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吴良风与秋月的故事(一) 第1章:这个世界,认真就输了 三年前毕业,至今还领着2000块的工资。 这个年头,两千块真的雇不到农民工,只能雇到大学生。以前说的时候是义愤填膺,现在是当着段子听,心态平和,在别人问起工资的时候,很洒脱说:“不要把哥当成农民工,哥是大学生。” 老杨常常笑着问:“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价值,你的知识呢?” 老杨,叫杨庆军,我邻居兼哥们,从小学到初中的同学,高中念了两年,然后华丽退学,之后娶妻生子,开着修车行,算是个小富商。 当年,我考上大学的时候,他去LX学技术去了,据说去了之后,先学烹饪,后是挖掘机技术,后来差点转行学兽医,回来之后,成功的开了修车行,雇了几个大师傅,半年之后,便学徒、老板集一身,真正印证了那句不想当好厨子的挖掘机工人不是好修车工。 大一后半年,他结婚,我没有赶上,过年回家,才看到他娶了一个美得冒泡的女人,再然后,我大学毕业,他的孩子会打酱油,还会追在我后面叫叔叔,跟我要压岁钱,真正的成了人生赢家。 对于他们这样的问话,我一贯的回答是:“哥读的是二流本科,知识也是二流的,力量也是二流的,价值当然是二千块,不然怎么能对得起这多的‘二’呢?” “那一流大学呢?” “一万块。” “难道大学的等级是这样分的?” “当然啊,你以为呢?” “那你说我们这种技工呢,怎么个价位?” 杨庆军说这话的时候,一般都满眼的笑容,尤其是他那一双眼,在肥嘟嘟的**中闪着嘲笑的光芒。 “你们这种技工啊,市场定价。男的叫技工,女的**,挣的多少,全看活怎么样,好的呢像你这样的,不好的呢,是一夜八十的那种。” 对于我这样的调侃,杨庆军嘿嘿地笑两声。 “我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吧。” “高级…鸭!” “你个臭嘴!” “我后面的那个是语气助词,你想到哪里去了,真是佩服你们这些当老板的,脑满肥肠,一肚子男盗女娼。” 老杨吵嘴从来没有赢过我,虽然我一直跟二过不去,但是就是那二流的学校教出了一流的臭嘴,用刘珂的话说,我除了嘴比杨庆军臭之外,其他真的不能比。 刘珂是我另一个好哥们,专科毕业,专业他自己都不清楚,我们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据他自己说,他们那个学校类似于我们的初中,清一色的平房宿舍,院中是板砖平铺,春夏青草盈盈,秋季蚊虫嗡嗡,冬季就能深刻感受一岁一枯荣。在他说来,这些草唯一的好处是给他们学校争取了一个无烟校园,但是刘珂说唯一的感触是,网吧出来,靠,草怎么黄了。 对于这样的校园,我大概能想的到,但是就是这个从来不知道专业的的家伙,出来后开了一家酒吧,果断的晋升小资行列。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偶尔在自己店里端着红酒,学者王家卫的电影,醉眼迷离的孤独寂寞,小资文艺范儿十足。 见到他之后,我就明白,什么胸藏文墨虚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都是狗屁,庞统有才吧,依旧被人踢来踢去,孙悟空脱了那身紫金战衣依旧是一只臭猴子,说什么美猴王。 当然刘珂文艺范后面,有所有老板的抠门和腹黑。据说这是继承了他们学校的优良作风。我们曾问过他,他们学校的校风校训,他说大概就是创新的省钱,无耻的要钱。 关于前半句,他说他们学校的草长高了,有教师提出找个工人修剪一下吧,整齐点好看,结果他们的校长想了一个更牛的主意,在学校散养了一头骆驼,平时换着地肯草,有人来了,拍个照,弄个外快,一举两得,当然更好的诠释了招生广告的那句“校园环境优美”。关于后半句,就是他交了很多入会费,却从没有看见有什么学生社团组织,只有一个,那就是“爱护地球、保护环境”社团,每年组织他们捡学校的垃圾,尤其是水瓶,捡完学校的捡校外的,然后范围扩展到全市。作为那个市唯一的一所大学,他们“爱护环境”最大的阻碍不是那些没有环保意识的人,而是那些非常爱护环境的人——捡垃圾的老头老太太。每到他们出动的时候,那些老太太和老头会年轻好多岁,眼疾手快,绝对的比他们这些年轻人强。 就是这样的两个人,我现在非常感谢他们不嫌弃我这个自诩有文化的人,愿意跟我交往,当然更感谢他们愿意赔我喝酒,因为今天,我又把老板炒了。 在我三年的时间里,换了数个公司和企业后,他们对于我炒老板的行径已经见怪不怪。 “下次,你简历特长那栏一定要写——炒老板!” 刘珂摸了一把自己的围巾,喝了一小口酒,笑着说。 “不对,我觉得吴哥的长处是克老板,凡是他待过的公司,自他走后,百分百的关门大吉。” “那是没有哥,他们运转不开。” “不过,你写上这句,说不定你工资就会翻倍,这边雇主会给你一份工资,然后推荐你去竞争对手哪里上班,哇啊,全世界最牛的兼职!” 刘珂又损了一句,我笑笑说:“好啊,不知杨总和刘总你们谁雇我啊?”我将杯中的酒喝完,又倒满。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错别字,跟我唠叨了半天,好像我挣他两千还是他的施舍。” “算了,反正他马上要倒闭的。” 我听完觉得也对,在自己所有的职业生涯中,百分之百的命中率,一定可以的。 “来,为了未来干杯!” “说实话,风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吧?” “什么不是办法,我老爹给我留了一间屋,一规划,一征,哥也是个富二代对不对,那时候,酒吧,车行,算个屁,我开一个4S店!” “你就这样作死吧,有事情你说出来,我们帮你,没有必要过来喝一顿酒,然后又像以前那样一个人出去瞎混。” “算了吧,你们啊…我告诉你们,这个世界,你认真就输了,哪个大哲学家说的来着,人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你一认真,便输了。” 我想我喝的有点头晕了,起身告辞。 “我送你回去。” 杨庆军起身说。 “算了吧,你们知道我的,喝醉了就睡,觉不会走,现在刚刚好散散心。” 两个人看着我走出酒吧。 酒吧外,已是深秋,街边的树叶凋落了一地,映照着黄昏的余晖,分外悲凉。我打了一个冷颤,裹了裹衣服。自从我爸死后,很少喝醉,只有一份醉意便收场了,因为我怕自己会哭。 裹着衣服,沿着满地的黄叶,往家里走,看着街边车来车往,看着楼宇间折射的冷光,忍不住要在心底自嘲一番。 我叫吴良风,这名字是我爸取的,可问题我爸是一个算命的,然后给自己的儿子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多少有砸自己招牌的嫌疑。当然,要说招牌,他还真没有,平日里是在电厂上班,空余时间当个神棍,当然他这个神棍一点都不神,只是给上门的人取个名字,找个东西,可问题是,他给别人起的名字,我在网上测过,没有一个是满分,我问他这是为什么?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亢龙就有悔,你一个普通人取的太圆满,福不住。” 听到这样的话,只能暗自笑他道行不深,不然像其他出名的神棍,那个不是赚的盆满铂满的,缝年过节,达官贵人,富家商贾登门拜访的。对于他这个业余爱好,我只能保持着看热闹的心思,作为他本人来说,一直以神算自居,而且对对那些知名的同行嗤之以鼻,斥之曰:“骗子!”对于他这样的言语,我只能理解为同行相轻或者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 在我的记忆里,我一直没有见过母亲,连照片都没有,这件事情问过他,他的回答是难产死了,至于照片,说家里穷,没有照过。这样的话,我曾产生过怀疑,我是他捡来的,或者抱养的,但是经过我多方和邻居的打探,我确实有一个漂亮的妈妈,他有一个美艳动人的妻子,真的是难产死的。我曾试图找出他们结婚证,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真如他所说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养大的,虽然听起来有点邪恶。 他一生大概算的最准的是自己的死。 那年我大学刚好毕业,在不远的另一个城市有苍老师代言的游戏见面会,我和室友都商量好,定好了车票,结果他一个电话说自己病重的不行,要我回去。 在老师与父亲之间,我选择了父亲,反正老师以后有的时间见面,结果当我风尘仆仆的回去时,他笑着准备了一桌子菜,等我回家。 “毕业快乐!” 好吧,虽然他笑起来一如往日充满正能力,可是看着他的笑脸,我真的很生气啊,大学毕业的最后,我们说好的青春旅行和散场,被他给搅黄了,而且用那么荒唐的一个借口。 那晚我对他发了脾气,然后晚饭吃的很不融洽,第二天,那个活蹦乱跳的人,再也没有起来,医生说是心脏病突发,但是我知道,他们单位每年都有体检,他没有心脏病。 我想,肯定我气的,这是唯一的解释。 别人坑爹,我是克爹,就像薛丁山和薛仁贵那样吧。 其实我想告诉他,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我不生他的气了,可是这句话终究没有机会说,倒是他给我留了一张纸,上面说给我留了命理方面的书,实在混不下去了就去骗一骗人,语气一如往昔的轻松,然后说,学会这些,只能起个名字,丢了东西只能算个方位,至于吉凶啊,命运之类,你就不要算了,最后以非常严厉的口吻说,绝对不要给自己算命,因为那个真的很不准。 依如我小时候他教我时说的那样。我们家这是祖传的神算,一不算吉凶祸福,二不算自身命理。我当时摇着头说:“老师说这是封建迷信,不能信!” 我收了他的书,对于他这样的话,只当他想要和我开个玩笑,却一语成谶。 大学毕业,曾经想过走仕途,安安稳稳地过一生,可是国考、省考,不论怎么努力,依旧徘徊在面试之外,我想这就是我考二流大学,而别人考一流大学的原因。 后来参加地方考试,这个很有信心的,那时天天看书,准备充分,然后看着和自己一起进去的同学,那些自己知道连高中都没有念完的人,赫然在自己的前面,然后进去面试,华丽的败北,终于明白,学好数理化,不如好爸爸,也明白“男的靠家,女的靠嫁。”这不是笑话。 这是人生难得几回的认真,成了笑话,当然,在这之前,也认真过一回。在大学谈了三年的女友,在毕业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要留在那个城市,跟我一起奋斗,可是等我葬完老爹回去,她拿着我给她写的论文成功地留在学校,当了某位教授的研究生,也就是所谓“保研”了,再然后,她成了哪位教授的妻子。 “现在就业压力这么大,我们生活都成问题,谈什么爱情,摆脱你现实点吧!” 这是她的理由,我信了。 从那以后,我明白,这个世界,你如果认真,便输了。你不认真,某一天忽然取得了一点成绩,那些旁观者一定会夸赞你,啊,你好聪明,好厉害,这么简单就取的了这么好的成绩。如果你认真了,然后你会听到,哎呀,看你那么认真,以为你一定行,结果…. 所以,不用认真,然后就不会有输赢,因为人生真的很无常,昨天和你说笑的人,明天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疾病、战争、地震、食物中毒、暴力袭击......也可能就是一个没有盖的下水道或者从天而降的花盆,你不知道你能不能活着走过明天,又何必认真呢? 秋日黄昏,我想到了我的父亲,我想起自己今年没有在他的忌日去烧纸,就在这刻,我想去看看他,伸手拦了一辆车,直奔墓地。 半山坡上,墓碑林立,此时才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以及连接在地平线的彩霞,撕扯着,散落在远方。我走过那些碑群,看着大理石上那些鲜红欲滴的字,黑白的、笑着的、板着的、年轻的、中年的、老年的黑白像,如一个个人生的镜头,在时光流逝下转瞬而过。 给父亲烧了几沓顺路买来的冥币,点了一只烟。他身前不抽烟的,可是死后,大概被我被给染上烟瘾了吧。本来有一肚子的话,结果看着那张笑脸,竟说不出来,只留下一句。 “你儿子很挫哦,跟去年一样,买不起宝马苹果、高楼**,你老就先将就着吧。” 这样的笑话,不知道他听不听的懂,就这样坐在墓碑前,抽了三根烟,看着天天慢慢变黑,准备起身离去。 “哥哥…哥哥…带我回家吧。” 脆生生的声音传来,我的冷汗和酒水一起渗出皮肤。 “哥哥,哥哥,带我回家好吗?” 朦朦胧胧之间,看见前面有一个身影走来,披着头发,遮盖了面容。 我看着身后父亲的墓碑,以及哪只闪着红星的烟头,笑着坐了下来。 番外:吴良风与秋月(二) 第2章:不敬业的女鬼 如果世界真的存在命数,那么就应该存在神灵,如果存在神灵,那就有鬼魂,因为奥特曼的存在就是为了打小怪兽,神灵的存在就是为了消灭鬼魂。 看着走过来的身影,心中竟然想着这些,当然也想到了很多关于坟墓的恐怖笑话。如果这是真的,我很想见一见那些传说中的世界,哪怕忽然死掉,也好过现在这个样子。 我点燃一支烟,等着那个身影过来。 “哥哥,带小月月回家吧,小月月知道错了。” 过来的身影,忽然爬在我的腿上,可怜兮兮地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我伸手去摸他的头发,很想知道在这个长发遮掩的下面,是日本恐怖片里那种血肉模糊狰狞的脸,还是国产聊斋里美艳动人、妖冶的脸。 “哥哥,带小月月回家吧。” 我伸手撩起她凌乱的长发,看到的是,一张脏兮兮的脸,虽然有些朦胧,但是依旧看得出五官精致,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含着眼泪,明亮中带着几分委屈,甚是惹人怜。 “哥哥…” “噢,中国鬼啊,我跟你说,你也不用编这些借口来骗我,你是要吃心还是吸阳气,我都会顺从的,你不要把妆哭花了,那样我会死不瞑目的。” 爬在腿上的女鬼突然咯咯地笑了出来,慢慢爬起来,将我抱住。我眼睛一闭,心道:“聊斋还真不是盖的啊,把中国女鬼的招数都写全了。” “哥哥,你不生气了,是不是啊?” 我都做好准备了,你都将嘴对准脖子了,还他妈**个什么劲儿啊。 “我说,你动口就对了,这是我老爸的墓,我死在这儿呢,我们父子团聚还能快点儿。” “哥哥,带我回家好不好?” “好啊,带你回老家,你赶快点啊,赶时间的。” 爬在脖子上的女鬼忽然跳起来,雀跃如小孩,拉着我的手说:“我们走吧。” 我愣在哪里,这是干什么啊?难怪我国的恐怖片都拍成了喜剧片,你们这些鬼就不上道,我都说了随便你了,你不动手,要做什么啊? 我摔开她的手,无奈地说:“大姐,你做鬼专业一点好不好,我都任你采摘了,你还要怎样啊?你身前是不是《倩女幽魂》看多了啊,我告诉你啊,你不是聂小倩,我也不是宁采臣,咱们俩就是嫖客和**,快点了事,别玩那种虚头巴脑的事情。“ “哥哥,你…” 被摔开手的女鬼,眼泪汪汪地站在哪里,一副委屈想哭的样子。 “我说,你身前是不是韩剧看多了,我不是你的欧巴,是你的食物,要不要吧?” “哥哥…小月错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拜托啊,换句台词吧,你再不动口,我就走了。” 我实在太无语了,你生前被青春偶像剧毒害到什么程度啊,做鬼都这么煽情。我站起来,看着她怯生生的眼神。 “再给你一个机会,我…要…走…了。” 我一边说,一边走了几步,而那个女鬼竟然跟了过来,我急忙走了几步,她也急忙跟了过来。 “我说,咱们能不这样玩吗?” “哥哥,带上小月吧,好不好?” 我无奈的摇着头,现在这个社会不敬业的太多了,演电影的当导演,唱歌的当导演,写书的当导演,编剧也当导演,当官都经商了,经商的都政协了,搞体育的当明星了,导演和明星都他妈被逼的吸毒了,现在做鬼都不专业了。 管你呢,我走我走的,后悔了,你就扑过来。我不回头,一路下了山,然后到了路边,准备拦车,那个女鬼竟然俏生生地跟了下来,而且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微微低着头。 “喂,你是不是鬼啊?” “哥哥,小月错了,不要骂小月好不好?” 脆生生如幼儿园小孩子的声音,我真的没办法和你沟通啊。 我一边走,一边等出租车过来,大概走了两里路的样子。 “哥哥,小月走不动了,能不能背一背啊?” 我靠,你撒什么骄啊,你个子比我略微矮一点,你就走不动了,骗鬼呢!我站住,正好有出租车过来,我急忙拦住,准备上车,却见那个女鬼过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微微低着头,哭泣着说:“哥哥,不要丢下小月啊,小月错了,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摔开她的手,坐了进去。 “市区。” 出租车司机没有开车,就那样默默看着我。 “你能看见她?” 出租车司机给你我一个废话的表情,我靠,原来真的不是鬼啊,害我浪费半天的表情。但是司机大哥,你现在看我这是什么眼神啊。 “那个,这个人我不认识的,她…她这里有问题。” 我指着自己的脑袋给司机解释,可是司机依旧拿那种眼神看我,其中多了一种鄙夷。我扭头,看见车窗外面那个女的,低着头,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喂,你别演戏了好不好啊,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哥哥…呜呜…不要小月月了…呜呜…” 喂,你这么大的一个人,哭什么哭啊,我又不认识你。 “下去!” 旁边的司机喊了一声,我回头看着他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赶紧解释说:“这个人呢,我真的…” “我不拉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大哥,你不要表现的这么有良心和有道德好不好,遇到跌倒的老太太你敢过去扶吗,真是的。心里诽谤了一句,无奈地说:“上车吧。” 跟前的女子破涕为笑,上了后面的座,司机不满地看了我两眼,才开车。 “我说,你就为了省这点车费,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我通过车里的后视镜,看着她雀跃的表情,虽然脸上挂着泪痕,但是那股子高兴劲还是表露无疑。 “哥哥,你原谅小月月了,对不对啊?” 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 旁边的司机冰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开口说:“小伙子啊,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亲人,你纵有万贯家产,没有亲人,你还是一无所有,同样的,你再怎么穷困潦倒,也不能忘了亲人,对不对?再说了,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就算脑子有问题,成了累赘,也不能往这荒野的地方扔吧,你喂个猫猫狗狗,都有感情的,你说对不对?如果真的有困难,找政府啊,要是坚持不住,多看看那些道德模范啊。” 这边司机把我当成了一个嫌弃智障妹妹的禽兽大哥,用心良苦的教育,后边,那个肇事者,一下一下的拨弄我的耳朵,然后呵呵地笑,我实在忍不住蹬上一眼,她就悄悄地低下头,然后过一会儿,又过来,我都要崩溃。 “大哥,你说的太对了。” 我现在满眼的泪水啊,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我辞了职,给老爸上个坟,还碰到这么狗血的事情。 “年轻人嘛,社会压力大,家庭压力也不小,家里的婆娘又不省心,撺掇一下,做出这种事情,也是鬼迷心窍,能明白错误就好了,回去好好解释一下,一家人,没有什么事不能谈的。” 大哥啊,你国产剧看多了吧,你哪来这么多的情节啊,我看你不要开出租车了,去起点写小说算了,说不定还能成大神。 “哥,你说的太对了,你看能不能把我们送到金阳区的派出所啊?” 司机大哥听到我这么好的认错态度,口气立刻好了许多,爽快的答应了,随即不解的问:“你家住在那个附近啊?” “不是啊,你说我就是给我老爸上个坟,突然跑出一个妹妹,我不得给派处所的警察叔叔说一声啊,要不哪天我就得判个拐卖少女罪。” 司机大哥脸色瞬间数变,然后不断回头看着我和后面的哪位女鬼,看了好几遍,不信的问:“真的从哪里捡来的?” “是啊,你说我背不背?” 司机这次脸色有点发白,悄悄地向我这里探过头问:“不会是…” “啊~” 我们俩正碰头密谈,后面哪位突然从作为中间入了一颗头过来,笑嘻嘻地问:“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司机大哥的手抖了抖,车子打了一个花,我们差点都成了鬼,幸好他即使搂住了方向盘,将车停了下来。 他坐在哪里不断地喘气,我也被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 “太好玩了,我们再来啊,哥哥~” 后面的女子,一边说一边摇着我的肩膀。司机咽了一口唾沫,试探地对我说:“要不你们下车,我就不收你们费了。” 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说:“你好好开车就好,我刚才让她吃心,吃肺…” 旁边的司机大哥双腿发颤,放在方向盘的手开始发抖,另一只手摸索着要开车门。 “…都没事,我们将人送到派出所就好了。” 我的一个大喘气,司机大哥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汗,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然后终究没有说出,手颤抖地拧了两下钥匙,才打着火,慢慢地开着车往回走。 这次他安静了许多,一路将我们送到金阳派出所,我下车随手掏出一张钱,递了过去。 “应该够了吧?” 司机大哥拿住钱看了一下,扔出窗外,开着车咆哮着冲出了派出所,我不解的看着那远去的车影,然后看着掉在地面的钱。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哪里知道兜里拉下一张冥币呢? “哥哥,我们到家了吗?” 我看着身边这个姿色可餐的女子,笑着说:“是啊,到家了。”然后往派出所走。她紧紧地跟在我的身边,还扯着我的袖口。 吴良风与秋月外传(三) 第3章:我爸姓吴不姓王 整个派出所里,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想都知道那是值班室。我走进走廊,坟地跟来的女子一直扯着我的胳膊,满脸的欢喜。我试着扯了几回,都没有扯开,只能仍由她拉着,但是我抬头看着走廊上的标志,计上心来。 “那个,我去趟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女子赶紧摇头,我脸色一变,喝声说:“听话,在这里等着!” 她看了看我的脸色,委屈地点了点头,我则一路向洗手间走去。喝了不少的酒,一直憋着,急需释放一下,当然,我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她睡着了或者走丢了,跟我没关系了。心里如此想着,便找了一个坑蹲了下去,点上一支烟,拿出手机,唰一下微信,然后突发奇想地给刘珂发了一个信息,说自己给老爹上坟,然后捡来一个美女,现在就在派出所,你说是不是女鬼啊?他给我回了信息,说,喝醉酒好好睡觉,做什么美梦呢,以为这是演聊斋呢,醒一醒,想想明天的工作。 我对他这种没有想象力的伪文艺嗤之以鼻,胡侃了几句,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出来,接着听到人声传来。 “你确定你哥哥掉进厕所了?” “是啊,警察叔叔,哥哥说去上厕所,然后就没有出来,他会不会…呜呜…” “好了,叫哥哥,我没那么老,再说,我们这里的厕所不可能掉下去人。” “呜呜…救救哥哥…” “好吧,现在的大人也真是的,上个厕所都能被水冲走。” 我听着声音,心道:“我靠,你还会报警啊!”话说我上厕所掉进去是怎么个逻辑啊,但是知道自己的计谋失败了,赶紧收拾利落站起来,而脚步步声进了,我推开门,看到她和一个警察。 “是不是这个?” 她看到我,哭泣声一下就没有了,一脸雀跃地叫了一声“哥哥…”然后过来拉住我的胳膊。 “你啊,怎么做监护人的,明知被监护对象智力有问题还将她一个人丢下这么长的时间!” “警察同志,那个我呢,吃坏肚子了。” 警察看了我几眼,转身要走,随即想到了什么。 “外面没有公厕吗,来派出所来蹭厕所,挺有想法啊。” 我赶紧说:“不好意思,天黑,就看到所字,就当成厕所了。” “少废话,有这么气派的厕所吗,身份证!” 我赶紧将身份证掏出来,递过去,警察看了看,又对了对我本人,大概觉得不太像。 “我那时十八,比较年轻。” 警察将身份证扔过来,一脸不耐烦地说:“赶紧走!”我接住身份证,准备走,而捡来的这个女子又扯在我的胳膊上。 “警察同志,那个我来这里不是上厕所的,我是来报案的,有人丢了东西,被我捡到了。” 警察回头,看了我两眼,满是怀疑。 “到值班室说,没有想到你还拾金不昧啊。” 我跟着警察,拖着这个女的,往值班室走。进了值班室,我看到床上还躺着一个警察,手里拿着手机打游戏。 “怎么才回来啊?” “有人报案,捡到东西了。” 我站在对面,四周瞧了瞧,墙上有值班民警,写的是王东,李充,还有照片,过来这个叫王东,躺在床上那个叫李充。 王东开始在抽屉里拿出笔和本,准备做记录,李充看了一眼我们,继续打游戏,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捡到什么东西了?” “人。” “那捡的?” “西山墓地。” 王东拿着本和笔看着我,李充起初初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听到这句话,呼地坐起,手中的游戏都不打了。 “再说一遍,你捡到了什么?” “我今天在西山墓地给我爸上坟,捡到了一个人。” 他们两个扭头,相互看看,然后又死死地看着我,我的旁边是那个女子,低着头,用手指划着我的衣服。 “人呢?” 李充试探地问了一句,我也没有在意,随口说:“就在跟前啊。”两人又相互看看,脸色更加难看。 “你确定?” 我一把将旁边的女子拉出来:“就是这个女的。” 两人松了一口气,王东将本子啪地拍在桌上,冷着脸说:“很好玩吗,你知道像这种报假案是要坐牢的。” 我急忙解释:“王警官,这不是我妹妹啊,这真是我上坟捡来的。” 李充也向我看过来,不冷不热地说:“现在的人啊,真是只是…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要了。” “好吧,我知道刚才她过来报案,让你们以为这个女的是我妹妹,可问题是,她真的不是,你不信问问我的街坊邻居,我爸就我一个儿子,二十几年了。” 两人看着我摇头,王东准备收拾本子,不再做记录,我急忙过去按住:“警官,你查一查你们的户籍系统,看一看就知道了,你说我现在无凭无据地带回这么一个女的,居委会王大爷看见了,明天我还得来你们这儿待着,说不定成了诱拐少女罪,如果一个把持不住,就成了诱奸罪了,我可不是当官的,不可能判个嫖宿幼女罪。” 王东看着我滔滔不绝的胡侃,一把抽开我手里的本子,说:“像她这种智商的人,你觉得她会随便叫人哥哥吗,会随便担忧一个人掉进厕所吗?” 李充又开始玩游戏了,一边玩一边说:“说不定你老爸外面有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你。” 我一听这话,这不是污蔑我爸二十几年来对我妈守身如玉的忠贞嘛!啪地将手掌拍在桌上,怒声说:“我爸姓吴不姓王,我呢也不叫小明,哪来这么快的繁殖能力,念四年大学就给我整出一个十八九岁的妹妹来。” 李充笑着说:“不是姓王就能到处留种的。”然后忽然想到旁边还坐着王东,赶紧起身说:“东子,不是说你爸啊。” 王东大概觉得我故意拿他的姓开玩笑,面上更冷。 “坐回去!” 我可不敢在派所给他们撒野,悻悻地坐回对面,一边退一边说:“警官,真的是我在西山墓地捡的,我是看她可怜,才把她带回来的,求你们进户籍系统查一下。” 王东扭转身子,将旁边的电脑打开,李充一局游戏打完,将手机放下,第一次郑重其事地看了过来。 “唉,你别说,你们还真不太像,话说你去一趟墓地就能捡来这么漂亮的妹妹,还真是够有运气的。” “漂亮的可能不是人,是鬼啊。” “女鬼啊,嗯,有可能,那我们这是在演现代版的聊斋吗?” “身份证!” 我赶紧将身份证递给王东,李充坐在床头笑着说:“有没有成家?” 我赶紧摇头。 “有没有对象?” 我又摇头。 “我说,是不是你爹实在看不下去,送一个女鬼给你。” 我低声一句:“要是女鬼就好了。” “你啊,回去写一个《我家住着一个妖冶女鬼》的小说,在起点,或者什么网站上发一下,说不定还很受欢迎呢?” 我实在不想和这个二货聊天了,我这里捡了一个智障的美女,看智商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我能高兴的起来吗,还写小说呢,照顾就够人心烦得了。 “啪!” 那边王东将身份证丢在桌上,李充过去在电脑上看了看,然后笑着说:“恭喜你啊,吴良风先生,你真的捡到了你妹妹。” 我霍地站起来,跑到桌前,想要探头看,李充将电脑屏幕扳过来,我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面真的写着“吴秋月。” “良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你爹还是金庸迷啊,挺韦小宝的。” “你爹才韦小宝呢,我们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揉揉眼睛,在看看。” 王东和李充看着我,好像白痴一般。 “那个你们是不是输错了,世界上同名同姓的很多的,再试一试?” 王东不耐烦地将我的身份证用手指戳了几下。 “看身份证号。” 我将身份号对了一遍,没有错啊。 “是不是,你们系统出错了。” 王东扭头看着我说:“你如果再这样,我告你扰乱治安,拘留你,信不信?” 我赶紧求饶:“警官啊,我活了二十几年,就不知道自己有个妹妹,也从来不知道,你现在忽然给我弄出一个来,你让我怎么相信,我怎么给别人说啊。” “什么叫我给你弄出来的,看看,这是你老爹吴运三年前改的。” 我探过头,看哪个变更的记录,真的是我老爹名字,而且时间是7月18日,7月18日,这个日子我记得太清楚了。 “不对啊,我7月16毕业,我爸7月17死的,怎么可能7月18过来办理这个户口?” 李充看着我,笑着说:“也许他心里内疚,死不瞑目,所以…” “喂,你放尊重一点啊,再说,你们可是无神论者。” 王东站起来,拿出手铐,哐地将我靠了起来。 “你看清楚了,你老爸是7月18晚上死的,他前一天来这里办的手续,死亡日期也是你报的,有居委会的证明,我看你是故意来捣乱的,不蹲一天号子,你是不死心。” 李充将王王东的手铐拿开,笑着说:“东子,不要生气,说说吧,你爸给你留下多少遗产,让你处心积虑地要处理掉你妹妹?” 我一直记得我爸是7月17死的,怎么可能成了7月18,难道我报错了,不可能啊,那居委会的证明怎么说,难道我当时太伤心,将日期写错了,还是我真的记错了日期,还是,我真的如刘珂说的,在做梦,上坟是假的,捡来的美女是假的,这里的派出所也是假的。 回头看看,王东在发怒,李充在笑,那个捡来的女子,那个叫吴秋月的,我的妹妹此时背靠在椅子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白皙的脸蛋,此时有口水从嘴角流出,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 “小子,我告诉你,如果你存在独吞家产,随意丢弃你的妹妹,或者你妹妹出现任何事故,我们都将你视为第一责任人,第一嫌疑犯。” 声音如此清晰,这个梦太荒唐了,我坐在椅子上,向后砰砰地捣了两下脑袋,真他妈的疼——原来不是梦啊! “警官,麻烦你让我再看看哪个资料?” 王东让开,我过去,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没有错,我捡回来的这个人,真的是我妹妹,是我父亲临死前添加的,看来他大概知道自己大限已至,觉得愧对这个女孩,才如此做的,可能他想跟我说,可惜我们当晚闹了意见,然后一直没有说出口,成了永远不知道的秘密。 “赶快回家吧,还有,我们有正当理由怀疑你想将你的妹妹丢弃荒野,如果有第二次,我们将以故意杀人罪,拘捕你。” 我蹒跚着过来,看着椅子上睡觉的人,轻轻地拍醒。 “嗯~哥哥…我们能回家了吗?” 睡眼迷离,别样的美。 “嗯,回家。” 她站起来,然后攀在我的脖子上,又闭上了眼睛,如一个小孩。 我无奈,只好将她的手搬开,然后将她背了起来,走出派出所,往家里走。 吴良风和秋月的故事(四) 第4章:狗血一地(上) 街上灯火辉煌,这座城市从我记忆里的青砖绿瓦,变成了而今的高楼大厦,从破旧的小巷,变成了宽广的马路,哪些怀念的,都成了回忆。那时,路不宽,但不拥挤,现在路很宽,依旧很拥堵。 从派出所出来,时间已经很晚,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只有那些车在路上奔波。后面背着一个人,这个现在法律上成了我的妹妹,但是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妹妹的人。 回头看过去,她的脑袋爬在我的肩上,闭着眼睛,随我走路时,一晃一晃的,秀发摩挲着我的脖子和侧脸,有些发痒。 “我说,你能下来了吧?” 身后的人依旧没有动静,我站住,虽说她不是很重,但是走上一段时间,依旧很累。 “小月月,哥,累了,下来走一走,好吗?” 肩膀上的人噗嗤地笑了出来,跳下肩膀。 “哥哥…你不生小月月地气了。” 我看着如孩子的她,苦笑摇头。 “不生气了,那你告诉哥哥,刚才你是怎么让我们都看到你是我妹妹的?” 好吧,到现在,我都不相信我爸成了“隔壁老王”,在死前给我弄出一个妹妹来,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自己捡到的这个女的是鬼或者狐仙之类,使用了障眼法之类的法术,让我和那两个警察看到不该看到,或者我们出现了幻觉。 “呵呵,小月月会魔法的哦…” “什么魔法,给哥哥说说好吗?” 希望啊,奇迹啊,我即将看到传说中的一切了啊。 “巴拉拉,小魔仙,变身!” 我睁大眼睛,看着一个大姑娘学者电视的动作,转圈,比划,然后…什么都没有变。 我转身就走,秋月从后面赶上来,如以前那样,牵着我的袖口,我没有理她,她就两只手过来,将我的手紧紧地拉住。 我一下在怔住,因为她的手冰凉,但正是这股冰凉,让我烦躁的心绪冷静下来。 “哥哥,你又生气了?” 我回头,看着两只小手死死牵着我的手,看着低头难过的女子,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了一把,笑着说:“没有,我们回家。” “好耶,月月好累啊。” 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气,表示她真的很累。 就这样,我们手牵手一路往家里走,在安安静静的某一刻,我恍若觉得,牵的是自己女朋友的手,我们曾经在这样的夜晚,手牵手走过校园的大道,说着,笑着。但是眼前的街景,明明确确地告诉我,这里是我生活的城市,陌生而熟悉。 这个派出所离我住的地方并不远,不然我也不会让司机往这个派出所送,毕竟事后好处理,他们叫人的时候,我也方便过去,可是谁曾想,这是真的。 我住的一座三层楼里,是我爸单位集资的时候修的,有些老旧,但是坚挺。我爸留给我唯一的财产,也是这座老房子,让我免于蜗居的命运。院中住的都是电厂的老职工,这里前年说有规划,要征,后来一直拖,也没有见到,再后来政府想要征,也没有了能力,所以这里的人都曾做过一个暴发户的梦,到现在都没有醒,每天会谈论征地拆迁的消息,坐着百万身价的梦。 走进院中,有几个中年阿姨们跳着广场舞,扭来扭曲,我想先趁着没人的功夫,将小月带回家,再想想后续的事情。如果她真是不干净的女鬼,明天太阳出来也就不见了,省的给那些老邻居解释,如果不是,那我就得找居委会将事情说清楚,我总不能白平无故地多出一个妹妹吧,还是脑子有问题的。再说眼下,我自己的生计都成问题,再加一个,这是要吃低保的节奏啊。 “小吴,你女朋友?” 好吧,你总是怕什么来什么,总有那么一两个无所事事的人,盯着别人的背影观察。现在开口的这个刘大妈就是典型的这种人,这个院中的小喇叭,八卦发源地,看到她,我脑袋真的有些疼。 “不是,我们…” “哎呀呀,挺漂亮的啊,这人样…真是一朵鲜花插…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啊,小吴,你可有好好地待人家姑娘啊。” 她的话我能听的出来,就是我这个模样的,配不上人家呗。 “奶奶,好!” 我无语的时候,旁边小月很恭敬地叫了一声,我看到刘大妈面上抽搐了几下,笑容有些尴尬,毕竟被和我一辈的人叫奶奶,心里挺打击的吧。 “呵呵,嘴,挺甜啊?” 看着她抽搐的表情,我忍住笑意,准备回答,结果小月又开口了。 “奶奶这么老了,也喜欢吃糖吗?” 这次,刘大妈抽搐的表情都没了,满脸的不爽,冷冷地看着我,好像是我说的一般。 “那个,刘阿姨,小月她…”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一大把年纪了,还学孩子说话,嗲声嗲气的,恶心死了。” 说完狠狠地瞪了我们两眼走了,我舒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发现小月智商有问题,不然明天我绝对的头版头条啊。 “走吧,我们回家。” 我赶紧拉着小月往楼上走,刚进楼梯,真的碰到了居委会王大爷,王大爷看着我牵一个女的,忍不住看了两眼,然后笑着问:“小吴,你女朋友?” 我赶紧点头,然后说:“王大爷,是这样的,明天呢,我有些事要你们帮忙。” “好啊,明天你过居委会哪里就好了。” “哥哥,小月月困了,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一副孩子的口气,略带着撒娇的意味。 我赶紧拍拍她的手,笑着说:“等一等啊。” “不要嘛,小月月累了。” 我赶紧和王大爷告辞,准备上楼。 “小吴,你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可不要一时糊涂,就做乱七八糟的事。” 我赶紧应下,这个大爷可真是“大爷”,这个院子的事情还真没有他不能管的,上到生育办户口,下到夫妻吵架,他都能管上一管,如果说刘大妈是事妈,他绝对的事爷,我也只能说自己今天运气太挫,不想遇到的人都遇到了。 “小吴,你是读书人,知道有的事情应该做,有的事情不应该做,就算不违反法律,也得对的起自己的良心,是不是?” “王大爷,你说的是,我一定好好做人。” 我说完,赶紧拉着小月往楼上走,心想但愿没事就好。我将小月带回去,朝门口观测了一下,没人,心里缓了一口气,管他吧,今晚无事,明天将事情处理完就好。 “哥哥,我要洗澡。” 我看着水汪汪的眼睛,没好气的说:“你不是累了吗,洗什么澡,赶紧睡觉。” “可是…可是不洗澡,怎么睡觉,不卫生的。” 我无奈了,像我这样的懒汉,一个星期洗一次就算干净的了,你那来的这么多规矩,往好说,你是一个流浪的不知回家的孩子,往差里说,你就是一个孤魂野鬼,瞎讲究什么啊? “谁告诉你,不洗澡就不能睡觉的?” “哥哥,你呀。” 我看着眼前这双绝对童真的脸,实在不像说谎话的样子,可是我们今天才见面的啊,算了,反正明天就送你走。 “好吧,浴室在里边,自己洗。” 我将她引到浴室里面,这个浴室是后来改造的,太阳能热水的淋浴。 “哥哥,你帮小月,好不好?” 她拉住我,一脸的哀求,我看着这迷人的脸蛋,当然她如果不说话,或者我先前不知道她是智障或者女鬼的话,我还是挺心动的。 “这个啊,你自己洗啊,小月月要听话。” 她憋着嘴,皱着鼻子,如一个生气的小女孩。 “哥哥不疼小月月了,以前都是哥哥给小月月洗澡的。” 喂,你不用入戏这么快吧,虽然警方说我们是兄妹,可是以前我们根本没有见过吧,怎么可能给你洗澡呢。 我将浴室的门一关,说:“自己洗。” 然后过来收拾房间,卧室肯定是睡不成了,收拾一下,让给她吧,自己暂时就在沙发上睡一觉吧。 “啊…呜呜…” 我猛然听见浴室里面传来这样的哭声,将手中的衣服丢下,跑到浴室门口,问:“又怎么了?” 浴室的门陡然拉开,却见她身上穿着内衣,水珠往下流,将她整个身材都凸显出来,我看着热气盈盈中的人,尤其是她下面白皙的长腿,忍不住感觉气血上涌,摸了摸鼻子,还好没有流血。 “哥哥,烫烫。” 我真的无语了,烫不会自己调整吗,可是看着她的手臂,明显有些发红,知道她不会用太阳能热水,再说,你现在穿着衣服洗澡,算怎么一回事啊。 我收敛心神,进去将热水管了,重新调整好水温。 “这次,你不要动了,就这样洗知道吗?” 小月拉住我的手,看着我说:“哥哥,你给小月月洗澡好不好?” 我看着她恳求的眼神,可是,这他妈的算这么一回事啊,这怎么理解啊,知道的还好说,不知道的,我这是禽兽不如啊。 “哥哥~” 她摇着我的手臂,若是自己的女朋友,我他妈早就成禽兽了,可是眼前这个人可能是自己的妹妹,可能有血缘关系,更重要,这是一个智商只是孩子的女孩,想到这里,心中便有深深的负罪感。 我定了定神,伸手摸去她眼畔的水珠,轻声说:“小月月乖啊,听哥哥说,你能自己洗澡澡,就是好孩子哦,小月月听不听哥哥的话?” 小月点了点头,虽然不情愿,还是说:“小月月最听哥哥的话了。” 还好,对付小孩的那套办法还是有用的。 “待会儿啊,你把衣服脱了,然后用这个搓一下,就像这个样子。” 我说完,拿过旁边的沐浴露给她示范了一下,问她明白没有,她点了点头,我不放心,过去试了一下水温,刚刚好,便给她做了加油的手势,走了出去。 本来挺烦的,结果把她乖哄好后,莫名有一股成就感,坐在沙发上想想都觉的不可思议,自己什么时候竟然这么有耐心了。 我将房间收拾出来,本来可以在老爸的房间将就一晚,可是自从他过世后,我便很少进他的房间,不知是因为那晚的事情,还是怕自己进去,想起现在——这个家,就自己一人了。 “哥哥,哥哥。” 我听见叫声,听出语气比较欢快,笑道:“这次又怎么了?”从房间里出来,然后…我目瞪口呆,因为她一身泡泡地站在大厅里,裸露的胴体若隐若现,此时连整个脸都是泡泡,站在哪里,笑着看我。 “哥哥,你要玩吗?” 我愣在门口,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正想劝她回去,然后我听到门外哐哐地撞门声,心道:“这他妈的是谁啊。”然后门被撞开,进来两个警察,高喊:“别动,警察!” 我一下愣住,警察? “警察同志,就是他,诱拐智障儿童,欲行不轨。” 我看着门口进来的人,赶紧站在小月的前面,心道:“真他妈的狗血一地!” 吴良风和秋月的故事(五) 第5章:狗血一地(下) 看着破门而进的警察,他们身后的王大爷和刘大妈,我真的无语了。 “警察同志你看到了吧,他们…哎呀,太伤风化了。” 刘大妈说的时候颇为惋惜,用手遮了一下眼睛,然后转向他处,不好意思看小月和我。 “警察同志,良风平时是个好孩子,这次呢也是鬼迷心窍,你看他没有犯实质性的错误,又是我们报的警,能不能当做自首啊,争取宽大处理。” 王大爷如此说着,头是扭向外面的,大概多看一眼我们这里就会玷辱他纯洁、神圣的心灵。 我看着小月吓得发呆的表情,甚至连眼泪都掉下来了,转身说:“小月月,不要怕啊,我们先洗澡啊。”我将吴秋月掩护着往浴室走。 “李警官,王大爷,你们不要走啊,有好多事情,正好一次说清楚。” 将小月送进浴室,她死活不让我出来,我也知道,她现在是受惊的小鹿,安抚是不管用的,闭着眼让她将身上的泡泡冲洗掉,然后拿出之前自己的衣服,让她套好,虽然有些宽大,但是今晚只能这样,因为她的衣服全湿了。 这些大概花了十多分钟,我们出来的时候,王大爷和刘大妈不解地看着我和李充。 “警察,这个…那个…” 王大爷想要解释,但是鉴于我们俩在浴室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大爷,你误会了,他们两个是兄妹。” 王大爷和刘大妈听到这话,猛然愣住,两人相互看看,眼里满是疑问:“他哪里来的这么一个妹妹?” “警察同志,你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吴家就良风这样一个孩子,哪里来的妹妹?” “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今天晚上,他说他在给自己父亲上坟的时候捡到了一个人,要我们处理,结果一查,是他妹妹。” 沙发上,吴秋月蜷缩着身体,像一只乖巧的猫,将湿漉漉的头发靠在我侧面的肩膀上,不时的拱一拱,特别的亲昵。 王大爷和刘大妈还在消化李充的话,从墓地带回来一个美女,然后是他妹妹,怎么听起来就觉的不可思议呢? “李警官,我先前就说你们系统可能弄错了,现在居委会的王大爷在,我邻居刘大妈也在,他们最是了解我们家的情况,我不可能有这么一个妹妹。同样的,我爸是7月17晚上去世的,不是7月18,他们都能给我做证明的,所以我爸他也不可能去领养或者突然变出这么一个妹妹来。” 王大爷和刘大妈赶紧点头,为我做证明。 “那这个有些难办了,你们居委会当时提供的死亡证明上的日期是7月18,这个女孩的户口还是吴运当天上午亲自办理的,你们确定你没有记错,如果错了,你们居委会的工作可就出**烦了。” 李充说完,笑着看我和王大爷。王大爷一愣,随即想了想说:“这件事情吧,我回去跟我其他的人问一问,毕竟当时良风拿死亡证明过来盖章的时候,我们也没有注意上面的死亡日期我回去问问,问问啊…” “嗯,我也是年纪大了,三年前的事情,哪里记得那么清楚,毕竟一天只差,又是阴历阳历的,也记不清了。” 我看着事妈和事爷口风的转变,看着李充的笑脸,感觉好憋屈啊。话说李警官,我们家又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你有必要非得将这个女孩死死确定在我的头上吗,这里没有你要看的豪门恩怨,遗产大争夺的戏码啊? “王大爷,刘大妈,我以前有没有妹妹?” 两人摇头,表示没有。 “我爸自我母亲过世后有没有续过弦?” 两人摇头。 “李警官,你也看到了,我不可能突然冒出一个妹妹来。” 李充看着我,面上很严肃地说:“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我说比如啊。” 他的话说了一半,留下了很好的一个话头,但是对于看惯中国伦理悲情剧的刘大妈来说,无疑在瞬间给了她灵感,综合了日、韩、台、大陆的狗血剧情瞬间迸发而出。 “你说是老吴临死前办理的户口,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外面的私生女,一直嫌弃脑袋有问题,没有要,那天觉的大限将至,心里充满了愧疚,便办理这件事情,然后没有来得及告诉小吴,便…李警官这种事情有没有啊?” 我靠,**能编的再煽情点吗,我老爸给我老妈守身如玉而几年,结果死后三年成了一个在外寻花问柳,抛弃妻子的败类! “刘大妈,你觉得这样说一个死去的人,好吗?” “小吴啊,你别建议啊,我能只是给你理清你妹的来源,好让警察有一个判断。” 你妹的来源,我就没有妹妹好不好! “刘大妈,我爸呢不是富豪,也不是高官,我们家呢也不是豪门,他就平头百姓一个,那有那么多人喜欢他,还给他生孩子,十几年默默承受的,你老想多了。” “谁说没有,你爸年轻的时候可招人稀罕了,要不是你妈后来,我…” 刘大妈大概觉得的事情说漏嘴了,赶紧打住。 李充满眼笑意地看着我,我看看他,然后看看刘大妈,心道:“您老今儿过来是报复来的吗?” “刘大妈,老吴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这个街坊邻居都看的到。” “背地里呢?” 王大爷愣住,我心中确定这个“老奶奶”真是来报复我爸我妈的。 “警察同志,你觉的有没有是老吴看这个孩子可怜,然后收养的。” 老王说了另一种可能性,我听这话还差不多。 “如果是收养的话,我们哪里有记录的,不应该是现在登记的这样。” “你看看吧…你看看这个小姑娘多俊俏,她的母亲一定很漂亮,老吴他…” “够了!” 我听她又要说些不三不四的话,立刻打住,我身边的秋月吓了一跳,半眯着眼睛,稀松地睁开,怯生生地问:“哥哥,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吗?” 我看着她,赶紧在她头上摸了摸,将狰狞的面容隐去,笑着说:“没事,没事。” 秋月看了看在坐的四个人,噘着小巧的嘴,娇声地说了句:“坏人,你们是坏人。”然后又用手拽着我的胳膊,将头靠了过来。 李充起身,笑着说:“这件事情我们明天过来会调查,但是吴良风,你现在是吴秋月的监护人和哥哥,你有义务照顾好她,如果明天我们调查的结果是你们没有关系或者其中有什么误会,我会通知你。” 我心力交瘁,今晚上演了最狗血的一幕,我在自己家里收拾房间,然后警察突然进来,在后来,在我家沙发上,和一群无关紧要的人讨论一个莫名出来的妹妹,然后狗血的演变成了一场讨论我父亲生前情事的大猜想,想想都觉的诡异。 李充他们往外走,我看着自家的木门被他们撞的破烂如缺牙的老太太,时不时有楼道的风灌进来,将缺口边缘的木板吹得晃动不已。 “嗯,那个不好意思啊,门,明天我们会给你换新的。” 李充看着被他们两个撞破的门,回头不好意思地对我说。我现在对这人完全没有好感,感觉这家伙属于典型的警察当久了,当出妄想症的那种人,简单的事情,都能想出十八种剧情,当然更疑惑我们这个片区的治安已经好到让他无所事事,看见一点线索就能发挥福尔摩斯的想象了。 “李警官,下次专业一点好不好,你说查水表或者收电费,最差你也说个送快递,我就会给你开门的。” 李充看着我,笑着说:“这个点,他们都下班了,你当我二百五啊。” 我挥着手送他们,你的智商用到我这件事上多好啊。 送走他们,看着门口的狼藉,我起身将撞破的门组合一下,然后用海报之类的东西遮挡一下,好渡过今晚。 秋月看我在忙,汲着拖鞋过来,蹲在跟前,报着双臂,歪着脑袋看我工作。 “哥哥,他们是坏人,以后我们不要理他们了。” 我一边将破损的边缘尽量组合在一起,一边说:“嗯,坏人,不理他们。” “哥哥,要小月月帮忙吗?” 我回头,看见他穿着我宽大T恤,因为门口冷的缘故抱着双臂,将衣服紧紧地裹着在腰上,一低头,就看见领口处的那两团高峰和深深的沟壕。 我咽了咽口水,赶紧将头转向旁边。 “那个,小月月,这里冷,你先回屋吧。” “哥哥,你不冷吗,我要跟哥哥一起冷。” 我转头看着她认真的眼神,随即开始拿海报遮盖门上窟窿,然后看了看,暂时将就一下。 “好了,我们睡觉吧。” “好耶~” 秋月雀跃地拉着我,往我的卧室走,我随她进了卧室,让她上了床。 “小月月乖啊,好好睡觉。” 我给她整理了一下被角,准备离开,小月却从被子里伸出手将我的手拉住,满眼的祈求。 “小月月要跟哥哥一起睡。” 我看着她拉着的手,她的眼神,想要拒绝,但心里竟然有些不忍。 “好吧,小月月乖,哥哥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小月躺在床上,点了点头。 “哥哥,你不会再丢下小月月了吧?” 我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脸,有些冰凉,笑着说:“不会的。” 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却没有从她的手里感觉到热气。 我看着床上闭着的眼人,心道:“若你是鬼,请在天明前动口吧。” 吴良风与秋月外传(六) 第6章:大象(上) 做了好多的梦,乱七八糟,醒来的时候脖子和肩膀有些困疼,伸了一下手,发现有什么东西在牵绊,挣开眼,旁边爬在自己身边睡觉的人是吴秋月。 我一直以为那是个梦,可是当阳光透过窗子打进来,看着蜷缩在地面上的女子,以及牵着的手,我知道那不是梦,这个人不是鬼,因为她能在阳光下生存。 那么,这个人就是我的妹妹,虽然我很不想承认,可是法律上,我们成了兄妹。 眼光下,白皙的脸庞,微微有些发红,闭着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在光的照射下留下剪影,嘴角出的含水,正在阳光下发着诱人的光亮。 我试着抽了抽手,她却拉的很紧。 昨晚在她熟睡后,自己出来便躺在沙发上睡觉,她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完全没有映像。 我又抽了抽手,她似乎感觉到了,慢慢睁开眼,迷糊地看着我,然后糯糯地叫了声哥哥。 “你怎么出来了?” “嗯…我起来发现哥哥不在了,就出来找哥哥了。” 我看着这个孩子般的女子,笑着摇头。 “好了,回屋里睡觉。” 她攀着沙发站起来,然后看着我,我明白她的意思,也站起来,准备送她会我的卧室,然后我发现她的手不似昨晚的冰凉,带着异乎寻常的高温。我伸手摸了她的额头,很烫——感冒了。 “小月,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里疼。” 她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我确定她应该感冒了,先是洗澡,后来是李充他们充进来,可能着凉了。 “来,你先躺会床上,我给你热点水啊。” “我要哥哥陪。” 我想让她睡到床上,然后再热水,看看有没有药,可是我完全低估了她的腻歪程度,睡到床上,这次手还死死地握着,我试图抽了几次,只要出来,她便会醒,喊着叫哥哥,语气有些恐慌和害怕,似乎只要我不在了,她便不安全。完全没有办法热水和找药,于是在一次抽开手后,给刘珂打了电话,希望他能过来帮忙,结果这个家伙昨晚肯定宿醉不醒,此刻如没气的人说:“没有时间”然后关机。 我想,我再给谁打电话,老杨吗,算了吧,他是个模范丈夫,早晨的时间劈成两份都不够用,又是送孩子上学,又是做早饭的。 好吧,人缘果然很差,到了这个节骨眼,想到人真的就两个,仔细想了想,能过来帮忙的,好像、貌似还有——大象了。 大象,名叫罗小小,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叫过这个名字,都叫她大象,因为她的身体看起来真的很想大象。如果你能想到一个1米7,近300斤的女胖子的话,你就能理解我们叫她的原因,当然至于他名字里的那个“小小”实在是想都不敢想。 大象其实是我朋友圈里最富有的一个,虽然好像我的朋友只有两个。大象的年龄不小了,由于只是白富,没有美,所以一直嫁不出去。他老爹是当年最早做皮鞋的,后来做成了小名气的品牌,曾豪言说谁要是娶他的女儿,按一百斤算,多一斤给十万,我们算了算,大概近两千万的陪嫁,可依旧没有把她推销出去。 这个世界很奇妙,男人高富丑、胖富丑、矮富丑、搓富丑,老富丑,只有富,就能抱的女神归,可是女的为何白富,不美就没人要呢?大象喝酒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答案是男人有坚定立场的,你们女人是择富不择食的。不论她多麽的不情愿,她依旧成了剩女,有可能剩到海枯石烂,因为鉴于她家这么有钱的情况下,我曾建议她去整一下容,去一趟棒子国,回来绝对万人迷。可是她高傲地说:“老娘就这身肉,谁想要谁要!”。作为一个有情操的青年,我对她这种质朴的情怀,真实的性情感到佩服。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好吧,我还是希望她去整一下容,虽不能祸害熟悉的人,但是祸害那些不知情的少男还是可以的。 我和大象的认识属于那种奇葩的。 刘珂酒吧员工聚会上,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我华丽地被点到,然后在真心话和大冒险之间,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冒险,因为他们问是不是处男,这个问题吗…. 酒吧的调酒师大壮让过去亲一下大象,我说没问题,就问是那一个,然后他们指给我看,我当时毫不犹豫的冲过去,然后看到她那堆肉,忍不住跑了回来,因为我真的下不了嘴。直到现在,我都在想,敢亲她的人,得多重口味。 我华丽败退,遭到他们的嬉笑,我也是酒精上头,豪气干云地说:“亲她算什么,老子敢上她,你们信不信?” 那帮没有节操的家伙听到这么举世无双的豪言壮语,纷纷叫好,大壮更是叫嚣着说:“若果你敢睡她,以后你来酒吧的酒水钱,哥全包了。” 我说出去有点后悔,赶忙说:“切,谁知道你在这里待几天,我才不信呢。” “是啊,大壮,你这点付出谁信呢。” 要说还是好朋友呢,从小到大的哥们,紧要关头总是帮自己人一把的,刘珂的一句话,让我心情放松了许多。 “这样吧,只要你敢睡她,你以后来这里的酒水,我帮你免了。” 我看着刘珂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大壮这帮瞎起哄的人,我是想要退都没的退。 “刘珂,你可想好了啊,我以后每天来你这里,喝到你倒闭为止。” 刘珂伸了伸手,笑着说:“欢迎啊。” 嘴真切啊,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可是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食言而肥得人吗?不是,于是我鼓起勇气,走过去,对着大象说:“嗯,我觉的我在哪里见过你,方不方便出来聊一下天。” 大象娇羞地点了点头,然后我把她带到了大壮他们的宿舍。 “脱衣服!” 大象略作害羞了一下,然后真的开始脱衣服,我一把拉住她,在她耳边说:“不好意思啊,我们剧组在拍戏,需要你客串一下。” 她脱衣服的动作僵住,满脸的失望——你这是这么个意思。 “要敬业啊,听我说,爬到床上。” 大象狐疑地爬在了床上,我又低声说:“来,摇晃床,使劲。” 然后我听见床嘎嘎地在地板上响,吓了一跳。 “轻点,来叫两声。” 大象不解的看着我。 “我们这个是文艺片,不要画面要声音的,你看过岛国的爱情动作片吧,像那里面的女主角那样?” 大象爬在床上,脸通红,低声说:“没看过。” 我靠,你没看过,脸红什么啊,装什么装啊,宅男、腐女、剩女自我安慰的圣器,你能没看过? “你的表情出卖了你,来,要有演员的修养,我做男主角,带动一下。” 于是我开始学着自己在影片里学来的技巧,喘气…哼…哈,大象慢慢加入进来,我过去摇床,完全没有反应,大象明白过来,一边表演,一边摇床。 我们两折腾了一阵,大汗淋淋,好像真的做了一般。 等我们出来的时候,门口大壮他们完全石化啊,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我故意对身后的大象说:“走,我送你回家。” 大象大概完全入戏,故作娇羞状的,低着头,跟着我走了。我们出来,到了她的车上,两个相互看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导演,你刚才的叫声一点都不专业啊。” 我愣住,看向她。 “其实,我一直都在看你们,你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我知道你先过来要亲我的,对不对?” “原来你都知道啊。” “是啊,听说酒吧是艳遇多发的地方,过来碰碰运气,不过看来,我这样的,连这样的运气都没有。” 我听出她话里的伤感,急忙说:“对不起啊。” “没有什么的,你已经不错了,愿意跟我演那么一场戏,虽然是假的,我依旧很开心。” 我无从安慰,两个人坐了一会儿,她说:“你真的打算送我啊?” “我想我们能成为朋友。”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说这样的话,但是那晚我真的这样说了。 “谢谢,他们应该还在等你,回去吧。” 我下了车,看着她开着那辆路虎,消失街头。再后来因为我的关系,她和大壮他们混的挺熟,然后就这样了。 我其实对刘珂生气的,所以那天以后,拼着命地到他哪里点好酒,贵的红酒,和喝凉水似的,以弥补自己受伤的心灵,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自己都觉的不好意思了,才告诉他实情。 “不好意思,骗了你。” 我以为他会生气,没有想到他笑着说:“没关系,我也骗了你。” “你骗我什么了?” “你喝的那些好酒都是假的,我的库存啊,扔了怪可惜的,没有想到你点名都喝了,我心里也就当送好朋友了,舒服了许多。” 假酒?送好朋友? 我从那次就知道,刘珂已经深深地领悟了他们学校的校训。 我在给秋月换脑袋上的毛巾时,大象终于到了我家。 “哎呀,疯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几天没见,你贷高利贷了还是勾引人家的媳妇了,门都砸成这样了,人没事吧?” 听着地面沉重的脚步声,我赶紧扭头,看着从大厅走过来的大象,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透过卧室敞开的门,看见了里面的情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真的勾引人家小媳妇啊。” 我看着她手里的感冒药,笑着摇头。 “勾引你妹啊,这是我妹妹。” “你妹?呵呵…” “我说,这事一时半会儿跟你解释不清楚。” 大象进来,看了看床上的吴秋月,撇了撇嘴说:“嗯,真是不是你家基因能产出来的,除非全部变异。” “我说,你就别贫了,赶紧去热点水,我好喂小月吃药啊。” “喂,你只说买药的,我以为你病了,才过来。” 我赶紧做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后摇了摇被秋月紧紧握着的手,表示自己抽不开身。大象看了看,转身往外走。 “要不要这么腻歪啊,搞的要生离死别似的。” 我也无奈啊,可这事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吴良风和秋月的故事(六) 第7章:大象(下) 大象将水烧好,凉的差不多才端了进来。她嘴上说的不好听,但是我要她做的事情,就是再不情愿也会帮忙的。 我拿过水杯,她在旁边递过药,我将秋月拍醒。 “小月月,起来吃药了。” 大象在旁边抖了一下,表示很渗人。 秋月朦朦胧地醒来,皱着眉,带着迷迷糊糊地声音说:“哥哥…” 大象大概实在看不下去了,将药往旁边的桌上一放,说:“我先出去。” “那个,还要你帮忙的。” 她的脚步停下,顿了顿,又折返回来。 “小月月,吃药啊,乖,要听哥哥的话,好不好?” “哥哥,小月月…疼…” “听话啊,吃了药就不疼了。” 秋月摇头,然后握着我的手,又要睡觉。我知道她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乖啊,小月月是小魔仙哦,吃了仙药就会好了。” 秋月皱着眉,噘着嘴,我让大象将药拿出来,递了过去,秋月犹豫了一下,然后吃了进去。 “哥哥,好…苦…” 声音里带着浓浓地哭音,我赶紧伸手,大象将水递过来,我让秋月喝了进去。 “这样就不苦了吧。” 秋月点头,然后又倒在床,大概睡了一会儿,有了精神。 “哥哥,你不会离开小月月的,对不对?” “当然,哥哥一直在这里陪你的。” 秋月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煞是天真可爱。 “大象,过来。” 大象不情愿的过来,站在床的旁边。 “小月月,这是哥哥的朋友。” “阿姨…好…” 秋月看到大象明显有些不适应,只是这一声阿姨,大象更不适应,扯着嘴看我。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小月月,要叫姐姐,懂吗?” “姐姐…” 大象这次的表情好了许多,笑着说:“小月月好。”秋月对着她笑了笑,然后我们等着她睡着。 “疯子,你这次太靠谱了吧,就算贪图人家美色,你也不能没有下限啊,她这里有问题的,知不知道?” 大象说的时候,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向我说明,似乎她和王大爷的想法一样,是我诱拐了一个智商有问题的少女,准备意图不轨。 “不是你想的那样。” “外面的门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警察搞的,你信吗?” 大象冷哼一声,说:“随便你,是死是活,管我什么事。” “是死是活,当然管我的事情了,因为我昨晚到现在没吃饭啊。” 大象看着床上熟睡的人,看着紧紧牵着的手,犹豫了一下,才说:“想吃什么?” “清素的面吧,小月月也没有吃过,我哪里应该还有挂面。” “你对她可真好。” 大象虽然不太情愿,依旧出去,我听见她在厨房哪里的响动。我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女孩,但是很抱歉,有的东西就是不能将就。当然,我或许明白她是怎么想的,甚至她也明白我的想法,我们只是朋友,所以我们不会越过最后的这道线,因为过了,对于彼此都是一种伤害。 我用手握着秋月的手,她的手白皙而光滑,根本不像流浪在外的智障儿童,甚至从她某种的习惯来说,她也不应该出自贫困的家庭,可是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然后诡异般的成了我的妹妹。如果真是父亲三年前做的事情,为何她过了三年后,在我给父亲上坟的时候突然出现,这三年,她为什么没有来。 谜一样的事情,而我根本理不出头绪,我想,她是不是某大家族的富小姐,因为家族种种的原因失忆了或者装做失忆了,躲在墓地里,然后恰巧我去了,便黏在了身上,可是昨晚她的表现就是一个智障的少女,更何况还有她的户口问题。 想不明白,只能等着李充他们给一个调查结果。 “有人吗,如果方便的话,我进来了。” 我一听这种愉悦的语气,就知道是李充,这个神经质的警察,我甚至能想象得出他此刻站在门外好好端详他昨晚的成果,以及我补漏的作品,嘿嘿地发笑。 我抽不开身,大象过去,开了如同虚设的门,将人引了进来。 “吴先生,你好,我呢…” 我做了一个轻声的手势,将他打断。他似乎意识到这里的情况,看着床上的秋月,问:“怎么了?” “昨晚感冒了。” “哦,不好意思,那你的门我们要不要换一下。” “有响动是吗?” 李充点了点头。 “等一等吧,你先将这个人的身份调查清楚。” “我们的人已经开始调查了,中午之后会有结果,但是容我说一句,她是你妹妹的概率很高,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心中骂了一声,知道你会这样说。旁边大象听完我们的对话,大概已经明白了几分,但是以她对我两年多的了解,我从来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哪里来的妹妹。 “警察先生,你是不是弄错了,疯子他这么可能突然出来一个妹妹。” 李充看着旁边魁梧有力的大象,笑着说:“我怎么知道,你的问他爸啊,这事是他老爸一手操作的。” 大象看向我,满眼的询问,我摇头,我也是昨晚才知道自己的老爸突然给自己变了一个妹妹出来。 我不方便送李充,便由大象将他送走,而我在卧室听到她询问秋月的事情,李充据实讲了事情的经过,以及昨晚破门的事情。 “警察,麻烦你了,你们一定要好好调查啊,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我知道了,你送到这里就好了。” 送走李充,大象过来,盯着我和秋月看,是那种让人发憷的眼神。 “我说…” “他说得都是真的?” 我点头。 “她是你妹妹?” 我摇头,肯定不是,可是户籍档案里写的就是她啊,点头。 “你老爸真行,临死了都坑儿子一把。” “你少贫了,饭怎么样了?” “算了吧,我的手艺,也就你能将就,看你妹妹这个娇贵样,未必能吃的下去,我去市里佛跳墙哪里带点吧。” “哦,我外面衣服里有钱,你自己拿。” “算了吧,就当安慰你受惊的心了,我请客。” 大象说完,出了门,没过多久,将一碗热腾腾的佛跳墙端了过来。我叫醒秋月,让她吃,可是她很没胃口,于是大象在旁边端着碗,我用勺子舀起来喂她,乖哄地吃了一些。大象一直旁边看着我又是吹又是说的喂小月吃饭,一脸的向往。 “小月月,他是谁啊?” 秋月不解的看了看大象,然后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说:“我的哥哥,最疼小月月的哥哥。” 大象看着我,眼里满是询问——你确定是昨晚捡的,不可能这么熟稔吧? “你要这么奇怪的看我,我哪里知道啊,我给我老爸上完坟,她忽然跑出来叫哥哥,吓的我半死,后来我想她是女鬼,准备献祭来着,结果成了现在这种状况。” “有没有是狐仙啊?” “你动漫看多了吧,狐仙会感冒吗,会智商不足吗?” “可能…可能刚变成人不久,各个方面都还不成熟,过段时间就好了。” “滚,赶紧洗碗去!” 大象嘿嘿地笑了几声,爽快的走向厨房,因为在无数次的斗嘴中,这次她成功的取的了主导权。 下午的时候,小月月的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更加高烧,人已经迷糊不清,嘴里喊着“哥哥,不要丢下我,小月月知道错了。”一直重复着这话,搞我心里怪难受的,好像真的是我将她丢弃在那个荒野坟墓里,亦或是丢弃了她三年一般。 “我看,这不是个办法,送医院吧。” 大象赶快起身:“用我的车,快一些。” 我点头,掀开被子,大象看到秋月穿着我的衣服,问:“她的衣服呢?” “昨晚洗澡弄脏了,我还没来得及洗。” “没有其他衣服了。” “废话,我家就我一个大老爷们,哪来的女装啊。” 大象嘿嘿地笑了一下,过来将秋月抱起,我呢被秋月揪扯着手,一路下来,然后大象开着车一路咆哮着去了医院。 “我去挂号。” 秋月扯着我的手,我也滕不开来,就由大象一个人跑来跑去,她那一身的肉,在大厅里抖来抖去,甚是显眼。 大概是因为换季的原因,感冒的人真的不少,大象用了好长时间才过来,说办好了,脸上一脸的成就。 我看着她满脸的油汗,低声说:“谢谢啊。” 大象一愣,这种时候,越是客气,越是表示我们之间的那条线如鸿沟一般存在。她肥肥的脸皮抖了一下,笑着说:“我们是哥们啊,对了,小月月病好了,你得请我吃大餐。” “好啊。” 我抱起秋月,随着她到了病房,然后医生过来诊治,护士输液,我的手就这样一直被秋月拉着,而大象一只站在旁边,直到医生走了,病房安静下来。 “她是你的什么人?” 旁边的病人看着小月一直揪着我的手不放,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的妹妹。” “那你们俩是夫妻了?” 那人看着我和大象说。 我一愣,大象愣了一下,低声说:“我们是朋友。” “噢,我刚才给我老婆打饭,见你跟黄牛党买床位,以为是…” 我抬头看大象,我能想想得见,那些黄牛党看见她这个样子吹着口哨,然后将价钱要的很高,寸步不让。这个社会一直都是看脸的,如果她是个美女,冷着脸跟那些人谈话,那些人言语上沾点便宜,然后以适当的价钱卖出,但是对于大象或者更老实的,肯定没有谈话兴趣,只会留一句:“爱要不要,后面要的人排队呢。” 大象扭头看了看窗外,见我还在看她,笑着说:“这个钱,你也得出。” 我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看着床边站的人,点了点头。 忽然觉的自己很不喜欢医院这个氛围,因为它让我觉的很压抑。 吴良风与秋月外传(七) 第8章:第一次创业 派出所的调查不出所料,吴秋月是我的妹妹。关于我父亲死亡的日期,居委会一起失忆或者因为年代久远不记得。 李充过来通知我的时候,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我也在照顾小月一星期之后,只能接受这个妹妹的存在,这样的心里转变,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大概刘珂那句话是对的——你这是需要感做祟。不论对不对,在照顾小月的时候,我有种真是的存在感和价值感。 大象在照顾两天以后,我便没有再过来,我们其实都很懂得彼此之间不跨出那一步,然后相安无事。 我带着秋月和刘珂老杨他们见过一面,大概所有人都被她的美貌惊艳了一下,然后随着后面的那脆生生的叔叔,让诸人满脸的不解,之后也就明白了。 “疯子,你家基因突变啊。” “我看不是你家的,说不定你爸感觉你常不在身边,想再领养一个,结果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发表一通讨论,然后象征性地给了小月一些钱,说是见面礼,其实我明白,他们知道我生活来源有限,现在又带着这么一个人,多少有先渡过眼下难关的意思,但是他们又很清楚,给的多了便成了施舍,我这里肯定不会要的,所以给钱是一门技术活,多少要适中。 我要出门,现在必须带着秋月,没有办法。她大概被别人遗弃了数次,所以看到我出门肯定是紧紧地拉着我的胳膊,生怕我走了就不回来,而且口里常常说的话是:“哥哥,不要丢下小月月好不好,小月月怕怕。”我见识过她在病重时的胡言乱语,实在不好将她丢在家里,所以从此我们出门就是兄妹一起的。 再说,我也不敢真的将小月往外面带,她小孩子心性发作起来,又是闹,又是哭的,搞得我们常常成了围观的对象,而我常常成了那种拐卖或者诱骗智障儿童的恶大叔,多次被警察询问。后来。那些警察看到我,基本不问,就放走了。 “疯子,自己开店吧,我和老杨赞助你。” “我也投资一份。” 我看着刘珂、老杨、大象的热情,感觉开店的不是我,是他们一般。但是想想,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建议,因为我看店的时候,顺便就看了秋月,一举两得。 “那你们准备钱吧,算我借你们的,你们做大生意的就不要投资了,我呢小本经营,经不起三位老总的盘剥。” 三人看着我,笑着摇头。 以前多少算是广告人,不做总统就做广告人,多牛啊。可是等进了广告公司,你发现你的顾客都是奇葩,你很难说服他们,你只有根据他们的口味提供几个方案,而他们每次都能找到你写的最恶心的那个,不知道是恶心他们呢,还是恶心我呢。总之,一言难尽。但是这个行业的好处是你对社会上各个行业都有接触,信息还是满充足的。 我思来想去,太大就不搞了,投资大的也不能搞,总不能钱都让人家出了,风险太高,于是我多方考察下,决定在一个旧的小区开个百货门市,因为拆迁的缘故,哪里的很多商业区都撤了出去,规划了结果政府没钱了,就这样黄了,这种区域大超市没有,我这种小百货正好,而且投资也小。 我和刘珂拿来两万,整个起步就都有了,然后去有关部门问了一下,条件和要求,哪里的办事人员说简单,你先去名称核准,然后把货摆进去,他们会过去看,于是我将这些置办好,还挂了一个牌子,一边开张一边等着他们过来检验。 不得不说啊,这个地方虽然偏了一点,但是竞争压力小啊,小孩吃的,日常家用销路挺好,每天有二百多的收益,算算,真的是比给人打工强啊,心里对未来的日子充满脸希望。想着等有经验了,去不错的地段,开个大型超市,然后三年全国连锁,十年上市,二十年并肩沃尔玛之类的,那时候老子一定要写自己中意的广告。 “来看一下你的营业执照。” 我一看,一身制服,不像公安啊。 “领导,你们是…” “XXX的,食品流通许可证呢,营业执照呢?” 我赶紧解释。 “没有证,不能经营,你不知道啊?” “我真不知道,我过去问的时候,你们说先办健康证,然后将名称核准,将货物摆好,等你们过来就好了。” 那两个人笑了笑,其中那个年轻的说:“你把这些办好,过来找我们管片的人员,实地核查过后才能开门,知道吗?”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来你们喝水,抽烟。” “你这里卖烟啊,有烟草局的证吗?” “我这就散买几盒,用不着办那个证吧?” “没有证,就是不能卖。” 我一看两位跟煞神似的,心想自古得罪官府,吃罪不起啊,赶紧说知道了,一定改,一定改。 “你们在这里住人啊?” “不住人,就是中午让我妹妹休息一下。” “她有健康证吗?” “她没有,她不卖货的。” 秋月大概看见他们两个转来转去,有些害怕,过来扯着我的胳膊,轻声说:“哥哥,我怕。”我赶紧乖哄她没事,他们两个看完,给我开了一张单子,说:“你今天下午来XX所里走一趟。” 走的时候,那个老的还看了我们几眼,让我感觉很不好,于是打电话问了问老杨,他说:“你小子啊,白在社会上混了,没事,过去给他们说说好话,晚上请得吃个饭,唱个歌,不止这件事情没事了,以后他们对你那里很关照的。” 我一想,为了长治久安计,出血一次吧。我下午过去,他们开始法律教育,说要罚款,五千,我当时心道:“靠,老子开业到现在就挣了三千不到,你们开口五千,要不要活了。”但是面上一直在求饶,旁边小月则抓着我的胳膊,有些害怕。 “你回去考虑考虑,我们按照法律,能封你的店的。” 我一听这是说话的艺术啊,老杨交过底,我也就走了,到他们快下班的时候,依据他们公示栏上的电话,给他们拨了过去,说晚上去吃个饭,就当交个朋友了,他们客气了几句,在我盛情的邀请下,他们终于答应了。 饭是一个中等的餐馆吃的,干净卫生,吃饭的时候,我们三个喝了一点酒,我心里有分寸啊,不敢醉,所以点到为止。 本来我是想将小月托管给刘珂照顾的,结果她死活不愿意,所以就这样一路陪了过来,只是今天的场面她有些怕,一直在我旁边,呆呆萌萌地看着,煞是可爱。饭桌上,那个姓邓的说要她喝一两杯,我都接住了,说:“脑袋这里有问题,不能陪的。”然后他颇惋惜地说:“长得这么好看,可惜了。”又问了有没有成家之类的问题,我都做了回答。 “这个病吧,找个好人家有困难。” 我点头,心道:“要你操心啊。” 后来去了附近比较有名的KTV,没办法啊,现在流行这样的组合,你不去,都不好意思叫人家出来吃饭。 进了包间,我作为主家,怎么也不能太小气啊,果盘啤酒点了一些。 “请问你们要不要公主啊?” 我拿眼睛询问了一下那两个人,两人都不说话。我靠,这就是要啊,每个三百,白花花的银子,痛心啊。 “要两个吧,热闹。” 于是我们屋子里一下在有了七个人,秋月不习惯这种场合,一直抱着我的胳膊,我发现她的手有些抖。 “不怕啊,有哥哥在。” 我用手拍着她的手,感觉的她的手又恢复了我初见时的冰凉。 喝酒,唱歌,我就这样陪着喝了几杯,那几个陪酒都和那两个人熟悉了,哥长哥短的叫着,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今天的开支,还好不到三千,比比那五千,也算值了。 “来,过去陪陪吴哥。” 姓邓的那个中年人说完,那个女的扭着屁股过来,我也不是没来过这种地方,顺手要往左面拉她,结果她一个转身,到了秋月这边,生生地将秋月挤开,我刚准备拉秋月,那个姓邓的中年人过来将我拉起说:“来小吴,你陪我这个妹子唱首歌,一个晚上都没见你唱歌。” 说着将我推了出去,而他坐在秋月的旁边,我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随即想,应该没事的,没事的。 我点了一首《广岛之恋》,心不在焉的唱了几句,眼睛一直扫着秋月哪里,果然那个猥琐的大叔对小月对手了,我想我唱完这首歌,过去圆个场,就好了。 “越过道德的边境,我们走过爱的禁区….” “哥哥…呜呜~” 我放下话筒,走了过来。 “真他妈的扫兴!” 看见我过来,秋月站起来,跑到我的跟前,眼泪婆娑,我用手按在她扯着我胳膊的手说:“小月月乖啊,不怕、不怕。” “邓老哥,刚才对不起啊,我妹她…” “小吴啊,你这样可不行啊。” 我听他的语气,很是不满。 “对不起啊,我罚酒三杯,替我妹给你道个歉,邓老哥大人不计小人过。” 我赶紧给自己到了三杯啤酒,表示诚意。 “你啊,还是年轻,分不清轻重,我告诉你,你那个店吧,我让你你开你就开,我让你开不了,就开不了。” “邓哥说的是,我们做点买卖也不容易,全靠邓哥赏口饭吃。” 姓邓的中年人不说话,看着秋月,看着我。我明白他的意思,犹豫了半响,笑着说:“邓哥,改日我在别的地方请你玩一玩,你看行不行?” 我说着给他倒了一杯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了过去。他看着我,冷哼了一声,说:“小张,我们走。” 旁边那个年轻的,起身要走,我紧忙拦住笑着说:“邓哥,要话好说,你说呢。”我将他们两个劝住。他们又回到坐位上,我赶紧倒酒,可是姓邓的那个中年男人一直生着气,不喝酒不唱歌,连旁边的公主都不理会。 这是要吃定我了吗,我看着眼前的场景,笑了笑。 “邓哥,我错了,小月过来。” 小月过来,我把酒放在她的手里,递了过去,姓邓的男子脸上的表情一下变了过来,笑着说:“这才像话嘛。” 起身想要拿酒,我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拿过小月手中的杯子,啪地将酒泼在了他的脸上,冷声说:“老子要是装孙子,早他妈的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给老子…” 他扑过来想要打我,被那个年轻的拦住了,毕竟这里打架,对他们没好处。 “小爷我不陪你们玩了,这儿的酒钱老子也不付了,想要封门,随便啊。” 小月拿起桌上的酒杯,“啪”地扔了过去,溅的那两个人一身都是。 “坏人,打死你。” 我拉起小月就走,留下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 出了KTV我给老杨打了一个电话,将事情说了一遍,老杨在那边大骂:“疯子,你才出来混社会啊,这种场合带着你妹妹这么漂亮的人出来啊。” “你就说事情现在怎么办吧?” “怎么办,早点收拾东西撤,你惹了他们,祖坟上惹了毛鬼神了。” 我挂掉电话,心里觉的憋屈啊,但是事情应该是没有转寰的余地了,那两个人被我们泼了酒,还留下付帐,这在他们的一生中估计是第一次,明天我那个门是开不成了。 于是我让老杨派过来一个车和几个人过来,连夜将那里的东西收拾出去,我的创业梦在半个月之后,轰然倒塌。 吴良风与秋月的故事(九) 第9章:祸福相依 货是搬回来了,我看着一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心里凄凉无比,好不容搞到一个月收入六七千的工作,又吹了。不过幸好自己没有投入太多,房子是大象帮忙租的,只给了两千的房租,要是要不会来了,但是损失不大,货物是大象朋友那里批发的,时间不长,应该能退回去,可是这里外的人情就很难讲了。但是我也不可能将一万大几的货物压着,于是我厚颜给大象打了电话。 “哎呀,你可很少半夜给我打电话啊。” 我拿着电话,听见她嘴里有吃零食的声音,笑着说:“又边看电视边吃东西呢,你减肥的志向呢?” “别提这个好不好,只怪这家的炸鸡太好吃,完爆那些连锁店。” “好吧,女人分两种,你是第二种。” “那两种?” “第一种,吃两口就饱了,第二种饱了还要吃两口。” “还是你了解我啊。”说完呵呵地笑了几声,才正声说:“这么晚打电话过来,肯定不是来找我纾解你的寂寞吧,是不是超市赚了,要请我吃饭啊,我们俩就不需要客气了,不过啊,你也太小气了,刚开业几天,准备小摊解决吧,你说你,等月底了,星际酒店摆一桌,那才像吴总吧?” 她像往常一样的瞎侃,我这里要开口的话,有些不好插嘴。 “出事了?” 我拿着电话,犹豫着要不要说。 “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啊?” “平时的我什么样子?” “一言九鼎啊,我说一句,你能顶九句的。” “是吗,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要请你吃饭的,可惜你嫌弃小摊啊,那就等我赚大钱再说吧。” “戚!果然小气。” 又聊了几句,我把电话挂了。小月这时将食品摆成各种的形状,自己站在里面,左右看看,然后见我将电话打完了,兴高彩烈地问:“哥哥,这些都给小月月好不好。” “好啊,不过,这些东西吃多了,会肚子痛的哦。” 秋月听到这样的话,噘着嘴,一脸的难以抉择。 “那,我和哥哥一起吃,就不会有事了,对不对啊?” “不对。” 秋月跳出那些食品,过来扑在我的怀里,用央求的眼神看我,好像这件事情是我说了算。我对她这样的眼神毫无抵抗力,伸手摸了摸她长长的秀发,说:“好吧,小月月会魔法的,不会痛。” 她才雀跃起来,站起来转了两个圈,笑着说:“小月月会魔法的哦!”然后突然扑在我的怀里,伸嘴亲了一下我的脸,说:“哥哥最好了。” 我愣住,然后伸手摸了一下她亲过的地方,心跳隐隐有些快。 禽兽啊,这是你妹妹,自我安慰了一下,然后将秋月扯开来,问:“哥哥那里好了?” “小月月病了,是哥哥一直照顾小月月,坏人欺负小月月的时候,是哥哥保护小月月,哥哥,你最好了。” 说的时候,一脸的认真,有时候想想,这个世界上最能分清好坏人的,大概是那些孩子。 “就这样吗?” 秋月掰着手指头,歪着脑袋,认真的想,煞是可爱,我忍不住在脑袋上揉了揉,笑着说:“不要想了,我们睡觉。” 她很快将这件事忘了,然后拉着我的手准备睡觉,随即转身问:“哥哥,我们要洗澡的。” 好吧,自从她来了之后,我似乎养成了每晚洗澡的习惯。 昨晚其实挺累的,先是吃饭喝酒,后又去KTV,然后搬东西,所以我们睡的比较沉。 早晨吵醒我们的是一阵敲门声。我迷迷糊糊地起来开门,绕过满地的百货副食,开了门,然后看到大象一脸怒气的站在门外。 “早啊,你怎么来了?” “看看我们的吴总啊。” 她的语气并不好,我的睡意也消失,知道她为什么过来。 大象走进屋里,看着满地的货物,看着我问:“怎么回事?” “不想开了呗,太无聊。” 我说这话很心虚,便故意绕开她的眼神,一边说一边进了洗簌间。 昨天的事很多,也很乱,我不可能说事情因为小月,毕竟她是无辜的,我用冷水扑着脸,想着眼前的事情如何收场。 “吴良风,你就是个混蛋!” 我在洗簌间听见了大象的骂声,然后听见秋月说:“你不要骂哥哥,你不能骂哥哥,你骂哥哥,小月月就不理你了。” “小月月乖啊,姐姐…” 我擦了一把脸,从洗漱间出来。 “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秋月看见我出来,从沙发那边过来,抱着我的胳膊,看着大象。大象看了我们两眼,然后将头转开。 “货,我会让我朋友收回,房子那里,我早上已经给你退了。” “不需要的,我自己能处理。” 大象起身,往外走。 “你就是个王八蛋!” 我站在原地,看着走出房门,咚咚地下楼,然后是她启动车的轰响声。我想这样挺好,至少没有到了伤害彼此的地步。 可是眼前,那如山的货物,让我头疼,坐在沙发上想了想,决定去摆摊,食品和副食,这些易过期,降价处理,最好就在附近,这些不好摆到地摊上卖,但是那些儿童玩具,文具还是可以的,收拾了一下心情,帮助小月月洗漱完,我在我们小区附近开始卖食品和日用品。 这个附近的人大都认得我,有不少人知道我开超市,他们过来自然要询问一番,我早就想好了借口。 “哪里要拆迁,房主不让租了,现在可是减价大处理,错过这个机会,可就不会有了,看看这个价钱,比华联便宜吧…..” 我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小商贩一样,站在货车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兜售着货物,可是今天,我做了,而且没有想象的那么难,真的… 有哪些熟人打保证,价钱便宜,出售的速度完全在我估计之外,哪些日常用品全部售完,当然我也完全谷底不到中国大妈对降价产品的疯狂程度。 这些货物本来就不多,真正多的是哪些玩具和文具,于是在这个城市的夜市地摊上,出现了我这样的奇葩,摆摊买文具和玩具。 夜市是个好地方,哪里人头攒动,往来的人也比较多,在城管过来清理之前,大家早已收拾好东西,撤了出来,这也就是这里成为夜市的原因。 我第一次到这里还是很不习惯啊,总怕遇见熟人,在偷摸摸的几次之后,在好巧不巧的遇见几个初、高中同学以后,也就淡然了,不过他们大概对于夜市卖文具还是觉的奇葩,很友好的说可以进一些冬季的衣服或者首饰,我是笑着点头,然后心里真的萌生了进一批衣服顺便或者首饰之类的东西,顺带着将玩具和文具销售出去的想法,为此我走了走夜市,然后看着秋月的样子,一个大胆华丽的的想法萌生出来,装饰品,绝对是最佳的组合,而且投入小啊。 同时,另一件好事猛然降临,我终于知道自己多年的坏运气要走了,好运降临在自己的头上。那晚我碰到了一个买主,是个开文具店的,看了看我的商品说:“果然和批发价差不多。” “当然,我以前是开店的,因为要拆迁,便积压下来,不信你看看,这些款式和样子都很时新的。” 那人看了看,说:“你有多少?” “家里有很多。” “这样你价钱再往低让一下,那些东西我全要了。” 我仔细想了想,既然要开始新的生意,这些滞销的就不能留,再说算一算,也就损失两千多,就当一个月工资喂狗了,便将超市的积存货物都买了,开始了自己摆摊卖装饰品的生涯。 我这个人自认眼光不错,而且有秋月这样的模特,那真是生意好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啊,而且我发现这些小东西利润竟然是百分之几百,都能和能源行业相比较了。 当然,这里受苦的就是小月月了,每天晚上带着各种装饰品,站在我的身边,一动不动,因为我不让她动,还要让她摆着笑脸,虽然不自然,依旧很招人喜爱。 “哥哥,小月月好累啊。” 每天晚上她都会这样说,但我先前欠了刘珂他们的钱,现在找工作又不好将她一个人扔下,心中不忍,但是也不得不为之。 “小月月乖啊,过两天哥哥带你去玩好玩的,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秋月委屈的看着我,我就哄她,然后她高兴起来,学着小孩子那样,跟我拉钩。我也没有骗她,选择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陪她去游乐场玩了所有好玩的,然后陪她看了一场儿童电影,那场面绝对让在场所有的家长和小朋友侧目啊,但是经过前段时间的洗礼,我现在已经能笑着面对人生中这种奇怪的眼神。 钱是刘珂他们的,超市虽然无疾而终,他们说不用还了,可是我不想将我们几个的感情至摆在金钱这个选项里,我没寻求他们帮助,然后在夜市摆摊起家,将他们的钱还了,而且有了长余。 大象自那次之后,我们便没有见过面,我想大概是我现在很少去刘珂酒吧的缘故吧。 不论怎么样,我的坏运气似乎过去了,好运真的降临了。 吴良风与秋月的故事(十) 第10章:逃不开的轮回 好运气一直持续,我的地摊生意火热异常,在放下面子问题的时候,这个行当然的感觉到了另样的人生。但是,我的好运自见到乔胖子后,戛然而知。他似乎是一个开瓶器,在我正热血沸腾的时候,他打开了瓶口,让我集聚的好运溃散而出。 那晚见到乔胖子也挺意外的,或者是冥冥中的注定。我热火朝天的向一对情侣推荐小饰品,嘴里说这个能显出女的气质,男的个性,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个女的就算将皇冠戴在头上都显不出气质,男的除了呆讷,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个性,但是我说的头头是到,他们一人买了一件饰品,然后抬头看见乔胖子胡子拉差地站在跟前,看着我。 “唉,乔总啊,你怎么也逛这种地方啊,不符合您的形象和气质啊。” 他过来,看了看我卖的东西,苦笑着说:“小吴,你就别挖苦我了。” 我看他的形象和气质较以前差了很多,笑着问:“感情还是家庭?” “你啊,小吴,你上次说你离职的公司不出三个月就倒闭是不是真的?” “白分之百的概率,不会吧,您老的也…” 乔胖子笑着骂了句:“你个扫把星。” “唉唉,我当时可是告诉你了,你不听的。说说,怎么一会事,你老怎么也是家财厚成的人,怎么说倒就倒了呢?” 我给乔胖子点了一根烟,然后他寂寞地抽了几口,满眼的无奈和委屈。 “记不记得你走时的那个案子,他们是一伙骗子啊,我******制作了那么多的广告和VI标示,结果他们说走就走,公司也是个空壳,那些东西就成了废品啊,卖废纸都值不了几个钱。” 我一听,嗨,没有哥们我,你们果然不行啊。 “这也不至于破财吧,那点钱,你老就当少去几趟高级酒店了。” “我…我那个小舅子,他…他拿公司的钱去赌博了,还欠了一屁股债,那些高利贷的人天天上公司闹,打砸的,开不下去了,现在家都不想回。” 我一直觉得自己够******背了,没有想到这位比我还惨呢,人生起落的太快,我都有点不敢相信了,本来想要嘲笑几句,结果觉得人家够惨了,而且貌似多少跟自己有点关系,嘲笑好像有点不厚道,不过听起来真的很爽。 “乔胖子,说实话啊,你公司倒闭呢,迟早的事,你说我们挣你几个钱啊,你迟到早退的扣我们,而你那两个小舅子,整天不着四五六,好处都他们拿了,公司的人心里能服气吗,就算公司是你的,他们是你的亲戚,但是你也不能把我们的劳动成果都给他们吧,虽然你怕我们跟客户接触的时间长了,有什么不好念头,但是你也做的太明显了。交给你一个底吧,别看公司那些人嘴上不说,那个不是在暗地里寻找下一家,准备炒您老呢。” 乔胖子被我说的,眼泪婆娑,不知道是抽烟被风灌的,还是真的说到了心里。 “小吴啊,乔哥以前错怪你了,你这个人其实挺有才的,想不想跟哥再从头再来。” 我靠啊,你还真敢想啊,我就是跟你实话实说,你也不至于就想着拉我上梁山吧。 “乔总啊,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呢,克星命,待那个公司,那个倒闭,已经祸害您一次了,我是真不好意思祸害您第二次,再说,你也看到了我这里的事业刚刚起步,虽然没有你那里光鲜,但胜在报酬不错,更重要的是自己给自己打工,你说是不是?要不您老来我这里打工,我绝对待遇优厚。” 乔胖子看着我,笑了笑,没提入伙的事,然后问了问我的境况就走了。我看着他那坨身影穿过川流的人群,消失在灯火中,才回过神。然后算了算,我靠,自我离职,他的公司真的没有熬过三个月,还差那么一点。想到此处,我感觉到初冬的冷气袭来,让我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你卖我这个是假货吧,我女朋友买来没有带三天就褪色了。” 我看着眼前过来这个黄毛少年,旁边那个熏妆化的跟烟熏了一样的女的,实在是不好争斗。 “我看看啊,这个啊,我给你换一个。” “换一个啊,你妈的,这是黄金的啊!” “大哥啊,你真会开玩笑,您觉的买个老婆饼就能吃出个老婆来吗,黄金能像我这样的在地摊上批发吗,那咱们早就成世界第一大国了,摔欧美好几十条街了?” 虽然知道你是找事的,但是哥们还是笑脸相迎啊,现在我都觉的自己像个生意人了,和气生财,笑迎八方客,嗯,也有点鸡的感觉。 “少******废话,我女朋友带你的东西,都过敏了,你怎么说啊。” 下三滥恶招数,真******恶心,要是老子是那些牛逼的都市修真者或者异能者更或者牛逼人物的附魂者,老子把你打的满地找牙,让你今后见到我就尿裤子、可惜自己不是,在幻想了那么一瞬,然后依旧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女朋友这么的脆弱啊,来我看看啊。” 那个男的一把将她女朋友的胳膊拉起来说:“你看,这些都是啊。” 我睁眼一看,尼玛,你做假也专业一点吧,这分明就是拿红墨水点的好不好,花点心思,花点价钱好不好。 “我记得我卖的是项链啊,这么从手开始过敏啊。” 那个男的脸色一下通红,说:“废******什么话啊,那不是用手拿的吗?” “哎呀,大哥你朋友这双手,拿一拿就会过敏啊,太娇贵,可是为什么只有手过敏呢,我是不是怀疑她用手帮你干那个活的时候沾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你放屁,老子好的狠!” “那大哥,你以后得小心了啊,你那里过敏了,可就麻烦了。” 我的话说完,围观不少的人哗哗地笑了起来,那个黄毛也明白过来,踢了一脚我的摊布,拉着那个烟熏女走了,当然不忘坏人走时那句经典台词:“你给老子等着。” 就这个智商,也只能出来干这个行当了。我将人打发走了,心里想着,这里这么多的人,他们也未必会太过瞑目仗胆吧,再说了,现在是法制社会。 当天晚上,除了那个戏剧性的一幕外,我的口才赢得不少美女的青睐,有的故意过来和我搭话,我呢就胡乱的调侃,生意那个火啊。 然而我还是小瞧了他们的智商和过于相信了这个法制的社会。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都有人过来,有意或者无意得将摊位踢翻,甚至又一次故意在城管冲过来的时候搞这种动作,损失了不少的东西。 我不是笨蛋,这些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我便明白过来,所以我在卖东西的时候特别小心,小月站在边上,我则尽量站在角边,防止那些故意的行为。我的严防,他们很多次的“不小心”成了故意,但是人多,又发作不得。 我想,这样几次之后,他们的兴致会减淡或者在寻得下一个目标后,我便会被他们遗忘,然而我们暗斗终于升级成一场明斗。 那天,我和小月如往常一样下班,穿过灯火明亮的大街后,转入常常要走的小巷,然后我们被四五个人堵在了巷口里。 这样情景,真******太熟悉了,如果是以前,我可能拔腿就跑,可是旁边有小月,我只能慢慢的走,然后将她掩护在身后。 “你妈的,老子看你如何嚣张。” 那个黄毛一边走,一边骂,我将包着装饰品的包袱放下,看着他说:“哎呀,你最近还好吧,你兄弟还好吧,你马子的手不过敏了吧。” “操,****!” 旁边四五个人上来,对我拳打脚踢,我就算要动手,根本伸不开手脚,只得护住重要的部分,硬挨了一阵拳脚。 我挨打的时候,秋月在身后一直哭,喊着:“不要打我哥哥,不要打我哥哥。” 他们打累了,就这样站着,看着他们。 “拉开他!” 四五个小年轻过来将我一把来开,然后我明白了那个黄毛的意思。 “你不是问老子小弟弟好不好吗,老子证明给你看啊,很男人嘛,你就好好看着。” 我吐出一口血水,语气平静。 “你试一试。” “老子怕你啊。” 黄毛走过去要动手,秋月害怕地蜷缩在墙边,嘴里叫着:“哥哥…哥哥…” “不要怕,有哥哥在。” 我说完,顺势蹲下,在地上摸起一块砖,然后说:“你们******想要死人的话,就动手。” 黄毛戚了一声,过去撕扯秋月,我手中拿着板砖向前冲过来那人的脑袋上,那人嚎叫了一声,鲜血迸溅。 “你…” “你们敢不敢杀人,老子敢!” 他们惊讶,我却是冲着倒地的人又是一板砖,那人连喊叫声都没有了。 “打残他。” 剩下的人冲了过来,而我这是就是伤敌一千,自残八百的办法,杀人吗,不是不敢,是不想,现在我们就试一试谁把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 我被他们在肩膀上拍了好几板砖,但是我却将他们的一个人打的脑血四溅。 “死多少人,老子就贱命一条,来啊。” 我喘着气,拿着鲜血染红的板砖,一步一步走过来,黄毛手下的那几个人大概对我这样行为或者话语,抑或我发疯的表情吓到,竟退了几步。 “操!” 黄毛骂了一声,然后放弃秋月过来,手中拿出一把弹簧刀。 “我靠,******小混混就是不成气候,拿这样的玩具混社会啊。” 黄毛走过来,刀子噌地插向我的肚子,我感觉腹部一痛,旁边那几个人明显被我脸上的表情吓到,以为出了人命,开始溃逃,黄毛也愣了一下。 我右手的板砖啪地拍在他的太阳血处,他松手,人往旁边退了一步,我跟上去,又是一板砖,他的脑袋撞在小巷的墙壁上,人倒了下去。 “哥哥…你…你…” “小月月不怕啊。” 我想伸手摸她的脸,发现两只手都是血,然后停住,摸索出电话,拨了110。 “裕德巷,死人了。” 这大概是我说出最清晰的话,然后我看到了小月月用手捂着我腹部,鲜血染红了她的手,无助地哭泣着,喊着:“哥哥…哥哥…” 从医院醒来的时候,我见到了李充,当然还有刘珂和大象,老杨不在。 秋月的手一直握着我的手,从迷糊到醒来。 “够命大啊。” 李充笑着说了一句。 “死了几个人?” 李充看着我问:“想要偿命啊。” 我没说话,他继续说:“很遗憾,没有死人,不过那个带头的家伙傻了,他的同伙都逮回来了,根据他们的口供,你属于正当防卫,所以你是无辜的。” 我笑了笑,果然很难如愿。 秋月见我醒来,哭着叫哥哥,那个揪心啊,我伸手安抚了半天。 “你啊,以为你做多大的生意呢,混黑社会啊,喋血街头啊,有事你说一声,我们帮你再盘一个店就好了,干吗啊,你是要感动谁,还是要体验生活,拍个《**丝的奋斗》啊。” 刘珂数落了我半天,但是他那种关心还是听的出来,只是有的事情,自己心中有跟红线,不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僭越。 “疯子,上次的事情,对不起啊。” 我看着他们两个,笑着说:“怎么,我没死,你们表示很遗憾吗,还是你们准备的泪水没有发泄的地方,要感动泪流满面才罢休。” 刘珂和大象看着病床上的我,笑了。 我们还是以前的我们。但是我知道,我的好运气终究没有来,我依旧一事无成,这似乎是一个逃不开的轮回,就像我离职的公司,不出三个月肯定倒闭一样。 吴良风和秋月的故事(十一) 第11章:老爸的招牌 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然后出院,由于身上的伤,想要出去打工或者做点别的都成了不可能,不过幸好前段时间积攒了一点钱,我和秋月的生活暂时不至于陷入困窘。 我回到家的最初两个星期,大象时常过来帮着做饭和洗衣服,收拾家。在某个午后温暖的阳光中,我看着她在哪里收拾家,我和秋月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恍然觉的我们是一家人。 那只是一瞬间的迷茫,然而现实是她一脸油汗的说:“抬脚,不要把瓜子皮掉在地上。” 两个星期后,我和秋月从外面买东西回来,听到厨房有动静,知道她过来煮饭。 “我来吧,我好的差不多了,生活能自理了。” 大象愣了一下,然后将炒菜的铲子放下,将火关小,说:“好啊,终于不用给你做保姆了。” “你等着,今天我将亲自展示家传绝技,保证你吃的留恋往返。” “家传啊,你笑死我了。” “有什么好笑的,我老爸自我懂事起就做饭,吴家的男人,天生的好厨子。” 大象笑了笑出去,秋月粘着我进来,说要帮厨,我赶了出去,让他们两个去客厅等着,然后在里面炒菜。他们在外面看了两个小时的《喜洋洋和灰太狼》。 我做的饭不错,大概一个人单身的有点久,亦或者如我说的吴家的男人天生有烹饪天赋。 那天,大象吃了很多,有点让我怀疑她以减肥为借口,饿了好多天,来这里饱餐一顿的。 “谢谢你。” “这个菜,很好吃啊。” “谢谢你,这么多天照…” “你很烦啊,我听到了,你顿饭就当谢礼了,我也接受了,真是的,来…来,好东西,不要浪费。” 那天以后,大象就没有过来,我们一如以前,除非有特别的事情,我们才会通电话。 大概在我想着等伤彻底好之前,这个冬天要不要出去摆摊的时候,有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我和秋月一起继续《喜洋洋和灰太狼》的漫长电视之旅,然后听到敲门声,我汲着拖鞋,蓬着头去开门,看到门口一个带着眼睛,穿着西装的男子,手里拿着几个礼盒,站在门外。 “请问吴运先生在吗?” 我看他的样子,很面生。 “你是?” “哦,我是来感谢吴先生的。” “感谢?” “是的,几年前我找吴先生算卦,他说我四年后结婚,五年后有子,而且财运大发,会有一笔意外大财,没有想到,去年我碰到了我自己心仪的女子,我们结了婚,今年我有了孩子,然后,然后我买的彩票中奖了,真的都被吴先生说对了,他可真是神人啊。” 我听着,怎么觉得这么不可思议啊,买彩票都会中奖,太好运了吧。话说老爸,你这么牛,你怎么就不给你儿子我算算呢,留个锦囊或者暗语什么的,我好对自己的人生有个准备啊,那用这么狼狈的。 “不好意思啊,家父已经过世了。” 男子愣了一下,随即说:“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没有关系。” “我能进去吗?” 我将来人让了进去,那人坐下,继续说:“那年吧,我觉得吴先生是个骗子,嗯…不好意思啊,他都说是四五年后的事情,谁信啊,我有找了几个有名的,他们说我流年不利,花了很多钱给免灾,结果我的爱情、婚姻、事业依旧一事无成。直到最近两年,我才翻身,恍然想起你父亲来,他才是真正的神人啊,所言一一应现。这些礼品呢,你收下,这是我们一家的心意。” 我推辞一番,见来人态度诚恳,一想他买彩票都中了,心中想着那种轻易得来之财,算不得血汗,便收下。 “最近犬子出生,我本想让吴先生给犬子起一个名字的,可惜…” “是啊,真的不好意。” “嗯,不知你可和你父亲学的算卦之术。” “小时候学过,但是…” “那就好,我现在一点都不相信外面的那些大师,这是犬子的出生日期,你就根据你父亲教的,给我儿子起个名字。” 我一听,你这得多信我父亲啊。到现在,我都怀疑我爸可能是为了保险起见,胡诌了四年、五年的说法,他大概想那个时候,你早就忘了,哪里想到你竟然撞了这么大的****运,都成真了。 “这个,我真的,不太会啊。” “没有关系,你爸肯定给你留了什么秘籍的,你好好学一学,这是定金,你先收着,名字起好,你打这个电话。” 我想要推辞,那人放下东西急急地走了,连给我反悔的机会都不给。我过去,随手拿起字条看了一下,完全不懂啊,怎么起,给你个林二狗好不好,真是的。可是等我打开红包,看着一踏钱,忍不住数了一下,我靠五千啊,这相当于老子以前两个月的工资,摆摊一个半月的收入,问题是,只要自己起一个名字。 哎呀,老爹,你可真是给我留了一笔大财富啊。因为就在这个瞬间,一个大胆而富有创意的财富计划在我脑袋里萌生出来,我要靠着这个机会,将我老爹的这块招牌做大,然后…哈哈,老子也是知名大师了。 当然,眼下宣传的案例有了,需要我如何运作的问题,而这个名字,便是我的第一战,也是关键一战,一定要打好。 我开始翻阅老爹给我留下的那些书,甚至到了现在,我开始相信我老爹真的算准了林先生的命,因为在他给我信中曾说:“如果某天混不下去了,可以利用他留下的书,混口饭吃。”而眼下,我的境遇似乎真的混不下去了,而他的那些书即将成为我混饭的工具。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认真看书,因为我看到无尽的财富在那些书里流出,原来“书中自有黄金屋”说的是这些书啊。当然,作为一个现代人,电脑上的算命也是会的,如此,我必须将两者结合起来,虽不能使满分,也不能是老爸以前那些分数。 我针对目前的情况,恶补了起名字方面的书,理论背会了一大堆,然后给林先生的儿子起了一个不是满分的名字,然后告诉林先生:“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亢龙有悔,一个普通人的名字取的太圆满,福不住。” 林先生听后深觉我比那些起一百分名字的大师高太多了。我当然隐约地编了一个故事,说我以前觉得自己父亲不务正业,以迷信害人,所以他教的我不屑一顾,然后我们父子多次争吵,那日听完他的事,才知道父亲是个诚实的人。 “以前,我爸希望我能继承他的手艺,可是我…现在我后悔莫及,希望林先生能帮我一把。” 这是个很烂俗的故事,但是眼前这个林先生信了,问我如何帮,我说希望他多多介绍一些朋友,顺便给我做个宣传,我要继承父业,林先生一口应下。 在做好这方面的工作后,我把广告公司对外宣传的那套拿了出来,首先做了很多道家的图案,悬挂在家中,同时为了我们的形象统一,我给我和秋月一人买了一个道袍,我穿上吧,不怎么地,但是秋月那绝对的仙风道骨。 林先生成为有钱人之后,他说的话很有说服力,于是我这里的客户不断。我将广告公司的那套应运在谈判中,然后将那些高深的理论结合案例说出来,很快口碑和赞誉齐飞,而我终于成了附近小有名气的“大师”,到年底的时候,我竟然成功的弄到了三万多,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当然,我做的这些刘珂他们知道的,老杨和刘珂大概只能笑我是个骗子,只有大象隐约说这样不太好。 轻松的挣钱啊,怎么就不好了,再说外面那么多的“大师”,我为何就不能呢? 我的好运,或者父亲在天有灵的庇护,我的事业终于到来。 在四月份的时候,有一个客户上门,说他要去做一笔买卖,看看吉凶,价码是三十万。 三十万啊,就在我张口的一句话。我让自己静了静,然后说:“此事事关重大,我须斋戒沐浴三天。” 我这样说,一来让对方感觉这三十万出的很值,二来增加我这个大师的神秘性和可信性,三来吗,我要继续研读老爹留下的书。 对方将钱放下,走了,而我知道,这次又是推广品牌的机会,吉、凶一半的概率,但是我希望借助父亲的书,将这个概率提升,或者只是心灵安慰自己,这次我看了书,应该很准的,强化心理作用。 总之,这三十万,我要定了。 吴良风和秋月的故事(十二) 第12章:三不算的谶言 我一贯秉承着物有所值的想法,对于三十万的订单,我必须拿出足够说服自己的理由来。我又在老爹留下的那对书里翻腾了一遍,然后在那些光鲜的命理书籍中,找出一本泛黄的,古旧的书,它如此平凡,如此的不起眼,甚至如一个终老的老太太,随时可能在我将它放下的那一刻,便烟销云散。但是就是那么一眼,却看到了扉页上那几个字。 一不算吉凶;二不算生死;三不算自身命理,慎之慎之!否则必遗祸亲人和挚友。 这是老爸当年说过的,我在看完这三句话,豁然觉的,这本书在这堆书里就是等着我去发现它,从小时候到现在,我们经过多少年的错身,而今终于相逢。我如饥似渴的看了起来,由于有了前面那些命理书籍的积累,我看起来反倒不费什么劲,一直看,直到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然后在醒来,眯眼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了一天多,而今天那个人正好过来。 我总觉记住了什么东西,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记住,总之处于一种朦朦胧胧的状态。 我迷糊地洗漱完,把我和秋月装扮起来,等着三十万的大户上门。 “我要去远方做一笔买卖,不知是吉是凶。” 来人穿着并不豪华,但是在眉宇间露出一股子彪悍的气息,这是我三前天前不曾看到的。 “闭上眼,想着你要做的事情。” 那人不解,但是依旧闭着眼,想着他要做的事情,而就在他闭眼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有很多人在奔逃,有警察在追赶,一幅幅地如电影一般划过。我如旁观者一般看着这些画面。 一声惊雷! 我战栗地从那个境界中醒过来,一刹那便出了一身的冷汗。抬眼望去,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云密布,闪电纵横。 对面的人也睁开眼,看着我,看着窗外这突变的天气。 “惊春之雷,炸响天地,好兆头!” 我想要拦他,他却站起来说:“钱给你,这次我会远行。” 我犹豫了一下,因为这窗外的景象,更是因为扉页上的那几个字,但是这次是凶,因为我看到了慌乱,看到了如他一样的黑衣男子,倒在血泊之中。 “等一等,钱,你拿回去。” 男子转身看了我片刻,笑了起来。 “我并不相信你们这些算命的,这三十万就是买个安心,至于你说的斋戒沐浴三天,我只当这是我的善缘。” 我将他的钱拿出来,完整的没有动过,递给他。 “我有我的规矩。” 男子看着我说:“你真的比那些神棍强太多了,说说理由。” “不能说。” 男子拿着钱走了,我从新坐回沙发,秋月如往常一般过来给我按摩肩膀。 “哥哥,你看起来,好累的样子。” “是啊,很累啊。” 我闭着眼,想着那本书上的话,想着那突入的画面,想着窗外的天气。如果这是真的,意味着什么。 从那天起,陆续有人过来,而每一次,我都能看到不同的画面,那些碎片连接起来,就像人生的的旅程,从某个起点到另外的起点,然后嘎然而止。有很多问题,我一直没敢说,因为我自己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然后刘大妈来了,她说她家的钱丢了,让我算一算。其实我一直打算着不干这活了,因为我总觉的自那日之后,一种不好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刘大妈,这个吧,你也知道,我呢就是混口饭吃。” “小吴,你这可不是对待老邻居的做法吧,你不就是想要钱吗,等钱找回来,我给你。” “刘大妈,你说哪里的话啊,我是真的不会。” “我也没说让你找啊,你就像你爸那样,说个方位就好,我回去找一找。” 我想这个应该可以。 “那你闭着眼,想想你将钱放在什么地方。” 刘大妈闭着眼,而我脑海中则浮现出她偷偷摸摸地将钱藏进衣柜的一件破衣服里,然后有个人偷偷摸摸地将那件衣服拿出,将钱拿走了,而那个人正是她的女婿,我认得这个人,然后他拿着钱交给了另外一个女的,而那个女的不是刘大妈的女儿。 我很快将事情的头绪就理了出来,刘大妈的女婿在外面包养小三,可是这件事情如何说,怎么说?说了,刘大妈他们一家,她女儿家就毁了,可是不说,以她女婿的这种人品,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怎么选择? “怎么样啊,小吴,哪个方位,找不找得回?” 我摇头,找不会来了。 “那个刘大妈,以后呢,钱就不要往家里放了,存银行,多安全啊。” 刘大妈有没有听进去,我不知道,但是她很失望的走了。这件事之后,我的心思一直处在极端矛盾之中,这是一种知道秘密而不能说、不敢说的状态。 然后一个月之后,我看到了一个消息。一则是在YN边境破获了一个贩毒集团,而展示的画面就有那天拿着三十万过来的那个人,另一则消息是,刘大妈的女儿被她的女婿杀了,而起因是刘大妈的女儿知道了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养女人,吵了一架,结果被丈夫失手杀了。 我是同一天得到这则消息,我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不言不语。 如果我知道了,说了,或许那个贩毒集团就逍遥法外了,因为我没说,所以他们受到了惩罚。可是刘大妈这里呢,如果我早点告诉她,这场悲剧会不会不在发生? 没有答案,因为生活从来没有假设,发生的事情,不会再来。 我决定不干现在的行当,因为,我不想做那个先知,但是在收起之前,我要给秋月算一算,我要将她送回原本属于她的家,我只是一个替代品或者是个仿冒品。 我重新去派出所调出了她的档案,然后在那个晚上,我给这个陪伴了我半年多的妹妹算了一卦。 她的出生,一片火海,可是在那片火海显得诡异非常,焰火如莲,盛开而出,而那个啼哭的婴儿就是小月。之后,便是另外一个人,那是一个和我张着一模一样的脸,那个人陪着小月一起长大,一起戏耍,然后画面反转,出现的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老头,那个我叫他爷爷。 没有有用的信息,我将那些画面记录下来,然后思考,因为那个人绝对的不是我,我们看起来很像,甚至行为举止都有几分相似,可是那不是我。 在那些画面中,始终出现着一模一样的别墅,那是我曾见过的,但是想不起来。秋月睁开眼,就那样一直愣愣地看着我思考,直到我回过神,看了她一眼,才喏喏地说:“哥哥,最近都不理小月月了。”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哥哥,错了,小月月不要生气好不好?” “嗯~不生气!” 她忽然笑了起来,扑过来,我用手架住。 “不要闹,听话啊。” 秋月不依不饶,就要抱过来,我们两个在沙发揪扯了半天,然后我主动放弃,她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低声说:“谢谢…” 声音很低,我扭头要看她,她却将头死死地卡在我的肩膀后。 “哥哥,你以后不能不理小月月,好不好?” “好啊,哥哥以后会好好陪小月月地。” 那天晚上,我在好几月没有下厨的情况下,做了一顿饭,我们俩吃的相当的爽。 “小月月,哥哥过两天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秋月撅着嘴说:“小月月哪里都不去,就要在这里陪着哥哥。” “小月乖啊,哪里有好多好玩的,好多好吃的,还有漂亮的衣服。” 秋月用手中的勺子扎着碗里的饭,不说话。我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地不高兴起来。 “小月,哥哥也会去的哦,我们一起的哦。” “哥哥,你是不是要丢小月月啊。” 我想她说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情,安抚她说:“不会,我怎么舍得将小月丢了呢,我们去玩啊。” 她听了我好多次的保证后,才同意下来。当晚,我在电脑上搜索了全城的别墅区,然后找到了脑海影响里的那幢别墅——碧影华城。 第二天,我打车带着小月月去了哪里,然后假装带她游览,希望能碰到画面中那个张的和我一模一样的人,还有那个坐着轮椅的老头。 “哥哥,这里一点都不好玩,我们回去吧。” 秋月拉着我的手,想要带着我走,似乎她对这里很排斥一般,但是我必须将她送还她的家人,那才是她的归属,而我在没有明天的情况下,尽量远离她。 “小月月乖啊,这里这么美,你没有看到吗,再往里走,会更漂亮哦。” 秋月不爽地看着我,眼里很委屈,我又哄骗了她一下,她才不甘愿地站起来。 “哥哥,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好不好?” 我看她无赖的样子,摇了摇头,将她背了起来,继续在绿树之间寻找那些映像中的人。 “哥哥,你这样一直背着小月月好不好?” “好啊。” 我背着她,转了许久,真的很累了,看到一处凉亭,凉亭里有一个老者坐着轮椅,看着凉亭下面的潺潺流水。 “好累啊,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不好啊?” “不要!” 秋月噘着嘴说了一句,而那个老者转身,我愣住,他愣住。 “你…” “秋月!” 一人一句,我知道我要找的人找到了,当然,我那些一直存在心中的谜团也将得到解答,同样的,我和秋月,也将,分离。 吴良风与秋月故事(十三) 第13章:错乱的世界 我推着老人往回走,秋月就跟在旁边,不言不语。 “这么多年,真是麻烦你了。” “我也是从去年秋天才碰到秋月的。” “去年,看来你们还真是有缘啊,不过,你父亲可真是天下少有的神算。四年前,我找你父亲算命,他说我家将有血光之灾,亲人分离之患。我虽不信,但是他说我的身前几件事情都应验了,所以我才寻求他帮忙。你父亲起先是怎么也不答应的,后来看到秋月,说她与你们吴家有缘,便答应下来,于是第二天,我们便把秋月的户籍变在了你们的名下,谁知,他当晚就过世,而我们当晚也遭到了那些人的暗杀,秋月、我,秋月的哥哥、秋月的父母,我们被冲散了,然后失去了联系,原以为凶多吉少,没有想到秋月竟然活着,而且你们竟然走在了一起,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老者说着,老泪纵横,他的说词我是相信的,因为我现在确定我的父亲是个神算。 我们进了他的别墅,宽敞明亮。 “说实话啊,你张的真像我的孙子,难怪秋月会粘着你。” 我眼睛扫了扫别墅,里面有几张裱的景致的相,那是秋月和他的哥哥,那个人真的很像我。 “看来我们失散后,秋月和他的哥哥一直在一起,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不然他不会丢下秋月的,唉…” 这个故事有些离奇,我不得不问他们家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有人追杀。 “秋月的父母一直在一家外国公司做研究的工作,后来回国,那家公司说他们窃取了公司重要机密,然后就派人跟了过来,然后…我也是在我儿子死之前知道的,可惜…” 老者说的悲痛,但是他们这种层面的事情,就不是我一个小****能了解的,但是根据电视上,小说的情节的情节来看,这种事情的概率很高。再说,眼下这座别墅,估计也就是秋月父母那种顶级的研究人员才能卖的起,当然更让我相信的是,这座别墅的装修风格充满着知性和儒雅。 当天晚上,我听了最离奇的故事,吃了一顿最丰盛的晚餐,当然住了最豪华的房子。秋月自从来到这里,便很少说话,默默地吃饭,连跟她爷爷打招呼都很少。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悄悄地走了,我怕秋月舍不得,当然,也怕自己… 我一路走了回来,想着初次见面的诡异,要账时的无赖,KTV喝酒时的愤怒,摆摊时的劳苦,打架时的忘我,当然也有一起装扮“大师”的日子。 我们在短短地半年时间,有了如此多的经历,但是她应该过属于她的生活,而我不能给她任何的许诺。 再见吧,就这样吧。 “疯子,你人在哪里,回来劝一劝老杨。” “老杨怎么了?” “他要离婚。” 我骂了一句,将思绪收回,拦了一辆车,直奔他的修车店,到了店里的时候,老杨坐在一边怒气冲冲,而他的老婆在一边蓬头垢面,嘴角有血丝流出。 “怎么回事?” 老杨叹了一口气,说:“这种婆娘,我…我没有脸面说...唉…” “杨庆军,你血口喷人。” “杨总,我错了,我…” 说话的是他的一个修车工,此时站在拐角,脸上被抓出好几个血痕。 刘珂过来,将我拉在旁边,说:“疯子,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老杨将他儿子送到学校,回来的时候,看到哪个技工和她老婆在床上亲吻,所以…” 我看着老杨,看着他的媳妇,看着那个技工小伙,如果事情真的是老杨看到的那样,该离就离吧,这种事情,放在任何男人的头上都接受不了,尤其老杨这样的,有钱不花心,而且是模范丈夫。 可是,我实在找不出他媳妇要和那个技工好的理由,人张的帅吗,应该不至于这样啊,再说他媳妇我们也了解了多少年了,不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老杨,事情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过去问问嫂子。” 老杨没有反对,我过去看着老杨媳妇说:“嫂子,你把眼睛闭上,想一想早上的事情。” 她不解的看着我。 “相信我。” 她闭上眼睛,我看到了早上的一幕,也是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一幕。 早上,老杨起来后,给她凉了一杯水,然后她喝了那杯水,那个技术工却有他们家的钥匙,走了进来,然后两个人开始亲热,而她的样子明显被下了药,随后老杨进来了,一切都太巧合了,太巧合了。 她睁开眼,我笑着说:“好了,我知道了。”我转身,看着站在墙边的那个技术工,一把将他拉进里间,将门哐地关住。刘珂他们以为我要做过激的事情,啪着门说:“疯子,你不要胡来啊。” “我知道。” 那个小伙子进来,我拿起旁边的扳手,嘡地摔在桌上。 “说,你哪来的老杨他们家的钥匙?” 那个小伙子明显一愣。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是吗,我告诉你,你和老杨的圈套我全看见了,他下药,你去做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那叫****,要坐牢的。” 修车工怔怔地看这我,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老子算命的,你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就给老子实话实说。” 我哐哐地将扳手拍在桌上,那个小伙看着我,退后几步,才低声说:“是杨总…” “过来,低声说给我听。” 一切都如我猜测的一样,我不相信,才要问这个人,可是答案依旧是真的,这个我无比熟悉的人,一瞬间让我觉的很陌生,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舍弃他现在一半的家财。 我出来,刘珂他们朝里面看了看,没有出人命,松了一口气问:“怎么样?” 我看着老杨,摇头。 “老杨,珂子,我们好久没有喝酒了,离婚的事,以后再说。” 刘珂愣了一下,我骂了一声“去开车!” 老杨想要拒绝,我一把将他拉起。 “恭贺你马上恢复自由。” 三个人坐着车,刘珂想要去他的酒吧,我指了一个比较偏的小摊。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是喝酒,直到我们都觉的酒气上头。 “老杨,我现在是大师啊,哥们免费给你算一次如何?” “切,算了吧,我们谁还不知道谁。” “算算吧,看你是不是流年不利,不行让疯子给你破解一下。” 老杨连忙摆手说不用,我说:“你闭上眼,想想最近的事情,有哪些不同寻常的。”老杨闭上眼,他的心绪不定,但是一小会儿后,那些画面开始出现——豪华的赌博大厅,老杨一把一把的往回拦筹码,满脸的笑意,画面再转,老杨躺在全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旁边是一个穿着浴袍的女的,不是失足妇女,然后他们交谈着什么。 “赌博,赚了很多钱啊,多少,能让你抛弃妻子?” 刘珂愣住,老杨看着我,笑着说:“你真的能看到,你真的是大师啊?” “我问你,多少钱让你抛妻弃子,那个在五星酒店陪你的女的又是谁?” “哎呀,吴大师啊,呵呵…” 我拿起桌上的酒,啪地扑在他的脸上:“说啊,为什么要用那么下三滥的招数陷害你媳妇,说啊!” 老杨看着我的愤怒,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酒:“原来你都知道啊,果然是大师。”他说着,给自己到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简单啊,我有钱了,我要过我想过的日子。” “你想过的日子,什么日子,现在的日子不好吗?” “好吗?” 老杨自嘲的笑了一下,又喝了一杯酒。 “我们一起长大对不对?刘珂,他们家是高干子弟啊,有钱有权,又征了地,富二代啊,你,吴良风,虽然常说自己穷的一无所有,但是,你的东西在脑子里,在肚子里,你说你落拓,可是你他妈落拓的很有型是不是,你坐在桌上,说话大家就喜欢听,哪怕是骂人的话,都听起来很舒服,你是知识分子嘛,噢,对了,你现在是大师啊,我呢,我呢?杨总吗?算了吧,脱了西服,我就是******一个修车工,一年拼死拼活的挣个十来万,然后要账的时候装孙子,见了客户装孙子,见了那些管人的装孙子,回到家还得装个好丈夫,因为你们都说我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才娶到她的,你们看的到吗?” 我和刘珂不说话,看着老杨说着疯话。 “现在,我有钱了,我认识那些上面的人了,一个工程,我不用动手,从这里拿来,放到那里,就是几百万啊,现在没有人说我杨庆军是沾了谁的光,谁的福,你有没想过,我现在,不用再忙了,我有时间陪我的儿子了,见面有人叫杨总,我觉得那是应该的,而不是讽刺了,我的儿子再也不用担心同学问他爸爸是干什么的,也不用害怕回答了,因为我要让他上最好的小学,成为一个贵族,体体面面的,这就是我要的生活,以前不可能,现在,我可以啊,那我为什么不呢?” “这跟你老婆有关吗?” “你见过五星级酒店里摆着八块钱的酒吗?” 我和刘珂看着他,无话可说,老杨,我们或许不曾了解过。 “铁了心啊。” 老杨不说话,脸上有眼泪流过,然后仰头将酒喝下。 “这种便宜货,真******难喝。” 老杨摔了一个杯子,晃晃荡荡地走了,只留下我和刘珂一杯一杯的喝,这次,我真的喝醉了,后来好多的事情不记得了。 老杨真的离了婚。有钱了办事效率就是不一样,他把那套房子和车行都留给了媳妇,换得了孩子的抚养权,然后我们就没有再联系。 老杨的事情刚完,刘珂哪里也出了事情,他被大壮拿刀子捅了。我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脑袋嗡嗡地响,我总觉的自从秋月离开那一刻起,我的世界开始出现莫名的变化,先是老杨,现在是刘珂。 我跑到医院,刘珂的父母都在,大概他的受伤,让他们惊恐不小。 “我说报警,报警,你干嘛不让啊。” 刘珂穿着病服躺在床上,眼睛有一层死灰,这是我从不曾在他身上见到过的事情。 “阿姨,你出去,我和珂子聊一聊。” 刘珂的母亲出去,我看着他问:“你说,还是我看?” 刘珂凄惨地笑了一下,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缝流出。 我从没有见他流过泪,这是第一次。 我闭上眼,然后… “疯子,很可悲是不是?” “没有,只是你遇到人渣而已,钱没有了可以再挣,但是你的心呢?” “我想过出国,去丹麦或者挪威,可是我的父母就我一个儿子,我不忍心扔下他们,我曾想找个一女的虚情假意的结婚,可是我觉的对不起人家,我…” 刘珂说着,显得仓皇无助。 “疯子,我想,如果我这次死了,就好了。” “珂子,好好养伤,你的事情,我会帮你,相信我。” 刘珂摇头。 “我会给你和你一样的人,像断背山那样,两个家庭,然后伪装正常的生活。” 刘珂抬头,我笑着说:“我是大师啊,不论概率多低,我都会给你找到的。” 刘珂的事情之后,我开始担心我身边的朋友,我给大象打了电话。 “好久不见啊,大师。” “算了吧,现在失业了。” 大象问了半天,我说良心发现,然后开玩笑的告诉她要小心,要照顾好自己。 “不要搞的生离死别的好不好,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大象暂时没有出事,我心里稍稍好受了许多,可是在我乐观的时候,秋月哪里却出事了。 吴良风与秋月的故事 我曾想过秋月来看我,我们见面时的情景,她会不会像以前那样跑过来,抱着我,或者亲我的脸颊,或者在门口脆生生地叫我一声哥哥,但是秋月并没有来。我也能理解,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她现在应该是大小姐,有更好的人照顾她,好过我这单身汉,再说没有了兄妹这份牵绊,我们两个见面就更加的不应该了。 人真的是一种血缘动物。 但是在我将这个念想渐渐忘了的时候,秋月真的来了,在秋天的早上,我听到了敲门声,然后看到她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梳着两个辫子,站在门外,微微笑着。我眯着眼,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笑着摇了摇头。 “哥哥~” 我疑惑的嗯了一声,她扑了过来,我往后退了一下,我们两个一起跌倒,我揉着发疼的后脑勺,看着咫尺的容颜和她身上的香气,不动,连呼吸都停了一下。 “哥哥,小月月好想你啊。” 说着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拿脸滚来滚去,像极了一只猫。 我双手不好抱过去,只得说:“小月月,你先起来,好不好啊?” 秋月压着我说:“这样哥哥就不会丢下小月月了,不放,就是不放。” “那个呢,那天哥哥是真的有事,所以先走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哥哥说谎,不是好孩子。” “嗯,嗯,哥哥错了,好不好?” 秋月抬起头,笑着看我,然后在我左面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嘻嘻地笑,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我看着她,感觉这个世界真实起来。 “嗯嗯…小月,起来。” 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小月不情愿地站起来,我知道他们刚才一直都在,只是给我们留了一点时间而已。 “早啊。” 我跳起来,秋月顺手就拉住我的胳膊,小月的爷爷让两个黑衣大汉推着他进了房间。 “没有怎么变啊,老样子啊。” 老头感慨了一声,大概是说我老爸在的时候来时家里的布置。 我让他们坐下,找出茶叶,给他冲泡一杯。 “小吴啊,我这么迟带小月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哪里啊,她是你孙女嘛。” “没有意见就好,没有意见就好。” 我扭头看着秋月兴奋地在家里转来转去,到了她原来住的房间跳来跳去,很是高兴,笑着说:“哪里以前是她住的地方,起初她不敢一个人住,后来就好多了。” “是啊,她每次吃饭都说没有哥哥做的香,闹脾气呢。” 我们这里说着和秋月有关的话,秋月在她原来的房间翻箱倒柜,倒腾来倒腾去,还把我们的道袍都拿出来,穿上,跳来跳去,笑着问:“哥哥~哥哥,好看吗?” 我扭头,看着她欢呼雀跃,笑着说:“好看,小月月最好看了。” “她比以前开朗了许多啊。” “哪里,这是她来到你这里了,在我们那个别墅,她才不会这样呢。” 我们说着,突然就没有小月的声音,我一扭头疑惑地看过去,因为就像你听着一首歌,突然断带了一样。秋月的爷爷已经已经喊了起来。 “叫医生进来。” 我一愣,随即过去,看到秋月躺在地上,脸色发白。 大汉打开门,有两个医生进来,看来他们也一直跟随着小月他们。 “怎么回事?” 老头面色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摇头,一股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 “究竟怎么一回事,你说啊?” “那天你走后,我们让家庭医生过来给小月做了一个全身的检查,然后发现她…发现她心脏有问题,所以我们一直将她留在医院,看看有没有办法,可是…” 心脏有问题,心脏…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没有过来,为什么他们现在过来,我多希望他们没有来过,那样我就不闻不问,我就可以自欺欺人。 “有没有办法?” “有,需要一个血型一样的,自愿捐助心脏的人,只要将心脏换了,就会好起来。” 我沉默的看着施救的小月,看着她穿着我特意为她定制的道袍,看着她微微闭着的眼,苍白的脸,想着她站在我身后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客人走了,噘着嘴委屈的样子,看到我累了,给我揉背的样子,心中莫名的痛。 为什么,和我接近的人要变成这样? 秋月悠悠地转醒,看见我,略显虚弱地说:“哥哥,我不想再回哪里,我要跟你在一起,小月月要跟你在一起。” 我摸了一把眼泪,过去将她抱起来。 “小月月乖啊,哥哥…会跟你在一起的,你不要怕哦。” 秋月伸手抱住我的脖子,生怕下一刻,我将她抛弃了或者她被这两个穿白衣服的人带走。 “不怕啊,有哥哥在,不怕哦。” 秋月的爷爷一挥手,那两个医生默默退了出去。我将秋月抱起来,让她跟我一起坐在沙发上,她像起初来的那样,抱着我的胳膊,将脑袋靠在肩膀上。 “小吴,这件事情呢,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我想着让小月在这里快快乐乐地渡过一个月,然后…” 老头说不下去,慈祥地看着我身边的小月。 “给我三天时间。” “什么?” “我和小月的血型是一样的,我将我的心给她。” 老头愣住,怔怔地看着我。 “那次我被人捅了一刀,失血过多,是小月给我输的血,我们血型一样。” “不是…不是,小吴,那个…” “你不用劝我,我多大的人了,自己再做什么自己清楚,我是心甘情愿的。” 老头子坐在轮椅上,不知道如何说,我却看着小月,旖旎如一只白色的猫,心中升起暖暖地潮流。 愿事情到这里便结束吧。 我随着小月回到了别墅,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她腻歪着让我陪她看《喜洋洋和灰太狼》,可惜这部动画片好像永远都完不了的样子。 三天,我给刘珂写了信,我答应他的事情会做到,我给老杨的妻子写了一封信,我替老杨向她道了歉,然后我让她等等老杨,因为他还会回来,并将我那处房产给了她。当然,我给大象也写了信,看着白色的纸,有些话真的写不出,哪怕不用面对面,哪怕隔着阴阳,我都说不出,所以我只写了一句:对不起,你这一生最的错误便是遇见了我! 然后我做了最后的一件事,我见了大壮。大壮是小月月的爷爷派人绑回来的,我看着绑在柱子上鼻青脸肿的人,那个我们曾一起喝酒,一起欢笑的人。 “大壮,你可想到过今天?” “疯子…吴哥…你听我说,我…错了!” 我拿着匕首看着他语无伦次。 “错了,错在哪里?” “我不该骗刘总的钱。” “只是钱吗?”我说着匕首噌地划破他的脸,顿时鲜血横流。 大壮一声惨叫,更加战栗。 “错在哪里?” “我…嘿嘿…实话给你说,我不是同性恋,我对他没兴趣,我老早告诉他了,是他一厢情愿,我能怎么办啊,起初我们能相安无事,可是后来他越来越过分,我为什么不逃,为什么不带着他的钱逃啊!” 大壮满脸的鲜血,喊起来十分的狰狞,我看着他,然后转身出去。 “三十万,一条疤,以后别再出现在这个城市,否则…” 我出了房间,秋月的爷爷看着我问:“为什么不动手?” “感情是自愿的,骗钱是不对,但也偿还了,专家呢?” “后面的医疗室。” 我推着他,往医疗室走。秋日的阳光,干净而明亮,照进窗口,连窗台都干净了几分。 “没有遗憾吗?” “我第一次碰见小月的时候,以为她是鬼,我想着她要是鬼,真的太好了,我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还能跟我老爸很快团圆,说不定做了鬼,能跟那些平凡而死的人说,老子是被女鬼亲死的,多牛啊。” 老头子在轮椅上呵呵地笑了一下。 “不在乎生命吗?” “我的人生其实已经一团糟了,至于怎么样活的精彩已经不不太可能了,最重要的是死的时候要有点意义,不要被车撞死,被花盆砸死,当然不要掉进下水道淹死,只要我觉得自己死的有一点意义,哪怕有只是一点,我便会觉的自己死得很值得了。” 老头子没有说话,我们走到长廊的尽头,然后有人推开们,我们进去。小月已经打了麻醉,躺在手术台上,我走过去,躺在她的旁边,伸手拉住她的手。 麻醉师过来,灯光,医生,护士,朦朦胧胧走动,然后开始。 我想麻醉师可能出了问题,我一直能看见眼前的东西,脑袋里想着各种问题,没有手术刀的冰凉,只看到一团蓝光直接进入我的身体,然后心脏被拿了出来。 我想我出现了幻觉。 那团蓝光拿着心脏,灌入了小月的身体,病床的小月坐了起来,旁边有人高兴着喊:“魔女复苏,灭世在即。” 我想,我出现了幻觉,可是在我的上空,小月一身的黑衣,披着披风,披风和衣服的四周红色火焰的秀纹,如火在烧一般,这个场景,我曾见过,在给她算命的那天。 “哈哈,等了几万年,三约终于全破,我们自由了。” 我看着浮于上空的小月,眼睛不似往日那般清澈明亮,我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然后一阵疼痛,手像被什么东西腐蚀一般,却没有抽撤回来。 “你还是那样美,小月…” 最后的一句赞美,送给你。 心口开始剧烈的疼,眼前的黑暗越来越大,感觉自己的身体坠入无边的黑暗。 吴良风与秋雨的故事 第15章:那些看不见的时光 落下的身体,如飘落的黄叶。眼前的光明越走越远,终究坠入黑暗,没有了方向,也不知道终点。 某一刻,我突然看到一点亮光,然后看到父亲在那团光里走来。 “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我看着他的笑脸,如身前一样,让我心中觉得莫名的亲切和温馨。 “老爸,你可是神算啊,应该早知道会这样吧,用的着大惊小怪吗?” “神算,你终于承认了啊,呵呵…” “说吧,怎么回事?” 老爸走过来,坐在那团光里,而我就靠在他的身边。 “好吧,对你来说这个故事可能有点荒谬,但是他确实是真的,事情从很早很早之前说起…” “老爸,咱们能省了这开头好吗,听到这个,我就觉的你在编故事。” 老爸伸手拍了我一下:“你个臭小子!好吧,从远古说起吧...” “还是很早嘛。” 老爸没有理会我,继续说:“那时还没有人,只有神魔两族,他们相互争斗,都认为自己追求的理念是正常的,后来女娲造人,神魔征战,多累及人间。后来女娲补天,神魔坐定论战,双方争持数年,没有定论,后来神魔双方看到人间从战乱走向大治,从大治走向争战,双方觉的,既然理论不出谁对谁错,便以人间为赌注,神魔各自选择,通过六道轮回的转生之机,各自施与人间影响,如果人间终走向恶,那么神魔灭世,从新划分三界。” “我靠,老爸,你够牛逼啊,这种情节你都想得到。” “良风啊,你能到这里来,便说明你已经知道其中的一星半点了,对不对?” 我沉默,毕竟最后的的那个时刻,整个世界已经变的不真实了,那些话到了现在,也不再怀疑。 “当然,神族为了魔族不至于随便在人身上做手脚,便在轮回转生时,加强了封印,让魔族对人间的影响变小,又为了印证魔族极端的理论,神魔定下三项约定,若人间颇了这三项约定,神魔灭世,也代表着神族的输。” “那三项约定?” “神算测死生、痴女知天命、好人失其心。” “嗯,听起来好像不太难。” “是吗,这三项是神魔多次协商的结果,神算的关键在人,神魔想要知道人在能感知过去,预知未来时,会不会堕落。” “那这不是废话吗,这个不用赌,就知道人已经输了。” “你啊,就你聪明吗,魔族提出这个条件时,神族对魔族提了条件,那便是痴女知天命,故此,魔族的每一代魔女,全是智障者,除非有人测算她们的天命,而能知天命者,又非神算不可。” “神族脑袋有问题吗,既然神算易堕落,他们这条不是白费心机吗?” “所以,才有第三条,好人失其心。这是神族自己的附加条件,神族每个轮回会派自己人转生,谓之好人,这样双方才达成一致。” “这样,魔族不是很亏,自己的魔女都成白痴了。” “有附加条件的,三约破一,人间的恶便多一分,除非三约中其中一项关键死亡。” “有道理,神算堕落,痴女知命,然后魔族就会有很大的时间和空间来操作最后一项,赢得赌注,那些神族,当真是自信的可以,好人失心,很难吗?” 老爸看着我,哈哈地笑:“你呀,如果不难,千百年来多是前两项实现,人间多次战乱,朝代更迭,但却不至于到了毁灭的地步,皆因第三项很难达成。” “为何?” “好人失其心,不是心脏被人挖了,而是他心甘情愿地将心脏献给别人,而且是献给了恶人,不能是好人。” 听到这里,我沉默不语。 “良风,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啰嗦啊,神算是我,痴女是秋月,好人也是我,对不对?前两项我可以接受,可是好人怎么就是我了呢?” “因为,你的母亲是转生好人。” “我靠,如果好人都遗传,神族早输了。” “这是你老爸我私心作祟,当初想要以一己之力,巧夺天工,但…终究没能留住你的母亲。” “算了,我代表我妈原谅你了。” “你啊,一点都不担心灭世吗?” “老爸,你这个故事从哪里听来的。” “我是神算啊,家族遗留,还有我死前算的啊。” “切,那你为什么不遗留给我啊。” “我本想到你这里断了就好了,过上两三代失传了,这三约便永远不会实现了。” “老爸,你这样说是想获诺贝尔******吗?” 老爸拍了拍我的肩膀:“该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路,就自己走吧。”话说完,人影踩着光走远,我奔跑了几步,想要追赶他,却是无能为力。 “灭世啊,无聊的游戏。” 我的自嘲声刚落,整个黑暗空间开始崩落,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下跌落,心中感慨这是要下十八层地狱吗? 空间陡然一亮,我却置身在一个明亮的大厅里,四周是闪动的画面,如过往的流年,一幅幅平铺开来,我仔细看着这些画面,这是我不知道的事情,却与我有关。 第一幅,我坐着车到了墓地,而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男子带着秋月到了哪里,然后跟小月说玩一个游戏,让小月躲起来,他找。可惜,在秋月藏好后,他走了,然后我来了。 第二幅,在派出所,李充打的不是游戏,而是用手机侵入了户籍系统,修改了我家的户籍档案。 第三幅,一个男子给王大爷说诱拐强奸智障少女是死罪,然后王大爷报警了。 第四幅,有个人在酒桌上让姓邓的那个家伙收拾我。 第五幅,有人出钱让那个黄毛,将我赶出夜市的地摊。 第六幅,我曾经工作过的公司,被同一帮人欺诈交易,然后破产。 第七幅,林先生从我家出来,走进了秋月爷爷的别墅,然后那些我找我算过命的人都来自哪个别墅。 第八幅,我给秋月测算完命理后,秋月抱住了我,我看到了她眼睛里的红芒一闪而逝。 第九幅,在秋月爷爷的别墅,在我睡熟的时候,秋月和她爷爷在书房谈话,内容是关于神魔三约,那时的秋月比正常人更正常。 第十幅,老杨赌钱,赌场的老板,那个自称是某高官子女的女子,也进了秋月爷爷的别墅。 第十一幅,大壮赌钱输了,受到高利贷的威胁。 第十二幅,秋月的爷爷说好人之心在我的身上,然后他要秋月在我家玩的时候,吃下一粒药丸,秋月答应了。 看着这些画面,如那些流走的时光,以及曾经美好的一切,似在嘲笑,也似讽刺。 如果,在一天之前,我看到这些,我或许会愤怒、会难过,会有深深的欺骗感,可是现在,我却生不出这许多的情绪,如看另外的一场人生之戏。 “怎么样,好看吗?” 我扭头,在我的正前方,出现了两个老头,一个一身的白衣,身上散着圣洁的光华,而另一个一身的黑衣,脚底黑烟滚滚。 “嗯,不错啊,老爷子,你腿好了啊?” 秋月的爷爷看着我,冷哼了一声,他对面的白衣老头笑着说:“嗯,看来对你挺有怨气的啊。” “你们输了,灭世在即,你们两个没有话说吗?” “我说你们两个,不要摆这样造型,加这么一点特效就装神族和魔族,该回精神病医院就回去,药别停,知道吗。” 两个老头看着我,脸上一点的笑意都没有。 “想必你的父亲都跟你说了,你惹下如此弥天大祸,尚不自知。” 我看着一本正经的两个老头,笑着摇头。 “你们两个啊…我告诉你,全世界那么大,别往我身上压,那些超级英雄都不忙,我着急什么啊?” “你仔细看看。” 那个穿白衣的老者一挥手,眼前又是一副副的画面。 “够高科技的啊。” 老者不说话,画面上从公交纵火案、大地震、大灾害、病毒肆虐、到局部战争,美俄军备竞赛,等等一些列的事情,总是用醒目的红色大字显示有多少人死了。 “你够关注时事的啊,可是,这和我有关吗?” “因为你破除三约,这些都是灭世的前兆。” 我听到这里,哈哈大笑。 “两位,你们别逗了,灭世啊,你们多长时间不出来看看这个世界了,灭世,我告诉你,人是有贪欲的,这些贪欲造就了那些杀戮和破坏,但是也正是这些贪欲,让人类不断的发展,看到了吧,现在的社会,方便快捷,你觉得你们出场特牛逼是吧,我告诉你,我们一个三流导演就能做出这个特效,现在人在天上飞,外太空走,海底游,不要以为这只是你们神魔才有的能耐,人类也有了,但是人比你们想想更聪明,他们比你们更明白自己的欲望,所以才会制定法律、道德、制度来约束自己,他们比你们更怕死,同样的他们比你想的更善良,你给我看的那些大灾难啊,算了吧,建议你们看看《2012》,那么大的场面,人还是活下来了。所以啊,两位没事呢,喝喝茶,下下棋,实在不行去跳广场舞都是好的,不要想着灭世了,一来你们实现起来有点困难,二来呢,你们得受多大的累啊。” 两个老头看着我,满脸的愤怒,穿白衣的老头愤怒的说:“污蔑神,你罪该万死!” 秋月的爷爷说:“藐视魔,你将万劫不复。” “拜托啊,两位,这样台词很不新鲜,再说了,我都死了,死一次和十次有区别吗?” “你…” “你…” “年纪大了,不要生气,我承认你们是神魔,好吧。” 我指着穿白衣服的老头问:“你是神对吧?” 老头傲气地仰头。 “你们神是相信人类是善良的对不对?” 老头伴着脸点头。 “你说你们既然相信人是善良的,为何整天关注这些恶的行为呢,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白衣服的老头高傲愣在脸上,我接着说:“你们关注一下善行,多多鼓励和宣传一下,不是比你现在给我整的这一套好很多吗?” 我的两个问题,白衣老头回答不上来,满脸的焦急。 “秋月的爷爷,你是魔,对吧?” 老头有前车之鉴,保持几分警惕,不言不语。 “我呢,得承认你老布局的手段高明,但是你说你一个魔,利用我的善良和爱来达成目标,你不觉的很对不起你的信仰?” “你…” “你们和居委会王大爷一个毛病,老是爱操心别人家的事情,其实呢,自家的事情,自家会打理,没有你们一样也会很好。用我们的话说,这个地球没有了谁,都照样转,你们呢,就收起这份闲心,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两个老头看着我,满脸的疑惑,大概好多年没有人给他们说这样的话了吧。 “哦,对了,听说你们搞了一个六道轮回转生,怎么走,我着急去投胎。” 两个老头指了指远处的门,我飘然而去。 “两个无聊的家伙。” 我过去,推开那扇门。我不知道门后是什么,但是对于一个人死了,心死了的人,也就不存在恐惧、害怕、惊喜等感情了。 推开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在走廊的两边,是反复播放的画面。第一幅,大象在医院给秋月挂号,然后没有弄到床位,跑出去和黄牛党买了床位。 第二幅,出了医院的大象,坐在车上,捂着脸哭,那是因为我和她说,以后不要再来的话。 第三幅,大象给他爸爸的朋友打电话,让给我赊货,说好半天。 第四幅,在我关掉门市部的那晚,我挂掉电话后,大象嘀咕里一声:“肯定出事了。” 第五幅,大象开车到了我的门市部,看着满地狼藉,给房主打了电话,说了好多好听的话。 第六幅,大象开车到了夜市,在车上跟一个人说了好多的话,而那个人正是卖我文具的人。 第七幅,在我受伤之后,大象跟他父亲打电话,给我调了最好的医生。 第八幅,大象一个人欢快地在菜市场买菜,欢快地在厨房做饭,如新婚的少妇,很认真,很幸福。 第九幅,大象在我的房间里吃了一顿很饱的饭,回到家开始胃疼。她的妈妈说:“你傻啊,吃饭都能吃成这样。”她说我做的饭很好吃,她在笑,可是她的母亲哭了。 第十幅,大象收到我的信,骂了好几声混蛋,捂着被子哭。 我从来只看到了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或者听到的事情,却从没有想过过一件事情之所以是这样的原因,我总是习惯的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去想一件事情,然后觉的理所当然。 画面再转。 第一幅,深夜里,秋月出来,捂着我的手,爬在沙发上睡觉,这是她第一次到我家。 第二幅,我摆摊卖东西的时候,她冻得流鼻涕,然后悄悄的擦掉,我招呼完客人看她的时候,她依旧笑嘻嘻地。 第三幅,在医院里,她哭泣着喊:“要救救哥哥,要救哥哥!”手从来没有离开我的手,哪怕进了手术室。 第四幅,在医院,我出血过多,需要输血,她闭着眼,颤抖地等着护士抽血,嘴里说:“我有很多,都可以给哥哥。” 第五幅,我背着秋月在碧影华城里兜转,每次听她的指示,都错开了和她爷爷的遇见。 第六幅,我看到她接下她爷爷给的药之后,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 第七幅,她在我们的房间里玩耍,好几次拿出药,又都放了回去。 第八幅,小月在我闭眼的时候,落了一滴泪。 “好吧,这局你们赢了。”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洒脱一点,可是眼中的泪依旧往下落,根本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 “不错吧。” “看他这样,我觉的很爽。” 我猛然回神,看着屏幕上两个奸笑的老头,大骂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啊,有灭世快点去,最好等老子一出生,就被你们灭了。” “哎呀,生气了,吴良风,我们决定了,看在你污蔑神,藐视魔的罪过上,我们决定送你一份礼物,然后我们好好玩。” “喂,你们有病去精神病医院啊,不要放弃治疗,我救不了你们的。” 我高喊了一句,周身瞬间黑了下来,身体又开始飘落。 这一次,我的彼岸会在何方? 吴良风与秋月的故事(终) 第16章:最是唏嘘不是梦 一直走,直到我觉得这是一场漫长的,没有目的的漂流,然后光华再现,远远走来的人影竟是大象。我心中一怔,该不会,她也… “喂,回去啊,你来这里做什么?” 大象摇着硕大的身体,看着我笑。 “担心我啊?” “少做梦啊,我是怕你为了我自杀,我做鬼的负担就大了。” “这样啊,你说我都自杀了,怎么办吧?” 我这次是真的着急了,想着那两个老头的话,心中大骂,果然******不是好东西,说不过人就使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算了,你都来了,我们一起走吧,不过在轮回之前,你先走,我要看着你找个好人家。” “你呢?” 大象笑着问我。 “我给你做牛做马。” “算了吧,你啊做牛也是倔强的牛,顽劣的马。” “喂,我就差结草衔环了。” 大象靠过来,扭动身体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啊?” 我看着她忸怩的样子,扭转头说:“这次是真的,但是拜托记得要减肥啊。” 大象一愣,然后在我肩膀上了拍了一下,呵呵笑。 “唉,疯子,你相信我是仙女吗?” “拜托啊,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体重飞不到天上了,才遗留在人间。” 大象低声地说:“是哦。” 我们一直往前走。 “那两个老头说我是仙女唉,说他们要灭世,除非你重新找回心。” “找不回了,丢了东西怎么能找的回。” “那…那…我的给你吧。” 我一愣,却见大象伸手一掬,在她发着光芒的手上捧着金光闪闪的东西,我想那是她的心,因为她是我见过最好的好人。 “不要,他们…” 我的话没有说完,大象已经将那团光灌进了我的胸口。 “他们说,你有一颗好人之心,我也有一颗,我的给你,便不会有灭世发生了。” 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这是我第一次想要拉住她的手。 “你傻啊,听那两个老混蛋的话!” “我真的是仙女哦,我飞不起来,不是因为身体太重,而是…而是心里装着一个人,太沉了,现在给了你,我…就能飞起来了。” 我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如光华一般,一瓣一瓣地散去。 她真的是仙女,她飞走了,可是我们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身边一直都有一个仙女。 光华远去,我的身影陡然被倒拽而回,然后眼前一片光亮,睁开眼,有湿湿的东西滑过脸庞。 “疯子,你醒了。” 我看到刘珂,看到自己在医院躺着。 “我怎么了?” “你啊,喝酒都喝到住院,真服你了。” 喝酒吗? “哦,老杨呢?” “那个混蛋,不要提了,和老婆离婚后,再没有找过我们,唉,我说疯子,你喝断片了,这件事情你不是知道的吗?” 是啊,知道,就想确认,我多希望自己醒来,像梦一场。 “大象呢?” 刘珂沉默了一下,说:“她…死了,听说睡觉的时候,心肌梗赛,死在梦里。” 心肌梗赛,梦里吗?如果一切都是梦,那该多好。 “带我去她的墓地吧。” “你啊,身前也没见你多关心人家。” 我们两个了墓地,然后我看着墓碑上那张笑语嫣嫣地照片。 “这是?” “这是大象小时候,自从她发胖后,就在没有照过相,她父母就用了这张。” “很好看,很像天使,是不是?” 刘珂没有回答,看着我泪湿眼眶。 “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待一待。” 刘珂走了,我坐在大象的墓碑前,想着那些过往,那一幅一幅的画面,摸着这颗跳动的心,终究是无话可说。 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可是我知道,这不是,那两个无聊老头说的礼物大概指大象的心,没有玩够,大概还会继续将我玩下去。好吧,来吧,这次我是两个人。 “哥…风…” 我听着背后熟悉的声音,怔住。 “你真的在这里啊?” 我无话可说,过去的就过去了,丢了的东西,如果不想找会的话,什么时候都找不回。 “爷爷说你失了心,痴了,一直在这个墓地转悠,我就过来了。我不知道应该叫你哥哥,还是良风,我想如果你清醒的话,一定不愿意看到我对不对?” 失心疯吗,嘿嘿… “姐姐…姐姐…你不要小风了吗?” 我抱着大象的墓碑哭泣。秋月从后面过来,抱住我,我挣扎了几下,然后仍由他抱着。 “对不起啊,我…” 我感觉自己的后背湿了。 过了许久,我们回去,回的地方是我的家,然后我们像以往那样生活,这次是她照顾一个痴傻的我。 秋日,早晨的阳光驱散了雾气,散进阳台。 我一身身家居装地坐在桌子旁边,桌上是冒着热气的早餐,秋月睡眼惺忪地看着我。 “你…” “欢迎回家。” “你骗我!” 秋月的话说完,她的头发一下变成赤红,眼睛变成赤红色,衣服一下变成我最后一眼看到的样子。 “哇,换衣服很快啊,装画的的不怎么样。” 我的话说完,她已经到了我的身边,盯着我看。 “吃早饭吗,魔女大人。” 秋月瞬间收回自己的形态,问:“你不怕啊。” “我记得我说过你那样也很美的。” 秋月坐在对面,看着我,然后呵呵地笑。 “哥哥~哥哥~” 我笑着摇头。 “你怎么会没事呢?” “说来话长,这事你问你爷爷好了。” “你骗我三个月啊。” “你也骗了我啊,扯平了。” 秋月嘻嘻地笑,我想伸手摸她的头,出去了又收回来。秋月看见,将头乖巧的递过来,然后拿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 “这个感觉很好哦。” 我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她红着脸看我。 “我们结婚吧。” 我愣了一下。 “哥哥~我们结婚吧。” “哦…” “那我跟爷爷说了。” 我们收拾妥当,去了那个别墅。在别墅里,我看到了很震惊的一幕,那两个老头真的在喝茶下棋。 “你们…” “你说的,我们做了。” “爷爷,我们俩要结婚了。” 秋月的爷爷抬起头,皱着眉说:“小月,你逗我玩呢,你们是兄妹啊,人间法律,是不允许的。” 白衣服的老头抬起头说:“近亲结婚,违反人伦的,小吴,你知道的对吧?” 我看着两个老头…尼玛,你们真的要玩我啊? ps:特喜欢这段话:“我飞不起来,不是因为身体太重,而是…而是心里装着一个人,太沉了,现在给了你,我…就能飞起来了。”当时写的时候眼眶都湿了,想来许多过去的事情。 匆匆而传,下周见! 第1章:未写在书里的故事 “仁宗嘉佑三年,瘟疫盛行,百姓死伤无数。宋帝赵祯心悯百姓疾苦,沐浴三日,赤脚在殿前祈福,每日素斋素饭,一连三日,结果疫情不见好转,赵祯却病倒了,昏迷不醒。宫中太医匆忙抢救,却是看不出问题出在何处,满朝顿陷恐慌。三日后,仁宗皇帝竟自苏醒,早朝后派洪信前往江西信州龙虎山,宣请嗣汉夭师张真人星夜来朝,祈禳瘟疫。” 这是一处僻静的别墅区,院落庞大,周围有高低错落的柳树掩映和站的笔直的油松陪衬,地面是已经枯黄的草坪,不远处的房子是白色的大理石雕刻的柱子,显出一股子欧洲贵族风气来。 院中挂满黄叶的柳树下,坐着两个老者,一个穿着白袍,一个穿着黑袍,在一个石刻的棋桌上下棋,黑白错落。在两人的旁边,站着两个年轻人,男子大概二十多岁,长相平常,大概扔进人堆里很难找出来那种,看衣着,也是平常一般,穿着一件泛旧的外套。在男子的旁边是站着一个女孩,个子与他差不多,但是一头秀发,面容精巧,巧笑顾盼间,形态万千,不可方物。 那个穿白袍的老人一边落子,一边讲故事。 “不对,你讲的不对,在水浒传中,是宰相赵哲、参政文彦博奏说有瘟疫,是范仲淹说请张天师祈禳瘟疫的” 站立的青年男子撇撇嘴,反驳着白衣老者。 “不错,回去让你看水浒传,看来你用了一点心,但是,我讲的这些事是未被写在书里的故事,而,我讲的才是真实。” “凭什么,你说的…” 男子霍然停住,因为不用老人回答,他都知道原因了,因为这个老头自称是神啊。 男子叫吴良风,于两年在给父亲上坟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妹妹后,人生就发生了变化。若不是他经历过一次由死到生的境遇,他才不会相信神魔之类的话。 老头落子,继续道:“事情从仁宗昏迷三天说起,仁宗在昏迷中遇到了张天师,张天师说,想要请他驱瘟,需要替他取得高山的仙草。仁宗皇帝仁慈,为了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答应下来,而张天师则幻化成巨蟒、白虎、饕餮在路途考验仁宗皇帝的决心,结果仁宗皇帝毫不退缩,取得仙药,张天师感其心诚,才愿赶赴东京驱瘟。” “仁宗皇帝确实是个好皇帝不然也被不会冠以仁了。可张天师既感仁宗之诚,又有如此神通,为何会让洪太尉误走妖魔呢?” 白袍老者将手中的棋子放下,面色沉重。 “若只是瘟疫的事情,张天师也无需试探仁宗皇帝,盖因他窥得天机,得知大宋只剩三十年运数,心中凄然,想如此好的君主,王朝运数怎可如此短暂,便使神通,引仁宗入梦,进行了考校,结果仁宗爱民心坚,纵是山高路远亦不放弃,纵使恶兽拦路,亦不害怕,纵使折损九年阳寿,也无怨无悔,这更让张天师感慨,于是他准备…” “准备做什么?” “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可逆天改命与放走妖魔有什么关系呢?他直接使用神通将灭宋的那个家伙灭了就好了吗,多简单。” 白衣老头叹气:“盖因张天师将登天道,如此做,便功亏一篑,苦思冥想之下,才想到了这个办法,那就是放妖魔出来,以魔抗神。” 吴良风闷了,以魔抗神,这是做么个说法,魔,他知道,就是梁山一百零八将,那神是哪里呢? “张天师推测出,灭宋者正是天降的二十八宿,都在大辽,所以才想到了此招,可是,此招有风险,不只一百零八魔星会降世,妖星也会被放出,鬼星也会降临,怪物会乱跑,同样会乱了大宋,甚至有可能未能实现以魔抗神,就先弱了大宋。” 吴良风撇撇嘴,本来就是这样,徽宗的时候,宋朝乱的一塌糊涂。 “于是张天师请释教的无名和尚、儒教的入梦书生,联手布置了星罗棋布阵,借三教的神力,让诸星降落时,分落四野,这样他们重新走的一起,那就需要时间了。” 吴良风心道:“这样就有了水浒传了吧。”面上笑道:“难怪施耐庵要写那多章,他们才聚集在梁山,原来原因在这里啊。” 吴良风皱眉道:“我现在知道未写在书中的故事,知道了前因后果,就是辽国是二十八宿下界,要灭大宋的,结果被天师放出一百零八魔星逆天改命了,你刚才说了神、魔,那妖、鬼,怪又是那些呢?” 白袍老人继续道:“妖有四人,妖智星蔡京,妖武星童贯,妖异星高俅,妖阴星杨戬;鬼星有三,鬼帝星方腊,鬼尊星田虎,鬼王星王庆,至于怪类有小的杂鱼,如蜈蚣道人王道人,也有曾家五虎这样的狠角色,当然也有史文恭、栾廷玉这样的超神角色。” 吴良风恍然大悟,原来水浒传就是妖、魔、鬼、怪大乱斗啊,难怪会出现吃人肉、挖心肝的情节。 白衣老人对面的黑衣老者落子,笑道:“你这么聪明一个人,难道你觉得这千年前的故事跟你没有关系?他费半天的唾沫星子就是让你听故事?” 吴良风呵呵笑道:“你老不要跟我开玩笑了,水浒传跟施耐庵有关系,跟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就不要吓唬我了,呵呵…” 两个老头不说话,一副你不要装傻的表情。 “你看你们,我知道上次呢是我得罪了两位,不过两位也狠狠地教训了我,这次咱们就不要玩了,我就是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人,唯一的理想就是娶个漂亮媳妇…” 两个老头还在看他,吴良风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说吧,我是张天师转世,还是宋仁宗再生?” 两个老头依旧不说话,不下棋,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吴良风。 吴良风用双手抱着头,大叫一声,道:“不会是那个倒霉、笨蛋的洪太尉吧?” Ps:完全删了仁宗如梦的情节,但我个人很喜欢仁宗皇帝,有些心痛。 主人公来自《墓地捡来的妹妹》,那是我写的一个小短篇,后来觉得以他们为引,写水浒英雄的故事,应该不错,所以就写了。 《水浒传》“话说大宋仁宗天子在位,嘉佑三年三月三日五更三点,天子驾坐紫哀殿,受百官朝贺。 当有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只见班部丛中,宰相赵哲、参政文彦博出班奏曰:“目今京师瘟疫盛行,伤损军民甚多。伏望陛下释罪宽恩,省刑薄税,祈禳天灾,救济万民。”天子听奏,急敕翰林院随即草诏:一面降赦天下罪囚,应有民间税赋悉皆赦免;一面命在京宫观寺院,修设好事禳灾。不料其年瘟疫转盛。仁宗天子闻知,龙体下安,复会百官计议。向那班部中,有一大臣越班启奏。天子看时,乃是参知政事范仲淹。拜罢起居,奏曰。“目今天灾盛行,军民涂炭,日夕不能聊生。以臣愚意,要禳此灾,可宣嗣汉天师星夜临朝,就京师禁院修设三千六百分罗天大醮,奏闻上帝,可以禳保民间瘟疫。”仁宗天子准奏。急令翰林学士草诏一道,天子御笔亲书,井降御香一柱,钦差内外提点殿前大尉洪信为天使,前往江西信州龙虎山,宣请嗣汉夭师张真人星夜来朝,祈禳瘟疫。就金殿上焚起御香,亲将丹诏忖与洪大尉,即便登程前去。” 这是第一段对话的内容,与书中有出入,所以才有故事。 至于洪太尉误走妖魔就不说了,电视上演过。 第2章:你们讲的是水浒,却让我玩西游! 院中秋风兮兮,吹的人面皮有些发凉。 泛黄的柳叶在秋风过处,不舍的留恋了一番,还是飘向大地。 吴良风在猜,当猜测自己是那个悲崔傻帽的洪太尉的时候,看到了两个老头赞许的目光,心中哀号一声,不会吧,别人都是英雄,为什么自己就是那个被利用的傻蛋? “两位就不要开玩笑了,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呢?” 秋月的爷爷笑道:“你确实不是。” 吴良风舒了一口气,笑道:“就是嘛?” 话还未完就听白袍老头道:“为何没有想到他处?” 吴良风开始思索自己究竟是谁?按照老头先前说的,妖智星蔡京,妖武星童贯,妖异星高俅,妖阴星杨戬;鬼星有三,鬼帝星方腊,鬼尊星田虎,鬼王星王庆抑或是一百零八魔星中的一人,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提到的怪类或者辽国的二十八宿。想到这里,心中还是挺高兴的,说明自己也不是废材吗,也有当主角的命。 “那些你就不要想了。” 白袍老人冷冷说了一声,吴良风的心思看被透,面上尴尬了一下。 “当然和你有关,因为你与洪太尉一样,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吴良风听到此处,跳了起来,道:“一百零八魔星早就死了,关我鸟事啊!” 白袍老人冷冷哼了一声,道:“黑鬼,后面是你的家事,你与他说。” 穿黑袍的老头,也就是秋月的爷爷,将棋子放下,道:“本来呢,这件事与你无关…” “这就对了,是非分明,你们要是有事求我呢,我也不会太驳两位老人家的面子,能答应就答应了。” 秋月的爷爷继续道:“现在与你有很大的关系,因为你存在的原因,一百零八魔星苏醒了,四妖星苏醒了,三鬼星也醒了,那些小的怪就不说了。” 吴良风听完,叫了起来:“停停…不要说得好像我放出他们似的,我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好不好,我以前到现在的经历你们比我还清楚,不要胡说哦,不然就算你是长辈,你是秋月的爷爷,我也不会尊老爱幼,会忍不住动…” “忍不住什么?” 吴良风被老头瞪了一眼,赶紧道:“忍不住告你诽谤的。” “我问你,你先前是不是自愿与秋月换了心?” 吴良风撇撇嘴,虽然我是自愿的,可是要不是你们耍手段,我能吗?但眼下他与秋月在一起,这话是说不出来的,点头道:“是。” “后来是不是罗小小自愿将她的心给你了?” 吴良风听到罗小小,见他提到那个他们叫大象的女孩,忍不住惆怅起来,不论是不是眼前这两个老头使的坏,在罗小小听到他有危险的时候,还是将她的心给了自己。吴良风用手摸了摸自己跳动的心脏,低声道:“是。” “那就对了,你先有了魔心,后来罗小小在梦中替你换了神心,如此你神魔同心,然后妖魔出世,千年的轮回重启。” 吴良风听到此处,破口大骂:“我说你们要不要脸啊,我为何会神魔同心,你们不清楚?现在好意思将责任推到我身上,这件事论起来,我顶多就是封住妖魔的那块石碑,你们两个才是洪太尉,现在出事了,有脸让我替你们收场?” 秋月的爷爷叹气道:“你知道他们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做什么吗?那就是杀你啊。” 吴良风道:“你骗鬼啊。” “你想想,能封印的石碑,被封印的人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砸烂石碑。” 吴良风叹了一口气,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个老头将手中的棋子停下,黑袍老者道:“说实话,这样的局面我们当初也没有想到,可是自你苏醒后,我手中的魔札起了变化…” “我手中的仙簿也有仙气外溢。” 吴良风道:“说重点。” “那就是有神魔觉醒了。” “这与水浒的人有何关系?” 白袍老人低声道:“我方才与你说了张天师会同无名和尚和入梦书生逆天改命,这一改不要紧,虽实现了他们的目的,可是二十八宿没有回到仙籍,而张天师的徒弟罗真人想要重新封印一百零八魔却因为他们征讨方腊死伤甚多,甚至一人因为机缘太强,成了神,封印一事很难完成,加之四妖星权位甚高,已成气候,罗真人都束手无策,直到仙逝未能完成,而他的徒弟公孙胜因为有梁山的那段情缘在,更是不了了之,之后便无人能封印,他们便在轮回中往复,直到你神魔同心后,他们受此影响,逐渐的恢复过来。” 吴良风叹了一口气,道:“我能做什么?” “很简单,封印魔星,消灭鬼怪,渡化心宿。” 吴良风听到这样的话,嘴角抽搐,这简单吗?这是和整部水浒里的人为敌啊!冷笑道:“你刚才也说了,他们是妖魔鬼怪,还有一帮兄弟,我怎么封印,怎么渡化,怎么消灭,估计我都没有见到人,自己就被他们轰成一堆肉泥了。” “就算你不做,他们也会将你轰成肉泥,因为你死了,他们便能一直拥有觉醒的力量,然后争夺分星之战,那时候,他们就天下无敌,为所欲为了。再说了,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难,他们本来有仇的,现在觉醒了,还不掐个你死我活,到时候,你在边上收一收人头,就好了。” “靠,你以为这是打游戏呢?就算是游戏,你见那个玩家零级的时候去抗怪的?” 白袍老头道:“不去就算了,反正你是死定了,秋月夜死定了,他爷爷也死定了。” 吴良风皱眉,心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好不容易活了,想要过一点快乐的小生活了,结果招惹了水浒里的那些大神,开什么玩笑。 “你说他们觉醒是怎么回事?” 白袍老头道:“就是像你这样的平常人忽然间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他们拥有初次觉醒的记忆和今世的记忆。” “初次觉醒的记忆?你是说,他们觉醒了就知道自己是武松或者鲁智深?” “是的。” “他们还知道自己是张三还是李四?” “是的,两世的记忆。” 吴良风听到此话,忍不住骂一声:“靠!”这是作弊啊,两世人,两个记忆,有什么后悔都能弥补了,就算今世过的不好,现在又有了前世的记忆和技能,完完全全的作弊! 等等,如果按照这样的说法,自己走在街上,不定哪一个迎面走来,或者后面过来的人就是觉醒的水浒中的人物,然后自己分分钟钟就被弄死的节奏啊。 想到此处,吴良风脊背发凉,这是他妈什么事情! “看来你想到了,也些许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他们面目不变,但其他都变了。” “我靠,你们两个太狠了吧,这样的事就推我出来。” 两个老头叹气,一副我们也是被逼无奈的样子。 “不对,你们两个就是要玩我吧,你们一个有神薄,一个有鬼籍,尤其是你,都是魔族的章命司了,那一百零八魔星的刻生烙印不就是在你手里,你举手就把他们灭了,至于你的神薄,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想来有同样的功效的。” 两个老头看着吴良风得意的表情,真的怒了,尤其是秋月的爷爷,将棋子啪地摔在石桌上,骂道:“我们要是能解决了,和你这个无赖混蛋说个什么劲!” 吴良风撇嘴,他对这两老头可是没好感。 “当然,我们不能让你毫无防备的去,我们给你做了准备的。” 吴良风想走,可是听到两个人说做了准备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下,身子不由自主的要往回转。 准备啊,封印魔星,消灭鬼怪,渡化心宿,这样的准备是什么?神的法术,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魔的法术,暗黑炼金术,暗黑抽魂术,暗黑召唤术,自己神魔双休,然后天下无敌,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达到前人,不前神、魔从没有的高度,笑傲六界,想想都觉的热血沸腾啊,当然他们给自己一两件上古级的神器,当然魔器也不建议,那就更好了。 “两位早说嘛,你们都做了准备,我怎么好驳了两位的心意呢,对不对,再说了你们一个魔,一个神的,出去对付自己的手足,虽然失散了一千多年,也是于心不忍的,对不对,所以呢,这些事情交给我好了。” 吴良风说的情真意切,两个老头不断点头。 “两位如果同意的话,拿来吧。” 吴良风伸出双手,看着两个老头,两个老头不解地看着他。 “哦,不对,应该是这个。” 说着将脑袋递到了两个老头的眼前,左右摇晃。 “你们两个谁先来,放心,我意志坚定,一定能承受的住,你们也不要有太多顾虑,有什么仙术就传授什么。” 等了半天,也不见有手按在自己头上,吴良风道:“你们不用谦虚,我一定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唉,算了吧,就他这智商,我估计不用对方动手,直接就笨死了。” 吴良风那个气啊,你们说好的准备呢,做人怎么可以没有诚信呢?好吧,就算你们不是人,也应该遵守诚实善良这个美德吧,怎么可以欺骗我这弱小的心灵呢? “我们却是给你准备了好东西,需要你去取。” 吴良风抬起头,心凉了一半。 “什么东西?” 白袍老人道:“能帮你完成这件事的三本奇书,只要你掌握了这三本奇书,那些妖魔鬼怪和星宿都不是你的对手。” 吴良风感觉自己口感舌燥,血液逆冲,这么牛的书,真的有吗? “那打你们两个呢?” 两个老头一脸不爽的看着吴良风,随时准备将他灭了。 “你们不要误会,我就是找个评判标准,我怎么可能做这么没有素质,败坏道德的事情呢?对了,什么书?” “道家《太上感应神篇》,释家《渡世大愿真经》,儒家《梦入神机宝典》” “听名字就觉得高端大气上档次,牛逼哄哄的样子,在哪里,我即刻启程,将书拿回来,然后闭关五十年,出来帮你们消灭水浒那些妖魔鬼怪。” 闭关五十年,等你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这些不需要那么长时间修炼的,只要你找到书,诵读一遍,就可以了。” 吴良风笑道:“何须那么麻烦,我去网上下载一篇,背会都行。” 两个老头看着吴良风摇头。 “如此,人人都成高手了,《太上感应神篇》在张天师修行处,也就是江西龙虎山,而《渡世大愿真经》在山西五台山,《梦如神机宝典》在雁荡山。” “前两个我能理解,毕竟是道教和佛教的地盘,那个儒家的不应该在泰山或者孔庙吗,怎么在雁荡山?” 秋月爷爷,道:“当时梁山伯一百零八人抗辽归来,天巧星浪子燕青在一处小集镇碰到了他的一位朋友,许贯忠…” “我知道罗贯中…”吴良风说完,嘎地不说话了,许贯忠,罗贯中,这也太巧合了吧?难怪有人说后面三十回是他写的。 “看来你也意识到了,不错,就是他的化名,不过那书生不叫许贯中也不是罗贯中,是与张天师好友,同布星罗棋布阵的入梦书生。” “唉等等,你说那本书是他留下的。” 两个老头都点头又摇头。 “当时张天师登天而去,但是无名和尚与入梦书生都在,只是他们当初的计划有了偏差,二人不得不修正,所以在征辽过后,入梦书生算定梁山人马必定会与晋王田虎对上,便事先准备了山西方面的关隘图,以助他们,免的死伤惨重,不能对付其他鬼星和妖星,现在知道了吧,为什么在雁荡山上了。” 吴良风想想,既然是那么牛逼的三个人留下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可是… “你看,你既然都知道书在哪里了,那些觉醒的家伙这世说不定都看过水浒这本书了,到时候他们猜出来,我们不就没的玩了?” “嘿嘿,你总算问了一个有水平的问题了,你道为何会有水浒传流传下来,你当那两位高人没有防备,他们早就预设了现在这种最坏的结局,便做了相应的布置。他们留三本书就是为了后世有人能完成或者终结他们当初的错误,可是一介凡人如何能斗得过这帮妖魔鬼怪呢?他们将书封印在山里,,千年的轮回也会因为神魔同心的人才会再次开启,同样只有神魔同心的人才能解开,所以魔星或者心宿的是找不出书的。” 吴良风听完,瞬间觉得自己猪脚光环加身了,只有自己能完成的任务,只有自己才能找到的任务道具。 “好了,我知道你们为何死皮赖脸的要我出手了,我现在答应你们了。” 两个老头见他如此得瑟,笑着摇头。 “我给你说一下三本书的作用,道家的《太上感应神篇》,能让你感应到他们的觉醒,也就是说你找到那本书,用心读完,便能知道觉醒的人,然后就可以各个击破了。” 吴良风心道:“这个好,要不敌暗我明,自己随时小命不保啊。” “佛家《渡世大愿真经》能让你炼化他们的魔性,让他们重回本身,忘记觉醒的事情。儒家的《梦如神机宝典》能让你抽离二十八宿的神官,让他们重回天庭,而觉醒的人回到原来的样子。” 吴良风心中微哂,一本是地图,两本是技能,还各有所用。更要命的是,三本书在三个地方,每个地方都那么大,怎么找?以他看小说或者打游戏的经验来推断,他感应这三本书也是要有距离范围的,不可能让自己轻易找到的。 “我如何找到书?” “这就看机缘了。” 吴良风嘴角抽搐,机缘啊,那就是自己可能很快找到,也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了。算了,这千年的概率事件他都碰到了,更何况一座山。 “两位,你们给我讲了半天水浒,最后让我找三本书,消灭妖魔鬼怪,你们这是讲的水浒,却让我玩西游,这攻略根本就不对路嘛。好了,咱们都实在一点,你看唐僧取经的时候,观世音都给个袈裟和钵盂呢,你们总的表示一下吧?” “没有,因为我们真的不能给你,因为你的体质与我们不同,你是神魔同心。” 吴良风感觉秋风凄惨,自己更加悲惨。 “那经费有没有?” 两个老头摇头。 “靠,我不干了,什么都没有,你们招的什么工啊。” “我们就是给你钱,你也花不了啊,你说你想坐个交通工具出去,可是没等你走,我估计那帮不是神,就是魔的就给炸了,你看,你死不说,还要带很多人陪葬,多不值得,也不道德。” 吴良风听的头皮发麻,道:“他们已经知道我了?” 秋月的爷爷道:“今天,我发现我书房的东西被人动过,很明显,他们已经找过来,也可能从水浒传中找到线索了。” “我靠,这次是真的玩西游了,我找不找到书两说,一路上都有妖魔鬼怪灭我,我不去了,除非你能给我派个孙悟空。” “孙悟空是没有了,不过秋月可以跟你一起去,至于其他的帮手,你自己找吧。” “你觉得我找几个凡人能干过梁山的人,还是能玩过四妖星,三鬼星,还是能抗的住辽国的那二十八宿?” “你看,你都没好好聆听我们给你传达的精神,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有恩怨有情仇的,你的嘴…嘴巴那么厉害,搞个取经四人组不是简单的很。” 吴良风又想揍这两个老头了。 Ps:已经删了好多,但是从连贯性来说,只能这样。但是为了符合吴良风与《墓地捡来的妹妹》和后期的剧情,他这种性格我觉得适当保留还是应该的。 第3章:真的很西游记 熙熙攘攘的汽车站,人来人往。成千上万的人如攒动的蚂蚁一般穿插而行。在这成千上万的的人中,有两个人,背着两个旅行包,头上带着帽子,鼻子上驾着一副大的太阳镜。 “你确定我们这样不会引人注意?” “当然,这样的装扮,就是出去旅行的,多了去,他们怎么可能找到?” “好吧,反正你肯定比我先死。” 吴良风皱了皱鼻子,低声道:“这话就伤人心了。”秋月呵呵地笑了两声,道:“不然你不用心做这件事。” “哪有啊,你想想,这么危险的事情,什么条件都没提就答应下来了,还不够诚心,再说,我思谋了半天,看了半夜的兵法战法,想出疑兵之计,连车票都是在网上订的,这么周全,你竟然还说我不用心。” 秋月笑道:“你是很用心,可是对方好像很厉害,我也看了水浒的,估计你这点把戏瞒不住他们的。” “哼哼,就算他们的人跟着,我们三趟车的时间那么近,混在人潮中,他知道我们上那一趟。” 吴良风正低声自得说着,却听见候车厅外警笛声大震,随即一群武警跑了进来。吴良风看到这样的场景,低声骂了声靠!众人人听从公安安排疏散。随即公安开始疏散人群,另外的人开始在每辆车下面检查,果然不一会儿找出了三个简单的炸药装置,随即警报预警解除,同样的事情在火车站和飞机场也出现了。 “怎么样,疑兵之计…” 吴良风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的疑兵之计不行,是对方太狠,你知道好人为何常常被坏人打压吗,因为好人有太多的顾忌,比如朋友啊,亲人啊,甚至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可是坏人就没那多顾忌了,想要做什么就做了,反正是坏人嘛。” “接下来怎么办?” “作为一个即将拯救世界的人,做事怎么可能只有一套方案呢?” 两人从汽车站出来,在街上晃晃悠悠地走着。 “秋月,你感觉一下有没有人跟过来。” 秋月笑道:“早就看了,没有人,这不会是你的计划吧,请君入瓮?” 吴良风舒了一口气,道:“怎么可能,就算我请过来,估计瓮不够大,我们反被吃了。” “那你…” “这不是到了。” 秋月抬头,看到是一家卖摩托车的店。 “你打算…” “嘿嘿,我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车站那一手,只是试探一下,他们以为现在出行还和以前一样吗,大错特错,这么多的选择,这么方便的选择,他们防的住吗?” 店员看到有人进来,一个小伙子摸样对的人过来打招呼哦,吴良风看了看摩托,道:“这样的,来三辆。” “三辆!?” 大买卖,大客户啊。 “好的,你是要我们送货上门呢,还是自己过来取。” “当然送货上门了。” 吴良风谈了半天的价,然后将钱一次付清。 原本热闹的街,此事看到六个一摸一样打扮的人,骑着一摸一样的摩托,向三个方向跑去。 摩托的轰响,只是震惊了一下周围的人,然后便安静下来。 这是一条公路,蜿蜒曲折的延伸在前方,对于周边的人来说,这是条路已经很久了,自从修了高速公路后,这条路就基本废弃了,只有原来道路两旁的村庄的人偶尔使用一下。 路是蜿蜒的,一边是大山,一边是山坡,对面是燃了秋色的山脉。 此时,这条路上,有两个骑着山地车的游人沿着公路向前走着。 “怎么样,虚虚实实,他们谁能猜到,等他们发现的时候,都不知道我们是南下还是北上了,哈哈…” 秋月也笑了起来,道:“我觉得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他们应该知道我们如此装扮的,现在发现那些人是假的,估计会在路上拦你了。” “悟空,不要打消为师取经的积极性。” 秋月道:“我可保护不了你。” 吴良风道:“不需要,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估计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了,你说他们知道我们的穿着,正因为知道,所以我们才要这样穿,因为他们以为我们会换着装的,可他那里知道我们就是这样走的,先前的是虚,现在的叫实。再说方向,他们知道我们朝南,朝北,可我们有十六种走法,他们怎么猜,所以他们唯一的关键就是在三个目的地处等我们,路上是很安全的,至于到了目的地,再想办法了。” 吴良风说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公路蜿蜒,在转过一个弯后,他们看到不远处有山里的人家的在做晚饭,炊烟袅袅,映照在夕阳中,十分的幽静恬美。 “今天再赶一赶路,按照地图显示,前面还有一个村子,在哪里休息。” “我觉得我们还是赶夜路好了,毕竟才出城一天,我怕他们会赶上来。” 吴良风苦着脸道:“我觉的你是八戒,不是悟空啊,怎么老说丧气的话,再说,我可是肉体凡胎,怎么跟你们比,骑到现在,基本上是我的极限了。” 秋月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从城里出来,骑车棋道现在,也是他的极限了 “听师傅的。” “嗯,这才像话。” 前面,一辆牛车驮着秸秆之类的东西,慢慢悠悠地驶了过来,牛车的前面,是一个老农摸样的人,戴着草帽,拿着鞭子. 这条路本来就不宽,被牛车一占,显的有些拥挤,吴良风和秋月停下,往边上让了让。牛车也往边上走让了让,赶车的老农看着两个人,憨厚地笑了笑,察身而过。 吴良风在前,秋月在后,就在老农过去的瞬间,吴良风感觉自己的自行车向右一倒,带着人啪地摔到在地。 吴良风惊诧,一条花白色的蛇从牛车的秸秆堆里闪电飞出,若不是他跌倒,恐怕一口就咬在他脖子上了。 那条白色的蛇,像闪电一般扑了个空,在路面上稍一停歇,又飞扑了过来,此时秋月已经双眼发红,看它飞来,随手将自行车扔了过去,蛇与自行车“啪”地撞在一起,铝合金做的自行车弯曲的不成样子,白蛇的速度也慢了一瞬,却在缠绕了一下,然后在自行车上借力,像弓箭发射一般,飞扑而来,嘴里发出“呃,呃”的声响,显然很愤怒。 秋月趁机将吴良风拉起,飞向前,出了牛车覆盖的范围。 吴良风知道水浒那些妖魔鬼怪来了,可是看到这么疯狂的蛇,还是有一丝的发愣,心里有些接受不来。 白蛇紧紧跟着,飞扑而来,秋月此时已经将一柄漆黑的弯刀拿在手里,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势。蛇闪电飞来,秋月一刀劈出,那条蛇被劈的飞了出去,滚了几滚,却是没有断成两节。若是一般的蛇,秋月那么气势磅礴的一刀,肯定死的不能再死了,可是那条蛇只是被劈飞。 “一起上。” 地面的蛇开口说话了。 吴良风早知道自己参与神魔的事情,可是看到一条蛇开口说话,浑身忍不住要冒冷气。 如果开口说话让他心里接受了的话,那地面的蛇开始变大就让他瞪眼了,是的,那条蛇开始变大,足足有四五米的样子。 “我靠,真的是要玩西游记啊,要是来头老虎,就更像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却见赶车的老农走了过来,走了几步,身子一躬,变成了一头老虎。 吴良风凌乱了,自己真的乱入西游了吗,菩萨呢,佛祖呢? “我们两兄弟好久没有并肩作战了。” “是啊,不过,杀那个小子要紧,你缠住这个女的,她十分怪异,我去了结那个小子。” 老虎点了点头,身子一弓,便要向秋月飞扑,吴良风叹了一口气,道:“慢!” 蛇和老虎停下。 “两位怎么说也是梁山好汉对不对,若我猜的不错,你是青花蛇杨春,你是跳涧虎陈达,对不对?” 青花蛇杨春阴**:“知道又如何,你必须死!” 吴良风摇头,道:“能在这里等我,显然你们两个的智商是不够的,若我猜的不错,神机军师朱武应该也觉醒了,让他出来,我们或许可以谈谈。” 青花蛇杨春和跳涧虎陈达相互看看,吴良风的话让他们吃不准要不要请朱武出来。 “我知道,他可能和你们两说了必须杀我,可是我觉得他对我有些误会。” 巨大的蛇和老虎相互看看,然后低低吼了一声,猛扑向秋月,巨蟒的尾巴快速地抽了过来。 “秋月,你能应付吗?” 秋月冷哼一声,道:“两只畜生而已。” 猛虎扑过来,秋月弯刀一闪,将猛虎劈的倒退出去,刀势不减,将巨蟒扫来的尾巴给挡了回去。 只是一个回合,青花蛇杨春和跳涧虎陈达就明白,对面那个女的很强,至少应对他们两个问题不大,看来要杀对面那个小子需要费些时间。 猛虎飞扑,咬,或用尾巴扫,而巨蟒时而扫,时而缠,时而变小,准备透过秋月的防守,给吴良风一下,一时之间,山间公路上,劲风簌簌,魅影乱窜。 秋月手持那柄黑色的单刀,如天神一般,让他们连靠近都不可能,更何况到身后杀吴良风。 暮色沉沉,山路上上演着美少女大战怪兽的戏码,一次次地被逼退,青花蛇杨春和跳涧虎陈达已经受了伤,可是他们还在扑。 吴良风现在沉静下来,显然他的计划被对方识破了,虽然他不知道问题出在那个环节,可是对方能在半路上拦截,那就说明,对方早就知道了。所以,比他更快,在他准备换路之前,将他劫杀。 当然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杨春来了,陈达来了,以这两人的智商绝对想不到先前那么惊险的刺杀,若不是秋月反应灵敏,一脚将他连自行车带人踢倒,估计自己早就中毒身亡了。 可是,为何只有两人,那个朱武呢,那个地煞星排第一的家伙,那个绰号“神机军师”的家伙,那个在书里常常当军师的家伙,不可能没有后手,只是,现在他不出来,那就是潜伏,就是等致命一击。 他是比青花蛇杨春更毒的一条蛇。 “砰!” “砰!” “砰!” 三声枪响,划破了夜空,也划破了战局。 吴良风惊醒的刹那,感觉有什么东西扑面而来,那是种让他浑身战栗的危险,那是让他绝望的风声。 “出师未捷身先死吗?自己果然没有内裤外穿的那个命。” 吴良风心里有淡淡的忧愁,自己今天刚上路取经,却被别人送得上路了。 ps:出场的还是少华山的英雄,朱武即将来了,吴良风会如何应对呢,是主角完成任务,还是被水浒的英雄玩死呢?慢慢看吧,看我如何玩坏这些人,哈哈... 第4章:一点神机,半坡雨 从来就不信神仙,也从来不相信救世主,他只相信自己。 这是一个绝望的世界,虽然太阳照耀着每一个人,虽然耳边听着众生平等,听着生而平等自由,可是他知道,这是一个巨大的梦幻的泡沫,有的人沉醉其中,有的人发现了,却无能为力,只能催眠相信这些。 当然也有人奋力戳破这个虚幻的气泡,然后走出去。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明白,要想别人对自己好,自己就要足够的强大,足够的优秀,然后足够让那些人相信他能行。 可是,自己的起点…… 当别人拿着雪糕和方便面炫耀的时候,他只能冷漠地看着,强迫自己不流出口水,内心告诉自己,自己会有比他更好的,知道多年以后,他真的吃了一个星期的泡面,直到闻到泡面都会吐。 是的,他那时候告诉自己,自己想要的都会实现。 虽然他是贫穷子弟,虽然他其貌不扬,可是,他的心足够坚强。 从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他都是班长,名副其实的精英,他不是那种当了班长就沾沾自喜的人,他从来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足够强大,足够优秀,足够的坚强。 可是,在他以为,自己将要告别一切的时候,在以为,自己将要伸手摘掉贫穷的时候,命运给了他一盆冰水,透彻骨髓的冰水,让他浑身战栗,让他从所有的自以为是中醒了过来。 低头,屈服。 他不是没有过,他的出身注定了他要比那些人屈服的更多,只是,他比大多说人聪明,懂的取舍,懂得那些事情可以低头,那些不可以,这是他人生的必修课,他早就学会了,所以低头也好,屈服也好,他做的更不露痕迹,更体面而已。 他以为自己是聪明人,精明人,那些让他低头的,屈服的,内心曾有的不甘,曾有的愤怒,都很好的隐藏了,直到有一天,他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势力,有了恰当的时机,他都会还回去的,一如他对待泡面的态度。 可是,有的事情,有的人的命运,不,应该是他这样的人的命运,注定不在自己的手里。 原本,他会有一个漂亮贤惠的妻子,一份在银行稳定的工作,然后在这个城市安家落户,通过自己的努力,向上走,五年,十年,甚至用不了十年,他会穿着雪白衬衫,笔直的裤子,光亮的皮鞋,打着领带,坐在一个八十平米的办公室办公,会在某个夜晚,站在高楼,向下俯瞰着城市的车水马龙,会端着咖啡,沉思过往的苦难,然后会心一笑,他的出身,他的困难,那时候注定成了他人生的光辉点,如果,晚年时间足够的话,他也想着立德、立言,出本书之类的。 他想相信自己能,因为他的能力足够,他的阅历足够,还因为,他已经在万人竞选中拔得头筹,已经得到了通知,只有毕业证一拿到,一切都会好的。 他记得,那天,他和相恋三年的女友一起吃了饭,给她买了哈根达斯。女朋友抱怨他太奢侈,太浪费了。他笑着说,明天的一切,一切都会很美好,用不了多久,他会给她买一冰箱的哈根达斯。她笑着说,想要胖死我啊。那天,他们牵着手,走过了熟悉的街道,灯火正好,剪影相依。 可是,就在他去银行报道的那天傍晚,他想告诉她,我们在这里安家吧。可是,电话打不通,人也见不到,直到第二天,他看到了衣衫凌乱的她,脸上有泪痕她,那个满眼惊吓,不再笑,不再说话的她。 然后有一个人跑了出来,说,他会负责,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如重锤击在胸腔,让他气闷,让他憋屈,让他想要发疯。他冲上去,扯着那人的的胸口,想要动手,可是那人只一句话,他想要挥出去的拳头便停在半空。 “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是的,他知道,他是谁,他的家庭,让多少人羡慕,他的家族,在这里是个传说。 “你这是犯罪!” “是吗,若是小颖嫁给我,我们只是婚前性行为而已。” 他的心在颤抖,他的心在滴血,可是面对这个人,他终究挥不出拳头,发不出怒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那是和他相处三年的人,那是在他心情郁闷时,包容他的女孩,那是他想要对待一生,珍惜一生的女孩,可是… 事情与自己有关,也与他无关。 小颖的父母来了,没有愤怒,只有以匍匐的姿态接受那个人卑微的施舍。他找过小颖的父母,可是看着那个老人满眼血红,压抑着慢慢地怒嚎,说出:“你想让我们一家陪葬吗?” 他明白,眼前人比他更不甘,更让他难受,可是那滔天的权势,让他们胆怯,懦弱,让自己也只能在背地里痛苦,酒醉。 小颖还是走了,在事情发生后的第六天。 那天,他记得,天很晴,有风。那天,他已经从这打击中走了过来,然后想要以新的姿态去见她,告诉她,过去的就过去吧。 可是,过去的,再也过不去。 她一身白袍,从六楼飞了下来,那一刻,他正好抬头,她翩若惊鸿,刻在了他的脑子里,心里,刻在过去、现在、未来一生的时光里。 人死了,恨不消,他要等自己足够强大,可是那些人比他更精明,更狠。 他的工作,他从上万人中拼杀来的工作,别人一句话就没有了,他从十几万中拼杀来的面试,别人一句话,就没了,他不甘心,可是,那巨大阴影却笼罩了他的人生。 原本以为自己足够的成熟,在别人面前却是如此的幼稚。 一次次抗争,一次次的失败,直到某一天,他在街上惊鸿的一刹那,看到了一个人会被车撞到,然后发生了,一次,两次…然后他醒了。 他是李昊,也是朱武。 他终于变得足够强了,足够的能开始撕扯那团笼罩在人生的阴影了。 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也没有神佛,要有的话,那只有——魔鬼。 正当他高兴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的未来,看到了一个人,举着金色的手掌,让自己魂飞魄散。 好不容易有了力量,好不容觉醒,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主宰自己的命运,谁如果敢阻拦,那就先死吧!于是他靠着那一点神机,找了昔日的战友、兄弟,也找到了那个威胁他的人。 枪声响过,划破夜空。 朱武豁然睁开眼睛,看向前方。脸上有泪,刻骨的痛,就不要忘记,一遍遍回想,让他刻进骨髓里,刻在心里,流淌在每个细胞里。 枪响了,看来自己的神机没有错。想要杀那个人的,不只是他一个。 没有后顾之忧,那就放手杀吧! 突然,天空飘起来雨,一丝丝地,朱武豁然惊醒,看看四周,只有自己的方寸之地有雨。 “终于还是来了。” …… 山间公路上,三颗子弹瞬发而至,秋月抵挡住了杨春和陈达的攻击,反手一刀,只听的叮叮叮三声脆响,子弹和单刀击出火花,四散而去。 “果然还是不行,那个老头说的没错,一般的武器,对你根本没用啊。” 吴良风惊魂甫定,睁眼向出声处看去。 不远的树梢上站着一个黑衣男子,此时手里拿着手枪,一副惋惜的样子。 “既然没用,那就走吧。” 吴良风对着那人说那人摇头。 “你也看到了,我的保镖神刀无敌,你的枪对她没用的,现在逃命还来得及。” 对面的黑衣男子呵呵地笑了起来,道:“嗯,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呢?” “不用,不用,我们来日方长。” “怕是等不得来日了,你看看,你身边又是蛇,又是虎的,我也答应那个老头杀你了,怎么可能让你有来日呢。” 吴良风心里暗骂:“这又是那个混蛋找的人,梁山的人找到自己头上就算了,现在连杀手都来!” “你也看到了,他们不是人,人说变猛兽就变了,你和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就不要参与了。” 那黑衣男子笑道:“是吗?这样是不是呢?”话未完,人纵身一跃,到了空中,随即变成了一条巨大的蜈蚣,直接在空中飞了十几米,落在山间公路上。 吴良风见状,心中发苦,道:“又是哪来的妖怪。”看了看局面,青花蛇杨春和跳涧虎陈达在前,那个蜈蚣在后,形成了包围之势。 “秋月,怎么样?” 秋月皱了皱眉,道:“你危险了,不死也差不多,前后夹击,我很难护你周全。” “两位,做一下自我介绍,俗名王大癞,原名‘飞天蜈蚣’王道人,我呢,和你们梁山上的人有点过节,不过,这事以后再算,眼下先杀了这两人如何?” “哼哼,你倒是说,你和我梁山兄弟那一人有间隙?” 黑衣男子摇头道:“不是嫌隙,是死仇,你让那武松等着,我会找他慢慢算账的。” 陈达和杨春听后,哈哈笑了起来,道:“若是你能寻着我武兄弟,你自管去,恐怕你还是被杀的命。” 王道人奸笑道:“试过才知道,还以为跟前世一样啊,我们都变了,你们没发现吗?好了,先解决那个男人,虽然我看不出他那里厉害了。” 吴良风知道自己被鄙视,心道:“老子可是灭你们的真命之人,鄙视我,我完了第一个收拾你。”当然他知道这三人都是听别人指挥的,看来觉醒了了不起的人啊,不然自己的疑兵之计一点用都没有,被人半道劫杀。 青花蛇杨春和跳涧虎陈达相互点头道:“我们缠住这个女娃,你杀人。” 飞天蜈蚣王道人笑道:“略施手段,让他二人死无葬身之地。” 青花蛇扑了上来,跳涧虎此时扑过来夺刀。 秋月气势凛冽,挥手斩出一刀,阻挡杨春和陈达的攻击,而那巨头蜈蚣却是对着吴良风喷了一口气,一团黑云飞快地向两人包围过来。 吴良风知道蜈蚣有毒,可是见王道人喷那一大团黑雾,大叫道:“你太无耻了吧,还用毒!” “我会让你们死的很舒服的,不过可惜这个小姑娘了。” 秋月连挥三刀,逼退杨春和陈达的攻击,一声冷喝,手中的魔刀暴涨,一挥,便将那一团黑雾劈散,而此时杨春和陈达又扑了过来,秋月挥刀,堪堪抵住,却是退了一步。 “有点实力,不过你能挡几回呢。” 化作蜈蚣的王道人说完,又喷了一口黑雾,旁边杨春和陈达蓄势待击。 吴良风知道,先前那个王道人自信自己的毒雾,没有攻击,这次恐怕是要趁机动手了,而秋月的情况看来也不太好啊。 “朱武,**的再不滚出来,你就等着给我收尸,等着后悔一辈子吧!” 夜色朦胧,没有回声。 “没有我,你一百零八兄弟难聚,你敢杀我!” 声音在山间回荡,却是没有人应声。 吴良风绝望了,知道自己没有唬住那个朱武。 山上,朱武站在丝丝的细雨中,皱着眉,一句话都没有说。 第5章:薄雾倩影 第5章:薄雾倩影 黑雾笼罩,蛇虎相扑,秋月挡住杨春和陈达的片刻,抽身过来护住吴良风,巨大蜈蚣与圆转的刀撞击在一起了,随即头向旁边歪去,而尾巴去顺势扑了过来。 秋月的刀势已顿,再聚力,又来了一次的碰撞,才将蜈蚣劈开。 “蜈蚣啊,全身都是手了,哈哈…” 秋月想要劈散黑雾,可是杨春和陈达又扑了上来,蜈蚣也扑了上来,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头顶的那团黑雾。 黑雾越来越低,吴良风已经能闻道了那股子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早知出门看看黄历了,虽然不能算命了,可是看一看也是好的,现在自己困在这毒雾里,估计也是白骨一堆了。” 秋月脸色更冷冽,手中的魔刀嚯嚯而出,逼出前面的蛇、虎,又劈退了蜈蚣的两次攻击。 然后奋力劈向黑雾。 退去的虎,在地面一借势,扑了过来,秋月不管不顾,一心劈向空中的毒雾。 “秋月,后面!” 没有回头,刀光闪过那团黑雾,巨大的虎爪抓在了秋月的后背。 秋月踉跄往前走了一步,反手一刀,劈的陈达退去,巨大的蛇尾抽了过来,秋月用刀堪堪护住自己,蛇尾与刀身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秋月又往后退了一步,只是在退的时候,拉着吴良风。 “秋月…” “无事,我怎么可能让这些畜生杀你!” 一轮攻击,杨春和陈达消耗颇大,站在一边,只有那飞天蜈蚣王道人在边上显的很轻松。 “是吗,没想到你挺厉害的,那么势大的一扑,你都没吐血,只能说那只老虎太没用,不过,你能承受几次这样的围攻,你看…” 说完,蜈蚣在自己身边开始喷气,就想它的呼吸一般,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 “怎么样,是不是很像艺术品啊,祥云…” “你个死变态!” “呵呵,这就惊讶了,若我告诉你,我能让它们排好队,慢慢等你呢?” 说着那六团黑雾,真个飘荡起来,排成了一列。 “我真想看看你一口气连劈六团毒雾的神勇之姿,哎呀,应该是很好看的。” 秋月持刀而立,还是笔直的样子,没有半点退缩和疲态。吴良风在她身后,看到那被虎爪撕破的衣服以及血红的抓痕,心中有些发疼。 “其实,出了事情,女人应该躲在男人身后,可是,你看,我就是这么不成材,要靠一个女人来保护,真的很没面子。” “杨春,陈达,朱武没有来没关系,但是有的话我给你们说也一样,你们梁山的人马,上一世杀了多少人,跟多少人有仇,你们自己想,先说辽国,他们会放过你们吗,十一星曜,二十八宿,醒了多少,我不知道,可是肯定有人醒了,再说田虎、王庆、方腊的人马,又醒了多少,你们知道吗?,更何况蔡京他们四妖,肯定不会放过你们,就算你们说放过他们,他们也不会信的,在妖、魔、鬼、怪,星耀心宿中,你们是树敌最多的,若是你们一百零八人聚不齐,那只要被他们灭的份,我可以死,可我死了,你们那些没觉醒的兄弟,就再也醒不来了。” 杨春和陈达在犹豫,吴良风说的他们不知道信还是不信,因为他们不是朱武,他们判断不了。 “别听他胡说,朱武是什么人,神机军师啊,他能找到你们,就能找到其他的人,莫要被他的话诳了。” “神机军师吗,他知道你们为何醒过来吗?知道为何要杀我吗?不知道,我告诉你,你们能醒来,是因为我身上神魔同心,你们要杀我,也是因为我身上神魔同心,能找到《渡世大愿真经》,能降灭你们妖魔鬼怪。” 吴良风讥嘲地笑了声。 “他都说,他是我们以后最大的敌人,还不动手,你们想失去你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吗,你们现在拥有了力量,有了改变过去不如意的力量,你们愿意重新回到以前那种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生活吗?” 杨春和陈达在犹豫,不知如何选择,他们想朱武出来,可是向山头上的杂草间望了望,没有人出来,也没有声音传出。 ——那就是杀了! “是的,我是能毁你们现在的生活,可前提是我能找到《渡世大愿真经》,能学会,还有,我能有足够的力量打败你们,你们看看,现在,我就是一个凡人,一刀,一颗子弹就能灭了的人,你们害怕什么?” 杨春和陈达不说话,只是他们从蛇和虎的状态变成了人。陈达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老农,还是那一身质朴的农装,而杨春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的青年,眼睛狭长,像蛇。 “斩草除根,若是你们现在犹豫了,以后你们必定会后悔的,刘邦和项羽的事情你们不知道?” 一场轰轰烈烈的围杀,成了一场焦灼的谈判。 “你太想杀我了,我知道你是谁的人了,不是妖星的,便是鬼星的,因为你们觉醒跟我无关,在我神魔同心的一刹那,你们便觉醒,你们不需要我的存在,而魔星和星耀却是需要的,此时你们杀了我,梁山也好,大辽也好,你们有足够的能力收拾他们了,对不对?” 飞天蜈蚣王道人一愣,随即笑答道:“你猜错了。” “那你为何在我问完这话时,变成了人的样子,还有,你的毒雾,散了!” 黑衣男子看了看吴良风,道:“不得不说,你很厉害啊,这样的局面,还能想着离间,你说的,我是真不知道,但是我接到的命令就是杀你!” 面目一变,又是一条蜈蚣。 “你们两个怎么想,我不管,可是既然有聪明的人出主意,那就注定不会损害他们自己的利益,我们什么也不用想,只管做好了,就算这个人死了,对我们有危害,那不还有聪明人承担吗?” 说完,喷出四团黑雾,巨大的蜈蚣飞扑了过来。 杨春和陈达相互看了看,看了看暮色苍苍的山林,没有动静。 ——那就杀吧! 瞬间又变成了巨蛇和猛虎,扑了过来。 吴良风知道,局面只能是这样了,那就准备霍出命吧。 秋月抵挡着疯狂的进攻,头顶的黑雾一堆堆地压了过来,秋月一边抵挡,一边想要退出那黑雾的范围,可是却被三人逼的只能在那方寸之地打转。 一次,两次,三次。 秋月将蜈蚣的头尾双击劈退之后,反刀去挡杨春和陈达的攻击,然后倒飞而出的蜈蚣嘿嘿地笑了一声,手中的手枪喷出了火焰。 一声 两声 三声 秋月的刀与蛇尾虎爪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听到了枪声,心道:“不好,中计!” 对于枪,吴良风根本不可能躲开,尤其是这么近的距离,可是他不得不佩服着王道人歹毒的心思,一直是强攻,一直是如此,让秋月以为他没有别的手段,可是等毒雾压顶的时候,他却在借飞出去的瞬间开枪了。 是的,他开枪了,他早先藏好的枪,因为他是一条蜈蚣,他有好多的手。 枪对秋月没有威胁,可是对付吴良风,绝对足够,足够要了他的命。 阴险的人! 秋月身体侧退,想要挡在吴良风面前,在她听到枪响的刹那,身体本能的做了这样的反应。 可惜,迟了。 侧身的刹那,她听到了微弱的刺破空气的声音,那是速度到了极致后的声音,她感觉到了微风,搅动空气产生的风。 “叮” “叮” “叮” 三声脆响,在吴良风听来,觉得很漫长,在秋月侧身时,感觉只是刹那。 是的,刹那,一只箭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穿越过了前面的空气,突兀地到了眼前,然后将射来的子弹挡了下去。 那是一只平凡的箭,是俱乐部都能看到的箭,可就是这样的箭,没有风声,哪怕到了秋月近前,才能让她捕捉到,没有气流抽离,只是感觉像随风而来的一般。 那是普通的一只箭,可是挡住了子弹,比子弹更快! 杨春和陈达愣住,秋月停住身体。 飞天蜈蚣王道人冷冷的看向箭射来的方向。 暮色苍茫,山间已经有淡淡的雾气升起,有些朦胧。 一条纤细的身影站在暮色里,就在十几米的地方站在,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热闹的山间,静了下来,连风也静了,连山间那些昆虫也静了。 天地一片肃静。 陈达在等,杨春在等,秋月在等,吴良风在等,王道人在等。 等她开口说话。 可是没有,那个人就这样站在薄雾里,静静地。 “你说句话啊,救人也应该说一句吧。” 王道人无奈地说。 众人看向那个纤细的身影,只见她抬手,一箭射出,只是抬了一下手,箭便射了出来,瞬间到了众人面前,将头顶的那片黑雾一扫而空。 王道人脸色一变,好厉害的箭,从抬手到射出,比他扣动扳机那一下要快,而箭矢的威压却让他害怕。 这个人是谁,是敌是友? 不能只从前面的那一箭来判断,或许像她这样的人,根本不屑围攻,不屑自己的猎物死在别人的手中,因为这是对她的侮辱,所以救人也是为了她自己杀人。 吴良风知道,陈达知道,杨春知道,秋月知道,王道人知道。 有很多人,很多像她这种级别的人,有这样的怪癖——猎物是自己就是自己的,谁都不能抢,也不可以抢。 所有都在等,等她的一句话,等她的态度。若是她也是,那就留给她。 陈达和杨春没有她那种怪癖和骄傲,王道人也没有,他们只想吴良风死。 山雾渐起,那个人纤细的人站在那里,不动,不语。 ps:补昨晚的。 第6章:那些人,那一箭 夜色正浓,月黑,风高,杀人的好天气。 三条黑色的身影在夜色中慢慢走来,只有走过小镇的路灯,昏黄的灯光处,才能看到三个黑影一闪而过,溶在夜色里。 这是一个并不繁华的小镇,可是镇子里有一应的设备,洗头理发的,宾馆洗浴等一些列的娱乐地方,而起名字叫得比较国际而已,比如巴黎风情,巴萨罗纳,至尊等等,大红的霓红灯在夜色里诡异地闪着。 宜家家居,不是卖家居的,是一间宾馆,是一座只有三层楼的宾馆,外边陈旧,连里面的装修都带着岁月的痕迹,只有那房顶的四大字,闪着现代国际气息。 三条身影抬头看了看,一跃便到了顶楼,而后才向下走,到了三楼,慢慢走向一间房间。 三人相互看看,一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下子化身成了一头昆虫,随即慢慢变小,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门外两个人站在那里,一个化成了一头飞禽,一个还是人的摸样,就站在那里。 他们在等。 “进来吧,人早走了。” 人摸样的人一用力,门锁碎成了一堆,一人一禽走了进来,而先前的那只昆虫也成了人的样子。 “给我们留了字条,看来也是早就察觉了。” “那个老头人能察觉我们,他能察觉也不奇怪。”说完,这个黑衣人走了过去,看了看字条,只有四个字:“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啊,嘿嘿,看来觉醒了了不起的人物了。” “谁管啊,智深如海,我看了几遍水浒都没有发现什么,他们倒是看出一堆来,只是这次围剿似乎失败了。” “双方都有聪明人在把控,这局面才开了头,不会有太多牺牲的。” 另一个黑衣人摇着头说。 “还是虞候看得开,只是到了今世,我们都成这个样子了,那豹子头林冲不知成了何种样子。” “不论什么样子,我们三个估计他还是要杀吧,既然如此,那就依靠那个老头的脑袋,提前找到,杀了他。” 说到豹子头林冲,三人轻松的话语有些沉重。 “走吧,向南,去见那个人,如果再失败,恐怕那个老头会暴怒吧。” “聪明的人不会发怒,只会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那个叫虞候的黑衣人说完,三人俱感脊背发凉。 飞禽在窗台,豁然变大,竟然是密密麻麻的脑袋,连翅膀都是脑袋构成的,在霓虹灯的照射下,显得异常的恐怖。 “走吧,衙内,哈哈…” 先前变成昆虫的那个黑衣人脸色微怒,还是随着那个叫虞候的人上了怪鸟的脊背,飞向黑色的夜空。 在三人离开之后,前台的那个人半眯着眼的服务员睁开了惺忪的睡眼,随即走了出来,一下变化成了一个中年男人,与先前消瘦的青年判若两人。 “兵法之要,你们懂多少呢,那位不愧是身居高位的人,心狠手辣,异常果决呢,在取得优势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就开展捕杀,消灭潜存的威胁,可惜,一步慢,步步要慢了。” “也不知梁山泊的人觉醒了谁,呵呵…人生风云百年,难得有重头的机会啊,那个小崽子,不要死的太早了。” 中年男人低声说着,迈步走进那夜色,豪迈之情显于面色。 “前辈,你是怎么个意思,你倒是说一下啊?” 王道人恢复成了人的样子,站在那里,进不得,退不得。 如果对方是救人的,那事情可能很麻烦了,如果也是来杀人的,那就看着那个男人死了就好。 “你是谁?” 薄雾里,有淡淡的女声传来,虽然答非所问,但心中一松,道:“和这人有些过节,来了结一下。” “我问你,你是谁?” 王道人愣住,随即道:“飞天蜈蚣,王道人,这个你听的懂?” 薄雾里的人在沉思,然后淡淡道:“没听过你的名字。” 王道人脸抽搐了一下,心道:“我靠,果然是水浒龙套的角色,出场就被武松干了,真是一时威名尽毁啊。” “不知道没关系,旁边那两个你应该认识,梁山泊的人,一个白花蛇杨春,一个是跳涧虎陈达,山上还有那个大名鼎鼎的神机军师朱武,我们都是来杀这个人的,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没有人回答,那个纤细的身影就站在哪里。 “他是我们所有人的克星啊,不管你是那方面的人,都得死在他手里,我相信你能觉醒,你能过来,你背后的人肯定给你说过的。” “梁山草寇!” 薄雾中的女子在嘴里说出这话的时候,气势猛然高涨起来,秋月、杨春、陈达,王道人看到她周围的雾气一下排开,被他身上的气势排开。 吴良风也看到了,只是从这个神秘的箭手出来的时候,他便在猜,在想,水浒中那个女的这么猛,一丈青扈三娘,母夜叉孙二娘,还是母大虫顾大嫂,可是见她并不与杨春陈达答话,他便知道应该不是梁山上三位女头领了,现在看到她听到梁山的的反应,便知道是与梁山不对付。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只有知道她是谁,才好下手啊,不然现在自己已经有三个敌人了,再来这么一个,死的妥妥的。 杨春和陈达心中一惊,终于碰到了吗? “我不知你是谁,但是前世恩怨,你若想了结,尽管过来!” 陈达说完,哗地变成了一头猛虎,防守戒备! 薄雾又聚了过去,那个纤细的身影又被笼罩在薄雾里,显然刚才她的情绪就是那么波动了一下。 “以后会算的,现在,那个人,是我的。” 拿着弯弓的手一指,吴良风心就是一跳啊,生怕一只箭就那样射进自己的脑壳。秋月分不清敌我,侧身挡在吴良风前面。 “是你的,我们不抢,就在边上看前辈的手段了。” 王道人谄笑的说完,忽觉面前一冷,一只箭扑面而来,危机意识让他立刻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蜈蚣,身前所有的爪子都伸了出来,才堪堪挡着那一箭,可是箭的威能太大,他边退边挡,可是,箭还是一往无悔地向他的身子射来。 他在退,箭在进。 五米,十米,十五米 那只箭仿佛没有穷尽一般。 杨春和陈达,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巨大的蜈蚣飞速地退,脸色大变。 “哎…呀!” 一声怒嚎,箭矢向前飞了出去,王道人用尽气力,微侧了一下身子,饶是如此,身前的四个毛茸茸的瓜子掉在了地上,巨大蜈蚣的身前被箭矢划破,绿色的血液,渗了出来,像一个大大“一”。 “为什么!” 王道人不解,看她的样子,语气,不像是来救人的。 “因为…” 王道人听到了语气中的不屑,那是非常危险的信号,身体骤然变小,小的如一般的蜈蚣,向路边草丛滑了下去。 作为坏人,不只要有坏人的心肠,坏人的手段,更要有危险意识,以及保命意识。 王道人就是,两世的坏人,他完全具备这样的素质,在听到两个字时,便知道了,于是立刻变小,然后飞快的躲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巨大化时,他的面积更大,更容易被那恐怖的箭射中。他原本以为自己能挡住那一箭的,可是等奋力抵挡时,才知道自己在那一箭面前是多么的弱小和无助。 所以,他要变小,目标就小,逃的可能性就大,在一瞬之间,他做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 “因为…我讨厌腿多的东西,太恶心。” 王道人躲进了草丛,然后向路基下面翻滚下去,他以最快的速度去冲,去博他的命。 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寒气,那是透彻骨髓的寒冷。 连犹豫的时间也没有,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因为那只箭将他和泥土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啊…不!不,不可能!” 地面上的一声哀嚎,杨春和陈达侧眼,看到了一个被箭钉在地上的人,满眼的不甘。 “我不可能死的,不可能的,那个老头说枪打不死的,一只…一只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前世,我是坏人,我是成就他们豪侠之名的垫脚石,这世,我还是坏人,觉醒了依旧是坏人,我当不成好人,做坏人也行啊,我不能流芳百世,那遗臭万年也行啊,我不想就这样默默无闻一辈子,不想啊…啊…” 地上的人在蠕动,在挣扎,想要站起来,因为他有太多的不甘心,为什么是自己,如果有的选,他想当个好人,哪怕真的到了最差的境地,他想让别人,让村里的人说一句:“啊,王大癞是个妖怪啊。” 他已经尽力去做一个坏人了,他想着这次回去,让村里的人都吓一跳,然后就算死了,那些人依旧记得那个变成妖怪的王大癞,会在老人、中年、青年中说他的名字,甚至会有老人在哄小孩时说:“你要不听话,王大癞会变成妖怪吃你!”一直说下去,一直传下去,哪怕他遗臭万年的名声只是在那一部分,那一撮愚昧落后、又带点傻气善良的人口中,他也值了。可惜,上天连这样的机会也没给他,上一世如此,这一世,还没得炫耀自己,就这样,要死了吗? 不甘心,不甘愿啊。 为什么注定要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去,注定要在某天某月的一天,那些人谈一句:“王大癞好长时间没有回来了。”“是啊”然后他们风轻云淡地过日子,再也不会提起。 用力的爬起,用力的撕扯那只贯身而过的箭,那只明明很小,很细的箭,他就是拔不出,拔不出来,为什么啊,为什么… “消灭你们,原本就是我们的任务,上一世没有完成,这一世我们会完成。” 薄雾里的话语传出,路基那边轰然一生爆响,箭矢粉碎,人也血肉模糊。有再多的不甘,再多的不愿,终归尘土。 杨春和陈达震惊,秋月戒备。 “那个人是我的。” 一样的话,一样的语气。 杨春和陈达不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可是他们明白,自己若在不走,恐怕逃不开王道人的下场。 “我说,那个人是我的呢?” 陈达和杨春面上一喜,秋月和吴良风看向发声处,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信步从山上的小路走下来,面对薄雾中的女子的威压,不见半分胆怯之色。 朱武来了。 杨春和陈达知道。 吴良风和秋月知道。 暗处的神机军师朱武,终于走了出来。 第7章:人太聪明就讨人厌了! “我说这个人是我的呢?” 淡淡的话语,带着不可置否的语调。 诸人转头,看到朱武在山上小径慢慢走下来,黑色的披风得体的穿在身上,脖子上围着浅褐色的围巾,随着走动,慢慢飘荡。 吴良风和秋月看向薄雾的人影,依旧站在那里,可是手中的弓已经满弦。这是他们到现在第一次看到对方拉开弓箭。 朱武从杨春和陈达身边走过,看着不远处的身影。 “你不敢杀我,也不会杀我。” 依旧是那么的自信,那么的笃定,然后稳稳的一步一步向薄雾中的女子走去。 吴良风看着朱武如此霸气的登场,看着他一来就将整个场面掌控下来的气场,心中血泪交错。这应该是他这个主角的登场啊,是的,这应该自己的登场啊,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自己一出来就要被围杀,狼狈到不能狼狈,为什么这个货出场气势就这麽强啊? “唉,我感觉他比你更靠谱,更像是被选定的人,也更像是主角。” 秋月淡淡地说了一句,吴良风嘴角抽搐,这个时候就不要在自己心上撒盐了吧。 “嗯,你没听过吗?莫装逼,装逼被雷劈,当然装逼的,一般都死得比较快。” 吴良风的话未完,却听的对面“嘭”地一声闷响,对面的女子出箭了。 “小心!” 杨春和陈达急急地喊了一声,向朱武跑去,只是朱武此时已经离二人有几米的距离了。 朱武连身子都没有停一下,就那样,保持着昂首挺胸的姿势,向薄雾的身影走去。 箭瞬间而至,直奔朱武的面门,可是就在箭要碰到朱武的时候,豁然向旁边转去,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箭头带着一丝丝的血。 杨春和陈达站住,秋月和吴良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朱武脚步不停,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步子,依旧是稳稳的感觉,放佛一个机械人一般,匀速地向薄雾中的女子走去,只是在走的时候,抬手用脖子上的围巾擦了一下脸上的血丝。 “这是警告!” 薄雾中传来更冷的声音。 “你不敢杀我。” “哼!” 薄雾中的女子又拉开了弓,保持着射箭的姿势,周围的薄雾向四周散开,让她的身影更加明显。 杨春和陈达相互看看,他们都做了戒备,虽然可能挡不住那个女子射来的箭,但人还要救一救的。 “姿势一百分,胆魄一百分,自信一百分,了不起。” 秋月低声说着,吴良风撇撇嘴,道:“他才是地煞级别的,里面还有个天罡级别的吴用呢。”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以后有罪受了,地煞就这么猛,那吴用玩你还不是像揉泥巴一样简单。” “你能感受一下我的心情,然后同情一下吗,虽说你们同属魔,但也不能偏袒的这么厉害吧?” 秋月和吴良风在嘀咕,因为他们明白,眼下的事情与他们无关,冲突也是朱武三人和那个女人的,如果都是敌对的话,吴良风当然希望他们能拼个你死我活,然后他不介意在这里捡个人头,来个四杀,然后看看有什么装备,让自己升级一下。 当然,他只是幻想了这么一下,因为他不相信朱武这么聪明、自负、傲娇的人,会给他这种机会,再说,看眼下他的表现,那绝对是场控级别的高手啊。 朱武一步步走到了女子的身边,站定。 女子一直保持着射箭的姿势,没有动。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有十几秒的静止,如雕塑一般。 “这么近,应该不会射偏了。”朱武淡淡地说着。 女子没有动,只是她周围的雾气流动更加急剧,显然她很生气。 “我想,兀颜统军给你的命令应该是联合我梁山人马吧,大辽的天寿公主…答里孛!” 薄雾中的女子身子一怔,手中的弓慢慢放了下来,周围排斥出去的雾气又慢慢聚拢了过来,将她包围起来。 朱武见她如此,转身,往吴良风和秋月这里走。 “不要惊讶,整个大辽能在这个模糊不清的局势里,想到这一层的,除了那个兀颜统军,我实在想不到别人,至于你的皇兄,他没这个魄力、定力和气度。” 薄雾中的女子不答话,一步步地向吴良风这边走,跟在朱武的身后,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 “还有,能指示你出来,让你心甘情愿的做事的,只有他一人。” 天寿公主答里孛不答话。 “那么接下来就商讨一下我们以后合作的方式,毕竟你这样的战力,眼下我们是十分需要的。” 朱武就那样走过去,然后又走回来,就让那个站在薄雾中的女子自己跟着他走过来,就像一个家长过去和自己的子女说“跟我回家”一般。 杨春和陈达松了一口气,吴良风看看秋月,道:“我靠!这都可以!” 吴良风气的跳脚的时候,朱武已经走了过来,就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 吴良风和朱武对了对眼,立马嬉皮笑脸道:“哎呀,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神机军师朱武啊,果然了得,三言两句就收伏了辽将,太佩服了,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啊,来来,给我签个字,嗯…没有笔啊,你咬破自己的手指,写个血书,十万八万字就好…我看…就写在胸口这里吧。” 吴良风说完,将胸膛挺起来,一副要朱武咬破手指给他签名的样子。 朱武看了看他,笑了起来,道:“吴先生是聪明人,何必装傻充愣,卖弄滑稽呢?” 吴良风兴奋地转头,看向秋月,道:“你看,连大名鼎鼎的神机军师都说我聪明,是不是?唉,我知道了,是不是我先前布置的疑兵之计,让你们很头疼啊…哈哈,小小手段,见笑,见笑!” 朱武冷哼一声,道:“若是你先前拼命喊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话,那我们先走了,祝你好远。” 朱武迈步想走,吴良风一把拉住朱武的袖口,嬉笑道:“朱哥哥,既然来了,签个字再走如何?” 朱武甩开吴良风的手,道:“你以身做饵,冒死设计了这么一个圈套,不就是等我梁山人马吗?” 吴良风嘿嘿笑道:“错了!” 朱武一怔,吴良风心中顿时感觉春风吹过,酥酥痒痒麻麻地,太爽了,能对朱武这样的人说错了,实在太美妙了,这可比否定其他人更让他有成就感。 “当然还有大辽的人马,哼哼…” 吴良风的笑尴尬地停在脸上,随后叹了一口气,道:“人太聪明了,就不好了,你不知道古人都说难得糊涂吗?” “那是装糊涂,不是真的是个糊涂傻蛋!” 吴良风愣在哪里,心道:“你怎么能骂人呢!” 朱武不想与他废话,开口道:“说吧,此去北地,有何目的,还有什么时候去取经书?” 吴良风嘿嘿笑道:“你不是神机军师吗,你猜…啊!” 吴良风得瑟不下去了,因为朱武后面的那个女子手中握着箭头,差一公分就插到他脖子里了,而且他一动,就有可能划破自己的脖子。 吴良风将脖子往边上偏了偏,举手道:“姑娘,大侠,不,公主,小心啊,会出人命的。” “那就痛痛快快地说,说我不知道的。” 吴良风往后退了一小步,道:“我哪知道你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 天寿公主答里孛一反手,箭矢不见,沉吟了一下,道:“为什么他说你在等梁山和我们的人马?” 吴良风得瑟地笑道:“因为我很重要,如果我现在死了,那你的那些叔表兄弟,皇兄皇侄都觉醒不了,当然他们那些兄弟也一样,更重要的是,蔡京和方腊等人可能觉醒了,而且我猜的不错的话,以蔡京妖智星的身份,估计很快明白过来,然后他能影响其他妖啊,怪啊之类的觉醒,更何况有《水浒》这本坑爹的书,他更能找到同伙了,然后对你们围杀。当然他应猜到了我的重要,才会杀我,就像先前那条蜈蚣。” “那就是说,我们想要变得足够的强大,必须让你活着。” 吴良风点了点头,装作我就是这么重要这么伟大的形象。 “经书是怎么回事?” 吴良风不答话,杨春上来,道:“他说他要找一本《渡世大愿真经》说能杀我们。” 话完,吴良风感觉真的气氛都变了,急忙道:“不是,只对妖魔鬼怪有威胁,对你们辽国没有。” 朱武冷哼了一声,道:“也有吧,是另一本的经书,对不对?” 吴良风想要抽自己两个嘴巴了,嘴真切抽啊。 天寿公主答里孛手里的箭又出来了,盯着吴良风道:“说!” 吴良风犹豫了一下,天寿公主答里孛一抬手箭头直接插到了吴良风的脖子上,不深,但是血从箭尖窜了出来。 吴良风心中怒嚎:“老子也是读圣贤书的人,威武不能屈!” “有本事你杀我!” 天寿公主答里孛一怒,箭头又往里面走了一下,鲜血更多。 吴良风心道:“真他妈的疼。”可是面上依旧冷如寒霜,一副烈士将要就义的表情。 天寿公主答里孛还想用力,朱武一把拉住,道:“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天寿公主借势而下,道:“算你命大。” 吴良风冷哼,朱武道:“你可以不说,但是你要我们保护你,总得告诉目地吧。” 吴良风冷声道:“五台山,找《渡世大愿真经》,你们若是不想我去,尽可杀了我!” 朱武摇头,笑道:“你又何必装出这样的样子呢,你知道我们不会杀你,就算你取得《渡世大愿真经》,以你现在的实力和势力,我们不会太在乎的,更何况,你找到书,书最后在谁手里都很难说的。” 吴良风嘴角抽搐,你不知道太聪明的人都很讨人厌吗? 秋月拉过吴良风,给他包扎了一下。 “不要生气,你总算凑齐了第一批的取经团队,虽然他们个个不把你当师傅。” 吴良风撇撇嘴,道:“由你这个悟空在就好了。” “我可不敢当。” “不知道她面具下面长的怎么样,不过算了,脾气那么坏,那么暴力,一看就知道是丑八怪!” 秋月嘿嘿笑道:“心里想看吧,我还不知道你们男人的心思,要是能用强,早就看了。” “切,太小看我了吧,就他们几个,我保证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看个脸算什么,哼哼…我要她…” “她什么啊?” “没有啊,你看,你又想歪了,呵呵…” 夜色笼罩了山路,他们就地搭了帐篷休息,飞天蜈蚣王道人死了,暂时应该没有人过来偷袭。按照朱武的说法,今日这个局面应该是对方的试探,顺道看看各方面的反应,不会在动手的,真正的杀招是在以后。 吴良风枕着自己的胳膊,仰天看着满天的星斗,又看着不远处的篝火以及朱武他们的低声的交谈,也看向独自一个人坐在火堆不远处的大辽公主,那个披着黑披风,带着面具的女子。 路还很远,可是自己的取经团队已经有了,虽然军师有些太聪明,两个打手是动物,好歹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嘛! 嘿嘿,已经很不错了。 第8章:西县无大事 有了朱武和天寿公主等人的保护,吴良风感觉自己的行程顺畅了许多。只是他与梁山、大辽两方人马达成一致的时候,敌对方的动作也越来越多,一路上碰到了几次围杀,但大多只是在试探层面。对方先前折损了飞天蜈蚣王道人,现在一路上围剿,也算是疲敌之计。 吴良风起先问能不能借助个交通工具之类的,比如摩托,汽车,被朱武否决了。 第一天在汽车站的炸弹不是朱武放的,也不是大辽放的,那就很明显是敌对方放的了,或许对方不只是吓唬他,更主要的是真的想要吴良风死。 “坐交通工具固然很快,可是对方一旦使用重火力,我们未必能保护的了你,再说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的能力,一旦让对方有机可趁,你一介俗人,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吴良风撇撇嘴,道:“你神机妙算,他们刀枪不入的,保护我…” “先说一点,我那是一点神机,是能力,至于刀枪不入,你也看到了,她一箭就杀了那条蜈蚣。” 吴良风哑然,看来只能继续徒步的取经之路了,可是这妖魔鬼怪也太多了一点吧。 朱武继续道:“之所以现在他们没有大规模动用杀伤性武器,一来他们在试探自己的能力,二来他们现在的力量不足以对抗联合政府,所以,他们选择这种手段,小打小闹,探测我们的底线,然后在某个地方,将我们一举歼灭。” 吴良风笑道:“那你说他们会在哪里歼灭我们?” 朱武沉吟了一下,道:“西县!” 吴良风几人皱皱了眉头,西县,那不是个好地方,却是最佳的地点。 西县,原来只是一个小县城,甚至在地图上都不会显示的那种,可是最近几年,突然爆红起来,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西县周围发现了大量的,易开采的煤炭,于是那些大老板如苍蝇一般飞奔而来,各种矿井接连开采起来。县政府进行了一次摸底,大小矿井五十多个,较大的有六个,至于那些小的,大多是本地人和煤老板合资经营的。 原本宁静的县城不再宁静,原本清洁的县城开始尘土飞扬,走过道路,你会看到一列列的煤车在路上慢慢悠悠地行使,而道路两边的庄稼都是一层层的煤灰,看不出半点的绿意来。 依托资源,发展经济,县政府还专门修建了外运煤炭的铁路,更是让县城的收入层层飞涨,短短三年时间,已经跨进了百强县市。 经济爆炸式地增长,外来的人越来越多,相应的吃喝玩乐的地方如雨后春笋般在这个县城出现,甚至一家挨着一家,到了夜晚,那真是彻夜的灯宵,车水马龙,比一般的市级城市都要繁华,但在繁华的背后,在巨大的灯光背后,便是黑暗。这里的治安明显差了许多,各地来的人,在这里组成了属地的帮派,明面上是维护自己人的利益,实则是发展成黑社会,靠着收保护费,过日子。 这里是淘金的天堂,也是罪恶的天堂。 这样的地方,乱,但是有钱,一切都能摆平!所以在这里死上三五个人,是没有多大反响的,毕竟谁知道那煤堆里死了多少人,流着多少的血呢? 杀人,这样的地方最好。 因为,西县无大事,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吴总,出事了,二号矿井塌方了。” 报告的是一个穿着西装,打折领带,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面皮白净,有些发福,蓄着胡须,穿着衬衫和马甲,显得很儒雅。 青年男子的话说完,中年男人才抬起头,将手中的文件合上,伸手将桌角上的雪茄打开,慢慢点燃,缓缓第抽了一口,吐了出来。 “小何,你说说,今年这是第几次了?” 小何用手扶了扶眼睛,道:“第三次了。” “第三次啊,第三次!” 说着,将手中的雪茄啪地扔向小何。小何仍由雪茄在西装碰了一下,掉在地上,然后才慢慢蹲下去,将雪茄捡起来,放在桌上,然后退到原来站的地方。 “第三次啊,我姐夫说,只要不超过三次大的事故,他还是能给我们评一个安全模范奖的,你知道的吗,安全,安全,很重要是不是?” 中年男子又伸手拿了一根新的雪茄,再次点燃。 前面站的小何点头道:“是,企业信誉很重要,口碑更重要,若是我们能得到安全模范奖,招工也简单,不必要签那些协议,在法律上,我们会有很多优势。” “哦,忘了,你是学经济管理的,你懂的比我多,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小何低头沉思,不说话。 “忘了问了,死了几个,伤了几个?” “六个,六个全死了。” 中年男人吸了一口雪茄,道:“才六个啊,那就好办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随后摆了摆手,意思让小何下去,在他眼里,六条人命而已,算不上多大的事情。 小何站在那里,没有动。 “很麻烦吗?” 小何道:“这六人是矿上干活最勤奋和幸苦的六人,他们有多半年的工资还在账上。” “多少钱?” 小何扶了扶眼睛,道:“六个人,共三十多万,如果算上赔偿,大概需要…” 小何的话没有说完,却被中年男人摆手打住了,中年男人吸了两口雪茄,低声道:“这么多…这件事,你知道的,不能传出去,传出去,我们的信誉和口碑就没了,如果谈到赔偿,肯定会出事的,不走漏风声是不可能的吗,唉…我想想啊,这帮贱民,真是让人头疼…” 小何站在那里,面上波澜不惊,可是心底知道自己这个老板心疼钱了,工资三十多万,赔偿五六百万,肯定不会给的,所以让他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时,他没有走。 “那里人?属北派还是南帮?” “籍贯来说,属于南帮,但是这六人除了在矿上,基本很少出去,不归他们管。” 中年老板挠了挠头,道:“难怪有这么多钱,不管了,既然属于南帮,那就让老六过来,把事情给我处理好,我要的结果——是我们矿上没有那六个人。” 小何一怔,没有这六个人,没有…怎么可能,明明… “不要发愣了,去把和这六个人熟悉的人都召集起来,让老六他们给开个会,毕竟每年都拿钱,不做事是不行的。” 小何出去了,满脑袋就这句话——我们矿上没有那六个人! 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还拨是了电话。 “姐夫啊,您忙不忙?忙啊,那我待会儿…哦,什么事瞒不过姐夫的火眼金睛,是的,有事,就是矿上出了一点事…” 中年男人将电话拿的离耳朵远了一点,过了片刻,才讪笑道:“我就知道找姐夫没问题…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发生,换设备啊,老贵的,再说,也就挖个两三年了…唉,谢谢姐夫!” 电话的另一头,刚刚骂完小舅子的卢行章将电话放下,气的喝了一口茶。 “真是不给我省心,只是这岗位我怎么安排啊,老刘以前帮过自己一次忙了,这次求到头上,不帮不行啊,可是县政府的编制都满了,安排个人,嗯…” 卢行章正头疼,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就是管矿区的那个小伙子好像还没有转正,也有四五年了,空个事业编制。那个人考的是地方公务员,地方每年给一定名额的转正指标,只是因为那人为人木讷,不跑关系,不送钱,才给压到了最后这批。 他好像是管那里的吧。 想到这里,卢行章给小舅子打了一个电话。 “姐夫,你放心,这样的小事,我跟其他的矿商量一下,就办好了。” “尽快。” 当天,在富海煤矿塌方压死六人的消息没有传出来之前,倒是旁边的新源煤矿的矿场着了火,幸好消防员及时赶到,将火扑灭了。 这只是一件小事,毕竟没有大的财产伤亡,也没有人员伤亡,可是却影响了一个人的命运。 “小张啊,这见件事情弄得影响很不好啊。” 张为先站在县长的办公室,有些发愣,以前矿上也不是不出事,可是出了这样的小事,基本被局长叫过去说说就算了,这次怎么就到了县长办公室了呢? “是,这是我们的疏忽,我们以后一定严查,做好本职工作。” “小张啊,这件事市长都给我打电话了,我看你暂时先回家吧。” 张为先愣在那里,回家,这是开除吗? “那刘晓军呢?” “哦,他已经转正了,所以这得等组织决定。” 张为先愣住,感觉其中的不对劲。 “卢县长…” 卢行章摆摆手,温和笑道:“你不要多想,相信组织会给你们考虑的,但出了这样的事情,今年你转正是不可能了。” 张为先着急了,急忙道:“卢书记,前年有人出的事情比我还大,可是他们都转正了啊。” 卢行章脸一沉,道:“你这个同志,怎么能攀比呢,再说别人的事情,市长知道吗?” “可是,可是…” “行了,回去吧,你的工作会有人接手,先回家,等人事局给你通知。” 张为先不甘心,可是还是默默地走了出来,收拾东西回家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从来不上班的就转正了,那些出了事的照样转正了,那些什么也不会的,也都转正了,好不容易熬到自己了,却因为这样的小事就要回家了,转正估计是没希望了。 张为先在等人事通知,也在看人事网站,然后他看到——自己被开除了。 失火,开除一个临时工,这样的事情在西县只是小事情,塌方死了六个人也只是少数人知道,在西县也算不得大事! Ps;感谢梦起之地的推荐票,增发一更。因为地处偏僻,没有网,五、六、日没有更,但是如果家里没事的话,会先写出来,然后补更。 第9章:好有爱的人! 一路走来,都是黑色的。庄稼是黑色的,路面是黑色的,看到的一切都是黑色尘土覆盖的。 这个世界,是黑色的,一切都是在黑色的装裹下,显得死气沉沉。 这是中午,整个县城喧闹依旧,喝醉的人站在路边吐,喝大的人,红着脸,满口说着大话,喧闹惊四野。 “这是父亲工作的地方。” 刘赫这么想着,然后想到自己的父亲已经被埋在那黑色的煤矿下的时候,眼睛有些红。 出了车站,打了一个车,向富海煤矿驶去。 “你说你的父亲在我们矿上,还出事了,呵呵…年轻人,你知道这是什么啊,欺诈啊。” 小何在办公桌后面看着进门的这个小伙子,一脸的疲惫,眼睛有些发红,可是依旧站在那里,在问他父亲的事情。 “你们这里是不是福海煤矿?” “是。” “那就对了,我的父亲在一个月前给我写过信,说他在你们这里干活的。” 小何眉头紧紧皱了一下,一个月以前,写过信,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你将信拿来我看一下,或许是附近有叫富源的煤矿,他写错了也有可能,或许你父亲来矿上的时候,用的不是刘庆,而是其他的名字,你拿来,我去问问队长,然后和我们吴总商量一下,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情,我们一定彻查!我们福海煤矿连续几年被评为安全生产示范单位,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刘赫看着办公桌对面豁然起身的年轻人,几乎愤怒地说出这番话,心中也思量了一下,确实有可能的,毕竟这么大的一个矿,人太多,出现盲井那样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给,这就是。” 刘庆从背包中拿出信,递了过去,小何拿住,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刘庆写给儿子的一封信,大致说了他在福海矿上的事情,说自己赚了很多钱,让他好好读书之类的。 “岂有此理,你等着,我去找我们的吴总。” 小何拿着信急急地去找吴行德了,因为这封信的份量完全比他所要想的要大,完全可以打乱他们当初的计划。 “吴总,这信…” “信,怎么了?” “如果有这份信,完全可以证明刘庆在我们矿上做过,那么要是媒体深挖起来,为何没有办暂住证,为何唯有相关记录,为何没有在警察局备案,一直挖下来,牵扯太多了。” 吴行德笑着看小何,小何不明所以。 “这样呢?” 说着,吴行德将手中的信直接用桌上的打火机烧了,是的,烧了。 “这…” “既然他们在我福海没有记录,这下彻底没了吧。” 小何点头,道:“是没有了,可是塌方发生,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父亲死了,从时间上算,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吴行德叹了一口气,随即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老六啊,你办事不行啊?怎么了?没事,就是前天矿难的家属找过来了,还说他父亲死了,你说说,他是怎么知道的呢…不要说给我交待,是给你自己交代。” 电话挂了,吴行德摆摆手,道:“这样式不是可以了,后面的事情你去处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处理好的,如果你处理不好,还要我帮你的话…” 小何浑身一个激灵,赶紧道:“余下的,我能处理好,不用吴总动手。” 吴行德摆了摆手,小何慢慢退出房间。 “做大事,心要狠,手段要辣。” 小何听到此话,身子怔了一下,出了办公室,感觉自己头上,后背都是汗,心要狠,手段要辣,不然下一个莫名失踪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刘赫在等,可是等小何回来的时候,信不见了,带来的一句是“十分抱歉,我刚才核查过了,我们矿上却是没有刘庆这个人。” “怎么可能,信上明明…我的信呢?” 小何坐在办公桌后,不解地看着刘赫。 “什么信?” “就是刚才给你看的信,就是我父亲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 “年轻人,你记错了吧,你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的信。” 刘赫忍不往后退了一步,脑袋轰隆隆地乱响,信被人家毁了,父亲留给他最后的一封信,也没了。 “你们…”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请你离开吧,当然,我们也会帮你找你父亲的,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 帮自己找父亲,有消息会通知,好有爱的人,可是,自己的父亲在哪里,他们能不知道吗!刘赫猛然扑向办公桌。 “你们这帮恶人,魔鬼,你们害死我的父亲,还装出一副爱心人士的样子,说什么帮忙找,你们…” 小何往后退了一下,叫了一声:“保安!” 办公室的门哗啦啦地被推开,进来三个彪形大汉,将刘赫一把压住,刘赫不甘心地斯嚎,挣扎,反抗,可是在三个保安的眼里,他是如此的弱小。 “少年人,看开一些,这个世界是成年人在玩,不要拿你幼稚的想法,不成熟的手段来参与,回去,好好读书,过好日子,老话说的好,逝者已去,生者长存。” “你…你们…” 刘赫双眼通红,那是他的父亲,那是他唯一的亲人,那是他考上大学,满村庄借钱的人,那是…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知道,你不服气,你想这世界我们不可能一手遮天,但是,这是法治社会对不对,法治讲究证据的,你恐怕…” 小何摇头,因为外面警笛声响起,小何拿下眼镜,放在地上,一脚踩了下去,镜片碎了,眼眶也歪曲了。 不一会儿两个警察进来,看了看场面,厉声问:“谁在矿上闹事?” 小何指了指被三个保安压着的刘赫,说:“就是这个人,这个人非说他父亲死在我们前几天的矿难上了,我说没有,他就动手打人,你看,我眼镜就是被他打掉在地下,然后踩成这样,幸好保安来的快,不然…” 两个警察看了看,拿出相机拍了一下照片,然后拿出手铐,过来将刘赫拷了起来。 “警察同志,我是冤枉的,他们…” “我抓过几百个犯人,他们都说是冤枉。” 一个警察懒洋洋地说了一句,另一个警察拉着刘赫往外走。 “我真是冤枉,他们冤枉我,我没有打人,眼镜是他自己踩碎的,我的父亲在矿上死了,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是不是冤枉的,我们会查清楚,你先到警察局再说。” 小何出来,给两个警官递了两盒烟,笑道:“感谢胡警官和王警官过来,只是这人脑子可能不太好,我怀疑是精神病,你们回去好好审一审,要是以后天天来矿上闹事,我们这生产单位恐怕没法生产了,我们吴总难免要去卢县长那里走走,诉诉苦的,到时候都不好,是不是?” 胡、王接过烟,看了看,是红色的,笑道:“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何秘书不要担心。”说完拉着刘赫往警车上走。 刘赫看到了这一幕,甚至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冰凉一片,耳边却是响着“这个世界是成年人在玩,不要拿你幼稚的想法,不成熟的手段来参与!” 刘赫被带到了警局,没有审,没有人问,就那样在椅子上坐了半天,也将事情想了半天,想到最后,唯剩绝望的苦笑。 “说,福海煤矿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刘赫赶紧道:“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听到父亲出事,就直接跑过来了,情绪有些激动,现在我才想起来,我的父亲不是在福海煤矿,是我搞错了。” 胡、王两位警官看着刘赫态度,相互看看,这么快认罪,让他们准备好的手段都没有办法使了。二人相互看看,给刘赫做了询问,刘赫看了看询问,没有大问题,只是扰乱公共秩序,没有说他是敲诈和寻衅滋事,也就认了。 “拘留十五天。” 刘赫点头,笑道:“我认,我认,谢谢两位警官。” 小何在傍晚就知道了刘赫的事情,在他的计划里,将刘赫弄成敲诈或者直接弄个精神有问题,可是刘赫一反常态的认罪,让他心惧了,因为他隐约猜到了刘赫的想法,忍一时,谋一世! 不是每个人卧薪尝胆最后都能成功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了韩信的。 “那就等着做个…傻瓜吧!” …… 张为先是在夜间小排档吃饭的时候,听到的消息。 他在小排档吃饭,正好碰到了早已到了那里的同事,他想进去打声招呼,可是却听到自己的工作已经有人顶替了,而且还是个借调生,直接就转正了,听到这些,他脚步顿了一下。 “你以为借调过来的就了不起啊,他的工作能力和小张比起来差太远了,还说是专门借调过来,工作经验丰富,笑死我了。” “嘘,你不想在单位待了,我可是听人说了,那个人走的关系是卢的,姓卢,懂吗?” “唉,可怜了小张,人是好人,可是做人做事太实在,要是他早两年跑跑关系,送送礼,也不至于到现在没有转,这件事也不至于轮到他头上,可惜了。” 张为先想要进去的脚步停了下来,自己这么也没想到是卢县长要让他丢工作啊。 饭是没有心情吃了,昏沉沉地往家走,路过夜市地摊的时候,看着喝酒的喧闹的人,忍不住坐下,要了两瓶啤酒,独自借酒消愁。 “你那个根本就不算个事,前两天哥们我遇到的事情才叫新鲜呢,新源煤矿知道不?对就是谷长新的,他们把我和三个弟兄叫过去,然后让我们去烧他们的煤堆,你说好笑不好笑?” “唉,杨哥,我还以为是自燃呢,原来是你们啊。” 杨哥端起酒杯汩汩地喝了一杯,吧唧了一下嘴,笑着说:“我原以为能看一场大火呢,结果他妈的,刚起了个烟,消防车就来了,真是不知那些有钱人玩的什么花样。” 张为先在听,是的,听的真切,豁然起身,走到杨哥他们五个人的桌前,将酒瓶啪地放在桌上。 “三前天的火,是你放的?” 杨哥情知自己说漏嘴了,很可能惹来祸端,笑道:“我给哥几个吹吹牛,你也信!哈哈…” 他一笑,他身边的四个人虽然不知道笑什么,也跟着哈哈地笑。 “我说,新源煤矿的火是你放的?” “不是,你要这么说,我告你诽谤,哈哈…” 张为先将酒瓶啪地摔在地上,红着眼,喊道:“你说是你放的,你说的,我听见了!” 杨哥脸色阴沉了下来,举起旁边的酒瓶朝着张为先的脑袋倒了下去。 “我说的,你能怎么样?” “你妈的!” 张为先的拳头没有挥出,被杨哥一脚踢翻在地,其他四人上来一顿脚踢。 夜市的老板大喊:“杨哥,不要打人,给个面子…” 杨哥五人没有停手,直到听见警报声响,才罢手离开。 张为先挣扎地从地上爬起,在警察来之前离开了。 “小张啊,你怎么在这里,唉,你的脸怎么了,不会是喝醉酒摔的吧?年轻人啊,喝酒要自制,注意身体。” 卢行章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看到张为先的时候,虽然惊讶,也是十分好笑他现在的样子,只是他习惯了这样温和的说话,所以会让路过的人感觉他十分的亲切。 “卢县长,我有事情跟你说。” 卢行章笑道:“好啊,进办公室谈。” 张为先进去,卢行章将办公室关好,坐在了椅子上,将手放在胸前,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卢县长,我就是一个小人物,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为何你要如此对我?” “小张,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我一走,你就安排了你的人顶替我,而且还转正了,他占的那个编,你敢说不是我的?” 卢行章将手收回来,上身坐直,道:“小张,你的处罚是组织商讨决定的,你心中有怨气,我能理解…” “失火的事情,我知道了,是新源自己雇人干的,可他为何要自己烧自己的煤堆?你不觉得奇怪吗?” 卢行章看着张为先,笑了起来。 “看来这几天你没有好好在家待着啊。” 张为先苦笑道:“不是我没好好待,本来我也绝望了,可是上天大概不忍我这样稀里糊涂地过,让我昨晚吃饭的时候知道了一切。” 卢行章摇头道:“我们是不可以信神怪的,也不信上天的。” 张为先摇头,道:“我就是想问,我错在哪里,我明明有好好工作,明明认认真真的工作,我就是想要转正,然后一辈子过个安安稳稳的日子,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那些不上班的,在外面做生意,那些什么不会的依旧可以当科长,那些一整天喝茶看报的,可以领比我多的多的工资,这些我都忍了,我没钱,也没关系,但是我想总会轮到我的,因为政策在哪里啊,可是为什么,我忍了五年,我熬了五年,结果却是这样,为什么你会选上我。” “你的问题,我没办法回答,请你出去!” 张为先拒绝,卢行章拨了桌上的电话,两个武警进来将他架起。 “不要报警,也不要动粗,小张因为自己的工作问题找到我这里来,也是逼不得以,我不能改变组织的决定,他也一时不能接受,给他点时间,让他缓一缓。” 两个武警点头,说知道了卢县长,然后很友好地将张为先架了出去。 张为先也知道,自己再也进不去这个大院了。 如果命是这样,张为先也认了,毕竟他知道自己肯定斗不过卢行章的,所以他准备认命。 傍晚的时候,他被警察找上门来,原因是昨晚的打架斗殴,然后他也被拘留十五天。 那天,他在看守所,在那个房间,碰到了刘赫,只是他们还不认识,只是那时候的刘赫已经被打的走路都站不稳了。 他在进去的刹那,看着那些人的眼神,他不敢再想自己的未来。 第10章:捡垃圾的老人 “你都猜到了,那我们就绕开西县吧?” 吴良风笑着说,朱武不答话。 “你想想,他们苦心设计的局,我们都没有入,那得多气人啊,是不是?” 朱武站定,平静地看着吴良风。 “你不要这么看我,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的。” “你觉得对方会让我们转个方向去别的地方吗?” 吴良风“呃”地一声定在哪里,不知如何回答。 “你应该发现了,我们只有向西县的方向走,受到的围剿是最少的。” “可是,我们也不能将战场设在对方预定的位置吧,那样我们天时地利人和都没有了,我们可以稍微偏离一下,然后将他们引诱出来,然后反杀,这样是不是很爽?” 朱武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没有你这累赘,我们几个大可以放开手脚反杀他们,可是有你,我们只能被动挨打了。” 吴良风撇撇嘴,没办法出言反驳,因为现在这群人里,他还真是一个累赘。正是因为这样,朱武等人遇到围剿只能防守,连出击都不敢,生怕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然后让人趁机将他给灭了。 虽说这种受重视的感觉让人很爽,可是成了累赘,心情恐怕一时好不了。 “嗯,那去了对方预设的战场,我们不是更不利?” “人多了,他们毕竟有顾忌,这样我们的人手也好调派,在这野外,只照顾你,我们就很麻烦了。” “我知道自己是累赘,也不要处处说出来吧。” 朱武看了看身后其他几人,说:“我们举手表决吧,愿意去西县的,举手!” 杨春和陈达举手了,天寿公主答里孛也举手了,吴良风看看,然后秋月也举手了。 吴良风瞬间感觉一股悲凉之气漫过全身,感觉自己好孤独无助。 “秋月,你也举手?” 秋月笑着说:“我觉得他智商完胜你,做事肯定比你靠谱。” “公主,你呢?” “不要叫我公主,恶心!” 答里孛手中拿着箭,随时想要刺吴良风的样子。 “天寿,总可以吧,你为什么也信他,你们不是…” “因为你比较蠢!” 吴良风颓丧地向前走,这个团队自己还是不是唐僧了啊,怎么一个个的都这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呢。 “我的一点神机告诉我,此去,至多是个危局,却不是死局。” 吴良风蹭蹭地退回来,笑着问:“危局,死不了?” 朱武看了看他,道:“说的是我们,你我不知道。”迈步走过吴良风的身边,杨春和陈达看了他一眼,走了过去,天寿冷哼了一声,也走了。 秋月过来,拉起他的手,说:“走吧,这些人迟早都被你调教的服服帖帖的,不是吗?” 吴良风顿时觉得自己心上扎着好几把刀。 “秋月,你能不说这样的实话吗?” “好吧,你如果再不走,我可不保证有子弹打穿你的脑袋。” 吴良风浑身一个颤抖,急忙跟上,心中却在想危局,如何个危法? …… 西县。 正午,坐在一个凉棚下面,和三五个小弟,喝着啤酒,撸着烤串,听着吹捧,在自吹自擂一阵,看着这些羡慕的眼光,实在是身心巨爽啊! “杨哥,太厉害了,我们以为你进去,出不来呢。” 一个小混混喝了一口酒,自顾撸串,不着调地说了一句。旁边一个机灵一点的一巴掌拍在了这个小混混头上,道:“说什么话呢,杨哥怎么可能进去!是不是杨哥?” 杨哥没有说话,看着这两人,旁边一人感觉气氛不对,赶紧笑道:“杨哥是六哥的心腹爱将,怎么可能会出事,哈哈…” 杨哥喝了一口酒,心中对方才发生的事情还是挺奇怪的,人都被警察带过去了,还了解了昨晚打架的事情,他以为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可是警察只是象征性的问了几个问题,便将他放了,而那个被他们打的人审问了好半天。 ——事情很不寻常。 “是啊,我怎么可能有事,六哥罩我的吗,再说了,出来混,道上不认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可能呢。” 杨哥甩开自己的沉思,吹嘘地说了一句,气氛立马活跃起来,那三个小弟附和地点头。 四个人正吹嘘在兴头上,却见一个穿着破烂,头发蓬松的老头,弯着腰,从不远处一路捡着垃圾走了过来。 四人还未注意,却见老头拖着黝黑的袋子走到桌前,伸手将桌上的空酒瓶拿起,装进那个破旧的散发恶臭气味的蛇皮袋子里。 “你这个老东西,也不看看这是谁,赶紧滚!” 靠近老者的一个小混混骂了一句,老者似乎恍若未闻,伸手将桌上没有打开的两瓶啤酒也拿起,装进了蛇皮袋。 四个人愣住,这老头疯了吗? 老头似乎真的疯了,伸手将杨哥手里未喝完的啤酒也夺了过来,稳稳地,慢慢地放进袋子里。 “你妈的…” 旁边这个小混混怒了,伸手想要扇这个捡垃圾老头一巴掌。手伸到一半,却见杨哥猛然站起,一把拉住。 其他三人看着杨哥,杨哥却是紧紧盯着眼前这个浑身肮脏,恶臭的老人,良久之后才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咕咚了两下,才从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您…怎么…” 老头没有回答,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蛇皮袋,转身离开。 “他刚才骂了我两句。” 杨哥微微一怔,随即拉过刚才骂人那个小混混,手用力按在脖子上,“哐”地磕在桌上,那个小混混挣扎了一下,却被杨哥轻易地将按住,又磕在桌上,这下,正好磕在桌沿上,满口的鲜血,那个小混混吐了一口血,混合着好几颗的牙齿。 其他两人惊恐地看着杨哥。 “牙,我的牙…” 杨哥低声道:“能留着命就不错了。”急忙离开,不远不近跟着捡垃圾的老者。 …… “那个混账东西!” 卢行章将手中的文件扔在桌上,只是因为用力过度,文件散开,飘散了一地。 那个张为先,蝼蚁一样的人,竟然去举报他了,他这里动手够快的了,结果对方在与他摊牌之前就做了准备。 好,很好,你这辈子也别想出来! 卢行章对外拨了一个电话,只简单说:“我不要那个人活着出来。” “唉,还是老样子啊。” 卢行章猛然回头,看到地面上有一个捡垃圾的老人,正蹲下身子,一张一张捡散落在地面上的纸。 这里怎么可能有捡垃圾的人进来,怎么可能! 门口有警卫,路上有多少上下班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进来,而且还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 “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很好的,看来你还没有学会。” 老者捡着纸低声说了一句,卢行章身子晃悠了一下,睁着眼睛,死死地看着地面的老者,可是老者依旧不紧不慢地捡着地面的纸,又整理整齐,才放在卢行章的桌面上。 卢行章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不言不语不动! “怎么,认不得了,看来这高官坐的有点久了。” 卢行章猛然回身,退后一步,端端正正地鞠躬,道:“老师,你…” “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是,老师…” 老者不再言语,转身离开,放佛他只是刚好路过,刚好看到卢行章的纸散落在地上,然后帮忙捡起来,然后就走了。 卢行章看着人影转过门角,才想起挽留,可是等出了门,已看不到了人影。 卢行章怅然了一下,随即回到办公室,将门关好,伸出双手,像看新穿的衣服一般,在门口的镜子上左右看了看,随即呵呵地笑了起来,良久才停下来。 “卢行章,贺太守…呵呵…嘿嘿…” 卢行章稳了稳情绪,开了门,重新坐回坐椅,伸手去拿先前那个老头整理起来的纸,却看到上面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两个女人,四个男人,站在一起。 卢行章疑惑地看了看,随手反到照片背面,卢行章的身子一怔,眼睛死死盯着后面的字, “白花蛇杨春” “跳涧虎陈达” “神机军师朱武” 至于其他几个人却是问号,唯有神机军师朱武和另外一个男人划着一个鲜红的叉。 那个男人,正是吴良风。 卢行章皱了皱眉,朱武三人他倒是知道,少华山的强人,可是两外三人呢?按照照片所给的信息,他明白,那个老头是要他杀朱武和那个男人。 做,还是不做? 卢行章在思考。 前一世,那个老者是自己的老师,对自己多有提拔,让他做了太守。 这一世,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位,不想再冒险了,就算同朱武这些梁山贼寇有死仇,那又怎么样,只要不招惹到自己,就好了。 卢行章在犹豫,在想,想那个老者的突然出现,以及他说的话语,是的,只有短短的三句话,他却不得不用心揣摩。 “怎么,认不得了,看来这高官坐的有点久了。” 卢行章坐在哪里,感觉一股子凉气从心底生出,高官,是的自己现在是高官,可是那位前世比他更高,他的权谋,心机,十个,百个,千个自己都不可能敌得过。 现在他若留恋高官,恐怕很快会死无葬身之地吧。 那个人能找到自己,能让自己瞬间想起前世,那就说明他有把握玩死自己。 卢行章苦笑,这件事,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选择和犹豫的余地,从一开始,他便是他的马前卒和棋子。 “好吧,如你所愿!” 第11章:六楼的房间 打游戏的少年 夜空黑了下来,没有残月,也没有星光。 漆黑的一片天,像一片幕布遮盖了这片天地。 但西县的天空是亮的,亮如白昼,夜灯繁华,霓彩照人。 在繁华的主街上,一个捡垃圾的老头拖着蛇皮袋,一路慢慢地走过来,朝着本地最繁华的KTV走去。 皇家至尊,本地最有名的娱乐场所,也是最销金的地方,外表金碧辉煌,内里装饰豪华。皇家至尊,共有六层,一楼是大厅,二三楼是普通的消费服务区,到了四五层,便是贵宾级的了,至于第六层,很少有人知道那是干什么的,连皇家至尊的员工都不知道,他们唯一知道的是,在第一天上班,就接受了“永远不要上去!” 是的,永远。 当然,也有好奇的人去过,之后,那个好奇的人被解雇了,然后莫名的死了,是的,走在街上,心脏病突然发作,两三秒,就死了。 六层,那是一个禁区。 可是,今天,一个拖着肮脏,恶臭的蛇皮袋的捡垃圾的老人却是站在门口,敲响了门。 老头站在哪里,一下一下地敲着门,不急不缓,似乎里面的人不开门,他便不会走。 他没有等太久,门开了,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着门口的老头,眉头皱了皱。 “是你?” 中年男人话中带着疑惑,显然他不太肯定。 捡垃圾的老人呲开发黄的牙,笑道:“是我。” 中年男人眉头锁的更紧。 “我还没有吃饭,不请我进去吗?” 中年男人侧身,老头拖着蛇皮袋子,慢慢走了进去,中年男人将门关好。 如果说一至五层是奢侈豪华的话,那么六楼就显的平凡、朴素、空旷了许多,甚至可以连一般的装修都算不上。 大厅简单放着茶几和沙发,而且是很旧,很便宜的那种。 老者走过去,完全没有顾忌自己的身份,径直坐在沙发上,笑道:“来你这里讨一碗面吃。” 中年男人过去,坐在老人的对面,完全不在乎他身上的味道。 “当年的山珍海味吃腻了?” 老头呵呵笑道:“现在就想吃一碗面,每天一碗面,就觉得人生很不错了。” 中年男人没有发话,随即向里面喊了一声:“一碗面。”可是他的话刚说出来,里面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厨子,看了看中年男人,道:“李先生,我们这里没有面。” “没有面,那就去买了,少什么,就去买,要做最劲道的面,懂吗?” 穿白衣服的厨师看了看那个一脸肮脏的老头,满心的疑惑,这个人是谁、他怎么可能来到六楼,而且还一副和李先生很熟的样子。 “劲道不劲道的没有关系,我不讲究。” 老头笑着说了一句,中年男人笑道:“我讲究,很讲究。” “是吗?” “因为给你这样一位大人物吃饭,就得讲究,还有…” “还有什么呢,我以为这样的理由足够了。”老头淡淡地说了一句。 “还有,给死人的饭,我一般都很讲究!” 中年男人目光如炬,看着对面的肮脏老头,而肮脏老头听到这话,嘿嘿地笑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个简单的玻璃茶几,诡异地注视。 “金剑先生李助,精通周易,懂算命和八卦,那你算到今天我会来吗?” 老头透过肮脏,蓬乱的头发,呲着满口的黄牙,看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瞳孔紧缩,随即笑道:“算到又如何,算不到又怎么样?你的生死现在不是你说了算!” 老头在笑,笑的很自然,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肯定以为这个捡垃圾的老头捡到了宝贝。 “因为,我逼迫你家主子成了反贼,还是说你家主子睡了我的孙媳妇?” 金剑先生李助身子前倾,几乎到了老头的脸颊边,低声道:“我讨厌比我聪明的人。” 老头呵呵笑道:“能说这句话,我对你要另眼相看了。” 李助身子向后靠在沙法背上,捡垃圾的老头依旧前倾着身子。 “你算命,信命吗?” 李助不回答。 “我想你是信的,不然你为何唆使王庆的父亲王砉抢本家亲戚的坟地?王庆为何会因奸吃官司?王庆与段三娘为何会结婚?那黄达为何又知道王庆的行踪,而位置偏偏刚好是房山,而房山的廖立偏偏与你是旧识,结果廖立死了,房山的基业却成了王庆的,好巧是不是?” 李助眼神阴郁地看着眼前夸夸而谈的老头,可是当老头将一桩桩,一件件的陈年旧事讲出来,他感觉自己手心冒出了汗。 “呵呵…无巧不成书嘛,我就是看《水浒传》的时候瞎猜的。” 李助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看着老头,道:“是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声音不高,却是在大厅里回荡。 捡垃圾的老头脸上挂着笑,不知如何回答,却听见大厅里的一个房间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以及一句句国骂。 “**会不会耍啊,英雄没血,你冲毛啊!” 声音响亮,比李助的话更响。 “来,来下路,你妈…看草丛啊!” 敲击键盘的声音响起。 老头向房间的门看去,而李助双手抱头,笑着看着那个房间。 “过去的事情是我做的,也是我一手推动起来的。” 李助如此坦白,对面老头微微怔了一下。 “想来李先生重新好好看过水浒了,我们妖星觉醒,你们鬼王星的人也应该有不少吧,不然也不会来到这个县城。” 李助在笑,笑的很轻。 “觉醒需要时间的,相聚却是命运,你说呢?” “呵呵…命运吗?其他鬼星想来人马不比你少,梁山的魔星也觉醒了不少,更甚至,辽国星宿也在觉醒,我相信,你能感觉的到,你也猜到了其中的关键,不是吗?” 李助笑道:“那又怎么样,要说恨,是我们恨他们,但是他们恨的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老头呵呵笑了起来,看着厨房端过来的一大碗面,抿了抿嘴。 “你看,我从来没有觉得一碗面会如此的香,可是,我现在,我这辈子,就觉得在晚上的时候,安心地吃上一碗面,就很幸福了,命运从来,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只能随心而为。” 说完,将厨师端上来的面拿在近前,用筷子撑了撑,将面举起,吹了一口气,道:“好面,够劲道,够讲究!” 说完,呼呼地吃起来,边吃边摇头。 李助就在对面抱着胳膊看着,老头无所顾忌,吃的畅快淋漓。 整个大厅,安静如初。 只有捡垃圾的老头吃面的声音,分外的响亮。 直到… “靠,又输了,你们这帮坑爹的货,算了算了,休息一下,嗯,我闻到了面的味道…” 开门声响起,从门里走出三个青年人。领头的一个青年烫着卷发,打着耳钉,穿着乞丐裤,双手插在兜里,脚上是一双人字凉拖,跟在他左面的一个身材略些发胖,虎头虎脑的年轻人,笑着的时候,脸上有两个酒窝;在他的右边,是个留着长发的青年,刘海很长,几乎遮蔽了眼睛,脸色发白。 “李叔啊,有客人啊?” “是啊,老熟人。” 李助看了看老头,笑着说。 老头依旧自顾自地吃着面,仿佛眼前,全世界最重要的就是他眼前的这碗面。 “哦,是吗?” 青年走到老头跟前,弯下腰,笑道:“哎呀,面啊,好香。”说着伸出手,猛地按向老头的脖子,想要将老头的脸按在面碗里。 青年出手快,狠,没有一点的犹豫。老头低头吃面,吃得很香,完全没有在乎。 青年动手很快,可是等他按下去的时候,老头的头已经挪开了,他的手就那样插在稍微凉的面碗里。 老头笑着看向青年,青年也笑着看着老头,两个人看不出半分的敌意来。 青年用手将碗里的面捞起来,直接放在嘴里,吃了起来。 “嗯,不错。” 李助依旧在笑。 “不错吗?下次给你做。” 青年用手捞着碗里的面,低头喝了一口汤,笑道:“我就是觉得别人碗里的好,再说这样的感觉有一次就够了。” 老头看着青年,眉头皱了皱,这是他来到皇家至尊六层后,第一次皱眉。 “鬼王星竟然觉醒了。” 青年还是用手捞面,边吃边道:“怎么,想起你孙媳妇的事情了,蔡太师!” 老头摇头,道:“如果你说的是前世,发生的就发生了,如果你说这一世,我无儿无女,你恐怕要失望了。” 青年听到此话,突然兴致阑珊,伸手捞起的面放进碗里,手在自己的裤子上摸了两把,毫不在意地坐在老头身边。 “你看,你过来谈合作就谈合作,大家都是聪明人是不是?你们和梁山泊的魔星是死仇,我们和他们是死仇,现在都觉醒了,就算我们说不在意,相信他们还是会在意。再说了,咱们双方都去试探过了,很明显,那两个女的应该不是梁山的人,你说呢?妖智星,蔡京!” 蔡京摸了摸嘴,笑道:“那碗面应该给你留一半的。” 青年笑了起来,道:“你看,这不就好了,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你们两个说了半天,我的游戏完了,面都凉了。” “可是那个一直没有出手的吴良风是谁?”蔡京摸了一把油乎乎的嘴,笑着问。 李助笑道:“你想问宋江在那里吧?或者说那几个人里,有没有宋江?” 蔡京笑道:“看不见的,隐藏的敌人的才最可怕,不是吗?” 卷头的青年笑道:“你们两个放在游戏里,都是智力型选手,可是梁山也有,智多星吴运,神机军师朱武,你们想到的事情,他们会想不到?所以问题的关键是,那几个人为何要死命保护那个看似废物的吴良风。” 青年说完,蔡京和李助都不说话,或者都不发言。 青年莞尔一笑,道:“两位都是智者,少言多想,或者说是不说不错,保证你们判断事情的正确率,然后继续保持很神秘很牛逼的样子,可是我不需要,我的意思不论那个人是不是宋江,也不论那人是否对我们有影响,我们找机会干掉就好了。当然,那个人可能只是他们故作的耳目,不论怎么样,他们过来,我们在这里等他们,然后吃掉,就好了,这在游戏中叫什么,縻胜?” 站在旁边那个虎头虎脑第青年闷声道:“gan!” 蔡京听道縻胜,笑道:“看来你找到了了不得手下了,不知他的能力是什么?” 青年笑道:“一身蛮力,没有什么特别的。” 蔡京起身,拿起那个蛇皮袋,往外走。 “朱武的能力是什么?你们试探过,我的人也试探过,可是他没有出手。” 李助笑道:“你在害怕吗?” 蔡京微微发笑,迈步往外走。 “不用送一送客人吗?二叔!” 蔡京往前走的步子豁然停住,转身看向李助。 李助坐在沙发上,指着对面的青年,道:“我的侄子,李吟!”青年笑着点头,道:“也是你所说的鬼王星,王庆!” 老头看了看二人,摇头道:“好深的心计!” 走到门口,在伸手开门的时候,低声道:“水浒传的作者究竟是什么人?宋江在那里?你算到了吗?” 李助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皱了皱眉。 对面王庆笑着站起来,道:“二叔,似乎是平局啊,不过那几个人应该快到西县了吧,这次,我去!” 李助笑着点头。 第12章:朱武放弃了杨春 吴良风一行人终于还是到了西县。 在往里走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这是一个煤炭的世界,可看到周围的一切都披着一层层的煤灰时,忍不住要觉得胸口发闷。 同样的,他们知道这里是一个牢笼,为他们准备的牢笼。 “朱武,危局,究竟有多危?” 朱武皱了皱眉头,道:“不知道。” 吴良风跳了起来,道:“你不知道就将我们往进引,你…” “那你留下。” 吴良风皱眉,留下,估计死的更快。想到此节,他不由自己地要骂那两个死老头,怎么不给自己一点法宝呢,现在自己处处被人鱼肉,被敌人鱼肉也就罢了,现在被自己人鱼肉,这就实在让人生气了。 不对,严格说来,这一行人里,只有秋月是自己人,其他的只能算是暂时的盟友。如此想想,吴良风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你们知道的,我呢福大命大,应该是很难死的,但是一不小心挂掉,那你们就…” 天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怂货!” 吴良风反讽道:“你懂什么,这叫识时务,你知道的,善泳者多溺亡,善射者多死于箭矢,活的久,都是怕死的人。” 天寿冷哼了几声,不再理会。一路上他与吴良风逗过几次嘴,可惜没有一次沾到便宜。当然她不得不承认,吴良风这个男人嘴很溅,还十分不要脸,贪生怕死绝对是天下第一号。 从县城走进去,环境比路上好了许多,各种商铺陆续延展开来,再往里走,就看到了真正的面貌,高楼大厦,间隔四五座,正在建的工地上的吊塔像个长长的机械怪物,转来转去,穿着黄色衣服的工人如蚂蚁一般在那一座座灰色的建筑上移动。 “果然是繁华的地方,一个县城有这样的规模,实在是很少见啊。” 吴良风感慨了一句,秋月笑道:“就是素质不高。” “你不能带偏见看人,虽然暴发户不是好名词,不一定所有的暴发户都没素质。” 秋月笑道:“你看,那边。” 吴良风顺着秋月的手指往过一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满脸通红,走路有些飘,一看是喝多了,而在他旁边,是一个穿着暴露,打扮摇曳的女子,一看就是…风尘女子,嗯,失足妇女或者少女。只是在女子搀扶这个中年男人的时候,中年男人在女子身上乱摸,手都伸到了下面,脸直往那个女的胸口里钻。 “嗯…我说的个别就是指这种人。” 刚走几步,看到几个喝醉了的小年轻红着脸,转过小巷,就开始方便。 “嗯,其实城市市政不发达,尤其是公厕少,是城市通病,怪不得他们。” 吴良风说的有些底虚,因为他看到了不少,心中嘀咕:“你们就是有钱,也不能大中午就喝酒喝成这个样子!难道有钱就不用干活吗!”想想自己,更是愤怒! 朱武道:“找个休息的地方吧。” “什么,还要住宿吗?” “我不觉得晚上走,对我们更好。” “听你的。” 朱武为了保护吴良风,让杨春和陈达在前面走,他和吴良风一组,而秋月和天寿在后,这样看似松散随意,可是距离拉的并不大,一旦出事,能立刻保护他们两个。 “砰!” 一声闷响,一行人站定。 “**的没长眼睛啊。” 杨春眯着眼看着前面的人,陈达的手握紧了。 在他们前面那个流里流气的黄毛一把伸手将杨春的领口拉住,道:“怎么,碰了爷,连话也不说!” “滚!” 杨春一挥手,那个黄毛被他推倒在地。 “哎呀,跟爷动手,好胆量!” 说完从地上站起来,手指放在嘴里,一声尖啸,周边瞬间围过来八个小年轻,只是看样子就知道是混社会的。 “动手!” 八个人呼地扑了上来,将朱武他们都围了起来。 陈达呲了下牙,轻哼了一声,想要动手,却被朱武一把拉住。陈达不解地看向朱武,朱武对他摇头。 杨春,夸出一步,迎了上去,几个眨眼,一帮小混混便被他打倒在地。 地面上,九个小混混呲牙咧嘴,显然杨春出手够重。 “说,谁派你们来的?” 杨春蹲下身子,狭长的眼睛,冰冷地盯着第一个撞他的黄毛。黄毛看着他这样的眼睛,浑身发寒,可是想到背后给他话的那位,连害怕的心思也没有了。 “你…你撞了人,还动手打人,你…” 杨春伸手握住黄毛的手腕,低声道:“不说,我先废了你的手。” 黄毛想要抽手,可是剧痛已经传了过来,黄毛“啊”地一声惨叫,头上冷汗直流。 “说不说?” 杨春又拿住了他另一条胳膊。 “我…你…” 黄毛心中在想,这次踢倒铁板了,想要说出恐吓的话,却是不敢再说。 “你犹豫了。” 一声脆响,黄毛疼的地上打滚,脸色刷白,连唾液都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再不说,你就没机会了。” 黄毛刺着呀,喘着冷气,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人。 自己是恶人,眼前这个比他更恶,更毒! “这次是你的腿,我估计这次之后,你就会昏死过去了。” 黄毛在颤抖。 “忘了说了,你的手腕是粉碎性骨折,你的胳膊只是脱臼,但是这次,是你的脚腕。” 黄毛咬着牙,浑身颤抖。 “你…” 杨春刚想动手,听到围观的人群中喊出:“让开,警察办案!” 黄毛松了一口气,杨春却是伸手拿住了他的脚腕,低声道:“你运气真差!” 一声脆响,黄毛只感觉浑身如万千的细针在插,便昏死了过去。 人群让开,两个警察进来,喝声问:“怎么回事?” 没人回答,一方是这里的地痞流氓,一方是比地痞流氓更狠的人,围观的人都不敢说话。 “你,说,怎么回事!” 地上的混混相互看看,然后,看向杨春,脸色瞬间变白,连话都不敢说。 两个警察皱眉,人群外警笛声大作,接着从警车里下来几个人。 “怎么回事?” “队长,应该是打架,我正在询问…” 先前来的一个警察说了一声,那个队长皱了皱眉,道:“将人全部带走!” 他的话完,车上呼啦啦下来八九个警察,将地面上的混混扔进车里,然后有警察过来带杨春。 “将那几个人一起带走。” 队长说完,有几个警察过来,准备将朱武和吴良风等人带走。 “慢!” 朱武站了出来。 队长皱了皱眉,道:“有什么事,到了警局说。” 朱武笑道:“我们跟这个人不是一起的,为什么要带我们走?” 杨春站着没动,陈达豁然转身,死死地看着朱武,朱武微微摇头。 队长皱了皱眉,道:“不是一起的,那你们走在一起?” 朱武道:“我们只是恰巧在这里碰到了他和这些人打架,我们只是旁观者。” “旁观者?” “是的。” “那就回去跟我们做一下笔录。” 朱武笑道:“旁观的人这么多,他们都可以,我们有事,先走了。” 陈达站在那里,不想走,被朱武拽了几次,才不甘地往外走。 那个队长想要拦,朱武已经出了人群。 人群中,杨春一个人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孤孤单单。 警察将朱武带上警车,呼啸着走远。 陈达阴着连,道:“为什么,为什么!” 朱武沉着脸,道:“这是对方故意设下的圈套,若是我们都进去,他们肯定会将我们分开关押,那时候一个不小心,吴良风就死了。” 陈达转眼,发黄地眼睛死死地盯着吴良风,怒声道:“为了这一个外人,你就放弃兄弟!” 朱武沉声道:“杨兄弟他没事的!” “你说没事就没事!” 朱武沉声道:“对方布置这个小手段,明显是要借用政府这个机器,说明他们有一部分是政府的人,可是却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做,一旦我们全进去,为了确保吴良风的安全,我们势必会掀翻整个警察局,那时候,你的能力暴露了,杨春的能力暴露,我们就不只是在他们的陷阱中了,而是成了妖怪,那时候整个国家的暴力机构都会出动,我们将九死无生!” “可是杨兄弟他一个人…” “有的时候,一个人比一群人更好。” 陈达喘了两口气,狠狠地看着吴良风,道:“若是杨兄弟有什么闪失,我杀你祭他!” 朱武沉声道:“对方的目的很简单,将我们有限的战力一个个的分化,然后各个击破,现在将杨春陷进去,那接下来,会更多,所以我们务必保持冷静,然后今晚…” 朱武在众人耳边低语了几声,众人点头。 “可是,杨兄弟他…” “他的能力,逃出来,是很容易的。” 朱武一行人就近登记了房间,然后在房间里吃了饭,没有出去。 皇家至尊,六楼。 李助和他的侄儿子李吟,也就是鬼王星王庆也知道了朱武他们的事情。 “哈哈,看来蔡太师的人动手了。” “想法不错,各个击破,可是那朱武也果断,舍卒保帅!” “只是不知他们如何对付杨春?” “没有办法,毕竟只是打架致人伤残,再说警察局不可能全是他们的人,所以真正的杀机在看守所。” 李助说完,李吟笑道:“那我们只能等吗?” “想来朱武已经做了安排,只是他在明,我们在暗,更何况,那个老狐狸的人已经往路上赶了。” 李吟笑道:“那就等了。” “是的,等机会,在闹市,我们谁都不敢闹的太大,所以朱武他们在等机会,然后逃!” “逃?什么时候?” “今晚,半夜!” 李吟笑道:“我们的机会!” 李助笑道:“你只可出手一次,剩下的交给縻胜和丘翔,剩余的,我估计那个老狐狸的人已有布置。” “可是,那个老家伙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那就说他留下了足够掌控局面的人。” 李吟沉吟起来。李 助笑道:“不急,等这件事情开始,他总会露出马脚,再顺手收拾掉就好了。” “我去准备了。” 李吟笑着走进那间打游戏的房。 闲读水浒多奇想 在我不多的儿童启蒙读物里,水浒绝对是排在前面的,包括那时候拼命吃方便面收集水浒英雄卡,这些事现在想想都觉得美妙无比。 之后便是电视剧《水浒传》,李雪健那版的,后来是张涵予版的,总之没有好好去看看原著。 直到有一天,在家里收拾东西,翻出了当年初中买回的《水浒传》,只有上册,大致看了看,才发现似乎自己对这本书很不了解。比如,以前自己挺喜欢李逵的,憨态,没心眼,说话直,性子急,可是细看了书,才发现这货好赌,赌品还差,更重要的是杀小孩,细细想来,心里总是不舒服的,还有林冲,以前觉得他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很威风,现在想想,也就是教官一枚。 颠覆了很多东西,也有了新的认识,后来又翻看了许多别人对水浒中某些细节、事件、人物的分析,让我对水浒这本书和里面的英雄人物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直到有一天,将全本的水浒看完,心中蒙起以水浒世界为蓝本,写一本水浒方面的网文,因为我看过三国、西游类的网文,水浒的好像也有几本,但看了开头,没有看完。 有了想法,便试着构建了一下小说世界。 穿越类的是不写了,因为这个有太多的人写了,而且只要穿越,必定的趋势就是争霸了,所以雷同太多。于是看着书的第一张章节,想着构建水浒神魔世界好了,反正水浒传开头也说了洪太尉误走妖魔,后来看到了辽国大摆“太乙混天象阵”二十八宿尽出的样子,于是初步构建了一个神魔神魔层级的世界。 辽国:自然是二十八星宿了,设定为天神类; 至于水浒其他的人,根据人们常说的妖魔鬼怪这种说法,进行设定。 蔡京,高俅四人:设定成妖,因为他们成功的玩死了梁山大部分英雄,又根据他们在书中和历史上的表现,设定妖智星是蔡京,这个人是文人,历史上坐了十几年的宰相,权倾朝野,没智慧是不行的,当得“智”字;妖武星童贯,应为他曾在历史上场带兵打仗,除去最后一仗毁一生以外,前面的仗打的都挺好,配得上“武”;妖异星高俅,从小混混到太尉,这在历朝历代中都很少见了,你说奇异不奇异?妖阴星杨戬,因为他是太监…哈哈…. 梁山英雄:自然是魔星了。施耐庵老爷子都说他们是108魔星降世了,这个就不说了。 方腊、田虎、王庆三人:设定成鬼星。源起看了王庆出生那段,又因为他们是三大反王,一个等级,但是论实力,方腊第一、田虎次之,王庆最差,故鬼帝星是方腊,鬼尊星是田虎,鬼王星是王庆。 最后一类,设定为怪,最底层那种,像我前面写死的飞天蜈蚣王道人,后期的祝彪等人,游离于以上三类之外的人。当然能力与属类没有太大的关系。 神魔设定好了,想了主角神魔同心的由头,让水浒世界这些人都开始觉醒。 为了让事情好玩一点,设定他们觉醒之后都知道自己神魔的身份,有了特殊的能力。 为了更好玩一点,他们都看过《水浒传》,看到了他们前世的事情,这样见面打招呼就知道自己被谁害的了。 然后问题集中在前世的恩怨,梁山英雄抗辽,灭田虎、王庆、与方腊两败俱伤,这是死仇,蔡京等人害死了宋江等人,又是死仇。 五方人马,各有算计,前世的相杀延续到这世。 当然作为水浒传书中的人,看着水浒这本详细记录他们事迹的书,他们彼此会更了解,然后会更加的疑惑,这本书为何会流传下来,为何会如此详细? 他们开始猜作者究竟是何人?他们能揭开水浒传中关于他们的秘密吗? 主角吴良风的身份究竟为何呢? 这些都会在《水浒神魔斗》中慢慢揭晓! 第13章:活着,出去! 这是个肮脏的地方,虽然你看到得是摆放整齐床的,洗的干净的被子,可是在这后面,是看不见的黑暗和肮脏。 张为先和刘赫两个人蜷缩在厕所的角落里,用手死死地护着头,任由那一双双的脚踏在身上,不动,不哼,沉默如死人一般,承受着。 一顿脚雨过去,两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伸手将他们的头发拿住,然后一下一下地往墙上撞,直到两人没有知觉,如一摊死泥。 “大哥,这两个人是什么人,为何上面要特别交代,连看守都不管。” 在不远的床上,坐着一个光头的汉子,脸部有一条疤,从眉毛中间一直延伸到了左脸侧面,有十几公分长。 “两个孤人,家里没有其他的亲人,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六哥特别交代。” “六哥…” 下面五个壮汉脸色一沉,六哥啊… “但是,我们问过了,一个以前在政府部门工作,一个是大学生,只是他们怎么能惹到六哥?” 有疤的大汉眼神凶狠,低声道:“他们,惹不到六哥,惹到了比六哥更狠,更厉害的人。” 五个汉子不再说话,比六哥更狠,更厉害的人,他们能猜到一二。 “算了,时间还长,慢慢来。” 有疤的汉子阴沉地声音道:“记住了,不可操之过急,人得活着,但脑袋得坏。” 五个汉子应了一声。其实第一天进来折磨一下这两人,他们还感觉新奇,可是自此之后,那两人像死了一样,他们看不到苦痛,听不到哀号,兴致已经提不起太多,可是既然上面有话,他们只能一天天地重复着。 那两个人像小强一样,活着。 看守所外,有押运车到来。 押送的警察将杨春交过去的时候,一脸严肃道:“上面特别交代,这个犯人十分凶残,随手就将人打的残废,让你们特别看守。” 两个看守的狱警笑道:“知道,知道。” 他们知道,尤其“特别”两字,就让他们知道,这个人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押运的人走了,狱警泽推搡着杨春,往看守的房间走。 杨春被警察带到公安局后,警察原本想着给他来一顿套餐的,毕竟老六提前给警察的那个队长交代过的。 可是杨春非常的爽快,警察问什么,他都回答是,连问是不是他主动挑衅也承认了,至于打人,致人伤残,全部应承了下来。这让这些早就做好准备的警察有种无力施为的感觉。 不过,既然他爽快的承认,老六哪里也好交代了,接下来就是审判的事情了。 正当警察准备收尾的时候,他们接到了卢县长的电话,很简单,说这件事性质恶劣,情节严重,一定要严肃处理。 警察局长是混迹官场的老油子,这种套路,他很清楚,所以杨春被很快放到了看守所,然后他还特别交代了。 特别交待了,就要特别对待,就是阎王爷来这里,都得说怂话! “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春拿眼睛看两人。 “看什么看,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是穷凶极恶之人!” 杨春猛然站住,两个狱警使劲推了一把,竟纹丝不动,两人再用力,还是没动。 “你!” 一个狱警拿出电击棒,猛然击在杨春身上,杨春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两个狱警拉着杨春的两只手,往房间拖去。 张为先和刘赫是被开铁栅栏的声音弄醒的,他们睁眼看到一个戴着手铐的人被直接扔了进来,连手铐都没有解开。 两人相互看看,能进这个房间的,恐怕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吴疤拉,过来!” 光头的吴疤拉走过去,狱警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光头的吴疤拉嘴角抽了抽,道:“你们比我更恶!” “叫你去,你就去!” “yes,sir…” 吴疤拉软绵绵地说了一声,然后走回到床边。 两个狱警看了看地上的杨春,转身离开。 “不用给打开手铐吗?” 另一个狱警道:“他不是很牛吗,让他戴着,再说了上面也说了他十分凶残,若是吴疤拉他们制不住,那就麻烦了,所以戴着安全点。” 两人说了两句,将里外三层的门锁好,就回办公室了。 吴疤拉走回床边,盘腿坐好。那五个壮汉过来,低声道:“大哥…” 吴疤拉低声道:“白道上的,老规矩。” 五个大汉列次排队站在吴疤拉左右两边,左边三个,右边两个,中间的吴疤拉坐在哪里,看着从地上爬起的杨春。 张为先和刘赫相互看看,知道要开始了,他们有心想要给杨春提个醒,可是想想自己的处境,两个人都不在言语。 眼下,他们的“晚饭”是吃过了,可是还有“夜宵”呢,一天,四次,早、中、晚,还有夜宵,比吃饭准时多了。 当然两人在算日子。 六天,过去六天了,还有九天,他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九天,可是他们两人已经相互扶持,相互鼓励的走过了六天,是的六天!可这六天,比他们过去经历的二十几年都要漫长! 活着,出去! 这是他们心底的信念,他们知道希望渺茫,可是他们要熬,熬够十五天出去,因为他们有太多的不甘,委屈和恨意! 活着,然后出去! 张为先进去后,很快和刘赫成了难友,因为他们有一样的处境,然后有一样的遭遇,更主要的是,他们有着几乎一样的仇人。 张为先在政府待过,对于政府方面的人际关系有所耳闻,他知道那个吴总与卢行章是姐夫小舅子的关系,等刘赫说到富海煤矿的事情时,他又问了出事的时间,恍然明白,他们两个就是因为富海矿难的事情,走到了同一条路上,所以两人成了彼此的支撑,支撑到现在! “又开始了。” “嗯,也不知道又得罪那个大人物了。” 张为先说到大人物,由不得想起卢行章,然后心中如有一根刺,刺的浑身生疼。 “说,叫什么名字!” 吴疤拉前面的一个壮汉问了一声,却见带着手铐站起来的男子朝着屋顶望了望,又在四处望了望,根本没有回答。 “老子问你话呢,你是没听见还是等爷爷给你提个醒。” 杨春看了看,监控的摄像头被控制的转移开了这个房间,也就是说,那两个狱警故意这么做的。 “嗯,听见了,可是我不觉的你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轻飘飘的一句话,不只张为先和刘赫震惊了,连吴疤拉前面的那个小弟也惊住了,一时不知如何问话。 吴疤拉眼神一沉,很狂的一个人,明知道眼前这样的阵仗,可依旧这么淡定,说明这个人不是易于之辈。 不管易于不易于,有人交代,他们就得办事。吴疤拉对跟前的人施了一个眼色,五个壮汉向杨春走去。 杨春不屑的笑了一声,道:“你们这样的事情没少做吧,旁边那两个也是你们的杰作吧。” “爷爷,我…” 有个壮汉挥动着拳头,奔了过来,可是嘴里骂了声:“爷爷”,身体猛然倒飞而出,直接撞在床的铁栏杆上,疼的眼泪婆娑,想要站起来,却是动不了。 “虽然我不知道我那狠心的父母是谁,但是你想要给他们当爹,我还是不乐意的。” 其他四个人猛然站住,不敢再动手,吴疤拉眼眉在光秃秃的脑门上跳了跳。 很厉害的一个人,是的,就在刚才,他只是踢了一脚,他手下的那个壮汉就飞了出去。 “你再厉害,也是一个人,我们有五个,你再厉害,手还是锁着的。” 吴疤拉站了起来,然后从鞋底上拿出一把刀子,刀刃不长,要不了人的命,但是绝对能让人见血。 杨春讥诮地看了一眼,道:“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混的层次很低。” “整治你足够了。” 吴疤拉一使眼色,两个人攻上面,两个人攻下面。 杨春砰砰两脚踢倒两个个,踢飞了一个,但是到地的两个人将他的双脚死死得抱住,而上面那一个将他的双手牢牢地抱住。 杨春挣扎了两下,下面的抱的更牢,上面的那个也使劲压住他,他就那样被按在了墙壁上。 “你看,要你命,很简单。” 说着刀尖“噗”地向杨春的大腿扎去,显然他知道杨春现在只能依靠脚,所以先废了再说。 吴疤拉的速度很快,他少年就混迹社会,动刀子也是常事,所以非常娴熟。 刀就到了衣服边上,然后手动不了了。 因为有一只手拿住了那把刀。 “谁说我没有手的。” 话未完,刀子嘡啷掉地,吴疤拉手腕一阵剧痛,让他这个老江湖都疼的直冒汗。 “还有你们三个蝼蚁!” 说完一伸手将压着他肩膀的壮汉的脸按在手掌中,一使劲,脑后哐地撞在墙壁上,那个壮汉如面条一般倒了下去。 脚下的两个壮汉发觉不对劲,想要反击,却被轻松的踢飞出去。 从杨春说话,到解决这四个人,只是几个呼吸。 吴疤拉心头一沉,这个人,不能用强来形容,应该说非人。 杨春一首挂着手铐,一手指着吴疤拉的额头,吴疤拉手腕生疼,脑门冷汗如水流。他知道,眼前这个人,要他的命,就在随手这一下。 “你看,我只是想要在这里待一小会儿,你们何必要为难我?” 吴疤拉咽了一口唾沫,道:“不是我们,是有人要我们…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杨春笑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两个狱警说的,我都听见了,可是我就不明白,为何不是别人,是你们呢?” 吴疤拉脑袋断路,只剩下流汗满面。 “还是因为你们够恶,够坏!按道理,你们和他们都是犯事的人,不论是不是冤假错案,都应该同情的,是不是?” 吴疤拉流着汗,点头。 杨春抬头看了看监控探头,道:“好了,我也不想多惹事,你们都过去坐在那边,我跪在你们跟前,给你们认个错!” 吴疤拉汗流的更加厉害了,急忙道:“不敢,我们给你跪,大爷!” 杨春看了看,说:“按我说的做!” 吴疤拉几人哼哼唧唧地坐在了床的那边,正好是背对着探头。杨春过去,真的半蹲在他们前面。 六个人对着杨春,浑身冒汗,瑟瑟发抖。 “你们两个,过来,说说,怎么回事吧?” 张为先和刘赫在杨春大发神威地时候已经愣住,此时杨春一叫,就想自己梦寐已久的偶像叫自己合影一样,不顾身上的疼痛,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两人将各自的遭遇说了一遍,吓的吴疤拉六人冷汗直冒,生怕杨春一个不高兴,他们就死了。 “如果你们现在能出去,你们出去吗?” 张为先和刘赫相互看看,道:“出去!哪怕是成逃犯!” “为什么?” “因为我们怕熬不过剩下的九天,怕一出去就被那些人莫名奇妙的做掉!” 杨春笑了,吴疤拉几人眼睛睁的老大,惊声道:“你们…越…” 杨春举着手指在嘴边“嘘”了一声,然后他的袖口冒出两条火红色的小蛇,吐着芯子。 “不要乱动,也不要说话,不然瞬间你们就会死了。” 吴疤拉几人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眼睛狭长,似蛇的青年,浑身战栗。 监狱外,朱武等人毫无动作,但是在西边,有一只黑色的大鸟飞过夜空,向看守所的方向飞去。 “白花蛇,杨春,我来了,老鹰扑蛇,你想过吗?桀桀…” 同样的,有两个人影在黑暗中如鬼魅一般,走进了西县。 第14章:危局,杀局,生门! 宾馆房间里,天寿公主答里孛用手巾擦拭着箭头,很认真,虽然她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到神情,可是从她的动作,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能看出来,她很沉重。【ㄨ】 朱武站在窗前,掀开窗帘,用眼睛扫着宾馆下面的街道。 花灯耀眼,人声鼎沸,一个县城没有因为夜晚而安静、冷清,而是更加的热闹。 “来了不少人在监视我们。” 吴良风将头凑过,透过玻璃看了看,却没有看出端倪来,不过明显觉得下面的小混混摸样的人多了不少,不知是因为自己,还是本来就是这样。 “知道有多少像你们这样的人吗?” 朱武一把将吴良风拉的离开窗口,道:“不想死的快点,就安分点。” 吴良风这次没有顶嘴,悻悻地坐回床边。 “不知道,应该有人在这些人中,但只拿眼睛是看不出来的。不过,以我的猜测,我们暂时躲起来,现在正是闹市的时候,他们应该不会动手。从先前他们数次的试探来看,应该有两到三拨的人马想要对我们动手,有一股应该在本地很有势力,不论白道和**,所以在不确定能将我们一举拿掉的情况下,不敢冒险。” “所以,我们的决战在夜深人静吗?” 朱武摇头,道:“是他们的短处,便是我们的长处。” 吴良风皱了皱眉,道:“外面那么多人,我们…” 朱武冷笑道:“我们这是搏命,不要告诉我,外面的人都很无辜,有的人该死,有的不应该,我们只是混进去,至于你的恻隐之心,等有命的时候再说!” 吴良风猛然站起来,道:“我不同意,就算死,我也不能连累那些人!如果你们执意如此,我现在就出去!” 朱武没有说话,吴良风向门口走去,只是刚走了几步,被跳涧虎陈达一把拉住,摔在床上。 “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想死,老子成全你!”陈达的手唰地变成虎爪,抓了过来。 天寿公主,一抬头,弓在手,那边秋月一刀劈出,将陈达拦住。 “都住手!” 朱武呵斥了一声,陈达退回到门边,秋月站在吴良风旁边,天寿公主继续擦拭弓箭。 “我知道,现在大家内心很压抑,我也是,如果我有一步走错,不只断送了我的性命,也断送了你们的性命。先前吴良风说的对,是,别人都做好了准备,我还坚持进来,这很不明智,可是我们这样一路往北走,会遇到多少危险,你们自己想,与其让敌人在暗地里进退自如,不如进了他们的局,搏一搏,让我们也知道他们是谁,他们的实力在哪里,好为以后做打算,不然,就算我们安然出了县城,也不可能长久,因为我们的实力不会变大,而他们则可以在拖住我们脚步的时候,召集更多的人。吴良风,你应该知道,我们水泊梁山的兄弟想要全聚,需要你活着,大辽的星曜、星宿想要重聚,也需要你活着,可是妖星和鬼星的人不需要,所以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所以我要测试他们的底牌,要顺势消灭他们的力量。” 朱武说完,看着诸人,看看他们有什么话要说。 “当初,我不想接这个活儿,我想着娶了秋月,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是这样的愿望都不可能,因为我死过一次,因为一个心底善良的女孩将心给了我,因为这一切与我有关。我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从小到大,我没有做出一件让人惊异、让人称赞,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不信你去问问我的那些故人,能记起的肯定不多,可就算这样,我依旧想着既然上天选择了我,那我就去做,做成了一分是一分,甚至像以前一样,又失败了,我也认了,可是我不能因为自己,不能因为你们说的‘做大事不拘小节’‘往长远看’‘权衡现在未来’的话,就选择让外面那些人替我去死。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救世主,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们所有的人都围绕着我转,所以,我不同意!” 秋月收了刀,坐在吴良风身边,伸手拉住他的手,朱武皱眉,沉思起来。 天寿公主大概被他的话惊到了,怔怔地看了一会儿,随即继续擦拭手中的弓箭。 陈达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不说话。 室内一片安静。 “我知道,我的话语权不大,武不能自保,智不及朱武,我只想说,想一想你们未觉醒之前,那时候的你们,是否也会对路边被碾死的小狗报以同情,对那些死了亲人痛哭的人感到难过,对流浪街头的小孩怜悯,那么现在外面那些人,他们的家人又该如何?” “虽然很讨厌你,但是你说的,还有道理,那就血战至死好了。” 天寿终于收起了自己的弓,抬起头,看向吴良风那边。 朱武叹了一口气,道:“你…果然…还是如此!” 吴良风一怔,怎么感觉朱武说这话跟他很熟似的,很了解似的。 “我说过,这次是危局,不是死局,但并不是危就没事,我们当中可能有人会死,希望你们都有心理准备。” “那个胆小鬼都不怕死了,我们会怕。” 天寿淡淡地说了一句,吴良风只能叹气。 “不过我们还有一线机会。” 朱武这样说,诸人之前心头的阴郁反倒少了不少。 “陈达,若是发生危战,你载着吴良风迅速往西北方向跑,一定要快。” 陈达沉默了一下,道:“你怎么办?” 朱武笑道:“我和吴良风是他们这次剿杀的重点,必须要保他活着。” “良风,我来保护!” 朱武微微一笑,道:“秋月小姐,他们一路上的试探,早就将我们的战力摸清了,恐怕你们到时候都没有余力的,只有陈达,可以兽化,跑的也快,用来逃命最好。” 吴良风心头涌过一阵感动,不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朱武在这种关键时刻选择让他先逃,那就让他感动。 “我们一起来,一起走!” 朱武过去拍了拍吴良风的肩膀,道:“有你这句话,足够了,我们一起走的可能性不大,只有看各自的命了。” 陈达不说话,朱武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可惜,大战之前,没能痛饮一番。” “你酒量很差,每次和史大郎一起饮酒,你醉的最快。” 朱武身子停在陈达对面,脸上保持着笑意。 “你是个话不多的人,怎么想起这些来?你放心,杨兄弟应该没事,至于史兄弟,就说我对他不起!” “你…” “记住,西北方向,他比我重要,日后你一定能明白。” “还有…我曾叫李昊,路过北城时,帮我杀一个叫云毅的人,拿他的人头来祭奠我。” 室内安静,朱武像交代遗愿一样交代着自己的事。 “你看,我们有人会活着,有什么事情,可以交代,人嘛?还是得有点梦想的,难免一不小心实现了呢。” 没有说话,陈达话少,天寿的话也不多,话最多的是吴良风和秋月,但此时唯有紧握的手,没有半点言语。 “那就…走吧。” 朱武说完,开门,走廊里,冷风灌入! 吴良风一怔,道;“你…下面的人…” “放心,他们比我们懂分寸,再说,我们突然而出,他们接收到消息,再过来,能缓冲一下的,至于你担心的无辜之人,绝对有时间躲开。” “你先前的计划是什么?” “等我们活着,再告诉你吧。” 一行人走出宾馆,走到繁华热闹的街上,周围不少的混混都停了下来,在酒店坐的,摊边喝酒撸串的,都站起来。 “往西北走。” 他们一动,那些人都动了起来。 朱武对陈达道:“喊一声!” “南派六哥办事,闲杂人等让开!” 陈达声音洪亮,周围的行人见这个阵势,都纷纷避让开来。这些小混混明显没反应过来,他们是南派六哥的人,怎么台词让对方抢了? “北帮龙爷办事,街道所有人都滚回去!” 陈达喊的更响亮,周围原本看热闹的人都躲了起来,有人从街道两个方向跑,整个繁华的街几个呼吸就人烟稀少起来。 吴良风苦笑,这都行。 “我们再等会儿,人走的干净!” 一行人漫步向西北而行,周围的小混混慢慢聚拢起来,手中刀、棍、棒都拿出来。 “先是打了我南帮的兄弟,现在冒用南帮北派的名声,你们死定了!” 说着一群人呼啦就冲了上来。 “陈达开道!跑!” 陈达开道,天寿解决尾巴,一行人开始北逃。 …… 整个政府大楼的灯都熄灭了,只有三楼的一间房子还亮着,如夜间的一盏指明灯。 这是卢县长的房间。 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夙兴夜寐的处理公务呢,可实际上,他正拿着县城的地图观看,旁边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正是前几日的小混混杨哥。 卢行章知道,自己的老师给了他足够的权限,将整个西县的人都交给他了,甚至透露了王庆的人,这是考量自己,所以他必须更加的谨慎,务必要将梁山的人一窝打尽。 杨哥接了电话,电话开着免提。 “什么,他们出来了,西北方向。” 杨哥看向卢行章,卢行章松了一口气。 “西北方向,很好,让他们回来,守在宾馆哪里!” 杨哥发了话,那面说了声知道了,便挂了。 “贺太守,我用不用过去?” “不用,西北已经布置了人手,加上王庆的人,眼下足够!” 卢行章随即摇头道:“总感觉不太对,朱武就算猜想到我们以杨春为饵想要诱他们去东南面的可能,可是他也不可能放着梁山的情义不管不顾。” “可他猜错了,我们只派了一人到东南面解决杨春,其他人都如大人安排的那样,在西北面,在他们必经的路上,难道,他们还会杀个回马枪!” 卢行章摇头,不可能,这样的话,朱武这行人肯定是覆灭的结果,可是朱武选择了西北方向突围,那就等于放弃了杨春,让他自生自灭了,难道是弃卒保帅?也不对,他能感觉到,从朱武进县城以来,种种的怪异,这肯定有问题! …… 皇家至尊六楼,李助看着眼前的卦象,皱着眉。 三天的沐浴更衣,三天的养精蓄锐,这是他最好的状态,卦没有错。 可是,为何他们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卦象只是一个吉呢?甚至三卦下来,他隐隐看到了对方的生机——西北方! 不可能,他们对朱武的战力做了最高的估计,也做了最有可能的布置,包括那个吴良风,可是之前明明是必死的局,为何现在会突然出现转机? 问题出在哪里? “二叔,人向西北方向逃了,你真是神机妙算啊,” 李助听着电话的声音,沉声道:“情况有变,你们逼迫他们转向,西北是生门。” “什么!西北是生门,怎么可能?” “快去,随时汇报!” 电话挂了,李助看着卦象,眉头紧皱。 西北,为何他们会选西北! 第15章:突如其来的袭击 夜色朦胧,与不远处彩灯耀空的县城比起来,这块地方宁静而安详。 只有触鼻的煤灰味,告诉他们,这里还是西县。 杨春带着张为先,刘赫,一路从看守所走了出来,至于他们宿舍的那几个狠角色,此后再也狠不起来了。 因为他们都死了,是的死了。他们在外作恶,在里面依旧横行霸道,在刘赫和张为先的印象里,他们就是人渣,是恶魔,可就是这样的人,他们几乎在一瞬之间,全部毙命,因为那快若闪电的小蛇。 张为先和刘赫看着杨春拿着钥匙一路走出来,到了值班室的时候,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两个值班的警察爬在桌上好像睡着了一样。 可是他们知道,人可能已经死了。 看守所离县城有六七公里,有一条笔直的公路通向县城。 杨春看了看天,道:“你们回去吧。” “若是我等不死,必报你的大恩。” 杨春摆手,道:“活下去再说,那两个可不是容易对付的人,如不是我有…” 杨春的话未完,抬头看天,一片黑影如乌云一般遮蔽了夜空。 寒风扫身。 “躲开!” 杨春喊了一声,张为先和刘赫往两旁跑去。 身子躲开的瞬间,他们看到一只黑色的巨大的鸟掠过身旁,扑向杨春。 杨春在瞬间就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可大鸟飞扑而来,利爪划过他胸膛的时候,他感觉到剧痛,鲜血飞溅而出,同时由于大鸟的冲击力,身子向后飞出五六米才堪堪站住。 大鸟飞上了天空。 如风一般来,如风一般去,只留下了一片黑影,笼罩在杨春等人的头顶。 张为先和刘赫噎着唾沫,想要说话,想要问杨春,你怎么样,却发不出声。 “你们快走!” 杨春喊了一声,两人还是没动。 “白花蛇杨春,桀桀…” 怪声划破夜空,让张、刘二人浑身战栗。 “你们快走,他要对付的人是我!” “走吗…” 黑影扑来,杨春身子瞬间化作一条巨大的蟒蛇,迎向黑影。 “轰!” 一声闷响,黑影消散成一片,而巨大的蛇身在地上后退了几米,才站住,尾部却是渗出了一丝丝的鲜血,如被千刀万剑划过。 “这就是你的能力,桀桀…” “走!” 巨蛇猛吼了一声,张为先和刘赫脑袋虽然断路了也明白过来,眼下他们遇到了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他们没有插手的余地,只能朝着巨蛇拜了拜,转身往县城跑。 “梁山仁义吗,前世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我只是不想自己刚救得人就这么死了,说吧,你是何方神圣。” “猜不出吗?” 杨春冷哼一声,“我梁山兄弟杀人无数,那记得你是哪根蒜!” 夜空里,黑影飞扑而来,怪声道:“说得对,我与你梁山有仇,今日杀你,明日杀那林冲!” 杨春盯着黑色的夜空,感受着铺面的厉风,冷笑道:“就凭你,想杀林教头!干鸟头,富安!” 巨鸟飞扑而来,巨蛇的尾巴轰然撞击过去,只是这次的撞击没有发出一丝的巨响。 杨春一击落空,心中惊觉不好,可是已经迟了。 那巨大的鸟在撞击之前,瞬间分化成了无数只小鸟,如一团黑色的毒雾,围在巨蛇的尾巴上,嗞呲作响。 杨春感觉尾部剧痛,原来那团黑雾是一只只的小鸟,在啄着自己的尾巴。 杨春知道,若是纠缠的久了,自己那巨大的尾巴肯定会变成一堆白骨。 蛇身瞬间变小,而且越变越小,最后成了寸许的小蛇,逃窜在地面下的草丛里。 杨春处理的果断迅捷,在那些鸟未完全缠上时,便借机脱身了。 黑影聚拢,怪笑声在夜空下响亮异常。 “杨春,你跑不掉的。” 草丛中,暗夜下,一条寸许的小蛇在地面上缓慢地向南方爬行。 夜空上,一直巴掌大的鸟掠地而飞,在夜色下寻找着那一丝丝的动静。 长街上,灯火通明。 五条人影向北逃窜,过了两个路口,便不见有人来追。 朱武皱着眉道:“不好!” 话未完,旁边街上网吧走出三个人,为头的一个青年烫着卷发,打着耳钉,穿着乞丐裤,双手插在兜里,脚上是一双人字凉拖,跟在他左面的一个身材略些发胖,虎头虎脑的年轻人;在他的右边,是个留着长发的青年,刘海很长,几乎遮蔽了眼睛,脸色发白。 三人一边走一便骂。中间那个青年一脸的不忿道:“翻盘啊,翻盘,你们说说,那两个菜|逼有多水啊,送人头,故意的,一定是对方派来的。妈|的!” “你也不要生气,下次我们自己找人虐他们!” 虎头虎脑地说了一声,中间的青年还是气呼呼地。 三人完全没有看到朱武他们。 “唉,今天的街…” 三人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看离他们咫尺的朱武等人。 “让路!” 中间的卷发青年没好气地说了一声,就像一个社会不良青年常做的那样。 陈达伸手,想要将他推开。 “不可!” 朱武在身后喊了一句,可是陈达的手已经伸了出去,一刹那他感到手掌剧痛,心中一惊,知道遇袭了,另一只手化成虎爪,迅猛无比地拍向眼前的这个卷发青年。 对方出手很快,刹那之间,后边的秋月和天寿只做了个反应,两人已经交上了手。 陈达含怒出手,虎爪带着凌厉的风声直扑卷发青年面门。 “哦…” 卷发青年面色不变,只是轻声嗯了一声,是一种不经意,不在意。 陈达的虎爪快若闪电,而且两人距离颇进,可是就在一瞬之间,他的虎爪被旁边那个虎头虎脑的人一把握住。 是的,握住。 陈达感觉自己的手被钻在了钳子里,他想要抽出,却是不能撼动丝毫。 那个虎头虎脑的青年在握住陈达手的瞬间,身子微躬,一用力,陈达感觉自己毫无反抗地摔在了对方的身后。 陈达感觉身体剧痛,知道危险,想要快速后退,离开这三人时,那个一直没有出手的长发青年手中金光一闪,已经到了脑门边,他连兽化的机会都没有。 一刹那,三人的配合天衣无缝。秋月出刀,刀在半空的时候,他们的一系列配合已经完成。 “陈达!” 朱武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秋月的刀从空中劈下,卷发笑了笑,动都不动,却见那个虎头虎脑的青年伸出胳膊,去挡秋月的刀。 “叮!” “叮!” 两声脆响,陈达顾不得许多,一个驴打滚,滚到了旁边,而后化作一头斑斓大虎。 两声撞击声,第一声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天寿射出了一箭,不是杀敌,而是救人。 金光与箭矢撞击,迟缓和微偏了那一下,陈达本能地躲了过去。 第二声,是秋月的刀砍在虎头虎脑青年的胳膊上,是的,那个青年就那样挡下了她凌厉的一刀。 秋月感觉自己不是砍在肉体,是砍在坚硬的岩石上。 双方一触即发,各自退开。 吴良风这方面,陈达受伤,还是吃了亏。但朱武已经判断出来,对方的目的就是陈达,因为他们知道,在自己这方面,陈达是唯一可以带人突出去的关键。 可是,现在,他受伤了。 “唉唉,邱祥,你太差劲了,多好的配合,送你一血,你都拿不下!” 那个脸色苍白的青年,低头道:“对不起,王上。” 王上,邱祥… “王庆!” 卷发青年笑道:“神机军师果然名不虚传” 朱武脸色阴沉,王庆如此高调,那就说明对方确定他们不可能活着出不去。如果单凭眼前三人,想要留住他们,是不可能的,虽然王庆旁边那个虎头虎脑的青年战力很难估算。 “邱祥,那这位呢?” 朱武指着虎头虎脑的青年问。 王庆也不打哑谜,笑道:“也是被你们梁山泊的人杀死的,叫縻胜!” 王庆的话说完,朱武眉头一皱,縻胜,不论这世他的能力是什么,可在上一世,这可是一个悍勇无比的人物,与"急先锋"索超大战五十回合胜败未分,田虎降将文仲容十个回合被他斩杀,降将崔野六七个回合被斩杀。张清,琼英都擅长飞石打人,二人出手,一个被縻胜用巨斧当了下来,一个只打在铜盔上,俱没有伤到他。徐宁,董平见状,双马并出,一齐并力杀出,縻胜见梁山众将都来,隔住唐斌,拨马便走,轻松撤走! 由此可知此人武力值之高!在与唐斌对战中,又能观察四周,甚至能抽身而出,同样的,后来更是斩了唐斌,活捉了萧让、裴宣、金大坚,差点让三人死在敌营。 没有想到,王庆竟然找到了这个人,以他现有的信息猜测,前世猛的人,这一世的能力都比较厉害,眼下只秋月一刀劈斩,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就能看出。想当初,秋月一刀就能逼住杨春和陈达,甚至加了飞天蜈蚣王道人,除去用毒麻烦外,也能逼平的人,对方就却轻松的接下来。 是个厉害角色! “不过,只你三人,想要留住我们…” 朱武摇头。 王庆笑道:“我们呢,只走中路,能拿一血最好,拿不到,我就退了,至于其他的,还有其他人来处理。” 王庆说完,退了两步,道:“邱祥,縻胜,你们随便玩。” 说完便真的走了。 丘祥阴沉着脸,縻胜伸了伸胳膊,一片通红,两个手臂如烧红的铁柱。 “怎么打?” 丘祥道:“等。” “陆谦可来迟?” 不远的街口,转出三个人影,中间那人穿着褐色的风衣,举步豪迈无比,左边是一个青年男子,面目清秀,穿着一身灰白色的运动服,右面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黑衣,只是头发较长,又好像几月没有打理一般,凌乱不堪。 三人信步向朱武等人走来。 陆谦!他怎么来了? 朱武的疑惑未在心底寻到解答,但已明白陆谦加上縻胜,对方的战力已经能逼平他们这里的所有人了,更何况,陈达受伤,吴良风毫无战力。 更重要的是,自己算错了! 危局,自己虽然预料到了,可是没有想到来的如此的快! “散开,跑!” 朱武说了一声,率先朝左边的小巷跑去。 他一动,秋月和天寿同时动作。 陈达记得朱武的吩咐,想要过去载吴良风,却被丘祥拦住。 那边秋月单手劈刀,天寿箭矢如枪,开路,只逼的縻胜退了几步。 “你先带他走!” 天寿公主说了一声,主动留下拦截縻胜等人,秋月带着吴良风向旁边的小巷跑去。 朱武这里一动,陆谦哪里三人自然也动了,青年男子飞身追向朱武,陆谦和中年男子逼向陈达等人。 陈达不与丘祥纠缠,向吴良风跑去。 那边陆谦二人到来,陆谦一伸手,刀在握,一刀劈来,惊如风雷。 陈达见状,知道自己是躲不开,咬着牙,伸出双臂迎了上去。 “轰!” 陈达直接被劈的倒飞而出,撞在街边的墙上。 陆谦轻哼一声,举刀再斩,直奔秋月。秋月将吴良风护在身后,迎刀而上。 一把是明晃晃的钢刀,一把是墨色的魔刀。 “叮…叮…叮…” 几声脆响,秋月退了一步,陆谦退了两步。 “你护不住那个人,因为你们都要死!” 天寿说要断后,可是对上縻胜,她亦没有多少胜算,被几下逼的,又与秋月站在了一起,只是这次,这里只剩她和秋月,还有一个拖累,吴良风。 陆谦,縻四人对三人形成了半包围状态。 远处,陈达吐了一口血,站了起来,向他们靠拢。 他,要带吴良风出去,因为他答应了朱武。 陆谦瞥了他一眼,嘴角轻扬。 “梁山的人,自此开始,湮灭!” 手中长刀,豁然劈来。 縻胜双手赤红,散发滚烫气息,如一块烧的赤红的钢铁,挥了过来。 “那就看,谁抢的人头多!” 刀风冷冽,赤臂灼人。 PS:由于电视剧的缘故,很多人对王庆这伙人的实力了解不多,这章特别介绍了縻胜,我以朱武的角度说了一下他的实力,他的武力值与梁山英雄比,绝对能进前十五的,现在想起前面蔡京在听到王庆叫虎头虎脑的少年名字时,蔡京说觉醒了了不得的人物的意思了吧。 这本书不仅要写英雄武斗,还有智斗,智者说话总是很有深意的,过了许久才会明白的,所以看到智斗的时候,就要留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应验了。 另:剧情即将要到一个小高潮,想求推荐求点击,就算没票,给点口碑推荐,让点击上去,怎么样也得让我觉得对得起这五六万字的辛苦吧! 第16章:三线告急,死局初现! 吴良风在心底做好了预备,可面对眼前局面,已然不知自己的生机在哪里。【ㄨ】 陆谦他知道,陷害林冲的那个小人,可是王庆这里突然冒出一个叫縻胜的,那恐怖的气息还是让他感到迷惑。 当然,现在他更感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当时他与秋月的爷爷说好去取三本书,心里也有了准备,也做了盘算,可是出来没几天,便遇到这样绝望的围杀,还真是让他感到绝望。 陆谦的刀如匹练,兜头劈下,天寿撤退半步,弓如满月,箭矢如虹,两个瞬间便碰撞在一起。 陆谦身子摇了摇,没有退,天寿却是退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两人碰撞的时候,秋月与縻胜的手臂也碰在了一起。 縻胜状似疯狂,双臂就是武器,用起来得心应手,舞起来没有半分的轨迹,可是招招势大力沉,秋月看似拿着刀,可依旧造不成半点的伤害。 陆谦和天寿是一触即退,而秋月与縻却是缠上了,秋月再退,縻胜半分不让,追着打。 “就是现在!” 秋月喊了一声,天寿的箭矢穿过秋月的腋下,突兀地奔向縻胜的胸口。 丘祥大惊,陆谦想要挥刀施救,也因为拉开的距离,救援不急。 “叮” 箭矢打在了縻胜身上,可是他却毫无所觉,仍由那箭矢插在胸口。 秋月和天寿皱眉,这次,他们的配合恰到好处,出其不意,可是… 箭头在一点点融化,然后箭杆却是冒了一缕白烟,瞬间化成了一堆灰。 箭矢射中縻的刹那,他的暴风雨的攻势缓了一下,秋月趁机脱身出来,只是脸上渗出一层细汗来。 天寿心头巨震,自己的箭被融化了。 陆谦走了一步也停了下来,眼中寒光划过,这个人的能力,太变态——高攻,高防!就算自己对上,也没有赢得可能! 未来的大敌! 眼下双方因为梁山的人暂时合作,可是他清楚,等梁山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剩下就是他们之间的角力了! 或许,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会有机会! 陆谦如此想着,随后还是跟进,加强了对天寿和秋月的紧逼。 “哼…陆…谦!” 众人扭头,不远处,陈达在墙边站起来,浑身鲜血眼中怒气炽盛! “陆谦,今日就算你杀了我,我梁山的兄弟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陆谦眼睛几乎眯成了一道缝。 “那就看谁死的人多了,你们梁山的人,都该死!” 陈达站起身,化作猛虎,飞扑过来。 陆谦冷笑。 “我们,散开,谁不定有逃的希望!” 天寿低声说了一声,毕竟他们分开,对方也分开,这样空间会大许多,再说,一个人躲也好,藏也好。 这就好比游击战争一样,群挑,肯定不是对手,但是四处开花,自身还是能保住的。 “小心!” 秋月说完,身体猛然一怔,身后魔翼徐绽。 她这里一动,陆谦和縻胜感觉到了不对。 “走!” 秋月喊了一声,转身拉起吴良风,向战圈外飞出。 天寿早有准备,不在惊异秋月现在的状态,趁机跳上侧面的房顶,回手两箭阻拦了一下想要追来的陆谦,然后逃了开去。 陈达见状,转身向远处跑去,虽然他也恨陆谦,跟陆谦说狠话,可是要他跟陆谦放对,他是不敢的,方才那一刀已经让他明白。只是先前吴良风被困,他不得不救,而今见秋月魔翼徐展,拉着吴良风退出来,他自然要要逃的。 陆谦本事在高,也不可能越到空中交战,而縻胜更不可能。 难道,这次剿杀就这样了,现在这里有一个能腾空的带走了吴良风,他们只能看着机会就这样溜走? 陆谦如此想着,对那位大人物奖指挥权交给那个废物微微感到不满。 “看来,这次怕要失败了。” 这次的目标是眼前这个叫吴良风的弱男,还有朱武,眼下这里是很难得手了,只是不知朱武哪方面如何了? …… 巷道幽深,朱武在看到陆谦的时候,果断地选择离开了大队伍,因为他知道,他在哪里,陈达、天寿秋月他们的压力就会大一分。 离开,能引来怎么样的对手,他暂时不知,可是他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他,那就不可能派一个弱的选手过来。只要自己这里来的人足够厉害,那么陈达哪里的压力就会小许多。 朱武跑的很快,加之巷子里面灯光昏暗,更为他的逃跑带来便利。 巷子越走越静,只能听到一半户人家的笑语,透过那一窗的灯光,弥散在巷子里,被朱武急匆匆的脚步声打乱,散乱而后凝聚。 有一刻,朱武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虽然不是很明显,可是他听到了。 他不清楚追来的人是谁,但是知道绝非凡人。 不能停! 到下一个路口,到人多的地方,才安全。 朱武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继续快步向前。 悉悉索索地声音越来越大。 朱武感觉到了毛骨悚然,脚步猛然站住。 想要回头,只觉胸口一疼,人向侧后倒飞而出,撞在了墙上。 朱武忍着疼痛,站起来,看向自己将要通过的前方,哪里,站着一个巨大的昆虫,将整个巷口似乎都堵住了。 “朱武,你…逃不掉的。” 昆虫开口,只是前面两个巨大的爪子如镰刀一般在挥动,而身子如镀了一层黄色的铠甲,借着微弱的灯光,发着光彩。 他说了逃不出去,可是语气不是自得,不是狂傲,而是一种惋惜,一种逼不得已。 朱武站起来,咳出一口血,笑道:“陆谦都来了,看你的样子,想必是螟蛉之子高衙内了。” 前面的昆虫叹了一口气,道:“我与你们比起来,真的是差太远,不过,今日…” “陆谦来了,你也来了,那么干鸟头富安呢?” “你以为我们会利用杨春来剿杀你们,可实际上,有人已经判断出来了,所以只派了富安过去对付杨春,然后将所有的战力都集中在了北面。” 朱武叹气,道:“自诩军师,却是看不出虚实,实在是惭愧!不过,如此一来,杨兄弟应该无事了。” 高衙内道:“你太乐观了,那干鸟头富安可比我难对付多了,聚则成大枭一只,散则成千头小鸟,聚散随心,就算是陆虞候那么厉害的人,都得费许多时间才能拿下!” 朱武心头一紧,对方算准了他的虚实,那么派一人过去对付杨春,就说明是有信心。 难道自己这次真的将这些人陷入死地了吗?算算时间,杨春应该将自己交代的事情办完了,可是,看看四周…… 如果,杨春失败了,那他算预计的那一线生机恐怕也没有了。 朱武心思百转,高衙内却是扑了过来,前身两个爪子,带着劲风,直扑朱武面门,朱武转身向后跑。 他只能跑,因为眼前的这个巨大螟蛉,足以要他的命。 他一动,高衙内也追了过来,两人都很快,可是就在高衙内巨镰挥动的一刹那,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丝的迷茫。 “这个人是我的朋友…” 他一刹那的踌躇,朱武却是从他的膛下钻了过去,继续向先前的地方跑去,哪里灯光明亮,哪里人声吵闹。 不论事情是不是能成功,只要到了那里,自己就有命了。 高衙内一瞬之后就明白过来,方才心神的错乱肯定是朱武施的手段,也不着恼,将身子缩小,掉转头,继续向朱武追去。 近了,近了! 巷口的光,触手可及了。 朱武用尽全身的力气,向那光奔去。 “迟了!” 话出,朱武感觉自己后背剧痛,人向前倒去。 那光,咫尺之外,希望,咫尺之外。 是的,越来越近了,可还是没到! …… 杨春在沙地里面前行片刻就得出来。 他不是蚯蚓,只是一条蛇。 夜空上,黑压压的一群飞鸟如黑浪一般,从高空掠过地面,逼迫的他只得钻进沙里,幸好,这里是沙地。 “白花蛇,你逃不掉的,桀桀…” 杨春躲过那真黑潮之后,便向前快速的挪动,因为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有人在等他。 只是他的运气没有那么好了,在他以为鸟潮过去的时候,有两只鸟却没有跟进来,看到他蠕动的那一刹那,飞扑过来,快如闪电。 杨春猛然惊觉,可是已尽来不及了,鸟的利爪欠进了他的身体,带着他向上而飞。 杨春的身子在变大,变大,一定要变的足够大,让对方拉不走他,不然到了高空,再摔下来,那就死定了。 “桀桀…只会这样的招数吗?” 杨春的蛇身在变大,而抓着他的鸟也在变大,两个人在焦灼。 蛇身足够大了,而那只鸟也变的足够大了,蛇尾摆动,想要敲散那聚拢的大鸟,大鸟想要用巨喙啄巨蛇的七寸。 两个怪物,在地面扑腾,交战。 暂时谁都奈何不了谁,可是杨春知道,至少现在的自己,已经逃无可逃,迟早要被对方慢慢炮制而死。 这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富安也知道,自己掌握着主动,那就看谁坚持的时间长了。 巨蛇翻滚,但是翻不出那锋利的鸟爪,巨鸟飞腾,也飞不上高空。 富安和杨春胶着对战了一会儿,然后看到不远处那些在夜色下黑呼呼的东西,计上心来,一边与杨春角力,一边向哪里飞去。 杨春也发现了,哪里是电厂,而那些黑乎乎的东西是高压变电机。 杨春拼命挣脱。 富安牢牢将他抓住。 “你逃不掉的。” 巨鸟飞来,惊起尘沙无数。 两人轰隆地打破了外围的院墙,富安奋力飞起,顺带着将杨春扔了出去。 杨春在被扔出的瞬间,想要变小,可是那巨大的身子已经触到了高压线。 …… 陆谦在惋惜,虽然前期他们将这伙人的能力都掌握的清楚,也做了相应的布置,可是眼前这个女孩会飞却是不知道的,现在这个变数出来,他们将唯一一个会飞的也派去对付杨春了。 太失算了! “想走,做梦!” 那个跟他过来的人,一直不发一言,甚至方才都没有出手的人与丘祥几乎是同一时间喊出了这话。 陆谦和縻胜回头,却见两个人都越到了空中,扑向秋月。 “飞天夜叉来也!” 飞天夜叉,邱小乙! 陆谦终于知道他身后的那位这次将一切都布置好了。 邱小乙飞扑过来,他手中拿着钢叉,黝黑黝黑,背后的翅膀如鸟翼一般在扇动,整个身子是一具没有血肉的骷髅。 夜色迷茫,他如一头恶鬼! 邱祥却不是,依旧保持着人的样子,行走在空中却是如上楼梯一般,几步便到了秋月面前。 “这个能力…平步青云…” 陆谦皱眉,看来王庆身边这两个人也不好对付啊,在地面上,他自信半刻不到就能解决这个丘祥,可是这空中。 “打到地面,我来!嘿嘿…” 縻胜傻傻笑了笑,赶紧向陈达追去,因为陈达和秋月跑的是同一条街。 秋月此此时尚未离开陆谦他们多远,眼看一柄钢叉斜刺了过来,不得已,只能挥刀挡住。只是他一手拉着吴良风,一手抵挡,实力骤减几分。 那边丘祥上来,并没有加入战团,而是直奔秋月另一只手的吴良风,金剑劈斩。 秋月在退,可是邱小乙的速度很快,几个俯冲,便让她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只能往地面上降落。 丘祥只对付吴良风,让她更显支拙。 “把我扔给陈达!” 吴良风喊了一句,秋月抵住邱小乙的钢叉,向下降了几分,道:“我不可能让你去死!” “相信他们!” 吴良风喊了一句,挣扎地想要脱出秋月的手,眼下在空中,秋月对邱小乙,是占优势的,可是加上他,明显吃亏太多,何况还有丘祥在旁边支援。 “你…” 秋月分心,邱小乙的钢叉猛然刺了过来,秋月刚刚抵住,丘祥的金剑斜刺而来,秋月闪身,想要躲闪,却是迟了半分,左臂中剑,手中一松,吴良风向下跌落。 “良风!” 秋月奋力挡开邱小乙,想去追吴良风,可惜又被丘祥纠缠了一下,邱小乙赶上,她彻底进退不得。 秋月着急,刀光四溅,想要避开两人,可是邱小乙两人死缠不放,他们明白,只要吴良风死了,那一切都结束了,不论他是怎么死的。 吴良风听了一瞬耳边的风声,知道自己这次要被摔成肉饼了。 第17章:无能为力 灯光,伸出手,便能碰到,吵闹,就在耳边,清晰可闻。 “唉,听说南帮和北派在幸福街火拼,都清场了。” “嘿嘿,真想过去看看,就怕被砍死。” “治安越来越差了,以前…” 这些嘈杂的声音传来,朱武无能为力,觉得只要自己开口喊一声,估计那巨大的镰刀就会穿胸而过。 身后,高衙内爬了过来,身前的镰刃已经放在了朱武的身后。 “不要怪我,我也不想成为这个恶心的怪物,我也不想自己是高衙内这个混蛋,可是,我就是,当那个人找来的时候,我…没办法!” 朱武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血。 “不要说的自己要多无奈,做了便做了。” “再见!” “还是再也不见的好!” 高衙内想要穿透朱武的胸膛,觉得巷口有人在看,抬头,看到了一双质疑的眼睛,一双惊恐的眼睛。 他愣住了——有人…看到自己这个恶心的怪物! 朱武发现了这一瞬的机会,侧身躲开镰刃,然后奋起最后一丝的力气,向前跑去。 “他是对面的人,快叫兄弟们!” 那人“啊”了一声,喊道“来人!” 高衙内只是犹豫迟疑了一下,朱武已开始逃跑,可还是没有逃开他的攻击范围,镰刃向前一划,打击在朱武的身上。 朱武不管不顾,向前滚落,终于滚到了那一片光明下,滚到了吵闹的人群边上。 腿受伤了,胸口,后背也都受伤了,鲜血直流,此刻,他像一个血人。 只是等他滚落在光明里,才怔怔地看着四周,随即笑了起来。 是的,还活着,哪怕只剩半条命! 先前那人喊了一声,有五个人过来,抽出手中的刀,向巷口走来,此时看见朱武浑身是血,急忙道:“兄弟,那帮杂碎呢?” 朱武抬头,那五个人疑声道:“你不是…”随即愤怒道:“你敢动我们朱哥,朱哥,你放心,他敢动我们北派的人,死定了!” 五个人先前并认不得朱武,只是一眼,却感觉他们与朱武十分的熟悉,十分的要好,现在朱武伤成这样,自然挥刀向巷子里冲去!连先前那个看到高衙内本身的人也忘记了这回事,呼啦冲了进去。 朱武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站起来,开始逃。 身后,只听到几声呼喊,接着便是几声惨叫。 朱武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灰白色运动服的男子从巷口出来,脸上有几点血。 两个人的眼神碰撞在了一起,两个人彼此都认出了对方。 朱武知道自己还得逃,不然,依旧会死。 穿运动服的男子摸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向朱武跑来。朱武虽然力疲,还是向前跑。 “救命啊,那人要杀人!” 周围的人本来看他如血人一般,惊讶起来,现在他一喊,反倒让开一条路来。 “救我!” 周围有胆小的人开始四散跑开,有的还在远远的看着,只是朱武跑来的时候,他们都自觉的让开,没有人出手,也没有说话。 对于西县的人来说,帮派打架的事情,他们司空见惯,甚至心里隐隐有这些人渣死一个少一个,那里会理会。 朱武喊了几声,便明白过来,心中发狠。 高衙内走的很快,甚至看到没有人阻拦,开始小跑起来,可是就在这一瞬之间,周围几个男人扑了过来。 “当街杀人,有没有王法!” 高衙内一愣,随即明白这是朱武搞的,但是人多,他也不可能真的当街将这几人都杀了,只是这样的普通人,他对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人像虾一样扑了过来,却被他像扔垃圾一样的扔了出去。 长街上,以他为中心,有人进去,有人飞出,一小会儿便清空了,那边朱武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周围是哼哼唧唧的人,两个人对峙着。 朱武耷拉着肩,弯曲着退,颤颤巍巍,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高衙内看着他不在着急,慢慢地向朱武走去,脚步很稳,人很平静,虽然他说自己很无奈,可是他杀伐的决心很坚定。 “我一定要杀你,不然我没有安静的日子过!” 朱武笑道:“人,只要妥协一次,便会妥协无数次,然后将妥协变成习惯,你杀了我,也不会有安静的日子过。” 高衙内,苦笑道:“我知道,但是我还有奢望。” 夜灯华美,街市静廖。 朱武原本以为自己逃到热闹的人群,就会安全了,可是他没有想到高衙内杀他的决心如此坚决! 朱武站直身子,想着,死吧,只是死在高衙内手上,会不会被梁上的弟兄嘲笑。 “杨兄弟,不要有恨!” 在朱武绝望的时候,幸福街上的秋月等人也已经绝望。 吴良风从高空掉落而下,只一瞬,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在他脑袋离地面只有几公分的时候,自己的脚被一把拉住了,就像蹦极一样。 来不急惊呼,感觉自己的被人一甩,然后自己坐到了棉绒绒的物件上。 惊魂甫定,才看到自己在虎背上,也知道在生死一刹那,是陈达赶到,救了自己。 “谢谢…” “若不是朱兄弟有交代,我才不会救你!” 吴良风道:“可我还是得谢你!” “坐稳了!” 陈达载着吴良风,向前跑去! 西北,生机究竟在那里? 陆谦见状,骂了一声,赶紧追了上去。縻胜嘿嘿笑了一声,道:“地面,你跑不了!” 陆谦的速度比縻快,可是在他追赶陈达的时候,箭从对面的屋顶射了下来,阻拦了他的脚步。 “你…” 天寿一边跑,一边射箭,她知道不可能射杀陆谦,但是绝对能缓减他追赶的速度。 先前她已经跑了,可是等她回头的时候,对方并没有追来,也就是说对方的目的很明确——杀朱武和吴良风,所以,她又回来了,因为保护吴良风是她的任务! 天空上,秋月想要追赶陈达,可是飞天夜叉和邱小乙和丘翔将她死死地拦住。秋月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保持的时间并不长,原本以为靠着这个能带着吴良风逃出一段距离,可是对方早已做了防备。 现在,陈达载着吴良风跑了,她必须拖住这两个人,给他们制造生机。 秋月的劈的更狠了,也更精妙了。 邱小乙原本可以以力压她,现在秋月少了吴良风,灵动了许多。 “你们一人去追陈达!” 陆谦在奔跑,在躲阻拦他的箭,焦急的喊了一声。 丘翔知道,自己单独对上眼前这个女孩,绝对没有胜算,邱小乙也知道这点,所以两人默契第选择让丘翔抽离战局。 秋月有自己的苦处,知道自己的时间有限,现在一人缠她,一人追陈达,那吴良风和陈达就危险了,因为先前陈达就受过两次伤,恐怕现在能跑的那么快,已经是极限了。 “那就拼了吧。” 秋月身子在空中转了一下,躲开邱小乙的钢叉,但是邱小乙与她错身的瞬间,一掌斜拍,打在她的肩膀上,秋月身子瞬间向后倒去。 丘翔原本已经离开,看到邱小乙重创眼前的的这个魔女,倒飞向自己,心头一热,这可是抢人头的机会,停住滞空的脚步,金剑插向飞来的身影。 邱小乙很惊讶,因为他与秋月对战了几回,知道这个女孩十分难对付,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惊疑间,却见丘翔的金剑递了过去。 “退开!” 邱小乙喊了一声,可是丘翔已经出招。 当金剑与秋月错身的刹那,秋月一个反身,刀如匹练劈出,丘翔大惊,想要回防,却见肩膀出鲜血喷溅,只是递出的金剑横斩,也划伤了秋月的小腹。 秋月不管不顾,黑色的刀暴风雨劈来,丘翔大惊,慌忙抵挡,只是那里能挡住,一息不到,便被秋月砍了数刀,身上鲜血四溅,身子如炮弹般跌落当街。 秋月这里刚得手,邱小乙钢叉自上而下袭来,秋月奋起抵住,只是先前左肩受了一掌,小腹被丘翔斩了一下,刚刚奋力斩了丘翔,力气将近。 邱小乙以上而下一击,秋月不能挡住,刀与钢叉甫接触,人倒飞撞在一个街边的楼宇上,将墙面撞击的龟裂开来,忍不住吐一口血。 邱小乙得势不扰人,紧跟着追了过来,钢叉猛然刺进了那阵烟尘。 秋月没有躲开,因为邱小乙来的太快。钢叉刺在了她的左肩上,将她钉了那里。 “嗯..” 邱小乙疑惑的时候,秋月右手的刀劈了过来,虽然威力骤减,可是依旧让人心惊。 邱小乙急忙躲开,手中的钢叉也抽了出来。 想着再来一击,却见墙壁出的女孩背后的黑色羽翼慢慢地收敛,人向地面滑去。 “秋月!” 吴良风虽然在虎背上,可是依旧关注战局,看到秋月受伤,痛心不已! 秋月以伤换人,到被人打在墙壁上,只是几个呼吸的事情,吴良风和陈达并没有跑远。 “停下,回去!” 陈达在跑,吴良风感觉到他浑身都是汗,显然载着一个人很吃力,更何况先前手被王庆金剑所伤,后来硬接了陆谦的一刀,手脚受伤,跑起来一跌一波。 “你活着,才是关键!” “我不能看着她去死!” 陈达没有停,怒喊了一声:“你不要任性好不好,我们这么多人是为什么在这里拼命!” 吴良风不语,是的,这些人在为自己拼命,在为自己挣脱生机。 “可是,就因为这些,眼睁睁地看着最亲近的人去死,我做不到。” 陈达还想说话,吴良风从虎背跳了下去,几个滚落才站起来。 “你们不是要杀我吗,我在这里!” 变故陡生,陆谦、縻胜、邱小乙看了过来,看到了站在街边的那个少年。 “你们不是要杀我吗,我在这里!” 陆谦笑了起来,是讥笑。 縻胜也笑了起来,是憨厚后地笑。 “一杀,是我的。” 说完虎头虎脑的少年向那里跑去。 天寿在屋顶上愣了一下,随即骂了声:“傻瓜!” 箭矢如雨,落在街上,陆谦在躲闪,縻胜却气势如虹地冲了过去。 “邱小乙,你去!” 飞天夜叉不再管秋月,飞扑过去。 “一血,我的!” 虎头虎脑的少年猛然扑过去,可是在他的前面,一头猛虎也扑了过来,没有任何的技巧,少年与猛虎虎撞击在了一起,随即分开。 少年退了两步,而虎却被撞飞了出去。 “你…” 少年想要发怒,却是看见天空中挥着翅膀的骷髅掠向前方。 前方,那个少年站在街中央,孤单而孤傲! “轰!” “gan!” 少年骂了一句,因为他看着街中央的人被撞飞出去十几米,轰然地撞在街边的建筑上,尘土飞溅。 一声哄响,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 就这样结束了? 陈达从墙边勉强站起,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愣住,天寿愣住,秋月愣住。 “既然宋江死了,那就绞杀梁山余孽了。” 陆谦大笑着说了一声。 陈达听到宋江,支起的上身如抽了起的皮囊,瘫软了下去。 ——宋江,他是宋大哥? 第18章:不平静的夜 不甘的心! 西县,注定是一个不太平静的夜晚。 幸福街上一点都不幸福。在晚间的时候,南帮和北派突然宣称要火拼,将整条街都清空了,随即街上的居民都不敢出门,只听到乒乓乱响,然后轰隆之声传来,有的感觉屋子在摇晃,都大气不敢喘地待在家里。 他们以为,两帮人动用了热武器,可能是杀伤极大的热武器。 张为先回来的时候,看到街口有小混混堵在那里,本以为他们逃出来的消息被知道了,可是听了半响,才知道火拼,也没在意,可是心里觉得不像,因为他今晚见到最不可思的事情了。 钻过人群,一路潜逃进来,进到小区,上了楼。 “谁啊?” 门开了,是一个保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呼喊,便看到了一把刀子顶在胸前。 “进去!” 张为先低声了说了一句,保姆开始后退。 “谁啊?” 屋里传来一个妇女的声音。 张为先和保姆走了进来。 “小张啊,你…快快进来坐!” 沙发上,一个中年妇女先是惊异了一下,随即便热情好客起来。 “你坐,我给你拿点水果…” 张为先冷笑了一声,一挥手,将保姆打的晕倒在地。原本他不会这手的,可是看守所几天,他会了,那真是锻炼人的地方。 “你…有事好商量…” 张为先拿着刀子走了过去。 “有事,好商量,商量着你们把我送进监狱,商量着,你们无声无息地将我杀了,还是变成精神病。” “你的事情,不怪我们,是那些人误会了。” 张为先冷笑:“误会吗?我会找卢县长好好谈谈。” “你…” “他在哪里?” “你先冷静一下,事情不是…” “我连越狱都敢做,你说呢?” “他在办公室加班,没有回来。” 张为先笑道:“果然你们怕不要命的!”,顺手将人打晕,将保姆拖过来,捆在一起,顺道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灭了灯出来。 办公室,灯还亮着。 大门口,保安拦住了一个人。 “你是…” “县长让我送晚饭过来。” 门卫看了看衣服,让人进去了。 卢行章皱眉看着地图,道:“幸福街什么情况?” “没有消息,不过据街口的人传来消息说,很激烈!” “王庆的人是谁?” “是一个叫縻胜的和御营使丘翔,王庆只开头露了一面,伤了陈达,便折返了回来。” “丘翔吗?废物一个,倒是那个縻胜是个猛将。” “太守,我们不过去吗?” 卢行章笑道:“过去做什么?哪里的人手管够,若是这样的围剿都杀不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陆谦也太差劲了,倒是朱武哪里怎么样?” “过去的是高衙内,先前对面的文明街传来了混乱,想来被衙内逼的快死了。” 卢行章笑了起来:“朱武啊,这次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不知道富安将杨春解决没有。” “杨春的能力很明显,大人派富安过去,十拿九稳的。” “李吉,对上梁山这帮人,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情,我总觉的朱武放弃杨春,不是猜测我们准备以杨春为诱饵,将他们一窝打尽,就算他猜到了,也不应该没有任何的后手,智者,从来都留后路的。” 杨哥笑道:“我是贺太守的后手吗?” 卢行章笑道:“是,我总得让自己活着,智者身边有猛将,自古如此。” 杨哥笑了起来,因为这是一份信任。 “可是朱武没有,他只能靠自己拼命。” 卢行章笑了起来,道:“如事情成了,你我皆能在我老师面前抬头,以后地位会更好。” “谢大人!” 卢行章看着眼前的地图,将事情想了一遍,地点,看守所,宾馆,幸福街,还有朱武等人出去的时间,一点一点,然后看到了离看守所不远的电厂。 “不对!” 卢行章喊了一声,杨哥诧异了一下,然后到:“如何了?” “是不对,因为你做的坏事太多了。” 门推开,卢行章和杨哥回头,他们看到了一个熟人,他们两个都认识的人——张为先,只是卢行章知道名字,杨哥不知道。 “你越狱了。” “你没有将我弄成傻瓜,我便要杀你!” 张为先在看守所里就知道了,在杨春的逼问下,吴疤拉几人都交代了。 “看来你们六哥办事越来越差了,以后就你当吧。” 杨哥笑了起来,道:“梁山的人就爱管闲事。” 张为先愣住,难怪觉得先前那个人名字很熟悉。 “解决他,赶紧去看守所哪里,你和富安一起杀了杨春,记住,远离电厂。” 张为先拿出一把手枪,对着卢行章,道:“用你的枪,杀你!” 扣动扳机,他没有废话,因为眼前有一个黑社会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所以他选择直接开枪。 扣动扳机需要多长时间,一秒,甚至更短,只需手指一动。 可是枪没有响,因为有一只手拿住了枪管,一只毛茸茸的手。 张为先愣住,这么可能! 抬头,看到一只巨大的兔子,一手拿着一个巨大的胡萝卜,一只手握着他的枪。 “这…” 今晚,他看到了大蛇,看到了大鸟,然后,看到了巨大的兔子,这个世界太不真实了,可是下一刻,他知道这很真实。 因为枪在对方手中变成了零件,身子瞬间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墙上,让他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吐血! 卢行章过来,摆了摆手,杨哥变成了人的样子。 “你看,你越狱了,依旧杀不了我,这又是何必呢,你在看守所变成傻瓜,多好,大家相安无事,你至少还能活着,现在呢,你越狱了,我只能代表正义,代表法律,代表所有想要过安定和谐日子的人,杀了你!这样大家才会拍手称快啊。” 张为先看着眼前的人,吐了两口血,道:“你们为何可以做着世界上最肮脏的事情,却能说出这样大义凛然的话,你们为为何能做着残忍的事情,说着最温和最暖人心的话?” 卢行章蹲在那里,笑了起来,道:“因为,我们不是人!” 张为先一愣,苦笑摇头,因为他明白,能跟大兔子这样的怪物在一起,怎么可能是人? “你们不是人,是畜生,哈哈…” 卢行章笑着摇头,站起来道:“扔下去!” 杨哥走过去,单手提起张为先,走到窗口,准备扔下去。 张为先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是的,无能为力,可是心有不甘,不甘! “你是畜生,我便为鬼,定不放过你们!” “希望你能兑现你的诺言。” 杨哥松手,张为先不甘地睁着眼,因为他,死不瞑目! “快去电厂!” 卢行章的话没有说完,屋里的灯熄灭了,谁都没有打动开关,他朝远处望去,漆黑一片。 “迟了。” 卢行章叹了一口气。 杨哥心头更紧,因为他没有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在卢行章处理麻烦的时候,他的小舅子吴有新也遇到了麻烦,不是很大的麻烦。 门开的时候,吴有新看到了小何,他眉头有点皱。 “不是让你陪那几个老总的吗,你…” 然后他看到了小何后面的一个人,一双满是愤怒的眼睛。 “人…我给你找到了,你放了我…” 小何说的结巴,刘赫冷笑。 “当初是你让吴疤拉把我弄成智障的吧?” “不是…是他…” “为虎作伥,你比为恶者更恶,因为许多事情是你再做,而且为了讨好恶人,手段更恶!” “我也是逼不得已,我要赚钱,我要生活,我要活着!” “如果这是理由,那么人人都可以为恶!现在我要活着,我可以杀你吗?” 小何愣住,想要摇头,可是刘赫的刀捅进了他的腹部。 “你…” “以前我觉得杀人很可怕,可是从哪个地狱归来,我什么事情都敢做。” 刘赫说给小何听,也是说给对面的吴有新听。 “不错,能从哪个地方跑出来,很值得赞赏,可是到此为止了。” 吴有新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前面安装着消声器。 刘赫拿刀站在哪里,不敢动,也不能动。 “杀了你,很容易,可是我得想个好的借口善后,你说…” “我的父亲在哪里?” 刘赫拿着刀,眼睛盯着吴有新问。 吴有新面带嘲弄,笑着摇头:“不知道,可能被碎煤机咂成了几千几万块,随着煤车,到了全国各地,当然,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他绝对是火化的,至于火化的钱,你也不用给我了,谁让我脑袋上盯着慈善家的名号呢。” 刘赫握手的刀在颤抖,骨节发白,浑身似乎也在颤抖。 “我知道你的姐夫是县长,我知道你很有钱,很有权,可是就算如此,你们也不能把人不当人,我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只要能拿到父亲的遗体,我就满意了,至于赔偿,你们给多少都行,因为我知道自己在你们面前的弱小,可是就算这样,你们都不闻不问,让我至情至爱的人,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人间,然后想要我也莫名奇妙的消失,我们是没钱没权,我们活得卑微,没有自尊,有时候没有人格,可是我们还想活着,跟至亲的人,一起活着!为什么,连这一点,你都不能给我!” 吴有新拍了拍手掌:“很精彩的演说,可你活着,我就活的不开心了,你爹影响我得到荣誉,你知道我视荣誉为生命的,你活着,我得担心外面有不利于我的话语,还会影响我的声誉,所以也会很不开心!” 刘赫气愤的喘气,因为一个不开心,就要自己这些人搭上性命! “很生气啊,你又能怎么样呢?” “我很早就知道,我和别人比,拼爹,拼钱,拼权,无论拼什么,我都拼不过别人,所以,我只能拼命!” 刘赫说着,手中的刀扔了过去,身子扑向吴有新。 吴有新很注重保养和锻炼,他不是那种大腹便便的暴发户,所以刘赫的刀飞来的时候,他侧开身子,躲了过去,手中的枪也开了火。 刘赫的身子只向前扑了一下,子弹就打在了他的肩膀,胸口,鲜血直流,只是没有手刃仇敌,心中不甘,十分的不甘! 吴有新不放心,又补了两枪,摇头道:“还得布置现场。” 人刚动,灯灭了,因为突然间,电停了。 全城的电都停了。 第19章:变了的卦象 夜色如幕,而在夜幕下,更加黑深的阴影笼罩在一片天地。 巨枭展翅,卷起风沙如潮,巨枭爪子上是一条巨大的蛇,在夜色下如一条扭动的黑色软管,显得异常恐怖。 突然,巨枭松开了爪子,下面的巨蛇向地面跌落,下面是连着高压电线的变电器。 巨蛇的身子太过沉重,那些电线承受了一瞬的冲击之后,开始断开,一根,两根…然后周围与电线相连的变电器像一座座巨大的烟花筒,发着噼里啪啦地响声,发出一阵阵耀眼的火花。 杨春根本没有力量保持兽化的形态,从接触电线的瞬间开始,他变成了一个人,一个很虚弱的人。 富安看着眼前绚丽的火花,心中得意了一下,梁山的人不过如此! 黑夜中,尘土呛鼻,遮蔽了原本不清楚的视眼,但是透过倒塌的墙,杨春看不见了远处县城的灯火。 “呵呵…哈哈…” 漆黑的夜里,杨春开始的大笑,从低笑,变成了大笑,有些肆意张狂。 富安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而且越来越明显。 “谢谢啊…哈哈…” 富安心头涌出一个想法,十分可怕的想法。 杨春出来看守所,不是因为被他阻拦没机会逃走,也不是慌不择路,从开始,他的目标就是这个电厂。 “你们以为你们将我们分化了,说实话,从开始,朱武兄弟就打算让我出来,破坏西县的供电系统,可惜我们到西县,你们就动手了,他便让我顺势而为,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走的是那条街吗,为什么在靠南面吗?因为他在哪里能看到押送我去看守所的车,能推算我出来的时间,而后于与他们的行动配合起来,你们在他面前…” “…弱爆了!” “原本这一切,我很难实现,可是你助了我一臂之力,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哈哈…” 富安站在墙外,心情很糟,可现实就是现实。 “可是杀了你,那位老大人也不会迁怒太多,所以,你不用谢我。” 杨春慢慢靠后,一点一点站起来,冷笑道:“我命大,你呢?这里都是电线,你怎么进来!” “走进来。” 富安收起兽化形态,开始迈步往里面走。 “就算不能兽化,我现在依旧能杀了你。” 杨春不再说话,因为他知道这是事实,现在的自己太虚弱了,浑身的伤,能支撑多久,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全城停电,停的很突然。 皇家至尊的六楼也不例外。 李吟皱了皱眉,等了片刻,不见来电,听见楼底传来更加嘈杂的声音,他就明白了。 起身,找来蜡烛,一根根点了起来,点燃了八个,放在四周,盯着眼前的卦象,发懵。 是的,他有些发懵,因为在停电之前,卦象是吉象,电停了,等他点燃了蜡烛,卦象变了,便成了凶。 变得太快,只是一瞬之间,若不是他一直在这里,他都怀疑在那瞬间有人动过自己的卦。 面前的桌上,八个铜钱,在一幅破旧的羊皮上摆放着,羊皮上有着繁杂的纹路,可是此刻,伴着八个蜡烛升起的轻烟,那副图也开始氲起了一层薄雾,是的不是烟,是雾,而且越来越浓。 李助没有用手拨,因为他知道哪些水雾用手拨不开。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切都不在真实。 水雾越来越浓,直至看不到羊皮上的纹路。 “唉,失败了,不知这次又有几人能回来。” 当然,他更庆幸,自己让王庆很早就抽离了战局。” 电停的很突然,只是在于有准备还是没准备。 有准备的,自然不会太惊异,没有准备的,那就得稍稍缓减一下了。 朱武有准备,很早就在准备,从他出来宾馆的时候就在准备,只是这停电迟迟不来,所以他只能拼命,拼命的跑,拼命的抓住每一个机会拖延时间。 现在停电了,那机会就来了。 朱武喊了一声杨春,结果对方像似有反应似的,电停了。 世界一下子黑了,漆黑一片。 躲起来的人开始吵闹,开始惊慌,开始寻找照明的东西。 高衙内凭感觉扑过去的时候,朱武不见了。想要找寻,四周一片漆黑,而且人声吵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站在那里,看着周围一家家点燃照明的东西,四处找寻,没有半点踪影。 高衙内知道,朱武这样的人一旦成功躲开自己,他想要找,那就十分困难了。 ——终于还是让他跑了。 幸福街,在没有停电之前,就陷入了一片死静。 陆谦说吴良风是宋江。 秋月在想,不可能,因为当初爷爷找吴良风的时候,她在身边,他们没有说他是宋江。 陈达从废墟里站起来,也在想,他是宋大哥,他想不明白,可是从朱武的话里,他隐约感觉好像是这样的。 天寿公主有些发懵,如果他是宋江,为何兀颜将军会让她过来保护?不对,应该不是这样的,兀颜统军不会错的! 陆谦扑过来的时候,电突然停了,然后他停住了脚步。 因为对方地理位置太过有利,前面是那头半死的老虎,侧面是射箭的女子,身后是那个拿刀的少女,三角之势,合围。 更何况,现在,他们没有了宋江那个包袱,想要集中对付一个人,还是有重伤,甚至杀死的机会。 陆谦停住脚步,縻胜靠了过来,他刚才为抢一血,拼的有些快,虽然那些箭矢对他造成的伤害不大,还是造成了不小的麻烦,需要调理一阵。 双方的人都保持了冷静,他们没有贸然地前进。 因为他们在等时间,等机会。 原本惨烈的战斗,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陆谦的刀握的很紧,身子紧绷,没有半刻放松。 縻胜收起了那火红的臂膀,在暗暗调气。 陆谦听的到,很清楚。 秋月提着刀,慢慢向陈达靠近,他要去找吴良风,不论死了,还是活着。 天寿,拿着弓箭,她的耳目都调到最巅峰的时候,她等着出箭。 长街静静,偶尔有脚步声传来,一点一点,十分的细小,十分的谨慎。 秋月要过去,必须与陆谦等人察肩而过,这是必须的。 声音很近,很小,虽然一个在街这边,一个在街那边,随着脚步声的临近,他们彼此能看到身影,心存戒备。 “杀!” 陆谦沉着声音喊了一声,举刀劈了过来,只是这次刀光没有劈向秋月,而是身边的縻胜。 縻胜没有想到陆谦骤然发难,举手挡了一下,便被劈的倒飞而出,身影刚刚顿住,飞天夜叉邱小乙已经扑到了身边,钢叉刺了过来,他被带着撞在了墙上。 轰隆一声,墙塌了半坯,邱小乙倒飞而出,縻胜却被压在了哪里。 陆谦和邱小乙配合默契,天寿听到那句杀的时候,手中的箭也松开,陆谦想要跟进,给縻胜再一次造成伤害的时候,被阻止了。 秋月防备了一下,看到攻击的不是自己,很快就到了陈达那边,然后向吴良风倒落的地方跑去。 街又静下来,水泥,砖块跌落的声音十分的清晰。 忽然,哗啦啦的声音变大,在陆谦和邱小乙后方响起,两人回头,看见一个火红的人影从泥土中钻了出来,呼啸着奔向他们。 “国师早知道你们没安好心!” 陆谦不说话,挥刀劈斩,风雷攒于刀尖,邱小乙瞬间飞退,蓄力已满,飞扑向縻胜。 很快,很近,在相撞的瞬间,縻向侧后方奔去,拉来一段距离,才站住,喘着气。 陆谦有些着恼,因为他被这个虎头虎脑,看起来像笨蛋一样的人给骗了,看似奋力一击,结果只是为了拉开他们的距离,保持自己与他的距离。 从先前的两方交战,到了此时成了三方拉锯。 当然,眼下的实力明显是陆谦他们最强,因为他们没有受伤,而縻胜成了最弱的一方,因为他遭到了暗袭,而且他是一个人。 所以縻胜选择慢慢地后退,准备退出战局。 “我们何不谈谈呢,宋江死了,你们还得活着,我们联手将王庆的那个猛将干掉如何?你们也看到了,那个人很猛,以后活着,是你们不小的威胁。” 陆谦淡淡地说了一句,天寿没有答话,秋月没有答话,她在看吴良风死了没。 “你杀了宋大哥,还想我们跟你联手,不可能!” 陆谦笑道:“最没有发言权的人在发言,太伤心了。” 陈达道:“他活着,你们就得和王庆撕破脸。” “很有道理,可是觉得他走了,你们会活着?” 陈达冷笑,道:“我们三个人,你们…” “三个人?你能算战力吗?你恐怕连保持兽化的能力都不能了吧,至于那个女孩,先前为了杀丘翔,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难道不知道?所以算一算,只有屋顶的那位还有一战之力,所以,你们两个,我我一人就可以了,至于屋顶的,我不觉得飞天夜叉对付不了她。” 陈达沉默,因为他知道陆谦说的是事实。 “我和你们联手对付他们。” 縻胜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只能留下,不然一旦撤退,可能引起另外两方的合作。 陆谦叹了一口气,道:“太遗憾了!”颇为惋惜。 可是他知道,自己这方面的战力还没有完全用完,去看守所的富安,留在贺太守身边的李吉,以及他本人,都是重要的战力。 他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然后在天明之前,将梁山的人,将王庆的这个猛将消灭。 宋江死了,梁山成不了气候,觉醒的人大概不会超过半数,而且可能都是地煞级别的,他才不会在乎。 离天明还很远,足够那些人过来,足够完成这件事。 …… 突然的断电,卢行章判断电厂哪里出事了,那么变数就应该在城里的战场。 “我们去幸福街。” 李吉没有动,因为他没有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只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在窗外。 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钢琴声。 二人吓了一跳。 卢行章过去,在抽屉中拿出自己的手机。 “小心,史进!” 卢行章身子猛然愣住。 对方已经挂了电话,是老师打来的,可是这个信息足够他消化一阵,因为在他所有的布局中,没有史进,没有这个人,也没有考虑这个人,更没有做相应的布置! 那么,史进,在哪里? 第20章:望子,难成龙! 从开始,卢行章就做了足够准备和打算,不论是富安对付杨春,还是在街西北的围杀,他做的足够的好,包括朱武的自行脱离队伍,他都做了预案,可是从头到尾,他没有算到史进。 蔡京将西县所有的人手和情报交给他的时候,他就疑惑过,有朱武,有陈达,有杨春,为何没有史进,是的,那个人才让他真正的愤怒,想要杀死。 上一世,史进任侠好义,被他逮捕,之后,鲁智深过来营救,反被他陷于大牢,最后梁山的人马来了,史进被了救出,他也被杀了,如果没有史进,他就不会死,他能做到太守,能做到御史,甚至更高! 这是死仇,他想到的时候,心就会隐隐作痛! ——这次,史进来了,那就杀死他! 那么史进,在哪里? 李吉没有动,他感觉到很不正常,感觉很不好,这种不好的感觉发自心里,发自他变成兔子之后的一种感觉,就像人们常说的第六感觉或者说是野兽的直觉。 钢琴声过去了,电话的荧光屏照的屋子亮了几分。 窗子开着,秋风灌进来。 打开窗子,他将人扔了下去,然后电停了。 这之间没有关系,可是又似乎有着某种关系。 他忘记了关窗户,卢行章忘记人落下去,会“啪”地摔成肉酱的声音。 “咔咔…” 声音传来,李吉面色微变,手紧紧地握住。 卢行章终于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对,因为声音是从隔壁传来。 人死了,会不会变成鬼? 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会变成魔鬼,眼前这个人会变成妖怪,那么,张为先会不会变成鬼呢? 老师说过,有,田虎就是,王庆也是,方腊也是,他们身聚鬼气,但不是死后变成鬼,只是和他们对应的命星来说的。 那么,这个声音是什么? 疑惑并没持续多长时间,门又一次的被推开了。 “我活着回来了。” 简单的陈述,就想一个离家日久的人,有一天回来,对着家里人的一句寒暄。 这个人应该这样说,因为在一瞬之间,他经历了生死,那是超越时间的概念。 门口,还是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可是,李吉感到了压力,卢行章感到了恐惧。 ——那个本该死的人没有死。 “你们体会过望子成龙的心态吗?” 李吉稍微站在前面,将卢行章挡住,眼神死死盯着门口的人。 “你想说自己已经成龙了吗?” 门口的张为先,不在说话,沉默了十几秒,低声道:“我成不了龙,因为不会再有人看着我成龙了。” 这是一种哀叹,一种悲伤,一种来不及的无奈和后悔。是的,没有人再看着自己成龙了。上一世,痴迷武技,不听母亲的劝告,活活气死自己的母亲,那时候他没有想过,只是觉得自己一定能成,一定能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但是后来,他一直不曾知道,直到那箭射中心口,看着那晕眩的,布满硝烟的天空,他才知道一直压在心底的是:母亲,你原谅我吗? 这一世,自己顽皮捣蛋,在学校打架滋事,在即将因为这些事被学校开除的时候,还是自己年迈的母亲跪在了地上,求着那个人留下了自己,是的,跪在哪里,那一天,自己也跪在哪里,一言不发。 其实他知道,有别的办法解决这件事,但那是其他人的,不是他的,因为他们没钱,没钱请客吃饭,没钱给领导足够贵重的礼物,更不会有大人物出来给他们说话,那么只剩下廉价的同情心和卑微的自尊。 那件事持续了半日,在母亲的软磨硬泡之下,他终于留在了学校。 母亲回去了,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动手打他。 就那样,如来时一般,拿着一个发旧的包袱,蹒跚着步子,一直向村子那个方向走去。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不知道如何说,但是他给自己许下了人生的第一条戒律,一生的戒律——不打架! 是的不再打架,因为他不想再次看到母亲下跪! 从那以后,他收心读书,他考上了高中,全县最好的高中,那天母亲给做了一碗炒鸡蛋和两个馒头,那天他看到了一滴没有流出的泪。 那年,他考上了大学,他看到了藏在眼眶中四年的那点眼泪落下,那天他看到了母亲久违的笑容。 那年,他考在县里,他看到一个似乎年轻了四五岁的母亲,自此以后,他听到了那句话“我儿子在县里上班。” 他是她骄傲吗? 他想成为她的骄傲,所以他愿意隐忍,愿意笑着说自己很好。他想着这次转正了,去坟前告诉她,自己真正的成了她的骄傲。 可是,一切还是不可能了,不知道是命,还是那错了时间,还是这让他看不透的世事。 不打架,说好不打架,可是不打架自己会死,不杀人自己会被杀死! 所以他动手打架,所以他想杀人。 屋内安静,连荧光屏上最后一丝的光也熄灭了,随着那一声的叹息,一句没有人看着就真的不再有人看着了。 “剽兔,李吉,你还记得吧,就算前世我杀了你,可是你仔细想想,我们家何曾亏欠你,你打的野味,我们都高价收买,甚至在年景欠亏的时候,我的父亲还特意照料你,可我没想到,最后告发我的人是你。” 李吉怔住,因为这些话,他知道眼前是何人了。【ㄨ】 卢行章怔住,老师刚刚说的人,就这样突然地出现在了眼前,放佛他念了一个咒语,九纹龙史进便出来了。如果他不是知道老师是自己人,肯定会这样怀疑。 当然他现在嘴角有些发苦,史进是他逼出来的,这大概就叫命运,就叫缘分。 “你身后这位呢?” “华州太守贺育。” 张为先听后,苦笑两声:“当年你发配王义,霸其义女玉娇枝,才引得我和你结仇,这世,我还是与你对上,只是你欲置我死地,今番一并了结了。” 史进话完,李吉早已变成了巨大的兔子,双眼赤红,拿着一根红萝卜呼啸着击向史进。史进一挥手,将萝卜拿住,只是双手不在是手,而是黑漆漆地的兽爪。 “我成不了龙,你却是难为人。” 一挥手,巨兔站不稳,轰隆地撞在墙壁上。 卢行章心里一沉,九纹龙史进,想来与剽兔李吉一样,会兽化,只是他方才没有兽化,已经有这般威力,看来今日在劫难逃了。 李吉站起来,又挥动萝卜打来,卢行章喊了一声:“退,去幸福街!” 是的,只要去了那里,有陆谦在,犹可保命。 卢行章说完,身子跨出窗子,猛然跳了下去,李吉想着怎么退,却被史进一挥手,扔向窗子,轰隆地向外飞去。 卢行章脚未落地,看到此景,心中已失主张,只想快点逃。 巨兔轰然落地,震的地面轰隆作响。 卢行章感觉有风袭来,不及回头,便被一双利爪穿胸而过。 “想来今夜谋杀我杨春兄弟的人也是你派的,那么你也别走了!” 话语冰冷,卢行章浑身冰冷,利爪再出,他的心脏被挖出来了。 “果然是黑心黑肺!” 李吉站起来,想都不想,逃,他不想死,不想这么快地死,前世他因为几十两银子而死,这一次,他不想刚刚能出人头地了,就死了,他还想掌控南帮呢,想要杀老六呢。 急速的奔跑,很快,兔子擅长逃命,他知道自己很快。 一瞬之间,他就越出了政府的院子。 可是眨眼之后,他便停了下来,不是他要听下来,而是不得不停下来。 眼前是一个比他更巨大的怪兽,像古树一样的皮肤,黝黑中泛着精光,面容丑陋不堪,眼前的不是龙,不是传说中的龙,是蛟龙,是的,蛟龙,离龙最近的那种。 犹是如此,已经能让群兽避易了,何况,他只是一只兔子。 李吉终于明白为何史进会说自己没有成龙了。 “放…放过我吧…我知道…我错了。” “知道犯了错,那也应该知道犯了错就得认罚。” “我…” “你在警察局陷害我在前,想要杀害我在后,你说如何饶你!” 李吉知道自己命尽了,拼命挣脱,可是随着那一股火焰的袭来,他知道自己真的到此为止了。 夜幕漆黑,远处有人家找到了照明的物件,点燃起来,远远地看到昏昏暗暗的灯光映照窗口——那个地方叫家。 可是他没有了。 史进如此想着,走入迷茫夜色,消失不见。 卢行章死了,李吉死了,张为先也死了,只有史进活着。 …… 吴有新想着眼前有两个死人,忍不住汗毛直立,虽然他不把人命当回事,可是在漆黑的夜晚,就在自己的眼前死了两个人,更何况一个还是自己打死的,他就觉得很不舒服。 “处理一下,就当他们两个人火拼好了。” 在抽屉里找出手电筒,打亮,觉得恢复了不少的勇气,转过桌角,向地面扫去,人却惊呆了。 两个人,他记得清楚,一个是小何,一个是杀小何的人。 可是眼前,只有一具尸体。 他不相信鬼神,可是眼前的事情如何解释? “你在找我吗?” 吴有新抬头,手电随即照了过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 那是死在自己枪下的人,此时却坐在对面的那个椅子上,那张椅子,先前是自己在坐。 吴有新脑门冷汗直冒,拿着手电筒的手开始颤抖,光柱摇晃。 “你快死了,你吓唬不了我。” “我是快死了,可是我得拼命活着,我说过,除了和你拼命,没有别的办法,那就看谁的命硬了。” “拼命能解决事情的话,世界早就和平了。” “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成功,但我知道我拼命,就会活着,而你,就看我们谁的命硬了。” 疯子,傻逼,吴有新有足够多的词语来形容或者咒骂眼前的人,可是他没有出口,因为枪还在桌子上,在敌人那里,这样的时刻,他会保持绝对的冷静和隐忍,他甚至相信,只要自己再拖延一点时间,那个人就会流血而死。 可惜,他没有等到。 “你打了我四枪。” 吴有新冷哼,没有说话。 “第一枪,在左肩处!” 吴有新一愣,随即感觉自己左肩一痛,一个手指一样的洞出现在身上,鲜血直流。 不对啊,他没有拿枪,只是用手指着自己的伤口,自己怎么就像中枪了? “第二枪右胸。” 话出,吴有新右胸剧痛,让他将手中的手电筒都扔了,用手捂着伤口,不明白,不可思议,所以连痛也忘了喊。 “以命换命,如果最后两枪你能活下来,我会放过你。” “肺部一枪,心脏一枪。” 话出,吴有新感觉到了痛,也永远感觉不到了痛,因为他知道自己死了。 刘赫站起来,走到吴有新近前摇头。 “你的命终究没有我的硬。” 说完的时候,刘赫身上的枪眼慢慢地退出了四颗子弹,伤口竟然愈合了。 “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与你拼命,但是我会,因为我是拼命三郎。” 电筒的灯光映照这地上的两个人,刘赫走了出去。 知道是自己是何人了,那他就知道自己该往何处了。 杨春,希望你还活着。 PS:史进出场,以后梁山英雄大部分会有这样的现世故事,当然现世故事,都有根据的。史进是根据《水浒传》第一回《王教头私走延安府九纹龙大闹史家村》太公(史进父亲)道:“教头在上,老汉祖居在这华阴县界,前面便是少华山。这村便唤做史家村,村中总有三四百家都姓史。老汉的儿子从小不务农业,只爱刺枪使棒;母亲说他不得,一气死了。” 我觉得史进欠他母亲一个道歉。 在水浒传中,李吉告发史进私通朱武等人,被官府围剿,史进收拾了家当,火烧史家庄,上了少华山,但没有投奔朱武,而是去延安府找他师父王进,准备投军。路遇鲁智深,只是鲁智深打死了镇关西,摊上了官司,又开始浪迹江湖,直到混不下去才投奔了朱武。 从心理来说,我觉得史进其实想要好好做一番事业的,不论是不是追求自我实现,但我觉得他心理应该默默想做给天上的母亲看,所以他不会轻易上山当土匪,只是命运弄人而已,最后还是当了土匪。 拼命三郎石秀的有些简单,但我觉得我要写的,就是在拼爹,拼钱,拼权,无论拼什么,都拼不过别人时,只能去拼命,也只剩拼命。在18章写刘赫(石秀)杀小何,稍微人道一点讲,小何可以不杀的,可是刘赫杀了,在《水浒传》中石秀杀裴如海和头陀就是这样,一个是主谋,一个只是协助而已,在翠屏山,杨雄问出缘由后,潘巧云该死,可是在对待丫鬟迎儿时,《水浒传》这样写:“石秀把迎儿的首饰也去了,递过刀来,说道:“哥哥,这个小贱人留他做甚幺!一发斩草除根!”,迎儿被杨雄手起一刀,挥作两段。 所以石秀认为主犯和帮凶是一样的,所以刘赫在杀小何时说:“为虎作伥,你比为恶者更恶,因为许多事情是你再做,而且为了讨好恶人,手段更恶!” 想想,社会上是不是有像小何一样的人,他们更让人讨厌! 第21章:预想外的结局! 杨春还活着,也只是还活着。 在与富安周旋的时候,富安顺道将所有的电线都弄断了。 世界漆黑一片,但是他知道富安在盘算什么。 先前,因为有的电线有电的原因,富安不敢如此放肆,现在,所有的电线都断了,那么他就敢了。 “游戏结束了。” 富安身化大枭,悬空而起,然后一个俯冲。巨枭脚下拉扯着一团团的电线,从院墙这边向那边飞去,电线连着变电器,变电器被带着向前倾倒,有的变电器被连根拔起,有的因为电线承受之力有限,被生生扯断,发出“嘣嘣”的声响。 富安就像一只巨大的犁,在院子中间犁出一道沟痕,他要用这种犁地的方式将杨春搅的粉碎,也让杨春无处可藏,这样才能出他被戏弄、算计的怨气! 杨春躲的很巧妙,也许是他从小就会躲藏的缘故,所以在富安说话的时候,在有风起来的时候,他悄无声息地躲藏着。 “杨春,你还活着吗?” 不见有人回答,也不没听见有人喊痛。 “那就再来!” 再来,用这种很笨的方法,依次来犁这片电厂,他相信,自己的范围足够大,杨春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躲过去。 巨大的身影再次起飞,向着电厂俯冲,身影划过,电厂一半都变成了平地。 还是没有任何的响动。 “你的运气真的很好啊。” 富安心里想着,身影从对面俯冲过来,正是那片未曾犁过的土地。 杨春知道自己好运尽了,等巨影飞来的时候,绕到了变电器的侧面,手死死地抓着两根钢筋。 巨枭划过,带着不可匹敌的力量,带着呼啸的风声,这一片的地上建筑,成了一片废墟。 杨春没有喊痛,哪怕手背摩擦着地面,擦出一条血痕。 不是不痛,而是从小就习惯了痛,习惯了不会喊痛。 富安皱眉,看着眼前的废墟皱眉。 ——不可能跑掉的! 他知道,可是他依旧没有听见杨春的声音,哪怕丝丝的**都没有。 但他知道,杨春就在方才的那片废墟中。 巨大的身子一下子变成了成千上万只小鸟,向那片废墟掠去。 这次没有办法逃了,也没有办法躲了。 杨春看到鸟群散开,向波浪一样席卷过来,便知道自己的命真的尽了,只是不知道朱武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否逃出生天。 富安的动静很大,因为这是拆这片电厂了,所以离得老远就能听到。 黑潮过来,杨春无力反击,只能等死,所以在死的时候,他唯一想的是,站着死,所以他就站了起来,在那片废墟上,像一根孤独的标杆,站了起来。 “桀桀…做好死的觉悟了吗?我会让你成为一具白骨,我会带着这堆白骨扔到朱武的面前,以他的聪明才智,肯定能想到。” 鸟潮汹涌地压了过来,先前是一片黑色的浪,那么现在是一只黑色的箭矢,指向杨春。 巨浪过去,鸟潮瞬间化作了一只巨大的枭,足够的大。 废墟上,没有白骨,连哪根标杆也没有了。 “谁!” 杨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可是却被人救了,而且还是自己熟悉的人。 “你?” “出去请我喝酒,不知道你的酒量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差!” 杨春没有说话,不是没话说,是有许多,可是却是说不出来,他有许多问题想要问,问为什么自己救的人会是你,可是依旧没有,他只是笑了笑,虽然看起来惨兮兮。 “嗯,这次,我一定要喝过你,史大郎!” 张为先先笑道:“这可不一定啊。” 巨枭站浮在不远的夜空,如黑幕一般,遮蔽一切! 史进和杨春闲聊,说喝酒的事情,好像他们知道自己会活者离开,或者对于眼前这只巨枭根本没放在眼里。 “史大郎…九纹龙史进…桀桀…” 张为先向富安的那个方向走去,一步一步,很平稳,很缓慢,虽然地面被富安搞得乱七八糟,起伏不定,可是他走的像是平地。 “干鸟头富安,你以为有一千只头就是大鹏了吗,你错了,这不是数字的问题,是本质的问题,忘了告诉你,华州太守贺育死了,剽兔李吉也死了。” “桀桀…那你成龙了吗?” 史进摇头,道:“我没有成龙,但对付你足够了,还有,你的笑声很讨厌,离的大老远,就让人知道你是个坏人。” “桀桀…坏人活千年,好人命不长。” “这话,好像是对的,可惜,我们前世也不是好人。” 史进在走,身子慢慢变大,变成了一只蛟龙,头上已经有短短的角出现,虽然只是两只爪,气势摄人。 富安不再笑,脸色变得很阴沉,果然不是成龙,但是九条纹的龙,离真龙最近的一种。 “就算这样,你也赢不了我。” 史进冷笑,一步跨出,龙爪破空划来,富安也不客气,腾空而起,枭的两只利爪对了上去,同时翅膀一合,向蛟龙的脑袋袭去,想要用两只翅膀将蛟龙的脑袋拍碎。 蛟龙一声冷哼,根本不管两只扇来的翅膀,利爪与巨枭的两只的利爪碰撞了三下。 巨枭巨大的身影不由向后退去,未及合并的翅膀也撤了回去。 富安心里吃惊,论力量,自己远不是史进的对手,不过他还有手段。 “我要把你啃成白骨,想来龙血龙肉大补…桀桀…” “真是令人厌烦的笑声。” 富安在不远处已经化作鸟潮巨浪,扑了过来,越来越近。 史进站着不动,就那样平静的等待着。 富安感觉不对,因为对方太过平静,可是大潮去势已成,那就嚼碎他!那就让他变成一堆白骨! 蛟龙巨大的身子稳如大堤,在前方等着那股大浪的过来。 “呼…呼” 火光照亮了夜空,照亮了这一片的废墟,也照在富安恐惧的心里。 夜空里,有凄惨的叫声传来,不是一声,是一片。 巨大的浪潮开始溃散,鸟潮变成了小溪,甚至更小。 富安见机也快,将鸟潮收回,重新聚拢成了一只枭,远远没有先前的大。 “干鸟头富安,你有多少鸟头够我杀。” 富安还未反应,巨大的身影降临,巨爪从天而降,快的让他做不出反应,只得去抗。 可那是一片天,他躲不开,只能去抗。 可是他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去抗这塌下来的天。轰隆一声,身子瞬间就碎成了几片。 富安知道,又有鸟身死亡了,不过还好。那些碎成几片的鸟身合成一只不大的鸟,向天空飞去。 “哼!” 一声冷哼,伴着火焰飞出,那只小小鸟来不及躲,来不及逃,在火中凄厉地叫了几声,化成了灰土,飘落在这片他犁出的废墟上。 他毁坏的,践踏的那些深沟成了他的坟墓,这或许就叫自挖坟墓! 杨春很震惊,史进与富安的交手很快,那只让他头疼无比的巨枭变成了一堆灰土。 “走吧,朱武兄弟他们在幸福街,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杨春点头,史进依旧保持着蛟龙的状态,将杨春放在肩上,快若闪电,向县城飞进。 巨大的轰响,电厂成了废墟,两道明亮的火焰,凄惨的叫声过后,县城郊外这片天空终于安静下来。 “还好,我给你留了条后路,史进,我让你不得好死!” 废墟中,有一只黑色的鸟飞出,飞向天空,向城里飞去。 陆谦在等人,等很多的人,所以他不在乎时间的流逝。 他想,贺育和李吉感受到这里的异状会来,但他不知道那两个人永远来不了了;他想,富安也能够过来,但他不知道富安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了。 可他还是等来了人,等来了高衙内。 高衙内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街上的气氛不对。 三方默契地保持着平静。 “你回来了,朱武呢?” “没死。” 陆谦疑惑了一声,笑道:“是你舍不得下手吧。” “休的胡说,若不是忽然停电,他早死了,就算不死,也剩半条命了。” 陆谦笑道:“还是很差劲,这边宋江已经死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这几个人了,你将你前面这个笨头笨脑的家伙拖住,邱小乙拖住那个射箭的,我去杀了那只小猫和漂亮女孩,” 陆谦有足够的自信做到这件事,因为原本就是三方的平衡,只要一根稻草就可改变这种平衡。 现在,高衙内来了,那就足够了,足够让他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陆谦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计划被对方听到,提着刀,向前冲去。 邱小乙飞向屋顶的天寿,钢叉带着风声。 高衙内变成了巨大的昆虫,挥动着前面的两个爪子,奔向縻胜。 三人的动作很快,天寿只朝陆谦射出一只箭,便被邱小乙纠缠住,縻胜向前走了三步不得回头与眼前的昆虫纠缠,虽然这只昆虫对他造不成太多的伤害,但是他受伤在前,也不可能杀的死对方。 陆谦突进的很快,因为眼前这场大战,最后的赢家是他,建功者也是他! 陈达想要站起来,可是哪里来的气力,只能颓然地坐在地上。他和縻胜的那次撞击,将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甚至骨头也断了几根。 “陆谦,我梁山兄弟定将你碎尸万段!” 陈达只剩无奈的怒吼! “我等他们!” 陆谦语沉,但是心中那股子杀意惊的脚下尘土飞扬。 秋月站起来,提着刀迎上去。眼下她的情况并不好,腹部中剑,左肩中了邱小乙一掌,出力都有问题。 但在她心里,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因为吴良风死了。 “你该替他偿命!” “杀得了我,再说!” 陆谦的刀劈斩而来,这次秋月没有防守,对攻了过去,是不要命的打法,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所以陆谦回防了。 街上,依旧漆黑。 刀声凛冽,刀与刀碰撞的声音乱了一地。 天寿知道秋月坚持的时间不长,想要脱身,可是邱小乙凭借滞空的优势,紧紧将她缠住,让她根本拉不开距离,也分不出心,分不出力去帮秋月。 陆谦再数,数秋月的出刀。 一百八十刀。 在交手的瞬间,眼前这个苟延残喘的女孩向他劈出了一百八十刀。 ——这就够了,足够了! 刀劈了过来,陆谦这次没有防,只是侧了一下身子,然后刀抹向了秋月的脖子。 秋月不管不顾,刀劈在了陆谦的身上,没有预想中入肉的声音,只是一声闷响,对方连血都没溅出。 就在刀与陆谦身子接触的一瞬,一层乌黑的铠甲出现在陆谦的身上,铠甲将这一刀挡了下来。 秋月知道,对方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一百八十刀后,她的力量已经不足以重伤对方。 快,快的不及眨眼。 那抹刀光就到了秋月的眼前,到了她的喉咙处。 ——这样也好,我来陪你了,你就不会孤单了。 刀光划过,没有那一抹的快感,陆谦身子站直,看向前方。 “我们来了,我们梁山的人来了,陆谦!” 眼前的身影淡淡地说着,秋月站在他身后。 一瞬之间,这个人将秋月拉开了,比那迫在眉睫的刀光更快。 陆谦收刀,道:“哪位?” “梁山天慧星,拼命三郎石秀!” 石秀说着,向陆谦走去,完全不在意他手中的刀。 “你来也一样,杀!” 一句杀,气势十足,刀光绽放。 陆谦知道,天罡星出现了,那就得尽力,他不知道石秀与林冲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但是他只相信自己只比林冲差一点,其他人,他能赢,更何况那是上一世,不是这一世。 这一世,他有宝刀在手,有虞候铠在身。 石秀没有动,就那样走进了刀光里。 陆谦以为自己需要费些气力才能砍到对方,可只一刀,便劈在左肩处,刀入肩半分。 石秀连眉头都没皱,平静地看着陆谦。 “你…” 陆谦有了一丝的疑惑,甚至感到了一丝的惊恐,因为这不合常理。不合常理的,往往是比较危险的。 “你有勇气和我拼命吗?我有!” 平静的话语,确如惊涛一般击在陆谦的内心,勇气,拼命,拼命三郎。 陆谦瞬间将刀从石秀身上抽离,鲜血喷洒而出。 “再来啊!” 石秀往前走了一步,陆谦拿刀,不知该不该再劈。 石秀看着他,很平静,连反抗的意思都没,只要他再往前递一刀,梁山上的天罡星就少一个,可是心中直觉告诉陆谦,不应该这样做。 两人的战斗很不精彩,但很诡异,所以场中其他两处的拼命都停了下来。 刀还在手中,却劈不下去。 陆谦拿着刀,慢慢往后退,一步一步。 石秀站在那里,道:“原来你不敢啊。” 陆谦听到这句话中的嘲笑,可他却是没有把握劈出那一刀,所以他害怕了,选择暂时离开,转身… 转身代表着胆怯,代表着他又一些害怕,所以,他输了! 剧痛从左肩处传来,鲜血喷洒。 陆谦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伤口,转身看着石秀,眼中满是惊恐。 拼命三郎,原来这就是他的能力。 “退!快退!” 陆谦毫无形象地喊了两声,邱小乙也被方才这一幕震惊,被陆谦的喊声惊醒,俯冲下来,将陆谦一拉,向天上飞去。 天寿出了一箭,被邱小乙挡住,但想要阻拦,根本不可能。 高衙内听到话,转身跑了,只剩縻胜看了看丘翔的尸体,转身向后跑去。 石秀站在街中央,慢慢地坐下去。 “原来决不出生死,还是会受伤的。” 如此想着,慢慢闭上眼,倒在了街上。 PS:西县无战事,开场平淡,结局似乎很骤然,你以为就这样吗?当然不可能,西县的战事还有,朱武出场,他就是眼下梁山和大辽的智者,蔡京是四奸臣的智者,李助是王庆的智囊,三个智囊,彼此都有算计的,朱武的布局已经看见,但是还不是最终。智拼智,武斗武,懂你的不一定是你身边的人,可能是敌人。 看朱武等人如何在伤残的情况下,突出重围! 第22章:夜色照人心 县城还在混乱中,幸福街的战斗结束的很突然。 等街上的动静都没有的时候,街附近的居民才敢露出头观看情形,之后才轻吐了一口气,将照明的东西打开,看着那龟裂的墙角和墙面,震惊,沉默不语。 县城北十公里处,已是极僻静之地,此时更是安静的只听到风声。 邱小乙站在夜风里,沉默不语,他的话一向都很少。 陆谦坐在地上,将伤口粗糙地包扎了一下,心中惊惧不已。拼命三郎石秀,那么变态的能力——拼的真是命啊! 高衙内离两人稍远,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墨黑的夜,沉默。 三人都不说话,因为他们在等一个人,一个他们更加害怕和惊惧的人。 夜风微冷,在夜风中,有黑色鸟的从南边飞来。 “总算找到你们了,事情怎么样?” “朱武…还活着。” “嘎嘎…我就知道你屁事都办不成。” 高衙内看了他一眼,道:“你的事情办成了吗?” 富安不再说话。 “好在,宋江死了。” 他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贺育死了,李吉死了,两个人负伤,总算是办成了一件事情,如果没有办成,他们真的有点后怕。 “若是没有停电,朱武也死了。” 富安听到停电,不再吱声。 夜很静,风不大,夜幕中传来沙沙地声音,从远处一直传了过来。 陆谦站了起来,虽然他想坐着,可是他不敢。 高衙内,微微低着头,好像想心思,邱小乙站在最前面,富安就落在他的肩膀上。 “沙沙…” 声音越来越近,他们都听得到,也都知道,那是蛇皮袋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他们都知道,那个人,来了。 夜色如潮,浓的化不开。 那个声音终于停止了,连那折磨人耳朵的声音也停止了。 “你们,谁来说?”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 “不说吗,不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是的,他需要一个理由,而陆谦他们需要一个原因,给今晚的事情找原因,给自己的行为找原因。原本就是必杀的局,他们这里出动了五个人,王庆哪里出动了两个人,从开始到最后,局面一直都是按照他们预想的走势来进行的。 对方分出去了一人,不论是杨春或者其他人,他们都算到了,也算到了朱武会舍弃那个人,因为朱武害怕被对方的人以优势力量包围。 其次,解决最有可能逃跑的人,断了他们逃走的希望,这是王庆和李助布置的,也做到了,从甫交手,他们便重伤了陈达,差点杀死,也成功了。 然后集中优势兵力,杀死朱武和宋江,然后是其他的人。 希望真的很近了,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可是停电了。 停电了,所有的战局在那一刻停滞了一下,开始走向了另一个不可思议的结局。 然后史进出现了,石秀出现了,好像他们就是隐藏在那片黑暗中,等电停了,就出来了。 “没人说吗?那我来问,富安,电是怎么停的?” 富安没有说话,电是杨春弄停的,也是他弄停的。 “富安!” “大人,不是我,是杨春,是他…” 黑暗中,有叹气声传出,久久回荡在夜色里,回荡在空旷的荒野。 “你啊…先前就说过让你速战速决的,你做到了吗?就算杨春顽强,你从杨春逃亡的方向就判断不出他的目标是电厂吗?” “大人,我错了,我…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杀了杨春,不朱武!” 叹气声依旧。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杀人?” “我…” “还是我说吧,你想着你再吃上一百个人就恢复了,是吗?” 富安发觉蔡京的语气不对,气氛不对,腾空而起,逃遁到夜空。 夜空是黑色的,富安身化的鸟事黑色的,只有翅膀扑腾的声音。 富安飞了起来,仅仅是飞了起来,然后感觉自己被一根无形绳索牵绊住了,动弹不得。 “废物还是能利用的,你身上那点妖气对于其他人来说,还能增添一点能力的,再说,你的死,会很有用。”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唯一的价值就剩死亡了。” 黑暗中的话语说完,富安的鸟身在夜空中炸开。 沙沙地声音响起,一个躬背的老头过去,将那黑色鸟的身捡起,扔进身后的蛇皮袋子里。 “你们没话说吗?” 夜色下,沉寂一片,夜风似乎冷了起来。 陆谦勉强镇定下来,道:“我们杀了宋江,王庆哪方面死了丘翔,如果不是拼命三郎石秀突然出现,我们可将所有的人都杀了。” “石秀?” “是的,石秀,他的能力很怪异,我砍了他一刀,然后我自己莫名其妙地受了一刀,而且是在同样的位置。” 夜色中,蔡京沉默下来,半响才道:“虽然一事无成,但是知道了一个人的能力,也算值得。” “我伤了保护宋江的那个女的,我杀了宋江,我带着他们逃出来。” 邱小乙站在那里,说了自己的功绩,杀一人,伤一人,在局面危机的时候,带着自己的人逃出来。 蔡京的手拍在了他的肩膀,很稳,很轻。 “你很好。” 高衙内站在旁边,看着比他矮一头的皱巴巴的老脸,一语不发。 “你啊…算了吧,你们去柳市吧。” 三个人听着沙沙地声音响起,心头放松。 沙沙地声音没有走远,忽然停了下来,夜风更急,带着潮气,扑面而来,陆谦、邱小乙、高衙内屏住呼吸,静听。 “宋江没有死,也不可能就这么死了,而你们不止坏了我的这盘棋,也让我们失去了先机,就这次了…” 三个人站在夜风里,冷汗直流,宋江没有死,怎么可能?难道那个人不是宋江?他们失去了什么先机呢? …… 王庆回到六楼,开门的是李助。 “情况怎么样?” “功亏一篑,一事无成。” 王庆听到这里,嘲笑地笑了一声,道:“我就知道,梁山的人命大,你看看,先后与大辽,田虎,我们死拼两场,竟无一人死伤,现在,我们就凭这点人想要杀他们,很困难的。” “我们没有出错,是突然出现了两个变数。” “变数?” “是史进和石秀。” 王庆皱眉,怎么突然出现了两个天罡级的人。 李助也不知道,史进杀贺育和李吉的事情还没有传开。 “邱翔和縻胜呢?” 李助还未说话,敲门声响起,李助开门。 縻胜低着头走了进来,脚步有些虚。 王庆站起来看了一眼,没有丘祥,他明白丘翔已经死了。 “你回来就好。” 縻胜“噗通”跪下,道:“丘大人死了,我没能照看好他。” 王庆知道縻胜的想法,走过去,将人搀扶起来,道:“前世,他是段家的亲戚,也是我的连亲,可这一世,他只不过是我们一起玩游戏的人,他死了,是他本事不济,怨不得你。” “我…” “縻胜,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前世我不知道你的能力,这一世,我还会犯这样的错误吗?” 縻胜看着王庆,王庆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饿了,你呢?” 縻胜点头,王庆喊了一声:“两大碗面。” “对了,你还能打游戏吗,刚才碰到两个坑逼,太难受了,没有你们还真不习惯,对了二叔,丘翔走了,赔我打游戏的人少了一个,有点不习惯,你能不能再找来几个,最好能组成一个队,我虐死他们。” 縻胜嘿嘿笑道:“能!” 李助笑道:“可以啊,明天就出发。” 大碗面上来,王庆和縻胜呼呼地吃着,相互看看,微笑,然后埋头大吃特吃,吃的满脸都是汤汁。 忽然,王庆挑了縻胜碗里的一个煎蛋,縻胜顺势抢了过来,道:“怎么抢我的!” “我的吃完了。” 两个人抢了几次,最后一个人吃了一半,抹抹嘴去到他们常打游戏的房间。 李助看着先前的一幕,微微地笑着点头。 两世的记忆,一次做人失败的经验,让一个人能成长太多了。 这是他乐观看到的,可也有他不愿看到的。 朱武当初知道西县有他们的围杀,还是走了进来,那就是他们双方都在赌,赌一个未来的大势。 结果,朱武赌赢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如此好的机会了,也不会如此简单了。” 当肃杀地夜慢慢冷却,当寂静的街慢慢恢复生气,恢复喧嚣和热闹,哪怕这喧嚣和热闹是咒骂,依旧让朱武感觉到温暖。 街边的窗口有光溢出,虽然照的不太真切,可是依旧让他觉得舒服。 结束了,自己还活着,那就好了。 他知道是真的好了,因为这热闹和喧嚣,预示着对方失败了,然后撤走了,不然现在满街肯定都在找自己,在叫自己的名字。 朱武拖着疲惫而发虚的身子,向幸福街走去。 “朱武,你在哪里?” “朱武…” 朱武愣住,这声音很陌生。 “难道我猜错了?” “我们赢了。” 朱武借着微软的灯光,往声音的方向走去,因为那是杨春的声音。 杨春还活着,但肯定是重伤,从声音就听了出来,可他知道有人陪着他,而且是梁山的兄弟。 进西县那一点神机,没有错。 朱武加快脚步,看到了杨春,看到了一个青年。 “你是…” “连我的认不得了,看来得多灌你几斤酒。” “史大郎,哈哈…” 两个人拥抱,虽然他们第一次见面,却是那么的熟悉。 “陈达他们呢?” 朱武兴奋地问道。 杨春低声道:“很好,在幸福街等你,可是…” “怎么了?” “…吴良风…不,宋大哥,死了。” 朱武身子猛然怔住,良久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宋大哥?” “陆谦说的。” 朱武沉默起来,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走,过去看看!” 沉重的气氛冲淡了死后重逢的喜悦,也冲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PS:主角究竟是不是宋江呢?告诉一件事,《水浒传》中我非常不喜欢宋江。 第23章:我是宋江? 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在吴良风所知的知识和经验,甚至身体的感触来说,他以为自己死了。 当一个人被相当于八十迈的汽车撞击之后,然后重重的挤在墙上,墙都开始龟裂坍塌了,存活的概率不用算都知道。 吴良风曾幻想过自己有主角的不死光环,可是真的在飞起来的那一瞬,在身体撞击在水泥墙上,巨大的疼痛传来的一瞬,他以为自己死了。 可是,现在,他活着。 “良风,哥哥…” 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一张憔悴的脸,一张满是灰尘的脸,还有凌乱的头发,嘴角干涸的血迹。 天已经亮了,是早晨,吴良风能感觉到秋天早晨的寒冷和潮湿。 昨夜,那个漫长的夜晚,已经过去。 “你…你这样真不好看。” 吴良风抽动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丝的笑意。 秋月眼中含泪,轻声道:“比你死了好看。” “我是主角嘛,你忘了。” 咳嗽声传来,不是痛苦的咳嗽,是干咳。 朱武走过来,看了看,道:“看来你应该死不了。” “我死了,你神机的名号就没了,为了你能一直拥有这个称号,我决定好好活着。” 朱武笑了笑,扯动了伤口,又皱起了眉。 “那条蛇和老虎呢?” 杨春冷面走了过来,冰冷冰冷的,陈达挂着胳膊过来,脸上依旧严肃。 “活着,就好。” 吴良风松了一口气,虽说这两人起初是要杀自己,可是后来走了一路,也没有太多的记恨,昨晚陈达拼死要带他出去,让他心里有一丝的感激。 “面具女呢?” 天寿在远处使劲哼了两声,吴良风就知道她也没事,心里乐了起来。 “果然啊,坏人活千年。” “你也活着!” 杨春冰冷地说了一句,吴良风呵呵地笑着,勉强坐了起来。 “给你介绍梁山的两个兄弟。” 朱武说着,指着站在废旧窗边的张为先:“史进,史大郎…” 吴良风眼睛睁的老大,史进出来了,不过也对,少华山四人组,现在来了三个,再来个史进,那是应当的,只是眼下忽然来一个天罡级别的人,心里还是满震惊的,就像一个玩游戏的人,以前都是低级的英雄,现在忽然来个高级的,心里雀跃还是有的。 吴良风挣扎了两下,想要站起来,结果身子太痛,有些困难。 “宋大哥,不必…” 吴良风挣扎着站起,躬着身子,斜夸着肩。猛然听到这句话,猛然愣住,道:“宋大哥?” 屋子安静下来。 吴良风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他们口里的宋大哥,想都想到是宋江,可是看史进的眼神和神情,那是指自己。 吴良风是看过水浒的人,对于梁山里的英雄好汉他是有佩服的,有讨厌的,有憎恨的,对于宋江,他其实比憎恨更深一个层次的,哪怕宋江走到哪里,哪里一听他的大名,倒头便跪,还要喊一声宋大哥,然后好酒好肉招待的,颇有陈近南的意思,可是吴良风就是不喜欢他,非常非常地不喜欢。 因为他觉得宋江太虚假。 现在,史进叫他宋大哥,这不是骂人得吗? “那个,虽然呢…想说久仰你的大名,但是你这样叫我,就是骂人了。” 吴良风一脸严肃地对史进说,史进惊愕地不知如何回答,看着朱武。朱武见场面有些尴尬,笑道:“此事不急,我们待会儿再说,现在我给你介绍另一个兄弟,拼命三郎石秀。” 石秀在史进旁边,吴良风早就看到了,只是朱武这样一叫,他赶紧笑道:“久仰,久仰…” 石秀恭手,想要叫宋大哥,可是见吴良风先前的态度,话到了嘴边,又不知如何说,只能干张嘴。 “哎呀,又多了两位兄弟,哼哼,以后谁敢惹我们,朱武有没有钱,我们欢迎一下史进和石秀兄弟。” 朱武点头,道:“应该的,只是我们暂时以养伤为主,外面已经有部队过来,我们暂时不要出去为好。” 吴良风愣住,心道:“果然昨晚的动静太大,惹来了不必要的麻烦,若是让那些人知道自己这里有一帮怪物,两颗炮弹过来,自己不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有些夸张了吧,昨晚就算动静再大,也不可能惹部队过来吧。” 朱武笑道:“昨晚的事对于我们来说不算太大,可是对于联合政府来说,已经很严重了,首先是杨春兄弟逃出看守所,其后干鸟头富安夷平了郊外的电厂,在县城里,史进兄弟在政府大楼杀了县长贺育和剽兔李吉,煤场哪里,石秀兄弟杀了两个人。” 吴良风听的头皮发麻,这是干什么啊,一会儿的功夫,把他以前听过最严重的犯罪都凑齐了。【ㄨ】 “有没有无辜的人受伤。” 朱武笑道:“什么人算是无辜的?” 吴良风愣了愣,确实不好定义无辜,便道:“罪不致死的。” 朱武摇头,表示没有,结果就听到外边有人走过,说着昨晚的事情。 “哎呀,南帮和北派昨晚火拼,太震撼了。” “是啊,话说北派的人太嚣张了,炸了电厂不说,还在看守所里杀了南帮的几个人,出来的时候连看守警察都杀了,太无法无天了。” 吴良风脸色很不好,先前的好心情也不见了。 “我说过,我不是老好人,但我也不想做恶人。我看过宗教方面的书,他们说人是有原罪的,所以要救赎。我不认为每个惹到你们的人都该死,我曾经挺羡慕和崇拜你们的,因为你们是英雄好汉,你们杀贪官,除恶霸,虽然律法不允许,但也是正义的,可是,滥杀无辜,我…” 屋里沉静起来,每个人都不说话,只听得街边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大多与昨晚有关。 朱武沉声道:“他们该死。” 吴良风看着他不说话。 “他们该死!” 史进沉声说了一句。 “他们该死!” 石秀说了一句。 杨春依旧沉默,人是他杀的,但是他沉默,哪怕现在吴良风是宋江,他也不打算解释,因为他觉得没有做错。 吴良风不解,就算是同为梁山兄弟,史进和石秀维护杨春的意思和态度太过坚决。 朱武看出他的不惑,将史进和石秀的事情讲了讲。 吴良风沉默,看着杨春,很认真,他想要一个他能接受的理由。 “一个人再厉害,在可恶,危害还是有限的,可是一帮人帮着作恶,那才是真正的大恶,首恶固然可恨,可是那些帮凶更可恶,如果没有这些帮凶,恶便不会没有止境,甚至用不了多久,便会消亡…” 杨春的话说得有些道理,但是这也不能成为杀人的理由。 吴良风张嘴,想要说话,却无话可说。 “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都有自己逼不得已的理由,可是不能因为自己的逼不得已久去害其他人。当然他们可能会死,可是至少能落个勇敢的名声,哪怕死后默默无名,也好过助纣为虐苟活下来,不是吗?” 杨春说完,转身走向另外一个房间。说是房间,其实是一个小的隔间。 吴良风沉默,史进和石秀过去陪杨春,陈达看了看,也走了过去。 天寿依旧和梁山的人保持着距离,孤单一个人在哪里摸着自己的弓。 “我觉的你不应该责怪杨春兄弟,他先前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对于他来说,被父母无情的抛弃,在生死之际,孤儿院让他活了下去,他本是非常感激的,可是那个孤儿院,不是孩子们的摇篮,是噩梦的开始。那个孤儿院的股东挂着慈善的名头,长的也慈善,可是人却不慈善,他不只克扣孩子们的口粮,还把张的漂亮的孩子,梳洗打扮一番,带给自己的客户…” 吴良风沉默,那些孩子肯定不是被领养。 “富人嘛…呵呵,总是有些特殊的癖好的…杨兄弟曾经被滴过蜡烛,被皮鞭抽的差点死去…” 朱武的话断断续续,吴良风依旧能明白在这不完整的话里,带着多少孩子的绝望和痛苦。 “后来,杨兄弟…” “那些人,死了活该。” 吴良风知道杨春杀了那些人,他曾看过一个新闻,几个富翁在郊游的时候被蛇咬了,不治而死。可是,他在想,除了杀人,真的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了吗?沉默地想了一会儿杨春、史进、石秀的事情,心中感觉很沉重。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雪白干净的,他一直知道,知道各种规则,知道各种黑暗,各种丑陋,可他没有接触过,只是偶然地听别人转述过,在言语不详中简单猜测过,等当事人在眼前,由别人用尽量简单的话说出来的时候,他才感到了震撼和沉重。 “说说,他们为什么以为我是宋江?” 吴良风情绪有些低落,但他想要弄明白这件事。 朱武沉思了一下,反问:“若是普通人,被邱小乙提起来那么一撞,活的可能性有多少大?” 吴良风不说话。 “你看看我的伤,若是普通人,能活着的可能性有多大?” 吴良风看着朱武身前身后那两条巨大的绷带已经渗出的鲜血,不语。 “说你是宋江的是陆谦。” “其实你早怀疑我是宋江了,对不对?” 朱武点头,道:“是的,从你那天喊话的时候,我就在猜,后来你说你找书,我又确定了几分。” “为何?” “因为三本天书,所以我想你应该找的是三本书。” 吴良风心头巨震,他要找的却是三本书,可是他以前没有说过,朱武便猜到了,更何况他知道,在《水浒全传》中,九天玄女确实送给了宋江三本天书。 真的有这么巧?为何那两个老头没有明说? 当初他接到的任务是抹杀水浒中的所有人,如果自己是宋江,自己如何对梁山的兄弟下手? 不对,应该说梁山的人马确实毁在了自己手中,是在招安之后! 吴良风想到此节,浑身冷汗直流。 ——自己是宋江! “我想能猜到你的身份,蔡京也能,那个人的心思很深,所以他这次围剿的目标是你和我,在你昏死过去的时候,陆谦才会那样高兴。” 吴良风更加沉默。 “我们以后如何打算?” 沉默良久,吴良风终于出声。朱武很敏感地听到了他话里的我们二字,那是吴良风从心里上开始承认他是宋江了。 “经过这次围杀,蔡京方面和王庆应该是暂时合作破裂,但是还有其他方面可选,田虎、方腊,大辽,甚至王庆还有可能,不过这次我们死里逃生,也是有好处的,只要你活着,梁山的兄弟会陆续觉醒,那么我们昨晚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必会有所察觉,然后会赶过来,那时候蔡京等人想要围杀我们,就不得不防外围这些兄弟。” “由暗转明,这才是你愿意进西县的原因,也就是说蔡京和王庆猜到了你的心思,所以在西县设下重围,等你进来。” 朱武微微一笑:“但是,我们赢了!” “可是还会有更加强大的敌人过来!” “你这一路注定生死相拼的。” 吴良风抬眼,秋雾正浓,看不到前程。 Ps:杨春的故事,简单带过,重点人物我会详细一点,如史进和石秀,但还是“逼上梁山”的主调。从杨春“白花蛇“的绰号就让人想到他阴沉的性格,所以他给他安排了一个非常阴暗的童年,这样才符合他觉醒后的性子。 祝各位元旦快乐! 元月四号晚回复更新,可能会多更新几章,因为家里没有网,只能先写后更,希望原谅!当然后面有精彩的对决,武斗智斗相间进行,我喜欢写一边打的你死我活,一边有两个智囊的人各压一方,生死猜测做局势判断,应该很有感! 第24章:茅草屋的铁匠 清晨,秋雾如烟。 白色潮湿的浓雾笼罩在天地之间,对于城市的人来说,雾与烟尘很难分的清,单在这个偏僻的山村,雾就是雾,带着秋天的凉爽,带着从天而降的甘爽,落在那些发黄的枯草或者枯木上,依旧会有“露似珍珠”的感叹! 浓雾,佝偻的人影。 在浓雾中慢慢走来,一步一步,走的极为认真,在佝偻的人影后面拖着一个蛇皮袋,发出沙沙的声响。 人影向雾中的山村走去。 在还未走进山村的时候,他听到了雾里传来牲口的叫唤声,羊清脆的叫声,牛沉重的吼声,当然,他听到了“嘡嘡”的声音。 那是打铁的声音。 越走越近,他听到了烧红的铁放进冷水里的声音,听到了风箱擅动的声音。 秋雾正浓,打铁汉子抬头看了一眼走来的拾荒老人,继续敲打着手中的那块铁。 晚秋,晨雾很浓,晨风很冷,可是打铁的汉子依旧敞开着胸怀,露出一身蛮横的肌肉。 “好手段,可惜不是好铁。” 拾荒的老人找了一节土墙,坐了下去。那截土墙因为长时间没有修葺,抑或因为认为的原因,倒塌了一般,只有半人高的土坯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老人没有顾忌那上面潮湿的泥土,随随便便地坐了上去。 打铁的汉子依旧挥动着手中的锤,敲打着手里的那块铁。 “嘡嘡”的声音在雾里传的很远。 拾荒老人不说话,看着打铁的汉子。 打铁的汉子挥动了几下,用火夹将那块铁放进旁别的水瓮里,滋啦啦地声音响起,水汽升起,与雾融成一体。 “还是失败了。” 打铁的汉子将手中的的火夹和那块废铁扔在一旁,随手拿起搭在铁炉旁边木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我觉得你砍柴比较再行。” 拾荒老人坐在半截土墙上,略带轻蔑地说了一句。 打铁的汉子浑然没有觉出讥讽来,笑道:“那是违法的,再说现在都烧炭了,不用柴的。” “可是,那把砍柴的斧子还在,不是吗?” 拾荒老人说着,眼睛看向茅草屋的门口,哪里立着一把斧头,看起来很久,可是由于常常察拭的原因,陈旧中反倒带着几分古朴,甚至可以感觉出锋芒依旧。 打铁的汉子笑道:“用的顺手了而已,前世把它丢的太快,这世还是握紧的好,毕竟东西也好,人也罢,还是旧的好。” “哈哈…” 笑声从雾中传来,拾荒的老人笑了几声。 打铁的汉子在旁边的一条凳子上坐下,拿起桌上的那个老旧的白瓷缸子咕咕地喝水。 “好笑吗,不是谁都有失去后再次拥有的幸运,而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在醒来的时候,它就在我的身边。” “也就是说,你最后逃出去的时候,其实是想要找这把被你遗弃多年的斧子了。” 拾荒老人眼睛眯着,看不出的情绪,但是雾气在他的身边却是流动起来,常人看不出,可是打铁的汉子却是能感觉的到。 “你在害怕吗?” 铁匠的话完,拾荒老人的眼睛又张了开来,仿佛刚才只是一次闭眼和睁眼的过程。 “那年,你在歙州山中的溪边,究竟看到了什么?” 打铁的汉子自嘲的笑了一声,道:“看到了自己头戴平天冠,身穿衮龙袍,你信吗?” 拾荒老人沉思了一下,很郑重,甚至说有些严肃地说道:“信,也不信。《水浒传》我相信你也看过了,那么总体来说这本书记述的事情十分详尽,甚至说许多事情是对的,那么问题来了,写书的人,是如何知道这么详细的?写书的人有没有料到我们会在千年之后重新醒来,有没有在书中故意修改什么,或者说,有没有故意掩藏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毕竟真正说谎的高手都是九真一假的,偏偏那一假会要了人的命。” 吴良风不再场,若是在场的话,肯定要给蔡京鼓掌的,不愧是妖智星,简单几句就将他从那两个老头那里听来的故事猜到了几分。 “书上的话,是造反时我对外讲的。我在歙州山中溪边净手的时候确实看到了非人所思的事情,只是不是我所说的那样。” 蔡京微微一愣,这说明,当时有人就在他边上,道:“什么摸样?” “何不自己过来看。” 打铁的汉子起身,走到了打铁的水瓮边站定。 蔡京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前走了过去,走到水瓮边,警惕地瞥了一眼,愣住。 清晨的太阳慢慢升起,雾气在慢慢地散去,可依旧寒冷,甚至在看了那一眼之后,蔡京觉得秋天真的很深,或者自己真的已经很老了,有些难以抵挡着微凉的秋意! “很惊异吗,我曾经以为头上长角,冠上着冕,珠帘相加是帝王之相,可是后来证明不是,那么这又是什么呢?” “你没有看到你空洞的双眼吗,你没有看到你身上着的是黑色的绣着腥红色的龙吗?你没有看到你手中拿着的是一把战斧吗?” 打铁的汉子愣住。 蔡京说的这些,他没有看到,而且他和蔡京看到的是不一样的情景,可问题是,他们看得是同一副场景! 