臂紧紧箍着他。隔着衣料,张口就咬。楚墨岑久经沙场,用的是杀人的武功,比的是夺魂的气魄。这样无厘头的伤人方式,在他眼里还是孩童时就已经不屑用了。 可凤倾天死死咬着不松口,大有要将他胸口的肉撕下的趋势。楚墨岑本欲挣开她,谁知这时凤倾天突然松了口,捏着粉拳朝他胸膛上又捶又打,还伴随着嚎啕大哭。一点都没有之前的傲气和倔强,完全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模样。 二男相斗 楚墨岑没由来一阵烦躁,看见她伤心他该是高兴才是,可这样的伤心方式难道不更像是撒娇?他抬手推开凤倾天吼道:“闭嘴,你再哭本王就把荆慕白叫来!” 凤倾天吸吸鼻子,委屈的肩头一抖一抖的。睍莼璩伤婆娑的泪眼可怜巴巴地望着楚墨岑,“你别恨我师父,丹云姐姐……” “本王让你闭嘴!”丹云这个深深刻在楚墨岑心上的名字,随意扯一下都会让他那冰冷的心疼痛不已。所以,凤倾天不止是凤家的牺牲品,更是荆慕白的替罪羊。 可偏偏事情就是这么巧,楚墨岑刚被勾起了火,荆慕白就出现了,“倾天,还不和为师回去?” 凤倾天一听荆慕白的声音,立即收了脸上的表情,用袖口胡乱抹了抹泪。轻轻唤了声:“师父。” 楚墨岑面朝着凤倾天,背对着荆慕白。唇边陡然勾起冷笑,凤眸掀起狠厉之色,“凤倾天,作为本王的女人,只能听本王的。本王才是你的天。明白吗?” 凤倾天的视线被楚墨岑高大的身躯遮的严严实实,看不见荆慕白让她有些心慌。大约五年前,荆慕白曾收留了一个叫丹云的女孩。丹云温婉动人,心地善良。在一次巧合中她救了身受重伤的楚墨岑。你来我往,情窦初开,两人渐渐擦出了火花。就待楚墨岑要向荆慕白提亲时,荆慕白突然将丹云许给了他人。楚墨岑一怒之下对荆慕白大打出手,而两下为难的丹云竟选择了自杀。 想到这件往事,凤倾天再一次向楚墨岑妥协了,淡淡道:“明白”可心里却对楚墨岑的厌恶更增一分。然楚墨岑故意忽略她眼底的怒意,挑起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笑容渐开。 “回去歇着吧,今晚本王会好好奖励你。” 凤倾天狠狠剜了他一眼,重重关上门。楚墨岑这才慢悠悠回过身。好似才发现荆慕白似得,惊异道:“咦,国师怎么到本王的后花园来了?莫不是楚王府太大迷了路?” 荆慕白波澜不惊的眸中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常挂在唇角的微笑隐了去。一身白袍,让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距离感。他望着楚墨岑不语。过了好一阵,脸上突然浮起笑容。 “顽徒终于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若是楚王爷真心喜欢倾天,我想还是选个吉日把婚事办了吧。现在这样不合适。” 平稳的语气没有苛责,带着几分对凤倾天的宠爱。但活像是一个长辈在教晚辈,楚墨岑何时受过这等屈,他张狂笑道:“国师误会了,本王没有要娶凤倾天的打算,是凤倾天自己爬上了本王的床。若是哪天她想要离开王府,本王倒是不介意帮她置办个嫁妆。” 凤倾天在屋里听着,恨不得冲出来把楚墨岑打个稀啪烂。都说最毒妇人心,可这楚墨岑是毒上加毒!把她的形象在荆慕白面前撕得粉碎不说,还暗指她不知廉耻、水性杨花! 可凤倾天没想到,素来寡淡的荆慕白此刻终于变了脸…… 违心选择 荆慕白和楚墨岑本有十余步的距离,可当楚墨岑说完那番话,荆慕白突然一个箭步冲到了楚墨岑跟前。睍莼璩伤清俊的面容紧紧绷着,一双桃花眼沉入寒潭。好似下一刻就会将楚墨岑撕碎。 楚墨岑也敛去脸上的痞笑,一双凤眼射出冷光。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感觉随时都会破裂。可荆慕白开口时,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顽徒不懂事,给楚王爷添了麻烦。鄙人这就将她带回去好好管教。”说罢,声音猛地高了几度,眼睛瞟向紧闭的屋门,“倾天,回家!” 凤倾天此时就靠在门边,听见荆慕白的喊声,恨不得立刻拉开门扑进他怀中。可她知道若是这么做了,楚墨岑不但会毁了凤家,也会毁了荆慕白。 这时,就听楚墨岑冷哼一声回道:“国师好大的排场,但这可是楚王府!难不成你想让凤倾天变成第二个丹云?”说罢死死盯着荆慕白,可没有想到荆慕白听见丹云的名字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楚王爷误会了,鄙人只是不想倾天给王府添麻烦。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侯爷去了,鄙人于情于理都不能放任倾天胡来。” 楚墨岑眉梢微挑,面色更沉。但语气里却多了几分讥讽味道,“凤倾天爬上本王的床是胡来,爬上国师的床就对了?” 荆慕白眸中闪过一丝阴唳,本就冰冷的空气好似又降了好几度。就在这时,凤倾天拉开门冲了出来。“师父!倾天是自愿留在王府的。” 人人都以为荆慕白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其实荆慕白的功夫不弱。但为人臣子,必须要学会遮掩锋芒。所以荆慕白会武功的事除了凤倾天无人知晓。凤倾天也一直因为这个小秘密,偷偷甜蜜着。方才,她明显感觉到了从荆慕白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若真和楚墨岑动起手。楚墨岑一定会借机大做文章。 “倾天,不许任性!楚王爷是你的姐夫,跟为师回去好好闭门思过!”说着拖起凤倾天的手腕就往外走,可楚墨岑也在这时拉住了凤倾天的另一只手。 “凤倾天,你不是说你爱本王吗?不是说就算死也不离开本王吗?” 凤倾天的两只手腕被捏的骨头都要碎了,这两个男人的怒气此时都透过她的手腕传递到了她的胸口。一边是感动,一边是愤怒。可楚墨岑的话再明显不过,要离开他除非死吗? “师父,倾天不孝。倾天不想走,倾天离不开王爷。”冰冷的掌心传来的力量,让凤倾天的心跟着一起疼。这世间还会在乎她的此刻只有荆慕白了吧? 荆慕白侧脸望着她,缓缓松了手,语气软了下来,“天儿,你可知这样的选择要面临什么?” 凤倾天被荆慕白一声天儿唤的心都要碎了。可被楚墨岑抓着的手腕,越疼越深刻的提醒着她,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倾天知道,可倾天爱他,倾天不后悔!”凤倾天咬着唇低下头。爹爹尸骨未寒,代替她出嫁的姐姐枉死。她却在这个时候执意留在楚王府。想想也知道外面的人会说些什么,但她本就狼藉的声名,再多一个两个污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次妥协 荆慕白望着她,眼神里包含着万般复杂的情绪,凤倾天看不懂太多。睍莼璩伤但有一点她读的清清楚楚,师父对她失望了。她暗自使力想要挣开楚墨岑的钳制,谁知楚墨岑猛然一拉,将她抱进怀中。 “国师这般纠缠不清,莫不是对倾天有什么企图吧?” 这时,荆慕白已经恢复了常色,不理会楚墨岑,直接说道:“既然如此,为师就回去了。”说罢,再也没看凤倾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如云阁。 凤倾天狠狠推开楚墨岑,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楚墨岑脸上还残留着笑意,猝不及防的挨了个耳光。顿时怒气横生,抬手掐住凤倾天的脖子。 “怎么,荆慕白没有把你带回去,失望伤心了?别以为本王不懂你那点小心思,你爱他不后悔是不是?那他欠下的债你来还吧,本王倒要看看荆慕白会不会为你心疼一分!” “楚墨岑,你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以为丹云姐姐是因为师父把她许给别人才自杀的吗?呵,丹云姐姐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一直就是你在自作多情!” 感觉到楚墨岑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眼前甚至出现了黑影。可凤倾天却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怕。失去了最疼爱自己的爹爹,如今连师父也失去了。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楚墨岑狠狠瞪着她,捏着她的脖子就往屋里拖。搁在以前,凤倾天再不济也能挡几招。可自从楚墨岑给她下了软筋散后,她所有的功力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只能拳打脚踢的挣扎。 拖到床边,楚墨岑毫不手软的将她摔在床上。随后,密不透风的压下,凤眸里不仅仅含着杀意,更多是残忍的恨!好像要将她撕碎,又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 得了喘息机会,凤倾天撇开脸大吼道:“畜生,滚开!” 楚墨岑冷笑着捏上她的脸颊,强迫她看着自己,邪妄道:“你说本王现在给凤鸣月一纸休书怎样?” “混蛋,你不能这样做!” “看你这么激动,那本王非得这么做不可了。”说着松开手站起身,好像怒气在这一刻全消了。 凤鸣月若这时被休,连入祠堂的资格都没有。在金元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夫家的人,一个弃妇进不了楚家的祖坟,也不能进凤家的。想到这里,凤倾天除了妥协只能妥协。 她连滚带爬翻下床,拽住楚墨岑的衣袖。软下语气,“死者为大,你有什么气往我身上撒就好,我姐姐是无辜的!” “凤倾天,刚才可是你说本王什么都不懂。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除非你有其他能让本王开心的法子做交换,否则免谈!” 凤倾天松开手,第一次为自己的冲动后悔。若不是她的鲁莽,凤鸣月不会摔下山崖送命,她也就不必为了保全凤家这般委屈。说不定还能无忧无虑的待在师父身边。错的不是楚墨岑,而是她,她就是一个扫把星! “好,只要你不休了姐姐,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假情假意 楚墨岑似笑非笑的看着落寞的凤倾天,挑起唇角,“凤倾天,什么都不懂的人是你,你真是可怜又可悲。睍莼璩伤你不会真以为定国侯是坠马而死吧?还有你那好姐姐凤鸣月,你当真认为她嫁给本王是为了你,为了凤家?” 凤倾天心里想着楚墨岑是故意挑拨离间,但嘴上还是不由问道:“你什么意思?薛叔跟了我爹三十年,他不会说谎的!” 定国侯因为寻找离家出走的女儿坠马身亡,这是当时唯一跟在他身边的管家薛涛的说辞。原本凤倾天也觉得奇怪,爹爹从前可是无人匹敌的良将。怎会因坠马而死呢?可薛涛是父亲身边的老人,他的话让凤家上下深信不疑。 “定国侯再老,也不至于骑个马都会把自己摔死吧?还有凤鸣月,她求本王让她彻底和凤家脱离关系。所以你现在做的一切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凤倾天抿着嘴,见楚墨岑眸色沉静。并不像是在说谎,况且挑拨她和凤家的关系,对他有什么好处?可楚墨岑在她心里已然是对立的位置,他说的任何话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你怎么挑拨都没用,凤家是我爹一生的心血。拼尽全力我也会守着。” “本王用得着挑拨吗?姑且不说凤夜华的对你的态度。光是老夫人和大夫人就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醒醒吧凤倾天,你在凤家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凤倾天知道楚墨岑说的是实话,可是她不信薛叔会谋害爹爹,更不信姐姐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够了!别再绕弯子了。说吧,交换条件是什么?” 楚墨岑本以为说出这番真相后,凤倾天就算不会动摇,也会因此犹豫。可她的执着倔强,突然让他觉得为了一个凤鸣月根本不值得浪费这个好机会。 “本王暂时还没想到,想到以后你可别忘记了自己的承诺。” “王爷放心,我凤倾天虽是个扫把星,但至少还有最起码的信用。希望王爷也能守信!” “呵,本王是不守信的人吗?” 待楚墨岑离去,凤倾天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仗,浑身无力。软软的滑坐在地,蜷着膝盖抱着自己。泪水终于溢出眼眶。 楚墨岑说的都是真的吗?若是这样,凤家值得自己舍弃一切去守护吗?还有荆慕白,他以后再也不会管她了吧?这世上,什么都没了,没了…… 正待她陷入悲伤不可自拔,突然头顶响起了冰冷而陌生的男音。凤倾天在衣袖上蹭了蹭眼泪,抬起头。 微讶:“大哥,你怎么来了?” “不来怎么知道我们家的小闯祸精在哭鼻子?”凤夜华眉眼间隐着股戾气,说话的语气虽然不温不火,甚至有种哥哥对妹妹的小溺宠。可凤倾天知道,凤夜华对她绝不会有亲情宠爱。 她缓缓站起身,揉了揉酸麻的膝盖。面无表情道:“大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凤夜华抬手抚上她的头,轻轻拍了拍,“天儿,楚王爷对你好吗?” 凤倾天不着痕迹的与他拉开距离,为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嗓子。淡淡睨着凤夜华,“大哥,我记得上次你离家前曾说过。再见之日就是倾天殒命之时。” 戏要怎么演? “傻天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睍莼璩伤血浓于水,如今爹爹和鸣月都不在了。凤家还有血缘的不就是咱们兄妹了吗?”凤夜华一双阴鸷的眸子,怎么掩饰都无法遮掩其中戾气。 凤倾天自小就不喜欢凤夜华。她虽是个闯祸精,但能分清是非。而凤夜华身上,却几乎集结了金元所有贵族公子的纨绔特质。在凤家权势中天时,十多岁的他已是恶名昭著,风流成性。 凤家开始走下坡路的引线,就是凤夜华当年无意错手杀了金州县令楚安的儿子。定国侯虽用权势保住了他,但凤家却再也未得重任。 “大哥,还是别了。三年前倾天可是害的大哥被流放。下一次恐怕就真要把大哥害死了。大哥若还想多活几日,还是别和倾天走那么近。”三年前凤夜华强抢民女,凤倾天亲自告了凤夜华。凤夜华离开时说,再见到凤倾天一定会让她下地狱。 凤夜华瞧凤倾天铁了心的要和他划清界限,立即板起脸。阴鸷冷色一旦失了掩饰,整个人变得阴郁不已。“凤倾天,你该不是自己想做楚王妃,故意杀了鸣月取而代之的吧?” 凤倾天冷嗤,不屑的剜了凤夜华一眼。这才几句话,就恼羞成怒原形毕露了?可这也是她想要的效果。 “是我杀的,爹也是我克死的。大哥若不想死,就应该像避瘟疫一样避着我!” 凤夜华还没回话,大夫人又一次准时的出现了。抬手就欲往凤倾天脸上招呼。这次凤倾天有了准备,先大夫人一步扼住了她的手腕,冷笑着望着她试探:“大娘,先别急着打。我爹真是坠马而死吗?” 大夫人一滞,跟着冲进来的薛涛,立即上来拉开了凤倾天。同往常一样语重心长,“二小姐,侯爷不在了。您还是听大夫人和大公子的话吧。侯府再也经不起您折腾了。” 好大一个罪名,好大一个帽子。凤倾天拨开薛涛的手,瞧见站在门边的楚墨岑。心中冷笑更甚,楚墨岑是故意带他们来的吧。他是有多恨凤家,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看着凤家窝里斗? 既然他想看,那就好好演给他看!凤倾天像以往撒娇时一样,望着薛涛。指尖捏着他的衣袖,“薛叔,既然倾天那么招人恨,以后就不回凤家了行吗?” 话音刚落,大夫人立即回道:“好!从今个起……”凤夜华立即拦在大夫人和凤倾天面前,“娘,二妹向来快言快语不懂事,您和她生什么气?而且不管二妹多大逆不道,身上流的总归是凤家的血。” 薛涛也连忙跟着应和:“是啊夫人,二小姐本性不坏。就是贪玩,您就原谅她吧。” 大夫人瞪着凤倾天,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几个窟窿。可凤倾天却越看越觉得可笑。这戏要怎么演? 她忽而将目光转向门边,甜腻腻唤道:“王爷,倾天肚子饿了。” 所有人都未想到凤倾天竟会在这种气氛下来这么一句,大夫人脸都绿了。凤夜华则是漠不关心,薛涛脸上的失望之色更浓。 楚墨岑扫视一圈,配合着恍悟道:“本王都忘了,天儿还未用早膳。几位要一起来吗?”说着上前亲密的牵起了凤倾天的手。 这个时候谁还有闲心吃饭?众人拒绝后。两人装模作样的离开了如云阁。刚踏出院子,凤倾天就狠狠甩开了他的手。 “楚墨岑,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要保住凤家!否则就算你有昆仑镜也救不了你义父!” 楚墨岑凤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试探道:“你知道昆仑镜怎么用?” 她很有利用价值 昆仑镜是皇上赏赐给荆慕白的,原本就是昆仑国的一般贡品。睍莼璩伤但前不久昆仑国闹了一场瘟疫,听说荆慕白用昆仑镜为引,止住了疫情。一时间昆仑镜名声大噪成了宝贝。 楚墨岑对昆仑镜本没什么兴趣,可就在半个月前,他的养父楚安得了一场怪病。楚墨岑一身傲气,断不会去求荆慕白。但他一掷千金求良药救父,很多人为了钱财纷纷去盗昆仑镜。没想到最后偷走它的人却是凤倾天。 凤倾天虽然莽撞冲动,但自幼聪颖过人。甚至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是荆慕白告诫她,女子无才便是德,生在高门贵族一定要学会隐藏。她一直谨遵荆慕白的教导,从小就在面颊上画了胎记,还隐藏了自己所有本事。 只是面对楚墨岑这样的人,还需要隐藏吗?根本就是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让他看见自己多有利用价值,多好用啊!否则楚墨岑凭什么和她浪费时间? “王爷若是愿意,咱们现在就可以去瞧瞧楚大人。” 楚墨岑做事,向来要十拿九稳才愿松口。对于他而言,凤倾天虽名义上是荆慕白的爱徒,实则不过是荆慕白给自己找的靠山而已。但瞧着凤倾天自信的模样,楚墨岑倒是很有兴趣看看荆慕白的老底。 “好,你若能治好义父的病。本王就答应你,从今以后,只要本王在凤家就在。” 上次虽有契约,但从头至尾楚墨岑都未口头答应。这一次,听见楚墨岑亲口说出,凤倾天总算安了心。 楚王府后院,隔着一大片竹林。虽是冬日萧瑟,白雪皑皑。但雪下的竹林却绿意不减。形成了天然的绿色长廊,一直贯穿到楚王府最深的沁园。 凤倾天武功虽没了,但轻功还在。她跟着楚墨岑一路奔走,甚是纳闷。偌大的楚王府,为何下人少的可怜? “到了,一会进去可别乱说话!”楚墨岑突然变得正经严肃,凤倾天知趣的点点头。 “义父,孩儿来看您了。” “进来吧。”古朴的木屋里传出沙哑的声音,很明显气血亏损很严重。凤倾天望着黑洞洞的木屋,竟有种要羊入虎口的感觉。 进了屋,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荆慕白医术了得,凤倾天自然也学去不少。单凭这屋里的药气,她就已经知道楚安已是强弩之末。应该靠着不少名贵药材吊着命。 “义父,今天感觉好些了吗?”楚墨岑熟稔的朝床边走去,屋里很昏暗,豆大的油灯映出影影绰绰的影像。凤倾天只能看见一个枯瘦的老头躺在床上,甚至看不清他的面目表情。 “好多了,这丫头是咱楚家的媳妇吗?” 楚墨岑抬眼望了一眼凤倾天,微笑着点点头。朝她说道:“天儿,还不过来让义父瞧瞧。” 凤倾天不情愿的移动着脚步,刚靠近床边。楚安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黑黑的指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冰凉干枯的手指,卡在手腕上说不出的难受。 “这丫头是哪家的?” “义父,她就是墨岑常给您说的云儿啊。” 楚墨岑的表情从未有过的温柔,不经意间触动了凤倾天心底那根弦。每一个女孩子都渴望这样被一个人爱着吧!可她和荆慕白可还有未来? 她的世界里没有平静 楚安浑浊的眸子盯着凤倾天,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睍莼璩伤“混账东西!为父耳朵还没聋,你刚才明明叫她天儿!”难得见楚墨岑吃瘪,凤倾天心里直乐。 可楚墨岑却一脸坦然,眸色不变。从楚安手中拉过凤倾天,一脸温柔道:“义父,天儿是只有孩儿才能叫的。” 凤倾天在心里把楚墨岑鄙视了个遍。没想到楚安竟真的那么好糊弄,探手在怀里摸了一会。递出一块白色的玉珏,上面的纹路已经不大清晰。但温润剔透,一看就是上等货。 “喏,这是混小子的娘亲留下的。现在给你了。”凤倾天抬眼看着楚墨岑,楚墨岑淡淡点点头。不一会楚安便喊着自己累了,将两人赶出了沁园。 “还给你。”凤倾天将玉珏摊在掌心,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对着楚墨岑。楚墨岑的身世在金元是一个谜。凤倾天只知道,在她十岁的时候,这家伙已经立下赫赫战功封王了。 楚墨岑看了一眼,没有接。平缓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哀伤,“义父给你的你就拿着吧。他的病怎么样?” 凤倾天也被楚墨岑的情绪感染,老实回答道:“不太乐观,就算用尽最好的药材。也熬不过来年春天。” 楚墨岑不再言语,一直到书房两人都未开口。直到拿出昆仑镜,楚墨岑才问道:“这个根本就不能治病吧?” 凤倾天抿唇点点头,那不过是荆慕白为了掩人耳目的一个手段,没想到还真被人当做了宝。她之前借此威胁楚墨岑,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医好楚安。可如今瞧了楚安的情况,她没有办法骗下去。 “看在你还算诚实的份上,本王说过的话会兑现承诺。不过义父最后的日子,本王要你亲自照料。能做到吗?” “没问题。”凤倾天答应的爽快,完全是看在老爷子的份上。没有为爹爹送终,是她心中的遗憾。可没有想到,这个选择会让她用余生去后悔。 *** 接下来的日子,凤倾天每日都泡在沁园。凤夜华、大夫人和薛涛在办完凤鸣月的丧事后回了凤家。日子渐渐归于平静,楚墨岑也很少再找她麻烦。可凤倾天知道,她的世界永远不可能这样安静。 腊月二十七,距离正月初一仅剩下三天。凤倾天起了个大早,刚到沁园就见楚安站在院里。瘦弱的身板挺得笔直,就如园前的竹子。 “义父,您怎么出来啦?当心别受了风寒。”楚王府的丫环少之又少,沁园又是楚王府的禁地,除了打扫的人,能自由进出的就只有凤倾天。 楚安看着凤倾天冻得红扑扑的小脸,慈祥的笑着。突然,眼珠暴起,指着凤倾天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颤颤巍巍倒了地。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凤倾天毫无防备。就这样傻傻站着,干干看着。等她反应过来时,一个黑影已经从她身边穿过,抱起了地上的楚安。 “义父!”彻入云霄的唤声来自一个狷狂少年,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像极了一只豹子。他恶狠狠的瞪着凤倾天,大吼道:“是你害死义父!” 到底有什么仇? “不是……”凤倾天想要极力的辩驳,可张口却句不成句。睍莼璩伤照顾楚安的这些日子,渴望亲情的她,竟有种莫名幸福感。但无巧不成书,现在这个老人生生死在她眼皮下。让她震惊,让她无措,让她开始怀疑自己! 那少年紧紧抱着地上的楚安,泪水有多疯狂,对凤倾天的怨恨就有多深。直到楚墨岑来了,才打破了僵局。 “大哥,这个扫把星克死了义父!不能饶了她。”少年指着凤倾天,恨不得撕破她的脸,挖了她平静的眼睛。 楚墨岑看着少年怀中的楚安,一脸冷漠。似乎那躺着的人不是他关心的亲人。遂后又看向已经傻了的凤倾天,“换身衣服来给义父守孝,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站起来!” 凤倾天心里憋着口气,闷得整个胸腔都疼。不畏惧迎上楚墨岑冰冷的眸子,自嘲道:“楚墨岑,你也看见了。我凤倾天在哪,哪里就会死人。趁着王府里还有几个喘气的,赶紧放我走!” 楚墨岑瞪了她一眼自动略过,朝少年道:“沛羽,义父的后事由你去安排,权当解了他老人家这么多年的牵挂。” 少年一怔,绿眸中涌出的泪更多了。楚沛羽,楚安收养的第二个孩子。还有一个比他小一岁的楚眠之,这兄弟三人除了楚墨岑外。都在青木山跟着风家历练。 楚沛羽这次回来本是为了过年,谁知进门就赶上了楚安去世。楚家的大小事一直都是楚墨岑操持,虽然这次给了他做主的权利,但他还是拿不准问道:“大哥,要不要通知眠之?” 楚墨岑眉头微皱,回道:“就这样罢,通知了他也不会回来。义父喜欢清静,一切从简处理。” 三言两语交代完,楚墨岑拖起凤倾天就往附近的书房走。一张平静的脸,顿时如掉进了墨缸。将凤倾天推到门上,两手撑在她的肩侧,喷出的冷气就如裹着刀子,让凤倾天无所遁形。 “不是说能撑到冬末吗?” 凤倾天撇开脸不语,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楚墨岑松开一只手,挑上她的下巴,指尖用力狠狠捏着。似在克制着情绪,实则也就是做做样子。 “凤倾天,本王虽答应你不再为难凤家。但你别忘了,荆慕白丢了御赐昆仑镜可是死罪!” 听见荆慕白的名字,凤倾天抬手将楚墨岑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冷笑着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别用师父威胁我,我不过烂命一条。真不明白王爷为什么非要把我这个扫把星留在王府。莫不是我还有什么可贵的利用价值?” “是有价值,否则本王当初也不会答应这桩婚事。”纠缠了大半个月,凤倾天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得出楚墨岑留下她另有目的。可到底是何居心呢?会不会和爹爹的死有关? 明问楚墨岑不一定会告诉她,可不问岂不是错失良机。干脆豁出去开门见山。 “我们凤家到底和你有什么仇?” 迷上了扫把星? 楚墨岑唇角勾起,直身而立。睍莼璩伤他知道凤倾天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莽撞,不然也不会在无声无息间炸了楚王府。那毒雾,还有这几日为楚安配的药物。都表明了她并不是世人眼中只会闯祸的瘟神。 痞笑着靠近她耳边,薄唇轻轻吐道:“你爹害死了我娘亲。” 凤倾天没想到楚墨岑会那么爽快的说,可楚墨岑这人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不仅说了,还丢出一个重磅炸弹。让凤倾天不由瞪大了眼,立即反驳道:“不会的,我爹不是那种人!” 在凤倾天眼里,定国侯就如一座巍峨的高山。从小她就在那宽阔的肩头下避风避雨。凤家孩子众多,她是最小的,也是最顽皮的。可无论她怎么闯祸,怎么受人冷眼。定国侯都视她为掌上明珠。 但楚墨岑不同,娘亲惨死的阴影在他心里落下了病根。楚安虽收他为义子,实则不过是为了把他变成对自己有用的棋子。他也不负期望,年少得志。帮楚安铲除了一切路障,还光耀的楚家的门楣。 见凤倾天一脸不信,楚墨岑直起身,邪魅的凤眼睨向门外。讽笑道:“定国侯是什么样的人,老天最清楚。这些年凤家的报应还少吗?” 凤倾天拳头捏的泛白,牙根咬的痒痒。可楚墨岑说的却是实话。这几年,凤家的七个孩子,死死散散,如今仅剩下她和凤夜华。每死一个,她扫把星的恶名就越响亮。 如今想来,是报应还是有心人的刻意安排? 她素来天不怕地不怕,更不会怕楚墨岑。直言不讳顶道:“凤家的报应是不小,不过楚家又能好到哪里?听说你们三个都是楚大人收养的,试问这样是不是叫做断子绝孙!” 话音落,‘啪’响亮的耳光落在脸上,火辣辣的疼。整个人也被巨大的力量掀到在地。眼前发晕,耳朵嗡嗡作响。抬眼才发觉肇事者并不是楚墨岑,而是突然闯进来的楚沛羽。 一双绿眸,透着比狼还要狠厉的光,“大哥,别人都说你被凤家的扫把星迷住了。难道这是真的?” 凤倾天虽不是娇弱小姐,但自从武功没了,身体的各项反应也跟着降低。现在被人扇一巴掌竟然腿都发颤。可她还是努力的爬起来。 冷笑着望着楚沛羽,啐道:“短命鬼,本小姐还说克死楚大人的是你呢!” 楚沛羽本就年轻气盛,被凤倾天一激。抬手就欲再给她一巴掌。这时,楚墨岑移了步子,半挡在凤倾天身前。冷脸道:“义父的后事都安排完了?” “大哥,你竟然护着凤家的扫把星?” 楚墨岑背后的凤倾天闻言挑起眉,朝他做了个鬼脸。气的楚沛羽脸都绿了。可楚墨岑不动,他哪敢逾越。只能愤愤地瞪着凤倾天。 “本王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外人要说什么本王不管。但楚王府若有人敢乱嚼舌根,本王一定会让他后悔。” 冰冷张狂,是楚墨岑的一贯作风。以往在凤倾天眼里,这样的楚墨岑根本就是个BT。可今个却有种威武大气的感觉。 待楚沛羽愤恨离去,前一刻护犊子的男人立即回身捏上了凤倾天的脖子。“小命不想要了就尽管胡来,不过你要死了。本王保证不管是凤家还是荆慕白通通都会跟去陪葬!” 凤倾天不知道自己骨子里是不是有受虐倾向,每一次和楚墨岑对上。楚墨岑越狠,她就越发的不能控制自己。瞪大眼,挺直了脊梁回道:“楚墨岑,你少威胁我!如果我死了,谁陪葬我还在乎吗?呵,不过楚沛羽倒是真的死定了!” 为他挨鞭子 楚墨岑丢开手,见凤倾天细白的面颊上浮着五指红印,微微肿着。睍莼璩伤竟有点想笑。嘴硬的女人从某种角度说不讨人喜欢,可嘴硬的女人又让男人特别有征服欲。 只可惜她姓凤,所以只能是棋子。 “你对沛羽做了什么?” 凤倾天斜眼冷睨,楚墨岑眼底透彻冷清,没有半分着急的样子。他真的在乎楚安的死吗,又真的关心楚沛羽吗? “哼,我看改明搭个架子,王爷都能直接登台唱戏了!” 楚墨岑眸色微转,唇边勾起笑意。并没因为凤倾天的含沙射影生气,反倒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行了,去把孝服换上。别再给本王惹岔子。” 凤倾天再没比此时还听话的时候了。二话不说,直接去换了孝服。像真正的楚家人一样,磕头焚香,烧纸守灵。每一步都做的尽心尽力。 直到三天后,楚安下葬的日子。 这天,雪很小,天空灰蒙蒙的。葬礼简单而低调,甚至没有请外人。只是没想到荆慕白会来。 当那一袭白衣闯入眼帘,穿着孝服的凤倾天眸色一紧,泪水溢出眼眶。是相思还是悲伤,无人知。可那细微的表情,丝毫不差的落进了楚墨岑眼里。 “国师,请你为义父做最后的吊唁吧?” 荆慕白大方的陈词哀悼,眼神飘过凤倾天的素颜。目光纠缠的一瞬间,凤倾天咬上了唇。而荆慕白素来没有情绪的桃花眼,也闪过一丝心疼。 礼毕,入葬,人群散了。凤倾天望着荆慕白的身影,欲言又止,最终回身朝如云阁走去。 就在这时,“天儿,近日可好?”清冷的声音一如往常,没有起伏的音调,却让凤倾天的心跟着下沉。 一肚子苦水,难以说明。只能佯装欢快的蹦到荆慕白身边,扯上他的衣袖。 “师父,你瞧倾天是不是胖了些啊?”宽大的衣服裹着瘦弱的身子,面色有些发白,眉宇间多了几分哀愁。再也寻不到那调皮捣蛋的凤家二小姐的模样。 荆慕白看着心里跟着发紧,但也只能淡淡拉下她的手,轻语:“胖些好,争取来年给楚王府添丁。” 暖场的话就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心里。一瞬间表情都凝固了,可凤倾天还是强迫着自己扬起唇角。唇瓣微颤,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语言来回复。 正在这时,楚沛羽突然空降。绿眸不屑的扫过面前的两人,阴阳怪气道:“扫把星,光天化日下你竟敢给我大哥带绿帽子!你当真以为楚王府没人收拾得了你吗?” 说着腰间的鞭子狠厉地朝二人飞去,凤倾天失了武功,可判断力还在。瞬间背身挡在了荆慕白面前。鞭子上钉着小刺,狠狠一拉。饶是凤倾天里面穿着夹袄,也被那刺勾破了衣裳,刮去了皮。 她倒吸一口凉气,回身瞪上楚沛羽。语气里多了几分酷似楚墨岑的邪魅。 “够了吗,要不要再来一鞭子?” 楚沛羽这鞭子是青木山风家老爷子特制的,大男人被刮一下都能疼出白毛汗。可凤倾天这女人面不改色,眸中甚至腾出一股子杀气。愣是让楚沛羽呆住了,可嘴下依然不软。 “是你自己不检点,怪不得我!” 凤倾天不依不饶,一步步上前,死死盯着楚沛羽。周身的清香丝丝缕缕钻进楚沛羽的鼻息,一股由心底生出的凉意,让他败下阵来。 “呸,晦气,滚开!” 凤倾天冷笑,“你不是要打吗?离你近点省力,否则把这短命累没了,还要白白给我填条罪名。” 你和我一样贱 楚沛羽往后退着,怒涨的气焰顿时矮了下去。睍莼璩伤狠狠剜了凤倾天一眼,冷哼离去。 荆慕白盯着凤倾天被刮开的后背,一双桃花眼赫然变得冷沉。甚至都忘记了那鞭伤渗出的血。此时,某人捏拳而来。虽然对凤倾天没有情没有义,但瞧见眼前两只分感眼红。 “国师这样盯着本王的女人看,不合适吧?” 一边说着,一边将凤倾天揽入怀中。眉梢张扬,眸色冷然。凤倾天虽然只是受了皮外伤,但伤口蹭上他的衣料,还是疼的皱眉。“楚墨岑,放开,疼!” 荆慕白恢复了以往淡然的模样,避开楚墨岑的话题,直接说道:“天儿受伤了,需要马上处理。” 楚墨岑不顾凤倾天的挣扎,将她箍得更紧。完全不在乎回道:“伤了疼了才能长记性,国师慢走,本王就不送了!”说罢直接跨开步子就往如云阁走,凤倾天不得不随着他的脚步。可每走一步,背上的伤口就更疼一分。 荆慕白望着亲密的背影,敛去脸上的笑意。抬手轻轻拍上身旁的树干,积雪纷纷落下。待他离开时,树梢顶上的枝干全然裂开。虽不显眼,但却逃不过楚墨岑的耳朵。 楚墨岑一掌震开如云阁的门,将怀中的凤倾天狠狠推了进去。待看见她背后的伤口时,眸色一沉。阔步上前,毫不温柔的将开裂的衣衫扯得更大。 凤倾天被这一系列动作激出了火,回身避开楚墨岑的手。杏眼中喷着怒火,大吼道:“滚开,别管我!” “不让本王管让谁管,荆慕白吗?难道他没有告诉你,他马上就要成亲了?” 凤倾天一怔,脱口道:“不会的,师父说过他不会成亲的!”她记得在得知自己和楚墨岑的婚事前夕,她曾半开玩笑的试探过荆慕白能不能娶她。可荆慕白说自己一生都不会成婚。 楚墨岑不语,蛮横的拉过她,拖到床边。将她摁到自己的腿上。冰凉的手指划过雪白的背脊,即使上面被鞭子刮出个口子,也丝毫不影响莹白娇嫩的触感。 可背上除了刚才的鞭伤并无其他,楚墨岑不死心。他刚才明明看见了一个像是纹身一样的东西,怎会一晃眼就没了呢? 而凤倾天还沉浸在荆慕白将要成婚的消息中回不过神,对楚墨岑的异常恍若未知。楚墨岑狠狠在她的伤口上戳了一下,讥讽道:“你再伤心也改变不了他要娶亲的事实,醒醒吧!” 凤倾天趴着,一动不动。即便是楚墨岑很没品的戳上她的伤口,她也不吭声不挣扎。楚墨岑顿时怒气横生,将她甩上床。骂道:“你就这么贱,荆慕白不要还想往上贴?” “贱怎么了,你不和我一样贱吗?明明知道丹云姐姐喜欢的是师父,还要去提亲。活该被甩!”凤倾天半倚着床,身上、心上都疼。 既然楚墨岑执意要往她的伤口撒盐,那她也不介意扯开他的伤口。让他和她一起疼! 楚墨岑闻言凤眼陡然射出两道寒光,抬起手掌就欲往凤倾天脸上招呼。凌厉的掌风扑面而来,凤倾天觉得这一掌下来可能脑瓜子都要碎了。可就在不足一寸时停了下来。 “呵,既然你那么贱,本王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年后,你就去跟着沛羽去风家吧。风老爷子专治贱病!” 对着死人没乐趣 凤倾天一听,顾不得背上的伤口,一跃而起跳下床。睍莼璩伤 “楚墨岑,你有什么资格安排我的人生。现在开始,随便你怎么威胁,姑奶奶不陪了!” 说罢凤倾天就欲往外冲,楚墨岑看戏似得望着她,直到那裸露的后背上显露出妖冶的刺青。他才一个箭步冲上去,捉住了凤倾天。 “现在逃已经晚了。本王说过,你只能是本王的玩物!” 凤倾天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胳膊肘狠狠撞向楚墨岑腰间,脚下用力一个回踢挣开了楚墨岑的手。失了武功这些招式也变得中看不中用,但是这股子狠劲却杀气重重。 “做梦!” 楚墨岑冷笑,手指轻弹。凤倾天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眸中冷色不减,就如他们初见的那个夜晚。气氛剑拔弩张。不同的是,今天的楚墨岑比那日更加邪狂。 “凤倾天,是本王做梦还是你做梦?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妄想守着凤家,守着荆慕白?你当真以为本王在乎你那些自以为是的交易?” 说着手掌按上她的肩头,扯着衣裳使劲一提,拽起凤倾天的同时转过了她的身子。红色的线条勾勒出一朵妖冶赤红的花朵,绽放在无暇的玉背之后。 “放开!”凤倾天狠狠挣扎,楚墨岑半圈着她。大手移到她的腰间,轻轻一捏,凤倾天的整个身子都麻了,动弹不得。 可嘴上和眼神却依旧执着的不肯屈服,瞪着楚墨岑怒道:“无赖,混蛋,就会欺负女人的下三滥!”楚墨岑随她怎么骂,绕到她身后,一瞬不瞬盯着她背后的刺青。 凤倾天被楚墨岑这样赤luo裸的盯着,身上不由的泛起了鸡皮疙瘩。一时间忘了词,背后的伤口开始火辣辣的疼。随着注意力转移,情绪渐平,背上的刺青又慢慢消退,不着痕迹。 楚墨岑收回了视线,这才将荆慕白方才的神情联系起来。原来觊觎凤家的不止是他。还好当初同意了和凤家的亲事,否则岂不是要被荆慕白占了先机? 不过荆慕白蛰伏的也太久了,难道十五年还不够查清那个秘密?还是荆慕白有其他的原因。 “以后除了本王,谁再敢盯着你瞧。本王定会剜了他的眼。”楚墨岑说着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长指沾着瓶中的药膏就往凤倾天伤口上擦。 凤倾天蹙起眉,知道楚墨岑意有所指。没好气道:“你就非要和我师父过不去吗?” “不是过不去,是永远不会过去。风家老爷子特制的鞭子上浸了辣油,所以会很疼。你若没长记性,以后就让沛羽多教教你。”楚墨岑突然轻快起来的语气,让凤倾天眉头皱的更深。 咕哝道:“既然我受伤让你那么开心,还不如直接一刀解决了。说不定做梦都能笑醒!” “对着死人能有什么乐趣?”上完药,楚墨岑难得好心的将凤倾天搬上床。凤眼淡淡弯着,笑容狷狂邪魅。凤倾天冷哼着闭上眼,脑中浮起荆慕白的模样。 楚墨岑本已经走到门边,回头见凤倾天眉宇间隐着哀愁。故意补充道:“除了本王你最好谁都别想,否则那个人一定会死在本王手里。” 凤倾天陡然睁开眼,随手抓起枕头丢了过去。楚墨岑走了,但脑中的荆慕白却破碎的拼凑不起。伴着落寞失意渐渐睡去。就在似梦非醒间耳侧却响起了熟悉的说话声…… 活活饿晕了 凤倾天猛然惊醒,房里漆黑一片。睍莼璩伤不知不觉竟已睡过去大半天。刚才的说话声随着梦醒消失的无影无踪。难道仅仅是个梦? 她翻身下床,伤口依然隐隐作痛。这时‘咕——’肚子发出了哀嚎声。凤倾天捧腹哀叹,自从来了楚王府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这府邸忒大,丫环又少的可怜。每天吃饭都要从如云阁走到玉漱轩,也不知道楚墨岑是怎么想的。 凤倾天一边抱怨一边将自己裹进裘皮斗篷里,伤口触上里衣,疼的她脚下发软。就待她刚拉开门,突然一张惨白的脸跳入眼帘。委实被吓了一跳。但当看清眼前的人是死去不久的楚安时,一个激灵头脑清明。 “义父?” “还我命来——” 怨毒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让人毛骨悚然。可凤倾天静静望着仅有两步之遥的楚安。眉头蹙着,眼波一转便瞧出了端倪。 “还我命来——” 当又一声幽怨声吐出,凤倾天突然出了手。那速度之快,就好像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凤倾天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拳头已经和楚安眼圈来了个亲密接触。 楚安一声惨叫,凤倾天脚下一软昏了过去。再醒来,烛火通明。床榻边楚墨岑玩味地望着她,似笑非笑。 凤倾天本雾眼蒙蒙,看清楚墨岑后,眼神闪过一瞬厌恶。遂后又转为恳求之色,“楚墨岑,我要饿死了。” 楚墨岑拍拍手,不一会两个丫环端着托盘进了屋。虽然只有清粥小菜馒头,但凤倾天活像是饿死鬼投胎般,一阵风卷云残就只剩了碗底。 “还饿。”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楚墨岑凤眼一虚。心下闪过莫名情绪,淡淡吩咐道:“再去做些来。” 凤倾天苦叹一口气,哀怨道:“楚墨岑,你很缺钱吗?为什么下人那么稀缺?”想到自己是被活活饿晕的,凤倾天就深感不可思议。这可是堂堂楚王府唉,是金元国的中流砥柱啊! 楚墨岑好似被她这个问题问住了,看了她好一会突然轻笑出声,“难不成这些天凤家二小姐是在自给自足?” “当然了!”洗脸水是自己从如云阁后面的井里提的,洗脚水是每天从玉漱轩拎回来的热水,洗澡简直是奢侈,想起来都是辛酸泪。初始她以为是楚墨岑故意整她,后来发觉楚王府确实下人很少。便凑合着过了。 楚墨岑笑意不减,环视一圈,房间里有些凌乱,四处蒙着浮灰。这凤倾天竟然住了大半月一声不吭,看来也不是一身娇气的高门小姐。至少这一点还是让他欣赏的。 “楼月!”楚墨岑低唤一声,一个娉婷而妖娆的女子应声而入。随着莲步轻移,搅动着一室空气跟着生香。 “王爷。”温柔的声音可以滴出水,凤倾天本就饥饿虚弱,听见她的声音,冷不丁打了个颤。与之对上眼。 “为什么没有给如云阁安排人?”不温不火的声音,含着一股力道。凤倾天见那楼月不屑扫过她,回道:“是楼月疏忽了,楼月马上就去安排。” 凤倾天努努嘴,看来这楼月是个得宠的主。在楚墨岑面前不卑不亢,只是对她好像有很明显的敌意。楚墨岑睨了眼凤倾天接着道:“以后如云阁的用度就按照王妃的标准置办。” 真的要成亲了? 看着离去的楚墨岑和楼月,凤倾天有些丈二和摸不着头脑。睍莼璩伤这又是唱哪出戏?可不一会就有人重新送来了饭菜,还备好了洗澡水。凤倾天一瞧这福利待遇,立即将疑问抛诸脑后。 吃罢饭,凤倾天欢天喜地的钻进了净房。楚王府的丫环们就如隐形人,准备好一切便不见踪影。凤倾天乐得自在,哼着小曲滑进了浴桶。 别说楚墨岑的伤药确实不错,伤口已经没什么感觉。温热的水,让浑身的毛孔都得到了舒缓。几日来的阴郁心情抽丝般剥离。让人飘飘然,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轻微的响动。凤倾天机敏的抬手勾起屏风上的衣衫,旋身间诱人的娇躯已经被裹得严严实实。 眼波一转,浇了水的帕子弹手便打向窗边。‘啪!’一声闷响,自己也被下意识的反应吓了一跳。脑中赫然想起饿晕前她好像……打了楚安! 推开窗子,外面已空空如也。冷风使得头脑更加清明,看来偷看她洗澡的人和装楚安的是同一个。凤倾天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开始运气,小腹处传来一股热源。随着呼吸,四肢百骸通常无比。顿时笑的嘴都合不拢,原来武功真的恢复了! 难道是下午荆慕白拉她手的时候? 此刻,简直兴奋极了。翻箱倒柜的找出偷袭楚王府那日穿的黑色夜行劲装,吹了蜡烛躺在床上。想到可以偷偷溜出去见荆慕白,心里就无比的欢快。 二更、三更时间一点点流逝,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楚王府。一路不停歇直奔梦想之地。 月光清冷依然,箫声比以往更加呜咽。听得凤倾天忍不住差点泪奔。可她天生的直肠子,心里憋不住事。毫不文雅的跳下墙冲进屋。 撅着小嘴,半含撒娇唤道:“慕白~” 自那天后,凤倾天再也没有用过这个称呼。可今夜与她而言,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 荆慕白挂着浅笑,一双桃花眼如平常那般温柔。见凤倾天小脸红扑扑的,连鼻尖也冻得发红。娴熟的拉过她的手暖进掌心,“武功恢复了?” 凤倾天点点头,直勾勾地望着他。单刀直入:“你真的要成亲了?” 荆慕白面色不变,眸色轻晃,淡然的点点头。凤倾天满含期望的脸瞬间皱作一团,双手抽出他的掌心。 “可以不成亲吗?”其实潜台词是,娶我好不好? 荆慕白扬眉避开话题,躲开眼光,“饿不饿?” 饿,怎么会饿?气都快被气饱了。既然不回答,那她就打破沙锅问到底! “哪家的小姐?” 这次荆慕白倒是没有逃避,老实回道:“青木山风家的长女风仪。”从头到尾语气平稳,没有半点起伏。可凤倾天神色一变立马跳了脚,“那风仪是个傻子啊!” 荆慕白是天之骄子,是皇上的宠臣,是她凤倾天的师父。怎么能娶一个傻不啦叽的白痴呢?看着凤倾天气呼呼的样子。荆慕白温柔的眸色突然变冷,沉声道:“时辰不早了。” 什么叫做不早了,是对她下逐客令了吗? 凤倾天从不知自己也会有讨厌荆慕白的时候。此时此刻,她多想扒开荆慕白的心,好好瞧瞧里面装着什么。里面是不是有她凤倾天的名字? ------ 亲们亲们,袖子求留言,求收藏,求包养,求抚摸,求宠爱~~~~~~~~ 闯祸精发飙 想着凤倾天便头脑发热,不管不顾扑进了荆慕白怀里。睍莼璩伤两条细细的手臂紧紧圈上荆慕白的腰,再一次撒娇道:“慕白,不要成亲好不好?” 荆慕白拉下她的手,淡淡推开她。那好似能看穿一切的桃花眼,沉静、疏离。让凤倾天感到陌生,但更让她寒心的是,荆慕白的语气中竟会带着一丝不耐烦。 “不可以,风仪以后就是你师娘。” 凤倾天瞬间如置冰窟,从记事起荆慕白就是一个温柔如风的男人。待她不仅如亲人,更像是沁入生命的阳光。而今日的决绝笃定,就像是夏日飞雪,从心到身都冻得发颤。 可她不甘心,不放手。再一次主动拉上荆慕白的大手,冰冷没有温度,但多少次就是这双手给了她勇气,为她支撑。让她顶着扫把星的骂名,乘风破浪披荆前行。现在这双手要放开她?绝不行! “师父,你不要倾天了吗?” 听见凤倾天低哑的声音,荆慕白心弦昂然一紧。看着她满含期待的眼神,心中某块坚硬的地方一点点坍塌。凤倾天是他抱在怀里,捧在掌心上长大的。看着她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一天天长成娉婷玉立的大姑娘,关心用心一点都不比定国侯少。如今放开她,他又何尝舍得? 只是…… 荆慕白眸色依然冷凝,抽开自己的双手。将自己的斗篷取下给凤倾天披上,把她推出门外。 “回去吧,路上小心。”随着语落,木门轻合。最后一丝希望生生斩断。 凤倾天从小就冲动,受不住一点委屈,更是睚眦必报毫不手软。谁让她不舒服,她就敢让那人全家不舒服。可今日面对的是荆慕白,她怂了,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死死咬着唇,贝齿切入柔嫩的肉中,指甲扣入掌心。盯着紧关的门,逼着自己一步一步离开。 天还是这片天,只是已经没有疼爱的她的人。爹爹走了,师父也不要她了。重生是为了什么?死,还不如当日就死了干净!可,凭什么死的是她,不痛快的是她,造成这一切的不是楚墨岑吗?是他!该死的楚墨岑啊!不是要压她做奴吗?不是威胁她吗?好,今日就让他知道她凤倾天为何让金元国人人谈之色变! 脱下斗篷,施展轻功气冲冲回到楚王府。不避不躲,横冲直撞,打了侍卫,踢了府门,直捣墨居! “楚墨岑,今天起我要你生不如死!” 楚墨岑静静躺在床榻上,呼吸平稳,丝毫不理会怒发冲冠的凤倾天。就如入定老僧,两耳不闻床边事。 凤倾天瞧他安安稳稳睡着,气更不打一处来。直接冲上前,撩手就掀了楚墨岑被子。可谁知…… “啊——淫棍!”凤倾天捂住眼,楚墨岑赤|裸的模样在脑中盘旋。 这时楚墨岑气定神闲撩开眼皮,长臂一勾,将惊魂未定的凤倾天拉入怀中。慵懒邪魅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问道:“凤倾天,你这么急着投怀送抱,欲意为何?” 凤倾天武功恢复了动作自然也快,楚墨岑语落同时,她已经单手撑着楚墨岑精壮的胸口起了身。另一手迅速朝楚墨岑面门劈去。楚墨岑脸一偏,抬手钳住了她的手臂。可凤倾天按着楚墨岑胸口的那只手,袖中的银针已经滑入肉中。 楚墨岑只觉胸口一刺,没有松开她反倒是将她拉的更紧。 “你该知道你的毒伤不了本王。”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毒?”凤倾天手下用力,使劲一震。楚墨岑顿时感到周身麻木一片,便动弹不得。 ------ 袖子也发飙了,亲们给点给点收藏吧!!!伦家要求转正不要做小三。 你对王爷做了什么? 夜明珠冷炽的光亮下,凤倾天冷郁的笑容看上去更加冰冷。睍莼璩伤一双杏眼,似怒非怒像是含着恨,但更多是不屑可讥讽。楚墨岑不是一向自以为是吗?不是认为所有事都在他的控局中吗?那她凤倾天就要让他尝尝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手上的力道加重,楚墨岑感觉连面颊都麻了。瞪着凤倾天的狭长凤眼迸发出一股怒气。可凤倾天这时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又一枚银针钉入楚墨岑肉中,脸上的笑越浓。 “说不了话很痛苦吧?”最后一根银针入肉,凤倾天跪在床边托着下巴,好似欣赏艺术品似得看着已经僵硬了楚墨岑。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楚墨岑除了眼珠,浑身硬如磐石。但心下冷笑,凤倾天这是在报复他吧?脑中刚闪过,果真凤倾天手上多了颗绿色的药丸。抿唇笑着说道:“当ri你对我做的事我还不了,不过这颗药丸倒是可以让王爷兴奋无比。” 药丸入口即化,楚墨岑一点都不担心凤倾天给他下毒。因为这世间恐怕没有比他的血更毒的毒药了。连她的娘亲当初也死在他的毒血下。 谁知不一会,便开始心跳加速浑身燥热,小腹处更是窜起一股热流。头脑开始发蒙,意识中就像窜出一头困兽。在他的血液里奔腾直撞,躁动让他想要撕裂皮肤。 “王爷,舒服吗?”凤倾天笑着将修长的手指恰逢适宜的划上楚墨岑的胸膛,冰凉的触感让浑身燥热的他没由来的感到舒服。可随着指尖蜿蜒,就如饮鸠止渴。身体里的困兽更加暴躁,那股子冲动让他连眼睛都红了。 看见楚墨岑的反应,凤倾天接着说道:“这个是我亲手制的,名字叫楚王恨。王爷喜欢吗?”之前的一个月,凤倾天舍不得凤家舍不得荆慕白。让自己困在楚王府,受尽了楚墨岑的威胁。今日她不仅要雪耻,还要让楚墨岑知道她凤倾天绝不是可以随便欺凌的软柿子! 楚墨岑已经忍得很辛苦,凤倾天带着嘲笑讥讽的话此时落入耳中。他本该气本该怒,可听上去却如扫在心头的羽毛,充满了魔力,又酥又痒。额上暴起了青筋。 凤倾天的手上游过他的胸口一路往上。指尖逗过他的薄唇,在他眉眼间勾画,最后停在额上来回跳动。就在这时,突然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电光火石般,凤倾天只觉颈间一凉,泛着冷光的长剑已架在肩头。“你对王爷做了什么?” 似曾相识的女音里少了一股魅气,多了一份阴狠。凤倾天不用回头也能猜出来人是谁,她停在楚墨岑额上的手指顿住,遂后迅速在那凸起的青筋上一按。楚墨岑胸口陡然喷出一线紅雾,随着红色的血气扩散。那女子一僵,收了剑。 “凤倾天,你再敢碰王爷一根毫毛,楼月发誓定会让定国侯府所有人痛不欲生!” 凤倾天轻笑,长指又弹上楚墨岑的一根青筋,胸口又喷出一线血。虽不多却奇疼无比,楚墨岑本潮红的面颊渐渐转为青色。 “你该知道我凤倾天从小就是被吓大的,你家王爷威胁了我那么久,现在已经躺在这了。你要凤家的人命只管拿去,有楚墨岑陪葬我怕什么?” 阎罗王爷不好欺 楼月一张妖媚的脸气的通红,狠狠瞪着凤倾天。睍莼璩伤好似要食其肉扒其皮抽其筋,可楚墨岑在凤倾天手上,她又无可奈何。握着剑的手骨节分明,白中泛青。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凤倾天回过头,标致的小脸上带着腾腾杀气。一双本是盈盈动人的眸子里满是邪妄之色。楼月一惊,这样阴唳霸气的眼神她只在楚墨岑眼中看过,没想到这个让人厌恶的扫把星竟会有这样的气场。 “你到底想怎样?” 凤倾天轻笑背过头,盯上楚墨岑。楚墨岑此时心痛难当,浑身就如放在烈火中焚烧,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要和他剥离出来自相产杀。可迎上凤倾天的眼神,他竟有种想要大笑的冲动。 看见从凤倾天娇嫩的唇瓣中一字一句吐出:“我想让你家王爷生不如死。”楚墨岑眸色微变,只不过是由怒转笑。 在凤倾天冷郁的眼神下,猛然坐了起来,大掌迅速的捏上凤倾天细白的脖子。楼月一见局势逆转,长剑含怒刺来。凤倾天虽震惊,但也在预料之中。冰凉的手掌立即贴上楚墨岑的胸口,似有一股凉气顺着针眼丝丝钻进楚墨岑身体里。 楚墨岑抬起另一手,掌风大作‘噌’一声锐响。楼月手中的剑断成几节。冷厉的凤眼盯着凤倾天一瞬不瞬,冷声道:“出去!” 楼月不可置信的望上楚墨岑,脚下一顿。狠狠剜了一眼凤倾天的背影不甘离去。楚墨岑也松开了掐着凤倾天的铁掌。 “这透骨针是荆慕白教给你的?” 凤倾天站起身睨着楚墨岑,她知道透骨针不会锁他太久。以楚墨岑阎罗王爷的名号,功夫自然是了得。只是没想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冲开了穴道,看来还是低估了他。 “我凭什么告诉你。” “难道你不想知道定国侯是怎么死的?”楚墨岑这样的男人,永远都掌握着主动权。你有一百个威胁,他就有一百个诱饵等着。凤倾天在心里哀嚎一声,面色不变。 “楚墨岑,我说过挑拨离间不管用。” 楚墨岑故意不再接话,看着凤倾天。两人大眼瞪小眼,楚墨岑冷峻的面容越加平静,凤倾天心里就越似猫挠。 最终没骨气的翻了楚墨岑一眼道:“我爹教的。” 这次楚墨岑也不绕弯子,难道直爽道:“薛涛是颗棋子,幕后黑手本王还不清楚。” 凤倾天凝眉,这段时间她不是没有想过定国侯的死因。但不合理的之处太多。而且比起薛涛令她更怀疑的人是楚墨岑,毕竟他对凤家的恨看起来那么深。 “我想知道王爷在这件事里扮演什么角色?” “凤倾天你该想的是自己在这件事里扮演什么角色,本王不过是看戏的人。” 楚墨岑清冷的话音刚落,凤倾天脑中闪过一个炸雷。冷不丁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可最有可能那样做的人…… “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我逃婚,促成了克父的事?” 她还不够强 楚墨岑坐在床边,活动着筋骨。睍莼璩伤凤倾天退后几步,想要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不知楚墨岑是不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唇边扬起揶揄的笑意。 “难不成你以为你真有那么大本事?” 以前凤倾天从不信命理之说,可当爹爹和凤鸣月死后。她不知不觉陷入这个迷局,再加上楚安的死。彻底击垮了她敏感的神经,她自己也不知不觉开始认为自己是一个不详的人。 然,楚墨岑现在这话的意思是,有人利用她的名声嫁祸杀人?凤倾天忘记了自己方才对楚墨岑做的事,一个箭步冲到床边。 “你都知道些什么?” 楚墨岑唇角微挑,看着凤倾天着急的样,指着窗子眸色渐沉。凤倾天这才发觉,窗边似乎有个黑影。是谁这样大胆,连楚墨岑的墙角都敢听? 就在她注意力被窗外那影子吸引时,楚墨岑一把拖上了她的手腕。使劲一扯,凤倾天猝不及防跌进他的怀中。俏挺的小鼻子碰的又酸又疼,刚欲开口大骂不想楚墨岑垂下头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凤倾天傻了,呆了,脑子短路,思维断片了。瞪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楚墨岑,对上那比深潭还要冷沉的凤眼,一个激灵开始挣扎。谁知楚墨岑的大掌已经抵在她的腰间,强迫她膝盖半曲着贴向自己。两条细细的胳膊也被他紧紧箍在怀中,根本无力挣脱。 过了好一会,凤倾天感觉浑身的力气已经被抽干,楚墨岑顺势一拉将她拽上床,翻身压在身下。感受到楚墨岑强有力的心跳,对上他染上欲色的眼眸,贴上他滚烫的胸口。这才惊觉药效还没过! “楚墨岑,我帮你解毒!”凤倾天撇开头,躲过楚墨岑滚烫的唇。楚墨岑不语,只管压着她薄唇贴上她细白的脖子。 凤倾天越挣扎,身上的男人越烫。随着腰部摆动,大腿侧传来坚硬的触感。她由遭雷击,立即放弃了反抗。咬牙切齿道:“放开我!你别忘了透骨针还在你体内。” 最后一个字落下,楚墨岑立即松开了凤倾天。迅速的弹起身,一脸淡然。丝毫没有中了毒的模样。凤倾天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可这楚墨岑的控制力也太强了,要知道那楚王恨是她特意配的。可比一般春药都要强劲。 “凤倾天,挑战本王你还不够格。今天的事本王不和你计较是因为留着你还有用。你要知道下一次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凤倾天坐起来,整理着凌乱的头发,故作镇定。刚才在某个瞬间,她真的很怕楚墨岑连透骨针都不怕。若是那样,岂不是要再一次承受痛苦的凌辱?看来要对抗楚墨岑,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但嘴下却不能认输,“楚墨岑,你恐怕不知我凤倾天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难道还怕第二次吗?而且,你身体里的透骨针除了我无人能解。” 透骨针是金元国一种古老的秘术,同青木山风家的蛊术齐名。都必须要施术的人才能解。但透骨针难就难在,一旦融进血液,很难取出。而且取的时候奇疼无比,一个月也只能取出一根而已。 楚墨岑冷眼望着凤倾天,思付片刻道:“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凤倾天是小女子? 凤倾天站起来,将发丝别在耳后。睍莼璩伤要求,她能有什么要求?方才是盛怒之下冲回楚王府,一心只想报复,只想让楚墨岑生不如死。可事实证明她没有玩死楚墨岑的实力,还差一点被楚墨岑玩。 凤家不容她,荆慕白将要有自己的生活。她该何去何从?爹爹的死另有隐情,楚墨岑对凤家虎视眈眈。纵观全局,她留在楚王府此时是最好的选择。 眼波一转,弯了眉眼。纷嫩的唇也扬着完美的弧度,露出洁白的贝齿。“楚墨岑,我们和平共处行吗?”声音里满是商量的语气,剪水的眸子里都溢着笑意。 楚墨岑瞧着凤倾天突变的表情,眼底满是不屑。虽然他不知道凤倾天在打什么主意,但绝不会天真的认为凤倾天是在向自己示好。眉梢一挑,冷峻的面孔稍稍松了松。 “怎么个和平法?” 凤倾天抬手在自己和楚墨岑之间比划了一下,似划着分割线。一本正经地说:“我不会给楚王府惹麻烦,也希望楚王爷不要再为难威胁我一个小女子。” 楚墨岑好似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突然笑了起来。一副非常不相配的表情出现在脸上,诧异的盯着凤倾天,问道:“凤倾天你觉得自己是个小女子?” 凤倾天被楚墨岑问的一愣,她不是小女子难道是老爷们?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楚墨岑这么问的用意。这世间有多少小女子敢炸阎罗王爷的府邸,又有多少小女子敢挑战楚墨岑,对他下毒扇他巴掌? 想着脸上不自觉浮起红云,剜了楚墨岑一眼道:“我是男是女王爷不清楚吗?还是王爷有什么特殊癖好?” 楚墨岑难得面上的笑意未收,想起了初见那夜对凤倾天下的毒,不由好笑。看来再强悍的女子对桢襙都看的很重要。想着下腹一紧,方才极力克制的药性一松懈便涌了出来。并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你说的本王会考虑,前提是你现在立刻消失在本王面前。”楚墨岑讨厌凤家所有的人,但不能否定的是凤倾天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尤其是灵动的眼眸和时而带着些俏皮的坏笑,有种勾人心魄的美感。 平时理智在前,凤倾天在他眼里只是仇人之女。此刻这药性在身体里横冲直撞,那白润的皮肤,纷嫩的红唇,盈盈的眼眸都成了强有力的攻击武器。让楚墨岑非常想失控! 凤倾天并未察觉出有什么不妥,也不和楚墨岑多做纠缠。迅速的离开了墨居。楚墨岑重重吐出一口气,随手披上件黑色锦袍朝着墨居后的浴池走去。 短短的距离,身体开始发烫发硬,矫健的步子变得凌乱。一双凤眼深邃冷厉,却藏不住燃起的滚滚浴火。楚墨岑咒骂一声,拉开刚披上的锦袍,准备跳入冰冷的池水中。 而这时,突然一具柔软的身体从背后抱住了他。柔软的触感让楚墨岑不禁捏起了拳,身体绷得笔直。眸中冷厉的火焰陡然窜高。哑着嗓子怒道:“滚!” 玩火要看对象 谁知,那手臂不但没有被楚墨岑的怒气吓走,而是将他拥的更紧。睍莼璩伤软软说道:“王爷,让楼月来帮你解毒吧?” 楚墨岑只觉身体里的血像是开了锅的水,沸腾升温。若不是极强的控制力,恐怕此时已经将楼月撕碎。可尚存的理智不断的克制着自己。修长有力的手指掰开楼月纤细的胳膊。 回身再一次吼道:“滚出去!” 楼月被楚墨岑推的踉跄几步,完全和对着凤倾天阴狠的模样不同。精致的小脸上,一双丹凤眼媚气横生。她抽开衣带,葱白的指尖剥开月白色的劲装。随着圆|润雪|白的肩头露出,衣衫顺着玲珑的曲线滑落,身姿曼妙,活色生香。 看着眼前的一幕,楚墨岑眸中的火焰更甚,铁一般的拳头捏的青白,棱角分明的指骨好似要从皮肉里崩开。喉结处都像是着了火,干涩痒疼。 而楼月此时也仅剩下一抹红色的肚兜,雪白的肌肤透着诱人的香气。肚兜下挺立的峰峦更像是会勾魂的妖精。估计是个男人都会血脉膨胀,不能自控。 可楚墨岑不是一个普通男人,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罗王爷,是人间的地狱使者,是敌人的克星。但是,他又是闺中少女们的爱慕对象。不过这么多年,已如日中天的楚墨岑却从来没有过任何桃色传言。 见楼月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楚墨岑冷冷扫过她,回身跳入了冰冷的池水中。沁凉的触感总算让沸腾的血液暂时得到了舒缓,可紧接着楼月也跳了下来。 柔软的身子像水蛇般缠上了他,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紧密与他贴合。楚墨岑眸色越来越沉,看着楼月的眼神已经从冷漠变成了阴唳。楼月跟了楚墨岑十年有余,她知道那是嗜血的信号。然而明显今日的她已经豁出去了。 细长的藕臂圈上楚墨岑的脖子,饱满的红唇朝他的薄唇蹭去。楚墨岑有那么一瞬间的妥协,可就在那红唇要贴上之际。大掌掐上了楼月的细腰。掌下用力使劲将她甩了出去。 “楼月,你打算离开楚王府了吗?” 楼月跌在水里,有些委屈。长久待在楚墨岑身边,她十分清楚楚墨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硬生生将泪水憋回去,抖唇道:“王爷,楼月只想帮您解毒而已。” “帮本王解毒你够那个资格吗?”楚墨岑说罢,抬脚便回到岸上。捡起地上的锦袍随手一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浴房。 楼月在冷冰的水中抖着身子,眼泪终于滑落下来。十年前她是楚墨岑屠城时留下的唯一活口。她本该恨他,杀了他都为过。可她却偏偏爱上了他。这个屠了她家园的男人。 本以为他对她是不同的,教她识字武功,对她虽不是宠爱却极为放纵。不光是她,整个楚王府的人都以为楚墨岑对她有情。可惜,自楚墨岑有了和凤倾天的这段婚事,楼月感觉自己连他的眼神都寻不到了。 就在楼月伤心之际,突然从岸边传来了熟悉的男音,“小月,你何必作践自己呢?”楼月立即窜出水面,将衣服裹上。恢复了冷清孤傲的模样。 你别咬我啊! 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眼神里已经透着颤颤杀气。睍莼璩伤冷冰冰的盯着楚沛羽,疏离道:“沛羽公子,这不是您应该来的地方。” 楚沛羽狷丽的面容上,两个眼圈乌青。但眸中对楼月的痴迷之色毫不掩饰。箭步冲上前,抬手拂去楼月脸上的泪痕。带着一丝急躁道:“小月,你还不懂吗?大哥那个人根本没有心,他不会珍惜你的!” 楼月后退着和楚沛羽拉开距离,心里还惦记着楚墨岑。眼里明显多了几分不快,但楚沛羽和楚墨岑是兄弟。而她只是养在楚王府的下人,只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忍耐着。 “沛羽公子,您眼上的伤还是去上些药吧。以后还是不要去招惹凤倾天为好,那女人没那么简单。” 楚沛羽面色一红,干笑着遮了遮自己的眼圈。但语气里却透着开心,“小月,你是在关心我吗?” 楼月一心系着楚墨岑体内的春|药,哪里有心思和楚沛羽周|旋。胡乱点点头,借机道:“公子,楼月去帮您取药。”说罢跑出了浴房。 楚沛羽摸上自己的青眼圈,想起凤倾天就气的牙痒痒。原本他想装楚安吓唬她,谁知反倒挨了一拳。如果说这一拳是巧合,那从净房砸出来的湿帕子怎么解释?看来凤倾天果真不简单。想着,楚沛羽也离开了墨居。朝如云阁走去。 *** 话分两头,楼月跑出墨居时已不见楚墨岑的踪影。她心头闪过一丝躁意,立即施展轻功往如云阁奔去。 凤倾天今个着实累了,回到如云阁未掌灯就栽倒在床。刚沉入梦境,召唤出可爱可亲的周大爷。棉被就被人扯飞了,冷气迅速席卷全身。 “楚墨岑,你脑袋被驴踢了吧!”凤倾天未看清面孔,就从床边黑影散发出的冷气感觉出了来人是谁。楚墨岑这会本就燥热难耐,听见凤倾天含怒的声音,心中燥气更甚。 他抬手准确的钳上了凤倾天的脖子,滑嫩的触感简直就如烫手山芋。楚墨岑心尖一颤,薄唇呼出灼烫的气息。冷厉的眼神开始涣散。连一句话都难以说出。 滚烫的手掌贴着凤倾天,从狠厉的压迫变成了抚摸。凤倾天一个激灵,瞌睡虫顿时死光光。再一听楚墨岑浓重的喘息声,连忙拼力推开了他。 “喂喂喂,楚墨岑,你振作,忍住啊!”边说边在衣袋里翻着解药,生怕楚墨岑会一个控制不住猛虎扑食。楚墨岑已经烧红了眼,连脑袋都变得昏昏沉沉。当凤倾天给他塞解药时,毫不客气的连她的手指一并吮进了嘴里。 “嘶,你别咬我啊!”凤倾天忙把手指往外抽,可楚墨岑含在嘴里不愿丢口。由于药效未达,他心里那团火气依旧烧着。顺势便将凤倾天另一条不安分的胳膊扭到背后。强势的将她压倒在床。 凤倾天扭着身子不住挣扎,这时的楚墨岑比平常的力气还要大许多。死死压着她,薄薄的锦袍贴着只穿着亵衣的凤倾天。两人的姿势说不出暧昧。 楼月刚到屋外就听见凤倾天的怒骂声,迫不及待的就欲往房里冲。谁知这时猝不及防的被人从身后紧紧缠进怀里,在她耳边低语道:“小月,大哥已经被那扫把星迷住了。让我爱你好不好?” 楚墨岑脆弱的一面 “沛羽公子,请您自重!”楼月欲挣扎,可楚沛羽先她一步封住了她的穴道。睍莼璩伤动弹不得,只能承受着楚沛羽不安分的手捏上她柔软的细腰。 而房间里,楚墨岑的神智已经完全被凤倾天吸引,凉薄的唇吐出凤倾天的手指。接着便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凤倾天一只手得了空,毫不手软摸上楚墨岑的肋骨处,使劲一按。楚墨岑低吼一声在她身上昏了过去。 凤倾天推开他,毫不客气踹了一脚,气喘吁吁地跳下床。正欲将楚墨岑拖下床丢出去,就听见门外传来轻声低骂。她立即贴向门边。虽她的夜视能力不强,但却能看清门外的楼月和楚沛羽。 心下一惊,屏气凝神。见楚沛羽的手在楼月身上摩挲着,楼月虽站着不动,但眸中露出的厌恶之色很明显。嘴里更是毫不客气的斥道:“混蛋放开我!否则我叫人了。” 楚沛羽邪邪笑道:“小月,你敢让大哥看见你这副样子吗?”说着大手已经摸向楼月胸前,接着道:“你放心,大哥能给你的我都能给。等我当了楚王爷,你可就是唯一的楚王妃。这样不好吗?” “楚沛羽你疯了!你若敢做对不起王爷的半点事,我楼月一定会亲手宰了你!”楼月素来心高气傲,虽然此时被吃了豆腐,但依旧不服软。 楚沛羽闻言,不怒反笑。摸着楼月身子的手一顿,突然抬眼盯向门板。狠厉的眼神好似能穿透门板。凤倾天一见情形立即回到床上,装模作样的骂了楚墨岑几句。待她再溜到门边时,门外已空空如也。 悻悻回到床边,比划着拳头对着楚墨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噗嗤一笑立即付诸行动。随着毛笔勾勾画画,无意间手腕触上楚墨岑的脸颊,滚烫的温度吓了她一跳。一诊脉才发觉原来楚墨岑发了烧。 凤倾天努努嘴,难怪这么容易就被她弄晕了。刚欲起身去唤人,谁知就在这时楚墨岑低喃一声,一把拖住了她的手腕。安静的睡颜在暗夜下显得有些落寞,让凤倾天心一软坐回了床边。 细细凝着楚墨岑的脸。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棱角戾气,看上去明朗清俊,线条柔软。讨人喜爱的多。 盯着盯着,不自觉陷入了曾经的岁月。那时候她很淘气体质也不好。发烧更是家常便饭。然而每当那个时候荆慕白总是会给她喂糖水。还会为她制些退烧药丸。通常一守就是一宿。 随着回忆翻滚,凤倾天苦笑着将退烧药丸塞进楚墨岑嘴里。突然间好想做一次荆慕白为她做过的事。就如魔障一般,拉开楚墨岑的手,化了一碗糖水。白色的瓷勺,一勺一勺递到楚墨岑嘴边。看着糖水顺着他的唇角溢出。心下一紧,清泪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楚墨岑微微皱起眉低喃道:“云儿~”温柔深情的呼唤狠狠触动了凤倾天的心弦。曾几何时她也这样发着烧,唤着‘慕白~慕白~’可有些人即便一起过了十年二十年,依旧是没有缘分。 抹干泪,低骂道:“白痴,都告诉你丹云姐姐没有喜欢过你了。” 貌合神离的兄弟 虽是这么骂,但瞧见楚墨岑一个劲‘云儿~云儿~’的唤着,凤倾天心里五味杂陈。睍莼璩伤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却了和楚墨岑之间的恨。任由他抓上自己的手,心甘情愿做起了他梦中的替身。 在凤倾天眼里,其实楚墨岑算是一个光芒四射的男人。只是她从来没想过,狷狂不羁的他也会有这样脆弱深情的一面。此时此刻,本能掀起一股母性。 就这样,一坐便是一夜。待初晨第一抹光亮撒进屋,凤倾天已歪着脑袋在钓鱼(打瞌睡)。 这时,楚墨岑冷然睁开眼,眸色一怔,两条眉毛就像是欲隔着小山打架。眉峰挺的老高,眉梢挑着。盯着凤倾天看了好一会,突然感觉到手中握着的柔软,像是触电般弹了起来。 凤倾天迷迷糊糊睁开眼,下意识动作就是去摸楚墨岑的额头。谁知楚墨岑抬手狠狠挥开她的手,迅速下了床。不悦道:“离我远点!”凤倾天站起来抖抖酸麻的腿,瞥了他一眼咕哝着:“真会过河拆桥!” 不看不要紧,一看凤倾天噗嗤笑开了花。只见楚墨岑苍白的脸上,残留着她昨夜一时兴起画的大王八。而楚墨岑不明就里,垂头看着自己皱皱巴巴的锦袍,顿时冷下脸。 凤眼毫不客气的射向凤倾天,冷言道:“你就是这样服侍人的?看来定国侯府连最起码的礼仪家教都没有。” 凤倾天一听,怒上心来。还不如昨晚就让他烧死算了!亏守了一夜,真是好心没好报。便不耐烦地哈腰揶揄道:“是是是,大王爷。奴婢没规矩、没家教。既然您现在已经活蹦乱跳了,就赶紧回舒服的地方休息吧!” 说着打着哈欠,欲往被窝里钻。谁知楚墨岑一把掀了被子,将她提溜出来。 “既然知道自己是奴才,还不赶紧去给本王取件干净衣裳来?” 凤倾天狠狠瞪了他一眼,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心里咒骂着楚墨岑出了房,正谋划着去墨居补上一觉。没想到却在墨居外碰见了楚沛羽,也瞬间唤醒了昨夜的记忆。 眼前的楚沛羽,吊儿郎当,像个不经世事的毛小子。若不是昨夜看见,很难相信他其实是个城府深沉,邪傲张狂的人。凤倾天虽然性子急,做事冲动,但不是傻子。 稍稍一想,便明白楚墨岑和楚沛羽根本就是貌合神离。不过这和她又有什么干系呢? 她绕过楚沛羽,刚迈开步子。戏谑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扫把星,你勾|引我大哥的目的不会是为了克死他吧?”似笑非笑的语气,好似巴不得楚墨岑早点死。 凤倾天微笑着打太极回道:“如二公子所想。”说罢,快速离开了楚沛羽的视线。 明明前两天楚沛羽的身体看起来还很弱,一副随时都会见阎王的样子。可方才她却明显感到了从楚沛羽身上散出的强大气场。那股戾气丝毫不在楚墨岑之下。难道之前楚沛羽一直在伪装? 可若是伪装为何要在她面前毫不掩饰,难道就不怕她告诉楚墨岑?凤倾天摇摇头,她向来厌恶家庭争斗。所以爹爹不在府上的时候,她一般都会躲去荆慕白那。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被淡然,不受俗事干扰的荆慕白所吸引。 想着心里一阵刺痛。也没心思再补眠,随手拿了几件衣裳折回了如云阁。可刚进院里便听到了令她极度厌烦的声音。 “王爷,天儿从小就顽皮。您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一会让我来收拾那丫头。” 哪里痛往哪戳 凤倾天无名火不打一处来,直接冲进了屋里。睍莼璩伤将衣服往楚墨岑怀里一塞,冷冷看着凤夜华,沉声道:“大哥,你准备怎么收拾倾天?像小时候一样,把胳膊折断吗?” 凤夜华没想到凤倾天会突然闯进来,脸上的笑容一僵,面子有些挂不住。可当着楚墨岑的面又不好发作,便干笑着道:“天儿怎么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王爷疼你才纵容你,可你不能恃宠而骄,知道吗?” 好一副兄长关爱的严慈口气,可真以为她凤倾天蠢到分不清人吗?凤夜华从来不待见她,若不是凤鸣月死了。估计也不会指望上她这个扫把星吧? “大哥真会说笑,你以为你妹妹是来楚王府享福的高贵王妃吗?真是太抬举我这个扫把星了。指不定哪天惹怒了王爷,一脚就把凤家踢出金元了。” 凤倾天说着眉目含笑,好似一点也不在意凤家的死活。可楚墨岑是谁,七窍玲珑的心眼多的可以把凤倾天这点小心思完全秒杀在眼神里。 长臂一勾,顺手把衣服塞到她手上,不怒而威。 “有说废话的功夫,还不伺候本王更衣?” “是是是,奴婢这就伺候王爷更衣。闲杂人等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 凤夜华从小就精,现在比以前更加精。脸上依旧挂着讨好的笑,恭恭敬敬退出了房。他走后楚墨岑立即变了脸。大掌一挥推开凤倾天,利落的换上了干净衣裳。 “凤倾天,你不必在本王面前做戏,你要那么不在乎凤家,昨夜就不该回来。” “王爷错了,我回来是觉得楚王府还不错。至少有吃有喝不至于饿死。” 楚墨岑瞪了她一眼,好似想起了什么,眉梢一挑揶揄道:“那是自然,跟着本王怎么也比跟着荆慕白强。” 一旦被敌人掌握住了弱点,那个弱点就会变成一个靶心。凤倾天冷笑一声立即回射楚墨岑一箭。 “谁叫我脸皮厚呗,要都像丹云姐姐那样,也就只能把自己逼死了。” 楚墨岑立即黑了脸,正欲发作,凤倾天已经晃步到门边。拉开门道:“大哥,王爷有请!” 凤夜华像只摇着尾巴的狗似得,立即乐颠颠的进了屋。正欲对楚墨岑拍个响亮的马屁,谁知凤倾天的笑容完全是个烟雾弹。瞧楚墨岑那脸比锅底还要黑。吓得他立即禁了声。 而凤倾天一脸坦然说道:“王爷、大哥,你们慢聊。我去沏茶。”说罢一溜烟跑了,对凤夜华见风使舵的本事她清楚的很。想借她抱楚墨岑的大腿吗?抱吧抱吧,只要楚墨岑愿意,她也乐享其成。 只不过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刚走楚墨岑的面色便缓和下来。给凤夜华请了坐,客气道:“大公子想好了?” 凤夜华点点头,阴鸷的眸子里掩着讨好的笑意。斩钉截铁道:“当然想好了,楚王爷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夜华自是感激涕零。再不识趣,岂不是辜负了王爷的信任?” 演技派腹黑王爷 对于凤夜华的恭维,楚墨岑好似很受用,温和回道:“大公子见外,鸣月是本王的发妻,倾天又是本王最宠爱的女人。睍莼璩伤你和义父的恩怨都是过去的事了。本王要再记着,岂不是让人说本王心胸狭窄?既然大公子愿意将凤家的老宅让给本王,本王自然也要把凤家上下安排妥当。” 说着拿出一张地契,凤夜华一看那顶定国侯府两个大的宅院,嘴差点没咧到耳根后。贪婪的目光在地契和一沓厚厚的银票上流转。 他自以为很聪明,以为自己是心思狡猾的狐狸。可他忘记了,楚墨岑是狐狸背后的狮子。楚墨岑会信任凤家的人吗?连金元国最普通的老百姓都知道,楚墨岑恨凤家的人,恨荆慕白。 但楚墨岑放的饵太诱人,别说凤夜华不淡定。恐怕一般人都难以抵挡。凤夜华将地契和银票揣进怀里,临走到门边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不知道侯府以后……” 楚墨岑虽然只有二十二岁,但从小的成长环境造就了他深沉、冷静、成熟的性格。虽然凤夜华此时对他百般的恭顺,但他清楚此人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狼。 凤夜华客套,他也客套。凤夜华装傻,他也装傻。不过是演戏,拼的就是演技。 他脸上露出极度宠爱之色,笑着回道:“侯府是本王要送给倾天的生日礼物。” 凤夜华眸中闪过不可置信,但距离凤倾天的生辰很近了。是真是假很容易分辨,更何况楚墨岑没有必要骗他。他干笑道:“王爷对天儿真是疼爱,我们天儿有福气。” 福气?福气个大头鬼!凤倾天躲在暗处,狠狠鄙视着楚墨岑。真是不要脸,竟在凤家人面前故意对她献殷勤。 待凤夜华一走远,凤倾天就跳了出来。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楚墨岑面不改色,凤倾天咬牙切齿,“你要凤家宅院做什么?” 楚墨岑悠悠然,心情大好,“本王为什么要告诉你?” 凤倾天沉下一口气,决定不和他计较,“你不是说那是要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吗?” 楚墨岑面露讶色,把玩着桌上的空杯子转移话题:“去给本王沏壶茶。” “楚墨岑!” 凤倾天本就急脾气,才两个回合就败下阵大叫起来。楚墨岑罔若未闻,让凤倾天心里没底透了。凤夜华真是头猪,连老巢都弃了,她拼命保住凤家还有什么意义? 可楚墨岑冷静的不像话,她打不过说不过,惹毛了指不定遭殃的还是自己。眸子一转,软下语气扯上楚墨岑的袖角,“好王爷,定国侯府是皇上赐给我爹的。您行行好吧,还给凤家行吗?” “凤倾天,你别傻了。本王可是给了凤家一个比定国侯府两个还大的宅院,还有五万两黄金。此时就算是本王想要反悔,凤夜华也不会同意的。” “什么?你给他了五万俩黄金,楚墨岑你脑袋被驴踢了吧?” 凤倾天一激动就容易忘形,楚墨岑可不会忘。凤眼一挑,手中的茶杯顿时碎成了片。沉声道:“本王脑袋被驴踢了,那你肯定就是那头驴!” 说着,将一手的碎片放在凤倾天手里,继而接着道:“而且驴都很懒,要用鞭子抽打才能长记性。凤倾天,你觉得呢?” 气氛很微妙 楚墨岑这是变着法子说她是头驴,凤倾天当然能听出来。睍莼璩伤原来这货不仅记仇还腹黑毒舌。可她凤倾天是谁,可是比瘟疫还猛的闯祸精。 故意装作没听懂,睁大眼睛反问道:“原来王爷这么懒是因为这个啊!” 楚墨岑此时很想一个巴掌拍过去,让凤倾天认清谁是大小王。可凤倾天就是一只浑身带刺的小刺猬。你说一句她能顶十句,除非步步捏着她的软肋,让她憋屈着妥协。 然而,楚墨岑虽不是正人君子,但好歹是人人畏惧的阎罗王爷,威胁人不是他的真本事,征服人才会让他有成就感。 摆着一副不和小人计较的样子,指着凤倾天手上的碎片道:“什么时候把这茶杯粘好什么时候吃饭。” 凤倾天手一抖,啪啪啪几片碎片落了地,摔的更碎了。这世上怎么会有楚墨岑这么黑的男人,可不等她反应楚墨岑已经高兴的离开了如云阁。 一天、两天过去,这个年过的十分没味道。楚王府有白事不能庆祝,所以和平日无二。凤倾天托腮看着缺了个口的茶杯,苦叹一口气。多想有骨气的一走了之。可是楚墨岑买下了定国侯府,她怎么能安心? 一边想一边狠狠咬了口另一只手上的烤兔腿,吧唧吧唧嚼的正香。这时,楼月毫不客套的推门而入。凤倾天一紧张,兔腿还没藏好桌上的杯子又碎成了片。 “楼大小姐,麻烦你下次敲敲门行吗?” 楼月不喜欢凤倾天,不光因为她的传言,更因为女人本能的直觉。她将手上的托盘往桌上一放,冷言道:“王爷让你换上去正厅,速度快点。” 凤倾天见那托盘上红彤彤的衣袍,甚是不屑的撇撇嘴。楚墨岑这是要闹哪样? 红色的衣袍很合身,但领口大裙裾窄。凤倾天必须要迈着小碎步才能跟上楼月的脚步。好在正厅不是很远,待凤倾天一进厅,立即感觉到了齐刷刷的注视目光。 其中一个就是荆慕白,他和往常一样,面如清风。看见凤倾天时眸色一亮,其他人也是如此。 楚墨岑朝她招手道:“天儿,过来。” 凤倾天极不情愿的朝楚墨岑走去,肌如白雪,面似桃花。红彤彤的身影搅动着空气里的风都是香的,尤其是露在外面的细白脖子和精致锁骨,让人看了心神摇曳。 楚墨岑本笑着,眸色一变。将凤倾天裹进怀里,不满道:“怎么穿成这样?”一屋子人听罢,立即将眼神从凤倾天身上拔出来,好似这才反应过来她是那个惹人生厌的扫把星。 凤倾天望向门边站着的楼月,转念一想楼月还不是听楚墨岑的?楚墨岑这是摆明了要给她难堪嘛!可是她凤倾天素来名声不好,会怕? 眼波一转,顾盼生辉。抬眼对上楚墨岑,“王爷,这不是您送给倾天的衣服吗?” 楚墨岑的大掌捏在她腰间,狠狠用力。凤倾天贴在他的胸口,宽大的袖子遮住的小手也放在楚墨岑腰上,毫不客气的拧了一把。气氛顿时变得很微妙。 好戏不给看 在一干人眼里,此刻凤倾天和楚墨岑眼神教缠,情意绵绵,你侬我侬。睍莼璩伤他们站在那看也不是,不看又尴尬的很。倒像是碍眼的太阳,自己都嫌弃自己。 好在这时上了酒菜,落了座。菜香袅袅入鼻,遮去了不少暖昧的因子。 不过,半倚在楚墨岑怀里的凤倾天,其实整个精神都在荆慕白身上。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瞄着。只见他悠然的喝着茶,看上去自在的很,半点也没有被她和楚墨岑吸引。 失望有余,楚墨岑突然提高音调道:“今个是天儿的生辰,一来请诸位到府上叙旧。二来替天儿解相思之苦。国师,你先和天儿喝一杯?” 凤倾天一滞,心跳陡然加快。楚墨岑这句话让她始料未及,也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怔。人人都曾听过楚墨岑和荆慕白为了一个女人反目的传言,虽然不知具体,但这种事向来是越演越烈。面上是不解,其实都想等着看戏。 楼月真的很识大体,适宜的出现为荆慕白斟上酒。这时,荆慕白才抬眼,淡淡地望向他们,眉目含笑。却举着手中的茶盏回道:“许久不见顽徒喝一杯是应该的,不过在下近日身体不适,就以茶代酒吧。” 凤倾天借机推开楚墨岑,端起酒杯。她不想让荆慕白卷入任何负面传言中,笑道:“师父,应该是倾天敬您。感谢您这些年来对倾天的照顾。” 说着仰头而下,浓烈冰凉的液体穿过喉咙,直达胃里。却也烫在胸口,疼在心上。喝罢一杯,凤倾天又主动端起一杯,对着楚墨岑道:“倾天也敬王爷一杯,但愿人长久。” 两杯下肚,从未沾过酒的凤倾天,眼神都开始飘忽。楚墨岑笑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 “这是定国侯府的地契,今个起就是天儿的了。”凤倾天娇笑着接过,多想撕碎了砸在楚墨岑脸上。可她知道楚墨岑巴不得她那么做。 故意站起身,一个趔趄扑进楚墨岑怀里,开心道:“倾天谢王爷赏赐。”银铃般笑声清脆美好。细细的胳膊勾着楚墨岑,一红一黑妖娆般配。真是要闪瞎了眼。 楚墨岑半抱着她,眸中满是宠溺之色。让等着看戏的人们好不失望,推杯换盏,菜过五味。凤倾天一个劲的向楚墨岑敬酒,死死缠着他,不让他有任何移开目光的机会。 楚墨岑好似也并没有其他打算,凤倾天敬他就喝,直到凤倾天从桌子上溜下。他才朝着楼月使了个眼色。待凤倾天一被带走,楚墨岑立即到了荆慕白身边。 “国师,喝一杯?” 荆慕白依旧端起茶,不卑不亢,不温不怒。 众人见喝的差不多,看戏的心思又起。毕竟楚王府之前出了两件丧事,未请任何人到场。今日凤家闯祸精的生辰,反倒是办了酒。怎能不让人瞎想?可就在这时,煞风景的管家说安排了戏班子,众人只好悻悻离去。 一个个心如猫挠,外面的戏哪里有楚墨岑和荆慕白的戏好看? 不一会偌大的正厅,便剩下了他俩。楚墨岑往椅子上一靠,整个人懒散下来,明知故问:“听说国师过些日子就要迎娶风家长女风仪了?” “是,届时还请楚王爷去府上喝杯薄酒。” “那是自然,不过国师可有想过天儿的感受?” 娶了天儿可好? “倾天现在一心都系在楚王爷身上,哪里有功夫想乱七八糟的事。睍莼璩伤” 楚墨岑看上去问的很认真,荆慕白答得面色不改。好似他今个来就是为了喝茶。从容淡定,慢条斯理,每一个表情都完美的如模子里刻出来一样。声音更是平稳不乱,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他越是冷静,楚墨岑越是步步紧逼,“看来国师并不想娶风仪啊?” “楚王爷为何这样说?” “谁会把娶亲比成乱七八糟的事?” 楚墨岑狭长的凤眼中是笑,荆慕白一双温柔的桃花眼里也是笑。一个清冷不羁,一个温柔如水。两人一个喝酒一个喝茶,自饮自酌,有问有答。明明是及不对盘的人,这会子看起来却十分和谐,就如两个老友在谈天。 静默片刻,荆慕白似乎被楚墨岑问住了。楚墨岑突然笑了出来,煞有介事的拍上荆慕白的肩道:“不如本王做个人情,帮国师推了风家的婚事。娶天儿可好?” 荆慕白一愣,放下茶杯轻笑:“楚王爷您醉了,倾天从小就是鄙人看着长大的,就像是鄙人的孩子。况且她在楚王府就是楚王爷的人。哪有再嫁的道理?” “呵,国师何必那么认真。不过确实有人看上天儿了,本王正犹豫着要不要当这个媒人。” 荆慕白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眉头微皱,却不言语。楚墨岑看在眼里,一双凤眼笑意更浓。接着说道:“那人国师也认得,不如国师帮本王合计合计?” “楚王爷,这是您的家事鄙人不好过问。”荆慕白松了眉头,脸上已如往常。可后窗外一双眼睛却在刚才那个瞬间捕捉到了一闪即逝的怒意。 楚墨岑微讶,难道他猜错了,荆慕白对凤倾天毫无男女之情?不对,他刚才分明感觉到了荆慕白眸中闪过的戾气。不会错的,凤倾天那夜溜出去直奔了荆府。这师徒绝对有问题! “难道国师就一点都不关心天儿?” 荆慕白站起身,抱拳道:“多谢楚王爷款待,鄙人告辞了。”这回避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楚墨岑并不阻拦。在荆慕白要迈出门槛时,转着酒杯故意自言:“婚期可能与国师同一天,到时就不请国师了。” 荆慕白步子一顿,再次迈开脚时一双桃花眼已沉入寒潭。宽大的袖口中,修长的大手紧紧捏着拳。分明的骨节已难以表达出他此刻的怒气。 只可惜,躲在后窗的某人,此时所有的情绪都已被楚墨岑牵住。水汪汪的杏眼中,怒气横生。恨不得冲进去将楚墨岑撕碎。 晃神腹诽之际,突然,腰间一紧。不知何时,楚墨岑已经到了窗边。凤眸晦涩,薄唇轻挑。喷出的酒气带着热浪,指尖轻轻划过凤倾天的锁骨。 “酒量还不错,只可惜演技有点差。” 凤倾天|怒视着楚墨岑,抬腿就欲给他‘致命’一击。楚墨岑向后一滑,凤倾天再踹,楚墨岑正欲捉住凤倾天的脚腕。就在这时…… 放开我未婚妻! 就在这时,一袭白影突然阻隔在凤倾天和楚墨岑之间。睍莼璩伤周身散发着冷冷的气息,一双桃花眼笑意全无。显露出从未有过的冷厉之色。 “楚王爷,倾天的事以后就不劳您操心了。鄙人这就把她带回去。” 说着已经牵起了凤倾天的手,和从前一样冰凉,却让凤倾天从心到眼都感到温暖。她多么庆幸自己刚才装醉,否则怎会见到这样的荆慕白? 楚墨岑好似并不意外,凤眼里满是戏谑之色。却讶异道:“国师的意思是?” “鄙人不会让倾天受委屈,谁都不可以!” 边说边捏捏凤倾天的手,示意她放心。其实他不知道,凤倾天现在别提心里有多美了。被握着的小手不安分的往大掌里钻了钻,仿佛有了荆慕白就变得无敌了。 “国师这样说会让人误会的。” 楚墨岑这样做再明显不过,当初他向荆慕白提亲,荆慕白将丹云外嫁。如今他将烙上楚王府标签的凤倾天送给他人,就算荆慕白对凤倾天没有男女情,十五年的师徒情义也没法看着凤倾天声名扫地吧? 果不其然,从容自若的荆慕白破功了,他怎能袖手旁观? “身正不怕影子斜,楚王爷都不怕被人误会,鄙人怕什么?” 说罢拉着凤倾天就要走,凤倾天的心就如插上了翅膀。若不是碍于楚墨岑在,她真想跳上荆慕白的后背。像平日似得和他撒娇。 楚墨岑未作阻拦,可就在这时。突然一人拦在了他们面前。 “麻烦国师放开我未婚妻!” 来人是凤倾天和荆慕白都未想到的南宫凌,他是金元国最得势的家族,南宫相府的三少爷。浓眉大眼长得很精神,是凤鸣月青梅竹马的恋人。若不是定国侯府突生变故,来年春天就该办喜事了。 “南宫大哥,你说什么?”凤倾天做梦都没想到,曾经像是哥哥一样的南宫凌会变成她的未婚夫。 南宫凌看了一眼凤倾天,从袖袋里摸出一张契书。荆慕白接过,只是扫了一眼便皱起了眉。 凤倾天见状急忙抢来,火气就如喷涌的泉水,迅速涌上脑。 扬手撕得粉碎,“这是凤夜华私自决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南宫凌讽笑,“凤夜华承袭了爵位,就是凤家的当家人。