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缘分天作奈何意(一) “额娘,你且回炕歇息,我来摘抄便好。”稚嫩的嗓音,却说出如此孝敬的话语,着实让被唤额娘的人感动至极。 “兰儿,你多虑了,用心抄,要不你阿玛又得怪罪。”说话的人正是被唤额娘的人,相貌端庄,头上戴着白玉嵌翠碧簪和蓝色绒花,耳戴珠翠耳坠,身穿黑领浅蓝色花纹旗袍,眼里含着笑。 “要是兰儿不做错事,我又怎会怪罪。”洪亮的声音在屋里环绕。 只见那黑色筒靴踩在那暗红色秀花开富贵的地毯上,身穿无领青色上好袍子,外罩及肘的短褂,一脸的书生气息,却又不失威严。 “爷。” 觉罗氏本想请安,却被李荣保拦住,李荣保平声说道:“我已经让你母女两抄颂《大金刚》《金刚般若波罗蜜心经》焚化祭供,如果再让你每日见我请安,岂不是让已过世的父母盛怒,你今后见我可不必请安。” 觉罗氏连说使不得,柔声说道:“爷你让我母女抄颂,且是我母女之荣幸。” 九岁的纳兰着实听清阿玛与额娘的对话,当即向自己的阿玛福身道:“请阿玛大安。” 李荣保听闻,为自己女儿的严谨着实感到欣慰,乐呵呵的笑出声,却被赶来的奴才打断。 “奴才向爷请安,雍亲王前来拜访。” 李荣保着实一愣,觉罗氏与纳兰也相互对望一眼。 李荣保心想,自己平日不以雍亲王有何交往,今日前来,必定有事,面色逐渐有些凝重。 觉罗氏见状,忙上前说道:“爷,不必多心,先去接见便是。” “也罢,你和兰儿先回避。” 李荣保准备出书房迎接,岂料雍亲王已到书房门外,只好请安。 觉罗氏与纳兰回避不及,觉罗氏有些惊慌,却被纳兰拉过,让其施礼请安。 雍亲王面色欢喜,但一双眸子却深不见底,见三人请安,忙用手相扶,紧接着说道:“今日散朝无事,路过顺便看看,便不必多礼。” 李荣保当然不信其说,说是顺便,恐怕是为了更好的监视。 李荣保让觉罗氏去沏茶,被雍亲王阻拦,随后便环视书房,忙赞道:“此书房有风雅之局,却又显得很是清高之味,真是妙啊。” “此书房只是为小的喜好之所建,能受爷的盛赞,乃之荣幸。” 雍亲王听后不语,只是微微点头,见那红木桌上满是经文,便拿起一张看,纸张上的字写的是精楷,笔力刚劲。 雍亲王脱口称赞道:“此笔锋大有欧阳洵之骨,柳公权之风,此笔是出自谁?” 李荣保微证,只好指着纳兰说:“是小女习字。” 雍亲王这才注意到觉罗氏旁边是女,声音略微放低,问道:“今年几岁,从师为何人?” 纳兰看了一眼自己的阿玛,见阿玛微微点头,便直视雍亲王答道:“师为福敏。” 雍亲王略加思索,回过头望向李荣保。 “福敏,是选庶吉士吗?” “正是,因现散取在家,他又是我族兄,故此请教本族子侄授业。” 雍亲王点点头,随即转过头,笑容满面的又问格格,现在读什么书,纳兰因得到阿玛的应许,便不在拘谨,一一答上。 随意纳兰的对答如流,声如学簧,谈吐大方,雍亲王大喜,则李荣保面露稍许担忧,但又怕其暴露,只好勉强微笑。 “不知可否当面献上一词。” “你雍亲王乃书法大家,连皇上都赞亲王之楷笔,此童雅幼笔怎敢在亲王面前献丑。”李荣保一直都深知雍正的谋略,怕自家小女会受牵连,只好委婉拒绝。 雍亲王摆摆手,说道:“你乃富察家贤人,怎么也俗套起来了。” 李荣保面色难为,纳兰见状,略加思索,便走至红木桌旁,取一纸张,提笔敬录当今皇上一首五言绝句。 《古北口》 断山逾古北, 石壁开峻远。 形胜固难凭, 在德不在险。 雍亲王站在纳兰身旁,见纳兰挥笔娴熟,字字流畅,结构严整,连声说好。 “可解其诗意为何?”雍亲王含笑问道。 纳兰轻然放下笔,答道:“师已讲过,“在德不在险”一句,是出自《史记孙子吴起到传》。” 纳兰语落,便走至其父身旁,接着说道:“长城中险固,没有德政,没有明政,雨好天险也是挡不住我满族巴图鲁。只有事理洞明,修仁、修德、修明,才能治理天下。” “甚好,甚好。”雍亲王连连赞道,心情大悦,此等聪明才智,将来必成大器。 “府中有几位格格?” “小的有九子一女,此女排行老八。” 阿玛的回答让纳兰有些疑惑,当即看向额娘,只见额娘对她摇摇头,便只好沉默。 雍亲王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真是好福气,如有二位格格,我一定把此格格当女儿领走。” 二人又聊些闲天,雍亲王便告辞回府。 2.第2章 :缘分天作奈何意(一) 李荣保,觉罗氏随后也不由松一口气,雍亲王此次前来,并非想象中简单。 觉罗氏忙上前扶李荣保,引之坐入椅中,便道:“雍亲王此次前来,姑且是想了解你兄三人的去向,如今离去,便是稳心了。” 李荣保不语,招呼纳兰上前,将纳兰搂住怀中,微微叹息。 觉罗氏不解,雍亲王稳心,乃是喜事,为何爷还面带苦涩。 “兰儿乃是我心头之宝,今日雍亲王眼见大喜,恐怕将来也将是为之所用。”李荣保叹息道。 觉罗氏大惊,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深知宫中的女人乃是囚人之地。 “我族乃是镶皇旗,乃八旗之首,由皇上亲自统领,如加之利用,必能成事。” “他胤禛虽在各亲王中不占胜筹,但却也是极有野心之人,鹬蚌相争,得利的是渔翁啊。” “阿玛,鹬蚌相争这个道理我懂。”纳兰睁着那灵动的眼睛,对着阿玛说道。 李荣保听之,也不知是喜是悲,现在说什么也都太早。 “我的兰儿果真聪明。” 纳兰被阿玛夸赞,心情没有多大的浮动,便道:“师说兰儿尚小,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李荣保点头称是,轻拍纳兰的头部说道:“你刚刚对古北口一诗的理解是对的,只是却不甚透彻,以德服人,以德统领国家,才是一个国家最大的防卫。现在对你说这些,的确有些过早,但只想告诉你,只有不断学习,方可成才。” “我定当谨记阿玛的教导,日后会不断学习,虚心向他人请教。” 李荣保这才与夫人觉罗氏相视而笑。 “只是兰儿有一事不明白,想向阿玛请教。”纳兰从李荣保怀中,向后退了几步。 “你说。” “刚那位爷问府中有几位格格,阿玛你说九子一女,一女当指是我,难道易烟不身为女吗?” 觉罗氏深知易烟是爷与一奴才所生下的女儿,只是却不受爷喜爱,忙开口道:“兰儿,不得多言。” “罢了,罢了。” 若不是纳兰提起,李荣保当真遗忘自己还有一个叫易烟的女儿,起名易烟,就是想让其像烟一样,随风飘散,自生自灭。 “兰儿,很多事,只因为你还小,不懂,等你大了之后,你自然便知。” “阿玛,你从小就教导我,以诚待人,但这次,你却在女儿面前说谎,你也曾告知女儿做什么事,要以身作则,阿玛你这次并没有以身作则。” 李荣保并没有被小女的话给激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不由道:“兰儿教训的是,为父今后定当以身作则。” 对于纳兰的敢言敢为,李荣保说不欣喜那是假,此有一女,胜过九儿,只可惜当朝女子不得介于朝政,也甚是遗憾。 胤禛刚踏进府邸,乌拉那拉氏芸慧与年氏玉珍便上前请安,开口道:“恭请王爷大安。” “起吧。” 胤禛步入上座,乌拉那拉氏与年氏分座两旁,乌拉那拉氏对身旁的随身奴才使了使眼色,奴婢倩儿弯身退出屋外。 乌拉那拉氏道:“王爷,现为春季,人容易犯困,妾身刚叫奴才为你沏一壶普洱茶,会促进人体阳气生发,使人精神振奋,增强身体的抵御能力。” 胤禛微微点点头道:“你且有心了。” “乃是妾身分内之事。”语毕,斜眼看了看年氏,只见那年氏媚眼扫了一眼乌拉那拉氏,轻笑道:“姐姐不愧是姐姐,难怪王爷如此疼爱你,妹妹我就是做不到如此的无微不至,日后可得虚心请教姐姐。” 乌拉那拉氏听闻,轻咬一下嘴唇,准备开口之际,见倩儿端着陶瓷茶具,乃是江西景德镇生产,图案为青花瓷,惟妙惟肖。 倩儿小心翼翼的端着茶具,走至胤禛上座的下方道:“王爷,请用茶。” 胤禛的随从,准备接过瓷具,谁知乌拉那拉氏先他一步。 乌拉那拉氏接过瓷具,低声对着倩儿说道:“给我退下。” 倩儿见乌拉那拉氏的表情有些凶狠,甚是惧怕,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破,又有些无奈,只好应声退出屋外。 年氏可把这情节看在眼里,笑道:“姐姐的奴才,可真是伶俐。” 乌拉那拉氏又怎不知这话的言外之意,只是碍于王爷在场,便只好笑笑,提步走入上座,离雍禛只有十公分之距,一腿屈膝,稍弯腰,道:“王爷,请品茶。” 胤禛应了一声,伸手接过茶器,摆摆手道:“先入座吧。” “是。” 3.第3章 :缘分天作奈何意(三) “王爷,阿哥们前来请安。” “请吧。”胤禛左手托起杯底,右手拿起杯盖,杯中的热气,伴随着普洱茶独特的香味,飘入鼻间,胤禛连连赞道:“好茶,好茶。” 乌拉那拉氏当即应道:“这乃是易武山之茶,此乃在谷雨前后所采芽茶味淡香入荷,回甘强烈生津。” 说时,三位阿哥便已上前请安。 “恭请阿玛大安。” “请额娘、姨娘大安。” 三世子弘时、四世子弘历、五世子弘昼三人一边屈右膝半跪,一边道。 “都起吧。” “如今五世子都长的如此俊俏,王爷,妾身可是见这几位阿哥长的可是越发的像你。”年氏见这三位阿哥表面欢喜,心中却气愤的很,恨自己多年未怀有身孕。 “是啊,妹妹你可得赶紧,妹妹你本来生的就是俏丽,要是给爷生个姑娘,想必也是极为动人。”乌拉那拉氏此话无疑是在刺激年氏的多年无子,而年氏无疑最在意就是这个,当即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却又哑口无言。 “行了,行了。”自己女人之间的心思,胤禛心理略知一二,只是不想被其所困,便也放任,想着也闹不出什么大事。 胤禛将刚才从李府带过来的字幅拿出来让三世子看,此字幅正是纳兰执笔,雍禛展开字幅说道:“告诉我,你们看到的是什么?” “此乃皇祖父的五言绝句《古北口》。”弘时道。 不等弘历回答,弘昼急于先言道:“此五言绝句最经典的句子便是“在德不在险”。” “恩,弘历你且说说。”胤禛倒是想听听弘历的回答。 “是,阿玛。” “此五言绝句,胜在皇祖父之词,而写词者更是从笔锋看出其后的优雅,但是,笔锋却隐隐看出柔和之美,从而推断此写者乃是女子,且年龄尚小。” “好,说的好!”胤禛眼里全是笑意,弘历虽额娘出身低下,但是却着实聪明伶俐,是个可造之才。 “此字乃是一位九岁的格格所写,你们如不用心上进,可连女童都不如了。”胤禛此话说出来,有些严厉之音。 弘昼因为年龄尚小,本身对阿玛有些惧怕之意,身子有些后退,仔细看还有些颤抖。 胤禛因为没有注意弘昼,便没有发觉,但是弘历就站在弘昼身旁,察觉到弘昼的不对劲,趁着阿玛不注意,伸右手拉过弘昼的左手,告知勿怕,弘昼这才渐渐冷静下来。 “弘历,你是如何猜测此笔来自女子。”雍禛有些好奇。 “均从笔锋看出。” “哦?说来听听。” 弘历先是看了一眼弘时,随之说道:“此绝句若是男子写,且都会凸显豪迈之意,而此笔,却只见优雅之风,一般男子落笔之时,会刻意加重,突出自己的气概,而此笔,落笔轻盈,如那蜻蜓点水般,从而得知,此笔,应当是女子所写。” 而乌拉那拉氏因看弘历的聪明伶俐,想起自己的儿子弘晖,姑且有些伤感,若是自己的孩子还健在,恐怕王爷也会倍加疼惜。 胤禛没有说话,只是端起刚才乌拉那拉氏送上的普洱茶,饮之一小口,在口中回绕许久,微微仰起脖子以作吞咽。 “此女子虽九岁,但却识大体,有智慧,我今日让你们看此作,是想要告知你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们可知?” “孩儿谨听阿玛教诲。” “罢了,都退下吧。” 弘昼听闻,便急于退下,但是却被弘历拉住。 “阿玛,孩儿有一事相求。”弘历道。 胤禛虽有些不快,但依旧是点点头,以示默许。 “孩儿想问,此笔出自谁家姑娘?” 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乌拉那拉氏首先笑出声:“小小年纪呦。” “恐怕将来也是多情之人。”年氏道。 弘历对于两位姨娘的调侃并没有解释,依旧恭恭敬敬的望着阿玛。 胤禛虽面部依然没有表情,但仔细看隐约能看出几许笑意来。 “此女乃是富察家族李荣保之女。” “谢阿玛。” “恩。” 胤禛没有再多问什么,喝一口普洱,闭上眼,若有所思。 4.第4章 :命里有时终需有(一) 康熙六十年(1721)年,夏季,未时。 胤禛陪侍康熙帝到热河避暑山庄避暑,胤禛与康熙帝散步至如意湖南岸,临湖边建一座三开间的方型大亭,只见那亭前湖中有荷花万柄,随风飘曳,散发出阵阵清香,使人神清气爽,康熙帝本来灰暗的心情,顿时心情大好。 “这里不愧是避暑的好地方,这些荷花个个都是出淤泥而不染啊。” “这些荷花是从关内和北方敖汉等地移植,可想植入人也是有心了。”雍禛道。 “无心胜有心,有心害无心啊,朕终将是老了啊。” 胤禛深知康熙帝所言,皇子的权位之争,康熙帝可是心思用尽,但依旧无计可施。 “皇阿玛,今日天气如此之好,旁人琐事丢至一旁,融入这自然之中。” 康熙帝一听胤禛此话,笑了笑道:“你可比他们几个聪明多了。” 胤禛一惊,一时也不知康熙帝所言之意,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接话,就在雍禛徘徊之际,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孙儿弘历恭请皇祖父圣安,恭请阿玛大安。”弘历向前迈左腿,左手扶膝,右手下垂,右腿半跪,眼睛平视于康熙帝。 康熙帝眼见这自称自己孙儿的孩子,大约十一二岁的年纪,穿着石青色的丝绵服,那两颗像黑宝石似的眼珠,鼓鼓的腮帮,微微翘起的小鼻尖,本是一个活泼的年纪,却独独显得有些沉稳,值得可嘉的是,那平视于自己的眼眸,清澈见底。 “先起身吧。” 胤禛没想到弘历会来此,虽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便对康熙帝道:“此乃第四子,爱觉新罗-弘历,年仅十一岁。” 康熙帝面露喜色,不禁上前捏捏弘历的腮帮,随口问道:“你怎知我是你皇祖父?” “只有皇上可穿黄色且配有龙之图的服装。” “哈哈哈。”康熙帝听即,笑了起来。 “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慎密,将来可是超过你阿玛了。” “阿玛是阿玛,弘历只是弘历,没有比较之言。” 弘历此话一出,康熙帝与胤禛相视而笑。 康熙帝牵过弘历的手,走至那亭下,坐在那石凳之上,让弘历坐在自己的旁边,胤禛坐在康熙下方,随从站在亭外。 “现在在读哪一部经书?” “在读《论语》。” 胤禛思及,似有意无意的问道:“你学习也有些日子,你记熟了没有?” “孩儿一直将其谨记在心。” “哦?”康熙帝略有疑心。 胤禛若不是熟悉此子,也会当场怀疑这一说,为了让康熙帝信服,让弘历当场背一段来个大家听一听。 康熙虽想听之,但又怕那是孙儿的童言说之过大,若是当场没有背出,岂不是让人笑话,便摆摆手道:“罢了,罢了。” 弘历并没有听之,站起身来,在众人面前从容不迫的背了起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弘历一字不落的将论语的学而第一篇背至到尧曰篇第二十,且吐字清楚,没有丝毫停顿之意。 “好好好。”康熙帝当即说了三声好,胤禛也微微点头。 “弘历啊,来,到皇祖父这里来。” “好。” “你既然能将之全文背下,可解背后其意?” “孙儿能将之背下,原因就是孙儿懂之其意。” “好,那我就考考你。” 弘历点点头,而胤禛注意到康熙帝刚刚自称我,而不是朕,可见对弘历的喜爱,自己的安排也并非没有作用,只是,他如今倒是怕这孩子将来也会将他扳倒,胤禛想到这,眼睛看向别处,不禁变得阴狠起来。 5.第5章 :命里有时终需有(二)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言,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是何意?” “孙儿可以随意说吗?” “但说无妨。”康熙帝笑道。 “此句主要是对国家的执政者而言的,是关于治理国家的基本原则。孔子他讲了三个方面的问题,即要求统治者严肃认真地办理国家各方面事务,恪守信用;节约用度,爱护官吏;役使百姓应注意不误农时,孔子这里是为统治者治理国家、统治百姓出谋划策。” 康熙帝对着胤禛说道:“这将来可是得胜过你啊。” 胤禛连连笑道:“当然也是希望胜过于我。” “皇祖父,孙儿还没有说完。” “哦?那你且说。”康熙帝被弘历的认真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此句是孔子为国家计划出色的治国的方法,但那都是为了治民众者,即权势者设想的方法,为民众本身的,却一点利益也没有。” 此话着实引发了康熙帝的兴趣,只是胤禛怕弘历说错话,连声制止道:“弘历,不得胡言。” “无妨,弘历你且说。”康熙帝摆摆手,政治问题他一直都涉及,但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 弘历看了看阿玛一眼,见阿玛眼神里默许,这才开口。 “皇祖父,你不是一直说得民心者得天下,且治国方案应该是以民为本,而孔子所说的方案,并不是从民众的角度来提出,所以孙儿并不同意孔子的观念,书且是死书,而人是活的。” 康熙帝忽的沉默了,面色看不出来喜怒哀乐,胤禛急的冒虚汗,而弘历依旧等待皇祖父的回应,没有丝毫慌张之意 “哈哈哈。”康熙帝顿时笑出声来,喜悦的将弘历拉入怀中。 “弘历啊,说你阿玛孝顺不假,而你却比你阿玛更深得我心啊。” “胤禛,此等宝贝,怎么不早些让朕知道,这段日子让朕好生难熬啊。” 胤禛当即跪地,康熙帝见状,立马呵斥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就随口说一句,你就跪地,你是我的皇子,怎这般见外,我就是不喜欢你这点。” 胤禛这时跪也不是,站也不是,立场变的有些尴尬,只好一个劲的说:“是是是。” “还不赶紧站起来,让人看了笑话。” “皇祖父,阿玛就是因为太孝顺了,才会如此。” 弘历的一句话,解开了胤禛的尴尬,也让康熙帝的心情有些顺畅。 “他就是他孝顺,我才不喜爱。”康熙帝半开玩笑说道。 康熙帝不知从哪取出一枚玉佩,将其放置弘历手中,胤禛鉴于康熙帝刚刚说的话,并没有说什么。 弘历看着手中的玉佩,玉佩的图案造型且为一龙一凤,弘历有些诧异望着康熙帝,康熙帝笑而不语。 弘历不懂玉的好坏,但也不难得知,这玉且是上等好玉。 胤禛眼尖,一眼便知那是产于新疆和田的羊脂白玉,此玉因为稀少,也就变得珍贵起来。 “还不谢过你的皇祖父。” “谢皇祖父赏赐。” “起来吧,送你玉佩是要告知于你,要有君子之德。” “孙儿定当谨记皇祖父所言。” “恩。雍禛啊。” “在。” “往后要经常带弘历进宫,朕也老了,身边没有一个说话之人,也甚是寂寞。” “让弘历随侍皇阿玛读书如何?” 康熙帝马上就同意,当即说好。 “孙儿有一事相求。” 康熙帝有些疑问,但还是准许了。 “孙儿想以后的婚姻的大事,由自己做主。” “何出此言?”康熙帝与胤禛都有些疑问,弘历为何现在说这个。 “难道现在已有中意的女子?”康熙帝好笑的问道。 弘历思索半响,微微点点头。 “谁家的姑娘,能获得你的好感?” “孙儿,现在不能说。” “哈哈哈,好一句不能说,现如今就这般维护,朕可真是好奇。” “希望皇祖父准许。” “好,我只问一句,可是满族?” “是。” 胤禛望着的弘历,心里想着弘历心系的是谁家的姑娘,想来想去,也想不通他与那家姑娘走的近,但想想,弘历也不是愚蠢之人,看上的女子自然也不会差。 “那就准了,哈哈哈。”康熙帝想着以弘历的眼光,自然也不会差,便也准了。 “谢皇祖父成全。” 康熙帝走后,胤禛叫来弘历问道:“你所说的姑娘,可方便告知阿玛是谁家姑娘?” 弘历望着自己阿玛,摇摇头。 “请阿玛饶恕孩儿的不能说。” “好,那我且问你,你们已经许下情意?” 弘历摇头。 胤禛有些纳闷,思及又问道:“一见钟情?” 弘历又一次摇头。 “弘历啊,你可是单相思?”胤禛猜测道。 弘历不在说话,只是轻微的别过头。 “也罢,你是让她做妻还是妾?” 弘历猛的抬眸,说道:“只能是妻。” “我懂了,你今日在皇祖父面前提这事,是想将来迎娶之时是以圣上的口谕,是吗?” 弘历不在说话,胤禛笑了笑,没有再问什么。 “先下去吧。” 待弘历走后,胤禛收起笑意,皇阿玛说的一点不错,此子真的胜过自己,年纪虽小,但心思可不比自己少,也不知是好是坏。 6.第6章 :登基大典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公元1722年12月20日)卒于北京畅春园清溪书屋。终年69岁。 每一个帝王的逝世,都将引来风云,民间众说不一,对于康熙爷的逝世,有人认为是被人陷害,只为了权位之争,有人认为只是染上不治之症而亡,这一切都不影响的一件事情,那就是迎来的下一个帝王的登基,胤禛! 笼罩着大地的黑云渐渐的散去,天边露出了白析的亮光,三两声鸟鸣打破黎明前的寂静,天睁开了朦胧的双眼一切又回到了昨日的黄昏,微弱的光亮照耀着大地,胤禛却早已在宫人们帮助下穿上了一身黄色的朝服,摆摆手示意奴才门外等候,他的双手放在膝上静静的等待着他的时辰,整个房间都静悄悄的,仅为偶尔朝服上的串珠会随着他的呼吸频率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似那响钟。 今晨的乾清宫已经被奴才们整理打扫的没有一丝碍眼之物,他的视线一寸寸的打量着这座熟悉却又陌生的宫殿,今日起,这座紫禁城中最尊贵的宫殿与这个朝代就要更换主人,而这个主人就是他,胤禛。 洪亮的钟鼓鸣声打破了紫禁城的安宁,也唤醒了胤禛的沉思,他听到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之后便传来苏培盛轻声的通报声。 “皇上,时辰已到。” “朕,知道了。” 胤禛应了一声,吸了一口气起身,乌黑的眸子早已经不再清亮,却已经满是坚定。 胤禛走出宫殿的时候,钟鼓声已经鸣了三响,那意味着礼部的官员们已经结束了在天坛、先农坛与太庙的祭祀,盛大而隆重的登基仪式即将要拉开序幕,天安门外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早已经等待多时,在他们翘首以盼中胤禛的天子仪仗终于在城楼前停下。 随着胤禛下轿步行,从昭享门外东南侧具服台更换祭服后,便从左门进入圜丘坛,他的步伐均匀,每一步都坚定沉着,数万人的视线与注目仿佛对他没有一丝影响,此时的他已是天。 胤禛走到中层平台拜位,望着低于自己的臣子们,他不由的闭上眼,再次睁开时,钟声止,鼓乐声起,祭典正式开始。 他迎帝神、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望燎,整个过程,他的心终是静的,平稳的走下祭祀台,起驾回宫。 沿着高高的台阶一路向上,步步青云,胤禛步入太和殿就就座,等他坐定之后,在午门外广场等待多时的文武百官才依官阶高低才来道贺。 胤禛布满老茧的双手扶着龙椅两边的黄金龙头,心中亦是感慨万千,这天子之位真真坐上去,的确不是如心中所想般美好。 向传奏事首领太监刘玉示意的点点头,刘玉会意,开始宣读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太监刘玉的话音刚刚落下,众朝官员双手按左膝,屈右膝跪地,左膝随之屈躯俯首,离地一寸左右,双手据地稍停,然后挺身目视受拜者胸部,手拍大腿股为一扣,行三跪九叩之礼,每一次叩拜高呼齐声。 当着臣子的面,胤禛从刘玉手中接过一方木匣,将之打开,之间木匣中放着一方雕刻的盘龙的玉玺,旁边放着一根金符,这就是象征着最高皇权的两样东西,六方玉玺中的皇帝之玺与掌管天下军队的金符,在这枚玉玺之上是两条怒目相视的五爪金龙,他们盘坐在六寸大小的底座上,两只前爪交握在一起看起来似乎正在进行拼死的争斗,显得十分狰狞。 胤禛不禁感叹,果然是龙中之物,胤禛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眼眸扫视殿内,这样的视线,让他顿时有些压迫感,来不及他多想,众臣又一次跪倒高呼起来,太和殿本就有回音的效果,众人的呼喊声被增幅如同地动山摇般震撼。 胤禛的心思收了回来,那些心思各异的大臣如今也压制他的脚下,出去祸根那也是迟早的事,他如此想到,眉头的紧皱渐渐舒缓开来。 他缓缓开口道:“本朝年号为雍正。” 将玉玺放至台面上,接着说道:“仰承父恩,殷勤教诲,朕亲政后,振奋图强,尔等百官,文武皆贤,赞予重用。” 大臣们再一次跪倒高呼万岁后,胤禛终于露出会心的一抹微笑,他深知他的朝代即将启开。 “四爷,你让奴才好找,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随奴才回去吧。”十二岁的弘历站在太和殿角落,但依旧能将那壮观的一幕尽收眼底。 十二岁的身板透露出沉稳的气息,眉间的舒展看不出他的情绪。 太监李平见四爷还未动身,着实有些着急,道:“四爷,要是让万岁爷见着你,会受罚的。” 弘历对于李平的心急,一直不予做声,低下头沉默一会,终于吐出两字。 “走吧。” “嗻” 7.第7章 :与君初相识 “莲儿,阿玛可回府中?”纳兰端坐在梳妆台,莲儿为其梳妆。 “格格,今日可是登基大典,老爷恐怕会迟些回来。” 纳兰眼眸一抬,若有所思道:“登基大典。” 莲儿又怎知小姐的心思,便专心为格格梳妆。 莲儿手灵活的将纳兰两边的发丝挽起,斜插一支白玉簪子,笑吟吟对着自家小姐道:“格格,你看如此可好?” 纳兰透过梳妆镜,看到自己的面容,微微点头,起身拿起一身翠绿色长裙,一条白色腰带勾勒出均匀的身姿,头戴白玉乌黑的长发自然散落。 清秀的脸上淡淡的梅花妆,手上的白玉手镯衬托出皮肤的白皙光滑,眉眼之间有一抹淡淡的柔情。 纳兰缓步离开北炕,莲儿随后跟步,不时叮嘱:“格格,你且慢点。” 纳兰脚穿旗鞋,鞋面四周绣有点点梅花,显得体态修长,步步着实,却步步轻盈,微转头,细语道:“莲儿,你好生唠叨。” “小的只是怕格格若是有什么不测,老爷怪罪下来。” “莲儿,你这可是在咒我。”未等莲儿说完,纳兰便打断道。 莲儿当即跪地,忙向格格解释道:“小的不敢。”话音刚落,便想叩头。 纳兰连身上前阻止,微微叹息道:“莲儿,跟我这几年,怎么还是摸不清我,你终究还是和我见外了。” “格格,你乃是千金之躯,而小的只是一介奴才。” “这样可好,旁人面前你自称小的,无旁人之时,便可自称你的名字,可好?” 莲儿也不是腐朽之人,当即叩谢,纳兰也不再阻难,站直了身子,微风飘然,发丝在空中独舞。 “莲儿叩谢主子,主子的厚恩厚德,莲儿定当永不负恩。” 主子,好一声主子。 “起来吧。”纳兰不在多言,一双眼眸一清见底,却又有些流离。 莲儿本想抬头叩谢,怎不知便瞧见格格身后的大阿哥傅广成和一位自己并不熟悉的公子,莲儿当即说道:“奴才见过两位阿哥。” 纳兰一听,一惊,以为是自己的两位哥哥来此,随后便从容的转身,一个回眸,一个转身,一个笑容,当即溶化董思贤的内心的最深处。 “妹妹见过大哥哥,这位公子是?”俊朗挺拔,缎面长袍,修身合体,绸缎腰带,一身月白色的着色,更是显得有些温润如玉,这男子必是博学之人,这是纳兰见到董思贤的第一印象。 “妹妹啊,你对你的奴才说不要见外,但你与我为何如此见外,这位公子是董家之长子,董思贤。” “思贤,这就是我经常向你提起的八妹。” 董思贤随之莞尔一笑,双手互握合手于胸前上身微俯。 “早前就听闻广成兄经常提起家中妹妹清幽如兰,而且博学好才,今日一见,果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哥哥可真是抬举妹妹我了。” 傅广成哈哈大笑道:“妹妹,你可别谦虚了,我这般赞于你,已经算是低调了,你是不知你二哥是如何对外宣称你,把你比作天仙都闲不够。” “真是好般热闹,一早就听有人在说我坏话。”一声明亮的打破了傅广成的调侃,傅广成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奴才见过二阿哥。” “恩,起来吧。”只见二哥傅清一袭淡青色长衫,衬出整个人都意气风发。 “莲儿,你先行下去吧。” “是,主子。”莲儿迅速看了一眼傅清,这才退下。 莲儿的举动,都让傅广成全程看了去,傅广成冷哼道:“奴才就是奴才。” 傅清并不清楚傅广成的言外之意,他知傅广成的刀子嘴,只是有些疑问,道:“兰儿,这奴才怎么改口唤你主子了?” 纳兰随后看了一眼那远去的莲儿,回头对着二哥说道:“这姑娘家的心思谁又摸得清呢。” “所以说,妹妹你就是心根软,这奴才就是奴才。”傅广成道。 纳兰逗笑,轻声道:“我这不是想以后服侍我之时,用点心么?” “姑娘说的也是对的,这奴才虽然地位低下,但有时候影响极大。”董思贤插上一句话。 傅清这才注意到董思贤,忙表示歉意道:“因刚才只注意到妹妹于此,没有注意董公子,真是失礼,还望公子见谅。。” 没有等董思贤开口,傅广成便哈哈大笑起来。 “我二弟就是这样,眼里就他妹妹一人,有时候,我这做大哥的看不下去。”说完,啧啧摇摇头。 傅清,董思贤,纳兰,三人不约而同的被逗笑。 “哥哥,你就别再耍宝了,今日听闻是新帝的登基典礼,阿玛进宫至今未回,我们可否去外头走走。”纳兰思索道。 “正有此意。”傅清道。 “走。”四人同声说道。 兄妹三人先行一步,董思贤落后一步,但他却看见这世上最美的画面,只见纳兰身着翠绿色的长裙,微风袭过,发丝与那长裙在空中起舞,纳兰一个回头,轻声问道:“公子,怎么了。” 董思贤神色一窘,紧张的说了一句:“姑娘可叫我思贤。”语毕,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总显得有些不妥,耳根随之也开始泛红。 纳兰先是一愣,随之笑道:“思贤公子可唤我纳兰。” 傅广成一脸的笑意,事情正是他所计划一般。 而傅清紧盯着董思贤,面色有些深沉,不动神色的开口道:“走吧。” 8.第8章 :相邀弹琴又吹萧(一) 四人走到京城的名楼——福满楼,估摸着今日是登基大典,这福满楼有些吵闹,都围着一堆,讨论着当今皇上的往年旧事。 “你说这胤禛,当初当王爷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他居然能胜任这当朝天子。”一位身着布衣,说着话,还时不时的往嘴里送菜,纳兰不经皱了皱眉头。 说话之人的身旁有一人,轻轻的拍了拍他,放低声音说道:“就你胆可真大,如今这王爷可是当今皇帝,皇帝的名字你都敢叫,小心哪天把你抓了去。” 估计那人也是喝了酒,没有听劝,右手一扔筷子,提高声音说道:“大家说说当初康熙爷也没有多重视这雍亲王,你看,这如今怎么就让他给当上了皇帝,大家说说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身旁之人,面色焦急,赶紧拉扯他,深怕惹祸上身。 “你赶紧坐下,你真的不想活了吗!” “别拉我,我还没说完呢。” “你自个回去再说,别在这害我!”那人急的跺脚。 “唉,你说说,我怎么就害你呢。” “兰儿,兰儿?”傅清轻声叫道。 “唉?” “走了。” “哦,好。” 傅广成不经嘲笑道:“我说兰儿,你这么大刺刺的看着那两个男人,你也不知道羞。” 纳兰被说的耳根发红,但还是反驳道:“我也就想听听当今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姑娘家的,听这些做啥。”傅清不由的呵斥道。 纳兰也是一惊,二哥很少呵斥自己。 “这是做啥,都坐下吧。”傅广成当然知道傅清为什么呵斥兰儿,也没有再说什么。 四人已经走到圆桌上,四人入座,纳兰选择了靠窗的位置,傅清与董思贤坐之左右两旁,傅广成坐在纳兰的对面,纳兰朝窗外望去,感叹道:“百货风行财政裕,顾客云集市声欢。” “高棚满座无需席,福财同进有宝来。”董思贤当即接道。 纳兰一喜,回过头,说道:“董公子,真是好才华。” “抬举了,兰姑娘也是好才气。”董思贤本想唤纳兰,可转念一想,总有些不妥,便唤兰姑娘。 “几位爷,吃些什么?”见四人坐下,小二便上前询问道。 “老规矩。”傅广成真像大爷一般的口气回道。 “好的,爷,几位稍等。” “思贤兄,你也许不知道,我家妹妹小时候的书法可是受到当今皇帝的赞赏。” “哦?想必现在更是才华横溢。” “哈哈,才华横溢暂时不说,我妹妹弹琴音色可是一绝。” 纳兰与傅清本以为大哥也就是在外人夸夸,也就没有说什么,谁知傅广成的用意并不是如此,只听傅广成话锋一转,问道:“听闻思贤兄吹萧也是一绝,可否与妹妹合作一首?” 傅清当即开口阻止。 “现如今可是在外面,不可高调行事。” “我说,二弟,也就听一首曲子,不碍事,兰儿,你看如何?” 纳兰看了看二哥,又看了看董思贤,只好说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里没有作曲的乐器。” “这好办,小二!”傅广成朝门外喊去。 “这位爷有何吩咐?” “你们福满楼里,可有琴与萧?” “有,爷你是要?” “今日,我妹想与董家公子,作曲一首,可否用之?” 只见那小二,面露难色,思索半刻,说道:“用可用,可是场地不可在此,楼下有平时演奏的搭台,那里可行。” 傅清当然知道傅广成的用意,可他偏偏也不看好这个董思贤,便说道:“那也就罢了。” “唉,这可不成,去台上就去台上,让众人看看我家妹妹的才艺。”傅广成没想太多,他就想撮合这两人。 “大哥,你可是忘了阿玛交待的话了。”见傅广成依旧不死心,傅清只好搬出阿玛的嘱咐。 9.第9章 :相邀弹琴又吹萧(二) “二哥,阿玛嘱咐什么了?”没有等傅广成开口,纳兰便好奇道 傅清这才注意到自己说漏了嘴,便有些吞吞吐吐道:“你说能嘱咐什么,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随意的在外抛头露面。” 纳兰有些怀疑,看了傅广成一眼,见傅广成耸耸肩,纳兰知趣,便不再多问,思及,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与董公子共演奏一曲花满楼,如何?” “兰儿,你这是为何?”傅清有些不悦。 “我看也就算了,等有时间,去府中在弹也无妨。”董思贤也知趣。 傅广成也不在不说话,但任谁看到,也知道是不高兴,站在旁边的小二也有些惧怕,但还是得问一句。 “那搭台是用还是不用?” “用!” “不用!” 此刻,董思贤是和傅清站在一条线上的,而纳兰和傅广成则站在另一条线上。 纳兰也是有些不悦的,她知,二哥和大哥绝对有事情瞒着她,所以现在,自己偏偏违着他们来,看着那小二问道。 “你们酒楼有没有面纱?” “面纱?有是有,不过,是别的姑娘用过的。” “可方便帮我外出买一个来?” “这……” “给你多加些银两,如何?” “小的这就给你办去。”小二哈腰就出去了。 纳兰点点头,再次望向两位哥哥,说道:“我不抛头露面,面纱挡住我的容貌,不会有人认出我是谁。” “兰儿,果真聪明”傅广成赞道。 “聪明什么!兰儿你怎么和你大哥一样糊涂!你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若是以后传到阿玛耳边,你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兄弟二人一人唱白脸,一人唱黑脸,还有一人只是干干的坐着,不言语,纳兰干脆把头转过去,也不难看出,纳兰已经有些不高兴,原因不是什么,只是气最疼自己的二哥有事情瞒着她。 傅清见纳兰不再搭理他,眉头一皱,看向傅广成,而傅广成也知趣,两肩一耸,表示,你自己惹出的事情,自己承担。 傅清只好放低声音说道:“兰儿,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也知道阿玛的脾气。” “二哥,我不喜欢有人欺骗我。”纳兰闷闷道,但依旧没有正视傅清。 “二哥怎么会欺骗呢,只是有些事情也是迫不得已。” “姑娘,面纱给你买来了!”小二高昂的声音盖住了傅清的后半句话,纳兰也无意听,听见小二的声音,当即站起身来,结果小二手里的面纱,随即,便蒙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说道:“要多少银两,自己记到账上就行。” “好叻。” “琴与萧可备好?” “已经放置搭台上,只差姑娘与公子了。” “你先走吧。”纳兰摆摆手。 “唉,小的这就走。” 纳兰看向董思贤,见董思贤依旧面露尴尬,想想也是,本是一个很好的场景,却被弄成这样,纳兰微微叹了一口气,对着董思贤说道:“董公子,可否与我一同下去奏曲?” 10.第10章 :相邀弹琴又吹箫(三) 要说董思贤也是两面为难,如果答应,不就是违背傅清的意思,违背她阿玛的嘱咐么,但是如果不答应,就错过了两人生情的机会,因为还有些犹豫,董思贤一时也没有接口。 纳兰见状,委婉一笑,转头出了包厢,留下三人各自在心中徘徊。 傅清一急,狠狠的甩开衣袖,对着傅广成说道:“看你整的是什么事!”随后跟随着纳兰身后出了包厢。 傅广成理亏,也不做声,等傅清离开包厢,对着董思贤说道:“你怎么不应了我妹妹的要求?” “我是怕违背了你阿玛的意愿。”诚诚恳恳的回答,让傅广成都想踹桌子。 “你读那么多书,真是白读了!”说完,也出了包厢。 留下董思贤一人坐在凳子上沉思道:“我这可是应了君子之道,怎么反被骂了?” 纳兰来到搭台上,端坐在那把古琴的面前,众人见这女子带着面纱,以为是酒楼安排的表演,开始大声叫好。 纳兰看着眼前的古琴,冥冥之中还能闻到清新的树木之香,看不出纳兰内心起着怎样的波澜,她捻起手指,一个虚幻的造型,并没有碰触于弦上,抬起衣袖,看了一眼台下的人,包括自己的哥哥,还有董公子,嘴角一笑,站起身来,细声的问道:“我旁边有一支萧,不知各位谁愿意赏脸,与我共奏花满楼一曲。” 众人哗然,有的摇摇头,有的好奇,有的依旧喝着酒水,有的欲欲跃试,但却没有任何行动。 “我来,姑娘赏脸了!”只见众人之中慢慢走出一袭淡紫色身影,男子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锐利深邃的目光,浓密的眉毛稍稍的向上扬起,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纳兰一惊,此人整个人都透出高贵的气质,但纳兰惊的不是那高贵,而是空灵,这种感觉,纳兰自己也无从说起,不容纳兰多想,男子已经走上台,纳兰微微弯腰,说道:“公子,请。” 男子微微点头,移步到纳兰的左侧,拿起萧,说道:“姑娘,请。” 纳兰稍有些停顿,随后便坐下,暗骂自己差点失了礼节,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对着站在旁边男子微微点头。 没有给她缓冲的机会,男子优雅的萧声便响起,围绕整个大厅,婉转的旋律,浑然天成的音符,圆润的音调,思绪散开,曲调悠扬,面纱下的嘴角浅浅一笑,这音律,一般人恐怕是比不上的。 纳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玉指开始在琴弦上风轻快的弹奏起,顿时,时而琴音高耸如云,笛音低沉如呢语,时而琴音飘渺如风中丝,时而笛音沉稳如松,琴音激扬,笛音空灵。 台下人纷纷叫好,有的人静静享受这天籁之音,而有的人一脸恼怒,不甘,有的若有所思。 伴随着琴萧之音,纳兰的一双眼眸,如同秋水,眼波流转,有着无限风情,张口,清唱,婉转有些轻快的歌声缓缓流出。 “酌酒引,饮酒楼, 碧水映长天泛远舟, 饮不尽离愁, 灯如昼,抛红豆, 江水奔奔何处流, 楼满花香君如昼, 风雨晚来秋, 落花点点化作春水流, 花满楼, 楼满花香为谁留, 明年花依旧, 花满楼, 楼满花香为谁留, 明年花依旧。” 琴与萧时分时合,歌声缠绕其中,如勾魂般,所有人都静静的凝听,整个福满楼都回响着声音,外人也隐约听见声音,心引而至,不在移步。 曲停,萧声停,纳兰抬起头,看了一眼男子,见男子也再看她,迅速低下头来,右手紧按琴弦慢放,一个柔和的颤音悄然泻出,双手起,楼间之上,余音绕梁,如云雾般久久不散。 11.第11章 :一弦一柱思华年(一) “姑娘的琴弹的可真是好,妙啊,妙啊!” “那位公子吹的也不错,真是才人啊!” 众人纷纷赞道,只是有人不禁惋惜道:“那姑娘琴弹的甚好,可却不见其真是面貌,恐怕也是有些隐疾,可惜,可惜。” 傅清听罢,心中有些不快,又怕自己高调行事,破了大事,只好对那说话之人干瞪了几眼。 傅广成见状,笑了笑,不语,只是眼睛依旧注视着台上的二位。 纳兰奏停,起身对身旁的男子莞尔一笑,只见男子并未注视于他,而是微微仰起头,不知看向何方,纳兰有些尴尬,微微伏身,正准备下台之时,便听到有人叫道:“姑娘,请留步。” 纳兰止步,男子回过神,傅清警惕起来,傅广成依旧笑而不语,而董思贤一直都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紧握拳头,不语,众人也纷纷好奇是何人说话。 “姑娘,我家公子有请。”只见一个身穿棉服之人,不算朴素,不算高贵,但一个奴才能穿成这样,恐怕被唤作公子之人,也是富贵之人。 “敢问你家公子是谁?”纳兰好笑的问道。 “这,姑娘你去见便知道了。” “我为什么要去?”纳兰见这奴才有些为难,更是刨根问底。 “我家公子说了,只要你过去,会给你赏钱的。” 纳兰听着,扑哧一声笑出声,后来发觉有些不妥,便假意咳个几声,顺便偷瞄了一下身旁的男子,纳兰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位男子,从吹笛子开始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而且也没有看自己一眼,想到这,纳兰有些失落,转过头去,说道:“我不缺钱。” 那奴才听到这话,有些急,想骂这女的给脸不要来脸之时,被小二给拦了下来,小二急道:“你知道她是谁么?!是富察家的格格,她几个哥哥还在台下坐着呢!” 只见那奴才一惊,有些慌乱,本以为是一般的女子在这献唱,没想到是富察家的格格,慌乱之中,想到爷的吩咐,便佯装镇定道:“姑娘不必惊怕,因我家公子也是爱琴之人,近日有缘在这听到姑娘一曲,想与姑娘讨教讨教。”这奴才说完,手心里全是汗。 纳兰望向了自家哥哥,见两位哥哥都摇摇头,纳兰挑眉,今日她就是不想合自己哥哥的意,准备点头之意,便清楚的听到刚刚在自己身旁沉默的男子开口说道:“这位姑娘,今日是我有约在先,恐怕你家公子也是懂君子之道,知道什么叫做先来后到。” 说完,那男子用只有她和纳兰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走。” “这,姑娘,公子,我,唉!”奴才吞吞吐吐说了半天,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 傅清见纳兰身旁的男子贴纳兰身子有些近,准备上台之际,被傅广成拉住。 “你疯了不成,你现在上去,是想告诉世人纳兰的身份么,那以后纳兰还能不能见人!” 傅清思及,有些懊恼,说道:“以后不能再带她出来了!” “兰儿,也是到了年纪了,你又何必呢?”傅广成摇摇头道。 傅清不在说话,也不知道傅广成说的话,他是听进去了,还是不愿意听进去。 纳兰见奴才的表情,也有些不忍心,脱口而出道:“我随你去吧。”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纳兰现在的确有些后悔,当她话音刚落,那奴才便是快速的带领她上楼,进包厢,然后当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便被眼前的男子无形的威严给怔住了,见那男子一袭深蓝色的贡品柔缎,他端坐在凳子上,沉静而优雅,微仰着头,似笑非笑的表情,让纳兰有些寒颤,手里把玩着一对玉佩,看似随性,但却无形的给纳兰一些压迫感。 “公子,你叫我?”纳兰轻声问道。 男子微微点头。 “那请问是有何事请教?” 男子没有在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纳兰。 纳兰有些急,虽说这男子让自己有些压迫感,但看这年龄,应该是与自己不相上下,想了想,还是说道:“若公子没什么事情,可否让我回去。” “你可否摘下面纱让我瞧瞧。”男子终于开口,声音不温不火,沉静如水。 “恐怕有些不妥。”纳兰皱眉,没想到是这样一个肤浅之人。 “哦,那就算了。” 这么好说话,纳兰虽有些疑问,但还是见空就逃,当即说道:“那我就。” “那你就在弹一个曲子给我听罢。”未等纳兰说完,男子便说道。 纳兰有些恼怒,音调有些提高,说道:“我不是卖唱的!” “我也并没有说你是卖唱的不是么?”男子挑眉。 “你!我不弹!” “呵呵,姑娘何必恼怒,今日将你请来,只是听见你的琴音在小小年纪能练到这个境界也算是一绝,只是想向你请教请教。”说着,男子站起身来,走向纳兰后方。 “公子是抬举我,公子还是另寻佳音吧。”纳兰气愤的转过身,只见男子怀中抱着似琴非琴的物体。 “是瑟!”纳兰惊呼道。 “姑娘好眼力!”男子由衷赞道。 12.第12章 :一弦一柱思华年(二) “我若不识瑟,那又有什么资格弹琴。”话虽这么说,因为琴的广泛传播,瑟反而越来越稀少,纳兰也只是听闻瑟,只知它比琴体积大,弦多,最为奇特的是它每弦一柱,但却无徽位。 “呵呵。”男子轻笑,不语,将瑟放于身旁的架子上,用食指轻轻挑起一根弦。 纳兰也是第一次听这瑟音,顿时心中一惊,这瑟音比琴音更加的空灵,就似那人的笛音一般。 “可知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吗?” “诗经中一词。”纳兰答之,只是心神有些不定,不知哥哥们是否正在担心自己,还有那位男子,是否已经离去。 “如果公子是想请教瑟,恕我无能,我可否先行一步?” “呵呵。”男子又是一声轻笑,纳兰一怔诧异,也正是如此,这才仔细注意到,这位男子笑的时候,像个孩子般一样美好,只是隐隐约约又透露出一些淡漠。 “我知你不熟瑟,琴瑟合鸣,如何?” “我想有些不妥吧。”纳兰下意识的回答道,琴瑟合鸣多是搭配演奏,但同时也是来形容夫妻。 “哦?为何?”男子并没有因为拒绝而生气,只是反问纳兰,眼神紧紧的盯着纳兰。 纳兰被盯着有些慌乱,忽然觉得自己拒绝他,倒是有些愧疚之感,纳兰有些着急,说道:“我不想弹。” “和一个陌生男子弹琴吹笛就可,和我琴瑟合鸣便不可行了?” “是!”纳兰不知为何有些恼火,也不在乎什么礼节,有面纱为自己遮掩,也不怕暴露。 “为何?” “因为我不喜欢!” 男子仰头,轻轻抚摸瑟的每一根弦,说道:“好一句我不喜欢,简洁而明了。” 男子说完,左手像流水般在弦上风快的弹奏着,瑟音本是厚而空,而这男子竟然将这瑟音弹出尖利的余音,高昂,却不突兀,犹如无数烈马奔跑,卷卷而来。 纳兰一直不敢呼吸,她的直觉告诉她,这男子将他心中的怒火透过瑟,在诉说着,这到底是达到了一个怎样的境界,纳兰不敢想,这样的年纪,内心波涛浪涌,表面却是云淡风轻,这样的深沉,让纳兰有些后怕。 “你过来。”不知何时,男子已经停下弹奏,用那温和的嗓音让纳兰走近一些。 也许是因为瑟音的震撼,纳兰这次没有反抗,很听话的走近男子。 男子从袖带掏出一枚玉佩,递给纳兰,说道:“这个玉佩换你摘下面纱如何?” 纳兰愣住,随即摇摇头。 男子再次轻笑,这次的笑,让纳兰有些毛骨悚然,只听到男子说道:“这玉佩,你帮我拿着如何?” 摇头。 “那你就摘下你的面纱。” 摇头。 “你要是两者都不选,你以为你能出的这扇门,还是你想着谁来救你?” 纳兰寻思,哥哥要是一来,自己肯定也就暴露了身份,反正男子也并没有看清自己的模样。 “你收着,之后随你是丢弃还是保管。”男子又一次说道。 这次纳兰不假思索的拿过玉佩,没有看清玉佩的模样,急忙将它收进衣袖,便夺门而出。 13.第13章 :你让我好生失望 纳兰一出门,便瞧见自家哥哥和董思贤徘徊在外,还有那位公子,纳兰当即有些尴尬,快步走到最初进去的包厢,不过一会,哥哥们也随之而来,只是比原先多了一位。 “那人叫你去弹琴给他听了?”傅广成一跨进门槛,当即问道。 纳兰摇头,不敢抬头。 “我说过,那并不是兰儿的琴音。”傅清的声音插了进来。 “那是他自个弹的?” 纳兰点头。 傅广成有些纳闷,看了傅清一眼,又问:“让你进去,就是让你听他弹琴?” 纳兰摇头。 傅广成见纳兰不是摇头就是点头,有些着急,道:“你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你有没有出什么事?” 纳兰这才抬头,摇摇头。 “你看你还带着面纱,赶紧摘下来。”傅广成说着,便准备出手将面纱摘下,被傅清给拦下,傅广成不解,傅清意识的扫了下随后的那位吹笛男子,傅广成这反应过来,转过身,对着那位男子说道:“你为何尾随我们其后?” 男子开口道:“我也是怕姑娘出事,所以才尾随而来。” “这里有我们,你可以走了。”傅广成有些赶人的意思。 “哥哥,人家也是好意。” “领了。”傅广成更是有些不耐烦。 纳兰无奈,只好对那位公子说道:“谢谢公子的好意,我没有事。” “没事便好,在下路以北。” “额。” “既然姑娘没事,我便先走一步。” “走好。” “希望有缘再见。” 几句简短的对话,纳兰觉得自己就是再跟一位仙人在说话,望着路以北远去的身影,纳兰突然想跟随而去。 “兰儿,兰儿!” “哥。” “你。”傅广成说了一个字后,想想还是没有再开口。 而纳兰注意到傅清,到现在为止,一句话都没有说,这样的沉默让纳兰有些紧张,走近傅清旁边,小声的说道:“二哥,你在生气吗?” “没有。”傅清缓缓开口。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脸色不太好,纳兰想问出口,但终究还是被憋了回去。 “因为,纳兰你今天的举动,让我好生失望。”傅清说完这句话,不在停留这间包厢,跨步走出包厢,留下兄妹二人还有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董思贤。 “哥,怎么办,二哥生气了。”纳兰见傅清走了,也不敢拦下,着急的扯着傅广成的衣袖,一副快哭的表情。 “没事,你二哥最疼你,等他消消气,也就好了。”傅广成安抚道。 闹成这样的结果,因是自己起的,这果肯定也是自己导致的,二弟要是生气,也是在气自己而已,傅广成心里想着,叹了声气。 “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先吃些东西吧。”董思贤开口问道。 纳兰随即摇摇头,她已经没有什么胃口了,今天一连串的事,也真是够闹心。 傅广成也没有什么胃口,便说道:“不了,思贤兄,今天因为家事的缘故,让我们玩的没有尽心,咱们下次在约,这次我和舍妹就先行回去了。” 傅广成既然都这么说了,董思贤也没有什么可说的,看了一眼纳兰说道:“那有机会在与你一起弹奏琴曲。” 纳兰点头。 “好的,再会。” “再会。” 兄妹二人走出福满楼,一路上纳兰无言,而傅广成也就只问了一句,得到的是纳兰一个瞪视的眼神,之后,傅广成便不再多嘴,一路上两人都是以沉默告终。 傅广成只是问一句:“你觉得董思贤这人怎么样?” 14.第14章 :情事浮沉何须染(一) 纳兰回到府中,便与大哥分道扬镳,往自己的屋中走去,莲儿一眼看见,便上前问候。 “主子,玩的可好。” 纳兰因为心中有事,也比没有纠正她的一声主子,摆摆手,说道:“我进屋休息一会,你不必进来了。” “是。” 纳兰一进屋便将门给反锁起来,走到桌子前,坐下,将那个男子的玉佩取出来,因为当时有点急,并没有看清这块玉,现在一看,纳兰有些惊着,虽说自己不懂玉,但也知道这块玉的价值不菲,而那名男子居然随意给了她,如果丢弃,也是暴殄尤物,如果,保管,总觉得有些不妥。 纳兰用指腹,缓慢的在玉上游走,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龙凤玉佩,只是这是一只凤,公鸡的头,鸳鸯的翅,孔雀的尾,仙鹤的腿组合在一起的凤鸟,与龙阴阳相对,即代表男女相生相袭,又代表和谐美好之意。 为什么那名男子要将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自己,如果是一见钟情,自己并没有暴露,如果是有别的目的,自己身上又有什么可获取利益之处,那到底是为何,纳兰很是疑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最终的答案。 纳兰起身,走向梳张台,将玉佩放到一个精致的盒子中,不管什么原因,下次再见他之时,归还也不迟。 纳兰忽然笑了,为什么自己会想到下次再见,她倒是想以后依旧能见到那个吹笛子的男子,他说他叫路以北,路以北,这名字的可信度还真是低,只是他那笛音,让自己起了怜惜之情,也不知道这样的感情从何而来,但愿,有缘再见。 纳兰也是在今天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第一次见过瑟,第一次听到有有人将瑟弹出琴的音色,想必也是大户人家。 纳兰思及也有些劳累,二哥现在肯定也不愿搭理自己,自己就不去火上浇油了,虽然不知道二哥为什么生气,但纳兰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心口环绕,就在这样的的情绪中,纳兰渐渐熟睡。 福满楼。 “爷。” “知道那位姑娘是谁家的格格么?” “听小二说是李荣保家的格格,后来我看见傅广成和傅清在此,便更加确信。” “李荣保?” “正是,察哈尔总管李荣保,米思翰之子。” “我知道了。”没想到居然是她。 “爷,我们该走了。” “现在什么时辰?” “已是未时,赶回去之时,恐怕已是申时。” “恩。”男子喝了一口茶,随即问道:“你可知吹笛的男子是谁?” “奴才不知。” “恩,回去吧。” “嗻。” 弘历骑上马,想到自己十岁那年,阿玛说的那句话,不由的笑了,阿玛说:“此女乃是富察家族李荣保之女。”。 当时自己因为心中的好奇,好奇一个年仅九岁的女娃获得阿玛的称赞,阿玛是不常夸人的,没想到一个女娃轻而易举的得来了他的赞赏,弘历不得不好奇,只是没想到今日在这见到,虽说没有见到真实面貌,但也可以感受到那由内而外的纯净,也甚是喜爱,也就情不自禁的将皇祖父赠予他的龙凤玉佩给她,也不知道她是会将她丢弃还是悉心保管,一切也都由她吧,相信不久之后,他们还是会再见面。 至于那个吹笛子的,若是有缘也必会相见。 “驾!”弘历向一侧拉住马缰绳。 “李平,快跟上!” “是。”李平有些欲哭无泪,今日是登基大典,四阿哥偷偷跑出来,若是被皇上知道,怪罪下来,那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 李平眼见四阿哥走远,急忙追了上去。 15.第15章 :情事浮沉何须染(二) 纳兰睁眼之时,天气已经暗沉下来,门外的敲打声依旧不断,纳兰朦胧的问道:“怎么了?” “主子,你怎么把门给锁上了,老爷和夫人让你过去用餐呢!” 纳兰惊呼道:“阿玛回来了,你怎么不通报一声!”本来全是睡意的脑子,一下全清醒了。 纳兰说着,赶紧取过一件素白色的长锦衣穿上,打开门,让莲儿进来,然后快步走到梳妆台,说道:“快,你随意梳理。” “主子,你不必惊慌,老爷也是刚回来。” “现在几时?” “已经酉时了。” “二哥来找过我吗?” “二阿哥和四阿哥来过,见小姐屋门紧闭,便自行离去。” “主子,好了。” 纳兰这才反应过来,莲儿手巧,短短的时间内,便将头发挽起,纳兰也无心思评判,起身,说道:“走吧。” 纳兰走到了一个比自己屋子大几倍的房间,纳兰与莲儿刚进到屋,便有五六个女子蹲安行礼道:“请格格安。” 纳兰一眼便瞧见阿玛坐在炕上,高兴道:“阿玛。” “兰儿。”觉罗氏假意的叫了一声。 纳兰才反应过来,看看左右两旁坐着几位姨娘,便微微俯身说道:“请阿玛、额娘安。” “请各位姨娘安。” “兰儿,听说你睡到现在?”浑厚的嗓音传来,只是难免显得有些沧桑。 “阿玛,兰儿以后不会了。”纳兰见阿玛的头发夹着丝丝白发,不禁有些悲伤。 对于女儿的乖巧,李荣保有些惊讶,说道:“我并没有责怪你之意。” “我知道。” “那你怎么?” “兰儿只是有些想念阿玛。”纳兰说着,便移步到李荣保的身边。 “哈哈,兰儿,怎么还这般孩子性子,要是哪天阿玛走了,那兰儿岂不是成泪人儿了。” “阿玛!” “老爷!” 李荣保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惊呼道。 “阿玛,你不要瞎说。” “老爷,你可不要吓唬我们。”几位姨娘同声说道。 只有觉罗氏不语,只是眼眶已经打湿,老爷的身体,她最清楚,这几年,也真是见老。 “好了,好了,只是一句玩笑话,不用如此慌张,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阿玛,以后你不要说这些话了,我会很伤心的。” “好好,阿玛不说不说。” “老爷,先去用餐吧。”马佳氏开口道。 “也好,等我等的都饿了吧。” 一行人走到桌子上用餐,李荣保一坐下便问道:“广成他们呢?” “老爷,孩子大了,便无心在家中了。”章佳氏回道。 “是啊,心野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李荣保抚摸着纳兰的头,不由的说道:“还是兰儿听话。” “是啊,兰儿尚小,也算是乖巧玲珑,不像一般孩子调皮。”张佳氏也称赞道。 “谢谢姨娘夸奖。”纳兰笑嘻嘻的说着。 “你看你,也不怕羞。”马佳氏轻轻刮了刮纳兰的鼻头。 “姨娘说的也是事实,是不是,阿玛?” “是是,我们兰儿的确聪慧。”语气全是宠爱的味道。 众人都深知老爷疼纳兰是疼到骨子里了,不过纳兰也的确值得人疼爱。 “听说当今皇上也曾夸过兰儿的聪慧呢。”李佳氏笑着说道。 李佳氏的一句话,让整个饭桌都一阵沉默,气氛着实怪异,只有纳兰不知,还笑着问阿玛:“阿玛,真的吗?我怎么不清楚有这回事?” 李荣保看了一眼李佳氏,李佳氏也清楚自己触犯了什么大忌,低下头不语。 “你那时还小,当然不记得了。” “哦。” 纳兰虽有些疑问,但也并没有追究下去,既然阿玛不想说,总有他的理由。 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接下来的饭局,纳兰用她的幽默有趣,逗着阿玛一个劲的乐呵呵的笑着,也算是其乐融融。 16.第16章 :情事浮沉何须染(三) 纳兰在院中行走,万分沉思,觉得今日哥哥还有姨娘的反应着实让人有些怀疑,纳兰深知阿玛和哥哥是最疼自己的人,自己的怀疑总觉得自己不该,可是所有人的反应,都觉得有什么事情自己还不知情,想着想着,纳兰微微叹了一口气。 “主子,你今日回来就有心事,你为何苦恼?”随着纳兰身后的莲儿见格格这般模样,也有些着急,不禁问道。 “莲儿,你是几时入府的?”纳兰并没有回答莲儿的问题。 “小的……莲儿是在前年入府的。” “可还记得当今的皇上来过府中?” “这小的不知,当初只是在年底被买进府中,从那以后,便跟随着主子你。” “所以,你也不知?” “不知,那时候雍亲王与老爷关系不密切,而且这些事情,作为奴才的我们,还是不关注为好。” 纳兰微微点点头,看来还是得亲自问阿玛,要不然心里总是有个结。 纳兰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莲儿,问道:“莲儿,你今年多大?” 莲儿不知怎么脸一红,慢吞吞的说道:“已是十五。” 纳兰低头默算了一下,忽然笑道:“怪不得你比我高。” 莲儿也默默的笑道,忽的轻轻的咬了下嘴唇,硬是忍住了笑意。 “你是汉族?” “是。”莲儿这时有些唯唯诺诺,想到了自己的家族,不禁有些黯然。 纳兰看了一眼莲儿,拉过莲儿的手,说道:“是否有些不习惯?” 十一岁的纳兰身高并没有莲儿高,但如今倒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莲儿也一惊,当即跪地,声音有些颤抖,说道:“小的进府中,便服侍格格,格格待奴才如妹妹般疼爱,小的晚上睡觉笑都来不及,无不习惯之说。” 纳兰忽的笑道:“莲儿,你看你,我知道满族和汉族有很多差异,所以才问你习不习惯满族的习俗,你何必紧张,还不起来?” “唉。”莲儿呼出一口气,心定了。 “我们身为奴才,只要有口饭吃,主子不打不骂,也就天下太平,根本不会在意文化差异,习俗变化。” 纳兰没有在说话,思索片刻,对着莲儿说道:“今日起,你就跟着我后面学习女红如何?” “万万不可啊。” “没有什么不可,你跟我后面偷偷的学,这样以后,也是能嫁给一位好郎君,不必多说了,你先回去吧,我去找下阿玛。” 莲儿已经感动的留下泪珠,说道:“主子,你这般待我,小的以后恐怕是无力偿还。” “我不需要你偿还,我是想让你知道,人,乃知平等,你也无需把自己看的太轻,也无需把自己看的太重,希望你能明白。” “小的谨记在心。” “那就好。” 轻轻的落言,包含了许多情愫,纳兰向这主屋走去。 莲儿呆呆的望着格格的背影,跟了这样的主子,自己恐怕是上辈子积来的福分,这格格虽年龄尚小,却精明伶俐,懂得人情世故,性子又是温却不柔弱,也难怪老爷格外的宠爱这位格格。 “不凡之物”莲儿脑海中忽然想到这四个字,当即再次跪下。 “主子!”莲儿双膝跪地,将额头抵在地面手心朝上,这乃是拜佛的礼仪,一切尽在不语言中。 17.第17章 :情事浮沉何须染(四) “今日是皇上的登基大典,想必他日之后,便会召我入宫。” 纳兰并没有贴近门,便已经听见阿玛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便可以听出阿玛今日的劳累,纳兰想了想,没有敲门,静悄悄的等候。 “为何会召阿玛进宫?”傅广成首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李荣保白了大儿子一眼,干咳几声道:“在朝廷,我和你们的大伯父是跟着康熙爷一路走过来的,现在他登上皇位,正是他用之时。” “那阿玛谨慎点便是。”此话为傅清说出。 纳兰在门外一听到二哥的声音,一惊,想到白天的事情,不知道二哥会不会告状。 “恩,不过,阿玛已经老了,将来还是看你们的了,不过我并不希望你们参政,可是我富察家族恐怕是要为皇室效命。” “广成啊。”李荣保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是长子,但你的心思却是你们几个兄弟最不慎密的,以后要注意,要不然,吃亏的可是你。” 傅广成转了几下眼珠子,说道:“谢阿玛教诲。” “恩,酒楼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傅广成一听,也一惊,他想开酒楼,可阿玛迟迟没有同意,今日无意间居然许诺,可谓是惊喜万分,当即跪地。 “谢阿玛。”说完,就一个劲的傻笑道。 李荣保见状,摇摇头,但嘴角却是笑着的,“口气略微的严厉,说道:“只准成,不准败。” “一定成,一定成。呵呵。” “那还不起来。” “唉。”站起身来的傅广成依旧傻笑着。 “大哥,这回你可是了了一桩心事。”傅清也随后调侃道。 “呵呵,是啊是啊。” 李荣保突然打断了兄弟二人的对话,摆摆手说道:“傅清,你身为次子,年龄也尚可,我已经让人提你为兰翔侍卫,虽为正六品,但也是最容易升官的地方,再过几****便启程。” “阿玛,您不是不让我们从进宫吗?”傅清不解。 “我身为察哈尔总管,有九子,如果你们一个个都不进宫,这算是对皇宫不效力。” “你且是不愿意?”李荣保反问道。 傅清没有立即回答,停顿片刻回答道:“只是觉得时间有些仓促。” 李荣保默许的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是有点仓促,但是也不可改变,这段时间把行李收一收,该告别的就告别。” “阿玛,我看他肯定是舍不得兰儿。”傅广成嬉笑的插了一句,语毕,被傅清的踢了一脚。 傅广成本想还击,哪知李荣保恩了一声,便收住了性子。 “你心疼兰儿,阿玛自然也知,但是你终究得完成自己的事业,而,兰儿终究也得嫁人。” “阿玛,孩儿有一事不明白?”傅广成又插口道。 “恩,你说便是。” “为何怕外界的人知晓兰儿?”傅广成的一句话,问出了纳兰和傅清的心声。 李荣保来回在原地走了几步,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是怕兰儿进宫。” “进宫?!”三人同时疑问。 18.第18章 :情事浮沉何须染(五) “当初兰儿九岁时,当今皇上为了监督我,到府上来看看,见兰儿满腹经文,也甚是喜爱,之后也多次提及把兰儿许诺于他儿子,被我已兰儿尚小回绝,如今兰儿眼见着也到了选秀的日子,以现在咱们家的家事,必定是能进宫的,这宫里不是家里,兰儿虽聪明,但却无心,若是与旁人争斗,不好说不好说啊。”李荣保说完便摇摇头,摆摆手,可见无奈的程度。 “那我们可以在兰儿选秀之前,将兰儿许诺给别家啊。”傅广成提议道。 “如此也好,只是没有人选啊。” 阿玛的这一问,这合傅广成心意,乘机说道:“就董家长子,董思贤如何,也是正直之人。” “不行!”傅清否决。 “不行!” “为何…你声音…夹着女声?”傅广成吞吞吐吐道。 “大哥,你真笨,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纳兰推开门,笑吟吟的走进屋内,有满脸笑容的扑进李荣保的怀里,甜甜的叫道。 “阿玛。” “你看你这小丫头,怎么越长大越粘人呢。”李荣保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将怀里的女人抱的更紧。 “还不是听见阿玛要将我嫁出去,心里难受。”纳兰堵着嘴,眼里闪着泪光,那摸样甚是惹人怜。 “呵呵,傻丫头,女大当嫁,男大当娶,你也是逃不了的。”李荣保轻轻的抚摸着纳兰的发丝,纳兰的身高已经达到李荣保的胸骨前,李荣保不得不叹息道:“我们的兰儿真的长大了,是不是?” 纳兰听罢,在李荣保怀里摇摇头。 “我不,如果长大了就要嫁人,我才不要长大。” “好了,好了,兰儿先松开,阿玛有话要跟你们说。” 纳兰听话的松开手,见傅清站在旁边,立马挽上傅清的手臂,甜甜的叫道:“二哥。” 傅清还在生气,可是阿玛还在旁边,也不好说什么,看了一眼嘚瑟的兰儿,无奈的说道:“先坐下,听阿玛说话。” “二哥,你不生气啦?”纳兰得寸进尺的说道。 “你二哥有必要和你这小丫头片子生气吗?过来,来我旁边坐。”未等傅清开口,李荣保便说道,让纳兰坐到他的旁边。 “阿玛,我不是小丫头!” “哦?那你是长大了?”李荣保喝了一口茶道。 “当然!”纳兰头一昂,肯定的答道。 “哦?那可以嫁人呐。” 李荣保话一说出口,傅清和傅广成禁不住笑出了声,被纳兰瞪了一眼。 “我不要,我不要嫁那个董思贤!” “那你是想要嫁给谁?”李荣保反问道。 纳兰的脑海中,刹那间闪过那个吹箫的人,眼睛有些神离,不禁说道:“我想嫁给我喜欢的人,我不要你们给我随意找个人就把我嫁出去。” “哈哈,那兰儿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纳兰顿了顿,说道:“没有。” “兰儿,先来阿玛这。” “哦。” 李荣保拉过纳兰的手,细细打量着,以兰儿样貌,如若是去选秀,终究会被召进宫。 “兰儿,你可想进宫?” “进宫?” “恩。” “为何要进宫?” 傅清和傅广成对望一眼,也是有些疑问,阿玛平时都不让谈及宫内之事,为何这次主动谈起。 “因为,当你在过几年,就得去宫里选秀,如果被选秀,你就得一辈子在宫里生活。” “一辈子?我不要!” “那你就在这几年,赶紧找个自己喜欢的,将自己嫁出去,这样你才不会去选秀,这样你就不会进宫了。” “是这样的吗?”纳兰有些被绕糊涂了。 “是。” “那易烟也会进宫吗?” 提到易烟,李荣保这才想起还有这样一个女儿,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道:“应该会。” “为什么?” “因为,兰儿你不想进宫,而易烟,想进宫,明白吗?” 李荣保的一句话,不懂的人即不懂,而懂的人,则是明白这背后的深意,易烟平时是不受阿玛待见的,按理说给她找个好人嫁了就不错了,何来一说进宫,除非是想让她代替兰儿。 “阿玛?”傅清脱口道。 李荣保没有说话,摆摆手,不得多说,不得多问。 19.第19章 :朝思暮想忆如醉(一) “阿玛,你怎么知道易烟想进宫?易烟告诉你的吗?”纳兰这几年,也是慢慢从几个下人的口中得知易烟的身世,也清楚的知道阿玛必不关心易烟,也从未见过,而易烟也很知趣,一直避开阿玛,想想,不禁有些怜惜。 “阿玛当然知道。”李荣保有些心虚道。 纳兰连连后退,推开了李荣保,摇头道:“不,你不知道,你都没有去看过易烟一眼,你又怎么会知道。阿玛,你又要骗我!” “兰儿!” “阿玛,你说过你不会再骗我的!” “兰儿,你听我说!”李荣保也有些急躁,虽然自己不曾看望那个女儿,但心中也是有亏欠之感,如今被纳兰说中,不免有些心虚。 “兰儿,不要惹阿玛生气!”傅清沉声道。 李荣保微微叹口气,说道:“兰儿,我知道你怜惜易烟,但是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也知道,易烟和你是不一样的,宫中对于寻常百姓家是个好去处,所以对于易烟那孩子来说,进宫也许就是出头之日,而你,喜欢自由飞翔,宫中的生活不适合你,所以你不愿,但是,你不愿,不代表易烟也不愿,你明白吗?” 纳兰虽然聪明,但是毕竟不熟悉一些利益,争夺之事,所以依然有些不解。李荣保见纳兰疑惑的眼神,知道自己说的太多,兰儿毕竟还小,另外自己和几个长子对她保护的也太好,所以有些东西也不懂,李荣保摇摇头,这样的性格,若是进宫,得吃多少苦头。 李荣保摆摆手道:“时辰也不早了,回去吧,都回去吧。” “那阿玛早点歇息。”傅清与傅广成同声说道。 “恩,把行李早点收拾好。”李荣保对傅清嘱咐道。 “是。”傅清答道,走至纳兰身旁,轻声说道:“走不走?” 纳兰一惊,想到还有疑问没有问阿玛,正准备开口询问,便被傅清给拉走了。 三人,出了房门,傅清这才松开纳兰,说道:“你怎么总是提起易烟?” 纳兰反问。 “为什么不能提?” “不知道阿玛不喜欢易烟吗?” “那我还不喜欢二哥你呢!”纳兰一方面还在疑惑当中,一方面因为二哥的质问,心情突然变的有些不高兴,一时之间,竟说出了气话,随即便后悔了。 “你!”傅清气急,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傅广成见二人都有些不快,忙打起圆场,招呼道:“好啦好啦,不要因为易烟将你二人的兄妹情深给破坏,时辰也不早了,有问题明天再讨论吧,说来。也真是困了。”说完,还象征性的打打哈欠。 “哼!”纳兰冷哼道。 傅清也没有说话,看了一眼纳兰,便径直往前走。 傅广成见状,只好干笑,心里暗暗道:做大哥也是真是累。突然,想到一件事,便问纳兰道:“你很不喜欢那个董思贤?” “不是。”纳兰摇了摇头。 “那是为何。” “什么为何?” “为何不愿嫁给他?” “可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因为你喜欢他啊!”傅广成在刚刚谈话中,顺理成章的认定兰儿是喜欢董思贤的,因为她不讨厌他。 纳兰先是有些惊讶,随后便笑出了声,傅广成不解。 “笑什么?” “大哥,我喜欢他没错,可是,喜欢他就得嫁给他吗?难道我喜欢你,也得嫁给你吗?”纳兰不禁调侃道。 “兰儿,不得胡言!”傅广成被纳兰的话给吓的不轻。 “呵呵。” “以后不要说这些胡话,不成体统!” “知道了,还不是你先提的,那我先回去了。”纳兰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和傅广成拌嘴,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我送你回屋。”傅广成跟上了纳兰的脚步,说归说,但毕竟就这一个宝贝妹妹,不能有差错啊。 20.第20章 :朝思暮想忆如醉(二) 纳兰回到屋中,见莲儿还在屋中等候,睡眼朦胧的,见纳兰进来,惊声道:“主子,你回来啦,我去给你准备洗漱。” 纳兰连摆摆手,说道:“不用了,莲儿,我自己来就好,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行的,怎么能?” “我说可以就可以,先下去吧。”纳兰因为心情不佳,也不愿多说些什么,就近一张椅子坐下,托着额头,闭上眼,显然已经是不想多说什么。 莲儿见此,虽有些疑问,但是见纳兰如此,也是知趣,微微俯身,说道:“那小姐早点歇息,有事尽管叫莲儿。” “嗯。” 纳兰轻声应道,随后便听到吱呀的关门声。 得知莲儿已走,纳兰无力的将脑袋沉了下去,思来想去也觉得阿玛近来有些古怪,自己年龄尚小,阿玛为何这么着急要自己嫁出去,今日的谈话,可以看出阿玛是不想自己进宫,如果宫里真的如阿玛所说,那就是火坑,纳兰忽的一惊,那阿玛不是要让易烟往火坑里跳! 为什么?阿玛为何这这么狠心? 纳兰心中实在有些堵的慌,便起身将右侧的窗户打开,微风袭来,不禁有些寒冷,纳兰浑浊的脑子,顿时清醒。 抬头见那月亮高高挂着,不圆,不亮,仅仅的只是柔和,寂静,纳兰甚至觉得有些空灵。 空灵,纳兰不禁脱口而出,思绪一怔,想到白天的那位男子,路以北,不对,那应该是他的假名字,纳兰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会想到他,只是,当触碰了那根弦,便一发不可收拾,将自己本身的疑惑忘得干干净净。 纳兰此时非常想再见到那位男子,想知道他的真实的名字,想听他吹箫,想与他共鸣,就是很想。 纳兰低着头,面颊有些泛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喜欢?仅仅只是见一面,只是那一面,便值得一生去回忆。 纳兰低吟清唱道:“楼满花香为谁留,明年花依旧。” 在月光的映射下,屋里虽有些黑暗,但因为熟悉屋里的摆设,二来也是有些隐约的亮光,从桌子上端起一小盏清水,走至书台上,台面上,是早就铺好的毡,因为纳兰爱好书法,常习字,额娘怕墨汁沾染上桌面,便将毡铺于桌面上。 纳兰走至椅子旁,将椅子轻轻的挪开,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杯子里的清水,有着细微的波动,零散的月光也随之波动。 纳兰将歙砚从木盒取出,这歙砚有着天然生成水浪纹,如水的波纹,变化无限,纳兰随即取出墨块,放至歙砚中,加入少许清水,纳兰端正自己的身子,保持持墨的垂直,纳兰习惯用右手去磨墨,主要是为了锻炼右手的耐力,让自己在书写过程中更加平稳,虽然长时间的磨墨会导致手酸,但是纳兰从一开始磨墨便用右手,如今,已然没有任何影响。 纳兰用左手托住右手,保持右手的稳当,在砚上垂直地打圈儿,不急不缓,轻重有节,纳兰微微转头看向窗外,在这个位置,已经看不到月亮了,透过月光,纳兰依旧能感受到那月亮的空灵,就好像,现在依旧能感受到那位男子身上独有的空灵,那样的感觉,记忆犹新。 “是不是只要奏乐的男子,都会有这样的气息。”纳兰低喃道。 随即摇摇头,那位弹瑟的男子,并没有让她感受到空灵,有的只是深沉。 21.第21章 :朝思暮想忆如醉(三) 纳兰轻轻的推动手中的墨,空气中淡淡的能闻到墨独有的气味,纳兰放下手中的墨,将墨放至匣子中,以免干裂。 从旁边取出一张宣纸,将宣纸铺于毡上,随后拿起一支以山羊毛制成的柔毫,纳兰并没有坐下,依旧端正的站着,以拇指和食指的指肚捏住笔杆,中指在食指下面搭在笔的外侧,即加强食指捏笔的力量,无名指的甲肉之际抵在笔杆内侧,起着把笔往外推的作用。 纳兰的每一个笔画,都有着入笔,行笔,收笔三个过程,入笔的露锋,顺笔而入,行笔的藏锋,逆锋入笔,行中留,留中行,避免浮华,收笔的露锋与藏锋兼有,保持笔锋的不突出,且行间玉润。 如果说九岁那年,纳兰的笔锋有着柔和之色,如今,笔锋却有着洒脱之意。 只见那泛黄的纸张上,写着: 晚风载得一窗凉,愁越千山系朔方。 一曲红尘歌不尽,空巷余音叩白花。 凝眸远望明月处,孤身有梦任风吹。 繁星闪闪散人间,岁月无声久消磨。 纳兰将笔放入那清水之中,浓浓的磨汁,由集变散,直至渗透。 纳兰再次走到窗台前,微风起,纳兰感受到凉凉的寒意,眼前浮现出路以北从人群中走出来的身影,以及那不带丝毫色彩的背影。 渐渐的,纳兰合上眼眸,十指轻轻的搭在那窗台面上,十指不规律的起伏着,嘴微张,轻轻的哼道,回想那位男子弹瑟的音律,有些疑惑,那是什么曲,当时只知道震撼,却不知那是什么曲子,看来自己的知识依旧是浅薄。 十指不在起伏,只是右手的食指在窗台面上规律的敲打着,微风又起,十指离开窗台面上,碰触窗边,将窗户缓缓合上,月光渐渐的暗淡下去,窗户的格局,被月光折射在地上,纳兰睁开眼,缓慢的走到床边,脱掉外衣,留下里衣,掀开被褥,躺了进去,床边挂着檀香的香包,纳兰闻着那木香,渐渐熟睡。 那窗户的影子依旧倒映在地上,在纳兰躺下的时候,一道黑影闪过,因为纳兰心思不在此,自然也没有注意。 不多时,纳兰的房门逐渐打开一条缝隙,缝隙越来越大,直至可以走过一个人的身体,一个人渐渐走进纳兰的房间,静,静的有些空灵。 那个人将身体的动作放到最轻,径直走到书桌前,看到那墨水已干的字体,嘴角稍许上扬,一曲红尘歌不尽,空巷余音叩白花。果然是好才华,也难怪保护的如此只好。 男子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看床上已经熟睡的纳兰,那样的安静,像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只是不知道将来会为谁绽放。 男子笑了笑,拿起那单薄的纸,反复折了几下,将之放到衣袖当中,心道:“如此好的作品,就当我给你收藏了。” 男子又将那毛笔从那杯中取出,那毛端正在滴水,男子从怀中取出纸张,将之擦干,放到那笔架上。又将杯中的清水,轻轻的倒在地上,想必,明早应该会干透,将之放到那桌面上,一切恢复原样,就像纳兰今晚,并没有打开窗,并没有提字,一切只像是一场梦,梦里有亲人,他人,陌生人。 22.第22章 :千丝万缕化作雨(一) “怎么会这样?”纳兰看着书桌,整齐的摆放着自己熟悉的物件,自己昨夜明明题了字,而自己也并未收拾,纳兰再看看桌子,杯子也在最初的地方放着,难道是莲儿进来收拾了,思及,纳兰推开房门,见莲儿正在门外等候。 “主子,你醒啦?” “莲儿,我问你,你有没有进过我的屋,帮我收拾?” 莲儿被纳兰突然的一问,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 “莲儿?”纳兰再次轻声唤道。 “唉?” “听见我刚才问的吗?有没有进我的房间?” “没有,我知主子你还睡着,便没有进去,一直在门外等候,我这就给你准备洗漱水。” 纳兰听罢,没有自己想要的答案,对莲儿点点头,难道昨夜自己只是做梦,并没有提字?可是若是梦,为何这记忆会如此清晰,纳兰摇摇头,难道最近自己想的太多,所以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待纳兰吃完早饭,便询问下人,二哥的去向,得到自己要的答案,纳兰笑了笑,这几日自己让二哥不少操心,得向二哥赔礼道歉,昨日听见阿玛让二哥收拾行李,难道要他出去游玩?阿玛也真是偏心。 “二哥,你在里面吗?我能进去吗?” 傅清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今早阿玛在上朝前又来催促了,听到门外传来纳兰的呼唤,正准备答复,哪知便听到门开的声音。 “呵呵,二哥,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纳兰嬉笑道,走到傅清的旁边。 傅清无奈的看着纳兰道:“以后不要这么无礼,姑娘家的也不知矜持。” 纳兰一听,先是嘟嚷着嘴,随后又撇撇嘴,哼道:“你是我哥,怎么就无礼了?而且我也招呼你了,难道你房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怎么说话呢!”傅清呵斥道。 纳兰被傅清吼的一怔,顿时觉得无辜,自己本是无心之话,平时对她百般宠爱的哥哥,这几天居然对她吼了好几回,越想越无辜,很快便泪眼汪汪,看着着实可怜。 傅清话一说出口,便也是后悔了,眼见兰儿水珠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也甚是着急,忙说道:“兰儿,哥哥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哭,恩?” 被傅清这么一安慰,纳兰本是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瞬间滴落,这几日的委屈,不满,全都发泄了出去。 “你是不是讨厌我,总是惹我生气。” 傅清慌张道:“怎么会,哥哥怎么会讨厌兰儿,哥哥只是希望兰儿听哥哥的话,不要一意孤行,我是怕你出意外。” 傅清急忙用指腹去抹去纳兰的眼泪,想到以后与纳兰见面的机会会越来越少,微微叹息道:“不要哭,都怪哥哥不好,惹兰儿伤心,以后哥哥就不出现兰儿的面前了好不好?” 纳兰一听,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傅清手中的行李,随后便又抽泣道:“你自己出去游玩,便想扔下我吗?” “兰儿。”傅清无奈道。 “哥哥是要去当侍卫,以后见面的机会便很少了。兰儿明白吗?” “侍卫?”纳兰疑惑道。 “是。” “为什么要去当侍卫?” “傻丫头,身为男子,成年后当然就得为国家效力,哥哥,能拖到现在,也算是福中之福了。” “那其他哥哥了?” “往后应该也是会的。” “那我呢?”纳兰有些紧张。 傅清被逗笑,兰儿虽然聪明,对世间的事情,终究还是有那么多的不解,沉声的笑道:“兰儿是男子吗?” 纳兰猛的摇头。 “那就不用。” “那我长大后,应该做些什么?” 傅清赫然,已纳兰的身份,肯定得必须进宫选秀,如此下来,肯定不是进宫,就是入府,自己应该怎么告诉她。 23.第23章 :千丝万缕化作雨(二) “兰儿,想长大做些什么?” 纳兰思索半响,说道:“我想走遍天下,认识更多的才人,二哥,你知道吗?我昨日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怎么说?”走遍天下,兰儿,你可知,你这样的想法,在你的身上是多么的难以实现。 “你还记得,昨日,我在那位公子的房间,你们听到的声音吗?” 傅清微微点头。 “那并不是琴声,是瑟!”想着,纳兰稍许有些激动。 “瑟?那东西不常见。”傅清若有所思道。 “当然,所以那天我能见到瑟,我也很激动,还有就是,那位男子居然能将瑟的音律把握的恰当好处,比我还聪明呢。” 最后的一句话,逗笑了傅清。 “你这是在夸自己吗?” 纳兰脸一红,低着头看着脚,小声说道:“当然不是。” “哈哈,好了,兰儿我明日就得启程了,有什么话对哥哥说吗?” “明日?为何这么快?” 傅清没有回话,只是笑着看着纳兰。 “恩,那就祝哥哥一路顺风好了。” “就这么简单?” “当然,哥哥又不是不回来了。” 傅清宠爱的提起纳兰的耳朵,惹得纳兰一阵叫声。 “傻丫头。” “你才傻!”纳兰反击道。 “好好,我傻。” “哼。” “兰儿,你去那书架上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书,有的话就拿去看吧,我也不需要了那些。” “好。” 纳兰走过去看了看那些摆放整齐的书籍,什么孙子兵法,四书五经,黄帝内经应有尽有。 纳兰不禁感叹道:“二哥,这些书你都看了?” “看?岂止是看,如果说的话,我都可以背下来。” “哇!”一句话,惹得纳兰的惊呼声。 纳兰虽然有些书没有接触过,但是常见的几本,自己也是接触过,别说背了,看都没有看完,想着纳兰倒有些惭愧。 眼神不禁看向书桌上,想到今天早上的事情,便向二哥诉说道,没想到二哥只回她一句,你恐怕是在做梦,便解决了一切浮想。 随即,傅清的一句但是将纳兰的心给提了起来。 “但是,你那首诗,是在想谁?” 纳兰一慌张,手中的书掉到地上,变得更加的慌张,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 “你自己不都说.那是在做梦吗,是在做梦。” “梦是不假,但是,诗却是真。” “兰儿,你是不是有心仪的人了?” 傅清说着,看见纳兰面颊一红,一惊,难道是真的。 “不妨说给哥哥听听看,是谁家公子?” 纳兰摇头。 “不要在骗我,哥哥明天就走了,还不能让让二哥知道吗?” 纳兰继续摇头。 傅清放下手中的衣物,走到纳兰的跟前,看着纳兰那还不到自己颈部的个子,说道:“看来,兰儿大了,连哥哥都不信任呢。” “不是的。” “恩?” “是,是,我也不知道他是哪家公子。”说完,纳兰迅速低下头。 “那你怎么认识他的?” “哎呀,哥!就是那位跟我一起合奏的那位男子!” “可是,你们只是见了一面吧?兰儿你就喜欢了?” “谁说我喜欢了?!”纳兰不服气。 “也是,你才这点大,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傅清笑道。 “那哥哥你知道吗?” 纳兰的反问,堵住了傅清的嘴,傅清倒也不是无言以对,只是在想那个飘渺的背影,想的入神。 纳兰也因为害羞,基本上不敢看自家的哥哥,所以也就错失看见傅清那发呆的表情。 待傅清回过神,纳兰早已经不在房中,傅清蹲身捡起地上的孙子兵法,心道:“兰儿,你长大了,想要飞翔了,哥哥希望,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只要你能会认清自己,不要被世俗所污染。” 24.第24章 :淡烟流水画屏幽(一) 午时许,乾清宫内的上书房门外,弘历站立在台阶下方,等候他的师傅当朝硕学大儒朱轼,只见朱轼稳稳当当且小心翼翼的下着台阶。 “师傅。”弘历行礼。 “哎,四阿哥,你站在这是为何?” “想与师傅一同出宫。” “出宫?为何?” “想去拜访大学士傅敏师傅。”弘历明确的说道。 “傅敏大学士?”朱轼本有些疑问,后来想到弘历在还是世子的时候,便一直是傅敏教导,想必这孩子是有些挂念了。 “那为何要和我一同出宫。” “我想师傅你回府的路段正好经过大学士的府邸,所以便想与你一同出宫。” “你这小心思倒是挺慎密,往后学习也这般慎密,想必也会让我省心。” “弟子的学问不及于师傅,又怎么会让师傅省心呢。” “不愧是四阿哥哈,口齿伶俐啊。罢了,罢了。”朱轼话虽这么说,但是面露笑意,随后便说道:“四阿哥,你还不知,他已经不是什么大学士了,被皇上提升为礼部侍郎啦。” “那真是太好了。” “哈哈,要是傅敏知道四阿哥你还挂念着他,想必也是高兴至极,走,我带你出去。” “谢师傅!” 二人到达傅敏府邸,在下任那得知傅敏进宫尚未回府,朱轼便道:“想必他一会便会回来,我家中有事,就不等候他了,四阿哥你进屋等候便是。” “恩,好,那师傅你慢点回府。” 只见朱轼拉过傅敏家中的奴才,小声交待了几句,便起轿回府。 “四皇子,还请你屋里坐。”待朱轼走后,一旁的奴才走到弘历的身边说道。 “恩,我自己在院里走走,你们不用管我。”弘历的口气有些沉稳之意。 “这怎么行呢,老爷还没有回来。若是我们招待不周..” “要是你们老爷回来,若是有罚你之意,我来说便是。” “这..” “难道你们还怕我在这丢了不成,我就在院子待着,你们去做你们要做的事。” “是,那四皇子你随意观看。”那奴才狠狠的弯下身子,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身子比弘历站着的身高更低,以示他尊贵的身份。 弘历也不语,径直走进院子里,清净,下人也还是那几个人,看到他也依旧是尊敬的叫声四皇子,真是无趣的很,弘历心道。 弘历抬头透过树叶之间的间隙,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天空,瞬间变的有些局限,但是依旧耀眼,不禁有些走神。 “师傅还没有回来吗?阿福。”清脆的声音传入耳朵,惊动了弘历,弘历顺着声音望向门外,因为角度的原因,只能看见她穿着淡绿色的便服袍,绣着莲花的花边,倒也是别有一般风情。 梳着小两把头,可见年龄还尚小,至少不会是妇女,模样到还看不太清,弘历是想一看究竟,但又怕有些失礼,索性忍着好奇心,开始不停的走步,假装在想事情。 “小姐,老爷进宫还没有回宫,估摸也快回来了,你要是不急,你便进屋等待片刻。” 被唤作小姐的人,听到阿福所说,努努嘴,眼珠子转哟几圈后,随后便笑道:“好,那阿福我就进师傅的书房看看,师傅要是回来了,你告诉他便是。” “好的,小姐,需要喝茶吗?” “不用,你忙吧。”说完,便径直往书房走去,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院子中站立在槐树旁边的弘历。 阿福本想叫住小姐,想对她说四皇子也在这,但看见小姐并未注意到站在院子中的四皇子,想想也就没有跟上去,依旧做着手里的事情。 弘历虽不是什么傲娇之人,但是被一个姑娘无视,倒也是有些不高兴,抿起嘴,这小女孩刚刚叫师傅,应该指的是傅敏,难道她也是师傅的弟子,自打懂事起,便跟着师傅学习,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物存在,弘历终究禁不住好奇,也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25.第25章 :淡烟流水画屏幽(二) 轻轻的推开书房的门,一阵书香之气扑面而来,只见那位姑娘从容的跨进屋内,直奔那书架上,乃至忘了将门关上,留下的间隙刚好让阳光折射进来,有着暖暖之意。 看着眼前众多的书籍,不免有些缭乱,有些自己拜读过,有些还来不及拜读,修长白嫩的手指滑过每一本书的边缘,直到在某一处边角停下,这位姑娘随即小心翼翼的取出书籍,一页一页的翻看着,也不知是屋中光线的问题还是自身的原因,那本是肤如凝脂的脸,渐渐的有些泛红。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姑娘好雅兴,居然在看诗经。”一声陌生又熟悉的嗓音从姑娘的身后传来。 “呀!”因为惊吓,猛一回头,便撞见弘历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更是吓得不轻,此姑娘正是纳兰。 纳兰当撞见那个面容当即有些吓呆,怎么会,他怎么会在这里,纳兰当时的反应便是将书合起来,心道:“那次自己带着面纱,他应该不会认出自己来,镇定,镇定。” “呵呵,我都看到了,又何必躲躲藏藏的。”弘历见这姑娘将诗经背到后面,就感觉好笑。 上下开始打量起这姑娘,不能说闭月羞花,但也算是清丽脱俗,尤其是那灵动的眼睛,让人着实喜爱,看这打扮估计也就和自己相差不太大,唯一不好的是,就是他和她居然一般高,这倒是挺伤人的。 “我,我,你才躲躲藏藏!”纳兰恼羞成怒,情急之下转过身就书籍放回原处,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返过身,正对着弘历,洋装镇定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我师傅的书房,你怎么能随便进来?” 弘历听完纳兰的质问,挑起眉毛,眼神中透露着感兴趣的目光,伸出手越过纳兰的头部,稍微向前倾了倾身体,拉近了与纳兰的距离,低声对着纳兰说道:“我是谁?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你离我远点,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嘛!”纳兰受不了这男的贴自己这么近,用自己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弘历。 因为身高的原因,纳兰很顺利的就推开了弘历,弘历心底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长高,至少要长的比她高。 “授受不亲?姑娘恐怕误会了,我只是取一本书而已。”弘历说道,顺手摆摆手中刚刚被纳兰放回去的那本诗经,一边还说道:“这可是一本好书,不是吗?特别是我刚刚说的那句有美一人,婉如清扬,是不是很美?” 纳兰怎么听这句话都会觉得这句话向是在调情,这个和自己一般大的男子,居然调戏自己,上次因为有蒙纱壮胆,但是这次,有些措施不及。 纳兰一边告诫自己要镇定,一边细想这个男子的身份,难道他是师傅的弟子,这个想法点醒了纳兰。 “我说,师弟,若是师傅回来,我像他诉说你调戏我,你猜师傅会怎么样?”纳兰忽然笑了。 “谁是你师弟?!” “明知故问,当然是你,难道我的师傅不是你的师傅?”纳兰对着弘历的眼睛说道,满脸的笑意。 没想到这姑娘能这么快的反应过来,看来也不笨,便说道:“我比你大,不要弄错了辈分。” 此话一出口,纳兰噗嗤一声笑,说道:“笑话,我家哥哥都比你高,而你和我一般高,不是师弟是什么?” 纳兰虽有些放松,但心中正在盘算这男子的身份,上次一面,知道他不会像自己想象中的简单,那枚玉佩自己是不是可以归还他了,他是师傅的弟子,但自己却从未见过,也未从师傅口中得知,想到这,纳兰情不自禁的皱着眉头。 一声笑,让弘历有些错意,这才注意到这姑娘的声音倒是像那次酒楼遇见的人,富察氏-纳兰,难道是她,这么一想,推算起来倒有些明白,福敏和李荣保乃是族兄,若她是纳兰在这里倒也是可以说的过去。 看了纳兰一眼,说道:“不知道我把这本书拿个师傅看,师傅会作何感想,我很好奇呢。”弘历故意将尾音拖得有些长。 纳兰一惊,师傅不让她碰触这些书籍,至于为什么,师傅也并未说明,如果要是让师傅知晓,不知道师傅会不会生气。 纳兰瞪大双眼,说道:“你敢?!” “哦?” “你可以看看我敢不敢。”弘历说完,拍了拍纳兰的肩膀。 “你!!!”纳兰本想在说些什么,谁知门外便传来阿福的声音。 “老爷,你回来了。” 二人一惊,一人惊喜,一人惊慌。 26.第26章 :淡烟流水画屏幽(三) “你不要说。”在弘历跨出门外的时候,纳兰拉住弘历的衣袖,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姑娘,请放开你的手,男女授受不亲。”弘历回声道,但并未回头,以至于纳兰并未看到他嘴角的笑意。 纳兰当时想死的心都有,她这是自己挖陷阱让自己跳啊,但还是松开了手。 “你爱说不说!”似赌气,纳兰在弘历未反应来,便先一步出了书房,远远见到傅敏,甜甜的叫道:“师傅!” 弘历在后头有些纳闷,她真的是富察家的小女纳兰吗,真的是那日在酒楼下弹琴的女子吗,这脾气,倒是合不上啊。 “哎呀,兰儿,你今儿怎么跑来了?好多日不见你来看我了。” 傅敏身穿墨色的便衣,下颌方正,目光清朗,整个人看上去也是十分俊朗,见纳兰来此,也甚是高兴。 “师傅,兰儿也不是有意,还不是师傅你升官了,我能见你的日子就更少了。”纳兰已经走到傅敏的身边,说完这句话,开始有些不高兴。 “是,是,是师傅的错,最近看了哪些书,习字了没?”虽疼兰儿,但是兰儿的学习近况,他也是关心,纳兰虽聪明,但也是有些好玩。 纳兰轻轻的跺了跺脚,似在撒娇,说道:“师傅,我好不容易出来看望你,你一见面就问我看书没,多无趣啊。” 傅敏摇摇头,宠溺般的口气说道:“你啊,也难怪你阿玛管不住你。” 嬉笑间,弘历也已经在二人不远处站立着,傅敏见到,笑道:“今儿是个好日子,我的弟子都来拜访我这庸才了,荣幸啊,荣幸。” “师傅,弟子也是今日偷偷同朱轼一同而来,若不是如此,弟子还不知何时能见到你。”弘历恭敬的答道,傅敏的言外之意,他还是能听出点。 “有心就好,你我今日身份特殊,以后不必叫我师傅了,我也是受不起了。”傅敏笑着说道,看着自己对面的孩子,时至今日,有些东西也是变了。 弘历轻微的皱了皱眉头,心中也有些难受,上前几步,当即单膝跪地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傅言重了,弟子永远都是弟子。” 这一跪,吓着了纳兰,也吓着了傅敏。 傅敏当即拉起弘历,双手搭在弘历的肩上,低下头望着弘历说道:“不一样了,不一样了,哈哈,罢了,罢了进屋吧。” 忽然想起什么,忙指着弘历对着纳兰问道:“知道他是谁吗?” 纳兰当即摇头,心中在窃喜。 “他是当今..” “我是当今我朝最大的商会的公子,姑娘叫我历弘便是。” 傅敏本想透露弘历的真实姓名,哪知被弘历抢先回答,还谎报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傅敏猜想弘历也是有原因的,便也不再说些什么,这样的谎言,就看纳兰这丫头自己发现吧。 “历弘?那公子唤我纳兰便可。”纳兰心中琢磨着当朝最大的商会是什么,估计肯定也是有钱人的公子,难怪这般无礼。 “幸会。”弘历拱手道,手中的书也就此暴露。 纳兰看了一眼弘历手中的书本,有些气急,没想到他真的将书带了出来。 傅敏也跟随着纳兰的目光,看到了弘历手中的书本,也有些惊讶,说道:“弘,历弘,你手中拿的是什么。”没想到自己这般年纪,还要跟着骗人,傅敏既无奈又有些好笑。 “回师傅,正是《诗经》。”弘历用抱歉的眼光回答傅敏。 “《诗经》?你不是看过此书,怎么如今还翻出来看?” 弘历并未回话,而是看了一眼纳兰,嘴角的笑意泄露了他此刻的想法,纳兰此刻真想忘掉什么女红,忘记师傅的在场,当场就想把书抢过来,没想到这人这么让人讨厌,在酒楼的霸道让她不能呼吸,今日的无礼让她有些抓狂,千万不能暴露自己当日在酒楼的身份,要不然,这人肯定会缠上她。 “只是想在温习一遍,不同时期看,会有不同时期的感想。”说完,看了一眼已经紧张的额头冒汗的纳兰。 “恩,你能领悟到这点,这般年纪已经是很不错了。”对于弘历的聪慧,傅敏一直明白,要不然当年康熙爷也不会如此独宠这皇孙。 “来,都进屋去罢,站在外面,倒是向是我在指责你们似的。” “哈哈,阿福,备点茶水。” “是,老爷。” 27.第27章 :淡烟流水画屏幽(四) “来,说说你们对《诗经》的看法。”傅敏一坐下,便开口问道。 这一问倒是让纳兰有些闷闷不乐,委屈道:“师傅,你不是不让我看吗,我怎么评价。” 此话一出得来的是弘历的一个斜眼,傅敏的笑声,惹得纳兰更是有些郁闷。 “兰儿啊,为师不是不让你看,而是当年你问的时候,你还太小,不适合,只是现在,当然随你了,况且,你真的没看有看过?”傅敏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纳兰被傅敏这一反问,面色一红,偷偷的看了弘历一眼,正巧碰上弘历那狡黠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弘历见状,一个耸肩,表示不管他的事。 “没有,当然没有,师傅不允许,我怎敢偷看。”纳兰干笑的说道。 “你要是这般听话,那也就能让我省了不少心了。”傅敏喝了一口茶,哼道。 “你且说说你的看法,兰儿你听着便好。”傅敏对着弘历说道。 “是,如果有什么错误,请师傅指教。” “哎,只是让你说说你看法,没有什么错误不错误,你直接说便是。”傅敏摆摆手道。 纳兰看了一眼弘历,心道:“虚伪。” “是,师傅,那我就说了。” “因为《诗经》是一部诗歌总集,所以也就可以反映出当时社会生活内容十分丰富,从西周到春秋时期,包含了天文地理,政治经济,君王贵族,战争徭役,乃至君子淑女,幽期密会等等。”说到这,弘历看了一眼纳兰,又继续说道:“这部总集,其信息量之大,文献价值之高,十分令人惊叹,可以说,一部《诗经》立体地再现了生存环境,事态人情,用简单的语句,自然且朴素的表现出了百姓的心声以及感情方面,相比之下,很少有别的诗集能够代替了。不知弟子的看法是否在理?” “妙,妙啊,兰儿,你可得好好学学,你虽说女子,但是也不能没有智慧。”傅敏离开了座椅,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 纳兰汗颜,心中冷哼道:“他才没有智慧。”但还是低声应许道:“恩。” 傅敏又来回走了几步,弘历见状也站起身来说道:“师傅,请你指教。” 傅敏摆摆手,语重心长道:“一种东西的存在,总有它的正面和负面,正如你说,《诗经》反映出当时的社会生活不假,一方面因为一些诗歌是从民间传来,她们委婉的词语之间,透露着批判统治者的举措失当和道德败坏,关心社会政治与道德,敢于对统治阶层中的腐败现象提出批判,这才是它的重大意义,也是当时朝廷收录它的原因,这背后还有很多意义,只是你们如今还太小,以后你们会慢慢明白。” 傅敏的一席话,让弘历沉默了,弘历深刻的明白百姓的苦与乐,密切的关系的是朝廷,是帝王,如果帝王昏庸无道,那百姓又怎会过上安宁的生活。 “弟子受教了。” “我说过,没有什么教不教,你说出了你的看法,我说出了我的看法,立场不同,看法自然就不同,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傅敏明显话中有话的说道。 “弟子明白。”弘历怔了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说出了这四个字。 “恩,兰儿你可明白?” 傅敏问的纳兰有些措手不及,纳兰还在寻思中,猛的回神,“啊”了一声。 傅敏摇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们刚刚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吗?” 纳兰很大方的承认道:“没有,我并不知晓此书,何来明白。” 弘历好笑的看着对面的纳兰,这姑娘也真是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谓,有什么就说什么,什么心事都表现在脸上,这对于她来说,也不知是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傅敏面色一板,沉声道:“你就是这么回答为师的?” 见师傅有些恼火之意,纳兰也有些后怕,自己悠哉过头了,不免低头嘀咕道:“我只是觉得,就是一本书,反映的是当时的朝代,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我们身处的朝代是一个新的朝代,何必纠结那些负面,二哥曾经就说过,凡事要往正面看。” 纳兰说的有些委屈,傅敏听完也是一怔,转念一想,这也是李兄一家老小宠溺的后果啊,但若不是保护的如此之好,怎么会如此美好呢。 弘历也是一怔,凡事都往正面想,若真能如此,那天下何须管制,再细看那个振振有词但却有些怯弱的模样,心中一暖,不免有些疼爱的情愫。 28.第28章 :淡烟流水画屏幽(五) 傅敏思索片刻说道:“兰儿,你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在否认我的看法?” 纳兰瞪大了眼睛,很惊讶的看着师傅,低声说道:“兰儿不敢。”咬紧下唇,心中有些委屈,自己只不过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看法,师傅为何这般扭曲自己的想法。 弘历见状,开口提纳兰解围道:“师傅,兰儿只是说出了她的看法,就拿师傅刚才的话,立场不同,看法自然不同。” 傅敏突然转过身看向弘历,半响,哈哈大笑起来,纳兰和弘历也有些不明白,一脸的迷茫。 “看来我是白交你们了。” “我有没有对你们说过,不管何时,都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不要因为别人的权利,威胁就改变最初的想法,那样的你,和那些听从别人的奴隶有什么区别!”傅敏也不再卖关子,直接明说。 纳兰与弘历互相对望了一眼,也同时领悟过来,师傅费尽心思说了一大堆,问了一大堆,不过是想强调这一点,同声道:“弟子受教了。”两人也是第一次这般默契。 傅敏欣慰的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弘历说道:“历弘啊,你比兰儿长一岁,以后你可得照顾一下,千万不能欺负她,要不然她的几位哥哥可绕不了你啊。” “啊!师傅,他真的比我大?那我岂不是要叫他哥哥?”想到这,纳兰有些不情愿,她才不愿意叫这个人叫哥哥。 弘历一看纳兰一脸的不情愿,就知道她在嫌弃自己的身高,顿时胸口有些堵得慌,说道:“不过是年长一岁,不必叫哥哥,直呼我名便好。” “哎,这不成规矩。”傅敏想到弘历的身份,顿时觉得不妥,先不说一开始的谎称名讳,已经是犯了大忌。 纳兰没想到弘历会这般识趣,便对着傅敏撒娇道:“哎呀,师傅,他自己都这般说了,没有什么关系的,不过是个称呼,没什么的。” 傅敏看了一眼弘历,说道:“罢了,罢了,师傅老了,你们随意,以后可得好好相处。” “哪有,师傅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何来老字一说。” “你这丫头,就属你嘴甜。” “那师傅你还不是一样的爱听。” “哟,你这倒是损起你师傅来了。”傅敏假装生气的说道。 “哪敢啊。” “还有什么你不敢的。” “老爷,该吃饭了。”一阵欢快的交谈中,一声细细的声音传来。 “大娘。” “师母。” 说话间,纳兰便已经跑到李慧珍身边,亲昵的贴了上去。 “呵呵,你这孩子,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 “正准备去找你呢。” “一看就知道撒谎。”李慧珍笑着说道,头一抬,这才看到老爷声旁的弘历,顿时一惊,虽然不关心朝政,但是还是明白今日的弘历与往日的弘历的身份不一样,当即准备行礼,被老爷给制止了。 “夫人,今日都和往常一样,不必有其他的规矩。”傅敏一早便看到夫人的神色,知道夫人若是行礼,那弘历的谎言便不攻自破,所以立马出声说道,希望夫人明白这言外之意。 李慧珍先是一愣,一时没有理解老爷的意思。 “师母,你刚刚不是说饭已经准备好了,今日也是巧合,上次尝过师母的手艺,至今依旧怀恋,不知今日能否在尝尝师母的手艺,满足我往日的怀恋。”弘历的一句话,让李慧珍反应过来,忙说道:“好好,饭菜已经摆上桌,我们去膳厅去吃。” “哈哈,今日我们师徒三人就一起来尝尝你师母的手艺。” 李慧珍见老爷如此高兴,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幕,弘历尽看眼里,至今为止,傅敏只娶了这一个妻子,奴才也就阿福一人,听说也是一日在街上救济的一名乞丐,以他现在的身份,也算是清寒,但是这一切,傅敏都欣然接受,而且却比那些过的富态的人,活的自在,活的潇洒,弘历的眼光,不由得看向纳兰,心中百感交集。 在去往膳厅的过程中,傅敏将夫人拉远,叮嘱她一些关于弘历现在身份的问题,怕她说漏了嘴,李慧珍这才反应过来,老爷刚刚说话的缘由,心道好险。 傅敏见状,会心的笑了笑,温和的说道:“不用担心,尽量随意,不能让兰儿看出破绽。” “可是四皇子为何要对兰儿说谎呢?”李慧珍疑惑道。 “这恐怕就得问他自己了。”说完,傅敏别有用心的笑了笑,那点小心思又怎么会逃过他的眼睛。 29.第29章 :明月多情应笑我(一) 纳兰和弘历从傅敏家中出来时,已是未时,虽然太阳光照射的强烈,但已有秋意,微风袭来,略有些凉意,纳兰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前方的历弘,看这背影,倒感觉比自己高大许多,纳兰皱了皱眉头,几个大步,将自己的位置转移到弘历的正对面,心道:“这回顺眼多了。” 