于是他又往水缸边走了走,仔细地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些,只看到了自己以前看到的景象。 同一副画,却是看到了两个模样,那么究竟哪个是真的呢? 打铁的汉子摇头。 蔡京沉思着,又坐回先前的小土墙。 “《水浒传》肯定隐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打铁的汉子笑道:“就算这本书骗了全世界,甚至骗了我们,我们又能怎么样,梁山的人马,我,你们还有其他两个人的关系,能改善吗,有多少死仇,今世注定要重新了结的。” “这本书最大的赢家是梁山的人,不是吗?” 打铁的汉子不说话。 “他们树敌,杀人也最多。” 打铁的汉子还是沉默,拿起手中破旧的瓷缸子喝水,声音极大。 “你们杀他们的人最多。” 打铁的汉子将手中的瓷缸子放下,笑道:“说起来,我们更应该恨你,若不是你们把持朝政,讨那个昏君的欢喜,大肆搜刮我江南的财富,弄的我们许多人家破人亡,生不如死。” 蔡京哈哈一笑,道:“你错了!方腊!” “这个名字可不吉利。” 蔡京没有在乎他的左顾右言其他,笑道:“若不是我们,你能称帝,你能召集那么多江湖好汉!” “可我也不会被你们杀死啊。” “呵呵,净手只看见了头上长角,冠上着冕就敢说头戴平天冠,身穿衮龙袍的人,你没有野心?谁信!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哪怕有百分之二百的风险,但凡有一步登天的机会,你都会去做的。” 方腊哈哈笑了起来,声音洪亮,似乎随着他这一声大笑,将眼前的秋雾都吹散了不少。 “既然说到这里,那么就说说你的来意吧?” “和我合作,一起杀掉梁山的人。” 方腊笑了起来,道:“杀梁山的人马,我们一家就足够了,何须你们,我也听说了,昨天晚上,你们在西县对他们进行了围杀,好像对方只有六个人而已,其中朱武是不会武力的,还有一个凡人,纯粹的肉体凡胎,可是你们一个都没杀死,这样的实力,谈合作有些差劲了,听起来更像是你要拖我们下水,或者说你想渔翁得利。” 蔡京呵呵笑了起来,看着方腊。 方腊也看着他,很随意,但眼睛里很明显的在等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信服的答案,或者等着蔡京拿出更要利的筹码。 “大辽的人与梁山的人暂时在一起了。” 方腊皱了皱眉,按道理大辽的人是不应该和梁山的人走在一起的,梁山的人马初战就是平辽,最后杀死对方的人马不说,后来连京都失陷了,大辽的皇帝都纳降了,这几乎算是丧国之痛啊,怎么可能再一起。 “大辽方面主事的人是谁?” “暂时不确定,上次做过一次试探,但此人十分谨慎小心,只见过一面。现在与朱武等人在一起的应该是“太阴星”天寿公主答里孛,所以我猜测能让天寿公主做这样事情的,除了大辽的皇帝,便是那位统军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兀颜统军…” 方腊沉思起来,若是大辽觉醒的是这样的一个人,再与梁山的人暂时合作,自己这里确实不好动手。 “那个人可不简单,兵法之道,烂熟于心,当年若不是太过自信‘太乙混天象阵’,半夜失了大意,梁山人马未必能尽全功,更何况他两世为人。” 方腊微微一笑,道:“就算这样,梁山有外力而已,何况暂时只是两人,我们何足惧怕!” 蔡京笑道:“若论战将勇猛,你的人马确实与梁山相差不大,终究还是差上一筹的,但智囊方面,你切缺太多,凭借娄敏中之流,根本不是梁山对手,先不说天罡级别的智多星吴用,就地煞级别的神机军师朱武,你们都很难与之一教长短。” 方腊将水缸子拿起,喝了一口,笑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昨晚你好像败在了朱武的的手下。” “你错了,昨晚我并没有输,人是我派出去的不假,但是所有的筹划却不是我,是我的学生贺育。” 方腊笑道:“还是你的失败,用人之错,也是失败,马谡失街亭,诸葛亮没有责任吗?” “昨晚还出现了两个变数,一个是九纹龙史进,一个是拼命三郎石秀,若不是他们两人突然出现,梁山的人只怕留不下几个。” “我能说这是借口吗?” “你能懂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吗?” 方腊哈哈大笑起来,道:“果然越老越怕死啊。” 蔡京笑道:“知危于前而避之。” “就算这样,我们好像也不需要与你合作吧,因为你的人手太弱了,至于智囊,我相信王庆会有的,王庆没有,田虎也会有的,蔡大人,你的条件,不够让我动心啊。” 蔡京站起来,摇头道:“看来你死过一次还是没有学会怎么做人。” “谋士的危言耸听吗?” 蔡京叹了一口气,道:“你应该好好看一看水浒全传的,看完你就知道我拥有的力量有多大。” “看来我们很难达成一致了!” “你们现在想要杀梁山的人马,太迟了。” 蔡京依旧微笑,说着他的看法。 方腊笑道:“我可不觉得。” 蔡京笑道:“梁山那伙人是伤残了,现在还在困城里,此时过去,确实能做个得利的渔翁,可惜你选错时机了。” 方腊怔住,明显自己这里的动作,这个人都知道的。 “那就等等看了。” 蔡京笑着摇头,方腊皱着眉看向西县的方向。 Ps:方腊出现,再次围剿朱武,大战在即,蔡京能与方腊达成合作协议吗?茅草屋前方腊蔡京斗智,西县朱武等人拼命,智者最懂智者,看蔡京如何分析朱武,分析战局,方腊又有何布置,让他如此自信呢?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太阳已经明亮起来。 笼罩在天地间的秋雾慢慢消散,化成了一粒粒的水珠,依着在万物之上,晶莹剔透,在阳光的反射下,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事情已经定了,虽然心里很不愿承认自己是宋江,可是事实似乎已经由不得他了。既然自己是宋江,为何自己没有觉醒,为何自己没有能力呢? 朱武的能力是一点神机,“白花蛇”杨春是变蛇,“跳涧虎”陈达是变虎,“九纹龙”史进是蛟龙,拼命三郎石秀是拼命,嗯,这个有点恐怖。 自己呢? 吴良风在猜想。若是自己是宋江,那么是及时雨呢?还是孝义黑三郎呢?抑或是呼保义呢? 这三个选哪个好呢? 吴良风这样思索一下,反倒苦恼起来。只是自己现在和普通人一样,不对,应该比普通人命硬一点,没有什么特别。 看来主角总是觉醒的太迟,何况自己有三个外号,觉醒起来比较麻烦,当然,他隐隐感觉自己的能力应该与那三本书有关。 阳光透过窗户打了进来。 这是一处旧的民居,像是好久没有居住了,屋里散发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吴良风打开窗户,让晨风进来,让阳光进来,抬眼看了看四周,有行人在街道边行走。 “接下来我们要如何…” 话未完,吴良风觉得一股劲风铺面而来,昨晚稍有的警惕之心让他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身体,然后身子向后飞了起来,直到撞到后面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这次,他中箭了。 朱武一直在他的旁边,感觉到风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吴良风被箭矢带走,钉在墙壁上。 朱武喊了一声:“小心!”,心思瞬间百转。按道理,这样的距离,用狙击枪是最好的,可是对方没有,只是在吴良风开窗透气的时候,发了一箭,看起来很普通的箭。 可是,他知道不普通。 他知道这件事不普通,有人已经找到了他们,战斗又要开始了。 窗户开着,吴良风像一件衣服被挂在墙上,动弹不得。 天寿反应最快,撑起弓,透过窗户,看见了对面小区屋顶的人,一箭射出。【ㄨ】 箭矢划过天空,穿透潮湿的空气,发出嗡嗡地声响,激射而去。 “箭有问题!” 朱武的声音远在天寿反应之前喊了出来。 离吴良风最近的是史进,听出了话中的问题,伸手一把将吴良风拉了出来。 很快,很粗暴! 史进将人直接从箭尾拉了出来。 吴良风痛的惨叫了一声,实在是太痛了,一声惨叫之后,他便晕死了过去。 “轰” 史进将人拉开,那只箭像一颗小型的炸弹炸开,烟尘四起。 天寿将箭射出去之后,听到爆炸,也躲了起来。 朱武躲在墙角。 “这里不能待了,天寿,你压制对方,我们出去!” 只能出去了,如果呆在屋里,那么几箭下来,他们就被埋在了废墟里了。 天寿起身,朝着对方又射了一箭,两只箭,先后而发,却是几乎同一时间发出一般。 “轰!” 又是一声轰响。 声音来自半空之中,如灿烂的烟花。 天寿的脸色阴沉起来。 身子向下躲了过去,一只箭矢从窗口进来,插在地面,箭羽犹在摇晃。 “出去!” 朱武大喊一声,几人顾不得对面有敌人还在虎视眈眈,鱼贯从窗口跳出。 他们很快,但对面的箭更快。 陈达和杨春率先跳出,朱武随后而至,秋月和天寿紧接,史进和石秀最后。 箭便是这时到来,很明显是针对史进肩上的吴良风。 史进见机,将吴良风松开,手一下子兽化,黝黑的三爪使劲顶住射来的箭。 箭在进,他在退,退的很快。 可是他的身体在兽化,从手开始、臂膀,然后脖子开始兽化,成了黝黑的斑驳的鳞甲,眼神通红。 相抵只是一瞬,史进一声高喝,将手中的箭摔上了天空,人才轰然落地,惊起尘土四散。 街边早就混乱起来,经过昨晚所谓的黑帮火拼,黎明时分军队的进驻,人们心里已经有了相应的准备。早先听到那一声的轰响,便四散逃到了家里或者相对比较远和安全的地方,以为军队和黑帮开战了,只是在心里惊叹:“这里的黑帮已经有了重武器了吗?太可怕了。” 史进落地,很狼狈,但不致命,真正的致命是随后而来的那只箭,准确无误地飞向他落地的地方,似乎早就算准了会这样,所以这只箭就是射向哪里。 石秀抱着吴良风,想要救援已经来不及,朱武、陈达、杨春亦是受伤之躯,哪有能力。 破空声传来,一只箭从旁飞了出来,与飞来的箭相遇,然后被从中间一丝丝地剥离。 这只箭被飞来的箭从中间剥离了,像一把锋利的刀片,从中间将那只箭破开。 天寿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从先前对战的那两箭她就知道,因为对面站着一个箭术比她更高的人。 这太不可思议了。 前世她在马背上长大,自小与弓箭为伍,这一世,他射术天赋惊人,从小就是种子选手,一只从县里到市里,到省里,甚至到了国家层面,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没能发挥所长。 她一只很自信自己的箭术,可是今天她败了。 箭矢一往无前,直奔史进,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砰!” 那只箭爆了。 一声闷响,一个身影向后倒飞而出,不是史进,是秋月,秋月替史进挡下了那只箭。 从开始到现在,对方射出了四只箭,第一只爆了,第二只爆了,第三只,现在还插在楼上,没有爆,第四只,爆了。 在爆破的三只箭里,一只是为了阻拦天寿的那两箭,其他两只是要杀人的,一个是吴良风,一个是史进或者说他们中任何一个人。 朱武将这其中的关窍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楼上那只箭本身不会爆的,在他们经受了一波爆炸后,本能以为那只箭会爆,所以会选择逃。 可是从哪个方向逃呢,窗口对面的墙塌了,堵住了向楼下走的通道,而且即使没有堵住,从哪个方向逃,便等于将后背露给了对方,所以唯一的,可行的便是开着的窗。 于是,他准备了第二箭,一只不会爆的箭,却让他们惊慌而避! 好可怕的算计,这不只是简单的箭术高低,而是一场狙杀! 那么谁有这么惊人的能力? 梁山上,除了小李广花容不做第二人想,那么外面的人会是谁? 陆谦,高衙内,背后想都知道是蔡京和高俅等人。 难道对方在败退之后,又重新杀了过来? 不对,若是他们提前有这样可怕的人过来,为何昨晚没有过来,此时才过来。 不是蔡京的人,那么肯定不是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这个人便呼之欲出了。 “秋月!” 天寿喊了一声,随手向后发了两只箭,奔向烟尘处。 “先躲到这边!” 朱武喊了一声。 史进已经站起,看到察身而过撞在墙上的人,回头看到一根箭矢在空中破开了两根飞箭,急速飞来。 一瞬之机! 史进知道自己只有一瞬的机会。 史进没有拉倒在尘土里的人,而是奔了过去,连人带着身子向那面墙撞了过去。 “轰隆隆!” “嗡嗡” 两声不分先后的声音响起。 墙倒了,箭却是插在地面上摇晃,然后爆炸开来。 史进选择了前进,选择了再没有前路的情况下向前冲,没有后退,没有按照朱武所说的那样躲过去,选择了前进,哪怕是撞倒一睹墙! 但是,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轰响过后,爆炸过后。 烟尘中,有咳嗽声和喘息声传来。 “史兄弟你怎么样?” “很好…呵呵!” “秋月姑娘呢?” “受了一点伤。” 朱武等人一便猫着腰在墙边行走,边问话,待到确认史进等人没事的时候,才背着身后的高楼喊道:“小养由基庞万春,你只有暗箭伤人的能耐,若是你真刀真枪的来,你未必是我梁山兄弟的对手!” …… “小养由基庞万春啊…” 晨雾渐散,茅草屋沾了一层露水,更显陈旧。 蔡京坐在土墙上,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进攻之道,远近结合,方才能显威力,昨晚他就是缺乏这方面的人,所以才被天寿走脱,远远牵制了自己的人手。 方腊依旧坐在茶棚下饮茶,大号的旧的瓷缸子很扎眼! “就算你派了小养由基庞万春过去,只要他第一箭没有取得功效,那么稍后基本很难有建树了。” “他不只是会射箭,今世,他曾是雇佣兵。” 方腊笑着说了句。 蔡京摇头,道:“若不论他是庞万春,只说今世的身份,他连陈达都拿不下。” “雇佣兵擅长杀人。” 方腊陈述自己的观点,也是陈述一个已知的事实。 蔡京依旧摇头,今晨,他摇了太多次的头。 “杀人确实是门艺术,不论趁乱杀人,趁机杀人,还是直接杀人,那都要被杀的人心乱了,或者慌张了。庞万春若是一箭功成,或许能给你带来一点惊喜,若是第一箭失效,只能给梁山的人带来混乱而已。” “你说了,趁乱可以杀人。” “可是,你忘了,对方有个人叫朱武,外号神机军师,若是趁乱都杀不了人,我想他的身份也就曝光了。” 方腊微微一怔,蔡京笑道:“当时三大神射手,梁山的小李广花容算是一个,朝廷的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算一个,再便是你手下的庞万春。昨晚我们刚刚交完手,想都知道是你的人。” “那又如何?” “知道了他是庞万春,还会有人怕吗,你觉得以他们的智商,能玩的过朱武?” 方腊将瓷缸子放下,笑道:“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晨风微动,吹动了水缸中的水。 蔡京从方腊口中听到了一股子自信,也感觉到了他的霸气。 Ps:我喜欢这种一边讨论,一边打斗的情节,有时想想写成两个文士,坐在晨雾的茅草屋中,一边喝茶一边谈论战局,羽扇纶巾,应该很有感觉的。可是这两个人,一个是方腊,一个是蔡京,加之以水浒为背景,所以看起来很粗狂,没有那种灵气飘荡的感觉,但心思绝对细腻! 第二更,西县战局,再次引爆,朱武等人谁将命丧与此呢? 第26章:分兵而围 西县,小巷。 战斗突然爆发,然后轰隆隆地乱响。巷边,二层小楼已经坍塌了一半,显的更加破败。 巷子里边,墙上开着一个窟窿,里面砖块散落了一地。 “东。” 朱武说了一声,带着人猫着腰向前走去。 史进和秋月并没有从对面的房子里出来,而是选择了野蛮的前进。 史进在前,秋月在后,两个人如专业的拆迁队,不断地向前走去。秋月一刀,史进一爪,便在墙上破一个洞,两人从这个房间走向另一个房间,一间一间的走,惊的本已瑟瑟发抖的人更加惊惧,甚至有人看到自家的墙壁突然裂开,吓的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远处高楼上,庞万春看着小巷的动静,皱起了眉。 弓箭已经放下,他的杀气已经收敛。他相信,只要巷子房子里的那两个人想要出来,随时能逃开自己的箭。 可是对方没有逃,而是选择了如此明目张胆的突破方式——在房子里,不断掘进,惊乱不断。——对方似乎要告诉他潜逃的方向。 问题是,这真的是他们潜逃的方向吗? 庞万春在思索,经过先前的偷袭,他收到的效果十分的小,只有第一箭射伤了一人,其他几箭远没有取得自己预期的效果,更不要说最后那箭,对方一反常态地选择了撞墙,而不是后退,让他必杀的一箭落空。 更重要的是,对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他相信,经过昨晚的血战,今日的偷袭,有神机军师之称的朱武一定会选择避战或者逃亡,因为他现在伤兵累累,不堪一战,就算能战,朱武的有生军力只剩一到两个人,敌暗我明的情况下,逃是最佳的选择。 那么,他选择哪个方向在逃? 给他思考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做出选择,不过幸好自己这方面人手足够。 站在顶楼,他仔细地看着巷子里的动静,依旧判断不出对方潜逃的方向,但是他相信自己的人马能够在短时间拖延住这些人,然后合而围歼。 庞万春挥了挥手,人从高楼上跳了下来,直奔下面的小巷。 在这条小巷的街边,在高楼的视野中,有几个人原本瑟瑟发抖地蹲在街角,可是等高楼上的人挥了挥手之后,斗站了起来,走到街的对面,钻进了小巷。 大概走了二百米,朱武停了下来。 史进停了下来。 “朱兄弟,史大哥那么搞,不是告诉方腊的人,我们向这个方向前进吗?” “就是要他们知道。” 巷口就在前方,能看得见已经萧瑟万分的街。 脚步声传来,四条人影从巷口走了进来,人影高大,在晨阳的照射下,显得异常的高大。 朱武等人的脚步顿住。 “梁山贼寇,哪里走!” 朱武笑道:“从你这里走。” 四个人看着绷着绷带,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朱武,吊着手臂的陈达,脸色苍白,脚步有些发虚的杨春,当然,还有打着绷带,脸色更加苍白的石秀。 ——没有可战之人。 “哈哈...看着你们狼狈逃窜,真是爽快之极。” “你们这群手下败将,只有趁人之危的本事。” 陈达怒喊了一声,想要冲出去,却被朱武拉住,道:“退!” 这时候,他选择了退,似乎很不合适,因为后面有脚步声传来。 这是合围之局。 “谁是九纹龙史进,老子要杀了他。” 说着话,原本比正常人高一点的人,身子骤然间长大,就像西游记里悟空喊了“变大”一般,不断变大,直到高出巷边的二层楼一个头才作罢,连脸都变成黝黑,上面泛着青绿色的图纹,显的十分的怪异。 “让史进出来受死!” 旁边的三个人也说了话,但是身子瞬间着了一层藤架,泛着淡淡地金黄色,在城阳的掩映下,夺人耳目。 “史进在此,你们四个能耐我何!” “嘿嘿,好!‘擎天神’沈刚,你可记得!” 说着话,巨人抬脚踩来,扑过去的身影却是沿着墙边走去,扑向了那三个穿着藤甲的人。 “张道原!” “吴值” “廉明” “赐教!” 三声同时响起,化作一团金光,将来人包围了进去。 身后步声渐近,听声音便知道来人不少。 包围之势已经形成,朱武等人站定,都做了戒备,只有天寿公主半蹲,拉弓。 弓如满月,凝神静气,这是她第一次以如此的姿势射箭。 …… “绝对的武力自然是取胜的关键,但是我不相信庞万春的武力足够碾压一切,更何况在西县这样的小县城,战术很重要,或者说天时地利人和对局势有了很大的限制。” 蔡京半蹲在土墙上,背后是升起的阳光,让他显得神秘异常。 对面茅草屋下,方腊在喝茶,隔在二人中间的是晨雾,或者说是晨雾化成的水露。 屋檐边上,有水雾凝成水珠,然后在伸出的茅草的尖上缓慢滑动,一如此时的时间,缓慢而沉重。但茅草终究不能承受秋水之重,水珠从发黄的草尖上滑过,像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落下来,砸在潮湿的土上,砸在往日形成的小坑里,发出一声闷响。 “我相信实力,有实力能改变很多事情,我们都不是前世那些人。前世我们是个莽夫,经历过一次生死,见识过这个花花世界,眼界要比前世开阔了许多,很多事情我们其实心中很了然。” “不论时代如何变迁,人心如何诡变,见识如何开阔,做事就要有做事的顺序和规矩,或者说方法。我先前在西县游荡甚久,对于县城地理方面还是很了解的,若我猜的不错,朱武等人在昨晚激战之后,应该撤向了县城的西面,哪里是县城的旧城区,巷道多,外地人也多,混乱不堪,躲在哪里,最是稳妥。倘若再往细了说,适合他们进退的巷子有柳营巷、聚财巷、三槐巷…” “他们在聚财巷。” 蔡京微微地笑了起来,方腊却沉默起来。 “聚财巷,好地方,庞万春是佣兵出身,擅长狙击,他必定会在南面那个六楼的位置,但是朱武选择的位置必定在正中间,因为方便他布置后续的退路。” “后续?” “对,经过偷袭后的混乱,朱武等人会如何做,想当然的是逃出巷子,对不对?不对,朱武真正害怕的是你们一拥而上,所以他选择中间,让你们分兵两路,去堵巷口,如此,他便能各个击破!” 方腊沉重地喝了口瓷缸子中的水,水已凉。 “庞万春是个好手,但与朱武斗心眼,他差的太远,以朱武的能力,只要简单的布置个虚虚实实的障眼法,他便猜不出朱武等人逃脱的方向,所以他必定会选择分兵之策。” “可是,朱武等人带伤之躯,如何迎战?就算庞万春分兵,他们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击破一方?” 蔡京摇头,因为方腊的话摇头,因为方腊的话是错的。 “我们昨晚失败在哪里?在于石秀和史进的突然觉醒,那么,你的人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应对这两个人了吗?或者说,你们知道那两个人的能力吗?不知道!深入敌群,却不知敌人虚实,兵家大忌,如此,你首阵必然惨败,若我是朱武,让石秀打首阵,你的人恐怕伤亡大半!” “石秀?” “是的,石秀,他的能力是拼命,拼命拼的是勇气、是骨气,敢于拼命的人必然不惜命,那么以命换命,你的人会有几人有这样的觉悟。” 方腊双手握着瓷缸子,静默不语,只听屋檐上的水珠一下一下地滴落下来,比先前更加密集。 蔡京看着不断滴落的水珠,叹口气道:“破局若成,大势便成,战局瞬息而变。” “我有三员大将,庞万春不只是主力,还是统帅,而协助他的是飞山大将军甄诚、"擎天神"福州沈刚。” 蔡京微微想了一下,才想起飞山大将军甄诚当年被史进生擒,而"擎天神"福州沈刚则被史进一刀剁下马死了。 “新仇旧恨,确实是不错的人选,可是当年的手下败将何足言勇,更何况仇恨最能蒙蔽人的眼。” “与他们相配的有张道原、吴值…” 方腊似乎想要加强自己的信心,或者说是强化自己心里的武力力量。 蔡京摇头,道:“用兵之道,奇正相辅,若是石秀是正,那么朱武必定将史进做了奇兵,如此,你一路兵马不是惨败,而是完败!” 秋风拂过,草檐摇摆,乱了半空的水珠。 小巷中,战斗开始的快,结束的更快! 没有预料中的难缠,也没有预料中的死斗,冲进人群的那个人弱不惊风,甚至可以说毫无战力。 吴值一剑刺穿了对方的腹部,廉明的刀砍在脖子上,张道原的枪扎进来对方的心脏。 金光慢慢散去,三个人看着手中的兵器,看着站在中间微笑的人,心中恍惚。 吴值当年被李俊和石秀生擒,张道原被孙二娘、扈三娘、顾大嫂杀死,廉明被鲍旭在乱军中杀死,几人都与梁山人马有生死大仇,而今看着史进如此轻易地被他们杀死,有些发呆,或者说这种幸福来得太快,他们有点接受不来。 柔弱的阳光从巷口打进来,朱武等人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局面。 一个人站在巷口中央,胸口插着枪,脖子嵌着刀,腹部穿着剑,像一个孤单的英雄战死在战场,但是又不愿屈膝,而他的背景是一个巨人。 万物无声,时间静止。 方腊的人没有欢呼,梁山的人没有悲痛地惨叫。 忽然,晨风乍起,后面的脚步声更近! Ps:蔡京,朱武,朱武、蔡京,彼此好懂,这是智者的默契,啦啦啦… 第27章:你猜错了! 晨风骤起,带着一股子潮湿寒冷之气,裹挟着从身上吹过,让人仍不住打着冷颤。【ㄨ】 四个低头观看的人,各自惊讶。 “擎天神"沈刚低下他那颗泛着青色图腾的脸,瞥见了脚下四个人的情形,然后惊愕,惊异、到最后变成了惊惧! 刀被拨了出来,是的,一双手慢慢地将嵌在脖子里的刀拔了出来,挥手劈向廉明,廉明没有任何反应,只听的藤甲上一声闷响,长刀嘡啷落地。 “你…” 眼前的人不顾三人的惊讶,伸手将胸口的剑拔出,砍向吴值,吴值没有躲,任由剑砍在盔甲上,因为他知道藤甲不只轻便,还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枪也拔了出来,扔了过去。 廉明、吴值、张道原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你怎么可能活着?” 吴值不解地问,问的是石秀,也在问他们自己,问在场的人。 “没有杀死庞万春,我怎么可能死!” 死字出口,原本死寂的巷口,豁然觉得充满了一股子莫名的压力,让吴值三人忍不住退了一步。 “就算你没死,你能奈我何,这藤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吴值握紧了手中的剑,廉明拿稳了刀,张道原长枪伫立! 石秀慢慢地抬起头,直到胸膛挺起来,头昂起来,向一只高傲地孔雀。 “杀你们,不用刀枪,我拼地是命!” “拼命?哈…” 吴值的笑声没有继续,而是变成了惊愕,像只突然被扼住喉咙的公鸡,只能发出呃呃地声音。身上的藤甲,光芒慢慢敛去,直到消失,而在他脖子处,鲜血突然喷洒而出。 他急忙用手去堵,可鲜血如注! “怎么可能?” 廉明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他和张道原开始后退,身上的藤甲消失了,各自捂着伤口,鲜血横流。 事情发生地很快,在几个呼吸之间。 “擎天神"沈刚慢慢地看着,开始惊惧。 “廉明!”声音从对面传来,一座小山突然从天而降,直奔朱武等人。 “不对!少一个人…” 后面是惊恐的声音,但山已经扑压而来。 在巷口东边,“擎天神"沈刚抬脚踩来。 朱武抬头,没有动。 “轰隆!” 声音响起,从巷子边上的屋里传来,带着飞散的砖头,扑腾乱飞的灰尘。 两条人影从墙里窜了出来。 一个人影越的极高,从空中猛然扑了下来,手中拿着一把黑色地刀,劈向了那压空而来的大山。 山很大,人很小。 可是等刀劈向那山的时候,山向豆腐块一样,从中间破开,向两边散落。 “擎天神"沈刚的脚没有踩下来,因为就在那一瞬之间,一个黑色地,巨大的怪物从墙里跑了出来,与他一般大小,身上泛着黝黑黝黑地鳞甲,身后是一对黑色底翅膀,忽闪了一下,便到了他的身边,他伸手想要打开的时候,那个怪物的双爪极为迅速地袭向他的胸口。 太快,所以沈刚来不及躲闪。 巨爪划过胸口,划过小腹,一直在他胸前撕扯。 退,只能退,不断地退! 那个怪物不断地向前,向前,直到他被最后一击打的倒飞出四五米。 墙被压塌了,墙后的屋顶被他撞的粉碎,他才堪堪地站住。 “蠢材,我才是史进!” “擎天神"沈刚愤怒,怒号! 他应该愤怒,应该怒号,原本以为脚下的人是史进,结果一个大意,吴值死了,廉明死了,张道原死了。他以为自己拼死能踩死对方地时候,突然跑出来一个怪物,将自己打的措手不及,身负重伤! 然后这个怪物说自己是史进! “擎天神"沈刚咳出一口血,身子变小了许多。 “我不是龙,但依旧能弑神!” 黑色身影猛然再起,向沈刚扑过去。 另一边,秋月落地,单刀在握,身边的碎土屑不断掉落。 “你们,该为他的伤付出代价!” 衣袖飘风,在对面四人没有想明白之前,执刀冲入。 在秋月跃过来之时,对面一个中年男人皱着眉头,伸出两只手,手里是两座状似宝塔地小山,小山在他手里旋转,然后变大。 “一个不行,两个呢!” 一甩手,两座小山离手,变成了小山丘。 秋月飞进,小山势压而来! “石秀来会你!” 话出,一个身影扑进了小丘地阴影里。 飞山大将军甄诚冷笑! “不可!” 话出,箭到,一箭从巷子对面飞射而来。 箭没有射向场中的任何人,而是撞击在了那从天而降的小山上。 轰隆一声,两座大山从中爆开,惊天爆破,尘土,碎石满天飞溅。 “你…” 甄诚惊异甚至发怒地话还没有说出,场中那个半蹲的,唯一没有出手的女孩突然转身。 身转,箭出。 这是积势已久的一箭,也是最快,最凌厉地一箭。 巷口,一箭击碎甄诚两座大山的庞万春没有惊讶,也没有感叹,再次拉弓,出手,虽然弓不满,依旧射了出去。 他在退,一步一射。 他退了三步,然后身子倒飞而出,飞出巷口,直接撞在了街对面的店铺门面上,尘土四起,砖瓦散落。 “庞大哥!” “擎天神"沈刚站起来,却被史进一击倒飞而出,身影飞在空中,鲜血飞洒在晨阳中,巨大的身子开始变小,知道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才轰然落地。 史进再进,想要趁机收拾掉沈刚。 “沈刚!” “庞大哥!” 愤怒而急切地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泛着金黄光泽地三个人,而在空中,散落地土石再次凝聚,成了一座小山,带着凌厉和狠绝地气势,压了下来。 秋月提着刀冲进了那图黄光里。 石秀背手,昂然看着小山落下。 天寿拉弓,一箭一箭,射向庞万春倒落地那个方向。 …… “此战,你们一败地理不识,你们在朱武选定的战场开展,注定优势大减;二败,不了解敌人虚实,冒险而进!” 方腊沉默地放下瓷缸子,站起来,过去给炉火加炭。 他将炭加进去,自己蹲下去开始拉风箱,风箱是木头做的,很久很古老的那种。 他一下一下拉着,火炉上,火焰开始高涨! “你说,我们能有几个人回来!” 蔡京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有三个人,你必须保证他们活着。” “那三个人?” 风箱呼啦呼啦地扇着,火苗呜呜地低鸣。 蔡京在沉思,在晨光里,像一个思考者一样,坐在那半截冰凉的土墙上思考。虽然他头发杂乱如草,虽然他衣衫褴褛,可是他就是那么认真地思考。 “想要合作,就得拿出诚意来。” 蔡京沉思了良久,微笑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地尘土,虽然他的衣服可能比尘土更脏。 “这话便是我要说的,谈合作,你得有诚意。” 方腊依旧拉着风箱,道:“我的诚意便是听了你半天的分析。” 蔡京哈哈地笑了起来:“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 方腊停止拉风箱,站起来,道:“是什么?” “你这个铁没有白打。” 方腊疑惑地“哦”了一声,站起来,伸手将茅草屋内挂着的毛巾取下来,擦了擦手。 “火要想不灭,那就的不断地添柴,添的早了,那是浪费柴禾,添的迟了,火星灭了,也难以为继,只有刚刚好的时机,添一把火才能维继下去!” 方腊笑着坐回去,将瓷缸子地水泼了出去。 “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刚才,就在你加炭地时候。” 蔡京在地上走了两圈,又坐会到那截土墙上。 “看来你们这些智者也不是白叫的,这些无关的事情都能想这么多。” 蔡京这次地头摇的更勤更快了。 “不多,一点都不多。” 方腊将空瓷缸子翻过来,连一滴水斗没有流下来。 “我没有人了,就像这个瓷缸子一样,空空如也,如何添柴,让火不灭呢?” 蔡京看着茅草屋下歪头坐着的方腊,看着那手中那个空空地瓷缸子。 “你处没有,别处有的,不是吗?” 方腊放下瓷缸子,笑道:“我以为你会说人也像乳沟,挤一挤会有的。”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你说对吗?晋王田虎!” 蔡京表情严肃,眼睛却是紧紧盯着茅草屋后的那间泥土屋,看着那扇门。 方腊依旧坐在原处,波澜不惊。 屋内没有任何动静。 秋风吹过,茅草檐的草须微微拂动。 “你猜错了,我所谓的智者,我的蔡大人,蔡丞相!” 方腊微微笑着说。 蔡京在墙头处低头,然后抬头,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ps:第二更,武斗,智斗,究竟胜负如何,请继续关注吧,话说,我写的很认真,你们能感觉到我的诚意吗? 第28章:听了三十遍水浒传 天寿射出了二十八箭,这是他短时间内能射出的极限。 手指有些发疼,臂膊有些酸痛。当初他按照朱武的要求,蓄势待发一箭,原本是准备阻拦庞万春必杀的一箭,可是庞万春没有选择射杀他们,而是选择了击溃“飞山将军”甄诚的大山,露出了破绽,于是她一箭射伤庞万春,然后选择尽可能地重创对手。 箭如流星,飞快地射进街对面的那团灰尘里,原本龟裂的墙壁,开始剥落,碎石如雨,尘烟更大。 “擎天神”沈刚已经没有能力,跌落尘土,看到这一幕,心中剧痛,大声呼喊。 史进在击退沈刚的时候,身形稍微顿了一顿,继续向前,这次他的目标是庞万春,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近身搏杀! 不论他现在是场面上的最强战力,还是前世在昱岭关的那一箭之仇,史进必须要杀死或者重创庞万春。 巷口东边的的战斗瞬间发生丕变,巷口西边,甄诚的山还是轰然向石秀压了下去。 山堵住了巷口,也堵在了秋月与石秀之间,一座山割出两个世界。 尘土飞溅,大山缓缓地抬起。 甄诚看着举山而起的石秀,眼神更加阴冷。 “我不信,有死不了的人!” 另一座更大的山从天而落,巨大的阴影遮蔽了小巷的晨阳。 “轰!” 山叠着山,压了下来。 石秀脸色苍白,刚刚举起的山还没来得及扔出去,更重的一座山压了下来,他再次被压在山的下面。 随着这声轰响,朱武的心里开始发沉。他对石秀的能力很相信,可是几番激斗,虽说对方死后,他的伤就会好,可是如果对方没有死呢? 先前陆谦在他胸口的那一刀,还没有好。 天寿喘气,略微失望。 她射出去了二十八箭,可是对对方造成的损害几乎没有多少。 自古都说英雄溺于所爱,善泳者溺于水,可是那只能说明他们没有到达真正的极致。如果一个人将一种爱好发挥到了极致,那么他是个可怕的人,将一种技艺发挥的极致,那这个人很难溺于所爱了。 庞万春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将射箭发挥到了极致,所以他在倒飞出去,身体撞击在墙上的时候,根据穿透烟尘的破风声,知道箭射来的方位,知道箭射向自己那个部位,所以他极强悍的让身体稍微挪动,躲开了射来的箭,即使很难躲开的,他只是让箭造成的伤害变的最低,也就是说,尽量是皮外伤。 二十八箭,他躲开了。他知道对方的极限就在这里了。 脚步声,破风声,更近! 庞万春抬手,弓拉满月,一箭呼啸而出。 史进堪堪出了巷口,准备跨过街面。 箭从尘土飞扬中飞出,直奔面门。 两世的经验,让他明白,面对庞万春这样的射术大家,这样喜欢偷袭的人,随时都要戒备,所以等箭来的时候,他的双臂已经举成十字摸样,将箭挡了下来。 箭很利,但是他的鳞甲更坚。 箭很快,他只能被逼的后退,一米,两米…然后他又退回到了巷口。 烟尘处,庞万春一身狼狈地走出来,手里拿着弓,眼睛却是看着巷子里的情况。 史进站定,做好了戒备,天寿再次拉弓,手有些抖。 身后,大山重叠,山下的人,又默默地开始站起来。 大山摇晃,随时可能掉下来,山下的人,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甄诚脸色更阴沉。 “一座不行,两座不行,那一千斤,一万斤,十万斤,我不信压不死你!” 天空上,那座折叠的山高高飞起,然后变得更大,随后飞快地撞击向卡在巷子里的那座小山。 站起来的人,被轰然一击,再次倒落尘埃,这次,人们听到了骨头断裂的脆响,听到了咳血的声音,以及沉重的喘息声。 “石秀!” “杀掉甄诚!” 朱武喊了一声。 山后,秋月与穿着藤甲的三个人纠缠,听到朱武的话,手中的刀,更加犀利,虽然砍在对方的身上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但是她依旧在砍,很认真! “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哈哈…” 金黄光芒中嚣张的笑声传来,秋月依旧躲闪,反击。 对方依旧蛮横地不设防,依靠藤甲之坚,拼命死冲。 巷口东边,庞万春走到沈刚近前,道:“怎么样?” 沈刚浑身是血,笑道:“死不了,不过动弹不得了。” “那就好。” 庞万春笑了起来,他是一个有古铜肤色的大汉,笑起来的时候,牙显的很白,当然如果换个角度说,那就是阴森了。 “朱武,你败了。” 朱武越过史进的肩膀,看着庞万春道:“你也没有赢。” 庞万春大笑,道:“你等不起了,不是吗?石秀现在重伤,那个女孩根本没有办法突出王仁、赵毅等人的包围。” “一山之隔,这边只有你一人,我们有四人,你死定了。” “史进,算是一个,射箭的天寿公主,她能射几箭呢?威力又如何?至于你,陈达,杨春,能算战力吗?你们只与我平分秋色罢了。” 朱武沉默,眼下这边的战力却如庞万春分析的这样,实力相当。 “那,我们至少能杀死你脚下的那个废物!” 朱武阴沉一语,庞万春脸上的笑意消失。 街边,秋风又起,尘土卷地。 …… 茅草屋后的门没有开启,也没有人出来,至于蔡京猜测的晋王田虎自然也不可能出来。 茅草屋边,铁炉旁,微弱的变化还是落在了蔡京的眼里。 他刚来茅草屋时,方腊在打铁,那是一块不起眼的铁片,可是经过冷却,渐渐地在晨光下泛起金黄色的光泽。 蔡京走过去,用旁边的火夹将那铁片那起来,仔细看了看。 “你究竟是铁匠,还是樵夫。” 方腊微笑。 “我是打铁的,但是我本质上却是樵夫,所以…” “所以铁便不是铁了吗?” “我们这样的人,你应该不会惊讶吧。” “那么,铁如何变成了藤片,而且还水火不侵的。” “我是个打铁的,那天觉醒之后,我想了一整天,最后我发现给自己打造一件坚硬的铠甲比较划算,至少能保命,于是我连夜给自己打造了一副铠甲,很漂亮,金光闪闪,可是等我穿上的时候,那铠甲变轻了,然后刀剑不能伤。” “于是你知道了自己的另一个能力,你能制造清溪帮源洞传说中的藤甲了,然后你武装了你的人。” 蔡京将那块变成藤片的铁片放在了水瓮里,铁片飘了起来。 “好东西,可惜世间没有无坚不摧的矛,也没有坚不可破的盾,就算你的人外力不可侵,铠甲内呢?” 方腊微微发笑,道:“我相信庞万春的判断,我也相信他从生死之间体会的经验,我们会损伤人手,但该活着的人一定会活着。” 蔡京走回到那半截土墙,坐了下去,与茅草屋下的方腊再次相对。 “什么人是该活着的人?” 方腊笑道:“你说的那三个人。” “我说的那三个。” “擎天神,沈刚。” 蔡京笑道:“我不觉的那个人很有价值。” 方腊摇头,道:“虽然我不识字,但水浒传的电视看了几遍,最后我找了一个会读书的人,给我念了三十遍的《水浒传》,我不能说有你们理解的那么多,但是对于我们那部分确实比任何人都深刻。我的人,每一个,我都重新认识了一遍,不应该是三十遍。” 秋雾已散,晨光正好,洒在这破旧的茅屋上,没有破败之感,反倒多了几分秋韵。 屋檐下,方腊给自己的杯子从新续上水,却没有开口给蔡京倒水,或者礼貌的让话都没有,像一个很不称职,很不礼貌的主人。 茅草屋外,蔡京盘坐在半截土墙上,身边是那只发旧、肮脏的蛇皮袋。 两个人从新对望了一眼。 方腊说他重新认识了三十遍自己的人马,蔡京开始正视屋檐下这个粗矿的汉子。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说人不可貌相,可是偏偏相由心生。” 方腊笑道:“对于有两世记忆,两个灵魂的人来说,相貌不再是心生,而是成了一种伪装,我是如此,你也是如此。” 蔡京微笑道:“看来经验还是能让人变的与众不同,只是你还没有说,为何沈刚不能死。” “因为他是江南十二神!” “那又如何?” “我听了三十多遍,记住了很多,想了很多,但是梁山人马平辽,打王庆、田虎,无一死伤,可是与我第一战,他们便有人死了,为何?” 蔡京没有回答,方腊拿起瓷缸子,吹了一口,然后喝了一口水。 “因为江南十二神丧门神,与梁山之中的人同名,那么,如果世间只有一人能得此名号,谁又该得呢?那么两个具有同样名号的人,是否算是相生相克呢?若是如此,江南十二神齐聚,这一世,他们的威力应该远远高于那一世!” 蔡京看着茅草屋下侃侃而谈的人,听得很认真。 “这只是你的猜测!” 方腊微笑,道:“你先前说写水浒传的人是谁,你心中存疑,但反过来说,水浒传不正是我们重新开始借鉴的一本好书吗?你应该看过,那么,你应该知道,就这世觉醒的人来说,书中有名号的总是好过那些没有名号的。你不要否定,我做过实验了。我可能没有你们聪明,也不可能见微知著,但是我相信一点,有疑问去实践,去比对,那么一定会得到比猜测更让人信服的答案!” “就算你不想让沈刚死,可战场之势,瞬息而变,你如何保证!” 方腊微怔,然后笑道:“打不过,就跑了。” 蔡京终于抬头,看着那个发笑的人。 “我说过,我听了三十遍的《水浒传》,我知道现在可能杀不死梁山的人,但是,我就是要去,因为…” “因为你要磨练那些你看中的人,去掉队伍里面那些小鱼小虾,毕竟时代不同了,你们不可能占山、占城为王了,所以少就是多,精就是多。” “你把我想的太狠了,能活下来的,我还是十分高兴的。” 蔡京摇头,道:“你心如铁石!” “我给了他们藤甲,怎么可能让他们去死。” 方腊说的很认真,可是从脸上的笑意看出他说的很不认真。 “那些只是你的实验品而已!这样的你们,如何能斗得过梁山的人马!” “梁山的人马吗?哈哈…大辽的天曜星宿赢不了,王庆、田虎赢不了,若是扣除我们据地理的优势,我们也不可能让梁山的人马付出那么多伤亡的代价。至于你们手中的十大兵马都监、十大节度使,也不可能把梁山的人怎么样,那么谁能杀掉梁山的兵马呢?蔡太师,不要说你看《水浒传》的时候没有想到!” 蔡京心中微微轻叹,这三十遍的《水浒传》果真没有白听。 “能杀梁山的,只能是梁山人马。” “那么,蔡太师与我们合作斗杀梁山的人马,用意又是为何呢?” 方腊将瓷杯子放下,一伸手,门口那把擦地明亮的斧头飞到了他的手中,然后重重地击打在地面,地面龟裂。 阳光映照在透过茅草屋的破洞,成了一条条的光柱,光柱里,尘土飞扬。 方腊将斧头柱在身前,双手握着泛着黝黑光泽的斧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蔡京,如盯着猎物的猎人。 Ps:这章涉涉及本书的故事设定,水浒传的人都看过水浒,水浒传是他们上一世的自传,又是今世的人生攻略,所以英雄还是那些英雄,又不是那些英雄了,比如本章中史进要决杀庞万春,因为前世他是被庞万春射死的。 第29章:预想之外的人! 风骤然而起,不是从墙外刮向茅草屋,而是从茅草屋刮向屋外,是方腊身边骤起的杀气,直奔半截土墙上的蔡京。 风吹过,吹的蔡京凌乱蓬松的头发更加的邋遢。 蔡京等风过后,笑着看茅草屋下的方腊。 “方天王何必动怒,想要杀我一介老人,随时都能动手,何必急于这一时。” “我讨厌被人利用!” 蔡京微笑:“那等这场大战结束再杀我如何?但在大战结束之前,我们还有一段时间说话,不是吗?” 方腊坐在凳子上,双身拄着那把斧头,目光如炬,显得威武不凡。 “我们接着说你为何会失败,地利是一方面,不知敌我虚实是第二方面,那第三方面便是你给手下的命令:打不过就跑!这本来不失一种很保险的方法,可是等战局胶着的时候,谁先跑,谁就败了,哪怕是心里有这样的念头,有一丝丝地犹豫,注定会失败,那么,你说的三个不能死的人,恐怕有一个是回不来了。” 方腊在思考蔡京说的话。 “因为你们的对手是朱武,一个经历过数场大战的人,他比庞万春更了解战场的局势,不论是大的,还是细微的,那么只要庞万春有这样一丝的犹豫,他便输了,更何况朱武不只是文弱书生!” 方腊头猛然抬了起来,目光灼灼。 “朱武的能力是什么?” …… 秋风吹起,旋转在街边,旋转在朱武和庞万春之间。 朱武说要杀擎天神沈刚,庞万春就在沈刚身边。 “你们可以试一试!” 庞万春伸手将沈刚拉起,自己战在了沈刚前面,手中的弓再次张开。 朱武看着他,道:“你蓄势待发的一根箭,能杀几人?我们这里有几人?” 庞万春沉声道:“我缠住你们就好了,山后的战况应该很快有结果了。” 朱武向身后望了一眼,迈步向庞万春的身边走去,陈达想要跟上,被他阻止了,因为陈达身上背负着吴良风。 杨春跟在了身后,史进皱眉,道:“朱…” “很多事情试过才知道。” 朱武气势越发强盛,杨春化成了蛇形。 史进保持高度警惕,死死地看着庞万春。 天寿再次张弓,对着庞万春。 庞万春不动,看着朱武迈步向他走来,本能的觉的事情有些不对,他不相信朱武这样的人会冒险站在风浪的第一波前。 在庞万春犹豫疑惑之间,朱武站定。 “你们不想打,我们也不想,先前的偷袭,你已经让我们的一个人受伤,也算建功,现在你这边三死一伤,身后我们眼下确实没有任何优势,那么为何我们不罢手呢,想要战,改日也可以。” 庞万春心中犹豫,毕竟他出来时的命令,就是确保沈刚活着回去。现在朱武这样说,也是个解决的办法。 不对,朱武,离的太近,这样的话,站在史进身后说也可以,为何要走过来。 庞万春心中泛起这样的疑惑和警惕的时候,手不由自主地微松,脑海一阵迷茫,搭箭的手松了一下,心中警惕大醒,箭出手,直奔朱武的面门。 在迷茫的那一刹那,朱武给庞万春的脑海发了错误的旨令,庞万春的杀气消了,蓄的力松了,养的势降了,但他依旧射出了那一箭。 一刹那,什么也做不成,但也能做成许多。 在庞万春松开手的时候,一条巨大的蛇尾席卷而来,将他的身子打的侧飞而出,蛇尾去势不停,倒着一卷,将他身后的沈刚卷了过去。 箭飞了过来,史进挡在了前面,朱武连后退的能力或者力气都没有,被史进一撞,跌倒在旁边。 箭推着史进退了半步,就停了下来,因为这一箭气势不足,力道不足。 庞万春心中大急,身子飞在空中的时候拉弓,想要再射一箭,却见杨春的蛇头对着沈刚的脖子,拉弓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你们卑鄙无耻!” …… “朱武的能力吗?根据高衙内的说法,应该是记忆改变,对于普通人,可能要长一点,对于我们大概只有短暂的几秒,可是这短暂的几秒,让朱武逃脱了高衙内的追杀,也足够让他在关键时刻改变局面。” “就算他能扭转局面,那都是细微的,还不足以改变战局,我相信,庞万春没有事,甄诚没有事,何况我给他们配了藤甲兵。” …… 朱武从地上站起来,脸色更加苍白,昨晚受的伤再次崩裂,将绷带染的血红,如一个血人。 “让后面的人停手。” 庞万春看着沈刚,看着朱武,道:“你们先放了他。” 朱武冷笑道:“你觉得我是这么傻的人吗?” “你…” 朱武冷声道:“后面我的兄弟死一人,我便让他万毒攻心,受三日剧毒蚀身而死。” 庞万春在思考,在想着如何破局。 朱武身后,两座大山还在晃晃悠悠地向上抬起,只是这次明显力不从心了许多,起了几公分,又倒压了下去,起起伏伏。 史进和陈达等人看得心焦,因为这代表着石秀即将力尽气空了。 庞万春没有说话,看着晃动地山,看着朱武。 “两个换一个,我觉的很值,再说你们肩头上这个人,他中了我的箭,离死不远了,不,应该是三个换一个!朱武,这笔账,你怎么算。” 朱武脸色更加苍白,面上依旧冷峻如常,眼睛微迷。 “我们死之前能拉几个垫背的,那也是值的。” “朱武,我想你们肩上的那个人应该比你们更重要吧,若不是他,天寿公主不会帮你们的,你的时间可比我宝贵多了。” 朱武不语,抬头看天,有风,但万里晴空,秋阳正暖! “我相信,我们梁山的兄弟不会这么命薄!” “遇到我们,你们很难说福泽深厚,前世,你们的人在江南死了多少,你比我清楚!” 朱武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手的骨节发白,手掌发潮,是的,梁山兄弟福泽深厚,命硬命大,可是遇到方腊的人,他也没有谱。 大山依旧横隔,山下是拼命要站起来的石秀,山后是被人围攻的秋月。 大山摇晃,金光微淡。 喘息声响起,在这个短暂安静的巷子里,十分的清楚。 朱武知道,这是秋月的。 “累也把你累死!哈哈…” “嘿嘿…” 伴随着秋月的喘息声,是三个嚣张的、肆无忌惮的笑声。 …… 蔡京从来到这草屋前就开始摇头,现在他依旧摇头。 “从开始到最后,你只知道你的战力,却是忽略了梁山的战力,尤其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谁?天寿吗?” 蔡京摇头,道:“那个从开始就跟随吴良风的女孩。” 方腊微微想了想,便有了印象,那是一个十分好看,漂亮的女孩子,尤其那双眼睛,十分的灵动传神。 “她是谁?” “她是魔族掌命司的孙女,魔族的圣女,她的能力或者说潜力,我们根本没法预测,先前她只是陆战,可是昨晚大战的时候,她突然身后魔翼飞涨,若不是我在派出富安的时候,让飞天夜叉邱小乙做了相应的布置,恐怕昨晚根本不会大战,只会成为追逃战,犹是如此,她以伤换杀,杀了邱翔。那么,你是朱武,你会如何用这个人呢?一个可以在关键时刻敢于拼命,又有能力改变的战局的人呢?” …… “是吗,你们,拦我到几时呢,这一刀,才是真正的开端。” 金光依旧,秋月刀光再起的时候,与之前的没有区别,可是黑色刀光劈斩进了金光里,没有向先前一样被金光淹没,而是如黑色的潮水,将那团金光泯灭。 “啊!” 惨呼声响起,一条人影倒飞而出,三人合围,已经开一角,秋月刀势流转,又有两个人影向后退了出去。 金光散尽! “你…怎么可能?” 疑惑地话问出,眼前一条黑色地身影卷着风扑了过来,依旧是势大力沉的两刀,眼前明明是一个瘦弱的女孩,为何她的出刀会如此霸道,失去了藤甲的支撑,他们才明白,这霸道的刀势里,是必杀的决心。 因为这决心太过强大,太过坚定,所以他们无法挡,无法躲。 两声惨呼,两个人影倒飞而出。 秋月站定,伸手抹去脸上的汗水,扶开额前凌乱的发丝。她脸色苍白,连嘴唇也是苍白的,可是她的眼神坚定,坚定如铁。 她要杀人,杀死这里的人,用最快的方法,因为一个人在等她救援,不是石秀,而是那个昏死在肩膀上的人,那个曾经愿意把心给他的人,那个无任何能力为他愿意担起他根本挑不起的重任。 “玩山的,该你了。” 巷子的东边,也是大山的东边,朱武等人听着山后动静,听着那三声惨叫,紧握地手松了开来。 “我想,现在,你应该有话说。” 朱武说着,身子向后退了几步,躲在史进和天寿的中间,杨春挟持着沈刚,也退了过来。 史进如一面坚实地盾,挡在了众人之前。 “就算那个女孩破了三人的合围,她一时半会也杀不了甄诚。” 朱武冷笑:“现在的局面是我们占了优势,秋月是杀不了,但是时间足够她杀人。” 庞万春吐了一口气,喊道:“都停手吧!” 山后刀声依旧,秋月根本没有在乎山东边的谈判,也没有在意朱武和庞万春的约定。 飞山将军甄诚脸色阴沉,目光阴鸷。 “你,强弩之末而已!” 秋月沉默,用实际行动告诉甄诚,自己还能战,还能杀人。 身影陡然欺进,刀如匹练,斩了过来。 甄诚心中吃了一惊,可是看着摇摇晃晃的两座山,想着要不要召回来一座,可是召回来一座,前面他所作的事情就功亏一篑了。 那就抗下来! 甄诚心思把定,眼神坚定。黑色的刀光劈来,甄诚站定,如大山不动。刀光划过胸口,金光再起,将黑色的刀光包围,泯灭! “你杀不死我的,但在之前,山下的人会死!” 秋月不答,沉默如铁,心思如铁。 “我有藤甲护身,你能耐我何!” “你比那三个人好杀多了,因为你要维持这两座山,你不能动!” “那又如何,你还能花半个时辰破甲吗?” 秋月身影不停,刀势不停,只有一个动作,劈! “用不了,因为,我只需要八十一刀!” 甄诚心中大惊,八十一刀!那么她已经劈了多少刀了,而且他知道从开始到现在她劈斩的地方就在同一个地方。 甄诚怕了! “第七十九刀!” 刀光再临,他身上的金光暗了一分。 不能等,或者等不住了,甄诚伸手,将压在天空的那座大山伸手拉了回来,直奔秋月而来。 “那就看谁更快了。” 秋月咬牙,刀再次劈了过去。 天空上,大山的阴影如一团黑云罩了下来。 这次真的在拼命了,那就看谁更快! …… 方腊柱着的斧柄松开,放到旁边。 良久之后,站起了,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听多少遍《水浒传》,也不可能做一个智者了。” 秋风微微,草檐索索作响。 “但是,我相信,他们会回来!” “因为,你做足了后手的准备吗?可惜,只要不是像庞万春那样的战力,所起的作用恐怕微乎其微。” 方腊没有接话,沉声道:“如果,我说,我这次不想杀梁山的人马呢?” 蔡京沉默,秋风似乎更大了。 尤其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秋风。 Ps:大战尾声,方腊和蔡京这场对谈如何结束?蔡京能如愿达成自己的心愿吗?小巷的战斗,谁将是最后的胜者? 周一见! 第30章:正午的雨 小巷的僧 山破空急坠而来,刀风破袭而去,生死一瞬。 身影突然在空急退,很快,很急! 大山的阴影越来越大,在大山降落地面的那一瞬,身影离开了那片阴影。 甄诚的脸色急变,他知道自己上当了。 一座山已经被他召回,那么,山下面的人,就能站起来了。 甄诚的心思把定,顾不得飞退的人影,把到了眼前的山,再次飞了过去,因为他知道,不能让那个人站起来,不然事情恐怕要变得很糟糕。 “轰!” 轰响声响起,小巷中尘土飞溅! “我站起来了。” 略带疲倦的声音,在轰响之后,穿透了那些尘土索索掉落的声音,也压过了土块掉落地面的声音。 “咳咳…” 咳嗽的声音更响,穿透了整个小巷,在巷口的庞万春听得心里发颤,因为那是甄诚强压吐血时的咳嗽声。 现在,甄诚受伤了,不知道能不能再战。 擎天神沈刚被杨春拿在手里,做了挡箭牌。 ——局面已经不利于了。 “你输了。” 朱武握紧的手松开,淡然而笑。 庞万春手里弓箭握的很紧。 “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 “从开始你就输了,因为我们比你们更会拼命。” 庞万春沉默,沉默不代表反对,而是默认,因为他们过来的时候接到了要保命的指示,而朱武他们用尽每一份力气在拼命。 手中的弓箭拉的更圆满。 “你先前说局势在你,可是你错了,巷子西边不是你的大势,巷子这边也不是,从你先前从尘土里射出拿一箭,后来为了救沈刚,你又射了一箭,那么,你,已经很尽力,你没有余力做任何事情了。” 庞万春沉默,没有说话就是沉默,也可能表示不想让朱武知道他的虚实,也有可能是诱敌之计,总之,现在沉默是所有应对里面最好的。 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说话,这是一个让人恼火的选择。当年自己在生死之间徘徊,数次死里逃生,他见过真正的凶险的局面,也跟敌人数次斗智斗勇,应对自如。 可是这次,他绝对没有想到,传说中的那个人,竟然如此厉害,只是数言数语,便将局势完全转换了过来,在局势的判断上,更是丝毫不错。 “那么,我们要将你给予我们的一切都还你!” 庞万春步子稍微往后退了退,笑了起来。【ㄨ】 那口白色的牙在阳光下,显得十分的耀眼。 朱武看到了那笑意,在那种肌肉僵硬的脸上扯出的笑容十分的古怪,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件古怪的事情。 疑心大起! 破空的声音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呵斥声传来。 “退!” 庞万春喊了一声,拉起弓,向着巷子里射去。 “不对!” 朱武发现情况不对,但史进已经迎了上去,只是一接触,便发现箭矢的凌厉与先前的有很大的区别。 “小心,是炸弹!” 天寿眼力最好,看着从空中落下的物件,是一颗小型的炸弹。 “朱武,希望你能活着!” 庞万春说了一句,几步向远处跑去。 脚步声近了,炸弹也爆了出来,史进在听到炸弹的时候,巨大的身体向后一仰,用胸膛将炸弹挡了下来。 “在这里,射击!” 巷口,并排出现四人,手里端着枪。 身后,一座大山轰然落下,将他们的后路给堵住了。 朱武脸色苍白,向前迈了两步,身体摇晃起来。 前有军队,后有大山堵路,中间是伤残的兵。 “破开山,走!” 巷口端枪的人愣在哪里,史进身体跃起,从空中落下,用爪子在身后的山上划开,然后一用力,将碎成两半的山撑到巷子两边的居民区里。 大山崩落,院墙崩塌,小院的屋子向两面倒去,轰隆隆地倒塌声音骤然响起。 大山裂开,陈达越过那条裂缝,杨春的手变成了尖尖的刺,划过沈刚得喉咙,但是依旧用沈刚挡在前面。 “朱大哥,你先走。” 朱武嘴角溢出一丝血丝,巷口的军人越来越多,他快撑不住了。 史进伸手将朱武拉起,向后退去。杨春拿沈刚当挡箭牌,往后退。 巷口的人在朱武离开的不一会儿,反应过来,迟疑了一下,枪声如雨。 山越来越小,随时可能消失,因为甄诚已经走远。 杨春放开沈刚,但是又一阵子弹射了过来。 子弹密集如雨,杨春眼睛紧缩,身子瞬间变小,但子弹还在前行,比他更快。 “叮叮…” 声音响起,秋月持刀挡了下来。 “走!” 陈达背着吴良风,史进背着朱武,扶着石秀,从侧面的墙上跳了过去。 秋月用刀尖将地上的小蛇一挑,跟了过去。 巷口的军人明显没有想到这些情况:突然消失的人,像哥斯拉的怪物,还有用刀将子弹挡了下来的人。 “追!” 蹲在巷口的军人反应过来,赶紧追了过去。 “去,北方,出城。” 朱武在史进背上低声说了一声。 史进嗯了一声。 “变回人形吧。” 史进背着朱武,向北方跑去,直到看到一道关卡,看着四五个军人,手里拿着枪。 “救命啊,杀人了。” 朱武喊了一句,史进几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前面关卡的人,愣了一下,看到了几人。 “不许动,举起手来。” 史进等人站定,将手举起来,只是他们现在十分的凄惨,样子很落魄。 “你们…” 关卡的人话刚开口,便停了下来,因为他们说不出话了。 “走!” 史进背着朱武等人向前跑去,秋月却犹豫了起来。 一条小蛇从一个军人身上下来,疲倦地说:“放心,死不了,只是暂时麻痹。” “谢谢。” 这声谢是秋月替吴良风说的,因为她知道,如果让吴良风知道,心里肯定很难受。 这次,杨春没有杀人。 “他是我们的大哥。” 一人一蛇也向北方跑了过去。 越跑越远,后面汽车的声音越来越响。 史进等人出城专往偏僻的地方跑。 “不要停!” 朱武说了一声,便半死不活地躺在史进肩上。 跑啊,跑啊,感觉离人迹越来越远了,几个人紧绷的神经越来越紧,然后猛然撞进了一方雨幕里。 先前是正午,阳光暖和,没有阴天,没有冷风,雨就这样下了下来,像兜头浇灌下来的一盆水。 道路泥泞,步行维艰! “贼老天,我们不会死!” “不会死!哈哈…” “大河向东流啊…” 石秀仰天大唱,脸色更加苍白,脸上玉珠不断滑落。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史进跟着嚎了一句。这是他们的英雄之歌,可是他们现在没有英雄的形象,只有悲怆地情怀。 “你有我有全都有啊…哈哈…” 陈达附和了一句,三个人在雨中开怀大笑。 雨幕如帘,罩住了一方天地,但是罩不住炙热的心。 身影摇晃,终究已经尽力了,倒在了雨中,一个、两个… 或许这里是安全的,所有的人都这样想,因为他们真的没有余力应对任何事情了。 脚步声远去,先前轰然乱响的巷子,安静了下来。 秋阳正高,尘土在阳光下飞扬,散乱。 街面安静,从起初的混乱,到了最后已经跑的没有人了。 “笃…笃…笃”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从街头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根竹杖,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僧衣,头上戴着竹子编的蓑笠。 没有下雨,没有骄阳,但那个人依旧带着个那顶翻着金黄色的蓑笠,唯一的解释是,他不想被人看到面容。 秋风微起,月白色的僧衣飘起,飘逸出尘。 先前的声音就是他手中的竹杖敲打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巷子里,有**的声音传来。 吴值、廉明还没有死绝,只是血流满地,气息奄奄。 “我佛慈悲。” 来人低声喧了声佛号。 吴值抬眼,凄惨一笑道:“大师啊…呵呵…” “人死如闭眼,施主,安心去吧。” “咳咳…我怎么可能死…” “谁都会死,你们的时间到了,放下心中的不甘和痴念,贫僧渡你们如何。” 吴值想要骂娘,可没有力气。 “人死如灯灭,施主请闭眼。” 吴值眼睛睁的更大,像一个父母劝他闭眼反而将眼睛睁的更大的小孩。 “你该不会让贫僧给你念一段往生经吧?” 吴值懒得回答,也没有力气回答他这样的问题。 “可是我不会啊。” 一个如高僧的人,竟然说出自己不会念经,太不敬业了!不会念经的和尚,还装的一副高僧的摸样,太气人了。 “因为,你们已经往生了一次,我不知道哪首经是渡鬼的。” 吴值得眼睛睁的更大,这次因为恐惧,从这个僧人说出这句后,他就感觉自己快死了。 “我不是地藏王菩萨,我没有地狱不空不成佛的宏愿。” “你看,我说了这么多,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吴值嘴角的血流的更多,身下的血衮衮如小溪,身体越来越弱。 “看来你没有话对我说,那么,施主走好。” 吴值挣扎,想要躲开从眼帘上空盖过来的手,那是一只白皙鲜嫩的手,手指修长,保养的极好,如果平日看到,忍不住称赞一声。 可是他知道,这只手遮住了他头顶的那片天,也将遮住自己的视线、生命,等这只手盖下来,那自己将永处黑暗了。 吴值想躲,却没有力气,只能看着那只手遮蔽了天,盖住自己的眼睛。 “不要死不瞑目哦。” 吴值死了,片刻,便死了,。 那双白皙的手如何想要闭住他的眼,都没有能闭合,因为他死不瞑目,也因为那最后一刻的恐惧。 风吹过,吴值的身子,衣服,如一堆沙尘,被吹的四散飘了起来。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廉明侧眼看着眼前的情景,看着如尘飞扬的吴值,恐惧袭上心头。 “贫僧…嗯…起个什么法号好呢?” 月白色的僧衣到了近前,廉明知道自己逃不过这劫,巷子里其他几人也逃不过这劫。 “你说叫如尘如何?人死如灯灭,人死也如尘散,哎呀,真的很好,是不是?” 蓑笠遮住了鼻子以上的部分,或者哪部分故意隐藏在蓑笠的阴影下。廉明只看到了白皙的脸颊和微微翘起的嘴角,那是自嘲,也是嘲讽。 廉明唯有挣扎,然后看着那双手落在在即的眼畔,温柔地似要他闭目休息,可是他知道不是,所以,他也死不瞑目,然后如尘飞散在空中。 庞万春跑了回去,用了很快的时间,可是等他回去的时候,巷子里没有人了,只有一巷的尘土。 庞万春皱眉,战斗早结束了,不可能有尘土久久不散。 心头的警惕猛然升起,没有尘土的味道,有血肉,有骨头的味道,就像骨头烧干碾碎了,然后撒在了空中。 白色的尘土里,他看到了月白色的身影站起,隐隐约约,如同鬼魅。 庞万春拉起弓,虽然他已经没有伤人的能力,可是他就是想要射出这一箭,不是因为自信,而是因为恐惧。 自信能让人很乐意去做一件事,恐惧能让人不能自主地去做一件事。 于是庞万春出箭。 PS:稍后会出一章正文相关,关于一些零碎的想法,与水浒传有关,也与本书有关。 猜一猜这个和尚是谁?以后有很重的戏份。 我想给水浒英雄一剂后悔药 我有一段时间常想人、动物、鬼怪的事情,因为水浒传的人大部分都有一个与动物有关的绰号,然后我想大概人被逼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动物,变成鬼怪,做些常人不敢做的事。 后来得到了一个结论,这与社会有很大关系的,尤其是社会结构。 人是从最低端开始,先是与自然斗,谋求生存,风雨雷电,豺狼虎豹,都是最大的威胁,那时候的人,是比较弱小的,于是经过一次次的血的教训,人们开始协作,也就有了最初的社会组织雏形。 人们发现集体的力量很大,然后相互依存。 可是随着器物的改进,社会的进步,人的力量逐渐变强、变大,至少动物已不能威胁人类,于是人的敌人从兽类变成了自己,战争、国家、阶级产生,人类在自己欲望的促化下,一路鲜血的向前走。 然而,在这样的社会生态下,必然产生了强者和弱者。 这里的强者不是单指自身的力量,而是指在社会构造中所处的地位,所有拥有的资源,以及生存的难度。电商上说马太效应,实际上,在社会中,也是如此。强者不论通过哪种手段,都获得了较多的资源,而弱者可能越来越积弱,好比一个百万富翁的儿子创业永远比一个草根要快、要容易成功,何况千万,亿万。这符合犹太人所信奉的二八法则。 于是秩序就很重要了。 统治阶级需要,弱者更需要。在混乱的秩序下,弱者受到的伤害远比强者多的多,当然,强者也面临风险,这也就是秩序能得到一致遵循的原因。 可是,也有一种情况,秩序将变的岌岌可危。 当强者越强,强到开始不遵循秩序,甚至临驾秩序之上,开始为所欲为,那个时候,弱者看不到希望,看不到一丝的公平、正义,那么,秩序即将崩塌,混乱也就会产生,而弱者面临着一种非常极端的生存环境。 当一个弱者或者说一个个体,被逼入极端的环境中时,人会如何选择,是逃避,还是沉沦,抑或奋起反抗,来个鱼死网破? 这些情形都有可能,对于前面两种,我不讨论,对于奋起反抗,由于强者所掌控的资源远远超过弱者的想象,那么大多只是网子没破,鱼先死了,就是这么悲观。 但是水浒却是向我们昭示了另外一条路,那就是弱者团结了,彰显自身的存在,然后被招安,在网没破,鱼未死之前,让双对方都得到利益。 所以我常常想,一个人在绝望的时候,会想什么? 水浒中的梁山英雄选择了抱团,方腊、王庆、田虎选择了起义,自己称王,这些都是一种方法,但是在现代国家中,这是不太可能的,除非他们有某些宗教总支撑,像最近闹得很凶的伊斯兰国。 还有一种,那就是渴望获得力量,获得足以让自己活下去的力量,足以对付压制自己敌人的力量,不论是自己的潜能,抑或是借助别人的力量,就如我们常在电视剧看到那句:“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一样。大多时候,老天未睁眼,弱小的人依旧是个悲剧。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旦老天睁开了眼,一旦弱者获得了让他们足以生存的力量,获得了能打破秩序,能与强者争夺的力量,他们会如何? 这是异能,超能,穿越等文盛产的基础,可我突发奇想,若是让一个人拥有两世的记忆,他们又会如何选择?或者说,我给水浒中的人第二次生命,第二次能改变现状的力量,他们会如何做? 我给水浒中的人卖了一剂后悔药,这是《水浒神魔斗》的基调。 今生,前世,双层折叠的记忆,两世的处世为人,两世的人生和教训,两世的后悔和不甘,那些英雄们会如何选择这世的人生呢?会有多少人愿意上梁山,又会多少人选择现在的生活呢? 所以,这本书主要还是写梁山的英雄,至于主角,只是一个棋子,当然,是十分重要的棋子。 那些我们崇拜的英雄,这一世的人生又会如何,又会如何被逼上“梁山”? 敬请期待! 当然希望诸位书友能够给更多的关注和鼓励,收藏,点击之类的多多益善,你们的鼓励,才是我这个菜鸟写下去的动力! 第31章:秋风屋边话秋凉 秋风微大,茅草檐上的茅草响声更大,蔡京的笑声更大。 “有意思,有意思。” 方腊不说话,也没有着恼,静静地坐在那把破旧的木椅子上,手边立着那把年代久远,但擦拭地很明亮的斧头。 “你在怕梁山的人!” 蔡京接着说:“我一直想不明白,刚才我想明白了,前世你一直以为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大,江南诸县,诸城都在你手中,你兵广将多,你占据地利优势,你以为梁山的人马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可是后来你败了,所以你心里在怕他们,不对,不是怕,你是对你自己,你的手下没有信心。所以你想借着昨晚我们大战的残局去火拼梁山的人马,你想试一试自己的力量,你想给自己提升一下信心,说服自己,梁山的人没有那么了不起,你们能够战胜他们!” 方腊沉默如山,不动如山,但那双打铁的,长满老茧的手在紧握。 “你和田虎、王庆不同,他们是草头王,哪怕被梁山的人马剿灭了,心中也不会有太多的恐惧,因为他们原本就没有对自己高估,也没有十分在意他们所拥有的一切,他们是能热闹一会儿是一会儿,所以失败了,也只是一场宴会的结束,相对而言,这世只是另一场宴会的开始,但是你不同,你是很自信自己能赢,结果输了,所以你在怕!” 蔡京说的很快,话语不轻,虽然在他和方腊之间伴着索索地风响,可是他知道茅草屋下的人,能听见,能听懂。 “可是,你错了!” 蔡京再出惊人之言,方腊微低的头抬了起来,看向半截土墙上的蔡京,那个邋遢的老头子。 “那一世是那一世,这一世是这一世。” “梁山的人运势很强。” 蔡京微微摇头,道:“是,他们的运势很强,可是你知道我为何要一次次地针对他们吗?我要磨掉他们的运势,我要一点点耗尽他们的运势,然后总要一天,他们都会死。” 方腊沉吟了许久,道:“可是他们有福缘。” 蔡京冷笑,道:“福缘吗,我看未必,你要是担心九天玄女,担心那个莫名的书生,担心那个无名的和尚,但心罗真人的话…完全没有必要!” 蔡京说的斩钉截铁,似乎一院的秋风都被他的一句话打破,凝滞! 方腊眼中精光四射,不远处炉火呼呼地响了几声。 “为什么?” 蔡京抬头看天,天空晴朗,有丝丝白云如棉花一般撤向辽阔的远方,阳光明媚。 “因为,我想,我们能杀死他们!如果他们存在的话!” 方腊起身,走到水缸边,看着水里那个长着黑色长角的自己,默默无言。 “若天都不容我们,为何让我们觉醒过来,那就不要辜负这第二次的生命。” 方腊将手伸进水缸,水波向四周散去,人影也散乱起来,但更加的恐怖。看了片刻,他才将手抽了出来,脸上挂着笑意。 “你果然很会说。” “如果不会说,如何让你们与我合作。” 方腊笑道:“唯一的问题,宋江在哪里?” 蔡京皱眉,没有及时回答。 “宋江,就在朱武他们中间。” 声音传来,脚步声传来。 蔡京回头,眼睛紧缩,方腊微微仰头。 来人穿着一件道士的服装,背着一把剑,剑穗是黄的,头上扎着一个发髻,插着一根筷子。微风吹过,剑穗轻摆,额前长发凌乱,道袍微荡。 “会说的,一般都是骗子,你说呢,蔡大人!” 蔡京面色已经恢复如常,蹲坐在半截土墙上,露出有些发黄,发黑的牙齿,笑了起来。 “想来你的云隐图没有算出昨晚的结局吧。” “蔡大人智计无双,不也没有逃开朱武的算计。” 方腊微微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来人是谁了,所以他乐得看这两人争斗。 “李助,你昨晚算了很多,也开了云隐图,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如何知道的。” 李助微笑,道:“我没有兴趣,我只是对你们昨晚突然的背叛有兴趣。” 蔡京笑道:“如果我说,我只是想要试一试你的云隐图能不能算到这点,你信吗?” 李助笑道:“信啊,所以我没有算到,所以我来了” 李助来了,回到了他前世的装扮! 蔡京笑道:“那就好了,你信了,我很高兴。” 李助突然拔出背后的木剑,飞快地刺向蔡京。 蔡京眼睛眯起,看着木剑到了近前。 剑被挡了下来,是蔡京脚边的那个蛇皮袋。剑与蛇皮袋相撞的时候,发出了砰地一声闷响,就像扎在了一个鼓着气的皮袋上。 李助皱了皱眉,将剑收了回去,又站到了先前的那个位置,离蔡京十步远,离方腊十步远。 “我就是想试一试蔡大人会不会武功,不知你信不信?” 李助依旧笑着说,蔡京将蛇皮袋放下,但袋口这次没有离手。 “我…信。” 蔡京也在笑。 “乾坤袋,竟然被你这样用,不过说来也对,这么好的宝贝,不这样掩饰一番,还真不安全。” 李助笑着说,不过,他看着的却是方腊。 方腊脸色微变,尤其听到乾坤袋三个字的时候,眼中精光冒出。 “李助,你腰间的金剑也不错。” 李助微笑,道:“是啊,纯棉的金剑。” “所有人都以为金剑是一柄剑,可是我知道,不是,是五十柄剑,合则为一柄,分则是五十柄,不过我想,你应该剩下四十九柄了,因为邱翔的那一柄在我这里。” 蔡京说着,从蛇皮袋里拿出一柄灰色的木剑,很小,如匕首大小一般。 “木剑吗,我有更大的。” 李助再次拔出背后的木剑。 蔡京微笑,这次他看的是方腊。 “我记得国师包道乙善使飞剑,虽然玄元混天剑不错,但与金剑比起来还是差些,更主要的是,金剑才是使用飞剑的唯一武器!” 方腊的目光从蔡京的乾坤袋转向了李助,尤其是李助的腰间,看的很认真。 “如果方天王有兴趣,我这一柄小的飞剑可以送给你。” 李助笑着摇头:“我不觉的你会从我身上能拿走金剑。” 方腊伸手,旁边的斧头再次到了他的手中。 李助看到这一幕,依旧在笑。 “因为,我比你快。你有鬼斧在手,但你依旧没有我快,当然我也杀不死你。” 蔡京抖了抖蛇皮袋,笑道:“如果,加上我呢?” 李助看看蔡京,看看方腊,笑道:“我觉得方天王不会选择一个随时会出卖盟友的人,而失去一个诚心的合作者!” 秋风顿起,更急,在三个人之间,旋转,茅草檐上细黄的草尖相互碰撞,发出一阵碎响。 有几根茅草被吹到了空中,打转,飞出院子。 三个人没有看向彼此,而是看着那几根飞着的茅草,沉默不语。 风渐渐停了,似乎只因为李助的一句话而起,也因这一句话而止。 “终究还是要落地的,不是吗,不可能借一辈子的风。” 李助将目光从落地的茅草收了回来,低声说了一句。 蔡京笑道:“借一阵是一阵,若是运气好,可借一辈子。” “风不可能常有,运气也不可能长好。” “运气,也是可以创造的。风,也能自己造。” “那么,我来与方天王谈合作,你怎么看?” 蔡京笑道:“我是很欢迎的,这样我们三方就合作了。” 李助笑道:“我们两个就足够了,为何要你加入。” 蔡京笑道:“因为我比你先来的,为什么不是你凭什么加入呢。” 李助笑道:“因为,我们比你更强大。” 蔡京笑道:“那可不一定,你知道我拿的是乾坤袋,不是吗?” 李助笑道:“你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诚信!所以你输了,所以我来了。” 蔡京微笑,准备开口,却听茅草屋下,一声闷响。 那是方腊手中的斧头敲击在泥土上发出的声音。 “我不喜欢打嘴仗,我要一个解释。” 李助笑着看着蔡京,道:“蔡大人,你解释,还是我解释。” 蔡京叹气,因为他知道眼下三方谁都不会信任对方,但李助过来,他需要一个说法,当然也想讨回他丢失的东西。方腊也需要这样的事情来说事情,以备以后的事情发生。 “不说吗?” 蔡京打开蛇皮袋,将一只浑身是血的黑鸟拿了出来,扔在地上,随后将手中的木剑扔给了李助。 李助微笑,道:“这个解释,还差点。” 蔡京微笑道:“这是千头鸟富安,是他妄自猜测吴良风是宋江,也是他给陆谦等人说吴良风是宋江,让陆谦杀了吴良风后,对你的人动手。” 李助微笑摇头,因为他知道这不是真的答案,可问题是,蔡京给了他这个说法,就够了。 “我杀了他,然后带来这里,等你过来。” 李助微笑,道:“那吴良风是不是宋江?” 李助和蔡京都没有说话,唯听秋分瑟瑟作响。 良久,蔡京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是有一点,吴良风对梁山,对大辽很重要。” 李助点头,道:“那就从他和朱武下手吧,路途的事情我们不参与,柳城,我们负责西面,至于其他的,我想蔡大人会布置好的。” 蔡京没有说柳城,但是李助知道,下一次动手的地点肯定是柳城,这就是智者对同一件事情的判断,也叫英雄所见略同。 “为什么不是在路上?” “我不觉的你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当然,我们需要时间,需要新的人手。” 李助说完,转身就走。至于柳城的事情,他做了承诺,其他的事情,不会过分参与。 蔡京起身,笑道:“看来,我得去找田虎了。” 秋风起,佝偻的背影慢慢远去,在地上拖着的是传说中的乾坤袋。 方腊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响,然后在想庞万春等人的情况如何,虽然心中依然相信蔡京说的,他们败了,可还有一丝的幻想。 巷口,箭矢破空,急速飞去,那个月白色的身影只是动了动,便躲了过去。 “今日够了,你暂且寄下,想来走上一路,梁山那几个人正好…” 断断续续地话语传来,月白色的身影在白色的骨尘里走远。 笃笃地声音穿透整个小巷,单调而枯燥,却是如重锤一样击打在庞万春的心上,让他手心和后背满是大汗。 PS:谋士之言,不见刀光剑影,却处处暗藏锋芒,杀人不见血!蔡京、李助二次面谈,二人的心机,杀机显露无疑。 感谢玩家171819的打赏,祝他的新书《铁血神剑》大热! 第32章:我们就是梁山好汉! 雨来的突然。 或者说雨就在哪里,是史进、朱武等人一头扎了进去。 雨去的突然。 在他们醒来的时候,天依旧晴,依旧是午后,似乎他们只是睁眼和闭眼的过程。 睁开眼,看看四周,没有少了谁,也没有被人五花大绑,他们逃过了一劫。可是谁都觉得睡一觉,精神恢复了不少。 史进、石秀相互看看,笑了起来,到最后变成了大笑,在空旷的田野上,传播的分外的远。 陈达也醒了过来,他只是昨晚受伤严重,早晨的战斗他没有参与,所以好一点。朱武也不碍事,只是精神有些萎靡,有些嗜睡。 唯一让人们意外的是,吴良风竟然又醒了,虽然他两遭重创,可是依旧醒了过来,在秋月给他包扎完肩膀的伤之后,竟然行走都不误事。 这更让史进、石秀等人认为他是宋江,连吴良风自己都认为自己有主角的命了。 几人原地休息了一番,陈达在秋收后的原野上找了块土豆地,翻出几个土豆,然后拿着柴禾烤了一番,几个人吃得十分的美味。 史进是本地人,看看四周,才辨认出方向来。 “这是赵家村,离我的家不远。” 众人这次心中有了底气。 “我可能要回一趟家,毕竟这次走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众人知道他以前的故事,心情沉重,草草收拾了一番,往史进的村子走去。 史进在老屋里给几人做了一顿饭食,之后一起去了他母亲的坟上。 史进跪下,朱武等人与他兄弟相称,自然当做半个母亲的,也跪了下去。 吴良风犹豫了一下,跪了下去,秋月和天寿看了看,看着众人的表情,也可能因为这里埋葬的是一位母亲的缘故,跟着跪在了最后。 “母亲,我来看你了…” 史进将馒头放在坟前,半响说不出话,只看得香烟缭绕而起,黄纸化成灰。 “我…我…可能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我怕以后不能来看您了…” 史进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不是英雄,至少不是上一世的史进,他有泪,即使不想轻弹,也管不住。 “我可能…辜负了…你的期望…” 无声,泪落尘土。 朱武等人静默,无从劝说。 “伯母,放心,我等一定会照顾好张兄弟,他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声音不是史进的,也不是朱武,是吴良风说的。他站起来,走过去,重新跪在墓碑前,烧了两张纸钱,郑重地磕了三个头,起身,向山下走去。 身影如山。 朱武等人扣完头,也离开,只剩史进一人在墓前。 “良风,你…” 吴良风看了一眼秋月,苦笑了一声,道:“无事,只是我想着若我是宋江,那这些兄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他们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我责无旁贷,不论情势如何,我绝对不会让他们重蹈上一世的命运。” 秋月沉默,吴良风沉默,朱武等人沉默。 过了许久,史进下来,几人再次向北出发。 他们走的是乡间的小路,完全避开了公路,一直行便是三日。 篝火跳跃,星光灿烂,野地里有不知名的鸟咕咕地叫着。 “我想,有件事情与你们说。” 吴良风看着篝火,没有看着朱武等人,因为他不知道看了他们的眼神,自己会不会将三天来积攒的勇气泄掉。 “很重要吗?” 朱武问了一声,吴良风点头。 “如果你觉得需要,那你就说吧。” 吴良风点头,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们的宋大哥,但是你们舍生救我两次,我也不瞒你们,我这次去找的一本书叫《渡世大愿真经》,这本书只有我能找到,然后我看了这本书,就能杀了你们,还有方腊、王庆、蔡京等人,其实对你们的威胁最大…现在我们并没有走远,如果你们想要离开,或者杀死我,我都没有话说…” 吴良风说完,抬头看看诸人,诸人相互看看,都看向了朱武。 “你的意思,有了那本经书,就能杀死我们,还有其他的人?” 吴良风点头,然后道:“此事与秋月和天寿无关,你们可不可以放她们走。” 朱武呵呵笑了起来,道:“那你说我们昨晚杀的蔡京的人、王庆的人、方腊的人,又算什么?至于我们,若不是我们够顽强,够拼命,恐怕不用你找到那本经书,我们也会被其他三方人马杀死,那么有没有这本经书对我们很重要吗?” 吴良风惊愕地看着朱武。 史进、石秀等人笑了起来。 “就算很重要,那前提是你能找到那本经书,还有就是,除非那本经书一打开,念一段经文,我们众兄弟都死了,你觉得是吗?” 吴良风愣住,很明显不可能,不然的话,那需要找三本书,找一本就通吃了。 “好吧,就算那本经书很重要,如果我们跟在你身边,你找到,握在我们梁山的手中,不是更好吗,总比落在其他势力手中要好的多吧。” 吴良风忽然笑了起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傻,虽然他平时不觉得自己傻,可是碰到朱武,自己就是很傻,这些关窍,自己就没有想明白。 “来来,喝酒!” 史进丢过来半瓶白酒,石秀微微一笑,道:“快点,我等着呢。” 吴良风拿起酒瓶,狠狠地灌了一口,哈哈地笑了起来。 心结解开了,众人心情欢畅起来,虽然露天野外,依旧欢声笑语不断。 夜风微微,远远听到了喘息的声音,如野兽一般。 诸人都停了下来,屏住了呼吸。 喘息的声音更近,脚步声更粗,树林里有哗啦啦地声音传来,像是有野兽在前行。 几人站起来,看到远处有光柱扫来扫去,隐约听到有人喊:“不要让人跑了。” 诸人脸色不变,但是心里发紧,若是因为西县的事情,有人来抓他们,他们要如何反击,都看向吴良风,因为他不想杀人。 朱武皱了皱眉,道:“不是联合政府的人,我们在西县打的是南帮北派的口号,我们是生面孔,不可能查到我们头上。” “那我们…” “等等看,那人似乎向我们这里跑来。” 喘息声更近,树林被扯开的声音更响。 “救我…他们是…传销组织…帮我…报警…” 吴良风拿手电筒看了看,来人浑身衣裳破烂不堪,胸口上被刀砍了几下,虽不致命,鲜血染湿了衣裳,因为奔跑的缘故,头上大汗直冒,嘴唇发白。 “求你…” 人倒在了眼前。 “嗯,这如何办?” 吴良风看着朱武问,朱武笑道:“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也对。” “更主要的是,我们没有机会躲开了。” 朱武说完,吴良风一看,一群人,大概十几个人已经拿着手电追了过来。 “啊哈,看你往哪里逃!” 吴良风等人相互看看,笑道:“我们没有逃啊。” 十个人拿着手电把朱武等人照了一遍,尤其是看到秋月,更是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让吴良风微微有些着恼。 “我说那家伙拼死要逃出来,原来是有接应的啊。” 说话的是一个青年小伙子,留着板寸,但是眉角有一块疤,显得十分的狠。 “我们不是同伙,地上这个人我们不认识。” 吴良风指了指地上昏死的那个人说。 平头小伙子没有想到他如此坦诚,笑道:“算你们长眼,来啊,将人给我带回去!” “慢!” 平头小伙子嗯了一声。 “人我们不认识,但是我们却不能让你们带走。” 平头小伙子嘿嘿地笑了两声道:“想当英雄啊。” 说完,他身边的人扯出了砍刀,在电灯的照射下,明晃晃一片,甚是吓人。 “不是想当英雄,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吴良风先前是说,后面那句是唱的。 “你以为你是梁山好汉啊,嘿嘿…” 平头小伙子在笑,身边的人在笑。 吴良风也在笑,直到对面的人都停了下来。 “不是我以为我们是梁山好汉,而是,我们就是梁山好汉!” 吴良风说完,朱武等人笑了起来,很随意。 “找死!” 平头小伙子说了一句,一挥手,身边的人向吴良风扑去。 “一个人就够了,你们看着就好。” 刀到了一个人的手中,虽然那个人另一只手打着绷带。 “虽然欺负你们没有成就感,可是谁让你们是坏人呢,我们正义感是有的,陈达,交给你了。” 吴良风摇头晃脑,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气得对面的人更是疯狂扑向陈达。 “都留下吧,免的麻烦。” 朱武说了一句,陈达出手可就不客气了,看着刀光泛起,结果是哀嚎四起,不一会儿,所有的人都躺在了沙地上。 “太吵了,将他们的腿打断一根,滚出去。” 朱武说完,陈达一脚一个,一会儿就解决了,然后一声高喝:“滚!” 地上十几人入蒙大赦,扭曲如蛇一般,向外爬去,不敢吭一声。 “喈喈,太狠了。” 吴良风叹了一口气,直到哪些人走出足够远,才道:“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朱武迎着他的目光,道:“没有啊。” 吴良风感觉自己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你没有看出来,什么也没有问,就让人走了?” “哦,那还要怎么样,带他们去警察局,不要忘了,我们好像也见不的光吧。” 吴良风“呃”地愣住,他们问了又能怎么样。 “不过,这个人肯定不简单,不然不会因为单单从传销组织出来,就会被人追了大半夜,还拿砍刀往死砍。” 吴良风想了想,也对,就算是传销,也没有必要往死里整他。 “那我们…” “我们什么也不做,因为我们的战场在柳城,明天让他单独上路吧。” 夜尽晓来,那个人终于醒了过来。 吃了几口吴良风给的野味,喝了一口酒,才慢慢好了起来。 “请问,诸位如何称呼?” “朱武,杨春,陈达…” 吴良风的话没有完,朱武打断了他。 “你的事情我们不想管,就算想要管,也是心有余力不足,这些钱你拿着,待会儿一个人走吧。” 朱武给那人递过去一沓钱,那人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 “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不然昨晚也不可能救我,但不论你们是什么人,只凭你们救我,现在又给我钱,你们就是好人。” “好人不好人,我们自己清楚,倒是你,不要太快死了,不然对不起我们的苦心。” “我叫吴杰,住在柳城…欢迎你们来做客!” 吴良风想要说我们也去柳城,被朱武拦住了,直到吴杰走远,吴良风才道:“为什么?” “我只是觉得有些巧而已。” PS:西线战事结束,蔡京与王庆方面再次取得合作,方腊也加入围剿梁山人马行列,那么柳城之战朱武等人如何破局,又会有哪些英雄加入,又会哪些水浒人物觉醒,这里会有几章战后双方的铺陈,都是对以后有用的,静心看下去。 第33章:故意的巧合 小镇的面馆 朱武说巧合,吴良风未必会太在意,可是一路上经历这么三四件事情之后,那便不再是巧合。 一行人对这样的事情有些麻木了,更重要的是朱武已经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战场不止蔡京、李助想到会在柳城,连朱武都知道,不论他们如何绕,一定会去柳城,所以这一切都在双方的默契里。但蔡京也好,李助也好,他们就是用这样的方式不断提醒朱武,他们的行踪一直都在他们的掌控里,更主要的是,对方已经开始布置,不论这些布置如何不起眼,但朱武知道,对方已经开始针从他们梁山兄弟这个方面做文章了。 “我们如何办?这是鱼龙混杂啊。” 吴良风叹了一口气,朱武皱眉,然后微笑起来。 “你…你笑什么呢?” 朱武不答,旁边史进过来,笑道:“我们梁山兄弟不是那么好假冒的。” 石秀也笑道:“虽说水浒传记录了足够多的事情,但是有些事还是有遗漏的,不可能面面俱到的。” “可是,现在他们的面貌都变了,甚至连脾气与性情也变了,你们如何辨别,就拿你和石秀来说,你们和前世肯定有不同,那么,你如何分辨。” “你操的心太多了,事到眼前,就会有办法,我们往前走吧。” “既然你知道他们准备在柳城对我们动手,为何我们不直接去柳城,而是在路上浪费时间,让他们有更多的准备。” 朱武抬头看天,天朗气清。 “因为,在这路上,我们可能遇到自己人。” 吴良风相信朱武的判断,可是明显对方也猜到了他的打算,所以故意来这些巧合,混淆视听。 “你们这些人的脑子这么长的啊。” 朱武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想,前世我学道,这世道法忘了,道心也失了,倒是这些阴谋诡计不学都会了。” 朱武莫名的伤感,还有一句话他没说。 ——或许自己心中有太多的恨吧! 在昨晚他们走过的地方,一群地痞流氓迎来了一位老人,邋遢不堪的老人,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老人身后拉着一个更加肮脏的蛇皮袋。 这群地痞流氓不是对老人尊重,而是对他身边的那个穿黑衣的男人的尊重。 老人走过这群人,有个小流氓皱了皱鼻子,表示气味不好闻。 老人浑不在意,走过去。 “都是垃圾,就不要相互嫌弃了。” 陆谦走过去,一把将那个小流氓拉住。 “陆哥…” 陆谦将人提起来,走过去,蔡京将蛇皮袋打开,陆谦将人扔进去。 众人看着蛇皮袋鼓起来,然后恢复,就像先前根本没有扔进一个人一样。 “事情办妥了,我们就走吧。” 老人拉着蛇皮袋沙沙地走远。陆谦看了看这群人,转身跟上。 秋风正凉,一群自称恨角色的人,怔在原地,秋风吹过,浑身打颤。 “你一定想问我,我怎么知道那些人是梁山的人吧?” 陆谦沉默,没有接话,这已经表示了他的疑问。 “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不重要,对不对,我觉得他们可能是,那就把他们逼过去,不论真假,这种偶然的事情太多了,朱武会怎么想呢,如果我们运气好一点说不定真碰到了梁山的人,那时候,事情就好玩了。” 陆谦笑笑,随即沉默起来,眼前这人不论这世如何,那一世位高权重,机关算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 “你一定想问我高衙内的事情吧,想问为何对他如此纵容。” “属下不敢。” 蔡京摇头,道:“就是想了也没有关系,他不只是关乎高俅,更关乎一个人。” “谁?” “你日夜想的那个人。” 陆谦怔了一下,笑了起来。 “这就对了,都是自己人,放开一点,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陆谦随着老人,经过四五个村庄,来到了一座小镇,镇子在西县一百里的地方。 那是一座保持相对古朴的镇子,镇上的人家大部分都是用灰青色的砖建成的,镇子只有一条油路通过,大部分的商户都集中在这条路两边。 蔡京和陆谦进来的时候,镇子已经开始兴旺起来,有车走来走去,有人带着孩子与妻子在街铺上闲逛,有三五只流浪的狗很有闲情逸致地在路的两边来回溜达。 “我以前在这里捡垃圾,那时候,我唯一目标就是这个镇上所有的东西都归我收,我就会很满足,可是等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可笑,便有点憎恨现在的自己,可是又想想,过去的自感自足的也挺好。 陆谦一直谨慎地跟在蔡京的身后,此时知道自己应该插话,道:“人生不同,眼界不同,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烦恼,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幸福。” “你知道一个人暴富之后,要如何自处吗?“ “平常心吧。“ “有两种方式,第一种便是像现在的暴发户一样,戴着金链子,镶上金牙,开着豪车,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一样。“ “这种人其实穷怕了,自卑感很强,越是显示自己的强大,越是说明他们的弱小。“ “还有一种人,便是你说的平常心,有钱了,依旧保持着原来的习惯,一切与原来都一样。 “这种人,内心强大,他们保持原来的一切,就是要告诉所有的人,这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就像一个穷苦家的孩子,被人冷嘲热讽多年,突然有一天高中状元,还认自己糟糠之妻,年迈的老母一样,这既是一种品德,也是向以前那些嘲笑过的人的一种报复。“ 蔡京呵呵笑了起来,拉着蛇皮袋继续向前走,他知道陆谦为何说这样的话。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陆谦愣住,不明白蔡京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我觉得……” “其实还有第三种方式。” “第三种?” “以后你会懂得。” 蔡京笑着说完,抬脚走进了一家面馆。 陆谦抬头看了看,面馆的牌子都被太阳风化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左上角破了一道口子,就像一张沧桑地脸上留着的一道伤疤,十分的凄惨。 “你们要…” 从后面出来一个白发苍苍地老太太,只是看到蔡京的时候,想要说的招待的客气话停了下来。 “老规矩。” 蔡京笑着看着对面那个朴素地老妇人。 陆谦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蔡京呵呵笑了起来,道:“我现在的大客户,两碗面,加蛋。” 老妇人笑了起来,道:“看来你出息了,和这样的大老板都搭上了,那你以后认真一点,不要再喝酒了。“ “知道了,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啰嗦。“ “有钱了,将上次的面钱给我。“ “知道了。” 老妇人笑着去了后厨,开始做饭。 “你不要惊讶,当初大冬天的,等我捡完垃圾回来,这里能开门的饭店不多了,就算有,也不会接待像我这样一身臭气的客人,唯独这家店会开着,会让我进去,然后在不用说的情况下,会加一个蛋。那时候啊,我觉得,能在大冬天的晚上吃到一碗面,真的是太好了。” 陆谦知道这是老人向他展示自己的过往,这是一种把他当成心腹的意思,当然也可能是其他的意思。 “世间还是有真情在的。” 蔡京微笑,道:“有时候这么想想,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好了许多,可又想到自己束手待毙地死掉,就觉得不甘心,所以想要多看看这阳光,多听听温暖的话语。” 老妇人不一会儿出来了,端上来两碗面,蔡京开始吃面。 面的味道并不能说有多好,但蔡京吃的香甜,陆谦自然不会说什么,跟着呼噜噜地吃了一碗面。 “生意怎么样?” 老妇人笑笑,道:“还是那样,不好不坏。” “你失踪的儿子还没有回来?” “没有,可能不活在世上了。” 蔡京用袖口抹了一把嘴,笑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再说了,你开着面馆,他迟早会找来的。” 老妇人悲伤了一下,随即也欢快起来,可能是蔡京的安慰起了作用,也可能,她等的时间长了,知道悲伤不来,只能交给时间去处理她的事情。 “但愿在老死之前,能见到他。” “会的。” 蔡京拿出一百元给递了过去,老妇人从兜里摸索出零钱,准备找钱给他。蔡京一把将老妇人的手按住,笑道:“我现在吃饭都能拿出大钱了,还在乎你这点。” “不行,你也不容易…” 蔡京笑道:“我发大财了,难得在你面前阔绰一次,你还不给机会?” 老妇人犹豫。 蔡京又拿出一沓钱来,摇了摇,得意地笑了起来。 老妇人将钱收起来,道:“有钱了,就攒起来,没儿没女的,好养老。” 蔡京嘿嘿地笑着说:“知道了。” 两人离开面馆,继续向前走。 “我们还要不要跟着朱武等人。” 蔡京微笑,道:“当然跟着,因为我们给他们留了时间,也给那个僧人留了时间,这时候赶过去,或许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陆谦怔了怔,才知道,蔡京不只是要带他吃面,给他讲过去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要给那个莫名出现的僧人腾出时间和空间,他要去见那个僧人。 PS:好伤感,下周一见啦… 祝好友铁血江湖的《铁血神剑》大热,一定要大热! 第34章:路边有牌 林中有怪 一直向前,这是吴良风的信念。到了现在,他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可是,他只能向前,他想看到那三本书,然后理清自己心中的疑惑。 朱武等人也只能向前,因为吴良风是宋江,他说向前,那便向前。当然,如果那三本书真如吴良风所说的那样的话,掌握在自己手里总是要好过在别人手里。 所以,那就向前,一直向前。 但是,他们还是被拦了下来。 就在离开西县一百里左右的地方。 哪里快到另外一个县城了,朱武等人想要知道西县的后续事情也陆续出来,在联合政府的新闻里,这次事件是军方和警方联合行动的打击黑恶势力的行动,在新闻上,联合政府军将西县的南帮和北派都进行了清洗,很多人都被抓了,当然,其中提到了一件小事,说有黑帮成员窜逃,一个班的军队触动追击,只有一个人经过抢救才活了下来,当成了英雄。 由于意外地死了县长,所以给西县的黑恶势力定性更严重,说他们有了大规模的军火,而卢行章则成了烈士。 石秀和史进看到新闻的时候,心情很不好,骂了两声。 “这是官方常用的手段,没有办法,如果说是怪物入侵,恐怕社会反响会更大,这样说,更容易让大众接受,至于卢行章,死都死了,就别计较了。” 两人想想,或许这就是现实,不论这人生前多么地卑鄙、恶劣,但他在恰当的时候死了,那么他就得到了不恰当的荣誉。 人的出生很重要,也当然也重要,只有在恰当的时候死去,那才是通常所谓的有意义。 “眼下,我们肯定还在军方的考量范围内,但是,并不用紧张,所以我们以后不用露宿荒郊野岭了,可以正大光明的走。” 得到这样的官方新闻,朱武等人再次走上了大路,可是就在他们走到第一个村子之前,他们被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不是人,是一块牌子。 “猛兽出没,行人绕行。” 朱武站在牌子跟前沉思,因为牌子是新制作的,上面的油漆也是新刷上去的。 史进和陈达等人看着上面的内容,忍不住发笑。 “猛兽出没吗?哈哈…” “飞机大炮,汽车火车乱跑的年代,有猛兽?” 吴良风也乐了起来。 朱武却是不言,站在牌子面前,就像前面有深渊一样,他不敢往前踏半步。 “朱武兄弟,你…”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个年代有猛兽?除非…” 众人沉默,天寿低声道:“除非,水浒中的人。” 是啊,不是不可能有猛兽,他们就是,可是,在这个地方出现的猛兽,究竟是敌还是友? “这个牌子是新放的。” 史进走过去,摸了摸,油漆未干。 那么问题来了,新的牌子,是有人故意在他们到之前放的,还是巧合。如果是故意放的,那对方究竟是什么目的? “里面有我们梁山的兄弟,只是不知是那一位?” 陈达说了一句,朱武没有回答,其他人也不好说话,如果里面真有自家的兄弟,那么这么做很明显,那就是合围而杀。 “可是,如果对方故意让我们这样想呢?” 吴良风说了自己的猜测,如果对方故意让他这么想呢,那就很明显这是一个陷阱,因为这样他们就会进入,然后找机会杀死他们,毕竟前面是大山,是老林。 逢林莫入!兵法大忌。 “我觉得,这道题如果是对方故意设置的话,那么他们想要的答题人肯定是朱武兄弟。” 石秀沉静地说了一句,朱武浑身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走,进入。” 诸人一愣,虽然他们相信,对方出这样的题,朱武肯定会解答,可是他如此快递做出选择,还是让诸人惊讶。 “为什么?” 吴良风不解地问了一句,朱武笑道:“石秀兄弟说的对,他们要的是我的答案,那么进入不是我的选择。【ㄨ】” 吴良风摸了摸头,也笑了起来。 “答题人给出不是自己的答案,妙哉!妙哉!” 一行人越过路边的牌子,径直走了过去。 这是一条土路,并不宽阔,大概只有一辆车的跨度,由于车辆长时间行走的原因,压出了两条弯弯曲曲的小径,而至于其他的,则被野草覆没着。 路蜿蜒向前,通向一片白杨树林,黄叶满地,枯枝综合,割裂眼前一方天空,显得秋意正浓,秋趣十足。地面上低矮的灌木丛枯黄地立着干枝。 诸人选择进入,可不敢大意,都保持着警惕。 秋风顿起,吹拂着路边的黄叶向远处滚落,索索作响。 秋意肃杀! 簌簌作响的声音猛然间大了起来,远处地面的灌木丛处,摇晃更急。 “救命啊…”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灌木丛中爬了出来,头发凌乱,脸上血痕纵布,身上的衣服被划的支离破碎。 诸人停步,看着爬出的人,不动。 因为他们一路遇到太多这样的事情。 “救命…” 低压沙哑的声音,恐慌中带着着急与恐惧。 吴良风看着拼命向前爬行的人,一个频临死亡的人,带着求生的眼光,以及最后的勇气和毅力,向前爬行。 吴良风看着无动于衷的人,迈步走了过去。 “你…” “我没有你们想想的伟大,但我也不可能看着一个人就这样死在我的面前。” 吴良风往过走,秋月想都不想跟了过去,天寿也往过去走。 那人还在向前爬,吴良风走了两步,灌木丛中,狂风骤起,吹的地面的树叶满天而起,尘土如烟暴涨,而灌木丛被直接压的向后倒去。 没有吼声,风来的突然。 吴良风脚步不停,伸手挡住眼,却发现脚步忍不住向前滑去。 不是风,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吸他过去。吴良风想要停下去,却不可能! 地面上那人用手拼命地想要在地上抓住是你东西,可是什么也没有,两只手在土地上犁出一道土痕,向后飞去,眼中绝望弥漫。 秋月离吴良风最近,在大风起来的瞬间便伸手将人拉住了,手中的魔刀瞬化而出,来不及将刀插在地面,身体被拉着向前飞去。 “宋大哥!” 史进猛然向前窜了过来,可是吴良风和秋月已经飞到了那片风沙的漩涡。 …… 在入林的路口,同样来一个人,一个戴着蓑笠,穿着月白色僧衣的和尚。 牌子就那样醒目地摆在那儿,来人用手中的竹杖轻轻敲打了几下牌子,牌子上面留下了点点的斑点,如任性淘气的孩子在新漆的板面上的恶作剧。 “有猛兽?” 僧者低声说了一句,低着的头,脸被掩盖在一片阴影下,只有嘴角翘起的弧度更加明显。 夕阳如血,将他孤单的身影拉的更长,如一条细长的线,似乎随时都会被溶入暮色里。 “从善如流吧。” 僧者抬头,向旁边的路走去,走的很坚决。 “路是长了一点,但总会到的,不是吗?” 修长身影伴着一身低低的嘲笑,向暮色中走去。 蔡京和陆谦过来的时候,同样被面前的牌子拦住了去路。 “猛兽吗?” 陆谦轻轻嘲笑了一声,脚步不停,可是等他走出三步的时候,抬起的脚落不下去了,因为蔡京站在牌子面前,没有动。 “你说朱武知不知道我们落在了他们后面?” “不知道吧?” 陆谦有些不确定,可是他觉的朱武应该不知道。 “那牌子是谁立的?” 若在平时,陆谦会说可能是好心的村民,也可能是政府的人,可是既然蔡京问出来,他便没有了答案,只能沉默。 “如果知道知道,那这个牌子是他立的话,他要我们怎么做呢?” “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是如果不是朱武呢,那牌子是谁立的,谁写的?” 陆谦想要退回来,脚步刚想动。 “不要动!” 蔡京说完,佝偻的身子躬的更低,在牌子跟前慢慢看了起来,一直观测着走过陆谦的身边很长一段路,才折了回来。 “去往林子的路上脚印很多,很整齐,是朱武等人的,错不了。” 蔡京退回来,看到旁边的路上脚印更多,已经分别不出来。 蔡京站在牌子面前,看着牌子上那淡淡地泥土印思索,很认真,过了很久,才笑了起来。 “那个和尚来过了。” 陆谦身子一怔,有些紧张。 庞万春回去将他在巷口看到的那一幕的信息也带了回去,方腊知道了,蔡京、李助也知道了。 但他们明白,那个僧者应该故意让庞万春带着这个消息回去的,已庞万春的描述来看,那个僧者绝对有能力将受伤无力的庞万春留下的。 那么,对方为何要将着个消息带给他们? 对方是友是敌? 他们心中也有过猜测,在整本水浒中,出现的和尚掐指可数,智真长老是最一个,鲁智深算一个,还有一个就是在太原城外,突然出现的缠缘井的无名和尚。 这是敌! 那么还有另外的,便是宝光如来邓元觉,生铁佛崔道成,淫僧裴如海。 这是友! 他们摸不清楚,所以他们需要进一步去试探或者观测对方。可是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再碰到那个僧人,这人放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但是,他们隐隐感觉着个人就在他们身边。 现在这个人终于在这里出现了! “我们如何做?” 陆谦有些紧张地问,蔡京用手摸着牌子上的斑点,微笑不语。 Ps:周一回来,那个和尚究竟会是谁? 第35章:一块牌,三条路 白色的沙尘如冲天而起的恶龙,壮阔而狰狞。【ㄨ】 吴良风和秋月的身影向那团沙尘飞去,如被狂风卷着的的草篷。 有异像,那就是真的有怪兽,史进身子瞬间变大,向吴良风追去。他想知道哪只怪兽比自己更加的可怕。 陈达瞬间也追了上去,杨春想要动,却被朱武制止了。 “宋大哥,他…” “前面的情况我们并不知道,我们需要留后手,不能将所有的人都压上去。” 杨春站定,看着史进和陈达扑过去,向冲天而起的沙龙冲去。 秋月拉着吴良风,尽量不让他失散在自己眼前,身子在卷入沙尘的瞬间,看到了地面的情况。 哪里站着一个人,浑身裹着黑色的斗篷,如鬼魅一般,唯一让她看清楚的是那人有一张猩红的嘴。那种红色不是任何唇彩涂上去的,也没有一种唇彩能涂抹出这样的红。 因为,那是用刚刚流出的血摸红的嘴唇。 人稍一惊异,被卷入沙尘不见。 史进和陈达赶到,巨大的兽掌挥向那团沙尘。 “轰!” 兽掌与沙尘碰撞,激起沙尘如雨溅出。 可沙龙依旧旋转,欲与天公试比高! 看不见吴良风和秋月两个人的身影,看不见! 史进和陈达怒号一声,继续击打,双爪运转如风,快,更快,密密麻麻的擂向眼前的沙龙。 白色的巨龙开始慢了下来,越来越慢,然后,两天人影从沙尘中飞出。 秋月嘴角已经溢出了献血,吴良风已经昏迷。 史进和陈达继续狂攻,沙尘慢慢萎缩,一把沙子像是突然从人手里洒落一般,飘散在秋风里。 尘沙如龙,但是只有一把沙子,不会多,只会比这个更少。 史进和陈达看到了尘沙散后的黑影,那人嘴角也溢出了鲜血,在唇角拉出蜿蜒的血痕。 “嘿嘿……” 笑声低沉而阴鸷。 “你逃不掉的。” 史进看着眼前的黑斗篷罩着的人,沉声说,言语带着愤怒,因为吴良风,不宋江,不知被他施了什么手段,生死未卜。【ㄨ】 “你是恨我杀了那个人吗?”黑衣人指着昏迷的吴良风。 史进迈步,一步跨进,利爪横化,兽化的指尖闪着摄人的光芒。 黑衣人向后闪去,一步躲开了史进的攻势。 “他不是我杀的,是你们杀的,嘿嘿…” “自己动手杀了自己的兄弟,是不是很难过呢?嘿嘿…” 史进继续追击,他要杀死眼前这个人! 黑衣人闪躲过史进的攻击,伸手摸去嘴角的血迹,不是抹在手指,而是抹在自己的嘴唇上,鲜红如血,因为那就是血。 “你躲不开!” 史进猛然扑过去,速度更快。 “我没有躲,因为天色已晚!” 天色本来已晚,这不用他说,张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可是,黑衣人说了,很郑重其事的告诉史进,天色晚了。 暮秋,山野,天色已晚。 没有任何的不对,可是,偏偏不对就是在这时发生。 暮秋,夜晚会有雾,这时自然常识,可是原本没有雾的山林陡然间被白色的大雾笼罩就不是常识了。 史进扑过去,早已没有了人,眼前是白色如牛奶的大雾,他在白色的世界里。 朱武感觉不对的时候,白雾笼罩,只来得及拉住杨春的手。 “不要乱动,慢慢靠过来。” 两人靠近,就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可是他们看不到对方。 终究还是中计了! “拉着手,不要乱动,叫叫石秀兄弟。” 因为,他们记得石秀就在他们身边,叫了数声,他们听见了彼此的声音,试着往一起走,一步一步,一声一声,可他们没有走到一起。有几次明明听见了彼此的呼吸声,就在眼前,可伸手,却是摸不到,如此兜转数次,朱武心底发沉,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伙人已经彻底被圈在这白雾里了,若是找不到破解的办法,那么,有可能困死在这里。 “都不要动!” 朱武喊了一声。 “听到话的,半个小时报一声名字,小心偷袭!” “石秀!” “史进!” “陈达!” “天寿!” “秋月!” 各自报告了自己的名字,表示暂时没有受到伤害。 人离的并不远,可是为何明明能听见声音却碰不到一起呢?朱武,沉思,却没有答案,所以他只能去找经历过先前的战斗的人询问。 “宋大哥怎么样?” “昏迷了,气息很弱。” “你们怎么收的伤?” 秋月沉思了一下,道:“起初我们被卷进去,并未受到多大的伤害,可是后来感觉不断有拳头往我们身上砸,而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我们躲闪,抵挡不住,受了伤!” 史进在白雾里听得真切,手掌紧握,陈达站起又坐下,地面被他的脚踩陷了一个坑。 “是我和陈兄弟做的。” “你们也是救人心切。” 朱武安慰了一句,可是心头疑惑更多,若是对方的能力是反震,那受伤的应该是史进和陈达,可那两人没事,那就说明只有被卷入旋风的人,才会收到外力的伤害。 可是,如果没有史进和陈达的攻击,那旋风不可能停,吴良风和秋月也不可能出来。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这个能力者有没有受到伤害呢?还有这白雾是他的能力,还是有另外的帮手呢? 现在他们被对方彻底分化,他们没有办法相互支援,唯一幸运的是,他和吴良风身边都有人守护,暂时能够应付一下。 夜色应该是深的,深如墨色才对,因为今天只有上弦月,没有多少的亮光,可是现在,他们的眼前是白色,白色如浓烟。 夜晚,白色,白色里是六组被割裂的人,身边是密林,是荆棘,是浓密的灌木,他们动弹不得。 朱武等人只能在原地等,等天明,或者等施术者能力空尽,当然在这期间,朱武可能想到解法。 因为有秋月和吴良风的前车之鉴,朱武不敢贸然地让史进等人出手,也没有说出任何的对策。 “朱兄弟,我们如何办?” “等!”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雾散了!” “如果雾不散呢!” “雾会散的,一定会的!” 陈达的性子急,问了几句,朱武回答的斩钉截铁,仿佛他知道雾会散。 陈达不说话,杨春低声道:“等施术者袭击石秀兄弟吗,可是那样,我们会有几人活着?” 朱武低声,哀叹,只有杨春能听见,因为杨春的话就是他眼下应对的方法,石秀是突破口,但是这样的概率有多少,除去一切因素,单纯从数学角度来说,那是六分之一的概率,如果对方知道他们的的底细,那么他们生存的几率是…… 零! 但朱武相信自己能在这些人全死之前,想出办法,一定能想出办法! 夜安静了下来,眼前白色的雾在流动,如流水一般,只是在动,没有固定的方向,出去,回来。 朱武瞪眼看着眼前的情景,他想到一种可能,一种极不可能的可能。 …… 暮色已重,天际的那点光明还是有的。 蔡京已经在牌子前坐了两个钟头,仍寒风料峭。 陆谦站在牌子跟前,他不知道蔡大人在犹豫或者疑惑什么? “大人,我们…” “嘘!” 陆谦闭嘴,蔡京站起来,看向远处的山林,层林叠嶂,起伏间如一副重墨泼出的山水画。 远处直入天际的白色沙尘龙他没有看见,而事实上,以这个牌子距朱武等人行进的距离,他应该看得见,可是他没有看见,陆谦没有看见,他们当然更没有听见任何的动静。 蔡京看着眼前的山,仔细的看,他觉得这座山与他白天看到的不一样,很不一样,他不明白为何白天与黑夜的感觉不一样,所以他要看。 前世他写的好字,做得画也不错,与琴棋书画之道,他涉猎很广,研究很深,所以他看山不是山,但看山又是山。 陆谦也在看,顺着蔡京的眼神在看,他想看看这位老人家究竟看到了什么,但他看见了黑个隆冬的山形,连那句“如匍匐的野兽”都没有看出来。 良久,蔡京叹了一口气,颓萎地坐下,坐在了地上。 “我们…” “我们等,等天明。” 蔡京说完,闭上了眼睛,在外人看来他已经睡着了,只有他知道,他的脑子过的是先前看山记住的山形,一幅幅地过,却各不相同! …… 从善如流! 这是做人的原则,也是做事的原则,听起来也不错, 他记住了很多的佛法,但不曾念经去超度,因为他知道经文超度不了亡灵。 但是他觉得佛语中有一个词不错。 随缘! 所以他选择避开那座山,走向这天路。 这条路并不比那条路好很多,依旧显得荒凉,可能是新开的缘故。 月白色的僧衣已经染上了尘土,哪怕他再不愿,走在乡间土路就由他不得,就像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样,更何况他身在水浒! 衣服染尘,佛心染尘,这来自水浒的风尘,又如何能避开! 竹杖敲击着土地,发出一声声闷响。 泛旧的斗笠遮住前方的视眼,可脚下的路依旧能看得见。 竹杖没有发出声响,僧人的脚步停下,如一个盲者的拐杖没有探到地面,所以不敢前进。 事情确实,好像如此,竹杖不在地面,而在一双鞋上。 那是一双布鞋,灰白色的,虽然夜色深,但是他就是能看得见。 僧人微微抬头,斗笠依旧在头,但是他看见了前面那人的装扮,一身旧袍,深蓝色的,但因为旧,又泛着洗白的白点。 更重要的是,这种衣服已经很少有人穿了。 没有看脸,因为他不想被对方看到自己的脸。 “你挡住我的路了。” “你砸到我的脚了。” 僧人收起竹杖,点头,表示歉意,准备绕开行走。 前面的人没有动,伸开了一臂,挡在了僧人的脸前。 “此路不通。” 僧人站定,不动,看着眼前阻拦的手臂。 夜风微鼓,旋转在二人之间,吹得长袍咧咧作响。 一块牌子,分出两条路,三方人马选择各不相同。朱武等人身陷迷局,僧人遭遇一人拦路,只有蔡京在牌前停足,参悟! 同一片夜色,不同的心情,唯一相同的,却是那夜风里的杀意! 杀意渐浓! Ps:大山里面有什么?当然是大山! 第36章:夜色浓 杀意起 一个人掉进泥淖里怎么办? 挣扎不行,越挣扎越容易沉底! 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做,慢慢等死,只是比第一种方法死的慢一点。 或许这不是什么好的办法,可是对于有的事情来说,慢一点就多出了许多的时间,多出的时间那就多了一点变数,而那多一点的变数就有可能得救,比如遇到了别的人,或者有浮物漂过来。 朱武看着流动变化的白色山雾,心中就是泛起了这样的感觉,这是一个泥淖,他们不能动,只能等。 当然,他需要的是时间,需要的是一个契机。 半个时辰未到,六组谨慎戒备,沉默不语。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这种凝重而安静的氛围里显得非常的清楚,何况史进、石秀等人都是耳目超级灵敏之人,听得更加真切。 这不是风刮过地面的声音。 “小心!” 史进喊了一声,他不只是提醒自己人,更是提醒对方,这里有人! 石秀也喊了一声“小心”,他的意图与史进一样。 因为他们相信自己能应对这些情况。 悉悉索索地声音渐渐多了起来,就像摇摆不定的风吹着一团塑料纸,左右打转,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声音从起初的一声,到最后变成了四面八方的声音,任史进等人耳目灵敏,也分别不出方向。 朱武心中发沉,敌方这是扰敌之计,就是要他们辨不清方位,突然袭击。 这是战场上的主动和被动,主动会调集这种资源,在各个方位施压,也可能从各个方位攻击,而被动只能防御,而且防的捉襟见肘。 杨春已经化成蛇形,将朱武包裹起来。 史进凝神凝心,有数次听着声音踩出了几脚,却是毫无所获。 声音绕耳,杀气临身,诸人戒备。 可声音依旧,却没有没有受到攻击。 浓雾笼罩四野,战力戒备的人在等,等攻击,可是没有,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像魔音一样环绕在他们耳边。 朱武心情更加沉重,如果对方对他们形成干扰后,直接攻击的话,他就能判断出对方维持这样的状态不能长时间,可是对方没有攻击,那就说明对方能和他们打持续战! 不对,如果对方故意这样做,就是想让他形成这样的判断呢? 朱武的思绪在瞬间开始摇摆不定,开始犹豫不决,开始做不出判断。 悉悉索索地声音慢慢地消失,像摇旗呐喊的千军,突然出现,示威完,然后偃旗息鼓地撤走。 来的突然,去的突然! 史进等人如释重负,但朱武心头更沉! 这是疲敌之计,还是麻痹敌人的计策呢?抑或二者都有。 不论怎么样,这样的干扰还会来,因为疲敌,也因为这能麻痹他们。 “都小心一些,敌人可能在第五、六回的时候攻击我们。” 史进、石秀等人前世对兵法战策不懂,可是这世耳濡目染了不少,更何况他们前世上过战场,听过朱武、吴用等人的排兵布阵,所以他们心头都紧了起来。 这样的袭扰果然如朱武所料,来了一次又一次,诸人戒备了一次又一次,戒备消耗的不只是体力,更多的是心力和精神力。 第五次,诸人戒备,可是没有袭击! 第六次,依旧没有。 朱武心头松了松。 “我想他们之后会有袭击,大概在两三次之后,我们要万分谨慎!” 诸人应了下来,开始坐下养神。 又一次的袭扰,没有攻击,之后又来了两次,攻击的方向是史进和石秀,都被二人轻松应对了下来。 悉悉索索的声音散去,朱武等人坐在地上,汗湿肩背。 “我们说话对方应该听不到的,接下来,我们六人按先前的报名,依次轮休。” 朱武将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诸人应了声,静等下一次的袭扰。 还是声音,没有袭击,放佛上次的袭击就是提醒朱武等人,袭击随时都会有,之后便保持着这样的威慑! 当然,这次,对方又如朱武的预料一样,没有攻击,只是袭扰。 其实朱武说了三次话,对方基本都如他预料的那样在进行,可是他说了放松,说了轮休,可依旧没有放松,对方也没有袭击。 又过来数次,依旧是袭扰,没有袭击,朱武等人慢慢开始轮休。 没有风,没有任何的预兆,袭击猛然到来,陈达在轮休,所以他中招了,他感觉有鞭子一样的物体砸在了他身上,让他向旁边飞去。由于他只能看到白色,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要飞到何处,所以他只能用手臂护住心口,直到撞在一棵树上,才停了下来。 袭击在一瞬发生的,不只是陈达,朱武和杨春也受到了袭击,杨春巨大的蛇身护着朱武,死命挨了几下抽击,裹着朱武滚出了数米。 史进和石秀也受到了攻击,只是相对少一些,而秋月那里的情况比较麻烦,因为突然袭击过来的太多,任她将魔刀舞的风雨不透,还是被抽了一下,人退了一步。 悉悉索索地声音退去,攻击也随着声音消失。 “你们如何?” 诸人都受到了攻击,各自陈述了一下受攻击的情形。 朱武心头泛起了一个想法,一个十分可能的想法。 ——对方数次的袭扰其实就是为了探寻他们的位置,而中间那次的攻击就是为了试探各个点的武力值。 他在等时间,对方也在利用这时间。 那么他现在能肯定两点,一是,对方在这浓雾中看不到他们,所以需要时间探清楚他们的位置,不然先前陈达受如此重的袭击,对方为何没有追击;第二,根据先前两次攻击的情况来看,对方试探、攻击他们的武器是像章鱼触手一样的东西。 那么,他们就好应付的多。 “我们各自挪动地方,不要在一个地方呆着。” 诸人应了一声。 “不好,良风不见了!” 吴良风不见了,吴良风本已身受重伤,现在却不见了。 那么这是巧合呢?还是对方从开始的目的呢? 朱武再次犹豫不决,因为他不清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更糟糕的是,吴良风落在了对方的手里。 必须,尽快,走出这片雾沼里。 ……. 陆谦站着,蔡京坐着。 不是他愿意站着,而是他知道自己应该站着。 面前是那块新漆的木牌,上面有字,似乎很正常,但又很不正常,因为上面说有猛兽。 当然乍看的时候,这块牌子充满了善意,提醒行人避难,就像当年武松过景阳冈的告示。 可是,蔡京觉得不对,应为很多看似善意的忠言葬送了太多的人,就拿武松来说,没有选择过岗,就不会成为打虎英雄,也不会成为家喻户晓、名满江湖的豪杰。 进入,或者绕路,似乎只要这两种选择,但蔡京选了第三种。 ——停在原地,等下去。 因为他知道,这是对方没有料定的路。 夜色深沉,蔡京闭目,脑海中那些重叠的山,是他前世画过无数山水画中的山,也是他今生看过无数山丘的山。 暗箭就是在夜色中突然出来,直奔端坐的人。 陆谦跨出一步,手中的刀霍然化出,劈斩在箭头上。 箭头没有断,这是陆谦没有料到的,因为他出得刀足够劈断整个箭。 箭矢落在身前数寸的地方,斜斜地插在哪里,没有摇晃,因为箭很短。 短箭,这是江湖人常用的兵器,陆谦并没在意,他在意的是射箭的人,因为短箭的射程短,所以射箭的人应该在眼前,可是他没有感觉到。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箭矢再次袭来,如前面的那只箭一样,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出现。 陆谦挥刀,劈斩,劈斩! 他出了七刀,因为对方射了七箭。 依旧没有看到人。 “终究是等不急了吗?” 蔡京睁开眼,低声说话,说给夜色里的人听。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之所以对付我,是因为你们知道我是蔡京,知道我现在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黑暗中没有答话,但陆谦和蔡京的周身景物发生了变化,雾气逐渐升起,眼前景物模糊不清。 雾不浓,只是乱人眼。 陆谦惊异,本能地准备后退,脚尖已经抬起。 “不要动。” 陆谦将脚尖放下,扭头看向蔡京。 蔡京微笑,道:“好好看看那八只箭的位置!” 陆谦扫了一眼,发现那八只箭成一定犄角斜插。那八只箭不是被他劈斩出去的,而是借他的手故意放在了他们身边,就是要麻痹他,然后等他迈出一步。 幸好,有才蔡京提醒。 “蔡大人,我们如何办?” 蔡京笑道:“等!” 于是蔡京又开始闭目,陆谦站在夜色里,不动,这次是不敢乱动。 …... 深蓝的手臂阻拦在僧人面前,僧人退了一步道:“你如何能拦得住行者的脚步。” “用我的这双拳头!” 僧人发笑,笑声很低,但足够对方听见,更何况他的笑声充满了轻蔑。 “西天十万八千里都没能阻挡玄奘取经,一路的妖魔鬼怪没能阻拦玄奘取经,僧人的决心,你小瞧了。” “可是你没有孙悟空,所以我能阻拦你!” 夜风袭来,将月白色的僧衣紧紧裹在僧人的身上,旁边深蓝长袍的袍角被夜风吹得咧咧作响。 僧人先前退了一步,现在进了一步,放佛他只是轻轻的向前走了步。 竹杖在地上发出“咚”地一声,如击打在玉石之上。身影却是在哪一步之间跨过了拦着的手臂,离开拦路者数十米的距离。 僧人嘴角的弧度拉的很翘,竹杖抬起,准备再次拄向地面。 可是这次他没能落下去,因为地面上出现了一双鞋,一双灰白色的布鞋。这双鞋正好落在他竹杖要落在的地方。 “我说过,此路不通。” 僧人的头慢慢抬起来,嘴角的弧度慢慢平息,甚至向下弯曲。 随着僧人头的抬起,双方的眼神终于在斗笠下碰撞,那是照亮夜色的光芒。 第37章:错误的判断 朱武要冷静下来,他的手握紧,松开,握紧…… 这是他这世的习惯。 别人紧张的时候会深呼吸,但他不会,因为这种行为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别人,所以他在紧张的时候会用握紧和张开手掌的方式让自己放松,同时掩饰自己的情绪! 不论史进、石秀等人如何想,这群人一直将他当做首脑的角色,很多事情的决策都是他在做,而且他们无条件地相信着他,比如在西县的时候,杨春将生死赌上愿意相信他。 这次进山,是他的决定,可是现在陷入危机,吴良风生死不知,这是他判断失误造成的,所以他要负责,可…他没有想到办法。 杨春看不到他的动作,但能感觉到他的心情。 “朱大哥,此事…” “没事,我有办法。” 这话说给别人听,也说个自己听,因为他必须要有办法! 朱武站着不动,其他人不可能不动,比如秋月。在她找不到吴良风的时候,心中自然会着急,所以她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动。 秋月动的时候,天寿也动了,她必须要找到吴良风,甚至去救他回来,因为吴良风对梁山的人马很重要,对他们大辽很重要。 他们两人一动,朱武这里就觉察了,沉声道:“不要乱来!” 秋月没有回答,在她心里,吴良风是比她亲人更亲的人,如果吴良风死了,她会不会哭,她不清楚,但她肯定会做一件事,那就是杀死所有的仇人,碎尸万段的那种。 秋月气息瞬间爆升,背后的魔翼张开,开始闪动周边的白色雾气。她想要试自己能不能开出一条通道,能不能看到浓雾后真实的情景。 可惜她失败了。 魔翼的风没有任何作用,周身白色的雾像粘稠的液体,闪动出去的是白色,流动过来的还是白色。 “秋月,冷静!” “我等不了,前方无路,那我就向天借路!” 秋月魔翼绽开,秋月手提魔刀,向上飞去,她想,只要这是一片天,那么她就会碰壁,然后她会用手中的刀将天破出一个窟窿来! “别动,那样很危险!” 朱武听到向天借路的时候就明白了秋月的想法,他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他知道,对方不可能没有想到,一般来说,越是薄软的环节防御越是强大,因为这可成为诱惑敌人的陷阱。 秋月不停,试过才知道,所以她不断向上,哪怕是穿越三十三重天。 秋月高飞而去,在地面的诸人终于感觉到了一点点不同。 ——周身白色的雾流动的越来越快。 或许有机会! “都动起来!一直往一个方向跑!” 杨春带着朱武向一个方向奔跑,史进、石秀、陈达、天寿各自选了一个方向开始奔跑。 没有方向,但是只要动起来就好。 周围白色的雾流动越来越快,这种流动是他们用眼睛都能看出来的。 朱武心中闪过一丝明亮。 如果这是一个网,他们从各个方位拉扯,只要有一处露出破绽,那么由于拉扯的原因,网就成不了网! 那么就制造这么一个点,史进、石秀、天寿,加上天空上的秋月,都有可能! 朱武等人在狂跑,任脚下是荆棘、是断刺,任前面是密林,是合围粗的树木,都碾压过去! 一时间,整个白雾里,各种声音响起,尤其当史进等人将前面的树木折断的时候,声音更是响亮。 白雾流动更急、更快,朱武感觉白雾在变薄。 有希望! 白雾外,藤条拉着气息奄奄的吴良风像树林深处走去,哪里有篝火,篝火旁有一个人,穿戴着黑色的披风。 夜风吹的火苗乱窜,那人坐在火旁的断木上,沉思。断木下,伸展着藤条,藤条自行抽扯着如死尸一般的吴良风。 “为什么不杀死呢。”低低地说了一声。 “因为他很重要。” “可是,他快死了。” “这可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事情。” 声音是从更深、更黑的丛林中传来的,看不到人影。 “他们似乎发疯了,不动手吗?” 篝火旁的人问了一声,深林中的人嘿嘿地笑了几声,阴鸷而阴郁。 “你知道什么最打击人吗?” 篝火旁的人没有回答,用手里的木棍将火弄的更旺一点。 “就是在他最自信的领域打败他,败的体无完肤;在即将登上高山的时候,将他推入深渊;在看到光明的一瞬的时候,将他推入黑暗,嘿嘿…” “你这样说,朱武他们听不到的。” “所以我要他们听到,而且看到!” 黑暗中的人阴笑了几声,带着几分戏谑和残忍。 “朱武,你算错了许多事情,现在就告诉你第一件事。” 奔跑的人突然听到了这句话,就像学校里的喇叭,突然通报某个学生违反了校规! 朱武没有叫杨春停下来,因为敌人这样说,一般有两个目的:一是对他们进行干扰,这说明他们的方式和方法是对的;第二种可能是对方在像他炫耀,炫耀他的自信!这表示他们真的猜错了。 朱武相信对方的目的是第一种,所以他没有说话,继续奔跑! “嘿嘿…你在想我一定是在干扰你,嘿嘿…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一定判断我攻击你们需要鞭子一样的实物吧。” 朱武眉头一皱,急忙喊道:“停下来!都停下来!” “嘿嘿,迟了!” 诸人停下来,可周身白色的雾并没有因此停止流动,反而更急! 朱武知道自己这次错了,更主要的是,他从前面开始就判断错了,两个错误叠加出来的结果,那就是… 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后背。 “小心!都停下来!” “秋月回来!” 秋月没有停,因为她看到了这白色天空的顶部,那条黑白分明的弧线,很清楚! 希望,就在眼前! …… 夜风已冷,蔡京薄衣烂袄,可是他坐在那里怡然自得。 陆谦一直站在那里,不动。 “如果你站的累了的话,可以坐下来。” “可是大人,他们…” “他们不会杀我们的。” 陆谦不明白,先前对方虽说借他的手布置了一个小阵,可是那箭是真的射向蔡京的。 “因为我们会是他们的朋友。” 蔡京自说自话,夜色中并没有人回答他。 “你们在此立了这块牌子,只要是正常人,都会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可是偏偏生路在这块牌子这里,是不是呢?” 没人回答他。 “我想走近树林的朱武等人已经被你们围困,而那个僧人也怕是遇到了你们安排的对手了吧?” “不说我也知道,不过你们对付他们我是求之不得,就是想对你们提提意见,想不想听?” “好吧,我说你们可能要失望了,你们信不信?” 蔡京对着夜色下的荒野山林自语,没有人回答他,可他笃定对方有人再听,而且听得很认真! “那我老人家就给你分析分析,对那个僧人,我们了解不多,你们了解多少呢?当然不多,所以你们派了一个已知能力的人对付未知能力的人,所以你们败了。不要不承认,你们眼下不可能因为那个和尚派过去太多的兵力,因为你们要对付的重点是朱武等人,因此,你们会派一个以一敌十的人过去,可是,有时候一个人是怎么都比不上十个人,比如围捕、拦截,所以,你们这一路基本已经失败了。” “哼哼…” 暗夜中,终于有不屑的声音传出。 “你出声,那就表示我说对了,如果你们不想另一路也失败的话,最好赶过去帮忙,我们会等你……等你失败的消息。” “既然我过去帮忙都会失败,为何要过去呢?” “因为这样你才能铭记的深刻!” “哼哼…不说说理由!” “理由很简单,因为那是一个三方组成的小队。” “那又怎么样!” “你看,你这种态度,已经输了,轻敌的基本上都输了。” “呵呵…蔡京啊,西县一战,你被吓破胆了吗,还是说朱武给你留下太多的心理阴影。” “躲在暗处的你,才怕有心理阴影吧,大的算不出面积那种…好了,斗嘴不是我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我说你们失败的第一个理由——朱武!” 蔡京说完,暗夜中沉默了片刻,有轻轻的笑声传来,这是嘲笑的声音,很明显的嘲笑。 “妖智星,蔡京,不过尔尔!” 蔡京听后,不怒反笑,道:“我说你们失败的第一个理由是朱武,不是因为朱武厉害,而是你们将太多的精力放在对付朱武身上了!” 夜风突起,吹得周遭树木哗啦啦地作响。 沉默横亘在双方之间。 …… “我真不觉得你能拦的住我。” 僧人这次说的很认真。 “我觉得我能。” 蓝袍人回答的很认真! 僧人嘴角斜挑,身影再动, 蓝袍人跟着而动,瞬间就到了僧人的前面,与此同时,蓝袍人拳脚同出。 僧人头微偏,躲开拳头,但脚步不得不后退躲开袭来的那几脚。 夜色下,两条身影鬼魅如风,在满是枯草的路上穿梭。 忽然,僧人停下。 面前的蓝袍人也停了下来。 “我说过,此路不通。” 僧人的竹杖未能杵在地上,隔在半空,因为这个位置就是他先前要落下的地方,而他现在站的位置正是先前站的位置,也就是说,他跑了这么久,还是回到了原地。 “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能摆脱自己的影子,而你选择了背光。” 僧人微微笑了起来,“很有意思的能力。” 夜风依旧,吹在两人之间,僧袍和蓝袍呼啦啦地响着。 僧人逆风而站,蓝袍人背风而立。 Ps:没从粮了,基本是当晚写,当晚更,若是有错别字,不当之处,请海涵,当然我会尽量避免! 蔡京又论战了,他究竟在牌子前想到了什么?他这次能猜对结局吗?(怎么感觉他要成主角的感觉呢?)慢慢看吧。 忧伤啊,下周一见! 祝好友铁血神剑《铁血江湖》大热,这本书成绩不错,好评不断,非常值得看,我是非常非常羡慕的!致敬认真写书的人! 第38章: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王庆曾在皇家至尊六楼嘲笑李助和蔡京说话做事慢吞吞,有话不说,装智者。但事情并不是这样,因为蔡京他们知道做出一个决定背后有诸多的考量,同样的,这个决定背后牵扯着更多的生死。 从考量到最后的决定,一步都不能错,如果错一步,谁都不敢肯定结局。 这便是谋者为何要谋定而后动。 这便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朱武做了决定,可是他前面的考量错了,第一错在他判断错了对方攻击的方式,第二他判断错了破局的方式,所以这两个错误的判断,让他...不寒而立! 周身的白雾在变化,变化的很明显。在变快,在变薄,甚至能隐隐看到了周身的景物,树木,土地,灌木…当然还有其他的,比如,白色的雾在滚动,如一只怪物在里面蠕动! “小心!” 杨春将朱武紧紧裹住,史进、石秀、天寿、陈达戒备。 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从他们的前面袭来,不!正确的说,应该说是背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要将他们拉回去。 就像一个人拉着皮筋出去,现在被皮筋的反弹力往回拉。 陈达起先受伤,现在受到这股力量的拉扯,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直接被拉的倒飞而出。 石秀本身不是力量型的,再说,他本就不打算反抗,所以他毫无疑问地倒飞而出。 史进身体已经兽化,四爪犁地,一份份地抵抗着背后的拉扯。他相信世界是力的相互较量,他这里抵抗的越厉害,对方就会付出更多,这样朱武等人受到的伤害就会越小,所以他像老牛一样,艰难而坚决地低头向前匍匐。 杨春没有抵抗,因为他将朱武裹起来的时候,朱武让他裹成了圆形,在受到拉力的瞬间,他像一个巨大圆球向后滚去。 天寿已经戒备,她不知道对方的攻击来自哪里,所以在拉力袭来的瞬间,她接力像后飞跃而出。 地面上几人,只有陈达和石秀受到了比较重的伤害,而陈达受伤,朱武是不愿看到的,石秀受伤,是他原先计划中的一部分,总算是实现,只是不知道这次石秀给对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ㄨ】 白色的雾在地面袭击他们的时候,数股白色的雾缠绕,拧卷,向天而去。 天空上,秋月看到了那白色的分界线,看到了弧线的苍穹,所以她速度更快。 她要,破碎苍穹! 魔刀伸出,刀尖已经触到了那边界,这是一个空间与外界的边界,破碎,才能出去。 可惜,人动不了,刀在黑白分明的界线上停止。 秋月闪动背后的魔翼,她要突破这束缚,突破这里的限制,奋力,想要飞得更高,飞得更快。 拉扯只有几秒,秋月身子被数根粗壮的白色雾捆绑,从脚上穿过,在腹部交叉,然后捆住她的双翼,最后在脖子上狠狠套牢。 就算她是魔女,就算她有双翼,可现在她被捆绑,就束缚在高空。 秋月如黑色的天使,如将要受到审判的天使。 降落在瞬间开始,身体的重量,加上向下的拉扯力,秋月毫无反抗,瞬间从高空跌落地面,那是一种快到极致的速度。 飞得越高,摔的越重!何况速度那么快! 地面传来轰隆的声响,很响,因为地面都震动了。 朱武等人知道,秋月,从天空掉落了。天使折翼! 声响过后,白色的雾气再次将他们包裹,眼前又是白色的世界,残酷无情。 朱武等人这次被摔的太远,几人的喊话只能隐约听见。 秋月躺在地面的土坑里,她是后背着地。躺在土坑里,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情况,胸骨断裂,腑脏受了重创,鲜血忍不住涌出口腔。 秋月喘息,献血从嘴角涌出,她抬眼看天,白色,看不到那黑白分明的界限,也看到了繁星满天的夜空。 她想,今夜,应该星光灿烂,因为,无月,星就会繁。 不知今夜会不会有流星划过,她听说,人死后,会有流星掉落。 良风……可能我们再也看不能相见了。 白色雾气外,夜星繁闹。 夜空下,一堆篝火红火似阳,周围黑压压地大山,树林起伏不定。 “你行吗?” 拨动篝火的人,低声问了一句,黑暗中,有喘息的声音传出,有些低沉。 “不需要你出手!” 篝火旁的人往白色烟雾里看了看,哪里,史进兽化后的蛟龙虽然在后退,可退的很慢,而且间或能前进一两步。 “何必呢?” 篝火旁的人摇头,瞥了一眼身旁如死尸的吴良风,身后藤条再次伸展,延伸向那白色的雾里。藤条边走边开始分叉,一根、两根,慢慢繁殖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不需要你。” “我没工夫让你和史进置气!” 篝火旁的人这次有些发怒。 白雾里,朱武等人再次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开始戒备,没有人提醒,他们知道对方这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攻击就在这瞬间开始,没有任何的铺垫和筹谋、布置,直接而干脆,带着浓烈的杀气。 史进首当其冲,在胸口被连续袭击三次后,忍不住吐了一口血,保持的平衡被打破,身影被拉的倒飞而出。 陈达已经没有办法保持兽化状态,即使变成人形也残喘如老人,所以当一根藤条将他卷起,重重地摔在土地时,他只喊了一声:“朱兄弟,来世再做兄弟!哈哈…咳咳…” 朱武的心头猛然地痛,泪湿眼眶。 他明白陈达的意思,即使死了,他不会怪自己,可是… 杨春将朱武裹住,又是一个圆球,任由藤条抽打,滚动,这是受伤最小的办法。 杨春吐了口血,溅在了朱武的脸上,朱武还未出声,杨春低声笑道:“无事!” 朱武想要说的话,哽咽在喉。 天寿依旧在躲,躲不开就去抗,所以她受的伤并不重。 石秀受了伤,他在飞出去的时候没有做任何的防备,可是依旧没有受很重的伤,这说明,对方是故意的。 这次,悉悉索索的声音过来,他本以为不会受到重击,可重击突如而来,将他重重地击打、击打,直到他撞断身后的树,滚落在灌木林中。 石秀站起来,吐了几口血,他终于确定对方对他们的能力是了解的,这个局面就是专门为他们布置的,同样的,他知道对方准备如何炮制自己。 悉悉索索的声音退去,杨春扑了出去。 “保重。” 杨春随着那退去的声音的一起消失。 朱武坐在地上,眼睛赤红。 杨春走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去做一件他认为对的事情, ——既然不能从里面找到突破口,那就从外面突破。 藤条退去,藤条的末端拉着三个人,一个是秋月,一个是陈达,还有一个是变成小蛇藏在藤条上的杨春。 “朱武,这是你第二个错误,嘿嘿…” 有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朱武站了起来,哪怕只有一个人,他必须要出去。 “你不需要休息吗?” 篝火旁的人问了一句,暗黑林中有咳血的声音传来。 “讨厌的能力。” 篝火旁的人也吐了一口血在篝火上,火苗暗了一下,随即高涨起来。 “拼命,他一条命,能拼掉几个。” 暗林中的人低声嘿嘿了几声。 “注意时间。” “没有关系,只要魔女和这个无用的男人在咱们手上,我们就赢了。” 篝火旁的男人抬眼看了看暗黑的树林,又朝四周看了看,道:“我们要等人还没有来。” 暗夜,篝火,这么明显的目标,对方竟然没有来? 还是,已经来了? …… 入林口,路牌旁,雾气已浓。 蔡京和陆谦坐在雾里。 远传,旷野中有笑声慢慢传来。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认为我们用太多的精力去对付朱武,那么对付其他人的力量就会薄弱,所以其他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突破点,比如:史进、石秀、天寿或者那个魔女,对不对?” 蔡京笑道:“差不多,你先不要否认,若我猜的不错,你们会抓住朱武的一次失误,给他们雷霆的打击,让他们遭受重创,甚至杀死他们其中一两个人,可是有一个人,你们……” “你是说石秀吗?若是两个人和他拼伤,而不是杀他,他会如何呢?” 蔡京笑道:“看来你们选了一个非常有利于你们的战场,不过,你们还是不能完胜!” “你是承认我们能胜了。” 蔡京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如果你认为你们现在的胜利是胜利的话。” 暗夜中,低笑声更浓,嘲笑的意味就更重。 “如过我们这次第一步针对的不是朱武,而是另外一个人呢?” “吴良风吧。” “如果吴良风重伤要死,再被我们活捉,那么,事情会如何发展呢?” 蔡京抬头,看向黑蒙蒙的旷野。 让吴良风重伤,这点并不难做到,可是将人活捉,那就有难度了,重要的是这个人很重要,如是他被活捉,想都知道秋月不会接受朱武的安排,这表示朱武团队决裂的开始,更何况朱武在对方的精心布置下,暂时没有对策或者好的办法,那么团队进一步的决裂将不可能避免。 内忧,外患! 结局会是… 蔡京叹气,了不起的布局!当然这了不起是建立在对方手里有了不起的人。 Ps:周一,大家好! 朱武错了,蔡京也猜错了,那么朱武等人如何破局呢? 第39章:那就,走吧。那就,跑吧。 白色的雾中,史进在呼喊,可是没有人回答。 朱武看着四周,他倾耳听着史进的呼喊,他希望有人回答史进,尤其是秋月、陈达、甚至杨春。 没有声音,只有焦急的声音在雾间穿梭,没有回响,孤独无助。 朱武循着声音向史进走去,直到呼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不要喊了。” “朱兄弟,你没事!” 朱武有些疲惫,道:“我没事,但…陈达…杨春…秋月…宋大哥…可能…” 史进不语,但朱武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那是愤怒的征兆。 “杨兄弟,他怎么会…” 史进知道,陈达肯定受了重伤,在白雾中第一次受到攻击的时候,他就受了伤,第二次被反弹,应该伤的更重,至于第三次藤条的袭击,对方不可能放过他,何况他听到了那句“来生做兄弟”,他呼喊,只是希望自己的判断不是真的。 可是,这点希冀还是破灭了。 但杨春一直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为何会突然消失。 “他…他想…外面…” 史进心头一紧,杨春一个人出去,能行吗?肯定不行,从现在的能力来看,对方的能力应该在杨春之上。 “太危险了。” “我知道,可是…” 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他们被困在白色的雾里,没有办法,一点的办法都没有。 “我们如何办?” “你还能支持几次?” 朱武从史进的言谈判断,先前几次的攻击和反弹,史进似乎受到的伤害不大。 “四到五次。” “好!那就跑起来,朝一个方向跑,让石兄弟和天寿也跑起来。” 史进喊了一声,开始奔跑,开始呼喊石秀和天寿也跑起来,因为他们这里动静越大,对方的注意力就会被吸引,也就有可能忽略杨春,杨春越有可能成功。即使不成功,活着的可能也会曾大。 石秀听到了呼喊,站起来,擦去嘴角的血,向一个方向奔跑,方向没有意义,只要心中一个方向就够了。 天寿站起来,沉默,但跑了起来。 朱武站在原地,观看着四周的动静。 白雾在变化,和秋月第一次搅动起来时的变化一样,那么,也就是说,刚开始的变化不是对方故意迷惑他的,是真实发生的。 变化,就有可能! 白雾外,树林深处,有人往地上唾了一口痰,骂了声:“靠!” 篝火旁的男人回头看了看白色雾里,那里有身影在快速奔跑,搅动着白雾流动。 “稳住,攻心为上。” “知道…嘿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嘿嘿…” 树林中人带着嘲笑和戏谑的声音说着完,随即喊道:“朱武,你还是没有吃够上次的苦啊。” 朱武抬头,道:“试过才知道。” “嘿嘿…我现在说你第三个错误…” 朱武不语,因为从开始到最后,他被对方误导了太多次,对方虚虚实实的招数太多,在他以为对方是虚招的时候,对方其实是实招,而且明明是实招,却是铺陈了许多环节,让他判断成了虚招,就像他以为对方攻击需要触手一样的实物的时候,对方的白雾可以攻击,他以为只能白雾凝结攻击时,真的有藤条一样的东西在攻击。 所以,不听,不说,让自己收到的信息越少,误导越少,然后靠直觉去判断。 “你从进来白雾以后,一共发了三次口令,第一次,你说第五、六回我们会攻击你,第二次,你说我们会在三两次后攻击,第三次,你说我应该听不到你们的话,让他们轮休,可是你们都在戒备。” 朱武的心往下沉,自己判断又错了,对方从一开就没有攻击他们,试探数次,就是在迷惑他们,然后集中攻击了秋月,抢走了吴良风的身体,那么这才是他们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因为不论是对白雾里的秋月,还是他们白雾散后双方的对峙,对方都掌握了主动。 “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在试探我们,试探我们是否能听见你们说话,能否看见你们,那么现在,你知道答案了吗?嘿嘿…” 朱武双手握紧,没有松开,他有许多愤怒的话要说,却开不了口,因为他现在要谨慎,再谨慎,也许自己一不小心的话,就会让对方,甚至对方让自己这方面的人听到,这会扰乱军心。 “你在害怕。” 朱武平静的说了一句,这是试探,也是言语占主动的一句话。 “究竟谁在害怕呢?你的手为什么握的那么紧,都要掐到肉里了,嘿嘿…” “白雾在流动,不是你在控制。” 这是判断后的陈述。 “看来你还是没有长记性。” 朱武顿时感觉周身的白雾流动加快,这是攻击要到来的前兆。 史进在坚持,石秀和天寿被拉了回来。 “我现在有一个正确的判断,非常正确的判断,你的攻击是无差别的,在奔跑的人中,受到反弹伤害和他们自身有关。” “那又怎么样?” “你受伤了。” 无差别攻击,所以石秀成了他的弱点,成了朱武等人的突破点。 “朱武啊,你拖延时间的把戏到此结束了。” 朱武大笑,道:“我们生死不知,拖延哪里的时间。” “杨春,你还不现身!” 白雾外,篝火旁,秋月、陈达与吴良风并排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秋月挣扎,伸手去摸吴良风的脸。 “你们是重要的筹码,不要乱动,不然我会现在就杀你。” 秋月不语,依旧用手碰到了吴良风的脸。 天上繁星似景,地下,秋月看着熟悉的脸庞,想到了死同穴这三个字。 “杨春,现身吧!” 篝火旁的人站起来,地面上的那根藤条如鞭子一般抽动起来。 杨春知道自己暴露了,化成巨蛇,扑向篝火旁的人。 藤条瞬间抽打了过来,只是这次明显不是对碰,而是化作了更柔更阴的招式。 藤条的速度比杨春更快,他的蛇头还没有到,已经被地面窜出的无数藤条缠住,在蛇的七寸。 打蛇打七寸,对方掌握的恰到好处。 杨春挣扎,蛇身乱晃,蛇尾乱摆。 篝火旁的人明显有些厌烦,藤条越缠越紧。 “轰!” 又是蛇尾与地面的碰撞,但这次砸的位置比较偏,正好扫在地面的三人上,吴良风、秋月、陈达瞬间被扫的飞了出去,飞向那黑压压的树林。 篝火旁的人皱眉,因为他被杨春算计了。 从杨春被发现开始,他从没有想着能赢过眼前这个人,所以他选择了扑过去,造成拼命的假象,然后趁机将陈达等人弄离现场,他不想让躺在地上的三人成为朱武的负担。再者他相信,秋月会办完剩余的事情,虽然她重伤,但应该还有能力,如果这都不能,那这就是天要灭他们。 杨春在笑,虽然一条巨蟒笑起来很恐怖、很阴森,但他在笑,嘲笑眼前这个人。 “你很得意,但是,他们受伤孱弱之体,能跑到哪里去?” 杨春笑道:“你不了解我们,所以你不知道我们的极限在哪里,我让他们出去,就确定你找不到他们。” “很自信,你觉得没有他们,我们就没有筹码在手上了?” “我就是这样想的。” “你呢,你能不能成为一个筹码,一个威胁朱武的筹码?” 杨春微笑,道:“不能!” 篝火旁的黑衣人眼睛紧缩,他看到蛇在试图变大,而藤条在紧缩。 ——杨春想要自杀! 杨春说不能,那是因为,谁都不可能拿一个死人去要挟别人。 藤条放松,因为他们需要为后续的事情打算。 一瞬,就在放松的那一瞬,杨春的身子瞬间缩小,逃出了藤条的牵制,向白雾的方向逃去。 这个方向,与吴良风、秋月、陈达飞出去的方向相反。 藤条满地卷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铺天盖地地响起来,有的藤条开始变粗,碾压周遭的灌木丛,吱吱乱响。打击在地面,轰隆乱响。 杨春在逃,逃的步步惊心,有好几次,蛇身被藤条的荆棘刺伤,但他逃进了白雾。 “你…太失败了,大王要是责罚,我可不会替你担着。” “看顾好你自己吧。” 篝火旁的男人离开了篝火,向白雾走了三步,因为追赶杨春,三步足够了。 杨春跑进了白雾里,但是藤条瞬间到了蛇上上,刚刚稳住的身形被瞬间抽打的飞在天空,然后被另一个藤条抽打,击飞。 一声惨呼,一条小小的蛇飞出了白雾,飞向了更远的、黑漆漆的山林。 “你生气了,可生气也不能不要人质吧?” “那三个人飞不远,何况我拉他们的时候,荆刺上有毒,他们不可能有乱动的能力。” “你…你…太阴险了,嘿嘿…” 篝火旁的人回到火旁,加了点柴,向远处黑暗的山林走去,就像要出门的人,怕回来的时候火灭了一般。 随着他步子的踏出,地面上悉悉索索的声音更加的明显,那是藤条搜索发出的声音。 “朱武,刚才,你听到那声惨嚎了,猜猜是谁的?” 不用猜,朱武不用猜,知道那是谁的。 史进怒号一声,满身的力气向前,他要走到这白色世界的尽头,打碎这世界,然后杀死外面的人! 哀嚎声震耳欲聋,史进在前进,不是很快,如负千斤,可是他在一步一步前进。 石秀站了起来,他跑不动了,骨头断了,那么就走吧,只要他还能动,他就会走下去,走到这白色世界的尽头,看到外面的夜色。 天寿的披风破碎不堪,但她跑了起来。或许这没有意义,但是跑起来才感觉自己在做事。 朱武感到白色的雾在变化,他能猜出史进等人准备做什么,但没办法开口喊停。 那就,走吧。 那就,跑吧。 哪怕希望渺茫! Ps:看过《冰与火之歌》的作者乔治·r·r·马丁(好像是这个名,我对外国人的名字一向记不清楚)的访谈,说一切人(书中)都可以死,这是多任性啊,所以这章,杨春…反正实力决定生死,就是这样。 第40章:愚蠢的决策者 山路绵延,在入山的路口,立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猛兽出没,行人绕行。”牌子成了一个分界线,踏过去是一条路,绕开走,又是一条路。 朱武选择踏过去,白衣僧人选择绕路,而蔡京选择留在牌子边,没有走。 但是,三人都遇到了麻烦。 深秋的风已经带着初冬的寒意,尤其在深夜,这种寒冷凌冽而沁人心脾,让人感觉发冷之外,头脑十分的清晰。 蔡京坐在冷风中,头脑很清楚。 “我想知道你们准备如何处置吴良风。” “当然是杀,但是在他死之前,一定要将他利用到最大。” 蔡京抬头,看漫天繁星。 “你们也以为他是宋江?” “是不是无所谓,只要朱武在乎,那就够了。” 暗夜中传来略显得意的声音。 蔡京并不着恼,笑道:“你们此举,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将朱武等人吃掉。” “不是,只是想简单一点而已。” 蔡京哈哈大笑。 “简单?哈哈…最简单的做法是直接杀死梁山所有的人!但是你们没有,你们明显在预留后路,所以你们没有必胜的把握!” “未虑胜,先虑败,这不是你们常做的事情吗?” “是啊,我们是常常这样说,但是我们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夜风忽然狂起,吹动着蔡京和陆谦眼前的薄雾漂浮起来。 “你生气了,可惜这样都改变不了你愚蠢的气息。未虑胜,先虑败,你以为两军交战呢,战场瞬息而变?你们是十几个人的大战,所有的棋子都摆在了明面上,那就调集一切,进攻好了,再说战场是你们选的,占尽了优势的时候不趁机扩大战果,反而是考虑失败的事情,可笑不可笑!你听过邯郸学步吗?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蔡京嘲弄的语气更加浓烈,甚至带着几分怒火,这种怒火是恨铁不成钢,烂泥扶不上墙的愤怒。因为这是多么好的杀掉梁山人马的机会,可惜对方竟然做了愚蠢的,蠢到不可言喻的决策,断送了这大好的局面。 “蔡京,你个老匹夫…” 蔡京笑道:“老匹夫总好过糊涂蛋吧,我的范权国舅!” 夜风骤停,雾气再次缭绕起来,暗夜的旷野中,没有了声响。 “你能猜出我是晋王的人没什么好骄傲的。” 蔡京冷哂了一声,道:“我都不用猜,先前我与王庆、方腊的人照过面,从我停在这里的时候就知道你们是田虎的人,我们不前进是不想破坏你们的布局,但是没有想到,你做了如此愚蠢的布局。” 暗夜中,强压怒火的声音传出:“等我等拿着梁山人马的首级过来,看看在西县布局一无所获的蔡大人有何话说。” 蔡京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灰尘,笑道:“我就是凭借着你这股愚蠢的气息猜出你是范权的,你心中无谋略,却窃据高位,无对策,却滔滔不绝、洋洋自得,最愚蠢的是,你喜欢玩弄谋略,前世只是一个见利忘义,靠女儿发家的家伙,现在又来卖弄,真是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暗夜中,在离路牌一里路的矮小树丛下,范权起胸口起伏不定。 “先让你逞口舌之快,待会儿让你死无全尸。” 蔡京哈哈大笑,笑的十分的放肆。 “范权啊,难怪当年晋王会败如此的快,原来是有你这样的辅臣。你说你杀了梁山的人,拿过来让我看?好啊,你回去帮帮忙,我呢在这里坐等。” 范权沉声道:“原本想要杀你,就让你多活片刻。” “我是坐等你失败的消息。” “你…” “不要不高兴,你坐下,我老人家好好给你上上课,不然以后和你这样智商的人合作,我会很捉急。你为何会失败。首先,你们不够果断,也不够了解梁山的人,捉到梁山的人,不是拿这个要挟那个,你们以为兄弟情值几个钱,就算很值钱,你们手中梁山的人可能直接死了,让你们连人质都没了,还拉一身的仇恨,所以最简单的是捉一个杀一个,让他们看不到,最后由你们说了,那时候的威慑力远远大于你拿个活人要挟,你记住了,没有的、看不见的,永远是最厉害的,在《道德经》里叫: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范权不答话,但仔细想想,似乎这个办法真的比现在这个更稳妥,至少没有人质的负担。 “再说第二点,记住,人质不是越多越好,你当搞收藏呢,多多益善?抓一个就好了,抓最重要的就好了,如果你们抱着杀了一了百了的心思的话,捉拿吴良风就没错,然后趁朱武等人摸不清状况的情况下,杀了陈达、杨春,从弱到强,那恭喜你们,你们大获全胜。可是我想你们并没有,你们在想活捉,想人质的事情,哎呀呀,太有想法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们也不肯定吴良风是宋江,或者说你们也怕这个吴良风是朱武故意造出来,混淆视听的。” “你不是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宋江?” “我不确定不重要,杀了就好了,可是你不是啊,你想多做几手准备,于是想着再拿一个确定的人质,确定是梁山的人,于是一个更加傻逼的决策出现你的手里!” 蔡京头发蓬乱,满嘴喷着脏话。 “这又怎么样!有筹码总好过没有筹码!” 蔡京叹气,一副你没救或者你的智商真的很让人着急的表情。 “筹码是拿在手里,有用的才是,你的呢?说你不了解梁山的人你不信,我告诉你,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拼命,拼完之后,很擅长逃跑,所以你啊,是拿着一堆冥币当发大财的主儿。” 范权那个气啊,要不是人手不够,他真想现在就出去,将蔡京杀了,碎尸万段,抽筋扒皮都不解恨,随即一想,不对,蔡京这样激烈的言语是不是故意激怒自己,然后趁自己不备逃走。 哎呀,还好,自己够冷静,没有中了这个老狐狸的诡计。 “蔡京啊,蔡京,我原本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原来你也用激将法这样得手段啊,可惜,我没有生气!” 蔡京这次真的叹气了,深深的无奈笼罩在心头。 “你只说对了一半。” “不要装了,你的预谋被我拆穿了,你等死吧。” “我说你只有‘没生气’是今晚说的最正确的话,至于前面的,都错了。” 范权在矮小的灌木丛中,大笑,带着浓浓的嘲笑,这嘲笑穿透蔡京的耳膜。 蔡京静静听他笑完,道:“我接着说第三点吧,趁没有见面,我教教你,我怕我看见你愚蠢的长相后,我不想教你。” “我说了,激将对我没用。” “第三点,在选择开战的时候,将一切变数控制在可控范围里,如果不能,要么以雷霆手段快速结束战斗,要么清除掉变数后再开战,可惜,你一样都没有做到,首先你们为了对付朱武,花太多的时间在迷惑、误导他之上,失去了快速结束战斗的可能,这我先前你给你说过,你们成也朱武,败也朱武!更要命的是,战场的变数一直都存在,你们没有清除,所以,我会说,在这里坐等你失败的消息。” “没有变数。” 蔡京大笑,道:“愚蠢的气息又浮现了,路边的牌是你们新立的没错,但是这里应该还有一块牌的,上面应该写着‘猛兽出没,行人绕行’,真的有猛兽在里面,但你们没有找出来,朱武等人就来了,你们迫不及待的开战了。正确的路,你们一条都没走,错误的倒是一条接着一条,我都怀疑你自带不选对的能力。” 范权这次真的没话说,蔡京从先前几句问答就猜出太多他想都想不到的事情,这让他深深怀疑自己今晚的布局。 “好了,该教你的都教了,那么我再说说你说的激将法。激将法不是没有技术含量,你看诸葛孔明是不是经常用,还用的不亦乐乎。当然,从开始我就没打算给你用这个计谋,那个计谋,因为不需要。我只所以坐在这阵里,就是想帮你们的忙,毕竟梁山的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是乐见你们成功的,可跟你说这么些话之后,我觉得让你消灭梁山的人,我真是白日做梦!” “哼!” 范权冷哼,表示不信,也表示他对蔡京此时仇恨的心情。 “八卦阵啊,真是难为你摆出来,可是你能不能学的精通一点,以为按方位摆出来,然后提前摆好阵旗,玩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游戏,就能欺骗人?可惜啊,被你玩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你看只要有智商的人,都会说你愚蠢的。” “那你破给我看啊!” “看你这样,让我想到了我小时候,明明输了,还嘴硬,我都说的这么明显,你真听不出来?” 范权不说话,因为他刚才的话未尝没有赌气和欲盖弥彰的意图。 “陆谦,左三步,往前走三步,往右走两步,向后退一步,将那块路牌拔了。” 陆谦得令,唰唰地走完,伸手将路边那块写着“猛兽出没,行人绕行。”的牌子拔起。 雾气瞬间散去,只留九只断箭插在地上,陆谦过去将箭收起。 范权在矮小的树丛后,猛然站起来,眼睛死死地看着蔡京和陆谦哪里。 “回去好好学学,至于这块牌子,我会留在这里,记住了,我不是不想要,而是我觉得田虎写这八个字用心良苦,我用不到,留给朱武也是好的。” 范权这次真的感觉自己被雷劈了,这些事情,蔡京是怎么知道的? “走吧,去看那个和尚怎么样了?” “为什么不去朱武哪里?” “我们过去,什么便宜都捡不到,再说,那个和尚我们总得会一会,知道的越多,越好下手。” 陆谦将路牌插回原地,随着蔡京的步子向远处更深的夜色走去。 Ps:蔡京智商碾压范权,有没有妖智星的感觉?我喜欢智者之间的对话,知微见著,窥斑见豹,天下我有的感觉很爽!哪怕是个坏人! 另:《水浒传》第九十九回:花和尚解脱缘缠井混江龙水灌太原城:“原来范权之女,有倾国之姿。范权献与田虎,田虎十分宠幸。因此,范权说的,无有不从。今日范权受了叶清重赂,又见宋兵势大,他便乘机卖国。”蔡京说他:“见利忘义,靠女儿发家”也算是戳脊梁骨骂范权了。 第41章:一米尘土 满眼怒火 夜黑,星繁。【ㄨ】 夜风已冷。 静谧的夜空下,秋风吹的长袍呼啦啦地响,是蓝袍在响,是僧衣在和。 “我知道你是谁?” 白衣僧人看着眼前的蓝袍人,没有笑意,只有凝重的眼神。 蓝袍人拦在僧人的前面,微微点头。 “知不知道,无所谓,此路不通。” 僧人退了一步,不远,只有五十公分,很标准。 僧人从被拦在此路,一共退过两次,每一次都是退后一步,一步正好是五十公分。 蓝袍人对这两个动作记得很清楚,所以他眉头下压了一下,眼光看着这退走一步的距离。 “你经常这么走路?” 僧人嘴角斜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回到了先前的问题。 “我不是与你借路的,马灵。” 蓝袍人的视线从退开的那一步收回,又回到了僧人的脸上,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当今天下,能追得上我脚步,我只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水泊梁山的神行太保戴宗,一个就是田虎手下‘神驹子’马灵,戴宗日行八百,你却是一千,了不起。” 蓝袍人收回拦着的手臂,将双手负在身后,微微昂首,这是自信、也是自傲! “那你更应该知道,此路不通!” 僧人微微点头,道:“从理论上来说,我应该转身离开,毕竟你的金砖还未出手。” 马灵昂首,道:“你少说了一项。” 僧人点头,道:“不是我少说了,而是从开始你就没有对我说过真话。” 蓝袍人眼神微低,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僧人,但他只看到了那泛黄的斗笠。 “你不想反驳吗?” “不需要。” “你说没有人能躲开自己的影子,这句话是错的。” 马灵的视线再次向下,落在了僧人的脸上。 “没有这样的功法,也没有这样的能力,我刚才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水浒传,里面没有这样的人,那么,只有一点,你在误导我,你不准备让我过去。” 马灵低哂了一声:“没有那个必要,你不是试过了吗?” 僧人头微抬,眼神再次与马灵的碰撞在一起,笑道:“正因为试过了,所以更好骗,不是吗?” 马灵冷哼。 “其实你能捕捉到我,并将我拦住,是你动用了妖眼,然后靠神行身法阻拦我,所以,我没有少说一项,而是多说了一项,你唯一未动用的能力就是金砖神法!” 僧人的嘴角挑的更斜,那是讥笑时的动作,马灵看的很清楚,尤其是配合这动作的笑意,让人很讨厌。 马灵背后负的手收了回来,放在两侧。 “就算如此,你也通不过这条路。” 僧人摇头,道:“从现在的局势来看,你似乎占据了很大优势,可是,你知道我出了几分力,我还有哪些手段未使出吗?” “不论说什么,你都不可能赢。” 僧人摇头,道:“我最讨厌自大的人,你开了妖眼,可记住我刚才走的方位?” 马灵微微一怔,脑海有过片刻的回忆,想要回想方才僧人的步法,可是,竟然… 一片空白! 马灵回首,想要看看这条他们走过的路,想想起他们曾踏过的路。 夜色很深,可他能看的见,就算不用妖眼都看的见,可是他想不起他们先前踏过的地方,连脚印都没有,放佛都被先前的夜风吹散了。 这很不正常,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神行之法,落点很重,起步才够快,可是那些落点都不见了。 “你忘记了。” 马灵回首,双手的袖口处,扣着两块金砖。 原本以为自己稳占优势的,可是到最后发现,自己出动了大部分的力量,只是勉强与对方试探性力量相当,这让他开始忌惮眼前这个人。 “我说过,我不是向你借路,而是,要你让路!” 马灵的手再次伸出,拦在僧人面前,握在手里的金砖也露了出来,金黄色的,很扎眼! “我的责任是不让你通过此路,所以抱歉!” 僧人眉头皱了皱,道:“我只是一个过路的,何必相逼呢?” “那就改日吧。” 僧人摇头:“我在赶路,迟了的话,会错过好戏。”说完,又退了一步,依旧是五十公分,很标准。 退是为了进,就像人蹲下是为了跳的更高一样。 马灵知道,对方准备走过去了,这次是真的要走过去。 夜风再起,在两人一米之间的距离。 僧人脚尖微微踮起,马灵脚尖也踮起,脚下的泥土开始陷落,半月形的。 沙尘在这一米范围内咆哮,发出比夜风吹动树林更大的声响! 夜风骤然增大,吹得不远处树林哗啦啦地响动,更急、更响!也吹散了两人之间的沙尘。 路还是路,但是路上只剩荒草,不见了人的身影。 夜风过后,夜空安静下来,似乎那只是路过的一阵风。 …… 山林中,篝火依旧燃烧。 黑披风的男人迈步向漆黑的树林走去。 在他的脚下,藤条蔓延,在夜空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离开篝火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只能远远的看到那火苗在闪动。 方向没错,距离也没错。 那么,人呢? 黑衣披风的男人站在树林中,抬头看天。 原本这上方应该有浓密的树枝,可是明显的有些稀松,这是重物下落造成的,地面上这些断肢可以说明,可是为何没有人,连人落下的痕迹都没有。 “你可真能等啊。” 黑衣人叹了一口气,向着四周的树木看了看,随即眼神停在一棵树上,那棵树并不粗壮,但是他看的认真,对待的也很认真。 藤条从地上伸出,沿着树干卷了上去,直到到了分叉处,才停下。 “你是猴子吗,能在树上待这么长的时间。” 黑衣迈步,向着更深的树林走去,藤条这次不再地上,而是如细丝一般,在他前进的路上蔓延,缠绕在每一个树上,没一个树杈上,如新抽出的、微小的嫩芽。 “你逃不掉的。” 是的,逃不掉,黑衣人不相信带着三个重伤人的人,能跑出他的追逃。 暗夜下,深秋干枯的树林,开出了新的细丝,如巫女的森林。 在篝火的不远处,在白雾旁的暗林中,有人低声道:“你可的快点回来啊,我…我…快支持不住了。” 白雾里,史进前进的脚步越来越快,石秀行走的越来越快,天寿奔跑的越来越快。 等待是漫长,比等待更漫长的是负重等待,是在筋疲力尽的时候,负重等待。 朱武坐在地面,感觉到了更加明显的变化,白雾的流动,这次如风在吹,不是那种如一团泥一样的流动。 “你输了,你们花太多的时间在迷惑我之上,其实你能坚持的时间并不长。” “嘿…嘿…你错了。” 朱武笑了起来,大笑:“你说话的底气不足了!是,我是现在找不到破解这局面的好方法,但是笨方法是有的,你想不想听。” “朱武,要不要我告诉你第四个错误!” 朱武冷笑,道:“说吧,反正我错了好几次了,不在乎多一个。” 朱武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响。 “不说话,是因为没有吧,那我的笨办法是与你拼力,若我猜的不错的话,只有反弹回去的物体才能让你自己更轻松,如果有人抗住了,那么就会在你们之间形成拉力,这是力与力的对抗,就看谁坚持的时间长了。” “我不是没有,而是要你看的!” 奔跑的天寿突然被背后的拉力拉回,石秀也不例外。但史进依旧在前进。 朱武看不到,但他听到了。 “你史进爷爷还在前行,你拉不回去的话,爷爷就将你碎尸万段!” 史进咆哮的话在整个白雾里穿梭,送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朱武听后哈哈大笑,眼泪终于从眼眶溢出。 “你证明错了,证明了你现在已经没有拉回史进兄弟的能力,而你这次的证明,进一步证明了你能支持的力量已经不足了。 “恭喜你猜对了,可是没有奖,但是你似乎忘了一件事,这里不是只有我一人。” “你的帮手不在了,不然他不会不帮你的。” “嘿嘿…这个想法,真是太好了。” “你在拖延时间,可惜,你错了。” 朱武说完,开始奔跑。 天寿再次站起,奔跑起来,石秀站起来,摸索着一步一步向前走。 “我靠!”树林的人骂了一句。这句没敢让朱武等人听到。 白雾变化的更快,就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倒了进来,将先前的白雾稀释了一般。 周围的景物开始朦朦胧胧的出现。 朱武停下,看看四周,哈哈大笑:“你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史进蒙头前行,然后猛然抬头,分界线就出现在眼前,不是他走过去的,而是那界限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灰白分明的界线。 史进的兽爪猛然击出,带着满腔的愤怒和悲愤! 界线轰然崩塌,漫天白雾瞬间消散。 世界是真实的,只留了满地的狼藉,枯树、断枝,散落了一地。 白雾散尽,天地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天寿手中的弓张了开来,闭着眼睛,静听周围的动静。 可是没有,安静如常。 不远处,篝火烧的正旺,火焰如深夜的指明灯,照引着他们。 史进将石秀负在背上,迈步向篝火走去,朱武跟随在他身后。 “应该走了没多时,柴火添了没多久。”石秀低声道。 “应该是另一个人,制造白雾的人应该没有走远,就在这附近,而且,他应该受伤了。” 朱武看着篝火,说出了他的判断,很正确的判断。眼神中火苗闪烁,是篝火,也是怒火。 复仇的怒火! Ps:僧人和马灵的对话和神态,马灵从昂首到低头,僧人从微低头到抬头,这是姿势的改变也是话语主导权的改变。朱武等人突破白雾,蔡京在上一章就预言了,其实就是过犹不及的道理。 另:《水浒传》第九十九回:花和尚解脱缘缠井混江龙水灌太原城:“那马灵是涿州人,素有妖术:脚踏风火二轮,日行千里,因此人称他做"神驹子";又有金砖法,打人最是利害;凡上阵时,额上又现出一只妖眼,因此人又称他做"小华光"。 本文对话中都提到了,那么马灵与僧人之战又将如何呢?还有僧人步法与马灵一较长短,马灵可是比戴宗都快的人,他的步法又会是什么呢,他的身份又会是谁? 想知道,那就继续关注本书吧。 第42章:定风波 夜火乱 风,起于荒径,也止于荒径。 暗夜下,只听得一阵一阵的风从这里吹到哪里。 荒径两旁,树林哗啦啦地响,一阵接着一阵。 如果眼力好的人,会看到,在卷起的风中,有蓝白两道虚影,在路上前进,后退,前进,然后豁然之间,消失在眼前。 马灵已将自己的速度提到了极限,这是他前世都不曾有的速度,可是僧人并没有被他拦住,在妖眼捕捉到身影流动的那刻,在脚步踏在僧人前面的那刻,僧人选择了退。 退一步,五十公分,然后前进。 在进退之间,看似是自己在抢占先机,结果偏偏是自己被僧人带着走。 所以,马灵金砖出手。 暗夜中,金色的光圈在夜中划出一道道的弧线,那是金砖急速划出来的线条,也是金砖一块接一块造成的视觉映像。 有风,有金色的光芒,如顽皮的孩童拿着烟花在转圈,在炫耀。 风刮了几阵,猛然停了下来。 风停,两条人影出现。 这次,僧人在前,蓝袍在后,唯一的相同得是,他们依旧面对面。 “你拦不住我。” 僧人伸手擦拭去嘴边的血迹,没有掩藏,正大光明。 “你能坚持几次。” 马灵手中拿着金砖,很认真地看着僧人。 僧人微微发笑,道:“这也是我要问你的,你神行身法、妖眼、金砖神法全开,你能坚持几次?虽说你方才击中了我三次,但你出手次数太多了,有效命中率实在不敢恭维,更何况,我在前行!” 马灵头微低,夜风微微。 僧人说的不错,他们一番追逐之后,不只两个人站立的位置发生了变化,而是他们已经离开了起点,这段距离在平时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在他的逼迫下,对方能走出来,其实他已经略输一筹。 “伤、痛,不是数量的累加,也许在某一刻,我只要击中你一下,你就会垮掉,就如堤坝的蚁穴,会毁掉整个大坝。” 僧人皱眉,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吗?从这个角度来说,马灵的想法是对的。每次能击中的不多,可是累积下来的伤势,加之眼前对身体、思想、注意力的超负荷使用,真的可能出现他所说的“崩毁”。 “有道理,看来我们俩个都不可能打持久战,那么就看谁比谁坚持的更长久了。” 马灵头微微昂起,道:“那么,从开始你就输了。” 比耐久性,马灵不怕,前世他就使用过这三项神通,这世他整个身体机能都得到了强化,一方面是技艺与记忆的协和,一方面是外在条件的加强,这不简单是孰能生巧的问题,而是发生了质的变化。 僧人似乎明白马灵的心思,笑道:“我确实是这世才有这样的能力,但这不代表我会输!” 两人静默,是在思考彼此的话,也是在调息,在为下一次的追逐准备。 “我很喜欢苏东坡的一阕词...” 马灵微微疑惑“嗯”了一声,因为在这关键紧张的时候,对方突然雅兴高涨,跟他谈论苏东坡的词,这不合常理。 不合常理,那就代表着诡异! “定风波,听过吗?” 马灵听过,前世没有听过,这世学过,只是没有记住。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僧人诵读的优雅温和,如平日里泛读的经文,但马灵在听到“竹杖、芒鞋”时,眼睛微缩,因为眼前这个人手里拿着竹杖。 “听懂了吗?” 马灵心头大警。 僧人的竹杖已经点落尘土,发出一声闷响,不是先前点击在玉石上的那种声音,是实实在在地竹杖与大地碰撞发出的声音。 僧人身影飘忽,马灵妖眼再开,脚步不停,金砖开始飞舞。 追逐、拦截、厮杀瞬间开始,可是马灵发现了这次的诡异。 僧人的步伐不快,可是他却很难近身。 这...马灵想到了《定风波》那句“徐行。” 马灵没有慌张,金砖可以远远地缠住僧人。 可是僧人这次没有向前,而是斜向走进了树林。 顿时风吹枯枝烂叶,哗啦啦地响个不停。 马灵金砖飞舞,树木被拦腰打断,发出嘎吱吱地声音。 一片噪音中,马灵发现自己的脚步在变慢。 这... 莫听穿林打叶声! 马灵一声长啸,啸声震撼方圆数里,也压盖了这穿林打叶声。脚步顿时快了起来。 这长啸,灵感来自《定风波》的“吟啸”,也来自僧人,因为僧人让他想到了佛门的狮子吼。 他成功了,所以他在追赶,他咆哮,如风,如雷,如狮子吼。 风打穿林声,震天长啸声,响彻一方天地。 响声在不久之后停止,风也停了,只留下树林里的轻响给这场追逐做了尾声韵脚的注解。 荒径,两个站立的人,凝视。 僧人嘴角斜挑,马灵面色沉重。 “你输了。” 僧人开口,笃定的判定了结果。 马灵没有回答,连反驳的话都没说。 因为他知道自己输了。 竹杖芒鞋轻胜马?竹杖芒鞋如何能胜过马? 因为轻,也因为重。 轻,是因为竹杖芒鞋轻;重,是因为马背负的太重。 所以竹杖芒鞋轻胜马。 僧人先前骤然起步,马灵只能追赶,然后穿林打叶声对他造成了困扰,他只能用音破音,这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 原本是僵持下的持久战,可是经过方才一番的消耗,马灵似马,背负的更重,僧人就相对的轻了。 轻与重是反义词,也就是让对方变重,自己相对地变轻了。 “竹杖芒鞋轻胜马,好句!” 僧人微笑,道:“我觉得最后那句最好。” 马灵微微想起,好像有归去。 僧人似乎看透了马灵想法,微微点头道:“归去…” 僧人的竹杖再次点在地面,身影随着夜风飘远。 马灵站在原地,没有追,因为没必要为一场注定输了的比斗坚持。 夜风中有声音飘来:“也无风雨也无晴,这种心态,才是真正的赢家。” 马灵怔怔地看着夜色下的荒径,随后拍了拍蓝袍上的尘土,转身往回走。 …… 篝火映照夜色,但只是方寸之地。 朱武蹲下去,看着地面杂乱的脚印,皱眉,凝思。 “那个方向。” 朱武用手指向篝火东南面的树林,哪里安静无声,与别处并没有区别。 但是朱武说有,天寿相信有,史进相信有。 朱武的怒火在眼里,史进的怒火在胸膛,所以,他第一个跨过去,张嘴,火焰如蛇一般喷出。 火光照亮更多的夜空,将眼前一片树林点燃。 天寿依旧闭眼,手中的弓箭在大火熊熊中射出。 箭穿过火焰,在树林中发出一声闷响,是箭矢射进树干里的声音,但是天寿知道她射中了目标,所以再次开弓。 “停…停,我投降。” 树林中有黑色的人影走出来,用左手握着肩膀,鲜血从指缝之间流出。 “你杀了陈兄弟,宋大哥,你想投降,没门!” 史进喊了一声,对面的人嘿嘿低笑起来,道:“史进,你知道他们在我手上,还敢这么嚣张!” 黑披风在夜里被吹起,微微低低的头昂了起来,脸掩盖在那片黑色的帽子下。 这不是投降的态度和语气。 史进张嘴… “你想好了,还有杨春,和那个女的。” 史进满腔的怒火,却只能留在心中。 “朱武,你不说话吗?” 朱武看着不远处,站在熊熊燃烧火旁的人。 “他们不再你手上。” “回答正确。” 没有任何的避讳或者掩饰。 这是一种自信的表现,朱武一时看不出对方的虚实。 “他们不再你们手上。” “回答错误。” 依旧干净简洁,没有任何的废话,也没有任何的破绽。 “我说他们不在你们手上,是因为我了解杨春兄弟,在他不能反戈一击的时候,绝对会将我们所有的负担都清除掉,而他最后逃走的方向是我们这里,说明宋大哥、陈兄弟他们被甩出去的方向是在我们的后方,而且,从你们的人离开的方向来看,应是如此。” 黑衣人前面是史进等人,后面是熊熊的大火。 “朱武,如果你这么笃定的话,为何不叫他们动手?” 朱武挥手… “你觉得他们能逃走的概率有多大?何况身中麻药。” 朱武的手挥了下去,史进向前跨过去。 “我靠!朱武你来真的啊。” 黑衣人跳了起来。 “我们需要人质!” 黑衣人叹气有些沮丧,突然,他对着夜空高喊:“王八蛋,你再不回来,我就死翘翘了。” 史进才不会理他,巨爪挥出,黑衣人伸手挡了一下,被拍的飞出数米,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这下要死了。” “朱武,你错了。” 史进诸人抬头,在南边的树林中走出同样打扮的黑衣人,不用猜都知道是一伙的。 朱武微微皱眉。 来人并没有在意朱武等人的表情,径直向地上的人走去。 “你应该知道我们是晋王田虎的人,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朱武淡声道:“不知道。” “范权,国舅范权。” 朱武眉皱的更紧,因为范权曾经背叛过田虎,那么田虎为何会派一个叛徒过来。 “你现在知道你们为何拿住我们没有用了。” 朱武明白,对方的人从开始生擒宋大哥、陈达等人就是为了人质,可是留下这些人,那就是表示,这些人是弃子。 “总要试过才知道。” 范权微微点头,道:“可以,但是你如何让两个半生不死的弃子当人质。” 朱武听出了话外之音,田虎将这些曾经背叛的人放出,是有手段控制的,事情办成了,继续能用,失败了,就是弃子,甚至是死子。 “既然,这样,你们为何不与我们联合,我们里因外和…” “就在现在,晋王的人已经这里的消息传出去了。” 夜风微微,火苗嗤嗤。 朱武再次沉默,火边的两个人站在那里,不动,如待宰的羔羊。 “如果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就杀了!” 史进低声说。 “那你们就给田虎杀他们的借口了,还能说他不计前嫌的用人,是梁山逼人太甚,反倒能收揽旧部人心。” 范权的话说得有理有据,史进反驳不得。 朱武突然抬头,看着黑色披风下的范权,道:“范权,你所有的说法都基于一种假设…” 范权将披风的帽檐拨开,看向朱武。 朱武的眼神,正灼灼如火地看着他。 “如果,田虎根本没有追究你的背叛,而是真正的信任你呢,那么你所说的可能都将不成立!” 夜风骤起,火舌乱卷。 范权和黑衣人忍不住后退半步。 朱武看到他们这个动作,眉头舒展。 ——这次,判断正确! Ps:周一好,小年好。 用一阕词,结束一场战斗,很好玩的。从僧人出现的时候,我就想到苏轼的《定风波》,让他穿僧衣,拿竹杖。为了这场战斗,我让马灵来搭班,速度的比拼,恩,以后会有戴宗出来,水浒中三个速度型的选手会有一场比拼,那么戴宗的能力会是什么呢?我都很期待的… 旷野之战开始,朱武的就智商破格了许多,为什么呢?嘿嘿… 感谢木逸天涯的票票,感谢丰又子的谏言,我会从今晚对一、二章进行修改,尽量简洁明了,非常非常的感谢二位! 第43章:小推手 变色龙 漫天繁星,点缀星空。【ㄨ】 繁星下,荒径上,野草凄凄。 在野草上行走的是两个人影,在他们身后是一个黑色的蛇皮袋。 蛇皮袋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如夜风的低喃,也如絮絮的人语声,给这寂静的夜添了几分灵动。 “既然我们想要与田虎结盟,为何我们不去帮范权?” 陆谦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在他看来,想要与田虎结盟,卖给对方一个人情,不是更好。 “为什么帮?” “因为朱武等人一旦脱出围困,我担心范权等人根本不是朱武等人的对手。” 蔡京微微发笑,陆谦不解。 “你在路边的牌子边看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与陆谦想要问的问题没有任何的牵扯,但是陆谦知道蔡京问就要道理。 “我看到了牌子,看到了大山。” “那我为何要在牌子面前滞留那么长的时间?” “因为你不想破坏范权等人的布局。” 蔡京发笑,道:“那是给范权的说辞,也是我后来想明白的,至于前面,我是真的觉得不应该走,就留在牌子边了,是范权自作聪明的出现,让我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陆谦听蔡京这么说,就知道,这座山与那个牌子有秘密,只是他不曾看出。 “如果朱武还是以前的朱武,范权等人定无可能活着回去,可是现在的朱武,已经不是以前的朱武了。” 朱武不再是以前的朱武,难道人会变变笨吗?还是说,朱武已经背叛了梁山。 这是不可能的答案。 所以那就是,朱武受到了干扰,就像手机受到干扰后,会接收不到或者接收到错误的信息。 “那个牌子…” 陆谦恍然惊醒,蔡京在路口离开范权的时候说的话,还有让他将那块牌子插回原地。 “从一开始,朱武就受到了干扰,所以他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那么这就是范权等人的机会。” 蔡京点头,道:“这次范权等人针对朱武布局,多少是有些作用的,但是这还不足够他应付朱武,所以我就教了教他,范权也就不是原来的范权了。” 陆谦嘴角微微动了动,想到先前蔡京在路口对范权的嘲讽和嬉骂,那可不是教啊。 “如果这样他都活着出不去,还是死的好,毕竟以后与她这样的人合作会让我产生猪一样的队友的感觉。” 两人走在荒径,边走边聊,直到他们看到了那半月形塌陷的小坑。 “拦截的位置不远,但是不是最好的,因为这个位置不能相互照应。” 陆谦看着地上马灵和僧人踩踏的位置,摇头说。 蔡京笑道:“这边的战斗没有最好,因为范权这方面人手不足,所以这里过来的是精英。” “但是,精英似乎没有拦住那个和尚。” 蔡京看着相隔一米的两个小坑,笑意隐没。 “所以那个和尚才可拍!” 陆谦点头,因为马灵和僧人的起步,在两人之间的那一米距离的荒草如被飓风袭过,成一定方向的压势,是一个标准的圆。 “这两个人的速度很快。” 蔡京点头,赞同陆谦的判断,因为从附近荒草低压的形势来看,这是劲风袭过的迹象,可是今晚,并没有太大的风吹过,那么只能是速度达到一定程度后产生的风。 “能有这样的速度,你想到了谁?” “神驹子,马灵,梁山的神行太保,戴宗。” 陆谦说完,惊异道:“难道是戴宗,可是他前世在泰山悟道,怎么会是和尚,还有,他为何不与朱武等人相见?” 蔡京皱了皱眉,道:“应该不是,戴宗是宋江的铁杆小弟,如果知道吴良风是宋江的话,他不应该不救,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吴良风不是宋江,所以弄清楚这个和尚的身份很重要。” 两人起身,继续行走,在夜色中看到一袭蓝袍从远处走来,信步、悠闲。 蓝袍人站定,蔡京和陆谦继续行走,直到双方相隔数米。 “马灵,看来你输了。” 马灵盯着眼前的两个人,不动。 “如果我是你,现在立刻跑到另一条路上去救人,毕竟你的速度,梁山等人是不可能追到的。” 蔡京说了两句话,马灵才真正重视起来,道:“你是谁?” “这个你不需要管,我觉得国舅范权现在真的很希望你出现,毕竟他拖住朱武的时间不会太多。” 对方知道他的名字,知道范权的名字。 “你究竟是谁?” 蔡京微微笑起来,道:“先前你们想要一并清除的人,现在,我们是熟人,以后我们可能是盟友。” 马灵想,这个人可能与范权达成了某种协议,不然对方不可能走到这里。 蔡京看透马灵的想法,笑道:“你错了,不是达成协议,而是范权失败了,我告诉他,你会失败,在树林中的那些人也会失败,现在,有两处成真了,那么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马灵的眉头皱紧,道:“不可能…” 蔡京微哂,道:“你们自大的可以,你以为范权那个八卦阵能困住我们?” 马灵抬头,只瞥了瞥蔡京和陆谦两人,身影已经奔向深林。 夜风骤起,吹得蔡京和陆谦的衣服响了一阵。 “继续吧,遇到马灵,我想知道马灵对僧人究竟造成了何种影响,或者是…完全没有影响。” 两人继续向黑色的远方走去,荒草、野林黑色的身影蔓延在前方。 “等一下。” 陆谦停住脚步,蔡京微微地弯下腰,很郑重。 陆谦也跟着蹲下。 夜风吹动,草篷发出呜呜的呜咽声。 …… 细小的藤丝在林中绽开,然后消失,在下一片的地方再次开出。 树林中,穿着黑斗篷的人脚步很轻,轻到没有声响。 连脚踩在枯枝败叶上,都没有声响,如鬼魅,如幽灵。 在某一片树林下,黑披风的人脚步停下,抬头看着头顶盛开的藤丝,又朝前方看了看。 “你,不出来吗?” 没有声音,只有微微的风吹着。 “你能改变颜色又如何,你与这夜幕溶成一体又如何,你忽略一件事,那就是你移动的时候会有体温。” 黑衣人说着话,藤条却是抽丝剥茧的更快,一颗接一颗的绑缚这眼前的树干。 “轰!” “吱!”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第一声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第二声是树干被藤条折断的响声。 黑衣看着地面趴着的动物,嘴角微撇。 “真是丑啊。” 地面上,一只像蜥蜴一样的动物爬在地面上,不断的后退,眼睛却是紧紧盯着眼前这个人。 “说吧,那几个人那里去了。” “不知道。” 满树的藤丝凋谢,然后如蛇一般在四处乱窜。 蜥蜴再退,一直退,它想转身离开,但它知道不可能,所以只能用退的方式逃。 “你逃不了的,念在你能力不错,我给你生机,毕竟变色龙这种能力,我想大人还是会喜欢的。” “不可能,你杀了我的人。” “你可真傻,自己活着就不容易了,还考虑别人的死活。” 黑衣迈步追赶蜥蜴。 变色龙一直在退,直到他认为是安全距离的时候,转身向后跑去。 然后,撒开的脚顿时停住。 “我说过,你跑不出去的。” 是的,它跑不出去,因为在它的面前是一面墙,一面藤条编织的墙,太高,太陡,上面布满了小刺,它不可能越过去! 变色龙再次扭转头,眼中露出了决绝的表情。 树林中,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从远处到近处,然后停止。 “喜欢吗,这个兽圈(juan),专门为你准备的” 变色龙在看,看到四周的藤墙不断地收缩,以他为中心,在收缩。 “野兽,不就应该在笼子里吗?” 笼子,这人以树木为经,以藤条为纬,给变色龙编织了一个牢笼。 不能坐以待毙,或者说在牢笼合围之前,突出去! 变色龙双眼赤红,猛然扑向前面的黑衣人。 “真是…愚蠢!” 藤条卷起,藤条上是密密麻麻的小刺。 变色龙飞扑而来,在即将接近黑衣人的时候,舌头猛然击出,快如闪电。 “真恶心!” 舌头未到黑衣人的面门,身体被扯住,然后舌头被带刺的藤条击中,身影瞬间被摔了出去,撞击在后面的藤刺上。 “我说过,野兽就应该待在笼子里。现在能告诉我,那几个人哪里去了吗?” 变色龙从藤墙上滚了袭来,嘴里的血混着唾液从厚厚的唇齿间流出,十分的恐怖。 “哈哈…被我吃了…” 黑衣人怔了怔,立刻脑补出了那时的画面,微微发笑。 这个变色龙待在树上,隐着身形,陈达、吴良风等人从天上落下,这变色龙本能地伸出舌头截住,然后吞进独自,当然,也可能是它不想被篝火旁的自己发现,截住当了晚餐。 “要是这样的话,你更应该和我们合作了。” “为什么?” “因为你吃了梁山的人,他们会放过你吗?而我们就是他们的敌人,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合作?” 变色龙在笑,哈哈大笑。 “吃人,很高兴吗?” 变色龙笑完,喝声道:“不可能!” 黑衣人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你说话的方式!因为你身上散发着令人恶心的气味!” “切,看来你连做宠物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不会做狗!” 变色龙再次飞身而起,袭向黑衣人。 黑衣人轻笑,直到听到“王八蛋,你再不回来,我就死翘翘了。”的声音,眉头皱了皱。 “看来我不能陪你玩了。” 瞬间,藤条漫卷,在藤墙的四周伸出,袭击向空中飞扑的变色龙。 变色龙如笼中困兽,似乎只能坐以待毙! Ps:蔡京小小推了一把,范权能否等到马灵和这个黑衣人的救援呢? 变色龙来了,吴良风他们究竟在哪里呢?啦啦… 荒山之战,即将收尾! 第44章:班门弄斧 出人意料 夜风骤起,吹得野火更烈、更狂。 范权与黑衣人几乎同时后退了半步。 朱武眉头舒展,道:“范权,你的谎言被拆穿了。” 范权将黑斗篷拉开,苦笑道:“都说你朱武智谋出众,现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朱武冷笑,道:“这是谎言拆穿后的强做镇定吗?” 范权冷哂,道:“就因为我们后退的这半步吗?若是我们向前走一步你怎么说?” 范权与黑衣人真的向前走了一步,挺着胸膛面对朱武。 “是不是谎言并不重要,既然你们围杀我们,我们现在出来,杀你们就天经地义,更何况活捉了你们,不管你们是不是田虎的弃子,对我们来说,将你们拿到手中才有更多选择的余地。” 话不是朱武说的,是石秀说的。 朱武心头猛然一震,是的,从开始到现在,他和范权争辩的话题就没有任何意义。弃子也好,半生不死也好,关他什么事。 拿在手中的,才是有话语权的,才是最重要的! 当范权和黑衣人不再他们掌控之中的时候,说这些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靠…石秀…你怎么不去死呢!” 黑衣人谩骂了一句,那边史进已经一步跨了过来,天寿的箭也射了出来。 双方相聚六七米,史进一步便到了,天寿的箭也到了。 面前是致命的杀机,后面是熊熊燃烧的树林。 范权和黑衣人在石秀说出这话的时候,开始后退。 在后退的时候,范权射出了三支短箭。 史进不会在乎,在他看来,伸手便能拨掉的箭。天寿不在乎,因为她能轻松躲开,石秀自然不会怕。 箭没有射向任何人,或者说箭的准头明显有问题,未到他们跟前的时候便落在地面。 史进的脚跨了过去,原本站立的另个人陡然消失了,原本他踏着的土地成了一片火坑。 失去了目标,天寿的箭也就射空了。 朱武皱眉,还是中了范权的计,拖延时间的计,范权在等他们的人将陈达、吴良风、秋月等人带来,只要将人带来,对方就有了绝对的话语权。 那么,他们现在唯一要做的是,尽快将范权等人拿在手里,这样才有平等对话的权力和筹码。 “离火阵!史进,左三前三右三后退三步,拔掉那颗燃烧的树。” 史进依言而行,因为他知道,这个人在朱武面前摆阵,就是班门弄斧了。 “你的阵能支撑多长时间?” 范权皱眉,道:“瞬间。” 瞬间,就是给他们逃脱追击的一瞬之间。 “我靠!为什么?” “因为我们面对的是神机军师,朱武!” 范权说的有些无奈,自己在朱武面前摆阵,实在是逼不得已啊,朱武前世就精通谋略,按照水浒传后面的情节来看,大辽小将兀颜延寿连摆“太乙三才阵”、“河洛四象阵”、“循环八卦阵”都被朱武识破,后来还认出了兀颜统军“太乙混天象阵”,在阵法造诣上堪称水浒第一,连吴用都不能相比的,自己这点小阵,如何能困得住! 所以范权一边说一边又射出几只箭。 史进刚刚拔掉那棵树,周身的火苗一下子消失,漫天的大风卷着火焰,卷着尘沙、卷着枯枝败叶扑面而来。 “巽风阵!前…后…左…右…” 朱武的话不断传出,范权布了离火阵、巽风阵、风雷阵,山泽阵,天坤阵,几乎在他刚刚布好阵的时候,便被朱武给破了。 “呼…呼…” 周遭的一切都回到了现实,范权和黑衣人还站在燃烧的树林旁,只是位置偏移许多,但是他们的面前,依旧是史进、天寿、朱武、石秀。 “呼…呼…我们投降,这次是真的。” 黑衣如此说着,范权脸上汗水如水一般流淌。 “朱武…你…赢了,但…也输了…因为我们…真的没用。” 史进跨过去,巨爪拍向眼前的两个人,管他有用没用,先打残废再说。 巨爪落下,带着风声,惊的火焰向后倒去。 范权和黑衣人闭眼,坐以待毙,因为他们尽力了。 天寿收起了弓,他看到对方不再反抗。 掌风巨大,但树林中的火焰瞬间乱了起来,乱窜,乱跳,在周边的树林似乎有更急的风吹来。 史进的眼睛猛然一睁,下落的巨爪变成了斜切,切往范权与大火的中间。 “轰!” 巨爪落下,尘土飞扬。 在史进巨爪落下之后,天寿突然拉弓,开始不断的射箭。 史进的巨爪还在泥土里,身子猛然向斜前方跃了过去。 天寿的脚步开始移动,与史进的方向一致,箭一根接一根的射了出去。 变故在瞬间,史进巨爪落下的时候,他看到一道虚影从火中跃出,所以他从下落改成了斜劈,想要挡住那虚影。 可是,那虚影太快,与他的巨爪擦边而过,将范权与黑衣人带走了。 这两个人必须留下,因为他们是交换宋大哥、陈达的筹码,所以他开始追赶。 天寿在虚影冲出尘土的时候发现了不对,所以她出箭。 可是对方太快,她没有射中。 “哈哈…神驹子…哈哈…” 黑衣人在马灵的腋下发笑,范权也松了一口气。 “不要太乐观,射箭的那个给我造成很大的困扰,那个猛兽的速度也不慢,我们逃出去的可能…” 黑衣人回头,骂了一声。 因为马灵在躲射来的箭时,速度就会下降,而史进追的很猛,连周遭的树木都不躲避,简单、粗暴、直接的冲撞! “疯子,一群疯子!” “人质呢?”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道:“被那个王八蛋弄丢了。” 马灵冷冷地出了一口气,面上更冷。 一群猪一样的队友! …… 夜色中,星徽下。 猛然跃起的变色龙突然不见了。 牢笼还是牢笼,是带刺的牢笼。 它没有跃出去,也不可能越出去。 因为只要它接近牢笼,就会被发现。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它变色,然后变小,躲了起来,再找机会出去。 黑衣人微微冷哂,动物就是动物,智商永远不够用。 “就算这样,你也逃不掉。” 从藤墙四周延伸出来的藤条依旧落了下来,有的击打在地面,发出啪啪地声响,有的明显击打在了实物上,发出一声声的闷响。 “看来我是高看你了,你只会变色,你不会隐身,而且你根本不会变小。” 藤牢笼里,没有任何的声音,连痛苦的声音都没有。 藤条继续落下,发出更多的闷响。 黑衣人皱眉,对方虽然与周围的景色溶为了一体,可是它的实体一直都存在,若是按照战斗的智慧来说,对方应该变小,这样便于闪躲。 可是面对密集的藤条攻势,对方没有变小,而是在变大,给了他更多攻击面。 “你不会以为变的足够大就会出去吧,这里没有出口!” 对于变色龙来说没有出口,一点都没有,因为在它拼命的时候,四周的藤墙编织的更快,已经高出周遭的树木,即将在头顶闭合,它只能看到碗口大小的洞。 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击败眼前这个人,从他的身后走出去。 但是,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藤条从后方伸出,在夜色下穿插,拧卷,如包粽子一般凝成了一股一股的绳笼。 “结束了。” 黑衣人的话完,变色龙也显出了原形。 它的形态比先前大了许多,可是此时,它已经毫无还手的能力了,因为从尾巴到腹部,它被藤条一路拧着,死死地捆住了。 变色龙双眼赤红,舌头伸出,绿色的唾液溅了黑衣人一脸。 “真恶心。” 变色龙伸一次舌头,黑衣人就拿藤条抽一次。 “真烦。” 黑衣人转身,藤条拉着变色龙,准备离开此地。 “嘿嘿…你知道我为什么变大吗?” “我不与傻瓜对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与你们合作吗?” “你不知道,但,我要告诉你,因为,我也是…梁山好汉!” 黑衣行走的脚步停住,猛然转身… 扑面的风声就是在这时候到来,带着一股子酸臭的气味。 黑衣人警觉陡生,藤条瞬间布满双手,双臂,护在面门。 风声,很快,很犀利。 黑衣人在与破风声碰撞的瞬间,手臂上的藤条碎了,胸口传来了一冰凉的感觉,身子被撞击的飞了出去。 不对,不应该… 黑衣在飞出去的时候,看到了胸口的情况,那是对方用刀劈出来的伤,虽然不重,依旧让他鲜血直流。 黑衣在退,那团黑影如机械的组合一般,有的掉落在原地,有的却是向他激射来。 他借力而退,本来很快,可是那团黑影更快,瞬间便到了他的面门。 风声入耳,风劲刮的面门生疼。 他看到了刀光,看到了一双决然的眼,眼神中的恨意和怒意让他心惊。 ——只能拼命了。 树林的藤条瞬间不见了,连捆绑在蜥蜴身上的藤条也不见了。 双臂与刀相撞,后退,再次借力后退。 一片片的藤墙在后退的距离中植起。 夜风吹过,树林悄无声响。 秋月落地,单刀落地,身子靠着刀才能撑住。 藤墙消失,再没有声响。 “我说过,我吃了他们,你不信,现在呢?” 夜风中,传来变色龙得意的声音。 “别说了,太恶心。” 秋月拄着单刀,向蜥蜴走去,而地上的蜥蜴却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 “梁山好汉,地角星独角龙邹润,拜见!” 秋月没有回答,因为他不是梁山的人,陈达在地上道:“是邹兄弟啊。” 小孩根本理陈达,舔着脸问秋月:“请问姐姐,你是哪位,是大嫂,二娘,还是三娘?” 秋月皱眉,这小孩太轻浮了,尤其想到这个小身子里装着一个千年的灵魂,在自己跟前卖萌,心里特别扭,当然更别扭的是,他们竟然在一直变色龙的胃里跑出来。 所以秋月忍不住吐了。 “啊…你…你怎么有喜了,谁的,那个王八蛋的!” 小孩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秋月拿刀挥向了眼前的小孩,没有任何的犹豫! “不可!” Ps:朱武面前摆阵,班门弄斧!从进山之前,石秀说过几次话,很少,但是很关键,其实石秀的智商在水浒中还是蛮高的,而且警觉性很高,金圣叹评价“石秀之警者也!”,与时迁开战过敌后工作,很成功。所以,在朱武智商破格的时候,我安排他出来说话,破局。 独角龙邹润是变色龙,因为我们这里会把“蜥蜴类”也称作龙,有民间俗语:“成了龙也是个蛇鼠子”嘲笑一个人不成器。 邹润从嘴里吐出秋月等人,杀的黑衣人措手不及,是不是很意外,邹润是小孩,一个小孩装一个千年的灵魂,是不是很意外。 所以本章,班门弄斧,出人意外。 另:明天可能放假,会断更到正月的初八左右,大概是2月14日。回家就要好好陪陪家人,过个好年,提前祝各位新年快乐! 第45章:人生艰难 猜测难定 巨大的兽影在树林之间移动,如一座小山,一座机器在向前推进。 在兽影的下方,树木、灌木、落地的枯枝...所有的一切都被碾压! 在兽影不远处,有一条窈窕的身影在林间穿梭,借着树林之间的空隙,高高地跳起,然后落下,起起伏伏,如精灵、亦如鬼魅。 在起伏跳跃之间,一只只的箭从手中射出,带着风声,带着箭嘀声,划破夜晚,划破人的耳膜。 箭矢落地的时候,小型的爆炸传来,将树木炸的拦腰断裂或将地面炸的尘土四起。 在兽影的前方,在箭矢毫厘之间,马灵在奔跑。 他不是一个人奔跑,在他的两肋下,夹着两个人。 所以他显得很艰难。 更让他觉得艰难的是,后面两个人的默契。 从追逐开始之后,射箭的人不断地逼迫他,将他迂回的路线不断压向蛟龙追来的直线上。 更让他觉得艰难的是,他自身的体力。 先前,在另一条小径上,他与那个僧人比拼耗费了太多的心力、精神力和体力。 所以这是一场从开始就对他不利的追逐,虽然他是“神驹子”马灵。 到了此时,范权已经没有办法,虽然他算田虎方面的智囊,可是等战场到了现在的阶段和局面,智慧已经显得苍白无力,武力才是一切。 “如果不行,你先扔掉我们俩,找到褚亨,将那几个人质拿来...” “哎哎...国舅,你想死,你去,我还不想死,再说了,你当初点我们三人过来,拍着胸脯说万无一失,现在呢?” 范权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们最后会活着吗?你以为晋王真的很信任我们吗?哼哼!” 黑衣人冷笑道:“那是你,我和褚亨不一样,你们是投降派,我们是死战派。” 范权嘲笑了一声,道:“我们既然是投降派,晋王为何会用我们?” 黑衣人撇嘴,道:“废物利用!” “错了,是收揽人心,在晋王一系中,马灵、乔道清、孙安,于玉麟、山士奇...等一系列降将都是他本阵里比较厉害的人物,用我们就是为了继续收拢这些人。” 黑衣人沉吟了片刻,知道范权所说是对的,就拿这次围剿来说,天虎本方有天彪、田豹、邬梨可用,但是他没有用。 “你说这话就不怕我告诉晋王吗?” 范权冷笑,嘲讽的意味十分的明显。 “你以为我们还是那一世啊,造反封王,做个大将军就高兴的不得了,可惜,从开始到最后,我们只是被人当棋子利用而已,但这世,我们知道我们聚在一起,是因为我们拥有了力量,也知道了敌人,我们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恐惧,我们需要找熟悉的人了解、探索明白眼下的事情,也要弄明白这宿命之战,弄清楚我们所处的位置,如果没有这样的恐惧,你会听田虎的?更何况,田家三兄弟的力量正好能收拾你,不然你会听他的。” “大逆不道啊,此言诛心啊...啊...” 黑衣人略带浮夸地说,有种无痛呻|吟的做作,完全没有在意范权的嘲讽。 “可是,我们既然与梁山的人为敌了,那么以后我们的路如何走?” 范权冷哼,道:“谁让我们活下去,我们就跟谁走。” 是的,活下去,才是正确的路,至于那些远大的理想,诱人的前景,统统见鬼去吧! 马灵脚步加快,道:“褚亨在哪个方向?” 黑衣人道:应该是这里,但也可能我们偏离了。” “王八蛋!” 马灵开始咒骂,不知道是咒骂从后面追上来的史进和天寿,还是在咒骂褚亨。 夜空下,树木倒落时吱吱呀呀的声音十分的大,当然更大的是黑衣人在马灵之后的咒骂,因为他喊出来的。 “王八蛋,你死去哪里了,再不来,我们就都死了。” 黑衣的人话很正确,他们已经在生死边缘了。 史进直线推进的很快,此时,马灵不只要躲避天寿的箭,还要躲避史进砸过来的树干。 带着枝叶的树冠,在夜空中嗖嗖地飞,马灵身影腾挪,在哪丝毫的缝隙之间穿梭。 箭矢在耳边、身边、几乎贴着马灵的身体飞过,在脚边,在身边爆开。 可是,范权知道,一位的躲闪,这不是长久之计。 “马灵,将我们扔出去,之后,生死由命了。” 马灵没有照做,依旧夹着他们两人,疲于躲闪。 “我知道你的能为,若是因为照顾我们俩,将你陷入死地,实在不值得。” 马灵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将他们两个像麻袋一样往上提了一下。 “我知道,我前世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些话是肺腑之言,也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范权说的有些急切。 黑衣人在边上叹了一口气,道:“听他的吧,生死之事,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经历。” 马灵躲开史进扔来的树干,脚步踏下,天寿的箭在脚边爆开,人被沙尘带着向侧后飞出。 “快啊,你…不然我们都得死!” 马灵的身影稳住,嘴角的血溢出。 “对不住...” 马灵双手伸展,转身,将范权与黑衣人扔了出去,扔向高空,扔向远方。 两条人影飞上天空,天寿眼力极好,瞬间射出了两箭。 她是草原上的公主,自幼弓马娴熟,这世她是射箭运动员,天赋惊人,所以她不敢说自己能一箭双雕,但是在空中的物体,她可以说百发百中,万无一失。 马灵看着飞向空中的两只箭,手中金砖飞出,飞快的击向射去的箭。 他不能保证范权和黑衣人在落地的时候能否活着,但是决不会让他们就此死去。 黑夜中,金光闪过,天寿的两只箭被拦了下来。 但是马灵这次被史进击中,向前踉跄了很长一段距离,才停住。 停住的时候,马灵吐出了一口鲜血,在夜色下,他自己看的十分清楚。 史进趁机追了上来,巨大的兽爪从天而降,天寿的箭再次破空而来。 马灵一身蓝袍,在掌风下烈烈作响。 “就你们,想要杀我,可笑!” 巨爪落下,箭矢穿过。 在掌与箭的交汇处,已经没有了人影。 在哪之前,有一阵风吹过,极快。 史进在野火旁见过,天寿也见过。 但是他们还要追,因为吴良风、秋月等人的下落,因为杨春的生死。 