既然凤家接了聘礼,你凤倾天就是我南宫凌的女人。这婚约皇上已经准了。” 凤倾天急了,甚至都忘记了凤鸣月已故的事实,张口就道:“不可以,你可是姐姐的未婚夫!” “现在是你的。”南宫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曾经的亲切。取而代之的是冷酷和愤恨。 凤倾天知道他和凤鸣月感情很好,难道南宫凌娶她是为了报复?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荆慕白,荆慕白眉头紧蹙,好一会才问道:“倾天,告诉为师你想嫁吗?” 凤倾天从十岁知道嫁人这件事开始,就一心想要嫁给荆慕白。可是,她和荆慕白不同,她的名声又臭又烂。而荆慕白是受人尊敬仰视的国师。 一个楚墨岑已经让她焦头烂额,若再多一个南宫家。荆慕白的仕途很可能会因她毁掉。要怎么回答才好? 凤倾天的逆袭招数 三双眼睛都盯着凤倾天,楚墨岑很明显只是为了看戏,南宫凌眸中带怒,荆慕白则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睍莼璩伤好似只需要凤倾天一个不字,他就会毫不顾忌的带她远离纷扰。 凤倾天被荆慕白牵着的手已经生出了汗,一颗心撑得满满。天气再冷,天空再晦暗,人心再复杂,她眼里也只有荆慕白。可现实容不得她任性,只能抽出手灵动的眸子上蒙起水雾。 “师父,现在不是倾天想不想嫁。而是王爷不要倾天了。” 说罢眼泪就如断线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落。小手也掩上了面,肩膀一抽一抽的。看上去煞是可怜。 荆慕白脸色跟着沉下来,南宫凌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楚墨岑面不改色,看戏的兴趣不减。 “国师、南宫兄,这事可怪不着本王。那聘礼是凤夜华收的,本王可做不了凤家的主。” 闻言凤倾天心中泛起冷笑,楚墨岑这人真可怕。很明显这事就是他布的局。现在却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反倒好似是凤家为了钱财在卖女儿。 从抽抽搭搭的啜泣变成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大有不把楚王府掀翻不停歇的气势。荆慕白从未见凤倾天这样哭过,心里五味杂陈,心疼的很。 这时,来王府做客的官员们,突然三三俩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凤倾天见状哭的更加理直气壮毫不犹豫,还呜咽着加上了台词。 “王爷,倾天保证再也不闯祸了。倾天不要嫁给别人。呜呜呜……” 楚墨岑没料到凤倾天会哭,更没料到戏的主角会从荆慕白和南宫凌,变成自己。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宾客为何会从后院突然回到正厅? “好了,本王累了,散了吧。”楚墨岑下了逐客令谁还敢再留,慢慢吞吞散去,戏又没看成。只是凤倾天的哭嚎声还在耳边,那叫一个惨烈。 南宫凌被公然带了绿帽子,佯怒气愤拂袖而去,荆慕白倒是想留下,可楚墨岑直接将凤倾天扛上肩,朝墨居而去。凤倾天挂在楚墨岑肩上,不忘朝荆慕白挥挥手。无声吐出‘放心’二字,看的荆慕白眉心直跳。 ‘砰’楚墨岑一脚踹开门,直接将凤倾天丢到地上。凤倾天早有预感,屁股还没落地便跳了起来。奈何今天穿了身贵气的衣裳,动作太大使劲一扯,嘶啦香肩半露。看上去狼狈却不失凌乱的美感。 “凤倾天,胆肥了是吧?” “王爷,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子小着呢。” 楚墨岑瞥了凤倾天一眼,“透骨针的解药和嫁给南宫凌选一个。” “楚墨岑你真无耻,反正嫁给南宫凌也不算什么坏事。” “呵,行。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几时,听说南宫凌娶你完全是为了想要为凤鸣月报仇。等你……” 凤倾天思想突然抛锚,不住的拉扯着领口,谁知这糟心的衣裳遮住了肩,深邃的沟壑就一览无余。遮住了沟,香肩就露着。楚墨岑的后半句话也被她这动作撩没了。深邃的凤眼直勾勾盯上了大红衣裳下衬着的雪白。 不能再失去他 凤倾天感觉到火辣辣的目光,立即环上了胸。睍莼璩伤鄙夷的瞪着楚墨岑,“看什么看?” 楚墨岑不屑嗤之,喉咙却干痒难耐。佯装咳嗽几声。 “你若不想嫁就乖乖把透骨针解药拿来。听说那南宫凌对待送上门的女人特别照顾!” 特别照顾四个字楚墨岑咬字很重,其中意思不用解释凤倾天也有所耳闻。曾经有位官员一心想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南宫相府。当时南宫丞相都点了头,可谁知送进去的大活人没过几天就疯了。 南宫凌一口咬定送进来时就有疯症,自己还被咬伤了,生生变成了受害人。可怜一个如花的姑娘从此便只能生活在阴暗的旮旯里。成了人人欺辱的疯婆子。 所以南宫凌对凤鸣月的感情,不光是一心一意,而是除了她谁都不行的专心。 可凤倾天非但没妥协,反倒是信心更增。 “多谢王爷提醒,倾天以后的幸福就和王爷的性命绑在一起了。全凭王爷做主。” 也许她嫁给南宫凌这件事是凤夜华自作主张,但楚墨岑想借机威胁她可就错了。她凤倾天可是遇强则强好吗? 得瑟着不忘朝楚墨岑做个鬼脸,楚墨岑实在忍无可忍。脚步一晃便到了凤倾天眼前。大掌还未触上凤倾天的衣料,从脚蔓延到四肢百骸的麻木感便席卷全身。 “王爷,千万别冲动哦。” 凤倾天坏笑着开始脱楚墨岑的衣服,宽大的锦袍穿在她身上有些滑稽。但又有一股说不出的韵味。唇红齿白,面比花娇,这个场景无比的暧昧引人遐想。 “楚墨岑,透骨针的解药我会按时给你。凤夜华和南宫凌那里就拜托了。” 经历此番,凤倾天不想再执着下去。若楚墨岑执意毁了凤家,她能守得住吗? 累了,倦了,关键是她不能再失去荆慕白了。 穿着楚墨岑的宽大袍子凤倾天就出了楚王府,楼月看见了没有阻拦,楚沛羽也没有出手。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尤其是楚墨岑,他慵懒的坐在地上,满眼算计之色。 楚王府外的世界年味很浓,凤倾天专门潜回定国侯府梳妆打扮了一番才去荆府。 荆慕白孤家寡人一个,往年过年都是凤倾天陪他。今年没了凤倾天,荆府看上去有点萧条。 “慕白”凤倾天手上拎了壶定国侯窖藏的桃花佳酿,可喊了半天不大的府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在府里仔仔细细搜了个遍,指尖划过桌子,案几,他常用的砚台。冰冰凉凉没有温度,寻不到踪迹。凤倾天鼓着腮帮子,摆成大字趴上荆慕白的床。狠狠吸了口气,在他的被子上蹭了蹭。 等呀等,等呀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荆慕白推开房门,看见床上的凤倾天时愣了一下。凝望着她,藏着戾气的桃花眼软了下来。 “天儿”熟悉的声音,冰凉的手,凤倾天突然皱起眉,两条细胳膊在空中挥舞,嘴里大喊道:“爹爹,别走,爹爹,别走。天儿再也不闯祸了……” “天儿,天儿”荆慕白拍着凤倾天的脸,将她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后背。 不许不许不许! 凤倾天缓缓挑开眼,感觉到熟悉的怀抱,泪珠一下子滚了出来。睍莼璩伤窝在他怀里,手臂环上他的腰。拖着长长的尾音,撒娇道:“慕白,我做噩梦了。” “乖,师父在呢,别怕。”荆慕白低沉的声音很好听,轻轻拍着她后背的虽然有点凉但很窝心。凤倾天就这么赖在他怀里,幸福的感觉遮住了感官。 直到一滴液体滴在凤倾天的脸上,她才惊觉。猛然坐直身体,不可置信的望着荆慕白。 荆慕白皮肤略白,鲜红的血染了半边脸,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凤倾天一下子就不淡定了,像头小兽似得暴怒起来。 “是不是楚墨岑干的?”说着跳下床就要往外冲,荆慕白一把扯住她,将她箍进了怀里。 “答应为师以后都不许再去楚王府,不许再见楚墨岑。”这么多年荆慕白从未要求过凤倾天什么,无论凤倾天怎么任性闯祸。他都未责怪半分,不,应该是从来没有过过多的情绪。 凤倾天眼眶一酸,抖着手开始帮荆慕白处理伤口。虽然只是额角破了皮,但凤倾天心里抽疼,堵着气不说话。 心里却像是煮沸了的水,咕嘟咕嘟,暗自不爽。嫁就嫁,就算嫁给南宫凌受伤的也不一定是她。她可不是温室里的千金大小姐,能老老实实等着被欺负吗? 傻瓜!笨蛋!想着手下失了力道,一使劲荆慕白无意识闷哼一声。凤倾天更受不住了,撂下手里的药瓶,愤愤哭了起来。 “你才不许去楚王府,不许见楚墨岑,不许受伤,不许离开我……”一口气说了好几个不许,眼泪止不住的流。 荆慕白也是心疼,想去拉她的手。凤倾天别扭着抽泣,好似荆慕白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 “天儿,为师还活着呢。”荆慕白难得开玩笑,谁知道无意间又点了火。 凤倾天一边跺着脚,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似一口气提不上就要抽过去似得。荆慕白赶紧拍着她的后背哄着,这才发觉,其实凤倾天很敏感。 定国侯的死虽然她没表现出过多的伤心,其实在她心里都是疤。要不也不会梦里都唤着。想到这,荆慕白更心疼她了。 “傻瓜,为师错了好不好?为师答应你,以后再不会轻易受伤了。” 凤倾天狠狠点着头,拉起荆慕白的袖口就往脸上蹭。眼泪鼻涕摸了一大把,抽抽嗒嗒道:“那你也不许娶风仪了。” 荆慕白宠溺的眼神一顿,沉默下来。凤倾天见他的表情不悦的撅起嘴,扭头冲出了屋。 她实在想不出荆慕白有什么理由非要娶风仪不可,当初不是连公主都拒绝了吗?为什么就非要娶风仪呢,难道有她还不够? 想想又觉得委屈,从懂得嫁人开始就抓肝挠肺的盼着自己快点长大。生怕在她及笄前荆慕白就娶了亲。一年一年的盼啊盼,她终于可以嫁人了,终于坚决的走到了他身边。可他为何…… 凤倾天感觉自己快要伤心死了,仅剩一步就要迈出荆府。回头看看,荆慕白没有追来,他真就那么想娶那风仪。 一咬牙,一跺脚。朝着街头的梨花筑跑去。 借酒浇愁伤身体 一坛一坛一坛,凤倾天讨厌自己喝不醉。睍莼璩伤头脑无比清醒,盯着门边。进来的每个人都成了她怒视的对象,为何他们不是荆慕白,怎么不是荆慕白呢? 又进来一只,星眸璀璨,皓齿如月。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眉目分明怪好看。只可惜又不是荆慕白。 凤倾天怨念的剜了某只无辜的人一眼,抱着酒瓶咕嘟咕嘟猛灌几口。就在这时,头顶处传来了清朗的声音。 “姑娘,借酒浇愁很伤身体的。” 凤倾天扔了酒坛,睨了说话的人一眼,一看是方才进来的美男。娇笑道:“一看你就不是金元人。” 美男自觉地在凤倾天对面落座,一脸不可置否。 “姑娘好眼力,在下的确不是金元人。不过能在金元遇见姑娘这样的美人,是在下的福气。” 可美男不了解凤倾天,她才不是吃马屁的主。一点都不客气冷笑道:“怕要让公子失望了,遇见我可绝不是什么福气。本姑娘可是金元国的扫把星,逮谁克谁。不想死就离远点!” 说着歪着脖子继续盯着门外,望穿秋水。 美男也不生气,笑的很儒雅,却也不像荆慕白那样一本正经。带着点小坏的样子,毫不避讳。 “姑娘是在等人?” “关你屁事!”凤倾天这会心浮气躁,哪里有空和他聊天。可美男不知是不是天生数黄瓜的,毫不气馁。 “虽然不管我的事,但是在下可以陪姑娘一起喝酒。” 招呼着小二上了几坛上好的梅花酿,坛口开启酒香四溢。凤倾天也不自觉侧目,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懂酒。 “你要还想讨老婆最好别和我沾上边,没好事的。” 凤倾天嘴上虽这么说,可手上却不客气的抱起了美男的酒坛子。这梅花酿她一直想喝,可是荆慕白不许。因为这梅花酿是和黄酒调和的,凤倾天天生对黄酒过敏,上一次喝差点要了她的命。 她迟疑了一下,眼神再一次瞟到门口时。冰凉的液体已经滑入嗓中。美男也端起酒坛,和她碰了一下,仰头而下。 朗笑道:“好久没那么痛快了,我风飞扬能在此遇见知己,深感荣幸!” 凤倾天摇摇晃晃笑了笑,这梅花酿可真是好东西,能让她醉了再好不过。荆慕白不来吗?那她就把他逼出来好了。 记得五年前,她也这样逼过荆慕白。只是也无意间逼死了一个人。 那天楚墨岑向丹云提亲,十岁的她并不懂什么叫做暧。只是听见丹云央求着要嫁给荆慕白。她一下子就哭了,赖在荆慕白身上喊着不要师娘,不要师娘。 荆慕白为了哄她,说丹云要嫁给乔员外的儿子。谁知一句玩笑话丹云当了真,楚墨岑也当了真。而她因为偷喝了梅花酿,浑身起了红疹高烧不退。荆慕白一直守着她,就在那夜丹云自杀了。 楚墨岑也因此恨上了荆慕白,但因为只有她和荆慕白知道内情。荆慕白不为自己辩驳,她也故意忽略。奈何今日多愁善感,无端想起,心里更难受了。 眼色迷离,粉白的皮肤上迅速起了红疹。酒坛子也抱不住了,整个人晃着晃着就朝后倒去。 “姑娘!” “凤倾天!” 喃喃唤着(求收藏) 一个黑影闪电般撞开美男风飞扬,先一步接住了凤倾天。睍莼璩伤 凤倾天落入熟悉的怀中,唇角弯着。软绵绵的回抱着来人,眼神已经陷入了迷离。嘴里却呢喃道:“慕白”后半句你来了来不及说出,便沉入了黑暗。 楚墨岑脸色铁青,狠狠抱着怀里的小女人。真恨不得将她丢出去!若不是好戏还在后面,他才懒得管她。可,见她为荆慕白买醉,他又忍不住想让她沉沦到底,最后再撕碎了打破了这份愚蠢的爱恋。让她看清楚自己有多白痴! 一边傻站着的风飞扬,一点眼色都没有。忽略了楚墨岑的怒气,单纯问道:“她是凤倾天?” 楚墨岑正恨得牙痒,凤眼里喷着火气,直接吼道:“滚开!” 风飞扬看着表情近乎狰狞的楚墨岑,倔劲也上来了,不怕死的拦在他眼前。 “你不能带她走!” 这天下有楚墨岑不能干的事?眉梢一挑,都懒得和他废话。 “楼月!” 楼月看见楚墨岑抱着凤倾天,本就怒火中烧。再一看风飞扬就更加不顺眼,楚墨岑一唤她便毫不客气的化身利剑,攻向风飞扬。 风飞扬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迫加入了打斗,眼睁睁看着楚墨岑抱走凤倾天。一边应付着楼月,一边瞟向门外。 “敢问你家主子贵姓?” 楼月自尊心极强,见风飞扬心不在焉。火气更甚,招招下狠手。逼得风飞扬不得不正视她。看着她充满愤怒的眼神,和随着身体上下跳动的酥|胸。 面色一红,收了势,“姑娘,我风飞扬素来不与女人动手。咱们休战行吗?” 楼月气势逼人,毫不留情。下手更加狠厉,长剑直逼风飞扬的胸口。 就在这时,突然一条黑色的长鞭,蛇信般卷上了楼月。使劲一拉,连她一起缠住卷入了怀中。 “大师兄,沛羽来迟了。内子不懂事,还请勿怪。” 风飞扬散了力,乐呵呵望着楚沛羽,连声说着没事。但紧接着就问道:“方才带走凤倾天的不会就是楚王爷吧?” “正是家兄,大师兄怎会认识凤倾天?” 楚沛羽紧紧抱着楼月,不让她挣扎。风飞扬这会倒是识趣的很,神秘一笑道:“沛羽你不用管我,有事我会去楚王府找你的。” 说罢兔子似的往外跑,荆慕白正巧和他撞了个对面。 “荆大哥?” “飞扬?” 两人虽诧异,但却各怀心事。荆慕白看上去气定神闲,其实一直往里瞟的眼睛已经出卖了此时的心事。风飞扬心里也火急火燎。 “荆大哥,我有点事。赶明去府上找你。” 荆慕白点点头,风飞扬脚步刚迈开他也进了梨花筑。瞧见楚沛羽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抬脚便往外走。 “呦,这不是国师吗?怎么,来找我大嫂啊?大嫂和大哥回府里甜蜜去了,国师要去看看?” 荆慕白步子一顿。心里的担心化作自嘲,自己和凤倾天本身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身份,年龄都摆在那,怎么会有未来?既然凤倾天在楚墨岑那,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脚步一转回了荆府,就在距离他不远的一所客栈。此时,凤倾天面色绯红。娇嫩的身子上,脸上爬满了红疹。滚烫的手紧紧拽着楚墨岑的大手。 嘴里一直喃喃唤着,“慕白,慕白……” ------ 打滚,卖萌各种求。哎呀,你们就可怜可怜伦家嘛?是不是不好看呀?呜呜呜 糟心的病人(各种求啊求) 楚墨岑听得恼火死了,可凤倾天抓着他的手那么紧。睍莼璩伤看起来脆弱又无助,他只好忍了又忍。 一连几个时辰,坐的身子都僵了也不敢动。方才他只是想换一只手,不想凤倾天就像是清醒了一样,哭着就坐了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就往他怀里扑。 楚墨岑下意识躲开,结果凤倾天华丽丽摔到了地上。本来脸上的疹子就够丑了,这么一摔脸上的红疹被蹭破了皮。看上去就像是得了麻风病似得。满脸疮痍。 随着体温增高,脸上的疹子越起越多,小嘴微微张着。呼出的气都是滚烫滚烫的,楚墨岑渐渐皱起了眉。 “这都一夜了,怎么还不见好?” 屋里的几个大夫相继抹着汗,外面都在传言楚墨岑对凤倾天十分宠爱。还为了她不惜得罪国师和南宫相府。 而国师更是离谱,竟为了这个扫把星和南宫凌打架。听说还打破了头。男人们因此对凤倾天更加好奇,就像是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罂粟。明知是毒还想去一探究竟。至于女人们,哎—— “王爷别急,凤姑娘最少三天才能退烧,退了烧脸上的疹子也得个把月才能消。” “三天?”一宿他都要石化了,若是在这坐三天,岂不是要变成雕像了。他才不干,更何况凤倾天只是他报复的棋子,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照顾。 楚墨岑狠狠抽开手,决绝的站起身。只是一瞬间,凤倾天就惊醒了,小细胳膊挥着,哭泣着唤道:“慕白,别走,求你别走……” 这一幕可真糟心,明明很讨厌她。但瞧她病成这样还念念不忘唤着荆慕白,心中一时间划过不忍。 但是…… 楚墨岑结着眉头陷入了天人交战。一人说,你可是人人惧怕的冷血阎罗王爷,面前这个女人是你杀母仇人的女儿。你在烂好心什么?一人又说,她不过是在你发烧的时候照顾了你一夜,现在扯平了。这样的扫把星离远点! 这么想着,身体已经做出了判断。果决的离开了房间。 屋里的哭喊声,声声入耳。不一会便从哭啼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哭闹,楚墨岑步子一顿。真不知今个撞了什么邪,脑子里总是凤倾天睡梦中呓语的样子。 就在这时,“大哥,现在这样你还能对凤家出手吗?”不远处的楚沛羽脸上挂着笑,环臂而视。一双绿色的眸子像宝石一样漂亮,可惜里面却只有阴冷狠戾。 在楚墨岑眼里,楚沛羽不过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狐狸。虽然挂着层关系,但他清楚的很,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而且,既然楚沛羽已经想好了要背叛他,他又何必心慈手软! “看下去不就知道了,风家的人都来了吧?相信接下来的戏,你们每个人都会很满意。包括你背后的那个人。” 楚沛羽闻言眸色一闪,楚墨岑是在试探他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没理由啊,这些年他一直在风家,一直掩饰的很好啊。 “大哥,你别误会。沛羽不是怀疑你的能力,而是凤倾天这个女人,绝对是祸害!” 蠢货松手,丑死了!(求收藏) 楚沛羽心里还是很怕楚墨岑的,毕竟楚墨岑这个年纪。睍莼璩伤能当上金元国的唯一异性王爷,一定有过人的本事。不过他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楚墨岑能在接下来的拼杀中死掉。那样他就能顺理成章的接下楚王府。 可惜他这点小心思,楚墨岑不用动脑子便看的清清楚楚。连他的话茬都懒得接,屋里传出的哭声敲打在耳膜上,让人心浮气躁。 稍作迟疑,就听见‘啪!啪!啪!’瓷器碎裂的声音。一个大夫冲了出来,“王爷,不好了。凤姑娘她……” 说着垂下头,瘦削的肩膀不住的发颤,连花白的胡子都一抖一抖的。 楚墨岑眉头已经拧的跟小山似得,薄唇拉成线。也不再问大夫,几步直接回到了房中。 一股血气钻进鼻腔,房间里已经像是翻了天。凤倾天眼睛肿着,睁开闭上已经分不清,脸也肿了一圈。整个人趴在地上,手掌上鲜血直冒。 嘴里还喋喋不休的嚷着,“走开,你们都走开,我要慕白。” 楚墨岑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脚便到她跟前,提起她的后领将她捉进怀里,抱着往床上狠狠一丢。 怒骂:“凤倾天,你就作死吧!” 凤倾天两条手臂挥着,丑不拉几的脸上似是要绽开一个微笑。肿的猪头似得脸,看起来简直是惊心动魄。 “笑什么笑,丑死了!” 眼见她又要往床下翻,楚墨岑有点无奈,让她抓上自己的胳膊。凤倾天连忙抱进怀里,两团柔软在楚墨岑胳膊上蹭呀蹭,让人哭笑不得。 “慕白,你去哪里了?” 楚墨岑眉头一扬,这辈子还没人敢把他认错呢。荆慕白那老男人能和他比吗?作势就要抽开胳膊,沉下语气道:“凤倾天,你好好看看爷是谁。” 凤倾天死死抱着,整个人都扑在了他的胳膊上。管他说什么,就是不松开。死都不松开! 两只染血的小爪子,染得他的衣袖都湿了。他越使力,凤倾天也越使力,汩汩冒出的血开始往床上滴。一朵一朵甚是刺眼。 最后,拗不过,楚墨岑头一次甘愿认输,由她抱着。不知从哪偷了点耐心,诱哄道:“我不走,松手好不好?” 凤倾天不依,依旧使劲抱着。一用力血流的更多了。看的楚墨岑直皱眉,另一只手毫不客气的去扯她的胳膊。 凤倾天身上都是红疹子,还伴着水泡。疼的哇哇大叫就是不丢手。一拉一扯,真让人着急。楚墨岑干脆坐到床上,将她拉到身上抱着。 “松开,要不我就把你丢出去!” 窝进温暖的怀里,好似有了安全感。凤倾天这才松了手,脑袋在他身上贴了贴,疼的自己龇牙咧嘴还一个劲傻笑。 楚墨岑狠狠剜了她一眼,暗骂:“蠢货!” 一边骂着,一边又托着她的手让大夫上药。一直站在门边的楚沛羽看完戏,冷笑离去。楚墨岑和凤倾天越是纠缠他就越开心,一旦有了弱点,阎罗王也不过是鬼做的。 ------- 二更在5点左右,亲亲们别忘记收藏哦。么么么么么么哒,抱胸抱大腿。 为他得了失心疯(各种求求求) 折腾了两天,凤倾天终于退烧了,身上的红肿渐渐消退。睍莼璩伤但疹子被她抓破了不少。楚墨岑边骂边把她的指甲修剪整齐,又让大夫在她手上缠上布。 睡睡醒醒,她时而像八爪鱼,紧紧抱着楚墨岑。时而又像无尾熊,整个人都挂在楚墨岑身上。还十分欠打的唤着‘慕白慕白’。 “凤倾天,你倒是给本王说说荆慕白有什么好?” 类似这样的话题,楚墨岑这几天不知已经问了多少遍。凤倾天总是傻呵呵重复着同样的回答,两人乐此不疲。 “慕白什么都好,我最喜欢慕白了。”说着胳膊又缠上了楚墨岑的脖子,虽然脸上的疹子已经退了很多。但是近距离看着实在不怎么美观。 “丑八怪离本王远点。”楚墨岑推开她蹭过来的脸,总觉得这几日脾气都被磨平了不少。 凤倾天继续往他脸上蹭,行为举动越看越幼稚。 “楼月,去请白如。” “王爷,为了凤倾天请白如不合适吧?” 楚墨岑眸色微变,将凤倾天从身上拉下来,让她老实坐在自己怀里。不言不语,突然冷沉的气氛让楼月知道自己逾矩了。 可白如那个人性格极怪,虽然和楚墨岑有私交,但一年也只会出山一次。为了凤倾天浪费机会,在楼月看来实在不值得。但楚墨岑这么说了,她又不得不去做。狠狠剜了凤倾天一眼,极不情愿的往龙尾山深处的草堂赶去。 楚墨岑看着正在玩自己手指的凤倾天,脑中想到这几日大夫说的话,怎么都不能让他信服。 凤倾天就这么傻了,忘记了一切?怎么可能,她连定国侯过世都没掉一滴眼泪,连凤鸣月死了都能冷然面对。这样狠心的女人怎么会为了荆慕白变傻。 可瞧着她痴痴傻傻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这不,凤倾天流着口水抓起他的手就往嘴里塞,两排小牙齿毫不客气的就欲咬上去,楚墨岑赶紧抽开手。 “饿了吗?” “饿,慕白我饿了。” “凤倾天,看着我,我不是荆慕白。我是楚墨岑,是你们凤家的仇人。在过十天,荆慕白将会娶风仪,凤家也将在金元永远的消失。这些你都不在乎了吗?” 凤倾天被迫望着楚墨岑,不一会杏眼中就充满了泪水。一撇嘴泪珠便滚了出来,“慕白,天儿好饿。”委屈的拖着哭腔,小脸皱成一团。 待她吃完饭,白如已经到了。整个人看上去就如一座冰山,不苟言笑。即便对着楚墨岑,也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 只瞧了一眼凤倾天便说道:“失心疯,无药可医。” 白如的医术楚墨岑是见识过的,既然连她都这样说了,看来错不了。 之后的十天,楚墨岑每天亲自帮凤倾天上药。还给她订做了不少新衣裳。在红疹完全消褪后,白希的皮肤终于重见天日。虽然人还是痴痴傻傻,可却赏心悦目不少。 “慕白,慕白,好看吗?” 凤倾天穿着水红色的小夹袄,发髻两边垂着金色的步摇,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长长的睫毛如扑簌的蝴蝶。整个人看起来活泼俏皮。 楚墨岑浅笑着朝她招招手,“好看,今个本王带天儿去看新娘子好不好?” ------ 亲亲乃么,周末愉快。别忘记打卡报道,给袖子投票收藏哦。 新娘子能吃吗?(求收藏) 凤倾天黏到楚墨岑身上,微微踮着脚尖,勾上他的脖子。睍莼璩伤红润的小嘴嘟着,一脸好奇。 “新娘子是什么,能吃吗?” 楚墨岑眉梢微挑,忍俊不禁。修长的指尖点上她的小鼻子,笑道:“不仅能吃,而且还非常好吃。咱们现在就去吃新娘子好不好?” 凤倾天愉快的点点头,眼里唇边都是笑。 一路上都很欢快,直到进了荆府,整个人突然变得紧张。半个身子藏在楚墨岑后面,躲避着好奇的目光。 怯生生问道:“慕白,新娘子在哪?” 楚墨岑淡然自若的牵着她的手,无视窃窃议论声。指着不远处正厅里的红色身影道:“就在里面了。” 两人是男才女貌、亲密无间,像极了一对甜蜜的璧人。 刚进厅里,就听“一拜天地——”司仪一声长长的调子,气氛被点燃。不光是众人,就连凤倾天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两个红彤彤的人,一条比喜服还红的红绸。到处都是喜气洋洋,极为赤目。 眼光一转,某种情绪从眼中掩去,扭过脸。可此刻,身边已没有楚墨岑的影子。凤倾天嘴角一撇,无顾忌的大喊道:“慕白!” 这大喜的日子,凤倾天这一嗓子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连司仪都朝她侧着目。更别说新郎荆慕白,此时脸上淡淡的笑容已凝固,心肝都在颤。 凤倾天一见那么多人都望着她,更加急躁害怕。大眼睛滴溜溜的四处扫着,一声一声唤着:“慕白,慕白,天儿怕。” 荆慕白站在那尴尬极了,若说凤倾天在寻他为何会眼神乱扫。若不是寻他这一字一字的哭喊多么让人心疼。 他松开手上的红绸,强忍着拥她入怀的冲动,走到她跟前。 “倾天,哪里不舒服吗?” 凤倾天咬着唇,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委屈说着:“我要慕白,我要回家。” 荆慕白与风家联姻,来的不仅有朝中官员,还有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士。纷纷开始对凤倾天指指点点。原本,凤倾天和荆慕白有染的事只是传言,今个这一闹倒是落实了罪名。 风家老爷子脾气向来火爆,更是直接撂了茶杯。冷言道:“慕白贤胥,你以前的风流帐我们风家可以不在乎。但,今日可是你和我仪儿成亲的日子,老夫是无论如何也不许外人闹场的。飞扬,去把这疯妇赶出去!” 风飞扬的目光一直停在凤倾天身上,若不是顾忌风老爷子,早在她和楚墨岑出现时他就过去了。现在得了令,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这时,荆慕白却将凤倾天挡在了身后。 “岳丈大人,倾天是慕白的徒儿。前些日子生了场病,现在头脑还不清楚。我这就派人送她回去。” 环视一圈,凤夜华主动站了出来。 “国师,把天儿交给我吧。” 荆慕白点点头,风老爷子也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拂了荆慕白面子。只能默许,但风飞扬心里却如猫挠,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带走凤倾天。就在他纠结之际。 “啪!”只见凤倾天一巴掌甩在将要碰到她的凤夜华脸上,嘴里尖声吼着:“走开,别过来,别过来。” 一边吼一边哭,小脸吓得惨白。凤夜华当众被打也怒上心来,直接就准备动武。谁知凤倾天直接扑进了荆慕白怀中,捂着耳朵放声大哭,继续声声唤着:“慕白,慕白~” ------ 周末忙,一更哦。 笨妞,别装了!(求求求求求收) 不光是平头百姓喜欢看热闹,这些个官员、侠士们更喜欢看热闹。睍莼璩伤没有热闹怎么能显示出他们的与众不同、侠肝义胆呢? 风家老爷子可是江湖上大哥般的存在,有些为了讨好他老人家的。这下子可是抓住了献殷勤的机会,纷纷表示对凤倾天不满。而朝中官员虽然不敢惹荆慕白,可抱上南宫相府的大腿也很诱人。同样选择攻击凤倾天。 荆慕白从来都是我行我素,轻轻拍着凤倾天的后背,不理会任何言辞。风老爷子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飞扬,去把这疯妇丢出去。” 风飞扬已经到了荆慕白身边,荆慕白若这时不放手就是不给风老爷子面子。但怀里的可是一直呵护成长的爱徒。 两下为难,便哄着:“倾天,和飞扬哥哥去外面玩一会好不好?” 凤倾天脸上还挂着泪珠,听荆慕白说罢,直接推开他,一脸惊恐。 “你是坏人,你是坏人。爹爹,慕白救我,呜呜呜……” 可怜疯癫的模样,多叫人心疼。可偏偏这一屋子人,没有一个有慈悲之心。凤倾天急不择路,跌跌撞撞竟跑到了风老爷跟前,躲在他背后抱上他的胳膊。 “爹爹,有坏人,有坏人欺负天儿。” 撒娇的口吻就如七八岁的孩童,风老爷子素来以德善自居。这时候要再容不下凤倾天,岂不是打自己的脸。侧目看了一眼凤倾天,叹了口气,佯装惋惜。 “唉~罢了罢了。说来这丫头也可怜。飞扬,带她出去吧,好生照看着。” 风飞扬连忙抓住机会,拉过凤倾天,温柔道:“我带你去找慕白好不好?” 凤倾天看着周围的人,立即点点头。由风飞扬带了出去。典礼继续进行,但所有人都没了刚才的兴奋。好似对刚才的戏意犹未尽。 一出了荆府,凤倾天就丢开风飞扬的手。 “慕白在哪?” 风飞扬环胸而笑,目露精光,打量着可怜兮兮的凤倾天。“笨妞,就我们俩个人,用不着装啦!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哦。” 凤倾天一脸茫然,嘟着嘴。扭头就要往荆府里跑。风飞扬一把扯住她,“好了好了,我不逼你就是了。不过,你不能再回楚王府了。楚墨岑肯定是故意这么做的。” 闻言,凤倾天眸色一变。傻傻的表情消失在精致的小脸上。反问:“风飞扬,你不是风家最小的儿子吗?” “是,不过我还有另一个身份。” 凤倾天瞥了他一眼,表示对他另一个身份没兴趣。但风飞扬却主动说道:“你还记得十年前红枫林的那个小胖吗?” 说着风飞扬鼓着腮帮子,眼睛睁的滚圆,努力学着小胖子的模样。凤倾天努努嘴,做沉思状。突然,皱着的眉头一舒。 诧异:“小肉墩?” “是是是,就是小肉墩。认不出来了吧?” 风飞扬满脸兴奋,就在这时,凤倾天突然脸色又是一变。摇着脑袋,手舞足蹈,噼里啪啦的往风飞扬身上打。又恢复了疯婆子的模样。 “坏人坏人,我要找慕白。” “天儿”楚墨岑悠闲而来,一脸淡然,狭长的凤眼里没有一点情绪。凤倾天回过头,张开手就扑进了他怀里。小脑袋在他怀中蹭了蹭,撒娇、委屈。 “慕白,你去哪了?你不要天儿了吗?” “怎么会呢。”楚墨岑抚着她的长发,目光瞥向风飞扬,见他皱着眉。唇线紧紧扯着,似想冲过来拉开凤倾天。 楚墨岑便故意拍拍凤倾天,吻吻她的发线。事情似乎变得更加有趣了。单看风飞扬的表情就知道,他对凤倾天不一般。 “天儿,咱们回家吧?” 凤倾天点头,活像一只八爪鱼,紧紧粘着楚墨岑。经过风飞扬的时候朝他眨眨眼。灵动的眸里,透着狡黠的笑意。 你瞧你多抢手(求求求求求各种) 风飞扬心间一紧,便陷入了温柔的漩涡中。睍莼璩伤望着错身而过的背影,心神一阵恍惚。 他风飞扬虽为风家的老幺,其实并不得宠。因为他的母亲是风家的一个丫环。在风家老太太在世的时候,他和他的母亲一直住在红枫林。那里古老神秘,据说林子深处有很多猛兽,一般都是有进无出。不过也就是在红枫林才能遇见她。 小小的凤倾天比他一个男孩子还要勇敢,跌倒了不哭,流血也不哼一声。会为了他爬树掏鸟窝,为了母亲的夜咳走几天几夜去采药。他们曾约定过,长大后一定会找到对方。现在他来了,他是男子汉了,再也不会让她受委屈,受欺负。 想着抽出腰上的剑,朝着越行渐远的楚墨岑,坚定喊道:“楚墨岑,我不会再让你带走她。” 楚墨岑脚步一顿,凤倾天也愣住了。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甚至除了小肉墩这个名字,她已经记不清任何事。 “风飞扬,你确定风老爷子会允许你那么做?” “这是我自己的事,和我爹有什么关系?”风飞扬满眼都是凤倾天,楚墨岑不过是站在凤倾天身边碍眼的柱子,他才不在意。 楚墨岑邪妄扬起唇,揽着凤倾天的手臂收紧。垂头在凤倾天耳边低语,“天儿,你瞧你多抢手。” 凤倾天佯装疑惑,继续往他怀里钻。咕哝着小嘴,“慕白,天儿要回家,要回家嘛。” 风飞扬本是一脸阳光,意气风发,信心满满。听见凤倾天的话后,眼光瞬间一暗。 他记得凤倾天和自己的身世差不多。她的母亲是青楼出生。虽然定国侯为其赎了身,但因为身份卑微一直被人耻笑。最后还连带腹中的男婴一同死于难产,凤倾天从出生时就被冠上了不详之名。 在凤家的日子,只要定国侯不在便过的水深火热。更过分的是,有一次定国侯出征,大夫人和凤夜华将五岁的凤倾天丢去了红枫林。好在遇见了他和娘亲。一起生活了一个月,刚巧风老太太离世,他们趁机带凤倾天一起带出了红枫林。 他这些年一直打听着各种与凤倾天有关的消息,在他心里,这世间再也没有哪个女孩子会那么勇敢,那么可爱。可见了面却又总有一种她不会属于他的感觉。 但他不会认输,凤倾天是他早已认定的。 “楚墨岑,是男人咱们比一场,别让笨妞为难。”最珍贵的就是他们之间的小称呼,是他唯一能抓住不变的东西。 楚墨岑好似很不屑,看也不看他。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群众,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凤倾天整张脸都已经躲进了楚墨岑的斗篷,楚墨岑一记响哨,不一会马车便驶到了跟前。 “风飞扬,你不要脸,风老爷子还要脸呢。本王再怎么也不能打风老爷子的脸,恕不奉陪。” 说着已经带凤倾天上了马车,风飞扬气的使劲大喘气。恨不得将楚墨岑斩成几段,剑气一扫,抬脚便朝马车飞去。 来不及阻止(求收收收) 楚墨岑感觉到风飞扬的怒气,一手护着凤倾天。睍莼璩伤一手运起掌风,‘啪’结结实实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开始向前狂奔。 可风飞扬不死心,借力加速,同时袖中的飞刀‘嗖——’斩断了车辕上的缰绳,马车脱了一边绳索,两边用力不均。歪斜的险些撞上街边的墙壁。 楚墨岑当机立断,抱着凤倾天便跳了出来。两人落地时,凤倾天紧紧勾着他脖子。嘴里一个劲念着:“哇,慕白好棒,慕白好棒,天儿还想玩。” 楚墨岑旋身将她放下,睨着从荆府出来的好些人。余光敏感的捕捉到极力隐藏着自己的楚沛羽。若不是他总自作聪明想要往他身上泼脏水,恐怕这戏还没现在那么精彩。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到齐了。瞧,连南宫凌都来了。 “天儿,去一边乖乖站着好吗?我去打坏人。” 凤倾天蹦蹦跳跳拍着手连声称好,乖乖退到路边。围观的人已经把路堵得水泄不通。但荆慕白的红色锦袍何其扎眼,朝着楚墨岑和风飞扬走来。 “飞扬,住手!” 风飞扬性格本来就冲动些,这些日子楚王府谢绝见客。他一直没能见到凤倾天,这好不容易才盼到她出来。他怎能再让楚墨岑把他的笨妞带走。 而且楚墨岑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他若喜欢笨妞当初为什么又要娶凤鸣月。娶了凤鸣月又把凤倾天禁锢在身边,现在又多了个未婚夫南宫凌。试问谁敢和王爷抢女人?很明显,就是他默许的!所以这次他一定要把凤倾天带走,让她远离这些非议。 手里的剑已跃跃欲试,完全听不进荆慕白的话。想都不想便攻向楚墨岑。 楚墨岑从十四岁上战场,战功赫赫,所向披靡。什么招式阵势没见过?轻轻松松便化解了风飞扬的攻击,不过仅仅几招连风飞扬手里的剑都夺了。 一脸淡然,却下手又快又狠,生生一掌打在风飞扬的肩上,风飞扬被震开数步。不死心,还想往楚墨岑身上扑。 荆慕白立即拉住了他,喝道:“飞扬,不得无礼。他是金元的楚王爷。” “荆大哥,你放开!我知道他是王爷,王爷就可以玩弄人吗?” 荆慕白本想给风飞扬一个台阶下,可风飞扬却直接撕破了脸。还不等他想好接话,楚墨岑便邪邪笑道:“国师,本王很有兴趣听听,不妨就让风家小少爷说说。” 一旁的凤倾天眸色微变,心头划过不好的预感。 这时就听风飞扬义正言辞道:“金元谁人不知倾天是你的人,可你现在将她许给南宫凌。这不是玩弄是什么?” 凤倾天一听,立即明白了楚墨岑的意图。原来,原来她装疯楚墨岑根本就知道,这是他故意安排的。他是想…… 来不及阻止,楚墨岑已经笑了起来。 “风飞扬,凤倾天逃婚的事你可知道?若你不知道,那你可还记得前不久,你和她一起在梨花筑饮酒?” ------------- 第二更在五点左右。 根本猜不透(求收收收收) 风飞扬不知楚墨岑问的是什么意思,没敢冒然回答。睍莼璩伤看了一眼凤倾天,十年不见。她心里会已经有人了吗?但是他还是想要每天都看见她,和她在一起。这个信念只增不减。 他要保护她,要保护她!可怎样才能不让她受到伤害呢? “有话就说,大老爷们磨磨唧唧什么劲。” 楚墨岑扫过人群,见风老爷子也姗姗而来。唇角微扬,“既然如此,本王也想帮天儿讨个公道。国师,在你眼里天儿是什么?” 突然把矛头调转,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荆慕白。这个问题就算是楚墨岑不问,很多人都已经开始自动脑补。听说南宫凌为了寻找未婚妻凤鸣月的影子去向凤家提亲,听说国师和凤倾天相互爱慕,所以打了南宫凌。听说楚王爷最为痴情,夜夜守着为了荆慕白患了失心疯的凤倾天…… 这么多流言,一直传啊传。今日终于要得到证实,所有人洗净了耳朵。脖子都盼长了。 荆慕白一如既往,一脸淡然,伴着温柔。 “天儿是鄙人的徒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站在鄙人的立场,也正巧想问问王爷同样的问题。” 凤倾天装疯的时候,只想让南宫家退亲,想让荆慕白正视自己的感情,逼他不要娶风仪。从未想过楚墨岑会用此做文章,刚才真的吓了一跳。真怕自己的幼稚会给荆慕白带来麻烦。 还好,还好荆慕白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罢了,罢了,他已经娶亲了,她也该放手了。 楚墨岑脚步一晃便到了凤倾天身边,“国师,本王对天儿的感情不是有目共睹的吗?为了天儿,本王现在可是以你的身份在生活。” 大家都听见了,凤倾天对着楚墨岑叫‘慕白’是不争的事实。荆慕白笑笑,不以为然。 “恐怕楚王爷有所不知,对于患了失心疯的人。往往挂在嘴边的都是家人朋友,而放在心里最深的人,鲜少会反应出来。而且,鄙人成亲的事天儿一直都是知道的,可她得病却是在南宫家提亲之后。” 荆慕白这样一说,风向立马又变了。原本楚墨岑已经变成了痴情的受害人,现在一看倒像是薄情之人了。 南宫凌闻言笑道:“国师的意思是凤倾天不愿嫁到我南宫府?” “南宫公子认为呢?自侯爷离世后,天儿一直住在楚王府。这还需要有异吗?” 不得不说,荆慕白的心思确实缜密。所有的问题都分析的透透彻彻,一下子就把所有矛头丢回给了楚墨岑。 楚墨岑面不改色,微讶反问:“国师的意思是,天儿的心思在本王身上吗?既然如此,那本王是不是该请求南宫兄高抬贵手,把天儿还给本王?” 凤倾天当场就愣了,早就被忽略掉的风飞扬也傻了。楚墨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故意借这个机会制造舆、论,逼南宫相府退婚。 抱上楚墨岑的手臂,突然噘着嘴。 “不好玩,不好玩。天儿要回家,天儿要睡觉觉。”凤倾天这才感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楚墨岑。甚至完全猜不到他的想法。这个男人的城府,恐怕比龙尾山还深。 ------ 抱歉,有点晚了。希望乖乖们别嫌弃哦。 你凭什么不让?(求收收收收藏啊) 凤倾天这一闹,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到了她身上。睍莼璩伤风飞扬不明白为何凤倾天这个时候还要回楚墨岑那,可她装疯的事他又不能暴露。是她喜欢楚墨岑还是被楚墨岑威胁了呢? 这时楚墨岑笑道:“好,咱们回家。”说着已经弓下腰。看上去无比的体贴温柔,羡煞了多少旁人。只有凤倾天知道,楚墨岑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做样子。 但她还是爬到楚墨岑背上,从今以后她要离荆慕白远远的,远远的! 就在这时,“站住,我说过我不会再让你带她走。” 此刻风飞扬已经笃定,凤倾天绝对是受了楚墨岑威胁。否则当初也不会逃婚了。 楚墨岑好似早就知道他会阻挠,立即反问道:“风飞扬,你凭什么不让?南宫兄不让因为他是天儿的未婚夫,国师不让因为他是天儿的师父。你有什么理由不让?” 楚墨岑和凤倾天最开始认识的冷魅邪王已经大有不同,现在这个及玩世不恭,又深沉腹黑。完全完全秒杀了凤倾天的智商,她实在想不出楚墨岑到底想做什么。 只能喋喋不休的趴在他背上碎碎念,“我要回家,我要觉觉,我要回家,我要觉觉……” 闹啊闹,楚墨岑跟没听见的似得。你看,就说那温柔体贴是样子货吧。若真的关心她,早就已经到楚王府了。现在还有空这么咄咄逼人的问风飞扬,看来他想要做的事完全不在凤倾天的控制范围之内。 风老爷本一直沉默,毕竟他算是长辈。总不能什么场合,什么时候都张口吧。可现在风飞扬趟了这浑水就不行了。 干咳两声,示意自己的存在。然后皮笑肉不笑道:“墨岑啊,老夫和你爹也算是世交了。飞扬就是你弟弟,他心肠软做事冲动盲目。准是听了什么谗言,你可别往心里去。” 一副长辈的口气,楚墨岑这时若还咬着风飞扬不放,肯定说不过去。便报以微笑,不再理会风飞扬欲带着凤倾天离开。 可风飞扬这个人是很轴的,他才不管有没有台阶下。继续拦着楚墨岑,“楚墨岑你放下她!” 不等楚墨岑说话,风老爷子一个箭步冲过来。抬手便狠狠掴了风飞扬一巴掌。又响又亮,让人万分震惊。嘴角都扯豁了口子,渗出斑斑血迹。 凤倾天诧异极了,虽然小时候他们共同生活了一个月。可感情没有深到这种地步吧? 风飞扬依旧狠狠瞪着楚墨岑,就是不让一步。南宫凌这时也来插一脚,道:“王爷,您可悠着点。别像在下似的。” 说着抬起手,这才看见上面缠着白布。话里有话,意有所指。再加上传言,南宫凌这把火可真的烧旺了。 局面越演越尴尬,这时荆府的侍卫已经开始清离人群。但已经堵不住人们的猜测,这么多人因为一个凤倾天搅合在一起。听起来多么匪夷所思,但又让人兴奋不已。 “南宫兄放心,本王相信风老爷子会教导好儿子的。” ------- 抱歉,袖子今天去医院办手续回来晚了。二更会更晚一点,亲们明天看吧。 救不了自己(求收藏留言哦) 楚墨岑这话说的十分有技巧,面上看上去在捧风老爷子。睍莼璩伤其实明眼人都能听出来,这是变着法子在说风老爷子没教育好风飞扬。 风老爷子活了半百,这点话还听不出来吗?这一气,抬手又给了风飞扬一巴掌。 风飞扬十岁才回到风家,本来就和风老爷子没什么感情。这两巴掌瞬间打出了父子多年的积怨。 “来,再打一个。最好直接把我打到娘那去,省的以后把你气死!”风飞扬吐了一口血沫子,脸颊已经肿了起来。 风老爷子气的眼睛瞪得溜圆,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背过气去。风飞扬的娘一辈子也没享过福,好不容易回了风家。没两个月便撒手而去。所以风飞扬心里对风老爷子是有气的。 “混账东西,滚回青木山闭门思过去!” 风飞扬唇角划过一抹冷笑,再次看向楚墨岑。完全无视风老爷子的话。 “楚墨岑,早晚有一天我会把她带走。”说罢捡起地上之前被楚墨岑丢下的剑离去。 风老爷子退后两步,遂后被人搀扶着离去。这时,就剩下了楚墨岑、凤倾天、南宫凌、荆慕白和凤夜华,还有一直躲在暗处的楚沛羽。整条街道虽然被封锁,但添油加醋的八卦还是长着翅膀般飞了出去。 瞧,以前在凤倾天眼里无比温柔善良的南宫凌,现在已经完全变了。只听他挑衅般道:“国师这会倒是很大度,就是不知若三天后这风飞扬去相府抢亲,国师还会不会这般冷静。” 听他这口气,三天后就要迎娶凤倾天。荆慕白一身红色喜服,衬的肤色更白。虽然一直都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但额上浅浅的皱痕能看出他其实并不高兴。 一言不发,回身就往荆府走去。这一天闹得,婚礼根本就是在混乱中仓促办完。这些都不是荆慕白在意的,他在意的是凤倾天到底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 凤倾天在楚墨岑背上偷偷瞄着荆慕白离去的背影,这会总算看明白了。原来楚墨岑和南宫凌是一伙的。不会有退婚,她做的一切并不影响结果。 胡乱想着,不知不觉间回到了楚王府。迷迷糊糊的她似乎在楚墨岑背上睡着了,哈喇子都淌了出来。 ‘嗵!’凤倾天一惊,立即跳了起来。凌厉的眼神对上楚墨岑的凤眼。瞬间变得呆傻。 “慕白,我饿。” “凤倾天别装了,你这个小把戏救不了你自己,现在连荆慕白都被你拖下水了。看来你闯祸功力确实无敌。” 楚墨岑悠悠闲坐到桌边喝着茶,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好像是攻下了一座城池,又像是打了一场胜仗。凤倾天就纳闷了,这到底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睨了一眼楚墨岑,卸去伪装。这些天装疯卖傻可真累。凤倾天自觉的坐到楚墨岑对面,为自己倒了杯茶。 “我是救不了自己,不过你也死定了。”话还未说完,楚墨岑从袖中抖出一堆银针。凤倾天‘噌’的站了起来。 “透骨针?” ------ 二更完毕。明日两更,亲们别忘记继续支持袖子。么么哒。 新娘失踪了(收藏收藏求收藏) 楚墨岑冷笑,当日他叫白如来,当然不可能是为了凤倾天。睍莼璩伤他早就说过,这天下唯有白如能称第一神医。荆慕白和风家那点本事,根本不值一提。 “凤倾天,你还有什么能威胁本王的吗?” 狂妄、不羁,她凤倾天到底是小瞧了这个男人。硬的不行,还有软的。不是有句话叫做百炼钢成绕指柔吗?她就不信这楚墨岑还没个弱点了! 瞧凤倾天那小豹子一样的眼神,楚墨岑更加有成就感了。就是不知道荆慕白垮了,凤倾天会怎样。 就在这时,楼月娉婷而入,明明是个狠角色。偏偏对着楚墨岑万般风情,看的凤倾天直冒鸡皮疙瘩。 “王爷,风仪失踪了。” 楚墨岑还没反应,凤倾天就率先站了起来。 “你说的是风家那傻子?” 楼月微讶,见楚墨岑神色如常。心里对凤倾天的厌恶便更多一分。连她装疯楚墨岑都不处置,看来这女人果真留不得。 楚墨岑也站了起来,问也没问就欲往外走。凤倾天立即拦住他,脑中闪过一抹念头,质问。 “是你带走了风仪?”若真是这样,那楚墨岑便是故意在荆府门口闹事。为的是分散所有人的注意力。 楚墨岑睨了她一眼,冷冷挥开她的手。反问:“凤倾天,你脑子不会真的坏了吧!本王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凤倾天心里一阵慌,青木山是盐的主产地。金元和周边的几国都靠着风家供给盐,风家是枢纽也是平衡点。风仪虽然是个傻子,但是怎么也是风家的长女。她若出了事,荆慕白肯定脱不了身。 想着她就想往外冲,楚墨岑立即抓着她的后领。将她丢给楼月道:“她若踏出王府半步,你就自断双臂!” 楼月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让凤倾天跑掉。但不忘添油加醋,“王爷,楼月身份受限,恐怕不敢对凤姑娘不敬。” “她要玩什么把戏,你就直接挑断她的手脚筋。反正南宫凌不在乎。” 先前楚墨岑对她突然改变了态度,凤倾天一直觉得纳闷。看来他果真是装的,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等这尊瘟神走了,对付楼月应该简单的多。 她狠狠瞪了一眼楚墨岑,一把掀翻了桌子。佯怒气鼓鼓的坐在地上。 待楚墨岑走后,楼月便站在她对面,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好似就在等她逃跑,好光明正大的挑断她的手脚筋。 凤倾天耸耸肩,朝她笑笑,故意问道:“你喜欢楚墨岑是吧?” 其实楼月长得还不错,尤其是那身段绝对的逍魂妩媚。应该和楚墨岑有一腿吧? 楼月不理她,面无表情,眼神锋利无比。凤倾天又接着道:“你喜欢他为什么不向他表白?” 楼月眼中的冷厉之色更甚,很明显凤倾天的问题已经触碰到了她的敏感神经。 凤倾天又道:“像楚墨岑这样的人一定要趁早下手,要不等他娶亲了……” 话还没说完,冰冷的剑锋便到了鼻尖。凤倾天对着眼,看着闪亮亮的剑锋吞了吞口水,面上露出一丝惧意。 “凤倾天,别装柔弱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的很,你不想让我割了你的舌头,尽管继续胡说八道。” ------- 第二更在7点左右。 小肉墩交给你了!(求收啊) 被看穿了,真是好没趣。睍莼璩伤唉~看这样子出去应该是无门了。凤倾天耸搭着脑袋,爬到了床上。 眼波一转快快说道:“楼月,男人可不喜欢太聪明了的女人。”说罢,刺溜钻进被窝,蒙上被子。 楼月不屑的瞪了一眼裹得像粽子似得凤倾天,虽然她很想狠狠治治她。但心里却如明镜。若她动了凤倾天楚墨岑肯定会找她算账的,毕竟三天后凤倾天就要嫁到南宫府。 凤倾天在被窝里,哪里可能真的睡着。眼珠滴溜溜转,打架的胜率只有三四成,身上也没什么毒。要真惹急了楼月,说不定真给她几剑,那就太不合算了。 想啊想,突然一声脆响。凤倾天唇角顿时扬起,佯装没听见继续缩在被窝里。若不是楚墨岑掳走了风仪,那最有可能的就是风飞扬。因为毕竟风家的地位特殊,一般是不会有人轻易去得罪的。 “起来!”楼月掀了被子,凤倾天揉揉眼睛,坐了起来。 “楼大小姐,我睡觉总是允许的吧?” 楼月面色紧绷,一脸戒备,耳朵微微动着。应该在听周围的动静,凤倾天夺过被子,理都没理她继续装睡。心里和楼月一样,在默默听着外面的动静。 “凤倾天,你再刷花样,别怪我不客气!”楼月冷冷说着,长剑将棉被挑成了两半。连带着凤倾天的小夹袄也被削掉了一颗盘扣。 凤倾天不情愿的下了床,嚷嚷道:“那你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站起来!” 凤倾天站起来,楼月拧着她一条胳膊,长剑架在她脖子上。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响声。好似在吸引楼月去看,但楼月始终抓着凤倾天,并不为外面的声音所动。 ‘啪!’这时门被踹开了,风飞扬持剑站在门外。剑尖上滴答滴答滴着血,原本俊秀略有些娃娃脸的面容,沉入黑炭。眸色更是带着凌凌杀气。 “风飞扬,你好大胆子。这可是楚王府!” 凤倾天翻翻眼睛,看来在官家大院当久了差。人是会变傻的。人都到这里来了,还会怕这几句无足轻重的威胁?不过,风飞扬这气势确实很有压迫感。 “放了凤倾天,否则别怪爷屠了楚王府!” “哼,好狂妄的口气。那就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剑快。” 楼月的手轻轻一划,凤倾天立即嗷嗷起来。雪白的颈上一道血痕,疼的她直抽凉气。 “楼月你疯了,我又没惹你。” 风飞扬眸色剧变,手中的冷剑往地上狠狠一掷。怒道:“你再敢碰她一根毫毛,就别怪楚王府的人陪葬,包括你家王爷。”说着袖中撂出一块玉佩,楼月一看,立即松了手。 “我家王爷呢?” 凤倾天借机赶紧躲到风飞扬背后,“小肉墩这女人拜托你了!” “好,你去外面等着我。”凤倾天没想那么多,当时就跑到了屋外。没过多一会风飞扬也出来了。 “楼月呢?” “晕了。” “哇,你功夫这么好?” 风飞扬没多说拉起她的手两人一道出了王府,一路上几乎没时间交谈。凤倾天识路能力较差,天色也越来越暗。完全跟随着风飞扬的脚步,跑了好久终于在一所木屋前停了下来。 “风仪?”一个穿着红色喜袍的女子,端坐在木床上。盖头还盖着,让凤倾天已经本能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真正的疯子(第一更求收) 凤倾天话音落,床上的人就自己掀了盖头。睍莼璩伤拍着手笑道:“猜对了,猜对了。” 凤倾天心里咯噔一下,难怪风飞扬一眼就看出了她在装疯。看看风仪,自己那个样子简直是哗众取宠。 冷风呼呼的吹,小木屋晦暗又破败。三个人在屋里显得有点抹不开脚。风仪乖巧的冲凤倾天笑着,让她心里的负罪感陡然增加。 “风飞扬,咱们得赶紧把风仪送回去。” “咯咯咯,姐姐你陪仪儿玩呀。”风仪突然抓上凤倾天的手,那力道大的吓人。好像要把骨头捏碎似得。 风飞扬赶紧拉开风仪,“我爹、荆慕白和楚王府的人都在找咱们,这时候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凤倾天蹙着眉,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你把楚墨岑怎么了?” 风飞扬眸色一变,劈手一掌便敲晕了风仪。板上凤倾天的肩,“笨妞,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楚墨岑?” “什么喜欢不喜欢,他是金元国的王爷,若他出了事咱们将一辈子被通缉你知道吗?” 风飞扬一听,无比激动的回道:“只要和你在一起,就算被通缉也是甘之如饴。” 凤倾天反手使劲推开风飞扬,瞪了他一眼。暗自胡想‘风飞扬不会也疯了吧?’ “我不想害了师父。我要把风仪送回去。”说着,凤倾天就想去搬风仪。 这时,风飞扬直接送背后抱住了她。下巴抵着她的肩头半带着撒娇道:“不许,我不许你在回到那些人身边。他们没一个好人。” 从小到大,除了爹爹和师父,其他人巴不得她自生自灭。这风飞扬虽然做事有点缺根筋,但是还是让她很感动。只是,她不能害了荆慕白。 凤倾天站直身体,叹了口气。放缓声音,“小肉墩,你希望我过的好吗?” “当然。” “那就抱歉了!”与此同时,凤倾天捏上了风飞扬的手腕。风飞扬手臂一麻松了手。诧异的望着回过身的凤倾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凤倾天一掌劈在了脖颈,晕了过去。 “谢谢你,但是我不能让慕白有事。” 凤倾天背起风仪,迅速的离开了木屋。她不知道,在她离开的瞬间风飞扬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路上,凤倾天走的十分慢。一个是她不知道路,第二个就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满是枯木的林子里,伸手不见五指。连天空中的星星月亮都看不见。 心里又急,又不敢乱走。准备放下风仪,等到天亮在出发。没想到就在这时,风仪突然间说话了。 “往前走,往前走。” 凤倾天吓得三魂去了两魄,差一点把风仪甩出去。 “姑奶奶,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往前走往前走,仪儿要去找白哥哥。”风仪一边嚷嚷,一边扯上凤倾天的头发。似乎突然变的暴躁。 “你松开,咱们一起走。”凤倾天感觉头皮都快被扯下来了,赶紧放下风仪。躬着身子,摸上风仪的手腕。 谁知风仪的力气其大,一般男人都受不住凤倾天捏上的穴位。风仪就是死死不丢手,越扯越紧。凤倾天心里的火气被勾了出来。 --------- 第二更12点左右。 本王手滑了(第二更求留言) 顺着风仪的手腕滑到她的手肘,反手一撇。睍莼璩伤风仪大叫一声松开了凤倾天的头发,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 “喂,别哭。”凤倾天立即去捂风仪的嘴,风仪好似之前就感觉到了凤倾天伸过去的手,一口便咬住。 疼的凤倾天眼泪飞飙,这才是货真价实的疯子啊! “呜呜,疼死我了。我不带你去找荆慕白了。” 风仪一听,立即松了口。“仪儿要去找白哥哥,咱们一起去找白哥哥。” 说着扯着凤倾天就朝前走。这时,黑压压的天空撩开一线乌云,淡淡的月光透了出来。林子里影影倬倬,但好歹是有了一丝亮。 凤倾天当然不能听信一个疯子的话。一边走一边折树枝做记号。谁知,走了不多会,竟真的出了林子上了小路。 “慢点慢点我肚子疼。” 凤倾天装模作样捂着肚子,开始怀疑风仪的身份。她若真是傻子,怎么会认得路呢?而且那么黑,连自己都弄不清楚方向。这疯傻之人竟然能带她走出来,太不可思议了。 “你不走仪儿自己走咯。” 到了有路的地方,凤倾天已经能掌握方位。便没那么被动,她看风仪在前面跑着。心下一动,打定了主意。 她把风仪送回去,不如让风仪自己回去。这样反倒更好给风家一个交代。 说到交代,此时荆慕白确实很不好交代。 荆府,风老爷子端坐在主位。满脸乌云密布,一厅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有楚墨岑时不时嘬口茶。 “荆慕白,你若不想娶仪儿没人会逼你。可你瞧瞧这一天你都干了些什么?仪儿若有个差池,以后我风家的马队绝不会再踏进金元半步!” “岳丈息怒,小婿一定会把风仪安全带回荆府。”荆慕白语气里虽然多了几分恭敬,但面色不改淡然。好似一点也不在乎风老爷子的话。 此时,就听‘啪!’一声响。正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崩断,目光寻着声源纷纷扫向楚墨岑。 “抱歉,本王手滑了一下。”从进荆府到现在,楚墨岑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风老爷子看了,一肚子火气。但他又不敢直接和楚墨岑交锋,毕竟楚墨岑的手腕他还是惧怕的。 “墨岑贤侄,这金元可是你的地盘,你可一定要帮帮老夫啊。” “风老爷子客气,令爱在金元被掳,本王有不可推脱的责任。还请您放心,本王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不等天亮便会有结果。” 风老爷子正想感谢楚墨岑一番,没想到就在这时突然冲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王爷不好了,风飞扬冲进王府大开杀戒,楼姑娘身受重伤凤二小姐被带走了!” 楚墨岑眸中陡然迸出一股子杀气,凌厉的眼神盯着跪在眼前的侍卫。抬脚便踹了上去。 “风飞扬只有一个人,王府可有过百侍卫。被打成这样还好意思向本王禀告?” 这一脚力道不轻,侍卫喷出一口黑血,咳嗽不止。 “王爷息怒,王府水源里被下了蛊虫。弟兄们一运气便血管爆裂,实在拦不住风飞扬啊。” ------- 乖乖们,看完别忘记给袖子收藏留言哦。第三更晚一点。 想要自毁前程吗?(求收求冒泡) 楚墨岑原本凤眸里喷着怒气,听侍卫这么一说,倒是平静下来。睍莼璩伤唇角一挑道:“你如何肯定是风飞扬?” “王爷,放眼天下会蛊术除了风家属下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而且风飞扬伤了王府几十个弟兄,属下就算死也不敢乱说!” 荆府厅里虽然只有八个人,但是均为金元的有势之臣。听见楚王府出事有种人人自危的感觉,毕竟楚墨岑是异姓王爷。虽然已故的楚安是金元人,但听说楚墨岑是楚安在边陲小城捡回来的赤焰人。 若风家真惹怒了楚墨岑,估计就算是用金元做威胁都没用。楚墨岑会顾忌金元的存亡吗? 楚墨岑冷笑一声,凌厉的眸色扫向风老爷子。 “世伯,您这是容不下墨岑。还是风飞扬自己的意思?”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楚墨岑这么不给风老爷子留面子。其实他们不知,楚墨岑不过是造势敲山震虎。 “贤侄,老夫没什么可说的。这个是解药,等找到犬子,留下他一条命即可,其他由你处置。” 风老爷子站起身,将解药往桌上重重一放便离开了荆府。原本局势转变是好事,但气氛更加低沉。唯有南宫凌面色轻松。 “既然没什么事在下就告辞了。王爷,应该不会又丢一个新娘吧?” “南宫兄放心,本王会亲自把凤倾天送到相府的。” 荆慕白站在厅中,听见二人的对话没有表现出一丝多余的情绪。其实心里却是希望风飞扬带凤倾天走的远远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事情还没有完。 “国师也请放心,找风仪的事就交给本王了。国师闲着不妨帮本王准备一下天儿出嫁的事。” 几个时辰前楚墨岑还表现的非凤倾天不行,一往情深的样子。现在好似又在迫不及待的将她送给南宫凌。楚墨岑的性格着实让人捉摸不透,众人有看戏的心没看戏的胆子。 纷纷告退,荆慕白素来规规矩矩。即便没了人,也一丝不乱。命人重新收拾了厅,朝楚墨岑做了请的手势端坐在他对面。 “王爷,天儿出嫁的事没有转圜余地了?” “国师想怎么转圜?凤倾天未嫁,南宫凌未娶。凤家已经收了聘礼,皇上能不计较凤倾天先前逃婚,已经是给足了面子。这一次再出波折,凤倾天就唯有去死。” 荆慕白沉默,如果楚墨岑咬定凤倾天是自己的女人。皇上就算看不过,也不会多做为难。可很明显,楚墨岑只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并不打算了为了凤倾天得罪南宫相府。 “王爷,所有的惩罚过错鄙人来承担。只请帮天儿渡过这一次难关。” 荆慕白不变的表情上,透出点点认真。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是难得的坚定和执着。楚墨岑嘬了口茶,突然笑出声。 “国师想要自毁前程吗?” “这不是王爷想要的吗?而且鄙人已经活了三十余载,这天下已经无可恋。但凤倾天的人生不过刚刚开始。让她去承担我和凤家的过错,未免太残忍。” 话音刚落,突然从天际滚过一个炸雷。屋里的烛火跟着摇曳,哔哔啵啵没几下,冷风一吹灭了。好在屋角还有一个灯笼,才不至于陷入黑暗。 楚墨岑狷狂邪妄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中。更显深沉冷郁。一下子,除了风声陷入了静谧。 过了好一会,他才吐出一句话。 ------ 呜呜,你们不爱袖子。袖子不能求转正吗?伦家要收藏,要留言嘛。咕嘟咕嘟求冒泡。可爱的姑娘在哪里? 鬼大姐饶命啊!(第一更求收) “国师可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残忍?”楚墨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一边脸在昏黄的光线里看着没什么情绪。睍莼璩伤一边脸在阴影下,让人感觉带着嗜血的冷笑。 荆慕白从不求谁,对谁都是淡淡的不放在心上。早年入朝为官时,连皇上的面子他都不买,一向独来独往。后来有了凤倾天这个徒弟,顽皮、捣蛋,不是打断了谁的胳膊,就是敲破了谁的头。 那时,定国侯常年在外。荆慕白担起了父亲的责任,向人道歉,善后、收拾烂摊子是家常便饭。这一次,虽然不是凤倾天的错,但是荆慕白只想护着她。 外面的雷声更大,风声更躁。闪电也扯着银光从天空劈下。屋里瞬间被照的发白,荆慕白突然站了起来。 “昆仑镜背后的花纹就是当年侯爷在昆仑国埋宝的地点。只要王爷能将天儿的这桩亲事退了,鄙人定会助王爷一臂之力。” 楚墨岑凤眼微虚,他没想到荆慕白竟会为了凤倾天做到这个地步。一个凤倾天换一个宝藏,倒也是划算。 “国师,你可知私自藏宝可是死罪。” “王爷,明人不做暗事。您当初让天儿来拿昆仑镜时不就已经猜到了吗?而且据鄙人所知,楚沛羽应该已经是太子爷的人了吧?” 楚墨岑挑挑唇,荆慕白的聪明透彻不输于他。既然话已经说在了台面上,着实也不需要在伪装。 “凤倾天可以不嫁给南宫凌,但是也不能离开楚王府。” 在楚墨岑说话的同时,凤倾天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从小她就害怕雷雨天,但今个不等她怕就有人抢在了前面。 在第一声天雷响起的时候,在她前面的风仪突然趴在了地上。抖着身体缩成一团,嘴里一直喊着‘饶命’。 凤倾天赶紧去拉她,没想到风仪刚站起来就捂着耳朵冲了出去。急不择路,原本是下山路,跑着跑着反倒是又钻进了林子。 凤倾天一进林子就转向,狂风呜咽,天雷滚滚。时不时天际还拉着闪电。山林被照的一阵白一阵黑。不一会便跟丢了。 “风仪——” 声音在风中被吹的破碎,衣衫被树枝勾着,就像是千万只手在阻挠她。风越急,雷越响。凤倾天也越怕,跌跌撞撞,撞撞跌跌。突然脚下一绊,惊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她刚要站起身,就听见一个冷冷的女声道:“别动!” 凤倾天心下一紧,莫不是撞见鬼了吧? “呜呜,鬼大姐你行行好,饶了我这条小命吧。我上有七十岁的婆婆,下有三个还没断奶的孩子。夫君去得早,我要是死了。我那一家人可就没活路了呀!” 凤倾天趴在地上,一个劲哀嚎。当感觉到一个冰冷的手拉住她的脚踝时,浑身的毛孔都炸了。飞身而起,一个回旋踢。可仅仅只是摆了个样子就被捏住了脚腕。使劲一扯将她甩了出去。 “不想死就快滚。” 凤倾天一听,留了句谢谢爬起来就跑。可跑着跑着,忽然狠狠拍上自己的脑门。她就说那声音熟悉,好似是她装疯时,给她看病的白如! 当她在跑回去时,四周一片静谧。不知何时风停了,雷也不响了。一幢比树木影子更深的小楼立在树丛中,虽可以看清淡淡轮廓。却死一样寂静。 “白如你好,我是凤倾天,楚墨岑的朋友。我迷路了,你能帮我出去吗?” ------ 今天会有3更哦,袖子求表扬。 因爱生恨杀了风仪?(第二更求收收收) 凤倾天的示好并没有得到白如的回应,周围寂静的就像是走进了另一个空间。睍莼璩伤此刻她一手凉汗,心脏在胸口狂跳,恐怖的气氛越酿越沉。 就在凤倾天受不住想要逃跑时,突然屋里燃起了微弱的亮光。虽然光亮如豆,但那就像是燃起的希望。尤其是在这漆黑的夜里,让凤倾天悬着的心暗自松了口气。 她一步步接近木屋,就在手触到门扣时,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了。凤倾天吓得往后一退,差点从木台阶上滚下去。 “我是凤倾天,咱们在楚王府见过的。” 白如一脸冰冷,眼珠漆黑如墨,皮肤白如宣纸。打量凤倾天时,也就那么象征性的垂了下眼。说话的语调,更是没有一丝温度,“什么事?” 凤倾天吞了吞口水,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她曾经连乱葬岗也是走过的,那时也没像现在这样诡异。虽然知道白如是个活人,但感觉比见了死人还毛骨悚然。 “我迷路了,能不能在你这里待到天亮?” 白如想都没想就回道:“不行。” “哦。”说实话,凤倾天这会已经不想待下去了。她回身便要折回林子,可刚迈开脚步,一声苍老的低唤便从屋里传出。 “小云”凤倾天一怔,刚转过头便迎上近在咫尺的白如。疑惑的眼神渐渐涣散,整个人朝后倒去。 “你怎么把她弄晕了?” “带着她一起滚。” 黑暗中凤倾天的感官尚存,就是眼皮很沉,睁不开。她能听见他们的对白,其中一个是白如,另一个也很耳熟。可是谁呢? 想着想着,再睁眼,天已经放亮。蓝澄澄的天空连朵云都没有。微风习习,鸟儿在鸣叫。凤倾天晃晃昏沉的脑袋,发现自己躺在林子边缘。她刚欲站起身,就发现身旁还躺着个人。 “风仪?”风仪身上还穿着昨天的喜袍,但已经面无血色。胸口一片暗红,尸首旁丢着把雕花匕首,很明显这就是刺穿她心脏凶器。 凤倾天踉跄着爬起来,刚拿起匕首凝视。忽然背后传来了密密的脚步声。她还来不及回头,大群的兵差瞬间便把她围了个严实。转过身却见为首的人竟是凤夜华。 “大胆凤倾天,你怎能因爱生恨杀了风仪?她可是风家的长女啊!” 凤夜华一张口便定了凤倾天的罪,凤倾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嫁祸了。可此时已百口莫辩,更何况来抓她的还是凤夜华。她清楚记得凤夜华说过,要亲手送她下地狱。 “我没什么可说的,要抓便抓。”从头想一遍,风仪的事必须要有个人承担。否则遭殃的不仅是荆慕白,还有去楚王府带她离开的风飞扬。 凤夜华冷笑着亲手给凤倾天带上手镣,在她耳边低语道:“想不想知道是谁要送你一程?” 凤倾天狠狠剜了凤夜华一眼,一句话都懒得和她说。凤夜华要有这等本事,还用借着定国侯离世回来吗? “凤夜华,我死了凤家也离死不远了。” -------- 三更要到10点左右了。 好一双狗男女(第三更求包养) 凤夜华早就看凤倾天不顺眼,要不是碍于楚墨岑的关系他早就先把凤倾天扫地出门了。睍莼璩伤现在,楚墨岑不要她了,连南宫凌也只是想玩玩。至于荆慕白是泥菩萨过江。他还有什么需要顾及的? 抡起膀子狠狠一巴掌甩在凤倾天脸上,凤倾天当时懵了。只感觉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都木了,眼前都是小星星,嘴角更是火辣辣的疼。 凤夜华还嫌不过瘾,直接捞起袖子。一把捏住凤倾天的脖子,恶狠狠道:“扫把星,你要现在求求我。到时候说不定我发发善心能把你和荆慕白埋在一起。” 凤倾天一听荆慕白,抬眼狠狠瞪着凤夜华。半边眼球已经冲血,眼白里全是红色,妖娆又惊心。 “凤夜华,你别高兴太早。连楚墨岑都动不了慕白,凭你?呸!” 一口血沫吐在凤夜华脸上,换来的当然又是一巴掌。可凤倾天已经感觉不到疼。她冷笑着,盯着凤夜华的眸子里载满了恨。这世上,荆慕白是仅次于定国侯的存在。这一次她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住他。 可凤倾天不知道,世事难料。他们根本就在别人设的局中,一步一步走进来。想出去连窗户都被堵死了。 一路被押到城里官府地牢时,凤倾天已经不成样子。浑身都是伤,除了一双妖冶的血瞳,几乎身上没一寸完好。 首先看见的是楚墨岑,他负手而立,神清气爽。在认出凤倾天的时,一脸讶异。 “凤夜华,这是怎么回事?” 凤夜华装作一脸心疼,摇头叹息道:“恐怕是天儿疯病发作了,不但伤了自己,还误杀了荆夫人。” 紧接着风仪的尸首被抬了进来,蒙着白布,一双红色的绣花鞋露在外面。就如凤鸣月那日的情形一样。 这时,风老爷子不知从哪窜了出来。抖着手撩开白布的一角,只一眼便面如死灰。 “凤倾天,老夫定要让你偿命!” 一字一句从牙缝里磨出,大掌一挥,空气也跟着颤抖。凛凛杀气朝着凤倾天的面门扑来,凤倾天扬起嘴角闭上眼。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她死了就不会再怪罪荆慕白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掌风要落下时。突然一人挡在了凤倾天面前,‘嘭’一声响,那人被掀的老高。落地时众人才看清是荆慕白。 凤倾天脸颊高肿,双眸眼白皆冲了血。看着荆慕白,使出浑身力气挣开架着她的官差朝他扑了过去。 “师父,倾天闯的祸倾天自己承担。不要你管,你走,你走!” 荆慕白捂着胸口坐起来,擦干嘴角的血迹。压住翻腾的血气,扯开一抹笑。一如既往的温柔,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是这世上最温柔的目光。 “傻徒儿,若不是为师执意要娶风仪,怎会有这些事端?这次是为师错了,天儿乖乖听话,师父保证带你回家好不好?” 凤倾天忍住眼泪,当初凤夜华杀了楚安的儿子,定国侯赔上了一生业绩才平息了事端。那时楚安还是边境小城的一个县令。可风仪是风家长女,怕是赔上整个凤家也没用。更何况凤家还有什么可以赔的东西? 她故意道:“师父放心,倾天没做过的事,倾天不会承认的。你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这时,风老爷子指着他们怒吼道:“好一双狗男女,老夫今个若不为仪儿报仇,就枉为人父!” ------ 抱歉,袖子更晚了。这更算在11号。12号还有2更哦。亲们别忘记收藏,么么 不能和陌生人说话(求收藏) 风老爷子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必定有过人本事。睍莼璩伤风家虽蛊术闻名天下,但老一辈的人都知道,他的凌风刀比蛊术更厉害。手起刀落,连血都不见便尸首分离。 这时,只见他顺手抄了一个官差的腰刀。利索的飞了刀鞘,虽不是什么上等兵器,但在他手上杀气腾腾。像是注入了精元。 就在这当口,突然一个尖尖的声音,拖着长长的调子,目空一切站在门边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愣住,风老爷子也敛了气。只见一个身着明黄色锦袍,步伐矫健稳重的中年男子进了府衙大堂。目视前方,不怒而威。目光坚定有力,一点都不像五十岁的人。 “都起来吧,有谁能给朕说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虽这么说,但目光却落在了楚墨岑脸上。楚墨岑半垂着头,锋芒具敛。沉默而淡然,好似完全置身事外。 “墨岑,你来给朕说说?” 楚墨岑领命,把事情大致描述了一遍。中肯无纰漏,不过将凤倾天被风飞扬带走的事略过。在金元,闯王府是大罪。更别说还伤了那么些人。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女儿。风老爷子也不好再添油加醋。只能气愤的站在那,不得不领楚墨岑的人情。 皇上听罢,扫了一眼荆慕白,目光又撇向凤倾天。 “慕白,你这好徒儿向来是咱金元的名人。以前怎么胡闹,朕可以不计较。可今个真是长本事了,不仅杀了人,杀的还是自己的师母,风家的长女。你可知其罪当诛,再说严肃点该是满门抄斩!” 平缓的语调陡然升高,凤夜华‘扑通’跪倒在地。正欲说什么,楚墨岑指尖一弹打上了他的哑穴。 荆慕白面上血色全无,看来风老爷子那掌不轻。他捂着胸口跪下,扯着凤倾天一起。 “皇上,凤倾天有疯病,神志不清。微臣愿替她受罚。” 这时,楚墨岑也单膝跪地,“皇上,国师所言确实不假,而且这凤倾天是在臣府里患的病。恳请皇上能法外开恩。” 风老爷子冷哼一声,插言道:“这凤倾天的命是命,我仪儿的命就不是命?” 因为风家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所以风老爷子在皇上面前也不须得拘什么礼。直言不讳,毫不客气。 皇上能让风仪这个傻子嫁给自己的宠臣,说明还是很在意和风家的关系。他忙安慰:“老爷子且放心,朕心里有数。今个就算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凤倾天!”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喧闹声。吵吵嚷嚷间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 “皇上,外面有个人称自己是风家公子,来认尸的。” 还不等皇上应允,南宫凌就带着风飞扬一起走了进来。风飞扬看见凤倾天的模样,甚至没向皇上行礼,直接冲到她面前。身子半蹲,捧起她的脸。 “谁干的?” 凤倾天一把挥开他的手,楚墨岑刚才没有说风飞扬闹王府的事。她就更不能把他拖下水了。 “走开,走开,爹爹说不能和陌生人说话!” ------- 第二更晚点哦。 你姐姐是我杀的(打滚求包养) 荆慕白说她疯,楚墨岑也说她疯,不疯真对不起群众。睍莼璩伤而且这刻凤倾天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推开风飞扬后站了起来。 “杀杀杀,你们这些坏人。还我爹爹来,还我爹爹来!”疯疯癫癫指了一圈,肿的紫青的脸惨不忍睹。 皇上频频皱眉,风老爷子冷眼怒视。 “现在装疯来不及了吧?刚才老夫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凤二小姐的神智清醒的很!” 方才荆慕白中掌,凤倾天不管不顾就扑了过去。风老爷子狐狸似得,怎么能瞒得住。凤倾天本就没打算辩驳,她只想把荆慕白择出去。让皇上更加反感自己,尽快给她定了罪。 她明显的愣了愣,好像在考虑怎么解释。就在这时,一个人迫不及待的站出来帮她落实了罪名。 “民女楼月叩见皇上,民女愿用性命起誓,凤倾天是装疯的。” 楚墨岑眸色微变,眼光扫向楼月。楼月跪在那,垂着头,手臂吊在胸前。看也不看他。 皇上脸色微变,宽大的袖口一甩,嫌恶的瞪向凤倾天,“来人,把凤倾天打入死牢。明日午时三刻斩立决!” 南宫凌这时站了出来,毫不犹豫跪在地上。诚恳道:“皇上,凤倾天虽还没过门。但名义上已经是南宫府的人,臣恳求皇上从轻发落。” 荆慕白、楚墨岑再加一个南宫凌,都跪着。真真是让凤倾天受宠若惊,但她不会蠢到相信楚墨岑和南宫凌会想救她,除非有利可图。 这时就听荆慕白道:“皇上,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风倾天不过刚及笄,是臣引诱了她。她是为了臣疯魔的。与其说是她杀了风仪,不如说是臣杀的。” 凤倾天瞪大眼,挨着荆慕白‘噗通’狠狠跪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低响。 “谢主隆恩。”这么一拜,等于认了罪。兵差刚要架起凤倾天,距离最近的风飞扬,一把将她扯在了身后。 “哪有不审就判罪的,你们金元未免太儿戏了吧?再说你们有什么证据说风仪是她杀的?” 凤倾天听罢很感动,荆慕白失了理智,楚墨岑和南宫凌的求情,不过是火上浇油。更加坐实了罪名,而风飞扬是真的在替她着想。可风老爷子不可能会放过她。 “风飞扬,你姐姐是我杀的。” 风飞扬一愣,还想说什么就被风老爷子一把拽开。狠狠剜了一眼,怒骂:“畜生,回去老子在和你算账!”遂后,在他背心一敲,风飞扬软了下去。 眼看着凤倾天被带走,荆慕白急火攻心,还没站起身一口血喷了出来。皇上连忙命人去传御医,随后和风老爷子一同离去。 楚墨岑和南宫凌留在最后,楼月跪在那,没有任何人让她起来。她知道这是楚墨岑的惩罚,但是她没想到这连热身都不是。 “把楼月带回去关进地牢,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不的靠近!” 楚王府的地牢,那是比修罗地狱还可怕的地方。通常都是有进无出,关着的都是背叛了楚墨岑的人。楼月挣扎着,脸色刷的惨白。 “王爷,楼月这可都是为了您啊!王爷……”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求收藏) 楼月的声音越来越远,楚墨岑眉头拧成川。睍莼璩伤南宫凌看看他,不言语率先离去。 他和楚墨岑亦敌亦友,若不是为了牵制那个人,楚墨岑也不会主动拉拢他。身为丞相家的公子,如今的刑部尚书,他确实是块肥肉。但谁能吃上还是他说了算! 楚墨岑出了衙门并未回楚王府,而是朝皇宫方向行去。有些人按耐不住了,他当然也不能坐以待毙。 翌日,春雷滚滚,大雨倾盆。这是初春的第一场雨,不似往年的缠绵。这风雨大有淹没天地之势,密密的雨雾压的人透不过气。凤倾天一早就被带到刑场,单薄的身子在风雨里飘飘欲坠。 她虚眯着眼,抬头望了望黑沉沉的天。若是最开始就死在花轿中多好。那样爹也活着,凤鸣月也活着,风仪也不至于白白当了牺牲品。这一场没有意义的重生,究竟要来干嘛? ‘轰!’又是一个炸雷,凤倾天本能的一抖,就听身后的侩子手抱怨道:“死扫把星,投胎都不选个好日子。” 不知是不是府尹听见了侩子手心里的祈祷,在搭着雨篷的看台上来回踱着步子,一会看看天,一会搓搓手。干脆直接抄起令牌,往雨中一丢。 不耐烦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侩子手立即摩拳擦掌,往阔刀上吐了口口水,一手拎起酒坛。灌了一大口,大喝一声举起刀。 凤倾天闭上眼,唇角扬起笑。刀锋划破雨雾,‘噌’一声锐响。打在身上的雨水消失了,冰冷的身子裹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这就死了? 但侩子手的一声哀嚎,比雷声还响。凤倾天一缩,立即开始推抱着自己的人。 “笨妞别动,我带你走。” “风飞扬?”凤倾天使劲挣扎,四处涌来的脚步声足以证明他们现在被包围了。傻子,学什么不好学劫法场,当真以为金元的兵差是纸老虎吗? “放开我,你赶紧走!”风飞扬紧紧抱着她,一手还撑着伞。凤倾天好不容易从斗篷里探出脑袋,见雨雾中聚过来的兵差越来越多。 锃亮的矛头纷纷指着他们,雨水像是断线珠子。噼噼啪啪打在油纸伞上。一声一声,煞是惊心。 “风飞扬,你放开!我愿意死,不要你救!”凤倾天扭着身子,身上的伤口在风飞扬怀里来回摩擦,又酸又疼。 风飞扬执意抱紧不松开,那么多人带走凤倾天很困难,更何况还是一心求死的人。心下一动,拉开斗篷,一掌将她劈晕扛上肩。用斗篷盖严实。 只见,油纸伞在雨中旋了个圈,长剑已出窍。 雨势越来越大,包围圈越缩越小。风飞扬找准一线,脚下用力手上的剑也乘风破雨,决然冲了上去。遂后踩上一个兵差的头凌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踏木桩一样,突出重围,稳稳落了地! 自信一笑,拇指搓上鼻尖,“能拦住小爷的人还没出生呢!” 话音刚落,眼前就站着个人。雨伞遮住了面容,看不真切。一身黑袍,静静立在雨中。像是幽灵,又无可忽视。 “放下凤倾天。”冰冷的狂傲的声音,直击心头。 --------- 虐心的臭孩子们,你们当真不爱袖子吗?个个潜水不冒泡,袖子都写不下去了。 废武功,贬为奴籍(求包养) 风飞扬不屑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但心里多得是疑问。睍莼璩伤难道楚墨岑要阻止他? 停歇间,兵差再一次围了上来。有了楚墨岑局势不同了,士气也不同了。雨伞微微抬起,露出一张冰山似得脸。 “风飞扬,要不是你带走她,风仪会死吗?她至于落得这个下场吗?不要自以为是的对她好,凤倾天绝对受不起。” 说罢,袖口中滚出明黄色的卷轴。风飞扬知道,楚墨岑在这他绝无可能带走凤倾天。可这和风仪死有什么关系? 来不及问,见雨雾中又走近了许多人。连他爹也来了,一夜间像是老了十岁,但凌厉的眼神直接冲破雨雾瞪着他。 “混账东西,还不放下凤倾天!” 风飞扬还是不肯,但把肩上的她放下抱在怀里。长剑护在两人身前,凤倾天嘤咛一声,在雨水的冲刷下醒了过来。 楚墨岑拉开卷轴,冷声道:“凤倾天接旨。” 凤倾天迷茫中,抬眼撞进楚墨岑的冷眸中。扯了嘴角跪下,风飞扬拗不过她,将披风撑在她的头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念凤倾天乃忠臣之后,顽疾在身。免除死罪,废其武功,贬为奴籍。钦此。” 凤倾天听完立即抬眼,不解的看向楚墨岑。要她为奴还不如现在就杀了她。正待她要抗旨,一只白伞飘摇着闯入眼帘。那是刻在心上的人,挂在脑里的影。不需得走近她就能认清是谁。 这时,风飞扬直接拉起凤倾天,怒道:“这是什么狗屁圣旨,明明是让人生不如死!” 他一说完,风老爷子直接冲上前。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巴掌,风飞扬怕凤倾天受累,这当口还不忘记把她推开。 这一推凤倾天直接到了楚墨岑手边,只见楚墨岑的大掌直接按上了凤倾天的头顶。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白伞落地。 凤倾天感觉就像是被人抽了筋扒了皮,浑身的力气一点一点流逝。每一滴血,每一根骨头,都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利。风飞扬的喊叫声在耳边回荡,雨雾中荆慕白的影子和他人一样淡淡的。 没了伞,一袭白衣的荆慕白看上去更加憔悴。惨白的脸,忧郁的眉。好看的桃花眼被挤着的眉头,拉在一起。目光悲痛,神色黯然,捂着胸口退后一步,低咳几声,控制不住呕出了一口血。 凤倾天好佩服自己,这么痛这么惨的时候,还能清清楚楚看见荆慕白的样子。但就是如此,接下来她没有再喊出一声,咬着牙捏着拳,嘴角扯开一个比哭还丑的笑。 “风老爷子,凤倾天的武功已废。风飞扬闯王府,劫法场的事也一笔勾销。皇上答应你的事,本王一会就去办。” 这时,凤倾天已经软软倒在他怀里。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楚墨岑的话听进耳里好生讽刺,他们凭什么以为她会想要苟且偷生。这样的活法她不稀罕! “那老夫就谢谢楚王爷了。”说完一手扯着风飞扬卷着风雨,带着他的人离去。 楚墨岑的眼光这才扫向荆慕白。 要把她送去哪里?(热乎乎的二更求收啦) 明争暗斗,那么久。睍莼璩伤荆慕白就像是一团棉花,无论楚墨岑怎么使力。他都不温不火,没想到一个凤倾天就把他击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 看他摇摇欲坠的站在风雨中,发丝贴着面。白衣被雨水浸透,双目失神。何不在他心上再插一刀? “荆慕白听旨,奉皇上口谕。国师多年为国操劳,积劳成疾。特准归乡静养。钦此。” 荆慕白磕头谢恩,纸白的面容不露一点痛苦。倒是看着凤倾天的眼神又暗了几分。没了权,想要救凤倾天就更加不可能了。 凤倾天整个人已经陷入游离,眼光涣散。若不是楚墨岑提着,估计已经瘫倒在地。 “要把她送去哪里?” 楚墨岑睨着荆慕白,那样的落魄,那样的低姿态。可心里却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凤倾天说的对,丹云喜欢的是荆慕白,她甘愿为了荆慕白去死。他的怒他的恨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浣衣局。” 荆慕白一晃,重重的咳了几下。好似要将心肝都呕出。浣衣局那是人待的地方吗?而且像凤倾天这样的身份,进去可就毁了。 但人多口杂,他又不能明面上求楚墨岑,只好点点头,沉声道:“鄙人明日一早起程,烦请楚王爷过府一叙。” 一场雨,越下越大。众人纷纷散去,留下一地残败。尤其是荆慕白来时撑着的白伞,在雨中飘零成絮。 城门外,被风老爷子一直绑着的风飞扬,还在不住挣扎。但风老爷子已经懒得和他置气,毕竟骨血情深,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就行了。还能真的打死他吗? 可风飞扬却并不理解自己的亲爹,骂骂咧咧一路。这下干脆撕破脸。 “老头子,你再不放了我。等回去我就烧了你的青木山,再杀了你那两个败家子!” 风老爷子一生传奇,只可惜欠了儿女债。长女风仪从小就疯傻,风仪下面两个弟弟都是不成器的败家子,看来看去也就这最没地位的风飞扬还有点当家主的样子。敢怒敢言,就是性子躁,不稳。这些年他去哪都带着,想要好好磨练一番。眼看着儿子一天比一天好,谁知冒出来个凤倾天。 风老爷子气的胡子直颤,马车的扶手都被他捏出了坑。瞪着坐在对面的风飞扬,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混账!若不是你闯了那楚王府,你以为老子会便宜了凤倾天,会饶了凤家?死的那个是你姐姐,身上流着和你一样的血!” 扶手被怕的啪啪作响,马车好似都要被拍散架了似得。风飞扬起初一愣,但随后冷笑道:“若不是得了楚墨岑的好处,你会轻易离开?” “用你姐姐的命换一条水渠这就叫好处?那老子宁愿不要这水渠。但人死不能复生,作为风家家主,做事要从全局出发。只要那凤倾天还在,早晚仪儿的仇会报。” 风飞扬看了风老爷子一眼,花白的头发,深深的皱纹。但并不影响他的睿智。这老头可真行,用风仪的死换来了水源,这对风家来说绝对是喜讯。 因为风家地势高,又在盐碱地,特别缺水。这些年都是高价从金元和赤焰买,这次有了自己的水源。风家尤是如虎添翼。 “爹,你可真行。”风飞扬突然软了语气,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不知是表扬还是讥讽。风老爷子权当没听见,但风飞扬却陷入了沉思。 之前楚墨岑就说过他闯了楚王府才害得凤倾天杀了风仪,刚才老头子也那么说。可他什么时候闯了楚王府? --------- 两更完毕,求包养。瞧,袖子可怜巴巴看着乃们。 做人不能得寸进尺(求冒泡) 三更天雨才渐渐小了,凤倾天被送进了浣衣局。睍莼璩伤 送去时,整个人已经半昏迷状态。她自幼习武,按理说身体底子不该那么差。但此时不仅发着高烧,前一天被凤夜华弄出的伤口在雨水的浸泡下也开始恶化。 肿着的脸,又青又紫。细白皮肤的擦伤,有些结了薄薄的痂,有些被泡的发白,没了血肉的颜色。 如豆的油灯,连巴掌大的地方都照不全。一张薄板床,一床薄被褥。凤倾天瑟瑟发抖,嘴唇发乌,蜷缩着已经分不清今夕何夕。 “爹~爹~” 脆弱的声音惹人怜爱,可爱她的人却不知在何处。