弘历被突然走到自己前面的纳兰吓了一跳,有些茫然,不知道这丫头想干什么,眼神中透露着好奇,但还是开口说道:“我虽不让你叫我哥哥,但是你对我也得尊重,忽然跑到我前面,吓我一跳,你觉得妥当吗?” 纳兰听完,啧的一声,不屑道:“那你突然在我背后说话,你觉得你妥当吗?” 纳兰现在不怕这厮再次威胁她,一脸的得意洋洋。 因为距离拉近的原因,弘历很清楚的看见纳兰那本是白里透红的脸蛋,因为阳光照射的原因,显得更是动人,弘历感觉心跳正在加速的跳动,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你怎么了,不会自己都感觉无地自容了吧?”见弘历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纳兰有些纳闷,手在弘历的眼前挥了挥。 “咳,天也有些凉了,你早些回去吧。”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的走神,弘历假意的咳嗽了一声。 纳兰不禁扯了扯嘴角,这人也真是让人摸不透,想到这,忽然想到家里的那枚玉佩,本想出口询问,可一想,若是问了,自己身份不就暴露了,若是让阿玛知晓自己在酒楼卖唱,那自己肯定要禁足,想想还是不能透露,便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以前有见过我吗?” 这一问,倒是把弘历的兴趣给勾住了,假意疑惑的说道:“难道你以前有见过我?” “没有!我怎么可能见过你!”纳兰连忙否认。 “那我自然也没有见过兰儿你了。”弘历不假思索的说道,心里却冷笑着,兰儿,今日有缘在这相见,以后注定我们必将来日方长。 纳兰听弘历这么一说,顿时呼出了一口气,也放下了心来,但想到刚才话里某些字眼,便恨恨道:“谁准你这么叫我的?!” “我怎么叫你的?”弘历无辜道。 “你,你,你叫我。。反正你以后不允许那么叫我,只有我的亲人才可以那般叫我!” “哦?是吗?只能亲人?”弘历心一沉,心中盘旋着亲人二词。 “当然!”纳兰小脸一抬,正巧碰上弘历那深不可测的眼眸,心里顿时有些慌。 “亲人可以分为很多种,那你是指什么?” 对于弘历的追问,纳兰没有想太多,直接说道:“当然是阿玛,额娘,姨妈,哥哥,小叔等等,只要和我家有来往的都是!” “那你这亲人,也真是普遍呐,可是你还是忽略了一个。”弘历有着钓鱼的心态。 纳兰开始皱起了眉头,仔细想想,觉得自己并没有漏掉谁啊,不禁疑问道:“那是谁?” 弘历深深的瞥了一眼纳兰,轻轻的笑了,然后用很缓慢的语气说道:“当然是你未来的相公。” 纳兰很吸一口凉气,想到那位淡紫色的身影,心道:“难道自己这点心思被他看穿了。” 30.第30章 :明月多情应笑我(二) 纳兰脸开始红的不像话,弘历何尝不知这背后的猫腻,又联想起刚刚碰巧看见她在看诗经,如实来说,应该算是偷看,诗经拿深的来说,背后涉及朝廷,民声等,但是,论浅来说,不过是儿女情长一些,难道,她心有所属。 弘历想到若是这般,心中似有万支蚂蚁爬过,只是弘历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般的心情,他也不想去明白,对着纳兰说道:“怎么,难道你现在已经心有所属了?” “瞎说!我没有!”纳兰吼道。 “怎么?不敢承认?那你说说你偷偷看这本书的理由。”弘历说着,从衣袖中取出那本诗经。 “你,你,你怎么把这本书给带出来了!”纳兰指着那本书,瞪大双眼说道。 “我,我,我为什么不能你带出来?”弘历学着纳兰的结巴,反问道。 纳兰虽不像一般千金大小姐一般娇气,但也是几个哥哥手中疼爱的妹妹,是李荣保手中的宝,任谁也不敢如此嘲笑她,今日眼前的这个男人,屡次和她作对,纳兰狠狠的瞪着弘历,气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我只是问一句,你就这般?”弘历本是想不逗她,没想到脱口而出的话,又一次的挑起纳兰的怒火。 “我怎么了,我现在心有所属又怎么了,我偷看诗经又怎么了,师傅都没说我,还轮不到你这外人来管我的事!”纳兰也不想说出这么重的话,阿玛曾说过,要对人和善,可是今日,她对人发了脾气。 看着纳兰对自己吼,特别是那句外人一词,着实有些伤人,仔细想想,自己和这姑娘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欣赏了她的琴音,不过将那枚龙凤玉佩赠送于她,不过只是今日碰巧见一面,可是算算,自己不过是一个外人。 “好一句外人。再怎么说你我也算是同出一个师门不是。” 纳兰本来在吼过之后就有些心虚,没想到听到弘历说那一句,好一句外人时,想到两人初次见面时,他也是这样的语气,那样的霸道,甚至带着一丝怒气。 不得不说,纳兰开始怕了,再看弘历的眼神有些躲躲闪闪,心中还在盘旋着,自己要不要回府将那枚玉佩物归原主。 两人都处在白热化的阶段,纳兰想逃,可又不太敢,弘历想等纳兰开口说话,想她对那句外人做解释。 “你二人为何站在门外?”熟悉的声音让两人同时朝一个方向望去,也同声道:“师傅。” “说说,你们在门外恐怕也站了有半个多时辰了吧,为何?” 弘历与纳兰相互望了一眼,弘历先说道:“今日秋高气和,清风送爽,想来也是和兰儿第一次碰面,想来也是缘分,便和她在门外叙了叙,怕今日不深谈,兰儿恐怕要把我当外人了。” “是啊,是啊。”纳兰干笑的应付道,心道这人真是不能得罪。 傅敏横着看了二人一眼,哼道:“你们真当师傅已经糊涂了吗?你二人,平时也算是懂事,怎么今日像是不懂事的孩子一般吵闹。” 纳兰深深地低下头,不敢在说话,而弘历也知晓自己今日言语的确有些无礼,说道:“历弘知错。” “纳兰知错。”见弘历认错,纳兰也跟着说道。 认错了还知道圆谎,还面不改色,不愧是皇室中人,也不难怪康熙爷会如此喜爱,傅敏心中感叹道。 “罢了,罢了,纳兰你早些回去,时候也不早了,我让阿福送你回去。” “阿福!” “是,老爷。” “送小姐回去。” “是。” 师傅的安排,纳兰当然不敢造次,允诺了一声,便乖乖随着阿福离去,没有再看弘历一眼,似无意,其有意。 弘历见纳兰渐渐远去,便转身对着傅敏,但不等他开口,傅敏便微俯身子,说道:“四阿哥,原谅老夫刚刚的失礼。” “师傅,你这是为何?”弘历忙上前扶起傅敏,被傅敏给阻止了。 “弘历啊,你我当知,你我二人早已经不是什么师徒关系,你的师傅是当今大学士朱轼,老夫不过算是旧相识啊。” “师傅。”弘历有些为难,上书房的安排全然是皇阿玛的安排,这些事,自己又何尝能做的了主。 傅敏摆摆手,以示不必多说,站直了身体,说道:“以后就不必来这了,免得有口舌。” “你今日和富察家的格格撒谎,我不追究你两之前有何过节,但是以后你就不必在接触她了,有心也好,无心也罢。” 听到这,弘历开始有些急了,没想到还是被傅敏给堵住了话语。 “我族兄李荣保,不太愿意让女儿进宫,所以你还是断了这个心吧,你已经长大,我明白,你明白,当今皇上也更加明白。” “师傅。” 傅敏对弘历摇摇头,说道:“早些回去吧,记住,有些事情,你也无可奈何。回吧,回吧。” 傅敏转过身,留下了弘历一人站在那,手中拿着诗经,顿时感觉万分的沉重,有心,无心,不过是想求一心。 拂袖,转身,留下的只是空虚。 “老爷,你那话,说的是不是太过言重了?” “这孩子太过深沉,胜过他阿玛,兰儿不适合他。” “只是,命运总会弄巧成拙。” “但愿,但愿。” 31.第31章 :达成共识 “阿福,你回去吧,真是麻烦你了。”纳兰看到自家的红门,转身对着阿福说道。 “哪里的话,那阿福就送到这了。” “恩。”纳兰浅笑的微微点点头。 站在门外的莲儿一眼就看到自家的小姐回来,小步的跑到纳兰身边,有些微喘的说道:“主子,你怎么才回来。” “怎么了,我去师傅家去了。” “大阿哥,和小小姐刚刚来找你来了。” “小小姐?你是说易烟刚刚来找我了?” “是啊,看你不在,被大阿哥带出去了。” 纳兰心念道:跟着大哥走了,估计又被大哥带到酒楼去了,只是大哥怎么这般好心情,想到这,纳兰直觉有事,也来不及跨进家门,转身往街上的方向走去。 “主子,你去哪?” “你随我来便是。” “哎,是,主子。” 纳兰脚步加快,她能瞒住莲儿,但是她瞒不住自己,自己这般心急,一是为了易烟,而是,希望能在看到那个叫路以北的男子。 “快一点,莲儿。” 回应她的只是莲儿气喘吁吁的喘气声。 纳兰走到福满楼的楼前,狠狠的吸了一口气,五指握拳,抬步,走了进去,一眼望去,并未见到自家的大哥,也并没有自己想要看到的身影,难道在包房,询问了店中的掌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莲儿,走,上楼。” 没有回应,纳兰有些疑问,一回头,才看到莲儿扶着门槛,正在粗喘着气,好笑道:“莲儿,你怎么比我还娇气了。” “是,是主子你,实在走的太快。” “好,那你休息一会,我先上楼。” “啊不,主子,你等等我。”莲儿有些有气无力道。 纳兰轻快的上了楼,轻轻的敲了敲包厢的门,不等里面的应许,便直接推门而入,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只是,多了一个人。 “兰儿!” “姐姐!” 那声清脆的姐姐,正是易烟,只见她梳着和纳兰一样的小二把头,身穿****的粉衣,手里拿着已经被她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嘴角还有些残留的红色,连蹦带跳的跑到纳兰的身边,易烟比纳兰小两岁,个子和纳兰也相差不少,虽然阿玛不怎么疼爱,但是家里人也不敢欺负她,因为有她在。 “姐姐,你吃,可好吃了。”易烟举起手中的糖葫芦,眸中的兴奋,可见她很高兴。 “恩,好吃就好,姐姐不吃,烟儿吃就好了。”纳兰轻轻的揉捏易烟的耳垂,笑道。 “哎,我说,你兰儿姐姐来了,就忘了大哥了是吗?”傅广成故作生气的说道。 “是。”没想到易烟倒是不客气的应道。 “你这小丫头片子!看我以后还带不带你出来!” “我有姐姐就好啦。”易烟说完,很亲昵的贴近纳兰,逗得纳兰开心的咬了一口糖葫芦。 “恩,真甜,和我们烟儿一样。” “兰儿姑娘,就别站着了,来这边坐吧。”董思贤出声道。 “啊,董公子,看我和家妹闹腾,一时忘了问候你了,请你不要挂在心上。” “我看你也是忘了我这个大哥了。”傅广成跟着说道。 “哈哈,哪里的话,纳兰姑娘也还是先坐下吧。” “恩,好。”无视自家哥哥说的话,拉过烟儿,说道:“烟儿,走。” “我不,我还是想趴在窗户看外面的人。” “好好,你去吧。” 松开易烟,走到桌子前,在傅广成的身边坐了下来。 “没想到纳兰姑娘这般年纪,就知心疼妹妹,董某实在惭愧。” “董公子言重了,只是烟儿比我小,我自然得照顾。”一是照顾,二是有些愧疚。 “啧,就是爱多管闲事。”傅广成因为纳兰刚刚无视自己的话,还在生气,便冷哼道。 纳兰一个抬腿,踢了一脚傅广成,傅广成吃痛,狠狠道:“你敢对你二哥这样?” 纳兰拿起刚刚董思贤为他沏的茶水,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不敢。” 傅广成正欲发怒,被董思贤给拦下,好声好气的说道:“广成兄,舍妹不过是开玩笑罢,你这般怒气,岂不是有失你的身份。” 傅广成一听,想想也是,随后摆了摆衣袖,说道:“那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 纳兰扫了他一眼,没有在搭理他,对着董思贤问道:“你们今日怎么在这,还把烟儿带了过来。”其实,纳兰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们谈你们的事,干嘛把易烟给带了出来,带了出来,也不带她出去玩。 董思贤看了一眼傅广成,随后说道:“今日,是和广成兄谈合作的事情,正巧碰上小妹,便一同出来了。” “合作?”纳兰挑了挑眉,疑惑的望着傅广成。 傅广成看见纳兰望自己的眼神,也甚是得意起来,语气轻快的说道:“怎么,收起你那小眼神。” “你有钱了?” 傅广成嗖的一下站了起来,说道:“你被小看你哥,阿玛已经同意了。” 纳兰一听,明白了过来,讽刺道:“原来是阿玛的钱。” 这话可刺激了傅广成,傅广成嚷嚷道:“要是挣钱了,我肯定全盘还给阿玛!” 纳兰本想在打击打击一下傅广成,但转念一想,便将问题抛给董思贤,问道:“你们怎么个合作法?” 这本算是秘密商讨,但董思贤对眼前的纳兰有些喜爱,便全盘脱口而出。 “我和广成兄准备将这个楼,用高价买回,然后在添置一些其他环节,将江南一带的气息,融入之间,也就是会有新鲜因素,到时候,这楼就不仅仅是一个福满楼了。” 纳兰认真听着,眼珠子也随之转啊转,问道:“那你和我哥哥怎么分?” “哦,五五分。” 纳兰频频点了点头,思索良久,突然冲着傅广成一笑,道:“你三,我二。” 傅广成一时没反应过来,纳兰也耐心得在重复一遍。 “凭什么!”傅广成当然不愿意。 纳兰冷哼道:“若是我像阿玛说道,你觉得你和董公子这合作能愉快的进行下去?” 傅广成沉静了下来,纳兰的影响力在阿玛那,的确很大,可是若想到辛苦赚来的钱,要转交给她一半,想想也不平衡。 董思贤见状,也客气道:“不如这样,纳兰聪明伶俐,可以让她协助我们管理和出点子,这样的话,我四,你四,纳兰二,这样谁都会得利。” 傅广成见董思贤说道,知道他是为自己解忧,走上前去,情真意切的说道:“真是我的好朋友!” 这回纳兰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来是想讹自己的哥哥,没想到董思贤会如此大方,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纳兰姑娘也不必有压力,我们只是各得所利罢了,你有你的智慧,我们有我们的财力。” 纳兰见董思贤如此说道,也就作罢,说道:“我必将想出最好的点子,让这个楼成为京城的标牌。” “好好好。” 三人达成共识,会心一笑,只是傅广成看了看自己妹妹和眼前的朋友,心里有开始算计了起来。 32.第32章 :他叫席北辰 三人在桌面上聊的甚欢,不料一阵惊呼声,惊动了三人。 “烟儿,发生什么事了?”纳兰率先站了起来,走到易烟的身边,刚刚的惊呼声正是易烟叫出来的。 “姐姐,我刚刚糖葫芦一不小心掉了下去。”易烟顺势指了指窗外。 “我还以为怎么了,稍等哥哥就给你重新再买。”傅广成见没什么大事,便又坐了下来,顺口说道。 纳兰也安慰道:“没事,待会哥哥就给你重新买一个,恩?” “不是的,姐姐,是糖葫芦被下面哥哥给接住了。”易烟拽了拽纳兰的衣袖说道。 “是吗?我看看。”纳兰欣慰道,随之将身子倾向窗边,朝下方望去,这一望,便锁住了心。 是他!那双温柔深邃有神的眼眸,月光一般柔软的眼神,那与生俱来带着空灵的气息,那带笑的唇角,却让纳兰感觉到疼惜的感觉,这次的他,并不是上次穿淡紫色长衫,而是一袭宝蓝绸衫,他的头微微仰起,眼神正对着她,那欲眼望穿,恐怕还不及如此。 “烟儿,我去给你取糖葫芦!”纳兰迅速的丢下这句话,便夺门而出,守候在门外的莲儿,当即吓一跳,主子为何刚刚面带笑容的跑下去,不,应该说是,面带桃花。 纳兰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在还未跨出门外时,渐渐放慢了脚步,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将最好的笑容展现出来,这才走了出去,只是,却不见刚才的人影。 纳兰轻轻皱了皱眉头,一副快哭的表情,在人来旺旺中,搜寻自己想要看到身影,除了熙熙嚷嚷的人群,和叫嚷的小贩,那个身影倒像是自己的幻觉,纳兰渐渐垂下了身子,扬起的嘴角,渐渐暗淡了下去。 “姑娘,可是在找我?”背后被人轻轻拍了拍肩,吓了纳兰一跳,只是这个声音,让纳兰暗淡下去的笑容,快速的浮上面颊。 纳兰提起整个心,用最快的速度转过身来,满脸欣喜的望着路以北,不停的点头。 这时正是夕阳西下,斜映双颊,侧剪双眸,楚楚动人,好一个灵动的女子,路以北感叹道。 “姑娘可是在找被天吃了一半的糖葫芦?”路以北唇边绽开了一抹笑容,打趣道。 “被天吃了一半的糖葫芦。”纳兰心中默念道,同时也在赞赏路以北的幽默。 “正是,不知公子可曾看到?” “看到是看到,只是。。”路以北故作停顿。 “只是什么?” “只是我将她变成完整的,不知姑娘是否介意?”路以北说着,便从身后拿出刚刚去买的糖葫芦,还有那个未吃完糖葫芦。 “呀。”纳兰惊呼,欣喜的接过糖葫芦,没想到这男子这般贴心。 “公子真是有心了,我替家妹先谢过公子。” “哪里,只是想来我能接过小妹的糖葫芦,也是缘分,能再次遇到你,恐怕也是我的缘分。” 纳兰听完后面一句话时,惊道:“你认出我了?”自己那次并没有暴露啊。 路以北轻声笑道:“我不是愚钝之人,虽然没有见过面貌,但是,声音是能听出来的,更何况,我也是学乐之人,自然比常人灵敏,容易分辨。” “这样啊。”纳兰示意的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想,如此,那个人是不是也会已经认出自己来了,但是他的反应也不像是认出了自己。 “兰儿姑娘?”见纳兰走神,路以北轻声唤道。 “额,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纳兰更加不解。 “恕我冒犯,那天只是无意之间听见几位阿哥唤你,便也就记下了,若是有冒犯之意,还请姑娘恕罪。”路以北恭恭敬敬道。 “啊,无碍,公子叫我兰儿即可,名字本就是让人叫的不是。”纳兰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来,转着手里的糖葫芦。 “不不,还是叫兰儿姑娘比较好。” “随你,只是公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不知公子能否如实回答我?”纳兰听路以北如此说道,自然知道,是想与她保持距离,便有些黯然。 “兰儿姑娘,你问便是,若是我能答,肯定如实回答。” “路以北真的是你名字吗?”这个问题是一直被压在纳兰心底,她并不是怀疑他,只是她深知名字中不会出现不符合尝试的以字,很明显是临时编出来的名字。 路以北随即一愣,没想到纳兰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真是一击命中啊,真是聪明,路以北眸中一闪,面带愁色道:“兰儿姑娘很在意名字的事情?” 路以北的眼神,可以说是忧愁,但是也可以说是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眼神,纳兰看懂了,知道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了,轻咬起下嘴唇,摇了摇头。 “兰儿姑娘,可否记住我的一句话,名字只是称呼,最重要的人。”路以北对着纳兰慎重其事的说道,那样神情,郑重的觉得像是对自己许下什么诺言,顿时痴了。 “我明白公子所言,兰儿不在过问便是。”纳兰似有些尴尬,不再看面前的路以北。 “谢兰儿姑娘理解” “若是公子有什么为难之处,可与我说道,我能帮上的尽量帮。”因为猜想路以北的不愿透露是因为有什么为难之处,纳兰也好心说道。 “谢兰儿姑娘的好意,只是你我二人身份悬殊,兰儿姑娘就不必挂齿了。” “姐姐,你什么时候上来?”纳兰正想说些什么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扰了这份宁静,纳兰一惊,才反应过来,自己此行的目的。 “兰儿姑娘还是快上去了,家妹恐怕也是等急了。” “那你?”纳兰口气中透露着一丝不舍。 “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与姑娘叙旧了。”路以北垂眸道。 “那,你慢走。” “恩,有缘再见。”路以北走了几步,而纳兰身体依旧未动。 “兰儿姑娘,下次再见时,可唤我北辰,席北辰。” 对于路以北最后丢下的一句话,让纳兰的心再次飞扬,原来他叫席北辰。 33.第33章 :深秋绝塞轻离别(一) 纳兰再次回到酒楼里坐下时,心已经不知飘向何方,回想起刚刚那一幕,不免觉得有些飘渺,手中还拿着一个完整的糖葫芦,不免又有些害羞起来。 傅广成从纳兰一进屋就拿着两根糖葫芦就觉得好奇,便询问道。 “是接过烟儿糖葫芦的公子买的。”纳兰只是冷淡淡的回答他。 傅广成见她这样就来气,哪有对自家哥哥这般冷淡的,便讽刺道:“我看是你自己想吃,自己买的吧!” 纳兰一个抬眼,然后对易烟招了招手,问道:“烟儿,吃哪一个?” “还是要我刚才那个。”易烟指了指,随后便跑到纳兰身边,将原本就是自己的糖葫芦拿走,而那根席北辰所买的依旧还停留在纳兰手中,只见纳兰顺势咬了一口糖葫芦,对着傅广成含糊道:“是又怎么样?” 那眉间的鄙视显露无疑,惹得傅广成拿杯子的手都气的发抖,对于兄妹两的斗争,董思贤打趣道:“真可谓兄妹情深,连斗嘴也是这般相似。” “啧。”兄妹二人同时冷哼道,惹得董思贤更是开怀大笑,易烟见状,也跟在后头咯咯的笑了起来。 纳兰没有说话,便入了座,之后,也一直没有说话,这才引起傅广成的注意。 纳兰一般在外头不会这般沉默,这样的不知礼数,不像她,而且,还一个劲的对着糖葫芦傻笑,可疑,可疑。 董思贤也注意到纳兰的不对劲,只是他没有像傅广成那般,这样的纳兰很安静,从董思贤的角度看,纳兰给他的正是一个侧脸,那微微上扬的唇角,达到一个美妙的效果,那垂下的眼眶,翘起的睫毛,无疑是一种无法抵制的美丽,董思贤也呆了。 “兰儿!” “额!在!”纳兰一惊,脱口道,见是傅广成在叫他,脸色一变,道:“干什么,大哥?” 傅广成的好奇心有多重,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只是碍于自己妹妹的名声,还有眼前自己认定的妹夫,硬是惹了下来,语气有些僵硬的说道:“你糖葫芦还吃不吃,光看着就没了,快融化了。” 纳兰有些惊讶大哥的语气,以为他会吼自己,谁知道居然心平气和的嘱咐她吃糖葫芦,有些不对劲,但一时也没想太多,随后便将手中的糖葫芦吃完。 “看来纳兰姑娘也很喜欢吃甜食啊。”董思贤说道。 “一般,只是今日格外的想吃。” 这时,只有傅广成没有说话。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 “进来。”董思贤开口道。 是莲儿,只见莲儿歉意的说道:“打扰公子和小姐的谈话了,只是现在已经是申时,老爷嘱咐过,今日要提前回去。” “那广成兄和思贤还是早日回去,以免误了时辰。”董思贤率先说道。 “好,好,思贤兄可得记住我们的约定,下次再见时,这里已经就是我们的地盘了!”傅广成也不拖拉,直接了当的说道。 “一定,一定。” “可不能忘了我,我也是一份子。”纳兰适时候的插了一句。 “必然不会忘了兰儿姑娘。”若是忘了,自己寻求这次合作,又有什么意义呢。 “好好,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烟儿走了。”纳兰把易烟叫来自己的身边。 烟儿也懂事,对着董思贤说道:“谢谢哥哥的糖葫芦,很甜。” “恩,烟儿真乖,等下回哥哥带好玩的给你玩。” “真的吗?那烟儿先谢谢哥哥。”易烟那跳跃的眼神,同时也带动了纳兰的情绪,也很感激的望着董思贤。 “不谢。你们早些回去吧。”董思贤与纳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懂对方眼中的含意,示意的点了点头。 在回府的路上,傅广成终于逮住了机会,硬是让莲儿先带着易烟离开,留下纳兰和他在后面。 “哥,你干什么?” “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了谁?” “哪有?”纳兰开始躲避傅广成的注视。 “哪有?!你以为你刚刚将糖葫芦拿上来之后,就开始发呆,是正常的?”傅广成提高了嗓音。 “我就是走一下神而已。” 傅广成早就知道自己的妹妹会这般狡辩,在纳兰周围转了一圈,连身啧了几声,说道:“我说兰儿,你真以为你大哥不如你二哥,以为你大哥好骗呢?”说完,还一脸的奸笑起来。 “你从小就不爱吃甜食,就算吃也不会吃多少,可是,今日,你居然吃完了整个糖葫芦,还一脸的甜蜜蜜,你以为我白当你哥了,这个都看不出来?” 纳兰先是脑袋一蒙,没想到自己的大哥变聪明了,只是,那又怎样。 “我也会偶尔换换口味,怎么,哥,你不知道?”纳兰用着挑衅般的语气说道。 随后,便看也不看傅广成一眼,径直往前走,留下傅广成站着那直跺脚。 34.第34章 :深秋绝塞轻离别(二) 纳兰刚跨进家门,正巧碰上六哥傅新,纳兰有些惊讶,六哥一般在家是很难见到的,没想到今日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兰儿,你刚才是去哪了?”傅新先开口道。 “啊,我去找大哥去了。”如果说纳兰听傅清的话,那傅新的话,纳兰是不敢漏听一个字。 傅新很少笑,在加上他那薄唇,刀刻般的鼻梁,整天的表情基本上只是一种,那就是面无表情,所以纳兰一见他,总会变得唯唯诺诺,值得庆幸的是,纳兰见到傅新的次数比较少。 “以后让下人去找就好,去阿玛那吧,他正找你。”傅新淡淡的说道,正准备离去,忽然又问道:“你不是去找你大哥了吗?那大哥呢?” “他应该快到了吧。” “傅新!”说曹操曹操到,傅广成那本身就粗狂的嗓门,加上他特意提高的音量,显得有些震耳。 “大哥。”傅新先是轻轻抽了抽嘴角,随后,一个转身,微微弯腰。 “好小子!这段时间你跑到哪了!不知道姨娘日日想念你,不知道你大哥我也在想念你吗?”傅广成快速奔跑到傅新跟前,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傅新的肩膀。 “大哥,你轻点,六哥会疼的。”纳兰见大哥那没轻没重的力气,着实有些为六哥感到心疼。 “怎么,你有心疼了?你对谁都好,就不能对我好点?想当初你小时候,我也是任你打,任你抓,你怎么这般没心肠?!”傅广成恨恨的说道,那眼神可以将纳兰给吞进去。 “好了,大哥,我事情忙完自然会回来,只是今日阿玛特意嘱咐,我便早些回来。”傅新依旧是那平和的语气。 “你说你,比我都忙,我还真不知道你整天在忙什么?跟你大哥说说呗。”傅广成一脸的好奇。 “大哥,还是进去吧。”显然,傅新并没有意思想要回答傅广成的问题。 “哎,走走走。” 吃饭的时刻,李荣保坐上上桌,李佳氏及其其他几位夫人,并未上桌,除了三子傅宁未到,因为都知李荣保疼爱纳兰,纳兰便入座在李荣保的旁边,只是纳兰的旁边真是易烟。 纳兰也知晓阿玛不太疼爱易烟,甚至说反感,但是,她还是想自己阿玛能逐渐接受易烟,就像这次,阿玛只是看了一眼纳兰身旁的纳兰,也并未在说些什么。 依次坐下的便是傅广成,傅清,傅文,傅宽,傅新,傅玉,傅谦,其次就是傅恒,只是傅恒还小,好动,没坐下一会,便跑到纳兰的身旁,和易烟两玩了起来,本是有些安静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吵闹。 李荣保不禁皱了皱眉,对着下人说道:“带他两下去玩耍。” “是。” 随后整个房间又安静了下来,纳兰挠了挠头,唤了一声阿玛。 但是给李荣保一句“食不言。”给堵了回去。 纳兰身子顿时垮了下来,嘀咕道:“寝不语。” “好,今日你们都在,有个事我得跟你们说一声。”待下人将碗筷都收拾下去,李荣保怔了怔面色道。 “阿玛您请说。”傅文道。 “明日就是傅清去宫里的日子,但是以后,你们也将会陆续进宫当侍卫,从最低的正六品做起,我不会特意向皇上去提拔你们,一切都全靠你们自己,只要记住,做什么事情,不要忘了自己是富察家的人,不要丢了富察家的脸,知道吗?” “啊!那阿玛,我们什么时候会安排进宫?”傅宽面色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情愿。 “如果你现在想进宫,我立马就可以安排。” “不要,不要。”傅宽猛的摇头,不再说话,怕一说话,阿玛真的会说到做到。 “你们有些人手中有自己想干的事,那就好好做,做出一番成就来,我便不会让你进宫,若是,你们整天无所事事,我就把你们放进宫里,知道吗?”李荣保一板一眼的说道。 “是,一切听阿玛安排。” 纳兰听众哥哥齐声的回答,差点就笑出了声,虽然说是听阿玛的安排,但是,除了傅广成,傅清,还有傅新之外,各个都面露难色。 35.第35章 :深秋绝塞轻离别(三) 因为傅清明日一早就得启程,便起了身,哪知李荣保开口道:“你就先回去吧,明天一早就启程了,好好休息休息,你额娘那去过了吗?” “已经去过了,将情绪安抚了下来。”想到额娘本是舍不得又隐忍的情绪,傅清也不禁有些感伤。 “恩,那就先回吧。” “是,阿玛。” 傅清对其他兄弟说道:“那众位,我就先回了。” “二哥,慢走。” 纳兰见二哥走出了房门,低下了头,鼻头有些泛酸。 “既然想跟着去,怎么不跟着去。”李荣保将纳兰这表现看在眼里,出声道。 纳兰一抬头,惊讶的看着阿玛,不解道:“阿玛,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那也是跟你众哥哥说,你还不走。” “呵呵,那我先走了啊。” “走吧,走吧,谁不知妹妹你跟二哥关系最好。”傅谦酸溜溜道。 “哥,兰儿哪有。” “好了好了,老八逗你呢,赶紧走吧。”李荣保再次出声道。 听到阿玛的话,纳兰对着众哥哥一笑,便走出了房门,当纳兰一出房门,房间便出现了咳嗽声。 “阿玛,你怎么了?”众人惊呼。 李荣保摆摆手,随着又咳嗽了几声,说道:“无碍,只是近期染上了风寒。” “阿玛,你自己可得照顾好身子,若是..”傅玉话还没说完,便被傅新轻轻的踢了一脚,傅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了不吉利的话。 “老了,身子当然也就虚了。”李荣保的语气透着无奈。 “阿玛,你..” “好了,好了,我的身子骨自己清楚,不劳你们费心。”傅广成本想说些什么,被李荣保给堵住了。 “我这一生虽然不大富大贵,但是我却拥有九个儿子。”李荣保顿了顿,又说道:“两个女儿。也算是上天眷顾我李荣保。” “你们在座有的已经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也是时候了该物色物色了,傅恒和纳兰年龄尚小,你们以后都得照顾,还有易烟,若是以后情况允许,就让她进宫选秀,扣上富察家的名号,她的待遇自然不会差。” 众人大惊,只因为阿玛今日居然主动提起了易烟,既然还让她进宫选秀,这样的举动,不禁很让人深思。 傅新只是抬眼看了坐在前方的阿玛,的确,岁月已经让自己的阿玛衰老了许多,那眼角的细纹,正在四处蔓延,阿玛今日虽是以二哥的名义召集大家一起,可是刚才的一席话,倒是像交代后事。 后事?!傅新想到这,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怎么会,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傅新瞪大了眼睛看着李荣保。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从商,有人好文,有人好游,这些我都不管,只要你能够保全自己,不要丢了自家的名声,我是不可能干涉你们。”说完,李荣保又连声咳嗽了几下。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都回去吧,记住我说的话。”李荣保起身,不在说些什么,直奔着门外去,一开门,便见李佳氏拿着大衣站在门外。 “老爷,现在天气微凉,披上吧。”李佳氏的声音有些哽咽。 “真是有劳你了。”李荣保拍了拍李佳氏的手背。 “老爷哪里的话,照顾你是我的责任。” 李荣保会心的一笑,不停的点头。 “走吧,歇息吧。” “大哥,你有没有觉得阿玛很奇怪?”傅文问道。 傅广成当然意识到阿玛的奇怪,从他提起易烟开始。 “不管奇不奇怪,阿玛自有他的道理,刚刚阿玛的那番话,大家也都听到了,服从阿玛的意思就是。”傅广成一方面是老大,当然是不能说一些泄气的话,另一方面,阿玛已经同意让他经商,自己还有什么可疑惑。 “好,都散了吧,明早起早一起送二哥。” “是。” 兄弟几个互相道了别,各怀心思的离去。 36.第36章 :深秋绝塞轻离别(四) 次日,天微微亮,微微凉,雄鸡报晓,一辆马车停在李府门外,几个下人在门外走走停停,不停的张望。 “主子,该起了,二阿哥快要出行了。”莲儿站在纳兰的房前轻声唤道。 没有反应,莲儿试着轻轻敲了敲门,但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声音,急的莲儿在外头直打转,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纳兰有些模糊的声音。 “莲儿,你进来。” “哎,是。” 莲儿赶紧将地下的水盆端起,用身子抵开了房门,见到纳兰正端坐在床沿,睡眼朦胧,不时的打着哈。 “现在几时了?” “已是卯时,我见二阿哥已经起来了,所以便来叫你。” “恩,好早。”说着,纳兰眼睛一合,头迅速的低了下去,转眼就要睡了过去。 “主子,你不能再睡了,二阿哥就要出发了。”莲儿提醒道。 纳兰一个激灵,啊了一声。 “给我扑点冷水。” “是。” 纳兰也用手掌不时的拍打着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待莲儿将冷水扑在纳兰的额头,纳兰这才清醒不少。 “快,赶紧给我准备衣裳。” “已经准备好了。” 纳兰快速的洗漱完,快速穿上衣裳,赶忙坐下来,让莲儿将自己简单的挽起来。 “快,快。”纳兰见莲儿已经为自己收拾好,便急忙起身,夺门而出,怕自己再也看不见自家的二哥,从来没有理会过离别的感觉,这一次,自己理会到了。 莲儿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不见纳兰的身影,手中的首饰,还没有为其戴上,莲儿微微叹息,也跟着出了门,只是并没有放下手中的首饰,她知道,这个首饰在今天意义会很重大。 “哥!哥!” 纳兰第一眼看到门外的傅清,便开始呼叫,惹得其他几个兄弟有些闹心。 “二哥,你看兰儿多积极,若是哪天我们走了,她也不见得会起这么早。”傅文扇动自己手中的扇子说道。 “哪里的话,我这不是第一次离开她,她估计是觉得有些新鲜感,才起个大早。”话虽这么说,但傅清心却是甜甜的,不枉自己这么多年的疼爱啊。 “要是我走了,就不见得,她会送我。”傅新在一旁冷冷道。 “哈哈,谁不知,兰儿就见不得你,你说你整天板着脸,傅恒见你都不愿意跟你一起,哈哈。”傅宽取笑道。 “就是,就是。”其他几个兄弟也应声道。 纳兰见几位哥哥有说有笑的,直觉道:“几位哥哥是不是又在取笑我。” “哪敢取笑大小姐啊,这刚就在取笑你六哥呢,正在为你报仇呢。”傅宽不禁调侃道。 “报仇?报什么仇?六哥没有得罪我啊。”纳兰有些疑问。 这一问,几位哥哥更是笑的大声,纳兰也更加不解,望了望傅清。 因为纳兰一路跑来,本就是随意挽起来的发丝,有些凌乱,就在这时,莲儿手里拿着首饰一路小跑而来,傅清见状,绕过纳兰,直奔莲儿的方向而去。 “二阿哥,给。”下意识,莲儿将手中的首饰交到傅清的手中,傅清点点头,这才转身,将手背到后头,向纳兰走过去。 因为视角的原因,纳兰并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疑问道:“哥,怎么了?” 傅清没有说话,依旧默不作声,走到纳兰的身后,轻轻将纳兰那凌乱的发丝整顿好,这才将从莲儿手中接过的发簪,将之藏于那发丝中,只留那形似睡莲的通草花在外,正巧,纳兰也正好穿着绣着莲花花纹的旗装。 37.第37章 :深秋绝塞轻离别(五) “哇!兰儿,好美。”傅谦脱口而出的惊呼道。 “真的吗?”因为知晓二哥在为自己整理发丝,纳兰也不敢乱动,但听哥哥这么说道,也不禁有些娇羞起来。 “我是指那枝通草花发簪。”傅谦被纳兰的反应逗笑。 “啊!”纳兰本是泛红的脸,变得更加红起来,顿时有些尴尬。 “我记得那发簪是二哥为兰儿亲自制作。” “可不是,我当时一次偶然,碰见他正在制作,其繁琐程度,我看着就烦,更别说制作了,你且看那花瓣的纹理,惟妙惟肖的,色调秀雅,这可比那真花,还美啊。兰儿,你说是不是?”傅广成也不禁调侃道。 纳兰也已经转身对着二哥,手抬起,能摸到那通草花的质地,顿时觉得很温暖,可又觉得有些伤感,不理会其他几个哥哥的调侃,细声道:“二哥。” 傅清一件纳兰的表情,顿时直觉不好,瞪了众兄弟一眼,忙说道:“兰儿,二哥又不是不会回来,我还是能回来看你的,恩?”傅清本想说,也可以去宫里看望自己,但想起阿玛的嘱咐,便将话吞了回去。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还是会想你的。”这是,纳兰的声音有些哽咽。 调侃归调侃,众人也清楚纳兰的重情,也纷纷安慰道,这时,一道严厉的声音传来。 “外面的马车是谁的?!” “啊,回阿玛,是我准备给二弟进宫用的。”傅广成应声道。 “他是进宫去赴宴,还是进宫去做事,撤了!”李荣保想也不想的说道。 “这..”傅广成本有些为难,见傅清给他使了使眼色,便对下人吩咐道,让马车离开。 “这宫里宫外,能有多远,还需要马车护送,来人,牵一匹马来。” “是。” “你们不要忘了,我们富察家族,是女真后人,虽然我冠汉字姓李,但我们不是汉人,你们且谨记。” “谨记阿玛教诲。” “阿玛,今日是给二哥送行的日子,你干嘛大清早的就讲这些大道理。”纳兰当然不懂李荣保说这句话的深意,她只知道今日是个傅清送行。 “我也就说说,咋们富察家人,不要那么娇气。” “你怎么还不走?”李荣保突然转向对着傅清说道。 “阿玛,你怎么可以这样,去做事,难道连告别的时间都没有吗?”纳兰更加不服气。 李荣保被纳兰这一说,不禁降低了声音,但依旧严厉的说道:“又不是让他去边疆,就在这宫里,若真想回来,也是能通融的,散了,散了,时辰也不早了,你自行过去,不要耽搁了时辰。” 纳兰听到阿玛的一席话,顿时觉得阿玛有些无情,正准备反驳,被傅清拉住,傅清低声说道:“好了,兰儿,要听阿玛的话,乖,我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不用担心。” “那阿玛,我就先走一步,” “走吧,走吧,不要让我进宫的时候,听到你的流言。”李荣保摆摆手,不在看一眼,便转身往回走了,谁不想将自己的孩子牢牢的栓在身边,只是人各有志,天命难为啊。 “二阿哥,马儿已经牵来,是现在就上路,还是在等一等?” 傅清拍了拍纳兰的头,以示安抚,说道:“不等了,走吧。” “二哥,好走!” “都回去吧,我定不会辜负阿玛的厚望,也不会丢了我富察家的脸!”向是对着远去的阿玛说的,也似是在给自己一个承诺。 “二哥。”兰儿必然是有些舍不得,昨日还在教自己习字的哥哥,就要离去,心中也万般不是滋味。 “大哥,带兰儿回去吧。”傅清使了个眼色,傅广成当机立断,拖着纳兰就往回走。 傅清也迅速拉住缰绳,登上马,拱手道:“各位兄弟,保重!” “二哥,保重!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定不会让你们失望!”傅清再次抬眼,透过大门,还能遥遥的望见正厅的门敞开,几个身影,映入眼帘,傅清心一横,拿起缰绳甩开。 “驾!” 留下的只有灰尘,和那遥遥无际的期盼。 里屋内,传来阵阵叹息声,不知是谁说道:“总是别时情,那得分明语。” 38.第38章 :晶帘一片伤心白(一) “莲儿,你说二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纳兰将房门打开,并未走出房门,对着也站在旁边的莲儿问道。 “二阿哥,才走没几天,不会那么快回来的。”莲儿有些无奈,又道:“主子,还是先进屋吧,这外面还下着雨呢,要是染上了风寒。” “大惊小怪,只是细雨,又怎么会赶上风寒,只是二哥这才走没几天,我就有些想念了。”纳兰前一句是说给莲儿听的,而后一句便是说给自己听。 雨的确不大,算是毛毛细雨,悄无声息地飘落着,千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在风的引力下,有的雨细细的扫过纳兰的面颊,有些凉,这像雾似的雨,丝丝缕缕缠绵不断,也带动了纳兰的情绪。 “老爷,你小心点,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大,赶紧回屋将衣服换下。”就在不远处,觉罗氏正打着油伞,为李荣保挡着雨,快步的走着,一面不停的唠叨着。 “不急,不急,这雨下的好啊,咳咳。”李荣保先是一笑,后来就被突来的咳嗽声给打断。 “你还说不急,快进屋,将衣物换下。”听见李荣保的咳嗽声,觉罗氏显得更加急躁。 纳兰的目光一直尾随阿玛和额娘的身影,知道他们进屋,这才回神,喃喃道:“阿玛的身子不如从前了。” “主子,你去哪?”莲儿惊呼起来。 纳兰来不及多想,冲进雨中,小跑的跑到阿玛的房间,在门外等待片刻,这才敲了敲门。 “阿玛,你在里面吗?” “是兰儿吗?进来吧。”是额娘的声音。 纳兰推门而入,下意识的望向床边,阿玛正坐在那,衣服已经换上了,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气消了?” “阿玛,说什么呢,兰儿没有生气,何来的消?”纳兰装作不解,走到额娘的身边,甜腻的说道:“额娘。” “鬼灵精,这几日看见阿玛都不搭理我,也不过来一起吃饭,不是在和我赌气,是什么?”李荣保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以示纳兰在他旁边坐下。 纳兰冲着觉罗氏露齿一笑,便松开觉罗氏,顺势身子一转,便坐在李荣保的旁边,也顺势靠在了李荣保的身边。 “那你说说我在气什么?”纳兰明显感觉到,自己靠的肩膀,已经不如以前那般有力。 “你在气,我让你二哥去宫里,气我不让你们送二哥,是不是?”李荣保轻轻刮了刮纳兰的鼻头,眼神中的宠溺,恐怕任谁看了都会羡慕。 “哼,你也知道,那你还那么做。” 李荣保将身子调整,面对自己,慎重的说道:“我的兰儿一直很懂事,一定知道阿玛为什么这么做对不对?” 纳兰使劲的摇头。 这时,一只素白的手搭在了纳兰的肩上,说道:“兰儿,你可知道,你们聚的时间越长,就越舍不得分离,分离的时候就会更加痛苦,你阿妈,就是见不得你们这样,所以才那样做的,你要理解。” “额娘,可是这几日,我真的好想二哥。”纳兰不禁嘟起嘴,那模样,也着实让人有些不忍心。 李荣保也知道纳兰的心情不好受,第一次的感受这样的离别,不知道自己以后若是走了,这孩子该怎么办啊。 “兰儿,过几日就让他回来看看你,好不好?” “真的吗?”纳兰脸立马洋溢起了笑容。 “只是时间会有限,阿玛这样做,你可开心了?” “恩恩。”只要能看到二哥就好,纳兰一个劲的点头。 “你啊。”觉罗氏随后也笑了笑。 “老爷,你这般顺着她,以后不可得无法无天。” “额娘,我哪有。”纳兰嚷嚷着不服。 “哈哈,那就让我兰儿上天好了。”李荣保哈哈大笑起来。 39.第39章 :晶帘一片伤心白(二) 李荣保的笑声,并没有让纳兰感受到快乐,只是更感觉到悲伤。 “兰儿才不要上天,兰儿知道阿玛永远在我身边。” “哈哈,我的傻兰儿,人总有一死,若是能永远陪伴在你身边,那阿玛岂不是成神仙咯。”李荣保对着兰儿挤挤眼,想要让兰儿开心起来,可是结果并不是他所想。 “阿玛若是变成神仙,那兰儿岂不就是仙女了。” “哈哈,那是,我的兰儿,可是仙女下凡呢,是阿玛的福星。” “福星吗?”纳兰反复道,似乎有些不信。 “当然,兰儿当然是阿玛的福星,独一无二的。” 李荣保的回答,让纳兰硬是忍住想要流出的眼泪,张开手就抱住李荣保,低声说道:“阿玛,你瘦了。” 一句话,让李荣保有些无言以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限制了他许多,兰儿恐怕已经发现自己的异样了,难怪今天会突然跑到他这来。 李荣保不再说话,只是将怀里的兰儿,抱得更紧,望着自己的夫人,觉罗氏看出李荣保眼中的乞求,知晓老爷是不想让兰儿看到他脆弱的模样。 “兰儿,先回去吧,阿玛还要处理公事呢。”觉罗氏轻轻拍了拍纳兰的肩,柔声说道。 纳兰这才从李荣保怀中探出头来,对着觉罗氏说道:“额娘,阿玛是不是染上风寒了,所以才瘦的?” 觉罗氏与李荣保为之一愣,觉罗氏硬是点了点头,随后便别过脸。 “那阿玛,你早点处理完公事,就早点休息,兰儿先回去了。”看到额娘的点头,纳兰这才松下一口气,抬头对着李荣保说道。 “好好,阿玛听兰儿的。”李荣保也当即说道。 纳兰走后,李荣保先是咳嗽了几声,才站起身来,让觉罗氏早已经哭花的脸,面对自己,李荣保不禁叹了一口气,用指腹轻轻擦去那未干的泪痕,也不说话,越擦越止不住那滑落的泪珠,李荣保最后只好将觉罗氏抱在怀中。 “夫人,我的夫人啊。” “老爷,我该怎么办?”觉罗氏抽泣道。 “夫人,以后,可得苦了你了。” “不,老爷,我不怕苦。”觉罗氏在李荣保怀里狠命地摇着头,因为前胸的动荡,导致李荣保又咳了几声,李荣保痛苦的微微弯下了腰。 “老爷,你赶紧坐下,我这就去给你找郎中去,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觉罗氏泪流满面的扶着李荣保坐下,随后就想出去找郎中,被李荣保给拉住了。 “夫人,不要在为我费尽心思了,这身病,宫里的太医已经为我把脉,已经病入膏肓了,就不要在为我奔波了。” 觉罗氏听到李荣保说着丧气的话,差点就跌坐在地面上,被李荣保拉到床边坐下,李荣保说道:“待我走后,纳兰和易烟,傅恒就安排在大伯父那里入住,至于其他人,就随他们吧。” “老爷,你说什么呢?!”觉罗氏狠狠的跺起脚,嚷道。 李荣保将觉罗氏的手握住,继续说道:“你和其他人,就住在这里。” 李荣保说完,语气一顿,腾出一只手,从枕头下方,取出几张纸,递给李佳氏。 觉罗氏接过,有些不解,打开后看了看,脸色一变,几页纸,全是一样的内容,唯独不一样的只有名字。 觉罗氏哭泣道:“老爷,你这是为何?” 李荣保将额头抵在觉罗氏的额头上,闭上眼说道:“我不能让你们成为活寡妇,我李荣保于心何忍。” “不不,老爷!我们不会同意的,生是老爷的人,就算死,也是老爷的人!” 觉罗氏说着,将手里的几张休书,撕个粉碎,李荣保未能及时阻止,叹气道:“你可知,你这般做,意味着什么?” 一辈子的守着一个死人,一辈子守着一个家,一辈子都将在孤单中渡过。 觉罗氏不由的抬起下巴,硬是惹住眼泪,说道:“我只知道,我若是不这么做,我将一生活在地狱!” 李荣保见觉罗氏的强硬,既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将觉罗氏再次拥抱怀中,如此,何惧,足矣。 屋里恢复了平静,而门外的纳兰已经泣不成声。 40.第40章 :晶帘一片伤心白(三) 从那天之后,纳兰便每天去找李荣保,怎会在他那里腻歪几个时辰,李荣保本以为纳兰是知晓自己的病情,才这般腻歪,但是,纳兰的表现又不太像,每天表现的都很轻松,不是来找他吟诗,就是习字,若是当真知晓他的病情,不会如此镇定。 “兰儿,这些天,怎么不见你嚷嚷着出去。”李荣保故意试探的问道。 纳兰正在习字,看了一眼阿玛,这些天,阿玛的颧骨已经依稀可见了,迅速的低下头来,理所当然的说道:“我怕二哥回来,我没见着,那岂不是亏了。” 这样一个理所当然的回答,解除了李荣保的警惕,看来自己是多虑,也好,也好。 “原来是这样,我以为兰儿是特意来陪伴我的,谁知道竟然是为了等二哥。” 那伤心的眼神,正视着纳兰,纳兰放下笔,走到李荣保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用那撒娇的语气说道:“阿玛,我当然主要是来陪你啊,如果全是为了等二哥回来,我也可以在我房中等啊,是不是?” 纳兰的说道,李荣保出了点头还能说什么,自己本来就对这孩子万般宠溺。 “你要是得空了,就去你大伯父那里玩玩,你大伯父今日还提起你,也甚是想你了。” 纳兰听罢,想到那天自己听到的那句话,心里一慌,但也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故作不情愿的说道:“阿玛,你这是在赶我走吗?我在家陪你不是挺好的吗?” “哪里是赶你,只是告之你大伯父想你,有空你就去,没空你就不去,我这哪是在赶你呢。”李荣保语气似乎也有些急。 “大伯父想我去,还不是想让我给他唱曲子,我才不去。” “你看你,你这般性子,以后谁受的了你?” 纳兰又是一个腻歪,笑眯眯的说道:“只要阿玛受得了我就行。” 李荣保心中正在深深的叹息着,想说的太多,但是又无从说出口,只好长长的感叹道:“你啊。” “听说,你有相意的人儿了?”突来的问题,让纳兰有些措手不及,顿时变得有些支支吾吾的。 “你听谁说的,不要听大哥胡说。” “胡说?看来我们兰儿开始有事瞒着阿玛呢。”李荣保一直盯着纳兰,不让她躲避自己的问题。 “真的没有。只是比较有好感而已。”纳兰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不仔细听,估计都不知道在说什么,李荣保耳尖,笑了,他相信兰儿的眼光,当然,也还是警惕的问了一下。 “哪家公子?” “我不知道。”纳兰小声答道。 李荣保一愣,迟疑道:“那叫什么?” “他说他叫席北辰。”纳兰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将目光对着李荣保说的,所以李荣保将纳兰眼中的神采看的一清二楚,那是怎样的一个眼神,迷恋,崇拜,娇羞,甚至还有些独有的自豪,就是那独有的自豪,让原本有些安心的李荣保,再次翻起了波浪。 “汉人?” 纳兰摇头。 “你这什么家室,你都没弄清楚,你就,你就。。”后面的话,李荣保硬是没有说出口。 纳兰见阿玛情绪有些波动,也有些慌张,忙说道:“兰儿也只是见过他两次面而已,我怎么知道他的家室如何,阿玛,你不要激动。” 不说还好,一说李荣保的情绪更是有些不稳定,对着纳兰说道:“才见两面,你就对人家有好感,你不要忘了你还是一个未出阁的格格,怎么就这般不矜持呢!” 李荣保说着说着,手开始抖的不停,纳兰见状,开始慌了,不在乎阿玛的言辞,慌慌张张的扶着阿玛坐下,安抚道:“阿玛,不要生气,我只是欣赏,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真的,阿玛,你要相信我。” 纳兰带着恳求的语气说着,小手还不停的拍着李荣保的胸口。 好半会,李荣保才镇定下来,深深的喘了几口气,拉住纳兰的手,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阿玛,不要求别的,只要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跟你额娘说,好的我们不会阻止,坏的你也不要一意孤行。” 李荣保现在的要求,纳兰又怎么会不同意,只能狠狠的点头。 李荣保见状,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睛平视着前方,没有焦距,心道:只恐怕你命由天,不由你啊,我的兰儿,阿玛多希望你能长久的无忧无虑。 41.第41章 :晶帘一片伤心白(四) 秋转冬,冬转凉,李荣保的病情也越来越糟糕,乃至下床活动都困难,纳兰依旧每天去陪伴,但纳兰却绝口不问,李荣保也不说,如今的情况,心中也都明白。 年末,到处都可以看出喜庆的气息,只有李荣保府中,没有丝毫喜庆的气息,有的只有沉默,各个都面色凝重。 纳兰今天依旧照常去往李荣保屋里,途中,顺口问了一句跟在身后的莲儿。 “莲儿,今日是几号?”纳兰的声音显露出疲惫。 “今日乃是腊月十六。” “这时间过得可真是快。” “额娘,姨娘,你们怎么站在外头?” 觉罗氏和其他几位姨娘,正在李荣保的门外候着,门紧闭着,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宫里派来的太医正在里面就诊,不方便我们进去。”章佳氏先开的口。 纳兰面色顿时变得凝重,难道阿玛的病情又加重了,纳兰心一慌,也站在门外静静的守候着。 “吱呀。”没从里边打开了,太医从里面走出来,轻轻的关上门。 “太医,我家老爷他怎么样了?有好转吗?”觉罗氏一把抓住太医的手臂,像是抓了一把救命草。纳兰和其他几位姨娘,面色的焦急也透出了心事。 “恐怕,恐怕..”太医的支支吾吾,让众人心中一凉。 “恐怕什么?你倒是说啊!”马佳氏不禁怒吼道。 “恐怕是熬不过今夜,夫人们还是准备后事吧。”太医叹息道,也略微有些惋惜。 “老爷!”章佳氏听完太医的话,一屁股的坐在地上,不顾自己的仪容,毫声大哭起来。 觉罗氏也是连后退后了好几步,才站稳自己的身子,不禁闭上双眼,两行清泪落下。 太医也是不忍心看到这般情况,便行礼道:“我今日是奉皇命来就诊,察哈尔总管的病情,我定当如实相告,恕在下先行一步,像皇上禀报。” 觉罗氏也快速的反应过来,连忙对着莲儿说道:“莲儿,快送送张太医。” 随即,便面露难色对着太医说道:“那你慢走。” 说完,觉罗氏便推门而入,其他几位妾室,也跟随着进去,忘记了礼仪,忘记了仪容,此刻,她们心中牵挂一人,那躺在床上的李荣保,一个将自己一生都交给的男人,一个撑起了整个家的老爷。 觉罗氏最先走到床前,李荣保正在熟睡中,那模样倒是安详,觉罗氏当即跪地,随后的人,也跟着跪地。 觉罗氏早已经泪流满面,好几次,差点都吸不上气来,她不敢开口,怕惊醒老爷,可是,却也想老爷醒来,想好好的陪他说说话。 张佳氏用膝盖跪着走到李荣保的床边,抬起手,顺着李荣保的下巴,慢慢上移,直到眉心的位置,用中指轻轻的抚平眉心中间的皱纹,让其舒展开来。 张佳氏嘴角有些哆嗦,说道:“老爷,其实很痛苦吧。”声音有些变音,有些嘶哑。 “至少,他比我们谁都舍不得。”觉罗氏也跟着说道。 当纳兰在外面站立了许久,才抬步进了屋,一进屋便见额娘和几位姨娘,都跪倒在地,心一提。 “额娘,阿玛还活着,为何你要跪下。”不是疑问句,而是质问。 觉罗氏一回头,便看到纳兰那小小的身子笔直的站在门口,不哭,不闹,就像她一直不闻不问老爷的病情,却一时都不离开老爷,该是怎样的心境,能让纳兰如此隐忍,觉罗氏不禁有些呆愣。 “阿玛他只有活着一天,就证明还有希望,为何你们现在就放弃!”最后一句话,纳兰几乎是吼出来的,那样的语气,吓着了众人,也唤醒沉睡中的李荣保。 42.第42章 :晶帘一片伤心白(五) “夫人,这是怎么了?”李荣保一睁眼,便看见自己女人,一个个的跪倒在地,有些愕然,想坐起身来,但却发现没有任何力气,就连说话都显得有些无力。 “老爷!”众人惊呼,也当机立断的起身,怕老爷多想,一个个的都围在李荣保的面前,怕下一秒,李荣保就会不见,除了一直站在门口的纳兰。 忽然被众人围起来,李荣保有些不适应,见众人的表情,李荣保也明了,从容的扯了扯嘴角。 “夫人,我有些饿了。” “啊,我这就去准备。”觉罗氏一个激灵,极快的说道,也极快的转身,只是脚步有些凌乱。 觉罗氏的离开,留出了一个空隙,李荣保眼尖,一眼便看到了纳兰,虚弱着招呼纳兰过去。 “兰儿,怎么站在这,到阿玛这边来。” 纳兰听见阿玛叫自己,但却未移步,只是一直盯着李荣保,好像是要将李荣保看穿,这样僵持的气氛一直维持到纳兰的转身离去。 张佳氏率先开口道:“老爷,兰儿恐怕是去帮姐姐忙去了。” “恐怕她是恨我的。”李荣保语气显得有些无奈。 “老爷。”章佳氏有些心疼。 李荣保望着围在他身旁的女人,饱含歉意的说道:“委屈你们了。” 此话一出,众人摇头,却没人愿意开口否认,说兰儿是恨他的,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女人,又何尝不恨。 觉罗氏端着稀粥过来,身后没有纳兰,做到李荣保的旁边,让张佳氏将将李荣保扶起,半做起来,觉罗氏这才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着,直到喂到第三口时,李荣保突然一个反胃,吐了起来,幸好觉罗氏快速用碗接住。 “快叫郎中!”觉罗氏大喊,章佳氏随后便出了门,去叫郎中。 吐过之后的李荣保,脸色显得更加苍白,那本是瘦的只剩下皮和骨头的手臂,也随之垂了下去。 张佳氏更是哭着将李荣保放平,手哆嗦的不像话,李荣保本想安慰,可是却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渐渐地垂下了眼眶。 见李荣保闭上了眼,觉罗氏以为李荣保出事了,吓得一身冷汗,将手指放在李荣保的鼻尖,见还有呼吸,马佳氏才安下了心。 “因为病情的恶化,已经不能在饮食任何东西,而且以现在的脉象来看,恐怕,活不过今夜。” 活不过今夜,这显然是给了众人一个沉重的打击,觉罗氏一直没有说话,一直都在默默的流泪,直到听到郎中的话,一把扯过郎中的衣角,跪在地下恳求道:“求你,求你,救救我们的老爷,他可是我们的命啊!” 见妹妹如此之举,张佳氏他们也跟着跪地,乞求道。 “哎,各位夫人,恕小的无能为力,你们还是好好的送他最后一程吧。” 那本是拉扯郎中衣角的手,渐渐的松开,郎中见状,提起药箱,只道一句“请节哀。”便离开,留下一片凄凉的景象。 “让在外的孩子,赶紧回来送终。”觉罗氏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自己是正房,自然要主张一切事务。 “妹妹,你去我房中,在床的右侧,有一个箱子,里面有一件墨色的衣服,你去拿过来。”觉罗氏吩咐道。 妾室一步都不想离开这里,只想陪老爷走完最后一程,但无奈姐姐吩咐的事情,也是正事,只好缓慢的起身,走出门外。 觉罗氏见其他妹妹都离开了,这才起身,走到床边,跪地,手在床下摸索着,当摸到一个冰凉的物体时,才停住摸索。 一只手拉过李荣保的手,看着李荣保那已经瘦的没有人形的模样,轻轻的说道:“老爷,你看你已经没有当年的风气了,当年的你是怎样的潇洒,你对谁都好,都尽心尽力,却唯独对自己太苛刻。” 觉罗氏说着说着,随后便笑了起来,将手里那个冰冷的物体从床下拿出来,对着李荣保说道:“老爷,既然不能同年生,那就同年死。” 那锋利的剪刀,对着觉罗氏胸口的位置刺去,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虚弱的声音想起。 “慧茹。” “咚”的一声,剪刀落地,听到老爷叫唤到自己的小名,觉罗氏惊喜的叫道:“老爷!” 李荣保费力的睁开眼皮,反手将觉罗氏的手握住,说道:“不要做傻事,不值得。” 觉罗氏没有回话,只是将额头抵在李荣保的手背上,骨头咯得她有些疼痛。 李荣保又一次说道:“答应我,你要亲眼看到兰儿嫁出去,你知道,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她了。” 李荣保提到纳兰,更是揪住觉罗氏的心,觉罗氏只好点点头,哭着说道:“好,我会亲眼送她出嫁。” 李荣保这才点点头,满意的笑了笑,口里不停的说着:“那就好,那就好。” “姐姐,衣服我拿来了,老爷!你醒啦!”章佳氏手里捧着墨色的服饰,推开门,便看见李荣保睁开了眼,一惊,一喜,便飞速的跑到李荣保的身边,又哭又笑的说道:“老爷,你不要在睡了。” “好好,这衣服?” “是姐姐让我拿来的。” 李荣保欣慰的看了一眼觉罗氏,随后便说道:“这竹子绣的可真是好看,为我穿上吧。” “为什么?”章佳氏显然有些不明白,疑惑着望着觉罗氏。 觉罗氏没有回答,而是起身,拿过衣服,开始为李荣保换上衣服,章佳氏虽然疑惑,但是见姐姐行动了,便开始协助他,两人合力之下,将衣服给换上。 “好看吗?”李荣保问道。 “好看,好看,老爷穿什么都好看。”章佳氏频频点头道。 可以说,这衣服本就是为李荣保量身打造,竹子是李荣保一生所喜爱的植物,只是,如今的李荣保,消瘦的太厉害,这衣服穿上去之后,显得有些肥大。 “呵呵,我有些累,让我睡一会,可以吗?” 章佳氏本想说不可以,她怕老爷这次真的一睡不起,却被觉罗氏封住了口,觉罗氏对她摇摇头,对着已经快闭上眼睛的李荣保说道:“老爷,你就安心睡吧,明早,我叫你。” “好好好。”最后的尾音消失在李荣保的嘴中,他已经睡了过去正如觉罗氏所说,睡的很安心。 43.第43章 :人走心亦空(一) 天渐渐黑了下去,夕阳染红了整个天空,那红墙高瓦之间,也显露出宁静的气息,那黄琉璃瓦歇山式顶的养心殿中,雍正一身金黄色的便装,因为来回走步所发出的的声响,可以看出他很急躁。 “皇阿玛,此事急不得。”站立在一旁的弘时劝道。 雍正双手背在后背,想说什么,又欲言而止,直到奴才宣报张太医求见,才停下脚步,坐了下来,但是紧张神情却出卖了他。 “奴才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张太医排排两边袖子,半蹲下去,向雍正请安,本想在向阿哥们请安,被雍正给拦了下来。 “起来说话,快说李荣保的病情怎么样了。” 张太医并没有起来,而是摇摇头,说道:“恐怕,明日就会传来噩耗,皇上,奴才也没有办法了。” 张太医算是资历最深的,他都说没有办法,那还有谁会有办法。 “下去吧。”自己登基不久,根基本来就不稳,李荣保虽然官职不大,但并竟和马齐都为米思翰之子,更何况李荣保一生清高,利用好的话也是一个人才,可如今,疾病却找上了他,雍正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叫来了苏培盛。 “你可知,李荣保有几个儿子?” “这,奴才不知,奴才只是一心伺候皇上。”苏培盛也是忠诚,也是精明,做奴才的不是什么事情都应该知道。 “回皇阿玛,据儿臣所知李荣保家中有九个儿子。”说此话的正是弘历,只见他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还有一个女儿,就是你当年夸赞的那个九岁孩童。” 雍正一皱眉,不解道:“你怎么知道如此清楚?” “只是因为和他们当中一人有些交情罢了。”弘历一带而过,也不愿意多说些什么。 雍正好在心思不放在这,也没有追问下去,吩咐苏培盛一些事情,便让苏培盛下去,待苏培盛走到一半,突然叫住,转身问那面无表情的弘历问道:“你既然和他们有些交情,你就和苏培盛一同而去吧。” 弘历知道皇阿玛让苏培盛去的地方,当然也就不会拒绝,弘时见皇阿玛让弘历去,虽然不知道去做什么,但不免也有些不快,便也开口道:“皇阿玛,不如我和四弟一同而去。” 雍正先是看了一眼弘时,随后点点头,嘱咐道:“天快要黑了,你们小心行事。” “皇上,那奴才且先行告退。” “皇阿玛,儿臣也先行告退。” 雍正背对着他们,没有说话,手中把玩着108颗翡翠圆珠,不禁有些黯然,一颗一颗的数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苏培盛是贴身太监,看见自家的主子那黯然的背影,也大概能摸索出主子现在的心情,便轻轻唤了一声。 “皇上。” “你们怎么还没走?”雍正以为他们已经走了,但突然的出声,也是吓了一跳。 “皇上,天凉,你早些休息,你可是真龙天子,可得保重龙体圣安。”苏培盛这话无疑一半是嘱咐,一半是奉承,最主要的就是,让雍正安心,让他知道他是天子,不会像常人一般。 “哈哈,好,苏培盛你现在倒是挺会说话,好了,你们快走吧。” 雍正突来的笑声,正应对着苏培盛的猜疑是正确的,人都怕死,真龙天子也是一样。 44.第44章 :人走心亦空(二) 弘时本来就对事情的前因后果不太熟悉,出了大殿的门,便问了起来。 “老四,我们这是要去哪?” 弘历也不惊讶三哥的提问,语气平稳说道:“察哈尔总管李荣保府中。” 察哈尔总管,这官职也不是多大,也就是正三品,弘时细细想到,抬头又看了看天气,已经有些灰暗了,便道:“你看这天气也不早,若是有事,咋们明日再去也不迟。” 这兄弟二人的谈话,苏培盛耳尖,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听见弘时说这话,便知晓他还不知晓事情的缘由,便停下脚步,对着弘时说道:“三阿哥,此次前去,是为了看望李荣保,皇上听闻李荣保病重,便让小的和四阿哥前去看望。” 苏培盛这样的回答,反而让弘时有些不快,若早知道是这样的差事,就不会自告奋勇了,小声嘀咕着:“也就是个正三品,怎么还需要看望了,都说病重,若是去了,染上脏东西可怎么办。” 弘时越想越怕,索性开始装虚弱,抚着额头,假装虚弱的叫唤着:“哎呦呦,我这头怎么突然就疼了起来,哎呀呀,不行不行,容我休息一会,咋们再走吧。” 那表情,那动作,也甚是到位,苏培盛也哎呀起来。 “怎么突然头疼起来了,还是叫太医吧。” “不不,我休息休息一会就好。”眼见这奴才要叫太医,弘时慌慌张张的说道。 “要不这样可好,三哥你回去早点休息,若头还是痛,你就叫太医,至于去李府,我和苏公公前去就可。”弘历时在有些看不下去,自己的哥哥,虽然不是同一个额娘,但这点性子还是清楚的。 “这,这,有些不妥吧。” “三哥,身体要紧。” “对对对。” “那就拜托你了,四弟。”弘时话一说完,就急忙开溜,怕下一秒,他们二人会反悔。 一场闹剧,完美落幕,弘历清楚的明白,以李荣保这职位,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此去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给李荣保的哥哥——马齐看的,皇阿玛现在刚登基不久,急需像马齐这样的官员,若是能把握住,这皇帝之位,坐的也是稳当些,只是这李荣保如今危在旦夕,不知她可好。 “四阿哥,时辰不早了,咋们还是快点启程吧,前面的马正在候着呢。” 弘历回过神来,急忙迈开步子走向马的那边,此刻,他只想见到她。 弘历和苏培盛将马停在了李府的门外,门紧闭着,苏培盛上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苏培盛便开始叫起来。 “不知屋内可有人。”苏培盛的声音不太大,但是却尖锐的很,果然,门从里面打开了。 “请问,你们找谁?”问这话的人正是开门的人,因为只是开了一小点缝隙,那人只露出了一个头,问这话的时候,估计也是因为家中的情绪所感染,声音倒也是有点嘶哑,还显露出小心翼翼。 “你进去告诉你家夫人,就说苏公公有事禀告就是。” “好。”那人应了一声,便迅速又关上了门。 关上的门很快又被打开,只是这次开的缝隙大了,觉罗氏神色慌张的跑了出来,被挽起来的发丝,虽不显的凌乱,却显得有些松垮,恐怕是刚刚一路跑过来,顺便理了理。 “奴家不知苏公公远来,如有冒犯,还请见谅。”觉罗氏知道苏公公一方面代替的而是皇上,不禁有些受惊,这么晚,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哎,夫人请起,我此次前来,不过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觉罗氏本来准备站起的身子,因为那句皇上,又准备行礼。 “不不,夫人,皇上说了,此次低调行事,不必行礼,你且站起身来,容我慢慢和你说。” 45.第45章 :人走心亦空(三) 二人随后便走了进去,跟在身后弘历跟了上去,觉罗氏这才注意到弘历,疑问道:“这是?” “啊,这是我的陪同,夫人不必管他就是。”苏培盛按着刚才弘历叮嘱他的话说道。 “哦,请进。”觉罗氏因为伤心所致,也并没有多想。 “你且先去看看李总管,我和夫人先说几句话。”苏培盛对着弘历说道。 “是。” 弘历顺着只有一件有灯光的房屋走去,弘历是第一次来李荣保家中,借着月光和微弱的灯光,弘历倒是看得见那节节升高的竹子,想必,这竹子是李荣保所爱,也正如他的气质,淡雅却也清高,不由得,弘历想起那日傅敏说道“我族兄李荣保,不愿意让他女儿进宫。”。 为何不愿意让女儿进宫,别人家,恨不得立马就让自家的女儿进宫选秀,为何不愿意,还不是知晓宫中的肮脏,这李荣保,也当真是疼爱女儿。 弘历没有进屋,因为门是半开的,一眼便能看见屋里的情况,只见几位家眷都跪着,随着后面应该是李荣保的几位儿子,只是为何她不在。 弘历又来回的看了看,真的没有,她去哪了?自己的阿玛即将病逝,她会往哪里去? 弘历心中有许多种疑问,也有许多种猜疑,但当下,也只有等她回来。 弘历再次望向里屋,李荣保很安静的平躺在床上,已经没有当日在朝中那样的风气,有的只有仅有安详,这一刻,弘历感觉自己有些恐惧死亡,就像皇阿玛那黯然的背影一般,都是对死亡的恐惧。 “夫人,李总管的病情,皇上已经从太医那里得知了,也甚是惋惜,也请夫人放宽心。因为宫里还有要紧事要办,所以皇上便派我来给夫人传个话,李总管的俸禄一直会延续,夫人,就不必多问,这是皇上的旨意。” 苏培盛拉着觉罗氏在院子里停留,说着一些话,冷风袭来,那竹子被吹得飒飒的响,几片已经泛黄的竹叶,被风卷起,在空中来回转了几圈,最后依旧落地。 俸禄一直延续,也就是说即便老爷逝去,这俸禄依然还会存在,保着一家老小,这样的恩泽,还是皇上的旨意,觉罗氏顿时有些惶恐,她不知道自己在惶恐什么,只是知道自己不应该接受这份恩泽。 “奴家谢过皇上的恩泽,老爷的身体我们清楚,该是他的恩泽,我们要,不该是他的,我们不要,我们不断腿断胳膊,我们可以自给自足,所以,我们无法接受这份皇恩。”觉罗氏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她这是在拒绝皇上的旨意,说不好,也是欺君犯上之罪,额头不禁泛起一层冷汗。 苏培盛虽有些惊讶觉罗氏的回绝,但并竟是跟了皇上这么多年,也学会了影藏心思,只是眼中的赞赏却显而易见。 “夫人此话严重了,李总管为我朝尽心尽力,从未有过怨言,说点要紧的,这些俸禄其实早就应该是奖励李总管的,如今这一安排,不过是按俸禄发放而已。” “不可,不可,苏公公还是替我谢过皇上,如果老爷还醒着,也会不愿意的。”觉罗氏不容其他,她若是收下这条恩泽,恐怕老爷走了都不会安心。 “夫人,你这不是让小的提着头去见皇上吗,”李公公故作有些为难,但依旧没有让觉罗氏软下心来。 “苏公公就不要为难奴家了,老爷随时都可能回走,我想好好陪着他。”觉罗氏也有些急,甚至带着些哭腔。 “好好,夫人进去吧,我不为难就是,一切由皇上定夺。” 觉罗氏这才行礼,让二人慢走,便直步于里屋,因为不知弘历的身份,也只是匆匆点了点头,便没有任何交流。 弘历见觉罗氏进屋,便走到床前,看着李荣保,很静,静的有点像是自己的错觉。 苏培盛也走到弘历身边,看了里屋一眼,叹了一声气。 “这李荣保清高,这夫人也是清高的很啊。” “怎么,不愿意收皇阿玛给的恩惠。” “是啊,也不愧是一家人。” “那怎么像皇阿玛禀告。” “皇上说了,若是不愿意收,每次依旧会按时给他送来俸禄,如此,也就不敢不收了。” “也还真是强人所难啊。”弘历这句话,像是说个苏培盛听,也像是说给皇阿玛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弘历将目光投向门的方向,像是在等,等一个人,等一个人能突然回来,等他今天可以见到那个人。 弘历总是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就如现在自己所希望的一样,自己想见的人,出现在了大门外,微弱的灯光,让他看不见她的脸,看不见她的神色,但自己却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一直压抑的悲伤,正在蠢蠢欲动。 46.第46章 :人走心亦空(四) 纳兰站在外面,没有丝毫想进屋的意思,背对着大门,留下两行清泪,有些无助,自己越是逃避,却总是挣脱不了这紧紧缠着她的痛苦,此刻,她不能和任何人诉苦,因为那些人会比她还痛苦,阿玛,你让兰儿怎么办。 弘历让苏培盛先行回去,让他转报皇上自己已经先回屋睡去了,苏培盛是懂事的奴才,也是识事的奴才,四阿哥是受皇上所重用的,他自然也不会透露真实情况,向弘历点点头,这才走了出去,因为弘历的嘱咐,并没有惊扰正在悲痛状态的纳兰。 “兰儿?” 弘历轻声叫唤着,故意压低声音,让本省有些稚嫩的嗓音,变得倒是有几分磁性。 纳兰本能的一惊,因为弘历故意压低的声音,低的有些像席北辰的声音,纳兰一惊也是一喜,随后快速的转过头去,因为本是悲伤压抑的情绪,加上刚才快速的转头,牵动了她的脑神经,顿时眼睛一发黑,脚步也变得有些蹒跚,弘历眼疾手快,快速的扶着纳兰,因为身高的原因,弘历也有些不稳,但因为从小苦于习武,还是定了脚步。 弘历其实也并不是没有纳兰高,只是纳兰穿着旗鞋,脚底部比一般的鞋高出了一部分,纳兰也并非是晕倒,只是那一瞬间眼睛发黑,待弘历扶住她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睁开,当她清楚的看到弘历那张脸的时候,也同时意识到弘历正扶着她,眼睛由悲伤变为惊讶,随后变得有些惊恐。 “你怎么会在这?”说这话的同时,纳兰一边正挣脱着弘历的手。 弘历也有些尬尴,随后也收了手,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以什么话来回答,也只好僵硬的答道:“我听闻你阿玛患病,正好今日路过,便过来看看。” 弘历这话,仔细听就知道问题的所在,李荣保的病情加重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外界不可能那么容易得知,除非是宫里,但是当时的纳兰并没有想太多,被弘历那句“听闻你阿玛患病”给定住了。 “你还是请回吧,我们两家的关系还轮不到探望的地步。”一句话,把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是,那是当然,但是,我既然得知了,也正好路过,如果不进去,恐怕也有些不妥吧。”弘历当然不会再进去探望,只是想逗逗纳兰,她此刻有些看不惯这般悲伤的纳兰,那眼角的泪痕,是那样的悲痛。 “不必了,历弘公子还是请回吧。”此刻的纳兰没有心思应对眼前的这个男人。 “好,我不进去打扰,那你进去吧,外边凉,别冻坏了身子。”弘历也是识趣。 进去,纳兰看了一眼们里边的景象,进去又能如何,看到阿玛那张沉睡的脸,看到额娘和姨娘那悲痛欲绝的脸,看到哥哥们那伤痛欲绝的脸,她不要,她相信,阿玛依旧会在她身边,好好的。 纳兰挪动了脚步,只是并未往里边走去,而是走到不远处的墙壁,靠在那冰冷的墙壁,渐渐的放下身体,坐在地上,靠在墙上。 弘历也移动了脚步,走向不远处只有一匹马的地方,从马背上拿下一件紫色的披风,在原路返回,只是目的地改变了,渐渐的走向纳兰的身边。 “披上吧,夜风寒冷,不要你自己也受了风寒。” 那本是准备推开的手,听到弘历说到的话,渐渐的也收了回去。 “谢谢,你怎么还不走。”纳兰小声的说道。 弘历没有回话,也坐了下来,只是坐的方向与纳兰不同,他是侧对着纳兰坐在,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纳兰的侧脸,夜风刮起,弘历颈部有些凉,而纳兰那稍微有些凌乱的发丝,纹丝不动,时间就在此刻静止。 47.第47章 :人走心亦空(五) 纳兰不说话,只是死死咬着下嘴唇,怕自己一出声就会崩溃,而弘历也只是静静的坐着,他体会不到纳兰那失去亲人的痛楚,所以他也无从安慰,只能为她挡住寒风,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无声的夜晚,只有寒风吹过耳边,留下呼呼的声音,只有从远处传来那忽近忽远熙熙嚷嚷的声音,直到一道声音传来,打破了这最动荡的安静。 “老爷!”一声惊呼,随后传来的便是嚎啕大哭的声音,这声音很嘈杂,有额娘的,有姨娘的,有哥哥的,有奴才的,还有纳兰的。 纳兰终究是崩溃了,她猛的站起身来,那本是搭在她身上的披风,也迅速的滑落下来,纳兰顾不及其他,她已经没有办法躲避,那声惊呼,是多么的撕心裂肺,恐怕,恐怕。 纳兰全身都在颤抖着,一步步的走到阿玛的床边,因为颤抖,脚步显得有些艰难,恐怕,恐怕阿玛已经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也不会在睁开眼。 “兰儿,我的孩子,不要哭,不要哭。”纳兰还未走到李荣保的床前,便被觉罗氏一把抱住,觉罗氏将纳兰的眼睛蒙住,可是手心依然能感受到湿润,那滚烫的眼泪,顺着李佳氏手中的纹路,滴落下来。 “额娘,阿玛是睡着了吗?” 纳兰的问题,让觉罗氏不禁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爷,那样的安详,若不是胸膛没有起伏,若不是已经没有呼吸,若不是全身冰冷,也许,是真的睡着了也不一定。 觉罗氏没有说话,她是女人,她的痛苦不比纳兰痛,那残忍的话,让她怎么说出口。 得不到回答,纳兰开始挣脱觉罗氏的怀抱,此刻的纳兰力气特别大,险些让觉罗氏跌坐在地上。 “兰儿。” 纳兰又重新获得了光明,顺着眼光,望向床上的阿玛,拖着脚步,在床边跪下,抓住李荣保那已经冰冷的手掌,她将李荣保的手掌我成拳,再从小拇指开始,一个个的往外扒开,最后,五根指头都给扒开,纳兰抬头望了望李荣保,摇了摇李荣保的身体。 “阿玛,你不是说到大拇指的时候,你就会醒过来吗?为什么你还不醒来,你要是再不醒来,兰儿就不喜欢阿玛了,阿玛你睁开眼和兰儿玩,好不好,阿玛,阿玛,阿玛..”纳兰一直抓着李荣保的手掌,一直说着。 “兰儿,不要打扰阿玛了,让阿玛放心的走,兰儿,听话,好不好?”觉罗氏很艰难的说出这番话,她何尝不想老爷醒来,可是她也明白,老爷走的只是他的肉体,他的灵魂会一直存在,会一直守护着这个家。 纳兰此刻多想任性一回,可是道德和理念让她放开了阿玛的手,那早已经冰冷的手,因为纳兰的用力,留下了一道道红印,格外显目。 “额娘。”纳兰扑在了觉罗氏的怀里,心中的堵塞,已经让她说不出话来。 觉罗氏拍了拍她的背部。 “老爷,会一直在的,老爷他会唤作天上的太阳,一直照耀着我们。”像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其他人。 “我们不哭,要不老爷看到会伤心。”一句话,包含太多的爱,也包含太多的痛。 围墙外边,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围墙里边的悲伤,弘历拿着自己的披风,手中的披风,已经没有温度,甚至有些冰凉。 此刻,他很想进去陪她,他找不到任何解释来解答自己的心情,他只当自己看不了别人伤心落泪,当然,理智让他止住了步伐,不为别的,只是此刻的他,没有立场进去。 48.第48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一) 雍正四年间,十二月十九日,京城内外都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中,总有一些人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有的甚至围在公告前,就开始任意辱骂,甚至出手将公告纸撕毁,在官兵来抓人时,在一哄而散。 如此的景象,每天基本上都能演示个几个来回,而造成这样的景象,不外乎就是朝廷有颁发新的指令,说是新的指令,还不如说是禁令。 同年正月二十六日户部建议除乐部等必须用黄铜铸造的器皿外,一律不许再用黄铜制造;已成者,当做废铜交官,估价给值,今后再违禁制造,一律治罪。 “又开始了。”声音是从公告栏上正对面斜上三楼的一个窗口传出。 “是啊,又是一场无味的挣扎。”又一道声音,同一个方向,却是不同的位置。 “吱呀”门从外边推开来,只见一位身材短小,身穿麻衣的人弯腰进屋。 “爷,公告给你取来了。”只见那小人小心翼翼的将一张纸放到桌面上,随后不等别叫爷的那人说话,便退了下去。 “爷,小的先行下去。” “恩。”从鼻子发出的声音,说话者拿起那张纸,上下看了看,笑道:“看来我大清朝的繁荣又开始旺盛了,只是苦了这些老百姓。”笑中有着兴许的嘲讽。 “我看看。”纸张被转了方向。 “由于商品的周转,现在如今货币需用量猛增,然而制造铜钱的主要原料黄铜生产不足,铸钱不多,已导致出现的钱贵银贱的现象,一些私心之人,便看重这个漏洞,从中浑水摸鱼,这才导致朝廷如今的强压制性的举动。” 男子站起身来,面对这窗外,以更好的俯视这个京城繁荣的景象,出口解释的话语,不知是说给对面的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只准三品以上官员使用黄铜器,没想到这黄铜本不是值钱的东西,现在倒是变得高贵起来。” “想必这条例你大伯父也参与其中。”男子又坐下来,拿起杯子,浅浅的泯了一口,有些苦,苦不堪言。 望着对面那端坐的女子,那双冰冷清冽的眼眸,不禁会让人止步不前,四年前的她,是伴有灵气的,那身上的欢快的气息,至今他都可以回味,只见那薄唇若丹朱,淡淡的说道:“为何又扯上我大伯父?” “抱歉,是我刚才的疏忽,不提,不提。”董思贤知道自己有些失礼,轻声说道,心中却不禁感慨万分。 “我只是不想和他们扯的太深。”纳兰解释道。 “我懂,我懂,以我们四年多的交情,刚刚是我的疏忽。”纳兰看着对面的董思贤,心中也不由感叹道,四年,面前的男子从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摇身一变,变成一个掌管各个地方的掌柜,若不是当初自己和她有诺言在先,恐怕这个酒楼,也不会有自己一份,抬眼再看看董思贤,哪知被董思贤撞个正着。 “怎么?反悔了?”董思贤眉眼间透露着惊喜,一句反悔了,包含了他的一厢情愿。 纳兰轻声一笑,正视的又看了看董思贤一眼,今天的董思贤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那眉宇间的清秀,但是还有几分当年的书生气息,董思贤不算好看,但是也不难看,难得可贵的是,他一直有着君子之意。 “我认定的事情,又怎么会反悔呢,何况,你不是已经有了好几个小妾。”纳兰笑着说道,只是那双却见不到任何色彩,让董思贤本想说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却也走了样。 “就算反悔,也是迟了,哈哈。” “那如此不是甚好。” “那是自然,身为朋友还是希望你早日找到意中人。” “意中人,恐怕不过是被人意中罢了。”纳兰有些无趣道,扭头看看窗外,站起身来说道:“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去,明日我来这里打理就是,你就好好在府中享受齐人之乐。” “呵!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董思贤一脸的不服气。 “当然是好人。”纳兰眉角一挑,说不出来的俏皮,董思贤顿时有些呆住。 “好了,不和你贫嘴,我得回了。” “需要让人送你吗?” “不了,我想走一走。” 董思贤也不再说话,随后便开始喝着茶水,望着纳兰的背影远去,茶水已经泡开,那苦不堪言的背后,倒是有些丝丝的甜。 49.第49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二) 出了门,人群的拥堵,倒是更加体现这京城的热闹非凡,人声鼎沸,那吆喝声,叫卖声,纳兰早已经熟悉这般热闹的场景,只是,心中不免依旧有些空荡荡。 自从阿玛走后,额娘和其他几位姨娘都依旧住在府中,只有她和易烟,傅恒移居到了大伯父马齐家中,如果不是额娘拿阿玛的话来压制她,她即便是露宿街头,也不愿意寄人篱下,即便是自家的伯父。 大哥因为嫂子需要回娘家,便也随着去了,二哥自从在阿玛的灵堂上磕了三个响头,说了一句誓言,就此便没有回来过,因为四哥是嫡长子,所以李荣保的承恩公便有他承袭,其他几位也都是在外闲散,额娘也说了,只要他们能在外能养活自己,便也就随他们去了。 那一夜的变故,所有的东西都变化的太快,直到现在纳兰心中依然有些涟漪。 董思贤从一开始的猛烈追求于他,最终取了几个小妾在家中,那位叫做席北辰的公子,也只是偶然在这酒楼中遇见几回,与其说偶然,倒不如说是自己的守株待兔,每次也只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纳兰识趣,也不多问,只是浅谈几句,便也足矣。 而那夜,陪着她坐在墙角沉默的历弘,至今她都没有在见过他,她去师傅那里打听过,师傅只是说他家中有要务事,以后不会在请教于他了,在那之后,纳兰每日便会将那枚玉佩放入自己的荷包之中,只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再见那人,能完璧归赵。 “呀!”一声惊呼脱口而出,因为撞击,将纳兰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不好意思啊姑娘,” “啊,无碍,你慢点就是。”纳兰抬眼,只是一个不小心撞到自己的人,看那焦急的表情,估计也是有要紧事。 “谢谢姑娘,真是好人啊。”话音刚落,那人已经奔向了前方。 纳兰也回过神来,转眼也走到了伯父马齐的府中,纳兰寻思半刻,最终还是从正门走了进去。 “姑奶奶,你可算回来了,夫人都找你好几回了。”下人正在清扫,一抬眼便看见了纳兰。 纳兰本能的笑了笑,因为大伯父家的下人都是旗人,一开始自己并未习惯姑奶奶的称呼,随着时间的推移,倒也是有些习惯。 “伯母,在哪?”纳兰询问道。 “估计正在前厅等候。” “恩。”纳兰低头拍了拍衣上的皱褶,稍微整理了一下发鬓,便向着前厅走去。 还未进厅堂,纳兰便看见伯母正拿着本书,因为翻书的动作,手一高一低,旗装袖口本身就大,所以便露出了她手腕上那成色上好的翡翠玉镯,袖口的边缘,绣着淡雅的花边,却也不失高雅之风。 “兰儿,快进来。”完颜氏放下手中的书,招呼着。 “兰儿给伯母请安,让伯母等候,是兰儿的罪过。”纳兰进入厅堂,盈盈一福,请了安。 “你看你,什么罪过不罪过,又见外了不是。”完颜氏起身,扶起纳兰,口中念叨着,似乎有些不乐意纳兰和自己说那些见外的话语。 “我这不是听下人说你去找我好几回,我想我得先认罪,这样,你不就无话可说了。”纳兰轻轻扯了扯完颜氏的衣袖,似撒娇的样子,倒也安抚了完颜氏的不乐意。 “你啊,整天在外,别忘了你可是黄花大闺女,别总是和那些人扯在一起,会损坏你的名誉。” “怎么会,兰儿只是在他们身上学习一些值得可取的东西,并不是整天瞎胡闹。” “知道你好学,若是你哥哥能像你这般好文,我也就省了心了。”完颜氏微微叹气,就近拉着纳兰,坐了下来。 纳兰知道伯母说的哥哥是谁,正是马齐的几个儿子。 “伯母,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哥哥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与原则,你又何必担心。” “我这那是担心,不过是念叨,我最担心现在也就是你了。” 纳兰有些不解,完颜氏见状,面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道:“你看你今年已经满十五了,平常人家十三,十四,便已经进宫选秀了,因为你阿玛曾经和你伯父万分嘱咐过,所以才会拖到现在,且不说其他,你若是现在能许了谁家公子,到也不碍事,可是,你这,一直都没有消息。” 完颜氏说到一半,便停住了,面色变得有些为难起来。 “你是富察家族的后代,不要妄想能躲过后宫的选秀,你姐姐已经嫁给了镇国公,好的是那镇国公不看重权利,虽说降了职,但也算是逍遥的,如此,我也算是安心,做额娘的不求富贵,只想要平安,兰儿,你要明白你阿玛和你伯父的苦心。” 听到这,纳兰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早前阿玛的话记忆犹新,纳兰思量着,犹豫的说道:“现在是要我进宫选秀吗?” 完颜氏点头,拉过纳兰的手,语重心长道:“前几日,你伯父跟我提了提,内务府已经在张罗了,你明年就已经是十六了,也就是说,明年就是你最后的时间,所以你要明白。” 纳兰冷吸一口气,有些迷惘,伯母一下子告知自己这些事,自己一时也有些接受不来,镇定道:“伯母,容我回去好好想想,在定夺吧。” 完颜氏见到纳兰如此,心中也不好受,这孩子,自从李荣保走后,生性变得有些淡薄,只是,有些事情,晚知道不如早知道的好,一切,也是看这孩子的造化了。 “去吧,不要太勉强自己。” “兰儿告退。” 50.第50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三) 纳兰出了门,外头的阳光今日格外的刺眼,刺得纳兰眼睛有些酸痛,现已经是冬日,西北风拂过树梢,树叶沙沙的晃动着,几只鸟飞过,叽叽喳喳的叫着不停,纳兰一直都很喜欢鸟叫声,她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只是,今日,听着也就便变了味。 她想回头,想一回头伯母已经不在,刚刚那一番话也没有人说过,只是,这一切,就像那天上的鸟儿一般,虽然已经不见影子,但却依然能感受到它飞过的痕迹,那抹痕迹,让纳兰有些心慌,呼吸起来也显得有些急促,纳兰微微张开嘴,好让自己的呼吸更加顺畅。 纳兰艰难的走到自己的房中,未安稳的坐下来,便已经趴在炕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因为难受,全身也开始颤抖着,像是隐忍着什么,一声比较尖锐的鸟叫声传来,纳兰终究是女人心肠,又怎敌得过心中宛如刀割的疼,开始趴在炕上,呜咽的哭了起来,怕自己的放肆,惊扰到他人,只能死死的要紧嘴唇,死死的将指甲掐进自己肉里,让自己的声音埋进血肉里。 “阿玛,你让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纳兰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呜咽的说着,没有人给她回应,回应她的只是自己的哭声,那般的无奈,甚至有些怨恨。 那清澈澄明的眸子中盈满一层层雾水渐渐的变得有些干涩起来,纳兰也渐渐的恢复平静,只是身子依然有些发抖,纳兰也随后站起了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就坐在地上,腿已经有些发麻,所以站起来的时候,身体倒是有些不稳。 纳兰打开窗户,让冷风吹过自己的面颊,好让自己清醒过来,只是那风似针尖一般,扎过纳兰的脸颊,扎过纳兰的心。 “看鹏怒展垂天翼,四海云烟任渺茫。”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定数,纳兰闭着眼,握起拳头,心中冷笑道。 这时,门被推开了,莲儿推开门,身子有些哆哆嗦嗦,还一边叫着,好冷,见自家格格正站在窗外,说道:“姑奶奶,奴婢刚刚去了夫人那里,将东西送了过去,也告知她们您一切安好,让她们不要牵挂。” 因为现在寄住在伯父家中,一切问候都得伯父的家规来,莲儿跟随着纳兰,也就改了口,跟着叫纳兰为姑奶奶。 “额娘她们可好?”以为刚刚哭过,纳兰便将声音压低着问道。 “奴婢过去的时候,夫人她们正在房中看书。” 如此说来,可见额娘她们一切安好,也很是悠闲,纳兰也松了一口气,因为莲儿的到来,让纳兰的心思也有了转移。 一阵冷风又刮来,莲儿身子一抖,这才瞧见纳兰正站在窗口,忙上前关了窗子,心急道:“姑奶奶,你身子虚,站在这风口,容易上风,身体要紧,你还是回到炕上吧,暖和些。” “也罢,莲儿,你可知,你跟在我身后的这几年,我一直将你当我亲姐姐一般对待。”纳兰也很听话,走到了炕上,坐了下来,随后便说了这么一句话。 “奴婢当然得知主子的恩泽,奴婢定当不会忘。”说着,差点就跪了下来。 “你看你,我刚刚已经说我一直将你当姐姐一般看待,你跟我时间长,在这里,能说上话的,除了傅恒和易烟,也就是你了。”纳兰说的有些伤感,莲儿瞧见纳兰的眼珠泛着红血丝,便猜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想着,也就问出了口。 “刚刚伯母唤我过去,跟我说,最迟明年,我就将会进宫选秀,我现在有点懵,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纳兰这番话,一是在倾诉,二是在求助。 莲儿知道纳兰所在意的是什么,正如纳兰所说,将莲儿当姐姐一般对待,所以基本上什么事情,都会告之莲儿,莲儿也是来回踱步,最后,停住了脚步,说道:“姑奶奶,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要不,姑奶奶试一试?” 纳兰先是一愣,瞪大眼睛看着莲儿许久,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的顾虑,莲儿一语惊破,愣是半天也没有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当真是懂我,只是,这办法,可行吗?”有些迟疑,有些娇羞,有些本该不属于她的自卑。 “姑奶奶,旁观者清,可行,一定行!”为了达到自己话语的可信度,莲儿连连点了好几头。 “那,恐怕也得有缘才能相见罢。”纳兰浅浅地牵动了嘴角,带着憧憬,带着期待。 51.第51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四) 马齐府中,偏堂内,马齐与夫人坐在炕上,马齐一声不坑的坐在那喝着茶,面色凝重。 “马武这几日,恐怕快不行了。” 在这冬日的季节里,一句话更是能将人体内的温度降到零点,马武是马齐的弟弟,只是没想到,会比马齐先走。 “也不知是我福大还是命苦,两位弟弟居然都比我先行一步,是我无能啊。”马齐抬头说道,显得有些沉闷。 “这皆是命,老爷又何必怪责自己。”这样的场合,完颜氏没有办法安慰,只能说一些无谓的话。 “也许,过几日,病情也会好转呢。” “宫里的太医已经把脉过了,和当年的三弟一样,已经病入膏肓。”马齐不禁叹了一口气,想到当年李荣保走的场面,便有些愧疚。 当年,李荣保将自己的病情瞒的好,加上当年皇上刚登基,要自己的处理的事情也是繁忙,便无暇顾及其他,只是没想到那日深夜,被外边人吵醒,出门一看,见一人拿着一把伞,将雨伞头朝下,柄朝上竖在堂前,便知晓是来报丧的,也是一惊,未曾想过是何人,便询问。 “是何人?” “李府的李荣保人也。” 当听到李荣保三字时,马齐脑袋一懵,差点晕了过去,幸好被下人给扶住,才能勉强抓住,那次的感受,马齐现下想想,也能感觉那透骨的凉,自家的兄弟已经病危,自己还不得知,还有什么比这更加荒唐。 “老爷,不要想了,今日,你也累了,早点歇息吧。” “自家的兄弟这般,我又怎么能睡得着。”马齐摇了摇头。 看见老爷那一脸的倦容,完颜氏也不好受,便转移话题说道:“今日,我将话对兰儿说了。” 马齐当然知道完颜氏对纳兰所要说的话是什么,心中的石头更是压重了些。 “她怎么说?” “并竟还是孩子,她说好好想想,要结什么样的果,还是得看她自己了。” “这孩子,性子虽然柔,三弟在世时,就疼爱万分,凡事依着她,到我这,自然也是由着她,这么多年,她自己能主张一些事情,也算是果断,只是这次,恐怕总会有些不甘。” “还记得三弟之前交代我的话吗?” “当然,他不希望兰儿进宫,可,我们又何尝希望。”完颜氏垂下眼眸,也有些失落。 “不知道让纳兰寄住在我这,是对是错。” 完颜氏想到,纳兰若是进宫去服侍皇上,便有些焦急,又怕隔墙有耳,刻意压低声音说道:“若是兰儿进宫服侍皇上,不知以兰儿的性子会如何。” “应该不会服侍皇上,看皇上的意思,倒是想将兰儿许配给三阿哥,这三阿哥虽然现在受皇上喜爱,但心胸却有些狭窄,若是对比,恐怕也就四阿哥是个苗子,当年,若不是这四阿哥深受康熙帝的喜爱,恐怕现在的皇上还不是皇上。” “老爷。”完颜氏叫了一声,对着马齐摇摇头,因为马齐的官位,完颜氏一直小心翼翼,也算是谨慎。 马齐笑了笑,笑夫人的谨慎,笑这权位的争夺,不过也是一场笑话罢。 不过几日,正如马齐所说,马武卒,那天,正是冬日里下的第一场雪,像柳絮一般的雪,从天空翻滚而下,落到地上,融化大地之中。 因为这次马武有心理准备,也没有当初那般的慌张,给了报丧者准备茶点吃,同时也让夫人去准备“纸火”。 “跟孩子们说一声,我们得尽快赶过去。” “是,老爷。” 52.第52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五) 马齐等人到达马武府中的时候,已经是末时,那随处可见的白布帘,让众人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大哥,你来了。”马武的夫人齐氏上前迎来,穿着一身粗麻布不缝边的布料,眼睛有些微微浮肿,可见得前几个时辰,哭的是有多伤心。 “苦了你了。”马齐扶过齐氏,点点头,用最简单的话,诠释这个亡夫的女人。 纳兰随后,透过伯父看到齐氏,不禁想起当年自己的额娘,阿玛走后,额娘就再也没有落泪,那面无表情的面容,让纳兰看着心都揪在了一起,只能抱着哥哥嚎声大哭,想将额娘的泪也哭出来,因为她懂,她懂额娘的心有多疼,而此刻,她也懂齐氏的心情,不禁有些黯然。 “兰儿。”站在一旁的马君如轻声唤道。 “恩?” “走,去换衣服吧。” 纳兰不再说话,便跟着哥哥去后堂换了孝服,穿着一身灰色的缌麻,估计是兼有一些丝麻,倒显得有些柔顺。 “兰儿,可换好衣服了?” “哥哥,我好了,这就出来。” 纳兰走出房间,与哥哥们一同去那已经被白布帘给遮盖住的大厅,冬日里的风,吹过是有些寒骨的,纳兰不禁缩了缩肩膀。 因为傅恒年龄尚小,伯父便为让他一同来往,正好易烟也怕见到这场合,便叫她在家好好陪着傅恒,府中不能没有主人,伯母便也留在了府中,只有刚好在家中的二哥和三哥在,伯父便一同将他三人带来了。 三人一同进了灵堂,之间那棺材正横着放在拜访在正厅之中,旁边是用那白布编织成的白花,三人一同跪下,并竟是小辈,没有说话的余地,只有默默的等待安排。 不过多时,便听到了马齐那略微有些嘶哑但此刻却显得洪亮的声音。 “奴才给怡亲王、庄亲王、三阿哥、四阿哥请安。” “给王爷们请安,小的眼拙,还请王爷们见谅。”随后是齐氏的声音。 “此次前来是奉了皇上的旨命,来为其祭酒,就不必多礼了。”一声声如洪钟的声音传来,听伯父刚刚的字眼之中,这应该是哪位王爷。 “怎么怡亲王都过来了?”马庆安一旁小声嘀咕道。 “君王对臣子的心,又何从得知,还是静静戴孝就是。”马君如的回应,让马庆安闭了嘴。 “啊,我此次前来,还带来了皇上的圣旨,皇上说了,不必行礼,仔细听便是。” “是。” “侍卫内大臣马武,任职以来对朝廷鞠躬尽瘁,现命伯爵赐恤,授三等阿达哈哈番,赐祭葬,谥勤恪。钦此!” “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齐氏不禁流下两行清泪,双手抬起,怡亲王将那黄色的圣旨放到齐氏的手中,只见那双手,微微的颤抖着。 “还是快快请起吧,我们叔侄几人还得换身衣服,才能进入灵堂不是。” “是是,王爷,阿哥,这边请。”齐氏当即站起身来,将圣旨抱在怀中,一旁吩咐下人。 待怡亲王,庄亲王和几位阿哥走后,齐氏才凑到马齐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我知晓我们老爷在朝廷没有多大的官位,也和众王爷不常来往,为何现下,又派几个王爷和阿哥来此祭酒,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齐氏怕自己的问题会引来是非,便将声音拉的很低,若不是马齐耳尖,恐怕也很难听清。 马齐当下也有点疑问,但不方便对于齐氏说道,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说道:“弟妹,你心思倒是谨慎,皇上对我们富察家族重视,是我们的荣耀,你就不必多想,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齐氏是信任的马齐的,见马齐这般说道,也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唉,大哥说的是。” “我去换身衣服,待王爷他们走后,就做道场吧。” “是。” “孩子们可都回来了?”马齐刚走几步,又折了身体,问道。 “都回来了,都在前方跪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 53.第53章 :众里寻她千百度 (一) “我说小侄,你是身子有些不适吗?”庄亲王允禄望着表情有些不大对劲的弘时关心道。 “啊,无碍,只是前短时间染上风寒,还未痊愈,谢叔叔的关心。”弘时不紧不慢的说道,只是面色依旧有些难看,原因没有其他,只是自己不愿意来这种晦气的地方,但皇阿玛吩咐,也不能再次回绝。 “四弟,怎么一路上不见得你说话?”弘时此刻最在意的人不过是走在前方的弘历。 “这样的场合不适宜说过多的话。” “四弟的意思,是我现在说话过多了?”弘时不禁提拔了嗓音,那尖锐的声音让弘历不禁皱了皱眉头,欲想再说些什么,见怡亲王对他使了使眼色,便也作罢,一心只想往那灵堂中去。 “弘时,现在这个场合的确不宜多话,安静些便好。”怡亲王算是与皇上最亲的亲王,立于自己的身份,弘时果然不再敢说话,只是心中的不快也更加的深。 “王爷,阿哥,这边走。”齐氏见四人换好衣物,便将之引进灵堂之中,让四人祭酒。 怡亲王知晓这种场合不宜喧哗,便阻止让众人请安,而纳兰自始至终也并没有抬起头来,也未看见那随着怡亲王身后的弘历。 倒是弘时眼快,因为心中的不快,便随意扫视了众人,从弘时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纳兰侧面的容颜,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虽然身穿那灰色的棉麻布衣,但却掩饰不了那由内而外透露出的宁静,没想到在此居然能见到这样的女子,弘时不禁呆了呆,连怡亲王轻轻推着他的身体,也未反应过来。 “三哥,祭酒了。”弘历也推了推弘时,顺着弘时的目光,不禁顺着弘时的目光看了一眼,一眼,让弘历冷吸一口气,果然她今日也来了,虽然是侧颜,但是给他的直觉就是她,富察氏—纳兰,弘历不禁想笑,但碍于场合,便压住心中的喜悦,硬是转向目光,将弘时的视线切断。 “吓!怎么了?”弘时一惊。 “祭酒了。”弘历将酒杯递到弘时的手中。 二人的举动,虽然轻微,但还是惊动了众人,纳兰也不禁抬头看了一眼,一眼,便看见一人转过去的脸,只是那人为何面露笑容,是自己看错了,在一眼,只见四人面对这棺材,背对着她,四个人的背影,也未能看出什么来,纳兰索性又低下头。 直到做道场的道士来了之后,纳兰和众人才站了起来,不断的焚烧其锡箔和纸钱,那烟雾慢慢在屋中环绕,惹得纳兰眼睛有些难受,不禁落下了泪。 弘历四人在祭完酒后,便出了门,坐上了马车返回宫中,一路上,弘时不停地问道:“这马武家可有未出阁的女眷?” 得来的是一阵哄笑声,庄亲王笑道:“我说老三,你是府里的家眷服侍的不够好,怎么这般急躁起来了。”说完,庄亲王又笑了几声。 “这富察几个兄弟说来也是奇怪,不管哪一家都是儿子居多,女儿却很少,就如马齐来说不过就一个女儿,便下嫁给了十二阿哥当嫡福晋了,不过这马武倒是没有听闻有女儿,倒是李荣保在前些年不幸病亡,倒是知晓有一个女儿正记住在马齐府中,今日马齐也来了,想必你见到的女子应该是她。” “叔叔,所言当真?”那两眼放光的模样,让弘历看着有些堵得慌,索性闭上眼,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虽说我的消息不算快,但也算是可靠,若是没有差错,你应该没有听错。” “要说李荣保的女儿,小侄在早前倒是在阿玛哪里领会过一次她的书法,也当真是聪慧。”说着,弘时从刚出宫那难看的表情,变得开始喜悦起来。 “恩,我也是听闻,也算是聪慧,弘历,你说是不是?”怡亲王说着,冲着弘历说道,那笑容,那话语,倒是话中有话。 “恩。”弘历此刻倒不像弘时那般喜悦,只是睁开眼,看向别处,闷哼道。 “哈哈,弘时,你别着急,此前我倒是听闻皇上曾有意将李荣保的女儿许配给你,只是李荣保不愿,所以便作罢,如今看来,你在向皇上请命,也许这事也就成了也不一定呢。” 庄亲王话语刚落,弘时与弘历同时睁大了眼睛,一人面露喜悦,一人眸子中深不见底。 54.第54章 :众里寻她千百度 (二) “莲儿,为何我感觉今日格外的冷呢。”纳兰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穿着厚厚的棉袄,虽说棉袄是素色,但是用那暗沉的丝线,绣制成一朵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近看不起眼,但是远看,便会恍然大悟为何用那暗沉绣花,因为颜色的反衬,那用丝线绣制的花朵,但是有几分逼真的效果,算得上是栩栩如生。 “姑奶奶,昨日刚下的雪,而且近期你都未出门,身子难免变的就娇弱起来。”莲儿的语气倒是有些埋怨。 纳兰一听,轻笑,微微挑起左眉,合上书,说道:“莲儿,你这可是在说我变得矫情起来了。” “莲儿不敢,只是想让姑奶奶你出门活动活动,现在这日子离腊八不远,可姑奶奶你自从二伯父去世之后,便一直都没有出去过,难免会有些闷的不是,常人道,身子弱一半是情绪导致。”莲儿跟了纳兰也有好几个年头,现如今,虽还是奴才的身份,但是纳兰待莲儿不薄,莲儿说话渐而渐之也就胆大起来。 “就你会说,我看啊,不是我身体弱,是你想跟着我出去了吧。”纳兰接过莲儿刚刚泡好的红茶,好笑道。 “莲儿才没有,还不是怕姑奶奶你闷出病来了,小心烫,这红茶可是夫人之前托人从安徽祁门县带过来的上等红茶,我刚刚又去切了点姜丝,正适合这个季节喝呢,生热暖腹,喝了之后,姑奶奶便不会觉得冷了。” 莲儿对自己解释也颇为满意,眉毛也渐渐上提了起来。 “当真如此见效?” “自然当真!” “你这可是王婆子卖瓜,自卖自夸?” 纳兰喝了一口,那浓浓的茶香味,伴着生姜的辛辣,顺着喉咙而下,顿时身子倒是变得有些火热,身子也舒展开来。 “姑奶奶。”莲儿见纳兰不理会自己的解释,有些泄气。 “好啦,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红茶加工过程尤为复杂,自是难得,给我喝,难免有些奢侈,以后给我泡点热橘茶便好,一样的效果。” “好,姑奶奶你这是要去哪?” 莲儿应答着,见纳兰放下杯子,从坑上走了下来。 “出去走走,这几日,的确是有些闷了。” “呵呵。” 莲儿见纳兰肯出去走走,也很高兴,她认为这几日姑奶奶一直不肯出去,是因为还未走出二伯父身亡的阴影,而事实,也就只有纳兰自己得知了。 纳兰出了门,昨日的雪还没有融化,那已经没有一片树叶陪伴的枝条染上了一层白色的衣裳,屋檐下的外边角挂着粗细不一的水晶小柱子,在阳光的照应下,显得透亮。 “姑奶奶,外头冷,披上披风吧。”莲儿从里屋出来,拿着披风,为纳兰披上。 “恩。”不知为何,纳兰突然想到那一夜,有一人陪着她一起坐在地下,默默地,没有话语,只是却异常安心。 “姑奶奶,如今你长得比我还高呢。”莲儿正对着纳兰,将披风前面的绳子为纳兰系好。 “那长得高到底好不好?” “向姑奶奶这样就很好,可谓秀色空绝世,馨香为谁传,姑奶奶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莲儿一脸献殷勤的面容。 “就知道唬我,不过你这诗词倒是活学灵用,也真是不错。” 纳兰一直在学习的同时,都会让莲儿在后面也学习着,想来也是好笑,自己所教的,她居然会运用到自己身上。 “走吧。” “去哪?” “得去一趟福满楼了。”这几日自己无心去,想想还是去看看为好。 “姑奶奶不去向夫人请安吗?” “这个时辰了,伯母恐怕也午睡了,就不去打扰了。” “好,姑奶奶你慢点,这雪还未化,小心滑。” “莲儿,你真是话唠。” 鞋底踩在那皑皑白雪上,沙沙作响,虽没有下雪,但是空气却比往常寒冷,那西北风呼呼的刮着,街道上的行人也没有往常那般多,有的也只是瑟缩着身子在路上匆匆行走,只是步伐比以往倒是慢了点。 “掌柜在楼上呢,你请上座。”福满楼的下人见纳兰来此,便小心的上前招呼道。 “恩。” “莲儿,你不用跟上来了。” “是。” 纳兰随着楼梯,缓缓的走上前去,余光看见莲儿站在管理账房的人身边,见莲儿的表情,恐怕两人的关系如今也非比寻常,要不然,莲儿也不会想着自己出来,看来自己也当真是忽略了身边人。 “啊!”因为一直注意着莲儿和账房先生,并未看见前方的楼梯,前脚太高,一下子脚步有些不稳,身子向前冲了过去。 “呼。”缓了一口气,身子被一个人接住,纳兰顺着衣袖抬起头看了一眼,准备道谢,哪知既然看到的既然正是自己近来一直朝思暮想的人,一时之间,既然忘了开口。 “怎么这般不小心?”那道声音,倒像是冬日里的一阵春风,再次将纳兰那已经沉睡的心跳,唤醒起来。 “啊,我,谢谢公子。”因为紧张,纳兰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 “怎么还是这般客气,赶紧起来吧,你这般形态,会影响你的名声。”声音一直淡淡的,若不是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形态有些不宜,恐怕倒是以为自己正在梦中。 梦里的他也是一身蓝白色长袍,没有任何的装饰,面容淡淡的,笑容浅浅的,这样的男子,恐怕也只会是在梦中才会出现。 “是喜欢躺在地上的感觉吗?那我可就放手了?”说着,席北辰有些坏心的渐渐松开手指,眼睛一直紧盯着纳兰。 “不要!”情急之下,纳兰真以为他会松手,抓住他的手臂,当作支撑,站了起来。 因为纳兰的突然起身,本是弯着腰的席北辰也没有预料到,情急之下,运用两人互助的力量,也站直了身子,只是两人再次抬眸时,眼睛里映射的只有彼此,加上两人的距离,显得更是暧昧。 那一刻,纳兰希望时间立马停止,仅仅只是对望,也算是一生足矣,只是出于女儿家的矜持,让她松开了手,将目光移向别处。 55.第55章 :曲阑深处重相见 “是小的逾越了。” 纳兰松开的手,让席北辰的双手处在一处,有些尴尬。 “啊,不,我还没有谢过公子。” “你我也算得上是至交了,又何来谢字一说,兰儿姑娘还是客气了。” “话虽说是那么说,但是需要谢谢,今日我们又在此遇见,不如上楼坐谈如何?”纳兰邀请道,心中倒是有些忐忑,怕他会拒绝自己。 “兰儿姑娘请吧。”席北辰一个弯腰,让出地方,让纳兰先行一步。 纳兰浅笑的移步前方,席北辰随后便跟着后方,默默的看着纳兰的背影,那身上用暗色绣的的牡丹花,显得格外的娇艳,就如现在的纳兰,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那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美,直击席北辰内心。 “上两杯上等的龙井茶。”纳兰拉住一个小二,吩咐道。 “是,二掌柜。” “你怎么也喝起龙井了?” 纳兰再次进屋,那坐在窗户边上的席北辰问道。 “当然,那是因为我对茶没有多大爱好,不过是随意喝喝罢了。” “我还当姑娘你是为了追随我的口味而喝的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纳兰并未答话,只是耳根有些泛红,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否是追随他。 “每次能见到公子,都是在这福满楼,莫非公子打算常年在这常住了?”纳兰打趣道,也随后坐下,习惯的看了一眼窗户,因为天气寒冷,窗户已经关上。 “见笑了,不过是正好每次有事,都会在此商谈,所以每次姑娘见到我,都是在这福满楼。” “原来如此,认识公子至今,还不知公子是做什么的呢?” 问出去的话,便收不回,这样的话,纳兰以往也是问过,只是都被席北辰一笑而过,自己也不多问,也不愿意查,自己想要的不过是心甘情愿。 “恕兰儿愚昧,总是会坏了规矩。” “时机到了,兰儿姑娘自然便知,就像我无意中知晓兰儿姑娘正是当朝大学士马齐的侄女一样,不知在下说的是否属实,格格?” 一句格格,将纳兰那本是雀跃的心,拉到谷底,一时涌上来的情绪让她有些不舒服,她不知道席北辰说这句话的意义在于什么,那最后一句的格格,着实让她有些不舒服。 “为何叫我格格?”终究还是问出口。 “上好的龙井茶来啦,这是明前茶,算得上是上品,二位主子,请品茶。” 席北辰本想回答,被一道声音给打破,只好封住了口。 “下去吧。” “哎,好。” “古人云,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啜之淡然,看似无味,而饮后感太和之气弥漫齿额之间,此无味之味,乃至味也。这是赞誉龙井一词,你尝尝吧。”席北辰将龙井端到纳兰的面前,纳兰也不好不接,只是面色依旧有些迟疑。 “叫你一声格格,不过是我提醒我自己罢了,兰儿姑娘不必敏感这一词,若是破坏了这上等龙井的口感,岂不是没了口福。” “为何一声格格,是在提醒你?”纳兰更加不解,接过席北辰手中的龙井,那茶的温度透过手心,倒是温暖了几分。 “你是官家的闺女,和我这样的人,长时间相处,会影响你的名声。” 从席北辰的话语中,倒不难听出这话对自己的贬低。 “这是为何,公子在兰儿眼中,就如这龙井一般,没有经过发酵,乃至是最原始的,就如你刚刚所说,此无味之味,乃至味也,公子这般贬低自己,兰儿倒是有几分不爱听了。” 纳兰将杯中的的茶水一饮而尽,茶虽香,但是不是有心品尝,倒是有几分甘。 “没想到,我在兰儿姑娘的眼中,是这般,只怕,兰儿姑娘是高估我了。” “为何,今日,你总是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纳兰皱起了眉头,她觉得今日的席北辰面对她时有些不对劲,若是以往,两人只会交谈一些乐器,四书之类,为何今日怎么总是绕着她的身份。 席北辰深深的看了一眼纳兰,看见纳兰紧皱的眉头,想将它抚平,只是自己如今又何德何能,手中的杯子来回的旋转。 “只是听闻,你明年开春就将进宫选秀..”后面的话,席北辰欲言又止,杯中的水洒了出来,水是温的,只是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炙痛。 “原来你真是什么都知道。”不禁有些苦涩,自己对于他,只知道他一个名字,其余的一概不知,还整日日也想,夜也思,纳兰不禁感觉有些讽刺。 “只是无意间听见,你也知道人们总喜欢在饭后讨论一些无谓的事。”席北辰也感觉有些歉意,只是自己的身世,他自己都难以开口,又岂敢和纳兰说道。 “也罢,不过只是身世而已,何必执着,如果真在意,这些又岂会执着于这个空有的名分。” “兰儿。”席北辰缓缓的吐出两个字,也吐出了他的心思。 “你这般唤我,就不怕毁了我的名声?”纳兰面无表情,反问道。 “我一直都想这般唤你,只是,有些惶恐。”说着席北辰站起身来,双手背到后方,面色有些僵硬。 “惶恐?公子所言真是让兰儿有些惊讶。”纳兰冷吸一口气,此刻,她也不知道他的心,到底是怎样看待她。 “兰儿,你可知有时候,自己想要的不是那般容易得到?”席北辰走到纳兰的旁边,蹲下身子,将身子低于她。 “你早就知道我的心?”纳兰不禁惊讶的望着席北辰,想将那双双眸子看透,只是自己除了看出无奈,别无其他。 “我何尝不知。”何尝不知你的心,又何尝不知我自己的心,只是往往现实将自己攀住,自己却没有办法解脱。 “原来,我一直是一个笑话?”纳兰别过头,不想再看那副容颜,越看越是心痛,那握住杯子的手,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白。 56.第56章 :落尽梨花月也西 席北辰看着纳兰别过去的面庞,说不尽的伤感,本是美好的相遇,只是自己的一句话,便将二人推入谷底。 伸出手,想碰触纳兰那清丽的面庞,这样的纳兰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那般的清冷,让人不禁退步三舍。 “你怎么会是一个笑话,只是席某无福气,能与你想见,也算是上天给我的福分,我又怎搞奢望太多。” 席北辰不禁垂下头,自己的身份,限制自己太多,甚至能这样出来都很难得,每次都能在此遇到她,不过是自己守株待兔罢了,只是想要能看她一眼便好。 “就算你知道我要进宫选秀,你也无所谓?”轻轻的话语,有着几分叹息。 没有人接话,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纳兰明了,闭上眼,笑道:“公子,是不是兰儿有些强求了。” “公子,还是早些喝完茶就走吧,就如公子所说,待的时间长了,的确是有些毁了我名声。”纳兰端起茶壶,往杯子里倒水,水渐渐溢了出来。 “兰儿。” “公子既然没有办法结果,你我又何必纠缠于此。”面容有些狠绝。 “真的连做朋友都不能吗?” “日后我若是进宫,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是什么,我又怎能被人知晓我在外早与人暧昧。”这茶水依旧是有些干涩,让纳兰的嗓子感觉不舒服。 “兰儿,我以为,我们可以做成知己。” 至少,那样,我可以见到你,席北辰心底道。 “恐怕已经迟了。”放出去的感情,又怎么无动于衷的去面对,如此的而结果,还不如早些断了。 看见纳兰那似乎有些狠绝的面容,席北辰就算再怎么心痛也无济于补罢了,他此刻只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脱离了那无边际的黑洞,也许就能拥有她,只是那一刻,不知道会不会太迟。。 席北辰起身,说道:“就此告别,如有他日。” 话未说完,便被纳兰那急冲的话打断,席北辰吓了一跳,只因为他从未看见过这样的纳兰。 “能否最后问你一句?”纳兰猛地回头,泪眼朦胧的望着席北辰。 “能否在我去宫里选秀之前,来我大伯父府中提亲,我并不想进宫,哪怕你不喜欢我,也无碍,至少,我喜欢你,便足矣。”那已经接近于请求的话,从纳兰口中说出,第一次如此对一个男人吐露出自己的心声,第一次像个乞丐一样,希望得到别人的一个回心转意。 “兰儿,你不该如此,我何德何能。”席北辰不愿看到纳兰,只怕自己的一个心软,支撑自己背后的那支队伍会崩塌,那时,他便会成为千古罪人,而如今,若是自己不承认自己的心,他将变成属于她的千古罪人,而自己,将永远是一个罪人。 “我需要的是一生的伴侣,而不是囚禁。” “不,兰儿,你可知你并不是喜欢我,你只是想要自由。”席北辰突然的转身,说的话,着实让纳兰一惊,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席北辰,没想到,这样一个温柔尔雅的人,居然会质疑自己。 “你说什么?”纳兰紧盯着席北辰,那眼神,透露着难以置信。 “你想要跟我,只是因为你不想进宫,兰儿,我说的不对吗?” “兰儿,也许,当初我站出来和你合作一曲,是缘,这点我不可否认,只是一直以来,我只当你是知己,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女子,对你没有二心,你对我有心不假,但是我又怎么能违心去提亲。” “我想,你我二人缘分已至此,就此别过。” 没有回头,没有回声,一切表现的很平静,静的让人有些寒冷。 “砰!” 杯碎,那上好的龙井茶,洒落在地,在地上逐渐蔓延,像是知道大地的血脉,一条条的迅速展开,不再重合。 一声响,震住了席北辰那有些仓促的脚步,此刻的他,比谁都要心痛,说着那些违心的话,自己又何尝好受,只是如今的他本不是自由身,又怎么能带给她自由,纳兰,只要有朝一日,我能获得新的身份,定当保护你,不会让你受伤分毫。 一道门,隔开了两个坦然人,一扇窗,隔住了两颗跳跃心,一句话,浇灭了心中燃起的火。 席北辰,就像是命中注定,你注定是往北,而我注定,往南。 57.第57章 :腊月风和意已春 农历十二月初八,是春节前的第一个节令。 窗户被风吹的咯吱咯吱的响,天还未见亮,纳兰已经穿戴一新,只是那垂下去的眼皮,显得倒是没有精神。 “姑奶奶,你打起精神来,今日可是腊八,你自从上次回来之后,就一直这般没有精神,让莲儿看着,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话语中,透露着焦急,也是,莲儿很怕看见过纳兰这般的没有精神,就像是抽了魂一般。 “恩,这不是还有些困意吗,你用凉水给我拍拍额头,让我清醒清醒。” “会不会太凉。” “若不凉,我怎么清醒过来。” 莲儿也跟着点点头,要是已纳兰这般面容去见夫人,的确不太雅观。 “姑奶奶,可清醒些。” 那冰凉的冷水,拍在额头,透过皮肤,穿过骨头,纳兰哆嗦了一下。 “恩,行了,向伯父伯母们请安吧。” “哎,好。” 走在路间,纳兰想起以前额娘给自己做的腊八粥,每次阿玛和哥哥都会和自己抢着吃,那样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转眼间,纳兰已经到了前厅,伯父与哥哥们正在相谈,见纳兰进屋,马齐停住了声音。 纳兰对着马齐和哥哥行了请安礼道:“兰儿给大伯父、哥哥请安。” 马齐和颜悦色的说道:“气候凉,感觉坐下吧,你伯母正在准备糕点,再过一些时辰,宫里派下来的腊八粥就会送过来。” “啊,我去给伯母打打下手吧。”纳兰欲准备离去,被马齐叫住。 “哎,不用,由下人们来打点,不劳烦,我看你这几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没睡好,还是被其他事情所困?”马齐看着纳兰有些苍白的面容,也有些心疼,大概也是知道其中的蹊跷,只是有些事情本不方便开口,更何况询问。 “谢伯父关心,兰儿无碍,恐怕是这几日有些劳累,没有歇息好,养几日便好。”纳兰浅笑道,坐回到座位上。 “哦,那就好。” “老爷。”细声细语的声音传来,完颜氏也进了屋,向老爷请了安。 “都安排好了?” “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恩,去吧。” “兰儿,跟我来。” 纳兰还未反应,便被完颜氏拉了出去,实在不解。 “伯母,怎么了?” 一大包的包裹,转手放到她的手中,还有些温热。 “伯母,这是?” 完颜氏笑了笑,拉着纳兰的手,莲儿接过纳兰手中的包裹,完颜氏一边走一边说道。 “马车就在外边等候着,想必会在辰时赶到,你就放心去吧,这包裹里面是我一大早监督下人做的吉祥饼,你就一道带过去吧。” “伯母。”瞬间的感动,让纳兰顿时说不出来什么感激的话,只好扑进完颜氏的怀里。 “你进来气色不好,我和你伯父都看在眼里,也真是苦了你,今日是节气,想必你额娘也甚是想你,你就回去暂住几天,等气色好了,再回来。” 纳兰一个劲的在完颜氏怀里点头。 “早些走吧,你的随身衣物已经让莲儿给你打包好了,放心去吧。”完颜氏拍了拍纳兰的背,一切不尽言中。 直到纳兰上了马车,见马车已经走远,这才叹息道:“这孩子心中,该有多少话想对自己的额娘的说,也真是真是苦了她。” “命数。” “老爷,你何时来的?”完颜氏一抬头便看到,台阶上的老爷,笔直的站在那,只是马齐并未回答完颜氏的话,只道一句。 “进屋去吧,外头凉。” “是。” 紫禁城,乾清宫内也是其乐融融,那一进门便能看到那正大光明匾额下的宝座,摆放着皇帝自己用的金龙大宴桌,雍正帝正坐于此,坐北向南,两边是花瓶,那宝座的前方便是后妃用的陪宴高桌,分东西两侧,皇后的宴桌摆在左边即东侧的第一个位子,随后按后宫等级身份依次排开。 皇后乌拉那拉氏望着位于自己下方的妃嫔,不由得会心一笑,说道:“今日为腊八,转眼又是一年,各位姐妹今日就好好陪着皇上看看戏,也是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 “是。”齐声的应答声,让乌拉那拉氏的笑容拉的更大。 “恩,这日子过得也算是快,弘时已经成家,弘历虽府中有格格,也该为他谋一个嫡福晋了。”雍正似有意无意的说道。 “皇上一直疼爱四阿哥,这不是全看皇上的意思,熹妃,你说呢?”皇后在一旁说道。 熹妃心中一喜,起身行礼道:“皇上关心四阿哥是四阿哥的荣幸,一切全凭皇上的吩咐。” 雍正见熹妃如此,说道:“此次是家宴,不必行礼,坐下说话便是。” “是。” “弘历这孩子可说他有什么中意的人选?” 雍正的这一问,倒是引来了不少注目礼,这阿哥的婚事,一切都是直接指婚,哪来询问这一说。 特别是齐妃,心中万分的不甘,但是却也毫无办法。 “这。。”熹妃自然也知道,皇上的关心又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样的紧迫感。 “熹妃,皇上既然问了,但说无妨。”皇后早已经收起了笑。 “是。” “回皇上,只是早前,弘历跟提起过马齐的侄女富察氏—纳兰,臣妾也是粗心大意,后来也未问起过,但是,臣妾知晓这富察氏纳兰,知书达理,棋琴书画,样样精通,性子也是温和,想必和弘历也算的上是合得来。” “恩,早前我也是见过那孩子,倒是聪明,只是不知如今成什么样了。”雍正倒也是思量一会。 皇后一眯眼,看了一眼熹妃,又看了看齐妃,出声道。 “明年开春,内务府便会安排选秀大选,倒是再订也不迟啊,皇上。” “恩,也好。”雍正微微点点头,喝了一口八宝粥,这入口即化,还有丝丝的甜味,不由赞道:“今年这腊八煮的不错。” “今年比往年是特意加了些松子、杏仁等坚果。”皇后答道。 “恩,不错。” “皇上若是喜欢,便多喝几碗便是。” “不了,喝得太多,也会乏味。” 断断续续的对话,持续这上映,直到那宴戏演完后,后妃向雍正跪拜,雍正起身回了便殿,也就散了,只是,各个各怀心思。 58.第58章 :春秋水月何时了(一) 马车在李府的门口停了下来,那东边的天空也已经泛白,掀开帘子,纳兰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姑奶奶,你慢点。”莲儿叮嘱道。 “格格,小的过几日再来接格格回府。”一旁驾驶着马车的小厮对着纳兰说道。 “恩,有劳了。” “姑奶奶,天气凉,赶紧进屋吧。” “恩。” 前方的路,纳兰既走的有些焦急,也刻意的放缓脚步,门是紧闭的,心中涌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虽然自己也会时常来看看,但是此次的心情,变得与以往不同。 “夫人,小姐回来了!”莲儿先纳兰几步,拍打着门,语气倒是显得有些激动。 纳兰看着莲儿的行为,也有些感动,这丫头,倒是对自己一直都是尽心尽力,也不枉自己对她好,自己若是进了宫,也该先把她安顿下来,自己也算是成了一对鸳鸯。 纳兰静静的等候着,不出多时,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姨娘章佳氏。 “兰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来快进屋。” “姨娘,你怎么不披上披风就出来了,外面多冷,若是染上了风寒,那该如何是好。” 估计是因为匆忙,章佳氏并未太整理仪容,显得倒也是憔悴。 “这不是听见是你回来了,便匆匆赶了出来,怕你在外站的太久,伤了身子。” “其他姨娘和额娘呢,还睡着?” 因为只看到章佳氏一人,纳兰倒有些疑惑。 章佳氏一闪而过的迟疑,很快便消失了,对着纳兰说道:“先进屋,外头凉。” “让我看看,我们兰儿,胖了没有,恩,看来大伯父那里,待纳兰真如亲生女儿一般,倒是养的白白胖胖的。”章佳氏说笑着,笑着却显得有些牵强。 “姨娘,人家哪有白白胖胖。”纳兰有些娇羞起来。 “好好好,我们兰儿是出水芙蓉。” “姨娘。”纳兰开始跺起脚来。 “对了,姨娘,今日是腊八,伯母特意做了吉祥饼给送来了,你且收着。” 章佳氏听着,便看了一眼莲儿手中的包裹,微微点点头。 “你若不说,我倒是忘了今日是腊八了,你瞧我这记性,莲儿你给送到后院去吧。” “是。” 随后院中只剩下纳兰和章佳氏二人,纳兰拉过章佳氏的手,那手心的老茧,已经让纳兰知晓姨娘受了什么苦。 “姨娘,是不是额娘。。” 早在开门的那一刹那,纳兰便知晓家里是谁出事了,只是自己不敢想,便也没有开口,如今看姨娘那躲躲闪闪的表情,便已经猜出一二。 “你进屋去看看吧。”章佳氏拍了拍纳兰的手背,不在说多余的话。 纳兰心中一凉,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有些窒息。 打开房门,一股扑鼻而来的药味便吸入鼻尖,纳兰一眼便看到已经半坐在床上的觉罗氏。 “兰儿,过来坐。”觉罗氏虚弱的嗓音唤道。 “额娘。”才多久没见,就已经瘦成这般,纳兰心中不禁恨极了自己。 觉罗氏看见纳兰的面色,不禁笑了笑,摇摇头。 “兰儿,不要说,我都懂,额娘都懂,额娘只是染上风寒,不碍事。” 纳兰走到床前,坐在边角,低着头,不说话。 “兰儿,这是怎么了?是在大伯父那里住的不好吗?” 纳兰摇头。 “那是怎么,你倒是说话啊。”觉罗氏见兰儿不说话,语气变的有些急躁。 “额娘。”纳兰一下扑进觉罗氏的怀里,她能说什么,她要说什么,她的额娘,岁月已经给她添上了白发。 觉罗氏知晓自己女儿的性情,那肩部的抖动,知道她在忍耐,微微叹息一口气,轻轻拍了拍纳兰的背部。 纳兰因为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心中也有压抑,但一直忍着,知道看到额娘这般模样,终究发泄了出来,那泪水侵染了被子。 直到纳兰肩部不再抖动,觉罗氏将纳兰从自己怀里推了出来,心疼的抚上纳兰的面庞。 “不要哭,哭了就不美了。” “额娘。” 纳兰又一次望着觉罗氏叫道。 “额娘在这呢,在这,想说什么,就说吧,额娘听着。” “额娘,明年我就满十六了。”纳兰低低的说道。 满族的女儿若是满十六还未嫁,觉罗氏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那就是并将会进宫选秀,而进宫选秀,就意味着什么。 “是你伯父跟你说的?”觉罗氏颤声道。 “是伯母。” 果真,果真啊,老爷,你当初那般用尽心思,终究还是抵不过命运的安排。 59.第59章 :春秋水月何时了(二) 觉罗氏因为有病在身,加上老爷的离去,已经让她把一切都看做过眼云烟,只是牵扯到这件事情上,自然还是有些担惊受怕,如今,也只能安抚了。 “当初,你阿妈把你安排寄住在你大伯父家中,不过是知晓你大伯父在朝廷中的地位,你若是进宫,有你大伯父在,自然不会待薄你。” “可是,额娘,我有喜欢的人。” 觉罗氏面色一喜,问道:“是哪家公子?” 纳兰落寂的摇摇头,苦笑道。 “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觉罗氏一惊,不想自己的女儿居然会被人拒绝,不免有些尴尬,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额娘,我没事,我现在只要额娘平平安安,进宫便进宫,我不信宫里真的是个吃人的地方。” “恩,你如此想,我也放心,我定会为你准备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没想到纳兰会这般想,觉罗氏也有说不出来的欣慰,她的兰儿长大了。 就在这是,门外传来章佳氏的声音。 “姐姐,兰儿。”章佳氏手里拿着托盘,后面跟着是莲儿,也拿着托盘。 “姐姐,今日可是腊八,我煮了八宝粥,还有清晨兰儿带来的吉祥饼。” “这么快就腊八了啊,真是辛苦你了。”觉罗氏不禁感叹道。 “姐姐哪里话,若不是纳兰说今日是腊八,我倒是忘了,这么大的节日,你看我现在这记性。” “夫人,姑奶奶,这八宝粥可得趁热吃,若是凉了,味道可就变了。”莲儿放下托盘说道。 “是呢,姐姐,我们吃吧,你是坐在床上还是?”章佳氏说着也有些迟疑。 “当然起来吃,哪有人是在床上吃的。”说着,觉罗氏便动了动身子,只是表情却由为痛苦。 “额娘,今日就由兰儿孝敬你,你又染上风寒,行动不便,你就躺在床上吧。”纳兰拉住正欲下床的觉罗氏。 “知道你心疼我,我没事。”觉罗氏不听。 “姐姐,你就让兰儿伺候你就是,也好让她表示孝意不是。” “你们啊。”觉罗氏笑道,也就安稳的坐在床上,趁纳兰转头接碗的时候,快速的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来,莲儿,我们就在这桌上吃。” “不,二夫人。”哪有奴婢上主人的桌上吃饭的,莲儿不禁推辞道。 “哎呀,现在就我们几个人,你服侍兰儿这么久,兰儿待你也如姐妹一般,不必见外,坐下一起吃吧。” “莲儿你就坐下吧。”纳兰出声道。 “是,谢二夫人。”莲儿倾身道。 “就坐吧。” 因为早前的习惯,四人在屋里说话,没有说话,直到觉罗氏感觉到困意,这才散去。 纳兰是随着章佳氏走出了房间,轻轻地关上房门,章佳氏说了一句:“来我房里。” “恩。” “额娘她身体到底患上何病?”纳兰一进章佳氏门,便开口询问。 章佳氏不忍心,叹息一声,让纳兰坐下。 “无病。” “无病?怎么会,若是无病,怎么都不能下床?” 额娘以为她瞒的好,可自己又怎么会注意不到那连动动身子,都痛苦的表情,已经虚弱成这样了,怎么回事普通的风寒。 “兰儿,你且静下心来,姐姐身体无病,有的是心病,这些年,她压抑的太久,前些日子,因为你其他几个姨娘,又伤了心,至此,便一卧不起,她身子本来就弱,现在又气虚攻心,郎中也毫无办法,一切全看姐姐自己的心态。” “姨娘他们怎么了?”因为额娘,纳兰倒忽视了其他几位姨娘。 章佳氏按了按太阳穴,显得也有些虚弱,也有些无力。 “回老家去了。” 纳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又开口问道:“哥哥们都知道?”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只要他们还知道自己是老爷的孩子就行,我和你额娘,也别无他求。” 纳兰走到章佳氏背后,手搭在章佳氏的肩膀,把握住力度,为章佳氏按摩着,章佳氏那本是僵硬的肩膀,渐渐放松了下来。 “在哪学的,还真是舒服。” “有时闲来无事,会给伯母按按,这力度可以?” “可以,在那边一切可都如意。”虽然大概也知道什么情况,但依旧还是不放心。 “伯父和伯母,待我都好,姨娘放心就是,若是不好,我就回来,陪伴你和额娘。” “傻孩子,我和你额娘两人生活惯了,你若是回来了,我还真会不习惯。”章佳氏闭上眼,轻声的说笑着。 “那我下次就将易烟和傅恒带回来,吵吵你们。” “呵呵,他们现在在那边可吵闹了?” “不了,傅恒现在一直苦读诗书中,伯父管的严厉,易烟也有了自己天地,也不像当初那般缠我了,都挺好的。”不知为何,纳兰说挺好的时候,鼻头居然有些泛酸。 “恩,如此便好。”章佳氏点点头。 “都长大了,长大了,也就飞了,飞了吧,只要你们飞的高高的,我们便高兴。” 父母对于孩子那种期盼,不过只是希望他们能自由翱翔,但也希望着能在自己身边,那样的矛盾,让千万父母都感慨于心。 60.第60章 :万家灯火闹春桥(一) 转眼间,已是正月十五元夕节,也正是元宵灯节,各地各县都张灯结彩的,作为一大盛事,京城里也更是通宵达旦,彻夜尽欢,万盏彩灯垒成灯山,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 那福满楼算的上是京城最豪华的酒楼,将最好的舞娘请上台来,为众人喝彩,载歌载舞,万众围观,十里长街,好不热闹,百里灯火绵绵不绝。 二楼的坐席台上,一个身穿石青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的云腾的镶边,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剑眉下确实一对细长的桃花眼,眼神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台下,看那一群红衣舞娘,翩翩起舞。 “你今日怎么出来了,无要紧事吗?”一旁也坐着一名男子,穿着一身紫衣,面容倒不像旁边那名男子秀气,但是目光清朗,剑眉斜飞,话语之间,倒是有些豪爽。 “难得今日是元宵节,京城也热闹,出来透透空气。”话是对问话的说的不假,但是眼神却依旧盯着台上,像是在捕捉什么,不放过一点动静。 紫色男子见状,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调侃道:“我说兄弟,我看你这是出来寻人来着,怎么是家中的格格服侍的不好?” 男子眼睛一瞥,淡淡的望着眼前正肆无忌惮笑着的男子,不由感慨万分,眼前的男子正是刚被皇阿玛封为平郡王爵,福彭人士,一直以来一直陪读于自己,关系甚好,乃至如今说话也有些口无遮拦,弘历倒也不在意,淡淡的回道。 “来寻人是不假,只不过不要拿她开玩笑了。” 福彭当然清楚弘历在意家里格格,一直护着,也不以为意,只是吸引的是弘历前面的那句话。 “寻什么人,你小子就会留情。” “故人。” “故人?你小子认识什么人,我还不清楚?” 福彭比弘历大三岁,因为习武,人也豪爽,一向不把礼节放在眼里,好在弘历也不在乎,所以口气自然而然就有些似哥哥的口吻。 因为好奇,福彭将脸挡在了弘历的前方,挡住了弘历的视线,弘历有些不耐。 “移开。”哪怕一秒的时间,自己也不能放过,今日,她肯定会来。 “我不。” 一声出,惊到了弘历,比弘历更吃惊的是福彭,他刚刚说了什么,他是七尺男儿,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还那般的娇气,顿时,血色蔓延到脖子上,僵住了。 弘历硬是憋住了笑,用手将那红的似猪头的脸给推开,还硬说了一个字。 “乖。” 福彭差点就想出手将弘历给打趴下,但是并竟是在外头,而且,要是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输谁赢,福彭摸了摸鼻头,表情有些不自然。 “哇,好好,今天真是好日子,这掌柜的都亲自上台了。” 台下的欢呼声,吸引住了两个人的目光,只见一名男子穿着一身月牙色的衣服,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手持着象牙的折扇,嘴角一直带着笑,丝毫看不出是当年那个带着书生之气的董思贤。 “有礼有礼。”一边拱手问候,一边走到台的正中央。 “欢迎各位贵客来小生的酒楼,今日是元宵,是个值得欢快的节日,为此小生特此为各位免去今日的酒水钱,今日一切随意,只要不破坏我这的一桌一椅一人,小生愿不惜一切为大家助兴,如此,可好?” 那一词一句,都会让人欢呼至极,哪有免费的酒水不喝,哪有愿意免费的助兴的歌舞不看,不看的人,那就是傻,一场轰动涌涌而来。 “呵,这小子倒是挺有头脑的。”福彭也不禁赞赏起来,忘了刚刚自己那不符合常理的举动。 “那你就多喝点酒,反正也是免费的。”弘历看到董思贤,心中不免有些堵得慌,他知道他和她关系甚好,只是她,在哪? “啧,堂堂的.这般抠门,真有你的,不过也是,白给的当然得喝。” 福彭兴冲冲的一个抬头,叫了一声小二,直接要了两壶白酒。 弘历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福彭,便又将目光放到了台上。 那董思贤不停将手中的扇子不停的拍打自己的掌心,那双饱含笑意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看向别处,弘历看出了猫腻,顺着那眼神的方向看去。 “呀!”福彭的一惊,切断了弘历的视线,弘历皱眉。 “怎么了?” “我看到大学士马齐家的那个小侄子了。”福彭本想招呼道,可无奈自己是在二楼,正好现在人又多,声音杂。 弘历一惊,马齐家的侄子,应该只得是李荣保的儿子,据他所知,现在能如此有闲情的在这的人,估计也就那个最小的儿子了。 “你指的是傅恒?” “你怎么知道,你也认识?” 弘历摇头,随后说道:“你把他领上来,我们不就认识了。” 福彭点点头,想想也是,让那孩子认识弘历,并不是什么坏事,随后便起身,下了楼。 弘历思索了一会,耳根也清净了不少,只是在注意台上的时候,已经从一人变成了两人,随后眼睛便紧紧地盯着台上。 “今日我来弹奏,我旁边的姑娘来为我伴舞,各位意下如何?”董思贤笑道,不看身边的人,只怕一看,自己又将会沦陷。 “好好,当然好!”一阵鼓舞声。 纳兰看着众人的欢呼程度,不免也有些忐忑,今日的活动还是她像董思贤提议的,最后,把自己都搭了进来,无奈,看了台下的傅恒,见他安静的站在那,便放下了心。 纳兰放下了心,但是二楼坐台上的弘历,心开始不定了,一眼,就知道那是她,与那日戴孝她相比,今日她看着倒是精神了许多,只是那眉宇间倒是多了几分哀愁, “不用紧张,跟随着我的音弦起舞便好。”董思贤靠近纳兰的耳边轻轻说道。 “恩,放心就是,不会给你丢脸的。” “那就好,” 董思贤低低的笑道,那笑意直达眼角,明眼人都能看出,董思贤对旁边站的姑娘有心,何况是精明的弘历。 61.第61章 :万家灯火闹春桥(二) 那低低的笛音渐行渐远的传到弘历的耳中,只是表情不像听曲的人一般享受,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董思贤站于台的边缘,留下一大片场地供给纳兰跳舞,轻轻握住萧柄,横握于嘴边,吹起了曲子,那悠然的调子,时而声响,时而低落,手不时的换按着笛孔,五指灵巧的变换着,只有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台上的身穿白色衣裳的女子,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只有纳兰,才刚刚开始。 笛声起,舞步起,纳兰的身子一跃而起,手臂向后一扬,长长的衣袖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遮在脸上的面纱被挑起,在空中打了个旋,随后悠悠然的飘落而下,身体也随着董思贤的笛音偏偏起舞,那绣着蝴蝶花边的裙摆,因为身体的摆动,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弧度,像那盛开的花,曲子如流水,舞蹈却似在山涧,白色丝带飞扬交错,唇角带着一抹优雅的微笑,只不过,旁人看不见,只是那眼神,百转千长。 窗外寒星冷月隔着雾,长夜对残烛。 镜中愁容满面发未梳,素颜眉头蹙。 自古多情总被无情误,相思穿肠肚。 悠悠岁月几番寒暑,此去经年陌路。 三生石,三生路,三世情缘尘归土。 但相思,莫相负,再见时,盼如故。 如花美眷谁人顾,浮生无你只是虚度。 似水流年惹人妒,人间有你胜无数。 没有你,不见你,未见你,芳心问谁吐。 没有你,满腹的心事向谁诉。 (选自歌曲三生石,三生路。) 清幽的歌声也随之传来,伴着笛声,悠然而缠绵,纳兰与董思贤对望了一眼,这些年的交情,让二人有了默契,但是二人的举动,在别人看来,那就是赤裸裸的暧昧。 笛音渐渐消音,纳兰最后一个旋转,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舞毕,轻轻福身。 “好好,这曲子妙,这舞蹈妙,这人更是妙啊。”众人鼓掌,纳兰和董思贤相视一笑,意料之中的结果。 “不愧是一对佳人,默契十足。” 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传出这样的话,顿时,人群像炸开的锅一般,都开始调侃起来。 “我说掌柜的,原来是金屋藏娇,怪不得戴上面纱,不让看呢。” “是啊,是啊,看那舞姿,想必也是一对妙佳人。” “掌柜的,你今日就好人做到底,将你娘子的面纱摘下,也好让我们过过眼瘾啊。” 人群中的声音越来越肆意,纳兰一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眉间紧蹙,看了一眼董思贤,微微俯身,便离台而去,把一切麻烦都交给了董思贤。 “哎。这小娘子怎么走了?”一道声音有插了进来,说话的声音有些打结,很明显是喝多了酒。 董思贤那本是带笑的脸庞,顿时阴沉了下来。 “放肆!” 小娘子岂是这登徒子叫的,对着下边的侍从使了一个眼色,侍从便快速的用抹步堵住了那人的口,拖出了酒楼。 董思贤这才缓了缓面色,收起笛子,将拿把扇子拿在手中,对着人群说道:“我家娘子含羞,诸位就不必为难于她了,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诸位喝好吃好,都由我来请,随意,随意。” 众人见董思贤这般说道,也刚刚看到那人说话的下场,自然也不敢在调戏,也乖乖的喝着酒,诉苦着生活的苦楚。 弘历看着董思贤下台,耳边一直回荡着他刚才说的话,半响,才说出:“你这才是放肆!” 因为福彭刚刚在看表演,所以便迟迟没有上楼,当他领着傅恒上楼,便看到弘历的面色非常难看,走到跟前,哪知弘历居然说了一句“你这才是放肆!”吓了一跳。 “我刚刚才上楼,没有得罪你吧。” 福彭的出声,也惊倒了弘历,弘历一惊,一转身,便看到福彭,还有旁边站着一个小不点,想必,这就是傅恒,她的弟弟。 弘历立马变了变面色,笑着对着傅恒说道:“你便是傅恒?” 傅恒虽小,但是也算是精明,想着哥哥刚刚对自己叮嘱的事,便回道:“是。” 弘历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搭台,已经又是歌舞升平,只是,没有自己想看的身影,便对着福彭说道:“走,先进屋。” “见过四阿哥!” 一进屋,傅恒便向着弘历行礼。 弘历先是一愣,转而一想,看了一眼福彭一眼,便知道是他透露的,随后便对着傅恒说道:“你年龄尚小,不必多礼。” “谢四阿哥。” “恩,来,我有一事问你。”弘历招呼道,眼神中一道精光闪过。 福彭看到弘历的眼神,便知道没什么好事,也很有礼节,悄悄的出了门,关上了门,在二楼的台上,看着那歌舞,脑海中却想着刚刚那一抹素白色的舞者,那样的舞姿,倒像是用自己的生命在舞动,三生石,三生路,三世情缘尘归土。 62.第62章 :万家灯火闹春桥(三) 约过半个时辰,傅恒从包厢走了出来,福彭立马迎了上去,问道:“无事吧。” “你这可是不信任我,在我这能有什么事情?”弘历跟在后台,挑眉道。 “哈哈,我这就不是问问。” 福彭傻笑着摸了摸头。 “叔叔不必担心,哥哥不会伤害我的。”说完,看了一眼弘历,就这半个时辰,那眼神已经从陌生转换为敬佩,倒是让福彭一惊。 “你这小子。” “叔叔,姐姐估计不多时就会来寻我,我先下去了,免得让姐姐担心。”傅恒对着福彭恭恭敬敬的说道。 福彭也是知晓,点点头,但随即又想起什么来,不满的对着傅恒说道:“一直听说你有姐姐,但却从未见过,什么时候,我去你大伯父府上去一趟,如何?” 傅恒并竟是小孩,愣愣的硬是没回答,知道,弘历拍了拍他的肩。 “先走吧,免得你姐姐担心。” “是。” 小小的身子,得到应许,一溜烟的跑下楼去,逗得弘历轻笑起来。 “我说,你和这小子是第一次见面?” “如你所说。” “你要知道,那小子虽然年龄小,但是却极为清高的很,我第一次与他相见,若不是拿出我的真本事来,他估计都不会正眼看我,你们在里面聊了些什么?” 福彭说着,不免还是有些好奇,便问出了口。 “日后你便知晓。” 弘历故意卖着关子。 “啧,不说也罢。” 福彭不是谨慎之人,也无心留意这些事,见弘历不愿说,便也不再提起。 “外头有灯会,你去吗?” “不去。” “也有猜灯谜,你不是向来爱好这个吗?” “你去吧。” “我不似你这般有才华,去了不是给我家族丢脸。”福彭甩袖,一脸的郁闷,惹得弘历轻笑起来。 “笑什么笑,要是你这般无趣,我就不出来了。” “你请回。” 弘历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福彭当下气急,又有些无奈,又问道:“你真不去?” 弘历摇头,福彭这次倒是真的死心了,告别了弘历,一人离开。 在福彭走后,弘历对着随从说了几句话,便一人离开了酒楼,只是并未回宫,而是钻进了人群中。 “姐姐,听说前面有猜灯谜,我们去看看吧。”傅恒站在已经换上一身红色的外袍,缀着精细的花纹,那本是随意挽起的青丝,也已经盘成两把头,末端用红色的发带竖起,微微上翘,形似燕尾,倒是将纳兰显得有几分俏丽,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显露出她此刻的心情很好。 “你是要猜灯谜吗?” “当然是姐姐你猜,姐姐你什么都会,恒儿当然是要请教姐姐。” “你小子就是会忽悠你姐。”董思贤在一旁也插起话来。 “恒儿才没有。” “你看你,都已经这么大了,还撒起娇来,也不知羞。” “好了,不要逗他,他也就和我有些亲些。” 纳兰宠溺的笑了笑,她自小都在阿玛和哥哥的拥护下成长,可是傅恒和易烟不同,自小就失去了阿玛,哥哥们也随后出了远门,现在还寄住在大伯父家,她自然得多疼爱他们一点。 纳兰都这般说道,董思贤自然也不会说些什么,便道:“拿走吧,我们看看今年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谜语。” “恩,乐一乐也好。” 三人渐渐消失在闹市中。 63.第63章 :故人相见 十里灯辉舞动闪烁,在夜空中勾勒出诸多幻影,江水掩映着光辉潺潺流动,水上花灯时隐时现,不时有游船过去,传来悦耳的歌声,董思贤在前方掌着灯,听到歌声,不禁转头忘了一眼纳兰。 “你方才唱的那首歌,词是你自己作的?怎么之前没有听过你唱过?” 因为热闹,街上也摆上了各种琳琅满目的小玩意,纳兰左看右看看,傅恒对那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便站在了董思贤的身边,见姐姐没有回答,便替她答道:“姐姐闲来无事的时候,会写一些词,想必她也是临场发挥而已。” “哦?也许是你姐姐早已经安排好的呢。”董思贤逗趣道。 “不会,姐姐要是早已经安排好,自然会告诉你。”那一本正经的语气,倒是像极了纳兰。 “看来你很了解你姐姐嘛。” “那是自然。”除了额娘和阿玛,姐姐便是她的天。 “那你就快快长大,就可以保护你姐姐了。” “不用我保护,自然有人保护。”不知傅恒为何会冒出这样的话,便问道:“谁?” “自然是我未来的姐夫。”傅恒若有所指,神色欢喜。 “哦?那你觉得你未来的姐夫是谁?”董思贤心中窃喜着,这小子当中自己的面,说这话,应该是意有所指,而这里,也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傅恒瞧了瞧姐姐,见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发簪,便让董思贤弯下腰来,附耳道:“你要是能带我去一趟那西洋店,我便告诉你。” “西洋店?”董思贤皱起眉头。 “怎么?你舍不得?” “自然不是,只是,为何要现在过去,那里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怕再回来是,已经错过猜灯谜了。”董思贤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纳兰,见她扬起的上嘴角,不禁也笑了起来,她很久没有这般高兴了。 傅恒见状,那小手用力的将董思贤的脸面向自己,对着董思贤说道:“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董思贤一狠心,咬牙道:“去!”随后又说道:“我就是想知道你心中的姐夫是谁,就得跟你去趟西洋店,是不是不划算。” “小舅子。”傅恒笑眯眯道。 “走,你看重哪一件,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包了。”董思贤豪爽道。 “你真是好人。”傅恒望了一眼自家姐姐,笑了,才对着董思贤说道。 “呵!你快去和你姐姐说一声。” “好。”傅恒跑到纳兰的身边,说了几句,便见纳兰点点头,之后便兴冲冲的跑道董思贤身边。 “走吧。” “你姐姐不跟来?”有些失望。 “她要是跟来了,你还能获得什么有利于你的情报?” 一句话将董思贤堵得死死的,点点头道:“也是,走吧。” 二人已经走远,待纳兰买完簪子后,已经有了一段时间,那茫茫人海中,已经看不到那两人的身影,这是去哪买东西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碰。”因为眼神没有太过注意前方,只顾着左右了,撞上了一人,那手中的簪子,也因为惯性,而摔落到地上。 纳兰看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簪子,正准备弯腰去捡,哪知一双手比自己更快,纳兰抬头望了一眼,谢谢二字也就脱口而出。 因为灯光的问题,纳兰看不清那人的容颜,倒是从身高和着装可以看出是名男子。 “明明是我撞了姑娘,姑娘何谢之有?”男子隐笑的说道。 “啊,还是谢谢了。” 纳兰站直了身子,伸手想接过那支簪子,哪知那名男子并未想归还,而是,将簪子在手中摸索个几回,问道:“你是自己佩戴?” 纳兰不解,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回答了。 “是。”心中却心急如焚。 “为何选用黑檀木?不适合你,太过暗沉。”那样的语气倒像是熟人一般,但是纳兰听着,倒是有几分怪异之说。 “请你将簪子归还我,我还有事在身。”纳兰语气变得有些生硬起来。 “呵,自然。”男子将手摊开,那黑色的发簪安稳的躺在手心之中。 纳兰接过发簪,那是自己精心挑选的黑檀木,雕刻着半开的莲花,红珊瑚点缀,黑玛瑙相间,那红色的流苏因为刚刚摔落,显得有些凌乱,之所以看重,一是这簪子整体显得有些低调而沉稳,二是因为这黑檀木,有助于睡眠和安神醒脑。 男子一直紧盯着纳兰,纳兰知觉,浑身都有些发麻,自然也不敢正眼看他。 “那我且先行一步。” “等等。” “公子还有事?” “你当真不看看我?”男子小声道。 “什么?” “我是说,兰儿,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纳兰因为惊讶,一抬头,这次正着男子的脸,这次的灯光把握的特好,那深邃的五官,就那样映入纳兰的眸子中。 这长相,倒是有几分熟悉,只是一时想不出来是谁。 “你认识我?” 弘历对于刚才冒出来的话,也有些不适应,怕显得有些唐突,随后,便轻轻地点头。 纳兰皱起眉头“我倒是觉得你有几分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我们在哪里相见过?” “我容你好好想想。”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那话语中虽温和,倒是有着几分霸气所在,纳兰不禁皱了皱眉头,这神似倒是像极了那位弹瑟的男子,自己所谓的师哥。 纳兰先是一惊,还是有些不确定,因为二人是在那挂着万千的灯笼下方,灯笼上是各种的灯谜,只是那灯光稍许微弱,若是角度不好,并不能看清一个人,纳兰随即来回走了几步,选了一个好的角度,这才将弘历的面容看的一清二楚,而弘历也因为纳兰那探索的目光,耳根也有稍许泛红,面色也有些不自然。 “你是历弘?”语气里竟然透着惊喜。 弘历沉沉的笑出声来,点点头,那双深邃的眼睛,也满满的都是笑容,真是万幸,她还记得他。 “你怎么会..。”纳兰也有些激动,对于历弘,虽然之前自己对他有些不满,但是算下来也算是故人,更何况,那天,那晚,她明白他并没有坏心。 “今日是元宵,所以便出来逛逛,谁知竟然碰到了你,几年了,你近来可好?”弘历说道,心中却也是万分感慨。 “还好。”纳兰也并不想多说自己的事情,随后问道:“那晚,你去哪了?” 那晚,自己伤心过度,一时并没有想起他,之后在闲下来的时候,才忆起那晚,他陪她坐了半夜,只是,之后居然没有再见过他,连一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 “因为家中有事,便未来得及告辞了,没想到一别也有四年之余。” 纳兰摇摇头,从腰间取下了荷包,从红包里取出那枚自己保管了四年的玉佩,弘历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那是当年自己给她的玉佩,没想到她居然随身携带,心中一喜。 “这枚玉佩物归原主,你请收下。” 弘历先是装作一惊,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纳兰几眼,问道:“这玉佩怎么会在你手中?” 弘历的表情,倒是逗笑了纳兰,纳兰先是将玉佩放到弘历的手中,说道:“你并不是早知道那日是我,又何必装作不知呢?”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弘历也不好在装下去,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来。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我记得那日在师傅的府中,我的表现,应该是能够否决你的。” “那****的表现自然说服了我,只是我后来想想,觉得有些不对,你不是愚昧之人,从声音就应该可以听出是我,不是吗?” “呵呵,分析的有理,不过,你反应过来倒是有些迟缓了。” 对于弘历的调侃,纳兰也不以为意,望了望那玉佩一眼,再次问道:“我依旧不懂,为何那日,你将这么贵重的玉佩给我,那日的你虽有些轻浮,但是也不会是随意将自己随声物品给予他人的人。” “呵呵,咋们边走边说吧。” 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弘历笑了笑,玉是灵物,若是不保管好,色泽什么自然会黯然,而这枚玉佩,色泽比自己当日给她时更加光亮,圆润,想必,她一直小心保管着,笑了笑,挂到自己的腰间。 “那日,不过是因为听见你的琴声,很合我意,尚且,自己那时年龄尚小,也有些不懂事,便一时冲动,便送你了,后来想想,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 “原来如此,不过这么贵重的物品,放在我这,我倒真的有些胆战心惊,好在今日碰到你,能交还于你,心倒是安定了不少。” “我以为以你的性子,自然会将至丢弃,没想到你还保管着如此只好。” “怎么会,我虽不喜,但是我也不是暴殄天物之人。” 纳兰一笑,一抬头,忽的看见头上挂着灯笼,那灯笼上贴着字符,上面是个灯谜,纳兰不禁多看了几眼。 抬起头的纳兰,在灯光的映衬下,感觉就像被一个光芒所包围,弘历不禁有些看呆,他知道纳兰的美貌,不予置否,只是,却不知道一个人,居然也可以美的那般震撼人心。 就像那枚玉佩一般,看似纯净,但是你若是在阳光下看,便能看到那里间丝丝纹路,虽是静态却有着动态的美,那样的美,谁人不爱。 64.第64章 :猜灯谜,猜情意 华灯初上,流光溢彩的夜景,显得格外迷人,熙熙嚷嚷的人群,热热闹闹的街道,在这庄严的京城,倒是添了几分活力。 “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名。若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纳兰不禁脱口而出一句诗词。 弘历本是全神贯注的看着纳兰,谁知她居然说出一句李白的诗词,不禁一愣,随后也跟随着纳兰的目光,看到那灯笼上字符,便知道是用来猜谜语,不禁莞尔一笑。 “白天草丛呆,夜晚空中游。一盏小灯笼,挂在身后头。” 纳兰一惊,转过头看了一眼弘历,疑惑道:“刚才是你在说话?” 弘历眉角一挑,笑着说道:“你说呢?” 纳兰更是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人,才华居然如此横溢,居然会以谜对谜。 “你可猜出?” “小姑娘,夜纳凉,带灯笼,闪闪亮。”纳兰得意的一笑,自己虽然佩服他的才华,但是不代表自己也是愚笨。 “哈哈,好好,你说的可比我简洁多了。” 见纳兰居然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回答他,弘历心中变得分外高兴,那样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归宿,那般的喜悦。 “你可听过,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 纳兰本是好学,今日正好也是佳节,自然便对猜谜语产生了浓浓的兴趣,一时竟忘了傅恒和董思贤。 “这是不是北宋时期,王安石,所出的谜?” 纳兰点头。 “若我没记错的话,王吉普也说出了这样一个谜底来回应他的,东海有条鱼,无头亦无尾,去掉脊梁骨,便是答案。” 纳兰点头,笑称道:“能否你也想一个?” 弘历看了一眼灯笼,忽然抬起手臂将字符给撕掉,并说道:“目空一切。” 因为纳兰对弘历忽然的举动有些不解,一时也没明白其后意。 “为何?” “所谓目空一切,不过是什么都没有,旁若无人,这字符在上,岂不是画蛇添足。” “这词岂不是有些贬义?” 纳兰说着,弘历轻笑,看着纳兰说道:“虽是贬义,但是这词却能恰好的形容日,虽然目空一切,但是心中只有一人,独占,便足矣,不是吗?” 不知道为何,纳兰望着弘历那清澈,却黑耀的眼珠子,不禁有些后怕起来,这样的人,真的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吗? 看出了纳兰眼里的不解,弘历问道:“还是不解吗?” 纳兰摇头。 “不是。” “好,那我便来考考你。” “笔底江山助磅礴,楼前风月自春秋。” 本以为他会出谜,没想到居然出了一个上联,纳兰歪着头想了想,忽然一笑,答道:“青山不墨千秋画,流水无弦万古琴。” “果真是诗情画意。” “盛赞了,不过和你的词相比,我这倒是少了些霸气所在。”纳兰谦虚道。 “这样才能起到互助的作用,不是吗?” “你这倒是给足了我面子。” 纳兰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合,便将眼神看向了别处,一看,居然看到空中居然有着零零散散的灯火,面色一喜,是孔明灯。 “走吗?” “去哪?”弘历还没有反应过来。 “放孔明灯啊。”因为纳兰回头对着弘历说道,那抹刹那间的微笑,就那样的定在弘历的脑海中。 纳兰因为欣喜,也不想耽误时间多做解释,便一手抓住弘历的衣袖,拉着就跑。 弘历虽然被抓着,他可以跑到她的前面,但是此刻的他并不想,第一次,他觉得被人抓着的感觉,是如此美好,就这样,就这样将时间定格在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没有了繁琐让她伤心落泪的事情,他没有了尔虞我诈的事情,就这样吧,让时间慢点。 “你去帮忙买两个孔明灯来,我在这儿等你如何?” 二人已经跑到了那大运河的台面上,那抓着弘历衣袖的手,也松开了,留下的只是那衣袖间皱皱巴巴的痕迹。 众多小贩吆喝着,那孔明灯也似繁星一样,那样的场景吸引了纳兰,以至于她不想离开,一时脱口而出让弘历去买孔明灯。 弘历当然也是乐意,正准备去买,忽然想起自己身上没有带银两,不禁有些尬尴,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 “兰儿,我.” “怎么了?” “我没有带银两。”自己虽为四皇子,也不常出宫,就算出宫,也都是别人给结账,所以便不没有带银两的习惯,想来,今天也算是自己的一大败笔。 “啊,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 纳兰一想,自己怎么可以让被人花钱买孔明灯,但是一想起他身上没带钱,也有些疑惑,一个富商家的公子,身上怎么会没有带钱,疑惑归疑惑,但是并竟是别人家的事情,自己又怎么好问出口。 “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辛亏是夜晚,灯光不是那么强烈,看不出弘历的面色,只有弘历自己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成什么样子了。 “我同你一同去吧,以后,我定当还你。” 纳兰听到弘历说出这句话,不禁笑了起来。 “虽然你不在师傅的门下,但是也算是我的师哥,又何必见外。” 弘历不再说话,他是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当纳兰从小贩手中买回两个孔明灯时,给弘历,弘历接过,依旧有些不解,要是诗词歌赋,自己自然不在话下,但是眼前这个东西,自己确实有些不懂。 “你没有玩过这个?”纳兰看出弘历的疑惑。 “恩。” “我教你。”纳兰虽疑惑,但还是没有问出。 “来,你将它展开,我去给你取火,你也可以在这后面写上你想写的寄语。”说完纳兰便跑到了台面上,有众多点燃的蜡烛,取走了一个。 “是用来点燃这个的吗?” 弘历见到她拿着蜡烛,怕烧着她的手,忙接过,指了指那灯的底部的中间,绑着一块沾有煤油的金纸。 “恩。” “啊,我忘了取笔来了。” “别,我去吧。”弘历当即拉住纳兰那准备走的身影,不禁问道:“你好像很在意这个?忙的不亦乐乎。” 纳兰思及,点头,但是并未回话。 弘历也没有追问下去,便将蜡烛滴了几滴蜡油,让它固定在地上,便起身离开,去取笔。 “那笔就在蜡烛的旁边,不需要银两,只要用完放回去便好。” 纳兰叮嘱道,倒像是嚒嚒一般,叮嘱着。 弘历丝毫没有不快之意,甚至觉得有些贴心,只是那银两倒像是他的致命伤。 弘历取来了笔,一支交给了纳兰,纳兰接过,便背对着弘历来,开始轻轻的用笔在那棉纸上写着。 弘历望着那背影,也提笔写了起来,不多时便弯腰用蜡烛将那燃油纸点燃,孔明灯逐渐膨胀,弘历将它提起,跑了几步,随后,孔明灯像是有了翅膀一样,冉飞上天空,弘历望着那明灯,不禁也像那世人一般,祈祷自己的愿望能够实现。 纳兰写完,望着那一排字,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这样的愿望是不是有些牵强,转头想看一眼他,谁知他居然已经跑向远方,手中却没有孔明灯,已经放飞了。 看了地上的蜡烛,便拿起点燃,看着等逐渐膨胀,看着那一排字,逐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纳兰向着反方向跑了几步,放飞了她手中的孔明灯,笑了。 “你写了什么愿望?” 突然的声音,吓了纳兰一跳,不用想,那声音是弘历,纳兰觉得他是自己的师哥,也算是故人,更何况今日又在此相见,也算是有缘,便也不隐瞒道:“愿得一心人。” 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的坦然,坦然的让弘历有心疼,一心人,这也算是自己的愿望,只是她的一心人是谁,让她会如此在意,会如此的用心。 弘历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那盏孔明灯,“白首不分离”那是自己写的词,和她的愿得一心人是如此的合适,却又完全不合适。 一本心经照明月,奈何明月照落花。 65.第65章 :潇潇几叶风兼雨(一) 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京城繁华的景象,那飞上空的孔明灯,在湖面上,似那繁星一般明亮,纳兰一人坐在那台阶上,若不是自己穿着暖和,恐怕也禁不住这湖面上的风。 那个陪自己放孔明灯的人,早已经离去,纳兰也是见今日难得的热闹,正好想吹着风,好解开自己思绪,正好也可以等着傅恒回来。 吹着风,脑子更加清醒,回想起刚刚遇到历弘的那一面,也更加觉得不可思议,可以说,有四年没有见到他,就感觉他整个人都蒸发了,今日居然会在这碰到,那一直放在自己荷包中的那枚玉佩,也如意的交给了他,只是心中却有些道不明的失落,也许是那玉佩伴自己时间太长了吧,这荷包忽然变轻,倒有些不适应。 纳兰想着也就笑了起来,四年没见,他越发高大,也越发的俊俏,那由内而外透出的沉稳,倒是透露出一股疲劳的气息,这几年,他也不好过吧。 “姑奶奶!我的姑奶奶,可算找到你了。”熟悉的喊叫声,传入到纳兰的耳里,打断了纳兰的回忆。 纳兰一回头,便看见穿着淡绿色的外袍,正在向自己的方向奔来。 “莲儿,你慢点,这人多,小心点。” 纳兰的叮嘱对莲儿不起作用,那脚步越跑越快,最好终于到了纳兰的身边,粗喘了几口气。 “姑奶奶,哥,你二哥回来了!” 纳兰面色一喜,但依然不确定道:“当真?” “刚进屋,我看到了,便急忙过来通知你,二阿哥说,他过了戌时,就得回宫了,你快回去看看吧。”莲儿憋着一口气,终于把话说完,不禁哈起手来。 二哥难得回来,一回来也就待几个时辰,从不久留,纳兰见他的次数自然也就少了,听到二哥回来,纳兰亟不可待就想往回走。 “莲儿,你在这歇息一会,等着董公子和恒儿回来,我先回去。” 交代清楚,便快步的往家中的方向走去。 李府,虽然没有什么人,但是也依旧是张灯结彩的,那红红的灯笼,散下来的光,倒是有几分喜庆,而里边,不同往日的寂静。 “我说清儿,这么晚了,天气还这么冷,你赶回来做什么,我去给你沏一一壶暖茶,暖暖身子。” 章佳氏将傅清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搓了搓,虽嘴上说着不需要他回来,但是真见自己的儿子回来,心中不免也一暖。 “妹妹,别搓了,在搓下去,恒儿的手就快给你磨破了。”觉罗氏坐在椅子上,如今的她能下床也算是不错了也只能坐在这椅子上,听着外边的热闹。 “呵呵,吃饭了没,额娘给你做饭去,想吃什么,你看你都瘦了。”章佳氏见傅清的手已经有些温热,便放下了手。 “额娘,不用忙乎,我已经吃过了,今日刚好这个时辰得空,便赶回来看看你们。” “难得你有心了,兰儿带着傅恒出去赏灯了,莲儿去通报了,估计不出一会就会回来。”觉罗氏笑笑道,只是语气依旧显得有气无力。 “这是我从宫里托人让太医府给开的药方,我刚在药方也按着这个抓了药,让额娘每天给你熬两副服用下去,看看效果。”傅清拿着一大串的药包,放在桌子上,对着觉罗氏说道。 “你额娘整日给我熬药,我现在都成药罐子了,我这身子,我清楚,就算是灵丹妙药,也就如此了,以后不要在托人给我开方子了,你在宫里的难处,我也知道,不要让人抓到把柄。” “姐姐,你看你这是什么话,你不为别人想,也得为兰儿想想啊,你看她整日为你忧愁。” 章佳氏的话,让觉罗氏也不禁泄了气。 “我定当活到她嫁人之时,我答应过老爷,要不然下去了,老爷恐怕也会怪我。” “姐姐,你看你,这么喜庆的日子,你非得说这样的话!” “好好,不说,我脑糊涂了还不成。”觉罗氏对着章佳氏傻笑道,章佳氏在气,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只是心里却苦的慌。 “兰儿还没有找到归宿?”傅清插话道。 “她性子倔,她不喜欢的她又怎么会嫁,她喜欢的,她也得不到,我也是犯愁的很,你在宫里可有什么消息?”觉罗氏轻轻抚着太阳穴。 “倒是之前听大伯父提起过,说兰儿恐怕明年会进宫。”说到这,傅清不禁轻皱起了眉头。 “是啊,转眼之间,她已经快满十六了。”觉罗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姐姐放宽心,以兰儿的出身,自然不会有人亏待她。”章佳氏忙安抚道,就怕又影响病情。 “怕就怕那是非。” “哥哥!” 欢快的叫声,与屋里沉重的气息相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里屋的人也不再继续那个有些沉重的话题。 门被推开,纳兰一眼便看见了傅清,立马跑到跟前,欢喜道:“哥哥,你回来也不提前通报我一声,我好在家等你啊。” “好好,下次定当通知你,这次算哥哥的错。”随后又说道:“你看你,还这般粗心大意,额娘还病着,你也不把门关上,快去。” “啊!这不是见你激动了。”兰儿说是说,身体倒是折回去将门给关上。 “兰儿,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章佳氏问道。 “恒儿和董公子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去哪了,我听莲儿说哥哥回来了,便急忙赶了回来,便没有等他,想必等下莲儿会带他回来的,姨娘尽可放心。” “你看你。”觉罗氏在一旁也不禁说道起来。 “额娘,今日身子可好些?”纳兰走到觉罗氏的背后,双手搭在觉罗氏的太阳穴上,力度适当的按了起来。 “看见你二哥回来,我便高兴。”觉罗氏舒服的闭上眼,浅笑道。 “那看见我就不高兴了?” “我呀,看见你就烦心。” “这回我们兰儿倒是聪明了。”觉罗氏还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那我也要让额娘天天见到我,因为我一见到额娘就高兴,额娘,这个力度可以吗?”纳兰的双手已将搭在了觉罗氏的肩膀上。 “恩,可以,你也就这点用处了。” 对于觉罗氏的调侃,纳兰顿时有些心疼,她知道额娘是故意这么说的,故意表现的她很好。 “兰儿,我来吧,你和你哥哥出去聊会,你们都大了,我和你额娘也插不上话。” “姨娘,你就休息一会吧,二哥好不容易回来。” “是啊,清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娘两就聚一聚吧。” 觉罗氏望着这些年,几乎可以算的上是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心中也有着愧疚之情。 章佳氏摇摇头。 “他能回来,我见一面就好了,没什么话可说,等到他功名成就之时,我在贴上去也不迟。” “兰儿,陪我出去走走吧。”这时,傅清出声道。 “去吧,兰儿,和你二哥说说话。”章佳氏再次说道。 “去吧。”觉罗氏也松了口。 “恩。”此时的纳兰也有好多话想与二哥说。 二人走出了门外,留下两个已经布满岁月的人在一起。 “你如此用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她怎么会不明白,章佳氏让纳兰同傅清出去的目的是什么。 “姐姐哪里的话,兰儿也是我的孩子,我们和她说不上话,那就让傅清说去,不也省事。” “但愿下辈子,我们是一对亲姐妹。” “一定。” 66.第66章 :潇潇几叶风兼雨(二) 纳兰和福清并未走远,而是去了纳兰的房中,因为傅清待不了几时,便未能如纳兰所愿,去逛夜市。 傅清一进门,便盘腿坐在坑上,细细打量起纳兰来。 “二哥,你瞧我做什么?”纳兰没有和哥哥同坐炕上,而是坐在了椅子之上。 “我是瞧我家妹子,怎么被人拒绝。” “额娘对你说的?既然知晓,哥哥也不必取笑于我。” “你还不知道是哪家公子?” 纳兰摇头,不是她不知,而是,京城之内根本没有他这个人,只是尽管如此,自己依然倾心于他,不禁苦笑起来。 “真不知道你看中了他什么,不就会吹个笛,就把你给迷住了?” 傅清在宫中这几年,心思早已经不如从前,什么事情也都敞开了说,也不怕得罪人,更何况面对的还是自己的妹妹。 “哥哥,你不了解他!”纳兰眉毛瞬间打成了一个死结。 傅清没想到兰儿会有如此的而反应,也有些吃惊,没想到啊,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你了解?你了解连他的身世也弄不清?” 傅清的态度明显很僵硬,纳兰本是好心情,顿时也变得一团糟,但毕竟是自己的哥哥,也知道是关心自己,也有些泄了气。 “哥哥,你难得回来,就是和我讨论这个人?” “那倒不是,一个外人,我没有必要介意。” “来,喝点姜茶暖暖胃。” 这时,章佳氏蹲着两壶茶进来,一碗给了纳兰,一碗放到了炕上的矮桌上,在纳兰看不见的地方,对着傅清使了使眼色,随后便笑着出去了。 傅清自然知道额娘是让自己和颜悦色一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那顺着喉咙而下的热度,倒是让他舒缓了不少。 纳兰看见哥哥喝起了茶,看见那关节已经不像从前那般细腻,不禁也有些心疼。 “哥哥,你在宫里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那柔柔的嗓音,但是显得有些不自然。 傅清一听,知道兰儿是在心疼他,面色不禁更加和缓起来。 “我自己会注意的,只是你,不要再那么任性了。” “阿玛去世后,把你寄住到大伯父家,你可知道为何?” 纳兰先是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阿玛先前身为正三品,只是阿玛去世了,虽然皇上记挂,但是,地位还是不如以前,大伯父是大学士,在朝廷自然说得上话,阿玛在时,能保你,可是大伯父并竟有他的顾虑,自然不能保你不进宫,他能保你的只是你今后在朝中的地位。” “如今你即将年满十六,明年开春估计你便进宫去,你就不要再惹事了。” 傅清连说了一大串,微微叹息起来。 “哥哥,我懂。”这命本由天,何时由自己了,纳兰苦笑道。 “你懂便好,以后就不要和那些人牵扯,免得坏了你的名声。”傅清虽然疼着兰儿,但是,女人家的名声不能坏。 “恩。” 纳兰轻哼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傅清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将那杯中的茶一口气喝完,丝丝的辣,辣的心口有些疼。 “你是不是怪哥哥?” “这是兰儿自己的命,怪不了谁。” “你若是能相许给四皇子,也许便是你的福气了。”傅清不经意的脱口而出。 “四皇子?为何,许嫁给他就是我的福气?”纳兰抬头望着傅清,不解道。 傅清一笑。 “看你经常在外奔波,却不知道民间如何传言这宫中的四皇子?” “我又不关注这些事情。”纳兰被傅清那一笑,笑得背后有些发麻。 “常言道,四阿哥性子温和,且好学,而且文武双全,才貌俊俏,深受皇上喜爱,虽然前段时间,因为一场失误被皇上给罚了,但是我看重此人,当然也算的上是好夫婿。” “看来此人当真是慧才。”纳兰知晓哥哥很少夸赞一人,如今这个所谓的四皇子,居然这么深受哥哥的赞美,不免也有些好奇。 “必然,所以说你要有福气嫁给他,我也就放心。” “这谁又知道呢。” “你当然得知道,刚刚不是和你说大伯父在宫里能说上话,你若有意,这事自然就成了八分。” 纳兰本身就已经释然,嫁给谁,她已经不关心,笑称道:“嫁给谁,我不在意,我只要我的亲人平平安安就好。” 傅清没有说话,他的兰儿怎么会知道若是自己保不住,那他们这些人又何来平平安安,只是这些话,他怎么开口向她说。 纳兰站起了身,脑子一闪,小心翼翼的问道:“哥哥,那四皇子是不是叫爱新觉罗-弘历?” “胡闹,怎么敢这么直呼四皇子的名讳!”傅清被纳兰的疑问,顿时一惊。 “这么说真的是?”真的是弘历。 “恩,怎么?” “啊,没事,就是有些好奇。” 纳兰笑笑,可心中却向是那秋千似的,摇摇摆摆,弘历,历弘,还有那枚龙凤玉佩,脑子顿时像炸开似的,自己早该想到,想到自己和他碰见的各种场面,背后已经冒出了冷汗,还好,自己没有冒犯。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傅清站起了身,看了一眼呆愣的纳兰,该说的已经说了,她也明白,想必也不必说太多。 “啊,这么快。” “今晚我还得值班,不能多待,我去向额娘她们告别。” “我同你一块去。” 因为觉罗氏有病在身,不能出门相送,章佳氏也不想体会那离别之情,也不出去相送,最后还有由纳兰送。 刚走到门前,便看见一个小小的声影跑过来。 “二哥!” “哎呦!是我们家傅恒啊,长大了不少,说,有没有听姐姐的话,恩?”傅清捏了捏傅恒那被冻红的鼻头。 “我一直很听话,不信你问姐姐。” “好好,恒儿长大了,可以照顾姐姐了是不是?” “恩!” “好了,恒儿,哥哥还有事情,不能久待,等下回回来,再和你好好玩,好不好?”傅清蹲下身子对着傅恒说道。 傅恒也算懂事,虽然舍不得,但还是点点头,只是依旧不肯松开那有些发硬的衣袖。 “乖,你已经是男子汉了。” 一句话让傅恒松开了手,早知道自己应该早点回来。 傅清也不多说,说越多,留下情也就越多,一个跃身,跨上了马,扬长而去。 67.第67章 :落花风雨更伤春(一) 时光就像那流水般一样,顺势而下,不给袭人一丝惋惜,转眼之间,已是四月,冬日的寒冷已经不复存在,已是春日,那杨柳树已经随着风儿在空中飘荡,纳兰坐在那石阶上,望着湖面,温温的风出过,纳兰却觉得异常的冷。 明日,明日的自己就要进宫选秀了,没想到那一天降临的会如此之快,望着街上那一对对走过的佳人,虽然只是平民,可是却显得异常的美好,只怕是那打闹声,在纳兰眼里也是异常的好,不为什么,只是那真实。 此刻,她真心希望会如哥哥所说,哪怕嫁,嫁给四阿哥,那也是自己的福气,至少他是弘历,至少他是自己所熟悉的,总比嫁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好。 不知不觉纳兰想着有些累,并拢起双膝,将双臂搭在那膝盖上,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今日出门,本是伯母给自己准备首饰,可自己也算是乏,不听劝,便一人来到了这里,让莲儿随着伯母去了,那在华丽的首饰又如何,不过只是装饰。 纳兰垂下头,虽说累,但是那两双眸子却不曾闭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知道透过膝盖与双臂的空隙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却微微能看清镶着银丝,心中也有了底,只是却不想开口说话,便一直盯着那双靴子,不动声色,也没有任何举动,让旁人以为她已经熟睡。 那黑色靴子的主人,也坐了下来,一时之间,两人之间只能听见那欢快的流水声。 “连现在和我说话都不肯吗?”席北辰有些艰难的说出话来,是啊,当初是自己决意断绝,自己又有什么脸面来和她说话。 那垂下去的头,冷冷的笑了一声,随后压低声音道:“你来做什么?” “我只是有些事情,路过此地,便看到你在这里,便来看看你。”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好不容易脱身,便不顾一切在马府门外等候,只为了,能再看她一眼,只怕一眼便好。 “公子,还是请回吧。”纳兰那许久未曾闭上的眼眶,终于闭上了。 “兰儿,你真当如此。”连让我在你身边站着都不可以吗,仅仅只是站着。 席北辰痛苦的表情,表示他是有多后悔,可是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脸面和她一一道来。 “我明日将要进宫了。”纳兰那轻轻的嗓音,虽然轻,但是落地的声音却能让人觉得万分的沉重。 “我知道。” 一句我知道,切断了纳兰那本还有一丝希望的心,断的彻底。 “你知道?既然知道就离我远些,免得破坏了我的名声。”那断的声音如此彻底,那绝情的话语如此撕心。 “兰儿,你抬头看看我可好?”让我再看一眼,我怕下一眼你就是别人的妻。 “公子,你不觉得你有些冒犯了吗?” “兰儿,你可知,我也是有苦衷。”那抬起的手,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苦衷,纳兰心中不禁苦笑起来,那闭上的眼,缓缓的睁开,一抬起头,便一眼就对着那双痛苦的眸子,这时的纳兰才仔细的看到,席北辰的眼珠,是深灰,不亮,却异常吸引人,在那对眼睛里,纳兰只看到了自己。 “兰儿,你瘦了。”席北辰看见那本是圆润的下巴,如今,已经变得有些尖,才几日,怎么就变成这样,眼中不免透露着心疼,这些,纳兰也看在眼里。 “不要用那眼光看我,你我在那日已经说的那般清楚,何况,那些话,也是你对我说的,公子,不会不记得了吧?”纳兰可以躲避那让自己有些沦陷的眼神,狠心道。 “那日,是我言重了。” 这时,细小的雨点可是打落下来,打到纳兰的脸上,生疼。 “够了,我不想听。” “兰儿,我想让你等我。” 对于席北辰的不依不饶,纳兰说不心软是假,若是以前,自己肯定会软下来,只是,如今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身份,又何来随心所欲。 “我等不起,你也候不起,还是请回吧。” 纳兰站起了身,她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多待一分钟也会让自己窒息,明明就要快放下的情,他又何必再来给一波涟漪。 “兰儿,我知道你等不起我,但是我绝对候的起,哪怕你嫁给别人,我也会将你抢过来,将他的全部都抢过来,只是,兰儿,相信我,那只是时间问题,你等我,等我好不好,算我求你。”席北辰越说越激动,甚至那双本空净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狠厉之色,只是纳兰并未看见。 “席北辰,你为了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回头,偏偏是这个时候,我代表已经不是我个人,你可明白?!”纳兰终于承受不了,眼睛已经布满血色,拳头紧握,不知是怨恨还是心疼。 “你可知,那一日,你能答应我,我不管你的身份,我只要是你,可你偏偏拒绝我,我能如何,你说我是为了自由才想嫁与你,你可知那是对我莫大的侮辱,也是对你自己的侮辱,就如你所说,你我缘分已到,何必强求。” 顾不及那依旧在散落的雨点,顾不得昔日的旧情,顾不得那没有开始就结束的情愫。 纳兰不想再多说一句,也不想在看到那湖边,让自己倾心的男子,说完那句话,她便急匆匆的离开,怕下一秒,自己会投入那怀抱中。 席北辰痴痴的看着那抹青绿色的身影离开,不是他不想追,而是追上了又如何,只要她还存在,迟早都会是自己的,不知何时,席北辰嘴角泛起了一抹笑,笑中包含着太多,唯独缺少的便是纳兰所看重的那份空灵。 想要对你说,不要离开我。 风风雨雨都一起走过。 孤单的时候,谁能陪伴我。 天上多少云飘过。 地上多少故事正传说。 天广阔,地广阔。 天地痴心谁能明白我。 风中多少花飘落。 雨中多少往事成蹉跎。 风婆娑,雨滂沱。 风雨中你却离开我。 ————————选自歌曲蝶恋 68.第68章 :落花风雨更伤春(二) 次日,纳兰在莲儿的装扮下,穿着一身绣着蝴蝶花纹的淡青色旗装,青丝也是被挽起,在后脑勺那里梳着简单的辫子,鬓间带着昨日伯母为她买的花饰,是由红色琉璃串成的,还带着乳白色的绒花,是纳兰坚持要求的,耳朵也佩戴着相同材质的坠子,脚踩着一寸高的花盆底,被染色的唇,那般的耀眼,看了镜中的自己,纳兰居然有些觉得陌生。 “姑奶奶,你看你多美。”莲儿不禁连声感叹起来。 “是吗?时候不早了,走吧。” 美又如何,终究还是给摆上了台面,还有什么是自己的,纳兰苦笑起来。 完颜氏此刻也正好进屋,后面跟着是许久不见的章佳氏,二人见到纳兰,不禁会心一笑。 “兰儿,果真是端庄大方。” “见过夫人。”莲儿行礼道。 “恩,以后你可得好好照顾你主子,不得有万分差池。”完颜氏严肃的对着莲儿说道,这丫头越来越伶俐,也不知是好是坏,想到这,完颜氏眼色不禁沉了几分。 “姐姐放心便是,这莲儿一直陪伴着兰儿,自当尽心尽力,不敢有二心,莲儿你说是不是?” “莲儿发誓,一定会照顾好姑奶奶。”莲儿就差跪地磕头。 “伯母,姨娘,莲儿一直尽心尽力服侍我,自然不会有差错。” “恩,如此就好,内务府安排的马车就在外头,你可收拾好了?”完颜氏拉过兰儿的手,细声问道。 “恩,没什么可收拾的,有莲儿呢。”纳兰笑道,不禁看向章佳氏,那眼神,章佳氏自然明了。 “兰儿你额娘现在还是不能出远门,怕受风,所以今日便没来。” 纳兰点头,不在说些什么。 完颜氏看了看天色,知道不早了,便叮嘱道:“兰儿,宫里不是家中,一切小心行事,小心说话。” “恩,伯母,我懂,我不会让你们丢面的。”话毕,看了一眼门口,问道:“傅恒和易烟可都睡着呢?” “都睡着,什么都没有说,有我在呢,你就放心去吧。” 正说着,一个小太监便前来催促,完颜氏也知晓时间不早了,也只好再匆匆说了几句,给了一个白绸布条,上头写着“镶黄旗正一品马武之侄女富察氏-纳兰”,完颜氏叮嘱道:“下马车,将这个戴上。” 纳兰轻轻应许,看了一眼章佳氏,便跟着小太监上了内务府的马车,不曾回头。 留下那伴着期盼,无奈的眼神,迟迟未散。 马车缓缓的驱赶着,纳兰坐在里头,越发的感觉有些冷,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会面对什么,一切都是未知。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随即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喊道:“请各位姑娘下车。” 难道与自己同行的人有很多,纳兰不禁更有些忐忑,但还是掀开了帘子,在赶着马车人的协助下,下了马车,伯母给自己的条幅也已经戴上了。 一眼看去,倒是感觉这宫里的庄严,但是却显得有些寂静,哥哥在这样环境下,也不知可好,不同纳兰多想,一个比较年长的太监走到她面前。 “姑娘,请往这边走,站在前头就好。” 纳兰一时被这太监的客气显然是吓了一跳,不是太监都势力挑拨的很,为何对自己如此友好,忽然又想到自己的身份,正一品,此等身份也算是高贵,如此,也算是说的过去。 谢过了太监,纳兰走到了众秀女的前方,纳兰大概扫视了一眼,各个都各有姿色,只不过因为是秀女,各个脸上都显露出稚嫩之色,面露紧张之情,却也有着难免的喜悦之情。 那太监见众人排列好,便一一点名,而后,便又扬声道:“你们在家中也许是千金,但是,这里是皇宫,一切都得小心行事,不得破坏了规矩,要不然,吃了苦头,可不要怪我。”一个太监,能这般趾高气扬,恐怕也只能在秀女面前秀秀了,纳兰不禁一个转头,便看见站在自己旁边的女子,也正在看她,二人礼貌的笑了笑,便别过去了脸。 “你们跟着我走就成。”那太监说完便向着前方走。 一行人走到了一个宫殿里停了下来,只见宫殿的前方摆设着桌子,一叠叠的册子,几个太监坐在那翻阅着,只见那领头的太监跑过去附耳说了几句,一个太监便开始叫名字。 纳兰身为镶黄旗,自然在前方,只不过前方还是有几人,不过多时,便念到了纳兰的名字,纳兰定了定心神,跟着领路的宫女,走进宫殿之中。 一进门便看到一个板着脸的老嬷嬷,还有二个比较年轻的宫女也站在那里。 那嬷嬷严肃道:“还请姑娘宽衣。” 纳兰虽然知晓有这一道程序,但依旧还是有些别扭,但这并竟是在宫里,自己又何来拒绝一说,便也乖乖的脱了衣物,让嬷嬷检查自己的守宫砂是否还在,身上是否有疤痕,检查的很快,纳兰也很快在宫女的协助下将衣物穿上,看了一眼嬷嬷,行了个礼,便也出去了。 纳兰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荷包,这是姨娘出门前偷偷交给自己,说是收买人心,纳兰掂量掂量那荷包的重量,很是沉重。 就在纳兰沉寂在自己的回想里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你也检查完了?”是她,刚刚望自己的女子,只见她一身淡粉色的着装,那袖肩倒是绣着好看的花纹,一瞥一笑瞧着皆是风情,纳兰微微俯身,算是行了礼。 那女子也对着纳兰行了礼,便道:“我知晓我们的房间相隔,便等候于你,我们一同回去吧。” 纳兰心中一惊,不经掂量了几下,瞧见那抹笑容,便也笑称道:“好,难得我正愁着不知如何走呢。” 二人,相视一笑,相谈见欢倒是显得其乐融融。 69.第69章 :落花风雨更伤春(三) 二人顺着那铺着鹅卵石的路向着静怡轩走去,纳兰一问才知道这女子是从二品武职外官副将的女儿喜塔拉氏-清婉是也,居然也是与自己同岁,仅仅是她比自己大了个几天,被清婉硬是要求叫姐姐。 纳兰笑称道:“就那几天,我就要叫你姐姐,这不是对你有些不公。” 清婉摇头,挽起了纳兰的胳膊,那熟络的样子,倒是让纳兰有些不安。 “我愿有你这个妹妹,以后唤我婉姐姐便好。” 纳兰知道自己不能回绝,自己刚进来,虽有靠山,但也不能得罪人,有一人陪伴,总比没有好。 “姐姐待妹妹我如此好,我都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是看你比较稳重,不像其他人一样,什么都写在脸上,我倒是有些看不过去,就你我看着倒是有些顺眼,如今看着,更是喜欢。”清婉那红唇露出了白色的牙齿,笑得更是有些耀眼。 纳兰这才仔细的看着清婉,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是绝花容月之貌,笑起来更是百媚生。 “谢婉姐姐厚爱。” “呵呵,咦,妹妹你看,那树上的一抹红,多好看,我们去瞧瞧。” 二人走过去一看,那嫣红似火的石榴花在嫩绿叶子的映衬下,更是美丽。 “现在已经是五月,正是春光逝去的时节,没想到这石榴花还正是跃上枝头的时候,还真是夺人眼目。”清婉不禁凑近那石榴花,感受那淡淡的芳香。 “谁说不是呢,杜牧就曾赞颂过这石榴花,说:一朵佳人玉杈上,只疑烧却翠云鬓。” 清婉听见纳兰所说,转过身子面对纳兰:“妹妹真是好学问。”那一回头的眼神,倒是有些冷意,纳兰再细看,已经是满脸的笑意。 “见笑了,不过是别人的诗句罢了,又何来学问一说。” “你看你,怎就这般谦虚。” 清婉说着,上前又是拉过纳兰的手,此刻纳兰的手倒是有些冰凉,清婉倒是惊呼起来。 “你手怎么这般凉,我们还是先进屋吧,都怪我,光欣赏这石榴花了,倒是忘了你。” “没事,不过是身子骨怕冷,我已经习惯了。” “恩恩,我们先回去吧,要是染上了风寒,耽误了复赛可不好。” 纳兰应许,她望着这个仅仅只是见一面,便对自己如此关心,只是那关心倒是有些过分,过分的就像虚空一般。 养心殿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双腿盘起,坐在炕上,手里拿着爱不释手的翡翠珠子,一颗一颗的数着,双眼紧闭,不知是睡着还是清醒,直到一道声音传来,才睁开双眼。 “皇阿玛,不知你叫儿臣前来有何事?”弘历一掀开帘子便看到皇阿玛坐在炕上,便上前单膝下跪,行了礼。 “恩,你来啦。”倒像是明知故问,弘历依旧回了一句。 “是,不知和皇阿玛叫儿臣前来所谓何事?” “你可知户部这几日一直在删选秀女一事?” 雍正停下转动珠子的手,眼神紧紧盯着自己儿子,当年小小的身影,如今已经长大,若不是早年和皇阿玛(康熙)走得近,如今身上,倒是有些皇阿玛的魄力。 “儿臣知晓。”弘历一直跪在地,低着头,不曾看向坐在上头的雍正,而雍正自然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也是到了年龄,虽然赐了你几个格格在府中,但是还是得有个管事的,可有中意的人选。” 弘历先是看了雍正一眼,随后又单膝跪地,雍正也不阻拦。 “想必皇阿玛比儿臣清楚儿臣心中的人选。” “哈哈” 雍正沉声的笑几声,随后眼神变得更加犀利,像是胸口堵了一口气,雍正出声道:“你可知,前些日子,我将弘时赐死,有多痛心。” 弘历也不说话,只是那眸子倒是沉了几分。 雍正接着说道:“朕下令赐死,是因为朕是当今皇上,他是有错,可是我是他阿玛,也是朕的孩子,也是痛心,可让朕痛心的是,你们兄弟几个居然没有一个来求情。” “啪!”一声声响,雍正手中珠子被他狠狠的摔到地上,珠子四处散落,有的在地上弹了几声,脆耳的声音,刺穿了弘历的耳膜,只是雍正接下来的话更是刺穿他的心。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们是兄弟,而你!”雍正这时气愤的指着弘历。 “你却故意设下圈套,让你三哥跳,明知他没有你谨慎,没有你聪明,你还要这般愚弄他!” “皇阿玛,你说儿臣设下圈套,可是听旁人所说,想必别人没有告诉你,三哥找人杀我一事。”弘历声音也是冷硬。 “你说什么?”雍正声音拔高了几分。 “我差点就死在三哥的剑下,我若不是顾及兄弟之情,恐怕。。” “三哥看我一直不顺,阿玛自然也知晓,那一****求你赐婚,我反对,就此,他对我就更加憎恨,加上后来种种传言,让他将我恨之入骨,这些事请想必皇阿玛你也知晓。”弘历抬头直视着雍正,那眼神有着几分的怪罪之意,雍正不禁移开了眼神,这几日自己一直不敢面对自己居然赐死了自己的儿子,最后找的出路便是,推罪于他人。 雍正深深的呼吸着,胸口也是高低起伏着,像是隐忍着什么,约过了一个时辰,弘历也是跪了一个时辰。 “你可是想迎娶富察氏-纳兰。” 弘历不说话,算是默认。 “呵,你这性子真不知是像谁,朕居然也不敢怪罪于你。”像是对自己的嘲笑,随后,话锋一转。 “朕若是不许呢?” “皇阿玛可是一言九鼎,不会忘了对儿臣的承诺。” “呵,你倒是从小就会精算,倒是算到朕头上了,只是,朕记得你那时应该没有认识富察氏,怎么?” “儿臣不过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弘历也不撒谎,直言道。 雍正沉默了一会,朗声笑道:“不愧是朕的儿子,下去吧,等选秀结束,自然会赐婚。” “儿臣谢过皇阿玛。”弘历就准备起身之时,雍正忽然说道:“不要让朕发现你有二心,那时,后果不是你所能接受的。”那声音倒像是面对敌人一般,带着刺,恨不得就像扒了皮! “儿臣只想得一心,不会有二心。”弘历一笑,那笑容倒是有些让雍正感到错乱,是自己想太多了吗? “下去吧,这几日不要让朕见到你。”雍正手一挥,随后便将苏培盛叫了进来。 弘历面色已经恢复平静,只是心中却是万分的喜悦,这一劫算是过去了,只是接下来等着自己的,恐怕更是大难,没关系,只要有她,就好。 “儿臣告退。”弘历退到帘子处,走了出去。 70.第70章 :落花风雨更伤春(四) 虽是五月,但此刻的空气却让纳兰异常的焦躁,只是因为今天早晨清婉兴奋地拉住她的手说道:“我们都入选了。”随后又说道:“果然还是塞了银子好办事。” “姐姐哪里话,已姐姐的姿色,入选是必然。” “话虽这么说,但是若真要人看你不顺眼,自然会有办法除了你。”清婉尤其在最后几个字加重了音节。 “还好,我们都留下了了,接下来跟着那些嬷嬷学宫里的规矩便好,妹妹你可高兴?” 纳兰有些急躁,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口说了几句:“那****看参加选秀的有不少,如今留下了多少?” 清婉思考了一会,那眼珠子转啊转。 “恐怕还留下了几十人。” “这些人都将随皇上?” “当然不是,有的会留给一些亲王还有皇子,这全看宫里的安排,哪是我们能选择的。”清婉眼神一丝狡黠闪过,纳兰的心情如翻江倒海般,并没有注意。 此刻的清婉不知纳兰的心情,但是自己的心情却还是不错,随即,又说道:“我曾经特别想自己能许配给四皇子,只是如今的局势,倒是随着皇上会比较安心。” 一声四皇子,倒是让纳兰的心哐当一下,只是面色倒算是镇定,便询问道:“为何改变了主意?” 清婉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贴着纳兰更加近,小声的说道:“这事我也是听我阿玛说的,你可别随意讨论,若是传到别人耳里,可是会杀头的。” 纳兰本就不在意这些,听清婉如此说道,便挪了挪身子,笑称道:“那姐姐还是别说了,说了倒是让我这心里有些负担。” 清婉本想说的话已经被勾了起来,见纳兰不想听,心中也有些痒了几分,又贴近纳兰的身子,说道:“没有那么严重,你可知三阿哥在前不久被皇上赐死了?” “倒是有些耳闻,只是,为何提起这个?”此时的纳兰对清婉不全是完全信任,这人虽然一直顾着自己,但是,还是小心为好,虽然自己也并不想有这样的防人之心。 纳兰的疑问,让清婉更加兴奋,觉得自己的情报无人知,倒是有些激动,说道:“我可是听说,这一切都是四皇子在背后捣的鬼。” “什么?”纳兰一惊,怎么会,虽和他只有几次面,也知他有些不讲理,但是以他的为人,又怎么会做出那样上天害理的事情来,纳兰这时皱起了眉头,表示不信。 “小声点,我本也不信,但是你看如今皇上的皇嗣并不多,五皇子还小,加上还有点天真,只有三阿哥和四阿哥了,早前三阿哥有孝道是出了名了,皇上自然也喜爱,但是不知为何,被逐出了宫廷,也就在前不久也不知犯了何事,被皇上给赐死,想想皇上也真是狠。”语毕,清婉还提了提肩膀。 “可这又和四皇子有何事?”纳兰那修长的柳叶眉,都快皱成一道横线来。 “哎,你想啊,皇子之间的争夺一直都是很厉害的,四皇子一直以来都是以知识渊博,性子又温和,和三皇子不相上下,如今,三皇子被皇上赐死,四皇子便是更加受益,所以,这背后一定有阴谋。” 清婉说的也甚是凝重,纳兰心中徘徊了几下,说道:“就算有阴谋,那赐死三皇子的是皇上,如此推理不是有些冤枉了四皇子。” 清婉倒是点了点头,歪着头想了一下,随后坏笑起来,纳兰不解。 “我说兰儿,你是不是比较中意四皇子,一直为他说话。” 纳兰一时倒不知如何是好,别过头去,但又感觉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有直视着清婉,正正经经的说道:“我只是说出了我的疑惑,没有为谁说话,姐姐不要误错了意。” 清婉表现出不信的面色,但还是回道:“哦?这么看来妹妹看重的是皇上?” “姐姐。”纳兰有些是在有些无奈,哭笑不得。 “就如姐姐你刚才所说,这哪是我们能定夺的事情。”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不确定。”那兴奋的表情黯然了下去,纳兰不免有些心疼,随后又苦笑,自己和她不过也是同病相怜而已,自己的人生,又怎么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清婉忽然开口道:“我刚刚跟那你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和被人说道。” “自然。”纳兰一笑。 “恩,时辰也不早了,明日得学习规矩,你好好准备准备,我就先回去了。” “恩,姐姐您慢走。” 清婉走了出去,纳兰回想起刚刚清婉说的事情,不禁有些后怕起来,她虽然不太相信弘历会陷害自己的亲哥哥,但是他是皇子,不可否认,那追求皇位,自然也不会值得怀疑。 就在那一刹那间,纳兰想到了席北辰,那一日,他说他有苦衷,什么样的苦衷她不知道,如今,她只知道,他们从来都没有掌握住自己的人生,一生下来,就如命中注定一般,定了格。 71.第71章 :落花风雨更伤春(五) 在之后的日子里,纳兰和清婉也一直跟着嬷嬷学着规矩,也派来了宫里和太监来照应,纳兰一直以来熟悉了莲儿的服侍,换了个人,自然也有些不习惯。 “青儿,我自个儿来就好。” “小主,服侍您是我的职责,是不是青儿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说着说着那声音变得有些哽咽起来。 纳兰微微叹气,放下手里的面巾,说道:“还是你来吧。” 青儿这才笑出声来。 “小主,今日是让皇上和皇后娘娘选看,不得有失误。” “恩,依你来就是。” 不过多时,在那铜镜之中,纳兰看到自己那面容,脸颊被青儿打上了淡淡的红晕。 “小主,你应该笑一笑,要不然别人还以为你是不高兴了,若是惹了皇上不高兴,会怪罪下来的。” 纳兰倒也是听话,轻轻笑了起来,那淡淡的红晕似微醺般弥漫起来,目含一汪秋水,尤为动人。 “真好看。”青儿也不禁赞叹起来。 “兰儿,你可收拾好了?”这时,清婉进了屋内,一眼就透过镜子看到纳兰的着装,对着青儿说道:“你这小厮也真是不尽心,怎么就这么随意了事。” 青儿没有弄清什么意思,一时愣住站立在那,不知所措。 纳兰笑了笑,站起了身子,走上前对着清婉说道:“是我要求化淡一点的,不关青儿的事情,姐姐你今天真好看,胜过那牡丹。” 纳兰也并没有虚夸,今日的清婉,一声红色织花裙袍,头上插着一支梅花簪,眉如细柳,粉面含春,特别是那眼睛,明艳照人。 “就你嘴甜。”清婉吃吃的笑了起来,随后也有些担忧起来。 “你这身打扮,是不是太过于普通,并竟是去见皇上。” “体面就行,走吧,时间不早了。”纳兰笑称道。 清婉见纳兰这般说道,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跟着出去了,只是那嘴角泛起的笑,越来越夸大。 在太监们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顺贞门,纳兰这些日子和清婉倒是有些熟悉,但是对于其他秀女也只是见了面笑一笑,便没有了下文,所以对那些秀女,纳兰也不是熟悉,一路上之和清婉小声说笑着,以掩饰心中那份紧张的心情。 到达宫殿门口,就听到旁边的太监叫她们前面的秀女先进殿,至于原因,不过依旧是按等级来分。 纳兰是和清婉一同进去的,还有其他四个人,一共六人,一进去,都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请安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虽是向着皇上和娘娘请安,但是纳兰并未看到那坐在上方的人,只知道这样的场景,让自己有些压迫感,手心也出了汗。 “免礼。”声音不大,但是却在这宫殿之中回荡,充满着威仪和霸气,如此的声音,应该是雍正了,那个在民间称之为老谋深算的人。 纳兰深深的吸了口气,在转头看了看清婉,倒是淡定的很,倒像是势在必得一般。 纳兰注意到,其他几人基本上都没有清婉穿着耀眼,那着装,自然也更是吸引人眼球。 雍正当真也是一眼就看到清婉,那独独的红色,心中不禁痒了几分,正准备询问开,便被旁边的皇后抢话道:“你们都抬起头来,让本宫和皇上能好好看看你们。” 那柔柔的声音,也有一定的穿透力。 众人也是迅速抬起头来,纳兰也不另外,她看见那坐在龙椅上的雍正,和坐在一旁的皇后娘娘,那金黄色下将皇家的威严显得更加透彻,那一言一行也是更加有重量。 “穿红色衣服的是哪家的?”雍正问出。 只见清婉莞尔一笑,福身答道:“回皇上,奴婢是正二品萧副将之女喜塔拉那-清婉。”那笑容更是印在了雍正的脑海里。 乌拉那拉氏见状,眼神中不禁有些狠厉,盯着清婉,长得这般狐媚,若是进了宫,还不得翻了天,将眼神转移到纳兰的身上,这才想起,这位应该是马齐的侄女。 “旁边的那位可是马齐的侄女,富察氏-纳兰?”乌拉那拉氏故意将音量调高,就是为了打断雍正的心思,果不其然,雍正听到那有些熟悉的名字,也将眼光转移到纳兰的身上。 纳兰没想到这么快就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忙福身道:“奴婢正是李荣保之女。” 一次次的挂上马齐的侄女,却很少有人说她是李荣保之女,是世人都变得如此的势利吗,还是在权贵面前,一切都会变了味,所以纳兰再一次强调起自己的身份。 雍正和乌拉那拉氏听言,倒也没有什么表情,倒是雍正不禁仔细的看了看纳兰几眼,看看这个女人是怎样的魅力,让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为之请求赐婚,倒是清秀,比起小时候的聪慧,如今倒是变得有些沉稳。 “几年不见,出落的更加漂亮了。”雍正笑了几声,纳兰知道他是说当年的事情,虽然自己没有印象,但是那日,自己听到阿玛的谈话,摸索起来也不难。 但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好礼貌的笑了笑,在旁人眼里看着倒以为是害羞来。 “倒是比以前容易害羞来了。”雍正哈哈大笑起来,一旁乌拉那拉氏提醒道:“皇上,该留牌子了。” “恩。” 雍正看了一眼太监手中的托盘,说道:“就富察氏和喜塔拉那氏留下。” 随后太监高声喊道:“富察氏-纳兰,喜塔拉那-清婉,留牌子!” “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 纳兰有些懵,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快就定了,虽然自己早已经知晓答案,可还是有些堵得慌。 与纳兰不同,清婉那眼里的笑意更是明显,她看了一眼那坐着的乌拉那拉氏,笑意更甚,与其说是望,倒不如说是挑衅。 很快,太监们就带着纳兰和清婉离开,一路上,清婉拉着纳兰的手说道:“我看我们真是好运,一同留下了牌子,真是有缘不是。” 纳兰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情不能表现在脸上,也跟着点点头,走了不多时,二人已经走到了园子了,看见那本是在树上石榴花,已经变得稀稀落落,落到了地上,倒是一片红。 “看,这花一落,就快要结果了。” “是啊,恐怕那果不是人人都想要的。” “这是什么意思?”清婉有些不解。 “没什么,我们回去收拾收拾,可以回家中去了。”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我得跟额娘报告这个好消息,走吧。” 好消息,这消息到底是好是坏,谁人知。 芳心向春尽,所得是沾衣——选自李商隐落花 72.第72章 :回府 出了皇宫,纳兰便和清婉分道扬镳,分开之前,清婉拉着她的手轻轻地说道:“兰儿,真希望我们可以服侍一个人,那样我便可以天天见到你了。”那神情倒是充满着诚意,纳兰也回道:“如此,当然更好。” 纳兰随后便笑着坐在了内务府的马车上,放下了帘子后,那面上的笑容已经消失,这清婉肯定有问题,只是自己却不知道哪里有问题,一时之间,纳兰倒是有些徘徊着,自己被留下了牌子,想必不久之后就会有答案,不久之后,自己将不再是自由身了,顿时,纳兰倒是有点懵的慌。 感觉马车停了下来,听见莲儿的声音后,纳兰掀开了帘子,一眼便看见伯母在门外等着她,便跳下马车,跑到完颜氏跟前。 完颜氏被刚刚纳兰那一跳,有些惊着了,随后,便道:“你是女孩子家的,怎么不等奴才服侍你下来,要是伤着了可怎么好。” 纳兰知道完颜氏是在担心自己,便在完颜氏转了几圈,表示自己无碍。 “好啦,好啦,我就是让你小心点,这些日子你在宫里,可好?” “拖大伯父的福,没有人欺负我。” “瞧你说的,谁敢欺负你。” “我知道你被留了牌子,特意在此等候你,看今日,你心情还不错?”说到最后,完颜氏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纳兰笑了笑,挽起完颜氏的胳膊,边走边说道:“都被留牌子,心情又怎么会差。” 对于纳兰的强颜欢笑,完颜氏又怎么会不知,停住了脚步,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纳兰也坐到了旁边的石凳上。 “我知道,你不愿,可是这就是命。”完颜氏言犹未晚,说什么都为时已晚,虽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也是有着感情,不禁眼眶一红,着落了泪水。 纳兰一见完颜氏流泪,上前蹲着身子忙安抚道:“伯母,你应该为兰儿感到高兴,若我进了宫,必不会给家族蒙羞的,荣光耀祖又有什么不好。” “你当真这么想?” “当真,兰儿此刻没有其他想法。”纳兰也慎重其事的说道。 “兰儿,我的兰儿啊。”你可知你这般我只会更加心痛。 完颜氏一把将纳兰抱进自己的怀里,想给纳兰一些温暖,可又有谁知,那早已经冰冷的心,又怎么会需要那温度。 纳兰在完颜氏的怀里蹭了蹭,选择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将重力放在了完颜氏的膝盖上,轻声说道:“伯母,你怀里好舒服。” 完颜氏听完心中也是一暖,拍了拍纳兰的背,也说道:“过几日,你先回去小住,你额娘恐怕也想你了。”回应的是纳兰闷闷的声音。 “恩。” “姐姐,是姐姐吗?”不远处传来了欢快乃至有些兴奋的声音。 纳兰知晓声音的主人是谁,在完颜氏的怀里露出了头,看到那一身粉红色的比自己矮一截的女童跑了过来。 “姐姐,这些日子你是去哪了,烟儿想你都想的吃不下饭了。”跑到纳兰身边的孩子,正是易烟,只见她半嘟着嘴说道。 那表情,倒是本有些沉重的气氛变得有些欢快,纳兰看了一眼易烟的小嘴,轻轻的刮了下,噗嗤的一声,笑出了声。 “是吗,都吃不下饭了啊,我怎么看易烟几日不见,都长胖了呢。” “姐姐。”易烟娇羞的跺起脚来。 “你看你,都这么大了,还这么调皮,姐姐以后要是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 “姐姐又要去哪?”孩子的疑问总是直接的。 纳兰知晓自己说漏了嘴,应付的笑了笑,便站起身来,问道:“易烟饿不饿?” “饿!姐姐不在,都没人带我出去吃好吃的了。”易烟虽然长大,但是性子依旧和小时候一样,容易被转移注意力。 “哦?看来我的好好请我们烟儿吃一些好吃的了,要是把烟儿饿坏,姐姐我可是心疼呢。” 易烟此刻正一脸的迫不及待,纳兰看了一眼完颜氏,以示自己要出去。 完颜氏本想留下一起吃饭,想想还是让纳兰出去散散心也好,有易烟陪着,兰儿也不会落寂,点点头,但还是叮嘱道:“不要和其他人接触太长时间,别人看到不好。” “恩,我会注意的。” 纳兰知道完颜氏所指的是什么,也点点头,便拉起易烟的手,出了门。 完颜氏盯着纳兰的背影,心中倒是有些心疼,这孩子刚回来也不不知道歇息,如此,要是让她一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73.第73章 :谁翻乐府凄凉曲(一) 每当纳兰出门必然会去找董思贤,今天也不例外,让易烟自己随处玩,纳兰跟着董思贤进了包厢,在关门的时候,刻意的看了看周围,没有可疑的人,才关上了门。 “听说你去参加选秀了,还留了牌子?”一关上门,董思贤便出口道,口气有些急躁,更是有些不安。 “你都知道了?” “你,你不是说你不愿意进宫吗?” “你以为我不愿意就可以不进宫?” 纳兰看着董思贤,几日不见,倒是变的有些消瘦起来。 “如果,你嫁给我。”董思贤欲言又止,自己何尝不知,眼前的女人宁愿加进宫,也不愿意嫁给自己。 纳兰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对着董思贤笑道:“可以进宫享受荣华富贵,谁人不愿?” “够了,兰儿,此刻我宁愿你在我面前哭泣,也不愿意看到你对着我笑。” 董思贤第一次对着纳兰呵斥,那语气倒是有着几分凄凉。 “你我都知,我们不可能,我注定是要走上这条路。”纳兰也算是绝情,随后便转移话题说道:“你可有银两?” “怎么?”自己每个月从这个酒楼分给她的银两并不少,也知道她一直存着。 “我想以后我进宫需要。”纳兰不会轻易向董思贤要银两,一是本身她拉不下面子,二是自己也不缺钱。 董思贤此刻是愣住了,那心都快感觉不是自己的了,这个自己整整陪伴了五年有余的人,此刻居然对着自己说要银两,还是准备进宫,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样。 “兰儿,你可知你有多狠。” “我知道。”我若不狠,怎么断了你的心,纳兰垂下了眼眸。 董思贤听到那肯定的回答,干笑了几声,酝酿了好一会,这才开口说道:“你要多少,若是跟宫里的金银珠宝比,恐怕我没有那么多。” “我不是现在要,只是跟你说一声,如果,我真的进了宫,需要银两,我会找你。” “好,只要我有,自然给你,只是你都能进宫享受荣华富贵了,何须我这小小的银两。”说到最后,董思贤冷笑起来。 