找到他们、或者将对方的人控制在手里。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所以,他们只能追击。 ..... 蔡京停下脚步的时候,陆谦开始戒备,手中的虞候刀紧紧握着,注视四野。 蔡京低下头,看着路中的草蓬。 那里有没有干的血迹,是喷出一大口血造成的血迹。 若不是他鼻子灵敏,或许他们都会从这团草蓬踏过。 “原来他受伤了。” 那个僧人不论使用什么方法从马灵的拦截中逃走,刻毕竟是花费了十分巨大的力气,或者说,他可能已经竭尽全力才做到这样。 这就说明他的能力不是那么无敌,那么,对付他就有办法。 蔡京微笑,整夜不太好的心情才终于有了好转。 陆谦发现了蔡京的变化,蹲下来道:“吐了一口血,应该是使用拼命的招式造成的。” 夜风就是从这句话刮起,吹得树林哗啦啦地响,吹得地面的篷草呜呜做响。 蔡京本能地往陆谦背后躲了过去,陆谦的脚微微一错,由半蹲改成了弓字步。 “咚” 一声闷响,风停了。 风起的突然,停的骤然。 荒径上,蔡京和陆谦后退了半步。 在他们的正前方,一袭月白色的僧衣映照在眼帘,微抬头,才看到了被斗笠遮蔽的半张脸。 “嗯...” 僧人疑惑了一声,因为他的竹杖正杵在陆谦身上,而陆谦的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层铠甲,黝黑黝黑,如同夜色。 “可惜啊...” 僧人微微叹了一口气,略带遗憾。 竹杖在陆谦身上轻轻一点,身影飘向远方,融入夜色,没了踪迹。 陆谦的刀在僧人点第二下的时候,劈出,但是落空了。 “大人...” 蔡京颓然坐在地上,先前的好心情放佛被刚才那阵风吹散了,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好可怕的人。” 陆谦面上不显,心中微微小哂了一下。若不是他措不及防,僧人的偷袭未必对他有多大的威胁。 “你觉得他不过如此吗?可你知道他是先与马灵战斗,而后偷袭的我们,对不对?” 陆谦心头才微微重视起来。 “那么,他吐这口血的时候,是重伤了,还是故意布置的陷阱呢?” 陆谦开始皱眉,若是陷阱,说得通,,因为就在他们蹲下查看的时候,就是偷袭的最佳时机,正如僧人方才所做的那样。可是,若他这样是故意掩盖他受伤的事实,故意让他们判断成没有重伤呢? “这...” “方才他攻击你时,你感觉力道如何?” “有五六分吧。” “他退走的时候呢,可有乏力?” 陆谦摇头,他那么及时的一刀,对方轻松躲开了。 “那么,他退走的原因呢?” 陆谦没有办法回答,从僧人的话语来说,似乎因为自己的虞候铠甲,可是真的如此吗?他不敢确定。 “所以这人才可怕,没有一点的蛛丝马迹让人追寻。” 陆谦站起来,吐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自己很优秀,前世如此,这一世也一样,可如今这一路走来,才发现水浒中人外有人。 “走吧,我们去见田虎。” 两人启辰,延着荒径,走向前方的黑夜。 在他们走后,在他们遇袭的地方之后,那个僧人哇哇地吐出几口鲜血,之后倒在一个斜坡上,仰头看着星空。 僧人没有向前逃避,是选择了向后躲闪。 这是陆谦没有想到的,也是蔡京没有想到的。 “看来又要开始蓄积力量了,可是...哪有人让我超度呢?” 映入眼帘,是漫天的繁星。 “我会是那一颗星呢?” 僧人低语。 Ps:过年回来,因为大雪的影响,晚了两天,以后会正常更新。 新年过了,有没有什么事情让你特别感触呢?单身的同胞有没有遭遇逼婚呢? 反正我是该遭遇的都遭遇了,不过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生活继续向前!希望你们也一样。 丰又子说弄个封面,不然让人怀疑会太监,我决定自己做一个,应该不会太难看那种。 另:我在起点找了找《墓地捡来的妹妹》,竟然没有了!这是我以前用另一个号写的的快本,是关于吴良风和秋月的,我想是不是应该发一下,用番外的形式,应该可以的吧?! 今天喝了点酒,一更! 第46章:霜满地 鬓已苍 繁星满天,夜风烧林,烟雾冲天而起,白色与黑夜终融为一体,分不出黑白。 风,穿梭在林间。 很急,所以没有凋落的枯叶和浓密的树枝哗啦啦地响。 史进和天寿沉默地追着夜风在跑。 如果对方是风,那么他们就是追风的人,不是因为这很酷,而是因为逼不得已。他们需要筹码来面对后续的局面。 马灵暂时将速度提升起来,方向是黑衣人和范权落下的地方。 同样的风声响在范权的耳边,那是自己下坠造成的。 “哇哇…没想到我安士荣英雄一世,最后会被摔死,苍天你待我何其不公也!” 黑衣人的话完,他们的的身子猛然停了下来。 他们被接住了,那是一根根的藤条,如触手一般将两人从空中缠绕,然后慢慢放下来。 “那几个人呢?” 褚亨沉声道:“没逮到。” 范权皱眉。 安士荣在旁边跳起脚来,道:“几个半死人你都没逮到,你…太让我大开眼界了!” “什么原因?” 褚亨道:“先前我们碰到的那两个人中,有一个是梁山的人,他的能力是变色龙,在杨春将地上几人击飞出去的时候,他正好在树林那边,将人吞了进去,后来我一路追过去的时候,没有在意,结果飞上天空的那个女孩从他的口里喷出来,杀了我措手不及。” 范权叹了一口气,道:“梁山的人,真实无处不在啊。” 安士荣在边上“喈喈”了两声,看着褚亨胸前的鲜血,道:“那么高都没摔死,命真硬,可是,就算她突袭,你也不应该伤成这个样子。” 褚亨冷哼:“下次你去试试。” “去就去,再说先前我还困住她来着,你呢?啦啦…我就是比你厉害。” 褚亨看着安士荣得意的模样,冷声道:“你厉害还被史进追的如丧家之犬一样。” “这个…” “还有,待会儿逃的时候,自己跑。” 三人这里碰头,刚闲话了几句,马灵已经过来。只是他没有看到所谓的人质,眉头微皱。 “这次,我们只剩逃了。” 范权点头。 马灵身子穿林而过,跑向远方。 范权的身子被藤条吊起,扔了出去。褚亨手一伸,藤条缠在手腕,紧接着跟了过去。 天寿在不远处已经到了此间的情景,手中的箭再次射出。 箭矢划过,直奔地面的安士荣,史进也直奔他而来。 “我靠,真的丢下我啊…你个王八蛋!” 话完,箭到,他勉强避开,拔足向褚亨等人追去。 可是史进很快,天寿的箭形影不离。 “哎呀…要死了,要死了…我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褚王八蛋!” 他嘴里骂着,脚步一点不慢,但史进更快。 于是他连骂褚亨的空隙都没有。 史进跃进,一脚想要踏死安士荣,一夜的围困,一夜的追逐,他已经心生不耐,所以他选择粗暴而直接的方式解决战斗。 安士荣感觉头顶的风声,暗道:“这次玩大了。” 巨爪落下,尘土飞溅。 随着飞溅尘土的是安士荣的身子。就在巨爪落下的瞬间,旁边的树突然窜出一根藤条将他的身子一抽,他的身子如陀螺一般飞向了前方。 天寿的箭就是这时到来,直奔他的身体。 就在箭即将插在他身上的时候,又有藤条从旁边的树突然伸出,将他的身子再一抽,身体的速度再次加快,向前方旋转着飞去。 前方,范权和褚亨如人猿一般吊着藤条向远处荡去,而他如球一般,被抛的飞来飞去。 “你…真的想要玩死我啊…” 声音远去,天寿和史进驻足,因为他们追不上对方了。 借藤条的力量,向前飞去,他们没有办法追,因为这是山林,藤条就长在树上,所以他们不可能追得上。 “没有看到吴良风和秋月他们,应该没有落在他们手里。” 史进已经收回兽化状态,低声道:“他们在附近碰的头,应该在附近。” 天寿点头,两人开始找寻。 …… 秋月的刀不带一点的情面直斩邹润。邹润虽是个小孩,但动作灵活,噌噌地向后退了几步,躲开刀锋。 “哇哦,这么凶,我知道你是谁了,母夜叉,孙二娘!” 秋月没理他,过去查看吴良风的状况。 吴良风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秋月忍不住愁上脸颊。 “你放心,他死不了。” 秋月抬头,盯着邹润。 邹润一时被她的眼神所慑,喏声道:“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是吃进胃里的东西却是很敏感的,他的气息比我刚吃进去的好了许多,按道理,以他最初的状态,在我胃里一闷,绝对会死的,没想到,竟越来越有生机。” 秋月脸色微好,扭头去擦拭吴良风脸上的脏污。 “他…是哪位哥哥?” 秋月没有答话,陈达道:“宋大哥。” “宋大哥?哎呀…” 邹润从旁边跳了起来,道:“宋江宋大哥?” 陈达点头。 “哪哪…张青哥哥以后怎么办?以后兄弟相残如何办啊?” 邹润在旁边急的转圈,仿佛看到了张青和宋江在火拼。 “你若待不住,滚边去!” 秋月怒声喊了一声,邹润原本还在笑,可是听到这句话,脸色阴了下来。 “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就这态度?” “哼哼…救命恩人?你若不是确定我们是梁山的人,恐怕我们就是你腹中食物了吧!” “你…莫不以为我怕了你啊!” 邹润说完,身子变成了蜥蜴,张牙舞爪。 秋月提刀而起,冷声道:“杀你这样的小虫子,绰绰有余。” 这边剑拔弩张,陈达在边上叫道:“邹润兄弟,冷静冷静…秋月姑娘,你先把刀放下。” 秋月冷哼,巨大的蜥蜴尾巴就朝秋月摆了过来。 秋月魔刀横出,准备挡下这一击。 箭突然到来,直接穿着蜥蜴的尾巴而过。 “住手!” 箭到来的时候,一个更加凶猛的猛兽已经跨过双方的空地,挥着巨爪向蜥蜴袭来。 “史大哥,住…” 陈达见状,想要叫住史进,奈何史进看到陈达和吴良风倒地,秋月持刀而立,心中着急,哪有功夫仔细听他的话,先将敌人击退再说。 于是,邹润悲剧了,在被天寿一箭穿尾而过的时候,又被史进一下子击的飞出去十几米,撞在树干上,昏死了过去。 “你们没事吧?” 陈达愣愣看着邹润被击飞,再看看史进,低声道:“那是…邹润兄弟。” 史进楞了楞,道:“谁?” “邹润…” “那你为何不早说?” 陈达道:“我还为说完,你就将他打飞了。” 史进楞在哪里,看看秋月,天寿,随即跑了过去。 天寿在边上听完,嘴角抽搐,显然是在发笑,只是她一直带着面具,看不到而已。 “嘴贱的死了没有?” 秋月将刀收起了,道:“比先前好了许多,应该没事。” 不远处,史进将邹润弄的醒了过来,邹润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邹润兄弟对不起啊,刚才以为你是坏人,就…” “你谁啊?” 史进“哗”地变成了蛟龙,邹润本能低向后跑去,嘴里喊着:“我不怕你。” 史进变回原形,道:“我是九纹龙史进。” 邹润将信将疑地看向陈达,陈达点头,他松了一口气。 “没事,不打不相识,我原谅你了,那个女人是谁?” 史进看着天寿,道:“大辽的公主。” 邹润看了几眼,又看向秋月,道:“她呢?” “魔族公主,宋大哥的…” “宋大哥的女人?不是阎婆惜吗?” 秋月脸色阴沉,将自己比作阎婆惜,该死! 邹润见她如此,识相的闭嘴不言,他知道就算她与史进等人相认,史进等人觉不会偏帮自己。 “朱武兄弟呢?杨春呢?” 陈达此时有了气力,焦急地问史进。 史进摇头。 陈达心中猛然下沉,失声道:“不可能!” “朱武兄弟没事,杨春兄弟…” 陈达双手握紧,从地上颤巍巍地站起来,道:“不可能的,他不会死的!” 史进沉声道:“我们先与朱兄弟汇合,之后我去寻杨兄弟。” 几人起来,天寿过去将吴良风背在肩上,搀扶着秋月往回走,史进则带着陈达和邹润。 六人回去,朱武和石秀还在火边。 在相互走失的时候,待在原地是最好的策略,所以朱武和石秀没有动过。 夜火已经慢慢熄灭,只有浓烟缭绕。 “受伤的留在原地,史大郎和天寿去找杨春兄弟。” “还有一人,希望你们也顺道找一找,他与我一道入的林,只是我们被发现的时候,他引开了方才那些黑衣人,不知道…” 邹润说完,朱武瞬间想起他们在遇袭之前遇到的那个血人。 “我们应该见过,就在这片野火后,大郎你去找,杨兄弟就交给天寿吧。” 史进和天寿点头,分头走进这片深林。 夜,更深,也更冷。 浓浓的雾气散尽,只留下冰冷的露珠被寒气冻成霜花。 朱武等人在原地,等着史进和天寿回来。 霜华遍地,晨露如珠。 在树林间,在狼藉满地的树枝上,霜花如冰晶,雕琢了这片山林,玉饰了这个世界。 史进和天寿伴着晨光回来,满脸的疲倦。 “没有找到吗?不应该啊,就算受伤了,也应该有尸体的,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朱武在地面走圈,在低声自语。 确实没有收获,连尸体都没有。 “不行,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于是搜寻继续开始,陆续好起来的人都加入了搜寻的行列,陈达,秋月,甚至吴良风。 可是,依旧一无所获。 “我们走吧,也许他们找地方躲起来了,或许他们已经逃出了这片树林…” 朱武看着满树的霜花,略带疲倦地说。 “可是,杨兄弟…”陈达急切的喊出了声,只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杨春前世就与他们在一起,这世又是最先聚在一起的兄弟,西县大战,杨春一个独自冒险,这次,还是他冒险让他们三人脱出险境,怎么可以说丢下就丢下呢? 可是,他看着这几日越发沉默的朱武,看着他两鬓之间出现的白发,这样的话终究没有出口。 也许,他不曾说半句的抱怨,也没有说半句的对不起,请原谅,可是陈达能感觉的到朱武心里的压力和那慢慢的愧疚! 陈达懂,史进等人都懂,所以话就说不出口。 “我暂时不会回去,我要留下来找我的朋友。” 邹润说出了他的决定。 “那好,就将寻人的事情交给你,我们在柳城汇合。” 霜满地,鬓有霜。 朱武带着人继续向前,因为他们的路只有前方,因为他们的未来在前方,但是在这路上,总有人会离他们而去。 Ps:封面通过,我觉得不错,简单大方,简洁明了。 番外会每天发一章,风格与现在正文略有不同,但是对于了解主角,读懂第一、二章很有帮助的。 第47章:路漫漫 从山林出来,再次踏上征程。 朱武从山林出来后,变的愈加的沉默寡言,与之相对应的是,他变得消瘦起来,先前身上的风衣已经不合身体,当然最明显的是,他两鬓增添的白发。 诸人看到眼里,着急在心里。 杨春的生死不明,他们都很难过,但是藏在朱武心底的不只是难过,还有内疚和悔恨。 吴良风、史进等人与朱武谈过一次话,关于生死,关于路上遇到的困难,希望朱武能减轻他自己的心里负担,可是,不论是谁,到最后都变成了朱武对他们的安慰,对他们的劝解。 于是所有明白,朱武心里的担子他们卸不下,心里的结他们打不开,除非朱武自己放下,自己去解开。 夜宿山村,灯光微微。 灯光下,朱武独自一个人打开平板电脑,开始搜集信息,将文字和图片一一分类收藏起来。 吴良风看他如往日一般,微微叹息,随即笑着走了过去,在朱武的旁边坐下。 “看什么呢,如果有事情的话,你给我们说一声,我们还是能帮忙的。” 吴良风说着,将头伸向朱武的电脑,看到他正在看一则新闻,是关于一起**案,好像因为受害方败诉了,在法院门口大哭大闹。 “这种事情每天都发生,没钱就有可能打不赢官司。” 吴良风不在意的说,并不是他将这些不公看的无所谓,而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如果你能改变这现状,你会如何做?” 朱武问了一句,将与新闻相关的的图片都摘了出来,然后将被告的照片单独摘了出来。 “我当然是…” 吴凉风的话说不下去,就算他知道又能怎么样,将人杀了,可是法院都不能判对方罪刑,自己又能怎么样,难道被告一定是错的的吗? 朱武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道:“世界不是黑白的,黑与白不是简单就能分辨的,所以你想在得到一个正确的答案后去做选择,那会非常难。” 吴良风苦笑,点头,自己还是太幼稚。 “那你呢?将这些新闻都收集起来,将嫌犯都存档了,想干什么?” 朱武将平板关了,扭头看着吴良风,道:“你觉的我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收集起来,然后你们梁山好汉除暴安良,替天行道。” 朱武微微点头,道:“其实你想说,我们梁山最后想用这些人做文章,宣传自己也好,博取民意也罢,是不是?” 吴良风尴尬了一下,这确实是他想的,毕竟梁山这些聚集起来,随着蔡京等人的围杀,总有一天他们会曝光,那么从联合政府的立场来说,绝不会追认他们是英雄的,那么他们就需要用行为是事实去说话。 “但是,你错了,我收集这些不是因为我们以后替天行道所用,而是,他们就有可能是我们梁山的兄弟。” 朱武眼神灼灼,直盯吴良风的眼底,透过眼底,直入他灵魂的深处。 吴良风怔住,这样的答案,这样的判断,让他感到非常的难以接受。 朱武依旧看着他,道:“你应该看过水浒,上梁山的不一定都是被逼上去的,那么谁敢肯定这世他们都会如史进和石秀兄弟这样呢?再说梁山有一百零八人,占整个水浒中的人数比重就比较大,谁又敢说**、抢劫、杀人、放火,他们没再做?” 吴良风终于动容,他明白朱武为何说这样的话,因为他是宋江,因为他现在不让朱武等人滥杀无辜,可是梁山那么多的人,他又要如何去管? “你有你得原则,你有你的坚持,这是好的,可是等你像我们一样,面对了太多的不公,太多的生死,那么你会觉得在这场围捕和逃亡中,畏首畏尾,真的能活下去吗?” 吴良风愕然,他不明白朱武为何会与他说这些话,可是似乎又明白了他的意思,总是在似懂非懂之间。 “不论他们以前怎么样,在外面怎么样,但是在我身边的,我就是不允许他们那样做!” 朱武霍然站起来,将头顶的电灯撞的摇晃起来。 “你自己看看,我们一路走来,有多少作奸犯科的事情发生?这些只是见诸报端的,还有许多没有见报,但是已经发生的,你应该知道这为什么?” 吴良风也站了起来,高声道:“我知道,是因为我,可就是因为我的原因,我才要将这一切减少到最低!” 两人原本低沉的话,到了此时,已经成了争吵。 朱武很少发这样大的脾气,可是就在刚才,他首先发怒,而且是与先前关心过他的吴良风。 陈达站起来,他不管吴良风是不是宋江,他只会站在朱武那边,史进也站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 陈达对着吴良风吼了一声。 石秀站起来,想要将几人拉的坐下,但是史进、陈达都不愿意。 “他,需要发泄。” 史进坐下了,陈达不情愿的坐下了,秋月和天寿也坐下。 矮屋内,灯泡摇晃,朱武沉着脸,吴良风与他对立而站,灯光摇晃,两人的身影也晃来晃去。 沉默,紧逼的气氛在这间小屋弥漫。 “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不能因为它困难就放任这种结果发生,是,我的能力有限,但是哪怕能将这不好改变一分,就算死,我也甘愿!” 朱武看着吴良风不屈的眼神,嘴角跳起,道:“幼稚!”随即转身,向门外走去。 木门打开,寒气灌入,让他们都打了一个哆嗦。 吴良风站在哪里,看着朱武出去,随即也走了出去。 夜星密布,残月如勾。 难得的好天气。 “我知道,这条路很长,也很难,我心里有准备,可是就算这样,面对生离死别,我依旧难以接受,但我依旧不想改变自己,因为在人生的前半段,我退缩过,妥协过许多,我知道人一旦开始妥协,开始退缩,那么最后的底线都将成为空谈,所以,我不愿妥协,不愿退缩,不愿将自己的底线放开。” 朱武呼气,白色的雾气在眼前凝聚,消散。 “这些天,你们在我面前不说神机,不说杨春,但是我心里记着这些,我想,若是我们去掉你给我们的条条框框,结果会不会更好?” “结果呢?” 朱武扭头,苦笑道:“似乎也不可能变得更好。” 吴良风也笑了起来,觉得今夜夜风清爽,漫天繁星很美。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我们要去的是柳城,那是一个大城市,几百万的人,一旦开战,你的那些条条框框就是笑话。” 吴良风皱眉,道:“没有办法?” 朱武摇头,道:“你知道的,过了柳城,我们就快到了五台山,哪里还会有恶战,避免不了。” “故意杀人和过失杀人是不同的。” “看来人只需要说服自己的良心就够了。” “我们没办法,这不是拿天枰称东西,这边少了加一点,那边多了,就减一点,这是人命,每一条都很重,重的没有办法称量。” “可是,每一条又很轻,轻的连猪狗都不如,死了都无人过问,死了,太阳照常升起,人们照常忙碌,没有任何的不适。” 吴良风抬头看天。 如果每一颗星对应的是一条人命,那柳城的人对应的星在哪里。 “有没有办法?” 朱武道:“有。” 吴良风大喜。 “只是尽可能的减少。” “怎么办?” “等,等降雪,大雪,行人会少,那么我就过柳城!但是我们等的越久,蔡京等人准备就会越充分,那么,我们活着过去的机会就越低。” 这是个选择题,一边是别人的生死,一边是自己的生死。 “我选择,等。” 朱武微微点头,道:“知道你的答案会是这个,那么我们就等这一个月吧。” 朱武说一个月有雪,那就有雪,所以吴良风不担心,他只是担心在这段酝酿的时间里,对方的实力会增加到何种程度,梁山上又会有多少的人觉醒,又有多少人会在紧要的关头,出现挽救他们。 柳城,已不远,他们的路却很远。 而在柳城边,蔡京和朱武已经走到了城边,他们看着远处高楼耸立的城市,看着那些反着阳光的幕墙,摇头。 在这林立的高楼之间,他们要找一个人,一个对他们布局很重要的人。 “大人,田虎太放肆了。” 蔡京笑着摇头,道:“合作就要拿出实力,这世不比前世,前世我们有国家作为后盾,这世,我们只能靠自己。” “可是,我们如何找呢?” 蔡京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看着匆匆的行人,道:“总会找到。” Ps:下周一见,柳城战有了许多头绪,但都是碎片,看这个星期回去能不能理顺。 第48章:蔡京的教导 对于一座城市,人们习惯性地去想它的大小,然后在心中判定他是大是小。 陆谦也一样,可是柳城,他并没有被判断成一座大城市,哪怕它有高楼大厦,一个接一个的小区,当然在高楼大厦的背后,远处,有哪些低矮的,成旧的房屋,与色彩艳丽的的高楼形成对比,也像是这座新型的城市的一块疤。 当他随着蔡京,从南到北,从西到东,如苦行僧一般丈量这座城市时,他才觉的这座城市比他想象的大。 因为他们,一直没有找到田虎。 陆谦十分注意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遇到的每一个人,可是,他们没有找到田虎。 “算算时间,朱武等人也快到了,在那座山上找寻上七八日,在路上耽搁一下,朱武等人应该快到这里来了,再找不到田虎,我们如何伏击梁山的人。” 蔡京依旧拖着蛇皮袋,在街面上走着,如一个拾荒的老人。 “你一直以为我们在找田虎?” 陆谦怔住,从马灵给他们传来的话就是找到田虎,然后再与晋王谈合作,难道这些天走了这多路,不是在找田虎? “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也永远找不到想要躲着你不见的人,更何况于这百万人之中寻找。” “田虎故意耍我们不成?” 蔡京点头,又摇头。 陆谦更加迷惑。 “你想想,他让我们找他是为什么,或者说,我们如何找一个素未蒙面的人?” “嗯…当然是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然后发现可疑的人,逐一盘查。” 陆谦说的是最笨的办法,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就像东西丢了,你只能原路回去,一段一段的寻找。 “可是,我们不可能一下全都去找,等找过这个地方,去找下一个地方时,对方可能已经在我们找过的地方了。” 蔡京笑着说。 陆谦皱眉,因为他感觉到了田虎在耍他们玩。 “那么,大人,为何要如此没日没夜的走呢?” 蔡京仰头,初冬的暖阳在头顶,虽然黯淡,却是让人感觉暖了好几分。 “因为,我们必须走这些路。” “必须走?难道田虎的势力值得大人您如此屈尊折贵吗?” 蔡京摇头,慢慢从破旧的衣襟里拿出一团纸,虽然有些脏,但很新。 陆谦认得,这是他买来的柳城地图。 “你看这条街,在地图标识的是多长?” 陆谦看了看,道:“2400米。” “有几个小巷?” “八个” “多宽?” “嗯…大概够2米。” “这条小巷里,有多少户人家,或者说,有多少个大门,有多少个死胡同?” 陆谦没有办法回答,因为这些不会在地图上显示。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句话不只是说做学问的,也是说做事的,孟夫子虽然不懂战争,但天时、地利、人和三项说的却是很对,所以…” “所以我们要用实地来看每条街,每条巷,甚至死胡同,要在最有利的地理位置开战,也要做好相应的预防,成则如何,败又如何。” 蔡京微微点头,对陆谦投出赞许的目光。 “你却是可造之材。” 陆谦心中暗暗高兴了一番,前世他自诩计谋武功比常人高出许多,可是一直得不到赏识,只能给高衙内这样的货色打下手,现在能被前世位高权重的太师称赞,觉得的前世的不得志,在这世终于得偿夙愿。 “那么,回到正题,田虎呢?” 陆谦愣住,勘量战场是一种需要,可是最初的目的,不应该是找田虎吗? 陆谦答不出来,蔡京没有催他,道:“好好想想。”拉着蛇皮袋慢悠悠地向前走去,陆谦紧跟在后,一直在思考,如何找到田虎。 办法是对的,不然蔡京不会这样走,或者说蔡京笃定这样能找到田虎。 可是在百万人之中,找一个躲起来的,谈何容易。 “想不到吗,想想我们先前经过的那座山,在山前,我们碰到了什么,我们是如何坐的?” 山前他们碰到了田虎的人,不对,在遇到田虎的人之前,他们碰到了一块牌子,将路分成了两条,也不对,是三条。 一条是直接入林,一条是绕开山林。 还有一条路是不动,也许这不是一条路,可是偏偏蔡京选择了这条路。 陆谦霍然开朗,道:“田虎我们已经找到了。” 蔡京停住脚步,微笑,道:“在哪里?” “在朱武等人将进柳城的时候。” 蔡京点了点头,依旧看着陆谦,等着他将话说完。 “其实从开始,田虎就已经对我们进行了考验,结果是我们是他合作的不二人选。” “什么时候?” “那块路牌前,大人的选择就是答案,而这个答案是田虎想要的。” “那为何还要派马灵传那样的话?” “因为他要告诉我们,合作已经成了,同时又给你出了新的考验。” “那么,我们现在给的是他要的答案吗?” 陆谦抬头,看着身边川流不息的车,熙熙攘攘的人群,微微向上,是将天空压缩的层次不一的高楼。 “大人,你根本不屑回答他这样的问题,朱武等人来了,田虎就会自己跳出来。” “然后呢?” 陆谦得意的表情的慢慢敛去,然后呢?没有然后,因为他只想了这么深,也只想到了这些。 蔡京见他的表情如此,笑了起来,不是微笑,是哈哈哈的笑声,笑声不大,但绝对能让周围的人听见,何况是陆谦。 “然后呢?没有然后,那时候田虎跳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蔡太师,你不过如此嘛!当然可能更恶毒。” 陆谦在蔡京笑的一刹那,觉得羞愧和难堪,可是等听了蔡京的答案,他才明白这是这位老大人与他开的一个玩笑。 两人继续向前走,走完了这条街,又穿了两个巷子,陆谦猛然地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条比较僻静的小巷,巷子里有两家金店,一家小装饰品店。 陆谦停住脚步,蔡京回头,看着他,道:“怎么了?” 陆谦抬头,有风从巷子那头吹来,让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大人,我知道那个然后了。” “真的懂了?” “大人是迷敌之计!” 陆谦懂了,不论田虎如何嘲笑蔡京,蔡京都不会在意,他在意的是这次的合作,还有梁山人马灭后,双方的敌对之势,现在田虎对蔡京小瞧一分,将来,他便会后悔一分,不,应该是十分。 蔡京微微点头,道:“你回答第一个问题,我们走了一千百八步,回答这个问题,我们走了一千二百步,不错。” “多谢大人教诲!” 蔡京转身,脸上的笑意在转身后,慢慢被巷口吹来的风,吹散。 “明白…就好。” 陆谦跟在身后,看着前方缓慢行走的身影,心中生出了敬意,还有凉意。 走出巷口,跨过另一条大街,蔡京向来的方向走去。 陆谦心中疑惑不解,因为这条街调回去,就是他们前几日走过的地方。 “你今日不错,带你去一个地方。” 陆谦在想,去一个地方,那么就是他们不曾去的地方,可是,他错了。 蔡京带他去的地方是他们第一日就走的地方。 那日,在柳城边。 蔡京问他,田虎最有可能藏在何处。陆谦想了想,说贫民区。因为贫民区外来人口多,天南海北的人都有,新来的生面孔不会引人注意,再者以田虎这样的人,前世为王没有落得好下场,这世应该为人更谨慎才对。 所以蔡京和他走遍了那片老区,走过散发着恶臭的小巷,走过发黑的、泛着青色的老小区,也走过搭着帐篷的简易小摊,可是他们没有找到田虎。 现在,蔡京再次带他来到这里。 难道他发现了其中有可疑的人,抑或是想到了他们前几日来的时候有遗漏。 陆谦有疑惑,但是没有出声,因为他即将看到答案。 冬阳西斜,懒懒地挂在灰蒙蒙地天上,放佛一块沾满灰尘的镜子,看顾不到人间的这片。 蔡京跨过脚下的污水坑,向着一家老旧的店铺走去。那店铺窗子是黑的,门是黑的,不是本身是黑色的,是因为常年没有人打扫,所以灰尘积攒,掩盖了原有的底色,只剩黑色。门口的牌匾是黑的,上面的字却是红色的,同样因为长久不维修的原因,油漆开始脱落,露出地下黑色的纹理,可依旧根据时断时续的红漆,看出上面的三个字。 “磨刀坊”。 在黑色的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使用包装箱的纸革做的,简易而粗糙,上面用毛笔写着“磨菜刀、磨剪刀”,字很丑,像是刚学会写字的人写的。 蔡京没有停留,推门走了进去,陆谦打量了一番,也跟了进去。 屋内黑暗,因为天气的原因,也因为没有开灯的缘故。 屋内看不到人,没有店员,也没有店主,重要几节黑色的柜台立在那里,但有嚯嚯地声音从一个角落传来。 那是打磨东西的声音,不是用电,是用手打磨物件的声音。 蔡京走过去,站到木制的柜台前,用手的关节敲了敲台面,发出嘟嘟地声响。这嘟嘟地声响着这屋里显得十分的空旷,又给这昏暗的屋子添了几分阴森。 “有人吗?” 陆谦轻声问了一句,那边打磨的声音,停了一下,随即又响了起来。 “有事?” 伴着打磨地声音,传来一个厚重的男音。 陆谦想要回答,蔡京摆了摆手,两人没有接话,就站在柜台前,向打磨地声音望去。 打磨声不断,厚重的声音继续道:“如果是磨东西的话,放下,晚上过来取。” 蔡京和陆谦还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不远处。 在昏暗角落里蹲着一个人,那人在一块乌黑乌黑的磨刀石上打磨着物件。 良久,打磨的声音停了下来,昏暗角落的男人扭头向这边看来,只看了一眼,道:“如果不做生意,出去。” 蔡京才慢慢向那个角落走去,道:“做,大生意。” “除了磨刀的生意,其他的都不做。” 男人端详着手中的物件,摇头,在旁边白洋瓷碗里撩了一点水在磨刀石上,准备继续打磨手中的东西。 “既然除了磨刀的生意,其他都不做,你手中的又是什么呢?” 蔡京说的时候在笑,笑的很温和,也很亲切。 昏暗角落地男人道:“枪。” “那么你磨枪干什么呢?” 昏暗角落的男人将手中的物件放下,站了起来。这是一个中年男人,但是因为长时间不梳洗的原因,胡子很长,脸很脏,头发乱入一团麻,只有那双眼睛却是黑白分明,哪怕在这昏暗地房间,依旧给人明亮的感觉。 陆谦一直在观察,在邋遢男人站起来的时候,他看了看男人先前打磨的东西,那是一根棍子,黑色的棍子,只有擀面杖那么长。 邋遢男人看着蔡京,看着陆谦,道:“我想我不会与你这样的人做生意,出去吧。” 蔡京似乎没有看到邋遢男人沉下来的脸,不爽的语气,依旧笑道:“难怪你生意这么差…” “出去!” 蔡京微笑,邋遢男人挥拳,击向蔡京的面门。 陆谦离的很近,所以他伸手,挡了过去。然后他飞了出去,倒在一堆不知是什么的垃圾上。 蔡京依旧没动,看着陆谦飞出,看着男人再次出手。 “再怎么打磨都不会变成枪,也不会变成鞭,你说呢?” 拳风扑面,惊的蔡京头发向后飞扬。 “因为,这是命中注定!” 风停,因为拳头在蔡京的眼前停住。 蔡京在笑,笑的很温和。 第49章:不速之客 昏暗的房间,没有灯光,也没有蜡烛,只有透过灰蒙蒙的窗户,洒进来的那点淡淡的光。 屋子里满是尘土的味道,这是房屋长年经久腐化的味道,也是陆谦倒落在尘土里,击起的灰尘。 陆谦并没有晕过去,在不知是什么的杂物上蹒跚了几下,站了起来。愤怒、羞愧、难堪、惊讶、惊异各种矛盾的心情混合在心头,让他站起来,却不知如何办。 愤怒,是因为自己一拳被人击飞;羞愧,是因为当着蔡京的面被人击飞;难堪,是因为对方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拳,自己本身有准备的情况下,却没有挡下来。 惊讶,是因为,从他这世觉醒,到现在,从没有人能将自己如此轻易击飞,哪怕那个神秘的僧人在偷袭的情况下,他只是退了小半步。 所以,他惊异。 ——这一切说明自己与这个人存在差距,很明显的差距。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 陆谦从角落里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到拳头在蔡京的面门,也就站住了。 蔡京听到动静,完全没有在意眼前的磨刀人,没有在意离门面寸许的拳头,扭头道:“没事吧?” 陆谦轻声道:“无事。” “那就好。” 蔡京再次扭转头,看着面门的拳头,皱眉,随后伸手按在眼前的拳头上,向左边扒拉去。 面门的拳头没动。 蔡京也没有用力,只是看着对面蓬松的头发下面的那双眼睛,明亮如灯。 “我叫蔡京,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磨刀人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哪怕他的胳膊是伸直的,但是只要他想杀人,眼前这个人他还是能杀的。 “我看过水浒传,有许多地方不明白,希望你能给我解惑。” 蔡京依旧在笑,笑的温和,话说的温和。 磨刀人看着蔡京的表情,不动。 蔡京再次用手将眼前的拳头向旁边扒拉去,口里说道:“你,也有疑惑要我解,对不对?” 眼前的拳头被蔡京轻易地按了下去,磨刀人转身向先前待的角落走去。 哪里,更加昏暗,哪里有磨刀石,哪里,有一根乌黑的棍子。 陆谦走过,再次站到了蔡京的身边,毕竟眼前这人从开始到现在,说的话很有限,而且行事风格怪异,所以他不确定这人什么时候再次发飙。 打磨的声音再次响起,磨刀人继续着他先前的工作,仿佛蔡京和陆谦不存在一般。 “你,看过水浒传吗?” 磨刀人停了一下,将旁边碗里的水撩了一点到磨刀石上,继续打磨。 “看来你看过了,那就很好办了,我们先谈一个你不愿提起的人,你的师兄,怎么样?” 磨刀人打磨的速度骤然变快,只听得噌噌的声音飞快地响起,越来越快! 蔡京不说话,陆谦自然不从插嘴,所以整个房间回荡着打磨的声音,疾如暴风,狂如暴雨,而在这密密麻麻地声响间,酝酿着即将亲夫天地的风暴。 打磨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如狂风暴雨打叶声,如万箭破空声,如千万战鼓齐擂响,让人耳膜发震,耳膜发疼。 陆谦皱眉,蔡京微笑。 陡然,声音停了,雨过天晴了。 房间里,只剩磨刀人的喘息声,急促而沉重,如奔跑完几万米的运动员,如耕完几亩地的老牛,如窒息良久突然呼吸的新鲜空气的病人。 蔡京依旧在等,等磨刀人的呼吸平顺,也等他胸口的那口郁结之气的舒缓。 “他给石勇说的是,他练的是刀,可是他从书中出场,到最后,他所使用的兵器是枪和鞭,我一直以为施耐庵写书的时候写错了,或者忘了,但是从进门以来,看你做的事情,我想施耐庵没有写错。” 磨刀人站了起来,将手中打磨的物件也拿了起来,走过来,递到蔡京的眼前。 蔡京和陆谦知道他的用意,仔细打量着眼前这根黝黑泛着冷光的棍子。 没有任何的端倪,蔡京伸手磨了一下,非铁非铜,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我已经打磨了三个月零九天了,我磨烂了三块磨刀石。” 蔡京和陆谦猛然抬头,看着磨刀人的眼睛,随后看向眼前的棍子,眼睛急剧收缩。 三月零九天,磨烂了三块磨刀石,可眼前的棍子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你说的没错,他也没说错,写书的也没写错,我们这一门,入门的基础是刀,之后师傅根据各自的资质,会传授他的长项,枪、鞭、拳。” 蔡京抬头,看着磨刀人,道:“也就是说,他比你强,他不止学了刀,还得到你师傅传授的枪法和鞭法。” 磨刀人默默摇头道:“当时我们师门三人,真正能说习武天赋最好的还是周师兄,而我和他也只是平分秋色而已。” “那么,你也习得了其他武艺?” 磨刀人摇头,道:“我与他先后都通过了师傅的考校,但是师傅给他传授了枪法,而没有给我。” 蔡京微微疑惑了一下,道:“他传授给你了棒法。” 磨刀人点头,道:“师傅说,若有一天,我能将他给的这根棍棒磨成枪,他便传我枪法。” “可惜,你没有磨成枪。” 磨刀人看着手中黝黑的棍子,随手扔了出去。 没有破风声,只有碎裂的声音,是那根棍子砸碎了先前的磨刀石。 “我在山上磨了七年,眼看要成了,然后枪头断了,师傅说不行,说枪杆和枪头是一体,不可分割,所以我一直打磨,直到身亡,都没有完成,现在,我找到了它,却是磨不动半分。” 蔡京走过去,将那根躺在碎石中的棍子拿起,又走回来递给磨刀人。 “你磨不动,不是因为你师傅不在了,而是因为,这就是你,这就是你的命!” 磨刀人看着眼前的棍子,沉默。 “因为,你是‘铁棒’栾廷玉!” 磨刀人拿着棍子,看着蔡京,在思考,也在防备。 “如果你想弄清楚你师傅为何没有传授你枪法,那就得去问你的师兄,‘病尉迟’孙立!” 磨刀人微微抬头,道:“那你更不该来找我了。” 蔡京微笑,道:“当然,如果你能告诉我更多的话,我也能帮你。” 磨刀人沉默了片刻,道:“虽然师傅不在了,但是该守的规矩还的守。” 蔡京并没有勉强,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道:“还有一个问题,你在三打祝家庄之后,人去看哪里,是如《荡寇志》里写的,杀了你的师兄,做了大官,还是如水浒后传里那样,与孙立冰释前嫌,帮李俊海外立国?” 栾廷玉摇头,道:“你既然看完了水浒传,你就不该有这样的怀疑。” “谁敢说传说、神话都是假的。” “那我告诉你,都不是。” 蔡京微微笑道:“总不至于如金圣叹分析的那样,你死在了乱军中了,我觉得不可能,连扈成都能逃脱,你怎么可能死!但是,如果你没有死,在听到我们攻打梁山的消息后,应该主动过来毛遂自荐的,以你的能耐,以你和梁山的过节,我们不可能不用你,可是,一直到最后,你都没有出现,那么这中间肯定出了问题,对不对?” 栾廷玉看着蔡京,道:“你,问的太多了。” 蔡京微微笑道:“不多,因为我想你过来帮我。” 栾廷玉道:“不可能。” 蔡京笑了起来,笑的肆无忌惮。 “死过一次的人,现在给你重来的机会,你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栾廷玉眼睛睁大,明亮如灯,手中的棍子也缓缓举了起来。 “我说过,我们有我们的规矩,我们与你们不同。” 门就是在这时打开,很轻,也很响。 “有人吗?” 蔡京和陆谦扭头,栾廷玉也看了过来。 “原来有人啊...” 门口处,一个老人柱着一个拐杖,立在门外,在而在老人的身边,拉着一条黑色的小狗,完全的黑色,连眼睛都是黑的,没有眼白,而在狗的身上,趴着一只猫。 老人说着,迈腿走进了店铺,完全没有问店主的意思。 蔡京微微挑起了嘴唇,陆谦开始戒备,栾廷玉手中的棒缓缓放了下来。 因为狗,也因为站在门口的老人。 门外的阳光,将门口的老人与他的宠物的影子拉的修长。 日暮,斜阳,长影,拄拐杖的老人,毛茸茸的宠物,这是一幅闲度晚年的场景,可是蔡京等人却不觉的温馨,直觉的初冬的风有些冷。 Ps:上星期各种不在状态,也是因为想着从哪里着手写柳城之战,包括蔡京、方腊、田虎、王庆等人将投入的人手,以及人物的能力,战局中的应用,尤其是蔡京方面,他这方面的站立比较散,需要串联起来。 “铁棒”栾廷玉正式出场,磨刀人的形象我是想了很久的,尤其是让他出来就在磨铁棒,除了因为他的绰号是铁棒外,也与梁上的“病尉迟”孙立有关,以及他们背后的师门有牵扯,在后续的章节会有解析,从水浒传来,又合情合理。 本节写栾廷玉听到蔡京提起孙立的那段,我觉得很能体现他的情绪,很赞。 附:关于栾廷玉的传说。 栾廷玉在陈忱《水浒后传》和俞万春《荡寇志》中也有出场。 《荡寇志》中生擒孙立、斩杀邓飞、杨林,活剐孙立,平梁山后受封官爵:山东兖州镇总管、襄武子。《水浒后传》中他与孙立等和解,被推为登云山寨主,后来加入李俊的"海外兵团",勤王抗金成功,李俊立为暹罗王。栾廷玉与王进、关胜、呼延灼、李应为该国五虎大将军,同时还兼任兵部尚书一职。(《荡寇志》我没有看过,后传看过,尤其喜欢燕青,依旧八面玲珑,最遗憾他与李师师重逢,却没在一起。) 金圣叹水浒评本第四十九回吴学究双掌连环计宋公明三打祝家庄文前的总批),说栾廷玉已死,只是作者施耐庵认为栾廷玉是个不错的人物于是用春秋笔法隐其死法。(本书采用这个说法,但是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本书会写,毕竟蔡京要收猛将的嘛。感觉他快成主角了,~~~~(>_<)~~~~)。 第50章:蛇、猫、狗 如果一个老人,拄着拐杖,拉着一条狗,别人并不会好奇,就算拉着一只猫,也没有好好奇,就算左手拉着猫,右手拉着狗,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好奇。 因为现在老年人养只猫狗,很正常。 可是,一个穿着员外装的老人站在门口,那就很不正常,除非这是拍戏,而且是古装戏,不然没人会穿这样一身衣服上街。 可惜,门口这一位就是这样的装扮,所以蔡京、陆谦、栾廷玉不说话,看着门口。 如果老人的旁边只是一条狗,也许他们也不会太戒备,可是当一只全身发黑的狗,连眼白的都没有的狗,上面蹲着一只灰色的猫,只有眼睛泛黄,其他通体发灰的猫,那就值得惊奇了,当然真正让他们戒备的是,在猫的脖子上盘着一条蛇,一条响尾蛇。 大冬天的见到蛇,确实应该惊奇,但是如果见到一条很有活力而且尾巴飒飒作响的响尾蛇,那就得小心了。 因为,猫与蛇不可能相处,但是眼前,它们似乎处的不错。 穿员外装的老人走进门,那只黑色的狗也跟着走了进来,很安静,只有猫脖子上的蛇在移动,吐着芯子,摇着尾巴。 “飒飒...索索...” “老人家有事吗?” 蔡京微微笑着,轻声问着。 老员外双手拄着拐杖,眼睛在蔡京三人脸上扫过。 “找这间店的主人谈点事情。” 栾廷玉将手中黑色的棍子放在柜台上,道:“我就是。” 老人将拐杖在地上轻轻顿了顿,道:“两位,如果没有事,请先出去,我们谈完生意再来如何?” 蔡京笑了起来,道:“我也是来谈生意的,咱们总的有个先来后到吧?” 老人轻轻笑了起来,他身旁的黑犬匍匐,做出相扑的准备,黑犬背上的灰猫懒懒地伸了个腰,而脖子上的蛇在猫脖子上转了一个圈,将头从灰色的猫发中伸出来。 蔡京依旧在笑,道:“当然,我们可能谈一样的事情,不妨让我们在旁边听听。” 老人弯的腰慢慢直了起来,但双手依旧在拐杖上,笑了笑,道:“真想听?” “听听又不会死人。” “好奇害死猫。” “你说的是你旁边的那只丑猫吗?” 老人和蔡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极快,到了此处,猛然停顿,只剩两个人的两双眼在盯着对方。 蔡京依旧在笑,老人也在笑。 门开着,有蒙蒙的日光从老人的背后打入,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影子与房内的昏暗相连。 蔡京迎着光,看着地上修长的影子,是老人的,也是那只狗的。 “咚” 一声闷响,老人的拐杖重重地杵在地上。 风骤起,将老人身后的门关了起来,门与门框发出“哐”地一声脆响。 光,忽然消失,风,突然变得尖锐。 混乱的响声在屋内响起,如急雨打着荷叶,叮叮当当,然后嘎然而止。 老人还是站在原地,只是不见了狗、猫、和那条蛇。 对面,蔡京的蛇皮袋已经在胸前,陆谦的刀在手,柜台边,栾廷玉手里又拿起了那根黑色的棍子,但姿势不曾改变。 “蛇皮袋,就是用蛇皮坐的,这点道理都不懂?” “杀鸡不用宰牛刀,杀个猫猫狗狗还是绰绰有余的。” 蔡京在笑,陆谦昂首在身边。 在他们的左面,那只狗蓄力,准备再次扑上来,屋顶的右上角,那只猫盘在横梁上,在窗台上,那只蛇盘在哪里,嘶嘶作响。 老人没有动,只是皱了皱眉,道:“话,不能说的太满,人,不能自傲,不然,到死都不知是如何死的。” 栾廷玉退了两步,将上身斜靠在柜子上,道:“那你们打吧,完了谁找我谈都行。” “哈哈...好!” 风起,尘荡。 说话的不是老人,而是地上的那只黑色的狗,它没有咆哮,只是身子瞬间跃起,扑向陆谦。 陆谦冷笑,挥刀,守的滴水不漏,攻的气势十足,攻守之间,游刃有余。 黑色的狗在扑,一次,两次... 有好几次都被陆谦的刀劈的飞了出去,然后在墙壁上接力,折返回来,继续猛攻,而猫和蛇只是静静地看着。 从先前的偷袭、群攻,到了现在成了颇具代表的一对一,这表明经过方才那次试探,双方都在忌惮对方。 陆谦攻防游刃有余,可是,栾廷玉看出,他慢慢变得吃力起来。 陆谦原本以为对方只是速度太快才会在眼前造成多重的影子的镜像,可是等他劈斩的越多,影子越多,从起先的一只,到了两只、三只…然后似乎满屋子都是黑色的狗影子。 “哦?” 栾廷玉轻轻地叹了一声。 黑色的狗影子如鬼魅一般,不断跃起,落下,在陆谦的周围逐渐形成了一团黑色的影壁,将陆谦慢慢包围起来。 蔡京皱眉,看着眼前的老人,看着不远处的猫和蛇,思索。 “不担心吗?” 老人的手轻轻摩挲着拐杖的顶部,看着蔡京微笑。 蔡京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轻轻斜挑,笑道:“用担心吗?” “你应该知道蚂蚁多了能咬死大象。” 蔡京开始摇头,笑的很轻佻。 “原来你的思维是这样啊,难怪你会带着猫猫狗狗过来。” “你…” “而我带的是人,这点你永远比不了。” 老人将拐杖拿起,准备重重击下,结果在半空中停住。 “希望,你的人能活着。” 黑色的影子越来越小,那团影子中的动静越来越小,如一团漂浮的黑气,如果不是有黑色的狗影从里面窜出,窜入,如翻过的烟雾的的话,谁都不会想着这是一场战斗,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老人微微笑了起来,半空的拐杖轻轻地放回地面,向前走了两步。 “结束了,你的人...” 蔡京笑出了声响,道:“你觉得陆虞候对付不了三只狗吗,祝朝奉!” 老人行走的脚步停住,未能迈出的脚步也留在了空中,如被定格一般,扭头看着蔡京。 “你是谁?!” 蔡京轻笑,道:“听到陆谦,你都猜不到,喈喈…不过,你也不容易,竟然将三个儿子都找回来了,只是恐怕没人会想到当年的祝氏三杰龙、虎、彪会是蛇、猫、狗吧?” “蛇、猫、狗,一样能杀人!” 蔡京将手中的蛇皮袋的口子慢慢松开,看着蠢蠢欲动的猫和蛇,道:“我奉劝二位不要乱动,不然老叫花子可不介意做盘龙虎斗。” 窗台的蛇显得十分的愤怒,朝着蔡京射过来几丝毒液,奈何能将木头都腐蚀的毒液到了蔡京蛇皮袋跟前,毫无作用。 “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下来谈一谈,以后都是朋友,何必伤了和气。” 祝朝奉冷笑道:“我门只和有实力的人合作。” 蔡京微笑点头,道:“我门也是,陆谦,该结束了。” 话完,只见,房子中间的那团黑影突然爆开,有三只黑色的狗向三个方向飞出,而陆谦露出了本身来,黑色的虞候铠在身上,泛着冷光,虞候刀在手,只有手臂处有几丝抓痕,头发稍显凌乱。 不远处,三只一模一样的黑色小狗如幽魂一般,分别站在三个方向,随即如烟一般,飘散,最后合并成了一只狗,瞪着陆谦。 ”怎么样?“ “伤了点皮,可能需要打点狂犬疫苗。” 黑色的狗作势欲扑,却被祝朝奉制止了。 “怎么样,栾教头,现在我们谈谈事情如何?” 栾廷玉直起身子,道:“那么,你们谁先说?” 祝朝奉顿了顿拐杖,准备开口,蔡京笑道:“还是我先说吧,我们一起对付梁山的人怎么样?” 祝朝奉疑惑地看向蔡京,判断他这句话的真伪,或者这句话只是一个试探的信息。 栾廷玉摇头,道:“我说过,我对你们的生意和事情,都不感兴趣。” 陆谦看向蔡京,蔡京笑着看向栾廷玉。 “这个答案可不是好答案,在祝朝奉开口谈事情之前,我觉得你接受我的提议是最好的。” 栾廷玉不解的看着蔡京。 “因为,他们是来杀你的。” 栾廷玉看向祝朝奉,祝朝奉郑重的点头,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来杀人的,没有必要隐瞒。 “祝家庄的事情,我们需要你的解释和...代价!” 祝朝奉的拐杖重重落地,蛇、猫、狗已成犄角之势围住了栾廷玉。 蔡京呵呵笑了起来,栾廷玉一棍在手,沉声道:“祝家庄的事情,我有愧,但是你们真正应该找的人是孙立是梁山的人,若是你们想找我,只你们三个,还不够我看!” 栾廷玉一棍横与胸前,气势竟如山岳亭峙,如大江横锁。 蔡京看了看,心中赞道:“两世的棍没有白磨,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祝朝奉向栾廷玉走去,越来越近。 风,从栾廷玉周身发出,吹向四周,祝朝奉的员外装向后鼓起,他如迎风行走老人 屋内冷风,屋外寒风,将那扇没有闭紧的门吹得张开、闭合,吱吱作响,间或门与门框撞击发出“哐哐“地声音。 陆谦扭头看向蔡京,询问他们出手帮谁。 “你们两个,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栾廷玉看向蔡京,祝朝奉也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们意识到,在这个屋里,还有一个能够改变战局的第三方,只要他偏向一方,那么另一方必是败北的局面。 “我们同意和你一起,杀梁山贼寇!” 祝朝奉给了自己的回答,也给了他的态度,以及他索要的报酬。 蔡京看向栾廷玉,栾廷玉沉默。 沉默,也是一种答案,一种蔡京和在场人都懂的答案。 “那就真的,很遗憾了。” 蔡京摇着头,呐呐自语。 Ps:祝龙、祝虎、祝彪,蛇、猫、狗,没办法,水浒中绰号带龙、虎的太多,后来想到龙虎斗这盘菜,就这么定了,至于祝彪,主要想起三个犬子也念biao,所以就给他了。 第51章:栾廷玉之死 房间昏暗,尘土扑鼻。 先前打斗激起的尘土,此时才弥漫开来。 蔡京在微笑,陆谦的刀在手里。 祝朝奉拐杖再次拿起,准备走出下一步。 在房间的其他角落,黑色的狗在地面欲扑、灰色的猫在屋顶居高临下、棕色的响尾蛇,尾巴飒飒作响,脖子已经伸缩开来。 在蔡京的侧方,祝朝奉的前方,栾廷玉黑色的棍子横在胸前,面色不变,姿势不变。 他无处可逃,那就不逃。 祝朝奉的拐杖没有落下,因为蔡京说话了。 “难道你不觉得遗憾吗?若是此时我们双方联手,就算你一棍在手,就算你静若山岳,但你依旧不能大意,只要你稍微失了差池,那你就死了。” 栾廷玉沉声道:“你们可以试一试。” 蓬乱的头发开始需张,胡子也摆动起来。 祝朝奉有些不耐烦,想要行动,但他得照顾蔡京等人的情绪,毕竟争取一个盟友此时就是生死之事。 “你死了,那你所谓的规矩就成了摆设和笑谈,那么你想与孙立算的账,也就不可能了,更主要的是,你这次死了,你将背一辈子污名——你永远比不上孙立!” 栾廷玉的手有些颤抖,横在胸前的棍子微微下降了半分。 蔡京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道:“我们回到水浒传,三打祝家庄的时候,其实你已经死了,你死的应该很冤枉,很憋屈是不是?” 此话说出,不只是栾廷玉动容,连祝朝奉都起了兴趣,拐杖轻轻地落在地面。 “不可能,当日有庄兵报宋江有四路军马攻来,正东是是豹子头林冲、李俊、阮小二;正西是小广花荣,张横,张顺;正南门是没遮拦穆弘、病关索杨雄、黑旋风李逵:而当日这狗贼引兵走的是西北,哪里根本没有人马,怎么可能会死。” 蔡京微微道:“如我没猜错的话,当时栾教头说的话应该是他引兵去西北,活捉宋江,对不对?” “可恨,老夫轻信了他!” 蔡京摇头,道:“这是怨不得栾教头,真正可恨的是那孙立,栾教头也是被他骗了。我想祝老爷今日前来报仇,一来是恨栾教头误引孙立入庄,二来怨恨他不来救援,致使祝家庄被破,家破人亡,对不对?” 祝朝奉用拐杖狠狠地在地上杵了一下,冷冷“哼”了一声。 “栾教头,你没有任何要辩驳或说明的吗?” 栾廷玉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辩驳一句。 蔡京笑着摇头,道:“就是你这样的性子让你吃亏了,现在当时的当事人都在场,那么许多问题就很好印证,就算书里没有写,想来也能推测出一二。”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栾廷玉沉声说。 “那,做错了就得付出代价!” 祝彪在边上咆哮。 蔡京看着场中再次爆窜的杀意,笑了起来。 “我想你们都误解栾教头,他现在不与我们合作,只是觉得祝家庄被破,都是他的责任,他想以江湖的规矩来和孙立解决这段恩怨。” 栾廷玉闷声道:“等我杀了孙立,你们若要杀我,我绝不还手!” 祝朝奉也被栾廷玉的话怔住,因为越是话少的人,说出的话越是有分量。 蔡京摇头道:“你还是错了,以孙立那人的性子,在没有杀你的情形下,绝对不会露面,但是等他露面,你绝对杀不了他!而是他要杀你!” 栾廷玉眼光紧盯着蔡京,他不相信蔡京的判断,但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事情就是蔡京所说的那样。 “不是你的能力不如他,而是他比你更心黑,更无耻,你想与他单独解决恩怨,但他会找孙新夫妇,会找其他梁山的你,那么,那时的你,依旧会死。” 屋内,又安静下来,栾廷玉慢慢收起了手中的木棍,连防御都没做,眼神散乱地看着地面。 祝朝奉等人也收起攻击的姿态,因为他们通过蔡京的话,隐隐感到了当年事情有不同寻常之处和他们都不曾知道的部分。【ㄨ】 蔡京笑了起来,道:“既然诸位都不准备打了,那么我们谈谈当年的事情,谈谈栾教头是如何死的。” 祝朝奉收起拐杖,双手拄着,佝偻着身影,像是一个普通的上了年纪的老人,猫、蛇、狗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陆谦收起了刀,但是虞侯铠依旧在身。 栾廷玉回到了柜台边上,将棍子放下,看着蔡京,等着他的说法。 “栾教头,现在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三打祝家庄的情形,当日,宋江兵围祝家庄,东面是是豹子头林冲等人;正西是小广花荣等人,正南门是没遮拦穆弘等人,那么,北面就剩宋江了,当时你听完庄兵的回报,第一个说话,要杀的是西北的人马,对不对?” 祝朝奉沉思了一下,点头道:“当时正是如此。” “为什么,是你第一个出来,又为何选择迂回包抄宋江?当然是因为宋江是匪首,擒拿之后当计首功,也因为宋江最弱,最容易建功,对不对?” “哼,可惜他的盘算错了!” 祝彪冷冷哼了一声。 蔡京微微点头,道:“他不是算错了,是听信了孙立的不实言语,前日一战,孙立擒拿梁山几人,锐气正盛,你们也以为你们胜券在握,这时候,孙立过来找自己的师兄弟喝喝酒,说说话,谈谈心,也很正常,可是若说都是一师之徒,他自己已是登州兵马提辖,栾教头却只能在祝家庄这样的地方当个教头,实在是天壤之别,最后感叹栾教头时运不济,可怜可叹一番,那就不正常了,不知当日是否如此呢,栾教头?” 栾廷玉冷冷哼了两声,蔡京边知道自己猜的不错,继续道:“有了此种言语,孙立会对栾教头说,梁山贼寇被破只是时日问题,若栾教头能有所建功,他事后会替栾教头美言几句,保举栾教头做个兵马提辖,好一起共享荣享富贵,对也不对?” 栾廷玉不言语,只是冷哼,祝彪想了想,道:“那晚,他们确实在一起饮酒来着。” 蔡京微微笑道:“这就对了,栾教头,到了这时,你已经着了你那师兄的阴谋了。” “什么阴谋?” “杀死栾教头的阴谋,你们想想,有了此等言语,栾教头明日必然要做出一番功绩来,那宋江自然成了首选,可是接着,问题来了,以你们祝家庄的庄兵如何能敌得过宋江身边的兵马,就算栾家头武力出众,也有可能身陷其中,于是,栾教头的好师兄孙立为了能让自己的师弟一战功成,便出了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将自己带来的兵分派给他,登州兵马的实力比你们的庄兵可是强了不少。” 此时还是蛇的祝龙喈喈地叹道:“难怪他第一个带头,又急急带兵出去,原来是要抢头功啊…哈哈…” 祝龙的声音很尖很细,也很阴鸷,跟他的蛇形很般配。此时在栾廷玉听来,却是十分的刺耳,却又发作不得,将手握的咯嘣嘣地响。 “龙儿,不得无礼!” 祝朝奉用拐杖在地上顿了顿,接着道:“栾教头也没有想到,他带出去的兵马会是他要命的敌人。” 蔡京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水浒传中,宋江在攻下祝家庄的时候说‘只可惜杀了栾廷玉那个好汉!’,我就确定栾教头应该死了,只是后续关于他的事迹太多,我还问了问,等得到他的答复后,我便确定他是真的死了,可是他是怎么死的呢?若说死在乱军中,我是不信的,连扈成都能活着出去,何况栾教头,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栾教头死在阴谋里,死在自己最不提放的人手里。而整个水浒传中,谁具备这两个条件呢?只有他的师兄,孙立!” “是啊,一心想着建功立业,不提方被最信任的人在背后捅了刀子,可惜你一世英雄啊!” 栾朝奉的感叹未完,却见栾廷玉喘着粗气,蓬乱头发下面的双眼通红,在牙齿间一个字一个字地奔出:“那个狗贼!” 旧事重提,自己被乱枪戳死的画面历历在目,他曾以为是登州这些兵不甘为孙立所用,才会如此,可是…这一切竟然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 诸人看着他,在狂乱而暴躁的氛围中,众人都感觉到了那股浓浓的恨意,以及透彻骨髓的杀意! “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与你讲所谓的规矩吗?” “啊!” 一声怒嚎,栾廷玉将身边的柜子一下拍的粉碎,尘土飞扬,窜入鼻子,直逼肺腑。 猫形的祝虎打了一个喷嚏,祝彪后退了几步。 祝朝奉只是挥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 “告诉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投靠梁山,我可以理解,我能理解,他为何要如此待我!为什么!” 栾廷玉曾经想过这件事,但是他想不通。孙立要上梁上,他能理解,自己的兄弟犯事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当然,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要让梁山上的人接纳他,总得纳投名状或者展现自己的诚意,可是为何不能换一个角度,换一种方式呢?假如他去见了宋江,说自己与他是同门,过来劝降也可以,就算自己不同意,这样先礼后兵,他们两个生死无怨吧。 再说,就算他要在梁上上获得一席之位,以他是登州兵马提辖的资历,能不被宋江等人重用,更何况他带着人马,自身武艺超群,绝对不会因为纳投名状的事情难为。 可是,为什么他要以祝家庄作为进阶之功,为何要以自己的死来做那个投名状! 栾廷玉想不通,从觉醒的时候,他就在想,可是他想不通。 因为他们是同门师兄弟,因为,曾经他那么低信任那一个人。 蔡京看着栾廷玉声嘶力竭的样子,心中笑了起来。 ——此人,绝逃不出自己的掌握! ps:水浒传一段迷案被蔡尔摩斯侦破,栾廷玉死了,这就是金圣叹说的春秋笔法,施耐庵要隐匿的是孙立,毕竟孙立欺骗栾廷玉在先,再杀,与梁山的英雄好汉形象不符,所以省去了。 那么,孙立为何要杀栾廷玉呢?蔡京又将揭示出怎么样的真相呢,请看,明日的更新。 第52章:令人震惊的真相 冬日的太阳落得早,天黑的快,此时房间外的斜阳已经西落,东边的半月渐渐的升了起来,水银一般的月华洒了下来,柔情似水。 房间里黑了一阵,然后又朦朦胧胧地亮起来,有月华从门缝、窗缝溜进来,淡白如霜。 栾廷玉思绪混乱,根本没有心思开灯,其他几人也没有提。 蔡京此时已经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不是椅子,是杂物。 “栾教头问我原因,那么我想问问,你客观地说一说,你的师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小人!” “是小人,但是,是能成大事的人,也是有野心的人,更是心思深沉之人,你现在想一想,以你的性子,宋江四路大军四面合围祝家庄,你会如何选择?” “我…” “你不会主动出击,而是选择固守,毕竟守城永远比攻城要容易和保险一些。再问教头,若遇敌将叫阵,你会不会首先出去,与贼将大战三百回合?” “我…” “不会,从梁山攻打祝家庄开始,你都是在紧要关头才出来,力求稳妥,宋江二打祝家庄的时候,你们先是观望一丈青扈三娘与梁山人马大战,后来祝龙敌不过秦明,你才出面,但是你与秦明对战,却是用计不用力,活捉了秦明,从这些看,你是求稳求胜的人。那么,如果你像以前一样坐镇后方,即使孙新等人开城门,以你的能力,不论是后门的解珍、解宝还是前门的孙新,乐和,你都能斩杀,封住一门,然后你就有办法将庄内其他的叛徒一并捉拿,祝家庄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被攻破,所以他才需要你离开庄子,造成庄内无良将的局面。” “可是,为何杀我?” 蔡京呵呵笑了起来,道:“假如你混战中发现祝家庄被破,你会如何做?” “拼死杀出重围。” 蔡京点头道:“以你的能力,拼命杀出的时候,梁山的人马中几人能拦住你?” “林冲、华容吧,或许石秀和杨雄也可以。” “也就是说除此四人,其他人遇到你,都会被你斩杀,那么在你斩杀了梁山头领逃脱之后,作为你师兄的孙立,他要如何面对其他的梁山头领,如何在宋江面前邀功,又如何在梁上立足?” 栾廷玉猛然,原来他在无意间做了拦人升官发财的人,所以,他必须死。 蔡京摇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愿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在害怕你!” “害怕我?不可能…” 栾廷玉愣在当场,祝朝奉等人也愣住。 病尉迟孙立,为何会害怕栾廷玉? 孙立会不会怕栾廷玉,或者换另外一个问法:病尉迟孙立的本事比栾廷玉的小吗? 不可能,从栾廷玉先前的谈话就能判断出一点,孙立和他同时通过了师傅的考校,但是他们的师傅传授了孙立枪法,并没有给传他,从这一点来说,孙立应该比栾廷玉更厉害一些。 那么除去实力,论心眼和计谋,以栾廷玉这样沉默寡言,想着以江湖规矩解决上一世恩怨的人,如何会是敢于出卖同门的孙立的对手? 既然实力和计谋都不是一个层面,蔡京为何说孙立在害怕栾廷玉? 蔡京笑道:“你不相信?你们不相信?” 不用回答,因为房间里没有人附和他的话,沉默就是回答。 “栾教头,我且问你,你师傅传授枪法时,可允许你们观看?” “不允许,这是师门规矩。” “那么,你觉得你周师兄和孙立的枪法谁的更好。” 栾廷玉不知蔡京都兜转半天要干什么,沉声道:“周师兄是习武大才,我们没法与他相比较。” “好了,我问你一个很直白很简单的问题,孙立与你师兄的徒弟林冲,谁的枪法高?” 栾廷玉猛然惊醒过来,是的,虽然他们与周师兄不是同时授业,但是还有相比较的对象,何况他见过林冲的枪法,也见识过孙立的枪法,因为那根本就是两套枪法。 蔡京微微笑看着栾廷玉,道:“我想是林冲的枪法高一些,那么,你师兄徒弟史文恭的枪法与孙立相比较呢?当然也高过他,至于棍棒天下无双的卢俊义,自然就不用比了。【ㄨ】” 蔡京的话完,整个房间猛然安静下来,如果说周侗是习武资质好的话,那么难道他的徒弟个个都资质超绝,都强过孙立?显然不可能,那么,只有一个答案。 那就是孙立所习的枪法与周侗的不一样,至于孰好孰劣,人人心中自有计较。 “如果你还是不信的话,我还有一问,为何你师傅传授孙立的,除了枪法还有鞭法呢?按道理周侗资质最佳,也应该传授的,为何没有?” 栾廷玉答不出来,但是他心中似乎已经猜到了某种可能,只是这种可能让他觉得心头发堵,堵的难受,堵的发慌。 “因为没有那一样好的、贵重的东西的会有买一送一或者附赠同样的另外一样的东西。” 贵重的东西,不会被赠送,也不会附赠,因为,他的价值就就在那里。 “我想,你的师傅将一套鞭法附赠传授给孙立,一来是全师徒情谊,二来是让他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可是,就算这样,他也没有必要怕我,因为他学的比我多。” 蔡京摇头,道:“你真是当局者迷了,习武也好,作文也罢,贵在精,不再多,更何况你们这门真正的基础应该是棍棒,想想林冲,想想卢俊义,棍棒练好了,才能学好枪,虽然我不明白棍棒和枪之间深层次的联系在哪里,但你们师傅绝对是要求你们先练棒,后学枪的。” 栾廷玉站立的身子慢慢地向下,最后跪在了地上,声音沙哑,说不出完整的话,眼泪横流。 “师傅……” 蔡京微微叹息,道:“爱护孩子不是让孩子为所欲为,而是磨练他,让他变得更坚强,让他承受更多的风雨,最后才能展翅翱翔于蓝天。” “…我错了…” 栾廷玉声音沙哑,泪珠划过脸庞,一颗颗地滴落在尘土。 他错了,从师父开始给孙立教枪不给他教的时候,他就错了,从他磨了九年的棍棒而不得师傅首肯的时候,他就错了,从他以为师傅不看重他,故意不给他教枪法,愤然离山的时候,他就错了。 错了,却再没有机会说出对不起,我错了,因为斯人已逝。 房内安静,门缝处,月光皎洁。 良久,栾廷玉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蔡京接着道:“这件事情恐怕唯你不知道,我想孙立早就知道,所以在你磨棍九年,离山漂泊江湖的日子里,他才不愿接纳你去他哪里,不然,你们是同门,他知你的武艺,为何不招揽你为他所用?也正是他知道了此节,若是你活着,孙立可不敢肯定,自己会是你的对手,尤其是见识了林冲的枪法后。” 所以孙立害怕栾廷玉,害怕一个掌握着比自己更厉害武艺的同门师兄弟,何况是被他出卖过的人。 栾廷玉走过去,将放在半截柜台上的棍子拿起,还是那根黑色的棍子,还是那样不起眼,此刻却重逾千斤。 “师傅为何不告诉我?” “大概,他想要你自己去悟,等你悟到了,悟通了,你就会去找他,他会给你传授真正的枪法。” 栾廷玉微微仰头,惆怅万然,因为直到死,他都没有悟到,直到觉醒了,他都没有悟通,若非今日遇到了蔡京这样的智者。 “可是,师傅为何不提点呢?” “给你说个传闻,当初鬼谷子传授苏秦和张仪合纵连横法,二人下山前,鬼谷子让二人各采一株草回来,苏秦随便抓了一把就回来,而张仪却是找寻了很久,才带回一株带着泥土的草,鬼谷子凭两株草断定苏秦早期易受挫折、中期富贵可期,晚年不得善终,而张仪是前半生困难重重,晚年富贵无比,可得善终,其后,鬼谷子之言果真得以应验。” “采草?” 栾廷玉猛然醒悟过来,道:“我们也有过…” 蔡京的身子猛然直了起来,道:“如何的采法。” 栾廷玉想了想,道:“那日,师傅考校完我们的刀法后,说都很好,可以学其他的了,午间的时候,师傅让我们去采些草回来,说是茅屋需要休憩。” 蔡京来了兴趣,自己只是想用一个传闻开导栾廷玉,没想到他竟真有此经历,问道:“你采了什么,孙立又采了什么?” “我采了芦草和秋菜,孙立采得是菊花。” 蔡京笑道:“为何啊?” 栾廷玉没好气道:“休憩茅屋自然用长的芦草,至于秋菜,我想着晚上的菜好像没有了。” 蔡京笑道:“如是我猜的不错,你师傅很喜欢菊花。” 栾廷玉点头,蔡京道:“若是如此,难怪他学不到真正的枪法了。” “为何?” “天下事唯有专心才能有所大成,而孙立却将心思用到了如何讨师傅欢心上,心不专也,反倒是你,心思与所做的吻合,正和了你师傅的意,这才是你们两的真正考校!” 这才是考校,原来他与孙立之间,他才真正通过了师傅的考校,所以师傅才…… “我想,孙立下山之后,慢慢就明白了此中的奥义,所以他才会忌惮,甚至害怕你。” 蔡京将前世的事情慢慢剖析开来,真相让人震惊不已。 房内再次陷入安静,许多人都开始消化蔡京的话当然。 陆谦和祝朝奉在思考蔡京这个人,这个人如何在水浒传那些文字中,在栾廷玉的之言片语中,看到了这真相。 月光如水,夜晚静谧。 有飞鸟扑腾腾地飞向夜空。 蔡京猛然惊醒、陆谦也惊醒,等他们越出房门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飞鸟远去的身影。 “追下去。” 蔡京说完,陆谦开始奔跑,另一边,祝朝奉说了一声追,猫跃上了屋顶,起伏跳跃间,向远方追去,狗开始在地面狂奔,如黑色的闪电。 “有趣的事情还真不少啊,栾教头可愿去看看?” 栾廷玉摇头。 蔡京笑道:“可能,是你的故人旧识。” 栾廷玉点头,跟着蔡京,循着月色,向远处追去。 因为他相信蔡京这样的判断。 更主要的是,他想知道这个故人会是谁。 第53章:明月夜 短松冈 月,半圆,但,不浪漫。 柳城的夜是热闹的,也是冷清的。 热闹的地方,在城里,哪里有彻夜喧嚣的酒吧,有彻夜闪烁的霓虹灯。 但是,在这旧的城区,等夜深了,天冷了,人就会变少,进而安静下来,沉淀这些穷苦人家一天的悲欢、哀愁以及继续明日的生活。 因为,夜静了,蔡京听到了飞鸟扑腾翅膀的声音,然后他就知道,一只有一只鸟在他们的身边,听着他们的谈话,只是因为太过投入,忘了外面的世界,直到此刻暴露出行踪来。 蔡京看似走的不快,却并没有被陆谦等人拉开多少。 屋顶上,猫奔跑的飞快,偶尔抬头看着夜空中飞的黑鸟,跨过宽宽的街巷,起跃之间,以及越来越快。 地面上,狗的速度更快,比所谓的好车都快,所以,它已经到了飞鸟的下方。 陆谦追着黑狗,紧紧跟着。他知道当蔡京说追的时候,他必须要追上前面的那只鸟。跟着蔡京这些天,他学会了许多,思考的方式也与以前不一样了,现在,蔡京争取到了栾廷玉,与祝氏三杰达成合作,这是他们眼下的秘密战力,这样的他们才能发挥最大作用,就像隐藏起没人知道的秘密才秘密,没人知道的战力,才叫隐秘战力。 可是眼下,有人知道了,那就… 要么是个死人,要么成为朋友。 追逐在进行,栾廷玉一直跟在蔡京身旁,他不会着急,因为他相信祝龙、祝虎、祝彪,抛开先前的恩怨,他曾是他们的师傅,所以他选择相信他们。 黑色的飞鸟在空中飞着,它似乎并没有发现下面的情况,如往常一般,按照往日,经常的路线飞行,一直向前。 “似乎…” 栾廷玉有些疑惑,因为如果天空飞的那只鸟一直在屋顶听他们谈话的话,此时被他们追逐就应该采取一些应对策略的,比如利用滞空的优势,根据地面街巷、行人、车辆的状况,让祝氏兄弟追逐变得困难,不会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 “小把戏,它就是把看见当做没看见,让我们以为自己判断错误了,可惜它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栾廷玉皱眉,思考。 旁边,祝朝奉赶了上来,道:“夜晚,鸟也要休息的。” “可那是猫头鹰。” “你觉得猫头鹰夜晚也需要休息?” “你见过猫头鹰会在居住区出现,何况现在正往闹市区飞。” 栾廷玉看着两个老人,心中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某些事情上与两位老人存在很大的区别。 破旧的城区越来越远,明亮的、光鲜的、吵闹的市区逐渐出现在视眼。 猫头鹰在飞,但猫已经跟不住了,因为这里的高楼外面是用玻璃做的,它无从借力,也就无从紧紧地跟着。 在地面,黑狗也遇到了问题,因为在猫头鹰的下方,那是一条夜市,即使到了这个点,依旧人流攒动,不只阻碍了它前行的道路,更阻碍了它的视眼。 街很长,等猫从高处落在地面之后,它们失去了猫头鹰的身影,而陆谦同样遇到了这人潮,走不快,也就看不到高楼背后的情况。 冬夜、月明,空气冷而清。 有一个年轻人从旁边的树林出来,在人群中走了走,甚至在公园的水边坐了很久,才起身离开。 这地方与方才的热闹夜市隔着五条街,在这里有一个公园,算是柳城新区比较边缘的地方。这个公园于其他的公园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在小的山丘上种满了松树,在山顶上,有个小广场,在广场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雕塑,在公园的背阴面,是一个假山,在假山的下面是一个小型的人工湖,如是到了夏天,会将湖里的水抽到假山上,形成假山流水的景象。 这里离夜市已经很远,但是依旧有附近的居民在这个公园里散步,因为不管多远,只要有小区,就有人来住,因为他们在买房的时候就在想这里会成为新的闹市,担心未来的房价比现在的更让他们接受不起,所以买了,然后住进来。 年轻男子不是去往公园的下面,而是向公园的顶部走去。远远地就能看见那座巨大的雕像,雕的是本市一个历史名人,具体多有名,在史书有没有记载或者记录,本地人夜说不清楚,就算能说得上来的,也是言语不详。但不论怎么样,他就是被雕在哪里,没有人考虑他是否愿意。 对于历史名人或者说死人,这里的人总是怀有几分敬畏之心,所以习惯性地给烧个纸点个香之类的,可周围又都是树木,尤其是松树,很容易造成火灾,这给当地管理部门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于是有聪明的人说,既然不能杜绝这种崇拜,那就放开,只是不能再烧纸了,便在外地引进了一颗巨大的松树,对外宣称是松王,想要祈福的,就栓跟红丝带吧。 于是松王代替了哪位不是很出名的名人,成了众人淘福气的地方,而它夜渐渐失去了原来的本色,成了一片红,反倒在这载满松树的山坡上,成了万点绿中一点红了,远远开来,也是有几分诗情和画意。 夜风微微,明月如灯。 那颗松王很明显。 青年男子从蜿蜒的小径上上来,直到那颗松王的前面停了下来。 “好险啊,差点被他们围了。” “你被发现了,他们又是谁?” 松林,有风,变成松涛,有声音传来,很平淡。 “祝氏三杰,蔡京、陆谦、祝朝奉。” “那个磨刀人呢?” “栾廷玉。” 松影摇晃,清光流泻,然后万籁声寂。 年轻人坐了下来,叹气道:“还是我聪明,将那几人引到闹市,随后在高楼顶上藏匿了一段时间,才悄悄地过来,他们打死都找不到的。” 青年说着话,松林中却已经没有了回声,他也就觉得兴趣阑珊起来,双手抱着头,背靠着这棵松树躺了下来。 “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回答他的是无声,也是有声。 无声是因为松里没有人出声,有声,是因为有风吹过,很大,松涛阵阵。 青年男子微微皱眉,斜躺的身子直了起来,道:“真是…” 话,说不下去了,因为在他的脚边,有一只黑色的狗看着他,那是一只纯黑色的狗,连眼白也是黑的。 在半山坡的松林里,有一只猫飞奔跳跃而来。 “好可爱的小狗。” 青年男子弯下腰,满眼的笑意,看着黑狗,甚至伸出手,试探地准备摸一下狗的毛发。 这是一个正常人看到一只可爱的小狗、小猫都会试图去做的事情,可是,这次好像不是,首先,这只狗,它不可爱,不只是张的不可爱,更因为它的脾气也不可爱。 “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 青年男子的手停在了空中,如被开口说话的狗震惊了一般,退了半步,立即站起来,嘴里喊道:“妖怪啊…” 向山的后面跑去,哪里有一座巨大雕塑,他想将自己藏在哪里。 这也是一个正常人看到会说话的狗之后的正常反应。 但是,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因为在他跑到雕塑下面的时候,从雕像背后的阴影里走出唔个人,然后他被其中人一把推了回去。 青年男子站在小广场中间,看着从雕塑后面走出来两个老人,一个员外、一个乞丐,还有一个拿着刀的男子。 狗慢慢走了过来,猫已经上来,猫脖子上,有褐色的蛇吐着芯子,摇着尾巴,嘶嘶作响。 它们在青年男子的后面,紧紧地盯着他。 青年男子叹气,道:“何必呢?” “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蔡京笑着说,青年男子笑道:“是啊,世间最灵敏的是狗鼻子,何况是一只会说话的狗。” “那么,现在,我们要杀你,你有话要说吗?” 笑着说要杀对方,还在征求对方的意见,这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但在场的人没有人觉的荒谬。 青年男子笑道:“我如果能打得过你们,我绝对会说随便,但是,我打得过你们吗?打不过,所以我很不同意你们杀我。” 蔡京笑道:“给我一个理由。” 青年男子微笑,道:“让我想想。” “时间很宝贵哦。” 青年男子说:“如果我说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们不要问我是谁,怎么样?” 蔡京笑道:“这个命题不成立,我不知道你谁,如何判断你与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呢?” “人与人得有点信任吧。” 蔡京摇头,道:“我是人,但你不是。” 青年男子苦笑,道:“我再想想。” 明月当空,月光如流水,微风吹松,松涛如深谷闻溪流。 青年男子在场中央打转,在想办法。 蔡京闭着眼,等松涛声过,睁看眼睛,道:“看来答案不在你这里啊,飞天虎,扈成!” 场中的青年男子猛然愣住,道:“你….这都知道!” 蔡京笑道:“这次,猜的。” “我靠!” 中年男子知道自己中计,懊恼地拍着头。 “那么,扈三娘,你可愿意现身!” 蔡京说出扈成的时候,祝彪几人就有些惊讶,等蔡京说出扈三娘时,祝彪的神色已经大变,狗的形状一下子回到了人型,一个中年的男人,脸色发黑,额头皱纹堆叠,一脸的苦难相。 “三娘,你在吗,你出来啊。” “你说话啊,我不介意你上一世的事情,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原谅你了,也原谅你大哥绑我献降的事情,我…你…出来啊!” 祝彪在小广场上奔跑,从东面跑到西面,从南面跑到北面,看着山坡的松林,一声的呼喊,一声声的陈诉。 可是,没有回声,只有风吹松林,簌簌做响。 祝彪苦哭流涕,蹲在原地,双手死死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脸埋在双臂里。 明月,无声,泣声,哽咽。 “彪儿,你…” “你出来啊…” 扈成在边上看着祝彪如此,脸上显出不忍之色来,沉声道:“就算她出来了,又如何?你要让她怎么说,你又要她怎么做?” 祝彪愣愣地看着扈成,不知如何回答,只低喃自语道:“是啊,出来又如何,我们…都不是原来的自己了,更何况,我…现在…这个样子…呵呵…呵呵…” 在这明月夜,在这短松冈。 今生再见,却… 尘满面、鬓如霜。纵使相逢应不识! 不用相顾,已无言, 不用料想,肠已断,泪,何止千行! 是他的,也是她的。 这世界啊…这命运… 第54章:唯一的答案 明月夜,短松岗。 寒风过,松涛起。 那颗苦苦承受祝福的松王上,一条条的红丝带,迎风飘展,发出咧咧的声响,打破夜的沉寂,也打破这场间的凝重。 祝彪半跪在地面,头深深埋在双手里,哽咽声伴着风声。 曾经轻狂少年,绿眼胡鹰踏锦鞲,五花骢马白貂裘,也曾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也曾新丰美酒斗十千,也曾且与少年饮美酒,往来射猎西山头。 也曾千场纵博家仍富,也曾东郊斗鸡罢,南皮射雉归。 也曾说最豪气的话,拿最艳的枪。 也曾赌胜马蹄下,轻视七尺躯。 那时,他是祝家庄的三少爷,是祝氏三杰,他可以为所欲为。 现在,他是一个差点死在煤堆的孤魂,是个装着千年前怨念的老病躯体,更是一只丑到吓人的狗。 不再是翩翩少年,不再是白马银鞍的游侠,不再是少女们理想中的少年郎。 为何,命运会如此呢。 死了或许好过现在,这份尊容见到故人,面对自己曾在意的人,她又会如何想。 为什么自己是个老、病、丑之人呢?为什么自己是一条狗? 祝彪在问自己,也问这苍茫的天,也在问这命运。 月正中,松涛声,哭泣声,在这渐渐冷清的公园回响。 扈成站在中央,反倒不知如何劝慰,祝朝奉等人静默不语。 命运与他们开了一个玩笑,玩了一个极不好玩的闹剧,但是他们只能接受,哪怕这个滑稽的角色是自己。 “好了,彪儿,事已如此,我们没有办法,该面对的事情,我们还得面对。” 蔡京在边上轻声道:“最重要的是,你们要明白,是谁造就了你们现在的悲剧。” 埋头的祝彪慢慢地将头抬起来,由先前的郁闷、悲怆之色,逐渐变成怨恨和狠毒之色。 “梁山,宋江!” 蔡京很满意祝彪现在这样的表情,心若死灰的人,对他没用,但是一个充满仇恨的人,是他非常想用的人。 “梁山的人即将路过柳城,其中就有宋江。” 祝彪猛然站起来,狠声道:“好,很好!哈哈…” 祝朝奉也被蔡京这个消息震惊了一下,随即道:“都有谁?” 蔡京看了看祝朝奉,看来此人稳重了不少,不像前世,以为祝家庄天下第一,面对梁山的猛将,犹自相信他们会胜。现在,在他用一句话挑起他们对梁山的仇恨时,犹自能问这一句,已是不错的了。 “人不多,有史进、朱武、陈达、杨春、石秀,辽国的天寿公主、还有一个是宋江,和一个女的,传闻是魔族的公主。” 祝朝奉低头沉思,良久道:“恐怕这不多的人,让蔡太师吃了不少的苦头吧。” 蔡京根本没有否认,笑道:“不错,你也知道,梁山那伙贼寇,很会拼命的,再说,意外不断,不止我吃了苦头,江南的方腊、淮西的王庆,河北的田虎,都没能杀死这几人。” 祝朝奉抬起头,看着蔡京,道:“既然如此,你又如何让我们几个杀他们呢?” 蔡京笑道:“以有心算无心,算不算一利呢?再说,经过数次交手,我们已经知道他们所有人特点和能力,算不算一利呢?因为他们的顽强,让我们与方腊、王庆、田虎联合起来对付他们,算不算最大的收获呢?” 祝朝奉轻轻顿了顿手中的拐杖,道:“好,这次我们听你的。” 蔡京微笑,寒风拂面,有些冷,但是更让心神清爽。 “我都说了这么多,飞天虎扈成,你就没有一点想法。” 扈成嘴角轻轻抿起,那双格外大的眼睛,眨了几下,道:“哦,我以为你们解决内部矛盾呢,所以,我一句都没听。” 蔡京笑着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会尊重老人家,大冷的天,冻了这磨长的时间,说了大半天的话,竟然没听,真是…” 扈成笑道:“其实很简单,大家现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美美睡一觉好了,如果老人家你走不动,我可以背你,尊老爱幼这点美德我还是有的。” 扈成说完,没有征求蔡京愿不愿意被他背着下山,径直向蔡京走去。 蔡京叹气,道:“何必呢,难道你没有看过水浒传?” 扈成脚步不停,道:“我很讨厌被别人利用,夜讨厌被别人左右。” 扈成脚步不停,伸手抓向蔡京的领口。 在,离蔡京一步之距地时候,扈成的手猛然快了起来,眨眼之间便到了蔡京眼前。 蔡京蓬乱的头发向后飘了一下,感受着前面的掌风,微笑。 然后一把刀挡在了他的向前,也挡在了扈成手掌之间。 扈成的手正好拿在刀尖上,但去势已阻,手指延着刀锋流转,向握刀的手移去。 他准备夺刀。 横在蔡京眼前的刀猛然旋转,急速削向移动的手指。 移动的手指停止,下压,刀锋旋转、停止。 刀锋从外变成了刀锋向内,扈成的双掌与横推来的刀被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 风起,扈成已退回到了原地。 陆谦横举着刀,依旧在蔡京的旁边,只有身上的衣服向后飘起,随后,落下,脚步后退了半步。 在蔡京的脚下,铺着瓷砖的地面,已经龟裂,瓷板碎成了颗粒。 蔡京看了看脚下,笑道:“你不会以为你能从我们这六个人的合围中逃走吧。” 扈成皱眉,这是很麻烦的事情,因为对方不止人数占优势,更重要的是,他们中有一个人,一个叫栾廷玉的人。 那么,他知道自己逃不出,这种感觉真的很不爽。 寒风起,松涛响,人声出。 “你,没有六个人,你们只有两个人。” 声音伴着寒风,伴着松涛。 这是蔡京几人到来之后,隐身的扈三娘第一次发声,但是足够蔡京头疼。 扈成外头想了想,笑了起来,道:“要论关系的亲密,我与祝家庄绝对强过你,至于栾教头,我们虽无师徒情分,但点播之恩还是有的,那么,你说他们会帮你吗?” 蔡京看向祝朝奉,祝朝奉道:“我们说的是,帮你对付梁山的人。” 蔡京看向栾廷玉,栾廷玉抬头看天,没有说话。 蔡京呵呵笑了起来,道:“也对,不过,就算两个人,你又如何逃出去,再说,他们又如何敢让你出去,我们密谋了半天,如何对法梁山的人,你一个满门被梁山杀光的人,却不肯与我们合作,让他们相信你会替我们保守秘密?” 扈成叹气,道:“我其实很讨厌你们这些耍嘴皮子,背后搞阴谋诡计的人,吴用也是,你也一样。” 扈成只能叹气,因为他看到了祝朝奉疑惑的眼神,栾廷玉质疑的眼神。 月已过正中,夜已过半,沐浴在月光中的那位不知名的历史名人看起来肃穆非常。 寒风依旧,不大,但能送来松涛与人声。 “其实,你并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我们可以和祝家庄合作,和栾教头合作,但是为何要与你合作,就眼下来说,你们只有,两个人!” 蔡京开始皱眉,看来他小瞧松涛背后的女子了,也对,两世为人,总是要有进步的,不然,那就真的要让他看不起了。 “扈三娘,看来你变聪明了。” 松涛声响,这次,没有人声。 “但是你,还是不够聪明!” 扈成向前走了一步,脸上的笑已经隐隐消失,陆谦也向前走了一步,拿着刀,紧盯着扈成。 蔡京笑道:“回来,没有动武的必要。” 陆谦回刀身边,蔡京接着道:“扈三娘,你不与我们合作,你让栾教头、祝家庄的人与谁合作?” 扈成冷笑,道:“蔡太师,你忘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了,有王庆、有田虎、有方腊,为何还要与你合作?” 蔡京笑着看着扈成,问道:“你说呢,为什么要与我合作?”随即又自我回答道:“因为,我需要你们,也需要他们。” 蔡京看着在场的所有人说。 扈成由冷笑变成了失笑,道:“你需要我们,我们就得听你的吗?” 蔡京道:“是啊,因为你们到我这里,是合作,到了其他三方哪里,你们才是真正的附属,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直系的人手,论亲疏远近,你们都是末级,你们的命运根本就不可能在你们手里。再说,是我与方腊、王庆、田虎周旋,是我费了好大好大的气力才换的跟他们平起平坐的地位,所以,你们只有到我这里来,你们只有到我这里来才能被真正的重视,享受到与水浒传其他觉醒人物一般的待遇,不然,你们依旧会是所有利益集团的牺牲品。” “这可很难说了,我们这群人的实力到了那一方都会被重视的。” 扈成撇撇嘴,继续反驳。 “我还有一样,你们都没有的能力,那就是,我的脑子比你们,比其他三方任何一方的人都好使,有脑子的人,总是比莽夫和一般人活得久一点,你说呢?” 无可辩驳的话,因为蔡京智深如海,这点在场所有的人都能作证,尤其是祝家庄的人,尤其是栾廷玉,扈成,自然是知道的。 当然,在蔡京的潜台词里,如果他们这群人中没有一个智囊的话,很快会被对方玩死,有可能是方腊、王庆、田虎,也有可能是梁山上的朱武、吴用。 月半圆,风已冷,松涛依旧。 蔡京相信自己能说服扈成,也能说服松林中的扈三娘。 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答案是唯一的,也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想找梁山的人报仇,需要一颗最强大脑。 第55章:扈三娘的选择 唯一的答案,最佳的答案,并不是蔡京的话语术强,而是祝朝奉、栾廷玉、包括扈成和扈三娘在内,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蔡京说的答案。 这是蔡京觉醒后,就明白的事情。 他想过自己的人是哪些,除了朝廷的人手,剩余的人是必须争取的,而这争取的前提是,他必须获得与方腊、田虎、王庆同样的话语权,所以他才会十分在意这些人的行踪,然后找上他们,获得同盟的权利。 目前,一切都在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 而这些与梁上有死仇的江湖人物,最好的选择就是站在自己这里。 月半圆,寒风起,松涛如旧,却听不见人声。 扈成站在中央,在沉思,在考量,在犹豫,在抉择。 “我知道,你们在犹豫,在想着自己的仇人就是梁山的几个人,没有必要与我们一道与整个梁山的人为敌,但是,你们想没想过,梁山的人会如何想?梁山的强者我们不说,弱者如何办?若是任由任由每个人解决私仇,梁山的兄弟义气就没了,集聚力也就散了,那梁山便是一盘散沙,不用我们动手,自己都内讧到死了,所以不论是出于生存和发展的需求,还是应对我们、方腊、田虎、王庆的复仇,梁山的人必定、一定会是一个团体,比你们知道的任何一个团体都要牢靠,你们去找一人寻仇,那就是和整个梁山的人为仇,那么你觉得你们成功复仇的希望有多大?” 蔡京在扈成的对面,展开双手,看着扈成,质询着扈成。 扈成没有回答,因为,答案很明显,以一人之力对抗梁山的人不可能,哪怕就是十几人的团体都不可能,但是,他挣扎着。 “我们可以和一切可合作的对象合作,做独立的第三方,就比如你、方腊他们,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很好懂。” 蔡京笑着摇头,道:“我比较喜欢祝员外先前的那句话,合作是需要实力的,如果你们实力够强,也只能是附属,如果作为附属还抱着对等的平起平坐的思维,那你们只能成为炮灰,至于你们死后,那些人能不能为你们报仇雪恨,那就很难说了。” 扈成苦笑,道:“所有的话都被你说了,你说的又这么道理,我似乎是没话可说了。” 蔡京笑道:“那么,你的答案呢?” 扈成的嘴张开,然后没有说出话来。 因为松涛想起,人声传来。 “别人怎么想,怎么做,我没有办法干预,我也没打算像你一样,给他们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说服他们自己,然后就跟着你走...” “扈三娘,在这些人里,你最特殊,也只有你最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你的家人被梁山的人所杀,而你却是上了梁山,当了头领,你才是我们这场中最大的变数,所以,你必须做出选择,是我们,还是梁山!” 寒风陡然大了起来,松涛更响,如海浪远远地过来,也如地震海啸的前奏。 “若是,我不选择呢?” 蔡京沉默,也许是被刚才的杀气所摄,也许是沉思着什么,所以他不再笑,连话都没说,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 “我真为你感到可怜。” 平静的陈述,这次,蔡京看的是祝彪,所以话是对他说的。 “你一个人在这里哀嚎、痛哭,但是,那个女人原本就不曾为你动心半分,哪怕是上一世!有的只是怜悯,她在可怜你!” 祝彪先前心情激荡,此时刚刚缓和下来,听此之言,毛发虚张,喝声道:“你,胡说,我要杀了你。” 祝彪终究没有扑过来,被祝朝奉和祝龙拦了下来。 蔡京豪不在意,沉声道:“本已投降,却被满门诛杀,到最后委身敌营,哪怕这世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依旧选择了不与我们合作,你说,她心里有你吗?有仇吗?” 寒风呼呼,松涛如潮。 蔡京昂首,迎着寒风,风如刀,面似割,但是话却没停。 “能让一个女人抛弃家仇、抛弃旧人的,除了你在梁山的那点情谊外,恐怕还有你所谓的爱情吧!” 祝彪在嘶喊“不可能”,想要让蔡京住口,可是蔡京没有。祝朝奉等人也没有让蔡京住口,因为只有浓流出来,伤口才会好,梦只有醒了,才能真正的面对现实。 扈成低声道:“够了!” 蔡京撇嘴,道:“你们都看过水浒传吧,都看了自己的那一段的描述,那么,你们想没想过,那些是真实的,那些是作者故意隐去的,隐去的原因是什么?” 扈成看过三打祝家庄,但是他没有蔡京想的那么多。 “好了,回到正题,前世你的妹子是何种性格的人?” 蔡京接着道:“是个极其好强的人,极其骄傲的人。她自身武艺出众,相貌又好,在她这样的人眼里,祝氏三杰也不过如此,不然在宋江二打祝家庄时,一人面对梁上众将,竟不避锋芒,一人鏖战多场。那么,这么骄傲、好强的人,为何会委身王矮虎,又为何会待在梁山?” 没有人回答蔡京的疑问,连寒风都渐渐小了下来。 蔡京笑道:“我只能有两个假设,第一个,她当时并不知道扈家庄一门为梁山多灭,也就是宋江等人隐瞒了她;第二种,便是她得了一种病。” 一种病,什么病能让一个人放弃家仇恩怨。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那么又是谁让她产生了这种奇妙的,甚至说有些畸形的感情和心理呢?” 蔡京微微摇头,甚至有些嘲讽。 “我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人,林冲,也似乎只能因为他的遭遇,才能让你心生怜悯,更何况他是第一个打败你的人,所以你才对我如此憎恶,扈三娘,你说呢?” 蔡京不是看向四处,也不是看向风来的方向,而是仅仅盯着那可松王,看着松王身上的红丝带,双眼灼灼,洞若观火。 风比方才更冷了,是因为有杀气,从对面的松王身上发出。 蔡京能感受的到,陆谦自然能感觉的到,所以陆谦这次站在了蔡京的前面,手中握着虞候刀、身上的虞候铠也再次包裹在身上。 寒风扑面,场上诸人静待,不是等结果,而是他们在思考,在犹豫,毕竟,蔡京是他们今天第一次见面,更因为蔡京已经不是前世的蔡京,前世他是位高权重的蔡太师,现在,他只是一个捡垃圾的老人。 蔡京明白他们的心思,毕竟是两世为人,多少思虑要谨慎一些。 但是,蔡京不担心,因为他会在自己这里增加砝码,让他们心中思考的天平彻底倾向他这边。 “都说藏一棵树最好的办法是将那棵树放在森林里,那么,一丈青会藏在哪里呢?” 这很不好回答,因为在场能猜到一丈青扈三娘藏身的,除了他,没有别人,连扈成都不知道,所以他才会要求见面。 但是,似乎又很好回答,丈青,是一种纹身,纹的是大青蟒。 难道,她在树上? 蔡京微微摇头,看着扈成身后的松王,道:“但她不是蛇,她是一丈青,一块红色的绸子!” 诸人恍然,因为这棵松王挂满了红绸带,那么,也就是隐藏自身最好的地方。 微微弱下来的风,此时又变大,松枝摇曳,清光流泻。那颗松王,摇摆的更厉害,不是因为风大,而是因为有一块红绸子从树枝上抽离,如灵蛇一般,从松王顶上飞出。 月半圆,夜明亮。 红色的绸带飞起,而后化成漫天红潮,顺间将陆谦和蔡京包裹。 风随红绸起,红绸随风舞,穿插,游走,如蛟龙,更如一片红云。 陆谦警觉顿生,举刀劈向眼前的绸带,刀落,却无处着力。 丝绸却是顺势在他碗间一绕,迅速地将他的刀包裹,然后整个手臂,整个身子。 陆谦挣扎了几下,便变成了一个木乃伊。 红绸飞向蔡京,蔡京不动,仍由丝绸裹身。 “你不敢杀我们。” 蔡京语气平静,红丝绸裹的逾紧。 “你们旧仇未报,再添新恨,很不明智。” “也许,没人在乎你的死活呢?” “是吗,那就得问问妖异星高俅、妖武星童贯...” “他们又不在...” “看不见的,才可怕,不是吗?” 丝绸紧了紧,慢慢放松。 “我并不是不敢杀你,是因为我的哥哥,前世他们为了我,...我...,这一世,我得替他选择,所以...” 扈成低着头,沉思。 月半圆,寒风冷,人心热。 良久,扈成抬起头,佯装不在意,道:“我觉得这个老头不错,他的话貌似有些道理,再说找李逵报仇,跟着他,也多一种可能,你说是不是。” 叹息声响起,裹在在陆谦和蔡京身上的红绸子飞离,然后随着寒风向山下飘去,如一片落红,如一束夕阳后遗落的红云,孤单而艳丽。 “我不会选择你们,也不会去帮梁山的人,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蔡京没有阻拦,因为他在等祝家庄的人出手,也在等栾廷玉出手,可是他们都没有。 蔡京皱了皱眉,随即笑了起来,不是微笑,而是如孩童一般哈哈地笑,也如大人,看到了十分好笑的事情,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陆谦离他最近,他感受不到蔡京的笑意,只有隐隐的怒意以及杀意,只是这些都在这笑声背后。 等红绸子飘远,蔡京停了下来,看着扈成,道:“你对她他的事情了解多少?” 扈成吐了一口气,道:“她的事情,你以后一句也别问,我不会说。” 蔡京笑道:“你怕我害她?” 扈成猛然转身,盯着蔡京道:“你不要忘了,我在你身边,时刻都在你身边。” 蔡京点头,道:“愿我们,合作愉快。不过有句话我想告诉你,离别易,相聚难。” 蔡京转身,带着众人离开这公园。 “站住,往哪里跑!” 蔡京微微偏头,声音是从公园的背阴处发出的。 “陆谦,过去看看。” 陆谦转身到了边台,看到半山坡假山处有人影闪动,有五六个人的样子。 “鼓上骚,这次,你跑不掉了。” 蔡京微微皱眉,笑道:“看来是有趣的事情,我们过去看一看。” 冬日夜长,事也多,不如意的事情也就会不少,哪怕智深如蔡京,也很难事事如意! 第56章:月夜,杀人心 鼓上骚,又是一个梁山的人,恰巧在这个时候来了个梁山的人。 蔡京如此想了想,带着诸人向公园的后山走去。 月夜下,远远能看到半山坡上有人影攒动,有人奔跑,有人追逐,大概能看出来是四个人围着一个人,但是这个人竟然是向那四个人扑过去,很勇猛。 “鼓上骚石千,这次不会让你跑了,束手就擒吧!” “嘿嘿…想抓爷爷,下辈子吧。” 蔡京领着诸人下来,才看清楚。 在半山腰处,假山旁。有四个人,手里拿着棍子,围着一个人动手,中间那人手里也拿着一根短棍,应对起来有些支拙,但毫不退缩,气势犹在四人之上。在假山的石头上,还有一个人斜躺在那里,喘着气,话语轻佻,甚至带着浓浓地嘲讽。 “陆警官,陆大队长,警察了不起啊,反扒能手了不起啊,今日你还不是着了我的圈套,还不是我被我神偷帮灭了,我…啊啊…呸!” 中间那人一边应对,一边说:“石千,我定要将你逮捕归案。” 石上那人坐了起来,摸了摸头上的汗水,笑道:“你看到下面的那个湖没有,我们已经打好了洞,你死了,我会将你扔在那里面,你的身体就不会腐烂,然后你冻成一个标本,等滑冰的人看见,报了警,你的那些同事就能看见你死不瞑目的样子,多有警示和教育意义,啊…呵呵…” 石头上,石千得意的笑停了下来,因为有人走了过来,而且已经到了他的跟前,就站在他坐的这块石头上。 “你…” “你叫石千?” 石千慢慢地站了起来,盯着眼前的人,道:“老子就是。” 假山下打斗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不只因为这边的对话,也是因为从山上走下来的这些人,让他们分不清敌友。 石千也看到了蔡京等人,指着对面的陆谦说:“神偷帮办事,我奉劝诸位还是少插手的好,不然,在柳城,我可不保证诸位平安无事。” 陆谦撇嘴,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他实在看不出这人那里有梁山上“鼓上骚”时迁的气质来。或许是因为他从没见过时迁,也有可能,这个人也在装,企图让自己相信他不是真的时迁。 陆谦看过水浒传,知道时迁是收集情报的好手,善于伪装,心思缜密,自己看不出来也是可能的。 但不论他是不是,陆谦都要将他带到蔡京的面前,讥笑道:“希望你有运气兑现你的诺言。” 陆谦伸手,一把拉住石千的胸口,一个跳跃便到了蔡京跟前,将人摔在地上。 “好好回话,如果你嘴里不干不净,小心你的舌头。” 大概陆谦这一手将石千吓住了,或者说这人本身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儿,一滚溜儿从地上站起,赔笑道:“不敢,不敢,几位大哥有何话,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蔡京笑道:“你是谁?” 石千笑道:“我是神偷帮的一个小头目,我…” 蔡京一使眼色,陆谦伸手就给了石千一个巴掌,道:“说实话!” 石千颜色阴狠了一瞬,随即陪笑道:“诸位大哥,那条道上的,报个万儿。” 陆谦伸手又打了一个巴掌,道:“回话。” 这次,石千不笑了,脸上很恭敬,甚至带着几分惧色,因为他知道对方是比他更狠的人,所以一切的把戏,小聪明没有用。 “我是神偷帮帮主,石千。” 蔡京笑道:“神偷帮?” 石千没有开口,不远处的那个姓陆的警察开口了,道:“神偷帮,柳城最大的扒手集团,作恶多端!” 蔡京不理会那警察的话,笑道:“看来你偷人的手艺不错。” 石千伸出手,仔细看了看,道:“还不错。” 蔡京注意到,这人的食指、中指、无名指一般长。他倒是听过这门功法,将三个手指练的一般长,在热油中迅速夹出钱币,而手不伤算是大成,也有说能在水中夹起肥皂片的,就可以了。 “那么你叫石千,绰号鼓上骚吗?” 石千笑道:“江湖朋友抬爱,因习过几年武,走跳灵活而已。” 蔡京暗笑,这人是给自己递话:一来自己江湖地位很高,二来,自己也是有本事的,你们不要轻易动手。 蔡京微微点头,笑道:“做老大的,总得有几分真本事,不过…你们谁替我杀他啊?” 前半句是对着石千说的,后半句是对这祝朝奉等人、栾廷玉、扈成说的。 石千猛然愣住,因为这人先前还与他说得很好,可是连脸都不用变,笑着就说要杀他。 所以,石千愣住。 扈成吐了一口气,笑道:“这算是纳投名状吗?” 蔡京笑道:“你们随便怎么想都行,我只是很讨厌这个人。” 扈成又率先表态,道:“除了李逵和宋江,其他人我看心情了,今天我心情很不爽,所以…我不想替你杀人。” 蔡京毫不在意扈成的话,看向祝朝奉,看向祝氏三杰。 “我来,听到这个名字,让我有很不好的回忆。” 祝彪站了出来,因为鼓上骚时迁这个名字,让他想到了三打祝家庄的源头,那是一只鸡引发的惨案,而偷鸡的正是时迁。 所以,他有恨,一个晚上的恨,到此时,才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地方。 石千还是站在对面,感觉半圆的月似乎要落到山的那头了,从山坡上裹挟而来的风有些冷。 他没有想过,有人在自己面前很认真的探讨谁来杀自己的事情,因为这种事情似乎是他喜欢干的,就像他跟陆警官探讨如何埋葬对方一样。 所以,在祝彪走出来,向他走来的时候,他突然手一扬,一把铁砂猛然袭击向祝彪的门面,尤其是对方的眼,然后身子一转,借着假山的碎石,几步就跨上了假山的最高处。 他知道,自己逃不了。 刚刚为了引姓陆的警官入彀,两人几乎跑了半个柳城,他的体力已经不行,所以,他必须占据一个有力的地势,这样,他或许能以一挡十。 这是他闯荡江湖,数次生死之间总结来的经验,很好用。 祝彪不知是不在意,也是因为没注意,等对方铁砂袭来,他果断中招,然后不断呸呸地唾着口中的沙子,但脚步不停,已经走到了假山的脚下。 “你下来让我打死,还是,我上去将你摔死。” 八九米外,神偷帮的人见自家老大动手,拿着棍棒冲了过来。 蔡京笑道:“我要活的。” 祝彪转头,看着奔跑过来的人,添了添舌头。 月半圆,大半落在了山的那面,这里是山的阴面,光线渐暗。 四个奔跑的人感觉有一阵风,逆着今夜的寒风,从身边走过,然后他们的一只脚断了,由于惯性,又向前走了两步,才滚在了栽树的坑里,哀嚎起来。 祝彪没有动过,他只是扭头和回头的过程。 那边痛苦的声音出来,假山上,石千冷汗如潮,声音颤抖起来,道:“你们…你们究竟想要什么,我们神偷帮哪里得罪了你们?” 祝彪声音冷沉,道:“是你的名字,是你神偷帮的名字…” “我改…” 石千说不出话来,因为脖子已经被人掐住,原本在假山下的人,此时,已经在他身边,将他如拎小鸡一般拎了起来。 “饶…命…饶…” 祝彪失声大笑,声音沙哑道:“命啊…你命中有此,死劫!” 说完,手猛然抬高,将石千重重地摔在假山的石头上,石头破碎,咕隆隆地向下滚落。 祝彪将人再次举起,重重地摔下,如摔一件衣服。 “你的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这个名字。” 不远处,姓陆的警官先被这群人搞得有些蒙头,此时看到假山上那么大的动静,才反应过来,大叫道:“不要动,警察,住手!” 祝彪恍若未闻,又摔了几次,将石千摔得面目全非,将整个人摔得如面条一般,挂在假山上,才跳了下来。 姓陆的警察奔跑过来,用手指着蔡京、祝彪等人,道:“都不许动,将手放在脑后。” 蔡京微微发笑,道:“我们算是帮了你吧,不然你就要被这几个人打死了,所以,你应该感谢我们。” 陆警官摇头,坚决道:“我是警察,你们杀了人,我就得管。” 蔡京叹气,道:“我们不答应,你能怎么样?” 陆警官沉思片刻,道:“就算打不过你们,我也要拘捕你们。” “知恩不图报啊。” 蔡京微微摇头,有些感叹。 陆谦过去,抽出刀,一刀劈出,陆警官身子倒飞着撞在假山上,胸口鲜血汹涌,已经气息奄奄。 蔡京扭头,对着树坑里哀嚎的四个人道:“你们说的那个冰窟窿在哪里?” 有一个用手往假山下的湖指了指,道:“在湖中间。” 陆谦会意,过去将人拎起,向那片冰湖走去。 “愚钝的人,坚守原则的人,不懂变通的人,不识时务的人,除了让人敬佩以外,就是死的比较快。” 蔡京说完,夜风穿林而过,寒气袭人。 祝朝奉住着拐杖,头微微低着,他知道蔡京为何要杀着两个蝼蚁一样的人了。 扈成与栾廷玉相互看看,不语,但是嘴唇抿的更紧。 蔡京走过去,看着四个人道:“带我去你们的老窝。” 那四个人不敢犹豫,停止了哀嚎,忍痛站起来,坡着脚在前面带路,蔡京慢慢跟着、祝朝奉等人也跟了上去。 今晚,原本可以不杀人的,可是,蔡京杀了,那个石千,很明显不是梁山的人,他们都能看出来,蔡京能看不出来? 他让祝彪杀人,他让陆谦杀那个警官,他说的那些话又是说给谁听的? 陆谦将人扔进了那个冰窟窿,很快就跟了上去,他很明白蔡京的心思,杀人,是因为蔡京想杀人了,杀人,是因为蔡京因为扈三娘的事情很不爽,他想杀人,更想杀心,杀收不回来的心。 月,已西斜,落在了公园山顶的那边。 山的这边,没有了月光,只剩灰暗。 寒风吹过,有一条红色的丝带从山上飘下,落在假山上。 微微的叹息声响起,是感叹,也是可怜。 红丝带从假山上飘起,飘到了那片冰湖。 冰湖上,月光如水银一般流淌,在冰湖下,血水如盛开的红莲,妖冶异常。 有尸体在血莲中浮起,渐渐地靠近冰层,脸向上,如在冰棺的死人。 冰湖上,叹息声起,比之先前更深、更重。 “吱吱…” 声音很细、很轻,以至于飘起的红丝带都得停了下来,细听。 冰面下,有苍白的手指在轻轻扣着冰层。 寒风起,湖中那个没来及冰封的冰洞,寒水带着血红的冰渣,摇晃,如盛在碗里的朱红。 夜,也要尽了。 Ps:下周一见,每个周四都说,但还是要祝各位周末快乐!我常常疑问,别人的周末是否如我一般,感觉很忙,很累呢? 第57章:笑的阳光灿烂的青年 月已经落下,东边泛出了淡淡的青白。 太阳还没有升起,却将天边那薄弱蝉丝的云染出红晕来。 天亮了,这个城市活了,吵闹的声音从四周出来,汽车沉重的轰鸣声传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汽油味,似乎被冻住散不开来。 在街上,有四个坡着脚的人,一步一步向柳城老的城区走去。他们,从昨天后半夜开始行走,走到了黎明,然后终于看到了与新区相对的,那片低矮的房屋。 蔡京就跟在他们身后,不着不急,走的不比他们快,也绝对不会比他们慢。 在蔡京的身后,是陆谦,陆谦身后是祝家庄的人,最后是扈成和栾廷玉。 他们似乎被这严寒的早晨冻僵,冻住了嘴唇,发不出声响,甚至连脚步声也冻住了,没有响动,只有脸色如这寒冬一样,阴寒中带着几丝愁苦。 前面四个坡脚的与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但是,他们没有出声,只是沉默着、咬着牙向前。 闹市区的早晨很安静,如一个昨晚熬了夜的人,早晨是醒不来的,闹市也是如此,夜晚很热闹,早晨很冷清,等过了八九点,太阳照进来,才会慢慢地睁开眼,然后开始一天的喧嚣。 这支奇怪的行人就这样走过一间间关闭的商铺,跨过大的街角,走进了那片灰暗的建筑群。 与闹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旧区,这里的人午夜后会收摊,早晨会出摊,散着热气的早点铺子开始营业,去上班的人匆匆地在摊前买些豆浆、油条、煎饼之类的,一边走,一边吃,生怕赶不上那趟上班的早公交。 四个人真的很累,也很饿,看着那冒着热气的摊位,闻着那韭菜盒子、炒鸡蛋的味道,腿有些发软,有一个人甚至停了一下。 “我不觉得现在吃一口,能顶你们一条命。” 微微停下的那个人赶紧行动起来,甚至奋力赶了几步,将拉下的路程补上。 “你们可以试一试,我在这闹市会不会杀你们。” 蔡京阴森的话,让四人心头刚刚升起的哪一点念头也打消了,身后的那个人就是魔鬼。昨天晚上,他们看到自己的老大被活活地摔死在假山上,看到那个人一刀将一个警察砍死,丢在冰湖里,当然,对于他们最亲身,最实在的体验是,对方一个眼神,一阵风,他们的脚就断了,断的都是左脚。 闹市中,人来人往,对于这样奇怪的行人也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之后各自忙各自的,毕竟别人的事情都是小事,自己的事情才是大事,更何况自己连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了,谁有闲工夫管这些。 行走的人还是停了下来,四个坡脚的人抬头看着前面挡路的那个人,有些不解。 那是一个年轻人,大概二十八九岁,穿着一身西装,搭着深蓝色的领带,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衣。 穿着很得体,很干净,长的更是和蔼可亲,就再加上此时他脸上洋溢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还让人暖心。 ——这是一个帅气的,让人喜爱的人。 若是平时,四人定会觉得心情愉悦,因为一般没人敢拦他们的路,可是今天不行,他们不敢停下来,所以其中一人伸手,将拦路的青年拨开,道:“少挡路,让开。” 洋溢笑意的青年被随便拨开,但并没有走开,而是追了上去,又走到了他们的前面,笑道:“我觉得,我可以帮助你们,我觉得你们需要我帮助。” 四个人快哭了,你能帮助我们?不要开玩笑了,你知道我们身后是什么人吗,煞神啊,魔鬼啊。 “滚开啊,不要挡路!” 其中一人再次将青年拨开。 青年看着四人走过去,看着蔡京走过去,看着祝家庄的人走过去,看着扈成和栾廷玉走过,挠着头笑了起来。 随即又跑到了前面,将四个人拦住了。 “我觉得我真能帮你们。” 四个人心里开始哀嚎,自己这几日走了什么背运了,都惹到这些怪胎。 “滚开啊…” 这次青年没有滚开,更没有被伸出的手拨开,而是退了两步,继续道:“你们都是江湖人物,对不对?” 青年的表情很得意,因为他觉得自己洞察明晰,看透了这些人的本质 “滚,老子是混混,知不不知道啊!” 青年没有因为辱骂而生气,笑的更灿烂了,比照在这片破旧街区的第一缕阳光都灿烂。 “你看,我说对了吧,混混,混的就是江湖,江湖人吗,难免跌打损伤,甚至死无葬身之地,你看,就像你们现在这样,被对方打折了腿,还要押着游街,多危险啊。【ㄨ】” 四个人心里哀嚎,你******都知道啊,知道我们被人押着游街,你还敢过来,你不怕死啊。 “不想死,滚边去。” 青年笑道:“这样的情况,我可以帮你们啊,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四个人真的那这个青年没有办法了,现在他们腿瘸了,打是大不过了,只得扭头看着蔡京,眼神里就一个意思——我们拿这人没有办法啊。 “走!” 蔡京发声,简简单单的命令就是走。 四个人回头,一脸悲催,但只能闷头向前走,哪怕前面是铜墙铁壁,他们只能走了。 青年没有放弃,这次不是针对这四个人,而是对着蔡京说的。 “我有一个机会,让你能大转一笔,怎么样?” 蔡京眼神冷漠,看着在四人前面退着走的青年。青年怔了怔,随后笑道:“真的,保证你一本万利。” 蔡京看着青年,脚步终于停了下来,青年停了下来,那四个人感觉不对,停住了脚步,有一个还撞在了青年身上。 青年走到蔡京身边,笑道:“买份保险,一本万利。” 蔡京笑了起来,因为从开始他就看出这个青年是社会常见的跑业务的人,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卖保险的。 “哦,说说。” 青年笑道:“很简单,你让前面这四个人买保险,收益人是你就好了,如果你等不住,你们可以过两天把他们都咔嚓了就好了,你看,你不用拿一分钱,就能大赚一笔。” 蔡京微笑,佯装思考。 青年趁势道:“反正不是自己帮中兄弟,你担心什么啊?” 蔡京笑道:“我担心他们的家属不同意啊。” 青年笑道:“你看你看,这不是多虑了吗,你身后这些人,那个都可以是他的亲属吗,等人死了,你们拿到了赔款,就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只是啊…我可就倒霉了。” 青年先前还笑的阳光灿烂,此时却是满脸愁云。 蔡京笑道:“你怎么倒霉了?” 青年哭着脸道:“你们赚了,我的工作可就没了。” 蔡京佯装会意道:“怎么可能亏待你呢?只是我怕你…” 青年又笑了起来,道:“怕我骗你们啊,放心,我们都是现场上网的,只要办完,立刻就能生效,你就放心好了…哈哈。” 青年和蔡京的讨论并没有避讳前面四个人,前面四人听着,心中哀嚎,道:“原本以为听话能留条命,可是怎么碰到了这么一个丧门星啊。” 当然更多的是心里在骂那个青年,这就是你他/妈说的帮助我们?我们要你帮助去死吗? 蔡京看了看周围,低声道:“这儿,不太方便吧。” 青年笑道:“也是,你们这是准备去哪?” 蔡京低声道:“神偷帮的老窝。” 青年一下子跳了起来,笑道:“太巧了,我这几天还准备找他们呢,给他们一人卖一分保险的。” 蔡京笑道:“是吗?” 青年点头道:“当然啊,不过,不知老大你是混那条道的。” 蔡京笑道:“黑的。” 青年又跳了起来,道:“太好了,弟兄多不多,不建议的话,都买一份保险,反正我就收你这一次的人情费,超划算的。” 蔡京看着陆谦等人,道:“他们好不好?” 青年笑道:“没问题。” 蔡京笑道:“等我接手了神偷帮,一起买。” 青年拍了一下手,乐道:“好,我今天先给你办神偷帮的保险。” 这支奇怪的队伍继续前行,青年满脸笑意地跟着蔡京等人。 陆谦在身后皱眉,祝朝奉摇了摇头。 扈成和栾廷玉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那个满脸挂笑的青年。 目的地到了,那是一间修车厂,门帘朝着旧街面,但后门处是一个大院子。 四个人在门前停下,一个人过去将门口的卷闸拉起,四个人先后走了进去,跨过沾满油腻的地面,他们到了那个大院。 “豪哥…” “柴哥…” “你们回来了,老大呢?” “他们是谁啊?” 四个坡脚的点头,在别人叫的时候,他们停住了脚步,然后对视了一眼,猛然向前跑了过去。 “砸盘子的,兄弟们干他们!” 四人坡脚,但是逃命很快,而且是分着四个方向,就是怕被人都逮住,乱了阵脚。 可是,蔡京等人根本没有动,看着拿着扳手、钳子、撬棍等各式武器的混混,微笑。 “你们的老大,被我们杀了,你们…” “为石哥报仇啊…” 一帮人蜂拥冲了上来,陆谦迎了上去,然后那些人纷纷倒在了地面。 蔡京笑道:“现在,你们得听我的,明白吗?” 在地上的人终于明白眼前这些人是硬茬子,他们在道上混,自然知道拳头硬就是道理。 坡脚的四人原本想趁乱跑,可是一个眨眼,全军覆没,愣愣地站在那里,随即噗通跪下来,哀嚎“我错了,我该死。” 蔡京道:“何苦呢,一路都走下来了,前面都挺好,怎么就最后一步走错了呢。” 错了就得付出代价,所以四个人跪在地上死了,死的时候脖子上有被蛇咬过的痕迹。 “现在,你还卖保险给我们吗?” 蔡京扭头看着青年,青年哭着脸,道:“我说不,可以吗?” 蔡京摇头,青年皱了皱鼻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好,不过,你得多给我提成!” 蔡京哈哈地笑了起来,青年也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在阳光下很灿烂,很暖人心。 但是他的心,一点都不灿烂了。 冬日的阳光,终于越过围墙,照在两人的侧面。 一半明媚,一半阴霾。 Ps:蔡京继续杀心,因为收服一伙人真的很难。 这个青年会是谁呢? 在手机上猛然看到了忘情花朵的打赏,心中非常非常激动,因为我一直不知道有没有真正的书友看这本书,只是抱着有这么一个想法不容易,就一直写啊写,自己也不敢想太多,怕想到太多,写不下去。 说实话,这本书的成绩很惨淡,很多点击是作者打广告过来撑起来的,也有的是我打广告时,别人回访的;至于推票,我记得是写到十万字的时候,起点投的4张,其他三张是江山水煮(也是个作者)投的,只有今天这6张,我觉得是真正的读者给的,真的真的很激动!也非常感谢! 所以,在平板上码好字跑到网吧来更新了(家里没网)! 为忘情花朵而更新(原本想放在标题,结果超过二十字了,发布出去,只好在这里特别注明)! 这次是真的祝各位周末快乐了,周一见啊! 第58章:这里的小院静悄悄 日的阳光,普照在院子里,平日里一帮所谓的狠人勉强从地面上爬起来,怔怔看着场中的那几人,有些不知所措。 “从现在开始,你们都听我的,有没有意见?如果有意见的话,就提出来,我这个人还是很民主的,你们说出来,我会听的。” 蔡京站在阳光里,脸上挂着比冬日更温暖的笑容,殷切地看着眼前这些人,如一个老人对晚辈的殷殷切盼。 二十几个人相互看看,没有人说话。 他们不是三岁的小孩或者说是热血的青年,别人说有意见就提,他们就真的会提,他们知道,开了口,估计他们的下场和先前那四个人一样,死的恐怖莫名了。 再说了,混江湖的,那个不希望找一个强大的老大。 有一个混混将手里的棍子扔在了地上,其他陆陆续续地都扔在了地上。 蔡京微笑,回头看着祝朝奉等人,道:“这就是人的生存法则,抱团,从众,哪怕要死都有人陪着,就不会孤单。” 扈成笑道:“我可听说‘从众’不是什么好的名词。” 蔡京笑道:“人从来就是群居动物,从茹毛饮血的时候就开始了,那些独居的,都死了,至于说这话的,只是与和同一层次的人从众而已,并不是真的超然世外。” 祝朝奉眯着眼看着那群不知所措,战战兢兢如待宰羔羊的人,道:“若是真的有人提意见呢?” 蔡京微微笑了起来,道:“胆小的,怕死的才活得长久,再说,看提什么意见了,我赞成的,我自然很高兴的,至于其他的嘛…哈哈。” 蔡京旁边,那个笑的灿烂的青年人,道:“你看人生难免意外,保险非常必要。” 蔡京扭头看着年轻人,笑道:“我现在有点喜欢你了,但是这么多的人,我们几个估计装不了他们的近亲家属啊。” 青年人呵呵笑了起来,昂着头,一脸得意地说:“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这种事情我很有经验。” 蔡京这次很认真地打量眼前这个人青年,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好,你说要如何办?” “让他们将身份证拿来,然后将家里人的照片拿来就好了。” 蔡京笑道:“你该不会用电脑合成吧。” 青年摇头道:“就算我技术很好,但我们电脑审查程序更高,很快就能识破,所以那是不可能的。” “那你平时是如何骗过公司的,按照你的话来说,你应该干过很多这样的事情,怎么就没被抓起来呢?” 祝龙不解的问,青年笑道:“我当然有秘密武器了,待会儿你们就明白了。” 蔡京笑道:“那就好,开始吧。” 陆谦叫了一个人过来,这人已经成亲,但是看他的老婆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妆化的妖里妖气的。 “这是我的老婆,我要如何做。” 年轻人笑着摇头,道:“没关系,待会儿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 青年转过头,看着蔡京道:“我要去那个屋里一会儿,画一个妆。”说着,将背着的包打开,里面是化妆的粉盒。 蔡京道:“好啊。” 青年看了看,朝着院子的一间屋子走去,将门关了起来。 蔡京等人在等,可是很久都没有出来。 蔡京笑道:“祝彪,现在是你捕猎的时候了。” 祝朝奉等人明白,刚才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少年趁机跑了,当然,他们也觉得好笑,这个人竟然在蔡京面前耍这样的把戏,真是自不量力啊。 扈成“哗”地变成了鸟形,飞在了天上,祝彪变成了小狗,祝虎变成了猫,祝龙还是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嘴唇很薄,薄如刀片,给人感觉随时能将人划伤。 猫腾、鸟飞、狗跃。 蔡京对着栾廷玉道:“是否麻烦栾教头将那个人带回来?” 栾廷玉皱眉,沉声道:“一个混社会的,何必呢?” 蔡京笑着摇头,道:“栾教头啊,等你看到真相的时候再说吧。” 栾廷玉想了想,想着祝彪等人的方向追去。 栾廷玉出去之后,蔡京拉着蛇皮袋走到院子中间,将先前死的那四个人一一装了进去。 院中那些混混很奇怪,蔡京的那个袋子不大,怎么可能装进四个人,可是等蔡京装进去四个人后,依旧看不出鼓涨的样子,才惊讶起来。 祝朝奉在蔡京像装垃圾一样将人装进后,眼睛紧缩,缩到眼睛的光线看不到四周的任何物体,只剩下那个肮脏的蛇皮袋,他的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那个蛇皮袋,他拄着拐杖的手开始颤抖,嘴唇开始发干。 蔡京将人装完,看着祝朝奉,道:“想要吗?” 祝朝奉的视线从蛇皮袋上移开,整个眼界以蛇皮袋为中心,扩展成一片,最后是整个院子。 他仿佛经历一次过山洞,从一点光线,到最后广阔光明的世界。 眼前亮了起来,心也就明亮了。 颤抖的手不再颤抖,口似乎没有那么干了。 “不敢。” 蔡京拉着蛇皮袋走到祝朝奉跟前,将蛇皮袋放下,然后向不远处的桌椅走去,哪里是工人们长休息的地方,偶尔喝个酒,打个牌之类的,肮脏而杂乱。 蔡京径直坐在那把有些摇晃的椅子上,迎着已经温暖的冬日,眯着眼睡觉。 “我可以给你。” 蛇皮袋就在祝朝奉的脚上,很不起眼,如果放在干净一点的地方,甚至能说很碍眼。但是祝朝奉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袋子,它是传说中的至宝。 至宝就在眼前,能不动心?他早就动心了,可是,他知道,自己可以动心,但是绝不能动手。眼下,在这个院中,他有祝龙,蔡京有陆谦,都是两个人,如果真的说要夺宝,自己这方面未必会吃亏。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动手,因为蔡京将东西放在那里,他就不能动手,就像先前他对人那些人说的提意见,谁敢提。 “蔡太师说笑了,我一个老人要你一个破袋子做什么?” 蔡京坐在椅子上,仰着头,闭着眼,让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着自己。 “那是乾坤袋,你肯定听说过。” 乾坤袋,袋内有乾坤。 陆谦一直知道,祝龙本来斜斜依靠着墙壁,听到此话后,直起了身子。 祝朝奉站在乾坤袋跟前,伸手就能拿到,甚至连这乾坤袋的主人都说要给他了,但是他没有那,他也不能拿,最主要的是他不敢拿。 “至宝啊,我倒是知道和氏璧的故事,我可不想做匹夫无罪,罪在怀璧的事情。” 祝朝奉终于挪开他的脚,走的坚决,走的义无反顾,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乾坤袋。 蔡京在椅子上摇头,叹息,然后点头,脸上再次洋溢出比冬日都灿烂温暖的阳光。 祝朝奉走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笑道:“我这把年纪了,能活着就好了,若跟上一世一样,连自杀都不能,被人砍死扔井里,那就大大地不值得了。” 蔡京的眼睛微微眯开,笑道:“反正你要跳井死,最后也死在了井里,有区别吗?” 祝朝奉摇头,道:“结局是没区别,但是是过程有,跳井是淹死,砍死扔井里是砍死,不一样。” 蔡京用手挡了挡阳光,笑道:“水是好东西啊,万物之母。” 祝朝奉的笑意敛进那张老脸里,看着蔡京。 “蔡太师,你想要我的命?” 蔡京摇头,道:“你我现在是一起的,我为何要你的命?” 祝朝奉问道:“你想知道我的能力?” 蔡京摇头,眯着眼看天上的冬日,光不刺眼,甚至有些舒服。 “我们认识多长时间了?” 祝朝奉沉思,道:“近十八个时辰。” “那就好了,如果我十八时辰都不知道你的能力,我可不值得你合作。” 祝朝奉叹了一口气,有些沮丧,道:“与你这样的人合作,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蔡京没有回答,对着陆谦道:“让人将那个袋子拿过来。” 陆谦挥手,有人过去拿那个袋子。 惊叫声响起,那个拿袋子的人在手碰到蛇皮袋的时候,突然就被吸了进去,而后在袋内挣扎了几下,终无动静。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在这世间。 院中其他人惊惧而立,有的腿肚子开始打颤。 蔡京一伸手,蛇皮袋自己飞回到了他的手里,他轻轻地放在脚边,道:“干活!” 院中惊惧的人如听到赦免不死的诏令,转身开始干活,打板子,洗油缸,动作很麻利。 蔡京依旧悠闲晒着太阳,对面,祝朝奉已经得到了他要的答案。 不是亲信的人,没有忠心的人,敢动歪念的人,就会像方才那个人一样。 ——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祝朝奉手心开始冒着汗,额头上也冒出一层秘密的汗,他在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因为,他很庆幸自己方才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冬日暖阳,无风,在向阳的角落里,很暖和。 蔡京似乎睡着了,又似乎半睡不醒,如上了年岁的老人,开始絮絮叨叨。 “当初方腊拿着鬼斧、李助拿着金剑,我们三个在一起,可是,我们谁都没有丢东西。” 蔡京看似陈述过去的事情,但祝朝奉知道,当时三方必定算计了几番,最后谁都没有把握拿走东西,方才作罢。 这是给自己提醒啊。 祝朝奉明白了,心思也绝了,与蔡京这样的人为友,总好过为敌,所以他身心都放松了,学着蔡京的样子,眯着眼,晒太阳。 院中安静,偶尔只有轻微的声音发出,而发出声音的那个人脸色苍白,如末日临头一般看向晒太阳的两个人,见他们没有动静,才如释重负地吐一口气,继续干活。 冬日阳光,正好。 “他们出去的时间有些长了。” 祝朝奉眯着眼,看着日过正午,低声说了一句。 蔡京微微颔首,道:“是有些长,难道你不放心你那两个儿子?” 祝朝奉没有正面回答,低声道:“水浒传中,比他们厉害的人太多了。” 蔡京笑道:“有自知之明,这样你们能活得久一点,我不是派栾教头去了。” “比栾教头厉害的,也有不少。” 蔡京微微笑了起来,道:“你对那个年轻人看的高了。” 祝朝奉疑惑道:“难道他不可能吗?” 蔡京笑道:“你仔细推敲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你就能明白。” 祝朝奉闭眼沉思,从那个年轻人出现的时候,就很奇怪,因为没有人会看到混社会的流氓而不怕,还抢着要给卖保险的,那说明这个人自信有能力在这些人中全身而退,他不怕这些混混。 那么,这个人和自己应该是一类的,这也能说明他看到祝龙杀人的手段时的镇定,已经蔡京问他话后,他毫无惧怕加价的行为。 可是,他为什么要跑呢? 祝朝奉想到此点,他微微笑了起来,从答应蔡京条件开始,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逃跑而迷惑蔡京等人,因为,他不是自己这方面的对手。 难道,蔡京没有发觉吗? 不可能啊,以这人的心机不可能发现不了。 难道,蔡京是故意让人跑的?这又是为了什么? 祝朝奉闭眼沉思,良久之后,他猛然坐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 长板桥前,张飞孤身一人喝退曹兵百万,那是疑兵之计,之后拆了桥,自己拆穿了自己的计谋。 那个年轻人,先前装的太过镇定和自信,蔡京没有办法确定他的能力,可是他一逃,就全暴露了。 蔡京似乎被祝朝奉的一惊一乍惊醒,低声道:“老了,就安分点。你的儿子们为何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呢?” 既然那个人不可能比祝彪、祝虎、扈成三个合起来更厉害。那么,祝彪、扈成、祝虎怎么可能用了这么长的时间? 就算,那个人逃入人海,以扈成在天上的优势,祝彪在地面的追踪,不可能找不到。 难道,前面自己想错了? 那个青年是故意引他们出去的?不然蔡京为何要派栾廷玉去! 如是如此,那个青年就太可怕了。 那么这个人,会是《水浒传》的谁呢? 祝朝奉看过水浒传,他想知道那个青年的身份,但是,他猜不出! Ps:小院静不静?静,很安静,蔡京和祝朝奉两个人像两个平常的老头,窝在在椅子上晒太阳,但是,也不静,祝朝奉心头波澜起伏,一波三折。 看了看,忘情花朵打赏了三次,太让人激动了,话说这还真是星期一最大的惊喜呢!作为回报,我尽量将这本书写好,文笔先不说,故事我尽量会编好。 智斗牵线,武斗推进,柳城大战的前奏快结束了,至于卖保险的青年,因为很重要,所以会写几章,也很快会完。 至此,蔡京从杀心,到收心,彻底完成,你看扈成和栾廷玉的表现就知道。 第59章:吓人的身份 阳光照在台阶前,蔡京闭眼,享受着难得的冬日暖阳。 但是,他已经明白祝朝奉的疑惑,漫不经心道:“那个人的能力是什么?你应该猜想得到。” 蔡京懒洋洋地说了一了一句,眼依旧闭着,人慵懒地我在椅子里。 祝朝奉不知道那个青年的能力,因为那个青年从没有展示过,也没有说过…不对,他说过! 原本很明显的一个人,那一身的西装,在街外上很好找的,可是等扈成在天上向下看的时候,愣住了,因为在他的视线里,没有这么一个人。 祝虎在屋顶上,扫视着人群,依旧没有发现,穿着西装,甚至说气质与那个青年一样的人。 在他们二人的想法里,那个人个子又高,穿的又得体,在这群穿着老土的人中,应该很好找,可是为何放眼望去,却没了这个人的踪影。 难道,那人根本没有走? 不可能的,他们看过卖保险的青年最后进去的那个屋子,人不可能藏在哪里。 祝彪从窗子里跳了出来,低头闻着,在这条肮脏但人流不拥挤的街上,找寻。 扈成和祝虎知道,那个青年真的逃在了这街上。他们找不到,但是祝彪能。 祝彪一路向前,走走停停,直到在一个早摊点前停下。 这个早摊点他们先前经过过,此时比先前更热闹。太阳出来,天暖了,吃早饭的人就更多了。 这是一个卖豆浆油条的摊点,里面坐着好几个人,在哗啦啦地喝着豆浆,大口吃着油条,都是受苦人,没有斯文的讲究。 祝彪在一个穿着军用胶鞋,穿着迷彩服的工人处停了下来,这个人带着上工的安全帽,皮肤粗糙,颧骨上有冬日寒风吹出来的高原红。 这是一个常见的打工人,在周围几个摊点上都能看见这样的人。他在低头吃早餐,吃的很香,所以,他没有看到脚边的祝彪,也就是这条黑色的狗。 祝彪停下,又退了几步,仔细看着吃早点的工人,气味是对的,但这个人与先前那个笑的灿烂的青年人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祝彪有些犹豫。 早点摊上,有人看见了这条黑色的狗。 “走,滚开。” 祝彪有些生气,呲牙,那人直接抬脚就踹。 祝彪躲开,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绝对会要这人死。 那个低头吃早点的人终于发现了这里的情况,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那是真正受苦人的笑意。 “小狗也挺可怜的。” 说着将剩下的小半条油条给祝彪递了过来,放在了祝彪的面前,起身,付了账,与早摊点的老板娘打了招呼,开始往城里走。 那里有新的大楼已经基本完工,在做外墙,他走进去,和人打招呼。 祝彪跟着,祝虎跟着,扈成跟着,见这个工人如此,开始怀疑自己错了。 但是,祝彪坚信气味是对的。 走进工地,那个人在与人交叉,相交的时候,不见了。就在祝彪三人的眼前,消失了。 扈成在天上巡视了几个来回,还是没有看见那个人。 祝彪沿着气味一路猛追,然后他找到了目标,那是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 祝彪找到的时候,那个老太太正往公厕走。 祝彪不敢大意,紧紧盯着,应该说紧紧跟着气味。 但是这次,依旧让他大吃了一惊,因为在老太太刚刚进去,带着那个气味的人就出来,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装扮时尚,得体大方,根本没有变装的痕迹。 可是,祝彪认定了那个气味,所以追了下去。 那个女子走近闹市,与逆行的人潮交错,人又不见了。 祝彪循着气味,他看到了一个穿着夸张的混混,这个混混是向着旧城区去的。 祝彪终于确定,自己没有错,他相信自己的鼻子,狗的鼻子。 那个混混在路上,与行人擦肩,他成了老头、他成了小女孩,他成了一个瘸子,他成了…青年。 祝彪一直跟着,那个青年绕到了一处比较僻静的小树林。 日已正午,阳光正好。 青年找了一个椅子坐下,闭着眼,仰头看着太阳,他如一个宅在家里的宅男,刚好出来享受这冬日温暖的阳光。 祝彪在不远处变成了人形,走了过去,坐在他的旁边。 “你好。” 仰头享受阳光的青年回头看了看,腼腆道:“你好。” 祝彪笑了起来,道:“你难道不应该说,‘见到你,很不高兴’?” 青年诧异起来,有些不解祝彪的话。 那边扈成和祝虎走了过来,对这个青年形成了包围之势。 青年苦笑一声,道:“我现在只想说,我…很讨厌狗!” 他的话说完,祝彪的手搭了过来。 他轻轻跳开,站在祝彪、扈成、祝虎的包围里,笑道:“不论是走狗,还是变成狗的人,或者是狗变成的人。” 祝彪爆起,青年挥手拦住,道:“慢着,打可以,但是我总得知道你们是谁吧?” “祝氏三杰,祝彪。” “祝氏三杰,祝龙。” “飞天虎,扈成。” 青年笑了起来,道:“原来是你们三位啊。”说着,又回到原来那个笑的阳光灿烂的,讨人喜欢的青年。 这是他们初次见面时的样子。 小院中,祝朝奉从青年的只言片语中,想到了卖保险青年的能力。 在办保险时,那个人说过见证奇迹的事情,说过化妆,那么如果化妆不是化妆,而是真的变脸呢?这也就能说通了他为何如此自信能办成保险,又自信骗保事件发生后不会被追查的原因。 这同样是,祝彪他们找不到他,或者说找到了而不敢确定的原因。 “我知道了,是一种伪装的能力。” 祝朝奉有些激动,只有善于伪装的人,才能祝彪都难以觉察,才能让在高空观测的扈成都难以找到。 蔡京似乎睡饱了,或者说在椅子上躺累了,坐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看你这么有精神,我也就放心了。” 祝朝奉笑道:“人用脑子的时候,总是很清醒。” “那么,祝彪他们能打过那个青年人吗?” 祝朝奉很肯定的说:“能!” 这是他推敲了所有关键后得出的结论。 蔡京抬头看看天,湛蓝如洗,阳光明媚。 “那么,我为何要派栾廷玉去呢?” 祝朝奉再次愣住,既然三个人足够对付那个人了,为何要派栾廷玉这样的高手去呢? 祝朝奉想不通,他知道自己前面的推测是对的,可是为何要派栾廷玉过去呢,他望着身旁的蔡京。 蔡京望天,满足的笑意在脸上荡漾。 冬日,好天难得啊。 好天气,在公园晒晒太阳也是好的,尤其是小径没人处。 卖保险的青年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迈开步子,想要离开。 这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没有把扈成、祝彪、祝虎看在眼里。 人是向扈成方向走的。 扈成自然伸手拦住,道:“我们都说了,你呢?” 卖保险的青年停住脚步,头微微扬起,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扈成低眉,这个人说,同是天涯沦落人,那么,他来自水浒;相逢何必曾相识,那就是不想告诉他们名姓了。 “可是,我们不能让你走。” 卖保险的青年笑意依旧在脸上,伸手,挥出。 扈成急忙用手挡了一下,身子向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固然,这有青年骤然突袭,扈成防备不及有关,可是那突然出现在手里的,又突然消失是什么? 更何况,对方只是轻描淡写的出手。 “就算这样,我依旧不能让你过去。” 扈成再次走上去,拦住了卖保险青年的路。 “何必呢?” 卖保险的青年叹息,随后淡声道:“鄙人,姓卢。” 姓卢?在水浒中,姓卢的有几个,扈成和祝彪等人没有记住,但是有一个,他们都记得,而且记得特别清楚。 ——大名府的,玉麒麟,卢俊义! “卢员外?” 扈成试探地问了一声。 卖保险的青年,敛去笑意,显现出少有的郑重来,沉声道:“卢某前世是逼不得已,这一世,我不打算帮梁山,你们也别来找我,我们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扈成拦的手慢慢松了下来,因为卢俊义的名声太响,那可是水浒中战神级别的人啊。 祝彪和祝龙相互看看,不知道是否应该动手。 “你,不能走。” 远处,栾廷玉走了过来,手中郑重的拿着那根棍子。 卖保险的青年皱眉,随即笑道:“你想拦我?” 栾廷玉沉思,随即道:“不敢,蔡相要见你,劳烦员外走一趟。” 青年笑了起来,道:“仇人见一次面就好,见两次,我怕我忍不住杀了他,至于我的立场,你们给那个老头带到就行了,能活两世不容易,好好享受就对了。” 栾廷玉手拿黑色的棍子,摆了一个姿势,道:“可是,我想向卢员外请招!” 宅男脸上的笑意渐渐隐没,紧紧盯着栾廷玉。 “何必不珍惜自己的命。” 栾廷玉郑重其事道:“我想看你的棍法。” 卖保险的青年眼神一变,身子也变了。 他不在是青年,而是变成了一个穿着长袍,挽着发髻,手拿长棍的古人。 ——正是身躯九尺如银,威风凛凛,仪表如天神的“玉麒麟”卢俊义。 阳光正好,天空湛蓝。 树林中,时间静默、空间静默,人如雕塑,站在那里。 三个看客,两个武师。 第60章:自作聪明 冬日的阳光温暖,是因为冬日的寒冷,其他季节的阳光也温暖,但没有人会感觉他温暖或者珍贵。 这大概是“贱日岂殊众,贵来方悟稀”的道理。 河北玉麒麟,卢俊义,水浒传中的战神,独一无二的存在,不论站在那个方面:梁山、大宋、大辽、方腊、田虎、王庆,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现在,他就站在冬日里,手里拿着棍棒。 他的棍棒,前世天下无双,那么,现在呢? 当然很厉害,扈成只是被他轻轻一棒,便打的退了几步。 所以祝彪和祝虎都犹豫了,要不要阻拦想要离开的卢俊义,毕竟阻拦是蔡京给他们的任务,可问题是,他们根本拦不住。 还好,栾廷玉出现了。 他如一个邋遢的、不修边幅的艺术家,拿着一根墨色的棍子站在微微发亮的阳光下,他向卢俊义请招,他想看卢俊义的棍法。 对面的青年很不理解,这人为何面对战神,还敢出言挑战。 但是祝彪等人明白,因为师出同门的原因,也因为栾廷玉心中的那份愧疚,他想看卢俊义的棍法,甚至说,他想看他师父传给周侗的棍法。 栾廷玉很郑重,他知道对面是棍棒无双的卢俊义,所以,他的起手式很笨拙,甚至说是完全的防守。 墨色的棍横举眉前,用双手平举,是举案齐眉的举,也是举眉相请的举。 是防守,是轻重,也是礼敬。 他如此庄重,如向天神敬奉的信徒,不是尊重卢俊义,而是尊重卢俊义手里的棍法。 卢俊义明白栾廷玉的意思,这是请招,沉声道:“允你之请!”将袍角往后一甩,长棍斜提,开始向栾廷玉走来。 风,渐起。 在栾廷玉周身,也在卢俊义的脚下。 卢俊义脚步越走越快,袍角风声作响,如迎风飘展的红旗。 在距离栾廷玉十几步的时候,卢俊义已经奔跑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然后猛然一站,身子如射向天际的标枪,高高的跃起,如大鹏扶摇直上,如苍鹰划过天际。 巨大身影遮蔽了冬日的阳光,长长的棍在晴空下,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栾廷玉微微抬头,举着的棍子向上移去。 这一招,有一个烂大街的名称,叫举火朝天式,很普通的一招,这是他入门后学的第一招,防守的招式。 晴空上,那个黑影陡然降了下来,棍棒相交。 碎裂声传来,破空风声传来。 祝彪、祝虎、扈成惊异地看着场中那一瞬的变化,眼睛都瞪圆了,因为,这个结果太让他们意外了。 棍棒相交,从高空落下的棍棒在与栾廷玉墨棍相交的一瞬,变成了粉碎,而高空的人,如炮弹一般被击打的倒飞而出。 风,停了,只有惊起的尘土在飞扬。 “你不是卢俊义。” 栾廷玉脸上带着遗憾的表情,看着倒在小树林的青年,摇头。 “你连起手式都不会,你不是卢俊义。” 栾廷玉收起墨棍,转身离开,连起手式都不会的人,不可能时卢俊义,连他一招都接不住的人,不会是卢俊义,所以他离开。 他的离开,也表示,眼前这个青年甚至不是扈成、祝彪、祝虎的对手。 风停了,天空湛蓝,有一丝白云如白纱一般荡漾在当空,挡不住日光,却添了几分美。 “我靠,连战神都不拍,我靠,这麽厉害,我靠,你是谁啊…呸呸…” 青年变成原来的样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不断吐着口里的沙尘。 祝彪、祝虎、扈成围了上去。 青年站起来笑道:“你们以为我受伤就打不过你们?” 扈成笑道:“玉麒麟、卢俊义,就算是半死,我们也好怕怕的。” 祝虎和祝彪都笑了起来,祝彪道:“天下无双啊。” 青年叹气,道:“原本想吓唬吓唬你们就完了,不曾想,你们欺人太盛,那就生死相见吧!” 青年抖了抖身上的尘土,身子一晃,再次变化出新的形态来。 “这才是爷爷的真身。” 此时的青年,已经不是仪表如天神的“玉麒麟”卢俊义,也不是笑的灿烂,讨人喜欢的青年,而是一个浑身黝黑,袒胸露乳的黑脸大汉,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拿着两把板斧。 “变个李逵出来,我们就怕你啊,啊呀呀…你竟然是李逵啊!” 祝彪语无伦次,扈成脸色阴沉,祝虎猫爪已经伸出。 对面大汉哈哈大笑,道:“这是爷爷本来面貌,何须瞒你们,看斧!” 说着,举着两把斧子,朝扈成砍了过来。 扈成这次很干脆,直接将铁爪递了过去,祝彪身形化犬,凶悍而直接的扑了过去,祝虎紧随其后。 没有任何的犹豫和后退,三个人坚决而果断地扑向李逵。 李逵的板斧没有砍到任何物体,身体就被祝彪爪出几条血口子来,前边,扈成和祝虎的爪子运转如风,在那黝黑而发亮的胸口上抓出一道道的血痕。 “停,停…我不是李逵,我是李鬼啊,我是假扮李逵的李鬼啊…啊…饶命啊…” 狂风暴雨的袭击才停下来。要不是蔡京让他们将人带回去,此刻,这个李逵恐怕是个死人了。 “哎呀呀,你们…” 青年还是那个青年,只是浑身的鲜血,疼的连眉毛都变了形,哪里能笑的阳光灿烂。 “你是李鬼?” 青年抱怨道:“废话,不然你们能打的过李逵,还是能打的过卢俊义。” 扈成点头,道:“很好,来,变成刚才的样子让我们看看。” 青年警惕,道:“干什么?” 扈成笑道:“就是觉得你的能力很好玩,变一个。” 青年摇头,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情。在水浒传中,祝彪是李逵砍死的,扈成一家老小是李逵杀的。 “变一个。” 扈成的口气严厉起来。 青年摇头。 “如果你不变,我们现在就弄死你。” “你们…不敢!” 青年梗着脖子,一副倔强而有恃无恐的样子。 祝彪嘿嘿笑道:“你死了,我们会说你宁死不屈的。”青年看着扈成三人,脸上的愁苦更甚,像是疼了一个晚上肚子的人。 “你们…轻点。” 扈成点头,青年变成了李逵,扈成、祝彪、扈成三人一对眼神,扑了上去。 冬日的小径,静默无人,在小树林的不远处,有哀嚎的声音传来,也有拳头落在身体上的闷响声传来。 “说好轻点的。” 扈成笑道:“不好意思,没能忍住。” 青年这次不只不能笑的灿烂,连那张讨人喜欢的脸都不再讨人喜欢,脸上除了灰尘,还有淤青、浮肿。 “你们…” 祝彪冷声道:“快走,谁叫你自作聪明地跑来着,早点在院子里认了不是很好吗?” 青年苦笑,甚至低低啜泣起来,道:“李逵,你他妈就是扫把星,上一世被你杀,这一世还得替你被黑锅,我他妈一定要杀你…呜呜…” 扈成拍拍他的肩膀,道:“这就对了,我们同仇敌忾。” 青年躲开扈成的肩膀,道:“你也离我远点,不,是你们。” “何必呢,刚才开了个玩笑。” “滚啊。” “你这是不识好人心了,信不信我们将你打的你爹妈都认不出。” “他们,现在也认不出…呜呜…我错了…饶命啊…救命啊” 声音远去,人影远去。 …… 小院中,阳光明媚,正是午后大好时光。 栾廷玉已经回来。 “人呢?” 祝朝奉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轻声问。 “交给他们了。” 栾廷玉说完,坐在门前的门阶上,闭着眼,迎着暖阳,开始养神。 祝朝奉想了想,道:“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 祝朝奉从栾廷玉回答的语气判断出,他十分不在意那个人。但是既然他回来了,说人交给祝彪他们,那应该是没有问题。 院中再次安静起来,直到祝彪等人回来。 蔡京慢慢张开眼,眯着眼看了看那个面目全非的青年,笑道:“你挺能跑的啊,他们三个都得追你半天。” 青年咧嘴笑,他知道蔡京现在是这些人的带头人。 祝彪轻笑道:“就是变来变去,论本事的话,我一个就把他干掉了。” 蔡京笑道:“果然,变了变去,那么你应该是李鬼了。” 青年震惊地看着蔡京,祝彪等人对蔡京有这样的能力已经见怪不怪了。 “要想以假乱真,除了会易容术的,就只剩变化了,而在水浒中,好像没有人会易容术,但是我知道神医安道全会,可是,你不可能是他,若是他的话,现在一定当郎中了,说不定已经非常有名了,怎么会做卖保险的事情。当然,还有一个人,能力可能是变化,那就是鬼脸杜兴,毕竟有扮鬼脸的说法,但你也不可能是他,因为脸变了,不代表气质、高矮胖瘦的变化,那么祝彪等人就不可能费这么多的时间,所以到最后,只剩一个可以以假乱真的人,那就是假扮李逵的李鬼了。” 青年嘴角抖了抖,道:“大人,高…高见。” 蔡京毫不在意这样的马屁,道:“那么,你肯定很愿意帮我了。” “蔡太师,你还真是喜欢卖弄啊。” 蔡京微微抬头,在院子的那面,也就是修车车间的房顶上,站着一个人,此时正笑嘻嘻地看着蔡京这面。 “如果说,我们也要这个人呢?” 屋顶上的人,指着李鬼。 阳光正好,本来无风,但是现在风骤然起来,在院子的中间。 因为,祝彪已经化成一道黑影向那人扑了过去。 第61章:月明上高楼 午后,晴空,天空湛蓝如洗。 本来无风,可是,风从小院中刮起,黑色的。 祝彪的速度很快,瞬间化成三只狗,然后三生九,九衍生无数。 黑色的风如浓烟,如巨蟒,起伏跳跃之间,就越到了对面那间小平房的屋顶上。 屋顶上,那个穿着风衣的男子,站在阳光下,挺拔如松。风吹动衣角,显的风姿不凡起来。 男子在笑,背着阳光的笑意很灿烂。 黑色的影子在屋顶汇合,瞬间将那个青年包裹起来,如一团黑色的云团,如一团泥泞的沼泽,更像一片黑色的,没有星光的夜色。 因为,在黑色的影子里,是看到光明的。 蔡京、祝朝奉、陆谦,等人看着对面屋顶上那团翻滚的黑云。 栾廷玉依旧斜靠在台阶的柱子上,闭着眼,享受这冬日的暖阳,而在在他的怀里,抱着的是那根黑色的棍子。 风起,黑云滚动。 这只是片刻宁静,连对面屋顶上都没有太多动静。 没有惨呼,没有交击时发出的声音。 晴空下,蔡京皱眉,陆朝奉也皱眉。 有光从黑云中溢出,起初是一点,然后是一条光线,比太阳的光更刺眼,所以蔡京等人看到了一条光线从黑云中射出,之后变成无数条,如舞厅里的射灯,而黑云如被刺破的棉被,到处漏光。 光线四射,之后猛然成了一片,如在黑云中发生了威力击打的爆破。 三条黑色的影子随着那团光华的爆开,飞出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随后如被风吹散,凝聚成一只黑狗。 光华散尽,青年依旧站在屋顶,连嘴角的笑意都没有变,只有嘴角向上的更厉害了。 “蔡太师,现在我要带人走,你有何话说?” 蔡京迎着冬阳,迎着青年,也笑了起来,因为阳关照射的原因,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只有满嘴的黄牙在阳光下显得异常的诡异。 “我说过不可以吗?” 屋顶上的青年微微一怔,显然蔡京的答案在他的意料之外。 “哦…我还以为蔡太师要对我的身份猜忌一番呢?” 蔡京微微扬起头,似乎在看青年,也在看青年身后的冬日。 “有什么好猜的,知道是朋友就好了。” 青年微笑着歪头,冬日的太阳正好在他脑后露了出来。 “是因为你今天早上的演戏吗?” 蔡京没有说话,陆谦祝朝奉等人知道今天早上的事情。蔡京让四个瘸腿的人从那个偏远的公园走到了这里,几乎横穿了整个柳城。 原来,他是要告诉方腊、王庆、田虎等人,自己在哪里。 陆谦想的更多,蔡京昨日午后的教导,到了此时,才渐渐得到了应答。 ——让别人找到你的最好方式就是站在最显著的位置,大喊,我在这里! 蔡京做到了让田虎等人过来找自己。 “可是,有人让我传话给你,说你,太逊了!” 陆谦的虞侯刀瞬间到了手中,想要冲过去。 蔡京伸手拦住,道:“真是太好了,有人看得穿总好过没人理解。” 屋顶上,青年嘿嘿笑了起来,道:“既然你说是朋友,那么,这些人,我全部都带走,你应该没有意见了。” 蔡京依旧在笑,这次甚至低低地笑出声来。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就这样准备带走?” 青年笑道:“反正能打梁山的人就好了,是谁不重要,听话就好。” 蔡京微微摇头,道:“我没有意见,但是,他们不是货物…我可做不了主。” 青年迈步走到屋檐处,笑道:“我做主就好了。”说着准备从屋檐上跳下来。 身子跃起,落在在半空,然后定格在哪里,随后向屋顶倒越而回。 一瞬的变故,随着这倒跃的动作,有“噹”的一声脆响发出,如铁棍敲击在铁锅上,清脆而响亮。 屋顶上,青年站在另一边的屋檐边上,低头看着胸口处的凹陷,沉思。片刻后,低垂的头,抬了起来,嘴角上扬。 依旧,笑意灿然。 在院中,斜躺在台阶上的栾廷玉睁开了眼,伸手接住了飞回来的棍子。 青年再次走到向院内的屋檐边,看着台阶上如流浪汉的栾廷玉,笑道:“好伸手。” 栾廷玉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墨色的棍子又被他抱在了怀里。 “看来,打败你就好了。” 青年说完,身子猛然跃起,如炮弹一般袭击向台阶前的栾廷玉。 这一次,很快,快的陆谦只是拿出刀,快的扈成只是将手变成兽爪。 但是,他没有能伤到栾廷玉。 在青年到来之前,栾廷玉站了起来,墨色的棍子已经横在了胸前。 依旧是很普通的一招,铁索横江,防守的招式。 青年的手上,白光灿然,如一团燃烧的白色的火焰,但是,陆谦等人知道,那不是火,那是光,那是光凝聚在一点后,即将释放时,能量造成空气扭曲变形造成的。 拳头上的光芒没能破拳而出,因为,在拳头的前方,有一根墨色的棍子挡在了那里。那是一根很不起眼的棍子,甚至说有些丑陋。 但是,那团光就是破开这棍子的封锁。 青年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消失,就如同他拳头上的那团光华,在慢慢地敛去。 栾廷玉弯下的腰慢慢直起,后退了半步的脚也慢慢收了回来。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脸色都没有变,只有那双眼睛盯着对方时,十分的明亮,与他邋遢的外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请教阁下大名。” 这次,青年很郑重,因为这个人值得他尊重。 栾廷玉收起墨色的棍子,再次斜靠在台阶上,闭上了眼,仿佛他前世、今生都没睡觉一般,此刻在补觉。 青年有些尴尬,随后眼神低敛,成了怨恨。 蔡京依旧挂着笑,道:“闹够了吗?那就谈正事吧。” 青年没有打理他,迈步向外走去,大步流星,衣角当风! “明日子时,故人相见。” 青年的话说完,人已经跃上了屋顶,随后越了下去,又有声音传来。 “你如找不到地点,你不用来了。” 来的时候张狂,哪怕在栾廷玉面前吃了苦,依旧张狂。 青年没有告诉蔡京相见的地点,但是蔡京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能让水浒中三大反王聚会的地点,他不可能不知道。 月从东面升起,蔡京将栾廷玉几人都叫在了一起,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一次开会。 “这次,我准备带三个人去。” 蔡京看着场内的诸人,接着道:“陆谦、扈成、还有…栾教头。” 扈成与陆谦没有任何意见,栾廷玉依旧闭着眼,没有睁眼,没有表示。 “因为,今晚是鸿门宴。” 栾廷玉睁开了眼,看着蔡京。 “今晚,可能很多事情与我预想的不一样,而这不一样的结果可能与你们的生死有关。” 栾廷玉点了点头,因为与自己的生死有关,因为与祝彪等人的生死有关。 屋内静了下来,蔡京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院外,明月渐高;街上,热闹渐止。 扈成了巨大的鸟,陆谦、蔡京、栾廷玉登上巨鸟,然后大鸟朝着天空飞去,向着明月飞去。 柳城,闹市区,灯火正浓,人声依旧。 围着这闹市区的,是一座座的高楼大厦,在这些高高低低、造型奇特的高楼中,有一座最高的,那就是闻名柳城的擎天大厦。 擎天大厦有名不知是因为高,更因为整座大厦除了被擎天集团作为办公总部外,更是因为整座楼里有柳城最豪华的会议室,最豪华的娱乐设施,最主要的是,擎天集团在规划时就专门开通了数个专用通道,这成了擎天大厦最便利、最安全的地方,甚至成了联合政府开大型会议的地点。 在擎天大厦的顶楼,是联合政府场开会的办公室。会议室只有一面墙将走廊隔开,其他三个面,都是玻璃做的,落地窗形式的。站在会议室里,可以看到大半个柳城,而且很容易生出一览众山小的气魄。 明月照了进来,会议室里朦朦胧胧。 在会议室进门对面,有一个大的夸张的椅子,在椅子上,斜斜半躺着一个人,那人眯着眼,看着窗外远远近近的灯火。 在这人的两边,站着五个人,站的笔直。 在这人的左面,有三个人坐在椅子里,其中一人前面摆着一把斧子,斧头利刃上,月光流泻。而在这人对面,坐着一个青年,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坐在那里打游戏,在这个青年的旁边,站着两个青年,低头看他打游戏。 不远处,有一个道士和一个中年人看着这边。 会议室里没有开灯,只有从落地窗照进来的月光。 会议室里有人,很多的人,但是谁都没有说话,所以这个会议室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长条会议桌边,打游戏的少年终于打完了游戏,骂了一声靠,大概是输了。 “人应该来了吧。” 话落,有影遮蔽了月光,有风吹过高楼,高楼间的电线呜呜地响。 有大鸟的身影停在会议室落地玻璃前有,三条人影鱼贯进入。 “开始吧。” 斜躺在长椅上的人说了开始吧,会议室灯光骤亮,似乎这些灯光就是为了印证他的这句开场白。 王庆、李助看着方腊,看着蔡京,看着斜躺在椅子上的田虎。 “谁先说?” 没有人回答李助的话。 王庆打了一个哈气,道:“天很晚了,有话就快点说,完了好回去睡觉。” 蔡京找了一个椅子坐下,道:“淮西王,你先说吧。” 王庆将手中的平板放下,道:“我想要这次的指挥权。” 王庆说得理所当然,说得理直气壮。 蔡京看着方腊,看着斜躺在椅子上的田虎。 没有人说话,没有反对。 “那就散会吧。” 王庆站了起来。 蔡京笑道:“给我一个理由。” 李助笑道:“因为我们有比你更合适的人。” 蔡京看着李助身边的人,越过那人,窗外的月正明。 月明上高楼,人心,却是月光下的阴影,看不清,摸不透。 Ps:周一回来,柳城大战开始,四巨头会面,又会谈出那些火花呢? 第62章:人心如月影 比蔡京更合适的人,这是李助的话。 蔡京是什么人? 妖智星,智深如海,心思诡谲,在与方腊、王庆、田虎的人对谈时就表现了他的智慧,在别人的三言两语之间就能判断出局势,甚至能预判出结局。 这就是蔡京。 蔡京在与方腊对谈的时候说过,他们与梁山比较,最大的区别是缺一个智囊,方腊没有,田虎没有,王庆有李助,但是李助毕竟与方腊在这方面有差距,所以蔡京说,他们需要他这个盟友。 现在,李助说他们找到了比蔡京更适合的人,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蔡京看着李助旁边的那个中年人,脑海中已经了几分判断。 其实,蔡京从午后就知道今晚的聚会不是好会,因为传话人的态度,当然,等他看到下午那个传话的青年站在王庆那边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 但是,他想看看方腊和田虎的态度,可是,那两个人的沉默给了他答案,一个让他非常不喜欢的答案。 ——在三大反王之间,他们依旧选择信任彼此,而不信任前世朝廷出身的蔡京。 当然,蔡京明白他与这些人之间的隔阂在哪里。前世,被招安的梁山人马下场可不好;这世,第一次与王庆的合作,陆谦最后反戈一击,也给他的信用造成了一定的损害,哪怕他故意牺牲了富安,来安抚李助。 因为心里有了准备,所以蔡京并没有着恼,或者说他很少着恼,除了教训范权那次。 蔡京坐在了田虎的对面,也就是方腊和王庆两帮人的中间。 四方,在长桌的四个面,有联系,又泾渭分明。 “是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所谓替代我的人应该是你旁边的人吧。” 李助没有否认,反倒是他旁边的那个中年微微点头,道:“幸会。” 蔡京笑道:“确实是幸会,前世我还真有兴趣看看你的,结果你死了,这次呢,我不想见你,结果你冒出来了。” 那个中年人也不以为意,笑道:“你这种心理我能理解,毕竟将朝廷的军队打的落花流水,将你那个草包儿子打的不要不要的,想见见我实属正常,更何况,你见我也不是赏识,只是想将我碎尸万段而已,还是不见的好!现在,我来了,你有不想见我的想法,也很正常,但是像你这样的人,将自己的心思这样直白的袒露出来,那就不正常了。” 蔡京微微笑了起来,道:“这么喜欢揣摩人的心思,你不会是做心里咨询的吧。” 中年男人笑道:“果然是聪明人,这是鄙人的名片,心理咨询师。”青年男人竟然递过来一张名片,蔡京也没有因为他先前的话见怪,接过来,仔细的看了起来。 “刘刚…不对…我觉得你应该叫刘敏。” 中年男人微微笑了起来,道:“我正有此打算。” 蔡京笑道:“军机固难测,贼人妄擘划。放火自烧军,好个‘刘智伯’,挺好的。” 中年男人笑道:“其实你应该看前面的那句‘刘敏,乃贼中颇有谋略者,贼人称为‘刘智伯’” “颇有谋略,我可不觉得你就能替代我。” 刘敏笑道:“你说我不能替代你,给个理由。” 蔡京笑道:“你败给过梁山的人。” 刘敏笑道:“这确实是一个理由,不过,除去公孙胜和乔道清这两个变数,方城山之战,我先等,等梁山瘟疫爆发,之后辅以火攻,可曾筹划错了。” 蔡京微微摇头,道:“就你现在说话的语气,你就败了。” 中年男人笑道:“因为败亡而不自省吗?错了,这件事告诉我,任何事情都不要只做常理的筹谋,还得预防不可能的事情,这就是我的反思,也是我这次布局的的重点!蔡太师,你觉的可行吗?” 蔡京看着刘敏,看着微微笑着的李助,又看了看田虎和方腊。 田虎依旧半躺着,眯着眼,似乎对眼前的争辩没有任何的兴趣,方腊拿着布子擦拭着桌上的斧头。 “不错,那么你想到这次的变数了吗?” 刘敏笑看着蔡京,道:“我现在没有全看出来,只看出来了一些,若要全盘了解,我得听听蔡太师手上都有哪些人啊?” 蔡京笑道:“我的人,很重要吗?” 刘敏道:“很重要。” 蔡京摇头,道:“我可不觉得。” 刘敏开始将军了——以了解情况为由,想要知道蔡京的底细,那么蔡京的底牌可就没有了。 “怎么,是因为我取代你而不愿意合作对付梁山的人吗?” 蔡京笑道:“刘敏啊,你这样的做法很不好啊,像我,绝对不会问这些,比如,你身边的人,比如方天王身边的人,比如晋王身边的人,如果我答应了,你是会不会也向其他人也问呢?接着你会以布置战局为由,是不是要将我这里人手的能力也告诉你呢?如果真是这样,你真的不适合取代我,因为合作也是头界限的,不是无条件的!” 刘敏看着方腊,不语。 场内安静了下来,窗外,月光轻移。 “那么,你又知道多少呢?” 蔡京笑道:“我知道的不多,但是也不少。” 刘敏“哦”了一声,随即笑道:“这样吧,如果就这样取代你,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服气,那么,我们玩一个快问快答的游戏,一人问一句,定个输赢如何?” 蔡京沉思了片刻,笑道:“好啊,请便!” 刘敏指着身后的青年,道:“他是谁?” 蔡京嘿嘿笑了起来,道:“你问的太简单了,你派人试探我,何尝不是我也在试探你呢?” 青年男子看着蔡京,笑道:“那你说啊。” 他很自信,因为他没有报过名号,也只是展示了一小部分的能力,他不相信蔡京能猜到。 “纪山军…” 青年的笑意窘在脸上。 “袁朗!” 青年的嘴巴张开,因为蔡京的答案太正确了。 刘敏毫不在意,笑道:“该你了。” 蔡京笑道:“礼上往来,我身边这位是谁?” 刘敏看着那个邋遢的汉子,看着蔡京笑道:“栾廷玉。” “请问方天王什么时候来到的柳城?” 蔡京微微摇头,道:“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半个月之前,方天王拿着斧子走遍了柳城的大街小巷。” 刘敏皱眉,那边方腊擦拭的手停了一下,随即又继续起来。 蔡京笑道:“我想知道你选的四个点?” 蔡京的话很突兀,四个点,他们从来没有谈过,可是现在他提了出来,刘敏就知道蔡京已经对他的计划有了一定的猜测。 “什么四个点?” 蔡京笑道:“你违规了。” 刘敏笑道:“如果我说不是四个点呢?” 蔡京笑着点头,道:“很好…我输了。” 蔡京认输了,这是陆谦想不到的,是扈成想不到的,甚至连栾廷玉都睁开眼看向了蔡京。在他们心中,蔡京智慧如妖,根本不可能在斗智上输掉! 但是,蔡京亲口认输了,几乎是没有与对方进行激烈的对抗就认输了。 刘敏笑道:“何不再来一局。” 蔡京笑着摇头,道:“既然明知是输,何必呢?我又不是赌徒,一心想要搬回本。” 刘敏摇头,摇的很厉害。 “你想要知道都知道了,可是,我想要知道的,你还没有告诉呢?” 蔡京笑道:“既然是智者,那么自己去猜了。” 刘敏笑道:“我现在有一个猜测,不知道能不能在蔡太师这里得到印证,比如:你是如何找到栾教头的,哪怕你在柳城转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也不可能很直接的找到吧?除非…” 蔡京笑着摇头,道:“说吧,需要什么?” 刘敏笑道:“我需要引路人。” 蔡京点头,道:“可以。” 刘敏呵呵笑出声来,道:“多谢配合。” 蔡京笑道:“不用谢,我还会给你另外一个人,你下午开口要的那个人。” 蔡京说完,站了起来,道:“给我一个点就好了,其余的,我没有能力保证。” 刘敏摇头,道:“既然你承认我能取代你,那么,你能做什么事情,就需要我来说。” 蔡京本来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现在又转了回来。 “能一起共事本来就很不容易!” 刘敏笑道:“因为不容易,所以我们更应该团结!” 蔡京摇头,道:“我认为四个点就好了,但是你没有,那你就应该想到人手的事情。” 刘敏笑道:“我可以给你一个点,但是我需要你来这里。” 蔡京笑道:“就算你直接提出来,我也会答应,何必如此转弯抹角!” 刘敏道:“想学一学蔡太师昨晚的做法,杀一杀心!” 蔡京转身,准备离开。 会议从开始就不是四方会谈的会议,而是他与刘敏的会议,或者说从开始就是他与三大反王的会谈,所以从开始,他就孤军奋战!所以蔡京走的时候有些兴趣索然。 “你不必学,已经很好了,但是,你选错了人。” 蔡京跨上大鸟,离开了。 会议室里,田虎说了声“散了吧。” 灯光骤灭,方腊等人离开,王庆与李助、刘敏等人离开,没有任何的言语,连寒暄都没有。 原本是水浒中三大反王与妖星的的会谈,就这样平静的结束。 明月当空,犹如白昼。 月光下,那些奇阴影如被神奇的剪刀剪出来一般,杂乱似乎又有一定的规则。 “大人,为何放弃?” 鸟背上,陆谦看着身旁的蔡京,有些不解。 蔡京摇头,道:“既然所有的人都不希望你赢,何必强做让人讨厌的事情。” “可是,你不应该让那刘敏如此放肆。” 蔡京看着远空的明月,笑道:“你还不明白吗,从我答应与他比试的时候就输了,那么又何必费口舌,又何必告诉对方更多呢?” 陆谦不明白,因为他不相信蔡京斗智会输。 蔡京低头看着明月下闪掠过的阴影,道:“因为,刘敏的能力是猜心,就算我能保证他猜不到,你们呢?” 陆谦终于明白蔡京的苦楚,因为从开始就是对方设计好的局,没给他赢的可能,当然也明白蔡京为何会与对方稍微纠缠之后,果断退出的原因。 大鸟掠过柳城,明月当空。 明月旁,有一圈明亮的圆圈,那叫月晕。 有月晕,那就表示有风,有风就会有雨、有雪。 蔡京如此想着。 百里外,朱武看着同样的明月,知道该启程了。 Ps:昨天和今天的两章连起来就是“月明上高楼,人心如月影。”是月上高楼,也是人上高楼,但人心却是月下的阴影,一片黑暗!明日,风雪入柳城,战斗一触即发。 这章里面蔡京和刘敏的对话有很多关键点,关键人物,写智者对话很累的,有玄机,有藏有掩,有冲突,有圆场,让他们的行为有个合理的说法,真的有点累,写起来也慢,我从七点写到现在,中间有卡文,有修改,但总算是完了。 在我排版这章的时候,CCTV直播中国对战卡塔尔2:0赢了,太不容易了。我是伪球迷,不太懂,但是能赢,我还是蛮激动的。 第63章:风雪夜 发丧人 昨晚,月有晕;今朝,朔风起。 风是晌午时分刮起的,再没没停歇,且越来越大。 风吹动树林呼呼作响,吹动着高楼的电线呜呜地哭,听着就觉得十分吓人,住在高楼上的人,生出自己的楼是不是在微微摇晃的错觉。 不论是什么感受,人们在午后的时候添加了衣服,第一次对这个冬季表示了尊重,有很多小的摊贩开始收摊,因为行人渐少。 冬日乍暖还寒,朔风再吹,北方的云开始慢慢对堆积过来,起初如幕布,而后渐如水墨画的山峦,起伏如波涛,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 未到傍晚,天就黑了,整个城市的灯火燃起,但是已带不回往日的热闹和繁华。到了后半夜,大概在清晨三四点中的时候,雪开始降落,没有任何的前奏和酝酿,直接而干脆,大片大片的雪花伴着寒风飞舞,迷乱行人的眼。 行人,不再城里。 再热闹的城,在这个时间点都已经安歇,何况是风雪交加的夜。 行人,在城外,在柳城的南边。 他们在等风,在等雪起。 风来了,雪起了,他们迎着风雪,踏入柳城。 柳城内,有人再等候他们,不是朋友,不是故人,而是敌人。 在柳城的最高楼——擎天楼,哪里最先亮起了灯,哪里有八九个人,在看着窗外的风,在看着窗外的雪,灯光骤灭。 蔡京还是坐在前天晚上的那个位置,看着灯火间歇,看着屋内亮起朦朦的蓝光。 那是全城监视器的画面,在画面中,有七个人迎着风雪进来。 “南路。” 刘敏看看监视器,看着蔡京。 蔡京毫不动色,看着监视器里模糊的身影。旁边,陆谦紧紧盯着画面,想要看刘敏接下来的布置。 风雪夜行人,不是只有七个,而是十一个。 刘敏看着监视器微笑。 风雪夜,柳城寂寥,只有风声。 朱武等人入了柳城,笔直的向北方走去,因为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朱武需要最短的时间。这是双方都判定的事情,蔡京也好,刘敏也好,他们都知道,在眼下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时间是一切的关键。 所以,朱武的路线很好计算。 最短的路,算定的路,那么路上就会有情况。 所以,他们碰到了四个人,四个披麻戴孝的行人。 大雪纷飞,却没有扬起的纸钱显眼,尤其是在路灯的照射下,那纸钱飞扬如蝶,不美,很凄凉。 在四人的前面,是一个女人,眼睛直愣愣地抱着亡者的照片,一步一步往前走,在她身后的三个人,眼神如她一般,只是机械地挥洒着篮子里的纸钱。 四个人越走越近,完全忽视这外界的一切,盲目如僵尸。 吴良风在与这四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女人怀里抱着的亡者照,那是一个…与抱照片的女人一样,不,应该说,那个女人抱着的是自己的照片。 吴良风发现了,朱武自然发现了。 “陈达,史进!” 陈达化成了虎,史进化成蛟龙,旋风般地将吴良风等人拦上背,开始迎着风雪奔跑。 擎天大厦的最高处,在泛着蓝光的显示屏上,刘敏、蔡京、方腊、田虎都看到了朱武的应对。 “看来,虎王的影响还在啊。” 田虎眯着眼,斜躺在那张椅子上,无悲无喜,甚至连气息都很弱。若不是蔡京等人知道那个气息全无的男人十分的危险,恐怕也会生出这样的错觉。 “不要忘了,朱武最后悟道去了。” 蔡京说了一个众人都知道的事实,但事实是悟道就能勘破迷障。 刘敏笑道:“悟道需要时间的,需要环境的,若是这两项缺少一项,很难的。” 悟道,都在深山,因为静,因为那里能照见本心,可是朱武现在能吗? 不能!刘敏说出两项条件,说的那么自信,就是因他不会给朱武这样的时间,这样的环境。 蔡京没有在答话,不然会让别人以为他对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不做让人讨厌的事情了。 但是有一句话在他脑海种出现过:“还有顿悟呢。” 柳城城中,朱武等人在陈达背上眯着眼,看着左右一闪而过的景物,严防突然的袭击。 但是,一路相伴的,都是那些如动画的建筑、灯光、灯杆,没有任何的危险,然后建筑群渐远,眼前逐渐开阔。 这是城市的边缘了。 他们出来了。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生死相拼的战斗,结果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的出来了。 对于许多人,可能会欢呼,会雀跃,会高声呼喊。 但是朱武没有,因为,这太不寻常了。 朱武皱了起来眉头,提防着最后的袭击。 可是,没有袭击,只有旧识相见。 说是旧识,是因为他们曾见过面,就在他们入柳城的时候。 大雪纷飞,地面已经雪白一层。 寒风如刀,面如割,但是真正的寒冷在朱武的心中。 随着白雪纷飞的是纸钱,比这寂静的街更让人觉得寒颤的是四个出丧的人,一个自己给自己出丧的人。 四个人默然走过他们身边,如时间上的时针和分针,虽然他们指示着时间,却永远不知道时间为何物。 四个发丧人走过他们的身边,就如时钟在某个整点的报时,铛铛响几声,响在了朱武等人的心上。 然后他们看到身边景物,开始向前走。 他们站着,景物却是向电影的胶卷一般,一幅幅地走过。 人们常说:人生如戏。但是人生不可能如戏,因为戏中一句十年之后,主角就长大成人,练就绝世武功,开始泡妞了。 人,不可能,十年就是十年,时光最无情! 可是,现在,朱武等人站在原地,他们觉得他们的人生就是一场戏,现在开始被倒带。 闭眼,睁眼,场景定格。 一路的奔跑,他们依旧在柳城的南边,只是比先前多走了十几步而已,只是与那四个人发丧人擦肩而过不久,还能看见他们的身影在风雪中。 人生不可能如戏,却可能是一场游戏。 擎天大厦顶楼会议室。 王庆坐在椅子上,在玩游戏,这次没有平板,而是一堆堆的拼图。 “何必这么着急呢,我只是落下四个边而已,真是一点游戏精神都没有。” 王庆看着监视器里的朱武等人,发笑,感叹。 蔡京眼神早已离开监视器,落在了窗外的风雪上。 陆谦看着王庆手中的拼图,手微微握了起来,因为,他终于看到了王庆的能力,虽然只看到了一点,但是足够他震撼了。 监视器很模糊,风雪遮眼,但是他们能看到朱武等人的丑态,心情很不错。 “蔡太师,下一块的位置在哪里?” 蔡京将眼神转回来,道:“考我啊,还是你自己不知道。” 刘敏笑道:“要你过来,就是要做参谋的,参谋就是参加谋划,但是听不听在我。” 蔡京微微摇头,道:“你仔细研究过西县的战事,研究过荒林的战事,那么,你觉得朱武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敏看着监视器里站在原地的朱武,道:“临阵决断果决之人,但是,现在他不果决了。” 刘敏说的时候,看向斜躺在长椅中的田虎,那个面目都隐藏在黑暗中的男人,因为在荒林的入口处,田虎让人放了一块牌子,牌子上有八个字,那八个字是他写的,所以朱武就不是以前的朱武了。 “你错了。” 蔡京淡淡地说了一声,眼神转向监视器,看着朱武模模糊糊的身影。 “你说,他会走那条路。” “北面。” 刘敏摇头,道:“蔡太师啊…淮王,西面。” 王庆呵呵地笑了起来,拿起一块拼图落了下去。 柳城南,朱武等人再次动身,没有跑,只是转了方向,向西边走去。 风雪夜,路茫茫,前途不定。 向西,然后向北。 没有路,那就去探路,也许最快的路不是最近的路,或者说最快的路不一定是最近的路。 风雪中前行,路灯昏暗,雪花如银蛾在灯前乱飞。 “蔡太师,你不了解人性啊。” 蔡京没有答话,依旧看着窗外的飘雪,很出神。 而在柳城中,看着纷飞雪花出神的,还有朱武,因为他再次看到了发丧的人,三个男人,一个女人,那是另外一个女人,手里捧着自己的亡人照,呆木的眼神,如僵尸一半地地向前走来。 他们没有走过来,朱武等人已经开始后退,从原来的路回去,又一次站在了柳城的南边,那是一个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选择很多,可是,这次朱武没有选择,有点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意思。 风雪如旧,朱武转向去了东面。 风雪夜,发丧人。 朱武没有等那四个发丧人靠近,便转身离开,似乎他只是为了看看发丧人。 又是柳城的南边,又是十字路口。 “我杀了这些人!” 陈达怒嚎着,朱武摇头。 “这些人本身是普通人,只是被人做了手脚,你杀了也无济于事,何况他们准备一队就会有第二、第三、甚至会有更多的人,你能杀完?更何况…” 朱武看向吴良风,吴良风赶紧表态,道:“不能杀!” 陈达叹气,颇有点英雄气短的意思。 “那么,我们怎么走。” 朱武看着北方,那是他们第一次选择的路,迈出了步子。 “这里也有发丧人。” 朱武淡声道:“如果人生可以快进,可以倒带,那么时间呢?” 一行七人,向北而行。 擎天大厦顶楼,蔡京低声道:“就算心有疑,但是方向不会错,更何况他是朱武,他懂的阵法绝对比你多。” 王庆在那边匆忙地落下一块拼图,咳嗽了几声,脸色绯红。 蔡京看了一阵,道:“留着点力气,领路人会有,但是你得撑到那些背后的人出来,毕竟一个月的时间…” 刘敏轻声道:“北方落子,入中网。” 王庆将手中的拼图落下,一块,两块,三块… 有淡蓝色的光从他手中拼盘中发出,冲出高楼,融进云层里。 风雪夜,不眠人。 透过铁栅栏,他看到了那细微的光,眼睛睁得很大。 ps:本来想用风雪入柳城的,后来觉得这个更好,更贴切,就用了,至于这突兀的发丧人,突兀的领路人,后面会有一个圆满的说法,其实已经透露过一点了,能猜到吗? 第64章:罗网下,谁为猎 寒风依旧,雪花纷飞。 路上已经积压了一层雪,人走上去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只是这么弱小的声音,轻易地被寒风吹散。 七个人,行于路,路却难。 向北,迎着风雪,脚步不停。 如久别离家的游子,风一程,雪一程,身向故乡行,所以脚步不停。 可是,他们不是回乡,而是赶往异乡,或者这个世界已经让他们生不出家乡的感觉。 史进在前,石秀紧随其后,朱武和吴良风在中间,天寿和秋月在最后。这是一个简单的阵型,却是朱武在眼下所有人手中做出最精确的判断——史进攻防兼备,适合做矛头,石秀能力特殊只能留存做特殊战力,秋月和天寿各有所长,可前后奥援。 街灯昏暗,雪花飞舞。 街两旁寂静无声,远处间或亮着几盏灯,寥落如孤星,照不到游人的归路。 归路,在后方。佛家说,回头是岸。 所以转身才能看到归路。 可惜,他们要往前方,所以他们的路在前方。 当然归路是他们需要的,只是他们等不到,因为他们走过的地方,路便没有了。 前途,路茫茫;回首,无归路。 那么朱武为何要向前走呢? 因为这是唯一的路,这是命运给他们的路,也是对方给他们的路,所以,他们只能往前走,直到…直到看到发丧人。 朱武等人与他们擦肩而过,时间也到了,路也到了尽头。 朱武抬头看天,漫天风雪,挥挥洒洒,波澜壮阔。 雪地中,风声中,有藤条突然漫处,如蛇一般,大片大片而来。 迷茫夜色中,很难防。 有火光喷出,照亮一方天地,也将那生生不息的藤条烧成灰烬。 夜色弥漫,大风如吼,雪花迷乱人眼。 朱武不动,史进护着石秀,石秀护着朱武和吴良风。 破风声就在这时传来,从远处的高楼上传来,急速而狠厉。 天寿听的出,那是箭矢破空的声,比风声更狂暴的声音。 这是庞万春的箭,杀人的箭,也是破防的箭。 所以天寿拉弓,弦上有三只箭。 她与庞万春交过手,她知道对方的箭术有多可怕! 箭矢急速而至,天寿三箭连出,不是射向飞来的箭,不是去阻拦那只急飞而来摄人心魄的箭,而是射向了厚厚的云层,不知所踪。 箭,不知所踪,天地,忽然起来变化。 射来的箭在到了他们身旁,消失了。 夜色里,有人喊出了声音。 那是受到伤害后的声音。 风雪夜色中,有淡如薄烟的雾气开始凝实。 “我靠!” 白雾中,有声音传来,接着是一股熊熊的大火,朝着薄雾烧去。 白雾骤散,散在夜色,不知所踪。 史进盯着夜色,沉声道:“上次让你逃让你逃走了,这次,你还往哪里逃。” 朱武冷笑道:“上次与你一战,我焉能对你的能力不了解,你可没有上次的幸运。” “我…我靠!那个狗头军师啊…害死人!” “你先受庞万春一箭,又被我用火烤,你能支撑的到什么时候?若是你稍有动静,我便烧死你!” 史进仔细甚至很认真地盯着前方眼前的风雪,似乎只要找到那个人,他绝对会杀死那个人。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绝对会支撑到你们死的那一刻的…” 天地还是那个天地,夜色还是那个夜色,只有风雪似乎比以前更大了。 擎天大厦顶楼会议室,监视器发着荧光,在画面里,那七个人越来越模糊。 斜斜躺在椅子上的人敲了敲手指,低声道:“那是我的四威将。” 刘敏看着心不在焉的蔡京,道:“三才阵而已。” 蔡京头都没有回头,淡声道:“若是我,觉不会安士荣派去袭击,有庞万春的箭,就足够逼的朱武开启阵了。” 刘敏笑道:“内外夹击,里外相攻,这小小的三才阵,瞬息而破,那时候,他们能有几人活着?蔡太师,你老了,做事有些婆婆妈妈了。” 蔡京将视线收回来,看着监视器上模糊的身影,摇头道:“你太高估“貔威将”安士荣的能力了,借貔威只是一时之能力,他不是真的貔!” 传说的貔貅,龙头、马身、麟脚,形似狮子,毛色灰白,会飞凶猛威武,它在天上负责巡视工作,阻止妖魔鬼怪、瘟疫疾病扰乱天庭。如果安士荣是真的貔貅得话,在荒林,朱武等人焉能活着?那么说到底,四威将,只是这些神兽的一点能力而已,连史进化身的蛟龙都比不过。 “更何况,他先前与朱武等人有过交手,朱武就算受到影响,不可能连这点算计都猜不到,那么,你派这个人去有什么意义呢?除了送死,我实在想不到别的解释。” 蔡京接着说,刘敏却是笑着看蔡京,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故意派虎王的人送死了?” 蔡京没有回答,嘴角微微挑了一下。 刘敏继续道:“还是说,我故意借朱武的手,消弱其他人的实力!” 蔡京回头看了看斜躺在椅子上的田虎,微笑着摇头。 “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我故意挑拨离间了?刘智伯!” 刘敏完全不在乎蔡京的嘲笑,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蔡京叹气,道:“虽然没有看监视器,但是就在你这么安排的时候,朱武早就有了预案,不信,你想一想,前两次,朱武可曾开过阵?没有,那么这次,他是在那个节点开的阵,仔细想想。” 刘敏瞬间想到了,他原本的布置是以庞万春的箭为攻,让安士奇利用风雪的掩护偷袭,可是朱武的三才阵就是在那个瞬间开,那么… “所以,你不知自烧自家军,还自射自家人!” 刘敏脸色沉重了一下,随即笑道:“就算如此,又怎么样,小小三才阵…” “在朱武面前说小小三才阵,你真是比我老人家会吹牛啊。” 刘敏笑道:“因为,朱武这样的对策也在我的预计里,那么不论是什么阵,我都能破!而且必破!” 蔡京将头转向了窗外,窗外风雪正大。 “你知道为什么是三才阵吗?” 刘敏不看蔡京,而是看着监视器,因为在监视器里,有两个人出现在朱武他们身边。 朱武和史进等人在阵里看着风雪中走来的两个人,眼神微眯,因为有一个人他认识。 王庆手下的勇将縻胜,那么,另一个也应该不差。 縻胜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景象,咧嘴呵呵地笑,那边袁朗也开始笑。 “来吧!” 縻胜憨厚一笑,整个手臂开始发红,如深埋地底的岩浆,然后整个身子开始变成一片铁红。风雪裹挟过他的身上,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热气冒出,如神魔一般,恐怖异常。 另一边,袁朗伸出拳头,开始聚力,比路灯更明亮的光在手臂上发出,随后是整个身子。 那是一片光,那是一个新的太阳,那是神降临人间的光。 光芒渐暗,最后只有手臂前面的拳头有光,不亮,但是风雪进不了那拳头寸许。 远处,高楼上,庞万春弯弓,这次不是射向远处风雪中的人,而是对着他们头顶的那片乌云,因为那里有天寿射出的三只箭,箭在云层的某处,他看不到,但是他能猜的出。 袁朗向前,拳头猛然向前面那片模糊的风雪击出,拳头的光在碰到那片模糊的风雪时,猛然炸开,旁边縻胜双臂如两股爆发的火山岩浆,向眼前模糊的风雪击去。 天空上,箭矢破空直入云层,如蛟龙入海,引得云层震颤不已,似乎撞到了一座山。 地面上,却是如被爆破了一般,风雪激荡成了一阵暴风雪,连街边的路灯都开始摇晃,有些开始倾斜。 震颤过后,晃动过后,眼前依旧一片模糊的风雪。 袁朗咧嘴笑了,是苦笑。 縻胜看着眼前的情景有些不解,但是他再次举起了散发灼热气息的手臂,向着那片风雪击打而去,袁朗再次握起拳头,挥了出去。 那边,庞万春已经射出了第四箭,一箭比一箭更有威力。 可是,除了天地的震颤,似乎没有任何作用。 监视器里,画面晃动不已,似乎画面的震颤传到了这里。 但是朱武等人身边的那片风雪依旧模糊。 刘敏的脸色沉了下来。 三个顶尖战力去破阵,竟然没有破开,这是他预计之外的。按照正常情况估计,他们三人足以破开那三才阵,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三才者,天、地、人,那么阵眼在哪里,找到阵眼,阵也就能破了。 “三才阵,说起来简单,天、地、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朱武为何要布此阵,或者说朱武为何要等那一个多月的时间,还是我说的明白一点,为何要等风雪天,才入柳城。” 刘敏知道,因为朱武从开始就准备布置三才阵,因为风雪天,天地相连,只要人为眼,那么便是不可破的阵,因为天者,苍穹也,谁能破开这苍穹;地者,承载万物之重,谁能撼动? 那么,在这天地相连,甚至说天地交合的时候,布置的天地三才阵,谁能破开? “阵眼是人,那么会是他们之中的谁呢?” 刘敏看着监视器沉思,蔡京也在沉思,因为朱武他们有七个人,那么最有可能会是谁? 只要找到了那个人,先借外力暂时隔开这一方风雪,集中攻击那个人,逼那人走动上几米,天、地、人三方失衡,在外力介入,此阵便破了。 那么那个人会是谁? 风雪夜,迷路人。 迷路的,不只是朱武,还有縻胜,袁朗,当然,还有其他的。 比如,宿醉的人,或者比流浪人更加悲惨的流浪动物。 袁朗和縻胜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有醉汉摇摇晃晃地在小巷里走出来,,惊的躲在巷子里的流浪小动物都跑了出来。 袁朗看了看,继续苦恼眼前的三才阵。 监视器画面模糊,刘敏在猜想谁是最有可能的阵眼。 陆谦盯着监视器,猛然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醉汉,看到有动物跑出来。 “不对,我们走过这个小巷,没有流浪的猫和狗!” 蔡京微笑扭头,刘敏猛然回神,监视器里,受惊的猫和狗奔向袁朗等人。 “刘智伯,这不只是你的罗网,也是朱武给你的罗网。” 刘敏冷笑,心道:“来吧,来的越多越好!” 风雪交加,路灯昏黄,注定是一个寒冷的夜! Ps:朱武的算计慢慢揭开,蔡京等人一个月在活动,难道朱武就没有吗?当然有,初入柳城,朱武以三才阵自保,那么,刘敏又有那些布置呢?柳城战,开幕! 每周四都说,祝各位周末越快,下周一见,正好用礼拜天理一理那些我喜欢的场景,就像上一章里发丧人的画面,这章,袁朗和縻胜破阵时的画面。关于袁朗找时间说一下,在水浒原著中战力也是爆表的人。 第65章:风雪故人来 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ㄨ】 风雪中,夜深时,不归人。 不归家的人,总有不归的理由,比如家里有一个看了就恶心的婆娘,比如今天被辞退了,不敢面对家里妻子儿女期盼的眼神,当然也可能是今天女朋友结婚,新郎不是他… 人生有太多的不如意和不得已,也就有太多的借酒消愁的理由。 不归,是因为难以回去。 从小巷出来的醉汉摇摇晃晃,将手中的酒“啪”地摔了出去。 酒瓶与冰冻的地面碰撞,声音清脆,玻璃渣四散飞溅。 “滚开,都他、妈的滚开!” 被惊出巷子的两只动物,从里面奔跑出来,再被这叫骂声和酒瓶破裂的声音惊吓,慌不择路,向袁朗哪里跑去。 袁朗在那醉汉扔了酒瓶和叫骂时,扭头看了一眼,随即便专注眼前的三才阵。 慌不择路的流浪动物,在袁朗转身的瞬间,速度陡然加快,如两条黑色的闪电,穿过风雪,奔向袁朗的后背。 袁朗恍若未觉。 不再是先前畏畏缩缩的动物,而是扑向猎物的捕食者。在这个捕食者中,一条是一只脚稍微有些破的猫,另外一个却是浑身金黄的猫,不只没有半点的丑态和疲态,反倒显的威武不凡。 它们速度极快,在转过身的刹那,两条黑影穿过风雪,到了袁朗的后背,毛发虚张,利爪划破方寸的风雪。 风雪中,有身影微动,有一片光明照亮风雪,照亮了昏暗的街,如烈日一般,逼的人张不开眼。 在那片光消失的瞬间,那两条飞奔而来的身影飞了出去,摔在雪地上,然后划出两道雪痕。 “你们真以为我是傻瓜吗?” 袁朗扭头,与风雪中看着从地上站起来的两只猫,看着那个急速奔跑,又猛然停下来的醉汉,咧嘴微笑,浓浓的嘲笑。 醉汉不是醉汉,因为喝醉的人脸是红的,他的不是,就算喝醉脸不红,但是被冷风吹过的脸应该是红的,但是他的脸不红,不只不红,而且发白,比地上的白雪都白。 醉汉抬起头,长发覆盖了额头,掩盖在眼畔。 他不是醉汉,更像一个忧郁的诗人,落魄中带着忧伤。 白脸的人开始后退,那两只猫也开始后退。 袁朗却没有追,因为他不需要。 风雪漫天中,有四个人影出现了流浪汉和两只猫的后面,趁着风雪而来,杀气比风雪更甚。 “朱武,你的人来了,他们即将死了,你会怎么办?” 袁朗在风雪中呼喊,他相信,朱武能听的到。 朱武确实听到了,不知他,连史进、石秀、陈达都听到了。 “我出去!” …… 擎天大楼顶部会议室,刘敏看着被包围的三个人,微微笑了起来。 “我们猜不到阵眼,朱武会告诉我们。” 眼下的情况似乎是这样,外面的梁山兄弟为救自己而来,结果身陷重围,那么,阵内的朱武如何会不管!再说阵外,袁朗、縻胜何其厉害,想要救人,那就得派足够实力的人,于是在人手调动中,便能猜出谁是阵眼,因为,阵眼是不能动的。 蔡京看着窗外的风雪,微微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也似乎是对刘敏的话摇头。 “蔡太师有不同看法?” 蔡京连头都没有会,也没有回答刘敏的质问,淡声道:“那三个人会是谁?” 刘敏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笑道:“两只猫吗,最有可能的有三人,矮脚虎王英、锦毛虎燕顺,中箭虎丁得孙,但是看到那个白脸白面的,就知道来的应该是前面两个,白脸的是白面郎君郑天寿了。” 矮脚虎王英、锦毛虎燕顺、白面郎君郑天寿,清风山的人马到了。 “所以,你觉得朱武会派人施救?” 蔡京反问,刘敏咧嘴笑道:“如果不救,那就杀了那三个废物,反正朱武想静待援军,而我们本来就是围点打援,没有什么不好,再说梁山的人杀一个少一个。” 蔡京扭头看了一眼监视器,哪里朱武等人的画面已经模糊不清。 “朱武不会救人,因为他相信梁山的人不只来了这几个,还有更多。” “更多,那不是更好,一帮莽夫,岂不玩弄与股掌。” 蔡京笑道:“梁山一百零八人,你觉得那个是没脑子的,只是看与谁比而已。” 刘敏歪头,笑道:“是说我了。” 蔡京摇头道:“不是,但是他们在等人。” 刘敏道:“朱武没有犹豫的时间,他们没有时间等人。” 蔡京笑道:“我说过,你最大的缺点是对梁山的人不够了解。” 刘敏不在乎,因为在画面中有人影动了动,随后便如风雪中的磐石一般,不动不摇。 …… 风雪街头,史进想要出去救人,却被朱武一把拉住,道:“你们谁都不能动。” 史进和石秀看着朱武,朱武两鬓苍苍,苍老如老人。 “他们…” 朱武沉默,片刻后,道:“他们应该有后手的。” 史进焦急,道:“谁会有你这般的心思,难道是军师?” 朱武摇头,道:“另外一个人,我相信他在!” 三才阵外,两只猫与白面的人聚集在一起,看着后面走过来的四个人,看着袁朗逼近。 白面流浪汉开始咳嗽,似乎风雪太大,也似乎因为身体太单薄,或者他本身有肺痨,抑或因为生死关头,太过紧张的缘故。 寒风里,咳嗽声越发激烈,白面郎君郑天寿蹲下去,却止不住这咳嗽。 风雪渐大,身后的人开始奔跑,提着明晃晃地刀跑了过来。 袁朗看着白面流浪者,脚步顿住,因为他觉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他的鼻子有些发痒。 奔跑的人,脚步慢了下来。 不知是谁打了一个喷嚏,其他人似乎被他感染了一般,开始打喷嚏,一声接着一声,然后连成一片。 袁朗退了半步,伸手触了触鼻子,笑道:“真恶心的能力。” 那边縻胜双臂赤红,向这边走来。 风雪中,两只猫背着一个人向风雪旁跑去,跑的路,是来时的路。 袁朗微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那两只猫与白面者离开,四个人便停止了喷嚏,追了过去,縻胜跟了过去。 袁朗看着风雪中朱武等人模糊的身影,笑道:“现在就我一人,你们不出来杀我吗?” 没有人回答,只听寒风舞雪急。 “你说他们会不会怪你不救他们呢?毕竟念着兄弟情谊过来的,结果兄弟见死不救,那心里得多失望啊!” “我,杀了你!” 冲天怒嚎,惊破风雪,惊的眼前风都乱了方向。 “来啊,不来,你就是王八蛋!” “呀…” “站住!你以为他为何要你出去,因为他知道你杀不死他,你以为他为何他要激你出去,因为他们想要知道阵眼在谁身上,你出去,救不了人,还会拖累这里的人。” 阵内,史进双眼赤红,嘴里猛然喷出一阵火焰,照亮风雪,却是熄灭不了心中的怒气。 …… 擎天大厦顶楼会议室,刘敏微微摇头,对眼下的局面很不满意。 蔡京道:“你低估了梁山人的拼命能力。” 刘敏笑道:“这世上从来就不缺拼命的人,可人何曾拼过命?你拼过了吗,我拼过了吗?” 蔡京没有反驳,看着窗外的风雪发呆。 风雪中,追逐的人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会回来。 回来,就在举手之间,就在落下的那块拼图之间。 拼图落下了,人却没有回来,因为在前方,那两只猫停了下来。 那是一块宽阔的地方。 “我们试过了,跨出这一步,我们就会回到起点。” 縻胜带着人往过来走,手臂已经赤红。 “看来,你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那,真可惜了。” 风皱大,雪皱急,有风暴来临。 风雪扑面,有黑点在远方的天空穿过风雪,然后陡然大了起来,急速从天空掠下,惊起地上的风雪无数。 风雪过,前面的人消失了,随着风雪中的黑影,一起消失。 擎天大厦顶楼会议室。 刘敏微微点头,道:“预料中的人,摩云金翅欧鹏都来了,那么黄门山的人应该也全了。” 蔡京笑道:“可是,只见到了一个人。” 刘敏微笑道:“人有时候很脆弱,觉得人多了就能把事情办好,可是,他们错了,一群羊是打不过一只狼的,只能增添盲目的自信,死的更快!” 那边王庆拿起了拼好的一块拼图,落在了另一边。 旁边,李助慢慢地拿出一张破旧的牛皮,在牛皮的四个角上点了四根蜡烛,随后,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三个铜板,撒在了牛皮纸上。 夜似乎静了一下,连那四个蜡烛都产生了微微的变化,蜡烛火焰不动,甚至连燃烧都不见有烛泪落下。 李助,开了云隐图,图象,一片明朗。 明朗,是对李助等人说的,那么,对于朱武等人呢? 风雪中,朱武抬头望天,天际苍莽。 在柳城的另一边,有一个人身鸟翅的物落下,背上跳下来三个人。 在风雪中,有五条人影从风雪中走来,带头一人,双臂赤红,在风雪中闪烁着红光。 四个人扭头,看着如此迅速追来的敌人,微微惊愕。 Ps:忘了周一是清明,真是…白天上班,晚上码字,有些浑天暗地了。 第66章:急雪舞回风 乱云低垂暮,急雪随风舞。 山丘上,风雪中,五条人影从苍莽的中走来。 在五人之中,有一点红光,如海港的灯,如夜深人静时家里亮着的那盏灯,照着前程,也照着归路。 矮脚虎王英、锦毛虎燕顺、白面郎君郑天寿、摩云金翅欧鹏站在山丘的半腰处,看着风雪,看着迈步过来的人影。 寒风凄厉,风吹的周遭树枝呜呜地响。 站着的人,走过来的人,终于看到了彼此,风雪在他们之间。 “我…我要杀了你们。” 縻胜双臂赤红,风雪沾身,变成一股股的热气,蒸腾在空中,而他,除了手臂看着狰狞以外,整个人显得有些虎头虎脑,甚至连说出这么凶狠的话,都让觉得是一个赌气的孩子说的话。 可是,对面的四个人不这么觉得,因为这个人有绝对的能力杀人。 “正好,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欧鹏站了出来,双翅微张。 那边王英和燕顺化成两只猫,严阵以待。 縻胜向前迈了一步,道:“照顾好自己。” 话是对身后的人说的,双臂却是轰然向前方的人袭来。 他的双臂赤红,不再是手臂的形状,而是成了流动的岩浆,是两股奔腾的洪流,蒸腾了半空的雪花,也融化了地上的积雪。 王英和燕顺开始后退,最后变成了奔跑,不是向前,而是向后逃跑。 欧鹏双翅展开,拉着郑天寿向后掠去,一扇翅,洪流更热,但人已经在数十米之外。 縻胜见对方躲开,手臂不移,不动,身子依靠着洪流的力量升上天空,接着向前飞了出去。两股洪流是他的两根拐杖,支撑着他飞出五六米,然后落下,而那两条赤红的洪流却如软鞭一般,从身后猛然倒抽过来,目标是欧鹏。 欧鹏再退,但縻胜似乎早有准备,身子迅速向前飞跃,两只手臂如两条红色的触角,带着炙热的气息,狂乱地抽击过来。 从开始,欧鹏等人就完全处于被动,因为对方实在太强,强到他们靠不近身。 山丘上,树木被红色的鞭子抽裂,还没来的急倒地,便被焚烧成了灰烬。 欧鹏依旧在退,而王英和燕顺却是连过来对战的勇气都没有,头也不会地在山丘上跑。 风雪大,但是那两条洪流更大,焚烧的火更炙,所以雪未及落下,便蒸腾成了热气,在山丘上弥漫,让原本苍莽的夜色,更加的迷乱。 有风,逆着刚才的风,急雪舞回风。 縻胜抬头,看到巨大的鸟人从前方陡然升高,待他两条手臂落下时,猛然向他的后方掠去。 后方,有他带来的四个人,那么,对方的目的很明显了。 不好,中计! 縻胜惊觉,原来对方刚才的退让就是要拉开他与后方四人的距离,然后腾出空隙击杀那四人,让自己回援不及。 如果縻胜足够聪明的话,他应该明白,这是对方剪枝打干的做法,先集中优势的力量,将他的枝叶剪出掉,最后集中所有的力量去对付他。 “鲁成,郑捷,小心!” 縻胜在风中呼喊,那边掉头逃跑的王英和燕顺在逆风起的时候,陡然折转回来,向縻胜跑过来,比风更急,身体借着树枝,高高跃起,向縻胜扑了过来。 风雪更急,縻胜心更急,双臂一挥,两条洪流如红色的丝绸,在风雪中飘舞,将王英和燕顺飞扑来的身体逼退,脚步不停。 但是,他依旧慢了,因为,欧鹏已经飞进了那片风雪。 “呵呵,真当我们四个是摆设吗,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啊?” 风雪中,有笑声传来,而那边已经看不到了欧鹏的身影。 “你不是摩云金翅吗,你可出的了此阵,哈哈…” 縻胜的脚步停下,看着在地上猛扑过来的两只猫,巨大的猫,双手一抖,如舞动红色的水袖,向王英和燕顺袭击而来。 王英和燕顺不敢撄其锋,狼狈躲闪,身上滚得泥土,裹着树木灼烧后的黑灰,真的是比落水狗更惨,可是他们丝毫没有逃的意思,还在迂回地向縻胜奔跑。 因为,他们必须拖住縻胜,而且是越近越好。 縻胜身后,那片风雪中,欧鹏终于出声了,声音很冷。 “我不知道如何破阵,但是杀了你们布阵的人就够了。” “你在说笑话吗?” 欧鹏冷哼。 风雪中,有咳嗽的声音传来,激烈而急切。 鲁成,郑捷四人脸色陡然而变,因为这咳嗽声他们先前听过,他们也感受过那种想要咳出心、肝、脾、脏的感觉。【ㄨ】 有人打了喷嚏,有人开始咳嗽,然后止也止不住。 不知谁说过,人生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贫穷和爱;你想隐瞒,却欲盖祢彰。 所以,鲁成、郑捷等人越是不想咳嗽,越是止不住,然后咳的没有力气,只能蹲在地上。 风骤大,却是没有方向的,雪也乱了方向,开始乱飞。 縻胜听到咳嗽的时候,便知道事情不好,可是等他要回援的时候,那两只脏兮兮的猫扑了过来,它们是猫,可是比老虎、狮子、豹子更大,而爪子已经递出。 縻胜咬牙,双臂举起,猛然迎向那两个庞然大物。 “轰!” “轰!” 先后的两声,有黑影在雪中先后飞出,带着浓浓的烟,当然风雪中有着烧焦的味道。 縻胜挡住了攻击,也对王英和燕顺造成了足够大的伤害,可是,在凌空落下的两击中,落的位置是一样的,也就是对方有一人伤的并不重。 更糟糕,更不可思议的是,他陷在了泥土里了。 ——这是不应该,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冬天的土地冻的足够坚硬,他的身体足够的强硬,虽然那连续的两次落击力大势沉,可是他觉的自己不应该陷在泥土里,尤其是整个下半身都在泥土里。 风雪乱的时候,咳嗽声开始变小。 不是停止了咳嗽,而是有人不能咳嗽了,毕竟四个人一起咳嗽和三个人、两个人,一个人是不一样的。 风雪乱卷,那是风乱了方向,那是巨大翅膀扇动时搅起的风雪。 风雪迷离,人归黄泉。 风雪渐小,山丘归静。。 “鲁成!” “郑捷!” “寇猛!” “顾岑!” 縻胜呼喊,惊叫,带着心痛,可是回答他的,是有风吹树枝的哀嚎,如从地狱归来的冤魂,带着不甘和无奈。他们或许真的很不甘,很无奈,因为前世不曾风光,今世依旧一事无成。 “你们…该死!” 縻胜挣扎,想要从地上出来,却是越陷越深! 縻胜惊异。 那边欧鹏抱着郑天寿回来,不远处,王英和燕顺拐着脚走来。 风雪中,呜咽声,在这之中,有“啪啪啪”的脆响传来。 “时间就是金钱,我怎么可能算错钱呢。” 縻胜双手撑着地面,看着向他走来的人,毫无惧意。 …… 高处,不胜寒。 说的是人的位置,也是所在的海拔高度,是物理的,也是心理的。 在柳城的最高处,是离云最近的地方,也是看到乱云堆叠最真的地方。 高楼,风大,也就更能看出急雪舞回风。 蔡京此刻坐在最高的楼上,最豪华的会议室里,看着乱云低垂,看着急雪舞回风,心思却在数里外的山丘上。 刘敏看着监视器的画面,风雪缭绕,那一点的红光格外的醒目,提醒着他们的位置。可是,哪里离探头太远,模糊不清。 但是,只要那一点红光还在,刘敏就很放心。 “你说郑天寿在等人?” 蔡京微微扭头,看着风雪中的朱武等人,道:“朱武也在等人,他们在等同一个人。” 刘敏微微点头,道:“黄门山,只见欧鹏一人,那么其他的人在不在?肯定在,不然朱武不会等,如果其他人在,我想郑天寿刚才在等的人就在剩余的人之中,那么在这些人中,稍微值得注意的,恐怕就是神算子了。” 蔡京看着监视器,沉声道:“精于算计的人,可能在大局上,人心把控上做不好,但是对于手中现有的资源,如何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却是不会算错的。” “这就是你说的,智商是相对于谁的?” “我觉得,你应该派人过去。” 刘敏看着风雪中的画面,那片朦胧的红光更胜,看着风雪渐大,然后减小。 “我相信縻胜。” 蔡京微微摇头,道:“从道理上讲,一群羊是打不过一只狼,从实际来说,这世的縻胜不会害怕车轮战,因为我们现在没有人力有尽时的说法,但是,如果一群羊齐心协力,还是能杀的了狼的,甚至是狮子,这你在非洲草原上见过,那么你觉得縻胜赢的可能性有多大。” 刘敏沉思,随后抬起头来,道:“可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轻敌,在对方消灭所有枝枝叶叶以后,以为胜券在握,而縻胜却是哀兵,是背水一战,是生死之战,他的潜力在哪里,谁又能知道?” 哀兵,必胜吗? 刘敏没有底,但是他知道现在远不是他应该行动的时候,朱武在静待援军,他们也在等对方的援军,现在,只来了黄门山、清风山的人,远远没有他预料的多,所以,他不能动。 更何况,当初他派袁朗和縻胜打援,就是为了给对方更多的压力,至于鲁成等人,只是疑兵,无所谓。 蔡京看到了刘敏的决心,道:“那就破阵吧,只是你要不要调其他的人过来。” 刘敏道:“破阵!” “人呢?” “有庞万春就够了!” “那么阵眼呢?” 林敏笑道:“猜了。” 风雪弥漫,山丘上,有破风声传来,比风雪声更甚。 縻胜抬头,看到有黑色的物体朝自己飞来。 那两个物体飞来的时候,有声音传来,比呜呜咽咽的声音动听了无数倍。 那是一种充满回忆的声音,是饥饿时的一碗肉,是寒冷时的一件棉衣,是久别归家后,开门后那双期盼、喜悦的眼,是离别后,在落叶飘飞中的相聚,万语千言,尽在在心间流淌。 回忆的声音,温暖的的声音,也是迷醉的声音。 縻胜,沉溺在了这瞬间的温暖。 瞬间,有许多事情发生。 在山丘,在街中。 雪急,风逆,寒意浓! Ps:昨天没看,今天才发现忘情花朵上星期,这个星期都投了推票,很感激,真让我产生了:有时候你想证明给一万个人看,到后来,你发现只得到了一个明白人,那就够了(后会无期台词)。 这种感觉,也不错。其实我最近有很多调整,从定风波开始,不断加入诗词曲的意境。最近因为风雪夜的战斗,我看了很多写雪的诗词,比如上一章的开头,是李白的,这章是杜甫,稍有改动。后面还会有,争取对得起每一张的推票。 关于情节,我尽量满足一波三折的要求,现在,双方大人物都没有登场,所以我觉得还是值得期待的。 第67章:这次骗到你了 风起,是展翅掠过的狂风。 风起,是因为有九只巨大的触手从高处落下的破风声。 縻胜,此时只有肩膀以上在地面,双手在地面,此时他毫无反抗的意思,因为他沉醉在回忆里。 比触手更快的是掠夺地面的刀,刀锋芒在縻胜迷茫、沉醉的瞬间,划过了縻胜的脖子。 这阵风甫过,九条触手轰然落下。 夜风寂静,风声中“啪啪”地声音更加的响亮,将风声,树枝的呜咽声,悉数掩盖。 风雪中,伴着啪啪的脆响,有人影走来。那人手上,拿着一把巨大的算盘。 说它巨大,是因为那把算盘有一个成人那么大,而且是金黄色的,就算是风雪夜色都掩不去那算盘的光泽。 夺目而耀眼。 比这算盘更耀眼的是来的人,不,应该是算盘和这人的组合。那人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但身体极瘦,瘦如一根竹竿,如一个夹板的侧面。所以当这个人拿着跟他身材差不多长的算盘出来的时候,让人感觉那不是一个人拿着算盘,而是一个会移动的十字架。 “蒋兄弟。” 算盘啪啪地响了几声,不是有手拨动,而是在这个十字架移动的时候,自己响的,像是被这风雪拨动的,更像一个人身上挂了一个铃铛,走动时自然而然发出的响声。 欧鹏知道,那个算盘就是蒋敬,蒋敬就是那个算盘。 “不算太糟糕,你们比预计早到了一分钟,所以你在阵里等了一分钟,还好燕兄弟和王矮虎兄弟拖住了那人。” 话完,又有算珠与算框撞击的声音,如这句话的余韵。 “现在,我们去救朱武兄弟吧。” 蒋敬迈步,但眼前的算珠哗啦啦地乱响,似乎被风雪打乱了。 算盘乱,而后重新整合,但是用过算盘的人都知道,算珠打乱,重新开始,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计算结束了,另一种是算错了,需要重新计算。 蒋敬迈出的脚步停下,那边鸥鹏等人警备,而先前飞过来的两个黑色的物体又飞了回去。 不远处,九条触角慢慢升上天空,如花朵盛开一般。 