一个衣着单薄的小丫头,端着碗温水递到她唇边。 “喝点水吧。”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老嬷嬷胖手一挥。瓷碗碎成片,小丫头一颤,跪下的膝盖划出了血。 “你在做什么,日子过的太轻松了吗?” “钱嬷嬷,她发烧了。” “发烧怎么了,她可是咱金元国的扫把星罪人,死有余辜!” 小丫头一抖,连连点头。才一天,凤倾天的丰功伟绩已经被添油加醋成多个版本,就连深宫大院也无例外。 钱嬷嬷带着小丫头走了,门就那么敞着。冷风潮气呼呼往屋里灌,凤倾天如置冰窟。滚烫的身躯无法帮她抵御寒冷,只能雪上加霜。 昏昏沉沉到五更天,她半挑开眼,迷迷糊糊间似见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床边。 “爹,带天儿一起走。” 可她伸出手时,影子已经消失。凤倾天依着床边,声声唤着,虚弱的声音被风吹得凌乱。 这时就听,“嚎什么嚎,醒了就赶紧下床。外面一堆活等着干呢!”钱嬷嬷冲进来,拉着凤倾天的胳膊就往下扯。 凤倾天武功才被废,又在雨里泡了半天,加上这两天都没休息好。身体已经到了临界点。经她一扯,直接就从床上翻了下来。掉在冰冷的地面上,骨头都要碎了。 “唔~疼~” 她嘤咛出声,翻身的力气都没有。钱嬷嬷抬脚狠狠踢上她的腰。凤倾天眉头轻皱彻底陷入了黑暗。 钱嬷嬷又不客气的补了两脚,啐了一口,嫌弃离去。凤倾天就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在这之前,大约傍晚时分。楚墨岑去荆府时,荆慕白一直在咳血。真是一对患难鸳鸯,两下里不安。 楚墨岑进屋第一句话就是,“国师可要多保重,要是现在死了岂不辜负了本王的用心。” 荆慕白淡然一笑,绢白的帕子拭去点点红痕。风老爷子那一掌真真是下了功夫,看似没什么其实已经伤及脾肺经脉。若不是他内力护住心脉,估计怎么也要去了半条命。 “王爷放心,慕白会等您拿到宝藏。这是另外一块昆仑镜。但是还请王爷再答应慕白一个不情之请。” 楚墨岑接过,看着和自己手中差不多相同的昆仑镜,挑起眉梢。 荆慕白继续道:“王爷考虑一下要不要答应慕白的提议。” “国师,做人不能太得寸进尺。本王能保住凤倾天的命可是费了很大功夫。现在金元要给青木山分一条水流,皇上已经生气的很。本王劝你还是不要有非分之想。” ------ 第二更12点左右。爱你们,请支持袖子哦。 抱抱挺暖和(求宠爱) 荆慕白心里敞亮的很,给风家一条水源对金元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睍莼璩伤源头还在金元,一旦风家开始依赖金元将是最大的破绽。 而且,看似饶了凤倾天的命法外开恩,实则让她生不如死。最大的赢家只有楚墨岑,能钳制风家皇上会对他更为器重。 “王爷,慕白只想凤倾天能去您府上为奴。这个要求应该不算过分。” 看着羸弱不禁风的身体,倒是思路清晰口齿伶俐。楚墨岑这辈子最不喜欢受制于人,偏偏那笔宝藏势在必得。 “国师,你未免对自己太有信心了。你怎么能确定凤倾天去了王府会比在浣衣局好?” 楚墨岑似笑非笑,手里拿着只茶杯把玩。这一次唯一的意外惊喜其实并不是凤倾天和风家,而是荆慕白。荆慕白虽没什么实权,但威望极高,又颇得皇上信任。他的存在和风家一样,谁能掌握便能如虎添翼。 “慕白无法确定,但是总比给太子当靶子来的安全,王爷认为呢?” 两只都是狐狸,谁又比谁更聪明。荆慕白就算失去了皇上信任,就算被困。不都还得指望着吗? 楚墨岑再一次进了宫,见到了凤倾天。见她脆弱的躺在那时,一阵心浮气躁。那样生龙活虎的女人,起来就是一只母老虎,没半点可爱。但躺在那,又让人觉得少了点啥。 尤其听见她小猫似得乞求着,“爹,带天儿一起走。”楚墨岑就恨不得将她从床上拉下来。这凤倾天不是一向牙尖嘴利吗?真是个纸糊的老虎,好没用! 他刚离开,钱嬷嬷就冷笑着进了房。真不知道这扫把星有什么狐媚子本事,竟把金元几个男人迷的团团转。 轻轻一扯,凤倾天就滚下了床。 “起来,别装死!”踢了两脚,瞧地上的凤倾天一动不动。钱嬷嬷嫌恶的瞪了一眼。只要进了她的浣衣局,就别想闲着。装死管用,那还有人干活吗? 到院里提了桶冷水,自己都被冻的打了个颤。直接冲进屋,毫不客气的倒在凤倾天身上。冰冷的水沉淀了一天一夜,就这么刺骨的浇在浑身是伤的身体上。 凤倾天冷不丁的抽搐一下,闷闷的嗯了一声。 “赶紧起来!”钱嬷嬷抓着凤倾天的前襟,拉到半高,又猛然松开手。 ‘嗵’凤倾天狠狠摔下,估计就算死人也要被摔诈尸了。凤倾天疼的嘴角抽着,感觉又被拉了起来。紧接着又是狠狠落地。 她强撑着挑开眼缝,浑浑噩噩想着。难道这是地狱吗?她身前虽然调皮捣蛋,但老天爷不至于这么玩她吧?死都死了,难道就不能让她过点舒坦日子。 想着不由叹了口气,钱嬷嬷一听,立即又将她揪了起来。 “贱蹄子,起来!在这浣衣局装死是没用的!” 浣衣局?凤倾天的神智终于在钱嬷嬷坚持不懈的高分贝BT轰炸下,从游离之界溜了回来。但两脚虚软,整个身子坠着。冰凉的衣物贴在身上,真是要命的冷。 好像这嬷嬷身上挺暖和的,要是能抱着取取暖多好啊! ------- 你们一定是抛弃袖子了对不对,过几天袖子还打算万更呢。呜呜~~~求宠爱啊! 特别有味道(求收藏) 凤倾天脑里这么想,身先力行已经这么做了。睍莼璩伤苍白如冰的两条细胳膊,突然抬起来搭在钱嬷嬷肩上。随后整个身体朝前倾。钱嬷嬷虽然很有劲,但是也架不住凤倾天这么扑。 尤其是那冰死人的两个爪子,刚挨上她的肩膀。就传来阵阵寒气,直入肌肤。 “小践人,松开!” 钱嬷嬷大叫着,浣衣局的奴才们都已经陆陆续续起床。纷纷聚在小屋前围观,但无一人上前帮忙。 凤倾天感受到了温暖,抓的更紧。整个人已经抱在了钱嬷嬷身上,骇人的脸还在她颈窝蹭了蹭,喃喃乱语:“娘亲的味道。” 就在钱嬷嬷气的面皮发紫的当口,突然一抹明黄拨开了人群。颀长的身姿,伟岸高阔。一双深沉冷静的眉眼,比楚墨岑有过之无不及。但却不如楚墨岑那样邪魅狷狂。 深沉里带着一股子狠劲,尤其说话的语气。明明是疑问,但却让人感觉已看透一切。 “她就是凤倾天?” 钱嬷嬷闻言一颤,整个身体都不敢动了。拉着凤倾天搭在她肩上的手臂。真想把这不识趣的女人甩出去。可凤倾天还在她颈窝蹭,嘴里咕哝着:“娘亲我冷,好冷。” “回太子殿下,她是凤倾天。”钱嬷嬷好不容易把凤倾天从身上扒开,自己的衣裳也被染湿了。凤倾天受不住那么大力道,眼看就要朝后倒去。 钱嬷嬷只觉眼前一晃,一阵冷风搅动。再定睛时,太子龙啸阳已然抱着凤倾天,皱起了眉。 “太子殿下使不得,凤倾天乃戴罪之身。别沾污了您的衣裳。”钱嬷嬷从前在东宫侍候,专门照顾太子的生活起居。因为一次失误,被调派到了浣衣局,但依然以此为傲飞扬跋扈。 龙啸阳将凤倾天放在床上,沉声道:“给她找身干净衣裳换了。 钱嬷嬷朝一个小丫头使了使眼色,直到龙啸阳离开一直捏着的一口气才算松了。伺候了龙啸阳二十年,始终摸不透他阴晴不定的性格。 再看一眼躺在那要死不活的凤倾天,眼神变得有些不同了。在宫中生活的人都精的和什么似得,绝不会轻易放过一个人,也不会轻易去得罪一个人。 这凤倾天虽然被贬为奴,但人家骨子里可是定国侯府的二小姐。国师荆慕白护着,和楚王爷也一直纠缠不清,还差一点成了南宫相府的媳妇,现在连太子爷都对她的态度都有些不同。看来绝不是省油的灯。 钱嬷嬷不敢再与凤倾天为难,但太子的态度她也吃不准。说在意吧,但又没什么特别。为了保险起见,只能先让她养着病。 楚墨岑离开浣衣局,先去了六皇子龙啸麒那里。龙啸麒没有封号,暂居宫中。其母地位不高,亦没有家族背景。不受宠是理所当然。但他生性凉薄,似乎对皇子间的明争暗斗并不感兴趣。 平日里闲暇,他除了品茗抚琴最大的兴趣就是刻木雕。偏偏皇上是个好战的主,所以尤其看不上自己这个儿子,总觉得他是烂泥糊不上墙。但楚墨岑却和六皇子关系最好,只要进宫总要到他这里闲扯一番。 “殿下,墨岑觉得您这里的龙井特别有味道。” 龙啸麒抬眼扫过他,两排密密睫毛比女子的还要长。尤其是一双眼睛,多情深邃。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清澈。俊秀的瓜子脸白希异常,衬的玫瑰花瓣似得唇更加鲜艳润泽。 声音虽然清冷,但犹如叮咚清泉,沁人心扉。 “老罗最近频繁进宫该不是专程来讨茶喝的吧?” ------ 哇咔咔,这只美男不一般哦。亲们一定要支持袖子哇~~ 一群没出息的(二更求宠爱) 楚墨岑和龙啸麒在一起,整个线条都变得柔软。睍莼璩伤眼梢扬着,嘴角也扬着。看得出他此时很放松,很惬意。 “讨茶是正事,其他的都是小事。殿下又要出门了?”见棋盘旁摆着一个包袱,一看就知是出远门的装备。 龙啸麒点点头,将手里才刻好的一个木雕递给楚墨岑,“人一辈子总要有个自己的目标。” 楚墨岑拿着惟妙惟肖的麒麟神兽,眸色渐沉。龙啸麒每年初春出门,一直到入冬才回京。据说他是去寻找自己的母妃,可这苍茫世界,寻一个人谈何容易。就如他,做梦也想找到那个害了自己娘亲的混蛋! “殿下保重,年岁墨岑再来讨茶。” 告别龙啸麒,他直奔御书房。进门时与太子龙啸阳碰个正着,正欲行礼。太子笑道:“楚王爷若是为了凤倾天的事而来,本宫劝你最好不要提。” “太子爷慢走。” 御书房里熏香袅袅,皇上龙绝尘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看不出情绪。楚墨岑等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开了口。 “不是五更天就进宫了吗?” “回皇上,臣去六殿下那里讨了杯茶。” 龙绝尘挑开眼,凌厉的眼神直直射进楚墨岑深邃的凤眼中。 “讨茶?你倒是越来越能沉得住气了。老实告诉朕,你今个为何而来?” 楚墨岑垂下眼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直言道:“臣想向皇上讨个人。” ‘啪!’茶杯直中楚墨岑额角,滚烫的茶水一滴不剩的泼在楚墨岑脸上。茶杯碎了一地,楚墨岑的额头也淌下鲜血。 “一群没出息的,不要逼朕亲手宰了那凤倾天!” 楚墨岑跪下,心中满是纳闷。难道在他前已经有人找过皇上了? 这时就听龙绝尘冷嗤道:“告诉朕,那凤倾天什么地方让你们一个个如此着迷?先是朕的刑部尚书,再是朕的太子,现在连朕最器重的臣子也来讨那凤倾天。她是有三头六臂吗?让你们个个都走火入魔了是不是?” 楚墨岑心里咯噔一声,先前南宫凌娶凤倾天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的目的是要毁了荆慕白和风家的婚事。如今凤倾天被贬为奴,荆慕白也和风家结下了仇。这南宫凌还讨凤倾天做什么? “皇上息怒,因为凤倾天之前和臣有过婚约。如今沦落到这个田地,臣心有不忍。” 龙绝尘冷笑一声,寒厉的眼神仔仔细细盯着楚墨岑。 “好一个不忍心,这样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女人。倒成了你们的香饽饽。朕今个就告诉你,留她一条小命已经是朕做的最大让步。除非她死,否则别想离开浣衣局一步!” “臣谨遵皇命,不敢逾矩。” 事情变成这样,倒也不是坏事。他带不走凤倾天,龙啸阳也带不走。只要荆慕白不倒向龙啸阳事情便有转机。 刚出宫门,便见荆慕白的瘦影立在风中,萧瑟凄凉。但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国师准备启程了吗?” ------ 真正的重生马上就要开始了,故事情节慢慢展开,会有不一样的惊喜哦。 你好自为之(求拥抱) 在朝为官时,荆慕白总是规规矩矩,连表情都恰到好处。睍莼璩伤现在说是让他归乡养病,其实和放逐没什么区别。但他对楚墨岑却没了以前的虚礼。反倒是直接跳过虚情假意客套的部分,开门见山。 “倾天的事怎么样了?” 楚墨岑侧过脸,露出额上的口子,“皇上正在气头上,太子有意搅浑水。恐怕凤倾天还得在浣衣局待上些日子,不过本王已经安排好了。国师不用太担心。” 荆慕白抬眼望着高高的宫墙,凤倾天以后的日子会有多艰难他能想象出。但是信任楚墨岑,总比向太子与虎谋皮好。 二人告别后,荆慕白又去了定国侯坟前。伫立许久,动了动嘴终是无言离去。 楚墨岑回到楚王府,这些日子他也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一阵疲惫袭来,再强的阎罗,也抵不过血肉之躯的疲倦。累,非常累,龙啸阳的咄咄逼人已经不是他忍让就能停罢的了。 刚靠着椅背合眼,忽然,一个人怒气冲冲的进了屋。 “大哥,小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把她关进地牢?” 别人不知,楚沛羽清楚的很。楚王府地牢是个什么地方?那里黑暗无光,常年苍蝇也飞不进去一只。有的只是无边的寂寞和酷刑。比死更让人痛苦。 楚墨岑挑开眼,凌厉的眼神扫向楚沛羽,不带一点感情。瞧着他绿色的眼眸里,是真真切切的关心。 “楼月在背叛本王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了后果。” 楚沛羽狷丽的面容上满是疑惑,“大哥,风飞扬带走凤倾天的事不能赖小月啊。她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 楚墨岑一手撑着头,眉梢微挑。斜眼听着楚沛羽为楼月抱不平,有些想笑。楼月对他的忠心不用楚沛羽强调他心里清楚的很,但是楼月的野心他更清楚。 “沛羽,你若舍不得楼月,可以和她一起待在地牢,本王不拦着。不过龙啸阳重要还是楼月重要你自己掂量。” 楚沛羽一怔,很明显他没想到楚墨岑会这样直接的说出来。一旦说出来他们兄弟的情分还要怎么继续? “大哥,沛羽不懂你说什么。” “不懂最好,你该回青木山了。皇上给了风家一条水源,日后你在那里日子也能好过些。对了,替本王向风飞扬带声好。” 楚墨岑重新合上眼,楚沛羽跟了龙啸阳的事他早就清楚。但楼月孤注一掷想要置凤倾天于死地,却在预料之外。不过看楚沛羽的态度,楼月所做也就在情理之中。 楚沛羽咬着牙关,眸中迸出阴鸷的冷光。没想到楚墨岑竟能说服皇上给风家一条水源。原本他们计划让风家和金元翻脸,到时触怒龙颜。龙啸阳便能借机扭转局面,一箭双雕。 谁知,凤倾天倒成了事情的关键。不过只要凤倾天在宫里,龙啸阳怎么也比楚墨岑来的方便。 他刚走到门边,又听楚墨岑道:“义父的死本王可以不计较,但风仪的事本王不会帮你瞒太久,从今个起你好自为之。” ------ 第二更12点左右。 迷晕了许多少女吧?(诈尸啦) 楚沛羽脚步一顿,现在和楚墨岑辩驳岂不是不打自招。睍莼璩伤但不说就等于默认,犹豫再三只能先离开。 楚墨岑现在还不想与楚沛羽翻脸,虽然挑明了话。但并不会将事情闹开,毕竟凤倾天的存在,可以牵制并误导太子。最关键的是,他已经知道了宝藏最大的秘密。 闭目养神,按兵不动。太子这些年一直想要除了他,视他为眼中钉。可只有楚墨岑自己清楚,他一个异姓王爷,就算皇上再宠爱又能有什么威胁? 一天就这样过去,傍晚时分,残阳如血。这时的皇宫沉静在祥和的橘色微光中。 凤倾天依旧躺在那破败的薄板床上,不过被褥厚了些。床边还放着水碗,时不时还会有小丫头进来给她喂药。 白天退去的温度,在夜幕降临时开始回升。烧的浑浑噩噩,只感觉浑身都在疼。一会出了许多汗,手脚在被子里都要烧起来。一会又如置冰窟,整个人缩在一起都暖不到皮肉里。 反反复复,几经折腾,要死不活。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凤倾天醒了。但身体虚软提不起力。连下床走几步背心后都是凉汗。 钱嬷嬷一见凤倾天能下床了,这时又犯了难。不让她干活以后还不骑到自己头上?让她干活,可近日总有人给她捎东西。凡是能通过层层关系送到浣衣局的,肯定是她惹不起的。 “凤倾天,今个起你就负责打扫庭院。” 凤倾天接过扫帚,拿在手上把玩。这东西她用来打过人,打过狗。就是没扫过地。水灵灵,星子一样的眼睛眨了眨。小脸已经瘦的巴掌大小,薄薄的唇瓣没什么血色。 突然捂上肚子,可怜兮兮道:“嬷嬷,我饿。” 钱嬷嬷狠狠翻了她一眼,不悦道:“这才什么时辰,赶紧干活去!” 凤倾天撅起嘴,今时不同往日。她身无所长,这副病歪歪的身子骨,可能连钱嬷嬷都打不过。唉,好命苦啊! 刚拖着扫帚到院里,轻轻一扫划上了一个人的鞋面。一抬眼便愣住了,这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人!像是一枝雪中寒梅,清冷孤傲。又像是池塘里的白莲,不染纤尘。尤其是那盈着水的眸。肯定迷晕了许多少女吧? 傻傻的想,不由看痴了眼。直到钱嬷嬷拉着她一起跪下,凤倾天才连忙收了视线。 “六皇子吉祥。” “都起身吧,麒麟宫前几日送来的衣物在哪?” 温润的嗓音,比荆慕白的听起来还要温暖。凤倾天心头涩了一下。不知道荆慕白怎么样了,她这个扫把星,肯定害惨他了吧? 钱嬷嬷赶紧带着龙啸麒去翻衣裳,凤倾天游魂似得跪在那。待龙啸麒折回来还没回神。 “怎么还跪着,地上不凉吗?” 说着,龙啸麒主动去拉凤倾天的胳膊。凤倾天大囧赶紧起身,但腿下一麻整个人朝龙啸麒身上扑去。 龙啸麒一把抱住她,身子倾斜时挂在脖上的玉珏弹跳而出。龙啸麒一怔,忘记了松开手。 钱嬷嬷一看,冷嗤道:“凤倾天,还不赶紧干活去?” ------ 你们要疼我,我就明天还两更。你们不疼我,袖子明天就装死给你们看!呜呜~ 慕白,不要走!(求收收收啊) 凤倾天连忙推开龙啸麒,还没转身就被龙啸麒拉住了手腕。睍莼璩伤 “你就是凤倾天?”两条眉毛扬起,水盈盈的眸子里带着打量。凤倾天自嘲的笑笑,她应该是金元最有名的名人吧? “回六皇子,奴婢就是凤倾天。” 龙啸麒听罢朝她淡淡一笑,点点头。并没有表现出其他的情绪。眼波再一次扫过她脖上挂的玉珏,安步离开。 不知是不是女人天生善妒,钱嬷嬷对凤倾天真是讨厌到了骨头里,这才醒来不到半个时辰连六皇子都勾搭上了?真是天生的狐媚子!想着,心情更不好了。 “凤倾天,去提桶水来。” “嬷嬷,我的职责不是扫院子吗?” “扫院子当然要洒水,洗干净的衣裳沾了灰你重新洗吗?” 凤倾天虽然已经不记得发烧时钱嬷嬷对她做的事,但已经本能的认为钱嬷嬷不好惹,不再狡辩乖乖去提水。 刚到井边,另一个提水的小丫头将水桶狠狠往她脚边一摔。语气不快道:“快点提,还有那么多衣裳没有洗呢。赶不完进度,罚你工钱吗?” 真是莫名其妙,她才刚醒来。而且提水又不是她的事。凤倾天抬脚将那小丫头的水桶踢开,自顾自撂下绳索开始打水。 谁知那小丫头像是故意找事似得,使劲推了凤倾天一把,推完自己反倒哭了。 “嬷嬷,嬷嬷,你瞧她把我打的水都洒了。” 凤倾天后退几步,怒上心头。这摆明是找茬嘛。真当她凤倾天是失了爪子的病猫,任谁都能欺凌? 状都告了,怎么能白白担个罪名。好歹是练过武的人,没了内力招式技巧在。稳了身子就冲过去,本想也推这小丫头一下。谁知这丫头迅速一躲,凤倾天脚下一绊直冲冲朝井里摔去。 脑袋撞在井边上,瞬间鲜血汩汩直冒。身子更是软的像是面条,顺着井口就往下栽。眼前阵阵发黑,好像看见黑白无常正在朝着自己招手。 就在这当口,勾魂鬼差突然变成了仙人,拉住了凤倾天的手。朝她笑着笑着,一张好看的脸突然变成了荆慕白,一脸忧伤。一双桃花眼看不见往日的风采,黯淡无光。白色皮肤白的像是要变成青烟飘走,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凤倾天终于受不住,大喊道:“慕白,不要走!” 猛然坐起,头晕目眩,龇牙咧嘴,一双温暖的手按着她塞回了被窝。 “别乱动,一会伤口裂开本宫可不管你。” 凤倾天飘忽的视线这才悠悠然落在床边的龙啸阳脸上,龙啸阳很有阳刚之气,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魅力。浓浓的剑眉,刀刻般的面容,还有一双极有洞察力的双眼。 她皱皱眉,吞了口口水,声音嘶哑艰难,“谢谢。” 龙啸阳端着水碗递到她唇边,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神智渐渐清明。这时,钱嬷嬷也进了屋。 “太子殿下,还是让奴婢来吧。” 凤倾天陡然睁大眼,扯上额上的伤口,疼得她直冒冷汗。口齿不清回问:“您是太子?” ------ 好吧,虽然你们不耐袖子,但是袖子是耐你们的。不冒泡就不冒泡,呜呜~ 壮得像头牛(求冒泡的呀) 龙啸阳朝钱嬷嬷摆摆手,钱嬷嬷悻悻离去。睍莼璩伤站起身俯视凤倾天,笑起来的时候带着点痞气,反倒是更让人觉得亲近。 “如假包换,凤二小姐一点都不记得本宫了?” 凤倾天抚上头,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在疼。挪不出一点空隙去想旁的事,有气无力回着:“殿下恕罪,奴婢这脑瓜子可能撞坏了。除了疼就是疼,什么都不记得了。” 龙啸阳噗嗤一笑,大手贴上她的额头,“活该,武功都被废了还不消停。你以为你还能像从前似得,把天戳个窟窿让你师父跟在后面补?” “我师父怎么了?” 一听荆慕白,凤倾天就紧张起来。头也不疼了,身子也有力气了。瞧,好像壮得像头牛,都能自己坐起来了。 龙啸阳敛去笑容,赶紧扶住她,“你瞧你这急性子,都这样了还不老实。荆慕白好得很,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 凤倾天吁了口气,隐隐感到奇怪。这太子不像传言的那样阴晴不定呀。甚至给人一种很温和的感觉,但自古伴君如伴虎。 “殿下,咱们以前真的见过啊?” “就知道你不记得了,不过本宫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你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娃娃,胳膊都断了还站在那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当初若不是本宫把你送回侯府,恐怕你这条胳膊就废了。” 说着拉过她的手,指尖轻轻扫过她的掌心。凤倾天讶异,当年救她的人是太子? “奴婢真有福气,两次得殿下相救。不过奴婢也没什么能报答殿下的,不如改日为殿下做个香囊吧?” 龙啸阳垂眼看着挂在腰间的香囊,不但旧了,有些地方线头都松了。可这于他而言是很特殊的,这一辈子他都没有想过要换掉。 “好,你先好好养伤。本宫等着你的礼物。” 深邃的目光直接射进凤倾天的眼眸中,深情难以捉摸。凤倾天借口累了,又缩回了被窝。她可不认为曾救过她的太子专门好心又救她一次,可若不是巧合又是为了什么? 闭上眼,痛感便袭来。整个脑袋发木,只能借着睡觉转移注意力。可她不曾想到,待她再次转醒时,楚墨岑竟坐在身边。 “你来做什么?” 她死都不会忘记,是楚墨岑亲手废了她的武功。说不定陷害她杀风仪也是他。这个魔鬼,他要报复凤家,不死不休! “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死了没。” 冷冷的语气,气的凤倾天恨不得跳起来狠狠给他一巴掌。但以前都斗不过楚墨岑,现在废人一只,更加不可能了。 “多谢王爷关心,奴婢命硬恐怕一时半会死不了。让您失望了。” 楚墨岑睨了她一眼,忽略她揶揄的话语,“听说是太子爷救了你?” “是啊,太子殿下义薄云天,不仅救了我还让御膳房给我做了好些补品。我感觉过不了几日,又能生龙活虎了。” 说着剜了眼楚墨岑,这阴晴不定,冷血残暴的阎罗名号真没白叫。凤家和他结下梁子,恐怕永世不得安宁了。但她如今已经没力气顾念这些,随凤夜华自生自灭吧。 楚墨岑微微皱眉,突然板上她的肩。凤眼里透着杀气,一字一句道:“离太子远点!” 死了也不要你管!(求各种宠爱) 凤倾天被他捏的差点晕过去,本来就痛的脑袋现在就像是又被敲了一下,直犯昏。睍莼璩伤 “你放开,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凤倾天,你真是好赖不分。当天你若不跟着风飞扬乱跑,至于成现在这副样子吗?” “我就是不分,就是不分,死了也不要你管!” 凤倾天也急了,叫唤着挣扎起来。一用力,头上的伤口毫不犹豫的崩开了。白色的纱布被殷红的血浸透。楚墨岑皱着眉,薄唇抿成线。这凤倾天真是死性不改,经历了这么多事都不知道收敛收敛性子。 松开手俯瞰着她,凤倾天疼的只抽冷气。卸了力重重躺回床上。真是要被楚墨岑玩死了。楚墨岑面上镇定,实则心浮气躁。这女人是要把自己玩死吗? “好,本王不管你。本王这就去和荆慕白说,你要和太子爷一起逍遥快活。不要我们管。” 凤倾天赶紧拉住他的袖口,擦,有弱点的人生多么可怕啊!一直走在被威胁的道路上,什么时候才能翻身。 “楚墨岑你耳朵有问题吧!我什么时候说要和太子殿下一起逍遥快活了?而且殿下好心救我,我总不能说下次别救了吧?” “你不就这么和本王说的?” “那是对着你当然不一样,而且你不害我都不错了。会救我吗?”凤倾天疼的实在没力气和他纠缠,背过身不想再说话。 楚墨岑直接把她翻过来,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颗药丸。塞进凤倾天嘴里就离开了浣衣局。 药丸入口即化,凤倾天气得冒烟也无可奈何。钱嬷嬷进来阴阳怪气了几句,她懒得理。此时她只想蒙头大睡,可天不遂人愿。眼睛刚闭上,钱嬷嬷聒噪的声音再次传入了耳膜。 “凤倾天赶紧起来!” 凤倾天没好气的挑开一眼,本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瞬间在看清眼前的人时溜之大吉。眉眼含笑,唇角弯弯。 “六殿下,您怎么来了?” 凤倾天想要撑起身子,但这一天实在没怎么休息。现在眼前都是晕的。但在钱嬷嬷看来这不过是凤倾天勾引人的手段,她干咳两声道:“还不赶紧给六殿下行礼?” “免了,本宫就是来瞧瞧。看样子伤的不轻,太医来瞧过了吗?” 钱嬷嬷眼珠滴溜溜在龙啸麒身后扫。今个这浣衣局简直是热闹死了,从来都没这么热闹过。太子爷来了,楚王爷来了,连鲜少出门的六殿下都来了。这凤倾天真的面子大得很,要逆天了咧! “回六殿下,太子殿下亲自下令传的太医。都给凤倾天瞧过了,没什么大碍。” 龙啸麒微笑着点点头,凤倾天晕晕乎乎躺在床上,脑袋晕心里也晕。今个是什么黄道吉日啊?送走一个又来一个,但是该来的始终没有来。 “凤二小姐看起来很累,本宫就不叨扰了。那些燕窝老参劳烦钱嬷嬷交代厨房炖了。” 凤倾天软软道了谢,龙啸麒一走。钱嬷嬷立即摆起了架子。 ------ 二更12点,亲们别忘记收藏啊啊啊! 画眉,你喜欢吗?(各种求) “凤倾天,你别以为几位殿下对你好点你就飘飘然。睍莼璩伤在这浣衣局,还是我钱嬷嬷说了算。你今个受伤的事赖不着旁人,嬷嬷我都看在眼里……” 吧啦吧啦吧啦扯了一堆,但凤倾天直接略过废话抽出了重点。钱嬷嬷怕有人会找她麻烦,想要撇清干系。她凤倾天也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要在浣衣局待下去,惹火了钱嬷嬷自然是没有好果子。 “嬷嬷,都是奴婢自己的错。奴婢伤好了就好好干活。您若是不嫌弃,那些东西您就收了吧。” 钱嬷嬷这才扭着胖身子离去,她再不喜欢凤倾天也断然不敢对她做什么。见好就收是她们的生存技能之一。 终于安静了,凤倾天沉沉叹了口气。最近到底是踩了什么狗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她不闯祸祸找她,难道她是天生的奇葩体质?专门吸引各种祸端? 接下来几天,龙啸阳、龙啸麒和楚墨岑轮番上门。可诡异的是,三个人总是恰好能错开彼此,而且是一个走一个进门。凤倾天恨不得在门上贴上请勿打扰几个大字。但也总是托他们的福,伤口愈合的出其快,不出十天就连疤都没了。 赏花沐浴阳光的好日子来了,就是命有点差。 “在看什么?” 凤倾天蓦然回头,见龙啸阳站在身后。这些天她已经习惯了他悄无声息的到来。虽然楚墨岑每日都会叮嘱她不许和龙啸阳走的太近,可她倒觉得龙啸阳越来越好相处。 “殿下,您瞧那两只鸟,好自在啊!”语气间是掩不住的羡慕向往。 龙啸阳沿着她的手看去,枝头上两只画眉雀跃的啼叫着,你追我赶耳鬓厮磨,的确让人羡慕的紧。曾几何时,他也这样幸福。 “那是画眉,你喜欢吗?” 凤倾天点点头,晃眼间龙啸阳飞身而起。一个旋身,两只画眉已经捉在手里。 “希望有天你我也能如此。”龙啸阳说的一脸轻柔,却吓坏了凤倾天。下意识将手背在身后,佯装没听见。 正好两只画眉也惊恐不安,嘶鸣啼叫,目眦欲裂。多像是一对将要赴死的情人,两双翅膀扑腾着,没由来的让人感到一阵悲伤。 “殿下,把它们放了吧。” “怎么,不喜欢了?” “不是,只不过更喜欢它们在枝头嬉闹的样子。” 龙啸阳手一松,两只小家伙争先恐后,扑簌簌飞上青天,不一会便再也寻不着踪迹。 两人静静望着湛蓝天空,各有所思。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二哥、凤二小姐,你们在看什么这样入迷?” “六殿下吉祥。”从凤倾天的语气里可以听出,龙啸麒不是第一天来。龙啸阳笑着接道:“也没什么新鲜,不过是本宫和天儿之间的小秘密。老六怎会会来?” 如此暧昧的话,让凤倾天极为不适。但她也不好拂了龙啸阳面子。好在龙啸麒一脸沉静,眼光轻轻扫过凤倾天,“闲来无事转转,二哥今个怎么没有去参加上官将军的洗尘宴会?” “老六不是也没去吗?” 话音正落,楚墨岑突然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 亲们,明日凌晨开始三万字陆续发放,爽爽的更新。请继续支持袖子吧,爱你们。 楚墨岑突然来是为了何事? 龙啸阳和龙啸麒对凤倾天这样好,是对她一见钟情还是另有隐情? 荆慕白离开,是否能和天儿重逢?他当初又是为何非娶风仪不可? 风飞扬会放弃天儿吗? 天儿又会怎样离开浣衣局?是惊天逆袭还是英雄所救? 想知道凤倾天和楚墨岑后来的故事,请点击下一章。么么哒~~ 姐妹差距可真大!(求首定啊) 楚墨岑的到来,让气氛更加诡异。睍莼璩伤但凤倾天鲜少见他这样的神情,心头划过一阵不好的预感。 就听他说道:“太子爷,六殿下,侯府老夫人去了,臣奉皇命带凤倾天回去守孝。” 晴天霹雳赫然而下,凤倾天脚下一软,后退一步。龙啸阳赶紧扶住她,“节哀。” 凤倾天咬着唇,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凤家老夫人她的祖母,虽然现在和其他人一样讨厌她,但从前对她还是极好的。常常帮她梳发,给她缝衣裳,还总是端着盘芋子糕,慈祥唤着:“天儿,快来快来。奶奶这儿有好东西吃。” 楚墨岑朝龙啸阳和龙啸麒行了礼,拉过凤倾天就往外走。一路上凤倾天都浑浑噩噩,六神无主。空洞的眸里没有一点光彩。她爱的人一个一个相继离去,为什么只有她死都那么艰难? “别发愣了,皇上准你在凤家守孝三日。大夫人和凤夜华肯定会与你为难,但本王要和上官将军去青木山走一趟。暂且就让眠之陪着你,三天后本王来接你。” 凤倾天还是没有一点反应,此刻所有的悲伤铺天盖地朝她涌来。浑身的力气都被吸干了。整个人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爹爹因为她的逃婚,坠马而死。姐姐因为她的逃婚,替嫁而死。现在连祖母也死了,她还回去做什么?守孝,守给活人看的吗?何必自欺欺人,她想见的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不是一堆骨头。而是有血有肉有温度的活人! “送我回浣衣局吧。” 楚墨岑皱起眉,若不是还指着从凤倾天背上的刺青找出线索,凤家的破事他才懒得管。 “说什么胡话,那可是你祖母。难道你们凤家人天生就这般冷血吗?”楚墨岑语气里明显掩着不快,好似勾起了什么不快的回忆。 但凤倾天就是执拗的性子,楚墨岑不让她干的事,她越是要干。直接撩开车帘就要往下跳,楚墨岑伸手将她捞了回来。眉皱的更紧。 “凤倾天,你若敢再胡来,本王就把你敲晕了丢上灵堂。” 凤倾天这才正眼瞧上楚墨岑,一双水灵灵的眼里,全是愤怒。咬牙切齿,拳头紧捏。 “楚墨岑,你到底想做什么?看着凤家的人一个个死去,你开心死了吧?” 忍到极致,眼圈都憋红了。薄薄的唇抿的泛青,浑身紧紧绷着。好像要随时打一架,让楚墨岑看着心里也开始不舒服。其实这一次,他并没有想过要看凤家的热闹。 侧过脸,不再看凤倾天,如果可以这一生他都不想再踏进凤家一步。 不一会,马车稳稳停在了定国侯府外。凤倾天已经许久没回这个家,陌生又熟悉。记得她离开时,门外也是挂着白色的灯笼,白色绸。没想到时隔几个月,门庭除了素白连点颜色都未变。 刚进府迎出来的先是薛涛,一脸悲痛。看见凤倾天时,摇摇头叹了口气。 “二小姐,老夫人去的时候还念着您呢。” 短短几个月,定国侯府家不成家,人丁如此败落。凤倾天忍着口气不语。一步一步沉重的走进了灵堂。 大夫人一见她就情绪激动,骂骂咧咧指着她就来。什么扫把星,倒霉鬼,几十年如一日的台词变都不带更新的。凤倾天先是上了柱香,又磕了三个头。 突然站起身,狠狠一巴掌掴在大夫人脸上。顿时,所有人都僵住了。就连大夫人自己也是一愣。待她反应过来扑上来要还手时,楚墨岑已经拉开了凤倾天。 “这一巴掌是为了我爹,你和你儿子做过什么你们心里清楚。人在做天在看,早晚报应会来的。” 大夫人本还有些顾忌,骂凤倾天时还时不时瞟一眼楚墨岑,看看他的脸色。此时,听了凤倾天的话直接变成了泼妇。 “小践人,你就是凤家的报应。你瞧瞧你把凤家都克成什么样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们全死了,好成全你勾男人?真是不害臊!” 人一激动就容易口无遮拦,别说此时楚墨岑正抱着凤倾天,就算他没抱着。大夫人也万万不该这么说,这么一说楚墨岑倒也是那男人中的一员了。 凤夜华连忙在旁边打马虎眼,“娘,天儿是奉了皇命回来守孝的。您不让她守就是抗旨啊!” 大夫人恨恨瞪了一眼凤倾天,若不是楚墨岑在她一定要撕烂这小践人的嘴!凤夜华正想再做做和事老,没想到他刚走到楚墨岑和凤倾天跟前。凤倾天抄起手又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带着你娘滚出凤家,现在立刻马上!” 凤夜华一个老爷们,凤倾天又没了武功,这一巴掌能有多疼?但他却捂着脸,毫不犹豫还击道:“本少现在是凤家家主,要滚也是你滚!” 凤倾天侧脸望着楚墨岑,“王爷,我记得您前些日子已经把定国侯府送给我做生日礼物了。那么我应该有权请他们离开吧?” 楚墨岑点点头,他当时买下定国侯府送给凤倾天是为了定国侯的宝藏。现在两块昆仑镜已经到手,就剩下地图。近些日子忙乱,倒是把这件事忘了。 “确有此事,但今个是老夫人的丧日。天儿就别计较了。” “不可以,谁都可以留下。就是这对母子必须滚出去。” 凤倾天这样分明是无理取闹,任谁都看不过眼。而薛涛又是家里的老人,他直言道:“二小姐,今天确实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薛涛,我爹死的时候只有你在跟前。我爹信任你,我也信任你。但我爹才死,凤夜华就连凤家的老宅都卖了。你现在这么说。我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你说话的可信度?” 薛涛语塞,垂下头。凤倾天冷笑着伏在楚墨岑肩头。 “瞧,凤家四分五裂了,你开心吗?” “非常开心。” 楚墨岑扬起唇,十五年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娘亲就是死在了定国侯府。 当时他中毒发着烧,定国侯风风火火策马而来。娘亲以为迎来了希望,谁知定国侯连缰绳都没扯,任由马蹄生生踩踏在了已经只剩半条命的娘亲身上。虽然给顾了大夫,但正巧那夜定国侯的二夫人难产。 他们母子被丢在厢房无人问津,第二天娘亲死了。定国侯的二夫人和刚出生的儿子也死了。瞧,这就是报应,来的多快啊! 凤夜华狠狠瞪着凤倾天,恨不得食其肉剥其骨。但楚墨岑在边上他能说什么?若不是楚墨岑凤倾天这践人早就下地狱了,还能这么趾高气扬的赶他? “楚王爷,可否等祖母过了头七?” “小侯爷,这是你们的家事,本王……” 楚墨岑话音未落,一个冷傲的声音横插进来,不见其人先问其声。 “王爷是凤家的乘龙快婿,妾身认为可以做得了这个主。”所有人都被这个声音怔住了,当她出现时,大夫人第一个扑了上去。 “月儿,娘的好月儿。你没死?” 凤鸣月一身月白锦袍,不施粉黛。眉眼清澈,长发如瀑。轻轻回抱着大夫人拍拍她的背心,浅语道:“娘,月儿回来了。月儿没有死。” 大夫人抹着泪,凤夜华已经很久没见凤鸣月感情已经生疏了。但今个却不得不做样子,“月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大哥,容月儿先给祖母上香。” 凤鸣月处得体大方,与她比起来凤倾天就像是没人管教的野小子,口无遮拦,没有教养。凤倾天盯着凤鸣月,从惊讶变成打心眼里高兴。压在心头的包袱终于卸下一个。 素来是口硬心软,要真让她现在拿着扫帚把凤夜华他们赶出去,其实她也做不到。转身正想离开,这时凤鸣月已经上好了香,“倾天,站住!” 凤倾天回身,报以轻笑:“姐姐,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想再说什么。我留下也是给大家找不愉快,还是先走一步了。” 凤鸣月抬脚便到了凤倾天身边,扬手给了她一巴掌。打的凤倾天头晕目眩,一个趔趄撞进楚墨岑怀里。 “凤倾天,爹就是这样教你的吗?他死了,你连给祖母守孝都不愿意了是不是?” 凤倾天被打的发怔,凤鸣月话敲在心里,让她半天回不过神。楚墨岑一脸淡然,静静瞧着死而复生的凤鸣月。心中猜测颇多,但未证实前必须要先接受她是楚王妃的现实。 这时就见凤鸣月朝楚墨岑欠了欠身,恭敬道:“王爷,谢谢您送小妹回来。小妹给您添麻烦了。” “王妃不必客气,这也是本王的分内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生疏中带着客套。说好听点叫做相敬如宾。但在凤倾天看来,满是虚假。她挣开楚墨岑扶在她肩上的手,再一次想要离开。 凤鸣月一把扯住她,“你连姐姐也不想要了是不是?”说着将她拥进怀里叹了口气。凤倾天喉头一紧,鼻子发酸。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压在心头的委屈,像是关不住闸的洪水,全盘爆发。 凤夜华却不乐意了,“月儿,你理这扫把星做什么?她不让我们留,本少还不稀罕这破宅子呢。” 墨但气楚命。“够了!哥,咱们这样闹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爹没了,祖母也走了。咱们一家人应该好好的,凤倾天也是你妹妹。” “她有把我当大哥吗?你问问她刚才是怎么打我的?”大夫人本就心疼女儿,见女儿回来还一个劲护着凤倾天。心里自然不舒服了。 “月儿,这小践人想法多着呢。你可别被她骗了。” “娘,大哥,这是奶奶的灵堂。一会少不了人来吊唁,你们就算做做样子也别闹了。这传出去像什么话?而且大哥承袭了爹的爵位,这点肚量都没有怎么能得到皇上青睐。”说着眼角撇向楚墨岑。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凤夜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大夫人也是一愣,这才发现儿子日后的前程未知。好在女儿回来,女婿楚墨岑又成了凤家的大树。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闯了进来。 “月儿!” 凤鸣月心尖一颤,但面上沉静如斯。朝一脸错愕的南宫凌鞠了个谢礼。南宫凌抖着手接过香,目光始终停在凤鸣月脸上。 他以为她死了,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她了。他自暴自弃,他想要报复。还好凤倾天被贬了奴籍,否则她回来,他又成了别人的丈夫。 但当着楚墨岑的面,卡在喉咙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好像都随着那一声唤,把所有勇气费尽了。 凤倾天一听南宫凌来了,止住了哭,肿着眼看着凤鸣月,又看向南宫凌。最后斜向楚墨岑。姐姐是活了,可鸳鸯谱乱了。 “王爷,谢谢您送奴婢回来,您不是还有公务在身吗?” 凤倾天两只眼睛红红的,第一次这么软言软语的和楚墨岑说话。但楚墨岑一眼就识破了她的想法,她这是想赶走他给南宫凌和凤鸣月制造机会啊! 可他楚墨岑又不是树,披一身绿还得了? “什么事能比王妃死而复生更重要,本王自然要陪着。” 凤鸣月和南宫凌皆是一愣,楚墨岑这风向转的也太快了吧? 到最后,局势就变成了,楚墨岑站在凤鸣月身旁,凤倾天站在楚墨岑身旁,南宫凌又站在凤倾天身旁。中间隔着的不像是两个人,而像是两条沟。 南宫凌犹犹豫豫,始终没有勇气忽略楚墨岑的存在。最终离开了侯府。 三天后,凤倾天也被送回了浣衣局。直到临走前,她才有机会急匆匆向凤鸣月低语一句,“姐姐,要小心楚墨岑。” 凤鸣月不明就里,但这些天楚墨岑一直陪着她。直到过完头七,两人才一起回到楚王府。 奢华的马车里,楚墨岑坐在当中。靠着软垫,一瞬不瞬的瞧着凤鸣月。 凤鸣月坐在侧面,垂着头,绞着手指,显得很拘谨。那日的气势在楚墨岑的注视下燃烧殆尽。 “怎么不说话?” “回王爷,妾身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墨岑长臂一勾,将凤鸣月拉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瘦肩上,“就说说你是怎么起死回生的。” “王爷,妾身若说不知道,您会信吗?” “信,自然是信的。不过王妃总得给本王说说其间过程。” “妾身是七天前才醒来,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王爷若是不能信妾身,就休了妾身吧。” 楚墨岑虚着眼,勾起笑,“本王信就是了,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咱们只做了几个时辰夫妻,但本王也不能薄情寡义的休了你。不过,本王正巧有件事需要和王妃商量。” “王爷请讲。” “皇上给本王指了门亲事,原本是许了做正妃。现在你回来了,按照规矩,只能是纳侧妃了。不知王妃意见如何?” 新婚夫妻,未洞房就分别。这才回来,便告诉她要纳侧妃。皇家果真是薄情的很。 “王爷,妾身没任何意见。” 楚墨岑笑着拍拍凤鸣月的肩,识大体有分寸。确实很适合做正妃。这时,脑里突然跳出凤倾天飞扬跋扈的样子。若当时她没逃婚,以她的性格会怎样? 想着楚墨岑不禁哂笑,真是魔障了。怎会想到凤倾天这个闯祸精! 此时,正在扫地的凤倾天狠狠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发酸的鼻头,咕哝一句继续扫地。1d70T。 自从在井边撞了一下,浣衣局人人都对她客客气气。连钱嬷嬷近日也对她很客套,她平日除了扫扫地晒晒太阳。日子不要过的太清闲。 算着今个该是过了头七,凤鸣月应该跟楚墨岑回了楚王府。楚墨岑那样恨凤家,能善待凤鸣月吗?之前没事总往这跑,这几天倒像是消失了一样,连个鬼影都不见了。 想着,凤倾天不由自主叹了声。 “天儿这般叹气是嫌本宫来的太晚吗?” 龙啸阳倒是每日来的很勤,凤倾天虽不会蠢的当做自己魅力大。但有个人能陪陪自己总归是好的。 “殿下来的不晚,是好吃的来晚了。” 每日在龙啸阳来之前,总是食盒先到。五花八门的精致点心,真是对极了凤倾天的脾胃。一盒盒香甜,勾的她连浣衣局的小灶都吃不下了。胃口越养越刁,但人却更加清瘦。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蕴水的眸子。时而灵动闪耀,时而静若秋水。 可每当它载着笑意时,弯弯的,像一弯皎月。让人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掬在掌心里,捧到她眼前。 龙啸阳闻言,眼波一转。 “今个没有好吃的,不过倒是有个好消息。要听吗?” “如果是好消息那就听听吧。” 和龙啸阳处久了,说话也变得随意。龙啸阳倒是不说什么,但嫉妒是有翅膀的,会飞,而且越飞越高。 龙啸阳随性的点点她的鼻尖,笑道:“过几日就要祭祖了,每年祭典后便能赦免一些人。浣衣局也是有名额的,本宫已经嘱咐了钱嬷嬷。将你的名字报到刑部了。” 凤倾天听罢先是一愣,按理说这是一个好消息。但为何听在耳里没有任何开心的感觉呢? “怎么,这还不算是好消息?” “是好消息,可奴婢命贱。总觉得好事都和奴婢沾不上边。指不定到时候……”红润的小嘴微微噘着,话音还未落龙啸阳便垂下头封住了她的唇。 凤倾天心跳赫然漏了半拍,一把推开他,满眼惊慌。 “殿下,我……” 凤倾天话还没说利落,这时就听,“大胆奴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来人,把她给本宫绑了!” 来不及反应,凤倾天就被几个嬷嬷架住了胳膊。呼呼啦啦围上来一群女人,周身弥漫着脂粉味,香喷喷的。 龙啸阳先是一惊,随后诧异道:“母后,您怎么来了?” “本宫不来你魂都要被勾没了,这种地方是你该来的吗?翘楚,陪太子回朝阳宫!” 凤倾天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气势汹汹的女人是皇后。难怪长的如此雍容,一双丹凤眼透着精明的冷光。 龙啸阳太了解自己的母亲,她最忌讳就是自己和宫女之间不清不白。更何况凤倾天还是浣衣局的奴才,更是让她痛恨欲绝。直接冲上去将凤倾天扯出来护在身后。 “母后,方才是儿臣主动的。和凤倾天没有关系,她没有勾|引儿臣。” “那是本宫眼睛瞎了冤枉她?把钱嬷嬷带上来!” 凤倾天就知道自己这狗屎运,赦免的好事肯定轮不上自己。瞧,这才话音落的功夫,祸又来找她了。但经历了那么多,她已经习惯了从容以待。 “钱嬷嬷,告诉本宫凤倾天有没有勾|引太子?” 钱嬷嬷瞟了龙啸阳一眼,浑身都在发抖。说了,肯定要得罪太子。不说,皇后也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这还需要想吗?你不说自然有人说,但是你这浣衣局总管的位置恐怕就要让贤了。” “说说,老奴这就说。” 钱嬷嬷是个谁都不想得罪的主,可这浣衣局几十号人。谁不想摆脱奴籍?自然有人会抓住机会去邀功。 “凤倾天勾|引太子殿下了。” “刁奴,你胡说什么?天儿什么时候勾|引本宫了?” “奴才那日听见凤倾天说,对太子殿下无以为报,要把什么送给殿下。”钱嬷嬷多精明的一个人,说半句掩半句。 自古以来有句话叫做,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她说了前半句,所有当然自动脑补了后半句。 龙啸阳还想要辩驳什么,但凤倾天拉住了他的袖口。这种事向来越描越黑,解释多了皇后反而更烦她。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救了奴婢的命,是奴婢的恩人。奴婢只希望殿下越来越好,绝不会玷污了殿下的名声。奴婢会谨遵本分,不会再出现在殿下眼前。” 皇后冷哼一声,拖着鼻音道:“好,看在你还算识趣的份上。本宫也不想和一个奴才计较。不过后宫有后宫的规矩,既然坏了规矩自然是要受罚。本宫就罚你二十大板,以示警告。” 龙啸阳还欲说什么,但被皇后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凤倾天被按在长凳上,眼睛盯着地。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更多的人想要看她笑话。她也知道龙啸阳、龙啸麒和楚墨岑的来访,让很多人眼红。只是她不知道,人的嫉妒心可以颠倒是非,颠倒黑白。这一次她一定会狠狠长记性。 “啪!”一板子落在身上,五脏六腑都快被砸出来了。凤倾天咬着牙关,拳捏的紧紧的。整个臀部火辣辣的,下半身都麻了。 记得五年前,她去衙门告凤夜华时,爹爹也打过她板子。那时候师父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怒骂定国候不分是非。 那时候她总以为,是非曲直总有公道。可这一次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冤枉的,可也不会有人救她。 “啪!”又是一板,这一次虽不如第一下来的疼。但结结实实打在肉上,血肉都要被碾成了泥。一掌心凉汗,疼的指甲都齐齐抠断,却也没有办法分散了痛楚。 一下一下,灵魂都被震出来了,悲悯的望着自己。师父在哪?她真的真的很疼。 “母后,儿臣保证再也不来浣衣局了。求您绕过她吧!”龙啸阳突然跪在皇后脚下,看着凤倾天的深眸里蕴满了心疼。好似那板子不是在打凤倾天,而是在打他的心。 皇后狠狠瞪了一眼凤倾天,吼道:“继续打,谁敢少一板子本宫为他是问!” 凤倾天已经分不清挨了多少下。捏着的拳已经松了。天地间的声音渐渐消失,只剩下啪、啪、啪…… 再也感觉不到疼,浑身的骨头都散了,被打的魂飞魄散、神志不清。但耳边却好似听见了楚墨岑的声音。 *** 此刻,楚墨岑正执着凤鸣月的手,等着凤鸣月从马车上一步一步款款而下。 他笑道:“都是一个屋檐下长大的,你们姐妹差距可真大。” 凤鸣月浅笑道:“王爷是指倾天吗?” 楚墨岑点点头,若是凤倾天肯定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了吧?他就没见过那么没规矩的姑娘,吃饭狼吞虎咽,走路又蹦又跳,说个话声音大的吓死人。还时不时给人制造一些小麻烦,别提有多烦人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黑影迅速到了楚墨岑身边。压低声音,在他身后禀道:“王爷,属下送食盒时,听宫里人议论凤姑娘出事了。” 楚墨岑立即松了凤鸣月的手,荡着笑意的凤眸冷然沉下。 “宫里出了点事,本王先进宫一趟。王妃回府好好歇着吧。” 说罢,看也没看凤鸣月一眼。抽出软剑斩断了与车辕相连的缰绳,策马而去。 凤鸣月眸中闪过一瞬精光,菱唇挑起。踩着碎步进了府。 宫里,浣衣局。 凤倾天已经从凳子上滚了下来,重重落在地上。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睫前,所有人都成了虚影。连呼吸都是飘渺的。 她动了动嘴,本是想问还剩下多少。不知谁添油加醋说了句:“皇后娘娘,她好像在辱骂您。” “再加十板子!” 两个手重的嬷嬷领命,不管不顾直接将她重新拖上长凳,方才摔过的地方残留着斑斑血迹。 这时,突然一阵风。只感觉一个重物压在了身上。差点压出凤倾天的五脏六腑。耳畔嗡嗡嗡直响。 “皇后娘娘,这十板子让啸麒来受吧。这件事不怪二哥也不怪凤二小姐,其实二哥是替啸麒照顾凤二小姐的。” 皇后睨了眼龙啸麒,虽然心里敞亮。但借着这个机会把脏水泼在别人身上她求之不得。 “六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其实凤倾天是啸麒养在楚王府的女人。原本啸麒想等她及笄后向侯府提亲,可那时父皇将凤倾天许给了楚王爷。啸麒怕父皇生气,一直不敢说出真相。这才闹出了许多误会。” 皇后将计就计,问道:“啸阳,你六弟说的是真的?” 龙啸阳看了龙啸麒一眼,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凤倾天,轻轻的点了点头。 “哼,既然是这样。本宫就不得不去告诉皇上了。这板子先记下,等皇上裁定吧!” 皇后率人拂袖而去,龙啸阳刚欲冲过去。谁知楚墨岑冲了进来,从龙啸麒手上接过凤倾天。 “殿下,凤倾天您碰不得。若是触怒龙颜,后果不堪设想啊!” 龙啸麒已经是唯一一个没有封号的皇子了,若是这个时候再惹怒了龙绝尘。别说封号,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出头之日。 “墨岑,本宫素在不在意这些。倒是你和二哥不该再来这里,你们赶紧走吧。” 抱上凤倾天,龙啸麒整个心都拧的疼。 “钱嬷嬷,还不去请太医?” 钱嬷嬷已经傻了,跪在那生怕太子会一剑杀了自己。哆哆嗦嗦的应了声。 楚墨岑也一手冷汗,行军打仗那么多年。他都没有如此紧张过。这凤倾天真够可以的,三天两头状况不断。能活到今时今日果真是个奇迹。 不过照这么下去,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殿下,臣自会有对策。一会皇上问起,请您告诉皇上,您是为了帮墨岑隐瞒。” 一旁的龙啸阳也到了跟前,见凤倾天面如金纸,发丝凌乱。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薄薄的下唇上一排牙印,有些地方已经咬破了皮。 “六弟和墨岑这是准备唱双簧吗?” “太子爷,臣是个粗人。双簧恐怕不会,但敲山震虎这种兵法倒是熟悉的很。太子爷的意思臣一定会转告给国师。” “楚墨岑,你不要忘了,这天下姓龙。就算你身边有一百个荆慕白,也改变不了你姓楚的事实。” 楚墨岑挑唇邪笑,“太子爷放心,臣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这天下。您尽管高枕无忧。” 龙啸阳冷哼,他要的何尝又是这天下。 说话间太医已经匆匆赶来,楚墨岑赶紧抱着凤倾天进了屋。 “太子爷、六殿下、王爷,烦请你们先回避一下。” 伤在那样难以启齿的地方,这屋里的男人没有一个该留下。可太医一张口,三人齐刷刷盯着太医。仿佛最该出去的是他。 “老臣要先帮凤姑娘处理伤口,再不止血恐怕腿要废了。” 楚墨岑冷脸唤道:“钱嬷嬷,你来!” 钱嬷嬷实在不敢再得罪几位大爷,忙颤颤巍巍走到床前。楚墨岑、龙啸阳和龙啸麒架上太医一并出了屋。 钱嬷嬷瞧凤倾天腰部以下已经血红一片,又怕弄疼了凤倾天外面几位找她算账。比划了半天不知如何下手,只能拿了把剪子从腰间开始将衣物剪开。 “凤二小姐,你先忍忍别出声啊。老身尽量不弄疼你。” 说着手指掐上布头两端,开始一点一点与皮肉分离。凤倾天闷哼一声,痛的已经没力气喊叫。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淌。每撕开一寸,必是血肉模糊。连钱嬷嬷心肠这样硬的人也有些受不住。 “老身给你拿条帕子咬着吧?” 凤倾天虚弱的点点头,待衣料彻底和皮肉剥开,内里的亵衣已经湿透了。眼泪和汗已经分不清。撒止血药粉时还好,上药时简直是在用刀剜肉。 凤倾天再也受不住,撒心裂肺的哀嚎出声。 龙啸阳一脸低沉,捏着拳额上青筋暴起。 楚墨岑则一脸烦躁,险些冲进去。但被龙啸麒拦了下来。 “她还没嫁人,你这么进去不合适。” 说罢,自己一个箭步推门而入,反手将门扣上。留下楚墨岑和龙啸阳面面相视,一脸震惊。原来这六殿下是闷骚型的? 此时,凤倾天虽已经神志乱飞,但还是能认清男女的。 “嬷嬷,让他出去。” 细弱蚊叮的声音,光听着就让人心疼。龙啸麒半蹲着,拉上凤倾天的手。 “我就在这陪着你,不看好不好?” 凤倾天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但随着钱嬷嬷手上的药膏涂抹。一声凄厉的惨叫紧紧攥住了龙啸麒的手。 龙啸麒将头抵在她的耳边,小声哄着:“天儿乖,天儿坚强一点。会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 惶惶然中,凤倾天感觉有冰凉的液体落在脸上。但她已分不清是自己的泪还是龙啸麒的汗。 蠕着嘴唇低喃道:“慕白,疼~” 龙啸麒一诧,轻轻吹着她的眉眼。软软的,凉凉的,所有的痛好像都在这刻结束了。扬着唇角,沉入了黑暗。 这时,龙绝尘已经到了浣衣局。 “儿臣、臣叩见皇上。” “哼,都长大了啊,翅膀硬了是不是?” “儿臣、臣不敢。” “太医,以后没有朕的旨意不许给凤倾天治伤。” “老臣领旨。”太医站起身,眼角斜上楚墨岑。留在房里的药箱拿也不是,不拿好似又抗旨了。 “还不快滚?”龙绝尘一瞪,太医麻溜的闪了。他扫了一遍自己的儿子,臣子。 “老六呢?” “回父皇,六弟在房里陪凤二小姐上药呢。” 龙绝尘一听,眸中射出两道愤怒的寒光。“混账!把他给朕拖出来!” 刚吼完,龙啸麒就打开了门。 “儿臣叩见父皇。”17901563 龙绝尘冷厉的目光落在龙啸麒身上,诧异至极。老六向来喜爱清静,有时候连家宴都不参加。若不是亲眼看见他从屋里走出来,就算皇后说破天他也不会信的。 “告诉朕,你和凤倾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父皇看见的这样,儿臣喜欢她,儿臣想要娶她!” 不光是龙绝尘愣住了,就连楚墨岑和龙啸阳都愣住了。以龙啸麒的性格,他即便喜欢一个人也绝不会这样主动。他为何对凤倾天如此感兴趣? 可龙绝尘已经不想听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对凤倾天的厌恶,已经不是三言两语给几板子能解恨的了。若不是因为她,能给风家开一条水源出去吗? “自古红颜多祸水,朕今个就做一回恶人。断了你们的念头。姜戎,去把那凤倾天就地正法!” 姜戎是龙绝尘的贴身护卫,直接听命于他,武功更是高深莫测。一个晃身就进了屋,龙啸麒本能的跟着冲了进去。直接扑在凤倾天身上,让姜戎无从下手。 “六殿下,臣是不会违抗皇命的。还请您让开。” “那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龙啸阳杵在一旁不做声,这个时候倒是冷静的出奇。楚墨岑暗自腹诽一句,上前一步:“皇上,可否能让臣单独与您禀报几句?” “什么事直接说,朕今个没心思听你们狡辩。” “是,那臣就直接说了。其实凤倾天不是杀风仪的凶手,臣当时为了顾念大局才没有继续追查真凶。” “哼,这倒是新鲜。你的大局在哪?分给风家一条水源,让那风老头更猖狂是不是?” “皇上,风仪死前头一晚风飞扬闯了楚王府,府上死伤几十人。若说愤怒,臣比谁都胜。但臣知道,金元不能和风家为敌。只能咽下这口气。” “楚墨岑你好大胆,你知不知你这是欺君罔上?” 要这里有个什么东西能扔,估计龙绝尘绝对会毫不犹豫全部砸到楚墨岑脸上。可楚墨岑是他最得力的臣子,可以说整个金元又要仰仗他。失了他金元就失了安定。 “皇上稍安勿躁,请容臣细禀。”楚墨岑将屋里唯一一把椅子搬来,让龙绝尘坐下。 垂头继续道:“原本风飞扬闯王府的事可以和风仪被杀的事一起掩过,可事情就出在,臣发现闯楚王府的人并非风飞扬。所以只能用一条水源封了风老爷子的口。凤倾天做替罪羊,风老爷子并不在乎。可若不是凤倾天,那风老爷子肯定会追查到底。试问在金元能闯楚王府的有几人?臣不说皇上心里也有数,臣认为这是金元的家务事。不该让外人插手。” 听到这里,龙绝尘陷入了沉思。敢闯楚王府的,除了他的好儿子龙啸阳。这金元没第二个! “这么说凤倾天是替人受过了?” “皇上心里有本帐,臣不必多言。若皇上一定要处死凤倾天,臣没什么意见。不过在臣进宫前,上官将军已经送回了消息。风老爷子已经同意免除金元一年盐银。” 龙绝尘看了眼龙啸阳,“既然没意见,那就处死凤倾天吧!” ------ 欲知后事如何,请点下一章。么么哒 敢娶侧妃,搅的你鸡犬不宁!(求首定) 屋里的龙啸麒本以为事情会有转机,谁知龙绝尘还是执意要凤倾天死。睍莼璩伤姜戎也摆着副随时要动手的样子。 这时,就听龙啸阳道:“父皇,凤倾天杀不得。荆慕白手上还掌握着定国侯私藏的宝藏。若是落入敌人之手,恐怕对金元是很大的威胁。” 楚墨岑眸色微变。果然,龙绝尘和龙啸阳都知道有关宝藏的事。 “皇上,臣倒是有个法子。不知该说不该说。” “你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该不该。除了娶凤倾天,朕什么都能接受!” “臣想,不如让凤倾天去臣府上。即免除了皇上的后顾之忧,又能将凤倾天和两位皇子隔开。” 龙绝尘斜了一眼内室的龙啸麒,道:“准了,不过从此凤倾天不许踏出楚王府半步。违者斩立决!” 楚墨岑再怎么翻腾,不过是为人臣子。龙绝尘并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可若凤倾天在宫里,龙啸阳和龙啸麒便会见天的往浣衣局跑。虽说心思不明,但总归是弄远点更省心。 楚墨岑谢了恩,抱着昏迷的凤倾天出了宫。龙啸麒被罚禁足一年,龙啸阳则被派去了最穷苦偏远的遥城体察民情。 回到楚王府,已是暮色四合。虽然春日和煦,但晚风还是裹着凉气。 凤鸣月一瞧见凤倾天,整个人一下子傻了。手足无措的望着,直到楚墨岑开腔。 “放心吧,眠之会医好她的。” 凤倾天那伤口,除了静养别无他法。楚眠之用毒远比用药多,但自家大哥已经把他捧上了天,他总不能说不行吧? 不过,楚眠之天生聋哑,也说不的话。 “眠之,真不会留疤?”里转以屋握。 楚墨岑亲自给凤倾天上了药,瞧那惨不忍睹的模样。他实在想不出日后会长成什么样。虽说是隐秘之处,但也不能奥凸不平,变成蜂窝吧? 楚眠之第三遍点点头,实在不想再理自家大哥。但自家大哥对这女子的态度有点可疑哦? 他挑唇一笑,朝楚墨岑伸出三根手指。楚墨岑讶道:“要三个月?” 楚眠之摇头,做了个揉捏的动作。 凤鸣月眨眨眼,接道:“是要按摩吗?”楚眠之继续摇头。 楚墨岑道:“一天上三遍药?” 楚眠之叹了口气,睨了眼门内。终于点点头。 “王爷,就让妾身负责给倾天上药吧?” 楚墨岑想也没想便回绝道:“还是本王来吧,王妃有空帮本王将芳菲阁收拾出来。” 凤鸣月的突然复活,对楚墨岑而言一直是个心病。虽然她表现无常,但他总觉得有蹊跷。毕竟消失了几个月的人,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什么也不知道实在过于牵强。 第二天,待凤倾天转醒,准确的说是被某个部位疼醒,已经过了半晌。 她刚想侧身,不想腰还未转,整条经脉都像是要扯断了似得。疼的她呲牙咧嘴,冷汗直冒。 “别乱动,到时候长成蜂窝可别怪本王。” 一句话惊起千层浪,凤倾天瞬间凌乱了。这是什么情况?楚墨岑在她房里,还在给她的小屁屁上药??? “楚墨岑,你给我滚出去!” “呦,好嘛,有力气和本王大呼小叫了。看来是不疼了。”楚墨岑扣了块药膏,狠狠戳在凤倾天的屁|股上,凤倾天疼的嗷嗷大叫。 两条细胳膊挥舞着,一边使劲扭着头,一边大骂:“楚墨岑,你BT啊!滚出去滚出去!” 这时,门被推开了。就听凤鸣月淡淡说道:“倾天,不许胡闹。王爷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凤倾天一愣,这才发觉回到了楚王府——这是如云阁! 楚王府对她而言是噩梦开始的地方,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回来。可在这里怎么也比宫里强。 “好姐姐,你妹妹都被看光了,你还帮着坏人说话。” 凤鸣月掩嘴轻笑,将刚沏好的热茶摆在桌上,倒了两杯。 “王爷,您要用茶吗?” 楚墨岑未回话,凤倾天就嚎道:“我要我要,口干死了。” “倾天,你怎么这样不守规矩?”凤鸣月见楚墨岑一言不发,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便也没多说什么,将茶塞到凤倾天掌心。 上好药,楚墨岑向凤鸣月道:“下月初六上官莲儿进门,就劳烦王妃操持了。” “王爷放心,妾身定会亲力亲为。” 可这时凤家小魔女凤倾天不愿意了,为了引起注意她还砸了茶杯。 “楚墨岑,你不可以纳妾!” 似乎凤倾天这样的反应是楚墨岑早就想到的,他拍拍凤鸣月的肩离去。凤倾天不服气,可又动弹不得。气的自己在床上直咬牙。 “姐姐,你不能这么委曲求全。” “倾天,经历了这么多事。你怎么没有一点成长?当初若不是你炸王府,会惹那么些麻烦吗?而且你瞧,你不但没有改变任何事。还搭上了你自己。” 经凤鸣月这样一说,凤倾天垂下了眼。当初确实太过于冲动。就算那晚她成功救出凤鸣月,也改变不了凤鸣月已成楚王妃的事实。反倒是被楚墨岑威胁了那么久,现在成了这幅鬼样子。 “姐姐,你还爱着南宫哥哥吗?” 凤鸣月正捡着地上的碎片,手指一刺,血珠滚了出来。 “倾天,过去的事不要提了。如今我只希望安安稳稳过日子。你不许再闯祸,听见了吗?” 其实不用凤鸣月回答,凤倾天能感觉得出凤鸣月还深深爱着南宫凌。尤其是在奶奶灵堂那日,南宫凌的一声低唤,就破了凤鸣月所有的气势。接下来的三日,看着凤鸣月魂不守舍。心里的愧疚简直要把她吞没,可楚墨岑这人太难对付。她要想想法子才行。 “姐姐,以后可以请你帮我上药吗?” 想到楚墨岑在她某个部位摸来摸去她就感到深深的忧伤。若是她心上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她的仇人。这已经不是难为情了,而是奇耻大辱! 凤鸣月笑笑,“傻瓜,王爷待你如此上心。你怎么就那么不开窍?” “呵,呵呵,楚墨岑亲手废了我,当然待我上心。他恨不得时时刻刻看我笑话,只要我痛苦就是他最大的开心。” 凤鸣月无奈的摇摇头,替她盖好被子。要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希望住进这楚王府,得到楚墨岑的青睐。那上官莲儿不就是其中之一?若凤倾天再不收敛了性子。早晚还要吃亏。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下旬。凤倾天已经能站起来稍作活动,但一走路两条腿还是拉着筋的疼。 这日,楚墨岑又来给她上药。看着长出的新肉,调侃道:“不错嘛,过几日就能上案卖钱了。” 凤倾天懒得理他,突然鼻子一皱,嗅道:“楚墨岑,你带的什么香包啊?” 时间久了,改变不了楚墨岑为她上药的既定事实。也就只能默默忍受。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就不信赌上下半辈子做不好这一件事。 “本王这是自然男性体香,用不着任何香料。” “呸,有你这么自恋的吗?不过你身上这香味好熟悉,难道你去喝花酒了?” 楚墨岑剜了她一眼,顺手一拍。凤倾天嗷——惨叫一声。 “整天对着你这废物,本王哪有闲情去喝花酒?”说罢又想起什么,接道:“你堂堂凤家二小姐,规矩都学哪去了?” “规矩没出娘胎就喂狗了,王爷若不想管我,不如就……” 楚墨岑的大掌直接捏上刚长出新肉的臀|瓣,语气里尽是威胁。 “不如就什么?” “不如就睡觉,睡觉总行了吧?” 真是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一天到晚都在受伤。就不能长长记性?若他有心与她为难较真,她还能躺在那对她大呼小叫吗? “你这样的本王可睡不下去。这么想男人,不如本王帮你找风飞扬回来?” “想你个大头鬼!”凤倾天侧脸狠狠剜了楚墨岑一眼,反手拉过被子蒙头佯睡。 楚墨岑低笑一声出了屋,刚巧遇见楚眠之。 “眠之,这一大早在傻笑什么?” 楚眠之眨眨眼,抬手指了指天空。楚墨岑正纳闷,一个侍卫跑了过来。 “王爷,上官小姐来了。” “把她带去本王书房。” 看着楚墨岑的背影,楚眠之唇角的弧度拉的更开。当真是变天了,自家大哥竟会有一天为了一个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眉眼间笑意都多了,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 书房,上官莲儿端坐在椅上,拘谨的垂着头。双手叠着放在膝上。一身嫩黄色罗裙,看上去和凤倾天一般大小。 楚墨岑在门外站了会才进屋,这金元恐怕再也找不出像凤倾天那样不像女子的女子。瞧,同是小姐,凤鸣月端庄淡雅,高贵大方。上官莲儿素净乖巧,知书达理。 再想想凤倾天果真是一无是处,想着楚墨岑摇摇头,最近怎么条件反射似得,非要把凤倾天和所有女人对比一遍。好像要将她所有的缺点一一摆出,方能安心。 “莲儿,今个怎么有空上龙尾山?” 上官莲儿一颤,赶紧站起身。半含娇羞略微仰起头。素净白希的脸上浮起淡淡红晕。小兔子般带着些慌乱的眸子撞进楚墨岑的凤眼中,迅速的低下头。 “莲儿给楚王爷请安。” 怯生生的声音,尾端还带着颤。这样的女子总是天生让人怜爱疼惜,捧在手里都怕摔了。 “莲儿不必多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总是这样拘着,还怎么和本王说话?” 说罢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上官莲儿浑身一怔,目光凝向他处。睫毛轻颤如蝶。 楚墨岑勾起一抹邪笑,垂头慢慢贴向上官莲儿。灼热的呼吸如羽毛般扑在上官莲儿面上,镀上一层红晕。轻闭上眼,娇弱的身子微微发颤。像朵含苞欲放的花朵,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就在两片唇要贴在一起时,突然‘啪’门边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楚墨岑一回头,见凤倾天无辜的朝他笑着。 “王爷,不好意思,奴婢腿脚不方便。门槛太高没迈过去。” 上官莲儿的小脸如熟透的番茄,藏在楚墨岑身后。素手轻轻扯上他的袖摆。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可凤倾天来的目的可不是欣赏美人的,而是来搅局的。 “凤倾天,你这是来找茬的还是送茶的?” 楚墨岑玩味的看着她,眸里没有一丝怒气。这女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自己找麻烦。 “奴婢当然是来送茶的。” “那就去再泡一壶,要新鲜的雨后龙井,用龙尾山顶才融的雪水泡。泡好吹凉能入口了在给本王端来,否则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凤倾天一愣,这个季节哪里有什么新鲜的雨后龙井。更别说龙尾山才融的雪水了。还要吹凉?本姑娘不给你吐点口水已经便宜你了好不哒。 “奴婢这就去,王爷请稍等片刻。” 凤倾天一走,上官莲儿掩着嘴轻笑起来。 “让莲儿见笑了。” 上官莲儿一惊,连忙摆手,“没,没有,只是觉得凤家二小姐真有趣。” “哦?她哪里有趣,本王怎么没有发现?” 凤倾天有趣吗?这世上估计没有比凤倾天还要讨厌的人了,脾气大的要死还不服输,偏偏又没什么能力。闯祸的功夫倒是一流,只要跟在她身后总有收拾不完的烂摊子。而且每次都把自己整的要死不活,又不能不管不顾。 “莲儿也不晓得,就是觉得以后来了楚王府,若有凤二小姐陪伴,日子应该不会太无趣。” 说罢好似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刚平复的脸色又变得红彤彤。真是货真价实的闺阁娇小姐,总是这样容易害羞。 楚墨岑被上官莲儿的反应弄得心情大好,继续逗趣道:“原来莲儿担心楚王府无聊,放心吧。本王不会让莲儿无趣的。” 说着大手揽在她的腰间,暧昧的话语烧的上官莲儿更加羞涩。 凤倾天一瘸一拐的重新泡了壶茶,赶紧拖着步子半带小跑赶回书房。上官莲儿已经走了,楚墨岑正装模作样的在看书。 她将茶壶往桌上一撂,“楚墨岑,你敢让上官莲儿进门。本姑娘就敢搅的你们鸡犬不宁!” 楚墨岑眼皮都没抬,就她这浑身都是伤,走路都不利索还想和他斗?真是异想天开。 见楚墨岑没反应,凤倾天龇牙咧嘴的冲上去。抽了他手上的书。 “姐姐才回来你就娶侧妃,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凤倾天,你不愿嫁本王,算是本王赚了。但搅人姻缘的事干多当心以后变成老姑娘。”1d70T。 “哼,反正现在这样也嫁不出去。不如就拉你作伴。” 楚墨岑眉梢一挑,“你别忘了你姐姐可是本王的正妃。” 凤倾天气结,若不是凤鸣月说希望安安稳稳过日子。她定要向楚墨岑讨一纸休书,好让凤鸣月能和南宫凌双宿双栖。 “所以有了我姐姐,你不可以再纳侧妃。你想想,凡是妾室有几个善终的?我娘还有风飞扬的娘不就是例子吗?” 楚墨岑狠狠一怕桌子,站了起来。 “凤倾天,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了?本王做事不需要你指手画脚。你不过是本王王妃的妹妹,本王供你吃喝,不代表你是客人。今个起以劳换筹,做多少活就吃多少饭。等上官莲儿进门,你就专门侍候她。若有个差池,你和你姐姐一并陪葬!” 凤倾天猛然惊醒。对啊,自己已经被贬为奴籍。楚墨岑现在对她态度不明,无非是她还有其他的价值。他们之间是仇人。 “奴婢明白了,那就提前恭贺楚王爷新婚快乐!”说罢撑着腰,一瘸一拐的走了。 楚墨岑才不信凤倾天会明白。上官莲儿是上官雄的掌上明珠,心疼的很。若真有个闪失,可不是赔上什么那么简单了。 这些年他不断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就是想要找到当年给他下毒,间接害死他母亲的人。楚安曾告诉他那人和赤焰国皇室有关。 寻来找去,至今未得蛛丝马迹。但他体内的毒经白如确认,是风家蛊术的一种。虽然难解但不会致命。 不过,功高盖主,自然会引来皇室的不安。龙绝尘面上宠他,实则也在提防着他。还有龙啸阳,更是明里暗里与他为难。龙绝尘有心巩固龙啸阳手上的权利,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揉揉眉心,突然一阵困意袭来。但手上还有太多事没有办完,比如龙啸麒为何突然折回,并毫无前奏的恋上了凤倾天。难道他蛰伏多年的六皇子觉醒了?也突然想分杯羹? 可除了他和荆慕白,应该没有人见过凤倾天后背的纹身。就连龙啸阳对凤倾天的示好,也应该只是单纯想要威胁荆慕白而已。 这时,空气里突然传来清香。抬眼便见凤鸣月端着碟点心走近。 “王爷,午膳时间过了,妾身专门让厨房做了几样点心。您尝尝吧?” 楚墨岑捏起一个,小小的梅花形。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这是王妃自个做的吧?” “什么也瞒不住王爷,是妾身做的。” 凤鸣月笑的清浅,总是恰到好处。不温不火,不怒不争。放在那赏心悦目,带出去也不会添乱。只可惜用心太明显,不值得他去信任。 楚墨岑放下点心,道:“劳烦王妃明日安排一下府上的裁缝,去上官将军府给上官莲儿量量尺寸,做几件新衣裳。” “是,妾身知道了。”波澜不惊的眸里,终于闪过一瞬失望。 楚墨岑佯装没瞧见,与她擦身而过出了门。 宫里,夜晚总是比寻常百姓家来的早。不等天黑就掌了灯,楚墨岑站在灯火通明的麒麟宫外。听着袅袅传出的琴音,换上浅笑。 一曲罢,他刚刚好进门。 “殿下今个好兴致。” “本宫记得墨岑说过岁末再来讨茶喝。” 楚墨岑大刺刺坐到龙啸麒对面,将手中的酒坛放下。 “殿下不是也说过要走?” 龙啸麒早就猜到楚墨岑要来,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沉住气。 “墨岑是专程来问本宫为何没走的?” 楚墨岑开启了酒坛,顿时酒香四溢。一室琴音未散,又伴着酒香。倒是雅致的很。他清楚瞒不住龙啸麒,也根本不想瞒。 “除非殿下愿意告诉墨岑实情。” “没什么实情,事实就是本宫对凤倾天一见钟情,非她不娶,墨岑若是能助一臂之力。本宫自当万分感激。” 楚墨岑一脸讶然,但凡正常男人都不会喜欢凤倾天那样的吧?就算她长的尚可过眼,但她那性子实在不可爱。 “殿下口味真是独特,不过皇命难违。墨岑爱莫能助。” 龙啸麒不与他客气,端上酒坛便饮下一大口。明亮的眸眼,闪着异常坚定的光。 他不要的东西,再奢华名贵都不稀罕。他要的,耗尽一生也不会放开。 *** 一连数日,春雨蒙蒙。凤倾天闭门不出,楚墨岑自然不会以为她在赌气。但上官雄怕女儿做了侧妃受委屈,日日都叫楚墨岑去府里吃饭。旁敲侧击,甚至不惜压上半数身家做嫁妆。 终于捱到了迎娶侧妃的日子,这天都城的街上热闹非常。要比当初娶正妃时,排场大了几倍。 处处桃花如粉色的云,在阵阵微风中,清香不绝。 凤倾天一早就在上官莲儿要住的芳菲阁候着,身上的伤差不多已经好了。虽然深深浅浅的疤痕还在,但这样更方便她记着楚墨岑。 “倾天,一定不许出岔子,不许胡闹知道吗?” 凤鸣月已经叮嘱了好几遍,就是不放心。凤倾天头如捣蒜,但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虽然上官莲儿是无辜的,可她无法容忍凤鸣月受委屈。 老远,唢呐声便传了过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凤鸣月略施粉黛,穿一身绛红色锦袍。长发一丝不乱的绾成垂云髻,发间缀着金色流苏步摇,端庄淡雅。 按理说,娶侧妃没有太繁复的仪式。只需要上官莲儿给她和楚墨岑敬茶即可。可上官雄要求要行跪拜之礼,还要求正妃不能出现。 本以为楚墨岑那样的人,总该会顾及一下面子。没想到他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上官雄。所以这一天凤鸣月只能待在自己房里,像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妾室。 “姐姐,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瞧都有黑眼圈了。” 凤鸣月虽然对楚墨岑无情,但心里总是不舒服的。这样不就等于宣告天下,凤家不如上官将军府吗? “我说的话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好好伺候上官莲儿。”后半句在心里补充,保准她永世难忘!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凤倾天托着腮等的都快睡着了。新娘子好不容易送了进来。 喜娘一离开,凤倾天便端着点心凑到了上官莲儿跟前。 “莲侧妃,奴婢侍候您吃些东西吧?” 这时,上官莲儿的陪嫁丫鬟素巧接过了盘子。 “你先下去吧,侧妃有需要我会叫你的。”瞧那模样,趾高气扬。好像比一般府里的丫环要多出三头六臂似得。 “素巧,不得无礼。她是凤家二小姐,是王爷的客人。” 上官莲儿听出是凤倾天的声音,连忙接了话。素巧睨了眼凤倾天,满是不屑。 “小姐,王爷一会就来了,您先忍着点饿。” 大红盖头下,上官莲儿梨妆淡染,美的不可方物。就连凤倾天从侧面瞟了一眼,都不由赞叹。 “莲侧妃可真美,奴婢好生羡慕。想必以后王爷定是极宠爱您的。” 上官莲儿听罢,扑着胭脂的小脸粉若桃花。想到楚墨岑弯弯笑开眼。这可是她一眼就相中了的男人,虽然只能嫁给他做侧妃,但爹爹说楚墨岑值得嫁! 想着眉梢又微微蹙起,“凤二小姐,听说你和王爷相互恋慕。为何当初还要逃婚呢?” 都城里,关于凤倾天的绯闻若写成书,估计能绕着正街转好几圈。上官莲儿虽然是闺阁小姐,但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但最在意的当然是凤倾天和楚墨岑相互恋慕这个。 “吓,莲侧妃唤奴婢倾天就好。奴婢天生粗鄙,怎能配上王爷。莲侧妃多虑了。要说配得上王爷还要是姐姐和莲侧妃这样的美人。一个端庄一个秀美,左拥右抱羡煞旁人。” 素巧一听,这不是变着法子在挤兑自家小姐吗?立即回道:“倾天姑娘,我家小姐是皇上钦点的侧妃。王爷说了,日后和正妃一同掌管王府,不分大小。” 凤倾天努努嘴,侧妃就是侧妃,总有个正和侧之分。但总是人家新婚,她还是别撕破脸吧。 “哎呀,那就是和姐姐平起平坐了吗?恭喜莲侧妃,祝莲侧妃早得贵子。” 本好端端一段祝福,从凤倾天嘴里说出就变了味。上官莲儿心里有点怨凤倾天,这样大好的日子多不该提起凤鸣月。可凤倾天是凤鸣月的妹妹,自然会向着她。 “倾天,你也忙了一天。有素巧陪着我就好,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凤倾天笑笑,日子还长着呢。这点刺头话就受不住,以后怎么当人侧妃?不过要怪就怪楚墨岑吧,谁让他非要折了你这枝鲜花呢? 凤倾天刚走到门边,远远就听见有脚步声。她忙乖乖站好,等着猎物上门。 楚墨岑一袭红袍,衬的凤眼薄唇更加邪魅。轻快的步子代表他此时心情不错,凤倾天用余光偷偷扫了他一眼,唇角勾起冷笑。 “凤倾天,你没对本王的侧妃做什么吧?” “王爷,莲侧妃那么美,奴婢怎么舍得下手。您多虑了。” 楚墨岑推开门,素巧一见赶紧知趣的退了出来。见凤倾天还在门外,毫不客气的剜了一眼。这时,就听楚墨岑唤道:“凤倾天,你进来。” 凤倾天翻翻眼,不情愿的进了屋。两个红彤彤的人,看着就刺眼。 “王爷,您不会让奴婢看着您洞房吧?” 楚墨岑一脸冷峻,挑了她一眼。随手端起一个盘子,“拿一个。” 凤倾天抓起一块点心就塞进嘴里,大声的嚼着。原来楚墨岑是担心她在食物里下毒。她凤倾天是那么阴险的小人吗?她顶多就是在酒里下下药而已。 看着凤倾天吃完,他又端起桌上的酒杯。 凤倾天笑着,一口喝下,“王爷,还有要试的吗?” 楚墨岑朝她摆摆手,见一切如常。挑开了上官莲儿的盖头。一个女子最美的时候就是在今日,上官莲儿也一样。 楚墨岑执着她的手坐到桌前,“莲儿,先吃些点心吧?” “王爷,妾身不饿。” “乖,多吃点晚上才有力气。”楚墨岑亲手帮她拿了块点心,笑的意味深长。 上官莲儿立即满脸通红,一般在出嫁前夕新娘都会学习一些房中之术。上官夫人自然也科普了自家的闺女。想到那些羞人的图册,上官莲儿都快烧起来了。 一口点心卡在咽喉,不上不下,整个脸憋的涨红。楚墨岑赶紧拍着她的后背,将酒杯递到她面前。 “喝了合卺酒,莲儿就是本王的侧妃了。莲儿放心,本王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喝完交杯酒,楚墨岑直接打横抱起上官莲儿。虽然他对她没有感情,但是他需要上官雄的支持。 一路到床边,上官莲儿身上繁琐的喜服已经被他扒了乱七八糟。本就不是有足够耐心的人,索性直接用撕的。布料破碎的声音连门外都能听见,凤倾天笑的更欢了。 上官莲儿紧紧闭着眼,雪|白的胴|体已经和她的小脸一样绯红。素手紧紧抱着楚墨岑。感觉自己被放在柔软的床榻上,随着火热的大掌摩挲,整个身子都在颤。 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带着无数的火苗。浸透了上官莲儿的四肢百骸。直到混着酒味的烫唇压上她的唇瓣,轻颤的眼睫才缓缓挑开一个缝。撞进他燃烧的眸子里,心跳的不像话。17901563 “莲儿,紧张吗?” 上官莲儿赶紧重新闭上眼,摇摇头。手心里都出了汗。楚墨岑轻笑,密不透风的压上曼妙的身体。指尖在她身上游弋,每到之处必是火花四溅。 檀香小口由轻轻的呼吸,已经变成浓重的喘息。这么长的前戏,按理说楚墨岑应该亲自上阵了。可此刻他一脑门汗,看着上官莲儿心燥不已。倒不是对上官莲儿没兴趣,而是他发现自己的小兄弟,软软的缩在亵裤里。无论他怎么撩拨上官莲儿,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这时,上官莲儿也在被窝里闷出了汗,两人皆是气喘吁吁。她壮起胆子轻轻环上楚墨岑的腰,颤声道:“王爷,莲儿不怕疼。” 听罢这话,楚墨岑更加无语,脑中精光一闪。凤倾天坏笑的样子赫然蹦出。他放开上官莲儿起身下床。 “莲儿你先睡吧,本王突然想起还有公务要处理。”说罢脸色突然暗沉,拉开门便冲了出去。 素巧一见,赶紧进了屋。见上官莲儿缩在被子里,一脸泪痕。 “小姐,这是怎么了?” “素巧,王爷是不是不喜欢我。他、他走了……”说罢扑进素巧怀里。素巧虽说是她的丫环,实则也是上官雄为她专门栽培的贴身护卫。 轻轻拍着上官莲儿的后背,安慰:“小姐别乱想,素巧去看看。” *** 凤倾天自从失了武功,体质便弱了不少。晚上更是一点冷风也吹不得。她可没兴趣看楚墨岑不举,早早就回了如云阁,钻进了被窝。 “砰!”一声巨响,房门直接被踹飞了。楚墨岑怒气腾腾的冲到内室,直接把凤倾天从被窝里揪出来。 吼道:“你在本王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凤倾天一脸惊恐,单薄的亵衣贴在身上,玲珑的曲线映在楚墨岑眼里,更显讽刺。 “奴婢什么也没做呀。”两只眼睛瞪的圆圆的,看上去煞是无辜。但楚墨岑知道这无辜的皮相下,肯定早就笑疯了。 “不是你还能有谁?凤倾天,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说,本王就找凤鸣月说。” 凤倾天使劲推开楚墨岑,抚着胸口顺了顺气,干咳两声道:“王爷,请您把话说清楚。奴婢到底把您怎么了?” “你……”这才真叫做难言之隐,他总不能说本王不举吧? 楚墨岑沉下一口气,突然大掌抵着她的后脑。将她狠狠摁向自己,四目相接,唇瓣相抵。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一把握上她的酥|胸。凤倾天起初愣了一下,随后便开始狠狠挣扎。 但楚墨岑的力量岂是她能匹敌的,她越挣扎楚墨岑越邪妄。使劲一扯,薄薄的亵衣从领口一直被拉到腰间,虽然两只袖子还在。但柔嫩的身子一览无余的暴露在空气中。 随着屋外吹进的冷风,凤倾天瑟瑟发抖。死命的挣扎,连掐带踩。楚墨岑就如一头饥饿的野兽,禁锢着她的身体,碾压着她的唇瓣。 在被推到之际,凤倾天的余光瞥见了一抹身影。 就在这分神间,哔——楚墨岑手中的小瓷瓶瓶塞被弹起,一颗药丸塞进了凤倾天嘴里。 “你不是喜欢给本王下药吗?本王就让你好好感受一下你是怎么在本王身下辗转承欢的。” 凤倾天下意识瞳孔紧缩,当初炸王府那夜的记忆从灵魂深处钻出。 楚墨岑三两下脱光自己,毫无阻隔的贴在凤倾天身上。指尖挑开她的裤带,将她剥得yi丝不gua。嗜血的唇,在她身上一口一口发泄着。凤倾天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被剥离。 随着楚墨岑的触碰,身体越来越烫,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突然,两|腿被分开,楚墨岑置身于其中。一口咬上她的脖子,细细的允,重重的吸。 四肢百骸蔓延着一股奇特的热浪,烧的她头脑发昏。竟不知不觉抱上楚墨岑的后背,整个身体贴合着他同样滚烫的身体。像条小蛇般,扭动着。 “凤倾天,告诉本王,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其实此刻,楚墨岑的小兄弟还是软绵绵的垂着头。虽心里那把火要将他焚尽,但总是身不由己。 凤倾天媚眼如丝,藕臂缠着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沉静在他制造的幻境里,喘息愈加浓重,喉咙里还夹杂着低吟。 楚墨岑狠狠拉开她的手臂,冷眼扫过她,重新穿好衣裳大步离去。 凤倾天沉在幻境里,被楚墨岑折腾了半晚。直到天明药效退去才昏过去。 凤鸣月素来起得早,一直担心凤倾天闯祸。早早就到了如云阁。 瞧着那被踹掉的屋门,惊起一身冷汗。赶紧往屋内跑。见地上散着破碎的衣料,凤倾天沉沉的睡着,两腮潮红,呼吸浓重。 伸手一探,被额上那滚烫的温度下了一跳。 她赶紧去柜里翻了身衣裳,刚撩开被子又被吓得一惊。遍布全身的红痕,凭谁都能看出昨夜有多疯狂。 她赶紧把衣裳随意套在凤倾天身上,刚盖下被子,一个清甜的声音便由屋外传来。 “呀,倾天,你的门怎么坏了?” 说着人已经进了屋,一身桃红色滚边罗裙,让人眼前一亮。看起来甜美清新。见到凤鸣月时,先是一愣。水盈盈的眸子里露出小兔子般的慌张。 “王妃姐姐早。” 素巧也跟着道:“王妃早。” 凤鸣月干笑着将凤倾天的被子往上扯了扯,回道“莲儿妹妹早,你是来找倾天的?” “恩,王爷不在府里。莲儿闲着无事,想来找倾天玩的。” “王爷不在府里吗?”按照常理,新婚头一早,楚墨岑应该带着上官莲儿一起拜祖宗,敬香奉茶。不会去上早朝。 上官莲儿摇摇头,一脸失望。 “王爷昨晚就出去了,莲儿以为王爷去姐姐那里呢。” 凤鸣月讶然,楚墨岑竟昨晚就没在上官莲儿那过夜。看样子是在凤倾天这里,若是被上官莲儿知道,难免生出事端。 “哦,是,王爷昨晚是去我那里了。王爷怜惜妹妹,想让妹妹先熟悉熟悉王府环境。” 上官莲儿小脸一垂,绞着手指,语气里多了几分落寞。 “原来是这样呀,莲儿还以为王爷生莲儿气了。” “莲儿妹妹多心了,咱们先去用早膳吧?倾天好像受了风寒,让她在睡一会。” 上官莲儿点点头,可素巧却咦了一声,走到凤倾天床前…… ------- 亲们一定要支持袖子首定啊! 王爷这是举了?(求首订) “王妃,侧妃,素巧觉得倾天姑娘这不像是发烧啊。睍莼璩伤”说着手贴上凤倾天的额头,虽是滚烫,却和一般的发热不同。 两腮潮红,唇瓣像是染血的玫瑰花瓣,饱满而充满光泽。一般受了风寒应该会处于极度缺水状态。 凤鸣月一惊,赶紧道:“本王妃已经命人唤了大夫。莲儿新到府中,总不能饿着肚子。咱们还是先去用早膳吧?” “王妃姐姐有所不知,素巧这丫头学过医术。不如就让她替倾天看一看吧。” 说着,素巧就要去掀被子。凤鸣月紧张的不行,就在这时。一个白影晃进了屋子,以极快的速度到了床榻边。只是轻轻一推,素巧便退了好几步。 “眠之,你来了?”凤鸣月吁了口气,楚眠之点点头。 上官莲儿惊恐的躲在素巧身后,悄声问道:“王妃姐姐,他是谁啊?” “他是楚三公子楚眠之,倾天身子一直不好,都是眠之在调理。咱们去用膳吧?” 上官莲儿浅笑着点点头,三人一起出了如云阁。 这时,楚墨岑走了进来。他们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很明显上官莲儿身边的那个素巧,是上官雄专门派来监视他的。若今晚再冷落了上官莲儿,恐怕明日回门便有的受。 气狠狠瞪了一眼床上的凤倾天,真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挂在城门上晒晒干。 “怎样,死不了吧?” 楚眠之给凤倾天把着脉,对她越来越好奇。这么副柔柔弱弱的身子骨,愣是能把自己铁血的大哥弄得束手无策,启齿难言。不简单啊! “说话啊,到底怎么样?” 楚眠之回过头,盯上楚墨岑,满脸玩味之色。楚墨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一个多白痴的错误。 