纳兰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了一眼手掌,说道:“有财能使鬼推磨,我不能让自己有事,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何时,你的心思如此慎密?”在董思贤潜意识里,纳兰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点子多,但是却不太细心,对有些事情漠不关心,只是如今,只怕是自己看错了。 “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这些日子在宫里听到太多,我知晓那里不太平,既然已经走上那条路,我就不该让自己有事。”纳兰闭上眼,显得倒是有些疲惫。 董思贤注意到了,心里也万分怜惜,可自己此刻却什么都做不到,那般的无力。 “你何时回来的?” “今日,刚回来不久,便带着烟儿出来了。” “那你岂不是没有休息?!”董思贤竟然一时忘了礼仪,惊道。 纳兰倒是有些淡定,斜眼看了一眼董思贤,从容道:“是啊。” “你哥哥都不在你身边,你就不知道照顾你自己了?”浓浓的关心味,任谁都听得出,只是,却总有人想要杜绝。 “我不累,烟儿想出来逛逛,我便随她出来了。”说到这,纳兰站起身来。 “你这是做什么?” “烟儿还在楼下,我得陪她去。” “你啊,就不能照顾好自己。”董思贤将声音放软。 纳兰点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回家歇息,你可放宽心?” “我真是将你哥哥的那份心都拿来了,都怕是放不了心。”董思贤无奈道。 “你可知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纳兰正想走,忽然想到什么,便又折过身子问道。 “过段时间吧,他潇洒着呢。” “谁说不是,我走了,记得我说的。”纳兰撇撇嘴,那眼神透露出的羡慕自然也被董思贤看在眼里。 “恩。慢点。”千言万语终究还是说不出口,说出了,又能怎样,只会让她更加有负担而已。 74.第74章 :谁翻乐府凄凉曲(二) 自从那日从宫里回来,纳兰在马齐府中待了没多久,便到额娘那里的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一月。 “兰儿,你休息一会,让姨娘来吧。”章佳氏想将纳兰手里的碗筷转到自己手里,只是被纳兰闪过。 “姨娘,应该是你休息一会。”纳兰将碗筷放到桌子上,笑着对着章佳氏说道。 “你这孩子,都知道你的心,整天忙来忙去,都把我弄的像个闲人。”章佳氏说是说,但还是坐了下来。 “我去扶额娘过来。” 不多时,纳兰搀扶着觉罗氏缓慢的走到桌前,觉罗氏坐在上头,章佳氏和纳兰自然坐在了两边。 纳兰一坐下来,便不停的给觉罗氏夹菜,章佳氏看在眼里,也笑在眼里,说笑起来道:“你看,你看,将你额娘服侍的这般好,也不知道我老了之后,谁来服侍我这老姑婆。” 纳兰先是一愣,随后和额娘相视一笑,无意的嗅了嗅鼻子,说道:“额娘,你有没有闻到一阵醋味,好浓啊。” “恩,这估计是哪家的醋坛子翻了。”觉罗氏吃了一口纳兰夹的菜,也随着纳兰的口吻说笑起来。 “是呀,都可以烧好几盘菜了。”纳兰说着顺手也给章佳氏夹了菜,放到碗里。 章佳氏知晓二人是在嘲笑她,不禁耳根也泛起了红。 “你们娘两就知道开我玩笑,欺负我。” “额娘,你敢吗?”纳兰转头洋装认真的望着觉罗氏问道。 “我可不敢,我以后可得依靠她呢,不敢得罪。”觉罗氏因为有纳兰的陪伴,心情也变得好起来,身体也随之好转,这时,也洋装可怜的说道。 章佳氏最笨,此刻也不知怎么说,就似撒娇的细语一声:“姐姐。” “哎呀呀,这是向我撒娇勒,我的小心肝啊。”觉罗氏象征性地拍了拍自己胸脯,那表情,那动作,让纳兰差点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章佳氏也更是尴尬,正准备回话,便听到门外有声音传来,一时也没有听清,章佳氏正尴尬正好赶上时机,便起身去外面看了看,随后,便面色凝重的回来。 “妹妹,这是怎么了?外面出了什么事?”觉罗氏直觉有些不妙。 章佳氏看了觉罗氏一眼,随后有深深的看了看纳兰,才走到觉罗氏面前,将之扶起,小声说道:“姐姐,兰儿,随我去外面接旨吧。” 章佳氏是扶着觉罗氏的,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搀扶的身子,从自己说出那句话后,便开始有些颤抖,那双手也随之变得冰冷,这六月的天,怎么会如此的冷。 “快,快去,不能让公公等久了。”觉罗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虽然她清楚,这一天,迟早都要来。 纳兰从刚刚章佳氏进来,便一直不动神色,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默默的扶住觉罗氏,握住那双冰冷的手,只是都是冰冷的手,又怎么能互相取暖。 三人来到院里,只见一位穿着深青色的太监服的公公在外等候,手里拿着明晃晃的东西。 张公公见三人从屋里出来,一眼便看到纳兰,小眼眯了眯,随后便说道:“就你们几人?” “是,不知公公有何事?”觉罗氏开口道。 那张公公一笑。 “杂家来,可不就是有好事,请听旨。”说着就打开手里拿明晃晃的卷轴。 众人当即跪在地上,心中都有些忐忑。 直到张公公说了一句钦此,直到纳兰被额娘拉了起来接过圣旨,直到张公公一声道贺,和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直到张公公走了出去,纳兰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兰儿,兰儿,你这是怎么了?我的兰儿啊。”觉罗氏以为自己的孩子已经呆了,一时之间也有些急。 章佳氏也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如今的结果比预料中的要好,倒是有些平静。 “兰儿?”觉罗氏又唤了一声。 “额娘。”纳兰轻轻吐出两个字。 “还好,还好,指嫁给皇子,也还算是不错,估计是你大伯父那边说了话,回头可得好好谢谢。”说到此处,觉罗氏那冰冷的手终于有些温度,只是还是不停的抖个不停。 觉罗氏见纳兰还是不说话,便开导起来。 “兰儿,我知晓你的心,但是我早前就听闻过四皇子人品还算不错,你阿妈虽然早走,但是你大伯父在朝廷有地位,他自然不敢怠慢于你,假若,你们能日久生情,那更正好不过了。”觉罗氏忽然停顿了下来,日久生情,这个词可以用在任何人的身上,但是却不能用在皇家之中,不禁又有些伤感起来。 “是啊,兰儿,这算是个好消息,你也不要乱想。”章佳氏见觉罗氏不说,便接着道。 这是纳兰,抬眼道:“我是被指婚为四皇子了吗,当福晋?”纳兰的下唇有些抖,自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许嫁给他。 章佳氏抬手摸了摸纳兰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额头,疑惑道:“纳兰,你这是怎么了?刚刚公公说的,你没听到吗?你将嫁给当今的四皇子,爱新觉罗-弘历。” 章佳氏的一句话,无疑是在纳兰的胸口上着重的一击,纳兰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说不上悲伤,但也绝不是惊喜,倒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庆幸,连纳兰都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也许是因为嫁给他,总比嫁给一个陌上人来的好。 此刻的纳兰心中有众多疑惑,她想他知不知道自己将嫁给给他,他是否真的如清婉所说,是他陷害了三皇子,那一日,纳兰想的太多,而那么多的问题,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弘历。 75.第75章 :谁翻乐府凄凉曲(三) 一切都已经定了型,旨意一下,婚期一定,纳兰便被唤道马齐府中,等着内务府派来的嬷嬷来教引,纳兰虽知礼,但是皇家的规矩不和府里的规矩相同,倒是纳兰学的也是快,嬷嬷教的也甚是轻松。 “兰儿。” 纳兰正坐在书桌上习字,见完颜氏端着一壶茶水走了进来,忙站起身来迎接。 “伯母,我自己来就好。” “哎,我怎么好让你这未来的福晋来端茶呢。”完颜氏放下茶杯,看了一眼纳兰写的字,也不禁赞道:“兰儿,你如今字练得都比你伯父好了,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伯母,你就知道取笑于我。” “我这可是夸奖你。”完颜氏说笑道。 纳兰低下头来,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端起茶杯,打开杯盖,一阵扑鼻的花香,纳兰一喜,惊讶的望着完颜氏。 “你看你,这是我为你特意泡上的花茶,取牡丹花、丽春花、菩提子花、玫瑰花、菊花、百里香、茉莉花、茶花等花瓣用水煮开,当然芳香扑鼻,你快喝了吧,小心烫。”完颜氏浅笑着,她如此的用心,不过是把眼前这位自己的侄女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 “伯母,你这可是让兰儿招引蝴蝶呢,取那么多花的种类,恐怕那蜜蜂都想来抢食呢。”纳兰虽然如此说道,但心中还是感动万分,眼角也不禁湿润了几分。 “傻孩子,你若是真能引来蝴蝶,我岂不就是功臣了。”完颜氏拉着纳兰的手,走到那床前坐了下来。 “嬷嬷教的你可都学会了?” 纳兰点头称道:“已经学会,不过这规矩多的,我倒是怕哪天自己会犯浑,出了差错。” “那可不行,你得让完完全全记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日后可得加强练习。”此刻的完颜氏已经收起那和善的面容,面色严肃的对着纳兰说道,不是她严厉,而是若是哪天在宫里真出了差错,那可不是一件小事,特别是旁人若是小题大做起来。 纳兰见完颜氏的表情,也知道自己要慎重,也收起了笑,点头应许道:“伯母,我定不会让自己出差错的。” “恩,不是伯母严厉,而是你是嫡福晋,你若是嫁了过去,世人都会盯着你,盯着你额娘,盯着你大伯父,所以,你不是代表你一个人,你可知?”完颜氏也并不想将话说的这么直白,只不过,有些话再不说,便为时已晚。 “你如今可放宽了心?” 完颜氏突来的一句,倒是让纳兰有些不解。 “放宽什么心?” “你额娘都和我说了,听说你曾心有所属?” “伯母。”纳兰惊道,让她更诧异的是额娘居然会将这个告诉伯母。 像是看出什么来,完颜氏说道:“不要怪你额娘,你如今在我这,算得上是我半个女儿,你出嫁我定当和你额娘给你准备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当然,我也得管管你,让你收收心。” 前面的话,不过是无谓的话,最后一句话才是主要,收了心,才能好好的跟着四皇子。 “我知道,突来的嫁给一个陌生人,你定当会不适应,但是我听你伯父说,四皇子算得上是一表人才,而且只比你大一岁,说到底,也算是一件好事,所以你定当不能有外心,若是被发现,你将承受你所不能承受的东西,你可知?” 纳兰自然明白,从那天之后到现在已经有两三月,这些日子也算是忙,倒不是经常会想到他,即使想起,也不过是那蜻蜓点水的感觉,更多的焦点倒是转移到了弘历的身上,种种疑问让她有些不明所以。 “伯母,你说的我明白,我知晓分寸,心一直在这,不曾分心,也就没有所谓的收心。” 纳兰的回答倒是让完颜氏有些满意,频频的点点头,虽然怜惜,但是也不能让那一点点的瑕疵误了终生。 “如此,我也放心,你额娘,也放心。” “伯母,真是谢谢你。”纳兰忽的扑到完颜氏的怀中,感叹的说了起来。 “傻孩子,家中就你这一个闺女,不疼你疼谁。”完颜氏拍拍纳兰的肩膀,那眼神里充满了慈爱还有那深深的想念,她的女儿,不知过得如何。 76.第76章 :谁翻乐府凄凉曲(四) “老爷,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完颜氏接过马齐手中的衣物,再而转交给随从,随后,端起刚泡发好的绿茶,让马齐服用,可以说从一进府中,便开始无微不至。 马齐接过完颜氏端过来的杯子,问道:“兰儿呢?” “在屋里呢,这几天不是练习就是习字,倒是安稳。” 马齐喝了一口绿茶,恩了一声,坐到了炕上,完颜氏便蹲下身子,围棋捶腿,让其放松。 “也当真是难为那孩子了。” “眼看大婚将至,不得有任何差错,皇上很重视。” 完颜氏手没有停下来,倒是眼神在一瞬间凝固了起来,随后倒散了开,询问道:“老爷,历代指婚,不都会让乾清门叩礼,怎么兰儿是宫里公公直接去府里通告的?” 马齐倒没有立即回答,看了看完颜氏一眼笑了起来。 “夫人啊,你越活越不及当年啦。” 完颜氏听完,发泄似的狠狠的捶打马齐的腿,马齐嘶了一声,忙求饶道:“好了,好了,夫人,是我错,是我错,我这就告诉你原因。” 完颜氏也是知趣之人,凡事有个度,她站起了身,坐到一旁的炕上去,洗耳恭听起来。 “荣保去的早,你也知道,若不是我现在对朝廷还有些作用,兰儿也不可能被指为四皇子的福晋,也不知是皇上有意还是无意透露我听,我知晓那日兰儿在宫里被问到自己的身份的时候,很强调自己是李荣保的女儿。” “啊!”完颜氏有些惊讶,随后说道:“兰儿可是在怪我们?” “不要瞎说,她不过是想强调自己的身份,一直以来,都被人唤作我马齐的侄女,又是以这个身份进宫,难免有些不愿。” 马齐的解释倒是让完颜氏定下了心,不过还是有些疑问。 “这关不去叩见有什么关联?” “你想啊,这是皇上透露给我的,所以他当然知道兰儿介意的是什么,所以他便派公公去府上通知。” 完颜氏不禁皱眉,想了想又道:“那这四皇子为人如何?” “你放心便是,绝对没有错。”那肯定的回答,自然不能有否认,完颜氏此刻,倒是不在说些什么。 “你嫁妆可准备好?”马齐问道。 “恩,差不多了,我还要和她额娘商量商量,尽量做到不奢华,又不不失体面,让兰儿风风光光的嫁过去。”完颜氏笑道。 “恩,过几****列一份清单,我呈交给皇上过目。” “好。” “我实在不知该派谁去给兰儿当陪嫁丫鬟。”完颜氏有些纳闷,若是旁人,兰儿估计也不愿意,但若是那莲儿,自己也不放心。 “那莲儿不是跟了兰儿很久了,生活作息也算是息息相通了,就她了。” “可是,我怕那丫头,最后会反起来。” “你呀,就是多虑,兰儿也不傻,这么多年了,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完颜氏依旧有些不放心。 “别可是了,时辰不早了,该用饭了。” “哎,好,我这就去准备。” 完颜氏立马起了身出了门,虽有些疑问,倒是在她的眼里,老爷的一切都是为一,所以也不得有延误。 “姑奶奶,该用饭了。” 莲儿在门外唤道,也没有进屋,怕打扰到纳兰。 纳兰回应了一声,抬手,再落笔,除了刚刚的对话,一切都是那般的寂静。 过不了一会,纳兰放下了笔,来不及清理,怕误了时辰,便急急出了门。 只见那泛黄的纸上,清楚的写着: 落在何方落何时, 一尘一世满寂寞, 萧凋落叶无永恒, 瑟瑟枯木化人生, 生在人间看万物, 化作凡尘满是路。 (本诗词由网友提供)落笔纳兰。 77.第77章 :谁翻乐府凄凉曲(五) “快快,动作快点,若是耽误了时辰,有你们好果子吃!”一声尖锐的嗓音响起,太监站在马齐府里指挥着。 那些奴才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不是两只手拖着,就是两个人抬着,在府中进进出出,那太监也一遍一遍的报着箱子里的东西。 “姑奶奶,你看那镶嵌东珠珊瑚金项圈多好看,我可是第一次见过这好东西呢,哇!那珍珠金簪也是好看呢!”莲儿站在那厅堂的屏风后面,因为小姐不愿出来,自己也只好躲在这里看那些皇家给的聘礼,两眼放着光。 纳兰倒是镇定,那些东西本就是身外之物,有或者没有,自己一样也是过着,纳兰看一了眼站在厅堂外的大伯父,穿着朝服,正在和一个人交谈着,也不知道聊些什么,时不时的大笑起来。 纳兰此刻倒没有什么心情,这屋里也着实让人透不过气来,轻轻推了推莲儿。 “姑奶奶,怎么了?” “我先回屋了,你若还想看下去,你就在此吧。” “啊,不,姑奶奶我同你一同回去,莲儿不看了。”莲儿以为小姐是在生她的气,忙说道。 纳兰微微叹口气,说道:“我只是想偷偷的去趟额娘那里,待会府中会举行宴会,你就留在这里,帮伯母的忙吧。” 莲儿一惊,没想到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姑奶奶居然想回去,莲儿自然知晓有些不妥。 “姑奶奶,今日的宴会可是为你准备的,你怎么可以缺席呢?” “今日只是订婚宴,由伯父伯母招待,我可不必出面,若是伯母找我,你就说我回去了。” “姑奶奶。”莲儿依旧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嘘!小声点。”纳兰用手掌捂住了莲儿的嘴。 “我从后门出去,不要出声了,我去去就回来。”纳兰算得上是用恳求的语气对着莲儿说道。 莲儿看到那贴近自己的姑奶奶,那恳求的眼神里,已经门被蒙上了一层雾水,莲儿知道那是泪水,只是姑奶奶一直隐忍着,便点点头。 纳兰这时才放下手,悄悄的从偏门溜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里,拿了一些东西,便打开后门出去。 哪知那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完颜氏正手捧着一箱东西,笑盈盈的望着她。 “伯母。”纳兰此刻倒是有些尴尬,脚步也不知是退还是进。 “你啊,我知晓你要回去,马车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这箱东西,你给你额娘,你不必打开。”见纳兰不敢向前走,完颜氏只好上前,将东西给了纳兰。 纳兰的心情一时之间居然说不上名词,一时之间也有些哑口无言。 “傻孩子,我前面还有些事情要忙,你早去早回,我还有些事情要与你交待。”完颜氏拍了拍纳兰的手,便约过纳兰径直走了过去。 “伯母,谢谢你。”好不容易,纳兰终于说出了话,但人已经走远,留下的只有情。 纳兰出了门,那眼泪便愈发不可收拾的流了下来,滴答滴答的滴在那沉重的箱子上,泪,像绽开的花儿。 “姑奶奶,请你上座。”那坐在马车上的马夫,走到纳兰的身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恩,有劳了。”纳兰抹干泪水,礼貌的说道。 随后在马夫的协助下,上了马车,只是掀开帘子的一刹那,眸子逐渐瞪圆,手里拿的箱子差点就掉落了下来,一阵晕眩。 这时,马车开始行动,纳兰还未站稳的身子,一时没有支柱,身子也有些倾斜。 “兰儿!”席北辰出手的及时,一把拉住了纳兰,纳兰的整个身子也就向着席北辰的身上靠拢,那箱子也因为沉重,啪的一声,掉落在马车上,还好比较牢固,没有散开。 在倒在席北辰的身上的时候,纳兰一个机灵,推开了席北辰,自己的身子也随后坐到了那位子上。 纳兰好不容让自己镇定下来,狠吸了一口气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席北辰因为纳兰刚刚举动,心中也有些难受,望着纳兰有些红肿的眼睛,不忍心的说道:“你哭了?”是为我哭的吗? 纳兰捡起地上的箱子,轻轻的抹了抹,像是保护宝贝一般,小心翼翼的,然后轻轻的放在位子上,手搭在箱子上面,那箱子没有温度,倒是让纳兰感觉到透骨的冷。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在这里,但是你我二人说的很清楚,劳烦你从我的马车下去。” 纳兰也不想问他为何会在这里,这世上有些东西就是能办得了事情,又有什么好问的。 “我只是担心了。” “你应当知道,再过几日,我就将嫁给四皇子,荣华富贵,保我一生,又有什么可担心。”纳兰别过眼。 “是,嫁给四皇子,也好。”至少我可以少了一份顾虑。 纳兰不懂席北辰那句话的深意,将帘子掀开一点,看见熙熙嚷嚷的人群,放下帘子说道:“从这下去吧,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 席北辰听出纳兰话里的冷意,虽是心痛,但也无可奈何,紧紧的盯着纳兰的容颜,又消瘦了不少。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你保重。”皇家里的争斗,你本不该涉及,但今日的你既然涉及了,我也会保你周全,兰儿,你可知,如今见你一面都是奢求。 席北辰不再说话,掀开帘子,一跃而下,跳下了马车,一切都像是没有这个人存在,倒像是纳兰的一场梦,也不知道待梦醒的时候,是否也还会这般平静。 纳兰将箱子拿起,抱在怀里,像是想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都托付给箱子,额娘,你说女儿该怎么办,放下了,却还是扔不掉,就让自己独自徘徊在那悬崖边。 78.第78章 :大婚(一) 时光匆匆,转眼已经是雍正五年七月十八日,正是黄道吉日,也正是当朝皇四子迎娶嫡福晋的日子,也是,纳兰出嫁的日子。 纳兰早早就被伯母唤起来,为其梳妆打扮,虽是凌晨一点,但是此时府里灯火通明,下人也都开始忙碌起来,为她梳妆的已经不是莲儿,而是唤作一个身材比较肥胖的喜娘,只是手却很巧,她将纳兰的青丝盘起,说不上是小两把头还是大拉翅,再取旁边珠宝首饰,珊瑚珠簪子佩戴于左边,已镀金为托底镶嵌珊瑚珠子的耳钉。 “给。” 纳兰将手里的绒花递给喜娘,这绒花是哥哥为自己亲自编织,绒花,绒花,不过象征荣华富贵之意。 纳兰皮肤本身就白净,并未怎么施抹妆粉,但是并竟是重要的婚礼,胭脂,描眉那也是并不可少的,可谓芙蓉如面柳如眉,朱唇一点桃花殷,只见那喜娘抹了一点香膏,为其抹在纳兰的颈后,那香味是淡淡的玫瑰香。 “姑奶奶,劳烦你起身来,将为你穿衣。” 纳兰起了身,身着里衣,喜娘和其他几人为她穿上那大红色的喜袍,绣着那牡丹花纹,在为纳兰穿上“玉堂富贵”的纹样鞋,那不远处的桌子上摆着香炉,喜娘取出喜帕在那香炉旁饶了一圈,准备为纳兰盖上,被纳兰制止住。 “我想见见我额娘,能否等我额娘来了之后,在为我盖上?” “这恐怕不是老奴所能决定的,一会儿你就得启程了,若是误了时辰,恐怕不太好。”喜娘也有些为难。 纳兰知晓规矩,便放下了手,不再为难,喜娘见状,用盖头将纳兰的视线给挡住。 一切准备就绪,就准备迎娶接亲的队伍,喜娘都出去了,留下只有那仍然正在燃烧的烛火,还有那颗不定的心。 皇宫内。 弘历一身红色的蟒袍服正在殿下跪拜,在上方的依次是是皇太后、皇帝、皇后,三跪九叩礼后,在转过身子,对着熹妃面前行二跪六叩礼,之间熹妃的眼睛早已经湿润。 皇太后见到,说道:“今天是弘历的大喜日子,应当高兴才是。” 熹妃一听,忙收住了眼泪,欠身道:“是臣妾失礼了,只是有些喜极而泣。” “恩,你的心情我理解,弘历啊,你快去迎亲去吧,轿子也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那儿臣且退下,明日清晨并一道同福晋前来拜见。” “恩,快去吧,别让人家苦等。”雍正说道。 “是,儿臣告退。” 弘历话一说完,便急急的出了门,那急不可耐的表情,皇太后倒是全看在眼里,笑着对着雍正说道:“这还未进门,便这般急躁,也不怕吓着了那孩子,如今这一看,倒是少了平日的沉稳,想想也还是个孩子。” “恩。”雍正只是嗯了一声,便无下文,千辛万苦求来的烟缘,怎么可能会不急躁。 弘历出了宫门,銮仪卫已经预备红缎围的八抬彩轿正在外头等候,在早期就选好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总管内务府大臣妻一人率内管领妻等八名担任随侍女官,分别安排到福晋家和皇子宫里敬候,弘历跨上那被戴上红布条的马儿身上,摸了摸马头,像是在询问,说道:“今日,那你可高兴?” “我很高兴。” 随后腿部一用力,马儿开始向前方驶去。 其实,弘历可不并去迎亲,只是因为自己想亲自看到她成为他的新娘,便想皇上请示,所以,今日便破例让他去接亲。 前方由着步军统领负责开通道路,此刻月光仍然皎洁,明亮,迎亲的队伍也甚是壮观,不少百姓都开窗观看,不时也有些欢呼声。 有人喜就会有人忧,此刻的董思贤也正好可以看得见那迎亲队伍,看得见那坐在前方的弘历,一身喜服,看着也是喜气,如果,那个人是他,该多好,只是,那不过是白日梦罢了。 此刻的时间,街上是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远近无数的马蹄声。 79.第79章 :大婚(二) 纳兰此刻正安静的坐在炕上,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直到一声开门的声音。 “兰儿。”是那熟悉的声音。 “额娘,你来了。” 纳兰一激动,站了起来,只是喜帕挡住了她的视线,情急之下,竟想用手掀开,被觉罗氏制止住。 “兰儿不可!” “你这喜帕,是要新郎掀开才可以,要不然不吉利。”觉罗氏在章佳氏的搀扶下,走到纳兰的身旁。 “是啊,兰儿,不可以这般冲动。”章佳氏也出声道。 “姨娘,你也来了。” “怎么,不希望我来?” “当然不是。” “傻孩子,今日你大婚,我们怎么可能不来,今日不仅我们来了,你哥哥也回来了。” “真的吗?”纳兰一喜。 “当然是,你可是我们的宝贝,你的大喜日子,我们当然要来看看,瞧你。” “兰儿是高兴。” “兰儿,将这个拿着。”觉罗氏将手里的苹果,让纳兰拿着。 低下头,透过空隙,纳兰看清手里的东西。 “苹果?” “恩,只是让你拿着,不可食。” “还有,这个,额娘给你戴上。” 觉罗氏从怀里取出一个翡翠镯子,与众不同的是,那翡翠镯子的外面是镂空镀金的花纹,不失高贵也不失典雅。 将镯子戴到纳兰的手上,嘱咐道:“你可记住额娘平日教导你的话,嫁过去了,你就是四皇子的人,决不可有二心,要格守妇道,一切自己小心为好,不可害人,但是得有防人之心。” 纳兰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一时之间,竟说不上话来。 “莲儿刚刚我也嘱咐过她,并竟是奴才,不要对她太好,不然,等哪一天飞上枝头,你就后悔莫及了。” “额娘,不说,我懂,额娘,姨娘,我只要你们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就好。”纳兰此刻的愿望不过就是如此。 “好好,一定会,你不用将心思放在我们身上。”觉罗氏感慨道。 这时,完颜氏进了屋,对着觉罗氏与章佳氏点点头,说道:“迎亲队伍已经到了。” “啊!兰儿快出去,不能让别人等,误了吉时可不好。”觉罗氏心中一急,险些跌坐在地上,好在章佳氏扶住了,纳兰因为盖着喜帕,并未看到,只是点点头,在完颜氏的引导下,出了门。 轿子正停在中堂等候,而弘历也一身礼服站立在旁边,等候佳人出现。 因为带着喜帕,纳兰行走不快,只能小步行走,所以走的路虽然和往常一样,但是此刻却异常的艰难。 弘历望着那穿着一身与自己相应的礼服的纳兰,嘴角不禁上题,虽然见不到喜帕下的面容,也猜不到是喜还是悲,只是眼下,她将成为他的妻,终将盖上属于自己的印章。 出了门,跟着过来的随侍女官便接过手,纳兰知晓,下意识的回头,只是喜帕挡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感受那无尽的悲伤和喜悦。 随着女官的服侍,纳兰上了轿子,挡住了外界的一切。 这时,觉罗氏在章佳氏和奴才的搀扶之下出了门,一眼便看见轿子停在中堂出,旁边还站着以为身穿红色礼服的男子,当下一惊,怎么会皇子亲自迎接,这是何等荣耀,就准备行礼之际,见觉罗氏对自己摇头,一时不解。 直到弘历上前来,说了一句几句话,才觉悟过来。 “拜见岳母大人,此次迎接,是我要求的,所以不必行大礼,要说行礼,也该是我行礼才是。”说着,就当真准备下跪行礼。 觉罗氏和完颜氏忙阻拦道:“万万不可啊。” “你这一跪,可不是要了我们的命。” “岳母说笑了。” 觉罗氏是第一次见过弘历,当即也细看了看弘历的面相,果真是一表人才,而且就亲自来迎接就说明他对兰儿的重视,虽不说这重视从何而来,但归根到底,也算是有心之人,心也不禁定了几分。 “时辰不早了,不能误了吉时,我就..”弘历示意道。 “你快去,我们随后便是。”完颜氏笑称道,对眼前这位四皇子也很是满意。 “好。” 弘历快速的上了马,跟着轿子就被八名太监抬起,灯笼十六,火炬二十前导,女官随从,乐队奏起,可谓是喜庆。 队伍越走越远,直到觉罗氏再也看不见为止,她才松了一口气,哪知就是那一个放松之余,居然晕眩了过去,只是那坐在花轿子里头的人,正来回的抚摸着手里的苹果,外界的一切都被杜绝。 80.第80章 :大婚(三) 花轿经过东华门进入紫禁城,仪仗已经撤去,只有女官随着轿子到重华殿上,在进入到那已经铺设好了红毯,弘历先一步下了马,走到那重华殿的台阶上方,身旁的奴才也快速的递给一把弓,手拿这三支箭,在一旁等候。 轿子落,弘历快速的抽出一支箭,拉弓,瞄准,松手,放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在那轿子上方连射了三箭,为的就是赶走黑煞神以确保平安,虽然在皇家有着另一层意思,那就是任何人在皇家人面前都是奴才,向她射箭表示她也必须接受惩罚,当然弘历只信第一层意思。 弘历将弓交给一旁的奴才,将手背到后面,默默的盯着轿子,帘子被掀开来,女官和宫女等膝行跪礼,随后的是一旁的高佳氏使女,苏佳氏格格,富察氏格格也当即跪下,只因为这等级尊卑,不得不行礼,只是三人面上,倒是没有不愿,倒是各个也面露喜色。 弘历走了轿子旁,不等宫女掀开帘子,便自行掀开了帘子,众人惊呼:“四阿哥!” 弘历扫视了一眼,不再说话,也示意众人不要说话,什么礼仪,在他眼里不过是浮云。 弘历伸出手,轻声对着纳兰说道:“来,下轿,扶着我就好。” 那低低并带着磁性的声音,是那般的熟悉,纳兰心一惊,一时之间倒是慌了神,身子也未动。 弘历见纳兰未动,便一把拉住纳兰的手,将她拉出轿子外,并附耳说道:“小心点。” 纳兰本是有些觉得尬尴,但是听到那三个字之后,那喜帕下的面色顿时在喜帕的映衬下更加红,她本能的想抽离自己手,哪知,那握住自己的手掌,越握越紧,纳兰也只好作罢,只是心却在此刻慌了神。 弘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夸大,连一直服侍于身边的高佳氏也不免有些惊讶。 “还是第一次见四阿哥如此高兴。”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第一次见。”富察氏的语气似乎也有些吃味,低低的说道。 “并竟是大喜日子,难免。”苏佳氏一直盯着那两双紧紧握着的双手,语气倒是有些平淡的说道。 弘历拉着纳兰走向一只预先设好的大火盆,自己提起袍子,先一步跨了过去,只是那握住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来,往前稍微走一小步,然后大跨一步,你的前方是火盆,有我在,不要怕。” 不知为何,听着弘历的声音淡淡的传入耳里,纳兰倒是觉得心安,按照弘历的指导,一个大跨步,跨过了火盆,预示着将来的生活越过越红火,随后跨国马鞍和苹果,祈祷婚后的日子平平安安。 这些礼仪,本该是女官随着纳兰而走的,但是弘历不顾及这些,他只想一切都自己亲自上手,他才会放心。 这时一位奴才对着弘历附耳说了几句话,弘历摆摆手,对着纳兰小声说道:“你在暖阁那里等我。” 纳兰此刻也不知道如何对如何,倒还是点点头,弘历这时松开了手,让女官带着纳兰进到了暖阁之中。 当日,重阳殿中设宴六十席,羊四十五只,款待纳兰的亲族人员,而最关重要的两人确实缺席,弘历当即让人去看,事情来得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只是当下,只能瞒着。 当弘历到达暖阁时,已经是末时,一进屋,就看到那红色的身影,正一动不动的坐在炕上,弘历眼神不禁闪过一丝悲痛。 接过下人手里的新秤,走到纳兰的正前方,正想着提秤,看看周围,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四阿哥,万万不可,必须完成这些礼仪才可以,不能破了规矩。”喜娘在一旁说道。 “你是说我坏了规矩?” “奴家不是这个意思。”喜娘当下一慌,跪地道。 “不必在这跪,都出去吧,我知晓礼仪,会执行下去的。”弘历阴沉着脸说道。 “是。”这次,没有人敢拒绝,他们知道平时温和的四阿哥有些生气。 一行人走出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弘历和已经盖着喜帕的纳兰。 此刻的弘历倒是变得有些紧张,说真的,他也不知道此刻怎么面对她,那抬起的手居然有些颤抖。 慢慢的接近喜帕,慢慢的挑起,下巴,鼻子,眼睛,额头,渐渐的清晰起来,虽是知晓她的美丽,但是今日的她,化了浓妆,显得更是娇艳。 一时之间,弘历竟忘了怎么开口说话,纳兰也是,说不出此刻的气氛是如何,只是看到穿着一身喜服的弘历,想想刚刚自己的手一直被他牵着,不免有些低下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叫他什么,索性低下头,不说话。 弘历见桌子上子孙饽饽,长寿面和那交杯酒,忘了一眼纳兰说道:“你可饿了?” 纳兰点点头,弘历见状笑道:“我知晓你有疑问,一会在慢慢和你说道,先吃了这个。” 弘历拿起子孙饽饽,这本该是一同咬下去,但是弘历怕惊着了纳兰,便掰开一半给纳兰,另一半给自己,二人同时食用,也算是同食了。 在合饮交杯酒,进了长寿面,一切步骤下来,二人除了眼神的对望之外,并无其他交流,只是独独眼神的对望,那也是耐人寻味。 81.第81章 :洞房花烛无夜(一) 纳兰一直从弘历进门时,就从未说过一句话,弘历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只是自己的手,一直被弘历握着,纳兰一时竟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是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双手传递给自己的是安心,是因为自己对他并不陌生的缘故吗? 弘历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也正含笑的望着纳兰,眸子里满是欢快的光芒,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此刻是有多跳跃,自己等这一刻等得太久。 一时之间,二人没有什么言语,但如果沉默能解决所有的事情,那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误会。 “你骗了我,连同师傅。”纳兰直视着弘历说道,不是疑问,而是质问。 弘历也早就料想到她会质问于他,虽然他心虚,但是也不至于会败下风。 “是你自己不够聪明罢了,那日,我和你同在师傅家中,你就应该知晓,只是你没有对此上心。” 纳兰抬眸,笑着,不言语。 “你就当那是缘分,不是更好,我又怎么会有意骗你,不过那时不能太暴露我的身份而已。”弘历轻轻抚上纳兰的发鬓,那眼神,让纳兰有种错觉,让她以为自己和他有着很深的感情,这种错觉,让纳兰有些心慌,她当即偏过头,躲过。 纳兰的躲闪让弘历的手僵住在那,自身的尊严顿时有些挫败感,眼神一狠,转手,抬起纳兰的下巴,说道:“你这可是在怕我?” “别忘了,今天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弘历本以为自己能和她好好说,好好的解释,可是刚刚她的躲闪,倒是让他忘了,他好不容易求来的妻,心里没有他。 纳兰被弘历强迫的将视线转向他,心下也是一慌,他并竟是当朝的四皇子,并竟已经是自己的夫君,想到这,纳兰已经一闭,回想之前的朝朝暮暮,冷笑道:“从第一次见面,你是否就已将开始算计于我?” 第一次见面,他就将那龙凤玉佩给她,第二次见面就联合师傅一同欺骗他,第三次见面是在那一夜阿玛离去的时刻,第四次见面与她一同放那孔明灯,直到今日,她已经是他的嫡妻,纳兰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几乎与自己快要贴近的弘历,忽然觉得可怕。 “算计?”弘历重复着,自己好不容易一次次设下局,不过是想这个女人在嫁给他时,不会有恐惧之意,可是,就是这个女人,眼神里居然透露着恐惧,弘历当下也有些于心不忍,是自己走错了吗? “就因为我是马齐的侄女吗?” 不等弘历自己开口,纳兰接着说道:“如果是这样,我愿意尽我所能去帮助你,但是,我只求你别忘了我是李荣保的女儿。” 纳兰说的一句比一句真,也一句比一句狠,弘历怔怔的望着纳兰,眼神有些冷然,松开了那捏住纳兰下巴的手,那白嫩圆润的下巴早已经印上了红印。 “你居然会这么认为?”弘历冷笑起来。 自己费尽心机,居然被当做是有心利用,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笑。 “比你身份高贵的人多的是,我又何必算计你一人。” “你的阿玛是李荣保,我当然记得。”也是那一夜,自己看到了她最脆弱的时刻,那一刻,自己又怎么会忘记。 “为何,皇上偏偏将我指婚于你。”对于弘历的解释,纳兰此刻也已经听不得半句,当对一个人生存怀疑,一切的话,都将认为是假意。 “你不愿?还是你想嫁给皇上?”弘历蹙眉道。 纳兰没有说话,是啊,嫁给一个自己相对熟悉的人,总比嫁给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好。 “咚咚。”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谁?”误会依旧没有解除,反而有些加深,弘历本身的好心情,也全无。 “四爷,到时辰了,该撒帐了。”门外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喜娘小心翼翼的说道。 弘历虽然生气,但是一些礼仪,自己不想破坏,并竟这是他和她的婚礼,他也不想有任何差错,误会迟早都会解除,但是婚礼,只有这一次,想着,不容纳兰反抗,一把抱起纳兰,走到榻上。 “啊!”纳兰惊呼一声,不想弘历居然将自己打横抱起,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身子就被放到榻上,坐在了床沿上,纳兰惊魂未定,看着弘历,说道:“你这是为何?” 弘历没有回话,只是对着外头说了句:“进来吧。”便也坐在了床沿边上,左手一把抓住纳兰的右手,不容反抗的说道:“不许挣扎,这是规矩。” 纳兰听到规矩,便也不敢造次,她知晓撒帐是两人坐在床沿,旁人会在他们身上丢一些枣子之类的东西。 门开了,走进来了喜娘和两名女官,只见他们手里拿着托盘,托盘里就如纳兰所想,是一些枣子,栗子,花生之类的东西,走到纳兰和弘历面前,一把一把的往他们身上撒,嘴里还吟诵着: 一把栗子一把枣,撒的小孩满道跑。 一把花生往里撂,撒得小孩嘎嘎叫。 一把撒在鸳鸯枕,郎才女貌两称心。 一把撒在象牙床,夫唱妇随福满堂。 一把撒在红绫被,新浪新娘同床睡。 ..。 之类的吉祥话。 一些红枣之类的东西,也被丢在纳兰的头发上,纳兰倒也没有在意,一心只注意在自己的手被弘历紧紧握着,用余光看着弘历,她知晓他很生气,从自己的手被他握着生疼便可以得知。 弘历静静的听着喜娘说的一些话,心里也是思绪万千,自己的嫡妻不信任他,他居然也有些无可奈何,一切对她来说,的确来的太过于仓促。 喜娘和女官撒完了帐,行了礼,道了贺,弘历便让他们退了下去。 人一走,纳兰便脱开自己被握住的手,弘历也不为难,也松了开来,说道:“你先待着吧,我出去陪客去,若是饿了,自己先吃些点心吧。” 纳兰听完,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气氛着实压抑,便起身行礼道:“四爷,您慢走。” 不同刚刚的硬气,此刻语气倒是委婉了不少,弘历深深的望了一眼,看见那发丝里的花生和红枣,想伸手为其整理,最后还是收回了手,背在身后,说道:“起身吧,若是累了,不必等我。” 弘历走了,留下纳兰一人,微弱的烛光,将纳兰的影子倒映在墙面上,一片平静。 82.第82章 :洞房花烛无夜(二) 一坐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纳兰也终于熬不住,身子眼看着就要倒下,眼睛也越发的沉下去,睁开了,又快速的沉了下去,最后,模糊的看见一个影子,便沉沉的倒了下去。 “兰儿。” 弘历本身也有些微醺,脚步虽说已经有些不稳,但是还算清醒,一进门,便看见纳兰的身子已经开始摇晃起来,最后直直的向床后边倒了过去,弘历一个机灵,等他跑到床边的时候,纳兰已经沉沉的倒在被子上。 弘历松了一口气,也有些心疼,就着床边坐了下来,红色的喜服,红色的被子,如此映衬下,纳兰的脸色显得极其的白,白的没有一丝生气。 弘历轻轻抚上纳兰的面颊,独自说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可以不信任我,我可以解释,但是绝不可以怕我,兰儿,你可知,你的躲闪,是给我最大的伤害。 弘历蹙眉的想着,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在第一次见到她,就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在得知她是李荣保的女儿,心中也是安定了身份,因为她的身份和自己又是那么的合意,这一切,在他眼里,就是上天的安排,她的宿命就是他,也只有她,可以配的上他。 弘历小心翼翼的为纳兰将发饰取下,那乌黑的发丝,已经在被子上散开,弘历本身就有醉意,看着已经熟睡的纳兰,更是有些情醉,只是理智上,让他依旧从容的开始脱去纳兰的喜服。 扣子一颗一颗的解开,衣服渐渐散了开来,依旧是红色,弘历不禁一笑,这娘家也真是注重,可不是,也算是唯一的宝贝,连嫁妆都快赶得上宫里的公主,可见对其的宠爱。 直到里衣,弘历才停住手,将喜服仍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纳兰的身子摆正,为她脱掉鞋子,顺便清理了一些红枣之类的硬物,虽是喜气,但依旧会有不适,只要自己睡在这上面就好。 弘历压了压被子,怕会漏风,趴在床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熟睡中纳兰,伸手轻抚了眉间,随后,手直下,开始揉捏着那柔软的耳珠,再看看纳兰的脸庞,胭脂水粉还未卸,倒是显得有些刻板。 弘历松开了手,站起了身,脚步放轻,走到门边上,并未出门,只是说了一句:“给我打一盆水过来,还要毛巾。” 不出自己意料之外,很快就有人应许他,不多时,一道女声传来。 “四爷,水给你端来了。” 弘历这才打开了门,接过了水和毛巾,看了看门外站着女官和喜娘,沉下声音说道:“这里不需要你们服侍,明日自然有结果。” 女官们一听,也知晓这四皇子不喜,便急急离去,只留下喜娘一人,在那站着。 喜娘一脸的笑容,陪笑道:“四爷,你看,皇上有交待过,奴家也有些为难。” 知道她是在拿皇阿玛在压自己,弘历自然更不吃这一套,冷哼道:“若是皇阿玛追究起来,自然有我担着,更何况明日你们自己取结果,又有什么不放心,是在怀疑我吗?” 喜娘看见四皇子脸色沉了下去,知晓是在生气,也收起了笑,想了想,欠身道:“老奴不敢,老奴这就下去。” 弘历冷哼了一声,转身就将门给关上,转过身子的一刹那间,面色已经变缓。 将水盆放到床边的桌子上,毛巾沾湿,拧干,为纳兰将擦净,几个来回,终于把脸上的胭脂水粉洗净,那原本的样貌就那样直击弘历的内心,他的兰儿,果真还是素颜最真实。 弘历放下毛巾,就将水盆端到那不远处的桌子上方去,算的上,弘历也是第一次这般照顾人。 弘历走到床边,脱掉自己的喜服,褪去喜袍,一个白色的手帕也随后飘落,弘历怔了怔,又看了看已经睡熟的纳兰,当下不禁也有些徘徊。 今日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可是自己并不想叫醒她,更何况,她对他依旧是有隔阂,就算叫醒又如何。 想到这弘历心一狠,弘历从一处取出匕首,在手臂处割了一个口子,破开了皮,血也随后涌了出来,弘历在将那血印在那白色的帕子上,不多时,纯白色的帕子染上了一处红。 随后,弘历用桌子上准备好的茶水,取出泡发过的茶叶,敷在伤口上,茶水可以让血液快速的凝固。 一切都准备就绪,弘历这才爬上床,将那已经染上红的帕子,放在被窝里。 自己睡在那垫着许多红枣,花生和栗子的硬物上,背后也不免有些生疼。 弘历在被窝里拉过纳兰的手,十指相扣,心里一暖,让纳兰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让她的身子与自己贴近,就这样的距离,自己看到她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处,都将是自己的。 弘历嘴角不禁泛起了笑,情不自禁的轻轻的咬了咬纳兰的下唇瓣,恨恨的低语道:“也只有你能为难我。” 弘历就这样一直望着纳兰的睡眼,时而笑,时而叹气,最后,也垂下了眼眶,熟睡了过去,只是那紧扣的十指,从未松开。 83.第83章 :锦样年华水样流(一) 清晨,外边已经响起声响,弘历没有晚睡的习惯,但还是很自然的咕噜了一声,睁开眼,看见依旧熟睡的纳兰,不免有些郁闷,伸手捏了捏纳兰的面颊,直到听到吱呀的开门声,才停住手。 “站住。”怕吵到纳兰,弘历尽量将声音放低,但是进门的嬷嬷依旧能听的清。 那嬷嬷当即行礼请安道:“四爷,你醒了,我是来取手帕。” 弘历在床里摸索了一会,取出了手帕,直接扔到地上,并说道:“下去。” 只见那嬷嬷上前捡起手帕,满意的看了看上面的红色,说道:“四爷,时辰不早了,得向皇上请安去了。” “用不着你来提醒,快下去。”握着的手有着轻微的动作,弘历知晓纳兰快要醒来。 “是。”嬷嬷也不再说些什么,拿着手帕便出了门。 果不其然,纳兰在嬷嬷说的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醒来,只是一直不敢出声,自己的手心已经出汗,也不敢挣扎,看着和自己躺在一个榻上的弘历,望着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一直以来自己一直看不透他的眼睛,此刻正含笑的望着自己,不免有些不适应。 “何时醒的?” “刚刚。” 纳兰说话之时,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枕在弘历的手臂上,当下抬起头来,说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弘历眼神一闪,笑道:“无碍。” “既然醒来了,那就起身吧,我们该去拜见皇阿玛和额娘了。” 弘历很自然得松开那一直握着纳兰的手,掀开被子,坐在床沿边上,忘了还有些朦胧的纳兰,说道:“怎么,有什么不适吗?” 纳兰看着自己穿着里衣,想着昨晚的一切,她只记得昨夜自己等着等着就睡了过去,后面的事情,便全然不知,随后红着脸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昨晚睡着了?” “我知道你累,睡着是自然。”弘历穿上了鞋子。 “手帕一早就被嬷嬷拿走了,你放心便是。”弘历知晓纳兰担心所在。 纳兰听到弘历如此说道,面色更加潮红,女孩子家害羞的心情压住本还有些疑问的心情,也同时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完全全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嫡妻。 纳兰见弘历已经穿上鞋子,当即也起了身,急忙的穿上鞋子,弘历见状,说道:“这么着急做什么?” 纳兰一时之间也有些懵,她现在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轻咬了下嘴唇说道:“我是见你起床,不是要服侍你。” 弘历笑了起来,那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兰儿,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很熟,不必有那么多的规矩。” “那是以前我不知道你是四皇子。” “如今的我也不是。”弘历立马回话。 “现在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嫡妻,你可知道?”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些误会,还没有解除,日后,我会解释于你听,只是不是现在。” 纳兰倒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望着弘历,知道他不再说话,才点点头,此刻她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嫁给他,也许不是一个坏事情,但是,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你先坐着,我叫你丫鬟过来服侍你。”在适当的时候放手,才是最佳的选择,弘历愿意给她自由的空间。 纳兰也听话的点点头,见弘历随意套上一个袍子,走了出去,不多时,之间莲儿,端着水盆,后面还有几个奴才,拿着衣物。 “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莲儿甜甜的对着纳兰说道,随后的丫鬟也跟着说道。 纳兰倒还是有些不适应,手在空中僵住,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莲儿倒是显得高兴,走上前拉住纳兰的手,说道:“主子,你不知道,昨日,四爷亲自拉你下桥,在宫里可都传开来了,可见四爷是有多疼你。” 莲儿说完,自己站在那吃吃的笑了起来。 纳兰倒是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心里依然有疑虑,但还是说道:“不要瞎说,被旁人听到不好,快服侍我洗漱吧。” “哎。” 洗漱完毕,那一群拿着衣服的丫鬟,也上前为她换上吉服褂,绣着花、花卉八团,为石青色花卉八团,为石青色,可以说纳兰是第一次穿如此暗颜色的衣服,那清新秀美的面孔在衣服的映衬下,倒是显得有几分庄重。纳兰坐到那梳妆台面前,莲儿将她所有的发丝都盘在额头上,在将那吉服冠为其戴上,那吉服冠用的熏貂,顶用红宝石。 一切梳妆完毕,纳兰随着莲儿走了出去,此刻的她倒是平静了下来,门一开,便见到弘历早已经穿戴完毕,站在门外。 莲儿和丫鬟们随后便请了安,而纳兰也跟着请了安,不过被弘历拦住。 “不必多礼了,来不及了。” 说话之余,弘历一把拉住纳兰的手,拉着向前走,留下丫鬟们羡慕的眼光还有那在墙角处满脸恨意的眼神。 纳兰被弘历拉着,这才注意到弘历也已经穿上朝服,金黄色,那披领及裳皆为紫貂,袖端熏貂,绣文两肩前后正龙各一,帷行龙四,裳行龙八,下福八宝平水,朝冠上也镶着红宝石,一时之间,纳兰觉得自己有些物是人非起来,这是皇家,一切都是最高贵。 84.第84章 :锦样年华水样流(二) “不必怕,有我在。”弘历一路上拉着纳兰的手,安抚道。 纳兰随后点点头,她并不是怕,只是突然觉得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议,她自认为不是一个认命人,可如今,她已经向一切都低下头。 下了轿子,二人便一前一后的走着,弘历也一路上小声的叮嘱着一些细节,进了宫殿,纳兰便看见皇帝坐在中间,右旁还坐着一个比较年迈的老人,衣服着装也是华丽,想来应该是皇太后,左边做的自然就是皇后。 “给皇祖奶,皇阿玛,皇额娘请安。”弘历在前方三跪九叩,纳兰随后六肃三跪三拜。 “长得可真是水灵,元儿这孩子性子有些淡薄,以后你可多担待一点。”皇太后满意的看了看下方的纳兰,早前就有些耳闻,今日一见,果真是大家闺秀,越看也越是满意,便招招手说道:“来,走近一点,让我好好瞧瞧。” 纳兰先是看了看弘历,只见弘历轻微的点点头,纳兰这才敢上前,就是如此细微的举动被皇太后看在眼里,笑道:“这才入府第一天,你们二人就如此有默契,也真是难得。” “是啊,这乍一看,倒是有些神似,看着还是有些夫妻相呢,”皇后在一旁也笑称道。 纳兰已经走到皇太后的身旁,被二人说的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回应道:“这是孙媳的福气。” “此言差矣,有心人得到你,是有心人的福气。”雍正开口说道,只不过目光不在纳兰的身上,而是在弘历的身上,食指不停地敲打着椅子上的图腾,传出轻微的咚咚声。 雍正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犯懵,只有弘历一直保持着微笑。 “瞧瞧你这面相,长得可真是好,有福之人,”皇太后拉过纳兰的手,故意忽视雍正刚才那句不着边的话,细细的看了看,又说道:“你可是尝尝习字?” 一句疑问,将纳兰从雍正那句话给拉了出来,纳兰对于皇太后的陈述,也表示一惊。道:“皇祖奶怎么知道?” 皇太后笑而不语,只是细细抚摸着食指指甲边上,纳兰才反应过来,因为经常习字,自己食指边上已经起了一些老茧。 “往后有时间就来我宫里转转,看你这丫头,也甚是投缘。” 皇太后一脸的笑容倒也感染了纳兰,一时之间,也就放下拘谨,笑道:“那孙媳往后若是天天来,皇祖奶可不要嫌弃。” “只要你不嫌弃我这老太婆就好。”皇太后说完,有意的看了一眼皇后,在转眼望向纳兰。 “这时辰也不早了,熹妃估计早早就等着你们了,快过去看看吧。” 纳兰知晓皇太后口中的熹妃就是弘历的生母,点点头,微微欠了身子,雍正和皇后见皇太后都已经发话,也自然不会在说些什么,挥了挥手,示意纳兰和弘历退下。 弘历是先一步纳兰出了宫殿的门外,等着纳兰也出了宫门,便问道:“你可知道皇阿玛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突来的疑问,纳兰当然也不解,便摇头,反问道:“什么意思?” 弘历随后无奈的点了点纳兰的额头,并说道:“我也不知道。” 可想而知,纳兰以为弘历是明白的,以后会给自己解释,但没想到居然说不知道,便情不自禁的翻了翻白眼,那模样看在弘历眼中,顿时一时一喜,终于对自己没有昨日的见外了。 “走吧。”一高兴,有牵着纳兰的手。 “去哪?” “拜见我额娘。” “等等。”纳兰依旧还是有些不习惯弘历总是有意无意的就牵着自己手。 “怎么了?”弘历也停住了脚步。 “为何你总是牵着我的手,这样被别人看到是不是不太好。” “我就是让别人看的。” “可是..”纳兰依旧还想说什么,但被弘历的下一句话给堵住了。 “你可是想让别人都知道你在进府头一天就不招我的待见?” 那语气带着稍许的怒气,纳兰也不敢再说二话,并竟人在屋檐下,在今天的局面下,不得不低头。 弘历见纳兰低下了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便一言不发的拉着向前走,何时,何时才能回到初见你的时候,那时候的你是那般的真实。 就在弘历以为纳兰不会再说话的时候,纳兰又拉住他的衣袖,说道:“元儿可是你的小名?” “为何这么问?” “我见皇祖奶是那般唤你的。” “不过是儿时在宫里时,她那般唤我,便一直未改口。你为何对这个上了心?” “并竟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你往前骗了我,我想得多多了解你一些,以免出了差错。”纳兰的下巴几乎贴近了领口。 弘历虽听出有些责怪之意,但还是有些高兴,将纳兰的视线直视于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可以慢慢了解。” “恩。” 纳兰笑了,微风轻佛,浮云淡薄,一切不尽言中。 85.第85章 :锦样年华水样流(三) “孩儿给额娘请安。”弘历一跨进门,便看见熹妃正站在屏风出,可见一直都在等待着自己。 弘历在熹妃面前行二跪六拜知礼,纳兰也随后行了四肃二跪二拜之礼,算算也是第一次见弘历的额娘,今日这一见,倒是明白弘历那一双眼睛像谁,只不过,一双眼睛满是柔情,一双眼睛满是深邃。 熹妃扶起弘历,随后便走到纳兰面前,伸出手将之扶了起来,说道:“不知我可不可以唤你兰儿?” 熹妃对着纳兰温柔的笑着,就如纳兰所想,那眼神里满是柔情,让纳兰不禁想到自己的额娘,也欣喜的点头。 “来,别光顾着站着,坐下来,让我好好瞧瞧。” 熹妃一手拉着纳兰的手,就近坐下,然后上下打量起来,纳兰一时倒也不敢出声,倒是怕熹妃给自己挑出什么毛病来。 “额娘,你这般打量,会吓着她。”弘历在这时打趣道。 纳兰望向他,只见弘历嘴角带着浅浅的笑,若不是纳兰眼快,恐怕也看不会看到他刚才居然向自己眨眼,那模样让纳兰噗嗤一声的笑出声来。 “这才几日,就给额娘护着了,也真是白养你了。” 弘历知道纳兰是在笑他,当即一个瞪眼,随后便对着熹妃说道:“孩儿不是怕她不懂事,会冒犯额娘。” “我看啊,冒犯我的人是你。” “孩儿怎敢。”弘历对着熹妃咧着嘴笑着。 这一刻,纳兰似乎看到了弘历的另一面,那是一个可以在孩子身上看到的纯真,此时,正在弘历身上体现着。 “一切可都习惯?”熹妃又转头对着纳兰说道,话中有话。 但是不等纳兰回答,弘历便说道:“额娘,她才刚进宫,怎么可能一下就适应的来。” “你这孩子,怎么结完婚,话变多呢。” 熹妃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弘历,其实心里当然也是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儿子多年的心思,她在不懂,那她又怎么称得上被唤上额娘一词,不过是说给纳兰听的。 纳兰倒是没有多想,微微一笑,答道:“我刚嫁过来,对一切都不熟悉,现在倒没有不习惯一说,想必往后也不会有。”既来之则安之,这就是纳兰现在的心态。 熹妃点点头,对弘历使了一个眼色,便说道:“这外边的天气倒是晴朗,不如你带兰儿去御花园走走,正好可以熟悉熟悉。” “兰儿,你看如何?” “一切全听额娘吩咐。”纳兰微微颔首。 “好好,你这性子倒是温顺,只是也不必太温顺。”熹妃此话倒不是想表达什么,倒像是在感叹,感叹当初的自己性子也是这般温顺。 “额娘,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似是打断,弘历出声道。 熹妃斜看了一眼弘历,挑挑眉说道:“难得你不愿意?” 弘历顿了一下,笑道:“乐意至极。” “那就早些去吧,今日就留在我宫里用午膳。”熹妃站起身,纳兰也随后站起了身,在纳兰的一个不注意,熹妃轻轻一个用力,将纳兰的身子推到弘历的怀里,纳兰倒是一个机灵,自己还是不是很习惯与弘历的贴近。 “兰儿,你慢些,不用这般着急。”熹妃装作无辜道,一面装作关心的说道。 “没事。”纳兰也只好尴尬的笑道。 “那孩儿和兰儿就先告退了。”弘历弯腰行礼道,顺便拉住纳兰的手,熹妃看见他的举动,笑了笑,不说话,随后弘历便拉着纳兰退下,带着纳兰观赏这宫里的风貌,只是某人却有着醉翁之意不在酒之意。 86.第86章 :锦样年华水样流(四) 在踏进乾西二所的时候,已经是未时,弘历在未跨进门的,便见一个小厮急忙跑来,附耳说了几句话,纳兰知晓有些时候自己不该多事,便先一步进了去。可她又怎么知,弘历一边听着小厮的话,一边眼神紧紧的锁在纳兰的身上,眉头越皱越紧。 纳兰在进了屋之后,在莲儿的协助下,换下了朝服,随后便换上了一身粉紫色绣兰花的褂子,下身穿着天青色镶彩牙儿裙。 “主子,刚刚其他几位格格都过来向你请安来着,但是一见你还未回来,便又离开了。”莲儿站在一旁说道起来。 纳兰端着杯子的手一愣,早上的请安,倒是让她忘了弘历还有几位格格,伯母在之前也和她说过,有一个算算来还是她的族亲,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你这就去泡上等的花茶。” “是。” 就是说话之间的功夫,门外的侍女便从门外进来说道:“几位夫人正在门外等候,向福晋请安来了。” 纳兰思索了一下,便走到门外,便看到三个女人齐站在一旁,一见到她出来,领头便行礼道:“富察氏-图雅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图雅今日正穿着暗红锻旗服,浓密的秀发梳成了一个大把子头,嘴唇正似笑非笑的抿着,右手正有意无意的搭在腹部,那模样也倒是明艳亮丽。 “苏氏-青璃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高氏-澜瑛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一切像是安排好的似的,一个个的都在给纳兰请安,虽说几个年龄都和纳兰差不多,除了苏氏刚入宫不久,比自己小一岁,但是纳兰难免依旧还是有些顾忌,能让她们向自己请安,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嫡福晋。 “以后大家都是姐妹,又何必多礼,我已经叫莲儿为你们泡好了花茶,我们还是进屋说吧。” “真是劳烦福晋了。”高佳氏低头一笑,淡扫蛾眉,没有过多的装饰倒是衬托出她的清丽脱俗,纳兰心里不禁感叹这宫里果然是美女如数,都各有姿色。 就在图雅准备跨进门槛的时候,高佳氏小心的扶住,并小声的叮嘱道:“姐姐,你可慢点。” 纳兰寻思刚才图雅的举动,以为图雅是身子不舒服,便询问道:“是身子不舒服吗?” 图雅倒感觉有些惊讶,甚至有些惶恐,纳兰思及,说道:“是不方便说吗?” 图雅先是看了一眼澜瑛,然后低下头来,像是暗下了什么决定一般,一个跨步,便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纳兰一惊,忙扶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我。我。”图雅依旧是有些吞吞吐吐。 “福晋,姐姐是有了身子,昨日请太医诊断出来的。”站在一旁的澜瑛替图雅说道。 纳兰这才恍然,随后,便问道:“几个月了?” “刚不过一个月。”这是图雅回答道。 纳兰见此,一笑,拉着图雅坐了下来,柔声道:“这是好事,你为何要下跪于我,若是让旁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不成,爷可知道?” 这时的图雅眼神有些黯淡下来,摇摇头说道:“因为是昨日知晓,昨日是福晋您和爷的大喜日子,便没有说。” “等爷回来,你亲自和爷报喜去吧。想必爷也会很高兴呢。”此时的纳兰满脸的笑容,只是笑却达不到眼里。 “福晋,茶已经备好。”就在这时,莲儿端着小茶盘,里面放着四只精致的白底青瓷茶斋,放在了桌上。 “你们怎么都站着呢,快坐下吧。”纳兰对着澜瑛和青璃说道。 纳兰又仔细看了看青璃一眼,说道:“你也是刚入府不久吧。” “回福晋,青璃是在三月份入的府。”青璃倒是还有些羞涩,语气低低的,但声音倒是好听。 “恩,这里你们比我熟悉,往后可得靠你们帮我熟悉熟悉这里呢。”纳兰将茶盏一个个都拿到她们面前。 “福晋哪里话。”图雅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那手有不经意间的抚摸了肚子,一个月,肚子还并没有隆起,纳兰深深的看了一眼说道:“你现在有了身子,万事可要小心为好。” “谢福晋关心,图雅定当会小心,并竟这是爷的第一个孩子,爷肯定会很看重。”图雅这次是将双手轻抚着腹部,脸上的微笑闪耀着母性的光辉,还有那丝丝的得意。 “谁说不是,姐姐你可是给爷开枝散叶开了一个好头呢。”澜瑛抿了一口茶说道。 这是纳兰倒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青璃,从一见面,她便很少说话,看来这背后也是另有隐情。 四人在屋里闲话了片刻,也就散了。 “主子,她们没有为难你吧?”莲儿见她们走远,便贴近纳兰身边问道。 “你主子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吗?”纳兰目光望向天空,一望无际。 她们此行的目的又怎么会是为难,不过是想让她有些难堪罢了,新婚第二天,便前来告知自己怀孕一个月,处心积虑故意忍到今天才说,也真是难为她了。 时间转动的很快,只是这样的日子却是漫长。 87.第87章 :锦样年华水样流(五) 当晚,弘历神色倒是有些慌张,进了纳兰的屋子后,忙整理自己衣服的褶皱,方才进了屋。 纳兰正在和莲儿有说有笑的,莲儿见弘历进屋,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哆嗦,行礼道:“奴婢见过四爷。” “恩,出去吧,我和你们家主子有些话要说。”弘历只是扫了一眼莲儿,便将目光转向纳兰,只是依旧有些躲闪。 “是。” 莲儿退了下去,纳兰这才对着弘历说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朝服都还没有换下?” 纳兰不太直接问他去了何处,只好委婉的说道。 “有些急事需要处理,你可用过膳了?”弘历并不想细说。 “见你没有回来,便先行用膳了。” “你若是在外头没有吃,我给你备几个菜?”不可否认,纳兰看见弘历那有些疲惫的神色,倒是有些怜惜之意,觉得在这宫里生活这么大,也实属不易。 “你那是什么眼神?”弘历蹙眉道,那样的眼神让他有些不快。 “啊。”纳兰一脸茫然。 弘历知晓她是在装傻,自己再追问下去,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还是先帮我换下朝服,今日实在有些累。”弘历张开手臂,让纳兰为自己换掉朝服。 “我让莲儿帮你换。”那张开的怀抱居然让纳兰有些畏惧,怕下一秒弘历会对她做些什么,她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对,但是自己虽然和他有了夫妻之实,虽然自己昨晚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是想想,还是有些畏惧。 “我需要的是你。”一把抓住的手臂,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那正准备逃走的纳兰。 “你已经是我的妻子,帮我换衣服是天经地义,怎么,难道你是害羞?” 弘历故意逗着纳兰,尽管白天在御花园里能和平相处,但是一到两人独处的时候,弘历能明显感觉到纳兰的不自然。 “我只是怕自己手笨,伤着你。”纳兰最终说了一句有些不太着边的话。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弘历拉过纳兰的手,贴近自己的衣服,又说道:“替我换了,不要闹,我今天真的有些疲惫。” 弘历的声音有些放软,纳兰在不畏惧也不敢不换,慢慢撤下外面那朝服,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纳兰开口说道:“今日,她们来向我请安了。” 弘历自然知道纳兰指的她们是是指谁,从嗓子里发出了“恩”的应答声。 因为贴近弘历的身子,纳兰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说出那句话,弘历的身子明显一怔。 “按年龄,她们比我大,可是却要叫我一声福晋,我觉得有些不妥。”纳兰将朝服挂在自己房里的柜子中,和自己的朝服挂在一起。 “没有什么不妥,以她们的身份,本该唤你一声福晋。”弘历整了整自己里衣的衣袖,掩饰心中的紧张感。 “她们,没有为难你吧?”弘历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纳兰被这个问题一问,闷声的笑了笑,摇摇头。 “她们的性子都很温和,也都是大家闺秀,也都是你的女人,何来为难一说。” “她们不过是皇阿玛指给我的。”弘历忙解释,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向纳兰解释这个。 “我知道,我也是皇上亲自指婚给你的,我和她们没有什么不同。”纳兰自知,她们不过都是在接受命运的安排。 “不。”弘历摇头,但是后面的话,他想说很多,只是到了此刻,居然说不出来。 纳兰又再次走到弘历的身旁,踮起脚尖,将弘历的吉服冠取下,因为,踮起脚尖,身子虽然和弘历还是有些距离,但是就在给弘历取下吉服冠的那一刹那,纳兰的脸几乎是贴近弘历的下巴,但随后很快便又分开。 “我还有个好消息,不知道你要不要听?”纳兰放下吉服冠,正对着弘历说道,只是那快提到嗓子的心跳声,居然让她有些窒息。 “你说。”听到是好消息,弘历的表情有些复杂。 “我也是今日才得知,富察氏-图雅,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纳兰是笑着说道,那笑得就好像是自己怀了一个月的身孕,那般的开心,那般的耀眼。 一时之间,弘历居然不知道怎么回应纳兰,图雅怀孕是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一直都做好了措施,是哪里出了差错,弘历皱着眉头想着。 “你不高兴?那可是你的孩子,你的第一个孩子。”纳兰故意强调最后一句话。 “你很高兴?”此时的弘历捉摸不透纳兰心中的想法,她才嫁过来一天,就有一个人怀孕,是不甘,还是无所谓。 “这是开枝散叶的好事,我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今日你一整天都在外,我想她也是想将这个好消息与你分享,你要不换上便服去看看她。”纳兰又一次开口。 弘历思及,想想心里的疑问,也是该去一趟图雅那里,但还是深深的看了纳兰一眼,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傻,自己的贞洁在不在,居然毫不知情,想到这,弘历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你为何这么笑?”纳兰有些诧异。 “我很高兴,替我换上衣服吧,我去一趟图雅那里,随后就回来。” 纳兰听完努努嘴,心里有些不甘,为何什么都要自己服侍,怎么感觉自己倒像是贴身丫鬟,心里虽然如此想着,但依旧没有说出口,依然很温顺的从衣柜里随意取出一件便服,为弘历穿上。 “我想,你今夜就陪陪图雅吧,听说怀孕的人,容易多想。”纳兰想了想,还是对着弘历说出自己的想法。 弘历呵的一声笑。 “这个不是你所能决定的事情。” 弘历转身走出门,纳兰在背后白了一眼,随后便褪下自己的衣裳,躺在卧榻上,心里琢磨着若是等下弘历再来,自己应该想什么法子在将他赶走,想着想着,弘历没有来,纳兰倒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为大家推荐晴子暖心著作的书,婚期已过:前夫莫追我,文笔轻松愉快,看惯了我的正剧文,可以去看看这本哦!】 88.第88章 :遥知西风泪不干(一) 亥时,弘历才走进纳兰的屋里,脚步尽可能的放轻,不出自己所料,纳兰早已经熟睡,只是在屋里留有一个点燃的蜡烛,只不过已经快要烧完,灯光也已经有些微弱。 弘历将蜡烛熄灭,因为长期习武的原因,加上在月光,弘历摸索摸索的便爬上了卧榻,脱去外套,掀开被褥,就准备躺进去之时,纳兰一个翻身,弘历一惊,便停住了下一步的动作。 纳兰翻了一个身,本来是正对着弘历,现在是背了过去,将被褥在向自己的方向拉了拉,才安静了下来。 纳兰一系列动作都被弘历看在眼里,只是对于她背过去的身子有些不满。 弘历也不怕自己的举动会不会吵醒纳兰,他钻进了被褥,立马就将纳兰的身子板了过来,让自己能看到她的容颜。 纳兰是下意识的咕噜了一声,似乎是对弘历的动作有些不满,不过很快就又睡了过去,知道弘历坏心的捏住她鼻子,让她有些难受,才迷糊的睁开眼睛。 “你怎么在这。”纳兰睁开眼睛,见自己身旁躺着一个人,知晓是弘历,只是困意加深,加上自己又是被恶意吵醒,说完了这句话,便又了睡了过去,也没有看弘历是怎样的脸色。 “答应你的,我自然不会食言。”弘历颇为得意的说道。 只是这句话一说完,本以为纳兰会回应自己,哪知居然又睡了过去,恨恨的将她的身子抱得更紧,看这近在咫尺的面庞,却什么都不能做,弘历不免有些失望,恨恨的轻咬了一下纳兰的鼻尖。 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他和她的时间还很长,他要等,等到她愿意全心全意的将自己给他的那一天,他也相信,相信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晨曦,纳兰睁开眼,她是被弘历给唤醒。 “兰儿,快醒醒。”弘历的语气有些焦急。 “怎么了。”纳兰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就连弘历的脸,她都有些看不清。 弘历叹了一口气,他并不知道纳兰居然如此的贪睡,只是现在事况比较严重,自己也没有办法瞒下去了。 情急之下,弘历只好亲自给纳兰套上一套衣服,那有些凌乱的发丝,弘历只好稍微的整理一下,便一把抱住纳兰向外头奔去。 “等等,先放我下来。”此刻的纳兰完全清醒了,只是清醒的却有些晚。 “四爷,福晋。”莲儿一直在门外候着,知道她看到四爷将纳兰抱在怀里,心中一喜,这个爷待主子可真是好,只是为何四爷的面色不太好。 “莲儿!”听到莲儿的声音,纳兰求救似的唤了一声。 “给你主子准备随身用品,快!”弘历语气快而准,步子迈的也更大,出了宫门,上了马车,才放下纳兰。 “到底怎么了?”纳兰此刻的语气也有些不快。 弘历正在寻思向纳兰怎么开口,面色有些迟疑。 “说吧,我能接受。” 一大早就这般风风火火,而且此事肯定还是与自己有关,再看看弘历的面色,纳兰直觉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还是不好的事情。 “你额娘出事了。”弘历好不容易才说出口,语毕,眼神便一直盯着纳兰,生怕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之前一直瞒着,就是因为他知道她的额娘对于纳兰来说是有多么重要。 纳兰听完,好半响才说出话来。 “你怎么知道?” “我的人一直在府中照看着,今日前来报告说已经快不行了。” “兰儿,你哭吧,你还有我,还有我。” “兰儿,你倒是说话,说说话,好不好。” 纳兰只是问了一句,便没有言语,没有眼泪,没有动作,整个人就像一个活死人一般,倒是让弘历急了。 弘历一把抱住纳兰,想给她此刻的依靠,可是纳兰依旧无动于衷,也不管弘历说什么,做什么,一切都是徒劳。 89.第89章 :遥知西风泪不干(二) 马车到达了王府,弘历先下了车,随后纳兰也跟着下了车,只是弘历那本伸出的手,纳兰没有碰,而是自己扶着马车,自己下了马车,弘历的手就那样的停在半空中。 此刻的纳兰脚步有些不稳,但还是就快速度向屋里走去,没有看弘历一眼。 莲儿在这时也小跑了过来,看在四爷在门口站着,问道:“四爷,你怎么不进去?” “你先进去吧,我在门口呆一会。”弘历望着纳兰的背影,眼神理由说不出来的伤感,兰儿,你这可是在疏远我。 “是。”莲儿随后便小跑的跟着纳兰走了进去。 纳兰还未进屋便看见章佳氏站在门外,章佳氏看见纳兰来此,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倒是问了一句。 “四阿哥呢?” “姨娘,我额娘怎么样了?” 很明显,纳兰此刻只关注这个问题。 “现在依旧出于昏迷状态,太医正在诊断。” 章佳氏透过纳兰,便看见大门外站着笔直的弘历,心里说不欣慰是假,这几日,也真是亏得这四阿哥。 “这几日也亏得四阿哥的照应,还请了宫里的太医来。你可得好好感谢他。” 哪知纳兰一听到这句话,皱起眉头,说道:“额娘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章佳氏也不想隐瞒,便直说道:“送你走的那天。” 纳兰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蹬的一声,跌倒谷底。 “姐姐一直都在等那一天,她答应过老爷,让亲眼看到你嫁人的那一天,你嫁人了,她的心也就放心来,一放,便想着去陪老爷了。”说到最后,章佳氏的声音有些哽咽。 纳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堵在心口,捂住自己嘴,想让自己发不出声音来,只是无奈那硬是忍住的泪水,滚烫滚烫的往下滴。 “孩子,我懂,我懂,哭,哭出来吧。”章佳氏将纳兰抱在怀里,看到不远处的弘历,微微点点头。 弘历走到章佳氏的面前,接过纳兰的身子,将纳兰圈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想让她顺气顺的通畅些。 纳兰这时狠狠的捶打起弘历的身子,弘历也不躲闪,也任由着她,只是手中的力道不由的加深了些。 “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为何要瞒着我,我连和她最后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是,是我的错,你打我就好,不要伤害自己。”弘历捏住纳兰的下巴,让她的下嘴唇脱离牙齿,嘴唇都快被她咬的出血。 “你怎么就这么傻,自然已经嫁给了我,凡事就不要自己逞强。”弘历捧起纳兰的脸庞说道,因为哭泣,两眼都发红,没有平时表现的那般淡然,此刻她倒像一个孩子。 纳兰摇头,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弘历无奈,只好又将她抱紧,就在这时,太医从里屋走了出来,见到弘历正准备行礼,被弘历的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太医看见弘历抱着一个人,估摸着应该是福晋,便也知趣,不敢打扰,对弘历摇摇头,以示自己所诊断出来的结果。 弘历和章佳氏对望了一眼,这样的结果,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弘历摆摆手,以示让太医离开。 章佳氏也随着太医的步伐,送他离开。 纳兰因为被弘历抱在怀中,并不知晓太医出门,也更不知道自己的额娘是什么的状态,只是,不管是如何的状态,自己的心也会有个底,只是那样的底,被掀出的时候,依旧会疼。 “我们进屋吧。”弘历轻声询问道。 纳兰闷闷的点头,手紧紧的拽着弘历的衣角,跟着弘历进了里屋,看见那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额娘,泪水更加放肆的落下。 90.第90章 :遥知西风泪不干(三) 此时的觉罗氏就像沉睡一般,很是安详,纳兰慢慢的走向她。 “额娘,兰儿,兰儿来看你了。” 那经历长年的风雨,手已经不再像是年轻时那般的白嫩,早已经有些粗糙,纳兰双手捧起觉罗氏的手,一遍一遍的来回摩擦。 “额娘,你睁开眼睛看兰儿一眼好不好,只看一眼就好。” 纳兰一遍一遍的说着,一次一次的乞求,可觉罗氏依然紧闭着双眼,纹丝不动,只有胸口那微弱的起伏才能证实她还活着。 此刻,章佳氏也走了过来,看见纳兰跪在地上不停地说着,而弘历就站在她的身后,这副景象,若不是姐姐此刻的状态,想必也是美好的,老爷,如此的女婿,想必你在下面也会很高兴吧,只是我却看不到你高兴的样子,老爷,此刻我是有多怀念你。 章佳氏容不得自己多想,对弘历招招手,以示有事情要谈,弘历见状,看了纳兰一眼,还是有些怕纳兰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有些犹豫。 章佳氏知晓,对着弘历摇摇头,纳兰在疼,她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弘历稍微想想,才定下心来,随后便悄悄的跟着章佳氏走出了门外。 二人走到院子里,章佳氏忽的一下跪倒在地,弘历连忙扶起,说道:“你这是何意?使不得。” “不,四阿哥,请你就受我这一拜。”不管弘历怎么拉扯,章佳氏就是一直不起。 弘历也无奈。 “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说,不必行如此大礼,若是让兰儿看到,也会怪罪于我的。”弘历望着那依旧紧闭的门,那里面什么状态自己也不知道,而此刻章佳氏的举动又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四阿哥,身为姨娘,我知道自己说不上话来,但是兰儿算的上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也一直是我们的掌上明珠,如果不是这几日看出你的用心,我也还是放不下心来,但是此刻,我也已经是可以放下心来了。”章佳氏笑着,眼角的泪也随之落下。 “兰儿是我的嫡妻,她的事情自然就是我的事情,她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姨娘,你今日这般举动,可不是见外了。” 弘历又一次扶起章佳氏,这次倒是很容易,倒是没有反抗,章佳氏站起了身来,自己最想知道的答案,已经有了答案,往后,就看那孩子自己的造化了,问道:“不知道这件事情皇上和皇后可知道?” 弘历摇头。 “我和兰儿才大婚没几日,如果再放出这样的消息,会有影响,我也就瞒了下来。” “所以,我想岳母大人的葬礼,一切从简,一切低调行事。” 弘历本不想将话说的如此直白。 “我明白,兰儿那边我会和她说的。”宫里最注重就是风气,本来是喜气洋洋的日子,如果非得添上一笔丧事,那本是喜气洋洋的事情,就会给有心人留下话题,也会随之变了味。 “多谢你能明白。” 章佳氏摇头,对着弘历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你快去看看兰儿那孩子吧,她性子倔,往后你多担待一点。” 弘历点头,也没有过多的言语,转身就要离开。 “四阿哥,我想知道你为何对兰儿如此上心,是因为她的身份吗?我想听实话。”哪怕只是虚情假意,只要对兰儿不薄,也是可以的,并竟在寻常百姓家也未必有真情,更何况是那渊深的皇宫。 “我的身份无需别人的帮助,至于为何上心,只因为是她,别无他求。”只因为看了一眼,便知道只有她。 “好。” 章佳氏笑了,轻轻的声音,就像那落叶一般,轻轻的,随风飘,落地。 纳兰一直在屋里待到申时,也就是那个时辰,觉罗氏很安静的走了,也直到最后一刻,依旧没有睁开眼,纳兰才在弘历的扶持下走出了房门,因为长时间的跪着,膝盖以下的部位已经麻木。 “莲儿。”兰儿叫了一声,语气有些虚弱,也因为长时间的哭泣,也有些嘶哑,只是却没有人能应答。 “不要说话,我去看看。” 隐约的能听到哭声,弘历直觉不妙,让纳兰坐下,自己直奔那有着微弱的灯光的屋里走去,一开门,果不其然,莲儿正跪在地上哭泣,而正对面正是躺在床上的章佳氏,与觉罗氏不同,她的腕上带着一个手镯,已经被鲜血染红,那像玫瑰一样的鲜血,顺着手掌,指尖,在地上染上一片红。 弘历下意识的转头,便看到面色苍白的纳兰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弘历感觉如果有一阵风吹来,纳兰恐怕就会随风飘走。 “兰儿!”弘历立马蒙住纳兰的眼睛,天啊!他不敢想象今天给兰儿是一个怎样的冲击,他又怎么敢去想,就这样的身子,是怎样承受失去至亲的痛苦。 弘历的手掌没有感受到湿热,他知道纳兰没有哭,但却能感受到她全身上下透出的凉意。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替她们高兴,她们可以安心的去陪阿玛了。” 纳兰眼前一片黑暗,嘴角也渐渐的上扬起来,脑子随后也是一片空白,身子随后就像抽去了灵魂一般,没有了直觉。 “兰儿!” “主子!” 纳兰晕倒了过去,弘历一把抱起,将她送回到宫中,当然一切都是保密行事,向下人叮嘱一切事宜,才回到府中,通知马齐府里的人,准备葬礼一事,一切行事都保持低调,整顿好一切,弘历在第二天夜里才赶回到宫中。 91.第91章 :繁华如梦水东流 夜,就如暴风雨前夕的寂静。 “你下去吧。”弘历将有些困意的莲儿打发了下去,这才走向坐在床上有些木讷的纳兰。 “睡吧。”来回的奔波,此刻的弘历也感觉到力不从心,看到纳兰的模样,更是有些心疼。 纳兰唇瓣有些发白,她看着弘历脱掉自己的衣服,就在弘历准备上卧榻之际,纳兰一下压住被子,不让弘历拉开被褥。 “我要回去。”那苍白的唇,说出更几乎于有些苍白的话。 弘历皱眉,摇头。 “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好了,你现在的身子不能回去,一切有我来处理,你好好休息。”昨日,她一下子昏倒,她永远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有多无措,让太医诊断过后,知道只是短暂的昏迷,便让下人一直服侍他,而他便去奔波于她额娘和姨娘的葬礼,就是为了让她安心。 “你凭什么,那是我额娘,你连我给他们的送行的机会都不给吗?你以为你瞒着我额娘的病情,是对我好,你错了!你知道此刻我有多怨你吗?我嫁给你,我认了,为了至亲,我愿意承受,但是为何,为何我额娘她也要这么早早的离我而去。”纳兰几乎嘶吼的说出这么一大串的话,这一天,她只能坐在这里,出也出不出去,她知道自己被软禁了,说来可笑,才嫁过来几天,自己居然就被他软禁。 弘历狠狠的瞪着纳兰,那眼神里透露出不解,自己千辛万苦为她做了这些,居然得到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弘历冷笑起来,一个翻身,将纳兰压在自己身下,隔着一层被褥,但依旧能感受到双方那起伏的呼吸。 “你干什么?放开我!”纳兰惊叫起来,躲闪起弘历的瞪视,身子也尽可能的挣扎起来。 “干什么?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弘历用指腹轻轻滑过纳兰的面庞,惹得纳兰一阵哆嗦。 “我好心好意让你安心,尽可能将宫里最好的太医为你额娘治病,如今你额娘和姨娘双双离去,我也尽可能的为他们举办葬礼,而你现在却怨在我?”弘历说来也是有些委屈,自己为了她的事情,这几日也着实有些累。 “你这几日就好好休息好吗?我知道你是想为你额娘送行,但是现在不是正当时候,等到了回门的时候,再去好不好?”那时候出宫就是可以掩人耳目了,自然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 “我要为他们送行!”纳兰咬着牙说道,她不明白弘历为何不让自己出去,探病就可以,为何不能送行,如果不能送行,自己还算什么。 “不行!”不管如何,自己也不能让她去担这个风险,舆论可以杀死一个人,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不要让我恨你!” “那就恨!”弘历此刻什么都顾不得,人已经离去,一切不过是仪式,他只要她顾全自己。 纳兰愣愣的看着弘历,那挣扎的身子也不再反抗,看着看着她的泪水就如泉水一般冒出,顺着面颊滑过耳朵,丝丝的凉意。 “求求你,看在我们之前相识一场,让我回去好不好,我只是想最后尽一次孝道。”纳兰近似恳求。 看见哭泣的纳兰,弘历心里当然也不好受,可是自己还是不能软下心来。 “别哭,我也是为你好。”弘历开始下意识的吻住纳兰那已经哭红的双眼,只是轻轻碰触,便快速的离开,如蜻蜓点水一般,这样的举动,弘历把它定位是不想看到纳兰的眼泪,但是纳兰却不这么认为。 “啪!” 一个火热的巴掌,就这样印在弘历的脸上,没有任何征兆。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我额娘刚离去,就想着侵犯于我!是我看错了你!”硬的不行,软的也不行,纳兰也只好豁了出去。 从小就于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弘历,哪里受过女人的巴掌,自己虽然愿意宠爱这个女人,但是也容不下一个女人屡次以上犯上。 “你好大的胆子!”弘历眼神忽的变得幽深起来,左手抬起,就想给纳兰一个巴掌,但当看到那苍白的小脸因为这几日,下巴也已经变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那抬起的手,便迟迟落不下。 纳兰也死死的盯着那抬起的手,她感觉下一刻自己就将会被弘历撕成碎片,她刚刚忘了他是刚刚在上的皇子,也有可能是害死三阿哥的凶手,想到这,纳兰双眼立马转换为惊恐。 “你是要杀了我。” “你!”弘历听及,已经是怒目切齿,一个翻身,整个人立马站在了床的边上,指了指纳兰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就是不知好歹!没有我的允许,你别想出了这个门!” 弘历的离开,让纳兰松了一口气,但是弘历的一句话,又让她心灰意冷,但是不等她的反抗,弘历早早拿上衣服,出了房门。 纳兰顿时有些无力,沉默的闭上眼睛,为何两人的关系会变成如此,为何不让自己送行,为何命运总是如此的造化弄人,是夜,一条寂寞的路分向两头。 92.第92章 :人间所事堪惆怅 弘历一人坐在书房中,托着腮,手里把玩着皇祖父早前给自己的龙凤玉佩,也是在早前自己给纳兰的那枚玉佩,没想到如今,依然兜兜转转转回到自己的手里。 痴痴的望着手里的玉佩,脑海里反反复复的浮动一个人的身影,她的笑,她的泪,她的一切,都在脑海里浮现。 初见,不过是那遥遥的一瞥,那蒙着面纱的她,飘渺近乎虚无,弘历已经想不起来那是几年前了,如今想想倒觉得刚发生不久的事情,只记得她的琴声当初给自己是一个怎样的震撼,也许不过是她的随意一曲,但是他却莫名的感觉到她的晦涩。 那一刻他固执地认为自己和她心意相通,也是那一刻,他居然体会到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那样的感觉太过美妙,一时既然让他有些忘我。 他知道这些年,她的身边一直有着一个叫董思贤的男人,可是从她的眼神里他看出她对那个人没有感情,他便放下了,多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人,如此也好。 直到那日祭酒,三哥居然一眼看上了她,不出几日变向皇阿玛赐婚,她是他的,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兄弟夺去,更何况,自己的哥哥也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她,头一次,他站出来反对自己的哥哥,想尽一切办法去阻断这件事,费劲了心思,最后,也当真如愿了,只是兄弟之间的感情却破裂了。 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可是当自己再次看到她之时,又想尽办法的接近于她,他只想好好的和她说话,好好的端详她,那一夜元宵佳节,是他有史以来,过得最开心的,她如一朵琉璃雕琢而成的清澈剔透的水晶花,有清高之骨,琼瑶之态,那一刻,他发誓,哪怕自己毁了自己前程,也要得到她。 只是现下,他拥有了她,但却为得到她,她的心在何方,自己又怎样才能追回,我的兰儿,你是否可以为我指向一条走向你的路。 纳兰一直昏昏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心中辗侧难安,急躁又有些惊恐,昨夜的弘历有些吓人,来不及自己多想,纳兰顿时觉得自己的身子软绵绵的,眼皮又一次沉了下去。 朦胧中纳兰感觉到有一个人一直执起自己手,紧紧地抓着,又仿佛在自己耳边诉说着什么,忽远忽近,忽浅忽重的语气在最后化成一缕烟,消失不见,一切又仿佛恢复了平静。 “主子,你可醒了?”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恩?”纳兰闷哼道,挣扎的睁开眼睛。 莲儿的模样也渐渐的在眼前浮现。 “莲儿。”纳兰一开口,便感受到自己那火热的嗓子,有些干哑。 “主子,你别说话,喝点水,润润喉。”说话间,莲儿便端着一杯水,纳兰下意识张开口,去湿润自己干燥的嘴唇。 一口接着一口,纳兰渐渐也好受了一点,莲儿随后便摸了摸纳兰的额头,说道:“还是有些烧,怎么一夜过来,身子反而不如之前呢。” 纳兰想到昨天的争执,也不没有多说什么,看了看外边,问道:“现在是几时?” “已经是午时了。” 纳兰心中一惊,自己居然睡到这个时辰。 “四爷呢?” “四爷早早就出去了。” 知道弘历早早就出去了,纳兰勉强打起精神,就要起身,并对着莲儿说道:“莲儿,准备准备,我要出宫,快。”尽量赶在弘历赶回来之前就好。 纳兰急急的穿着衣服,只是她见莲儿并没有动作,而是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忍住身上的疼痛,问道:“莲儿,怎么了?” “四爷早上有吩咐,让我好好照看主子,不得有任何闪失。”莲儿不敢违抗任何人的命令,一个是自己服侍多年的主子,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四皇子。 纳兰低头沉默了一会,默默的穿上衣服,照看,何来照看不过是更加紧密的监视我而已,纳兰冷笑起来。 “你在这候着,有什么罪过我替你担着,只要你不要拦我,我必须要回去。”纳兰低低的声音,透露出冷意。 “主子,你现在不是出宫的时候啊!”莲儿忙摇着头,拉着纳兰的衣袖。 “你烧才刚退,不能随意出去,你就等四爷回来吧。” “等他回来?呵。”纳兰冷冷的笑了起来,手用力的将莲儿的手扒开,便夺门而出,此刻,她顾不得太多,她只想,只想早点为额娘和姨娘尽最后的孝道。 “主子!”莲儿默默的站在门边,她不是拦不住主子,而是如果拦住她,那主子会恨自己一辈子。 “咦?那不是福晋吗?”一个小厮站在图雅旁边说道。 图雅也疑惑的看了看,她看见福晋只身穿便衣,面色苍白,发丝还有些凌乱,眼看就要出了宫门。 “四爷不是说不让福晋出宫吗?”那小厮想到此,便想着去追福晋,被图雅一把拦下。 “不要那么多管闲事。” 望着那消失不见的背影,图雅心中冷笑道,才进来没几日,就敢违抗四爷的吩咐,我看你还能得意几天。 纳兰一路跑着,直到路过一辆马车,马车里传来一道声音,那一刻,纳兰觉得那是世间最好听的声音,也是自己一直想追随的声音。 “兰儿,快上马车。” “不必多问,只要你能平安到家就好。” 我能做的不过如此了。 93.第93章 :千载怨恨曲中论 马车里,纳兰也当真没有任何疑问,一言不发。 “爷,到了。”马夫的话传到耳朵里。 纳兰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便迅速的掀开帘子,下了马车,因为没有等人扶,着地的脚步也有些不稳。 席北辰将帘子掀开一点小缝,看见纳兰差点摔倒在地,正想着上前拉她一把,眼尖看见一抹身影,便迅速的放下帘子,神色显得有些狼狈。 “快走。”席北辰透着帘子对着马夫吩咐道。 “唉,驾!”扬起马鞭,马儿向前奔跑,留下一片灰尘。 “你怎么来了?”弘历已经走到了纳兰的面前,眼神紧紧的锁着那辆马车,却也质问着纳兰,脸色也有些不太好。 纳兰此刻见到弘历自然也没有好脸色,一心只想着进去。 “让我进去!” “我问你,你是怎么来的,你这身子还跑什么?!”弘历一把擒住纳兰的胳膊,死死的盯着她,这个女人怎么就这般不听自己所说,早上还在发烧,现在居然还敢站在她的面前,还有那辆马车,直觉告诉他,里面肯定有人。 “说,谁让你出来的!”越想心越不安,弘历语气也更加的有些急躁。 “是我自己要出来的,我来看我额娘,你凭什么拦着我!”纳兰也急,开始对着弘历拳打脚踢起来,弘历也任由着她,只是那抓住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停手,这可是你的夫君,是四皇子,容不得你这般无礼。”完颜氏一出门,便见到纳兰对着弘历拳打脚踢,着实一惊,忙上前制止。 “伯母。”听到伯母的声音,纳兰也停了手,此刻的她只剩下伯母还是自己的亲人,她觉得已经一无所有。 “伯母,我想看看额娘,姨娘,可是他偏偏拦着我。”纳兰向着伯母哭诉道。 完颜氏听完,深深的看了弘历一眼,微微叹息道:“兰儿,你额娘和姨娘已经被送上山了。” “为什么?”纳兰摇头,表示不信。 “只是时机不对。” 完颜氏又看了一眼弘历,说道:“四皇子,不知道是否允许我和兰儿借一步说话。” 弘历看了一眼纳兰,那模样眼看着就像是要倒下,这性子到底是像了谁,如此倔强,点点头,背过身去。 “兰儿,随我来,我给你解释。”完颜氏得到准许,轻轻拉过纳兰的手,将她领到不远处。 “伯母,我实在不懂。” “我知道,我知道,四皇子那孩子性子也怪,明明是心疼你,但却不和你解释,你是不是不懂他为何不让你出宫为你送行。” 纳兰点点头。 完颜氏也有些无奈,说道:“你和他刚刚大婚,是喜事,如果突然因为你家里人办起来丧事,旁人自然会拿你说道。” “那些我并不怕,我只想给我额娘和姨娘送行,可是为何,要剥夺我的权利。”说着,纳兰表情转为痛苦,那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 “你不怕,可是你的夫君怕,他比你明白这宫里的险恶,你刚嫁过去,自然不能有任何的舆论,他也是为了保全你,你可明白。” 纳兰随后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她明白弘历对她有些上心,可是她也不明白,为何对她如此上心,因为自己是他的福晋吗。 “你这孩子,脑子怎么变得糊涂了。” “你以为你为了你额娘送行,就是尽孝道,可是你又怎知,在大婚之时举行丧礼本就是不吉利的事情,若给人落下了话,你以为你额娘和姨娘不会被牵扯进来?” “你也当真以为,这背后真的只是举行丧礼那么简单?往浅处说,你和四皇子的这场婚礼,会被众人不被看好,往深处说,这会影响整个富察家族,这些问题,你可都想过?” “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你恐怕只会想着你的额娘和姨娘,但是,你要明白,往后你的路不是你额娘和你姨娘陪你走,而是你的夫君,他将陪你走过下半辈子,即使他有众多女人,但是你的他的结发之妻,如此的程度,你怎么能忽视?” “这几日,四皇子一直来来回回的奔波,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你才嫁过去几日,他便对你如此上心,可见他对你还是有心,而你却不领他这个情,还对他拳打脚踢,我看你真是糊涂了。” 完颜氏一连串的说了一大堆话,纳兰听着也是一愣一愣的,看见那站在远处的弘历,一时之间居然也有些说不上话来。 她不明白,为何偏偏是她。 “你也别傻愣着了,往后你的路还很长,你在宫里我也不能常常过去,你以后自己长点心。”完颜氏说的话,近乎有些严肃,她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说狠一点,这孩子肯定还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快过去,和四皇子道歉。” “你这孩子,怎么还不过去?”见纳兰脚步还未移动,完颜氏倒是有些着急。 “我不知道过去说些什么。”纳兰低下头,咬着下嘴唇说道。 “我知道自己不该打他,可是我也是着急,谁叫他不准我去为额娘她们送行,我也是情急之下才做出那样的举动。”纳兰猛的一个抬头,站在自己对面哪里还是伯母,已经换成了正板着脸看自己的弘历。 纳兰一惊,脑子更是有点转不过来,情急之下,只好又迅速的低下头去。 “怎么你的性子,还不如你妹妹。”弘历也不好说些什么,轻微的感叹道。 “走。” “去哪?” “去你想去的地方。” “还不快跟上来。” 纳兰这才移动脚步,跟上弘历的步伐,想想自己这些天的揪心,倒像是自己自找的,也算的上是有些活该。 94.第94章 :花冷山深奈我何 弘历领着纳兰下了马车,眼前的场景,纳兰很熟悉,当年阿玛上山就是在这条山路上。 “你将我额娘和姨娘也埋在此了。”纳兰此刻是明白弘历的心,当下一想,便知道弘历领自己到这来的目的。 “这难道不是你心中所想。”弘历别过脸,随后便一言不发的向前走,直到走到一块墓碑下停下,站在一侧,留下正中的位置,那是纳兰该站的位置。 出乎意料的是,纳兰依旧站在远处,没有动作,只是默默的看着那块墓碑,她清楚,那里面躺着三个人,三个自己最亲的人,阿玛,额娘,姨娘。 “你为何不过来。”弘历不解,她不是要死要活的要给自己的亲人送行吗,可如今,自己领着她过来了,反而却站在远处发愣。 纳兰依旧没有行动,而正一脸笑容的看着他,弘历顿时觉得有些荒唐,大步的走到纳兰的身旁,正准备开口之时,一个温暖的小手,穿过他手中的空隙,他清楚的感受到那双手带给自己的温暖,那手稍微有些力道的握住他的手掌,弘历下意识的反手,将那双手稳稳的握在自己的手里,掌心对掌心。 一时之间,弘历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泉水,在自己的血液中蔓延开来。 “谢谢你。”千言万语融汇于这三个字。 纳兰对弘历轻轻一笑,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应该是喜欢自己的,要不然自己握住他手的时候,他的眼里也不会从惊讶转化为柔情,只是如今,自己已经不能给他全心全意。 “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纳兰也不再说话,移开了步子向那块墓碑走过去,走到中间的位置,双膝跪了下来,弘历见此,也在一侧跪了下来,也随之松开了纳兰的手。 “阿玛,额娘,姨娘,女儿来给你们请安了,哥哥他们有事在身,不能立即回来看你们,你们可不要生气。”跟着就是三个响头叩在地上,嘴角一直保持着微笑。 “岳父,岳母,姨娘,女婿来给你们请安了。”弘历也跟着后头说道,只是没有叩头。 纳兰轻轻的伸手抚摸着墓碑,这上面写的字还是阿玛的名字,弘历见此,也解释道:“这几日有些仓促,没有来得及重新做墓碑,过几日..”弘历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纳兰给阻断。 纳兰摇摇头说道:“他们不会在意这些的,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阿玛,额娘你们等这一天是不是等了很久了,我身后的这个男人,我不知道他到底对我的心是真是假,但是他恩,我也不会忘,只要你们好好的,兰儿也会活的很好。 “走吧,我想我出宫这么长时间,恐怕也已经给人留下了口舌,我们还是赶紧想想怎么编一个谎话吧。”纳兰起身来,对着弘历就是一笑,那笑容太过于灿烂,在那苍白的面色中,这笑容,此刻是多么的无力。 “既然来了,你就多陪一会吧。” “不了,你安排的如此周到,我没什么可以顾虑。” 很怪,可是又找不出漏洞。 前后差别太大,让弘历一时有种错觉,从刚刚她主动握住自己手的一刹那,自己就应该察觉到。 “真的没什么,你不用担心我,前段时间,是我不懂事,还请你原谅。” 如此对自己相敬如宾的纳兰,弘历想说些什么,但那到口的话,却变成三个字。 “那走吧。”随后便机械般的拉住纳兰的手,只是那只手是温暖的,而自己的手却是冰冷。 纳兰点头,跟着弘历上了马车,进了宫,天阴了下来,暴风雨即将降临。 95.第95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一) 弘历先一步下了马车,纳兰还未下车,便听到外面一阵嘘寒问暖。 “四爷,你可用过膳了?我在我屋里已经为你备好了酒菜。”是图雅的声音,那声音透露出的喜悦还有那盛情的邀请,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纳兰准备掀开帘子的手伸了出去,又收了回。 “怎么还不下来?”纳兰想躲,可是偏偏有人让她面对现实。 图雅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僵,心道难道里面的人是福晋,果不其然,纳兰在弘历的扶持下了马车。 “图雅给福晋请安,因为今早见福晋早早的出了宫门,误了请安的时辰,还请福晋见谅。”那含笑的眼眸透过一丝嫉妒扫过弘历牵着纳兰的手。 “哪里的话,因为早上四爷急急唤我出宫,我倒一时把这事给忘了。”纳兰不着痕迹的脱开弘历的手,走向图雅面前,轻声轻语的说道:“大家往后都是姐妹,请安这个事情,能免则免,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四爷,你说是不是?” 弘历一愣,不曾想过纳兰竟然将这个问题抛给自己,一时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说道:“福晋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不破坏这宫里的规矩,旁人自然也不会说些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应许了,而且也大大的给纳兰扣上了一个高帽。 图雅没想到自己挖的坑,居然让自己给跳了进去,心中恨得痒痒,但依旧还是面带微笑的说道:“四爷待福晋可真是好。” “瞧你说的,你们跟着四爷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四爷一直是一视同仁。”说着,纳兰伸手抚摸起图雅的肚子又说道:“这里,不也可以看见四爷待你也是如此的好呢。” 话的一起不重不轻,也正好传到弘历的耳朵里,弘历神色有些尴尬,假意的咳了一声。 “图雅,不是说你备了菜,忙活到现在,倒是有些饿了。” 图雅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清楚自己的这一胎非常重要,眼看这福晋,倒不是那般柔弱,现今,也不该得罪她,正想着怎么回答她的话,哪知弘历的话,倒是让她可以转移话题。 “是,爷,再不去吃的话,恐怕饭菜也凉了。” “恩,那走吧。” 他不想在此刻待太久,特别是纳兰提到那还未出生孩子的时候,他会倍加紧张。 