在触手的下面,是一个洞,一个成人身体勉强通过的洞。 那是物体被重物打入地底形成的。 飞雪刮过地面的洞,发出呜呜的长响,就像一个不会吹笛子的孩子吹出来的调子,单调而沉闷。 风声呜咽,树枝呜咽,唯独少了人声,不论是胜利一方的,还是被打成重伤致死的。 但是终究有事物打破了这枯燥的、令人心悸的氛围。 不是人,是山丘。 整个山丘在蒋敬等人疑问的时候,开始摇晃、震动,如地震一般。 蒋敬等人感觉到了不动,想要移步,却是摇晃更甚。 欧鹏双翅展开,旋风一般扫过蒋敬等人,如起飞的战斗机,向风雪漫天的天空飞升而上,在他的手臂下,有王矮虎、有燕顺,有郑天寿、有蒋敬,还有一个人,在他的脚上。 很显然,这个人是他在起飞时拉上来的。 风雪下,山丘翻覆,摇晃,有的地方在塌陷,有的地方在隆起,然后这种起伏如波浪一般在地面上延伸。 半空中,蒋敬的算盘啪啪地响了五声。 蒋敬叹气。 “陶兄弟…” “那个人…是谁?” 蒋敬没有说结果,而是更关心先前与他们交手的是什么人。 王矮虎等人摇头,因为他们不知道,那个人也没有自保家门。 风雪夜空下,地面的震动停止,有物体被抛出地面,飞在天空。 “你以为,你躲在龟壳里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随着那飞出地面的是一个发着红光的岩石,气息灼热,风雪蒸腾成了无气,如鬼神,如神魔。 龟壳在空中翻飞,火色的巨人已经跃到了龟壳的上方,准备奋力向下一击。 欧鹏等人看的真切,所以他们开始救援。 欧鹏脚下的那个人,有黑色的棍子滑落,被他用脚踢飞了出去,向射门一般,准确地袭向半空的火人。 欧鹏已经向哪里掠去,速度极快。 大鹏展翅,扶摇直上九万里。他不是大鹏,但是他有金翅,所以他的速度比火人下落的更快。 撞击发生在半空,打断了飘落的雪,逼开了斜刮的风。 然而,没有任何物体落地。在正常情况下,应该双方会被撞开,即使一方太强,一方太弱,也会有一方会被撞开,可是没有任何物体飞离。 半空上,欧鹏立在哪里,火人立在哪里,他们是如此的进,以至于让人感觉他们不是相撞,而是相互的吸引。 风狂,雪大,但是进不了他们周身。 风不进,雪不进,因为那里太热,热的能化掉风雪,化掉钢铁,那里是天地间的一座小熔炉,煅烧一切进入的是东西。 欧鹏惊异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他的刀插进了对方的心脏,可是对方在笑。 对方笑的时候,他的刀在慢慢融化,然后成了对方身体的一块锈斑。 惊愕一瞬,但是一瞬发生的事情足够多。 对于欧鹏来说,他在刀插进对方心脏瞬间,有高兴,看到刀在溶解时有惊愕,但这都是一个念头的时间。 一念之间,究竟有多长? 根据印度《僧只律》中记载:“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为三十须臾。”据此可以推算:一天一夜24小时有480万个“刹那”,24万个“瞬间”,1.2万个弹指,30个须臾。一昼夜有1440分,一“须臾”等于48分钟,一“弹指”为7.2秒,一“瞬间为0.36秒,我们常用的“一刹那”应该是0.018秒。 所以,欧鹏的反应足够的快,撒手,后退。 可是,他依旧没能拉开他与火人这贴面的距离。 红色如鞭子的手臂,悄无声息的递了过来,或者说,那对手臂早就等在哪里,所以欧鹏的金翅瞬间溶成了两块棍状物。 没有翅膀的鸟人,如何能飞?不能飞,所以欧鹏从空中掉了下来。 “我这人很笨的,从小就很笨,不会骗人,玩猜硬币的游戏总输,但是我知道一件事,只要我将同样的事做十次,总有一次会是对的,所以,这次骗到你了。” 欧鹏掉落,而火人掉落的更快。 所以欧鹏的上方,红色如陨石的火人向下踩了下来。 很快,他们再次撞击,是火红的人推着欧鹏下落,如果他们同时降落,那么欧鹏将承受所有的撞击力,甚至会被撞入地里,然后被那个火人杀死。 战斗来的快,又是发生在空中,蒋敬只能看着,他跑不过,就算跑过去,他也不可能接住如此大的撞击力。 王矮虎不行,因为他先前已经受伤。 燕顺在奔跑,可是他的脚先前受了一点伤,而且地面崎岖不平,更何况距离太远。 陶宗旺,已经休眠。 还有铁笛仙马麟,他可以用笛音暂时迷惑敌人,可是他的铁笛子在火人身上插着,也在慢慢地被融化,所以,他也不行。 还有一个人,一个脸色比白雪还白,此时比先前更白的人。 郑天寿摇头,因为他知道,那个人不会害怕他的能力,哪怕他咳出肺都不可能。 因为,铁火是一切病源的克星。 古时候,有人用烙铁烫伤口消毒。更何况,在对方知道他的能力后,派这个人过来,显然是将他这个能力考虑进去了。 当然,也有最大的问题,他们与欧鹏的距离,那是没有时间跨越的距离,也是他们跨不过去的距离。 生死的距离! 风狂,雪急,人心焦。 在风雪的夜空中,有红光闪动,在红光的背后,是拉的长长的白色气尾,如流星划过夜空。 无能为力,所以… 大地震颤,风雪在地面四散飞出,掩盖了夜色下的希望。 在柳城的最高处,在那个会议室里,刘敏看到监视器里那个红点消失,看着那片红色的绽放,微微笑了起来,有些兴奋。 ——他赌对了! 蔡京蓬乱头发下的眼神也亮了起来,有赞许。 “那么,开始吧。” 柳城内,风雪如旧。 在远方高楼上,庞万春的箭已经在弓弦上,弓如满月。他箭矢所指的地方,有行人困坐于风雪中。 在他们之外,有人站在风雪中,点亮了夜色。 “一个人,真是命苦啊。” 擎天大厦顶楼会议室,刘敏看着监视器里的人,笑道:“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蔡太师!” 蔡京微微摇头,道:“你何止要东风啊。”随后看了看陆谦,陆谦走到会议室落地玻璃窗前,打了一个响指,便折身而回。 风雪中,有扑棱棱地声音传来,那是鸟起飞时,扇动翅膀的声音。 刘敏微笑,蔡京看着风雪中的朱武等人。 有鸟飞于天际,无大鹏展翅的壮阔,但是能遮蔽方寸之地,如巨伞覆于顶,风雪被挡在伞外。 风雪中的朱武等人抬头,看着头顶那片比乌云更暗的黑影,看着眼前消失的雪花。 “他们要破阵了,史进!” 史进应了一声。 “秋月!” 秋月应声,魔翅展开,魔刀在手,冲天而起。 她要撕裂头顶这片黑幕! 刘敏和蔡京看着监视器,方腊也在看。 “我不希望你们是牺牲我们的人来破阵。” 刘敏呵呵笑道:“看来方天王也想到了,阵眼在石秀身上。” 阵眼在石秀身上?应该是的,石秀特殊的能力成了他是这个阵眼的不二选择,因为想要破阵,必须攻击阵眼,而他那种拼命的能力,会让对方很麻烦。 更何况,朱武的对策很明显地告诉了他们,阵眼是石秀。因为史进紧紧地将石秀护在胸前,而不是身后,那就是要保证石秀不会退后半步。 会议室外,风雪中,一片光包围了那方圆之地,箭矢也破空而来。 箭矢不是射向石秀,史进,而是冲天而起的秋月。 秋月在向上,她的速度很快,可是庞万春的箭很准,准确的算到了她与箭相遇的交点。 秋月听到风声,猛然惊觉,横刀向箭矢砍了过来。 “叮” 声音震耳欲聋,摧人肝胆,心力稍微弱一点的,可能会直接被震晕。 秋月的身子停在半空,因为她前进不了,因为有一只在箭她的刀上向前钻,她必须用另一只手拿着刀尖,才能抵御这股旋力。 朱武抬头,脸上沉了起来,心中猛然抽紧。 ——自己又判断错了! 吴良风抬头,双手紧握,在心中默默为秋月加油! 他们希望秋月赢,可是现实往往与愿望相悖,比如,在那只箭后射来的另一只箭。 “这次,骗到你了,朱武!” 刘敏微笑,他相信,那个被限制在半空的魔女,不可能躲开第二只箭! 除非… Ps:回答上一章问题,縻胜为何会陷入地里,因为地下有九尾龟。 这章,天上的鸟是谁,应该都知道吧。我说过,出场的人,都有用! 又是周四,什么也不说了,唉… 第68章:风.血.无言 风雪掩苍穹,大地苍莽。 在天地风雪中,有一方之地,没有雪,只有风。 风声很急,很厉,就算在呜呜的风声中,它尖锐的直刺人的耳膜。 朱武抬头,吴良风抬头,脸色一般沉重。 只有石秀和朱武,一个看着前方,一个看着后方,他们在警惕着四周。 在他们身边,天寿拉起了弓,朝着上方射去,不是去拦截射来的箭,而是射向遮住天幕的那块黑压压的鸟身。 因为,射穿那鸟身,天地合,三才阵,稳! 风狂雪急,箭矢穿过暴风雪,向着天空越去,如从地面生出的野草,生机勃发,向着天空摊探去,更像是黑色的游鱼,逆流而上,要越过那龙门。 在那密密麻麻的箭矢前方,有流星划过。从远处的高楼上,斜斜地飞插而来。 向上的箭矢黑色的,斜插的箭是明亮的。 明亮的箭矢如一条白鲸,从远处游来,截断了这逆流而上的游鱼,堵住了去路,也如一块磐石,压住了向上的野草。 天寿仰天射箭,出手的速度极快,甚至说,她根本就没有停歇,两只手快速地重复着拉射的动作,机械而麻木。 这是她前世用过无数次的动作,也是她这世演练无数次的动作,很熟悉,很连贯。 箭矢从她手里发出,向上然后在遇到那明亮的箭,停止,搅动,扭曲,片刻后化成齑粉,随着风飘散,落了下来。 天空上,有一只一只的箭矢从苍莽风雪中划过,明亮如流星,横隔在那片黑色的鸟身下,将那些黑色的箭矢挡住。 擎天大楼内,蔡京看着这壮阔的画面,不语,但是眼睛却比监视器的亮光更亮。 刘敏撇着嘴,微笑。 “水浒三大神射,岂是这么好相与的。” 蔡京笑道:“至少,朱武的应对比你想的更好,或者更让你难受。” 刘敏的想法,很简单,用秋月作为入手,逼迫朱武自己开阵。可是朱武选择了攻击扈成,因为扈成受伤,天地相连,他们依旧有足够的时间处理庞万春的那只箭。 刘敏扭头看了一眼蔡京,道:“那又怎么样,他还不是得按照我的想法来。” 蔡京微微摇头,道:“这么拼命,他的想法……” 大楼外,风雪中。 箭矢更多,在哪里交织,粉碎,变成风雪中的一部分。 天寿动作没有停过. 有一滴血,在半空中凝聚,随着她的拉射,悄无声息地落于雪地,醒目而心惊。 吴良风扭头看到了第二滴,第三滴… “没脸的,你…” 黑色面具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芒,深藏在阴影下的眼神已经看不到是坚定还是动摇,只有那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道线。 风声没有小,风声中却传来了“嗡嗡”的声响。 那是弓弦颤抖的声音。 起初是一声,而后成了一片,如一群蜜蜂飞来,也如一群蚊子聚集。 嗡嗡的声音渐响,甚至压过了箭矢破空的声音。 天空中,明亮的箭也越来越快,如流星一般,但是没有消失天际,而是带着光亮,停在了鸟身之下。 风声似乎停了,耳膜里只有嗖嗖与嗡嗡的声音。 天空上,不再是白色的雪,却是降了一层黑色的霜,那是粉碎的箭矢。 “嘣!” 如山崩地裂,如银瓶乍破,如巨石落于泥土,如巨鼓擂于耳边… 地面,天寿在地面上弹飞而出,鲜血飞溅在寒风中,黑色的披风扬于风中,她如黑色蛹茧里刚刚出来的黑色蝴蝶。 鲜血飞散,映红夜幕,也映红了朱武等人的眼目。 这刻,他们终于想到,其实她也是一个女孩,她也是柔弱的。 血,是胸口受到震荡,激射而出的,是拉弦的手指的,更是撑弓的手,被弓背炸裂后的鲜血。 吴良风听着五脏六腑都发颤的声响,看着飞出去的身影,不再管天上的人,急忙过去扶住,道:“你...不能死!” 天寿缓了缓,伸手想要推开他,但是这次吴良风没有让步,强行将她抱起来,放到陈达的身上,道:“陈达,如有事,你带着她先走!” 化身成虎的陈达,沉声道:“你们都跟我走。” 吴良风抬头,看着半空中与那只箭较劲的秋月,沉默不言。 ——没有的地方,没有的世界,我心何安,我身何安! 天空中,明亮的流星,与逆流的黑鱼依旧纠缠,黑白交融。 相互啃食的箭矢音,吱吱吧吧地响,像是一根承受了巨大力而开始弯曲、甚至即将折断的竹竿。 远处,庞万春透过风雪,看着那黑白箭矢的交织,皱眉。 轰然的爆炸声从那片风雪中传来。 风雪被爆炸的声波激荡开,而在那爆炸之后天空上方,已经不见那片黑色的天幕,风、血、粉末降落,天地一体。 “真是可惜啊。” 蔡京微微摇头,刘敏笑道:“有什么可惜的,朱武伤残一人,而我方…” 朱武抬头,看着风雪降落,看着那片移开的黑幕再次遮盖在头顶,脸色更沉,更寒。 ——对方没有任何的损伤,这说明,他这一步的对策也在对方的考量之中。 那么,接下来呢? 接下来的,依旧是箭,那只从远处高空射过来的箭。 秋月被先前黑白箭矢的爆破所波及,脸上有了划伤,衣服上出现了小洞。 这时,箭矢再来,她本来已经推开的箭矢又再度向她压了回来。先前伸直的手臂,再次被箭矢压的微微弯了回来。 不是杀人的箭,却是比杀人的箭更恶毒。 朱武的手,在寒风中微微握紧,但是已经开始颤抖。 “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 有掌声响起,有赞叹的声音的响起,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在这个空旷而诡异安静的会议室,这赞叹,这掌声,是如此的响亮。 蔡京微微眯眼,看了看站在田虎身边的那个人,笑道:“范国舅果然好才学啊,开口就是《孙子兵法》,这马屁拍的真高。” 范权从哪片阴影里走出来,将披风上的斗篷拿开,露出真容来,笑道:“蔡太师的话说得有些酸味了,刘先生与朱武的这场对决,可谓善攻与善守了,只是刘先生技高一筹,让朱武舍了一员大将,却寸功未建,能说不高。” 蔡京微微笑道:“不要掉书袋了,范太师既然如此高明,请问眼下局势如何?” 范权不在乎蔡京略带嘲讽的微笑和语气,道:“朱武困守原地待援,就是想要利用梁山人数的优势,将我们的人手分散开来,形成兵法所说的‘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则我众而敌寡’,从而实现以众击寡,从柳城突围出去。” 蔡京道:“那你的意思是,先前刘智伯分兵错了?” 范权冷笑道:“蔡大人还是喜欢逞口舌之利啊,分兵是要看兵的数量,要看虚实的,我们这里兵多将广,朱武哪里能知道!所以刘先生的分兵不是分兵,而是诱敌,这叫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蔡京微微冷笑道:“其实,在朱武等人未来之前,我们就分兵了,范国舅。” 范权,笑道:“围点打援,应有之策。” “哦?” 范权笑道:“因为梁山的人太多,我们需要防备朱武的后手,如果以朱武等人为正的话,那些未露面的便是奇兵,符合‘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的思想,可是我们提前埋伏了伏兵,也就是奇兵,这就好像两个人打牌,谁先露出底牌,谁就会输。” 蔡京微微笑道:“看来你最近学了许多啊。” 范权冷笑道:“被太师耳提面命的教训,再不上进,那就真的遭人耻笑了。” “这次输赢呢?” 范权笑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我们现在不知道梁山的人手,只知道我方的实力,属于一胜一负。” 蔡京微笑,道:“当真有点三日不见,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范权还想回话,那边,斜躺在椅子上的田虎轻轻咳嗽了一声,范权将黑色的披风上的帽子重新戴上,退回到了那片阴影里。 “还是看戏吧。” 田虎慵懒地说了一声。 刘敏和蔡京看向窗外柳城里的那片风雪。 有风、无雪,有箭。 庞万春射出了第三只箭,箭上的力道已经压的秋月的手臂完全弯曲回来,刀几乎压在了胸膛上。 她人在半空,按道理,她向后就能卸掉箭上的力道,可是她不能,她站在哪里,背后靠着的是三才阵的阵壁,所以,她退无可退,除非… 除非朱武解开三才阵! 范权知道《孙子兵法》,朱武也知道。此时,看着庞万春一箭一箭的施压,他能知道对方在攻其所必救,就算他高垒深沟,就算他在三才阵内,也不得不与对方开战。 这是对方以其实击他的虚。 如果庞万春一箭射死秋月,那么,吴良风会将所有的恨放在对方身上,可是现在对方只施压,将所有的压力放在了他的身上,因为秋月的生死,对方交给他了,也相当于将吴良风的爱恨、感激都交给了他。 朱武转身看着吴良风,吴良风的眼睛却是一直在他身上,像是等了好久他的转身,等了好久他的眼神。 寒风中,有白色的碎雪,有齑粉状的木屑,飘散在他们之间。 彼此没有说话,但这一眼却多过万语千言。 就这样解开阵吗?就这样开始生死不知的逃亡吗?就这样,将命运交给上天吗? 朱武有些不甘,有些犹豫,有些…… Ps:《孙子兵法》最近一直在看,主要是想给一个重要人物用的,当然,这两章也有部分融入,比如刘敏让庞万春将重点放在秋月这里,就是朱武的那段独白,用兵法的原话是:“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下一章会在承接部分说明。 另:明天、后天外出,可能回不到单位,没有办法更新,当然,有条件,一定更新。抱歉! 第69章:生.死.一瞬 怎么打开一扇关着的门? 一种是找到适合的钥匙,从外面打开它,还有一种,就是让门里的人自己打开门,迎接你进去,就像我们小时候看过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故事,引诱着它们将门打开。 当然一方决意不开,一方想要对方开门,那就的使用一点智谋了,像大灰狼那句“小兔乖乖,把门开开”的诱惑语了。 朱武等人开三才阵自保,刘敏想要破阵,但是他并没有选择去找对“钥匙”的去破阵,而是先做出佯攻破阵的阵势,调动朱武这方面最重要的一个人的参与进来,然后集中攻击者一点,逼迫朱武自己解开三才阵。 刘敏要做到这一点,他必须确定即将参与进来的那个人足够的重要。 但是他从开始布置的时候就确定了那个人会进来,因为,他破阵的关键就在阻隔天地间的交融,那么那块阻隔的物体便是最关键的点,所以,以朱武的智商,他绝对会看到这点,选择这个点,所以这个人便能推算出来——在朱武等人中,唯一可以飞上天空作战的人,秋月! 秋月重要不重要? 刘敏不知道吴良风和她的旧事,但他从朱武等人一路行进的情况推断,秋月对吴良风十分的重要,当然秋月重要的前提是吴良风对朱武十分的重要,重要到朱武等人必须舍命去保护他。 刘敏找到了这个点,然后逼迫朱武做出选择。 见死不救,责任在谁? 就算这次朱武等人逃出生天,他们之间会因为秋月的死,心生成见,那么,梁山还不是以前的梁山,或者说会不是兄弟一心的梁山? 答案是否定的,所以不论开不开阵,刘敏已经赢的了这场的主动,只要高空那个女的死在吴良风的眼前。 夜空上,寒风中,长发飘扬,脸色微红。 横隔与胸前的魔刀,黝黑发亮,而在刀身的前方,是三支明亮的箭,带着星火向她挤压过来。 朱武看着天,看着进退不得女孩,脑海中是吴良风的眼神。 必须要做出抉择吗? 但是,他还想等。 等需要时间,所以他需要秋月支撑的时间更长一点。 可惜,庞万春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也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 又一只箭,划破风雪,加注在了秋月的刀身上。 四支箭,秋月已经用手撑不住了,刀身压在了胸口,脸色不再发红,而是发白,嘴角有鲜血溢出,一滴一滴地落在刀身,汇集成一条线,落在寒风中。 朱武吐气,吴良风吸气,但是没敢呼出来,他生怕这口气呼出,秋月就与他天人永隔! 柳城,擎天大楼顶楼会议室。 “看来朱武选择了自己的命,不过也对,舍一人,救六人,很划算的。” 刘敏微笑,接着说:“只是不知道那个小子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被慢慢折磨至死,而朱武无动于衷,会不会有恨呢?” 蔡京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看着白光包围的三才阵,看着阵里模糊的身影,道:“你永远不要小看梁山人马拼命的能力。” 刘敏微微摇头,道:“有过一次这样的判断,怎么会呢?” 蔡京沉声道:“有本事的人,也是骄傲的人,骄傲的人总容易犯错误,简单的小错误,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但是,对于朱武却是…” 刘敏扭头,看着监视器里微微暗下来的白光,心中骂了一声娘。 他没有小瞧梁山拼命的能力,从白面郎君郑天寿之后,他就没有在这方面小瞧梁山的人,可是,自己的人却犯了这样的错误,所以…… 刘敏希望朱武没有觉察这微小的变动,或者他犹豫不决,不能抓握住这微小的变化,可惜… 风雪中,白光微暗。 朱武急忙低声道:“西南,三步!” 史进抱着石秀向西南跃了过去,口中火光喷出。 一瞬之间,天地微微变化,朱武等人向后退了三步。 天空上,秋月的身子猛然向后倒飞而出,魔刀撒手。 她的身子撞在三才阵阵壁上,反弹,向下撞了下来,像是失去控制的皮球。 有风雪进来,有箭矢击进来。 一瞬之间,箭穿透了秋月的肩膀,鲜血洒在空中,落在吴良风等人的脸上。 陈达伸手,将秋月接住,放在背后。 吴良风两步走过去,看到秋月脸色苍白。 “小月!” “无事,箭伤而已。” 吴良风看着被鲜血裹出来的天寿,看着脸色苍白的秋月,双手紧握,心中懊恼:“为何自己这个男人要靠两个女人来保护!” 他哀叹自己的无能为力。 风雪降落,是天空的幕布移开。 但是,朱武知道,真正的生死在下一轮。 会议室里,刘敏的脸色很阴沉,因为朱武的反应说明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而袁朗却给了。 虽然,他们重伤了朱武一员得力战将,可是,们需要的是破阵! 现在,让朱武自己打开阵已经是不可能了,那么他们只能选对阵眼,打开阵。 阵眼,很清楚! 拼命三郎,石秀! 可是,派那一方的人去拼命? 方腊的庞万春吗?不可能,方腊已经说过了。 田虎的人吗?可是,阵里已经陷入了田虎一个人。 蔡京的吗?蔡京已经让出了指挥权。 那么,只剩… “谁惹的祸,就让谁去弥补,告诉袁朗,我会帮他。” 王庆看着手中的拼图,漫不经心地说。 刘敏点头,道:“感谢我王。” “打游戏,我不喜欢输的。” 刘敏看着监视器里的那片风雪,道:“我不会输的。” 不会输,是因为,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怎么可能就此认输! 漫天风雪中,有巨大的鸟身划过,再次遮蔽天空,挡住飞雪。 真正的生死,即将分晓。 生死,在一瞬。 在风雪中,如陨石一般坠落的红光,带着气尾,袭击下大地,在大地与火人之间,是另一个人。 地面震动,堆雪如飞尘,四散翻飞,遮蔽了眼,扰乱了飞雪。 蒋敬、燕顺、王矮虎、马麟,闭眼。 救不到就是救不到。 “啪啪啪”地声响在风雪声中骤然响起,惊破内心的死静,也打破了内心的死灰。 蒋敬睁眼。算珠在算盘上疯狂的旋转,撞击着算盘的外框。 王矮虎、马麟、燕顺看了过来。 算珠停下,算盘上,只有一颗上珠靠梁,那表示… 那一阵的乱响,那一阵的旋转,竟然只拨动了一颗算珠。 蒋敬看着算盘上的算珠,眼睛萎缩,或许别人没能看明白,但是,他看明白了,刚才经过纷繁的计算,最后的结果是… 二一添作五! 二一添作五,是珠算除法口诀,是二分之一等于零点五的意思,也比喻双方平分。 那表示,方才的战斗,胜负一半,生死一半。 “快,欧兄弟还有救!” 燕顺和马麟开始向欧鹏坠落的地方跑去。 地面上被激荡起的风雪还未散尽,他们跑了十几步,停下了来。 因为地面还在颤抖。 在他们的前方,有地面正在隆起,像是一座小的山丘。 在隆起的小山丘前方,在风雪中,有红色的光蒙蒙发着,借着这蒙蒙的光,看到有气体在向上蒸腾。 这次,燕顺和马麟看的很真切,不只有白色的气体,还有黑色的。 寒风吹过,他们闻到了一股子让人恶心的气味。 当然,他们停下,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他们想不到的情景。 前方,风雪中,有一只巨大的钩子从地里伸出,然后那个黑色的钩子,正好勾住了那个火红色的岩浆人。 地面隆动,有枝杈形状的物体在地面伸出,像是被风沙沉埋了千年的枯木,此刻被风吹开了沙,露出了真容。 “打扰别人休息是可耻的,打扰别人的冬眠,那就罪该万死了!” 随着话语,那黑色的钩子猛然一甩,火色的人被摔向了天空。 风雪夜空,火色的流星飞上天空,蒸发掉的飞雪,变成了白的气体。 白色大地,有巨物从泥土中翻出来,那是一个身体一节一节的蝎子,黝黑黝黑的背部,泛着冷光,而牵头的两个螫在风雪中摇晃,显十分的恐怖。 当然,真正恐怖的地方在于,这只蝎子有两根尾巴,尾巴是油黄色的,但是尾部的钩子是黑色的。方才,就是其中一个钩子勾住了下落的火人,使的欧鹏只是身体着地,没有再受火人的撞击,不然就算他有十条命,此时也怕已经死了。 风雪中,双尾蝎舞动风雪。 风雪中,有人飞了出来,是地面的欧鹏被蝎子用螫扔了过来。 燕顺将人接住,眼见欧鹏身上骨头断裂数处,口吐鲜血,已没有了战斗的能力。 燕顺摇头,马麟看着天空中的火人,迈步向风雪中走去。 “马兄弟,你去干什么?” 马麟头也不回,道:“我想,我能帮上忙。” 风雪中,飞在空中的火人陡然降落,那只巨大蝎子挥舞了两下螫,两只蝎尾猛然向那个火人甩去。 夜空中,火人落势很急,眼见与挥来的蝎尾相撞,却见火人两臂化成火红色的流炎,在蝎尾出一缠一绕,身子一荡,落在了蝎子巨大的身上。 “一只毒蝎而已!” 巨大的蝎子毫不在意,蝎尾向后一摆,巨大的扯力拉着刚刚落地的火人向后倒飞而出。 风雪中,红色的人,荡着火色的秋千,摇摆在白色的风雪间。 秋千的两跟支柱是两根油黄色的蝎尾。 火人向后,然后荡起过来。 两只蝎尾猛然并拢,如两根巨大的石柱,猛然向飞来的火人砸了过去。 撞击声响起,火色的人被两条巨尾撞击的飞了出去,缠绕在蝎尾的火色的流炎也抽了出去。 这边,巨蝎的蝎尾得空,猛然向火人落下的地方袭击而去。 黑色的钩子,带着腥臭的气味,在风雪中,准确地击在地面的那个红点。 地面再次震颤,风雪再次被惊破。 蒋敬,马麟、燕顺看着风雪中的这幕,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Ps:珠算,二一添作五那一段,我觉得不错,呵呵… 比预期的早一天,所以一回来就更新,晚安吧,因为我累了。 第70章:灯下黑 风雪夜,本是万籁声寂时。 可是,今夜的柳城,却在酝酿着比风雪更大的风暴。 在柳城的西南面,一座小的山丘已经变成了坑坑洼洼的平地,而在柳城中心偏南的地方,有路灯歪倒,有街道塌陷。 路灯昏黄,风雪如飞蛾,在灯光前乱舞。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说的是飞蛾,更是朱武等人的象征。 明知方腊、王庆、田虎等人在柳城会围剿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进来。 风雪街头,三才阵开,方得一丝喘息,可是对方手段频出,朱武这方面先是天寿与庞万春拼箭,身受重伤,接着秋月被困半空,也是受伤而回,在七个人中,已经损失掉了两个人,两个很重要的战力。 在剩余的五人中,朱武和吴良风是战五渣,陈达的能力在他们之上,但与对方的战力比较起来,恐怕也是不顶事的,唯一的用处就是带着伤病逃走。 所以,朱武这方面,真正的有战斗的只有史进和石秀! 两个人,一个阵,能守到什么时候? 朱武没有答案,史进和石秀也没有,只能静等,等对方的手段。现在的他们就像是两个下棋的人,对方的落子决定着他们行动的步骤。 风雪中,有大鸟划过风雪,风急,雪乱。 随后,大鸟如一块幕布,再次遮盖在了朱武等人的头顶。 风进,雪不进。 “小心,他们要破阵了。” 朱武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但是无可奈何,天寿重伤,他不敢让秋月再上天空。 史进和石秀戒备,如先前一般。 柳城,风雪街头。 袁朗的脸色比天空更阴郁,因为就在方才,王庆给他说了一句话:“你个坑队友的货!”虽然听起来不算太重的责骂,但是他知道,自己刚才错了,因为他在看到那个女孩已经毫无反抗的力量,放松了,结果朱武趁机破了他们三方的制造的危局。 袁朗承认自己有错,但是怨气却是记在朱武等人的身上。 风雪中,灯光昏黄,迷蒙如久远的记忆。 但在街中,有亮光骤然爆发,如某个大功率的电灯骤然打开。 在光亮越来越亮的时候,有箭穿过风雪,再次飞射而来。 箭没有射向任何一个人,而是向着光亮飞去。 袁朗的光渐渐收敛,聚集在拳头,虽然没有先前亮,但是白光如火焰,扭曲跳跃。 箭,从那方穿过,消失,在这方穿出。 袁朗在箭头冒出的时候,拳头猛然向着箭头的方位击去! 挥拳,刹那。 箭,已经完全从前方出来,擦着袁朗的脸颊飞过,而拳头却在箭尾出来的瞬间击在了那处将消失未消失的阵壁处。 旧力未消,新力再接,三才阵壁,破出一个口! 手臂摇晃,白色火焰的拳头穿过阵壁,却是难以在前进寸许。 但,这足够了,因为袁朗能看到阵里的情形了。看到了,就好办! 袁朗面色郑重,早已收敛起了往日轻狂的样子,因为,他知道自己将要攻击的是谁。 白色火焰的的拳头就在眼前,但是阵内没有人攻击那个拳头。 因为那个拳头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因为他们要防备远处高楼的箭。 袁朗将拳头微微调整,对准了不远处的石秀。 拳头,靠近了才能攻击到人,这是常识。 但是朱武不会这样认为,因为那个拳头上恐怖的的白色火焰。 “小心。” 朱武说的是小心,而不是躲开,因为石秀不能,躲开了,就中了对方的盘算。 袁朗似乎预料到了这点,握着的拳头开始慢慢松开。 松开的是一个手指——中指,随着他中指的松开,一股白色的火焰瞬间击穿石秀的小腿。 石秀有准备,但是等那白色的火焰射进身体之后,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团焦黑出现在腿上,而腿上的衣服早已变成了一堆灰烬。 阵外,袁朗一身银装铠甲,可是随着他那中指的的一动,他自己都忍不住跪了下来。 “我,靠!” 袁朗都懒得站起来,又伸出了一根手指,白色的火焰再次激射而出,在手指的对面,石秀的腹部出现一团焦黑。 石秀冷汗淋漓,史进看的真切,但是他要扶着石秀,不能让石秀移动半步。【ㄨ】 阵外,袁朗并没有比石秀好过多少。他发现自己的铠甲没有任何的作用,所以他撤去了铠甲,他看到了自己腿上的那片焦黑,看到了腹部的焦黑,疼,很疼! “你个死变态…不知道皮肤移植能不能好!” 地很冷,雪很凉。 袁朗半跪在地上,看着阵内同样的石秀,嘴角扯出一丝的笑意,因为有一件事情他终于能确定了,那么接下来,就… 半跪的人陡然亮了起来,随即在阵内的拳头大放光明。 擎天大楼顶楼。 王庆艰难地拿着一块拼图,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从前面的拼图上扣起了一个角。 他的脸色发白,脸上的热汗不断滚落下来。 只是一个拼图,一个小孩都能拿起的拼图,可是王庆却极费力气,因为,在那块拼图上,有七个人,因为那个拼图是城市的一部分,所以他要旋转拼图的时候,那就相当于要用力的挤压其他拼图移位,其他拼图,也是这城市的一部分。 所以他觉的重,重若泰山! 但是,他依旧在扭动那块拼图。 风雪中,随着袁朗拳头的大放光明,远处的庞万春再次拉弓,箭出! 风雪声中,箭声急戾。 风雪街头,袁朗的拳头松开,握着的光明和白色火焰猛然在拳头中散出。 天地骤明,朱武等人的眼前不再有风,有雪,只剩光明。 箭,没有偷袭任何人,而是斜插在地面。 地面裂开,地表滑移,在滑移的地表上,史进和石秀就在那里。 箭矢连飞,滑移的地表被一下一下地推了出去。 光明骤灭,拳头还在哪里。 石秀动了,他们让石秀动了,这是他们一直要做成的事情,因为石秀动,三才阵不稳,他拳头上骤放的光明破阵! 可是,为何,他还能感觉到手腕处的剧痛,急忙用力,白色火焰堪堪抵住阵壁的挤压。 袁朗半跪在风雪中,将手抽了出来,他不知道原因,但是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他们所有人都判断的错误。 阵内,朱武等人仰头看天,天上还有幕布。 远处,风雪的高楼上,庞万春微微喘气,头顶上有热气蒸腾。 今晚,他射出太多的箭了,他感到了一丝丝的疲惫。 擎天大楼顶楼会议室,王庆的手松开了那块拼图,嘴角的血迹很明显。 刘敏看着监视器的画面,看着王庆苍白的脸,心中微微紧张起来。 蔡京也皱起了眉,因为,他们猜错了。 阵眼,不是石秀。 反过来说,朱武从开始就没有将阵眼放在石秀身上,但是他为了让所有的人相信阵眼在石秀身上,他做足了文章,将史进放在石秀身后,哪怕袁朗袭击石秀,他都没有让石秀躲开,而是承受下来。 这一切,就是要误导他们,而他和刘敏都上当了。 因为,这太理所当然,反倒让他们忽略了这里的反常,忘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朱武在一个晚上的失利的情况下,他终于用他的隐忍换得了报酬,伤了袁朗,消耗了王庆和庞万春。 这个报酬,绝对值的。 刘敏看向蔡京,蔡京也看着他。 王庆伸手,用袖子摸去嘴角的鲜血,淡声道:“可以有第一次,但我希望有第二次。” 刘敏伸手,摸去额头上的汗,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接下来,该重新确定阵眼在谁身上了。 监视器里,风雪依旧,朱武等人的身影依旧模糊。 如果阵眼不在石秀身上,那一定不在史进身上,因为刚才,他们两个都在移动。 另外两个人也不是。因为秋月移动过,天寿被弓反伤后,飞了出去。 那么,在剩余的人中,只有朱武,吴良风,陈达。 三分之一的选择。 “不对,监视器虽然看的不真切,但是在大辽公主飞出去的时候,有一个人移动过,那个人会是谁?” 蔡京眨了一下眼,道:“一定是姓吴的那个小子。” 刘敏点头,道:“那么只剩下两个人,朱武和陈达,只有他们至今没有移动过。” 蔡京看着监视器。窗外,风急雪大。 “不对,还有一个人,他也没有动过。” 刘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因为在镇内,还有一个人,他确实没有动过。 这是一种可能,那么又没有可能呢? 这需要从开始梳理这件事。开始的时候,刘敏派庞万春正面袭击,派了“彪威将“褚亨做了掩护,派了“貔威将“安士荣偷袭,结果被朱武识破,瞬间布置了三才阵,解了危机。 可是,问题来了,朱武为何要将安士荣也圈在阵里呢? 一般来说,不会有人给自己身边放一个不安全的因素,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是朱武来不及将人清除,还是… “想一想,在解救魔女之危时,史进、石秀移动时,曾喷出一口火。” 刘敏紧锁眉头,他想到了此节。 “那么,做一种假设,如果朱武为了迷惑我们,他故意安排史进迷惑我们,史进象征性的做一做就好了,可是史进喷火的方位在安士荣的东北方,这样,重伤的安士荣为了保命只能向西南移动,而朱武等人才向西南移动,于是三才阵向西南退了三步,魔女之危就此而解。” 刘敏从先前的过程想到了这一种可能。 “还有史进的站位,如果史进只是为了保护石秀不被后移,他的位置也说的过去,可是他一直如此,那就是说,从一开始,史进就在盯着安士荣,让重伤的安士荣不敢乱动,从而实现用石秀迷惑我们的目的……” “将阵眼放在敌人的身上,我们都不会想到,因为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我再给借一人吧。” 蔡京微微叹气,刘敏这次没有反驳,眼神坚定。 这次,必破此阵! 因为阵眼不再朱武的掌控中! 柳城,街头,风雪更甚。 有大鸟飞离而去,朱武抬头,风雪遮眼,前程飘渺。 Ps:阵眼,不是石秀!哈哈…有没有很意外?话说朱武再破格也是神机军师,算计是有的。 蔡京和刘敏分析了新的可能,不信,去看前面几章,尤其是史进的部分,很少,但绝对别有用心。 看书,不要放过每个细节,尤其是战斗中的,尤其是谋士之间的对话。 周四,周末快乐吧! 第71章:夜沉雪乱人迷惘 风越大,雪越急。 大地已经白茫茫一片,盖尽人间恶路岐。 恶路,一直都存在,被雪掩盖了,同样存在,只是看在什么时候出现在脚下,出现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人一个大大的惊吓。 朱武抬眼,风卷雪急,苍莽如末世。 街灯依旧,映照灯下的方寸雪地,那方寸的雪地未被任何事物玷污过,越发觉得清圣如另一方的天地。 北望,黑云沉,夜色深,尽头在一片风雪中,看不到。 朱武叹气,在对方付出相当的代价后,确定石秀不是阵眼的情况下,他不知道对方猜出阵眼的几率是多少,但是,他还想再等一等,等一个奇迹或者意外。 因为,他似乎隐约感觉到,指挥今晚柳城之战的人,可能不是蔡京,是其他人。 只要是其他人,他觉的自己还能等。 等待是漫长的,也是煎熬的,但是,他必须等。 夜空上,风雪中,有大鸟离开,过了不久,那只大鸟又飞了回来,似乎它也去躲了躲风雪,或者是与其他两人一样,休息了一下。 大鸟临空,遮蔽飞雪。 朱武抬头,因为这标志着再次破阵的开始。 远处,风雪高楼上。 庞万春的弓再次拉开。 在风雪街头中,袁朗站了起来,虽然他现在有一只腿行动不方便,但他还是站了起来。 银色的铠甲在他身上附着,在铠甲的前端,在手臂的前端,他的拳头再次闪亮起来。 人,溶在风雪中,模糊不清,但是那光却亮如小太阳。 盔甲下,袁朗的眼神凌厉,看着眼前风雪中模糊的身影,伸出拳头。 没有箭矢的破风声,也没有骤然照亮方圆的光。 头顶,大鸟盘旋。 双方的人,在风雪中,静默,当然也是蓄势待发! “不好!” 朱武心中惊觉,喊了出来,史进反应极其的迅速,在朱武话出的同时,一口烈焰向着风雪中的安士荣喷去。 这次,没有惨叫声传出,在史进火焰到达那片薄雾的时候,有一块白色的冰当在火焰的前面,虽然只有那一瞬的阻挡,但足够那片薄雾向前方移动。 薄冰,从何而来? 从大鸟盘旋头顶时,从风雪中降落,就夹杂在风雪中,比雪花更小,落在那片薄雾上。 史进没有发现,朱武没有发现,但是朱武感觉到了不对,所以惊觉,史进也按照计划做了反应。 可惜,没有杀死重伤的安士荣,更可惜的是,三才阵,破了。 “走!” 朱武喊了一声,在风雪骤然变的狂暴的时候,他和吴良风已经跃到了陈达的虎背上。 箭矢就是这时到来,街头上的光球也随着暴风雪卷了进来。 陈达身子一跃,向前飞奔,卷起地上白雪数尺。 但是,箭就在前方,因为… 楚有养由基者,善射;去柳叶者百步而射之,百发百中。 庞万春的箭,也是养由基的箭。 所以,陈达的速度、陈达的跳跃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所以,陈达避不开这箭。 避不开,那就不避,陈达无视这箭,无视这风雪,向前,奔跑! 在箭射进陈达身体之前,有一个身影挡住了飞来的箭。 那是一只巨大的蛟龙。蛟龙与箭角力。 陈达带着背上四个人,从蛟龙旁掠过,向风雪中奔去。 从现在开始,他的任务,唯一的任务,就是带着背上的四个人逃命。 在他们身后,拳头大的光球穿过暴风雪,陡然变成了数十个小光球,像被风雪切割了一般。随后小光球穿过风雪,向着着史进等人撒了过去。 光球在风雪中消失,发出啵啵地声音。 袁朗在风雪中陡然跪了下去,毫无征兆。他抬眼看前方风雪,有人与他一般,跪在风雪中。 他想骂娘了,因为,他将光球分割,就是想着多伤人,结果有半数落在了石秀的身上,有部分落空了,有三个击打在史进的身上。 这样的运气,让他很沮丧! 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因为… 风雪中,有悉悉索索地声音传来,石秀半跪在地面,挣扎地想要站起来。 雪地开始翻滚,在翻滚的雪中,有藤条冒出,如春回大地,万物苏醒。 石秀开始后退,可是藤条的速度太快,他只退了三步,便被藤条缠住,随即藤条攀附,他如粽子一般捆绑、到底,被藤条拉走。 雪地上,留下一条雪痕! 史进在不远处看的真切,叫了声石兄弟,想要回身救援。 远处高楼上的庞万春冷笑一声,开弓,箭出。 史进刚刚化消那只箭的力道,此时再来一只,哪有余力回救石秀,只能满眼赤红,声喘如牛,当然,怒火满胸! 风雪中,朱武回望一眼,一眼便可透过风雪看的清楚。 自己这方面只有七个人,两个没有战力的,受伤了两个,陈达是唯一有速度优势的,那么有生战力就只有石秀和史进,用史进对付庞万春的箭,只能留石秀对付后面的袁朗,和其他的追兵。 对方算到了,所以他们用庞万春拖住史进,用褚亨对付石秀,是擒而不杀。 当然,对于擒住的人,总有办法对付的,哪怕石秀的能力是拼命。 “我们,回去!” “不可!” “石秀兄弟…” 朱武怒声道:“我知道,但…只能听天由命,更何况石兄弟的能力…所以,眼下他不会有事的,我们回去,只能成为累赘!” “吼!” 猛虎啸风雪,热泪随寒风。 陈达的眼泪飘在寒风中,但跑的越来越快。 如果,尽快的跑出这座城市是他唯一能做的话,那就拼了命的往前跑吧! …… 没有风雪的擎天六楼,监视器的蓝光闪烁不定。 风雪几乎掩盖了路口的探头,但那熟悉的、陌生的身影依旧能看到,猜到。 “朱武,乱了方寸!” 蔡京微微摇头。从当初朱武选择安士荣作为阵眼的时候,朱武原本的打算,就是用石秀扳回一阵之后,立刻格杀安士荣,自破三才阵,取得后面的先手。 可是,朱武在最后的时候,他选择了等。 等,等到了片刻的时间,却失去了先机。 刘敏笑道:“我说过,只要虎王的影响还在,朱武就会犯错误。” 朱武不只是犯了一个错误,还有第二个。 在意识到对方的打算后,朱武选择了对己方最有利的处置方式,可是最有利的,有时候可能不是最好的。 “先让伤兵逃走,然后让精兵纠缠片刻伺机逃走,可惜…” 蔡京看着已经在两个监视器的朱武等人,摇头。犯错,并不可怕,人的一声谁不犯错?可是,在生死关头的两个错误,那就真的… “逃跑,就是拉开双方的距离,可是,朱武可能忘了…” 距离,是路程,也是时间。逃跑不就是要别人追不到吗? …… 夜色沉,风雪急。 有箭矢再次划破风雪。 这次,不是针对史进,而是直击风雪中奔跑的猛虎。 百发百中的箭,划过风雪,瞬间便到了陈达的身旁。 史进看到了那只风雪中的箭。 可是,前面是需要救援的石秀;后面,是几乎毫无战斗力的朱武等人。 左右为难! 史进犹豫了一下,咬牙向石秀哪里追去,因为,有了石秀,就有了一块盾;更因为,他现在赶不到朱武等人身边。 所以,史进希望朱武等人能挡住那只箭,然后坚持一会儿,是的,一会儿之后,他就会回来。 他,一定会回来! 史进一头扎进了前方的风雪,沿着地上的雪痕奔跑。 风雪这头,陈达看到了箭,也感受到了箭的杀意。 但是,这是躲不开的箭! 陈达心有定见。猛然战了下来,将虎尾摔了过来。 躲不开,那就受他一箭。但是,他要留着四只脚跑路,那就舍掉虎尾吧! “叮…” 火星四溅,颤音震耳。 随着这一声鸣响,有身影在雪地上滑行。 ——秋月出刀,挡下了这一箭。 虽然她受伤在前,虽然她的肩膀处还有一个血窟窿,但是她依旧双手举刀,挡下了庞万春的箭。 “你们快走!” 陈达想要跑,却见朱武从虎背上下来,低声道:“跑不了的。” 是的,跑不了的,只要庞万春还在高楼,他们就跑不了,更何况,对方也没有让他们跑的意思。 风雪中,有四条人影在前方出现,手中拿着长枪,踏着风雪而来。 朱武向后看,不见来人,向前看,风雪浓。 “跑不了的…” 陈达站在朱武身旁,听出了朱武话语中深深的无力感,深深的无助感,还有深深的自责感。 “跑跑跑,我早受够了这种鸟气,生死拼一场才痛快!” 陈达对着前方风雪中走来的人嘶吼、咆哮,似发泄心中的怒气,但是朱武明白。 风雪乱,朱武抬眼,泪,划过脸庞。 终究是没有等到人来,终究是在关键的时候做错了选择,终究… 夜色沉,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没有人给他们点亮一盏明灯,像灯塔的灯,指引迷航的船,像北斗星的星光,指引他这个迷航的人。 但在柳城的另一边,有灯光亮起,只有一盏,却足够明亮。 不远的风雪中,传来了史进愤怒的嚎声,凄厉无比! 夜,被惊醒了。 人,也被惊醒了。 Ps:这章在九点的时候就有初稿了,修改到十点,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标题,有一个意味深长,略带余韵的结尾…给自己一个赞! 还有,那个挡住史进火焰的冰,来自哪里,明日揭晓,可能会很冷! 第72章:冰天血地人难归 三才阵破,阵里蓄积的能量冲击,引发了一阵的暴风雪,之后天地便恢复了正常。【ㄨ】 风雪中,安士荣露出了真容。他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心惊胆战。 先前他被困阵中,受庞万春一箭,再受史进烈焰攻击,让他的处境十分的危险,若不是最后从天空落下的那滴冰,在紧要关头替他挡了那么一下,他恐怕真的要挂在这里了。 风雪过后,安士荣的旁边出现了一个穿着员外装的老头,拄着拐杖,弓着腰,不断地咳嗽。 随着老头的咳嗽,有鲜血从口中喷出,落在雪地上,如一朵朵盛开的小花。 因为要瞒过朱武史进等人的耳目,祝朝奉只能让自己的部分进入三才阵,结果他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朱武让史进突然发难,让他防备不及,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喂,老头,你还好吧。” 祝朝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着气息平静。 “总之,感谢你了。” 祝朝奉咳嗽停止了,看着藤条拉着石秀从风雪中过来,伸手,拐杖扎在了一根藤条上。 被捆成粽子的石秀停了下来。 安士荣道:“怎么了?这个人可不好杀。” 祝朝奉沉声道:“我知道。”说完,蹲下来,看着石秀。 “你就是石秀?” 石秀冷哼。 “我是祝朝奉。” 祝朝奉很礼貌甚至很客气地向石秀报了家门。 石秀看着祝朝奉,嘲笑道:“想杀我啊?来啊!” 祝朝奉看着石秀,眼中的寒光比寒风更冷,更烈! “我会的。” 祝朝奉的杀气、杀心展现无遗,可说话的语气却平淡如常。祝朝奉伸手,指尖点在石秀的胳膊上,然后石秀整个胳膊被冰冻成了冰棒。 石秀看着祝朝奉,祝朝奉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然后挥动拐杖,像打高尔夫球一般,猛地向那根冰冻的胳膊砸去! “嗙”地一声闷响,随后有小的冰块落地的声音传来。 石秀忍着痛,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皱眉,可是,冷汗布了一脸。 石秀的胳膊断成了粉碎一片,祝朝奉自己的胳膊也变成了粉碎,鲜血飞溅,如有千万支针突然从他血管里从皮肤上迸射而出,十分渗人! “来..啊!” 石秀,咬牙,冷哼,他出的气是冷的。 “我会的。” 祝朝奉脸色比先前更白,但强忍着给自己已经段成数节的手臂附了一层寒霜,随即手臂变得晶莹剔透,如水晶一般。 祝朝奉扭了扭脖子,如欣赏艺术品一般,看着自己的手臂。 “我是一个老头子,丢一只手无所谓,更何况我可以用冰雕的,似乎也不错。” 祝朝奉说着,再次蹲下来,用手指指着石秀的一只脚。 石秀脸上冷汗直流,因为寒冷,因为疼痛。 “我不会杀死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嗙”地一声,石秀的腿碎了,祝朝奉的腿也碎了,血花飞溅,洒的地面血红一片。 “石…啊…” 不远处,风雪中,史进看到了这一幕,嘶嚎起来。 藤条快速抽动,失去一只手臂、一只脚的石秀被藤条拉向远处的风雪。 祝朝奉躺在热血染出的雪地上,忍着巨大的痛苦,在给自己冰一只脚,完全没有在意奔跑过来的史进。 史进看着眼前雪地上的鲜红,看着先前的一幕,几步跨进,巨爪轰然袭击而来。 在风雪中,在巨爪将要落下的时候,有白色的光,再次照亮了深夜,也照明了那方寸之地的风雪。 雪花乱飞,是巨爪的风带起了地上的雪,在纷乱的雪中,在巨爪的下面,有人站在哪里。 “真是窝火,从开始到最后,都没有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史进感觉到了兽爪下的巨大推力,也感到了疼痛,因为有比火更热的光球在他的巨爪下燃烧。 “啊!” 史进满腔的怒火迸发,当然,他想要快点救回石秀。 烈焰从地面扫过,地面的血被炙热的火蒸腾,成了热气,向夜空弥漫。 巨爪下,烈火中,袁朗穿着银色的铠甲,微笑。 “光,也是有热度的。” 双手用力,史进巨大的兽神竟然支撑不住,忍不住向后倒了三步。 自己竟然输了?! 史进有疑惑,有惊讶,当然更有不甘,因为他要去救石秀,因为他让朱武等人支撑一会。 他不能耽搁,不能退缩,所以,史进再次扑向风雪中的那点白光。 “正合我意!” 袁朗陡然在风雪中跃起,双手抱拳,白光在拳头上燃烧,轰然向史进飞击而去! 史进伸出双爪,接住那飞来的银色身影。 白光陡然爆开,史进被炸地向后飞出。 “你,太差劲了!” 银白色的身影,白色的光,在史进堪堪站住的时候,再次袭来。 史进再退,一直退,身前的巨爪冒着黑色的烟,风雪中有烧焦的气味发出。 史进终于知道,朱武在三才阵里说的话是对的,这个人,他打不过,这还是在对方受伤的情况! 祝朝奉看着史进飞退的身影,从雪地上了站起来,冷哼了一声,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远。 安士荣看着眼前这个自毁一臂一脚的的老头,想着先前那疯狂的一幕,怅然伫立。 而在安士荣的眼线前方,袁朗以一种疯狂的战斗方式、疯狂的斗志,压迫着史进不断后退。 “那就结束吧!” 风雪中,有声音自半空传来。 史进抬头,看到有巨大的光球从天而降,想要伸手阻挡,依然来不及! 巨大的光球,轰地砸在蛟龙的头部,蛟龙巨大的身子轰然向前倒去,头撞进了冰冻的地面里。 风雪扑天而起,地面龟裂四散,街边商铺的卷闸门被震落数块,在风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光球消散,银色的铠甲也褪了下去。 袁朗坐在雪地上,喘着气。 ——痛快了! 身旁,巨大的蛟龙如被猎杀的怪物,静静地躺在街上。头部,有鲜血流出,冲淡了薄薄的雪地,染红了厚厚的雪层。 雪地,变成了血地! 史进选择救石秀,朱武明白他的心思,所以他心里期盼史进能回来。 可是,他不知道,史进,回不来了,史进兑现不了他心中哪无声的承诺。 风吼雪飞,四条长枪惊破风雪,枪头上的红缨抖成了一朵盛开的花。 陈达用尾巴一卷,将天寿和吴良风放在朱武脚下,巨大的虎影扑向风雪中的那四个人。 “在我面前玩枪,你们…” 陈达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四个人,在他扑过去的时候成了幻影,随后,他落在了枪尖织成的罗网里。 朱武朝着陈达哪里看了一眼,脸色更冷。 因为在风雪中,他看到了四个不断变换位置的人,看到陈达找不到攻击的方向,在哪里打转。 四象阵,很简单、很粗糙的四象阵,可是对于陈达来说,却足够的难。 “都算计到了,那么,你算计到我了吗?” 朱武,迈步向风雪中走去。 远处高楼,庞万春拉弓,看着风雪中的人影,道:“三个点,你要如何挡呢?” 秋月看着朱武向陈达,看着茫茫风雪中,远处高楼的那个黑点,毅然迈步跟了上去。 箭矢破空,是一声,却是两只箭。 秋月疾走两步,将射向朱武的箭挡了下来,人却是不断地在雪地上滑行,肩膀上的伤口崩裂,血随着雪,撒在空中。 但她看到了更加让她心惊、心痛的一幕。 另一支箭穿过了吴良风的身体,将吴良风带着向后飞去,直到钉在商铺的卷闸门上。 ——一响双箭,连珠箭! “良风!” 秋月惊呼了一声,吴良风从卷闸门上抬头,看着风雪苍莽的天地,感受着在场众人深入骨髓的绝望与挣扎,向着箭射来的方向吼道:“庞万春,小养由基,你…不过如此!” 说着话,他想要将箭拔出,竟然动不得半分。 “我没有死!我挡不住你的箭,但是我命硬,命很硬,飞天夜叉没能插死我,你上次的箭没能射死我,你们,能把我怎么样!”说着,人径直走过从箭杆上走出,伤口穿过箭尾的白羽。 有人说,同样的痛,经历第二次,就没有第一次痛。 这样的经历,吴良风是第二次,所以他觉得自己没有第一次那么痛。 “秋月,保护朱武。” 吴良风走到天寿的面前,站定。 血迹从墙上边一直延续到这里,血线如绳。 “庞万春,你不是号称小养由基吗,你不是号称百发百中吗?那么,我们打一个赌,我站在这里,你射不死我!” 怒吼声,伴着风声,随着扬起的手臂,随着指向风雪的手指,高傲地向远处的高楼传去。 庞万春知道这是吴良风的激将法,他想用自己拖延时间,然后给朱武等人制造机会。可是在庞万春看来,这是一种幼稚而好笑的举动。 “好,我应你之所求!” 弓弦惊,箭矢出。 朱武没有回头,走到风雪中,坐了下来。 秋月站在雪地,他紧盯着破空的箭,她希望自己能挡下来。 可惜,对方根本没有给她机会,一样的招式。 一响双箭,连珠箭! “去保护朱武!” 秋月咬牙,奔向朱武哪里,再次举刀,将箭挡在朱武身外。 另一边,箭矢瞬间穿过吴良风的身体,带着他再次倒撞在卷闸门上。 风不停,雪不歇,但在秋月他们耳中,卷闸门哗啦啦地响声才是天地间最大的声音。 朱武坐在雪地,闭眼,如老僧入定,但是他身边的风雪却陡然乱了起来。 在风雪中不断变换位置的四个人脚步开始迟疑,但脚步不乱。 朱武的嘴角开始溢出鲜血,一点一点落下。 四个变换的身影慢了下来,陈达吼了一声,猛然扑向一个拿枪的,那人犹豫了一下,便被陈达拍碎了脑浆,鲜血溅了一地。 其他三人楞了一下,刚想拿起枪,手却松了下来,陈达知道是朱武在帮他,速度将三人斩杀。 “朱兄弟…” 朱武睁眼,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前血红一片。 “快,去看宋大哥!” 陈达扶着朱武站起来,看向卷闸门。 鲜血从吴良风肩膀上流下,汩汩如泉。 风寒,血却是热的,冒着热气。 秋月止步,天寿挣扎地站起来,朱武和陈达愣愣站住。 血,流了一地,人,微微抬起了头。 “庞万春,你不过如此!我不是柳叶,我不会摇摆,我不会闪躲,你算错了!咳咳…” 没有人能躲开百发百中的箭,但是吴良风根本没有躲,他根本没有考虑人在生死时本能的躲闪,他只想着,自己终于能为这些为他拼死的人做一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了,所以他躲开了庞万春致命的一箭。 秋月含着泪,将白羽一刀剁掉,吴良风顺着箭杆走出来,被秋月扶着向天寿站的地方走去。 陈达搀扶着朱武也到了天寿哪。 寒风中,冰天里,血地中,五个人,如雕塑立着风雪中。 血,是吴良风的,是秋月的,是天寿的,也是朱武的。 “我们,好像五壮士啊,可惜,这里没有悬崖。” 吴凉风轻声而笑,秋月握紧了他的手,依旧温暖。 “是吗,我成全你们。” 风雪中,一条坡着脚的身影慢慢出现。 朱武低头,他想,如果有援兵的话,先前那一拨的人应该来了。 可是,他们,没有来。 冰天,血地;人,难归。 Ps:说一下祝朝奉,他前世是被石秀杀死的,死后掉在了井里,这在《这里的小院静悄悄》那章有说。 至于这章… 第73章:笛声渐消知音来 围点打援和原地待援最重要的关键是那个“援”。 如果援军足够厉害的话,那么围点打援就会失败,甚至会被对方反包抄,这在古时候围城之战中常常碰到;如果援军不强力的话,围点打援就会成功地消耗对方兵力,然后吃掉被围的那“点”! 所以,援军很重要。 朱武在进入柳城后,一直在等援军。 柳城高楼上的刘敏一直在准备打掉的朱武的援军。 但是,朱武没有等到援军,因为援军在另一处风雪中挣扎。 柳城西南面,在那座被几乎翻转过的小山丘上,尘土与风雪共舞。 巨大的蝎尾划过风雪,如一个巨大的起重机机壁,朝着风雪中的那个红点落下。 但是,这次没有风声,连土地的震动都没有。 风雪被逼开,又重新卷进来,有白色的烟蒸腾,有黑色的气体混杂在其中,黑白混合。当然,更明显的是,在风声中那“滋滋”的声音,那是在夜市上,铁板烧发出的声音,听着很诱人;可是,想成是鲜活的物体在铁板上烧,恐怕不能说是诱人了,只有毛骨悚然的感受了。 夜色中,那点红光被高高举在空中,举起它的,是两根巨大的钩子。 风雪再次狂暴起来。两只巨大的钩子在空中乱摆,左右摇晃,惊了风,溶了雪,但是那红点依旧在钩尾处。 钩尾处,那点星火,似乎被风吹的更旺了,慢慢地扩大,从一点成了一条线,两条线。 “啊…” 一声怒嚎,巨大的钩子猛然向前面弯曲过来,而在钩子的下方,巨大的蝎子用前面的两个螫向那火红的火人夹去。 上面是两个钩子,下面是两个夹子,四个方位,上下两种扯力,中间的那个火人即将被五马分尸。 飞雪蒸腾,黑白色的气体腾空,有腥臭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那是蝎子的毒液被蒸发后的气味。 “双尾蝎解宝,你打算这样整死我?” 巨大的蝎子冷声道:“你有意见!” “没有,但是…” 縻胜的话没有说完,而解宝的蝎尾向后,两只螫向前拉扯。 激烈的争斗开始,蝎尾和螫扯力巨大,处于它们中间的火人不断在被拉开。 风雪急,山丘却是静默下来,偶尔能听到滋滋的声音。 马麟走到不远处,看到了这样的情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用自己帮忙了。 可是,等他走近再看时,心中猛然升起不好的感觉,因为他看到了四股炽热的红流,从中间那个火人上发出,随后沿着蝎子尾巴和两只螫在延伸。 如果,对方在解宝的掌控之中的话,根本没有余力去做这件事! 所以… 角力、拉扯,在风雪中坚持了片刻,但听风雪中有得意的声音传来。 “你应该听我讲完话的。但是,我想到了如何捆螃蟹!” 解宝微微惊愕,却见蝎尾和螫猛然向一个方向靠拢,解宝想要拒绝,可是一人高的距离,一个人弯腰拉扯的力,他,哪里是火人的对手。 蝎尾与螫渐渐合拢,蝎子身上的器官见因为这合拢,发出咯吱吱的声音,那是蝎子角质层之间的摩擦和碰撞。 “啊…你…” 这次,不是怒号,而是疼痛的喊声。 巨大的蝎子,身子开始失去重心,在山丘上向下滚去,而在蝎子的前端,蝎尾的钩子和螫,钩在了一起,红色的岩流缠绕其上,从最初的一整段慢慢收缩,成了一个点,就像缠风筝线的线轴一样。 风雪中,那红色十分的的耀眼,那变换虽然快,却十分的明显。 集中于一点,那就是要集中最优势的力量,烧毁对方! 马麟开始在风雪中奔跑,在跑动的时候,两只手放在了嘴边,一前一后。 嘴边空无一物,但是那姿势,就像手里拿着一根笛子。 手指在起伏,跳跃。没有声音,但风的呜咽声似乎,渐小渐远,有另外的别样的声音在发出。 縻胜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杀一只巨大的蝎子,就像他杀螃蟹那样,捆住了,然后宰割。 可是,风声在背后响起,就在他的背后,呜咽而悠扬。 这个声音,他听过,在先前的风中,在那一瞬之间。 那次,从远处飞来;这次,在背后发出。 縻胜迷茫,随即醒过来,又迷茫,又醒过来。 他在现实和虚幻之间不断变化,他举起的手举起,落下。 不远处,马麟从奔跑变成了行步,从行步变成了缓步慢行,从缓步慢行变成了挪步,从挪步变成了立在原地。 这样的变化发生在几分钟之内,随着马麟的站定,他的脸色更白,嘴角的鲜血开始如珠玉一般,一颗一颗滚落出来。 不远的风雪中,縻胜终于想起了一件事,在先前的时候,有两根黑色的笛子被人在空中踢飞而来,插进了他岩浆一样的身体里,到现在,那笛子还在他的后背上,露着十寸左右的笛身。 声音来自这里吗? 縻胜沉思了一下,身子的岩浆开始翻滚,后背的两根笛子慢慢向岩浆溶解。 马麟坐在了地上,闭着眼,迎着风雪,吹着那根本不存在的笛子,如一位伟大的音乐家,正沉寂在自己的音乐幻想里,但是从他嘴角一滴一滴落下的血,说明,这不只是幻想。 縻胜相信自己能赢,哪怕有着扰人的笛声,哪怕下面这只蝎子正准备翻身。 但,他知道自己能赢,因为,那笛声在减弱。 风雪交织,风声笛声渐渐交融,随时可能淹没在风声。 突然,叮叮的声音从风中传来,与那笛音竟相合而起,原本低下去的笛音再次压过风声,飘扬起来。 叮叮的声音似乎很单调,像是两个铁片撞击发出的声音,但是,那声音绝对的清脆悦耳,如环佩声响,如清泉流过寂静山谷的声响。 縻胜知道,又有人来了。 这次,真的有人来。 风雪中,有两块黑色的,巴掌大的贴片,像镲一样飞进风雪,在风雪中撞击,发出那叮叮的声音。 在风雪的更远处,有人影正迈着大步向风雪中来,也有歌声传来。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歌声嘹亮,气势十足,比之原唱都好听几分! 燕顺和蒋敬听到了,叹气微笑。 马麟听到了,也感受到了,心更静,气更平。 縻胜又开始,时清楚,时迷糊。 他知道,如果一只这样下去,他会很危险,所以他很果断地抽出一只手臂,朝着风雪中那不断撞击,不断回旋的黑色铁块抽击而去。 火色的手臂向鞭子一样,准确地抽在那飞旋的贴片上,随后一拉,向着自己抽了回来。 铁片不再撞击,笛音减小。 “我的东西,让你动了吗?” 风雪中,人影出现,抽回的贴片停在空中,左边是红色的鞭子,右边是无形扯力。 縻胜终于皱眉。 今晚,他费了太多的气力。 可是,如果这次角力自输了,让这两片铁片再次与笛音相合,那么自己还将陷入时清晰时迷惑的状态,那时候,对方有足够的人将自己杀死,所以… 那边风雪中的人已经停了下来,笑道:“一个晚上了,你不累吗?” 縻胜摇头,道:“我不能累,累了,就死了。” 那人笑道:“不,你累了,你看,将一座小山丘都被你翻了,人累了,难免想要找个舒服的地方,用个舒服的姿势,美美的睡一觉,明日,晴空白雪,窗前赏梅,多好…” 来人说的话越来越轻,越来越低,而縻胜的眼开始慢慢向下闭合。 精神的松懈,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因为瞌睡的人浑身慵懒,四肢乏力。 空中拉扯的铁片松了,身下捆绑的蝎尾和螫松了。 铁片从新飞在空中,撞击,环佩声起。 巨蝎翻身,縻胜瞬间被翻的飞了出去。 然后,人醒了。 “你…” 风雪中,笛声和着环佩声,清越之声充斥天地。 縻胜后退,然后浑身的岩浆开始翻滚起来,如开了锅的水。 随着他的后退,身后那寸许的笛子终于都融入了身体,成了两块黑色的斑。 笛音骤然而止,马麟狂吐数口鲜血,晕倒在雪地上。 铁片撞击的声音还在响,可是,縻胜不再迷茫。 “现在,我要杀了你们。” 风雪中,那人伸手接住飞回来的铁片,夹在手指间,轻轻敲击了一下,清鸣之音久久回荡。 “你,现在是醒着,还是睡着?” 縻胜笑道:“我清醒的很!” 那人在风雪中摇头,笑道:“你错了,空中的铁片被我夺走,你身下的蝎子翻身,这是你害怕的事情,你希望那让你头疼的笛音消失,这是希望的事情,现在,你害怕的事情发生了,你希望的事情也发生了,你觉得这是现实吗?” 縻胜在思考,因为,在那瞬间的瞌睡之后,他有点迷糊。 “人,会做噩梦,也会在梦里实现自己实现不了的事情,那是美梦,那么,你现在要做什么梦。” 縻胜沉声道:“我什么梦也不做,我要杀你!” 风雪中那人又一次轻轻敲击手中的铁片,铁片撞击的声音穿透风雪,穿透人心。 “顽皮了,你想睡觉的时候,眼皮会不听你的话,想要合住,你说呢?” 縻胜睁眼,眼睛睁得很大,以此表示自己根本不想睡,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睡,可是… 他的眼皮开始向下合,他使劲想要睁开,可是,眼皮还是向下合拢,随即被他强行睁开。 铁片撞击的声响,在他闭眼的时候再次响起。 “现在,你是醒着的,还是睡着了?” 縻胜不能回答,因为,他不知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只是闭了闭眼。 Ps:小山丘的战斗,继续,他们没能回去救援朱武等人,究竟为什么?对于风雪中来的人,很多人猜到了是铁叫子乐和,但是,明显他的智商很高,对于此,我参照了陈忱《水浒后传》,书里乐和应该算是李俊海外立国前的军师的职能。 关于那个评论,嗯…我会补昨晚的那更! 第74章:事事哪有诸般巧 风雪中,眨眼之间,睡、醒之间,清醒,迷茫之间。【ㄨ】 有人用说的方式,吟唱了首催眠曲,有人迷茫在风雪中。 “你不知道,但是,你可以试一试?” 縻胜皱眉,沉思,疑惑道:“如何试?” 风雪中的人笑道:“我问你,你累了吗?” 縻胜摇头,如果除去先前被对方说的差点睡着之外,他一直很惊觉。人,惊觉的时候,五官会被高度调动起来,神经会绷的很紧,这时候的人,是不会感到累的。 “那么,人瞌睡时,想睡不敢睡,会怎么样?” 人瞌睡的时候,眼睛会忍不住闭合,而人不敢睡的时候,会拼命睁大眼睛,于是上眼皮和下眼皮会打架,这个,小时候,在学校经常遇到,想睡不敢睡,很熟悉。 所以,縻胜试着睁眼,可是眼皮却不听他的话,要闭合。 睁开,闭合,睁开,闭合… 他,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学堂上的情节。 “你,累了,你怕自己睡着,你挣扎,你纠结,其实你已经进去了浅层的睡眠,你,已经在自己的梦里。” 縻胜闭上了眼睛,听着对方的话,听着耳边的风声,当然,听着那铁片间或发出的清鸣声。 “你,安心的…” 风雪陡然乱了,縻胜睁开眼,嘿嘿笑了起来。 风雪中,拿着铁片的人叹息,叹息深邃而悠长,惆怅而忧伤。 “你,怎么,不听话呢?” 縻胜笑道:“你,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风雪中,拿着铁片的人再次敲击,轻声道:“我一直在唱,只是,你在梦中而已。” 縻胜笑道:“我这人很笨,脑子转不过弯来,小的时候,和我一起的小孩都捉弄我,我掀过女孩的裙子,进过女厕所,给女孩子铅笔盒放过蜥蜴,给人传过情书,被人当面骂过、打过,所以,我慢慢学会了一件事,对你有善意的人,他不会害你,对你没善意的人,他的话你可以不听,如果实在想听的时候,就朝反的方向听。” 风雪中,叹息声更浓。 “看来你的童年很不美好。” “错了,正是这些,才让我觉的,我的童年,很美好。” 縻胜说完,身子向风雪中奔跑,随着奔跑,那火色的手臂再次变成了柔软的鞭子,抽向风雪中的人影。 风雪中的人影快速向后退。 风雪一夜,满地白雪,哪怕山丘被翻遍,战斗惊乱,可是雪又积了一层。 火色的鞭子抽击,鞭梢入风雪,地上的雪陡然冲天而起,迎向鞭梢。 飞雪遇到炽热的鞭梢,化成雾气。 但是,雾气不是白色的,而是黑色的,比夜色更黑。 不,应该说在飞雪被化成白雾之前,有黑色的雾气冲进了风雪,卷起了地上的积雪。 黑色雾气,如一团深不见的深渊,从风雪中翻滚进来。 “你,死了。” 话语平淡,如对一个死人说的,平淡,却直入本质的陈述。 縻胜听到这句话后,心神都摇了摇。 “你,吓唬不了我,黑暗的东西,最怕光明,最怕火与热!” 縻胜没有后退,向着那团黑雾走去。 “你,死了。” 声音比先前激动了许多,就像一个人告诉你了一个事实,你不相信,他很着急。 “我,活着,活的很好,但是,你要死了。” 縻胜离黑雾更近,但是斗志没有先前高了。 “你,死了,死了…” 声音从激动,变成了哀怨,甚至带着深深的同情,仿佛你的朋友,你的亲人,在哀怨地劝说你接受,你,已经死了的事实。 縻胜的心情似乎随着这一声哀怨之声,低沉了许多,斗志也低了许多。 “我,说过,我会反着听你们的话。” 风雪中,白色天地中,那一点红光走进了一团比夜色更深重的迷雾。 黑色迷雾中,红色的光芒开始闪耀,如铁炉里透出的火光。 “你,真的死了。” 哀叹,感伤,沮丧、悲伤、痛苦、抱怨、自责、悔恨、郁闷、伤心、失望……各种负面的情绪如潮水一般席卷过縻胜的心头。 黑雾中,那红光闪烁,似乎随时可能熄灭。 “我死了,那是我前世,现在我醒着,醒着两个人的灵魂,所以,我死了,我也活着。” 暗灭的红光再次高涨,越来越大,给黑色的雾从内燃起了一团火,给黑雾边上镶了一层淡红,如夏日傍晚的一片乌云,挡住红彤彤的太阳。 但是,一片乌云,如何能遮住太阳。 红光陡然放大,黑雾消散成一片一片,如破布一般,随后在风雪中拼接,成了一个男人的样子。 “咳咳…” “咳咳…” 两声咳嗽,一声是哪个拼接后的男人咳的,一声是縻胜咳的。 “你,这次真的累了。” 风雪中,哪个飘走的身影再次回来。 縻胜抬起头,道:“还能杀人。” 风雪中的人摇头,道:“你,谁也杀不了。” 縻胜扭头,看到了不远处,那只巨蝎再次行动起来。 “我想,我还能杀人。” 风雪中的人,笑道:“其实,眼下我们的情况都不好,你不能很快杀死我,也不能杀死他,更何况你已经中了我们的拖延之计,解宝应该回复的差不多了,你更中了我们的疲敌之计,从开始到现在,你耗费了太多的心力和力量来多付我们,我们还可以来几次,你呢,几次之后,你能打赢双尾蝎解宝的可能性有多大?” 縻胜在沉思,思考了很久。 “你为何要为我考虑?你的话,我不能信。” 风雪中的人,道:“因为,我们也不想死,我们最后能杀你,但是我们也会死人。” 很有道理,活着不容易,上一世是这样,这一世,更应该珍惜。 縻胜摇头,道:“你骗我?” 风雪中的人摇头道:“那么,用你的反向思维想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你的身上还有我的影响。” 縻胜摇头,表示不相信。 当然,现在的情况远超出了他能思考和应对的范围。 “比如,你的眼睛,一双随时不听自己使唤的眼睛,对于一个战斗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縻胜的眼睛似乎听懂了风雪中那人的话,竟然不由他控制地闭合了,要不是縻胜强行睁开,恐怕都不会睁开。 战斗,生死一瞬,失去眼睛,对于一个靠眼睛来辨别情况的战士来说,很危险,十分的危险。 縻胜开始后退,一步一步,消失在风雪中。 “我们赶快去救援朱兄弟他们吧。” 巨大的蝎子起身,准备向柳城南边走去。 清脆的敲击声响起,清越之音,飞跃苍穹。 “我们,哪里也不去。” 巨大蝎子停在风雪中,缓慢扭头,道:“乐和,你真的怕死?” 乐和扶着先前咳嗽的男子,走了过来,站在小山丘上,望向风雪苍茫的柳城,那里高楼大厦林立。 “我们,等。” 蒋敬、燕顺扶着王矮虎、欧鹏过来。 风中算盘声响,蒋敬叹息,原来二一添作五是这个结局。 …… 风雪街头,有人往前走。在他的身后,有藤条拉着一个人,那人手臂失去了一只,脚失去了一只,此时在风雪中留下雪痕,也留下了血痕,像一只没有沾满朱红的笔,在雪白纸上画出的一痕,留白甚多。 在男子的后面,跟着的是另外一个人,同样的黑披风遮着脸。 “我觉的吧,那个姓刘的不太可靠!” “我觉的吧,你活着是个奇迹。” “你…” “我们活着,真是个奇迹啊。” 旁边的男子皱眉,因为,他看到了在他们前面的藤条开始萎缩,发黑,失去活力。 两人站定,看着迷茫的风雪,静等。 风骤疾,雪骤乱。 风是黑色的,雪也是黑色的。 那片黑色,如同在夜色中抽离,猛然间将二人包裹。 褚亨与安士荣急忙从那片黑色中逃离,然后,他们开始咳嗽,咳出了黑色的血。 而在那团黑雾散尽的时候,石秀不见了。 风如旧,雪如片,但是褚亨知道,真正的杀意在风中,因为,风里有毒。 他们已经中毒了! 褚亨伸手,将已经昏迷的安士荣用藤条包裹起来,自己却半跪在风雪中。 雪地上,以褚亨为中心,绿草、鲜花,藤条、蔓藤,延伸,绽放,姹紫嫣红、五颜六色,然后枯萎,开放,枯萎,生长…… 春花、秋实、夏果、冬草,在寒冬雪夜,在褚亨身边,四季循环往复。 在街的另一边,朱武等人站在风雪中,热血已冷。 前方,袁朗坡着脚走了出来,指尖上,白色的光慢慢聚集。 “你等的人,来不了,石秀被我们擒了,史进,被我杀了。” 袁郎指尖的光慢慢扩大,人,已经跃在风雪的高空,光,像圣者的裁罚,降落! 风不知何时变成了龙卷风,就在袁郎的后方。 龙卷风卷起地上的积雪,千丈高! 风卷残雪,向着袁郎席卷而去。 袁郎回身,光,与雪墙撞击。人,被卷进了龙卷风。 朱武等人后退了几步,微微松了一口气。 柳城,擎天大厦顶楼会议,刘敏和蔡京看到了街头的变故,但没有色变。 縻胜回来了,他将所有的经过都说给了刘敏,也说给了蔡京。 “双尾蝎解宝,能力与绰号相同,倒是铁叫子乐和、催命判官李立,能力看似很鸡肋,但是辅助起来,还是蛮怕人的。” 刘敏笑着摇头。 蔡京道:“这边,应该是双头蛇解珍和黑旋风李逵了。” “我出去帮忙。” 麋胜瓮声瓮气地说,王庆抬头,道:“你需要休息了。” 縻胜站定。 刘敏笑道:“你休息吧。”随后看着监视器,道:“事事哪有诸般巧,每到关头有人救!再说,对付縻胜的人选,也太过合适了。” 蔡京笑道:“这说明,你第一个假设,是对的。” 刘敏道:“朱武,不是打牌的人,而是一张牌,那么,那个人是谁,在哪里?” 蔡京笑道:“想要看到别人的底牌,你需要打出足够分量的牌。” 刘敏微微一笑,道:“有道理!” 风雪夜,天地茫茫,生死在谁手? 茫茫天地,如烘炉,何物不寒灰? 太行如砺,黄河如带,也只是尘埃。 不知今夜后,谁人能看。 ——花开花落,春去春回。 Ps:说好补一章,就不食言,昨晚写了部分,中午继续,然后修改! 本章结尾,对前面的种种情节做回转。那么,乐和的不救,诸般的巧合,究竟何人为牌,何人在打牌? 刘敏和蔡京的第一个假设究竟为何?他们的应对又会是什么?又将引出那些梁山好汉?柳城战,进入第二篇章,是拼智,也是拼命! 结尾用元人刘因的元曲黄钟.人月圆《茫茫大块烘炉里》“茫茫大块烘炉里,何物不寒灰?古今多少,荒烟废垒,老树遗台。太行如砺,黄河如带,等是尘埃。无须更叹,花开花落,春去春回。”收尾。此曲站在天外之外,以广阔的视野来透视天地间的万事万物,痛感一切有生命的物体终将都归于寂灭,一切巨大的物象在宇宙中都显得极为渺小,从而感叹世上一切都是短暂一瞬,情调极为冷酷,很符合柳城中的人,只有最后两句添了一丝暖意,也被我改了,所以冷酷的结尾,如风雪天,如柳城战。 愿自己周末有闲吧! 第75章:风掣红旗冻不翻 有时候,生死不是一场搏杀,而是一场博弈,看彼此的选择,然后找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当然,在博弈里,有一种囚徒困境,看是选择了最有利的,其实是最愚蠢、最糟糕的选择。 刘敏说要打出足够分量的牌,就是要通过自己的行动,判断对方的选择,然后做出自己的选择,就像斗地主,打出一张二,那就在看对方有没有王,当然,也能让对方预判自己这里有小王,进而做出错误的选择。 打牌,很简单;生死,不简单;局势的演变,那就更不简单了。 就在刘敏要出一张有分量的牌时,对方却先出了一张牌,一张比他还大的牌,这时候,这种心情,怎么一个酸爽了得! 风雪街头,南北街头都风雪。 在街的南边,黑雾席卷了褚亨和安士荣,在街的北边,暴风雪将袁郎卷了进去。 而在远处的高楼上,庞万春其实已经拉开了弓,但是,箭却迟迟没有射出,直到风雪骤乱,迷乱了天地,也迷乱他的眼,也或者是心。 弓弦惊,箭出。 因为,袁郎和褚亨遇到了危险。 一箭双响,箭飞向街的南北,风雪难阻,可是,箭还是没能穿透风雪。 两只箭飞在风雪中,然后,箭断了,放佛被一把锋利无比的刀拦腰斩断一般,在风雪中,成了两截,然后落地。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那么,弓弦惊了,谁先知道? 箭! 所以,庞万春再没有射箭,看着褚亨和袁郎在风雪中自行生灭。 目光越过风雪,哪里,有高楼,高楼上,有人立在哪里,那人穿着红色的披风,单脚踩着高楼的边沿,另一只脚微微后撤半步,昂首面对一天乌云,漫天风雪。 这是射箭的姿势,也是傲视天下的姿态。 红色的披风,在白色雪天中,很鲜艳,像是一面旗子。 他,就是一面旗子,因为朱武等人也向他看了过来,喜色洋溢在脸上。 风,吹动披风,啪啦啦地响。 风掣红旗冻不翻,将军角弓,却不的控。 风雪在两人之间,庞万春的弓在手,再次拉弓。 他知道,对面的那个人是谁了。 前世,不曾有机会交手,这世,在风雪高楼上,他们注视,默契自心生,然后赌局默许。 风雪街头,赌注在哪里,生死之赌。 庞万春拉弓,急速的拉动弓弦。 他没有看街头风雪中的猎物,而是埋头在射箭,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射出最多的箭。 箭头闪着亮光,亮光如雨点,亮如微弱的星光,更如夜色中的萤火虫,嗖嗖地向着街头斜落而去。 哪里,站着朱武等人。 一个呼吸,似乎比这个更短,一张明亮的网织成了,铺天而下,照亮夜色,照亮了两人之间的风雪。 罗网已好,猎物坐以待毙。 另一处高楼上的人依旧昂首,负手,没有弓,也没有箭,只是保持一个射箭的弓步。但是,似乎这样,便足以睥睨天下! 红色的披风忽然向后张开,如帐篷一般,但不再被风吹动,不在噼里啪啦地响,似乎这面红色的旗子,已被冻在了半空。 披风不动,但那人周身的风陡然逆转,逆着天地的风向,反向而回。 风雪在高楼的半空上对立,拧、卷、乱、相持不下。 忽然,雪断,对决的风雪,断! 无物,却是有痕,痕迹明显。 布满风雪的半空,似乎被瞬间洞穿,只留下风痕、风洞、风尾。 明亮的箭网,没有如雨点一样落下,而是在空中,被那一道道的气劲拉过,断裂,破碎,一排排、一列列的。 箭杆雨,落了一地。 同样是比箭,天寿与庞万春是相互交织,碾碎,而这次,没有,箭被拦腰斩断,但看不到斩断箭的箭。 庞万春再次看向远处的风雪高楼,那人依旧昂首风雪中。 自己,败了。 不可否定,庞万春先前就耗费了太多的心力和体力,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论什么时候遇到对方的箭,依旧会折。 因为,他和他的箭不一样。 那么,自己如何才能拦住对方的箭? 对面高楼,负手昂立的人依旧不动,风雪依旧,但是,那高高扬起,被冻住的披风依旧在空中,没有动,也没有落下。 街头,龙卷风在原地席卷,堆起千层雪。 在哪风雪的漩涡中,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响,如暴雨敲打着窗户,如雨声打碎荷叶声。 在激烈的响声过后,白色的龙卷风后退,有银白色的身影从龙卷风中飞出。 庞万春看到了这一幕,眼睛紧缩,手中弓弦拉紧。 因为,他看到了那只有风痕,没有箭的的箭。 庞万春拉的很急,很快。 箭,在空中不断碎成两截,挡不住,拦不住,可是,他依旧在射。 因为心中的一口气,因为那永远的骄傲。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何况是一个行当! 袁郎人在空中飞,可是在那一瞬,有更冷的风扑面过来,本能地向侧面微微侧了一下身子,鲜血迸射! 袁郎低头,看着肩膀上的血洞,惊愕。 因为,就算庞万春射自己这身盔甲,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穿透。可是,这次,箭穿过了他的铠甲,更可怕的是,他没有看到箭,只感受到了冷冷的风,以及杀意! 高楼上,庞万春还在射箭。 因为,还有一只箭再飞向半跪着的褚亨。 褚亨,浑然不知,因为他的所有精力都在周身的花草。 庞万春的箭在空中段成两截,可是,他依旧在不断地拉弓。 两只箭,两个攻击点。 这是,先前他让吴良风、朱武等人为难的题,现在,是自己。 所以,他想挡住这一箭,不然,那就真的颜面无存了。 所有的精力,所有的坚持,就在这一箭! 可是,那箭... 风雪中,褚亨在最关键的时候动了动。 不是自己动的,而是,在不远处的灯突然突然亮了。 灯亮了,褚亨便被吸引到了那边,恰好躲开了那一箭。 庞万春伸手,擦去额头的汗,心沉。 自己如何与那个人争锋,或者说,如何博这场生死之战。 风雪夜。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但是 那只红披风,却是如红旗一般,冻不翻! ...... 擎天大厦,顶楼会议室。 “刘智伯,对方比你会打牌啊,连小李广华容都出来了,你的底牌掀不掀。” 刘敏看着监视器,看着监视器的画面,眼睛已经微微眯了起来,就在方才,他看到了庞万春的箭,却没有看到华容的箭,可是庞万春的箭,断了!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蔡京摇头,漫吟诗句,看着监视器。 刘敏回头,道:“还有一种说法,李广第二天看到箭在石棱中,很惊奇,又试着射了几次,都没有射进那块石头。所以,箭,如何能射进石头里,成了问题。” 蔡京笑道:“有人说,当时李广不知那是石头,以为是虎,所以,他能射进去!也有人说,因为那是精神高度集,也说那是自信,但...” 刘敏笑道:“但是,都不对,最后的几次试射,李广有自信,精神也高度集中,为何没成功,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蔡京点头,道:“看了方才的对决,才知道,要做到箭穿石而过,只有看不见的箭,也就是道家所说的,致虚极,守静笃。” 刘敏叹气,道:“对方打出的这张牌,分量太重啊。” 蔡京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看着风雪交织中,街头的对峙,高楼间的凝视。 “如果说,庞万春的箭是水浒里最准的箭话,那么,小李广花荣的箭,那就是最利的箭,无坚不摧,各有所长,亦有所短。” 刘敏皱起了眉,因为要对付一个神射手,所要求的条件更高,而眼下,庞万春已经显露出了疲态,不可能与花荣长时间的对峙! 蔡京,也在沉思,眼下自己这方面似乎占据了很大优势,可是,这离他们的下一步还有些距离。 “那么,回到我们第一个假设,梁山的人马,早与朱武进城,埋伏在柳城,以作策应,然后…” 刘敏借着话题道:“然后留了部分精英在城外。” 蔡京沉声道:“那么,梁山的人马,有哪些人觉醒了,那个人的奇兵在何处?奇兵会是谁,我们能不能经受的住对方的里外夹击?这才是关键!” 刘敏沉思,道:“那么,我们两人将可能的奇兵写出来,彼此照应一番如何?” 蔡京笑道:“好!”拿过纸和笔,刷刷地写了下来,那边刘敏也写了下来。 刘敏拿着蔡京写在纸上的名单,成声道:“为什么这么少?” 蔡京笑道:“因为直觉。” 刘敏拿着纸,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蔡京笑道:“我只相信,我的那个点,如果你当初选择的是四个点的话,现在我们会取得主动。” 刘敏皱眉,因为从开始,他就低估了梁山人马的拼命能力,所以在人手分配上过于分散。但是,他预计对方的人多,才会做出那样的布置。 可是,如果,对方的人没有他预计的多,自己这里应该胜算更大。 风雪夜,选择在一念之间。 监视器里,原先只有风雪的监视器,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出城,一个入城。 入城的人,一袭白衣,几乎与天地一色,只有他那戴着的斗笠和手中的竹杖,让蔡京认了出来。 变数终于出现! Ps:昨晚为什么没更新?因为应酬,为何应酬,因为那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生计,我不是职业写手,我只是尽自己的也与时间写一些让自己高兴,或者感觉舒服的故事,比如这章花帅哥的出场,与庞万春的对决,我就很爽——最利的箭与最准的箭! 最有分量的牌之间的比拼,花帅略胜一筹。 嗯,标题想用“将军角弓不得控,风掣红旗冻不翻”的,结果...标题超字,只能阉割了...不爽! 第76章:佛渡有缘人 风雪夜,黎明前。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时间,本应该没有任何活物出来的,可是在柳城中,有人,冒着风雪出城,有人,冒着风雪入城。 出城的人,向北而走;入城的人,向南而行。 风雪中,两行孤独的脚印终于相聚在一起。 当然,出城的人和入城的人都比较奇怪。 出城的人,穿着一身病人的衣服,蓝白相间的的条纹,很是单薄,但是与那宽松、单薄的病衣形成对比的是那个人的眼神,虽然寒风凌冽,但是他的眼神很明亮,他的发型很整齐,而走在风雪中的步伐很轻快,就像一个大病初遇的病人,满心的欢喜。 而迎面走来的人,更奇怪,一身月白色的僧袍,同样的单薄,走在寒风中,僧袍向前鼓荡,米黄色的斗笠,遮盖了风雪,而手中的拐杖,一下一下杵在铺满大雪的的街道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事实上,地面的雪很厚,不应该发出这样的声音。 所以,僧人每一下的落地,都很重,重到直接杵在雪层下的地面上,像是一个盲人,生怕下一步踩空。 风减小,雪却渐大。 两个孤单的人,在柳城北面的街道相遇,擦肩而过。 风雪中,双方都只是相互对照了一眼,然后,交叉而过,脚印却并行而过,像从两个端点出发的直线,在某一个点后成了两条平行线。 或许彼此好奇,或者彼此疑惑,但是,在风雪漫天的黑夜,他们都选择无声。 山不回,路不转,转眼,不见君。 雪上空留人行迹。 风雪柳城,在一个人进入,一个人出去的时候,又多了两行人行迹。 一行在要去的地方,一行在来时的路。 那两行人行的踪迹,像是另外两条的直线,与那两条孤单的,平行的脚印交叉。 风雪依旧,僧人看到了脚印,看到了风雪中的发丧人,一个给发丧人自己发丧的队伍。 出城的病人,也看到了同样的发丧人。 僧人看着发丧的队伍,低头,顺眉,低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病人看到发丧的队伍,歪头,微笑,沉吟了一声:原来有比我更疯的人。 两人几乎同时遇到发丧人,几乎同时在风雪中后退,然后再次背对背,擦肩而过。 僧人与病人再次照面。 走了一路风雪,肩上落满了白雪,可是,他们回到了远点。 僧人看着风雪,看着地上哪行横插而过的脚印,双手合十,道:“佛普度众生,人间便处处应为乐土。” 僧人席地而坐,如老僧入定,悟禅机与风雪。 病人扭头看了看四周,风景是自己曾走过的,笑道:“我是个疯子,你们能比我疯?再说,看过一遍的风景,总是有些腻的。” 病人再次行走,沿着他先前的足迹,一步一步,绝不踏错,也绝不走出第二个脚印。 …… 柳城,擎天大楼顶楼会议室,刘敏和蔡京看到了监视器的情景,相互看看。 单衣风雪夜行,这两个人一定不简单,更何况一个人是他们认识的。 “需要派人过去吗?” 蔡京微微摇头,道:“那个僧人,你觉得派谁过去合适?” 刘敏皱眉,眼下,在所有的人选里,似乎只有马灵最合适,可是,马灵上次,也败了。 “真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 蔡京微微摇头,道:“从他与马灵的谈话来看,此人,不会是梁山方面的人,既然不是梁山的人,那就有可能成为朋友,就算不能成为朋友,他也有可能是个投机者,只要是投机者,就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刘敏看着监视器里,一个行走的人,一个盘膝而坐的人,道:“他们入局的时间太早了。” 蔡京微微摇头,道:“也许,对他们而言刚刚好。” “那就在城北让他们浪费一点时间吧。” 蔡京看着监视器留下的脚印,两个人,三次行走,两行脚印,沉声道:“或许,很难。” 刘敏也看到了监视器的画面,可是王庆先前引朱武入彀、助袁朗破三才阵,耗费了太多的气力,若是此时再出力,后续的计划可能回后继无力,所以,他没有请求王庆出手,而是看着柳城里的动静。 心中沉思,出城的人为何出城,入城的人有将如何做! 风雪兼程的病人,静坐的苦行僧。 在柳城的北边,他们再次相遇,只是,僧人入禅,病人急于脱出这座困城。 风雪中,僧人抬头,看到了病人愉悦的眼睛。 病人,看到了僧人慈悲的眼神。 在二人的中间,发丧人再次在风雪中走来。 “施主,此路,可能不通。” “大师,人生路,哪里能处处通畅,此路不通,那就再行他路。” 僧人低头,摇首。 病人站在雪地里,没有向前,也没有跨过横在眼前的脚印。 发丧人默然前行,在与病人即将相交的一刹那,病人陡然向前迈了一步,脚步正好落在雪地上的那行脚印上,连脚的方向也跟那横着的脚印一致。 发丧人的脚落下,另一只脚抬起的瞬间,病人的脚已经占了那个脚印,随即,病人开始按着脚印行走,发丧人跟在了他的后面。 他成了发丧队伍的领头。 行走到街的那一头,病人站住,发丧人撞在了他的后背,随后,一行四人原地转身,向着来路走去。 而病人,就这样,跟在了发丧队伍的后面。 他们走到了僧人坐着的地方,病人停了下来,随后等发丧人走远,才跳出那行足迹。 僧人抬头,看着病人依旧挂着欢笑的脸,道:“施主,慧根深植啊。” 病人笑道:“你说我慧根深植?我告诉你,我是个疯子,你看到没有,我这身衣服,是精神病医院的,我,才从哪里逃出来,你说我有慧根,哈哈…” 僧人站起来,拍了拍身下的雪,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但是佛眼无边,辨识一切虚妄,你又何必谦虚。” 病人哈哈笑了起来,道:“大师,果然是大师。” 病人转身,向着前方而走。 僧人低头,随即跟了上去。 “施主,欲往何方。” 病人回头,看着风雪中的僧人,道:“北面的深山。” 僧人合十,道:“我与施主真是有缘。” 病人笑道:“佛渡有缘人,大师预超度我吗?” 僧人道:“北山有寺,名曰寒山寺,贫僧自天南一路行走在此,今夜忽感佛心微动,入定观微,方知在柳城,遂风雪入柳城,没有想到,佛祖指引的有缘人,竟是施主。” 病人哈哈笑了起来,道:“我今夜自精神病院脱逃,一路向北而来,没有想到,竟是佛祖旨意。” “那施主愿与我同行吗?” 病人笑道:“有大师指引,风雪夜才不至于迷路。” 风雪中,两条人影向北山而去,哪里,有一座寒山,有一间寒山寺。 山曰寒山,高三十五仗,怪石嶙峋。原本山间无路,后来有行脚僧路遇此地,见东方佛光普照,遂募化钱财,组织信男信女凿山石为径,并在山顶修建了寺庙,虽小,讲经堂、布施堂、参禅房,一应具有。 寒山寺在本地很有名,很多人喜欢在这里拜个佛,求个签之类的,当然也有很灵验这种说法流传。 寒山小径,风雪漫天。 岭头云似盖,岩下雪如被。 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银。 此时、此刻,飞鸟不飞,猿不动! 僧人在前,病人在后。 僧人如照世明灯,引着一个尘世中迷途的人返航。 石径弯曲,通向山顶的幽处。 “好地方,好风景。” 僧人回头,看了看病人道:“此处只是寒山的一貌,等到了山顶,方能看得出别样的景致来。” “想来大师也是个雅人,不然也只能做个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呆和尚了。” 僧人抬脚,迈过脚下的台阶,便是一块平地,在平地上,放着一个两米多高的香炉,在香炉的后面又是一截斜斜的石阶,过了台阶,便是寒山寺的山门了。 “快到了。” 病人走过去,在香炉前跪下,道:“可惜,没有带香火。” 僧人笑道:“敬佛敬心,心到了,便足矣。” 病人在香炉前,磕头,随即双手合十,闭眼,默默说了几声,站了起来。 僧人继续向石阶上的庙宇走去,病人起身,跟了上去。 走过那斜斜的石阶,到了寺院的庙门。在庙门的右面,有一颗古松,枝繁叶茂,冠上有白雪积压,如着银玉。在古松下,有一间小亭,亭子里有一个一人合围的梵钟,在钟旁,是用两根绳子吊着的长木(也就是敲钟的棍子)。 病人上了台阶,看到了古松,也看到了梵钟,咦了一声,随即欢快地走过去,伸手荡开长木,向梵钟撞击而去。 僧人回头,微笑,斗笠下的嘴角翘的很高。 长木飞向梵钟,只需轻轻一下,梵钟就会在这个夜晚响起,至于夜半会不会到客船,那就很难说了。 可是,梵钟没有响起,因为就在长木即将撞上梵钟的时候,一根拐杖横了过来,将长木与梵钟隔开。 “到此,为止了。” 病人脸上的微笑冻在寒风中。 “大师,真欲渡我?” 僧人点头,道:“我需要一个聪明的脑袋。” 病人松开手中的长木,道:“那么,你猜,我的人在哪里?” 僧人头微微抬起,嘴角更翘。 “钟声不响,你的人不会到,就算响了,也不可能救你,因为…” 僧人的话没有说完,头顶的古松微微摇晃,积雪簌簌而落。 风雪夜,绝壁上,古松下,小亭里。 一个僧人,一个病人。 还有风,还有雪,还有其他人。 佛渡有缘人,有缘人却不是眼前人。 第77章:天无星辉地应星 寒风过绝壁,飞雪落苍松。 在寒风起,积雪落的时候,僧人手中的竹杖向前方的病人点去。 小亭,也不过三四平米的样子,此时被梵钟占据了一大半,留在僧人与病人之间的距离真的很近。 病人有两种选择,后退或者侧身躲开,可是很明显,僧人的竹杖太快,快的他躲不开,所以,他只能后退。 但是,后退一步是悬崖。 在紧要关头,病人什么也没有选择,而是选择坐以待毙! 竹杖飞点,寒风铺面。 在竹杖即将点病人眉心到时候,有泛着金光的物体从寺院飞出,打在竹杖上,竹杖偏了过去,而泛着金光的物件,向前飞向风雪中。 僧人看的清楚,看的明白,那是一座七层的宝塔,不高,但是塔泛金光,很炫目。 宝塔飞过,僧人的竹杖轻轻的一斜,再次刺向眼前的病人。 僧人嘴角微翘。 真的以为自己会怕这一手威吓吗?打出去,飞回来,是需要时间的。有时候,距离决定了时间。 宝塔在三丈外,竹杖在方寸间。 所以,竹杖比宝塔更快到了病人的眉梢。 但是,竹杖依旧没能碰到病人的面,因为在竹杖的前端,有一块牌子挡了下来。 竹杖点在了那块牌子上,然后卡在牌子上。 那不是一块完整的牌子,而是一个带着外环的牌子,真正的牌子就在那个古朴的圆环内,圆环是可以转动的。 僧人的竹杖就是卡在了牌子与圆环之间。 病人微笑,僧人也微笑。 竹杖轻轻一抽,在地上一顿,人向后越出数丈。 倒飞而回的金塔与僧人擦衣而过,没伤到他分毫。 “你们,太小瞧我了。” “是吗?” 那块挡在病人眼前的牌子突然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了风雪中,而拿那个牌子的人也已经站在风雪中。 那是一个佝偻着背的人,腰弯的很深,所以能看到他的背与他的头几乎在一个平面上。当然,更让人觉的恐怖的是,这人的头发很长,像是有多少年没有剪过一样,在那乱草草的长发下,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ㄨ】 当然,最让僧人触目的是,这个人没有牙,所以等他说话时,看到了黑洞洞的窟窿。 寒风如刀,裹挟着僧人月白色的僧袍,也吹动着拿牌人那黑色的长袍。 “佛要渡人,世人谁能逃掉呢!” 病人在小亭的栏杆上坐下,笑道:“你想说,我死定了吗?但我想将这句话送给你。” 僧人微微点头,竹杖在地上一杵,月白色的身影随寒风飘散在雪白的飞雪中,身影难觅。 站在亭子前的拿牌人,伸出右手,轻轻弹了一下手中的牌子,那个圆环中间的牌子开始飞快地旋转。 风雪骤静,在小亭周围,风停,雪不飞。 穿着黑色长袍的拿牌人下一刻消失,如鬼魅一般,留下黑色的残影在风雪中。 风又起,雪又落下。 风雪中,有滋滋地声音在响,那是牌子旋转时发出的声音。 月白色的身影再次出现,只是这次,他退到了寒山寺的寺门旁。 佝偻的背影依旧在小亭前。 风雪中,僧人的嘴角已经平复,佝偻的人看着手中慢慢停下的牌,叹声道:“你的运气真好。” 僧人抬起头,看着佝偻人手中的牌子。 这块牌子,他先前就看见了,是一块纯乌木打造的牌子,在外环上,有繁杂的阳纹,而在里面的圆牌上,什么也没有。 可是,就在刚才,就在拿牌人用手指弹了那圆牌之后,那个圆牌出现了字,正反面都有一个字,隐隐发出了红色的光,像是用朱红色的笔写上去的。 僧人眼力极好,他看到了那两个字,是生,是死。 朱笔圈名,生死常见生死薄! 僧人想到了生死薄。 “不是运气好,是跑的快!” 佝偻的人再次伸手,指尖弹在圆牌上,圆牌旋转,风雪再停。 僧人在佝偻人弹的一刹那,竹杖轻点,如飞鸿般向寺庙倒跃而回。 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向寺庙追去。 黑色的人影走到寒山寺庙门,庙门塌了,院墙龟裂了,摇摇欲坠。 病人看着风雪中的这一幕微微点头,而后转身看向柳城。 风雪中的柳城,如怪兽匍匐,头顶乌云层层。 病人看着,看的很认真,看的很仔细,随后失笑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果然很有道理。不在此处看柳城,焉能知道柳城的真面目。” 病人转身,再次荡起长木,长木回荡,敲击在梵钟上,钟声寥远。 寺院内,不断有建筑物倒塌,如遭受末日的到来。 而在轰隆隆的倒塌声中,有金光泛起。 僧人在逃,在躲,躲风雪,躲那泛着金光的塔。 猛然间,金光消失,倒塌停止。 在碎成一堆的废墟瓦砾上,三个人成犄角之势站着。 僧人头上冒着汗,佝偻背影的人看着手中的牌子。 旋转的牌子停了下来,依旧是生死分界,非生非死,也是即生即死。 拿金光塔的人,国字脸,紫棠色,眉毛十分的粗重,显得有些煞气。这人身高有两米左右,穿着一身长袍,显不出怪异,倒是冲淡了眉目间的煞气,多了一点儒雅来。 “活阎罗阮小七,托塔天王晁盖。” “你是谁?” 晁盖拿着金光闪闪的宝塔,问僧人。 僧人笑道:“不是你们的朋友,也不是你们的敌人。” “我如何信你!” 僧人笑道:“梵钟响了,我要走了,不然你们的人就要来了。” 晁盖道:“你想多了。” 僧人将竹杖轻轻一点,道:“你们要杀死我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所以你们在等人,可惜…” 僧人的的话未完,身影已经越过寒山寺的大殿,向着背后的悬崖落去。 晁盖和阮小七知道此人速度奇快,不再追赶。 僧人的身影在悬崖边落下,朝着一块外凸的石头上一掂脚,继续向下落去。 这是他早已选好的退路,所以他下的很轻松。 可是,等他踩过地三块石头时,他发现那块石头很软,不是因为有雪,而是因为那石头上面有别的物体,柔软的物体。 但是,那物体隐藏在了雪层下,所以他没有注意。 僧人脚步不停,继续下落,心中却忐忑起来。 他想到了一件事。 《渊海子平》记载:太岁乃年中之天子,故不可犯,犯之则凶。民间传说太岁运行到哪,相应的方位下会出现一块肉状物,是太岁星的化身。在此处动土,会惊动太岁,所以会有“不得在太岁头上动土“一说。 他见到了阮小七,见到了晁盖,见到了吴用,那么其他的人呢?比如绰号立地太岁的阮小二! 僧人只想快点离开这座寒山,可是… 在他所有的预想中,他想过偷袭,相中暗袭,就是没有想过自己会出问题。 可是,问题就出在了他自己身上,那只踏过柔软物体的脚,突然抽筋了,抽的很厉害,让他在即将踏在石头的一刹那,身子倾斜,滑了下去。身子倾斜,僧人急忙用手托了一下石块,随后用手中的拐杖当脚,向着另一块的石头杵去。 抽筋的脚用不成,下落的速度却更快,更凶险,有好几次都跌跌撞撞,差点撞在凸起的岩石上。 落地,僧人微微松了一口气,鲜血陡然从胸前喷洒而出,飞溅在风雪中,染红了雪,惊艳了风。 僧人后退,看着从雪地里突然出现的人,那人穿着一身白袍,拿着一把朴刀。 “你死定了!” 说着飞身向僧人扑来,僧人皱眉,竹杖一点,朝着来人点去。 那人跑的飞快,或者说拿刀砍人的气势太足,以至于在与僧人交手的一刹那,人被山下的乱石绊倒,朴刀飞了出去,而他自己则正好撞在了僧人的竹杖前。 “我…被你杀死了…” 说着,人向着地面倒去。 僧人微微一愣,感觉事情有些无厘头,或者说根本就在所有人预料之外。 僧人没有喜悦,只有疑惑,因为他的身子也向雪地倒落,像方才那个人一般。 “不,我没有杀死你。” 僧人正起身子,摇头。 地面上的人奄奄一息,道:“我快死了。” 僧人笑道:“竹杖不是朴刀,怎么可能杀人!” 地上躺着的人道:“竹杖也能杀人。” 僧人摇头,道:“刀能杀人,竹杖不能,只能助人走路,所以,短命二郎阮小五,我助你!” 僧者说完,挥着竹杖向地下的人击打而去。 地上的人却对着僧人扮了一个鬼脸。 刚才飞出去的朴刀嗖地倒飞而回,直奔僧人的后面。 僧人微微一笑,瞥了一眼,挥手一棍,将飞来的朴刀打飞。 “这样的把戏…” 僧人的话没有说完,身子再次向后飞退,因为就在他回首的一刹那,他的胸口又多了一道血口。 “你想到我了吗?” 阮小五依旧躺在地上,可是在他的前面站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在夜色中,最明显的是哪一头红色的头发。 ——赤发鬼刘唐,他一直都在阮小五的身子里。 从晁盖、阮小七,半山腰的阮小二,到藏在山下雪地的阮小五、刘唐,这都是对方布置好的。 那么,那个人为何要敲钟? 不是为了告诉人,而是要自己判断在寒山寺前面有埋伏,可实际上,所有的埋伏在僧人的退路上。 从开始,他就判断错了那个病人的意图! 僧人心惊,点了点竹杖,飘在风雪中。 他装扮高僧,他口里念念不离佛祖,但是,他从未因此对佛祖心生一点敬意!如果死在庙宇脚下,这是不是对他最大的讽刺呢? 在数里外的风雪中,僧人仰头,看着远处寒山顶上的庙宇,沉默。 而在寒山寺的废墟上,当年七星聚义的六个人终于在这风雪夜,聚首! Ps:七星聚义,三阮、晁盖、刘唐、吴用,最强梁山阵容!他们在城外! 第78章:冷箭无情人有情 风雪柳城,刘敏和蔡京看到监视器里,两个出城的身影,沉默不语。 因为僧人和那个病人一起出城了。 原本一个是入城的人,一个出城的人,可是他们在风雪相遇之后,一起出城了,就好像一个人是来接另外一个人的。 “如果那个僧人和那个病人是相识的话,那么他们的身份应该很好猜了。” 刘敏眉头下沉,眼光闪烁不定,显然这件事情给他智珠在握的心态造成了影响,而事实是,这确实动摇了他的信心。 蔡京皱眉,道:“能轻易地破解鬼打更,这人的身份不言自明。” “智多星,吴用!” 蔡京皱眉,梁山另一个军师出场了,就在他们双方的战局发生逆转的时候,吴用出场了。 “那么,那个和尚的身份就很可能就是…” 刘敏低声道:“神行太保,戴宗!” 蔡京微微摇头道:“当然,也有其他的可能。” “那么,先前,那些布置是不是出自他的手?” 蔡京看着监视器里相持的战斗,道:“是与不是又能怎么样,重点是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以及我们名单里能确定的名字。” “七星聚义,那七个人应该在。” 蔡京道:“白日鼠也应该在。” 刘敏沉声道:“八个人,七个在天罡,而且他们的绰号,他们的能力…” 蔡京点头道:“那就足够成为一支精兵,一只摧毁一切的奇兵。” 刘敏道:“那么吴用出城的目的应该很简单,就是布置奇兵,然后奇袭。” 蔡京摇头,道:“或许是…或许不是。” 刘敏心道:“我多希望他们奇袭啊,我等了一夜,你们可不要不给我机会啊。” 当然,陆敏希望对方尽快来,因为风雪街头的战斗…… …… 风雪街头,生死赌还在,就算一方肯罢休,一方未必会收手,更何况这是生死之间的较量,也是,宿命中,荣誉的较量。 在他们还没有觉醒,在他不知道自己是庞万春,他不知道自己是华容的时候,在他们看《水浒传》的时候,他们都层想过,这两人谁的箭法更厉害! 现在,他是庞万春,他是华容。 那么,这场较量就必须在今夜有个结果。 第一次,双方对赌,庞万春赌输了,至少在面对面的比拼中,他输了!不论是出于对对手的不了解,还是先前他耗费了太多的心力和体力,总之,他输了一筹。 ——袁朗负伤,褚亨,若不是那弧线的灯光在最后拉了那一下,褚亨可能死了! 朱武站在风雪中,看了一眼街头的景象,看到了眼前的战斗,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在全城危机四伏,自己这方面战斗力都负伤的情况下,留在华容保护的范围最好。 朱武开始给吴良风包扎伤口,吴良风给秋月,秋月给天寿,陈达挡在他们前,挡住了风雪。 风雪街头,两边都是战斗,而在先前战斗的地方,在史进倒下去的地方,有一团迷雾出现哪里,然后将史进那庞然的身体裹住,过了片刻,迷雾消失了,但是那倒在地上的怪物依旧一动不动,只看到冰雪慢慢覆盖了全身。 人死,身不消,黄土一抔难有,那就天地为墓,白雪为土,安葬亡魂吧! 在街头的南方,风雪中弥漫着细微的冷气,冷气与风雪一色。对于很多人来说,风雪中小的微粒,哪会在意,但是褚亨会在意。 因为,这是毒气凝华后的细小颗粒,随风夹在风雪里,起初会没有任何感觉,但是等到了一定的量,人,会死! 常山有一种蛇,攻击其蛇头,它会用蛇尾相救,攻击其蛇尾,蛇头相救,攻击蛇的腹部,头尾相救,这种蛇十分的难对付,后来有兵家门人借鉴此蛇,创造了“一字长蛇阵”! 但是,所用的人都以为,这种蛇首尾相应,才难对付,实际上,这是一种毒蛇,很毒的蛇,这种蛇的毒液不在牙齿,而在于腔内的毒腺,毒液能喷射一米左右,碰到的猎物会被毒液腐蚀,失去行动能力,然后成为其嘴下之食。 褚亨在自己的周身,在风雪中,开遍鲜花、百草,从南到北,开出四季循环,开出成千上百的的草,就是为了解毒。【ㄨ】 蛇生于自然,那么这种蛇生存的地方,就有解毒的药草。 自然,从来是相生相克的。 褚亨选择了这种方法,虽然很费时、很费力,但也是眼下最实际的方法,因为,他不知道那个双头蛇是什么蛇! 虽然不能动,可是他的感官还在,他能听清楚外面发生的事情。 他知道,小李广花荣,来了! 那他必须尽快地解毒,解自己的,解安士荣的。 但是... 风雪中,高楼上,那面飘扬起来,冻僵的红旗,消融。 红色的披风迎着风噼噼啪啪平地响起,忽高忽低,摇曳异常。 远处,庞万春依旧望着风雪那昂首的人,却没有拉弓。 他的猎物,就在街上,但是只有一处,而对方的目标却有两处,所以,他选择了守。 他选择守,那么对方就会攻击。 他看到了,那飘起的红色披风再次冻僵在风雪中,随着那披风的冻僵,风开始逆转,在高空形成一堵无形的,相互对峙的风雪墙。 箭,穿过风雪墙,向着街头射去。 不见弓,不见箭,但是能看到箭穿过那面风雪墙后留下的风洞,划破风雪的风尾。 两道,那就是两箭。 庞万春再次开始拉弓,这次,他选择的拦截的位置发生了变化,不在是风尾的前端,而是风尾的后面。 他相信,不论是什么样的箭,有箭头,就会有箭杆,有箭尾。 他先前看到那无形的箭的穿过袁郎的肩膀,虽然只有一瞬之间,但是他大概能算出那只箭有多长,或者说,有多短。就算再短,就算它只有子弹那么短,他依旧能射中,然后对向前飞行的箭造成干扰。 改变轨迹的箭,哪怕它是最利的箭,依旧会失去作用。 庞万春,在与对方第一次交手之后,他就想到了破解的方法。 对方是最利的箭,他是最准的箭,他能射中对方的箭尾,就会对箭造成干扰。 找到关键点,就会解决这个难题。 两只无形的箭在飞,可是在庞万春不断的拦截之下,飞行的轨迹,发生了微微的偏移。 庞万春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箭矢如雨,落在那风尾的后面,如一颗流星划过,后面点缀了斑斑点点的烟花,美丽之极。 无形的箭,这次袁郎看到了,从远处直飞而来,更何况后面有庞万春的箭雨。 袁郎再次举起拳头,光芒万丈,向着飞来的箭矢轰去。 他是一个骄傲的人,骄傲的人从来都不会害怕失败,哪怕失败了,他会在原来的地方,再次赢回来! 更何况,刚才,是他在不小心、不在意的情况下,被对方偷袭,所以,他选择正面迎击,击溃那只箭! 无形的箭。 散发光芒的拳头。 在风雪中碰撞在一起。 没有轰然的声响,也没有金属撞击的清脆,更没有光芒的消、涨。 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如光芒与流水的相遇,轻柔而无声。 光芒依旧。 无形的箭却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 鲜血从眼前方飞溅而出,溅了袁郎一脸。 袁郎忘记了疼痛,忘记了身边还有敌人,只是失神的看着自己的拳头。 “不可能...不可能…” 没有箭可以无视光,无视聚焦在光下的能量,可是,这只箭...怎么可能毫无影响,瞬间就穿过他光芒的拳头,从拳背上出来! 袁郎失神的瞬间,狂风起于街边,卷积雪数十丈,如一座白色的塔。 袁郎被卷了进去,在那白色的帷幕中,不见踪影。 街头的南边,褚亨依旧不能动,仍由风雪扑面,仍由那寒烈的风扫向自己。 前面是风尾,后面是箭雨,点缀了风雪,也照亮了前方人的脸。 箭,如愿偏离,庞万春已经看出,伸手摸了摸头上的汗。 可是… 在箭偏离的时候,有另外一只箭在哪只箭上分离,向旁边激射而出! 旁边,在那里,有一个被藤条捆绑的人,人已经失去意识,毫无反抗的能力。 箭,分的突然,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庞万春没有想到,褚亨没有想到,包括那段弧形的电光没有想到。 就在擦身而过,就在所有人庆幸庞万春成功的时候,那只箭突然射了出来。 庞万春眼睛陡然睁大,那只无形的箭已经穿透那藤裹的茧而,留下了一个拇指粗的洞,有鲜血从那个指洞流出,染红了一地的白雪。 一箭双响,子母箭! 母箭与子箭几乎不分先后,在到达猎物之前,突然分开,出来出其不意外,还可以对猎物造成二次伤害。 对方将最后的那只箭控制的恰到好处,掌握了人心,预计到可能有的干扰,也掌握了最关键的时机。 风雪高楼,庞万春喘气,不是因为用力过度,而是因为对方的手段,太高明! 远处高楼上,红色的披风落下。射箭的人,收回背负的手,站在高楼的边沿上,向街边的朱武等人招了招手。 红色的披风,像旗,飘扬在风雪中,那么的耀眼,那么的威武。 朱武等人微笑,在风雪中挥手。 “这只是利息,你们伤了我梁山兄弟,准备好偿还了吗?” 冷傲略带戾气的声音回荡在风雪街头,如惊雷,炸开了长街,也响在在场人的心头。 朱武等人感觉有暖流划过心头,如春雷过后的春日暖阳,复苏万物,也让他们感觉到,这风雪夜不是那么寒冷。 庞万春和褚亨却是感觉到了这初冬的寒意,从心底到周身。 飘扬的披风,再次冻僵在风中,站在高楼边沿的人微微后撤一步。在他身边刚刚落下的积雪被再次挤压的向四周飞散而起。 在飞舞的白风中,在寒冷的高空上,有一面风雪墙立在哪里,像一面镜子。 这风雪镜子的右前方,是长街,长街上,有他的猎物。 这是,射箭的动作! 庞万春手紧,心更紧! 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 一定… Ps:为了无情花朵的票,一定要补这周欠下的。昨天写了部分,今天补完,后续还有一章! 风雪街头,箭神对决,华容有情,庞万春也有! 第79章:天时不及人心和 风雪夜,黎明前,夜色笼罩在风雪中。 夜色没有浓到化不开,反倒因为积雪的反射,多了几分朦朦的微光。 街灯依旧,淡黄色的灯光照着灯杆下的积雪,多了几分疲惫,显得没有先前看起来明亮。 比夜色黑的是人心,比这风雪冷的还是人心底的那种无奈和恐惧。 高楼上,站着的人,到现在只开了两次弓,两次便伤了两个人。 当然,这还是有人帮忙的结果,不然结果不知道会怎么样的糟糕。 直到此时,高楼上,披着红色披风的人才与他的朋友打了招呼。 庞万春明白对方的心思,前面的只是开场,就像正餐前的开胃小菜,真正的杀机,接下来才会真正的到来。 天下最利的箭,没有谁,没有物能阻挡,那么抱着杀人之心的射者,那个猎物能幸免? 庞万春在拦截对方第一次射箭失败之后,他便想到了干扰。 改变箭的轨迹,同样可以阻拦最利的箭,因为只有射中靶心的箭才有有意义,就像只有吃到嘴里的肉,才叫肉! 可是,这种策略依旧太被动,就像先前对方突然使出的子母箭,他根本没有办法及时、有效的预防。 远处,高楼,风雪已乱。 华容昂首,负手,两腿微弓。 在他的前方,风雪相激,形成了风雪墙。 风为面,雪,如飞蛾点缀。 这是他射箭的姿势,也是他即将出箭的的征兆。 庞万春当然也看到了,手中的弓紧紧握住,尽量让自己心头微微泛起的波澜平静下来。 射箭者,需心平、气静、神凝。 当然,他应该感谢这风雪天。因为是风雪天,才让他看到了对方箭痕,看到了风尾,若是晴日,若是无风,他恐怕连对方的箭都可能看不到。 天时,有了,可是其他的呢? 在两处高楼中间的长街,狂风卷积雪,生死之战正在进行。 龙卷风卷着积雪,将袁郎包裹起来,这次,杀伐之声更大,撞击之声音也更大。 风雪中,在哪白色的巨龙中,慢慢渗出了鲜血,给那冲天而起的巨龙,染上了斑斑血迹,斑斑点点,如风雪中开出的梅花,绝艳。 射箭的人,姿势已好,箭已在风中之弦上,但是,箭却没有射出。 蓄势,然后待发! 庞万春知道,箭手的蓄势意味着什么,可是他只能等,等对方势成! 因为他救不了,也没法救,至少眼下,他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但是,他知道,对方会射出这一箭,因为,好的猎人,都是善于捕捉时机,善于等待的人。 他是猎人,对方也是猎人。 街头,龙卷风停在原地,白雪十丈高。 在十丈高的地方,不断有血色的斑点出现,如先前画画的人恼了,放弃用笔来描摹、晕色,而是拿着墨砚开始挥洒,泼墨! “哈哈…一身铠甲,刀枪不入吗?” “你不是试过了吗,蠢材!” 随着红色斑点的频出,在龙卷风中,有人声,有光慢慢亮起。 “是吗,那么…” “啊…” 凄惨的呼声响起。 白色的雪暴,里面是亮起的光,如一个巨大的白色的灯笼,灯笼面上是小孩胡乱涂鸦画上的红点。 “你铠甲刀枪不入,那么你身上的那两个箭洞呢,漏了洞的身体,如何能抵挡住风的侵袭!” “啊…呀…” 风雪中,那光由弱到强,最后光芒大放。 如骤然燃烧了灯笼纸的灯笼,那十丈高的白色灯笼,瞬间灰飞烟灭。 白色龙卷风,骤然而停。 光明如风中残烛,熄灭。 暴风停,光明灭。 有两条人影飞出,一条是黑色的,一条是银色的,不,应该说是红色的。 在飞开的两条人影中,银色的人影满身的鲜血,随着他的倒飞,鲜血随着飞雪,一起飘舞。 而在另一边,那黑色的人影倒飞而出,可是手中两把明亮的板斧却是朝着银色的人扔了出去。 高楼上,蓄势待发的箭终于出手。 同样的两道风痕,一道朝着倒飞而出的血人,一道是朝着街头静坐的褚亨。 庞万春知道对方会选择这样的时机,这样的手段,可是他没有办法预防,只能再次拉弓。 这次,他朝着袁郎这里的街头射了三只箭,朝着褚亨哪里射出了五十八只箭。 这是,他在这个时候,能射出的最多的箭。 ——他,已不能在保证威力的情况下,射出更多的箭了。 三只箭,没有一只是去救袁郎的,而是朝着倒飞而出的黑色人影去的。 另外的那五十八只箭,是去干扰飞向褚亨的箭。 对面高楼,披着红色披风的人哼了一声,有轻蔑,有不屑。 “垂死挣扎而已。” 一只无形的箭在风雪墙上射出,将对方的第一支箭拦腰斩断。 再射,又一只箭被斩断在风里。 风雪墙上,无形的箭,带着风尾,直射最后一只箭。 华容看着箭出,看着风雪中一直向前的、闪着亮光的最后一只箭,嗯了一声,有疑惑,有不确定。 但是那只箭,他必须拦截。 无形的箭与那只飞在风雪中的箭即将相遇。 可是,在那只箭之后也突然蹦出了另外一支箭,直接向不远处的朱武等人飞去。 向前飞的箭,被无形的箭斩断。 华容看到了飞向朱武等人的箭,却没有出箭拦截。 因为,在这样距离下,他的箭根本救援不及。 子母箭,对方仿照了自己。 当然,更主要的是,对方似乎已经明白自己的箭,也算到了,就算自己想要去拦截,也不可能做得到。 可是,这这只箭产生的后果,会很糟糕,非常糟糕,因为朱武等人完全放松了防备。 飞雪中,花荣的箭,李逵的飞斧几乎同一时间到达袁郎的身边。 无形的箭,再次穿透银色的铠甲,飞斧随后到来,噹噹两声撞击在袁郎的胸前,袁郎的身子瞬间被打飞在墙上,深深地嵌入在水泥墙里,动都不会动。 飞斧折回,黑色的人影接住斧头,再次向水泥墙里扔去,袁朗就嵌在哪里! ——这是真正的杀人者,杀心,杀意,都在那两把斧子里。 庞万春看到了街头的情景,很无奈。 那边,吴良风更无奈。 箭,突然飞来,他毫不犹豫地伸出了自己的胳膊,将箭挡了下来。 箭穿过他的胳膊,向前,直到白羽卡在骨头缝之间才停下。 在箭矢的前方,箭尖刚刚好抵在天寿的额头上。 这还是天寿微微后仰躲开的结果,不然,她可能死了。 朱武等人屏息,天寿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看着吴良风。 吴良风呲牙笑道:“我神魔同体,恢复很快的,再说被那个家伙射多了,都觉不出疼来了。” 天寿沉默了数秒,道:“谢谢!” 吴良风将手臂收回,道:“啊呀,你这话,比这箭还伤人。” 秋月过来,一刀将箭头砍掉,倒着一把将箭拉了出来。 吴良风痛的“啊呀”地叫了一声,随即苦笑道:“等逮到姓庞的,我要在他身上扎十个,不一百个窟窿。” 秋月给他包扎,道:“那也等你活着再说。” 吴良风呲着牙,咧着嘴,疼的脸上冷汗直流,嘴上笑道:“我…不…我们是有主角光环加身的,怎么可能死!哈哈...” 风雪中,寂静黎明夜,这笑声,很光明。 吴良风接着大笑,道:“庞万春,你的箭,不过尔尔!” 朱武和陈达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花荣微微低下的头抬了起来,微微笑了起来。 他知道朱武等人是告诉他,刚才那一箭没事,还有,他们相信他,相信他的能力,相信他的箭,更相信他的选择。 庞万春的脸色阴沉起来。 风雪街头的南边,花荣的箭虽然被改变了轨迹,可是依旧是子母箭。 这次,不是射向地面被藤条裹着的安士荣,也不是风雪中端坐的褚亨,而是在改变轨迹的时候,突然射向了路边的街灯。 哪里,曾出现过一道弧线的电光,拉着褚亨躲开了致命的一箭。 现在,箭射破了街灯,那一方之地骤然陷入黑暗,有黄色的电流窜入雪地。 黑暗中,那点光亮,很显眼,虽然那电流窜的很快,却不向前逃,也不向后窜,而是在方寸之地徘徊。 风雪墙上,无形的箭,再次射出。 旁边的街灯又碎了一个。 黑暗中,雪光微微。 在微微雪地上,那道弧线的光如跳跃的虫子,在雪中乱窜,活动范围,方寸之地。 华容微微笑了起来。 风雪墙上,十只箭已经蓄势,向着街头的电光激射而去。 风雪高楼,庞万春看到了此景,心中的叹息声压过风雪声。 他明白那电光为何只能在原地打转了。 因为,有一条双头蛇将毒液洒在了空气中,他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只能留在褚亨的周围。 那么,方寸之地的光,如何能躲开小李广华容射出的十只箭! 庞万春的脸色更加凝重,自己现在具有天时又如何?因为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恰恰这人和,才是他们最欠缺的! 风雪夜,柳城最高处,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街头的战斗,当然,也看到了庞万春的选择。 选择,就是有舍有取。 可这取舍之间,谁又能说最好、最优呢? 所以,一切端看人心! 可是,人心不同! 那么,争执再起! Ps:又一章,休息! 第80章:一声叹息一吐气 风雪高楼,寒风减小。 但是真正的风暴却酝酿在人心,酝酿在监视器蓝光下。 王庆将拼图往桌上推了推,道:“看来我的人当这个指挥,让诸位很不爽啊?” 蔡京,微微地偏过来头,没有说话。他知道王庆的不爽是为什么,但是这件事,他暂时不能插嘴。 长会议桌的前端,田虎依旧眯着眼,半躺在那张巨大的椅子上,轻声道:“选择救谁,是个人的选择,也看个人的心情和喜好了。” 王庆歪着头,道:“难道不是因为袁朗比褚亨更厉害的缘故?” 这是王庆的心思,也是王庆的猜测。袁朗、縻胜,这些人现在展现的能力绝对能让在场其他人感到棘手,现在袁朗与褚亨同时遇难,庞万春的选择很明显——他选择救褚亨,而不是袁朗。这让他不得不想,对方是否有意消弱自己的力量。 方腊在王庆的对面,依旧是一身的粗布,露着油亮油亮的胸膛,此时听到王庆的话,停止了手中擦拭斧头的动作,眯着眼,道:“你觉得我们现在忌惮你的势力了?” 王庆身子微微前倾,看着方腊道:“难道不是吗?先前我们说好的,我方获得指挥权,我方的人出力也最多,从街头之战,到那个小山丘的战斗,我的人,死了八个。那八个,也就算了。可是,袁朗是我的战将,他为破三才阵,受了伤,就算这样,依旧击毙了史进,现在遇到危险,你的人却袖手旁观,反而竭力救援田虎的人,这,难道不是你授意的?” 方腊的手微微一动,横在桌上的斧子猛然旋转过来,斧柄朝着自己,斧头向着王庆,斧头上,泛着荧光屏的蓝光。 王庆眼睛微微眯起,道:“想杀我啊?” 田虎从哪巨大的椅子上坐起,身子笔直,双手放在双膝上。此时,人们才看到,那个躺着人,十分的魁梧,绝对能用虎背熊腰来形容。 房间昏暗,半边的落地玻璃窗前,剪出一道雄武的身影。 “相杀啊,我没有意见。” 蔡京看着刘敏,刘敏依旧面无表情,甚至像一个局外人。蔡京撇嘴。 “当然,方天王帮我一次,我会帮他一次。” 王庆摆了摆手,道:“无所谓了,反正人生如戏,生死也不过儿戏。” 李助在旁边看着云隐阵,此时才抬起头,道:“眼下我们的局面还很明朗,诸位难道觉得已经能分享这胜利了?” 方腊手指敲着斧柄,道:“是你的主子先挑的事。” 李助笑道:“但是他说得是实话,我们的人出力最多,付出最多,但是却没有被盟友救援,有这样的怨言和想法也正常。” 田虎身躯有慢慢地躺了下去,就像一个病死的人,刚才只是回光返照一般。 “那就是谈补偿了?” 李助笑道:“我的人打完了,你们的人总得露个面吧。” 方腊扭头看了眼监视器,道:“我的人也尽力了,他能救的,只有一人。” “那么,为何不是我方的人?” 方腊道:“因为,他觉的他能救的人只有街头南边的人。” 李助摇头,道:“街头南边有我的人救援,街头北边,我的人以一敌众,却没有被救援。” 刘敏看向蔡京,因为有的话,只有蔡京能说,他却说不得。 蔡京眼中的笑意很明显,当然有点得意,这种心情他表现的很明显,刘敏不用猜心术都能明白。 有些话,必须由蔡京去说,所以,他没有在意,也没有恼怒。 “我觉的方天王话是对的。” 李助扭头,道:“看来你对上一次的事情很介怀啊。” 蔡京没有与李助纠缠上次的事情,而是指着监视器的画面说:“很明显,刚才褚亨和安士荣中毒了,那么,毒从哪里来?” 李助先前注意一直在云隐图,此时才看明白。 “是梁山的人,应该说是双头蛇解珍,他将毒下在了空气里,所以,现在整个长街的南部,已经不能通行人了,所以褚亨也好,你们派去的那个援军也好,根本到不了北街,除非,依靠褚亨的能力将毒解了,不然,别说袁朗,就是你另外一员战将,迟早会死在华容的箭下!” 王庆坐会椅子上,轻声道:“总之,死我的人就对了。” 刘敏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长桌前,双手按在桌在上,道:“现在,我方为了让梁山的人入瓮,将有生战力基本都投在了街头,若是在遇到情况,我方将很难抽出兵力,所以…” 方腊微微抬头,看着刘敏,道:“刘智伯,你想说什么?” 刘敏笑道:“很简单,在这场战斗里,虎王提供了两名战力,我方更多,蔡太师在关键时候,也提供了战力,你方…” 方腊咧嘴,笑道:“可是,我方一员,就足够了。” 刘敏摇头,道:“现在不能这么说了,庞万春已经不能压制战场,不能控制战场的节奏了。” 方腊回头看着监视器里,风雪高楼上的庞万春。 片刻后扭头,对着刘敏道:“我相信他!” 刘敏摇头,蔡京的眼睛眯了起来。 方腊,果然有称王的资本。 …… 风雪街头,高楼内,人心的风暴还没能波及到这里,哪怕先前他们几乎动手,可是对街头的战斗,他们都没有指手画脚,而是让主力战将自主发挥。 强者交锋,智者是插不成嘴的,因为战局战事随时都在变,也许他们的命令刚刚下达,对方那里的应对就发生了变化,反倒会连累局中人。 所以,强者之战,全凭双方对局势,对对方意图的判断,然后迅速地做出反应。 高楼上,夜空中,风雪墙上,无形的箭,带着风尾,向着街的南边急速射出。 十只箭,或许每只都有子箭,也许都没有,也许部分有。 一切都在不定之间,但是唯一肯定的是,射箭的人,要杀人。 庞万春只能再次拉弓。这次,他必须选择拦截哪些箭,哪些不去拦截。 因为,他现在的体力、精力、心力都开始不济,他能保证改变箭的轨迹——最多三只箭! 那么,其他七只箭,将毫无阻碍,落在褚亨的那片区域。 庞万春没有喊,让街头的人逃跑,因为,他知道街头的人被困在哪里。所以,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让褚亨、安士荣、包括那弧线的光自己去拼命,然后拼出那一线的生机。 庞万春出箭,选择救褚亨,因为,褚亨是解毒的关键。 无形的箭,划破风雪,庞万春的箭,点缀其后,就像对方是红花,他自愿甘当了绿叶。 风雪街头,褚亨周身的花草、藤蔓依旧在做着四季的循复,直到箭矢带着寒风,裹着风雪到来,褚亨的眼睛猛然睁开。 “退!” 褚亨人还半跪在风雪中,但是身后猛然有藤条拉着他,扯着安士荣向身后的风雪退去,那段弧线的光撤的更快,已窜到了后方的街灯上,那街灯陡然亮了起来,比其他的街灯都亮。 灯,照亮了街面。 箭,如巨石,落在了街道上。街道在无声之间,碎裂成了一片。 风雪腾空乱舞,如尘土飞扬。 在街灯照耀处,在微暗的街两边,在积雪上,有淡蓝色的小花,一排排地开在街的两旁。 小花的茎很细很小,花也开的很碎,可是就算风大雪急,依旧顽强地开在风雪中。 褚亨从风雪站起来,有电光在他周围闪耀,那边,安士荣的藤条茧已经打开,他的胸口有一个洞,在那个血洞里,有黑色的血流出来。 致命伤、长时间中毒,就算他们不是人,依旧无药可救! 褚亨在风雪中叹了一口气,叹息声,很深、很重。 在褚亨身后,有藤条默默出来,将一朵蓝色的花插进了安士荣的身体。 如果,没有安士荣的血,他不可能找到这种小花,所以… 小花插入安士荣的胸口,开的绝艳。 天空,风雪飘荡;街边,小花摇曳。 在常山,有常山蛇,在蛇生存的地方,有一种花,无名,不起眼,甚至连入药的记录都没有。这种花,在当地,只有一种作用,就是让羊、牛吃掉。当然这种花,与其他的花不一样的地方是,它与秋菊一起开。 秋菊开,有人赞叹,满城尽带黄金甲、有人称赞此花开尽更无花,有人称赞宁可枝头报香死,也有人称赞不随黄叶舞秋风… 唯独这种花,没有名,也没有人看见,更没有称赞,但是正是这小花,让常山的牲畜不被常山蛇毒死,使人得以生计。 无名,不是无用!是花,也是人。 褚亨向风雪中,北进。 街头,无名的花,蔓延,将风雪中的毒,尽数吞噬。 弧线的电光快速向街的北面突进。 救援,或许来的及,或许… 街头风雪渐稳,风依旧,雪依旧。 华容嗯了一声,庞万春吐了一口气。 这口气,吐的极为的沉重,仿佛要将他胸中的不快一下都吐出来。 华容听到了这声吐气,他听出了那是胸中的块垒之气。 “华容,接下来,才是我们真正的较量。” 华容依旧昂首,朗声道:“乐意奉陪!” 风雪墙上,无形的箭再次拉开。 风雪高楼上,庞万春这次没有等待,没有判断华容的意图,而是选择出箭。 箭指朱武! 庞万春出箭,在华容出箭之前。 华容的箭变向,去拦截庞万春的箭。 这对他而言,这是小儿科。 箭,断在风雪中,然后,有另外的箭分出,射向别处。 华容撇嘴,可是,庞万春的第二箭已经在风雪中激射,依旧箭指朱武。 华容再次拦截下来,但不是子母箭。 可是,庞万春第三箭,又射了出来。 华容的眉头皱了皱。 庞万春终于知己,也知彼了,那么,他能百战不殆吗? Ps:昨天着急的更新,把“忘情花朵”写成了“无情花朵”真是抱歉。当然,我觉得,想要忘情的人,其实一直都记得,从不曾忘记,说是忘情,其实还是多情。 构思了很久解毒的花,想要用红色的,就像《神雕侠侣》的绝情花那种,与白色的雪地反差极大,画面感极强,可是到写的时候,我选择了无名的花,很朴素的那种,因为我突然想致敬那些无名、不起眼、从不被人关注,但是默默努力,实现自我的人。 另,常山蛇是从《孙子兵法》看到的,至于无名花……编的! 周四了,惆怅……祝各位,周末快乐! 第81章:初心犹记人事非 华容的箭,水浒里最锋利的箭,没有任何人,任何物,能挡住。【ㄨ】 庞万春的箭,水浒里最准的箭,没有任何人,任何物,能躲开。 在记载中,养由基,百发百中;李广,一箭射石。 庞万春开始射箭,一箭接着一箭,不着急,也不慢,有点信手而来的味道。 这次,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华容的箭射的很从容,一点都不慌张,可是,他却没有再往他处射出一只箭。 庞万春与他,两个人似乎已经不再剑拔弩张,而是改成了礼尚往来,庞万春出一箭,华容便回他一箭。 但是,只有华容知道,庞万春现在的的节奏,控制的极好,完全掌握了他射箭的节奏,他已经没有空隙去攻击其他人,除非,他不管朱武等人。 可是,他能不管吗? 不能,所以他现在只能应付庞万春的箭。 风雪高楼,庞万春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一只接着一只的射箭,像他小时候初次学箭那样,一丝不苟,一点玄妙的,高难度的,似乎都不会了,只会拉弓,射箭! 华容脸上的沉重之色渐重,因为庞万春的举动,让他想起了自己学习射箭的事情。 那时候,他的父亲问他,射箭,最重要的是什么?他回答手要稳。但是他的父亲摇了摇头,说,最重要的是,知道目标在哪里。 射箭,最重要的是目标。 他学会了射箭,学会了很多复杂的技巧,比如连珠箭、子母箭,他学会了别人掌握不了的箭术,可是,他忘记了,射箭,最重要的是知道目标在哪里。 庞万春忘了,所以,他射箭的时候很炫目,甚至隐隐带着几分炫耀的意思。 华容也忘了,所以,他习惯做一箭双雕的技艺。 其实,箭,是一只一只射出来的,目标也只有一个。 分散了注意力,分散了目标,往往可能一无所获! 庞万春懂了,他不在分心战场其他人,只是一心射自己的目标——朱武! 华容也懂了,可是他必须应付庞万春一心一意射出来的箭。 当然,庞万春这样能缠住华容的原因,一则在于朱武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则是,他真正的明白了他与华容的区别。 养由基,百发百中。 很多人觉得,射箭要准,需要瞄准很长的时间,这样才能做到百发百中,可是射箭的人都懂,对静止的目标,很多人能做到百发百中,但是,现实中,目标都在移动,所以想要百发百中,不是靠瞄准,而是靠细微的观测和判断,在猎物到达预定目的时,箭正好到了,更重要的是,在目标移动的瞬间,箭能捕捉到。所以百发百中,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射出的箭。 李广,一箭穿石。 但是,凡是力大的,都需要蓄力,就像挥着拳头打人,你出重拳,就必须将手臂摆展,那样,你拳头的摆幅就会大,进而会比短拳花更多的时间,到达对方的脸。 华容的箭,是锋利的箭,无坚不摧的箭,那么,他的箭在弓弦上蓄力的时间更长。 哪怕华容射箭的时候,让人觉的他很轻松,根本不需要蓄力,可是,庞万春还是发觉到这一点。 从华容射箭时的动静,到先前华容射出十箭,可是褚亨和那道光躲开时,庞万春才觉察出,华容的箭与他的相比,慢了那一瞬。 于是,他找到了缠住华容的办法。 风雪街头,朱武等人看着街头上空箭矢的折落,看着远处风雪中走来的人影,舒展的眉头再次皱紧。 褚亨漫步从风雪走来。在他的身边,浅蓝色的小花开满了街边。 在他的不远处,有旋风从街边不远的墙边回来,那人袒胸,露着胳膊。 “你们,要的人,在这里!” 说着,伸手从背后拿一个东西,扔了出去,接着他手里猛然多了两把板斧,也跟着飞了出去。 褚亨身后有藤条飞出,将飞来的东西接住,褚亨的眉头皱了皱,随即轻轻地放在地上。 雪地上,有一片猩红留在雪地上,那是一颗头颅里流出来的血。 “袁朗!” 悲恸的喊声响彻风雪长街,随即有噼里啪啦地电光在雪地上闪耀,如放了一串烟花在地上。 火花闪耀,像灵蛇一般,从雪地上飞速向着那露着肩膀的汉子奔袭而去。 袒胸露膊的汉子哈哈一笑,道:“爷爷怕你啊!” 旋风从平地上升起,卷着积雪,向着电光冲去。 风雪中,袒胸露膊的汉子扔出去的飞斧直奔褚亨,褚亨脚步不停,身后无数藤条如章鱼的触手,向着飞斧缠绕过去。 飞斧气势无匹,斩断无数触手,向着褚亨飞来。 寒风扑面,褚亨微微摆了摆头,两把飞斧从他的发梢飞过,斩落青丝数根。 褚亨哼了一声,脚步踏出,身体猛然向后倒倾而退,褚亨却尽力向前。 雪地上,拉出一道极深的雪痕。 ——在褚亨的身后,他的藤条缠着那两柄飞斧的斧柄,飞斧拉着藤条,藤条扯着他后退。 在褚亨前方,龙卷风卷着白雪,十丈高,白雪飞舞旋转,如舞娘抖动起来的白裙,十分好看,也十分的危险。 而在这白色的旋转的白雪高塔上,有弧线的,不规则的电流在上面缠绕,如舞娘裙子上绣的金丝,十分的耀眼。 风急,雪舞,电光闪。 风雪夜中,这奇异的景象看起来是神迹,但是朱武等人知道,这是一场恶斗! 而朱武预感到,这一场,黑旋风李逵可能,会输! “哈哈…就这样,你黑爷爷…砍死你!” 风雪高塔中,有得意的笑声传出。在风雪中,飞出去的那两把飞斧猛然折返回来。 褚亨听着脑后的风声,身子猛然向前一躬,飞斧朝前飞去,带着褚亨向前滑行。 褚亨直起身子,看着飞斧往回飞,冷冷哼了一声,顺着飞斧的方向快步跑了起来。 飞斧少了藤条逆向的拉扯,很快便飞到风雪白塔前,然后悄无声息融入了那风雪中。 但是,斧柄上的藤条却如一条长长的尾巴,连着飞斧。 “咦,这是什么鬼东西!” 风雪中的疑惑还未得到答复,却见无数的藤条从飞斧进入的地方开始繁殖,速度极快,迅速地将整个龙卷风卷起的雪塔都包裹起来,而且越裹越紧,越紧越密,直到,密不透风! “你们,搞什么把戏!” “杀你的把戏!” “哈哈…啊…呀…” 藤条包裹着风雪,而在风雪里边,有藤条开始不断地生长,又不断地被斩成好几段。 十丈高的风雪,十丈高的塔,也就只有十丈高的圆锥空间。 当缠绕在飞斧上的藤条越来越多,当板斧斩碎的藤条越来越多,那封闭的空间越来越小。空间越来越小,意味着有人的生存空间会越来越小。 “你们…欺人太盛!” 有爆破的声音在那个巨大的藤茧里响起,如一个气球突然被捅破一般,随着那一声响动,有惨呼声从藤条的那个巨茧里发出。 巨大的藤茧在风雪中摇晃不止,甚至在雪地上如陀螺一般旋转起来。 在藤茧的里面,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出。 那是电光游走时的声响。 “黑旋风李逵,你死定了!” 褚亨冷哼着,向巨大的藤茧走去,而旋转的藤茧则不断地变大,茧壁在不断地变厚。 风,行于天地,才畅通无阻。 可是,现在的风困在一隅,困在一个封闭的藤茧内,无处可去! 街头,朱武等人焦急,却是无奈,因为他们救不了,也没有办法救。 风雪高楼上,华容也看到了街头丕变的局势,开始犹豫要不要赌一个瞬息的时间,去救李逵。 当然,他希望还有梁山的人马能来缓解这困局。 然而,梁山的人,在柳城外,在寒山上。 寒山寺废墟上,六个人站在风雪中。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穿病号服的吴用笑道:“我说过,我会来,只是,在等时机而已。” 晁盖将酒壶扔了过来,笑道:“什么时机?” 吴用喝了一口酒,指着风雪天,指着头顶的积云,道:“我在病床上,看着满天的乌云,我就想,朱武该进来了,但是我相信他能应付一阵,所以我还在等,直到我透过病院的铁窗,看到柳城市中心的哪里出现星辉的光芒,我决定出来,见你们。” “星辉,我们怎么没有看见?” 吴用笑道:“那是很奇怪的光芒,我也说不清,可是等我出城的时候,我终于想到了一点。” “什么?” 吴用转身,指着身后的风雪,指着风雪弥漫的柳城,道:“柳城,不只是一个陷阱,更可能是一个大阵。” 晁盖笑道:“那么,你准备怎么做?” 吴用起身,看着晁盖,道:“我想你与我一起入城。” 晁盖哈哈笑道:“就算柳城龙潭虎穴,我也赶闯一闯!” 阮小五仰头喝了一口酒,笑道:“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吴用摇头,道:“你们可能没有听清楚,我说的是我和晁员外进柳城。” 阮小五瞥了瞥嘴,道:“为什么?” 吴用没有回答,而是用眼神扫了扫阮氏三兄弟和刘唐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一身长袍的晁盖身上。 “我们七星聚义的情谊,可以吗?” 寒山上,寒山寺半毁,如已经倒塌了的过去。 六人无声,唯听风声吼山谷。 Ps:回到《风雪夜,发丧人》那章,结尾处:“风雪夜,不眠人。透过铁栅栏,他看到了那细微的光,眼睛睁得很大。” 那个人,就是吴用! 第82章:情深情浅 情近情疏 夜过半,黎明在前。 只是因为天上有云,人间有风,有雪,所以天色依旧暗淡。 在寒山上,有寒山寺。在寒山寺的废墟上,有聚义的情谊的六个人却无言独对风雪。 吴用穿着单薄的病衣,那是精神病医院的衣服,一个人站在一边,而在他的对面,站着五个人。 “我说,当年七星聚义的情谊,可以吗?” 吴用没有给任何的理由,而是打了一张感情牌,可是,这张感情牌似乎很不好,所以眼前的气氛陷入沉默。 风雪无情,人有情,可是,情在哪里? 驼着背、弯着腰、披着发、穿着黑色长袍的阮小七终于开口了,他那漏风的嘴,说出的话很含糊,可是,又似乎因为张了嘴,被寒风灌入了,连说的话,都带着几分的寒意。 “为何不说是梁山情谊呢?” 话很冷,甚至带着几分冷嘲的意味。 吴用不以为意,笑道:“原来你们记得,那就好,我和晁员外进去,就是为了救人,救梁山的兄弟。” 阮小七呵呵地笑了起来,因为年老的缘故,抑或因为那缺失的牙的缘故,他的笑声很渗人,就像有湿软的蠕虫在你背后爬。 “救人,还是杀人?” 吴用叹气,知道眼前这些人的不信任来自哪里。 “小七,那你觉的,我们如何救人?” 阮小七,冷冷道:“冲进去,把人带出柳城。” 吴用那眼睛扫过晁盖等人的脸,道:“诸位也是这个意思?” 没有人回答,但这也是一种答案。 吴用点头又摇头,有些落寞,又有淡淡的哀伤,只是差了一声叹息。 阮小七还想开口,晁盖却摆了摆手,道:“听学究的,你们留下,我随他入城。” “晁大哥,莫忘了,前世之事,后事之师。” 晁盖穿着长袍,粗重的眉毛向上跳起,朗声道:“过去的事情,休要再提!” 阮小二此时站了出来,他长的很低,只到了成人大腿的高度——他是一个侏儒。 虽然是侏儒,可是长的却是十分的白净,脸上白白净净,连秃顶的头都白白净净,仿佛不曾长过头发,而他本人则更像一个小一号的肉佛。 “那么,让我随你入城吧。” 晁盖依旧摆手,笑道:“你们都忘了学究的名号了?智多星,岂是浪得虚名?他愿与我一起入城,那就表示此行,绝不会有危险,更何况,他不说理由,那表示他就有足够的理由。” 阮小五摆了摆手中的朴刀,轻声道:“什么理由,就喜欢故弄玄虚而已。” 晁盖笑了起来,眼睛看着吴用,话却是说给三阮他们听的。 “朱武兄弟也算是智谋之士,那么他现在困在柳城说明了什么?说明柳城里敌人的力量很强,说明对方有不亚于朱武之才的人,况且学究也说了,柳城是陷阱,更可能是大阵,那么我们全进去了,谁来救援我们,对不对?” 三阮陷入沉思,晁盖与吴用的眼神在风雪中交汇了那一刹那,之后躲开,但是这一刹那,却照应见了彼此心中的想法。 “你们再想想,我们觉醒,有了特殊的能力,那么对方呢?如果学究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我们,一旦被对方窥测到,岂不是暴露短处与敌人吗?所以,学究不说,你们就不要强求!” “晁大哥,既然知道柳城是陷阱,为何还要进去?如果军师有什么事情要办,我可以代劳,而且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好隐藏。” 赤发鬼刘唐,站在风雪中,如一个透明的人,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模样,但是那一头红发十分的扎眼,像火一样。 晁盖依旧摇头,道:“学究选我,自然有你们不可替代的优势。” “大哥…” 晁盖再次摆手,打断阮小七急欲出口的话,道:“休要劝说,我心思已定!再说,我相信学究的判断和布置!” 晁盖的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三阮和刘唐不再说话,晁盖将举起酒壶,灌了一口烈酒。 寒风中,酒气扑鼻。 吴用看着仰头喝酒的晁盖,良久,才道:“我忽然想喝酒了。” 晁盖停下喝酒,将酒壶递给了吴用,笑道:“你可不能醉。” 吴用拿起来,学着晁盖喝酒的姿势,仰头灌了一口,随即便喷了出来,而且被呛的咳嗽起来,不断的咳嗽,连腰都弯了下来,脸上通红一片。 待咳嗽停止,吴用抬起头,喘着气,道:“我还是不能和你比。” 晁盖哈哈大笑,道:“我们是武夫,更是莽夫,大口喝酒正常,你是文人,文人应该是独坐小亭,看梅赏雪,小杯独酌,然后吟诗颂词。” 吴用没有回答,拿着酒壶,轻轻酌了一口,道:“那都是过去事了,现在,我是个疯子,仅此而已。【ㄨ】” 吴用说着,眼神却如一样迷茫。 晁盖看着他,微微笑了起来。 “说得好,过去的事情,哈哈…” 吴用又轻酌了一口,将酒壶递给晁盖,晁盖伸手去接,两个人,两双手,一个酒壶,有暖暖的温度在指尖传送。 晁盖又仰头灌了一口酒,道:“学究,没有事要对他们交代吗?” 吴用看着风雪中的三阮,看着刘唐,道:“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论我们生死,你们在没有得到我通知之前,绝对不可以入柳城!” 阮小五用朴刀在风雪中挽了个刀花,道:“你这是要我们眼睁睁地看着梁山兄弟去死!” 吴用沉声道:“若我估计不错的话,对方应该还没有出动重要战力,他们将所有的战力都放在了阵旗的地方,那么,柳城内的人,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起阵了的话,那我们的处境就很难说了,所以我要你们等,留下足够力气,去破阵!” 阮小五摇头,晁盖将酒壶扔给了阮小五,道:“保存好,等我回来。还有,你们记住学究的话,不可妄动!” “大哥,你忘了曾头市…” 晁盖厉声喝道:“闭嘴!我现在告诉你们,我相信学究!” 风有声,谷有应,雪无声,松摇曳。 寒山上,当年六人,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晁盖才柔声道:“论用脑子,我们几个加起来也不如学究,你们就听他的吧,若是你们想要我活着,你们想要救更多的梁山的兄弟。” 晁盖一摆长袍,沿着山径向下而去。 吴用犹豫了几步,跟了上去,等走到寒山寺下面那个香炉前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转身对着寒山寺庙门石阶上的阮小五等人深深鞠了一躬。 “希望你们能相信我。” 晁盖似乎没有看到后面的景象,依旧大步向下而去。 吴用起身,跟了上去。 阮小五等人看着寒山小径上两个人影变成两个点,消失在风雪中。 “他,可信吗?” 刘唐轻轻问了一声。 三阮相互看看,不言不语。 现在的智多星吴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渔舟上侃侃而谈,引诱、试探他们劫生辰纲的私塾先生了,也不是那个在宋江坟前自缢的军师了。 他是一个死过的人,一个追逐过理想,成功了,也失望了的人。 他是一个被关进疯人院的,思维正常,言语正常,行为正常的疯子,也有人说他是精神病。 风雪中,他与晁盖共饮了一壶酒。 风雪中,他给他们鞠了躬。 风雪中,他们恍惚忆起了他们在晁盖庄上,喝酒聚义的情景,那时的他们…… 三阮无言,只能一声叹息。 一声叹息,暗藏多少无奈。 …… 风雪街头,华容没等来援军。 吴用和晁盖虽然向柳城而来,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所以,在判断李逵可能十分危险的时候,华容选择了救援,抑或者,在他的内心,李逵的生死要重于朱武等人的生死。 华容箭指褚亨。 华容陡然的改变,让庞万春射出的箭没有了阻拦,直奔朱武等人。 庞万春的箭,是最准的箭,这点朱武等人都知道,所以躲不开,躲不开,他们选择挡下来。 那么,谁去挡呢? 在五个人中,似乎只有陈达了,可是陈达能挡住吗? 当然挡不住! 于是,秋月站了出来,横着魔刀,如盾一般,挡下了来箭,也只是挡了下来,可是箭势不减,秋月被推的向后退了几步。 这时候,陈达站在了她身后,两人一起用力,将庞万春的箭抛飞在雪夜上空。 可是,第二只箭又来了。 秋月和陈达严阵以待。 他们不怕一只箭,一只箭就算威力再大,他们都有力量抗下来,他们害怕的是,对方突然出现的子箭或者是连珠箭。 朱武等人站在了秋月和陈达的身后,众志成城组成了人墙,想要顶住来自高楼的利箭。 箭,到了。 不是子母箭,也不是连珠箭。 可是这一箭,却是比上一箭的力量,甚至比秋月先前接的连珠箭的那一箭都大。 一群人,一只箭。 箭推着五人在雪地上滑行。 高楼那边,华容一箭射向褚亨,褚亨在那淡淡的风尾到来之前,身后的藤条将他迅速一扯,向后飞了出去,虽然狼狈,但躲开了华容的箭。 华容的箭,是最利的箭,不能挡,那就躲。 可是,他人躲开了,身边窜出的藤条与那个巨大的藤条茧之间的联系还在,所以,一箭破万藤。 风痕过,藤条断裂如丝帛。 在无形箭划过藤条时,有另外一只箭从箭后分出,直奔藤条另一端巨大的藤条茧,或者说,是那个藤条包裹起来的,巨大的藤条蛋。 这只箭,穿透了藤条的层层包裹,在那个蛋上打开了一个箭洞。 褚亨似乎知道华容这一箭会这样做,在华容那只箭刚刚过去后,藤条迅速蔓延,想要接续起来,甚至开始攀爬过去,想要堵住那个洞。 可是,华容的第二只箭到了,依旧是连珠箭。 一箭斩断了藤条与巨蛋的联系,一箭又在藤条蛋上打了一个洞,而且位置就在先前的那一个洞旁。 藤茧上,箭洞越来越大。 巨茧里,噼里啪啦的声音越来越大。 但是,风行无形,所以,有一个洞,足够风穿梭与其中。 褚亨想要补住哪个箭洞,华容的箭却是间发不断,连续十只连珠箭。 箭洞越大,风也就越通畅。 在华容射出十箭的时候,那边庞万春射出了第五箭。这五箭,将朱武等人逼到了墙边,逼的他们站不成一列,只能站成一行,就像一排等待被处决的犯人,随时接受处决的到来。 按道理,庞万春的箭比华容的快,在华容射出十只箭的时候,庞万春应该射出更多,可是,他只射了五只,第六只在弓弦上。 华容听声辩箭,也发现了不对。回首,看到庞万春弯弓,箭却没出,但是在庞万春的弓弦处,风雪微微荡开,甚至有微微的弦鸣声传出。 华容知道,自己拦不住这一箭,因为此箭,势已成。 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 这里不是渭城,是柳城,但是弓弦鸣风声,借风之箭,已成! 那么,利箭下,谁将成为猎物! Ps:上一章,论华容和庞万春的箭时,华容回忆的是父亲的话,我没有给华容找一个师傅,因为在《水浒传》第三十三回:镇三山大闹青州道霹雳火夜走瓦砾场中,秦明与华容大战前,大喝道:“花荣!你祖代是将门之子,朝廷命官……”,可见华容的箭法可能是家学,再说军人射箭,讲究穿透力,百发百中,观赏性强一些,所以设定了华容的师傅是他父亲。当然,华容的父亲没提,估计也不是很有名,但是华容能成为水浒传里三大神射,自身天资绝高。 第83章:攻心箭 电光毒 选择,有时就是取舍,有取就有舍,有失就有得。 花荣选择了救李逵,相应的就放弃了朱武。 庞万春抓住了这很短的时间,先是将朱武等人逼散,然后蓄力一射。 这样,他的目标会很多,花荣想要拦截就得判断,这样花荣会耗费心力、甚至为了急的救人,选择多射几箭,这样会耗费体力,这样疲敌! 弓弦微鸣,风雪漫天。 高楼上,庞万春的弓弦“砰”地发出一声惊响,沉闷之极,之后弓弦颤动,风雪被弓弦弹的微微荡开。 弓弦嗡嗡,风雪避易! 街头旁,朱武只来得及抬头,箭便从高楼到了眼前。 没有任何的征兆,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如从风中来,没有过程,只有眼前的结果。 箭从他的胸口穿了过去,将人钉在了水泥墙上。 旁边秋月反应极为迅速,一把将朱武从墙上扯下,就像扯一件衣服,扯一张海报。 “爬下!” 所有的人听到了话,下意识地弯了弯腰,还未来及爬下,水泥墙上的箭便轰地一声爆开,爆破的冲击力将五人冲击的向雪地上飞了出去。 高楼上,庞万春的箭已在弦上,在箭爆破的时候,第二箭已出。 对面高楼上,花荣的箭也射了出去。 这次,不是去拦截风雪中的箭,而是直接射向了庞万春。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 庞万春的箭刚出,无形的箭已经跨过高楼之间的风雪,到了眼前。 庞万春没有时间拉弓,去改变无形箭的轨迹,也没有办法阻挡,因为花荣的箭,不可挡! 但是,可以躲! 这箭,留给庞万春的时间很有限,但庞万春是善射之人,他懂弓也懂箭,所以他在箭飞来的时候,没有选择侧身,下蹲,而是将身子微微向上蹭了数寸。 庞万春的身子被无形的箭带的向后退了几步,才站定。低头,在喉咙下寸许,有一个血洞正有鲜血汩汩流出。 街头,庞万春的箭飞来,直指朱武。朱武倒地,动弹不得。朱武的旁边,秋月已来不及起身阻挡,只能爬起来飞扑过去,一刀斩在箭矢前端。 她知道,这样挡不住庞万春的箭,可是这世她在有限时间里唯一能做的事情。 然而,飞驰的箭却被斩落地面。 秋月微微一愣,庞万春的箭,她接了好多次,从没有像这只这般无力。 高楼上,庞万春再次站到高楼前边。 “花荣,你果然够狠,为了杀我,不顾自己兄弟的死活。” 花荣微微下垂的头,微微低敛的眼,再次向上抬起来,透过风雪看向庞万春。 “我看得出,你这只箭是饵箭。” 庞万春哈哈大笑,道:“是吗,你吹牛的本领可比你的箭术强多了,你的脸皮厚度恐怕自己都射不穿吧。” 花荣没有答话,再次开弓,无形的箭,蓄势在风雪的透明高墙上。 庞万春也拉弓。 这次,他没有指向任何人,而是花荣。 “花荣,你敢说你刚才没有想趁机杀死我的意图,你敢说你刚才没有用朱武等人作为诱饵,引我上当的心思。” 风雪中,高空上,无形的箭,微微颤抖,似乎被寒风吹动了。 可是,先前的风比现在更大,那时候的箭不曾摇动。 “花荣,你与我赌箭,你输定了。” 庞万春耗费气力、心力在前,受伤在后,他哪里来的自信,使他相信他能赌赢花荣的箭。 “我是最准的箭,能挡不能避,你是最利的箭,能避不能挡,那么我们生死对赌,我只要不让你射中要害,你如何挡我必杀的一箭!” 风雪高楼,箭神对决。箭在弦上,没有发出,但迟早会发。 风雪街头,朱武躺在地上,鲜血一地,抬头看着满天的风雪,伸手握了握,毫无所获,只有冰凉一片。 “咳咳…还活着啊。” 陈达过来,眼中泛着眼泪,道:“你得活着,杨春走了,史大郎也走了,我们少华山就剩我们了。” 朱武微弱地笑道:“已经没有少华山了。” 陈达道:“只有梁山。” 朱武惨然一笑,没有言语。歇了歇,强力高声道:“庞万春,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朱武的声音不高,却足够高楼上的两人听到。 “朱武,你的命真大啊。” 朱武又歇了歇,道:“箭乃取直之道,你何时也学会攻心之道了,你的箭道,只能到此了,咳…” 朱武说完话,赶紧用手将自己的嘴捂住,不让咳嗽的声音传来。 嘴角的鲜血从压手掌的指缝见流出。 “朱…” 朱武摆手,待心气平和了,继续道:“庞万春,哪怕你拖延再多的时间,也不够你恢复!” 朱武等自己气息平静,低声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陈达沉默地将朱武、吴良风、秋月、天寿放在背上,道:“去哪里?” 朱武指了指北方。 哪里,风雪依旧,哪里,前路迷茫。 “告诉花兄弟一声。” 陈达昂首,道:“花兄弟,我们先走,你们保重!” 巨大虎影消失在风雪街头。 高楼上,摇摆在风雪中的箭停了下来,直射而去。 那边,庞万春也发了一箭。 最利的箭,最准的箭,在风雪中交叉而过。 生死谁赢。 …… 在花荣与庞万春对峙的时候,在朱武三言两语戳破庞万春的心思,稳定了花荣的心绪时,风雪长街的另一边,战斗正在开始。 因为花荣的救援,有风从巨大的藤茧上出来,卷着风雪,落在冰冷的雪地上。 那不再是十丈高的龙卷风,而是三丈高。龙卷风停在雪地上,不停的旋转。 “爷爷…杀了你们!” 褚亨冷哼,电光在雪地上流窜,如银蛇游走在雪底。 “杀我们,哼哼…那等你活着再说吧。” “看斧!” 小的龙卷风中,有两把斧子从里面飞出,只是,这次飞斧没有向前,而是嘡嘡地掉在了雪地上。 “这…你…” 褚亨冷冷道:“花荣杀了安士荣,拿你偿命!” 龙卷风越旋转越慢,最后停了下来,然后那个袒胸露胳膊的汉子跌坐在雪地里。 “草药除了能入药,还能麻醉人能杀人!” 袒胸露胳膊的汉子,挣扎了几下,依旧瘫软在地上。 褚亨身后的藤条瞬间向大汉缠了过去,而在他的两边,淡蓝色的小花,依旧开放,如鲜花铺就的路,等着王者的归来。 大汉着急,伸手想要拿回板斧,板斧在雪地上摇了摇,如垂死的缰绳,不再动弹。 藤条漫卷,大汉坐以待毙! 风雪中,风声陡然急了起来,在藤条即将到了大汉身边的时候,有巨大的黑影从侧面击落下来。 地面上,积雪腾飞。瘫坐的大汉向后滑出数十米。 褚亨看到了五丈高的巨大双头蛇站在风雪中。 “你,终于来了。” 双头蛇吐着芯子,嘿嘿笑道:“想我了。” 褚亨冷声道:“想的要杀你!” 话出,藤条漫卷,朝着巨大的蛇身卷去。 “小把戏!” 巨大的蛇尾一摆,将席卷而来的藤条打偏,惊起了地上的积雪。 风乱、雪乱、藤乱。 五丈高的蛇就在风雪中消失了,瞬间就不见了。 褚亨眼睛猛然睁大,蛇呢? 那边,藏在淡蓝色小花里的弧线电光从花丛窜出,向另一处的雪底窜去,然后在积雪底下,如有蚯蚓蠕动一般,快速地忽左忽右地乱窜,而电光在哪里追击。 褚亨冷笑,藤条跟着电光,而在长街周围,不断有藤条从地面上铺开,形成了一道道的分叉,成了一张网。 “两头蛇解珍,你跑不掉的。” “哈哈,谁说我跑不掉。” 轰地一声,有巨大蛇从积雪中窜出,尾巴一甩,将周身的藤条都扫开,同时尾巴卷着路边的路灯栏杆,直接砸向褚亨。 蛇尾摆动,扫起了积雪,扫开了藤条,卷着它能遇到的一切事物,砸向褚亨。 路边的街灯,路边的垃圾桶,路边的水泥石阶…… 杂物与飞雪共舞,寒风与面色一色。 风雪街头,杂乱不堪! 褚亨用藤条编织了一个盾,不断挡着飞过来的脏物,脚步却没有停顿。 两头蛇似乎很得意,不断地后退,不断地做着同样的事情,乐此不疲。 突然,有一条明亮的巨大的弧线电光从雪地窜出,击向双头蛇的头部。 电光速度奇快,可是两头蛇毫不在意,在电光到来时,张口吐了一口毒液。 毒液在寒风中冻成了冰,然后凝华成小的冰晶,可就算这样,依然击中了那电光。 “你当我傻…” 话未完,电光穿过了毒液,闪电般击在一个蛇头上。 电光缠绕着蛇头,巨大的蛇如一堆软泥,瘫软在地面上。 双头蛇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因为经过他先前的测试,那道弧线的电光是害怕他的毒液的,不然,在面对花荣的箭时,为何不敢躲! 可是,现在,那道电光毫无损伤地穿过了他的毒液,那就是说,那一切都是对方伪装的,就是为了引自己上当。 他们,成功了。 褚亨趁此机会,藤条漫卷,从蛇尾开始缠绕捆缚两头蛇,紧紧将两头蛇固定在原地。 有另一道弧线电光从街边窜出,汇集成拇指粗一样的电流,从雪地上陡然站了起来,像一根发着光的棍子,向双头蛇的七寸的位置落下。 ——打蛇打七寸,这是谁都知道的俗语。 但是,最主要的问题,这道电光又是从哪里来的? 双头蛇到此时才明白,对方不只引他上当,还隐藏了实力,现在才真正发挥出来。 风雪街头,瘫软在地上的大汉看着双头蛇倒落地面,大喊了一声:“解珍兄弟!” 那边,双头蛇被藤条缠住,动弹不得。 天空上,巨大的电流落下。 风雪中,惨叫声划破夜空,惊了这个风雪夜未眠的人。 大汉的眼睛瞪圆了,没有闭合,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 远处,陈达脚步停了一下来,回头望向身后。 此去,生死无期。 ps:午夜前,终于搞定,明日补另一章,需要时间修改! 第84章:长街风雪不落幕 一直隐藏,一直隐忍,然后在敌人最大意甚至最得意的时候,给敌人致命一击。 两头蛇解珍上当了,所以他被捆缚在雪地,等死。 电流轰然击落,而倒在地上的两头蛇挣扎了几下,想要躲开,想要挣脱。 电光火石之间,电流落下。 然而在电流即将到他身上时,地上的一个蛇头猛然张开,吐出了一件东西,击打在电流上。 电流没有中断,依旧落在了巨蛇身上,但是偏了方向。而落在电流中间的那个物体,被电流穿透而过,照出了整个形貌。 那是一个人形,如激光照射下的人形,看到了骨骼、胸膛,只是此时,那个人,他缺了一只脚,少了一只胳膊。 电流穿过,落在电流中的人惨呼起来,而在不远处,在街边的暗角里,有同样的惨呼传来。 惨呼声很刺耳,震人心魄,让人毛骨悚然。 电光亮了那么一瞬,随即便湮灭了,像是被突然关掉了闸刀。 褚亨在听到第一声惨呼时,身体猛然向后退了一步,等听到第二声惨呼时,快速向前,身后的藤条像是疯了一样,快速包裹着地上的两头蛇。 同时,有另外的藤条从地面上飞起来,卷向电流骤然消失后,从电流中掉落的那个人。 藤条飞卷,褚亨脸上的热汗直流,应该说他整个人热汗直流。 在风雪中,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热气遇着寒风成了白色的轻烟,轻烟笼罩在他的周身,使他看起来有些迷幻。 闪电骤然亮过以后,街道又暗了下来,只有远处的街灯散发着光——附近的,都被两头蛇拔光了。 褚亨喘着气,道:“就算你们杀了那个人,有怎么样。” 雪街上,绿色的藤条卷着两个人,就像章鱼卷着两个食物。 褚亨松了一口气,因为在两头蛇解珍和石秀完全恢复之前,他终于抢到了先机,将两个人捆绑起来。 双头蛇解珍已经瘫软。在褚亨捆绑他的时候,有刺的藤条刺破了他的蛇皮,有微量的麻醉液进入了体内,此时已经开始发作起来。 “拼命三郎石秀,你真的让我们很为难啊。” 在褚亨的另一端,石秀已经长处了胳膊和脚,成了一个健全的、完整的人,可是他被藤条捆缚起来,毫无作为。 “现在,我在你手里,你想怎么样呢?” 褚亨冷声道:“不怎么样?你不是命硬吗,你不是会拼命吗,我将你交给祝老头,反正他的手和脚都没了,不在乎再碎一次的。” 褚亨眼下真没有办法将石秀怎么样,石秀的能力他太了解,所以从开始,他就是为了对付石秀而出战的,不能杀,不能伤,那就活捉,然后慢慢炮制。 石秀听到褚亨提起祝朝奉,脸色阴了下来,但是他知道,对方是真准备这么做的。 褚亨扭头,看着双头蛇解珍,道:“至于你,去死吧!” 柔软藤条陡然变成了木质的长矛,准备向解珍刺去! 解珍连忙大叫道:“等一等!” 褚亨冷声道:“想要求饶啊。” 解珍笑道:“不是,就是觉得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我张了两颗蛇头。” 褚亨冷笑道:“我看见了,哪又怎么样?” 解珍道:“你还是不够细心,如果你足够细心的话,你就能发现,从开始到现在,我用来吐毒液的只是一个蛇头,而另外一个一直没有使用,你不觉的奇怪吗?” 褚亨听到此话,心头猛然收紧,在半空的木矛急速向动弹不得的解珍刺去。 几十根木矛,急速刺向雪地上的两个蛇头,若是被此中,恐怕那两个蛇头要成为马蜂窝了。 但是,木矛没有刺下,因为有火光突然从风雪中袭来。 木矛被那突来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褚亨身子急退,仿佛前面有牛鬼蛇神。 “我第二个蛇头,是用来救人的,呵呵…哈哈…” 风雪中,一只庞大的蛟龙从风雪中踏入,嘶吼一声,火光从蛟龙的口中喷出,将褚亨在地面的藤条焚烧成了灰烬。 褚亨退在三丈以外,藤条也收了回来。 对面,两头蛇解珍缩小了一丈,从藤条裹缚中出来,笑道:“你以为我在你解毒的那么长的时间不出来是干什么?真对你友爱啊?” 褚亨终于直到,解珍从风雪中出来,将毒液喷洒在风中,然后消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以为对方在伺机动手,可是对方却是救人,也可以说对方在观测他们的能力。 褚亨他们对此有准备,所以让马劲一只在暗处藏着,甚至将马劲操作电的能力伪装成电的能力,故意装出害怕解珍毒液的样子,就是要在解珍最大意的时候将给他致命一击。 这一点,他们很成功,在对战李逵的时候,马劲的能力成功的瞒过了李逵,让他在风雪中自爆了一次,伤了自己,同样的,也瞒过了花荣。 原本,他们以为他们得逞了,也许有稍许的得意,可是,却一脚踏入了对方的陷阱。 对方以解珍的受伤为诱饵,用一个奄奄一息的石秀杀了一个马劲,同时成功的拖延了时间,让负伤的史进赶过来,救了人。 “看来你想明白了许多事,那么,你认为你能活着离开吗?” 褚亨冷哼一声,道:“打不过,总能跑吧。” “是吗?” 解珍和史进向褚亨跑去。 褚亨身后的雪地陡然有细微的藤丝从雪地上蹦出,如钢丝一般,拉着褚亨的身子向后荡了出去,褚亨像只飞鸟迎着风雪向高楼飞去。 哪里,有庞万春。 …… 最准的箭,最厉的箭。 他们曾以街头诸人的生死为赌注,各有胜负。 现在,他们以自己为堵住,赌一场生死战。 赌别人的命,容易,赌自己的,很难。 难,是因为,这不只是生死,而是勇气和心里素质的比拼。 两只箭,在风雪夜空交叉而过。 庞万春收起了弓,眼睛死死地盯着风雪飞来的箭。 箭,依旧射向喉咙,但是庞万春没有侧身躲开的时间,所以他再次微微向上蹭了蹭,箭在他喉咙以下寸许,打了一个血洞。 庞万春后退,鲜血点点滴落,散落白雪。 高楼另一边,不可躲避的箭,花荣也没有办法躲,哪怕花荣看透了对方箭的轨迹,看透了箭将要射向的位置——眉心。 花荣没有躲,而是将背负的手伸了出来,一只枪出现在风雪中,枪头的红缨迎风飞舞,明亮的枪尖竖在了眉心。 箭与枪尖碰撞,然后向旁边划过,在花荣白皙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箭痕,细微的鲜血从箭痕渗出,如给他的额头栓了一道红绳。 庞万春再次站在看高楼边沿,看着风雪对面的那个人,微微叹息。 ——他忘了,花荣是枪、箭双艺。 风雪中,花荣的箭已经立在半空,无形的箭,开始压迫寒风和飞雪。 庞万春拉弓,寒风灌入衣袖,灌入胸前的那两个血洞。 庞万春开始咳嗽,咳嗽的时候,鲜血溢出嘴角,拉弓的手抖了抖。 花荣,箭出。 庞万春,却没有出箭。 这场生死赌,自己输了。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自己终究是赌输了。 无形箭,无法可挡。 庞万春直起身子,昂起胸,看着满城的风雪,闭上了眼。 输了,但是心情却很愉快。 或许,这就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之后的心绪吧。 “这就准备认命吗?” 庞万春还没来的及睁眼,人得身子已经向旁边飞出,接着滚落在高楼屋顶的雪地里。 褚亨伸手,藤条伸出,拉着庞万春向高楼的另一面跳了下去。 两个人,如人猿一般,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挡着向远方走去。 风雪扑面,庞万春刚才的情绪一扫而空,笑道:“哈哈,怎么可以认命呢!” “花荣,我们来日方长!” 高楼上,花荣收起射箭的姿势,身前风雪墙陡然破裂,风雪爆开,而后回归天地。 风雪街头上,李逵、史进、解珍、石秀看着高楼上的那飘扬的红旗。 “朱兄弟他们呢?” 花荣指向北方。 史进等人开始向北前行,去找朱武等人。 …… 柳城,擎天大楼会议室,在柳城最高的地方,会让人有一览众山小的胸襟。 可是,现在,在会议室,诸人都生不出这样的气魄。 王庆将身前的拼图拿了过来,道:“我的人,又死了一个。” 会议桌的前端,田虎半躺在椅子上,毫不在意道:“我也死了一个人。” 王庆扭头看向李助,道:“李叔,情况如何?” 李助皱眉,看着眼前的云隐图,道:“大局明朗,但是有一处微微发生了变化,有些看不清。” “你说的是北方吧。” 李助看向蔡京,蔡京用手指了指监视器。 在柳城的北方,在漫天的风雪中,有一个穿着病衣的男子和一个穿长袍的高大男人走进了柳城。 那个病人,蔡京和刘敏等人记得,他出了城,现在他带着另一个人入城了,不是那个僧人。 蔡京看着刘敏,道:“看来你的算盘要落空了。” 刘敏点头,道:“对方是智多星吴用,想要对方上当,可能有点难。”。 蔡京看着监视器,道:“那个人是谁?” 刘敏道:“只要入城的,就没有料想的那么重要了“ 蔡京道:“你忘了,就在刚才,你在柳城的布置被梁山的人破的零零碎碎,还死了两员大将,八个小兵。” 刘敏听着蔡京的话,那眼睛微微瞥了一眼王庆,见他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才舒了一口气。 “蔡太师,我觉得,你另外一个人该出场了。” 蔡京摇头,道:“那个人,不归我管。” “那真可惜。” “但是,那个人会来。” 刘敏笑道:“如此就好,那么,我们讨论一下我们第二个假设。” 蔡京笑道:“可是,我们两个的假设不一样。” “正因为不一样,所以我才要听你说。” 蔡京笑道:“你是总指挥啊。” 刘敏笑道:“你与我们是一体的。” 风雪高楼,寒风呜咽,蔡京和刘敏彼此看着,眼中的风雪更浓。 第85章:晦暗不明多歧路 在华容出现的时候,蔡京和刘敏谈了他们第一个假设——梁山其他人马先与朱武等人进入了柳城没有人在指挥这这些人,但是指挥者不是朱武。 朱武等人也是柳城这棋盘里的棋子。 现在,华容逼退庞万春,石秀等人逼退了褚亨,他们没有在乎长街上,肆意走动的华容等人,而是谈论第二个假设。 “你名单上的人比我的多,应该你先说。” 蔡京看着刘敏,微微笑道:“你的比我少,为什么是我先说。” 蔡京笑道:“写的少,说明我思虑没有你周全,少写或者露写了。” 刘敏摇头,道:“打嘴仗没有意义,我先说,我第二个假设是梁山攻打祝家庄的人马,你认为呢?” 蔡京点头,道:“这点我赞同。” 不远处范权低声道:“就因为出现了祝家庄的人,还有栾廷玉?” 蔡京看向田虎长椅旁站着的范权,道:“难道不够吗?” 范权道:“不够,从梁山打祝家庄的人马来看,领头的是宋江,宋江,你们看到了吗?” 刘敏笑道:“或许和朱武在一起的那个,你们一直怀疑而未能判定的人就可能是宋江。” 范权道:“攻打祝家庄的起因,杨雄、时迁呢?” 蔡京微微笑道:“我想他们会出现的。” 范权摇头,道:“最主要的是,当时晁盖等人没有参加攻打祝家庄,为何他们会出现,而参加了攻打祝家庄的豹子头林冲、霹雳火秦明、病尉迟孙立、没遮拦穆弘却没有出现,你们的假设靠不住!” 刘敏看看范权,看着蔡京,道:“蔡太师,对于这种死脑筋的人,我觉得你解释比较好。” 蔡京耸肩,道:“不要什么事情都让一个老人家出面。” 刘敏对着蔡京稽首,道:“这次,你是对的,我错了,你比我强。” 刘敏的动作很突然,也很郑重,蔡京微微笑了笑,待刘敏起身,才道:“范权,你有所长进,但是依旧有些循规蹈矩了,你有没有从梁山人马觉醒的顺序仔细想过?” “顺序,觉醒的顺序?” 蔡京道:“不论时间的先后,从最初觉醒的人马来看,是少华山的人,为什么是少华山呢?因为水浒传的故事真正开始的地方是史家庄是少华山,所以,我们第一次看到了那个可能是宋江的人,然后是朱武、陈达、杨春,但是,在西县之战中,史进突然出现了,你不觉得奇怪其中有莫名的联系吗?当然,石秀也是在那个时候觉醒的,于是,我便开始想,如果石秀和史进是因为死在庞万春箭下的缘故的话,那么石秀又能引起或者冥冥中带着谁觉醒呢?” “杨雄和时迁。” 蔡京点头,道:“这两个人是必须的,可是,在我的留意中,杨雄我没有看见,时迁倒是有一个假的,但是他们所引起的三打祝家庄的人大部分都出现了,祝家庄的人马,栾廷玉、扈三娘、两解、乐和...” “你还是没说晁盖等人的事情?” 范权依旧抓着不该出现的人,紧紧相逼。 蔡京微微笑道:“他们,当时就在梁山上。” 范权笑道:“这又算你们的一个假设了。” 蔡京笑道:“这是假设下面的条件,用数学的说法叫变量。” “那么,豹子头林冲的为何没有出现,你不要你告诉我,他已经觉醒,只是躲在暗处而已。” 蔡京摇头,笑道:“这次他没有在暗处,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觉醒,这是我第三个假设,被逼上上梁山的人,到现在根本就没有觉醒!” 蔡京的话完,会议室里诸多的人都看向蔡京,因为他这假设实在够大胆,可是一旦这个假设成立,那意味着梁上五虎都没有觉醒!这对他们眼下甚至是将来一段时间都十分的有利! 刘敏看着范权,道:“现在,你明白了吗?我是明白了,那么,说说那些到现在应该露面却未露面的人,以及我们要不要开阵!” 在蔡京第二个和第三个假设下,该露面而未露面的人,还有很多。 “最主要和最直接的导火线,杨雄和时迁。” “七星聚义的其他五人。” “如果那个和尚是戴宗的话,就不缺戴宗了。” “揭阳岭三霸,二张、二穆、李俊、童氏兄弟,外加侯健、薛永。” 刘敏笑道:“不错,看来你也熟读水浒了,对影山那两个人也应该算到。” 蔡京笑道:“不要忘了邹氏叔侄,孙新夫妇、杨林以及那个只出场一次的石将军石勇。” 刘敏笑道:“那么有二十三人未露面了。” 范权笑道:“为何不算朱贵、杜迁、宋万等人呢?” 刘敏笑道:“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他们什么事,更可况,现在不是他们出场的时候。” 蔡京微微想了想道:“我们好像少算了一伙人?” 刘敏细细一想道:“饮马川的火眼狻猊邓飞、玉幡竿孟康、铁面孔目裴宣” 蔡京道:“接下来,你该猜测这些人中,那些人在城中那些人,在城外了。” “城中的人,可以确定是大部分,但是以七星聚义的五人肯定在城外,天罡里的二张、一李一穆应该在城外,其他的应该在城里。” 范权笑道:“就因为天罡地煞的区别的吗?” 刘敏笑道:“因为,縻胜回来后,那个小山丘的人没有动过,也没有单独走出过方天王划过的其他地方。” “你想说,有人能看到方天王划下的那条线?” 蔡京笑道:“有这种能力有何奇怪的呢?” 刘敏接着道:“那些人不动,一来是因为城里环境的未知,二来,是因为,在山丘哪里,有伏兵,他们掌握着地利优势,但是,以先前他们对付縻胜的人力来看,负伤惨重的太多,想要坚守地利优势,就必须留够足够多的战力,而足够多的战力,一方面是靠个人的能力,另一方面也要靠人数来维持,就像先前梁山对付縻胜,投入的人的能力很鸡肋,可是配合起来就很危险了,所以,我推测梁山在哪里留了人,是地煞级别的,而且地煞级别的要形成战力,人数必须多!” 范权笑了一声,对于刘敏和蔡京嘲笑和冷语全不在意,像是一个好学的学生,听着老师的教导,霍然开朗一般。 “总有个原因吧?” 刘敏指着风雪中的监视器,道:“因为,天罡里战斗超群的人在这里。” 这里,就是指柳城的长街。 蔡京笑道:“虽然你推测出来大概,可是你不知道哪些人在哪里。” 刘敏笑道:“只要大概猜测出他们的能力,那么不管地煞的人在哪里,只要不超过一定的量,那么就不会有大的问题。” “他们的能力和绰号很近的。” 刘敏与蔡京相互看看,刘敏道:“那么,我们可以开阵了?” 蔡京摆了摆手,道:“你是总指挥,决定权在你,当然,责任也在你。” 刘敏的笑容敛去,因为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决策,而在他犹豫的时候,在监视器里的人出现了两个新的状况。 一个状况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一个在他们预料之外,尤其是对蔡京而言。 …… 风渐小,甚至有慢慢停下来的迹象,雪却越大。 没有风的吹拂,雪落在地上,堆积了一层。 在微微的寒风中,陈达死命的奔跑,或许出路就在前方,或许他们会像刚入柳城那样,倒转回去,但是不论是那种结果,只要他们动起来,就算不能全避风险,也能耗费对方的精力。 ——如果不知道怎么打败对方,那就消耗对方的体力、心力、能力,总之就算自己不能胜,也要给自己的兄弟争取一分。 长街处,积雪已厚。 街边路牙处,寒风在积雪吹出了纹路,在路牙上,街灯昏黄,照着积雪,照着前方的路。 佛曾化大明灯,照世人前行,不知此时,不知此地,是否也有一盏在其中? 陈达没有想,只有奔跑。 在前方,在风雪中,在街灯的栏杆上,他看到了一条高高飘扬的红丝带。 那只是一根红丝带,可是风吹不走,雪没有压住,就那样飘在空中,然后缠绕在街对面另一根街灯上。 红色的丝绸,挡住了去路。 “停住吧。” 陈达想要冲过去,却被朱武制止了他。 “我想,在这里,是没有人救我们的,但我们总得知道死在谁手上吧。” 风雪中,绷劲的红丝绸呼呼作响,低沉的话语在寒风中传来。 “我要带走宋江。” 朱武眉头微微皱起,因为箭伤,也因为说话的是女声。 “你…” 风中没有回答,也没有解答他的疑惑,有另外一条红色的丝绸从雪地上突然窜出,直接缠绕住了吴良风的脖子,人一下子就被扯下了虎背。 陈达惊怒,退一步想要踩住那丝绸,可是那丝绸如有灵性,已经将雪地上的吴良风拉在了陈达的虎爪下。 陈达只能将虎爪收起,而红丝绸就这样缠着吴良风的脖子,快速向旁边的巷子窜去。 吴良风被缠着脖子,喘气都困难,连喊救命都没有,更何况先前受了三箭,此时被一摔一拉,满地的雪痕。 “陈达,追!” 秋月喊了一声,陈达猛地向巷子窜去,然后身子被反弹了回来。 在巷口,有一条红丝的绸子堵哪里,挡住了陈达,也弹回了他的冲撞。 秋月跳下虎背,想要追击,然而,雪地上的血痕、雪痕都消失了。 “秋月,你不要着急,他不会有事的。” 秋月扭头,看向朱武,道:“良风被人抓走了,你说他不会有事!” 朱武孱弱地摇头,道:“她,是故人。” 陈达扭头,道:“梁山的人?” 朱武点头,风雪有声,心中的风暴更大。 因为朱武心中心中还有一句话没说。 也许,吴良风,此时,已经死了! 第86章:深巷孤灯吊客影 红丝绸飘荡在风雪中,带走了吴良风,也就是蔡京等人猜测的宋江,是朱武等人确定了的宋江。 这根红丝带,在那个明月夜,在那颗松王上看到过,此时在风雪中飘荡起来,依旧醒目,而且愉悦人心。 蔡京看到了这一幕,嘴角微微翘起,是讥笑也是讥讽。 陆谦的眼光瞥到了这一幕,心中依然明了,就算扈成跟随了蔡京,但是与扈三娘依旧有联系的方式,而扈成投靠蔡京的目的,就是想要依靠蔡京这里的情报,方便他们办事。 陆谦可以肯定,一旦扈成大仇得报,会很快离开蔡京。 可是,真的有那么容易吗?他这样的心思用在蔡京身上,真的会得偿所愿吗? 眼下,扈三娘突然出现在风雪街头,而蔡京和刘敏毫无动作,甚至乐观其成,那就说明蔡京和刘敏早就预料到了这样局面。 当时刘敏说蔡京另一个人会该出场了,蔡京说,不归他管,但是会来,现在看来蔡京早就将扈成的心思看的明白,甚至故意在谈话中透露许多细节,让扈成知道,那么… 陆谦在心中微微叹息,头微微摇了摇。 “你觉的扈三娘会杀那个人吗?” 陆谦一惊,看到蔡京正扭头看着自己,掩盖了一下慌张的情绪,道:“会!” 应该会的,毕竟是毁家灭族的恨! 蔡京微微摇头,刘敏也摇头。 陆谦不解道:“难道扈三娘不会杀那个人?” 刘敏笑道:“会与不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在扈三娘的手中就够了。” 陆谦不解,为何那人生死会不重要呢? 蔡京笑道:“只有梁山的人才能甄别出那人是不是宋江!” 刘敏接口道:“更重要的是,我们感觉这城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那个人在指挥这柳城的的事情。” “难道不是智多星吴用吗?” 蔡京脸上的笑意收起,脸色平静,但是眼神却精炼明亮起来。 “或许是,或许不是,但我觉的还有其他的人,虽然吴用出现的时机很好、也很对。” 刘敏和蔡京彼此看了一眼,都看向监视器。 哪里,智多星吴用又回来了,带着另外一个人,那人一身长袍,尽显古代豪客风度。 “终究还是入城了。” “那么,以智多星之名,他会去做什么呢?” 刘敏摇头,因为吴用刚刚出现,对吴用他们一无所知,只有先前出城的的时候,见识了他的智慧。 “未知,才是最大的危险啊。” 蔡京的话完,眼睛陡然收缩起来,因为监视器中吴用和那个人走向了另外一条街,在那条街上折转了好几次,都巧妙地避开了风雪中的发丧人。 “仅仅一次,就勘破了其中的关窍,你的引路人无用矣!” 蔡京并没有接话,而是看着监视器,想着对应的街,以及街上的巷子。 在朱武等人入柳城前,他和陆谦走遍了柳城,每一道街和每一个巷。 而现在,看着吴用等人走的那条街,想着他们从北面进来,一路的绕,似乎就是朝着这条街走来的,更似乎是奔着其中的一条巷去的。 在那条巷里,没有监控,但是有街铺,在街铺里,有… 蔡京再抬头,吴用和那个穿长袍的人消失在视野。 “蔡太师,你觉得吴用等人要去做什么?” 蔡京笑道:“这是你指挥人的事情。” “你不觉得他们看似为了避开发丧人,实际上很有目标吗?” 蔡京笑道:“我也发觉了,你看,他们不见了。” 刘敏笑着摇头,道:“所有的人底牌都会被揭开的。” 蔡京耸肩,道:“我的底牌很明朗,那就是一无所有,你知道的。” 刘敏笑着摇头,但是眼神中有几丝戏谑。 …… 风雪长街,从长街拐进小巷后,风小了,雪大了。 这是一条比较陈旧的巷子,透过巷子旁的街灯,能看出巷子两边的墙壁、屋檐都是黑色的,那是经过时间的洗礼,风吹日晒后沉淀的颜色。 在这条巷子两边,有两排店铺,店铺都关着门和窗,不是市面上流行的铝塑卷闸门,而是木头的窗子和门。门窗关上,有一排排的木板嵌在外面,像是封了门窗,或是旧时店铺打样的场景。 “学究,我们为何来这里?” 吴用抖了抖身上的碎雪,笑道:“找人。” 晁盖笑道:“难道这里有我梁山的兄弟。” 吴用笑道:“不是兄弟,是兄弟的仇人。” 两人在风雪中,踏在小巷的积雪上,发出吱吱的声响。 吴用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两边的店铺。这条巷子,店铺很多,大多是买衣服的,也有服务周边居民的饭店,以及生活琐碎的其他小店。 吴用看着地上的积雪,脚步站定,微微笑了起来。 晁盖没有多话,也出神地看了起来。 “看出来了吗?” “看出来了,风从西北吹来,但是地上的积雪却向街的两边堆积,这说明有人动过这里的雪。” 动过巷子地上的雪,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这个风雪漫天的夜晚,谁有这么好的雅兴动巷子里的雪?现在的人能自扫门前雪就不错了,哪有心情管别人的。 “欲盖弥彰啊。” 吴用抬头,抬眼望向前方那两排商户。 风雪迷茫,遮蔽视眼。 “学究,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一家茶馆或者一家饭店。” 晁盖向前望去,道:“茶馆有一家,饭店有五家。” 吴用笑道:“先看饭店。” 两人一路走来,吴用走过每一家饭店都会在门口驻足,看字号,甚至像饿了多少天的小孩一样,使劲闻着饭店的余味。 但是,此时此刻,此天此地,晚饭的余味都散的差不多了。 五家饭店走完了,蔡京摇头,道:“不应该啊。” 接着走到哪家茶楼前,仔细看,使劲闻,依旧没有收获。 “学究,你…” 吴用轻轻嘘了一声,低声道:“难道我猜错了?”,随即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 吴用环顾四周,回首看走过的饭店,看不远处的茶楼。 寒风呼呼,飞雪靡靡。 吴用眼睛闭了起来,站在风雪中不动,如雕塑一般。 晁盖立在身旁,像是一个保镖。 小巷寂寥,唯剩风雪。 片刻后,吴用睁开了眼,笑道:“砸门!” 晁盖微微一愣,随即向茶楼的门走去,然后伸出粗壮的手,向掩着茶楼的门板拍去。 门板破裂,在空旷的小巷发出清响,一声、两声、三声。 晁盖砸碎了三块门板,想要推门的时候,门开了。 “你是谁啊,你…” 一个睡眼朦胧的老头,穿着略显单薄的睡衣开门,只是看到破裂的门板后,惊的说不出话来。 “我们是茶客,过来饮茶。” 老人喏声道:“现在不开门,你们去别家吧。” 吴用笑着摇头,道:“别家的茶没有你家的好喝。” 老人还想拒绝,晁盖已经推门进去,吴用也跟了进去。 “上茶吧,钱不是问题。” 老人犹豫了一下,走到茶台前,将身后的壁灯打照。 这间茶室不大,但是清一色的木质茶台,装的很讲究。 “你们,喝什么茶?龙井、铁观音……” 吴用打断他的话,道:“什么茶不重要,重要的是泡茶的水。” “客人说笑了,茶水是本地矿泉水,好着呢?” 吴用笑道:“矿泉水不算最好,我倒是听说一种水,泡茶绝好。” 老人将茶具洗漱了一遍,笑道:“客人也是雅人啊,难道你说的是无根之水。” 吴用看着老头,笑道:“露水只能算好,若是采百花上的露水,那才叫真好,但是离绝好还差点。” 老人将茶具放下,笑道:“这可真难为老人家我了。” 吴用道:“你真不知?” 老头摇头。 吴用看着老人的布满皱纹的脸,道:“此水需三年前采,还必须是雪水,雪又必须是六月初三下的!” 老头呵呵笑了起来,道:“客人说笑了,水放三年,还能饮吗?再说了,若非有窦娥那般大的冤屈,六月初三哪来的雪。” 吴用笑道:“六月初三,有地方下雪的,比如高山之上,采山阴之雪就可以了,至于放三年,确实会有异味,所以需要香气掩其味。” 老人依旧呵呵地笑,道:“客人说的是,只是我这里没有啊,不然你早就闻得到香味了吗?” 吴用伸手拿过老人洗刷过的杯子,借着灯光细看,茶杯上,灯光如线,随杯流转。 “起先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我觉的错了,茶香虽淡,却是能中和三年雪水的气味,而且可以增加茶香,你说对不对,王婆!” 老人依旧笑着摇头,道:“客人,你喝多了吗?我是王老汉。” 吴用将茶杯递向老人,道:“你确实不是王婆,因为你是一个厨子,你身上有饭味,但是,我想,捉到你,依旧有用。” 晁盖听着吴用慢声细语,可是早已动手,伸手向老头的胳膊抓去! 老头很认真地听吴用讲话,伸出手去接吴用递过来的杯子,然后他的手腕落在了晁盖的手里。 老人依旧不解道:“客人,你是不是误会了。” 吴用摇头,道:“杀了他!” 晁盖用力,却感觉老人的手腕如蛇一般,湿腻咸滑,瞬间从他的手中抽了出去,身子如面条一般,扭了扭,就到了远处。 “你是谁?” 老人站在原地,吴用依旧坐在泛着淡黄色的茶台前,拿着茶壶给自己的茶杯添了一被清水,道:“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但我觉得你与王婆真的很配,要不要我给你们说一段媒,面条和红茶,真的很配哦。” 老人眼睛眯了起来,道:“你以为你能杀得掉我们?” 吴用笑道:“我们杀不掉,但是,我想我能阻止你们用‘鬼打更’。” 晁盖向着老人走去,手中的宝塔已经显了出来,在手掌中飞速旋转。 老人笑道:“难怪你能找到这里,一个智多星、一个托塔天王,倒真是让我老人家侧目了。” “那你还不快跑。” 老人摇头,道:“你有天王,我有佛陀,更何况…” 茶楼的门依旧半开,但是,在门外,站着三条身影,一个白白胖胖的和尚、一个黑不溜秋的和尚,而在他们中间,是一个带着翅膀的骷髅。 吴用皱眉,笑道:“果然大意了。” 老人笑道:“你确实大意了。” 晁盖准备退回吴用哪里,脚刚刚抬起,吴用就制止了。 “不要动,那个位置极好,你说呢,老人家?” 老人站在远处沉默,吴用坐在茶台前端详着茶杯里的清水。 风雪黎明,小巷寂寥,一盏明灯,如点如豆,分外显眼。 两个反差极大的和尚,一个带着翅膀的骷髅,立在那点灯光下,如索命的鬼。 第87章:清水为墨诗作题 风雪夜,黎明将近。 茶楼的门半开,似乎因为茶楼的主人忘记关了,也似乎因为没有关严实,被风吹开了。 风雪吹过,在门口回荡一下,吹的木头门吱嘎地轻响几声。 小巷安静,茶楼更安静。 在古朴的茶台前,一个穿着病人衣服的人端着晶莹剔透的茶杯,在灯光下端详,很认真,在这个病人的前方,有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大汉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座七层三十厘米高的金黄色的塔。灯光映照在塔身上,塔发出阵阵金光,炫目多彩。 在大汉的前方,大概三米左右的茶台后,有一个穿着睡衣的老人,站在那里,皱眉、似乎在沉思。 灯光越过门槛,落在雪地上,白雪少了一份白,多了一份淡黄,少了一份寒意,添了一份暖色。尤其是在这风雪夜。 在灯光之外,有奇形怪状的三条人影映在雪地上,高矮胖瘦都有。 若是此景能如画,当是一幅动静皆宜、色彩浓淡正好的画。 “晁天王的这个位置,我说很好,退一步,留白就不足了,你说呢?” 老人的身体此刻如面条,如泥鳅一般,扭曲、摇晃,已经快看不出人的模样了。 水中望月,月有褶。 水中望人,人弯曲。 老人开始后退,退的极快,直到茶室最后的墙面,才站定。 晁盖还是没有动。 门外的三条人影也没有动。 茶台前,吴用终于从手中的茶杯上移开眼神,摇头道:“真是没有美感的人。” 话出,手中的茶杯突然崩裂,清水如露珠,溅洒空中,落向地面。 但是水珠没能落下,而是在空中蒸发成了水汽,藴氲在空气中。 “晁天王,动手吧。” 晁盖向着老人大步跨进,老人的身子柔韧、黏湿,如章鱼的触手一般,沿着墙壁向屋顶蠕动而去。 晁盖手中的宝塔飞了出去,向老人砸去。 茶楼外,风突卷,门“哐”地随风碎了,有更多的风雪卷进茶楼。 茶楼靠门的地方,吴用又拿出了一个杯子,又拿起了茶壶,往杯子里添水。 “此景,亦可入画。” 壶水清流,陡然被这阵寒风打乱,水珠乱溅! 吴用抬眼,眼前,半空中,一个黑色的骷髅人,闪动着黑色的肉翼,持着钢叉,只刺自己的眉心。 骷髅的速度很快,它到了,那个黑瘦的和尚与他有一步之差,而那个白白嫩嫩的和尚则刚刚从门外进来。 这一切发生在吴用说话的时候,也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吴用依旧保持着倒水的姿势,半空中的水流因为骷髅带来的风的吹拂,多半未到杯中,滴在吴用和茶杯的手上,飘散乱溅在空中。 钢叉划破了水珠,然后去势不停向后飞去。 “晁盖,吴用的人头在此!” 晁盖微惊,回头一看,楞在哪里。 而在茶楼内,惊呆的不只是晁盖,还有那两个和尚和那个老人。 茶楼半空,带着肉翼的骷髅人举着钢叉,洋洋得意。 在他的下面,吴用笑着摇头,手中的茶壶正好倒满了一杯水。 “人,能得偿所愿,真好!” 在离朱武最近的那个黑瘦和尚,眼睛微微紧缩起来。 因为他离飞天夜叉最近,离吴用最近,所以他看到了钢叉在吴用眉头前的变化。 钢叉,在到达吴用眉头前,碰到了一粒水珠,水珠如露珠般大小,圆润、剔透。 然后飞天夜叉的钢叉竟然自觉地避开了吴用的头,斜插而去,之后飞天夜叉邱小乙却说吴用的头在自己手里。 现在,吴用又开口说话了,同时用手指轻轻地沾着茶杯里的清水,如佛祖拈花之姿,如菩萨遍撒水露之态。 瘦高个的和尚猛然跑了几步,不是向着吴用,而是向着半空中的飞天夜叉撞了过去。 吴用举手,有清水在指尖,欲出。 半空中,僧衣撩动,乱了风,也吹散了指尖的水珠。 瘦高的和尚带着飞天夜叉飞了出去,撞在另一外一个茶台上,茶杯和茶壶撞的飞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响声。 “就是现在!” 门口的那个胖和尚在发呆之后,在瘦高和尚飞起来的时候,已经跑了起来,等他们倒地时,已经到了吴用眼前,白白嫩嫩的拳头挥向了吴用。 吴用此时,左手拿杯,右手伸指,指尖却无水。 但是,吴用依旧在笑。 那个白白嫩嫩地和尚也在笑。 一个笑的很平和,一个笑的很慈祥。 但是他们一个要杀另一个。 拳头挥出,破风声传来。 拳头到了面门,白白嫩嫩的和尚陡然被从空而降的金塔砸在了地面上。 “还是很有默契啊。” “怎么可能不明白你的诱敌之计。” 金塔下,有和尚笑出了声。 “我这一身肥肉不是白长的。” 晁盖笑道:“是吗?你一个和尚,如何挡得住宝塔,何况是胜造七级浮屠的宝塔。” 宝塔下的和尚挣扎,宝塔摇晃了一下,下面的那个和尚成了一堆血水肉泥,如被巨大的重物压成了肉饼。 吴用叹气,道:“清水入画无踪,血水入画,你让我画千里莺啼绿映红啊。【ㄨ】” 晁盖哈哈一笑,道:“可惜这里不是水村、不见山郭,更没有酒旗了,只是一座茶楼。” 晁盖收回了宝塔,地面上,血肉模糊,血水横流。 吴用将手中的水杯放下,道:“有朱红作画,倒也有几分色彩。” 伸出右手手指,轻轻地沾着地面的鲜血,如一个书生沾墨,想要动笔作画。 不远处地面上,瘦高的和尚与邱小乙站了起来。 “老头子,你和邱小乙对付吴用,我对付晁盖。” 瘦高的和尚走向晁盖,在屋顶上蠕动的老头,越过晁盖的头顶,站在了飞天夜叉肩上。 晁盖看着走过来的黑瘦的和尚,笑道:“你倒是自信!” 瘦高和尚道:“一身铜骨铁皮,何惧于你!” 晁盖伸手做出一个请招的姿势,笑道:“你的勇气,我喜欢,报上名来!” 瘦高和尚没有说话,吴用直起了腰,笑道:“见了飞天夜叉邱小乙,听你说了铜骨铁皮,你不是‘生铁佛’崔道成,又能是谁呢。” 咸湿的老头,笑道:“那么,刚才那个和尚呢?” 吴用皱了皱眉,伸手将指尖的鲜血滴入茶杯,道:“水浒传中,出名的和尚就那么几个,而能被晁天王轻而易举干掉的,更好算了,当然,想到他那身白肉和笑脸,我倒是有一个人选,不知对也不对。” 老人道:“说出来,才好判断啊。” “佛修善,善人入轮回,享福报,恶人,才会像我们一样,重复前世的恶业。他看样子很讨女人喜欢,觉醒后依旧喜欢和尚的装扮,又愿意与你们同流合污,想来也就是海阇黎裴如海了。” 站在飞天夜叉肩上的老头,叹了一口气,道:“仅仅一面之缘,你就敢断定他是裴如海,智多星的名不虚传也,但是你越聪明,我们就越想杀了你。” 吴用将沾着鲜血的手指浸泡在茶杯中,清水晕出红色的血丝。 “可惜,你错过了,在一个画家作画前,杀死他,他就不能作画了,现在,朱红正艳,丹青正浓,你们杀不死我的。” 老人笑道:“你知道你前世为何会自杀吗?就是因为你这自命清高、自作风雅,其实就是一山村穷酸的儒酸气造就的。” 吴用完全没被老人恶毒的话激怒,笑道:“穷书生、儒酸气,很正常,不过,这一世,我心中有惑解不得,就多看了几本佛经。” 吴用说着,手尖抬起,尖有水珠,水珠里面有细如蝉丝的血线。 老人的眉头起,飞天夜叉往后退了退。 现在,他清醒了,他回想到了先前的事情。 那是一点水露,却让他迷失在自我的幻觉里。 但是,老人却想到了,在《金刚经》末尾有“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的四字偈语。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邱小乙看到了露珠,却陷梦幻泡影! “我们杀不死你吗?” 老人反问,吴用笑道:“你可以试一试。” “我会试的,但我揭晓你第一个骗局。” 吴用呵呵笑道:“我何曾骗你,都是你们自己骗自己而已。” 老人笑道:“这话这样说也对,在你倒第一杯水时,你倒的断断续续,你将你所有的精神都用在了对付我之上,所以当我退开时,你的杯子碎了,水珠化成了水汽,但是,第二杯水,你是故意引诱邱小乙上当的,在风吹中,有水珠飞溅而出,你将所有的精神力都放在了溅起的水珠上,那时候,邱小乙不只有钢叉进入水珠范围,人也进入了,所以才会进入你的幻境。” 吴用笑道:“就算知道这样,你们也杀不了我。” 老人摇头道:“错了,如果我们一起进入,自然杀不了你,但是我们一个接一个进入,你将没有余力对付第二个,你死定了!” 吴用的依旧在笑,可是手指已经凝滞在半空。 “那么,你们愿意试吗?或者说,你们谁做第一个人,谁又做第二个得利的人呢?” “吴用,你的攻心计无用!” “我奉劝你,不知女孩的心思你别猜,智者的也同样。” 老人完全没听吴用的话,猛然扑向吴用。飞天夜叉紧随其后。 吴用再次将手伸进了茶杯,拈水,弹指。 老人柔软扭曲,在击向吴用时,躲开了那一滴水,然后手中突出一根白色的面带,击打在吴用拿茶杯的手上。 茶杯离手,带着血丝的清水洒在了半空。 “吴用,我杀死你了。” 老人已入幻境。 但是,飞天夜叉已经到了,吴用此时手中无杯也无水。 钢叉扑面,茶杯落地,清水混着血水,洒了一地,瞬间蒸腾成了一阵水雾,如薄烟细雨。 “吴用死了,哈哈…我终于杀了吴用…哈哈…” 吴用摇头,低声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此画最后的部分,你们帮我补齐了。” 楼台在烟雨中,人在那一阵水雾中迷幻。 在与晁盖对峙的黑瘦和尚听到此话,猛然回头,看到老人与骷髅人在哪里手舞足蹈,便知道他们中了吴用的计,转身欲救。 晁盖趁他分心,宝塔从手中飞出,噹地撞在瘦黑和尚的后背。 金塔撞铁皮,金属声鸣。 瘦黑的和尚踉跄了一下,继续向吴用哪里跑去,而飞出去的金塔此时已经到了老人和邱小乙的上空,随时能落下。 瘦小和尚一声高喝,身影陡然加快,在金塔落下的时候,轰地一声撞了过去,之后便是… 铛铛铛… 如铁锤敲打着铁块,一声接着一声,一声赶着一声,没有丝毫的空闲和停歇。 这是瘦高和尚在宝塔下落一瞬之间连续、快速地撞击金塔发出的声音。 金塔微微斜了出去,瘦高和尚猛地一扑,将老人和邱小乙掀飞出去。 老人和邱小乙飞出了门外,落在雪地上。他们离开了吴用的身边,清醒了,可是他们看到更加让他们悲伤的一幕。 宝塔下,用尽最后力气将人掀飞的瘦高和尚气息奄奄。 “崔道成!” 邱小乙大喊着,想要过来,老人一把将他拉住,沉声道:“走!” 崔道成瘦黑的脸挂着笑,嘴角鲜血横流。 说是铜骨铁皮,终究也是肉体凡身。 “佛祖,我今生救人而死,可得轮回!” 用尽最后的气力,向漫天神佛发问,却没有得到半句回响,唯听风雪灌入破门的哀伤。 门外,邱小乙带着老人飞上了天。 风雪夜,小巷深,孤灯照人影。 吴用叹息,晁盖无言。 高楼上,蔡京和刘敏都看到了越在半空的黑影,那是两个人。 “看来,你的人,失败了。” 蔡京微微低下了头,蓬乱的长发遮蔽了双眼,覆盖了半个脸庞。 良久,才抬起头,道:“开阵吧。” 这次,刘敏没有反驳,也没有质疑询问,沉声道:“开阵!” 风雪没柳城! Ps:酝酿了好久吴用的技能,终于想出来了,先想着用那首诗做吴用的画题,写着写着写出了杜牧《江南春》的第一句,然后设计老人打翻茶杯,茶杯清水变烟雨的情节,还有哦,本节一下挂掉两个和尚,寺庙在烟雨中,和尚死在金塔下。 这章,我自己很满意!题目很喜欢,内容很喜欢,然后在北方雪中,吴用用人血做了《江南春》的画,对比鲜明。 另:柳城进入第三章,最后的决战。从梁山人马处于劣势,到花荣等人强势出现,现在,开阵之后,强势大对决。 梁山人马已明,吴用将担军师之责,那么他与妖智星蔡京、刘智伯刘敏斗智,谁更高一筹! 下周一,见! 第88章:风雪满城行路难 黑色的骷髅带着老人飞上了风雪高空。 吴用叹息了一声,晁盖没有说话。 茶楼再次安静下来,只听风吹着破烂的门,呜呜作响。 吴用起身,开始向后走,推开另一扇小的侧门,他们就到了一个小的院子。 说是院子,其实更像天井,三面黑矮的平房与前面的茶楼围成了一个小的天井。 在天井里,白雪落了一地,白白净净的,雪白的积雪上,有一个小小的泥炉正发着微微的火光,在泥炉上,坐着一个茶壶,壶里有茶,也有水,此时正汩汩地响着,有白色的热气随风乱摆,最后消散在冷风中。 吴用从进来,就看到了天井里,那独立于风雪中的泥炉,看着从泥炉上茶壶飘起的茶香化成了白起,弥漫在风雪中。 “原来如此。” 晁盖不解道:“什么原来如此?” 吴用道:“我们入城的时候,你看到街上那些自己给自己发丧的人了吗?” 晁盖点头,他远远看到过,却没有近身。 “他们都喝了王婆的‘鬼打更’,鬼打更是一种茶,由三年前六月初三的雪水熬成,人喝了之后,当时没有任何不适,但是与眼前这个茶香一融合,便会神智不清,任由他们摆布了。” “为何,我们先前没有闻到,到了近前才闻到。” 吴用皱眉道:“我想只有喝过鬼打更的人不需要走近了,飘散在空气中就可以闻到了,不然他们不会坐在这个小院中。” 晁盖看着眼前的烘炉,闻着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的茶香,想到此茶香竟然如此恶毒,一脚将火炉带着茶壶踢倒在风雪中。 “此害人之物,不可留!” 滚烫的茶壶落地,茶水扑在雪地上,蒸腾成了一股浓浓的热气,火炉里的炭火落在雪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热气成了一股浓烟,向着天井外飘散。 吴用摇头,眼睛陡然睁大,瞳孔却不断微缩,紧紧盯着倒在地上的小泥炉和茶壶。 地面上积雪在微微地震动,随着震动,有细小的碎雪随着那热气,慢慢地向天空飞去。 “学究,怎么了?” 吴用没有收回眼神,依旧盯着这细微的变化。 “雪,在往天上飞。” 晁盖讶异了一下,但也发现了不对,因为雪倒飞的很明显。 “他们,开阵了。” 晁盖带着吴用,几步跳上了小巷的屋顶,又往更高的地方跃去。 雪倒飞的更厉害,更明显,像是电影里的倒放和慢镜头。 稍高的屋顶上,吴用和晁盖看着原本风渐小,雪渐稳的柳城,陡然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似乎突然来了一阵大雾,更像是有人在一瞬之间,将多的数不清的碎雪倒进了柳城。 白雪茫茫,风吹不散。 那些原本在风雪中高耸的高楼身影,在风雪中淹没,看不到棱角,看不到巍巍高耸的姿态。 天地朣朦,连风雪也不见了。 似乎有一个透明的罩着将这座城市与天地隔开了,你能看得见风雪,感受到风雪,可是听不到了风吹高楼线缆的呜咽声,也听不到了雪压垮孤枝的清响。 若不是有寒风掀起衣角,你都不知道现在刮着风,下着雪。 在白蒙蒙的天地中,街上亮着的灯,只能用惨淡来形容。 吴用看着眼前的景象,眉头微微皱起。 ——接下来的路,很难走了。 而在柳城的另一边,皱眉头的人更多。 在小山丘上,乐和和双尾蝎解宝等人看着满山的雪倒飞,讶异,然后皱眉。 乐和高喊了一声,道:“都不要乱动,靠在一起!” 不远处,燕顺和王矮虎带着马麟靠了过来,蒋敬、李立带着欧鹏,慢慢向乐和靠近,在山丘的上方,有人影出来,向乐和等人走来。 雪倒飞,然后树林开始乱响,摇到的飞雪更浓。而后,山丘如被上天连根拔起。 天翻地覆! 山丘倒转,乐和等人被抛在了空中。 他们以为他们会落尽无间的地狱,可是,他们依旧着地了。 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只是他们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就像一个顽皮淘气的孩子,拿起玩具箱,将所有的玩具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然后散落四处。 乐和他们就是那些玩具! “解宝,你听到吗?” “李立,你在吗?” “燕顺…” “薛永…” 天地有风雪,却无声,只留乐和的喊声,如迷路的孩子,在呼喊着同伴。 乐和拿出了铁片,开始敲击手中的铁片,铁片声鸣,响彻寂静的夜空。 在柳城的长街,华容、史进、石秀、解珍、李逵一路赶过去,他们已经看到风雪中的朱武等人的身影,想要呼喊的时候,身边的雪却从地面飞起。 几人微微怔了怔了,知道事情不妙,开始向朱武等人奔跑。 可是,就在他们跑进风雪中的时候,原本齐头并进的五人,却是渐行渐远,像是原本就在两条街上奔跑的人,在某个观点某个时间,分道扬镳。 而在前方,陈达背着朱武等人继续向前,想要在风雪满城之前跑出身后的那片暴风雪。 可是,他依旧输了,风雪从身后瞬间席卷而来,然后他看不到了路。 他只能按着自己的记忆向前直接奔跑,他记得这条街是直的,可是等他在风雪中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了另外的一条街。这条街的街灯与原来那条街的街灯造型不一样。 朱武从雪倒飞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柳城的变化,等陈达奔跑了一路,却成了另外一条街时,轻声道:“停下吧。” 陈达停下,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朱武道:“柳城,现在是一座大阵。” 朱武终于想明白为何敌人并没有投入太多的人在柳城对他们追杀,而是在他们不断增加战力的时候,对方相应的增加,但是都很有限,那是因为对方要刘足够的人在阵眼上,然后保持阵眼安全,最后形成新的,压倒性的力量,获取压倒性的优势。 “什么阵?” “以一座城市为阵,耗费的的能量肯定很多,如果我在城外高处,观察此阵的变化,或许能看出一二来。” 可是,现在他在阵中。 ——不识庐山真面,此缘身在此山中。 风雪满城,兄弟失散,危险却如一双眼,紧盯着他们这双猎物。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行路难!行路难!行路,真的很难! 这是梁山诸人的感觉。 同样的问题,困扰着蔡京,而他的是:多歧路,今安在? 在柳城的最高处,在荧光屏闪烁的房间,在刘敏说完开阵之后,柳城似乎瞬间被风雪淹没,那一片荧光屏成了雪白一片,像是黑白电视没有了信号。 在荧光屏淡蓝的光下,王庆欢快地拨弄着手中的拼图。 “时间?” 刘敏笑道:“起阵之后,大雪还会弥漫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大阵稳定,风雪消散。” 王庆的笑道:“十分钟,够干个屁啊。” 刘敏笑道:“十分钟,我会布置好一切,然后我们可重新组织进攻。” 蔡京看着王庆手中拨弄的拼图,道:“我借个你的那个人,你应该好好用。” 刘敏笑道:“那个人,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王庆将最后一块拼图落下,道:“这样,可好。” 刘敏看了那几块版图,笑道:“很好。” 蔡京沉声道:“你的目标?” 刘敏笑道:“摧毁最强的战力,花荣、李逵、史进、解珍。” 蔡京摇头道:“先弱后强,杀一个是一个。” 蔡京表示了自己的目标与刘敏的不同。 刘敏盯着蔡京,道:“你想报仇?” 蔡京摇头,道:“我不会让仇恨冲昏头脑。” 刘敏也摇头,道:“我得给这些人留后路,如果,我说如果,真的有意外的发生,我至少得保证梁山没有杀死我们的能力。” 蔡京微微摇头,道:“我们都死过一次,生死…” 会议长桌的前端,田虎淡声道:“我们这里的人,只有你一人比较光棍,你没有自己的手下,所以你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走在一起,是因为上一世的缘分和信任。” 蔡京扫了一眼桌上方腊的表情,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想说,我们的时间很有限,在有限的时间内如何取得罪的收益,那就从最弱的人下手,就像答题,先做最简单的。” “做事做人可比答题难多了。” “你的意思,我们在柳城杀上几个人就好了。” 蔡京眼皮上下挑了挑,道:“水浒传120回,梁山108人,他们有那么多的人没露面,我们有的是时间。” 刘敏笑道:“蔡太师,我们现在也有时间,我们既然有可能将所有的人都消灭,为何要放弃呢?” 蔡京微微摇头,道:“那你们开始吧。” 方腊停止了擦拭自己的斧头,沉声道:“我想问,会不会有人出来搅局。” 刘敏笑道:“会,但是城外的那些人不足为惧!” 方腊眉头挑了挑,道:“给个理由?” 刘敏笑道:“因为懂阵法的朱武和吴用都在城里,都在阵里。” 蔡京摇头,道:“你得注意公孙胜。” 刘敏笑道:“他懂法术,不懂阵法。” “你不要忘了,朱武最后与他在一起。” “就算学了阵法,他有足够的人破阵吗?” 蔡京没有回答,刘敏自己回答道:“没有,或者说他的人手不能够在半个时辰拔掉六个阵旗。” 蔡京嘴角微挑,道:“但愿吧。” 天黑路茫茫,心中的彷徨,没犹豫的方向。 因为,生死在犹豫一瞬之间。 但是,有许多的人犹豫了,疑心了! 所以…… PS:风雪满城中,行路难是梁山诸人。多歧路,今安在?是蔡京。 最后是陈慧琳《希望》的歌词,因为,梁山人马的希望依旧会有,不定那一天用里面的一句歌词做标题,与这一章呼应一下,应该也不错。 第89章:等闲变却故人心 雪倒飞,风雪满柳城。 不是落满,而是倒满。 飞雪掩盖了柳城,掩盖了行人,当然掩盖了行人的路。 风雪迷途,迷途的行人,几不能视物,在柳城乱转。 乐和在风雪敲击着铁片,声音清越苍穹。 在迷迷蒙蒙的风雪中,有隐隐绰绰的人影显现出来,如一张白纸上一个素描的人影。 乐和有敲打了一下手中的铁片,对面那人已经叫了出来。 “是乐和吗?” 乐和仔细听了听声音,道:“你是燕顺兄弟。” “哈哈,正是我。” 分别,再相逢,喜悦之色洋溢在彼此的脸上。 “王英兄弟呢?” “刚才天地翻覆,我们失散了。” “我们得小心了,敌人肯定酝酿着什么计谋。” 燕顺道:“那我们赶快去找寻解宝兄弟。” 因为,在这一群人中,战斗力超群的也就是双尾蝎解珍了,所以燕顺如此一说,乐和自然点头应了一声,继续敲击着手中的铁片,侧耳倾听风雪中的回响。 风雪依旧静,但是人… 乐和的身子猛然向前飞扑出去,背后鲜血随着寒风飞溅。 “你...” 乐和回头,看着燕顺拿着朴刀,站在那里,朴刀上,鲜血沿着刀锋向雪地滴落,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血。 “不要怪我,我...” 乐和不相信,与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本来,他们要我杀你的,可是,我...做不到!此刀之后,我们恩义断绝,你生死靠天!” 燕顺说完,转身走进了风雪中,带着落寞的背影。 乐和呆坐在雪地上,手中的铁片不在敲打,任背后的鲜血直流。 刀伤,痛吗? 痛! 可是比刀伤更痛的是心中的那道伤。 “也好,毕竟今生不比前世,你给我一刀,我们情谊也就一刀两段!” 风雪在前途,也在归途,乐和却不知自己要行向何处! 良久后,猛然想到,燕顺可能伤害其他人,赶紧敲打着铁片,找寻诸人。 风雪中,地滑风寒,鲜血湿了厚袄,从哪破烂的口子上,一点一点滴在雪地上,成了一条指引路的路标。 …… 风雪中,如果找不到路怎么办? 许多人选择赶快找到出路,可是有经验的猎户知道,风雪中,找路就是迷路,只有等风雪停了,才能找到出路和活路。 解宝是个有经验的猎户,所以他选择了在原地等。 明明有风雪,可是感觉不到风吹声,天地似乎被装进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中,能看见,却听不见。 就在这时,有人影从风雪走来。那人身材极高,也极为的消瘦,如一根棍立在风雪中。 但是,这人走在风雪中的时候,有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响,如带着一窜鞭炮。 “蒋敬兄弟!” 解宝喊了一声,风雪中的声音停止了,片刻后,道:“是解家哥哥?” 解宝应了一声,向蒋敬走去,蒋敬风雪中走了出来。 两人相见,见对方没有事情,都松了一口气。 “可碰到其他兄弟?” 蒋敬摇头,道:“不曾。” 解宝哀叹了一句,道:“风雪天,不易找路,等风雪停了再说。” 说完,盘膝做在雪地上。 蒋敬走过去,在解宝的旁边,用脚将积雪扫开,弄出一块空地来。 解宝心里觉得好笑,道:“风雪大,没用的。” 蒋敬呵呵笑了一声。 解宝看向了风雪远方,向着其他人如何了,背后却突然一痛,人向着前面的雪地翻滚而出,随即身子变成了一只蝎子。 “你...” 蒋敬一边摇头一边后退,道:“我是被逼的,我也没有办法,不死你,我就得死。” 解宝哎呀叫了一声,道:“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蝎子的身子瞬间向蒋敬跃去,蒋敬转身跑进了风雪中,等解宝追过去时,人已经不见踪影,连那噼里啪啦额珠算声也没有了。 解宝立在原地,看着风雪,有些惆怅。 在风雪中,惆怅的不只是解宝。 对于生存能力比较弱的王英来说,遇到这样突发的情况,不知是胆小还是作为动物的本能,他选择了原地不动,躲起来。 风雪中,他摸到了一颗松树,所以他就躲在松树下,忐忑地想着,如果遇到敌人的袭击,自己要怎么办,前世兄弟成群上,现在也是兄弟抱团,可是,现在自己一个人,又要面对那个一人干翻了他们兄弟十几人,想想都觉的太恐怖了。 就在王英瞎想的时候,他听到了风雪中的咳嗽声,那是压抑的咳嗽声,断断续续。 王英听到了声音,高兴地站起来,道:“郑天寿,我在这儿。” 