烦躁的叹了口气,见楚眠之往凤倾天嘴里塞了颗药丸。这才想起,他离开时忘记给凤倾天解药了。 凤倾天原本身子底子还不错,但废了武功后,大伤小伤不断。好好的身体愣是折腾毁了。这又被楚墨岑一颗幻药,身体整晚处在疲乏状态。精神弦彻底崩断了。 这一觉,昏昏沉沉睡了好多天。没想到,待她醒来这楚王府就变了天。 *** 次日清晨,空气芳香,天空湛蓝。 上官莲儿一早就到了凤鸣月的寝宫。凤鸣月正在煮茶,瞧见她心头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但还是陪着笑脸道:“莲儿妹妹,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王妃姐姐,莲儿来找王爷陪莲儿回将军府。” 凤鸣月心里咯噔一下,但她是正妃,理应帮楚墨岑处理这些事。便安慰道:“王爷可能有什么急事出去了,要不妹妹先陪姐姐喝盅茶。一起等王爷回来?” 上官莲儿当场应了,和凤鸣月一起喝茶聊天。直到晌午也未见楚墨岑归来。上官莲儿盼长了脖子,有些等急了,不一会便抿着唇红了眼眶。 密密的睫毛扑簌簌的颤,泪珠子一颗颗往下滚。凤鸣月连忙抽出帕子帮上官莲儿擦眼泪。 就在这时,突然上官莲儿惨叫一声。眼圈周围一片红肿,她伸着胳膊乱摸道:“素巧,我眼睛好痛。”1d70T。 素巧当时正在门外,一听见上官莲儿的唤声连忙冲了进来,迅速将随身携带的解毒丸塞进上官莲儿口中。瞧凤鸣月还拿着帕子呆站着,当时连礼仪都不顾了。 “王妃,您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 “没什么啊,我就是帮莲儿擦了擦眼泪。” 素巧一把夺过凤鸣月手上的帕子,放在鼻间嗅了嗅。怒道:“王妃,你好歹毒。我家小姐到底做了什么,你竟然要毒瞎她的眼睛!” 凤鸣月更傻眼了,这帕子她一直贴身带着身上。怎么可能有毒呢? 还来不及解释,楚墨岑就进了屋。只见素巧扑通跪在地上,眼泪也啪嗒啪嗒滚出眼眶。 “王爷,请您替我家小姐做主!” 楚墨岑鲜少来凤鸣月屋里,今个来自然是为了寻上官莲儿。见她坐在那,小手乱挥着。 “王爷,王爷,莲儿看不见了。” 楚墨岑脸色一沉,望向凤鸣月。“王妃,这是怎么回事?” 凤鸣月哪里说得清是怎么回事,只能跪下,一言不发。上官莲儿一个劲的唤,边唤还边哭,素巧就陪着她哭。这下子也回不了娘家了,可上官雄就这一个女儿。到傍晚便沉不住气,自己来了。 一见宝贝女儿眼睛上蒙着布,当场就不愿意了。 “王爷,老夫把好好的女儿交给你。这才一天就瞎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楚墨岑必须联合上官家才能镇得住风家,暂时还不能与他闹翻。便陪着笑脸道:“岳丈大人,是墨岑疏忽了。但鸣月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香缇子有毒。瞧,本王身上这香包也是鸣月送的。” “哼,是不是故意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而且把一个有毒的香包送给自己的丈夫。可见其心肠有多歹毒!” 楚墨岑本就对凤鸣月有提防之心,经过这一次心里的想法更重。 本在这个节骨眼,楚墨岑已经两难,没想到上官莲儿还哭哭啼啼道:“爹爹,这不怪王妃姐姐。是莲儿没用,就算王爷不理莲儿,莲儿也不该去王妃姐姐那里等的。” 上官雄一听,脸色更黑。他手上的兵权不比楚墨岑弱,而且上官家族是大门大户。军中所用粮草、马匹都是上官家供给。连皇上都要对他忌惮三分。虽说楚墨岑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可毕竟家世背景薄弱。 只见上官雄一巴掌挥在素巧脸上,素巧当时便被打倒。唇角淌着血,五指红印像是烙在皮肤上,异常明显。 “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 很明显上官雄这是杀鸡给猴看,楚墨岑一时面上也挂不住。他总不能告诉上官雄,不是他不想碰上官莲儿,而是自己突然不举了。 “岳丈大人息怒,您有何建议不妨直提。小婿照办就是了。” 上官雄冷哼一声道:“王爷,上官雄一辈子带兵打仗不会说话。说错了也请你见谅。老夫把女儿嫁给你,当初就是认为你会一心一意的对她好。不会让她受委屈。可你瞧瞧,她连见你一面都要去别人房里。你这不是让她守活寡吗?” 楚墨岑一听,此刻真恨不得将凤倾天揪起来。若不是她,哪里会有这么些意外。 上官雄顿了顿,看了眼凤鸣月接着道:“王妃本就该识大体,凤鸣月这样善妒。老夫实在不敢让莲儿继续留在这,老夫可就这一根独苗。绝不容许有半点差池的。” “那岳丈大人的意思是休了凤鸣月吗?” 凤鸣月一愣,狠狠跪在楚墨岑眼前,扯上他的袖口道:“王爷,妾身真的没有害莲儿妹妹。妾身是冤枉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夫的女儿是女儿。定国侯的千金也一样娇贵。老夫以为,最好的方法便是将正妃和侧妃的位置换一下。” 楚墨岑睨了眼素巧,此时已经很明显了。好一出苦肉计,可他还不得不从。 “墨岑知道了,墨岑明日便向皇上禀明。请岳丈大人放心,以后莲儿断然不会再受一丝委屈。” 仅一天功夫,凤鸣月从正妃变成了侧妃,上官莲儿从侧妃变成了正妃。素巧是正妃身边的贴身丫头,很快便在府里立下了条条规定。楚墨岑看不过眼也得随着他们折腾,这时候突然有点期待凤倾天早些醒。 这不,他执着毛笔,在凤倾天脸上毫不客气的作着画。 凤倾天睡的正香,突感脸上一阵瘙|痒,缓缓挑开了眼皮。 “凤倾天,你再不醒,你脸上的王八可就站不下了。” 凤倾天本就起床气很大,好不容易舒舒服服睡一觉。被闹醒了自然是不开心,而且闹醒她的对象还是楚墨岑。 “呦,王爷这是举了?” 楚墨岑一听,手上的毛笔一撂,一把捏上了凤倾天的脖子。眸中射出危险的冷光。 “果然是你,解药在哪?” “哼,王爷别白费心机了。这药我可研究了好些天。世上独此一份。” 楚墨岑垂下头,火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唇边勾起邪笑,“对别人不举,对你举就成。你喜欢本王可以直说,用这种办法将本王绑在身边只会适得其反。” “呸!”凤倾天狠狠剜了他一眼,可自己也在纳闷。为何楚墨岑对她还能做那种事。 “闯祸精,拜你所赐。凤鸣月如今成了侧妃,上官莲儿成了正妃。本王记得你说过,妾室的下场都不太好。但愿凤鸣月能比你娘活的久些。” 凤倾天这下子完全清醒了,推开楚墨岑坐起身,扯上他的前襟。 “楚墨岑,你真是卑鄙!” “本王再卑鄙也不如你会闯祸,现在本王都有点相信你是不是会克人了。” “要克第一个就克死你!” “那是没机会了,本王若记得不错你克死的第一个人是你的母亲。” 凤倾天气的咬牙切齿,拳头攥的紧紧的。突然跪着扑向楚墨岑,狠狠一口咬上他的脖子。 楚墨岑眸中闪过冷笑,但愿凤倾天不会让他失望。 梳洗罢,凤倾天又漱了遍口。楚墨岑真是让人倒胃口,连血都是臭的! 妃像倾王风。遂后,一边想着怎样安慰凤鸣月,一边风风火火闯进了凤鸣月的寝宫。 此刻,案几旁。凤鸣月一袭月白色长袍,黑发绾成简单的髻。斜插一支步摇。除了手腕在动,整个人就如一副静止的美人图。 凤倾天鼻头一酸唤道:“姐姐~” 凤鸣月缓缓抬起头,唇边已挂着笑,“身体好了?” “对不起,又害姐姐受委屈了。” “这次和倾天没有关系,是姐姐不识毒药。不仅害了王妃,还差点害了王爷。” “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鸣月抿了抿唇,将事情原委和盘而出。凤倾天听了一遍,未觉有任何不妥。可心里总有种违和之感,似乎这一切太过于凑巧。 但想到上官莲儿那人畜无害的脸,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姐姐别伤心,就算楚墨岑把你休了。我相信南宫哥哥也会愿意娶你的。” 凤鸣月拉过凤倾天的手,轻轻拍了拍。“傻瓜,你以为南宫相府是什么地方。上官将军连女儿做侧妃都无法容忍,相爷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儿子娶被休的女人?” 被凤鸣月这么一说,凤倾天心里的愧疚感更甚。一层一层将她缠着,压的快喘不过气。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错,她太无能,太莽撞,太不懂人心。她要变强,她要在楚王府为姐姐支起一片天! 告别了凤鸣月,凤倾天直奔楚眠之住处。一见他,扑通跪下先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楚眠之无法表达,但切实被凤倾天吓了一跳。哪有她这么拜师的? 比划着让凤倾天起来,可凤倾天膝盖像是黏在了地上,死活不动。 楚眠之是个很容易害羞的大男孩,虽然无法言语。但看人却心中有数,他对自己的养父楚安就很排斥,连楚沛羽他也很是疏离。除了楚墨岑,他几乎不与人接触。 拗不过凤倾天,他便去搬救星。可楚墨岑今个也没了影子,急得他连屋子也不敢回。 直到晚上,当他以为凤倾天走了,刚偷偷溜进屋子。一个人影便突然跪在了他面前。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楚眠之被打败了,连忙拽起凤倾天,奈何两人根本无法沟通,只能靠着纸笔交流。 ‘你想要我教你什么?’楚眠之的人如其名,工工整整,十分简单。 凤倾天的字也如其人,活蹦乱跳,大小不一。写了三遍楚眠之才认清,那其实是一个‘毒’字。 ‘不要告诉我大哥’凤倾天不好意思再用自己的丑字毒害楚眠之,使劲点点头,心里乐开了花。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好事。 楚眠之和凤倾天年龄相仿,很容易接触。楚眠之死活不同意凤倾天叫他师父,凤倾天每次叫师父也总会想起荆慕白。所以也没多做坚持,但对楚眠之的称呼就变成了眠眠。 “眠眠,你确定要把这只兔子送给我?” 楚眠之睨了凤倾天一眼,他的闪电貂可是很珍贵的好不好?到底哪里像兔子!!!不过就胖了点嘛。 “恩,既然送给我了,我还是给它起个名字吧。不如就叫白兔?” 楚眠之再次睨了凤倾天一眼,从她手中夺过闪电貂。若不是这小家伙比较喜欢女性,他才舍不得送呢! “好嘛好嘛,不叫白兔。那叫白猫好吗?” “……”还是白兔好了。 白兔虽然是只闪电貂,但其速度比人不知快了多少。锋利的爪子和牙齿上都含剧毒,总能杀人于无形。 凤倾天抱着白兔,瞧着墨居的方向傻笑。楚眠之突然板着她的肩,深深望着她,用唇语道:“你若让它杀了我大哥,我就亲手杀了你!” 好血腥的警告,凤倾天笑着摆摆手。 原本她就有些底子,学毒对她来说不难。但要像楚眠之那样使的出神入化就不容易了。 两人悄悄默默进行了十余天,凤倾天算是出了师。 在出师当日,正巧赶上上官莲儿的生辰。楚墨岑将金元所有有头有脸的贵族都请到了楚王府。 凤倾天伸着脖子往厅里瞧,看始终没看见熟悉的素衣。 “天儿,别找了。你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荆慕白了。”背后突然响起龙啸阳的声音,吓了凤倾天一跳。但听见他这番话,哪里还有心思顾虑其他。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荆慕白死了,死在楚墨岑手上。本宫觉得楚墨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 凤倾天一怔,感觉脑袋里‘轰’,响过一个炸雷。眼前模糊一片,荆慕白撑着白伞朝她走来的样子竟成了隽永的回忆。 “不会的,师父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你骗我的对不对?” 瞧凤倾天失魂落魄的样子,龙啸阳将她揽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哄道:“难过就哭出来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就在这时,突然一团白影跳上了龙啸阳的肩头。龙啸阳一诧,推开了凤倾天。伸手就要去捉在肩头的白兔,只见白兔尖尖牙齿已经露在外面。只要龙啸阳的手再靠近一寸,它就会毫不犹豫的咬上去。 “白兔,回来!”凤倾天回过神,突然镇定下来。她不能再莽撞行事,害人害己。 “殿下,倾天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未解。不知殿下可否告知。” “天儿尽管说,本宫瞒着谁也不会瞒着你。” 此时凤倾天多么想大笑,帝王家的男人都是这样多情吗? “殿下为何会对倾天这般感兴趣?” 龙啸阳看着她笑了,“以前以为你会问,都想好了要怎么回答你。没想到你倒是沉得住气。不过走到今时今地,本宫对你的兴趣已经高过了你的利用价值。” 凤倾天没想到龙啸阳会回答的这般直接,反倒是自己语塞了。 静默在两人中间流转,就当她还想问什么时,楚墨岑突然出现了。 “太子爷,宴席准备开始了。” 说罢扫了眼凤倾天,四目相接,凤倾天素来倔强不屈的眼神今日平静的过头。就像是一汪深潭,看不到底。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招呼客人。” “是,王爷。”虽楚墨岑总嫌她费米,但并没真正苛求过她什么。也不限制她的自由。曾几何时,她都决定不再恨楚墨岑了。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可荆慕白的死讯,在她心里狠狠拉了一刀。虽然龙啸阳说的话不能全信,但也不会空穴来风。 一个生日宴,热热闹闹摆了一整天。上官莲儿的笑容就没从面上消失过,身边站着楚墨岑。好一对金童玉女,但却如扎在眼里的刺。 感觉到冷厉的视线,楚墨岑一瞬间便捕捉到了凤倾天的眼神。可交汇时,里面坦坦荡荡,没有一丝多余情绪。 待人群散去,楚墨岑先是将上官莲儿送回芳菲阁。遂后便一瞬不停的去了如云阁。 凤倾天已经换了衣裳,见到楚墨岑并不觉得意外。 “王爷来的目的是想和奴婢说远离太子殿下吗?” “说了也没用,本王只想知道龙啸阳和你说了什么。” 深邃的凤眼对上凤倾天波澜不惊的眸眼,简直要把楚墨岑气疯了。这女人学什么不好,非要学和他作对! “没说什么,王爷太敏感了。”说罢凤倾天在他眼皮下撩开被子,泥鳅一样滑了进去。 这时,素巧突然急匆匆赶来,跪在门外便喊着:“王爷,王妃肚子疼的厉害。您快去瞧瞧吧?” 楚墨岑眉峰微皱,以前他认为像上官莲儿那样的女人最省事。乖巧的如小猫,连说话都不会大声。可如今却发现上官莲儿简直就是用水做的。 整天都在哭,整天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凤鸣月又沉静,若不是有时遇见莫不准就忘记了。反倒是像凤倾天那样的,鲜活明亮。又让人没办法完全割舍下。 “素巧,你不是会医术吗?叫本王去又能有什么用。” “王爷,王妃一直在唤着您。奴婢想王爷若能陪在王妃身边。指不准王妃的病就好了。” 楚墨岑晚上一般不会去上官莲儿房里,能看能摸不能吃。这是多残忍的事。但始作俑者在这,不拖下水岂不是让凤倾天日子过的太逍遥? “凤倾天,你同本王一道去。” “王爷,奴婢认为王妃的病除了王爷,谁去都不管用。” “废什么话,赶紧起来和本王一起。”凤倾天极不情愿钻出被窝,拖着步子和楚墨岑一起到了芳菲阁。 上官莲儿穿了件轻如蝉翼的纱裙,若隐若现的娇躯,让人看了血脉喷张,移不开眼。 可楚墨岑却煞风景道:“莲儿穿这般少,难怪要肚子痛了。素巧,怎么不给王妃加衣?” 上官莲儿见凤倾天也跟着后面,赶紧批了件外衫,小脸通红通红。 “请王爷恕罪,莲儿本想给王爷一个惊喜。没想到却添麻烦了。” 说着就垂下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楚墨岑今个本就心烦,瞧她这样。直接拉起凤倾天出了芳菲阁。 上官莲儿一把扯掉外衫,狠狠砸在地上。将桌上的茶具悉数扫尽。 吼道:“讨厌,讨厌,讨厌!” -------17901563 还有4000稍晚点。 春、梦成真(求首订啦) 素巧连忙拿了件斗篷给上官莲儿披上,轻轻帮她顺着气。睍莼璩伤 眼中闪着冷光,“小姐,素巧感觉这凤倾天比那凤鸣月狡猾多了。这几日据素巧观察,王爷根本就没去过凤鸣月那。反倒是日日都会去如云阁。方才若不是素巧去的及时,恐怕王爷今晚又要宿在那了。” 上官莲儿从小娇生惯养,众星捧月。新婚夜楚墨岑突然弃她离去已经是莫大的屈辱,这一次又当着她的面直接带走了凤倾天。她岂能不恨? “素巧,我讨厌那凤倾天,明明是个奴才反倒是比主子还猖狂。我不想见到她了。” 上官莲儿噘着嘴,眸中泪光点点。想到本该属于自己的美好初YE,就更痛恨凤倾天。她一个扫把星,凭什么和她争和她抢? “小姐放心,凤倾天虽然比凤鸣月机灵点。但素巧有法子对付她。” 上官莲儿半咬着唇,秀气的眉头打成结。 “人家有王爷宠着,你能有什么法子?” “小姐有所不知,晌午时素巧在厅外瞅见凤倾天和太子殿下在院里,殿下不仅抱着她,还亲了她呢!” “啊,那咱们得快点告诉王爷。” 素巧满脸鄙夷道:“小姐,这事不能急。俗话说捉歼捉双,要眼见为实。而且对方是太子,弄不好可能会连累了王爷。” “那可怎么办?太子殿下又不会天天来王府,这样下去王爷岂不是被凤倾天玩于鼓掌之间!” 素巧贴向上官莲儿的耳侧,几句耳语,引得上官莲儿破涕为笑,脑袋靠在素巧的肩上。完全是娇滴滴的小女儿模样。 “还是素巧聪明。” *** 如云阁,凤倾天和楚墨岑面对面坐着。大眼瞪着小眼,一个含笑,一个忍着怒强装镇定。 “凤倾天,你今个不和本王交代清楚了,就别想去睡觉。” “楚墨岑,你想让我交代什么?是太子殿下和我说了什么,还是你不举的事?” 平静的凤倾天在楚墨岑眼里比往常更有攻击性,说话句句带刺。让他忍不住想要将她撕碎了。 冷峻的脸,线条紧绷。凤眸里的笑意已消失,唇畔挑起嗜血的冷笑。 “若是本王没有猜错,应该是关于荆慕白的事吧?”17901563 试探的一问,凤倾天差点就忍不住。可她暗自捏了捏拳,不想再受他的掌控。 佯装讶异,“师父怎么了?” 楚墨岑盯着她,想从她紧张的脸上剥离出其他情绪。可那一双眼,那一双蹙起的秀眉,都彰显着她对荆慕白的紧张和在意。没有半点异常。 “没什么,就是不能在朝为官了,听说回了边城。” 凤倾天腾的站起身,当即就问道:“我能离开浣衣局是不是用师父做的交换?” “你先告诉本王,你在本王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原来楚墨岑是故意给她抛了诱饵,只要她放不下荆慕白。就不可能不说。但她凤倾天已经不是昨天的凤倾天了,这一次她已经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她有的是时间和楚墨岑耗。 “没什么,就是让王爷不举的药。”她仿着他的语气,连表情都学得如出一辙。尤其是唇角勾着,小脸上平添出一丝妩媚。 楚墨岑还想再问,凤倾天已经抢先开口:“你先告诉我师父到底怎么了?” “死了。”薄薄的唇,轻飘飘吐出两个字。好像不是一条命,而只是在谈今天的天气,或者晚上吃什么。 凤倾天从楚墨岑嘴里听到,远比从龙啸阳那里听到冲击要大。因为楚墨岑不会骗她,只要让她痛苦的事,楚墨岑总是说的很坦然。一点也不掖着藏着。 咬着唇,浑身都在发颤。血液像是突然冻结了,纤细的手每一根骨节都棱角分明。瞪着楚墨岑,冰凉的液体不由自主滑落眼眶。像是要流出血泪那么悲伤。 她以为,她能挺住。其实她不过是抱着侥幸。希望荆慕白像凤鸣月似的,只是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等到不知名的某天,他就会突然回来。 可楚墨岑说‘死了’,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希冀打碎了。 楚墨岑清楚的看见,血色一瞬间从凤倾天脸上消失。原本心中还有一丝块感,但随着凤倾天点点清泪落下。心口隐隐发胀。 “本王答应过荆慕白不告诉你的,是你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过连定国候的死你都能接受。荆慕白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女人的眼泪真是麻烦透顶,随便滴一两滴,就像是要将百炼钢化成绕指柔。而且凤倾天不像上官莲儿,随便一句重话,那眼睛里的水就能多的倒出来。 她遇强则强,谁敢凶她,她就敢更凶。习惯了她倔强的样子,她哭的时候便让人无比心躁。 这时,就见凤倾天擦干泪冷笑着从鼻腔里哼出两声。 “是啊,连我爹死我都没哭,现在自然也无所谓。反正我早晚会给他们报仇。对吧,楚墨岑?” 楚墨岑不置可否,凤倾天这样的女人不就是石缝里长的花吗?娇惯着不如抽打着。这样反而能更快的恢复精力。 “报仇是强者做的事。你现在只需要帮本王做件事,就可以让凤鸣月少受些委屈。” “若和上官莲儿有关,我不想听。” 今晚楚墨岑带她去上官莲儿那,不是很明显吗? 若她记得没错,那晚她看见的身影就是上官莲儿的婢女素巧。再回忆凤鸣月被陷害的事,所有线也就很明显了。她能想到,楚墨岑自然能想到。但是楚墨岑不想自己得罪上官莲儿,他是要借刀杀人。 “本王不需要你做什么,只需要盯着素巧就可以了。” 盯着素巧,说的倒是轻巧。她现在武功全无,又没有靠山。若是被素巧反咬一口,指不定还会连累凤鸣月。想到这,凤倾天突然明白了为何那日,楚墨岑那么急着把凤鸣月降为侧妃的消息告诉她,原来是想让她闯祸! 一层一层细细想来,当初在定国候府也是那样。她的冲动,成了伤害重要人的利剑。 “这事王爷还是交给别人吧,我已经决定以后靠抄佛经度日了。” 楚墨岑看着凤倾天,突然眸色一转心中有了计较。潇潇洒洒的走了,凤倾天彻底失眠了。 吹了灯,一个人坐在桌前,闭上眼。回忆着往昔的悠远箫声,泪流满面。 *** 第二天一早,上官莲儿神清气爽,面色红润的来了如云阁。 一进屋就甜甜唤道:“倾天,你今天忙吗?” 今个可真是好日子,瞧上官莲儿那样。估计是惷梦成真了吧? 凤倾天破天荒的站在书案前,笔尖轻轻运转,神情专注。眼都没抬便回道:“王妃,王爷命奴婢抄写佛经。估计最近都没什么时间。” “这样啊,本妃还想让你帮忙选选花色。王爷说可以给小世子做衣裳啦。” 甜蜜的笑着,很明显是在炫耀。可凤倾天却丝毫不在意回道:“恭喜王妃了,只可惜奴婢没福分帮小世子选衣裳。不如奴婢送小世子一篇佛经吧?” 说着拿起案上的纸走到上官莲儿眼前,上官莲儿接过。一时间蒙了。这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呀? 可还是客气道:“那本妃先谢谢倾天了。”说着将纸折好放进衣袋,浅笑着离去。 她一走,凤倾天便撂了毛笔。她才不要夹在他们中间。报仇这事,也可以小火慢炖。 上官莲儿回到芳菲阁,将凤倾天的鬼画符随手一扔。撅起嘴道:“素巧,你说那凤倾天真的会吃醋?” “小姐,您就安安心心等着吧。” 上官莲儿抿唇点点头,她以为楚墨岑会冷落她一辈子。可就在昨晚,楚墨岑还是要了她。不过为何要给她吃避子药,难道他不想让她给他生孩子? 这夜,楚墨岑刚拿出瓷瓶。上官莲儿便捂住了嘴。 “王爷,莲儿是哪里做的不好吗?” 楚墨岑拉开她的手,指尖挑起她的下巴,柔声道:“莲儿怎么又哭了,总这么哭本王看着会心疼的。” “王爷心疼为何还要让莲儿吃避子药?莲儿想和王爷有个小世子啊。” 楚墨岑盖上瓶子,收起幻药。上官莲儿想用孩子绑住他真是异想天开。他楚墨岑怎么会给上官家多一个威胁他的筹码。 “既然莲儿不想,那就早些睡吧。本王明个要去昆仑国,府里的事就辛苦莲儿了。” 上官莲儿扯上他的衣袖,鼻头红红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含满了委屈。楚墨岑拉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芳菲阁。 若不是凤倾天给他下药,他未必会想到给上官莲儿下幻药。如果碰了她,若以后和上官雄短兵相接,必然会夹着层情分。 刚出芳菲阁,便见一黑影没入暗中。楚墨岑眸色一变,循着风声辨别着声响。 终于有人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他运起轻功,迅速到了凤鸣月寝宫。烛火幽幽,偌大的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坐着等了好一会,凤鸣月才从外面进来。看见楚墨岑时,一愣垂下头。 巧儿斗素倒。“王爷,这么晚了您怎么会来?”1d70T。 “本王明个要去青木山,特地来看看。侧妃这是去哪了?” “妾身去倾天那里了。” 楚墨岑扫了眼凤鸣月鞋边的泥,站起身没再多说什么,踱出了屋子。凤鸣月舒了口气,展开了掌心的字条…… 鸟屎掉下来怎么办? 云遮月,整个楚王府埋在一片寂静之中。睍莼璩伤龙尾山上常年温度较低,春也来的晚。到了夜晚更是夜凉如水。 楚墨岑将两块昆仑镜放入怀中,脸上挂着肃杀之气。为了这一年,他努力了近二十年。 “夜隼、夜狸”低沉的声音,在静夜里像是古老的密语。话音便有两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蒙着面具,像是从虚空而来。 “王爷”单膝跪地,向楚墨岑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你们俩一个看着凤鸣月,一个看着凤倾天。只要不闹出人命,随她们折腾。” “是!”夜隼、夜狸退下。楚墨岑也离开了楚王府。 *** 清晨,鸟儿欢啼,日光静好。 凤倾天早早用罢早膳,刚在院里活动完。便迎来了如云阁的第一位客人素巧。 “凤二小姐,王妃邀您去芳菲阁用茶点。” 这几日,凤倾天足不出户。就连楚墨岑来,她也不咸不淡的。完全成了楚王府的空气。心知这是上官莲儿摆的鸿门宴,就想拒绝。谁知素巧突然亲昵的挽上她的胳膊。 “王妃今个可是煮了好茶,凤侧妃也会去呢。” 一听凤鸣月要去,凤倾天只能应下。 芳菲阁在墨居和凤鸣月的寝宫中间,虽然清幽雅致,但毕竟不是正妃居所。比起凤鸣月的越看越不上档次。 对此上官莲儿一直耿耿于怀,但楚墨岑没提。上官雄也劝她,不能把男人逼得太紧。她便觉得自己是委曲求全,以正妃的身子住侧妃的殿。 凤鸣月一进门,她便酸了凤鸣月一句。 “姐姐,莲儿这里不如您那宽敞,您别嫌弃啊。” 凤鸣月素来稳重,被降为侧妃后,更是低调行事。 “王妃严重,能品到您亲手做的差点,是鸣月的福分。” 凤倾天刚走到门外就听见了上官莲儿腻死人的声音,眸中闪过冷笑。若不是她下定决心要改掉自己莽撞的毛病,恐怕此时早就冲上去了。 “呀,素巧你可真不够意思。若知道是王妃亲手为奴婢和姐姐做茶点。奴婢就该多抄些佛经来的。” 上官莲儿听见凤倾天的声音,心里万分嫌弃。但面上却绽开一个无比清纯的笑容。 “倾天来啦,素巧快去准备一下。一会日头高一点,咱们就在外面那株桃树下饮茶。” 凤倾天心里鄙夷的瞧了上官莲儿一眼,对她而言。茶只能解渴,点心连饥饿都挡不住。所以她十分不屑这种自视风雅的东西。 “王妃,这个天龙尾山上的鸟儿都出巢了。万一有鸟屎掉下来怎么办?” 上官莲儿一愣,这辈子她都没有说过如此粗鄙的话。一瞬间,好似真被鸟屎砸中了。脸上的表情,煞是丰富。 “倾天,不许没规矩。”凤鸣月赶紧出来打圆场,素巧剜了凤倾天一眼,指挥着丫环把桌椅搬去院中。 凤倾天朝凤鸣月眨眨眼,上官莲儿有些不自在的往外瞟着。 茶点端上来,一阵香味在空气中飘荡。三人在院中落了坐,但上官莲儿的眼神总是不住朝上瞟,素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凤倾天看在眼里,不免觉得这娇小姐真是好笑。明明笨的要死,还总想着要害人。 凤鸣月刚端起茶盏,凤倾天赶紧唤道:“姐姐,咱们换一下嘛。你那杯肯定比我的好喝。” “真拿你没办法。”两人交换茶杯时,凤倾天眼尾扫过素巧,在她眸中瞥见一抹冷光。 三人本就不熟,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凤倾天虽然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其实心里一刻不敢放松,弦始终绷着。 这时,“哎呀!”上官莲儿一声喊叫,只见一坨白乎乎的东西砸在了她的脑门上。素巧脸色一变,连忙掏出帕子为上官莲儿擦拭。 “素巧,是鸟粪吗?” 说话间,声音都在颤。凤倾天真想大笑几声,感谢苍天。但面上却一脸惊恐,“瞧,我就说会有鸟粪吧?” 素巧睨了她一眼,扶着上官莲儿进屋清理。凤倾天惬意的往椅背上一靠,笑道:“姐姐,这是不是叫做害人先害己啊?” “别胡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冤枉啊,我要有这本事,肯定天天让楚墨岑吃鸟屎了。” 谈笑间,上官莲儿已经从头到脚都换了一遍。小嘴微微噘着,眼底还蕴着水汽。不情不愿的坐回椅上。 “让姐姐和倾天看笑话了,一会喝完茶咱们还是去院里赏赏花吧?听说墨居里有棵白玉兰也开花了。” 凤倾天实在不想和上官莲儿在一起,刚张口就见上官莲儿突然脸色惨白弯下腰。 “王妃,您怎么了?” 这种事已经是第二次在凤鸣月眼皮下发生,她赶紧朝丫环吼道:“去请眠之公子来。” 素巧向上次一样,拿出解毒丹就要往上官莲儿嘴里塞。凤倾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素巧姑娘,还是让眠之公子给王妃瞧瞧吧。” “那怎么行,万一王妃有个闪失,谁能担的起这个责任!” 上官莲儿已经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很明显是中了毒。但凤倾天想,素巧一定不会让上官莲儿有事。 “素巧姑娘,您怎么确定王妃是中了毒?万一是癫痫之症,可是会咬断舌头的。” 素巧狠狠拉开凤倾天的手,那力道绝对是有功夫的。凤倾天本退了半步,但她故意崴了一下坐到了地上。 慌忙中一把扯上素巧的裙带,撕拉一声,裙子被扯开了半截。水红色的亵裤就这么露了出来。 素巧一着急,赶紧去捡落下的裙衫。凤倾天连忙道歉,先她抓上地上的布料往素巧身上遮。一抢一护间,素巧手上的小瓷瓶掉在地上。里面的药丸全数滚了出来。 这时楚眠之也刚好到了,凤倾天急忙迎上去,“眠之公子你可来啦,快给王妃瞧瞧吧。” 上官莲儿这时已经满脸紫青,唇瓣都乌了。楚眠之封住她身上几处穴道,在她舌下压了颗解毒丹。将她抱进了屋里,素巧也跟着跑了进去。 凤倾天这才端起桌上的茶杯,将剩下的茶倒入了花丛。 凤鸣月一瞧,连忙问道:“倾天,是你给王妃下的毒?” “姐姐,这还看不出吗?是她自己给自己下了毒,就像上次害你一样。他们这是玩苦肉计呢!” “怎么可能呢?”凤鸣月一脸不可置信。凤倾天将自己和上官莲儿的茶杯换了一下,这才拉着她一起进了屋。 “眠之公子,王妃这是怎么了?”1d70T。 楚眠之做了个手势,凤鸣月和素巧都没看懂,但凤倾天懂了。不过她故意装作不懂,“王妃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 素巧直接接道:“王妃在将军府身体好的很,这分明就是有人给王妃下了毒。” 凤倾天睁大眼,一脸诧异。 “不会吧,我和姐姐也喝了茶。我们都好好的呀。” 素巧用帕子为上官莲儿擦了擦脸,含着哭腔道:“小姐自从做了正妃这个位置,就没过一天安稳日子。说了怕惹王爷心烦,有委屈都自己吞了。没想到步步忍让,反倒是有人恨不得要了她的命。” 一边说眼泪一边往下掉,好像上官莲儿就要归西了似的。 凤倾天修炼不够,实在看不过眼。顿感无趣,拖着凤鸣月就往外走。谁知这时,‘啪嗒’从她身上落下一个纸包。 素巧就像是听见什么命令似的,朝着那纸包就冲了过去。 “凤侧妃,您和二小姐现在不能走。” 说着将纸包捡了起来,随手一挑开。指着凤倾天道:“凤二小姐,难道是你给王妃下的毒?” 凤倾天不慌不忙,冷笑道:“素巧好本事,莫非你知道王妃中的是何毒?”17901563 素巧直接拿着纸包走到楚眠之跟前道:“三公子,麻烦您给看看。” 遮静府云气。楚眠之凝眸瞥了眼,点点头。如此拙劣的把戏,偏偏凤倾天百口莫辩。若是她要让上官莲儿死,让白兔随便咬一口不就行了。用得着大费周章,还和她聊天喝茶? 她一直以为他们下手的对象会是凤鸣月,不想却是自己。 “凤二小姐,三公子都确认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凤倾天笑笑,一脸淡然:“素巧,你瞧你的手。”话音落,素巧就觉手上一痛。眼前好像闪过一个什么东西。垂头时,整个手掌乌黑。 “若是我的话,王妃恐怕已经没命了。谁下的毒谁清楚,但不要诬赖我。” 凤倾天再一次抬起脚,这时凤鸣月道:“倾天,你太让人失望了!” 闻言顿住脚步,秀眉挑起。 凤鸣月走到她身前,“你方才为何要倒掉王妃的茶水?” 凤倾天是不解,是震惊,难道不是上官莲儿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姐姐认为我为什么要倒掉?” 凤鸣月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拉过她的手,“无论如何先去向王妃道歉。” 凤倾天抽出手掌,她不明白为何凤鸣月要这样做。虽然从前在侯府时,他们姐妹并不是特别亲。但自从凤鸣月替她出嫁后,她心里就一直很愧疚。希望能尽自己的力量保护她。可没想到…… “我没做过的事,我是不会认的!” 忠实的爱慕者 听见凤倾天这样说,凤鸣月叹了口气。睍莼璩伤好似很惋惜,“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姐姐也帮不了你。” 说罢朝门外唤道:“来人,把凤倾天带去柴房。等王爷回来发落。” 王妃倒下了,侧妃理所应当要主持大局。素巧没再说什么,又回到了上官莲儿床边。楚眠之淡淡看了眼凤倾天,神色非常复杂。 凤倾天老老实实跟着去了柴房,她如何都想不通凤鸣月为何要这样做。 入夜,幽幽月光从狭小的窗子透进来。 凤倾天靠在窗边,这些日子她一直在隐忍,想要等一个时机。她要为爹爹报仇,她要为慕白报仇,也要为自己报仇。只是她的仇人越来越多,现在连凤鸣月也搅了进来。 这时,突然柴房的门动了一下。凤倾天倒是不怕,因为白兔一直趴在她的颈窝边。 可凤倾天没想到,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觉得眼前暗了一下,一个人就站在了她身旁。眉眼带着笑,轻轻的,软软的。 “笨妞,想我了吗?” “风飞扬?” “是我,怎么每次见到我都是这副表情?”说着去扯凤倾天的脸颊,原本脸上就无二两肉,现在更是一个手掌就能覆住。令让心疼不已。 凤倾天打开他的手,蹙眉道:“你怎么来了?趁着楚墨岑不在赶紧走!” 一提起楚墨岑,风飞扬就分外眼红。嗤道:“爷还怕他不来呢!”说完又伤心抱怨道:“笨妞,你怎么总赶我走?” 瞧风飞扬这样,凤倾天不知如何回答。他为了她不惜和楚墨岑动手,又被风老爷子打,还为了她去劫法场。这样的情义她凤倾天何德何能? 可她不能再让在乎她的人受伤害,不由狠下心。 “因为我讨厌你,你怎么那么爱管闲事?”冷冷的语气,让风飞扬愣了半天。 可不一会他又轻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荆大哥对吗?” 他们重逢那日,她一直在等的人就是荆慕白吧?为了荆慕白明明知道那梅花酿不能喝,却笑着和他喝了干净。亏他还白痴的以为遇见了知己。 凤倾天不语,这样的谈话根本没有意义。 瞧她秀气的眉眼间覆着疏离,风飞扬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可他在拈酸吃醋,吃一个死人的醋。当得知荆慕白死的消息,他第一反应就是凤倾天。 他怕她会受不住,怕她会伤心。好不容易从风老爷子的软禁下逃出来,四处打听才知道她又被送回了楚王府。所以他很早就潜入了楚王府,一直等到楚墨岑离开才敢现身找她。 “跟我走吧,天下之大,总有一个属于你的地方。”17901326 “不要,我还没有找到杀我爹真凶,还没有为慕白报仇。我不会走的。” 不想凤倾天如此坦白,坦白的让他又开心又心疼。他的手刚覆上她的肩头。突然,吱呀一声门开了。楚眠之手上提着个篮子站在门口。凤倾天依旧靠在窗前,风飞扬躲在门后。 “我不饿不想吃。”凤倾天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但白天楚眠之那事不关己的态度让她很伤心。本以为他会帮她,可她忘记了,楚眠之是楚墨岑弟弟。 楚眠之放下篮子,轻轻把门带上。风飞扬却自觉的挑开了盖在篮子上的布。里面根本不是吃的,而是一本又一本的佛经。 凤倾天一看,噗嗤笑了。风飞扬一脸纳闷,“笨妞,你别想不开啊。当尼姑很惨的,不能吃肉,不能喝酒。多不好啊!” “是不好,风飞扬,你帮我做件事吧?” 风飞扬求之不得,贴向凤倾天耳边。一个劲点头,然后离开了柴房。 *** 都城,一所没有牌匾的宅院。正处繁华街市的中央,府门前站着蒙面侍卫,周边连行人都不许靠近。 内里更是布置的极其奢华。穿过长廊,绕过水榭。主屋里龙啸阳衣带不整,侧躺在榻上,半露出麦色胸膛,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把玩着一块玉佩。 榻下,一个浑身裸|露的女人,如瀑的黑发遮住了整张脸。皙白的身子上长长短短的红痕遍布全身。 龙啸阳的俊脸上,表情看似淡淡的,但一双深邃的鹰眸,透出的却是比三尺寒冰还冷的光。 “凤鸣月,你不是说楚墨岑去了青木山吗?你可知本宫今个在青木山脚下埋伏了多少人?” 猛然坐起,手里的玉佩狠狠砸向凤鸣月。 凤鸣月动了动手指,惨白的脸从发间露出,嘴角边都是血渍。哑着声音回道:“太子殿下,王爷确实是这样和鸣月说的。” “呵,那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狠狠扯上她的头发,暴怒的样子恨不得要将凤鸣月吃了。凤鸣月眼角溢出一滴泪,艰难的摇摇头。 那日她被凤倾天推出楚王府,带走她的就是龙啸阳。他将她关在这所宅子里,日日折磨她欺凌她。逼她说出凤家的宝藏,可她根本就不知道有那笔宝藏的存在。 “你是不知道还是准备背叛本宫?” 头皮扯的发麻,看着眼前的恶魔。凤鸣月咬紧牙关,只要坚持到快天亮她就会被送回楚王府。 可龙啸阳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意图,使劲一搡,大笑道:“今个起你不用回去了,你故意陷害凤倾天,不就是为了提醒楚墨岑吗?你以为楚墨岑会救你?别异想天开了!你爹就是他杀的,你说他会放过你和凤倾天吗?” 凤鸣月一头撞在矮桌上,顿时血流如注。龙啸阳冷笑一声,看也不看她便离开了房间。 *** 楚王府,凤鸣月的寝宫。 风飞扬趴在屋顶掀开瓦片,见她一针一线的绣着扇面。屋里散的清香在屋顶都能闻见。 画面和谐美好,但一想到是她将凤倾天关进了柴房,他就怎么看也不顺眼。 随手从腰间的葫芦里弄出一条蛊虫,阴险笑着丢了下去。蛊虫直接落在头顶。凤鸣月头皮一痒,用针在发上磨了磨继续绣花。 终于盼到她睡去,风飞扬赶紧回到了柴房。 “笨妞,你姐姐没什么异常,不过我赏了件礼物给她。” 凤倾天一直盯着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专注,一脸冷郁,冷冰冰的样子虽然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风飞扬怎么看怎么刺眼。 直接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笨妞,你让我去做的我都去做了。你就不能好好看看我吗?” 凤倾天凝着他,第一次那么认真,第一次那么专注。 在梨花筑那次,她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想到他竟会为自己做那么多事。 “小肉墩,我们都长大了。我不再是你眼里的那个笨妞。你知道人们管我叫什么吗?闯祸精、扫把星。你瞧,我爹死了,祖母前不久也去了,还有我师父。说不定也是因为我才死的。你还黏着我做什么?嫌你的命大嘛?” 风飞扬心都皱巴在一起了,看着她的小嘴一张一合。好像再说别人似得,那么平静。可他听着心里就难过的不行,什么闯祸精、扫把星。他才不信呢! “傻瓜,那是他们不了解你。”见气样要天。 凤倾天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突然就那么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们不了解你又了解我吗?你姐姐是因为我死,你知道吗?其实我真的希望你姐姐去死的,当知道师父要娶她,我就希望她死的。瞧,这样的女人哪里值得你三番五次的救啊?那天若不是我打晕了你,风仪也不会被杀,不会的!” 说着痛苦的闭上眼,每一张面孔都在眼前晃。她心急,她难受。可她没有办法,她求生无门! “听说我,那日闯王府的不是我,我那日被楚墨岑气昏了。去梨花筑喝了一夜酒。若是知道那天你会跟着我走,我应该不管不顾来救你。天涯海角,绝不会再让你受那么多委屈。都是我的错,不怪你,也不该怪你!” 一块石头压在胸口,闷得凤倾天呼吸都疼。风飞扬说带走她的不是他,那带走风仪的也另有其人。是谁?一定是楚墨岑。原来这一切根本就是设计好的。 “风飞扬,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只要你说,我一定会做到。” “帮我找到师父的墓,应该在边城。” “那不如我们一起走。” “别傻了,恐怕楚墨岑早就知道你来了。皇上下旨我若走出楚王府一步,直接就地正法。这里是我的坟墓,我出不去的。” 风飞扬还想再说什么,凤倾天直接闭上了眼。其实风飞扬自己也清楚,这不过是凤倾天想要让他离开的手段。荆慕白真正的墓在凤倾天心里,根本不用去找。 但答应了她,他就一定会做。不如找出真凶,让龙绝尘撤了这道圣旨。 风飞扬刚走,门外就响起了鼓掌声。 “好感人的画面,没想到扫把星还有如此忠实的爱慕者。”1d6X4。 楚墨岑一袭黑袍,整个人站在阴影中。只能看见一个比夜深的影子,但凤倾天知道。他的唇边一定挂着笑,那是对她的嘲笑,对凤家的嘲笑,对荆慕白的嘲笑! “楚墨岑,有天你一定会死在我手上的!” ------- 嚯嚯嚯,可爱的师父还不来救救你家小天天呀~ 我求你去死吧!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凤倾天就是这样,没什么能力。睍莼璩伤倒是气势汹汹,感觉好像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人。但是呢? 楚墨岑走近她,冷冷的月光下。凤眸里荡着笑意,唇线弯成高深莫测的弧度。大掌抵上她的后脑,托着她的头,将她与自己拉的更近。 “口气不小,就是不知道能力有多少。” 凤倾天让头扬的更高,四目相对,呼吸纠葛。 “白兔!” 随着她一声唤,白兔毛绒绒的小身子,比闪电还要快。立即窜到了楚墨岑的脖子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血管。楚墨岑眸色一沉,正欲伸手。白兔突然吱——一声惨叫软软掉了下来。 凤倾天一惊,狠狠推开楚墨岑。捧起不断抽搐的小家伙,张着嘴神色恍然。 “本王早就告诉过你,没什么能毒的了本王。” 居高临下,冷眼睥睨。这是名副其实的阎罗王。凤倾天不服,她咬着唇,冷冷瞪着楚墨岑。放下手里的小东西。 突然毫无章法的扑向他,拳打脚踢又抓又挠。像个十足的泼妇,楚墨岑比她高出一个头,她除了在他胸前逞强。其实根本伤不着他。 打着打着,眼泪飞了出来。变成了单纯的发泄,软软的拳头一拳一拳砸在胸口,就如隔靴搔痒。 嘴里带着哭腔碎碎念道:“楚墨岑你这个王八蛋,践人,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凭什么杀我爹,凭什么杀我师父。你去死,去死吧!我求你去死吧!” 深深的无力在凤倾天心中盘亘,她何尝不知自己根本撼动不了他。他是王爷,连皇上都要讨好他。而她,现在是奴,寄人篱下。亲人们都恨不得她去死,她要怎么和楚墨岑斗? 打着打着,委屈的蹲下身抱着自己的膝盖。她多想变强,多想保护着自己心爱的人。可是她没用,她不够聪明。就是想学的安分点,也总会有祸找向她。就像是凤鸣月,为何要这样对她? 楚墨岑垂眼看着她,瘦弱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心里一阵烦躁,这女人想杀他反倒是怪他不对了。哭的无理取闹! 可那羸弱的样子,万分刺眼。她凭什么骂他骂的理直气壮?他爹害死了他娘,荆慕白害死了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她还让他去死。 老鹰叼小鸡似得,扯上她的领口。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但凤倾天别着劲,身体一个劲往下坠。楚墨岑气不打一处来,使劲一丢。凤倾天的屁股狠狠落了地。 原本就伤了筋骨,还没有完全恢复好。这一摔,疼的凤倾天直接伸展了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委屈的像个孩子。 “吱——” 忽然一声锐响,凝眸一瞧竟然是白兔站了起来。它身子拱着,浑身的毛直愣愣立着。两颗小眼睛盯着楚墨岑,朝他发出警告。 凤倾天也止住了哭声,爪子伸向白兔将它捧进掌心。凑在嘴边,吧唧吧唧两口。开心自语道:“臭白兔,害人家白哭一场了。下次再敢装死我就把你的毛都拔光!”17902332 一边威胁一边抱着傻乐,白兔在她手心里拱了拱。瞬间便的乖巧可爱。 楚墨岑则一头黑线,女人实在是神奇的物种。上一刻还哭哭啼啼要死不活,这一刻乐的像朵花似得。 “这玩意是眠之给你的?” 凤倾天紧紧将白兔护在怀里,睨了楚墨岑一眼,“要你管!” 嘿,这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楚墨岑本着大丈夫不与女人计较的原则,长指间夹着一张字条。 威胁道:“你告诉本王,本王就把这个给你。” 凤倾天一看见那薄薄的字条,心跳陡然加快。只觉告诉她,那字条很重要。答案在心中翻腾,不敢让它溜出来。怕失望,又抱着极大的期望。一颗心浮浮沉沉,无法按捺。 “不是三公子送的。” 说着蹦起来去抢,楚墨岑手臂收到胸前。凤倾天直接撞进了他怀里,白兔知趣的钻进她的衣服里。两只小爪子都得了空,直接抱上楚墨岑的手。两眼冒光。 可楚墨岑更是胸有成竹,“确定不是?” “不是。” 她话音刚落,楚墨岑手指合进了掌里,纸条也卷进了掌心。求而不得,凤倾天心急如焚。 她感觉那里面应该放着希望,只要轻轻摊开,熟悉的字体便跃然纸上。就像世间最美的琴谱,能让她开心的飞起来。 “是是是,三公子送的。” 楚墨岑这人就是这么阴险,只要他想知道的,总是不费吹灰之力,随便下个套。你就乖乖的钻进去,凤倾天真觉得有天会被他吊死。 拿上纸条,借着月光小心展开,指尖都在颤抖。 自己很熟悉,工整娟秀,比她的鬼画符好了不知多少倍。曾经爹爹总是看着两篇书法叹气,一个写的太好,一个则是太糟糕。 “楚墨岑,你耍我?” “凤倾天,本王发现你本事见长了。只会对着本王耍横是吗?陷害你的可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你朝本王撒什么气?” “你……”凤倾天气结,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是朝他耍横怎么了?这男人不知道多牛,毒不死,打不过,心眼更是多的老鼠洞似得。她不过是口头上硬气点,不服咬她啊! “瞪什么瞪!上面是不是凤鸣月的笔迹?” “就不告诉你!” 楚墨岑指间不知怎地,变魔术似得又出现了一张纸条。凤倾天吞了吞口水,心里如猫挠似得。但是这一次总得学乖点不是? 她冷嗤撇开脸,楚墨岑展开纸条道:“安好,勿念。萧然。” 凤倾天陡然瞪大眼,立即回头夺过纸条。六个字,苍劲有力,却是最温柔的存在。捂着嘴,眼泪倾泻而出。咬着唇,喉咙里发出小猫哼唧似得隐忍哽咽。 萧然,萧然,这是荆慕白的乳名。只有她知道的乳名。 楚墨岑看在眼里,心里某个地方蓦然一紧。凤倾天这样的女子,竟会有这样细腻的感情!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若是荆慕白死了,或许她真的会想法设法杀了他。用他的血给荆慕白忌刀,用他的肉给荆慕白做肥,用他的骨给荆慕白刻碑。而他,一直自认为很爱丹云。可利益当前时,他也能和荆慕白合作。 “好了,别哭了。岁末你就能见到他了。” 楚墨岑心里闪过一丝动摇,他突然有些迷茫。二十年他都走在通往复仇的路上,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丹云救了他一命,把他从黄泉路上拉回来。所以他感谢丹云,想让她与他并肩而立。只不过,丹云不在乎。 可凤倾天不同,她最在乎的永远都是眼前。就像是他用凤家威胁她,用荆慕白威胁她,次次管用。但定国侯和凤鸣月死了,她只字不提。多少次他引她去查薛涛,可她却总是在回避什么。 若说她不在乎他们,可当凤鸣月复活归来。她又无比上心,点点滴滴都能流露出她的在意。 难道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更重要? 凤倾天抽抽搭搭,抹干眼泪。对楚墨岑拉开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师父年底就回来了对不对?” 楚墨岑白了她一眼,转开话题道:“以后不要再放你那老鼠咬人,上官莲儿你惹不得。”1d7di。 “白兔才不是老鼠,它可是货真价实的闪电貂。”凤倾天将白兔从肩上拔下来,献宝似得捧在楚墨岑眼前。白兔傲娇的抖了抖毛,好像是为了证实凤倾天的话。 楚墨岑眉梢一挑,这只老鼠叫白兔?很好! “刚才那是凤鸣月的笔迹吧?” “是不是你不已经确定了吗?”凤倾天元气恢复,又开始嘴硬。楚墨岑真想一巴掌拍死她。但他总归是男人,总不能和一个女人计较。 “把素巧的解药给我。” “没解药,要保命就锯了吧。” 瞧,这女人来精神了吧。要荆慕白现在还是个死人,她肯定老老实实把尾巴藏起来。等到不知什么时候上来扑一口。可现在荆慕白活了,她的心也跟着活了。整个人都牛气了。 他这面这能。“凤倾天,你觉得本王治不了你了是不是?” “王爷,我说的可是真的。过了今晚,她肯定会死的。” “她要死了,你就等着上官雄踏平凤家吧。” “踏嘛,到时候帮我谢谢你岳父。”说着吊儿郎当的靠回窗前,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 楚墨岑真想把凤倾天拉起来,在她脸上狠狠抽几巴掌,再缝上她的嘴巴。可是……唉~ “凤倾天,你若不想荆慕白回来,你就使劲和本王对着来。到时候就让荆慕白死在外面,你就哭吧你!” 一听荆慕白,凤倾天顿时来精神了,也不困了。黑亮亮的眸子瞪的老圆。 “我确实没说谎,白兔的牙上可是含有剧毒。若不是蹭破了皮,她早就挂了。还能撑到现在吗?” 凤倾天说的一本正经,容不得楚墨岑不信。毕竟他身体的血也很毒,那老鼠连他的血都不怕。肯定毒也不浅。 若是这样,怎么和上官雄交代呢? 这时,凤倾天努努嘴,瞥了楚墨岑一眼道:“楚墨岑,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没想到一个上官莲儿就把你吃的死死的。早知道今个我就送她一程。” 楚墨岑闻她揶揄,忽地脑中灵光一闪,风一样离开了柴房…… ------ 袖子近日要准备婚礼的事,更新有些少。但亲们别忘记要支持袖子哦~ 春心萌动了? 芳菲阁,上官莲儿白着张脸,泪眼朦胧。睍莼璩伤坐在素巧床边,六神无主。菲朦白泪胆。 素巧以为凤倾天不敢明目张胆的给她下毒,就没顾着泛黑的手掌。谁知道半天过去,黑色已经蔓延到小臂。到现在整条手臂都不能动了。 看着上官莲儿抹泪,不得不打起精神开解道:“小姐,别哭。素巧刚吃了解毒丹,要等会才能见效的。” 她一直以为凤鸣月不过是拔了牙的老虎,身份摆在那。却不敢惹事。没想到今个倒是被她钻了空子,一箭双雕。 上官莲儿擦擦泪,她是标准的官家小姐。上官雄又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在府里没有受过任何挫折。今个自己被毒了不说,连素巧都躺下了。 这时她已经连说话都打着颤,生怕自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素巧,咱们还是请爹爹过来吧?” 素巧苦笑的摇摇头,叹道:“小姐,没用的。素巧感觉这次咱们是着了别人的道。下午素巧想托人给将军捎个信,连芳菲阁都出不去了。” “一定是那凤鸣月捣的鬼,王爷又去了昆仑国。这可怎么办才好?”上官莲儿急了,眼瞅着素巧整条手臂都黑了。差人去唤楚眠之,可这都过去几个时辰了还不见影子。 素巧是习武之人,她能感觉到毒素蔓延的越来越。也许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到心口,届时她就剩下死路一条。可自家的小姐除了哭哭啼啼,没半点正妃的风范。 忍疼咬牙坐起身,“小姐您是王妃。一定要拿出王妃的气势,要不以后会被凤鸣月骑在头上的。既然凤鸣月控制了王府的人,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挺到王爷回来。” 她颤颤巍巍下了地,每走一步额上便渗出密密的凉汗。上官莲儿此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直到素巧另一只手执起剑。 “素巧,你这是要做什么?” “小姐,您先出去吧。对素巧而言,失条手臂没什么。咱们早晚要和凤家姐妹讨回这笔账。” “不可以,不可以。素巧你等我,我去找楚三公子。” 上官莲儿摇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提着裙裾就往外跑,自然是得到了侍卫们的阻拦。 “狗奴才,你们得了凤鸣月什么好处?本妃乃王爷的正妻,你们这样对我,等王爷回来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妃冤枉,正是王爷吩咐属下们守在这里。怕王妃再有什么闪失,不好向上官将军交差啊。”1d7by。 “王爷回来了?”上官莲儿终于看见了希望,一个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是,王妃稍安勿躁,王爷亲自去找凤二小姐拿解药去了。” “好好好。”上官莲儿赶紧折回屋里,将这个消息告诉素巧。此时,素巧已经动弹不得,整个人瘫在地上。凭上官莲儿的力气,根本没法将她搬上床。 她刚准备唤人,就见楚墨岑进了屋。 一脸风尘,看起来很疲惫。凤眼更是阴沉的吓人,盯着上官莲儿和素巧,眼底完全没有怜惜,反而像是蕴着愤怒。 上官莲儿心里有些害怕,但出嫁前娘亲说过,男人最怕的就是撒娇。她鼓足勇气,撇着嘴便扑进了楚墨岑怀里。 “王爷,您快救救素巧吧!” 楚墨岑拉开她,突然抽出腰上的软剑,指着素巧怒道:“这样的奴才,杀一儆百,死不足惜!” 上官莲儿一愣,完全搞不清状况。但她本能的护在素巧面前,一脸惊慌。 “王爷,莲儿不懂您的话。素巧明明是被凤倾天下了毒,您怎么反倒怪起了她。” 楚墨岑冷哼一声,凌厉的眼神死死盯着素巧,好像素巧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错误。让上官莲儿一颗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 “她做了什么好事她自己心里清楚,莲儿你过来!” “王爷,您就算要杀素巧也总得给莲儿一个理由啊。莲儿从小就由素巧陪伴长大,您要杀了她不如连莲儿一起杀了吧。” 柔柔弱弱的娇小姐,难得展现出了勇敢的一面。素巧更是感动不已,她拽着上官莲儿的袖口,轻轻的摇摇头。 她总想通了,为何人人都说楚墨岑是阎罗王。没有人能威胁的了他,也没人能控制他。前些日子,将军强制将凤鸣月降为侧妃。估计那时已经惹恼了楚墨岑,他看似什么都依着上官家。其实已经对他们不满。这是在借着她警告自家小姐啊! “素巧是你的陪嫁丫环,所以很多事本王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但她若一直这么猖狂,楚王府恐怕容不下她。以后自己给自己下毒这种事,再有发生,无论是谁一律逐出王府!” 楚墨岑丢下剑,看也不看上官莲儿,拂袖而去。 上官莲儿正想追出去,素巧扯住了她的衣摆。 “小姐别去,没用的。王爷这是在给咱们立威啊!恐怕以后咱们不能再靠将军府了。” 说着眼波瞟向地上的剑,望着上官莲儿乞求道:“素巧实在没力气了,若想保命恐怕要麻烦小姐了。” 上官莲儿一下子就明白了素巧的意图,使劲摇着头。她不懂,不懂为何要这样。明明是她们受了委屈,为何楚墨岑这样不分青红皂白? 素巧本就已经没什么力气,可还是耐心劝道:“小姐,这不是将军府。王爷眼里怎么能揉进沙子呢?您再不动手,恐怕素巧就要和您永别了。” 上官莲儿抖着手拿起剑,缓缓闭上眼睛。娘说给人做侧妃不容易,即便是做正妃,也不比在将军府。要想一直幸福,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得到宠爱,另一条是不争不抢过自己的。 难道她选错了? 想着咬着牙,大叫一声朝着素巧的胳膊挥去。齐根斩断,黑血溅的到处都是。一颗心一点一点沉到谷底,还没来得及享受甜蜜就已经枯萎死去。 素巧凄厉的声音响彻了楚王府,凤倾天本已陷入了睡梦中,又被愕然惊醒。 恍然间,感觉好像有个人抱着自己,似在林中散步。奈何月光太朦胧,微风熏人欲醉。迷迷糊糊还是没睁开眼。 楚眠之跟在楚墨岑后面,望着他的背影,唇角扬起。 “眠之,去给那素巧处理一下,别真的死了。到时候没法子和上官雄交代。” 楚眠之脸上的笑意来不及收起,刚好落在突然转身的楚墨岑眼里。他嘴角一抽,最近楚眠之笑得是越来越古怪。 “老三,瞧你这春风满面,难不成惷心萌动了? 想着,楚墨岑下意识看了看怀里的凤倾天。月光下,她睡的很沉,简直和死猪似得,连他抱她都没知觉。难道老三对她起了心思? 真不知她有什么好,龙啸麒莫名其妙的看上她就算了,现在连素来单纯的楚眠之也被她骗了。看来要把这祸害好好隔离起来,省得又给他闯祸添乱。 楚眠之笑笑,也不否认。楚墨岑渐渐加快脚步。17902224 刚至如云阁他就将凤倾天撂上床,谁知凤倾天只是翻了个身,不知咕哝了句什么。又睡了过去。瘦瘦的身子慢慢缩成一团,抱着膝。看起来那么楚楚可怜。 脑中突然忆起她之前崩溃的样子,她说求他去死。希望他去死的她不是第一个。但这话从她嘴里说出,让他想笑又觉得十分有趣。 想着长指挑开凤倾天的衣服,一层一层,直到光洁的后背露在眼前。这上面刺着的那朵酷似蔷薇的花,应该就是藏宝地图。找到了宝藏,她和荆慕白就没用了。到时候或许他该成全他们,让他们做一对鬼鸳鸯。 或许他该向凤倾天讨声谢谢。 *** 楚王府就这样归于了平静,楚墨岑拿出的条条证据都指向素巧。且连上一次她陷害凤鸣月的证据都摆在了上官雄的眼前,上官雄无话可说。按理上官莲儿正妃的位置也不保,但楚墨岑故意漏掉了这件事。倒是让上官雄欠了自己一个人情。 上官莲儿像是一夕间长大了,不哭不闹,虽然看见楚墨岑时,眼里还会流露出小兔子般的慌乱之色。但再也没了争宠的心思。 凤倾天醒来见自己被脱得精光,睡在如云阁。一脸猪肝色,但总不能去问楚墨岑吧? 为了修身养性,再一次执笔开始抄写楚眠之送给她的佛经。一本一本格外认真。 “凤倾天,你就那泼妇性子,抄一百本都救不了的。” 楚墨岑挑眉随手抄起一本,在瞧着凤倾天的字,顿感头疼。 “要你管!” 凤倾天乐在其中,楚墨岑自然不会闲的来问候她。将书往桌上一掷,“最近怎么没去眠之那?” “有话就说,干嘛绕那么大圈子?” “本王觉得有必要声明一下立场,既然定国侯死了,本王可以不再计较凤家曾经犯的错。甚至可以成全你和荆慕白,但是你必须离眠之远点。” 凤倾天瞟了他一眼,难道楚墨岑有什么把柄在师父那?要不然他为何对自己如此迁就呢? 不过,这又和楚眠之有什么关系? ------ 还有一更晚点出。 我给你暖x 凤倾天觉得自己和楚眠之八竿子打不着,不知楚墨岑这是抽什么疯。睍莼璩伤以她的性子,怎么也要揶揄几句,挤兑一下楚墨岑。但今个她只是眨了眨眼若有所思什么也没说, 不过楚墨岑敏觉的捕捉到了凤倾天眼里的疑惑。只要凤倾天对楚眠之没有过多的兴趣,楚眠之那薄脸皮也不会捅破。 想着他安心不少,没在如云阁多逗留,信步到了凤鸣月寝宫。 当楚墨岑将罪名安在了素巧身上,凤倾天没有拆穿凤鸣月。但两人关系生疏很多。所以便形成了住在楚王府三处院子的女人,完全成了对立状态,互不来往。 凤鸣月的日常活动和凤倾天差不多,不过她写得一手好字,绣得一手好刺绣。这不,她正在绣花。 楚墨岑站在门边,见凤鸣月穿着翠绿色单衣。本是二八年华,女子正好的年岁。但她看起来有些忧郁,有些老成。 “凤侧妃绣的蝴蝶?” 凤鸣月一颤,针尖刺入手指。抬眼迎上楚墨岑,膝上的刺绣‘啪嗒’落在地上。整个人显得无比紧张。 “王爷~” 楚墨岑淡淡朝她点了点头,见她那葱白的指尖滚出一颗血珠。十分自然的托起她的手,将手指含在嘴中。柔软中略带微凉的触感,让凤鸣月一惊,霎间满脸绯红。 “王爷,使不得。” 她急忙想抽出手,可楚墨岑不依,气定神闲的揽上她的腰。墨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低声轻问:“凤侧妃希望本王死吗?” 凤鸣月一颤,整个身子僵住了。楚墨岑怀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花香。但闻在凤鸣月鼻里都是危险的气息。 舌头打结,脑子也不听使唤。直到楚墨岑声音稍大些,语气更加邪魅。她这才捋顺了思绪。 “告诉本王,你希望本王死吗?” “妾身希望王爷福寿绵延,吉祥如意。” “是吗?既然如此,那是谁把本王要去青木山的消息泄露的?” 语落间楚墨岑推开凤鸣月,尾音高高挑起,不怒自威。 凤鸣月膝下一软,竟直直跪在地上。惊恐道:“妾身不敢。”17903367 楚墨岑冷哼一声,眸中腾出一股杀气,“本王只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你,你倒是说说不是你又是谁?” “请王爷明察,妾身真的没有告诉过别人。” “好,就算此事与你无关。那给上官莲儿下毒的事你准备怎么自圆其说?” 就在这时,凤鸣月突然歪倒在地,整张脸由白转青。眼睛瞪得如铜铃,两手捂着小腹。 看似像是中毒,但在抽搐间从嘴里呕出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子,恶心至极。楚墨岑扫过一眼,道:“夜隼,有谁来过这里?” 只见一个黑影飘出,不带任何感情回道:“风飞扬。” 楚墨岑凝着眉,若他不问凤鸣月就表示自己没有去过青木山。但凤鸣月露出如此明显的马脚,很说不通。 而且她陷害凤倾天也说不通,毕竟陷害人首先要把自己摘干净。她这样好似就是等着被楚墨岑发现,可凑巧的是楚墨岑想要除掉的人是素巧。反倒是帮她脱了罪。 难道她是故意暴露自己? “风飞扬给她下了蛊?” “应该是,属下当时离得远,只看见风飞扬趴在屋顶。具体做了什么属下不知。” 楚墨岑暗笑,这风飞扬对凤倾天的执着超出他的想象。看来风飞扬已经发现有人陷害他闯楚王府了,要不要帮帮他呢? “夜隼,去提桶水,一直灌到她不吐。” 交代毕,楚墨岑折回如云阁,凤倾天还在抄佛经。那故作认真的模样看的他直想笑,随手抄了凤倾天的笔丢向一边。 “凤鸣月要死了你不去看看?” “王爷应该去找大夫,我不会看病。”凤倾天往椅子上一靠,故意打马虎眼。 楚墨岑虚眼瞧着她,坐没坐相。脸上沉定,但微抬的眉梢已经泄露了心事。 “风飞扬给她下了蛊,恐怕不出一个月五脏六腑都要被掏干净。没想到他对你之外的人下手那么狠。” 楚墨岑像是闲话家常,说的平淡至极。凤倾天抬起的眉梢已经拧了起来,但面上依旧绷着。只是这次没接话。1d7tZ。 “她是你姐姐,难道你准备看着她死?” 凤倾天腾的站起来,剜了眼楚墨岑。 “你能找到风飞扬吧?” “能是能,但本王为何要找他?” “凤鸣月是你的侧妃,难道你要看着她死?” “呵,本王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若是凤鸣月死了,本王可以考虑换你顶上。” 凤倾天一时怒不可遏,真想扯烂楚墨岑带着笑意的脸。但是她不能,至少不能眼睁睁看着凤鸣月去死。 “帮我找风飞扬,条件随你开。” “你一个戴罪之身,对本王来说没用。” 凤倾天冲上前抓住楚墨岑的衣襟,怒道:“楚墨岑!”奈何比他矮许多。除了愤怒的眼神,看起来倒是像撒娇似得。 楚墨岑唇间笑意更浓,“倒也不是没用,你还可以给本王暖床。”说着暧昧的垂下头,舌尖有意无意刮过她的耳垂。 凤倾天如遭电击,后退一步,眼里是怒,面上却一阵绯红。 “你到底想做什么?” “本王什么也不想做。”说罢楚墨岑抬脚便要走,谁知凤倾天却扯住了他的衣裳。 “好,我给你暖床。”说的很正经,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 楚墨岑闻言不可抑制的笑出声,眉眼都弯了,笑声传出如云阁。让刚走到门外的楚眠之,脚步一顿,立即原路返回。 “就你这样给本王暖床,本王着实没什么兴趣。” 他瞟着凤倾天,眼神从上及下,从下及上。凤倾天更是怒,脸也更是通红。但爪子却扒上自己的领口,使劲一扯。 ‘啪嗒啪嗒’铜色的盘扣落了一地,细白的脖子挺的直直的,像是高傲的天鹅。 衣裳半落,圆润的肩头露出。指尖又转向自己的肚兜,其实不用挑开便能瞧见若隐若现的玉|兔。 楚墨岑渐渐收了笑,眼神变得无比深邃。虽然他看过凤倾天的身体不止一次,也知道她发育的很好。 身体虽不说很丰满,但是瘦的很匀称。尤其是不盈一握的腰上,两只小兔长的很健康。还有笔直修长的腿,这么一寸一寸朝他靠近。哪个男人也禁不住如此销|魂的挑|逗。 可是…… “凤倾天,本王对你实在没兴趣。” 说着再一次转身,恨不得脚下生风。谁知,凤倾天突然从后抱住了他的腰。 该死的柔软贴在他的后背上,明明是隔着衣料,但他却能敏感的觉出那里的温度。 “楚墨岑,你不是只有对着我才有反应吗?我给你暖床,你还有什么不乐意?” 楚墨岑掰开她的手,转身一把握住那柔|软。饱满而有弹性,大小也正合适。可是他不举!!! 凤眸里蕴着滚烫的热气,垂下头。感觉到凤倾天的身子都僵硬了,鼻尖蹭过她的鼻尖,唇瓣贴的极近。磨到她的耳边,“想给本王暖床,你做梦!” 一把推开她,迅速离开了如云阁。其实只有楚墨岑知道,他是落荒而逃。 原本是来逼凤倾天的,谁知正事没办,心跳倒是头一遭乱了。回到墨居,直奔浴房。 “夜心,去都城散播凤倾天要死的消息。” 楚墨岑眉头拧的老高,心中的悸动还未平息。谁知某个让他混乱的人倒是自己送上了门。 凤倾天衣裳都没整理好,就这么大刺刺闯进了墨居。因为她没了武功,自然是比楚墨岑慢了许多。她闯进楚墨岑屋里时,楚墨岑正好从浴房出来。 光溜溜的身子一览无余的暴露在凤倾天眼前,凤倾天惊呼一声,捂住了眼。楚墨岑也呆住了。倾子和性惑。 心里咒骂一声,若无其事的换上了干净衣袍。 “凤倾天,你就这么缺男人?” “楚墨岑,你到底怎样才能救凤鸣月?” “风家的蛊你还不清楚吗?本王也没辙。” “你别装了,你连我的透骨针都能解。还能解不了蛊毒吗?” 凤倾天总是嘴硬心软,尤其是面对家人,即便一万个恨但总是狠不下心不管不顾。楚墨岑这时心里乱着,干脆理也不理她,径直躺到榻上佯装看书。 “你不管我就去找三公子。”说着凤倾天就要往外走,楚墨岑翻身一个箭步将凤倾天扯了回来。 “你再敢去找眠之试试!” “试就试!”凤倾天不过是病急乱投医,其实她心里清楚楚眠之下毒的本领强过医人。 她挣脱楚墨岑钳制一脚踏出屋,楚墨岑一把将她拽了回来。一刹那昏了头脑,垂头便封住了她的唇。 电光火石,唇瓣相抵。一个柔软,一个凉薄。两人皆是一怔,凤倾天傻了眼卸了力。楚墨岑则是浑身僵住,从未有过的感觉席卷全身。比方才的野马奔腾更让他深刻。 几乎是本能的,两人都朝后退了一步。不过凤倾天忘了,她站在门槛边,脚下一绊,整个人朝后摔去。 楚墨岑手臂一伸,揽上了她的腰,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砰!” 缺女人了? 肉|体和肉|体撞在一起,明明没有任何声音,但听在楚墨岑耳里就如山川撞上河流。睍莼璩伤水花飞溅,碎石凌厉。 尤其是她胸前那两团,软软的贴向他。心中一阵激荡。难道是太久没有寻欢,缺女人了? 他不动声色推开凤倾天,眼中是掩不住的嫌弃。再次警告道:“你若再敢去找眠之,本王就把你和凤鸣月关在一起。让你看着她受尽折磨而死!” “你BT!” “凤倾天,你第一天认识本王吗?”体音明墨厉。 凤倾天气呼呼的瞪着他,真想狠狠抽他两巴掌,在给他一膝盖,一手肘。但终是咬牙朝外跑去。 就在方才楚墨岑救她的一瞬,她竟然心如小鹿乱撞!!!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这般逃跑。怎会这样呢? 刚跑出几步开外,突然‘嗵’撞在了一堵肉墙上。凤倾天心里憋着怒火,没好气的挑起眼。 眼前是一脸笑意的楚眠之,好看的眉眼,清清秀秀干干净净。看上去就是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的好少年。 凤倾天收敛了怒意,朝她点点头,绕开身子继续前行。 楚眠之立即拉住了她的胳膊,眉梢微微皱起。谁知凤倾天突然吼道:“放开!” 对于楚眠之,凤倾天总是抱有莫名好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和荆慕白有几分相似。都是同样的素淡,温柔。喜欢安静,善用毒,懂医术。 可凤倾天清楚,这世上只有一个荆慕白,只有一个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 不知不觉将无名火泄在了楚眠之身上,楚眠之一愣,没有松开手反倒是拦腰将她抱起。他不能言语,只能用行动表示。凤倾天起初是挣扎,是大喊大怒。但随着吓体涌出一股子强劲的热流,整个人一僵。 服服帖帖待在楚眠之怀里,脸羞得通红。恨不得扒开一个地缝钻进去。 记得第一次来癸水,是在荆慕白身边。那日微风正好,天气比今日还要明朗几分。她正玩得开心,突然吓体一股热流。待她冲进茅厕,便被那鲜红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动。 在里面待了足有半个时辰,细心的荆慕白却发现了她的异常。耐心的哄着她,将母亲应该交给她的常识告诉了她。 从此,只要癸水来,总有一双温热的手帮她暖腹。但凤倾天体质虚寒,经常会被折磨的满床打滚,冷汗直冒。为此荆慕白用鹿皮给她做了个暖袋。想着凤倾天眼圈就泛红,下身也传来阵阵刺痛。 楚眠之正要加快脚步,不想一双有力的大手瞬间便将凤倾天从他怀中夺了过去。 “凤倾天,你不长记性是不是?” 楚墨岑满眼怒火,将凤倾天往地上一撂。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反应。屁股就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疼的凤倾天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楚眠之从来都不曾和楚墨岑对着来过,他一向很听楚墨岑的话。对他而言,楚安是养父,但是堪比仇人。楚墨岑是大哥,但胜似父亲。就连当初楚安送楚沛羽去青木山,他也是自告奋勇跟着一起去的。其实也就是给楚墨岑当眼线。 今个他一反常态,冷眼扫过楚墨岑,径直抱起地上的凤倾天。抬脚便运起轻功往如云阁奔去。 楚墨岑心口一滞,像是被软绵绵砸了一拳。不疼不痒却极其难受。再垂眼瞧见方才凤倾天坐过的地上,浅浅的一块血迹。蓦然一怔。 待他到如云阁时,凤倾天痛苦的缩在被子里。厚厚的被子只是微微凸起一块。一张小脸惨白,楚眠之正端着盆热水进来。看见楚墨岑时,面上冷冷的。 “人都死了?这种事还要三公子来?” 话音落,瞬间便进来了几个丫环。忙接过楚眠之手里的铜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瞧楚墨岑一脸冷冽之色,楚眠之反倒是较上了劲。捏着张帕子,汲了把水。走到床边,一下一下给凤倾天擦着脸。 楚墨岑怒极了,楚眠之从来没有这样过。他眸色一沉,唤道:“夜狸,送三公子回去!” 楚眠之虽不能言语,但是脾气倔着呢。他理也不理鬼魅般出现的夜狸,继续给凤倾天擦着脸。 楚墨岑一瞧,气的七窍都要生烟了。直接自己上前拖上楚眠之的后领就往外扯。 拉到门边,将他往门外一丢,又朝屋内吼道:“滚!” 所有人鱼贯离去,就剩下楚墨岑和缩成一团的凤倾天。可心里的怒火越烧越甚,直接揭了凤倾天的被子,想要连她一起丢出去。 可就在这时,楚墨岑愣住了。凤倾天虽然还穿着衣裳,但下身的裙子和床褥上已经是血迹斑斑。那惨况简直是难以形容。 “夜狸,抓个大夫来!” 夜狸注意到王爷说的是抓,而不是请。当然要用最快的速度。他立即将王府很久不用的闲散大夫抓了过来。 老大夫一把山羊胡,在王府已经有些时日没被启用。都快忘记了自己的技能,整日养花喝茶下棋度日,临出门前连药箱都没带。 一见到楚墨岑那黑的比锅底还黑的脸,顿时吓得冷汗涔涔,膝盖一软。 “王爷,老朽的药箱、药箱还在房里。” “费什么话!赶紧来瞧瞧。” 老大夫的手刚伸到床边,想要把凤倾天的手从被窝里拿出来。就听到背后阴森森传来:“你要做什么?” ‘扑通’老大夫又跪了,差一点老泪纵横。 “老朽给姑娘把脉啊。” 楚墨岑这才挥挥手不耐烦道:“快点!” 老大夫抖着手给凤倾天诊了脉,感觉一张老脸都没处放了。这大闺女不过是来个癸水,王爷这么大火气,他还以为剩下半条命了呢。 “王爷,姑娘这是体寒之症。而且应该有数月未来过癸水了,所以这一次才会特别疼。要吃些补血气的,好好调理。否则以后会影响生育。” 楚墨岑面皮微红,瞥了眼缩在被子里的凤倾天。瞧她那憔悴的样子,像是条游魂似的。命人给她换了干净衣裤,在房中置了暖炉。 夜狸跟了楚墨岑许多年,出生入死。从没见他家王爷这样喜形于色,面具下的脸也是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没过夜,如云阁成了楚王府的禁区。夜狸亲自守护。 没过夜,夜隼、夜心、夜蒲几名贴身护卫便都知晓了某个特殊存在的人。 没过夜,又有人闯了楚王府。 此时,楚墨岑和风飞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手执剑,一个手里端着碗。一个面带微笑,一个怒火中烧。 只是……事情不像你们想的那样。 如云阁前,楚墨岑端着碗,搬了把椅子痞笑着坐在正门外,轻轻吹着碗里的药。 风飞扬自然就是怒气冲冲执剑站着的那位,他瞪着楚墨岑。目眦欲裂,牙关欲碎。一字一句吼道:“楚墨岑,你滚开!” “风飞扬,你闯王府已是罪责难逃。难不成还想掳走本王的女人?” “放屁!笨妞从五岁就许给了本少,你再不让开休怪本少不客气!” 风飞扬倒是和凤倾天很登对,瞧这性子,一样莽撞一样粗鄙。但这话听在楚墨岑耳里,完全颠覆了重点。这是公然挑衅他的权威,和他抢女人? 不过他可不生气,只见楚墨岑慢悠悠站起身,转身进了屋。合上门前还朝风飞扬笑了笑,是讥讽的笑,揶揄的笑。 风飞扬当下便挥着剑朝门边奔来,刚上第一节阶梯。夜狸就出现了,单手拿剑,还有一只手负在身后。明显不把风飞扬放在眼里。 打斗一触即发,风飞扬越急招式越乱,越乱越出错,越错越给了夜狸机会。不过十招,便被五花大绑,缠的像粽子似的被丢在了院子中央。17902597 这时,楚墨岑端着空碗出了屋。笑道:“夜狸,把他给本王挂在树上。” 风飞扬愤怒至极,但男子汉面子不在尊严在。他恨恨瞪着楚墨岑,暗自寻找脱身的机会。 楚墨岑放下碗便离开了如云阁,风飞扬心如猫爪。知道凤倾天就在不远的屋子里,可见不到听不到。这简直是世上最残忍的酷刑。 好不容易捱过了夜,迎来了一天之中夜最黑的最静的时刻,当然也是人最困的时候。风飞扬手中的刀片灵活的割开绳子,身轻如燕离开了如云阁。 楚墨岑那护卫一定会守着房门,他不如先按兵不动,再寻找其他的契机。想着脑中灵光一闪,自古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毫不客气的躲进了墨居。1d7hz。 不想楚墨岑屋里的烛火未灭,隐隐可听见他在和什么人说话。 风飞扬贴在窗边,影影卓卓,清晰可辨屋里两个影子。楚墨岑说的话很容易分辨,但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就十分模糊。甚至分不清男女。 “你确定是风飞扬杀了风仪?” 不知那人说了什么,就听楚墨岑继续接道:“能扮作风飞扬闯了王府,又从荆府带走风仪的。除了他没有别人。” 风飞扬听着,心中大惊。刚想再贴近些,就听楚墨岑喝道:“谁!”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凤倾天在楚王府还算安全。当务之急是为她沉冤得雪。打定主意,风飞扬没做逗留。迅速离开了楚王府。 楚墨岑拉开门,望着黑漆漆的夜空,扬起唇角…… 三个女人三种命 天气一日比一日好,日光充足,花香渐暖。睍莼璩伤 凤倾天在床上死了三四天,终于缓过了劲。可就在这短短几天里,楚墨岑的备至关怀,让她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今个一早,她刚准备下床,楚墨岑就进了屋。手上端着个小瓷碗,不是红枣银耳莲子羹,就是乌鸡人参汤。17903393 “滚回床上去。” 凤倾天已经穿上了鞋,睨了他一眼,站起身。蠕着唇瓣咕哝道:“已经没事了。” 可楚墨岑天生的大男人,怎么会听她废话。直接冲上前,一只手就将她提回了床上。往被子里一塞,将瓷碗放到她手里。 “赶紧喝了!” 凤倾天天生的顺毛驴,越是这样命令式的,她越是想要反抗。更何况这几天顿顿都喝这两样。早就让她嫌弃不已。 “我好了,不用喝了。” 楚墨岑眉梢一挑,这女人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若不是看在藏宝图的份上,若不是怕楚眠之没事往这跑,若不是…… “凤倾天,你不要让本王给你灌下去!” 擦,算你狠!凤倾天一副要赴死的模样,嫌弃的看着手里的汤。捏着鼻子,秉着呼吸。一口气灌了下去。 噗……刚入口就喷了出来,面前的楚墨岑自然是不能幸免。狭长的凤眼里蕴着满满的怒火,好似要将凤倾天烧了。 “这是什么呀?” 凤倾天伸着舌头,一脸委屈。难道楚墨岑熬了一碗黄连给她吗?果真这男人是来折磨她的。 楚墨岑黑着张脸,已经没有了耐心。夺过凤倾天手里的碗,捏开她的嘴把剩下的小半碗灌了进去。 凤倾天牙关被捏开,苦水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呛的她眼泪都出来了。待楚墨岑松开她时,第一反应就是狠狠给他一肘。 胳膊肘撞在了楚墨岑的肋骨上,一张黑脸未变色。凤倾天自己便龇牙咧嘴,雪上加霜。这男人的身体是用铁水浇铸的吗? 楚墨岑原本就蕴了一肚子火,此刻恨不得将这不识好歹的女人拆了。三番五次照顾她,没有好听话就算了。现在还敢和他动手了!若今个不给她治治,她还真分不清大小王了! 随手将碗撂了,那气势好像真是要将凤倾天生吞活剥了。凤倾天这会倒是蔫了,往床里靠了靠。 就在楚墨岑要捉到她时,突然一个侍卫在门外禀道:“王爷,凤侧妃投井了。” 楚墨岑的魔爪这才收回,盯着凤倾天喊道:“夜狸,看好她!” 凤倾天一听凤鸣月投井,自然是坐不住。掀了被子就要往下跳,楚墨岑唇边泛起冷笑。 “凤倾天,你今个若是离开这床。我保证凤鸣月看不见今晚的月亮。” “楚墨岑,我已经好了!” “好没好是本王说了算!” 两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恨不得要干掉对方。可惜凤倾天总是翻不过楚墨岑的掌心,次次被他威胁。 拗不过,只能眼巴巴看着他离开。也不知道那夜狸在哪,不过听名字应该挺厉害的。 凤倾天在屋里扫视一周,没有瞧出半点端倪。刚伸出一条腿,就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凤姑娘是想喝水?” 喝你妹!凤倾天气结,楚墨岑的人果然和他一样腹黑无耻。缩回被窝,气鼓鼓的想着法子。 听见凤鸣月投井的消息,楚墨岑并不觉得奇怪。因为风飞扬下的那蛊虫,别说一个弱质女子受不住。就算是一个大老爷们整天吐虫子,肯定也得恶心死。 到了凤鸣月寝宫,见那老大夫已经被夜隼带来。凤鸣月躺在床上,几日没见已瘦得脱了形。 老大夫一见楚墨岑,吓得连忙跪下,颤颤巍巍道:“王爷,凤侧妃无碍的。只要休息个三俩天就能恢复。” 他以为,楚墨岑会像那日一样。凶巴巴冷冰冰。一个癸水都差点要了老命,这侧妃半死不活估计他这把老骨头也得脱层皮。 没想到,楚墨岑淡淡道:“死不了就行。” 老大夫抹了一把凉汗,心下叹了口气。帝王家的男人多薄情,宠一个人掉一滴泪也是天大的事。冷一个人掉一块肉也当看不见。他便自然而然的把凤倾天划分在了受宠的那一行列。 “夜隼,好生看着。若再有差池,这屋里的包括你都去投井。” 老大夫刚吐出的一口气,立即吸了回去。看着凤鸣月的眼神,又变得专注。 楚墨岑这几日无比烦躁,不知为何凤倾天就像是突然种进了他的脑子里。白天想着,晚上想着。他给自己的理由是为了藏宝图,可为什么做梦都是她? 出了凤鸣月寝宫,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脚步。走着抬眼便瞧见芳菲阁,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正妃。 进了院里,虽说景致并无改变。但扑面而来的萧瑟感却压制不住,自古有相由心生。这庭院也和主人的心情关联。 开的娇艳花儿,没了赏花人。随着风儿摆荡的秋千,也无人问津。屋门紧闭,院子里飘着股臭味。丫环们走路都像猫儿似得,偷偷摸摸。好像用力点便会惊出什么。 楚墨岑这才想起自己对芳菲阁下了禁足令。大掌推开门,吱呀一声,立即侧开了脸。紧接着便是碗碟碎裂的声音和迎面扑来的臭气。 “关上,快关上!”上官莲儿惊恐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楚墨岑略微皱了皱眉。他本意是想让上官雄警醒一下,并无心为难上官莲儿。 定睛一瞧,屋里四周都被拉上了帘子。虽然外面阳光充沛,但一点都照不进屋里。凭着极好的视力才看清,上官莲儿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缩在床边。 “莲儿,你怎么了?” 楚墨岑虽不是怜香惜玉之人,但瞧见往日里娇滴滴的人儿变成这副样子,着实一惊。 上官莲儿听见他的声音,惊叫着就往床下钻。楚墨岑立即上前捉住了她的身子,才没几日竟瘦的皮包骨头。 “来人,把这帘子都给本王下了。好好把屋里打扫干净!” 丫环们这才发出了响动,但上官莲儿却抖着尖叫连连。楚墨岑没法子,只能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王妃可能得了失心疯。”这时,素巧突然冒了出来。一只空荡荡的袖子,让上官莲儿更为激动。惨叫着直摇头,嘴里喊道:“不要不要!” “夜蒲,大夫!” 楚墨岑看了眼素巧,抱起上官莲儿便出了屋子。坐到院里的秋千架上,轻语:“莲儿,你可还记得本王?”1d7up。 上官莲儿直往他怀里缩,浑身瑟瑟发抖。一个劲摇头,眼睛闭的紧紧的。 不知为何,此情此景竟让楚墨岑想起了凤倾天装疯的样子。他摇摇头,把上官莲儿从怀里扒出来,强迫她的脸露在阳光下。 “莲儿,睁开眼,看看我是谁。” 上官莲儿使劲摇着头,额上鼻尖上已都是薄汗。不知阳光是洪水猛兽还是楚墨岑才是那个让她惧怕的人。 老大夫被夜蒲带来,心中感概万千。自楚安死他就变成了闲人,突然接二连三的宠爱。让他这老骨头真是无福消受。难道这些娘娘们都排着队生病的? “王爷,请让老朽给王妃把个脉。” 楚墨岑拉开上官莲儿的手,老大夫刚触上,上官莲儿便睁开了眼。眸中射出怨毒的光,尖声吼道:“不要碰我,滚开,滚开!” 老大夫吓得一个踉跄,还好夜蒲扶住了他。 他真是无语问苍天,看来那癸水算是最正常的了。 “莲儿听话,让大夫给你瞧瞧。一会咱们回将军府走走可好?” 楚墨岑的诱哄并不管用,上官莲儿不让任何人触碰。她突然挣开楚墨岑,跌跌撞撞的钻进了屋里。楚墨岑追进去时,她已钻到了床下。唤了半天也不肯出来。 “素巧,她平时也这个样子?” 素巧垂着头,立在门边,哑着嗓子回道:“王妃不愿见到光亮,也不愿见到素巧。” 楚墨岑无从分辨上官莲儿是否装疯,所以说凤倾天那直肠子才是最容易猜的。一般患了失心疯是听不进任何话的,更不会与人对话。当初凤倾天就败在说话上。 他皱眉看着黑乎乎的床底,道:“把这屋里的东西都给本王拆了。” 不一会,屋里的东西就被搬了个干净。上官莲儿藏无可藏,再见放着床榻的那块位置,简直像是个垃圾场。 屋里的臭味被搅得更浓,熏人作呕。楚墨岑看了眼夜蒲,示意他把上官莲儿带出来。夜蒲自然不敢违命,可一脚刚踏进屋里,就被上官莲儿砸过来的垃圾打了个正着。 “还愣着干嘛,赶紧的。” 夜蒲心一横,老鹰捉小鸡似得,迅速将上官莲儿从一堆垃圾里抓了出来。丢给楚墨岑,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气凤充短过。楚墨岑自己也很嫌弃,但这毕竟是他的王妃。总不能让底下的奴才看了笑话。在她颈间一按,上官莲儿来不及嚎叫就晕了过去。 老大夫赶紧上前把脉,背后已经出了一身汗。 “怎么样?” 她是本王的女人,动不得! 在经历过给凤倾天和凤鸣月探病后,老大夫终于找回了做大夫的感觉。睍莼璩伤望闻问切,一丝也不敢疏忽。把完脉还问了几个丫环,这才战战兢兢回道。 “王爷,依老朽所见。王妃这是受了惊吓引起的疯症,除了凝神静养没有其他法子。” 楚墨岑若有所思的看着上官莲儿,原本水灵灵的姑娘,现在面色无光,眼窝深陷,两腮已经瘦得凹了进去。枯草一样的头发,像是过了七旬的老人。 但在楚墨岑的人生里,不懂得怜悯,也不懂得愧疚。上官莲儿变成这样,间接来说是上官雄逼得。所以楚墨岑只是做了简单的交代便离开了芳菲阁。 他刚走,被重新送回屋里的上官莲儿便睁开了眼。屋里空空荡荡,就剩下张床。她扯掉幔帐,把屋里的丫环赶了出去。 素巧不知何时已经在屋里,悄声道:“小姐,王爷会相信吗?”她一脸惧色,从前的傲慢的张扬已经看不见。好似真的怕了楚墨岑。 上官莲儿充满攻击的眼神里射出两道寒光,将声音压到最低。唇角泛着冷笑。 “由不得他不信,明日爹爹一定会来府上的。” 一场变故,上官莲儿再也不是那个害羞的小女孩。当亲手砍下素巧的胳膊,她就立誓要报仇。凤家那对姐妹一个都别想好过。 楚墨岑心里并不相信上官莲儿,虽然上官莲儿性子很软,又是娇滴滴的大小姐。看上去没什么心机和脑子,但上官夫人,她可不是简单的人物。 上官雄年过半百,依旧独宠她一人,还只有一个女儿。单凭这点就可想到这样母亲教出来的孩子也不会单纯。 心思转了几转,脚步再三犹豫。楚墨岑低骂一句回了墨居,这几日管都管不住自己的脚,走走就进了如云阁。说不清的感觉缠在心头,见不到凤倾天,会想她有没有老实听话。见到了又被她气的要死。 刚进墨居,楚墨岑飘渺的神思突然归了位。眸色微沉,眉峰蹙起。熟悉的冷香萦在鼻息,推开门就见白如坐在案几前,素手翻着本书。 她的冷,就像是雪山之巅盛开的莲。出尘不染,无风自香。一双眉眼淡的不能再淡,一袭白衣白的像是羽毛。坐在那里就如一副动态的画,随着手指翻动,整个世界都为此沉静。 这世上若说楚墨岑还欣赏什么人,那一定是白如。 “真是难得的稀客,夜心怎么不上茶?” 暗处的夜心身子还未动,就听白如道:“不用了,这次有事求你。” 楚墨岑很是诧异,白如生性凉薄,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常年隐居在龙尾山深处。她竟会有事求他,实在是稀奇。 “你我之间有话但说无妨。” “把凤倾天借给我。” 楚墨岑闻言,挑起眉。白如的事他从不参言,那么多年两人都很默契。在彼此需要的时候施以援手,平日里就如陌生人。可听她提起凤倾天,禁不住问道。 “要她做什么?” “一晚就好。” “皇上下了令,凤倾天不得出府一步。你也知道大内侍卫的本事,一般易容是骗不过他们的。” 白如这才合了书,抬眼看着楚墨岑。她是楚墨岑见过最从容的女子,深黑的眼底连一丝波澜都没有。17903626 “靠你了。” 白如都这么说了,楚墨岑自然没有再拒绝的理由。点点头,但又禁不住好不容易被勾起的好奇心。 “连本王都不能告诉?” “没到时候。”白如说话向来言简意赅,连多余的客套都没有。楚墨岑只好作罢。 夜幕低垂,楚王府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凤倾天这几日很嗜睡,早早就沉入了梦乡。这时,楚墨岑轻轻推开了如云阁的门。今晚没有月光,外室有颗小夜明珠,虽不是很亮但透过微光可以大约看清内室。 楚墨岑熟练的来到床边,看见凤倾天心里就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修长的指尖封了她的睡穴,替她换上黑色夜行服。 “夜狸,面具。” 夜狸从暗中闪出,没反应过来楚墨岑的意图。随口便接道:“王爷要什么面具?” “你脸上的。” 夜狸惊得三魂七魄都要出来了,从他进楚王府带上这面具开始就没摘下过。他家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他单膝跪地,抱拳道:“不知属下犯了何错,还请王爷明示。” “本王管你要个面具,还需要理由?” 夜狸自己都快不记得自己的长相了,艰难的拿下面具。头垂的低低的。楚墨岑接过,扫了他一眼。 “明早就还你。” 