走了一半,弘历回头看了看纳兰问道:“怎么不走?” “我现在还不饿,我让莲儿给我准备一些甜品就好,你还是陪图雅,不用顾及我,她现在有孕在身,需要人陪伴。”纳兰没有看着弘历,而是眼睛盯着图雅,她知道这个女人是想拿自己今早出宫的事情,打压自己,可自己又怎么可能让她压着自己。 图雅不再说话,抿着嘴笑着,心中却在不停的盘算着。 纳兰淡淡一笑,眼神里别无其他,清澈透明。 “随你吧。” “随后我会给你派几个女婢服侍你,这几日因为我的事情,但是耽误了。” “好。”纳兰轻轻应许,没有下文。 弘历才点点头,他此刻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顿时也没什么可说,便转身和图雅径直走向别院。 在弘历转过身的那一刻,图雅和纳兰对望了一眼,相视而笑,各怀心思。 96.第96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二) 纳兰随后便走向屋子,却不见莲儿,当下便坐在炕上,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 她实在想不通席北辰怎么可能在宫里面候着,更让她惊讶的是,他怎么知道自己家里出了事情,按照弘历对自己说的,此次行动应该瞒的很好,他一个外人,又怎么会得知,而且,还可以随意在宫中行动。 席北辰,你到底是谁,明明放弃了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主子。”莲儿轻快的声音想起,打断了纳兰的回想。 莲儿端着一个小碗,进了屋内。 “你这是去哪了?” “我见主子你回来了,猜测你应该还没有用膳,便去准备了双皮奶了。”莲儿如实答道。 “双皮奶?” “恩,是前段时间我和酒楼里的人学的,据说创始人也是偶然制作来的。” “你怎么想起学这些来。”纳兰接过小碗,有些好奇的盯着那似奶又似皮的双皮奶。 “是大夫人和莲儿说宫里的膳食虽然丰富,但却不及外面的新鲜,让也去学学,好给主子你解解馋。”莲儿看着纳兰,一方面解释道,一方面也想问问早上的事情,可却没有办法开口。 “这外面的一层皮是如何而来?”如此新鲜的东西,纳兰倒是不停地追问。 “这是将牛奶煮熟,但是不煮沸,撤热倒入碗中,待鲜奶表面就会结出奶皮,用筷子将奶皮刺穿,缓缓的从碗里的奶到处,加入蛋白,糖,搅匀,再延碗的边缘慢慢倒回原来的碗里,等原来的奶皮慢慢浮起,之后放到蒸锅上蒸,便会结出一层皮来,以此为二层皮,上层奶皮甘香,下层奶皮香滑润口,你赶紧尝尝看。”此刻,莲儿不知道自己解说的时候,脸上的光彩甚是耀眼,纳兰也一直的看着她说。 浅浅的尝了一口,点点头,随后便一口饮尽,用手帕擦了擦嘴,笑道:“莲儿,你不去做大厨可真是可惜了。” “莲儿服侍主子就是福气,主子可别取笑我就成。” “那我可不敢,若是惹你生气了,我以后岂不是没有这双皮奶吃了。” 莲儿现在有些纳闷,此刻的纳兰和早上的模样可真是不像是同一个人,想来,莲儿心越是疑问,面色也有些迟缓,纳兰也看了出来,放下小碗,说道:“有什么问题,直说就好。” 莲儿先还有些别别扭扭,最后纳兰说了一句“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早已经把你当做身边最亲的人,有什么就直说好了。”才敢直言说道。 “情况如何?” 纳兰看着莲儿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摇头笑道:“我心已定。” 只见那莲儿松了一口气,随后想了想,欲言又止道:“四爷又说些什么吗?” 纳兰摇头。 “之前的确是我偏激了。” “这件事情,切记不要宣扬。” 莲儿点头,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说道。 “四爷在早前就叮嘱了,主子你放心就是。” “感情就是我迟钝了。”纳兰也取笑了自己一番。 就在两人谈话间,一位公公领着三个人前来。 “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纳兰起了身,扶起了他,道:“不知公公前来何事?” 因为刚嫁过来,纳兰对这宫里什么人,什么事情,都摸不清,但眼前这位,想必在宫里年数也已久,应该也是一个会来事的人。 公公恭敬地说道:“福晋出道这宫里,想必有许多不习惯的地方,我是这里的管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才就是。” 语毕,对着后面三位侍女招招手,那三位侍女也各上前了一步。 “这是按照四爷的吩咐,给福晋您安排的婢女,你看看,可否合适?” 纳兰扫了一眼后面三位的侍女,笑称道:“各个看着都伶俐的很,一切都按四爷的吩咐。” “唉,好,福晋满意就好。” 公公弯腰称道,随后笑道:“那奴才先行告退了,向四爷汇报情况。” 纳兰点头含笑同意,又亲自将他送出屋外,随后向莲儿使了使眼色,莲儿便小步的跟上那公公,纳兰远看着那公公先是和莲儿你推我往的,最后弯下腰来,知道他是收下了,才会心一笑。 97.第97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三) 纳兰笑着走回屋里,一转头,便看见三位侍女这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好似下一秒自己就会吃了她们似的。 纳兰摸了摸自己的发鬓,道:“今日,我出去的急,没有打理,你们谁手艺好,着手帮我打理打理吧。” 纳兰说着,就走向那梳妆镜坐了下来,不多时一位侍女眼疾手快的跑到纳兰身后站着,说道:“奴婢手艺虽不算好,但是也还算拿得出手。” 纳兰从镜子看到身后侍从的模样,倒是俊俏,那头上戴的珠花,但是将面貌显得更加活泼,那神色,倒是像极了易烟,心中也不由的有些好感。 “恩,你叫什么名字?”纳兰随口一问。 “还请福晋赐名。”这三人此刻动作,话语倒是一致。 异口同声的力度倒是吓着了纳兰,纳兰疑惑道:“你们还没有名字吗?” 三人倒是对望了一眼,又一次说道:“请福晋赐名。” 就在这时,莲儿已经坐了进来,也听到他们说的话,见纳兰一脸迷茫,便解释道:“福晋有所不知,公公说她们都是刚刚引进来的宫女,还没有服侍过其他主子,自然也就没有赐名。” 纳兰哦了一声,想了想对着自己身后的奴婢说道:“那你叫青烟如何。” “谢福晋赐名。”青烟弯腰道谢。 纳兰回头看了看另外两名奴婢,看样貌感觉倒是比较年长,说道:“你们一个叫镜花,一个叫水月如何?” “谢福晋赐名。” 纳兰不再说什么,转过身去,让青烟继续手里的活,随后说道:“我这里平时也没有什么需要伺候的地方,你们无事的时候,可以也帮着别人打理打理,你们既然跟了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莲儿,待会没人赏一吊钱。” “是。” “谢福晋,能服侍于福晋是我们的荣幸。”三人面露微笑,一来就有赏钱任谁都会高兴。 纳兰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抿着嘴,镜花水月,青烟,一切不过是虚空。 偏院。 澜瑛正斜躺在炕上,翻阅着诗经,那纸张倒是不停的翻动,珠帘随风而动细碎作响,只是心思却不在于此。 “格格,福晋和四爷已经回来了。”名唤新柔的奴婢进了屋,向着澜瑛说道。 “一同回来的?”澜瑛依旧翻动着书页,挑挑眉。 “是,现在四爷正在富察格格那里,福晋在正院。” “这有孕的人,倒是积极的很呢。”澜瑛轻声说道,那一侧的流苏垂在一旁,容貌并非倾城,倒也是清秀十分。 “奴婢看她一直在门外候着四爷回来,四爷刚下马车就被她唤了过去。” “恩,随她去。” 澜瑛合上了书,闭上了眼,用食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半响才睁开了眼睛,说道:“这早上没有向福晋请安,既然现在回来,便再去一趟吧。” “是。” 澜瑛起了身,在稍微整理了着装,向着正院走去。 “澜瑛向福晋请安了。”一进屋澜瑛便行礼道。 纳兰此刻已经重新打理好,身上穿着碧青色绣桃花枝立领襟滚边旗装,三千青丝绾小两把头一对海水纹玉簪斜插于鬓,取一月白珠花点缀其中,翦水秋瞳波光盈盈,眉若远山黛口若含朱丹。 “不知怎么,今日瞧福晋可比前几日更加动人。”澜瑛赞许道,不过这话倒也不是虚情假意。 “不过是新来的奴婢,胭脂施重了一些罢了。”几个奴婢纳兰派遣了出去,屋里就只剩下纳兰和澜瑛,纳兰随手给澜瑛沏了一壶茶。 “看来福晋很爱好花茶呢。” “不过是喝习惯了,你若不喜,我让人给你换。” “不不,我只是随口一问,我出身没有福晋高贵,只要不是毒药,我都能接受。”澜瑛随即展开笑容,也喝了一口花茶。 “听闻四爷现在是在图雅姐姐那里?”澜瑛有意无意的说起。 纳兰这才明白,她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什么,轻轻抖了抖衣服,说道:“图雅现在是有孕在身,让四爷多陪陪她也挺好。” “还是福晋考虑周到,只怕。”澜瑛在此处故意停顿了一下,倒是纳兰没有接这茬,依旧自顾自的喝着茶。 澜瑛见此,也知趣,便往下说道:“只怕有些人会恃宠而骄呢。” “四爷的性子你们应该比我清楚,他会把握分寸的。” “四爷待谁都会一视同仁,只不过这是四爷的第一个孩子,难免四爷会失了分寸。” “自然是四爷的第一个孩子,加倍宠爱也是应当的不是。”纳兰依旧悠闲的喝着茶,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她不喜欢和谁争什么,所以一切在她眼里,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 澜瑛随后也就寒暄了几句,便也就回去了,那杯花茶,也就是喝了一口之后,便从未动过。 纳兰盯着那花茶,面色依旧有些平静,既然不喜欢,又何必勉强自己呢。 98.第98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四) 八月的桂花又飘香,整个宫里也多了一些清香的扑鼻之气,西二所的正殿之中,弘历正和弘昼对弈。 “四哥,你这刚大婚,好久都不和我对弈了。”弘昼望着弘历,调侃开来。 “前几日有些事情,也就这几日才闲下来。”弘历盯着棋盘,手中执棋子,迟迟不下。 弘昼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是四嫂家里出了些事情。” 棋落,弘历的手收了回去,这才抬头望了弘昼一眼,说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也就听下人们嚼口舌听来的,难道是真的,这刚大婚。。” “下人之间的传言,五弟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信其有了,若真出了事情,你四嫂还能坐得住?” 弘昼想了想,随后笑了开来,道:“说到嫂子,我到现在我没有去给她请安呢。” “这还不简单,李平。” “小的在。” “让福晋过来。” “是。” 李平退了下去,倒是弘昼又开始乐了。 “四哥,不是应该我去给嫂子请安,你将嫂子请过来,我倒是失了礼呢。” “你嫂子不在意一些礼仪之事,你自己随意就好。”弘历一脸的不以为意。 “哦?看来嫂子很随和呢,看来性子也很乖巧呢。” “呵,就是太乖巧。”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从回来到如今,一直对自己相敬如宾,还一直让自己多关心关心图雅,说好听点是贤惠,说白来了就是将自己给往外推。 “爷。”纳兰和青烟站在门外,轻轻唤了一声。 “进来吧。” 推门而入,纳兰看到五阿哥也正坐在此,盈盈一笑,道:“给爷请安。” 随后又说道:“听闻五阿哥正和爷对弈,现为八月,正是桂花盛开时节,早前让随从采了一些桂花风干,今日取之泡发,可益气健脾胃,爷和五阿哥可以尝一尝。” 说话之间,青烟也已将速度的将茶杯摆上棋盘两边。 弘昼先是道了一声谢,然后浅浅的喝了一口,不禁羡慕的对着弘历说道:“四哥,你娶了嫂子,真是福气,你看我,在家都没人陪我说话,更别说给我泡茶了。” 弘昼那原本是打着弯来夸赞纳兰,可又怎么知道,他的话就像给了弘历一个巴掌,他又怎么知道,纳兰早前何时给弘历泡过茶,和自己说话不过也就几句话,便想着将他打发走。 心中一赌气,捧起那茶杯,一口气饮了下去,哪知居然烫了口,可又不能张扬,让人看了笑话,一时之间那脸闷得通红。 纳兰在弘历旁边的方向坐了下来,那个位置刚好也能将弘昼看得明白,这皇家的孩子,果真是底子好,这五阿哥长得也是相貌堂堂,一双清澈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是显得没有弘历老练,倒是有着几分孩子气。 这才想起,弘历是叫自己过来,一别头,便看见弘历正恶狠狠的看着自己,满脸通红,纳兰有些纳闷,便开口道:“不知道爷唤我来何事?” 弘历本就有些堵得慌,哪知一别头便看见纳兰正一个劲的盯着弘昼看,便火大,将手里的棋子狠狠的落在棋盘之上。 “我赢了。” 一句话,让弘昼有些目瞪口呆,紧紧的盯着棋盘,研究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道:“四哥,原来你一早就赢了,那你干嘛还一直等到现在,这不是欺负我的棋艺不精嘛。”这棋盘早已经是弘历的天下,自己不管走哪一步,到头来都是死路一条,当下既感叹又有些自叹不如。 弘昼将实现转移到纳兰身上,嘟起嘴,嚷道:“嫂子,你看四哥欺负我呢。” 纳兰美眸流转,笑道:“我也不敢欺负他,要不然我和你对一把。” 弘昼点头称道。 “正有此意,四哥太不留情面。” 两人一唱一和,特别是纳兰今日显得心情格外的好,主要心情好还不是对着他,弘历当下说道:“不行。” “这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别在我这逗留了,我还有事在身。” 弘昼一听啧的一声。 “那四哥你忙你的,我和嫂子对一把。”得来的是弘历的瞪视。 “我就是和你嫂子有些事情商量。” 弘昼先是啊了一声,又哦了一声,努努嘴,这逐客令下的太明显。 “那嫂子,咋们下次再约,你要是有空也可以去我那里。”说完,一口喝下那桂花茶,还不忘在称赞道:“真是暖到心底。” 弘历这次是真不耐烦,说了一句“还不快走。” 弘昼这才对着纳兰挤挤眼,说道:“那嫂子我就不打扰了,还有,嫂子你可真漂亮。” 语毕,这才嬉笑的离开,他可以这般肆无忌惮的说,不过是因为他和弘历熟悉,而且加上弘历一直也是对他极好,也是护着他,若是旁人,恐怕也不会如此不知分寸。 纳兰笑着看着他离开,直到在面对弘历时,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去,有谁可以在别人的瞪视下,还能笑得出来。 99.第99章 :深知身在情长在(上) “不知爷叫我来有何事?”见弘历一直望着自己,纳兰也有些尴尬,顿时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没有事,就不能叫你来了?” 纳兰摇头,越发的听话,就是如此的听话,没有一点自己的主张,弘历气的也是牙痒痒。 手拿着杯子一伸,说道:“再给我准备一杯茶,桂花茶。”最后那句话,是咬着字眼。 “你刚刚不是说你有事情要办。”纳兰说是如此,但还是伸出手准备接过了茶杯,这人的眼神,从一进门看自己就不太好。 “谁让你拿了。”又是一个瞪视。 站在旁边的青烟也是一个哆嗦,这里出了爷和福晋,就只剩下自己,青烟忙接过拿杯子,哆嗦道:“奴婢这就去。” 青烟小跑着出去,纳兰也有些诧异,这几日自己一没惹他,二没犯错,这是怎么了。 “若是爷没有什么吩咐,那我就先下去了。”她可以听话,但还不至于可以忍受在这样的气氛下干坐着,更何况她压根不明白弘历为何如此看她。 “坐下!谁让你走了。”看见五弟就满脸的笑容,对自己就面无表情,想着弘历指了指刚刚弘昼坐的位置,说道:“坐下。” 纳兰肩膀提了提,又下沉下去,站起身来说道:“爷,你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纳兰福了福身子,也不等弘历说话,就准备走。刚转过身,手腕一沉,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朝使力的方向转去,那力道到底是让纳兰皱起了眉头。 “弘历,你到底要做什么,这几天,我并没有招惹你,你不要以为你对我额娘做的那些事情,我就可以一直忍让你。”纳兰生气的一吼,吼过之后,便后悔了,自己是说了什么,他可是四皇子啊。 弘历听到纳兰那一吼,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很快,面色便恢复平静,眼神沉了沉,望了望纳兰说道:“你刚刚可是在骂我。” 纳兰心中一阵懊悔,不得不道歉道:“爷,刚刚是我一时失礼,望你见谅。” 弘历斜了一眼看着纳兰说道:“先坐下。” 纳兰听话的坐了下来,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你和五弟很熟络嘛。” “啊,我今儿是第一次和五阿哥见面。” 弘历冷哼一声,说道:“你也知道是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就给准备桂花茶。” “怎么也是称我一声嫂子,怎么也应该准备一些东西,是哪里做错了吗?”一切自己也没有坏了宫里规矩。 “那你还是我的福晋,怎么不见你为我准备一些东西,这桂花茶,还是我沾了五弟的福才喝到,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夫君!”那语气颇有一些怨气,但纳兰听出,但弘历却不知。 纳兰这才明白为何弘历刚刚对自己如此,嘴角也慢慢有了些笑意,不卑不吭的说道:“就是因为爷是我的夫君,我才特意备了茶,让青烟端过来,还不是怕丢了爷的面子。” “是吗?”弘历有些狐疑,虽然此刻心中倒是一暖,眼前的女人自然还知道他是她的夫君。 “正是,若不是如此,那五阿哥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五皇子,我也没有必要如此殷勤,爷,你说呢?”知晓弘历的瞪视来源何处,纳兰自然也没有坏心情,反而心情异常的好,也和弘历开起了玩笑。 “恩。。倒也是。”被纳兰那一笑,弘历有些晃眼,也意识到自己生气的出处有些不太合常理,顿时也不敢看纳兰。 纳兰释然的笑了笑,说道:“既然爷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下去准备其他事情。” “你整天哪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做,让下人做就好了,坐下来和我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吗?”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一次被挑起。 弘历顿时也有些挫败,自己何时如此失礼。 纳兰倒没有像之前那样被吼的莫名其妙,而是走到弘历的正对面,轻轻说道:“我是想给爷备些丰盛的晚餐,本想亲自上手,既然爷要我陪说话,那爷今晚还是去富察格格那里用膳好了,她现在正值怀孕期间,想必晚膳也会很丰盛。” 说完话,纳兰便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弘历那先是生气,再到惊讶,再到迷惘,硬是憋着笑,才没有笑出声来。 弘历此刻让纳兰走也不是,不走又会错过了晚上的用膳,想到此,一下子站起身来,洋装还有些生气的样子,说道:“算了,我想到我还有些事情,你回去吧,既然你一片好意,我晚上就尽量早些回来。” 不等纳兰回答,便迅速的走出门,正好碰到青烟端着桂花茶。 “四爷。” “恩,你主子在里面呢,好好陪着。” “是。” 弘历咧着嘴离开了,留下一脸纳闷的青烟,端着杯子进了屋,嘴里嘟嚷着:“这四爷变脸变的也太快了吧。” “福晋,四爷刚很高兴的出了门,可是这茶怎么办?” 纳兰也不掩饰自己的笑意,说道:“备着吧,晚上自然会有人喝。” 100.第100章 :深知身在情长在(下) 弘历不知道从何处而来,一进院子,便直奔纳兰的屋子走去,也不看正屋是否有人,便推门直入,一进去,除了酒摆放在桌子上,便没了什么,屋里没有任何人。 弘历转身将门给关上,开始放轻脚步往里屋走去,忽然想到屋里没人,自己干嘛像做贼一般,随后便将手背到身后,开始大摇大摆的走着,一边走,一边看,前些天,自己也就是匆匆来这里,都没有好好打量这屋子。 一个大柜子倒是显眼,想必应该是她额娘给准备的嫁妆,记得前些日子,她就是将自己的朝服放在这柜子里,打开,果然自己的朝服正和她的朝服紧挨在一起,不禁面露喜色。 朱红色的雕花书桌,文房四宝,倒是一个不少,论质感倒是讲究的很,有几本书也整齐摆放在书桌旁,弘历随意的翻看起,孙子兵法,世说新语,还有一本论语,这本书,倒是勾起了弘历的回忆。 那次见她,她依旧像只欢乐的小鸟,没有忧愁,无忧无虑,只不过那时候她的世界,他是不是仅仅是一个过客,如今的他,已经成为她身边最亲的人,可是她却不是当时的那个她。 但是,又如何呢。 一声响,切断了弘历的回想,弘历忙躲在了屏风的后边。 “莲儿,在将后面两个菜端过来,你便和青烟他们去后院吃饭吧,我做的时候,多做了些。”纳兰端着菜肴说道。 “主子,你可真是,你现在福晋,你怎么总是将活往自己身上揽,明明我们就可以做的。”莲儿有些抱怨的说道,主子的性子怎么能坐好这个福晋的位子。 纳兰摇头笑了笑。 “闲着也是闲着,我亲自下手,不也显得我的用心吗?” 莲儿想了想,才点头说道:“也是,要是四爷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好了,别说了,你快去将菜端上来吧,估计爷都等不及了。”纳兰掩着嘴笑了起来。 “四爷到现在还没回来呢,难道主子你要等着吗?” “恩,别说了,快去吧。”纳兰催促道,莲儿这才出了门,不一会儿便和水月各端着菜,进了门。 “福晋,你的手艺可真是赶上了厨子,闻着我就想流口水呢。”水月一边走,一边说道。 “是呢,你可小心点,别流到菜里去,要不然你可得给我重新做一盘去。”纳兰故意吓唬的说道。 水月放下盘子,示意的摸了摸嘴,逗得纳兰和莲儿直笑起来,惹得水月脸立马红了起来,跑了出去,莲儿见状,和纳兰又说了几句,便也跟了过去。 屋子里一下变得清静了下来。 “不知道爷要在屏风后面站多久。”纳兰转过身,含笑着望着屏风后面的黑影,那露出一角的书籍,已经暴露了他的行踪。 弘历的声影顿了顿,耳根有些泛红,但还是镇定的走了出去,手里拿着书。 “我进屋见你不在,便自己随意走动了,随意拿了一本书看。”陈述了一大堆,但却不解释自己为何站在屏风后头。 “那爷还是稍后再看吧,先用膳吧。”纳兰站起身来,等着弘历入座,只见她看见弘历手里拿着书是诗经,一时有些愕然,那本书正是当年从师傅那里拿过来的书籍。 “你可还记得?”弘历从纳兰身边走过,突然飘出这句话。 弘历坐下,纳兰将碗筷为他摆放好,说道:“又怎么会忘记,当年所谓历弘,居然是当朝的四皇子。” “我也不是有意瞒着你。” “我知道,爷不必在向我解释,我只不过是在感叹,恐怕当年的你和我,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成为夫妻吧。” 弘历淡笑不语,有朝一日,自己就在想这有朝一日能如此,弘历不说话,盯着菜系,红鸭子炖白菜热锅,糖醋荷藕,鸭丁炒豆腐,杏仁豆腐,桂花香饼儿,还有一杯桂花茶,一壶酒。 “你这今夜,是想和我不醉不归吗?” “又有何不可?”纳兰示意让弘历先将那桂花茶喝完。 “是什么样的好事,让你有这般雅致。”白天得知她要为自己准备膳食,当时自己也真的是吃惊不少。 “不过是前些日子,我这刚嫁进门,让爷你****不少心,这今日刚好闲了下来,想好好谢谢爷呢。”见弘历喝完桂花茶,这才为弘历的杯子满上酒,也为自己满上了酒。 弘历那深邃的眸子扫过那壶酒,又看了看纳兰,眸里闪过一丝狡黠。 “既然如此,你可得多喝几杯。” “那是自然。”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纳兰一口便喝下了一杯酒,顿时被辣的不行,她虽不是第一次碰酒,但往前别人也不会让她如此猛喝,今日,也算是头一次。 将酒杯倒了过来,以示自己全部饮尽。 “我还当真不知道你的酒量如此好呢,来,我为你满上。”弘历看着那已经有些微红的面颊,笑意更深。 “恩,好,你先尝尝菜,这些可都是我和我嫂子学来的正宗苏州菜。” “你亲手做的,我能不尝吗?”弘历夹了一些菜,入了口,脸上全是满足。 “没想到你还是全能呢。” “呵呵。”自从大口的喝了一杯之后,纳兰便向停不下来一般,一口接着一口的喝,虽不像第一杯那般一口饮尽,但是算下来,也是喝了不少,不出多时,眼神已经有些迷醉。 “福晋,你在里面吗?”水月敲着门询问道。 弘历基本上一直都在吃菜,也不是有意,而是每次纳兰和他对杯的时候,他还未举杯,她的酒就已经下肚,明显的是在找醉。 弘历站起身,开了门,门外的水月以为是福晋,一看是弘历吓了一跳,忙请安道:“给爷请安。” “今日不必再来了,我也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随后转头忘了一眼那正对着他笑的纳兰,又说道:“过半个时辰之后,给我准备洗澡的用具,还有醒酒汤,就放在门外就好,叩一声就好。” 水月答了一声,便迅速走了开,弘历这才满意的关上门,走向纳兰。 “兰儿,今夜我便和你不醉不归。” 101.第101章 :春光一去如流电 此刻的纳兰正有些微醺,看见站在门边的弘历,轻皱起眉头,摇头说道:“你别动,我头晕。” “头晕,不头晕才怪,我也是第一次知晓你的酒量是如此,要是早知道,那日,就该让你多喝几杯才是。” 忽然从头顶冒出的声音吓了纳兰一跳,纳兰一个抬头,含糊不清说道:“你怎么忽然,就跑到这了,你不是应该在那吗?”纳兰指了指大门,眼睛迷离,面颊有着淡淡的红晕,胜过那胭脂,身子也是晃悠晃悠的。 弘历就此从纳兰的背后压了下去,将自己的上半身靠在纳兰的背后,但也只是轻轻的压着,轻轻捏了捏纳兰的面颊,戏谑的笑道:“你可知道,喝过酒的你比你平日可爱多了。” 纳兰先是咕噜了一声,颈首垂颔,双手相握抵在胯间,低眉顺眼的道:“那是平日里你没发现而已。”说罢,咬唇做害羞状,只是眼眸垂下,看不出神色。 “是吗,那真是我的错。” 弘历将手轻抚在纳兰的脸颊上,笑意盎然的盯着纳兰看,只是却不将纳兰的脸抬起,惹的纳兰身子也有些轻颤。 “你说我当初错的那么离谱,该怎么惩罚我好呢?”那覆在脸颊上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滑过纳兰的樱唇,就在纳兰错愕之际,那缠绕在背部的长肩猛然一收,纳兰的身子随着那力道,转过了身,刚刚好碰到了那宽阔的胸怀之中。 “你说说?”那黑耀色的虎目越发的深邃起来,附在纳兰耳边呢喃道。 纳兰的身子,轻颤的越发的厉害,只是还是甜甜的说道:“你怎么会有错呢。” 弘历盯着那桌上的酒,拿起,一饮而尽,将纳兰的下巴抬起,说道:“我当然有错,只是我却不想认错,你可知?” 纳兰猛地睁开眼睛,那本是迷离的眼睛,变得清醒,但随后,又垂下了眸子,低声笑道:“爷怎么会有错呢。” 弘历手臂越收越紧,仿佛是想将纳兰嵌入他的躯体里般,略有些粗糙的下巴磨蹭着纳兰的脸庞,但随即便一把扣住纳兰的下巴,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认错吗?我知道你怨我,但是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当然这段时间,你做的非常好,好的让我觉得你不是我的嫡妻,而是一个傀儡。” “你看看,为了服侍我一晚,还要特意喝醉,怎么以为这样就不会有其他感觉?”弘历那低沉的声音,带着狠厉,带着不解,带着怨恨,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纳兰说道。 纳兰眼眸子随即一瞪,那本是带着红晕的面颊,顿时变得惨白,似有些惊恐的望着弘历。 弘历却不似刚才那般,不怒反笑起来,手指也开始有意无意的碰触着纳兰的耳垂,纳兰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怎么,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我还为你准备了醒酒汤呢,好让你好好的接受一个现实。” “爷这是哪里话,我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喝醉呢,什么现实还需要醒酒汤来让我接受,爷你尽管告知就是。”纳兰不知怎么,就跟着咯咯的笑了起来,只是面色却没有恢复过来,依旧惨白。 “我的兰儿,你可知道,如今的你还是清白之身。” 清晰的话语一句一句的飘进纳兰的耳膜里,震得纳兰的心口发懵。 “不可能!”那日的手帕,自己亲眼看见他递给了嬷嬷,而且那一日是新婚之夜,他不可能不要了自己。 “没什么不可能,血是我身上的。那一日,我回来之后,你便睡了,我于心不忍,便没有碰你,但是哪知之后的几天,因为你家的变故,也实在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不为什么。”弘历深深的盯着纳兰又说道:“不过不想强人所难罢了。” “只是今日不同,今日,可是兰儿你亲自邀请我来的,只是却独独自己一人喝醉,真是不上道。”弘历虽是笑着说道。但是却有着难言的苦涩。 “不要说话。”弘历用食指堵住了纳兰那欲张口的唇。 “我和你说我为什么不愿意认错,因为让我一错再错的人,是你,也只有你。” 余音未落,纳兰的唇便被他狠狠的压住,温热的唇舌透着丝丝的凉,和淡淡的酒香,不知是谁的芳香,不知是谁的温暖,那似合二为一的唇瓣,正贪婪的纠缠在一起,似乎都想要吞噬掉彼此的灵魂。 102.第102章 :春宵一刻知多少 世界一下安静了下来,外边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入到纳兰的耳边,但是下一秒,她又被带进了黑洞,容不得她翻身。 再次清醒过来时,弘历已经松开了她,微微喘息着,额头抵在纳兰的额头,用那低沉嘶哑的声音说道:“你可知道,我等这天等着有多久,但是。” 弘历说完,语气顿了顿,盯着纳兰的眼睛问道:“兰儿,告诉我,你可清醒。” 若是她回答不清醒,那他就让她清醒,如果她清醒,那他就不会再放过她,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及明天醒来会如何。 纳兰现在依旧能感受到自己唇边的余温,那里就好像不在属于她自己了,已经沾上了他的气息,酥麻的感觉,让纳兰的眼神变得有些迷醉,但是纳兰脑子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办法回头。 纳兰将双臂主动的跨上弘历的颈部,将鼻尖对着他的鼻尖,彼此的呼吸,心跳声,都在彼此面前绽放开来。 “我没有醉,我很清醒,我是你弘历的嫡妻。” 弘历的注视纳兰的眸子一瞬间变得深情而深邃。 “这就够了。” 不等纳兰反应,弘历一把打横抱起纳兰,走向卧榻,边走边调侃道:“看来外面的醒酒汤已经没有用处了。” 纳兰的身子刚碰到床,弘历的头颅便渐渐的靠近,随后便是一片黑暗,那薄唇已经覆上了纳兰的唇瓣,不像刚才那般急躁,这次很轻柔,可以说是虔诚,纳兰也再一次沉醉其中,脑海里也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铁般的胳膊紧紧的将纳兰的腰肢禁锢住,不容她向后退,一只手也顺势放下帘子,遮挡住一片春光。 “兰儿。”像是沉醉,像是邀请,像是乞求的叹息声,在纳兰耳边响起。 纳兰正欲开口,那舌头试探性的撬开了贝齿,伸了进来,一时之间,纳兰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脑子似爆炸一般,思考的能力也被吞噬了一般。 本来就是夫妻,做这样的事情,本该就是常理,但是纳兰可以说第一次,也是第一次知道男女之欢是如此让自己有些迷茫,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绪。 弘历虽然有几位格格,但是和她们没有情意,只有愧疚,所以每次自然也只是敷衍了事,可是,眼前的女人不同,她是自己想要得到的女人,这样的私欲,他自己都感觉到惊讶,也许,这就是天注定。 好不容易松了口,弘历见纳兰那羞红的容颜上,那双眼眸正迷醉的仰望着他,没有其他色彩,只有迷醉和那淡淡的迷茫。 弘历心仿佛被重击了下,凝视纳兰的双眼瞬间蒙上了浓重而狂热的****色彩。 带着引诱,弘历不断吸吮着纳兰的舌头,纳兰感觉就要窒息,肺里的空气感觉都要被弘历吸走,就在他给了她喘息的机会的时候,但是弘历的下一个动作,让纳兰又一次闭住了呼吸。 弘历顺着纳兰的脖颈一路了吻了下去,那本是搂着腰的手转到颈部下方的衣服上,隔着衣服开始有意无意的碰触。 “恩~”纳兰不由自主的呢喃起来,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迅速蔓延到全身,听到自己的声音,纳兰顿时羞红了脸,不敢看弘历。 弘历悠的笑了起来,身躯压在纳兰的身上,说道:“不要怕,这是正常的反应,跟着你的感觉走。” 话语间,弘历伸手开始顺着脖子开始解开纳兰的衣襟,只是却迟迟解不开,不免有些急躁起来,手也变得忙乱起来,越是忙乱越是解不开,最后,直接两只手一个用力,“撕拉”一声,衣服瞬间散落开来,留下一片春光,弘历这才满意的点头。 只是纳兰却惊呼起来。“你!”她第一次知道弘历居然有着暴力的倾向。 “乖,我不会伤害你,只是衣服实在太难解开,这才是最快的解决办法,不要怕。” 说罢,猛地低头含住纳兰胸前的蓓蕾,牙齿轻轻的啃咬着,让那从未在人前暴露的蓓蕾只为他盛开。 纳兰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某处的湿意,思绪开始紧绷起来,一片空白。 “兰儿,你可知道此刻的你有多美。”弘历轻笑着在纳兰耳边低语,一只手也开始顺着腰间下滑,在肚脐那里摩挲了好几圈,而后不等纳兰反应,手指探进两腿之间。 “啊!不要!”纳兰又是一声惊呼,双腿也下意识的夹紧。 “不要怕,适应我,我不会伤害你的。”语毕,又一次封住了纳兰的唇,温柔的缠绵,让纳兰渐渐放松下来。 大手也开始乘机的探了进去,顺着稀疏的草丛向下,拨开闭合的花瓣,依着那两片花瓣的形状来回描绘着,慢慢向着那花心探去,触感鲜明二强烈,纳兰身子一阵哆嗦,湿意更浓,双臂紧紧的抱住弘历的肩膀,头埋进弘历的颈窝处。 弘历感受到纳兰的紧张,嘴角扬起了笑容,他的兰儿,可真是容易害羞。 手指一用力,瞬间刺入了花蕊里,纳兰的身子惊吓般的一颤,腿间的肌肉突地收紧,只是那手指却没有停下,每一个动作,都紧实的摩擦着敏感的内壁。 “求你。”纳兰无助的攀附在臂弯,这感觉就像快要掉进悬崖,却被一个人拉住一般惊心,额头也已经冒出一层薄。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求什么,只是感觉自己缺什么。 “不要急,我的兰儿,我不想这么急就要了你。”弘历魅惑的笑道,只是面色也因为隐忍而变得有些扭曲。 弘历俯身再次吻住了纳兰,喃喃道:“兰儿,叫我元。” 此刻的纳兰早已经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只知道他好像将眼前的男人紧紧的抱住,合二为一。 “元。”纳兰轻柔的捧起弘历的脸,水意盈盈的眼眸无比真挚的对着弘历说道。 弘历没想到纳兰会回答如此之快,愣了几秒,随后便展开笑颜,快速的将二人身上的一切衣物都除去,留下最原始的碰触。 像小鸡啄米般,弘历一直沿着纳兰的脸,一直吻到了腹部,声音嘶哑的说道:“兰儿,但愿你不要后悔,也容不得你后悔。” 温柔的将纳兰的双腿掰开,一个挺身,不等纳兰叫痛,一口封住唇瓣,因为疼痛,纳兰十指紧紧的抱住弘历的背部,留下一道道红印。 纳兰咬着唇,室内旖旎一片,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气息。 一时间,芙蓉帐里春风暖,只是留下的结,又岂是能轻易解得开。 103.第103章 :半窗红日落花愁 一夜的痴缠,纳兰被外头的鸟叫声惊醒,脑子一清醒,稍微动了动身子,便感觉到身上的酸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真的成了他的女人,也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鱼水之欢。 感觉到自己正被弘历抱在怀里,肌肤的炙热感,让纳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索性依旧闭着眼装睡。 弘历将纳兰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他知道她醒着,他也不想拆穿,今日他也不用去向皇阿玛请安,有的时间和她慢慢耗下去。 手上感觉到细腻而柔软的肌肤,抱在怀中更是恰当的比例,弘历也是爱死了这样的触感,左手挑起纳兰的一段青丝,缠绕在食指上,微微抬起头来,刚好可以俯视纳兰,笑了笑,下一刻,就吻上了纳兰。 纳兰这才猛地睁开眼,唇上的温度,让她脑子有着一阵轰鸣声,昨夜自己借着酒,可以迷醉,但是现在,脑子比谁都要清醒。 “爷。”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好不容易才将这一个字给艰难的说了出来。 因为刚起,加上昨夜喝酒的缘故,纳兰那句叫的柔中夹着几分诱惑,弘历的黑眸一瞬间便转为幽深。 “叫元。”弘历用牙齿轻轻的咬着纳兰的下嘴唇,带着不可抗命的语气。 哪知纳兰并不搭理,忍着身上的酸痛,硬是推开弘历,缓缓的说道:“不可坏了规矩,爷还是早早起,待会图雅她们还得向我们请安,不能让她们久等,更何况图雅现在还有孕在身。” 纳兰说着,就想着起身,哪知抬起头来,别感受到发丝的一个牵扯,丝丝的疼痛感,纳兰一个回头,便看见,弘历正用手指缠绕着自己的发丝。 弘历不发一言的看着纳兰,表情很无辜,但是手却很恶意的继续拉扯着纳兰的发丝,力度不大,但却能让纳兰的身子又躺了回去,弘历一个侧身,凝视着纳兰说道:“昨夜,你可是叫的很欢呢。” 一句话,惹得纳兰羞红了脸,这床笫之欢,弘历居然这么如此坦然对自己说,那副神情,倒是让纳兰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的为所欲为。 “爷,还是我服侍你洗漱吧。”纳兰并不想多说什么,她也怕下一刻,弘历又会说出什么话。 “时辰还早,那么急做什么,怕我?”弘历淡淡的说道,嗓音带着特有的沙哑声音。 “兰儿,你若是像没嫁给我之前那样待我,兴许我们会相处的会比现在更加愉快。” 纳兰一愣,心中不免有些自嘲,没嫁给他之前,不知他是四皇子,她可以随心的,而如今,又怎么能和当初相比。 “爷,真是说笑了,时至今日,我们已经是夫妻,我又怎么和当初那般对待你,那可真是大不敬。” 弘历倒是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看了看神色已经恢复自然的的纳兰,看了半响,才低沉的笑了起来。 “我的福晋可真是知书达理呢。” 松开了发丝,坐了起来,说道:“我已经吩咐了她们今日不用给你来请安,你昨夜也劳累了,你就多睡一会吧。” 弘历下了床,先是随意套了一件衣服,然后走到纳兰的衣柜中,取出一件衣服换上。 纳兰不免有些惊讶道:“我的衣柜你怎么会有你的衣服。”因为惊讶,纳兰倒忘了自己刚才一直强调的礼数。 弘历也是一愣,随后笑道:“早上我命人将我的衣服送来的。” 随后穿上衣袖,对着纳兰又是一笑。 “好方便以后我在你这里换洗衣物。” 一时之间,纳兰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这意思就是,以后会尝尝在自己常住。 “你不喜?”弘历见纳兰紧皱眉头,便知道不愿,胸口也是堵着慌,但还是装作无意的笑着问道。 “当然不是,这里的一切都是爷的所有物,爷想怎样就怎样。”纳兰也回笑道。 弘历挑挑眉,走道床前,手向着被窝里探去,吓了纳兰一跳。 “爷,你这是做什么?”话刚说完,弘历便从被窝里取出一个白色的手帕,在纳兰惊讶的眼神中,很自然的将手帕揣进衣袖之中。 “那是什么?” 弘历一笑,迅速的在纳兰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才说道:“我的所有物。” “你在睡会,晚饭继续给我准备你的拿手菜。” 在纳兰的错愕之际弘历才满意的出了门,所有物,这个词他喜欢。 弘历走了,纳兰虽是松了一口气,但想到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不免就有些头疼,还有那个手帕,若是自己没有看错,那上面还有一小片红色,若是没有误差的话,那是证明自己贞洁的东西,可是他居然将它带走。 一大串的疑问冲击了纳兰的思绪,最后纳兰索性直接起身,虽然没有人向自己请安,但是自己也不能给被人落下口舌,这是弘历让她意识的问题,而如今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至于弘历,他待她好,可是人心难测,自己不能长久的依靠于他,现在,只能靠自己去慢慢维持。 104.第104章 :舍南舍北皆春水 已经是日中,纳兰也是一直懒洋洋的,坐在炕上,透过阳光,翻阅着书籍,看着窗外的景象,略有所思,忽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心早已经飘向远方,遥望天空,不言不语。 本想着在小睡一会,便听外边传来一道声音。 “劳烦姑娘通报一声,格格苏氏来拜访福晋。” 纳兰对苏氏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一个不爱言语的人,没想到今日居然会亲自来这里,下来炕走到正屋,让莲儿将其迎进。 青璃在婢女的引进下走进正屋,进屋倒是没有立即向纳兰请安,而是对着莲儿淡淡一笑,言道有劳,然后在唇角含笑行礼道:“请福晋大安。”而后,又说道:“不知冒昧前来不知是否打扰到福晋了。” 纳兰从她一进屋来,对着莲儿也是有礼,便已经心生好感,上前扶起青璃来并说道:“我正是无聊呢,正愁没人说得上话呢,哪里谈得上打扰。”牵过其柔荑笑意明媚引其落座。 青璃见纳兰居然牵着自己的手,不免有些惊讶,她居然不嫌弃自己的身份地位,自己是跟随父亲入府服侍,从进府到如今,因为四爷没去过她几回,就算去了也不过是听她弹弹小曲,每次总是失望的离开,所以她也是多次被别人偏离,算得上是第一次被别人如此友好的对待。 青璃盯着那牵着自己手的手,唇角带笑如花容颜也是愈发的出众。 “你可喝些什么茶?”纳兰牵过青璃至位上坐下,便询问道。 “都可。” “那就喝这碧螺春吧。”因为今日身子困乏,纳兰便寻莲儿备了些碧螺春。 青璃点头,接过纳兰的茶杯,道了一声谢,轻抿一口放下茶杯,执起绣帕擦拭嘴角道:“上次喝的花茶我还意犹未尽,此次这碧螺春倒又一次诱惑了我。” 纳兰笑道:“喜欢便好,若是不介意,可以常来我这与我一同品茶,听说你也精通琴艺,闲来无事之时,也大可合作一曲。” “福晋真是心如灵境般,若是福晋不嫌青璃烦,我定当我日都会来拜访福晋来的。”说到琴艺,青璃的眼睛也跟着放开光来。 纳兰勾唇一笑。 “我怎么会嫌你烦呢,我比你年长一岁,你日后可叫我姐姐便后,福晋叫着倒是显得生分呢。” “姐姐若是不嫌弃唤我青璃便好。”青璃开口道。 “我也正有此意。”纳兰一笑,垂下眼帘柔荑抬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随后问道:“你这段时间过得可习惯?” 纳兰凝眸开始细细打量起青璃,面容算的上是姣好,因为年龄尚小的缘故,倒是有着几分青涩,但是一笑起来,倒是有着几分汉族独有的温婉气质。 “多谢姐姐关心,因为阿玛在宫中的缘故,倒也还是适应。” 纳兰明然,眼中闪过一丝悲伤,随后又恢复自然,笑说道:“倒是也是极好。” “姐姐你能这么想,青璃我就心安了。”青璃垂下眼眸,神色略微黯然道。 “怎么,可是别人说道了什么?” 青璃摇头,不再说话,只是看那神色,便知道心中有难事。 “这里没有外人,你又唤我一声姐姐,我看你也像自家妹妹,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 青璃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紧闭的门,又望了望纳兰,那柔和的面色,让青璃一直憋在心中的事情,一下子吐露了出来。 “我是随着阿玛进宫服侍,阿玛是这里的管事,我也是受恩服侍四爷,但是因为我身份低下,别人也会有意无意的针对我,针对我没有关系,但是却牵扯到我的阿玛,我自当有些心有余力而力不足。” 纳兰也算是听明白了,能针对她的不过是图雅和澜瑛,纳兰思及,眼眸扫起脸庞如花娇艳的人儿,浅笑唇起道:“既然同嫁给了四爷,何来身份一说,都是四爷的女人,四爷也都会一视同仁,妹妹不必多想就是。” 青璃当时一愣,纳兰如此这般说道,当下意思就是让自己一心一意服侍四爷,不用关心其他事情,当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唇闭扫过屋里一眼,开口道:“时辰不早了,妹妹我就不打扰了。” “恩,我见你也喜爱喝茶,让莲儿给你备些了碧螺春,你且带回去。”纳兰看了一眼那见底的茶杯。 “多谢姐姐。” 青璃回礼道,便走了出去。 纳兰将杯中已经泡过好几遍的茶叶,倒出茶杯外,对着外头说道:“谁在外头。” “回福晋,是水月。” “恩,我小休息一会,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是。” 弘历,看来你对谁都不是一视同仁。 105.第105章 :那堪孤枕梦边城(上) 纳兰一觉睡得也着实的沉,醒来之时,弘历正坐在炕上翻看着她一开始看的书,见她醒来,合上书说道:“你这昨夜是有多累。” 纳兰哪知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露骨,顿时羞红了脸,一个瞪视过去,哪知却逗乐了弘历。 “几个时辰不见,都知道瞪我了,倒是长进了不少。”言语之间倒没有责怪之意,反而是有些欣喜的味道。 “是我刚才失礼了。”纳兰因为并未脱衣睡,直接卧榻上走了下来,恭敬地回道。 弘历此时倒没有接话,挥挥手让纳兰坐下,指了指书说道:“什么时候对西洋的东西也感兴趣了?” 纳兰坐了下来,如实答道:“是兄长常年在外,时不时的回来,有时候也会给自己带几本回来,我闲来无事,便翻看,可是有不妥?” 弘历摇头,将书放在桌上说道:“也没有什么大碍,看看就好,不必太当真,这书里记录的有时候不过是谬论。” 纳兰有些疑问,但还是没有问出来,便恭敬道:“是。” “你不否认我说的?” “没有什么可否认,爷,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纳兰依旧淡淡的说道。 弘历凝视着望着纳兰片刻,半响,收回了眼神,起了身说道:“既然你现在才起,想必也没有时间为我准备饭菜了,我便去高氏那里去。” 纳兰当下知道弘历是有些生气,但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自己说的话并没有冒犯之意,也容不得她多想,便起身准备送行。 “不必送了,你收拾收拾,明天是回门之日,明日一早,便起行。” 不说回门,纳兰倒是忘了还有这一桩子事,忙回声说道:“是。” 弘历又是深深的望着纳兰,带着不解,纳兰也更是不解,表情有些无辜,弘历看及,最终还是一声不响的出了门。 清晨一早,纳兰便把他准备好带回去的东西让莲儿拿着,又换了一声新的衣服,带着水月,镜花,不过只有她一人上了马车,因为马车里正坐在弘历。 弘历正闭着眼沉思着,听到声响,没有睁开眼,但是出了声,证明他是醒着的。 “来了。” “恩。” “启程吧。”声音变大,刚好可以让外边的人听到。 说完这一句话,弘历便没有再开口了,纳兰也只是默默的坐在马车里,这沉静的气氛倒是让她觉得有些闷的慌,纳兰此刻有些燥得慌,正想伸手掀开帘子,准备透透气,一道声音传来。 “和我在一起就这么坐不住。”冷清的嗓音,差点让纳兰误以为是别人,回头一看,弘历那本是闭着眼的眸子,正紧紧的锁住她,就好像下一秒自己就会被他禁锢。 “我只是想透透气。”声音有些弱,因为到目前为止,纳兰都不知道弘历在气什么。 “坐好,快到了。”换了姿势坐着,手也不停的敲击着马车里的木板。 一路上更是无言,知道纳兰听到一声欢快的声音。 “姐姐,是姐姐吗?”是易烟的声音。 纳兰一个高兴,顾不得其他,掀开帘子,哪知马一声嘶吼,马车倾斜了一下,纳兰的身子顿时就像着后方仰去。 “啊!” 身子并没有像预料之中碰到地上,而是碰到一个温热的身体,是弘历接住了她,正准备感谢,弘历已经开始训斥道:“我让你坐好,你那么着急做什么?什么时候你能让我省点心。” 纳兰也是被堵的哑口无言,正想着说什么,下一秒,自己的身子居然向后方倒去,一瞬间,自己就碰触到了冰冷的木板上,而弘历留给她的是一个冷冷的眼神,还有彻底让她疯狂的两个字。 “活该。” “你!”纳兰倒在地上虽然不疼,但是弘历这恶意的举动,还是让她恨得牙痒痒。 “快点起来,让你妹妹看到不好。”抿着唇,弘历依旧冷眼旁观着。 纳兰一时之间显得也有些狼狈,一咕噜的爬了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看了弘历一眼,左脚微微一个使力,看到弘历吃痛的表情,才满意的收回了脚,快速的掀开帘子,在莲儿的扶持下,下了马车。 弘历吃痛的揉了揉鞋面,这女人下手也真是狠,只是嘴角勾起的笑,已经泄露了他的情绪。 易烟一见纳兰下车,就跑到纳兰怀里,立马开始撒娇道:“姐姐,易烟好想你,你是不是都不要易烟了。”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纳兰一个措手不及,哭笑不得的说道:“没有,姐姐怎么会丢下我们的易烟呢,易烟乖。” 这时,完颜氏和马齐后面跟着一大票的人齐齐跪下道:“奴婢,奴才请四阿哥大安,请福晋大安。” 马齐也是一个上前,但是却约过纳兰,向着后方走去,忙行礼道:“老臣给四阿哥请安。” 弘历一个搀扶,说道:“伯父哪里话,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行大礼。” “规矩不得破。”马齐笑道,但是没有反对弘历叫他伯父。 完颜氏也是给了弘历一个礼,弘历随后便叫了众人起来,又吩咐随后而来的李平给所有的下人打了赏钱,下人们一个个的道谢。 “来,都进屋坐吧。” 随后,马齐让弘历走在前方,自己尾随,纳兰携着完颜氏和易烟走在后方,进了府中。 106.第106章 :那堪孤枕梦边城(中) 弘历随着马齐进入到正屋,而纳兰被完颜氏拉着进入到了她的房里,可易烟却不愿意了。 “姐姐,你也不和易烟多聊一聊,烟儿可都想死姐姐了。”如今的易烟早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但是因为纳兰算的上长辈,话语间自然也有了些撒娇的意味。 “恩,姐姐也很想易烟,但是姐姐先和伯母聊聊,稍后就出来好不好?”纳兰也是满脸的宠溺。 易烟听此,不由得嘟起嘴,倒也没有在拉扯下去,说道:“那姐姐可得快些出来,易烟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好好。”、 “你这孩子。”一旁的完颜氏也不禁笑了起来。 得到易烟的允许,纳兰便随着完颜氏进了屋,一进屋,完颜氏便对着纳兰上下打量起来,头上戴的首饰也不多,却样样也是珍品,笑道:“这几日气色倒是恢复了过来,看来四阿哥带你也是极好。” 纳兰低下头来,想到刚才弘历对自己的举动,就难免有些生气,自己好歹也是女人家,怎么也得给自己一些面子。 但是完颜氏将纳兰低下头的举动,看作是害羞,越发高兴道:“如此,我和你伯父也就放心了,还怕你性子倔,会和四阿哥杠起来,看来是我们多虑了,我听闻那西二所里还住着几位格格,可都还好?”完颜氏意有所指。 纳兰答道:“没什么,我是福晋,坐于她们之上,自然也不会欺负到我。” “那就好,你只管服侍好四阿哥,上次见你对他拳打脚踢的,倒是吓死我了,也亏得四阿哥为人温和,不和你计较,你呀,现在只要早日能生下个小阿哥小格格才是,家里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一切有我们。” 纳兰听到生育,便觉得有些过早,洋装笑道:“我才刚嫁过去,要孩子还太早。” “什么早不早的,你若不生,难道想着让那图雅爬上去?”完颜氏摇头,早前图雅的亲母,因为是族亲,难免也会有些来往,那日来府,笑容满面,完颜氏就直觉没有好事情,果真,才得知图雅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而纳兰才刚嫁过去几天。 “你都知道了?”纳兰没想到完颜氏的消息这么灵通。 “你这孩子,那图雅的额娘一直都是好攀比,好不容易可以有个机会可以炫耀,自然是不能错过,想必额娘如此,女儿也会是如此。”完颜氏一副了如执掌的模样。 纳兰噗嗤一声笑,说道:“伯母不必担心,兰儿自有分寸,不会给家族丢脸的。” 完颜氏见纳兰回答的如此自信,便也是放下了心来,但还是依旧嘘寒问暖的,纳兰也一一应了是,说了好半响,才说笑着走出了屋外。 正堂里,弘历和马齐坐在正上方,两人正相谈的正欢,一个身影走了过来。 “傅恒请伯父大安。”小小的身影,已经透露出了得体之态。 “恩,来了啊,快见过四阿哥。”马齐哈声笑道,也可以看出他对傅恒的而喜爱程度不亚于纳兰。 傅恒看了看坐在上方的弘历,了然一笑,一副很熟悉的模样,单膝跪地道:“傅恒见过姐夫。” 弘历听此,下了位子,双手扶起傅恒,见那小小的身子,比当初倒是长高了不少。 “几日不见,倒是长高了不少哈。” “怎么,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马齐听到傅恒大方的叫弘历姐夫,虽有些惊讶,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这四阿哥的态度,倒是值得深思。 “啊,也就是前不久,想来也是有缘。”弘历转身解释道,遥遥看见纳兰和完颜氏走了过来。 低下头来对着傅恒开始挤眉弄眼,傅恒明白,微微笑着点头,二人的举动是背着马齐,所以马齐也并没有看到,但是听到弘历那般解释,倒也没有追问下去。 这傅恒和四阿哥好,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107.第107章 :那堪孤枕梦边城(下) 纳兰随着完颜氏进了正屋,连看都没有看弘历,只是轻声唤道:“傅恒。”也真是几日不见,傅恒也长大了不少。 傅恒一个转身,瞧见了纳兰,面色一喜,但却没有像小时候一般奔向纳兰的怀里,而是站在原地的说道:“姐姐,刚刚我从外面回来,所以错过了迎接姐姐的时机,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这般客气又有礼的话从傅恒嘴里说出,纳兰听着倒是一愣,有些惊讶的看着完颜氏。 完颜氏一笑,说道:“他呀,就是假正经,平时可没跟我好生唠叨你呢。” 傅恒被玩盐水拆了底,挠了挠头,这才移开步子,憨笑道:“姐姐,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是吗,那我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就不认我这姐了。”纳兰轻轻弹了弹傅恒的脑袋,眼中的柔情,让站在不远处的弘历看的有些痴呆,从一进门她便没有正眼看看自己,虽然自己在马车上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但是有些事情,自己又怎么能忍的下去,想到如此,弘历回了神,转身对着马齐说道:“还请伯父去将马车后方的东西取下来。” 马齐明然,那是回礼,这礼当然必须收下,但还是客气的说道:“这以后都是一家人,往后就不必如此了。” “应当的。” 易烟从纳兰进了正屋,便一直粘着纳兰,倒是傅恒,一直站在弘历跟前,也是有说有笑,若不是明白,纳兰还以为两人已经认识很久了。 正屋里一直传来一阵阵有说有笑的声音,当然,纳兰依然还是避免和弘历说话,她不想再招惹他。 直到时钟到了午时,弘历才开口道:“这时辰也不早了,我想今日我和兰儿就先回宫了,改日再来拜访。” 纳兰知道这回门时辰不得过了日央,便也不说话,只是把易烟搂得更紧,伯母和她还一直瞒着额娘和姨娘去世的消息,说他们是去了乡下,也不知道,若是有一天他们得知了真相,会不会怪罪于她。 “恩,好好。”马齐下了位子,准备送行。 “姐姐,是又要走了吗?”易烟看见众人都走到了正屋,而纳兰也起了身,便直言道。 “恩,烟儿乖,姐姐有空便回来看你好不好?”尽管那样的机会是有多渺茫。 易烟没有说话,只是睁大双眼的看着纳兰前方的弘历,虽然只是背影,但是弘历像是感觉到什么,一个转身,正好对上易烟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禁开口道:“姐姐若是没有时间回来看你,你可以去宫里去看姐姐啊。” 易烟这才笑了起来,朗声说道:“谢谢姐夫!”那声姐夫叫得尤其大声,弘历顿时乐了起来,有些得意的望了纳兰一眼,只是纳兰的眼神并未放在他的身上。 纳兰拉过傅恒的手,说道:“姐姐知道你懂事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妹妹,知道吗?” 傅恒点点头。 “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妹妹的,我可是男子汉!” “恩。”纳兰顿时感觉到鼻子一酸,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越是放不下,越是感觉到伤感。 众人走到了大门外,完颜氏方道:“好了,不用担心这里,你自己照顾好四阿哥和你自己就好。” 纳兰点头,说道:“伯父,伯母,你们也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也不用担心我。” “哎,你看你们就是容易伤感,兰儿有四阿哥,你又有什么不放心的,赶紧走吧,不要耽误了回宫的时辰。”马齐站在一旁声音宏亮的说道。 弘历也明白,接了马齐的话说道:“伯母,你就放心吧,有我呢。”有我在,就不会有事。 那肯定的语气,肯定的眼神,让完颜氏一下子就松开了纳兰的手,说道:“走吧,傅恒和纳兰我会照顾好的,你不用担心,若是有时间,我会将他们带进宫里去看望你。” “恩。”纳兰一个蹬脚,随着弘历上了马车,最后又看了一眼背后的大门,思绪万千。 坐进了马车,纳兰便没有在看向外面,马车就开始向着远方驶去。 易烟一见马车行远,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完颜氏忙安慰起来。 “你这丫头,你姐姐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定不能向平时那般,往后你若是想,我便带你进宫,好不好?” 易烟的哭声稍微缓和了,但眼泪还是啪嗒啪嗒的掉落下来,这时,傅恒走了过来,牵过易烟的手,对着完颜氏说道:“伯母,我先带她进去。” 完颜氏见此,也点点头,以示默许。 带他们走了进去,完颜氏才对着老爷说道:“看来我们也得着手准备准备易烟的事情了。” “恩,你看着办吧,我累了。” “好,我扶你去休息。” 马车里,纳兰和弘历各坐一旁,大眼瞪小眼,弘历是在坚持不下去,假意咳了一声,说道:“早上没有摔疼吧。” 纳兰这时心中才冷笑,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这次,她有理由拒绝。 弘历见纳兰不搭理他,也着实有些尴尬,掀开了帘子,看了看,又开口道:“要不要去逛一逛,正好去吃个饭。” 纳兰狐疑的看向弘历,心想着又想做些什么,虽然自己也很想下去看看。 弘历见纳兰还是不回答,便放下帘子,一屁股又坐回了座位上,闷气道:“不去算了。” “去!”顿时展笑颜开,变脸的速度也就是瞬间。 这时,倒是换做弘历冷哼起来。 108.第108章 :柔情难以赴东流(上) 弘历吩咐马车停了下来,让那些随从先回去,就在马车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纳兰站在一旁问道:“你身上可有银两?” 上一次的尴尬顿时涌上弘历心头,瞪了一眼纳兰,方才道:“你定当不用费心。” 纳兰也不再说些什么,看了一眼热闹的大街,人来人往的街道,顿时让她感觉到一丝亲切感。 “早知道我就应该带烟儿来逛逛。”说时,纳兰看了一眼弘历,见弘历依旧摆着一副臭脸,耸耸肩,从昨天他去自己那里就有些奇怪,自己也不好猜测什么,也不想猜测。 纳兰开始左看看,又看看,这京城就是有一点好,就是你几天不上集市,便会错过很多新鲜事情。 并竟是女儿家,纳兰的视线自然会被一些首饰给吸引。 手拿一个黑檀木的簪子,放在鼻尖闻了闻。 “姑娘,这檀木可是上等的木材,你可真是有眼光。”商贩瞄准时机,忙殷勤的说道。 “恩,多少钱。” “20文。”纳兰看了看商贩一眼,在转了转手中的簪子,正想着在压一些价钱,哪知道旁边忽然伸出一双手,将两贯铜钱放在了商贩的手中。 “哎,好好。”商贩在纳兰惊讶的注视下,满脸笑容的接过铜钱。 “我要这个。”举了举手中的簪子,弘历摆摆手说道,语毕,便大步向前走,留下纳兰和商贩那惊呆的表情。 “不是,公子,那个可是得加价啊!公子!”商贩想追上去,但却碍于纳兰还在摊位面前,又走不开。 纳兰呆呆的望着弘历那愈走愈远的身影,看了看手中的簪子,放了回去,并对着商贩说道:“我不认识他。”便小跑的跟上了弘历的脚步,留下商贩一脸的不明所以然。 “你拿的什么?”纳兰追上弘历,好奇的问道。 “想要?”弘历挑眉。 “我就是问问。” “不要那就不要问。”弘历甩开脸。 纳兰定住了脚步,折过身子,就准备往回走。 “站住!干什么去?”弘历一声喝令。 “我喜欢那个黑檀木的簪子。”纳兰如实回答,脚步依旧没有停。 “怎么一出宫,你这脾气就上涨,在宫里怎么就那么规矩。”弘历几个跨步,将纳兰拉住,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 纳兰没有回答,眼睛眨都不眨,回道:“宫里有外人。” 弘历气急。 “这宫外就没有外人了?!” “至少我不会小心翼翼。” “那我呢?”你也是对我小心翼翼,弘历紧紧盯着纳兰,低声询问道,眼中的火光,烧的纳兰有些想逃。 “因为现在有你在,所以我才不用那般小心翼翼。”纳兰抬眼正视着弘历,没有丝毫的犹豫。 世界仿佛一下就静了下来,弘历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嘴角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走吧。”手顺势往下,牵过纳兰的手。 “去哪?” “饿了。” “可是,我比较喜欢那个黑檀木,我过去在和老板压压价钱。” 弘历这才将自己拿的簪子取了出来,放在纳兰手中,说道:“我知道你喜欢黑檀木,但是我上一次就说过,那不适合你,戴这个。” 放在纳兰手里的是一个琉璃梅花苗银步摇发簪,苗银细细雕刻着梅花的图案,栩栩如生,琉璃珠子搭配着黑玛瑙,那琉璃每颗花色都尽显不同,那黑玛瑙天然而纯正,含蓄而内敛,那梅花的图案中间也镶着珊瑚,点缀于雅黑之间,更显得几分灵动,第一眼,纳兰居然就喜欢上了。 “黑檀木那东西虽好,但还是太过于暗沉,我不喜欢你戴着那东西。”弘历说着,脚步也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吃吧。” 纳兰一抬头,便看见福满楼的招牌,当下一惊,自己怎么就忽视这个的存在,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起来。 “进去吧。”弘历心里想着的是和纳兰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此,不免也是有些意义,他见纳兰低着头,心中估摸着她想着应该是和自己一样。 “恩。”但愿自己不要遇见他。 109.第109章 :柔情难以赴东流(下) 人往往越不想看到什么的时候,命运就会越让你碰到,越是让你直接面对现实,就像现在,纳兰随着弘历一同进了酒楼,一跨进门槛,就瞧见董思贤正站在那楼梯中央,俯视着下方,那一的他,纳兰才明白,董思贤真的已经变了。 “怎么了?”弘历回头低声询问那停住脚步的纳兰。 纳兰摇头,小步低着头敢上前,躲在弘历的身后,这一个举动倒是让弘历有些意外,不过心中也是高兴,也便没有多想。 “唉,客官,几位。” “两位。” “哎,好,是外座,还是包厢?” “包厢。”这酒楼一直都是人群的聚集地,虽然没有什么人认识他,但还是小心为妙。 “好叻,两位这边请。” 弘历向前,纳兰也跟着向前走,那小二但是有心,特意有意看了一眼身后的纳兰,这一看,倒是惊呆了,这不是二当家的! 纳兰在身后示意不要出声,她明白,皇家对商家还是比较敏感的,更何况自己不过是一介女子,若是让弘历知道自己在这里的身份,他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想来还是瞒着为好。 小二也是机灵之人,也不再出声,脚步加快,走到弘历前面带路,上了二楼,上二楼,就得经过那楼梯,而那楼梯中央,正直直的站着董思贤。 从弘历一进门的时候,董思贤就已经注意到了,那与身俱来的贵气,还有那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绸缎,让人不得不直视,这一个注意,同时也就注意到了身后的纳兰。 可是,偏偏有人似乎是有意躲着他,居然躲在了那人的身后,她不是嫁进了皇宫了吗?不是嫁给了四阿哥吗,四阿哥!原来他就是四阿哥! 董思贤双眼猛地睁开,随后,便紧紧的盯着二人越来越逼近的身影,那本是背在后头的双手,转手,便从腰间取出了扇子,打开,那扇子扇出的冷风,倒是让董思贤清醒了不少。 黑色的靴子越来越逼近,越来越逼近,知道看到一双穿着绣着莲花的白色旗鞋,董思贤停下手里的动作。 “可是纳兰姑娘?” 话语一出,穿着黑色靴子的人脚步一停,那双白色的旗鞋,向后小小的退后了几步,兰儿,如今,你就开始躲着我了。 弘历从一开始就已经注意到了这站在楼中央的董思贤,他当然知道他就是董思贤,也当然明白纳兰为何躲在自己的身后。 “怎么,这位公子认识我家内人?” 弘历拉过纳兰的手,死死的握着,面带微笑的说道。 扇子合了起来,董思贤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还请借一步说话。” 弘历点头,前面的小二后背早已经大汗淋漓,额头也已经冒出了冷汗,他知晓二掌柜的身份,自然也知道这男人的身份。 三人一进入包厢,董思贤便吩咐道:“将我们酒楼里的招牌菜一一送上来,去我那收藏已久的女儿红,送上来。” 弘历本想出声,但是下一秒,董思贤便已经单膝跪地。 “草民董思贤见过四阿哥!” “哦?你怎么知道我是四阿哥,公子可不要乱喊。”弘历看着那下跪的董思贤,倒没有立即承认。 “小的知晓纳兰姑娘,前不久刚嫁给这宫里的四阿哥,小的便以此猜测。” “哦?倒是有心,但是,恐怕现在也是需要董公子改口,你口中的纳兰姑娘,可是我明媒正娶的福晋。”弘历说这话的时候,是对着纳兰说的,是笑着说的,那笑容,让纳兰的面色变了变。 董思贤抬头望了一眼纳兰,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相握的手,站起身来,说道:“我知道这宫里的人出宫,总是要掩人耳目,若是叫一声福晋,不是以此暴露了你们的身份。” 董思贤走上了桌子,看了一眼弘历,也更是看到了那站在身后的纳兰,那消瘦的面容,看来这宫里她过得并不是多好。 “哦?董公子这般说道,我倒是还是要谢谢董公子的用意了。” 董思贤熟悉这包厢的每一处,他亲自点上了香炉,那丝丝的烟缕从香炉的口中飘了出来,淡淡的檀香渐渐的在房间里散开。 “四阿哥言重了,我们做商人的,本就是粗人,若不是纳兰姑娘站在你的身旁,我倒也认不出来你。”董思贤从一进门开始,说了一声请安,其余的话无疑就是在挑衅着弘历,那眼神也是有意无意的飘向纳兰。 弘历顿时也觉得有趣,闻着那淡淡的檀香,看向纳兰,说道:“你这左一句纳兰姑娘,又一句纳兰姑娘,怎么也不见我们兰儿回应你,兰儿,你怎么,见到故人,不开心?” 纳兰猛吸一口气,她实在不明白,为何董思贤那般稳重的人,今日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弘历,这矛头无疑就是对着自己,转念一想,自己为何心虚,自己有没有和董思贤做了什么苟且之事,想到此,便怔了怔神色,笑了起来。 110.第110章 :山长水阔知何处(上) “我这是一时高兴,倒是忘了问候了,还望董公子不要见怪。” 纳兰随后便对着弘历说道:“当年,我是通过我哥认识董公子的,记得当时,他还是个文人,谁知这几年,倒是转为了商人,定当有时会有些不懂规矩,若是犯上了,还请爷不要和他一般见识。”纳兰这话,说的取巧,一方面是破解刚才两人有些僵持不下的气氛,另一方面就是防止董思贤后续又说些什么话,自己好打个圆场。 董思贤听出纳兰是在帮自己说话,当下一个高兴,忙招呼道:“哈哈,还是纳兰姑娘懂我这粗人,你看,你们怎么光站着,快请入座吧,我这边不如皇宫里的豪华,就委屈了。” 董思贤之所以能这般无谓的说话,一方面是因为想看看纳兰维不维护他,二就是商人和宫里也是一直紧紧相连,两者都不可能互相得罪,区区一个阿哥,他的家族还不至于畏惧。 弘历倒也没又在说些什么,看了一眼纳兰,便平静的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这董思贤如今算是京城的数一数二的富商,当然,这背后的主力,还是他的家族,祖父在位之时,自己对那家族是有所耳闻,当时他们对朝廷也是效忠了不少银子。 “听闻董公子老家是江南一带的?” 没想到弘历居然会直接问到他的老家,自己一直在京城多年,先不问自己是否是京城人士,而是直接问自己是不是江南一带,看来是知晓于他,只是,今日和他是第一次见面,又从而来的知晓。 “四阿哥这消息可真是灵通,董某在京城也是有不少年,倒是很少有人知道我不是京城人士,就连纳兰姑娘也不曾知道。” 弘历斜着眼看了一眼纳兰,见她依旧不动声色,便将那香炉推到自己面前,细细闻了闻,笑道:“这不过是看董公子,温文尔雅,倒不像是有着满族应该有的霸气,倒是有着几分江南一带的书香之气。” “四阿哥,果真是慧眼,董某的确如你所言是汉族,也是出生于扬州城,但自打小就跟着爹爹来到了京城,不出几年,爹爹回去了,但董某有意便留在了京城,可谁知,这一待就是数十年。”董思贤说着,走向了纳兰,笑道:“你看你,你在这边站着,倒是显得拘谨了,还是快快入座吧。” 弘历看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笑非笑道:“你这一待,倒也是风生水起,我实在也是敬佩。” “不敢当不敢当,四阿哥抬举了。”董思贤拉开椅子,不经意的将椅子的位置往自己的位置挪了挪,便让纳兰入座。 “谢谢。” “你与我不必这般客气,倒是显得生疏了。” 弘历心中冷冷的哼了一声,不言语,便看着纳兰,刚才董思贤的举动,纳兰也看到了,知道弘历正在看她,在她坐下椅子的那一刻,她又将椅子往弘历的方向给移了过去,弘历这才开口说道:“不过,你这背井离乡数十年,可是在京城有放不下的人。” 董思贤是见着纳兰将椅子移了回去,心中着实也是有些失望,做回自己的位子上,回答:“真是一语双关啊,说来也是惭愧,父母就我这一个儿子,而我却不能在身边常伴,实属不孝,这不打算年前就回去,好好陪陪他老人家,至于放不下的人。”董思贤说完看了一眼纳兰,转头对着弘历说道:“如今放不下也得放下了。” 111.第111章 :山长水阔知何处(下) “看来董兄也是有情之人啊。”弘历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也随后换了称呼。 “那你这一走,这酒楼你打算如何?”纳兰也终于开了口,刚才董思贤说要走,倒是惊到了她,她从来不知道董思贤居然不是京城人士,想想这几年,也是有着他的陪伴,自己才得以过得不平淡无味,在心中,已经将他视为知己。 “让信任的人留下来打理,我也会时不时回来看看的。” 门打开了,小二一个个的将菜端了上来,那菜肴可以跟宫里的膳食有的一拼,随后小二也上了酒。 纳兰见道:“不多时,我们还得回宫,这酒还是算了吧。” “我这还想和你们不醉不归呢,也好,也好,把酒收起来吧。” 打发了小二离开,董思贤又道:“四阿哥你请,虽然不及于宫里的手艺,但是这民间的手艺倒是有独特的口味。” “恩,上次尝过兰儿亲自做过的菜,倒是领教了,果真是不同凡响。”弘历夹了一片鸭肉,放进纳兰碗中。 纳兰先是惊讶的看了一眼弘历,随后便迅速的也夹了几个菜放进弘历的碗中,在纳兰看来,这是不想欠弘历什么,而在董思贤眼中,这就是夫妻。 “看来,二位婚后的生活也真是甜蜜,看看我,如今还是单身一人。”董思贤带着笑,夹着苦笑,夹着释然。 “要不要我和兰儿给你物色物色?” 董思贤摆摆手,笑称道:“这妻子啊,此生只有一个,还是得看缘分啊,我这不是缘分未到,不过四阿哥你就不同了,这已经修成正果了,定当更加珍惜才是。” “这是自然。”弘历明白董思贤说那句话的意思,也真是痴心一片,只是,那又如何。 而纳兰也知道董思贤的有意所指,当下也是有些感激,但是碍于弘历在此,便还是默默的吃着饭。 三人一边聊着,一边吃着,不过基本上,纳兰也就看话题然后插上几句,很快就申时,董思贤起身道:“稍等片刻,纳兰姑娘上次在我这看重了一幅画,既然今日这般有缘,我就当是补给你们的新婚礼物了。” 纳兰心中先是疑惑了一下,但是没有表现出来,但还是说道:“还是算了吧。” “哎,一点点心意,虽然不是什么宝贵,但贵在你喜欢。”说完,董思贤,便走出了包厢,留下弘历和纳兰二人。 弘历眯着眼,手扣在桌上,说道:“你看中了什么画。” 纳兰也有些茫然的说道:“我在他这,看重了好几副,谁知道他给我取的又是哪一幅。” 过不了多久,董思贤拿着画筒进了屋,边走边笑道:“来,这里面可是郑燮(郑板桥)所绘《竹石兰蕙图》,可了你心愿?” 纳兰因为阿玛喜欢竹,所以便对竹也有些深爱,郑板桥的画也是出了名的怪,而且也是钟爱画竹。 “若是阿玛在的话,定当喜欢不已,那我就收下啦。” “随意,随意。” 弘历见此也起了身,说道:“我也是谢过董兄的这顿宴席,这时辰也不早了,想必他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再会。” “再会。” “留步。”弘历丢下这一句话,便拉着纳兰走了,纳兰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董思贤,只见他已经坐在了椅子上,董思贤,你这一走,不知道我们何时还会再见,也许,我们不见会更好,愿你安好。 门已经关上了,那二人的身影也已经走远,董思贤取出那未开封的酒瓶子,开始一口一口的喝着,眼角也有稍许的红血丝。 兰儿,如今的你,身边站着的已经不再是我了,你会不会在偶然之时,想起我。 112.第112章 :梦里云归独自吟(上) 纳兰也不知道弘历从哪叫来的马车,她也没有多问,坐上马车之后,弘历便说道:“为什么你今天话这么少?” 纳兰一愣,将画放置在一旁,回道:“没什么可说的。” “看你们交情也是挺深的,不是应该无话不说。”弘历忽然凑近纳兰的脸庞,嘴角扬起了笑容,但是在纳兰看来,那笑容还不如不笑。 “是因为我在场的原因吗?” 纳兰摇头。 “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吗?我倒是看得出,他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呢。” 弘历的手指轻轻挑起纳兰的耳后鬓腮处,如此亲密的举动,除了那一次之外,倒是从未有过的,纳兰偏了偏头,但是弘历却不依不饶起来,深邃的目光定定的凝视着我,仿佛要把纳兰吞下腹中一般,嗓音异常却又郑重的在纳兰耳边呢喃着。 “你别这样,我们还在外头呢。”纳兰躲闪着,她是在弄不清,弘历的思绪,上一刻可以对你百依百顺,下一刻就开始有些阴阳怪气。 “呵,在外头怎么了,我又没对你怎么着,还是你想我对你怎么着?”弘历又在耳后细细摸了几下,收回了手指,沉沉的笑了起来。 “你别瞎说。” “怎么会。” 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就这样直视于纳兰那震惊又慌乱的双瞳里,那笑容又似那莲花池里的点点涟漪般温柔,但纳兰并没有感觉到心动,反而觉得心慌如麻。 “你不必靠我这么近。” “为何?” 弘历紧紧相逼。 纳兰眼眸一转,想着可以拿早上的事情来压他。 “早上摔疼我了。”纳兰此刻在一推,弘历倒是往后靠了靠。 弘历本来是想着向她道歉,但是想想昨天自己看到的事情,便还是有些余火,心中自然也没有消停下来,如沸水一般翻滚起来。 “就是让你疼。” 弘历毫不客气的语气,倒是给你纳兰一泼冷水,全身浇了个透彻。 “爷,想来这几日兰儿并没有惹恼于你。” “我也没有怪罪于你。”弘历淡淡的说道,伸手将那画筒取了过来,说道:“可否打开?” “当然,我的东西自然也就是爷的东西。”而你的东西就不在是我的,纳兰心道。 “恩,说了这么多,还是这句话重听。” 弘历打开了画筒,取出了画,稍许的展开来,那黑白相间的图案就引入眼帘,画里之间倒是能看出画家的别有用心。 “此人倒是奇人。” “有兰有竹有石,有节有香有骨。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的品尚,实属难得。”弘历只是打开画的一个开头,便看了出神,嘴里也振振有词。 纳兰先是看了一眼弘历,随后又觉得有些好笑,先是憋住了,但最后还是出了声。 “笑什么?” “我笑你,装老成,明明这先生比你大,你却说他年纪轻轻,总是觉得有些好笑。” 想了想,纳兰又呵呵的笑了起来,弘历收起了画,立马捂住了纳兰的嘴,不让她笑出声,只是面颊有些稍许的泛红。 “别笑,我不过就是夸赞之词,说一说而已。”弘历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是被纳兰这么一笑,倒是觉得真有几分不妥。 纳兰被弘历用手捂着嘴,一时也说不出来话,便使劲摇头,发出呜呜的声音。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道声音。 “爷,到了。” “知道了。” 弘历松开了手,但还是恶狠狠的警告道:“别笑了,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纳兰随即便一个劲的点头,也不敢造次。 二人下了马车,这马车不是宫里的,所以不方便进宫,只是送到了宫门外,便离开了,弘历和纳兰也只好步行回到西二所,好在这西二所从这个宫门进去,并没有多远。 谁都没有再去碰那根一碰就破的弦,也没有谁注意到二人的相处模式也在悄悄的发生改变。 113.第113章 :梦里云归独自吟(下) 纳兰回到屋中坐下之时,莲儿便上前来,询问道:“主子,你和四阿哥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溜达了一小会。”语毕,纳兰再看莲儿那表情,被逗乐了起来。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过是溜达了一小会,你就笑成这样?” “主子,你有所不知,那位富察格格,一直在门外等候着,见我们马车回来了,那张脸立马变得光彩耀人,可是一直等,却不见四阿哥和你,最后询问我们,我们就和她说你和四阿哥在街上呢,你可不知道,她走的时候,那脸白的就和白纸一样。”莲儿越说越是起劲。 “莲儿!”纳兰知道富察氏现在是怀孕期间,难免有些敏感,不得不喝斥起来莲儿。 莲儿神色一怔,知道刚才自己有些忘我,当即下跪。 “主子。” “他若有一日,你主子我也是如此,你是否也会如此开心?” 莲儿摇头。 “那就是了,不要把自己的快乐践踏在别人的伤口之上,这宫里头,谁都说不好,谁会受冷落,谁又将会得到盛宠,所以你断不可落井下石。” “奴婢,明白。” “恩,下去吧,不要和其他人在背后嚼舌根,有那时间,好好学学女诫。” “是。” 莲儿离开了屋子,纳兰这才将画筒拿到自己面前,但是并没有去打开画,而是在画筒的底部,轻轻的往里面推了推,底部是个硬的圆卡片,一推,便有了空隙,纳兰趁此将底部抽去了出来。 看到那底部朝里面的那一面,沾着小纸条,这样的办法是有时候董思贤想快速联系到待在府里的纳兰所想的捷径,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在马车上的时候,纳兰看见弘历拿起这画筒,就知道他怀疑这画筒里有猫腻,所以他打开画卷,可他又怎么知道,真正的秘密是在最深处,也是最不显眼的地方。 纳兰取出纸条,打开来,映入眼帘的是董思贤那秀气的笔锋,因为纸张的原因,字体很小,好在也是能看的清。 纳兰越往下看,眉头皱的越发的紧,拿着纸张的手也有些颤抖,最后,收紧,走到哪烛台前,火点燃了纸张,那一刹那间的火光,让纳兰有些晃眼,手松了开来,那带着火的纸,飘然落尽,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成为灰烬。 席北辰,你终究还是骗了我,如今的我们,已经彻底的兵分两路。、 “福晋,四阿哥往这边来了。”水月的声音从外边传来,纳兰瞧着地下的灰烬,看来已经没有时间收拾了。 “兰儿,刚刚在马车上我没有好好欣赏那幅画,现在正好有时间。”这人未到,声音倒是先传入到纳兰的耳朵里。 纳兰知道弘历心中的怀疑并没有解除,只是一个郑板桥的画作,虽说奇特,但是这宫廷里的画师,哪一个不是胜过郑板桥,堂堂四阿哥,又怎么可能会对民间的画作感兴趣。 “我也正想唤下人请爷来鉴赏呢。”纳兰移步走到堂前迎接。 “哈哈,想来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啊。”弘历笑着走到纳兰身边,之后便走到那画前,见那画已经被打开,说道:“看来兰儿你,比我更迫不及待,连这画筒的底部都被打了开来。” “只是一时手毛躁了,还好没有损坏画作。”此刻的纳兰也是有些胆战心惊,他没料到弘历细心到如此地步,也是自己一时大意。 “哦?” “你这屋里怎么有烟味。”弘历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早已经盯着那不远处地下的灰烬。 “今日回来,见桌上有些之前写过的废纸,便将之销毁。” “呵,是吗?”弘历笑道,坐在了椅子上,身子向后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对着纳兰招了招手。 纳兰只好上前,哪知弘历一个快手,将她的身子拉低,身子与他平行,居高临下的看着似有些不安的纳兰,俯首缓缓的贴近纳兰的鼻端,指腹按在纳兰微启的红唇上,来回摩挲着,低沉的嗓音透着一股冷气,说道:“我可以宠着你,但是不代表你就可以肆意的欺骗我。” 纳兰心中也是掂量了一下,但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怎么敢。” “但愿。” “一说废纸,我这里倒是有一张废纸,不如,你就帮我销毁了吧。”弘历松开了纳兰,笑着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神色也恢复了刚才一进屋的模样,但不知怎么,纳兰看见那纸,心慌的更是厉害。 “好。”纳兰取过纸,不看,直步向着烛台走去。 “兰儿,你不要先看看上面写着什么?”弘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急不躁,但却能感觉压着一把火。 “既然是要销毁的东西,看和不看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既然没什么区别,你就看看吧,也许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也不一定呢。”弘历闲适的靠在椅背上,好整似暇的盯着纳兰的后背。 背着身的纳兰也早已经打开了纸张,这哪是纸张,只是书页,慢满满的字体,是昨天弘历在这里所看的书里面的章节,要说为何不同,不过是这上面有着两个字,等我。 纳兰转过身,面对着弘历,取笑道:“我说这是什么,原来是我哥哥写给别人的情意呢,足足两个字,倒是能看出我哥哥的情意所在呢。” 弘历没有看着纳兰,而是欣赏着手里的画,从鼻尖恩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纳兰见此,也就走到了烛台面前,销毁。 “这画我也是欣赏了,你可得好好保管,也算得上是珍品,晚上我就在澜瑛那里歇息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那纸还并没有烧尽,纳兰听到弘历这般说道,正准备送行,哪知一个回身,弘历早已经离去,而自己的手心,也已经布满了冷汗。 这时,纳兰才连忙将那火灭了。 还好,没有烧尽。 看来,昨日到今天弘历的反常是因为这个,而刚刚自己的解释显然是没有解除他心中的顾虑,也是,那样的解释,自己听着也是苍白。 她的确是骗了弘历,那本书,是席北辰送她,这洋书一般人是弄不到,而她虽然惊讶,但是也没有多问,从接手开始,自己一直都没有翻看,谁知昨日,弘历居然打开看了。 这等我二字,笔锋一看就是出自席北辰之手,只是这一切,都已经太晚,席北辰,怪就怪在我们今生无缘。 114.第114章 :胭脂泪,几时重(一) 澜瑛今日知道四爷陪福晋回门去,听见下人说图雅本是想迎接,但却碰上了一鼻子灰,也得知四爷和福晋今日会晚些回来,闲来无事,兴致却起。 莲步而至红木桌侧,柔荑执狼毫毛笔,自打小便跟着阿玛学得书法,早前也听闻福晋书法也是得过皇上的盛赞,和福晋自己是不能比,但也算是能拿的出手。 笔尖蘸墨,提笔于宣纸上,只见端正馆阁体,随意搁置毛笔于砚台侧,看着自己所写出的字体。 朝朝暮暮芳菲尽, 是是非非成败空。 自打被只给四爷以来,澜瑛在弘历这倒也没有受过多大委屈,但是因为是包衣出身,地位低下,身边的随从也是不交心的,于此,自个儿现在连个知心说话的人都没有,自打福晋进了门之后,四爷更是没有往她这边来。 想着着实也是有些闷得慌,便转身换了一身随意的百合色洽淡金莲花纹路旗装,鬓边细细别着珠花摇曳脆响,脚踩芙蓉绣花底,纤腰束素,刚打开门,便看见在外边站着的弘历。 澜瑛先是惊讶,随后欣喜,行礼道:“澜瑛见过四爷,四爷吉祥。” “起来吧。”弘历本站着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见门打开了,便下定主意。 “你这是要出去?” “回四爷,就是想打开门,透透气。”澜瑛此时当然不会说自己是想要出去走走。 弘历点头恩了一声,从澜瑛的身边走了进去,说道:“进来陪我说说话。” 澜瑛颔首道是,随即关上了门,对于四爷的到临,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弘历打从纳兰的屋里走了出来之后,胸口就一直堵着慌,自己和她说来澜瑛这里,也不过是一时的气话,但是后来,想想也是多久没有来此了,想来也可以让自己心静一静,便还是来了。 “爷,可想要喝什么茶?” “不了,陪我说说话就好,来坐下吧。”弘历已经举步坐在了炕上,脱了鞋,双腿盘着坐着。 “是。” “不打扰吧?” “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平常我们盼着爷来都等不来,又何来打扰一说呢。”澜瑛一副小女儿娇俏模样,毫不做作拘泥,眸光停于其面笑意盎然待其答语。 弘历一直纳兰惹得心烦,澜瑛这一笑,倒是如春风般,长眸一眯。 “这到也还是我的过错。” “爷,何错之有。” “错就错在,应该早些过来陪陪你。” “爷,大婚在即,自然应该陪着福晋才是,加上姐姐也有孕在身,应该多陪陪才是,澜瑛无妨呢。” 弘历知道澜瑛的性子一直都是乖巧,不骄也不傲,倒也是能让人舒心,按理说,可比纳兰的性格温和多了,想到纳兰,弘历便有些头疼。 “爷,可是有烦心事,若是不介意,可以和澜瑛说说。” “无事,只是现在这天气属实燥的慌。”弘历摆摆手。 澜瑛倒也是有心,一直都是站在旁边,听到弘历说燥的慌,便移步取了一把扇子,便站在弘历面前扇了起来。 因为扇子,一阵阵的清风扑面而来,弘历闭着眼,享受的嗯了几声,倒也没有说过的话。 “爷,要是累的话,就歇息一会吧。” “恩,我眯一会。”说罢,指了指旁边的空隙说道:“坐到这来,别累着。” “哎,好。” 就这样,弘历本身说是陪说话,最后自己倒是小睡了过去,倒是澜瑛盯着弘历的睡颜,扇子摇摆,神色喜悦,心中也流淌着甜蜜的血液,可谓也是和谐的画面。 115.第115章 :胭脂泪,几时重(二) 图雅用过晚膳后,闲来无事便也执笔练字挥洒数笔写下一个“历”字,嘴角扬笑。 三千青色挽了一个坠马鬓,坠了几支玉簪子斜衬一支梅花簪倒是显得清丽脱俗了些许,点绛唇,描黛眉,素色里衬显着芊芊身姿一袭淡绿色木兰情双绣缎裳,下着浅绿色缎地绣花百蝶裙,指别了一翡翠耳坠镂空梅花环好晚别了一翡翠子蔻甲轻轻敲击桌面发出阵阵悦耳声。 轻轻微隆小腹酥指间暖意,轻提唇笑意盎然,好不娇艳,心底想着孩儿不管怎样,母亲定会保你平安。 黛眉轻抬瞧着这夏景色怡人,窗外耳畔蝉声寥寥也算是清爽,自打怀孕便有些贪睡,但是遇到这良辰美景的时候倒是愈发的清醒。 图雅唤来了小厮,询问道:“四爷,可回来了?” “回格格,四阿哥正在高氏格格那里。” “哦?”图雅挑眉。心中一笑,只要不是福晋就好,区区一个高氏,她还没有放在眼里。 “扶我去外面走走吧。” 小厮轻扶起领到了不远处的亭子中坐下,身侧的小厮慢摇庭扇清风徐来,惬意嫣然,图雅那微隆的小腹足现风韵,倒是溢出了绝色清丽之气。 “珍儿,取我的琴来。” “是。” 图雅笑着朝着亭外看去,若有所思,待珍儿取来了古琴,便弹一曲高山流水,音如珠玉,在这宁静的宫中,倒是带来一丝不平和的气息。 这琴音倒是传入到了弘历的耳中,弘历一个惊醒,细细的听着,睁开眼问道:“可知道是谁在弹奏。” “我让下人去外边看看。” 弘历点头,倒是闭上了眼,但随后便又起了身,说道:“还是我亲自看看去吧。” “不必跟来,戌时的时候我会过来的。”弘历穿上鞋子,头也不回的说道。 “是。”望着那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澜瑛气的将自己手中的扇子仍在了地上,那该死的琴声。 就在这时,侍从进了屋,澜瑛问道:“是谁?” “啊!”侍从一时不知道澜瑛问的问题指的是什么。 “我问你是谁在弹琴。” “奴婢知错,外边弹琴的人是富察氏格格,就在不远处的亭子处。”那小厮被澜瑛的神情也吓得不轻。 “图雅!”澜瑛恶狠狠的从牙齿间挤出了这个名字。 弘历一直顺着琴声走到了亭子的不远处,见那亭中的身影,并不是心中所想,那本是加快的步伐,瞬间慢了下来。 自己早该猜到,这琴声虽谈的好,却不足以深入自己的心。 “爷!图雅不知道爷来此,还望爷。”图雅微微福了福身子。 “罢了,罢了,你有孕在身,就不必行礼了。”弘历扶起图雅。 “是。” 图雅颔首笑了起来。 “怎么今日好好的弹起琴来了。” “见这景色尚好,便有了心境。” “倒是与你之前相比,倒是长进了不少。”弘历看了一眼古琴,便将目光折了回来。 “恩,这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回去吧,别受凉了。” “是。” 珍儿忙准备上前扶起图雅,被弘历拦下,说道:“我扶你吧。” “谢谢爷。” 月亮也慢慢的爬了上来,温柔地撒在大地上,似是为这宫中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微微一笑,青丝被清风佛起,远远一望,一对佳人,醉迷人。 116.第116章 :胭脂泪,几时重(三) 弘历领着图雅进了屋,便松开了手,坐到了椅子上,见桌上已经有着茶壶,倒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爷,这茶水都凉了,我让珍儿再给你备一壶吧。” “没事,挺好。” 弘历说着,抬着忘了一眼图雅,说道:“你也应当少喝为妙。” “是。” “可叫太医来诊断过。” “太医前天来此,说一切安好,就是要注意一些饮食之类的。”图雅走到弘历面前,拉过弘历的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甜甜的说道:“爷,你可知道有时候我连做梦都会笑醒,有时候又觉得是那样的不可思议,这里,居然有着我和爷的孩子。” 弘历的手搭在了图雅的小腹上,本不想收回,但是见图雅那满脸幸福的模样,便作罢。 “爷,我之前听我额娘说,再过几个就可以感受到孩子的心跳声了。” “恩。”这一次,弘历倒是收回了手,站起身来,双手搭在图雅的肩膀上,说道:“都说有孕之人,就该多多休息,这时辰也不早了,还是早早休息吧。” 图雅本以为弘历今夜是留在这里的,便忙答应着,哪知道,弘历扶着她走到了卧榻旁,便转身就准备离去。 “爷,是要去哪?” “你现在身子不便,我怕自己若是有什么动作,便惊醒你,不太好。”弘历背着身子说道,他倒不是不想和图雅待在一起,但是一看到她的肚子,自己心中更是堵得慌,脑海里总是想到纳兰的模样,便也没有任何心情待下去了。 图雅听到弘历给自己的说法,倒是脸红了起来。 “爷。”似撒娇。 “你好好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看你。” “爷,慢走。” 望着弘历远走的背影,图雅收起了笑,看来爷对她的戒心还是没有放下。 弘历从图雅的屋中走了出来,便准备往纳兰的屋里走去,路过了澜瑛的屋子时,看见在烛光下的身影,才响起之前自己答应过今晚会留在她那里休息。 目光看向远处的正屋,已经熄了灯,心中冷哼了一声,便折回身子,向着澜瑛的屋子走去。 “起来吧,怎么这个时候还不睡下。”望着向自己行礼的澜瑛,那乖巧柔顺的模样,弘历倒也是心生怜惜。 “爷说今晚过来,我怕爷过来的时候,我若是睡下了,不太好。” “下次,不要等我了,若是我有要事缠身没有过来,你可还是要等到天明。” 澜瑛摇头,说道:“爷不会让澜瑛等那么久的。” 弘历呵的笑了一声,便道:“就这么信我。”这样的信任,让弘历心中一暖。 “不是信,是坚信。”澜瑛眼光闪烁着,透露出半分喜悦,半分尊敬的眼光。 这时下人们便端着热水进了屋,澜瑛便开始服侍弘历洗脚,漱面,又伺候他更了衣。 本以为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但是弘历只是轻轻搂着她,低声说道:“今日出宫,我实在是有些累。” 澜瑛抿起唇角,手搭在弘历的胸膛,心满意足的说道:“只要爷在我身边就好。” 弘历没有回话,双眼紧闭,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装作没有听见,一时之间,倒是一片宁静。 炙热的怀抱,平稳的呼吸,澜瑛也渐渐睡着了。 117.第117章 :胭脂泪,几时重(四) 清早,窗前听着鸟鸣啾啾倒也是惬意,只是却不知这惬意能保持多久,纳兰走到镜台前,窥镜中红妆 “主子现在还早,你要不在歇息片刻。”莲儿站在一旁轻声道。 “不了,睡不着。”纳兰慢悠悠的说。 “可是,昨日四阿哥没有在你这留夜的原因?”莲儿和兰儿现在也算是情深,莲儿现在想说什么便是什么,也就直接调侃道。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好好弄你的。”纳兰不禁斥责道,但是却不见怒颜,也真是于此,莲儿才敢笑出声来。 “主子,这簪子我怎么没有看过,好漂亮啊。”莲儿手里头拿着簪子,连连赞道。 “要不,今日,就佩戴这个吧。” 纳兰看了一眼莲儿手里头的簪子,不是别的,正是昨日弘历给自己的,微微思索了一下,微微点头,倒也没有说其他话。 哪知莲儿细心,这簪子一看就是新的,而且昨日爷和主子也是逛了集市,便嘻嘻的笑了起来,说道:“可是四阿哥送给主子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纳兰语气不平不淡,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半面脸,看不出丝毫的表情来。 “主子,你可不知道,昨日那个富察氏格格故意在亭外弹着琴,便将四阿哥从高氏那给吸引了出来,我可是全看见了。”莲儿越说越是有些生气,气自己的主子一点都不知道争宠。 “莲儿,你现在对旁的事情,可是关心的很呐,若是无事,就多看看女诫。”拿起眉笔,倒是自己对着右眉,描绘了起来。 “主子,我是为你感到不服气。”莲儿嘟起嘴来,那模样正好被纳兰瞧见,逗得纳兰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主子,你就知道笑我。” 听到这,纳兰放下手中的眉笔,声音极其淡然的说道:“不是我笑你,而是,争来的恩宠又有何用,放心,至少目前你主子我,不会亏待我的,你呀,也不会跟着我吃苦的,你可放心了?”纳兰半笑的对着莲儿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管主子过得好与不好,莲儿都愿意跟着主子。” “上刀山下火海,是不是?”纳兰抢着莲儿一步说道,说的莲儿无措的直跺起脚来。 “主子。” “好好,不逗你,感觉给我打扮吧,以后少嚼点舌根,我们初到这宫里,我也不熟悉什么情况,你啊,也别给我捣乱。” 莲儿被纳兰的话堵着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的为纳兰梳妆打扮起来。 一身几位素净青色的旗服,头戴两朵小珠花,和昨日弘历买的梅花簪子,踩着花盆底,盈盈至桌前,闻窗外清风拂叶悉索。 “青璃请福晋大安。”青璃先一步来给纳兰行了蹲安礼。 “起来吧,昨夜睡得可好。”纳兰看着青璃的小身板,笑意温和的说道。 “回福晋,还算安稳。” 不多时,富察氏缓缓而来,也给了纳兰请了安,给青璃行了一个平礼,便入了座。 “你这怀了身孕,若是往后不方便,可以不用过来,让下人过来通知一声就可。” “谢福晋恩典,只是我现在的身子倒是可以,便想着过来给福晋请安,同姐妹说说话。”图雅说完,扫视了一下房间,便道:“怎么,今日高氏,没有到,往前可是早早就来请安来了。” 纳兰低头笑着,拿起茶杯,持杯而饮,说道:“这时辰也还早,再等等吧。” 随后便让水月过去看看高氏,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图雅见此,说道:“福晋可是多虑,要我说啊,可不是四阿哥昨夜在她那留了夜,这大早上的倒也是不愿意起来了。” 纳兰一愣,随后便释然,早上听莲儿那么说,还以为他是留在图雅那了,谁知居然去了澜瑛那,怪不得,这图雅一大早就开始找澜瑛的茬。 118.第118章 :胭脂泪,几时重(五) 晨起沐浴罢,心头亦是欣悦,匆匆用了几口早膳,乌发绾做小两把头配珠花缀之,着了一袭素粉旗裳,以蝴蝶为花样,衬佳人皮肤白嫩,端的是娇俏之姿。 花盆底谢哒哒扣青石小路,远远瞧见一个丫鬟迎面而来,走到跟前的时候,才知道是福晋身边的水月。 “奴婢见过格格,格格还请快快向福晋请安,大家就等着你呢。”水月提醒道。 澜瑛听此,知道并竟是跟着福晋身边的人,对此笑了笑,道了一声谢,便加快脚步向着正院走去。 “婢妾请福晋大安。”福了福身子,对着富察氏和苏氏行了平礼。 纳兰先是看了一眼图雅,便对着澜瑛说道:“见你迟迟不来,还以为你是生病呢。” “谢福晋关心,不过是我自己贪睡,倒是误了时辰,还请福晋责罚。” 纳兰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这些,但是还没有开口,一旁的图雅便开口道:“这请安本就是规矩,妹妹自然知道自己贪睡,就该起早点,这大早上的让福晋等待,恐怕不太好吧。” “姐姐说的极是。” “哎呀,这不是我说,这可是规矩,自古以来,没有规矩便不成方圆,这个道理,想必妹妹也还是懂得。” “自然。” 纳兰望着两人一唱一和,说道:“都是姐妹,何必如此较真,加上昨日爷又是在澜瑛那里过了夜,起来迟,也是难免的,下不为例就是。” 哪知富察氏听到纳兰说昨日四爷在澜瑛那里过了夜,语气更是拔高了一层。 “原来是昨日爷在妹妹那过了夜,也怪不得妹妹今日会起来稍晚,这到合情合理,只要不是持宠而娇就好,福晋,你说是不是?”图雅说完向着纳兰有意的一笑。 纳兰见澜瑛低着头不说话的时候,食指滑过了下嘴唇,淡淡的说道:“四爷,往后还是会纳妾,所以持宠而娇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我也相信高氏不过是睡过了,若是持宠而娇,想必今日也就不会匆匆的来向我请安来了,高氏,你说呢。”纳兰对着澜瑛安抚的笑着。 “谢福晋不怪,日后我定当注意,不再大意。”澜瑛知晓这福晋是在帮着她说话,不免也有些过意不去。 “无事,入座吧。”纳兰不想为难任何人,浅笑着。 “还是福晋宽厚。”图雅见就这么平安了事,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平起来。 “都是自家姐妹,何来宽厚不宽厚。” 不过纳兰此刻倒是有些心累,侄儿才坐着三个人,青璃刚入府不久,性格也是内向,也被这两位压着,倒是也是不爱说话,这图雅现在有着身孕,自然把自己又是看高了一等,这澜瑛目前看来倒也还算是安稳,但仅仅就是这三位,就让自己有些乏了。 四人又是闲聊了一阵,最后纳兰才淡淡的吩咐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是。” 待一群人走后,纳兰身子才放软,慵懒的靠在椅子上,镜花和水月忙上前又是捏肩,又是捶腿的,纳兰摆摆手道:“不用。” “你们下去找太医寻一些适合孕妇服用的药材,弄好之后给富察氏格格送去。” “是。” “主子,你可是乏了。” “不是,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你回头给我打听打听,这宫里有没有叫清婉的女子,当初和我一同来选秀的。” “哎,好。”莲儿这次倒没有多问些什么。 “不要太张扬。”纳兰又一次叮嘱道。 “主子,你就放心吧。” 纳兰听此,闭上眼,淡淡一笑,那一次离别,居然却分成了两路,命啊,这就是命。 119.第119章 :轻飞扬,莫思量(一) 弘历下了早朝,便去了熹妃那里闲聊了会。 “儿臣给额娘请安。” 熹妃抬眼见只有弘历一人,说道:“怎么就你一人来,这兰儿呢。” “今日我是下了早朝来的,所以便一人来此,难道母妃是不想见到我?” “那倒不是,只是和你又说不上什么话,也是有些无趣,下回记得让她来陪陪我。”熹妃用清水洗了洗手,用手帕擦干,便又说道:“听说富察格格已经有了身孕?” “是,孩儿也是没有想到。” 熹妃走到弘历面前,为他理了理衣服,低声说道:“现在所有人可都盯着你,凡事可都得顾及着,不可大意。” “孩儿知道。” “现在皇上对你还是警惕的紧,在朝堂上,也少和那些大臣交涉,免得让你入了浑水,到时候,我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你,你看看你三哥的下场你就明白。” “孩儿明白,定当谨记。” “恩,回去吧。下次啊,让兰儿来陪我说说话。” “恩,那孩儿先行告退。” 弘历走出了殿外,看了这周围大大小小的宫殿,这里仅仅只是一个皇室,不是家,大雁飞过,飞过青瓦,飞过红墙。 回西二所,便直奔着正院去,一推门,便看见那苏氏正和纳兰有说有笑的,二人一见弘历进了屋,便停止了话题,起身行礼道:“婢妾给四爷请安。” 纳兰也就请了身,福了福身子,倒也没有说话。 “恩,起来吧。”弘历看了一眼纳兰,刚才还满面笑容,现在立马就板着脸来了,倒是这苏氏小巧的脸,透着青涩,看着倒是顺心。 “你先回去吧,我和福晋有些话要说。” “是,爷。”青璃答应着,又转身对着纳兰说道:“姐姐,那妹妹我就先回去,改日再来拜访。” “恩,路上小心。” “是。”青璃低着头,走到弘历身旁的时候,步子倒是缓了缓,细细的看了一眼弘历,便走开了。 “不知爷有什么事要和我说?”纳兰见青璃走了之后,便又坐回了椅子上。 弘历见纳兰坐了下来,便看见她头上佩戴的发簪,是那日自己给她买的,越是看着就越是好看,虽然是冷着脸,但也还算是有了些安慰。 “今日我去额娘那里,被赶了出来。” “哦?为何?”纳兰也觉得有些稀奇,柳眉一挑,问道。 “有茶水没?”弘历答非所问,坐在了纳兰的对面。 纳兰一愣,这茶水就摆在桌子中间,为何还问,想了片刻,便起身,为弘历倒了一盏茶水。 弘历抿了一口,才满意的说道:“额娘说,我与她没有什么话可聊,下次让我将你带上,你自己去那也是更好。” 纳兰本以为是弘历自身的事情,听弘历这么一说,倒是成了自己的问题,也知道这段日子,的确是应该去拜见熹妃,倒是自己的失误了。 “还说了些什么?” 弘历嘴角一扬,眼睛一眯,纳兰以为他又要说些什么事情,哪知她却道一句没了。 纳兰狐疑。 “真的?” “有是有,就怕你不爱听。” “怎么会,你说就是。” “额娘希望我们有子嗣。”弘历嘴角扬的更大,盯着纳兰的每一个表情。 “这富察格格不是。” “兰儿,注意,是我们的子嗣,不要给我打马虎眼。”弘历放下杯子,一把握住纳兰的手,慎重其事的说道。 见弘历收起了笑,纳兰也不知这话到底是不是出自熹妃的口,但也不像是玩笑话,便从容的抽出自己的手,又给弘历填满了杯子,笑道:“我怎么会和爷打马虎眼,只是这孩子,也不是我们想要就能有的,也是看缘分的,你说是不是。” 弘历点头,笑而不语,心道:缘分,缘分也得看人为的不是,兰儿,你可真是天真。 120.第120章 :轻飞扬,莫思量(二) 桃木木盆里新注入的热水雾气氤氲,纳兰心情胡乱的纠缠在一起,理不出头绪。 “主子,你看这水温可好?”莲儿在一旁一边撒着玫瑰花瓣,一边问道。 纳兰试了一下水温,点头,便说道:“去门外守候吧,我想好好放松放松,若是四爷来了,在唤我也不迟。” 莲儿只连声称是,片刻,偌大的房间便只剩下纳兰一人,纳兰解开身上的层层衣衫褪下,搭在一旁的屏风下的矮竹案上。 早前,弘历来自己和这里说道,和自己谈起了子嗣,片刻便丢下晚上来自己这里过夜便离去,看来,伯母说的不错,这皇家将子嗣看的比谁都要重,而自己,也将走上这一条路。 