风雪中的咳嗽声停了,不一会儿,有一条瘦弱的,随时能被风雪吹到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王英跳起来,道:“郑兄弟,你...” 郑天寿摆手,没有说话,雪白的脸上泛着猩红。 王英悻悻地坐下,心道:“这不是一个说话的人。” 人在紧张的时候,有人会选择吃东西,有人会选择撕烂手边的东西,有人会闭眼深呼吸,有的人则会选择说话,跟身边的人说话,喋喋不休。 王英属于后者,但是郑天寿不是一个好的谈话对象。 不好主要是郑天寿说的话太少,连基本的“嗯”“昂”“是的”“你是对的”都不会说,让人感觉对着一个会动眼睛、会出气的木桩说话。 而这次的不好是在王英兴趣索然转头的时候,郑天寿给了他一刀。 王英滚出一丈多远,跳起来道:“你个死病痨,你做什么啊!” 风雪中,郑天寿病态的脸山,显出一丝狰狞来,道:“你就是一只赖皮猫,装什么老虎啊!” 郑天寿拿着大刀,向负伤的王英敢去,而王英瞬间变成了一只猫,噌噌几下跑进了风雪中。 郑天寿叹了一口气,道:“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打过的,结果跑了。”脸上不见任何的病态,转身走进风雪中,不见了踪影。 而在风雪中,一个人行走的李立怅然四顾,直到碰到一片栅栏。 栅栏不高,但是等他要跨过去的时候,那栅栏又刚刚好跨不过去。 “嗯...” 疑惑声未止,却见栅栏内有人影走来。 “哦,李立兄弟啊?” 李立犹豫了一下,随即笑道:“是穆小郎啊。” 小遮拦穆春一挥手,那栅栏开了一道口子,李立走了进去。 穆春笑道:“李家兄弟,久见。” 李立笑道:“久见”。 风雪中,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然后拥抱。 当年揭阳岭三霸,终于见面,虽时隔千年,音容笑貌已变,但那种感觉没变,尤其是在风雪迷途的异乡,能见故乡人,真有点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两人拥抱,然后陡然分开。 穆春看着插在腹部的短刀,道:“你不是李立。” 李立此时被穆春推的出了栅栏外,摇头道:“对不起,今生不比前世,我要活着,我要活着...” 转身便跑进了风雪里,穆春看着腹部的刀,看着鲜血横流,颓然坐下。 “今生真的不比前世了。” 从见到大哥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明白,他从大哥的话里,感受不到了那一世的关爱。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那是因为,有人呢要在背后捅你一刀了。 风雪中,被打乱的梁山众人中,逆反的一幕幕正在演,只是这次成了乐和砍伤了燕顺,王矮虎砍伤了郑天寿,解珍伤了蒋敬、穆春伤了李立。 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梁山人马损伤过半,而且都伤在自己人手里。 风雪长街,朱武让陈达停了下来,而他盘坐在雪地上,闭目沉思,如僧者参禅,道人悟道。 在风雪中有呼喊的声音传来。 “朱武兄弟,陈达兄弟...你们在吗?” 陈达听到了,高兴的回了一声。 在风雪那头,有人影穿过风雪走了过来。 “石秀兄弟!” 陈达哈哈地笑了起来,石秀也笑着向陈达走来。 就在二人生死重逢的时候,朱武的眼睛睁开,道:“站住!” 陈达站住,石秀站住。 “朱大哥,怎么了?” 朱武依旧坐在地上,看着石秀,道:你是如何活下来的,又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石秀看着朱武,看着陈达,道:“你们怀疑我?你们怀疑我?” 陈达有些尴尬,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话,看看朱武,又看看石秀。 朱武道:“我不怀疑你,但是你记得我们在西县之后,荒山之前,遭遇的事情吗?” 石秀点头道:“当然记得,不断有人故意将人逼向我们。” 朱武点头道:“很好…” 陈达因为朱武的肯定,脸上显出欢悦来,准备迎接石秀。 “那么,有几次?” 陈达刚刚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石秀明显愣在哪里,道:“这个我没有数。” 朱武依旧点头,道:“也正常,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对方的用意为何?” 石秀沉思了片刻,摇头。 朱武眼睛睁的更大,紧紧盯着石秀道:“对方就是想要浑水摸鱼,在这些人中,可能有有我梁山兄弟,也有可能是对方安排的黑手,可是,我们如柳城这么长的时间了,对方一直没有动手,我就猜想,可能错了,对方不只这么简单,而是…” 朱武目光灼灼,对面石秀却不动声色,接口道:“而是有人会变形的能力!” 朱武不说话,看着石秀,石秀叹了一口气。 陈达往后退了回来,秋月拄着刀,站起来。 “朱武,你果然不简单,但是不知我********?” 朱武摇头,道:“是你漏洞太多,石秀者,警人也,怎么可能没有数我们遭遇的次数,第二,一个有变形能力的人,总不愿说自己的能力,这是人之天性,第三,你在我戳穿的时候,接话接错了,在我们一路走来的时候,我们商讨过这件事!” 石秀笑着摇头,道:“就算你猜对了,但是对结果没有任何的帮助,因为…” “因为,你是来杀我们的。” 石秀点头,陈达化作猛虎。 秋月提到,寒风刮起她凌乱的头发,绝艳之极。 天空上,倒飞的雪停了下来,弥漫的风雪渐渐清晰。 但是,杀机也开始! ps:那个笑的阳光灿烂的,卖保险的青年,你们记得吗? 第90章:却道故人心易变 风雪渐歇,柳城露出风雪中的样貌。 只是屋檐上,树枝上,积雪更重。 石秀走了过来,秋月提刀迎风而立。 陈达化成巨虎,虎目圆睁。 “我知道,这个样子我杀不了你们,但是他呢?” 石秀本来在走,可是转眼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穿着长袍,留着胡须的高大汉子。 “卢员外?” “猜对了,可是没有奖!” 提着棒的卢俊义紧走两步,走到了陈达的前面,挥了出去。 棒出,如虎啸,甚至隐隐有雷鸣之音。 陈达一时被这样的气势震慑,竟往后退了退,但是秋月没有,提着刀,飞扑过去。 棍棒与魔刀在空中撞击,负伤在前的秋月被击打的倒飞而出,在雪地上滑行了数米才站住。 “可惜…” 棍棒再挥,陈达被卢俊义的威仪所慑,现在见对方一棒将秋月逼退,心中已经没有了底气,竟然站着不动。 滑行出去的秋月再次奔跑了几步,举着刀,架住了朝天落下的棍子。 风雪在她脚下惊起,人微微弯了弯,差点跪倒。 “你…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秋月微微喘息,第三棒已经挥了过来,秋月匆忙横刀,挡在了胸前。 棍棒袭击,秋月用力挡了一下,人只退了半步。 “你…” 在雪地上坐着的朱武陡然站了起来,道:“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退!” 秋月扭头,不解地看着朱武,朱武微微摇头,道:“打不过的,我们逃吧。” 陈达将朱武、天寿放虎背上,开始后退,秋月一步一步的后退,谨防卢俊义的袭击。 秋月退,卢俊义进,在一进一退之间,雪地上留下错乱的脚印。 “哈哈…朱武,我不会上你的当,虽然,你让我感觉我能杀了你们,但是我知道,你想杀我,可惜我还有好玩的事情要参与,拜拜了。” 卢俊义说完,转身向风雪中走去。 朱武站在风雪长街上,叹了口气,道:“欧鹏他们,可能很糟糕了。” 秋月也知道朱武刚才为何拦住自己了,在她接了对方三棒后,明显感觉对方后继乏力,完全可以应付,可是朱武让她退。 可惜,对方没有上当,朱武的计划落空了,那么对方好玩的事情,对梁山又会如何的致命呢? 风雪减小,世界清晰,但是,有更浓重的风雪笼罩在心头。 蒋敬在风雪中走出来,高瘦的身体随风摇摇晃晃,而那巨大的算盘斜斜地跨在身上。 风雪中,他不在是那个十字架,而是一个垮塌的稻草人。 他依旧在山丘上,而在不远处,他看到了燕顺。 风雪中,两个人相对而视。 “蒋兄弟,谁伤的你?” 蒋敬苦笑一声道:“不说也罢。”随后看到燕顺背后一片血红,苦笑道:“是那解珍所为?” 燕顺脸上露出惊讶地表情来,道:“解珍,也…也背叛了?” 蒋敬终于听出,他们二人不是同一人所伤,道:“你是谁所伤?” “乐和。” 蒋敬微微退后了一步,道:“他也…” 燕顺沉声道:“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有什么可惜的,他日我若再见到他,必定将他…” 燕顺说的时候,他听到了风雪中清澈的清响声,如泉水出幽谷,如环佩碰撞音。 “乐和!” 燕顺吼了一声,向声音发出之处快速跑去,蒋敬犹豫了一下,跟了过去。 风雪中,燕顺看到了乐和的身影,身子却猛然停了下来。而对面,乐和敲击着铁片从风雪中出来。 乐和看到了燕顺,眼睛微微眯起。 燕顺看到了乐和,虎目怒睁。 后面,蒋敬也走了出来。 “蒋敬,快躲开他,他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兄弟了。” 蒋敬停了下来,看着乐和,看着燕顺。 燕顺冷声道:“乐和,没有想到你伤我在前,现在回来挑拨离间。” 乐和摇头,苦笑道:“燕顺,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耿直的汉子,没有想到,你的心思很细腻啊,你伤我时说,我们一刀两段,现在还在这里,你是不是还有其他谋划,不对,应该说,他们是不是给了你新的任务,让你回来继续残杀梁山兄弟!” 燕顺被乐和的话气的啊呀呀地叫了一声,道:“乐和,你…”身子化成一只猫,猛然扑向乐和,乐和往后退了退,手中的铁片飞了出去。 两个铁片在空中撞击,不断发出声响,细雨击打着铜钵盂。 燕顺身体左右跳跃,在风雪中闪烁,可是声音无处不在,他没能靠近乐和,只能退了回来。 乐和的嘴角溢出了血,燕顺后背的鲜血已经染成血红一片。 风雪中,微微的喘息声在回荡。 “蒋兄弟,相信我,他是叛徒。” 燕顺紧紧盯着乐和,乐和也盯着燕顺,道:“我不是叛徒,他才是,他伤了我,又弄伤自己,演一出苦肉计就是要我们兄弟相残,他好向他的主子邀功。” 燕顺怒目,道:“你说谁是叛徒,谁是走狗。” 乐和冷声道:“谁是畜生,谁就是走狗!” 燕顺呲牙,再次向乐和跑去,急声道:“蒋兄弟,帮我!” 乐和再次扔出铁片,高声道:“蒋兄弟,我们一起擒了这畜生,免得伤了其他的兄弟。” 巨大的猫与铁片在风雪中相撞,发出一声巨响,地面的积雪被惊的乱飞。 铁片倒飞回来,乐和伸手预接,却是拿不住,身子噌噌后退了几步,才站稳,随后弯下了腰,开始咳嗽。咳嗽的时候,乐和尽量用手捂着嘴,可是咳嗽声小了,血却多了,然后竟支持不住,半跪在了雪地上。 血从指缝滴落,染红了白雪。 巨大的猫从飞雪中倒飞而出,直接撞在了山丘的松树上。松树摇晃,积雪似雪崩,陡然压了下来,将燕顺半个身子埋在积雪里。 燕顺咳嗽了一声,呲牙、裂嘴,因为后背的伤再次崩裂,鲜血不只是染红衣服,很快就将雪层染透。 风雪中,蒋敬看着乐和和燕顺,不知道如何办,只有那斜跨的算盘在风中响一声。 “蒋兄弟,我死无所谓,但你绝不能让他害其他兄弟,杀了他。” 乐和喘过气来,坐在雪地上,看着蒋敬。 “我已经不可能伤人了,再说,我若要伤你,刚才就动手了,何需等到现在。” 燕顺靠着松树,也看着蒋敬。 蒋敬迈步,向乐和走去。 乐和苦笑,摇头,道:“燕顺,你所谋很深,你不伤蒋兄弟,就是要换取蒋兄弟的信任,待我被杀你后,你与蒋兄弟碰到其他人,再挑拨离间,再杀人,你…好狠的心肠,好毒的心肠!难怪你前世喜欢以人心下酒,因为你是无心之人,你根本没有兄弟情谊!” 燕顺挣扎了一下,没有站起来,道:“你…你…放屁!” 蒋敬走到了乐和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乐和,道:“我要杀你,你有何话说?” 乐和失望,眼泪溢出眼眶,却被寒风吹散在风中。 “那就,将我们一起都杀死吧。” 寒风吹拂,冷不了身,却寒了心。 蒋敬如一根竹竿,杵在哪里,将身旁的算盘扶正。 算盘正,算珠又哗啦啦地响了一阵,一如他内心的犹豫和不决。 而在此时,在风雪渐歇时,还有人犹豫。 在这个山丘的西南边,有一条小街,小街离山丘大概三里左右。 在小街上,两个人矗立风雪。 “李立啊……我们终于见面了。” 催命判断李立站在对面,脸色苍白,道:“是啊,终于,见面了。” 穆春惨笑两声,道:“第二次的见面,我们要如何收场呢?” 李立呵呵惨笑两声,道:“揭阳岭的人,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恨解恨!” 穆春笑道:“好,那我们的恩怨就此解决!” 穆春手一抖,地上陡然冒出无数的栅栏,然后扭曲缠绕,成了锁链,哗啦啦地向李立延伸过去,李立不进反退,在风雪中,奔向李立。 “你太慢了。” 铁链锁住了李立,但是李立已经到了穆春的身边,就在他的对面。 “所以,你,死了。” 穆春先是一怔,惊讶李立的速度,随即感觉力不从心,手脚发软。 “你中了我的毒,所以,你输了,你死了。” 穆春摇头,使劲睁眼睛,可是却是如太久没有睡的人,昏昏沉沉。 李立拿出了一把刀,向穆春刺去。 刀光闪现,这是他前世在酒店练的刀法,虽不登大雅之堂,但是绝对够快,够准! 刀递出,已经到了穆春的腹部,可是,刀却内难进一份,因为,他的胳膊手腕都被柔软的锁链缠着。 “就算我被你毒死,我也要为我揭阳岭除害,也要你…不能伤我大哥!” 暮春说完,猛然一用力,将李立直接甩了出去。 黑色的锁链划过风雪夜空,李立的身体从锁链上脱开,飞抛在街边未装修好的墙体上,震的水泥和积雪纷纷洒落。 李立飞出去,穆春却突然有了精神,随后动动胳膊动动腿,觉得突然间没事了。 远处,李立挣扎地站起来,恨声道:“可惜…” 穆春道:“没有可惜!”说完双手一抖,黑色的栅栏变成了铁链,向李立卷去。 李立自知自己不可能杀死穆春了,仰天惨笑道:“真是,天不长眼啊。” 铁链没能卷走李立,而是被一只更加巨大的蝎螫拿住了。 “穆春,你干什么!” 穆春扯回铁链,指着李立道:“他,已经不是我们的兄弟了。” “你,血口喷人!” 穆春指着自己的腹部,道:“你捅我的刀伤还在这里,休要狡辩!” 李立楞了楞,哈哈大笑起来,道:“穆春啊,你竟然学会恶人先告状,你竟然学会苦肉计了。” 解珍看着他们,想到了蒋敬,想到了那背后的一刀。 原来,还有人背叛了梁山。 “李立,你有何话说。” 李立站起来,指着背后的伤道:“穆春,是你伤我在前,而后在这里拦截杀我,到了你嘴里,成了我伤你,我背叛兄弟?解珍兄弟,你想想,先前在山丘上,我们共同对敌,我如果是叛徒,我会拼死去对抗那个火人?” 解珍沉思了片刻,迈步向穆春走去。 “给我一个,你们背叛的理由,除了蒋敬,你们还有谁!” 穆春摇头,道:“我不是。” 解珍变成了巨大的蝎子跑了起来,大声道:“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啊!” 巨大的喊声,无奈的心情,尽负风雪,却得不到回应,就像他心中的疑惑。 风雪歇,但又更大的危机酝酿在风雪之后。 柳城,已成牢笼,梁山人马,作为困兽,能斗多久呢? 这个问题,吴用没有答案,但是,他决定去打开这个牢笼。 “我们,走吧。” 吴用迈步,晁盖却将他拉住了。 在他们后方,风陡然卷起,地面的积雪瞬间成了一道雪墙,从远处不断向这里延伸,更像地面陡然喷起的雪喷泉,向着吴用和晁盖延伸。 在风雪中,有金光闪烁,明明暗暗。 吴用知道,那是速度到了一定程度后,奔跑形成的情景。 “神驹子马灵,你就是这样对故人的!” 风没停,雪没停,瞬间卷过了晁盖和吴用的身边,将二人淹没在一片暴雪中。 ps:纳兰性德:“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如今轻易地变了心,你却反而说情人间就是容易变心的。”虽然说是情人之间的,兄弟之间,朋友之间,何尝不是如此呢?所以从上一章到这一章连着用了。 第91章:攻心之计人难防 风过,雪崩。 积雪形成的浪潮落下,余威犹存。 雪浪向前方延伸而去,而在雪浪中,有一座三米安高的塔慢慢露出飞檐翘角来。 过去的雪潮再次延伸过来,只是这次不是从前往后,而是从后往前,那座刚刚显露翘角的塔又淹没。 雪浪如喷泉,过去,又回来,如此三四回,方才停歇。 每次过去时,总带着叮叮噹噹的一阵碎响,如暴雨骤然而来,敲打着窗户。 雪浪停止了,在前方的街道上,马灵站住,手中两块金砖还在手中,散发着微微的金光。 宝塔露出了真容,是一座七层金塔,塔身泛着金光,随之,宝塔微微倾斜,有两个人从塔下走出。 “马灵,我们也算是朋友吧。” 一身黑风衣的马灵没有说话,额头的那只妖眼慢慢睁开,一道暗紫色的光从眼中射出,直射晁盖的宝塔。 吴用眼睛微微眯起,看着这一幕,随后笑道:“勘破之眼,那么,有你这只眼看不破的的东西吗?” 马灵收回妖眼,道:“没有。” 吴用呵呵笑了起来,道:“那么,你输过吗?” 马灵微微失神,想起了那个荒山野径碰到的和尚。 “有。” 吴用点头,道:“那么,我们就能赢你。” 马灵笑道:“你赢不了我。” 吴用笑道:“这可很难说,你知道的,你破不了这宝塔。” “但是你们也跑不掉。” 吴用笑道:“这是大话,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有三项能力,一者神行之法;二者妖眼;三者金砖之法,那么,你知道我的能力吗?你知道他的能力吗?” 马灵再次陷入沉思,因为,这两个人从开始到最后,一直都在防御,没有看到真正的杀招。 “你不知道,所以,我希望你离开。” 马灵回过神,嘴角挑起,道:“你会有这么好的心?” 吴用展开双手,耸了耸肩,道:“谁让我们是故人呢。” 马灵笑道:“这到不需要留情面,前世我也是看田虎大势已去,逼不得已投降你们的,这点你们都知道,何需搞得这么煽情。” 吴用收起伸出的手,无奈道:“这就伤人心了,那我说点实际的,那就是,我们两个绝对可以杀死你,只是需要费一番周折,同样的,你们的人多,若是你们来个车轮战的话,我们两个也会死,这样,就是你早死,我们后死的问题。但是,你若退去,我们可以保存实力应对后来的危机,而你也能活着。” 马灵挑了挑眉头,道:“那我更应该杀你们了,为了后来人。” 吴用看着马灵,笑道:“你确定后来人会记你的好?若我没猜错的话,这里的人马不全是田虎的人。” “那可难说?” 吴用摇头,道:“你们的人不可能有能力开启柳城这么大的一座阵。” 马灵沉思片刻,笑着摇头,道:“若我就这么撤去,恐怕会有人说我是个笨蛋,中了你的诡计。” 吴用笑着摇头,道:“活着才叫聪明,趁一时之快,牺牲了性命,那才叫笨蛋。再说,我对你施展阴谋诡计了吗?我只是作为一个故人,告诉你,眼前的局势,让你自己判断而已。” 马灵笑道:“你们总不能什么也不留,就让我退去吧。” 吴用笑道:“讲一个神话给你听。从前有一个孩子,十分顽劣,到处惹祸,有一日,他惹了不能惹的人,被人家找上门来,他的父亲将他交给了对方,那个孩子自知自己必死无疑,便割肉还母,剔骨还父,可是那个孩子的师傅十分喜欢这个孩子,又给他重塑了莲花身,复活的孩子,恨父亲将他交给敌人,便追着父亲满世界的杀,那父亲被追得无处躲藏,正巧遇到一个大师,大师苦却孩子回头,孩子就是不听,最后拿出一个宝塔,将那个孩子罩在里面,大火焚烧,而那个孩子虽得莲花不死神,依旧抵挡不住,只好乖乖听话。” “后来,那个大师害怕那个顽劣的孩子报复父亲,就将宝塔赠送给了孩子的父亲。吴用啊,哪吒的故事需要这么讲吗?” 吴用笑道:“我怕你没有领会重点。” 马灵眉头皱了皱,他听出了吴用的嘲讽。 “这个塔会吸人,会烧人,哪吒尚且抵挡不住,何况是我,对吗?” 吴用笑道:“你看,我说的重点是后面,那大师告诉孩子的父亲,此塔专镇一切妖、魔、鬼、怪!” 马灵听到吴用将那四字慢慢说出后,背后猛然生出一层细汗。 “所以,我说,我们杀你,需要费些气力。” 马灵笑道:“专镇妖魔鬼怪,为何你刚才没有动我,不要告诉我,你顾念故人情谊。” 吴用笑道:“如果你的能力有破绽,你会告诉对方吗?” 以问做答,马灵竟无言以对。 “那就是还能试一试了?” 吴用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完全没有将我放在眼里啊。” 马灵笑道:“你不会告诉我,你的能力也很厉害。” 吴用笑道:“当然不是,但是我们两个配合起来,刚刚好杀人,当然,也包括你。” 话很柔和,杀意却惊的尘雪倒飞,逼的马灵上身向后仰了仰。 马灵盯着晁盖和吴用,良久道:“我赞同你的话,能活着的才是聪明人。” 说完转身便离开,这次,他走的从容,没有雪喷,却很快消失在了吴用的视眼里。 吴用看着马灵走远,看着雪地上的脚印,虽然很少,却足够他猜测太多的东西了。 “我们,也该离开这里。” 晁盖起身,道:“去哪里?” 吴用抬头看了看天,道:“能知道柳城大阵的地方。” 晁盖微微疑惑了一下,转回思绪,道:“阵里的路,我们如何走?” 吴用指着地面上马灵留下的那几个淡淡的脚印,道:“路,不是很明朗吗?” 晁盖道:“可是,马灵未必是去你想要去的地方。” 吴用笑道:“举一反三,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还是能做到的,所以,我们一定会到我们想去的地方。” …… 风雪依旧,只是渐小。 乌云笼罩苍穹,天很难亮起来,但是终究会亮起来,只是需要时间。 但有时候,时间是不等人的。 风雪中,小巷里,两个人相互看看,最终没有前进一步。 在巷子东边,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扶着墙,不动。在这人的对面,有一个中老年人,微微躬着背,在一个角落里躲风雪。 白脸的男子惊动了那个中老年人,中老年人扭头,看到了风雪中的白脸男子。 风雪中,两个人,彼此看着,没有说话。 他们不是认不得,而是不知如何开口。 小巷风雪飞,两个人就那样看着,彼此又戒备着,谁都不向对方走一步。 良久后,白脸的男子开口道:“你把欧鹏放在哪里了?” 中老年男子没好气道:“郑天寿,你想杀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人邀功?” 郑天寿调整了一下气,道:“我们也算是两世兄弟了,这一世虽然认识不长,但总觉的你比上一世好许多,为何,你会背叛我们,背后捅我们一刀呢?” 在角落里躲风雪的王英跳起来,道:“你血口喷人,是你在背后砍了我一刀,要不是我跑的的快,都被你砍死了,你现在好意思说我背叛你们了,是你被背叛了我们。” 白脸的男子骤起了眉,良久道:“不对,我是什么时候砍的你?” 王英没好气道:“大雪漫天的时候,我躲在一颗松树下。” 郑天寿摇头道:“不对,我记得我们碰面的时候不是在松树下,而是一个小的山丘,你在背后砍了我一刀,等雪停了,我才发现自己在这个小巷,又碰到了你。” 王英失笑道:“我砍了你?” 郑天寿将身子转过来,后背血红一片。 王英疑声道:“真是我伤你?” 郑天寿见他不信伸手发誓道:“我若有半句假话,定教天打五雷轰。” 王英犹豫了片刻,道:“我伤你,你伤我,这个如何解释?” 郑天寿皱眉思谋了一下,道:“如果有人的能力是变形,那么他变成我去伤你,又变成你伤我,那就说的通了。” 王英道:“可能吗?” 郑天寿叹气,道:“我们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王英想了想,也对,自己被伤之后,只觉得连滚带爬地跑了一段路,等雪雾散了,就莫名的到了这个小巷了。 “我可以信你吗?” 郑天寿犹豫,之后点头,道:“反正我是将死之人。” 说完,王英和郑天寿两人走到了一起,对视,眼中没有陌生,只有熟悉的信任。 “我…我们…” “我们赶紧告诉其他兄弟吧。” 王英应了一声,转身之刻,猛然瞥见郑天寿手中一把短刀刺向自己,匆忙间,伸出手挡了一下。 刺刀刺破了他的手,鲜血喷洒一地。 “你…” “你真傻。” 郑天寿伸出脚,一脚将王英踢了出去。王英趁势而起,头也不回的向小巷前面逃窜。 小巷后,郑天寿已经收起了病恹恹的姿态,舒了一口气,道:“总算是弥补了这个小错误,但是王英,你能逃去哪里呢?我不杀你,是因为你的死要更有价值。” 王英一路奔逃,出了小巷,他便停住了,因为在前方,病恹恹的郑天寿就站在风雪里,正看着他。 王英回头,郑天寿应该在后面的,怎么可能在这里。 王英看着郑天寿,郑天寿戒备地盯着王英。 风雪后,一道身影走了出来,看着前面的王英,看着更前方的郑天寿,道:“小心,这个畜生背叛我们了。” 王英回头,惊愕地看着风雪中的燕顺。 “燕大哥,你也被这个畜生伤了吗?” 燕顺点头道:“是我太大意,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畜生会背叛,才被他砍了一刀,他与我厮杀一场,见不是对手,转身逃了,我在后紧追,没有想到竟碰到了你。” 郑天寿点头,道:“我也也没想到,这畜生会背叛我们,会对我们下黑手。” 王英瘫软在地上,他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郑天寿不会相信自己的。 风雪满苍穹,寒气笼四野。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万物为刍狗,人,又何尝不是! Ps:周四了…… 那个假郑天寿说的小错误是什么,是郑天寿和王英一起在清风山落草,二人又都不是见面就火拼的人,仔细对峙,很容易发现破绽,所以才会导演这一幕。 第92章:雪幕沉沉人心重 风雪减小,行人无踪。 王英从小巷出来,看着前面的郑天寿,又看看后面追来的人,脸色比天色还沉。 郑天寿看着王英,道:“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王英平静了一下,道:“如果我说,伤你的人不是我,你信吗?” 郑天寿摇头。 “如果我说,后面这个燕大哥是假的,你信吗?” 郑天寿摇头,王英低头,惨然之色显在老脸上。 “那么,我只有一个请求。” 郑天寿冷声道:“说。” “我要与他决一死战!” 郑天寿眯着眼,没有回答。 身后,燕顺笑道:“真是打的好算盘啊,你先伤了我,现在再过来杀了我,你就能跑了,以郑兄弟的体力,想要追到兽化的你,根本不可能,王英,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精明了,难道做了坏人,人就变聪明了。” 郑天寿眯着的眼睛睁开,开始向王英走过来。 “我们熟悉的燕大哥有这么能说会道吗?如果是他,他现在已经过来撕我了。” 郑天寿脚步停住,越过细小的风雪,看向燕顺。 燕顺哈哈笑道:“我们都在变,你们还是以前的你们吗?” 王英猛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猫,看着郑天寿,道:“你相信我,若是我死,你埋我与风雪中,若是我生,我便这里等你动手,绝不还手。” 王英说完,猛地转身,猫尾巴横扫而过,扫的积雪冲天而起,而巨大的猫爪凌厉地向飞雪中的燕顺扫去。 “来啊,变成野兽,我们决一生死!” 雪地中,燕顺在猫尾巴扫来的时候,轻轻跳了出去,随后向着挥来的猫爪反扑而去。 半空中,猫爪与燕顺撞在了一起,随后,燕顺被猫爪一扇,向后倒飞而出,在雪地上滑出一道雪痕。 “你变身啊!你不是要杀我吗?” 王英怒嚎着,向倒地的燕顺走去。 燕顺在雪地上站起,道:“我…我们…” 不远处,郑天寿走了过来,低头开始咳嗽。 王英猛然回头,道:“你…”一股咳嗽的冲动从胸口迸发,压都压不住,只能开始咳嗽,然后从巨的猫变成了一只小猫,最后成了一个像是得了肺痨的老人,不断咳嗽。 那边,燕顺站起来,走到王英的跟前,举起了拳头,然后颓然垂下。 “你…走吧。” 王英呆呆地看着燕顺,如果不是有了先前惊险的一幕,他都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燕顺,而自己就是那个背叛的人,现在自己走到了穷途末路,正派人顾念兄弟情谊,放他一马。 可是,他知道,在这伪善嘴脸的后面,是多大的祸心,因为一旦这个人被郑天寿信任,那么,他就会被其他兄弟相信,到时候,又会有多少人会中了他挑拨离间的计,又会有多少人死的不明不白。 ——必须赶快通知其他人! 郑天寿停止了咳嗽,低声道:“你,走吧。” 王英站起来,开始向前奔跑,想着赶快找到其他人,可是奔跑了几步,他停了下来。 雪巷口,王英转身,看着郑天寿旁边的燕顺,苦笑,摇头,道:“你,太阴险了。” 王英再次往回走。 郑天寿的眼睛眯了起来,燕顺看着王英,道:“你回来做什么?” 王英道:“我不能走,我走了,郑兄弟就相信你了。” 燕顺摇头,叹气。 “王英,你莫要等我们后悔了!” 王英摇头,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能走,因为我走了,就中了他的奸计。” 燕顺摇头道:“我的奸计?王英,你…” 王英继续往回走,走到郑天寿的前面,站定道:“郑天寿,现在,我说他是假的,你不信,他说我是叛徒,你相信,因为我曾经伤害你,那么,如果我说眼前这个人会变形,他能变成任何的人,你信吗?” 郑天寿看着王英的眼睛,充满了真诚和期盼。 但他没有办法决定。 郑天寿转身看着燕顺,燕顺再次摇头,叹气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跑出去告诉其他人,反倒过来送死?” 王英盯着燕顺,道:“我们三个当年走的最近,而今,郑郎君都不相信我的话,其他人会信吗?就算会信,只要有郑郎君出面替你说话,那我王英岂不是注定成了叛徒。” 燕顺叹声道:“我可没有这样想,只是不忍对你动手。” 王英讥笑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王英往前扑,郑天寿拦住了他。 燕顺道:“既然这样,你说我是别人变的,我说你是叛徒,郑兄弟难以抉择,为梁山兄弟着想,让郑兄弟将我们二人都绑了,一刀一个,我陪你死!” 王英犹豫了一下,昂首道:“我…我同意!” 郑天寿扭头,又看了看燕顺,看了看王英,道:“不用了,我已经有抉择了。” 话出,郑天寿一脚踢出,将眼前的老汉踢飞出去。 “王英,你这个无耻的叛徒,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王英在雪地了滚了滚,站了起来,呵呵地笑了起来,像是一个失心疯的人。 “你,果然信他,那么…” 王英收起笑容,继续向郑天寿走来,道:“那么,我更不能让他得逞!除非…” 王英又走到了郑天寿的面前,郑天寿又是一脚,将王英踢了出去。 王英在雪地了滚了几滚,站起来,道:“除非,你亲手杀了我。” 王英站起来,继续向郑天寿走来。 燕顺看着王英走来,看着郑天寿已经微微颤抖的手,心中明白郑天寿已经动摇,一把将郑天寿拉在了身后,道:“你何必如此逼郑兄弟,我们的恩怨我们了,杀了你之后,我自当自杀以示清白!” 燕顺说完,手中猛然多出一把朴刀,“呼”地向王英砍去。 王英抬头,决心赴死,道:“我死之后,记得告诉其他兄弟,有人会变形,不可轻信见到的兄弟。” 王英睁眼,看着刀落下,心中唯一想法是…… ——我终究没能见三娘一面。 风雪急,因为有风。 风来自朴刀落下的断空声。 也来自,风雪中飞来的那一丈红菱。 燕顺的朴刀飞了出去,一块钢铁打的刀,被一丈柔软的红菱打的飞了出去,随之那红菱一卷,将地上的王英卷的离开了郑天寿和燕顺两人。 “你真傻,何必呢?” 王英从地上坐起,道:“三娘,是你吗?” 雪空中,只听红菱迎风呼啦啦地响,没有半点的回音。 “知道你来了,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巷口,燕顺看着王英,道:“我知道你为何要背叛我们了。” 郑天寿也明白了,沉声道:“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兄弟情谊都不顾了,你果然好色难改!” 王英喝道:“你可以污蔑我,不可污蔑三娘。” 郑天寿冷声道:“我何曾污蔑她,若她与我们同心,绝不会袖手旁观!” 王英还欲狡辩,却听半空中有声音传来,道:“我这世,是不可能与你们同心了,但是王英他,绝没有背叛你们。” 郑天寿冷笑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我没打算让你相信我,但是你应该相信自己的兄弟。” “你当年不也与我们一起称兄道妹吗?” 雪巷寂寥,只听风雪簌簌而落,良久,才听到半空中有人声传出,道:“燕顺,你不是以前的燕顺了。” “你也不是以前的扈三娘了。” 王英见二人争执不下,道:“此事与三娘无关,你要陷害梁山兄弟,那就先过我这一关,现在三娘作证,我自裁于此,郑兄弟,你与三娘将此贼就地消灭!” 王英说完,挥掌便击向自己的天灵盖,却被空中飞来的红菱扯住,道:“你何必如此,总有办法的。” 王英摇头,道:“没有办法,我们三人走的最近,可是…何况其他兄弟?” 燕顺笑着摇头,道:“你们苦情戏演的不错。” 扈三娘,道:“我现在与你可没有情谊,杀你,何需理由!” 话完红菱匹练飞来,直击燕顺,燕顺昂首,后面的郑天寿却已经站在燕顺的前面,道:“那你先杀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 红色的绸子将燕顺和郑天寿一起裹了起来,越裹越紧。 王英见此,急声道:“不可!” 红绸停止了抽紧,王英道:“郑天寿,郑郎君,你要我如何,你才肯相信,我不是叛徒,我要如何,你猜肯相信,他是一个会变形的人。” 郑天寿脸色苍白,道:“我不会再相信你的。” 王英摇头,道:“既然如此,那你…你们,好自为之。” 红绸抽离,郑天寿开始喘气,燕顺则在旁看着,等郑天寿气顺了,道:“我们走。” 郑天寿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等…咳咳咳…” 郑天寿转身,王英转头。 他们看到雪地上爬出来一个人,那人满脸的血水,爬过的地方,鲜血瞬间将雪染成了红色,显然身上有很严重的伤。 “你…” “我…还活着…” 半空中红绸子哗啦啦地响,向雪地上那个爬行的人飞来,那人完全不在乎飞来的红绸子,道:“我知道他们谁真谁假…咳咳咳….” 爬行的人用尽气力说出了想说的话,飞来的红菱停在半空中。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又是谁?” 雪地上爬行的人慢慢坐了起来,脸上的鲜血混着积雪,十分的狼狈,但是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 “因为我是宋江,这个理由,够不够?” 王英怔住,郑天寿愣住,燕顺皱眉。 风雪飘扬,积雪满地,有风自巷子那边吹来。 Ps:上一周,每天加班九点多,根本没有精力更新,周末外出劳动,风雨交加,结果感冒了,头脑不好,墨迹了三个多小时才写完。 第93章:风雪誓约赎前世 风,减小,雪亦小了许多。 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像一个轻盈的姑娘,抖动着白色的纱裙。 巷口处,曾经的兄弟,彼此看着,只是人非,事也非。 “你是宋大哥?” 燕顺不太相信地问了一声。 雪地上半坐的吴良风笑道:“我…就是。” 燕顺皱眉,道:“如何证明?” 吴良风指了指半空中飘扬的红丝绸,道:“她,知道。” 燕顺和郑天寿看向半空的红丝绸,道;“他真是宋大哥?” 雪飞扬,红绸舞风雪,远看如一枝寒梅绽放。 “他,一直与朱武在一起。” 燕顺、郑天寿、王英怔了怔,他们整个晚上想要做的事情不就是带这个人活着出去吗? “宋大哥怎么在这里,他怎么受的伤!” 燕顺呵斥了一声,扈三娘冷声道:“我带来的。” 燕顺冷哼了两声,道:“你还说你没有背叛我们!” 扈三娘不屑道:“这是我们的恩怨,跟背叛无关。” “你动到了宋大哥,还说与背叛无关!” 燕顺和郑天寿默契地向吴良风走去,眼睛紧紧盯着半空中那块红绫。 王英急声道:“你们别冲动,这里面或许有误会。” “王英,若是你没有背叛,那你与我们一起带走宋大哥。” “三娘,你说清楚啊。” 寒风呜呜,雪花飘洒。 半空中的红绫沉默了片刻,道:“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就是要杀了他,只是他命硬而已。” 郑天寿弯下了腰,燕顺握紧了拳头。 “等等…你们做什么之前,是不是应该问一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郑天寿没有咳嗽,直起了腰,燕顺停住了脚步,王英则急切地看着吴良风。 “我是自愿跟扈三娘走的,现在,我要处理你们之间的事情,至于我们之间的,我们自己会处理。” 吴良风说完,又开始喘气,郑天寿等人想要过来,被他摆手拦住,道:“在这里,我唯一能信任的反倒是扈三娘,因为她是真的,至于你们,我暂时是不相信的。” 燕顺冷哼了一声,停住了脚步,道:“你不是宋大哥,宋大哥不会说这么让人心寒的话。” 吴良风笑道:“你说过,我们都在变,你忘了?再说,我现在没有一点宋江的记忆,那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呢?倒是你,一直咄咄逼人,倒是让我怀疑你是假的了。” 燕顺依旧冷哼,道:“随便你,做人做兄弟,将心比心,你若待我如路人,我有何必将你当兄弟。” “你就是假的,虽然我不记得你前世怎么样,但是你不应该是这么多话的人,锦毛虎燕顺的性子应该很急的,不会太墨迹。记得在清风山的时候,王英还要霸占刘知寨的老婆,是你夺刀杀的人。” 燕顺冷笑道:“这一世,那个不会说,只是都想装回以前的样子而已。” 吴良风笑道:“好,这个算你有理,可是你忘了,我是一路跟随朱武过来的,朱武曾告诉我们,说对方可能会使用迷敌之计,甚至会有变换人形能力的人加入,所以,我相信,王英指责你的话是对的。” 王英听到此话,都快要感动的哭了,一个晚上,几次在生死间徘徊,现在终于有人信了。 燕顺笑道:“你不是朱武,你怎么分辨王英是不是抓住了这个的破绽,故意说给你听的。” “我的出现,是个意外。” “你错了,你们一行人很多,你知道的,其他人也知道,或许他不是说给你听的,而是说给你们听的,只是恰好碰到而已,成了他的证人。” 吴良风咳嗽了两声,道:“算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朱武曾告诉了我一个识别的方法,我想,这个可以很快就实验出来的。” 燕顺的眼睛眯了起来,道:“好啊,那就来吧。” 吴良风看着盯着燕顺道:“《水浒传》记载了很多的事情,但是,都是大事情,还有小的,琐碎的,没有记载,你们三个正好是一起的,一起的事情应该有很多吧,比如…” 郑天寿扭头,看着燕顺,道:“我们第一次打劫的对象是谁?” 燕顺笑道:“这个很简单,我记得…” 燕顺在笑,脚步却微微滑了出去。 半空的,那块红绫在燕顺的话停顿的时候,已经飞了起来。 “我记得我是你爷爷!” 燕顺的脚步向后一滑,身子一转,向后跑去。 红绫瞬间飞了过去,向奔跑的人缠了过去。 可是,人在咫尺,却似天涯。 即将被缠住的人,像是空气一般消失在了朦朦的雪色中,成了一个风雪中的一个虚影,像是白色素描纸上的一个剪影。 “你们想抓爷爷,门都没有!” 吴良风看到了这一幕,郑天寿和王英也看到了。 红绫有倒飞而回,道:“此处有古怪。” 吴良风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半躺在巷边。道:“先前那阵风雪不是很明白吗?对了,你还杀我不杀?” 雪夜寂寥,万物静声。 王英紧紧盯着半空中的红绫、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郑天寿也看着,但是已经将拳头放在了嘴边,随时都要咳嗽的样子。 吴良风看着从天上撒下的雪片,笑道:“你果然还是下不了手,不然,我不可能活到现在,但是你这样让我听天由命的活着或死去,也不是好办法。” “你,闭嘴!” 怒喝声激起积雪飞扬,扑了吴良风一身。 吴良风咳嗽了两声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宋江,但是朱武说是,那估计就是了,可是,我连前世一星半点的记忆都没有,关于宋江与你事情,都是从《水浒传》中来的,我也一直好奇,为何,你会上梁山。” 风陡然急了,红色的绸子唰地到了吴良风面前,道:“你说呢!” 王英急忙拦住道:“当年宋大哥怕你性子烈,坏了自己性命,才说你哥在我们手中,还把冲入家扈家庄的小头目杀了,这完全为你着想啊。” “可是,你们没有告诉我,杀人的李逵还活着,你们没告诉我,我哥哥根本就不在你们手里!” “那是,宋大哥爱惜你的武艺啊,再说这也是上天注定的,你本就是地彗星啊。” 吴良风摇着头,道:“原来如此…”心中已经隐约明白自己今世为何会与水浒中的人有纠缠了,因为这是要他对前一世的事情做一个救赎。 “我当着郑天寿和王英的面立个誓约,待我将身上的事情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该如何了结就如何了解,绝不牵涉其他人。” “你的话,我如何信!” 郑天寿和王英急忙道:“宋大哥,不可!” 王英看看空中的红绫,后面的话不知如何说。郑天寿道:“姑且不论对错,事情已经发生,你若让宋大哥为你杀了铁牛,你觉的梁山的众兄弟会如何想?如果宋大哥如实告诉你,你又要怎么办,你是魔星,你是地彗星,这点你否定不了,要怨要恨,只能怨这命运!” 红绫迎寒风,且听风吟,但心中的惆怅只风带不走。 吴良风郑重道:“不谈论这些,我与你的誓约依旧成立!” 寒风中,誓言掷地有声。 郑天寿和王英不知如何劝说,只能默默听之,但心里都在想:等军师觉醒,一定会有办法的。 而事实,吴用已经想到了办法,并正在付诸于行动。 …… 风雪柳城,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注意着梁山人马的动静,只是现在看到眼前这样的局面,这些关注的人多少有些灰心丧气。 “我终于明白,别人说‘我讨厌聪明人’的心情了。” 刘敏笑着摇头,蔡京看着在雪地不疾不徐行走的吴用和晁盖,看着雪地上那一串串不是直线也不是曲线而是折线的踪迹,也叹了一口气。 “他猜出这个大阵的可能性有多少?” 蔡京皱了皱眉,道:“不大,毕竟以柳城为阵,他又在阵中,这就好比一个小孩走在一个困城里,他看不到全貌的时候,永远不知道终点在哪里,只有跳出那个困城,鸟瞰自己,才发现自己的天地究竟有多小。吴用能猜出怎样在阵中行走,那是马灵留给他的猜想,但是对于此阵的具体事情,应该有猜测,但不能确定,更不可能找到阵眼,所以他走的方向…” 刘敏也看到了。吴用走的方向,是背离梁山其他人的,虽然他不曾与其他人碰面,但是他应该猜到,梁山的人马绝对不可能在他们现在的方位。 那么,他为什么朝现在这个方位行走呢? 蔡京和刘敏相互看看,彼此第一次没有了答案,或者有了答案,却不敢确定。 “我觉的,你眼下还不是考虑吴用的时候,而是考虑怎么弥补李鬼犯下的错吧。” 刘敏叹气,道:“我不觉的自己布置错了,在这些人之中,只有王英最怕死,最喜欢逃,我哪知道他遇到这件事后,不但不逃,还这么不怕死,与李鬼死磕到底,更没有想到,那个一丈青突然出来,坏了布局。” 蔡京也叹气,道:“我觉的,你有时候应该好好和方天王学习,他可能看书没你快,没你看到的多,但是绝对比你细心。” 刘敏看向方腊,方腊抬头看了一眼监视器,道:“王英是车家出身,半路见财起意,便劫了客人,事发被捕,后越狱逃走。” 刘敏的额头皱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来。 “一个车把式,被捕,然后越狱,你想不到其中的缘由吗?” 刘敏道:“以打劫了的财宝引诱捕快,捕快为了财宝,带他去找藏宝地,然后他趁机逃走了。” “所以,你低估了这个人的智商,逃跑不一定是害怕或者懦弱,而是比其他人更聪明的选择。” 刘敏笑道:“就算他们知道又如何,现在他们难移方寸之地,倒是那五个天罡,你们谁去对付。” 蔡京笑道:“不是谁去,而是,谁去更合适,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刘敏笑道:“总不能让我方全部出去吧。” 王庆抬起了头,看了看方腊,看了看田虎,道:“既然都来了柳城,迟早要碰面的,何必藏着掖着?” 方腊抬眼,沉声道:“就近吧。” 田虎有气无力道:“我没有意见。” 蔡京撇了撇嘴,看向窗外的天。 夜,渐尽;风,渐小;雪,渐希。 捕杀,才开始! 第94章:大、音、希、声谁人听 风雪渐缓,仿佛先前的那阵风雪将后来的风雪都挥洒完了。 花荣在这条街上行走了足够长的时间,也行走了足够长的路程,但是,他没有到达终点,抑或如他怀疑的那样,不是自己在行走,而是长街在流动。 因为,运动是相对的。 街再动,那他就在动。 风雪中,长街上,花荣回头,后面是他留下的踪迹,前面茫茫白雪封街。 如果这条路注定没有尽头的话,他也会一直走下去。 两世的记忆,两世为人的经验,让他明白,这世间本来就没有一条顺畅的路,既然选定了,那就走到底,就像前世,选定了一个人,选定了一条路,就走下去,哪怕这条路最后通向了看不见的深渊。 世间,没有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人生,没有两全法,既安全可靠又畅通无阻。 花荣,对此很明白,所以,他走的很慢,等着敌人的袭击。 他相信,敌人会袭击自己,因为在那阵风暴开始时,他身边的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分割,然后消灭,这是兵法中常用的招数。 积雪已厚,脚踩在上面,会发出滋滋的声音,脚离开,看不到地面,只是积雪被踩的更瓷实而已。 长街,一个人,红色的披风迎风飘展。 街灯,无动于衷,映照白雪微微。 在花荣脚离开积雪是,又是一声微响,但伴着微响的是“叮”的一声细微的声音,如遥远的远方,传来的,到了此处,已经被风吹的只剩那余声了。 花荣站住,因为习箭的缘故,他的耳目极好,所以,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可是,等他停下了脚步,那声音也消失了,再没有发出。 于是,花荣再次迈步,脚离开地面,发出了微响,那远方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花荣迈步,一步、一步、那声音一声一声,与花荣脚步对应。 花荣加快脚步,疾走如飞,倾耳听着那回响。 那回响如他的脚步一般密集,响个不停。 花荣停住了脚步,那声音嘎然而止。 花荣抬头,向长街的尽头望去,哪里是声音的来源。 在长街那端,花荣看到了一个人坐在雪地里,手中拿着锤子,一下一下敲打着面前的一块石碑。 那块石碑足有一米五高,所以那个匠人敲打时,显的很矮。 花荣迈步,向那匠人走去。 脚步动的时候,花荣的眼睛盯着匠人手中的锤子。 他走一步,那匠人的锤子便敲打一下,然后有微微的回响伴着他的脚步声。 花荣走的从容,那匠人敲打的随性。 直到,花荣在百步外站定。 匠人的锤子举起,却没有落下。 花荣这次才看清,那匠人穿着一件羊皮袄子,因为积雪与羊皮的颜色一致,几乎看不来原来的质地。 花荣没有说话,那匠人举起的锤子重重地落了下去。 在微暗的夜色中,花荣看到了有火星溅出,那是锤子击打在锥子上溅起的火星。 可是,花荣却没有听到声音,连那像是从遥远的旷野传来的“叮”的声音都没有。 于是,花荣皱了皱眉。 他是极其聪颖的人,资质颇高,所以他懂一句话:“********,大象无形。” 眼前的这个,应该是********了,这是宗师级别的人了。 那么,这个人就绝对值得自己小心,再小心! 匠人的锤子落下,没有举起,而是抬头看向了花荣。花荣这才看到了这个人的全貌。 这人头发蓬乱,像是几个月、甚至几年都不曾清洗的样子,雪花在那蓬乱的头发林中达成了一个窝。相较于他蓬乱的头发,他那张脸就显的小了许多,因为脸小,更因为这张脸很瘦,能用皮包骨头来形容也不为过,所以整个脸上,眼睛深陷,颧骨高高凸起,下巴却尖的像是一个锥子。 “你听得到声音?” 花荣点头。 匠人端量了半天花荣,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时候,那骨头上的皮扯动起来,成了一个一个的折子,堆在那锥子一样的脸骨上,让人瞬间感觉他老了几十岁,像是一个八十岁的干瘪老头。 “你笑起来,很难看。” 匠人依旧在笑,边笑边道:“我知道。” 三个字,但是花荣听着却极不舒服,因为这三个像是从干枯的沙漠中捞出来的一样,没有办分的圆润,干涩涩地冒着火星,又像是从悬崖峭壁上抠下来的坚硬岩石,带着尖锐的棱角。 “你的声音真难听。” 匠人呵呵地笑了起来,道:“我知道。” 花荣后退半步,披风向后扬起。 匠人却是笑着摇头道:“何必呢?你能听到我落锤的声音,定是天资极聪颖的人,为何不珍惜生命呢?” 花荣没有回答,甚至自动将这声音过滤掉,因为这人说话的声音让他觉得自己喉咙发干,像是跑了几万米而没有喝水,随后都准备干呕。 没有说话,没有听话,所以花荣射出了一只箭,一只无法阻挡的箭。 匠人摇头,再次举起锤子,落了下去。 没有声音,只有火星。 长街上,以匠人为中心的地方陡然爆发出一阵风暴,将地面的积雪卷了起来。 积雪翻滚,如浪涛卷来,更是形成了一面雪墙。 无形的箭,穿透风雪,穿过雪墙,留下了淡淡的风尾,以及雪洞。 花荣以及明白对方的意图,再次射箭,这次,是十支。 风声大作。 雪墙后,匠人举起了锤子,不断敲打着锥子,雪墙一幕幕立了起来,然后想着四周扩散。 花荣又射了三支箭,那雪墙便到了身边,将他淹没在风雪中。 雪墙如潮,席卷而过,长街上,又降了一场大雪。 花荣的腿淹没在积雪中,但是姿势不曾改变。 长街对面,匠人依旧在哪里,似乎不曾移动过,但是花荣知道,那个匠人移动了,而且速度极快。 在自己第一只箭穿透雪墙的时候,匠人向左移动了三分;等十只箭穿透第二层的雪墙时,那个匠人如陀螺一般旋转起来,手中的锤子却如雨点一般落在另一只手的锥子上;等他后面的三支箭,穿透第三层雪墙时,那个匠人旋转的速度慢了下来;等他其中一个子母箭突然爆发时,那个匠人先前敲击锥子,而形成的声波掀起了更大的风暴,迟缓了子箭的速度,然后也躲避开了。 花荣的箭是最利的箭,庞万春的箭是最准的箭。 这是看和谁比,如果和一般的人比,花荣的箭绝对是最准的,也是最利的。 但是,那个匠人躲开了,比庞万春躲的机巧。 庞万春完全是出于箭者对箭的感悟,在生死一瞬的躲闪,而这个匠人则是利用环境和自身的能力,毫发无伤地躲开了花荣的箭。 所以,当暴风雪过后,花荣站在在齐腿深的积雪里,却没有发出另外的箭。 “我说过,你很聪明,现在退去,我们就当没有遇见。” 花荣闭上了眼,因为在风雪陡然卷起,一层层的雪墙遮蔽了他的视眼,他只能感受到对面的情景,但是,他总觉的自己错漏了什么。 “那么,你要是不想退,我们两个总有一个得死,在这长街,在这寒风里,不是你踏着我的身子走过,就是我让你停步在这里,不论是那一种结果,你都要付出足够大的代价,那时候,你不可能活着出去。” 干涩涩地带着火星的语气,让人想要干呕,尖锐的声音刺的人浑身不舒服。 花荣闭着的眼睛睁开了,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焦躁之气在肺腑之间流窜。 “闭嘴!” 花荣一抖红披风,箭似雨,直奔前方的匠人。 匠人叹息了一声,道:“何必呢?” 锤子被再次举起,然后落下。 长街上,风暴再起。 无声,但是有响彻天地,振聋发聩,这声音充斥在这片天地。 雪浪翻滚,从匠人的身边向四周辐射,从高空看,那匠人就像一个泉眼,滚动着雪,开出了一朵巨大的、雪白的花。 …… 擎天大厦,六楼,监视器里,长街的战斗看的清楚。 “石匠,方天王倒是对自己的人自信,一个人,敢去对花荣。” 方腊看着王庆,道:“狮子一只就够了,羊再多,也咬不死狼。” 王庆无所谓地笑道:“我是个小孩,只要看起来壮观就行了,不过,你的人的动静看起来挺壮观的。” 方腊讥笑了一声,没有搭理王庆,倒是旁边的刘敏笑道:“尚书王寅,一个不错的人选。” 蔡京接口道:“这个石匠,有点吓人啊。” 方腊笑道:“有何吓人,石匠而已。” “凿石无声,落锤无声,这叫********,这能叫不可怕?” 方腊笑容敛去,道:“收起你们猜测的心思。” 刘敏笑道:“我想,如果没有意外,花荣会死,你说呢,方天王?” 方腊摇头,道:“看运气了。” 刘敏也摇头,道:“没有运气,是大势,请将王尚书的那块石碑放大。” 有人将风雪长街上的石碑放大,虽然模糊,却是看的清楚。在石碑上,已经刻下了一个半的字。第一个字,是花,第二个虽然没有刻完,但是已经能看出整体的字形来,那是一个“荣”字,只有那“木”的一捺没有刻下。 “最后一笔,我想,等‘荣’字刻完,花荣的墓碑也就成了,花荣也就死了。” 刘敏死死地盯着方腊,方腊笑道:“雕虫小技,让你们见笑了,我这尚书不成器,两世为人,两世都是石匠,还两世都是给死人刻碑的,你们说窝囊不窝囊?” 蔡京抬眼看着监视器的那块石碑,沉思。刘敏的头微微低了下去。 刻碑人,生死在碑面。 “不要谈论我的人了,史进,你们谁的人去?” 蔡京眼睛在屏幕上扫了一眼,叹气道:“这和我们当初的约定不一样。” 田虎懒散道:“现在的约定是,谁近,谁就去。” 蔡京叹息,惆怅之心绪表露无遗。 ——派谁去呢? 这是一个问题。 Ps:收假,更新。尚书王寅,刻碑人,********,我想他当得起! 第95章:长棍相交敬先师 当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消失在眼前时,史进曾停住脚步,去等其他人,可是眼看着就在不远处,却像行走在另外一个时空。 大雪淹没,眼前只剩白雪。 等雪小,风小,人已经不见,连呼喊的回答都没有,史进便知道,新的危机已经开始逼近自己。 但是,史进并没有躲避或者开始奔逃。 与朱武相处的时间长了,生存或者说兵法方面的事情他还是了解一些的,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选择逃跑是最错误的选择,而蓄足精力,养好精神,拼死一战才是正道,或者叫以逸待劳也可! 所以,史进看着街边的雪景,看着前途的茫茫路途,他选择等待。 于是,他就那样找了一个墙角,坐了下去,闭目养神。 雪明显的小了许多,风也没有初入柳城来的劲。 史进静坐,精神和感官慢慢调到了极致,他能听见高楼间电线积雪掉落的簌簌声,能在脑海里看见电线在风的吹动下,来回的摇晃,能听见风刮过高楼外排水管道的呜咽声。 雪落有声,雪落有踪。 一切都在史进的脑海里。 时间似乎被放慢了数倍,那雪落的速度也被放慢了数倍。 史进知道,再给自己一点时间,自己能进入空灵境,那是师傅王进曾经提到过的一种境界,当武者到了这个境界,对于武艺的感悟要比平常多许多。 史进前世曾经试过,可是梁山的吵闹,征战的疲乏,让他一直不曾触及这个境界,可是现在,在风雪中,在危机重重下,他的精神紧绷道极致的时候,他竟然莫名的,慢慢地触及到了那层境界。 或许,这就是机缘。 但是,他没有这个机缘。 在他即将进入空灵境时,他感受到了一阵狂风的卷入,也感受到了有一根棍棒自远处飞了过来。 那是一根灰色的长棍,棍长一丈二,呼啸着从长街那头飞向自己。 史进本能的站起,在棍到了眼前的时候,他没有睁眼,伸手便接住了。 可是,那棍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忍不住向后滑了一米左右才站住。 史进睁眼,这是一根习武常用的长棍;史进抬头,在长街处,他看到一个人拖着一根同样的棍,自靡靡的风雪中走来。 那人一身烂衫,袖口、衣襟都参差不齐地吊着线头,头发蓬乱,一脸的大胡子几乎遮盖了整张脸。 远远看来,就是一个城市的流浪汉,可是史进的眼睛微微紧缩,他看到了那人的眼睛——精光内敛。 当然,史进也看到了一股火热在那人眼中燃烧,那炙热是如此的撩人心神,以至于史进不自觉的觉得自己浑身开始发热,内心开始发痒,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在心头徘徊。 史进喘了一口粗气,又猛然吸了一口冷气,才让自己稍稍冷静下来。 但是,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棍棒,这种感觉是他前世曾有过的感觉。 风雪中,那人似乎也感受到史进的情绪,本来缓慢的步子竟然越走越快,到后来,近乎奔跑一般。 可是,就算他走的如此之快,竟没有踢起地上的积雪,而是一步一个脚印,与先前并没有丝毫的区别。 雪地上,脚印一窜窜,脚印旁,是一根弯曲的雪线自远方延伸而来,像是白茫茫雪地上的一条裂缝。 史进感受到了劲风从街那边吹来,将他的头发向后吹去起,他那微微紧缩的眼睛猛然张开,拖着长棍向长街的那人走去。 长街上,雪地里,两行脚印、两条弯曲的线,两个奔跑的人影,在长街的某一点交汇。 空中,史进挥出了一棒,从后到前,划出了一条极其优美自然的弧线,像是用圆规划出的一般,因为他出手时,棍尾没有丝毫的晃动和改变。 对面,那人没有挥出长棍,而是顺手将长棍微微横举,用长棍架住了史进击来的长棍。 风陡然停了,连雪似乎都绕开了两人。 本来如此蓄力的一击,应该惊的积雪乱飞,可是没有,两个人,就像表演武术一般,按照既定的套路走了第一个招式,一个攻,一个守,很有默契。 史进看着那个邋遢的人,那个邋遢的人看着史进。 长棍交击在他们头顶。 “我要看王进教你的棍法。” 史进手的长棍微微一撮,道:“如你所愿!” 史进的棍下压了一份,随后被来人又顶了回去。 “用你的真本事,换你一条命!” 史进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手中的长棍向后撤离,人也向后退出去四五米。 那个邋遢的汉子收起长棍,昂首道:“铁棒栾廷玉,请招!” 史进的眼睛死死盯着来人,尤其是来人的脚下,因为在那人方才站立的地方,有雪开始消融,先是一双脚印,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方圆一平米的湿地。 但是,让史进更心痒难耐的是,栾廷玉的起手式,那是请招式,也是防守式,看到了这样的招式,史进竟莫名的想起了王进当初教自己的情景,同样的招式。 史进后退一步,将长棍横立胸前,道:“九纹龙史进,进招!” 话出,脚步左右划着地上的积雪向栾廷玉走去。这样走路看起来很费力,但是史进很快便到了栾廷玉的近前,身子猛然跃上高空,长棍兜头落下。 栾廷玉的招式不变,只是由先前的单手横举变成了双手横举,很简单的一个烧火横天式。 横得住天,便能横得住史进的棍。 所以,史进的棍并没落下,而是在即将碰到长棍又没有碰到时候,长棍的攻势由砸改成了刺,架着栾廷玉的长棍,刺向栾廷玉。 栾廷玉的眼睛猛然一亮,由横着的长棍改成了顺着,依靠着史进的长棍开始旋转着自己的长棍。 长棍就在两人眼前,但是刺的不能进半分,横的却像是被史进用棍头挑着,耍着枪花。 但是史进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因为栾廷玉的缠,让他的长棍变的毫无攻势。 史进后手向下压,棍头微微向上,改用了一个挑字诀,他想挑走栾廷玉的长棍。 栾廷玉身子不动,连脚步都没有动,在史进后手下压的时候,他伸手接住了自己的长棍,然后向左面切了过去。 这是切字诀,很好很巧妙地将史进的挑劲化销。 长棍依然相交,但是已经微微向左面倾斜。史进的长棍攻无可攻,退却退不得,于是史进选择了前进,后手在长棍尾部一拍,长棍擦着栾廷玉的棍飞向了栾廷玉身后,而史进也趁势从栾廷玉身边过去,伸手接住了长棍的尾部,随即手臂一斗,长棍自平直的倒飞而回,直刺栾廷玉的后背。 栾廷玉将胸前的长棍由前变后,长棍自肋下穿过,长棍的头与史进刺来的棍头撞击在了一起。 两棍相撞,长棍倒飞而回,史进伸手握住即将飞出去的长棍,手臂下压,长棍自前方划出一条弧线,向栾廷玉倒砸而来。 栾廷玉微微扭了扭头,双手再次举起了长棍。 这次长棍相击,史进手上用力,身子靠着长棍的支撑,向前滑了回来,随后在栾廷玉使出缠字诀时,已经抽离了长棍,人又退到了原来站的地方。 栾廷玉收起长棍,眼睛微微闭合,先前两人的交手却历历在目,史进的棍法一气呵成,两人从正面交锋,到背对背交手,再回到正面对峙的状态,更妙的是,史进退回去的位置就是他开始站立的位置。 “好棍法!” 史进额头微微冒汗,道:“于先师相比,差远了。” “你师傅如何?” “此招使来,行云流水,毫不费力,你可能已经中了他三掌两脚。” 栾廷玉又闭起眼睛,回放先前的交手。史进所有的招式使用起来看似一气呵成,水到渠成,可是在用力和用气上,多有滞碍,所以拘泥于应变,而少了进攻的犀利。 “恨未与先师交手。” 史进仰头,热汗有,热血有,甚至热泪也有。 在他一生所遇的人之中,王进是对他影响最深的人,可以说是王进造就了史进。 “这些武艺,已经无用了。” 史进说着,身子猛然变成了蛟龙,七八丈的蛟龙,道:“我是怪物,也是魔物,那些招式无用了。” 虽然说着无用,可是那哀伤的语气透露着淡淡的失望。 栾廷玉睁开了眼,道:“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难道不是吗?” 栾廷玉沉默了片刻,道:“原来,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我错了,所以,你也错了。” 巨大的蛟龙,看着自己的兽爪,茫然道:“没有错,哪里错了?” 栾廷玉将长棍横于胸前,道:“人之所以为万物之灵长,必有其理由,今日,我便证明给你看!” 长棍横于胸,气势却壮阔如山河。 “栾廷玉,进招!致谢你的师傅,还有我的!” 化成蛟龙的史进竟被栾廷玉这声高喊所感染,兽血沸腾,仰天道:“敬候!” 兽爪挥了过来,栾廷玉却在雪地里奔跑,跳跃,长棍挥出。 棍影重重似山峦! …… 擎天大厦六楼,刘敏看着监视器的画面,摇头道:“蔡太师,你的人真是让我们汗颜啊。” 蔡京将眼睛从监视器收回来,道:“这便是我为何说要守一个点,而且不愿动手的原因。” 刘敏笑道:“你的手段还是差点火候。” 蔡京撇撇嘴,道:“手段差点,但是我至少知道我的人可以用于守,而不可以用于攻,只是不知你们的人呢?” 不远处,无声无息躺在长椅的田虎淡声道:“我的人绝对不会让那只蛇跑掉的。” 蔡京笑道:“但愿如此。” 田虎手指敲了敲长椅的皮面,发出咚咚几声清响。 “范权,我想请蔡太师喝蛇羹。” 范权在边上沉声道:“知道了。” 蔡京和刘敏彼此看看,同时看向了另一个监视器,哪里有一个人,一直站在风雪长街中。 Ps:说什么好呢?上一章,大、音、希、声,出自《道德经》啊,也被和谐,真是无语啊。 这一章,致敬王进,或者说是致敬那些好师傅。王进虽然在书中出场一章,但是金圣叹老先生对他的评价实在是高的不得了,所以用史进与栾廷玉的棍战来赞美他,也是他们二人心情共鸣的一战。 柳城里,不是所有的战斗都是杀戮,还有很多情绪和情怀在里面。 第96章:猎人猎物谁人定 风雪长街,华容选择前进,史进选择等待。 与史进做同样选择的是两头蛇解珍。 史进选择等的原因是他知道保留体力,而解珍选择停留的原因是,他曾经是个猎人,知道在捕猎中,等待是常态,捕杀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就像草原上的狮子,大部分时间在等待,在观察,然后在某个恰当的时机突然爆发,给猎物致命一击。当然,解珍选择等待与他是蛇有关,蛇的习性就是高度警觉,伺机出击。 当风雪渐大,并肩斗战的兄弟消失的时候,解珍本能地选择了停下,然后躲起来。 他相信,对方搞出这样大的动静,肯定会有后手。在自己落单的情况下,躲藏是保命的不二法宝。这是他在捕猎的时候,从猎物哪里学到的道理。 于是,趁着风雪漫天的时候,解珍停了下来,然后变小,躲了起来。他想,这样足够熬过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可惜,他想错了。 风雪长街,风萧萧,雪飘飘。 有不知名的花从街的那头一只开到了长街的另一端,淡蓝色的小花,铺成了鲜花大道。 鲜花没有迎来花仙子,而是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个男人穿着一件蓝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像极了民国时候的豪绅,在这个男人的旁边,是一个身材不高,但看起来很坚实的男子,他裸着胳膊和胸,能看到一块一块如石头般的肌肉。 风雪中,一个是豪绅,一个像是他的马仔,在鲜花摇曳中走来。 他们在巷口停住,蓝袍男子眼睛向着四周瞭望,来回几次,都没有任何的收获发现,皱了皱眉。 “马军师啊,你的勘破之眼不管用了。” 马灵收起扫视的眼,开始观看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条小巷,小巷里,堆放了附近运来的垃圾,所以有些杂乱,虽然白雪覆盖在其上,依旧掩盖不了这乱、脏,以及散发的臭味。 “蛇鼠一窝,原来是这么个道理。” 那个壮硕的男人低低嘲笑了一声。 马灵没有出声,微微摇头。 “解珍,我知道你在那堆垃圾里,如果,你现在出来,我们给你留个全尸,怎么样?” 长街风雪,无声,那堆垃圾底下没有任何的响动。 马灵低声道:“愚蠢,是你会出来吗?” 他旁边的人摔了摔胳膊,道:“不出来,那就揪你出来。” 马灵抱着胳膊道:“随便你,只要你不嫌脏。” 壮汉笑道:“睁开眼,好好看着,翻垃圾需要动手吗?”说着身子一躬,头向前一伸,猛地吸了一口气,头随着吸气的动作几乎缩进肩膀里。 巷子里,那一堆杂七杂八的杂物被他一吸,如狂风从另一端吹来,纷纷飘了起来,向着巷子外飞来。 就在此时,那个壮汉的头猛然从肩膀里出来,呼出一口气,那些飘荡起来的杂物微微向前移动了一下,都向后飞了出去。 黑色的垃圾包,散落的果皮,腐烂的菜叶,在空中乱成一团,腐臭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但是,那些杂物并没有掉下来。 壮汉继续吐气,仿佛先前他吸进去了好几吨的空气。 杂物飘在空中,垃圾桶也飘了起来,地上的积雪也飘了起来,如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从上到下,一层层剥离着地面的杂物。 地面干净了,可是,没有发现任何蛇或者类似蛇的东西。 马灵也没有发现,只是此时已经对身边的人生出了鄙夷之色。身边的壮汉在他看来,就像一个小孩猛然间得到了糖果,四处炫耀,更像一个暴发户,处处透露着粗鄙的气息。 “好玩吗?” 壮汉停止了吐气,那些飘起来的杂物失去浮力,纷纷掉落下来。又是一阵乱响,空气中的臭味更浓了。 “真的没有?” 马灵用手扇了扇空气中的臭味,开始往长街的另一边退去。 旁边的壮汉也跟了过去,马灵转首道:“我希望你离我远点,就是这样。” 壮汉脸色阴沉下来,道:“还当自己是前世的红人啊,你个叛徒!” 马灵叹了一口气,道:“对于你们四威将,我是无话可说的,但是最让我无言的,还是你,熊威将,于玉麟。” 于玉麟讥笑道:“是因为你没有理可讲!” 马灵笑道:“是理与你没法讲,更何况,我觉得我与你在一起,智商很不够用。” 于玉麟终于听出了马灵的讥笑来“哇嗷”地吼了一声,半空中如响了一声闷雷。 马灵拍了拍溅在蓝袍上的碎雪,道:“该保留的本事就留着,安士荣已经死了,我希望你能活着。” “一只蛇而已,让你如此害怕。” 马灵退了两步,笑道:“我又跟不上你的熊头熊脑了。” 于玉麟大怒,手掌猛然挥向了马灵,起初还是一只人手,可是到了马灵脸庞的时候,变成了毛茸茸的熊爪。 马灵嘴角斜挑,向后迈了半步,于玉麟的攻击便落空了,随后于玉麟紧跟两步追来,竟没有沾到马灵半分的衣角。 “停!” 马灵停住了,于玉麟也停住了,道:“怎么,怕死啊。” 马灵摇头,笑道:“没有,就是闻不到臭味了,更何况,你这么剧烈运动,都没有事,显然刚才你没有中毒。” 于玉麟收起爪子,不解道:“中毒?” 马灵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他们先前站的地方,道:“解珍,这次你应该出来了吧。” “解珍,在哪里?” 马灵笑道:“如果一个人躲藏,一般会往哪里藏?” 于玉麟道:“隐蔽的地方。” “那么,哪里最隐蔽呢?” 于玉麟道:“混乱的地方。” 马灵摇头道:“错了,是敌人最容易忽略的地方,比如……” “比如,你们站立的脚下。” 声音从前方雪白的地上发出,随之一条蛇从地面上浮出,先如一条小虫,之后逐渐成了一条巨蟒。 “你…你在我们脚下?” 于玉麟惊讶地脱口而出。 马灵笑道:“不然,为何我的勘破之眼找不到他。” 解珍笑道:“如果让你们轻易找到,我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猎人。” 马灵笑着摇头,道:“你错了,从你们进入柳城以来,你们便是猎物。” 解珍笑了起来,两颗蛇头来回摆动,煞是渗人。 “在大森林里,谁都可能是猎物,狼厉害吧,也可能成为其他动物的猎物,狮子也同样,所以,事无绝对!” 马灵双手一伸,金砖到了手里。金砖,散发着冷光。 “我不觉的你能敌过我们两个,不,是三个人。” 解珍看着马灵,很认真道:“我是猎人,前世,我就是猎人,你知道的。” 马灵看着前方那对狭长的蛇眼,以及里面的寒冷,眉头皱了起来。 “你想说,你很擅长布置陷阱。” 两个蛇头嘶嘶吐了两下芯子,道:“和聪明人谈话就是简单。” 马灵冷笑,摇头。 于玉麟听到此话,不自觉地觉得两人在羞辱自己,怒嚎一声,道:“废什么话,杀了再说!”话出,人已经向解珍跑了出去。 对面,雪地上,两个蛇头嘶嘶地吐着芯子,低声道:“六。” “七…” “八…” “九…” 马灵急忙道:“不可!”身子一愰,便到了于玉麟的前面。 “可惜,晚了。” 向前奔跑的于玉麟,壮硕的身体猛然向前倒了下去,像是被地上的雪滑到一般。 马灵一把扶住他,看到他嘴唇发紫,满脸大汗,人如虚脱一般。 “现在,这里谁是猎人?” 马灵扶着于玉麟坐下,道:“我们。” 两头蛇开始摇头,嘶嘶地吐着芯子,道:“你的速度是很快,可是,你知道蛇是如何防御的吗?或者换一种说法,你如何躲开我的毒液,散在空气里的。” 马灵看着左右摇曳的蓝色小花,有些不解,为何这次没有将解珍的毒解掉,或者说,于玉麟是何时中的毒。 两头蛇依旧吐着芯子,道:“当然,我的承认,我根本杀不死你,因为你跑的太快,可若是生死相逼,那我绝对可以做到同归于尽!” 马灵脸色阴沉,沉思了片刻,道:“我是不可能放你走的,因为虎王要请人喝蛇羹汤。” 两个蛇头的解珍吐芯子的速度更快了,嘶嘶声不断,连成刺耳的一片。 “你生气了。” 没有回答,依旧是吐芯子的声音。 马灵拉着于玉麟,脚步一退,便到了三丈之外。 解珍停止了吐芯子,道:“我很生气!” 马灵道:“我可以不管这只笨熊。” 两头蛇盯着马灵,道:“我可以让他中毒,也可以让你中毒。” 马灵笑道:“我现在站在这里,你怎么说。” “你为何不试一试。” 马灵拿出了金砖,缺没有动手,毕竟他必须考虑解珍是如何下的毒。 …… 擎天大厦会议室,蔡京的眼光从监视器上稍稍离开,瞥了一眼长椅上半躺的田虎,又回到了监视器画面上。 “看来,这蛇羹汤不好喝啊。” “有杀心,总比无杀心强吧。” 蔡京笑道:“我知道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句话,虎王要不要收下。” 田虎轻轻哂了一声,道:“我是个粗人,只看结果的。” 蔡京道:“过程错了,结果怎么对?” 田虎轻轻笑道:“我小时候算题,过程是错的,但结果是对的。” 蔡京的笑意敛去,他看着长街的僵持,心中却对柳城之战产生了怀疑。比如,到现在,看似他们一直占据主动,可是梁山人马只是伤残,并没死去,可自己这方面却已经有三员主力战将死去。 这,很值得推敲。 刘敏也觉察到了这点,两人默契地对了一眼,但是谁都没有提,因为这会真正地动摇在场人的决心。 那么,用一场鲜血,来打破这种蹊跷。 “关于玉麟中毒,你怎么看?” 蔡京道:“虚张声势,倒是,那个拼命三郎石秀去哪里了?” 风雪过后,长街上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拼命三郎石秀。 这个人,在明处或许作用有限,但是在暗处,那就十分的危险了。 王庆摸着桌上的拼图,摇头,因为他也感应不到石秀的气息。 ——这说明,这个人一定躲在某个物体的里面! 蔡京与刘敏相互看看,他们想到了一个词。 ——故技重施! 第97章:蝉在前,黄雀居其后! 风雪长街,有人前进、有人站在原地,有人犹豫犹豫不知往何方。 马灵有信心在褚亨的帮助下,杀死解珍,但这个前提是在场只有解珍一人,可是现场真的只有解珍一人吗? 不知道,因为有一个人不见了,那个人就是拼命三郎石秀。 所以,马灵选择退开,选择等待,一来等着褚亨解开熊威将于玉麟的毒;二来,等着高楼那边的消息,主要是石秀的信息。 长街上,对峙依旧,一个长袍男人和一条巨大的双头蛇。 在柳城另一边的长街,有个莽汉,露着胸膛和胳膊,提着两把斧子,像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在风雪中漫步。 白雪皑皑,积雪深深。 提着板斧的人东张西望,直到发现在自己似乎一直在这条长街上行走,才停下来脚步,用手挠了挠像针一样的头发,迷茫起来。 雪封了街,也封了路。 大汉将两把板斧扔在地上,随后便坐了下来,像个赌气的小孩,失去了耐心。 天空阴暗,只有路灯发着那寸许的光辉,远远近近地点缀着长街,远远看来,如在雪白地上开出的一朵朵的黄花。 风声骤然紧了起来,大汉的衣襟被吹拂起来。 如果在平时,大汉未必会紧张,可是等这阵风来的时候,大汉握紧了手中的板斧,向前方望去。 哪里,白雪一片,空无一人。 这是来自风中的信息,大汉很确定,这是危险逼近的信号。 于是,大汉回头,背后只有自己哪窜孤单的脚印。 风中的信息,不会错。 大汉扭头,一片比天上乌云更沉的物体突然降了下来。 如果在白天,有物体遮住天空,不要说这大汉,就是正常人都会抬头去看一眼,可是现在天黑,云沉,所以有物体在他头顶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而本能地去看长街的两端。 物体从天而降,而且因为前期伪装的太好,离大汉又太近,所以大汉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被降落的物体砸了个正中! 长街上,积雪陡然四散而去,街面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座圆锥一样的小山。 积雪腾飞,另一座圆锥形的小山在旁边轰地落下。之后,两座圆锥形的小山不断飞起,落下,激荡着长街的风雪。 若是朝高空向下看,像是有人玩跳棋一般,摆弄着这棋子,而事实上,在长街的屋顶上,有人正挥动着双手。 这不是棋子,是两座山,两座数万斤重的山,但是,他操作起来游刃有余。 长街似纬,小山如棋。 小山沿着长街砸了四五次方才停了下来。 不远处高楼上,那人从六楼高的地方不断跳跃,落在了长街上。 “你以为你化风,我就无可奈何吗?” 长街上,其中一座圆锥形的小山摇晃了两下。 “你们梁山人的命真硬啊。” 长街上的人摇头,然后抬手,那座摇晃的小山猛然重重落下,似乎有重物在上方狠狠敲击了一下,激荡着积雪四处乱飞。 长街上,风雪飞扑。 响声过后,长街安静了下来,连那摇晃的小山都停了下来。 “我知道你没有死,但是,你也出不来,我们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风雪寂寥,没有回声。 “你见过跌罗汉没有?” 长街上的人一挥手,旁边那座小山飞了起来,然后落在了那尖尖的小山上。 寒风过,顶端的小山摇摇晃愰,似乎随时都要掉下来,可是就是没有跌落。 站在长街的人见小山下两就没有反应,皱了皱眉,道:“这就死了?”随后犹豫了半响,向上一挥手,街中那两座小山朝半空飞去。 长街地面上,空无一物,连一丝的血迹都没有。 “果然…” “哈哈…爷爷砍死你!” 暮地,有一阵风卷着积雪,从方才小山落地的旁边平地而起,笔直地袭击向不远处站着的人。 “你,真是太愚蠢了!” 飞山大将军甄诚知道自己还是算错和想错了。 风存在天地间,当小山落下的时候,必然会有风,那么,小山想要将风压在地上是不可能的。 白色的龙卷风快速而狂暴地席卷而来,甄诚急速挥动双手,天空上的两座小山快速地落了下来。【ㄨ】 小山落地,激荡起风,激荡起雪。 那白色的龙卷风在两座小山的缝隙之间穿了过去,到了甄诚的面前。 甄诚此时才刚刚将落下的小山举起,还来不及落下。 风雪中,板斧在龙卷风的旋转之间锋芒毕露。 “死来!” 旋转的板斧,如绞肉的机器,已经到了近前。 甄诚没有恐慌,没有惊惧,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而是选择了微笑。 那不是临死前坦然的微笑,而是一种嘲笑。 龙卷风向前,然后猛然停在了原地。 “你…” “终于,抓到你了。” 说着,半空中的小山落了下来。 这次,龙卷风的目标很明确,很显眼,绝对错不了。 轰轰地响了两声,长街上颤动,积雪迷人眼。 小山又飞到了半空,看着地面上明显小了许多的白色龙卷风,甄诚笑道:“你能硬撑到什么时候呢?” “等到你死!” “好啊,我喜欢嘴硬的人!” 两座小山叠加起来,高高飞在半空,直上数上丈,然后落了下来。 风急,雪乱,长街一声轰响,连大地都颤了颤。 惨呼声随着那一声巨响,淹没在了风雪中,但是甄诚听的真切。 “李逵,用你的鲜血,来浇灌我的热土吧!” 小山飞起,地面上,李逵已经成了那个露着胳膊和胸膛的大汉,只是此时有些凄惨,手上、脚上、头上都是鲜血。 李逵半跪在地上,身上有白雪一样的东西缠绕在脚上和手上。 远看,那是白雪,更像是一个白色的绸带。 可是,一个莽撞的大汉,缠绕着白色的绒带,浑身的鲜血,这可一点都不好看。 这不只不好看,更让人不好受。 对于李逵来说,这不是绒带,而是像棉花一般的物体,或者更接近云。 理论上,风遇山而止,故在《易经》中有山风蛊之卦象,但是甄诚的山,却没法阻挡他;云遇风而散,固有有云集风散之说,可是,李逵的风遇到了云,然后他被这云死死地锁住了。 常理是说给常人听的,但他们不是常人,所以常理对他们没用,所以,李逵陷入死局。 “他是谁?” “飞云将军苟正,你可以瞑目了。” 李逵抬头,看着不断高飞的两座小山,道:“飞的真高。” “不高,怎么砸死你!” 李逵将头俯了下来,用眼睛看着甄诚道:“太高了。” 甄诚哂然一笑,随即脸色阴沉了下来,高飞的山,从半空急速下落。 李逵开始用力挣脱身上的云之锁链。 破风声很近,也很急。 可是,甄诚没有动,李逵身上的云之锁没有解开,山也没有落下。 长街上,有箭从风雪中飞来,一箭射穿了甄诚的胸。 那是普通的箭,也是普通的射手,可是就是射穿了甄诚非同常人的身体。 甄诚低头看胸口的箭尖时,有一把长戟在风中飞来,直直地插在了肩膀上。 巨大疼痛,让甄诚根本支撑不住,半空落下的小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远处长街上,有人影从屋顶跳了下来。 “遥想当年,跨白马,弯长弓,一箭定天山,百万军前显威风,哇哈哈哈…” 甄诚退了一步,看到一个一身红袍的人从风雪中走来。 这人的红袍,不是披风,而是实实在在的红袍,是唱戏的戏服,因为这人头上戴着的是戏冠,身上穿着戏服,脚上穿着戏子的靴子,等走近了,才看到此人脸上摸着油彩。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出现,甄诚等人会相信这只是一个戏子,只是匆匆忙忙出来买点东西。 可惜,不是!一箭射穿了胸口,一戟伤了自己的手臂,听着那唱词,便知道,这个人就是“赛仁贵”郭盛了。 “原来,你也玩黄雀在后啊。” 李逵用手死死地扯着身上的云锁,道:“貌似,比你用的好一点。” 甄诚笑道:“就算我们重伤,你们也不可能赢。” 李逵哈哈笑道:“很难说哦,你是郭盛兄弟的对手吗?” 甄诚笑道:“那么你是苟正的对手吗?” 李逵笑道:“这你得问你的人,但是有一点我想说,云再厚,挡不住风。” 甄诚抬头看天,天空阴暗。 长街那边,一身戏服的郭盛踩着京剧的鼓点,摆着戏子走台的姿势,仓朗朗地走了过来,围绕着甄诚转了三圈,大喊一声,道:“呔,来将报名…某家戟下不死无名鼠辈!” 如此说着,一伸手,甄诚肩膀上的戟倒飞在了他的手里,顺手挽了两个戟花。 甄诚笑道:“传说,薛仁贵是白虎的化身,你叫赛仁贵,可强过他?” 一身戏装的郭盛摆着架势在地上转了三个圈,道:“无知小儿,口出妄言,罪当致死!”说着,举着长戟向甄诚刺来。 “你的对手在这里。” 风过,雪起,甄诚人已经到了十丈开外,躲开了郭盛的重重戟影。 有白色的虎影在风雪中跳跃,闪烁,而后与风雪融为一色,让人看不到,捕捉不到。 “真的白虎哦。” 寒风过,郭盛戏服的披风碎成了布条,飘散在风中。 李逵此时一把撕开了身上的云锁,道:“杀虎,爷爷的专长。”随即与郭盛并排站在一起,凝神与风雪中,捕捉那白色的虎、白色的云。 不远处,甄诚笑道:“那么,你们好好玩吧。” ...... 擎天大厦六楼,监视器的荧光闪烁不定。 刘敏收回目光,看向蔡京,道:“你怎么看?” 蔡京沉思道:“李逵这个点发生的太巧,算的也太精。” “那就说明,我们怀疑的是对的。” 蔡京点头,随即道:“可惜,你没有时间找出那个人了。” 刘敏笑道:“怎么,对你没有信心,还是对我没有信心。” 蔡京看着监视器里逐渐靠近大厦的哪两人,道:“因为对方是智多星,因为对方很自信!” 风雪中,智多星吴用、托塔天王晁盖,来到擎天大厦楼底! 第98章:以决死之心夺一线生机 风雪消散的时候,监视器已经能照看街头的景象。 街头上,梁山在柳城的人马散落成了零星,已不能相互呼应。 那些藏在暗处的人,都被抖落出来,就像一个收拾家的人,将琐碎的东西扔了一地。 刘敏和蔡京看着各个路口的监视器,他们先前确定的人满已经一一现出踪迹来,但是猜测在城里的人少了眼狻猊邓飞,小尉迟孙新,母大虫顾大嫂,病尉迟孙立,而预计中的杨雄和时迁依旧不见踪影。 “二张、穆弘、李俊、二童、七星聚义五人在城外。” 刘敏看着监视器,径自数了出来。 “十三个人,六个阵眼,他们破不了。” 范权微微点头,直到开阵之后,他才知道了局势的大变。 蔡京笑道:“你错了,他们不会去同时攻击六个阵眼,而是选择集中突破一个,一个一个地拔出,只要他们能在半个时辰内,将阵眼拔起。” 范权道:“那就是还有破阵的危险了?” 刘敏笑道:“天下没有破不了的阵,只是看时间的长短而已。但是,你想过没有,当他们破掉一个阵眼的时候,我们守阵眼的人会退到下一个阵眼,这样,当他们破掉四个阵眼,剩最后两个阵眼时,我们所有的人只需要守两个阵眼,相对应的,他们拔出阵眼的难度会变大,如果半个时辰一过,他们如破出不了阵的话,此阵会再次开启,变成六个阵眼,那时候,我们的退路更多,而他们需要花费更多的气力,如此往复,梁山人马就算是魔星,也会吃不消!” 范权笑着摇头,道“果然高明,只是为何不直接换成三才阵,这样我们不是更集中?” 刘敏笑道:“因为阵眼多,因为阵眼隐蔽,梁山的人马想要准确找到阵眼,那就需要分散更多的人力去找寻,那么仅有的十三个人如何分配,又要如何破阵呢?” 范权仔细想了想,道:“果然有几分道理,只是听蔡太师当初之言,说有四个点,这又是何故?” 刘敏看着蔡京,蔡京轻笑道:“我老人家没有刘智伯胆大,却是比你有胆略,四个,我们一方一个点,从人心齐上来说先占一筹,从防御来说,相对也占了一筹。再说,如果梁山人马在一个点上费的时间太长,附近两个点可以实施援手,同样半个时辰,梁山人马很难攻破阵眼,那样我们就不必面对二选一的问题,而是让梁山的人马必须面对四选一。” “看来你不如刘先生的啊。” 蔡京轻轻讪笑了一声,摇头。 长条会议桌前,李助的眉头开始皱紧,因为,有一片薄云遮住了云隐图的一角。 “东北,雾气越重了,但是这片雾气已经向这里移来。” 刘敏看了看云隐图上的那片薄云,看着监视器。 “不要找了,是吴用。” 刘敏也在监视器上看到了吴用,吴用正对着监视探头微笑,而那个探头就在擎天大厦的门口。 “他,来这里做什么?莫非…” 范权生出了一个奇怪的,甚至自己都觉的荒谬的想法——吴用是来这里的。 “不可能。” 范权自言自语,自己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 蔡京嘴角挑了挑,道:“为什么不可能?” 范权看着蔡京,看着会议室里的王庆、方腊等人。 “因为,这里是龙潭虎穴。” 蔡京笑道:“这个比喻好,但是你忘了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刘敏眼神从监视器上收回来,瞥了蔡京一眼,道:“我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吴用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探听这个大阵的情况。” 蔡京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看到他过来的时候才想到的。” 范权冷声道:“那,杀了他呢?” 蔡京和刘敏相互看看,他们看到了彼此眼神的疯狂,那就杀吧! 风雪中,大厦下,晁盖和吴用走近了大厦,然后轻而易举的进入了电梯。 “学究,你真想清楚了?” 吴用点头,道:“我与朱武都身陷阵中,想要尽快破阵,需要弄清楚这是什么阵,阵眼又在何处?” “可是,他们的人都在此。” 吴用呵呵笑道:“晁大哥,可害怕吗?” 晁盖哈哈笑道:“生死由命,能群战群英而死,倒也不枉来世这一遭。” 吴用笑道:“你有这样的决心,那我们就会活着。” 晁盖沉思,吴用接着道:“以决死之心夺一线生机。《孙子兵法.九变篇》里说,将有五危:必生,可虏也!意思是说临阵畏怯,贪生怕死,就可能被敌俘虏。” 晁盖已经明白吴用的话意,为将者,忌贪生,摸了摸身旁,却没有摸到酒壶,轻声笑道:“可惜,没带酒。” 电梯到了顶楼,叮咚响了一声,晁盖和吴用走了出来。 走廊上,吴用故意咳嗽了几声,这咳嗽声在空旷寂静的走廊,十分的响亮。 会议室内,蔡京、刘敏等人都听到了这咳嗽,因为这是吴用告诉他们:我来了。 会议室是厚重的木门,高贵奢华,有淡蓝的光从缝隙中溢出,在走廊上的墙上印出一条细线。 吴用和晁盖径直走到那两扇门前,站定,朗声道:“梁山智多星吴用,请见三位大王!” 吴用没有推门而入,也没有给对方一个突袭,而是如一个使节一般,有礼有裾的拜见。 会议室内,方腊歪头,田虎眯着的眼睛睁开,王庆停下了手中的拼图。 他们沉思,然后相互看看。 蔡京嘴角的笑意又浮现出来,而刘敏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梁山智多星吴用,请见三位大王!” 声音再次响起。 会议室内,依旧沉默,没有人说话。 刘敏苦笑,现在这样的场合,自己作为指挥,必须去应对了。 “若是,我们不让你进来,你,会进来吗?” 一门之隔,吴用笑道:“会,但是我相信你不会不让我一个文弱书生进去。” 刘敏苦笑摇头,道:“若是你智多星是个文弱书生,那我们这些人都该羞愧自杀了,再说,把你看成文弱书生的,恐怕早就死了吧。” 门外,吴用没有因为这句恭维的话高兴,摇头道:“水浒四大反王,三个在其中,难道怕我不成。” 门后,刘敏苦笑摇头,道:“怕了,但是,我们不会输了气势!” 门陡然打开,一片蓝光照引在门口的两人身上,一个穿着一件薄薄的病人服,蓝白相间。借着灯光,能看到在病人服的前面,有“柳城第一精神病医院”的字样。 在病人的旁边,是一个高个子国字脸穿着长袍的汉子,巍巍雄壮,负手而立,豪情尽显。 门内,刘敏背着监视器的光,脸庞上的五官隐藏在一片阴影下。 门开着,吴用不动,晁盖不动。 门内,刘敏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无声无息,直到… 刘敏原本站的笔直的身子摇了摇,最后退了一步,用手扶着会议桌,才站定。 “开门,却不让客人进吗?” 角落里,蔡京看到了刘敏的反应,知道刘敏刚才应该猜测吴用的心思,可惜吃了亏,而且他知道刘敏为何吃亏。 当初,他微微感受到刘敏的精神波的时候,他的应对是心如止水,这是他前世在朝堂上养成的习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色,生死见惯不动心。 但是,明显,吴用没有采用这种方式,而是采用了放纵的形式。 刘敏想要猜心,吴用就放开让他猜,一个精神病的心思,太多太复杂,更何况是一个精神分裂的心思,所以,刘敏承受不住那么大、那么多、那么烦杂的信息,精神力受创,就像一个电脑,运算不过来大数据卡机一般。 “开门,不一定迎客,也有可能是开门揖盗。” 吴用的眼神从方腊延伸到田虎,转回王庆,最后落在说话的蔡京身上。 ——那是一个落魄的老人,但是在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却是明亮如星辰。 “敢问老人家何名讳?” 蔡京笑道:“你们杀了我的儿子,我杀了你们,你说呢?” 吴用作揖,道:“原来是蔡太师。” 蔡京笑道:“吴用,你现在后悔来了吗?” 吴用迈步往屋里走,道:“没有,看到你这满墙壁的监视器,我更觉的自己来对了。” 蔡京笑着摇头道:“有时候,想知道真相是要付出代价的,有时候知道的越多,不表示会活的越久。” 吴用哪里听不出蔡京的意思,当然更明白蔡京等人将监视器的露给他看用意,因为只有死人他们才会放心地将秘密暴露出来。 “那怪蔡太师能身居高位多年,这难得糊涂的本事练的不差,装孙子的本事也不小啊。” 蔡京完全没有在意,道:“人,不都是一个‘装’字吗?你是军师,就得羽扇纶巾,你是猛将,就得长枪弓羽,你是农民,就得泥腿泥身…人不在于装,而在于装什么像什么!你呢,现在,装什么呢?” 吴用眯着眼睛,看着蔡京,笑道:“疯子,我在裝疯子。” 他哪里是裝疯子,分明就是一个疯子,因为他只身入了虎穴。 会议室长桌边上,田虎又一次坐了起来,方腊的手已经拿在了鬼斧上,王庆用手扣着耳朵,眼神看着吴用,似乎在沉思。 吴用看着蔡京,蔡京看着吴用。 吴用身后,晁盖昂首而立,独对一屋枭雄。 第99章:上兵伐谋 其次伐交 会议室很大,哪怕现在里面坐着十几个人,摆着十几台电脑,依旧显得很宽敞。 落地窗占了会议室两个多墙面,雪落在玻璃上,被风吹拂过,留下了深深浅浅的风痕,隔窗看就是一副山水画。 十几个人,四方人马都集聚在这里,却无声无息,像雕塑一般静止不动,只有监视器的荧光屏闪烁不定,播放着长街的景象。 吴用没有看监视器,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能稳住这开头的一局,那么他有足够的时间看街头的景象,如果他没有稳住这开头的局面,那么,他看再多,也没有用。 静、安静、极静,连悄悄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吴用镇定自若,没有因为这安静而局促。 晁盖豪气满胸,昂首独对群雄。 风声起,似乎从窗外飞了进来。 吴用微微撇了一眼,没有动。身后,晁盖嘴角微撇,向前夸了一步。 这一步,很小,只是刚刚好到了吴用的身边,也刚刚好挡住了飞来的物体。 那是一把长斧,通身黝黑,唯独斧头明亮。 金黄色的塔挡住了斧头,斧头似乎要砍断这金黄的塔,于是让人牙痒的磨察声在会议室内响起。 火星四溅,塔身金黄、监视器泛着蓝光,斧头上泛着冷光,一道激起绚丽的画面在会议室半空交织。 “晁盖,在此!” 不远处,李助听闻此语,猛然抬头,背后金黄色的飞剑瞬间而出,直射晁盖。 蔡京看到了那么光,急声道:“不可!” “不可!” 与他同时喊出此话的是刘敏。 飞剑极快,快的连他们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飞剑依旧没能杀死吴用和晁盖。 飞剑撞击在了金黄的塔上,晁盖、吴用和那金黄的塔瞬间往后退了三步,人退到了走廊的墙壁上,飞剑和鬼斧依旧在金塔外锯弑! “淮王,此人不可杀。” “方天王,此人不可杀。” 方腊看向蔡京,蔡京沉默了一下,摇头。 王庆从开始保持着掏耳朵的姿势,直到此刻才将头转向刘敏,眼神中充满着询问。 刘敏犹豫了一下,道:“此人活着比死了更有利。” 方腊依旧带着询问的目光,蔡京低声道:“宋江……” 李助沉思了一下,一挥手,金剑如流星一般,回到了身后,方腊略微不爽的将飞斧招了回来。 金剑和飞斧收回,附着在塔身的力量顿时消减,晁盖微微缓了一口气,但是嘴角却溢出了丝丝的血迹,却被他一挥袖轻轻擦拭掉了。 先前的风,似乎因为他的一挥袖,都弥平了。 吴用轻轻呼了一口气,笑道:“还好,命够硬。”再次向会议室走去,那是一道蓝光铺成的路。 晁盖紧随其后,宝塔已经在手上,随时都能发出。 “不是你命大,而是我们开始好奇你的用意了。” 蔡京看了一眼刘敏,随即注视着吴用。 吴用走进会议室,这次他很随意地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去。 这是一条长会议桌,在会议桌的上首位,有一张巨大的椅子,椅子上坐着的是晋王田虎,在田虎的左右两个桌面上,分别是王庆和方腊,而吴用此刻就坐在田虎的对面。 会议桌有四个边,每个边上坐着一方势力。 吴用坐定后,看了看方腊、王庆、田虎,道:“我来跟你们谈和。” 蔡京笑道:“谈和?凭什么?” 吴用瞥了一眼蔡京,笑道:“这是我们四大反王的会议,你凭什么插嘴!蔡太师!” 蔡京笑道:“因为你们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吴用呵呵笑了起来,道:“共同的敌人,这是谁给的定义,你吗?我想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蔡京笑道:“你们前世杀了多少人,你该不会忘了吧?” 吴用冷哂,道:“你在说古朝吗?”随即眼神扫向其他三方人马,道:“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吗?” 蔡京笑道:“有问题吗?” 吴用哈哈大笑起来,道:“很有问题,因为现在不是宋朝,你也不是蔡太师,那么我们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好不容易有了不受世俗制衡的力量,我们为何不联合起来,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吴用的话语振聋发聩。这来之不易的人生,这来之不易的力量,为何要浪费在前世的仇杀上呢,为何不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呢? 方腊看向了蔡京,王庆看向了蔡京,田虎也看了过来。 蔡京微微叹气,道:“智多星,吴用,你果然是巧舌如簧,不过我一直以为你过来是谈判的,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耍谋略的,佩服,佩服。” 吴用笑道:“我就是来谈判的,只是我说了一条大家都有好处的路,而你给的是一条大家都没好处的路,所以我很怀疑你的用心了。” 蔡京笑道:“大家都有好处的路?吴用,你真敢说啊,你说的路,恐怕是对你们梁上有好处,而对我们没有好处吧。” 吴用看了看王庆、方腊、田虎,道:“这样,我就无话可说了。” 蔡京知道,自己这样是说服不了王庆、方腊等人的,继续道:“在三个月前,我曾经到过一个地方,得到了一个消息…” 吴用凝神静听,因为这是他需要知道三大反王为何会联合起来对付梁山的原因。 “那个消息说,我们之所以会觉醒,是因为有人神魔同心,而消灭我们的关键是一本书,只要找到那本书,我们妖星、你们鬼星都会被消灭。” 吴用笑道:“就算这样,跟我们梁山有什么关系?若是我猜的不错,那本书同样会消灭我们梁山人马。” 蔡京笑道:“不错,可是现在的问题是,那本书只有那个神魔同心的人能找到,而那个神魔同心的人就是你们梁山的人在保护,而且必须去保护。” 吴用略微一沉思,道:“你说神魔同心的那个人是宋大哥,可有证据?” 蔡京微笑道:“有,也没有,但是,眼下那个人就在柳城,而且朱武一路护送至此,如过你们梁山没有消灭我们的心思,为何要独揽这个关键在手。” 吴用笑道:“没有就不要乱猜测嘛,我们可以一起找经书,一起毁掉那本书,杀掉那个人。” 蔡京笑着摇头,道:“那么请问是先找书后杀人,还是先杀人,后找书?” 吴用道:“当然是先找书了,找到之后,再杀掉。” 蔡京笑道:“你让我们如何相信那个可能是宋江的人找到书后,会被我们杀掉,就算你们不保护他,也可能由于那本莫名其妙的书,我们反倒被杀不掉。” 吴用笑道:“你的意思是先杀人了,书我们可以不找的。” 蔡京反问道:“你觉的真的只有那个人能找到书?你觉得我们身后有颗炸弹,我们会安心?更何况,他可能是宋江,你觉得我们如何办比较好?” 吴用笑道:“很好办,那就把那个人送给你们了,你们谁想要,我现在就通知梁山兄弟将人给你们带来。” 蔡京哈哈大笑,道:“吴用,你看过这里的一切了,你觉的我们会让你走出这个会议室吗?” 吴用叹气,道:“看来,我们没有办法相互信任了。” 蔡京摇头,眼睛看向了刘敏,刘敏笑道:“因为从开始我们就不信任你。” 吴用摆了摆手,道:“这话很伤人啊,我想了这么好的一个主意,你竟然不相信我?话说,你是那一位啊?” 刘敏笑道:“在下,刘敏,就是你们曾经打败的刘智伯,幸会!” 吴用笑道:“既然是你,那你可以退下了,淮王没说话,李助没说话,你插什么嘴呢。” 刘敏笑道:“在下不才,添任这里的指挥。” 吴用笑道:“难怪外面一团糟。” 刘敏笑道:“还是让你不得不冒险来这里了。” 吴用笑着,眼睛眯起,看着刘敏,道:“我们来这里是谈判的,你搞清楚点。” 刘敏笑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你堂堂的智多星选择次而的伐交,谁信!再说从开始到现在,你处处针对我们的联盟,分明就是伐谋啊。” 吴用笑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刘敏笑道:“从开始,你就在撒谎,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不只是对我们,更是对晁天王。你说你愿意将那个可能是宋江的人给我们,可是你却带着晁盖单只来到这里,又是为何!” 刘敏的话说得掷地有声,说得澎湃激昂。 吴用听着,骤起了眉头。 因为有的话不能说,说了就会坏事。 所以,他选择偷梁换柱的伎俩。 “因为我正好和晁大哥一路。” 一语双关,既是答复,又说给晁盖听。 蔡京摇头、刘敏摇头。 “因为,你想借我们的手杀掉晁天王,为宋江铺路!” 话出,寒意直逼人心。 晁盖的眼神看向吴用,带着询问。 吴用撇了一眼晁盖,微微摇头,道:“那我有何苦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搭上?” 刘敏和蔡京相互看看,嘴角露出笑意。 吴用眉头皱的更紧。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 他在用谋,对方何尝不是呢? 而且他相信对方已经找到了能破坏他和晁盖信任的把柄。 会议室再次安静,暗流却在人心上掀起万丈波澜。 Ps:这个六月啊,事多的让人想自杀,不过总算有个盼头了。这月的更新,真是羞于自说了,好在情节连贯起来了。 以前说,会用到《孙子兵法》,现在正式开始,其实从上一章就有穿插,以后吴用和蔡京、刘敏、范权的论战会有插入。 风雪长街生死斗,吴用晁盖如何脱出生天,柳城这座大阵又要如何破,请诸位多多支持,我会写好的。 上一章:《孙子兵法.九变篇》: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意思是:将帅有五种致命弱点:有勇无谋,只知死拼,就可能被敌诱杀;临阵畏怯,贪生怕死,就可能被敌俘虏;急躁易怒,一触即跳,就可能受敌凌辱而妄动;廉洁而爱好名声,过于自尊,就可能被敌侮辱而失去理智;溺爱民众,就可能被敌烦扰而陷于被动。这五点是将帅易犯的过失,是用兵的灾害。 《孙子兵法.谋攻篇》: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意思:所以上等的用兵策略是以谋取胜,其次是以外交手段挫敌,再次是出动军队攻敌取胜,最下策才是攻城。攻城为万不得已时才使用。 第100章:唇枪舌剑 你来我往 一张长桌,四方枭雄。 如果加上蔡京所代表的势力,一个会议室里集聚了《水浒传》中除辽国以外的所有势力。 吴用、晁盖是梁山的代表,只有两个人。城里有许多梁山兄弟,但用不到。 吴用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仔细看过监视器,而是一直在应对自身所处的局面。起先的和谈,到现在与蔡京、刘敏的僵持,都是搏斗,凶险异常的搏斗。 对方不会杀晁盖,但是会不会杀他呢? 会! 吴用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凶险,凶险到随时可能成为一个死人。 刘敏看着了一眼晁盖,道:“晁天王,你应该想过,吴用既然舍身来这里,自然不可能对你不起,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前世宋江死了之后自缢在其坟前的人,如何不敢以自己的性命换取宋江今世在梁上的稳固?再说,你有没有有想过,你死了,梁山才能团结如上一世,那么吴用会不会用自己的死换取梁上的团结呢?” 晁盖拿着宝塔的手在颤抖,所以白塔也在摇晃。 吴用微微摇头,道:“晁大哥,一切我都会与你详说,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蔡京笑着道:“吴用,你用自己和晁天王的死,免除了梁山的分裂,还能让晁天王的人马主动向宋江的人马靠拢,一起对付杀死晁天王的我们,真是一石二鸟,死的其所,死的伟大!” 晁盖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他的动作显示了他的内心。内心如手中的宝塔,在摇晃。 “如果,吴用足够信任你,他为何只告诉你随他入城,却没有说要带你到这龙潭虎穴中来呢?” 晁盖迷茫的眼神看向吴用,吴用却不得不回答。 “好吧,算你们厉害,说实话,在医院我看到蓝光冲破云层,便猜测你们在谋划大事,也推测到了你们在这里。随后我出城,碰到了‘鬼打更’,我便想着入城后先破‘鬼打更’,再出城观阵,可是,你们突然起了大阵,我不得不走现在这条路,因为我要想知道大阵的基本情况,就必须来你们这里。” 蔡京和刘敏相互看看,道:“或许有别的办法呢,比如躲起来,为何会直接来这里,而且带的人是晁天王,不是其他人。” 吴用苦笑道:“你们又何必装傻充愣呢,我若带其他人来,你们会让我们离开吗?只有带着晁大哥,你们才会暂时留我们性命,毕竟你们需要留着他来对付宋江,不是吗?” 蔡京和刘敏哈哈大笑,道:“吴用,你的谋算不错,可是你还是错了。” 吴用看着晁盖的渐渐平静的内心,稍稍舒了一口气。 若是晁盖动摇,对方趁机出手,而晁盖犹豫要不要救援的话,他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而那时候,柳城梁山诸人生死难说,晁盖更可能成为对方的傀儡,那时候,梁山就不再是梁山,前世那点微薄的兄弟情谊恐怕也阻挡不了梁山的自相残杀。 ——活着的晁盖永远比死的晁盖有用! 这是对蔡京等人而言的,所以,吴用需要晁盖一只保持一颗必死的心。 现在,蔡京说他错了,吴用心便一沉。 刘敏看着晁盖,道:“吴用甘心为宋江做嫁衣,你呢?你也愿意用你的死维护梁山的团结?好吧,就算我们这次不杀你,那么,你想过没有,以你前世的人手,现有的人手,会不会是宋江的对手?不会,前世你就不是,这一世更不是,所以,你需要外援,而我们可以帮助你。” 晁盖的眼神转向了刘敏,因为刘敏的话对他有足够的吸引力。 吴用看着刘敏,沉声道:“前世恩怨纠缠,就连晁天王的亲信与你们有生死大仇,晁天王如何与你们结盟。” 蔡京呵呵笑道:“吴学究,你忘了你说那是前世。” 晁盖看着刘敏道:“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我想你也有条件吧。” 刘敏笑道:“晁天王就是爽快,我们的条件很简单,你的人马不参与此次柳城之战。” 晁盖笑道:“我没有人马。” 刘敏笑着摇头,道:“既然有结盟的打算,那就得相互信任,我们知道你们七星聚义的人在城外,吴用当做破阵用的奇兵。” 晁盖看了一眼监视器里风雪长街的情景,笑道:“你是要我看着梁山上的人死了。” 刘敏指着监视器,道:“华容、黑旋风、石秀、那一个是你的人,他们死了,你才能与宋江抗衡。” 晁盖微微点头,道:“他们确实不是我的人,但是那是在前世,而你所有的假设的都是我不如宋江,所以我需要和你们合作,对不对?” 刘敏皱了皱眉,旁边蔡京的笑意渐消。 晁盖先前颓废的神情一扫而光,挺直了腰板,昂首看着满屋子的人,朗声道:“前世,我不如宋江,可是这一世,我一定比他强,所以你们的外援我不需要,我会用自己的能力将梁山重新收归旗下,证明我比宋江更强!” 晁盖长袍向后一摆,身子向前一步,跨到了长会议桌前,将玲珑宝塔往桌上一按,道:“若是想厮杀,奉陪!” 宝塔下陷,在桌上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 吴用笑道:“看来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每个人都有重新开始、重新选择的权利,每个人不都是以功利来思考问题,除了利害,还有情怀和抱负。” 蔡京微微摇头,道:“或许只有你们这样想,其他人呢,比如那些…” 蔡京的手指着监视器,监视器里,梁山的兄弟正陷入两难的选择。 吴用笑了几声,正色道:“淮王、方天王、晋王,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方腊盯着吴用带着笑意的眼睛,道:“何事?” 吴用看着方腊,道:“那就是,你们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杀死我梁山的兄弟。” 方腊眼神虽然犀利,可是身子却怔了怔。 从柳城围杀开始,看似他们一直占着先机,占据优势,可是最后的结果的是梁山人马只是重伤,自己这方面却死了三个人,这事情很奇怪。如果仔细想一想,似乎,冥冥之中有天意。 蔡京和刘敏相互看了一眼,他们极力想要掩藏的事情终究还是被吴用揭开了,这很重要,因为这关乎斗志! “对你真是大意不得啊,这么快就开始攻心了,开始瓦解我们的联盟了。” 吴用笑道:“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你们肯定想过,我们能觉醒,可以说是天意,那么,你们如此劳师费力地围杀梁山人马,却没有收获,是不是也是天意呢?好吧,我知道你们不会承认,那么,我们从开始去想,从西县开始,到荒岭的夜晚,你们动用了数倍与我们的人,却无功而返,你说这是不是天意?还是要我说的明白一点,那就是梁山人马有天罡地煞星运加持,你们杀不死!” 蔡京呵呵笑了起来,道:“吴用啊,你吹牛的本事可是越来越熟练了,天意,天罡地煞星运加持,哈哈…那么,白花蛇杨春在哪里?” 吴用笑道:“你的意思是你们杀了他,可见到尸体?没有吧,所以,不要那么自信,反倒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水浒传》里一件很有无趣、很残酷的事?” 蔡京欲张口,方腊提前接问道:“何事?” 吴用很认真,很郑重道:“前世,你们是被我们消灭的,这一世,看似你们在围剿我们,可是损伤的还是你们,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双方的厮杀就是一场设计好的局,就是要我们两败俱伤,然后渔翁得利。” 渔翁得利……方腊看向了蔡京,因为上一世,得利的是他。 蔡京摇头,笑道:“吴用啊,你真是一个神棍,先是天意,接着是星运,现在是阴谋论,那么我的利在哪里?” 吴用笑道:“你现在的处境和作为,让我想到了《三国演义》的刘备,看似处处为大义着想,投奔各方人马,最后他投奔的都死了,灭亡了,反倒是他成了三国鼎立的一方诸侯,那么,蔡太师现在的作为让我不得不想,你是想要我们四方死战,消弱力量,而你趁势而起。” 蔡京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田虎静悄悄地看着蔡京,方腊也看着蔡京,只有王庆依旧无所谓地歪着头。 蔡京沉默了一下,沉声道:“吴用,你擅长阴谋诡计、擅长偷梁换柱、擅长混淆视听,可是,你忘了,真正掌握消灭我们的关键在你们梁山手里!” 方腊眼睛微微眯起,真正的关键,是能消灭他们的力量,不然不论蔡京得利不得利,最后还是会覆灭在梁上的手中。 “更何况,眼下大好的局势,诸位真打算放弃吗?” 吴用笑道:“大好局势?我想蔡太师你想错了,你们现在就像彩民,看着那五百万要到手了,其实,永远到不了你的手里!记住了,真正让人无法自拨的不是绝望,而是那虚无缥缈的希望!” 蔡京笑道:“吴用,我们不期盼那五百万,我们能中一点是一点,能削弱你们梁山的力量一分是一分,终有一天会将你们消灭殆尽!” 方腊听到此话,向前倾的身体又向后靠了过去,田虎的身子又轻轻地向斜靠了下去。 吴用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自己的话没有起作用,那么,就只能生死一搏了。 “我说过,天意,说过星运,你们不信,那么,我会让你们看到,会让你们相信。” 蔡京笑着指着监视器、笑道:“我们会看到,你们也会看到,看到你梁山人马的覆亡!” 寒风自走廊灌进会议室,冷冽异常。 ps:鼓掌!鼓掌!一百章啊,好像离我规划的结尾还很远,难道我一直写下去能写到三四百章?以前我很羡慕那些写手写几百章,上千章,现在看来,我貌似我也可以啊。 哈哈…聊以自慰! 第101章:玩生死于股掌间 第101章:玩生死于股掌间 从走近会议室开始,吴用就与蔡京和刘敏斗智、斗谋。 吴用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拆散蔡京等人的联盟,因为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就像苹果,心烂了,如何保管都没用。 可惜,他失败了,他曾动摇了方腊等人的心,但局势比他的话更有说服力。 蔡京和刘敏与吴用一样,从他们知道跟随吴用进来的人是晁盖的时候,他们默契地选择了动摇晁盖的心神,只要晁盖有所懈怠,他们便会彻底掌握对付梁山的大势。 可惜,他们也失败了,因为他错误的估计了晁盖的为人。在他们的预想里,一个前世死在权谋之下的人,这一世在心里上或多或少有影响,进而会改变做事、做人的方法,就像一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被朋友出卖、杀害后,以后会对人产生不信任的心理,可是,晁盖并没有,虽然他有过他一刹那的疑惑和动摇,但那只是针对吴用的做法,当吴用明说之后,他便没有任何的心里负担,之后更是说出与宋江一争长短的想法。 有些人注定是英雄,就像项羽;有些人注定是枭雄,就像刘邦。 晁盖更像项羽,充满着英雄的色彩,做事不圆润,但让人足够的信任。 阴谋、诡计、算计,都夹杂在之眼片语中,都夹杂在看不见的话语中。 若是一般人,说不定此刻不知中了多大的圈套而不自知,但是双方是妖智星蔡京、智多星吴用,所以他们都没有成功,算是平分秋色吧。 蔡京没有着急,只要吴用破不了眼下的大局,那他们就有杀死梁山人马的希望。 吴用稍稍舒了一口气,第一场的战斗,他没输就是赢。他保住了自己、保住了晁盖,那就为梁山人马脱困找到了一线的生机。 哪怕,这生机很渺茫,他却不得不试。 “吴用,我很好奇,就算你来到这里,你要如何将你看到的东西传递给外面的人?” 吴用笑着摇头,道:“蔡太师,我说过了,我是来和谈的,既然是和谈,那我就觉得我们没有必要生死相见。” 蔡京笑道:“吴用,如果你拿到一把好牌,会因为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就选择重新开始吗?” 吴用笑道:“生死是大事,怎么能用打牌来比喻,再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你们将我梁山兄弟逼迫至生死关头,难保不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我觉的我们罢手言和最好,至于你说的能消灭我们的力量一事,可以坐下来谈,没有必要生死相见。” 蔡京笑道:“这个主意不错,但是坐下来谈的前提是力量对等,眼下你们梁山人马集聚的数量和力量已经远超过我们之中的任何一方,一旦你们缓过气来,我们如何跟你们谈?” 吴用笑道:“蔡太师何必这么不相信我们,再说你们联盟的力量可是远胜我们的。” 蔡太师笑着摇头,道:“吴用,等真走到谈判的时候,我们的联盟有用吗?没有,那时候各方都有利益的考量,你在居中挑拨,我们的联盟恐怕是名存实亡了,那么,与其到时候那样被动,不如现在将你们的力量消弱,让掌握消灭我们关键的你们成为最弱的一方,不是更保险。” 吴用叹气,道:“你说这样的话,让淮王、方天王、晋王如何想呢?” 蔡京盯着吴用,嘴角轻轻挑起,道:“与其让你含糊不清的语言挑拨,不如我将真实的残酷摆在面前。” 吴用看着监视器上风雪长街的情景,微微皱眉。 蔡京抓握到了他这微微变化的表情,笑道:“怎么,事情比你预想的更糟糕吧?” 吴用眉已经舒展,笑道:“蔡京,你知道我们梁山与你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蔡京笑着道:“我不想知道,但我知道一点,你们梁山的人都很重义气,可是义气能值几个钱,义气能敌得过人心的猜忌吗?吴学究,你想不想看看,人心猜忌与义气,那一个更强大吗?” 说实话,吴用不想看,可是戏在柳城中,在风雪长街上,他必须地坐在这里,看蔡京和刘敏给他排的这处戏。 吴用眼睛扫过监视器,看到了白茫茫天地间的踌躇和迷茫。 …… 风渐稳,雪却又大了起来。 蒋敬将算盘举了起来,算珠在风中摇摆不定,哗啦啦地响个不停。 有的账能算清楚,有的账,一辈子、两辈子都算不清,哪怕,他是神算子。 因为,这不是简单的加减乘除,这是人情和兄弟情义。前世他们并肩战斗,他们为彼此挡过刀枪、挡过暗箭,彼此帮扶着跨过了无数个生死;今世,他们还在小山丘并肩战斗,可是,转眼…… 不远处,燕顺撇过了头,心中没有敌人授首的快感,只有窝在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乐和仰头,雪眯了眼,身边,铁片还在,却没有伸手去拿。 “你,说话啊。” 蒋敬如竹竿一般的身子在不大的风中摇摆,像是随时都要断掉,又或是他举起的算盘有千斤之重,压的他站立不稳。 乐和笑道:“无话可说,因为…” 蒋敬的算盘落下,噹一地脆响,之后算珠震荡地哗啦啦地乱响了一阵。 寒风依旧,雪花如絮。 在这寂静的山丘上,只听到了呼呼地喘息声,那喘息声压过了一切的声音,在天地间流转。 算珠停了,因为心冷了。 “我…做不到!为何…为何你与解宝能对自己兄弟下手,你们如何能对自家兄弟下手!” 撕心裂肺的询问,在寒风中飘荡,燕顺闭上了眼,眼泪溢出眼角。 男人,有泪不轻弹,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乐和闭着眼,眼泪却比蒋敬和燕顺流的更多。 曾经的兄弟,如何能下的了手呢? “燕顺,你说,我是何时伤的你?” “就是那阵暴风雪来的时候。” 乐和猛然愣住。 蒋敬看着乐和,在飞雪中再次举起了那个巨大的算盘,毫不犹豫地砸向了乐和。 飞雪依旧,一片红雪飞溅在飞雪中。 蒋敬良久才站起来,拖着算盘向燕顺走去。 似乎,刚才那几下,用尽了所有的气力,让他拿不起算盘,甚至连走路都有些摇晃,而那孤单凄凉的背影让人更觉凄惨。 长街上,风雪中,兄弟相残的戏码正在上演。 解宝已经变成了双尾蝎,穆春看着巨大的蝎子,开始后退。 “解宝兄弟,你听我说,我没有伤他,是他伤的我。” 巨大的蝎子摆着尾巴,在风雪中来回摇晃。 “他说先前他与我一起对抗火人,那就是说明他是真的,他说得话也是真的,如果没有他,那个火人未必会退去,但是你,我们不曾共事,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穆春急声道:“我只是没有来得急……” 不远处,李立沉声道:“可是,你却刚刚好赶来,在风雪来临之前,刚刚好对我对手!” 解宝沉声道:“你有何话说?” 穆春记得摇头,道:“不是这样,我只是恰好赶上而已,再说解大哥,你想过没有,若我是叛徒,我肯定会潜伏下来,然后慢慢取得你们的信任之后才动手,怎么会突然出来就动手,那不等于暴露自己吗?就算我是叛徒,我动完手之后,完全可以溜走啊,没有必要留下啊。” 巨大的蝎子停在风雪中,开始沉思,因为解宝觉得穆春慌不择言的几句话是对的,叛徒总是隐藏的很深的,不然就失去了意义。若是从这这个角度考虑,似乎李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先前与他一起对敌,能更好地取信与他。 难道,是李立? 李立看到了解宝的犹豫,道:“如果我是叛徒,我明知打不过他,为何不直接佯装重伤,跑到你们面前说是被穆春伤的,我又何必与他再次相遇,还险些死在他的手下,若是你不来,我已经死了。” 解宝想了想,觉得似乎很有道理,于是调转蝎头,看向穆春。 穆春叹气道:“解大哥,我真是被冤枉的,你说,我如何做,你才能相信我?” 解宝站在风雪中,巨大的蝎尾再风雪中摇晃。李立和穆春看着,却没有出声。 双尾蝎解宝转了好几圈,突然停了下来,道:“我想到办法了。” 说完,已经化成了人形,随即从身上掏出两粒药丸,道:“你们都说自己是无辜的,我无从判断,但是我这里有两粒药,一颗有毒,一颗没毒,你们两个过来,选一下,谁选到有毒的,谁倒霉了。” 李立和穆春看着解宝,很无奈,但是他们相信自己是无辜的,所以他们都走了过去。 “你们可要仔细选了。” 穆春先过来,看不都不看,道:“我自清白,相信上天不负好人。”随手就拿了一颗药,想要往嘴里放。 “慢着,李立还没选呢,说不定他想要你那颗药呢?” 穆春停住,道:“你想要,给你。” 李立冷冷看着穆春,道:“不用,我相信好人会有好运。” 说完随手拿起解宝手中的那颗药,吞了下去。 穆春也不胆怯,将药吞了下去。 解宝睁眼看着两人,心中急道:“这个办法不管用啊,究竟哪个是假的啊。” ...... 会议室里,蔡京笑道:“天意、星运加持,呵呵…你知道刚才被蒋敬砸死的人是谁吗?” 吴用脸色阴沉,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死死地看着监视器。 长街的情况,他基本都已经明了。 “是乐和,那么,你猜李立和穆春谁会死呢?” 吴用将眼神从监视器移开,道:“你应该说,你们打算让谁死呢?” 蔡京笑道:“你很聪明,可惜你救不了人。” 吴用沉默,因为他真的救不了。 长桌边,王庆拿起一块拼图,向另一个地方按了下去。 监视器上,有画面恍惚了一下,随即在另一个监视器里,有人从风雪中走出,向着解宝他们走去。 “三人成虎,这个成语好,这个典故更好,你说呢?” 吴用心更沉,因为自家兄弟的生死却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 第102章:吴用的判断 监视器的画面在不断的变化,因为外面的局势在变换。 吴用看过监视器,他大致已经明白了柳城内的局势。 蔡京和刘敏用三种方式对付城中的梁山好汉的,一部分是乐和他们,通过离间计,让梁山人马内乱,互相残杀,借刀杀人;第二部分是华容等人,这些人实力将强,所以选择了一一绞杀;第三部分是朱武等重伤的人,暂时没有做处理。 “看来,你们开启柳城大阵耗费了太多的人力。” 刘敏看着吴用,道:“我们的人手足够,足够杀死梁山的人马。” 吴用摇头,道:“不对,不然,你们不会放任那两处不管的。” 吴用伸手,指向的是朱武和吴良风的画面。 “蝼蚁,不足为虑。” 吴用摇头,道:“这暴露你们人手不足的问题,我曾想过,你们三方,加上一个蔡京,四方阵最好,这样你们一人一方,各方都齐心合力,大阵就会很难被破,同时会有足够常余的人对柳城中被你们分割的人进行绞杀,可是,从眼下看来,你们并不是,那么,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们用的阵不是五星阵,便是药师梅花阵,但我,倾向于梅花阵。“ 吴用说着,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刘敏,因为刘敏是这里的总指挥,而且,刘敏曾经摆过药师梅花阵。 “你想要知道大阵的情况?” 吴用笑道:“迟早会知道的,你又何必在意。” 刘敏笑道:“那你就继续猜了。” 吴用摇头,道:“你啊,比蔡太师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刘敏眼睛猛然紧缩,看着吴用,脸上已经隐隐有盛怒的征兆。 “因为你是总指挥,但是你这步棋是错的!我想,蔡太师不会做这种****的事情。” 吴用不知道,关于用什么阵,蔡京、刘敏发生过争吵,也进行过分解,现在他说出这样的话,让刘敏更觉难堪。 刘敏表情没有变,但是鼻息却越来越重,似乎随时都会冲过来撕掉吴用。 吴用继续道:“你摆的是药师梅花阵,我往这里走的时候已经开始怀疑了,可是,等见到你,我就完全可以确定了,因为你是一个自大自狂的傻/逼!” 刘敏紧握的双拳陡然锤在会议桌上,道:“吴学究,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吴用毫不在意,继续道:“因为你的自大子狂自傲,所以你会选择曾经败过一次的药师梅花阵来对付朱武,你想要找回失去的面子,但是,只能自取其辱!” 刘敏的头慢慢低了下去,嘴角向上挑起,良久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吴用,你太聪明了,我摆的就是梅花阵。” 刘敏没有盛怒,没有因为吴用肯定的断言而惊讶,只是平静地承认了吴用猜对了。 可是,吴用猜对了吗? 吴用没有答案,因为刘敏情绪转化的太快,这表示这可能是对方的圈套,毕竟一个总指挥,一个智谋之士,如何会将自己的表情如此情绪化呢? 但是,或许他猜对了,对方故意迷惑自己呢? 吴用没有肯定的判断,但是,他相信,自己会有判断,在二选一之间,他总会找到答案。 只是,他需要时间,需要线索。 时间,很短,越短越好,因为城中梁山兄弟能支撑到什么时候,他没有底气。 那么线索呢?这需要他不断地去试探。可是,这又需要浪费时间。 时间与线索,成了他眼下的矛盾,他必须在二者之间寻找一个关键点,这点就像平衡收益的点,不能多,也不能少。 刘敏笑了,蔡京也笑了。 “吴学究,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人手比你预想的要多,但又抽不开人,有没有可能是七星阵呢?或许八极阵?九曜阵也是可能的哦。” 吴用笑道:“何必呢,最有可能的是七星阵,但今晚没有星光,你们会做这样的傻事,至于其他的阵…你们有那么些人手,为何不直接杀过去呢?” 刘敏笑道:“很有道理,我怎么没有想到。” 吴用面上在笑,可是心里已经明白对方打什么主意,对方看透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所以,他们故意浪费时间。 “你们想要浪费我的时间,可惜,你们错了,因为我是来谈和。” 蔡京和刘敏微笑,相互看看,最后落在了吴用的脸上,道:“谈和,那就拿出足够筹码或者条件。” 吴用知道,自己先前的说此肯定不会管用,所以他需要新的。 “因为,你们会输。” 话出,满室寂静。 蔡京和刘敏一息之后,呵呵地笑了起来。 “吴用,说客的那套危言耸听在这里没用。” 吴用指着满屏的风雪,指着街上的朱武、蒋敬、郑天寿,还有双尾蝎解宝的屏幕,道:“你们采用疑心之计,将这些人分开,然后又用会变装的人假扮其中一人,造成他们彼此的不信任,进而不用耗费太多的人力就能让我们梁山兄弟两败俱伤,可惜…你们终究是错了!” 蔡京笑道:“吴学究,你错了,不是假扮,是真的有人叛变了,局面比你想的更可怕!” 吴用呵呵笑道:“蔡太师,你这样的话说给别人听,或许能有用,对于我们这样的人,何必出此诓言呢?如果是真的叛变,你们都不需要摆这个大阵,直接随那人杀过去,以有心算无心,以有备攻无备,哪有不胜的道理!然后让那人假装受伤逃脱,你们继续顺藤摸瓜,焉有我梁山兄弟的生路,再说了,你们想要梁山的兄弟背叛,缺少时间,更缺少足够的筹码。” 蔡京笑道:“按照常理,确实如此,可是生死这个筹码够不够?” “不够!” “那么,加上其他人的生死呢?” 吴用笑道:“虽说这一世他们还有牵绊,但是你忘了一句话。” “什么话?” 刘敏笑着问。 “但有三分奈何,谁愿上梁山!” 话出,寒风自走廊灌进会议室,让稍微沉縻的会议室顿时一清。 上一世,上梁山是无可奈何的选择;这一世,觉醒也是被逼到无可奈何的时候。 刘敏懂了吴用的话,笑道:“就算是假扮,裂痕已经产生,你们梁山的人马已经开始自相残杀,乐和的死就是先例。” 吴用看着监视器沉声道:“或许吧,但是你们终究对他们了解多少呢?或者说,你们队对梁山有多少了解呢?你们不了解!” 刘敏轻笑两声,道:“不了解,能杀人就够了。” 吴用也轻笑两声,道:“这就是我说你们会输的原因,因为你们看似精心的布局,实则漏洞百出。” 刘敏斜斜夸夸地动了动肩,抱了抱拳,懒洋洋的道:“请指教喽。” 吴用指着监视器的画面,道:“你们用蒋敬对付乐和,是算好的,蒋敬是黄门山的人马,乐和是登州派系的人马,一旦乐和死了,登州派系的人马必定会为他报仇,尤其是双解,更何况还有孙立兄弟,你们只要造成这个局面,就能牵动两个派系人马的仇杀,但是,你们也知道,登州派系的人马太过强大,要想两败俱伤,就必须造成他们与另一派系的仇恨,所以…” 吴用将手指向双尾蝎解宝的屏幕,道:“造成登州派系与揭阳岭三霸的仇恨,所以你们选择让解宝杀死穆春!” 刘敏从先前的轻视,逐渐变成了正色,蔡京的头微低,可是吴用的话他听的清楚。 “可是,这样一来,揭阳岭的力量就失去了制衡,所以,你们选择了让他们产生分裂,毕竟他们原来就是三股人,这很好做到,看看监视器的情形,想来那个人应该是李立吧,毕竟二张是天罡,不可能打不过穆春的。” 刘敏笑道:“你猜错了。” 吴用又指着另外一个画面,道:“我没有说清风山,因为清风山实力太弱小,你们不会太过重视,但你们考虑到王英的胆小、怕死、好色,重色轻友的性格,不可能不让他与郑天寿和燕顺互相猜疑的。” 吴用点点头,道:“不错,如果我处在你们这样的位置,有这样的条件,也会这样布置,可是,你们错了!” 刘敏的眉头微微皱起,因为就画面上梁山人马展示的能力来说,吴用猜出他们的身份,进而根据所处的敌对状态,猜出他的布置也不算太神奇,可是吴用说他错了的时候,刘敏还是忍不住心惊,因为,连他自己也预感到在不知哪个方面有问题,只是一只没有想透。 吴用继续道:“我从你们最确信的事情来说,你们认知的王英是对的,也是错的。对,是因为他确实胆小、好色,错是因为你们低估了他做事的方法,因为胆小,他更相信集体,就像羊一样,所以,他不可能放弃梁山这艘船,所以,你们挑拨清风山注定会失败!” 吴用不知道,他这预言,早已实现,但是对于刘敏和蔡京,甚至在场的人来说,这绝对有说服力,就像算命的,总是说对了前面的事情,才能让人更相信他后面说的事情。 刘敏和蔡京不确定吴用是早已知道这件事,还是临时起意或者随机说到了这件事,总之,这对于他们的士气打击很大。 “就算你判断王英的事情是对的,那乐和的事情呢?” 吴用笑道:“你确定乐和死了吗?没有亲自确认的事情,最好不要相信,毕竟,眼睛和耳朵也是会骗人的,这你应该懂啊,刘智伯!” 刘敏想着要不要确认乐和的生死,如果乐和死了,这能推翻吴用刚才的判断,振奋低迷的士气,可是一旦乐和没有死呢?恐怕是雪上加霜啊。 “吴用,你想看我们的人如何在城里行走,直接看好了,大可不必如此。” 蔡京笑着看着吴用,刘敏猛然醒悟,原来吴用的用意在此。 “吴学究,你的判断准不准,看看这场生死就知道了。” 刘敏指着解宝的那个监视器,吴用眼睛微微眯起,道:“我说过,你们是错的,这个也不例外!” 风雪中,燕顺走进了解宝的视线。 风小,雪大,风暴正在酝酿。 Ps:以前章节的串联和合理解释,对话听不懂的,回看以前的章节。当然顺便展示吴用的能力,他的能力越强,才能为梁山的人马赢得生机。 第103章:猎人的素养 风雪长街,雪大,风小。 雪花一片一片,如鹅毛一般落下,密密麻麻地飘落下来。 长街上,解宝站在中间,李立和穆春跌坐在雪地里,他们两人相互看看。 “穆春,是好汉的,你就承认,免得毒发而死。” 穆春冷哼两声,道:“李立,你一贯做事阴狠,你伤我在前,现在又污蔑我,哼哼,果然狗改不了****!” 解宝左右看看,两人都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更何况,他们选药、吃药的时候,都没有半分的犹豫,这让他想到的这个好办法暂时没有见效,只能看后效了。 “你们之中,有一个人吃了毒药,我希望你们能说出实话,不然到时候不只是死,更是痛苦万分。” 李立道:“我问心无愧!” 穆春冷声道:“我的心天地可鉴!” 解宝叹气,道:“何必呢,总逃不过一死的。” 两人不说话,解宝就静静地等,等一个他预想中的答案。 茫茫大雪,有蹒跚的身影自风雪中逶迤行来。 那是一个壮硕的人,可是走路的时候身子却在摇晃,似乎风雪即将要把他淹没。 解宝看到了来人,眼睛微微眯起,然后向那人走去,将自己挡在了李立和穆春的前面。 那行走的人埋着头,一路走来,直到感觉到前面有人,才抬起头。 风雪中,行人抬起头,看到了解宝,脸上有激动,有庆幸,连眼眶都湿润了。 “解兄弟,是你…” 解宝认得了来人,是锦毛虎燕顺。 “燕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燕顺缓了缓情绪,道:“那阵暴风雪来的时候,我与诸位哥哥失散了,然后,在风雪中,我碰到了…碰到了…” 燕顺的话有些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解宝急声道:“碰到了敌人?” 燕顺叹气,道:“碰到敌人就好了,我…” “你说啊!” 燕顺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道:“我碰到了穆春!” 解宝听到此话,下意识地向后瞥了一眼,道:“穆春怎么了?” 燕顺沉声道:“我碰到了穆春,然后我们说好一起找其他人的,不曾想,他…他…竟在背后伤了我,要不是我跑的快,恐怕…” 解宝将身体移开,看向风雪中的穆春,穆春在燕顺那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燕顺越过解宝的肩,看到了坐在雪地上的李立和穆春,惊愕了一下,随即高喊道:“穆春,你个卑鄙小人,拿命来!” 穆春呆坐在地上,竟反应不来。 李立冷笑道:“这次,你还有何话说!” 穆春摇头,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打蒙了,自己何时与燕顺有纠葛了。 燕顺拔出朴刀,跌跌撞撞地向穆春冲去,似乎恨不得将穆春当场斩杀! 朴刀到了,搂头向穆春斩去。 穆春没有躲,没有逃,因为他知道自己逃不了,就算逃了,也难逃一死,所以他选择等死。 事实上,他只能等死,李立说他是叛徒,解宝不会信,可是现在出来个燕顺,那解宝肯定会信了,不只是两个人说他是叛徒,更主要的是,燕顺那可是曾经拼上性命与敌方战斗的人,绝对不会错的。 那么,一个可信的人,说出的话,解宝又如何会不信呢! 穆春,绝望。 风声就在耳边,穆春闭目,流下了委屈而不甘的泪。 “叮!” 随着一声脆响,冷锋自穆春头顶移开。 燕顺回头,看着解宝,很不解。 解宝走过来,笑道:“燕兄弟,你一刀杀了这厮,便宜他了,他已经吃了我的毒药,片刻之后,就会毒发身亡,那时候身体溃烂,穿肠而死,岂不解恨。” 燕顺犹豫,道:“这…不好吧。” 解宝道:“有何不好,他不只伤你,更伤了李立兄弟。” 燕顺看了看李立,道:“他也伤了你?” 李立点头,燕顺更怒,举起了朴刀,又放了下去,道:“你背叛兄弟,毒噬而死,也算报应!” 解宝点头,然后看着燕顺,道:“燕兄弟,你伤的不轻,我这里有一粒疗伤的药,你先吃一颗。”解宝说完,在袖口里翻出一颗药丸,那药丸黝黑,泛着清香。 穆春和李立猛然看向那药丸,因为,先前他们吃过。 燕顺看着药丸,道:“我看李立兄弟比较需要,让给他吧。” 解宝笑道:“他先前就吃过一颗了。” 李立点头,燕顺笑道:“那就谢谢解兄弟了,说完,一仰头将药丸吞了下去。” 解宝微微笑着,看着穆春,道:“我想,你有话要说。” 穆春惊愕,因为解宝的智商绝对不可能在两个人说他是叛徒的时候,还能如此冷静。 “你不要惊愕,我曾经是个猎人,我猎杀过许多的猛兽,但是我还看见过一滴眼泪,那是我在山林间猎杀了一头猛虎看到的,后来我才知道,那只母虎有一只嗷嗷待哺的虎仔,刚才,你流泪了,所以,我想你有话要说。” 燕顺猛然愣住,解宝却拍拍他的肩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们一起听听又何妨,问问他为何要背叛兄弟。” 燕顺点头,穆春急声道:“我没有背叛兄弟,我没有…” 解宝道:“他们两个都说是你暗算的他们。” 穆春摇头,道:“燕顺我根本就没有碰到过,至于李立,是他暗算的我。” “你,放屁!” 李立反驳了一句,被解宝摆手拦住,道:“是这样吗?难道你想说是燕顺和李立背叛了兄弟,然后一起来诬陷你?” 穆春摇头,可是如果不是,两个人都说他是叛徒如何解释,更何况这两人早先就与敌方的人交过手,都是出过力的,而他自己却是后来的,没有寸功,如何取信。 解宝道:“还有话吗?” 穆春伤心、绝望、摇头。 有许多的话,到最后竟然无话可说,这样的事情真让人憋屈,更让人难受的是,他明明知道对方在说谎,却没有办法拆穿,还得背着叛徒的名声,含冤而死! 不甘心,很不甘心,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股燥热从身体上发出,他感觉有千百只虫子在身上蠕动,肌肤开始有微微的刺痛。 穆春知道,自己的毒发了。 苍天真的不长眼啊,两粒药,他吃到了毒药,这应该让解宝更坚信自己是叛徒了吧。 李立松了一口气,可是心里却怅然若失,眼中充满了沮丧。 解宝看着两人,看向燕顺,道:“你看,毒发了。” 李立想要站起来,可是发觉自己浑身发软,竟然站不起来。 “你…” 解宝笑着看着李立和穆春,道:“那两颗都有毒,你们被骗了。” 李立开始感觉到痒,感觉到了刺痛,伸出手,指着解宝道:“你…” 解宝笑着,转身看向燕顺,道:“你那颗,也是!” 燕顺猛然愣住,随即举着朴刀砍向解宝,却被解宝轻轻地弹开,道:“你也会像他们一样,我想三个人头,这样的投名状,对方应该会喜欢吧。” 燕顺将刀放了下来,道:“你个无耻小人。” 解宝笑道:“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更何况,我劝你不要乱动,那样毒发的更快!” 燕顺根本没有听,举着朴刀扑过来,呼呼地砍了几刀,然后退到了一边,开始喘气,一边喘气,一边退,道:“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解宝看着燕顺,道:“你觉的你能逃走吗?”说着身子扑了过去,虽然没有化成蛇身,但依旧比受伤了的燕顺厉害。 拳脚相逼,燕顺只能苦于躲闪,直到解宝停止了攻击,燕顺才得以喘息。 “你是谁?” 燕顺猛然抬头,道:“很惊讶吗,我没有吃你的药。” “你不是燕顺,你是谁!” 说着身子化成了蝎子,向燕顺扑了过去。 燕顺将手中的朴刀“嗖”地扔了过去,一点疲惫和气喘都没有,转身逃向风雪中。 解宝的速度很快,可是对方似乎只是走了两三步,就不见了踪影。 这说明,对方很熟悉现在柳城的环境,也再次确定了解宝的判断。 解宝知道追不到人,便转身回来,从袖口翻出两颗药丸,递给了穆春和李立。 李立和穆春犹豫了一下,解宝笑道:“真金不怕火炼,真兄弟不会藏心眼。” 穆春和李立仰头吞下药丸。 解宝看着迷茫的风雪,道:“刚才那人你们看出他不是燕兄弟了吗?” 穆春摇头,道:“没有,但是你是如何看出的?” 解宝摇头,道:“我也没有看出,只是觉得他很危险,不是燕顺兄弟,所以拿毒药试了试,他果然对我们怀着戒心,这才判断他不是。” 穆春笑道:“如果我们两个拿药的时候犹豫,或者有人不毒发,你也就能判断我们谁是叛徒了。” 解宝笑道:“还好你们不是,但你们两个的事情现在清楚了吧。” 穆春和李立清楚,这是有人假扮了他们,然后让他们互相残杀。 “只是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解宝轻轻说了一句,然后他想到了伤他的蒋敬,那个蒋敬也应该是假的。 “我们三个,不要分开。” 解宝宝说着,撕开了衣服,将穆春和李立的手栓在一起,接着道:“我们去找其他的兄弟!” 穆春冤屈洗清,李立心中释怀,昂声道:“找兄弟,杀小人!” 风雪依旧,三人如盲人一般,彼此牵系着手,向着茫茫前程走去。 …… 擎天大厦会议室,荧光屏闪烁,一如人心的波动。 失败了,竟然失败了! 三人成虎,竟然没有骗到解宝,这不应该,不论是人选的选择还是情节的演绎,都堪称完美。 但,失败了。 刘敏看着监视器,很不甘,很不爽。 蔡京没有沉寂在这种情绪中,他害怕的是在场人心的浮动,当吴用的预言接二连三的成为现实的时候,在场的人心还会凝聚在一起吗? “我说过,你们错了,你们选错了对象。解宝是谁,前世是猎人,这一世,是最危险的蝎子。一个优秀的猎人,处于危险环境的时候,对危险的感知是最强的,一只危险的猎物,对于危险的感知要远远高于其他猎物,所以解宝对危险的感知是超乎你们想象的。” “就因为这样吗?” 吴用笑道:“蔡太师你身居高位,不知猎人们如何结伴捕猎,要想捕猎活着回来,就得肝胆相照,但是,人心都趋利避害,为此,猎人常用的办法就是相互喂毒,一旦一方因为害怕或者其他原因逃跑或者退缩,那么他也活不了,所以以毒试真心,是一个猎人的基本素养。” 蔡京叹气,道:“这一局我们败在对情况不熟悉之上,那么,那些一对一的拼杀,你觉得你们能赢吗?” 吴用再次看向那些僵持的,或者正在战斗的情景。 答案,他没有。 但他必须赌梁山的人赢,只要他一直赢下去,这里的布置才会乱,这样不论是刘敏,还是蔡京想要扳回局面,就必须再派人,那时候,他才能了解大阵的基本情况。 “我们梁山,必赢!” 蔡京微笑,刘敏也微笑。 但是,在这微笑中,有太多的无奈。 他们与吴用一样,处在一种极其尴尬被动的处境里。 第104章:花荣的墓碑,成! 雪自天上飘落,雪墙却是地上突兀地立了起来。 如果要准确的定义的话,那不应该是雪墙,是雪浪,或者说是雪潮,一卷叠着一卷,向四周涌来,只是因为是雪的缘故,涌动的稍微有些慢,所以看起来像是雪墙。 雪墙以长街的一点为中心,向四周涌动,而在雪墙的后面,有个石匠用手中的锤子敲击着钻头。 飞雪中,能看到敲击时的火星闪烁一下,然后消失,像是暴风雨夜里渔船的灯火,明灭不定。 但是,你听不到声音,那本应该清脆明亮的撞击声。 风雪夜的长街,是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声,但是风声不可能掀起雪潮,所以在嗖嗖的风声中,雪潮就这样悄然地堆叠起来。 没有声势,却让人感觉异常恐怖。 风声很急,急促的风声划破雪幕,然后贯穿向前推进的雪墙,出现一个个的风洞。那风洞密密麻麻,像是谁不小心将墨汁泼在了一张白色的纸上。 但是,那不是墨汁,是一根根的利箭。 无形的箭,穿透一切的箭,就这样密集地穿过雪墙,直射坐着的匠人。 匠人似乎没有看到或者听到着摄人心魄的声音,而是一心一意地挥动着手中的锤子,敲打着手中的钻头,雕刻着眼前的石碑。 随着他不断挥动手臂,可以看到火星迸射的越来越密,就像在用一个打火机不断打火,没有着,却迸射火星一样,而那手臂却已看不到了原样,只剩下挥动的轨迹,以及模模糊糊的影子。 无形的箭矢穿过第一道雪墙后,匠人的身子开始旋转,一圈一圈,越来越快。 风向后,雪向前。相遇,然后各自前行。 猛然,风停。 雪墙似乎也没有了动力,“轰”地坍塌了下来,就像一条银色的巨龙被突然杀死了一样,在街上散成了一堆。 在雪墙坍塌声中,有粗重的呼吸声传来。 花荣弯下了腰,开始喘气,在刚才的一瞬之间,他射出了足够多的箭,但是,似乎没有命中目标。 百步之外,那个匠人也开始粗气,他虽没有弯下腰,可是头却垂了下来,而在他的身上,冒着热气,热情化成了白色的雾气,让他看起来更神秘。 在匠人的前面,那块一米五高的石碑还在旋转。石碑与地面的积雪摩擦,发出的沙沙轻响。 长街安静如初,喘气此起彼伏。 “花荣,你杀不死我。” 一样干涩带着棱角的话语,让花荣依旧难受,但是经过刚才一阵的精疲力竭的猛射,花荣胸内的郁闷之气已经消融了许多,所以他没有先前那样难受。 “你也,杀不死我。” 花荣直起了身子,匠人抬起了头。 两个人,在茫茫风雪中对视。 “这,很难说。” 匠人一伸手,本来在身旁旋转的石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到了他拉到了面前,挡在了花荣和之间。 石碑依旧旋转,只是渐渐慢了下来。 “费了一点时间,但是,你…” 匠人再次举起了锤子,重重地敲在了另只手上的钻头上。 这次,敲击的声音很响。 花荣听到了。 “死定了!” 匠人的锤子落下,那面石碑陡然转向了另外一个面。 花荣眼睛睁的老大,他看到了石碑上,刻着大大的“花荣”。 “碑已成,人已逝。” 寒风中,这句话如咒语,如地狱的呼唤,直入花荣的心底。花荣猛然感觉身子发冷,心发寒,人忍不住,不受控制地向地面倒了下去。 从开始到最后,他没有看到对方攻击自己,但是对方一直在刻碑,碑成了,人将死了。 花荣看着那块石碑,那风雪中屹立的,刻着自己名字的碑,嘴角溢出了献血。 百步外,匠人起身,从身边拿起了一个灰色帆布包,那是一个匠人们常用的包,有些旧。他将手中的锤子和钻头擦了擦,装进包里,起身,如一个做完活的匠人,收拾最后的场地。 锤子收拾好了,匠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如一个醉汉一般。但只有匠人知道,这是刚才耗费了太多心力和精力的原因。 红色的披风,在雪地里分外的鲜明,雪地的人躺在哪里。 死,不瞑目。 匠人叹息,看了看与红色披风相应的那团红血,道:“这块碑,我就送给你了。” 匠人跨起了工具包,向风雪中走去。 寒风起,似乎只是有一阵风从这街上刮了过去,但匠人却忍不住回过了头。 “这样走,真的好吗?” 匠人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是端详手中的的活,多年形成的习惯,只是,这次他用眼睛端详那个在地上蠕动的红披风。 花荣咳嗽了几声,满口的鲜血,吐了几口,才勉强坐了起来。 猩红的雪映照在他的周身。 远远看来,他就是一个穿着红披着红披风的人,但是只有花荣知道,这红衣是用自己的鲜血染红的。 “不过来杀我吗?” 匠人依旧愣在哪里,他很不懂,为何花荣没有死,因为,他的字刻完了,碑也刻成了,这个人就应该死了。 “你,怎么可能没有死。” 花荣微笑,道:“我命大,我们梁山人命硬。” 匠人很冷静,就地坐了下来,伸手,包里拿出了一块三十公分左右的石片。石片是一个灵牌的造型,上面光滑如镜。 “你想死,我可以帮你。” 花荣呵呵笑了两声,道:“你又是给我刻碑,又是给我做灵牌的,很孝顺嘛。” “死者为大,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你说呢,花荣。” 花荣笑着点头,呕了一口血。 “我可以不断的说话,你能吐多少血呢?” 花荣笑道:“如果你一直能说话,刚才就说死我了,何需费这么大的力来多付我?如果我观察的不错的话,你说话的时候,手的活会停下来,你毕竟不是普通的石匠,不可能一边说话一边动手雕刻石碑。” 匠人沉默,没有说话,而是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刻刀,开始在石碑上雕刻。 “你雕刻石碑需要耗费你很大精力,所以你说话,就会散掉聚在手上的力量。” 石匠不说话,似乎没有听到花荣的话,继续手中的活。 “你不说话,是因为我眼睛看到的是真的,你不说话,是要掩盖你另一个目的,那就是你说的的话虽然让人很难接受,可是听的多了,就没有起初那么让人恶心了,也就对人失去了作用,所以你说话很少,字也很少!” 匠人停下了手中的活,不是因为花荣说对了,或者说错了,而是,他已经在小的石碑上刻出了花字的一横。 “在我漫长的石匠生涯里,有一段时间我很厌烦这份工作,感觉自己永远都不会刻完那些石碑,就在这漫长而枯燥的日子里,我忍耐着自己心中的烦躁,忍耐着令人窒息的时间,不断地挥锤、雕刻,然后在某一天,我发现自己的石碑没有了,于是我明白一件事,只要你一直做一直做,总会有做完的一天,就像你这块碑,不论你给我说什么,或者耽误我多少工夫,浪费我多少精力,我都会把它做完。” 石匠第一次说出了这么长的一段话,但这话不再干涩,不再带着火气,不再带着棱角,所以,不再让人难受,更像一个老者,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过往。 “原来,你会说人话啊。” 匠人低笑了一声,道:“你是我见过生命最顽强的一个人,但是,那又能怎么样,你现在重伤,还不是坐以待毙!” 花荣呵呵笑道:“为什么不是养精蓄如呢?或者说,我这是故布疑阵呢?” 匠人摇头,收敛起笑意,继续手中的活,用刻刀一下一下雕刻着手中小的石牌。 “其实,你比我好不在那里,你之所以选择这块小的石碑,是因为你没有能力雕刻那块大石碑了。” 匠人没有理会,又进入那种忘我的工作状态,开始雕刻。 花荣呵呵一笑,对着匠人举起来手,脸上的笑意隐去。 全神贯注的匠人,低头雕刻石碑。 梁山上的神射,单手,发出了一只箭。 这只箭无形,却有风声。 …… 擎天大楼,荧光屏闪烁。 吴用看着风雪中的情景,笑着摇头,道:“你们输了。” 刘敏死死地看着监视器,他看到了花荣倒下,可是又坐了起来。 这与他猜想的不一样。 “没有到最后,吴学究就下了判断?” 吴用指着花荣和王寅的画面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的人刻完花荣的名字,花荣就应该死了,可是,花荣兄弟没死,你们不觉的奇怪吗?” 蔡京笑道:“或许是方天王的人想要多玩一会儿呢。” 吴用摇头,道:“从先前的画面来看,你们的人确定花荣兄弟死了,所以才会起身离开。” 蔡京指着风雪中对峙的画面,笑道:“但是,我们的人没有离开。” 吴用笑了笑,对着方腊道:“方天王,若是不想让你的人伤亡太重的话,就撤回来。” 方腊紧紧盯着吴用,刘敏笑道:“一个平局就让方天王撤人,吴用,你可真会借机生事。” 吴用笑道:“不是生事,而是说实话,因为,方天王的人没有赢的机会了。” 刘敏和蔡京看向吴用,难道吴用发现了其中的关键? 可能吗? 很可能!因为他是智多星吴用。 而最大的问题是,方腊听完后,会如何做呢?会撤人吗? 第105章:一点之差 风雪天,一个穿着羊皮袄的石匠,拿着一把刻刀,聚精会神地雕刻石碑。 百步外,一个浑身浴血的人举起了手,对着空气,做了一个扣动扳机的动作。 无形的风,有着决杀的意,穿透大片大片的飞雪,直奔低着头的匠人。 箭无形,却有声。 当那带着寒意的风声入耳的时候,匠人猛然抬头,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石牌,在那块石碑上,他已经刻好了一个“花”字。 石碑在风中碎了,匠人的头微微向左偏了一下,但是寒风刺痛了匠人的脸颊,一丝猩红出现在匠人脸上,那是箭的风尾留下的。 他躲开了这只箭。 “唉,袖箭就是不比长弓来的快。” 石匠看向了花荣,之后才看着自己手中的石碑。良久,石匠才将那块已经雕刻了一半,但被无形箭打碎的的小石碑扔掉,重新在包里拿出另一块石碑,再次雕刻。 花荣摇头,道:“这么想要杀死我吗?” 匠人低头,一下一下雕刻着手中的石碑。 “我教过燕小乙射箭,他教过我弩箭,虽然我无法发挥出真正弩箭的威力,但是射穿你的石碑还是没问题,那么,你觉得你能杀死我吗?” 匠人停止了手中的活,看向花荣。 花荣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这个能力需要在一定的距离下才起作用,不然你坐在我们找不到的角落,早就将我们梁山的人都弄死了。” 匠人点头,这点他无需隐瞒,正常人都猜得到。 “还有,我想了想,你先前雕刻我的名字用了很短的时间,而最后那一竖却用了很长的时间,为什么呢?” 匠人沉默地看着花荣,花荣笑道:“起初,我以为是你的声音跟着我的脚步,可是,现在我觉的错了,是我的脚步跟着你敲击的声音再走,所以你雕刻的很快。之后,因为我们有走动过,所以你雕刻的比较慢,而你故意用那种让人难受的话说话,就是希望我快点走几步,好让你完成雕刻,也包括你先前劝我回头,都是希望我能走几步,可是我没有动,所以你耗费了很大力气才雕完最后一笔,那么,现在我坐在这里,你觉得你雕刻完一个人的名字会有多难!” 匠人沉默了片刻,道:“你这样的资质,难怪能成为神射手。” “那么,你还觉得能杀死我吗?” 匠人道:“我想试一试。” 花荣笑道:“你已经失去了先机。” 匠人停下手中的雕刻,似乎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道:“记得我第一次当学徒的时候,师傅的工队揽到了一个富豪建城堡的工程,那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城堡,我问师傅,建这座城堡要凿多少块石头?师傅说,需要几万块,甚至十几万块。我坐在旁边想,需要那么多吗?我们能凿出来吗?我们能建起来吗?可是到最后,我们真的建了起来。” 花荣静静地听着匠人讲完他的过往,道:“你还是想说,你只要坚持杀我,就能杀得死。” 匠人笑道:“我想说,我是一个熟练的,见过世面的大匠人,大匠人经历的困难比你想象的多,但都挺了过来,现在我有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呢!” 花荣的笑意慢慢隐去,因为,从现在开始,他和这匠人将进入一场持久的对战,是精神和体力的比拼,谁若挺不住,谁就输了。 可是,自己的身体能撑到匠人没有精力的那一刻吗? 匠人讲完了他的故事,又开始工作,就像花荣是一个想要半途放弃的徒弟,而他则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来鼓励他。 风雪中,刻刀划过石碑,发出呲呲的清响。 花荣就这样默默地看着,直到他看到匠人划了一横的时候,举起手,再次朝着空气做了扣动扳机的动作。 匠人低着头,一如先前,直到无形的箭到了面门。 他举起了石碑,石碑碎了,头往右偏了偏。 “何必呢,你的能力确实很可怕,能杀人与无形,可是只要你的石牌刻不完,你就杀不死人,对不对?” 匠人看着破损的石碑,再次扔在雪地里,又拿出一个石碑来,道:“还是不够硬。” 花荣道:“只要你刻碑,我就能从你的动作猜出你将我的名字刻在那一笔上了,比如第一块小石碑,刻完了‘花’字,‘荣’字你刻了第一横,第二次,你刻到了‘荣’字下面‘木’字的一横,所以,你想与我打持久战,你永远会很吃亏,因为我会在你耗费最多精力,却没有成功之前将石碑破坏掉,你就永远杀不死我。” 匠人将石碑拿在手里,看着花荣自信的表情,道:“我很羡慕你们这些聪明的人,很多事情你们一看就懂,一学就会,但是,我们这些没有你们聪明的人也有我们的办法,那就是勤学苦练,从学徒开始,雕最简单的线条开始学起,用了三十年,我才学会了如何雕花,又用了三个月,我学会了如何雕飞禽走兽,所以我唯一相信的一点就是,三十年的积累比看一眼,学一下要厚的多,也牢靠的多。” 匠人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往事,但是花荣却从那简单的时间得到了太多的信息,从线条到雕花,用了三十年,但是最难的飞禽走兽却用了三个月,这是什么概念?这就是一种一朝顿悟,成就大师的概念。也有一种说法,就厚积薄发。 这种事情,这种人,在社会上很常见,人们习惯地将这种人称为大器晚成,可是他们都忽略了在晚成前那段艰苦、难熬的岁月。 花荣仔细地看着那个匠人,因为在这个匠人身上,他看到了一股子锐气,那是什么都不可摧折的气。 这种气,本应该是箭手的,可是他没有,对方却有。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的提醒,因为你的提醒,让我知道,我不能用正常的方式来雕刻。” 花荣皱眉,瞬间有一种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感觉。 匠人低头,开始雕刻,这次的刻刀走势完全变了,没有横竖明显的变化,那是一种行云流水的走法。 花荣眼睛仔细看着匠人雕刻时的转腕,看着刻刀的变化,但是,他不确定对方刻到了什么程度,唯一而安全的办法是…… 将石匠手中的那块石牌射碎。 花荣这样做了,石碑也被他射碎了。 匠人拿着残损的石牌,仔细端详了良久,才道:“其实,这上面什么都没有。” 花荣看着匠人举起的石牌,心慢慢地沉了下来。 “感谢你听了我讲的故事,也感谢上天让遇我到你这样的对手。” 寒风过,雪尘起,漫天飞雪笼罩天地,朦胧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匠人再次拿出了一块石碑,花荣眼睛不眨地盯着匠人的手。 生死,就在手间。 …… 擎天大楼会议室,气氛和花荣与王寅哪里一样奇妙。 吴用想要揭开一个谜团,而蔡京和刘敏却是巧妙地在回避或者躲闪。 但是,现实就在监视器哪里,看的清楚,演的明白。 “方天王,你觉的你的人能赢吗?” 方腊紧紧盯着监视器,没有说话,但刘敏却接过了吴用的话题,道:“你觉的花荣赢了。” 吴用摇头,道:“你啊,真是个赌徒的性格,不输掉裤子就绝不认输,是吗?麻烦你们的人将画面回放到三分钟前。” 三分钟之前,王寅在那一米五的石碑上刻完了花荣的名字,三分钟之前,花荣到地,差点死掉了。 刘敏和蔡京没有说话,方腊沉声道:“倒回去!”监视器前的工作人员犹豫。 方腊再次沉声,道:“听不见,还是听不懂!” “倒回去。” 刘敏说了一声,画面回到了三分钟之前。 吴用看着方腊,道:“方天王,说实话,花荣在这个时候应该死了,但是差一点。” 方腊看着监视器的画面,道:“说重点。” 吴用笑道:“差一点就是差一点,请将那块石碑放大一点。” 工作人员将石碑放大,吴用笑道:“差一点,就是荣下面多了一点,你没看到吗?” 方腊看到了,在“荣”字收笔的时候,在那最后一竖的时候,多了一个点,所以竖不是竖,而是成了竖钩。 这一点很小,又因为在石碑的下面,被积雪堵住了,所以起初看不到,可是等风刮过两趟,就显现出来了。 方腊坚信,这不是王寅雕错了,而是花荣的做的手脚,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 “没错,多了这一点,你的人差一点就杀了花荣,但正是这差了的一点,让花荣找到了你的人能力的缺点,所以,你看到花荣能一次次地破掉你的人的杀招。” 蔡京和刘敏笑道:“你错了,吴学究,你对局势的判断也差一点。” 吴用完全没有在乎蔡京和刘敏的话,而是看着方腊,但是方腊并没有做任何的举动,只是又靠回了椅子,安安静静地坐着。 这说明,他的判断还是差点,至少他还是没有点到方腊的软肋。 吴用将目光再次移向监视器,因为他没有看到花荣与王寅前面的战斗,所以他的信息比蔡京等人差一点,正是差了这一点,让他在最关键的时候,没能说动方腊。 差一点,那么差在哪里? 吴用苦思,却没有找到答案。 但长街上,厮杀继续! 第106章:简单招式,不简单! 一点之差,差在哪里? 吴用不知道,但是,他相信自己会找到,因为监视器的存在,更因为从他稳定局面后,自己这里预言在慢慢实现,或者说,梁山兄弟对他的大力支持,使他有一步步往下走,到最终瓦解蔡京等人的联盟的可能了。 当然,他现在是千钧一发,越是往后走,越是将千钧之力系在了一发之上。他说梁山的人马会赢,那他就必须实现这个目标,除了城内众兄弟的死拼之外,还有他从内部的瓦解。 现在,他的预言成了两场,一场待定,但已取得了明面的优势,只要他一直赢下去,方腊、田虎、王庆等人会如何想?如何做呢?他们这个联盟的基础就会被他撕裂一道口子,然后会留给他更多的机会,然后就算他们暂时不破裂,却能帮他找到破解柳城大阵的方法,一样会赢! 越到后面,越是要赢,至少在吴用取得关键性的要素之前。 同样的,蔡京和刘敏也并不好过,当吴用的预言一个一个成为现实的时候,他们的压力会更大,因为,方腊、田虎,甚至王庆,他们的心里承受的压力会变向的传导到他们这里来。 所以他们也在赌,赌吴用有一个预言不会实现,毕竟在柳城内,战场好几处,只要有一处赢了,他们就赢了,可是一旦输了呢? 吴用先前埋进方腊、田虎、王庆等人心里的天命之说、星辉之说就会快速生长、占据他们整个心灵,让他们建立起来的信心崩毁! 双方都没有选择,但是都选择了最有风险的方案,但是最有收益的方案。 对于吴用而言,这场柳城之战的胜利,会让方腊、王庆、田虎等人以后对战梁山时心里有阴影。对于蔡京和刘敏而言,只要这次能取的对梁山的胜利,就会加强彼此合作的信心,以后长久联盟就有了可能性。 吴用没有接刘敏的话头,差一点,那就找出来,因为他相信自己能找出来。 风雪依旧,天地茫茫。 在风小雪大的时候,有黑色的人影在风雪中翻滚,跳跃,那是比猿猴更灵敏,更矫健的身影。 在身影的跳跃中,是忽然变大、忽然变小的风声,那是巨大的物体晃动扇起的风。 史进的血在沸腾,有隐隐的期盼,期盼那个人会赢,又隐隐的不甘,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失败,然后命丧当场。 所以,化成蛟龙的他,挥动着巨大的爪子,拍向跃起的栾廷玉。 爪风剧烈,惊得栾廷玉的头发向后飞扬,衣服也向后撕扯,可是,他的人站的笔直,不动如松。 蛟龙的爪子拍来,栾廷玉一棍挥出,棍头划破寒风,发出嘶嘶的声响,有凤鸣之声在半空发出。 栾廷玉使的招式就叫“凤点头”,棍头乱晃,隐隐有凤凰的形态发出,向着史进的兽爪扑去。 爪如小山,笼罩一片阴影;棍如火凤,向死而生。 史进用力很急、很猛,因为兽化的原因,他一爪横抓,人力是根本不可能抵挡的,可是,在兽爪与棍头相交的一刹那,他的兽爪竟然忍不住收回了兽爪。 因为,一刹那,棍头如鸟喙,在他手掌正中间的一个点上,连戳了一百多下,任他的兽爪皮糙肉厚,依旧抵挡不住这连续的攻击,只得收手。 但是,在收爪时,他的嘴里喷出了一团火焰,像是一道火墙,砸向了下面的栾廷玉。 地面上,与史进巨大的蛟龙身体相比,栾廷玉的身体很小,虽说不能用蝼蚁相比,却小如猫狗。 火墙落下,地面上的黑影却从雪地上高高地飞起,那是棍头与兽爪相击的一瞬,栾廷玉借力,向上飞起。 火墙落在了地上,人却在火墙的尾部飞上了半空。 还是很小,就像小孩和巨人。 可是,那个小孩举着棍,朝着那个巨人兜头砸下。 砸,是很简单的招式,连名字也老土,与斧头叫“力劈华山”,与棍叫“力压华山。” 据说这一招,源于陈香劈山救母,陈香能劈开华山就出母亲,那么栾廷玉呢? 他压不压住华山?不知道,但是史进却知道,这一棍,有如华山的全部力量向他压来。 一棍砸来,史进本能地举起了双臂去抵挡。 棍与兽臂相撞,史进竟向后倒了三步,才站稳。 “好强!” 史进心中暗暗称赞,但这不足以打到他! 栾廷玉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连气息都不曾紊乱,如先前一般平稳。 一棍逼退史进,身子倒飞而去,直到到了街边的高楼墙壁上时,他微微弯曲双脚,在墙壁上一蹬,身子如绞龙一般,直奔史进。 史进身子站稳,看着再次绞杀而来的人影,微微摇头。 因为大与小,不只是力量的大小,更是距离的差距。对于蚂蚁来说,一百步、一千步走的,或许不如大象的一步。 栾廷玉的速度够快,反应也迅速,可是他算不到这距离,距离也关乎时间,所以他这样借力的一击,对于正常人来说,根本没有时间反应,但是对于化成蛟龙的史进来说,还是不够快。 风雪中,长棍为头,人身与长棍融入一体,向着巨大的蛟龙刺来。 蛟龙看着风雪中的痕迹,用两个兽爪在胸前结了一个保护胸口的动作,嘴却再次张了开来,一口热火喷出,照亮了雪夜。 栾廷玉向前,火墙下落。 可是,在火墙临身的一刹那,栾廷玉的速度猛然加快,在火墙的前端穿过,人已经到了史进的脚下。 史进惊觉,没有收回护着的双手,而是抬起其中一只脚,向栾廷玉踩去! “横扫千军!” 沉雄霸道的语气,如惊雷在史进耳朵里炸开。 地面的积雪冲天而起,成了一道雪瀑。 枪挑一条线,棍扫一大片,其中就有横扫千军的招式。 横扫,能倒千军,那么,一只腿的蛟龙呢? 当然也能!力压华山,有华山之力,横扫千军,就有千军难敌之劲。 史进的兽爪没有落下,但身体已经失去了重心,轰地向后倒去。 史进知道,趁胜追击是武者的基本素质,他相信,栾廷玉还有招式,所以,他必须尽快的站起来。 可是,当他挣扎的时候,漫天雪瀑落下,遮蔽了耳目。 不妙! 因为他的视线受到了阻碍,他看不到、感受不到栾廷玉的气息和动作,那么… 如果找不到对方,如果对方想要以乱杀人的话,该怎么办呢? 以乱制乱。 朱武曾说过,如果对方想要浑水摸鱼的话,那就将水搅的更混,己方不知,对方亦不知。 所以,史进没有急于站起来,而是用双爪击打地上的积雪,造成了更大的雪瀑。 雪瀑飞起,史进趁机向左边滚去。滚动中,身子半坐起来,只要一用力,他就能重新站起来,可是他没有动。 因为,有一根棍就在他的眼眉跟前,只要轻轻的一戳,就会插进他的眼里。 何时,到在这里的? 史进沉思,喘息。 然后,他知道自己错了,从对方击倒自己的那一刻,对方的身影已经在半空了,等他击打起雪瀑的时候,正好掩盖了对方落下的风声,让对方悄无声息地到了他的面前。 “你,赢了,动手吧。” 栾廷玉轻轻一抖长棍,长棍到了他的身后。 “你知道,你为何会输吗?” 史进已经成了人形,冷声道:“因为,你比我厉害。” 栾廷玉摇头,道:“因为,你太依赖你兽化后的身体了,你以为自己的力量和手段足够的多,反倒是忽略了很多习武的大忌!” 史进低头,因为栾廷玉说的是对的,比如最后的横扫千军,如果他不抬脚,栾廷玉那一棍未必能将他扫倒。 “太过依赖力量,你忽视了周围的环境,比如风、雪,还有借力的技巧!” 史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我输的心服口服,你动手吧。” 史进闭上了眼,嘴角却含着笑。 前世,自己遇到了王进,这一世,自己遇到了栾廷玉,虽然是敌手,但是这种以武论交的感觉,真的很好。 所以,就算是死,他都没有任何的遗憾和不甘。 栾廷玉看到了这一丝的笑意,眼睛明亮如星辰。 “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需要与我较量棍法!” 史进眼睛睁开,紧紧地盯着栾廷玉,眼睛却越来越亮。 在先前的交战中,栾廷玉至始至终没有使出一招连贯的招式,都是棍法中的入门的棍法,凤点头、力压华山、横扫千军,似乎… “好!” 史进一伸手,栾廷玉将长棍扔给了史进。 栾廷玉走过去,将史进先前扔掉的长棍捡起,再次摆出请招的招式。 史进再次握紧长棍,前世、眼前都握在手里边,而那棍上的温暖让他的心渐渐地安静下来。 心平、气静,长棍在手! ……. 擎天大厦顶楼,在监视器闪烁的房间里,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蔡京。 蔡京感受到了,所以他必须给一个解释。 “我当初与栾廷玉有约定,他只负责守住阵点,至于杀人,不再我们协议的范围。” 田虎叹了一口气,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啊。” 方腊不满地哼了一口气。 王庆嘴角撇了撇了,道:“原来是玩嘴皮的啊…” 蔡京依旧在笑,一点都没有在意。 吴用却在这几句话中找到了些许的不同寻常,嗅到了一丝机会的味道。 或许,这是弥补他差一点的机会。 第107章:变脸 吴用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还在酝酿如何开口。 监视器上,画面有的在动,有的在定格,在动与静之间,显示着局面的焦灼与紧张。 史进和栾廷玉在风雪中舞着长棍,你来我往,打的畅快淋漓,没有半分的杀意。 花荣与王寅,间隔着风雪,花荣紧紧注视看着王寅手中的动作,猜测着王寅的动作。 马灵与化成双头蛇的解珍还在对峙,连试探的进攻都没有,算是比较平静的一方。 但是,有一处,战斗还在继续。 风雪弥漫,满眼苍茫。 在这白茫茫的风雪中,有一直挥着翅膀的虎在风雪中闪烁,穿插。有一根云做的绳索在翻滚,如毒蛇一般,伺机发起攻击。 猎物,就在风雪中。 一个是穿着戏袍的戏子,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方天画戟,另一个是裸着胸膛的大汉,手中拿着两把板斧。 猎物不动,是因为动不得;捕猎者在动,是因为要伺机捕杀。 李逵闭着眼,戏子摆着走台的造型,腿微微跨出了半步,另一只手提着方天画戟。 二人身外,白虎闪烁,白云与风雪融为一体,漫卷而来。 “小心,要来了。” 戏子的嗓子十分的浑厚,唱道:“来的好!”,尾音拉的很长。 白色的云,像烟,像雪尘,瞬间将两人站立的地方围了起来,然后将二人包裹在里面。 风雪外,那只白色的虎如一条白色的闪电,向那团烟雾冲了进去。 “叮,叮叮叮….” 风雪中,脆响声连串而起,像是一个生气的小孩敲打着铁片。 白烟依旧,那白色的插着翅膀的老虎已经从白烟中飞窜而出。 “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哈哈…” 白虎停在半空,看着滚动的白烟,慢慢摇头,似乎在回答着某个人的回答。 白烟更浓,浓成了化不开的奶水。 白虎再次飞入,这次,只是间歇地响了几声脆响,然后白虎再次飞了出来。 “风为信者,确实难以偷袭。” 白色烟雾中,李逵哈哈笑道:“你终于明白了,风就是我自己,你们想要偷袭我们,永远不可能,因为只要你动了,我便能先你的攻击感知到。” 只要运动就会有摩擦,有摩擦就会有风,有风,李逵就能感觉的到。 白虎立于半空,呵呵地笑了几声,道:“是吗?” “不信你爷爷的话,你就试一试!” “我决定先撕烂你的嘴。” 李逵哈哈大笑,道:“爷爷等你!” 飞虎扑入。 原本漫卷的白烟此时也跟着动了起来,围绕着二人,不断地旋转,带着寒风和落下的白雪。从高空看去,像极了台风的气象图。 李逵感受到了风,风很大。 那么,在大风里如何辨别更小的风,而且还是同风向的风呢? 李逵办不到,所以他知道这次对方能袭击到他。 于是,李逵也化成了风。 白烟围绕着他们两个人在转,李逵是围绕着郭盛在转,逆着风向。 白色的风暴,里面却是一个小的旋风。 叮叮当当的声音在风眼中响起,地上的积雪被卷起,旋转,凝实,从地上升起,向着茫茫的雪天探了上去。 风很大,雪柱很高。 远远望去,像是从天上伸下来的一根巨大的白色绳索。 风眼中,雪绳中,郭盛被凝实在那里面,成了雪绳的一部分。 “李逵,再见喽!” 白色烟雾中,有嘲笑的话语传来。 化成旋风的李逵已经到了半空,猛然看到了郭盛的情况。 不妙,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了,更不妙的是,此时,郭盛就在雪绳中,动弹不得,如果对方袭击他的话,那相当于是一个活着的,不会动的靶子。 “鼠辈,受死!” 狂喝中,有两把斧子从旋风中飞出,一把是直奔风中飞翔的白虎,一把直奔身下的雪绳。 “哼,天真!” 一声天真,旋转的白烟骤然而停,那些因为旋转而腾空而起的雪,随着白烟散了一地。 天地一片迷茫,目不能视! 李逵化成的旋风想要急速往下旋转,却有无数的白烟凝聚成了绳索,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地包裹过来。 李逵挣扎,挣扎,可是那白烟像是一个泥潭,他越挣扎越吸附的牢靠。 “啊...” 两声怒吼声在风雪中传的极远。 一声是李逵撕扯身上云之枷锁的怒嚎,一声是郭盛受到攻击的怒吼。 通天的雪绳开始崩塌,因为下方受到了攻击,失去了根基。 像石头一样的雪块从天而落,在这雪崩的碎片中,郭盛的身子在不断的后退。 胸前,是一双利爪,直入胸口,几乎就要捏到了他的心脏。 郭盛的一只手死死地握着那双利爪,竭尽全力的,一边后退,一边卸掉利爪的力量。 很庆幸,在利爪袭来的时候,李逵的斧头嵌入了他身边的雪柱里,所以他的手能得以活动,所以在关键的时刻,他用手抵住了那双想要攫取他心脏的利爪。 很不幸,对方的力道太大,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没有时间去摆脱对方。 更不幸的是,对方是一只会飞的老虎,所以,当他后退的时候,并没与对方拉开距离。 更要命的是,因为不是用利爪行走,所以,对方还有一只利爪能攻击自己。 最不幸的是,他的武器方天画戟在他本能地防守的时候丢在雪地里。 满脸的油彩,因为痛苦,因为热汗,有些花了,看着有几分恐怖,有几分狼狈,还有几分可笑。 “结束了。” 戏子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却是没有唱出半句的唱词,只剩一声呜咽。 闪着翅膀的白虎向前突进,另一只利爪向着郭盛右边的肺爪了过来。 利爪似钻,直接插入了郭盛的肌肤,鲜血四溅。 利爪进入了身体,戏子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用手去阻挡,而是身子向下移了几寸,让利爪穿肩而过。 戏子抬手。 白虎知道这不足以让对方致命,但是既然对方拼着受伤,让自己进攻得利,现在抬手,肯定是想要借此将自己这只利爪钳制起来,限制自己再进攻,所以,白虎迅速抽离利爪。 一个抬手,一个向后抽手,看似有先后,却都是闪电的速度。 只是,抬起的手并没有去钳制那只能进攻的利爪,而是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那原本花了的脸,瞬间换成了另外一幅面孔。这幅面孔,还是起初的面孔,只是油彩不花。 这是川剧里的变脸,其他人是变另一幅脸,而这个戏子变回了原来的脸。 飞翔的白虎惊愕,难道就是为了死的时候好看一点吗? 这念头一闪而过,并没有影响他的动作。 利爪抽离而出,然后再次向戏子的胸前插去,目标依旧是戏子的肺。 他不相信,对方还能避开。 戏子没有避,而是蠕动了一下嘴唇,感觉像是要开口唱戏。 利爪到了胸口,戏子的嘴张开了。 白虎的那双黄褐色的眼睛猛然睁大。 天地间,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奔腾而出,如溃堤的河水,肆无忌惮地向前冲了出去。 地上雪浪翻腾,半空中如雷在打,寒风中,狂风卷过。 带着翅膀的白虎首当其冲,就像溃堤上的一根木桩,承受了所有的冲击力,更像狂风中的一只蝴蝶,被一声虎啸吹的向后不断翻滚而去,失去了平衡的力量。 吼声过,天地静为之一静。 雪地上,戏子低下头,咳嗽了几声,有血迹在雪地上溅出。 前方,白色的虎从雪地里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有一只翅膀耷拉了下来,虎目、虎耳都鲜血溢出来,形成了一道道的血痕,十分的恐怖。 半空中,挣扎的云团停了下来。 因为李逵停了下来,那团云也停止了动作。 不远处,戏子咳嗽完,提起头,迎着寒风,高声唱道:“那一****与桃园弟兄论短长。关云长挥大刀猛虎一样,张翼德挺蛇矛猛似金刚刘玄德舞双剑犹如天神降,怎比我方天戟蛟龙出海洋,只杀的刘关张左遮右挡,俺吕布美名儿天下传扬。” 天地再静,因为这段唱词。 …… 秦天大厦六楼,晁盖揪着的心放了下来。 吴用依旧那副微笑的表情,看不出担忧,也看不出高兴,但是只要他自己知道,这一场,没有输,那就是赢了。 “蔡太师,我想我们应该接回我们先前的话题。” 蔡京笑道:“出奇制胜而已。” 吴用笑道:“应该是你们判断失误,因为在你们的印象里,他们是两个人,他们一个是薛仁贵,一个吕布,完全不可能是一个人,可是,你们如果仔细看过《水浒传》中对影山那段对赛仁贵郭盛和小温侯吕方的描述,你们应该想到,这两人的打扮其实是一样的,除了衣服的颜色,就算你们忽略了,你们也应该听过,梁山上有几个人长的十分相似,其中郭盛和吕方就是其中一对吧,他们两个人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你们没有想到?” 刘敏和蔡京不答话,吴用接着道:“更何况,对吕布的赞叹是‘有虓虎之勇’,那么何谓‘虓虎’?咆哮的老虎!那么,你们能想不到虎啸?你们没有想到,只是因为你们从开始就没有太过重视我们梁山地煞的威力。” 蔡京笑道:“吴用啊,你知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飞得越高,摔得越惨吗?” 吴用的笑意敛去,看着方腊、王庆、田虎,最后眼光落在刘敏脸上,郑重道:“蔡太师的这句话,我送给你们,因为,你们注定要输的。” 刘敏被吴用的气势所慑,竟微微后退了半步,随之才发觉自己的失态,略有尴尬,道:“你说我们输了,那么,你们梁山赢了。” 吴用沉声道:“你们蓄谋已久,摆下如此大阵,却不能杀我梁山兄弟,你们,已经输了!” 蔡京笑道:“我们总会杀死你们梁山的人,不是一个,是一群。” 吴用摇头,道:“蔡太师,从开始,你们就已经输了。” 蔡京笑道:“不要告诉我,你们是正义的,我们是邪恶的,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这种鬼话。” 吴用盯着蔡京,道:“蔡太师,你应该知道,从开始,你们就中下了失败的因,不是吗?” 蔡京依旧微笑,刘敏低眉。 长桌上,方腊直起了身子,王庆停止了手中的摆弄,田虎用手撑起了耷拉的脑袋。 吴用嘴角斜挑,因为他的话引起对方注意了。 蔡京和刘敏对视一眼,专心看向吴用。 这次,要小心应对了。 第108章:吴用论战 从开始,就埋下了失败的因。 这是吴用的话。 蔡京和刘敏肯定不会信这样的蛊惑人心之言,但是,有人想听,听后甚至会信。 方腊想听,田虎想听,甚至王庆也想听,至于他的心思是否如二人一般,那就很难说了。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吴用,掉书袋的事情,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吴用的话被打断了,不是蔡京,也不是刘敏,而是站在吴用不远处的一个穿着黑袍的人。 吴用没有着恼,抬眼看了看,沉思一下,才道:“可否请教大名。” 穿黑袍的人低声道:“站在这个位置,你猜不到吗?” 吴用道:“虎王的人马何其多,我哪里知道你是谁?” “一个被你用花言巧语骗了的人,一个被你恐吓投降你们的人,一个你们说好给予从宽处理,但还是被你们杀了的人。” 吴用歪着头,道:“这样说来,你的身份我是知晓了,但我觉得,以你的智商,以后等我将话说完的时候再插嘴,这样比较好。” 范权冷哼,道:“吴用,这里最没有说话余地的就是你!” 吴用将眼光移向蔡京,笑道:“你看,我说你们你会输的,毕竟有这样愚蠢如猪的队友,想赢,还是有点难度的。” 范权轻笑一声,道:“我觉的比一个说大话的骗子要好吧。” 吴用连连摇头,道:“你知道作为智谋之士,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范权冷声,道:“话太多。” 吴用咦了一声,道:“你挺有自知之明啊,但是…” 范权接着道:“听话不听意。” 吴用叹了一口气,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是脑子不够用啊。” 范权原本以为自己两句话能堵住吴用的话,不曾想对方竟然赤裸裸地羞辱自己。 吴用道:“你会背《孙子兵法》,那么,你知道我为何要说它吗?” 范权道:“你想说,我们犯了兵家大忌。” 吴用点头,道:“这次,你猜对了,用兵有用兵的规矩,谁破坏了这规矩,谁就注定会失败,而你们,从开始就犯了这样的错误。” 蔡京鄙夷地看了一眼范权。若是没有范权的插嘴,让吴用一个人唱独角戏,唱的越多,失误越多。同时,从一个人接受信息量的角度考量,一次性接受的太多,会适得其反。 可是,范权的答话,让吴用很轻松地渡过了一个人演说的单调开场,以问答的形式,顺利地进了主题。 “话多者,多暗藏诡计,吴用,你的诡计很明显,就是要动摇方天王、虎王的决战之心,让他们的人撤回来。可是,你错了!他们是一方豪杰,是一代枭雄,岂是你三言两语能动摇的!” 吴用笑道:“刘智伯,你错了,我只是想要告诉他们真相,一个被你掩藏的真相。” 谈话重要的是听众是谁,立场在哪里? 现在,吴用的听众是方腊,是田虎,是王庆,但是他的立场是为了梁山。 于是,他用了一个阴谋论的假设,来继续对话,方腊和田虎是否会听他的呢? 吴用微笑。蔡京皱眉,知道他们不可能不让吴用说话,可是,这人说的越多,危害就越大,这是一个不可能缓和的矛盾。 “真相?…哈哈…真相就是我们要剿灭你们梁山!” 吴用语气依旧平稳,轻声道:“用一场不可能赢的局,让其他人都入彀,你说是剿灭,还是想要借刀杀人,一石二鸟呢?” 刘敏微微轻喘,吴用没有给他任何的破绽,时时都能回到他最初的话题,那么,就听他如何说吧。 “从开始说我们埋下了失败的因,现在又说我们不可能赢,只是,你看看这满屏的风雪,满屏的战斗,谁是困兽之斗呢?” 吴用笑道:“范国舅虽然愚蠢,但是知道读书,你刘智伯却是自傲的连书都不读了。难道你没有听过后发先制,此乃迂直之奥秘也。再说,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现在,我们梁山兄弟,就是这样!” 吴用指着画面上焦灼的战况,自信而语。 蔡京摇头,道:“我不认为在一个大阵里,你们能何胜算。” 吴用摇头,道:“蔡太师,这句话也是我想说给你们的,兵法云:兵贵胜,不贵久。你们拖的太久了。” 蔡京皱眉,心道:“这次情况不太妙啊。” 如果吴用开始掉书袋,自己未必在兵书上能与他一较长短,而唯一能掉书袋的范权,灵活变通和话语术上,与吴用相差一大截。 这样一来,相当于吴用一人用自己的长处来攻击他们的短处了。 这么短的时间的试探,吴用找到了自己的方法和方式。 “你说,一个浑身流血的英雄和一个身体健全的凡人,时间对那一个人有利呢?” 蔡京应对的很及时,也很巧妙,毕竟吴用说的是兵书上写的,他不可能正面说孙子写错了,但是他同样在“久”字上做了文章。 久,是一个时间概念,那么,梁山与他们,就像满身伤痕的英雄和一个凡人,时间会对谁更有利呢? 答案不言而明。 吴用笑着摇头,道:“我说过,你们种下了失败的因,你们不信,那我们就从你们三方筹谋围困我梁山兄弟之前说起,你们是否真的通过对敌我道、天、地、将、法五个方面进行综合比较,来探讨战争胜负呢?” 范权冷声道:“我不觉的你们梁山在这方面占据优势。” 吴用笑道:“那我一一告诉你,我们梁山为何在这五方面比你们强,为何会赢你们!首先说道,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生死不畏,不存二心,你们能与我梁山相比吗?如果能,也不会这样尴尬了,不是吗?” 吴用说着,手指指向史进和栾廷玉的战斗。 范权无语。 蔡京笑道:“这只是一个变数,在我们预料之中。” 吴用接着道:“不存二心,这是我对你们最初的判断,所以猜测是四个点,可是你们不是,那么,四方人马,六个点,你们如何保持不二心,更何况,这里的指挥者是王庆的人,而不是以智谋和狠毒著称的蔡太师,你说,你们不存二心!” 会议室陡然而静,因为在是否心存二心上,他们心知肚明,甚至发生过争吵,可是反观梁山人马,个个拼死相互。 刘敏笑道:“就算你们梁山一心一意,可是,在天时、地利、所掌握的的情报不对等的情况下,你们如何赢呢?” 吴用沉声道:“《孙子兵法》,兵学圣典,《武经七书》之首,这里的论断够不够!” 刘敏无语,心道:“又拿兵书砸人,毫无道理可讲!” “纸上谈兵而已。” 吴用道:“我不只是纸上谈,还有这城里的战斗做印证!再说天,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本来这样的天气,很不适宜出兵,也很适合你们偷袭,可是,如果这个天时是你们选的,一切还好说,但,这是朱武选的,那么,你觉得你们在天时上能占多大的便宜,你们应该为此付出代价了吧。” 吴用一直知道,这天时是朱武选的,利弊各半,但总的来说,朱武等人抗下了第一轮的攻击就让他有了发言的机会,所以吴用才敢这样说,才能让蔡京和刘敏的反驳没那么有说服力。 “这样的天时,被你说的对你们很有利,我还是真的打开眼界,不,是大开耳界了。” 蔡京说着,指着满屏的风雪,指着被分割的一块块的战斗,笑道:“风雪夜归人,恐怕不是故人来啊。” “这样的天气,很适合攻击,也适合隐藏和防守,岂不正应了‘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又掉书袋了,蔡京微微摇头,道:“你觉的你们能藏的住?” 吴用呵呵笑了几声,道:“这可很难说了。接着谈将,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智者吗,太师和刘智伯倒是有,可惜,你们不和;至于信,这个,你们谁敢说!毕竟因利而合,没有信义而言;至于仁,我觉得这个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就是个笑话,勇倒是都有,只是个人之勇而已;严吗,估计只剩生死相依的那点畏惧。具体到了城内的战场,你们只有勇了。” 范权冷笑道:“说的好像你们梁山有为将者似的。” 吴用摇头,道:“要论勇,我们梁山还差你们一筹,可是我们梁山的人马多,几个组合起来,智,高于你们,信,高于你们,勇自然不相上下,那么,你说,这一层,谁赢了。” 蔡京笑道:“不是这么分析的,将,在这里。” 吴用笑道:“我们不也在这里吗?” 晁盖挺了挺胸,吴用用睥睨的眼神看着室内诸人。 蔡京和刘敏相互看看,道:“吴用,你觉的你赢了?” 吴用笑道:“但是,你们也没有赢,不是吗?” “吴用,就按你先前所说,你们只在道上占一筹,至于其他的,都是平分秋色,至于你没有说的法,我想也不用说了,毕竟我们都是草寇,军制、军法、军需就不要谈了。如果仅是这样,你说我们输了,难有说服力啊。” 刘敏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蔡京笑道:“我们还是看城内的战局吧,或许,会出乎你的预料。” 吴用轻笑。 “智多星,似乎你有一项没有分析啊。” 吴用微微偏头,看向范权。 “你为何不说地利呢?吴用!” 晁盖眼神紧缩,因为他知道,战场是对方选的,而且做了十足的准备,将梁山兄弟困在了城里,所以,吴用… 现在,对方提出来了。 方腊,田虎也看向吴用,因为,最重要的一项,吴用没有说。 “我要听你如何说地利。” 方腊抱着双臂,看着吴用。 会议室陡然安静,只听的窗外风吹电线的呜咽声,还有荧光屏在闪烁 第109章:关门 “我要听你如何说地利。” 方腊直起身子,双手抱着臂在胸前,眼神锐利。而桌上的那把斧头正泛着寒光,咄咄逼人。 蔡京和刘敏眯着眼,沉思。 范权的头抬的很高,藏在斗篷下的脸终于有大半能被人看到了。他的姿态,他所散发的气势显示他很得意! 晁盖微微后退了半步,手中的宝塔旋转的更快,与空气摩擦,发出嘶嘶的声音。 他,准备开战。 吴用坐在椅子上,神情平静,只是眼神有些空洞,或者说眼神没有了焦距,散乱而迷茫的不知在看向哪里。 孙子说战争是国家的大事,它关系到百姓的生死,国家的存亡,要认真认真地思考和研究。在战争开始之前,要通过天、地、将、法五个方面的情况进行综合比较,来探讨战争胜负的情形。 吴用分析了道、天、将,刘敏替他分析了法,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提“地”。 范权记住了,在吴用侃侃而谈的时候,他提出了这个问题,接着方腊想要听,听吴用如何分析眼下双方地利上的优劣。 优劣,真的需要分析吗? 从开始,朱武等梁山人马就绕不开柳城,于是蔡京、王庆、方腊、田虎在柳城给朱武等人织了一张罗网。 从开始,他们就在柳城碰到了种种的诡异,连如何行走,路在何方都成了困难,到现在,大阵开启,朱武等人身陷柳城这座大阵,却不知如何出去。 反观蔡京、方腊这方面,依据大阵,进可攻,退可守,更重要的是,梁山人马不可能追击他们。 地利上的优势很明显,明显到不需要说。 真的是这样吗?所以,吴用没有说? “你是准备说实话呢,还是准备继续编谎话呢,智多星,吴学究!” 范权用嘲讽的语气质问着吴用。 吴用皱了皱眉,将散漫的目光收回,又成了先前那种凝练有神、锐利无双的眼神。 这是智者的眼神,这是困境中坚决不放弃的眼神,这更是智者智珠在握,运筹帷幄的眼神。 吴用看着范权,直达心底。 他知道范权的恨,也知道范权为何这么嚣张,但是…… “说实话,地利的优势,你们很明显,甚至是绝对的优势。柳城,朱武他们避不开,所以你们才能布置大阵,以逸待劳!更何况,你们手中有取得地利优势的神器,不是吗?” 吴用的眼神早已转移到了方腊的身上,说到“神器”的时候,眼神落在了会议桌上的那把斧头上。 方腊嘴角挑了挑,没有说话。 吴用接着道:“我一直在想,就算有‘鬼打更’,也不可能让柳城如此大的一座城都在你们的掌控之中,但是等我跟着那群出丧人行走的时候,我隐隐感觉到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直到,方天王对我和晁大哥出手,我才想通这个关键。手握鬼斧,自然可以创造神工,不然怎么对得起鬼斧神工这个词语!” “斧头就放在桌上,就在你眼前,你能想明白,根本算不得什么。” 范权依旧嘲讽。 吴用笑道:“但是我知道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 范权哼了一声,道:“还在吓唬人啊。” 吴用的眼神从斧头移到监视器上,指着各个点的画面,道:“鬼斧有神工,可是也有局限,首先,他不可能将任何的事物都进行分割,尤其是地上的附着物,不然战斗的划分不是街的走向来区别,而是由你们布置了。” 刘敏笑道:“够用就好,何必费那么大力气。” 吴用笑道:“我们都从水浒中来,有些事情瞒不住,鬼斧是有神工造化的功能,但只针对没有生命力的东西,对人,绝对不可劈成两半而人不自知,这是其一;其二,鬼斧作用的范围很有限,比如,他可以将一座山劈成两半,但是他不能将一座湖劈成两半,所以,方天王鬼斧在柳城的痕迹是以街道为依据,将小区和高楼都绕开了。” 刘敏苦笑,道:“智多星果然名不虚传,这样的事情都被你看透了。” 吴用微微摇头,道:“刘智伯,分散注意的事情对我没用,接着说你们地利优势明显的第二个原因,那就是你主子淮王!” 刘敏轻轻“嗟”了一声。 王庆却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吴用,道:“我可没有那么大的作用。” 吴用用手指着王庆跟前桌面上的拼图,道:“那是什么?” 王庆笑道:“拼图啊,小孩子的玩意。” 吴用摇头,道:“小孩子的玩意,那才可怕啊。” “你看,你又说笑了。” 吴用道:“哪里说笑?方天王只是将柳城划隔成了一块一块,而你却是能将这一块一块的任意拼贴,进而让你们的人随时都能出现在我们梁上兄弟的身边,不是吗?” 王庆叹气,然后股掌,零零落落,异常萧索单调的掌声在会议室回荡。 王庆鼓了几下掌,笑着转过头,对李助道:“叔,我想杀了这个人。” 吴用依旧在笑,晁盖挺身在他身后。 长桌对面,田虎依旧无声无息地半躺在椅子上,方腊眼神转向了窗外。 ——如果,王庆要杀吴用,他们很乐意的。 李助伸出手,拍了拍王庆的肩膀,道:“我们,会杀死他的。” 王庆才将头转过来,笑着看着吴用,道:“你,死定了。” 很孩子气,很纨绔。 可是,吴用却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 范权沉声道:“那么,你是承认地利方面我们占了绝对的优势了?” 吴用点头,随即又开始摇头。 “怎么,还要说但是什么什么的话吗?” 吴用点头道:“但是…你们这个优势在逐渐的消失!” 范权哈哈大笑,道:“你这个说法可没说服力。” 吴用笑着摇头,待范权的笑声消失,消失到连余音都没有的时候,才开口道:“方天,淮王,加上刘智伯,我现在可以很确定,很肯定的告诉你,你们在城里布置的是…” “…药师六花阵!” 吴用的眼神已经范权身上跳开,移到了刘敏的身上。 刘敏依旧微笑,道:“哎呀,被你看穿了,真是可惜,可惜…” 吴用没有放过刘敏任何的表情,眼睛微微眯起,道:“我们一路走来,兜转了几次,那是因为大阵刚刚不成,还在急速的运转,就像一个告诉转动的机器,停下来的时候,会有惯性,依旧在转动,对于大阵来说,那时候是最不稳定的时候,最脆弱的时候,所以你们派人拦截我们俩。” 刘敏依旧在笑。 “你掩饰也没用,现在想来,我们走的路线依旧是弧线的路线,而不是直线!” 刘敏在笑,蔡京在低头沉思。 会议室内,气氛又陷入了停滞,连认得呼吸都听不到,只有晁盖宝塔旋转时,沙沙的磨察声。 “知道了大阵,我就知道你们有六个点,就知道如何在大阵里行走,就能找到出阵的方位,不是吗?” “你以为你的那些兄弟都像你一样聪明吗?” 吴用笑道:“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是笨人有笨办法,比如,跟着我的脚步走……多走几遍总会找到的,更何况…他们已经找到办法了,虽然不是很好。” 蔡京抬头,刘敏看了过去,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看到了彼此眼里的疑问。 “想要破阵,可没有你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吴用笑道:“破阵的人原本就不再柳城里面,他们在城外,难道你没有听蔡太师他们的话?” 范权道:“城外…呵呵…天方夜谭!” 吴用笑道:“就算破阵不易,但是你们地利的优势真的不明显了,你看看哪里。” 范权扭头,随着吴用的手指,他看到了风雪中的画面。 画面上,解珍、穆春、李立三人用穆春的铁链连在了一起。 范权沉思,然后恍然明白。 ——鬼斧分不开有生命的人,所以,三个人永远是一体,而自己这方面想要再各个击破,将变得很难。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地利,我们还占着很大的优势。” 吴用点头。 范权道:“道、天、地、将、法,你我各占一个优,其他都各有长短,你如何敢说我们在剿灭你们梁上之初就埋下了失败的因。” 吴用看着范权,突然哈哈大笑,笑了好几声才收敛,道:“范国舅,我真是高看你了,你道为何‘道’排第一吗?因为‘道’是最重要的,而你们所占的地利优势,就如我先前所说,会慢慢消失!” 范权听出了吴用大笑中的嘲讽,冷声道:“自说自话。” 吴用摇头,道:“如果我的话是假的话,是臆想的话,你们仔细想想,你们是不是处处占着先机,处处取得优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们慢慢的,莫名的失去了,甚至陷入过被动的局面。” 吴用话完,会议室中方腊的头转向了身后的监视器,眼睛越来越小,最后成了一道缝。 不远处,田虎在椅子上动了动,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吴用轻笑,因为他的话对另这两人有触动! 刘敏和蔡京,两人的眼睛几乎在同一时刻猛然睁大,就像一个瞌睡的人,被锥子扎了一下,来了精神。 “闭门!”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会议室的门是吴用进来时打开的,然后一直开着。他们一喊,有人挥手将门关了起来。 蔡京站起,刘敏急忙跑到了监视器前,认真,仔细地看着监视器。的画面 雪很大,风已小,街上风雪一片,天地朦胧一片。 “吴用,你算计的真好!” 吴用笑着摇头,道:“我们都在算计,不是吗?” 蔡京道:“看来我们真是小瞧了二世为人的你啊。” 吴用笑道:“你们何时小瞧我来着?我倒是希望你们小瞧我。” 蔡京眼睛透过蓬乱的头发,紧紧盯着吴用,道:“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是谁?” 吴用听后,哈哈大笑。 “人…哈哈哈…你们看到了吗?” 没有人看见有人出去。 可是,蔡京和刘敏如此说,他们相信,有人出去了。 那么,究竟会是谁呢? 第110章:反击 蔡京相信,吴用一定派人出去了,而且就是从这里,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刘敏也相信,吴用一定派人从这里出去了。 因为,吴用的一切动作都太反常了,或者说在看似正常的行为里,有太多反常的信息在里面。 首先,吴用在论战的时候,先说道、天、之后就跳到了将,直至最后都没有提“地”半个字。 这在很多人想来,很正常,毕竟战场地利上的优势在他们这一方,梁上人马没有半点优势,所以吴用才不说。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从开始,吴用就一口笃定他们埋下了失败的因,然后侃侃而谈的都是他们的优势,唯独忽略了地利。 这一点,蔡京和刘敏从吴用谈完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奇怪,所以,他们也没提,免得中了吴用的圈套。再说,就算吴用不说,所有的人心里都知道这一点,也就够了。 但是,范权像是一个考了一百分而没有得到家长表扬的孩子,很气愤地提到这件事,然后吴用的话题才扯开。 更凑巧的是,吴用用《孙子兵法》来论战,而范权最近好像也在研究这本书,于是吴用顺势用了激将法。 这很成功,因为你在一个人最自信的领域说他很差劲,很容易激怒对方,就像你说一个大厨,他做的拿手菜很没水平,那个大厨一定会反击的。 范权中了吴用的激将法,等吴用分析完后,他自然会找到吴用留下的这个破绽抓住不放,于是地利的话题,自然而然地由他替吴用讲了出来。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啊。 吴用很想讲“地利”,但他没有提,等着范权,等着其他人,一定有用意。 可是,吴用接下来的分析又很正常。 如实的开头,一步步的分析,分析方腊的鬼斧,分析王庆的能力。这很正常,因为两人于他们现在取得地利优势有很大的关系。 但是,如果旁边有一个人在听的时候,那就不正常,因为这是吴用告诉对方城里的情况。 ——这也是吴用想要透露的第一个信息,很重要的信息! 可惜,蔡京也好、刘敏也好,他们没有发现,也没有觉察。 之后,吴用自然而然地引出了他们地利优势在消减的话题,范权自然反驳。 于是,吴用向那个人透露了第二个信息。 ——柳城大阵是药师六花阵! 可是,就算知道了这些,那个人未必能出去,未必知道如何找到梁山的兄弟。 于是,吴用借着范权的话题,说到了破阵的事情,说到了破阵,顺便提了一句跟着他的脚印会出去,看似一句斗嘴的话,却让蔡京和刘敏感到了不同寻常。 沿着吴用和晁盖来的脚步,从擎天大厦往回走,到了那里? 到了吴用和晁盖来的地方。 他们来的地方有什么? 有七星聚义的人马,也是至今没有露面的人马,更是破阵的人马! 更何况,吴用连阵都告诉了那个人! 于是,蔡京和刘敏起了疑心,然后开始从头想这件看似是范权挑起的事情,然后发现这是吴用的一个圈套,然后猜到了吴用真正的用意是将这里的消息告诉另外一个人。 而让他们确定有人离开的是,吴用听到范权说“道、天、地、将、法,你我各占一优…”之后的大笑,看似嘲笑范权,但是他们觉得,没有必要大笑。 所以,这大笑背后一定有隐情,而这唯一的隐情就是吴用在掩护那个离开的人。 有人离开,带着很重要的信息离开,这绝对不允许! 蔡京用话试探了两句,却没有从吴用身上,甚至晁盖的神情动作里,看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可是,那个人是谁,又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是吴用带来的,还是很早就潜伏下来的呢? 蔡京不相信是吴用带来的,因为,在吴用和晁盖进来的时候,他们看得足够仔细,探测的足够仔细,所以人不是他们带来的。 那么,这个人又是何时进来的呢? 刘敏从监视器处走了回来,他没能从监视器看到任何人。 “给我,看好北方!” 然后转头看着吴用,道:“你的人不可能出去。” 吴用笑道:“既然说我们的人出去,为何不派人去追呢?” 刘敏眼睛死死地盯着吴用,道:“你觉的这是个好办法吗?” 吴用笑道:“知道有人离开,当然要追了。” 刘敏沉声道:“知道这个人善于隐藏,你觉得我们派人去追有用吗?再说,我可不敢确定,你不是故意引起我们这里混乱,然后让那个人藏在我们派出去的人身上,借势而逃呢?” 吴用叹气,道:“那就真可惜了。” 刘敏沉声道:“不可惜,你从北方来,那我们就在北方守住就好了,只要他在大阵,就一定会露出破绽的,不是吗?” 吴用再次叹气,道:“真可惜,我原本以为你们会派人出去的。” “你的话,我们会信?” 吴用郑重道:“这次,是实话。” 刘敏转过头,看向蔡京。 蔡京也看着他。 “吴用,你所有的话,所以的预言,都将变成一句笑话!” 吴用看到了刘敏更加坚毅的目光,那是一种做出觉悟后的坚决。 …… 风雪长街,困兽迷途。 有一只黄褐色相间的老虎在风雪中打转,在老虎的旁边,有两个浑身鲜血的女子相依相靠在一起,在雪地上,有一个脸色苍白,满头白发的男子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如老僧入定。 他,确实准备入定,可惜没能成功。 因为悔恨,因为自责,自责自己的失策,自责自己能力的有限。 心不定,如何入定,何况这自责,这悔恨如魔魇一般,纠缠在脑海。 “杨兄弟…唉…” 朱武睁开了眼,一声低语,道不尽心中的苦闷。 化成老虎的陈达听到了这声叹息,但是他没有办法,连安慰的话都不会说,他只能相信,朱武一定能渡过心中这道坎。 风雪长街,有人影子风雪中出来。 那人身材修长,在风雪中走的极慢,一步一步,但是每一步都迈得很优雅。 风吹大衣,雪做背景,一切都成了衬托他飒爽英姿的布景。 陈达虎眼一睁,朝着来人虎啸了一声。吼声如雷,风雪朝来人漫卷而去。 “畜生,就是畜生!” 陈达的那声虎啸还没有缓过气来,便听到了身边有人声。 陈达没有惊讶,没有惊慌,前爪猛然向声音来的方向挥去,头也向那个方向扭去。 眼光处,他看到了一个带着带着礼帽,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然后是温和的笑。 虎爪拍了过去,那个男子没有动,也没有躲,而是挥出了拳头。 那是一双带着黑色手套的拳头。 虎爪与拳头交叉而过,激乱了半空的飞雪。 “嗷…” 一声惨呼,化身成虎的陈达在风雪中倒飞而出。 陈达以为自己够快,可是对方的快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对方拳头上的力道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对方那一拳,正好击打在虎颚上,所以,陈达的下巴脱臼了,牙齿掉了三颗,随着鲜血一起飞溅在空中。 “我来杀你们的。” 穿风衣的男子摘下礼帽,轻轻地放在胸口,微微地鞠了个躬,像是一个优雅的绅士。 可是,他的话,让人觉得很不绅士。 远处,陈达挣扎地站起来,想要走过来,歪歪斜斜地走了几步,便昏死在了雪地上。 朱武站起来,道:“我们不想死。” 穿风衣的男子直起身子,将帽子上的积雪拍了拍,重新戴好,道:“抱歉。” 秋月已经凝神戒备,在男子抱歉说完的时候,急声道:“照顾好天寿!” 挥刀,向前。 因为那个男子说完抱歉的时候,已经到了她的身前。 黑色的刀劈出,对方依旧不管不顾,一拳击来,错过刀锋。 秋月眼睛睁大,将挥出去的刀强行下压,准备拼着受对方一拳,也要斩对方一条手臂! 穿风衣的男子依旧面带温和的笑意,另一只拳头已经递了过来。 “噹!” 如两块铁撞在了一起。 秋月的身子如炮弹一般向后倒飞而出。 那拳头与刀身撞击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荡,胸中如有万股气流在奔腾,然后在倒地的时候,喷出了两口鲜血。 “我是来通知你们的,不是来征求意见。” 男子说完,迈步,走到朱武的跟前,举起了拳头。 朱武没有后退,因为他的身后是浑身是血的天寿,所以他不能退,也退不开。 拳头落下,朱武闭眼,然后身子带着天寿向后倒滑而出。 前方,有“噹、噹”的声响,震的他耳膜发疼。 “咦~” 黑衣男子发出轻微的惊叹,因为眼前有一个女子横着长刀挡住了自己拳头。 朱武睁眼,看到了秋月横刀挡在男子前进的路上。 “秋月姑娘!” 秋月没有回答,连动作都没有,她如被施了魔法一般,静静站立在风雪中。 “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女士。” 男子再次挥拳。 秋月没有动,刀没提,眉没皱。 然后又是一声“噹”的巨响。 秋月的身子向后滑了一米多,身子依旧笔直,如一块木头桩被那男子打的移开了一段距离。 刀,还在胸前,没有挪动半分。 眼,依旧睁着,没有眨一下。 嘴,依旧抿着,没有动一下。 男子迈步,再次到了秋月的身边,再次举起了拳头。 眼前的女子依旧没动,依旧用双手将那把黑色的刀横在胸前。 但是,有鲜血从眼眶、从嘴角、从耳边溢出,如一条红色的蚯蚓,弯弯曲曲,布满了脸。 男子叹气,举起的拳头放了下来,因为眼前的人早已经没有了知觉,只是凭着本能支撑着身体不倒,支撑着手中的刀不放下,支撑着站在自己的前方。 “他们值得你这样吗?” 发自心底的疑惑,淡淡的发问,最终消散在风中。 因为眼前的女孩没有办法回答他。 朱武和天寿愕然地冻在风雪中。 那个跟他们一路走过来的女孩,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用尽了最后的意念,在保护着他们。 终于…… 眼泪划过眼角,寒风吹着朱武满头的白发,让他更像一个走到人生尽头的老人。 天寿挣扎了几下站起来,颤颤巍巍地站在寒风中。 如果要死,她也要像秋月一样,站着。 朱武仰望苍天,苍天如幕,风雪遮眼。 “对不起…” 风衣男子似乎感受到了朱武和天寿悲怆的心情,悲怆的气氛,脚步走的很慢。 一步一步,然后停了下来,低头看街面。 那是一片一片的红雪,鲜红色的雪,在他的脚边落下,有的落在了他的礼帽上。 黑衣男子抬头,红雪自高空落下,织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这是苍天最后的悲悯吗? 第111章: 病态、变态! 吴用看着长街的画面,眉梢低敛。 刘敏的心思他很清楚,也很明白。 这是他现在所有选择里最好的,但是对梁山的人来说,或许是最坏的。 在多处战场没有取得预期效果,或者说没有绝对说服力的情况下,刘敏选择梁山最弱,他们最容易得手的一处,派了一个足够强力的人手,来收尾战场,一来取用阶段性的胜利来鼓励渐渐被吴用挫败的决战之心,二来用最直接的成果粉碎吴用一开始的预言,所谓的天命和运数。 所以,朱武成了他们的目标。 首先,朱武身份、地位以及被消灭后的作用摆在那里,朱武是地煞星首位,是梁山上另外一个军师类的人,消灭他这股散兵,远比消灭王英、蒋敬那一撮有意义;其次,朱武这里没有强大的战力,秋月和天寿身负重伤,朱武用心里过渡,多次呕血,只有一个陈达还算有点战力,可是那也只是仅有逃命的力气。 所以,刘敏选择了朱武,而且派去的人足够的强大。 一拳,就将兽化的陈达打得昏死过去;两拳,将拼命的秋月震得五感失觉、六观闭塞,虽说还有一口气,但活活成了一个活死人,若是这样的状态持续的时间太长,与死没有任何区别。 能战的,都失去了战力,朱武只能束以待毙! 这是刘敏做下决定后的反击,雷霆霹雳! 可是,就在那个人第二次走向朱武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然后所有的人都扬起了头。 刘敏和蔡京也觉察到了,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因为,至此,他们已经渐渐开始对战场失去了掌控力。 “将探头往上调一下。” 监视器旁,有人控制着监视器。画面向上,然后他们看到了一幕让所有都震惊的画面。 蔡京和刘敏的眉头皱的更紧,吴用低垂的眉梢又挑了起来。 飞雪、飞血,在茫茫天地间飞溅。 楼顶有人,不是一个,而是三个,三个血人! …… 风雪长街,穿风衣的男子站住,抬头看着飞血,沉思。 礼帽上,已经落满了点点滴滴的血迹,脚下,飞血溅出了一个个红色的雪坑。 “恶心。” 如此说着,迈步向前。 可是,他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因为,有一只人手刚刚好落在他抬起的脚边。 风衣男子轻轻“嗯”了一声,抬脚。 但依旧没能向前,因为,有一只人的脚往他站立的地方落了下来。 黑衣男子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一只后退了五步,才停了下来。 在他后退的时候,又有人的手臂、大腿、脑袋、胸膛、肠肠肚肚从高空抛了下来。 那是带着滚烫热气的鲜血,从高空抛下,洒出一片血雨,染红了雪白的街面。 “太残忍了。” 穿风衣的男子拍了拍风衣的衣角,因为上面溅了几点鲜血。 