夜狸摘了面具,浑身都不自在,张了张口一个音节也发不出,只能连连点头。 楚墨岑给凤倾天装扮好,带着她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楚王府。龙绝尘派去的大内侍卫,明则监视凤倾天,其实是监视整个楚王府。但楚王府向来受人觊觎,楚墨岑的防范看则松,其实都在暗中。 到了白如那里,连门都没让进,接过凤倾天就关上了门。 楚墨岑头一遭碰了壁,头一遭好奇心泛滥,头一遭想一探究竟。可白如的作风他也很清楚,不想让他知道绝不会露一点。 刚准备离开,就听到一声叹息,那声音如此熟悉。让楚墨岑不由顿住了脚步。1d7ya。 仔细再听,周围寂静一片,刚才的声音仿佛来自幻觉。但楚墨岑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屏气凝神,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听觉上。 就这时,‘啊!’一声惨叫从白如的木屋里传来,是凤倾天的声音! 楚墨岑下意识便到了木屋前,一脚踹开了门。那时,忘记了白如,忘记了一切。只觉得凤倾天那一声尖叫,刺在耳朵里,直击心口。 屋里很暗,但楚墨岑一眼就瞧见了凤倾天。她被白如绑在一个十字架上,衣裳被剥的干干净净。曼妙的胴|体,在豆大的油灯中泛着暖色的光晕。 白如站在她身旁,手上拿着把匕首。冷光森森,但不如她冷厉的眸。 “你这是要做什么?” 白如冷冷望着楚墨岑,薄唇淡淡吐道:“帮她解脱。” 楚墨岑的视线一直停在凤倾天身上,瞧她的头歪向一旁,闭着眼。脖子上一条细细的血线,蜿蜒到胸口。在两只小兔中间,就像是一条红色的溪水。 那一刻,楚墨岑的脑子不听使唤了。一个想法占据了他所有的思想,他一个箭步冲上前。谁知白如直接用匕首抵住了凤倾天的咽喉。 “不想她死就出去。” 楚墨岑和白如之间,就像是有条无形的链子。这么多年,他们相安无事,相互依存。说到依存到不是依赖对方生存,而是楚墨岑需要白如帮他解毒。白如需要楚墨岑为她提供一切制药的材料。 白如是药痴,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实验。但是他们各取所需,互不干涉。这一次牵扯到了凤倾天,俩人头一遭产生了摩擦。 “她是本王的女人,谁也动不得。” 凤眼里腾起一股冷冽的杀气,死死盯着白如,那表情如此的陌生。白如虽一身绝艺,但不会武功。若楚墨岑动手,她绝无反抗能力。 可就在这时,背后又传来一声叹息。近在咫尺,熟悉无比。 楚墨岑脚步挪了半分,身子半转。待看清背后的人时,惊了一惊。 “义父!” “还认老夫不错,不错。”楚安坐在轮椅上,瘦骨嶙峋,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干哑的声音就像是在撕扯破布,但话语里的讽味却很清晰。 楚墨岑又看向白如,白如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但楚安这时怪笑起来,听得人头皮阵阵发麻。昏过去的凤倾天也被这声音惊醒,忍不住一阵咳嗽。 看着她脖间的血越流越多,楚墨岑脚步一晃便到了凤倾天身边。比白如还要近半步。极快的脱下衣裳将凤倾天裹得严严实实,抱入怀中。 “你我之交止于此。” 轻飘飘的话,像是自言,又像是对白如说,但眼神却扫向楚安。白如不变的神色终于一怔,眼底划过一抹不可置信。经后天敢月。 楚墨岑刚欲抬脚,楚安便接道:“你们兄弟三人不都希望老夫死吗?老夫在这你怎么不动手?” “没那个必要。”语毕楚墨岑已经到了门外,白如正要追出去。楚安喝了一声,脚步生生顿住。 “丫头,这世上的好男儿随你挑。唯有他不行!” “义父多虑。”白如的表情已经恢复,但心却跟着楚墨岑的脚步飞了。她不是不同的吗?他明明说过,这世上女子只有她是独一无二的。可为了一个凤倾天,竟然说出止于此。难道他不想解身体里的蛊毒了? 楚安看着她叹了口气,若那日不是在楚沛羽面前装死。可能这条老命早被谋去了,可他还没有给妻儿报仇。怎么舍得死! 楚墨岑抱着凤倾天在林中飞奔,脑中线条渐渐清明。想来他和白如的相遇是楚安设计好的。难怪楚安的病连白如都瞧不出,原来他们是想谋划一场死亡。但楚安这么早就在他眼前暴露,难道不怕他下杀手? 这时,突然听凤倾天嘤咛一声:“疼~” 色狼,混蛋!(第一更) 楚墨岑收紧手臂,加快了脚程。睍莼璩伤凤倾天猫一样的嘤咛,就像无数小虫子钻进他的脑袋里。心口感觉像是有针在扎。 通往楚王府有条密道,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知晓。楚墨岑出了林子,直奔后门密道。静谧的黑暗,纯色的黑。感觉弯臂里越来越湿,空气里散出的血腥味也渐渐浓郁。 头一遭手心生出薄薄的凉汗,这时的心慌是什么,楚墨岑已故意忽略。但他最善于威胁凤倾天,凤倾天你敢如何如何,本王就灭了凤家。你敢如何如何,本王就弄死荆慕白。你敢如何如何,本王就让你看着凤鸣月去死! 看吧,凤倾天根本就是外强中干,嘴硬心软。明明自己都是一副柔弱身子,却想护着那么多人。家人是她的负累,但也是因为这样才让这个闯祸精变得那么让人不忍心。 “凤倾天,你若敢死本王一定亲手结果了荆慕白!” 楚墨岑一眼猩红,极好的听觉能分辨出此时凤倾天微弱的呼吸。急急钻进密道,常年未开启过,*的气息迎面扑来。引得凤倾天一阵剧烈的咳嗽,咳用力而惊心。像是要呕出五脏六腑,但从微光中隐约可见从她嘴里渗出大朵血花。 “不许咳了!” 石壁上嵌着夜明珠,路越来越宽阔。接下来便是一间连着一间的石室,这是一个阵法。随着深入,空气已经不似方才那样浑浊。避开一个又一个机关,绕过一个又一个阵。石门旋转,出来时竟是墨居的书房。 房里亮如白昼,垂眼便是触目惊心的红。凤倾天惨白的脸上也是斑斑血迹,饱满的唇在血的衬映下,红的妖冶。 楚墨岑咬牙切齿,真想亲手将她撕碎了就再也不用管不用问。可却小心翼翼将她放在榻上,厉声吼道:“夜心,去唤三公子来。” 黑色的锦袍已经被血浸湿大半,掀开才发觉凤倾天脖子上的伤口是那样深。若是知道白如的意图,怎么也不会把这女人借去。 头脑中一闪而过自责,但心里的愤怒很快扑灭了一切。他竟没有怀疑过楚安是假死,他和白如到底在密谋什么? 这时,楚眠之推门而入,看也没看他直接到了榻边。楚墨岑也在那一瞬遮住了凤倾天脖子以下的身体。墨倾加感凤。 瓶瓶罐罐抖出一大堆,有些落在地上碎成片。楚眠之皱着眉,楚墨岑敛着眉。有人比他还急,他倒是定下了心。看着血被止住,楚眠之吁了口气。 “眠之,回去休息吧。”楚墨岑这过河拆桥的功夫不是盖的,真真是用完了就下逐客令。楚眠之扫了他一眼,阔步出了墨居。 天渐渐亮起,神奇的是凤倾天脖上的伤口像是消失了一样,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楚墨岑一晃眼,捏捏眉心,拧的像小山。 这是怎么回事?楚眠之虽然医术不浅,但也没有到这种地步。想着,凤倾天掀开了眼皮。 “唔,好痛。” 素白的手覆上额,凝眸瞧清楚墨岑时,眉梢蹙起。 “你干嘛?”此时,楚墨岑正勾着腰,眼睛都快凑到了凤倾天脖子上。那么近的距离,让凤倾天没由来一阵心慌。她抬手就推开了楚墨岑的脸。 楚墨岑难得没搭理她,径直出了房门。 凤倾天一头雾水,刚要起身便发觉浑身凉飕飕的。这才惊觉薄被下的自己竟是光着身子。她立即捂紧被子,低骂道:“色狼!混蛋!” 虽然自己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但对于一觉醒来裸着身子到了墨居。她已经失去了知道的兴趣。做了什么不是明摆的嘛!该死,为何楚墨岑对着她会举呢? 凤倾天愤愤想着,裹着被单在书房翻了件楚墨岑放在这里的外袍。纯白色,滚着银边,胸口处有密密的针脚。宝蓝色的腰封,紧紧束着还是大了几圈。 卷了卷袖子,毫不客气的用匕首把长出的下摆割了。这才有些满意。 刚走到门边,就和楚墨岑遇了个正着。他手里的托盘上是粥和几碟小菜,一见凤倾天的装束,随手一撂。碗碟发出清脆的响声,但不及他的怒嚎。 “谁给你的胆子动本王的东西?” 说着,大手直接将白袍从凤倾天身上扒了下来。那力道,倒像是要把凤倾天扯碎。再瞧袍子被她割去了半截,整个眼里的怒火已是压不住。 凤倾天此时哪里有空和楚墨岑争,她连忙到榻边裹起被单。回头便对上楚墨岑愤怒的眸,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但还是理直气壮,“楚墨岑,你少得了便宜卖乖!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穿吧?”17903752 其实她还想说,本姑娘被你八光了出现在你房里还没找你算账。你有什么可不满,吃亏的明明是她好不好? 但楚墨岑这个样子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虽然什么也没做。单单是这样盯着她,就好像是在她身上戳出了千百个窟窿。 “滚!” 最终,薄唇冷冷吐出一个字。凤倾天也不顾许多,裹着被单便跑出了墨居。谁知,迎面却撞上了上官雄。 上官雄常年在外打仗,身体魁梧强壮。把凤倾天撞的直发晕,后退几步眼都没抬便继续朝如云阁跑去。 “那是?”从楚墨岑屋里跑出个裹着被子的女人,怎能不让人好奇。据说楚墨岑从来不让任何女人在墨居过夜。 “将军,那是凤家二小姐。” 上官雄闻言,脸色一变。低声怒道:“岂有此理!” 带路的是楚王府的管家,楚征。他是楚墨岑一手栽培的,虽然和楚墨岑一般大。但是为人圆滑,十分有眼色。不过也是一个狠角色。虽然上官雄是楚墨岑的岳丈,但在楚征眼里,主子只有一个。 “将军请稍等,王爷可能还没起。容小的去看看。” 上官雄冷哼一声顿了步子,今个是楚老夫人的寿辰,他今天来是接上官莲儿回去祝寿。若不是几次三番派来的人都被挡了,他也不会亲自上门。看来他这女婿架子越来越大了。 楚征进屋时,楚墨岑颓败的坐在地上,手里是破碎的白袍。紧紧攥在掌中,骨节发白。狭长的凤眼沉如深潭,寒若冰凌。 “王爷,上官将军来了。”1d7Ac。 楚墨岑微微抬起头,手指松了松,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将白袍放下站起身。 “收拾一下烧了。” 楚征应了声,待楚墨岑离开他才抬起头。这白袍放在书房就如一件珍藏品,王爷不许任何碰。刚才是说烧了? “夜心,爷方才说烧了?” “恩。”暗处的夜心挖挖耳朵,方才他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王爷这心思转的怎会这样突然? 楚墨岑出了屋,见到上官雄时,不像往常那样热切。甚至眉眼间连一丝笑意都没有。 上官雄与他官位平级,又是他的岳丈。见他一脸阴沉,自然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这楚王府的门槛可真了不得,若不是本将军亲自来。怕是王爷连这半分薄面也不会给吧?” “本王近日确实没空见闲人,还请岳父大人体谅。” 楚墨岑从没有这样和上官雄说过话,今个一点面子都没留。而且还站在外面,连看茶上坐也省了。真真是露出本性了。 上官雄被堵的语塞,他一个武夫哪里会和人拼舌头。只能愤愤甩了甩袖子,“本将军要带莲儿回府祝寿。” 楚墨岑闻言,脸上终于勉强浮上一线微笑。“岳父大人有所不知,莲儿近日身体抱恙。大夫让静养,本王都舍不得去打扰呢。” 听见闺女生病,上官雄自是紧张,心里的怒气怨气也如脱缰野马。立即就要去芳菲阁探望,可楚墨岑却不紧不慢道。 “岳父大人莫急,待莲儿好些本王定会带她回府上探望。现在本王准备进宫,要一起吗?” 很明显是下了逐客令,上官雄本刚才看见凤倾天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更是怒火中烧。 “王爷和凤家小姐谈情说爱有空,没空去看莲儿?既然如此,那就不劳王爷费心了。本将军这就把莲儿接回家养病。” 楚墨岑漫不经心的抬眼望了望天,上次凤倾天说一个上官莲儿把他吃的死死的。其实,被吃的死死的是上官雄。只要上官莲儿在楚王府,他就没法子不站在他一边。即便是龙啸阳在龙绝尘面前告状,龙绝尘也不敢动他分毫。 “岳父大人还是想想清楚,毕竟莲儿腹中的孩子姓楚。若莲儿要离开楚王府,恐怕要把孩子留下。” 上官雄一怔,心头一凉。莲儿有了身孕? “这是桩喜事,就算莲儿不能回府祝寿。本将军也该去看看莲儿。” “大夫说莲儿情绪不能过于激动,等她稳定后本王一定会带莲儿回将军府。” 两人态度都很坚决,但这毕竟是楚王府,自家的闺女是人家的媳妇。再咄咄相逼,恐怕会起反效果。上官雄思索再三独自离开了楚王府。 楚墨岑心里的火气来自某个女人,上官雄一走。他抬脚便去了如云阁。 凤倾天此时坐在木桶中,擦擦擦擦擦,恨不得擦去一层皮! 你喜欢她吗?(第二更) 凤倾天烦透了面对楚墨岑的感觉,但奇怪的是为什么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睍莼璩伤她明明那么讨厌,那么恨楚墨岑。可近日面对他时,就如怀春的少女,总是心潮难耐。 一边擦,一边咕哝着:“色狼!王八蛋!混蛋!BT!b#¥¥%%%%&*……” 她不知道此时楚墨岑就站在净房外,听着一长串形容词险些破门而入。捏着拳,皱着眉,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忍无可忍,正欲抬腿一脚。不想屋里的女人突然迸发出一句感叹。惊的楚墨岑差点闪了腰,跌了眼珠。 她方才是在自问‘我不会喜欢上那混蛋了吧?’?难道凤倾天口中的混蛋还有别人? 楚墨岑头一次如此怀疑自己的魅力,不是因为不自信。而是因为太过于古怪。且不说近日他对凤倾天反常,如果凤倾天也有这样的疑问,那一定是有问题! 别的不说,纯粹看凤倾天对荆慕白的感情。那是成年累月积攒下的深情。为了他,她可以受自己威胁。可以去喝过敏的黄酒,甚至可以被砍头。还可以装疯…… 想着心头好似真的涌出一股醋意似得,但脑里却很清醒。他最近为了凤倾天,怀疑过楚眠之,得罪了上官雄,连白如也舍弃了。究竟是为了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凤倾天已经拉开了净房的门。看见楚墨岑时一怔,不像从前开口就骂,而是退了一步脸上浮起了红晕。 又立即关上门,没好气闷出一句。 “楚墨岑你是偷窥狂吗?” 楚墨岑现在满眼都是皙白的脖子,若隐若现的沟谷,还有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钻进鼻子里,吸入肺中。整个人都木讷了。若是被敌人看见,怕是阎罗王爷的称号都要毁了。 干咳两声掩住尴尬,想说什么又觉得喉咙干痒。里面的凤倾天本就穿了件单衣,琳珑有致的身体一览无余。整个人靠在门上,心口砰砰砰乱跳。 没理由啊,没理由会为了楚墨岑动心啊! “凤倾天出来,和本王谈谈。” 楚墨岑感觉心里有一团火,不是愤怒的火,而是一种莫名激荡的火。那种感觉就好像要将凤倾天捉进怀里,揉进骨头里。那是一种渴求,一种强烈的占有欲。 烧的他头昏脑涨,眼睛都红了。 凤倾天没有拿外袍,死活不愿出去。楚墨岑这人太奇怪了,最近对她是不是有点关注过头了!他们是仇人,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凤倾天,本王没什么耐心的。” 楚墨岑一刻也忍不住了,就像是要发情的猫。非要将那一半叫出来才甘心。其实也就是话音落的功夫,他已经狠狠推开了净房的门。 凤倾天被推得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前扑去。楚墨岑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像是两块正负极磁铁,紧紧贴合着。凤倾天自然是挣扎,因为心里一直就在挣扎。 楚墨岑是男人,男人就想不了那么多事。想要就是想要,垂下头吻上她饱满的唇。狠狠的碾磨,大掌从她的单衣衣摆下滑入,顺理成章的在整个后背上游弋。 他的手从来不温柔,带着薄茧。和人一样覆着邪气,具有攻击性。衣服被推高。凤倾天整个人已经懵了,楚墨岑这是要做什么? 脑袋里一阵轰鸣,推着他的手也变得软绵绵。唇上是他的唇,几次三番想要攻开她的贝齿,可她用仅有的理智咬紧了牙关。但从不曾想,那双邪恶的手会绕过她的后背,来到胸前。 天生灵活的长指在她柔软的小兔上绕了个圈,狠狠压上她的两颗小葡萄。一声惊呼,那一直徘徊在玫瑰红唇边的舌。一个不小心便占领她的城。这一次,不仅手软了,连脚都软了。 像一棵依附在大树上的藤草,整个人摊在楚墨岑怀里。脑子已经不能动了,紧紧闭上眼,不敢看那深邃的眸。 楚墨岑轻轻推开她,像一头饥渴的狮子,喘着粗气。这燎原大火,差一点烧的他神智全非。 “还记得昨晚在白如那发生了什么吗?” 凤倾天也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恢复了思绪。狠狠推开楚墨岑,用袖子擦了擦嘴。蹙着眉头瞪着他。 “什么白如?” 一头雾水,昨晚她明明是在房里睡觉,然后早上起来便发觉在他房里。而是还……倾觉对擦怀。 想到这凤倾天一脸通红,虽然已经和楚墨岑有了肌肤之亲。但并不是她自愿的。所以她一直装作与自己无关。 楚墨岑暗吸一口气,甩开心中的杂念。昨晚的事太诡异,太不合常理。他已经去问过楚眠之,楚眠之也是一脸疑惑。好似他根本没有给凤倾天瞧过伤。 难道一切都是他的幻觉?那楚安活着的事呢? 见他沉默,凤倾天赶紧溜出去,三两下套好衣裳。铜镜里,一双莹莹若水的眸嵌在粉扑扑的小脸上,唇瓣有些微肿。但看上去反倒是平添了妩媚之色。 她鲜少照镜子,镜子里的如此妖娆的女子是自己吗?越来越陌生了,她不该是这样的她。她该是充满阳光活力的,该是开朗爱笑的。这样上官莲儿似得娇小姐模样,怎能是她! 随手绾了个髻,刚准备将手里的梅花钗插入发间。就发觉镜中多了个人,先她一步将一支镂空雕花坠珠的紫金钗送进了绾起的长发里。 凤倾天一怔,那种心跳感再次向她袭来。楚墨岑自己也为之一怔,凤倾天打扮起来不说话的样子,很有大家闺秀的味道。一点都不比凤鸣月和上官莲儿差。就连比起丹云…… 楚墨岑眸色微沉,这支紫金钗原本是他要送给丹云的,那日他穿着丹云救他那日穿着的白色滚边白袍。揣着一颗真心,想要娶她给她一切最好的生活。可不想却亲手葬送了她。 一言不发,盯着镜中的凤倾天看了半天,转身离去。凤倾天如芒刺在背,一动不敢动。总觉得他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那个人是被她间接害死的丹云姐姐吗? 楚墨岑一走,她才叹了口长长的气。手里反复摸着梅花钗,这是荆慕白送给她的礼物。她很珍惜,可不知为何,看着发间的紫金钗。突然舍不得取下。 摇摇头,咬着唇换了。她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莫名其妙的陷入对楚墨岑的悸动中。她很清楚,他们之间没有爱,一丁点也没有。1d7QG。 楚眠之送给她的佛经已经抄完,其实里面全部都是关于毒术的密语。只要掌握了规律很容易学,而且她又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就算毒不死楚墨岑,也足以搅得楚王府不得安宁。 深深吸一口气,在院中沐浴着阳光。从现在开始,才是她的重生。 *** 楚墨岑离开如云阁,亲自去了白如的小木屋。 木屋在山林深处,白天看着破败灰暗,就像是一所被遗弃了的房子。推开门时,见白如坐在桌前。手中剥着白果,侧面看起来很娴静。但那股子冷气还是挡不住。 她仿佛早就知道楚墨岑会来,头也没抬便倒了茶。 楚墨岑坐到她对面,端起茶杯抿了口。白如将一颗刚剥好的白果放进碗里抬起头。 “不怕我下毒?” “你不会。”楚墨岑和白如一样,天生就是这样冷静的人。说话从来都是很笃定,好似一辈子也不会出错。 “楚王爷你真的了解我吗?”白如突然笑了,她很少笑。其实笑起来很美,若说她平日里是雪山之巅的白莲,那笑起来一定是雪山之巅冰雪融化的样子。 楚墨岑微微挑了挑眉梢,诚实回道:“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白如的手指微微一僵,十分细小的动作却逃不过楚墨岑的眼。白如并非石头,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是人就会有感觉,就会有情绪。只是她比一般人来的理智,更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但往往这样的人,一定受过非常人能及的苦。才练的这么一颗顽石一样的心。17904774 “你喜欢她吧?” 楚墨岑没有想到白如会这么问,但她这么问了也代表昨夜的事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不,楚安还活着?” “不喜欢为何那样护着?”白如大有一种要刨根问底的架势,楚墨岑最不愿的就是与人谈及感情的事。有了感情就是负担,就是软肋。所以这些年除了丹云,他从来没有动过情。 但丹云是死人,没有人能用她威胁到他。 “有用而已。” 白如一瞬不瞬的盯着楚墨岑,似在分辨他说一字一句的真实性。过了好一会才回道。 “你昨晚看见的是幻觉。” 听到答案,楚墨岑并不着急求证。哪种感觉真实,哪种感觉虚渺。他心里是有感触的。就像自己对凤倾天的感觉,好像是从脑子里突然生长出的一股情绪。 “凤倾天是本王要用的人,任何人都不可以打她的主意。人已经借给你了,再不会有下一次。咱们之间……” 楚墨岑顿住了,他能感觉到白如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这时,连呼吸都是轻的。原来她不是没有反应,她今天的话就比往常多不是吗? 要亲手杀了她(第三更) 松了眉结,唇角轻轻弯起,深邃的眸定定看进白如眼里。睍莼璩晓薄唇张开,顿了一下才道:“咱们之间约定不变。” 白如闻言缓缓吐出胸口憋着的半口气,这一场博弈她从起始就输了。但骨子里是高傲的,清冷的。 一如既往那样波澜不惊,倒显得是楚墨岑放不下她。 “好,我不会动凤倾天。只是……” 她也学楚墨岑,顿住不语。望着他,从他那深邃的眸里看见自己的影子。那样清晰明亮,就像是他的眼里只有她。 可楚墨岑却不像她那样迫不及待,很淡然。她要说他听听也无妨,她不说他好似也不在意。 这样是不是说明他不在乎凤倾天呢? “只是她有些不同。” 楚墨岑没有接话,将剩下的半杯茶喝了离开了小木屋。 白如站在门边,眼神不经意瞟到小路上,直到看不见他的影子。回身时,楚安在她身后。悄无声息,一言不发。炯炯有神的眼睛也盯着弯曲的小路。 “义父,孩儿只要楚墨岑。” 这天下之大,有许多人。形形色色,有能力的也很多。但是都不如楚墨岑这般让她心动。其实她是最早进楚家的,那时楚家有儿有女,楚安把她当下人使唤。 直到楚家人丁凋落,唯一剩下的儿子也被凤夜华失手打死。那时,楚安才正眼瞧她。 因为楚安给她一条命,所以她这辈子都会报答他。只要他的意思她从来不曾忤逆,唯独这一次。她确定,她想要楚墨岑! 楚安冷冷看着她,一言不发的转着轮椅进了内室。 *** 楚王府,沐浴在郁郁葱葱的阳光中。楚墨岑闲庭散步般走在山顶小路上,远远便可以看见楚王府鳞次栉比的屋顶。 他甚至可以从那么多间屋顶里分辨出哪一间是如云阁。一想起就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火。从小小的火种,变成火苗,烧成燎原之势。 太不可思议,来的太突然。好像一夕间便无人可替。他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莫名的感情,至少他不相信自己和凤倾天。1d7R6。 因为他们从开始见面就是仇人,几个月的相处。仇恨有增不减,即便是他已经对凤家不感兴趣,可凤倾天却恨透了他。若是有天知道是他逼着荆慕白辞官,说不定能活剥了他。 可偏偏为何,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闯进心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夜心,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夜心原是远远跟着,一听见楚墨岑的声音闪电般到了他身侧。按理说他不该跟着王爷出门,但这几日禁不住夜狸、夜隼和夜蒲的软磨硬泡。只好怀着八卦的心态远远看着,谁知爷还是发现了。 “王爷,您喜欢上了什么人?” “多嘴,本王是问你。” 夜心挠挠头,小时候隔壁家的阿花算吗? “爷,属下没有。”17904800 楚墨岑站在至高点,整个龙尾山尽收眼底,壮阔雄美。 在他只是一个副将时,便一眼就看中了这片山。他依稀记得当年那一场仗打的很惨烈,主将的判断失误让金元损失了大半精兵良将。只有他一人不顾军令,独自偷袭敌方军营。斩了对方主帅的首级,并一把火将敌军烧了个干净。 就在那一夜,他从一个参军副将连跳几级。直接成了挂帅将军。从那以后,便所向披靡,战无不胜。金元也因此成了这片大路上最大的国。 龙绝尘为了拉拢人心,特意册封他为金元唯一一个异姓王爷,冠以爵位。并在龙尾山给他建府,但也一直在防着他。 可他们都不知道,楚墨岑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找一个人。那个人和他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害的他娘亲惨死。 楚安说那人是赤焰国的皇族,那他就要让金元的铁骑踏平了赤焰。血洗了赤焰皇宫,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可龙绝尘说杀戮太多,生灵涂炭。金元从此不再打仗。又为了巩固龙啸阳的势力,想方设法收了楚墨岑手上大半兵权。这才让楚墨岑不得不和上官雄联姻。 想到这些俗事,楚墨岑低低叹下一口气,像是自言,又像是说给夜心听。 “本王好像对她动心了。但是本王可能会亲手杀了她。” 夜心从楚墨岑眼底看见了滚滚杀气,那是每次上战场才有的戾气。金元不打仗后,再也没看见过楚墨岑眼中的红浪。一波高过一波,就像是死人的血。 难道王爷又要出征了吗? 直到日头中立,楚墨岑和夜心才往府里回。一路上,沉默是寂静。风声也是寂静。这气氛太燥热,太让人不安。几乎是本能,夜心直接撞开了楚墨岑。 一支长箭裹着风呼啸而来,在夜心撞开他的一瞬。插进了夜心的胸口。那么快,那么准。 楚墨岑凌厉的眸迅速扫过四周,这些杀手跟着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始终没有动过手,久到都让人以为他们是楚墨岑身边的影子。 可楚墨岑不会没有防范,只是今日来找白如太匆忙。若不是夜心自作主张跟着,恐怕这箭不在胸口也会入肉。 夜心迅速封住自己心脉的穴道嗡声道:“爷,她是个特别的姑娘。” 楚墨岑驾着夜心,侧眼睨了他一眼。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夜心的话很轻,轻道楚墨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听清楚。 这时,只见夜心抽出腰上的剑,利落的投入了打斗。好似胸口那箭是个装饰品。 楚墨岑也不矫情,他的人他最清楚。死,也会流进最后一滴血。 软剑出,阳光下一道白光划过。剑舞血溅,速战速决。不一会,十余人都成了尸体。但夜心却膝下一顿,直直跪在了地上。像一座丰碑,就那么屹立着,望着楚王府。 楚墨岑捏着拳,咬牙狠狠拔出夜心胸口的箭。箭头上朝阳宫特有的标志清晰可见。可若是龙啸阳会那么蠢用自己的箭吗? 证据太明显反倒好似让那人洗脱了嫌疑,可在楚墨岑眼里。无论是不是龙啸阳,这个仇这个帐他都要明里暗里算在龙啸阳身上! 没有回楚王府便直接进了宫,恰好龙啸阳正在御书房。 龙绝尘见楚墨岑一身血污,皱了皱眉。 “墨岑,你是越来越不注重场合了。”声音里带着愠怒,可楚墨岑不在乎。反正龙绝尘不信他,他就要搅混了水。 “皇上,臣能有命进宫已经是烧了高香,实在顾不得礼节。您要为臣做主啊!”说着将箭递给公公,接着道:“这是方才射进臣手下心窝里的箭。” 龙绝尘接过,扫了一眼直接撇在地上龙颜大怒。 “楚墨岑,你好大胆!” “皇上,臣就是胆小才进宫的。您要是不替臣做主,那臣就没活路了。”楚墨岑笃定了龙绝尘现在还不敢动他,毕竟只有他才能钳制风家。 果真,龙绝尘扫了眼龙啸阳道:“你去看看,那不是你宫里的东西。”了定弯就轻。 龙啸阳捡起箭,仔细看过后回道:“父皇,这的确是儿臣宫里的东西。不过儿臣要想害楚王爷,绝不会傻到用自家的东西。” 谁都能想到这茬,楚墨岑也不意外。忽地风向一转,“臣带进宫呈给皇上看就是因为此事的利害关系。看来不仅有人想要谋害臣,还想陷害太子殿下。” 龙绝尘的脸色这才缓了缓,楚墨岑在朝中的威信远远高过了他的几个儿子。他也是担心,所以近两年越来越冷淡楚墨岑。可楚墨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情绪,对龙家还是这样尽心尽责。 只是龙绝尘深谙此道,这世上绝不会有不咬人的虎。 “既然这件事因太子而起,就交给太子去查吧。墨岑你也别小题大做,这些年你在外有几个仇敌也很正常。你若是不放心,朕再给你派一队御林军去楚王府。” “谢皇上恩宠,这样再好不过了,臣先告退了。” 楚墨岑走后,龙绝尘皱起了眉。御林军去了楚王府,就会变成一种监视。这样对楚墨岑一点好处都没有,可他却自己上门要。难道他是在以表忠心? 龙啸阳把玩着手里的箭,道:“父皇,儿臣以为这是楚墨岑的烟雾弹。” 龙绝尘摆摆手靠在龙椅上,龙啸阳对楚墨岑就没过一句好话,以前他是能理解的。毕竟一个异姓王爷,功高盖主确实不适合。可楚墨岑沉稳的性子让他不欣赏都不行。 从风家的事再到凤倾天的事,现在再加上被刺杀的事。楚墨岑的表现远远比龙啸阳好太多。若他在一味怀疑,恐怕会逼着楚墨岑造反。 “好了,以后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自己本事不如人,光怪别人有什么用?跪安吧。” 龙啸阳垂下头,眼睛虚眯,淡淡扬起唇角。 楚王府,又是一桩丧事。府里的侍卫个个都是跟过楚墨岑出生入死的。一口气咽不下,却也不敢多言。 血性男儿的铁拳捏的发白,凤倾天远远看着看着,直到人群中走出挺拔的他。一身黑袍,眉梢间隐着怒气。 “弟兄们,今日血债明日必将百倍讨回。你们可有信心?” “有!有!有!”铿锵有力的声音在龙尾山上回荡,像是出征前的鼓舞。带着阵阵肃杀之气。 凤倾天一袭白袍,一步步走到楚墨岑跟前。矮了他一个头还有余,压低声音道:“楚墨岑,我也有信心。” 师父回来了 楚墨岑垂眼,夕阳下凤倾天的眸被映的红而亮。睍莼璩晓望着他,里面像是跳跃着一簇火焰。不知是要燃了他还是烧了自己。 这女人哪里来的自信,一次一次来挑战他。难道真的不怕他杀了她或者杀了荆慕白? 不语,盯着她。她眼里的火焰也映在他眼中,黑色的袍被风吹的沙沙响。侍卫们的眼中也跳着火焰,高涨的气势比军营有过之而无不及。 半晌散去,楚墨岑直接拖着凤倾天就往如云阁走。 凤倾天似早有准备,一路跟着,唇角斜斜上扬。 刚进如云阁,就被楚墨岑按在门上。肩膀压得死死的。眸里有股莫名的情绪在翻滚,似怒非怒。 “凤倾天,你有信心做什么?” 凤倾天咯咯的笑,一言不发。这时,就听门外一个声音禀道:“王爷,夜蒲那边撑不住了。” 楚墨岑捏着凤倾天的手缓缓松了劲,剜了她一眼急急阔步离去。凤倾天环抱着手臂,两汪秋水般的眼睛弯成线。楚墨岑啊楚墨岑,咱们该好好算算账了。 *** 芳菲阁,院里的几株果树上已经结了果子,稀稀拉拉。看上去一点水分都没有,就和这屋里住的女人一样,毫无光泽。 “怎么回事?” 楚墨岑睨着床上的上官莲儿,头上缠着纱布,一脸灰败之色。裂口子的唇,就像是几年没有沾过水的土地。唯有一双长长的睫毛,方能看出一星一点的少女气息。 夜蒲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楚墨岑拧起了眉。难道上官莲儿真的疯了?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被推门的声音吓得往床底缩,更不会一头撞在床腿上。再瞧跪在远处的素巧,隐忍的泪已经湿了膝盖前的地板,肩膀一颤一颤。丫环们更是恨不得把头埋进胸里。 若是装的,那得多狠心,多豁出命才做得到? “多派些人护着。”夜蒲在心里叹了口气,大叹夜狸命好。 楚墨岑还未走,上官莲儿便醒了。眼皮刚挑开,身子就一咕噜要往床下滚。素巧下意识想要接住她,谁知她像只刺猬似的。惊恐的坐起来,尖叫着又往床帐里缩。 头上裹着的纱布瞬间染的血红,血渗出纱布流到眼睛上、脸颊上。骇的素巧哭着退出了门。丫环们谁也不敢往前再迈一步,夜蒲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啊——”上官莲儿紧紧贴在床的内侧,眼睛瞪得溜圆。恨不得钻到墙里去。脑袋嗵嗵嗵往墙上撞,鲜红的血染的粉色床帐上一片狼藉。 夜蒲迅速的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外扯。这时上官莲儿扭身抱上夜蒲的胳膊咬了上去。隔着衣料,铁牙入肉。夜蒲浑身绷得紧紧的,碍于上官莲儿的身份,不能打不能碰。 就这么将她抓到了床边,求救般看向楚墨岑。 楚墨岑这才移了脚步,大掌轻轻抚上上官莲儿的后背。 “莲儿乖,不怕不怕。” 一下一下顺着背,上官莲儿终于松了牙关。抬眼望向楚墨岑,夜蒲赶紧抽出手臂,躲的老远。 可令楚墨岑没想到的是,上官莲儿盯着他看了一会。直接伸手掐上他的脖子,嘴里喃喃道:“魔鬼,掐死你掐死你。” 惊恐的眸色被怨恨取代,瞪着他的目光有多毒辣,掐着他的手就有多狠厉。 楚墨岑不紧不慢,抱上她的腰。侧身坐在床边,将她的手强行拉开。迫使她跪在自己腿上。 “都愣着干嘛,还不去请大夫?” 上官莲儿身子使劲扭。血已经淌了半边脸,长长的指甲挠在楚墨岑抓着她的手上。 嘴里一个劲叨念着:“魔鬼,去死,魔鬼,去死。” 先前他以为冷上官莲儿一段时间,这娇滴滴的大小姐就会老老实实。没有想到和凤倾天一样,都是藏着爪子的猫。凤眼眯着,将她丢上床。 “夜蒲,绳子。” 夜蒲心领神会,三两下扯了四条布,和楚墨岑把上官莲儿绑在床上。偌大的屋子里充斥着喊叫哭闹声,耳朵震的嗡嗡响。楚墨岑眉头敛的小山似的,无视她的哭闹。直接出了屋。 夜蒲赶紧跟上,“王爷,属下觉得王妃可能真的疯了。” “疯了你也得盯着,怎么想和夜隼换换?” “不是,和夜狸换换成吗?” 楚墨岑冷眼扫过他,凤倾天,又是凤倾天。难道这群兔崽子都能看出他的心事了? 看得出吧,夜心在临死前不是还说她是个特别的姑娘吗? 是很特别,明明什么都不行,却有一股吸引力。但是越是如此,越不能靠近。他不会让她成为第二个丹云,爱着荆慕白的丹云! “换夜隼来,你去盯着凤鸣月。不许再出岔子。” “是。” 上官莲儿这颗棋子,就像是埋在楚王府的一根钉子。不冒尖的时候,一切都很平顺,一旦冒尖也是扎人的利器。上官雄早上来没见着,过些日子肯定还会找借口来。 想着,老大夫拎着个药箱带着小跑进了芳菲阁,一见楚墨岑站在廊檐下。眉头紧蹙,一脸凝思。吓得不气不敢喘,立即就钻进了房里。 这几日,他可是勤学苦读,把发了霉的医术晒了又晒,看了又看。 诊完脉,给上官莲儿重新换好纱布,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可楚墨岑早已离开了芳菲阁。 此刻,墨居。 楚墨岑坐在当中,脸色平和,带着一丝慵懒倦怠。距他不远的下位上。一个披着斗篷的男子,头垂得很低。帽子也压的很低,除了薄薄的唇,五官眉眼都隐在阴影中。 一室安静,两人都不说话。楚征亲自上了茶,又将门合严实。楚墨岑这才将散漫的目光聚起,凤眼凝着,目光瞥向端起茶的男子。 “你现在回来会引起太子那边注意的。” “太子的人已经到昆仑国了,大致方位已勘察清楚,唯今只差地图。” 说罢抬起头,一双深沉的桃花眼,少了几许淡然,多了几抹沧桑。素白的脸,除了薄薄的唇上透着白粉色。憔悴的就如多年不见天日。 楚墨岑心底讶然,荆慕白这么快就赶回来了。他派去的人怎么没有禀告呢? 荆慕白放下茶盏,脸上蕴开笑意。好像已经看透了楚墨岑的心思,接着道:“王爷放心,昆仑国那边我留了替身。” 楚墨岑但笑不语,他一直就没小看过荆慕白。不过三十出头,稳稳当当做了十余年国师,这可不是靠着凤家就能起来的。 “国师做事,本王向来放心。只是上官雄这边还有所牵制,恐怕还要耽搁些时日。” 自龙绝尘下了停战令,驻扎军队的任务就派给了上官雄。楚墨岑完全就是龙尾山的闲散王爷。他若带兵出城,必然会引人微词。这个时候,只能按兵不动。 “都等了那么久,也不在乎这几天。”荆慕白脱下斗篷,单薄的身体在夜明珠的白光下更加苍白。 楚墨岑心头突来恍惚,下意识想到凤倾天若看见这样的荆慕白。肯定心疼死了吧? “时候也不早了,让楚征带你去客房休息。皇上在王府安插了不少眼睛,晚上国师就不要出来赏月了。” 荆慕白随口道了声谢,跟着楚征去了客房。虽说明白楚墨岑话里有话。但他不远千里赶回来当然有他的意图。 晚风里,青蛙时不时叫两声,夜鸟扑簌簌的翅膀刮过树梢,带来风的声音。楚王府隐没在黑暗中,几处楼阁门檐下红色的灯笼随风摇摆。 一个黑影钻进墨居,身后的尾巴像是散步一般,走过屋顶踏过围墙。一瞬不瞬的盯着,偶尔还坐在墙头歇一歇。这次索性往屋顶上一躺,看起了星星。 “野狐狸,你真是摊上个轻松差事。” 夜狸半撑着身子坐起,摸摸没有面具的脸。轻松吗?连面具都被王爷骗去了,弄得他都不敢见人了。 “楚管家不也一样,还有空赏月不错啊。” 楚征坐在另一头的屋檐上,手肘一松,整个人呈大字倒在屋顶上。赏月个鬼,荆慕白住进了楚王府可别提多麻烦了。人家睡在客房,他坐在屋顶喂蚊子。 好在客房在墨居对面,正正好可以监视到。刚松一口气,突然坐起身。见对面客房里走出一个白影,不藏不躲,像是出来赏月似得。不时还抬眼望望天。 夜狸侧过头朝楚征耸耸肩,楚征无奈飞身而下。 “荆大人,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吗?” 荆慕白随手在院里摘了朵花,凑在鼻间嗅了嗅,反问道:“楚管家在楚王府多久了?” “楚征从十岁就跟着王爷,今年是第十个年头了。” 荆慕白点点头,像是喃喃自语般把玩着手里的花,低语道:“十年倒也挺长了。” 说罢,若有所思抬起头,望着天上清亮的月,唇边浮起笑。一如未离开前那样温柔。缓缓叹了口气,接着道:“凤家二小姐住在哪里?” 楚征没想到荆慕白会这样直白的问,一时语塞。说也不是,不说又不能直接得罪荆慕白。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道:“如云阁,荆大人现在要去吗?” ------ 大闹一场 楚征心里明镜似得,方才溜进墨居的定是凤倾天。睍莼璩晓只要今晚不碰面,明日楚墨岑肯定会找个借口让荆慕白离开。到时这事也就揭过去了。 可荆慕白是什么人,他从容笑笑,将手里的花直接丢进不远处的水池里。月光粼粼,花儿就如一只花舟在水上飘荡。 捉摸不透的笑容,捉摸不透的心思。从眼里溢出淡淡的暖光,好似眼底藏了什么珍宝。 “这么晚去女孩子的房间不大好,不如明个一早,劳烦楚管家带路了。” 楚征又是一塞,应还是不应? 他干笑两声道:“荆大人早点歇息吧。” 荆慕白眉目含笑,那表情看在楚征眼里别提有多贱了。瞬间感觉自家王爷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 待他重回屋顶,夜狸已经伴着星光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听在楚征耳里额外刺耳,恨不得将他扔下屋顶。 想着,就听“嗵!”楚征一惊,见夜狸坐了起来。差点以为自己失脚把他踹了下去。 两人打量的望向对方,又同时垂头盯向脚下。静谧的夜里,这声闷响实在是扰人清梦。楚征掀开一片瓦,屋里黑黢黢的,连夜明珠的光都被黑夜吃了。 就当夜狸准备下去就听见熟悉的女音响起:“楚墨岑,你BT!” 楚征手下一滑,险些将手里的瓦片摔下去。夜狸眼疾手快捞住,赶紧盖好屋顶。两人揣着一颗好奇心,以夜空为被屋顶为床,齐齐躺下。 又听自家王爷冷笑道:“本王BT你还贴来过。” “我乐意,你快点!啊——” 屋顶上的两人皆是一惊,满脸通红。屋里很黄很暴力,对血气方刚的他们而言忒不厚道了。默默从屋顶转移了地点。 其实,此刻凤倾天和楚墨岑可谓是剑拔弩张。一个瞪圆了眼,一个捏紧了拳。 “凤倾天,你又皮痒痒了是不是?” “谁让扯掉我扣子的!”凤倾天挺直了腰眼,义正言辞。 楚墨岑真恨不得一拳挥上去,凤眼也瞪直了,怒道:“你还有理了,要不是你来偷东西头发能缠在本王坠子上吗?” “呸,我这是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凤倾天面上硬气,实则心里直打鼓。没了武功真是逊毙了,偷个东西都不利索了。 楚墨岑大掌一挥,掌风撩开了盖着夜明珠的布。室内亮了起来,凤倾天来不及隐藏的心虚表情尽收眼底。 他假装未觉,从怀中掏出昆仑镜,“你找这个做什么?” “这本来就是我师父的,当初给你是为了救你义父。现在你也用不着了,当然该还给我!” 说着凤倾天就要抢,楚墨岑手臂一收。将凤倾天裹进怀里。巴掌大小的镜子抵在凤倾天的腰眼。 “说,是谁让你来偷得!” 冷冷的眼,冷冷的眉,说的每句话都冒着冷冷的怒气。两人贴着,一个恨不得冻死对方,一个恨不得烧死对方。 “这是我师父的东西,你本来就该还给我!”凤倾天不示弱,抬脚狠狠踩上楚墨岑的鞋面,被困住的胳膊在他腰间使劲掐。 楚墨岑也下了狠手,坚硬的镜柄戳在腰上,疼的凤倾天拧着楚墨岑的指尖更加用力,指甲都要断了。可楚墨岑眉都不皱,继续用力。 “荆慕白让你来的吧?” “你少胡乱冤枉人。”话一出口,指尖蓦地松了。楚墨岑这样猜测,难道师父回来了? 脸上的愤怒一瞬间变成期许,眸中的怒火顷刻便熄了。蛮不讲理的语气也变的柔软。 “我师父回来了对不对?” 楚墨岑胸口一滞,似有情绪在翻滚。抵在凤倾天腰间的昆仑镜也越用力,好像要穿过衣服嵌入她的肉里才能解恨。 看来让她来偷昆仑镜的不是荆慕白,难道是龙啸阳? 仔仔细细盯着她,眉眼间的期望点燃了楚墨岑心中的妒火。越着越旺,已经要把理智都烧光。真想直接挖出她的心脏,把荆慕白从里面掏干净,一点渣都不剩。 想着,楚墨岑自己都吓了一跳。猛然推开凤倾天,该死!这女人到底在他身上下了什么毒,让他这般走火入魔。 “凤倾天,做你该做的事。本王可是有底线的。” 楚墨岑瞪着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下一个举动就是剜出她的心。索性背过身,不耐烦道:“赶紧滚,以后不许再踏进墨居一步。” 凤倾天暗自懊恼,没想到楚墨岑会把话说那么绝。深吸一口气,突然跳起来挂在楚墨岑背上,细细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两条腿还使劲往上爬。 楚墨岑下了一跳,下意识就是去拉她的手。凤倾天扣得死死,耍赖道:“你告诉我师父是不是回来!” “凤倾天,你不要玩火。”楚墨岑觉得自己已经忍到了极致,耐心都被磨光了耗尽了。 “楚墨岑你怎么那么小气。”凤倾天已经爬在了楚墨岑背上,紧紧勒住他的脖子。像极了他背着她,她在撒娇。 可只有当事人楚墨岑知道,那是怎样的酷刑。勒着他的手臂一点一点缩紧,好像只要他说出拒绝的话,她就会狠狠用力,直到他无法呼吸。 而贴在背心上的柔软,透过衣料传递到他的皮肤上,滚烫滚烫。让他好想将她压在身下,狠狠蹂|躏。揉进骨头里,刻在心上,每一寸肉每一根骨头都不能逃脱。 他想他是真的走火入魔了,中毒了。他不爱凤倾天,一分一毫都不爱。他们之间有恨,有怒,有讨厌,有很多很多种情绪,可独独没有爱。既然没有爱,为何会生出这样浓烈的占有欲? 楚墨岑拉住她的手臂,腾空而起,一个空中翻转,吓得凤倾天抱着他的手臂扣的更紧。但楚墨岑却腰身一扭,将她甩到了身侧,落地时凤倾天已经从后背上转移到了前面。 他的手卡在她的腿窝,她的腿圈在他的腰上。两人面对面,姿势无比的暧昧。一抬脸,就能嗅到彼此的呼吸,鼻尖擦过鼻尖,再进一步便是唇贴着唇。 想到此,凤倾天立即撇开脸,挣扎着想要下来。楚墨岑漆黑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望着她,她带着害羞的表情,脸颊上浮起的红云看在眼里都像是一种挑|逗。让人心里痒痒的,酥酥的。 “放开我。”凤倾天扭着身子,说话却底气全无。楚墨岑凝着她的凤眼更加深沉,大步走到不远处的桌前。 大掌一挥,桌上的瓷器通通滚到了地上。不等凤倾天反应便欺身压了上去。 凤倾天这才从该死的悸动中回过神,下意识一巴掌呼在楚墨岑脸上。差一点就要吻上那红润的唇,火辣辣一巴掌不仅打醒了他也让凤倾天自己怔住了。 楚墨岑直起身,面不改色。唇角扬起邪魅张扬的冷笑。 “很好,看来你是想好要和本王对着干了。” 说罢吼道:“楚征,夜狸!” 此时,屋外躲得远远的两人,听见召唤几乎同时愣了一下。长长的反射弧绕了金元几圈,才回到正轨。 待两人进屋时,凤倾天受气媳妇似得,坐在桌子上。而楚墨岑冷着脸,盯着凤倾天的眼神好像要吃人。 “夜狸,把她关进地牢。” 夜狸和楚征又是一愣,王爷这是玩什么?楚征悄悄抬起头,看见楚墨岑脸上若有若无的五指红印时,心里咯噔一声,暗自下了结论。看来这凤二小姐果真是天生就会闯祸。 这时,就见凤倾天从桌上跳了下来。突然小嘴一瞥,大哭起来。虽说雷声大雨点小,但哭着哭着直接扑进了楚墨岑怀里。 楚征和夜狸再次愣住,两人眨眨眼立即闪出了房。 楚墨岑脸色更沉,直接将她从怀里推出,冷声道:“够了!赶紧从本王眼前消失。” 凤倾天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楚墨岑并不是真的想把她关进地牢。 刚想离开,又听楚墨岑道:“荆慕白回来了,就在对面的客房里。” 这回轮到凤倾天怔住,楚墨岑怎会好心告诉她? 可盼星星盼月亮,不就是想知道荆慕白的消息吗? 去还是不去,楚墨岑又在盘算什么? 凤倾天一脚踏出墨居,又折了回来。进屋时正巧对上楚墨岑黑白分明的眸子。 “有人用我爹的死因做交换。” 楚墨岑看了她一眼,关上门。凤倾天咬咬唇,穿过墨居站在对面客房院前。踟蹰许久,终转身离去。 她刚走,屋里一个人冲到门前,手放在铜扣上,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夜静了,风沙沙作响。楚王府依旧寂静一片。但今夜注定无眠。 墨居,楚墨岑想到今日的失控,狠狠一拳捶在桌上。红木的雕花圆桌,生生从中裂出一道缝。 他明明知道凤倾天是故意露出马脚,故意让他发觉。但他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猜测,想要证实是不是荆慕白。可心里也十分清楚,荆慕白没有那么傻,就算想要拿回昆仑镜也不会让凤倾天来偷。 这到底是怎么了? 到底怎么回事呢?凤倾天也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不想被人当做棋子。所以故意去楚墨岑那里偷昆仑镜。可没想到荆慕白真的回来了。而且近在咫尺!!! 可惜,可惜她却望而却步了。 你还走吗? 睡不着,三更天的更鼓都响了,凤倾天的大眼睛还瞪着。睍莼璩晓头脑里闷闷的,心里空空的。翻腾了半宿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干脆爬起来洗一把冷水脸,坐到案几前。 案上的烛火跳跃着,就像她兴奋的心。从书页里翻出两张纸条,展开仔细的瞧。不同的笔记,墨色也不同。一个让她找秘密通道,可以换来自由。一个让她偷昆仑镜,可以查明爹爹的死因。 她方才已经露出一角,相信以楚墨岑的能力很快就能找出是谁想要昆仑镜。至于爹爹死因,本来就是日久见人心的事。她犯不着为了早知道一点和楚墨岑对立。那样做根本一点好处都没有。 最关键的是,知道薛涛有问题,再看凤夜华母子的态度。已经不难推断。她一直不去深究,起初是祖母年事已高再禁不起波澜。如今就是凤家存亡的矛盾。 铺开宣纸,龙飞凤舞的字体肆意驰骋。人人都说练字静心,可她一点都静不下来。 画着画着,案上的书扫了一地,笔架砚台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就在烛台也倾斜着欲落下桌子时,突然一个黑影闯进屋,扶正了烛台。 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中,一张熟悉而憔悴的脸,生生闯进凤倾天眼帘。心口一滞,像是猛然遭受一记重拳,退后一步跌坐在椅上。 刑场一别,如隔了千秋万载。油纸伞,萧条的背影。那是扎在心底的画面,每一次忆起都心如刀割。她告诫自己,再也不能拖累他了,再也不能给他惹麻烦了,再也不能…… “天儿在练字?”荆慕白淡淡笑着,喉结自上而下,面上波澜不惊。但紧紧握着烛台的手,骨节分明,筋骨突起。那是怎样一种隐忍,唯有他自己知道。 凤倾天暗暗深吸一口气,抖唇轻轻点点头,一肚子话千回百转说不出口。半带着客套一句道:“师父瘦了呢。” 荆慕白松开烛台,跨过一地狼藉,随性的坐在一侧的椅上,自在从容。 “男人瘦些精神,倒是你怎么瘦成这样。楚王府没有饭吃吗?” 凤倾天感觉从膝盖到小腿都像是抽筋似得,腿肚子都在颤,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可心里已经万马奔腾,多想站在荆慕白身边,拉拉他的手,摸摸他的脸颊。 故作轻松硬挤出一个笑容,回道:“是啊,楚墨岑小气死了。” 两人都像是刻意在忽略回避些什么,气氛干巴巴的。明明久别重逢的喜悦要把人淹没,却无法表达。眼神都不敢一落在对方身上。 半晌空白,除了沉默便是沉默。烛火燃烧声,小心翼翼的呼吸声。静默的让凤倾天要抓狂,脑里飞快的换着词语。这时,荆慕白干咳两声站了起来。 她下意识抢白道:“师父,你还走吗?” 荆慕白脚步顿了一下,略微点点头。黄色的光晕里微笑看起来更加柔软。 “来看看你就走。” 声音轻轻地,桃花眼里包含着千言万语,看着凤倾天眼里的期待一瞬间黯了。心中一刺,忍了忍还是接道:“天儿,你不过来抱抱师父吗?” 凤倾天本就在极力克制,荆慕白话音刚落。她咬着唇站起身便扑进了他怀中。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大手,轻轻拂过她的后背,拍了拍便将她推开。 “这样才像你,赶紧去睡吧,为师走了。” 荆慕白旋身迈开步,走的很坚决,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瘦瘦的身子,挺的笔直。每走一步,凤倾天的视线就模糊一些。 她紧紧咬着唇,感觉胸口好像要裂开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滚。直到他消失在门边,才缓缓蹲下身,都牙缝里抖出“慕白”两个字。 哭的无声无息,嘴唇咬破了皮,指甲陷入肉中,扎破了手掌。从蹲着到瘫坐在地上,极力的压制着想要大喊的冲动。 心里有点怨荆慕白,为何他总能那么淡然,目空一切。为何他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总是让她觉得有希望,然后再狠狠的失望。 可她不知此时院里。 没有月亮,星空又高又远,除了廊檐下两只红彤彤的灯笼,没有多余的一点亮。 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楚墨岑迎着光,隐约可见眉眼间的怒气。尤其是负在身后的铁拳,好像下一刻就要挥到荆慕白脸上。荆慕白投身在阴影里,看不见面上表情。 沉默好一会,楚墨岑低声道:“你不该来这里的。” 荆慕白抬脚绕过楚墨岑,与之齐平时,顿住脚步。冷冷回道:“带她一起去昆仑国。” 平铺直叙的语调,含着一股力道,让人感觉没有转圜的余地。楚墨岑这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荆慕白的气。 “本王自有打算,国师还是管好自己该做的。” “楚王爷,凤倾天不去,鄙人保证谁也进不去。”撂下话便出了如云阁。楚墨岑的铁拳捏的咯吱咯吱响,楚征从暗中走出,真有点后悔告诉楚墨岑荆慕白来如云阁的事。 “王爷,属下问过夜狸了。这几天并没有人来过如云阁,也没有人靠近。是不是凤姑娘说了谎?” 楚墨岑敛着眉,一脸阴郁。凤眼死死盯着如云阁的殿门,那神情活像在用意念生吞活剥凤倾天。 “不会!查,一定要把那人揪出来!” 见楚墨岑如此笃定,楚征将自己的推测吞回肚子里。既然王爷相信凤倾天,那他便不该怀疑。 “属下知道了,那王妃那边该如何处理?” 楚墨岑站在院里,几次想要冲进去,可都生生压住了。可脑子里却思绪乱飞,忍不住去猜凤倾天的表情,凤倾天的举动。以她的性子,肯定在哭吧? 只要涉及荆慕白的事,她的情绪总是很多变,最常见的就是哭。明明是那样坚强的人,为了荆慕白能流干眼泪。 蠢死了,荆慕白要那么在乎她当初就不会娶风仪。可他才不会好心告诉她,他就是要看着她难过,为了荆慕白伤透心。让她明白,荆慕白那样的小白脸根本就虚有其表! 就在他魂游天外,五更天的更鼓响起。夜最黑最沉的时刻到来,可今晚谁都没睡成。都怪那该死的荆慕白,之前还想成全他和凤倾天做一对鬼鸳鸯,这下子好了。就算死也要让他们离得远远的。永世不得相见! 楚征等了半天,见楚墨岑拳头越捏越紧,凌厉的眼神似要把门板盯出个窟窿。忍不住又唤一遍:“王爷?” 楚墨岑这才收回了目光,转身便大步离开了如云阁。楚征跟在身后,低低叹了口气。 想那上官莲儿初进王府时,水灵灵一朵花。说话都会脸红的闺阁小姐。如今精神气散了不说,完全变成了一个疯妇。恐怕明个上官雄又要来要女儿了。 刚再叹一口气,还没喘顺畅,就听楚墨岑道:“你要觉得可惜不如和夜隼换换。” “没没没,属下是在想怎么让国师自己离开。” “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楚征摸摸头,连他家王爷都没法子他能有什么办法。 “王爷英明神武,肯定心里早就有数了。属下这是杞人忧天呢。” “少拍马屁,明个放几个御林军进来。就放在如云阁门口。” 楚征不由竖了个大拇指,楚墨岑这一招真是绝了。不仅威慑到了暗中想要煽动凤倾天的人,还约束住了荆慕白。简直是一举两得。不过一旦放进来的御林军,连他们自己也会受限制。 “再去给上官雄送个信,就说上官莲儿小产伤心过度患了失心疯。” “王爷,这样会不会激怒上官将军?” “夜心的死要有人负责,把那些刺客的尸体弄到芳菲阁去。”楚征点点头,一脸坚毅。 夜,浓重的黑,此刻才刚刚拉开帷幕。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太阳还没升起来。楚墨岑就已进了宫,一直跪在龙乾宫外,直至早朝。 龙绝尘见到楚墨岑不住的皱眉,怒意萦在心头,隐忍不发。冷厉问道:“又怎么了?” “皇上,臣府上昨晚又遭了刺客,臣的第一个孩子没了。” 楚墨岑哑着嗓子,眼睛里都是血丝,青色的胡渣看起来格外颓废。龙绝尘眉梢轻挑,这才端坐着凝视起来。 “姜戎,看座。” 楚墨岑谢了恩,依旧垂着头,丧子的悲痛真真切切映在脸上。龙绝尘朝姜戎使了个眼色,姜戎立即带着一干奴才散了去。连早朝都罢了。 “给朕说说怎么回事。” “皇上,臣半生杀戮,结仇太多。大概是报应吧。所以,臣请求去镇守边关。” 楚墨岑单膝跪地,脸上有一丝自嘲。龙绝尘一怔,完全没想到楚墨岑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且不说边关艰苦,光是从边关到都城就要走三四个月。他离开对皇室而言自然是少了威胁,可若是重握兵权,万一有个异动又增大了威胁。 “墨岑啊,你和啸麒差不多大,朕待你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你还年轻,边关艰苦。若是都城腻了,不如朕给你放个假。去绣城收粮可好?” 绣城是金元最富足的城市,有鱼米之乡的美称。那里山清水秀,歌舞升平,确实是个好去处。台阶给到这里,楚墨岑若是不下就有点太不识抬举,只好应了。 而且收粮是个肥差,不仅充盈了国库,还能丰满了自己的腰包。往年都是龙啸阳去,今个派楚墨岑去,又引得朝中波澜暗涌。 楚墨岑刚出龙乾宫,就碰见了龙啸阳。 “殿下。” “楚王爷因祸得福,刺客的事本宫还用再查下去吗?” 最近在减肥 龙啸阳负手而立,身子挺的直直的,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睍莼璩晓 楚墨岑微微垂着头,显得漫不经心,虽一身颓色,但完全不被龙啸阳震慑。 龙啸阳的话外音很清楚,意指他虽然失去了一个孩子,失去了一个护卫。但是得到了一个肥差,很划算。 “臣全凭皇上做主。”楚墨岑抬起脸,凤眼似瞧着龙啸阳,又似透过他望着他处。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晰,没有半点惧意。 龙啸阳捏捏拳,睨了他一眼进了龙乾宫。 楚墨岑倒是不急,出了宫便到了南宫相府。 自从凤鸣月归来,南宫凌整个人沉寂不少,对楚墨岑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转变。 楚墨岑不以为意,南宫凌不肯见他,那和南宫丞相喝喝茶也无妨。 两人一文一武,在朝中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说话也非常有技巧。 楚墨岑把玩着手里的青花茶盏道:“听说相爷喜欢绣城的瓷器,墨岑此番去若是有缘定带回一套。到时再去六殿下那讨些好茶来府上。” 南宫丞相长的慈眉善目,坐在那像尊弥勒佛似的。让人倍感亲近,笑呵呵回道:“刚好本相这里还有两坛雪山上的玉泉水,届时请六殿下一起来。” 听着两人在闲话家常,实则该传达的信息,心里都和明镜似的。南宫丞相岁数大了,几个儿子里属南宫凌最有出息,但刑部尚书是个得罪人的差事。他自然希望同辈人里有个相互帮衬的。能和楚墨岑亲近些,总比站错了皇子的队伍强。 一盏茶,两人天南海北聊了半晌,南宫凌才迟迟出来。 见到楚墨岑神色明显暗了许多,低声给自己父亲请了安就欲离开。楚墨岑直接唤道:“南宫兄,本王等你好久了。” 南宫丞相也沉了脸色,愠怒道:“怎么回事,没睡醒吗?楚王爷都等你半天了,还不赶紧坐下!” 南宫凌这才不情愿落座,看也不看楚墨岑。情绪都浮在脸上,很是明显。 南宫丞相叹了口气,和楚墨岑客套几句。知道楚墨岑是有事而来,便找了借口出去。 偌大的厅里就剩下楚墨岑和南宫凌,南宫凌显得很浮躁。自从凤鸣月回来,他整个人都乱了。楚墨岑也晋升成了他的情敌。 “王爷找下官何事?” 楚墨岑面露难色,沉了一会才道:“这件事按理说是本王的家事,但本王一直把南宫兄当兄弟,思量了一下认为还是该给南宫兄通个气。凤鸣月有可能是被派进王府的刺客。” 南宫凌这才抬起眼,一脸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楚墨岑素来恩怨分明,背叛他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这一点南宫凌很清楚,所以即便是对楚墨岑心里有怨也必须帮凤鸣月说好话。可他不知这正中楚墨岑下怀。 “南宫兄不用着急,本王若是要处置凤鸣月就不会来南宫相府了。” 南宫凌这才松了口气,面色也渐渐缓和。 “王爷明察秋毫,下官自小和鸣月一同长大,鸣月从来不会骗人的。” 南宫凌一脸正色,可以看出他的确很在意凤鸣月。楚墨岑轻轻叹了口气,面露为难。 “本王是掌握了证据才敢来和南宫兄说,现在刺客入府。本王失去了第一个孩子,就算本王不追究,上官将军那边也会追查到底。” 南宫凌神色一紧,站了起来。 “王爷若是愿意将这件事交给刑部,下官一定能处理好。” “若是交给刑部,那凤鸣月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南宫凌一怔,这才想清楚。若是这是交到刑部,那凤鸣月就会变成一颗弃子,到时候不用上官雄动手。幕后那人便会解决掉她。 “王爷可有万全之法?” “其实也不是本王的法子,前些日子凤鸣月企图陷害凤倾天被风飞扬下了蛊。本王只需要对外声称凤鸣月被刺客刺杀,一切便能迎刃而解。至于她以后姓谁名谁就是南宫兄说了算了。” 这无疑给南宫凌卖了个大面子,南宫凌自是愿意。但这就要委屈凤鸣月,无名无分。 “谢王爷成全。” 一切谈妥,楚墨岑回到楚王府已暮色四合,上官雄见不着上官莲儿,一脸乌云。那架势好像要烧了楚王府。可各阁各院里都有御林军守着,他又不敢轻举妄动。 茶杯摔了一地,上好的红木桌子被生生震出一条宽缝。楚征远远候着,一脸疲惫。楚王府的丫环们也突然多了起来。 “楚墨岑是去宫里躲清静了吧!”随着话音落,放在两张椅子之间的方桌应声倒地,四条腿变成了两条半。 楚征面上畏惧,垂头哈腰,赔小心道:“将军息怒,小的已经派人去禀报王爷了,您再等等吧。”说罢,回头对着门外一脸平静喊道:“赶紧给将军再沏一壶茶!” 他刚说完,便见一个身影进了厅。发丝微乱,一双凤眼里布满了血丝,薄唇紧紧抿着,眉头堆的像小山。 “王爷您可回来了,上官将军等您一天了。” 楚墨岑点点头,见一地狼藉低沉怒道:“还不收拾干净,放着等本王收拾?” 丫环们赶紧进来打扫,上官雄睨了楚墨岑一眼,冷哼一声,坐回椅上。 “本将想见女儿都见不着,那刺客倒是会找地方的很。三个屋里都没事,偏偏就我莲儿遭了罪。楚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岳丈大人真是冤枉墨岑了,谁都知道平日我去莲儿屋里最勤。自从莲儿有了身孕,墨岑可是伺候加小心,连您都不敢让见的。” “哼,不让本将见,倒让刺客抢了先。” 楚墨岑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整个人瘫了一样。靠着椅背,指尖按着眉心。 “岳父大人若执意认为是本王害了自己的孩子,那本王也没法子了。楚征,带上官将军去芳菲阁。” 上官雄拂袖跟着楚征离去,楚墨岑迅速赶到了凤鸣月所居的寝宫。凤鸣月被蛊虫折磨的已经不成样,夜蒲对着她已经是一脸苦瓜色。 “怎么样?” “王爷,她比上官莲儿还难整。每天吐一次虫子,她不死属下都要被恶心死了。” 楚墨岑不介意用一个快死了的人去和南宫凌做交换,更不介意把上官莲儿疯了的错推在凤鸣月身上。这样以来,南宫家和上官家就形成了对他有利的制约关系。 而凤鸣月死了,这笔账会记在风飞扬头上,风飞扬又一心想帮凤倾天洗脱罪名,肯定会找上龙啸阳。到时候,为了凤倾天他就会接下风家家主的位置。一张巨大的网,笼着所有的人。反倒形成了一个平衡,夹在中间最难做的他也有了空间。 “本王保证她比你先死,现在就可以放出消息了。” 夜蒲一时没反应过来,正抽出剑,楚墨岑突然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 “本王是说放出消息去。” 夜蒲这才明白,立刻闪出了屋。此次此刻最闲最安逸的莫过于凤倾天了。 对于忽然多出的两尊门神,她本着十分尊敬,十分小心的态度。老老实实把自己关在屋里鬼画符。其实,见过荆慕白后她也没心思出去了。 哭了一场,日子还将继续,荆慕白永远若即若离,楚墨岑永远比她强,家人不可信。在仇人的牢笼里,她能做的就是静待时机。 比如这张突然出现的字条。 刚翻开一本书页,一张崭新的字条夹在扉页中,就像是书中本身就有的。凤倾天蹙起眉,看着又一个新的笔迹,不禁疑惑。 楚墨岑肯定在她身边放了人,而且一整天她都待在房中根本没有离开过。这字条是怎么出现在书里的呢? ‘密室在墨居书房,寻到机关重获自由’多么you惑人的字眼,可她才不屑去当小白鼠。楚墨岑那样精明的人,会等着她去找吗? 而且这人这么厉害,为何自己不去找。难道这些字条是楚墨岑放的,故意试探她? 真是无聊,凤倾天撂下笔。坐在椅上百思不得其解。伸了个懒腰,叹了口气。 这时就听,“卑职见过太子殿下。”凤倾天赶紧将字条销毁,重新握起笔。 “怎么如此有雅兴?” 凤倾天装作不经意抬起头,一脸讶色,连忙福身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吉祥。” 龙啸阳阔步上前,将她拉起。无比暧昧的挑起她的下巴,墨黑的眸子细细打量着她。 “怎么瘦了那么多?” 凤倾天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微笑道:“奴婢最近在减肥。” 谁知龙啸阳长臂一揽,直接搂上她的细腰,皱眉不悦道:“都没二俩肉了还减肥,告诉本宫是不是楚墨岑亏待你了。” 擦,她已经被贬为奴籍。楚墨岑没让她干苦力已经不错了,还能怎么亏待她?虽然她也想狠狠告楚墨岑一状,但显然这位殿下不是能为她平反的主。 “殿下言重,王爷看在姐姐的面上,待奴婢很好。” 凤倾天不露山水的将自己与一干人划清界限,顺道轻轻推开龙啸阳。可龙啸阳又拉上她的手腕,眉眼间满是心疼。 “傻丫头,以后本宫会为你做主的。” 女孩子是用来疼的 凤倾天干干笑着谢了恩,但心里却有点厌烦,应付龙啸阳也是件很累的事。睍莼璩晓尤其是他暧昧不明的态度,让人不舒服极了。 “殿下,奴婢去给您泡茶。” 凤倾天想借口出去,可这时又听龙啸阳道:“凤鸣月没了,你继续留在楚王府不合适。本宫会找个合适的机会求父皇把你赐给本宫,虽然不能给你一个名分,但本宫保证会待你好。” 说着,将她轻轻拉入怀中,大掌顺着她的背。凤倾天一时消化不了,蹙眉愣了一会猛然推开他。 “殿下,姐姐怎么了?” 龙啸阳凝着眸,看着凤倾天的眼神充满了同情。这种目光凤倾天很熟悉,每一次她身边有人离世,就会有人这样看着她。讨厌死了! “天儿,留在本宫身边吧?” “殿下,奴婢先失陪了。”凤倾天转身便冲出屋子,一路上没有阻拦,飞奔到了凤鸣月寝宫。 几个月前,楚墨岑告诉她凤鸣月跌下了山崖,那日飘着雪,白色的布子下只露出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如今,夕阳如血,半边天空都被映的红彤彤的,晚风吹得树叶沙沙响。凤鸣月躺在床榻上,宁静安详。 窗外一缕红色微光透进窗,照不到床边,却刚好斜照在凤倾天眸里。空洞没有焦距,亦没有悲伤。 楚墨岑看了一眼凤倾天,朝门外唤道:“夜狸,把她送回去。” 夜狸还没进门,就听凤倾天冷冷道:“楚墨岑,一命抵一命。” 楚墨岑虚着眼,不以为意,以凤倾天的本事根本伤不了他。可就在电光火石间,当他反应过来时,一脚刚踏进门槛的夜狸已闷哼一声朝后倒去。 凤倾天满眼红光,挑起唇角。笑的妖娆魅惑。没人知道她是何时出的手,只是感觉风吹动了她的发丝,鼓动了她的裙摆。一切浑然天成,只有空气中散着浓郁的奇香。 楚墨岑眉头稍稍皱了一下,抬脚便到了凤倾天眼前。凤眸波澜不惊擦肩望向她身后的夜狸。 夜狸脸上凝着讶色,眉间一个血色红点,手指微微颤着。微弱的呼吸,好像下一刻就会停止。 “解药。”楚墨岑抬手便捏住了凤倾天的脖子,凤眸里掀起巨浪。随着残阳落下天幕,阴郁狠厉的脸色与天地齐暗。 凤倾天冷笑着回看他,像是一只蛰伏千年的狐狸。这时,就见楚征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 “王爷,府里好多人都中毒了。” 楚墨岑捏着凤倾天的手赫然用力收紧,凤倾天感觉脖子都要被掐断了。可面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就在眼前发黑之际,一只白色的小家伙跳到了她的肩上,对着楚墨岑龇牙咧嘴发出吱吱吱的警告声。 凤倾天艰涩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走……” 就见楚墨岑的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白兔,白兔尖利的牙齿毫不犹豫的切入他的虎口处,黑红色的血淌了出来,染的白兔柔软的皮毛上像是泼了墨。 凤倾天憋着一口气,抬腿顶上楚墨岑的大腿根。可那点力道对于楚墨岑来说就如隔靴搔痒,起不了半点作用。 “解药。”楚墨岑松了凤倾天,铁掌挤着肉呼呼的白兔。白兔吱吱吱惨叫着,听在耳里十分惊心。 “放了它。”凤倾天从袖袋里摸出一只瓷瓶,瓶口抵在夜狸唇边。楚征刚欲上前一步,就听凤倾天道:“一只闪电貂换整个王府的命,你们还需要考虑吗?” 言下之意,楚墨岑他们比较占便宜。 楚墨岑松了手,逼急了凤倾天,这蠢女人指不准真会鱼死网破。白兔得了自由,吱吱吱欢叫着窜到了树上,没入了枝叶中。 “凤鸣月是死在风飞扬的蛊虫下,你不该拿本王的人出气。” 凤倾天充耳不闻,将瓷瓶中的药粉灌入夜狸口中。对楚征道:“每隔一个时辰喂一次水,三次后便会解毒。” 说罢瓷瓶一丢,潇洒离去。楚征求救般望向楚墨岑,楚墨岑扫了一眼屋内的凤鸣月跟着追了上去。 “凤倾天,你给本王站住!” “王爷若是咽不下去这口气干脆连我一起杀了,省的以后王府不得安宁。” “其他人的解药!”楚墨岑忍着怒气,真想方才就拧断她的脖子。 凤倾天一脸沉静,摸上自己的脖子。若不是夜色掩饰,便能看见上面印着清晰的指印。 哑着嗓子冷笑着回道:“王爷那么聪明难道猜不出吗?” 楚墨岑再一次伸出手,想要掐上她。就在那一瞬间,凤倾天被拉入了一个熟悉的怀里。 “楚王爷可真不懂怜香惜玉,女孩子是用来疼的。” 龙啸阳护着凤倾天,墨色的眸在暮色里闪闪发亮。温润的嗓音含着些讥讽意味。 楚墨岑沉下心,龙啸阳来的真是时候。难道是想火上浇油? “让太子殿下见笑,臣下素来粗鄙,不懂怜香惜玉。而且这凤倾天是皇上发配到臣下这里的奴,算不得女人。” 龙啸阳挑挑眉,垂头看着凤倾天。楚墨岑是想用皇上压自己,可他也不是软脚的猫。 “既然楚王爷这般认为,那本宫今个就像王爷讨个人情。凤倾天本宫要了,三日后本宫亲自来接人。这三日凤倾天在楚王府的食宿费本宫出。” 楚墨岑凤眸骤沉,龙啸阳既然敢这样说,肯定是有了万全计划。龙绝尘一向不喜欢凤倾天,到底是什么样的条件让他松了口。难道荆慕白将纹身的秘密告诉龙啸阳了? “殿下说笑了,臣下在此静候佳音。” 遂后,龙啸阳装模作样问了问刺客的事,才恋恋不舍松开凤倾天的手离去。楚墨岑一直忍着,脖子都僵了,心中的怒火快要燃起一座火山。直接将凤倾天扛在肩上风一般到了如云阁。 凤倾天一直保持着冷静,虽然山雨欲来,但此刻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怕。 “你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心肝都是黑的吗?” 楚墨岑将她撂下,一拳垂到凤倾天平时练字的案几上。笔墨纸砚全数震到地上,凤倾天的屁股也重重落了地。 “你才黑心肝,你娘死了,我爹抵了命。凤家没了,楚王府也别想好过。明天一早你就等着楚王府所有人死绝吧!” 凤倾天谋划了许久,本想着循循渐进,杀人无形。可凤鸣月死了,她已忍无可忍。 楚眠之送给她的佛经是隐晦的毒谱,她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经过多日的研究融会,已经研究出了新的毒药,她把毒抹在白兔的皮毛上。这种毒和花香很像,白兔喜欢在树林里活动。抖落的毒药日日随风传播,只要能呼吸的生物都会吸入。虽然不多,但日积月累也足以中毒。 今个得知凤鸣月出事的消息,凤倾天便把所有的毒粉都扬在了空气里,只要在下风向的侍卫,都会呈现中毒状态。 虽然过早的暴露了自己,但也歪打正着,有了摆脱这一切的契机。 “哼,你真以为龙啸阳会要了你,别做梦了。只要离开楚王府,皇上不动手本王也会亲手结果了你!” 楚墨岑拳头捏的咯咯响,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磨出。字字句句都像要把凤倾天撕碎。凤倾天拍拍衣摆站起身,仰脸对上楚墨岑喷火的凤眼。 “本姑娘死了也不亏,有楚王府百八十号人陪葬不说,以后王爷也就断子绝孙了。十八年后,本姑娘重新投胎,说不定还能看见王爷孤独终老。岂不是美哉妙哉。” 凤倾天一脸笑意,夜明珠白炽的光中,小脸神采飞扬。简直和楚墨岑的锅底脸形成鲜明对比。 楚墨岑气的牙痒,他倒不担心中毒的事。而是凤倾天这女人有脑子没有,上次被皇后打的皮开肉绽还敢去招惹龙啸阳。既然她这么爱勾|搭,他管她做什么? 拿上地图把她丢给龙啸阳,这样荆慕白也怪不着他。死了活了他都不用再操心。 “行,既然你想死本王也成全你。不过要死别死在楚王府,脏了本王的地!” 楚墨岑旋身大步离开了如云阁,话题始终没有扯到交易上。凤倾天也不急,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楚墨岑想去找白如吗,那就去找嘛。她就不信白如能如此神通广大,连她加的特殊毒料也能解。 偌大的楚王府,乱成了一锅粥。上官雄隔着窗子见上官莲儿昏睡在床,心痛难忍。可又不忍心进去吵醒心肝宝贝,只能定定看着。直到夜很黑,才忍着怒气折到墨居。 楚墨岑不在,楚征也不在,听说王府许多人都中了毒。连凤家的大女儿也出了事,如今看来楚王府的确是遭了难。并不是有意针对他家莲儿。 上官雄拧着眉,捋了捋稀疏的几根胡子,甩袖离开了楚王府。 此时,楚墨岑在龙尾山树林深处的白如木屋里。一脸平静。 白如坐在他对面,望着他,也是一脸平静。 “这毒我解不了。” 楚墨岑微讶,他不信这世上有白如解不了的毒。更何况是凤倾天下的毒,不过是从荆慕白和楚眠之那里雪来的皮毛,怎么会解不了。 “若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 不许再靠近他了 楚墨岑说完这句话,白如明显一滞。睍莼璩晓细微的疼痛从胸口蔓开。他就那么看她? 白如站起身打开门,侧头道:“从现在开始到年关,不要来找我了。” 白如冷冷下了逐客令,楚墨岑一个大男人自是不好意思赖着不走。而且他这种人面皮薄,受不得冷语。 站起身径直离开了小木屋,白如靠在门边,卸去一脸伪装神色变得幽怨。 “丫头,若这次楚墨岑能活着回来,为父也不再拦着你了。可若他回不来,你就得听为父的安排。” “好。”楚安的声音从里屋传出,白如毫不犹豫便应了。 *** 楚墨岑回到楚王府,中毒的几十号侍卫已陷入昏迷。夜狸的毒解了,但整张脸泛着血色的潮红,奇异无比。 突然想起凤倾天之前说的话,试探的在夜狸手掌割开一道口子,放了小半碗血让楚征给中毒的人服下。没想到不到一刻钟中毒的人便醒了过来。 看来他的猜测不假,夜狸就是解药! 可那么多人,一人半碗血不得把夜狸喝成个干尸? 楚墨岑捏着拳,眉峰打成结。这就是凤倾天说的一命换一命?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世界的规则什么时候轮到她说了算! “楚征,去请三公子来。” 凤倾天不傻,与他鱼死网破又讨不着好处。她做的这么绝只可能是为了和他讲条件。但这楚王府的一切岂能瞒得过他的眼,那些佛经是什么他清楚的很。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除非楚眠之也准备走和楚沛羽一样的路。 这些日子,楚眠之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有去找过凤倾天。好像在和楚墨岑赌气。这会楚征来请他,直接吃了闭门羹。 “三公子,您就行行好,和小人去吧。” “三公子,夜狐狸生命垂危,您再不去他可就一命呜呼了。” “三公子,小的给你磕头了。” “三公子,凤二小姐也中了毒。” “三公子……” 楚征好话说尽,奈何楚眠之是只闷葫芦。一个石子投进去,换来死一般的宁静。 想要撬开楚眠之的门,就如让他开口说话一样。无可奈何,只得跑回去找楚墨岑。 “王爷,三公子大门紧闭,小的请不来啊。” 楚墨岑一听直接拍了桌子,凤眸一瞪,额上的青筋隐隐可见。 “一个个都要翻天了不成!” 说罢阔步朝墨居方向走去,直接拐进了荆慕白住的客房。荆慕白闲情的很,捧着本书,坐在摇椅上,手边还放着壶茶。 “王爷这么晚还不歇息?” 荆慕白眉目含笑,整个人已经回到了先前的状态。若不是知道所有内幕,楚墨岑都要怀疑指使凤倾天下毒的就是他。 “和本王做个交易。” “哦?王爷说来听听。”合下书,倒茶自饮,眉头舒展着。这就是凤倾天捧在心尖的人,楚墨岑这一刻真想拉着荆慕白去凤倾天那。告诉她威胁他是什么后果。 “帮本王解毒,凤倾天自由。” 荆慕白站起身,桃花眼笑意盈盈。唇角扬起,声音清润如泉。 “好,成交。”荆慕白想都没想,这让楚墨岑更加怀疑。但蛰伏了几个月才来威胁他,又太不合情理。 荆慕白披上连帽斗篷,走到门边突然侧脸道:“王爷与太子的对话鄙人听见了。” 原来他是怕太子要走凤倾天吗?可这哪里有那么容易,除非龙啸阳知道了纹身的事,但看荆慕白这反应应该没有告诉龙啸阳才是。 出了客房,荆慕白直接去了如云阁。楚墨岑眉心直跳,但也只得跟着去。 “天儿,解药给为师。” 荆慕白开门见山,凤倾天从被窝里爬起。见荆慕白身后站在楚墨岑,神色一紧。难道师父受了楚墨岑威胁?可看着又不像啊。 她裹着被子,团坐在床上。望着面前的两个男人。一个清俊,一个邪狂。 “楚墨岑,你若敢动我师父。我保证明天中毒的人更多。” 楚墨岑真想冲上去弄死凤倾天,师父师父师父。没有他还有他们师徒的事吗?风仪的事是谁给他们擦的屁股,不长脑子的吗?还有当初她挨板子,要不是他她早就被皇后玩死了,还能整天在楚王府为所欲为? 怒气一波一波涌来,这才发觉,这些时日他对凤倾天真的很纵容。纵容的让她不分大小,没有顾忌。现在竟到老虎嘴里拔牙。真是自作自受! 大眼瞪小眼,真是要用眼神杀死对方。 这时,荆慕白笑道:“天儿,师父已经和楚王爷说好了。这次你和为师一同离开,但前提是先把解药给他。听话好不好?” 凤倾天一脸怒意转为狐疑,楚墨岑有这么爽快?可师父似乎不会骗她的。 “师父,解药已经给了啊。你不信问王爷嘛。” 凤倾天嘟起嘴,望着荆慕白的眼神闪闪亮。撒娇中带着俏皮,让楚墨岑气的肝疼。 “本王没什么耐心看你们师徒打情骂俏,一个时辰内没有解药。本王就亲自把你送到朝阳宫去。” 楚墨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如云阁,满眼都是荆慕白和凤倾天眼神教缠扎眼的样子。像是一笔一划刻在脑子里一样,树和殿台楼阁都变成了他们。 甚至耳边还有凤倾天那娇嗔的声音,‘问王爷嘛’甜腻腻的。真是要酸死个人!她就这么喜欢荆慕白,喜欢的被人卖了还能数银票是不是? 抬脚踹上一棵小树,树干轰然断裂。可心里的火却一点没得到舒缓,堵着一口气。整张脸黑的比锅底还黑,凤眸沉的像是要淹死人。 她出生,他失去了自己娘亲。她嫁进楚王府,搅得他没一件事顺利。简直就是他的克星,不,她本来就是扫把星,就是闯祸精。龙啸阳带走她也好,带走了眼不见心不烦。最好死在宫里,一辈子都别出现在他眼前。 “楚征,放血给诸位将士解毒!” 楚墨岑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低沉,楚征闻言不敢质疑,只能从命。但夜狸毕竟是他们的兄弟,他于心不忍,放半碗就赶紧给夜狸喂些水。 一碗一碗,不知流了多少碗。夜狸脸色白的发灰,再放下去恐怕毒没解完就得先去见阎王了。 楚征抖着手,一室血腥味,饶是铁铮铮的男儿也忍不住砸下两滴泪。 “王爷,让小的再去求求三公子吧!” 楚墨岑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两腿分开,大掌覆在膝上。分明的骨节,暴起的青筋都彰显出他在忍耐。听见楚征的乞求,直接站起身。不知是不是力道太大,椅子直接断了一条腿,砸到地上。 “滚开,本王自己来!” 他直接冲到夜狸床前,匕首闪过一道白光,划开了手腕。手腕处是动脉血管,顿时血流如注。 刚接了好半碗,荆慕白便进了屋子。迅速封住夜狸的穴道,往夜狸嘴里塞了颗止血丹。 “这是解药,化在水里,服用三天。” 楚墨岑抬起眼,墨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轻轻推开荆慕白的手,“咱们的交易已经无效了。” 又端起一只碗,见从夜狸伤口流出的血越来越少,准备再开一个伤口。就见楚征扑通跪在了地上。 “王爷,让小的吃了解药吧,小的血多。”静谧的夜笼罩着死亡的阴霾。楚墨岑唇边旋起一抹笑,眸中燃起的冷光,那是嗜血的前兆。 “今天就算把夜狸的肉刮了,也不许拿他们的解药。” 冷冷一声令下,楚征无望的看向床上的夜狸。他家王爷一向冷血冷情,可对他们一直是顶好的。王爷这么做有王爷的道理,他们做属下的就该服从。 他站起身,抿着唇,接过楚墨岑手中的匕首。刚要插入夜狸的颈部,就被荆慕白抓住了手腕。 “楚王爷,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难道你想让太子爷抢了先机?” “本王二十年都等得了,不差再多等些时日。楚征动手!”楚墨岑这次是狠下了心,不让凤倾天瞧瞧他的手段,她就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 荆慕白见状,直接夺下了楚征的匕首。刚欲开口,楚墨岑便以更快的速度从荆慕白手中夺回,电光火石间便插在了荆慕白的掌心里。 “本王的家事,国师最好不要管。” 话音落,一个白色的身影闯了进来。瞧见荆慕白流血的手掌,当下就炸了锅。 “楚墨岑你脑子有病是不是?毒是我下的,你要杀要刮都冲着我来。” 凤倾天脖子梗的直直的,杏眼瞪的溜圆。护在荆慕白身前。 楚墨岑瞧见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一挥便把她扫到一边,接着一掌打在荆慕白胸口。 凤倾天趔趄着稳住身子,立即去扶荆慕白。荆慕白先前受了风老爷子一掌,自那以后内伤一直未愈。楚墨岑这一掌没用十成功力也用了八成。 一口血喷出,吓得凤倾天花容失色。直接抱上他,颤声唤道:“慕白~” 荆慕白摇摇头,擦干嘴角的血迹,半倚在凤倾天身上轻笑。 “无碍的,赶紧去给楚王爷道个歉。” “好好好我道歉,你不许再靠近他了。” 一字一句撞进楚墨岑耳朵里,无疑火上浇油。那么拗的性格,在荆慕白面前完全就是一只温顺的小猫。 不许你离开! 凤倾天抬眼,不情愿的望着楚墨岑,蠕着唇瓣道:“楚王爷,奴婢错了。睍莼璩晓请您收下解药吧。” 说罢眼睛挪到了荆慕白身上,片刻都不愿多分给旁人一点。楚墨岑心底翻腾着巨浪,眼前的这一幕真是要晃瞎了眼。 这世上从来不会有人这样紧张他,在意他。他也不会像荆慕白这样弱不禁风,还要倚着一个女人。 心下的火烧着,墨色的眸盯着凤倾天隐忍道:“楚征,送国师回房让大夫瞧一瞧。” 荆慕白自然识趣,轻轻拉开凤倾天的手,朝她摇摇头。凤倾天咬唇垂下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看的楚墨岑窝火极了。 “滚,本王不想看见你!” 楚墨岑被心中复杂的情绪弄得怒火中烧。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对凤倾天上了心,她凤倾天何德何能,凭什么闯进他心里。他不要,也不稀罕! 凤倾天睨着他,心里也不住腹诽。若不是方才荆慕白交代过,她断然不会留下和楚墨岑周旋。但为了自由,只能暂时忍耐。 “王爷,祸是奴婢闯的,请让奴婢收拾吧。”凤倾天挽起袖子,尽量放低姿态。 楚墨岑直接打开她欲触到夜狸的手,一张俊脸此刻像是泼了墨汁,黑的如过境乌云。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吐道:“滚开!” 凤倾天深吸一口气,忍,她要忍,为了和师父的自由怎么也要忍过去。 抬脸摆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捏着嗓子道:“王爷,容奴婢一会在滚成吗?” 好,很好。瞧她多听荆慕白的。不滚是吗? 楚墨岑直接抽出腰上的软剑,凤眼里的阴霾转成冷笑。狷狂的面容,带着嗜血的气息。 “行,怎么不行。若想和荆慕白平安踏出楚王府,夜狸流了多少血,你就放多少血。” 夜狸此时已经虚弱的不行,完全是进气多出气少。凤倾天自被废了武功,身子也差得很。根本是外强中干,若是放那么许多血,估计夜狸没归天,她已经见阎王了。 “好!”凤倾天接过楚墨岑手中的剑,抵在手腕。她走不走不要紧,关键是不可以拖累荆慕白。 刀刃狠狠划过纤细的手腕,一朵朵鲜红从银色的剑锋下溢出。 剑锋移开,挪向上一寸,再一次拉开一道口子。眉都没皱一下,果断决然。 楚墨岑盯着她,眸中的冷笑变得凌厉。看着蜿蜒在她手腕的鲜红,刺得他的心跟着一起痛,像是一把利剑一刀一刀割在他心上。让他几乎要发狂,要窒息! 为了荆慕白,她竟能做到如此。难道那男人就让她这样着迷? 一把夺过剑,狠狠丢开。长臂一伸便将凤倾天揽进怀里,死死箍着,密不透风。楚墨岑身上独有的气息,充斥在鼻间。 不解,疑惑。来不及问出口,就听楚墨岑沉声道:“凤倾天,不许离开楚王府,不许离开本王。若是离开,定是你的死期。” 凤倾天整条手臂麻木的疼着,血一滴一滴顺着手腕滴在地毯上。她扭着身体想要挣开楚墨岑,但楚墨岑抱的太紧太用力,简直连呼吸的空隙都不留给她。 “放开我!”这阴晴不定的男人在发什么疯?凤倾天感觉已经忍到了极限,她非常不喜欢和楚墨岑相处。但自从在一时冲动下炸了楚王府,就一直在和楚墨岑纠葛。 楚墨岑感觉到凤倾天的反抗,离开她一些,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深沉的凤眸望进凤倾天眸里,一瞬不瞬。细细的打量,低低叹了口气,旋身离开。 他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凤倾天也是一头雾水。这时而凶狠,时而霸道,时而深沉的男人是阎罗王爷楚墨岑吗?在她眼里他们之间的感觉也越来越不对劲了。 可也顾不得多想,赶紧用地上的剑割了条布,缠上自己的手腕。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但还是拖着沉重的身体将解药化入水中,交给丫环们。 弄好这一切,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荆慕白住在哪。之前两人独处,荆慕白把事情大概已经告诉了她。所以她也不敢声张,便踩着沉重的步子往墨居走去。 墨居漆黑一片,侍卫将她拦在院外。心里焦急,但已经不敢再裹乱。生怕惹怒了楚墨岑会让荆慕白遭殃。索性蜷下身子坐在墨居门边,守株待兔。 而楚墨岑根本没有回墨居,他离开夜狸房间直奔楚眠之阁里。直接踹开门。 楚眠之住的阁并不大,上下两层,临水而建。下层有三间,中间是厅,摆着两排椅子,中间隔着屏障。上面是墨泼的树,悠远空旷很有意境。其余两间,一间是书房,一间是茶饭厅。楼上便是寝室。 楚墨岑一一扫过,根本没有楚眠之的影子。这才敛起眉,细细的又探了一遍,毫无痕迹。 楚眠之若出府,定逃不过影卫的眼睛。可没有任何人向他报告,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肯定是有意避开了影卫,自己走的。 是背叛还是有隐情? 楚墨岑负手一步步往墨居踱,一下子那么多事。需要他一件一件理清楚,安排好。不能再出纰漏。等了那么久,一定要把赤焰国皇室的人引去昆仑国。 赤焰人生性谨慎,不爱与外国交流。但却固若金汤,又处在独特的地理位置,易守难攻。唯一缺口便是商业,很多交易都在昆仑国进行。若得知昆仑有宝藏,定会去凑热闹。 还未到墨居门口,远远便瞧见灯笼下笼着的瘦小身影。蜷缩在门边,头埋在膝盖里。看上去像一只小狗。 楚墨岑脚步一顿,很想转头就走。可人已经不自觉走到凤倾天身边。 “你在这里做什么?” 心中隐隐能猜到,但还是不由问出口。凤倾天立即抬起脸,雾蒙蒙的眸子上像是蒙着层纱,就像是才睡醒一般。 “我师父呢?” 楚墨岑心口一滞,抬脚便进了墨居,一言不发。师父师父,这两个字眼成了他此时最厌烦的字。 就在这时,老大夫挎着个药箱从对面客房的院里走出。虽然在夜色下很不起眼,但凤倾天瞧的真切,立即站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窝的太久,腿脚发麻,哎呦一声便跌回地上。但她立即又站起,往对面院里冲去。 楚墨岑顿在院里,她的脚步声就像在耳边,一步一步那么急促。他甚至能听见她冲进屋,甚至能听见她软软唤了声慕白。 天知道当初为何要让荆慕白住在对面的院里,当时不就想着若被凤倾天发现了,自己可以实时监测吗?可这一刻他不想听见,更不想看见。抬脚便进了屋。 屋里很暗,但自己的屋子,哪怕多一只蚂蚁楚墨岑也能感觉出。 “眠之,怎么是你?” 撩开遮光的布,夜明珠的光亮洒了一室。楚眠之坐在椅上,神情漠然。 楚墨岑坐到他对面,望着他,在等一个解释。 楚眠之张开嘴,虽然只有口型没有声音,但楚墨岑一字不落的看进眼里。眉头很快堆起了小山。 “你是说有人给本王和凤倾天下了蛊?” 楚眠之点头,摊开掌心,一块红色的布子揭开。里面是一对翠绿色的小虫,最多有小拇指甲盖那么大。但玲珑剔透,首位教缠,难舍难分。 “这是?” 楚眠之将桌上叩着茶杯翻起,倒了杯水,指尖沾湿在桌上写下‘情蛊’两字。 楚墨岑心里咯噔一声,听说这情蛊是最难解开的蛊毒,应该说是无解。两只小虫一旦寄生到宿主身上,就会和宿主融为一体。若小虫死了,宿主也会跟着死去。而且要两只都活着才可以。 难道他和凤倾天的性命绑在了一起?不仅是性命,最重要的是情。两只小虫会是唯一的伴侣,它们相互吸引。宿主也会相互吸引。原来这就是他突然爱上她的原因。 可是谁给他们下的这蛊毒? 楚墨岑一瞬不瞬盯着在红布上蠕动的两只小虫,搜遍了记忆也没找到半点蛛丝马迹。 楚眠之放下红布,又从袖袋里摸出两张字条。一张写着‘密道在墨书房,还之自由’,一张写着‘两面昆仑镜,换其父死因’。 不同的笔迹,不同的墨色。其中一个原因,凤倾天那夜已经告诉他了。不对,凤倾天的真实目的是想找密道,昆仑镜只是幌子。归根结底她是想离开楚王府! 楚墨岑扬起唇,接过纸条捏入掌心。再摊开已化作一撮齑粉。 楚眠之做事他从不怀疑,先前一直以为楚眠之对凤倾天动了心思。如今想来也是体内的情蛊作怪。这无端的醋意,真是毫无理由。 “眠之,你说该让她离开吗?” 楚眠之耸耸肩,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银针。