纳兰先是双足放在水中适应了水温,接着身子缓缓滑了进去,纳兰舒服的闭眸喟叹,十分惬意。 此刻的房间,静谧无声,安静的有些可怕,仿佛自己真坐着一叶小舟于江洋上茫然漂泊,漆黑的夜空连一丁点的星光都没有,茫茫黑暗中纳兰一时竟然看不清前行的路。 “我的福晋,可真是好惬意。” 含笑的嗓音包含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纳兰先是吃惊一声,本能钻入水中,随后露出半个头来,没有回头说道:“爷进来,这奴婢怎么都不知道通报一声。” “是我让她们不要来打扰你。”弘历此时正怀抱臂膀,悠悠然的靠在屏风旁,嘴角带着笑,一双黑眸小的灿烂。 “那还请爷,回避一下。”纳兰此刻也没有办法,有些羞恼。 “我都进来了,为何还要回避。”弘历笑得更深。 “更何况,又不是没有见过,兰儿可是在害羞?”抬腿缓缓的向着木盆走去。 纳兰莫名的慌张起来,听着那脚步声,说道:“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你倒是说说看。”弘历低低的笑着,长臂一伸,便将纳兰的半身捞出水面,拥入怀中,只是纳兰的身子依然是背着的。 “弘历!” “怎么生气了?”弘历在纳兰耳边呢喃道。 “你我是夫妻,又有什么好害羞的,还是你喜欢别人搂着你?恩?”弘历轻轻撩起纳兰的青丝。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不知道弘历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纳兰有些紧张,已经不知道背后是汗还是水。 “当然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大可不必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兰儿你是我的,我要你比谁都意识到这一点。” 话音未落,弘历迅速的将纳兰的下巴抬起,同时也快速的将那樱唇急切的吞入口中,温热的唇舌恣意的吸吮着纳兰的柔软。 纳兰的下巴被强制的抬起,本身就有些难受,加上他如此急切的亲吻,更是有些窒息的感觉,双手开始不停地拍打着水,水花四溅,弘历的衣服上,发丝间也有着不少水珠。 似乎是不满于纳兰的挣扎,弘历狠狠的咬了一下纳兰的下唇,知道纳兰的唇瓣感觉到充血变的麻肿,才松开来,只是那强制抬起纳兰下巴的手,并没有松手。 “你快松开手,我快要窒息了。”纳兰喘息着,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121.第121章 :轻飞扬,莫思量(三) “说,那本书到底是谁送给你的!”那带着质问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纳兰的眸子,带着喘息,弘历憋到现在,终于按捺不住,他忍受不了这样的煎熬。 “什么书?”纳兰不想看到正对自己上方的眼睛,但是下巴的痛楚还是让她睁开眼。 “你还想跟我装傻?恩?兰儿,我不是多么的好脾气,你也不要惹恼我。”纳兰现在才明白,弘历明显是不相信自己所说,而且这时好时坏的模样,倒是又让纳兰摸不清弘历的心思。 “你怀疑我。”不是疑问,是肯定。 “你让我怎么能不怀疑你?”你的心一直不在我这,我又何尝不知。 纳兰一个发狠,低下头来,迅速的咬着弘历的手,弘历一个吃痛,倒是立马松开手来了。 “既然爷怀疑我不忠,何不休了我!” “你!”望着纳兰那一副决然的表情,弘历也燃起了一些歉意,只是他敢肯定那书肯定不会是她哥哥的。 那书即便是在皇宫里,也不一定能得到,那就别说她哥哥了,这其中肯定有猫腻,但是看纳兰一副恨透自己的目光,弘历也不禁掂量了几下。 “我知道那两个字让你身存怀疑,但是兰儿也不是傻子,不会把情郎的书籍带到这宫里来!” “那你说说那两个字到底是怎么回事?” 纳兰一别头,傲然道:“我上次说的很明白,爷要是信就信,不信,那也是事实摆在那,我也无法改变,爷,那你请自便。” 纳兰此时也顾不得害羞什么,从木盆里走了出来,一伸手就将一个淡粉色的大浴袍套在自己的身上,就往卧榻上走去。 “站住!” 弘历一声令下,但是纳兰偏偏不吃这一套,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个地步,鱼死网破又如何。 “在爷的眼中,我是一个不忠的女子,站在爷的面前,岂不是脏了爷的眼睛了。” “唔。”纳兰说话的同时一个回头,片刻间,弘历便站在自己的面前,下一秒便狠狠的覆上自己的唇瓣上,不容她反抗,大手强迫性的捏住纳兰的下巴,牙齿也被强迫性的撬开,舌头深深的探入,似是强占,强占她身上的每一处。 “我可不许你这般说自己!”弘历恶狠狠的盯着纳兰说道。 “不过是爷这般认为。”此时的纳兰一是因为弘历今夜那近似强占的举动,二是就是因为自己也有些无措,眼中也已经布满泪珠。 弘历没辙,只好捧着纳兰的脸,低声说道:“我只是想我们能够坦然,能像平常的夫妻一般,你怎么就不明白。” “那本书,不是根由,根由是,我想让你的心中只有我。” “兰儿,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可是面对你,我实在没有办法找回自己。” 弘历说了许多,说的纳兰心也是有些软化,也有些于心不忍。 “对不起。”纳兰轻轻的说着。 伸出手臂,勾到弘历的肩膀之上。 “我并不想有意瞒着你,我也是怕你容易多想,那书,的确不是我哥给我的,但也算是我哥给我的,因为那是董思贤托我哥给我的,但是我也一直没有看,如果不是你,我也还不知道那上面有字。” “兰儿,不要说了。”弘历用食指堵住了纳兰的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无需在听下去,此刻眼前的事情已经超过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122.第122章 :轻飞扬,莫思量(四) 弘历一把抱起纳兰,榻上木阶,走上卧榻,将纳兰放到卧榻之上,随后自己的胸膛便紧贴着纳兰的胸脯,尽管隔着衣服,但是纳兰依然感觉到燥热。 “我们还没有说清楚。”纳兰不想在留有后话。 “嘘。刚刚就当是我错,是我脑子一时犯浑。”那慵懒轻松的语气,让纳兰有种错觉,刚才质问自己的人并不是弘历。 “我.我头发还未干。” 此刻两人的姿势的确让纳兰感觉到紧张,特别是那虽然隔着衣裳,但依然能感受到男性的欲望,这样的感官直觉,让纳兰又一次不敢面对弘历。 “这些都不是重点。”弘历撩拨起遮挡在胸前的湿漉的头发,低首开始亲吻纳兰的脖颈。 “重点是,我已经等不及了。” 纳兰嘤咛了一声,下一刻,弘历的眸子加深,蒙上了一层欲望。 “你不是昨日还在澜瑛那儿吗?” 不知道为何忽然提到了澜瑛,弘历一愣,但随即便轻笑起来。 “你这可是吃味。” “没有。”纳兰脸一别,不想再多言。 弘历垂眸笑了,捏了捏纳兰的脸庞。 “我昨日就知道今日要吃大餐,便就没有吃小餐了,所以你今日可要好好补偿我。” 纳兰听出来弘历说的是什么意思,满脸诧异的望着弘历,弘历得意的笑了起来。 “可满意?” 纳兰摇头,倒是一脸的不屑,显然也是不信。 “我信就成。”弘历笑了起来,大手也开始在纳兰身上偏偏起舞。 忽然,纳兰的身子猛地被推高,额头就快要抵在那床头的木板上,弘历取过枕头放在纳兰的脑袋前,也是怕她撞上那木板。 “不。”纳兰呜咽一声,她感受到自己下身的幽静深处有了久违的湿意,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在全身上下只套着一件浴袍,现在浴袍被弘历完全的打开来,而弘历的衣服确实整整齐齐。 身子被揉捏的发麻,腰也不由自主的扭动起来,极度的欢愉汹涌而来,纳兰紧紧绷起腰脊,全身颤抖起来,达到了顶点。 耳边传来弘历低沉的笑声,那般的自信,那般傲气,那般温柔。 “可喜欢?”促狭的笑意,得逞的快感,弘历对着纳兰的耳边哈着气问道。 纳兰恨不得就撞着木板撞死得了,刚才那沉溺在****里的是自己,被动着被他玩弄戏耍,而他却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沉迷于****之中。 “爷可喜欢?” 没料到纳兰会用那似勾引的眼神望向自己,弘历眼神一黯,笑容随即消失不见,将纳兰的身子抬起,半坐在自己腿上。 “爷喜欢的紧。” 纳兰没料到弘历会将自己的身子抬起,但随后,便开始为弘历解开衣裳,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也没有什么可躲。 “何必那么麻烦。”弘历轻笑,调整好位置,有低声的说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快速的解开自己的衣裳,搂紧纳兰,一个挺腰,随即便听到纳兰闷哼的一声。 “你缓缓。”纳兰痛苦的呻吟道,仰起伴着红晕的脸凝望着纳兰,近乎祈求着。 弘历那幽深的眸子流动着占有的神色,湿润的薄唇亲吻着纳兰的额头,蜻蜓点水般的亲吻纳兰的眼眸,如此怜惜,如此温柔,如此动人。 最原始的律动,肉体的交合,纳兰的脚趾蜷缩成团,手指紧紧地抠进棉被之中,难以形容的亢奋淹没了整个身躯,纳兰合上那颤抖的睫毛,两行眼泪顺腮滚落。 “兰儿,等我。”耳边的轻轻的声音,又是谁的嗓音。 123.第123章 :轻飞扬,莫思量(五) 青璃从睡梦中醒来,带着朦胧的睡意起了身,将那纱窗打开来,新鲜的空气入肺,倒是清醒了不少。 此刻时间倒也还早,青璃随后便拿着自己浅粉的旗装,衣有绣百合,发梳小两把头,饰物雅致,一只不是上等的玉簪和少许的珠花,便足矣。 待在屋里倒也是烦闷,便打开门出去走走。 沿着小路走,天空虽然已经泛白,但是还是感觉像是蒙了一层黑纱,一路上倒是可见花花草草,见了便停了下来,闻闻赏赏,倒也是觉得有趣,只是一时恍惚,想着若是四爷能和自己一起赏花,那该是何等的荣幸。 想到此,便在心中骂到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澜瑛此时也早早就起了个早,也正在外面溜达,耳边听到脚步声寻寻而来,转头回眸一笑,便瞧见苏氏也正在赏花,随后便询问道:“妹妹今日起的也真是早。” 青璃正仔细的见那花蕊间有一两点的露珠,显得花儿更是娇嫩,闻娇声响至耳边,回眸莞尔,见远处的女子站立在花丛中,绰约多姿,在仔细一看,便知是高氏,便俯身施礼,柔柔道:“高格格安好。” “妹妹真是折煞我了,之前不是说叫姐姐就好吗,怎么这么早就起了,这清晨,也是容易着凉,可别受了风寒。”微微勾起朱唇轻言道,罗帕轻甩,颔首一笑,倒是让人倍感亲切。 “多谢姐姐关心,只是一时醒了,便也是睡不着,便出来走走。” “哎呀,想来也真是巧,我也是一时睡不着,便也出来走走,吹吹风,倒也是清醒了不少。”澜瑛盈盈一笑,走向青璃跟前。 “哎呀,我看你这穿的也真是淡薄,不妨到我屋里坐坐,正好我那还备着汤婆子,正好可以暖暖。” 青璃闻言,也不好拒绝,略一思忖,倒也是答应了下来。 “姐姐可是江南人?”青璃边走,便小聊起来。 “妹妹可真是聪明,我是从小生活在江南,那里的水乡也是美呢,,现在想想,倒是想念呢。”澜瑛朱唇微启,说到家乡,不由得也有些思乡之情,还记得当初自己来京城的是时候,阿玛嘱咐自己的一些事情,历历在目。 “自古都说江南出美女,而且个个都是温婉如水,妹妹自打见姐姐以来,便觉得亲切。”青璃柔声说上了一句,杏眸微微弯起。 澜瑛听到青璃说道,掩嘴轻笑一阵,道:“自打你进宫以来,倒是没有和你好好聊聊,见你平时不爱说话,也不敢打扰你,今日闲聊,倒不是那么一回事呢,往后啊,有空就来姐姐这里坐坐。” 话音刚落,二人已经走到了澜瑛的屋,澜瑛对青璃说道:“请。”巧笑倩兮,吐气如兰。 “如此甚好,青璃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还请姐姐指导。” 澜瑛淡笑起。 “你我之间就不必这般客气了,快进去吧,我让人准备汤婆子来,暖暖身子。”露出明朗的笑容,顺手让下人们去准备。 “好。” 二人进了屋子,闲聊片刻间,随后便一同去福晋那里请了安,可谓是谈笑风生起,好不妙哉。 每个人都清楚,在这宫里,平日里能有个人说话就已经很不错,谁都不敢奢求真心换真心。 124.第124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一) 乾清门,配殿之上,清婉正慵懒的靠在软榻上,复而坐立于铜镜前,青丝垂落在肩上,一袭淡紫色长裙席地,三千青丝在玉儿的巧手下扎成坠月鬓,发间点缀几粒饱满圆润的珍珠,脸上施了淡淡的梅花妆,略施粉黛,更显倾城。 自从入了选,进了宫,前些日子被临了幸,这几日总是被翻了牌子,也被封了答应,分给了自己二位宫女,分配到配殿。 这初入宫,阿玛便一直对着自己嘱咐万三,说是将一切都压在了自己身上,思及,敛眸,一抹自嘲划过,后宫之中,权位比自己高的比比皆是,这宠妃也不少,虽说这几日皇上连连召见自己,但是也不过是图个新鲜。 要想在这宫中驻足,还是得找个靠山,才能稳定自己。 懒懒的倒在椅子上,轻轻的合上眼,微风轻轻拂过,如蝶翼般的纤长睫毛轻轻颤抖。 “小主,你可是累了?”玉儿站在一旁,轻轻唤道。 秀眉微微蹙起,睁眸。 “你可知道这主殿住的是哪位妃嫔?”玉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叩在桌子上。进宫也没有几日,倒是没有注意身旁的事情。 “应该是熹妃娘娘。”玉儿细细道来。 “熹妃娘娘,可是四皇子的额娘。”清婉寻思着, “正是。” 看来这些天自己倒真是疏忽了,现在熹妃可正是大宠的时候,而自己居然就被分配在她的偏殿之中,暗暗骂了一声自己,便起了身。 “走吧。” “小主,是要去熹妃娘娘那里吗?” 清婉倒没有说话,也没有否决。 玉儿又道:“要不要带些东西过去。” “不用,去吧,就是出去走走。”清婉跨出了门槛,她一介宠妃又怎么会看上自己的东西,还不如空手,来的真实。 主殿,紫清香炉里熏香盈盈而饶,香气带着几分凝神安和,熹妃十指轻叩雕瓷花盏杯壁,指尖轻扣敲打出清脆声响,君恩如流水不过烟花一瞬便从指尖流走。 素手轻轻搭在婢女手腕,一旁素月跪坐手握寇丹研磨染指。 “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平芝上前俯身耳语,闻言熹妃勾唇淡笑:“这新来一连好几日都翻了牌子,倒是少见。” “奴婢听闻,那婉答应长得实在是娇艳的很。”素月一边专注的为熹妃染指,一边说道。 熹妃听罢,淡笑不语,素月将花汁尽数染于甲,便起身立于一旁,细瞧素手嫣然。 熹妃走到门槛处,没有跨出门外,只是站在里边望着殿外的景色,细语了几声。 “瞧这繁花,哪一个不是娇艳的很,可是你看呐,那越是娇艳的花,越是想叫人折断。” 素月和平芝也当真以后熹妃说的是后院的花朵,便寻思忘了去,哪知一看便看见那正在赏花的清婉,一身紫衣,在那百花争艳之中,更为之夺目。 熹妃轻笑,往屋里走去,轻轻搁下一句:“你们在门外候着,若是她来请安,就说我睡了,若一个时辰还没有来,那就请她过来坐坐。” “是。”虽然不懂为何这样做,但是二人还是应了声,这主子说什么自当是什么,做下人就不该多问。 125.第125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二) 清婉一直在花园之中观赏,时不时都又和玉儿有说有笑,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声音正好能传到主殿。 约过一个时辰,素月和平芝边听到殿内传出的声音。 “请她进来。” “是。” 当清婉见到两个奴婢说熹妃娘娘要见她的时候,勾唇一笑,便向着主殿走去。 入殿便觉得清风几许,几缕花香,整个宫殿倒是有着几分清静,那端坐殿中的人儿,端庄得体,清秀典雅,岁月倒是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摧残,也难怪当今皇上会如此宠爱。 “嫔妾清婉给熹妃娘娘请安,愿娘娘吉祥。” 熹妃见那身形尽显妖娆的婉答应给自己请安,柳眉微蹙柔荑虚扶一把,莞尔道:“我看你们主仆二人在外面观赏,本是不忍心打扰,只是这些天来,我倒没有时间去看看你,正好今日有空,便请你进来,不打扰吧?”将清婉轻扶至榻上安座。 “是嫔妾失礼了,应当早些来给熹妃娘娘请安,但早前听闻皇上说娘娘这段时间得尝尝陪伴太后,也甚是辛苦劳累,便不敢前来打扰。”朱唇启,颔首浅笑,眉目清秀冷冷瓷音。 “哎呀,皇上也真是的,怎么和你说这些,还好这几日皇上有妹妹的陪伴,倒也不至于孤独。”熹妃娥眉淡扫,微微扬起唇角,眼瞳深邃如渊。 “皇上这几日也是常常提起娘娘你呢。” 眉毛轻佻,“哦”了一声。 “皇上没有说我什么坏话吧。” “娘娘说笑了,皇上对娘娘可是赞口不绝呢。” 熹妃浅笑细细打量着眼前人,指甲轻拂茶盏愈盛,浅浅道了一句“那我就放心了,还怕你对我印象不好呢。” “怎么会,说来惭愧,今日我就是在外站了一个时辰,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向娘娘请安。”清婉对于自己站在外头一个多时辰的原因,浅浅如实道来。 “那为何不进来?可是怕我?”熹妃对于清婉的诚实,倒是有了一丝好感,这女子,倒是不做作。 清婉摇头,轻咬起下唇。 “平日里听皇上对娘娘赞不绝口,但也是听听,但是若是真见了真人,恐怕自己会有些惭愧不如。” “那现在呢?” 清婉倒也不着急回答,细细的开始打量起熹妃,随后便说道:“倒是皇上浮夸了。” 也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熹妃出声道:“你这孩子倒也真是实在,不过倒也是讨人喜欢。”听惯了好话,自然也就听不进去任何了。 倒是清婉见熹妃笑声起,倒是面色一窘,拿捏着手帕,说道:“嫔妾不知道怎么说话,娘娘就不要笑话了嫔妾了。” “怎么会是笑话你呢。” “素月,将那扬州的香粉取来。” “这扬州香粉粉质细腻柔滑,也是当时太祖爷南巡扬州的时候,带进宫里来的,你且收着。” 清婉见到那盒香粉,面色是一喜,两眼放起光来。 “都说天下香粉莫如扬州,这粉可是胜过那珍珠啊。” “区区香粉,又怎么比得上珍珠呢,不过这香粉是有着栀子花香,平时若是不抹,放在屋子里倒也是芳香迷人呢,就和妹妹一样,” “娘娘可别取笑于我了。” “我可说的可是事实,若不然皇上怎么会连连翻着妹妹的牌子呢。”话音落,平芝便从外面进来,福身道:“娘娘,皇上让你去养心殿。” “知道了,先下去吧。”熹妃语气平淡,从容道。 “既然皇上要见娘娘,那嫔妾我就不打扰了。” “这皇上也真是的,好不容易得了空,能和你好好聊一聊。”熹妃微微叹息,站起身来,清婉当然跟着站了起来。 “想必皇上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娘娘商量,娘娘还是早些过去吧。” “那妹妹也早点回去吧,以后啊,若是有空,便常到我这坐坐。” 清婉微微点头,福了福身子,便走了出去。 幽幽小路上,清婉拿着熹妃赐的香粉对着玉儿说道:“这香粉给你吧。” 玉儿惊讶道:“小主,这可是贡粉,奴婢怎么受得起。”虽是想要,但还是不能伸手。 清婉闻言,笑着拿起玉儿的手,将香粉塞进她的手里,说道:“你就收着吧,我不缺。” 东西已经在自己手中,玉儿也不好拒绝,便谢了一声,面色欢喜的跟着清婉后头。 清婉径直的走着,面色已经恢复平淡,甚至有些凝重,这香粉如同粉末,一吹即散,如同烟花,不过是一时的绽放,如同皇上对自己的恩宠,终究不会是长久,熹妃,你这可是在警告我。 126.第126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三) 红色的提花锦缎,领子上镶滚着银嵌蝴蝶的花样,平金绣的裙身,高贵却也不过分显目。 “这样,可好?”纳兰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弘历,这几日稍微有些空闲,便想着去熹妃娘娘那里一趟。 “只是去见额娘,随意就好。”弘历含糊的说着,眼光有意无意的躲闪着,自从那一日之后,弘历对纳兰更是百依百顺,只要一得空就往纳兰这里跑,而纳兰也没有在主动让他去别处,二人之间的关系仿佛又是拉近了一步。 “可是也不能含糊。”纳兰轻轻的摆动着衣摆,在镜子面前,左看看,又看看。 “行了,怎样都好看,再不走,可就误了时辰。”弘历无法,只好搂着纳兰的肩膀,往门口推着去。 “哎,要不要叫上图雅一起,正好也怀着孕,想必额娘见到也会高兴的。”纳兰突然说出来的话,让弘历眼神顿了顿,随后,便撇撇嘴道:“那可不见得,但是我敢保证,若是你怀了孕,想必额娘会很高兴。” “你别瞎说。”纳兰手臂轻轻抵着弘历的身子。 弘历顺势一躲,身子也转移到纳兰的正面,低着头,看着那平袒的小腹,笑道:“这几日的劳动,也许,已经有了也不一定呢。” “不害臊!”纳兰不知怎么心一慌,但还是恢复了过来,也顺手推了弘历一把,面色一红。 “要不哪天让太医看看?若是没有,咋们就在努力一点。”弘历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你声音小一点,都被人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纳兰是在无语,她实在是看不明白眼前的人,都说他温和有礼,可是说起话来,却什么都不含糊。 纳兰的沉默下,弘历不停的追问下,二人也到了熹妃的主殿。 “儿子(媳妇)请额娘大安。” “你们来了啊。”熹妃见到此次前来的还有富察氏,顿时喜笑颜开。 “兰儿这几日没有来向额娘请安,还请额娘不要怪罪。”想到前几日弘历对自己所说的话,纳兰请罪道。 熹妃没料到纳兰想自己请安后的第一句居然是这个,怒眸看了一眼弘历,随后对着纳兰说笑道:“一定是这小子在后头嚼我的舌根了,你啊,也别在意,不过是一人在这宫里实在是有些闷,无奈还没有个人好好说话,这小子成天啊,也就会气我。” 扶着纳兰走到炕上坐着,又说道:“还好,这几日新来的答应就住在我偏殿之中,也算得上是有个说话的人。” “要说这新来的答应,兰儿,想必你也是认识的。”熹妃忽然说道,那眼神高深莫测。 纳兰一惊,自己从来不和宫里的人打交道,新来的,难道是清婉? “正是你心中所想。”像是猜透了纳兰的心思,熹妃也不绕弯子。 “当时选秀的时候,我和她一前一后,便也就相识了,当时在宫里的那几日,倒也是亏得她的照顾。” “照顾?”熹妃挑眉道,随后轻笑起来。 “额娘,你也真是的,一来就和别人讨论别人。” “是是,是我忽略了,你看这富察氏格格都已经怀孕一个月了,可有麻烦你?” 纳兰打从一进门就知道这熹妃说话就是一打实的,也不故作弄虚,问的话也都是要点。 “不麻烦,她们进宫的时间比我长,倒是我麻烦了她们。” “那就好,我倒是怕谁性子若是骄纵起来,你还处理不过来。” “不是还有孩儿吗?” “你哦,我可不指望着你。”熹妃和纳兰相视一笑,身为女人与他人共享一夫的苦衷,也只有她们自己清楚。 闲聊了一下午,期间,熹妃也问了纳兰最不想面对的话题,熹妃盯着纳兰的肚子,然后盯着弘历,有心的问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消息,弘历倒也不躲闪,直接回了一句一直在努力,惹得熹妃一脸笑的看着纳兰,而纳兰则是把头低着越来越低。 出了主殿,纳兰遥遥的看了一眼远处,那是偏殿的地方,弘历也知道纳兰在想着什么,便说道:“去看看吧。” 他不会再将这个女人勒的太紧,只有是不是的松一松,这女人才会对自己感激不尽,自然而然也就把重心放在自己的身上。 纳兰一脸惊讶的看着弘历,弘历摸了摸鼻子,说道:“我去皇阿玛那里一趟,之后再过来接你。” “好。”纳兰笑得很是满足,她明白,唯有不奢求,才会有意外的惊喜。 127.第127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四) 一路走到配殿,虽然是在一个殿中,但是主殿和配殿的悬殊还是挺大,一眼望去,就知道是简朴还是华丽。 “请问你家主子在吗?”对着门外站的太监询问道,因为是和弘历一同来看望熹妃,莲儿和镜花,水月他们弘历便没有让她们跟来,恰巧今日纳兰穿的虽是精致,但也不是华丽,太监仔细的瞅了瞅纳兰,问道:“我家主子就在屋里,可是小主,你是哪个殿中的,我好前去禀报。” “就和你家主子说,还记不记得石榴花下的一抹红。” “小主,还请稍等。” 纳兰微微点头,含笑的看着那太监进了屋,在此抬眼时,清婉已经站在门外了。 “兰儿!”久违的面庞,变得更加娇艳,久违的身影,变得更加妩媚。 “姐姐。”纳兰盈盈一笑,相对于清婉的激动,她倒是表现的很淡定,只是面上的而喜悦也透露出她的心情。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当然是看姐姐了。” 纳兰随后看了一眼四周,又道:“姐姐不请我进去坐坐。” 清婉一拍头。“你看我这倒是忘了,来,快请进。” 清婉顺势的挽起纳兰的胳膊,一边说着,一边笑着。 “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最近怎么样?” 进了屋,将玉儿派遣了出去,屋里只剩下纳兰和清婉二人,这凳子还没有坐热,清婉便打开了话匣子。 “尚可。” “你这回答也太广泛了些,我怎么见你有些忧愁呢?你是许嫁给了谁,皇子还是王爷?待你可好?什么身份?”一连串的疑问从清婉口中说出,愣是把纳兰问的有些晕乎。 “我的好姐姐,你这么多问题,是让我先回答你哪一个?” 清婉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急躁,干笑起来。 “我这不是见到你有些激动吗?那好你先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嫡福晋。” 清婉略微的一个思量,道:“四阿哥?” 纳兰微微点头,收起了笑。 “你今日是来看熹妃娘娘的?是她告诉你我在这的?”清婉轻皱起眉头来。 纳兰又一次点头,清婉一个轻拍道:“你别总是点头,倒是说句话啊。” “你推理的都是对的,让我说什么可好?” 哪知清婉开始来回在原地打起转来,惹得纳兰有些头晕,便问道:“到底怎么了?” “我之前有没有告诉你三阿哥有可能是被谁害死的?” 纳兰心头一震,顿了顿,点头。 清婉两手一拍,道:“所以啊,嫁给那样的人,不知是福是祸,福肯定是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祸那也许可就是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纳兰深思,不管三阿哥的死和谁有关,弘历是自己的夫君,已经是不变的现实,不管他以后成为什么,自己也只能站在他的身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姐姐不必担心我。” “你啊!就是死心眼,拗!” “一看见你,我就知道你不似从前了,呢眉宇间的忧愁是骗不到我的?可是四阿哥待你不好?” 纳兰摇头,轻笑起来。 “姐姐想哪里去了,若是待我不好,我也不会独自来看你。” “哦?这么说,今日是他陪你来的?” “是也不是。” “什么啊,你现在说话,可真是故弄玄乎,我可不喜。”清婉撇嘴道出。 “那就别说我了,姐姐在皇上这儿如何?不出几日就封了答应,想必皇上也很是喜欢你吧。” 清婉伸出那细长的食指,摇了摇道:“答应又如何,喜欢又如何,不过就是图个新鲜罢了。” 说完,又叹息道:“我呢,现在不图求什么,只要能在这后宫里保全自己就好,我可不像你,一嫁过去可就是福晋,被人都敬畏着你。” “不过是名分罢了,代替不了什么,这过得开心或者不开心,只有自己知道。” 清婉走到窗子前,微微打了开来,让外面的风刮了进来,随后有关了上,深深地望了一眼纳兰。 “你可是心中有眷顾?” 纳兰那原本摆弄桌上茶具的手,顿了顿,收了回,道:“姐姐,这话从哪里得来?” 清婉摇头轻笑,轻声道出:“兰儿,身为我们这样的女人,只能保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命,当然命是在自己手中,全看你如何把握,而我,现在已经豁出了我所有的命数,赌上了自己最廉价却又最珍贵的东西。” 纳兰被清婉说的也是一愣一愣的,正想着说些什么,清婉打断道:“早些回去吧,刚刚我打开窗,看见远处站着一个男子,从衣着间应该可以看出是四阿哥无疑,想必是来接你来的吧。” 随后,笑道:“还是很疼你的麻,都亲自来接你。” “姐姐,就别笑话妹妹了。” “好好,不笑,不笑,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若是让四阿哥等太久,可不好。” “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姐姐。” “好好,我就不出去送你了,免得打扰你们。”清婉说着,也就顺势着半躺在炕上,半调侃道。 “姐姐。” “去吧。” 迫于弘历在门外等候的压迫感,纳兰最终没有在清婉这里久留,她前脚刚从正门走出,后脚就有一个人从清婉屋里的帘子中走了出来。 128.第128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五) “小主,此人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利用。”从帘子出来的人正是刚刚站在门外的太监。 “你可知道她是谁?”清婉依旧卧趟在炕上,闭着眼,沉声的问道。 “不就是四阿哥的嫡福晋。”此刻的太监,满眼的嘲讽,也已经没有主仆之仪,也坐在了另一旁的炕上。 “不就是,那你可真是想错了,你应该比我清楚当朝四阿哥代表的是什么。”清婉睁开眼,正好正直的对上那窗户的外边的景色,一望无际,没有边缘。 “哼,代表什么,等大汗拿下整个京城,他什么都不是。” “小声点!不知道隔墙有耳吗!”清婉一下子坐起了身,等着着那个太监来。 “怕什么。”太监不以为意道。 “怕什么?我好不容易能引起皇上的注意,好不容易坐上了答应,若是按计划,不出多久我就会使常在,再来就是贵人等,我的品级越高,那计划我们就会执行的越完美,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若是现在就让人抓到把柄,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清婉咬着牙对着那太监说道,随后又道:“你起来,你现在是我的随从,若是让人看到一个太监坐在我的炕上,肯定又会有流言。” “你!”见清婉如此对自己说道,那太监也有些不平,自己和她本就是平等,不过因为计划的原因,才办成太监。 “别忘了,你可是辅佐我的,太监就该有太监的样子。” 太监倒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瞪着清婉,的确自己现在不敢动这个女人,但是论辅佐,也可以说是监视。 “从进宫以来,我也没有看你有什么行动,就连前面那婆娘那里,你也就去过一趟,这样下去,你还怎么获取信息。” 清婉先是一声笑,随后侧卧在炕上,手里把玩着自己的发尾,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可知道什么是放长线钓大鱼。” “大鱼?”太监冷笑道。 “我看你连小鱼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还怎么想抓大鱼,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 清婉知道太监是在讽刺她,倒也不气。 “这四福晋早在选秀的时候,我就与她相识,就如你和刚才所说,我的确可以利用利用她。”那嘴角的一抹笑,似有些无情,似有些无奈。 “你也别以为熹妃是好打发的,她能告诉兰儿我住在这,就肯定已经打听过我,我若不在谨慎一点,那岂不是成了她的盘中餐。” “那你想怎么样利用这个四福晋。” 太监已经恭恭敬敬的站着了,只是表情依旧没有变,满脸的不屑。 院外鸟啼声,千树琼花,好鸟飞鸣,好不热闹,而然屋内的气息却顿时凝注,清婉细细的看了看自己的发丝,一根一根的挑起,放下,最后才抬眸道:“还没想好,也许不需要利用,也会起到作用,想必她对三阿哥的死,对四阿哥还是有些戒心的,也就是说这宫里也许我是她唯一信任的人。” “你是故意和她说三阿哥是被四阿哥陷害的?” “不然呢,只要泄露让她心不定的东西,她的心才会偏到我这边呢,这棋我走的慢,但是我走的稳,而如今,她成了四福晋,熹妃的媳妇,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值得庆幸。” 这一刻,清婉满脸的自信,而在那太监眼里也已经看成是满满的得意之色,但平心而论,这女人既然能获此任务,自然也有她的能力,倒也是不能小瞧,但是太监不想夸她,撇撇嘴,说道:“我想,我还是站在门外候着吧。” “恩。” “等等!”太监正准备提步走,被清婉一声叫住。 “不知小主还有什么事情?” “平时帮我留意留意一些新来的主子,我的确该抓些小鱼来,好让自己更有力气抓住自己更大鱼儿。” “哼,我还以为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呢。” “倒也不是,不过是看你和其他宫女打打闹闹,想必也是有闲情,既然闲的,那就顺手推舟问问她们主子的情况,也许啊,你还能获得有利的信息呢,你说是不是。”清婉语毕,便闭上了双眸。 “你监视我?”太监垂下眼眸,那帽子的帽檐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岂敢,不过是无意间听到罢了,往后啊,还是选个偏僻的角落,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下去吧,我乏了。” 可以想象此刻太监那恨的牙咬咬的表情,清婉便直接赶他出去,听着那有力的脚步,逐渐越变越远,最后听到关门的声音,清婉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去,眸中是满满的无奈。 这条路到底是对是错,谁知,谁又能告知。 129.第129章 :水绕山来山环水(一) 青璃在睡梦中一个惊醒,醒来,朦胧的睁开眼,却被光耀了眼睛,即使这纸窗紧闭,还是免不了让光透进来,青璃半坐在床沿,想着清早不用去请安,倒也是清闲,只是这心中倒是有着几分苦涩。 穿着里衣下了榻,将那纸窗打开,空气入肺,倒是有着几分清新,倒是下一秒身子便顿住了,打开窗子的空隙刚好可以看见外面的出去的门,那不远处,正有一个矫健的身影在行走着,那个人是自己的天,可却不是她一个人的天,更不是只属于她。 富察格格怀着身孕,有了底,澜瑛姐姐也时不时得到他的恩宠,其他时间基本上就一直陪着福晋,只有自己,一直被忽视。 眼神紧紧盯着那身影,带着痴情,带着不解,带着些许的恨意,直到身影逐渐的消失,青璃才慢慢转过身来,没有侍女的她只有自己宽衣,带着少许的珠花,便是如此,走出了房门,沿着那小路走,一路可见花花草草,只是她的心却不在此,脚步也有些急促,只是却不知道往什么地方去,远处的方向又是如此的迷茫。 纳兰正将弘历送走,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一口气,只是伴着耳边脚步声寻寻而来,还有些急促,转头见是青璃,不免的松了一口气。 “妹妹这是要去哪?” 青璃本一直想着自己的事情,便也没有在意周围,自然也就没有看见不远处站着的纳兰,纳兰的一声问候,倒是惊醒了青璃,青璃先是一愣,随后一个抬头,见是福晋,慌忙的行礼请安道:“请福晋大安。” “快起,我见你脚步这般匆忙,这是要去哪?”纳兰微微勾唇轻抿轻声问道。 “啊,只是昨夜做了噩梦,想去找爹爹。”青璃也不隐瞒。 纳兰这一听,轻皱起眉头来,再一看青璃的面色的确有些不太好,这些日子倒是忽视了她,并竟还是个孩子,不免有些愧疚之情。“我刚见苏管家在前方,你且前去。” “多谢福晋。”青璃听罢,谢了礼。 “你瞧你,谢我做什么,你且去吧,若是有空,在到我那去坐坐。” “青璃一直想去姐姐那里坐坐,只是四爷一直在姐姐那里,也不好打扰。”青璃说完,还顺势低下头,让纳兰看不清面色,但纳兰一想,便更加确定自己刚刚所想。 纳兰也不再说些什么,便又招呼青璃说道:“你先去你阿玛那里,之后我再唤你。” “是。” 青璃走后,纳兰的思绪久久不能平复,自打嫁给弘历之后,虽然也是能接受他拥有几位格格,甚至于也有了子嗣,但自己从未觉得不妥,只是想着我不招人,人自然不会招我,只想平平稳稳的过完下半生,便也足矣。可如今,倒好像是她错了。 青璃会做噩梦,无疑是夜晚没有人来陪伴,因为是格格,加上弘历也并没有多次恩宠于她,也就没有给她分配侍女,一直以来都是一人,这倒真的是自己的忽视。 她是福晋,自然不能看到让其失之平衡,这是她的使命,所以,她注定不能对弘历爱太深,如果爱太深,这些人,都将变成刺,想到这,纳兰嘲笑起来,自己都在想些什么,什么爱不爱,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不过也就一词之说而已, 巳时,弘历匆匆的回来,一跨进门槛,便满怀喜悦的唤道:“兰儿,兰儿,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什么?” 相对亦弘历的激动,纳兰相对的淡定,从屏风中走了出来。 见纳兰走了出来,弘历对外面唤了一声,便径直的走向纳兰,说道:“你自己看看。” 只见两个下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长长,却又不太宽的东西,因为拿着布包着,但是从形体来看,倒挺像:“琴?” 想到此,便问出了声。 “可喜欢?”满脸的自信。 “相信你打开之后,会更加喜欢。” “你们都下去吧。”弘历摆摆手,自己双手接过了琴,将之轻放在桌面上,那小心翼翼的程度,纳兰都看在眼里,可是眼前,自己又怎么能贪图这片刻的享受。 “爷。” “嘘,前些日子,就和你说过,你可私底下唤我元。”轻轻的将琴身摆正,准备将布拿掉,只是纳兰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想将手中的布撕碎。 “爷,你这几日就不要来我这了,去青璃那里看看,昨夜她都做了噩梦,今日我见她脸色不太好,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她。” 纳兰说完,见弘历面无表情,便又说道:“她虽然出身不高,但好歹也是包衣,明日我就为她选一个侍女,去服侍她,你看可好?” 语毕,刹那间的沉默,像是谁点燃了烛光,一刹那的光亮,照亮了所有,将所有的现实赤裸裸的摆在台面。 130.第130章 :水绕山来山环水(二) 遮盖琴身的棉布被掀起,那上好的黑檀木散发着特有的幽香,琴尾处的镂空雕花,刻着绽放的傲梅,就这样的映入纳兰的眼帘。 “你是让我去青璃那里。”弘历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没有做出答复的回答,只是又反问了一句,那双本来明亮的眸子此刻却是幽暗的空洞,不见任何情绪的起伏。 那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的弦,传出的声音,却由为的刺耳,惹的纳兰微微皱起眉头,而后,弘历却冷笑道:“难入耳吗?” 下一刻,便逼近纳兰,贴近她的面庞幽幽道:“你可知,你刚才说的话也着实难入耳。” 和第一次见他一样,此刻的弘历满是霸气,深沉的可怕,但是,她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她。 “那还望爷不要入耳好。”伴君如伴虎,此刻的弘历容不得自己去惹恼他,她宁愿自己退后一步,也许便会有转机。 “你说的话,我又怎能不入耳呢。”下巴敛着俊朗的弧度,弘历紧紧的盯着纳兰,黑眸中却依旧看不出喜怒哀乐。 “爷,言重了。” “好一句言重了。”弘历冷哼着。 “兰儿,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想对好的时候就对我好,想将我推给别人的时候就推给别人,你当真以为我可以一直让着你?”阴恻恻吃的嗓音叨扰着纳兰的听觉,这样的弘历让她想起那一日,弘历掐住她的脖子,顿时,面色一闪而过的惊恐。 “爷,你知道这也是我的分内之事,身为福晋,若是一直霸占你,想必也是不好,倒是也会让人说了闲话。” “福晋,好在你还知道你是我弘历的福晋!”弘历一个甩手,一个深呼吸,坦露:“兰儿,我并不想每天都和你强调一些事情,我只想和你好好的过好每一天,能不能不要让其他人影响我们。” “她们也是你的女人。”纳兰也特意的强调起来。 “那你还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弘历差点就吼出了声,但是说话的语气,也并没有多好。 “为什么每次,我们都要卡在这个节骨眼上!” “我只是想让你多去陪陪青璃。”纳兰也缓了缓语气,柔声道。 “这些不用你来给我安排,我想待在哪,自然就待在哪,何须你来给我指手画脚。”依旧是冷硬的语气,让本来想安抚他的纳兰,身躯一下僵住。 弘历走动了几步,唇角微掀,深邃的虎眸里也幻化出了颜色,是那比暴风雨的天空还要阴霾的情绪,阴鸷的目光好似从遥远的深渊向纳兰望去,红衣抿紧下颌,薄唇微启。 “我,如你所愿。” “愿你能做好一个好福晋。”丢下一句让纳兰觉得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弘历从一开始兴高采烈的进门,到怒气冲冲的出门。 纳兰看着那已经紧闭的门,呆坐在凳子上,抚摸着桌子上摆放着琴,想必这琴也是费了他不少功夫吧,知道自己喜爱黑檀木,而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去推开他,他的确应该生气,可是为什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自己居然会有些后悔呢。 琴声起,轻盈婉转的曲调,透着淡淡的哀愁。 ? 我一生无题多情都不提 看多画楼歌台景惯多赋别离 浮萍无踪迹汲汲空浮名 我愿醉后复醒当垆仍是你 借我一程珠箔飘灯隔雨相望寥落白门 又辗转几度光阴几轮? 叹风华一瞬涤荡浮尘 信托孤鸿去处不问一杯清茶了我长恨 席上管弦声清清冷冷 点透灵犀铭刻此夜星辰 旧时节雨纷纷黄叶下青苔痕 隔墙问白头人可有人寻问? 你已乘鲤鱼去只留红泪一滴? 落一砚朱笔临霜化绝句 旧庭门影深深西窗缠绕枯藤 今年忆前年春夜雨忆星辰? 若早知意难平夙梦空付流景 不如就与你执手锦瑟不相离? 晴夜花著锦相对摇烛影 庭前瑟瑟树影移一桃复一李 你灯下裁衣覆一生记忆 去时花满枝垂地归来雨满襟 我一生无题心事难题 我落款名隐留残荷听雨(选自歌曲:隐——河图) 清风明月,竹林飞花,红尘一世又有谁能洒脱一生,千回百转又有谁能至死不渝,人生的不自由,只因放不下太多牵挂,千转梦回,谁人还停留在原地,弘历,你可知如今的你,对我来说,已是唯一。 131.第131章 :水绕山来山环水(三) “四嫂,四嫂,四嫂!”门外传来些许陌生的声音,打断了纳兰的弹奏,这才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自己居然流了泪,只是这泪又是为谁而流。 起身,去开了门,先是看见了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眼前,在顺着鞋子往上看。 “五阿哥?” 纳兰诧异道,有些惊讶的看着弘昼,这个时候,他又怎么会在这里。 “四嫂,我刚刚听到琴音,可是你在弹奏?”弘昼客客气气的说道,但是脑袋却不时的往屋里张望。 纳兰顿时也有些尴尬,便称是,哪知弘昼一下跨进屋里,边走边笑道:“我就知道,早前就听四哥说你弹琴弹得的极好,今日能听曲一首,也算是涨了见识了。” “五阿哥妙赞了,不过是拿不上手的曲子罢了。” “拿不拿的出手,我不知情,但是四嫂,容我提醒一句,刚刚那首曲子,太悲伤,不好!”话语间的语气转变的太快,让纳兰一时不知道是斥责,还是警告,还是玩笑,一时间便也是呆愣住了。 但是,下一刻,弘昼脸上的笑意逐渐扩散开来道:“四嫂,不如你谈一首比较欢快的曲调,让我见识见识吧。” 弘昼说着说着,便伸手轻拔琴弦,几个音符接连而起,一首简单的小调马上扬在空中。 没想到他的会弹奏,当即准备夸赞来,便被一阵鼓掌声打断。 “五弟真是好闲情,这随手一弹便是曲子。”这话说的的确不是恭维,只是这个声音,不正是刚刚被自己气走的弘历,纳兰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弘历,便也没有转过身去。 “虽说琴艺好,但我们并竟是男子,弹奏起来自然没有女人弹奏来的柔情,不如你来弹一否可好?” 纳兰听着弘历的话语,这里就自己一个女人,难道是要自己弹奏,正准备转身回绝,哪知话还没有出口,便硬是给憋了回去,那一口气,迟迟没有咽下去。 这里哪里是站了她一个女人,弘历身边的女人,娇小可人,正是自己让弘历去陪伴的青璃,她脸上的面容早已经没有早上那般的愁容,那笑容是那样的灿烂。 之间青璃向自己请了安,又向五阿哥请了安,才轻轻道:“那青璃便恭敬不如从命。” 弘历也点点头,盯着青璃的目光也是那般的柔情,纳兰别过头去,硬是没有瞧弘历一眼,,只是背后依然能感受到那份炙热的目光。 弘昼本来是想听纳兰弹奏的,哪知四哥居然带着妾室进来,并让妾室弹奏,便也不好说些什么,忘了一眼纳兰,便乖乖的走到纳兰的身旁,站立着。 弘历站在身后,看着前方一男一女的背影,心中冷哼一声,便径直走到桌前,坐了下来,静静的听着青璃弹奏。 话说,青璃从一开始便觉得这里气氛有些诡异,但是当下的她容不得她多想,爷能去她那已经让她很是高兴了,更何况现在,更是能一展自己琴艺的时机,不容她有任何分差,略略思虑,心中一动。 青璃估计有些紧张,正准备坐下的时候,身子有些倾斜,幸好弘历眼疾手快给扶住了,也给了青璃一个微笑,道:“不用太紧张,有我在。” 一句有我在,乱了青璃的心神,定了青璃的心思。 坐稳,调音,随后曲声有氧如歌,平稳流畅,弘历闭眼仔细聆听着,脸上也逐渐露出微笑,青璃不时也加快手上的动作,换入清角音,使曲子转入下属凋,显得更加欢快无比。 青璃的琴音的确算是上等,都说琴音也代表心中的声音,也可见青璃此刻的心情是如何。 “妹妹,这曲子可真是轻快无比呢,让人听后顿时浑身轻松。” “是呢,这琴音不如四嫂的琴音那般耐人寻味,却也是有一股魔力,很是欢快,就如那小溪边的泉水一般,好,好!” “多谢五阿哥赞赏,不过是略懂皮毛,还是不能和姐姐的琴艺相比。”这话也只是客套,青璃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最拿手不过就是这古琴,若这个都不及福晋,自己还那什么和别人相比。 “妹妹,这话你就说的见外,你看,爷,都听着入神,还没有缓过来呢。” 纳兰此话一出,弘历便已经睁开了眼,他并没有纳兰所说的入神,只是因为心中盘算这事情,只是闭上眼,给人的错觉,只是不能否认,青璃的琴声的确是轻快,倒是让自己放松了心情。 兴许是累着了,弘历站起了身,便携着青璃走了出去,除了对弘昼问候了几句,也就看了纳兰一眼,便走了出去。 弘昼也是看出了四嫂和四哥之间的猫腻,待四哥走了出去后,便小声的问道:“四嫂你是和四哥闹别扭了吗?” “没有啊。” 得到的是弘昼那明显不信的表情,但是弘昼也是识趣的人,也就没有追问了下去,浅谈说笑了几句,便也离了去,一下子从热闹的场景,一下变得空洞洞的,倒是有着几分凄凉起来。 132.第132章 :水绕山来山环水(四) 沿着石路,几个奴婢端着碟子,小步的走到一个偏房之中,枣泥糕一碟,瑰露一盏,为其端上桌旁,图雅微微弯着身子,拿起糕点轻尝,只是咬了几口,便放置一旁,轻皱起眉头。 “为何这般无味。” “福晋嘱咐过,给格格的糕点不可太甜,适当即可。”一旁的小厮一脸的笑意。 哪知图雅一个拍桌,有些恼火。“糕点若是不甜,那还是糕点吗?拿下去。” “格格,不要动气,小心动了胎气,快拿下去。”站在富察身后的珍儿忙安抚起图雅,顺势使了个眼色,让那几个小厮下去。 几个小厮也是没料到图雅会因此而动气,也不敢多话,拿起碟子,便退了下去。 “这些日子,爷还是往苏氏那里跑?”图雅顺了顺心气,问道。 “是,也偶尔往高氏那里去。”说完,眼神一挑,又道:“已经一个月有余没有往福晋那里去了。” 后面这句话,倒是让图雅笑了起来,随后察觉自己表现的太张扬,便收起了笑,起了身。 “今日天气尚好,我自己出去走走。” “还是让奴婢跟着你吧。” “我就在这附近转转,还怕我被吃了不成,不必跟着。”图雅轻步于石路,步行缓慢,但也还算是稳当,穿的衣服也已经是较为宽松,但肚子的隆起,依然还是有些变化,面部也是有些微胖,但确实显得有些福相。 一路往着东边走,但微微见前方的草丛里有个小小的身影,唬神,惊叫道:“何人在此?!” 那身影真是青璃,她本是蹲着身子在看地上那一朵小黄花,忽然听到一声惊叫,微微一怔,当下也不知所措,站起了身来,一见是富察氏格格,忙行礼道:“妹妹在此赏花,不知姐姐路过,可有吓着姐姐。”说完,便上前扶着图雅。 图雅一见正是青璃,心中冷笑起,自己真想着要去找她,这倒自己站了出来,但是依然摇头笑道:“原来是妹妹呢,我倒是哪个小猫小狗在那呢。” “方才是看那地上的花,出了神,若是有吓着姐姐,青璃这里给姐姐赔个不是。” “没事,我倒是应该给妹妹赔个不是才是呢。”图雅眉眼弯弯道,后又见青璃身后跟着一个奴婢,那奴婢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服侍福晋的水月,疑问道:“这可是水月?” 青璃答道:“回姐姐,正是水月,是福晋赏赐于我的。” “赏赐?” 青璃点头,后又有些不解。 “姐姐,有何不妥吗?” 图雅倒也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看了一眼水月,拉着青璃的手,说笑道:“见这蓝天之云,青枝之颜,自觉舒意,这满园的花色,开的倒是极艳丽,不如妹妹同姐姐一同观赏如何?” “荣幸之极。” “就你我二人。”图雅脸上的笑意更是深刻。 青璃当然也明白图雅所指,对着水月道了一句,水月便退了下去。 看那菊花开的甚是饱满,二人莲步轻移至前,青璃见那菊花也甚是欢喜,说道:“这百花争艳,也真是花无百日红,每个节气都有不同的花,也真是好看的紧呢。” 因而青璃是低着身子,图雅也正好瞧着青璃那芙蓉面,不禁调侃道:“花儿再美,也不及妹妹啊。” 青璃面色一红,笑起。 “姐姐实在是打趣妹妹了。” “怎么会,姐姐我可是实话实说呢,要不然这些日子,爷也不会常常去妹妹那里呢。”图雅一阵调侃,都得青璃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图雅见此,心不屑,但眉眼弯弯,笑意不减,道:“妹妹啊,姐姐今日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爷虽然现在宠着你,但是总有一天也会厌倦你,所以趁现在,赶紧怀上子嗣,以防后备之忧。” “啊。”青璃的脑袋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来。 “你啊,就是太天真,太无害,那水月之前是跟着福晋的现如今福晋将之赏赐于你,你当那是赏赐,可你又怎么知道,那是在监视着你呢。” “啊。” 青璃有啊了一声,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轻咬起下嘴唇,才低声说出:“福晋待我一直都很好。” 这句话,倒是逗笑了图雅,道:“妹妹啊,你可真是糊涂啊,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些日子爷是不是经常在你这边留宿,是不是爷开始宠幸你的时候,她才给你分配随从,水月明明是跟着她的,可是她为什么偏偏让水月跟了你,你要自己好好想想。” “说是水月办事,她放心。” “哎呦,妹妹啊。青璃妹妹啊。”图雅掩着嘴轻笑,眼神却闪过狠厉,这青璃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自己都将话说的如此直白。 微带着倦意,道:“哎,我这身子啊,自从怀了孕,出来走几步,就乏了,我就不陪妹妹赏花了。” 轻移青璃身旁,微顿淡淡的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最后,留下青璃一人站立在花丛中,久久不能释怀。 133.第133章 :水绕山来山环水(五) 红砖绿瓦,灯火通明,宏伟殿堂,这里就像牢笼,有人欢喜有人愁,而自己的变数,又将如何。 自从那日让弘历去陪陪青璃,弘历就真的去陪了,一陪便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他,如此也是好的,在这深宫墙中自己有多少倦怠,这院里的天,四四方方的都是规矩,而自己身居福晋之位,自然要比其他人要注重。 不知名的花儿传来阵阵幽香,虽不如牡丹华贵,芍药妖娆,倒也是有些别致。 “镜花,是什么花?” “回福晋,是那院里的桂花,早前,应该早就开放了,今年倒是比往年开的缓些,只是这香味倒是比往年更浓了些。”镜花一旁说道。 “走,去看看吧。” “可是,天色已晚,福晋,还是明日再看吧。” “无碍,就去看一眼,在屋里闷着也是闷着不是吗?” “可是..”镜花依旧有些为难。 “你看这外面月光如此皎洁,我们去去就来,莲儿现在又不在,你可不能不陪着我。”纳兰似有着撒娇的口吻。 “福晋。”被这样的纳兰逗得是在没有办法,只好点了点头,说实在,自己是奴婢,主子要去哪,自然是应许着,但是这福晋却丝毫没有架子,加上莲儿姐姐带她也是极好,自然也就达成了一片。 “那走吧。” 二人走到就近的桂花树下,那清香带着一丝甜意,使人久闻而不厌,前些日子中秋节的时候,莲儿也是拿了些桂花做了月饼,但是真真切切看到花儿的时候,却也是如此的美妙。 “福晋,起风了。” “是啊,起风了,这小小的花怎么受的了这一阵阵的风,可却也是这一阵阵的风,将它们的美好为人们绽放。”没有得到镜花的回应,纳兰倒也没有在意,闭上眼,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但也就在下一秒,一个重重的身躯压在了她的背后,倒也不是全力,却也让她站着有些不稳,纳兰当下一个厉斥道:“放开我。” 哪知那双臂却越收越紧,纳兰此刻也感受到背后那颗跳动的心,和那熟悉的气息,便也知晓,没有反抗,只是轻轻道了一句:“你弄疼我了。” 那收紧的手臂,才稍微松开了,但依旧在背后将她环住,也不说话,纳兰叹息道:“这么晚,爷怎么还不歇息。” “只是想知道,你的美好会为谁而绽放。”背后传来的嗓音,异常的低沉,虽然这些日子,即使两人碰到也只是相敬如宾,如今,却表现的如此的亲昵,但还是有些尴尬。 “爷,我是人,何来向花儿一样绽放。” 弘历没有说话,鼻尖嗅着纳兰发丝间传来的芳香,和桂花传来的清香,将怀中的身体收了紧。 “别说话。” 一句话,把纳兰想要说的话给压了下去,一个吸气,不说话,难道就要一直在这站着,自己可是被压的,他怎么不为自己想想。 一阵风来,树枝沙沙作响,桂花也纷纷落下,在月色下,也是分外的美丽,若不是自己身后还有个人压着。 “我要虽皇阿玛去塞外,三日后出发。” 那本是带着怨念的眼神,顿了一下。 “多久?” “应该不会有多久,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 纳兰的身子被弘历转了一个方向,面对着弘历,纳兰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别过脸去。 “那你早去早回。” “恩。” 又是一阵沉默,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弘历的左脚轻轻的向前移了移,道:“你帮我收拾一下行礼。” 纳兰一愣,本想拒绝,随后一想,这也是自己的责任,不容抵抗,便也是点点头,就在她点头的刹那间,弘历一手捏住她圆润的下巴,那越来越逼近的脸,纳兰没有丝毫退路,轻轻叫了一句。 “爷。” 下一秒,弘历的手轻轻的在纳兰的鼻头轻轻刮了一下,也松开了纳兰的身子,轻笑道:“是桂花。” 那笑容让纳兰极为不自在,恩了一声,便又站在那桂花树下,有些无措。 “天凉了,回去吧。”弘历移开了脚步,道了一句。 “早点歇息,我今夜在青璃那里歇息。” 弘历走了,纳兰提着的心,依旧没有放下来,月朗星稀,夜深深,漫漫长夜,原来也是如此的迷茫。 134.第134章 :秋寒依依风过河(一) 书房中,倚烛光捧信件,烛光摇曳舞动,阁墙印上人影扑朔,侧目查看信件,浓眉若剑,川额俞深,将信件在那烛火中染成灰烬,系上披风取来灯盏,迈入浓烈的黑幕之中,之身行于静谧的小道且听风吟,才回觉秋已经频临。 “可汗,秋风凉,还是回屋吧。” “下去。”淡淡的声音,透露着不可抗拒的威严,那厮人也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葛尔丹策零看向那高高挂起的月色,眼前中不禁浮现出这几年自己血洒疆场策马腾,在那江山锦图上勾勒出不食人间烟火的海市蜃楼,用那尸体砌起荣与誉,终于,自己坐上这盘龙玉椅,凉风透窗伴左右,朱笔挥洒墨,终日如一,当初自己一心为了这地位,抛下儿女情长,如今,无时无刻不是想念。 一道黑影在旁边闪过,策零一个晃神,随后阴着眼道:“说。” “根据宫里来的情报,现在由怡亲王主管内务府武器的制作事项,制作的产品也是包罗万象,从打钉到铸造大炮,听说现在制作的子母炮有一百位。” “听说?”策零一声冷笑。 “那我还听说雍正正在让岳钟琪私自练兵,这个消息又怎么说。” “可汗饶命。”那黑衣人已经是一身冷汗,当下跪倒在地。 “饶命,绕了你,谁饶了我,谁饶了我们的子民!我让你去打听,要的是确切的情报,而不是听说!” “可汗,不出十日,小的定当给你确切的消息。”黑衣人就差没有在底下磕头。 策零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并竟也是跟了自己许久的人,也是有些不忍心,道:“起来问话。” “谢可汗!” “宫里的现在的情况如何?” “明日,雍正将去塞外,随行的人有他的几位宠妃,还有他的两个儿子。” “塞外,几日?” “这个没有确切的消息。” 月亮被一阵乌云挡住一半,月色变得也是有些朦胧,策零的脸上也布满了黑色。 “派人跟着,不要暴露。” “是。” “还有呢。” “其木格已经被升为常在,只是越往上,这碍事的也是越多。” “让她自行看着办,也别太过招摇,若是惹火上身,也不是什么好事。” “是。” “退下吧。” “等等!” “可汗,还有什么吩咐?” “你刚才说,随行的还有给他的两位儿子?” “正是。” 肯定的答复,让策零一阵惊醒,一时之间也忘了身旁还站着旁人。 “可汗?” “恩?”也就刹那间的失神,好在黑夜的笼罩下,并未暴露太多,很快就恢复正常,道:“过几日,我要上京城。” “可汗,你刚上位不久,现在去恐怕有些不妥,更何况,我们也不知道雍正那老东西在谋划什么阴谋。” 策零看了一眼地上的树叶,转过身去,轻轻的留下一句话,道:“我何时需要你的建议。” 黑衣人当下又是一个跪地,是他自己一下子愚昧了,可汗一想独来独往,也有自己的决策,果断和狠绝是可汗的特征。 朝花向晚,岁月无痕,青山长河,世代延绵,事隔经年,往事被春水浸泡秋风吹拂,早已洗尽铅华清绝明净,浮沉几度,回首沧海,时光天涯,聚散有时,唯一让他后悔的就是,没有拉住她,世事无常,沧海桑田,逢兵荒马乱不曾言惧,无情无心,步步为营,谁人知其心思为何焉?兰儿,如今的你可好。 135.第135章 :秋寒依依风过河(二) 时针一分一秒的转动着,时间也一点一滴的流动着,转眼,弘历随着雍正出巡已经有五天了,除了临走的那天图雅突然崴了脚,好在并未出现什么状况,纳兰至今也记得,那一日图雅的眼神,她是想弘历留下来,只是她那般做也终究是无果。 坐在桂花树下石凳上,纳兰一个就这样静静的坐着,那晚,弘历一声不吭的的走后,第二天就派人来在这树下弄了一个石凳,虽然不太清楚其意是何,但却还是方便了更好的观赏。 这清晨的晨露还有些没有被花草吸收掉,一阵风刮来,那桂花带着露水也就飘飘的落下,有的滴在纳兰的脸上,甚是透凉,却也是清爽。 素手轻扬,看着阳光散布尘埃从指缝穿过,只是一味淡淡地吹拂,让情绪如雨后的青苔蔓延生长,也就在这一瞬间,纳兰觉得,一时,亦是一世。 花开,是繁华的瞬间,花落,是往事的朱砂,一声苦短,为欢几何?当初,自己偷偷看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fen)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zhen)。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对于那朦胧飘渺的所谓爱情,当初的自己又何尝没有执拗的念头,想着要得一人,是自己如珍宝,才算是不辜负这一辈子的锦绣韶华,如今却成为储君的福晋,心头的感觉似浮云光影。 红尘深锁粉黛一生,琉璃瓦反射出的光辉刺痛了纳兰的双眸,不由的闭上双眼,但是下一秒睁眼的时候,却看见他这辈子都以为不会再见的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即使是穿着太监的服装,也掩饰不了他身上的气息, “想你了,就来看看你。”那人一笑,笑的纳兰七上八下。 “你疯了!”不敢伸张,只能用浮夸的表情,无声的口语,来告诉眼前的男人现在的情况不是二人能想象的,这是宫里,更何况又有那么多的眼睛此刻正在注视着自己。 男子摇头,说道:“你确定还要站在这与我说话?”垂眸淡淡凝视着纳兰浅笑的男子,一脸的恬静优雅,温和安宁。 纳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哪知下一秒,那男子将纳兰一个拉扯,顺势就溜进那草丛之中,纳兰顿时浑身冷汗直流,一方面是怕席北辰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另一方面就是怕被别人看到。 “不。” “你过得不好。”像是没有听到纳兰的反抗声,席北辰凝望着纳兰的容颜,如今的她比当初更加透着女人味,但独独就是那眼神中的忧愁却加深了许多。 “你快放开我,赶紧走,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被席北辰盯着纳兰也不知是羞恼还是惊惧。 “你可是在担心我。”席北辰笑着,为纳兰整理了那有些凌乱的发丝,但却被纳兰躲过,那伸出去的手被尴尬的晾在半空之中。 “怕我?” “你还是赶紧走吧。”纳兰一个轻推,但却并为将席北辰推走,反而是越来越贴近自己。 “你这是在做什么?!再不放手,我可要叫人了!”纳兰从未想过席北辰会对自己如此,心中当下浮起一股愤怒,直视着他含笑的面庞。 “兰儿,你不用担心我,我自然能进宫,就是有办法能出宫。”席北辰垂眸笑着,笑着有些诡异,更诡异的是他说的话。 纳兰似有些惊恐的望着席北辰。 “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怕我?” 语毕,席北辰看着面目苍白的纳兰,当下不由的一阵撕疼,她在怕他。 “你怎么可以怕我,你怕谁也不可以怕我。” “你走!!!”纳兰又是一个推,但是这次她倒是将自己给推到,闪过一丝狼狈,下一秒,便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看了一眼席北辰,硬是将心中的疑问和眼泪给憋了回去,头也不回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跑去。 那有些狼狈的背影,让席北辰发出一阵阵笑声,笑到最后,席北辰沉默了下来,对于她,他已经没有了方向。 136.第136章 :秋寒依依风过河(三) 纳兰回到自己的屋里,将门窗所有的都检查一遍,就怕下一刻那个男人又会站到自己的面前,外面的鸟儿也不知为何的叽叽喳喳的蹦跳,忽然感受到刚刚发生的种种,就如枯叶飘卷,残云散缺,似梦非梦。 “福晋,你怎么了?” “无事,我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什么人也不见。” “福晋,你真的没事吗,你让我进去看看吧。”莲儿终究还是不放心,想推开门,但却无济于事。 “无事,先让我歇息一下。”纳兰靠在门边上,身子顺着门沿渐渐滑了下去,最后跌坐在地上。 门外依旧传来莲儿和镜花的声音,只是此刻的纳兰已经听得不太清,她的耳畔中只有席北辰那一遍又一遍的想你了,想你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没想到再次看到他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并没有放下,而是将对他的情感,逐渐扩散,只是再见只是,身上的每一处都在疼痛。 “图雅来向福晋请安,福晋可方便?”是图雅的声音,纳兰当下一惊,自己可以不让莲儿和镜花见,但却不能拒绝图雅,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那梳妆台前,看见两眼发红的自己,只好用手用力的揉了揉,只是越揉下去,那眼泪掉的也是越发的厉害。 “格格,今日福晋身子有些不适,恐怕当下已经睡下了,你还是改日再来吧。”莲儿在门外回复着图雅。 “你看你们这些做奴才的,福晋是千金之躯,身子有些不适,你们应该站在床旁,怎么可以站在门外,不行,我不放心,让我进去看看。”图雅一声斥责,话语间全是对纳兰的关怀。 “格格,你不要为难我们,福晋现在正在歇息,你还是稍后再来吧。”莲儿一方面是担心里面的纳兰,一方面也是担心着图雅是故意找事。 “那也得让我进去看看,福晋是否无恙,让你们这些粗手粗脚的奴才服侍,我还真是不放心。” “格格。” “莲儿!”门从里面开了来,纳兰对着莲儿怒斥了一声,然后朝着图雅走过去,笑了笑道:“这奴婢是平时里被我宠惯了,还望不要在意。” 此刻的纳兰已经恢复平日的模样,但是因为哭过的原因,在浓的粉,也遮盖不住,只好就如此的走了出来,给图雅的解释就是,刚睡醒。 这几天,自己一直都去陪着图雅,一方面是有些怜惜她,另一方面就是尽责,纳兰小心翼翼的扶着图雅坐下,仔细的看着她的肚子,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图雅看了一眼纳兰,笑着摇摇头。 “你的脚刚恢复过来,不是让你在屋里好好养着吗?” “还不是福晋迟迟没有到我那里去,便以为福晋出了什么事情,便过来看看,哪知一看是真有事。”图雅也是一脸关心的看着纳兰,但眼睛也随之的在屋里四处扫视了一下,纳兰倒也没多在意。 “我只是有些累着了,没事。” “你是可骗不了我。”图雅咯咯的笑出声,那笑声,让纳兰听着有些毛骨悚然,有些吃惊,但还是装作无事人一般,随后道:“哦?我骗了你什么?” “呵呵,福晋是不是想着爷了,你的眼睛明明是哭红的,你可骗不了我。” 听着图雅的回复,纳兰倒是松了一口气,倒是顺着图雅的话说了下去,只不过纳兰并未说话,只是轻微的别过头去,图雅倒也是明白,似是有些感伤来,道:“爷,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回来。” “会快的,就算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爷也会尽快赶回来的,你就安心养胎,凡事都得注意。” 图雅轻轻的点头,随后有站起身来,道:“福晋,看你脸色也不太好,你还是早点歇息吧,我也得回去了。” “好,你慢点,莲儿,送富察格格。” “是。” “不必,我自己可以的。”图雅笑着说道,忽然脚步一停,转头对着纳兰说道:“福晋,刚才在花园里我见有一个太监鬼鬼祟祟的,福晋,你可得注意点。” 一句太监,将纳兰的整个心都给提了起来,表面上淡定,心里头却已经慌了,想着该怎么回答图雅的话,莲儿就站出来说道:“这宫里的太监多得是,格格可看清是什么模样?” “哦?这个嘛,我倒是没看清。只不过是提醒福晋一句罢了。”图雅说完,细细的看了纳兰一眼,便行礼退了下去,没有再说其余的话。 “福晋?”待图雅走后,莲儿走到纳兰身边,询问道。 “下去吧,往后在和你说,我累了。”纳兰此刻已经无力,那花开终究会花败,那秘密终究会揭露,自己又怎能拦住。 137.第137章 :秋寒依依风过河(四) 傍晚,纳兰一直在房间里待着,也并未服用午膳,莲儿在外叫了好几声,纳兰也并未回应,做奴婢的自然也知道知趣,知道主子肯定是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 纳兰也坐在屋里,时而坐着,时而站着,她明白图雅刚刚来此就是为了证实她所看到的,应当是席北辰和自己拉扯的时候,被她所见,估计也是没有看的太清楚,所以才跑到这里来证实,当然,也不管她是否看清,她肯定也是没有得到证实,要不然以她的性格,早和自己翻脸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席北辰。 自己是住在西二所,而他却办成太监进了宫,应当是宫里有人,对于他的身世,纳兰之前并不是没有调查过,因为她信,只是最终,她还是让董思贤去调查了他的身世,但是说来可笑,居然京城里查不到这号人物,说明什么,要不就是宫里人,要不就是别处人。 上次,他的马车可以再宫里肆意来回,只不过那时候,她忙于关系自己额娘和姨娘的事情,也并未关注于此,而当下,他居然穿着太监服来到这里,说明,自己的一切去向,他都了如指掌。 纳兰手中作势拿的书,手一抖,掉落在地,她不敢想象,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而如今,自己又不得不怀疑,他对自己是否有过真心。 席北辰,如今的你,居然让我感到陌生,还有,是那样的可怕。 “福晋,福晋。” “何事?” “婉答应那边派人来说,想要邀你一同去弹奏。” “弹奏?”纳兰起身,捡起地上的书,轻轻拍了拍书上沾染上的书尘。 “是,福晋若是不想去的话,我这就去回话。”八成是清婉派来的宫女还在外边候着,莲儿将声音压低了说道。 自己独自想了快几个时辰,也时在是有些郁闷,与他人再说说话,也可以适当的缓解,纳兰这才回道:“让她在门外候着,我收拾收拾。” “是。”没想到福晋居然答应,莲儿当下也是十分高兴,并竟一直在屋里待着,总怕会出什么事情。 纳兰随着轿子到了清婉的偏殿中,因为怕从正门进,会碰到熹妃,到时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是饶了一个大弯子,才后门进到清婉的殿中。 只是刚踏入殿内,那琴便好好的摆放在正厅中央,自己向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也不见清婉的影子。 “姐姐,你唤我过来,自己怎么不露面。” “呵呵。”铃铛般的笑声,从一旁传出,纳兰耳尖知道清婉在那屏风之后,笑道:“姐姐,今个儿怎么玩起神秘来了。” 回答她的是一小曲清晰而明亮的曲调,但却听不出是什么弹奏而出。 “今日,我忽然有些性质,也一直听说你琴弹得好,便唤你而来,你我二人合奏一首,不为过吧。” 纳兰身形一顿,深深的看了一眼屏风上映出的影子,慢慢走到那古琴面前,笑称道:“姐姐的消息也真是灵通,既然姐姐不介意,那妹妹也只好献丑了。” “来吧。” 话音落,音乐起,也不知是那个乐器先起的头,不过一个音色优美,一个音色清冷,像是在各弹各的曲子,又像是二个纠缠在一起的音符,断不开,却易断。 怡红别院驻在烟雨楼前。 停在台阶没有拦住越走越远。 醉了红颜也罢,断了琴弦。 你若是我,会不会在凡俗之间。 痴痴留恋。 这是一种厌倦,也是一种执念。 荒唐的是我。 只不过是区区等闲。 如有佳丽三千不如知己一千。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选自何炅——看穿) 琴音断,纳兰紧紧的盯着那屏风,猛吸一口气,说道:“席北辰,你出来,这火不思不是任何人都能弹出如此熟练。” 那独独的曲调也逐渐消了音,殿中一阵宁静。 138.第138章 :秋寒依依风过河(五) 沉默,永远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清婉拿着火不思从那屏风后方走了出来,那火不思琴杆较长,形似饭勺,清婉莞尔一笑,小步的走到纳兰面前,道:“妹妹,刚刚说的席北辰是谁?” 纳兰并未看向清婉,依旧紧紧的盯着屏风后方,冷笑道:“满族中没有几个人能将火不思弹奏的如此熟练,恐怕就算是国乐也达不到这个程度,因为火不思在满族中并不盛传,盛传的地方,正是蒙古族,也只有蒙古族人才能将音色弹出那浓厚的草原风味,席北辰,你瞒我至今,我怨不得你,但是,我想今日,我们该出来好好谈谈。” 站在一旁的清婉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拿着火不思就那样尴尬的站着,但是下一秒,纳兰便快速的向着那屏风走去,清婉想在拦住也已经来不及。 屏风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推手也正是纳兰。 “可汗!”清婉也没有料想到纳兰居然会如此狠心将屏风推到,还好可汗躲过了。 席北辰的确躲过了那屏风,但却没有躲过纳兰审视的目光,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你先下去。”清冷的命令,让纳兰的心一下子就跌倒了谷底,自己本来还抱着最后的希望,也在此刻瞬间崩塌。 “可汗?”可汗这个词是怎样的地位,纳兰在傻也不会不知道,怪不得自己让董思贤去查他的身份,查不到,怪不得他每次的行踪总是那样的不定,怪不得他可以私自出入皇宫。 “清婉是你的奸细!”想到这,纳兰当下一惊,如此说来,这皇宫里,还有哪些人是他派来的奸细。 纳兰连连退了好几步,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席北辰背后有那么多的秘密,不,他不是席北辰,他是葛尔丹策零! “你到底骗了我多少?!” “兰儿,你听我解释。”策零也没想到纳兰这么快就能推断出自己的身份,如今说什么也是解释不清。 “解释?事实就摆在面前,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还是你觉得我知道的太多了?可汗?” “如果,你不来找我,如果,你不让清婉请我来,我自然也不会知晓你的身份,我依旧还会傻傻的想着你过得好不好,今日的你又在何方,可如今,看来一切又是那么的可笑!” 纳兰的掌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掐破了皮,转头看了一下那紧闭的门,清婉已经不在,那古琴和火不思就那样的静静的放在那。 “是你让清婉故意接近我的?” 因为被纳兰堵着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策零说是要解释,但却不知道自己该和纳兰说什么,此刻也只有她问什么,自己回什么。 “你就不怕我告密。”清婉现在已经被身为常在,身为皇上身边的女人,能获取的东西自然也是不少,背后的阴谋,到底有多大,纳兰想想都觉得胆战心惊。 策零静静的盯着纳兰许久,随后又摇头,轻声道出:“你不会。” “呵,你果真连我都算计上了。” 这几日,皇上带着一批人去了塞外,自然也是将一些兵力带出,也可以这么说,这几日,策零完全可以在宫里随进随出,而他能如此肯定自己不会告密,不过是自己现在已经是福晋,如果告密,到时候弘历一个追究下来,自己背后的一个家族也许就会跟着陪葬。 “兰儿,我从未算计过你,当初,我也说过,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苦衷就是如今的你正准备夺天下!” “纳兰!”他可以允许纳兰怎么说他,但绝不可以说自己是叛军,这背后影响的是自己的整个家族,也会愧对于祖先。 “这是两个民族的战争,你..”策零本想说出的话,最后还是没有说下去。 “不管什么,席北辰,今日,我算是明白,你我就当没有遇见过,也不让我再见你,我也不管你有什么阴谋,当然,我一个弱女子也是拦不住,我只是想告诉你,别让我恨你。” 纳兰离去,策零也并未挽留,他已经失去了资格不是,因为他注定会让她恨他,天地大,情路永无涯。 139.第139章 :无情何须似有情(一) 清婉再次进屋的时候,策零已经站在窗台前,眼神一直盯着前方,清婉知道他是在看纳兰,刚才纳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女人是将可汗看的有多重,就是看得太重,所以如今才会伤得如此重。 “可汗。” “她可与你说了些什么。” 清婉摇头,便默不作声,她想即便是说了些什么,那也会是一些不入耳的话。 “也是,本以为她会上前来打我,哪怕打我一顿,我心里也是舒坦的啊。”策零喃喃道。 “可汗,恐怕兰儿也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也许,过段时间自然也会明白的。” “她现在就很明白。” “所以,我说今日就不该在此见她。” “瞒的了她一时,也瞒不了她一世,也该让她知道,我们才好更好的运筹我们的计划。”话锋一转,策零将窗户紧闭,神色也已经恢复正常,转过身去,面对着清婉。 “可汗,这是何意?”清婉也未能当即明白过来。 “今日,你我的身份等于是摊开在兰儿面前,如若她要告密,到时候整个朝廷都会被雍正重新整顿,因为他也不会知晓哪些人是奸细,哪些人是忠于他,那时候,难免不会伤及无辜,也就那时候,才是我们出手的好机会。”策零双手握拳,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也就是那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才让清婉不禁对眼前的男人有些后怕,对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加以算计,还有什么做不出。 “可汗,那我阿玛?” 策零没有说话,走上前,捏住清婉的下巴,眼神里没有意思情感,轻笑道:“兰儿已经视你为姐姐,我自然也会保你阿玛和你的安全,也不枉你当初你费尽心思接近兰儿。” “可汗饶命,其木格(清婉的蒙古名)并未有恻隐之心。”清婉咚的一声跪地。 “起来吧,如今,你是最能接近兰儿的,给我下点功夫,你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纳兰也是不解,可汗到底是爱,还是不爱,还是一切都只是算计,一切都只是棋子。 “我在京城的日子不多,过些日子,我会给你一份名册,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和我们联盟的官员,到时候,那你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是。” “行,那我走了。” “可汗?我有一事不明白。” “说。” “为何不一刀解决了那狗皇帝。” 策零本来是向着门外的脚步停了下来,回过头看了眼那面露不解的清婉,冷笑道:“看来你阿玛真是白教你了。” “杀了一个雍正,他还有子嗣可以继位,再杀也是杀不完,到最后还弄了一个臭名,这不是为了皇位而战争,而是为了名族的尊严而战争,下一次,不要再问这些愚蠢的问题。” 被策零那犀利的眼神吓得有些哆嗦,连请罪都忘了怎么请,直到缓过神来的时候,策零也早已经走远。 晚霞,照着整个天空都是火红一片,那抹红,就像一把刀刺痛着纳兰的心,就连呼吸都觉得是个煎熬,脑海中一遍遍回想着与席北辰之间的种种,想着想着又觉得有些可笑。 原来知道现实是那样的容易,但接受现实却又是如此的煎熬,是她做错了什么,所有人都在骗她,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一场闹剧,而自己就是一个笑话,她以为自己可以抗住一切打击,可以抗住一切,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那般的软弱。 睡吧,睡吧,只有睡着了,在梦里那也许还是真实的,睡吧,睡到最后也醒不来,那该有多好。 140.第140章 :无情何须似有情(二) 窗外的雨淅沥沥的拍打着窗户,微微细雨,让纳兰感觉到一丝寒冷端坐在床沿,闭上眼,嘴唇有些发白。 “福晋,你且睁开眼。” “恩?”弱弱的从嗓子里冒出来的声音。 “这是刚刚熬好的姜汤,你快喝了它吧。” 纳兰接过姜汤,喝了一口,喉咙里顿时火辣辣的,一直到达胸口间,也是觉得暖心,只是依旧是感觉到冷。 “为我穿衣吧。”碗被搁置在一旁,纳兰站起身来。 “福晋,现在天色还早,你还是在休息一会吧。”镜花和莲儿在一旁劝道。 纳兰摇头。“醒了就睡不着了。” “福晋,你今日的面色不是太好,还是先休息一会吧。” 镜花的建议并未能制止纳兰起身。 “既然我能醒来,就证明我不是那么的柔弱。” 无缘无故的冒出这么一句,让镜花和莲儿有些呆愣,但是下一秒纳兰已经拿起自己的衣服往自己身上穿,她们也顾不得其他,忙上前帮忙。 “富察格格正在外头。”门外的太监进屋向着纳兰禀告。 纳兰正喝着茶,一听到图雅又来向自己请安,心中便有些疑虑,但还是让太监让图雅进来。 “外面小雨,你怎么跑来了。” “就是下着雨,一个人呆在屋里,才显得更加寂寞呢。” “那坐下吧。”纳兰今日并不是太想说话,但是图雅的到来,还是另她有些惊讶。 二人也开始聊一些有的没的,纳兰也明显感觉到图雅也并不是多想和自己谈笑风生。 直到外面的雨已经停止,现在这个季节,雨下的时辰也是有些无厘头,纳兰看了一眼图雅。 “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谁说不是呢,这老天爷的情绪可是谁都摸不清呢,我看我还是现在回去,防止待会雨下大了。”图雅倒是想的周到,只是纳兰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这刚下的雨,路面还是有些潮湿,在歇一歇吧。”总归有些不放心。 “福晋可真是多虑了,”若是等一下雨下的更大了,那我岂不是更走不成了。 听着图雅的说法,纳兰也是觉得有些道理,便点头道:“也好,我还是送送你吧。” “不必劳烦福晋,珍儿就在外头呢。” “不不,还是我送你,比较放心。” 图雅和纳兰走出了门外,珍儿立马上前扶住了图雅,纳兰也对水月使了一个眼色,水月也上前扶住了图雅,弄的图雅有些哭笑不得。 “姐姐,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我。” “还是小心点为好,你慢些,看着台阶。” 纳兰一边嘱咐着,一边看着一个个台阶,眼看着就要达到平坦的地面,眼睛一晃,图雅的身子竟然有些倾斜,纳兰一个心急,脚步更是有些不稳,自己的前方正是图雅,而自己倒下去的方向也正是正对着图雅的方向,纳兰当时就想完了。 突来的意外,让莲儿也有些吃惊,而扶着图雅的珍儿和水月,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倒是珍儿一把松开了图雅,因为惯性,图雅的身子倒是向着水月的方向倾斜,这才没有直接受到纳兰的冲击,但也是因为惯性,图雅的身子也是不稳,倒是将水月压倒在地。 “福晋!” “格格!” 但是因为前方没有阻挡物,纳兰的情况就没有那么好,好在台阶离地面也只有三个台阶的距离,纳兰的身体到达地面的时候,因为酸痛袭来,纳兰不禁的闭上眼,再次闭上眼的时候,视线首先是一片模糊,耳边传来的叫唤声也是那么的遥远, 直到一个撕心裂肺的叫喊,纳兰一个机灵,摇摇头,才稳定好自己的视线。 “主子,主子,你没事吧?”莲儿上前来一阵在纳兰身上摸索,纳兰摇头,撑起手臂站了起来,往图雅的方向走去。 图雅是压在水月身上的,但也是因为突来的意外,图雅捂着肚子,一直叫唤着我的孩子。 “快去叫太医,快,快!” 待太医来了之后,下人抬着图雅,珍儿在经过纳兰的身边的时候,狠狠的瞪视着纳兰,仿佛是在说是纳兰故意要伤害图雅的,纳兰一时之间也顾不得那么多,跟着一群人的后面,莲儿也一直扶着纳兰。 血,红的是那么触目惊心,像是死去的玫瑰,化成一滩死水,红的发黑。 141.第141章 :无情何须似有情(三) 一排人都站起图雅的门外,里面什么情况,自然也不知,除了纳兰和一群奴婢,随即而来澜瑛和青璃,也站在门外等候。 澜瑛一方面也是担心,便询问起珍儿:“你们家主子是怎么回事?” 珍儿看了一眼纳兰,也没有说话,但是任谁看到,都会把眼光转移到纳兰身上,自然也就把目标定在纳兰的身上。 澜瑛因为只注意着图雅,并未注意纳兰,顺着珍儿的眼神,这才看到纳兰,这一看才吓了一跳。 “福晋,怎么流血了,太医呢!” 因为额头流血的缘故,纳兰此刻的面色也并没有多好,一旁扶着的莲儿也是差点就哭了出来。 “格格,你劝劝我们家的主子吧,主子死活不肯回去,非得等太医出来。” 澜瑛此刻压根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神有一丝疑虑,但还是上前扶住了纳兰,道:“福晋,你还是先让太医来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吧。” “这小伤,无碍。” “主子!”莲儿跺起脚来,但也毫无办法,水月因为被图雅压住,伤到了劲椎,便也没有跟来。 “等,等太医出来。” 也就说话的功夫,太医从屋里走了出来,纳兰一个上前,捂住自己的伤口,焦急的问道:“太医,怎么样?” “回福晋,无大碍,只不过就是受了点冲击,但是还好没有伤及胎儿,只不过母亲却是受了点惊吓,现在还是有些昏迷,我已经开了方子,往后按着方子给熬制便好。” “谢谢,谢太医。”听到图雅没事,纳兰才缓过来一口气,还好胎儿保住了。 “福晋,言重了,现在我为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因为纳兰将伤口捂住,但是那血依旧还是穿过那手掌透了出来,太医倒也是注意到了。 “太医,你快些将我们主子的伤口处理一下。” “哎,好好,福晋,还请你松开手。”太医就准备就地放下药箱,哪知一道声音,他的行为就被眼前的福晋给制止了。 “四阿哥到!” “四爷。”澜瑛和青璃远远的就行了礼。 “这是怎么回事?”一进西二所,便被告知富察格格摔跤,弘历衣服都来不及换下,一见人都围在这,而纳兰就站在人群中,面色苍白,弘历便准备上前询问,但却被一个飞来物体给挡住了路线。 “四爷,你快救救我们家的主子吧,现在还昏迷着呢,你快去看看吧。”珍儿的举动,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弘历皱起眉头,说道:“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珍儿抽泣的伸出手来,大声说道:“是福晋,是福晋推我们家主子,这才摔倒,是福晋想害死我们家的主子!” 人群中一阵哗然,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纳兰身上。 “胡说!” “莲儿!”纳兰拉住莲儿,就怕她做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还请爷先去看看格格,我就在这,到时候自然会给大家一个解释。”让莲儿站在后方,纳兰这才稍稍的将重心放在莲儿的身上,对着弘历说道。 “徐太医,里面的人如何?”弘历问道。 “啊,回四阿哥,只是受了惊吓,胎儿无碍,等醒过来便好,刚才我也是给了福晋我开的方子。” “行了。”弘历一个摆手。 “既然没有什么大碍,你们这些人还站在这做什么,都回去!”对着众人说道。 奴才们听到这话,一溜烟的全跑了,青璃和澜瑛想留下来看看图雅,但弘历却说明日再看。 “你们怎么还不走?”独独剩下了纳兰和太医。 “我进去看一眼图雅,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摔倒。” “回去!”弘历盯着纳兰那额头上的伤口,愈发的气愤。 “爷。” “该死,你还在这做什么,那么大的伤口,你这做太医没看见吗,还不快给我包扎!”弘历不想看见纳兰那苍白的面孔,对着太医吼道。 “是是是。”太医连连低头, 一向温柔尔雅的四阿哥今日忽然变得有些暴躁,任谁都会惊怕,包括纳兰,包括太医。 此时,弘历已经进了屋,他想陪着外头的女人,可是却也见不得她那苍白的面孔,他会觉得疼痛难忍。 纳兰知道今日自己是进不了屋里,这才想着迈开步子,但是下一秒,黑暗袭来,身子一直坠,坠到深渊。 142.第142章 :无情何须似有情(四) 身子的酸楚把纳兰从睡梦中扯醒过来,睁开双眼,便见莲儿站在床头,正轻轻的擦拭纳兰的面庞。 纳兰抬手握住莲儿的手。 “莲儿,扶我起来。” 纳兰的话并未得到莲儿的回复,纳兰这才转头,看到莲儿正死咬着嘴唇忍者眼泪的样子,看见她沉默不语的样子,纳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我没什么事。” “还说没什么事,你都昏睡一天了!” “就是睡着了而已,哪里是昏睡,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纳兰用手扶住额头上的纱布,但是一不小心,自己稍微用力,牵扯到了伤口,有些疼痛,怎么昨天不觉得疼痛。 勉强的坐起身来,还是在莲儿的辅助下,刚整理完,门开了。 “青烟?你回来了?” “福晋。” “家里怎么样了?” “托福晋的福,已经处理完毕,我娘还说要好好的谢谢福晋,娘亲没有什么绝活,也就做点糕点,奴婢便给带来了。” “真好,我现在正饿呢。” 青烟二话不说的将篮子里的糕点直接拿出一个给了纳兰,纳兰一接过,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但是一滴豆大的泪水打在了纳兰的被子上,青烟哭了起来。 纳兰慌乱的将糕点递给了莲儿,把青烟拉到床上坐下,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家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若是没有处理好,你便回去,这里,你也不用担心。” “不是,不是。”青烟摇头,但是眼泪却未止住,纳兰扶起青烟的肩膀,擦干了她脸上泪痕。 “那你说说怎么回事。” 青烟仔细的看着纳兰头上的伤,哑声道:“福晋,疼吗?” 纳兰摇摇头。 “可是,我疼,我今早一回来,就听见别人议论着福晋,我知道福晋并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我却没有办法不让他们说。”青烟低下头来,双手死死的绞着被子。 “不要在福晋面前胡说。”莲儿在一旁拉扯着青烟的衣袖,让她注意点。 纳兰听着青烟的话也是一怔,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别人怎么说她,她大概也是能猜到,并竟的确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自己的不小心,图雅也不会受到惊吓,还好胎儿没事。 “富察格格现在如何?” “醒了吗?” “福晋,你现在还关心她,不过是受了点惊吓,伤着的是水月和主子你,昨日,四爷回来,听说一进屋子,富察格格就醒来了,我看她八成就是装的!” “莲儿,不得胡闹。”纳兰制止莲儿再说下去,看了一眼窗外,用口语说道:小心隔墙有耳。 “那爷现在在哪?”自己伤到的是他的孩子,还欠他一个解释。 “爷一直陪着格格。”莲儿将篮子放在桌上,取出糕点,放到盘子里,只是放下的力度有点狠,纳兰有些心疼。 “你可轻点,糕点都被你弄洒了,你让吃什么?” 一句话逗笑了坐在床边的青烟,惹得莲儿哼了一声。 “好了,你取点糕点拿给镜花那里去,待我去看一下图雅,再去看看她。” “福晋,你现在还是好好休息休息,格格那里并没有什么大碍。” 纳兰摇头,自己如果不去看望,那自己又不知会惹上一个怎样臭名。 “我就去去,去去就来。” 纳兰没有说的是,她也怕,怕弘历会认为自己是存心害图雅摔倒,她不想自己在他的心中有任何对自己的阴影。 143.第143章 :无情何须似有情(五) 纳兰在青烟和莲儿的扶持下,走到了图雅的门外,她让她们就站在门外等候,自己一个人进了屋。 一进屋,便看见弘历和图雅正坐在床上,不过弘历只是坐在外头,捧着书,图雅坐在被子里头,手拿着手绢,正在绣花,好不惬意的场景。 弘历一看见是纳兰进了屋,额头上还缠着纱布,立马放下书,站了起来,但随后又觉得不对,便问起图雅要不要喝水,难得机会,图雅又怎么会不应,便甜甜的回了句谢谢爷。 “给爷请安。” “啊,福晋你来了,我这身子不方便,不能起身给福晋请安了。”图雅说话的语气可是欢快。 纳兰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无助,不知该怎么接话,也只得笑笑。 “来,喝点水。” 弘历又一次走到床前,扶住图雅身子,将杯子端到她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服侍着,那般的温柔,纳兰心中一抽,这滋味真是不好受。 “爷,还请爷惩罚,是我不小心让格格受了惊吓。” 弘历在转头的时候,纳兰已经跪倒在地。捧着杯子的手一抖,还未说话,便被图雅抢先了一步。 “爷,我知道福晋不是故意的,只是她在我身后,身子不稳,才差点压到我,还望爷不要怪罪姐姐,也还好,我和爷的孩子并没有事情,若不是我反应快,恐怕,恐怕。”图雅说着,便哭泣了起来,扑在弘历的怀中,眼角微挑,看着跪在地上的纳兰。 “好好,这不是没事嘛,不要哭,对孩子不好。”这句话倒是将图雅的眼泪给收了回去,但是下一刻,她说的话却句句戳中纳兰的心口。 “我知道福晋是不会做出如此伤害天理的事情,我也知道平日里,我的性子有些任性。”那目光直直的望着纳兰。 纳兰这才意识到当初伯母和自己说这宫里女人的阴狠,那床上莲花带泪的女人又何尝不想置自己于死地,虽说是为自己求情,但句句却是将自己往死里逼。 “一切都是我的错,请爷责罚?” “你什么错?” 从纳兰一进门,弘历并未对纳兰说一句啊,这一句,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来。 “我,是我不小心。” “有意的?” “不是。” “既不是故意的,那你又有何罪之有,难道你一个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花瓶,我也要定你的罪吗?我是那样苛刻的人吗?图雅,你说是不是?” 没想到弘历居然会反问自己,也跟个没想到弘历居然会为纳兰开脱,图雅即便是恨得牙痒痒,也不能表现出,只能赔笑着点头。 “起来吧,堂堂一个福晋,跪在地上像什么话。”弘历放下手中的杯子,杯盖并没严实的盖住,有着缝隙,杯盖也就摇摇摆摆,发出清脆的声响,细听,倒像是一首曲调。 “谢爷。” “不用谢我,我的话并没有说完,你也是身为福晋,如果让你为图雅的孩子去抄写十遍金刚经为孩子积德,不为过吧?” “乃是我的荣幸。” “恩,图雅,如此可好?” “啊?有福晋祈福,想必孩子一定会健健康康的生下来的。”手中拿的针刺进了图雅的指腹,只是抄写金刚经,这惩罚是否太轻。 “好,你回去吧,看你额头上的纱布,有些碍眼。”弘历别过头去,不在看纳兰。 “是。” 纳兰退了下去,直到出了门,身子一下虚软了下去,好在青烟和镜花及时扶住,才没有跌坐在地上,他信她,这比什么都来的珍贵。 144.第144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 昏黄的蜡烛火焰摇曳,纳兰是听到咿呀的声响,才被惊醒的,纳兰本是抄写着金刚经,写着写着便睡了过去,纳兰以为进来的是莲儿,便欣喜的抬头。 “莲儿。” 四目相对,纳兰和弘历都愣住了,一时之间,两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弘历目不转睛的盯着纳兰的额头,闪过一丝怒意,便大步的朝坐在书桌上的纳兰走去,一把拽了起来。 “干什么?!” 纳兰明显的有些害怕这样的弘历,一句话都不说,近距离看他青色的胡渣长满了他的下巴,皱着眉头,倒是有着几分憔悴。 “药换了吗?” “莲儿给我换了。” “什么时辰?” “什么?哎呀!”纳兰的身子被弘历给拽到了榻上。 “什么时辰换的药。” “傍晚。” 话刚落下,弘历便开始轻轻解开额头上的纱布,随后便听到他抽气的声音,随后便见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小瓶药,洒在伤口上,因为有些阵痛,纳兰身子稍微往后缩了缩,但下一秒便被弘历制止的死死的。 “忍忍。” “你也知道痛,我还以为你现在是钢铁之躯。” 纳兰努努嘴,并没有回话,待弘历给他重新包扎好,纳兰就要起身, “做什么?” “抄金刚经。” “你还嫌你脸色不够苍白?给我坐下!”苍白?纳兰顺势摸了摸自己的脸,惹得弘历一阵嘲笑。 “你摸就能摸出你的脸是不是苍白的?你是不是把脑子摔傻了?” “你才傻!” 弘历的笑声惹的纳兰急了起来,又是一个起身,这次额头刚好抵到了弘历的胸膛,纳兰一阵吃痛。 “活该!” “你!”纳兰本想说些什么,但是一抬头,便看见弘历那面带自责的神情,脱口而出竟是另一番话。 “你真的不怪我?” “怪你什么?” “差点就害死了你的孩子。” 弘历没有回话,而是将地上被换下来的纱布踢得老远,然后才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抄写金刚经吗?” 提到这,纳兰也不得不感谢弘历。 “为了让图雅安心,也让我安心。”他可以不怪罪自己,但是对众人却没有说法,让自己抄写金刚经,一方面也算是惩罚,一方面也是让自己可以安心一点。 “一半。”弘历眼里含笑道。 “恩?” “想知道?”那贼贼的表情,让纳兰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也不妨告诉你,我是让你为了我们的孩子积福。” “孩子?”纳兰愣了。 “我没有孩子啊。” 得到的回答就是弘历邪邪的笑起来,捏住纳兰小巧的鼻尖,在纳兰耳边吐气道:“往后会有的,我也会努力的。” 纳兰的脖颈一阵酥软,纳兰着手就用手推开了弘历,有些结巴道:“你,你离我远一点,我头有点痛。” “你看你,我一回来,你就给我惹出这样的事情,都还没有休息够,你现在又要把我往外推了不是?” 一句话,把纳兰堵得死死的,的确,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没有责怪她,虽说让自己抄写金刚经,但却说是为了未来的孩子,纳兰不明白,他为何待自己这般的好,想到前几天再见席北辰,居然感受到自己有些对不起眼前的男人。 弘历见自己沉默了,便快速的解开身上的衣服,一咕噜的爬上床,顺手也解开了纳兰身上的衣袍,一时间,两人只剩下里衣。 弘历搂着纳兰在怀,双手倒是安分,说道:“睡吧,这些日子,陪阿玛去塞外也实在是有些累,还有,今日太医说你体质畏寒,我便又让他开了些补药,明日让下人给你熬,你记得按时吃。” 弘历一下子话说的太多,说的纳兰一愣一愣的,但是不知道怎么,这几日的确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的心也是越来越寒冷,直到现在才感觉到一丝暖流。 “元,谢谢你。”谢谢你能无时无刻的包容我,不顾一切的相信我。 “傻子,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信你,睡吧,一切有我。”弘历轻轻拍了拍纳兰的后脑勺,像是一个哄孩子的姿势,纳兰也是这么久以来,睡得最快的一次,睡得最安心的一次,因为他说,一切有他。 145.第145章 :银烛秋光冷画屏 “兰儿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纳兰福下身子,笑着给熹妃请安。 “快起。”熹妃抬抬手,示意纳兰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自打上一次和弘历一同来向她请安,就再也没有来给她来请安,如今,伤口的纱布也已经取掉,只是稍稍的留下了一点疤痕。 “怎么样,图雅的身子最近如何?” 纳兰诧异,这消息是谁传播来的。 熹妃摇头对着纳兰笑道:“傻孩子,这偌大的紫禁城,就是消息传播的快。” “还好只是受了惊吓。”本还想着瞒下去,既然知道了,那只能坦白了。 “恩,弘历都和我说了,我也知道是你不小心,下次你啊,也注意点。” “兰儿往后一定注意。” “也注意点旁人。”熹妃意有所指,但也没有下文,有些事情,身为后宫的女人,只需要点到为止。 “纳兰明白。” “只是可惜了你这额头上,倒是留下了疤痕。”熹妃细细的抚摸着纳兰额头上的那道疤痕,满是怜惜。 纳兰也是真切的感受到关怀,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的额娘,也难免的会感受到亲切。 “太医说,慢慢会淡下去,不过,也好,也会时常提醒我自己,凡事得小心。” “恩,你有这样的悟性,额娘很替你高兴。”熹妃满意的点头。 这时,丫鬟端了几个小点心上来,将点心推到纳兰面前说道:“尝尝,你现在这身子也得注意一些,该吃也得吃,额娘可就等着你肚子里的好消息呢。” “额娘。”纳兰羞红脸。 “你看你,也难怪弘历会如此喜爱你。” 虽是笑着,但是纳兰还是感觉到熹妃一直是微微皱着眉头,神色不耐。 “额娘,可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熹妃舒了一口气,欣慰道:“还是你心细,最近总是觉得神色不宁,浑身没劲,看到点心也甚是有些反胃。” “是不是现在秋季,难免也会有些食欲不振?” “也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纳兰正想着法子,但随后殿门外就传出声音来。 “娘娘,婉常在在外求见。” “婉常在。”熹妃合上眸子,揉了揉太阳穴,也因此没有看见纳兰那副惊恐的表情。 她怎么了,自己又该怎么面对她。 “让她进来吧。”熹妃出声道,随后便睁开眼,对纳兰道:“听说你们之前在选秀的时候就认识。” 纳兰只好僵硬的笑了笑,点点头。 清婉身后随着一个丫鬟,进了屋,看见纳兰,神色不变,依旧淡定的向熹妃请安。 “给熹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随后便对纳兰行了一个平礼。 “快入座吧,这刚端上来的糕点。” “谢娘娘。” 清婉虽是应道,但是却没有入座,而是让后头的丫鬟上前来,将一碗红色的东西端到桌上。 “现在入秋,嫔妾便熬制了一些山楂糊开开胃,娘娘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尝一尝。” “恩,闻着就有胃口。”不同糕点的香味,这山楂的香气,但是的确有些食欲来,二话不说,熹妃倒也没有多客气,直接吃了起来,就在熹妃吃着的时候,纳兰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她自然知道是谁,只是她还不知道如何面对。 熹妃吃过之后,神色倒是舒缓了不少,拿起帕子浅擦了一下,露出一个祥和的笑容对着清婉说道:“妹妹,可真是好手艺。” “姐姐能喜爱,自然是嫔妾的荣幸。姐姐若是喜欢,往后我定当每日给姐姐送来。” 熹妃笑了笑,朝身旁的丫鬟招手道:“将我那翡翠手串给婉常在取来。” 清婉倒也没有婉拒,直接谢过了熹妃。 一时之间,三人便有说有笑,但与其说三人,还不如说只有熹妃和清婉,纳兰也只是偶尔插个一两句,只是,这每个笑声的背后,到底是喜是悲,谁又说得过去。 146.第146章 :骑马郎君欲虚空 自从那一日从熹妃娘娘那回来之后,纳兰便没有再去,一方面是怕自己会在碰到清婉,同时她也好奇策零去哪了,他的阴谋是何,而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和弘历说,就在纳兰冥思苦想之际,一道声音打破了宁静。 “兰儿。”是弘历。 “爷。” “无事吧?” 纳兰摇头,自己又能有什么事情。 “来。”弘历见纳兰摇头,便拉起的她的手,往外走去。 “爷,这是去哪?” “跟我来就是。”弘历的嘴角高高扬起,那模样倒真是感觉到无忧无虑,在这接近寒冬的日子里,纳兰感受到了温暖。 “马场?”看着前面广阔的马场,纳兰有些惊讶,更让她有些尴尬的是她不会骑马。 “我不会。” 弘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我会,在这等我,我去牵马。” 弘历是骑着马来到纳兰面前的,火红的骏马奔驰在广阔的马场上,那壮美的姿势宛若历尽艰辛穿洋过海的信鸽,宛如暴风雨中勃然奋飞的海燕,四蹄翻腾,长鬓飞扬,弘历骑在马上,阳光有些刺眼,正对着弘历,纳兰微眯起眼来,他看到了弘历身上与身俱来的骄傲,还有柔情。 “来,上马。” 弘历伸出手,看着那笑的像个孩子的脸,洋溢着无尽的欢悦和愉悦,纳兰也笑了,伸出的右手被他紧紧的握在手心,纳兰轻笑道:“你可别让我摔下来。” “那也有我在,怕什么,驾!” 骏马在广阔的马场上奔驰,所到之处扬起阵阵尘沙,秋风虽是萧瑟,可是吹拂在脸上却也是格外的凉爽,纳兰不是第一次坐在马背上,之前哥哥也曾带着她一同骑马,只是这次的自己的心跳为何如此加快。 肆意的奔驰,渐渐的纳兰放松了下来,全心全意的去感受这一刻的美好,这段时间因为自身的压抑,此刻在马背上的潇洒的确让纳兰心胸愉快。 弘历拉了拉缰绳,将速度慢慢的减了下来,纳兰抚摸着马儿的细长的鬓,说道:“这马儿可真是听话。” “七年了。” “什么?” 弘历轻笑,将下巴抵在了纳兰上的肩上,也和纳兰一样,抚摸着马儿的长鬓,说道:“这马是当年皇祖父赏给我的,他说,我们满族的男儿就应该在马背上奔驰,我们是从马背上得来的天下,所以打小都在学习骑射。” “我也想学。” 弘历有着一瞬间的诧异,但随后便笑出了声,郎口的说了句好。 弘历将马骑到马槽处,让我待在马背上,自己却下了马。 “你做什么去?”一个人在马背上,还是有些紧张。 弘历拍了拍马背,笑道:“我再去牵一匹马,你不要乱动就好。” 纳兰这才点头。 “不要怕,这马很听我的话。”弘历骑着另一匹枣红色的马来到纳兰旁边说道。 纳兰一阵无语,道:“可是它是听你的话,不是听我的话啊。” “它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所以也会听你的话的。” “你这什么逻辑。” 