朱武和天寿抬头,看着人的部件一件一件从天飞落,充满了疑惑,也充满了希冀。 顶楼,白茫茫的风雪中,有人影在活动,那是一个十字架,先入出了一个头,然后听得噹的一声,整个十字架立在了高楼的屋檐上。 那不是简单的十字架,而是一个帮着一个人的十字架,架子上有一个女人,一头的长发飘散在风雪中,异常的瑰丽。 而在那个十字架的旁边,又站上来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很宽大,寒风吹来的时候,鼓荡的很厉害。 “你的情郎死了,你呢,我的爱人,我的妻子。” 低沉略带沙哑的问话,飘荡在风中,传到了朱武和风衣男子的耳边。 十字架上的女子呜呜咽咽,乱咬脑袋。 旁边的男子将女子口中的毛巾拔出,扔在了风中。 “你就是个疯子,你就是个弱智,你就是个变态,你就是个太监,你就是性无能…哈哈…” 男子将十字架向前一倾,那个女子几乎平躺在楼顶的半空上,吓的尖叫了一声,随即更加疯狂的笑了起来。 只是,她此时的笑声,如此尖锐,如此底斯歇里,像是一个濒死的野兽。 “喂,先生,放了哪位女士。” 穿风衣的男子仰着头,喊了一声。 屋顶上的两个血人都向街面看了看。 “不急,你等会儿。” 楼顶的男子说了一声,朱武眼睛猛然睁大,因为,这声音,他似曾相识。 “这样对待女士,很不绅士。” 楼顶的男子呵呵笑了几声,道:“你说这样绅士吗?” 说着,一挥手中的刀,女子的一只手齐腕而断,飞也似地向穿风衣的男子飞去。 穿风衣的男子稍稍躲了一下,那只手擦着身子飞过,鲜血在雪地上喷洒成一道血痕。 “我决定,先杀了你。” 楼顶的男子没有理会他,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子,道:“你看,你真是招人喜欢啊,淫|妇。” 断了手腕的女子脸色苍白,鲜血早已浸透了衣衫。 “就算是猪、狗、都好过你这个变态,性无能……” 男子嘴角抽搐。 街边,穿风衣的男子,借着墙壁的力量,已经向楼顶越去。 “你说,那个男人会杀你吗?” 十字架上的女人眼神惊恐,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变态的男人又要干什么事情。 楼顶的男人说着,陡然举起十字架,当然包括十字架上的女人,向越在半空的男人扑去。 半空中,穿风衣的男人伸出了拳头,可是迎来的是一张女人惊恐的脸。 于是,拳头收了回去。 举着十字架的男人疯狂地挥动着手中的十字架,向穿风衣的男人砸去。穿风衣的男人只能后退,一只退到街面,一直退了百米才站定。 顶楼的男人停了下来,将十字架拄在雪地上,但那个十字架的位置正好是那个女人的头。 “真的很绅士啊,我,呸!” 朱武和天寿才看清楚眼前这个人,这人穿着一件医院病人常穿的病号服,只是在病号服的后面,写着一行字。 ——柳城市第一精神病医院。 当然,他们更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那个人他们认识。 出了西县后,他们遇到了好多这样的人,眼前这个就是。这个人,叫吴杰,是他们从一个传销团伙的手中救下来的人。 “呵呵…好久不见。” 拄着十字架的人扭头,跟朱武打了一声招呼,朱武和天寿点了点头,可是看着他一身的鲜血,真是不敢相认。 穿风衣的男子看着穿病号服,拄着十字架的男子,道:“放开她,我们来一场男人的对决。” 穿病号服的男子将十字往肩上一抗,道:“她是我的女人。” 穿风衣的男子皱眉,然后沉声道:“你有什么愿望?” 拿十字架的男子愣了楞,倒是十字架上的女人阴狠道:“杀了这个变态。” “好!” 穿风衣的男子迈步,一瞬之间,便到了穿病号衣服的男子跟前,挥出了拳头。 穿病号服的男子反应也足够的快,举着十字架砸了过去。 一声轰响,十字架碎了,当然碎了的还有十字架上的女人。 血肉横飞,溅了穿风衣男子一身,也溅了病人一身。 可是,这次,穿风衣的男子没有喘息,而是继续挥动着拳头,一拳一拳砸向前面穿病号衣服的人。 拳头,威力巨大。 可是,那个穿病号衣服的男人竟然能承受的住,一下一下接了下来。 一个进一步,一个退一步,一个砸一拳,一个挡一拳。 没有任何技巧,只是简单的砸和挡。 可是,朱武知道,那一拳之下,有万钧之力,只是不知道那个穿病号服的男子能挡到什么时候。 进、再进! 退,再退! 直到他们退到朱武身边的时候,穿病号服的男子终于抵挡不住,向后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街边的水泥墙上,震的靠街店铺的卷闸哗啦啦地响了一阵。 穿风衣的男子吐了一口气,看着天寿道:“你若跟我走,我不杀你。” 天寿摇头,道:“何必假惺惺呢,你不杀我,其他人杀我不是一样,再说,站着死,好过苟且偷生!” 穿风衣的男子叹息,再次拿下礼帽,准备鞠躬,可惜动作却停住了。 “是叹息我没有死吗?” 墙角边,那个穿病号衣服的人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道:“我们的事情还没有完呢,虚伪的绅士。” 风衣男子看着穿病号衣服的病人,不解。 “奇怪吗?刚才那个只是热身。” 穿风衣的男子道:“你是谁?” 穿病号服的男子笑道:“想知道啊,打倒我再说!” 街边,穿病号服的男子飞奔冲向穿风衣的男子。 穿风衣的男子握紧了拳头! 这个病人、疯子、变态究竟是谁?是梁山好汉吗? 朱武心中依然明白,但是那深藏在心底的叹息没有发出,却久久回荡在心中。 …… 蔡京和刘敏的脸色很不好看,因为有意外发生了。 “病字,原来是变态的意思啊。” 刘敏略微自嘲的说了一句,吴用笑道:“不是那个人病了,而是这个社会了,你只看到了他的变态,但是你不知道这个社会的变态?” 蔡京笑道:“我倒是忘了,他与你穿一样的衣服,莫非你们是病友,你们一样的变态!” 吴用笑道:“很庆幸,我们是一个病室的,是我带他出来的。” 蔡京和刘敏听到此话,笑意渐敛。 ——难道吴用早就布置好了这步棋? 不可能,只能是巧合。 可是,这巧合也太巧了! 难道,真是梁山的运数不尽? 疑惑在他们心中,也在其他人心中。 “你知道,当一个男人倾尽一切为了自己的爱人,而自己的爱人却和情郎谋害他,先是骗进传销,差点死掉,千辛万苦回来后,被霸占了家产的情郎和妻子以精神病的名义送进了精神病院,还特意嘱咐医院的医生,每天一针,好好的一个人没差点给治死了,你说,能不疯吗?” “这倒是符合了‘病’字,不只是身上有病,连心里都有病了,只是毁了‘关索’的名头。” 吴用笑道:“是吗?” 刘敏没有回答吴用的反问,而是沉思杨雄的技能。毕竟,就算杨雄再厉害,也不可能抵挡得住他派去的那个人。 但是,杨雄挡住了。 眼下这里暂时很难取得战果了。 那么,就在其他处下手,必须取得一场实质性的胜利。 在破阵开始之前! 第112章:福兮、祸兮 刘敏的指挥已经慢慢走向失控的边缘,连蔡京也没有办法挽救。 如果说梁山人马是身陷困局的话,刘敏等人现在并不比他们好多少,算得上内忧外患。 内忧,三方原本抱着能轻易剿灭梁山人马的心态聚集在一起,然后一战功成。可是他们诸多的谋划,在梁山人马顽强甚至带着几分小强打不死的精神的拖延下,局面一步步地拖到了僵局。 如果,只是僵局,蔡京和刘敏还有办法化解,但是当吴用和晁盖出人意料独身来到他们这里之后,他们需要分出更多的时间、精力来应付吴用,相对应的,化解僵局的时间和速度就慢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吴用稳定下局面之后,做了一个天大的假设,然后开始一直搅乱在场人的人心,更可怕的是,他的说法、他的预言,正一一的变成现实。 现实,是未来的现照,也是未来的预判。 如果让这现实一直都映照未来,那么,深深烙在方腊、田虎、王庆等人,甚至更多人的心中的宿命、运数,或者吴用所说得天罡地煞星辉的保护就会成为吴用攻击他们最有危险性的利器。 因为,你无法劝说一个鬼相信科学,而不迷信! 蔡京和刘敏没有办法劝说方腊、田虎、蔡京不要相信宿命、不要相信运数,因为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命运的一个玩笑。 所以,刘敏需要一场胜利,来粉碎吴用的预言,来暗示方腊等人,吴用所说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可惜,他派出去的人,没能第一时间杀了朱武,然后病关索杨雄莫名其妙地出现,将战场再次拖入了僵局。 如果不能杀了朱武,那么,就退而求其次,找一个更好下手的,哪怕影响和作用没有朱武的大,也必须去做了。 柳城内,梁山人马分成了好几撮,比朱武这一撮实力差的,很明显,在那个公园的山丘上。 哪里,有一个身受重伤的老虎,更确切的说法是病猫,还有一个瘦如竹竿,受了伤的人。 刘敏的目标在哪里。 吴用也想到了,笑道:“刘智伯,这次你不会派那个会变身的人去吧。” 刘敏歪着头,道:“恐惧、不信任都已经种在了心头,为何不去呢?” 吴用笑道:“刘智伯啊,你真不是一个好的指挥,如果是蔡太师,我想他一定会派一个手段更厉害的人过去,以老鹰扑兔之势,结束燕顺他们那边的战斗,你说是不是呢,蔡太师?” 吴用的话,挑拨离间的味道很浓,浓到所有的人都能听的出来,可是蔡京却不敢乱发表意见,因为,眼下场内的局势已经成了紧绷的弦,一旦他处置不当,或者表态中无意碰触谁脆弱的神经,都有可能将眼下的局势打翻。 更何况,他与其他三大反王本身就不是亲密无间,他与刘敏本身就有过争夺过指挥权,他本身就布局和策略,与刘敏、方腊等人发生过分歧。 所以,蔡京知道吴用的意图,却没有反驳,这是他很少遇到的情况。可问题的实质是,吴用说的话是对的,是他认同的策略,却不能明说。 “我相信刘智伯会有自己的判断。” 吴用呵呵地笑了起来,道:“如果,我说如果,你是这里的总指挥,恐怕柳城之战应该结束了,但是,刘智伯、他们…” 吴用摇头,刘敏无喜无悲,猜测着吴用的意图,甚至偷偷地用脑波开始探测吴用脑海。 “差远了!” 刘敏还是没有说话,双手扶着会议桌,脸上汗水一滴一滴浮现。他在用力的抽取吴用的思绪,在那错乱的,繁芜复杂的信息中,他读到了一点,哪怕那隐藏的很深,但终究读到了。 刘敏轻轻吐了一口气,笑道:“我会如你所愿的。” 吴用笑着摇头,道:“刘智伯啊,你真是吃一堑,不长智,连毛驴都不如,记吃不记打呢,没用的把戏何必耍第二遍呢?” 刘敏直起身子,笑道:“这话,等你看过我的选择再说如何?” 刘敏摆手,柳城内的那座小山丘边上,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在场都认识的人,九纹龙史进,同样的,在另一个监视器里,史进与栾廷玉在风雪中棍来棍往。 吴用笑着的笑意敛去,脸色有些苍白。 刘敏笑道:“你真实的想法,你的恐惧虽然藏的很深,但是我依旧抓到它了,一个濒死的人看到一道稻草都会抓住,何况是自家的兄弟?再说,也只有朱武身边的人,才能在大阵里行走,不是吗?” 吴用强颜道:“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何况拼死的人。” 刘敏笑道:“你应该猜到那个人的能力了,是变身,但是只是变身肯定不会被我们这么用。他的变身技能后,还有一个能力——借力,虽然不能百分百发挥被模仿的那个人的能力,但是能有一点,也就十分可怕了,比如说,玉麒麟卢俊义的百分之三十,蒋敬和燕顺能不能吃得消!” 吴用不语,因为这个答案很明显。 刘敏看着吴用,舒了一口气。这是自吴用来了之后,他第一辩驳的吴用哑口无言。 那么,结果呢? …… 风雪满山丘,雪飞似鹅毛。 燕顺和蒋敬依靠在一颗松树下,闭目调息。 远处雪地里,乐和的尸体就那样躺在雪地里,无声无息,有多一半被风雪掩埋。 风声呜咽,人心静默,还有吹不开的惆怅。 雪地中,有人走来,有人声传来。 “九纹龙史进,再此!” 喊声旷远,穿透风雪。 “梁山兄弟何在!” 蒋敬和燕顺听到了,眯着的眼睛霍然睁开,然后相互看看。 ——救兵,终于来了。 蒋敬站起来,抖动着身上的算盘哗啦啦地响了一阵。 燕顺扶着松树站了起来,向着声音的方向眺望。 “神算子蒋敬、锦毛虎燕顺,在此!” 风雪中叫喊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后有身影急速向这边走来,穿过风雪的苍莽,三个人才照见了彼此的面。 “你们,没事…太好了!” 史进站定,蒋敬和燕顺点头,道:“没事,就是受了一点伤。” 史进皱眉,道:“严不严重?难道是救我们的时候?” 蒋敬摇头,道:“不是,是自家兄弟。” 史进高声道:“你胡说什么,我们梁山兄弟…” 蒋敬激动的打断史进的话,道:“不再是以前的梁山了,你还不明白吗!” 史进愣住,半响道:“都有谁?” 蒋敬道:“乐和、解珍,其他的,我不知道。” 史进道:“走找他们问清楚,还有…” 蒋敬指着雪地上乐和的尸体道:“乐和…已经被我们杀了。” 史进随着蒋敬的手指,看到了半掩埋在雪地中的乐和,道:“背叛者,死有余辜,你们何必难过,走,随我去和朱武兄弟汇合。” 蒋敬道:“好!” 脚步刚刚抬起,又落了下来,道:“没用的,我们走不出这里,更何况,我们俩身受重伤,不可久行。” 史进笑道:“蒋兄弟,你多虑了,朱武兄弟早就看穿这柳城是一座大阵,已经知道如何行走了,你们跟着我走,绝对没问题。” 蒋敬惊讶地“哦”了一声,惊喜道:“能走出吗,太好了,你说说,怎么走?” 史进楞一下,道:“前三退一,走五变四,走七行六,遇街左拐。” 蒋敬笑道:“难怪我们走不出去,嗯,我试一试。” 蒋敬刚走了几步,史进笑道:“不用试,我就是这么走过来的,跟着我的脚印,肯定错不了。” 蒋敬“嗯”了一声,过去扶着燕顺,两人向史进走去,史进看着他俩走来,笑着道:“蒋兄弟,我来。” 蒋敬本身有伤,现在史进如此一说,自然将燕顺交了过去。 燕顺虚弱道:“谢谢…” 话出,史进却将燕顺的身子抛了出去,同一时间,蒋敬举着算盘朝史进的脑袋砸了过来。 史进飞退,那边甩出去化成大猫的燕顺又扑了过来,爪出如飞,哪有先前虚弱濒死的样子。 算盘哗啦啦地响,扰乱心声,猫爪在史进的身上抓出了数道伤痕,当然最重的,还是燕顺第一次的偷袭,血肉都翻了出来。 “你们,该死!” 史进后退,手中多出一根长棍,向着燕顺和蒋敬挥来。 蒋敬举着算盘招架了一下,便被打的跪在雪地上,要不是燕顺眼疾手快,拉了他一下,可能被史进第二次挥来长棍砸伤。 就算如此,史进一改先前被偷袭的被动,挥棍,棍影重重。 蒋敬和燕顺偷袭的优势尽失,本身也凭着一股口气,一股精神对战,现在这口气过去了,疲软之态尽显。 所以,他们只能退,一直退,退到原来松树的下面,两人扶着松树喘息。 “你究竟是谁?” “让你们死得明白。” 史进一挥棍,变成了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 “卢员外!” “要你们命的人!” 人影向前,长棍带着一股摄人的气势,直奔蒋敬和燕顺。 蒋敬和燕顺静等,因为他们感觉自己躲不开,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 长棍落下,但是没有击中任何人,而挥动长棍的人向着左侧倒飞而出,血花飞溅雪空。 “你…” 长袍男人回头,瞥见雪地里有人影蠕动,然后站了起来。 “终于,等到你了。” 乐和站了起来,飞出去的铁片又回到了手中,而铁片上面有鲜血凝结在上面,那是穿长袍、挥动长棍的男人的。 “你,没死?” 乐和笑道:“托你的福,差点。” “你在等我?” 乐和点头。 穿长袍的男人看着蒋敬、燕顺、乐和,道:“你是如何发现我是假的。” 蒋敬笑道:“本来我们一直提防你,现在史兄弟突然出现,我们很高兴,但也很不放心,于是就试探了一下你。当我说出背叛者的时候,你应对的很得体,随后我疑惑你为何能走到这里,你说朱武兄弟告诉你行走的方式,这也很合理,毕竟只要是大阵,朱武兄弟一定会看出破绽,这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可是当我故意问你行走的方法时,你愣了一下,随后才告诉我方法,等我要试的时候,你却刻意打断我,这就说明,你说的方法是假的,既然有一个假话的存在,那就表示你这个人真不了。” “更何况,史进兄弟和朱武兄弟被你们围攻,怎么可能毫无损伤的来到这里!” 乐和看着穿长袍的男人,穿长袍的男人笑着摇头,原来自己有这么多的破绽。 可是,乐和说的,他却不赞同,因为史进现在真的应该算毫无损伤了,至少从外表看起来是这样。 ——看来,一味的模仿,却忽略信息传递的不对等性。 他们看到的史进毫发无伤,可是在乐和等人的推测里,史进至少负了伤,所以失败了,所以被反偷袭了,而且是两次! …… 擎天大楼会议室,刘敏的汗划过了脸颊,脸色开始变得苍白,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吴用。 ——上当了! “你知道的,就算会变身,但总的能力摆在那里,如果你派过去一个碾压一切力量的人,正面开杀,那才是最正确方法,可惜…” 可惜,刘敏太过相信自己的能力,太过相信自己在吴用脑海里搜到的那点被吴用精心包装过的信息。 还有,他不知不觉中了吴用的激将法! 蔡京微微摇头,当刘敏开始依靠吴用脑海的信息做决定的时候,那表示他已经处于被动的局面了,更何况,他面对的是吴用。 而刘敏这个错误的决定所带来的后果十分的可怕,不只是没有杀死梁山的人,更重要的是,他间接地印证了吴用最开始的那句话,没有看到,就不要轻易下结论,梁山兄弟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 会议室内,一股焦躁,躁动的气氛蔓延其中。 方腊几次伸手去拿桌上的斧头,又放了下来,田虎挪动了好几次身子,身子与皮大椅摩擦发出吱吱的声音。 王庆停止了摆弄手中的拼图。 “大阵没破,你说的一切都还太早。” 蔡京看着吴用,吴用笑道:“这可很难说。” 蔡京笑道:“就算没死人,但是你觉得你会赢,还是我们会输?” 蔡京依旧指着朱武和乐和两处画面,道:“如果你的人不是现在或者未来十分钟破阵,你觉得,他们活得几率有多少?” 吴用笑道:“还是那句话,杀死再说。” 蔡京笑道:“结果会很快。”随后指着另一处的画面,那画面上,一条两头蛇在长街上摇摆,两边是淡蓝色的花。 “还有这处,你觉得,你们能赢。” 吴用笑道:“那你们动手啊。” 蔡京笑道:“会的。” 刘敏变白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只是这次眼睛却看向了坐在上首位的田虎。 这是一个决定,一个很有风险的决定。 “给我一个理由。” 田虎开口,刘敏和蔡京相互看看。 “不知虎王相信谁?” “我相信道理!” 蔡京和刘敏对视,或许还有机会,在梁山人马攻击阵基之前。 第113章:真相、意图 风险与收益往成正比,风险越高,收益也就高。 现在,蔡京和刘敏有这样的选择,收益高,相对应的风险也就高。 最重要的是,这次出牌的人不再是他,而是田虎,这也就是他们为何在柳城其他两处没有取的战果后,才将目光投向这里的原因。 “我听道理的。” 这是田虎的话,但是刘敏和蔡京还想说服田虎。 “我们判断,两头蛇解珍和石秀不在一起。” 蔡京看着田虎,镇定地说。 吴用眼睛眨了眨,便明白了为何监视器上只有那处是静止的。 “理由。” “石秀原本是与史进、花荣、李逵等人在一起的,后来大阵起的时候,随机将他们六人分开了,从现在的局面来看,我们应该成功了,所以石秀一定也被分开了。” “那么,你能找出石秀吗?” 蔡京沉声道:“不能!” 田虎叹息,道:“你知道的,那三个都是我的人,损失谁我都会很心疼,我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蔡京眼睛眯起,看向监视器的画面,扫了几眼。 天地茫茫,没有石秀的踪迹。 “但是,他在另外一个地方。” 田虎轻轻“哦”了一声,蔡京道:“到现在,梁山人马没有露面的只剩几个人了,火眼狻猊邓飞、病尉迟孙立、小尉迟孙新、母大虫顾大娘、李俊、二童、二张,神行戴宗、没遮拦穆弘,还有一个石将军石勇。按照我们猜测的,方才那么大的动静,李俊、二童、二张等人都没用出现,那就说明他们也是破阵的一部分,就像刘智伯先前估计的那样,天罡星出现的少,他们必须留作后手。” 吴用静静听着,在听他没有得到信息,毕竟,现在蔡京不可能说假话。 “我关心的拼命三郎石秀。”田虎依旧在纠缠石秀的事情,毕竟那个人的能力太可怕。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我们先前猜测的,石秀在两头蛇解珍的嘴里,但是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解珍的另外一个蛇头没有动静,那就说明石秀不在解珍嘴里,不然,早就被解珍憋死了,当然也不再附近,不然,他不可能逃过马灵的勘破之眼。” 田虎沉思,用手摸着下巴,片刻后道:“那你说他在哪里?” 蔡京看着监视器,道:“石秀无缘无故消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在某个物体内,所以在大阵搅乱他们的时候,他被藏了起来,除去解珍,还有一个人可能有这样的能力,一个被我们忽视的小人物。” “谁?” 刘敏抬头,道:“石将军石勇,在我们最初的估计里,他可能是变个石头人的能力,可是到现在没有出来,那就说明他的能力不是石人,而是能将自己与石头属性的东西融合,藏起来,比如和高楼。” 蔡京接着道:“石秀就有可能被他在路上救起,然后藏起来。” 吴用哈哈笑道:“猜测有一万种,真相却只有一个,你们用一个猜测就告诉虎王这是真相,是欺虎王无脑还是虎王身边无谋士!” 蔡京看着吴用,道:“我相信虎王有判断,而我想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我知道你先前派出去的人是谁了。” 吴用微笑,道:“都说出去了,你知道又能如何?” 蔡京道:“知道了,就好预防了,不是吗?” 吴用脸上挂着笑意,手却缩进了精神病院宽大的病号服里。 “能从这里出去,前提是能从这里进来,我想过了,只有一个人曾出去又回来过,那就是縻胜,所以我断定那人是随縻胜一起进来的,可是问题来了,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到的縻胜身上的呢?就是縻胜在小山丘上战斗的时候。” 刘敏微微眯着眼,想起了什么。 范权道:“那时候縻胜浑身岩浆,根本不可能有人或生物靠近的。” 蔡京道:“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才觉的梁山的人不可能混进来,可是偏偏有人进来了。” 刘敏眼睛睁开,道:“记得縻胜讲述的战斗过程吗?说乐和出现的时候,说说话就让他的眼皮很沉重,想要合住,但是如果这不是乐和的能力呢?这是他故意将自己的能力表现成这样,目的是配合另外一个人,趁机潜伏在縻胜身上。” 合眼皮,有可能是自己困了,也有可能是有人将他的眼皮故意拉的闭合。 范权摇头,道:“难道縻胜会没有感觉?” 蔡京道:“你觉的浑身岩浆的縻胜感觉会有多敏锐?” 范权想想也对,那种状态下,落上任何物体,对縻胜而言都感觉差不多。 “可是,那个高温……” “你忘了,尉迟恭是干什么的了?” 尉迟恭是做什么的?是唐朝的大将,可是在当大将之前,是打铁的,打铁的会怕高温吗? “小尉迟孙新,本事和能力没多大,可是他身体能变小,又耐高温,所以他随着縻胜进来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出去,所以留在了这里,直到吴学究的到来,两人悄悄地进行过一番对谈,之后吴用找准机会,让孙新出去,给城外的梁山人马报信,你说对吗,吴用!” 吴用哈哈笑道:“我说错了,你会信吗?” 蔡京摇头,吴用也摇头。 “蔡太师,盲目的自信必将带给你们失败的苦果。” 蔡京微笑,道:“苦果也是一种结果,只是不知是谁的。” 田虎静静地听完蔡京的分析,看着监视器,道:“动手吧。” 蔡京和刘敏看向吴用,吴用摇头道:“我再陈述一遍,我们梁山兄弟天命所护,星辉加持,不可能,败!” 他的话,没人听,也没人信,毕竟在解珍所在的战场,有“神驹子”马灵,有能解解珍蛇毒的“彪威将“褚亨,有力大无比,凶狠暴躁的“熊威将”于玉麟,实在想不到失败理由。 更何况,拼命三郎石秀不在解珍的身边。 …… 风雪靡靡,小花微微。 有淡淡的香气在街边弥漫,有一层层的花从雪地里长出,脆弱但顽强。 “熊威将”于玉麟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马灵站了起来。 “笨熊,还行吗?” 于于麟站起来,道:“没问题了。” 马灵看向解珍,在风雪中,有人影从后面出来,道:“解珍,你的小把戏没用的。” 解珍笑道:“没用,你还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彪威将“褚亨点头道:“说实话,当你的蛇毒浓的一定程度的时候,我解毒的时间就相应会长一些,但是,你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多长时间?或者换一种说法,你能那样高频率的吐毒,能保持多长时间?” 化成双头蛇的解珍吐着芯子,道:“你可以试一试啊。” “会的。” 马灵话出,身子一动,已经到了解珍的身后,解珍的蛇头一拧,吐了一口毒气,可是转眼马灵便到了他的侧面、前面…. 马灵如幽灵一般出没在解珍的四周,解珍吐毒,吐毒,可是往往慢那么一下。 远处,褚亨的身边,已经伸出了数根藤条,带着密密麻麻地尖刺,向解珍缠去,刺上有毒,不致命,但是会让刺中的物体麻痹。 解珍身子想要后退,可是马灵手中金砖飞舞,他根本无暇顾及,只能困坐原地。 藤条缠绕,蛇尾摆动。 可是藤条比蛇尾更灵活,从尾部开始,一点一点缠了上去,就像种在蛇尾的一粒种子,此时才开始生长发芽。 解珍的蛇身不断地缩小,想要逃脱藤条的缠绕,可是藤条在褚亨的控制下,很快就缠了上去。 “嘶嘶…嘶嘶…嘶…” 解珍的反抗慢了下来,马灵退到了褚亨的身边。 虽然他的速度快,可是就围绕着解珍的方寸之地,解珍吐出的蛇毒浓度已经超过了褚亨解毒的速度,所以他脸色有些发白,脸上流着汗,喘息道:“总算成功了。” 于玉麟“嗷嗷”叫了两声,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熊,道:“我要撕了他。” 褚亨知道他记恨解珍先前戏耍他,便用藤条将解珍拉到了近前,道:“注意一点分寸,虎王说要请别人喝蛇羹的,血肉模糊了不好交代。” 于玉麟道:“大卸八块总行吧。” 说着,熊爪伸出,泛着寒光,向解珍的蛇头拍了过去。 地面上,原本闭着眼睛的两头蛇睁开了眼,有些模糊的蛇眼,看到了熊爪的残影,也看到了周围的人。 “你们…哈…” 一声哈,一股蛇毒从蛇头上喷出。 于玉麟本能地用挥出去的熊臂挡了一下,笑道:“垂死挣扎而已!” 于玉麟再次挥起熊爪,因为刚才那口毒雾,对于褚亨解毒的小花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可是,他的熊臂挥不出去了,感觉浑身发软,跌坐在雪地上,身后,褚亨感觉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抽离。 “不对!” “谁说救人的蛇头一定就是救人的?谁说一个蛇身两个蛇头的蛇就是同一类的蛇?” 褚亨跪在雪地上,眼中充满了愤怒,因为,他被解珍骗了。 在上一场的雪地里,解珍从口中喷出了石秀,阴死纪山军的马劲,告诉他这只蛇头是救人的,他信了,毕竟石秀就藏在他的嘴里,史进莫名其妙地活过来,所以他信了。 可是,现在,这个蛇头吐了一口毒,让于玉麟再次失去了力气,让他失去力气,因为太近,马灵也中毒了。 “救人有很多种,用毒也能让濒死的人延缓一段时间的。” 褚亨知道,因为太多的事实,让他相信了解珍梁另一个蛇头是救人的,就算不能救人,也是同样的毒。 但,那是另外一种蛇毒。 雪地上,四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那么,就看我适应你的毒快,还是你解毒快了。” 褚亨没说话,有花有草在雪地上生长、枯萎、生长…… 雪地里,四季花草重开,雪地外,两头蛇挣扎着要脱开藤刺的囚笼。 战场瞬息而变,观战的人,却愣在了原地。 吴用看着蔡京和刘敏,道:“我再提一句以前的梗,我们梁山与你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是他们比你们打过更多的仗,遇到过更多的危险,他们保命比任何人都再行!当然,我说过,运数、天命,都不在你方。” 田虎轻轻摩挲着座下的皮椅子,看着蔡京和刘敏,道:“还有话说吗?” 刘敏道:“战局是我们布置的,可是战场的事,我们没有办法插手,更何况,我们取得了优势,只是…” 田虎冷笑道:“是我的人不行?” 蔡京借口道:“不是,但我们…” 蔡京的话被方腊截住了,道:“我相信自己的人,也相信虎王的人,毕竟梁山人马是竭尽全力、竭尽手段在拼命,我们还有保留,更何况大阵没有破,时间未必对梁山有利!” 方腊说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吴用。 吴用微微惊讶,他没有想到,在这即将崩盘的时候,是方腊出言,将即将崩溃的人心搂住。 “方天王啊,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方腊眼神锐利,盯着吴用道:“不然怎么拉你们梁山的人下地狱!” 吴用笑着摇头。 “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 蔡京道:“方天王说的对,你们梁山的人,能耗道什么时候!” 吴用笑道:“我觉得,耗到这个时间,刚刚好,你说呢,蔡太师?” 蔡京猛然抬头,看向监视器。 监视器上,画面开始抖动,摇晃。 ——破阵的人来了。 可是,在北方,他们的人一只严密勘察雪地上出现的任何可疑的人,为何没有发现人出去? 吴用笑道:“惊讶吗?“ 蔡京道:“我们等你们好久了。” 吴用摇头,摆了摆宽袖。 会议室,监视器其中的一个画面突然黑了,一个、两个…. “有人在破坏探头。” 监视器前的人喊了一声,但迎接他的是沉默。 蔡京和刘敏知道,而且不是一个人在行动,但是这才是吴用的真正意图,拖延住他们,让柳城的人做好了准备。 战争的天平终于平衡,他们失去了对付梁山人马的有利优势。 最后的攻守战,赢,耗死梁山人马;输,梁山人马大集结,进行大反攻! Ps:昨晚对着屏幕三个小时,写了三百个字,有时候能写出来,真好! 第114章:等待的人 原本明明暗暗的会议室,因为柳城街上探头的损坏,监视器开始黑屏,变的更昏暗,连人的脸上细微的表情都看不到了,只甚棱角在黑暗中更加的分明,像是一幅幅黑白素描的人像。 吴用将伸进病号服袖子里的手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敲了几下。会议室的人都朝他这边看了过来,吴用开口道:“你看,你们的地理优势也没了。” 刘敏让人在查探哪里的探头坏了,进而推测梁山漏网之鱼的行踪。 蔡京笑道:“你说,现在有没有监视器看柳城里的大战有意义吗?” 吴用微笑,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监视器对于他们双方来说,都不是很东西。对于梁山人马来说,被人用一双眼睛随时盯着,根据实际情况,调派合适的人选来对付,很吃亏;对于蔡京和刘敏来说,监视器上,他们见证了梁山人马的顽强,以及自己这方面一次一次的失败,这对于他们这方面的士气打击也很大。 现在,监视器坏了,结果暂时不得而知,但就像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一样,没有结果,也是一种好的结果。 所以,他不在意这件事,能从探头的破坏,推测那个漏网之鱼的行踪就够了。 “果然,你害怕方天王和虎王看到失败的场面。” 蔡京笑道:“你的人开始破阵了,那你说,他们能破的了北面的阵吗?” 吴用道:“破的了。” 蔡京不说话,看向方腊。 方腊沉声道:“三阮,刘唐、公孙胜,可对付的了我南国的八骠骑?” 吴用“哦”了一声,道:“那真是老对手了。” 方腊弟弟方貌手下有八员战将,名为八骠骑,一个个都是身长力壮,武艺精熟的人。那八员是飞龙大将军刘,飞虎大将军张威,飞熊大将军徐方,飞豹大将军郭世广,飞天大将军邬福,飞云大将军苟正,飞山大将军甄诚,飞水大将军昌盛。 吴用稍微想了想,便知道了,随即笑道:“可惜,人不全啊。” 方腊知道吴用说的人不全的意思是什么。 飞山大将军甄诚负伤,飞云大将军苟正、飞虎大将军张威正在与李逵、郭盛、当然还有吕方在缠斗,那么,场面依旧是五对五。 “你们的胜算不大,所以,这个点,你们守不住。” 蔡京微微笑了起来,道:“吴用,你诈敌的伎俩在这里行不通,你能告诉我,你城外有几人吗?” 吴用笑道:“你猜。” 蔡京道:“原本,我以为,你们七星聚义的人手都齐了,可是,我慢慢想了想,没有,至少有一个人没有来。” 吴用心中暗暗点头,蔡京这种人真的很聪明,经过初步的判断和时间的验证,就能判断出一个结果。 “入云龙,公孙胜没有来。” 晁盖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一下,吴用依旧在笑。 蔡京心中笃定,自己的判断是对的,继续道:“以公孙胜的本事,就算这里布置了大阵,他依旧有本事和城里的人联系,或者说给柳城梁山的人支援,但是,自大阵开启到现在,没有见到他,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还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方腊笑道:“四对五,我不觉的我们会输,更何况,柳城中,其他的人会过来支援,吴用,你们赢不了。” 吴用笑道:“打仗,有时候不是靠人数的,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例多了去,要我一一给你说吗?” “以少胜多,哈…四对五,哪来多少之分!” 吴用看着蔡京,谐谑道:“你看,这就就是我和你的区别,我是把我的人当千军万马来用的。” “那,我们就以少胜多了。” 吴用叹气,道:“我知道,我很难说服你们,那我们等结果吧,你说,你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援那个点。” 蔡京笑道:“半刻。” 吴用笑道:“半刻,那就足够了。” 蔡京头微微低下,他总觉的,吴用在破阵这件事上,太过自信。 这种太过自信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布置好了破阵的方法。 那么,他的方法是什么呢? 蔡京眼睛一亮,道:“方天王,不要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吴用道:“恐怕迟了。” 蔡京抬头,方腊看向吴用。 吴用笑道:“不信,你问问淮西王。” 王庆叹了一口气,道:“你真是,乌鸦嘴。” 一句话,宣示着六花阵一个阵旗被拔出。 那么,是那一个方位的阵旗被拔了呢? …… 时间回溯。 在柳城六花阵开启的时候,寒山寺上的四个人看到了突然而起的异象。 天地间,柳城成了一个巨大翻滚的雪球,更像一处浓烟滚滚的秘境。 阮小二跳在崖边的松树上,眺望了一阵,道:“学究终究是学究啊。” 阮小五呵呵笑了起来,道:“聪明人啊……” 阮小七展开那扇风的嘴,声音沙哑,道:“既然大阵已起,我们就能在阵的边缘等候了。” 阮小五道:“学究不是说他会派人过来吗?” “进一点,救援的时候,也就能快一点。” 如鬼影一般的刘唐从阮小五的身上出来,道:“我的身子可以虚化,先去大阵的边缘,然后我们在大阵边缘等。 四人商议已定,径直下了寒山寺,在柳城大阵的边缘待了下来。 时间过得很慢,尤其是担心一个人安慰的时候。 可是,柳城的风雪停了,眼前的景象又清晰起来,那是一扇敞开的大门,他们随时都能进去,可是,他们知道,这个大阵,进去容易,出来难。 所以,他选择等待。 直到,不远处,雪地开始微微的蠕动,阮氏三兄弟才惊觉起来。 那原本是一片雪地,连晁盖和吴用行走过的踪迹都被掩盖的差不多了,可是就是在这样的雪地上,一条弯弯曲曲的雪线出现了,如有一条虫子在雪地里行走,拱起了一条细小的雪线。 当然,那一条细小的雪线,在雪地里引不起阮氏三雄的注意。 可是,当那雪线成了一个字的时候,他们就不得不注意了。 “义” 很简单的一个字,却让阮氏三雄觉察到了不同,于是阮小二轻声问了一句,是吴用派来的人吗? 没有回答,因为大阵阻隔的关系,阵里和阵外的人通不了话,可是可以写。 “六花阵” 这是第一个信息,但是就在这时候,有人来了,就在站在雪地后面,端详着地面上蠕动的雪陇。 “小心,后面!” 阵外,阮氏三兄弟惊呼,奈何地面雪层里的小人只顾写字。 身后的人抬起了脚,向着雪地里行走的小虫踩去。 如果雪地上,真的是一只小虫的话,那么正常人一脚下去,也就踩死了。 可是,雪地里,不是虫子,是梁山好汉,小尉迟孙新。 但是,抬起脚踩下去的人也不是普通人,脚在抬起时候,还是人的脚,落下去的时候,已经成了毛茸茸的熊掌,带着万钧之力。 阮小五奔跑了几步,身子准备踏入大阵,结果附在他身上的刘唐先他而出,瞬间穿过大阵,瞬息到了那人的身上。 但是,大阵还是感应到了刘唐,阵壁摇晃了一下。 飘飘渺渺的身影,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异常的耀眼,如一团火,瞬间到了那人的身边。 那人抬脚,吸气。 那一团火就从他的嘴里钻了进去。 “嗯…” 抬脚的人终究没能落下脚,摇摇晃晃了几下,向后倒了过去。 雪地上,在雪层下奔跑的人终于觉察到了不对,瞬间变成了一个成年人,向前看看,又向后看了过去。 “嗯,这…” 孙新一伸手,手中猛然多出两根短鞭,向雪地上的人挥去。 雪地上,雪腾飞而起。 一条黑色的闪电从远处瞬息便到了孙新的近前,孙新挥出去的双鞭强行向后收回,挡了下来。 可是,那力量太大,速度太快,孙新虽然挡住了,身子却向后滑了很长一段距离才停住。 “阮家哥哥,不要不管我,先破阵旗!” 他的话阮氏兄弟听不到,所以他用手指着不远处的那座高楼,那是一座比擎天大楼低的高楼,但是在靠柳城的北边,已经算是高楼了。 阮氏三雄明白了,身形一转,向着那座高楼跑去。 “这样,真的好吗?” “孙兄弟是学究派过来的,相信他。” 飞豹将军郭世广冷哼道:“就凭你们?” 孙新摔了摔手中的鞭,道:“就凭我就够了,看到他没有,中毒了,我只要拖住你,那么,他们绝对能拿下那个高楼。” 郭世广冷哼,道:“就凭你,哼!” 一声冷哼,夹起飞熊将军徐方,一跺脚,已经在数百米开外,在看,已经到了高楼下。 孙新舒了一口气,道:“总算骗过去了,那么…” 孙新看着东北方,哪里还有一个阵旗。 而阮氏三兄弟已经到了楼下,但是只能在外围。 外围,没有走廊,只有光滑的玻璃幕墙。 楼高,雪多,玻璃滑,不入阵,又要上高楼,他们正在向上看。 在楼上,有两个人向下看着他们。 “看来,这玻璃不够滑啊。” 说着,本来漫天的大雪,突然成了漫天的雨水,从天而降。 阮氏三雄躲开了那一阵水,道:“真的是很难缠啊。” 第115章:上不去,照样砍死你! 高楼外,漫天飞雪,却有雨水从上而下落了下来。 水不是漫天而下,而是占了方寸之地。 那不是漂泊的大雨,而是更像一个人拿了一盆水从高楼上倒落下来。 水,从玻璃上滑落,在玻璃上形成了一层层的薄冰。 水,落在地面,没有消散,而是随着落地,溅起,冻成了一个个的冰锥,虽然很小,但是向上刺出,借着灯光,寒芒四射。 高楼下,水幕外,阮氏三雄看着玻璃上的薄冰,看着脚下,近前的冰锥,皱眉。 阮小二那颗巨大的,明光光的头在摇,道:“太狠了,这是要摔死我们,摔不死我们就扎死我们,真是不留一线生机啊。” 阮小五本人像是一下子抽取所有的力气了,软绵绵道:“要死了,我要死了。” 说着身子向阮小七靠了过去。 阮小七身子向侧面挪了挪,道:“你会怕死。” 黑色的披风,佝偻的身材,说话时牙齿漏风。 但是,在说完这话的时候,他伸手弹了一下手中的令牌,那令牌上只有两个字——生和死。 寒风中,那块令牌嚯嚯死转了好几圈,然后慢慢地停了下来。 这次,令牌上的生死二字没有变色,还是原来的样子。 “太高,距离不够。” 阮小五道:“要不,我们换一个地方吧。” 阮小二呵呵笑了起来,那肥大的脸笑起来,一点都不阴森,反倒是像一个憨厚的大男孩。 “现在走,太早了。” 说着,人往高楼下走了过去。 高楼上,原本是两个人,现在成了三个人,一起低头看着楼下那个大大的光头。 “我再给他来一点。” 飞水大将军昌盛举手,又准备给阮小二一大盆水。 “不急,等到了半空中的时候,我们在给他来一下,如果他们不上来,我们便这么耗着,看谁没有耐心。” 飞天大将军邬福笑着说。 楼下,阮小二步子挪来挪去,像是想办法的样子,可是想了很长的时间,似乎都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赌气似地向楼上的人喊道:“是英雄好汉的,下来决一死战。” 高楼上,飞天大将军邬福、飞水大将军昌盛、受伤的飞山大将军甄诚、还有救人回来的飞豹大将军郭世厂都笑了起来。 “你当这是小孩过家家呢,哈哈…” 阮小二的脸涨的通红,道:“你们不是英雄好汉!” 楼上的人笑的更厉害了,甄诚喘着气道:“你…真是…梁山好汉吗?” 阮小二梗着脖子,道:“我就是!” 楼上的人笑,楼下的人苦笑。 阮小五在不远处,捂着脸,道:“真是太丢人了。” 阮小七冷冷地板着脸,驼着背,不说话。 “哎呀,真是受够你了,不就是上楼吗?看我的。” 阮小五走到楼底下,道:“你们是不是嘲笑我们上不来?” 飞水大将军昌盛笑道:“是啊,我们就是嘲笑你了,有本事,你们上来啊。” 阮小五狠声道:“你们等着瞧。”随后对阮小二道:“待会儿,你跟我一起上。” “好,我要杀了他们。” 阮小五站在楼底,道:“短命鬼,上吊绳,起!” 一句起,一根绳子从地上飞起,然后搭在了高楼三米处的一个缝隙上,形成了一个U形的绳套,像极了上吊时的绳索。 “抓紧了。” 阮小五一只手搂着阮小二,一只收拿着绳子的一端,向上攀升。 高楼上,四个人谁都没有动手。 半空中,阮小五一伸手,又一跟绳索从上到下搭了下来,正好让他接手,继续向上。 “你们等我们上来,就死定了。” 甄诚笑道:“真是天真。” 一句天真,两座大山自手中飞出,如泰山一般,向向上爬的人压去。 “我靠,你们够阴险卑鄙的。” 阮小五说着,伸手,旁边有绳索出来,他一下一下荡着,准备躲开从上面压下来的山。 可是,那两座山像是懂他的心意,但不如他的意,不断地变大,直到成了和高楼一般宽的大山。 阮小五和阮小二躲无可躲。 大山落下, 两个人向下滑落。 “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甄诚叫着,大山的重量却在增加。 山下,阮小五似乎终于支撑不住,道:“二哥,你先走!” 说着,将阮小二抛了出去。 山下,阮小五似乎尽了力气,仍由大山压着他,向下走去。 “你,杀死我了。” 大山落在雪地上,惊起沉雪漫天。 高楼上,甄诚愣住。 因为,他真的杀死了一个梁山的人,他终于杀死一个梁山的人。 从西县巷战开始,他几度就要杀死梁山的人了,结果功亏一篑,在柳城,他几乎就要杀死李逵了,郭盛来了。 现在,他终于杀死梁山的人了。 “哈哈…” “你,终于杀死我了。” 甄诚还沉寂在杀死人的快感中。 高楼上,飞豹大将军郭世广,飞天大将军邬福,飞豹大将军郭世广,听到这句低语,皱了皱眉头。 因为,死人不可能还会说话。 于是再次低头看向高楼下,大山底,那个应该死了的人。 风声忽大,似乎是因为楼高,所以风大。 风中,有鲜血喷射而出,随着风飞舞的,是一只胳膊。 当然,还有一把朴刀,刚刚斩落甄诚一只胳膊的朴刀。 飞天大将军邬福最先发现不对,所以风来的时候惊觉,看到了那莫名的自后而袭来的朴刀,也顺势推了一把甄诚,不然,甄诚可能被直接穿胸而过,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 飞水将军昌盛一抖手,漫天大雨向着楼下的高山泼去。 水入高山,瞬间没了踪影。但是随之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融进高山的水并没有被稀释,而是瞬间成了一道道尖锐的冰锥,都刺向山下的人。 “哈…真是失败!” 话出,那把斩落甄诚胳膊的朴刀子在空中转了一个方向,向着山头斩了过来。 无人持刀,但是那刀将山劈了两半。 可是,水已经入山,箭锥已经成形,直刺山下的人。 “不对!” 甄诚捂着胳膊,喊了一声。 昌盛道:“怎么了,我刺到了。” 甄诚挥手,将两座山收了起来。 山下,有一个巨大如亭的蘑菇立在哪里,而在蘑菇的顶端,插着密密麻麻的冰锥。 蘑菇下,阮小五蹲在下面,呵呵笑道:“好玩吗,上不来,照样砍死你们啊。” 说着,从蘑菇下面走出来,扛着朴刀,骄傲地看着楼上的四个人。 “你们啊…” 阮小五做了一个大拇指向下的动作。 飞天将军邬福看着阮小五,道:“很骄傲吗,但是你们拖延时间真的能让你们的那个善于躲藏的孙新偷拿到东北的阵旗吗?” 阮小五依旧吊儿郎当,道:“谁说我们拖延时间了。” 邬福道:“你们这里佯攻,打掩护,等其他点的人来救援,然后那个点就会兵力空虚,你们趁胜偷袭,而对于我们来说,东北的那个点最近,救援最快,而你们却将善于隐藏的孙新派过去,不就是为了偷袭吗?” “不是。” 邬福冷笑道:“是也没有关系,因为东北面也是我们的人,哪里除了尚书王寅外,还有一个人,就算只有那一个人,孙新也休想拨掉那个阵旗。” 阮小五掏掏耳朵,道:“看你说的头头是道,很了不起,不知尊姓大名。” “飞天大将军,邬福。” 阮小五歪着头,想了想,道:“我大概知道了,你们所谓的八骠骑都在吧。” “正是。” 阮小五点点头,道:“那这就好办了,蠢货们!” 邬福冷笑,道:“准备替你的兄弟收尸。” 阮小五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向我说了两个很重要的消息,那就是第一,王寅不再,第二,东北那个点的人很少,所以,只要我们过去缠住那个人,就能轻易地拔掉阵旗了。” 阮小五说完,一转身,离开高楼,三人飞快地向东北那个点跑去。 飞天将军邬福、飞豹将军郭世广相互看看。 飞水将军昌盛道:“你们快去吧,就算那人再厉害,也难敌四个人,再说刚才那个人的能力很古怪,要是不知道,不小心,肯定会吃大亏。” “我怕我们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郭世厂摇头,道:“我刚才看过他们三个人的速度了,他们没有我们快,再说,你有滞空的优势,这样一来,我们来回救援都能赶的急。” 昌盛道:“郭兄说的是,再说你们没有必要去阵旗所在,你们比他们快,一路上缠斗他们,顺便探探他们的底,知己知彼,也好防着他们。” 邬福看了看郭世广,最后点头,道:“这里,就拜托你和甄兄弟了,如果有急,就发信号弹。” 昌盛点头,甄诚道:“就算只有一只手,我也绝对要让梁山人马付出代价!” 邬福点头,随后带着郭世厂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向着阮氏三雄追击而来。 风雪中,阮小五回头看到了风雪中速度奇快追击来的两个人,道:“他们真的追来了。” 阮小二呵呵笑道:“这不是很好吗?” 阮小七沉默了半响,道:“你说,这是不是吴用算计好的。” 一句话,三个人沉默,随后笑着摇头。 因为,这是不需要怀疑的,哪怕吴用都不曾与他们说过什么,但是只孙新的安排,就让局势演变到了他们最想看到的结果。 毕竟,那个人是最了解他们三个人的人,所以,他们相信,这一切,从开始就在那个人的算计里。 第116章:阮氏三凶! 风雪中前行,阮氏兄弟的速度足够的快,这是对常人而言的,对于飞天大将军邬福,飞豹大将军郭世广来说,还是不够快。 阮氏三兄弟停下来,看着飞扑过来的两个人,表情各异。 阮小二,摇晃着他那颗像是喝了假奶粉后长成的大头,光秃秃明晃晃,脸上挂着笑,更像是一个发育畸形的大头娃娃。 阮小五,手插在裤兜里,歪着脑袋,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阮小七,身子很矮,又是驼背,穿着一件黑色的破烂的长袍,远远看来,就像是有两个人头的怪物。这还是没有看到他面容时的想法,如果看到他的面容,看到他说话的样子,绝对会用怪物来形容。 三个人站定,飞豹大将军郭世广已经化成了一条黑色的豹子,站在雪地的不远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阮氏三兄弟,如盯着一个个猎物。 飞天大将军邬福化成将军装扮,银色的铠甲,白色的披风,唯独感到奇怪的是,他站在空中。 “你知道的,我们的计策是调虎离山,那你们为何过来。” 阮小五抬着头,看着站在半空中的白袍将军邬福。 邬福道:“看住你们,就够了,至于你们有援军,我们也有。” 阮小五嗤笑了一声,道:“我们确实是调虎离山之计,但是,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邬福冷哼,身在在半空一旋转,向下袭来,飞行中,有银白色的枪刺破风雪,那枪头的红缨如火花一般绽放。 阮小五抽出朴刀,道:“白袍小将,这曾是我梦想的样子,可是看到你之后,我只能用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来形容。” 狂风怒卷,朴刀和银枪在半空撞击,然后那一抹白色的披风向着斜上方的半空飞去。 “你,还不够强!” 邬福立在半空,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的实力竟然这样强,初次的交锋,他居高临下,竟然没有占到半点的便宜。 阮小五再次抬头,扬了扬手中的朴刀,道:“还是这个家具用的顺手。” 远处,飞豹将军郭世广蓄势,奔突,雪浪冲天而起,踪迹消失在风雪中,但有比寒风更凌厉的风在阮氏三兄弟之间穿梭。 在所有猫科动物中,猎豹的速度最快,那么会飞的豹子呢,当然更快,所以阮氏三兄弟,只看到他起步一刹那,地上的雪浪腾起。 周身都是豹影,是豹爪,是杀机。阮氏三雄地就站在那原地,几乎没有大的走动。 一瞬,或许更短。飞豹大将军郭世广已经立在了他们前行的路上,豹体显出形体来,嘴里吐着热气。 “你很快,但是不够快!” 郭世广沉默,毕竟在他如此高速的突袭下,对方竟然没有一人受伤,这让他很奇怪。在他袭击对方的那一刻,对方似乎早就知道了,轻而易举就躲过去了。 这不可能。 半空中,邬福也发现了这个状况,皱眉,如果这三人的实力如此强的话,自己这两个人根本没有办法阻挡。 “你们阻挡不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邬福和郭世广相互看看,至少他们有优势,那就是滞空和速度,这样纠缠对方一刻是一刻,也好让自己这方面的人回援。 雪地上,阮小七低着头,看着在黑袍下一直旋转的令牌,令牌上生死交替,最后浮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个“死”字。 “我们,走吧。” 阮小七扇风的嘴说了一句,迈步不向前。 阮小五看了一眼,也看到了那个死字,脸上洋溢着坏笑,道:“我们要去的地方,谁能拦住!” 阮小二硕大的脑袋点了点,一起向着风雪前方行走。 半空中邬福感受到了对方对于他们的轻视,毕竟方才他们雷霆一击,对于对方来说如小儿科一般。 前方,黑色的豹子弓背,向后,前爪压的很低,再次做出突袭的姿势。 “虚张声势,哈哈…” 阮小五扛着朴刀,声大,笑声更大。 就在他仰头大笑的一瞬,飞豹突击。 半空中,那一抹红缨也成了残影,从天而降。 阮小七举手,弹指,比一瞬更快。 豹影显形,枪影如实。 阮小七手中,那块旋转的令牌嚯嚯地响着。 飞豹将军郭世广到来的时候,听到了那嚯嚯的声音,那是他先前就听到过的。他原以为是自己的速度太快,才带动那块令牌旋转,可是不是,这次,他看到了对方弹指,看到了那令牌上的生死二字,如鬼魅邪影一般,让他本能的觉的危险,所以,他改变了攻击的方向。 “躲开!” 改变攻击的方向,向邬福发出预警。 “太迟了。” 缺牙的嘴,说出的话,如风一般缥缈,却如重锤一般送入了两人的耳朵。 “短命鬼,上吊绳,起!” 飞天将军邬福听到了那句警告,身子在半空中拧了下,由向下直冲,改成了侧面平飞。 可是,太迟了。 阮小五的上吊绳像是一根会自动套取物品的绳子,将他的双脚套住了,在他向前飞的一瞬,紧紧拉住。邬福应对及时,在身子下跌的时候,身子再次在半空一转,让后背着地,双手握着长枪,刺向阮小五,也刺向绑着自己双脚的上吊绳。 阮小五一声轻笑,挥动手中的朴刀,将刺来的枪影一一挡住,然后一刀将长枪劈开。 邬福拿不住长枪,撒手飞在雪地里,阮小五一脚踩在邬福的胸口,朴刀架在了邬福的脖子。 “你们的速度是很快,但是与我们先前见过的那一位,差的太远了。” 远处飞豹将军郭世广见状,在身子侧飞而出的同时,再次折返回来,准备救人。 “愚蠢!” “回去!” 郭世广相信自己的速度,相信在那块令牌慢慢停下来,再次发动之前,能救出邬福,哪怕拼着受伤。 所以,他选择在阮小七手中那块写着生死牌子旋转将停未停的时候,选择救人。 他的想法很简单。 眼前这个驼背的人,利用手中的牌子发动能力,而根据他的推测,那个人的能力是影响他周身一定范围的时间。 在第一次攻击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明明很快,对方明明很慢,却依旧能躲过去他的攻击,第二次,他看到那个牌子,以及牌子旋转的速度,他便发现了这点。 他发动的是瞬息而变的攻击,可在对方看来,是十几秒,或者更长时间的攻击。 当然,他这么判断,还因为邬福的被抓,因为对方那个人说“短命鬼,上吊绳”的速度不快,正常情况下,等他说完,邬福已经在数米外了,可是,邬福偏偏被逮住了。 影响时间的能力,这十分的可怕。 但是,这个能力需要借助手中那个牌子的旋转。 所以,郭世广推断,在那个牌子将停未停的时候,是影响最小的时候,就像一个人打出一拳,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一样。 郭世广在赌这个瞬间。 黑色的豹影,从雪地里瞬发而出。 对面,阮小五嘴角挂着那一抹邪笑。 阮小七看着手中的令牌,一点一点慢下来,没有伸手去弹。 只有阮小二,愰着那明晃晃的大脑袋,脸上挂着傻笑,道:“我被人无视了。” 豹影飞窜,以最快的速度,最近的距离,向前扑来。 可是,这次,他没有抓住这瞬息而逝的机会。 因为,在他起步跑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脚踩到了滑湿的东西,歪了一下,随即他每落一个点,四爪都感到打滑,如行走在冰面上。 “这…” “我没说你能过来。” 阮小二愰着脑袋,对着郭世广说。阮小五看着脚底下的人,道:“我们确实准备使用调虎离山之计,但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只是简单将老虎调离深山,然后直接杀掉老虎!” 邬福知道自己不可能活命,道:“你们是谁?” 阮小五笑道:“石碣村,阮氏三雄,当然,我们现在是阮氏三凶!” 话完,朴刀划过,鲜血飞溅,一颗血淋漓的头颅飞起,落在雪地上,又滚了几滚,愈发地狰狞。 郭世广知道,现在过去也是送死,慢慢转身,准备离开。 “喂喂,走都不打声招呼吗?” 拿着朴刀的阮小五漫步走来,摔了一下朴刀上的血,血在地上撒成一道血痕。 郭世广一边后退,一边道:“我不觉的你们能追的上我。” 阮小五笑道:“你很自信啊,小猫咪。” “你们那个令牌能影响时间,但范围有限,至少这个距离他影响不到。” 阮小五嗤嗤笑了两声,扭头道:“二哥,他想走啊。” 阮小二呵呵笑道:“将老虎调的离山了,怎么可能让他回去呢。” 一句话,但见眼前雪地上,竟然密密麻麻地长出一个个极像蘑菇一的小肉球。 “不好意思,你今年神犯太岁,有血光之灾!” 阮小五补了一句,提着朴刀踩在那些肉球上,然后一跃数丈高,向前飞去。 郭世广先是被这一片肉球震惊,随后便明白自己的为何跑步过去,然后一声豹吼,两只爪子插进雪地里,用两只爪子摧毁那些肉球,准备逃命。 可惜,在阮小二布置的战场里,他太慢,阮小五太快。 朴刀从天而落,郭世广用双爪将朴刀死死架住。 “何必挣扎呢,安心受死不好吗?” 郭世广一声吼,豹爪袭向阮小五。 阮小五叹气,道:“你不明白命犯太岁的意思吗?” 郭世广挥出去的豹爪没有了力气,因为他的一只豹腿脱臼,随之挡住刀的豹爪也脱臼了。阮小五的的朴刀落在他肩膀,轻轻一抹,一颗豹头飞上雪空,变成人头后落再雪地上。 阮小五过去,将人头挑起来,有走过去将邬福的人头也挑起来,挂在朴刀上,将朴刀抗在肩上。 血水混着雪水,不断地滴落,扛着朴刀的阮小五却没有半分的不适,笑道:“这份礼,送给那一方呢?” 三个人,望望北方,看看东北。 第117章:阮小五的过去 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三个风雪中行走的人。 阮氏三兄弟选择了北方,理由很简单。 “如果我们回去了,那个没身体的就没得玩了。” 阮小五决定去东北。 阮小二愰着大脑袋,道:“一个断了手,一个冰锥查到了我种的蘑菇,我觉得我们不用回去。” 阮小七一句话都没说,向东北而行。 “我说小七,你这样的性子就不讨巧了,你应该开朗活泼一点,就像我们一样。” 阮小七哼了两声,没有答话,继续阴沉着脸向东北而走。 “算了,慢慢教你吧,话说这也是我们做哥哥责任啊。” 阮小二呵呵地笑,阮小七冷声道:“先管好你自己吧。” 阮小五觉得玩笑不能开的过火,正色道:“先前听这个家伙说,东北那边好像有一个了不得人在镇守,你说会是谁呢?” 阮小五说着,将邬福与郭世广那血淋淋的头掉过来。 阮小七赶紧挪开,道:“将这东西扔了,太恶心!” 阮小五撇撇嘴,道:“这是心理战术懂不懂。” 阮小二道:“这个战术不好,要是我看见你们两个被杀了,我一定跟那人拼命。” 阮小七扇风的嘴张开,道:“只能激发对方更大战力。” 阮小五笑道:“你们这就不懂了吧,对方愤怒、激动,我们就有机可趁,然后…哈哈…你们懂的。” 阮小二想了想,道:“也对。” 阮小七叹了一口气,道:“拜托,不要用你那个大脑袋思考问题。” 阮小二呵呵地笑,阮小五哈哈大笑。 三个人在风雪中行走,然后看到了躺在雪地里的孙新。 “救我…救我…” 孙新昏死在雪地上。 阮小五走过去,将朴刀和人头放下,扶起孙新道:“喂喂…你挂的是不是有点快了啊,你不是应该告诉我们一个非常让我们头疼,非常棘手的难题才死的吗?就算没有,你不是应该告诉我们一句遗言才死的吗?” 阮小五看着孙新,孙新慢慢睁开了眼,神情憔悴,气息薄弱。 “小心…” 阮小五舒了一口气,道:“就是说吗,怎么也得给我们交代一点遗言的,比如通关策略什么的。” 孙新微微摇头,道:“里面有毒,不可靠近。” 阮小五看着孙新,道:“抓紧时间说有用的,这个我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了。” “有龙。” “什么!你别逗我啊。” 孙新点头,阮小五皱眉,道:“狼才虎豹好对付,这龙就难点了,再说说,还有什么?” 孙新摇头,道:“我…想想。” 在阮小五和孙新对话的时候,有一条白色的蛇与雪地溶成一色,从他的后面悄悄地走过来,猛然凸出地面,将阮小五的朴刀和人头一起卷了起,向后跑去。 阮小五惊觉,猛然回头。就在此时,在他怀里的孙新变成了一条黑色的蛇,张口向阮小五的脖子咬去。 此时,阮小五刚好扭头,露出了脖子,血管分明,好大一块。 但是,阮小五没有被那条黑蛇咬住,而是用手掐住了黑蛇的脖子。 黑色一击不中,蛇尾一摆,扫向阮小五。 阮小五笑道:“爷爷可是斗过蟒蛇的。” 蛇尾扫来,阮小五的拳头却击在蛇的七寸上。 黑蛇吃疼,扫来的尾巴失去力气,焉了下去。 阮小五拳头不停,一拳一拳砸向黑蛇。黑蛇很快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阮小五将黑色扔在雪地上,道:“小小幻境,焉能骗过爷爷我啊。” 远处高楼上,有人站在屋檐边,迎着烈烈寒风,传声道:“你杀我黑蛇,我绝对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阮小五笑道:“这就生气了,我送给你的礼物你还没看呢。” 远传高楼,那人疑声了一句“礼物?”,然后“啊”地惨叫了一声。 “你们…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阮小五笑道:“好啊,你等着,我们来了。” 阮小二看着远处高楼的那个人,呵呵傻笑,阮小七抬头,眼睛却眯了起来。 “幻术,很可怕。” 阮小五叹了一口气,道:“是很可怕,所以,我先进去,你们随后进来。” 阮小二摇头,道:“我们一起进去。” 阮小五笑道:“你啊…对于幻术,我倒是有过一些了解,再说,先前邬福他们担心我们三个人过来,才跟过来的,这说明他们对这个人的幻术不放心,或者,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三个人一一进入的话,他幻术攻击的的力度就会减小,所以,对方才会担心阵旗被拔。” “不要说了,我先进去。” 阮小七迈步就走,被阮小五一把拉住,道:“幻术是专门针对人心的,咱们三个人里面,我过去活的比你们稍微好一点,。” 阮小二道:“要不我扛着蘑菇进入。” 阮小五笑道:“可以,但是在我之后,再说,你们也看到了,我的刀被他拿走了,所以我最适合。” 阮小七还想说话,被阮小五接口了,道:“幻术影响力小,你的能力可能会抵挡的住,那时候,你才能拔掉阵旗。” 阮小二挠头,虽然他的头没有头发。 阮小七沉默了良久,道:“你小心。” 阮小五笑道:“我短命二郎啊。”迈步向高楼那边走去。 “喂,楼上的,把我的刀给我,我给你一个和我决一死战,为你战友报仇的机会,怎么样啊?” 高楼上,那人怒声道:“想的美,我要用你的刀,砍下你的脑袋。” 阮小五走在风雪中的长街上。 原本冷清没人的街,慢慢有了人,一个、两个、三个…街道两旁的店铺陆续开张,有热腾腾的包子铺,有带着豆香的铺,有飘着肉香的面馆,有油条放进油锅滋滋的声音,有人声在吵闹,有… 阮小五就站在街上,看着周身这些景象,发呆。 旁边,有人走过来,笑道:“小刚,吃早点啊。” 阮小五点头,那人笑着走远,阮小五追了几步,那几个人走近一家包子铺,不见了。 阮小五站住,旁边炸油条的老板抬起头,道:“小刚,进来吃根油条。” 阮小五摇头。 炸油条的老板笑道:“又输了,翠英没给你钱吧。” 阮小五挠了挠了头,道:“没输,赢了呢。” 炸油条的老板笑道:“你啊,赌博十赌九输,唯一赢的就是庄家,我看你戒了算了。” 阮小五撇撇嘴,道:“陈二郎,你一辈子就没发财的命,等我哪天有钱了,卖下你这个包子铺,你好好给我打工。” 阮小五的话完,吃早晚的老少爷们,大姑娘小媳妇都笑了起来。 “你啊,就剩一张嘴了,真不知道翠英看上你什么了!” “唉,老张家的媳妇,等哥哥有钱了,做哥哥的情人,那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一言我一语,整个小街都欢闹起来。 “王小刚,原来你在这里啊。” 阮小五回头,看到了一帮人从前面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彪哥啊…” 来人撇了瞥嘴,道:“虎爷找你。” “彪哥,彪哥…欠虎爷的钱,我会还的,很快,真的很快。” 彪哥动了动纹着狼头的胳膊,道:“自己走,还是我请你。” 阮小五点头哈腰,道:“我自己走。” 阮小五随着来人向前走,原本热闹的街,一下子冷清如初。 人还在,早餐还冒着热气,但是没人说话。 阮小五走出长街,走过街道,到了一处豪宅。彪哥按了门铃,有人开门,阮小五被推进了大门。 这是一处很大院子,在院子的正前方是一处别墅。别墅前面是泛黄的草地,而在别墅的走廊下面,有人穿着貂皮大衣,坐在藤椅前,喝茶。 “虎爷,人带来了。” 阮小五赶紧抬头,道:“虎爷…” 品茶的人继续品茶,轻轻地用茶盖摸着茶杯中的茶叶,又轻轻地吹了几口,才轻啜了一小口,闭着眼,慢慢摇着脑袋。良久,才吐出一个字。 “香啊。” 彪哥不说话,阮小五也不说话。 “小二啊,你欠我的钱…” “虎爷,你再宽限几天,我一定还。” 品茶的虎爷将茶杯放下,道:“还,你拿什么还,再说,我的钱也是赌场的钱,大伙儿的钱,等你一天,亏很多的。” “虎爷,你相信我,我…” 虎爷摆手,打断了阮小五的话,道:“等不了了,钱还不了,就拿肉偿。” 彪哥和旁边的小弟听到此话,立马将阮小五押起来,推了几把,到了别墅的台阶上,有人已经拿出刀子来。 阮小五求饶,虎爷品茶,有两个小弟死死地按着阮小五,彪哥拿着刀子,比划着阮小五的手指。 “想要手吗?” 阮小五点头。 “那就拿一样你最值钱的来换。” 阮小五愣住,道:“什么啊?” “你老婆。” 阮小五摇头,虎爷继续喝茶。 彪哥拿起刀,要剁下去。 “等一等,既然虎爷要按江湖的规矩办事,那么,我欠你一百万,还你一只手,我老婆,你别动!” 虎爷歪着头,道:“嗯…够好汉,彪子,动手!” 彪哥挥刀,虎爷轻声道:“我要他二十万二十万的还。” 彪子应了声,开始挥刀。 一刀一根手指头,阮小五昏死过去了几次,又痛的醒了过来。 “我可以走了吗?” 虎爷笑了起来,道:“利息呢?” 阮小五愣住,虎爷笑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是稀罕那一百万,还是稀罕你那几根破手指?我是稀罕你老婆啊。” 阮小五愤怒,用那只血淋淋光秃秃的右手指着虎爷道:“你敢动我老婆,我杀了你!” 虎爷冷笑,道:“王小刚,你臭虫一样的人,娶了全镇最美的老婆,你福不住的。” 阮小五吐了一口血水,道:“我的家事不用你操心。” 虎爷呵呵笑了起来,先是很小的嗤笑,到最后变成了大笑。 “我啊,刚才洗了个澡,但是在洗澡之前,我还做了一件事…” 阮小五眼睛睁大。 “睡了你老婆!” 虎爷说着,有两个人将一个披头散发,两眼无神的女子从别墅的门里推出来。 阮小五愣在哪里,不知所措。 “可惜啊…” 阮小五猛然喊了一声,向虎爷扑去。 旁边早有人过来拦住阮小五,撕扯,挣扎,然后将阮小五打翻在地,拳脚相加。 阮小五起初还在反抗,但对方人多势众,渐渐地失去了抵抗,仍由拳脚加身。 “处理干净点。” “虎爷,这个女人呢?” 虎爷转身盯着彪子,道:“你第一天跟我做事,你觉的我会对一个傻子有兴趣。” 彪子眼睛突然放光,道:“那我…” “随便你。” 彪子笑了一声,让人拉着阮小五和翠英走出别墅,塞进一辆满是油迹的面包车,呼啸而去。 阮小五无声地看着,眼泪无声划过脸颊,悔恨无声地吞噬内心。 车上停在了野地,有几个小弟下去,叫彪子的男人嘿嘿笑了两声,按着翠英强吻。 翠英一动不动,两眼无神。 车里,阮小五的手慢慢在车厢上摸索,然后他找到了一把板子。 一声惨呼,划破原本宁静的原野,然后惊呼、臭骂、奔跑…… 有人在逃命,有一群人在索命。 “给我弄死那个王八蛋!” “翠英,快跑啊,跑啊…” 人群近了,有人倒下。 阮小五看着那一根钢管砸在了翠英的脑袋上,鲜血如拧开的自来水,从脑门心上流出。 “王小二,我爱你,但,我更恨你。” 最后的最后,翠英是清醒的。 阮小五狂呼,向前奔逃。 ——一定要活着! 风雪长街,阮小二和阮小七听到了这声惨呼,当然,更看到一幕让他们揪心的画面。 阮小五在向前奔跑,在他的前方,一条大蛇,张开了口。那是一条大的夸张的蛇,张开的口足足有两米多宽,像是一个幽暗潮湿,散发着腥臭的洞穴。 阮小五径直向那个洞穴跑去,羊入户口。 “你殿后,我先去。” 阮小二说完,径直向阮小五哪里跑去。 “小五,不要跑了,停下!” 可是,阮小五没有停下。 巨蛇张口,食物自己送到了嘴边。 第118章:斩蛇 风雪长街,一条巨大的眼镜蛇张开了口,像是科幻小说里住着魔鬼的山洞。 眼镜蛇颈部的胫骨张开,巨大如扇,更像一面山坡,在这个山坡的正中间有个洞,在洞的上下吐出四个尖锥,尖锥是红色,泛着冷光。 阮小五在狂奔,在慌不择路地向前方狂奔,完全没有看到那张开着的,等待他的血口。 身后,阮小二举着一个大大的肉色的蘑菇,在狂奔,在呼喊。 “没用的,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阮小二骂了一句放屁,继续向前,然后感觉头脑有些发沉,眼睛有些模糊,在模糊模糊之间,他看到了模模糊糊的人影。 “妈妈…爸爸…” 急速行走的脚步停了下来,也慢了下来。 更远处,阮小七看到了,开始慢慢一步一步地向高楼那边走去。 行走中,他举起了那块令牌,弹了一下。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 阮小五没有被阮小二叫住,也没有被诡异的血盆大口唬住。 但他还是停了下来。 原本奔跑的人,停了下来,似乎遇到了更加可怕的事情,眼神疯狂,身子不断打着哆嗦,开始后退。 “不…不…不…” 阮小五后退,因为在他的眼前,有一片火在燃烧,那是他曾经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那是… “不要放一个出来。” “知道。” 有人拿着刀,蒙着面将那些出来的人砍死在街上。 “你们,有没有王法!” 火光中,虎爷笑道:“王法,我们就是王法!” 有喊声,却淹没在火光中。 阮小五连滚带爬地后退了几步,看着眼前的大火,想要喊,喊那些人出来,却哽咽在喉咙,说不出一句话,想要怒嚎,却发不出声,嗓子像是被那大火烤焦了。 阮小五张着嘴,瞪着眼睛,呆若木鸡。 火光中,有人走了过来,那是穿着黑色貂皮的虎爷,梳着明光光的背头,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胡子打点的油光、整齐而干净,一个文质彬彬的商人。 “王小刚,欢迎回家。” 阮小五张着嘴,半个音节也发不出,嘴里只有”呃呃”地响了两声。 火光滔天,文质彬彬的虎爷,富贵逼人的商人,笑眯眯地看着阮小五。 “你知道吗,一把大火,我可以少出十个亿啊,至于你,你真以为你老婆是我睡的?” 虎爷伸手拍了拍阮小五的脸,道:“要怪,只能怪你们人穷命贱,还想发大财。” 阮小五“啊”地吼了一声, 似乎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让自己发出声音,才能让自己嘶哑干涸的嗓子发出声音。 “你不得好死,你们不得好死,警察不会放过你的!” 虎爷笑着摇头,道:“半夜啊,电线着火,这片是棚户区,然后火势控制不住,就这样。真要说到我们,我们还是英雄呢,你看,我的人在救火!” 阮小五的喉咙像是塞进了许多许多的棉花,干张嘴,却说不出话。 “我很欣赏你这种愤怒、绝望的表情。” 虎爷说完,起身,离开,有两个马仔过来,拿着刀朝着阮小五的肚子捅了几下,随后将他抬起来,扔进了那熊熊燃烧的大火。 火在烧,有人装模作样的救火。 阮小五闭上了眼睛,在雪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真是悲惨的过去。” 阮小五静静地躺在雪地,身体蜷缩成一团。 “你可以安息了。” 巨大的蛇头向阮小五袭来,准备一口将阮小五吞进肚子。 “嘿嘿…呵呵…哈哈…” 地面上的阮小五猛然站了起来,如发神经的人,从低低的嘿笑,到了最后的大笑。 “真的要感谢你啊,我好久没有见到他们了,好久没有见到翠英了,连梦都很难梦到他们了,有的人,我都快忘记他们的模样了,现在,我记起他们的样子了。” 阮小五站起来,眼前的大火依旧,虎爷等人潇洒离开的背影依旧。 “过去的,就让他们过去吧,哦,忘了告诉你,我最后把那些帮杂碎都杀了,连镇上的那些领导,消防队,警察局,我做的比他们还要狠,还要绝!” 阮小五说着,手中的朴刀紧紧握起,对着漫天的大火,对着潇洒离开的虎爷等人,挥出了一刀。 “这个世道,人要活着,就得比这世道更恶,比恶人更绝!” 话出如冰,刀锋已冷。 一刀,斩破了这险恶的世道,一刀,斩断了过往的噩梦,一刀,斩碎了幻境。 燃烧的大火、虎爷等人潇洒的的背影像是画在玻璃上的图影,被一刀斩的破碎。 阮小五拄着朴刀,昂视眼前的大蛇。 “你说有龙,你笑死我了,你只是号称飞龙大将军,就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龙,哈,不要侮辱龙了!” 阮小五说着,身子高高跃起,举着朴刀,向着眼前巨大的蛇头斩去。 蛇头昂起,嘶吼一声,声震四野。 这是一条眼镜蛇,颈部肋骨已经扩张成了兜帽状,芯子吐了吐,蛇尾向半空中的阮小五拍了过去。 蛇尾碰长刀,阮小五身影向后倒越而出,而后借着街上的建筑,再次扑了过来。 蛇尾再卷。 “慢了。” 阮小五的身子在半空躲开蛇尾,举着朴刀向蛇头斩去。 蛇头惊慌,猛然吐出芯子,想要缠住突袭而来的阮小五。 “天真。” 阮小五的身子在半空一拧,躲开那猩红如绸缎的蛇芯子,举着朴刀向着蛇头斩了下去。 街头风雪大震,阮小五握着朴刀,站在街边,刀上鲜血沿着刀锋,流进雪地里。 巨蛇依旧立在半空,但是有一块蛇头正在慢慢脱落,就像年久失修的墙壁,脱落了一块开始脱落墙皮。 “真是小看我了。” 阮小五摔刀,昂首看着高楼。 “走,拔阵旗!” 阮小二还在迷迷糊糊中,手里的保护伞丢了,脚步虚浮,身子晃晃荡荡地,像极了失魂的人。 阮小七走的很谨慎,一步一步,可是等听到阮小五的豪言壮语的时候,他看到了前方的景象。 阮小五从幻境中走出,举刀斩了哪条张着口,准备吞噬他的眼镜蛇。 眼镜蛇就在他的眼前倒下了,可是没有尘土,就像是阮小五斩落的不是一条真正的巨蛇,而是,一幅画! 阮小七愣住,因为他想到最不可能的一种,眼前这个可能本身就是一个幻境,从他们走进来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中了对方的幻术。 他们看到的大蛇,阮小五斩掉的大蛇,都是各自的幻境。 可是,为何阮小五斩落的幻境,自己会看到? 阮小七疑惑,掩藏在蓬乱头发下面浑浊的眼睛陷入迷惘和沉思。 “你们早就中了我的幻术。” 阮小七还是在走,一步一步,手中的令牌嚯嚯地转动着。 “阮小五,死定了。” 阮小七原本走的很慢的步子走的更快了。 “着急了吗?” 阮小七脚步不停,像是一座会移动的黑色小山。 这次,他走向的是阮小二。 “你一定在想,你没有中我的幻术,可是你错了,让人中幻术有许多种方法,一种是过往的悲伤、愤怒、恐惧,还有一种,就是现实的希望,或者说陷入绝境后的,某种奢侈的希望。” 阮小七不说话,静悄悄地走到了阮小二的身边。 “你属于后者,你希望阮小二清醒,他清醒了,但是现实是什么,你知道吗?” 阮小七用手中的令牌在阮小二那颗硕大的头颅上敲了一下,阮小二痛的喊了一声,随即醒了过来。 “我…” “没事了。” “嘿嘿…真的没事了吗?” 阮小七停住脚步,待令牌停止后,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那令牌又开始旋转。 “你说再多的话,也掩盖不了你的心虚!” 阮小七漏风的嘴,说出嘶哑的话,如判言一般,笃定而肯定。 随着这句话,他带着阮小二一起向前行走。 “你…” 阮小七一边走,一边道:“你的幻术确实很厉害,心智不坚定的人,很容易就中了,但是小五他不是一般人,当你用幻术对付他的时候,他故意走近你的幻术,经历了过往,然后他破掉了你的幻术。” “是吗,那他现在做什么?” “但后来,他真正中了你的幻术!你知道敢进来的人都很有自信,所以你是故意在幻景里施展了幻术,小五破掉了你第一个幻术,然后他破掉了你的幻景,这是小五预估里的目标,等他斩了蛇,他以为自己成功了,心中就会放松警惕,这才让你有机可趁。” “人都是在最得意的时候埋下失败的祸根。” 阮小七快步走向阮小五,高楼上,有巨大的阴影笼罩了过来,掩盖了天地风雪。 阮小七和阮小二加快了脚步。 高楼上,一条巨大的眼镜蛇缠绕着高楼,而后在楼顶处探出一颗巨大的蛇头。 “阵旗,就在这里,你们能拿到吗?” 阮小七沉声道:“拿得到。” 巨大的眼镜蛇昂着蛇头,吐了吐芯子,颈部肋骨张开,像是一双巨大的翅膀,随时能一飞冲天。 “你的多话,你的虚张声势,说明了一点,那就是,你为了对付小五,幻术、幻景的连续施展,让你根本没有能力对付我们两个!” “是又怎么样,眼下,你们需要救援的是阮小五吧。” 眼镜蛇说着,巨大的尾巴高高抬起。 下面,以为斩杀了敌人的阮小五走近了高楼,走进到巨蛇的尾巴下面。 “小五!” “嘿,先跟你的兄弟说再见吧!” 蛇尾落下,巨大如一座高山,带着万钧之力,砸向毫无防备的阮小五。 雪尘飞溅! Ps:今天就一更吧,慢等慢找回状态,这个月争取六万字吧。 第119章:说话算话 阮小七看着巨大的蛇尾落下,却救援不及,只能喊一声“小五”。 阮小二奔跑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摸着那颗硕大的脑袋,道:“差点忘了,这是幻境。” 阮小七没理会他,看着在楼顶处吐着芯子得意洋洋的眼镜蛇,道:“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少一节,我便不姓阮!” 阮小七奋力一弹,手中的令牌嚯嚯地转动不停,只见令牌外轮旋转成一了圆线,看不到令牌上的生死二字。 令牌旋转,身影如鬼魅,比先前更快,在风雪长街穿梭,几个闪烁,便已经到了高楼的的下面。 “你们太迟了,要是早一点过来,或许我还不能把你怎么样,只是现在,我有能力…嗯…” 疑惑声起,因为巨大眼睛蛇竟然发现自己的幻术对眼前这个人没有作用,非常诡异。 当他的幻术到了对方身边后,成了一段一段的碎片,根本连接不起来。如果将他的幻术比作是一根束缚人的绳子的话,那么对方的能力显然是能将这段绳子斩成一段一段,让他们失去效力。 “去死!” 阮小七怒嚎一声,拿着令牌的手握成了拳头,愤然地向巨大的蛇身击去。 眼镜蛇眼见幻术失效,再次举起巨大的蛇尾向身下的人击去,他相信,就算不用幻术,凭借着自身蛇身的皮糙肉厚,绝对能将这个人矮小的驼背压死! 蛇尾似巨掾,遮蔽了阮小七的视线,带着呼呼地风声下落。 阮小七的拳头依旧在半空行走,如遇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屏障,让他的拳头在空中走的极为艰难。当然,如果仔细看的话,能看到阮小七的拳头每前行一寸,空气中就有一个圆波以他的拳头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一层层地,延续到他的手臂。 “你太慢了。” 阮小七驼背的身体如蝼蚁一般,站在落下的蛇尾下,拳头自收臂到伸展,即将完成。 蛇尾落下,尘雪飞扬。 阮小七依旧站在原地,只是以他为中心,四周的积雪一下子变的干干净净,像是有人故意扫出来了这么一片雪地。 阮小七的胳膊完全伸出,拳头落在了蛇尾上。 画面似乎在他们相击的那一刹那定格,然后轰然爆发。 一声惨呼,从巨大的蛇头上发出,那是野兽受到剧烈的,激烈的疼痛后,所发出的兽吼,随着这声兽吼,本来数十丈的巨蛇,身子猛然缩小了丈许。 “你以为只有这样吗?” 阮小七冷漠嘶哑,略带漏风的话,混合着风雪天的寒意,直击在飞龙大将军刘赞的耳膜上,带着寒意的疼,带着冷澈骨髓的恐惧。 “这…” 话未出,又一阵疼痛从蛇尾传递到蛇身上,比之第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 疼痛,让他连话都说不出,身体再次缩小。 原本缠绕着高楼,在楼顶探出头的巨蛇,此时只有楼的一半高,像是一条贪心不足的蛇,想要吞掉眼前的楼,显得有些可笑。 “还有呢。” 依旧是冰冷的话语,让巨蛇的眼睛猛然睁大。 对方明明只出了一拳,为何三波的攻击力,而且一波比一波大呢? “啊……” 巨大蛇痛吼一声,一口鲜血从蛇的口中喷出,如一阵血雨洒落人间。 “没有谁,能逃的开时间的审判。” 蛇再次变小,已经成了数丈的大蛇,此时浑身是汗,甚至因为疼痛,浑身瑟瑟发抖。 “没有人敢说比时间快的。” 大蛇眼睛猛然睁大,因为他看到了阮小七又一拳慢慢地拍下自己的身体。 这人的能力太古怪,不可硬碰! 这是飞龙大将军刘赞心中迅速做出的判定,蛇身没有击向阮小七而是向后一抽,身子在高楼上缠绕几圈,如一个皮筋,紧紧地拉住了大楼。 “跑不了的。” 阮小七说着话,身子闪烁,向逃跑的大蛇追去。 “打不过你,但是,逃,你能耐我何!” 蛇身如骤然发射的箭矢,以高楼为弓背,飞上了高空。 阮小七抬头,看着盘旋在高楼上的大蛇,道:“你走了,阵旗谁护!” 飞龙大将军刘赞哈哈笑道:“阵旗真的在楼顶吗?” 阮小七皱眉,他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将所属“上”方位的阵旗放在了这条会飞的蛇身上。 “我等你落地。” “那你们死定了,因为尚书王寅很快会回来…呃…” 一声呃,阮小七的眼睛猛然睁大。 半空中,如有谁在泼墨一般,用巨大的毛笔挥洒出了一道血痕,然后就纵横捭阖,肆无忌惮地挥洒起来。 阮小七睁大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半空中,有明亮如光的一根跟明线,在半空穿梭交织。 随着那一闪而逝,又突入其来的明线,那条在半空的大蛇浑身不断有血喷溅而出。 “我们姓阮的说话,向来说一不二,说三不道四!说将你千刀万剐,就绝不会少一刀!” 高楼下,阮小五在雪地上慢慢爬起,摸了一把额头上溢出的血迹。 阮小七呵呵地笑了起来,漏气的嘴,让他的笑声听起来像是在哭。 “你笑的真难听。” 阮小七依旧在笑。 不远处,阮小二嚯哧嚯哧地跑了过来,道:“小五,我刚才在幻景里没有救到你,让你死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 阮小五和阮小七看着顶着明光光地大脑袋的阮小二,再次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 阮小五停下笑,道:“没有你的那一个蘑菇伞,我可能死了。” 阮小二微微仰起头,看着阮小五的脸,半响道:“那是真的?” 阮小五笑道:“真的!” 阮小二愣了愣,呵呵笑了起来。 半空中,一堆血肉和着飞雪落下,有一面黑底绿边的阵旗从半空落下,掉在地上猛然燃烧起来,化成了灰烬,有一把朴刀从高空落下,斜插在雪地里! “这样应该算千刀万剐了吧。” 阮小七笑道:“多了。” 飞雪中,随着那面黑底绿边阵旗的化成灰烬,空气震动了一下,又恢复如常,并没有发生任何异象。 阮小五仰头看着飞雪,心道:“这场大雪在天彻底亮了之前是停不了了。” 但是,阵还得破! “小尉迟孙新,出来!” 远处雪地上,有个人笑呵呵地跑了过来,边跑边道:“阮家哥哥,好身手!” 阮小五从雪地上捏了一个雪球,呼地扔了过去,道:“打硬仗不见你这么勤快。” 孙新笑道:“我的那点本事,就不再你们面前现眼了。” 阮小五耻笑了两声,道:“说吧,接下来的打算。” 孙新笑道:“还是军师了解你们,说不用说话,你们都知道怎么做,但是等破了第一个阵旗后,你们一定要问的。” 阮小五笑道:“别说废话,晁大哥怎么样?” 孙新道:“军师和晁大哥在敌方的老巢里。”孙新将吴用和晁盖单身入虎穴的事情说了一边,三阮面面相觑,唯有叹气。 “要论英雄气概,我们比不得晁大哥,要论心机谋算,我们无法与学究比啊。” 孙新笑道:“军师在我身上写说,第一阵,你们会自己寻找战机,将对方的人杀掉,不需要他布置,只要让我往这里走,就好了,果然,你们做到了。” 阮小五扬扬头,道:“那是,我们可是最早聚义的。” 孙新笑道:“是很有默契,但是军师说,接下来,你们要去拔掉……” 阮小五,笑道:“为何不是北方?” 孙新道:“北方,应该没有问题…” 阮小五笑着看孙新,孙新道:“军师说有刘唐大哥一人足矣。” 三阮相互看看,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 擎天大厦顶楼,监视器的画面不断变黑,探头的破坏还在持续,但蔡京和方腊等人没有理会。 “方位?” 王庆吐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方腊道:“你们守的东北。” 方腊愣住,半响没有说话。 吴用道:“这就是指挥者的错,明知道我安排的伏兵在北面,可是依旧调出尚书王寅,调出八骠骑中的三个去对付我梁山兄弟,这是赤裸裸地借刀杀人!” 刘敏阴沉地看着吴用,道:“你的居心太恶毒!” 吴用摇头,道:“我在说…” “闭嘴!” 方腊喊了一声,顺手一挥,鬼斧从桌上横飞而出,击向吴用。 晁盖早有准备,宝塔飞出,噹地挡了下来。 “想要动手,来啊!” 蔡京赶紧拦住道:“方天王息怒,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想想他们接下来要攻击何处,以及如何将阵里的人抽调回来。” 刘敏点头称是,道:“东北被破,那么最近的只有东面和北面。” 方腊沉思片刻,道:“我的人全力回防北面。” 刘敏没有再说什么,看着画面监视器的黑屏状态,道:“敌人的行踪如何?” 监视器前,有个青年皱着眉头,道:“从南边开始,一路破坏,看似杂乱无章,但是基本可以确定,他们向东方行进。” “东方?” 刘敏和蔡京相互看了一眼,心道:“是东方吗?” 对方会如此选择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吴用布置好的,那么这样的布置太明显,那么,肯定不会是东方? 可是对方兵出奇招呢? 吴用看着蔡京和刘敏沉思,笑道:“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的也不多了,毕竟只有两个小时啊。” 蔡京沉思吴用的话,刘敏沉声道:“你休想扰乱我的布置,你布置的攻击点,我都知道!” 吴用笑着摇头,道:“你的点太多,从我们进攻方来说,找点是比较难,但是一旦确定了,那么我们的选择性就比你们多,你们防守的压力就会变大,不是吗?就像游击战,我们的机动性要远远大于你们。” “你是对的,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应对!” 吴用叹了一口气,道:“兵贵胜,不在久,你们拖的时间太长了,这样的失误,我们不会犯!” 蔡京刚想开口,感觉天空震颤了一下。 ——又一个阵旗被拔了。 方腊、刘敏、蔡京看向吴用和晁盖,连田虎都坐了起来,他实在不相信,梁山人马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拔掉了第二个阵旗。 那么,会是谁?梁山第三个目标在哪里呢? 第120章:赤发、鬼、刘唐 空气震颤,人心下沉,脸色在变白。 方腊的手握紧了鬼斧,田虎的身体直直地坐在皮沙发上,表情严肃,依旧没有声息,可这样的没有声息与他先前的不同,先前那是一种淡然,一种安静,但此刻他的无声无息,像是一根紧绷的弦,是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方位?” 王庆黏着手中的拼图,轻声道:“北方。” 方腊的眼睛闭上,头头微微低下,道:“为何如此快!” 吴用看着蔡京和刘敏,因为他知道方腊问的是他们二人。 “出其不意。” “我的人不可能大意。” 蔡京点头道:“我相信方天王的人不可能大意,但是架不住梁山人马的狡诈。” “谁?” 蔡京微微沉思,道:“只有一个人能实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刘敏接口道:“赤发鬼,刘唐!” 这个人,他们真的忽略了,至少在能力的猜测上,轻估了。 …… 风雪高楼,在阮小七将那条大神蛇逼的飞在天上时,在北方的高楼上,中毒的飞熊大将军徐方慢慢地醒了过来,只是身体有些发虚,眼神有些呆滞。 飞水大将军昌盛一直盯着东北,等着哪里的信号,可惜,没有信号,平静的可怕。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眼下这是他最好的安慰剂。 飞雪落了一层,满眼的苍白。 旁边,断了一臂的飞山大将军甄诚包扎好了伤口,依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你说他们会挡住那三个人吗?” 飞山大将军甄诚发问,毕竟那三个人太过诡异,或者说在那奇形怪状的身体里,肯定蕴含着他们不知道,甚至不可估量的能力。 “如果,只是刘赞一人,我觉得他挡不住那三个人,毕竟就刚刚的情况来说,那三个人里真正发力攻击的只有那个笑的嚣张的人,那个大光头和驼背的人根本没有攻击。” 甄诚仔细想了想先前的画面,觉的后背有些发凉。那把突然出现的朴刀,还有那句“你杀死我了”就能让他提防的心放松戒备,真的是防不胜防啊。 “相信他们吧,三对三,还有幻景、幻术,应该是可以的。” 甄诚如此说着,看到徐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笨熊,你身上有毒,不要乱动。” 徐方迷迷糊糊地摇了摇脑袋,道:“没事。” 甄诚笑道:“不要逞强…” 可是觉得徐方说话的语气与以往不同,皱了皱眉,心想:“大概是因为中毒的缘故吧。” “先坐下歇一歇。” 徐方大概感觉脑袋有些发沉,又使劲摇了摇,想要清醒一些。 “不行就不要勉强。” 徐方慢慢弯下了腰,准备坐下。 甄诚笑着摇头,感觉徐方这个动作像是一个八九十岁的老人在艰难的坐下。 徐方的腰弯下了,可是人没有坐下,而是伸出一只手。 甄诚看他如此艰难,伸出手,道:“要帮忙吗?” 飞水大将军昌盛也转过头来,笑道:“看样子需要了。” 甄诚的手伸了出去,但是弯腰半蹲低头的徐方的眼皮向上提了一下,然后伸出的手没有接甄诚的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在了甄诚的头上,将甄诚的头狠狠地、野蛮地撞向身后的墙。 甄诚在一瞬之间看到了徐方发红的眼,但是他来不及,因为他没有防备,因为他和徐方之间的距离太近! 墙壁破裂了,有一堆红白之物在那个窟窿周边溅出,远远开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墨滴飞溅在墙壁上。 飞水大将军昌盛发觉到不对,在徐方身子向前的时候,挥出了一股水,等徐方将甄诚的脑袋撞的脑浆迸裂的时候,他冻住了徐方。 “徐方,你干什么!啊!” 冰块里,半跪着向前冲的徐方在挣扎,发出低低的怒吼。 “杀了我,杀了我。” 昌盛戒备的过去,看着双眼赤红,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的徐方,手举起,有一把冰刀在手上成形,却没有落下。 “我做不到。” 冰块里,徐方在嘶吼,如猛兽一般。 “杀了我,杀了我。” 徐方心中感觉无比的沉闷,他知道徐方中毒了,这毒可能就是让人渐渐失去自我,变成野兽。他没有想到,刘唐在徐方的身体里。 “你不要放弃,我想方天王会有办法救你的。” 徐方的嘶吼渐渐低了下来,但是还在冰块里挣扎,震的那冰块不断出现裂缝,甚至有咯吧吧地声音传出,像极了冰面冻裂时的声音。 昌盛又泼了一次水,道:“先委屈你了。” 昌盛看那了看,确定徐方不可能冲出冰块,又想到甄诚的死,心中竟莫名的感伤起来,感觉自己的命运似乎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着,身不由己。 “或许,这就是我的,我们的命运吧。” 说给自己、说给徐方、也说给死去的甄诚听。突然,空气震颤。 昌盛眼睛睁大,死死地盯着东北方。 “不可能…哪里…” “有什么不可能的,那是阮氏三兄弟啊!” 昌盛猛然回头,原本冻在冰块中的徐方挣开了冰封,冰块如飞石、利箭,激射而来。昌盛一挥手,一股清水从他手掌冒出,清水化龙头,凝成一条冰龙,呼啸着,将激射而来的碎冰吞噬,气势不减,向着徐方袭击而去。 冰龙狂啸,瞬间将接触到的冰、雪都吸纳,然后如绳子一般死死地缠在徐方的身上。 “你究竟是谁!” 徐方被冰龙捆住,动弹不得,也没有动弹。 高楼上,风雪呼啸,没有回答。 “你究竟…” “没人告诉你,你今天命犯太岁吗?” 昌盛闻声,猛然低头。 一窜火红的的火焰从积雪中猛然窜出,将他包裹起来。 昌盛将手一撤,另一条冰龙从地上卷起,直接去包裹那火红的火焰。 “在我面前玩火,笑死人了,为甄诚偿命来!” 火焰还在燃烧,有略带嘲讽的声音从徐方嘴边传来。 “你真是盲目地自大啊。” 昌盛冷哼,然后忽然发觉自己的胳膊有些发软,失去了力气。 不对! 昌盛发觉自身的情况后,用另一只苦苦支撑住这只胳膊,让冰龙去覆灭自雪地而起的火。 “切,你难道没发现,火是从雪地导向你的吗?” 昌盛发觉了,因为他的冰龙灭不掉这周身的火,他努力了,可是无济于事,所以他想逃,可惜那火烧到了他的身上,让他扑不灭。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冰龙化成水,看着那火烧向自己。 “你…是…谁…” “赤发鬼,刘唐是也!” “…这火…不是鬼火…” “谁说鬼就得用鬼火呢。” 雪地里诡异的火烧尽了昌盛,化成了三点火苗,只有火柴头那么大,飞回到了徐方的身上。瞬间,徐方的身体开始燃烧。 轻烟散尽,一个虚无缥缈的骷髅影,披着一头的红发,一如先前的火焰。 “唉,小五应该快回来了吧。” 虚无缥缈的骷髅影叹气,道:“控制那个人太费气力了。”说着身影飘飞过去,将插在在顶楼一个水泥墩上的黑色小旗拔了下去。 黑色小旗离开那个地方,瞬间燃烧成了灰烬。 高楼下,三阮和孙新已经来到。 阮小五对着高楼喊道:“没身体的,好了吗?” 高楼上,虚无缥缈的刘唐的飞了下来,落进了阮小五的身体。 孙新瞪眼看着刚才那一幕,道:“我终于明白军师的意思了。” …… “刘唐?不可能!” 方腊摇头,接着道:“他不可能同时对付地了我三个骠骑。” 蔡京沉声道:“理论上是不可能,但是,如果刘唐的的能力和鬼有关呢,比如民间常说的‘鬼上身’,那么,他就可以至少对付你两个八骠骑了。” 刘敏道:“但,这个前提是偷袭,或者他能操控被上身那人的能力。” 蔡京微微摇头,道:“后者的可能性不大。” “那他不可能对付第三个骠骑。” 这是一个问题,如果上身一个,偷袭一个,在没有办法使用被控制人的能力情况下,不可能打赢第三个骠骑,除非… “除非,刘唐在控制身体的时候,能使用自己的能力。” “什么能力?” “鬼火,因为他的绰号里有赤字,赤者,红色也,红色最有可能就是火。” “可是,我有飞水大将军昌盛!” 蔡京微微低头沉思,道:“如果刘唐使用的不是鬼火呢?” “那是什么,能杀掉能进攻、能防守的昌盛。” 蔡京低低吸了一口气,道:“水浒传中,刘唐出场便是醉卧灵官殿,那么…” 刘敏失声道:“难道他的火是从火灵官处得来?” 蔡京低低道:“唯有这个解释,才能说明为何善水的昌盛会逃不出来。” 吴用笑了笑,道:“胡乱猜测而已,有何用。” 方腊抬起头,看着吴用,道:“有的血仇总要讨回来的。” 吴用摇头,道:“我更喜欢‘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 方腊摇头道:“没有可能。” 吴用叹息,道:“方天王,你报复的方向错了,当初是谁鼓动你来参加这场围剿战的,又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万无一失的,你不去找那些拉你入局的人,反倒是怨我们,这是何道理!难道我梁山兄弟被你们杀死才算正义和公理!” 刘敏看着吴用道:“这是你们梁山欠我们的。” 吴用鄙夷地耻笑了一声道:“你这样的指挥,注定一败涂地!” 刘敏狠狠点头,道:“我会让你后悔说这句话。” 吴用轻哂一声,道:“你,还不配!如果蔡太师这样说,我会小心的。” 刘敏点点头道:“那么,你就准备为朱武等人收尸吧。” 监视器上的画面不多了,但是有一幅还在,那就是朱武、杨雄等人的画面,而且形势已经很凶险了。 吴用嘴上硬,心里知道这一处的结束要远比阮氏兄弟和刘唐等人破阵来的快。 朱武、杨雄、你们… 第121章:对、错,二分之一 刘敏这次很坚决,坚决要消灭朱武这一撮人。 不是他不想调回滕戡,这个人对于阵脚守护作用是不可低估的,毕竟一个和双鞭呼延灼斗战五十回合的的猛将,他怎么可能会不用在关键地方呢。 而是这场耗费了数个时辰,精心策划,却毫无所获的绞杀,让太多的人心中产生了疑问,所以在大决战之前,要取的一点胜利,哪怕那胜利很微小,他必须要取的。 纵观柳城内的对战,唯一可能的就是滕戡诛杀朱武等人的这处战场。他相信滕戡的能力,哪怕那个人说要绅士,说见不得血,但是他必须去活生生拧下梁山的人头来做一个见证,不然昏死的,完整的梁山人马,他现在都不敢相信对方是否真的已经死了。 不过,他相信一个人快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快死了。 那个随着吴良风一路走来,多出护卫吴良风的魔女快死了,毕竟在五感痛失,六味不觉的情况下,正在慢慢地死去,哪怕滕戡不愿杀的那个女孩,但时间会杀死她! 这个女人,不是梁山的人,但是比梁山的一般人重要的多。 “你说,那个女孩死后,吴良风,不,宋江会如何想呢?” 吴用抿着嘴,半天没有说话。 “你为何不说是我们杀死的,让他化悲愤为力量,找我们报仇呢。” 吴用的手放在会议桌底下,笑道:“因为这是常识,是人之常情,我根本不需要说。” 刘敏冷笑两声,道:“吴用啊,你的心思一如前世般歹毒,只是这次你想过没有,见证的人太多,你舍弃他们的事实就在这里,到时候,你觉得他还会向以前一样相信你吗?” 吴用看着刘敏,微笑,摇头,不语。 蔡京的眼睛越眯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但是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他这样做,哪怕没有丝毫的痕迹。 “吴用啊…你变的更狠了。” 吴用眼睛眯起,看向蔡京,道:“要论狠毒,我是不及太师十分之一,太师是真的狠啊,为了让你的实力能在以后的角逐中立于不败之地,你拉来三家反王为你垫背,你才是真正的狠!” 蔡京摇头,道:“你会挑拨离间,但是方天王、虎王、淮西王自有判断,至于这样的伎俩,我们也会,我们已经录下了整个柳城对战的视频,你觉得,有这样的视频,我们会如何说,宋江又会如何想你呢,毕竟要论对你的了解,天下无人能及宋江。” 吴用笑道:“正如你相信三大反王一样,我也相信宋大哥。” 蔡京道:“那么,你是等着朱武他们死了。” 吴用道:“说死还早着呢,毕竟病关索杨雄在哪里。” 蔡京哈哈笑了起来,道:“吴用,你先破东北,再合力破了北方,那么以北方为点,左面是东,右面是西,一样的距离,两样的选择,你猜,我们加强哪个方位的防守。” 吴用笑道:“随你们的便。” 蔡京盯着吴用道:“我猜应该是西面。” 吴用依旧微笑,道:“看蔡太师的装扮就知道你一定不常打车,但就算你不打车,你也应该知道,最近的路,不一定是最快的路,我们需要的是时间。” 蔡京失声而笑,道:“吴用,你来这里,是你最厉害的、对我们最有威胁的选择,但,也是你现在最大的困局,因为你的布置是先前安排好的,那么,在我们这里做出判断,改变计划的时候,你的人却做不出改变,那么…” 吴用笑道:“我很自信,你们猜不到我的布置。” 蔡京摇头,道:“对你,我们是不够了解,但是算命的这种两头堵的做法,我还是知道的,你在东面破坏监视器,就是暗示我们将要进攻东面的点,看是西面的不反常,正说明了你的布置,因为这里有一个你不得不救的点,跟随宋江的魔女也好,朱武也罢,都是对你们日后非常重要的人物,你不可能放弃他们。” 吴用笑道:“就算我不想放弃,你们给我营救的机会吗?不会,所以,像我们这样的人,不就是在不断变化的局势面前做出取舍吗,能杀一人而救一群人,我们肯定会选择杀那个人,不是吗?” 蔡京和刘敏死死盯着吴用,两人看不出吴用的心思变化。 “西面,因为你提到了一个人。” 吴用笑道:“我提到的人多了。” “不,你说杨雄,你准备用杨雄拖住滕戡,然后破掉西面的阵旗,施以援手。” 刘敏看向蔡京,蔡京点头。 刘敏疑惑,因为,他不觉的吴用会选择救朱武,为以后的自己树一个竞争者,更何况,那个女孩的生死,在他心里有多大的重量。 “几分把握。” “八分!” 蔡京看着吴用,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吴用依旧微笑,可是在会议桌下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 …… 飞雪漫天,英雄豪气冲天。 这是孙新此刻的感受,仿佛风没有先前那么冷,雪没有先前那么招人烦了。 一口气破掉了两个阵旗,三阮和刘唐的实力让他感到无比的震惊和振奋。 于是,他想英雄就应该有在风雪中昂首的气概。 “三位哥哥,军师的意思是你们三个去西面破阵,哪里由淮西王王庆的人在把守,先前王庆已经派出了马灵、袁朗、马劲、縻胜,人手应该不济,你们尽快过去破阵,然后沿着长街,向南行,与朱武汇合,之后你们听朱武的安排。” 阮小五笑道:“果然是有安排的,那我们启程了。” 孙新急忙拦住道:“军师还说,让刘唐大哥跟着我。” 阮小五撇撇嘴,道:“好吧,让你一个人去东方,挺危险的。” 孙新呵呵笑了两声,刘唐从阮小五的身上出来,落进孙新的身体里。孙新感受了一下,没有觉的不适,便道:“三位哥哥慢行,我先去东方,待信号起,你们等等再进攻。” 阮小五嫌烦地说了一声:“知道。” 孙新与三阮拜别,向东而行,三阮则向着西而行。 风雪铺面,难掩满腔豪情。 从刘唐落进身体后,孙新感觉自己自信了许多,脚程行的很快,眼看着一座座高楼出现在眼前,才停下了脚步。 高楼有六座,基本一样高,彼此连接在一起,行成了一个半圆的开放造型。 “阵旗,在…” 孙新犹豫了,毕竟阵旗在那一座,他根本不知道。 “你不会不知道阵旗吧。” 孙新挠挠头,道:“军师只是说了方位,和所在的楼,他可没有说在那一座。” “柳城的正东是那一座?” 孙新霍然开朗,向其中一座高楼走去,那座高楼正好是第三座。 孙新边走边观察,直到看到路边灯柱上的监视器,脚步猛然停了下来。 “不对…” 刘唐有些厌烦孙新的胆小和谨慎,道:“哪里不对!你要是害怕,有我呢!” 孙新摇头,道:“不对,理论上是正东,可是这几座楼的偏差很小,对于柳城中心的人来说,这个点都是正东,更何况,我一直待在会议室,我看过监视器,监视器从来就没有照见过各个阵旗点上的人。” 刘唐在孙新的体内不耐烦道:“直接说结果。” “如果将大阵比作是一个透明的房子,那么这个点就是房子的骨架,那么,不是他们不想照看各个点,而是根本看不到,因为这几个点既是对内的,又是对外的。” 刘唐道:“看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么,你说会是哪个。” 孙新闭着眼睛,将在室内的看到过的情节仔细地想一边,道:“第一个,应该第一座楼。” 第一座,一般没有人会这样布置,毕竟很多人藏东西,觉得藏在中间靠后是保险的,因为这样不论对方从前面找,从后面找,都会迟一些找到,对于找东西的人来说,没有人会第一个找,他们不相信谁会在第一个位置藏东西,但往往忽略的第一个,才是最好的藏身地,就像第一排,很多人觉得所有小动作老师会第一眼看到,实际上,老师往往看不到就是他眼皮底下的第一排。 “那就走吧。” 孙新身体变小,藏进雪层里,向着第一座高楼走去,到了楼底的时候,他看到了楼顶上有人影站了起来。 “梁山鼠辈,躲躲藏藏,现身来!” 一句话,声入雷吼,虽然隔着高楼的距离,依旧震得孙新耳膜发疼。 “这人好大的声音。” 孙新从雪层里站出来,道:“赤发鬼刘唐,前来破阵!” 说着拿出一物,朝天一射,一声脆响,划破黑云层层的夜空。 “你凭你一人?”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不懂吗?” “哈哈…那就来吧!” 孙新站在楼底,微笑,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阮氏兄弟的了。 风雪夜空,那一点烟花照亮了夜空。 在风雪中团坐的三阮站了起来,阮小五道:“没想到这小子办事速度挺快的。” 阮小二盯着光头傻笑,阮小七驼着背,看向不远处的高楼。 …… 擎天大楼会议室,安静,紧绷的气氛在空气中酝酿,因为二选一的几率,或者是四选一的几率,刘敏听了蔡京的判断,只做了一个选择。 破云箭升空,烟火在一瞬之间照亮了夜空。 刘敏急忙站起来,朝窗外看了一样,道:“东方…” 吴用笑道:“你们猜错了。” 刘敏看向蔡京,蔡京皱着眉头,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道:“不应该,再等等。” “从你们先前柳城派出的人马来说,东面和东北是方天王的人,那么剩余四个阵脚,你们有三方人马,这说明你们有一方必须守两个方位,考虑到救援的及时性和可能性,这两个点应该是相邻的,所以,很好判断,眼下东方和南方是田虎的人在守,西南所属‘下’方位,应该是蔡太师的人在守,而西面,是淮西王的人,你说我会选择哪里呢?” 没有人接话,吴用呵呵笑道:“虎王的人,神驹子马灵、“彪威将“褚亨、“熊威将“于玉麟都在城里搏杀,那么你说他点上的人会有几个呢,再说东方,我的人,早就在哪里了,只是少一个知道阵旗所在的人,现在看来,孙新干的不错。” 田虎沉声道:“调人回来。” 刘敏犹豫不决,蔡京摇头,道:“不能动,一旦动了,就打乱了布置,乱了,我们这次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蔡太师,那是我的人!” 蔡京定了定神,道:“如果这次猜错,我愿带人归附虎王!” 田虎沉思良久,道:“好!” 会议室再次沉寂下来,安静,压逼的气氛却越来越重。 吴用不动如山,面色不改,可是心底却不得不哀叹一声:“好运气终于用完了吗?” 第122章:输、赢,关键一点 时间过得很慢,尤其是等待的时间。 但是三阮知道,应该等。 在前世无数次的战斗中,他们参与过数次的伏击,知道等待是为了更快、更好的结束战斗。 风雪弥漫,三阮看着远处的高楼,瞭望。 “你说,那上面有没有我们打不过的人?” 阮小二仰着大脑袋问,阮小五撇撇嘴道:“管他,谁当杀谁。” 阮小七沉声道:“要小心了,我们连破两阵,那是出其不意,现在对方肯定有所防范。” 阮小五叹气道:“所以,我们在等啊。” 天空上,乌云还盖在上面,似乎要压垮这座城。半空中,飞雪飘飘洒洒,继续给这大地增添着分量。 阮小七抖了抖了黑色披风上积雪,道:“时间到了。” 阮小五伸了伸胳膊,一抖手,将朴刀拿在手里,道:“杀人去!” 阮小二摸摸自己明晃晃地大头,道:“杀人不好听,是救人。” “这次,我们必须要一鼓作气,拿下这个阵脚,不能拖。” 阮小五笑道:“兵贵神速,军师的意思,我们懂!” 三个人,行走在白雪茫茫中,身形奇快,很快就从视线这头,到了视线尽处。视线尽处,有一座高楼,立在哪里,大概有十二、三层的样子,建的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色,但是三阮知道,阵旗就在上面。 “二哥,叫阵,我偷偷上去。” 阮小二走到了楼底,阮小五绕到旁边,低声道:“短命鬼,上吊绳,起!” 一根绳子,如秋千一般出现在楼外面,阮小五伸手拉住绳子,再伸手,又有绳子落下来,阮小五像是个攀岩的人,一段一段,很快就快到楼顶处了。 楼下,阮小二扬起脑袋,道:“楼上的人,听着,梁山好汉来破阵了。” 风雪呜咽,楼顶安静,没有人声。 阮小二挠挠光头,继续喊了几声。楼顶依旧安静。 “是不是错了,阵旗不在这座高楼。” 阮小七沉思道:“按照孙新转述学究的话,应该没有错,那么…” “不对!小五…” 阮小七的话没有说完,但见楼顶上黑云翻滚,有大股大股的黑云如流水一般向楼下涌来,从楼底看看恰似一池墨水从楼顶溢出,将要染黑了整座楼,若从高空看,却似漫天乌云从天而降,似要摧毁这座高楼。 黑云翻滚的极快,阮小五看到的时候,黑云已经到了他身边。阮小五急忙放开手,身体向下急坠,但那黑云流动更快,竟化成一只巨大的手向阮小五抓去。 阮小七见状,一个闪烁到了楼下,手中的令牌嚯嚯地转动起来。 黑云凝化的手似乎慢了一点,阮小五堪堪躲开那一抓,暗呼侥幸,气还未松一口,却见黑云中有两道金光急飞而出,直射阮小五的眉心。 “刀来!” 朴刀横举,噹地一声挡住了射来眉心的金光,但是另外一道金光穿身而过,鲜血飞溅。 阮小五大惊,举着朴刀,凝神戒备。 金光飞窜似流星,穿身而过,又快若闪电的折了回来。 阮小五听得风声,暗叫:“这次,自己要被肢解了。“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阮小七的的令牌能令那只黑云凝化的手迟缓,却不能影响那两道金光,或者说,那金光太快,以至于阮小七的施加的影响太有限。 金光刺向阮小五的后背,阮小五身在半空,重力已失,根本没有办法护救身后。 风声入耳,阮小五想,这次真的要死了。 但是,他没有死,因为在半空中,有一只巨大的,淡黄色的蘑菇飘了起来。 金光射来,穿过那蘑菇,阮小五已经下落到了地面。 但是,那金光穿梭不停,如无数激光一般,将半空的肉色蘑菇斩成了碎片,漫天撒落。 阮小二接住阮小五,身形后撤,等那淡黄色的巨大蘑菇碎成片的时候,阮小二哇地吐了一口鲜血。 “二哥…” “那金光,好厉害!” 金光斩碎了巨大蘑菇,再次飞快地斩向地面上的三人。 阮小五急忙起身,将阮小二护住,阮小七手中的令牌还在转动,却是越来越慢。 三人急退,金光斩向阮小七。 阮小七伸出令牌,嘡地挡了下来,他才看起,那是一只金黄色的小剑。 阮小五一刀斩飞另一金剑,看着两只飞剑飞回楼顶。 “暗算,偷袭,我们也会的,国师为你们准备的飞剑可好受啊,哈哈…” 高楼上,黑云像是幕布一样,慢慢倒卷回了楼顶。楼顶上,两个人手中拿着金剑,看着阮氏三兄弟大笑。 阮小二脸色苍白,道:“那两把剑,有问题。” 阮小五和阮小七知道,因为一般的兵器根本在他们的兵器上留不下痕迹,可是那两把金剑,在阮小五的朴刀上留下了一个缺口,在阮小七的令牌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白点。 当然,更让阮小七担心的是,令牌停止了,无生也无死。 “看来对方早有准备。” 阮小五看着自己的左肩,虽然只中了一剑,却差点将他的左臂砍了下来。 对方有准备,而且偷袭得手,一次伤了他们两个人。 阮小五撇出一丝苦笑,道:“真是常打鹰,却被老鹰啄了眼。” 阮小七道:“对方有备而来,我们一时半会儿拿不下这里的阵旗,那么就不能和朱武汇合了。如果我们绕道去东面,需走半个柳城,恐怕时间来不及。” 阮小五收起笑意,道:“那就必须死拼了。” 阮小七道:“但愿朱武他们能等到我们。” …… 会议室依旧安静,谁都没有说话,却感觉有万般的思绪在半空飘荡,相互激荡,碰撞,形成一股让人不敢喘息的气势。 “东面,发现敌人。” 一句话,像是一阵清风,将会议室的沉闷一扫而尽。 方腊轻轻哼了一声,田虎直起的身子向前倾了倾,王庆双手抱头,乐呵呵地看向吴用。 “几个人?” “三个人。” 蔡京和刘敏舒了一口气,一共五个人,除去孙新的战力,刘唐的附身,那么,三个人,那就表示这是吴用的主力了。 “吴用,别人都以为你会借我们的手除掉朱武,我曾一度这样想过,毕竟你做了重新的选择,朱武也会,到时候,他有很大的可能成为你的对手,那时候很不利你收拾梁山的局面,加之你东方铺陈做的太好,虎王那边布置太单薄,你又说时间有限这个关键点,让我一度很肯定你选择进攻的点在东面,但是…” 吴用笑道:“但是,我变了。” 蔡京摇头,道:“你没变,而是朱武和那个女孩活着,是眼下最重要的事。你和晁盖只身来到这里,成功牵制了我们,甚至引导我们做出错误的选择,但是等孙新出去之后,你同样的失去了指挥梁山人马的机会,所以你需要朱武来代替这个位置,毕竟智者与智者的对话根本不需要说出口,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对方可能就理解了,所以你才选择放弃最好、最容易攻破的东面,转而攻击西面。” 吴用笑道:“能赢我一次,很高兴吗?” 蔡京笑道:“一夜都在输,能赢一场,也足够了,因为,这一场很关键!” 吴用摇头,道:“时间对你们有利,可是,你确定你的人能守到那个时候,毕竟大阵少了北方的屏障,已经运行不起来,你们的优势不再了。” 蔡京摇头,道:“你的意思是,你们阵内的人,可以帮助破阵吗?” 吴用笑道:“为何不可。” 蔡京看向刘敏,刘敏看向王庆,王庆乐呵呵地道:“吴用,很简单的。” 说着,将靠北方的一块拼图拆下,强行安置在了靠南面。 “这样呢?” 吴用皱眉,这样的可能性也没有了。 “吴用,你想将我们的视线和精力分散在阵内人的身上,可惜,你算错了,没有大阵,淮西王依旧可以挪动拼图。” 吴用皱眉沉思,三阮此时必定陷入了焦灼的战局,如是调转向东方,一来二去,时间上不够,再说蔡京等人一定会严加监视,更不可能实现对东方的突袭。眼下,依蔡京和刘敏先前调派西方的的力量来看,三阮一时肯定破不了,更何况,等长街上那个穿着风衣的男子收拾完残局之后,三阮胜算的可能性会更小。 难道,一夜的拼杀、挣扎,真的要回到开始吗? 如果真是这样,梁山兄弟有多少人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失去斗志。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解开这困境了吗? 时间…距离… 吴用在沉思,在想,哪怕有一线的希望,他都要给柳城的梁山兄弟争取,哪怕那是画饼充饥,望梅止渴! 可是,蔡京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让滕戡诛杀完杨雄和朱武后,回西方协防,将方天王的人调往西方,对三阮形成夹击,全歼三阮,至于东方,虎王,让马灵他们回来,死守待援!淮西王,将梁山人马往南集中,只要四十分钟,大阵重启,方位变换,那时候他们将再次被打乱。” 蔡京下达的指令很简单,很明确,集中优势兵力,消灭梁山的主力,其他点死守不出,既消灭了梁山的人马,又解决了眼下的问题。 “蔡太师,这里可不是你颐指气使的地方。” 吴用淡淡地说,用的是颐指气使这个词。 刘敏看了看蔡京,叹息了一声,道:“听太师的吧。” 方腊、田虎、王庆看了看吴用,各自行动。 吴用坐着不动,他还在想,他总觉得,有一处可疑的地方,他曾经思考到了,却没有注意到。 第123章:变坏的局面 会议室,吴用陷入深深的沉思。 他的谋划被蔡京识破,并提前做了相应的布置,于是他后续的计划被腰斩,三阮行云流水的攻势嘎然而止。 吴用没有时间了,梁山没有时间了,但是蔡京等人有时间,所以蔡京在布局上以守代攻,用时间找回他们的优势。 一夜的鏖战,从优势变成劣势,从希望变成失望。但是,这一刻,蔡京等人抓住了机会,做了最正确的判断和布置,更重要的是,渐渐低迷的斗志,被吴用攻击的即将崩溃的联盟,再次整合起来。 一切,都要好起来了。 那么,梁山的人,那就会变坏。 吴用想到了这层,但是他却没有办法,他曾想让蔡京和刘敏等人将精力和兵力分散在柳城内的人,给三阮争取一点时间,但蔡京没有上当。 也许,在困境能激发出他们未知的能力,再次翻转战局。吴用如是安慰着自己。 …… 风雪长街,带着礼帽,穿着风衣的男子已经第六次将这个穿着精神病衣服的男子打飞了,可是这个人又站在了他面前。 “说出你的名字。” 穿精神病服装的男子擦去嘴角的鲜血,道:“病关索,杨雄。” 穿风衣的男子点头,道:“很好,不是无名之辈。” 杨雄扬了扬头,道:“我想,你杀不死我。” 穿风衣的男子微笑,道:“我相信自己的拳头。” 杨雄笑道:“我相信自己的身体。” 两个人,隔着风雪,微笑。 穿风衣的男子身影忽动,闪烁如鬼影,拳头从四面八方袭击向站在眼前的人,攻击的是手臂,是肚子、是胸口、面门、肋骨…… 寒风骤烈,吹动着宽大的病号服烈烈作响。 杨雄在对方快速发动攻击的时候,并没有跟对方比速度,也没有通过躲闪来躲避攻击。 他选的办法很笨,笨的让人不可思议。 ——他就站在原地。 拳影纷纷,杨雄站在原地,以不变应万变,伸手挡着带着万钧之力的拳头。 不进,不退,不动如山。 可是,对方的速度不但快,借着速度的冲击,力道更重。 一拳,两拳…… 杨雄在抵挡,可是抵挡,终究是被动,是默默地承受,一旦过了他承受的极限,他将……当杨雄压不住第一口血,吐出来的时候,拳影纷纷中,他只能不停的吐血,一口接着一口,像是一个吸满水的海绵,此刻开始反溢出来。 可是,就算这样,他依旧站在风雪里,死死地扛着四面八方的拳头,直到他被最后那势大力沉的一拳打飞,撞在街边的墙上。 楼上,窗台上的积雪纷纷落下,将几乎镶嵌在墙里的杨雄淹没了起来。 穿风衣的男子微微喘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他嘴边溢出,形象不改,依旧潇洒、绅士。 “朱武,结束了。” 朱武叹息,这次真的结束了,没有奇迹,也没有幸运。 “动手吧。” 穿风衣的男子迈步,脚踩在积雪上,发出轻轻的响声。 朱武闭眼,长街风雪再起! 风大了,连雪也大了。 穿风衣的男子停住了脚步,礼帽被风吹飞,落在身后。 “你…” “打了我那么多拳,还你一拳!” 长街上,风雪中。 穿病号服的杨雄立在半空,拳头正落在穿风衣的男子头顶,而穿风衣的男子用手臂架住了突然而猛烈的攻击。 “还没有完呢…哈哈…” 相交只是一瞬之间,说话只是一个呼吸,杨雄脚已经向着穿风衣男子的面门踢了过来,狠辣而凌厉。 穿风衣的男子再次伸手挡住,杨雄双脚连踢,快,越来越快! 穿分衣的男子开始后退,漫漫化解了杨雄的攻击。 杨雄攻势已尽,身子落地,但不是站着,而是趴着,像动物一样趴着,双手落在前面,双腿向后瞪着,随时准备再次攻击。 风衣男子拍了拍袖口上的雪迹,漫不经心道:“垂死挣扎吗。” “嘿嘿…” 穿风衣的男子将目光转向雪地上的杨雄,微微愣住。 那不再是一双人的眼睛,而是一双赤红色的,充满暴戾的双眼,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有…杀意! 地上的人猛然跃起,像一条猛虎,双手成爪状,抓向眼前穿风衣的男子。 穿风衣的男子后退,躲闪,可是眼睛发红的杨雄似乎速度更快,紧紧黏了上来。 挥爪如电,爪影纷纷。 穿风衣的男子伸手抵挡,砰砰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来,像是有人敲着一面破了的牛皮鼓。 朱武看着眼前的拼斗,看着红眼的杨雄,再次叹息,因为他猜到了杨雄的能力。 “杀杀杀杀…” 穿风衣的男子快速地抵挡,风衣的袖子变成了碎片,飘散在空中,但是他毫不在意,冷眼看着不断攻击,突进的杨雄。 “如果这就是你的能力,你死定了。” 风衣男子说着,后退的身影猛然快了许多,杀红眼的杨雄迅速跟了上去,可是这次穿风衣的男子早有准备,伸手拿住了杨雄递进来的手腕,腰微微一蹲。 那边,杨雄的另一只爪子攻了过来,哗啦地将他胸口的衣服撕的粉碎,化出五道血口子来。 穿风衣的男子不管不顾,双手用力,将杨雄举了起来,向身后摔了过去。 杨雄想要站起来,穿风衣的男子再次用力,将杨雄举起,向身前摔了过来。 街上,尘雪大起,穿风衣的男子像是摔面条一般,将杨雄摔过来摔过去,砸的积雪乱飞。 “如果你的能力是受到伤害越多,攻击力越强的话,那么,你总有一个极限的。” 长街上,穿风衣的男子疯狂地将杨雄摔来摔去,朱武看的心口发疼。 一口气,或者更长一些。穿风衣的男子停了下来,喘气,而在他手中的杨雄却像面条一样,软绵地躺在地上,浑身是血。 穿风衣的男子看了一眼,杨雄眼中的血红已经退去,手上也感受不到了脉搏的挑动,他才嫌弃地撒开手,看了看胸前的伤。 ——很重,差点将他的肠子挖出来。 鲜血染红了他的风衣,染红了他的裤子,他依旧迈着优雅的步子,将先前落在地上的礼帽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碎雪,重新戴在头上。 “我该回去了,朱武,请将你的人头借我。” 朱武看了天寿一眼,道:“放过她。” 穿风衣的男子摇头,道:“绅士有绅士的规矩,杀手有杀手的规矩。” 朱武惨笑,路终于走到了尽头。 …… 柳城西面,有一座高楼,黑云漫卷。 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再次来到高楼下,因为此阵他们必须要破,没有退路。 “二哥,你在下面接应我们,我和小七上楼。” 阮小二点头,道:“小心金剑。” 高楼上,两个人影向下俯瞰,笑道:“你们,太天真了。” “短命鬼,上吊绳,起!” 上吊绳再次出现在高楼,这次,不是一根,而是如装饰品一样,布满这个楼的一个整面。 阮小五伸手,挂在了第一个绳索上,另一只手拉着阮小七,两个人像是两只猴子,借着高楼上的绳索,向上飞跃。 “天真啊…” 高楼上,那翻滚的黑云,再次如幕布一般遮盖下来。 阮小七举起另一只手,手中的令牌再次嚯嚯地响了起来。 高楼上,两个人像是风中摇摆的绳索,荡来挡去。楼顶处,那漫卷下来的黑云,凝成了一个巨大的拳头,向阮小五和阮小七袭击而来。 “要来了。” 阮小七举起的手微微收缩起来,道:“一击,必中!” 拳头收缩,有微微的波圈在他的拳头上扩散。 黑色的巨大拳头落下,阮小五将阮小七向上扔了出去。 巨大的拳头,向上飞起迎击的人,一个很大,一个很小,碰撞就发生在那一瞬。随着这无声的撞击,高楼的玻璃纷纷碎裂,像是遭受了一次巨大的震动。 巨大的拳头没能淹没那个飞身上来的小人,僵持一下之后,向上退缩。 一次撞击,阮小七的身子向下坠落,阮小五飞身过去,将人拉住。 “趁机,上楼!” 阮小五身影飞快,向高楼上攀登而去。 “好厉害的一拳。” 退回去的黑色拳头停止了颓势,再次压了过来。 阮小五抬头看了一眼,道:“你先上去。” 说着,再次将阮小七高高抛起,这次,阮小七的落点是楼顶。 这是他们计划好的,等高度够了,由阮小五吸引对方的攻击,而阮小七直接落在阵旗的周边,依靠能控制时间的能力,趁机拔掉阵旗。 所以,在阮小五确定距离够,黑色的云拳来不及回防的时候,将阮小七抛了上去。 “等到你了。” 飞上高空的阮小七看到一个火色的岩浆巨人也越到了半空,举起满是岩浆的巨大的拳头,砸向了阮小七。 阮小七见状,急忙用手中的令牌抵挡。 一次撞击,阮小七如炮弹一般,被打飞向地面,而那个岩浆火人随之跟来下来,想要一脚踩死阮小七。 “小七!” “注意自己哦。” 阮小五抬头,那巨大的黑色拳头已经从头顶砸了下来。 阮小五顾不得手中的绳索,急忙用双手拿着朴刀去抵挡。 可是,对方以上攻下,力道太大,阮小五甫一接触,便被直接击落楼底。 两声轰响,几乎没有先后。 火人落在了地面上,阮小五落在楼底。 那巨大的拳头也砸了下来。 阮小二站在不远处,眼神焦灼,拳头紧紧握住,道:“没事的,应该没事的,应该撑的住!” …… 吴用低着头,晁盖在身后碰了碰他,吴用抬头,看到了监视器里杨雄被滕戡摔得血肉模糊。 “吴学究,结束了。” 吴用握紧拳头,道:“为时尚早,我记得你说过,有几个人没有出现,你们大意了。” 蔡京笑道:“是吗,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些人根本不在城外,而是在城里,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 “城里的人,很危险。” 蔡京笑道:“在南方,他们将无所作为!” 吴用静静看着王庆将手中的拼图不断往南放,一块、两块、三块… 然后,王庆吐了一口血。 吴用微微低垂的眼皮抬起。 “夺天地造化…呵呵…人力终究有尽,淮西王!” 王庆再次动手,可是似乎随着他这口鲜血,浑身的力气都被用完了,连那看似一块小小的拼图都拿不起。 李助伸手拦住王庆,微微摇头。 “那块?” “柳城中心公园,千湖。” 蔡京起身,来到玻璃窗前,向西北望去。 擎天大厦是最高的高楼,所以站在这个高楼上,能看到千湖。 风雪弥漫,天地茫茫,俯瞰千湖,也只是篮球场大小一般。 蔡京仔细看着,默默看着,良久没有动。 刘敏也走过去,向千湖望去。 吴用没有动,但觉察到了异样。 “我们,还没有输。” 蔡京扭头,朱武那块监视器的屏幕突然变黑,失去了画面。 第124章:散入春风满柳城 朱武周边的探头坏了,却不知是何原因。 在朱武和天寿等死,陈达昏死,秋月成了活死人,杨雄被摔死的情况下,没有人能、也没有谁敢露面出来阻拦滕戡,更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破坏探头。 寒风拂过,带着寒意。 这种寒意是超越了气温的寒,是只有行走在生死之间的人感才能受到的深入骨髓的寒。 滕戡站住了,没有再迈步向朱武走去,而是伸手用力按住头上的礼帽,似乎害怕风再次将他的礼帽吹走。 街边,路灯还亮着,可是等他停下来的时候,不断有嗙嗙的爆裂声响起。 那是灯柱上的探头在爆裂。 街面上,落下的积雪被无形的风吹着,刮起细细的细雪,形成了一道白色的雪浪,在滕戡的脚边拂过。 滕戡没有动,落在礼帽上的手没有落下。 风低低吹着,有一两声呜咽的声音在回荡。 街面上,那层细微的,像是薄纱的雪浪,漫过滕戡脚边,走远。 突然,有闪电落下,毫无征兆地从半空出现,击向滕戡。 滕戡压着礼帽的动作没变,一个闪身,躲开了落下的电击。 只是,他的身形刚刚停下,半空中又有一道闪电击了下来,滕戡身形再闪,再次躲开。 半空的闪电像是跟着他走一般,跟着他的躲闪,向他身上落去。 滕戡躲过了五道闪电击,才停住,落在帽子上的手才落下。 他一直保持压礼帽的姿势,像极了一个舞者,那闪电只是背景。 可惜,这不是跳舞,这是生死之间的一次游走。 滕戡退在了朱武三丈开外,皱眉。 冬天,没有雨,虽然有云,却不可能有闪电。 但是,不远处,朱武的眼睛却是明亮起来,因为他想到一件事,一件他遗忘了,想要记起,却怎么也记不起的事。 滕戡站着,没有动,因为他感觉到了危险。 长街上,风依旧,碎雪被风刮起,在地面上卷过。 随着风声,随着那五次的闪电,有笛音飘飘渺渺地传来,起初有些听不太真,可是那些飘散在风中的音符似乎有灵性一般,慢慢地汇成了一首曲子,穿耳入心。 风中的笛声,越来越清晰,不只是滕戡听到了,连擎天大楼的吴用、蔡京、方腊、田虎、刘敏等人也听到了,当然在柳城中陷入困局的梁山好汉们也听到了。 满城都是笛声。 笛声渐响,曲调渐明。 滕戡没敢动,蔡京和刘敏脸色沉了下来。 一个了不得的人,来了,在如此关键的时刻。 笛声悠扬起伏,天空上,厚厚云层竟被这笛声所撕裂,成了一块一块的云朵。 吴用听到了笛声,也看到了天上云层发生的变化,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裂石穿云,玉管宜横清更洁,哈哈…” 晁盖也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喜上眉头,道:“是一清。” 吴用点头。 蔡京和刘敏转头,看向会议室的诸人。 “公孙胜,来了。” 这是一个事实,蔡京不需要陈述,可是他说这话的意思是,公孙胜来了,你们准备好了,或者你们准备怎么办。 方腊握着斧头,低着头,良久道:“总不能因为一首曲子,一个人,我们三大反王便退却吧,若是如此,我们不只是上一辈子输了,这一辈子也抬不起头。” 蔡京笑道:“公孙胜来了又怎么样,我说过,就算九天玄女来了,就算那个书生来了,就算罗真人来了,就算智真长老来了,就算缠缘井的那个老和尚来了,我也要斗一斗,不然对不起这重新得来的性命!” 王庆咳嗽了两声,道:“无所谓了,杀谁不是杀啊。” 田虎低低笑了几声,道:“拿到一副好牌,让我就这样认输,我可是不甘心的。” 刘敏和蔡京相互看看,然后一起看向吴用。 “你的期望,要落空了。” 刘敏笑着说。吴用摇头,道:“我从来不买彩票,因为我从来不奢望别人来成全自己的愿望。” “公孙胜是很厉害,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人,他救不了这许多的人。” 蔡京向在场的人说出一个事实,一个人只能增援一处。 “那就多给他一点选择。” 刘敏看着田虎,接着道:“现在马灵、褚亨、于玉麟都回去了,主动出击,就算孙新和刘唐在一起,也要将他们击杀!” 田虎笑道:“我也想看看传说中的入云龙,准你所言。” 蔡京笑道:“就这样让公孙胜清闲地吹笛,真是有失待客之道,我看让王尚书去会一会,希声大音对笛音,到也不错。” 方腊点头,道:“去去无妨。” 吴用脸上微笑,心中却有苦说不得。 当西面的突击计划失败后,他这个一局就算陷入了僵局,而随着对方新人手的投入,他那两个点都会陷入僵局,所以,单凭公孙胜一个人,却是救不了这许多的人。 看他如何选择吧。 笛声依旧,云层破裂,随之笛声一转,竟有丝丝的哀愁在里面。 ——折柳曲! 吴用明白了公孙胜的意思,蔡京也听明白了。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吴学究,看来你们的入云龙要让你们失望了。” 吴用撇瞥嘴,道:“虽说此曲表明他即将离开,但是你忘了这首诗的前半句。”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哈,这是冬天,只有寒风!” 刘敏冷嘲一句,吴用却静听笛声。 天空上,云层破碎,长街上,细雪满地腾飞。 平静中,滕戡听到了细微的声音。 身后,如雕塑一般矗立的女孩,积雪落满了头,肩膀,但随着笛声的转换,他听到了积雪从哪女孩身上跌落的声音。 滕戡回头,眼睛猛然睁大。 原本失去知觉的女孩,咳出了一口血,然后摇摇晃晃,竟然动了起来。 “这…” 滕戡抬脚。 朱武冷声道:“我劝你不要乱动,公孙先生的五雷天罡正法你确信你能躲得过第二次。” 滕戡抬起的脚再次落下。 远处,摇摇晃晃的女孩慢慢活动着手脚,开始呼出热气。 但是,滕戡只能看着。 如果这个女孩活过来,让他惊奇的话,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那个被他摔得血肉模糊,已经没有脉搏的杨雄,竟然在雪地上蠕动起来,有了气息。 滕戡有一种冲动,想要冲过再杀一遍这两个人,将这两人的头拧下来,看看他们能不能再次活过来,但他没敢动。 那边,朱武再次坐了下来,盘膝而坐,手心向上,平放在膝盖上。 他感觉到了那一丝的灵感,虽然没有捕捉到。 笛声悠扬,散入春风满柳城。 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春天,春风吹醒了大地,春风吹醒了小草,春风吹醒了冬眠的小动物,春风吹开了百花。 现在虽然是冬天,却依旧吹醒了即将沉眠的人。 柳城西面,高楼下,尘雪飞扬。 但随着那笛声的响起,所有人都停了一下,随即再次行动起来。毕竟杀人等不得! 阮小二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精力正一点一点的抽离,可是随着笛声的传来,如有一股暖流从脚底直达头顶,让他感觉浑身的力量又回来了。 “撑住啊。” 一声暴喝,地面震动。 震动中,阮小五从楼顶下的一个蘑菇下面滚了出来。 巨大的拳头轰地落地,惊起雪浪层层。 离高楼稍远处,阮小七用尽力气,将站在蘑菇顶上上的岩浆人掀的飞了出去,从蘑菇下面站起来。 “小五!小七!” 阮小五拍拍身上的积雪,笑道:“没事。” 阮小七举着令牌看向岩浆人。 “縻胜,先上来。” 岩浆人站着没动。 “这笛声,有问题。” 岩浆人听了听,转身跃到那黑色的巨大拳头上,升上高楼。 “是谁?” 阮小五笑道:“梁山上,能吹笛子的,也就铁笛仙马麟、浪子燕青了。” 阮小七沉思了一下,道:“不是这两人,这笛声很古怪。” 阮小七的话完,悠扬的笛声再变,这次从柔和变向幽深,轻淡淡地,好像要消失,又好像还在。 “不是,要走吧,刚听着蛮舒服的,感觉身体又有力气了。” 阮小五说着,阮小七却不说话,他想到了一个人。 笛声再变,朱武原本均匀的呼吸竟然渐渐地轻了起来,似有若无。 此时,朱武的脑海不断出现的是高山、清泉、草屋、幽径、清澈如洗的阳光,林鸟婉转的清鸣。 一幅幅的画面,如此清晰,如此熟悉,但是朱武却记的不清晰。他看到了一个道士行走在幽径上,穿过深林,走到那一潭清泉前驻足。 这一驻足,不知过了多久,那道士才继续向半山的茅草屋走去。 那个道士到了茅草屋前,打开门,进去,转身关门。 一刹那,有光线照在那个道士的脸上,朱武才看清那道士的脸。 ——那是一张非常熟悉的脸,他在镜子里经常看到。 雪地上,朱武霍然睁开自己的眼睛,微微笑了起来。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悟佛、悟道,终究一样啊。” 在朱武睁眼的那一刹那,会议室中,田虎的身子猛然一怔,眼睛看向了窗外,落向更远的地方。 那个地方,他让人立了一块牌子,牌子上面写着“猛兽出没,行人绕行。”在那块牌子旁边,蔡京和范权发生过战斗,在牌子后面的山林里,田虎的人与朱武等人发生过大战。 也就是那块牌子,让朱武不再是神机果断的朱武,也正是这块牌子,让朱武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不能自拔,一夜白头。 现在,随着朱武的睁眼,远在百里外的牌子在风雪中碎成了粉末,随风飘散。 蔡京观察到了田虎的反常,顺着田虎的眼光,他明白了。 朱武终究是醒过来了,也就是说,公孙胜救的是朱武。 这非常的不好! 但是田虎也好,蔡京也罢,他们没有想到,在路边那块牌子碎成粉末后,一条蛇和一只绿色的蜥蜴从插路牌的那个洞里出来。 “终于,出来了。” 第125章:人静也,一声吹落江楼月 笛声悠悠,散入满是风雪的柳城。 云散了,风小了。 雪地上,朱武站了起来,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寒气入肺,让他感觉瞬间精神了许多,似乎因为这一口冷气,焕发出新的生机。 身上,绑带依旧,雪迹染红了衣服,让他看起来更加的羸弱,但,他所表现出来的精气神却十分的足。 “天寿,我们要走了,准备好了。” 天寿松了一口气,黑色面具的脸微微笑了起来,虽然凄惨,但十分的开心。 一夜的追逃,至此,可以结束了,因为朱武回来了。 “不过,离开之前要做一件事。” 朱武说着,将两只手握起来,对着嘴吹了起来。 以手做器,发出呜呜的空响,虽不成曲调,但高高低低,有一定的韵律。 随着这呜呜的声音,传遍柳城的笛音再一次改变,不再幽远,变的高亢激昂,似乎从地而起,直达九霄。 朱武点点头,过去将陈达唤醒。 陈达睁开眼,道:“我…” “你还活着,我也活着。” 陈达摇摇晃晃站起来,感觉脖子有些不舒服外,一切都还行。 “还能背着人走吗?” 陈达化成白虎,道:“能!” 朱武笑道:“那就好,我们走!” 陈达抬头,看向拦在前面的滕戡,你那个穿风衣,一拳就将自己打的昏死的人。 朱武看向滕戡,道:“我们要走,你想要拦吗?” 滕戡苦笑,道:“送客,就得有送客的样子。” 朱武点头,道:“我可以保证,你拦不住我们。” 滕戡正了正礼帽,道:“我得给淮西王表一个态度。” “好自为之。” 化成白虎的陈达感觉到朱武的不同,似乎以前那个果断坚决英明的朱武又回来了。 “朱大哥…” “我回来了,不,我睡醒了。” 陈达哈地笑了一声,眼角的泪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朱武笑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陈达摇头,道:“没有,你回来就好。” “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我保证!” 陈达点头,过去将天寿放在虎背上,朱武在前行走。 滕戡站在原地,没有动。 朱武向前,一步一步,走的很稳。 滕戡举起拳头,准备着,等着朱武等人过来。 风雪长街,随着朱武脚步的临近,街上竟然出奇的安静,只有那笛声高昂,像是战歌一般,为即将开战的两人奏着序曲。 吱…吱…吱… 脚步近了,朱武与滕戡两个人照面,两个人相距五十公分。 “你知道,我为何不离你远一点走吗?” 滕戡笑道:“做一个有礼貌的客人。” 朱武微笑,道:“我们两个正好相隔五十公分,正好是你不需要动,就能出拳的距离。” 滕戡微笑,掩藏在礼帽下的眼睛却眯了起来。 这条街有八九米宽,可是朱武走的路与他所在的直线正好五十公分,一个臂长的位置。 朱武停下,说了这一句话,然后继续向前。 两个人,即将错身而过。 滕戡的拳头已经握紧,然后向朱武砸了过去。 朱武没有动,没有躲,径直向前。 拳头到了半空,闪电在他们两人中间炸开。 滕戡急忙收回拳头,身影开始躲闪。 可是,这次的闪电比上一次更快,更犀利,落在地上,击的积雪飞溅。 又是五次电击,滕戡堪堪躲过。过渡的用力,导致他胸前被杨雄抓裂的伤口鲜血流的更快,真个胸前血红一片。 朱武脚步不停,一边走一边道:“五雷天罡阵法,一次比一次犀利,你觉的你下次能躲过去,或者躲不过去,抗下闪电的机会有多大。” 朱武斜斜瞥了一眼滕戡,昂着头,迈步向秋月和杨雄走去。 陈达跟在他身侧,傲娇地看着滕戡。 “朱大哥,我…” 朱武叹了一口气,道:“就算他不能动,你也杀不死他,不然…” 朱武冷冷看了一眼滕戡,滕戡感受到了朱武的不甘和杀他的强烈愿望,只是条件所限罢了。 陈达不甘地看了一眼,过去将杨雄和秋月放在虎背上。 “这是…” “病关索杨雄。” 陈达惊喜了一下,也就明白是杨雄拖住了眼前这个人。 “我们去哪里。” “西北。” 风雪中,一条白虎,背着四个人,消失在街头。 滕戡站在原地,没有动,也不敢动。 …… 北方,高楼。 先前这里曾发生过一次大战,刘唐一人杀了三个人。 高楼楼顶上,甄诚的尸体还在,脑袋被镶嵌在一个石柱里。在这个石柱上,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穿着一身的黑色长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头上戴着斗笠,遮盖了大半个脸,但是唯一清晰的是,他站在那里,吹着一只乳白色的玉笛。 那笛子十分的显眼,就像一段柔和的光,横溢在半空。 笛声从这只玉笛中吹出,散入柳城。 可是有一刻,吹笛子的人皱了皱眉头,按笛子的手停了一下,嘴角动了动,然后继续演奏,像是一个高傲的音乐家,站在世界的舞台上,全身贯注地表演。 高楼下,数丈外,有人停了下来,在他的身边,有一只长着双翼的白虎,一团翻滚的白云。 “王尚书…” “不急…” 一个穿着皮袄的匠人在雪地里坐下,从一个破旧的灰色帆布包里拿出钻头和锤子,准备在一块八九十公分高的石碑上刻字。 风雪依旧,笛声悦耳。 翻滚的白云和白虎向着高楼飞去。 寒风骤然激烈,吹的吹笛之人的长衫向后飘荡。 风来的快,去的更快。 飘起的长衫落下,笛音已转。 原本急速前行的白虎和那一团云陡然停了下来,在他们的眼前,不再是冰天雪地,而是霜天沙漠。 白虎踌躇,白云眺望,天地尽是沙漠。 这是幻境,我们要打破它。 白虎挥翼,向天空飞去,越飞越高,却探不到天际。 于是猛虎猛然下坠,如陨石陨落,誓要将这大地打开一个洞一般。 轰隆一声,震的大地颤抖。 可是,霜天黄沙,依然。 “这…” 一声轰响,拿着锤子和钻头刻字的匠人抬起了头,他看到了半空的白虎撞向地面,然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茫然不知所措。 匠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锤子和钻头,对着白虎那个方向狠狠地砸了一下。 没有声音,只有火星溅起。 前方的白虎和那团白云感觉脚底一阵晃动,两人的身子不停的下坠,在他们以为这没有底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深山,看到了满山的白雾在弥漫。 大山延绵,白雾茫茫。 有鸟叫的声音在大山回荡,不断重复着“鹧鸪鹧鸪”的声音。 白虎和那团翻滚的云看着延绵的大山,看着无尽的白雾,听着声声的“鹧鸪”,心中无限悲凉,那些过往的伤心、悲恸如那白雾一般,将他们的心包围,而他们的身子,正渐渐被白雾所包围。 此生已如此不堪,何不就此老去! 风雪中,匠人的锤子和钻头还没有收回,耳听的笛音又是一变,再看那白虎和那团云,安安静静的,像即将凋谢的花朵,停在楼底。 匠人叹息,摇头,再次对着高楼,隔空凿音。 一下,两下,三下… 白虎和那团云竟然没有动静。 匠人皱眉,敲打的更厉害,火星四溅! 高楼下,白虎抖了抖毛发,白云开始翻滚,像是沉睡了很久才醒过来一般。 匠人摸去额头上的汗,看向高楼。 吹笛人在哪里吹笛。 “这是…” 白虎和翻滚的云向天上看去,是云层,一如他们熟悉的,记着的天。 终于,不是幻境了。 白虎向上飞,白云在其翅膀上缠绕,加持。 他们飞的速度极快,快若天马,从地面直达高空九丈,还要更高。 可是,他们还是没有到楼顶。 这座楼,似乎与天一般高,他们越努力,越觉得的高不可攀。 天空上,暮云层层,越压越低,将高楼淹没了。 白虎和白云在云层里,看不清方向,只能一直向上,向上。 可是,那云层无穷无尽,没有尽头! 风雪长街,匠人再次叹息。他看着拼命扇着翅膀和翻滚的白云,摇头。 先前,是静,静的几乎自己停止了心跳,现在却是动,动的像是被人捏住脖子的鸡,拼命地闪着翅膀,距离却没有移动半分。 匠人吐了一口气,准备再次举起锤子,对着高楼凿音。 高楼上,笛音嘎然而止! 白虎和翻滚的白云落在雪地上,喘息,如飞跃了九重天一般,喘息不止。 匠人疑惑,高楼上,有人影落下,迈步向他走来。 匠人瞥了一眼,低头,开始凿石。 穿长袍的人,将玉笛斜插在腰间,迈着轻盈的步子,一步一步向匠人走来。 匠人低着头,一下一下挥着锤子,听不到声音,只有火星在溅。 脚步声近了,更近了。 匠人停下了手中的活,摸了摸头上的汗水,笑了起来。 “刻完了吗?” 匠人抬头,笑着点头。 来人低头瞥了一眼,看见石碑上刻着“公孙胜”三个大字。 “好字。” “送你的。” 匠人一拍手,平铺的石板立了起来,立起来,就是一块墓碑。 “可惜,我用不到啊。” 一句可惜,立起来的石碑,像是用雪做的一般,开始在风中沙化,从碑头开始,一点点的被风吹走,最后什么也不留。 “你是谁!” 匠人睁大眼睛,死死盯着站在眼前的人。 眼前人拿出玉笛,轻轻擦了擦,笑了一声。 有风吹过,有淡淡的香味飘来。 匠人眼睛睁得更大,随着那一笑,眼前的人竟化成片片梅花瓣,随风飘散。 风吹,人声远去。 “裂石穿云,玉管且横清更洁。霜天沙漠,鹧鸪风里欲偏斜。凤凰台上暮云遮,梅花惊作黄昏雪…” “人静也,一声吹落江楼月。” 一声吹落酒楼月,长街静、飞雪静、风声静……. Ps:最近两章写笛声,上一章用的是李白的《春夜洛城闻笛》:“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这一章战斗幻景用的是元曲四大家白朴的《驻马听.吹》,就是收尾的那首元曲。 第126章:能饮一杯无? 笛音几转,然后嘎然而止。来的奇,去的怪。 柳城中倾听笛声的人,有的人微微松了一口气,有的人心中暗藏着些许遗憾,有的人却暗藏些许的希冀,有的人则带着诸多的不解迷惘。 松了一口气的,是站在雪地里不敢动的滕戡,是在西面高楼上死守的纪山军的滕戣、马勥,当然还有与他们在一起的縻胜。其中,縻胜对此最烦,先前在小山丘上,明明占尽优势,结果出来一个吹笛的,扰的他施展不开手脚,虽不致命,却却处处受限,憋屈的厉害,现在再听到笛音,心中忍不住有些发憷。 心中暗藏着些许遗憾的,有吴用、晁盖、有三阮、刘唐,当然也有柳城中,从生死线上挣扎过来的其他梁山人马。 暗藏些许希冀的,是晁盖,也是田虎、方腊等人。晁盖希望公孙胜多杀对方几个人,好给梁山人马解解压;而田虎、方腊等人那些许的希冀是因为笛声嘎然而止,让他们产生了一点希望,他们希望王寅三人杀了公孙胜,哪怕这希冀很渺茫。 但是,他们不知道,王寅等人已经凌乱在风中,带着诸多的不解。 先前的战斗,很明显,吹笛之人占尽了优势,甚至可以说,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三个人杀死,可是对方没有,只是感觉吹笛子吹累了,或者吹笛子的雅兴被打扰了,兴致阑珊地收起了笛子,然后并没有怪罪这些打扰他的人,挥一挥衣袖,连雪花都不带走一片,就那样潇洒地走了。 飞虎大将军张威,飞云大将军苟正此时才慢慢缓了过来,看着呆呆坐在雪地上的王寅,道:“人呢?” 王寅叹了一口气,慢慢起身,将锤子和钻头都收尽身边的帆布包里,身子有些佝偻,感觉有些苍老,有些气力不足。 张威以为王寅用力过度,急忙过来搀扶住,道:“你杀了那人?” 王寅摇头,叹声道:“此生,我们恐怕杀不了他。” “公孙胜而已。” 王寅摇头,道:“你们不知道…不知道…” 苟正见状,好奇道:“不知道什么?” 王寅顿了顿,道:“我刻完了,你们知道吗,我刻完了那个人的墓碑。” 张威和苟正来了兴趣,王寅刻完的碑,十有八九,都死了,眼下唯一活着的,是花荣,但那是花荣运气好,乱箭在碑上刻了一点,偏偏将一个对的字,改成了错别字,不然早死了。 可是,这次王寅刻完了碑,那么公孙胜理应死了。 “但是那个碑石…就在我的面前…风化成沙子了。” 张威和苟正知道,那可是真正的花岗岩,怎么可能风化?但,他们相信王寅说的是真的。 “你说他既然能杀我们,为何不杀?” “因为不屑吧。” 苟正摇头,道:“我觉的是他不想参与进来,就像前世一样,他数次离开梁山,最后就没有参加讨伐我们的大战一样,他是修道之人,不想在参与这种俗事,还有可能,他不能杀生!” 王寅和张威也只能这样想,因为这样想,他们心里稍微能好受一点。 “走,去西面。” 张威化成白虎,载着王寅,向西面而行。 哪里,有三阮正在与滕戣、马勥、縻胜对峙,正想着如何破阵,但他们不知道,蔡京已经派人来围剿他们了。 吴用知道,但是没有办法通知三阮。 蔡京知道合围很快就能完成,但他现在更关心失去踪迹的朱武,还有,王庆没有移动的那个拼图——千湖。 千湖,顾名思义是一千个湖。 但是柳城的千湖不是一千个湖,而是一千个小小的水洼,天旱的时候,随时可能不见,但雨水稍微充足的时候,就成了大大小小的小水洼。 雨后天晴的时候,站在柳城的高处眺望,那些大大小小的水洼确实如千颗珍珠散落在哪里,映照着阳光,极美。 在不知是那个朝代的那个不是很出名的才子看到了这一景象,灵感迸发,写了一篇《千湖记》,至此这千湖之名才被传送开来,柳城人也就把这些大大小小的水洼叫成了千湖。 后来,随着柳城的扩建、改建,原本的水洼,被高楼大厦占一部分,被城市中心公园占了一部分,然后政府将这些小的水洼挖成了一个大湖,但名字依旧叫千湖。 风雪长街,化成白虎的陈达在朱武的指示下,走的极快,穿街过巷,再没有遇到那种走来走去还在原地的怪事。 “刚才那个闪电,好厉害,差点劈死那个穿风衣的家伙了。” 朱武笑着摇头,道:“劈不死的,太远了,再说,原本就没打算往死劈人。” “为什么?” 朱武摆摆手,道:“就是不想杀人而已。” 陈达不甘道:“可惜,没能趁机杀了那个人。” 朱武呵呵笑了起来,道:“还好你没过去。” “怎么了?” 朱武道:“那个闪电只能施展两次,在你醒来之前,就施展过一次了。” 陈达啊地叫了一声,道:“这么说,我们是死里逃生了。” 朱武道:“差不多,不过我想笛声不停,那个人是不敢乱动的。” “你也是真胆大,就那么简单的用了,不怕那个人在杀过来啊。” 朱武笑道:“你听过跳蚤与杯子的故事没有?从前有一个人取了一个玻璃杯,然后在里面放进一只跳蚤。跳蚤跳的很高,很轻易地从玻璃杯中跳了出去。接下来哪个人再次把这只跳蚤放进玻璃杯里,在杯子上加了一个盖子,跳蚤跳起来,就被盖子挡下来去,如是这样,过上一些日子后,那个人将那个盖子拿掉,那只跳蚤却无法再跳出那个玻璃杯了。” “你是说,那个人和跳蚤一样吗?” 朱武的笑意敛去,叹声道:“我何尝不是这样呢?因为害怕失去,害怕自己决策失误,犹豫不决,最会连决定都不敢下了。” 陈达没想到朱武又想到这层,急忙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千湖” “为什么是哪里?” 朱武笑道:“因为,那是柳城最大的一潭水。” “哪里有我们的人?” 朱武笑道:“不知道,但是去哪里,肯定是对的。” 陈达不再发问,旁边的天寿好奇道:“那笛声究竟告诉了你什么?”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天寿撇撇嘴,又看到了那个藏着算计,打着玄机,非常让人讨厌的朱武了。 柳城的中心公园很大,白虎越过公园中的小山丘,留下浅浅的脚印。。 风雪天,万物沉睡。 陈达停留在一处稍高的山岗上,眺望,朱武在虎背上,透过重重高楼的空隙,看到了远处起伏的山。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倒是有几份这样的韵味了。” 天寿在旁边冷冷插了一句,道:“怎么,你想做那个独钓寒江雪的蓑笠翁?” 朱武没有答话,透过风雪,向千湖中心望去。 湖面宽广,湖两岸的垂柳挂着雪白,粉雕玉石,华美之极。 朱武等人与千湖隔着远,加之风雪迷蒙,看不真切,但他还是看见了一闪一闪的红光,像极了夜间在天空飞行的飞机。 “蓑笠翁,我是没机会了。” 朱武淡淡一笑,道:“东北,直奔湖心。” 陈达领命,跃下山岗,一路狂奔,穿过山林,飞越过湖边的垂柳,落在冰面上,顺势在冰面上滑行,向着湖心前行。 落在湖面上,天寿看到风雪中,有火光在湖心闪烁,那一点火光,十分的显眼。 越走越近,他们看到了一个人,坐在湖心,披蓑衣,戴斗笠,拿着鱼竿,在哪里垂钓。 就差一叶孤舟了,不然完全就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了。 “我说过,我没机会了。” 天寿冷哼了一声,眼睛却死死地看着湖中心的那个人,那个人… 湖中心,蓑笠翁。 在那个人身边,不只有鱼篓,还有火炉,先前那一闪一闪的红光就是炉火。在火炉上,不知煮着什么,咕咚咕咚地响着,热气在寒风中飘荡、消散。 快到湖心时,朱武让陈达停下,从虎背上下来,迈步向那垂钓的人走去。 垂钓的人转头,对着朱武做了一个脚步轻一点的动作。 朱武没有理会,脚步依旧,边走边道:“天寒地冻,能钓到鱼吗?” 垂钓的人没有答话,而是赶紧收手中的鱼线,等鱼钩从湖中那个冰窟窿中扯出时,一条寸许长的小鱼在前头乱蹦。 “愿者上钩了。” 朱武笑道:“鱼掉上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钓鱼的人,收线,将鱼钩上的鱼摘下,看了看,将鱼扔进了那个冰窟窿。 “可惜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身处同境,感同身受,下不了手啊。” 朱武走过去,靠那个火炉坐下,伸出手在火炉上烤了烤,道:“好火,好炉子!” 垂钓的人看着朱武,道:“红泥做的炉子,我可是花了很多的时间,才找到一个老匠人,恳求再三才做的。” 朱武笑道:“有了红泥小火炉,可有绿蚁新醅酒?” 垂钓的人笑着摇头,道:“朱武,你空着手来,还张口要东西,这不好吧。” 朱武笑道:“我当然没有空手来,我给你带来了一个活着的人。” 垂钓的人叹了一口气,将头转向朱武身后十几米外的白虎身上,道:“答里孛,你可真狼狈啊。” 一句话,在陈达虎背上的天寿公主身子猛然一震,怔怔望向前方。 前方湖心,炉火正旺,垂钓人打开了火炉上的砂锅,拿出了一个瓷瓶。 一股酒香,接着热气,弥漫开来。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第127章:煮酒论心机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风雪天,冰湖上,火炉旁,蓑笠翁。 打开了砂锅,拿出了瓷瓶,轻轻地问朱武,能饮一杯无。 但是,朱武不是刘十九,他不是白乐天。 更何况,天早就下雪了,那句“晚来天欲雪”用的有些不合时宜。可是,天真的将雪下完了,还只是刚刚开始呢?就像柳城的大战,是开始不久,还是即将结束? 朱武嗅了嗅鼻子,笑道:“竟然真的被你找到这种酒了。” 蓑笠翁很专注地将砂锅里温着的瓷杯拿出来,放在湖面上。 热杯子,冷湖面,热气萦绕在他和朱武之间。 “闲着无事,就专门学了一下酿酒,试着做了一点,口感不错,有点回忆中的味道了。” 朱武笑着摇头,道:“看来你很闲啊。” 蓑笠翁笑道:“不忙,但说闲,却也未必,时常有些闹人的疯狗过来咬人,躲的有点烦了。” 蓑笠翁说着,将热好的酒倒进瓷杯里。 朱武看着蓑笠翁像表演茶艺一般,淡然而笑。 “我这里有打狗技法,你要不要。” 蓑笠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朱武端起冰面上的热酒,轻轻抿了一下,酒热冰冷,内外相激,酒越发的醇香。 “好酒!” 朱武说着,将酒杯的酒一饮而下。 蓑笠翁端起酒,轻轻倒进口腔,品尝了一番才入喉。 “原来,和对的人喝酒,才更香。” 朱武笑道:“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样的日子一个人喝酒不觉的好,难道像我们一样,陷入柳城,生死搏杀才惬意,我的统军大人。” 蓑笠翁笑着摇头,道:“朱武啊,你这次真的错怪我了,我可没有清闲,你们在前面奋战,我可是在后方默默耕耘的,你们是秋收,我是春耕,我可是好好给你们准备后续的力量的。” 朱武笑着摇头,道:“完颜光,风凉的话就不要说了,我来了,你也看到了,我们身受重伤,后面的事情,只能拜托你了。” 完颜光将头上的斗笠摘掉,露处一张国字脸,严肃而刻板,可是偏偏这样一个让人感觉无比有男子气概的人,说的话很轻佻,与他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这张脸,太有迷惑性了。” 朱武微微摇头。 完颜光粗着嗓子,一本正经,道:“这样说话才对吗?”没等朱武回答,又回到了先前那种轻佻的话语。 “人能活两世,不就应该忘记过去,怎么舒服怎么活吗?” 朱武轻轻哂了一声,伸手将温在火炉里的瓷瓶拿起来,给完颜光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填满,才将酒瓶放进了砂锅里。 “你…真不是好客人。” 朱武笑道:“我这个人,有一点好处,那就是热心过度,喜欢帮别人做决定。” 完颜光举起酒杯,示意朱武请,将酒一口灌了下去。 “我这个人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不喜欢别人给我做决定!” 朱武将酒杯放下,轻叹道:“看来我们是没有合作的空间了,那么,你将天寿公主里孛派过来是什么意思呢?” 完颜光的眼睛越过朱武,看着在虎背上的天寿公主,道:“我派过去,就是请一个人回来,不曾想她竟与你们走在了一起,真是让人失望啊。” 朱武呵呵笑,道:“你觉得,就凭她一个人能将我宋大哥带过来?” 完颜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是宋江啊…那么…应该杀了他。” 朱武笑着摇头,道:“我可不相信你没有看过《水浒传》。” 完颜光这次主动拿起酒瓶,给两人填满,道:“我当然看过,他是你们梁山的老大哥,是诏安的主要推手,是灭我大辽国威的主兄!” 朱武微微点头,道:“可是,你忘了,他还有一个称号…星主!” 完颜光用舌头添了添嘴唇,道:“那是你们一百零八魔星的。” 朱武端起冰面上的酒,笑道:“我可是对你布置的‘太乙浑天象阵’记忆深刻啊,尤其是你手下的那帮人,比如‘太阳星’耶律得重,‘太阴星’天寿公主答里孛,‘罗□星’皇侄耶律得荣,‘计都星’皇侄耶律得华……还要我说下去吗?” 完颜光将酒一饮而尽,朱武则细细品咋了一番,才将杯子放下。 “你觉得就凭区区一个宋江,能统领我们?” 朱武指了指头顶的的天幕,又指了指自己和完颜统军,笑道:“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不是吗?” 完颜光苦笑,心中依然明白,关于天命,不只是他,连朱武等人都在疑惑。 “所以,接下来,我要休息了,你们该出去了,至于你的炉火,你的酒,我会照应好,说不定,这里的酒未冷,统军大人便破敌而回,那真是一段传送千古的佳话了。” 完颜光笑着,眯起眼睛,看着朱武,良久道:“我可以等的,毕竟城里没有我大辽的人。” 朱武叹气,道:“真后悔带天寿过来了,但我一直以为,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我们死光了,我不觉得你们能单独破开这六合大阵。” 完颜光笑道:“我可是布阵的高手,你知道的。” 朱武点头,道:“再来一次‘太乙浑天象阵’?哈哈…如果真是这样,你就不需要借靠我们的力量来护送宋大哥了。” 朱武伸手,将砂锅里的酒瓶拿出,给完颜光和自己填满。 “朱武,你真的很自信我会出兵?” 朱武将酒杯端起,笑道:“因为我没有力量了,再说作为盟友,除了动嘴,还要动动手的。” 完颜光摇头,道:“我真的已经出过力了,收果实是很累,可是春耕也很累的。” 朱武将端起的酒杯放下,茫然四顾,有点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意思。 “唉,真的是老了…看到你安然坐在这里温酒,却没有想到…” “所以,我说,我出力了,而且很累的。” 完颜光端起酒,一饮而下,豪气尽显。 朱武再次拿起酒杯,慢慢地饮了下去,伸手去拿火炉上的酒瓶。 完颜光也伸手去拿,于是两个人的手默契地停在了半空,谁都没去碰那个酒瓶。 朱武微笑,完颜光的眉头挑了挑。 “你确定要倒酒?” 朱武笑道:“我觉得我可以,只是,我觉得酒杯少,酒也少了。” 完颜光的手还在半空,道:“说的也是,只有我们两个饮酒,多少有些独乐乐了,不若将那几人请来,如何?” 朱武点头,笑道:“很好,可是依然不够啊。” 完颜光哈哈笑了起来,道:“我那几个人要维持大阵,出不来啊。” 朱武伸出的手依旧在半空,完颜光伸手去拿酒瓶。 “此话差矣…” 朱武说着,手比完颜光的更快拿到酒瓶,径直拿起来,给完颜光和自己满上。 “你的人不出来,我梁山的兄弟如何出来呢?” 完颜光终于将手收了回来,道:“果然应该你倒酒…” 话出,但见冰面微微震颤,在冰面的的四周,不断有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足足有七条。 七条光柱,气势恢弘,似乎要将这云层撕裂,直射星汉之势,更似要将这漆黑的夜晚赶走,迎接光明一般。 光芒中,有人影慢慢在千湖四周的岸边显出身影来。 陈达、天寿、秋月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知道,援兵终于来了。 朱武看着光柱光芒冲天,笑道:“这样,是不是有些太明目张胆了。” 完颜光笑道:“这样才能震慑敌人嘛,你不是最喜欢玩这种攻心之计的?” 朱武笑道:“‘角木蛟’孙忠、‘亢金龙’张起、‘氐土貉’刘仁、‘房日兔’谢武、‘心月狐’裴直、‘尾火虎、顾永兴、’箕水豹‘贾茂,难得你将这些人正好好凑齐了,那么,我也知道,冰面下,是何人了。” 朱武话完,冰面震颤的更加厉害,在不远处,有冰面嘎巴吧地裂开,似乎有怪物即将冲出湖面。 陈达站在湖面,借着冲天的而起的光芒,看到了冰面下,有一条巨大的黑影在蠕动。 “真是,龙困浅滩被虾欺啊。” 朱武的一声哀叹,换来完颜光的轻笑。 “我可不觉得我的人是虾米…哦,对了,这上面可是有朱武的。” 原本震颤的冰面因为这句话,竟然停了下来,但是在湖底,哗啦啦地响声更加的响亮起来。 朱武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完颜光也轻轻抿了一口,听着湖底的动静。 “你听说过毛遂说楚王出兵的典故吧,即使不知道,也应该知道‘如今十步之内,大王性命在我手中’这句话吧。” 朱武撇撇嘴,笑道:“我真成那个楚王了。” 完颜光笑道:“不是,说说而已。” 话出,但见在完颜光垂钓的那个冰窟窿里猛然喷出一股水柱,随即水柱落在冰面,却没有半点的声响。 “只儿拂郎,不可造次,扰了客人雅兴,可不好!” 朱武将酒杯放下,道:“原来外加东方青帝水星啊…出来吧,你们输的不算丢人。” 只听湖面下,呼隆隆的声音更加剧烈,而在南方,有一点星火从冰面上出现,向着朱武等人行来。 陈达扭头,看到的清楚,那是一只船在冰面上行走。那只船船头上挂着一只红色的灯笼。 更诡异的是,那只船,没有人在摇,却走的极快,如在冰面滑行。 “朱武,我留给你的种子,满意吗?” 朱武再次拿起酒杯,给两人填满,道:“不错,可惜,你们以后要倒霉了。” 完颜光笑道:“难道不这样,我们就会很好吗?” 两个人,隔着火炉,隔着两杯温酒,隔着氤氲的热气,脸上的笑意正浓,眼睛却眯成了一条缝。 风,自两人中间穿过,乱了雅兴,乱了热气,乱了方寸的风雪。 第128章:酒尽聚会散 寒风起,酒易冷。 两个端酒的人微笑,笑的诡异,笑得心照不宣。 湖面上,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完颜光的身后。 湖底下,轰隆地声音还在响,像是雷声积压在了湖底,久久迸发不出来。 朱武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大,完颜光的也睁大,两个人,相视,举杯,一起饮下了杯中的酒。 酒,有些凉了。 远处,那艘无人摇的木船,行驶的越来越快,在朱武和完颜光仰头的瞬间,已经到了朱武的身后,船头的那点星火,在寒风中,在昏暗的夜色中轻轻摇摆,像是一盏照亮回家的路。 更近处,完颜光钓鱼的那个冰窟窿,突然迸发出一道水柱,高达达数十丈。水柱中,有一条银白色的龙随之升上天空,然后低低龙吟一声,携带着水柱向完颜光冲了过来。 完颜光仰头饮酒,这一幕,正好看在眼里,却没有慌张,不快不慢地饮酒。 水柱带着惊人的威势冲来,完颜光身后那人站了出来,挡在完颜光和水柱中间。 水柱带着无匹的气势,砸在了那人身上,那个人没有动,水柱也没有溅开,没有一滴水溅在完颜光的身上、脸上,更没有溅在他的酒杯里。 正常情况下,那么粗的水柱射在人身上,就算那人退开了,依旧会有水花向着四处溅开,可是,等水柱到了那人身上,水柱如被一块巨大的海绵吸收了一般,消失殆尽。 银龙在水柱之后,飞扑过来。 完颜光的酒刚好饮尽,低下头将空酒杯放在冰面上。 “真的想试一试?” 一句话,酒杯从湖面上沉了下去,仿佛杯子不是放在冰面上,而是水面上。 朱武端着的酒杯陡然从朱武的手里脱落,掉向冰面。 原本是厚实的冰面,原本是轻盈的瓷杯,可以想见的是,酒杯落下,可能就碎了。 可是,酒杯与冰面碰撞,连清脆的响声都没有,只有“砰”地一声闷响,就像有人用手指捅破了窗户纸。 两个酒杯,落进了湖里。 银色的白龙带着寒冷的湖水,没有攻向完颜光,而是绕到了朱武的身后,警惕起来。 “你们两个不出来吗?” 在完颜光和朱武的湖底,竟然慢慢生出一座小岛来,只是这座岛,明明光光,闪闪发亮,是座琉璃岛。 不远处,湖面的冰层轰然破裂,两只巨大的,圆鼓鼓的,像是泥鳅一样的猛兽从湖底钻了出来,嘶吼一声,带着不甘,向完颜光咆哮,但还是乖乖滴绕在了朱武的身后。 朱武微微摇头,道:“李俊兄弟、童威、童猛兄弟,收起你们的形态吧,完颜统军不会对我们动手的,至少现在不会。” 银白色的龙化成了人形,那是一个脸色苍白,双眼深深陷在眼眶的青年,那双眼睛很大,很亮,像是在两个窟窿里安装的两个灯泡。 “朱武兄弟,李俊拜见。” 在李俊旁边,又有两个人显出人形来,一个是穿着破衣烂衫的青年,面色黑俊,眉眼鼻都算方正,只是嘴的两边有两个吐出的肉刺,像是两个肉须一般。 “童威,拜见。” “童猛拜见!” 说话之人,也是一个穿黑衣的青年,只是他的脸色雪白,像是在脸上涂了一层的****。 “怎么少的了我张横!” 话出,原本是一条大船,竟然也化成了人形,这是一个穿着皮袄的老者,背有些躬,但是一身的打扮,显得极其的精神,隐隐有点古时候江湖人物的气质。 朱武微微点头,笑道:“诸位兄弟,久见了。” 久见了,真的是很久了,久到跨越了一千年的时间,久到跨越了生死的距离。 “哼哼…虽然不想打扰你们兄弟见面话神情的感人场景,可是你们的感谢我这个替你保管‘种子’的人吧?” 李俊、张横、童氏兄弟怒目,朱武伸手挡住,道:“这件事,我们确实应该感谢完颜统军,若不是他拦着,你们进入柳城,也免不了被分隔开,陷入苦战,反倒是留在现在,更能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更何况,完颜统军想要杀你们,你们也活不到现在,不是吗?” 朱武眼神灼灼地看着完颜统军,完颜统军笑道:“哪里能杀人,吓唬吓唬人而已。” 朱武道:“还是将酒杯收起的好,不然坐在这上面,总是感觉不踏实。” 完颜光笑道:“你这人,真是怪毛病,别人是坐于水面害怕,你是坐与我琉璃宝岛害怕。” 说着,完颜光一挥手,那两个沉入湖中的瓷杯子自湖中飞了出来,落在了二人面前。 朱武拿起瓷杯,仔细端详了一边,笑道:“皇家重臣就是皇家重臣,做事就是大气,生活就是雅致,竟然将息壤做成酒杯和酒瓶。 朱武一句话,身后李俊、张横、童威、童猛眼睛都看向了眼前的两个酒杯和那红泥小火炉的酒瓶。 息囊,传说的土之精,最早见于《山海经?内经》记载:“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侍帝命,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鲧腹生禹,帝乃命禹率布土以定九州。” 可是,对方竟然用息壤烧制了酒杯和酒瓶? 完颜光含笑,未予置否。 朱武笑道:“完颜将军有这样的神器,现在我更觉的,完颜统军出手,真的能造就温酒破大阵的传奇。” 完颜光眼中含笑,但是眉头却佯装的皱了起来。 “种子我给你保管好了,你还要我去收获果实,很没道理的。” 朱武笑道:“我不觉你能渔翁得利!” 完颜光笑道:“我没这么想,但是你们和其他三路反王拼的你死我活之后,我觉得我我们也能逃出去的,你说呢,朱武?更何况城里是你们的兄弟,我们的仇人。” 张横冷哼两声,道:“蛮夷就是蛮夷,说是好勇斗狠,眼看也不过是胆小鼠辈而已!” “喈喈…你是对我用激将法吗?喈喈…真是太低端了。” 李俊冷哼,道:“没你们,我们梁山兄弟照样能破阵给,你们就等着我们救你们出去就好!” 完颜光笑着摇头,道:“不错,你这激将法比那个的强多了,不过,我是真的准备坐在这里看你们大显伸手了,当然…也看你们…身首异处!” 湖面上,一句身首异处,让气氛再次凝结。 李俊、张横、童氏兄弟怒目看着对方,随时准备发难。 不远处,陈达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虎背上,天寿公主犹豫,不解,略有些尴尬地看向秋月,好像自己的家人做了一件让她很难堪的事情。 “对不起…” 秋月轻轻笑了起来,道:“与你无关,相信朱武。” “可…那是…” 秋月笑道:“说句不好听的,前世你们就败给他们了。” 天寿再次尴尬起来。 湖中心,朱武依旧微笑,但没有说话。他轻轻地拿出红泥小火炉上用息壤做的酒瓶,给完颜光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酒杯,示意完颜光请,然后微微扬起下巴,将酒倒进口腔,闭目回味。 完颜光看着朱武,将自己的酒一饮而尽。 朱武砸吧了一下嘴,表示酒真的不错,然后再次伸手,将酒瓶拿起,给自己和完颜光斟满,再次品尝起来。 湖面上,因为双方没能谈判成功,陷入了对峙,可是双方的主事人似乎没有发觉这一点,依旧品酒,怡然自得,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 于是,在陷入对峙后,有一股更诡异的气氛在众人之间无声地酝酿。 天寿和秋月不解,陈达不解。 李俊、张横、童威、童猛,包括站在完颜光身后的只儿拂郎更不解。 在他们的预想中,完颜光拒绝出兵,那么朱武的选择应该是尽快带着跟前的梁山人马去救援城里的人,或者去破阵,而不是与完颜光对坐,无言,品酒。 天地间,沉默与不解横亘在诸人之间。 可是,朱武和完颜光毫无所觉,依旧斟酒,细细品尝,直到…… “酒,完了。” 朱武叹息,似乎颇为惋惜酒完了,不能继续饮酒了。 “宴会,该散了。” 完颜光开始下逐客令。 朱武将杯中最后的酒一饮而尽,道:“你该出兵了。” 完颜光将杯中的酒仰头而尽,笑道:“你在说醉话。” 朱武站起来,道:“我陪你饮了这么长时间的酒,你不应该补偿我一点什么?” 完颜光伸手,将斗笠拿起,戴在头上,伸手将鱼竿拿出,似乎又要开始垂钓了。 “你喝光了我的酒,不够吗?” “不够,因为陪你喝酒,我们错过了救援的时间,而你们也会因为这延误的时间而配上性命。” 完颜光开始给鱼钩上上饵。 “我说过,你们战死之后,我们绝对能出去。” 朱武笑道:“是吗?”起身向陈达哪里走去。 李俊、张横、童威、童猛跟在朱武身后。 “息壤确实是神器,可是,你的息壤不纯,不然是不可能烧制成酒杯和酒瓶的,所以你想要依靠一个不纯的息壤神器,对付一个随时可能恢复成完整阵型的六合阵,想要对付田虎、方腊、王庆,外加一个阴狠歹毒,智深似海的妖智星蔡京,我不觉得你们能赢,哪怕,我们梁山替你做了垫脚石,更何况,宋大哥,已经和我们走散,他能活着的几率有多大,你自己算。” 朱武边走边说,等到了陈达身边的时候,话也说完了,看着天寿道:“你,该回家了。” 一句回家,天寿嘴角抽搐,沉默地下了虎背。 “走吧。” 朱武跃上陈达的虎背,李俊化成龙型,道:“我带你们过去。” 朱武摇头道:“都上来吧吧,你们那样的姿态在陆地保持不了多长时间,将精力用在有用的地方。” 李俊等人跃上虎背,陈达一声咆哮,向着来时的路返回。 “我梁山兄弟已经破了两个阵基,分别是北方和西北。” 朱武的话语随着身影的走远,隐隐飘荡在湖面。 天寿拖着伤残的身体,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完颜光看着她,道:“你有话要说吧。” 天寿冷声道:“没有。” “你呢,只儿拂郎?” “一切听统军大人的吩咐。” 完颜光叹息了一声,将挂在鱼钩上的鱼饵摘下,扔进了冰窟窿里。 风雪天,小山丘,白虎跳跃在林间。 “朱大哥,辽国人会出兵吗?” 朱武笑而不语!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酒尽了,宴会散了,还能怎么样呢? 第129章:你竟然做着这样的美梦!? 当蓝色的光柱照亮夜空的时候,擎天大楼会议室中的人都看到了,看的很清楚。 因为,这是完颜光要他们看见的。 蔡京和刘敏扭头看着窗外那绚丽的景象,眉头皱了皱,彼此看了看,却没有办法。 当方腊用鬼斧划过柳城的土地的时候,柳城就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但是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完整的,富有灵性的的事物他没有分割开,比如人居住的小区,比如千湖,他不可能将千湖分割成几块。 在方腊将柳城分割成不规则的块状后,王庆用他的能力将这些块状的土地像拼图一样移来移去,一来方便自己的人进退,二来根据实际需要,将梁山的人马分割,或者放在对他们有利的位置。 朱武等人是从南面进来的,所以,北面的拼图王庆一直没有好好动过,可是等阮氏三兄弟和刘唐将北面和西北的阵旗破坏后,蔡京赌对了吴用安排的进攻点,将梁山的攻势守住,进而要求王庆将梁山的人马往南移,避免造成西面和东面的守阵人员内外被夹击。 于是,王庆移动了北面的拼图,但是唯独千湖,王庆没有移动,而且因为一夜的移动,他的能力已经到了尽头,更何况,在千湖哪里,有一个大阵,所以在移动千湖的时候,王庆吐血了。 蔡京和刘敏瞭望过千湖,在白茫茫的风雪中,他们看到了一点星火在闪烁,那一点火光极其的微小,如果不仔细的长时间地观看,根本不可能发现,但是蔡京也好,刘敏也罢,他们看到了,也猜到了。——哪里有人。 有人,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好事。 因为在先前大阵起的时候,千湖那一块,他们动过,没有任何异常,因此,现在突然出现的异常,让他们更觉的不安。 不安,但没有办法。他们将全局的人都调动起来,已经不可能再派人过去了,于是他们想要赌一个时间差,在用优势力量消灭掉三阮和孙新后,回头查看,结果…公孙胜突然出现了,悠扬婉转,几次变换的笛音,打乱了布置,也救醒了朱武。 如果仅仅是打乱布置,蔡京和刘敏未必会有多大的担心,因为颓势已止,公孙胜笛声告诉他们,他将很快离开。这一点,让蔡京和刘敏安心不少,但是朱武摆脱田虎设置的影响,在雪地中,借着笛声突然顿悟,这才是真正让他们头疼的地方。 朱武,对于阵法的研究在吴用之上,那么,醒来的朱武肯定能识破柳城大阵的布局。事实真如蔡京和刘敏所预料的那样,朱武醒来后离开,在阵中的行走没有半点偏差,更让他们不安或者担心的是,朱武行走的方向是千湖。 那么,千湖哪里有谁? 是朱武提前布置好的伏兵吗?是他一直在等待时机,隐忍到现在才用的人吗? 这样的话,那就能说明张横、张顺、李俊、童威、童猛、穆弘为何一直没有出现了。 但是,事情不是这样的。 千湖冲天而起的光告诉蔡京和刘敏,千湖曾经布置过一个阵,这个阵隐藏了所有的信息。 千湖里有阵,那就是有人一直待在哪里,做了足够细致的准备,但朱武不曾进来过柳城,更没有到过千湖,所以,千湖不是朱武的伏兵,而是…… 这样的判断,蔡京和刘敏能轻易的得出,而让他们进一步能推出的一件事是,梁山的盟友,大辽的人马出动了。 ——真是雪上加霜啊。 更麻烦的是,他们预测的朱武的伏兵,还没有现身,不知在何处。 “现在,局面刚刚好,你们两个人,我和朱武也是两个人,这才是公平的战斗。” 吴用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微笑着,看着蔡京和刘敏。 朱武醒,这个信息足够在场的人消化一阵,除了早有察觉的田虎,王庆和方腊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那个人,他们曾在西县与之发生过战斗,在他们取得足够优势的情况下,被朱武莫名的翻盘,杀了他好几个人。 现在,这个人醒了,一头沉睡的狮子醒了。 “如果说,以前我们是以外救内的话,现在我们是内外夹攻,你们已经毫无胜算,认输吧。” 蔡京嘴角撇了撇,道:“你一句话,就让我们认输,是不是太过便宜了。” 吴用笑道:“千湖哪里发生了那么大的动静,你觉得会是谁呢?” “朱武。” 吴用笑着摇头,道:“蔡太师,你真的很没诚心,如果千湖大阵是朱武布置的,说明他早就进来过柳城,可是他进来过吗?没有,那么便不可能是朱武布置,不是朱武布置的,你们想想会是谁呢?” 会议室安静下来,田虎、王庆、方腊都不说话,因为答案在他们的脑海里闪过。 “不说吗,我替你们说,大辽,大辽的完颜光就是一个布阵高手。” 大辽,也来了,胜利的天平似乎已经开始向对方倾斜了。 可是,一个晚上的战斗,将梁山人马打残,打的半死的,只有再用一点力,就能将他们杀死了,现在放弃,真的甘心吗?毕竟眼下能有这样的残局,是多少人用血换来的? 田虎方的“貔威将“安士荣,及其方顺、沈安、卢元、王吉四个小将;方腊方面的飞龙大将军刘赞、飞熊大将军徐方、飞豹大将军郭世广、飞天大将军邬福、飞山大将军甄诚、飞水大将军昌盛;王庆方面,只纪山军方面,就折损了马劲和袁朗,小将更是折损了鲁成、郑捷、寇猛、顾岑、韩蘩,班泽,这些与刘敏一道的原班人马;蔡京方面…好像只有祝朝奉损失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 “我不知道诸位如何想,但是你们想过没有,错过了今天,我们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制造这样的局面,眼下梁山四分五裂,一旦他们团聚,你们那一方能敌得过梁山现有这些人马,更何况,他们有的还在觉醒。” 蔡京说的是事实,但直接击中了王庆、方腊、田虎的心。战局似乎开始对他们不利,但是那么多人拼死才换来的一线机会,就此放弃,真的…很不甘心! 刘敏低声道:“眼下看似有大辽的人加入战局,但是这样也让我们明白了城里敌人的全部实力,现在就好像两个拔河的人,虽然对方增加了人,我们还是能抗衡的,如果我们放弃,那就真的没有一点赢的机会。” 吴用笑道:“赢的机会?哈…不要说大话了,一个朱武就让你们头疼了,加上一个完颜光,你觉得你们真的应对的了?” 蔡京看着吴用,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一件你根本不愿意承认的事。” 吴用笑道:“我很诚实的,从进来到现在,我一直在讲真话,是你们不听而已。” 蔡京笑道:“那就是,完颜光根本就不会出兵!” 吴用的嘴角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笑道:“蔡太师啊蔡太师,你竟然做着这样的美梦?你不要告诉我,你和大辽的人早就谈判好了。” 蔡京笑道:“不是谈判好,而是大辽没有出兵的动机和理由!” 吴用道:“蔡太师,你忘了,辽国的天寿公主还和朱武在一起。” 蔡京笑道:“我不觉的朱武去到千湖后,完颜光还会让天寿跟着朱武,更何况,柳城中,是你们梁山的人马危在旦夕,大辽为何不选择坐收渔利,反而选择投入自己的人手,冒着随时死掉的风险帮你们?吴学究,你不要告诉我,因为大辽是同盟的关系?你应该知道,你们梁山与大辽可是有死仇的,更何况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你们能拿出让大辽足够动心的利益吗?” 吴用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这些,我真的不好回答你,但是,我很相信、十分的相信,朱武。” 蔡京摇头,道:“就算这点你不好说,那么,你觉得完颜光为何直接暴露大阵?假若你是大辽的人,你想出兵,那最好的选择就是在和朱武分享完情报后,偷偷出击,这样不仅能更好的帮助你们,还能更好更好地保存实力。” 吴用笑着摇头,道:“蔡太师,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那就是,起初,大辽真的不打算帮忙的,可是被朱武说服了呢?” 蔡京哈哈笑了起来,道:“吴学究,我将你先前说我的话送还给你,你竟然做着这样的美梦!” 吴用撇撇嘴,道:“你们可以小瞧我,但是不要小瞧朱武,这是我给你们的忠告。” 刘敏轻笑了一声,道:“吴用,你的缓兵之计没用,虽然我们这里跟你废话,但西面和东面的战斗可不曾停歇,更何况,朱武现在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若想里应外合破掉阵基,那就得将散落在柳城南面的人聚拢起来,你觉得,这段时间,够我们剿灭三阮吗?” 吴用微笑,道:“够,但我还是那句话,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你不要想得理所当然,更何况,你们根本杀不死我梁山的人!因为…” 吴用身子直起,气势陡然高涨,如熊熊燃烧的烈火,眼睛盯着蔡京和刘敏,道:“因为,你们留了太多的变数在城里!” 蔡京的眉头慢慢低垂下来,因为吴用这句话,也是他曾经想说的。 刘敏却冷笑着对着吴用,道:“你,得意的太早了!” 会议室,再次安静,只是这次,他们不能看城里、城外对战的直播了,只能静静地等着战斗的结果。 第130章:放心吧,我会给你们刻一块墓碑的 时间回到更早一点的时候。 飞雪迷蒙,寒风渐小,笛声顿止。 阮小二、阮小五和阮小七不知是因为休息了这一阵的缘故,还是因为笛声舒缓了他们紧张紧绷的神经,让他们感觉自己的精气神好了许多,尤其是阮小二,先是被金剑斩碎了蘑菇,没有伤到对方,反倒连累的他吐了一口血,第二次进攻,阮小五和阮小七连遭袭击,是他拼着气力救了下来,这连番两次的用力,让他感觉身体有些发软,幸好那笛声响起,才让他撑住,让阮小五和阮小七脱出了困境。 笛声悠扬,缓解了原本焦灼的战局,让双方回到了原点。 高楼上,滕戣、马勥、縻胜看着三阮,想着要不是害怕被偷袭,绝对会下来拼杀三阮。 可是,他们实力足够,人手太少。三个人的实力都很强,所以当少了一方的时候,其他两方的实力就会减少太多,所以他们在等援军。 援军在路上,很快就会到,这是他们知道的事情。 风雪中,有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子在风雪中逶迤而行,看似走的极慢,可是转眼便在风雪中消失。 阮小五看着这条风雪中的身影,眉头皱了皱,阮小七也看到了。 “我们撤!” 阮小七的决定很坚决,很干脆,因为对方的第一波援军来了,那就意味着对方已经知道这里的实际情况,更有可能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和能力,那么,对方派过来的人手绝对是能杀得死他们的。 阮小五和阮小二点头,三个人,开始向后撤。 撤,只是暂时离开,因为柳城还有人等他们救援。 三阮先向北而行,然后准备绕到东面去,东面有孙新和刘唐,几人汇合在一处再想办法。 他们走的很快,可是那个穿风衣的男子走的更快,几个闪烁便到了他们的近前。 三阮这才看到,对方穿着风衣,带着礼帽,可是胸口前血迹一片。 此时,这个人正在咳嗽,可能因为刚才追得太快的原因,牵动了伤口,咳嗽了两声,眉头皱了皱,才松开。 “来之前不打声招呼,走之时连句话都没有,这样可一点都不绅士。” 三阮看着眼前的人,相互一照眼,心照不宣。 ——受伤的人,还是一个人,那就弄死他! “绅士吗?如果做绅士像你一样惨,那还是算了吧!” 阮小五拿朴刀指着穿着风衣,胸口一片血迹的滕戡。 滕戡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血迹,道:“这也是一个不速之客留下的,和你们是一伙的,看来我得受点累,教训完那个人,再好好教教你们礼貌的问题!” 滕戡说着,身影晃动,已经到了阮小五的前面,带着黑色手套的拳头轰地向阮小五落下。 阮小五横着朴刀,挡了一下,瞬间感觉有万钧之力透过刀身传递而来,身子忍不住向后滑了出去,朴刀也撒手飞了出去。 穿风衣的男子一拳得手,身子一动,追了上去,朝着阮小五再次挥了一拳。 后退中,风雪中,阮小五没有慌张,嘴角扯出一丝的笑意。 滕戡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身子在原地一转,向着侧后方飞了出去。 他的身子刚刚离开,那把先前被他打的脱手的朴刀噗地插在了他站立的地方。 “好快的身手,好重的拳头。” 阮小五再次拿着朴刀,看着眼前这个人,嘴角挂着那一抹邪笑,可是眼神中没有轻视,只有重视。 “还好,没有你的刀阴狠。” 阮小五笑道:“我原本就不是绅士,但是,如果能杀一个绅士的话,我的心情会更好。” 滕戡扶了扶礼帽,道:“好啊。” 三阮再次站在了一起,阮小二依旧像个傻不拉几的大头傻子,阮小七依旧像个遗世独立了千年的巫婆,拿着一块牌子。 阮小五拿着朴刀,指着滕戡,道:“这一次,我,要杀你。” 滕戡点头,将手掌放在胸口,微微低头,很有礼貌地道:“祝你好运。” 阮小五拖着朴刀,向滕戡冲了过去,阮小七举起令牌,轻轻弹了一下,跟了过去。 风雪在双方这段距离骤然大了起来。 滕戡腰微微弯了下去,胳膊肘向后弯曲,蓄力,等待阮小五的到来,他相信在相交的一刹那,他绝对会比阮小五他们快。 风雪中,朴刀举起。 滕戡出拳,在他的预判中,当对方的刀举起的时候,他的拳头就应该到了对方身上,可是,对方的刀已经开始落下,他却没有击到对方的身上。 滕戡发觉情况不对,但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根本没有办法改变,所以,他选择继续攻击。 拳头还是没有到对方的身上,朴刀却落了下来。 “噹!” 一声脆响,阮小五眼睛睁大。 阮小七嘴张开,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风雪卷过,在刀锋落下的一瞬,有一条黑色的绳子自雪地上突然出来,将滕戡一把拉的离开了刀光的范围。 滕戡惊魂未定,那边阮小五喊了一声“起!”阮小五和阮小七跃上了半空,身子向滕戡再次扑了过去。 两个人,就像在跳床上行走一般,飞快地到了惊魂甫定的滕戡身前。 阮小五的朴刀劈了下去,阮小七在半空中蓄势了很久的拳头也递了过去。 “好快!” 滕戡再次递出了拳头,向阮小七的拳头撞了过去,而在他的头顶,陡然开出一朵黑云化成的莲花叶。 “叮”的一声脆响,是朴刀与黑色莲花叶的撞击。 “砰”的一声闷响,是拳头与拳头的碰撞。 阮小五倒翻着身子,飞出去三丈。 阮小七在雪地上倒滑了三米,方才站定。 这边,滕戡头顶那黑色的莲花叶像是一条被搂头打了一棍子的蛇,萎缩了下去,而滕戡与阮小七对了一拳后,身子向后滑了出去,比阮小七滑行的更远。 阮小五站定,看着对面的滕戡、滕戣、道:“不守高楼,下来寻死啊。” 阮小七对着阮小五点了点头,两个人抱着一样的心思,那就是杀死这两个人,那么高楼上守护阵旗的人就剩两个了,他们就有机会摘下阵旗。 “小二,能种蘑菇吗?” 顶着明愰愰大脑袋的阮小二嘿嘿笑了起来,道:“应该刚刚好。” 阮小五扭头,看着滕戣和滕戡,道:“不好意啊,你们命犯太岁,又遇阎王,不短命都不行啊。” 滕戡没有听明白阮小五莫名其妙的话,但他本能的感觉这话里有玄机,需要小心戒备! 阮小五和阮小七一对眼,两人朝着滕戡和滕戣冲锋而去。奔跑中,阮小五将朴刀扔了过去,直斩那团黑云。 滕戡伸手将朴刀打飞,低声道:“小心那刀!” “知道。” 身前,阮小七的拳头,泛着一层层的空气波圈,递了过来。 滕戡出拳,可是,这次两个人拳头的擦边而过,就像两个擦肩而过的人。 滕戡大惊,他原本是想要和对方拼拳的,可是拳头竟然错开了。 阮小七那干瘪的嘴唇张开,露出了黑洞洞的口腔,道:“错的时间,怎么可能遇到对的人。” 可是,就算这样,滕戡相信,这是对方准备和他以拳换拳,以伤换伤的打法,所以他没有收拳。 “短命鬼,上吊绳,起!” 一句起,滕戡原本行进的拳头竟然莫名被一根根的绳子缠住,拉着向天空的方向走去。 “哥哥,小心!” 滕戣喊了一声,而阮小七的拳头到了他的身边,他只是堪堪用黑云做出了一个盾的样子,就被阮小七一拳击飞。 “原来,离开那两个人,你什么都不是!” 风雪中,阮小七嘶哑漏风的话,充满了嘲笑。 “刀来!” 滕戡知道对方那把刀要回来,胳膊用力一扯,准备向后飞退,然而… 他的脚滑了,更糟糕的是,缠在手上的绳子又缠在了脚上。 阮小五微笑,道:“永别了,绅士!” 风雪中,朴刀带着风声,斩了过来。 “哥哥…” 滕戣喊了一声,一股更加宏大的力量穿身而过,让他哇地吐了一口血,昏死了过去。 滕戡此时手忙脚乱,完全失去绅士的风度。 “噹!” 阮小五忍不住骂了一句:“靠”! 风雪中,白气中,有一个火红色的岩浆人站在了滕戡面前。 “又是你。” 化成火红色岩浆人的縻胜挥手将朴刀打飞,带着滕戡跃在了后方。 阮小七皱眉,看向那个岩浆人。 他看的很真切,在千钧一发之计,那个岩浆人从半空中跃下来,挡住了阮小五的刀。 阮小七与这个人在半空中交过手,是个非常厉害的人,要不是阮小二护救的及时,差点被这人踩死在雪地里。 “退!” 这三个人,他们未必能拿的下了。 阮小五和阮小七说退就退,迅速就与縻胜三人拉开了距离。 “縻胜,那个人是谁,能力证明如此古怪?” 縻胜闷声道:“是石碣村的阮氏三兄弟,那个光头的能力好像是让人暂时失去能力或者出现异状,当然也能保护人,拿刀的那个是阮小五,刀能飞回来,还有绳索,至于那个驼背的,能力好像是延迟人的动作。” 滕戡将身上的绳索抖干净,道:“知道他们的能力,我们就能拦住他们。” 阮小五笑道:“拦住我们,讲笑话呢?你们在西边,我们准备走东边,当然能拦住我们了。” 阮小五说着,阮小二和阮小七却扭转了头,因为身后有动静。 一只张着双翼的白色老虎,带着白色项圈,背上坐着一个穿皮袄的匠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的百丈外。 “你们能拦得住,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阮小五扭头看到了这一幕,叹了一口气,道:“这次不好走了。” 白虎低低咆哮了一声,蹲下去,虎背上的匠人走下虎背,轻声道:“放心吧,我会给你们刻一块墓碑的。” 说着,拿下跨在身上的灰白色外帆布包,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把锤子和一个钻头。 “那么,你们谁先死呢?” 匠人的眼神在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身上扫过,如死神的眼睛,寻觅着猎物。 第131章:血战穷途 “那么,你们谁先死呢?” 南国尚书王寅,一边拿出匠人的工具,一边问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是询问,但答案却必定会有人死。 阮小五嘴角的邪笑越发的明显,看着王寅道:“你这话说的很吓人啊,我都不敢选了。” 王寅坐在雪地上,一挥手,不知从何处拿出了块石碑,石碑足足有一米高,就那样立在了他的身前。 “赶时间的,你们不做决定吗?” 阮小五笑道:“我们也赶时间,那么你觉的我们谁合适?” 王寅的头从石碑后面探了出来,道:“就你吧。” 阮小五笑道:“好啊。” 王寅拿起锤子,高高举起、落下,击打在另只手的钻头上。 阮小七仔细地观察着王寅的动作,因为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诡异。 锤子落下,火星四溅,但没有声音。 阮小七的眼睛眯了起来,在蓬乱的头发下面眯成一道缝,他整个眼睛里,只有那立着的石碑和间或扬起落下的锤子。 “不对,那人有古怪。” 阮小五也发现了。他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则前进,一则后退,只是前进的路上有人,后退的路上也有人,他们无处可逃,但总得选一个方向。 “我们应该赶快离开。” 阮小七的眼睛睁开,看看前后,对着阮小五说。 阮小五点头,道:“前面,还是后面?” 阮小七道:“前面吧,毕竟前面只有一只虎。” 阮小五道:“好啊。” 阮小二笑道:“我也选前面,那个起来很厉害的匠人只能坐着,我们三个人打一只老虎,应该没有问题。” 阮小七和阮小五刚刚走了两步,猛然站住。 坐着不能动的人,为何会说那样的大话,更何况,看场中的情形,那只白虎只是他的坐骑一般。 那么,这样一个坐着的人,不能近身攻击的人,为何会如此待遇?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人坐在那里就能杀人。 如何杀人呢? 阮小五和阮小七对视了一眼,都看向了那块立在风雪中的石碑,那块石碑就是人们常用的墓碑,再联想到刚才匠人的举动,陡然间毛骨耸立。 杀人,可能就是石碑,也可能就是锤子和钻头,更可能就石碑成了,人死了。 “既然都要杀人了,总的让我们知道死在谁的手下吧。” 阮小五带着一贯的痞子劲,问包围他们的人。 匠人很专注地刻石碑,没有回答,倒是身后的滕戡笑道:“王寅。” 阮小五脸上的笑意瞬间凝注,南国尚书王寅,这个人怎么到了这里? 阮小七的眼睛睁得老大,看着不远处的石碑和石碑后起起落落的手臂和锤子,脸色开始变白。 “退!向后退!” 如果不用接触杀人,那么这种能力肯定有范围的,就像他能控制时间的能力,必须在一定范围,而且这种能力越恐怖,那么所需要的范围会越小。 “尽全力,向后退!” 阮小五和阮小二也感受到了一种压逼,或者说是一种生命受到威胁的紧迫感。 “二哥,开路!” 阮小二站在雪地里,“啊”地喊了一声,这一声从心底里发出,震荡在空中,似乎将空气都撕裂一般。 雪地上,咕咚咚地冒出一片淡黄色的蘑菇,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地向縻胜等人的方向延伸。 前方,滕戡笑道:“故技重施,你还以为我会上当吗?” 肉色的蘑菇开满一路,但到了縻胜的身边后,有些萎缩起来,焉不拉几的,像是快要死了一样。 蘑菇延伸,滕戡握紧了拳头,縻胜的退微微弯了下来,随时准备起跳。 身后,风雪中,张着双翼的白虎离开地面,准备飞扑过来。 在他们中间,阮小五和阮小七架起阮小二,跃上半空,向着縻胜等人的方向落去。 “给我回去!” 縻胜“噌”地跃到了半空,举着硕大的火红的拳头,向阮小五三人砸去! 阮小二看着那火红色的人影到来,急忙喊了一声:“落!” 原本飞跃的三人,像是突然失去翅膀的鸟,向下落去。 半空上,縻胜冷哼一声,道:“小儿把戏!” 原本赤红的拳头陡然变成了赤红色的岩浆,像鞭子一样抽向三阮。 阮小五见状,手中的朴刀嗖地扔了出去,直接与那红色的鞭子碰撞了一下,堪堪挡住鞭子的来势。 三人这厢还没落地,那边滕戡笑道:“这不是游乐场啊。”说着,举着拳头朝地面砸了一拳。 一拳落地,在滕戡前面的地面裂开,隆起,弯弯曲曲,像是一条小山脊,而那些附着在地面的蘑菇陡然碎成粉末。 三阮落脚点失去蘑菇,便不能跃起,更让他们觉得艰难的是,身后那只白色飞虎呼地一声扑了过来,双爪如飞电,掏向阮小二的后背。 对方的攻击点找的很好,三人中,只有阮小二似乎因为控制地面的蘑菇,暂时失去了对抗的能力。 飞虎扑近,阮小二的后背猛然结出一个更大的蘑菇,将虎爪挡了下来,但是真正让三阮意外的事情发生在虎爪抓破蘑菇的那一刹那。 那一刹那,白虎戴的白色项圈突然变成了白色绳子,从蘑菇的下面快速穿了上来,向阮小二缠绕过来。 阮小七发现了这个情况,扭头,拳头带着旋转的令牌向那白色的绳索砸去。 “嗷” 一声惨嚎,那白色的绳索迅速地抽了回去。 三阮稳稳落在地面上,因为没能落在地面的肉色蘑菇上,也就没能继续向前弹跳。 阮小七回头,那边,王寅依旧坐在雪地里挥动着锤子。 如果那个人没有动,那就说明,他们还在对方攻击的范围内,那就必须的再次向前。 可是,前方,滕戡已经开出了一条路,正在等着他们,左侧面,縻胜落地,摔着向长鞭一样的手臂,盯着他们。 后方,白虎立于半空,那白色的项圈又回到它的脖子上。 更后方,王寅的石碑已经刻完了“阮”字,“小”字只差一捺,更要命的是,刻完“二”字需要两笔,刻完“五”字需要四笔,刻完“七”字也只需要两笔。 三个人,选择的余地很大。 “安安静静等王大人超度你们不好吗?” 滕戡看着三阮,笑着说。 “我觉得你们那样的死法最好看,如果让我杀了,你们可能就成一堆焦炭了。” 縻胜补了一句,阮小五看着滕戡,道:“你们这样说,我忽然觉的我们没有机会了,怎么样,做一个交易,我留下,你让他们两个走。” 滕戡笑着摇头,道:“作为一个绅士,我怎么可能眼见你们骨肉分离呢。” 阮小五笑了起来,道:“我觉的很划算,想一想。” 滕戡开始沉思,看向縻胜,縻胜没有表情,至于身后那只白虎,似乎没人在意他的意见。 阮小七注意着石碑,看到匠人还在刻碑,可是在匠人某一锤子落下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蹦蹦乱跳,像是要奔出胸腔一般。 阮小七对这种感觉很熟悉,在他上一次死亡的时候,心就跳的飞快,让他根本压抑不住。 阮小五发现了他异常,道:“你…” 阮小七看着即将停下,还没停下的令牌,猛然吐了一口血,洒在了令牌上,随之手指拨动令牌,令牌有疯狂地旋转起来。 “快走!” 阮小五和阮小二会意,三个人同一时间在地面上越起,向着前方飞跃。 侧面,縻胜早就在准备,在他们跃起的时候,也高高跃起,岩浆凝成的长鞭抽了过来。 前方,滕戡在地上噌地拔地而起,挡在了三阮必经之路上。 身后,飞虎再次扑了过来,只是这次,那白色的绳索比飞虎更快,急速飞出,想要缠住阮小七的腿。 “刀来!” 那把飞出去的朴刀刀快速斩向身后的白虎。 “盾!” 阮小二在縻胜手臂抽来的时候,在三人向前结出了一窜窜的蘑菇。 红鞭抽击,那蘑菇瞬间碎裂,五层的蘑菇,瞬间被抽裂,像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刀,将它们斩成了两半。 “刹那,凝!” 话出,陡然间,在三阮的周围,空气凝结、风凝结、雪凝结,然后那抽击在身上的鞭子也慢了下来,身后的白色绳索也慢了下来,拦在他们前面,举着拳头的滕戡也似乎定格在了半空。 一切,像是一个慢镜头回放。 滕戡发现了,縻胜也发现了,身后的白虎也发现。 那慢动作只有短短的三秒,可是这三秒,足够发生太多的事情。 縻胜犀利无比的红色鞭子在破开五层蘑菇后,击打在了阮小二的胸口,却没能把阮小二击飞。 原本接近阮小七的白色绳索,离阮小七远了。 立在半空,挥着拳头,准备给阮小五一拳的滕戡拳头都到了阮小五的面门,但是他被从地面生出的一根绳索陡然拉住,摔向了地面。 三秒,就那放慢的三秒,让縻胜、滕戡的围攻瞬间瓦解。而三阮在那三秒之后,像是玩跳床失控了的孩子,飞过了滕戡的头顶,控制部身子,在雪地上滚落好长一段距离才堪堪停住。 三个人,在雪地上爬起来,相互看看,怎么一个凄惨了得。 阮小二的胸口鲜血汩汩,是被縻胜一鞭抽的。 阮小七开始咳嗽,每咳一口,就有血沫子从口腔喷出。 “小七,你不能再用能力了。” 阮小七咳了几口,强行压住,道:“你觉得,不用能力,我们就能活下去吗?” 阮小五脸上再次显出笑容来,这次不是那一贯的邪笑,而是一种苦笑,一种无奈的笑。 “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阮小五走过去,将阮小七扶起,阮小二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三个个人,并肩站在雪地里。 在他们的前面,那只白虎堵住了去路,在他们的身后,滕戡和縻胜迈着大步走来。 更远处,王寅看着石碑上刻完的“阮”“小”两字,看着最后刻出的一横,叹息了一声,然后兴趣索然的站起,向着阮小五三人的方向望了一眼。 “人,总是需要一块碑的,何必呢?” 说着一掌拍向身前的石碑,石碑迅速地向前滑来出去,而王寅拿着锤子和钻头走在石碑划出的那条雪线里。 近处,滕戡看了一眼身后的王寅,道:“看来,这块碑,有个人要用不上了。” 阮小五笑道:“或许,你们有一个人能用的上。” 阮小二和阮小七站直了身子,看向身后的白虎。 阮小五一伸手,那把飞出去的朴刀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爷爷生在天地间…” 阮小五握住刀,唱了第一句,阮小二和阮小七跟着和了起来。 “…爷爷生在天地间…不要富贵不做官…梁山泊里住一世…好吃好喝赛神仙…” 歌声断断续续,底斯歇里,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在歌唱。 风雪中,三个奔跑的身影,一往无前! 身后,縻胜跃上了半空。 身后,滕戡的拳头杵在了地上。 身前,白虎飞扑,白色的绳索结成了一张网。 如果不能活着,那就死的值得! “你,给我们陪葬吧!” 第132章:趁机而入 天,就快亮了。 雪,依然下个不停。 风,是小了,却依旧冷冽。 会议室,燃起了灯。 在街上探头被破坏殆尽的情况下,会议室暗了许多,已经让蔡京和刘敏看不清吴用和晁盖的表情和动作了。如果说城里的朱武、完颜光让人提防的话,身陷敌营的吴用和晁盖更得提防。 会议室安装了两种灯,一种是那种巨大的,装饰精美的大灯,上面有许多的水晶,开启的时候,美轮美奂,还有一种是镶嵌在天花板里面的小灯,就像是星星点缀月亮一样陪衬这那些大灯。 这时,会议室开的是这些小灯。小灯虽然照亮了会议室,但依旧让会议室笼罩在一种说明不明,说暗不暗的光影中,一如柳城如今的战局。 “西面的战局应该有结果了。” 蔡京轻轻说了一声,刘敏看着吴用,道:“吴学究,你觉得阮氏三兄弟活着的可能性有多大?” 吴用脸上依旧挂着笑,没有回答,但晁盖的身子却忍不住愰了愰,才站稳。 “如果三阮活着,那么西面的阵旗应该破了,但是,很遗憾…” 吴用微微摇头,道:“就算这个时间点他们没有破阵,也不能说他们就死了吧。” 刘敏笑道:“尚书王寅,飞虎大将军张威、飞云大将军苟正,加上虎王的纪山军滕戡,猛将縻胜,你觉得三阮能活着?哈…不要欺骗自己了!” 吴用没说话,晁盖放在会议桌上的宝塔却抖的更加厉害,似乎随时要倒掉的样子。 吴用叹了一口气,道:“晁大哥,战场无情,生死谁也不能定,但是…我向你保证,我定会替他们报仇!” 刘敏冷哼哼了两声,蔡京笑着摇头,道:“报仇,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你利用他们继续厮杀的借口,再说吴用,我一直怀疑你突然来到这里的动机,现在我倒是猜到了一二,没有你的阮氏三兄弟和刘唐,虽有猛虎之威,却少了对战场局势的预判,在占据上风的时候自然如鱼得水,可是,一旦落入下风,就会方寸大乱,那时候不死也会伤残,而你带着晁天王来到这里,陷自身和他与危境,何尝没有想要借刀杀人的意思,就算,你算到我们不能杀晁天王,但是你利用我们剪除偏向晁天王的人却是事实,这样,晁天王活着出去,也失去了与宋江斗的可能,你依旧为梁山再聚大业铺平了道路,好算计啊。” 蔡京的话,如暮鼓一般回荡在晁盖的脑海,身陷危境,三阮身死,这一切是不是吴用早就算计好的? 很有可能,吴用前世用的计不所谓不狠,为赚卢俊义上梁山,题了反诗,为了让朱仝上梁山,让李逵砍了还是小孩的小衙内,为了赚李应上山,假扮官差劫走家属,这一桩桩一件件… 吴用眯着眼,看着蔡京,蔡京看着他,微笑。 “我说过,我已经变了,就像你们都变了一样,不只是样子变了,连思考事情的方式也变了。” 吴用的话很平静,平静的如陈述一个事实。 “是吗?那么,你应该躲起来的,而不是在梁山人马,尤其是宋江一系人马出事的时候,冒着随时被杀死的风险来这里。” 吴用道:“兵行险招,方有奇效。” “哈…我不相信你没有别的办法,你能从马灵退走的路线猜出柳城布置是六合阵,就算当时不能肯定,你多试几次,总能知道的,那时候你就能出去,而不是来这里!” 晁盖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开,看向吴用。 “这说明,你的心里还是更偏向宋江一系的人马,你害怕他们出事,所以你才需要用最短的时间了解柳城的情况,包括我们的布置,兵力,你还要用你的能言诡辩,扰乱我们的指挥系统,将战局拖延下来,这一切的一起,都是为了救宋江一系的人马!” 吴用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今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蔡京“哈”地轻笑了一声,道:“做父母的常常说这样的话,可是依旧会有偏向,更何况,你…” “住嘴!” 站在吴用身后的晁盖猛然吼了一声,一章将会议桌上那摇摇晃晃随时可能跌倒的宝塔按进了木头里。 会议室猛然一静,晁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一伸手,将宝塔从桌子上倒提了出来,稳稳地放在桌面上。 “我们梁上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会议室再次安静,只有陡然灌进门缝的风,呜咽地尖锐地响了一声,然后消失,像晁盖心头涌起的那一瞬烦躁一般,消失殆尽。 吴用低着头,嘿嘿地笑了两声,转成了呵呵的笑声,像是一个偷了糖果没有发现,而别人替他背了黑锅的的小孩,先是按耐不住的笑,后来是放心得意的笑。 “吴用,你很得意。” 吴用笑道:“你们可以算对时间,算对地点,算对出现的人,但是,你们永远算不对我们的感情,因为…” 吴用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看着蔡京道:“因为,你们没有在梁山上待过!” 蔡京没有,因为他是身居高位的太师,刘敏没有待过,他是略有小智,便被重用的军师,他们没有梁山人马的经历,也就没有梁山人马的感受,就像我们都知道失去亲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嘴上会说“我们知道你很难过”,但实际上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感受对方在经历着怎么样的难受,只有等到某一天,自己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那痛苦是超越语言的。 蔡京抓住了晁盖听到三阮死去的信息后的心神动摇,趁机离间吴用和晁盖,可是,晁盖的忍受能力还是出乎他的意料,当然晁盖最后的判断也让他再一次的失望。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就像前世一样。” 晁盖冷哼,将头扭开,不再搭理蔡京。 吴用冷哼了一声,道:“你不用在这里卖后悔药了,倒是城里的情况,我不觉的你们能乐观到拿出大量的时间来挑拨是非。” 刘敏笑道:“你觉的,朱武已经找到足够的人手了。” 吴用嘴角向右上撇了撇,道:“你为何不想成,朱武去千湖只是顺道,他已经在路上将人找齐了呢?” 刘敏笑道:“自千湖光柱起来,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为何城里没有动静呢?以朱武的筹谋和他召集的人手,到现在至少应该破了一个阵基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根本没有找到可用之人。” 吴用轻哂一句,道:“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比如…蔡太师,我觉的你应该想到了。” 朱武从长街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千湖光柱光芒散尽也有一段时间了,为何朱武那边会没有动静?从眼下的局势来看,时间是梁山人马致命的杀机,朱武想要救人,就必须在短时间内破阵,可是,朱武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动静,或者没有任何的行动,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一个人,想要跳得高,就必须先蹲下,一个人想要谋取更大的成功,就会的学会厚积薄发,学会忍耐,然后等待最佳的时机,朱武,没有行动,就是在等待。 那么,他在等待什么? 蔡京抬头看着吴用,道:“我不觉的朱武仅仅凭借着李俊等人,就能一口吃掉我们两个阵基。” “你说,朱武在谋划吃掉两个阵基?” 刘敏有些不敢相信,就算在阵外,以朱武手中现有的兵力,根本办不到,更何况,他现在在阵里。 “哈…哈哈…吴用,你在讲笑话吗?” 吴用轻轻摇头,道:“我早就说了,你们不够了解他啊。” 