针尖在冷光里变得更加锐利。 他毫不犹豫刺入其中一条小虫,小虫挣扎几下,两条齐齐翻了肚。 也就在弹指间,性命相连的蛊虫一同死了。楚墨岑眉梢微微挑了起。楚眠之的意思是凤倾天不能离开吗? 不可察觉叹了口气,“现在不仅荆慕白要带走她,太子也要将她要去朝阳宫。恐怕留不住。” ------- 初到绣城遇故人 一夜,月光清冷,异常的美。睍莼璩晓楚王府笼罩在薄薄的白雾中。楚墨岑躺在榻上,不知是情蛊作祟还是夜太静。 他感觉自己甚至能听见凤倾天和荆慕白的呼吸声,教缠在一起。脑中的思绪像是藤蔓一般疯长。 “砰!”一声巨响,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起了身,什么时候出了房。客房的门被踹开,屋里很黑,借着月光也只能勉强看清桌子的轮廓。 离桌子不远就是床,隐在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墨岑冷冷地盯着,眼底燃着火苗。 “凤倾天!”怒吼出声,声音空旷的如在野外。那么大的声音,竟像是被阻隔在床帐外。一丝一毫都没有影响到床上的人。 阔步跨上前,咯噔一下。一脚踩空,身体急剧坠下。黑暗那么浓,那么深,内心的空洞逐渐放大。楚墨岑猛然坐起,是梦? 可又像哪里不对,拧眉环视,这里不是墨居,不是楚王府的任何一间房。右肩传来隐痛,白布条缠住了半个身子,透出斑斑点点的殷红。 好熟悉的场景,好熟悉的房间。 这时就听,“公子,您终于醒啦?喝水吧。” 一个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桌前,端着一只破旧的瓷碗靠过来。楚墨岑一怔,身子僵硬,整个人处在极大的震惊中。 弯弯的细柳眉,一双比星子还要透亮的眼睛。白白的皮肤,笑起来唇角带着浅浅的梨涡。这是梦,是梦吧! “丹云?”干哑的嗓子,能感觉出薄唇都在颤。 女子罔若未闻,给他喂了些水。用袖口轻轻沾去嘴角的水渍,又细心的帮他掖好被角。 直到她走出去,楚墨岑才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掀了被子,追出去。 一出房门立即变成了另一个房间,丹云躺在地上,两眼圆圆的瞪着,眼底一片死灰。胸口插着匕首,苍白的脸上满是不甘。 楚墨岑呆住了,这不是真的,丹云已经死了五年了!难道自己还在梦中?意识质疑,可心底的痛却蔓延到四肢百骸,不由迈上前。 手指刚触到丹云的脸,突然就像是触到沙子上。活生生的丹云化作了齑粉。 “不要——!” 蓦然一沉,睁开眼。起伏的胸口大喘着气,惊魂未定,神色恍然。 是梦,果真是个梦。 楚墨岑抵着额,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这时,就听楚征在屋外禀道:“王爷,姜侍卫来了。” 迷茫的眸色赫然冷下,利落的换上衣服,用冷水拍了拍脸出了屋。姜戎是龙绝尘身边的一品带刀侍卫,一般他出面肯定是密令。 楚墨岑快速到了前厅,没想到却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圣旨。不过蹊跷也在此。 “姜侍卫,绣城那边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皇上已经料到王爷会这么问。特意嘱咐卑职转告,最大宽限到日落前。” 楚墨岑点点头,亲自送走了姜戎。龙绝尘突然下旨让他即刻启程,按理说不该那么赶。但皇命难违,只能服从。 转念便立即到了墨居对面的客房。凤倾天还未离开,荆慕白也不过受了点轻伤。可瞧她那一脸紧张关爱的样,楚墨岑就不可遏制的想起昨夜的诡梦。 “国师准备让她一直待在这?” 荆慕白侧脸看了一眼凤倾天,她此时正偷偷瞪着楚墨岑,而楚墨岑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目不斜视,完全忽略凤倾天的存在。 “天儿,你回去吧。” 凤倾天不情愿的替荆慕白掖了掖被角,临出门前对着楚墨岑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楚墨岑直接开门见山道:“皇上命本王即刻启程去绣城。三个月后,咱们在昆仑国汇合。” “那天儿呢?” *** 半个月后,绣城。 拥挤的人群,热闹的街道。不似京都繁华,但却蕴着一股水墨画的清丽。街道旁,各式店铺,摆着京都没有的特产。不过最惹眼的还数享誉金元的“绣庄”。 据说皇家所有锦缎绣活都出自于此,此刻楚墨岑一席人正站在绣庄前。没有坐马车,徒步而行。身边跟着楚征、夜狸,还有一个带着斗笠的女子。两人好像闹了什么别扭,楚墨岑顿住脚步,一脸不快。 女子则气呼呼环着胸,咕哝道:“冷血、无情、见死不救!” “本王冷血无情,你倒是有情自己救去!” 说罢直接进了绣庄对面的‘醉仙阁’,正值午饭时分,浓郁的菜香弥漫到整个街道,女子回头朝街尾望了望,抬脚跟了进去。楚征无奈的摇摇头,这一路这两个冤家可是吵的紧。 就在他准备跟进去,突然绣庄门前一阵骚动,从里面走出几个锦衣华服的男子。身边跟着几位身材高大的随从。楚征瞄了一眼,便抬进了醉仙阁。 “王爷,您瞧那是不是二公子?” 楚墨岑挑选的包房,正好可以看见绣庄,推开窗便瞧见楚沛羽站在一群人之间。他身旁的中年男子,浓眉宽额,浑身透着一股霸气。再瞧举止,显然不是普通人。 “派人去查查,切勿打草惊蛇。” 楚征离去,夜狸摆好碗筷,倒好茶,退出门外。包房里就剩下楚墨岑和带着斗笠的女子。女子随意的往他对面一座,掀了斗笠。露出清秀娟丽的面容。 “凤倾天,本王能请皇上解了你的禁令,就能把你再拘禁起来。你若再多管闲事,本王就直接把你圈在绣城。以后哪里也别去了。” 凤倾天努努嘴,偏过头看也不看楚墨岑。叹了口气,表情却是不屑和讥讽。 楚墨岑狠狠瞪了她一眼,就听她自言自语道:“这绣城还真是不一般,人长的精致,东西也精致。只可惜咱都城那边的人都糙的很,不懂欣赏啊。” 很显然她这是含沙射影,在讽刺楚墨岑不懂怜香惜玉。 方才,他们刚进绣城时,遇见一个小姑娘在卖身葬母。凤倾天当下就要大发善心,却被楚墨岑直接揪着后衣襟拖走了。她便碎碎念一路,直到楚墨岑发飙。 “本王是糙,可本王再糙,也有人得死乞白赖的跟着。” “呸,你……” 凤倾天刚欲反驳,就瞧楚墨岑站了起来。直勾勾盯着窗外,她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乞丐正跪在楚沛羽一行人身前。匍匐在地上不住磕头。 “各位爷行行好赏口饭吃吧。” 凤倾天纳闷睨了眼楚墨岑,见他蹙着眉。连卖身葬母都打动不了他那颗铁石心肠。现在这是装什么好心? 此时,就瞧楚沛羽护着那中年男子,差遣随从去驱赶那乞丐。 那中年男子也不悦的皱起眉,弹弹衣摆,想必是对那近身的乞丐很嫌弃。但又从衣袋里取了几两碎银,撂在地上。 “走吧!” 看到这,凤倾天并未觉出有什么特别。转过脸,见楚墨岑的手捏着窗棂边,青筋暴起。凤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楼下。 “夜狸,把她带上来。” 凤倾天满是纳闷,一个乞丐怎么会让楚墨岑如此反常。直到夜狸将那乞丐带回,凤倾天也愣住了。 那乞丐唯唯诺诺跪在门边,局促不安。刚抬起的头又垂下,身子瑟瑟发抖。身上散发出的气味,甚是难闻。 可她却长着一张吸引人的脸,那脸和丹云一模一样。让人震惊,让人不解,让人诧异。 “丹云?”凤倾天不由脱口唤道,想要上前,却被楚墨岑抢先一步。 楚墨岑蹲下,长指挑起乞丐的下巴,丹云的脸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那么清楚,那么近。 “你叫什么?” 他轻轻问着,语气那么轻柔,那么淡。像是怕吓到她。 乞丐一脸恐慌,望着楚墨岑,眼泪在眼眶里转。浑身抖得更加厉害。 颤着唇回道:“奴家叫阿秋。”说罢撇开脸躲过楚墨岑的手,趴在地上就开始磕头,一边磕一边抖着嗓子哭道:“大爷放过奴家吧。奴家还有几个弟弟等着奴家养活呢。” 楚墨岑站起身,将阿秋也拉了起来。抿着唇不说话,眼神一直定在阿秋身上。凤倾天虽开始有些震惊,但看久了又感觉这不是丹云。只是长得有几分相似,比如眉毛,比如眼睛,比如嘴巴,比如…… 比如此刻她心里有点酸涩,尤其是楚墨岑看阿秋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甚至有点烦躁。 “我去外面转转。” 刚欲踏出门,就听楚墨岑低吼:“谁许你出去的?给本王老老实实坐在这!夜狸,去给阿秋姑娘准备几身换洗衣裳。” 阿秋闻言,抬头怯弱的望向楚墨岑。半含着泪的眼眸里满是惊异。楚墨岑将她按到椅子上,将一盘桂花糕挪到她跟前。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阿秋似信非信,坐在椅上仍显得局促。楚墨岑睨向凤倾天,“一会帮她洗个澡,换身衣裳。” 凤倾天不言不语,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待吃完饭,楚墨岑直接将她和阿秋送进了醉仙阁的天字厢房。 “自己洗澡没问题吧?”凤倾天对着阿秋的脸,怎么看怎么别扭。阿秋点点头,小心翼翼进了浴房。 她吁了口气,推开窗子,窗外一棵郁郁葱葱的树,遮挡了大半视线。但阳光透过树缝,影影卓卓透进来,像是会发光的花布。 若是师父看见这个阿秋,也一定会很震惊吧? 还有两个半月,两个半月就能见到师父了。到时候管她什么阿秋、阿夏。楚墨岑自己玩去吧,再也和她没有干系。 想着,突然感觉到焦灼的目光。凝下眼,见树下站着一个男人。仰头望着她,眉毛拧着,眉眼深邃。 风雨欲来风满楼 凤倾天一愣,一脸讶色。睍莼璩晓刚要开口,男人却先开了口。 “还不下来?” 凤倾天点点头,正欲转身又听:“跳下来,本宫接着。”说罢张开双臂,深邃的眉眼覆上温柔的笑意。 跳下去?还是算了吧,她和龙啸阳没熟到投怀送抱的地步。弯着眉眼笑道:“殿下稍等。” 说罢,朝浴房看了眼便拉开了门,谁想楚墨岑半倚着门,眉头紧锁。 “洗好了?” “太子殿下来了。” 楚墨岑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淡淡道:“去吧。” 之前楚墨岑一直不让她和龙啸阳接触,今个却表现的十分反常,倒让凤倾天心有疑虑。难道龙啸阳来的事楚墨岑是知道的? 伴着疑惑朝楼下走,一抬眼却见龙啸阳正站在楼梯口等着她。脸上的笑意太过于温柔,让她赫然想起那日的话。难道龙啸阳是来带她走的? “殿下,您怎么也来了绣城?” 龙啸阳牵起她的手,边朝屋外走边说道:“看样子天儿不希望本宫来啊!” 凤倾天连忙笑着否认,其实心里倒是真这么想。一来是龙啸阳对她的态度本身就恨可疑,二来是她希望两个月后与荆慕白汇合一起离开。 谁知一句违心话倒是让龙啸阳钻了空子,“天儿先陪本宫去个地方。然后收拾东西,明日随本宫一同回都城。” 凤倾天面露惊色,却也只能在心里斟酌。龙啸阳步子迈的很大,似有什么急事。凤倾天由他牵着紧紧跟随,心里百转千折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只能祈祷楚墨岑能出面阻拦,但此刻楚墨岑眼里只有这个和丹云一模一样的阿秋。尤其是梳洗干净,阿秋更是和丹云完全重叠。 “王爷,奴家家里还有生病的老父和弟、妹需要照顾。”阿秋拘谨的坐在梳妆台前,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楚墨岑直勾勾的盯着她,眸里似有情绪在翻滚。听见她发颤的声音,隐忍收回视线。 “走吧,本王送你回去。” 杵在门边的夜狸抬眼不解的望了眼楚墨岑,这阿秋和死去的丹云姑娘估计连头发丝都一样。别说他家王爷震惊,连他都有些无法接受。可王爷怎么就这样把人送会回去了? 目光溜到阿秋脸上,仔细又打量一番,心下滋生出一股看好戏的念头。看来这趟出来不亏,不过王爷对凤二小姐的态度实在是捉摸不透。 夜狸跟在楚墨岑和阿秋身后下了楼,正当他盘算着等楚征回来一起计谋一番时,就听楚墨岑道:“等凤倾天回来让她等着本王,不许再出去了。” 得,好戏没得看了。夜狸目送楚墨岑和阿秋离去,百般无聊的要了壶茶独饮。正在这时,突然楚征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夜狸刚欲开口唤住他,却不想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来不及出声便陷入了黑暗。 *** 绣城山美水美人美,是个诗情画意的地方。但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是鱼龙混杂,有来游山玩水的,有来谈情说爱的,富甲商人,官员大亨也不少。 像阿秋这样的人在绣城活的就如蝼蚁,主街那样奢华的地方连路过都打颤,所以她见了人群就不由自主的躲,头垂的很低,贴着墙根。整个人都处在恐慌中。让楚墨岑几次想要将她扯到路上,但见阿秋对他惧怕的样子又小心克制着。 直到阿秋钻进一条窄巷,楚墨岑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丹云。”烙在心底的名字唤出口,手上的力道也跟着加重。 阿秋蓦然一慌,想要抽开胳膊。不想‘嘶啦’一声,半截袖子撕扯开来,藏在袖袋里的三颗珠子滚了出来。颗颗莹白剔透,圆润不菲。 楚墨岑愣了一下,松了手。看着地上的珠子,眉峰蹙了起来。还未开口就见阿秋跪倒在地。 “王爷饶命,奴家只是想给老父请个大夫治病。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奴家吧。”一边颤音求饶着,一边使劲磕头。 “这些夜明珠哪来的?”夜明珠本就是个稀罕玩意,更别说这么大这么好的,就连宫里也没几颗。 “奴家,奴家是在刚才那小姐身上摸得。” 听罢阿秋的话,楚墨岑的理智已经全回来了。脸色如墨,眸色如潭。看来凤倾天已经做好要和荆慕白私奔的准备了。想到这里心情莫名烦躁。 “以后要银子来找本王取就是,但这夜明珠不能给你。”楚墨岑拾起地上的珠子,将腰上的钱袋丢在脚下,大步离去。 不是他小气,而是这几颗连城的珠子,就算在都城也不见得有当铺敢收,更别说在这绣城。阿秋若是拿这几颗珠子去当,不仅救不了她父亲,估计还会惹祸上身。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楚墨岑彻底清醒。他再一次告诫自己,丹云已经死了,死了! 回到醉仙阁,楚征正一个人对着一桌饭菜大快朵颐,许是过了饭点店里没有其他客人。瞧见楚墨岑,楚征正要起身,楚墨岑按住了他的手臂示意他继续吃。 “和沛羽在一起的可是绣庄的老板卫子延?” “爷已经知道了?”楚征的表情甚是诧异,不过心里倒是认为以他家王爷的眼力猜出来也属正常。 楚墨岑喝了口降火茶,道:“沛羽做事向来目的性很强,没什么难猜的。不过另一个人是谁?” 楚征放下筷子,神秘莫测的贴近楚墨岑耳侧,低语道:“是失踪了五年的幽冥剑客穆柯。” 楚墨岑闻言,面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站起身往楼上的客房走。楚征也连忙跟了上去。 这次到绣城,楚墨岑只带了夜狸和楚征两个亲信,还有几个得力的随从。怎么看人手都很单薄,但来收粮又不是打仗,为了让龙绝尘放心,他特意轻装简行。没有想到这绣城如此热闹,看来并不是巧合。 进了客房,楚征还未站定,就见楚墨岑一个箭步冲到窗边。从窗棂上拔下一柄精致的黑色小刀,刀下钉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霍婉心’。 楚墨岑看罢,面无表情的递给了楚征。 楚征惊道:“爷,霍婉心不是死了吗?” 楚墨岑敛着眉不语,如今看来事情已经很明白了。人人都知这绣城是龙啸阳的地盘,难怪皇上让他来收粮龙啸阳并没有多加阻拦,原来是将计就计。 “楚征,看来咱王府又出叛徒了。”低沉的语气像是过境乌云,楚征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们这次绣城之行,看来不会平静了。 与此同时,凤倾天跟龙啸阳出了城,绣城与都城气候不同。马车越靠山边,空气越潮湿,不多会竟下起了雨。凤倾天在马车里晃的晕晕乎乎,一觉惊醒,发现马车已经停了。 掀开车帘,雨水刚冲刷过的地面,还泛着泥土的腥味。不过令人惊叹的是,眼前那蔚蓝的湖泊。 这湖位于群山之中,山上山花灿烂,在雨后的阳光中美若云霞。微风阵阵,花瓣随风飞舞,落入湖中,变成叶叶扁舟。 正当她瞧的出神,龙啸阳的声音冷不丁从身侧传来:“好看吗?” 凤倾天侧过脸点点头,这时龙啸阳突然拉着她疯跑起来。风撩着发丝吹过耳侧,一切都美的如梦如幻,一点都不真实。直到她累得气喘吁吁,一座水阁赫然闯入眼帘,琉璃金瓦,雕梁画壁,在阳光下水波中,就像是天宫一般辉煌。 凤倾天诧异极了,指着水阁脱口问道:“殿下,这不会是您的吧?” “现在是你的了。”轻声软语,人间仙境,凤倾天的脑子已经完全处在罢工状态。 龙啸阳揽着她的肩,推开水阁木门。阁里一室鲜花。一层一层,绚烂的如海浪。惊喜一次次淹过她的心口,整个人就像是跌入了仙境。不由自主闭上眼在屋里旋了一圈,连空气都是香的。 而她丝毫没有发觉龙啸阳此时的异常,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凤倾天,看着她笑颜如花,整颗心都跟着抽疼。低低笑着将她圈入怀中,眸里却清冷晦暗:“这里原本是本宫成亲时的蜜月之处,不过今个起就是你的坟墓了。” 媚惑的嗓音在凤倾天耳边回转,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忽然耳廓一痛,便软软沉入了黑暗。 这时,龙啸阳毫不客气的将她推出自己的怀抱,任由凤倾天重重倒在地上。嫌弃的睨了一眼,对着水阁外的一个黑衣人道:“穆柯,这人可就交给你了。十日内,本宫要见到霍婉心。” “殿下尽管放心。”随着龙啸阳离开,精美绝伦的水阁缓缓离开岸边,顺水漂去。而此刻龙啸阳身边却站着一个和凤倾天一模一样的女子,还有楚沛羽。 “殿下,楚墨岑阴险狡诈,小月不会有危险吧?” 不等龙啸阳开口,就听那和凤倾天一模一样的人说道:“殿下放心,楼月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这样最好,否则本宫可不会像楚墨岑那么心软。” 说着率先上了马车,随后楼月也跟着钻进了车厢,冷厉的眼神剜了楚沛羽一眼,撂下了车帘。 好想唤他一声 凤倾天醒来,已是第二天晌午。睍莼璩晓她抚着额,脑中一片混沌。 空气很潮湿,耳侧伴随着风声和水声。她迷茫的环视了一周,推开了窗。映入眼帘的是清澈碧绿的湖水,幽深晦暗看不到底。而远处群山绵延,云雾缭绕。就如脑中的记忆,朦胧而模糊。 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她跑到门边,刚一拉开门,一个黑衣男人正巧走到门外,手里提着个小篮子。淡淡扫过凤倾天,直接进了屋。 将手中的篮子往桌上一撂,冷声道: “二夫人,吃些东西吧。” 冷冷的声音和男人的气质长相很符合,比那远处山尖上的冰雪还要冰冷。尤其是那双墨黑色的眼瞳,轻轻扫过凤倾天的脸,让她不由自主心生畏惧。 她皱眉拿了一个苹果,感觉二夫人这个称呼满是违和感,可混沌的意识里,她,凤倾天,是水乡绣城绣庄老板卫子延的二夫人,因为卫子延要讨三房,所以她才离家出走。遂后被眼前这个叫穆柯的护院捉回。 虽然脑袋里的记忆是这样,可奇怪的是提起卫子延,她连他的长相都想不起来。 凤倾天偷偷瞄了穆柯一眼,啃了一口苹果,还没咽下去又听穆柯道。 “爷吩咐,二夫人若再闹脾气,就直接丢进青湖里喂鱼。所以还请二夫人配合,穆柯可不想做坏人。” 凤倾天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了。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不上不下难受极了。她放下苹果,眼底尽是迷茫之色。 想问,张开口只听自己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吓得她后退一步,惊的眼睛瞪的圆圆的。 “二夫人这是怎么了?” 凤倾天这下子急了,脸憋的通红,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对着穆柯一通比划,不想穆柯直接回道:“二夫人,穆柯看不懂手语。您有什么话还是回去和爷说吧。” 说罢,转身便离开了屋子。凤倾天追上去门已经从外面落了锁。她拍着门,心里又慌又乱。这时,屋子猛然一晃,凤倾天一个趔趄,猝不及防的朝侧面倒去。 好在地上铺着地毯,摔的不是很疼。扶着墙壁站起,才发觉这里竟是个船屋。 心慌意乱,后脑勺隐隐作痛,纷乱混沌的记忆,让她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但更让人郁闷的是有口难言。胡乱想着,一个时辰后,船屋靠了岸。 穆柯扶她下了船,直接将她塞进了一顶轿子里。软轿里空间很大,四周挽着紫色的纱帐,不过凤倾天还是眼尖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龙字。深深吸了口气,暂且将一头浆糊抛诸脑外。 一手托着腮,靠着窗瞧着街上的人流和店铺,越发感觉自己跌进了一团迷雾中,与现实的景象格格不入。 阳光不是很刺眼,和煦的风,拂过脸颊带着凉意。穿过人群,每一个行人她都会打量一番,好像在寻找谁,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凤倾天微微抬眼,眸中带着一丝落寞扫过,但只是一瞬,甚至并不算是真正的目光接触,凤倾天感觉自己的心跳陡然加速。好像一个名字要脱口而出,但张开口脑中却一片空白。 她盯着与轿子擦肩而过的背影,出神。脑里却是方才触目的冷峻脸庞,尤其是那双沉静而深邃的凤眼,像是要夺走心魄一般。坚毅的薄唇抿着,蹙起的眉峰,让她好像产生了一种幻觉。可她根本不认得这个人。 就在她望着伟岸的背影发呆,那男人猛然回过头。冷厉的眼神撞进凤倾天迷惑的眸子里,心口砰砰砰的乱跳,呼吸好像都要被扼制。好熟悉的眼神,邪魅、阴狠,但掩不住其中的魅力,让她好想好想唤他一声。 两个人望着彼此,谁都没有转开视线。没有错愕,没有惊讶,只是望着对方,像是要看透彼此的灵魂。一步,一步,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近,正在这时,忽然,穆柯如鬼魅般横在了他们的视线之间。 “这位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男人这才移开了视线,看了一眼穆柯,又越过穆柯望向凤倾天。过了好一会,重新调转马头策马离去。 穆柯回身,冷冷扫了一眼凤倾天,阴阳怪气道:“二夫人,爷若知道您与其他男人对视会不高兴的。” 凤倾天怏怏缩回轿里,对周围的精致一下子失去了兴趣。不过方才那男人的模样,倒是像刻入了脑中挥之不去。就像是认识了许多年一样。 不多会,轿子终于停了下来。凤倾天刚钻出来,就见迎面走来一个人。脑中赫然跳出卫子延的名字。 卫子延一身银色长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可即便是这样看上去也给人一种压迫感。凤倾天撇开眼,而卫子延一直走到离她很近的地方才停下。呼吸间,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 “不错,不错。”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凤倾天垂下头,盯着鞋尖。这个人是她的夫君?可给她的感觉比方才那个偶遇的男人还要陌生。 就在她脑中又想起那个男人的样子,突然,下巴被捏住抬了起来。见卫子延眯着双眼,嘴角的微笑变得邪佞,“几天不见,想爷了吧?” 不等凤倾天回答,就将她扛了起来,来不及挣扎,只感觉血液全部涌到了头上,一阵晕眩后被放了下来。 站稳视线清晰时,忽然腰间一紧,金色的链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凤倾天凝眸一瞧才发现,不知何时腰上多了条链子,链子的另一头固定在床上。 她侧脸惊讶的望着卫子延,满是不解。 可卫子延面不改色的抚上她的脸颊道:“这链子是用特殊金属制成的,有了这个以后夫人就不会离开了。” 凤倾天冷然推开他的手,张开嘴愣了半天,才想起自己不会说话。用手一阵比划,可卫子延像是没看见一般接道:“好了,夫人先休息会。明天的婚礼可不许捣乱啊。” 说罢在她耳侧印下一吻离开了屋子。凤倾天不知不觉间捏起了拳,等房间的门合上她才回过神。刚才卫子延碰她的一瞬间,她脑里只有一个想法,便是揍他! 叹了口气,颓然的坐到桌前。心浮气躁,莫名其妙。困扰,无比的困扰!想着抬起手将桌上的茶杯悉数扫到地上,还不解气又站起来将床上的纱帐扯的乱七八糟。掀了被子,刚想狠狠踩几脚,又憋着气拽起来将自己一并摔到床上。 长长的吐了口气,好烦闷,好憋屈,好…… 与此同时,绣城驿馆。 楚墨岑已经以真实身份住了进去,冷着脸坐在书案前,眼睛盯着一本放倒了的书册上,好像在回忆什么。楚征立在一旁,连气都不敢大喘。 可自古以来,就有人喜欢撞枪口。只见凤倾天端着杯茶进了屋,递给楚墨岑时眼神里满是迷恋之色。 “王爷,请用茶。” 娇吟的声音,与凤倾天的声音南辕北辙。楚征不可察觉的叹了口气。这时,就见楚墨岑抬手挥开了茶杯,眸中射出冰冷的光。 怒道:“滚!” “既然王爷这么不待见凤倾天,那楼月还是换回自己的模样吧。”说着一脸笑意,揭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人都说做戏做全套,可楼月自假扮凤倾天回来就没演过戏。除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举手投足都是本色出演。她就是想要楚墨岑直接揭穿她,可没想到几天过去。楚墨岑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对她不冷不热直接忽略。 这才逼得她自己拆穿了自己,可楚墨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慢慢站起身,冷哼道:“都说养虎为患,看来养狗养猫也亦是如此。” 楼月妖娆如从前,甚至比从前更添了几分媚色。对楚墨岑冰冷的眼神,揶揄的话视而不见,娇笑道:“楼月知道王爷生气了,可王爷若要想凤倾天活着,就必须和楼月配合。而且,太子殿下那边已经采取行动了。” 楚墨岑冷冷睨了她一眼,冰冷的脸上除了厌恶便是不屑。不语,迈开步想要离开。 楼月眼中的失望一闪即逝,决定要加重砝码。这时就听一旁的楚征揶揄道:“我道府里的叛徒是谁,没想到是狗改不了吃屎。” 楼月剜了楚征一眼,当初楚墨岑将她关进王府地牢。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楚墨岑到底是没有对她下狠手。这让她心里的那团死灰,又燃了起来。而且这次她更是抱着志在必得的决心。 “王爷,太子殿下要的只是霍婉心,只要卫子延把霍婉心交给殿下,殿下不会再为难王府的。但如果王爷执意坚持,恐怕谁也无法活着离开绣城。”楼月说的诚恳,好似她一心为了楚墨岑似得。 其实她确实为了楚墨岑,要不当初也不会为了铲除凤倾天而背叛楚墨岑和楚沛羽合作。可是她没有学乖,更不了解楚墨岑。 只见楚墨岑顿下脚步,头也没回一字一句道:“就地正法!” 一群不速之客 楼月脸色微变,刚欲开口,楚征的剑已经横在了她的脖子上。睍莼璩伤她连忙加快语速放软语气,盯着楚墨岑的背影认真道:“王爷,楼月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啊!” 楚墨岑冷笑一声,朝屋外走去。楚征手臂一番,锋利的剑锋切入了楼月白希的脖子里。楼月眼睛瞪的圆圆的望着楚墨岑的背影,不可置信,疑惑,不甘心,一瞬间脸上的表情五彩纷呈。像是要在生命的最后一瞬间表达出心中所有的想法, 可她到死也没有想到,楚墨岑连问都不屑多问她一句就动了手。那么无情,那么果决。一滴清泪溢出眼眶,重重摔在地上,死不瞑目。这才醒悟,这个男人还有一个名号是阎罗王爷啊! 楚征收了剑,面不改色的追上楚墨岑的脚步,问道:“爷,杀了楼月会不会逼的二公子狗急跳墙?” “他倒是想,就怕没那个本事。明日卫子延婚礼,帮本王准备一份厚礼,咱们也去瞧瞧。” 楚征点点头,又问:“爷,您说卫子延要娶的三夫人会不会就是凤二小姐?” 楚墨岑敛起眉,想起晌午在街上遇见的轿子,心中涌出一抹异样的情绪。虽然那卫家的二夫人和凤倾天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可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萦在心头。可再仔细回忆,卫家二夫人看他的眼神里满是陌生和疑惑,。就算凤倾天再想逃离他,也做不出这样的戏吧? 毕竟凤倾天那人是个直肠子,若是她的话,应该……想到这,楚墨岑烦躁的皱皱眉,转移了话题。 “现在不能确定,还没夜狸的消息吗?”龙啸阳带走凤倾天那日,夜狸也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是穆柯做的还是龙啸阳做的。但有一点能肯定,龙啸阳和卫子延因为霍婉心勾结在一起了。 不过,卫子延要凤倾天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卫子延知道宝藏的事? 楚征摇摇头,叹道:“这次咱们带的人不多找起来有些费劲。而且这绣城没有表面看着那么平静,影卫在城里发现不少暗哨。不知是卫子延的人还是太子殿下的人。” “该来的总会来,把楼月的尸体处理掉,再找个人代替她。”楚征会意,立即折回了书房。 这时,驿馆的小厮突然跑了过来,“王爷,外面一个叫阿秋的姑娘求见。本来我们把她挡回去了,可太子殿下来了,现在正在门口呢。”驿馆的小厮对龙啸阳并不陌生,加上常年和官府打交道,个个像人精似得,极会察言观色。 楚墨岑一听,立即朝大门外走去。刚到门边便听见阵阵抽泣声。 越过门槛见台阶下阿秋跪在地上,旁边放着一个担架,盖着白布,不用问也知道布子下是什么。而龙啸阳侧身站着,一袭宝蓝色锦袍。环着手臂,居高临下,虽从侧脸分辨不出任何情绪。但楚墨岑明显感觉出了他玩味的神情。 “殿下,来绣城怎么也不知会微臣一声。” 龙啸阳转过脸,极有礼貌的笑了笑,指着台阶下的阿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墨岑看了一眼阿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定格在龙啸阳身上。龙啸阳对他的态度向来冷淡,甚至有时候还会夹枪带棒。但今个这态度着实可疑。 “殿下也瞧见了微臣才刚来,这不还没来得及问呢。”说罢,兀自下了台阶,在阿秋面前站定。 “姑娘找本王何事?”清冷的嗓音里带着疏离,阿秋抽抽嗒嗒抬起脸,没敢看楚墨岑的眼睛,而是直接掀了盖在担架上的白布。 “求王爷给奴家做主啊!”一边说一边重重的磕着头,白布下露出一具半大孩子的尸体。从面上看没有任何伤痕,死的很安详,只是嘴唇的颜色略深。 楚墨岑微微皱起眉,淡然回道:“抱歉,这个主恐怕不由本王做。姑娘若有冤屈应该去府衙。” 阿秋可能没想到楚墨岑会如此冷漠,明显一怔,抬头望着他。楚墨岑已经转过身,正欲上台阶。阿秋一把抱住了他的腿,雨泪与声俱下。 “王爷,阿秋求求您了,帮帮阿秋吧。不然,爹爹和弟弟也要死了。” 楚墨岑一点也不想蹚浑水,尤其是当着龙啸阳的面。可面对这个和丹云一模一样的女子,他如何也做不到心肠如石。 弯下腰拉起阿秋,对龙啸阳道:“殿下,微臣一介武夫才疏学浅。这件事还请殿下做主。” 说着双手抱拳弯下腰,阿秋倒也算聪明机灵,一听楚墨岑这样说,立即跪下向龙啸阳磕头请他做主。 龙啸阳一直面带微笑,看似心情十分不错。点头道:“既然遇上了,本宫不妨听听看,进来说吧。” 遂后阿秋跟着龙啸阳和楚墨岑进了驿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连绣城县令也赶了过来。但蹊跷的是,不一会卫子延带着霍婉心也到了驿馆。 楚墨岑本对霍婉心的印象已经很淡了,这一见立即想起了卫家二夫人。难怪觉得眼熟,原来那二夫人和霍婉心无论是形态还是模样上,都有七八分相似。 不过,这霍婉心怎么会在卫子延手里呢?难道当年的事,卫子延是主谋? 这时,就见龙啸阳朝着霍婉心做了个过来的动作,霍婉心垂下头朝龙啸阳走来。楚墨岑坐在侧位上,半低着头,不由想起六年前。 那时太子初立,风光无限。而他也是刚封王,意气风发。一日,他路过绣城,在清河码头见一个女孩赤脚坐在甲板上朝着河里投石子。作为血气方刚的男儿,谁没有爱美之心? 尤其是翦翦秋风下,那女孩略白的皮肤闪烁出半透明的色泽,长发随风飘荡,美的不可方物。 楚墨岑立即命人靠近,那女孩见了他并不像其他姑娘那样害羞,反而露出浅浅的笑容。楚墨岑不由心跳加速,正想上去,没想到那女孩直接跳进了水里。 楚墨岑吓了一跳,连忙命人下水。可谁知女孩竟像是消失了一般。楚墨岑为此还专门到绣城县衙报了案,得知她叫霍婉心,住在清河边一所奢华的宅院里。不过这宅院常年大门紧闭,不与人交流,谁也不知这霍婉心的来历。 后来楚墨岑回了都城,某日从宫里回楚王府的路上遇到刺杀,受了很重的伤。也就在那时被丹云救了,而杀他的刺客就是幽冥剑客穆柯。当时穆柯也受了很重的伤,原本刺杀王爷死罪难逃,但因为穆柯杀他时提了一句霍婉心,所以楚墨岑想弄清缘由放过了穆柯。 再后来,穆柯消失了。暗查下,许久后楚墨岑才发现原来霍婉心是龙啸阳的女人。不过龙啸阳从未提起,楚墨岑也一直摸不透龙啸阳是因为霍婉心针对他,还是因为皇上对他的器重。 现如今,一切都再清楚不过了。可,他真是好冤! 楚墨岑不经意抬起眼,瞧龙啸阳和霍婉心都盯着他。正纳闷,一侧脸才发觉,不止是他俩,连卫子延和县令也盯着他。 他干咳两声,端起一旁茶座上的茶杯装作润嗓子,就听身后的楚征低声提醒道:“太子殿下问您和阿秋姑娘是什么关系。” 楚墨岑放下茶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阿秋,一脸淡然道:“殿下,您还记得六年前微臣重伤那次吗?” 龙啸阳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楚墨岑站起身,负手而立,清俊的面容透着一丝冷清。 “她和当年救微臣的女子长得很像,微臣前几日给了她些钱财为父治病。” 楚墨岑说的很简单,说罢所有人都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可看楚墨岑的样子确实没有更多内容了。龙啸阳这才收回眼神,为怀里的霍婉心拢拢发丝,接着道。 “既是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给卫县令吧。本宫累了,先回去了。” 龙啸阳带着霍婉心走了,没过一会卫子延也起身告辞。厅里只剩下楚墨岑和卫县令,还有跪在地上的阿秋和一具尸体。 楚墨岑微微皱眉,心里很清楚龙啸阳的意图,他和卫子延是故意让霍婉心出现的。可当年只是那么一瞬间惊艳,别说对霍婉心没有感情。就算有感情,这么多年也早就灰飞烟灭了。 看来龙啸阳对他和霍婉心之间存在误会,估计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这件事了。 这时,卫县令打量着沉思中的楚墨岑,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楚墨岑是王爷,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就算他是卫子延的叔叔也无法与之对衡。 只好恭恭敬敬问道:“王爷,要卑职请仵作来验尸吗?” 楚墨岑眸中闪过刹间犹豫,遂后果决回道:“这是你们衙门的事,不必问本王意见。”说着就欲往外走,阿秋立即故技重施抱上了楚墨岑的腿。 哭的昏天暗地,上气不接下气。可楚墨岑冷冷甩开她,走到门边顿住脚步又道:“卫大人以前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正厅,楚征刚送完人回来,看着哭倒在地的阿秋摇摇头。不知是该说这姑娘傻,还是天真。若这孩子真是中毒死的,全身都会乌黑。可除了嘴唇颜色稍重,其他的都很正常。 以前,楚家军常年在外打仗,见过的尸体比活人还多,这点伎俩怎么能瞒过楚墨岑的眼睛。 可若阿秋真的被治了罪,他家王爷能开心? 别惦记不该惦记的 欧芷棉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千娇百媚,女人妩媚的风情在她身上尽情展现,她伏在艾天齐肩膀上,软软糯糯的叫他一声:“老公…” “人家想你了…” 这么明显的暗示,艾天齐又不是傻子,不可能听不懂。睍莼璩伤 之前,欧芷棉说她是他的老婆,可是现在,他的记忆恢复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傻子阿落了。 他静静的看了一眼欧芷棉,问她:“阿棉,我们是什么时候跟我结婚的?” 艾天齐本就是个话不多的人,经年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沉默的可怕。 而在这沉默背后,往往是一种深思熟虑的做事风格。 欧芷棉愣了愣,心尖尖儿上的肉“突突”的跳了两下,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阿齐,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心里惴惴的,难道,他想起来了? 欧芷棉笑了笑,掩饰掉自己内心深处那层恐惧,平视艾天齐的眼。 依旧是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狭长的丹凤眼,眼角挑得又长又高,偏生这样的眼睛,又生了一张冷漠到令人发指的脸,怪异的组合,却透着妖异的美。 屋外明晃晃的阳光透发白色的窗帘照进来,落在他俊美似阿修罗一般的面容上,凭空多添了几份明媚,却也多了一层阴寒。 男人不动声色,淡漠如水,“没什么,只是问问,想看看我们的婚纱照…” 婚纱照? 欧芷棉听得更是胆颤心惊。 她和艾天齐根本就没有结婚,又哪里来的婚纱照? 小脸儿一阵阵发白。 不由自主的离艾天齐远了远。 艾天齐不动声色,继续道:“或者,咱们的结婚证也行…” 结婚证! 那更是没影儿的东西,一个谎撒的那么大,欧芷棉有些坐不住了。 “那个…那个…” 她的脑子飞速运转着,想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其实吧…” “我们是在你摔下山崖前决定结婚的,婚纱照和结婚证都没来得及办呢…” 她等了将近二十年,好不容易才等到顾清歌结婚,等到艾天齐无望,又怎么能放过成为艾夫人的大好时机? 为了成为他的女人,她不惜使些小手段来骗骗他。 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阿齐怪怪的? 艾天齐在心底冷笑,多年来,他一直信任的阿棉,竟然也开始和他玩心计了。 听小生说,就在他出车祸的那个地段,欧芷棉半个小时前曾经出现过。 那么,妙燕的反常,是不是就跟她的出现有关? 欧芷棉到底做了什么,让妙燕那样的失魂落魄? 如果不是自己今天把车开过去,出车祸的人一定是妙燕。 一想到这里,他就一身冷汗,带着余惊。 阿棉已然不再是从前那个阿棉了… 人总是会变的… 艾天齐静静的望着欧芷棉美丽的脸庞,心底涌起一股酸涩。 “阿棉,之前的事,我已经全部记起来了…” 艾天齐都还没有说下句,欧芷棉已然白了脸,飞快的冲上二楼,脱下之前的衣服,换上了新衣服。 他已经什么都记起来了,也就是说,她的谎言被揭穿了… 她不是艾天齐的老婆,这么多年来,他连一个正眼都不曾给她。 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美梦,如泡沫一般破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艾天齐。 犹豫半晌,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小心翼翼的下了楼,连头也不敢抬。 跟在艾天齐身边多年,深知艾天齐的性格,这一次,只怕,她是再也不能留在他身边了。 艾天齐优雅的身姿却正倚在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阿棉,这一次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欧芷棉没想到可以这么容易过关,狠狠的愣了一下。 才缓过神来,“什么事?” 艾天齐看着屋外很好的阳光,沉声道:“出去说吧…” 妙燕回到林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她一直在路边徘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发生的这一切。 明明和阿落是不可以在一起的,可是,今天在医院里发生的那些事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一次又一次的想让电影停播,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于是,她只好在家门外停留,直到那激情的一幕完全褪散去,才敢回家。 餐桌上,大家依旧沉默寡言,到是哥哥林亦峰,不是的替她夹着菜,一脸心疼。 岳美姗则是顾着给林妙檀夹菜,偶尔也给林志远夹一些。 饭吃的差不多了,岳美姗看了看妙燕,说道:“妙燕啊,明天就是跟方家订婚的日子了,你晚上早点睡,不要把自己弄丑了,省得到时候惹得方家不开心,还没嫁过去就退婚!” 林志远随声附和,“就是就是,女孩子嘛,就应该多打扮一些,你瞧瞧你,不是叫你去买点首饰戴的吗?怎么还是这么清汤挂面的?给谁看呢?!” 一提到珠宝首饰,岳美姗立刻来打圆场,“志远那,说实话,今天和我妙燕还真的去了商店看珠宝首饰,可是你也知道的,那珠宝首饰看上眼的都好贵,妙燕心疼你的钱,舍不得买,这才随意挑了件,要我说吧,我女孩子打扮的太招摇也不好…” “你想啊,妙燕还没过门,方家那边一看妙燕戴着那么名贵的珠宝首饰,心里一定会对妙燕多多少少有些想法的,你说是不?” 林志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了看妙燕,“妙燕,爸知道你不满意这桩婚事,但是,事送咱们林家的生死存亡,如果你不帮爸爸,咱们林家可真的就要完了…” 妙燕一直慢条斯理的吃着饭,什么都没有说。 在这个家里,她从来都是一个外人,自从妈妈死了以后,爸爸什么都听岳美姗的,为了家庭和谐,她更是一点委曲都不敢提,以如今,换来的,不过是这样的下场… 可笑… 可悲… 饭是吃不下去了,扔下碗筷,便朝着二楼自己的房间去了。 从枕头底下拿出妈妈的照片,出神的望着。 妈妈,如果你还活着,该有多好… 房门被敲响,妙燕回过神来,急忙抹干净眼泪,对着镜子弯了弯嘴巴,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人是林亦峰,她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尽量笑的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哥,有事?” 林亦峰皱眉望着妹妹,“有个叫艾天齐的人找你…” 乍一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妙燕是欢欣的,可是,她又想起父亲的话,想起方家,明天就要跟方慕卿订婚了,这个时候,还跑出去见别的男人,有什么意义? 到底还是没有跨出那一步,她站在门前,浅淡的望着自己的哥哥,“哥,你就说我不舒服,替我把他打发了吧…” 林亦峰不置可否,只是疑虑的看着妙燕,盯着她的脸,足足有一分钟之久。 “妙燕,那个男人对你来说,意义不一样?” 妙燕急忙撇开脸,对于哥哥这样的问题,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退回房间内,关上了门。 小小的身体倚在门后,“哥,你别管那么多,替我把他打发了吧,随便用什么借口都行…” 很快,妙燕就听到了下楼梯的脚步声。 她继续缩回床/上,把小脸儿埋在枕头里,失声痛哭。 她都要和别人订婚了,还有什么脸面见阿落? 阿落,你来的太晚了… 对不起… 为了林家,为了外公,我真的不能再见你了… 林亦峰按着妙燕的说法下了楼,一出家门,就看到远处停着一辆火红的跑车,再看看那个倚着车门而立的高大男子,脚步不由得缓了缓。 看得出来,妙燕对这个男人的感情不一般。 他一直觉得妙燕从外公那里回来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失恋了。 如今再见到这个醒目养眼的男人,他突然明白了妙燕的颓废从何而来。 这样出众的男子,自然也是配得上妙燕的。 信步来到他跟前,抱臂看着他,“艾先生,不好意思,舍妹说她累了,已经睡下了,所以,不方便见您…” 艾天齐正在吸烟,听到声音,捻熄了烟,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下,才抬起眼来看林亦峰。 “我知道你是妙燕的哥哥,在这个家里,你是最疼爱她的那个人…” “但如果你是真的为了妙燕好,就让她出来见我一面,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她说。” 生凭第一次,艾天齐觉得紧张,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怕见不到她。 林亦峰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家竟然如此了解,他甚至有些吃惊,“艾先生,我妹妹说了,她不想见你,请你回去…” 艾天齐很是气愤,一拳砸在拉风的红色跑车上。 车子呜咽着,在深夜里发出幽远的声响。 妙燕不肯见他,他也没办法,可是,眼下的情景他总不能把林亦峰揍一顿闯进去吧? 毕竟,那是妙燕的哥哥,他可不能伤了最爱妙燕的那个人。 他抬眼看了看林亦峰,“林先生的话,我听到了,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妙燕不下来见我,我就不离开这里…” 说罢,径自坐进车里,隔绝了与林亦峰的再次对话。 这一次,林亦峰对这个俊美的年轻人突然多了一丝好感,他是一个男人,看得出来这男人眼神中的急切,看样子,他对妙燕应该是真心的。 索性走到车窗边,敲了敲车窗。 艾天齐把玻璃摇下来,疑惑的看着他,“林先生还有事?” 林亦峰眉心皱了皱,“艾先生,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妹妹,那么,明天请你到这个地址来…” 林亦峰随即编好了一条短信,发了一个地址到艾天齐的手机上。 艾天齐看着那条短信,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林亦峰转身回去,而他,却在林家的楼上枯坐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亮时分,他才驱车远去,徒留一地的烟蒂。 这一天,霍建亭和清歌也起的很早,原因无他,是因为有人报告给霍大总裁,今天,那个叫林妙燕的姑娘跟方家的三公子订婚。 霍建亭这只老狐狸,为了骗艾天齐回霍家,自然是打好了主意,所以,今儿他可是这场大戏的导演,怎么能缺席呢? 于是乎,一大早,他就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请贴,带着太太去了方家。 坦白说,真不知道林志远是什么眼光,方家这点儿破势力,跟霍家没得比,搞不清楚那老东西是不是老糊涂了,居然不想抱着霍家这颗大树,而是去抱方家那颗小苗。 为了霍太太的脚着想,他特意命人弄来了一双水晶平跟鞋,质地柔软又轻盈,既心疼了太太,又献了殷勤。 于是乎,霍太太对他昨天晚上饿狼吃肉一般的表现便不再多说。 到底是夫妻间的闺房密事,说出来到让外人看了笑话,还不如什么也不说。 反正即便是她说了,霍建亭也不见得会放过她。 好在,这男人现在都注意的很,即便晚上再卖力,也不会在她脖子上弄出草莓来了。 宴会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盛大,不过看这会场布置的装扮,能感觉到方家那准新娘子的重视程度。 虽然不是什么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倒也说得过去。 霍建亭带着清歌进了会场以后,安抚好了太太,他便朝着僻静处去了。 不肖一刻工夫,王三五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两人嘀嘀咕咕半天,也不知道商量了些什么,总之,霍大总裁满意的朝着会场又回去了。 此时的妙燕还在林家做着最后的装扮。 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这场订婚的,可是,一想到父亲为难的样子,她实在下不了狠心。 方林两家联姻,如果能帮助到父亲的困境,她自然是责无旁贷的。 谁叫她是林家的女儿? 林家养了她二十二年,一朝用她的时候,她怎么能推卸责任呢? 即便她心里还想着阿落,也只能深浓埋藏在心底。 毕竟,阿落结婚了,有老婆,她不可能让自己成为别人的小三。 既然方家愿意联姻,而方慕卿也不是个多难缠的人物,她还是愿意试着让自己接受他的。 岳美姗在一旁盯着化妆师,不停的挑着刺儿,可谓是吹毛求疵,妙燕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这场订婚,本来就不是她所期待的婚姻,过程还有什么重要的? 当她终于走出林家的大门,坐上车里时,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林亦峰在车外隔着玻璃看到这一幕,越发觉得自己做对了。 订婚礼举动行的时间在傍晚时分,宾客们的娱乐节目很多,所以,到是没有什么人退场。 当准新娘和准新郎出现在礼堂里的时候,气氛达到空前的高/潮。 司仪用他那风趣幽默的主持风格,把现在带动的一片欢腾。 方慕卿正在为妙燕带订婚戒指,他笑的很开心。 坦白说,林妙燕长相甜美,到是他喜欢的那种女孩子,虽然家世贫寒了些,可这姑娘到是挺合他心意的。 聚光灯打在准新娘和准新娘身上,礼堂里光线昏暗,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妙燕和方慕卿身上。 对于方慕卿,妙燕并不觉得他讨厌,这男人彬彬有礼,对她也礼貌有加,没有什么大少爷的架子,待人也算温和谦厚,这让她放心不少。 婚后,至少不用担心家暴问题了。 司仪正在调动气氛,让现场的人都为戴戒指的新郎加油,突然就响起了音乐声。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那样低沉而又迷人的嗓音,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眼光。 而妙燕在这一刹那间,也注意到了唱歌的男人。 虽然他站在阴暗里,灯光幽暗,却丝毫掩不住他的光彩。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注在那个年轻而又俊美的男人身上。 虽然他的额角还带着纱布,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如神祇一般降临的男子,踽踽独行,一地朝着妙燕走去。 “妙燕,我喜欢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艾天齐站在满座宾朋之间,隔空望着盛妆的妙燕。 方慕卿则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妙燕的手,“妙燕,不要过去…” 此时的艾天齐手拿麦克风,站在茕茕人群之中,满心满眼的,都是那个叫林妙燕的女孩子。 每走向她近一步,他的声音就更加郑重几分,“妙燕,外公的事我很抱歉,让你受到了伤害,但是,我已经替外公报了仇,他可以含笑九泉了…” “我已经去外公的坟前替你上过香了,外公说,他愿意看着我们在一起…” “妙燕,回来我的身边吧,我保证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整个礼堂里,响彻的都是艾天齐的声音。 清歌和霍建亭躲在人群中,微笑着看着这一切。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霍建亭,这下,终于顺利解决掉了情敌,又哄了霍太太开心,多好啊… 没准儿,太太晚上一个高兴,让他多吃几回肉呢… 于是乎,某个男人的脑子里,立刻跳出无数限制级画面… 艾天齐终于走到了妙燕跟前,他站在台下,仰望着台上哭花了妆的妙燕,朝她伸出手,“妙燕,你愿意跟我走吧?” 妙燕激动不已,站在那里,无声的望着他,咙头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跟他走…” 人群中的宾客在起哄。 紧接着,起哄的人越来越多,当场面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时,林志远站了出来。 “妙燕,你这是存心要让林家丢脸么?” 之前妙燕几乎要伸到艾天齐跟前的手突然又收了回去。 她终于冷下脸来,撇开了眼,不再看艾天齐一眼,“你走吧…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艾天齐非但没走,紧接着跃上临时搭起来的小台子,直接握住了妙燕的手。 他认真而又诚恳的望着林志远,“伯父,我和妙燕相互爱慕,请不要拆散我们…” 方慕卿站在那里,惊讶的望着妙燕,“你…你竟然背着我跟别的男人乱搞…” 手扬起来,朝着妙燕的脸就打了过去。 妙燕闭眼,下意识的迎接疼痛。 她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眼睛张开,便看到艾天齐捏住了方慕卿的手,他阴沉的声音带着寒意,直刺方慕卿的耳膜,“方慕卿,敢动我的女人,信不信我今天毁了整个方家?” 眼前这男人的气场太过强大,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根本无法与他抗衡。 到是岳美姗,冲到了艾天齐跟前,“这位先生,今天是我们家妙燕的订婚礼,想带她走也行,除非你给我一千万!” 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艾天齐顺势甩开方慕卿的手,看着他步步后退,摔倒在台下,才将视线转到岳美姗脸上,“这位女士,请问,您是在卖女儿吗?” “如果您这是在卖女儿的话,那么,我给您两千万!” “不过,自此以后,妙燕和林家,再无任何瓜葛!” 所有人都惊呆了,看着台上闹成一乱的两家人。 妙燕没想到艾天齐会来,更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帮助自己。 艾天齐则是忽略掉周围所有的人和事,伸手抱住她,“燕燕,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家,所以,我来带你走,给你一个属于你和我的家…” “家里只有我和你,你和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妙燕望着男人完美的俊脸,有瞬间的失神,“阿落,你的嘴巴抹了蜜吗?” 很快,方家的保镖冲进来,把艾天齐团团围住,方家摞下狠话:今天,不给方家一个交待,谁也别想出这个门儿! 眼看着一场血光之灾无可避免,清歌急忙拉了拉霍建亭的衣袖,“霍建亭,艾天齐是你弟弟,你管不管?” 霍建亭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上台,朝着方家父母微微一笑,“方先生,方太太,舍弟不懂规矩,叨扰了您二位,实在是抱歉…” 随即看向艾天齐,“建声,还不快向方太太、方先生道歉?” 艾天齐愣住了。 他没想到霍建亭会突然出现,不过,看到霍建亭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这个该死的老狐狸,竟然这么老歼巨滑! 这一下,他想说自己不是霍家人都不行了… 于是乎,一场闹剧在霍建亭的出面调解下圆满解决。 对于方家,霍建亭给了他们一块地,那块地市值几个亿,方家能换到这样的结果,开心都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再去计较儿媳妇被抢的事? 至于艾天齐,已然没有了退路,只好被霍建亭压着回了霍家,认祖归宗,连带着妙燕一起,都搬进了老宅里。 至于欧芷棉,她则是接手了“狂蛇”剩下的所有残余势力,成为一代黑道女霸主,不过,她已然改变了政策方针,开始洗白自己,准备做正当生意了。 林亦峰苦思冥想,也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是霍家的二少爷! 攀上了霍家,无异就是爬到了N市的上流社会顶层,如今的林志远,哪里还敢对妙燕有半点脸色,订婚礼当天,他也看到了岳美姗的表现,对于岳美姗的夫妻情也越来越淡。 以至于岳美姗闹了好几次自杀,把成功让他又回到家里住下来。 岳美姗是没脸再见妙燕了,谁知道这丫头竟然跟霍家的二少爷好上了?! 早知道,她才不会让妙燕跟那个方家的什么三少爷相亲、订婚呢! 方家哪里能跟霍家比? 方家连霍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她悔的肠子都青了,可惜,没人理会她。 霍天齐为他的小儿子和妙燕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虽然儿子还没有开口叫他一声“爸”,但是,他不贪心,只要儿子和媳妇还有女儿、孙子们都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是夜,清歌已然安稳的睡下了,霍建亭却睡不着。 清歌醒来,却发现身边已经冷透了,下床寻找,才发现霍建亭站在窗边抽烟。 “不是说不抽烟了吗?” 听到太太的声音,霍建亭急忙掐灭了烟。 “怎么起来了?” 清歌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你不在,怕你消失不见了…” 霍建亭宠溺的把太太抱在怀里,“傻老婆,怎么可能呢?” “老公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清歌仰起小脸儿,问他,“想什么呢?” 霍建亭顿了顿,他并没有打算瞒着太太,便道:“在想小墨的身世问题…” “艾天齐一直混黑道,他生怕有一天会突然离世,所以,他把自己的精/子保存在精/子库里,可是有一天,夏楠盗了他的精/子,生下了一个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清歌皱着小脸儿又问:“那夏楠是怎么知道艾小叔是霍家人的呢?” 霍建亭苦笑,“还不是那个假的霍建声?他一直都知道艾天齐才是真正的霍建声,所以,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夏楠…” “那…你打算让小墨回到小叔身边吗?”清歌眨着眼睛,眸中难掩不舍。 霍建亭把她抱的更紧了一些,“傻老婆,我怎么舍得?” “小墨就是我跟你的孩子!” 清歌甜甜的笑着,扑进霍建亭的怀里,“谢谢老公…” 某人一脸歼笑,“亲爱的霍太太,你不如用点更实际的东西来谢我吧…” 清歌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然被他压在了身下。 一曲爱之歌悠然奏响。 至于新娘和新娘的洞房花烛夜,据说很温馨,听说两人避开了霍家所有人,偷偷跑到了艾天齐之前的豪宅里,大战三百回合。 艾先生精力充沛,一夜八次。 艾太太则是初经人事,被折腾的死去活来。 于是乎,哭着闹着要去旅行。 在机场的候车厅里,两人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护照和证件,于是乎,悲催的事情发生了,艾太太果断离开机场,扔下艾先生一个人。 艾先生无奈,只好拖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跟着艾太太身后小跑。 追上艾太太的脚步以后,某个男人一脸愤恨。 霍建亭,你这个混球! 竟然敢偷藏老子和艾太太的证件,看我不收拾你! 可是,他到哪里收拾霍建亭呢? 据说,霍建亭带着老婆孩子出去旅游了,公司一切事务交由霍家二少爷霍建声负责! 某人气到内伤。 暗暗发誓:等霍建亭回来,一定要拐跑清歌小妹妹。 可惜的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深入想过程,便撞到了艾太太的后背。 某女鬼哭狼嚎的一声惨叫,那个刚才还狠毒无比的艾先生急忙扔下行李,把太太抱在怀里。 “老婆,老婆,你别哭呀…” “我保证,我不是有意的…” 某女:那你就是故意的… 艾先生: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艾太太:那你就是有意的… … 艾先生无语,对着太太大翻白眼,可又不敢明显的表现出来。 于是乎,某个男人被罚把太太从机场抱回家。 跟在两人身旁的佣人拖着行李,带着大大的墨镜遮住眼睛,生怕不小心长了针眼。 一回到家,艾先生就把艾太太扑倒在了床/上。 小妞儿,爷伺侯了你一路,现在,换你伺候爷了! 某位小妞儿饶声不断,卧室里上演起儿童不宜的画面。 镜头就此定格。 小艾同学和燕子的番外结束,明天开码季盛东和罗欢欢的番外,希望宝贝儿们喜欢这个番外。 重新认识一次 凤倾天先是一怔,顿了一下扬起手便朝那人打去。睍莼璩伤 巴掌没有如期落下,反倒被人捉住手握在了掌心里。愤怒的眸子里,清晰的映着前天在街上遇见的男人。凤眼浓眉,俊俏中带着邪魅。 是他?不知为何看清眼前的人时,凤倾天心里的石头反倒落了地。但毕竟是女孩子,这样被人轻薄面上肯定挂不住。拧着手腕想要挣脱,眸中也蕴着怒色。 可那人一言不发,盯着她看了一会松开手。没多会,几个丫环打扮的女孩端着饭菜进了屋。折腾了一天,此时闻到饭味,凤倾天的肚子争气的咕咕叫起来。霎间小脸通红,恨不得刨个地缝钻进去。 小模样可爱极了,只是男人从头至尾一瞬不瞬盯着她,脸上眸里没有一丝情绪。凤倾天开始有些别扭,可禁不住肚子饿,毫无形象的大快朵颐,直到打了个饱嗝才放下筷子。 而这时男人反倒笑了,替她掖了掖被角,在她额前落下一个轻吻离开了屋子。 凤倾天心如乱麻,脑中炖粥。胡思乱想着又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醒的很早。见床头摆着淡紫色的新衣,便毫不客气的换上。很合身,就如是量身订做的一样。 散着长发,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清幽的庭院,院里种了许多花草,一朵一朵美不胜收。在院中,有一个小水塘,水塘周围堆砌着白色的石头,打磨的很光滑。 凤倾天坐上去,提起裙裾。仰头望着湛蓝的天,还有落在树梢上的金光。这样的宁静突然让她感到寂寞和恐惧。卫子延的脸,坐在雕金座椅上男人的脸,还有这个让她倍感熟悉的脸。 盘旋交替,找不到答案。他们都是谁,和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这时,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凤倾天没有回头,但直觉已经告诉她来人是谁。可没想到的是那人从背后圈住了凤倾天,在她耳边轻问道:“怎么起那么早?” 顿时,凤倾天感觉耳根发烫,扭着身子想要挣开。又听他道:“别动,让我抱抱你。” 风中送来他身上淡淡的清香,钻进鼻子里,脑袋里,心里。脸上烧的发烫,心里也热的发烫。在他怀里,竟没有感到一丝不适,反而觉得很温暖。 张了张嘴,突然又想起自己不能说话,便静静由他抱着。男人感觉出她的异常,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挑起她的下巴,“怎么不说话?” 凤倾天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摇了摇头。男人却笑了起来,“我名字是楚墨岑,叫叫看。” 望着他好看的眉眼,凤倾天的神色更加落寞。想要撇开脸,楚墨岑却执意捏着她的下巴,又重复了一遍。 “楚墨岑。” 凤倾天咬上唇,眸中陡然升起一股怒色,抬手挥开楚墨岑的大手。下意识吼道:“我是个哑巴!” 说完,自己也愣住了。再瞧楚墨岑脸上更深的笑意,激动的问道:“我可以说话啦?” “当然能,之前不过是卫子延给你下了药。但是,你的记忆恐怕一时半会没法恢复了。” 沉静在能说话的喜悦中,凤倾天已然不在乎记忆的事。噘着小嘴喋喋不休重复道:“我不是哑巴,我能说话,不是哑巴啊。” 在楚墨岑眼里,凤倾天很少有这样柔顺的时候,看着便觉忍俊不禁。修长的指尖无意间点上她的鼻头,凤眼中满是宠溺。 凤倾天俏脸微红,小声问道:“我们认识对不对?”问的同时心里也不自觉猜测起来,楚墨岑是她的恋人吗?看他待她的样子,他们就算不是恋人也应该非常要好吧? 楚墨岑见她唇间漾着羞涩的笑意,自然猜得出她心中的想法。故意逗道:“不但认识,关系还非比寻常。”说着贴近她,呼吸纠缠着呼吸,眼光交错着眼光。 凤倾天下意识想要躲开,撑着石头的手猛然按空,差一点翻进水塘里。楚墨岑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撞进他怀中,四目相对,深情不已。 暧昧的气氛让周围的温度升腾,凤倾天心口砰砰直跳,却没法移开眼。楚墨岑眸色微变,但脸上的笑意无法收回去。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不是进一步,就是推开彼此。 楚墨岑的内心在挣扎,凤倾天则是脑中一片空白。直到楚征过来,才化解了这一幕。 “爷,咱们该走了。” 楚墨岑干咳两声,将凤倾天从石头上拉起来,柔声道:“早上凉,别总出来坐。我有事要出去几天,有什么需要就告诉下人。好好照顾自己。” 凤倾天点点头,乖巧的不可思议。哪里像是以前的闯祸精。可楚墨岑觉得自己更不可思议,竟有那么大的耐心待她。 出了庭院,楚墨岑脸上的笑意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眉眼间清冷泛着杀意,楚征也一脸严肃。 “王爷,卫子延没有声张,只对外宣称府里闯进了贼人。现在卫县令在查,不过很明显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呵,好戏就要开始了。卫子延藏着什么秘密就让他自己告诉咱们好了。不过城里的影卫是个很大的问题,既然不是卫子延的就应该是龙啸阳的人,可咱们这次制造出这么大动静,他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奇怪。” 楚墨岑皱起眉,虽然成功的挑拨了卫子延和龙啸阳的关系,可心里还是隐隐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忽略了。 楚征跟在他身后,突然问道:“爷,凤二小姐的记忆真的不会恢复了?” “关心这个干嘛,你还是去查查城里那些影卫比较实在。”提到凤倾天,楚墨岑面上露出一丝犹豫。 龙啸阳是个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人。他用凤倾天和卫子延做交易,肯定有用意。既然不能知道确切答案,索性就一并毁了! 楚征干笑出声挠挠头,“爷,这卫子延虽然表面风光。可不得不说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你瞧他那个家连个像样的护院都没有。凡是他有点防御能力,也不至于这样。” 楚墨岑点点头,确实,卫府的防御能力很低。甚至连个能护他周全的人都没有,这很不符合他的身份。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卫子延只是个商人,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会针对他刺杀他。 俩人满腹心事出了大宅子,楚墨岑留下一半的人守着。楚征暗笑他家王爷太过谨慎。这个宅院建在山林之中,周围围了几圈高大的树木。是他家王爷亲自布的阵,若不懂阵法的人,很容易迷失其中。而且上山只有一条路,路口也布了阵。哪里有那么容易找到。 不过,现在绣城里都是龙啸阳的人,明里暗里都监视着他们。若不是前几年楚墨岑心血来潮在许多山上都建了这样的宅子,以备不时之需。他们如今还真不知要把凤倾天藏在哪,楚征再一次佩服他家王爷的深谋远虑。 *** 午后,突然下起了雨,雨水噼噼啪啪打在满院的花叶上,更添几分寂寥。 凤倾天在几间房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几个丫环基本视她为空气,垂着头不言不语。憋的她都要疯了。 正没趣,忽然在书房发现了一支笛子,上面覆满了浮灰。可凤倾天毫不在意的用袖子擦了擦,像是寻到了什么宝贝。 轻轻放于唇边,清笛之音响起,伴着雨声更显清远。吹完一曲,摩挲在掌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这首曲子像是刻在灵魂深处,一呼一吸间,好像承载着一段深情的往事。可记忆里空空如也,甚至根本没有任何一点关于笛子的记忆。 她垂下眼,叹了口气。忽然楚墨岑的声音在耳侧想起,“不开心吗?” 凤倾天一惊,抬起头,尴尬的将笛子放回原处。笑了笑微微摇头:“没有,只是感觉好迷茫。” 楚墨岑搂上她肩,笑道:“愁也一天,乐也一天。想太多只能更添烦恼。” 凤倾天缓缓闭上眼,在他怀中总是格外温暖。细细的手臂圈上他的腰,往怀里又钻了钻,“楚墨岑,我好想知道自己是谁。” 在记忆中,凤倾天从来没有好好叫过他的名字。尤其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一般都带着威胁和气愤。可如今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无助。让他心里某个地方一松再松。 “会知道的,咱们先去吃饭吧?” 凤倾天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下意识的举动,连忙松开抱着他的手。小脸通红,闷声问:“不是说要出去几天吗?” 楚墨岑怔,因为他从凤倾天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幽怨,还有几分期盼。就像是一个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他毫不吝啬的配合回道:“想你了,就回来了。” 说着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滚烫的眼神像是要将她融化,凤倾天睫毛轻颤,一股莫名的悸动在胸中荡漾。楚墨岑低笑,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朝卧房走去。 精致的紫檀木床,坠着云白色的纱幔。随着窗外吹进了阵阵微风舞动,楚墨岑将她放在床上,魅惑的微笑在唇边溢开。他们重新认识一次,未尝不是好事。 这不是真的! 重新认识一次,她不会对着他像只刺猬,不会对着他张牙舞爪,不会一心只想他死。睍莼璩晓也不会再想着荆慕白。他可以好好待她,给她一个美好的生活,至少不会在拿到宝藏后让她去死。 一时间楚墨岑脑中钻出很多想法,总之这次算因祸得福。可以让她不再对他反抗,对于他的计划也更加有力。 想着欺身覆在她柔软的身躯上,在她耳畔低问,“想我了吗?”灼热的气息喷在凤倾天的耳廓里,湿润滚烫。 让她的心跳赫然漏了半拍,紧张的手心里都出了汗。睁着大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楚墨岑,凉薄的唇,很冰却很柔软。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舌尖轻轻纠缠。 绯红的脸,迷蒙的眼,急迫的喘息,重重的心跳,几乎让凤倾天要陷入晕厥。可她却在楚墨岑挑开她衣扣时,狠狠将他推开,拢着凌乱的发丝坐了起来。 “楚……楚墨岑,有些事我必须要弄明白!”凤倾天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不过这倒是很符合她的性格。若不是本性难移,楚墨岑也很难从这张陌生的脸下寻到凤倾天的影子。 “好,你想从哪里开始听?是咱们初识,还是你的身份,或者是卫子延?”楚墨岑正襟危坐,仿佛刚才的旖旎根本没有发生过。 凤倾天听见他这么问,不由呆住了,喃喃自问道:“我真的是卫子延的二夫人?” 楚墨岑闻言突然扯上她的脸颊,“唰”的一阵剧痛。就听他低低叹了口气,“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子,涂在你脸上的易容物没法取下。你还记得昨天坐在主位上的人吗?” 凤倾天一下就想到了那个邪佞的男人和那个美人,点点头。 “那个女人叫霍婉心,你没有感觉她很面熟吗?” 面熟?凤倾天眼中闪过疑惑,见楚墨岑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拿了把铜镜给她。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感觉很陌生,好像以前从未照过镜子似得。难道这就是楚墨岑说的易容? “啊,这张脸和那个女人很像!”凤倾天忽然间恍悟,楚墨岑朝她竖起拇指。 “你是霍婉心的代替品之一。” “啊?”凤倾天不解,可仔细想想卫子延对那个男人态度又好像想通了。可卫子延这样未免太BT了吧! “是很BT,我已经派人查过。这几年卫子延有不少女人,每一个都和霍婉心长得很像。不过唯独你是易容过的。”凤倾天微微红了脸,楚墨岑怎么知道她心里的话。 楚墨岑见她的样子,弯起唇。别说,失去记忆的凤倾天比起从前可爱多了,至少在他面前能有个女孩样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我易容成卫家二夫人?”虽然红着脸,不过脑子没停。而且和以前一样敏觉聪明。 楚墨岑眸中闪过一丝赞赏,“你的猜测很接近,不过你没发现昨日要迎娶的三夫人根本就没有出现吗?” “对对,我昨天也好奇呢。”凤倾天显得很兴奋,说话时眼睛亮亮的。好像对于这类动脑的事很感兴趣。楚墨岑对失忆后的她也萌生出不少好感。 耐心解释,“我也做了一个猜测,或许三夫人根本不存在。而是为了让某个人放心不得不做样子。你不过是他们之间的一颗棋子。” 听到这凤倾天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微微努努嘴。楚墨岑倾身抚上她的脸,“别怕,他们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你。除非我死了。” 明明是一句温柔的情话,凤倾天听得心惊肉跳,浑身发冷。伸手主动回抱楚墨岑,用力摇摇头。 “别胡说,你不会死的。” 楚墨岑本来想逗她,可瞧她真的在发抖。好像死这个字对她触动很大,不自觉顺着她的背心。想起从前凤倾天的生活,好像确实一直笼罩在死亡的阴影里。 这次失忆,对她来说或许也是好事。 “好,我们一起活成妖怪好不好?” 凤倾天噗嗤笑出声,两人便轻轻拥着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楚墨岑也轻描淡写的将凤倾天修改版的前生简单做了叙述,直到月上柳梢。两人才安然入睡。 *** 第二天,夜晚晴了的天空又布满了乌云,似乎到了雨季。总是缠缠绵绵落几滴雨,楚墨岑猛然坐起身,太阳穴隐隐作痛。 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好好睡觉了,谁知昨夜竟睡的如此沉。他长长吸一口气,见身边已经没了影子,无意浮上一抹浅笑。 这时,凤倾天端着个盆子进了屋,几缕湿发贴在脸上,微微蹙着眉,面带急色。 看也没看床上,径自湿了湿手上的帕子就朝床边走来。一抬头对上楚墨岑疑问的眼神,下意识抬手贴上他的额。 “呀,好像烧的更厉害了。赶紧躺下。”一边说一边将楚墨岑重新按回床上,仔细将被角掖好,把湿帕子覆在他的额上。 楚墨岑这才发觉自己发了烧,难怪头重脚轻。他拉过她的手贴在脸颊上,温热柔软的掌心很舒服,就像小时候娘亲的手。 “别担心,只是小病。” 以前这样的小病对于楚墨岑来说,根本不能影响他的任何。他是从死人堆里滚大的,根本没有躺在床上休息的权利。他除了不断让别人倒下,根本不敢有丝毫松懈。 看着凤倾天为他担心焦急的眼神,心里那个已经沦陷的地方陷的更深。缓缓闭上眼,宁静安详,多久没有这样放松过。没有杀戮,没有算计,没有复仇。 恍恍惚惚,楚墨岑再次睡了过去。再醒来依旧是清晨,从窗外投进祥和的日光。屋里很暖,好像生了暖炉。掀开被子见自己上身赤luo,但干净清爽,好有些淡淡的香味。 再瞧干净的衣物摆在床头,楚墨岑会心一笑。没看出凤倾天还有这样细心的一面。 他踏着轻快的步子出了屋,对面的书房门敞着。从窗子望进去,可以看见凤倾天安静的侧脸。 “在临帖?”有些低哑的声影穿过晨曦的宁静,打破了这一份柔和。凤倾天抬起脸,笑了笑:“闲来无事,练着玩。” 说罢搁下笔,抬手熟练的摸上楚墨岑的额。一切都很自然,好像他们是在一起生活了许久的夫妻一样。 楚墨岑拉下她的手,走到她身侧。凝眉去看她的字,突然眸色一紧,皱眉道:“这是你写的?” 宣纸上,一排排字洒脱不羁,清隽飘逸。和凤倾天从前那些鬼画符相差甚远。让楚墨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凤倾天一怔,记得昨晚楚墨岑和她说过,她是都城定国侯府的二小姐。既是如此,识字写字有什么可奇怪的? “有什么问题吗?” 楚墨岑这时已平静下来,恢复了常色,摇摇头。 “没事,以前从没见过你写字,还以为是你字丑见不得人。”边说边宠溺的笑笑,凤倾天绷着的神经也松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字,想着楚墨岑的话,若有所思。 楚墨岑揉揉她的头,将宣纸抽出,“好了,别想了。这幅字送给我可好?” “恩,咱们去吃饭吧?”凤倾天不再深究,但心里已经把这事放在心上。 两人牵着手,慢慢的走在廊檐下,像极了深情的爱人。但凤倾天还是感到了楚墨岑对她的态度,有些细微的变化。 吃罢饭,楚墨岑离开了宅院。凤倾天坐在水塘边的石头上,打了个哈欠。想起昨夜几乎没怎么睡,一阵困顿的倦意传来,便紧了紧身上披着的丝缎,靠在高出半个人的石头上闭起了眼。 忽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恍惚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叫了声:“二夫人!” 凤倾天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可此刻自己正躺在一张软榻上,顺着珠帘往外望。垭口处站着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湖蓝色的滚边绣裙,梳着垂云髻。美是美,可一眼瞧过去毫无生气。就像是一个摆着的假人。 冷不丁生出的想法,把自己吓了一跳。她吞了吞口水,问道:“你是谁?” 没想到那女人也张口问道:“你是谁?” 凤倾天更紧张了,感觉背后已经生出了薄汗。越看越觉得这女人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是谁。只好先自报家门,“我叫凤倾天。” 那女的脸上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机械的回道:“我叫凤倾天。” 凤倾天听后,面色一白。心想自己是不是做了噩梦,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疼痛的感觉瞬间蔓延开。难道这是真的? 不对,她不可能是凤倾天,她若是凤倾天我又是谁?凤倾天此时已经混乱了,她索性站起身,掀了珠帘走到那女人跟前。 在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梳妆台上的铜镜,无意间扫了眼,顿时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只见那镜中的人和面前的人一模一样,就连穿戴也相同。 “不,这不是真的!”凤倾天摇摇头,猛然推开面前的人,拼命朝屋外跑去。 偌大的宅子就如一个迷宫,凤倾天像个无头苍蝇,顺着廊檐一个劲朝前冲。可这廊檐不知有多长,不知是不是连着大门,力气都要用尽了也看不到头,让她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不经意认了真 无助,恐惧席卷着此时的凤倾天,她好希望前方有一盏灯,一个路标,一个人。睍莼璩晓能告诉她出口在哪,告诉她她是谁。可悠长的廊檐,望不到头,像是要将她吞噬。 想哭眼里没有泪,想继续朝前奔跑,脚步已经凌乱。她重重摔倒,瘫坐在地,感觉身体发冷,如置冰窟。一脸的茫然,一脸的悲伤,浓烈的将整个人淹没。 而此时,挽着淡紫色纱帐的床边坐着楚墨岑。清俊的面上不带一丝情绪,可狭长的凤眼中却晦暗深沉。奇怪的是,他面前摆着一张桌子,侧身站着。扫一眼床上的裸背凤倾天,笔尖迅速流畅的落在宣纸上。 正画着,突然凤倾天嘤咛一声,一滴泪溢出眼角,慢慢的在眼窝处积了一滩水,最终漫过鼻梁,淌过长长的睫毛,滑落。在深紫色的方枕上晕开一片水渍。 楚墨岑笔锋一颤,跃然在纸上的花朵上横出一笔。虽然有些突兀,但并不影响画的整体。忽然,灵机一动,凭借极好的记忆力,迅速勾勒出更多繁复的线条。 到他收了笔,凤倾天的面色已接近惨白,背后渗出的凉汗也越来越多。他赶紧将一颗药丸塞进凤倾天嘴里,给她盖上被子。可凤倾天却在被子里一个劲发抖。 憔悴的面容,发紫的嘴唇,像是腊月寒天在冷水里泡着。让人看得心疼,就连楚墨岑也皱起了眉。 蓦然心口一刺,连人带被子抱进怀里。大掌抵在她的背心,源源不断的真气透过被子传到凤倾天体内。凤倾天渐渐暖和过来,呼吸恢复了正常。 这时,就听楚征隔着屏风道:“王爷,三公子来了。” “进来吧。”楚墨岑将凤倾天放平,心里五味杂陈。救她是因为他们体内连着情蛊,对她暧昧温柔是因为想误导她,让她对自己依赖信任。毕竟下个月他们就要去和荆慕白汇合了。 可心疼是为什么?楚墨岑波澜不惊的心里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他生生压下。将这种情绪归结于情蛊作祟。 楚眠之挎着个木箱绕过屏风进了屋,看了眼楚墨岑目光便定在凤倾天苍白的面容上。皱皱眉,比划了几下烦躁的垂下手,直接开了口。 “大哥,你又给她服了幻药?”干哑的声音,是长期不说话的后遗症。但语气里不仅有不快,还有责难。 楚墨岑扫了他一眼,心里有过一丝挣扎,但还是冷下声音道:“先看看她的身体情况,再帮我配一剂可以洗去纹身的药水。” 说话时,眼睛从头至尾都盯着凤倾天。不过,他自己很清楚,看见楚眠之这样关心凤倾天,他很不舒服。 而且,楚眠之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开过口,一来是楚墨岑认为楚王府不安全,二来是降低楚安的戒心保护楚眠之的安全。可此时,楚眠之竟为了凤倾天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 那一瞬间,楚墨岑起了私心。决定自己把凤倾天身上的纹身弄掉。不能让楚眠之对不该的人动情。 楚眠之显然不知道楚墨岑心里在想些什么,修长的手指直接覆上凤倾天的脉搏。两人的肤色都很白,仅是肤色交错,就让楚墨岑忍不住皱眉。甚至有一种想要将凤倾天的手抽出来的冲动。 过了好一会,楚眠之沙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一次语气里除了不快,更是多了一分愠怒。 “大哥要是还想活着报仇,以后可得好好保护她。她现在的身子再禁不起你折腾了。”说罢,手指移到凤倾天的脸颊边。 还未触到,楚墨岑便一把推开,“眠之是在气为兄给她吃了幻药,还是气为兄当初没带你来绣城?” 楚眠之一愣,眼神里闪着从未有过的失望。十多年来楚墨岑在他心里,那就是一尊不可撼动的神。只要楚墨岑的决定,哪怕是错的他都不会犹豫一下。 可楚墨岑竟然一点都不明白! 冷笑一声,紧紧盯着楚墨岑的眼睛问:“大哥,你知不知道若是凤倾天死了你也活不了?你让龙啸阳带走她有多危险你知道吗?”楚眠之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吼的。长时间不说话的他,喉咙扯的生疼。 可心底涌出的恐惧,愤怒,让他像个不能自控的小兽。气的浑身都在发颤。 楚墨岑一直认为楚眠之是个少年老成的小孩,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泰然自若。可孩子就是孩子,表面装的再成熟,当遇见害怕的事便不能自控。原来他是在担心他,怕他死? 松了口气,大掌按上楚眠之的肩头,扯开笑:“不这样怎么能知道龙啸阳的目的,而且为兄命大着呢,不要担心。” 楚眠之捏着的拳渐渐收紧,几天连夜赶路,让他本就不多强壮的身体有点吃不消。青黑色的眼圈,虽然很淡。但楚墨岑看的真切,也知道这次楚眠之是真的急了。要不不会那么莽撞直接冲进绣城。 “楚征,先送眠之去休息。”楚墨岑静下心,方知此刻不该操之过急。他们都需要养精蓄锐,而且他时间太久不在驿馆出现,肯定会令龙啸阳起疑。 看了眼面色渐渐恢复正常的凤倾天,收起桌前的宣纸离开了宅院。 *** 几日楚墨岑都没有回宅子,除了楚征只带了几个影卫,一切如常。龙啸阳倒是时常带着霍婉心去驿馆,闲聊几句,有时还和楚墨岑身边的凤倾天聊几句。 楚墨岑知道这假凤倾天也就是假楼月瞒不住龙啸阳,不过也没打算瞒着。若是龙啸阳戳穿,他更好趁机反咬一口。可龙啸阳也聪明的很,不点破。只有悄悄在暗中监视的楚沛羽蒙在鼓里。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一个小雨天转晴的天气。凤倾天靠在软榻上睡觉,身上盖着厚厚的绒毯。身子缩着,像极了一只小猫。 楚墨岑进屋时发现屋里摆着暖炉,香薰袅袅,整个屋子都显得特别柔和。尤其是躺在榻上的人,更是像个初生的孩子,一点防备都没有。让人心疼,让人心动。 “天儿,醒醒!” 从睡梦中被人叫醒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是凤倾天这样有起床气的人。她微怒睁开眼,看见楚墨岑放大的俊脸,蹙了蹙眉收了情绪。 “怎么了?”揉揉眼睛,发觉楚墨岑有点小兴奋。“快点!跟我来!”楚墨岑站起身,示意凤倾天到庭院里。但见凤倾天磨磨蹭蹭,索性直接将她横抱起来,疾步朝外走去。 庭院里,花朵经过雨水洗礼,开的正艳。而水塘上方,一弯五彩斑斓的彩虹,像一座七彩拱桥,一直弯到白色的石头上,煞是好看。 凤倾天跟着楚墨岑开心的笑了起来,像个得了礼物的孩子。看着五彩的幻象,心中有些迷失。脑中赫然闪过一双桃花眼,温柔极了。她神色一紧,想要将那影像竭力留住,再细一回想又什么都不剩。 楚墨岑感到凤倾天的异样,垂下头。如墨般的星眸片刻间有些迷离,温柔道:“天儿,一直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凤倾天怔了怔,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恩。”没有记忆的她,对楚墨岑有的不仅是依赖,还有完全的信任。虽然骨子里的倔强没变,可却很温顺。 楚墨岑猛然将她搂紧,凉薄的唇瓣攥住她的唇。密密的吻着,很激烈很炽热。让楚墨岑自己都些震惊。但更让他震惊的是,此时身体竟有了反应。 他气喘吁吁的松开她,“跟了我就不能反悔,更不能有背叛。”楚墨岑说的很认真,凤倾天扬着脸,红扑扑的。水盈盈的眸子里满是不解。 廊檐旁,楚眠之笑米米的看着两人,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楚墨岑是他最亲的人了,在第一眼看见凤倾天时他就感觉到楚墨岑对她不同。是一种好奇,是一种排斥,但是偏偏又无法拒绝。 人就是这样,对于越排斥的东西越好奇。往往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事情会朝着令自己诧异的方向驶去。 