弘历看着纳兰,笑而不语,道:“你用双腿轻轻夹着马肚,别松开缰绳。” 纳兰也认真了起来,抓紧了缰绳,双腿按照弘历说的轻轻夹了下马肚,欣喜的是,马儿居然走了起来。 但是纳兰却一刻都不敢放松,她记得阿玛曾对她说过,要想征服一个东西,就应该刻不容缓的去找准要点。 同时也在弘历的指导下,马儿开始慢跑了起来,纳兰想要和弘历一样,想让马儿可以再马场上肆意的奔跑,可是弘历却说,下次再教,纳兰郁闷的嘟起嘴,惹的弘历一阵嘲笑,纳兰羞红了脸,但也跟着弘历一同笑了出来,她不知道她为何而笑,她只知道她爱上了此刻的自在,而这个自在,是眼前这个男人给予的。 147.第147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一) 细细回味起来,纳兰觉得她与弘历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多么让人回味,只是如今两人确实已经有着肌肤之亲的夫妻,从第一面她的不知所措,从现在看他,她觉得很温暖,那样的温暖不似阿玛的温情,更不似席北辰给的温柔,那种温暖可以让她的整个心都融化。 纳兰忽然想着,嘴角也在不经意间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 “笑第一次见你,你那和我一般高的个子,却像一个小大人一样想要调戏我。”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没有办法收回,纳兰倒是怕自己的用词会惹恼弘历,见弘历面色不变,倒也是放下心来。 马儿慢慢的走着,弘历对于纳兰用的词,倒也没有否认,那时候,他的确是有些调戏的意味。 “当时,只是觉得一个小孩子能将琴弹的如此妙哉,便有些想和你比比的心态,邀你上来,你反而却不肯了,便有些不甘心,凭什么你愿意和别人合奏,却不愿意和我合奏。” 弘历所说的别人指的就是席北辰,不,是策零,想到如此,纳兰手一抖,也是因为紧张,双腿也有了些僵住,但是下一刻,她便听到弘历问道:“你现在还和那位公子有联系吗?” 这个问题,就像是在抽纳兰的那最深处的血,本以为可以被压在里头,不会再出来,没想到,却被再次唤醒开来。 “没有,就是之前偶尔会碰面,当下,自然也没有联系了,为何这么问?”说完,纳兰看了一眼弘历,那强装的镇定以为装的很好,但却不知道打弘历问了策零的时候,眼中的紧张,已经全部收进弘历的眼里。 “只是想到了,自然也就随口问了问,这不是你勾起了我的回忆吗?” “说实话,兰儿,那时候的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对我不似现在,但却也是真实,如今,就算再怎么和你走进,都感觉有些距离,是在怕我吗?” 弘历看了一眼已经愣住的纳兰,随后又道:“我想,一半也是因为我的身份,还记得当时你刚嫁进来的时候,那就是认定我是一个骗子的模样,说实话,我也没有少折腾,但我还是想着要得到你,想让你做我的第一福晋。” “后来,你额娘也接连出了事,当时看你那痛苦的模样,我也是心痛难忍,但你依旧还是不接受我,只有后来,你才慢慢与我接近,我也知道你一半是出于感恩,但是,我也很欢喜。” “其实,兰儿,你大可不必怕我,也不用太敬重我,我虽是阿哥,但满朝的阿哥多得是,不缺我一个,但是,我只有你这一个妻子。” 说到此,纳兰也是惊讶弘历一下能对自己说这么长的一大段话,而这些话,听来,倒像是对自己表白,只是,他是皇子,又怎么只会有她一人,这么明晃晃的现实是摆在纳兰面前,而纳兰也不得不去面对这些。 “爷对兰儿的厚爱,兰儿定当不会辜负。” 这话说的有些心慌,纳兰不经意间的用力夹了下马肚子,哪知身下的马儿突然狂奔了起来。 “啊!”纳兰的身体猛地往后,连人带马都突然飞速的冲力出去,纳兰本就是因为紧张,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只能紧紧的拉住缰绳,可是却还是不能让马儿停下来,身后的马蹄声也是越发的急切,纳兰知道弘历追了上来。 “别怕,闭上眼,拉住缰绳。” 弘历看准时机,一把扯住纳兰的缰绳,随后纵身一跃跳到纳兰的马上,坐到纳兰的身后,用力一拉缰绳,马儿受力嘶鸣,整个身子腾空直立起来,纳兰的身子本能的往后倒去,靠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顿时安了心。 马蹄落下,纳兰惊魂未定的愣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弘历压低了身子,伸手拍了拍马的头,似是有些用力,马儿甩了甩头。 弘历这才转头问道:“吓到了?” 因为本就是压低这身子,弘历温柔的气息就轻吐在纳兰的脖颈处,纳兰回过神来,脸上也渐渐烫了起来,摇了摇头。 “嘴硬。” 弘历握住纳兰的手,带着纳兰抓好缰绳,低声笑道:“我带着你跑两圈。” 纳兰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依旧狂跳不止,身边飞速掠过的景色,但她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两颗狂跳不止的心。 别怕,别怕,这两个字像是魔咒一般,一直在纳兰的脑海里回荡,可是,自己又怎么能不怕。 148.第148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二) 清晨出落微光,点点微蕴,已经是入冬,但是当阳光散满大地之时,依旧还是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纳兰起了身,弘历早已经上了早朝,一身碧色绣海棠花寝衣,素手搭在莲儿手上,来到水盆前。 “主子,今日你与四爷的关系可真是好。” “我以为我们一直相处的都很融洽。”纳兰洗手净面,坐于妆台前,三千青丝散落于肩。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青丝被青烟挽成满族特有的盘长辫鬓于头顶,取一嵌两朵芙蓉翠玉雕花,右侧银珠流苏的全细戴在发鬓上右侧两朵丁香花芙蓉绢花。 “就是感觉不一样。” “就知道你瞎说,都不知道怎么圆谎了吧。”纳兰笑道,随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道:“青烟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 “那是主子好看。” 戴着翠玉耳坠,随后又挑了翠玉镯子戴在手上,一身靛青色绣暗色藤纹浣花锦琵琶襟旗装,整体都显得端庄温润。 “你们呀,整天嘴上就和涂了蜜儿似的。” “才没有呢,主子你可不知道,那一日富察格格摔倒了,我可是吓坏了,那些饶舌根子的可厉害的很,大家本以为四爷回来会怪罪于你,可谁知只是让你抄写金刚经,之后她们就开始饶舌根子,说是富察格格故意使坏的,陷害主子。” “你们啊,别跟着她们饶舌根子就行。”纳兰一惊移步到桌旁用膳。 “主子,你是不知道,我听水月说,当时她扶着富察格格,一直觉得她身子扭啊扭的,最后就直接把她给压下去了,我们就猜啊,肯定是富察格格故意让主子您看她身子不稳,然后肯定也会上前扶的,哪怕不扶,别人也还是会认为是主子您是坏的,这富察格格可真是阴险。” “莲儿。”纳兰低声叫了一声,让莲儿住了口。 纳兰一口一口的喝着粥,配着胭脂鹅脯,一碟子芙蓉糕,最后吃完之后,才开口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已经过去了,私下里,你们就别再讨论了,等水月腰好了之后,让她先回老家住一段时日。”纳兰站起身来,拭了一下嘴角,当时到底什么情况,她是当事人,又怎么会不清楚,只是,有时候,即便有理,也说不清,所以她便认亏,如此,才不会让别人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去看看富察格格吧,也有些日子没有过去了。” 莲儿和青烟也知晓主子是有些不高兴,便闭了嘴,应了一声是。 还未走到图雅的房间,便远远的看到他她,手摇着帕子,在这冬日里,她图雅身穿着艳红色的衣服。 “哎呀,这不是福晋吗?还真是巧,我正准备去向福晋请安呢。” 图雅一把上前握住了纳兰的手,自然也并未行礼,纳兰手被握着有些发疼,笑了笑,反手将手盖在了图雅的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你身子刚恢复,往后也不必向我请安去,自家姐妹,也不必那么客气。” 姐妹,图雅眼睛眯了起来,她和她是族亲,自然也是比纳兰大些,若是往日,纳兰自然得喊她一声姐姐,只是今日,她是福晋,她还得叫她一声姐姐。 “福晋说笑了,这请安自然是马虎不得,前些日子爷一直不让我出门,怕我又受了什么惊吓,只是可把我急坏了,现在这天气尚好,便想着出来走走,顺便看看福晋。” 随后,图雅眼波流转,突然叫了起来。 “怎么?” “福晋,您这额头上的疤痕可真是有些大啊。”那表情真挚的让纳兰都觉得有些搞笑,笑道:“这容貌乃是身外物,更何况,爷都不在意,我又何须在意。” 图雅身形一怔,这些日子在屋里也是耳闻了一些,爷几乎是一直与福晋黏在一起的,压住了心中的恼火,欠了欠声道:“哎呀,我这身子啊,自从那一日受了惊吓后,这头啊,时不时就会有些眩晕,也不知是怎么了。” 纳兰看着作秀的图雅,也不再说什么,也是顺了她的意,道:“那你还是早些歇息吧,要不要让太医帮你看看?” “不不,我回去休息休息就好,那图雅就失陪了。” 图雅那火红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纳兰的视线中。 “哼,穿的那么红,不晕才怪。” 突来的话,让纳兰笑出了声,随后又觉得不妥,便收起笑,义正言辞道:“既然走到这了,那就四处走走吧。” 149.第149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三) 纳兰是被弘历强行拉进房间,不是说不愿,而是刚好闲情走着,正巧碰上青璃,也就闲聊了几句,青璃也是对自己嘘寒问暖起来,虽没有说太多言辞,但纳兰还是听出了她口中独有的关心,还有对水月的关心。 前段时间,也不知怎么,硬对自己说水月本就是她的奴婢,自己一个人也是独处惯了,便又将水月给托给了她,纳兰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当初让水月服侍她,不过就看在水月这孩子比较管事,也能照顾这点,既然别人不愿,自己又何必强求,只是那句句的关心,却进不了纳兰的心中。 闲聊着,弘历便下了早朝,见到纳兰和青璃在一起,便对着青璃点点头,随后便在纳兰耳边低语了几句,便拉着纳兰离开,纳兰一方面也容不得她反抗,一方面也想着顾忌青璃的感受,一回头便看见青璃那一脸茫然,还带着一丝怨恨,在那阳光下,纳兰第一次觉得她离她好远,好远。 “你这是要做什么,怎能丢下青璃。” “好好,给你看样东西。”弘历此刻并不想回答其他的问题,拉着纳兰进了房间,将桌子上的盒子打开。 “你穿上看看。” “骑马装,为何要穿这个?”鹅黄色的缎子,腰间束着白色镶玉腰带,轻纱一般的披风显得飘逸潇洒,倒也是好看的紧。 “你去定做的?” “哪来那么多话,先试一试。”也容不得纳兰多问,弘历直接将我推到屏风后,将骑马装扔给了纳兰,纳兰只好试穿了,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再看弘历,已经有些呆住。 “怎么样?”纳兰站在原地,等待着弘历的评价。 弘历轻轻咳了几声,道:“挺好的。”这衣服本就是那一日教她骑马后,自己让人亲自设计,束身的设计也将纳兰的整个曲线显得更是精神。 随后又疑问道:“你阿玛之前身为总督,常年也会在外,怎么没有让你学习骑射。” “不知,阿玛从不会去逼我们去学一些东西,我那几位哥哥,阿玛从来也只是让他们随意,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便可,加上打小,哥哥们保护我保护的紧,自然也不会让我去学骑射。”说起阿玛,自然也会勾起纳兰的思念之情,虽也是有些掩饰,但是弘历还是察觉到了。 “也好。” “恩?” “若是你学会,我又怎么能那么有幸的教你骑马呢?” “何时那么嘴贫。”纳兰侧过身子,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我以为你打一认识我的时候,就知道。”弘历扳过纳兰的身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再过些日子,皇阿玛就会去围场涉猎,到时候,我带你去,所以就给你定做了这骑马装,所以这些日子,你可要抓紧练习,可不要丢我的脸。” 弘历说笑着,眼神柔情似水,纳兰感受到自己心中有一朵花,绽放,旋转。 “别待我这么好。”怕自己担当不起。 弘历先是一怔,对上纳兰的眼眸。 “我可真不想再重复了,你是我的福晋,我不待你好,谁来待你好。” 纳兰不敢看弘历,她当然知道此刻除了他待她好,其他人,她又能依靠谁,可是她却不能全心全意的待他好,策零的事情,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告诉他,她是不是欠了他太多。 150.第150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四) 冬日的草原,在白雪的映衬下,也是分外妖娆,一行队伍在这坝上穿行,蓝的天,白的地,纳兰骑在马上,因为雪路,会有些滑,弘历不放心她一人骑马,便坐在她后头了,也就因为这个还被五弟取笑了一番。 因为还没有到达猎场,纳兰现在完全可以享受着冬日里的暖阳和在草原上穿行的自由。 “四嫂,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呢。” 弘昼的马和弘历的马同行,看着纳兰一脸放松的样子,打趣道。 “为何紧张。”纳兰挑眉道。 “这冬日狩猎可不比夏日,寒冷不说,猎物还不容易出来。” “可若是出来了,自然也是跑不了,自然,我只是看你们狩猎,我不参与。” 弘昼坏笑的看了一眼弘历,道:“难道四艘是专门来看四哥在猎场上的英姿的吗?可别说,四哥的箭,每次可都是百发百中,当然,我也不差。” 纳兰最怕弘昼拿着弘历来取笑于她,她不好回击,这么多日来的相处,纳兰顺势的又贴近了弘历的怀里,轻轻的拉扯着弘历的衣袖,红着脸,那娇羞的模样,入了弘历的眼,进了弘历的心。 “别取笑你四嫂,我看你是有点闲,要不要我禀告皇阿玛,让他安排点事情让你做。。” “别,别,四哥,我这不也是夸赞你嘛。” 弘昼逗趣的模样,纳兰没忍住,在弘历怀里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轻轻的抬起头,正好凑近弘历的耳朵里,附耳说了几句,随后,便又缩进了弘历的怀里。 再看弘历已经是眉开眼笑,斜看了弘昼一眼,摆摆手,示意让他走远点,而他则逐渐的脱离队伍。 “兰儿,再说一次。” 低下头,在纳兰耳边亲昵着低语道,刚才他的小女人,在他耳边轻轻说“他说的没错。”意指五弟说他英俊没错,听着弘历心痒难耐。 “说什么?” “说你夫君英俊。” “你,怎么这般。”哪有人逼着别人说自己英俊的,纳兰感觉到好笑,但弘历今天的确也是英姿飒爽,其余非凡,纳兰不知道的是,今日她,也是非常耀眼,那一日鹅黄的骑马装,加上因为寒冷,弘历非得让她围着一圈白狐绒毛,将她的仪仗小脸衬的越发娇媚。 “你刚刚不也是承认了。”越见纳兰害羞,弘历便越逗趣道。 纳兰抿着嘴摇头浅笑起来,就是不愿意说,弘历又是一阵逗趣,二人就在马上折腾了好一阵,随后,纳兰才注意到,自己和弘历已经脱离了队伍。 “我们掉队了。” “没事,就我们两个人,在呆一会,你看远处的草原。” 跟随着弘历指的方向,纳兰一眼望去,被白雪覆盖的草原,像是有一种魔力,如仙境,阳光有洒落在各处,那般的美好,纳兰不禁感叹道:“真美。” “是呀,真美。”弘历看着出了神的纳兰,也不禁感叹了一句。 “四哥!皇阿玛正等着你呢,快跟上来!”弘昼那宏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弘历第一次有种挫败的感觉。 纳兰自然也是听到了弘昼的声音,道:“走吧。” “恩。” 虽是应答着,但是弘历并未扯动缰绳,纳兰自然也领会,笑道:“走吧,你能带我来这里,我已经很高兴了。” “往后如果有机会,我便带你走遍整个天下,好不好。”弘历低声说道,他不能肯定,所以加了如果,他不想给她一个没有结果的承诺,现在能给也只是一个如果。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元。”这句话从纳兰口中脱口而出,也只有纳兰自己清楚,这句话说的是多么的可笑,她不奢求得到弘历怎样的承诺。 “好。”因为马蹄声,弘历的一声好,淡淡的,淹没在马蹄声中,只是此刻,谁有会在意这些片言只语,换句话说,这片言只语又怎么能经受住现实的压迫。 151.第151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五) 回到队伍中去的时候,纳兰便看见雍正端着一碗猩红的血,询问了弘历才知道那是鹿血,可补虚损,益精血,只是不禁还是让纳兰打了一个寒颤,看了一眼弘历,弘历了然。 “放心,我不会喝的。” 雍正已经骑上了一匹毛色黝黑光亮的汗血宝马,弘历自然也得跟上去,握了握纳兰的小手嘱咐道:“你待在这里,等我回来,要是闷了,就自己骑着马,被走远就好。”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也当心。” 嘹亮的号角悠远,低沉的鼓声阵阵,杏黄色的旗帜舞动着,纳兰看着弘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原野中,只留下了一些守卫,纳兰也感觉到百般无聊,随后便也骑上了马,先是在附近走了几圈,随后便骑着它往外去。 因为熟练,加上场地宽阔,纳兰也放开来,耳旁伴着呼呼的风声和得得的马蹄声,心情也跟着畅快起来,任由着奔驰,不多时,纳兰便远远的看见一条清澈的小溪,便下马走到小溪边,本以为水会冰冷,指尖轻点,居然还有些温热,纳兰也是很久没有这般畅快淋漓,也是有些累,便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清澈的湖面,心情倒也是异常的平静。 “兰儿。”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纳兰倒没有任何惊讶。 “我还以为你会和小人一样,躲着不敢出来。” “你知道我在这队伍里?”策零本是惊讶,随后又轻笑道:“也是,你若注意不到我,那你也许就不是我的兰儿了。” “请注意你的言辞。”纳兰皱眉。 “呵,既然知道,那为何不泄露我的行踪,兰儿,你还是在意我的,是不是?”策零步步逼近着纳兰。 “你少自以为是。”纳兰看着湖面,倒映着自己一脸连自己都看不透的表情,还有他那一副有些哀伤的表情。 “看来你近日过得很好。”此刻的她光彩照人,容色更是胜过从前,对着四皇子巧笑嫣然,那满腔情意也是毫不掩饰,而那四皇子也可以看出对她是宠溺呵护,这不就是当初自己想看到的场景吗,可是为何亲眼看到时,口中会觉得阵阵发苦。 以前,她也是那般看自己的,如今,看自己的眼神充满着戒备,倒是伤人的紧。 “你又有什么阴谋?” “不过是为了看看你。”策零似笑非笑的答道,也意有所指道,不过纳兰也只是冷哼一声。 “好了,也不瞒你。”策零坐在了不远处的石头上,说道。 “你知道这次为何冬猎吗?”这个问题,同样得来了纳兰的白眼。 “早前,我就听闻雍正有让岳钟琪那老家伙私自练兵,而这次突来的冬猎,我想是以狩猎的方式,来看兵练的如何,这个,你的夫君没有告诉你吧。” 风吹着,一丝寒冷。 “我只是女儿家,这些事请,与我何干。” “兰儿,你说我有阴谋,可是那雍正又怎么会没有阴谋,要知道兵不厌诈,这才是战争,没有人会希望它发生,而我能做的只有减少伤害,你可明白。”策零自嘲的苦笑来,就因为这个,自己放弃了自己一心想得到了,选择了这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的位置。 “我说过,我管不着。” “你知道你可以管的。” “难道,我就得因为你,而要压上我们整个家族的性命吗?我没有那么无私,我只要我的家人平安,仅此而已,你又何必逼我。”捡起一块石头,仍在溪水中,水花四溅,而然却只是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我知道你想让我将你的行踪暴露出去,这样,你才能更好的翁中取鳖,而我,也会因此担上我们整个家族。” 仅有的私心被纳兰坦白的说出,策零感受到胸口间撕裂的疼痛逐渐拉开,策零仅剩下的尊严,也瞬间倒塌。 “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又怎样?”纳兰的心情不是说没有波澜,而是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没有办法在有一点信任。 是啊,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你可有想过,你身边的人也会如此利用你。”策零意有所指道,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本就充满了互补与矛盾。 “那他们也是我的亲人。”纳兰想都没想的回答道。 策零坐在石头边上,随手摘了一片溪水边上的草叶放在唇边,悠扬的音符从他唇边缓缓流出,优美婉转的曲调,似倾诉痴情,那熟悉的旋律,纳兰记得那是她们合奏过的第一个曲子,无时无刻的压迫,纳兰起了身,跨上马儿。 “兰儿,如果我撤去所有眼线,来一场真正的争斗,你是否就不会恨我。” 拉住缰绳的手停顿了一下,纳兰看了一眼坐在石头上的策零,她心疼,仅仅只是心疼他眼里的哀愁。 “至少,我会尊敬你。驾!” 背后的曲子依旧婉转的倾诉,片片深情,也抵不过命运的安排,望着那远走的身影,策零有些遗憾,他忘了对那个女人说一句,今天的她,很美。 152.第152章 :梅花弄月闪流萤 雪白的场景,在眼前迷上了一层雾,这本该是美好的场景,为何会感觉如此凄凉,拉住缰绳的手越来越无力,身子随着马儿的奔腾,越来越腾空,坠落,就让自己坠落可好。 “兰儿!” 弘历,她的夫君,原来一直都在。 昏昏沉沉中感觉耳旁有人脚步匆匆,有人在自己耳边小声私语,纳兰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却总感觉不踏实,总是感觉有另一道声音正在呼唤她,让她醒来。 幽幽醒转时,一睁眼便看见弘历坐在床边,他的双眼熬得通红,那本事俊逸的脸带着几分疲倦,几分心疼,几分懊悔,但这一切的表情,在纳兰醒来的时候,已是满面春风。 “兰儿……”纳兰执起纳兰的纤手,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纳兰环视了周围的环境,才惊觉到这里是自己的寝宫。 “昨日,你骑着马,忽然晕倒了,幸好当时侍卫因为没有跟上你,才转告于我,我前去寻找你,正巧碰上,可是你还是从马儿身上摔了下来,你可知道,那一刻。”我的心有多痛,弘历欲言又止,那种心情,即便是用语言说出来,也能感觉到阵阵疼痛。 “你昏迷不醒,皇阿玛便让我先带着你回宫让太医诊断,幸好。” “嘶,你轻点。”弘历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力气,一时捏得纳兰生疼。 “幸好什么?” 弘历的表情有些古怪,纳兰不得不怀疑自己身子是否出了什么事情,动了动身子,感觉也无大碍,便瞪大眼睛等待着弘历下文。 “就是万幸。”弘历不说,一把抱住纳兰,但是随后,纳兰便感受从弘历身上带来的轻微的抖动。 “到底怎么了?” 听出纳兰语气中的惊慌,弘历抿了抿唇,这才对着纳兰的脸,黝黑深沉的眼眸凝住她,缓缓的道出:“你怀孕了。” 宛如晴天响起一声霹雳,纳兰一下愣住了,定定的盯着弘历半晌,那呆愣的模样逗乐了弘历,弘历轻轻咬了一下纳兰的下嘴唇,这才让纳兰回过神来。 “太医给你把脉,说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说你福大,从马儿摔下来,胎儿没有受到影响,所以我说万幸。” “真的?”纳兰感觉不可置信,她居然怀了身孕。 “真的。”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纳兰一时并没有立马接收过来,她不是不想怀弘历的孩子,只是图雅现在正有着身孕,若是知晓她也怀了身孕,定当会气恼,还有就是她还没有处理好她与弘历之间的感情。 “你不高兴?”虽自己想过千遍她若是知晓自己怀孕之后的反应,只是看到她没有丝毫的欣喜,弘历还是感觉到那一层处于两人之间的砂纸,从未破过。 纳兰摇摇头,表情也是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苦恼,一时之间倒也是没有言语。 “你若不喜,那打掉如何?”弘历试探的问了问,眼神已经是平静如水,但纳兰知道那背后的狠厉正在紧紧的盯着她,弘历当然也只是试探的问问纳兰的真心,若她不说什么,自然也无事,至于其他事情,自己可以慢慢解决,若是她敢答应,他可保不准自己会不会当场把她掐死。 “不!这是我的孩子。”纳兰虽一时接受不了,但不代表她是要抛弃这个孩子。 “乖,我知道,这也是我的孩子,我只是问问你,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而已。”弘历此刻正笑逐颜开,明显纳兰的表现很让他感到高兴。 “我是怕这个时候怀上孩子不好。” “怎么不好?”将纳兰额头前的发丝缕到耳后,捏了捏纳兰的耳垂,轻声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希望是女孩,最好像你,但是我会让她最早的接触骑马,这样,她就不会像她娘亲一样,从马儿摔下来。” 弘历的脸紧贴着纳兰,若是旁人看了定当会觉得二人很暧昧,很很温馨,但是纳兰却无时无刻不感觉到压迫感。 “我当时只是晃神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神色,纳兰抬起手,勾住弘历的脖子,微微抬起身子,将下巴抵在弘历的肩膀上,轻轻的说道:“让你担心了。” 第一次被纳兰主动抱住的感觉,还不错,弘历轻轻的揉了揉纳兰的发丝,嗅着发丝的清香,道:“是我不该让你受伤。” “可不可以先不要让她们知道我怀孕了。” “你是指图雅她们吗?” “恩。” “听你的。” “谢谢你。”我的夫君。 153.第153章 :此语为朝夕相伴 冬天的气息并没有完全的褪去,但微风袭来,依旧能感受到那丝丝的暖意,珠帘间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一首曲子奏起,里屋坐着一对相拥而坐的男女。 “今日,怎么下朝如此早?”弘历搂着纳兰的纤腰,细细抚摸着腹部,纳兰有些不快,若是偶尔,也还是能过的去,可是这段日子,弘历每每一下早朝,就将她抱在怀中,然后对着她的肚子细细把玩一番,转眼也快有一个月,任谁能受得了。 “不是下朝早,是我急急就赶回来。” “没有什么事情吗?”今日的纳兰因为不出门,便也就随意将青丝用丝带简单束起,显得眉目更是清秀,虽并未笑,但那眉目间的嫣然,让弘历看着越发的喜爱,所以朝堂的事情,他也并不想提起。 “没什么事情。” “那你去看看图雅吧,现在已经是一月。”纳兰是想提醒弘历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往图雅那里去了。 “恩,已经是一月了,那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也长大了许多。”弘历饶有所思的道,而后,又将手转移到纳兰的肚子上。 “别闹,这怎么看出来。” “我们心有灵犀。” “就你会瞎掰,快让我起来。”纳兰不想在搭理弘历,折腾的要从他怀里起来。 “好好,不闹,我为你画眉可好?” “你会?”纳兰一个怀疑的眼神。 弘历就是看不惯纳兰这表情,虽然这个表情,他也很喜爱,捏了捏纳兰小巧的鼻子,道:“你太小看你夫君了。” 纳兰依旧不信,依旧折腾的要起来,弘历不为所动,长臂一伸便又将纳兰抱在胸前,置于膝上,轻笑道:“画完眉,你和我一起去看图雅去,如何?” “我怕你画的不及青烟。”明显弘历是拿图雅来压着她,纳兰倒是没有在反抗,倒也不是她大度,而是,她怕图雅被逼急了,会来自己这里闹,到时候,自己可不愿意收拾烂摊子。 “哪能不及那小丫头,别动。” “那你可要好好画。” 弘历一手轻托起纳兰的下颌,一手熟练的画上两道远山眉,娥眉淡扫,显得纳兰的脸更是有几分俊俏。 纳兰看弘历停了笔,这才回过头看了镜子一眼,的确画的尚好,一回头,巧笑嫣然道:“四阿哥定当为很多美人画过眉吧,” “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也就你能衬得上这首句子,实话跟你说,今天我是第一次为人画眉,而你也很荣幸成为第一人。”弘历笑吟道。 纳兰的容貌并不是惊艳,仅仅只是清秀,但偏偏确实越看越好看,越久越能让人沉迷,那自身的气质,不悲不喜,若即若离,让人想一探究竟,弘历从不信命,但是第一次,他相信,她就是他的宿命。 弘历缓缓解开纳兰的发带,任由她满头乌亮的青丝倾泻而下,弘历抚弄着她的秀发,轻轻吻着她的鬓角。 这气氛着实让纳兰感觉到暧昧。 “不是说要去看图雅吗?” “去过了。” 纳兰诧异,弘历这话又是几个意思。 “就你那点小心思。”弘历一副自己什么都知晓的表情。 “那不也还是为了你。”纳兰眼珠一流转,似有些撒娇道。 “为了我?你倒是说说怎么为了我。”弘历挑眉道。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身为福晋,不就是将这些琐事打理好,让你放宽心,你总是说我将你往外推,不过是想让你让我们生活的更和睦些罢了。”纳兰说着,低下头,发丝也随着她身子的倾斜,散落在她的肩上,搭落在弘历的膝上。 “那我之前倒是错怪你了?” “不敢。” “兰儿,我真想知道你不敢的事情会什么?”话语间的语气不对,纳兰抬头看了一眼弘历,但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此话怎讲?” “没事,只是想告诉你,你只要安安分分的做好你是我妻子的身份便好,至于我会宠幸谁,选择权在于我,我也会有分寸,并竟,你们都是我的女人。”最后一句话,弘历有些轻微的叹息声,纳兰听到了,但是她并未感觉到任何的不妥,此刻,她只想将这个男人搂在怀中。 154.第154章 :今朝百花乱入间 蝶柳迷蒙,堆砌乱红,独自倚在窗台前,手拿着一张笔迹清楚的信纸,可尽管,那笔锋豪迈,自己清晰,在清婉的眼中,也都是模糊。 “怎么样?信上说了什么?”珠帘后方,太监正笔直的站在那,但却毫不掩饰的看着清婉。 清婉没有回应,紧紧的盯着手上的信纸,这几年,自己的委屈就是为了可以当初自己执着的信仰,也就是那个信仰,一直让自己站立在这皇宫中,如今,一封信,就这样,否决了她,就好像,被告知自己要被处死,却没有人来通告一样。 此刻,清婉的目光是有些呆滞的,那太监看着也有些不对劲,忙问道:“到底写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话音落,便看见清婉开始着手撕毁手中的信,太监忙敢上前,却依旧还是迟了,纸屑遍地都是,或许,那已经不是纸屑,那是清婉已经破碎的心。 “你这是做什么?你倒是说啊,信上都说了什么?!”摇晃着清婉的肩,却依旧是没有反应,太监也是第一次看这样的清婉,那个平常一颦一笑都会勾人心魂的女子,如今却像是一滩死水。 “巴和,你说我们坚持到现在的理由是什么?”轻轻缓缓的开口道。 “当然是为了可汗能大统江山!”巴和说的是那般的气势傲然,只是音量依旧是有些克制,清婉紧紧的盯着巴和的模样,是那般的认真,大统江山,说的那般的有魄力。 “可是,巴和,大统江山后,与我们又有何干?” “我们自然是功臣。” “你错了,我们不过是棋子,想用就用的棋子,想扔就扔的棋子!”清婉嘶吼起来,她恨,她怨,她无能。 “可汗让我们在宫中收取情报的时候,也许一开始,他就已经将我们踢出局了,把我们深深的困在这深宫之中。”清婉抬头看了窗外的天,乌鸦一般的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信上到底说了什么?”巴和问了好几遍,依旧是得不到清婉的回答,随后咽了咽口水,问道:“是不是可汗出了什么事情了。” 清婉听此,冷笑一声,道:“如今的你还担心着可汗,可是你可知道,他早已经抛弃了我们了?” “何来此话?”巴和心一颤抖,但依旧还是有些不信。 “当然是出自可汗的原话,他说,让我们收手,他要明明白白的和雍正来一场战争,可笑,好像雍正那老狐狸就不会和他耍炸似的。” 清婉喝了一口水,随后,又是不解气,手将杯子一扔,杯碎,茶水铺满了一地。 “可汗也只是让我们收手而已,也许他是有他的打算。” “得了,巴和,你我就应当知道,进了这皇宫,若还想着出去,那并竟是抬着出去。” “怎么会,不可能!可汗密谋了许久的事情,又怎么会轻易手收手就收手,可汗还没有登记的时候,为了密谋一些事情,不知道熬了多少个夜晚才收拢到这些人,我不相信!”巴和神色一下就黯然了下去,随后又一脸的不信,只是他那颤抖的身体也越发抖得厉害。 “密谋再久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女人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清婉站起身来,脚踩在杯子的碎片上,整理了衣裳,发鬓间斜插一支玉簪花攒珠发钗,耳边碎发自然垂下,一身蜜色云纹旗装,红粉佳人,明媚娇俏,恰似春风一缕,随风远去。 “起吧,陪我去看看我的故人,我们也该为自己而活一次了。” 155.第155章 :欲望蛊惑谁人心(上) 纳兰一身玄青的旗装,淡黄色的曼陀罗彩纹从腰间一直弥漫到裙角,三千青丝绾成燕尾鬓,绾上几朵清秀的绒花,斜插着一朵银镀金的翠花簪,慵懒的坐在树下,小腹上放着一本书,左手轻轻搭在上面,右手垂在一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身上,纳兰眼睛微闭,嘴角洋溢着一丝微笑。 一阵泌人的春风,夹杂着丝丝冬日的凉意,轻轻拂过纳兰脸庞,留下阵阵微弱的呼吸声在风中弥漫,莲儿手捧着热水,递到眼前,捧着茶蛊,慢条不紊的说道:“今年的春意,倒是来的比往常要早一些。” “谁说不是呢,不少树,都已经长出嫩叶出来了,主子,是个好兆头呢。”莲儿有意所指道。 “福晋,宫里的婉常在来看望福晋了。”镜花与水月捧着糕点正笑吟吟的走来,也一边向纳兰说道。 “婉常在?” “正是,正在正堂等候呢。” 纳兰不知道清婉为何来找她,还亲自来到西二所,当她看到清婉的时候,她感受到清婉身上带着巨大的怨念,尽管,她笑得还是那般的明媚。 “不知,姐姐今日前来,是为了何事?”纳兰已经说不出任何客套的话,将清婉引进自己房中,便直接了当的问道。 清婉看了看纳兰,掩嘴轻笑道:“妹妹还知道叫我一声姐姐,我这做姐姐的真是该感到荣幸。” 清婉的话带着讽刺,让纳兰有些不耐,明明是她骗了她,自己没有先开口问罪,倒是让她先发制人了。 清婉倒像是明白人似的,径直走到桌前坐下,在细看了几眼纳兰,又笑道:“妹妹这些日子倒是被四阿哥养的挺好,这身材倒是圆润了些,要我这做姐姐的来说说,不会是有了身孕了吧。”清婉食指对着纳兰一指,再见纳兰的面色,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清婉这才将视线转移到自己手上,五指就在半空中摇摆,五指快速的转动,闭上眼,平静的说道:“可汗,可知晓?” 纳兰不想提及任何人,特别是自己还在这深宫之中。 “姐姐可得注意一下言辞。” “怎么,怕了?怕什么?怕隔墙有耳?还是怕你的夫君知晓你与敌对国的可汗有勾搭?”清婉站起身来,开始绌绌逼人。 “婉常在!我嫁进这宫里定当清清白白,何来勾搭一说,若是定你一个污蔑罪我想也不为过。”没料到今日清婉一来就这般,虽觉得她有些反感,但是她话语中的言辞,也着实让纳兰感受到不快。 “怎么?这就生气了,这就受不了?那你可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恩?我的好妹妹。”清婉走到纳兰面前,纤手轻轻描绘着纳兰的脸庞,就是这个容颜,就因为她的一句话,就这样毁了自己的一生,自己到也还真是廉价。 “你可知道,就因为你的一句话,可汗就取消了他所有的计划,也取消了我的所有任务,而我,就此成了一个废物!” 清婉的话说到最后,完全是咬着牙说的,那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雾,纳兰从未了解清婉为何情绪会如此激动,当然她也理解不了,当一个人的信念在瞬间瓦解的时候,完全可以逼疯一个人。 156.第156章 :欲望蛊惑谁人心(下) 清婉的话说到最后,完全是咬着牙说的,那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雾,纳兰从未了解清婉为何情绪会如此激动,当然她也理解不了,当一个人的信念在瞬间瓦解的时候,完全可以逼疯一个人。 纳兰在清婉的话语间,明白当日自己与策零说的话,策零真的去实行了,所以才导致现在清婉如此的崩溃。 “清婉,我看你今日情绪有些欠佳,你还是回去歇息吧。”纳兰不想看到这样的清婉,在她眼中,清婉即使是受到最大的伤害,也能依旧高傲的抬起头,像是一只骄傲不肯低下头的孔雀。 “够了,纳兰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假情假意,我知晓你并不是看的那般柔情,你也不傻,要不然,这两个男人都被你耍的团团转,恐怕四阿哥倒现在都不知道可汗的存在吧,而你,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我和可汗之间的事情吧。” “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有点不妥当吗?”纳兰斜看了清婉一眼,折过身体,绕过清婉,走到桌前,并未坐下,食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你们的可汗和我不过是旧相识一场,何来被我耍的团团转,何况,堂堂可汗会被我一个小女子耍的团团转,这说出去,又有谁会信。四爷是我的夫君,是我的天,我又怎么会耍他,你身为皇上的妃嫔,说出这样的话,不该觉得可笑吗?”纳兰坐了下来,抬着头,看着清婉的背影,一朝之间,这身影居然萧条了。 “果真是伶牙俐齿。” “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实话实说,亲爱的妹妹,你可否认真想过,你身处的环境里,有谁对你实话实说?你的夫君?你的郎君?你的亲人?还有你自己?恐怕你自己也一直都欺骗着你自己吧,你不是喜欢我们的可汗吗?怎么现在就开始怀上四阿哥的子嗣了,看来,你的感情也真是廉价的狠!哈哈,可笑,可笑!”清婉大笑起来。 “住口!”纳兰皱着眉,清婉的笑声让纳兰觉得寒颤。 “我住口,你就能安心了?你真以为您能安心了?你可知道,我将会像死人一样困在这深宫之中!而如今,我都不知我的阿玛怎么样?兰儿,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你!” “够了,清婉你不要将责任推卸给我,我并不相信策零会如此轻易的收手,也许不过换了一种方式,当然我也不知道,你如今到我这来大吵大闹又是为何,就是为了能安抚一下,你被你主子背叛的感觉?你觉得让我不安心,你才会安心下来?清婉,你说我可笑,我不否认,因为我现在的确也是为了维持,但是我是在用感情在维持,没有欺骗谁,所以,只有我能说我自己,旁人无权。” 纳兰注视着清婉,相对于清婉的不平静,纳兰倒是像个局外人,她伸出手整理了清婉的发丝,又轻轻道:“婉姐姐,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很美,我希望你的形象不要在我心中断了。” 清婉有些呆愣,纳兰说的每一句话都直接戳进她的内心中,最后的防塔瞬间崩塌,两行清泪落下。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婉姐姐,你还是皇上的女人。”纳兰轻轻叹息道。 “皇上的女人。”清婉心中冷笑,恐怕再也不会是,她心中的骄傲决不允许她向他低头。 “你后悔吗?” “容不得我后悔。” “就算你过得不好?” “我过得很好。” “那如果他哪天若是待你不在像现在一样这般好呢?” “那我就想他待我好的时候。” “为何?” “这是我欠他的。” “这不是感情。” “不,我现在正在还他感情。” “能坚持多久?” “我离他远去的时候。” “可汗呢。” “故人。” “我呢?” “姐姐。” “兰儿,这就够了,祝你幸福,也希望你不要太幸福。”因为当你太幸福的时候,也许你就迷失了自己。 清婉正如纳兰所说,她骄傲的傲着头轻捏着手帕走了出去,像个骄傲的孔雀,她不知道的是,这是她们最后一次的对话,有些话,她们没有解释清楚,但心底却有一颗比谁都明白的心。 157.第157章 :晚风载得一窗凉(上) 夜,没有白日的温暖,夜风,依旧让人寒冷。 “皇上驾到!”一道清脆的嗓音在夜晚中格外的响亮。 “皇上万福金安。”看着那明黄色的身影渐渐走向自己,清婉低下头请安道。 “起来吧。”雍正环顾了一下屋子,低沉的嗓音道:“怎么今日屋子里的灯光有些暗淡。” 清婉浅浅一笑,遣散了宫女太监,屋里只剩下雍正与她一人雍正对清婉的举动,倒是没有什么举动,只是左手不停抚摸着右手的翡翠扳指。 “皇上,你且等妾身片刻。” “哦?看来你今日是有惊喜要给朕看了。”回应他的是清婉笑声,而清婉的身影已经躲进了屏风后方。 雍正看了一眼屏风处,脸上的笑意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无声的沉默。 “皇上。”娇娇欲滴的声音,传到了雍正的耳朵里,雍正抬头,便看见清婉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石榴红在灯光下,说不尽的妩媚。 清婉头戴珍珠串起的环形链式,轻纱掩面,独独露出一双勾魂媚眼,身披薄薄的白色轻纱,裸露的半截雪白的小蛮腰如灵蛇一般轻轻扭摆,手臂上戴着金色的小铃铛,舞动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 此刻的场景,若是有人开口说话,定当是毁了这当美景,所以清婉更是肆意的跳动起来。 清婉右手高举过肩,左手反叉于腰间,开始急速旋转,越转越快,垂至腰间的满头青丝飘散如泼墨,全身彩带飘逸纷飞,弧形的巨大裙摆如金莲绽放,裙摆下修长如玉的****若隐若现。 披风在清婉的摆动中,渐渐的脱落下来,圆润光洁的美背就此展现出来,清婉背对着雍正,手臂如波浪般上下舞动,妖娆的模样让雍正移不开眼。 微微抬起精巧的下巴,媚眼如丝,凝视着座位上的雍正,那近似有些痴的模样,让清婉更是有些得意,她的舞蹈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望。 清婉迈着曼妙妩媚的舞步慢慢靠近雍正,勾魂的媚眼更是牢牢的盯着雍正的眼,柔情万千,风情入骨。 “你可真是能让人为你沉迷。”雍正手顺势一勾,将清婉抱进怀中。 清婉望着雍正,红唇轻启,露出一个美丽到无法描绘的笑容,恰似忘川河畔彼岸花开,如血,魅惑,美丽。 清婉拉着雍正望着榻上走去,还未走到榻前,便被雍正反手压在床上。 清婉纤手似是抗拒又似是诱惑,轻轻推了推雍正的胸膛,道:“皇上,何必如此这般急躁。” 雍正身子倒是放松了些,也就是因为片刻的放松,清婉便轻而易举的将雍正翻了一个身,自己处于雍正的上方,媚笑道:“这样才好玩。” 一道透彻的光就在此刻在光影中一闪而过。 “狗皇帝!”清婉本身带着魅色的神情已经消失,随即便是咬着牙,将匕首置于雍正的脖颈处,但是随后,她的背后就是一身冷汗,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背后被一个锋利的刀刃要挟着。 “狗皇帝?我的婉常在,何时会如此出言不逊了?”雍正毫不受自己脖子上有着一把刀而紧张,而是依旧半开玩笑道。 “你!”清婉此刻不敢轻易妄动。 “朕怎么了?” “何时知道的?” “何时知道?你是指朕何时知道你要来取朕的性命,还是指你要何时来魅惑朕,你倒是问清楚点?”背后的刀刃正在轻轻往上移动。 158.第158章 :晚风载得一窗凉(下) 清婉没有想到雍正早已经知道自己的动机,还留了一手,清婉不禁有些气急败坏道: “不要动!否则我们同归于尽!” “何必说的这么严重,难道你不想知道是何人泄露了你的秘密吗?还是你心中已经有答案?”雍正说完又是一阵轻笑。 “清婉啊,你可知道世上最愚蠢的人是什么人?就是本是忠心耿耿对待主子,却被主子狠狠抛弃的人!” “不要再说了!”雍正的话无疑又是一次解开清婉的伤疤,清婉有些崩溃,有了片刻的分神,也就是因为分神,本来自己手上的匕首的方向,已经转向了自己。 “真不知道他派你来,是太小瞧了朕,还是太高估了朕,你说呢?” “要杀就杀,随你便!”清婉不想回答雍正任何一个问题,她选择沉默的闭上眼。 “这脾气,倒真是对味,可惜就是动了杀心,要不然,朕还会留你几日。” “我也不瞒你,若不是你家主子亲自将一本名册交到我手上,我还真不知道身边的一个美人,居然是个奸细,你说,朕该高兴呢?还是该为你哭泣呢?”锐利的刀锋像是追随着自己的影子,在清婉脸上滑动。 “怎么不说话了?要不在给朕跳个舞吧,刚才那个舞可真是好看。” “想死了?” “朕怎么舍得让你死呢?”雍正垂首吻去清婉脸上的泪珠,随即而下,下颌,脖颈。 “来人!” “奴才在!” “将婉常在发落为军妓,自生自灭。” “是!” “狗皇帝,你还不如杀了我!”清婉说完就想往匕首的方向撞去,被雍正躲了去。 “杀了你,我可舍不得,你这张脸,相信不止只有我一个人喜欢。” 雍正让奴才将清婉绑了起来,随即他便收起匕首,往门外走去。 “你将我阿玛如何了?” “你还有心担心你阿玛?你可知我最恨别人背叛我,你应该知道那种感觉不是吗?”雍正哈哈大笑起来,门开了,月光也洒了进来,雍正看了看床上的女人,没有垂死挣扎,只是面上依旧是对自己的恨意,又有些悲凉。 “或许,你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恨,可你现在却是恨透了我。”雍正说完,便走了出去,相处这些日子以来,说没有感情那是假,可当自己拿到那份名单的时候,自己的心,谁又能理解。 胭脂红残留在惨白如斯的唇上,一枕黄粱,春秋大梦谁在说,又是谁狠心抛弃,似那烧了滚烫的水银淋在血肉之躯上。 她本想自己可以千军万马踏破风沙,可以在血雨腥风中厮杀,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人折去她的翅膀,做了笼中鸟。 今日,她是抱着与雍正共存亡的心态,所以她穿上了她最爱的石榴红,跳上了她最爱的舞蹈,结局与否,她已经心灰意冷,她本以为策零只是抛弃她,抛弃在悬崖边上,却不曾想过,他却狠心推了自己一把,坠入万丈深渊,让自己没有任何退路,只有死路一条。 纳兰说得对,主上并没收手,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可笑,可笑至极。 走过路,徜徉在人生大路上都会显得模糊不清,万恶的使命,不停歇的在唱,铺天盖地的阴影,带着一切的繁华和凄凉的血光。 命运终究是逃不过,最后唯有那石榴红覆盖着双眼,连同一双微凉的手,疲乏的垂了下去。 日暖风醺此春好,可怜窗外纸苑飞。 纵横虽可千光纳,浅笑浓情随远去。 倾心无可为何由,生涯寂寞从今弃。 萧瑟西风吹醒梦,落叶梧桐恨冷秋。 159.第159章 :愁云惨淡万里凝(上) 平地而起的北风,在这接近三月的季节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风,京城里竟然开始大雪纷飞,而大雪骤然降落,犹如千朵万朵的梨花沉沉地压在枝头。 “主子,披上披风吧,今天也不知老天爷犯了什么病,竟然下起雪来了。” “怪。”纳兰蹙着眉,心神有些不宁,喃喃道。 “主子?什么怪?”莲儿本就注意到今日纳兰的不对劲,只是一直不敢开口,现下纳兰低语,她才好开口问道。 “莲儿,不知怎么今日我心总是有些慌。” “要不要让太医来看看?” “不必惊动,应该无大碍,恐怕也是这天气造成的,无事无事。”虽说无事,但是纳兰的脸色并不是太好,莲儿依旧是有些不放心,并竟现在主子怀有身孕,便面露难色,意想着怎么劝说主子。 “富察格格到。” 听到图雅来此,纳兰心道,今日因为下雪,便没有让她们来向自己请安,怎道图雅居然还赶了过来,还未思及,图雅便已经进了屋。 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鬓,身穿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锻窄银袄,下着翡翠撒花裙,粉面含春威不露,缓缓而来。 纳兰起身微微上前道:“今日大雪,路滑,不是告知你们不用请安,你若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谁担的起啊。” “福晋说笑了,在福晋这里又怎么会出意外呢,啊,上一次也只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图雅用手帕掩嘴示笑,那一双丹凤三角眼倒是像极了清婉,只是那最深处的地方,却不一样。 纳兰知道图雅又是拿上次的事情说事,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干笑起,引着图雅入座,已经是二月,图雅的预产期是在五月,肚子已经圆的像一个球似的,纳兰不禁想起自己肚子里也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命。 “现在可时常闹腾你?” “可不是,现在总是在我躺下的时候,踢我几脚,惹得我都睡不好觉。”图雅轻轻抚摸着肚子,泛着母爱的目光,这个孩子可以说是她的命,她的希望。 “想必一定是个调皮的男孩子,定当有福。”纳兰也浅笑起,这个世上最无私的就是母爱,而眼前的图雅,全身上下都泛着母爱的光芒,此刻纳兰,多想与她一起谈天说地,交流心得,可是,不能。 “恩。”图雅应道,她当然也希望是男孩子,那样,自己的整个家族定当会以她为荣,思索间,图雅有意无意的瞄了瞄纳兰的腹部。 “早前听闻福晋喜爱檀香,你看因为我这些日子睡得不太沉,家母便派人来给我送了些檀香,让我夜间点燃,方可放松,所以今日,便拿了些给福晋您了。”说话间,珍儿便将盒子递给了纳兰,纳兰并未接受,而是一旁的莲儿接了过去,莲儿打开盒子后,纳兰上前闻了闻,道:“如此好的品种,定当很贵重。” “在贵重也得有人来欣赏它,在我这粗人手中,它就是香料,在福晋手中,定当是一件宝物,我也是算送对人了啊,福晋,你且就收下。” “如此好的东西,我若是不收下,我自己都会恨自己的。”纳兰笑着让莲儿将盒子收起来,无功不受禄,她不知晓图雅安的是什么心,她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呵呵,福晋真是爱说笑了。” 160.第160章 :愁云惨淡万里凝(下) 两人说话间,弘历也已经下了早朝,一进门便看见图雅和纳兰坐在一起,在他未进门的时候,便听下人说图雅在屋里,所以便没有半点惊讶之色,而是道:“我说怎么去你屋里没有人,原来是在福晋这里呢。” “请四爷大安,不知四爷要去找妾身,还望四爷不要见怪,只是闲来无事,便想和福晋谈谈话,好解闷。”知晓弘历一下早朝就去找自己,图雅心中也是雀跃万分,但又后悔自己不再屋里。 “恩,无事,只是你现在行动不方便,今天又是雪天,还是小心为妙。” “图雅谨记在心。” 弘历轻轻拍了拍帽子上的雪花,卸下披风,纳兰一声不响的接了过去披风,弘历看了一眼图雅的肚子,道:“我送你回去吧。” 图雅不知弘历今日吹得是哪门子的风,但这并竟也是难得机会,便在珍儿的扶持下,起了身道:“图雅自己回去就行。” “且能,走吧。”弘历开了门,自己一个人向前走去,怎么看也不像是在送图雅,但不管怎样,图雅依旧是开心的。 图雅对着纳兰欠了欠身子,便退了下去,纳兰也只是笑了笑,不言语。 半刻钟的功夫,弘历又一次也走了进来,纳兰迎了上去,轻轻抚平弘历眉毛间的皱褶,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从他一开始一进门的时候,她就看出弘历的不对劲,而且还对图雅撒谎,他并未去图雅的屋中找图雅,要不然帽子上也不会堆着那么多的雪。 “还真是瞒不过你。”弘历将脸轻轻贴着纳兰的脸庞,他本想用手的,可是自己的手在外,被风吹的有些冰凉。 “只是我今日也有些心慌。”纳兰拉过弘历的手,冰凉,可是她却没有放手。 “我说了,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恩。”纳兰轻轻点头,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自己的心是有多慌张。 “婉常在不在了。”知晓纳兰和婉常在有着非常好的关系,弘历也犹豫过要不要说,最后还是选择让她知晓。 “不在了?她去哪了?”前几****还来自己屋中,那一日的她已经近似傀儡。 “兰儿。”弘历微微叹息,他知晓纳兰不愿意面对。 “不可能!她不可能自杀的,她怎么可能,她的性格也绝不允许!”纳兰连连退了好几步,她怎么会相信一个骄傲的女子会走上这条路。 “自杀?兰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我若是知道,我怎么会允许她这般做!”纳兰有些挫败,难道就是因为那件事,她是在以死抗议吗。 “兰儿,你冷静些,可不要动了胎气。”弘历压低着声音道。 “你听我说,我也是今日去了额娘那才知晓的,说是皇阿玛要将婉常在发落沦为军妓,婉常在最后服毒自杀。” “发落为军妓?为何皇上要这么做?”心底最后一道门已经破开,难道皇上已经知晓她的身份。 “没有人知道,皇阿玛自然也不会说?所以我刚还未说她自杀,你便知晓,我就猜测你应该是知晓一些事。” 因为一开始纳兰在心中也是有猜测,所以当知晓清婉已经不在,她自然会联想到她会走上那条路,而弘历一语道破纳兰语句中的漏洞。 “只是前段日子,她与我聊了一些,我看她精神有些恍惚,便劝说了几句,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可是,再出什么事情,皇阿玛也不会将她沦为军妓啊,那是对女子一个莫大的耻辱,谁又能受得了。”此时的纳兰心中已经确定,雍正一定是知晓清婉的身份,要不然也不会让她沦为军妓,那其他人呢。 “皇阿玛近期情绪的确是有闹腾,一方面正在政裁一些朝廷官员,另一方面就是准备入侵准葛尔,恐怕是婉常在在一些事情,冒犯了皇阿玛,于此,皇阿玛便将怒气全部撒在了婉常在的身上。” 弘历的话,无疑是一枚炸药,接着一个有一个,她从来不关心政治,也不会关心战事,可如今,这些事情,自己心中本就有底,也完全有办法可以预防,可是她却满着不说,如今,自己倒像是一个叛徒。 纳兰不说话,轻轻推开弘历,走到抗上去,看着外面依旧飘着雪花,心中也是冷到极致,弘历以为纳兰是在为婉常在伤心,从背后轻轻抱住纳兰,她的身子抖得厉害。 纳兰倚靠在弘历胸怀,闭上眼,她知道,她的厄运也将要到来。 161.第161章 :此花开尽更无花 自打知晓清婉自尽之后,纳兰一直郁郁寡欢,坐在屋里,一坐就是半天,弘历自然能明白,只是让纳兰这样下去自然也不是什么办法,这段时日也是因为一些公事,自然也是脱不了身,自然便让纳兰回马齐家住了几天,好调理调理身子。 当纳兰从马车下来的时候,只见伯母和几个小厮正站在门口迎接着她,没有上次她与弘历那般的阵容。 “我的兰儿,可是等到你了。”完颜氏忙上前拉住纳兰的手,左右打量起,轻声笑道:“我可是都知道了,我们的兰儿可真是好福气。” 完颜氏笑逐颜开来,过门还未满一年,便已经有孕,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庆祝。 “伯母,我们进屋说去吧。” “好好,进屋说,你伯父早就等着你呢,傅恒和易烟也早早的就等着你了。” 纳兰一边听着完颜氏说着家常,一边随着她进了正厅,见马齐正坐在那,便行了行礼道:“兰儿给伯父请安。” “都是自家人,不必太拘礼,起吧。” “近来可好?只道四阿哥一直为亏待你,也因为身份敏感,便未去宫中看望你,但是心却一直放不下,打知晓你有孕,便也是放下了心。”马齐言语道,语气中不乏关心。 “兰儿知晓伯父伯母对我的心,托伯父伯母的福,兰儿过得极好,只是有些想念家中的情况。”纳兰被完颜氏拉着坐在凳子上,手一直未松开,她道一句家中,定是以这为家,如今也只有这里才是自己唯一的靠山。 “都好,都好,你能回来看看我们也是莫大的恩惠。”完颜氏拍着纳兰的手不停地说道,嘴一直未合上,恐是有些激动。 纳兰知晓伯母也是疼自己的,但是见她今日情绪如此波动,倒是有些惊讶,而后又想起家中还有一个姐姐,才领悟过来。 “姐姐可有削信回来?” “倒是有着几封信,只是一些片面至语,又怎知是真是假,可怜我的孩子啊。”完颜氏说着,轻抹了几滴眼泪,纳兰为其擦干,轻轻道:“姐姐定当过得也是极好,那家又怎么会欺负我们家的姐姐,怕是姐姐在那边过得极好,倒是舍不得回来。” 纳兰半开玩笑的话语,逗笑了完颜氏。 “若是真那样,我也是安心,总比她回来向我诉苦的好。” “你看你,兰儿一回来你就开始闹家常,外面的孩子都等急了。”马齐不想听完颜氏说那些,饶有兴趣的看向门外,只见门外的门沿那里露出一小角粉色的衣角。 “还是被发现了。”清脆的声音,纳兰一听便知是易烟。 “小丫头,就你这躲猫猫的性格何时才能改掉。”完颜氏也是笑道。 “姐姐。”易烟小跑到纳兰身旁,纳兰这才仔细看出易烟又长高许多,那本是有些圆溜的脸也变得愈发的俏丽,宛如一朵芍药,越发清灵莹润,如珠如玉,越发的感到怜惜。 “可想姐姐?” “想!”依旧是孩子一样的嗓音,纳兰听着心中依旧是一暖。 “还真是孩子,快领你姐姐去你屋中看看去吧。”完颜氏知道这姐妹二人一见面定时有许多话要说。 “姐姐,那你快随我进屋去,若是一会傅恒哥哥来了,定也是缠着你。”那语气将屋里的人逗笑开来,只有站在屋外的一个男孩冷哼道:“我已经来了。” 纳兰抬眉一看,竟是傅恒,一下子往日的回忆如浪潮一般涌了上来,完颜氏也是看到了纳兰的不对劲,便又道:“你们几个啊,就好好聚聚,我这就给你备些饭菜,晚上我们再好好聊聊,快去吧。” 纳兰也怕在这么站下去,自己会有些失态,便弯了弯身子退了下去,随着易烟进了她的屋中,只是傅恒没有跟上去,按傅恒说的话就是,他是男子汉,没什么可说,只要见到人就好,弄的纳兰有些哭笑不得。 162.第162章 :葬素心,花颜浓 纳兰随着易烟进了屋里,一进屋,扑鼻而来的女儿香,纳兰会意,易烟真的长大了。 “小丫头。”看着易烟的俊俏的模样,纳兰不禁感叹道。 “恩?姐姐怎么了?” “没事,来让姐姐好好看看我们的易烟变化有多大。”纳兰拉过易烟坐到榻上,还未坐下来,便看见小桌旁上面正摆放着还未完工的荷包。 易烟一个机灵,立马将荷包藏了起来,一不留意,竟被针扎了下,并未流血。 “你看你,这么不小心,我是你姐姐,还有什么我不能看的。”纳兰拉过易烟的被针扎破的手,见并为流血,倒也是放下心来,随后打趣道:“这荷包倒是挺精致的。” “是给哥哥绣的吗?还是给你的心上人?” 易烟听了满脸涨红,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的时候,纳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小,易烟更加不好意思,索性转身不再看纳兰。 “好好,不逗你了,姐姐我不也是在伯母那听到你许了亲。” 看着易烟脸又红了些,满眼笑意,这样的表情,曾几何时也出现过在自己的脸上。 “听闻你早就和那副都统萨喇善相识一场,这门亲事,你可如愿?”虽听伯母说她早已经和那副都统相识一场,也正是两情相悦,嫁过去还是正室,想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纳兰依然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是问了一句。 易烟捧着那未完工的荷包,一个劲的点头,纳兰便知晓,便不再问话。 她取下自己手上戴的手镯,那是额娘当初留下给自己的,今日,她想交给易烟。 易烟自然也知道那镯子的来历,自然也不肯收,道:“姐姐使不得,我本就是不爱惜镯子的人,若这东西在我手上,定当没有任何价值,姐姐还是自己留着吧,从小到现在,姐姐待我好,已经是对我最大的福分。” 易烟说的也没有错,若不是纳兰,她恐怕早已经被那个府中的人忘得一干二净,早已经灰飞烟灭。 “我对你好,那是因为你是我妹妹,你今日若不收下,姐姐我可就生气了。” 易烟也是为难,纳兰又道:“你收下,替姐姐好好保管,要不然,往后你可就不要认我这个姐姐了。”作势起身要走。 易烟连忙拉住作势要走的纳兰,看了一眼那上等的镯子,缓慢的伸出手。 纳兰作势快速的将手镯套进易烟的手腕上。 “你看,正合适呢。” “姐姐。”易烟低语道,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这手镯的意义,如今姐姐却将她交给了自己,不禁也是感慨万分。 “姐姐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那样,我就放心了。” “烟儿明白。” 易烟点头称道,随后转身走到柜子前,拿出一个盒子递到纳兰手上,说道:“姐姐你打开看看。” 纳兰也着实的好奇,打开盒子一看,居然是虎头鞋。 “你这?” “前些天就听伯父说姐姐你有了身孕,我便急忙做了这双虎头鞋,你看线路什么的有问题吗?”说完,有些忐忑的看向纳兰。 纳兰笑道:“你手工一直都比我好,自然不会有问题,何况你还这般用心。” “呵呵,姐姐,姐夫待你是不是特别好?”易烟随后转移话题道。 纳兰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怎么了?” “就是觉得姐姐越来越好看了,肯定是过得特别幸福,脸上才会洋溢幸福的微笑啊。” “小丫头片子,你这还未嫁出去,嘴就这般贫,日后你的夫君可怎么制得住你。” “呵呵,他说他就喜欢我这样的性格。”小女孩的娇羞又一次的展现了出来。 “那你呢?可也是很喜欢他?” “起初,我不是很喜欢他,觉得他特别自大,还老是惹我生气,可是到后来,渐渐就觉得他虽然会惹我生气,可我真的生气之后,他比谁都要焦急,慢慢的,慢慢的..”易烟话说到最后便无声了。 “慢慢的就喜欢上了是吗?” “说不上的喜欢,但就是感觉和他在一起,我没有那么多的负担,整个人都感觉很轻松,姐姐你呢,你和姐夫是不是也是如此?”此时的易烟依旧如孩童一般,对什么都感觉到好奇。 “我和他,一时我也说不上来。”纳兰倒是迟钝了下,她有时候也不明白她和弘历之间处于什么阶段,只是当下,她依然会迷茫。 “哎呀,姐姐你是当局者迷,局外者清。” “那你是知道?” “我自然不知,但是那****随姐夫回来,我就觉得姐夫会待你极好。” “是吗?” “直觉,就是直觉。”易烟傻呵呵的笑了笑, “你呀,今日不说这些,好与不好,不是他待我好,那就是好,这是两个人的事情,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纳兰不由轻轻的叹道。 姐妹两又说了些话,便被完颜氏派来的丫鬟一起去正屋吃饭。 163.第163章 :春风不忍潇潇情 雕花木桌上摆满了菜肴,一时间觥筹交错,其乐融融,有说有笑一直聊到酉时,到最后只剩下纳兰和马齐二人。 “伯父,时辰也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息,我就先回屋了。”纳兰行礼道。 “还是坐下吧,你这进了一趟宫,倒是会绕弯子了。”马齐半躺在炕上,开始吸着大烟来。 “兰儿倒真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纳兰也不再客气,有些问题她不方便问弘历,对朝廷事情了如只掌的恐怕只有自己的伯父。 “坐下吧,是不是想问关于宫里婉答应的一些事。”烟雾缭绕,纳兰看不清马齐的面容。 马齐不等纳兰回答,便又缓缓说道:“按说这是后宫之中的事,本就管不着,但是这婉答应背后牵扯的太多,我倒是听闻了一些,也听闻她与你关系尚可。” “只是与她在选秀的时候有些交际,所以在宫里的时候,倒是有一些往来。” “不管如何皇上也已经怀疑上我们了,但是无妨,皇上本就是好疑之人。” 马齐的话,倒没有让纳兰感到惊讶,她也早该猜到自己和清婉走的近,肯定会遭人怀疑,想必弘历让她回府,一是为了让她躲躲风头,二来恐怕也是为了试探吧。 “放心,皇上现在动不了我们,就算我们做了什么事情,他也不敢动,朝廷已经动荡,而皇上也想入侵青海,皇上现在什么都缺,只是,兰儿,你怎么知道那个婉答应是奸细。”马齐放下手中的大烟,眼神有些凌厉的望着纳兰,他可不许自己家族的人会背叛满族,那样,他会选择自己动手,即便是自己疼爱的亲侄女。 “伯父,都是兰儿的错。”纳兰知道自己的错有多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起来说话,你现在身份高贵,不必跪我。”马齐有些淡漠的说道。 “伯父,兰儿当初也是年少无知,不知伯父可记得当初我喜欢的一位公子,名叫席北辰。”纳兰知晓自己若不跟伯父说清楚,恐怕自己往后要走的路,会越来越艰难,这也是她此次回来的原因。 “席北辰?倒是听你伯母提过,只是,如今,你提他做什么?” “他是正是准葛尔汗国的可汗策零。”纳兰不敢看马齐,也不用看想必马齐的目光定当是有多吓人。 “什么!”烟袋砰的一声掉落在炕上。 “兰儿只怪当初自己眼拙。”纳兰说着眼泪也是啪嗒啪嗒的掉落,她不是在为谁而哭,是在为自己哭,为那个死去的女子哭。 马齐并竟是朝廷元老,什么世面没有见过,虽是感到吃惊,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了,捡起了烟袋,缓缓道:“你怀着孕,起来说话,我知道这也怪不得你。” 纳兰也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便也起了身,坐回原位,和马齐一一说出原委,只是省略了策零在草原和自己的对话,和清婉最后和自己的对话。 马齐听完,面色倒也是没有多大的变化,狠狠的吸了几口大烟,吐出。 “这么说,你知道他们是有计划的?” 纳兰点头,随即道:“我一直想找机会说出,但是也未从能说出口,随后便听到了清婉的死讯。” “恩,据说皇上是收到了一份名册,上面涉及许多官员,但是上面那些官员是真是假,也是不确定,但是皇上说了,宁可杀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个,所以如今,朝廷的官员各个都像老鼠,上蹿下跳,鸡犬不宁。”语毕,马齐又看了看纳兰,那眼神,纳兰被看着头皮发麻,若自己再不表态,恐怕伯父也依旧怀疑自己。 “是不是那份名册是策零故意捣的鬼。” “你这般说道,不怕有愧于你故人?”末句,带这尾音。 “在兰儿知道他是策零的时候,嫁给四阿哥的时候,便与此分道扬镳,伯父且放心,兰儿不会给家族蒙羞的。”纳兰的话给了马齐一个定心丸,点点头。 “一个小小的名册还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来,如今准葛尔汗国也正与俄罗斯打的热火开交,倒是让我们有充沛的时间准备粮草,银两,兵器等,到时候就是渔翁得利。”马齐说的尽兴,也是忘我的透露出了军情。 纳兰暗听准格尔汗国正与俄罗斯打的热火,也得知朝廷也正在备战,感到心惊,也意识到那场战斗恐怕也是在所难免,策零,我们注定是敌人。 纳兰随后也就和马齐说了几句,便准备离去,哪知走到门槛的时候,马齐又缓缓的说道:“傅恒那小子也老大不小了,若是能到宫里陪哪位皇子伴读吗,恐怕往后朝廷自然也不会亏待。” 纳兰回头看了看正堂上挂着的画像,那是米思翰的画像,这是富察家族,谁又能不在乎功与名。 “兰儿,明白。” 164.第164章 :满目山河空念远 纳兰刚从马齐屋里走出来,便看见傅恒站在门外,心想不知她和伯父的谈话内容,有多少被他听去。 “你在这等候多久了?” “伯父最后说的话,我也是听了去。”傅恒倒正面回应,只是当下,他要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 纳兰看了身后紧闭的门,对着傅恒说道:“去你屋吧。” 二人来到傅恒的屋子,纳兰首先走到了傅恒的书桌前,见桌上尽是摆着一些关于军事谋略的书。 “你想进宫吗?” “如果进宫可以学到更多东西,可以让我更强大,恒儿想。”傅恒并没有完全否定与接受。 “强大?为何你有这样的心思。”纳兰现在一心只想家人平安,自己进宫已经就没有退路,她不想其他人也会和她走上同样的路。 傅恒犹豫了一下,抿了一下嘴,说道:“姐姐,我也不瞒你,你我应该知道寄人篱下的滋味,要不然,你也不会无怨无悔的嫁给四阿哥,我需要让自己强大,这样才能保护你,守护我们这个家族。” “你伯父待你不薄。”的确,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 “必然,可是这始终不是权宜之计。” “是你向伯父提你想进宫的?” 傅恒不再说话了,微微点点头,不再说话。 纳兰不敢想象自己的弟弟,也就这转眼的功夫,个子倒是没有长多少,心思倒是长了不少,可这并竟也是他的追求。 “那你何时想进宫?” “我想姐姐走的时候,顺便带上我一起回宫。” “这方法不妥,我并竟还是要向四阿哥说明此事,再看定夺。” “我想四阿哥那边应该不是问题。”傅恒有意的笑道。 “此话怎讲?” 傅恒也不打算隐瞒,便开始说那年元宵节的时候,自己与四阿哥怎么认识的,然后又做了什么交易,一一向纳兰说了出来。 纳兰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顿时,说不上来的喜,也说不上来怨,随后笑出声来。 “如此说来,你早在那时候就想进宫了?” “不,是他拿这个条件诱惑我的,而我刚好也有这个意愿,自然也就答应了。” “所以就出卖你姐?” “姐姐,这又怎能算出卖,不过只是顺手推舟罢了。” “哼,那你直接去找四阿哥就好,何必绕这么大的一个弯子。”纳兰故作冷哼道,她从来不知道弘历居然会在背后和自己玩这个小把戏,但是自己也并未感觉到生气,还感觉到那打心里的甜。 话说到这了,有绕回原地,傅恒也不和自己的姐姐隐瞒,冷笑道:“当初他答应我的事,但是他现在既然忘了,那么我现在依靠你们的能力进宫,他若知晓后,定当会回想起来,到时候他欠我的自然就多了,所以我不找他,我等他自己上门。” “难道你还想让堂堂的四阿哥向你负荆请罪?做梦,当初不过是别人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 “不不,姐姐,这你就错了,四阿哥对你如此上心,所以当初定当不会是玩笑,他必然不可能向我请罪,但是他日后定当会对我上心十倍。” “你哪来的自信。”纳兰忽的坐到书桌前,拿起笔,那将笔握在手中的感觉,依旧是那么让人感觉到安心,自己是有多久没有握笔了,整天和宫里的那几个女人兜兜转转,整天想着怎么才能不会让弘历生气,想着怎么能才能从席北辰的阴影中走出来,尽然忘了自己的初衷。 “自信,当然是身边人给的。” “呵呵,你啊,在家等易烟嫁过去之后,在进宫吧,易烟出嫁之时,恐怕我是不能出宫了,你替我好好送送她,你放心,你的小心思也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好。”傅恒自然不会违背姐姐的意愿,见纳兰的笔尖飞快的在纸上起舞,便走过去一看,赫然的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杨柳垂眉堪可拟,芙蓉著色惜难能。 满腹何珠犹浪吐,孤心有虎久然箜。” “姐姐,这是在写自己,还是在为那个死去的女子惋惜?” “都是。”纳兰放下笔,墨汁染上了整片纸张,恒儿,我是怕自己有一天的下场会和她一样。 165.第165章 :多情杨柳几春宵 欢悦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纳兰也该回宫,这一次,她没有让任何人送行,她讨厌那种分离的感觉。 但是临走的时候,完颜氏一次次拉着纳兰的手,一遍一遍的说道要保护好孩子,要注意些什么,不要勿吃了什么,纳兰心头一酸,怕自己又会控制不住自己,便急着上了马车。 “主子,我们还会回来的。”莲儿在一旁说道。 纳兰轻轻掀开帘子,看着越来越远的的大宅,是啊,还会回来的,只是每次回来的心情都变得不一样,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像以前一样,那无忧无虑的生活,似乎已经离她太过遥远了。 不料还未进宫门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张叔?”莲儿也是悄悄打开帘子,随后又嗖的一下缩回到马车里,纳兰更是诧异,不解道:“怎么了?” “爷,爷在外面?” “四爷?”纳兰寻思着,他怎么会在这,说着也掀开帘子,一眼便看见弘历穿着青色云腾样的衣服,带着帽子,正骑在马上。 莲儿也是机灵,扶着纳兰下了马车,纳兰正准备请安道,被弘历拦下了,只见弘历伸出手,说道:“先上马。” 纳兰一愣,难道是要骑马去,可是自己的身子,自己还未想明白,哪知弘历手一捞,揽过纳兰的腰,纳兰一时只觉得整个天都横过来,随后,再看见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已经在马上。 纳兰也是在刚才的感觉里,感到后怕,顺势就拍了一下弘历的手,怒斥道:“你可知道刚才的动作有多危险,若是伤着了孩子怎么办!” 弘历被纳兰打得也是一愣,随后,眉眼弯弯,便笑道:“好好,下次不敢了。” 莲儿等众人也在下面小小的笑了起来,惹得纳兰的脸红遍了天。 “好了,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和福晋晚一点再回去。” “是。”众人虽是答应着,但是纳兰依旧是能看到她们的偷笑声,赌气的用手肘碰了碰弘历的胸膛,弘历随后便又说道:“都别笑了,福晋害羞了。” 弘历明显就是添油加醋,众人又岂会真如他所言不笑了,笑得更是大声起来,纳兰恶狠狠的回头瞪起弘历来,但是随后发现自己的额头就对着弘历的下巴,离得太近,纳兰倒是有些不自然来,又嘟起嘴来别过头去。 “好了,好了,我们走。”弘历就像哄孩子般一样哄着纳兰,逗着纳兰,轻轻夹着马肚,控制着身下的马儿慢慢迈开步子。 春日的气候,微风暖暖的吹在身上,倒是舒服极了,经过河岸边的杨柳依依,景色倒是怡人,只是纳兰却不在开口说话。 弘历怎么说,纳兰就是不开口,最后弘历无奈,只得在马上逗起纳兰,开始挠痒痒,纳兰被迫的笑出声来。 “恩?终于笑了,怎么在宫外这几天,脾气倒是见长不少啊,或者,都说怀孕的人脾气都很大?是不是?” “谁让你故意拿我开心。” “那我还不是想让你开心。”弘历淡淡的说道,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搭在纳兰的肚子上。 弘历的话让纳兰沉默了,他为何要对自己这般好。 “为何你回去了也不开心?”弘历又说了一句,也不知纳兰多想还是多虑,她总是感觉弘历知道的事情很多,包括自己想隐瞒的事情。 “因为我并没有解开心结。” “哦?那我们就让风筝来解开你的心结吧。” 弘历的话,让纳兰的视线一下转为现实,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到了一个遍地是绿茵的草地,中心还有澄净的湖水,草地上显目的放着一个风筝,想必是早已经安排。 “你这安排了多久。” “你应该说,我能抽空陪你在宫外放风筝,你应该感到高兴。” 弘历下了马,随后,又将纳兰抱下马来,纳兰一落地,便向着风筝那小跑去,说笑道:“这可是你自愿,我可没有逼你哦。” 弘历也就静静的望着拿在草地上奔跑的女子,也就这个时候,她才是她吧,他是自愿,如果可以,他也愿一直这么自愿下去。 166.第166章 :满眼春色犹未尽 那是蝴蝶样的风筝,五颜六色,在这样的季节当真也是应景。广阔的草地上两抹身影也是格外的显目。 “你会?”弘历本想上前帮助纳兰,但纳兰却阻拦,不让他靠近,便怀疑道。 “你别忘了,你连孔明灯也是我告诉你的,这个又有和难。”纳兰挑起眉眼,一脸得意洋洋。 弘历耸耸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面带笑容,席地而坐,注视着纳兰。 纳兰一手拿起风筝,一手拿着线,小跑起来,可是那风筝却总是不如她意,每每快要飞高,就又急速降落来,一次又一次,纳兰也是有些累,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弘历,知道他肯定是在笑话自己。 “你来?” “你不是会吗?”忍着笑,弘历硬是说出了这拆纳兰台的话。 知道弘历肯定会笑话她,纳兰抿起嘴来,低着头,手搭在肚子上,说道:“我怕真的跑起来,会伤到宝宝,要不,我在跑跑试试?”纳兰最后那句话就是有意逗弘历。 “得得,我的姑奶奶,还是我来吧。” 弘历接过风筝,但却未接过线,对着纳兰说道:“线你拿着,我跑,你就负责拉线。” “也好。” “兰儿。” “恩?” “一个人不能做的事情,就不要硬撑,撑到最后,你自己也会累。”弘历没由的说出这么一句话,着实让纳兰一愣,感觉手中的线,怎么也绕不开来。 “傻丫头。”弘历就知道纳兰会是这样的反应,也不知该气还是笑。 “来,拿好线,要飞了。” 弘历奔跑了起来,左手高高举着风筝,纳兰手中的线轴也一直转啊转,转啊转,那转动的是是否是纳兰的心,谁又知。 “快,兰儿,拉好线,我要松手了。” 纳兰这才紧张的拉住线,可是也已经迟了,风筝依旧从空中滑落下来,就在风筝掉落的那一刻,水珠从眼角滴落,到底还是初春,当清风抚在身上时,还是能感觉到阵阵凉意。 弘历也是一步一步的向纳兰,眼神紧紧的盯着纳兰,也不容纳兰躲闪逃避。 “兰儿,你心里是有我的存在。” 纳兰眼光微微一闪,弘历伸出手,慢慢贴近纳兰的脸颊,眼神温柔,轻轻的说道:“现在可以对我敞开心扉了吗?” 纳兰闭上眼,感受到初春万物的滋润,微风过处,带来阵阵清香,抬眼,看着蓝天上洁白无暇的云朵,在天空中缓慢的移动,自由,那是自己一直向往的自由。 “是我太偏执。”纳兰轻轻道出。 “是你太傻。” “也许吧,在你眼里我就是傻,以为什么都瞒过你了,但你却比谁都清楚。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的时间太久,我已经忘了。”如今,知道与不知道已经不是很重要,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重要的是,他要确定她的心。 弘历的话,让纳兰瞪大眼睛,他说的话又是几个意思。 “兰儿,你可知道,你想瞒我的那些事情,对我都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是,你,只有你。” “你别让我觉得我在你面前就是一个小丑。”瞒他的事情,他都知晓,那自己现在又算是什么。 “富察氏—纳兰,你可知道就你那自尊心,让我恨得牙痒痒。” “从你嫁进宫来,你就开始和我有些抵触,那时候,我知晓你心中有他,但是,纳兰你忽略了一点,若是以你的个性,如果你真的爱他,你会奋不顾身的和他私奔,可是你没有,而是进了宫,想必你早就知道你的夫君就是我,说明在你心里你是不抵抗的,你当初所喜欢的那个人,仅仅只是喜欢,喜欢他的才华,喜欢他在你最情窦初开的时候,闯入你的世界。” 心中的忐忑,是的自己是忐忑,那种心情,就像是自己多年未打开的心,被一层层的剥开。 167.第167章 :春风十里,不如你 手背被另一个大手轻轻覆上,弘历掌心的温度从手心传到最深处,暖暖的,就像有一股暖流,漫过心田,纳兰抬眼,对上弘历含着笑意的眼眸,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自己的手被阿玛拉着逛过大街小巷,那种满足感,油然而生。 “兰儿,你可知让我最气的是什么吗?” 摇头。 “就是你不能正确认识一件事情,所以,你才把明明是我第一个闯入你世界的人,拉到你身后,你才没有看到我,而去看了那个人。” “你不要总说那个人。”纳兰不想和弘历如此直白说策零,她还是有些别扭。 “好,不说,说我们两个人。”弘历抬手,轻轻碰了碰鼻头,对于纳兰的话,他还是有些介意的,只是当下,先处理好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该你说了。” “说什么?” “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也该说说了,你瞒了我那么多事情,我完全可以定你为死罪,你可知?” “那你何不定我为死罪。” “兰儿!你怎么这般说不通?”弘历有种秀才遇上兵的感觉,有理也说不通。 “弘历,是你向皇阿玛求赐婚的吗?”纳兰低着头,能看见弘历腰间挂着一枚玉佩,那是当初,他硬是要给她的玉佩。 “是。” “为何?”明明知晓她心里有其他人,还要向皇上赐婚于她。 “我以为我说的很明白,就是想。” “如果我是一个一贫如洗的家庭中,你也会?” 话说到最后,又回到原点,弘历无奈。 “兰儿,你不要那般空想,如果你身在一贫如洗的家庭中,你不会整日想这些有的没的,你会想着随便嫁给一个能够养活家庭的男人,然后就是一辈子,可是你不是,你出身名门,而我出身在皇族,本该就可以户对,重要的是,我遇见了你,你刚嫁进来的时候,我就与你说的很清楚,你的身份对我没什么作用,不过只是我不用向皇阿玛费太多的口舌,比你出身高的人家,也多的是,我完全可以迎娶她们,可我偏偏只要你,有时候我也恨,为什么偏偏是你,若是别人,我哪里还需要解释什么,若是别人,我还需要这么降低身份求敞开心扉,纳兰,你就不要在钻这些小心眼。”弘历是在被纳兰逼得有些急躁,话语中也是有些急躁来。 “弘历。” “..。” “弘历。” “..。” “弘历。” “有话你就说啊,让你承认心中有我就那么难,你要是心中没有我,你会愿意怀上我的孩子,你别以为你在嫁过来的时候偷偷吃着避孕汤我不知道。”也就因为这点,弘历才能斩钉截铁的说纳兰心中有他。 “呵呵。”纳兰看着虽然说话的语气有些急躁,但是眼神依旧含着笑意,心里顿时一片柔软,他对她的好,他又怎么会不知,只是,有时候,她低不下头来。 彼此牵起的手,不需要山盟海誓,不需要蜜语甜言,就是此刻,相伴青山绿水,看那云卷云舒。 “其实,不是我没有把你拉到身后,而是,把你一直放在我身边,只是往往,我不敢转头看你,因为你对我太好,太好,好得让我这一切都是有阴谋。” “傻丫头。” 轻吐着温热气息,弘历如梦呓一般的喃喃道,他的嘴角勾起,夕阳慢慢落下,染红了碧波清澈的湖水。 “我并竟是前世欠了你,今生才会如此无怨无悔的对你。”弘历逐渐绽开的笑脸,那么纯粹,澄净,带着不可掩饰的喜悦。 “别说的你和怨妇一般。” “恩!可不是嘛。”弘历直点头称是。 “恩?找打!”纳兰故作吓唬道。 一时之间,在夕阳下,两道身影慢慢拉长,时远时近,但却从未分离开来,就像融化在春风里。 “兰儿,今日是你的生辰。” “啊?” “我很高兴,能让你在你生辰的时候对我表白。” “你!” “看,风筝飞起来,拉好线,别松手。”不管何时,都不要松手。 春风十里,不如你——冯唐。 168.第168章 :夜阑珊,双影落 图雅的孩子就在五月的时候如愿的生了下来,是在午时的时候降临的,只是生下的时候,是个男孩,倒是难为了她的母亲,因为个头大一直不肯出来,差点导致难产,也还好图雅身子硬气,才能母子平安。 纳兰是第一个进房间里的,看了襁褓里的孩子一眼,让接生婆抱着给图雅看了一眼,便吩咐带下去清洗。 看见躺在榻上有些虚弱的图雅,纳兰一个上前,为图雅擦了擦眼睛周围的汗珠,道:“辛苦了。” 图雅脸色苍白,看了纳兰微微隆起的腹部,似有些虚弱的说道:“的确很辛苦,但是也很幸福。” 图雅知道纳兰孩子是在纳兰生日的那天,那天也和纳兰一起回西二所,图雅当时只是认为爷去接福晋去了,哪知爷后面的话,让整个宫里的人都震惊了,福晋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图雅知晓自己生的是一个男孩,也不禁舒坦了一口气,眼睛在像门外望去,只见青璃,澜瑛都跟着进来,却不见自己心中想念的人。 纳兰见到图雅那似有些失望的表情,说道:“爷本来是站在门外等着的,只是宫里突然让他去面圣,不得延误,你也知道,现在是关键时期。” “图雅,明白。”她明白,她又怎能不明白,自打跟了四爷,她就明白自己只能被爷左右,能怀上爷的孩子,已经是恩惠了。 “真是难为你了。”纳兰现在能给的,只有安慰。 图雅摇摇头,只是轻轻的闭上眼,站在后头的澜瑛和青璃见此也就只是默默的站在纳兰的身后,不说话。 纳兰自此也不能在说什么,轻轻拍了拍图雅的手,道:“你好好休息,爷很快就会回来。” “珍儿,好好照顾你的主子,若是有任何差池,就唯你是问。” “是。” 吩咐了一些事情,又转过头来,对图雅说道:“我们走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这段日子,纳兰倒是真的适应了福晋这个位子,弘历几乎把这西二所里的所有事情,都交给她来管了,这似乎也算是一个权力的象征。 图雅也不知是点头还是没有动作,只是轻轻的将脸转向面对墙壁的那一面,而此时,纳兰和众人已经出了屋。 一出屋,澜瑛便开口道:“姐姐这孩子生的困难,福晋您可得多听听太医的话,到时候生的时候定当不会太痛。” “定当,现在这太医的话比阿玛额娘的话还要管用。” “我刚看到宝宝了,四分像爷,六分姐姐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姐姐,你若是生一个女娃,一定是像你,定当好看。”青璃像个孩子一样夸着孩子,只是一时的言词,让澜瑛对她使了使眼色,小子总会比姑娘胜一筹,所以没有人愿意自己会生一个姑娘,可惜她面对的对象是纳兰。 “若真是女孩子,倒也是极好,打小家里基本上全是哥哥,整天全在泥中过日子了,所以对女孩子倒是会觉得稀奇的很。” 青璃看见澜瑛对自己使的眼色,也立马顺着纳兰的话说道:“我觉得男孩女孩都一样,关键在于生的人是谁,是不是,姐姐?” “你又贫嘴了,走,我们去看看宝宝吧。”纳兰轻点了青璃的额头,似有意的看了窗户一眼。 “正有此意呢。” 窗户里七点钟的方向,图雅正睁开眼躺在床上,双手握拳,三人的对话都一一的传到她的耳朵里,呵,关键在于生的人是谁,这话又是在说给谁听。 弘历是在二更天进到纳兰的房中,正在脱衣的时候,纳兰微微的睁开眼,道:“你回来了。” “恩,情况紧急,又和叔叔们商量了一些事情,便回来迟了?又等我等到睡着了?”见纳兰的外衣还未脱下,弘历变得知这丫头又是等他等到很晚。 “你想得美,就是今日有些累了,忘了脱了。” “这借口真好,想要我帮你脱就直说。”弘历说着,手就伸进被子里头了。 “别闹,今天图雅的孩子午时的时候生了下来,男孩,像你。”纳兰一边躲闪着弘历,一边说道。 弘历听到纳兰说的话,也不再闹腾,寻思了片刻,缓缓道:“是我亏待了她。” “你也是无可奈何,她明白的,你快去看看她吧。”纳兰接着烛光,看了弘历那憔悴的面容,这个男人,一日比一日更有魅力,也一日比一日憔悴。 “你又瘦了。” “无碍,往后你再给我多补补就好。”弘历又一次调侃道,只是又开始动手脱朝服。 “你脱衣服做什么?不是让你去图雅那里吗?今日你不在,她很失望。” “我知道,但是现在已经这个点了,我若是过去,定当吵醒她,还不如明日在过去,我很累,这些日子,皇阿玛要在朝廷中设军机房,准备。。”弘历故作停顿了一下。 “准备入侵准葛尔?” 弘历点头,随后又道:“我阻止过,只因现在我朝内部问题严重,策零当初搅得浑水的确很浑,只是现在皇阿玛顾不得这些,他见准葛尔现在正与俄罗斯大的不可开交,认为这是开战的最好时机。” “朝廷内部现在的人心还是不齐心?”纳兰一语道破重点,她也知晓策零那步步为营的策略,攻打人心,的确这对一个国家来说,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对,人心都不聚,火力又怎么会大。”弘历说着,一边摇着头,一边爬上纳兰的床。 “你真的不去图雅那里,她。。” “累,睡觉,乖,不要说话。” 将纳兰的头硬是给抱在自己的胸膛出,纳兰随后也真的没有在说话,这份安逸,自己还能享受多久。 169.第169章 :人言常尽情难尽 佛晓的时候,纳兰便已经睁开眼,旁边的位置早已经失去了热度,他应该是去了图雅那里了,这本就人之常情的事情,可自己为何还是有些失落。 纳兰早早的从踏上起身,在莲儿和青烟的梳洗打扮过后,便已经是清晨时分,镜花和水月也端上了热气腾腾的早膳,纳兰也就浅浅的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福晋,是哪里不舒服吗?” 纳兰摇摇头,她只是忽然间的想到了策零,即使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变淡,可是她还是不希望他有事情,他过得也很苦吧。 “那要去富察格格那里去吗?四爷早早就过去了。” 纳兰又是摇头。 “还是不去打扰了吧。” “去澜瑛那里看看吧。” “是。” 澜瑛正坐在炕上膝盖上正盖着毛毯,手持着诗书一板一眼得翻阅,心思却没有在诗词歌赋上,图雅生了男孩,福晋有怀着身孕,那她有什么,四爷到她这来的次数,还不及青璃,自己虽早已经看淡,可是任谁还不会多想几分,随后又翻了一个身,看着正在收拾屋子的小厮,想着机会多的是,自己只要安稳就好。 澜瑛定定的望着窗外,直到渐渐微风明朗起来才下了榻,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好不欢快,对着新柔说了一句:“快些,有人要过来了。” 新柔一愣,还未明白过来,便听到叩门的声音,澜瑛坐在榻上使了一个颜色,新柔这才放下手中的活,忙赶去开门,一开门便看见福晋,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 “给福晋请安。” “请来吧,你们主子呢?” “主子正起身来了。” 也就说话的功夫,澜瑛一袭温婉的打扮,小步的走到门前,轻轻道出:“听那鸟儿的曲儿,便知道是有贵人走过,现在想想,原来贵人正是福晋呢。”而后,澜瑛轻轻弯下腰来,对着纳兰行礼。 纳兰一直都知道澜瑛很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不可否认,澜瑛是乖巧的,乖巧的机智,不似青璃,乖巧的只是机灵。 “进屋坐坐吧,好些日子没有到你这来了。” “澜瑛的寒舍,福晋还会牵挂,是澜瑛的福气,你们都下去吧。” 澜瑛扶住纳兰的手,将她引到炕上坐,又为她沏了一壶茶,随即想到纳兰正在怀孕期间,不能喝茶,便又换了一杯花茶。 “这花茶,还是从福晋你那拿来的。”澜瑛将茶盏摆放在纳兰面前,淡淡的说道。 “也难为你有心了。” 纳兰看着澜瑛那姣好的面容,笑问道:“听说你回唱昆曲?” “只会唱一些拿不上台面的曲儿。” “你又谦虚了不是,要不你就在这来一首?”纳兰巧笑道。 澜瑛本想回绝,可是见纳兰面善的面容,也是不忍心,加上自己也好久未唱,今日被福晋提起,嗓子倒是痒了起来。 “那澜瑛就献丑了。” “请。” 澜瑛站在中央的位置,酥手比作娇嫩兰花,眉眼如丝,随即起了有模有样的架子,娥娥理红妆,纤纤抬素手,一声清唱。 “雾深深,山暮路隐林深深。露沉沉,风低落花沉。空山新,雨绘了几行路人。晚钟鸣,雁声声,青苔路,又划了几道新痕。谁的脚步和雨闻,纸上墨,荷染了几滴落尘。无爱无恨亦无嗔,清风茧缕共此生。” 娇音清脆落地,毫不拖泥带水,那腔里独独的柔绵婉转是最美的深处。 纳兰起了身,对着澜瑛轻轻道:“这曲中太多情。” “爷可知道你会唱昆曲?” 澜瑛不知纳兰为何这般问,倒也是回应了,低下头来轻轻的摇摇头。 “等过几日,图雅身体恢复,我们一同去戏台看戏去,若是你有兴趣,不妨也可以展示一下你的才艺,好嗓子,不可独享啊。”纳兰说笑起,任谁看见台上的袅娜多姿的身躯柔弱无骨,携着欲语还休的眼神,没有半分风尘女子的风情万种,眉眼里尽是柔婉的明艳,一颦一笑,谁不爱。 澜瑛若再不知晓纳兰的言外之意是什么意思,那她就是傻子,虽是不明白,但是谢过。 “要与我一同去看看图雅吗?”纳兰满意的点点头,她不是多么大度的人,但是,不代表她不知道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妹妹我正有此意。” 澜瑛回笑道,那一刻,澜瑛仿佛看到自己脚踏方尺玉台,而台下,只有四爷一人,两两相望,此生繁华,也不及如此,两相对望西风细细。 170.第170章 :更觉韶华岁岁沉 慈宁宫。 提着裙裾盈盈步入慈宁宫中,纳兰怀着一颗忐忑不安而又略带紧张的心,看着慈宁宫的一切,嫁给弘历已经有些日子,但却未踏进慈宁宫半步,今日,便传太后召见于她。 早前的选秀,她也就只是略略的看了一眼,只是今日不知突然召见又所谓何事。 前方的姑姑特地前来引着纳兰去了慈宁宫后堂,纳兰在莲儿的扶持下大气也不敢出,跟随着姑姑走,脸上虽是从容不迫的模样,但体内依旧还是波澜,一步入后堂只见太后娘娘,发鬓上的凤尾簪彰显出了不同常人的身份,虽是和蔼慈祥但并不失大气,纳兰随即冲太后做了跪安礼。 “孙媳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长乐末央。”言罢,便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哼,你还知道哀家这个太后,这么久以来,也不来看看哀家,是不是嫌弃我这个老人家了。”太后娘娘手持着金凤杖,拐杖的底子,轻轻的扣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孙媳不敢,只是不知道太后娘娘愿不愿意见孙媳,所以才不敢突来冒犯。” “哟,你看这话说的,哀家这岂是狼屋不成,难不成还能把你吃了?”太后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起了身,让随身姑姑去将纳兰扶起来,这才走近道:“你是哀家的孙儿一心求来的媳妇,哀家又怎么敢欺负于你,再说,哀家喜欢你都来不及呢,就你这小丫头没良心。” “我。”兰儿也是一时嘴笨,自己的确打成婚以后的确没有来过太后这,也是有些语塞。 “太后,我看啊这孙媳是没有时间,要不,你看这结婚还没些时日,不就给你又添上重孙了吗?”站在一旁的姑姑也跟着说笑起来。 姑姑的话倒是将太后的心思又放到了纳兰的肚子上,盯着纳兰已经隆起的肚子,笑道:“想必哀家那孙儿定当是高兴极了。” “太后不也是很高兴。”姑姑又接话到,纳兰这才偷瞄了一下姑姑,她知晓这姑姑是在为她开围,给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你们可别在哀家眼皮底下眉来眼去的,欺负我这老人家是不是。”太后似是赌气的说道来,惹得纳兰和姑姑对望了一眼,便一同笑出声来。 “太后,我们哪敢笑话您呢。”纳兰知晓太后从她一进门,便开始逗她,胆子也不由的放大了一些,也似是撒娇的贴上太后的胳膊。 “哎呀,小丫头,不怕哀家了?”太后又是假装一个虎眼瞪视着纳兰。 “太后这么慈爱,兰儿怎么会怕呢。” “小丫头。”太后笑道,随后对着近身姑姑说道:“你先下去吧,哀家和这丫头说几句贴心话。” 那姑姑哎了一声,随后对着纳兰行了行礼,便退了下去。 太后坐在那长椅子,纳兰也就坐在旁边,太后这才收了收笑说道:“这些日子住的可习惯?” 纳兰点头。 “与她们相处的可算融洽?可曾觉出些什么吗?”太后又问道,这次问的才是重点,一个人的心性决定了今后的路程,虽然自己满意这个孙媳,也是自己孙子一心求来的,但是自己那个孙子往后注定不是平常人,若是这个丫头不适合,那她自然也是留不得。 纳兰自然没料到太后问的是这般直白,的确能登上太后的位置,定当经历了太多太多的风风雨雨,最终登上太后之位,背后的故事定当也是不少吧,纳兰稍微低垂下脑袋似是在沉思着什么,随后便抬起头来,不紧不慢微笑来。 “会太后娘娘的话,一切都好,同其他姐妹一样,都会尽心尽力侍奉好四爷。” 太后听完也是微微点头,拉过纳兰的手,眼神遥望远处,缓慢的说道:“丫头,嫁给皇室的成员不容易,哀家知晓你的苦,但是,平日里你自己还是注意一些,什么人该接触,什么人不该接触,自己应当也该知晓,元儿可以保你,但是不能处处保着你,他是先帝最疼爱的孙儿,我不想让先帝失望。” 太后说完,纳兰稍稍一顿,随后起身,跪地。 “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太后娘娘恕孙媳直言,孙媳相识的一些人,不过是命里有,多也躲不开,就像我能嫁给四阿哥,也是命运,只是孙媳保证,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皇室,对不起四阿哥的事情,请太后娘娘明差。” 纳兰终于明白,太后娘娘今日唤她来的真正意义,也果真是太后,话里藏刀,即使躲掉,也会是满身伤痕。 “哎呀,丫头,快快起来,你这不是为难哀家吗?”好一句命,一个命,躲掉了身上所有的事情,一句命,包含着太多的情感。 “哀家啊,就是随口问问你,你看你这说到哪去了,你是元儿一心求来的妻子,哀家自然也是知晓。” “一心求来?”纳兰疑惑道。 见到纳兰疑惑的表情,太后又是一声笑,道:“哀家就道你是不知道,既然元儿没有告之你,还是自己去问当事人吧。” 太后说的话也是蹊跷,纳兰使劲了多种办法,太后也是绝口不提这事,纳兰最后也是无奈。 “这珠佩就赐予你,这时辰也是不早了,你还是早早回吧。” 随后顿了顿又道:“若是得空,便来我老人家这里说说话吧,还有,你的身份容易招人羡慕,防人之心不可无。” 纳兰也是应了声,再回头看了一眼太后,坐在凤椅上,黑发夹存着银丝,皱纹已经布满脸上,说不出来的沧桑感,自己是不是也将会在这深宫之中带到老,一直到死。 那一刻,纳兰首先想到的是,若是弘历一直陪着自己,在这里待一辈子,或许也无妨。 171.第171章 :云随飘影路随风 乾清门。 “四阿哥,你可得多多劝劝皇上,现在动兵实属险棋啊。”张廷玉穿着官服,缀绣在官服上的方补的图案正是仙鹤,显示出他现在的身份,下巴留着些许的胡子。 “皇上那,我也已经尽力了,也别无他法,你也知道皇阿玛下定决心做的事情,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弘历也很无奈,如今的他,能站在朝堂上,也实属皇阿玛对他的上心,他又如何能左右他的决定。 “这我知道,只是当下,哎。”张廷玉说完又是叹了一口气。 “眼见这图里探在蒙古北部边界将恰克图条约签订完,皇上一高兴,又开始不安定,可他哪知,还有许多老百姓,到现在还没有一口饭吃啊。” 弘历见张廷玉说的最后有些激动,最后忙安抚起,说道:“再过几日,叔叔就回来了,想必皇阿玛也正在等他回来,到时候我们在商议也不迟,将皇阿玛的视线转移到老百姓身上,到时候这事情,自然也就缓下来了。” “那就全看怡亲王了。” “四阿哥。”一道女声打破了这有些压抑的气氛,那声音正是纳兰,她从慈宁宫出来,自然也是要经过乾清门才能回到西二所,只是没想到能在这见到弘历。 “你怎么在此?”在外头,弘历不方便唤纳兰为兰儿,也就只是浅浅的问了一句,张廷玉的视线随即也转到纳兰身上,一眼便知,此姑娘正是四阿哥的嫡福晋。 “保和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张廷玉见过四福晋。” “常听伯父提起张伯父,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纳兰随即也浅浅的行了个平礼。 “哈哈,你那伯父啊,我也真是好久没有和他好好喝上一杯了。” “你看,我这记性,福晋家有一位哥哥是否是傅清?” “正是。”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你哥哥可是兢兢业业,将来可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不是你家伯父硬是不让我提拔,说是要好好磨练磨练,我又怎能甘心让他当一个侍卫。” 纳兰也算是听懂了,想必哥哥是在这张廷玉的门下,现在和自己说这些,想必也不是说给他一个人听的。 “哥哥年少轻狂,阿玛在世的时候就说过要好好磨练磨练,想必在张伯父的教导下,哥哥自会学会许多东西。” “不敢不敢。” 张廷玉哈哈的笑了起来,随后看了一眼弘历,有朗声笑道:“你看我这家夫人还等着我回去吃饭,那奴才就先告退了。”这自称奴才,那话自然也是对着弘历说道的。 弘历点点头,待张廷玉走后,才拉过纳兰的手,细问道:“你怎么在此?” “皇祖奶唤我过来的。” 弘历听到是皇祖奶,便也放下心来,但还是追问道:“可与你说了些什么?” 见弘历有些紧张兮兮的,纳兰决定逗逗他,面色便的有些苦恼,撇着嘴道:“没说什么事情。” 这一说,可让弘历急了起来。 “兰儿,你可是说过你不会在瞒我了。” “我没有瞒你,可是皇祖奶真的没有说什么。”纳兰开始装无辜起来。 “撒谎,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你了。”弘历捏住纳兰的鼻尖,让纳兰小小的呼吸不顺畅起来。 “你放手,放手,我说。” 弘历这才松了手,但双手还是将纳兰的身子给扣住。 “太后娘娘说,说你心中有个念念不忘的姑娘。” “瞎说!” “还说你一心都想娶那姑娘进门。” “我们去找皇祖奶求证去!” “不去,多丢脸。” “那都是皇祖奶瞎说的。” “是吗?瞎说的。” “对!” “可是,我以为,你现在不是已经如愿了吗?难道你心中一心想娶耳朵姑娘不是我吗?”纳兰又一次出声道,看着那有些焦急,有些失策的男人,她觉得可爱极了。 纳兰的话,这才惊醒弘历,弘历用手拍了下脑门,随后又将纳兰给楼,道:“感情,你这一直都在耍我呢。” “你不也是自愿上钩的吗?” “是是,我这辈子不就愿意只上你这一个钩吗?还没有一点鱼饵,我这算不算自愿上钩?” “你当我是姜太公呢。”纳兰噗嗤一声笑道。 “可不就是,你为何不和我说你哥哥在宫里当侍卫?”话题一转,弘历依旧是有些疑惑。 “哦,我以为你知晓的。”纳兰口气淡淡的说道。 “这个还真是不知晓。” “你弟弟最近如何?”想到哥哥,自然而然也就想到那个小子。 “你是指傅恒?” “恩。”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纳兰故意追问,她可没有忘记,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可是算计过自己。 “啊,不认识,就是,就是问问,你是有一个弟弟吧?”弘历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问多了,果真,话多,错多。 “得了,他可以为你是把他给忘了,准备亲自进宫找你来的,被我给拦下了。” 纳兰的话让弘历顿时羞红了脸,显然那傅恒是什么都对她说了。 “我就是这段时间忙,倒是真忘了,等过段时间,皇阿玛消停下来,再让他进宫来,当年,若不是他,你恐怕就要和那董思贤走了。”弘历故意调侃道。 “你还说。”纳兰轻轻捶打弘历的胸膛。 “你说当时的你,是不是已经对我有感情了?” “啧,谁给你的自信。” 纳兰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哎呀了一声,下了弘历一跳,忙问道怎么回事,只见纳兰只是捂着肚子,好半响才对着弘历那焦急的面容,轻轻吐出几个字。 “宝宝踢我了。” 看着弘历那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纳兰毫不客气的笑出声,阵阵笑声在整个红墙中穿过,这也许,是最美的季节。 172.第172章 :碧空无尽云轻映 图雅的孩子被赐名为永横,在满月的时候,澜瑛也是特意的献上一曲,而那晚,弘历也留在澜瑛那了,纳兰自然无言,只是图雅望着澜瑛的眼神,就好像一头饿狼,想要将澜瑛撕得粉碎。 纳兰回屋,便在莲儿的伺候下宽了衣,躺在榻上的时候,也总是睡不着,便又唤莲儿进来。 “莲儿,你看上次图雅送来的紫檀香,点上吧,我睡不着。” “主子,你这是何苦。”莲儿撇嘴道,明明不想让四阿哥过去,却还是一心让澜瑛上台唱曲,这不是有意给别人机会。 “点上吧,只是孩子有些闹腾,睡不着。”纳兰闭上眼,沉声道。 莲儿已经将盒子取出,拿出那香,准备点燃的时候,又说道:“主子,不怕这香有问题?” “我闻过了,没问题,再说,她应当也不敢。” 莲儿这才小心翼翼的点燃,放进那香炉里,看了榻上的背影一眼,便退了下去。 怡亲王回京了,这个消息自然让众人欢喜,最欢喜的莫过于弘历,七月十日的这一天,怡亲王去面圣,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正巧被弘历给堵个正着,弘历引着怡亲王去了假山后方。 “侄儿叩见叔叔。” “哎,你这是怎么了?” “长话短说,叔叔可知道皇阿玛要攻打准葛尔部?” “在回来的路上,倒是隐约听到。” “还请叔叔一定要劝说皇阿玛,这仗打不得。” “哦?怎么说。”怡亲王也是好奇,这半年来,他一直在研制一些东西,倒是不闻宫中事情了。 “准葛尔现在虽是和别的国家打的不可开交,可如今,我大清国物资,财力,远远不够,还有那么多的老百姓还没有吃上饭,即便是偷袭,我们也不一定会赢,再说如果这场仗若真是打起来,即便打赢,别人又会怎么说我们?我知道兵不厌诈,但是如此,也是毁我大清国的荣耀!” 弘历知道怡亲王是个谨慎的人,他一并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怡亲王听此,沉思了片刻道:“这仗,迟早是要打,但是现在的确不是时候,我今日来,也是有事情要向皇兄交代,我与他再说说,你等我的消息,一切自有办法。” “侄儿明白。” “恩。” 怡亲王这才举步走出假山,身后的几个小厮拖着盘子,也跟了上去,到了养心殿。 “皇上,怡亲王前来请安。” “快请。”雍正正在批阅奏折,听到怡亲王到来,随后放下奏折,迫不及待的穿上鞋子,这时,怡亲王已经走了进来。 