刘敏还在笑,却听得王庆怒喊了一声:“闭嘴!” 刘敏的笑尴尬地挂在脸上,慢慢消失,蔡京的眼睛眯了起来。 吴用脸上挂着淡淡的嘲笑。 方腊和田虎都看向了王庆,因为王庆很少发火,尤其是这种大火。先前袁朗自作聪明,让破阵功亏一篑,他也只是轻声警告了一句,让袁朗补救,可是这次,他却发火了,很大,很暴躁,似乎胸中有一口非常非常燥热的闷气在燃烧。 “主上,我…” 王庆看着刘敏,站了起来,不是站在地上,而是,站在会议室的椅子上,伸手握在刘敏的脖子上,猛地将刘敏的脑袋磕向会议室的长桌。 刘敏已经遇感到了王庆要做什么,可是他没有反抗,任由王庆将他的脑袋磕在桌在上。 “砰!” 重重磕了一下,王庆松手,又慢慢坐回椅子上。 刘敏的额头破了,鲜血从脑门心流出,淌过眉心,在鼻梁上分开,沿着鼻子漫过两个嘴角,滴滴答答地滴在地面。 “你的脑袋,该清醒清醒了。” “我…知道错了…主上!” 刘敏低着头,安安静静,客客气气地,像是一个认错的孩子。 蔡京在心底叹息了一声,道:“说吧,那两个点。” 王庆扭头看着蔡京,眼神很冷。 “西南和南面!蔡太师,你说你能守住一个点,我们才将西南“下”方位的阵基让你守,为何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被破了呢?” 蔡京,作为参站的一方,甚至是最早的倡议者,因为指挥权的失去,主动提出守一方,还保证没有问题,可是,就在刚才,他派人守的那个点,也被攻破了。 “蔡京,你没有话说吗?” 方腊沉声问蔡京,蔡京微微低头,不语。 “放弃吧,只剩两个阵基的你们,如何抵挡内外交困的攻击,更何况…” 吴用眼睛扫了一样在场的诸人,道:“更何况,大辽的人马已经参战了!” 会议室再次骚乱起来,大辽不是不可能参战的吗,现在怎么冒出来了? “大辽确实参战了。” 蔡京抬头看着在场的诸人,如果大辽没有参战,朱武不可能几乎在同一时间攻破两个阵基。 现在,真的只能放弃了吗? 第133章:步步算计 大辽是不可能出兵的,至少在蔡京和刘敏的判断里,大辽没有出兵的理由和动机。 前世梁山与大辽有灭国之仇,还有许多人与梁山人马存在着死仇,所以梁山与大辽的联盟实在不能说有多磨牢固的基础,更何况,如今身陷柳城的人中,大辽只有天寿公主一人,只是负伤,还没有死掉,所以大辽完全没有必要淌这趟浑水。 如果硬要说梁山和大辽的联盟对梁山的好处,那恐怕就是偶尔出一个人作为战力,在关键时候不在背后捅梁山一刀,那就帮了梁山很大的忙了。 这些,蔡京和刘敏早就思考过,所以,当千湖上的蓝光冲天而起的时候,蔡京就判断出大辽的意图,他们只打算在旁边替梁山加加油,站站场,助助威,绝对没入城参加混战的意思。 可是,就在刚刚,柳城两处阵基被破了。 但以朱武现有的人手,他不可能做到,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大辽参战了。 没有道理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朱武清醒后,蛰伏了一段时间,然后与大辽达成了协议,一举拔掉两个阵旗,这是他们再次做下的判断,只是他们没有时间去了解其中的细节了。 柳城六合大阵,如今只剩两个阵基,可是离大阵自动回复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 是战,还是撤,再次成了摆在蔡京、方腊、刘敏、田虎等人眼前的难题。 会议室内,灯光迷蒙。 安静的会议室,很多人再等答案。 吴用劝说对方放弃,用大辽已参战为筹码紧逼对方,然后,他静等对方的抉择。 方腊,在等蔡京的一个答案,一个说好收好阵旗,结果丢了阵旗的答案。 会议室的气氛更加紧张。 王庆磕了总指挥刘敏的额头,让他清醒。 方腊逼视着蔡京,要蔡京一个说法。 蔡京、田虎、方腊、王庆的联盟似乎随时可能瓦解。 蔡京抬起头,看着方腊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栾廷玉在长街与史进激战,他很可能没有第一时间回到阵基,所以才会被人趁机破了大阵,当然还有可能…” 吴用笑着接口,道:“还有可能,栾廷玉就在高楼上,可还是被人破了阵旗。” 方腊不解,道:“为什么?栾廷玉那么强,为何会被拿掉那个阵旗?” 强横的实力,占据着地利的优势,为何会被对方拿掉阵旗。在方腊的预想里,是因为栾廷玉没能及时返回,才会被朱武或者大辽的人偷袭,可是听吴用的话,似乎拿掉阵旗,只是迟早的事情。 吴用笑道:“栾廷玉是很强,这点毋庸置疑,但是他的弱点也很明显,不是吗?蔡太师!” 蔡京点头,道:“这一点是我大意了,想着朱武失去原先的判断力,其他人不可能敌得过栾廷玉!” “所以不论栾廷玉碰到朱武还是大辽的完颜统军,都注定会失败!” 吴用一句判语,说的是事后事事,可是刘敏和蔡京知道,这样的结果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那边折损了几个人? …… 时间回溯,回到朱武带着李俊等人离开千湖说起。 完颜光挂好了饵,准备垂钓。 天寿步履蹒跚地走了回来,情绪很低。 完颜光问她,有话说吗?天寿很冷地说没有。 完颜光问只儿拂郎,只儿拂郎说只听他的安排。 然后完颜光将鱼饵扔进了湖里,鱼钩却没有深入千湖。 “你们不说的话,不元说的话,不敢说的话,我都知道。” 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完颜光轻轻说了一声,开始将收鱼线,接着收鱼竿。 “李俊的话说的很难听,就是想要刺激我们加入这场大战,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我更清楚,你们都知道他用的激将法,但你们还是想要出去打一丈,不是吗?” 天寿没有说话,只儿拂郎低下了头,道:“我知道错了。” 完颜光轻轻笑了一声,道:“哪里错了?” 只儿拂郎低声道:“太冲动了,没有大局意识。” 完颜光哈哈笑了两声,道:“从道理上说,我们确实不需要帮梁山…你一直都在,你觉得朱武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只儿拂郎道:“没有…吧。” 完颜光看着只儿拂郎,笑着摇头道:“很没道理,是不是?喝了我的酒,还要我们出战,可是,他后面的话是对的,如果梁山输了,我们大辽焉有幸存之理。” “我们可以和方腊他们和谈。” 完颜光笑道:“这条路啊…根本就不存在,当梁山被剿灭之后,在这个世上,只剩下我们、田虎、方腊、王庆、蔡京四路势力,那时候,他们根本不需要我们这个盟友,只会借着我们曾经与梁山合作过的借口,将我剿灭,因为少一个威胁者,就多一份安全。” “这就是,朱武确定我们会出兵的理由?” 完颜光笑道:“原本,这个理由不够我们出兵,可是,朱武却拿梁山兄弟的生死作赌,在得到李俊、张横、童氏兄弟的时候,他没有及时去救援梁山的人,而是选择了消耗时间。” 只儿拂郎不明白,朱武消耗时间与他们必须去参战,这两者有何联系。 “时间越久,梁山赢的可能越小,这样,我们大辽面临的选择就越少,如果他参战越早,我们可以选择观望,看情况做决定,但是朱武没有给我们这样的机会,他将时间压到最后,我们就不得不参战了…这样说,你可能不懂,打个比方,我们与梁山就像拴在一根绳子两端的人,朱武他们那一端已经走到了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跌下悬崖的时候了,如果我们不及时援手,那么,我们也会被他们拉的摔下山崖。” 只儿拂郎这次听明白了,道:“朱武好狠!” 完颜光笑道:“这叫沉得住气,你想想,如果朱武一方去破阵,最多能偷袭成功一个,那时候,方腊等人肯定就会知道,会派人拦截或者防备他们,那他们要拿下第二个阵旗就会费很长的时间,但是,如果能逼的我们加入战局,一次不知能破掉两个阵旗,而起会比原来快很多,更因为我们的加入,使得方腊、田虎、等人的压力骤然变大,不得不派出人手来防御我们的进攻,这样,梁山人马在柳城受到阻力又会小很多,你说,如果你是朱武,你会怎么样选择?” 只儿拂郎这次真的凌乱在风中了,他根本不知道,在朱武和完颜光无言坐在冰面上对饮的时候,背后却藏着这诸多的算计。 “欲速则不达,很有道理的。” “难道我们就这样被朱武吃定了吗?” 完颜光笑道:“形势比人强,你不要不服气,但总得在他意料之外才行啊。” 完颜光说着,已经将酒杯和酒瓶收了起来。 “原以为能坐到天明的,可惜啊…” 完颜光右手拿着鱼竿,抗在肩上,左手提着火炉,道:“这样也好,我们就不会觉的寂寞了,不是吗?” 天寿扭头,嘴角抽搐了一下,只儿拂郎感觉浑身一震,瞬间来了精神。 “把孙忠、张起、刘仁他们七个叫上,告诉他们,拿出我契丹人的气势来,别再让水泊梁山的人落了面子。” 完颜光的话刚说完,但见千湖岸边,七个人齐刷刷地半跪下来,高声道:“定教梁山看我等威风!” 完颜光无奈地摇了摇脑袋,道:“你们,早就想出去了吧。” 只儿拂郎不好意地笑了笑,道:“我契丹人,纵横天下,哪能被梁山比下去!” “那就,出发吧。” 完颜光领头,只儿拂郎和天寿紧随其后,跟了过来。 完颜光看着浑身被鲜血包裹出来的天寿,道:“你们弄个简单担架,将她抬上。” 天寿摇头道:“不用,留着气力…” 完颜光笑道:“你要知道,你这样的速度,很拖累我们行军的速度,再说,你觉得破个残破的六合阵一角,我们需要花费很大气力吗?” 天寿无言,旁边“心月狐”裴直走了过来,眯着狐狸一般的眼睛,细声细语道:“你还是听统军大人的话吧。” 天寿看了一眼,浑身直返鸡皮疙瘩,那边“尾火虎”顾永兴和“箕水豹”贾茂雷霆霹雳地脱了上衣,做了一副简单的担架,着急道:“快点,我们赶时间的,要是朱武、李俊他们先破了阵旗,我们很没面子的。” 没等天寿答应,“尾火虎”顾永兴将天寿放在了担架上,两人抬着天寿跑到完颜光旁边,放慢脚步道:“我们去破那个阵旗。” 完颜光抬头看了看天,风雪依旧。 “这里离西面较近,加之朱武最后说北面和西北已经被破了,照常理,朱武极有可能去的是西面,因为那里有梁山的人,里应外合,极好破阵,所以…” “那我们更应该快一点了。” 完颜光笑道:“但是,朱武肯定将这点留给我们了,他应该去了其他方位的阵旗处。” “我们呢…我们…” 完颜光笑道:“西南,总要给朱武一点意外,不是吗?” 一行人向着西南而行,很快便看到了高楼,完颜光看了看,指着那座高楼,道:“就是这里了。” 只儿拂郎等人跃跃欲试,天寿也对完颜光破阵充满了希望。 只见完颜光扛着鱼竿,提着燃烧的红泥小火炉,走到高楼近前,仰着头喊了一声:“我等来破阵,楼上的人出来答话!” 只儿拂郎、孙忠、张起、刘仁八人,瞬间热血沸腾,作战,就是要这样,光明正大地打败他们! 天寿却凌乱在风中,说好的偷袭呢? 高楼上,有人影站了出来,看了一眼,笑道:“梁山鼠辈,刚刚吓走朱武,你们又来送死,真是不知死活。” 完颜光仰着头,张开的嘴半响没有发出声来。 只儿拂郎、天寿、刘仁等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解地看着顿住的完颜光。 完颜光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原来朱武来过了啊…” 第134章:还能熬一壶茶,刚好看一场戏! 朱武用不顾梁山兄弟死活,消耗时间的办法,硬拖着完颜光进入战局。 但被朱武这样算计,完颜光心里有些不甘心,所以,在选择攻击阵旗上,完颜光没有选择朱武预留给他的西面,而是选择了稍远的西南面。 可是,等他大张旗鼓,光明正大地进攻西南面的时候,他得到了一个消息,一个让他非常不想听,但又不得不接受的消息。 ——朱武来过这里了。 那么,这只能说明一点,朱武没有选择西面,而是来了南面,而朱武放弃进攻最近的阵旗,那就表明,这个阵旗是朱武故意留给他们的。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就像两个猜单双的小孩,每次都被对方猜中,那感觉怎么一个沮丧了得。 完颜光倒是没有沮丧,只是有些不舒服,这不舒服的感觉一扫而过,之后他便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换方位是不可能了,朱武留下离他们最近的西南方位,就是因为朱武比他们早走一点,所以才留下近一点的阵旗,这明白着就是朱武要与他比一比谁先破阵呢。 “如果一直输,我可能会失去信心的。” 完颜光自嘲地说了一句,然后抬头道:“哦,原来朱武来过了,那么,他没告诉你,我们要来了吗?” “你们…哈哈…又能怎么样呢!” 完颜光笑道:“看起来,你很看不上我们啊,那么报上名来,让我听听你们的大名!” 高楼上,矮矬的祝彪喈喈笑道:“祝家庄祝彪是也!” “祝龙!” “祝虎!” 完颜光低笑了两声,道:“祝氏三杰啊。” 完颜光说完,慢慢退了回来。 只儿拂郎跃跃欲试,道:“祝家庄的三个草包,我们八个这就上去灭了他们。” 完颜光一摆手,道:“那三个虽然被梁山的人马宰了,但是论武艺,可不低,更何况你看到先前露了一面又回去的那两个人没有?” 只儿拂郎点头,完颜光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个穿着员外装,拄着拐杖的老头子,应该是祝朝奉,至于那个蓬头乱发,眼神犀利的人,应该是栾廷玉无疑,你觉得,你们能拿的下。” 只儿拂郎说不出话来,栾廷玉啊,这个人…好像…貌似… “不要思虑了,那个人只你们三五个,很难拿下的。” 只儿拂郎有些羞愧,完颜光笑道:“比别人本事低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明明比人低,还不承认。” 只儿拂郎点头,表示自己受教。 完颜光笑道:“摆阵吧,就按我先前说的,摆个小阵就好了,只儿拂郎,你负责引他们入阵。” “哪个阵,是不是太…” 完颜光笑道:“阵不是看大小的,是看实用的,再说我们只是破阵,又不是像先前一样,要镇压那三尾怪物。” 只儿拂郎点头,一甩手,长枪在手,红色的枪缨随风摇摆。 “等一等,你要…” 只儿拂郎听完,完全愣住,感觉现在的剧本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但既然是完颜光安排的,他只能照做。 高楼上,祝龙化成了响尾蛇,尾巴簌簌作响。祝彪化成了一头巨大的黑狗,祝虎变成了一只猫,一只豹猫,伸着爪子,舔着舌头。 只儿拂郎从风雪中走近高楼,对着上面喊道:“栾师兄,对付我,派这些猫猫狗狗来,有些丢人现眼了。” 一句话,高楼上的风雪突变。 原本平淡无奇的风雪,骤然凌冽,狂乱起来。 高楼上,化作黑狗的祝彪低低嘶吼,似乎将所有的怒火都压在了胸膛,才不让那震天的咆哮发出。响尾蛇吐着芯子,簌簌地摔着尾巴,可是那声音,如魔音一般,让人心烦气躁! 但是他们都没有动,因为楼下那人叫栾廷玉师兄。 高楼上,原本闭目沉思的栾廷玉猛然睁开眼睛,惊的脸前的飞雪向外飘洒。 但是,他没有起身。 “我知道,你想杀我,很想杀我,但是,你能杀得了吗?” 轻浮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弄。 祝朝奉扭头看向栾廷玉,道:“栾教头,这可能是个陷阱,对方要引你离开。” 栾廷玉没有说话,慢慢站起身来,走到高楼边,看这楼下拿枪的人,那枪是如此的明亮。 “看来你学乖了啊,我的师兄…哈哈…这样也好…至少能多活两年…” 只儿拂郎带着嘲笑的话语,说着,栾廷玉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开。 手中那根黑色的短棍呼地扔了出去,直砸雪地中的只儿拂郎。 “背德小人,受死!” 只儿拂郎只听风声大作,那黑色的短棍眨眼便到了眼前,来不及拨开,只能横着长枪挡了一下。 “轰!” 只儿拂郎感觉自己根本不是被一根短棍砸了,而是像是火车撞了一般,身子在雪地上向后滑出五六米才站住,握长枪的手震的发麻,左手的虎口被震裂,鲜血染红了枪杆。 “好,可怕!” 只儿拂郎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那边高楼上跃下的黑影已经接住了倒飞而回的短棍,身影一跃,便到了只儿拂郎的身前。 “吃我一棒!” 栾廷玉短棍再次向下砸了下来,只儿拂郎知道硬抗是不可能抗下这个一击的,身子向侧面一旋,枪尖横刺,准备用以伤换伤的打法,让对方回防。 可是,他错了。 他的枪尖横刺,对方根本没有理睬,那短棍毫不讲理,带着理所当然的气势砸在了枪尖上。枪尖被打的斜插在雪地上,枪身震颤不已,而那短棍沿着枪尖一转。 只儿拂郎看到了对方这个动作,猜到对方要将他的长枪挑飞,急忙抽动长枪,那曾想,枪尖似乎插进了深不见底的泥泞里,他竟抽不动。 只儿拂郎知道,对方刚刚那简单的一转,用了旋转力,将他的长枪锁死了。 短棍已经从长枪的上面到了长枪的下面,栾廷玉低喝一声:“撒手!” 只儿拂郎的长枪再也拿不住,嗖地一声飞上了夜空。栾廷玉一脚踢出,正中只儿拂郎的胸口,将他踢的飞了出去。 “这点本事,焉敢装那背德小人,说,他在哪里!” 栾廷玉向只儿拂郎面前跃去,但见立足处,已经不见方才那人,周身影影绰绰的都是前世的孙立。 栾廷玉短棍挥打了一下,那虚影散了又重聚,依旧如初。 栾廷玉,知道自己陷入了迷阵,但是他不着急,他想,既然孙立故意派人引他入阵,那他一定会来的。 于是,栾廷玉慢慢坐下,闭上了眼睛。 高楼上,祝朝奉、祝彪、祝虎、祝龙看到了这奇怪的一幕,不明所以,但是也猜测到几分。 只儿拂郎从迷阵里走出来,双手血淋淋的,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完颜光笑道:“感觉如何?” “差点死掉。” 完颜光笑道:“你现在知道朱武为何要走了吧。” 只儿拂郎苦笑道:“那个人太奸诈了,逼我们迎战,还扔给我们一块硬骨头。” 完颜光也苦笑了一声,心道:“这都是自己选的啊。” “让迷阵往大撒,直接推到高楼下。” 只儿拂郎看着完颜光,很委屈。 完颜光笑道:“如果一开始就撒那么大,估计栾廷玉就不会下来了,正因为他第一下试出下面没有玄机才敢下来,然后才以为你只是诱饵,孙立埋伏了其他人,却不曾想,我们这是一个迷阵。” “那现在为何要往大放呢?” 完颜光笑道:“诱饵已经放好了,当然灯鱼了。” 只儿拂郎领命,天寿在边上道:“你又中了朱武的圈套。” 完颜光笑道:“不是中了,而是,我根本没得选,就像抽签,理论上,两个人两个签,抽到不好签的概率是二分之一,实际不是,当第一个抽完的时候,第二个人是百分之百,或者是零。” 天寿轻哂了一声,完颜光佯装悲伤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可是我们的人啊。” 不知为何,完颜光的这一举动,让天寿想到吴良风,那个很做作很无耻但有时候又很倔强的人。 迷阵推到了楼底,只儿拂郎再次站在了楼底,对着高上喊话:“祝彪,还认得你矮脚虎爷爷吗?” 高楼上祝彪看着楼顶,看着矮脚虎王英“哇~”地吼了一声,身子瞬间化成山头黑狗,向楼底人扑了过去。 “不可!” 祝朝奉喊了一声,化成蛇、猫的祝龙和祝虎也从高楼上跃了下去。 “父亲放心,只要不走远,应该没事,我们会把老三带回来的。” 祝朝奉也知道,只要不离开楼底,应该不会发生栾廷玉那样的事情,可是,如果对方比祝彪他们厉害呢? 想到这里,祝朝奉挥手,一个一米左右的冰罩将楼顶的阵旗罩住,身边凝出无数的冰刃,随时准备接应楼底的人。 可是,人落下,却迷失了,胡乱地对着空气乱舞。 “不好,上当了!” 祝朝奉心中哀叹了一声。对方用栾廷玉告诉他们,只要不离开楼底太远,就没有事,可是,等他们跳下楼的时候,却正好着了对方的道。 完颜光看着从高楼上跃下的身影,微微笑道:“人啊,总是以为眼睛看见的是事实,其实,眼睛也会骗人的。” 说着,扛起鱼竿,提着红泥小火炉从风雪中走了出来。 祝朝奉站在高楼上,看着风雪中那摇摇晃晃,闪烁不定的红光,不好预感从心头升起。 等看到是先前来楼下叫阵的人,看着他穿蓑衣,戴斗笠,似乎害怕雪落在身上,又似乎十分怕冷似的,他手中拿着一个炉子,随时取暖的样子,觉得很有画意。 “看来,我苦练多日的钓鱼技术能派上用场了。” 楼下,完颜光将火炉放下,将扛着的鱼竿拿在手里,对着楼顶甩出了鱼线。 “天真!” 高楼上,祝朝奉冷哼一声,随手甩出一滴水,那水滴正好落在鱼线上,鱼线被冻住了,然后沿着鱼线向钓鱼的人延伸。在鱼线的前端,完颜光的鱼钩准确的落在了阵旗的上方,但是被冰罩挡住了,然后寒气沿着鱼线,倒袭而来。 瞬间,搭上高楼的鱼线就被冻了一层霜,像是一个冰雪奇幻的拱桥,非常精美,但十分危险! “我可是要成为钓鱼高手的,怎么可能止步于此呢?” 完颜光笑着,伸出手,在鱼竿上轻轻一拍,鱼竿抖动,鱼线颤抖,原本附着在鱼线上的冰霜瞬间被抖落一空。 “这…” 祝朝奉惊异未止,高楼上,鱼线前端的鱼钩已将那冰罩破开,缠住了阵旗,轻轻拔了起来。 祝朝奉见状,急忙将所有的冰刀飞了过去,想要斩断鱼线。 楼下,钓鱼的人再次拍了拍鱼竿,鱼线乱颤,巧妙地躲开了飞来的冰刀,阵旗也被顺势拔了出来,在半空烧成了灰烬! 祝朝奉看着对方轻描淡写的破解了自己的攻势,拔了阵旗,失神了一下。 “你,还好吧。” 祝朝奉惊觉,楼下那人竟然已经到了楼上,一只手拿着鱼竿,一只手提着红泥小火炉,正站在他的身边,笑着问他“还好吧。” 如果,这话是朋友问的,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很暖心的,可是如果是对手问的,那真是很寒心的。 “你…你是谁?” 完颜光笑道:“大辽统军,完颜光。” “大辽国的人…” “我要在这楼顶温酒,你应该知道自己怎么做吧?” 祝朝奉叹息了一声,从高楼上纵身跳下。 天寿,只儿拂郎,孙忠、张起、裴直等人陆续都来到了楼顶,看着楼底的祝朝奉等人。 “我们统军大人说了,只破阵,不杀人,你们离开吧!” 栾廷玉从雪地上站起,拿着短棍,准备上楼。 “栾教头,阵旗已经失了,你上来又有何用呢?既然大错已经酿成,为何不去找其他弥补的方法呢?” 楼顶处,完颜光坐在红泥小火炉边,一边收鱼线,一边淡声而语,虽然他不曾看一眼楼底,却一言便让楼底准备反抗的人停住了脚步。 祝朝奉低声道:“守住其他的阵旗要紧。” “祝员外这句话说得很得体,那我便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朱武去了南方,哪里的阵旗应该快破了,建议你们去东方或者西方,毕竟守住一个算一个,不是吗?” 祝朝奉看不到完颜光的人,但是听他如此说,心中还是疑惑,先是帮梁山的人破阵,现在又帮他们指路,这个人究竟打算做什么。 “我们为何信你?” 完颜光笑道:“因为,你们都活着。” 祝朝奉想了想,道:“我们离开,去西方。” 栾廷玉、祝彪、祝虎、祝龙不甘地看了看楼顶,转身离开。 “你们太慢了,火都烧过去了。” 天寿咬牙切齿道:“你以为谁都能被鱼竿调上高楼啊…话说,你的钓鱼技术真的很别致啊,别人是钓鱼,你练的是被鱼调吗?” 完颜光听着天寿冷嘲热风的语气,笑道:“哎呀呀,一时忘了你是病号,没把你钓上来,真是…抱歉抱歉。” 天寿冷哼,扭转头,根本不想看他那虚伪做作的脸。 “为什么不让我们杀了他们?” 只儿拂郎说出了自己心中压都压不住的疑惑。 完颜光拔了拔泥炉中的火,笑道:“先前是朱武落子,我接盘,现在当然轮到我落子,他接盘了,不然,被他牵着鼻子走,我很没面子的,不是吗?” 寒风吹动炉火,火星忽亮,红光点点,灼人心神。 完颜光看着炉火,从怀中拿出一包老茶,倒进砂锅里,笑道:“还能熬一壶茶,刚好看一场戏,你们来吗?” 第135章:围炉夜话 朱武步步算计,完颜光处处受制,但是现在,完颜光要反击了。他们两个人像极了对弈的人,现在,黑白子易手。 “这样,真的好吗?” 天寿围坐在火炉旁,轻轻问了一声,完颜光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木制汤勺,滔着火炉上砂锅里的茶末。 “这种老茶,你有多久没喝了。” 天寿怔了怔,没有回答。 完颜光笑道:“当初宋朝产茶,我们要喝点茶,都是贡品,但大辽的老百姓可是喝这种茶的,这种宋朝产的第九等茶,但就算这样,能喝得起这种茶的人家还是少数。” 天寿还是没有听明白完颜光为何突然谈起这种老砖茶。 完颜光用木勺飘了飘砂锅里的茶末,滔出几勺倒进火炉旁的杯子里,道:“都尝尝,看看有没有回忆中的味道,或者能让你们想起点什么。” 完颜光将茶杯推给天寿,天寿握住滚烫茶杯,看着淡黄色的茶水,终于明白完颜光要说的话是什么了。 ——人不可以忘本。 “但是…” 完颜光轻轻用汤勺碰了一下砂锅,发出一声“砰”的清响,将天寿的话打断了。 “前世既是今生,甚至,我们今生连前世都不如…” 完颜光一边说,一边用汤勺给只儿拂郎,孙忠、张起、裴直等人都满上了茶,接着道:“前世我们有的选择,就像你们…”完颜光指着孙忠、张起等人,道:“大辽国不行了,可以转投到大宋,是不是,反正哪里不是活人的所在呢?可是,今生,我们没得选,你们现在离开大辽,去投奔梁山,投奔方腊、王庆、蔡京等人,你觉他们会信你们吗?不会!因为我们现在拥有的力量已经与这世界格格不入,我们成了最特殊也最孤立的群体,我们只能相信前世相信的人,一旦你们去了对方那里,对方只会对你们无尽的试探、利用,直到死亡,就算死了,也没有人会可怜你们,所以,我们,包括梁山的人马、方腊、田虎、王庆,都只能相信他们曾经的人。” 完颜光说着,拿手中的木质汤勺滔着砂锅里的热茶。 小火炉旁边,天寿、只儿拂郎、孙忠、张起等九人围成了一圈,在这个风雪的夜晚,在这个高楼上,静静品着老茶,听着完颜光的絮话。 热气氤氲,炉火明暗。热茶讲故事的人和围坐听故事的人,构成了一副雪夜围炉夜话图。 这应该是一副很美,很静、很有氛围的画面,可是终究有人打破了这份宁静和闲适。 天寿将茶一口饮进,道:“既然我们只能靠自己,为何要派我过去。” 完颜光对着天寿灼灼对视的目光,笑道:“因为那个人。” “如果吴良风是宋江,我们杀了他就好了,为何要保护他?” 完颜光轻轻笑了一声,举着汤勺给天寿添了一杯茶,道:“那个人,真的是宋江吗?” 天寿拿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 吴良风不是宋江吗?可朱武说是的,因为吴良风有太多的事情与宋江的前世吻合,还有,如果吴良风不是宋江,那么梁山的人为何抵死保护他?最重要的是… “朱武肯定说是宋江了,但是朱武说是就是吗?” 天寿无言以对,因为朱武也好,完颜光也罢,这些智谋之士的心思,她完全的猜不懂。 “你肯定还有更大的疑惑,如果吴良风不是宋江,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天寿摇头,完颜光笑道:“这就是我派你过去的原因,但是,似乎你得到的信息也不够多啊。” 天寿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但我感觉,吴良风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宋江。” 完颜光呵呵笑了起来,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很不好了。” 天寿不明白,吴良风不是宋江为何不好了,是对他们大辽来说不好了,还是对梁山来说不好了。 “一个讨厌前世自己的人,这个人还是宋江,那梁山的威胁可就更大了。” 完颜光看着天寿,继续道:“对我大辽来说,可能更麻烦。” 只儿拂郎静静听着,道:“可是,你刚才说,他可能不是宋江。” 完颜光点头道:“这是我希望看到的,如果吴良风不是宋江,那么,未来的大局,我大辽的形势还是很明朗的。” 只儿拂郎,道:“不行,我们就将吴良风俘虏过来,管他是不是,我们将他监禁起来就好了。” 完颜光笑道:“这件事,不急,在吴良风身份不明之前,我们根本不需要动手,再说了,眼下我们需要通过这个人与梁山达成同盟。” 天寿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要看口,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端起茶,默默喝了一口。 完颜光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既然是同盟,为何不帮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同盟之前,我们还是敌人啊,在将来,或许柳城大战结束之后,我们的同盟就不存在了,那时候,你觉的梁山会对我们手下留情?好吧,退一步讲,眼下我们、梁山人马、方腊人马、田虎人马、王庆人马,蔡京人马,各自为战,你觉得现在醒过来的你们这几个人是否能与其他五方人马争锋?” 火炉旁,风吹星火闪烁,飞雪拂面。 “不能,所以,我们需要梁山需要我们这个盟友。” 完颜光说着,给围坐在火炉旁的人一一续茶,用那把木质的汤勺,一点一点的续,很有耐心,就像他现在很有耐心地给在场的人讲大辽的处境。 “让梁山需要我们这个盟友的前提,就是梁山的力量还不足够与其他四方人马抗衡,这样,他们才会需要我们。” 只儿拂郎看着茶杯升起淡淡的白气,看着茶杯中摇曳的倒影,低声道:“只有一个伤残的梁山的,才是我们乐见的。” 完颜光将木勺轻轻地放下,端起自己的热茶,抿了一口,笑道:“不愧是驯过鹰的人。” 据说,驯赢就是给鹰吃的不饱,也不能饿死,只有当它饥肠辘辘,感到生存危机时,才会积极主动的猎食,一旦吃饱则数日不思食了,它就丧失捕兔的动力了。 天寿端着的茶杯猛然摇晃了一下,才向明白完颜光为何要讲这老砖茶的事情了,一来是提醒他们不要忘本,二来就是要告诉他们,永远不要受制于人。 可是,天寿还是有疑问,有不解。 “可是,这样会不会让梁山…朱武说我们背信弃义呢?” 完颜光笑了起来道:“要说盟友,我们很不错了,首先,我替他保留四个可用的人,接着,我请他喝了一顿酒,最后,我应他的要求,破了一个阵,他还要怎么样呢?” “可是,刚才那些人毕竟是我们放走的。” 完颜光笑道:“我说过帮他,但是我没说帮他杀人啊,再说了,这个选择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我们总不能为了帮他们的忙,把我们自己人的性命搭上吧?我可没有这种伟大情怀,更何况…这一点,朱武比我们谁都清楚。” “朱武…知道?” 完颜光笑道:“朱武当然知道,不然他故意留下这个方位的阵旗给我们做什么?不就是希望激怒我们,让我们在他们之前破阵吗?” 只儿拂郎嘿嘿笑了起来,道:“我们确实在他们之前破的阵,但是,统军大人没有上他的当。” 完颜光的眼神略过风雪,看向南边,哪里,在他开始谈话之前,就感到了空气流动的异样,想来,是朱武破阵成功了。 但是,他的棋子已经落下,朱武,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 飞雪飘飘,朱武和李俊等人离开了西南的阵旗,一路向南。 李俊不解的问:“朱武兄弟,你为何问了一句,就直接撤走了,我们不是赶时间破阵吗?” 朱武笑道:“祝家庄的人都在,我看那其中一人必是栾廷玉,我可不想你们对上此人,再说,完颜光答应我们出兵,我们总得给人留一个阵旗,不是吗?” 李俊道:“我们一路碾压过去就好了。” 朱武笑道:“那我们得多费时间,先前北方和东北的阵旗被拔,蔡京等人肯定将重兵压在了东面和西面,那么,这就说明,在西南和南面,兵力相对较少,我们可以直接拿下这两个点,之后我们然后掉头,既可攻东面又可工西面,这样他们就没有办法将重兵压在一面,这也就形成了兵法所说的‘无所不备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的局面,那时候我们更好寻找破绽,等他们有了破绽,我们就可以破了柳城这座大阵。” 李俊道:“那,我们为何不去西面和东面呢?” 朱武笑道:“我们现在不确定对方在东面和西面布置了怎么样的人手,一旦去了,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掉阵旗的话就会陷入苦战,那完颜光将你们留下作为奇兵的作用就失去了意义,更何况,刚才那些人,我还不想让他们死。” 张横不解地问道:“那些人?” “祝家庄那些人。” “为何?”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是蔡京的人。” “就算你不杀他们,难道完颜光那些人过来不会杀吗?” 朱武笑着摇头,道:“也许…不会!” 李俊、张横、童威、童猛不解,道:“为何,就算完颜光不想杀人,但栾廷玉他们可不是好相与的。” 朱武笑道:“你们不要忘了先前他们是如何压制你们的?” 张横和李俊连山显出怒色来,但是不得不说,那个大阵加上息壤,真的很厉害。 “至于完颜光破阵而不杀人的原因很简单,他们需要我们需要他们这个盟友。” 李俊、张横、童氏兄弟更不懂了,既然需要他这个同盟,他们不是应该更好好地表现吗? 朱武笑道:“打个比方,我们现在好比是一个溺水的人,大辽呢好比是岸边上另外一个人,当我们要沉如水底的时候,他们会拉我们一把,但是他不会拉我们离开水池,只会扔一根浮木,这样我们既淹不死,也上不了岸,就随时需要他这个岸边人了。” “你说,大辽故意放那些人和我们敌对?” 李俊疑惑地问了一声,朱武点头。 “卑鄙小人!” 朱武笑道:“只要完颜光参战,不再做一个旁观者,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能破掉一个阵旗,当然更好!” “哼,完了收拾他们。” 朱武看着风雪中那座高楼,道:“会有时间的,但不是现在…我们到了。” 虎背上,四个人随着朱武的眼神,看向眼前一座高楼,一座还未建成,但搭起主体结构的一座正在建设的高楼。 “就是这里。” 虎背上,四个人瞬间来了精神,看着那个钢筋水泥的架子,跃跃欲试。 第136章:虎踞龙盘两回事 风雪黎明,天黑,灯光像花一样,在柳城街道的雪地上开出一团团的昏黄。 风雪中,只建起框架的高楼,门框黑洞洞地向外张开,像是幽暗的洞穴,更像是张口欲噬人的怪物。楼外没有撤下的脚手架,向外突出来,张牙舞爪,更加让人不安。 朱武等人下了虎背,看这眼前的高楼。 “朱武兄弟,你说吧,怎么办?” 李俊摇了摇头,活动活动筋骨,等着朱武的布置。 朱武抬头看了一眼那水泥钢筋的框架,笑道:“力量悬殊,当以飞鹰扑兔之势,拔掉阵旗!” 船火儿张横,笑道:“这个,我喜欢!”说着,身子猛然化作了一条大船。船是一艘木质的帆船,大船有桅杆,桅杆上有白色的帆,在大船的前头,悬挂着一盏灯笼,红色的绸子包围着闪耀的星火,像是黑夜中一点指路的明灯。 李俊、童威、童猛跃上夹板,道:“等我们的好消息。” 大帆船如一艘天外飞舟,从地上飞起,斜向上飞向了那高楼。 高楼上,在风雪中,有三个人沉默第看着眼前的一面红旗,如一面死后人,头七时在归路上插的那种彩色小旗。 “你说,阵旗就这个样子?”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满脸的皱纹,他的皮肤像是一点水分都没有,干涩涩地泛着黄。 “老三啊,你是不知道,这东西阴森的很,先前我往里面插的时候,烫的我手疼,再说,你没有看见,就这六面小旗,就能将这个城市弄的天翻地覆,能不厉害吗?” 搭话的是一个穿着一身迷彩服,上面点缀着红、黄、蓝等乱七八糟的涂料,头发蓬乱,胡子拉杂,典型的一个农民工的样子。 在他们的旁边,离他们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站着一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人,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仰着头,看着飞雪的天,看着头顶稍稍薄了的云层,也看着从他自己嘴里吐出来的烟。 他的表情像是凝固一般,没有忧伤、也没有喜悦、更没有惊恐。 “唉,城里的…” 蹲着穿迷彩服的男子叫了一声,穿风衣的男子根本没有回头,连眼睛都没有转一下。 “有人,上来了。” 穿风衣的男子低声说一句,蹲在地面上的那两个人站了起来。 一艘大帆船从楼顶边沿上猛然飞出,伫立在了上空,正好挡住了那穿风衣,吸烟男子的视线。 “你们不要动,守好阵旗!” 满脸皱纹的人嘿嘿笑了一声,道:“照顾好你吧”,身子一变,化成了一只金钱豹子,身子似乎顺风长一般,涨的有三四米高,对着悬空的船咆哮了一声。 在他的旁边,那个涂满涂料的工人身子一变,成了一只藏獒,呲着牙,道:“来吧,给你们个痛快的。” 风雪中,大船前头的红灯笼随着金钱豹的那声咆哮,摇晃起来。 “真是龙争虎斗啊” 一声龙啸,自船板上发出,接着看到一条白色的龙,从船上飞了下来,而跟在白龙后面的是两条灰色的,像是泥鳅,但是头有角,嘴有须,张开的口像是有无数的触须在蠕动。 “你们去破阵旗,这里交给我。” 灰色的巨大的泥鳅呼地扑向了那只豹子和藏獒,而白龙龙尾一摆,砸向站着左前方的穿风衣的男子。 “来吧。” 穿风衣的男子吐出一口烟圈,头微微低下来,看向袭击而来的龙尾。 龙尾快而急,但穿风衣的男子依旧不慌不忙,从风衣中拿出双手,握紧了拳头。 “啪! 如一块巨大的泥巴摔在地上,更像苍蝇拍拍在墙上。随着这声音,有巨大风从楼顶散开,将楼顶边沿的积雪吹落。 龙尾不动,穿风衣的男子也没动。 穿风衣的男子用一双拳头,挡住了龙尾势大力沉的一击,身子都没有动过。 对峙中,穿风衣的男子又吐了一口烟,嘴角轻扬。 龙尾一摆,离开拳头,但整个尾部都弯曲了,像极了一根搬弯的棍子,随时准备第二次的攻击。 “不过…” 穿风衣的男子话未完,眼睛向上轻轻瞟了一眼,悬浮在半空的大帆船陡然从天降落,直接砸他。 大船落下,龙尾第二次的抽击也随之而来。 穿风衣的男子眼睛微眯,双腿微微一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边的香烟迅速燃尽,到了烟蒂的地方。 大船落下,男子举起一只手,将大船托住,然后将嘴边的烟头,带着口腔里的烟,向着龙尾激射而出。 龙尾很大,烟头很小。 可是就在龙尾与烟头碰撞的一刹,烟头化成了齑粉,龙尾再一次收了回去。 “…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这是穿风衣的男子说的话,而且他在此站了起来,站的笔直,单手扛起了一艘大帆船。 “是吗?” 白龙一声质疑,弯曲的龙尾在此抽击过来。 “神龙三摆尾!” 穿风衣的男子低哼了一声,看着甩过来的龙尾,将手上的大船一甩,准备用大船去挡龙尾。 可是… “狂风不倒,骤雨不夸,方能指引航船!” 狂风不倒,骤雨不夸,所以穿风衣的男子没能甩出去那艘大船,甚至从举着没能变成横挡。 失误就在这一瞬,而那白色龙尾已经到来。 “啪!啪!啪!” 快到极致的三连抽,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力大,因为对方用第一抽击的反弹力加强第二次的抽击速度和抽击强度。 风起,雪乱。穿风衣的男子举着大船不断先后滑行,直到退到了楼顶边沿才站住。 身体向后倾斜,举着一艘大船,像是一个超重的举重运动员,重心失衡,随时都可能向后倒下,跌落高楼。 风过,大船摇晃,穿风衣的男子的手臂在颤抖、摇晃。 “钮文忠,我们撤吧。” “对,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钮文忠举着大船,看到被两只泥鳅逼的狼狈不堪,而后一人放了一句话,就不管阵旗的田豹和田彪,低头,苦笑。 楼顶上,童威和童猛没有追击狼狈逃窜的金钱豹和藏獒,而是将阵旗一甩尾拔了下来。 红色的阵旗,化成了火焰,烧成了灰烬。 “钮文忠,很不幸你有猪一样的队友。” 钮文忠站在楼边,头顶压着打帆船,想要离开都不可能。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不指望他们,更何况,死有什么好怕的呢?” 说着,钮文忠身子向后一跃,带着巨大的帆船,向着高楼外的那凸出来的脚手架落了下去。 “有人陪,就够了!” 钮文忠疯狂下落,但他身子小,能在空隙间穿梭,而他头顶的大帆船则不一样了,船身巨大,遇到脚手架凸出来的部分根本躲不开。要是一般的船,早就被插成马蜂窝了,或者变成了碎片。 “哈哈…你给我陪葬吧。” 钮文忠疯狂地拉着大船下降。 高楼上,李俊明白对方的意图了,对着不断下坠,破坏脚手架的大船喊道:“张横兄弟,撒手,阵旗破了,来日方长!” 下坠的大船突然停住,钮文忠的人也到了地上,在雪地上几个闪烁,不见了踪影,在风雪茫茫中留下一句,感谢你们送我下高楼! 恢复成人形的李俊,微微摇头。 钮文忠最后这次算计,真是恰到好处,利用了张横大船减缓坠楼的速度,还能逼着张横放手,获得逃生的机会,一举两得! “我…” “算了,阵旗已破。” 高楼下,朱武感受到远处空气的波动,也看到李俊等人没有伤亡,眯眼看向西方和东方。 只剩两个阵旗了,再破掉一个,那么柳城这座大阵就破了,那么梁山的兄弟就能自由行走,然后积聚起来…报仇! 那么,接下来是西方还是东方呢? 朱武沉思,再想对方接到他们破阵的消息后,会如何布置,自己的机会又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 然后… 朱武睁大了眼,看向了东方,因为那里的空气波动了一下。 “东方,破阵了?” 朱武有些疑惑,因为从公孙胜给他笛声传来的信息看,东方的战况并不乐观啊,怎么可能破阵呢? 难道… 在西南的高楼上,围着火炉夜话的完颜光猛然抬头,越过风雪,看向东方。 东方的阵旗被拔了,难道一次拔掉两个阵旗不是朱武的算计,而是一举破掉整个大阵?难道自己又上了朱武的当? “统军大人,怎么了?” 只儿拂郎轻轻问了一句,完颜光收回目光,道:“东方的阵旗被拔了。” 一句话,只儿拂郎、天寿等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柳城大阵被破了,是不是意味着梁山人马不需要他们了,是不是意味着,双方的的同盟即将瓦解,战争即将打响呢? 风雪中,沉思的人不只有朱武,完颜光等人,还有蔡京、刘敏、田虎、方腊等人,因为东方的阵旗是最不应该被破的,结果被破了。 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他们没有能力破阵的,那么,究竟是谁?东方阵旗处,究竟发生了什么? 吴用捕捉到了这一丝的异样以及会议室氛围的变化,轻轻站起身,道:“你们,一败涂地了。” 转身,准备离开。 “是吗?我可不觉我们输彻底了,吴学究,现在离开,不觉的有点早吗?” 吴用转身,着看着蔡京。 “我们至少还有你们这两张牌,不是吗?” 刘敏笑着看着吴用和蔡京。 吴用眯着眼,却没有笑意。 来时不易,去时更难! 吴用可曾想到?! Ps:电脑坏了,07年的,陪伴了自己十年,这次可能真的要跟它说再见了,可惜了我硬盘里那些资料。 另:最近只能下班后用单位电脑更新了,时间、章节数字都不定, 悲催啊… 第137章:会当凌绝顶 一览众山小 擎天顶楼的会议室里,灯光开着,但不太亮,整个会议室处在朦朦胧胧之中。 吴用转回身,又坐了下去,轻笑道:“既然你们还想让我看你们的好戏,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蔡京看着吴用,呵呵地沉笑了两声,道:“我知道你有办法离开这里,可是你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我们的面子往那里放,让我们的心如何能甘愿?” 吴用笑着摇头道:“你这种心理我懂,就像一个赌徒,明知道自己可能输了,却非要看到对方的底牌才甘愿一样。” 蔡京旁边的刘敏笑道:“也许,可能其中有诈呢,或者根本就是虚张声势呢!” 吴用摇头,道:“这也正是我要说的。” 刘敏低头,道:“你不会失望的。” “东面有消息传来了…” 王庆的一句话,让整个会议室猛然静了下来,吴用的眼睛看向王庆。王庆的话说了一般,笑着看着吴用道:“我在想我要不要告诉你们呢?” 吴用笑道:“告诉和不告诉有区别吗,你们东面算是失败了,至于我们,眼下是出不去的,那么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何区别,最后,东面告破,整个柳城大阵算是失去功效,那么,他们注定会告诉朱武等人的,所以告诉和不告诉我们,没有区别。” 王庆笑了笑,将目光转向刘敏和蔡京,道:“这才是军师嘛,处惊不变,脑袋始终都清晰。” 蔡京沉声道:“说情况。” 王庆撇撇嘴,道:“有人救了三阮。” 一句话,刘敏和蔡京相互对了一眼,二人默契地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应该出现,他们一直提防却没有出现的人。 一个人,想要在南国尚书王寅等人手中就下垂死挣扎的阮氏三兄弟,要么,这个人武力奇高,而放眼整个水浒传,能找出这样一个人,是没有的,那么,就只剩一种情况,那就是,这个人速度奇快,快到能在双方接触的一刹那,瞬息将三阮带出战场。 这个人,只能,唯一可能的就是——神行太保戴宗! 可是,就算是神行太保戴宗,蔡京和刘敏都要过考量,包括戴宗的能力,因为他们这边也有一个速度见长的人,那就是神驹子马灵。 他们想到了,但有疑惑,那就是戴宗的能力,难道他们估计错了? …… 风雪中,悲壮的歌声划破了风雪,在柳城的上空回荡,如钟声一般,从耳朵进去,却郁结在胸口,久久不能散去。 迎着风,阮小二、阮小五和阮小七向着对面飞扑来的白虎扑了过去,在白虎的身后,有一团白色的云,像是一团抖开的白色线团,伸出无数的线头,缠绕在近处的房屋上,远处的树上,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在他们的身后,縻胜跃在半空,手已经化成了红色的鞭子,泛着炽热的高温,融化了飞雪,蒸发了寒风,弯曲如一条赤练蛇,向着阮氏三兄弟的背后抽去。 地面上,滕戡单拳入地,掀起地浪翻滚,如一条土龙向三阮吞噬而来。 稍远处,南国尚书王寅的那块碑终于停了下来,人也停了下来,端起钻头,缓缓地举起来锤子。 三阮在高歌,在狂奔,一往无前! 可是,就在白虎与他们相交瞬间,一股巨大的雪潮在三阮和白虎之间炸开,就像一块巨大的陨石从天上突然掉在了他们之间,将地面的雪激荡的四散飞了起来。 飞雪弥漫,扰乱了白虎的视线。不远处,王寅的眼睛微微一眯,举起的锤子迅速落下。 半空中,糜胜的红色岩浆鞭抖的更急,地面上的地龙翻滚的更快。 可是,就在积雪四溅的时候,一个更庞大的物体穿过了雪墙,跃上半空,飞向了更远的地方。 尚书王寅的锤子落了下去,墓碑上留下了一痕。 糜胜的鞭子子空中伸展的笔直,却没有抽到任何物体,地面上,翻滚的地龙猛然停止,没了声息。 “追!” 糜胜身影落下,向那个黑影追了过去。 滕戡猛然站起,将头上的礼帽一把丢在了风雪中,急速向前跑去。 前面,飞扑的老虎陡然刹住前冲的力道,硬生生地转了过来,向远方跳跃的人影追去,而那张一直等待猎物的网开始回收,但只能看到糜胜那红色的鞭子在风雪中隐隐约约。 稍远处,尚书王寅看着石碑上的字,抬头了看了看远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 随着他的叹气,眼前的石碑却莫名地从上面开始裂开,随后沿着裂缝变开,散落成了一堆石块。 王寅一脸落寞地开始收拾自己的工具,就像一个做完工要回家的匠人。 “王大人,我们快追吧。” 王寅摇头道:“没用了,这东面的阵旗怕是保不住了。” “不可能…” 王寅将那个灰色的包跨在肩上,道:“你觉得刚才那个人是谁?” 飞云将军愣了愣,道:“莫非…是戴宗。” 王寅点头,飞云将军苟正怔了原地。 在他们围杀东面的时候,就有人就告诉他们,提防神行戴宗突然出现,所以才会布置他在前面围堵,安排他在前面织一张大网,那样的话,就算他神行太保戴宗速度再快,只要跨不过他的网,或者绕路跨过他的网,都会被围堵的人追到,完全消弭他速度的优势,可是… 可是,戴宗出现了,以另外一种方式出现了,像皮球一样,猛然从高出落下,带着三阮,弹向了更远的地方,完全没有受到一点牵制。 “就算这样,高楼上,还有…” 飞云将军苟正说布下去了,高楼上的人,原本只有三个,分别是滕戣、马勥、縻胜,先前,三阮就杀伤了滕戣,糜胜现在在这里追赶,那么,高楼上,就只剩马勥一人了。 “但愿…那金剑还有作用。” 王寅摇头,道:“我们去西方吧,这里已经用不到我们了。” 风雪中,王寅和苟正转身离开,而在东面,风雪中的追逐还在继续。没有任何的悬念,前面那个抱着三个人的家伙,奔如流星,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飞虎将军张威、糜胜、滕戡知道前方是阵旗所在,所以还在追赶,心里只能默念,一定不要出事,一定不要出事! 寒风中,微雪里,马勥焦急地看向前方,他在等答案,当然,他也在担心敌人的突袭,直到,他看到雪地里飞奔而来的身影。 “难道,梁山的人命真这么硬,闯过糜胜和滕戣的拦截了。” 更远处,有急切的声音从风雪中传来。 “小心…偷袭…小心…” 马勥听到了,立刻戒备起来,手中的金剑慢慢漂浮在半空,然后看着飞奔过来的人喊了一声“叱!” 金剑化作流星,只斩楼底的人。 可是,这次,他错了。 在金剑飞出的瞬间,楼底的人猛然跃了起来,比他所处的高楼还高,更重要的是,对方的速度很快,马勥只喊了一声回,那人影就已经从高楼的这边落在了另一边,而这座高楼似乎只是对方奔跑中越过的一个小石头。 金剑还是向落在另一边楼下的人斩去,马勥跑到另一边,看着飞剑再次斩空,看着那人影飞奔走远,叹了一声:“好快的速度。” 随后,摸摸额头的汗,吐了一口气,庆幸对方只是仓皇夺路而逃,不然阵旗… 马勥看向阵旗,眼睛猛然紧缩,人向箭一般射向那阵旗,可惜…已经晚了。 雪地上,突然凸出一条绳索,将那阵旗一把拉的离开了楼顶,阵旗和那绳圈在半空中燃烧。 “不…不…不可能!” 马勥惊呼,而在远处风雪中,阮小五颓然坐在雪地上,道:“成功了…” 在三阮的前面,一个穿着黑色单衣,腿上缠着白色绑腿的廋高青年笑道:“小五兄弟你方才那个办法真是太好了,既摆脱了敌人的追击,又成功的骗过楼上那个人,一举拔了阵旗。” 阮小五呵呵笑了两声,然后猛烈地咳嗽起来,咳的面泛红潮,咳的嘴角溢出献血才停了下来。 “小五,你…” “我们…不行了。” 阮小七低低说了一声,一头栽倒在雪地里。旁边,阮小五和阮小二早躺在了雪地里。 戴宗看着昏死过去的三人,低声道:“剩下的,交给我们吧,你们做的够多了。” …… 会议室里,王庆虽没有说具体的细节,但是蔡京和刘敏想到了,而吴用自然也想到了。 “我想你们已经知道救人的是戴宗了,我还知道,你们肯定做了预防,可惜,失败了。” 蔡京微微点头,道:“我们确实错估了戴宗的能力,不,应该说,我们错估了快的概念。” 刘敏接口道:“快分两种,一种如马灵那样,用最短的时间走完一段路程,还有一种,便是规定时间走最远的距离。” 吴用呵呵笑道:“这两者有区别吗,不就是单位时间内的单位距离嘛。” 蔡京摇头道:“一个是时间维度的衡量,一个是距离维度的衡量,更何况,我记得戴宗最后在泰安州岳庙陪堂出家,数日后大笑而终,你不觉的这件事很有趣吗?” 吴用微笑摇头,刘敏接口道:“泰安州,临近泰山,而关于泰山,我想最出名的莫过于杜甫的《望岳》了,尤其是那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更是耐人深思。戴宗能日行八百里,而后马灵传授其日行千里之法,看似有了进步,但是两人所使用的功法不同,那么也就是说,戴宗最后是身在宝山,却不能拿到宝藏,直到他在泰安州岳庙陪堂出家,登过泰山之后,才想明白,然后才会大笑而死。” 吴用笑道:“大笑而已嘛,可能遇到高兴的事情了,可能见到想见的人了。” 刘敏笑道:“一个眼见曾经兄弟死伤离散,情义不存,最后心灰意冷出家的人,会因为这些事大笑?当然不可能,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想通了一直困扰他的事情,那就是关于跑的问题,那是顿悟后的欣喜,也可以说在竞速上,戴宗是‘一览众山小了’,更何况我们的防备对他没起作用,那就是说,戴宗的神行和马灵的神行有区别,这区别就是时间和路程的区别,要在短时间内到达想要到达的地方,有许多中方法,可以绕开阻碍,走好走的路,可以走直线,但是想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走完规定的路程,那么直线肯定是最近的,可是,世上哪有如此宽阔的坦途呢?除非…”。 蔡京笑道:“除非遇到的阻碍都能跨过去,就像站在泰山上看下面,原雄伟的山,都成了小山,也就能跨过去了。” 吴用叹了一口气,道:“就算你们摸到了戴宗的底又如何,你们的大阵破了。” 刘敏微笑道:“是的,我们的大阵你们破了,千辛万苦的破了,那么,你们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吴用听着刘敏的笑谈,眉头骤然锁紧。 蔡京在旁边笑道:“当然是庆幸劫后余生,开始聚在一起,相互慰问,然后让伤病休息,活着的可以找点酒,为再聚首干杯,也可以找个暖和而隐蔽的地方,大睡一觉,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会保持警觉,等待天亮,可是…” “可是,天是不会亮的。” 吴用抬头,看向出声的李助,这个从他们进来就一直很少说话的人,此刻终于说话。 他说,天是不会亮的! 吴用看到了李助脸上讥诮的笑意,看到了李助身前,那笼罩着薄雾的云隐图中,缓慢升起的小旗,那是一把小小的黑色的阵旗。 吴用看着阵旗,脑海中想着的是:“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天,确实没有亮! PS:这一章,写给戴宗的。 第138章:我们的退路,你俩的死路 人最容易在什么时候出现失误? 那就是在他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是在得意忘形的时候,是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毫无悬念的时候。 吴用明白这些道理,所以,当蔡京戏谑地说出梁山人马种种行为时,他皱紧了眉头,那是预料见的情况,也是蔡京等人希望出现而梁山人马非常危险的情况。 “我们还有好戏,吴学究得看完啊。” 吴用的眉头舒展开来,笑道:“确实是好戏,不过等你们两个阵旗呼应,然后生出第三个阵旗的时候,你确定朱武会发现不了?” 蔡京笑道:“那怎么可能呢?当这里面的阵变成三才阵的时候,朱武肯定会发现,那时候,你觉得朱武会如何做呢?” 柳城里,朱武疑惑地看着东方,看着天空最后一块凝结的气流像玻璃一样碎裂,然后整个柳城整个空气都为之一新,就像刚刚过完寒冬,铺面迎来一阵暖暖的春风,让人浑身舒服,更像闷在被子里的人,突然到外面呼吸了一口清晰的空气,心神舒畅。 在柳城其他处,有人陆续从躲藏的角落出来,试着在路上走了一段路,回头看着自己的脚印,看到脚印还在,然后哈哈地笑了起来,泪水混着血水。 花荣、解珍抬头看着飘飞的细雪,扯着嘴,笑了起来。 梁山的众人开始欢呼,开始呼号,有的躺在雪地里上打滚,如孩子一般雀跃。 在一处小巷里,吴良风半躺在雪地里,矮脚虎王英和白面郎君郑天寿背靠背坐着,巷口,有一条红丝带迎风飘扬。 “大阵,破了。” 一句话,打破了沉寂,王英脱口道:“三娘,真的吗?” 红色丝带没有回答他,半响后,道:“这个人交给你们,但是…” 吴良风咳嗽了几声,道:“我们的约定,我记得。” 红色的丝带在半空中一绕,随风飘远。 王英想要张口叫,话到了嘴边,终究没能出声。 “我们…接下怎么办?” 郑天寿轻轻问了一声,王英和吴良风都没有回答,应为他们没有答案,更何况就算他们要找人也无从找起,因为人都被对方分散的不知道在哪里了。 “我们往北走,路上遇到的兄弟呢,就一起带上,等出了柳城,我们在路口处等他们。” 吴良风最终做出了决定,毕竟要去的是五台山,那么一定会经过北方的。 王英和郑天寿想了想,答应了下来,搀扶着吴良风向北逶迤而行。 在东南方,高楼上,完颜光注视着东方良久,之后叹气道:“我们也出城吧。” 天寿等人站起来,完颜光将他的火炉提起来,拿起鱼竿,带着大辽诸人从高楼跃下,向北方而去。 “朱大哥,我们怎么办?” 朱武沉思了片刻,道:“我们去西方。” “大阵不是破了吗,去西方做什么?” 朱武道:“一来我怕西方哪里有咱们的人马陷入焦灼,脱身不出;二来,东方阵破的有些蹊跷,我去西方看看动静才放心。” 李俊、张横、童氏兄弟点头,陈达变成白虎,载着几人直奔西面的高楼。 没有了大阵运转的影响,陈达奔跑起来更快,朱武等人感觉也畅快。 夜色中,远处的高楼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只听得寒风挂的楼顶处的电线呜呜作响。 “看来,这里的人都撤了。” 朱武跳下虎背,认真地观察高楼下凌乱的脚印。 “上去看看。” 张横变身成帆船,飞向高楼。朱武等人静静地看着。 突然,刚刚停住的帆船变成了两半,轰然向下坠落下来。 “张横兄弟!” 李俊喊了一声,化身成一条银白色的龙想要飞上高楼。 “站住,不可!” 李俊站住。 楼下,童威已经接住了张横,此时张横已经变成人形,胸口上有一道恐怖的伤痕,人也昏死过去。 “既然在等我们到来,为何不露面呢?” 高楼上,有三个人探出头来,笑道:“朱武,军师算到你会过来试探,才布置我等暗袭,怎么样,爽不爽?” 李俊一声龙吟,震的楼顶上屋檐上的积雪四溅。 “卑鄙小人,拿命来!” “切,大阵都破了,谁和你们拼命啊。” 说着,楼顶上的三人一闪不见,紧接着从远处的雪地出现,几个闪烁就消失在夜色里。 朱武看着远处的人又看着昏死过去的张横,沉默不语。 “朱武兄弟,你怎么了?” 朱武抬头看着天,低声道:“不对。” “哪里不对?” 朱武依旧抬头,看着夜空。 夜空似乎没有变化,可是朱武看的出奇的认真。 “怎么了?” 朱武将视线从夜空中收回,再次看向高楼,道:“诸位,别藏着了。” 李俊和童氏兄弟俱是一愣,而高楼上的依旧如初。 朱武朗声道:“我感觉到了,大阵是破了,但是没有彻底的破除,而你们这里的阵旗和其他一处的阵旗遥相呼应,正在慢慢修补这个大阵,若我是蔡京等人,定会在此处留下足够多的人马看顾,更何况,刚才你们演的过火了,首先,对于张横兄弟的斩击,看似一人所为,其实不是,是几个人合力出击的结果,那就是要确保他不能说话;其次,刚才那三人说的话没错,连最后的逃离也没有错,可是,地面上的脚印太凌乱,更像是故意为之;再次,要留偷袭我们的人,一定会留足够多的人,尽量消灭我们,而不会是小打小闹的留三个人;最后,偷袭后要跑路的,跑路总的选个跑的快的吧,为何那三人中没有善长的速度的呢?所以…” 朱武的话没有说完,再看楼上,已经陆陆续续出现十几个人的身影,站在高楼俯瞰着朱武等人。 “走!” 朱武低声喊了一句,李俊、童氏兄弟抱着张横,陈达载着秋月,叼着朱武向后急速而退。 “梁山好汉丧家之犬,朱武仓皇出逃如狗!” “梁山好汉丧家之犬,朱武仓皇出逃如狗!” 嘲笑声从风雪高楼上传来,朱武等人头也没回,快速地离开了。 …… 会议室里,蔡京在等吴用的答案,吴用早已想到了答案,可是这答案… 朱武精通阵法,心思缜密,那么,这个阵是迟早会被发现,可是发现了又能如何?难道再破阵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蔡京等人将所有的人马都压在了一处,以朱武现有的人力,根本不可能做到破阵。 除非,朱武能在短时间内召集失散的梁山人马,集中力量去破掉西面的阵旗,而做到这个的前提是朱武在第三个阵旗生成前,也就是说在三才阵成阵之前拔掉阵旗才算成功,如果阵成,那他需要破坏的是两个阵旗,那么即使拼掉数条人命拔掉西面的阵旗,也没有任何作用,因为李助云隐图中的这个阵旗依旧会和剩余的那个阵旗产生呼应,李助等人可以预先派人护好那个阵旗,朱武却需要从新去找,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而且成功的可能性并不高! 那么,朱武唯一的、最好的选择就是在三才阵演化成,但没有变成六合阵之前,带领所有的人离开柳城。 “你说,他会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蔡京笑着问吴用,吴用笑道:“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朱武会选择离开,毕竟梁山的兄弟都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了,经不起再一次的血战,再说他们没有承受再次被困在阵里的心理了。” 蔡京笑道:“这是我们的退路。” 吴用眼皮抬起,眼睛微微睁大,他知道这是蔡京等人的后着,却没有想到是退路。 刘敏笑道:“但这是你俩的死路,没有后援的你们,我不相信你们能从这里逃出去,能从柳城逃出去,那么,乖乖成为我们的俘虏吧!” 吴用的笑意渐渐沉了下去,眼皮慢慢合了下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不出悲喜。 第139章:黔驴技穷的吴用 吴用眯起眼睛的时候,会议室很安静。 蔡京和刘敏都看着吴用,他们不相信吴用就这样任命,或者无所作为,不论是计谋也好抑或采用最差的武力反击。 因为,现在大阵还没有成,他们只要从这会议室离开,依旧有逃走的可能,可是,蔡京也好、方腊、王庆、田虎也好,都不会让吴用和晁盖逃出去,不然,他们最后的谋划就失去了意义,这一夜的布局、苦战、围杀,除了重伤梁山人马外,算是毫无收获了。 在吴用沉思的时候,柳城西面的情况已经反馈回来。 “朱武,夹着尾巴跑了。” 蔡京看着吴用说,他看到吴用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你想不出对策的话,我建议你可以选择武力逃走,毕竟那会有千分之一的希望。” 吴用的头慢慢抬起来,眯着的眼也睁开了一些,只是眼睛里猛然多了一丝血丝,整个眼白有些夸张的大,似乎将整个眼珠挤压的没了空间。 “如果,我是你们,绝不会让朱武他们这么轻易的退出去。” 蔡京的眉角猛然跳了一下,因为这句话是他曾跟刘敏说过的,可是被刘敏和方腊等人否决了。 刘敏笑道:“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会跳墙,如果我们追杀朱武等人,难免会遭受损失,还不如安安稳稳地将你们两人拿在手里来的保险。” 吴用的表情有些狰狞,脸部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冷声道:“不,你要知道,当朱武等人知道前面会出去的时候,他们会拼命逃,哪里会想着反击呢?更何况,一个人看到希望的时候,才是最贪生怕死的时候,怎么会有反弹呢,就像围城,围三缺一,才能更轻易的攻打下来。” 刘敏歪头看着吴用,良久道:“你真的很怕死吗?” 吴用道:“谁会嫌命长呢。” “那你宁愿选择牺牲其他人来换你的生路。” 吴用嘴角挑了挑,道:“我觉得我们活着比其他一般的人要有价值,那为什么不换呢?” 蔡京眯着眼,道:“你这话,真应该让梁山上那些莽夫听一听。” 吴用笑道:“就算我不说,他们也会这样做,有什么区别吗?” 身后,晁盖怔怔地看着吴用说不出话。 “晁天王,你都听到了吗?” 晁盖不出声,吴用叹了一口气,道:“已经要死的人了,总算能说说心里话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一定是对的,但是说真话是会的,而真话则不一定好听。” 晁盖气的直喘粗气,手开始发抖,身上的长袍向后鼓荡起来。 吴用指着李助胸前旋转的阵旗,道:“已经和西面的阵旗形成感应了,柳城迟早会变成一座大阵,朱武等人肯定会弃我们而去…” 吴用说着,扭转头,看着晁盖道:“你就没有抱怨的话要说吗?” 晁盖咬着牙,脸开始扭曲,手中的八宝玲珑塔猛然大了几分。 “哦,对了,你还有活的机会,他们会留着你,而我…” “啊!你这个…” 一声咆哮,晁盖手中的白塔猛然向吴用砸了过去。 吴用是坐着的,身子只来得及站起,便被金黄色的宝塔罩住。 “走!” 晁盖高声喝了一声,宝塔罩着吴用,被他直接砸向侧前方的李助,还有李助面前的阵旗。 宝塔已经有两米多高,旋转着被猛然抛出,速度很快,如一阵龙卷风。 宝塔过来的时候,李助只是轻轻地向左面挪了一下,护着云隐图滑开,到了长会议桌的前端。 可是,等李助滑开,那就相当于把他身后的落地窗给让了开来,而只要宝塔砸开那玻璃墙,吴用就会出去,就会获得自由,然后可以搬来救兵,可以根据已经探听到的信息,做出更好的布置,完全可以在再一次的对战取得优势。 前途坦荡,晁盖看着玲珑宝塔撞向玻璃幕墙。 可是,玻璃墙没有破,玲珑宝塔停在玻璃幕墙前,不断地旋转,然后逐渐地慢了下来。 “回去!” 到了玻璃幕墙前的宝塔倒飞而回,晁盖一把接住。 此时,在幕墙前,宝塔后,站着一个人,一个身材十分魁梧和壮硕的人,那个人站在哪里,就像一座小山。 “还不到走的时候吧。” 像小山一样的人说着,扶了扶身上披着的大衣,径直走回到会议长桌的前端,斜斜地躺在那把夸张的大皮衣上,慵懒而闲逸。 晁盖收起宝塔,吴用再次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唯独好一点的是他的眼睛又变的正常了。 吴用苦笑地看了晁盖一眼,道:“看来还是差点。” 蔡京笑着摇头,道:“不知是你真的心急了还是在演戏,这么拙劣的演技和计谋,能骗过谁呢?” 吴用苦笑道:“当一个人没有办法的时候,总要试一试不是办法的办法吧。” 蔡京笑道:“还有其他的办法吗?要不要再试一试。” 吴用咳嗽了两声,待咳嗽平缓了一点,道:“蔡太师,我觉得你现在少说话比较好。” 蔡京歪着头笑。 “这样,我会对你的恨少一点,你或许能多活一点。” 蔡京还在笑,刘敏道:“那么至少等你将蔡太师逼到你这样的局势再说。” 吴用抬起头,正色地看着王庆、方腊、田虎。 “我们两个可以投降你们,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 吴用的眼光聚集在蔡京的身上,道:“杀了蔡京!” 蔡京依旧在笑,可是眼神却射出了凌厉的光。 吴用将眼神离开,再次看向方腊等人,道:“先不要急着拒绝,我相信我们两个投靠你们,你们取得的利益绝对会比蔡京大的多,更何况,你们迟早要翻脸厮杀的,早一点取的先机不是更好吗?” 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蔡京没有辩解的意思,而王庆等人在思考,是真的在思考。如果吴用和晁盖一开始就说出这样的话,他们绝对不会信的,可是现在,吴用和晁盖都走投无路了,而他们一直救援的梁山的人马到最后放弃了他们,那么,吴用做出这样的选择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不信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方腊看着吴用,吴用知道他还需要一个理由。 吴用指着自己衣服前面哪行用红色的线秀出来的“柳城市第一精神病医院”的字,道:“我是个疯子,我是个精神病。” 会议室又是一静,毕竟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今生的遭遇会不会对前世的认知造成影响,这很难判断。 蔡京那眼神扫了一眼王庆、方腊、田虎等人,扬头打了一个哈气,从新坐回一开始的位置,依旧一言不发。 “太师,他们…” 身后的陆谦岗准备发声,被蔡京举手拦住。 吴用看着会议室的诸人,看着刘敏的笑,看着田虎依旧的懒散,叹了一口气,道:“将计就计吗?多少对我这个伟大的提议表个态吧。” 方腊道:“等梁山人马撤出柳城,我们将你们擒到手里的时候,你这个提案就不是提案了。” 吴用叹气,摇头道:“你们真是太不会抓住机会了,我刚才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归降你们的。” “你迟早会的。” 王庆笑着说,吴用道:“那你觉得我们和蔡太师联手,出去的可能有多大?” “不大。” 斜躺在椅子上的田虎淡淡说了一声。 吴用看向蔡京,道:“虎王这么自信,想来是真的,那么和这么自信的人合作,不知太师在消灭了我们之后,有自信保住命吗?” 蔡京笑道:“吴用,你让我想到柳河东的《黔之驴》了。” 吴用笑道:“你们真以为我黔驴技穷了?你们真以为我们出不去了?” 蔡京微笑看着吴用,刘敏也微笑着看着吴用,吴用则看着两人。 三个人,都在笑。 “你们能出去?哈哈…” 刘敏笑出声来。 “哈哈…” “哈哈…” 吴用随后也笑出声来,蔡京也笑了出声。 三个人,像是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朋友,不知谁陡然间讲了一个笑话,让彼此都大笑起来。 “你觉得我们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哈哈…” 刘敏停了一下,没有回答,又笑了起来。 会议室里充满了笑声,但是气氛一点都不欢快,只是让人觉得诡异。 第140章:你们真的太不了解朱武了 笑声里是各自的心思和盘算。 但是吴用和晁盖真的就没机会了吗? 蔡京和刘敏,甚至王庆、方腊等人都觉得吴用的机会不大了,毕竟现在两个阵旗,一个在柳城,有重兵把手,一个藏在云隐图中,就算朱武再精通阵法,他也不可能探索和推测到云隐图里的阵旗,那么他只剩一条路,那就是血拼破掉柳城西面的阵,抑或在大阵之前离开,所以只要是正常的人,在朱武和梁山人马现有的状态下,离开是唯一的、合理的、安全的选择。 朱武和梁山人马离开,吴用和晁盖插翅难飞。 但是,吴用在笑,笑的莫名其妙,直到他开口说话,会议室才又安静下来。 “你们真的太不了解朱武了,不过,就算我们同处梁山,我都没能真正了解那个人,更何况是你们呢?” 吴用的笑容已经敛起,说的很郑重。 蔡京眯着眼,笑意藏在眼里,刘敏的笑还挂在脸上。 朱武,他们了解吗? 蔡京觉的他了解,又觉的差一些东西。 前世,朱武的出场并不算出彩,因为陈达莽撞挑衅史进,被史进活捉,他没有点兵去救,而是屈膝求饶,甚至在后来很多事情上,都未见有多大作为,直到被招安之后,才被派做卢俊义的军师,独当一面,可效果似乎看起来并不好,没有吴用和宋江战绩辉煌。对战大辽时,阵法上刚出了一点彩,就被九天玄女那三卷天书给掩盖了。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朱武是梁山最后活下来了的人之一。 所以蔡京知道,朱武看人很准的,如果他看不透史进,就不会演也不敢演那处苦肉计,更不会取得成功,以至于不但救了陈达,还将史进和他们紧紧绑在了一起。 古语说,事在人为,那么,看透了这个人,也就能猜到这个人的行事。这一点上,朱武恰恰很厉害。 当然,蔡京有看不懂的地方,比如西县的事情,朱武为了引开追兵,竟然只身犯险,这和他谨慎小心的性格完全不同。 或许,这就是今世对他的影响吧。 “你觉得朱武会留下来?哈哈…” 刘敏又笑了起来,吴用静静地看着,待他平缓下来,才道:“朱武现在完全有留下来的可能了。” 刘敏摇头,但是眼神已经开始疑惑。 旁边,蔡京的眼睛再次睁开,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大辽,还有戴宗!” 刘敏一怔。 梁山和他们都是伤残之兵,而唯一保留力量的,就是柳城中那股大辽的力量。可是就算大辽真的愿意帮助朱武,也未必能毕其功于一役地将西面的阵旗拔掉,但书,戴宗的速度优势,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将梁山可战之人运送的西面来,那么后果就很难预料了。 “不对,这还不足以让他留下来。” 吴用笑道:“确实不足以让他留下来,但是你给他了理由。” 刘敏愣住,他没有想到他哪里给了朱武理由。 蔡京叹了一口气,道:“你没有派兵追杀,这个理由足够朱武留下来了。” 刘敏终于想到吴用先前拙劣的演技,挑拨的话语,以及那次不成功脱逃真正的目的了,吴用就是要给朱武留下这时间,让朱武去判断。 “快,派…” “已经迟了,就看朱武如何在这短时间内破阵吧。” 蔡京打断了刘敏派人追杀的想法,毕竟不可能将西面所有的人都派出去追杀朱武,那么出去的人少了,完全可能被朱武等人反杀掉,所以还不如固守西面来的保险和划算。 “告诉西面的人,不可出击,全力固守阵旗!” …… 寒夜,雪已经希微起来,但寒风依旧。 在柳城的街道上,有一点红光,在风中明明暗暗。 雪地里,行人走在积雪上,发出叽叽呱呱的声响。 在某个瞬间,那明明暗暗的红光猛然停止了移动,驻足在风雪中。 “大人,怎么了?” 完颜光扭转头向东面望了过去,道:“有人来了。” 只儿拂郎道:“敌袭?” 完颜光摇头,道:“不像。” “是梁山的人马?” 只而拂郎说的时候,朱武等人骑着白虎飞一般的冲了过来。 完颜光看到了,然后笑了起来。 “朱武,怎么想和我们一起出城吗?” 朱武从虎背上下来,道:“我是来请完颜统军留下来的。” 朱武一句话,只儿拂郎等人一下戒备起来,毕竟先前完颜光已经分析过他们和梁山的微妙关系了,现在梁山的人马破了大阵,那么现在找过来自然是撕破脸皮报复的。 “怎么,这麽快就想消灭我们了。” 只儿拂郎冷冷说了一句,完颜光举手将只儿拂郎的话打住,道:“我想不是,你说呢,朱武?” 朱武点头道:“我想请你们留下来再帮我一个忙。” 完颜光看着朱武,片刻后,道:“我们刚刚帮完忙,你连句谢谢都没有。” 朱武笑了起来,道:“刚才那是厉害关系,但是,这次,我是有好处分享给你们的。” 完颜光轻笑了两声,道:“好处?如果我们不想要呢?” “那就要看这好处足不足够打动统军大人了。” 完颜光将手上提着的火炉放在雪地上,人盘膝坐下,伸手在炉子上烤了起来,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朱武走进火炉,笑道:“统军大人,你觉得柳城的大阵破了吗?” 完颜光烤火的手停在了炉子的上面,疑惑地看了一眼朱武,然后抬头看天。 夜色深沉,乌云在天上,其实头顶只是一抹深邃的黑。 可是,完颜光看的很认真,甚至闭上了眼睛,良久才睁开眼,道:“怎么可能?” 朱武笑道:“简单的阴阳阵,那么,统军知道阵旗在哪里吗?” 完颜光眼睛眯起,道:“一个在西面。” “你知道我们从哪里来的?” “西面,难道…” 朱武摇头道:“一面阵旗就在西面,但是我在西面循着阵旗,却没有找到另一面阵旗。” “哦?” “可能你的水平有限而已。” 朱武对只儿拂郎的话没有反驳,继续道:“我沿着气息找过,可是在某一处,突然断绝了,就像到了另外一个时空。与此同时,在西面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几乎王庆、方腊等各方现在能战之人的偷袭,差点折损了张横兄弟,可是,我们离开时,他们并没有追击。” 完颜光的手来回在火炉上游走,眼睛却亮了起来。 那么多人固守阵旗,如果说紧紧是要这阴阳阵修复衍生到原来的六合阵的话,王庆、方腊等人就会派人追杀梁山或者是他们,毕竟在追杀这种高度紧张的氛围中,朱武等人不可能发现阴阳阵,然后等时间到了,那么完全可以将梁山人马消灭,毕竟越到最后,压死骆驼的可能就是一根稻草,人又何尝不是呢? 但是,对方没有,那么就是说对方有比杀死梁山人马更重要的事情。 这重要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更何况,朱武刚才说能隔绝探测,却又能与外界保持联系的奇诡现象。 “西县,我们被王庆和糜胜袭击的时候,王庆手上拿着一把小的金剑,那把剑虽然很小,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刺穿陈达的虎爪,当时我就有疑惑了,直到见到统军大人的息壤,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不只是我们觉醒了,还有可能激发了很多天地瑰宝。” 完颜光收回烤火的手,道:“可是,这大阵在修复,如果我们在有限的时间内找不出或者得不到的话,我们可能会重新陷入大阵,这个险,我不能冒。” 朱武笑道:“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完颜光轻轻笑了一声,道:“既然没有我办不成,那你说……” “如果是两件的话,你们先挑,如果是一件的话,就送给你们,一来当这次帮助我们的答谢,二来,你们必须再今后帮我们三个忙。” 完颜光笑道:“成交。” 朱武转身道:“回西面,我们的时间也并不多了。” 完颜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说道:“不会比你们慢的。” 朱武跨上白虎,却听背后有人喊了一声:“朱武大哥…” 朱武扭头,明明很远的声音,转瞬就看到一个人到了近前。 “你是…戴宗?” 来人点头,道:“总算找到兄弟们了,我…” 戴宗的话还未说完,被朱武拦住,道:“你来的正好,你去城里将还能参战的人员集中到西面那座高楼下面来,对于不能战斗的,你将他们集中在一起,让伤不重的人先照顾起来。” 戴宗点头,道:“我知道了,说着,夹着三阮跑远。 朱武则和陈达、李俊等人骑着白虎再次奔向西面。 “朱武兄弟,真有瑰宝吗?” 朱武笑道:“不知道。” 李俊愣了愣,道:“那完颜光怎么……” 朱武笑道:“如果完颜光没有息壤,你们会被困在湖底吗?” 李俊道:“不会,只儿拂郎他们别说困住我们,就是想要伤我们都不可能。” 朱武笑道:“那就是了,瑰宝动人心,何况是体验过这好处的完颜光呢?” 李俊会心一笑。 朱武其实是有事求完颜光的,可那样,完颜光未必会答应,还有可能漫天要价,可是朱武偏偏从瑰宝入手,由求人变成了合作关系。 后面,完颜光等人也追了上来。 …… 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几乎所有的人的眼光都若有若无地看向李助云隐图中的阵旗。 阵旗旋转的越来越快,过了一阵,竟开始慢了下来。 吴用知道,那不是阵旗失去作用了,恰恰是成功将阴阳阵演化成了三才阵。 “吴用,这次你算错了。” 吴用也疑惑起来,如果朱武采取行动的话,不可能让阴阳阵演化三才阵的。 “不对!” 李助看着云隐图,看着慢慢停下来的阵旗,喊了出来。 蔡京和刘敏也看到了,两人均愣在了当场。 阴阳演化三才是成功的,可是现在三才阵不动了。 蔡京和刘敏的心情就像个怀胎十月的人,满心欢喜生下了一个儿子,结果是死胎。 “这…这…不可能…” 是的,不可能,阴阳衍生三才,三才衍生四象、四象衍生成最初的六合阵,这是刘敏算计好的,刘敏将李助的云隐图都利用上了,怎么可能失败! “我说过,你们真的太不了解朱武了,包括我。” 吴用和晁盖从死局回到了危局,可是,他们还是出不去,只是多了一线生机而已。 PS:这就是升级后的朱武… 第141章:不想再输给梁山草寇 三才阵,突然停止了运转,让原本的预计都成了空想。 而更让蔡京和刘敏担心的是,朱武突然选择留下来。 原本,朱武带着梁山人马离开,他们就算花费九牛二虎的力量也能将晁盖和吴用生擒,那时候,想怎样炮制就怎么样炮制了,但是,当晁盖和吴用有外援的时候,活捉他们基本不可能,那么只剩…绞杀! 可是,活着的晁盖比死了的更有用。 这是一个难题。 眼下,更难的题在柳城的西面。 “金剑先生,情况怎么样了?” 刘敏看着李助,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毕竟眼下柳城的监控器被破坏殆尽,西面那边没有懂阵法的人,只能靠的就是李助和李助的云隐图。 李助叹了一口气,道:“就阵法一道而言,确实很难有人能出朱武之右。” 刘敏、蔡京看向李助。 吴用也看了过来。 李助一句话,预示着,他知道了原因,那么,是不是表示着他亦有了相应的对措呢? 李助看了一样刘、蔡二人,微微摇头,表示没有办法。 “你告诉我,朱武做了什么?” 李助抬头看着刘敏,道:“他窃取了地气!” 安静的会议室响起了轻微的吸气声。 “这…这不可能…” 刘敏微微退了一步,就算朱武再厉害,不可能在阴阳阵转化成三才的时候,窃取了地气,生生将原本将天、地、人三方属于地一方的地气窃取走了,如果朱武真能做到这样,那就真的是夺天地造化了。 李助亦在皱眉,道:“我通过阵旗感应的就是,朱武窃取了地气。” 蔡京叹了一口气,道:“朱武使用了至宝。” 一句话,会议室的人都怔住了。 至宝,他们见过,比如蔡京的乾坤袋、方腊的鬼斧、李助的云隐图、晁盖的玲珑宝塔,现在朱武也有了至宝,那么他的至宝会是什么,又将会给眼下的局势造成怎么样的影响呢? 谁都没有答案,因为局势开始迷茫起来,结局未知。 但是结局,你想与不想,它都会来的。 …… 时间回到更早一些。 柳城内,戴宗在搬运伤员和回笼战力。 朱武和完颜光再次回到了柳城的西面。 高楼上,有人影探出头来,看着朱武和完颜光走近楼底。 “朱武,你还敢回来找死!” 朱武轻笑道:“是啊,我就在这里,你们下来杀我啊。” 楼上的人看了看,楼底下有十几人,自己这里的人更多,应该能解决的,可是不知道朱武带来的那七个人是什么人,毕竟他没有见过。 旁边,祝朝奉透过风雪看了过来,道:“是大辽的人。” “彪威将“褚亨轻声问道:“什么能力?” “暂时不知,但是他们能布阵,栾教头就是中了那大辽人的计,也是提火炉那个人让我们来这里的。” 褚亨道:“算了,军师给的命令是暂时不要出击,免的中了朱武的诡计,我觉得我们还是静等援军的好。” 不远处,将双手插进袖子里,蹲在在角落的尚书王寅轻声道:“朱武离开又回来,肯定有什么打算的。” “难道他想拔掉这里的阵旗?” 王寅沉思了一下,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朱武于阵法一道十分精熟,不是没有可能。” 神驹子马灵沉声道:“还是好好守住阵旗吧,小心朱武的偷袭,这是军师叫我们提防的人。” 褚亨将单子拿过来,看到上面有几个人,其中第一个是石将军石勇和石秀。 马灵等人眉头就是一皱,石秀的能力太变态,只能生擒,不能捕杀,比较麻烦和棘手。 褚亨看着单子,微微皱了皱眉,对着楼顶的诸人道:“阵旗就交给诸位看管了,而防范敌人偷袭的事情叫交给我吧。” 楼顶上,蔡京方面的祝家三杰、祝朝奉、栾廷玉都报了报拳。 田虎方面,原守阵旗的“猊威将“方琼、董澄、沈骥,后来的马灵、“熊威将”于玉麟、钮文忠、田豹、田彪、“猊威将方琼”应了一声,道:“你只管施为就好”。 方腊方面,尚书王寅,小养由基庞万春,飞虎大将军张威,飞云大将军苟正点头,算是默认。 王庆方面糜胜、滕戡、马勥三人也点头应下。 “最后一战,我不想再输给梁山草寇!” 褚亨半跪在高楼雪地上,以他为中心,无数的蔓藤向高楼四处延伸,如一盆巨大的花卉,延伸处无数的枝条,枝条上,带着嫩绿的花蕊,花蕊摇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高楼上,诸人看着褚亨,心中豪气顿生,气势猛然高涨起来。 ——不能在输给梁山草寇! 楼底下,完颜光皱眉道:“有些麻烦啊。” 朱武笑道:“不是有些麻烦,是很有麻烦,但幸好,我不打算就这样上去拼命。” 完颜光道:“我估计你很难上去。” 朱武道:“靠近都很难,邹润兄弟是变色龙,在树林内都没能躲开那蔓藤的追踪。” 完颜光低声道:“那就是说偷不来了。” 朱武笑道:“很难,但是,我还是要偷的。” 完颜光“嗯”了一声,道:“我拭目以待。” 朱武抬头,看着夜空,感受这那越来越强大的气息,道:“是得等等。” 完颜光道:“时间长了,你不怕他们生出疑心?” 朱武道:“所以要假戏真做。” 完颜光将目光转向高楼,看着一抹绿色在寒风里,在高楼上绽开,给寒夜添了几分暖意和活力。 “西北角。” 褚亨低声说了一句,马灵等人急忙过去,见并无异样,可是褚亨说有,那就说命有问题了。 庞万春拉起弓,向着蔓藤指示的地方射了一箭。 箭到处,发出一声惊呼,明明没有半点异样的高墙突然涌出一颗巨大的石球,然后向下一滚,咕噜噜地向朱武等人滚去。 庞万春还想射出一支箭,却被马灵拦住了,道:“小心石秀。” 庞万春才作罢,旁边“熊威将”于玉麟哈哈大笑,对着楼底下的朱武道:“军师早就猜到石将军石勇的能力了。” 楼下,完颜光笑道:“还是差点啊。” 朱武笑道:“是差点,但我们需要时间。” 完颜光轻轻一笑,道:“朱武,你梁山人马还是差点啊,看我大辽的人吧。” 完颜光的话说的很高,楼上的人都听得见。 “喂喂,你这样太明显了。” 完颜光笑道:“反正他们成了惊弓之鸟了,再吓吓也是好的。” “你不要忘记,他们身后可是有智谋之士的。” 完颜光笑道:“我其实蛮想看你和他们斗的。” 朱武笑道:“会的,不过那得等以后了。” 朱武说着,眼睛却看着夜空,然后低声道:“就是这时!” 完颜光听到此话,手中的火炉“噹”地落在雪地上,火红的碳星向四处溅了出去,落在雪地上,发出呲呲的声响。 随着炭火消融积雪的声音,在火炉旁,一只三米高的酒杯突兀而出,有一物从酒杯中生出,不断向天空探去。如果从上面看的话,像是一个巨大花盆里长出的一根通天的泥藤。 朱武在看,完颜光在看,他们身边的二童、李俊、天寿、只儿拂郎等人都在看,看的很入神。 泥藤伸向夜空,在某个时刻,像是遇到了巨大的障碍或者锯子,不断有泥屑落尽酒杯里。 高楼上,马灵等人也看见了,可是他们明显感觉到阵旗在激烈的变化,也不敢大意。 就这样,僵持了一刻钟,泥条停止了颤抖。 完颜光吐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汗,道:“好久没这么累了。” 朱武笑道:“值得。” 完颜光笑道:“我发现你有一个弱点。” 朱武笑道:“恰好,我也发现了你一个弱点。” 完颜光笑道:“你在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时,话很多。” 朱武笑着看着完颜光,道:“你也是。” 两个人相视,微笑。 “这个大阵暂时被你停止了,可是,我这点息壤能支撑的时间可不是漫长的。” 朱武点了点头,道:“现在我们和他们都成了瞎子,只要我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找到那个阵旗,拔掉就好了。” 完颜光笑道:“你觉的这很简单吗?” 朱武指着高楼道:“所有的人都在这里,那个阵旗就是无人看守的死物,有何难的?” 完颜光道:“你怎么找到那个阵旗?” 朱武笑而不语。 完颜光明白了,道:“你知道阵旗的所在了?” 朱武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确定,我们比他们更快找到。” “神行太保戴宗?对方有神驹子马灵的。” 朱武笑道:“你应该知道孟尝君鸡鸣狗盗的故事,那么,你觉得我梁山的兄弟会比鸡鸣狗盗之徒差吗?” 完颜光怔了怔,笑道:“要论找东西,确实没有人比一个贼更快了。” 朱武摇头道:“不是你想的这个人。” 完颜光愣住,忽然觉得这次过来帮朱武可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 擎天大楼会议室里,蔡京和刘敏已经将局势暗自剖析了一遍。 “不管朱武用何至宝窃取了地气,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持续的时间的不长…” 蔡京低声说道,刘敏接口道:“那么,眼下柳城所有的征战焦点就在那新生的阵旗了。” “可是,去的人不能多,多的话,西面的阵旗可能会出问题,更何况,这次是比拼时间,看谁先找到阵旗了。” 蔡京看向刘敏,刘敏点头道:“马灵必须去,还需要两个帮手。” 蔡京道:“我方可以出飞天夜叉邱小乙,在滞空上可以独挡一面,兼巡查敌人动向。” 方腊道:“梁山花荣已残,我方庞万春正好出战。” 王庆道:“我方让糜胜跟着吧。” 吴用在旁边轻轻敲了敲桌子,道:“你们有顾忌我的感受吗?或者你们不听听我专业人士的意见?” 刘敏笑道:“现在没有时间收拾你,也不想听你妖言惑众。” 吴用笑着摇头,道:“我只说一句,你们中计了。” 第142章:这次中计的究竟是谁 吴用的话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反应。 蔡京和刘敏忽略了吴用的话,连王庆、方腊、田虎也没询问他中了何计。 如果说,这句话是吴用进来说的第一句话,那么肯定会有人询问原因的,哪怕他是梁山的人。 可是,在经过半夜的纠缠较量,吴用说过的话很多,真实的话,假的话,半真半假的话,但不论什么样的话,他的机心都藏在话里,扰乱忍心,试图分解联盟。 当初,在许多人看来吴用走了一步很危险甚至很不高明的棋——将自己置身在敌人的包围之中。可是,现在看来,吴用这步棋走的很对,其一,他到现在还活着;其二,他处在敌人的指挥中心后,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话,让刘敏和蔡京做出数次的误判,进而给梁山人马挣得了生机,然后战局的天平逐步的扭转,直到现在这样的局面。可以说,吴用就像一个病毒,擅自进入蔡京、田虎、方腊、田虎这个联盟内部,给整个联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如果他当初选择留在柳城内,与梁山分割的人马在一起,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他绝对是发挥不出现在这样的作用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一种勇气,更是一种智慧。 但是,现在局面真的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不论谁错上一步,都将面临彻底失败的局面,而这个时候,吴用终于出手了,不,应该是出嘴了。 可是,这次没有人再听他的,在这成败的关键之刻,刘敏和蔡京选择了孤注一掷。 一道道的命令发了出去,而在柳城的西面,局势开始紧张起来。 马灵、庞万春、糜胜从高楼上跃到另外一个楼顶,开始在屋顶上慢慢找寻他们要找的阵旗。 同一时间,西面高楼上,方腊、蔡京、王庆、田虎的其他人纷纷跃下高楼,向朱武和完颜光扑过来。 这边,拜见过朱武的石勇和石秀挺身而出,护在朱武的身前。 完颜光笑道:“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力量的话,我估计我们会被打退,这息壤可就保不住了。” 朱武笑道:“战场不在这里。” 完颜光笑道:“若是我,就会集中力量摧毁这息壤。” 朱武笑道:“这确实是一个上策,毕竟在柳城这么大的城里找寻一面阵旗,不如用全部力量摧毁这息壤,反正之后也要生死大战的,早一点迟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但是,那只限于你们大辽,不是吗?” 完颜光叹了一口气,笑道:“你果然看的透彻,蔡京、方腊、田虎、王庆联手,看似力量壮大了不少,但他们毕竟是四方人马,而且都有各自的算计,那就不可能选择这种决一死战的办法。” 朱武道:“所以,这上策只是你们大辽的,可不是蔡京、王庆他们的。” 完颜光看着气势汹汹扑过来的人,道:“你不怕自己算错吗?” 朱武笑道:“所以,我才请你帮忙啊。” 完颜光叹气,道:“可惜前世与你对战太短。” 朱武道:“你是大辽皇室,我们是梁山草寇,你看不起我们,先不与我们交手也是对的,毕竟没有谁一上来就王见王的。” 完颜光道:“所以我们输了,我也失去了很多乐趣。”说完,一摆手,只儿拂郎带着‘角木蛟’孙忠、‘亢金龙’张起、‘氐土貉’刘仁、‘房日兔’谢武、‘心月狐’裴直、‘尾火虎、顾永兴、’箕水豹‘贾茂在息壤周围布了一个大阵,原本十分明显的泥藤,瞬间就没有了踪影,凭空消失。 “可是,就算这样,依旧不足以让他们停下吧。” 朱武笑道:“差不多够了。” 话完,原本气势汹汹的人竟然慢慢退了回去,又倒回到了高楼上。 完颜光疑惑的“嗯”了一声,随即笑道:“很多人说他在梁山的排名低了,看来是对的。” 朱武笑道:“那是上天的事情,但是人,用的好才叫人才,用的不好,连朽木都不如。” 完颜光道:“这倒是,一个没有露面的‘鼓上蚤’时迁绝对比一个露面的更具有威胁。” 朱武看了看高楼,看着高楼边缘影影绰绰的人影,道:“其实,我不知道时迁是不是来了。” 完颜光道:“我相信你,可是很明显,没人敢和你们赌。” “那么,你敢赌吗?” 完颜光笑道:“不敢!” 朱武倒是疑惑起来,道:“这次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完颜光笑道:“有时候,有的事情是用脑袋想的,有的事情,还是要相信直觉的。” 朱武笑道:“这可不像一个智者说的话。” 完颜光笑道:“智者不是赌徒,智者不会因为三两成的机会去赌。” 朱武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智者永远是出谋划策,却做不了主公。” 完颜光歪着头看了一阵朱武,道:“朱武,你这人很不厚道啊,我们现在怎么算也是联盟的关系,你就开始施展反间计了。” 朱武与完颜光对视了一眼,道:“只是随口一说,我是说者无心,你是听者…” 完颜光挥手打断朱武,道:“我可不觉的,你现在能稳坐钓鱼台啊。” 朱武笑道:“但是有这点时间我觉得刚刚好。” 完颜光扭头,看着身后不断飞奔过来的人影,道:“原来你让戴宗找人过来是撑场面啊。” 朱武笑道:“不要把我想的很冷血,我梁山兄弟的命也是命啊。” 完颜光轻笑了一声,道:“如果,城里的阵旗没有找到,而息壤的时间也到了的话,你怎么办呢?” 朱武看了看完颜光,没有出声,但是答案都已明了。 如果城里的阵旗没有找到,朱武就必须带着梁山的人与对方血战,不夺楼上的阵旗,就是要退出柳城,都必须血战。因为三才阵启动,局势对对方很有利,对方必定会想法设法拖住梁山的人马的,更何况是一支伤残的梁山人马。 完颜光低声道:“那上策不只大辽能用,你们梁山也能用。” 朱武望着在雪地里奔跑过来的人群,低声道:“我宁愿不要这样的上策。” …… 会议室里,布置完毕,刘敏看向吴用。 “你觉的我们上当了,是因为我们看到朱武身边的人少,肯定会集中力量去破坏窃取地气的至宝或者是趁机将他们歼灭吧?” 吴用抬起头,道:“面对这样的局面,这样不是很好吗?” 刘敏笑道:“好吗?不好吧,如果我们将重兵都压到朱武那边,但朱武懂阵法,更何况他身边的帮手是大辽的完颜统军,阵法亦很出众,从他在千湖布阵隐藏起来不被我们发现就能看出一二来,你觉得两个阵法高手都护不住一个至宝,或者不能将我们攻打的人拖延片刻的时间,这样的判断你信吗?” 吴用笑道:“不信,但那总比满柳城找阵旗要来的快吧。” 刘敏道:“这确实比找阵旗来的快,可是,重兵陷于前,后方空虚,我可不想中了朱武的围魏救赵之计,更不想为了破坏一个撑不了多长时间窃取地气的至宝而让朱武趁机拔掉我高楼上的阵旗。” 吴用笑道:“你想太多了。” 刘敏道:“不多,到了眼下的局面,所有的情形应该很明朗了,可是有几个人,我们会特别注意,第一个就是在大阵启动后,救走石秀的石勇,他未必有多少的杀伤力,但是能躲过阵法的感应,那就的十分小心了。” 吴用摇了摇头道:“可惜,貌似没能坚持到最后。” 刘敏道:“如果说朱武是为了迷惑我们,然后取得时间布置窃取地气的至宝,我是不信的,因为从他们布置的方式来看,根本没有费什么周章,所以,他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吴用轻笑了一声道:“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刘敏没有接口,继续道:“你知道,我们第二个警觉的人是谁吗?” 吴用撇嘴道:“你想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 这样的事情,吴用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不想说而已。 吴用不想说,但是他想说。 “我们第二个警觉的人是‘鼓上蚤’时迁,没错就是那个排在地煞倒数第二的人。如果,石勇的暴露是故意的,那么,朱武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故意消除我们的警觉,然后让时迁得手。” 吴用笑道:“朱武何必这样做呢,两个人得手的机会不是更大吗?” 刘敏笑道:“偷东西这件事,一百个石勇不如一个时迁。” 吴用笑道:“就算你猜到了朱武的布置又能怎样,你还不是把人都派下高楼了。” 刘敏呵呵笑了两声,道:“可是,我让他们见到朱武布阵后,立刻退回去了,那么,你觉得,那时后时迁会在哪里。” 吴用笑道:“我哪里知道,一个晚上都在这里,要不,放我出去,我帮你们找一找?” 刘敏道:“不用了,虽然他没有现身,但是我想他应该就在那座高楼上,那么,他虽不现身,亦逃不脱,我们也算暂时控制了一个不可控的变数了。” 吴用笑道:“就算这样,你们离稳定柳城的局势还差一步吧。” 刘敏笑道:“我们差一步,朱武不也差一步嘛,那么,你说,现在我们之间,谁的赢面更大一些呢?” 刘敏看着吴用,气势高涨。 “这次中计的究竟是谁呢?” 吴用沉默,眉角挑了挑,然后眼睛慢慢眯起来。 刘敏和蔡京知道,这是吴用在想问题时的动作,这是他们对战一个晚上,发现吴用的一个不是大毛病的毛病。 但是,有时候,小毛病会带来大麻烦,何况在这非常微妙的时候。 第143章:解不开的难题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静,吴用在思考,蔡京和刘敏在思考,思考朱武可能的应对,以及有利的和不利的条件,以及局势的走向。 柳城西面,气氛却相当的欢快。 解宝、穆春、李立、蒋敬、燕顺、乐和、史进、李逵、解珍、郭盛、吕方、连花荣也拖着虚弱的身体来了,加上现场的李俊、童威、童猛、石秀、石勇、陈达、朱武,梁山人马立刻有了十八人到来,一时间,场面上哥哥长哥哥短的,气氛好不热闹。 完颜光在旁边看着眼前的的氛围,暗自想:“这大概是乡野草寇的处事,在满身伤病的情况下,依旧能这么乐观。” 当然,他知道,这里面朱武起了很大的作用。 先前,梁山诸人被分散开来,各自为战,虽然没死,但是心里的无助和恐惧肯定是有的,毕竟没有谁会不怕死。 可是,朱武现在将人聚在一起,哪怕都受了伤,可是心里的无助和恐惧消失了,斗志又回来了。如果朱武在看破对方用阴阳用阴阳阵修复被破的阵法时,选择离开的话,那么就算逃出去,士气一时半会儿也振作不起来,更何况,有的人未必能被朱武找到,那时候基本就只剩死在柳城这一条路了。 但是,朱武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选择了破阵,当然,现在也不能说把阵破了,至少给所有梁山的人马挣的了一个生机。 “哦,这位是…” 史进走到完颜光近前,仔细大量起来。史进相信,这人不是梁山的人,不然不可能在其他兄弟相互认识的时候,连话都没说一句。 朱武过来,道:“大辽的,完颜统军。” 史进点头,李逵过来撇了撇嘴。 完颜光笑道:“就是摆太乙阵的那个。” 梁山众人都侧目起来。 朱武笑道:“现在是朋友,是他帮我们停止了阵法,还派人布置了一个阵法保护,才能让对面的人不敢乱动。” 史进走过来,报了报拳,毕竟他们与天寿公主行了一路,有点生死之交的感情。 随之,更多人的也抱拳,一个两个,陆陆续续地算是见礼。 “怎么样,朱武兄弟,我们要拿下那座高楼吗?” 李逵裸着胸,添了添嘴唇,显得有些兴奋。 朱武笑道:“不急,先休息休息再说。” 正说着,却听阵里有人道:“小宵,出来受死!” 朱武和完颜光一怔,有人闯入阵里了,难道对方也准备偷偷破坏息壤形成的泥藤? 两人疑惑方起,却听阵里有人大叫道:“我不是小宵,我是孙新,小尉迟孙新,还有刘唐哥哥。” 完颜光一摆手,小尉迟孙新被扔出了迷阵。 原本如泥丸大小的人,在雪地上滚了几滚,在雪地上猛然变大。 乐和见了,猛然跑了过去,道:“真的是你,孙新兄弟。” 孙新派拍身上的雪,道:“真的是我。” “你没死,真的太好了。” 孙新叹了一口气,道:“原本我以为自己也活着出不去了,你是不知道那会议室有多危险,那个蔡京,还有刘敏,真是让人看着就害怕,要不是有军师哥哥帮忙,我估计是出不来了。” 朱武听道这里,道:“你是说吴用哥哥也在会议室里?” 孙新将会议室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是他出来的之前的。 “换好你让我跟糜胜进去了,不然也不可能得到那么多的信息,让阮家哥哥破了北面,东北的阵,不过我们得快去救吴用和晁盖哥哥,你是不知道,王庆、李助、蔡京、田虎、方腊都在,我觉得…” 朱武的眼皮耷拉下来,开始沉思。 完颜光道:“原来没有至宝啊?” 朱武点头道:“现在你若想离开,我们觉不怪你。” 完颜光笑道:“好不容易摆了这么大一个阵仗,我这么可能撤了,但是若果你们真的发生大战的话,我们绝对不会参与进去的。” 梁山众人听到此话有些激愤,但是朱武明白,完颜光这个条件眼下来说一点不过分。 朱武随机打住梁山诸人的吵闹。 完颜光笑道:“我倒是很好奇,你现在要怎么办?” 完颜光很高兴,因为他很喜欢朱武遇到难题,尤其是解不开的难题。如果是先前,朱武只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守住这里,找到阵旗,可是现在,他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去擎天大厦救吴用和晁盖,可是偏偏这两件事得同时进行,如果他这里成功了,那么预示着吴用和晁盖哪里很危险,毕竟失败的人最后是什么事情都做出来。完颜光知道,吴用和晁盖现在活着是因为他们还有活着的价值——活着晁盖比死了的更有用,但是到了最后,那就很难说了。 “朱武兄弟,我带几个人过去,救吴用和晁盖哥哥出来!” 刘唐也从孙新的身体里冒出来,道:“我跟你们去!” 朱武摆手,道:“不要吵!” 梁山的人都安静下来,但是有些焦躁,在雪地里走来走去。 朱武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这表示,这确实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 如果派人过去,过去的少了,肯定没用,三大反王和蔡京所在的地方,他不相信会让自己的兄弟轻易的攻破,可是去的多了,这里留守的人就会相应的减少,那么,对方很有可能会趁机碾压过来,这样,眼下这个平衡将彻底被打破,而梁山也将面对更大的牺牲。 完颜光看着朱武,道:“虽然戴宗的速度很快,可是你也看到了,对方也派人出去了,若是在一个时辰内没有找到或者找到后没有拔掉阵旗的话,停止的三才阵将要运转起来了。” 时间很紧迫,人手却不足,更要命的是,现在需要人手的地方是三个。 完颜光低头,这是一个权衡选择题,朱武究竟会选择什么,这让他很好奇。 ……. 会议室里,吴用眯着的眼睛没有睁开,这次他思考的时间有点长。 蔡京看向吴用,道:“我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一直待在西面的小尉迟孙新没有死,我想他现在应该已经和朱武汇合了,你说他会不会和朱武说这里的情况呢?” 吴用眯着的眼睛睁开,看向蔡京。 刘敏、王庆、方腊、田虎等人都看向蔡京。 孙新给朱武说了他们的位置,说了吴用和晁盖的困局,这似乎对他们很不利啊,可是蔡京的语气…… 刘敏想了想,笑了起来,道:“眼下的局势是,我们要守住西面高楼上的阵旗,朱武要护住窃取地气的至宝,同时还要派人找到柳城里面的阵旗,那么,他需要多少人呢,而眼下他又有多少人呢?” 蔡京笑道:“吴用,你说朱武会救你们吗?” 吴用撇撇嘴,道:“我们需要救吗?我们不是很好吗?” 刘敏笑道:“这句话,等到了最后说吧。” 蔡京道:“其实我也很好奇,朱武如何在这么极端的情况,做出人手的安排。” 吴用不回答,因为他不是朱武,更因为,眼下原本朱武缔造的平衡局面,因为孙新的一番话,即将面临崩解,若不想崩解,朱武就需要找出一个两全其美,不,甚至三全齐美的法子。 吴用不回答,刘敏替他回答了。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三才阵运行之前,找到那面阵旗,然后拔掉阵旗,破坏掉三才阵,然后在我们做出要不要与你们血战之前,带人来救你。那么问题来了,朱武如何能快速地找到柳城的阵旗呢?” 答案很明显,除了戴宗的快,那就需要更多的人。 吴用摇头道:“人不一定要多,有用就好。” 刘敏笑道:“这话很对,但是我忘了告诉你,我们已经将‘没遮拦’穆弘、‘火眼狻猊’邓飞、‘独角龙’邹润、‘出林龙’邹渊都算进去了,而且我们估算穆弘是能直接穿越阻碍的能力,邓飞是能看穿破绽或者漏洞之类的能力,邹润和邹渊应该动物系的能力,那么他们不论是一组还是两组,都是一个绝佳的找寻阵旗的组合,但是,你忘记我们也派出去人了。” 吴用笑道:“那又怎么样,找东西是看运气的。” 蔡京笑道:“你先前说我们中计了,其实想着,我们在找阵旗,你们也在找,这相当于是两个团队在找,是吧?” 吴用没有否认。 如果梁山从柳城一面找起,蔡京和刘敏派出去的人从另一面找,那么相当于是两个团队在找,就算马灵他们先找到,待在阵旗附近保护起来,戴宗等人也会觉察到,所以从这点来说,戴宗等人占了一点先机。 蔡京笑道:“从道理上来讲,你们要拔掉阵旗,我们要守护阵旗,那么应该是你预想的局面,可是,我们给马灵他们的任务不是找到阵旗,而是阻止你们找到阵旗!” 吴用的眉角又挑了挑。 刘敏笑道:“所以,很抱歉,你们的速度又将慢许多,如果朱武派更多的人找寻的话,我们不建议顺手多杀几个你们的人,毕竟我刚才算了算,现在朱武手边真正受伤不重的,好像只有孙新、刘唐和史进了。时间不多,可用人手不足,朱武会如何权衡呢?” 吴用没有回答,蔡京叹了一口气,道:“我倒是忘了问,如果朱武选择不救你们,你们死后,梁山兄弟会如何呢?” 这才是救不救吴用和晁盖的真正问题。如果朱武等人不知道,不救是不知道,不知者不罪,那么梁山人的仇恨都会算在蔡京、王庆、方腊、田虎身上,可是,现在,朱武知道了,梁山人马知道了,是在吴用和晁盖为救他们只身入虎穴之后,朱武如果选择不救,梁山在场的人会怎么想,晁盖派系的人会怎么想,以后他们又要如何相处? “所以,现在,活着的晁盖和死了的晁盖没有区别了。” 刘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如一个饕餮客看着一桌子美食一样看着吴用和晁盖。 晁盖身子笔直,手中的宝塔旋转起来,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第144章:没有选择就是选择 会议室里,剑拔弩张。 晁盖做好了死战的准备,因为从孙新将他和吴用的信息告诉朱武的时候起,他生死的作用几乎一样了。 那边,李助的金剑又飞了起来,方腊的手拿在了斧头柄上。 吴用却笑了起来。 “确实,现在死了的晁盖和活着的晁盖没有区别了,但,前提是朱武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蔡京笑道:“是啊,我们都在等。” 吴用点头道:“那我们为何不再等一等呢,毕竟朱武选择的方案有很多,而越多的选择,到最后做出的选择就越难,就像选择题一样,答案越多,难度分越高啊。” 刘敏笑了起来,道:“这个比喻好,选择题,那就看朱武认为谁的命比较重要了。” 吴用笑道:“我觉得我们俩的命挺重要的。” 蔡京却笑了起来,道:“吴学究,此话你说的有些底气不足啊。” 吴用道:“梁山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命,不重吗?” 蔡京摇头道:“晁天王不是一把手,而对于你,我想说的是,外面决策的人是神机军师朱武,那么你觉得朱武的会给你留机会吗?如果你觉得会,那你就想想前世你是如何对待他的,也就能想到他会如何对待你。” 吴用叹了一口气,道:“所以,你们还要杀我们吗?” 蔡京笑道:“为何不呢?” 吴用道:“我相信朱武,他不来救我们,想借你们的手杀掉我们,他肯定会有一万个理由来说服梁山的兄弟的,包括刘唐,那么,你想过没有我和晁盖的梁山,在朱武的统一下,你们以后的胜算有多少。” 蔡京笑道:“你这是打算投降我们了?” 吴用笑道:“你们接受吗?” 蔡京笑道:“当然接受,但是,请你束手就缚。” 吴用哈哈笑了起来,道:“你们很没诚意啊。” 蔡京也笑道:“那你的诚意呢?” 吴用笑道:“我的诚意就是等朱武的决策,然后死在这里。” 蔡京在用反间计,就算吴用等人出去了,也要借此让他与朱武不合,但显然吴用根本就没当回事, 可是,当没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话说了,恰巧碰到了某些事,那就会像草籽遇到土壤一样,可能开花并结出果实的。 蔡京脸上的笑意慢慢收起,道:“那就等死吧。” …… 柳城西面,朱武陷入了纠结之中。 因为时间和人手的限制,他不可能找出一个三全齐美的办法,就像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样。 朱武在纠结,梁山兄弟在争吵,在嚷嚷,有的要求救人,要的要求留下,甚至有人喊出了同年同日死的话。 朱武却没有出声,作为现在场面上唯一的军师,朱武没有做出决断,完全不符合一个军师应有的审时度势,果断决策的风范。 完颜光起初是以瞧热闹的心态在看梁山兄弟的争吵,在看朱武的困境。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完颜光终于发现这件事不对的地方来了。 眼下,朱武的抉择是很难,其中牵涉的利益和局势的演变也很明显,那么,以朱武的智慧,不可能没思考明白,也不可能没算计清楚。 可是,看他的样子,一直的思考,一直在纠结。 这就很不对。 再看场面上,随着朱武的沉默,梁山人马自觉就分成了两派,救援派和不救援派,而且明显不救援的理由更大,更充分,以至于救援派才会说出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的话来。 完颜光一瞬间就明白朱武的想法了。 眼下这个局面,做任何抉择都是错的,或者说对梁山众人都是不利的,唯有守住这个点,才是最正确和最有利的。 可是,晁盖和吴用又不能不管。 于是朱武让自己陷入了沉思,而将讨论权交给了梁山的诸人,只有每个人经过争吵,得出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他们才会更加坚信那个答案。如果这个答案是朱武给出的,就算朱武用一万个理由说服了救援派,到最后,他们还是会怀疑当初是不是有其他的办法和机会,当初是不是被朱武误导了之类的想法。 完颜光凑到朱武身边,道:“戏演的真好。” 朱武白了他一眼,依旧没有出声。 完颜光轻声道:“我估计没有人想到,你会用不做选择来当成选择,真是高啊。” 朱武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就是不知道你们配不配合?” 完颜光看着朱武的眼神,摇头道:“不要说了,肯定不会的。” 朱武低声道:“所以…” 警告的意味十足,完颜光笑着摇头。 “朱武兄弟,你究竟想出结果没有?” 救援派的典型代表刘唐过来问朱武,朱武沉声道:“没有,正如乐和兄弟说的,去少了,我们救不了人,还将救援的兄弟都搭进去了,去的多了,这里的阵眼肯定不保,留下的兄弟也会惨遭不测,最要命的是,我们最后面临的是腹背受敌的局面,但是…晁大哥和军师,我们又不得不救,我……” 刘唐不说话了,其实朱武的话,刚才乐和说过了,更何况眼下,他们的战力真的很是问题,浑身伤痛,满脸的疲惫,他是心向晁盖,可是也不能拿其他兄弟的命去开玩笑吧。 “刘唐兄弟,我倒是忘了,你们是怎样和军师哥哥走到一起的。” 刘唐道:“其实在你们来之前,我们便碰到了吴用哥哥,那时候我们碰到了无聊逗精神病医院医生玩的吴用哥哥,吴用哥哥当时只看了我一眼,便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我们要带他离开,可是他说你们肯定要经过柳城的,而且他觉得柳城最近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氛,所以他让我们先离开柳城,在柳城北面的寒山寺等他。今晚后半夜,他从柳城出来,旁边跟着一个和尚,一起到了寒山寺,敲响了警钟,我们打退了那个和尚,救下了他,随即,他就带着晁盖哥哥入城了,要我们在北边等着,准备破阵,然后…” 朱武皱着的眉头轻轻舒展开来,道:“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军师哥哥布置好的,那么,我觉得他们会平安出来的,而我们只需要做好一件事,那就是,在楼下迎接好他们就够了。” 完颜光听完刘唐的话,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吴用绝对有把握才去擎天大厦的会议室,而且他选了晁盖,那就已经保证了他和晁盖一半活着的机会,而只要活着,他相信吴用绝对已经想好了逃走的办法,那剩下的,需要梁山人马做的就是保证他出来之后的安全。 “真是惊险的一步棋啊。” “棋越险,杀敌就越利。” 完颜光笑道:“不得不说,你们两个真是神配合,恐怕你现在选择不离开,而选择破阵也是吴用料到吧。” 朱武笑道:“很明显的一步棋,如果是你,你也会发现的。” 完颜光叹了一口气,道:“这次,我们真的是给你做了嫁衣了。” 朱武笑道:“其实,你想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双方不会拆台,除非王庆、方腊、田虎、蔡京的联盟破灭,否则我们永远彼此需要。” 完颜光轻笑了一声,朱武道:“你说这次之后,他们的联盟会解散吗?” 完颜光沉思了一下,道:“那得看,能消灭你们梁山多少战力了。” 朱武笑道:“可是眼下,我们的战力依旧在,而且,如果我们成功了呢?” 完颜光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很暗。 朱武说的道理他懂,如果这一战梁山损伤不大的话,王庆、方腊等人在经历这场围杀失败之后,肯定还会联合在一起,那么,梁山需要大辽这个盟友,大辽同样也需要梁山这个援军,直到彼此的力量都壮大,但是眼下最紧要的是,梁山能不能成功的问题。 而成不成功的关键,现在竟然全系于谁先找到城里的那个阵旗。 “你对戴宗能找到阵旗有几成把握?” 朱武回头看了一眼夜色迷离中的柳城,道:“零…或者百分之百!” 完颜光愕然看着朱武,这是孤注一掷后的结果,可是柳城找寻阵旗明显不是最后的最后,如何就成了零或者百分之百的结果了呢? 第145章:零与百分之百 风雪渐止,散落在柳城的喊声、大杀声渐消,终归寂静。 在落满雪的大街上,有一个身影在积雪上一踏,,高高跃起,便上了高楼,随后向下跃了下去。 柳城的楼高高低低,错落有致,而那身影就这样从一座高楼跃到另一座高楼。 在他奔跑的时候,他的肋下还有一个人,被他夹着奔跑。 “你感觉到了吗?” 在高楼上跃下的戴宗轻声问了一句他肋下的人,那人道:“没有感觉到。” 戴宗在高楼上跳跃过去,向着前方的高楼跑去。 等戴宗跃上高楼,肋下那人的眼睛猛然张开,一股血色的气息在他的眼睛中流转,着实诡异非凡。 “这里没有,到下一个高楼。” 戴宗再次跃下高楼,向着一百米之外的高楼跃了上去。 “可惜,我只能看透这百米方圆的距离。” 戴宗听到肋下之人如此说,安慰道:“邓飞兄弟,这样已经很快了,若是我一个一个楼顶去找,恐怕比这个还要慢。” 两人跃下高楼,急速地跳上面前的高楼。 风声传来,戴宗的人已经到了半空,箭也到了半空。 半空上,一个带着翅膀的骷髅人,挥动着骨翅,挺着钢叉刺向戴宗。 这是一次很成功的围剿。 庞万春虽然受了重伤,箭的威力大减,可是依旧有杀伤力,而半空中的飞天夜叉邱小乙则一只埋藏在楼后,此时突然冒出来,进行突击。 而戴宗他们,正好跃在半空,到了最高点上。 肋下,火眼狻猊邓飞的眼睛再次变成红色,急声道:“右面!” 半空中戴宗身子一扭,躲过了箭,也躲过了刺来的钢叉,可人也翻滚着落在了长街上,震的积雪飞溅。 空中,飞天夜叉抓住机会,飞身扑了下来,庞万春也射处了第二只箭。 高楼上,马灵也跃了下来,手中的金砖打了过来。 一瞬之间,三个人都抓住了他们制造的这个机会,杀招都狠辣地使向了戴宗和邓飞。 但是,他们还是错了,也慢了。 戴宗在落地的那一下,又像皮球一样弹了起来,高高跃起,上了高楼。 “戴宗,你甩不掉我们的。” 戴宗没有说话,带着邓飞向远处的高楼跃去,脸色却沉重起来。 他和马灵在速度之上确实有别人无法企及的能力,但是二人差别不大,只是方式有区别而已。马灵速度快,是在没有阻碍的地面上,而戴宗经过泰山之顶的一悟,方才有了这“行欲远,则必高”的能力。 但是眼下,这不是一场比赛,而是一场规定时间内的生死赌,而马灵却不是,他不需要考虑时间,所以,他们只要拖住自己就够了。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邓飞应了一声,眼中的红光流转更快,如一层薄薄的血雾在他的脸边萦绕。 柳城西面,完颜光的疑惑还在。 作为一个谋划者来说,做出某个行动之前,肯定是有诸多考量的,而后在心里有个预估,成功和失败的概率。 可是,当朱武说出零或者百分之百时,这显然就成了一场赌博,就像庸人常算的那样,买彩票中奖就是中了,不中就是不中,概率没有意义,只要中和不中的结果。 显然,他们这类人不应该这样思考,可是朱武… “这样的算计,你还真是…” 朱武笑道:“如果你是蔡京等人,会如何守护阵旗呢?” 完颜光笑道:“就眼下这种局面来说,我觉得守护阵旗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何让你们的人在这一个时辰内找不到阵旗才是关键。我若是对方,就不去寻找阵旗,而是跟着戴宗等人,骚扰戴宗等人找阵旗的行动,毕竟时间对他们有利,对你们是不利的。” 朱武点了点头,道:“所以眼下时间过半了,戴宗那边才没有动静。” “但是这样终究是太过被动,零的概率要比百分之百的概率更大吧。“ 朱武笑道:“你注意戴宗出现的方式了吗?” 完颜光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道:“像是从高出落下…” 朱武笑道:“而对方那个呢?” 完颜光笑了起来。 先前马灵出去的时候,速度是很快,但是不能直接上高楼,需借助不高的屋顶才能到达更高处。 “确实,在选找阵旗这一点上,戴宗比马灵更快,可就算如此,柳城如此大,戴宗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全部走完。” 朱武道:“但是再加上一个人呢?” 完颜光皱眉,然后想起了孙新谈论会议室的事情,道:“火焰狻猊邓飞?” 朱武点了点头,道:“其实在更早的时候,我就猜到他已经在柳城里,在我们进入柳城后不久,遭到围堵,我用三才阵抵挡了一阵,那时候,王英、郑天寿、还要欧鹏来救,从我们期初的遭遇来看,他们是不可能退回到那个小山丘的,但是他们都回去了。” 完颜光笑了笑道:“能看破大阵缝隙的能力。” 朱武道:“应该是这样,那你说戴宗加上邓飞,可能性有多大?” 完颜光道:“五成。” 朱武道:“如果再加上一人呢?” “哦?” 朱武沉声道:“一个有能力足以改变那边局势的人呢?” 完颜光眼睛眨了一下,便想到是谁了。 “原来,你的零和百分之百是这样计算的,有趣,有趣。” …… 擎天大楼会议室内,吴用又稳稳地坐下来,等死。 蔡京和刘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我说过,你们低估了朱武。” 蔡京笑道:“确实,不做选择是最好的选择,也能按照他的想法去布局,但就算这样,你真的以为你们就赢了吗?” 吴用打趣道:“看来我还能活一段时间了,那我就跟你们谈谈你们会输的原因,首先,戴宗在登高楼这件事比马灵有优势,这一点从你们派出飞天夜叉邱小乙协助的时候就知道了;其二,有了火眼狻猊邓飞的帮助,戴宗寻找阵旗的速度会加快很多,这样戴宗就能将柳城彻底走一遍;其三,你们选择袭扰战术,从眼下来说确实是最好的战术,但是这相应的会产生一个问题,那就是,戴宗先找到阵旗,然后轻而易举的就会拔掉阵旗;其四,你们派人阻拦戴宗,可朱武同样安排了人了阻拦你们,那么在这场速度战中,你们的优势很小。” 蔡京听完,笑道:“很有道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何敢如此放心大胆的让马灵他们执行袭扰战呢?正如你第三点所说的那样,我们的袭扰终究是被动的,一旦被戴宗找到阵旗,很容易就会被拔出,更何况,现实与数学计算是不一样的,比如有六颗糖,其中一颗是坏的,那么从理论上来说,吃到坏糖的概率是六分之一,可是现实是如果你第一颗就拿到了那可坏糖,那就是百分之百,相反如果你最后拿到,那就是六分之一,所以,得看运气的。倘若戴宗随便跃上一个高楼,然后看到了阵旗,那我们就输了,但是很明显不是,到现在,他没找到,不是吗?” 吴用皱了皱眉,概率和现实是不一样,而戴宗确实没有遇到这样好的运气,同时对方敢那么大胆的袭扰,除非… 不可能,如果他们提前知道的话,先前刘敏和蔡京就不会如此惊异。 那么… 吴用的眉头展开,道:“马灵的第三只眼。” 蔡京笑道:“没错,马灵只会比戴宗更早找到阵旗,所以你们注定会输的。” 吴用心中叹了一口气,暗道:“难道真的要走最后一步棋吗?” 蔡京好像看透了吴用的想法一般,道:“怎么,不等结果出来就急着脱身吗?” 蔡京通过先前吴用和晁盖那次为朱武赢取时间的佯装逃跑断定,吴用真正的脱身之招没有用。 吴用笑道:“这样会不会出其不意呢?” 蔡京笑道:“我正好想见识一下。” 吴用兴致阑珊道:“还是等等结果吧。” 第146章:运气真的很差 擎天大楼会议室,没有了唇枪舌剑,气氛却更加紧逼。几乎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晁盖和吴用身上,在提防他们的逃脱。 柳城西面,楼上楼下异常的安静,彼此对视,却没有动手。 战场的关键在柳城东面。 戴宗带着邓飞在飞奔。 柳城下面,马灵带着庞万春和邱小乙在飞奔,速度奇快,以至于他们走过之处,有一道雪墙从地面飞起,像是白色的喷泉。 在他们即将追到戴宗的时候,马灵将邱小乙扔了出去,邱小乙在前方半空中唰地将翅膀打开,马灵夹着庞万春瞬息就到了邱小乙的下面,抓住了他的脚。 邱小乙几乎没有停歇,带着两人飞上了高空。 庞万春抽手,射出几箭,而马灵额头的那只眼打开,向着戴宗那个方向望了过去,良久道:“他们那个方向,没有,我们追!” 戴宗等邓飞看完的时候,马灵等人已经到了,庞万春几箭将戴宗逼的向侧后方跃去。 “麻烦啊。” 戴宗嘟囔了一句,几个跳跃,又回到原来的路线上。 因为邓飞观测的距离有限,所以,戴宗他们必须按照设定好的路线去找,不然,有遗漏那就相当于没有找过,所有的努力的都白费了。 马灵看了一眼,笑道:“他们又回到这条直线上了,也就是说,邓飞感测的范围很有限,那我们就能更好地袭扰他们了。” “走,去那座高楼。” 马灵一指前面的高楼,邱小乙快速将人落下,马灵带着两人很快就追到了戴宗。 邱小乙再次被扔出,停在半空。 马灵和庞万春又到了他的下面。 “小心!” 庞万春喊了一声,连弓箭都没有拉起,一道寒光突然从街面的墙面上杀了出来。 邱小乙听到警告声,本能向天上去飞,可是还是慢了一点。 寒光闪过,斜斜地砍在了马灵的身上,热血飞溅。 庞万春此时才射出两只箭,向着寒光处。 可是,箭还是射空了,就像原本挥出寒光处根本没有人一样。 庞万春疑惑间,只见一条人影陡然从墙里走出来,伸手拿起钉在对面墙上的一柄大斧。 “兜兜转转一个晚上了,终于遇到正主了。” 那人将那大斧扛在肩上,仰头看着半空中的马灵、庞万春、邱小乙,接着道:“现在,你们的对手,是我!” 高楼上,邓飞已经勘测完了,高兴道:“穆大哥来了。” 戴宗道:“这下,我们能更快一些了。”随即抱着邓飞跃向其他高楼。 “穆大哥,保重啊。” 街下面,没遮拦穆弘朗声笑道:“此处交给我了,一个晚上了,总要伸伸筋骨的。” 马灵看着走远的戴宗道:“不要管他,我们追戴宗,不可让他甩开。” 庞万春低声道:“你的伤…” 马灵道:“没事。” 邱小乙飞了一段时间,想要将人放下,可是就在他停下那一瞬,那把大斧又飞了过来。 这次,马灵等人有戒备,躲了过去。 穆弘却站在不远处道:“我说,你们上去就不要下来了。” 马灵皱了皱眉头,道:“放我在低矮的房屋上。” 邱小乙带着人,找了一处相对低矮的屋顶放下,马灵才带着他们跃下高楼,向戴宗追了过去。 街下,穆弘冷笑一声,道:“想要甩掉我,你们想的太多了。” 说着,直奔面前的水泥墙奔了过去,身子瞬间穿过了泥墙,顺手将大斧一拿,就那样无声无息地向前方追了过去。 因为穆弘的阻拦,戴宗已经带着邓飞勘测了三个点,只是没有收获,而马灵则一直在追,直到第四个点的时候,才堪堪追到,可是戴宗准备离开了。 庞万春射了几只箭,没有起到多大作用,因为邓飞总能给出戴宗正确的指引。 “还得向先前那样,不然我们就会比戴宗慢。” 庞万春低声说着,可是就在邱小乙想要将他们放下的时候,那把斧头又从墙里飞出来,斩了过来。 邱小乙将人再次放在低矮的屋顶上,道:“他怎么可能这么快!” 马灵皱了皱眉,道:“因为他走的是直线。” 庞万春和邱小乙也明白,但是这样让穆弘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终究会让戴宗他们快很多的。 “不行,这样,肯定会让戴宗找到阵旗。” 马灵停歇了一下,将伤口包扎了一下,道:“我们最终是保住阵旗,那么,我们可以不用一个点一个点的追戴宗,我们可以在他前面必经的点上等他,这样既可以确保阵旗不失,又可以对戴宗等人进行袭扰,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找不到阵旗。” 庞万春道:“这个办法不错。” 马灵看了一眼戴宗离开的方向,夹起庞万春和邱小乙,跃下街面,然后向前追了过去。 戴宗在前方遇到了马灵等人,双方基本上纠缠一下,便继续向前找寻而去。 穆弘不远不近地追着,终究是没能向先前一样给马灵等人造成伤害。 时间流逝,戴宗和邓飞将柳城东面这一块也排查完了,那么只剩下南面了。 “我们的运气真差啊。” 邓飞感叹了一句,戴宗也深感运气有些差。在他的估计里,从北到南,如果运气好的话,在北面或者东面就能碰到阵旗了,可是,偏偏在南面。 “时间快到了,我们可能…” 邓飞的话没说完,戴宗沉声道:“不到最后一秒,我决不放弃!” 戴宗说着,在高楼上跃下,弹起,一个起落,就到了更远的地方,街面上,马灵三人在追赶,几乎不分先后。 戴宗上了高楼,邓飞在观测。 不远处的高楼上,马灵的的第三只眼也睁开,然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了?” 马灵用手一指不远处的那座楼,道:“就在哪里。” 庞万春和邱小乙心中暗道:“运气真差,眼看戴宗等人的时间要到了,阵旗竟然偏偏在这里。” “这次,恐怕只能守了。” 马灵说了一句,带着两人直奔阵旗所在的地方。 戴宗跃上高楼,邓飞的血红色的眼睛在四处观望,然后怔住,又确认了一遍,才激动道:“戴宗兄弟,找到了。” 戴宗恍了一下神,急声道:“在哪里?” 邓飞指向那座高楼。 戴宗夹着邓飞跃下,弹向了那座高楼。 楼顶快近了,戴宗已经看到了那阵旗,在风中飘摇。 箭就在这时突然到来,随之是一道疾驰的金光。 “左边!” 戴宗下意识地跟着邓飞的话向左腾挪了一下,可是还是晚了。 一块金砖“啪”地打在了戴宗右面的肩上,戴宗身体吃痛,重心突然失衡,向下落了下去。 半空中,邱小乙抓住了这瞬间的机会,挺着钢叉刺了过去。 戴宗落在了比这座楼稍低一点的楼顶上,邱小乙的钢叉也刺了进去。 可是,邱小乙没有刺中的喜悦,而是身子又倒飞上了天空。 楼定处,一柄斧头挡在了戴宗前面,随后有人爬了出来,就像一条虫子爬出墙一样,但没有任何的洞。 “还好赶上了。” 对面高楼上,马灵和庞万春站在楼顶边缘处,看着下面的戴宗三人,道:“这次,只怪你们运气太差了,我们比你快了一步。” 戴宗和邓飞站起来,看着高楼上的三个人,脸色阴沉。 “戴宗,你输了,算算时间,就算你现在通知人过来,时间也赶不过来了。” 穆弘朗声道:“那就在时间到来之前,抢过来。” 马灵道:“我不觉的你们现在能上来拿掉阵旗。” 庞万春拉起了弓,是在这么短的距离准备射击。 邱小乙飘在半空中,盯着穆弘。 马灵的第三只眼一只盯着戴宗,手中扣着金砖。 “论战力,你们只要两个,我们三个,你们赢不了我们的。” 戴宗叹气,运气还是差了一点。眼下真正能发挥战力的只有穆弘和他,可是对方有三个人,而且从配合的角度来讲,对方比他们更适合,战力也更强。 最要命的是,时间不多了。 戴宗一咬牙,道:“穆大哥,我们上!” 戴宗拉着穆弘陡然向庞万春等人扑了过去,两条身影如苍鹰一般,跃在半空,直扑高处的马灵三人。 第147章:功亏一篑 擎天大厦顶楼会议室,李助的头抬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时间快到了。” 蔡京和刘敏的视线几乎同时从吴用那边离开,看了过来。 李助接着道:“我已经能感觉到一丝地气在流转,在与云隐图中的阵旗形成感应。” 蔡京和刘敏笑了起来,这是他们从开始就预料到的。 朱武是用至宝窃取了地气,但那只是一时的,就像用一只桶去接水龙头的水,能让水一时不能外漏,但是等水桶满了,水就会流到他原来要流的地方。 所以在这一个小时里,他们都在等,等朱武的“水桶”满了,满了,朱武说完计划就要失败了。 现在,结果出来了。 “吴学究,你们终究还是输了。” 吴用沉思了一下,道:“我觉得这场输赢的裁判不是你,而是朱武。” 刘敏微微笑了起来,道:“朱武?哈哈…等他解决了眼下的难题再说!” 吴用道:“时间快到了和时间到了是有区别的,那么,在这里,金剑先生不能确定,你们两个也不能,所以只有朱武能。” 蔡京也笑了起来,道:“你觉得,这点时间里,戴宗他们会成功吗?” 吴用沉声道:“很多事情就在最后一刻发生的,尤其是奇迹,更何况,我们梁山是天命所属的人!” 吴用从开始进来的时候就提到过这个命题,但随着局势的衍变,梁山人马真的在生死线上挣扎着,却没有沉沦。现在,局势又到了紧要关头,他又提到了天命这个命题。 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要是说先前,他想用天命这个摸不著,看不见的说法来扰乱王庆、方腊等人的心,那么现在呢? 肯定不是扰乱人心,因为,决策已经做出了,现在只能等结果出现,也就是说吴用现在这样说,已经对眼下的结果没有任何作用了,那只能是为将来做个铺陈。 可是,在朱武等人失手的情况下,梁山人马,包括晁盖和吴用,能有未来吗? 蔡京和刘敏又仔细想了想先前的布置,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至少在朱武窃取地气之后,他们的布置很正确。 蔡京笑道:“你还在想着赢?” 吴用也笑了起来,道:“能赢为何要输?更何况和生死有关的事情。” 刘敏笑道:“我们拭目以待!” 柳城西面,对峙还在,但是不论是梁山一方,还是王庆一方,都骚动起来。 完颜光挥了挥手,只儿拂郎等人将眼前的迷阵撤了。 息壤形成的泥藤依旧伸在天空上,但开始瑟瑟发抖,如一个在寒夜中穿单衣的小女孩。 泥藤在抖动,上面的泥土开始哗哗地往下落。 “时间要到了。” 朱武面色不变,只是少了常常挂着的笑意。 “零与百分之百,看来你赌输了。” 朱武没说话。 完颜光道:“我们要离开了。” 朱武终于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戴宗从北面开始往南面找寻吗?” 完颜光怔了一下,微微叹气道:“如果出现意外呢?” 朱武抬头看着抖动的越来越厉害的泥藤,看着息壤的土粉纷纷落尽巨大的酒杯里,没有回答。 因为答案,将要揭开了。 柳城南面,在高低错落的两座高楼之间,戴宗拉着穆弘跃上了半空,远远高出了马灵三人所在的那座楼的楼顶。 对面高楼上,庞万春箭在弦,弓满月。 马灵的金砖扣在手上,眼睛眯起看着半空的人影。 邱小乙挥动着翅膀,停在半空。 “砰!” 弦惊,箭若流星而出。 庞万春作为最优秀的箭手,找到了最佳的时机,射出了手中的箭。 半空中,戴宗看着飞来的箭,一声高喝,将手中的穆弘像甩铅球一样甩了出去,目标直指高楼上的阵旗。 人飞了出去,箭到了,直接穿透了戴宗的胸膛。 鲜血在半空中溅开,戴宗如失去翅膀的飞鸟,向下掉落。 矮楼楼顶上,邓飞喊了一声:“戴院长!”急忙跑过去,一把拉住戴宗的手,扯上楼顶。 另一边,穆弘借着戴宗这一扔的力量,向阵旗扑了过去。 “太天真了!” 马灵冷哼一声,那边邱小乙已经飞到了穆弘的前方,手中的钢叉与穆弘的大斧撞击在一起。 穆弘“啊”地吼了一声,这是戴宗给他创造的唯一的机会,他不能错过,更不能浪费!手中力气猛然加大,将邱小乙推的倒飞而出,向前冲的身子也止住了。 但是,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阵旗他看见了。 穆弘将手中的斧头扔向阵旗,成败在此一举了。 “噹” 一声脆响,原本飞向阵旗的大斧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向侧前方飞了出去。 同一时间,穆弘觉的自己胸口一痛,原本向前的身体开始倒后。 “比速度,你太慢了。” 原来就在穆弘和邱小乙纠缠的时候,马灵已经到了穆弘的前面,他用一块金砖打飞了穆弘最后扔出去的斧头,同时一脚踹在了穆弘的胸口上。 “可恨啊,功亏一篑!” 穆弘恨意未起,马灵另一只手的金砖像雨点一样落在了穆弘的身上。 穆弘不断后退,从楼的中间开始后退,退到了楼顶的边缘,然后倒飞回了他们起始的那座矮楼的楼顶。 戴宗倒在了雪地里,穆弘也倒在了雪地里。血,映红了他们的衣服。 “你们没有机会的。” 马灵依旧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倒在雪地里的戴宗和穆弘,以及挡在前面的邓飞,以一个成功者的姿态,俯视着失败这三个失败者。 “结束了。” 旁边,庞万春在楼上拉起了弓,对准了邓飞。 戴宗默然抬头看天,两行热泪划过脸庞。 邓飞和穆弘不知道他们失败的影响,可戴宗知道。朱武与戴宗说的清楚,成,则可能避过一场血战,不成,那么,梁山所有在柳城的人,恐怕能活着的十不到一二。 “苍天,你何至于如此待我等!” “砰!” 随着戴宗的呼号,庞万春的箭射了出去。 邓飞的眼睛是血红色的,所以他看得见箭运行的轨迹,可是他只是稍微挪了一下身子,箭射在了邓飞的肩膀上。 邓飞不是躲不开,而是不能躲,因为他身后有戴宗和穆弘。 “邓飞,你…” 邓飞摇晃了一下身体,再次站立起来,道:“我是不会让的,除非,我死了!” 庞万春冷声道:“如你所愿。” 弓响箭出。 邓飞看着箭,想着再用肩膀抗一次,可是就在箭到来的时候,有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楼的边沿上跳了过来,挡在邓飞的前面。 “叮“ 箭射在了那个巨大身影上,然后飞向了旁边。 庞万春和马灵定睛,原来是一条巨大的蜥蜴用它厚实的铠甲挡住了庞万春的箭。 马灵眉头皱了皱,回头看了一眼,阵旗。 阵旗还在。 “我知道你,在山林里没有杀死的那只蜥蜴,原本还在想,你逃过一死,为何没有与朱武等人一起进城,原来,是被朱武当成了暗手,可惜…你来晚了。” 楼顶上,那只蜥蜴吐了图猩红的芯子,道:“来晚了吗?我觉得刚刚好。” 说着,在楼顶的蜥蜴竟然圈着身子一弹,向马灵三人甩尾袭来。 邱小乙冷哼一声,挺着钢叉刺了过来,庞万春弓也拉满了,马灵的金砖飞了出来。 就在这将发欲发之时,一条巨大的蛇尾从侧面卷了过来。 “着!” 庞万春高喝一声,身子一转,一箭射向了蛇尾,箭穿透蛇尾,顺带着将蛇尾打的倒卷回去。 但这是,一声咆哮,一直棕色的猛虎从楼顶边缘上爬了上来,直奔阵旗而去。 马灵来不及收金砖,身子一转,猛地撞向了猛虎。 猛虎的速度奇快,马灵的速度更快,于是,猛虎和马灵都倒飞回去了。猛虎倒飞,落下了高楼,而马灵则吐了一口血,被庞万春接住了。 这边,那蜥蜴不能长时间滞空,被邱小乙逼回到了戴宗他们那层楼的楼顶上,幸好皮糙肉厚,没有受多大的伤。 “好算计,可惜,你们…” 蜥蜴在楼顶上翻了几翻,站起身道:“确实可惜了,功亏一篑。” 马灵笑道:“你倒是…” 马灵的话没有说完,猛然回头,楼顶上原本飘荡的阵旗就那样飞在空中燃烧。 “你们…” 楼顶上,蜥蜴嘿嘿笑道:“这句功亏一篑是说你们的。” 马灵咬着牙,道:“你们,死来!” 话出,却见那条棕色的老虎从下面跃到蜥蜴身边,道:“母大虫孙大娘来也!” “庞万春,可还记得我!” 说着,攀着楼层到上来的一条蛇一下子幻化成了人。 庞万春和马灵愣了一下,齐声道:“杨春?你不是死了?” 旁边的蜥蜴呵呵大笑起来,道:“可还记得某家。” 马灵眼睛猛然睁大,不解道:“你是我们追杀的那个人,你…” 蜥蜴道:“那日在荒山野林里,被你差点杀死的人,幸好遇到了我朱武哥哥,才幸免一难。” 就在蜥蜴说的时候,在蜥蜴的身边,又出现了一只蜥蜴,一模一样。 “我才是,那个你所说的蜥蜴,不,变色龙。” 庞万春和马灵一下子明白,他们都中计了。 更要命的是,军师所有的布局都功亏一篑了! 第148章:变数不断的敌人 马灵知道,他们中了对方的浑水摸鱼之计了。 对方用了一个简单的围攻战术就将三人调动起,让那只变色龙趁机靠近阵旗,拔除。如果不这样做,就算是变色龙,依旧会在雪地上留下踪迹,难保不会被自己这方面的人发现,所以要乱,尤其是楼顶上,要乱的什么都辨认不清,这样,那只变色龙才能隐藏自身,摸到阵旗边上。 “好玩吗?” 楼顶上的两只蜥蜴互换了位置,根本分不清彼此。 “军师让我们提防变色龙,可是恐怕他们没有想到,这里会突然冒出这么多人吧?” 庞万春淡淡说了一句,有些沮丧,有些有气无力。毕竟经过先前的大战,到后来被花荣重创,现在又带伤支撑到现在,不论是心力还是身体都到了极限。 “我们走,与其他人汇合!” 马灵知道,今晚很多人都到了极限了,原本以为是一场围杀梁山的狩猎,结果到后来,成了一场生与死的拉锯战。 “杨春兄弟,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杨春道:“此事说来话长…” 事情要从稍远一点说起,在朱武、杨春他们经过那片野林之前,在那个林子附近的村里发生了一件搞笑的事情。村里有一个二逼青年,说被蜘蛛要一下就能变成蜘蛛侠,被什么东西咬一下,就可能拥有这种动物的能力,成为无所不能的大侠,于是他们试着和很多动物“亲密接触”,被锋蛰过,猫爪过,狗咬过,但终究没能换来想要的结果,于是两个人抓了一只蜥蜴又试了一下,然后他们发现自己特殊的能力没产生,身上倒是开始长出了一片一片的鳞片。两人有些慌,躲进了那座荒山野林里,结果他们很巧地碰到了准备围杀朱武的范权、褚亨、安士奇等人,于是被当做了变数,一路追杀。在那个二逼青年被打的快死的时候,遇到了朱武等人,然后吴良风救人,褚亨等人突袭朱武等人,也就放过了那个将死之人。 之后,杨春为了从外到内突破迷阵,攀附在褚亨的藤条上,结果被褚亨发现,被打的奄奄一息,就在这时候,那个被遗忘的半死的人莫名其妙变成了一只蜥蜴,救了杨春,挖了一个洞,躲进去冬眠了。 再后来,朱武等人在林子中找了几天,找不到,便去了柳城,邹渊留下寻找,可是他一只没有找到。直到今夜,公孙胜一首笛音,破了田虎的惑心大法,让朱武醒了,也让立在进山路口的牌子碎了,杨春和那蜥蜴才出来,然后一番试探,才知道那二逼青年就是梁山的“出林龙”皱渊,那小孩子是“独角龙”皱润,同时他们他们碰到了被迷在山林出不来的“母大虫”顾大嫂。 杨春和邹润记得朱武等人去了柳城,四人不敢耽搁,一路狂奔,从南面进入柳城,才知道大战已经接近了尾声,结果好不好听到了马灵和戴宗的对话,于是杨春布置了浑水摸鱼的计策。 戴宗因为悲喜交替的太快,听完后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太好了,太好了,对了,我们的赶快与朱武兄弟汇合。” 戴宗说完,却见杨春四人萎靡不振,与先前的盛气凌人完全是两回事。 戴宗急声道:“你们,怎么了?” 顾大嫂疲惫道:“一个时辰,我们跑了一百多里,我们进来柳城,发现大战暂告以段落了,但是看到高楼上的邱小乙,杨春兄弟就断定这边有事,跑过来,听到了原委,我们歇了一歇,鼓着最后的气力进行了最后一搏。” 戴宗听完,哈哈笑了起来,道:“但是骗过庞万春他们了。” 杨春道:“你们先去,我们再歇一歇,待会过去。” 戴宗看了看,道:“都歇一歇,我待会带你们过去,那时候,我们在大战中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 柳城西面,就在泥藤快要崩坏的时候,突然,泥藤不在颤抖,落在巨大酒杯里的泥土竟然被泥藤重新吸附上去。 完颜光和朱武一直在看泥藤,看到这一幕,朱武轻轻笑了,完颜光却摇头叹气。 只儿拂郎见泥藤又好起来,问道:“要不要再去布阵?” 完颜光笑道:“不用了,阵旗一失,柳城这座大阵又成了残破的阵,况且朱武的目的达到了。” 只儿拂郎还是想与对面的人交一下手的,哪怕先前栾廷玉给了他足够的震撼。 “我想,我们应该离开了。”完颜光悻悻地说道。 朱武笑道:“统军大人,有些早了。” 完颜光“哦”了一声,道:“这是说好的。” 朱武笑道:“至少在我们打起来之后离开吧。” 完颜光笑道:“你真是个吸血鬼,我们身上的每一份价值都被利用干净才肯罢休。” 朱武笑道:“这是为了我们双方好,如果你们现在离开,身上又带着息壤这样的至宝,你敢说蔡京等人不会对你们动手,更何况,你们的人现在可不多,要是做一个选择的话,我觉的蔡京他们对你们动手的可能性绝对比我们大,更何况,你们也是他们必须要除的对象。” 完颜光苦笑道:“可是我们留下来,似乎对你们更有利吧。我们留下来,会让蔡京等人误以为我们已经与你们达成了攻守联盟,而蔡京、王庆、方腊等人的这个联盟,在遭受了一个晚上的挫折之后,你觉得他们出兵的可能性有多大?” 朱武笑道:“不打不好吗?” 完颜光呵呵笑了两声没有回答,不打,天下太平不好吗?当然好,可是,以他们六方的局面来说,打起来才是对他最好的,毕竟谁都想做一个渔翁,而不是相争的鹬蚌。 “你是如何知道南面会有人,而且恰巧赶得来的。” 朱武笑道:“杨春。” 完颜光才想起,杨春与朱武一直在一起的,只是经过荒山林那一战,杨春“死”了,但是,为何他会出现在柳城的南面呢,而且时间节点又这么巧呢? 完颜光稍一思付,便明白了,笑道:“和你们这群变数不断的人交手,头疼啊。” 朱武微笑,道:“或许,这是命运的机缘呢。” 完颜光不会头疼,至少现在不会,但是蔡京和刘敏会的,而且很头疼。 “其实从朱武让戴宗从北面开始找寻的时候,你就知道你们会比我们先找到阵旗,所以你才敢用天命这样的话,做托词。” 蔡京看着吴用,吴用微微摇头。 蔡京道:“公孙胜来的突兀,去的莫名,但在那笛声里传递了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有梁山兄弟要过来。可是,为何偏偏会来柳城,而且在如此短的时间到来的…” 蔡京眯着眼睛想了一下,道:“只有荒山林里说死了但没找到尸骨的杨春满足这两点要求,既知道朱武人在柳城,又能在一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里赶过来。” 吴用刚准备说话,那边李助叹了一口气,道:“阵旗被拔了。” 蔡京道:“果然如此。” 吴用呵呵笑道:“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励,但是,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办呢?” 围剿了一夜,生死大战了一夜,却毫无结果,那么眼下这种局面,又该如何办呢? 其实局面又回到了先前,但是比先前更不利,因为朱武知道了吴用和晁盖的存在,更因为,朱武已经将梁山所有能战的战力集中在了一起。 “我们是疲惫之师了,梁山人马比我们更加疲惫,越是在这种时候,我们越要坚持住,那么,到最后,胜利的一定是我们。” 蔡京给出了答案,那就战,用尽最后的力气与梁山人马死战到底。 吴用哈哈笑了起来,道:“确实都是疲惫之师,但是眼下阵旗被拔,又有大辽人马助阵,分散的人聚在一起,你觉的谁的士气更高呢?” 蔡京冷笑道:“如果我们杀了你们,再赶过去呢?” 吴用笑道:“这是个好办法,但是,你们杀我,朱武他们如何办呢?当然是救人,那时候,又是一场血战,说到底,你还是想我们与方天王、虎王他们两败俱伤啊。” 刘敏皱了皱眉,道:“或者我们可以选择只杀死你们!” 吴用冷笑着,扫了一眼会议室的诸人,道:“你们确定能杀的了我们吗?” 无比自信的一句话,让会议室诸人的戒备之心大起。 第149章:最意外的局 柳城西面的局势有些诡异。高楼上的人在徘徊,在犹豫,在争吵。 高楼下,朱武和完颜光站在梁山和大辽一众人之前,笑看着高楼。 “看来是打不起了。” 完颜光笑道:“可是,你们也不能去擎天大厦救吴用和晁盖了。 朱武点头,现在是一种对峙均衡状态,一旦梁山人马向擎天大楼移动,对面高楼上人肯定会误以为梁山人马是直接攻打老窝的意图,那么高楼上这些人就会来追杀他们,进而引发混战。 “我想,这样的条件足够吴用动用他保留的底牌了。”朱武笑着说道。 完颜光也好奇起来,道:“吴用最后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朱武笑着摇头道:“能猜到一点,但是不敢确定。” 完颜光笑道:“我正好也猜到了一点,也不敢确定。” 两人相视一笑,道:“那就等结果吧。” …… 擎天大厦会议室, 吴用慢慢站起身来,与会议室中诸人对视一眼,道:“到了现在,你们可想过,我们为何敢孤身来此处?” 没有人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先前有人回答过了,更何况这话是吴用说的,很多人基本自动就忽略了,因为怕想得多了,就中计了。 吴用看着在场的诸人,冷笑挂在嘴边,继续道:“你们可以把我的话当成挑拨离间的话,但是你们总应该知道我在来这里之前,去过哪里吧?” 蔡京听到此话,脸色瞬变。 因为,吴用在来擎天大厦之前,去了一家茶馆,而那茶馆里全是自己的人。 蔡京脸色数变,然后笑道:“吴用,你觉得你这样扰乱视听让我们分心,你们就能趁机出去了吗?” 吴用听到此话,哈哈地笑了起来,道:“如果你以为我们要这样出去的话,那你放心好了。我们要走也不是现在,但是,我得防止某些人背信弃义!晁大哥,用塔将我们罩住!” 晁盖手中的塔陡然变大,将吴用罩了进去。 吴用笑道:“是我们,这样,我们就只能坐着等死了,蔡太师,你觉的如何呢?” 晁盖有些迟疑,吴用笑道:“进来吧,免得有人杀人灭口!” 晁盖出于对吴用的信任,走进了宝塔。 “蔡太师,现在,你有何话要说?” 用宝塔将自己困住,没有外力的情况下,吴用和晁盖只能像一只乌龟一样,不可能逃走了。 方腊、田虎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但眼神看向了蔡京。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唯一不变的是利益,那么,你觉得有什么利益是我们能给,而你们给不了的。” 吴用在塔里,笑着问塔外的诸人。 “我们梁山真的强大吗?应该是的,但是你们要搞清楚一点,那是有宋江的梁山才强大,如果没有宋江了,你觉得蔡京会把晁盖会放在眼里吗?” 晁盖嘴角撇撇,看着吴用,显然觉的吴用有些贬低他了。 吴用笑道:“这是实话。”又对外面的人道:“再想想,如果和晁大哥合作之后,他们能得到什么?这一点,刘智伯应该清楚吧?” 刘敏身子一怔,因为晁盖和蔡京合作搞定了宋江,那时候,晁盖的梁山人马就是蔡京手里的一把刀。 “如果不信,想想,在我出现在柳城的时候,先去了哪里?” 吴用先出了一趟城,然后带晁盖进了柳城。 吴用笑了起来,道:“没有人回答,但是都清楚,我出了一趟柳城,带来了晁天王,那么,我为何要待晁盖进来了呢?” 范权在边上沉思了一下,道:“因为有的事需要晁盖点头才作数。” 吴用笑道:“这次你答对了,那么,什么事情需要晁天王亲自出面商谈呢?” 依旧没有人回答,因为吴用一个一个的问题将一个真相逐渐地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虽然这个真相让他们觉的不可能。 “你们再想想,晁盖孤身来这里为了什么?或者晁盖活着回去之后又将得到什么?” 刘敏眼睛一眯,当然知道吴用和晁盖来这里是为了救梁山的人马,现在基本成功了,那么他活着回去,梁山的人心会被他们收买,然后更有利于对付宋江。 “呵呵…简单的离间计,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方腊轻笑了一声,吴用也轻笑了一声,道:“不信无所谓,但你们都明白风险越大,收益越大的道理吧。” 刘敏知道吴用这句话的意思,如果没有柳城这场局,晁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不可能将现在柳城里的梁山人马笼络过来,可是经过这场生死大战,晁盖一次就将人情送给了柳城所有的梁山人马。 如果…如果…这真是蔡京和吴用联手布的局的话,那么,眼下最大获益者非晁盖莫属了。 吴用让诸人思考了片刻,接着道:“你们疑惑我为何会说出来,那是因为我不想给别人做嫁衣,更不想被人当刀使。” 一切都说的通了,从动机到目的,而且唯一不合理的过程也合理了。 吴用笑道:“其实你们早就开始怀疑了不是吗?为何你们筹划了多时的布局会失败,而且折损了好多的人手呢?” 刘敏心咯噔一下,因为他一直觉的觉的柳城里有一双手在操控着战局,明明将梁山人马逼入了绝境,然后梁山人马突然乱入,时间点刚刚好,也刚刚好将战局扭转。 ——在柳城还是一座大阵的时候,没有人能做到这样,除非是一直关注战局的人。 而且… 刘敏又想到,在破阵的时候,其他几个点都是付出血的代价才被拿下阵旗,唯独蔡京人马守的那点被大辽轻松破掉,没有一个人受伤。更主要的是,整个晚上,蔡京的人好像没有折损。 刘敏想到的疑点,王庆、方腊、田虎都想到了。 “原来,这就是你的脱身之计。” 刘敏看着宝塔里的吴用,笑着摇头。 吴用笑道:“宁死道友不死贫道,更何况是我一直想要杀死的人呢。” “但是,就算我们和蔡太师发生了乱战,你们依旧走不脱。” 吴用笑道:“那就要看蔡太师想要活命的的渴望有多大了。” 蔡京慢慢站起身,道:“说了这么多,你想说我就是你们梁山在这里的内奸嘛,呵呵…” 吴用笑道:“蔡太师,与虎谋皮,你得有被老虎反噬的觉悟。” 蔡京笑道:“其实你这一局很好破,只要我杀了你们就够了。” 吴用笑道:“来啊,我等你!” 蔡京站起来,拿起乾坤袋,向玲珑宝塔里面的吴用和晁盖走去。 刘敏笑了起来,李助的金剑拦在了蔡京的前面。 “你知道,在这种状态下,你根本杀不死吴用,不是吗?蔡太师!” 蔡京的脚步猛然怔住,嘴角扬了起来,然后摇头,道:“吴用,你手段。” “蔡太师,不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蔡京笑道:“如果我说我刚才中了吴用的诡计,你信吗?” 刘敏笑着看着蔡京,道:“那我们理解成你刚才其实不是想要杀死吴用他们,而是想要去救他们,你信吗?” 蔡京点头,道:“信,毕竟先前吴用和晁盖突然钻进宝塔里,坐以待毙,让人生疑,而此时最有嫌疑的我,在没有可能杀死他的情况下,借杀死他的借口靠过去,确实很令人怀疑。” 刘敏笑道:“那么,你有其他说法吗?” 蔡京摇头道:“没有。” 刘敏微笑点头。 “那么…” “如果我现在束手就擒呢?” 刘敏眉头一跳,这是令他意外的答案,稍一思付间,放在蔡京较小的乾坤袋突然裂开,乾坤袋里面的垃圾,人的的骨头喷了出来,与此同时,会议室的灯全灭了。黑暗中,刘敏、王庆等人听到吴用喊了一句:“太师,走!” 一句话,一个最意外的局,就这样呈现在了王庆、田虎、方腊的眼前。 第150章:彼此彼此 脚下的乾坤袋突然炸开,灯光全灭。 随着一句走,会议室的落地窗的玻璃“磅”地炸裂。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可是,在场众人都在戒备。 李助的金剑急速旋转,向出声处斩了过去。 比李助快一步的是田虎,那庞大的身影已经到了落地窗的边缘上。 但是,他们还是迟了。 破了的玻璃处,他们没有看到任何的人。 玻璃碎裂,寒风卷入,让诸人心头的恨意更炽热。 有人将会议室的灯重新打开,会议室里,只有陆谦一人留在原地,蔡京不见了,吴用和晁盖也不见了。 陆谦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手足无措,连话都不知如何说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局势会衍变成这样,那个口口声声要杀梁山人马的蔡京,怎么就和吴用和晁盖达成了协议。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一直与蔡太师在一起,他从未和吴用见过面,怎么可能达成协议。” “是吗,那你现在对这样的事情做何解释?” 陆谦摇头,这样的局面,他没有办法解释,也解释不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如何选择?” 田虎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陆谦,寒风卷着风衣,气势比人。 “那么,你知道还有谁可能是蔡京的人?” 陆谦摇头道:“我真不知道。” 刘敏沉声道:“眼下不要管这些,让我们的人赶快与蔡京的人分开,暂时不要妄动,也不知道在西面高楼上蔡京的那些人有没有对咱们的人施暗手。” 王庆、方腊、田虎很快将命令发了出去,然后西面高楼的气氛更加诡异。 高楼上,原本一起说话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安静下来,连手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片刻后,不知是谁挪动脚步,踩的积雪吱吱地响了一声,诸人被惊醒,于是很多人开始走动,很慌张,又有秩序地慢慢移动。 栾廷玉、祝朝奉,祝龙、祝彪、祝虎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古怪,但是他们不明所以,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其他人都不在走动,但是眼前的局面更让他们觉得诡异而难受。 楼顶上,原本混在一起的人,慢慢分开,站成了四小拨人,四拨人隔着不远的距离,相互看着,面上露出古怪的神情,但终究是没有人说话,就是默默地看着。 高楼下,朱武和完颜光看到了高楼上的动静,以及那种古怪。 “看来,吴用成功了。” 朱武笑道:“很成功,比预想的都要好。” 完颜光笑道:“很了不起,我以为吴用仓皇如狗一样的逃出来,没有想到啊。” 朱武笑了起来,道:“那个人,比你想象的要厉害。” 完颜光笑道:“那你呢?如果你有时迁这个筹码,你能做到这样吗?” 朱武没有回答,笑道:“那你呢?” 两人都没有回答,但是不论怎么样,在吴用拥有了时迁这个筹码后,将局势推导至这样的局面,实在是超过了他们的预估。 片刻后,朱武让梁山的人马准备。 “怎么,准备去擒王?” 完颜光笑着问,朱武摇头道:“如果这是你给我的建议的话,那说明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 完颜光笑道:“富贵险中求嘛。” 朱武嗤笑了一声,道:“如果我们现在一动,那刚刚分裂,彼此戒备的蔡京、王庆、方腊、田虎的人就会又聚集起来,你说是富贵险中求呢,还是得不偿失呢?” 完颜光笑道:“看运气的。” 朱武笑道:“如果楼上不论那一方有我们的一个人,我就敢,而且,我会比这更大胆。” 完颜光扭头看着朱武的神情,心中却是一颤。朱武也好,吴用也罢,终究不再是千年前的那个人了,而千年后醒过来的这两人,更让人害怕了。 于是,完颜光开始期待与吴用见一面了,他知道,吴用会过来。 …… 寒风中,有重物落地,发出“砰”地巨响,冲击着地上的积雪四处飞散。 “这…” 晁盖有些不可思议地四周,明明前面还是在高楼上,可是转眼破了落地窗的玻璃,到了城里,而且不是在擎天大厦楼底,而是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蔡太师,不要谢我哦。” 蔡京站起来,身子慢慢向后退走,嘴上却笑道:“吴学究,好魄力,我们原本以为鼓上蚤时迁在柳城的西面,却不成想,他会在你们身边。” 吴用笑了起来,道:“想要谈话,得有点诚心吧,你这样,我会很伤心的。” 吴用的脚步向前迈了几步,蔡京退的更远。 “说说吧,时迁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何我会不知道?” 吴用停住脚步,笑道:“这,我得感谢你啊,蔡太师。” 蔡京微微错愕了一下,便见吴用身后慢慢站起一个人来。 “蔡太师,可还记得我?” 蔡京的眼睛陡然增大,然后自嘲地摇着头,道:“果然,报应不爽。” 眼前的人,让蔡京见过,而且很有缘。进入柳城后,蔡京在一个公园收服扈成后,碰到了一个警察追赶神偷帮的事情,然后他们杀了那个愚钝耿直的警察,还有一个叫时迁的帮主,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 “造化弄人,是吧,蔡京!” 时迁说着,向蔡京走来。 蔡京往后退了几步,道:“确实,当年的神偷,今世竟然会是一个抓小偷的警察。” 时迁不说话,继续向蔡京走来。 蔡京退了两步,笑道:“其实,你现在是强弩之末了,你带着吴用、晁盖和我出来,这样的能力让你快支撑不住了。” 时迁还在走,蔡京却站了下来。 吴用笑道:“算了,时迁兄弟,瞒不过这老狐狸的。” 时迁站住,开始往回走,蔡京笑道:“吴用花了这么大的心思想要致我于死地,岂会轻易罢手,要不是你能力有限,你直接带着我们去柳城西面与梁山的诸人汇合了,那时候,我岂不是任你们宰割了,又何必在这里与我费力气。” 吴用摇头,笑道:“不对,我是真的希望与你合作。” 蔡京也笑了起来,道:“吴用,何必呢,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何必一定要我与合作呢?” 吴用笑道:“我是真的想与你合作,你看我们的实力这么强,你呢,反正在王庆、方腊、田虎哪里不受信任,你为何不过来帮我们呢?唉…唉,你不要否认啊,如果他们器重你,这次的布局和指挥权怎么会落在刘敏手里呢?再说,你觉得你还能回到方腊他们哪里吗?” 蔡京看着吴用,道:“受不受器重是一回事,你们实力强又是一回事,你我都是聪明人,现在这种情形,我不会跟你走,也不可能跟你走。” 吴用摇头,道:“如果说,我需要你帮我对付朱武才邀请你合作呢?” 蔡京笑着摇头,吴用举起手道:“我对天发誓,如果你跟我们梁山合作,我若杀你,我不得好死!” 蔡京呵呵笑了几声,道:“吴用,你我都是聪明人,何必玩这样的把戏?你不杀我,其他人杀呢?” 吴用道:“我若在梁山一天,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蔡京叹了一口气,道:“你差点说动我了,但是,你知道,我若跟你走了,我会怎么样?我变成你吴用豢养在笼子里的老虎,而且因为我这次的背叛,陆谦这类人可能永远不会信任我,那么,我不只是被你圈养在笼子里,还拔去了爪牙,与死有何异。” 吴用也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把我想的太坏了,但是就算你现在回去,你觉得因为你突然的背叛,你的那些人会好过吗?” 蔡京笑道:“吴用,你忘了楼上还有另外一个张脑子的人。” 吴用笑道:“你说的是刘敏吧,刘智伯是有点智慧,他可以不杀陆谦,毕竟要靠陆谦说你的背叛和无耻,但是同样的,他不会容你,不是吗?” 蔡京笑道:“九死一生总好过生不如死吧。” 吴用摇头道:“或许,你不希望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柳城西面高楼上,你的人可能全军覆灭了。” 蔡京摇头道:“你应该很了解会议室其他三位反王的性格,发生了我这样的事情,他们不会第一时间动手的,但是会不信任其他三方,所以,眼下只能是四方的观望和警备,但是,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时间,让他们相互残杀的。” 吴用笑了起来,道:“其实我也挺为你可惜的,毕竟你拖延了我们这么长的时间,朱武他就是没有走你想要的那步棋。” 蔡京笑道:“彼此彼此吧,就眼下来说,你们梁山诸人可以安安稳稳地走出柳城了。” 吴用笑道:“那还得多谢蔡太师的帮助。” 蔡京笑道:“这次的大恩,我一定会记得,也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吴用笑道:“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活着。” 蔡京笑道:“一定会的。” 两个人,此时像是两个在风雪街头偶遇的朋友,彼此作揖,然后转身离开。 吴用、晁盖、时迁去与朱武汇合,而蔡京则再次走向擎天大厦。 寒夜里,蔡京仰头看着大厦,忽然觉得大厦好高,自己有些渺小了。 第151章:代价 吴用、晁盖、时迁回来了。戴宗带着杨春、穆弘、邓飞等人也赶了过来。 梁山人马终于再次聚在了一起,彼此欢呼雀跃了一番,在戴宗的带领下,将伤员都带上,轻松松地出了柳城。 西面高楼上,王庆、方腊、田虎的人马看到梁山的人撤离,但是没有追赶,部分人心里很不甘愿,但是终究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梁山的人离开。 高楼上的对峙还在继续,只是随着梁山人马的离开,原本尴尬诡异的氛围没有原来那么尴尬,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本说好的联盟,到最后竟然彼此猜忌,成了防备的敌人。 栾廷玉站起身来,嘲笑道:“终究是一帮乌合之众。” 有人愤怒,有人沉默,也有人无所谓他说这样的话。 栾廷玉扫了一眼,那些想动又不敢动的人,冷冷笑了一声,转身跃下高楼。 “栾教头,你去哪里?蔡太师还没有发话呢!” 栾廷玉冷声道:“我栾某人做事,还轮不到他蔡京指手画脚,我栾某人想去哪里,没有人能拦得住,也没人能管的了!” 话从寒风中飘来,人却在寒夜里消失。 楼顶上,很多人觉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烧,因为栾廷玉的话,像锥子一样,刺进了他们的心里。 但是,他们依旧没有动,在擎天大厦会议室结果出来之前,他们不敢动,更不可能像栾廷玉那样洒脱。 而在擎天大厦楼底,稍稍生出人身渺小,人生茫茫感触的蔡京又恢复了斗志,虽然此行很凶险,不死也会付出昂贵的代价。 楼很高,人很小。 可是等蔡京仰起头的时候,感觉比整座楼都高大,气势汹汹。 这不是一个叛徒、内奸应该有的气势。 “我,蔡京,回来了。” 蔡京没有说来了,而是说回来了,就像一个离家出走的人,现在回来了,而不是一个叛徒。 高楼上,落地窗前,陆陆续续地站过了好几个人。 方腊、田虎、王庆相互看看,心存疑惑。 “我说过,蔡太师不会背叛的,他只不过是…只不过是…” 陆谦有些激动,但不知道如何替蔡京辩解。 刘敏看着楼下仰着头的蔡京,眼睛眯了起来。 “也很难说这是他所演的苦肉计。” 落地窗边的几人有开始沉思,分辨,谁都没有接话。 蔡京仰着头,在寒风中几乎看不到方腊等人的表情,但是他能猜到,方腊、田虎、王庆在思考,在犹豫。 “怎么,不下来杀我这个叛徒吗?” 有人开始骚动,但是王庆、方腊、田虎没有动,那他们就不敢动。 “你们不想杀我,那说明你们也不太相信我是内奸,那就下来谈一谈,如果谈不拢,你们可以杀了我。” 蔡京的态度很坦诚,语气很诚恳。 王庆看向李助,李助道:“听一听吧。” 旁边刘敏其实想要反对的,以他的猜测,蔡京能回来,那绝对是中了吴用的暗招,不是背叛,可是让他这么轻易的放过蔡京确实不可以,不论怎么说,他和蔡京是两路人,是未来的劲敌。 田虎轻笑了一声,道:“人家都到了门口,不下去,显得气度和格局都小了。” 说完,纵身从时迁先前破坏的玻璃的豁口处跳了下去,风衣在半空中飘荡,显的无比霸气。 方腊看了一眼,跳了下去。 李助过去,将王庆一抱,跳了下去。 一时间,许多人像玩极限蹦极的人一样,从高楼上跃了下去。 蔡京抬头看着跃下的人影,笑了起来。在他所有的算计里,若果没有人下来,才是最麻烦的,现在人下来了,那就有的谈,有的谈就有挽回的余地。 田虎落在街面上,震的积雪像烟尘一样抛起,直接扑在了蔡京的脸上、身上。 蔡京没有动,就那样站着,仍积雪扑满了身。 等没有落地的声音,蔡京才开始抖落身上的积雪,一边抖落一边道:“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怕痒。” 田虎庞大的身影站在蔡京的面前,真的像一座小山。 “说吧,你不就是要我们下来吗?” 蔡京不说话,直到他觉得自己将身上的积雪都抖尽了,才道:“虎王想我用何种身份与你们说话。” 田虎哈哈笑了一声,道:“你说呢!” 蔡京笑着摇头道:“如果是同盟,那你们就拿出同盟的样子来,如果是叛徒,那么,我想我说的话已经没有必要了。” 刘敏在旁边嗤笑了一声,道:“很傲气啊,你当我们不敢杀你吗?” 蔡京歪头看着刘敏,道:“我过来就是来寻死的,但是,我想在我死之前问一问刘智伯,你与吴用比如何,你与朱武比又如何?” 刘敏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蔡京完全无视刘敏的脸色,接着道:“今晚上,你可是完全处在了下风了,这还是你提前布局的情况下,现在,吴用和朱武汇合,又有了梁山诸多的人手,你,不,应该说就眼下你们三大反王,谁敢去与梁山交战,又有谁敢去交战,又有谁愿意去交战?” 没人说话,因为蔡京的话直接戳中三大反王的痛点,首先梁山现在已经很强,尤其是朱武和吴用的加入,这是他们不得不承认也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另一方面,三大反王彼此不信任,没有人愿意与梁山两败俱伤,让其他人得利。 刘敏笑道:“蔡太师果然很厉害,三言两语就将以前的事情抹掉了,但是,你至今没有回答吴用说的那些巧合,也没说,你为何跟着吴用逃走,又为何回到这里?” 蔡京笑道:“刘智伯,今天晚上你布局了一切,也策划了一切,你能不知道最后的问题出在哪里吗?” 刘敏耸了耸肩道:“你的意思是我的错了。” 吴用笑道:“那我从开始说起,你说吴用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是在在淮西王移动柳城板块,合于中央之后出现的,也就是说吴用早就发现了他熟悉的柳城不一样了,然后潜伏在城里,直到那道蓝光升空,他才出动。” 刘敏摇头道:“可就算那样,大阵还没有启动,他怎么可能知道。” 蔡京笑道:“吴用确实不知道柳城成了一座大阵,可是他猜到了一些,所以他才会与已经碰过头的晁盖等人接头,然后带晁盖入城,留下三阮和刘唐做破阵的准备,至于为何是晁盖,我想我不用再跟你细说了吧。” 刘敏道:“其实,我很好奇,为何吴用只被‘鬼打更’打转了一回,便能找到破绽,并且找到那个茶馆。” 蔡京轻笑摇头,道:“这就是你比不上吴用的地方,你可看到他如何出的城?他是跟着脚印出去的,那他就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对,以及那些发丧人人身上的气息。”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吧。” 蔡京笑道:“我有其他的证人。” 刘敏一怔,道:“不会是你的人吧?” 蔡京微微一笑道:“不是,是马灵和庞万春!” 话出,在场的诸人俱是一愣,然后范权笑了起来,道:“你不会说他们两个人一直监视着你吧。” 蔡京冷笑一声道:“收起你那无脑的想法,我说他们能间接地证明。” 刘敏眼睛一眯,道:“因为邱小乙?” 蔡京道:“不错,首先,在茶馆里我死了两个人,一个是‘生铁佛’崔道成、一个是裴如海,你们觉的我说的话是假的,可以去核查,同样的,如果在那之后我的人与吴用达成了协议,邱小乙又没告诉我的话,那就是说他也参加了,如果邱小乙参加了,那么在先前找寻阵旗的时候,他只需要配合梁山的人马杀了马灵和庞万春就可以了,更何况当时没有外人,对不对?但是他没有,不然结局就不是马灵汇报回来的那样吧。至于巧合,那只是吴用利用他所见的一切,串联起来的一个假象!” 刘敏知道蔡京说的话很好查证,关于茶楼的一切都做不得假。 “那么,你的离开呢?” 蔡京笑道:“刘智伯,你算了一夜,那么时迁究竟在哪里,你能告诉大家吗?” 刘敏一囧,他算的时迁在柳城西面,可是…… “我来告诉你吧,他一直就在会议室里,所以吴用才敢那么张狂,包括在六合阵破了之后,吴用试图逃亡被拦下后那诡异的表情,那是告诉时迁,不要妄动,至于时迁为何能从会议室出去,你应该猜到他的能力了吧。” “神偷?” 蔡京笑道:“什么境界才叫神偷?” 刘敏皱了皱眉,道:“神不知鬼不觉?!” 蔡京道:“还不至于到了那个地步,但是他的能力很特殊,你没有想过我为何会被他带出去,我的乾坤袋又为何会突然炸开?” 刘敏皱眉,包括王庆等人也开始思考,他们之所以起初判断蔡京背叛与乾坤袋的炸开有很大的关系,毕竟乾坤袋几乎可以算蔡京独有的宝物了,如果蔡京不使用,很难有人使用的。 “标记所属。” 诸人还没明白,刘敏先反应过来了,道:“要论偷窃,活物比死物更难,因为活物会发出响动,会反抗,但是如何让活物变成死物,那才是偷盗的关键。” 李助也想通了,接口道:“标记所属,就是将眼下的一切都暂时算作是自己的,那么,就可以不声不响的拿走,因为偷的最高境界不是偷,而是拿!” 蔡京叹了一口气,道:“正是如此,但也有局限,毕竟标记活物所费的精力十分巨大,所以我们在离开会议室不久,时迁支撑不住,才让我有机会脱离他们。” “就算这样,你如何能逃得过吴用和晁盖的追捕。” 蔡京看着刘敏,道:“如果,你是吴用,在这么短的距离下,你会不会追捕我呢?是你,你又会往哪里逃呢?” 刘敏微笑,道:“我可没你的胆子,再回来。” 蔡京笑道:“你不回答,我说,你是吴用,你也不会追捕我,毕竟在这么短的距离下,追不到我,而我会往这边跑,那么,这样基本上就是告诉你们,刚才他所说的一切都是骗人的,所以,吴用不会追捕我,而我还得回来,给你解释清楚,甚至…” 蔡京看向刘敏道:“甚至有人想要杀死我,那么吴用为何不借这把刀杀了我呢。” 李助在边上沉默了片刻,道:“这一切都是你自证清白,但还不够,除非…” 蔡京眼睛一眯,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生死也就在这一步了。 “除非,你彻底放弃反抗,让刘智伯进入你的记忆!” 蔡京不说话,也不点头。 擎天大楼下,诸人在寒风中沉默。 “这就是你自证清白的决心。” 李助冷冷地问了一句,蔡京睁开眼道:“刘敏,我信不过,其他人,我没有意见。” 李助冷哼一声,道:“你知道的,这里除了刘敏,没有人有这个能力。” 蔡京看向方腊和田虎。 那两人相互对了一眼,田虎道:“听金剑先生的,但是…” 方腊和田虎将眼神对在了王庆身上,此时的王庆,因为用力过度,十分的虚弱。 “但是,我相信刘敏是聪明人,对付吴用和朱武需要蔡太师的力量。” 蔡京笑道:“既然二位如此说,那我就相信两位,毕竟两位也需要我的帮助,不是吗?” 蔡京说着,眼神却紧紧地看着刘敏,刘敏正视着蔡京,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丝不甘,毕竟这样好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来吧。” 蔡京闭上眼,双臂张开,刘敏走过去,也闭上了眼。 过了良久,蔡京“哇”地吐了一口血,身子摇晃了几下,跌倒在地上。 方腊见状怒喊了一声:“你!”手中的鬼斧举起。 雪地上,蔡京有气无力道:“无事。” 刘敏退回来,与李助对了对眼神,道:“蔡太师说的是真的。” 蔡京站起来,有些疲乏,看向刘敏,良久没有说话。 方腊和田虎都猜到刘敏应该是给蔡京使了什么手段,但只要人没有死,他们就不会责怪刘敏和王庆的。 “我们走了,后续的事情等我养好伤再说。” 蔡京说完,转身离开,良久不见陆谦跟来,停下道:“陆谦…” 陆谦回过神,追了过去。 “蔡太师,柳城之战还没有完,输了的,我会赢回来!” 蔡京想了想,突觉脑袋生疼,汗水瞬间就布满了额头。 “刘智伯,你那点小把戏能瞒得过谁?朱武还是吴用?你早就输了!” 蔡京说完,迈步就走,陆谦过去将他搀扶住,两人慢慢消失在白雪皑皑的街头。 身后,刘敏沉声道:“正因为输了,所以我才要重头做起!” 第152章:险中求 寒风呼啸而过,吹的高楼屋檐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细微的积雪,打的人睁不开眼。 长街上,陆谦背着蔡京,一步步向柳城的西面走去。 背上,蔡京不间断的咳嗽急声,伴着咳嗽,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渗出。 在离开王庆等人不久后,蔡京就支撑不住了,是陆谦扶助了他,将他背在肩上。 蔡京没有拒绝,也没有感谢。 直到现在,陆谦都没有说话,就像一个儿子背着病重的老父亲那样,默默地承受。 积雪已厚,人走过会留下一行脚印,脚印很深,一如此时行路人的心事。 蔡京的咳嗽有所减缓了,精神依旧不好,疲软地躺在陆谦的背上。 寒风偶尔刮过,吹得两人的衣衫作响,在这响动中,陆谦蠕动着嘴唇,发出了他的疑问。 “为什么回来?” 蔡京在陆谦的后背轻笑一句,道:“你终于还是问出来了,但是…” 蔡京的话让陆谦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因为后面的转折让他伤心。 蔡京感觉到了陆谦身体的在这一瞬的变化,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像我这样的状态,我应该说什么?说我怕你被他们杀了才回来的吗?还是说我怕柳城西面祝家庄那些人被人杀死才回来?我说那一个,你才不会觉得伤心和失望,亦或者这俩个说辞能让你心里得到更多的安慰和感激。” 陆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曾经有一瞬,他以为,甚至希望蔡京是因为他或者他们回来的。 “那就不应该回来,你不回来,至少不会变成这样。” 蔡京又咳嗽了两声,道:“确实,我不需要回来的,吴用要求与我合作,保证我无性命之忧,但是,从我来说,与梁山合作,并不是最好的,再说你们,一则是我带来的,如果我投诚梁山,你们基本必死无疑,可能你是个例外,因为你最清楚会议室发生了什么,他们可能留你一命,让你告诉其他人蔡京背信弃义,临敌叛变,这样一举断了我所有的后路,让我成为一个孤家寡人,那么,那时候的我,身居梁山人马之中,生不如死了。所以,真正要说为什么回来,主要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以后,我需要你们都活着。” 蔡京的话很直白,没有虚伪的情义,只有赤裸裸的利害关系,可是就在这厉害关系里,陆谦感觉到了别样的东西,那是比情义更加重要的东西。 ——生与死相互依存的关系。 “就算这样,你还是可以选三大反王分开后,一一劝说的,就像在西县那样,不必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啊。” 蔡京笑道:“但是你们等不了,王庆、方腊、田虎等不了,再说了,我回来是有危险,但是不至于被杀死,至于眼下这点伤,也算预估之内的吧,做错事,总要是付出代价的,富贵也好,生机也好,都是在险中求的,这次,我赌对了。哦…对了,想想,为何我会受伤,又为何死不了。” 蔡京说话,咳嗽了几声,明显感觉陆谦的脚步没有先前沉重了,轻快了许多。 陆谦此时的心情确实是愉快的,因为蔡京的坦诚,也因为蔡京愿意教他东西。 陆谦一边走一边思考,片刻后道:“你不会死,那是因为有田虎和方腊在…” 蔡京微微点头,道:“说下去。” “从眼下的局势来看,三大反王的战力差不多,但是经此一战,田虎也好、方腊也罢,他们发现他在智囊这一块上与王庆有很大的差距,王庆有刘敏,有李助,他们没有,所以在消灭梁山后,三大反王反目是迟早的事情,那时候你就成了他们智囊这一块不可或缺的人选。” 蔡京轻轻拍了拍陆谦的肩膀,以示嘉奖,轻声道:“又为何会受伤呢?” 陆谦接着道:“为了将来更好的限制你。” 蔡京笑道:“为何要限制我呢?” 陆谦身子一怔,颤声道:“因为他们既想跟你合作,又忌惮你。” 蔡京呵呵笑了两声,道:“明白了?” 陆谦明白了,虽然眼下蔡京的人手这块上完全与三大反王没法比,可是,蔡京的能力让其他三人都开始忌惮,所以,李助让刘敏创伤蔡京,田虎和方腊也乐见其成,也就说在不知不觉间,蔡京真的做到了与三大反王平起平坐的地步。 陆谦的心情更好了,今晚所有的不快和郁闷都消散了。 背上,蔡京微微而笑。 有的答案,你告诉对方了,对方肯定持有怀疑的态度,但若是他自己得出的,永远会觉的是对的,就像做题一样,将二加三算成六,检查几遍都会发现不了。 待会儿,他会昏睡过去,那么所有一切的解释就要交给陆谦,不论是身份还是话语,此时陆谦说出来要比他有说服力多了。 ——这件事,总算搞定了。 “太师,刘敏说的重头做起是…” 蔡京笑道:“你想不到吗?到现在,还有谁没有回来?” 陆谦惊声道:“李鬼?!你是说刘敏让李鬼装成梁山的人,混在他们之中?” 蔡京笑道:“小把戏而已。” “可是一旦成功,那刘敏基本上可以提前锁定梁山的行动了。” 蔡京微微摇头道:“吴用是知道的。” 陆谦愣了一下,才想起,吴用是知道李鬼这个人存在的,那么… “他要死了。” 蔡京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富贵险中求,可是也有求不到的时候啊。” …… 寒风里,吴用和朱武在谈话,他们谈笑的声音很高。 不是今晚的战局,不是方才的生死,而是在说前世,一人一句,还间或地问旁边的人,他们谈论的很多,三打祝家庄、江州劫法场,征辽,征王庆、田虎、方腊。 两人没有谈眼下、没有谈未来,他们在谈论久远的过去。 但是氛围很好,带动了很多的人,梁山诸人的情绪又高涨起来。 石秀跟着谈笑,心里在佩服朱武和吴用调动士气的能力,可是在猛然间,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站在了寒风里,不在走动。 诸人都停下了脚步,晁盖不解地问:“二位贤弟,发生了何事?” 吴用笑道:“晁大哥,可还记得在柳城中有一个会变幻模样的人?” 晁盖点头,道:“记得,莫非…” 晁盖看向梁山诸人,诸人也彼此相互看看,尤其是先前被李鬼戏弄挑拨的过得人,彼此看看,相互戒备。 气氛一时尴尬凝滞起来,仿佛先前那阵欢笑是别处发出来的。 朱武见状,摆了摆手,道:“刚才我和军师试探过了,你们都没有问题。” 诸人像是被电影暂停的人,此时又按了播放键,活跃起来,纷纷笑道:“吓死我们了。” “但是,昏死的人就难说了?” 吴用庆轻轻一句话,让背着欧朋和马麟的人都停了下来,犹犹豫豫地将人放下。 “军师哥哥,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吴用看着雪地里躺着的两人,笑道:“是你自己站起来还是我揪你出来?” 诸人看着地面上昏死的两人,那两人依旧昏死,没有半点的异状。 吴用笑道:“说起来,你这个能力确实不错,装什么像什么,还自带道具,可惜,有两样东西你装不了,一样是别人的记忆,第二样,是身上原来受的伤。” 地面上依旧没有动静,可是吴用和朱武都笑了起来。 朱武笑道:“昏死的人额头是不会冒汗的。” 地上昏死的欧鹏坐起,拍了拍身上的碎雪,道:“算你们厉害。” 李逵见装,拿起板斧就要砍,被吴用拦住了,道:“说说吧,欧鹏兄弟在哪里?” 雪地上,李鬼站起来,道:“想知道啊?” 吴用笑道:“我是给你活命的机会。” 李鬼笑道:“是你们求我吧。” 吴用道:“听口气,你是有条件的了?” 李鬼看着李逵,道:“我要他一只胳膊。” 李鬼很清楚,他不可能杀了李逵,梁山的人也不会答应,但是要一只胳膊换欧鹏的的活命,梁山的人可能会答应。 吴用笑道:“好像不是太难,但是,我说过,我是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李鬼哈哈笑了两声,道:“你在吓唬我?” 朱武笑道:“你装死当然没发现,随我们一起出来的戴宗不见了。” 梁山诸人四处看看,这才发现,戴宗真的不只是什么时候不见了。 “就算这样,他也不可能…” 吴用笑道:“找不见是吗?这就是你现在真实的想法吧?但是…” 李鬼却哈哈笑了起来,道:“你们想不到我会把欧鹏放在戴宗藏他们的那个小院的侧房里吧,哈哈…” 吴用还在笑,李鬼却愣在了当场。 “这…我…你…” 李鬼慌了,他终于明白吴用为何会如此自信了,刚才那一瞬,他知道自己为何会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但是他可以肯定与吴用的能力有关。 这回真要死了。 吴用笑道:“现在,我们谈一谈,你活下去的问题。” “怎…么…谈?” 吴用和朱武相视而笑,李鬼看到了,忍不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嘴唇发颤,牙齿咯噔噔地响。 第153章:新局势 戴宗赶到原来藏欧鹏和马麟的地方,在侧房里找到了昏死的欧鹏,将人带走。 在他走后不久,刘敏的人过来找寻,但是已经迟了。如果刘敏将欧鹏提前那在手里,那么相当于给李鬼留了一张保命符,可是现在这保命符没了。 没有了保命符,李鬼却没有死。吴用和朱武都没有选择杀他,或许在他们的考量里,活着的李鬼比死了的更有用。 李鬼像是新入伙梁山的一员一样,跟着梁山诸人退出了柳城。 到指定的地点没有找到人,刘敏就知道李鬼暴露了,有点可惜。 “可惜了。” 方腊感叹了一声,刘敏却笑道:“没有什么可惜的,他的暴露是在预料之中的,而这只是我的第一方案。” “你的意思是,你还有第二方案?” 刘敏笑道:“第二方案就是刘敏暴露后,他直接投降梁山人马。” 方腊和田虎倒是来了兴趣,刘敏道:“活着才有希望,哪怕一千次的假情报能换来一次真的,也够了。” 李助背着王庆,道:“我认为彻底放弃李鬼这颗棋子比较好,因为对手是吴用和朱武,他们留下那个人,说明那个人只是对他们有价值,对我们没有价值了。” 刘敏道:“无所谓,毕竟李鬼传来的消息只是一个参考,我们自有判断。” 李助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因为将来在决策的时候,他一直会在身边的。 “那么,是该考虑以后的事情了。” 刘敏沉思了一下道:“我们柳城之战溃败,梁山已经取得了与我们抗衡的实力,所以不论从梁山方面来说,还是我们联盟这边来说,只能保持克制,然后不断增加实力,直到一方实力超过另一方后,才有可能发动像柳城这样的围剿。” 方腊点头道:“总体会是这样,这就看是梁山和大辽找到的人多还是我们找到的人多了,谁先取得优势,谁就能在下一次战斗中取得先手。” 田虎道:“还有一件事值得关注。” 方腊皱眉道:“吴用说的那本书。” 刘敏皱了皱眉,道:“就眼下来说,梁山在找书这件事上占据了优势的,首先是吴良风这个人,是不是宋江还有待考证,其次是那本书的作用不得不做最坏的预估。” 李助叹了一口气,道:“确实很麻烦,妖、魔、鬼、怪皆属现世不容,我们突然拥有了前世的记忆和能力,也属现世不容,而佛家讲究普度众生,讲究佛法无边,那么,难报那本书会有杀死我们的作用,即使杀不死,恐怕能将我们身上的种种怪异剥离,重新做回普通人,所以书我们一定要夺的。” 刘敏道:“不过幸好,此次梁山受到了重创,需要一段时间修养,所以他们不会急于找书,况且从先前得到的情报来看,那本书应该很难找,这样,我们应该有时间与梁山争夺那本书,当然,能将吴良风那个人掳过来是最好了。” 方腊道:“看时机吧,我们先去五台山周边修养,以防不测,找人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吧。” 三大反王在基本将以后的初步基调定了下来后,各自做了安排。 王庆方面,由现有的的人手去五台山,李助出去找人;田虎那边,由马灵负责联盟的事宜,田虎离开找人,方腊方面,由庞万春负责统领,方腊区外寻找失散的人马。 分工议定,李助、方腊、田虎离开,诸人在刘敏的安排下,开始有序撤出柳城,开始修养和布置五台山夺书的计划。 …… 寒夜里,蔡京回到了先前那个小院。 屋里,炭火烧的正旺,蔡京抱着毯子,半躺在床上。 栾廷玉走了,但是祝朝奉、祝龙、祝虎、祝彪、扈成还被 陆谦说服,留了下来。 蔡京从先前的昏迷中苏醒了过来,面色好了许多。 “都坐吧,至于柳城的事情,我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三大反王付出了代价,梁山也付出了代价,我们算是好的,只有我受了一点伤。” 祝彪冷冷亨了两声,道:“在高楼上,要不是你不让我们出击,我们早就将朱武他们杀了。” 蔡京苦笑了一声,道:“其他人三路人马不动,我能让你们下去送死,再说朱武诡计多端,你们去了,我放心吗?” 祝彪还想说话,被祝朝奉拉住了。 “说说以后的打算吧。” 蔡京道:“还是与三大反王联合,诛杀梁山草寇,这个基调不会变,至于后续的,我已经派人去寻找新的人手了,我们就在柳城养伤,然后去五台山与三大反王汇合,准备夺书。” “夺书?夺什么书?” 扈成问了一句,蔡京笑道:“一本叫《渡世大愿真经》的书。” “很重要吗?” 扈成问了一句,蔡京笑道:“很重要,听说学会这本书上的武功,手掌能发一道佛光,瞬间将我们杀死,念两句经文,就能让我们生不如死。” 扈成、祝朝奉等人惊的目瞪口呆,半响不知道说什么。 蔡京笑道:“开玩笑的,但是据最初的情报来说,应该类似这样的功能。” 祝彪抿了抿嘴唇道:“那应该夺过来。” 蔡京道:“找书的那个关键人物是吴良风,现在与梁山的人在一起,而梁山的人一定会时时刻刻地保护那个人,所以,在五台山就在眼前的情况下,一场尖兵战是免不了的,所以,你们要好好养伤。” 诸人点头,感觉将书拿在手里才踏实。 蔡京摆了摆手,让诸人出去,开始思考五台山夺书的事情。从眼下的局势来看,双方力量是均衡的,那么大规模的战斗是不会发生的,所以双方基本会采用外围陈兵对峙,山内小股精锐抢夺的战略了。 那么,眼下的梁山方面有机可趁吗? 蔡京思考的时候,汗水布满了额头,脑仁像是炸裂一样的疼。 ——刘敏创伤的后遗症终究是留下了。 可是蔡京还在想,越是疼的厉害,他的眼睛越是明亮,汗水从扭曲的脸庞划过。 “有的,而且一直都存在!” …… 在黎明的时候,朱武和吴用与吴良风、王英、郑天寿汇合了,至此,梁山人马全部到齐。 一夜的围剿,心力和精力都到了极限,梁山人马找了一个废旧的砖窑修整了一夜,之后一边往五台山赶路,一边修养。 后面,三大反王的人不远不近的跟着,终究没有发生大战。 朱武和吴用再没有说过话,两个人似乎在柳城那夜将话说完了,可是拼命三郎石秀不这样认为。 晁盖的加入,阮氏三兄弟和刘唐的强势,无法掩饰梁山内部现在这样的古怪尴尬的气氛,连李逵这样的人都不太爱说话,只是嘴里嘟囔着:“砍了那鸟厮得了。” 吴良风终究是感觉到了梁山诸人之中的异样氛围,可是他没有办法。 这样尴尬的气氛又积酿了几日,吴用终于还是来找朱武了。 吴用是带着酒来的,绝对的好酒。 朱武没有拒绝,就像在前世山寨那样,将人让了进来,一脸的笑意。 “我们有多久没有单独和过酒了?” 朱武笑道:“好像前世也不曾单独喝过酒。” 吴用笑道:“那是你总是与史大郎他们喝,一喝就醉的不醒人世。” 朱武笑道:“主要还是军师哥哥无暇与我们喝酒。” 两个人,相视而笑,彼此坐下,隔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两个白色的瓷杯。 吴用将酒倒满,给朱武推过去一杯,道:“喝!” 朱武拿起酒杯与吴用砰了一下,一饮而下,吴用也一口吞了下去。 酒很烈,但是两人面色如常,而且都在笑。 吴用倒酒,俩人如是干了三杯。 “我来这里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朱武笑道:“我这里只有一个答案。” 两个问题,一个答案,很明显只能问一个问题。 吴用笑道:“你的选择?” 朱武用手摩挲这酒杯的边沿,眼神却有些涣散,道:“今世,我想选一个不一样的看看。” 吴用的笑意敛去,轻声道:“这也是我的答案。” 两个人,一样的答案,却终究是不一样的。 吴用道:“没有想过让步吗?” 朱武笑道:“说好一个答案的。” 说着伸手将吴用胳膊前的酒瓶拿过来,给两人倒满,道:“喝酒,我可不想我们第一次的独饮变的这么无趣。” 吴用笑道:“是啊,今日是来和喝酒的。” 两个人,酒杯轻碰,喝完一瓶酒,吴用离开,朱武独自站在门口惆怅。 两世为人,两世兄弟,终究还是在不同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自吴用和朱武喝玩酒后,梁山内部那古怪的氛围没有了,又彼此亲热活络起来。 朱武正式将吴凉风介绍给了梁山诸人,是以宋江的身份。 吴良风与众人寒暄了一番说出了自己的底线——那就是不杀普通人。 李逵听到后,在下面嘟囔了几句,吴良风寒着脸斥责道:“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大哥,但是你认了,就得按我的规矩来,不然,我将你逐出梁山!” 李逵还想反驳,被朱武一眼瞪了回去,只能悻悻地回去。 至此,梁山内部问题暂时得以解决,在准备部署五台山找书的事情时,终究还是出了事。 事情出在吴良风和秋月的身上,但更牵扯道梁山另一位故人,一时间,朱武感觉有些棘手。 第154章:安静的心,躁动的夜 在柳城之战后,梁山与三大反王安平平和地渡过了一个新年。 马灵因为速度的优势,一直负责梁山外围的情报搜集,但是没有任何的收获,直到元宵过后的第一天。 刘敏看着桌上的纸条,陷入了沉思。 在梁山人马圈定的范围内,就算是马灵也没有贸然进入,梁山人马也没有出来过,可是今天,一直伴随在吴良风身边的那个女孩出来了一趟,虽然没有离开梁山监控的范围多远。这就不正常。 在刘敏的考量里,哪怕吴良风真的是宋江,眼下他真正依赖和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他身边这个叫秋月的女孩。 那么,有什么事情是他在身体都养好之后,即将进入五台山找《渡世大愿真经》的关键时刻,必须让他最在乎的人出来办的事情呢? 刘敏隐隐约约觉得这其中有事情要发生了。 可是总觉的少了一个关键,那么关键在哪里呢? 刘敏开始单线条的梳理吴良风的事情,他遇到人的,碰到的事情。 过了很久,慢慢笑了起来,道:“原来如此。” 随即给马灵了新的任务,那就是盯紧吴良风的一举一动,其他人的举动暂时不要管了。 …… 秋月回去的时候,吴良风一脸紧张的问:“其他人发现了吗?” 秋月道:“没有吧,我只是说出去透透气,也没有走的太远。” 吴良风点头道:“那就好。” 秋月沉默了一下,道:“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吴良风苦笑道:“那怎么办,我都答应人家了,再说那是我自己造的的孽,那就得自己还。” “可是,不通知朱武他们真的好吗?” 吴良风道:“你觉得我通知了他和失信有区别吗?” 秋月想想也是,以吴良风现在的重要性,朱武和吴用怎么可能让他赴这场生死赌约呢,还不是被他们各种拖,劝说阻拦的。 秋月有些犯难,道:“那我替你。” 吴良风笑道:“你替我,那我当初答应她偿还又有什么意义呢。” 秋月道:“要是你死了呢?” 吴良风道:“正好,就当休息了。” 秋月眼睛有些红,吴良风伸手将她拉过来,低声道:“这一路难为你了,不过你也看到了,这件事本身已经超出了我想象的范围,也远远超出了我能力之外,说实话,我现在很害怕,害怕这个我熟悉的世界在某一天变了样子,但是,就算怕,我也得去,因为我是宋江,我就必须担负起你爷爷和那个老头说的使命。” 眼泪在秋月眼眶里打转,轻声道:“对不起,要不是我…” 吴良风用力握住她的手,笑道:“傻瓜,这是我自愿的,要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有些亏欠罗小小。” 秋月道:“要是你死了呢?” 吴良风道:“既然有六道轮回,我相信你能找到我的,只是那时候你可不能不要我。” 秋月嗔怒道:“你要是死了,我不会管你的!” 吴良风笑道:“看来我一定要活下去了。” 吴良风这样说,秋月也没有觉的他能活下去,一个想要报仇的扈三娘,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吴良风,他不觉的吴良风能活下来。 可这场生死战,偏偏吴良风不让任何人参与,也不会让任何人参与,包括她自己。 吴良风静静地搂着秋月,直到月上柳梢头。 十六的月亮很圆,很亮。北方的月亮带着一股子清冷,像是广寒宫的寒气随着月华倾泻下来一般。 前院里,传来李逵等人喝酒喝大的声音,隐约听到有人哭泣,大概又有谁想到今世的伤心事了。 这些很近,就在耳边,可又很远,因为这些已经不在吴良风和秋月挂心的范畴内了。 秋月依偎在吴良风的怀里,静静地看着明月在天上游荡。 “我忽然怀念以前我们俩的日子了。” 吴良风低声道:“嗯,有些想他们了,也不知道老杨他们怎么样了。” 如此说着,俩人又想到了罗小小,谁都没说,却都记挂在心里。 今夜,月圆,人不圆。 千里之外的人,能否共婵娟呢? 圆月飞梭,万物静寂。 吴良风和秋月悄悄走出了小院, 前院里,呼噜声此起彼伏。 “今晚杨春在后山巡戒。” 吴良风点头,道:“交给你了。” 两人出了大门,沿着一条小径向后院的大山走去。 走过不高不低的沟壑,在小山头的枣树林边,碰到了杨春。 其实是杨春看到了他们,从暗处的蛇型化成了人形。 “宋大哥,你们怎么出来了?” 吴良风抬头看了看天,道:“睡不着,月色正好,我就带着秋月出来散散步,顺便看看你们是否在偷懒睡觉。” 杨春道:“宋大哥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三大反王偷袭的机会。” 吴良风点头,道:“嗯,辛苦了。” 杨春道:“宋大哥,这里荒凉,也有些愣,你们还是回去吧。” 吴良风点头,抱拳弓腰道:“你小心些。” 杨春觉得吴良风有些客气,可是自己的宋大哥如此有礼貌,自己总不能失了规矩,抱拳弓腰,道:“多谢宋大哥…” “关心”俩个字没有说出口,杨春便被早在一旁伺机出手的秋月打的昏了过去。 吴良风一把接住杨春,将人放到树边,道:“对不起了。” “快走吧,他昏睡的时间不长,我们得快些。” 吴良风和秋月两人加快步伐,上了山头,向前方望去。 明亮亮的月色下,,千沟万壑的大山像是一条被剃了肉的巨兽骨架,匍匐在月色里,蜿蜒曲折延伸向远方的小路像是一条尾巴,耷拉在身上。 冬日的北方是荒凉的,月色下的黄土高原是凄凉的。 但在这凄凉的山头上,有一棵树孤独地屹立在山头上,在那树干上,有一抹红色艳丽而夺人耳目。 “走吧。” 吴良风指着那颗树,心平气和,因为他的心是安静的,因为他觉的自己在做一件能让自己良心更安稳的事情。 秋月“唰”地打开翅膀,将吴良风抱起,飞向那一抹红色。 月色下,那抹红色看到了飞过来的人,微风自摆,飘荡起来。 秋月到了高山上,落在大树下。 红丝绸从光秃秃的树干上抽离,飘荡在半空。 “你们一起上吧!” 吴良风摆了摆手,笑道:“她不是帮手,今天,只是你和我的生死战。” 半空中,红丝绸哗啦啦地响了一阵,道:“那你出手吧。” 吴良风又笑了起来,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现在没有觉醒,所以对你出手不出手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你可以出手,我会尽我的可能活下来。” 半空的红丝绸猛然飞缠过来。 秋月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在刀柄上,但终究没有拔刀。 红丝绸并没有袭击向吴良风,而是到了身后那棵树上,轻轻地缠绕了一下,碗口粗的树干断裂开来,从高出落了下来,砸下下面的吴良风。 吴良风跳了几步,躲开落下的树干,微微摇头。 “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 声音很冷,如这冬日的夜晚。 吴良风笑道:“树是死的,我是活的,再说,我比树结实。” 半空中,红绸子陡然落在地上,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月色里,长发及腰,飘荡在月色里,如一鬼魅,在荒山上起舞。 “我,成全你!” 高挑的身影豁然转身,长发飘荡,随着这一转身,她手里的匕首在月光下划出一条明亮的弧线,急速冲了过来。 …… 月色下,急速奔跑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刚刚醒过来的杨春,他知道要出事了,出大事了,正急速冲回小院向朱武汇报情况。 “宋大哥…宋大哥,离开了。” 朱武听完,脚步忍不住后退了半步,道:“什么时候?” 杨春将过程简要一说,朱武急声道:“叫上所有的弟兄,快去后山找寻。” 而在另一面,马灵的情报已经传递出去,刘敏看到情报后,朗声道:“机会来了!众军出发,活捉宋江!” 沉寂多时的人马,在月夜正好的夜晚,开始躁动起来! 第155章:扈三娘和宋江 月夜,荒山。 奔跑的人影在在稀松的树林间奔突,起起落落,剪出一条条黑影,如山间的鬼魅。 朱武在后山的断崖上向后望了望,让火眼狻猊邓飞看了一勘测了一下,邓飞很快就确定了吴良风所在的地方。 朱武立刻让戴宗带着花荣和晁盖赶过去。对于晁盖,朱武不能可用命令,而是用祈求的语气。 晁盖爽快的答应了。 戴宗带着人从后崖落下,随机跃上对面的山头,跳跃间,已经离吴良风和扈三娘的战场很近了。 吴用和朱武带着其他人在后面追赶以做策应。 而刘敏布置了和朱武同样的策略,让马灵带着庞万春和糜胜赶了过来。 一方是在西面,一方是北面,而在他们相交的地方是一个山头,山头有一颗孤独的树,一个孤单无助的人,两个生死相赌的人。 “军师传话,如果不能生擒就立刻击毙宋江。” 庞万春说了一句,马灵应了一声,脚步飞快,如一个不知累的机器一般,在山间的羊肠小道上一骑绝尘地奔上高山,又奔跑下去。 马灵知道,在这样的地形里,戴宗比他更具有优势,但他也有优势,那就是他的时间比戴宗早一点。 山头上,秋月的手一直握着刀柄,但终究没有拔出。 在她的前面,吴良风身体摇晃了几下,终究没有跌倒,但是身上的血已经染红了衣服,连夜里的寒气都没办法冻结。 对面,扈三娘背对着吴良风,长发飘扬,眼神坚毅,嘴唇抿的很薄,手中反握的匕首上有血滴慢慢滴落。 “呼…呼…还有两刀。” 扈三娘背对的姿势没有变,沉声道:“我会…杀死你的。” 吴良风嘴角扯起一丝笑意道:“如此,你我都如愿,但,我看你的本事杀不了我吧。” 扈三娘身子猛然一转,速度极快刺向吴良风。 吴良风只是微微后撤了一小步,扈三娘的身影像是一阵风,将吴良风包裹起来,在那风暴中,只看到匕首的光芒划出一道道的弧线,如一只起舞的精灵。 秋月的手在颤抖,可是眼睛却死死地看着场中,看着扈三娘的匕首在吴良风身上划出一道道的血线。 但是,她终究没有出手,而是身子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将身子紧紧地靠在树干上。此刻,她需要一个依靠,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瘫坐在地上。 风停,尘落。 扈三娘只是从山的这头到了那头,依旧是背对吴良风,而吴良风已经倒在尘土里。 “现在,后悔了吗?” 吴良风倒在泥土里,脸紧地贴着冷冰冰的地面,那一丝的冷气,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吴良风喘了几口气,用双手撑着身子,慢慢地站了起来。 “呼…呼…后悔了…后悔为何做让自己…良心不安的事情了。” 扈三娘握着匕首的手更紧了,骨节都有些白。 吴良风喘了两口气,道:“我说过,我的命比树硬,你不行!” 扈三娘忽然转身,再次向吴良风奔跑过来。 吴良风这次没有退,也没有躲,而是闭上了眼。 前世欠了太多债的,没有办法一一偿还的话,那我就用这一条命去偿还,可够! 但是,没有匕首急速划过肉体的冰凉和随之而来的痛,倒是耳边传来了两声金属碰撞的声音。 吴良风睁眼,扭头看到,扈三娘和秋月抵住了三个人。 “我们梁山的事情,哪里轮到你们插手!” 扈三娘的匕首抵在了庞万春的弓上,秋月的刀砍在了糜胜架起的双臂上。 “他可是怀着必死的决心才来的,谁都不能破坏!” 说着,秋月竟似疯了一般,魔刀乱舞,一刀重似一刀的砍在糜胜的双臂上,糜胜被逼的微微后退了几步,有些惊异,眼前这个女孩原本是逼不退他的,可是现在…难道柳城一战,她成长的如此快! 其实糜胜稍微错估了秋月的实力。柳城之战后,秋月的能力确实增强了不少,但更主要的是,秋月今天晚上很憋屈,很想出手,却没有办法出手,就一直压着,压着,此刻看到马灵三人,将心中压抑的那股火,那股战意直接发泄了出来。 道路原本就窄,此刻被扈三娘和秋月将人逼住,马灵反倒没有空间进来。马灵手在糜胜的肩膀上一托,人从半空中跃了过去,直奔吴良风。 此时,吴良风别说反抗,就是跑都跑不动。 扈三娘见状,身子瞬间化成一条红丝绸,向马灵的身子缠了过去。 马灵见状,人在半空,额头妖眼顺开,巧妙地躲开扈三娘的缠绕,奔向马良风。 扈三娘见缠绕失败,红丝绸一抖,向吴良风缠了过去。 马灵速度是快,可是毕竟距离太短,速度的比较优势不明显,在他的手搭在吴良风的肩膀上的时候,化成红丝绸的扈三娘也将吴良风缠了起来。 而在他们身后,庞万春失去扈三娘的制衡,手里的箭射了过去。 水浒里最准的箭,离了弦,而它的目标扈三娘此刻正和马灵纠缠,根本无暇顾及。 这是万无一失的一箭。 但是,还是没有射到扈三娘。 在箭离弦的那一刻,秋月的翅膀“哗“地张开了,翅膀将前方的视线都遮蔽了起来,也硬生生地将庞万春射出的箭挡了下来。 庞万春蓄势待发的一箭,秋月如何能挡的住,身子随着箭势向后退而出,脚在在泥土上划出一道深痕。 一箭得势,秋月让开了退路,糜胜和庞万春突进,但庞万春手没有闲着,三支箭瞬发,直射前方的秋月。 秋月没有动,翅膀展开,将扈三娘和吴良风挡在了身后。 三只箭,都直奔要害,秋月看着,举起刀。 躲不开,那就挡下来。 第一只箭到了,秋月一刀劈在箭头上,箭头察过刀身,斜斜地射进了秋月的肩膀里,秋月的手一抖,第二只箭到了眼前。 但,她已近来不及了。 “啪…啪” 几乎部分先后的两声轻响传进耳朵,秋月看着眼前的那两只箭突然断成了两节,被拦腰斩断,瞬间失去了前行的动力。 箭是射向秋月眉心的,秋月看的真切,所以她知道花荣来了。 “庞万春,还要比一比吗?” 半空中,花荣已经被戴宗放开,身子在下落,姿势不变。 弓步,红袍,飒爽英姿。 秋月身后,马灵突然放开拉着吴良风的手,向后跃出几步。 几乎在同一时间,“轰”地一声响,在秋月、吴良风、扈三娘周边惊起一阵尘土。 尘土中,一座泛着金黄色流光的宝塔立在山头。 宝塔顶上,晁盖背手而立,长袍迎风飘荡,气概非凡。 “要开战吗?我当你们的对手!” 宝塔将吴良风三人罩住,基本确保了三人的安全。 塔外,花荣对着庞万春,另一边,戴宗对着马灵,晁盖俯视着糜胜。 糜胜想要动手,被庞万春拉住道:“先等等,等军师来了再说。” 戴宗、花荣、晁盖与马灵、庞万春、糜胜都选择了等人。 而在山脚下,吴用和朱武碰到了刘敏,双方人马在一个山沟里遇到了,相互对峙,在他们的侧前方是山到山顶的一条羊肠笑道。 “刘智伯,要不要打一场,这次我觉得很公平。” 刘敏笑道:“是吗,我觉得我们谈谈就好了。” 吴用笑道:“那好,叙叙旧。” 旁边,朱武准备悄悄退出去,上山劝说吴良风和扈三娘。 “朱武,你不留下听一听吗?” 朱武笑道:“我与你可没什么好说的。” 刘敏笑道:“我们可以打一个赌,怎么样?” 朱武笑道:“赌什么?” 刘敏道:“赌扈三娘会不会杀宋江。” 朱武笑道:“那是你的事”,转身要走。 那边刘敏道:“朱武,等你上去,应该有结果了,何不在下面等呢?” 朱武笑道:“你听听,上面可没有声音了,代表你的人没有杀死我宋大哥,同样的,也没有传来秋月姑娘的哭泣声,说明我宋大哥还活着,所以你输了。” 刘敏呵呵笑了起来,道:“前两天蔡太师给了我一封信,说你们梁山上存在可趁之机,我一直觉的他有些言过其实,但是今天看来,应该是真的。” 朱武和吴用听到蔡京这样说,两人都重视起来。 “可惜啊,你们要看到局面没有出现。” 吴用笑着说,刘敏笑了起来,道:“蔡太师说的不是你和朱武哦。” 朱武的眉头挑了挑,道:“该散场了,带着你的人撤吧。” 刘敏笑道:“或许才开始呢?” 朱武刚准备反驳,却听山顶传来三声惊呼。 “哥哥!” “宋大哥!” “扈三娘,你…” 刘敏笑道:“你们赌输了。” 山沟里的梁山诸人都愣住了,他们不明白,在三对三的情况下,有玲珑宝塔保护的宋江,怎么可能被人杀死。 但是,吴用和朱武明白,只是明白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 刘敏很得意,心头一扫柳城败给吴用和朱武的郁结。 朱武微微沉吟了一下,抬起头,笑道:“蔡太师的预估是对的,但是他同样预估错了!” 刘敏笑道:“让事实说话吧。” 朱武笑道:“我给你说一个事实吧,那就是扈三娘不会杀死宋大哥!” 在已有的事实面前,朱武却说的无比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