这时,楚墨岑将凤倾天从怀里放下。单臂揽着她,唇边噙着笑,但眉心却锁着。凤倾天瞧见楚眠之笑着点点头,楚眠之也对她笑笑。两人算是打过招呼。 “大哥,我有话和你说。” 凤倾天知趣的从楚墨岑身边跳开,钻进了屋里。透过窗子可以看见她又将自己裹进了绒毯里。明明是夏天,温度并不怎么低。可凤倾天好像很畏寒,每次下了雨她就把自己藏进毯子里。像是冬眠的小猫,缩成一团。 见楚墨岑愣神,楚眠之有些无奈,伸手在楚墨岑眼前晃了晃,“大哥,你认真了啊?” 楚墨岑睨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她脸上的东西我知道怎么弄掉了。” 楚墨岑一听,眼光亮了一下。但片刻后又暗了,“就让她先这样吧,现在恢复容貌也没什么好处。”毕竟距离和荆慕白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说起荆慕白,楚墨岑眉头突突乱跳。他笃定荆慕白一眼就能认出凤倾天。甚至不需要向他之前那样试探,犹豫。既是如此,那他必须得好好计划一番。 想她牵挂她放不下她! 翌日,吃完早饭楚墨岑神秘兮兮的拉着凤倾天朝宅院后面的一片竹林走去。睍莼璩晓郁郁葱葱的竹林,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穿过竹林,他突然抱起凤倾天翻身坐上一匹黑色骏马。 策马狂奔,空气里弥漫着山间独有的芳香。那是自由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浑身放松。 凤倾天窝在他怀中,眸子里闪着亮晶晶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亮。这代表着她此刻的心情。 “咱们这是去哪啊?” “一会你就知道了。”随着山路越来越开阔,视野也渐渐广阔起来。马儿的速度缓缓放慢,他们好像置身于山顶,但又与湖齐平。 凤倾天不由惊了,痴了。只见眼前是一汪湖泊,虽然不大却蓝的动人心魄。湖边,几颗遮阴的大树,形成了天然的凉亭。楚墨岑抱她下马,两人牵手走到树下。 青草地上开着各种颜色的小花,白色的水鸟在风中,湖面上掠过。微风阵阵,丝丝奇香入鼻,让人陶醉,让人心动。 “这是泪湖,等到秋天天鹅、水鸟都来了更是一番奇景。到时候我再带你来。” “好!”凤倾天答得爽快,伸开双臂扬起脸在原地转了个圈。发丝在风中舞动,脚尖在草地上跳跃。 楚墨岑眯起眼,看着她奔向水边,用鞋尖撩起水花。看她采摘一朵朵娇嫩的花,追捕蝴蝶。看她笑的烂漫,眼睛弯成月亮。心底已经分不清是情蛊,还是真的悸动。 笑够了,跑累了。她柔顺的偎依在楚墨岑的怀里,将两人的头发系在一起打着结。楚墨岑难得流露出真心,眼底越发温柔轻轻拥着她,吻她的发际。 “天儿就那么想和我绑在一起?”如果他们今生注定要绑在一起,他不介意让白纸一样的她留在他的生活里世界里。可若有天她忆起曾经,会不会宁愿毁了自己,也要拉他入黄泉? 她是一只藏着爪子的小猫,他们之间彼此利用,彼此憎恨,彼此厌烦。可时到今日,她已在无意中撩开他层层心防。让他不安,焦虑,想要得到,更想要破坏! 凤倾天现在做许多事都是下意识的举动,她不明白楚墨岑说的绑在一起时什么意思。但在她心里,卫子延是那个魔鬼,而楚墨岑就是天边的光。将她从魔鬼的手里拯救了出来。 “恩,在一起。” 楚墨岑怔,撇开脸躲过她纯真而认真的眼神,打了一记响哨。马儿哒哒跑了过来。 回去的路上,凤倾天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楚墨岑一直皱着眉,薄唇抿着,眼神冷的要结冰。 当晚,他便带着楚眠之、楚征离开了宅院。 还好他的挣扎纠结,让他在无意间躲过了一劫。因为第二天绣城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足以让楚墨岑百口莫辩。 *** 驿馆,楚墨岑的厢房。 一进屋便涌出一股血腥气,楚墨岑顿了顿步子。诧异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屋里已经站了不少人,在最中间的是龙啸阳,依次到门边是卫子延、卫县令、楚沛羽和衙役。而躺在楚墨岑床上衣衫不整浑身是血的,竟然是神秘的霍婉心。 楚征和楚眠之都闻到了阴谋的气息,他们互相交换了眼神。就听卫子延道:“楚王爷,霍姑娘死了。” 楚墨岑走上前,见龙啸阳一脸平静,就连眸子里也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只是直勾勾盯着霍婉心的尸体,好像在看,又好像只是在沉思。楚墨岑清楚这件事是故意针对他而来,此时稍有不慎,便会激化他和龙啸阳之间的矛盾。 索性不说话,以静制动。也只是直勾勾盯着霍婉心的尸体,但面上是疑惑是不解,是莫名其妙。 过了好一会,龙啸阳终于抬起头,冷声问道:“昨夜楚王爷去哪了?” “回殿下,臣去清河画舫了。”清河画舫是个类似于青楼的地方,只不过开在船屋上。楚墨岑这些天都会从水上转到宅院,以避开龙啸阳的监视。 龙啸阳盯着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却也没再多问。后来,卫县令派人封锁了现场立了案。 这时,就听卫子延殷勤道:“殿下,王爷,草民家里虽然简陋,但在绣城比一般客栈是要好得多。不如二位屈尊去寒舍住吧?” 言下之意是绣城出了命案不安全,而他卫子延家却是绝对的不敢有人闯。楚墨岑不明白卫子延的意图,就看向龙啸阳。一副听君决断的模样。 龙啸阳道:“也好,反正没几日就该回都城了。” 就这样,楚墨岑和龙啸阳住进了卫府。晚上卫子延特意摆了酒宴,美名其曰为他们压惊。可和卫子延一同出席的却是卫家二夫人,楚墨岑眸色微变。 酒过三巡后,那卫二夫人直接端着杯到了楚墨岑跟前。“王爷,民妇敬您一杯。”她不仅和如今的凤倾天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语调,和喜欢努嘴的小动作都如出一辙。 楚墨岑端起杯略微点了下头,若不是宅院里的那个凤倾天背上有纹身。恐怕他自己都要怀疑自己的判断力。 接下来的日子,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楚墨岑知道此时的卫府可谓是危险重重。光是像穆柯那样的高手就不下十个,卫二夫人还时常刻意的表露出和凤倾天的相似处。 不过楚墨岑心知肚明,也就再也没有怀疑过。毕竟情蛊是无法作假的,那种相连的感应,哪怕换无数张脸也阻隔不了,改变不了。 正在这个敏感时期,忽然,绣城又来了一位皇子——龙啸麒。 龙啸麒来的那天,直接到了卫府。只和龙啸阳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就直接找到了楚墨岑。 一见面,什么都没说,直接丢给他一封密旨。楚墨岑看完,眉头锁的比任何一次都深。 “六殿下,皇上的旨意您知道吗?” 龙啸麒微微挑起眉,淡淡的表情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可楚墨岑向来不会说废话,他顿时觉得事情蹊跷。 正欲问,就见姜戎走了进来。看着楚墨岑的眼神不卑不亢,抱拳道:“楚王爷,皇上交代了。让您同臣一道回去复命。” 楚墨岑无奈下踏上了返回都城的路,不过他只带走了楚征和楚眠之。剩下的影卫都留在了绣城。 待楚墨岑离开后,龙啸麒才知道,原来龙绝尘是让楚墨岑把凤倾天交给龙啸阳。大家都知道事情不简单,可谁又能多问? 时间总是很快很无情,不会因为任何人停留,也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 此刻的凤倾天总是会想起那日的风,那日的云朵,那日的泪湖。可宅院有人把守,她连庭院也不能出。只能待在自己的那片小天地里。 她不知道为何楚墨岑失踪了,不知道为何他不回来,不来看她。难道要等到秋天?等到天鹅和候鸟飞来? 她骨子里就不是个忧郁的人,与风为伴,与雨起舞。在这一方天地里,经营着自己的小日子。采摘夏花,收集秋叶。晴天的时候,在庭院里临帖,雨天的时候,在廊檐下吹笛。脸上是浅浅的笑,虽然眸里是一天比一天深的寂寞。 可她不言,不多问,一句也没提过楚墨岑。 有时,会和丫环们学着做饭,虽然几次险些烧了厨房,手指上都是细小的口子。和她们学着绣花,虽然鸳鸯绣成了水鸭,指尖上都是密密的针孔。 但爬树倒是很溜,翻墙上房顶也无师自通。不过,她总归是个女孩子,眼看秋风就要吹过,眼看树木上的叶子都落尽。她的精神便开始一天不如一天。 发呆的时候多了,喃喃自语的时候也多了。还常常一睡就是一天,身子开始迅速消瘦。影卫们着急了,从城里捉来了一个又一个大夫,起初那一堆堆的补药,还能让她的神色看着好些。后来,大夫们把完脉就摇头。 随着她的萎靡,秋雨好像也要为秋天做最后的祭奠。连续十天,都在下雨。簌簌的雨声,让日子看起来更加萧条寂寞。直到某一天夜里,忽然房门被推开。 凤倾天蓦然坐起,眼神撞进那狭长的凤眼里,不知是惊还是喜。双唇微张,一个字也没说出。 楚墨岑合上房门,几步走到床前,抬起她的下巴,低问:“怎么,又不会说话了?” 凤倾天吸了口气,轻轻推开他的手,撇开眼。平静的躺下,生怕这又是一场美梦。楚墨岑以为她是在赌气,和衣在她身边躺下。 “天儿,我回来了。我们明天去泪湖好吗?” 凤倾天听的真切,可还是不由屏住呼吸,睫毛微颤:“你回来了?” 沙哑的声音撞进鼓膜,楚墨岑侧身揽过她的腰,坚定的吻了上去。霸道不容拒绝,碾磨她柔软的唇瓣。他们分别了三个月,这三个月是煎熬,是思念。楚墨岑自己最清楚。 管他是情蛊还是心动,管他是爱还是利用,他想她,牵挂她,放不下她! 想到这里,舌尖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唇舌教缠,身体也紧紧贴在一起。 不要留下遗憾 长长的一个吻终了,凤倾天不住的喘气。睍莼璩晓最后重重的咳了起来。楚墨岑轻轻顺着她的背,谁知凤倾天猛然坐起,猩红的血呕了出来。漏过指缝,悉数落在淡紫色的被面上,触目惊心。 楚墨岑一惊,吼道:“眠之!” 赶了几天的路,楚眠之又困又乏。正要去睡,就听见了楚墨岑的吼叫。顾不得穿外衣就跑了过去。 推开门,秋风扫进屋。挂在玄关处的风铃敲起铃铃的乐音。楚墨岑坐在床侧,凤倾天靠在他身上。冰凉的大掌包着她白希的手,捏成拳。眼底冰凉,但楚眠之知道那是恐惧。 “大哥,别急。”楚眠之虽然嘴上说着宽慰人的话,但眉梢已经挑起。见凤倾天一脸苍白,嘴唇上残留着嫣红的血渍。心知吐血这回事多半是内伤,可凤倾天住在这里怎么会有伤? 搭上她的皓腕,虚弱的脉搏竟有种油尽灯枯之势。他敛起眉,又仔细诊了一遍,依旧如此。用毒是他的强项,治人疗伤基本的还行,但这样看不出病灶的,着实无从下手。 “没什么大碍。”楚眠之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但眼色瞒不了楚墨岑。楚墨岑并未拆穿,简单的给凤倾天收拾了一下,将她圈在怀里假寐。 待凤倾天睡着,他悄声出了屋。见楚眠之立在庭院中,眼底是化不开的悲色。比院中的秋色还要萧条。 “有多严重?”楚墨岑第一次感觉到沉重,这三个月,他能感觉出自己对凤倾天那着了魔一般的思念。 楚眠之扯了扯嘴角,低语:“大哥,别留遗憾。” 轰——!楚墨岑蒙了,怎么会那么严重?脸色瞬间冷下,朝虚空低唤一声,几个影卫现了身。 仔细问过凤倾天的状况,并没有任何异常。先前他们也有发密信告诉他,凤倾天的憔悴,消瘦。原本他以为她只是心情抑郁,精神不济。 “她的身子能受的住长途跋涉吗?”不知楚墨岑在想什么,神色如常,已经看不出情绪。楚眠之淡淡点头,说别太久应该可以。 没想到,楚墨岑却是要带凤倾天回都城。 “不行,大哥,皇上还在气头上。太子现在一心要置你于死地,回去不是当靶子吗?” “现在只有白如能救她,我必须带她回去!”楚墨岑说的坚定,而且楚眠之注意到,楚墨岑只要在这宅院里自称都是我,而不是本王。看来他对凤倾天确实动了情,可情蛊不是已经被白如解除了吗? 等等,难道是情蛊的原因? “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寄养在白如那的蛊虫出了问题?” 楚墨岑怔,三个月前他回到都城。没多久龙啸阳就以凤倾天是假的,给他扣上了欺君的罪名。还好他早有防备,在面圣前给假凤倾天吃了幻药。 在众目睽睽下,假凤倾天说指使自己的人是龙啸阳,是在楚墨岑刚到绣城时就把凤倾天掉了包。因为在场的人多,龙绝尘不便发作。龙啸阳偷鸡不成蚀把米,对楚墨岑恨之又恨。 明目张胆的派穆柯再次去刺杀楚墨岑,楚墨岑原本可以躲过。谁知那天恰巧风家的蛊毒发作,让穆柯占了先机,一剑刺进心窝。还好白如赶来又一次救了他。并帮他将还没有完全消融的情蛊取了出来,并帮他封存寄养。 难道是白如那的蛊虫出了问题? 天还未亮,楚墨岑就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凤倾天踏上了归程。一路上都抱在怀里,虽然马车里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厚毯,可他却总怕一放下就是天人永隔。 凤倾天窝在他怀里,心底是说不出的惆怅。轻笑着去扯他严肃的脸,动作熟悉的就像是本能的反应。可楚墨岑清楚,在三个月前,他们从仇人一步一步走来。凤倾天想的最多的恐怕就是让他去死! 而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要好好利用这颗棋子。一场失忆,不仅拉近了彼此的关系,就像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激发了他们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情。 若凤倾天不是凤家的女儿,不是荆慕白的徒弟。从一开始他就不会那样厌恶她,利用她,威胁她。平心而论,他很佩服她的坚强,很羡慕她对荆慕白的深情。 马车缓缓向前走着,凤倾天透过车窗上摆动的车帘,只能看见灰色的天空。估计又是一个阴雨天,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她的记忆里没有除了绣城以外的记忆。 而绣城里,她所有的记忆都是一个片段,一个名字。最真实的就是楚墨岑,望着他坚毅的下巴,唇角浅浅弯起。 她能感觉到楚墨岑的忧心,浮躁。和她有关吗?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凤倾天问的很坦然,眼神里一丝恐惧都没有。 楚墨岑收紧手臂,将她身上的毯子拉了拉。垂下眼望着她,语气里带着不快,“胡想些什么,咱们是回家。路还长着呢,赶紧睡会。” 不知楚墨岑是在和凤倾天说,还是向自己说。不知说到都城的路还长着呢,还是凤倾天的路还长着呢。两人都默契的不再说话。 楚墨岑用腹语对赶车的楚征道:“楚征,再快一点!” 与马车并驾齐驱的楚眠之,拉着缰绳和楚征对望一眼。他们都听出了楚墨岑的焦急,两人摇摇头,叹着气。 其实,凤倾天并没有睡着。她闭着眼默默数着楚墨岑的心跳,感觉马车加了速。一种很奇特的感受在心里繁衍,就好像能感觉出生命的流逝。 一连数天,他们都没有停歇,不分白天黑夜的赶着路。凤倾天起初还能保持清醒,时间久了便昏昏沉沉,有时一昏迷就是一整天。楚墨岑下巴上布满了胡渣,好看的凤眼里没有了平日里的锐气,而是布满血丝。 楚征和楚眠之从来没见楚墨岑这过,既担心又无力。 就连楚墨岑自己也充满了无力感,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凤倾天动了心。现在去追溯已经没有意义,他只知道若是白如救不了她。他就必须要将她送去给荆慕白。 虽然荆慕白这些年一直隐藏的很好,特意掩盖了所有锋芒。但楚墨岑清楚,荆慕白这样的人才是天生的猎手,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自己的猎物。 就像定国侯的死,表面上是意外,实则和薛涛脱不了干系。再向下追查,连带凤夫人和凤夜华都有参与。可仔细一想,他们的动机根本不成立。 定国侯活着,远远大过于他死了。凤夫人就是再蠢,也不会去谋害自己的丈夫。所以楚墨岑一直都怀疑还有一个幕后的黑手,但那个人隐藏的太好太完美。 而最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年纪轻轻就当上国师的荆慕白,就像他一样,抱着一个目的一步步攀上高峰。 半个月后,当楚墨岑他们回到龙尾山。路过楚王府时,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命楚征将马车赶到了白如住的小屋。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小屋已人去楼空。不过,白如倒是给楚墨岑留了字条,好像算准了他一定会回来。 楚墨岑将字条紧紧捏进掌心,揉成一团狠狠扔在地上。眼底喷着怒火。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因为凤倾天已经昏迷三天了。而且身上还起了许多红色的水泡,那些水泡轻轻一碰就会破,流出脓水。 他看着心如刀割,却无能为力。 “楚征,带人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白如给本王挖出来!” 遂后楚墨岑亲自赶着马车回了楚王府,楚眠之捡起地上的字条,见上面一行清秀的小字“待归期与君执手白头”落款上竟然写着思念你的阿如。 瞥瞥嘴角,在木屋里转了一圈。白如似乎并没有带太多东西走,看来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不过她怎么猜到楚墨岑一定会来呢? 难道…… 楚眠之想着开始翻箱倒柜,直到瞟见窗棂上挂着的一个翠绿色小盒。扯下,打开。一条碧绿色的蛊虫躺在里面,一动不动,已经死了! 盒盖内侧,卡着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依旧是白如的字迹‘死同穴’。这是什么意思?当楚眠之将盒子带回楚王府,楚墨岑已经暴走了。 “滚,下一个!”随着一声怒吼,只见在宫里做了二十多年御医的方笑言被拖了出来。面如菜色,抖如筛糠。 守在门外的夜蒲,叹了口气,比了四根手指。楚眠之了然的点点头,估计这应该是一个时辰内的第四个了。 “大哥,这是我在白如那找到的。” 楚墨岑看了一眼,嫌弃的丢在一旁。将一屋子人都赶了出去,颓然的坐在床边,看着毫无生气的凤倾天,心生悔意。刚到绣城那日他就不该让她和龙啸阳出去。 想来那个阿秋,也应该是龙啸阳刻意安排的。 一守便是一夜,当太阳升起,楚墨岑才缓缓站起身。都城不像绣城总是阴雨连绵,这里阳光明媚,秋高气爽。 他轻轻碰了碰凤倾天的脸颊,将她抱起。昏迷多日的凤倾天也给面子的睁开了眼。她主动环上楚墨岑的脖子,在他胸口蹭了蹭。 “咱们要出去吗?” 虚弱的声音里,早就没有了往昔的彪悍。楚墨岑微笑着点点头,他宁愿她像从前那样,像只吃人的老虎,时不时伸出爪子挠他一下。他宁愿她像从前那样,没有教养不温柔,只会惹他生气。他宁愿…… “恩,咱们去屋顶晒晒太阳。” 天儿,对不起 楚墨岑不费吹灰之力就带着凤倾天上了屋顶。睍莼璩晓墨居所处的位置很微妙,虽然建筑不高,但却占据着最高的地势。以往在下面看不出,可坐在屋顶便能发现,这里不仅可以看清整个楚王府,就连贯通龙尾山的山路也尽收眼底。 山下层林尽染,有的金黄,有的火红,有的是树干的灰白。错落层叠,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凤倾天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十分虚弱,但眸里却闪闪发光,没有恐惧,没有失落,没有一丝的伤感。 楚墨岑了解凤倾天的童年,了解她以及凤家的一切。没想到,即便是失忆也没有改变她坚毅的性格。 不过他却为她心疼,因为他知道凤倾天其实不过是外强内柔。 凤倾天感觉到楚墨岑的目光,侧过脸望着他。不得不说楚墨岑长得真好看,尤其是那双凤眼。承载着不同的情绪,深情时让人沉醉,愤怒时显得张狂邪魅。而此时蕴着悲伤,可他又想极力的掩饰,面部表情变得有些抽搐。 她抬手覆在他的眼睛上,想想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能感觉到楚墨岑时而矛盾,时而忧虑,时而会有些闪躲。下定决心应该是这几天的事。 看来,他们曾经只是认识,但并不是楚墨岑表现出的那样,是相爱的恋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尤其是在苍白的记忆里,若连个可牵挂的都没有。死的时候是何其的悲哀。 冰凉柔软的手掌贴在眉眼间,很舒服。呼吸里是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楚墨岑贪恋她掌心的温度,难得顽皮的眨眨眼。睫毛在她掌心瘙痒。 凤倾天低笑,“我死以后一定要把我埋在一个阳光充足的地方。” 语气很轻快,可楚墨岑明显僵了一下。狠狠拉开她的手,眼里满是愤怒。一个字也没说就倾身封住她的唇,好像要将她方才的话吃进肚子里。 凤倾天由他吻着,狠狠碾压她的唇瓣,咬她的舌尖。 就在这时,忽然胸口剧烈的疼痛起来。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楚墨岑,腥咸的液体从口鼻中涌出。 “天儿!”听到楚墨岑惊慌的呼唤,凤倾天唇间扬起一个笑容,闭上了双眼。周身如坠入烈火,每一寸皮肤都被火烧灼。折磨的她口鼻里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 思绪也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再睁眼,已不知是过了多少天。躺在楚墨岑那檀木大床上,空气里浮动着暗香。 凤倾天挣扎着起身,就听“天儿!”楚墨岑丢下手里的药碗,飞快的跑到床边。将她按回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别乱动,好好躺着。” 眼神里是心疼,语气里半含着开心,半掩着忧心。 “我睡了很久吗?”楚墨岑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岁,下巴上都是胡渣,眼窝深陷,发丝微乱。根本不像她认得的楚墨岑。 “没有,三天。”楚墨岑摸摸她的额头,满眼怜爱。唇边还挂着勉强的笑意,凤倾天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因为现在整个身体处在一个麻木状态,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不清。 “我想喝水。”凤倾天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让气氛变得轻松。可楚墨岑还是很紧张,迅速的倒了水递到她唇边,一点一点的喂。 喝完水,凤倾天正想让楚墨岑帮自己坐起来。就听他自言道:“呀,刚才把药给洒了。我再去端一碗。” 这几日,凡是和凤倾天有关的事,楚墨岑都亲力亲为。凤倾天望着他的背影有点心疼。他刚出门,她也悄悄下了床。忍住晕眩走到桌边,走出门。 抬头望着天空,一大片火烧云挂在天幕上。红彤彤甚是好看,可她还能看多久? 长发散在肩上,面露浅笑。眼眸描摹着每一棵树,每一朵云。虽然没有太多的记忆,但活着真的很好,很好。她突然有点舍不得,有点忧伤。 这时,忽然从屋顶跳下一个人。凤倾天连正常人该有的吃惊都做不出,眯起眼静静的望着眼前的人。似乎有点眼熟。 “你就是天儿对不对?”那人直接奔向她,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光洁的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似撒娇一般说道:“你去哪了,担心死我了。” 凤倾天轻轻推着他,有点吃力。不过那男人也自觉的松开了手,见她不解的望着自己,眼神里满是陌生。 “是我啊,风飞扬,小肉墩啊!” 凤倾天诧异的看着他,一身靛蓝色锦袍,衬得皮肤很白。眉眼炯炯有神,说话时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明眸皓齿,很精神。哪里肉啦? 风飞扬眸中划过一抹失落,沉默起来。不一会,急促的脚步声便打破了宁静。楚墨岑手里端着药,一见风飞扬立即一个箭步冲到凤倾天身边。 将药碗再一次扔了,把凤倾天打横抱起,狠狠剜了风飞扬一眼。 “你来做什么?” 风飞扬也瞪着楚墨岑,不客气问道:“你把天儿藏到哪里去了?” 凤倾天感觉楚墨岑抱着自己的手臂陡然收紧,好像在担心什么。但微微一想便了然。恐怕他并不希望自己和这个风飞扬接触吧? “你说的天儿是叫凤倾天吗?”她靠在楚墨岑怀里淡淡的问。楚墨岑转身就要将她抱进屋,她轻轻拍拍他的胸口,示意他别担心。 就听风飞扬迅速应道:“你知道天儿在哪?” “我们离开时她还在绣城。”话音落,就见楚墨岑垂头望着自己。神色很复杂。凤倾天朝他扬起笑脸。心里想着,一个将死之人实在没有必要再让别人徒增忧伤。而且看起来这个风飞扬对她很不一般。 楚墨岑抱着她进了屋,将她放在床上。略带歉意看着她,“天儿,对不起。” 凤倾天摇摇头,并不想追根究底,现在知道一切有什么意义?抬眼望着他,眼中闪烁出温柔的光芒。 “墨岑,今时今日我只想平静的走。有你在身边,已经足够了。” 楚墨岑坐到床边,紧紧揽着她,不语。他一定要找到解药,一定要救她! 又一阵困意袭来,凤倾天开始意识恍惚,紧靠着楚墨岑,唇角划过苦笑。真不知这一睡,还能不能再醒来…… 鲜少下雨的都城,突然在夜里滴起了雨。清冷的雨打在瓦片上,落在树梢上。淌进楚墨岑心里。 悲伤的情绪在楚王府里蔓延,人人都知楚王爷从绣城带回一个姑娘。带回来就安置在墨居里,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看来是捧在心尖上了。 而,先前装疯的上官莲儿,在楚墨岑离开都城后,忽然正常了。并且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趾高气扬,刻薄刁钻,明显已经完全修炼成了楚王妃。 上官雄也趁着楚墨岑不在,专门向龙绝尘请了旨来陪女儿。楚王府的侍卫也没辙。 不过上官莲儿到很有眼色,楚墨岑回来后她表现的端庄大方,说话也很有分寸。她根本不来招惹楚墨岑,并把楚王府的一切打理的还不错。 直到雨下了三天又三夜,凤倾天一点转醒的迹象也没有。楚墨岑正烦闷,就听楚征说上官莲儿求见。 “告诉她本王有事,改天在说。” 楚征面露难色,看了一眼旁边的楚眠之,道:“王妃说她有拔除情蛊的方子。” 楚墨岑诧异,上官莲儿这样深居闺中的女孩,怎么会知道这个?难道是有人故意给她放了消息? 楚眠之也接道:“大哥,我刚才套了她几句话。好像确实知道些什么。” 楚墨岑看了一眼床上的凤倾天,见她手臂上又长了几个水泡。让人碰都不敢碰,整个身体好像都在慢慢的腐烂。 “带到书房去。” 虽然不久前回来过,但楚墨岑几乎没有正眼看过上官莲儿。今日一见,发觉她确实不一样了。眼睛里没有了以前的娇羞惊慌,取而代之的是深沉老练。不知道这些日子上官雄怎么训练了他家闺女。但这样就能高枕无忧的当楚王妃吗? “莲儿,你知道情蛊?”楚墨岑不想与她多做纠缠,直接开门见山。 上官莲儿垂眼点点头,“王爷,妾身以前听人说过。不知是谁中了情蛊?” “本王的女人。”上官莲儿不知楚墨岑会回答的这样直接,面色微变,放在小腹前的双手紧了紧。 “莫不是王爷也中了蛊?” “本王的蛊虫已经取出了。” 上官莲儿猛然抬起头,一脸诧异。遂后浅笑,“还好王爷没事,情蛊根本没有解药。一个死了,另一个也会死。” 楚墨岑扬起一丝冷寒的笑意,人再变眼睛骗不了人。上官莲儿毕竟接触的人和事少,不管上官雄怎么教。她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变成处变不惊的人。 “既然王妃没有办法,那本王就不留你了。” 楚墨岑刚要踏出书房,上官莲儿一把捉住了他的袖口。垂下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 “那姑娘身上可起了水泡?” 楚墨岑停住步子,一瞬不瞬盯着上官莲儿。大掌捏起她的下巴,与她对望。 疼你就喊出来 上官莲儿眸中闪过一瞬惊慌,目及他处。睍莼璩晓故作镇定,“那些水泡千万不能烂在皮肤上,不然会感染使全身溃烂。而且要处理得当,应该还能多撑些日子。听说风家有人会解。” 一口气说完,见楚墨岑松了手,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刚才楚墨岑那眼神,分明是在警告她,若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让她生不如死!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果真瞒不住,上官莲儿咽了咽口水,“昨夜一个黑衣人闯进了芳菲阁,是他教妾身这么说的。” 说罢扑通跪在地上,一脸委屈。楚墨岑睨了她一眼,“夜蒲送王妃回去。” 上官莲儿以为楚墨岑会借口保护她,让人把她拘禁起来。就像之前那样。可楚墨岑没有,甚至多一句话也没说。明摆着他有了自己的计谋,而她连棋子都不是。 她不甘心,嫁给他,不禁没有享受到一丝快乐。反倒受了不少屈辱,还让素巧失去了一条手臂。那个黑衣人说的对,楚墨岑不配得到她的爱。她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 凤倾天转醒,一连五天的阴霾已过去,太阳露出微光。楚墨岑睡在她身侧,睡得很沉,眼底浮着黑眼圈。她强撑着绵软的身体,望着他。用眼神勾勒着他的轮廓。 仿佛世上的一切都已经与自己无关,他们在泪湖边策马,他为她插上粉色的小花。蓝的天,白的云,容易受惊的飞鸟。 身体很疼,撕裂一般的疼。如果她要死了,楚墨岑会伤心吗?会痛苦吗?她不想再问从前,骗局也好,利用也罢。在那个沉长的梦里,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离去。 可脑中闪过的片段,有父亲的死,姐姐的死。而他都在她身边冷眼旁边。多希望噩梦只是噩梦,可却真实的如烙在灵魂上的印记。 “墨岑”低低唤出声,楚墨岑猛然坐起。瞧身边的她一如既往,没有表情,脸色苍白。 是梦吗?眠之说过,她没可能恢复记忆的。不会的,不会的! 就那么静静坐着,看着她,她瘦了,他也瘦了。入夜,他刚出了屋子,凤倾天便睁开眼。迷离的眼神里,似是思量,又似是绝望。 贴在门边,听到楚墨岑低沉的声音,“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大哥,除了风老爷子,很难再找出第二个对蛊了若指掌的人。” “好,我明日就去。你帮我照看好她。” “大哥,且不说风老爷子愿不愿帮忙。皇上现在对你已经有了看法,而且太子那边虎视眈眈。别到最后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眠之,你还记得我娶丹云的原因吗?” “因为丹云救了你一命?” “这只是其一,还因为想通过荆慕白接近凤家。而丹云很单纯,又没有背景,是当时最合适的人选。但没想到荆慕白宁可牺牲丹云。所以后来我就直接向皇上提亲,说要娶凤倾天。然而,这一次被牺牲掉的是定国侯。” “大哥,我听得有些糊涂了。” “呵,连我自己也有些糊涂了。其实我娘的死赖不上凤家,就算那晚有大夫也救不活的。你知道吗,凤倾天是这个世界上最傻,最傻的人。但是她却很善良。那么多年,因为找不到害我们母子的真凶,所以我一直在找凤家麻烦。可她,从小备受欺辱,却有一颗最真的心。凤鸣月和凤夜华不知在背后欺负过她多少次,她却想要保护凤家,还为此和我做交易。还有荆慕白,她爱的那么深。可荆慕白为了给自己找个靠山,宁愿去娶风家的傻子也不要她。而且,她有很多次可以杀了我的机会,也有毁灭楚王府的本事。可她没动手,大概是想找到我害死她爹的证据。也或者是怕杀了我,凤家就彻底消失了。谁都知道父母之仇大如天,我们为了报仇能丢掉自己的姓名,宁愿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她竟然在等!还有那个阿秋,天儿一定是看出了端倪才故意让阿秋偷了夜明珠,是想提醒我注意。可我却为了弄清龙啸阳的目的,把她送入了虎口。又为了让龙啸阳和荆慕白自相残杀,自己取出了情蛊。她现在受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 这是楚眠之头一次听楚墨岑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说到最后满脸的哀伤,让人看了心里都难过。毕竟在世人眼里楚墨岑是那样强大的存在。他掌握着多少人的生死,可此刻竟有种要落泪的错觉。 “大哥,眠之明白了。当初你替眠之报了仇,眠之也一定会陪你手刃仇人!依我看,去求风老爷子不如让风飞扬成全。” “风飞扬那小子,一看就蠢的要命。他怎么可能懂巫蛊之术。”楚墨岑瞬间变了脸,满眼不屑。 楚眠之却闻到了极大的醋味,笑:“再蠢也姓风,总比你的胜率大。” “楚征,去找风飞扬!” 听见脚步声,凤倾天赶紧离开门边。但身体已经虚弱的无法支撑她,刚抬脚便重重栽倒在地。 楚墨岑听见声响,立即跑了进来。将凤倾天抱起,一脸讶色。 “天儿……” 凤倾天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浅笑:“我真是越来越没用了,连拉门的力气都没有。以后只能在你怀里赖着了。” 说话的语气和往常一样,从面上眼里也寻不到一丝可疑的痕迹。楚墨岑稍稍安了心,紧绷的面色也放松下来。楚眠之则微微皱了皱眉,离开了墨居。 楚墨岑细心的给她喂药,喂粥。下巴是新生的胡渣,虽然有点憔悴,却有一种颓废的帅气。看的凤倾天心里隐隐作痛。 她原本就是个敏觉的人,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不代表她傻了。朦胧的梦境,还有刚才那番话,不难做一些推断。心里堆积着层层心事,想要问出口,又怕伤人伤己。索性不言,但又无法坦然面对。 “墨岑,我想吃些有味道的东西。” 楚墨岑眼前一亮,因为凤倾天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 “好,我去让厨房给你做些你爱吃的点心。” 望着他的背景,凤倾天眼底的泪滚了下来。他们是仇人吗?好残忍的过去,既然是那样,为何还要让她在生命的最后遇见他! 后来的几日,凤倾天一直很清醒,连精神也好了很多。楚墨岑对她更加小心。 “咝——” “天儿乖,忍着点。这些水泡一定要处理干净,否则会感染其他皮肤的。”楚墨岑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按在凤倾天手上的手指不住的发颤。 凤倾天咬着牙,侧头越过他看向窗外,刚才她让楚墨岑帮她开了一条缝。她想看看天空,如今是看一日少一日了。 “天儿,疼你就喊出来!”楚墨岑沙哑的说着,凤倾天抬起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脸。笑着摇摇头,“没事的,我还想吃昨天那个蜜汁丸子。” 楚墨岑帮她盖好被子,点点头。转过身的瞬间,眼底充斥的绝望。凤倾天身上的水泡越来越多,看着他就撕心裂肺的疼。可想她在忍耐些什么。 残阳似血,染红了整个龙尾山。凤倾天蹑手蹑脚下了床,紧咬着牙关。这些日子她努力的保持体力,就是在等这一刻。 她知道楚征和楚眠之都不在,楚墨岑去厨房也至少要一盏茶的功夫。这几天有事没事她就央求楚墨岑抱她上屋顶晒太阳,其实她在暗暗观察楚王府的地形。而且这墨居,看似严密。其实里面没什么人把守,大多数人都围守在外侧。 换了件衣裳溜出门,她躲进书房。只是短短几步,已经浑身都是薄汗。之前楚墨岑带她去浴房洗过澡,那里是活水。所以她特地留意了一下,原来浴房后面也是个大水池。不过是露天的,阳光充足的时候,水是温热的。 她仔细研究过,要把这么多水排出府,肯定有排水口。只要潜到那里,就可以从排水口出去。 书房和浴房只隔着一扇窗,凤倾天小心的翻过窗子,进了浴房。她并没有出去,而是躲在浴房里的玉床下。玉床是一整块玉直接掏空的,所以中间有个夹缝。刚好可以容下一个人。 等,她要等楚墨岑的注意力被吸引走,等到天黑。如果现在冒险出去,很有可能被她没有发现的侍卫抓住。 楚墨岑端着蜜汁丸子进了屋,这几日凤倾天的食欲很好,他看着也开心。只要她的精神气在,他相信一定能够等到风飞扬拿到解药。他已经和风飞扬协商好了,只要他拿到情蛊的解药,他就把凤倾天的下落告诉他。 不过,他可没有说是真的凤倾天。这叫兵不厌诈嘛! 一进屋,见床上没人。心口陡然一沉,多少年都没有体会过心慌的感觉。此刻,好像心里生出一股又一股的恐惧,缠的他脑中一片空白。 “楚征!” 过了好一会见楚征没进来,楚墨岑直接冲到院里吼道:“人呢,都死了吗?” 这时从墨居外走进一个侍卫,恭敬道:“王爷,您不是派楚管家去风家了吗?” 是谁背叛了谁 楚墨岑这才回过神,对啊,楚征和风飞扬一起去风家了。他这是怎么了,理智呢?别慌,他告诫自己不要慌,凤倾天肯定是去院里走走,墨居也不小,或者她是想和自己开玩笑,也许在躲猫猫。 这些天太无聊了,他总是很沉闷,天儿肯定憋坏了。想自己找点乐子吧? 安慰着自己冲出屋,感觉心脏像是被人捏着喘不过气。书房没有,后院没有,她喜欢去的阁楼上没有,难道上了屋顶? 飞身落在青色的瓦片上,楚王府和龙尾山都在脚下。可他的天儿却没有影子。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对了!浴房。她肯定是嫌自己臭了,想去洗澡。 可她身上的水泡不能碰水啊!楚墨岑急急跳下,直接冲进了浴房。心口砰砰砰使劲跳,当看见一池平静的水,整个心沉了下去。 “来人!” 话音落,从外面井然有序进来几个黑衣人。单膝跪地,等着楚墨岑下命令。楚墨岑捏了捏眉心,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虽然墨居守卫森严,但想要无声无息带走凤倾天也不是难事。 因为墨居的守卫都在外围,他以前故意将这里设置成一个漏洞。好让人闯进来,再来个瓮中捉鳖。可没想到,这却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但现在不是后悔自责的时候,他敛眉沉声问道:“有人靠近过墨居吗?” “回王爷,属下方才瞧王妃在附近转了几圈。但没有进墨居。” 上官莲儿来做什么?楚墨岑心里着急,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他丝毫没有怀疑过凤倾天是自己走的。命一部分人搜索王府,一部分人搜索龙尾山。自己直奔芳菲阁。 芳菲阁。 上官莲儿现在只不过是一只纸老虎,虽然披着王妃的头衔。但在楚王府根本没什么实质的权利地位。她还算有点脑子,楚墨岑回来后她尽量躲着避着。除了那天被黑衣人威胁,去墨居讲了一堆有的没的。 这不,现在正乖乖的做些女人家该做的事——绣花。 楚墨岑示意守卫别出声,在门边看了上官莲儿一会。她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显得很安静。和刚入府时没什么区别,好像还是那个单纯的小女孩。 “刚才王妃去找本王了?”收起语气中的寒意,淡淡的问。 上官莲儿抬起脸,面上是惊讶,一双眸子却冷静的很。楚墨岑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只见她放下手中的绣活,站起身堆上笑意。 甜腻腻道:“妾身想王爷了。” “想本王什么?” 上官莲儿毕竟道行太浅,微微一怔,脸上浮起假意的娇色。楚墨岑接着道:“听说上官将军一直想要王妃回娘家看看,今日王妃就回去吧。多住些日子,本王去接你。” 说罢楚墨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芳菲阁。这时他已经冷静下来,如果和上官莲儿有关,那她一定不会轻易松口。不如找人暗中跟着。但若是无关,会不会是…… 他快步回到墨居,先在书房转了一圈,又回到寝室。一个问题一直在脑中盘旋,会不会是凤倾天自己藏起来了呢?她要躲着他!那她一定听见了他和楚眠之的对话。 墨居的地形摆设在脑中展开,他疾步钻进浴房,直接冲到玉床边。没人! 里里外外又重新找了一遍,都没人!楚墨岑急红了眼,让人把上山下山的路全部封死,在楚王府周围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凤倾天想到楚墨岑会猜到,所以她冒险回到了寝室,就藏在床的内侧。等楚墨岑出去,她又赶紧溜回浴房,藏回玉床下。她知道楚墨岑现在还拿不定不主意。一方面怀疑她被人带走,一方面又怀疑她听见了他和楚眠之的对话自己离开。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凤倾天的体力流失的很快。机会没有力气再挪动,可她咬紧牙关,告诫自己一定要挺到出去。她运气很好,楚墨岑整个人都乱了,是关心则乱,病急乱投医,发了疯一样,没有章法,没有理智。低估了凤倾天的观察力,低估了凤倾天的心思。 凤倾天如预想那般,潜入了浴房外的水池。沁凉的池水漫过全身,胸口憋得生疼。一股腥甜涌出,她捂着嘴,扒开水底那木塞,游了出去。顺利的不可思议,墙外是一条被改了道的溪流。应该是被楚墨岑直接改到了浴房。 她拖着湿漉漉的身子爬上岸,尽量藏在草丛里,大口喘着气。眼前直犯晕。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今天透支的体力太多,可藏在这里早晚会被发现。 软软站起身,还没迈开步子就感觉天晕地旋,一头栽回了草丛里。 这时,从暗中走出一个白衣男人。在黑夜里显得尤为明显,可他却如闲庭散步般,将凤倾天抱起,慢慢悠悠顺着溪流往上油走去。 不知过了几天,凤倾天再醒来时,正泡在温热的水里。她先环视了四周的环境,又垂头看着自己布满疮痍的肌肤。眸中满是不解。 难道被楚墨岑捉回来了? “醒了啊。”突然,一个温润的男音闯入耳膜。凤倾天下意识护住胸前,抬眼便见一个男人蹲在岸边。长得十分俊秀,有着一双不输给楚墨岑的桃花眼,温柔如风。 她面红耳赤的背过身,整个人都恨不得藏进水里。结结巴巴道:“衣……衣服。” 男人低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望着水里的她,“这可是药泉,对你的身子有好处。多泡泡吧。” 说罢,安静下来。凤倾天侧脸偷偷瞄了一眼,见男人已经离开。这才喘了口气。这温泉差不多有两个浴桶那么大,但是有股淡淡的香味,闻着很舒服。四周都堆砌着石头,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屋顶是青色的瓦片,和石头间有差不多一人高的距离。空气可以对流,不至于很闷。 她放松了身体,靠着光滑的池壁,缓缓闭上眼。脑里浮现出楚墨岑的样子。 她不知道她的离开唤醒了世上人人惧怕的阎罗王爷! 楚墨岑找了数十天,几乎要把龙尾山翻遍。可凤倾天就像消失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心中有怒,有气。无数次午夜梦回,梦里是她,记忆里是她,脑子里是她。 实在找不到宣泄的地方,就变成了一个刺猬,逮着谁刺谁。 朝堂上,龙啸阳一个刁难,他毫不犹豫双倍奉还。上官雄只让他接上官莲儿回去,他就直接送上休书。龙绝尘大怒,要让他去戍守边关。他直接辞官。 惹得大臣们开始分流结对,金元乱了,边关便频频异动。龙绝尘这才发觉,这么多年他主张的和平都是因为楚墨岑坐镇。便无可奈何的随他去疯去闹。连龙啸阳也收敛很多,这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楚墨岑的对手。 恐怖的低气压,在整个金元蔓延。所有人都被扼住了咽喉,不敢大声喘息,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怒了阎罗王,送他们去地狱。 “王爷,有消息了!”夜蒲急急忙忙跑进墨居,见楚墨岑站在院里望着天空发呆,脸部的线条十分硬朗。自从凤倾天丢了,他家王爷脸上除了冷厉再也没有过其他表情。 楚墨岑心口一紧,缓缓低下头,眸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面上还是冷冷的。夜蒲吞了吞口水,心中大叫不好。 压低声音,“是、是夜狸的消息。” 楚墨岑微微挑眉,但并没有表现出生气,轻问:“在哪?” “在回都城的路上。”说完,夜蒲的眼皮子突突直跳。悔不当初啊! 就听楚墨岑又淡淡轻语,“去打扫一个月茅房。” 夜蒲吐出半口气,领了命。他真是脑袋被驴踢了,明明知道他家王爷现在除了凤二小姐的消息,对其他事一律不感兴趣。竟然还这么冒失的跑来告诉他。作孽啊! 夜蒲走后,楚墨岑面上的表情松了松。他知道夜蒲、楚征他们都在为他担心。可他控制不住,他心里难过。无力进了屋,吞了颗幻药。意识渐渐迷离…… 这次的幻境里,缠绵翩舞的蝴蝶,煽起阵阵微风。天边是白色的流云,在湖中投影出相依的影子。阳光在水波上跃动,水鸟在天地间回旋。而他揽着凤倾天坐在泪湖边,他紧紧扣着她的手指,她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他吻着她的额头,她侧脸轻吻他的脸颊。 一切都美的不真实,让他心醉又心痛。可画面太美好,明明知道是幻境他也舍不得离开。 这时,突然眼前一黑,温暖的画面碎成泡影。短暂的黑暗后,眼中映出楚眠之愤怒的脸。 “大哥,这么做值得吗?” 楚墨岑翻身坐起,满脸乌云。推开楚眠之,怒道:“不用你管!” “不要我管?你知不知这是他们给你设的局!你好好想想,你真的那么爱她吗?” 楚墨岑整理了一下衣衫,看也不看楚眠之就欲往外走。楚眠之一把拽住他,眼里是失望,是心痛,是无可奈何。 楚征已经送回了消息,风飞扬查到情蛊根本没有办法解除,就算有一方取出了蛊虫,对那个人的情也会与日俱增。而那个体内还有情蛊的人,则会朝相反的方向改变。因为那是恋人的背叛! 转折 只要凤倾天不死,她就会越来越恨楚墨岑。因为她会尝遍诸多苦楚,日夜在鬼门关前煎熬。直到心中的恨战胜爱,不再思念,不再为他执着。才会让情蛊平息。 难怪当初白如那么好心,今日想来,估计她是故意让楚墨岑爱而不得。让中了情蛊的两人变成仇人,互相残杀! 真是最毒妇人心,她这么做难道楚墨岑就会妥协爱上她?天真! “眠之,是不是真的爱为兄和你说不清。若是情蛊作祟,那为兄如今怕是已中毒太深。”楚墨岑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凉的味道。楚眠之颓然的松了手。 若是情蛊能理智控制,就不会这样让人心痛了!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刻楚墨岑想念的伊人,也如他一样憔悴。 凤倾天泡了几天药泉,身子已经好了很多。但这处僻静的山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条下山的路也没有。高高坐落在山尖上,没有围墙,四周都是翻腾的云朵。 美则美,但是不接地气。让人也是云里雾里,分不清东西。 凤倾天倚着围栏,蹙着眉。思绪仅是一晃,便呕出一口血。胸口憋的生疼,一瞬间脸色惨白。她慢慢的吸了几口气,才从绞痛中挣脱。这几日她已经习惯了,但凡想起楚墨岑就会心痛难忍。 萧然说,要想活命就必须学会戒掉思念。在她苍白如纸的记忆里,楚墨岑就像最先住进她心里那间空房子的人,想要忘记可真是个难事。 “人性最大的弱点就是执念,都这样了还放不下?” 凤倾天抬眼唇边旋起一抹笑,顺手接过来人手中的药碗。看着他好看的桃花眼,皱鼻问道:“萧然,你整天劝我放下他。算不算也是一种执念?” 萧然就是那日救她的人,也是这云顶山庄的主人。他看起来应该比楚墨岑还要年长些,尤其是那双波澜不惊的桃花眼,让凤倾天感觉他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好好,算我多管闲事。哪天你若死在我这,我就直接把尸体送去楚王府。”萧然接过凤倾天手中的空碗,直接将一颗蜜饯塞到她嘴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凤倾天嚼着嘴里的蜜饯,笑的更欢了。死了以后的事她才不管,不过她对萧然可是好奇的紧。勾着手指示意他坐过来陪自己聊聊,萧然自是没有拒绝。 刚坐下,凤倾天就猛然贴近他的脸。亮晶晶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一脸贼笑。 “咱们肯定认识对吧?”凤倾天虽然是疑问,但心里好似已经笃定。 萧然不躲不避,迎着她的目光,笑。比她笑的还要贼! “你猜。”他的声音很轻,听不出太多情绪。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眉眼也是笑的。凤倾天吞了吞口水败下阵,撇开视线想要坐直,但萧然却揽上她的腰,让她后退不得。 “凤倾天,要不要重新选择一次?” “不要!”凤倾天抬手推开他,坐直。刚来的第二天萧然就告诉她,可以帮她恢复容颜和记忆,但她想了想拒绝了。没有记忆虽然是件痛苦的事,但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记忆只会徒增负担,让她对这个世界更加不舍。 而且,从楚墨岑和楚眠之的谈话中,隐隐可以分辨出她从前的日子应该并不轻松。所以,她现在只想安静的离去。 萧然收起笑意,站起身。俯看着她,眼底划过一抹心疼。沉声道:“不要胡思乱想,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罢就要走,凤倾天一把扯住他的袖口。这时,通往亭子的石子路上出现了一个人,远远道:“大人,去风家的人回来了。”萧然一听拉开凤倾天的手,疾步离去。 凤倾天听见风家,便也想起楚墨岑他们也提到过几次。难道和她有关?便也急忙站起身,跟上。 一路到萧然的书房都很顺利,而且萧然好似并没想瞒着她。她站在门边就能清楚的听见他们的对话。 “你是说情蛊没有解药?” “是,小的去时楚王府的管家和风家小少爷也在问有关情蛊解药的事。而且小的还听说,楚王爷愿意用都城的田产地产换取解药。风老爷子听后很是高兴,说那情蛊虽然没有解药,但想要保命也不难。只要……” 说到这突然停了,凤倾天猫着腰想要贴的更近。这时,就见眼前出现了一双白色镶金边的靴子,她干笑着抬眼望着萧然,结巴道:“我、我……” “要听就进来听,站着不累吗?” 凤倾天跟着他进了屋,萧然这个男人很不同。他很尊重凤倾天,什么事也都让她自己做决定。所以凤倾天也更加笃定,他们应该是旧识。但是属于哪一种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坐定后,那人接着道:“风老爷子说,可以用背叛者的血来养。不过中蛊的人会性情大变,有可能会反噬。” 凤倾天听的有点云里雾里,疑惑的看向萧然。萧然垂头摸着下巴,唇角挑起,不知在捉摸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凤倾天你猜猜背叛你的人是谁?” 凤倾天站起身,睨了他一眼离去。萧然托起下巴轻笑,心道还缺一把火。是烧呢,还是烧呢,还是烧吧! *** 又过了些日子,虽然凤倾天的消息全无,但楚墨岑却查到有人在寻找情蛊的解药。而且是高价求药。 不管是不是巧合,他已经坐不住了。与其在梦里眷恋,不如去探虚实。他让楚征去与联系。没等太久,就等到了回函。 “王爷,属下觉得这事有点蹊跷。”楚征展开手上的信,上面画了一座山峰,看样子像是琉璃国的玉龙峰。那里不仅高,而且终年积雪不化。从未听说上面有人居住。 这还是小事,关键琉璃国和金元一直是死对头。琉璃国的人更是恨楚墨岑入骨。虽然几场败仗让琉璃国元气大伤,对金元也有所忌惮。但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招兵买马,大力强化军事。虽没有侵犯金元,可也吞并了不少小国。 这时候把楚墨岑引到琉璃去,凡是正常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陷阱。 楚墨岑旋着小指上的一枚玉戒指,皱着眉,没有接话。楚眠之也附和道:“大哥,这肯定是个陷阱!” 龙绝尘这几年一心想以和立信,好分化楚墨岑的威信和权利。虽然不少小国应和,但琉璃和赤炎这两个国家根本不买账。谁知道这次是不是有人故意放了个诱饵,想置昔日的阎罗王爷与死地。 楚墨岑皱皱眉,轻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罢独自进了书房,楚征和楚眠之无可奈何,但也总不能由着他去。 月色如水,静谧的夜里,繁星点点却照不亮龙尾山。楚墨岑坐在屋顶,俯望着黑压压的山林,任发丝舞魅夜风之中。 这时,一个白影翩然而上,坐到他身旁。 “你从绣城带回的那女孩就是凤倾天吧?”楚墨岑沉默,来人心中已有答案。 站起身,居高临下睨着他。“楚王爷若是认真的,就请一生待她好,护她周全。不要再让她夹在你们所谓的仇恨之中。否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楚墨岑心高气傲,放在以前他听不得半句这样的话。如今,他却想,若真的能找回凤倾天,他一定会待她好,护她周全,不再让她卷入无谓的纷争里。 “殿下,墨岑一直有件事不明白。” 龙啸麒低笑一声问:“你是想问本宫为何对凤倾天如此上心?” “是。”楚征和楚眠之听着二人的对话干着急,本想让龙啸麒来劝阻楚墨岑。谁知这六殿下好像比他家王爷还要激动。这都是什么事啊! “等你平安回来,本宫自然会告诉你。”说罢龙啸麒递给楚墨岑一只玉牌。接着道:“这是莲花宫的信物,你到了琉璃国可以找他们帮忙。” “多谢殿下,这个可是墨岑的保命符啊!”楚墨岑也站起身,将玉牌贴身收好。龙啸麒拍拍他的肩,交代了几句离开了楚王府。 楚征和楚眠之一脸阴郁,怨念的盯着楚墨岑。楚墨岑直接无视两人回屋睡觉。 一整晚,楚眠之都没睡,靠在门边等楚墨岑出来。结果一直等到太阳升起,也没见影。他这才惊觉不对劲,冲进去见屋里冷冷清清,一点余温都没留下。 楚墨岑就这样独自出了门,没有带他们任何一个人。 “楚征,楚征,大哥什么时候走的?” “三公子,属下已经问过府里所有影卫了。没有一个人看见爷出去。想必爷是有意避开咱们了。”楚征无奈叹了口气,他不是不相信他家王爷的能力,而是明知是陷阱还要去跳。躲的过去吗? 两人正一脸颓色,夜狸和夜蒲也到了墨居。同样是满脸挫败。 “跟了半宿,还没出龙尾山就丢了。” “什么?”楚征和楚眠之不是惊讶他俩跟丢了,而是他俩竟然能发现楚墨岑的踪迹。两人更加受伤。 四人齐齐坐在墨居的台阶上,仰天长叹…… 对不起 楚墨岑易了容,一路快马,几乎一直到金元和琉璃相接的叶城才停下来。睍莼璩晓这一行,是明知山有虎,却不得不以身犯险。 叶城鱼龙混杂,楚墨岑这时已经完全静下来。他在叶城住了三日,每天早上去集市,中午去人最多的馆子,晚上去最热闹的花街。 别看这里面上歌舞升平,一派祥和。其实这里也是有势力划分的,而且多数不被官府控制。若真是一个陷阱,他的到来肯定会引人注意。 就在第三天晚上,他刚睡下就从屋外飞进一颗石子,石子外包裹着一层布条。上面写着月圆时三个字,行云流水,飘逸清新,让他不由皱起眉。这是凤倾天失忆后的字迹。 很明显,他来对了! 明日就是十五,要在月圆时登上玉龙峰并不容易。楚墨岑不敢再耽搁,跨上马就往玉龙峰狂奔。 这一路出其意料的顺利,出城门,进琉璃国盘查都不严。第二天晌午便到了玉龙峰脚下。一夜奔波,楚墨岑下巴上布满了青色的胡渣,墨黑的凤眼却精神奕奕。 下马,放慢了步调,在清澈的溪边拍了拍脸。水很凉,心情很复杂。这个设置陷阱的人一定很了解他,并且笃定他会来。根本不加掩饰其用心,好像胸有成竹。 这不可能是普通的自负。一般人对于他阎罗王爷的名号还是畏惧的,就算他独身一人行动,也没那么容易对付。 玉龙峰恰如其名,像一条舞动云霄的巨龙,高耸挺拔,怪石嶙峋,几乎看不见可攀上山的路。楚墨岑知道既然来了已不用着急,那人诱他来就一定会让他上去。 果不其然,不多等,便从山腹的一个凹口处走出一个白衣女孩,身上好像挂了铃铛,走路时玲玲作响。长相甜美可人,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似曾相识。 楚墨岑盯着她不语,她却主动勾上楚墨岑的胳膊,朗声唤道:“楚王爷,我家大人等候多时了。” “你家大人是?” 女孩俏皮回道:“楚王爷猜猜看呀?” 活泼的样子让天地都暖了起来,楚墨岑稍一怔。这才惊觉这女孩和凤倾天的本来面貌有六七分相似,尤其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很迷人。 亿万宝宝:总裁前夫别乱来 这样的凤倾天他也见过,那是对荆慕白才有的娇嗔。自从进了楚王府,不是与他作对就是受伤不断。想到这,楚墨岑一阵心痛。 女孩没再多说,拉着他蹦蹦跳跳走进了凹口。这应该是障眼法,走了不多久便豁然开朗,随着深入看似平坦的路却越来越潮湿,四周的雾气也越来越浓。 楚墨岑一心观察着地形,或许是女孩给他的感觉过于熟悉,让他放松了警惕。忽然小臂一阵刺痛,接下来便是铺天盖地袭来的黑暗。他只来得及看清女孩的笑脸便昏了过去。 *** 今个是十五,这是凤倾天离开楚墨岑的第三个月,也是她在萧然身边的第三个月。她已经不再吐血,皮肤上的水泡在药泉的浸泡下,已光滑如初。当然,她更学会了遗忘,学会了不再执念。 此时的她是全新的她,健康的她。没有过去的束缚,没有记忆的羁绊,也没有爱。 “倾天,今个有客人要来。”凤倾天正对着一堆花花草草出神,一不留心,手上咬了一多半的糕点不翼而飞。抬头看去,萧然手里捏着她那半块糕点,见他这副样子,八成是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吃饭。 凤倾天伸手去抢,萧然移步慢躲,遂后直接将点心塞进自己口里。凤倾天嫌弃的睨了他一眼,这是几顿没吃?连她咬过的也不放过! “来客人和我有什么关系?”萧然又端起凤倾天的茶杯,喝了两口水。看的凤倾天直皱眉。 他却不以为然道:“你跟为师学习也有些日子了,当然要考考你。”凤倾天一听,站直身子,等着他下面的话。 “若是合格就可以和铃铛她们一起出去。” “真的?”凤倾天满眼期许,萧然伸手揉揉她额前的头发点点头。谁知她这会倒是不介意的直接抱上他的胳膊,笑弯了眉眼。 自得知情蛊没有解药那天起,凤倾天就变了。她开始学着走出死亡的困境,让萧然教她很多别的东西用来转移注意,并极力的克制自己,学着忘记楚墨岑。 萧然也乐见其成,教她武功,教她用毒,不过凤倾天身子骨弱,武功自是无缘。毒术倒是很有天分,可能与她未失忆前学过有关。很快就能区分毒物,并且使用。朕不想放弃治疗 随着对楚墨岑的刻意忽略,渐渐不再吐血,身体里的情蛊像是冬眠了一样。只要她保持心情,不再回忆基本和正常人无异。 凤倾天自己也很开心,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她自然不会去自寻烦恼。而且楚墨岑也没有她想象那般难以忘记。总之,这一个月她努力的跟着萧然学习,并让铃铛帮她找了一堆毒物,自己学着炼制毒药。 “这个客人很特殊,曾经你们是旧识。你必须要骗过他,并且给他下毒。成功了才能离开山庄。” “没问题。”凤倾天欢天喜地的准备开来,萧然眸中闪过一抹精光。看着正在做人皮面具的凤倾天,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很快,太阳便从空中掉了下去。山庄里的白天总是很短,夜很长很冷。凤倾天做好面具,将近日苦心研制出的药丸藏在小指上镂空的宝石戒指里。 等了许久也不见萧然带什么客人来,等不及,噘着嘴朝萧然房间走去。一路上,数个白影与她擦身而过,她知道这是萧然的手下,所以并未多心。 可到了萧然住处,突然警醒。因为屋檐下的灯笼没亮,偌大的院子只有她手上提着的纸灯,昏暗的橘色光芒,连她的脸都照不清。 “萧然!”凤倾天低唤一声,空荡荡的声音在院里回荡,显得更加寂静。心弦一紧,捏紧手中的纸灯,一步一步朝门边靠近。 ‘吱呀——’推门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有些渗人。难道这也是考试中的一项?想到这凤倾天沉了口气进了屋。 萧然屋里有夜明珠根本用不着烛火,凤倾天拉下桌台上的布,白色的冷光在屋中散开。她刚抬眼,就被吓得退后几步。只见不远处的躺椅上,躺着一个黑衣男子。双目紧闭,嘴唇发紫,很显然是中了毒。 难道考的是解毒而不是下毒? 凤倾天壮起胆子,蹑手蹑脚的往躺椅边靠近。每走一步心都要跳出嗓眼,可为了能和铃铛她们一起出山庄,她一定要获得萧然的认可。 终于挪到了椅边,凤倾天缓缓抬起手,抖着两指去探那人的鼻息。谁知刚靠近,那人猛然张开眼。一束冷光赫然扫向她,与此同时捏上了她的手腕。 凤倾天吓得脸色惨白,不过脸上覆着人皮面具看不出来。吞了吞口水,故作镇定问道:“你、你没事吧?”Maybe的故事 那人皱起眉,收起眸中的冷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哑着嗓子问道:“这是哪里?” “你不知道?”凤倾天其实也不知道,不过为了掩饰自己,她一脸无辜的瞪着大眼睛望着他。那人松开手,看她的眼神里闪过一抹疑惑。 “我是被抓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铃铛。”凤倾天本来想报以微笑,缓解气氛。但想起自己这个人皮面具怕表情不自然,便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男人撑着手肘坐起身,不知是受了伤还是中了毒,感觉很虚弱。凤倾天闹不清情况,便好心扶了他一把。男人突然抓上她的四根手指扳平,看了一眼她的掌心。遂后眼底划过一抹失望,松开。 “你家主人呢?” 他垂着眼,不再看凤倾天,说话的语调也变得更冷淡。凤倾天摇摇头问道:“你真的是被抓来的?” “不然呢?”男人抬眼反问,凤倾天从失忆后与人鲜少接触,自是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时失了主意,又不知萧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名有点烦躁。 瞟了男人一眼,回身就欲离开。男人一把拖上她的手腕,并不用力。但箍得很紧,凤倾天挣了一下,没挣开。 “放开!”原本说好的考试,突然变成了这么一出,凤倾天又气又恼。不知不觉声音抬高了好几度,那人明显一僵。忽然抬起另一只手一把扯掉了凤倾天脸上的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是用特殊药水黏合在脸上,这么冷不丁撕下自是很疼。凤倾天秀眉蹙起,毫不客气的一巴掌甩在男人脸上,怒道:“放开我!” “天儿?”噌——凤倾天恼怒的表情定在脸上,心口一滞,熟悉的感觉瞬间没过心头。这个声音…… “墨岑?”凤倾天薄薄的唇瓣呢出这个已经被她埋在心底的名字。 男人猛地站起来,双手覆上她的双肩。眉眼中是吃惊,是惊喜,是喜悦……太多太多的情绪,不能用言语说明,不能用语句描述。 随后狠狠将她揉进怀里,箍紧。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有力的手臂圈着她整个后背。从嗓中磨出一句,“对不起。” 让他滚! 凤倾天只觉胸口堵得难受,眼眶涨得发疼。悫鹉琻晓洁白的贝齿咬上唇瓣,身子在颤,心也在颤。 比以往任何一次感觉都要强烈,她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破心而出,钻心的疼让她整个身体都开始发颤,发虚。脚下发软,头脑却越发的清醒。 鼻腔里充斥着楚墨岑身上的味道,温暖的怀抱将她近日来的美梦击得粉碎。一切都是表面,身体又变成了朽木。 “你不该来!”凤倾天心中没有半丝的激动,反而对楚墨岑的到来感到了负累。尤其是没有了病痛折磨,生活是那么美好。她不想再背负身体上的折磨。 楚墨岑僵住,退开一点,凝望着她略显疲惫的双眼。凤倾天脸上的易容物已经去掉,是她原本的样子。从前看在眼里总是觉得烦躁,如今就像是二月的桃花,激起心中片片温软的涟漪。 可这样美的花朵,在他手中像是要凋零般,迅速的枯萎。 “对不起。”除了这句话,他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昔日的阎罗战神,此刻脆弱又敏感。 凤倾天咬着唇,手指紧紧抓上楚墨岑胸前的衣襟,胸腹一阵剧痛,血气上涌。她极力的克制,但嘴角还是溢出一道血痕。 “求你,走吧……”虚弱的身体不能支持更多,说罢便倒在他坚实的怀中。楚墨岑心口震得生疼,无以言喻。眼神变得阴冷而狂暴。紧紧揽着她下滑的身子,心痛的无法呼吸。 他将她放在躺椅上,痛苦的瘫坐在地。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耳膜,“楚王爷,你把我家夫人玩坏了。”是那个白衣女孩,她环胸倚着门,冷冷望着楚墨岑。 楚墨岑哪里有心情理她,只顾盯着凤倾天苍白的脸。心中是自责,是悔恨。 白衣女孩又道:“你若不想夫人死,最好振作点。” 一语惊醒,楚墨岑蓦然想到楚征带回来的消息。风老爷子说,只要凤倾天忘记他,蛊虫就会休眠。但一旦被唤醒,就会比从前长得更快,直到吸干宿主的骨血。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同被下蛊的人血去养,不过从此凤倾天就会视他为仇人。 而且他的血里含有剧毒,凤倾天能受得住吗? “去叫你家大人!”楚墨岑站起身,虚步一晃,冷厉的眼神定在白衣女孩身上。女孩一点都不怀疑楚墨岑的实力,此刻若她要说错半句,估计他会毫不犹豫的扭断她的脖子。 “楚王爷莫激动,大人吩咐过,夫人若再发作找神仙也没用。能救夫人的只有王爷一人。而且,大人去帮夫人找药引了。最快也要二十天才能回来。在此期间,我等会全力配合楚王爷的。” 说罢,拍拍手,从黑暗中又走出五个白衣女孩。虽然很暗,但楚墨岑发现这些女孩都和凤倾天有些像。看来他们的主人和凤倾天有些渊源,或者对凤倾天有私情。 想到这里楚墨岑心里有点酸。 “本王的血液里有毒,天儿的身子恐怕承受不住。” 女孩微微一笑,一脸神秘,“楚王爷放心,这世间没有阿如解不了的毒。” “阿如?”听见这个名字,楚墨岑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这时就见白如从黑夜中走出。一脸淡然,只是眼神定格在楚墨岑脸上时略显幽怨。 “你怎么会……”楚墨岑难得表露出诧异,可白如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楚王爷别来无恙?” 不等楚墨岑回答,白衣女孩挑眉问道:“阿如,你认识楚王爷?” “楚王爷的情蛊就是找我解的,这件事我已经向大人禀告过了。” 白衣女孩努努嘴,看来白如应该和她们并不是一条心。楚墨岑也不再多言,回身望着躺椅上的凤倾天,眼神柔软的像是要滴水。 “开始吧。”楚墨岑说的风轻云淡,好似根本不是在心尖上取血,而是被蚊子叮。白如看他的眼神又幽怨了几分,这时就见白衣女孩笑的更加深沉。 “既然楚王爷和阿如都是熟人,要怎么护住夫人就烦请二位多费心了。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我等会倾力相助。不过,若夫人有半点差池,我等和二位也得跟着陪葬了。” 说罢带着剩下的五个女孩,站成一排。白如走到屋里,看了眼凤倾天道:“先把她带到药泉去,楚王爷的血需要解毒后才能用。” 楚墨岑正欲抱起凤倾天,白衣女孩就冲进屋,先他一步抱起了凤倾天。 “药泉是山庄的禁地,铃铛送夫人去就好。”楚墨岑当下就表示不同意,接着就听白如道:“大人说过,若夫人再复发。我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现在这样,若夫人真出了意外。恐怕不是你我能承担的。” 铃铛睨了白如一眼,思量片刻最终妥协。 他们把凤倾天送到药泉后,铃铛死活不让他们进内室。白如只好在外间给楚墨岑放血。由于之前她为楚墨岑解过毒,所以很快就将血液里的毒素清除。 铃铛端着从楚墨岑心口放出的血进了内室,只留下白如和楚墨岑在外室。楚墨岑一心系着凤倾天,眼神紧紧盯着内室的门帘。白如则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你不该来,他不会放过你的!” “谁,楚安吗?”楚墨岑鲜少陷入被动,这一次虽然是他自愿跳入陷阱。但他确实猜不透这个幕后人的意图。 白如摇着头,抬手摸上他下巴上的胡须:“为了她你连命都不要了,你可知道你根本救不了凤倾天!” 满眼都是心疼,好像她一心都是为他,而他就是那个不解风情的薄情郎。楚墨岑此时心口很疼,但他还是转开脸避开她的触碰。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被所谓的爱情蒙住了眼,从头彻尾这就是一个陷阱。难道你都没有想过是谁给你下的情蛊?” 楚墨岑皱眉,脸色又白了几分。 “你要说就把话说明白,不想说本王也不强求。” 白如眼底涌出失望,在她眼里楚墨岑是多么不同,她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被别人左右,一辈子都是顶天立地的战神。受人尊敬,仰望。可他终究是个凡人,是个男人。会心动,会爱人。 “下毒的人就是凤倾天啊!” “不可能!” “呵,到这种时候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你可知道那次我为何要问你要她,我就是想在蛊虫没有破卵前取出,可你把她带走了。还为了她要和我断绝关系。我想尽办法帮你把情蛊拿了出来,现在你又要为了她送死。她到底哪里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由你评定,就算死,只要能救她足够了!”楚墨岑脸上浮起一抹温柔。白如按耐着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最终化作一抹苦笑。 “好,我在这里陪你,你死我也陪着你死。虽然这不是你想要的,但是你离不开我。” 白如也很坚定,楚墨岑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此时他确实需要她,因为凤倾天的命需要白如来救。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而就在此时内室里的凤倾天醒了。铃铛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从袖中拿出一张叠着的字条。 凤倾天看完,神色微变。从药泉中起身穿好衣裳,脸色虽然苍白,但气色明显已经好了很多。完全看不出方才还在鬼门关前徘徊。 她直接冲出了内室,说是冲其实也就是快步走。铃铛并没有阻挠,眼神中露出的笑意,足以说明后面的事很精彩。 楚墨岑见凤倾天出来显得很激动,不顾胸口上的伤口就迎向她。虽然这点伤对于阎罗王爷来说不足挂齿,但白色的纱布上还是渗出了殷红。 凤倾天看着他,眸中迸出冰冷的光。遂后一把推上他的胸口,冷冷道:“走,我不需要你!” 楚墨岑纹丝不动,胸口的纱布上渗出的红色更多。白如立即就冲了过来,她想扯开楚墨岑,可却听他道:“好,我可以离开。但要等你解了蛊。” “不要,我宁愿死也不想再看见你。铃铛,让他滚!” 楚墨岑眸中露出从未有过的伤痛,但他却依然未动。只是不再言语,他知道是他的到来让原本已经归于平静的凤倾天又一次受到了困扰。 凤倾天说罢便离开了药泉,守在外面的几个白衣女孩随后跟着。铃铛则是环胸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望着楚墨岑和白如。 “楚王爷,您不会打退堂鼓了吧?” “你也看见了,天儿现在对我很生气。我想我还是暂时不要在她面前出现。需要血,你让白如来取就是。” “看不出楚王爷对我家夫人还挺深情,跟我来吧。” 楚墨岑正要跟铃铛走,白如一把拽住了他的手,摇着头。楚墨岑对她笑笑,拉开了她的手。 凤倾天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突然坐倒在地。掌心里是几乎要攥碎的字条,上面是萧然的字迹。他竟然让自己先靠楚墨岑的血撑着,他去找药引。 怎么可能?楚墨岑怎么说也曾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他们之间是有一定感情的 你有没有爱过我? 这感情未必是男女之情,却包含了感激,包含了温暖,包含了喜欢和依赖。悫鹉琻晓在她纯白的世界里,楚墨岑是第一个走进来的人,给了她太多难以忘怀的感触。 凤倾天咬着嘴唇,任由泪水落下。心痛也心疼,虽然她不知楚墨岑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认识的他,是高贵的,深情的,温柔的,又细心的。 萧然没有正面说过楚墨岑什么,但仅凭他的态度凤倾天也能判断出,他很不喜欢楚墨岑,似乎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既然楚墨岑来到这,肯定和萧然有关。 呵,她一直没有深想过她和萧然的遇见。现在想来,萧然会在楚王府墙边捡到她,估计并不是偶然。也许,她也只是萧然想要报复楚墨岑的棋子。 借刀杀人?她不要做他的棋! 她不要楚墨岑为她受险犯难,即便死! 凤倾天把自己关在房里,袖中藏好匕首。铃铛把楚墨岑安排好,也赶了过来。 “夫人,铃铛有话要说。” “我累了,有话明天说吧。”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替楚墨岑争取时间,只要他离开了,一切都将归于平静。 “夫人,铃铛知道您此时在想什么,大人离开时已经猜到了。您放心,楚王爷不会死的。等大人取回药引,您和楚王爷都会好的。” 说着,铃铛突然打开了房门。凤倾天仍坐在地上,脸上带着一股决绝之意。铃铛好似胸有成竹,拿了件外衣递给她,并不靠近,含笑注视。 “夫人,大人说等他回来,您若是要同楚王爷一道离开,他会成全。大人唯一的要求就是您活下去。而且您也看见了,那个白如姑娘是不会让楚王爷随随便便就死了的。” “铃铛,你现在就帮我离开好不好?”凤倾天捂着嘴,一缕猩红溢出。泪眼朦胧了视线,她知道自己这个请求是痴心妄想。铃铛怎么可能背叛萧然。 铃铛叹了口气,垂下眼,过了好一会猛然抬起头。 “夫人,您救过铃铛一命,铃铛说过会报答您。若您要执意要求,铃铛就算豁出命也会做到。只是,大人对您……”前些日子,不知铃铛做了什么惹怒了萧然,萧然正要处死她时,凤倾天跪地相求救下了她。所以铃铛对凤倾天有过承诺。 凤倾天没想到铃铛竟会做到此,很是感激。撑着身子勉强站起,舒了口气。 “萧然对我从开始就是个错误,现在不过是结束这个错误而已。” “好,铃铛明日便为夫人安排。但夫人今日一定要按时饮药!” 饮药两个字铃铛咬的很重,凤倾天知道她是要她继续饮楚墨岑的血。为了能顺利离开,凤倾天只好点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很平静,凤倾天还特意给萧然留了书。第二天,天还未亮,四处雾蒙蒙,潮气也很重。 铃铛拿了件宽大的斗篷帮凤倾天穿好,带着歉意望着她,“夫人,要委屈您待在粪桶里出去了。因为只有倒夜香的车出入,才盘查的松些。” “没事,我不介意。”凤倾天笑着往外走,没想到楚墨岑竟候在那,身边是一大车粪桶。“铃铛?” “夫人,楚王爷留下已没什么意义。铃铛怕大人会迁怒与他,不如你们有个照应。” 凤倾天感激的看着铃铛,不再多说什么。爬上粪车,钻进一个空着的桶里。身旁的气味令人作呕,但想着可以摆脱萧然的桎梏,心中顿觉明朗。 板车悠悠行了好久,一路都很平坦。凤倾天不觉感到奇怪,难道这云顶山庄并非在山顶?那四周的云雾又是怎么回事? 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但凤倾天的右眼皮却一直跳个不停,心中惶惶不安。这时,“天儿,我们出来了!”桶外传来楚墨岑的低唤,凤倾天顶开木桶探出头。 原来所谓的云顶山庄是山腹中的一个凹地,因为地势低,加上萧然的改造,形成了特有的云池。造成一种居住在山顶的错觉。难怪总是天黑的早,天亮的晚。 她看了一眼憔悴的楚墨岑,一脸歉意道:“对不起。”想楚墨岑堂堂一朝王爷,为了她又是剜血,又是钻粪桶。这份心,这份情,让凤倾天为之动容,但可惜他们之间缘深情浅。 楚墨岑抱她下了车,打晕了车夫解开缰绳。正要将凤倾天抱上马,谁知凤倾天却推开他。 “我们就再此分别吧。” 楚墨岑望着她,倒是没表示反对。 “好,不过要到叶城,否则我是不会离开的。” 拗不过,只好依着楚墨岑。 倚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安静的可以听见他有力的心跳。马儿的脚程并不快,两人沉默不语。寂寞的红尘里,他们好像已越过了千山万水,在寻找最后的终点。 正在万物都寂静时,突然身后传来众多杂乱的马蹄声。楚墨岑和凤倾天向后望去,是数不清的火把。楚墨岑挥舞着马鞭,急速奔驰起来。凤倾天扭头看着渐远的火把,微松了一口气。 但不一会,见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越驰越近,马上熟悉的身影使她心口狂跳起来。 萧然带着一脸的肃杀与冷绝渐渐逼近,与凤倾天四目相对在清晨的微光中。 “噌!”他抽出随身的佩剑,灰白的天幕上,日月同辉。映得剑刃发出冷冽的寒光。 楚墨岑见他拔剑,将凤倾天紧紧护在怀中,半身侧倾,拦在凤倾天与剑锋之间,紧握缰绳,大声喝道:“荆慕白,你乃金元命官,私自在琉璃国安寨划地。该当何罪?” “金元国楚王爷私闯民宅,掳走本王夫人,又该当何罪?”刷!剑锋指着楚墨岑的后背。 凤倾天用余光瞥见,脸色吓得煞白。使劲扯开楚墨岑,伸手一把抓住剑刃,阻止它刺向楚墨岑的后背。楚墨岑惊惶地看着汩汩淌出的鲜血,一声怒吼。 “荆慕白,你疯了!她可是你徒弟啊!” 俊逸的脸庞愤怒的扭曲着,眼红地仿佛要滴出血。 凤倾天捏着剑锋,忽然头疼欲裂。脑袋像是被雷生生劈开,流水般的记忆狂潮涌来。 甜的,涩的,荆慕白的,楚墨岑的…… 天地巨变,一时间难以承受。但更大的冲击是在心里。她想起情蛊,想起那日在绣城龙啸阳身边的荆慕白,想起在卫子延府中的荆慕白。原来,她真的是棋子! “慕白”凤倾天透过楚墨岑望着荆慕白,神色凄然。楚墨岑心尖蓦然一颤,他知道此时他是真的失去她了。 纵使他待她一万个真心,一旦她恢复记忆,眼中心里看见的都是她的师父。 凤倾天白着脸,抖着唇,满眼期待:“慕白,你有没有爱过我?” 一边问,一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把楚墨岑推下了马。她和荆慕白并驾齐驱,虽然脑中的记忆非常混乱,但此时她最关心的问题却很清楚。 荆慕白不语,睨了她一眼,似要她松手。可凤倾天从来就性子执拗,手上又用了一份力,咆哮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说啊!” 荆慕白用力抽回宝剑,看着凤倾天被血染红的手,直接调转马头。而此时,凤倾天竟是那般不顾的朝他扑去,楚墨岑满眼紧张,心都要提到了嗓眼,这要跌下去肯定没有活路了。 他运气轻功朝他们奔去,这一刻,荆慕白好看的桃花眼也随着一紧,下意识捞上她,一脸怒气。 “没有!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为的就是整垮凤家,毁了所有姓楚的。你从出生起就是我的棋子!现在满意了吗?” “呵……” 凤倾天低笑一声,缓缓闭上眼。一串冰凉的液体迅速溢了出来,挣开荆慕白揽着她的手,从马背上翻了下去。荆慕白眉峰微皱,楚墨岑恰逢适宜的接住了她。 “天儿!”凤倾天如飘零的枯叶,软软落在楚墨岑怀里。唇角挑起,露出最后的笑容。 “不!”楚墨岑悲恸的吼声在山间回荡,震飞一树飞鸟。太阳跃出山头,金光洒满了大地。 荆慕白安然骑在马上,身边正是一身白衣的铃铛。看着楚墨岑怀中的凤倾天,眼中露出一抹悲凉。 “大人,楚王爷……” “回山庄!”荆慕白冷眼扫过地上的人,夹着马肚飞驰而去。铃铛抿着唇朝楚墨岑那里丢下一只木盒也跟着绝尘而去。 “国师,放虎归山留后患啊!”荆慕白刚下马,就见龙啸阳站在门边。 荆慕白冷着脸,看也不看他独自回了房间。原本让凤倾天失忆,就是为了减低她的痛苦,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可没想到她竟在这时恢复了记忆。 “铃铛,把白如带来。” 不出一会,白如便到了。铃铛毫不客气的踢上她的后膝,白如膝盖一弯跪到在地。 虽然答应凤倾天的请求是故意的,但看见凤倾天那样的决然悲痛,铃铛的心也跟着疼了。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是真心把凤倾天当成夫人的,而且她能看出大人是真心爱夫人的。她也相信大人不会真的伤害夫人。都怪这白如,肯定是她做了什么手脚,害夫人恢复了记忆。 置之死地而后生 荆慕白冷眼睨着白如,一双桃花眼中不见一丝柔情。悫鹉琻晓沉入寒潭,冷若冰霜。他朝铃铛递了个眼色,铃铛挑起唇角,冰冷的剑锋直接抵在白如的颈间。 “阿如,你知道怎么才能让一个人痛不欲生吗?” 铃铛不但长得和凤倾天相似,连说话的语气神情也相仿。关于这一点她在见了凤倾天的真面目后也有所察觉,不过这让她很有亲切感。所以不自觉便和凤倾天很亲近。 白如梗直了脖子,冷冷盯着荆慕白。 “是我让凤倾天恢复了记忆,难道你还想看着她和楚墨岑相亲相爱?” 女人和男人不同,白如虽然与其他女人不同,但终究是女人。她的心里最终能承载的也只有情,她知道楚墨岑爱上凤倾天是因为情蛊。只要她破了情蛊,就会让他清醒。所以凤倾天必须死! 虽然她不了解楚墨岑的全部,但她知道这些年楚墨岑一直在找自己的杀母仇人。她相信她帮楚墨岑解了蛊,楚墨岑会明白她的用心的。 可惜她估计错了凤倾天在荆慕白心里的地位,自以为是的把她当做了单纯的棋子。 话音刚落,铃铛直接用剑柄在她颈窝一敲,痛麻的感觉顿时席卷全身。但白如愣是一声不吭,梗着脖子挑衅的瞪着荆慕白。她不信荆慕白敢杀她! 荆慕白冰冷的眼突然松了,“铃铛,带下去好生伺候。” “放开!荆慕白,没有我你杀不了楚安那怪物。”自楚安企图让白如离开楚墨岑时,白如就叛变了。与她而言,楚安就是一个怪物,她不会为了一个把她当工具的人放弃自己的爱人。 荆慕白冷笑,原本他设这个局,是为了陷害楚墨岑,分裂金元。抄了凤家和楚王府。可凤倾天这一死,一切突然失去了意义。 楚王府也好,凤家也罢,他还在乎吗? 凤倾天绝望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她的质问,她的笑,历历在目。爱她吗?这么多年到底爱她吗?想着荆慕白心里针扎一样疼,凤倾天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他捧在手心里的。 可他究竟是怎么了?凤家现在垮了,金元那边此时也已大乱。明日琉璃和赤炎会同时向金元出兵,到时候整个金元都会被他踩在脚下。可他一点也不开心。 “把她和楚安关在一起。” “不!”白如凄厉的叫声已被阻绝在门外,荆慕白颓然的瘫坐在椅上。闭上眼—— *** 山道上,楚墨岑抱着凤倾天已凉透的身体,木讷的跪在地上。任凭雨水打湿衣袍,毫无知觉。 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慢慢接近,就听雨幕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唤声:“天儿!” ‘砰!’一记重拳砸在楚墨岑的脸上,怀里的凤倾天随着他歪倒的身子脱出手。楚墨岑立即爬起,将凤倾天抱回怀中,护得更紧。 打人的是风飞扬,他身边站着楚征和楚眠之。风飞扬还要冲上去,楚征赶紧拉着。 楚眠之想要靠近,楚墨岑抬起眼。凤眸中射出两道寒光,止住了他的脚步。 “滚!” “大哥,金元内乱,皇上已经下旨召你入宫。太子不知从哪弄来你与琉璃国往来的信件,说你通敌卖|国,现在楚王府已被封了。”楚眠之试图用这个唤醒楚墨岑。 可楚墨岑听完一点反应都没有,抱着凤倾天投身雨幕中。他们只好远远跟着。 就在第二天,金元传出凤家走水和楚墨岑遇刺身亡的消息。紧接着,边关大乱。琉璃国和赤炎同时向金元出兵,太子龙啸阳被作为人质关押在琉璃国天牢。龙绝尘为了赎回龙啸阳,应下所有不平条件。素来繁荣的金元王朝,一夕坍塌。 龙绝尘活活气死在龙椅上,遗诏竟是将皇位传给六皇子龙啸麒,可谁知当天龙啸麒失踪,而龙啸阳在回金元的途中坠崖身亡。余下的两个皇子为争夺皇位各自为政,朝中一片混乱。 *** 三年后,青木山风家,风老爷子在三年前的一天突然暴毙,将家主之位传给了最小的儿子风飞扬。 风飞扬的两个哥哥虽然不服,但老爷子好像早有准备。竟悄没声息为风飞扬培养了势力,就连风家资历最老的管家罗忠也唯风飞扬是瞻。很快镇住了他的两个哥哥,并以最快的速度接手了风家。 只是,风老爷子走后,风飞扬一夕间长大了。他变得稳重寡言,不但把风家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还左右逢源,和周边国家都处理的很好。 不过呢,每年秋末,他都会去红枫林小住些日子。红枫林是个比较古老的森林,因为比较深,鲜少有人会去。那里有着许多神秘的传说,因为风家离得最近,所以几乎没有外人踪迹,但也被风家列为禁区。 这天,天空飘起了雨丝。风飞扬需要亲自去赤炎国谈一笔生意,不得不推后去红枫林的日子。因此,这天成了他一生的遗憾。 红枫林深处,一个身穿银白色长袍,外罩宝蓝色纱衣的俊逸男人。他有条不紊的拈弓搭箭,对准百步外急速奔跑的一只野兔射去。 只听长箭呼啸,伴着一声哀鸣,灰色的野兔栽倒在地。 但凡还记得金元的人,就一定认得这个人。他就是当年骁勇善战的阎罗王爷楚墨岑,有人说金元之所以那么快亡国,是因为没有了楚墨岑。 也有人说,楚墨岑之所以不得善终,是因为他当初娶了凤家的扫把星。 不管传言有多少,但人们肯定不会想到。昔日的楚王爷竟会在这神秘的红枫林里,更不会想到…… 只见楚墨岑身后跑来一个女孩,看见远处的野兔,顿时跳了起来,拍手欢呼着:“太好啦,今晚有肉吃啦!” “馋猫!”楚墨岑侧头,宠溺的揉上女孩的头顶。 女孩甜甜一笑,伸手道:“礼物!” “什么礼物啊?”楚墨岑挑眉看着她,一脸疑惑。女孩一听,撅起嘴。转身迈开步子就走,看也没看他一眼。 没错,这女孩就是当年人们口中的扫把星——凤倾天。 这三年,每年的今天她都会收到楚墨岑和风飞扬的礼物。今年风飞扬没来,楚墨岑竟也没准备礼物!想着凤倾天更加生气,气的眼圈都红了。 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步伐,夹杂着低沉的笑声。忽地,腰间一紧,身后贴上来一个温热的身躯。楚墨岑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中,嗅着属于她的温软香气。 “天儿,我开玩笑的,礼物早就备下了,真的!” 楚墨岑低低地笑着,呼出的热气扰的凤倾天一阵脸红。她一把推开他,瞪了他一眼。见他墨黑的凤眼中满是笑意,心中一颤,狠狠踩了他一脚跑开。 楚墨岑赶紧追上去,在她身后吼道:“跑慢点,别摔着。” 可别误会,虽然他们一同避世在这红枫林里。可楚墨岑和风飞扬一样,对凤倾天依然处在求而不得的状态。 要说三年前的那天发生了什么,除了凤倾天自己无人知晓。楚墨岑望着她的背影,依稀记得当日的痛彻心扉。每当想起就仿若梦中,可看见凤倾天活蹦乱跳的样子又希望此时这个美梦能一直做下去。 “天儿,生气了?”见凤倾天停下,他跳到她前面,扯上她的衣袖。凤倾天撇开脸无视! “真的生气了?”不理他! “天儿?”还是不理他! “天儿,别气了好不好?”继续不理他! “天儿!”他站定了看着凤倾天,将脸凑到她跟前,指着自己的脸颊。这时,就见凤倾天一把拧住,将他的俊脸扯的变形,才开口道:“哼,这可是你自找的!” 一边得意的说着,一边坏笑。楚墨岑则一脸贱样的点点头,看的隐在暗处的楚征和夜狸直摇头。 王爷彻底堕落了,恩,彻底堕落了! 惩罚完毕,楚墨岑打了个响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从远处奔来。他将凤倾天抱上马,猛地一甩马鞭,马儿风一般向前奔去。 凤倾天展开手臂,在风中喊道:“在快一些,我要飞起来啦!”楚墨岑又狠狠抽了一记马鞭,凤倾天撞进他怀中。两人一起笑着,身子在风中起伏。 跑够了,安静躺在悬崖边的一棵大树下,听着林中的鸟语。简单、安稳。这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 要说对于楚墨岑这样的男人,真是有些浪费时光。可自从感受过凤倾天在他怀中消逝的感觉,他便再也没有入世的心。平淡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 凤倾天玩累了,闭上眼。过了一会,突然感觉右手无名指一阵凉意,睁眼一看,一只通体碧绿,线条华润,清澈如水的戒指落在指上。一侧还刻着一个“墨”字。 “生日快乐。”楚墨岑执着凤倾天的手,深情的望着她。凤倾天将手抬在眼前仔细看了看。 “真漂亮。”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满眼都是喜爱之色。楚墨岑心口一滞,俊脸贴近她。凤倾天看着他放大的脸,头脑一阵晕眩。下意识闭上了眼。 谁知楚墨岑大笑出声,不知何时手边多了两坛酒。 “来,庆祝咱们又平安度过一年。”楚墨岑知道凤倾天这单纯的快乐,一定是故意舍弃了心底的疼痛。他不提,风飞扬不提。所有人都默契的像是睡了一觉起来,便过上了安稳的岁月。 两人轻轻一碰,楚墨岑一大口酒入腹。凤倾天喝了一口楚墨岑为她准备的果酒,舔了舔唇,不过瘾! “我也要喝你那个!” “不行,会醉的。”楚墨岑看她的眼神总是溢满了宠溺,但眼底却掩饰着淡淡的伤痛。 凤倾天不傻,但这一世她决心要做傻子! 夺过楚墨岑手里的酒坛,耍赖笑着:“就是要喝醉才好!”说罢,仰头灌了好几口。险些呛着,脸上却是笑意满满。 楚墨岑又夺回来,举着坛子狂灌起来。两人心境渐渐开阔,凤倾天取出腰间的竹笛,欢快的调子跳出。楚墨岑取剑狂舞,天地失色,枫叶旋舞。 醉吧,醉吧,醉了一切都将忘却。没有烦恼,没有痛苦。酒坛见底,笑声放肆。两人躺倒在地,仰面望着澈蓝的天。凤倾天脸颊绯红,微微喘着气。今天她喝了很多,笑的尤其开怀。 楚墨岑支起头,眼底闪过一丝迷茫。下意识用手指轻描她的唇,指尖一震,似有电流滑过。隐忍在心中的悸动,有些控制不住。他缓缓俯下身,靠近她的唇,心虚的颤抖。 可凤倾天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推开他,笑意盈盈的杏眼,闪得发亮。让楚墨岑心潮澎湃,激荡难抑。 当双唇接触的那一霎那,楚墨岑完全放弃了挣扎。凤倾天的唇带着浓浓的酒香,他轻轻吻着,舌尖一遍一遍描绘她饱|满的唇形。见凤倾天合上了眼。 他便吮的更加放肆,舌尖轻顶她的贝齿。见她不肯开启,就使劲摩她的下唇。手指轻轻挑开她的衣扣,穿过内衫,抚上的她丰|满。 这时,凤倾天喉中一声嘤咛,楚墨岑陡然惊醒。脑中一片空白,天啊!他干了些什么? 刚想抽身,不料唇中一阵湿热,楚墨岑瞪着凤眼看着凤倾天。见她微睁着望着他,醉意惺忪。正伸出舌头,舔着唇。楚墨岑眼神一暗,他清楚的感觉到身下的*已苏醒。 “天儿。”他哑着嗓子,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亢奋。 更深的吻向她,舌尖滑进她的口中。贪婪的汲取残留的酒香。凤倾天昏昏沉沉的回应着他,唇舌嬉戏,眼神朦胧。 楚墨岑修长的手指挑开她的衣服,露出粉色的肚兜。感觉到她呼吸变得杂乱而灼热。心中的火烧的更旺,拉着她素白的手掌,贴上自己同样温暖的胸膛。 凤倾天似乎明白他要做什么,咕哝着贴向他的颈间蹭了蹭。小手顺着他的衣襟滑了进去,摸索上他平坦的胸|口,又滑到他的腹部。楚墨岑小腹一紧,脸涨得通红。 这小家伙简直是无师自通! “天儿,等等。”等?其实自己一刻也等不住了! 只想吃你 但这是他和凤倾天的第一次,怎能在野外了事? 楚墨岑抱起她,飞身上马一阵狂奔。悫鹉琻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了他们的小屋,将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欲|望的火苗没有熄灭,反倒是越着越旺。轻轻剥开她的衣裳,再一次吻上她红润的唇。凤倾天抓着他的手臂,并不是拒绝。小手沿着强有力的臂膀抚摸,更是勾人。 楚墨岑再也受不住,迫不及待的让两人坦诚相见。喉中溢出野兽一般的低哼。凤倾天迷离的眼神,似乎已完全依始最原始的冲动,在他小腹的肌肉上摩挲,画圈。 “天儿,不能再玩火了!”楚墨岑像是在劝告凤倾天,可他却垂头含上那挺吸,拉扯,惹得凤倾天溢出痛苦的呻|吟。 “冷。”小猫一样的哀怨,柔的要滴水。楚墨岑低笑着用被子盖住两人,胸膛贴合,温暖的让人止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颊。让人不敢相信,如坠梦中。 “可以吗?”虽然知道她喝醉了,虽然知道自己有些趁人之危。可楚墨岑怕,怕早晚有天梦会碎。所以他不愿再轻易的放弃机会。 问完,一个又一个吻落在凤倾天身上。凤倾天搂上他的腰,迷醉的眸子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不带半分醉意。 咬上楚墨岑的耳垂,在他耳边轻语:“我准备好了。” 楚墨岑一怔,还未直起身,就感觉凤倾天扭着身体在他怀中蹭。他好歹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有再多不解,有再多疑惑。对着自己的心上人,也不能叫停啊! 星眸微眯,额上沁着密密的汗珠。大掌轻抚她的面颊,笑的从未有过的舒心。 粗重的喘息交织,他知道凤倾天确实准备好了。可这一瞬,他竟慢了下来,撑着身体,拉开距离。看她双唇微颤,满脸羞意。脖颈和半露的肩上都是属于他的印记。 心口甜蜜的发胀,好想立刻拥有她。可又怕弄伤了她。 “会有点疼。”楚墨岑说,凤倾天睁开眼,浅浅一笑。主动捧上他的脸,勾下他的头疯狂的吻了起来。 用力的吮|着,楚墨岑埋在心底的野兽彻底被唤醒。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窜遍全身。 分开凤倾天的膝盖,下身贴了过去。火钳般灼热的男性力量,抵着凤倾天的柔弱。凤倾天娇喘着,忽然一声低吟,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紧紧抓着楚墨岑的手臂。 楚墨岑额上的汗,一滴滴,落在凤倾天脸上。一动也不敢动,凤倾天却诧异问道:“这是第一次?” 她记得当初闯楚王府,楚墨岑就把她给收拾了。可现在…… 楚墨岑气喘吁吁的忍耐着,带着歉意回道:“天儿,对不起,我……”面色沉下,满是愧色。凤倾天抬手捂住他的嘴,微笑:“都过去了。” 楚墨岑一愣,满心感激。垂头亲吻她的脸,缓缓闭上眼…… 身下的紧实滚烫,烙在心里。他轻轻动了动,凤倾天咬着唇,指甲深深陷入楚墨岑的双臂中。 楚墨岑动作很轻,但凤倾天依然痛的感觉要痉|挛。她咬着牙,心想长痛不如短痛,直接自己动了起来。 楚墨岑感觉自己又硬了几分,被逼的差点崩溃。按住凤倾天的身子,缓缓的抽|送起来。激烈的喘息,沉重的呻|吟。让未经人事的两人很快到了顶点。 瘫软在凤倾天身上的楚墨岑,很快又抬起了头,感觉自己并没有真的灭火。但他知道凤倾天疼,所以强迫自己躺回她身侧。将她圈在怀里,轻笑着扯过被子,紧紧拥着彼此。尽管未完全纾解,但却让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舒心。 *** 入夜,风飞扬连夜赶到了红枫林。 他骑着马,心急如焚。可还未到小屋,就被楚征和夜狸拦下。 “风爷,留步,留步。陪咱哥俩喝一杯?”楚征现在是越来越有当土匪的潜质了,说话满口匪气。 风飞扬盯着楚征,眉梢突突直跳。不好的预感从脚底窜到心头,这两人可是楚墨岑的心腹。他们在这里等他喝酒,肯定没好事。 “楚墨岑呢?” 楚征干笑两声,道:“风爷,我劝你还是别问也别去。这是凤姑娘自己的选择,现在见面对谁都没好处。” 话说的很明白,楚征和夜狸也没把风飞扬当外人。三年前若不是风飞扬,估计楚墨岑免不了要被龙啸阳拖下水。楚家军能得以保存,多亏了他。 所以他们不希望风飞扬因此和他们决裂。 风飞扬苦笑,调转马头。这时,凤倾天出现在门边,借着微弱的亮光,看着风飞扬一点一点远离她的视线,回过身。 “哎!”猛然落入熟悉温暖的怀中,凤倾天的俏脸上扬起绯红。湖水一样透明迷蒙的双眼,闪着坚定的光。 楚墨岑牵动嘴角,眸光一闪,抱起她。 “天儿,咱们成亲吧?” “现在吗?” “好!” 楚墨岑一边应声,一边吻上她柔软的唇。一吻终了,凤倾天喘个不停。搂着楚墨岑的脖子,平复了呼吸。黑亮的眸中漾满柔情,“我不痛了。” 这简直是赤果果的挑|逗啊!楚墨岑收紧手臂,抱着她坐到桌前。倒了杯茶递给她,“来日方长,娘子还怕为夫满足不了?” 凤倾天今日格外顽皮,搂紧他的脖子,小身板在他怀中蠕呀蠕,蹭呀蹭。撩的人浴火高涨。 楚墨岑低头咬她的耳朵,口齿不清道:“小坏蛋,不许闹!” 可凤倾天越抱越紧,一边贴着他,还一边扒了两人仅穿着的里衣。让楚墨岑实在难以自持,抱起她丢回床上,一个猛虎扑食。 这一吃,吃了一整夜。 清晨,丫头来伺候凤倾天起床,再次被楚征拦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道:“去烧些热水,做些滋补的饭菜。”一旁的夜狸忍不住贼笑,他家王爷可真够饥渴的! 房里,凤倾天死鱼一样趴在被褥上,细瘦柔韧的腰间横着一条健臂。身后的楚墨岑猛然睁开眼,下意识收紧手臂,将她带进怀里。昨夜的一切疯狂如梦,让他突然有些患得患失。 凤倾天嘤咛一声,往他怀里靠了靠。好像还不舒服,拱起身子缩成一个团。楚墨岑贴着她的后背,生怕她会消失不见似得。 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星辰变换。楚墨岑醒了就一直盯着凤倾天瞧,瞧着她依在自己怀里,就感到无比的心安。不知疲倦,也不知道饿。 一直这么拥着睡到第二天半夜,凤倾天突然动了动腰。咕哝了句,“好饿。” 楚墨岑就像被闪电击中似得,立即披上衣服下床。楚征睡眼朦胧的被丢进了厨房,简单煮了个面送来。 “天儿,起来吃饭了。”楚墨岑捧着碗,小心翼翼的吹着。 凤倾天翻了个身,一条腿露出被子,纤长细白。看的楚墨岑小腹又是一阵发紧,要么不知其味,一旦吃了,便会上瘾。 “嗯?”她低低的哼声让人酥了骨头,媚眼如丝,只是挑开一个缝隙。让楚墨岑几欲破功,恨不得丢了碗重新钻回被窝。 他深吸一口气,将她扶起,半倚在他怀中。先让她喝了点水润润嗓子,在把细软的面条喂到她嘴边。 凤倾天吃着吃着,清醒过来。手指绕上楚墨岑散落的发丝,“你吃了吗?”多正常的一句话,可此情此景听来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楚墨岑闷声回道:“除了你什么也不想吃。” 凤倾天面皮一红,转身与他面对面,藕臂勾上他的脖子。 “给你吃。”黑亮的眸子,含笑盯着楚墨岑。楚墨岑吞了吞口水,赶紧站起身。呼噜呼噜几口把剩下的面吞了。 “天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楚墨岑何其聪明,他们在一起三年。他明里暗里,多少次向凤倾天示爱。可一直以来都如投湖之石,怎会突然这么大转变? 凤倾天笑笑,三年前荆慕白的突然转变,是那么猝不及防。这三年她一直强迫自己忘记,强迫自己快乐。可终究有些事时间到了…… “墨岑,谢谢你。” 楚墨岑眉心微跳,心慌不已。坐回床边,佯装轻松:“说什么傻话……” 凤倾天一指点住他的唇,眼中柔情万千,“什么都不要说。” 楚墨岑只好点点头,凤倾天拉着他再一次躺下,枕着他的手臂,打了个哈欠,渐渐沉入梦乡。可楚墨岑却睡意全无,思量着凤倾天的反常,手指轻轻抚过她后背上的浅痕。那是当年洗掉刺青留下的印记。 宠溺的眼神变得幽深难测,凤倾天可以忘,他不会!三年过去,一切都变得清晰。或许根本没有什么宝藏,一切都是荆慕白设的局。荆慕白毁掉的不止是凤家和楚王府,还有整个金元。 这是为什么? *** 凤倾天再度醒来,已近晌午,天色阴沉晦暗。湿冷的空气里是树叶苦涩的气味,凤倾天吸了口气,闭眼靠在床头。 被褥换了新的,暧昧散尽,身上干净清爽。种种缠绵,恍然如梦。可腿间的阵阵酸软疼痛告诉她,那是真的,她主动勾引了楚墨岑!只是没想到竟是第一次。 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起来穿衣,脑袋昏昏沉沉。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始终让她耿耿于怀。她已经失去了很多珍贵的东西,这个意外并代表不了什么! 楚墨岑宠她,对她好似一片真心。那她也该给以回报。 开门声唤回她纷乱的思绪,侍候丫头连珠笑盈盈端着脸盆道:“小姐醒啦?” 凤倾天回了她一个浅笑,披上外衣,起身梳洗。 连珠是风飞扬特地配给她的丫头,已经在她身边呆了三年。虽然很熟了,但凤倾天始终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在她心里,已经没有亲近信任这些词。 连珠帮她梳完头,又张罗了一桌菜肴。凤倾天浑身酸楚,提不起精神,草草动了几筷子,便叫她撤了。连珠见她胃口不佳,又去做了些甜汤,硬逼着她吃完,才放她回到床上。还自言自语道:“爷真是的,怎么没个节制,把小姐累成这样。” 凤倾天在半梦半醒间,听见她的话,脸皮红了红。不自在转过头去,整个人缩进被子里,连珠忍住笑,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收拾好碗盏出门,迎面撞见匆匆走来的楚征,“姑娘醒了?” 连珠摇头,“刚睡下。”楚征似遇见了什么难题,皱皱眉。 刚回身,就见楚墨岑站在他身后,“有事?”低沉的声音,好似在向楚征发出警告。楚征,笑道:“爷,没事。” “没事少在这出现!”楚墨岑轻描淡写的挥挥手,睨了楚征一眼。楚征倍感委屈,只好离开。 房内帘幕低垂,幽沉晦暗,楚墨岑撩开床帏。静静凝视着那半掩在枕间的睡容。 凤倾天当真不在意过去了?回想起三年的一切,总是感觉忐忑难安。倘若现在美好都是假象,那这番景象,是不是只有在梦里才能重温? 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庞,眷恋着那温暖的气息,一时忘情,低头轻吻她的面颊。 凤倾天被扰醒,半睁开眼睛,含糊地轻唤一声:“墨岑?” “嗯。”楚墨岑脱靴上床,将凤倾天连人带被拥进怀里,歪着头看她,问:“还想睡么?” 凤倾天摇头,闭上眼。惬意的靠在他身上,低声道:“你很不安?” 果真瞒不过她,虽然她总是什么也不说。可却一如既往的聪颖。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温柔中闪动着莫名的忧伤。凤倾天猛然撑起身,侧过脸。 “不要胡思乱想患得患失,过去的就真的过去了。” 楚墨岑回了个温柔的笑容,坐起身,“我要去风家一趟,尽量早些回来。” 凤倾天点点头,“注意安全。”说的很自然,就如相处多年的夫妻。 楚墨岑执起她的手,笑道:“多歇会,等我回来有你累的。”暧昧低哑的声音,暗示着浓情蜜意。凤倾天收回手,没有多说什么。 楚墨岑离开后,天色渐渐暗了。凤倾天立在门边,望着远近不一的树木。风中带着凉意,随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枫叶在指间把玩。修长白希的手指上,一只碧绿的戒指泛着幽光。 是你回来了? “小姐,吃饭了。悫鹉琻浪”连珠摆好饭菜,手中拿着件披风,帮她披上。 凤倾天摇摇头,随意问道:“楚征和夜狸呢?” 连珠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我刚听楚管家说要去金元钓鱼,还在周围安排了不少人呢。” 凤倾天弯起唇角,眼中仍是波澜不惊,淡淡道:“最近是有些无聊,出去转转也好。” *** 琉璃国皇宫,凌霄殿,香气缭绕,缓歌慢舞,明眸皓齿的美人们穿梭在席间,殷勤把盏,笑语嫣然,真要让人生生醉倒在温柔乡中。 年青的天子慕容云澈搂着一名美艳舞姬,眉眼含笑地转向他的结拜兄弟金元王荆萧然,问道:“荆爱卿,朕这后宫的倾城美人,你可有看上的?” 荆萧然因助慕容云澈侵占了金元国,所以被封为金元王。听说他曾是金元的国师,名叫荆慕白。三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很斯文。不爱说话,面上常挂着微笑。但让人不解的是,他至今孤家寡人一个,别说娶亲,连一个相好也不曾听说有。 慕容云澈好几次想要给荆萧然牵红线,都被他拒绝。后来,琉璃国便开始疯传,金元王有龙阳之癖,好男色。有好事者,还特意为他献上男宠,可也被他一一拒绝。这让他变得更加神秘。 荆慕白似笑非笑的扫了那群舞姬一眼,轻声道:“让陛下费心了,其实臣心里已经有人了。”虽然那个人已经死了,但在他心里无人能及。 “你说什么?”慕容云澈推开身边的舞姬,一脸惊讶。认识荆慕白三年了,从未听说他有什么心上人。这真是奇闻! 一干大臣也瞪圆了眼,竖起耳朵。想仔细听听这八卦。 “陛下,臣确实心里有人了。”荆慕白说的很轻,加上他两鬓的华发,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苍凉感。 “你听见了吗?”慕容云澈笑着问道身边的舞姬,“原来咱们金元王是个百里挑一的有情郎啊!” 舞姬掩唇轻笑,大臣们也笑。 荆慕白淡淡道:“陛下过奖,臣不敢当。”他知道慕容云澈有心把荣安公主许给他,一方面牵制他,一方面做人情。 慕容云澈抿了口酒,忽然笑得像只狐狸,又道:“爱卿既然有了心上人,不如由朕做主,赐你们结一对佳姻如何?” 荆慕白胸口一滞,苦笑道:“皇恩浩荡,臣感激不尽。可惜臣那心上人失踪了。” 他本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谁知慕容云澈竟求追不舍,目光如炬,“来人,一会宴席散了跟金元王回府取画像。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金元王那心上人给朕翻出来!” 荆慕白没再推脱,欢饮之后,慕容云澈赐给他一名赤炎送来的歌姬,名叫乐舞。 乐舞确实是个美人,不仅色艺双全,姿容绝世。还十分会察言观色。 回到王府,荆慕白就将她交给了管家。自己信步朝后园行去,铃铛挑着灯笼,随在身侧跟着。只要回到王府,就黏在他身旁,轰都轰不走。 “大人,皇上还真是够执着的。这个怎么打发?”铃铛在荆慕白身边总是很随意,荆慕白也什么也不说。就像是从前宠着惯着凤倾天似得。久而久之,铃铛倒真像是半个女主人一样。 “去请个裁缝给她做几身衣裳。” “啊?大人您不会……” 荆慕白睨了她一眼,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精光。只是一眼,铃铛顿时反应过来。 “嘿,这个主意好。奴婢可以帮大人做的更像一点。”说着将灯笼往荆慕白手里一塞,蹦蹦跳跳跑了。荆慕白哭笑不得的望着她的背影,对这个和凤倾天如出一辙的丫头彻底没辙。 好在铃铛聪明,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比起凤倾天鲁莽的性子,倒是让他放心很多。 一场秋雨过后,池塘中的荷花略显颓败,没精打采收敛了一身芳华。残落的花瓣浮在水中,映着凄迷的月色,更显清寒。 秋意浓,鸣虫都禁了声响。荆慕白负手立在池塘边,若有所思。据报风飞扬竟日如中了魔障,一改往日的低调沉稳。做事变得极端狠厉,好像有意针对琉璃,和赤炎走的过近。不知是不是他多心,总有种冲他来的感觉。 要说风飞扬,他还是挺欣赏的。虽然先前和凤倾天一样冲动好事。但风老爷子死后,他竟能摒弃一切,沉下心管理好风家。这足以证明他是个能撑得起大事的人。 只是,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刚断奶不久的孩子。只要他荆慕白想,灭掉风家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可,可金元灭了,凤家没了,罪魁祸首都死绝了,他的心却空了。对于打打杀杀的事,没有半分多余的兴趣。 而这空荡荡的心倒不是因为寂寞,而是因为心底那个人。被他埋的太久,太深。让他夜不能寐,心不能忘。想起时便心有戚戚。 就在神思渺然,忽然荆慕白目光如炬,朗声道:“什么人?” 循着他的目光,重重树影下,果然立着一个模糊难辨的黑影。那黑影迟疑了片刻,缓步走了出来。静静地站在他身前,此时天上乌云散开,朗月当空。雪白的月光,足以照清人的眉目。 荆慕白胸口一怔,好看的桃花眼陡然瞪大。 月光下一个美少年,虽一身家仆打扮。但绝美狷丽的面容犹如天上的明月,夺人心神。尤其是水晶般漆黑的眸子,冷凝尖锐的盯着他。似有敌意,再细瞧唇边又像是挂着轻笑。 “天儿,是你?” 听见他的疑问,少年唇角挑了起来,摇摇头。神情中带着冷蔑,刚要说什么,铃铛带着乐舞打破了宁静。 “大人,你瞧这姑娘……”起了话音才注意到距荆慕白不远的少年,面上的表情一凝,吞了吞口水。 “你……你……”铃铛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将目光投向荆慕白。荆慕白浅笑,恢复了神色。 朝少年问道:“你是管家带回来的?”前几日管家提过新来了一个奴仆,长相和凤倾天有七八分相似。这些年府里越来越多和凤倾天相似的人,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没想到这个竟像到如此地步。 少年瞪了铃铛一眼,神情很是不甘,又恶狠狠瞪了一眼荆慕白。倔强骄傲的神态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看着似曾相识的面孔,荆慕白油然生出宠溺之感,并不在意他的态度。 语气更缓,声音更柔:“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少年的声音清冽干脆,咄咄逼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圈发红。这副气恼交加,受了委屈的模样,和凤倾天更像了几分。 荆慕白皱了皱眉,心中隐约感到事有蹊跷。铃铛却是个急性子,怒斥道:“放肆!” 少年的眼神霎间变得杀气腾腾,又瞪了荆慕白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跑。“哎!”铃铛运气轻功就要追,却被荆慕白拉住。 “由他去吧。” “是。”铃铛悻悻停下脚步,忧心忡忡。三年了,别人不了解,可她了解。这天下无论面容再像,性格举止可无人能模仿。这个少年就算不是凤倾天,也一定有渊源。 “散了吧。” 夜越深,寒意越是彻骨,铃铛打了个哆嗦。看着荆慕白的背影,叹下一口气。 荆慕白回了屋,没有点灯。就着黑夜洗去身上淡淡的酒气,上了榻。笼着的纱帐里,挂着一幅画,没有任何人知晓。好看的桃花眼凝着,细细描着画上的女子,和往常一样安静的和他对望。 他勾起唇,笑道:“是你回来了吗?” 数不清多少夜晚这样问过,每次独自沉默到东方破晓。可这次话音刚落,就听黑暗中一个声音回道:“她让你留着命。” 声音刚落,就听窗边发出一声脆响。荆慕白弹身而起,吼道:“都住手!”他知道方才说话的是那个少年,以那孩子的功夫普通影卫该是伤不了他。可不知是不是爱屋及乌,当听见箭矢钉在窗棂上。他就像看见凤倾天再一次倒在他眼前,让他心惊。 铃铛闻声赶来,眉头堆得像小山。可又无可奈何,只能执拗的守在门边。 第二日,琉璃都城金元王府传出了一个华丽丽的闺房大战版本。据说金元王突然转了心性,对皇上新赐的舞姬乐舞十分着迷。一整晚王府都弥漫着舞姬愉悦的叫声。 红枫林,凤倾天神清气爽,悠悠然坐在窗边下棋。刚进门的楚墨岑在她身边坐下,见棋盘上才落了十几颗子,便倾身揽住她的腰。一只手不规矩的探入衣襟,凤倾天怕痒,就往窗边缩。 面笑眸未笑,“等等,让我下完这一局。” 楚墨岑捏上她敏感的果实,凑在她耳边低笑,“天儿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文绉绉的东西了?” “昨天啊。”两人笑着滚作一团,棋盘上交错的棋子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楚墨岑是久旱逢甘霖,自然是欲|望强烈。凤倾天则心有盘算,不知在筹谋什么。黑亮的眸子里像是布了一个个陷阱,楚墨岑即便看出也不想问。 衣裳落了一地,喘息声越见浓郁,片刻后,压抑不住的呻|吟声溢出窗外。每一次深刻而彻底的结合,都给楚墨岑带来入骨的欢愉,恨不得把身下的凤倾天融进骨头里。 可凤倾天眼底清明,每一个撞击都让她那黑沉的眸子更加阴郁。直到耐不住体力流失,她才闭上眼,并不是享受,而是睡了过去。 余韵消褪,楚墨岑一边为她清理身体,一边描着她的眉眼,心却揪着疼…… 他们之间的平衡 这些日子凤倾天并不安分,楚墨岑一清二楚。悫鹉琻浪可他知道他不能问不能说,一旦戳破就会打破现在的平衡。 从前的她,再生气再愤怒,心底是纯真善良的。而现在呢?总是笑,温柔的,狡黠的,意味不明的,让人看不透,猜不透。还不如从前闯祸直肠子的时候。 瞧着她素白的面容带着显而易见的憔悴,眼下泛起淡淡的黑晕。连他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抚都唤不醒,可见她有多累。可这份劳累,并不是他带来的。而是她处心积虑的算计,或许也包括他们之间的关系。 楚墨岑狭长的凤眼中满满都是怜惜之色,面上的笑容却是无奈。叹了口气忍不住喃喃低语道:“真想把你嚼碎了吞了……”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就听连珠在门外道:“爷,晚饭准备好了。” 楚墨岑从风家回来什么也没吃,经连珠一提,顿感五脏庙在骚动。小心给凤倾天掖了掖被角,起身开门,特意加了一句,“你在这里等小姐醒来,不许吵醒她。” “知道了。”连珠偷看了面无表情的楚墨岑一眼,目送他离开。立即像一阵风似得掠进内室,急急唤道:“小姐,小姐,醒一醒!” 凤倾天好梦正酣,被晃得七荤八素,睁开酸涩的眼皮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的裹紧被子,低哼:“让我再睡会。” 楚墨岑他们离开红枫林的这几天,她可比他们更累。骑马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为了抢时间连眼皮都不敢闭。现在这一睡,恨不得睡个天昏地暗。 连珠仍不死心,急着叫道:“小姐,蚊子来信了!” 凤倾天强撑着神智,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朦胧的睡眼顿时变得幽暗,当初风飞扬给她配了好些人,都被她明面上赶走了。其实她都暗中做了手脚,把他们安插到了琉璃国。 三年的精心密谋,苦心培养。最终就剩下这个叫蚊子的少年。她用易容术改了蚊子的容貌,就是为了把他送到那个人身边。 从连珠手中接过用火漆封住的竹筒,里面只倒出一截短短的碎布。寥寥几个字,让凤倾天露出了笑容。 “给送菜的老刘说,让他下次来的时候带几坛梅花酿。一定要金元产的!”连珠有些纳闷,但又怕楚墨岑回来,没敢多逗留就出了屋。 凤倾天又一头栽回柔软的锦被里,不一会便重返了梦乡。 藏在暗处的楚墨岑眸色一沉,在听见梅花酿三个字时,心跟着紧了一下。凤倾天对黄酒过敏,之前荆慕白要娶风仪时,她差点因为梅花酿丢了命。这次她又要做什么? 再也忍不住,无视连珠的惊讶冲进了房。抓住凤倾天的肩膀猛摇,“你根本就放不下对不对?” 凤倾天被摇得瞌睡虫跑了一大半,怏怏不乐坐起身,没好气道:“楚墨岑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大晚上发什么神经?” 楚墨岑大手一挥,掌风带上门。幽深的凤眼射出两道冷光,盯在凤倾天脸上,似要看穿她的真心。 “你根本忘不掉,你心里还想着荆慕白吧!” 吼出口,就像一道禁忌之门被撞开。埋在心底的恐惧也化为质问,心痛,痛红了眼。楚墨岑感觉自己要被扯碎了。 凤倾天瞪着他,看样子也被气的不清。可瞪着瞪着,却噗嗤一声笑了。伸手去拉楚墨岑,楚墨岑挣扎了一下,坐到床边。凤倾天歪着头枕上他的肩。 “我爱他,可那仅仅只是曾经。我现在爱的是谁,难道你感觉不出吗?”凤倾天嘴里说出这么一番话,不仅没让楚墨岑安心,反倒是更难看透她的心思。 但她软软平淡的语气,又让他有火发不出。只能叹息着扳过她的肩,望进她深邃的眼眸,“天儿,哪怕你不爱我,也不可以骗我。” 凤倾天顺势搂上他的脖子,嬉笑:“你是有财还是有色,哪里值得我骗?” 楚墨岑一时语塞,但气氛缓和了不少。他再计较下去反而显得多疑小气,有力的手臂圈上凤倾天的细腰,“有没有色你不清楚么?” 凤倾天到底是个女孩子,瞬间满脸通红,嘴上却不服:“都是你色我,我可没色过你!” 楚墨岑低笑,亲亲她透红的耳垂,“我和飞扬商量了一下,准备搬到赤炎去。” 凤倾天眼色一顿,眸子中流出几分犹豫,但嘴上却似是惊喜:“真的?什么时候去?” 这样的凤倾天,让楚墨岑看的心疼。他明白她根本没有从内心信任自己。虽然这三年她努力的想表现的豁达,温柔,乖巧。可不经意的眼神总会出卖她的内心。 楚墨岑闭上眼,掩住眼底的痛苦之色,将凤倾天揽入怀中。拥的更紧,“天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 低哑的声音中带着迷惑人心的沉痛,凤倾天眼底闪过一丝悲凉,心口传来钝痛。抿了抿唇,轻声“嗯”了一声。 楚墨岑似是松了口气,绽开一个满足的微笑。风飞扬和楚墨岑合计着在入冬前去赤炎定居,那里靠海,气候比红枫林要好很多。只是一旦离开红枫林,凤倾天要做什么他将更难掌控。 他可以舍弃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只是怀中的她,这一次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守住。 两人和衣而眠,又是那个梦。猛然惊醒,楚墨岑浅浅喘息着,发现身旁的凤倾天还在。便密密实实将她拉进怀里,凤倾天蹭了蹭回抱上他的腰,面对面侧卧着。静静凝视着她的睡颜,感觉到她温软的气息,久久不肯再入睡,怕一闭眼,又跌回那似真非真、生死别离的梦中。 凤倾天动了动,想要翻身,可楚墨岑却执意揽着她。她不满的嘟起嘴,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又怎么了?” “没事。”楚墨岑贴的更近,贪婪的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好似还不够,又低下头热烈缠绵的去吻她的唇。凤倾天半梦半醒间竟十分配合,他满足的叹了口气。埋在她的发间,睡了过去。 *** 秋天总是很短很快,红枫林的落叶积了一层又一层。风飞扬派来了好些人,虽说凤倾天他们没什么家当,但搬起来也不甚麻烦。折腾了十几日,终于起程。 见凤倾天近来也没什么异常,楚墨岑心安了不少。懒洋洋躺在马车里,枕在凤倾天腿上,手上把着本兵书,翻的心不在焉。 “天儿,你最近是不是瘦了?”说着还抬手去摸摸她的脸。 凤倾天拂开他的手,没好气答道:“还不是因为你!” 床弟之事,虽然快活,毕竟极耗体力。加上楚墨岑故意而为,根本没有节制。自然是夜夜*,有时候即使是白天,火上来了也不管不顾的抓着凤倾天一起缠|绵缱|倦。害的凤倾天每天都精神不济,脚步虚浮。虽然有心拒绝,但为了让楚墨岑放心,不得不妥协。 楚墨岑笑的像只偷腥的狐狸,丢开书,翻身压倒凤倾天,道:“这样你才不会有空瞎捉摸。” 凤倾天低喘,推着他的肩膀,“这可是在马车里,别闹!” 楚墨岑重重在她嘴上啄了一下,一脸笑意的解着她的衣服,“我是想让路途变得近些。” 转眼间就被剥的光溜溜,凤倾天不禁打了个寒颤,双手轻轻环上他的脖子。哒哒的马蹄声犹在耳边,前面是风飞扬的马车。她知道风飞扬一定在留意着他们的动静。 故意弓起身体,朝散发着热度的楚墨岑贴过去,以抵御车帘飘动穿窗而入的秋寒。楚墨岑给了她一个奖赏的热吻,粗糙的大手在她身|上游|移。伴着湿热的吻,从脖子到胸|口,再到平坦的小|腹,留下串串红痕。 凤倾天咬住唇,忍住情|动的呻|吟,手指扣住楚墨岑的肩膀。身体微微发颤,但在楚墨岑的爱|抚下,双|腿不自觉呈打|开状。 楚墨岑沿着大侧一路亲|吻,惊得凤倾天赶紧去推他的头。急急的想并拢双|腿,却被他的手撑住,脸红的快要滴血。漆黑的双眸泛着迷离的水汽。 “天儿,你身上哪里我没见过?”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拂过,引得凤倾天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扭着身体想要逃离他的控制,奈何楚墨岑已经挤在她间,令她动弹不得。 瞧她羞红了脸,楚墨岑也迫不及待的解了自己的束|缚。不一会便坦诚相对,他再也压抑不住,覆上她柔|软的身|体。将那硬|热如铁的欲|望抵在她的柔|嫩处。猛地刺|了进去,深埋到底。 “啊!”凤倾天惊叫一声,在极致的刺激中涣散了眼神。好一会才回过神,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因为马车因她一声叫喊停了。 楚墨岑望着她低笑,布满情|欲的凤眼里满是她的影子。凤倾天吞了吞口水捂住嘴,就听风飞扬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 楚墨岑半撑起身,单臂揽着凤倾天的腰。凤倾天挣扎着将他从体|内逼了出去。胡乱抓着衣服往身上裹,楚墨岑却不依,痞笑着靠在车壁上,将凤倾天翻转过身,靠在他的怀里。 他在等,等她的归来 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凤倾天挣扎的更厉害。悫鹉琻浪整个马车都晃了起来。就在车帘要被撩开的瞬间,楚墨岑不知从哪掀出一块毯子,盖住了两人。 “我和天儿闹着玩呢。”风飞扬短短一愣,放下了车帘。狭小的车厢里充满了情|欲的味道。风飞扬又不是傻子,岂能不懂? 凤倾天侧脸睨了眼楚墨岑,撅起嘴。楚墨岑却不安分的从后面开始攻击她,凤倾天不敢再闹出大动静,只能小幅度的推脱。却还是被楚墨岑占了上风,不一会便被攻城掠地。 狭小的空间,粗重的喘息,感官的刺激,从未有过的狂野体验。不多会便淹没了凤倾天,她紧紧靠在楚墨岑怀中。攀附着他强有力的手臂,纵|情在这份欢愉中。 两人一直厮|缠到日落,凤倾天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任由楚墨岑将她抱出马车进了客栈。风飞扬直接回了房,楚征、夜狸、夜蒲望着楚墨岑的背影直摇头,楚眠之直接取了盒补身丸丢给他。 楚墨岑倒是淡定的很,自己简单吃了些东西,又给凤倾天灌了些米汤。待暮色完全消失,黑暗刚刚降临便敲响了风飞扬的房门。两人不多言语,相互点点头。一同离开了客栈。 酣睡无梦,直到半夜,凤倾天迷迷糊糊醒来。 房里漆黑一片,身畔空空如也。酸软的腰肢让她坐都不想坐起来,可这夜却静的让她莫名心慌。以往楚墨岑就算再欲|火中烧,也不会这样折腾她。今天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不容拒绝,不容她逃避。就像是故意为之。 意识到这点,她赶紧摸了摸身侧的被褥,很凉没有皱痕。显然楚墨岑并没有睡过。 凤倾天皱着眉,撑着一身快散架的骨头下床,好在身上穿着里衣,只需要披件袍子就能出门。否则要她一件一件穿好,倒不如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睡。 明月高悬,她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不大的四合院在月光下清清楚楚。她蹑手蹑脚穿过横廊,一间一间屋子探去。 秋夜凉如水,略带寒意的微风混着秋日落叶特有的味道。凤倾天拢了拢衣袍,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楚墨岑精明,她的动作应该瞒不了他。但她堵得就是楚墨岑对她的心。 这三年,她看上去潇洒释然。其实心里比任何都疼,都恨!想到过去的种种,心里就像是有上百只蚂蚁在啃噬。 过去十五年的人生,都是荆慕白看着她成长的。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难道他就没有一刻真心吗?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他宁愿委曲求全的认她为徒弟,最后不但是凤家,连整个金元都颠覆了。 是血海深仇,还是大过天的恩怨,让他能做的那么绝,那么狠!完全不顾及十五年的相处,甚至对她没有一分怜惜。 想来当初若她能稍微有些理智,就不至于让荆慕白把所有人都推向深渊。稍微警惕一点,爹爹也不会死,凤家就还在。她是帮凶,亦是侩子手。明明发现了那么多蛛丝马迹,却不愿去怀疑荆慕白。 任由他将她身边最亲的人,一个个带走。 一边想着,凤倾天攥紧拳头,踩着满地的银辉,确定了风飞扬的房间。她在风飞扬身上放了香袋,那个香味只有她自己能辨识出。轻轻敲敲门,无人回应,心中的想法更加笃定。 他们来赤炎肯定是另有目的! 下了楼,穿过后院的拱门,刚想从后门溜出去。就听背后传来楚征的声音:“爷和风公子去见六皇子了。” 凤倾天讶然,刚欲转身,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琉璃国金元王府,荆慕白听完探子的密报,沿着鹅卵石小路疾步朝后花园行去。月光下,他望着闪着粼光的池塘,唇角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池塘中,少年纤细的身影划着小舟穿梭在枯荷残叶间。好像根本不怕被人发现,那样悠然自得,那样的随性。看来他是刻意在等他。 “过来,当心着凉。”荆慕白不由自主的关心,让少年挑起唇角,眼底划过一抹不屑。他站起身,脚底借力,直接飞到了岸边,小船在水中荡了荡, 险些翻过去。 “不愧是金元王,消息挺灵的嘛。”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很稚嫩,但说话的语气却很成熟。 荆慕白下意识摸摸他的头,好像看见了十几岁的凤倾天。那时她总是穿着男装偷偷溜出定国侯府,每次翻进他的院子,佯装老成的唤他“慕白”。 少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起来,飞快的与他拉开距离,戒备的看着他,一脸嫌弃。 “别碰我!” 荆慕白不怒反笑,这三年他没有一刻心情像这样好。“不碰你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她在哪。”说着抓住少年的手,借着月光细细端详,好像在透过灵魂看另一个人。 少年使劲挣开他,用衣袖擦了擦手腕,眼里的嫌弃之色更浓,“她要你带着梅花酿去侯府见她。” 真是个古怪的小鬼,荆慕白没有再为难他,由他消失在夜色里。梅花酿三个字听在耳中,敲打在心上。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般锐痛。 果然是她,她还好生生活着! 她一定恨死他了吧?既然如此他们又有什么再见的必要。可,可脑中总会忆起她悲凄嘶哑的质问,有没有爱过她?有没有? 当然有!从她还是个婴孩时,他就很爱很爱她。那时她还躺在襁褓中,纷嫩欲滴。攥着他的手指傻笑,让他整个心都融化了。因为她,他几乎都要放弃了复仇。可谁让她那道貌岸然的父亲竟然打起了荆家宝藏的主意。这才让他再一次狠下心,只是他不想伤害她啊!他让白如抹去了她的记忆,可千算万算,却伤她最深。 如今她以这样的方式提醒他她还活着,是想要报复吗?呵,自三年前看着她倒在楚墨岑怀里,他的心已经跟着死了。如今知道她还活的好好的,报复又算什么? 荆慕白脸上浮着温柔的笑,他在等,等她的归来。 *** 赤炎国边境,金元国失踪的六皇子龙啸麒突然出现,让楚墨岑和风飞扬整个神经都崩了起来。 龙啸麒素来爱摆弄木器,可令人没想到的是,他竟招摇过市的在这边境小城开起了兵马木器店,且生意很好。只是人黑了不少,但比从前开朗了许多。 对于楚墨岑和风飞扬的来访,龙啸麒并不惊讶。他淡淡扫了两人一眼,笑道:“楚兄,久违。你该不会是来打兵器的吧?” 楚墨岑的脸色有些难看,勉为其难行了一礼,暗磨牙道:“殿下说笑,墨岑是来求教的。” 求教两个字特意咬了重音,四目相接,火药味点燃。楚墨岑记得在他离开金元那天,龙啸麒分明让他去找莲花宫。可他记得清楚,在玉龙峰为他引路的铃铛身上就有所谓莲花宫信物上的图腾。难道龙啸麒和荆慕白是一伙的? 风飞扬这三年到底是老练了不少,他连忙自觉倒了两杯茶,塞给楚墨岑一杯。打圆场道:“墨岑哥你先别急,我觉得这中间肯定有误会。殿下怎么也是金元的皇子,再怎么也不会害自己的家人吧。”说罢就转向龙啸麒,“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楚墨岑皱着眉,想到龙啸麒先前对凤倾天的特别,心里又泛起了酸意。总是浑身都不舒服。 而龙啸麒似将他的纠结完全没挂在心上,转脸便对着风飞扬笑道:“当然是为了生计,国破家亡,皇子也要吃饭不是。” 其实大家心里都和明镜似得,当初龙绝尘将皇位传与他,若他能坐守京都,金元不会那么快瓦解。也不会内乱不止。他的失踪才是真正压死金元的稻草。 风飞扬摸摸下巴,一脸敬佩道:“殿下真是能屈能伸,不亏是皇位继承人。可惜啊……” 不等龙啸麒接话,就听楚墨岑没好气道:“飞扬今个是专程来拍马屁的吗?”风飞扬气噎,他才不想拍马屁咧,这不是为了缓和气氛嘛! 龙啸麒浅笑,自嘲:“要拍也得拍匹好马,我现在可是人人避之不及。若把我的行踪透露给慕容云澈,说不定还能换几锭银子。” 风飞扬配合的干笑两声,楚墨岑则瞥了龙啸麒一眼。冷冷道:“殿下既然选择了今后的路,就不要再打扰旁人。我们都受不起!告辞!” 说罢拂袖而去,风飞扬赶紧跟上。龙啸麒看着楚墨岑的背影,眼神陌生而疏远。缓缓低下头,手中把玩着一块白色的玉珏。若方才楚墨岑能平静一点,他一定会发现这块不寻常的玉珏。可事情往往就是那么不凑巧。 经历了那么一场,楚墨岑放下了很多东西。他为今最珍惜的莫过于凤倾天,除了她那些仇,那些恨,在随着金元湮灭,也跟着化成沙。 他在意的,是她的真心。 回到客栈,对面的艺馆里传出流水般的乐声,悠扬婉转的声音萦绕于耳畔。萧瑟的琴音,如落盘的碎玉,让人听得动容。楚墨岑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困惑,就连风飞扬也忍不住朝那边张望了几眼。 楚墨岑心跳的乱,连忙钻进了客栈……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不知为何,明明距离房间只有几步之遥,但感觉似是隔着山川鸿沟。悫鹉琻浪楚墨岑惶惶不安,脚下生风,直接从一楼旋身上了二楼。 跟在后面的风飞扬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右眼皮突突直跳。他皱眉掸掸衣襟,虽然不像楚墨岑那样焦急,但步履比平常急促了几许。 “楚征?”习武之人天生敏感,对危险更是有着不寻常的直觉。风飞扬用密音唤了一声,按照平常楚征和夜狸早就会出现。可直到楚墨岑推开凤倾天的房门,小院里依旧安静如斯。 “吱——”木门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清晰,像是直接透过耳膜钻进了心脏。让楚墨岑大气都不敢出,凭借极好的夜视力朝床上扫去。看见被子下的凸起,一颗心才缓了缓。 刚欲上前,风飞扬就窜了过来。一把拉住楚墨岑,袖中的暗器飞了出去。 “叮!叮!叮!”三声脆响,击落了从床榻上飞来了银针。遂后便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调笑道:“风少爷真谨慎,难怪小天儿不选你,要选这个没脑子的王爷呢。” 楚墨岑这才静下心,知道方才是自己关心则乱。沉了口气,不动声色亦不反驳。 风飞扬笑笑,也并不因此生气,接道:“小爷自小就比旁人心眼多,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隔着以前,风飞扬早就和人打起来了。他没少上楚墨岑的套。可这三年真是稳重了不少,虽然在知道凤倾天和楚墨岑的关系后,他痛苦了几日。但也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好,能幸福。 女人低低笑道:“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二位若是有兴趣可以随我走一遭。” 弄不清敌友,两人皆不敢轻举妄动。以楚征、夜狸和夜蒲几人的功夫,能这样不声不响的遭劫,估计来人的实力不可小觑。 风飞扬看了楚墨岑一眼,朝女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就麻烦姑娘前面带路了。” 女人从房内走出,一身白色的衣衫,带着面纱看不清容颜。但腰间挂着的信物却让楚墨岑眸色一变。难道是荆慕白的人? 若是凤倾天落在荆慕白手里,想着攥着的拳头青筋暴起,凤眸中腾起阵阵杀气。他不敢想,不敢想凤倾天见到荆慕白会怎样。 这三年,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随着时间推移能淡忘很多事。可最近他才发觉,是自己想的太简单。凤倾天不会忘,荆慕白不会忘。他和风飞扬一心为她筑起的世外桃源,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走出客栈,已经有马车在外等候。楚墨岑和风飞扬上了车,满心都是对凤倾天的担心,也顾不得是不是有陷阱。 *** 十天后,金元曾经的定国侯府,破败的门厅,高高的枯草,剥落的红漆。无一不在刺激着凤倾天的感官。 她捏着拳,唇瓣咬的发白。一步一步,一阶一阶,穿过长廊,绕过花园,走过假山。每一棵树木,每一间房子,都记载着过去。直到她的闺房才停住了脚步,门半掩着,轻轻一推便发出难听的吱呀声。 腐朽的气味参杂着尘土扬了起来,种种过往也像涨潮似得涌来。 虽然这个家于她而言,温暖的记忆只有爹爹。可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不可磨灭的。凤鸣月、凤夜华、奶奶,甚至是总是刻薄她刁钻她的凤夫人,都在她脑中盘旋。 正在她失神,忽然悠长的笛音响起。那悠远绵长的音符,像是一条长长的白绫,瞬间缠住了她的咽喉,让她几欲窒息。 这熟悉的声音,曾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阳光。可如今听来是讽刺,是魔音。吹的她家破国亡,恨!泪!让人断肠! “够了!”凤倾天|怒吼出声,一巴掌拍在布满灰尘的木门上。震落的浮灰像是一层白霜,白了她的青丝。 荆慕白一袭白衣,站在院中,格格不入。近四十岁的人,依然俊朗如仙。唯有两鬓的白发添了几许沧桑。 一双桃花眼,深情。弯弯的薄唇,噙笑。阳光下,他仿佛还是那年唤她天儿的人,可不同了,凤倾天知道一切都不同了。猝不及防,是的,在她十五岁那年发生的一切都令她猝不及防。 爹爹死前,也就是她出嫁前,曾经明明说过让她老实嫁给楚墨岑。只有楚墨岑能保护凤家。可她任性,她一心装着荆慕白。害得爹爹没了命。 楚墨岑告诉过她,薛涛背后有条大鱼。她在偷昆仑镜时,明明发现了一封有着薛涛字迹的信件。可她晕了头,又一次选择性忽略。 想着这些,她又后悔又自责,但更多的是心痛。他怎么能这样利用她?冰冷的目光如冰凌般射向荆慕白,荆慕白却笑着问道:“天儿,你还好吗?” 清淡的语气,就像是问今天的天气。让凤倾天更加恼火,咬牙切齿回问:“ 我很好,倒是师父,这三年你还好吗?有没有想起过天儿,知道天儿还活着很厌恶吧?” 冷言冷语,充满了火药味。荆慕白心口针扎一样疼,好想像从前似得将她揽进怀中。告诉她,他不是想起过她,而是想她!日日夜夜都想,想的心都要碎了。 知道她活着,他不光是开心,可以说是感激。感激上天把她留下,让他有机会补偿她。 “天儿,我……” “师父,长话短说。今天我来不是叙旧的,我只问你一句。我爹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荆慕白垂下眼,分明的骨节紧紧捏着笛子。他的小天儿总是喜欢向他撒娇,无论在外面怎么惹事,在他面前都柔顺的像只乞爱的小猫。 “天儿,你爹他以前……” “停!你只需要回答有或者没有,其他我自有判断。”凤倾天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荆慕白点点头,但又急着解释。 “我荆家一百三十口因为你爹就剩下我一个,我并不想伤害你,我……” 凤倾天冷笑,扬手打出一颗霹雳弹。只听“嘭!”一声巨响,待荆慕白再睁眼,凤倾天已经离开了侯府。 白色的长袍落满了灰尘,满院的青烟,让人追悔莫及。凤倾天今个来,难道只是为了确认他是否杀了定国侯? 不,她想要报仇,就一定会再出现的。荆慕白拿定主意,吩咐道:“铃铛,去把荆府收拾一下。” 铃铛不知从哪里钻出,噘着小嘴,一脸不快。“大人,夫人根本不听咱们解释嘛!” 荆慕白无声的笑笑,一行人离开了定国侯府,往荆府行去。金元的都城几乎成了一座死城,百姓都跑的跑走的走,满街萧条。只剩下一些酒馆和没有钱搬走的穷人。 路过梨花筑,荆慕白让铃铛她们先回去收拾,独自进去坐了一会。思绪难平,淡淡的酒香浮在空气中,和周围的破败景象格格不入。 鬼使神差,他走到曾藏酒的格子前,推开木柜的门。一排酒坛整齐的摆在里面,坛子泛着光泽。红色的封坛布还很新,一看就是才酿的。 这时,突然从背后传来了脚步声。荆慕白一回头就瞧见了那熟悉的身影,瘦瘦的,靠在门边。逆光站在,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想喝一杯吗?”听她平静的问,荆慕白赶紧点点头,主动抱出一坛酒。 凤倾天随手拉出一条长凳,像从前似得没规矩的叉腿坐着。荆慕白将酒开了封,可没有酒杯也没有碗。正在犯难,就见凤倾天抱起酒坛,仰头便往口里灌。 一大口,泼的领口上都是,她胡乱用衣袖擦了擦嘴,瞪大一双水眸,“喏!” 荆慕白接过,学着她的样子也灌了起来,可灌得太猛,被呛了一下,剧烈的咳了起来。 凤倾天挑唇笑了起来,荆慕白就是这样,规规矩矩斯斯文文,楚墨岑却是豪放的。这三年和楚墨岑在一起,她学会了大口喝酒吃肉,即便心中的苦再多,也能做出一副豪放洒脱的样子。 “慢点,没人和你抢。”随意的关切脱口而出,眸中却水汽氤氲。似泫然欲泣,看的荆慕白心口一阵痛。 “天儿。”呢喃般低柔的呼唤,让凤倾天浑身一僵,猛然站起。 明明那么恨,可刚才那个瞬间还是不自觉就被他牵着情绪走,真是没用!懊恼的想着,贝齿压上纷嫩的唇瓣,盈满眼眶的泪水,想要硬生生憋回去,可却还是砸到了桌上。惊的的灰尘也晕开了圈,带着灼人的温度,溅在荆慕白手上。 “对不起。”心痛的无以复加,他再也忍不住,隔着桌子便将她揽上了肩头。凤倾天似乎被他的举动弄懵了,并未反应过来。 当他再张口唤她的名字时,她瞪大眼睛,像是被拔了胡子的猫,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推开他,恶狠狠吼道:“滚!不要碰我!” 荆慕白皱眉,脸色有些泛白。低下头,唇边划过无声的苦笑。好看的桃花眼中满是悲伤和绝望,“你不会原谅我了吧?” 凤倾天感觉自己浑身都在不可抑制的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从手指到脚尖。每一根骨头都在疼,疼的她几乎要站不住。原谅,他为什么不原谅她的父亲? “从今往后,你我之间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只会有你一个男人 荆慕白一颤,桃花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悫鹉琻浪见凤倾天要走,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天儿!我……我是爱你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凤倾天摇了摇头,眸中蓄满了泪水。他怎么能,怎么能在她恨上他的时候说爱她。怎么能在她下定决心的时候,让她动摇!不要,她不要! “荆慕白,你凭什么让我给你机会?三年前是你亲口说你没有爱过我的,是你亲手把我推开!你不会懂,根本不会懂我的痛苦!”一边说着眼泪一边掉,美丽的眼睛中饱含着委屈和不甘。 她用了三年为自己疗伤,把爱变成恨。可他竟如此简单的说爱她,让她给他机会。他把她当做什么? 哭红的双眼,逐渐罩上狂乱的恨意。狠狠掰开荆慕白的手,指甲机会扣入他的手背里。继续低吼:“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原谅你。不会再给你任何伤害我的机会!”说到最后,强硬的语气里参杂着几分哽咽。 荆慕白的脸色白了白,颓然的垂下手。“不管你怎么做,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伤。无论你恨我,还是要报仇,我都会等着。等你不恨我了,我们一起回家。” “呵,荆慕白,你还真敢说。家,哪里还有家?别说我爹没了,凤家没了。现在连金元都没了!这些不都是你一步步促成的吗?该不是年纪大了忘了吧!” 凤倾天生气的时候,总是牙尖嘴利的。荆慕白被他说的哑口无言,索性半含着心疼望着她。凤倾天被看的心烦,推了荆慕白一把,又狠狠踩了他一脚跑出了梨花筑。 荆慕白失笑,既是有怒气,发泄出来也是好的。现在他有的是时间等。 然而,这时的楚墨岑和风飞扬,被困在玉龙峰的独峰崖顶上。风飞扬正把荆慕白从里到外,连祖宗十九代都一一问候了个遍。被困的不光是他们,楚征他们也是被引诱来的。一群老爷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束手无策。 而且,荆慕白还弄了个什么龙行阵法,步步杀机,步步陷阱。楚墨岑和风飞扬甚是狼狈,可又急不得怒不得。加上夜狸不小心挂了彩,几人更是小心加隐忍。 这时,引他们来的女人出现了。将食物放在绳索上滑了过去,四周是几丈宽的深渊,即便轻功再好也无法飞跃。而运送食物的绳索纤细的吊个篮子都好似要断开。 风飞扬的耐心已经被磨光了,一看见女人就嚎道:“喂,臭婆娘!你准备什么时候放了我们?” 女人自把他们骗来,就没有再和他们多说过一句话。可今个却极为反常的开了口。“风少爷,我家大人说了。等我家夫人心情好了,自然会放了你们。” 此话一出,楚墨岑是再也坐不住了。将这几日运送饭菜的篮子抛了出去,与此同时施展轻功。以极快的速度借力摆脱了困境,落在了女人眼前。 女人目瞪口呆,甚至忘记了防御。楚墨岑直接捏住她的脖子,冷声道:“带我去找荆慕白!” 风飞扬和楚征他们也惊呆了,半天才回过神。难怪这几天楚墨岑总是盯着这些篮子发怔,原来在算计这个。那他们该怎么过去? “爷,先救我们啊!” 楚墨岑理也不理,直接挟着女人离开了。急得楚征直跳脚,风飞扬倒是安静下来,盘起腿开始吃饭。 “诶,风公子,我们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瞧瞧这两个都是我行我素的,小爷不管了!” 他们深知他这是赌气,实则心里比他们都急,也不再多说什么。楚墨岑挟持着女人到了之前他去过的院子,一间一间找过去,都没瞧见荆慕白的影子,就更别说凤倾天了。 “楚王爷,我都说了,大人和夫人根本不在玉龙峰。” “闭嘴!今个要找不到他们,我就拿你们开刀!” 急红了眼,楚墨岑充分展露了他曾经阎罗王爷的本性。看着几个同伴倒下,女人也有些心虚了。 “大人去了金元,其实夫人没回来过。大人只吩咐我们将你和风少爷困在这里,其他我们也不知道啊。” 细想来,女人应该不会说谎。楚墨岑推开她直接牵了马准备往金元去。临走前才想起了风飞扬楚征他们还困在独峰崖顶,又胁迫女人把他们都救了。 一行人几天快马加鞭,不休不眠,赶到金元时已经距离他们和凤倾天分开过了一个月。楚墨岑已经从最初的心焦变得平静,只是一双凤眼冷的可怕,原本就冷厉的性格变得更加阴郁。 原本,楚墨岑他们设想过许多种可能,但没有想到一去定国侯府就见到了凤倾天。她和一个与她十分相似的孩子住在那,日子过的很平淡。甚至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凤倾天对于他们的出现也没表现出过多的情绪,甚至有些疏离。楚墨岑直接将凤倾天捉进了房里,重重关上门,一干人都杵在门外,尤其是风飞扬急得团团转。 “风公子,你可别转了。咱们这几天都人不人鬼不鬼的,不如一起去洗个澡。”楚征拉着他要走,风飞扬嫌弃的推开他。 “你赶紧去吧,都馊了!”说着还捏起鼻子。楚征则更嫌弃的睨了他一眼,“我要馊了你肯定是个野人。” 风飞扬不信,望向夜狸,夜狸点头。望向楚眠之,楚眠之看天。他这才老实的和他们一同离开。 屋内,楚墨岑死死盯着凤倾天的眼睛,沉默了许久,才问:“你是来找他报仇的?” 凤倾天有些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狼狈的楚墨岑。衣服皱皱巴巴,头发散乱不整,下巴上的胡子已经长了有半截指骨那么长,简直堪比街上的乞丐。 “若我说是,你会阻止吗?” “会!”楚墨岑回答的毫不犹豫,凤倾天皱起眉,失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不想再失去你!”楚墨岑从来没有如此直白的向凤倾天坦言过,此时清晰坚定的倾诉出来。说罢,凤倾天怔住了,她垂下头不敢再看楚墨岑的眼睛。 她从没想过楚墨岑会爱她,她一直把他的感情当做是情蛊后遗症。不想去正视,哪怕和他发生关系,也只是希望坚定自己复仇的决心。让风飞扬能去寻找更好的归宿。 可没想到楚墨岑比她预想的要坚定的多,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楚墨岑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对上自己幽深的眼眸。里面有担心,有心疼,有喜悦,有愤怒,夹杂着太多的情绪。 “天儿,你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凤倾天不置可否,他对她的感情太莫名,莫名的让她不知真假。所以她沉默。 楚墨岑似乎已经失去了解释的耐心,妥协的叹了口气,将她密密实实拥住。大掌摩挲在她的后背,“以后不要再这样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哪怕你要报仇,我也会陪着你。” 凤倾天在他怀里缩了缩,低低喘了口气,点点头。虽然她不想承认她也爱过楚墨岑,但至少此时在他怀里让她感到安心。 伸手环上他的腰,轻道:“那你要紧紧抓住我,千万不要放手。”楚墨岑低头吻她,胸中满是荡开的浓情蜜意。凤倾天柔顺的回应着他的吻,有些事想不清楚,索性顺其自然。 缠绵的一吻结束,楚墨岑依旧舍不得松开手,凤倾天有些脸红微喘。被他凝视的更加不自在,“看我做什么,赶紧去洗澡。” “说你爱我,不再离开我。一辈子都不离开我。”楚墨岑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凤倾天一张脸快要滴出血。那么久,虽然两人已经有过很多次肌肤之亲,可她从来没像此刻这般悸动。 “让我说这个,还不如给我一刀痛快。”凤倾天推开他,楚墨岑气结,苦笑:“你怎么就能那么嘴硬心狠?说两句好听的能要命?” 这时凤倾天突然严肃正经起来,抬起脸,“若是谎话你也要听?” 楚墨岑被噎住,怔了怔。不禁失望,眼中流露出一丝伤感,没有再逼问。沉默了片刻,凤倾天又道:“若我离开,你会不会天涯海角去寻我?” “自然。”楚墨岑点头,凤倾天主动勾上他的脖子,娇笑:“记住你的话,我凤倾天也承诺,此生我只会有你一个男人。” 楚墨岑听罢,一颗心都要化开了。抱住她,一脸满足。 梳洗罢,凤倾天硬拉着他上了街。这里曾经是个浮华的地方,豪门大户,几乎夜夜笙歌,就连普通百姓也过的惬意自得。而如今却变得冷清寂寞,街边只有零星的酒馆散落。入了夜,连酒馆也都早早关了张。 “怎么办,今天是没酒喝了。”凤倾天知道,楚墨岑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自饮自酌几杯。这三年的相处,她也沾染上了这个习惯。可惜今个府里的酒都被风飞扬他们喝光了,好久没和楚墨岑喝酒的她,倒是被勾起了馋虫。 楚墨岑宠溺的笑笑,阴郁的心情早就飞到九霄云外。揽上她的肩头,在她耳边低语道:“没酒吃你也行。” 求婚失败 凤倾天脸颊微红,两人牵着手,十指紧扣。悫鹉琻浪初冬的雪不是很大,旋舞的雪花像是飘零的花絮,落在肩头,发梢。 一步一个脚印,一直绵延到定国侯府。两人呼出的哈气纠缠在一起,即便是静默不语,也显得无比暧昧。 “天儿,你先去睡吧。”楚墨岑把凤倾天送到屋外,一反常态的没有跟着她进屋。 凤倾天知道楚墨岑心里的结,点点头没有追问。 夜,寂静而明亮。薄薄的一层雪覆盖了萧条的街道。金元自瓦解来,就分割成了两派。两个皇子在远离琉璃和赤炎的小城各自为政,虽大不如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金元从前总是有些财力的。 只可惜往日繁华的都城,成了没主没根的废|都。楚墨岑披上斗篷,重新出了门。 荆府。 荆慕白负手立在廊中,这府邸原本就不大,收拾起来倒也是方便。铃铛他们几个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还特意问了凤倾天的喜好。一副准备迎接女主人归来的样子。 看着随风飘荡的雪粒,恍惚间,眼前仿佛飘起了北地的寒风厉雪。像刀子一样刺骨的寒风,卷起漫天飞舞的雪片,夹杂着细碎的冰渣,打在身上脸上。 耳畔是凄厉的叫喊声,鲜红的血染红了白色的大地。刀光剑影,火光冲天。 那是荆家被灭门的惨厉景象,当初他是被荆知县藏在假山缝隙中,才逃过一劫。 纷乱的情景交织,熟悉的身影在眼前倒下。从那天起,他身上便背负了血海深仇!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终于查清了真相。陷害荆家的是楚安,当时给荆家定罪的是定国侯,而楚安背后的人则是风家老爷子。 当初荆知县对风家的盐把控很严格,让风老爷子不胜其烦。那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很容易便动了怒,下了手。 虽然这一切和凤倾天、楚墨岑、风飞扬无关,但家人惨死的景象萦在心头,让他不报不快。 奈何,凤倾天成了一个意外,闯进了他的心,让他动摇,让他下不去手。如今金元成了这样,他已然没了报仇的心。 “大人。”温柔的声音,击破了眼前的幻象,换回了他的神智。像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般,荆慕白带着迷路孩童般的迷惘神情,转过身来。 对上正朝他走来的铃铛,风吹起衣袍,就如从他心底走出的身影。 “天儿。”荆慕白抚上铃铛的面颊,梦游一般的神色。铃铛一惊,后退一步,问:“大人,你怎么了?” “铃铛?”荆慕白眼中的迷茫散去,一脸讶异。好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铃铛眨眨眼,见荆慕白恢复了常色,紧绷的弦松懈下来,“大人,哪里不舒服吗?” 荆慕白眯起眼睛,低沉回道:“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 铃铛以为荆慕白是想起了凤倾天,宽慰道:“大人放心,夫人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荆慕白无言笑笑,铃铛刚走,他便冷声道:“真是稀客啊。” 话音落,楚墨岑从暗中走出,漆黑的眼眸里透着冷厉的光。冷嗤一声,揶揄:“看样子金元王是得了相思病啊。 荆慕白冷冷睨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把楚墨岑的到访放在心上,语气平静如常。 “若没什么事本王要去休息了,请自便。”说罢擦过楚墨岑,进了房间。楚墨岑并未阻拦,看着荆慕白略显苍白的面容,唇角划过冷笑。 第二天,凤倾天伸着懒腰拨了拨火盆里的灰烬,见所有木炭都燃尽,只好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她正想让蚊子再帮她端盆碳,就见楚墨岑噙着笑意走了进来。 不禁纳闷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楚墨岑神秘一笑,颇有童心的绕道凤倾天身后,捂住她的眼睛,让她靠在他怀中往外走。 凤倾天很不习惯,扭着身子要逃脱。楚墨岑贴在她耳边低声道:“院里可有好些人看着呢。” 凤倾天眼皮跳了几跳,只好配合着他的布子前行。过了好一会楚墨岑松开了手,姹紫嫣红的花朵赫然绽在眼前,摆了半个院子。红色的绸布挂在额匾上,廊檐上。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这是做什么?” 楚墨岑扳过她的肩,面对面站着。深情的望着她,轻声道:“咱们成亲吧!” 不带一丝疑问,语气虽轻却说的斩钉截铁。凤倾天心跳的像是要蹦出嗓眼,但她压住满心的激荡,毫不客气便回道:“不要!” 楚墨岑眸色一紧,凤倾天瞧站在周围的人也面露疑色,缓了缓口气解释道:“我是觉得有点突然,而且我还是没都没准备。” 楚墨岑干笑两声,点点头,松开手。风飞扬连忙接道:“天儿,今个可是你二十岁生辰。这个礼物喜欢吗?” 凤倾天瞄了楚墨岑一眼,有些心虚。主动牵上楚墨岑的手,微微笑道:“喜欢,谢谢你们。” 一夜未睡,悉心准备,没想到那么大一盆冷水浇下。纵使楚墨岑再能忍,此时也颜面晦暗,虽说双眸平静,但凤倾天能感觉到,她牵着的手很冰很凉。 一场尴尬的求婚,彻底伤到了楚墨岑的心。接下来的日子,楚墨岑几乎没在凤倾天面前露过面。凤倾天也没了做其他事的心思,想要道歉却苦于找不到人。 这日,楚征刚要出门就被凤倾天拦在了门前。 “楚墨岑呢?” 楚征自然知道他家王爷这几天躲着凤倾天,所以特别老实回道:“不知道啊,要不姑娘去酒馆看看?” 此地无银三百两,凤倾天朝他点头笑笑跑出了门。 素来萧条的街道,今个不知吹了什么怪风。往天零零星星走动的人忽然增加了几倍,虽然都穿着平常百姓的衣裳。但凤倾天却从他们的脚步中看出了端倪。 她将头埋得低低的,靠着墙根,假装惧怕的跟在他们身后。 定国侯府和荆府只隔了一条街,看着那些人从荆府前路过,不多久又佯装随意的折了回来。心思灵动的凤倾天心中已了然。 爬惯了荆府的墙|头,对于这里的地形恐怕天下没有人比凤倾天还熟悉。她绕到后门不远处,三两下便进了荆府。 虽然扬言要报仇,势不两立。可凤倾天迟迟没有动作,倒是荆慕白时常会让铃铛送些东西去定国侯府。凤倾天每次都连东西带人一起丢出来,但荆慕白却不在意。好像他只是想确定凤倾天还在。 凤倾天沉了口气,熟练的摸到荆慕白的屋子后面。 从前她也是这样,偷偷跑到荆慕白这里,但每次都会被他发现。透过后窗,见荆慕白站在屋子中间,消瘦的身形看着让人好不心疼。可她却扬起了唇角。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等,等荆慕白毒发。报仇,她一直都在报仇,只是荆慕白不知道她用了这样的方式。 这时,就听屋里传出一声朗笑,因为视线死角所以凤倾天无法判断是谁。但很快那人自己就解了凤倾天的疑惑。 “荆爱卿久病不愈,朕实在放心不下,只能亲自来看看了。”慕容云澈一身便服,带了数十个贴身护卫。打着探病的幌子,想瞧瞧荆慕白跑回金元到底在筹谋什么。 不想荆慕白确实憔悴了不少,人更是瘦了几圈。 “陛下挂心了,臣确实身患顽疾。还请陛下准许臣辞官。” 慕容云澈干笑一声,以为是自己对荆慕白的戒心让他负气,便收了脸上的傲气,道:“荆爱卿,你尽管养病。以后再有谣言,朕给你撑腰!” 四两拨千斤的把责任推了出去,荆慕白在朝中为官多年,深谙此道。完全没往心里去,更懒得计较帝王那心思。 “陛下,臣说的是肺腑之言,还望您成全。” 慕容云澈挑挑眉,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荆慕白,你好大的胆!朕留你是顾及往日的情面,你若执意辞官,就滚回金元王府去养老。到这里来算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想和那龙啸麒光复金元?” 近日龙啸麒活动的越来越大胆,竟伙同了不少人回到了这都城。荆慕白又在这里迟迟不肯回琉璃国,让他怎能不担心。 荆慕白狭长的桃花眼眯了起来,都城是来了不少人。但和龙啸麒有关他也是今天才知道。 “陛下若是不放心臣,大可把臣绑回琉璃,臣绝无半点怨言。” 慕容云澈听见他这么说,语气神色都缓了下来,“朕也是舍不得你,你若想留在这也无妨。但朕要那凤家的孤女和楚墨岑。” 荆慕白一愣,原来慕容云澈对他仿得那么深。 凤倾天听见他们的话,在心里冷哼一声。这时,就听荆慕白道:“陛下若想要楚墨岑,臣将他绑来便是。但是凤倾天臣不能将她交给陛下,因为她已是臣的妻。” 慕容云澈面露疑色,想了想点点头。“看来所传不假,那凤家孤女就是让荆爱卿牵肠挂肚之人。即是如此,改天带她来见见朕,朕为你们主了这婚事。至于楚墨岑,今晚若见不到,你也不能怪朕狠心。” 看来慕容云澈还是对他不放心,荆慕白领了旨谢了恩。让铃铛收拾好客房,看着慕容云澈离开。他走到后窗前,推开窗时窗外已空空如也。只有一双脚印印在雪上。 大结局,永不凋零 出了荆府,凤倾天一刻也不敢停,朝酒馆跑去。言悫鹉琻 楚墨岑不在,只有风飞扬和楚眠之在。这些日子凤倾天刻意疏离风飞扬,她希望他能找个好女孩过日子。 风飞扬怎会不知道,在他心里她如今已经是他的家人,甚至比家人还重要的亲人。 见凤倾天慌慌忙忙跑进来,满眼都是担心,扫了一眼眼光甚至没有停留就要往外走。 他站起身,几步追上凤倾天,“怎么了?” “他在哪?”凤倾天问的很急,看着她额上的汗,风飞扬指了指后面,“我带你去。” 凤倾天感激的点点头,风飞扬最贴心的地方就在此。他从不会多问什么,只要她的话他总是坚信不疑。 明明只有几天没见,楚墨岑憔悴了不少,瘦了不少。看见凤倾天来,站起身就欲走。 凤倾天一把拽上他的手腕,压低了声音,“对不起。” 楚墨岑旋起唇角,墨黑的眸子盯着她,看怪物似得。 “对不起什么?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爱你。”拉下她的手,楚墨岑再一次要往外走。 凤倾天咬着唇,心里的话说不出口。气氛瞬间跌倒了谷底,楚墨岑的心也跟着摔倒了谷底。 不爱就不爱,他一个老爷们有什么过不去。可为什么她还要来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风飞扬一手拖住楚墨岑的手肘,一手拉过凤倾天。还未开口,楚墨岑扭身就朝风飞扬脸上给了一拳。 沉闷的响声,让凤倾天瞬间找回了理智。方才的焦心和担心也被刻意掩了下去。 “楚墨岑,你有气朝我来,打他做什么?” 凤倾天将风飞扬挡在身后,挺直腰板,伸着脖子瞪着楚墨岑。 楚墨岑冷笑一声,挑开门帘就走了出去。 风飞扬从后抱上凤倾天,紧紧箍着,凤倾天挣扎了几下,就听他带着浓浓的鼻音说。 “笨妞,我长大了,以后让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凤倾天一滞,滚烫的泪珠砸到风飞扬的手背上,烫的他心疼。 “飞扬,对不起,我……” “别,别说这个。让我像哥哥一样保护你,这样就好。你姓凤,我姓风。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凤倾天一听,转过身撞进风飞扬怀里。手臂紧紧抱上他宽阔的背脊,嚎啕大哭。 外间的楚墨岑原本没走,因为他想只要凤倾天追出来,他就原谅她。他当她矜持,当她口不由心。可听见她的哭声,心都震碎了。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风飞扬拍着凤倾天的后背,一下一下,极尽的温柔和宠溺。 等凤倾天哭够了,小猫一般推开他。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声音闷闷的。 “我要去找他。” “好,我陪你去。” 凤倾天点点头,两人出去时楚眠之也刚好起身。凤倾天朝他笑笑,突然张口来了句。 “师父,你还认我这个徒弟吧?” 楚眠之愣了一下,遂后释然的点点头。凤倾天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性子。虽不如现在稳重,但看着让人心头舒服不少。女孩子不就该这样单纯无忧吗? 回定国侯府的路上,凤倾天把在荆慕白那听到的事说了一遍。 风飞扬和楚眠之都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加快了脚程。 可当他们回到定国侯府,楚墨岑不在,荆慕白却坐在客厅,面色清和。 凤倾天直接冲了上去,开口就问:“你把他交给慕容云澈了?” 荆慕白朝她笑笑,答非所问:“天儿,给我喝杯茶吧。” 还是那双桃花眼,看着她的时候,总是让她感觉世界都温柔了。可如今凤倾天已经不会再掉进他的陷阱。 “呵,凤家的水你敢喝吗?” 荆慕白站起来,离凤倾天已经很近了,可他又上前一步,几乎都要贴在她身上。风飞扬立即窜到两人跟前,将凤倾天往后拉了一步,还不忘推了荆慕白一把。 “有话说话!” 以前风飞扬小的时候,也爱跟着荆慕白。他总觉得这个哥哥比自己的哥哥还要好,笑起来温柔,不笑的时候也温柔。 可现在他才明白,风老爷子总说,看人不能只看一面。 是啊,荆慕白的另一面足以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而楚墨岑,看着有攻击性,其实内心很柔软。 荆慕白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都长大了。再也不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家伙了,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判知能力。 若是以前,有人敢这么推他一把。估计凤倾天非要蹦起来,不把那人打趴下绝不会罢休。可现在,眼里除了冷漠就是恨,他们之间终究回不去了。 “天儿,在陪我去梨花筑喝一杯吧。我保证会把他完好无损的送回来。” 凤倾天和风飞扬面面相看,两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凤倾天才应了声。 “好,我陪你去,但你要先把他交给飞扬。” 荆慕白微笑答应,临出侯府,楚眠之和夜狸追了上来。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若他要做什么,还会等到楚墨岑他们找来? “师父,你们在家等墨岑,我去去就回。”凤倾天转过身,声音里带着坚定和关心。 荆慕白一阵恍惚,这才知道自己失去的真正是什么。 师父,师父,以前她总是跟在后面叫。后来是慕白,慕白,每次叫的时候唇角都要微微上扬,好像看见他是她每天最开心的事。 可现在,没有师父,也没有慕白,有的只是冰冷的敷衍。 两人走在街道上,一个稍稍靠前,一个稍稍落后。 荆慕白慢几步,凤倾天也跟着慢几步。荆慕白停下,凤倾天亦停下。就像小时候闹别扭一样。 “天儿,连和我说句话你也不肯了吗?” 凤倾天顿下脚步,看着荆慕白消瘦的身形,心中一痛。 “你想要怎么样?毁掉这一切的是你,现在你后悔了就要所有人都跟着原谅你吗?荆慕白,你那么聪明的人,干嘛不一直聪明下去?我给你下了毒,你是知道的吧?” 荆慕白往回走了几步,抬手撩开凤倾天滑落的发丝,浅笑。 “我把我的命还给你,这样你就会原谅我了吧?” 声音很轻,很软,就像小时候他买的棉花糖。 凤倾天捏着拳,瞪着荆慕白,忽然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要死要活与我无关,把他放了!” 荆慕白被她拽的一下矮了一截,身子晃了晃,忽然推开她,捂着嘴呕出一血。猩红的血丝漏出指缝,怵目惊心。 凤倾天眸色微变,将头瞥向一边不去看他苍白的脸。 心里是恨他,怪他,可看见他这样没感觉也是骗人的。毕竟他们之间有着十五年的相处光阴,那是不可撼动的。 “天儿,你还是为我感到心疼了对不对?” 凤倾天打开他的手,荆慕白颓然的靠向墙壁。一手擦干嘴角,一手向后撑着墙,半弯着腰微喘。 “定国侯不是我杀的,是大夫人和薛涛。凤鸣月也没有死,我把她交给了南宫凌,他们应该已经远走高飞了。” 短短几句话,好像要费尽荆慕白所以精力。凤倾天摇了摇头,她想要说她不信,一个字也不信。可看见他摇摇欲坠的身影,心口痛作一团。 下意识冲上前抱住他不断滑落的身躯,让他靠在她单薄的身子上,眼泪滚了下来。 “慕白,你不要死,告诉我你不会死的。” 荆慕白笑,伸手圈住她。她下毒的功夫都是他教的,他怎会不懂。从把她带到玉龙峰,他就已经想好,从今往后一定要让她做个冷心的人。那样就不会受伤。 “我不会死,回去吧。他应该已经回去了。” 凤倾天摇摇头,她自己下的毒她清楚。这情蛊是以她的血为引,一旦破卵而出,就说明蛊虫已经完全成熟,要以人血为食,会把荆慕白吸得干干净净。 “天儿,听话。回去吧。白如会给我解的,我这么做只想换取你的同情。你再不回去,慕容云澈不会放你们的。” 凤倾天半信半疑,但想到慕容云澈便有些动摇。 想到白如的手段,又放心了不少,放开荆慕白往回跑去。 荆慕白靠在墙上,又呕了几口血,眼前已经有些发黑。但还是执着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眼前铃铛才含着眼泪走出来。 “大人,您这样做皇上会发怒的。” “错了一次,总不能再错第二次。走吧,回府。” 凤倾天回去时,楚墨岑正在打包行李,风飞扬朝她眨了眨眼。 一干人自觉的将空间留给他们,凤倾天拽着衣角,垂着头抿着唇。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 楚墨岑收拾好东西,见她还立在门边,似乎在犹豫怎么开口。 便主动走上去,挑起她的下巴,“有话要和我说?” 凤倾天对上他那深邃的凤眸,心跳陡然加速,先点点头,面色一红又摇摇头。 楚墨岑松了手,皱起眉:“见了我连句话也说不出了?”暗下的眸色,让凤倾天心口一紧,连忙拖住他要转身的手。 “不,不是的。你要走了吗?” “恩,你回来不也是劝我走的吗?” “是,不是。”凤倾天头一次感觉自己竟然笨的连句话也说不清,楚墨岑已经抽出了手。伸手抓上桌上的包袱,看也没看她一眼就要离开。 凤倾天直接扑到他背后,紧紧抱着他,脸贴在他宽实的后背上。 “墨岑,带我一起走吧?” 楚墨岑微愣,心口淌过暖流,面上已旋起笑。可凤倾天在后面看不到他的表情。 而且楚墨岑也还想逗逗他的小人儿,谁让她当着那么多人拒绝他,可让他伤心了好些日子。 “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你跟着做什么?” “我、我可以……”凤倾天松开手,努力的想着自己可以做什么。可仔细想来,她不会烧饭,不会洗衣,女红琴棋书画都不通。 垮下小脸,绞着手指,噘起嘴。瞬间泄了气。 楚墨岑转过身,看她那失望的表情,很想将她揉进怀里,告诉她。他根本不在乎她会什么,即便她什么都不会他还是宠她入骨。爱她的心一分不会少。 可这时,凤倾天猛然抬起头,眸子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我可以暖床啊!” 楚墨岑一怔,头一遭脸红了。干咳两声,点点头。 “好吧,带上你。” 凤倾天这才松了口气,甜甜的笑了,眼睛弯弯的,眉毛弯弯的,嘴巴也弯弯的。 楚墨岑看的心动不已,真想抱着她好好甜蜜一番,一扫近日的阴郁。 可手总比脑袋行动的快,垂下头攥住了她纷嫩的唇,甜甜软软。这是属于她的味道,总是让他亲不够。 凤倾天主动环上他的腰,踮起脚。回吻她,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分开。 “咱们赶紧走吧。”凤倾天红着脸,手还紧紧圈着他。 楚墨岑吞了吞口水,点点头。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小狐狸。” 凤倾天笑,她自然知道楚墨岑是在逗她,所以也配合着让他逗。 “这不是想让你解气嘛,现在不生气了吧?” 嘴上虽然问的小心翼翼,十分客气。实际上眼底的精光早就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楚墨岑无奈摇摇头,牵着她出了房间。 “去哪?” “去绣城行吗?” 一院子人,早就整装待发。楚征抱着胳膊瞥了自家王爷一眼,真是越来越没骨气了。 楚墨岑视而不见,直接下令往绣城走。 *** 一年后,绣城某山庄。 凤倾天抱着肚子哇哇叫,楚墨岑在门外急得团团转。 几个喜婆轮流压着凤倾天的手脚,喊着:“夫人,您再使使力,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呜呜,不要生了,我不要生了。让楚墨岑把他拿走!” 惨叫声,哭喊声,让楚墨岑的脸色白了又白。风飞扬和楚征几个一边下棋,一边喝酒,完全不顾虑某人的心情。 这时,铃铛捧着个大盒子进了后院。 “喏,我家大人送来的礼物。” “不要,不要,哪来回哪去。”楚墨岑不耐心的摆摆手。 铃铛却睨了他一眼,直接塞进他怀里。眉开眼笑的往风飞扬那走去,风飞扬用余光瞥见,丢下手里的酒,施展了轻功就要往外逃。 楚征一把拽上他的袖子,“跑什么跑,我马上就赢了。” 铃铛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壶酒,放在楚征手上,甜甜道了谢。拖起风飞扬就往外走。 而凤倾天已经从惨叫变成了大喊大骂,楚墨岑的脸是白了又绿,煞是好看。 楚眠之过来拍拍他的肩,离开了后院。楚征拎着酒壶,也过来拍拍他的肩离开了后院。 楚墨岑欲喊无人,欲哭无泪,满手都是冷汗。 这时,“墨岑,你小子藏得真让人好找啊。” 楚墨岑刚要回头,就听见一声嘹亮的哭声,他瞬间忘了说话的人直接冲进了房。 “天儿,天儿。”直直跑到床边,看也没看孩子一眼。 产婆笑米米的抱着孩子送到他眼前,“楚爷,你瞧是个千金。” 楚墨岑不耐烦的推开产婆,一脸心疼的看着虚弱的凤倾天,赶紧用帕子帮她擦擦汗。 谁知凤倾天软软推开他的手,伤心的哭道:“我这么辛苦给你生的孩子,你看也不看一眼,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楚墨岑赶紧接过产婆手里的孩子,看着他红彤彤的小脸,皱眉咽着口水。 “天儿,孩子在我怀里呢,你瞧他长得多像你。” “给我看看。” 楚墨岑干笑两声,侧手让凤倾天看着他怀里的小婴儿。脸皮皱皱的,红红的,眼睛闭得紧紧的。哪里和凤倾天有半分相似。 “呜呜,这不是我的孩子,怎么这么丑!” 凤倾天只看了一眼就哭了起来,楚墨岑也黑了脸。这小东西确实不那么好看,可他还是软声安慰着:“天儿不哭,丑我也喜欢。” 没想到凤倾天哭的更厉害了,“你嫌我的宝宝丑。” “没没没啊,楚墨岑赶紧把孩子递给产婆,想要哄亲亲娘子,可孩子确实丑的像个小老鼠。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啊!” 产婆抱着孩子,噗嗤笑了。 “楚爷和夫人有所不知,小孩子出生时都长的这个样。以后每天都会长的。你们二位生得这么俊,孩子怎么会丑呢?” 凤倾天这才止住了哭,眼泪巴巴问道:“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吧?” 被产婆这么一说,不仅凤倾天放心了,楚墨岑也放心了。 孩子的确一天天在长,很快很快就到了六岁。 这天是楚凤麟的生辰,楚墨岑和凤倾天都穿的很正式,一干叔叔围桌而坐。 楚墨岑端起酒杯开了腔,“你们这些老光棍可以散伙了。” 桌下,凤倾天狠狠踩了他一脚,瞪眼道:“今天是麟儿生辰,你能不能换个说词?” 可这几个家伙已经跟了他这么多年,他提示一下嘛。 正要补救两句,就听:“麟儿,快来看看舅舅给你准备的礼物。” 来人正是六年前被楚墨岑一时忘记的龙啸麒,至于龙啸麒为何会自称舅舅,楚墨岑很费解。但只要不是情敌,管他呢! 楚凤麟扭着圆滚滚的小身子挪下桌,对着这些无趣叔叔准备的礼物,她简直是烦死啦。 好在每年还有舅舅的可以期待。 “舅舅,木嘛~”一个大大的吻映在龙啸麒脸侧,龙啸麒乐的嘴都合不拢。 可其他人却黑了脸,这孩子果真是聪明的紧。对着他们总是眼睛朝天,拽的小屁股都恨不得撅到天上。一见到龙啸麒,瞬间变成一个乖宝宝,各种甜言蜜语哄的是服服帖帖。 “皇上,您这么忙还来参加小女的生辰,让草民心里过意不去啊。” “无碍的,若是墨岑能回去帮帮朕,朕辛苦也就值了。” 楚墨岑连忙缄口,给龙啸麒倒上酒。 凤倾天主动端起酒杯,“哥哥,天儿敬你一杯。” 龙啸麒笑的更开心了,一口喝下,将桌上的人都打量了一圈。 “怎么,都没兴趣跟着我?” 楚凤麟吮着手指上的糖汁,嘟着小嘴道:“麟儿要跟着舅舅。” 桌上的人都跟着笑,只有楚墨岑笑不出来,“麟儿跟着舅舅,那爹爹呢?” “爹爹不是有娘吗?” 楚凤麟说的一本正经,脸上的表情也很正经。逗得叔叔们笑的更开心了,凤倾天揉揉女儿的头。 “好啊,明天麟儿就跟着舅舅去都城好不好?” “好啊好啊。”楚凤麟扬着粉扑扑的小脸,笑的甜甜的。 龙啸麒把楚凤麟抱在自己腿上,捏着她的小鼻子接道:“麟儿不许返回,就算想家了舅舅也不会送麟儿回来哦。” 楚凤麟眨眨眼,还没回答,楚墨岑就把楚凤麟从龙啸麒身上抱过来,揽在自己怀里。 给女儿夹了一块排骨,宠溺的看着楚凤麟把排骨塞进嘴里。 “皇上,麟儿才六岁,她说的话怎么能作数。楚征和夜狸都空有一身好武艺,跟着草民实在是浪费了。” 说着瞥了眼楚征,见他一口酒没咽下去,涨得脸通红。而夜狸也被呛了一下,端着茶杯使劲灌水。 他家王爷可真狠,为了女儿就把这么多年的属下卖了! 龙啸麒眯起眼,嘬了口酒。眸子里闪着狐狸般的光,“那可不行,麟儿的主你做得了吗?麟儿,给舅舅说,你要不要跟着舅舅回都城?” 麟儿嘴里塞着排骨,小脑袋一个劲的点。看的楚征和夜狸那叫一个舒畅。 楚墨岑沉下脸,用手肘倒了倒凤倾天,凤倾天纳闷的看向他。 “怎么啦,不舒服么?” 楚墨岑朝她使了个眼色,凤倾天继续装傻。楚墨岑在心里叹了口气,“皇上,草民愿意跟您回都城,但是不会回朝为官。这是草民能做的最后让步。” 龙啸麒这才点点头,给楚凤麟碗里又夹了块鱼。 “既然墨岑这样说,朕也不再强求。回去就住在宫里吧,朕以前那屋子收拾收拾也能住。” 楚墨岑没呕出内伤,龙啸麒可真够腹黑的!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草民还是回楚王府住吧。” “那可是本朝的战神王爷住的,你是吗?” “皇上说臣是,臣不敢不是。” “这样太为难墨岑了吧?” “臣不为难。” 看见楚墨岑被龙啸麒治的服服帖帖,所有人都在偷笑。只有楚凤麟不明就已,扭着身子嘟起小嘴道:“爹爹,你抱的太紧啦,麟儿要喘不过气啦!” 一顿饭,吃了近乎三个时辰才结束。 楚墨岑气鼓鼓的躺在床上,凤倾天哄睡了女儿,刚掀开被子就被楚墨岑拉进了被窝。 “天儿,你怎么能和皇上联合起来骗我!” 一边说,大掌一边往凤倾天里衣里探,凤倾天主动勾上楚墨岑的脖子。 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柔柔笑道:“因为那才是你的家。” 楚墨岑不解,凤倾天松开一只手,手里坠下一块玉珏。 看见玉珏,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楚墨岑抓上凤倾天的手。 “有你的地方就是家,我不在乎姓什么。” 目光教缠,肌肤贴合,他们之间再也不需要更多的语言。无论姓楚还是龙,他都是她的丈夫,是麟儿的爹爹。只要他们在一起,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 全文完 荆慕白番外: 麟儿三岁那年,在一个恹恹欲睡的夏日午后。她偷偷溜进了楚墨岑的书房。房中幽香淡淡,挂着一幅画像。麟儿一眼就认出是凤倾天,可娘亲画像怎么背着身子? 虽然微微侧着的脸,很迷人。但半罗的肩胛上妖冶的火红花朵,抢夺了所有视线。让人转不开眼,回不过神。 “麟儿?” 门外传来楚墨岑低沉的嗓音,楚凤麟旋身飞扑到他怀里。鼻尖是淡淡的檀香味,这是娘亲最喜欢的味道。 “爹爹,那是娘的画像吗?” 楚墨岑淡淡的笑,大手温柔的抚着楚凤麟的头。说:“麟儿,明天陪你娘去见一个伯伯好吗?” 楚凤麟点头,见楚墨岑的眼神停驻在那副画像上,眼中那样的痴迷。仿佛那便是生生世世。 第二天一早,楚凤麟还没睡醒,就被娘亲抱着出了门。 坐了很久的马车,他们停在一个小院子前,那院里有满墙郁郁葱葱的牵牛花,逶迤曲折的小路尽头是一间茅草屋。 楚凤麟见到了爹爹说的那个伯伯,虽是第一次相见却有莫名的熟悉感。伯伯伸手抱过她,她一点也不觉得讨厌,仿佛那宽阔的怀抱曾经酣睡过。 温柔的笑容,有些凉的手掌,拂过她的头顶。虽然不像爹爹那样温暖,却很轻柔。 尤其是他看着娘亲的眼神,柔柔的,软软的,就像爹爹看着她时那样。娘亲说过,那是宠爱。 可惜,后来楚凤麟发现他没有双腿。便害怕的要娘亲抱,当回到凤倾天怀里,她讶异的发现,娘亲的眼底蕴着泪。一滴落在她水红的外衫上,湿了的外衫颜色深了一圈。就像是娘亲红红的眼睛。 一直到离开,他们一句话都没说。可楚凤麟一直记得,记得娘亲抱她离开时,那伯伯朝她挥了挥手。手里握着一个卷轴,她想应该是那副娘亲侧着脸的画像。 从此,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伯伯,但她永远记得,那个温柔的眼神。好像永远永远的凝望着他们。 永不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