怡亲王还未行礼请安,便被雍正拦下。 “唉,不必多了,让朕好生瞧瞧,恩,看你面带喜悦,定当是有好消息。” “皇兄说笑了,皇兄这段时间,连连不断的好消息,我这的好消息也不过是个皮毛而已。” “哈哈,越发会说话,快和朕说说,有什么成果?”雍正拉着怡亲王坐在炕上,盯着下面那几个小厮的瓶子问道。 怡亲王自然也不会在卖关子,他站起身来,意义拿起瓶子说道:”此次我下江南,除了仿照西方进口的几种颜色,我自己也另外创制了十二种新的颜色,包括香色,淡松黄色,藕荷色,深葡萄色,青铜色等。“ “都成功了?” “自然。” “哈哈,若是当年皇阿玛在,听到这个消息定当会高兴极了。想当初,郎世宁刚进宫的时候带来的一箱的铜胎画珐琅器,皇阿玛也连连惊叹,想尽办法将西方的装饰技术引入宫廷,并将其绘制在瓷器上,可是终其一生,不过也是仿照,也就那几个颜色,还得从西方进口过来,如今,你自己都会调制一些颜色了,可喜可贺啊。” “皇兄满意就好。” “现在可有成品?” “有倒是有一件,只是因为只是为了试试能不能上颜色,便不是多雅观,便没有携带过来。” “哦?无事,朕相信,做出来定当比洋鬼子做出来的东西好看。” “定当。”怡亲王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有些压力的,因为并竟这珐琅他们也只是后来者,想必依旧也还会有很多不足,只是当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话。 173.第173章 :青烟袅袅落日熏 兄弟二人也是多久未见,话里更是投机的很,眼看着时辰过半,怡亲王这才将话题转移过来。 “早前在南下的时候,就听那些盐商又在哭穷,皇兄可得把把关啊。” “哎,也怪不得他们,是朕当下让他们捐输银两供给朝廷,他们岂是那般容易就能把银子拿出来的。”雍正眯了一小口酒,眉头一皱,随即松开。 “哦?”怡亲王故作疑问。 “是朝廷最近出什么事情了吗?” 雍正摇头,依旧不语。 “臣也未在路上听闻哪里有洪灾等天灾,那突然要那些盐商捐输,又是所谓何事?” 怡亲王话刚落音,便起身,退到桌子外,行礼又说道:“臣就是斗胆,皇兄若不想告之,臣便不问。” 雍正见自己的兄弟居然向自己行礼,欲起身,赶忙说道:“哎,这是为何,朕不说,难道你就不会知道?起来吧,自己兄弟,何必这般见外,更何况,你今日给朕带来这么大的一个好消息,朕还还好好没赏赐你呢!” “臣只是一心想辅助皇兄,统一大清!完成先父的愿望。” “允祥啊,允祥!兄弟几个就你会办事,也最会哄朕开心,你这一路来,当真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想必你四侄儿老早就拦下你,和你一一说道来了吧,你现在这就准备等朕上钩呢。”雍正笑着摆摆手,半开玩笑的说道。 怡亲王现下只得干笑,起身说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得皇兄你。” “哈哈哈。” “我不懂你,我还不懂我那孩儿。” “允祥啊,朕今日就和你明说,这仗呢迟早要打起来,准葛尔部一直都是我们的天敌,不除掉他们,朕谁都睡不安稳啊。” “早前,我就开始让岳钟琪私自练兵,又开始招兵买马,只是当下朝廷的银子供不上啊,只得让那些盐商捐输了,这是一件耗时间的问题,所以当下我也是没有举兵的意向,不过就是为了试探试探罢了。” 雍正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怡亲王,怡亲王了然,行礼道:“臣明白。” “那皇兄试探的结果为何?” “那孩儿现下就是太感情用心,太有仁心,狠也狠不起来,但也不至于是弱者,在磨练磨练吧。” “他日,他定当会明白皇兄的苦心的。” “哈哈,不说了,不说了,来,今日我兄弟二人不醉方休!” “还,不醉方休!”怡亲王举杯,看着那已经有些迷醉的雍正,心中也是一酸,曾几何时,自己的兄长榻上了权利的宝座,可是却也不见得他有多快乐。 【西二所】 “横儿乖,不哭啊。”图雅的声音穿过窗户,传到了纳兰的耳中。 “怎么又哭闹起来了?”纳兰轻轻捋了捋眉头,因为自打怀孕以来,就听不得孩子一丁点的吵闹声,加上还是孩子的哭闹声,便硬是觉得有些烦心,随后便起了身。 “去看看,这哭着我都有点心慌。” “唉。”镜花与水月随行着,莲儿和青烟被她派去内务府,去领这个月的月银去了。 图雅正抱着永横,左哄着,右哄着,可哭声依旧是不见得停下来,反而是在纳兰越走越近的时候,哭声越大。 永横脖子上挂着一个如意形状的长命锁,这是弘历为永横特意命人打造的,正面刻着长命富贵,背面刻着福寿万年。 “这是怎么了?一直哭闹不停。” 图雅用扫视的眼光看了一眼纳兰,便道:“也不知是怎么,就忽然闹腾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想他阿玛了,以往这个时间,四爷总是在他身边,今天一不在,就开始闹腾了。” 纳兰本还想问是不是饿了,听图雅如此说道,便也止住了嘴,自己当下身子也是不便。 使了个眼色给奶妈,让奶妈过去瞧瞧,奶妈本是一脸的为难,但还是上前走了几步,哪知刚走几步,那孩子便又开始闹得更厉害,图雅厉声道:“不是让你别走动吗?就站在那,你一来就会哭的更厉害,多管闲事!” 这话本是说给那奶妈听得,可纳兰听着也是刺耳的很,就在这时,弘历回来了,纳兰当下想着终于可以安静了。 弘历从老远就开始听到孩子的哭声,皱了皱眉头,跨步走起,衣摆跟着步伐也摆动起来。 “这是怎么了?” “爷,这孩子就这样一直哭着有好几个时辰了,别人一抱,哭着更是厉害,妾身想是不是以往这时候,爷会过来陪他,今日没来,便开始大闹起来了,要不爷你抱抱他看看。”说女人是善变的主一点也不为过,图雅本还是有些凶狠的声音,立马就成了梨花带泪。 弘历左右看了看,一眼便看见站在不远处,听着大肚子的纳兰,想着让她赶紧回去,她的身子站久了定当会很累,便一把接过孩子,说道:“都回去吧。” 纳兰看弘历接过孩子之后,先是嚷嚷了好几声,随后便安静了下来,心情一下便舒展开来,对着弘历浅浅的笑了笑,便往回走,耳边是水月小声的嘟囔着:“贝勒跟着富察格格真是受罪。” 图雅见弘历接过孩子之后,孩子停止了哭声,欣喜道:“爷,你看,真的不哭了,是不是想阿玛了,看,阿玛回来。” 一直待见不到纳兰的身影之后,弘历才看了眼自己怀中的孩子,那有着几分像自己的面貌,不知她生下来的孩子是像他多一点,还是像她多一点,但愿是像她。想到 174.第174章 :花尽孤灯寄红豆 薄暮及尽,用罢晚膳,闻着那紫檀香,素手把玩着丝帕,帕上那右下角处的兰花也是由自己所绣,唤了一声青烟。 “福晋。” “将我那柜子里还未缝制好的荷包取来。” “是。” 青烟将那还未缝制好的荷包的放在桌子上,虽未缝制好,但已经是见了雏形。 “福晋的手可真巧。” “你觉得好看吗?”纳兰拿起荷包,左右看着,随口一问。 “好看,想必四阿哥一定会很喜欢。” “谁说我要送给他的,可别瞎说。” “青烟不说,绝不说。”青烟此刻硬是憋着笑,别过脸说道。 “好你个丫头,知道取笑我了!” 纳兰作势要起身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和焦急的声音传来。 “主子。” 是莲儿。 纳兰使了个眼色让青烟急速去开门,莲儿进了门,手里却捧着一个包裹,神色紧张,纳兰见到这样的莲儿,心也是立马提了上去。 “怎么了?” “主子,你看?” 莲儿打开包裹来,之间里面放着的是一把萧,还有散落在周围的红豆,纳兰一个转身,手掌支撑在桌面上,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来,狠狠吸了口气,问道:“从何而来?” 莲儿见包裹里是一把萧,也是有些慌张,口舌也是有些不清楚,说道:“是宫里的一个太监给我的,说是要交给主子您。” “可被人看见。” “无人,应该没有。”莲儿也是有些不确信。 “要不,我去将这不祥之物销毁吧。”站在一旁的青烟突然出声道,虽然不知道福晋为何脸色大变,心中也是估摸着这东西的不好。 青烟的声音倒是打断了纳兰和莲儿的对话,莲儿也才注意到原来青烟在这里,神色更是有些慌张的望着纳兰,见纳兰摇摇头,便也是松了一口气。 纳兰又撇了撇赤红的红豆和那把萧,真是什么时候他都能让自己定不下心来。 那萧纳兰就算瞎了也会知晓那是那一日策零吹的那把萧,而那一把红豆,寄托的又是怎样的情感,想必不是痴儿自然也是知晓,策零,你那么狠的将清婉赶尽杀绝,如今,却是要来亡我吗? “取我琴来。”突来的转变,让青烟和莲儿有些措手不及,随后青烟便连忙去将纳兰的琴取了过来。 “主子,这怎么办?” 纳兰没有说话,随后便坐在椅子上屏息静气,指尖轻弄琴弦,婉转空灵的曲调悠扬而出,淡淡的哀婉凄迷,道尽心中的怅然与无奈,本以为,千山万水,只为求良人一面,此生无憾,无人晓,只叹人生变故多。 曲毕,纳兰依旧怔怔的看着琴身,久久无法抽离,她刚刚将那一日的花满楼,又弹奏了一遍,曲子已经变了味,人变了,心也是变了,两行清泪已落下。 “主子。” “福晋。” 纳兰的身子已经有八个的身孕,身子做起事来,自然也是有些力不从心,腹部传来阵阵的阵痛,紧锁起眉头,额头也已经开始冒汗。 莲儿忙将包裹放在桌子上,扶着纳兰,问道:“主子,是哪里不舒服吗?” 纳兰轻咬着下唇,对着莲儿轻轻摆摆手,说道:“无事,就是刚刚孩子踢了几脚。” 纳兰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包裹,腹部的疼痛也已经缓解,对着青烟和莲儿说道:“都退下吧。” “主子,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吧。” “不,先下去吧。”也就在此时,门开了。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尽头。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相信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会陪你看细水长流。——红豆 175.第175章 :早知流年终已定 进里屋来的人正是弘历,只见弘历一眼便瞧见正坐在椅子上,面色似有些发白,他本是被那弹奏的琴音所吸引而来,谁知一进屋便见着这副场景,对着莲儿斥问道:“这是为哪般?” “这..”莲儿没想到弘历会突然进屋,看了一眼纳兰,又瞧了瞧桌上的东西,吞吞吐吐半天也没有说出半点字眼来。 纳兰出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弘历也忙转到纳兰身旁,蹲身询问道:“这是怎么了?好好怎么忽然想起弹琴来,又怎么好好的断了?是身子哪里不舒服吗?” 一连串的询问,纳兰也只得摇摇头,抬起头看见莲儿已经出了门,正在缓慢的将门给关上,随着门的紧闭,纳兰这才鼓起勇气来,指了指桌子上的萧和红豆,才缓缓的说道:“不知是谁送来的。” 纳兰不太想明说,好不容易自己和弘历垮了这层槛,她现在更不想出现任何差错,若真如青烟所说,要销毁,拿自己岂不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她用琴声将弘历吸引过来,过来了,那一切都好说。 弘历看了一眼那桌上的东西,眼神里有着一闪而过的不寻常,随后,还是转过头来对着纳兰关心的问道:“管他是谁送来的,我就是问你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太医过来看看。” 说完,弘历欲起身,被纳兰拉住。 “不疼了,就是刚刚宝宝踢了我几脚,想必是我刚刚弹琴的时候,惊动了他,真的没事。” 没想到弘历会直接忽略自己的问题反而还是担心自己的身体,纳兰心中一阵暖流突涌而来。 “真的,没事?不行,我还是让太医过来看看!” “真的没事,挺好的。” 纳兰摇着头,随后又低下头去,声音也随后低沉了下去,说道:“那好像是策零送过来的。” 将话说出去的纳兰,虽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整个屋檐下的气氛还是令她有些心慌不安,她感受着,自己拉住的那只大手,感受着手背每条静脉的搏动,承受着这沉默不语的紧张。 “策零和你很熟吗?”弘历突来的问答,让纳兰一惊,似有些不解。 点头不是,摇头不是。 “兰儿,和你熟悉的是席北辰,不是策零,策零是谁?是准葛尔部的头领,是我们名族的劲敌,和你,毫无关系,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你可明白?” “你不生气吗?”现在只有这个问题一直干扰着纳兰,她目前最关心的就是弘历的反应。 弘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捧起纳兰的脸,道:“如果你瞒着我,我定当会很生气,我定当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但是,你没有,你反而在紧张,紧张我是什么反应,兰儿,你听,我的心都是在笑。” 弘历拉起纳兰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那强而有力的跳动,让纳兰又是一惊的缩回了手,这举动让弘历笑的更加厉害。 “兰儿,我有信心娶到你,就有办法留住你,你看,如今,我们彼此的见证也要降临了,你说,我还怕别人抢了你不成?”弘历依旧是蹲着身子,趴在纳兰的腹部,听着胎儿那似有似无的心跳声,脸上扬起洋溢的笑容,视线刚好也在那红豆上,却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弘历的反应让纳兰有些惊讶,但是他的解说倒是让纳兰有些庆幸,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他为自己付出那么多,虽然心中依旧有万般的窟窿,可是外面笼罩的光辉太耀眼,让忘了那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兰儿,还是让太医来看看,我好放心些。”弘历终究是不太放心,并竟这是他和她第一个孩子,他不想出现任何差错。 这一次,纳兰没有拦住弘历,自己也是将要临产的人,稳稳当当的过了八个月有余,自己定当也不希望出任何一点差错。 176.第176章 :偶有清漪水面开 九月二十四日,亥时。 纳兰轻手轻脚的从踏上下来,今日她有意让弘历睡在里头,就是好方便自己下榻,虽然身子有些不方便,但好在借着月光,还是能稳当的从踏上起来,一方面,还得时刻盯着弘历的面色,就怕他突然醒来。 “哎呦。”莲儿惊呼一声,纳兰迅速的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小声的说道:“先出去。” 莲儿点点头,跟着纳兰走了出去,走出门外之后,纳兰松开手,方问道:“踩疼你了吗?” 因为当时自己有些紧张,一直盯着弘历,便忽略了站在前方的莲儿,一不小心踩了莲儿的脚。 “没有事。” “那还有多久到子时?” “大概还有一个时辰。” “她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主子,你自己看看便知。”莲儿似有些笑意,但又怕吵醒了屋里的四阿哥,便有些隐忍着,纳兰听及,道了句:“臭丫头。” 随后便小步的跟着莲儿,往那院子走去,只见微微的烛光,在夜色下,有着别样的美,镜花,水月,青烟正在地上忙活着,见纳兰过来了,轻声道了句:“福晋,您来了。” “恩,幸苦你们了,若不是身子不太方便,我本可以自己一人。” “福晋,若真是那样,那小的们岂不是罪过,哪有让主子自个儿干活的,这不是故意让我们没工作吗?”几个小厮有意的调侃道。 “哦?如此说来,倒真成了我的罪过了。” “福晋,你这么费尽心思的为四阿哥过生辰,想必四阿哥知道后,定会感动万分的。” “是啊,是啊,我现在就好想知道,四阿哥知道后,是什么表情,定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因为夜深,水月说话自然也大胆起来了。 “是吗?” “我想一定是.。的。”水月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只因为那句是吗,是出自于站在不远处的弘历。 纳兰自然也知晓弘历过来,对着几个丫鬟使了个眼色,看了看天色,想必也快是接近子时了。 “你来了。”就在纳兰转身说话之际,几个丫头一哄而散。 “夜风凉,怎么出门不知道披件衣裳。”弘历也实属无奈,自己早在她动身起床的时候,早已经醒了,就见她小心翼翼的出了门,和丫头聊了几句,便来到这,连衣服都不知道多穿几件,那陪侍的丫头也未发觉。 将手中的披风,搭在纳兰身上,轻轻握着纳兰的手,又问道:“冷吗?” 纳兰摇头,心里也琢磨着,弘历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怀孕开始,只要你有一丁点的动静,我便会醒来。”弘历轻轻的拉住纳兰的耳朵,恶趣味道:“小心点,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底下,跑不掉的。” 纳兰别过头,啧了一声,不理弘历。 “看这个。” “不看!” “可别后悔。” 纳兰这才没出息的看了弘历手中的东西,定睛一看,是自己绣的荷包,只不过还是未完工。 “还我!” “不就是给我的吗?还你作甚?” “谁说给你的,可别自作动情。” “哦?原来不是给我的啊。”弘历略低下头来沉思道,随后,又有些无赖道:“可现在在我手上,那就是我的。” 纳兰瞪了弘历一眼,随后左脚出,再收回,折过身子,往前走去。 “哎呦,这么狠。怀孕之后,脾气也见涨不少啊。”弘历揉了揉膝盖,看着前方的纳兰,笑着说道。 蜡烛有形状的摆在地上,因为没料到弘历会突然过来,有些蜡烛,也并未点燃,纳兰有些吃力的蹲身拿起地上的火折子,还未拿起,便被弘历一把从背后抱住。 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看着摇曳的烛光偶尔发出劈啪声,却也是异常的安稳。“我来吧。” “不行,怎能让这寿星出手,多没诚意。”纳兰硬是不将火折子给弘历。 “傻丫头,我不就是你,你不就是我,哪有那么多的你和我。”这句话,弘历说的尤其的顺口,而纳兰听着也是顺心,没有多么庞大的誓言,就是一句你我。 弘历接过纳兰手中的火折子,将地上的蜡烛一一点燃,小小的光亮照着纳兰有些微红的面庞。 “其实.。今天我很意外。”安静的环境里,弘历的声音再一次的划破宁静。 纳兰抬头,正好看见弘历正有些犹豫的表情。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眼前的弘历闪烁着眉眼,不敢于纳兰对视。 纳兰其实心中是有些惭愧的,他为了她做了那么多,而她不过是小小的献上心意,他就如此。 “那不成,只允许你记着我的生日,还不允许我记着你的?”纳兰故意取笑道。 “我以为你会像她们一样,会等到明晨给我操办,没想到,你会选择在这个点。” “等到早晨,来送贺礼的那么多,还不如趁现在,刚好子时,新的一天的起始。” “恩,这日子,我喜欢。”弘历一把将纳兰搂紧,但是因为纳兰肚子的原因,从前方抱着,还真是有些不舒服。 “这孩子,怎么还不出来。” “在我肚子里,又不是在你肚子里,你急什么?” 纳兰说着,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从腰间取出一件东西。 “还有你的礼物。” 纳兰取出来的正是一个金镶翠表链,配着一块洋人表。 “这?” “这是我那次会伯母家,正好让人给带回来的。” 弘历接过表,把玩了一下,道:“花了你不少银子吧。” “没有用俸禄,不过是之前攒了几个闲钱,也是见着精致,便买了下来。” 弘历一时间,也没有说些什么,将表收进囊中,道:“我还是喜欢你那亲手做的荷包。” 177.第177章 :暗香一缕破冰融 临产的日子也是越来越靠近,纳兰几乎每日也是闭门不出,屋里也会时常点一些许檀香,好让自己能安心入睡,平日里就整一些针线活,做一些小衣裳。 清晨,弘历上早朝之际,纳兰便醒了过来,看见正站在屋内的弘历,正在漱口,朦胧的道了一句:“是准备出去了吗?” 弘历一转头,见纳兰醒来,随后吐了嘴里的水,拿起手帕轻轻拭了拭嘴角,随后丢在托盘内,走向床边。 “吵着你了?” 纳兰抿着嘴摇头,神色还不是多清醒,弘历见此,亲了一下纳兰的额头,轻声道:“再睡一会,时辰还早,我今个儿尽量早些回来陪你,恩?” 纳兰嗯了一声,随后便折过身子,又睡了过去。弘历好笑的扯了扯纳兰的发丝,随后便有些不舍的松开手。 准葛尔的事情,倒是暂停了一个段落,只是各个地方官员,一些余孽并未铲除,再过些日子,也是皇阿玛的生辰,也是一等大事,最近一直忙活着这些琐事,没有时间陪她,眼看着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这说不好哪天孩子就出生了,弘历也怕自己会错过陪她生孩子的时间。 弘历走了,纳兰不出多久也是起了身,只是神色有些不太好,脑袋总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 “主子,你要不要再睡一会?” 莲儿以为是纳兰没有睡好的原因。 纳兰摇头,半坐在床上,眯着眼,片刻,才开口道:“莲儿,你去将太医请过来。” 这一刻,莲儿一点也不敢怠慢了,让镜花和水月好好看着纳兰,自己急忙跑了出去。 “爷呢。”纳兰眉头已经开始打皱,问道。 “福晋,爷一早就去上早朝了。” 纳兰这才想起,自己早上是看着他穿朝服,自己怎么就给忘了。 “福晋,你先喝口水。”青烟捧着一杯茶水说道。 纳兰刚接过茶盏,忽然的叫了一声,只感到肚子收缩了一下,阵痛难忍,杯子也在叫声之后,摔在地上了。 “福晋!”一阵惊呼声,没有人顾及到地上摔碎的茶盏。 纳兰因为疼痛,也不禁感觉到心慌,手紧紧的抓住杯子,硬是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福晋,你忍忍,莲儿姐姐已经去叫太医了。” “快去,快去叫四阿哥回来。” 纳兰此时已经听不清是谁在说话,只能清楚的感受着肚子传来的阵痛抵抗着,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就这样维持了小半个时辰,纳兰被强烈的疼痛折磨的已经失去了意识,眼前一片模糊,身子蜷缩在榻上,大汗淋漓。 此时,门外已经开始吵闹起来,图雅,澜瑛,青璃也是一路小跑而来,随后,莲儿随着太医大步的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妇人。 “快去准备清水和白布,快,快!福晋,是要生了!” 纳兰是被疼痛给拉回现实,迷糊的睁开眼,看见自己熟悉的妇人,那个人自然是自己的奶妈,她叮嘱过莲儿,若是自己要临产了,只能让奶妈给自己接生,所以自己这几日,也是让李奶妈一直悄悄的待在太医院。 “福晋,你可得在忍忍,羊水已经破了,听你的意思,不给你用药,但是这产道还没有开,也不知道要疼到什么时候。” 纳兰忍住下腹传来隐隐的下坠感,拉住奶妈的手,虚弱的说道:“没事,我可以忍。” 说完这句话,纳兰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起来,这时而清醒时而昏迷,隐隐约约中,纳兰仿佛看到了弘历,他终于回来了,他答应过自己,会和自己一起看着这个孩子降临的。 “产道开了!福晋,加把劲!不行!再加把劲!” 纳兰是听不清奶妈的说话声,只是心中有个人,一直拉着自己,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我在,我在这,一直没有离开。 一种深达四肢的疼痛,纳兰再也受不了,大叫道:“啊!元!我疼!” “丫头!在用劲啊!快了!深呼吸!快出来了!” 撕裂的疼痛,纳兰又惨叫了一声,眼泪不止,原来生孩子居然是这般的疼痛。 “丫头,在用力,已经看到头了!”奶妈急促的说道。 疼痛依旧如泉涌般涌来,纳兰不知何时自己本是抓着被子的手,已经改成抓着一个温热的东西,随后纳兰一个激灵,又是晕了过去。 “哇!”一声清脆的声音,震惊了整个屋子,只听李奶妈兴奋道:“是位格格,和当初这丫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随后注意到屋内还有四阿哥,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失礼将福晋称为丫头,正想着怎么请罪的时候,见四阿哥说道:“抱给我看看。” “哎,是是。” 弘历看了一眼孩子,紧闭双眼,血肉模糊,小小的身子有些青紫着,这就他们的孩子,她苦苦生下来的孩子。 “抱下去,清洗一下吧,福晋现在怎么样了?”纳兰已经晕了过去,只是那面色苍白,还是有些吓人,就好像,诞生了一个新的生命,而她就要随自己远去的模样,弘历想着,又是有些后怕起来。 “福晋,目前只是晕了过去,随后便会醒过来,等下让太医开调理几副调理的药便好,只是,四阿哥,你的手?” 李奶妈看着自己眼前的四阿哥,从打他什么都不顾的闯进产房开始,自己打心眼里喜欢,再看他不顾自己手上的疼痛,任由着纳兰狠命的抓着,还一遍遍在纳兰耳边说着细语,这样的少年,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恐怕打着灯笼的找不着,丫头,你可是上辈子积德咯。 弘历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被纳兰抓着,算得上是有些惨不忍睹。 “无事,你先抱孩子下去吧,外面有奶妈等候,不要着急走,想必她还想和你说说话。” “是。” 弘历看着躺在床上的纳兰,也不禁松了一口气,看着她处在疼痛边缘的模样,自己多想替她承受,自己手上的上,又算的了什么,不过等她醒来,自己还是得让她受点惩罚。 178.第178章 :一片丹心为君红 这日的午时,纳兰稍微的动了动身子,似有转醒,迷蒙的睁开眼,手指动了动,感受着外来的温暖。 “爷。”声音虽有些小,但弘历一直处于警惕的状态,听闻这声音,便迅速抬起头。 “兰儿,你醒啦。” 纳兰点头,左右看了看,道:“孩子呢?” “孩子交给奶妈了,你感觉身子有什么不适吗?”弘历也是左右看了看纳兰的脸色,见面色已经不是方才那般惨白,也放下心来。 “将药端上来。” “是。”一直站在外头等候的莲儿应道。 轻步行至床前,捧着托盘在弘历下方站着,弘历扶着纳兰靠做起来,稍稍整了整被褥,口里还说着:“太医说,现在不能招了风,你身子本身就偏寒,可不能闹下病来。”说着,将托盘里的药碗和蜜饯拿了出来,便让莲儿退了下去。 弘历先是自己抿了几口,便递到纳兰跟前,道:“喝了吧。” 纳兰看着素心手里的药碗,轻皱起眉头来,连着两三口喝下,最后盯着弘历手里的蜜饯,以为弘历会递给她,哪知弘历却自己吃了下去。 “你。”嘴中的苦味一直压不下去,唯一的蜜饯却被弘历给吞了下去,纳兰不可置信的望着满脸带笑的弘历,而下一刻,她的眼睛瞪得更圆。 弘历含着蜜饯,就在纳兰张口说话之际,直接就用自己的嘴给堵住了,让那蜜饯在两人的口中不停的交换着,那蜜饯的甜味,顺着味觉,直达大脑,纳兰整个大脑已经是空白。 什么时辰,什么地点,什么争夺,什么江山,什么名利,什么声望,在此刻仿佛都不重要,没有什么比心换心更重要。 最后那枚蜜饯还是被弘历给吞了下去,但纳兰想,那蜜饯的甜味恐怕是她此生唱过嘴甜的一枚蜜饯。 “辛苦你了。” 这是弘历在将那枚蜜饯吞下去,抱着纳兰说的话,好在他回来的不算晚,可以陪着她一同感受着新生命的到来。 “你应该比我更疼吧。”纳兰指的是弘历手上的伤,她知晓那是自己在痛苦边缘下,紧紧抓着的救命草。 “无碍,你若是抓了别人的手,我才疼呢。” “贫嘴!” 弘历不说话,只是将右手与纳兰的左手十指相扣,无声胜有声。 当日,傍晚时分,纳兰提起精神,盼着李奶妈带着孩子过来,不多时,水月说道:“福晋,格格已经抱过来了。” 语毕,见李奶妈怀中抱着孩子,向着自己走来。 几年不见,李奶妈肌肤微丰,身材也是有些发福,但却依旧面色白净。 “奶妈。” “哎呦,福晋,小的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 “莲儿,快扶李奶妈起来。” “哎。” “福晋,格格长得和你小时候可是一模一样呢,都是有福之人。”李奶妈被莲儿扶起之后,便将怀中的孩子交给莲儿,一面又说道。 纳兰听着,笑了,随即孩子便转交到自己手上来,看着在襁褓中的孩子,圆圆的小脸,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还未睁开,两只小手正双拳紧握着这就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是她和他的结晶。 纳兰抹了抹有些湿润的眼睛,李奶妈见状,也是哎呦了一声。 “福晋,这大喜的日子,不能哭啊。” “是是。” “只是,李奶妈,这孩子,嘴唇为何有些发紫?” “这孩子刚生下下来,自然不能太适应,过段日子便会缓过来的,福晋不必担心。” “恩。”纳兰依旧还是有些犹豫,最后又问了一句。 “奶妈,我小时候,长得也和她一样拧巴吗?” “哈哈,福晋呦,孩子小,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等过段时日,自然也就变得可人了。” “倒是我愚昧了。” 179.第179章 :唯愿笑把世事看 此时,图雅,澜瑛,青璃,也都相继而来,因为澜瑛和青璃没有生过孩子,自然除了嘘寒问暖,夸夸孩子,也就没什么可说,倒是澜瑛话便多了起来,说以后哥哥就能带着妹妹玩什么的。 纳兰又怎么不知,她这是在炫耀自己生的是男孩,而自己生的却是女孩,男尊女卑的时代,生了男孩自然地位也会上升。 “福晋,生女孩也好,乖巧,不像男孩,整日调皮的很,有时候,我就想,当初我要是生了女孩,我也会轻松一大截,可惜,偏偏非得是男孩,你瞧瞧,我这眼角都有些小细纹了。” “你瞧你,我们几个当中也就属你最会抹胭脂,你现在这般说道,不是折煞我们几个了。” 看着图雅那满面开花的模样,纳兰心中也是有底,自打她生了永横之后,更是有些气势凌人,自己当初怀孕,先让弘历不说,就是怕他会对自己捣鬼,后期,自己基本上也不再外出,也是为了防着她,好在算是平安无事,如今生了个女孩,她岂不是高兴坏了。 “想当初,我也是想生个男孩,可是爷说她喜欢女孩,现在可好,偏偏随了爷的愿,生了个女孩,说到这,可有的是我郁闷的了。” 纳兰知道,自己不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前,她是一个人,可以忍着,可是现在不能,若是惹了,图雅自然会顺着杆往上爬,到时候,吃亏的是自己的孩儿。 “呵呵,眼下,就看两位妹妹的了。”图雅听见纳兰居然将爷给搬弄了上来,只得干笑,将矛头也顺势指向了澜瑛和青璃。 “生孩子,这事情,只得听天由命了,看姐姐们也都是有福之人,一龙一凤,可谓都是爷的心头宝。”澜瑛说道,话,不得罪任何人,纳兰只是笑了笑,而图雅倒是拍了拍澜瑛的肩膀,嬉笑道:“妹妹,可真是会说话,难怪爷喜爱你的唱曲。” 青璃年龄属最小,自然也更是说不上话来,也就时不时的跟着笑笑,便也就罢了。 相继聊了许久,三人便也散了去,孩子也由着奶妈抱了下去,也不知是纳兰错意,只感觉,奶妈的神色色有些不太对,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几乎是到了傍晚,弘历才回来。 “回来了?用过膳了吗?” “在额娘那里已经用过了,额娘说了,明日便过来看您,这些日子,一直忙着皇阿玛的寿辰。” “这段日子,也许我不能长期的陪着你们母女俩。” “只要你心中有我们便好。” “自然。” “来,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 弘历神神秘秘的从荷包中取出一串项链。 那正是碧玺,先不说全都是高透度,颜色艳丽,清一色的红碧玺,想必已经就是绝世尊品了,而坠子处是一个类似于平安锁的物件。 “这是?” “叔叔在早前一直在研制珐琅,所以这次,他回来,我便让他连夜赶工,给我做成了用银鎏金珐琅彩平安锁,刚好,今日完工,算是我们孩儿的礼物。” “真厉害!”纳兰也不由的感叹起。 “谁厉害?”弘历似有些不高兴。 “你!” “恩,这还差不多,来奖励你一下。”弘历说着,就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别,太医说不能。”纳兰含羞道。 “不能什么?难道睡觉都不能?” “额。” “我的福晋,你在想什么呢?恩?为夫就想抱抱你,你怀孕的时候,挺着大肚子,怎么抱着都不舒服。”弘历一味的逗起纳兰来,看着在自己怀中含羞的兰儿,越发的安心,只是这样的安心,是否能够长久。 180.第180章 :斜月仍照旧时人 孩子的降临,并定会改变很多无形的东西。 男尊女卑的时期,你若生个格格地位自然会被人低看一等,弘历虽说不在意什么男女,但纳兰却不得不在心中留一个底,并竟是皇室。 “你喜欢她吗?”相拥而睡,纳兰终究是问出了声,她自然指的便是她们的孩儿。 “恩?天下哪有父母不喜欢自己的孩儿的,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多期盼这个孩子的降临。” “可惜是个女娃,你也会高兴吗?” 弘历倒没有立马果断的回答纳兰,怀抱着纳兰的手臂也是松了开来,寻思了一会,这表情,倒是让纳兰的底压得更深,也着实是有些不安。 “你之前说你不在乎,是骗我的?”头一次,纳兰感觉到不自信,心虚。 “恩。” “你!” “恩?” 弘历一把抓住纳兰那欲动手的手,斜看了纳兰一眼,笑道:“这是怎么?面色这么难看?” 纳兰也欲是想摆脱弘历那抓着自己的手,瞪视着弘历,咬牙道:“你若不喜欢女娃,又何必口是心非来唬我!” “谁说我不喜欢女娃的?谁?”像是询问般,弘历又是左右的看了看。 “除了你,还有谁?” “那可真是是错怪了。” “别装了,你的表情出卖了你。”纳兰终于甩开了弘历的手,气的一下子背过身去。 “啧,你看你,说不了几句话,你就生气,兰儿,有没有发现,你的脾气可真是见涨,这以后,谁还敢惹你。” “你别惹我就成。”纳兰闷声闷气道,不敢弘历在她背上怎么做小动作,她也依旧背对着他。 “好好,不逗你,我真不在乎,我刚刚想的是,为何那孩子长的不像我,只像你,让我一点都没有做阿玛的优越感。” “优越感?永璜长的像你,你不是更有优越感。”纳兰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什么,是在拿孩子做比较吗,从什么时间开始,自己开始如此计较起来,又是在何时,自己似乎变得有些无理取闹起来,背后传来的是弘历有些叹气的声音。 “兰儿,你也知道,那个孩子,我也可以不留他,他是个意外。”话,说的近似有些寒冷,一个孩子,只需要一句话,便决定了一生。 纳兰当然也知道弘历所说的意思,早在之前,弘历便向自己解释过,那个孩子弘历并未打算留下来,只因为自己本就是年龄尚小,子嗣什么的也无需在意,只是得知图雅怀孕的时候,正是与纳兰大婚的时候,若是在那时候不要孩子,图雅并定会大闹,而闹的对象,自然也就是纳兰,为了保险起见,自然孩子也就留了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有些不自信罢了。”台阶再不下,自己便下不去了,纳兰转身,反手一下便勾住了弘历的脖子,近似撒娇的说道。 “不自信?这个词,不适合你。” “我是怕别人的口舌。” “你何时在意过那个?兰儿,你越来越不像你自己了。” “我,唔。” 弘历也实在是受不了纳兰有着怨妇般的口音,一方面是不适应,一方面也真是印证了那句话,一孕傻三年,最好的办法,也只得封住她的嘴了。 弘历将纳兰吻得七荤八素,眼神迷醉的时候,松口问道:“现在是不是也想要一个男孩?” 纳兰想了想,倒也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再继续努力。”弘历阴谋得逞,坏笑道。 “不行!” “恩?” “我们还没给孩子取小名呢。” 弘历先是瞪大眼睛看着纳兰,随后直接将整个脑袋都埋在纳兰的脖颈处,闷声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你说,要是念儿像你一样迷糊,我是赚了,还是亏了。”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是说念儿?念儿,念儿。”纳兰反复说了好几遍,最后也是由衷的笑了。 “看来你真是想儿子想疯了。” 弘历先是一愣。随后意识到名字的出处,无奈道:“你不觉得念儿,念儿,读着读着怎么也近似兰儿吗?”弘历没说的是,念,上方有今,下方有心,只要有他弘历在的一日,并将用心待她。 “还真是没发现,就是觉得,念儿,念儿呦。” “是,这不就想着你再给我生一个儿子。”弘历作势直接压在纳兰身上,用行动说话。 “我不要。” “这可由不得你。” “不,太医说..” “那你以后还敢不敢胡说了。” “看情况.。。不敢,不敢,大爷,小女子,我真的不敢了。” 长夜漫漫,不如把酒相欢如何,尽看四阿哥如何压倒迷糊福晋。 (一直以来,很谢谢大家的支持,自打前短时间因为考试等种种原因,断更时间比较长,希望各位见谅,往后,我不能保证我更新会稳定,并竟我现在自身也不是很稳定,在此不多说,谢谢你们,若你们有任何的问题,可以在评论区给予留言,当然手里有票的,就尽情的投票票吧,大家晚安,年轻人不要熬夜哦。) 181.第181章 :山海有渔忆秋香 秋,桂花飘香时节,这宫里也正是热闹时分,离雍正大寿的日子也是越发的相近,虽没有纳兰什么事情,但整日里看着弘历忙里忙外,倒也是心疼起来。 “我自己可以来的,你还是歇一歇吧。” 纳兰喝完汤药,刚放下手中的瓷碗,一颗蜜饯便放到自己的口中。 “我听水月说,你时常不喝汤药,不见你喝完,我定当不放心。”弘历浅笑的接过瓷碗,在将之放在矮桌子上。 “福晋,你看这花,开的多好看。”倒是说着曹操,曹操就来,水月估计是去园子里折了几支桂花,也不知从哪弄来的青瓷描缠枝莲花瓶,笑吟吟的走进屋里来。 瞧见弘历坐在床头,表情一下紧张了起来,随后便向着弘历请安道。 “起来吧,好生照顾你家主子。” “是。” “时辰也不早了,我得走了。” 纳兰轻微点头,道:“不要让自己累着,有些事情让五弟也跟着做做。” 弘历噗嗤笑出声,道:“让你小子做事情,还不如让你去帮我。”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为夫定当是在夸你。”说笑着,弘历已经往门的方向走去,随即又转过身来,说了一句:“想必伯母待会就会进宫,你替我向伯母问声好。” 惊喜之中回过神的纳兰,准备道谢之时,弘历早已经出了门,无形之间,他总是能给自己许多感动。 纳兰对着水月招招手,道:“拿过来,让我瞧瞧,今年这桂花开的可真是好。” “福晋,你可没见着那满园子的桂花,满园飘香。” 纳兰点头,浅笑起,随后摆弄起桂花来,这花香,的确是香,香的醉人,香的迷人,香的容易迷失了自己。 “将花摆在那案桌上吧。” 水月又将花瓶在案桌上摆好,还未转身开口说话,便听到身后纳兰的声音。 “你手里的东西,打算什么时候让我看?” 水月一惊,一下就跪倒在地。 “起来说话。” 水月随即又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手中的纸条再早之前就露出一角,也就是这个,纳兰才知晓里面有猫腻。 “过来。” “福晋,奴才是想等四爷。”水月又哆哆嗦嗦的说道。 “我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四爷?”纳兰从水月手中取过纸条,未打开,而是盯着水月。 “谁给你的。” “一个太监。” “太监。”纳兰冷笑的重复道。 “福晋!奴才知错。”水月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福晋,也是后怕,又是一个跪地,请罪道。 “起来,一句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见跪在地上的水月,纳兰说不出的心酸,自知不是她的错,却因为自己的几句话,便下跪。 “起来,你又有何错之有。”不经意间,纳兰语气也轻了许多,水月这才战战兢兢的起了身。 “我并不是怪你,只是有些事情,我们不需要隐瞒,越隐瞒,会越能让人找到把柄,你可知。” 水月依旧茫然,最后还是点点头,纳兰轻笑,终究还是孩子。 “可记得是宫里的哪个太监?” “走的太快,没有注意。”水月咬着唇,摇头道。 “给夫人请安。”门外边传来的声音,纳兰知晓定时伯母来了,对着水月使了使眼色,道:“自己长点心,有什么事情,便来和我说,先下去,准备点点心,让她们将格格抱过来。” “是。” 纳兰这才将手中的纸条塞进枕头下方,刚放完,便见完颜氏走了进来。 “伯母。”正直坐月子,纳兰也并未起身。 完颜氏瞧见踏上班坐着的纳兰,身材倒是圆润了不少,一时之间,眼眶一酸,颤声道:“我的孩,长胖了不少,好好。” “伯母怎么又哭了,我瘦了也哭,胖了也哭,那以后可得让我怎么长。” “瞧你这孩子说的,伯母当然是希望你胖点好。” “那倒时候,您可别不认识我了。” 完颜氏这才好好打量起纳兰来,应声道:“就怕到时候福晋,不认识我这伯母了。” “哪敢呢,伯母就知道拿我取笑。” “福晋,格格给您抱过来了。”李奶妈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完颜氏听这声音也是耳熟,也是知晓纳兰将李奶妈请到宫里,便也是问道:“可是李奶妈。”见纳兰点头,也是会心一笑。 李奶妈抱着格格进屋后,一眼便瞧见站在屋里的完颜氏,眼前一亮,随后发现不妥,道:“给福晋,大夫人请安。” “哎呦,瞧你,几年不见,倒是客气了不少。”完颜氏笑嘻嘻道,走向李奶妈。 “来,让我看看这孩子,哎呦,还挺沉。” 抱着格格,似有些激动,叨念道:“兰儿,还真是和你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得可真是好,你伯父见了,定也是高兴。” 182.第182章 :玉柳不梳镜中花 完颜氏抱着念儿,仔细的看着那神似纳兰的模样,也是不禁感慨而道:“你阿玛在世的时候,就是想着有天能抱着你的孩儿,你阿妈生前疼爱你,走的时候,也定是不放心你,如今,都好了,好了。” 完颜氏也是有感而发,一时之间,倒也是忘了注意纳兰的感受,话说完,才暗暗骂着自己哪壶不开开哪壶。 纳兰倒也是垂下眼眸,完颜氏见状,忙将念儿给了李奶妈,让她先行下去,走到纳兰的床边,拉着纳兰的手。 一面细细打量着纳兰的面色,一面有些不忍的说道:“可是时常想念。” 纳兰摇头,随后便抬起头来,算是近距离的看见完颜氏,眼角的细纹也是遮不住了,两鬓处也是有些许的白发,心知岁月催人老,不禁湿了眼睛,不做声。 完颜氏见此,以为纳兰是因为自己提起家人,而落泪,又是自责,又是无奈。 “都怪伯母不好,说错了话,惹你落泪,你看,你还在坐月子,可千万别掉眼泪,要不,我不就是成了罪人了。” 纳兰摇头,道:“不是伯母的错,是兰儿自己的错,恨自己不能长期陪在伯母身旁。” 完颜氏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纳兰是因为并不能陪在自己身旁而哭泣,不免有心暖心,拿着方巾为纳兰轻拭眼角。 “我的孩,伯母就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伯母就安心,也不辜负你阿玛的交代了。” 完颜氏的话,并未止住纳兰的泪水,也是有些干着急。 “这是怎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和伯母说说?是她几个,欺负你了?还是四阿哥?” 纳兰又是摇头,似也是有些不想说,自己倒是擦干了泪水,随即道:“是我自己多心罢了。” 完颜氏依旧还是不放心,本还想问些什么,但纳兰便将话题绕开了,拣了些趣事说了,一直是待到了傍晚,纳兰想留着伯母吃饭,被完颜氏婉拒,说是并竟是在宫中,不能久待,便随着马车出了宫门,纳兰也是强行的下了榻,送行。 临走前,完颜氏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若是受了欺负,别忍着,和你伯父说说,富察氏一个大家族,是不容许别人欺负的。” 纳兰也是笑笑点点头,看着马车越来越远的影子,纳兰多想自己就是坐在马车上的人儿,可以出宫,可以在宫外逍遥快活,身边有着弘历,有着念儿,便已经是足够,什么时候,自己居然有着这样的妄想,纳兰暗自摇摇头,随后一个转身,便看到了一个想不到的人物。 “你怎么在这?” 站在纳兰背后的正是傅恒,而他身后站着正是弘历,在细细瞧见傅恒身上的衣着,难道是。 “是陪你上书房去了?”这话是对着弘历说的,弘历笑着走到纳兰身边,说道:“他是比伯母先到宫中来的,正巧今日事也多,便先让他陪我一起去了。” “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恩。” “怎么都不事先和我说说。” “要是先和你说了,还有什么惊喜可言。” 两人相视而笑,倒是急了站在一旁的傅恒。 “姐姐,我还在这呢。” 纳兰看了一眼傅恒,对着弘历说道:“这小子,以后还得全靠你指点了,我就不过问了。”言外之意就是,要打要骂随你便。 “一定做到让你满意。”弘历狡黠的笑道。 “快回去吧,外面风大,小心风寒。” “恩。” 夕阳下,两道背影越拉越长,留下的是一道小小的身影,傅恒无奈,什么时候,自己显得这么多余。 183.第183章 :渐繁层绿醉文心 纳兰和弘历并肩而行,正巧在那半路,碰上了怡亲王,纳兰也一直是在弘历的口中听及怡亲王,哪知今日就这般碰巧。 常听弘历赞怡亲王是个贤王,自己孩儿的坠子也是出自他手,见怡亲王坐在轿内,瞥见一眼,也是仪表人才。 弘历也是拉着纳兰一起向怡亲王请了安,怡亲王也是欢喜的下了轿子,直接走到纳兰面前道:“可是我侄儿一直念叨的兰儿?” 纳兰没有料到怡亲王会这般直白的叫自己的闺名,虽是觉得有些唐突,但还是默认的点了点头。 举目见,也是见怡亲王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鞓带,面如美玉,目如点漆,果真是名不虚传。 “叔叔,你可被吓着她。” “嘿,你这小子,我又没做什么,怎么就吓着了,兰儿,我吓着你了吗?”怡亲王笑着问道。 纳兰看了弘历一眼,摇摇头,并未说话。 怡亲王满意的对着弘历示意,嘴角眉眼微挑起,似是在说自己没有吓着谁,那古怪的模样,倒也真是着实的逗笑了纳兰,纳兰这才明白,为何弘历会喜爱这个怡亲王,没有礼仪,没有官位的束缚,仅仅是今日简简单单的谈话中,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疼爱弘历。 “你看,今日是我第一次见,也是突然,倒也没有准备什么,此系前日皇上亲赐香念珠一串,全为贺喜之礼。” 话说到这里,纳兰也不得不接过,方谢过,随后弘历和怡亲王也只是浅谈了几句,随后便又散去。 “怎么不多聊会?” “你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 这个男人,真的不是无时无刻的在关注着自己。 “元,我想带着念儿,回府上,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为何?我这段日子没有时间陪你,是不是让你想家了?” 纳兰先是摇头,随后又是点头,表情也算是惆怅。 “倒是我忽略了,也好,那明日,你就启程。” “你真好。”兰儿甜甜的笑道,搂着弘历,闭上眼眸,不做他想。 兰儿,你可知,不是我好,而是,我想把我仅能给你的都给你,而我,也想看看,你能给我什么。 二日,纳兰一早便起床更了衣,穿着桔黄缎地金团花连裳旗袍,裙下摆绣着莲花,蝴蝶,显得喜气,也不失庄严。让莲儿收拾打点方毕,便携着莲儿,李奶妈抱着念儿坐上马车向着宫外去。 纳兰知晓,自己这一去,少了很多事,皇上的寿辰自己自然也不用去,念儿的百日宴自然也不会在宫中举办,至于什么借口,那也就是弘历的事情。 而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孩子,马车的颠簸,并未影响孩子的睡眠,看着那紧闭的双眼,熟睡的面容,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能有事情。 刚下了马车,纳兰便急促的随着完颜氏走到正堂,见堂中央站着一位老先生,手持一个箱子,似乎是等候多时。 “先生。” “草民拜见四福晋。” “快快请起。”纳兰语音未落,莲儿便已经上前扶起。 “老先生,还是先看看孩子吧。”完颜氏出声道。 “哎,好,还是将孩子放到床上,我也好把脉。” 因为老先生的一句话,纳兰又抱着孩子走到自己房中,将念儿放到床上,面色焦急。 早在孩子生下来的时候,看着孩子面孔有些青紫,本不以为意,但随后见每次哭泣之时,嘴唇也都是青紫,让太医来看时,也并未有结论,只是道一句,孩子还小,但纳兰并不放心,所以便让完颜氏以进宫的看望她的名义来看一眼孩子,完颜氏也是觉得孩子貌似是有些问题,便早些回去,请了宫外的名医,在家等候,也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这些事情,原本也不必做的如此小心翼翼,惹人耳目,但是纳兰还是会感觉后怕,也是怕这事和弘历说了,弘历会将动静闹得有些大,便也是遮掩了过去。 184.第184章 :遥影闻风凉窗起 名医走到床头,触诊其脉,神色凝重,随即又捏五指,念儿渐渐有些反应,但毕竟是个孩子,咕噜几声便又睡了过去,名医随即又翻动眼皮,微微摇头。 “啪!”一声响,纳兰随后反应过来,怒道:“这是做什么?!” 见那名医一个巴掌就打在了念儿的脚底板上,念儿也是毫无意外的哇哇大哭起来,纳兰也是毫不思索的抱起念儿,哄道:“乖,不哭了,不哭了。” “为何要动手?”纳兰质问道。 “还请福晋放下孩子,让老夫好好看看,至于为何动手,实在是为了更加确定我心中的诊断,如有冒犯,还请宽恕。”名医从容道。 “那也要..”哪有看见自己的孩子哭闹,不心疼的额娘,纳兰抱着念儿,着实的心疼。 “兰儿,忍忍吧,老先生自然有老先生的看法。”完颜氏也是知晓纳兰心疼孩子,但也是在没有办法,这名医若和宫中那些太医一般,又何必煞费苦心请来。 既然伯母也是这般说道,兰儿心中即便再有不舍,也终将还是将有些哭闹的孩子放到榻上。 “先生,你看,平时哭闹的时候,嘴唇就是这个颜色。” “恩,这就是我让他哭闹的原因。”名医依旧面不改色,伸手触摸脉搏,众人也是知晓规矩,片刻不敢出声。 “福晋,还请随老夫过来。”名医整整衣袖,对着纳兰说道。 纳兰看着榻上孩子,想抱起来,却又被名医制止。 “还请随我来。” 完颜氏拍了拍纳兰的手,示意让她放心过去,孩子有她在,定当放心,纳兰这才移步到老先生面前。 “不知福晋可在有孕期间,呕吐是否厉害?有没有时常下腹疼痛等症状?” 纳兰虽不解,太医为何要这般询问,但还是开了口,道:“呕吐就只是偶尔,时常是在入睡前,腹部疼痛倒是有,但是疼的时辰特别短,自己便没有在意了。” “可否食用一些不当的食物?” “都是经过专人监制,自然不会有问题,老先生,我只想知道我的孩儿的情况如何。” “心为君主之官,本不受病,但如果有结构受损,自然会引起人本身心气。若老夫没有估摸错的话,格格应当是心体受损,且是从母体带出,所以问你是否食用一些不当的食物,换句话就是说,是否食用一些有毒食物?” “不可能!”纳兰惊恐的望着老先生,心神颤抖,自己有孕期间,一直防着,膳食,作息,活动,都是小心翼翼,不可能有任何差错。 “若是使用一些有毒食物,我不应当早就出事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转移到孩子身上,后面的那句话,纳兰说不口。 “毒,有急性,自然也是有慢性,如果在你有孕期间,勿食用了一些有毒的食物,且是慢性的,会转移到你身上的各个角落,而最容易吸纳这些有毒物质的就是孩子,所以,后果就是如你所见。”老先生见纳兰那痛苦的模样,也是不忍心,只好别过头去,微微摇头。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 “主子!”莲儿见纳兰身子有些摇晃,忙上前扶住,完颜氏也是闻声赶了过来。 “怎么了,兰儿?” 纳兰一直都在摇头,那一刻,她感觉天都塌了下来,自己的小心翼翼,终究是躲不过吗,是谁,谁那么狠心。 “老先生,你继续说。”完颜氏见纳兰没有说话,心急如火,便让老先生开口。 “一般从母体带出来的源头,是没有办法根治的,恕老夫无能。” “不!你不是名医吗?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纳兰一把抓住老先生的胳膊,近似恳求道。 “福晋,老夫实在没有办法,宫里名医甚多,福晋,又何必为难我一草民。” “若是宫中的太医有用,我又何必来见你。” “兰儿,冷静些。”完颜氏将纳兰搂在怀里,出声道,也是百感交集,本来就是一个孩子,如何受得了生生死死。 “老先生,你的意思是那孩子,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事态没有如此严重,只是孩子不能受得了任何惊吓和刺激,甚至于都不能哭闹,也就是,不能让他的气,攻心,若是攻心,到时候就不好说了。”老先生的话,就像黑暗里的一道曙光,给了纳兰一束光芒,可那样的生活,即便处处谨慎,也不能做到全面,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是自己啊。额娘。孩儿应该怎么办。 185.第185章 :生已即,死何归 【西二所-偏院】 菱花镜前图雅对着镜帖花黄,三千青丝梳成婉转的惊鸿沓云发鬓,一双八宝琉璃攒珠,一朵鲜嫩的鲜花在鬓后招摇出清糜的艳色。 “格格,小阿哥给你抱来了。”珍儿抱着永璜来到镜子旁。 “给我吧,哎呦,我的儿,吃饱了没?” 图雅一把抱过永璜,笑容在脸上展开,亚青的眼睫掩去眸光,逗着永璜玩耍,轻抚羊脂白玉如意锁,冰凉之感直达心房,将如意锁收到衣服里面,轻捏永璜的小脸蛋,我的孩,额娘的下半生可就是靠你了,我也会为你铲除前方一切的路障。 “你下去给四爷准备洗漱的东西。”图雅对着珍儿说道。 “是。” “我的宝,我们去叫醒阿玛,好不好。”图雅一边笑着一边抱着永璜往里屋走去。 里屋中,掀开帘子,弘历正睡在踏上,图雅便让永璜的小手轻轻的去拍了拍被褥,又怎知永璜越拍越有劲,最后直接让弘历惊醒过来。 “怎么了?什么时辰了?”弘历睁开眼,便看见图雅抱着孩子,天色也已经是不早了,自己是从不起晚的,这几天一直在图雅这里入寝,这是怎么了。 “爷,还早,我已经让珍儿下去给你准备漱口的东西了,你且缓缓神。” “恩。” “璜儿来,给阿玛请安。”图雅举起永璜的小手动了动,永璜最后直接就蹦跳了起来,图雅迫于身体的平衡性,直接将永璜放在榻上,弘历自然也就顺手接过。 “这孩子,越来越皮了。” 弘历看着永璜又蹦又跳的模样,也是欢喜,但最多的还是想到了纳兰还有念儿,自己当初怎么就同意兰儿的建议,若是过了这段时间,自己和她一同回去也不迟。 图雅也是见弘历有些心不在焉,便询问道,弘历直接就随口敷衍了一声。 “后天就是皇阿玛的寿辰了,好多事情还未处理好,也是有些焦急。” “爷,这生辰自然就是要热闹,把膳食,酒水把关好,自然也就妥了。” 这是珍儿拖着茶水和手帕来到床前,弘历托起茶盏,漱了几口,便吐了出来,擦了擦嘴角,笑道:“也许,也就是这么简单。” 让自己焦急的事情,并不是寿辰,而是准葛尔部派了使者来求见皇阿玛,虽是敌对,但也不可能不会让其不让参加寿辰,只是现在朝廷上下,谁都不知道准葛尔派来使者的用意到底是什么,而他,也更是不知道策零会不会也跟来了,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让纳兰回府的原因。 坐在床上逗了逗永璜,便让图雅接了过去,随后便起身,在珍儿的帮助下,穿了衣。 “爷,我得知皇阿玛的寿辰,便小小的准备了一些寿礼,虽不值钱,但也算是心意,还望爷能替妾身转交。”图雅低声说着。 弘历也是立马回道:“转交什么,寿辰的时候,你跟着我去,亲自转交便是。” 图雅像是得到了惊天的消息,一脸的惊讶,道:“我真的能过去吗?” “为何不能?” “我以为,只有姐姐的身份才能参加。” 弘历已然是明白图雅的心态,也不想多说什么,便道:“兰儿现在不在家,当然由你替代她去。”那样虚实的场合,纳兰也不会感兴趣。 “谢爷恩典。”图雅蹲身道,暗想,替代,迟早我也会替代她的位置。 【马府】 纳兰抱着念儿,哼着曲儿,轻轻的晃着手臂,让念儿更好的入睡。 “主子,让我来吧。” 纳兰摇头,看着念儿已经熟睡的面庞,当下也是满足。 “伯母呢?” “在外头呢。” 纳兰这才放下念儿至榻上,盖好被子,对着莲儿轻声道:“看好他,我去去就来。” “主子,放心吧。” 莲儿出了房门,完颜氏果然站在外头,莲儿叫道:“伯母。” “孩子睡了?” “恩。” “那就好,来我屋里说话。” “是。” “易烟已经嫁出去了?” “刚走没些日子,你就放心吧,那孩子可比你有心。” “兰儿,你好好想想,你可吃了些什么?老先生说源头肯定还是在你怀孕期间出现了问题,你向来大意,定时别人有心害你。” 纳兰摇头,她也在想,可自己本就一直小心,哪里出了差错,自己也是一片空白。 “就连别人送你什么,你也都得多加防范才是。” “我用的东西自是上等,她们自然也不会没有眼见,送我……香!”纳兰灵光一现,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什么?”完颜氏也是吓了一跳。 “伯母,会不会是香,图雅之前在她怀孕期间一直没睡好,后来她说她老家人给她准备了檀香,夜间点燃,可更好的入睡,后来,便送我一些,我便没在意,便收下了,后来,也点过几次,会不会?” “此香还有吗?” “一直都是莲儿保管,也不知。” “快叫那丫头过来问问。” “恩。” 纳兰又有些不太想去证实一些事情,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又该怎么办。 186.第186章 :花自横坠雨自落 莲儿被急唤过来,完颜氏在她还未进门的时候,就直接问道:“那香可是你一直保管着。” 完颜氏语气有些急躁,也不免显得有些生硬,莲儿听此,便知不妙,跪倒在地。 “夫人所说的是什么香?” “起来说话,就是之前富察格格给我的香,可还有?”纳兰半蹲身拉起莲儿,解释道。 “那个香,应当还会剩些。” “你可带来?”完颜氏又开口道。 莲儿摇头,看了一眼纳兰,迟疑道:“那香,我一直让着水月保管着,此次回府也是临时,便为准备。” “什么都做不好,废物!”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却有着隐疾,还不知是何物造成,让完颜氏怎能不急。 “伯母,这不能怪莲儿。”纳兰忙上前安抚道,对莲儿使了使眼色,道:“眼看也快到时辰了,你快下去煎药。” “是,奴才告退。”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护着那孩子,小心哪天若是给了你一个反手,到时候你可就。”完颜氏又急又气。 “伯母,不要气,来,喝杯茶,顺顺气,若是哪天那丫头反手了,定是我做的不好,没让她信服于我。” “哎,你这孩子,要我说什么好,怎么这般没有心。” 纳兰笑了笑,手掌顺着完颜氏的后背拍着,不是没有心,而是即使有了心,也防不住别人害自己的心。 “你看你现在也是刚回来,定是不能立马回宫,你看现在应该怎么办?” “也只能等过了皇阿玛的大寿才能回去了。”纳兰也是无奈。 “也罢,不过你偏偏赶在皇阿玛的寿辰回府,会不会有些不妥”完颜氏也是有些忐忑,毕竟身为儿媳的纳兰,出场自然也会惹来各种争议,寿辰若是不参加,定会惹来口舌。 “相信弘历自会解决。” “四阿哥就没有发现孩子有任何问题?” “这段时间他也是忙里忙外,没有察觉,我也不太敢确定,也是不敢开口。” 完颜氏沉默了片刻,随后起身,絮叨道:“自有天意,天意。” “伯母。”纳兰也是还想说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你也是累了,回屋好好休息休息。”完颜氏已经走到门外,出声道。 “是,伯母,明天我想去看看额娘和阿玛。” “恩,多带几个小厮过去。” “是,我想带着念儿过去。” “孩子还那么小,是不是有些不妥?”完颜氏回身道,见纳兰不再说话,心中也是有了定然。 “小心点。”落声。 【西二所】 秋风萧瑟,花衰败落,澜瑛蜷缩在屋里待着,屋内寂静无声连一细微声响也没有,自己向来也是喜欢清净,这福晋刚走,猴子就已经称霸,自己定然也是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顿觉口渴,唤了小厮沏茶,以茶解渴之时,忽听见门外有佳人吟诗莺声,款款入耳,微蹙眉,起身踱步屋外,见是青璃,思索罢,款款行了平礼。 “妹妹真是好兴致。”唇勾淡笑,笑对其人。 “姐姐安好,是不是妹妹惊扰到姐姐了。”本是见物思迁,没想到却被撞见,青璃低眸勉强笑道。 “这风倒是忽然大了些。”青璃轻咳两声道。 轻咳之声伴着那娇弱的模样,真真是惹人怜惜的女子。 “妹妹哪里话,方才吟诗可真是动人心弦,怎么会扰了清净,倒是我,打扰妹妹你陶冶情操了呢。”澜瑛浅浅答道。 “妹妹娇弱,眼下风大,要不进屋坐坐,喝杯热茶?” “不打紧,只是还是担心小格格的病。” “哦?小格格不是随着福晋回了娘家,怎么,病着了?”澜瑛心中有些疑惑。 “姐姐,你还不知道吗?”青璃惊讶,随后掩声道:“我也是听着那些下人说的,说小格格身有隐疾,恐怕。” “妹妹这是听谁胡言乱语来的,若是让爷听到,小心赶你出宫!”澜瑛怎么会没有听到这些流言,只是,福晋和爷并没有告知,若是妄下定论,岂不是中了小人的奸计。 “我也是听说来的,不知。”青璃听要被赶出宫,自是不敢多说。 “一切还得等福晋回来在下定论,这风也是大了些,妹妹身子娇弱,还是回屋静养吧。” 青璃也不再多说,行了礼,移步院落,转过身的神色也是迅速转变,捉摸不定。 187.第187章 :纷飞千里总关情 天空亮的不含一丝杂质,几缕微云懒散飘散,偶尔拂过的清风带点薄薄的凉意,素手将轿子帘子掀开一角,眸中一色温淡。 街上熙熙嚷嚷的人群,一道穿着破烂不堪衣裳身影在眼中穿过,看着人们为了生存大声叫卖,为了一口饭,放下尊严,轻叹口气放下帘子。 “莲儿,如果当初没有将你买进府,你会如何?”纳兰捧着念儿,尽可能的将身子稳住,怕惊扰到她。 “我想我会活得像只蝼蚁。” “蝼蚁?”纳兰挑眉道。 “身为我们这些穷人儿,不是被别人买,就是被别人卖,整天祈祷就是愿能有个好主子,不打不骂便是好,还能有什么奢望,莲儿也是好命,跟了主子。” 人皆道身居皇室定是荣华富贵伸手来,无须多思衣与食,只管享乐不忧愁,可惜那华衣背后怎会是逍遥快活。 “莲儿啊,我们都是蝼蚁不是吗。” “主子!主子怎么是蝼蚁呢,对于莲儿来说,主子就是天。” “如果是天,怎么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不是蝼蚁又是什么,老天,我宁愿折寿自己的命,也不想看到这个孩子早早离开这个世界,他还没好好感受这里,还没有叫他的阿玛一声阿玛呢。”纳兰的指甲已然掐入肉中一阵生疼,有苦说不出的苦楚是有多苦。 “主子,那大夫不是说,若是小心点,是可以的。” “莲儿,你还不明白,原本应该是我受的苦,最后却转到这个孩子身上,能多活一天便已经是上天恩德了。” “主子。”莲儿看着纳兰那般痛苦的模样,欲想着上前安慰,可却不知如何说,要说一定要抓到下毒之人,要说一定可以渡过难关的,可是这一切都解决不了眼前的事情,眼前的痛。 “福晋,到了,前方路抖,马车不好前行,你看?”马夫在外面说道。 “好,那就停下吧,莲儿。” “是。”莲儿听罢,便先一步下了马车,随后便接着纳兰下了马车。 随行的几个小厮,也赶了过来,都被纳兰制止了,道:“你们就在这等候。” “可是夫人让我们一直跟着你。”一个小厮说道。 “我想跟我额娘说几句掏心窝的话,难道你也要听着?” “奴才不敢。。” “莲儿,走吧。” “是。” 看着前方的墓碑,越来越近,纳兰仿佛看到前方竖立的不是墓碑,而是自己的额娘和阿玛,她清楚的记得,当初弘历拉着她在这,对她说了一些不是情话的情话,而自己也默默暗许,这辈子,不得亏欠于他,如今,她生育了属于他们两的孩子,却无能的没有好好保护好她,自己是不是无形中又欠了他许多。 纳兰还未走到墓碑前,在不远处停住了脚步,轻轻的唤醒了怀中的孩子,念儿像是知道纳兰的心一样,睁开眼并没有哭闹,而是抬起小手,轻抚着纳兰的脸颊。 “阿玛,额娘,看看这小家伙,多惹人喜爱。”纳兰也是轻轻亲了下念儿的手背,含着泪珠笑道:“女儿不孝,过了这么久才来看你们,时常也会梦到你们,想着是不是你们也在想我。” 纳兰将念儿讲给了莲儿,让她在此处等候,自己一人想着墓碑走近,一边走,一边说道:“阿玛,女儿没有如你所愿,还是嫁到宫中,但是弘历待我极好,想必你也是看到了,你是不是也很放心,只是,女儿终究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却将念儿给搭了进去。” 走到墓碑前,抚摸着墓碑的每一处纹路,冰凉的感觉透过皮肤直达心底,纳兰席地而坐,又侃侃而谈道:“阿玛,你若是和阎王爷熟,可不可以替女儿求求情,让念儿好好活下去,用我的命去抵她的命的可好,你也看到了,念儿那孩子多又灵性。” “额娘,姨娘,兰儿好想你们。” 一阵风起,树,随着风摆动,叶,随着风起舞,纳兰看着此情此景,笑了,笑的空然。 似是感受到了不远处念儿的哭闹声,纳兰正想着站起身来,谁知,一个起声,眼前一黑,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呼喊声,随后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主子!” 莲儿眼见着一道黑影擒走了纳兰,抱着念儿却一点也没有办法,只得大声喊叫,可是转眼,便已经不见任何声音,远处空无一人,只有三块墓碑在前方矗立着,一切,就像是回到了原点,只是少了一个人。 “哇!额娘!”一道声音在空中响亮的响起,一道出乎人意料的声音让所有都在惊呼,当然更多的是热锅上的蚂蚁般,不知如何是好。 纳兰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顶华美舒适的软轿中,接着就感受到后背碰触到了一个温暖坚实的胸膛,回头一看,不由得浑身僵硬,策零那双深邃如墨玉的眼睛正含笑看着她。 “兰儿,好久不见。” 188.第188章 :歌尽桃花雨霖铃 软娇停了下来,纳兰并未所动,但随后,便看到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了轿帘,一名姿容尚好,身穿异服的红衣少女恭敬的跪在轿前,道:“恭迎可汗。” 纳兰讶然,这是何意? 来不及她多想,随后帘子被彻底掀开,只见前方道路两旁整整齐齐的跪了百余人,他们齐声高呼:“恭迎可汗。” 这是在天子脚下,他居然就敢带着百余人在此,难道,一股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 “兰儿,我们也是故交了,有什么问题,先吃了顿饭再说好不好?”策零朝着众人微微颔首,想牵着纳兰的手,却被纳兰躲开,才笑着说道。 “故交,即为故交,何来偷袭?”纳兰也是冷笑回道,她的念儿也不知道如何,只是刚刚他会迷晕了自己。 “你会用毒。” 策零盯着纳兰的小脸,生完孩子的她比之前耀眼多了,只是那眼神充满了红丝,是在恨自己吗? “如果不是偷袭,你愿意跟着我来吗?身为准葛尔的可汗,如果不会用毒,岂不是笑话了。” 随后策零不管纳兰愿意不愿意,打横抱起纳兰,下了轿子,目不斜视的一路走去,他那华贵飘逸的绣金黑色衣袍长长的拖曳於地,四下鸦雀无声,跪在地上的侍卫无不战战兢兢毕恭毕敬的低垂着头,除了那位红衣少女。 “策零,你又何须如此,你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你,而我,也不是当年的我。”当年的他,一袭白衣,甚似仙,可如今,却如同恶魔般。 策零依旧没有说话,他也是无话可说,他自然是变了,可他初心未改,只求于她。 纳兰见策零没有回话,便四处打量周围,她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看这天色,已经是未时,想必已经几个时辰,几个时辰的功夫想必是出不了京城,再看这四周的景致也算是别致,不同宫里的庄严,一座座独有的吊脚竹楼临水而建,四周中满了不曾见过的奇花异草,空气中漂浮着丝丝如兰的香味,这样的景色,如果自己不是被挟持而来,自会欣赏一番,只是当前,纳兰觉得形势险峻。 这里的一切都在告诉他,策零在早前就一直住在这里,而当下他居然会抽身回到京城,还带着百余人的侍卫,说明他有着十足的把握,而这把握是针对谁,纳兰不得而知。 “虽是简陋了些,还得委屈你几日。”来到了一个三层的竹楼,策零放下纳兰道。 几日,纳兰心惊,便道:“可汗真是尽心了,如此好的的地方,恐怕是身为四皇子的福晋不配于此。” 福晋,策零明显很不乐意听到这个词汇,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冷笑道:“由不得你说了算。” 纳兰心中一凉,正待分辨,策零已经召见在后方的红衣少女,吩咐道:“带姑娘先去安置一下。” “是,可汗。” 那红衣少女一声不吭大带着纳兰上楼,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纳兰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机会,便问道:“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可汗的地方。”冷冷的回应。 这算什么回答,以纳兰的性子,自然是不想多问,只是当下,也只能厚着脸皮又问道:“既为客,不能不知道身处在什么地方吧,这就是你们准葛尔待客的礼仪?” 那少女冷哼一声,道:“上乘的礼仪是不会针对于满族人的。”这几日,可汗带着几位属下,连夜赶往京城,本以为自是参加狗皇帝的寿宴,谁知,今日刚一落脚,可汗便消失了,回来的时候便带着这满族人,看着仪容,自是出自名门,想到此,红衣姑娘脸色更是不好。 “既然这么有针对性,抓我来有事为何?” 那女子冷冷扫了她,回道:“可汗的心思,不容许任何人猜测。” 不得不说,策零的手下算得上是忠心耿耿,这就是民族的信仰,清婉的结局便是最好的证明,这是纳兰打心底敬佩的,吃了闭门羹,纳兰即便再是厚着脸皮也是不想再问下去了,她猜定,过不了多久,策零定会过来找她。 当下只是需要好好的理清楚现在的局势,策零自然是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只是念儿该怎么办,自己就这么消失,如果消息传到宫中,又会引起怎样的风波,策零,你到底有何目的。 189.第189章 :欲写离合心已远 第三日,已经是第三天了,策零没有找自己,除了是不是有人给自己送些吃的,便没有任何动静,弘历是不是正在寻她。 门吱呀一声开了,是高娃,这几天一直给自己送饭菜的姑娘,那日穿着红衣的人也便是她,这几日,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对她,冷冷的样子,倒像是纳兰欠了她什么似的。 高娃见到纳兰半坐在榻上,冷哼一声道:“请吧,可汗召见你过去。” 纳兰依旧低垂着眸,暗道,策零终于找她了,该来的总该要来,不管是好是坏。 从容的起了身,向外边走了去,不看高娃一眼,不待见她的人,她又何必和她假惺惺。 倒是高娃看到纳兰这清高的模样,恨的那是一个牙痒痒,迟早这个女人会死在她手里。 纳兰走了出去,便意识到自己完全不认识路,这几日自己算是被软禁在房中,哪里也不曾去,这下可好,斜眼看了一眼屋里的高娃,说道:“你们可汗让你过来唤我过去,难道没让你给我带路?” 高娃倒也算是理智,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在经过纳兰身边的时候,冷哼一声,便径直的向前走,纳兰也就笑了笑,便跟了上去。 走到策零的住处,门外站着两名侍卫便将门推开,对着她躬身行礼,齐声道:“可汗已经等候多时了。” 纳兰朝屋里看了一眼,点点头,便进屋里去了,随后背后的门就听到吱呀一声关上了,而屋里却不见一人。 “兰儿。”暗哑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来,吓得纳兰一身冷汗,定了定心神,只得故作镇定道:“想不到堂堂可汗,也故弄玄虚起来,说出来也不怕别人笑话。” “故弄玄虚?我不正是在你身后,何时玄虚了?”低沉的笑声从后边响起,纳兰自当不敢回头,冷笑一声道:“可汗故弄玄虚的事情做的可不少,也不知是谁托太监向我送来信和红豆,还有一把萧。” “兰儿,这是何意?我并未向你送人任何东西。”策零不解道,转身看着纳兰说道。 纳兰这才一把推开他,道:“别敢做不敢认,早在你让清婉无路可逃的时候,我便已经认清你了,策零,我本以为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可最后倒是我愚昧了。” “兰儿,清婉的死,的确有我一部分原因,可若她不那么偏激,自是走不到那一步,若不是她起了杀意,我定是能保她出来,可..。”说到此,策零沉默了,那并竟是死心塌地为他卖命的人,自己又怎么会不保,可谁知她会步入那样的后尘,可也许,也算是解脱,也好,也罢。 “至于信和红豆,还有萧的事情,我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不会把你推到火坑中的。” “得了吧,少假情假意!你若不把我推到火坑中,为何将我带到这里来?想要劫持我?想要威胁我?”纳兰冷冷的盯着策零,面无表情,她的内心是焦虑的,她想尽快见到念儿,尽快见到弘历,也是此时,纳兰才恍然,原来不知在什么时候,自己的心中只有这两个人的存在了。 “兰儿!”策零一声怒叱,吼的纳兰站在那有些瑟瑟发抖起来,脸上又泛起几丝怜惜的神色,上前温柔的拥住她柔声道:“兰儿莫怕,是我太大声了,我只想你好好听我解释。” 策零的话并未说完,纳兰便一把推开了他,在他碰触自己身上的地方拍了拍,一副厌恶的样子,也就是这副模样,彻底刺痛了策零。 “兰儿,是我让你感到恶心了。” “是,非常!”从往前的含情脉脉到如今的冷酷无情,策零心中的落差感正在迅速蔓延开来,最后形成罪恶。 “那何不让你更加厌恶!”说完,便强行抬起她尖尖的下巴,对着她红润的樱唇重重的吻了上去。 “呜..。”纳兰双手抵在他胸前,想要推开他,可这次怎么也是推不动,只能扭动着身子想挣脱他的怀抱。 “策零,不要让我恨你!!!”那带着哭声的声音也惊醒了策零,策零猛地放开了纳兰,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能说什么。 “你放我走,要不然,就让我死!”纳兰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带着哭腔,手狠命的抹着嘴唇,带着恨意的眼神看着策零。 “兰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脑袋糊涂,你被这样,你这样..”我看着心疼,话说到最后,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放我走,念儿还在家等着我,她本就活不了多久,我不想离开她啊。”说到这,纳兰哭的更为伤心。 “你的孩儿很好,我已经派去蒙古大夫为她诊治,我今天让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策零也半蹲下身子,直视着纳兰道,他想为纳兰擦掉眼泪,可却不敢出手。 “你怎么知道念儿。”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190.第190章 :烟树朦胧似离人 “你都知道?那你是不是也应该知道我不想见到你。”纳兰心一颤,没有看策零一眼,冷笑道。 “你!非得这样吗?”错,步步错,这算不算老天对他的惩罚,昔日的情谊,此刻,灰飞烟灭。 “我不会感激你!” “我不需要你感激我,可是,我希望你不要这样,你先起来好不好?”策零苦笑道,想拉纳兰起身,纳兰却执意不起。 “兰儿,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兵不厌诈,你让我撤去所有眼线,我撤了,最后导致清婉去世,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可你知道现在整个天下是什么样的局势吗?雍正已经开始派遣两路大军入侵准葛尔汗国,北路军由傅尔丹统领,西路军由岳钟琪统领,是想一举拿下准葛尔,兰儿,你说,该怎么办?我此次来京,一是为了探取情报,二来就是为了见你。” 雍正已经行动了,这是纳兰所惊讶的,早之前,弘历和她说过,可当下朝廷也正是上蹿下跳的时候,更不是出兵的时候,而在之前,也是听得消息称准葛尔正与俄罗斯打的不可开交。 “你让人传假消息!” 策零了然,一笑,道:“也不算假消息,不过和俄罗斯的战役早已经结束,是你们传递消息的人传的太慢。” 果然是狠,一份名册,就将朝廷闹得不可开交,在趁机让人传递假消息,让雍正知道准葛尔正骑虎难下,来个突袭,这样一来,正好入了策零的圈套,果然是兵不厌诈。 “你将这么有利的消息告诉我,就不怕我告密。” “告密?恐怕也已经迟了,不知道他们两路已经出发了。” “那你?”那你为何还能如此惬意的在这,纳兰话未说出口,便被策零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我蒙古大军可不是摆设用的。”说到这,策零自信的说道,他自是有备而来,要不然敌情当下,他也不会来找纳兰。 纳兰脑海里一直寻思着,最后自己站了起来,就准备向门外走去,被策零叫住。 “你想去哪?” “去哪?我能去哪?只是不想听可汗在这里给我说当下军情,我是女流之辈,我不感兴趣,我只求我一家都平安,至于可汗的用兵之计,尔等也算是佩服,只是想告诫可汗一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还是要勇于承认的好,何必敢做不敢认。”说完,纳兰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只听到后面策零说道:“你终究还是不信我,我宁愿害我自己,又怎么忍心害你。” 自从那一日之后,策零像是怕纳兰一样,在门外又多了几位小厮守着她。 “不知能否让我出去走走。”纳兰是这么对高娃说的,本就是不抱有任何希望,没想到高娃却点头。 站在一小溪边,纳兰盯着清澈的溪水出神,来到这已经好几天了,弘历,伯父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也是,那一日,估计谁都没有看到谁带走了她,只是可怜她的念儿。 蔚蓝的天空,这里若是以往,她定时欢喜这里,可如今,她却觉得这里鸟笼,未来对她如此遥不可及。 “想离开?”身后突然响起高娃的声音,带着阴阳怪气的嘲讽。 纳兰听这语调,才恍然大悟,这高娃定时跟了策零多年,想必也是爱慕策零多年,从一开始,就是打心眼的讨厌自己,而今日,她提出想出来走走,高娃也是答应,还特意让那门口几个小厮没有跟来,难道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191.第191章 :残梦乍惊愁夜静 纳兰一个扭头,半蹲下身子,半楚楚可怜的哀求道:“高娃,我知晓你心地善良,我真心不明白你们可汗留我在这有何用,你是否帮我回去。”纳兰暗道,若真是如自己所料,高娃想置自己于死地,那何不自己先表态,比起杀人活口,高娃不会不选择自己的请求。 “这…。怎么可能,没有可汗的命令,谁也不能放你走。”高娃自然是巴不得纳兰消失,但是想到可汗的命令,依然还是有些畏惧,说话自然也是有些吞吐。 “我在这什么事情也没有,可汗也已经好几天没有召见我,对他来说,我早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人了。”纳兰看出高娃的吞吐,更加确信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是又是一阵好说歹说,高娃才有些松了口,许诺夜间便将纳兰送出去。 纳兰借着微弱的星光沿着丛林小路向外走去,这里地形她不熟悉,但想着,只要走出去,一切都会好的,此刻自己已经顾不得害怕,一心只想出去,也忽略了身后,那近似狼一般的眼睛。 “是你自己自找的!”一声尖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及纳兰反应过来,一把匕首便驾到自己的脖子上。 “你。”是高娃,果然还是想置自己于死地。 “愚蠢的女人,真不知道可汗看重你什么了!” “那你倒是可以问问你们可汗。” “哼,我自然会问,只是今日,你将会永远消失在可汗面前。”高娃恶狠狠的说道,这个女人还真是上套,自己还正在愁没有地方处死她,这猎物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去死吧!” “高娃,你好大的胆子!” 就在高娃说话之际,一道声音传来,平淡柔和,听不出喜怒,但高娃知道,这样的可汗,表示他已经怒到极点。 匕首坠落在地,但纳兰的脖子还是免不了受了伤,背后已经湿透,还好策零来的及时。 “兰儿,你没事吧。”策零快速的下了马儿,一把抱住纳兰,细细询问道,再看脖子有着血流淌,眼睛一横,瞪视着高娃,道:“什么时候,你知道抗命了。” “可汗,可汗,小的知错,是她!是她让我协助她逃跑!可汗,小的冤枉!” 策零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道:“协助她逃跑?有必要协助到那匕首驾到她脖子上吗?” “可汗,我…。可汗。”此时的高娃已经是无话可说,看着策零怀中的纳兰,那带着嘲讽的笑容彻底激怒了高娃。 “贱女人!是你!是你陷害我!” “够了!来人,就地处决!”他容不得任何说纳兰,幽深的眸子闪着绝情的寒光,冷哼一声,长袖一甩,抱着纳兰,几个大步一跨,便又坐回到马儿身上。 “不,不,不要!”高娃惊得花容惨白,用颤抖的声音苦苦哀求道。 纳兰见状,也是有些怜惜,早在高娃带着她离开房间,她猜想,高娃必定还会加害于她,她便早已经将一只发情的猫,放到她的房间里,她赌的是那门外的几个小厮,会发现她不在屋中,自是会进屋,还好,策零来的及时。 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策零,纳兰的身子依旧有些瑟瑟发抖,微微的牵扯着策零的衣角,策零也是反应过来,柔声道:“没事了,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席北辰,我好累。”说完,纳兰便闭上了眼,耳边的惨叫声也渐渐消失了,纳兰比不想害死她,可是如今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不得不这么做,那个心高气傲的女子,终究是她有愧于她。 192.第192章 :花尽孤灯万古谣 席北辰,这个名字就像是蚂蚁一般,啃咬着策零的心,打从纳兰知道他的身份后,就一直没有叫过他席北辰,他知道,她喜欢的一直是叫席北辰的男人,是可以和她对诗,和她琴瑟和鸣的人,而自己,终究永远都是策零,背负着民族的起义,背负着家族的使命! 纳兰在被席北辰抱上马儿后,说了一句话,便闭上了眼,她也真是累了,太多的愁苦逼着自己无路可逃,太多的言语不知对谁而说,太多的思念不知何时见。 策零一边快速的鞭打的马儿,一边时不时的望着纳兰,他能感受到那拽着自己衣角的手正在颤抖着,该怎么办,此刻的他,已经不想放手。 策零将纳兰抱起,带到自己的房间,在进门的时候,向门外边的一个小厮,低语了几句,便踏进屋中,将纳兰放到榻上。 “兰儿,兰儿。”低低唤道。 纳兰不想睁开眼,她想就这样处在黑暗里吧,也许,这样的自己才能安心。 “算计高娃的时候,你都敢,怎么现在,却不敢了?”策零修长冰凉的手指缓缓划过纳兰的脸颊,指尖透过的冰凉,让纳兰哆嗦了一下,惊恐的睁开了眼睛。 “你都知道。” 策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一切不尽言中。 “那为何。”为何还要处死高娃。 “既然你想她死,我就随了你的愿,只要你听话。”策零近似温柔的语气,反而让纳兰更觉得恐慌,就是这样的策零,可怕到极致。 “你是个恶魔!” “恶魔?”策零不怒反笑,说道:“那也是你导致的?若不是你让我收手,清婉不会死,若不是你要算计高娃,高娃不会死,兰儿,要说狠,其实你比谁都狠。” “不!”纳兰摇头,脑子里全是清婉和高娃的身影,自己,真的是自己导致她们死亡,都是自己的错。 策零似是满意的看着纳兰的反应,轻轻抚摸着纳兰的发丝,似是安抚道:“不要自责,有我陪着你,兰儿,你要明白,你最适合站在我的身边,那个四皇子不过就是个称号,又能有什么能耐。” 策零一点一点的接近纳兰,他就是要攻击纳兰心底的恐惧,让她愧疚,让她崩溃,让她无路可逃。 “不是这样的。”弘历,那个第一个让自己陪他琴瑟和鸣的男人,那个和自己一起放孔明灯的男人,那个为了保护她受尽了自己的冷言嘲讽的男人,那个处处为自己考虑的男人,在她眼里,他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天。 “不是这样?若是有点能耐,他为何还不过来救你?”策零紧紧相逼,不让纳兰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策零一把撕开了纳兰的领口,不等她反应过来,策零便迅速的将她的双手用丝带绑在一起。 “你做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策零从长袖掏出一个精致的银盒和一个青色的小瓷瓶,银盒里面排着两根银针。 纳兰长长的秀发凌乱的披散在光洁的肩背上,胴体肤如凝脂,策零勾了勾唇,男人,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在自己面前,又怎能不心动,只是当下,就要在她身上刻上属于自己的记忆。 “策零!你不要对我胡来!” “为了你,我已经损失了一名干将,让你流点血,不为过吧?”说着,策零取出青色瓷瓶中的药水,用银针沾取。 “那你杀死我好了!啊!好痛!”纳兰本以为策零只是为了吓唬她,谁知道居然一针一针迅速的在自己锁骨处精准的刺下,疼痛让自己惊叫起来,剧烈的挣扎让自己更加疼痛。 “乖!忍一忍,回头你也扎我。”策零一边哄着,一边毫不留情的在她娇嫩无暇的肌肤上迅速的刺着。 “席北辰!”纳兰不再挣扎了,她任由着策零在自己身上一针针的刺着,任由着锁骨有着点点丝丝的血,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她长如蝶翼的睫毛上,似那瓷娃娃般。 那惊破天的一声席北辰,惊醒了策零,他呆呆的望着手中的银针,再见纳兰惨白的面容,也是惊着了。 “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伤害兰儿,策零自言自语道,刚才的他已经被征服欲给迷魂了头,那已经有些血肉模糊的锁骨处,刺痛了策零的胸口,而下一刻,他便感觉到了窒息。 “兰儿!你怎么了?醒醒啊,是我错,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你来,你来一针针的刺我,好不好。来人啊!” 自己都做了些什么,骄傲如她,如今,自己却如此对她,她将会有多恨他,就如她所说,自己就是恶魔,万恶不赦。 兰儿,不要让我成为你的噩梦,千万不要。 泪,滴在纳兰的脸颊上,与纳兰的泪珠合二为一,滚滚而下。 193.第193章 :莫遣花风空流连 沉沉的一觉醒来,纳兰发现自己依旧还是在策零的房间里,眼神又暗淡了下去,弘历,你何时才能找到这儿。 纳兰算计高娃出逃,其实一开始的确是想依靠高娃出去,但是高娃看自己的眼神不对,纳兰也只好将计就计,走出丛林的时候,纳兰便将自己亲手袖的荷包丢在地上,为的就是给寻自己的官兵留下一条线索,可是直到现在也不见一人。 “兰儿。”一直趴在旁边的策零见纳兰睁开了眼,轻轻叫唤了一声,自己昨日对她做的事情,已经让自己没有脸见她。 纳兰别过头,不想看到策零,那锁骨处的痛还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自己,这个男人是策零,是准葛尔的可汗,是一针针刺自己锁骨的男人。 “兰儿,你打我,打我,不要不说话好不好?” 策零看着纳兰那憔悴的脸,心中焦急愧疚却无计可施,轻叹道:“兰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怎么办可好。” 纳兰依旧不理不睬的背对着他,呆呆的看着墙壁,过了半响才轻声道:“让我走。” 策零挫败的闭上眼,他该清楚的不是吗。 “好,明日,明日我就带你回去,可好?” “今日。”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就这么不想和我多待一天?” 纳兰没有回答,也算是默认,惹得策零火冒三丈,可也不好发作,只是自己一个人闷声闷气的走到桌上,喝起酒来。 沉闷的伴着就得气息在屋里缠绕,突然一名小厮闯了进来,策零正在气头上,见小厮不禀报就直接闯进来,面色一沉正要发作。 不料小厮却啪的一声跪在策零面前,惊慌的说道:“可汗,不好了,朝廷带着官兵过来了!” 策零闻言一怔,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这了,看来是谁走漏了风声,再看纳兰,已经欣喜的转过面庞,心里也是明白了几分。 “兰儿,看来你算计高娃只是一个幌子。” 策零转头吩咐小厮道:“你在这里好好守着她。” “可汗!外头的官兵来势汹汹,还是.。。躲一躲吧。” “为何躲,何为躲。”策零冷哼一声,再看了一眼纳兰,凑到她的耳旁说道:“我倒要看看,你的四皇子是有多爱你。” 爱,真的会存在爱吗?弘历不曾说过爱她,她也不曾在意,红墙里的情,如果在想着奢望爱,就像摸不着的天一样。 策零来到门外,迎面而来的竟是一片黄色的军阵,没想到自己今日能看到举世闻名的正黄旗,一个领头的穿着银色的长袍骑着一匹纯黑色骏马,清军秀雅,气度雍容,一看就是皇室子弟,正是弘历,右边那位,面容刚毅,骑着枣红骏马,一脸的紧张,看着倒是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这是哪里吹来的风,把皇宫里尊贵的四皇子给吹了过来。”策零冷冷的问道。 “哦?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可汗,居然还知晓我的身份,看来可汗在我大清朝做的眼线,做的可是相当的好,就连我的福晋,什么时候出行都知晓。”弘历也是冷冷的回答,也不知兰儿现在是什么的情况,以策零的想法,应该不至于伤害她。 “四皇子此言差矣,我知晓的不过都是老百姓都在传的事情,至于四皇子的福晋,我在这就不绕弯,四皇子的福晋此乃是我的故人,想想,还真是许久未见呢。”策零淡淡的笑道。 “想不到堂堂的可汗,竟也是小人一枚,做了的事情,却不敢承认。”一旁的男子冷笑道。 “可汗又如何,也会有自己喜欢的人,即便是做了小人,也情愿。”策零倒也是大方的说道。 “可汗既然这般说道,想必我的福晋应该是在府上吧。” “自然是在,只是不过,四皇子是不是搞错了身份,在我府上乃是我的夫人,而且正还有身孕,又怎么会是四皇子的福晋呢。”策零傲然一笑,心中早已经在滴血,在昨日她昏倒之后,便让郎中来诊断,没想到却查出她已经有孕两个月了,可真是造化弄人。 194.第194章 :何日飘摇千里外 “你胡说!即便兰儿之前再怎么喜欢你,她也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旁边的男子气的涨红了一张俊脸,大声驳斥道,策零这才想起这个人是谁,当朝富商,董思贤。 “不要急。”弘历安抚道,脸色也是难看,毕竟听到董思贤说兰儿之前喜欢策零,心中还是有一些不舒服,不过,策零所说的怀孕一事,应该也是捏造。 “既然如此,不如让兰儿出来一见,我们也是好久未见。” “我的夫人,为何你说见就让你见?且不说你来我这,还带着那么多的兵,四皇子是想与我准葛尔汗国开战吗?”策零说这话,无疑就是在威胁弘历,当下的时事,两国并未正面冲突,就在看谁先起头开战。 弘历当然也知道自己不能动兵,也是冷笑一番,道:“你的夫人?可汗,难道不知道夺人妻是要浸猪笼的吗?” “浸猪笼?那可真是一个新奇的玩意。”策零冷笑道,若是浸猪笼能等到兰儿,自己浸十次猪笼也无妨。 “哼,不稀奇,想必那不远处的小溪早已经都是满满的猪笼了吧,只可惜,溪水太浅,没有办法淹没,可惜,可惜。”弘历啧啧的摇着头,好笑的望着策零。 “什么?!”策零没想到弘历这么快就打入到他内部,那想必兰儿也已经被他救走了吧,好一个声东击西。 “弘历!”策零这边想着,耳边就传来女声,声音透着喜悦,兰儿,你很高兴吧。 黑衣人背着纳兰在弘历的马下停下,弘历一个伸手拉住纳兰上马,纳兰眼圈发红的扑入到他温暖宽厚的怀中,声音嘶哑道:“弘历,你终于来了。” 弘历心疼的看着她那消瘦的小脸,自责道:“兰儿,都怪我,都怪我来迟,你有没有事情。” 纳兰摇头,却让弘历看到纳兰那锁骨上的伤,眼睛赤红道:“这是怎么回事?!” 纳兰又是摇头,将脸埋进弘历的怀里,近似恳求道:“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你做的?”弘历咬着咬盯着策零,连他自己都不曾伤害她一根毛发,他却在在那最致命的锁骨处弄出伤痕。 策零眼见着纳兰扑到弘历的怀中,看着怀中那瞪视自己的眼睛,心中又是悲痛又是庆幸,那锁骨的痕迹,恐怕永远都不会消失,那药水是蒙古族特制的,印上了,便将永远不会消失。 “是我做,那里是专门属于我的印记。”说完,策零便闷哼了一声,弘历坐在马上,手拿弓箭,对着策零的锁骨就是一箭。 “这是你对她所作所为的回报,我们战场上见。”弘历冷然道,他杀不了策零,也不能杀他,这帐,以后慢慢算。 弘历抱着纳兰,一群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这,踏上回京城的路途,只留下将箭拔下来,痴痴的注视着前方的策零。 兰儿,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你是否还会再叫我席北辰。 谁动了我的琴弦唤我到窗前 流水浮舟你在深夜的那一边 谁倚着我的琴枕梦尽夜满月 还以为各自两边只能做蝴蝶 谁让你我静似月 只能在心里默念 檐下燕替我飞到你身边 谁让你我静似月 各自孤单错弄弦 风吹的帘落见月人不眠——谁动了我的琴弦(周笔畅) 195.第195章 :剪断珠帘一段情 踏上了回京的路程,纳兰闭着眼无力的抱着弘历,弘历怜惜的目光深深的 凝视着怀里的纳兰,即便是她的额娘去世,也不曾见她如此憔悴,而董思贤也 深深的注视着纳兰,当初的她和自己在酒楼里,是那么的神采飞扬,如今却变 模样,令他心疼不已。 “念儿,有没有事情。”这是纳兰最关心的事情。 “孩子很好,当初你为何不和我说。”说到这,弘历也是自责不已,那段时 间自己一直忙着皇阿玛的寿辰,一时倒是忽略了兰儿和念儿。 “我的错,我就得自己承受。”纳兰眼神迷离的说道,就要回宫了,图雅, 如果真的是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弘历轻微的叹气,轻拍纳兰的额头,柔声道:“睡会,到了再叫你。” “恩。”纳兰也是迷迷糊糊的回答道,像小猫撒骄似得在弘历的胸口蹭了蹭。 一旁的董思贤瞧着他们在马上的亲热劲,心里挺不是滋味,打兰儿出来,就没 有看过他,好似他是透明人一般。 董思贤哪里知道,他出现在这里本就是稀奇,更何况,纳兰一心只想着念儿,自 然没有时间去看旁边的人。 弘历和董思贤商量,现在不能立马回宫,弘历让官兵先回宫,自己带着纳兰和董 思贤住进了酒楼。 “没想到在次回到这里,我们都变了。”董思贤不禁感慨道。 “我说,董兄,感想稍微在谈也不迟,先让兰儿睡下,这丫头估计也是累了。” 待董思贤找好房间,弘历将纳兰放到榻上,又温柔的为她盖上被子,这才和董思贤 坐到桌上,侃侃而谈起来。 “董兄,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许诺皇阿玛给朝廷捐输,想必皇阿玛一定 不会让我动兵。”正黄旗一般都是由皇上亲自指挥,这次虽然带着兵去,没有任何 作用,但弘历就是要让策零看看,朝廷虽然派出去了大部队,但兵力依旧是足够, 二来自然也是壮壮气势。 “哪里话,朝廷有事,我们这些做老百姓的自然要挺身而出,更何况,纳兰也是朋 友。”说完,董思贤苦笑着。 “下次,若是有空闲,定当不醉不归!” “一定!”和宫里的人把酒相欢,董思贤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高兴。 “四阿哥,之前你托我取酒楼的那把萧拿给你,不知?” “嘘!”弘历一手捂住董思贤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纳兰, 依旧深睡着,便也放下心来。 “怎么?”董思贤无声对着口型说道。 弘历也只是摇头,不想再多说下去。 董思贤本来就看之前神采飞扬的纳兰,如今弄成这副模样,心中本就不舒坦,看现 在弘历的行为,定是有事情瞒着自己,便收起笑脸,道:“不知四阿哥可否借一步 说话?” 弘历也是没料到董思贤突然变了脸色,便点了点头,和董思贤走出了房门。 “我以为,兰儿嫁给你之后,你会好好待她,可如今,你看看她都成什么样子了?那 把萧,你是不是背着纳兰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董思贤因为生气,也变得口无遮 拦起来。 “董兄,还请注意你的言辞,兰儿是我的福晋,我自当会好好待她,把最好的东西都 给她,至于你说的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只是想让兰儿更好的忘掉策零,不知有哪里见 不得人。”弘历见董思贤对自己说话有些越轨,脸也是阴沉了下来。 “兰儿,最讨厌别人骗她。”董思贤不知道弘历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但也是意识到 自己也没有任何资格说别人,并竟兰儿是她的福晋,便丢下这句话,便走开了。 弘历也是摸了摸鼻子,没想到这次谈话,这般不愉快,好在他也是担心兰儿,想着便 又走进房中,谁知,刚打开房门,纳兰就站在里头,笔直的站着,眼神里没有任何焦 距。 弘历心是漏拍了半截,有些尴尬的上前道:“兰儿,你何时醒的?” “在你和董思贤出门后。” 那是不是什么都听到了,弘历脑子正飞速的转动着。 “他怎么过来了?” “这个说来话长。” “那就不要说了,我想要去见念儿。” 弘历傻眼了,纳兰现在是什么态度,这是刚才在马上对自己一直腻歪的兰儿吗?是不 是她刚才什么都听到了,可是以她的性子,一定会质问他,可如今却什么都不问, 倒是让他更加紧张,何时,他变得这么没出息。 这时,董思贤推门而入,手捧着一碗清淡的米粥,一开门便看见纳兰站在纳兰,激 动的说道:“兰儿,你醒了!” 纳兰回笑的点点头,说答:“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这是我让人准备的一些米粥,你将就喝一些,待会郎中就会过来。” “有心了。”纳兰颔首道。 接过米粥,一直喝完便又说道:“我身子没有大事,我想还是先让我回去见见我的 孩子。” “孩子现在在宫里。” “什么?!”纳兰惊叫道,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放心,我将念儿放在额娘那儿了,不用担心。”弘历出声安抚道。 听到孩子在熹妃那里,纳兰稍稍有些安心,但现在,她还是没有任何心情和董思贤叙旧, 微微欠了欠身子,拉着弘历的手,对着董思贤说道:“抱歉,回头在与你相聚。” 随后拉着弘历就向外走去,弘历的脸上这才洋溢起笑容,回头对着董思贤一笑,那笑容, 刺痛着董思贤的心。 变了,变了,一切都变了。 兰儿,一定要快乐。 196.第196章 :东流水,流年事 纳兰闭着眼,静静的靠在弘历肩头,脸上的神情安逸祥和,他温暖的怀抱带着 熟悉的味道,让她如此安心,四周静谧无声,时间似乎停滞了一般。 不远处的榻上,念儿正躺在那熟睡着,纳兰一回到宫里,便直接奔着熹妃的宫 殿中去,熹妃没有一直追问她为何会被策零带走,只是让她多多注意身子,再无其他 后话,想必也是弘历叮嘱过,熹妃也是不好多问下去。 看着念儿那红扑扑的脸蛋,兰儿也甚是高兴,策零没有骗她,至于最重要的线索,她 也从水月那里拿了那檀香,秘密交给了太医院,相信不久之后便会有结果。弘历只知道 念儿有隐疾,却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些,纳兰都会等到真相大白那天才会让弘历知晓。 不知过了多久,纳兰才缓缓睁开眼,正撞弘历痴痴凝望的眼神,他的目光如此专 注,纳兰不禁莞尔一笑,问道:“为何这般看我?” 弘历轻抚她如云的青丝,继而紧紧拥住她,叹息道:“我害怕,怕这又是我的梦, 怕一觉醒来,你又不见..你可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只要靠熟睡,才能看到你, 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弘历眼中的悲痛自然也是勾起她的伤心处,轻声道:“对不起。” “不,是我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 弘历的额头抵着纳兰的额头,环在她腰间的双臂也悠然收紧,将她整个身子都揽入怀中。 相思许久的人儿就在身侧,温香软玉抱满怀,弘历再也忍耐不住,低下头擒住了她柔软 的樱唇。 弘历的吻细细麻麻,缠绵入骨,动作是那般的轻柔,像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像天 上飘落的春雨,温柔缠绵的吻,深深沉沦。 纳兰的身子软作一团泥,眼角眉梢扬起淡淡春意,一双玉臂自然而然的环上弘历的脖颈, 弘历顺势将她压倒在身下,用微颤的手指解开领口,露出羊脂白玉的肌肤,也露出了那本 不该在这身体上一个丑陋的印记。 那印记在弘历眼中是丑陋的,因为那是策零印上去,但细细看去,便知道那是一朵镂空的 兰花,弘历想到那日策零说,这里是他的专属印记,眼神瞬间就阴暗了下去,他一定会想 办法除掉这个印记。 低下头直接咬上纳兰肩膀之处,纳兰先是闷哼一声,随后便将弘历搂的更紧,她知道他在 生气,她愿意受点痛。 “元。”纳兰呜咽的叫了声,这才让弘历惊醒过来,这才松了口,但那肩膀上早已经落下 两排青紫的牙印。 “该死,你怎么不知道躲!”弘历暗暗骂道。 纳兰摇头,唇含轻笑,弘历看着心头不由一荡,就准备对着她的樱唇就吻下去,哪知纳兰 一个偏头,躲了过去。 弘历不解,疑惑的望着纳兰。 纳兰慢慢的推着弘历从床上坐了起来,嘴角依旧含笑着,用食指在弘历的胸口画着圈圈道: “你解恨了?” 弘历一愣,先是点头,但随后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到最后也明白纳兰问的所谓何事。 “不知道四阿哥算计自己的福晋,当时心中是如何想的?”甜头已经吃了,那接下来就 是正餐。纳兰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惹的弘历头皮发麻,就知道那日在门外说的话,被 她听了去,没想到今日才跟自己翻起旧账。 “兰儿,我也是,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是有谁逼你这么做的吗?” “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还有多在意他。”弘历越说,声音越小。 “你试探的结果呢?” “很满意。”弘历摸着鼻子说道。 纳兰冷哼一声,其实她也不是多生气,不过是吓唬吓唬弘历罢了,这些事情,自己本就 有错,又有什么资本怪罪他。 弘历觉得这么被压着也不是什么办法,他做这些事情又不是没有原因的,想着,便走到 柜子处,取出了一张纸张,直接递给了纳兰,不言语。 “这是什么?”纳兰接过问道。 “你打开看看便知,你就会明白我为何要那样试探你。” 纳兰这才打开,引入眼帘是一行行的字体,字体又是那样的熟悉。 晚风载得一窗凉,愁越千山系朔方。 一曲红尘歌不尽,空巷余音叩白花。 凝眸远望明月处,孤身有梦任风吹。 繁星闪闪散人间,岁月无声久消磨。 眉头蹙起,纳兰一时也没有想起来,只是见纸张有些泛黄,想必也是有些年数了。 “你写的?” 弘历一愣,呆愣片刻,朗声笑出声,道:“兰儿,太医说一孕傻三年看来真不假,你 真不记得了?” 纳兰摇头。 “这是你自己写的。” “不可能!” “这是你几年前写的,那晚我遣进你的房间,盗取了这副字帖。”弘历说着,又将纸张 拿到自己手中,满脸的得意。 纳兰这才细细想着,片刻,才恍然大悟,自己的确像是丢过一幅字画,但是第二天醒来, 屋里的一切又是那么自然,以为是自己做梦,便没有多想下去,没想到是弘历做的鬼。 “你怎么会随意进我屋里?” “这天下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谁叫你白天的时候吸引到我呢。” 纳兰恼羞的别过头,随后便恼羞成怒道:“那关你试探我,又有什么关系?” “一曲红尘歌不尽,空巷余音叩白花。难道你不是在回忆那一****和他的合奏?”说到这,弘历也是气闷,自始至终,纳兰都没有和自己合奏过一首曲子。 “四阿哥,你想的可真是多。”纳兰瞬间对弘历表示不屑,起身,经过弘历走向床榻上去。 “那晚,我想的更多的是你谈的曲子。”纳兰没来由的回过头来,对着弘历说答道。 这句话是弘历这几年以来听过纳兰说过最动听的话。 197.第197章 :冬风不解人间恨 清晨第一缕晨曦透过玻璃窗,光线投射在纳兰莹白无暇的俏脸上,淡淡的晨辉 勾勒出他柔和婉约的轮廓。 弘历几乎也是一夜未眠,醒了就痴痴的凝望着躺在自己臂弯沉睡的纳兰,时间 就此停止吧,只是这样静静的拥着她,便感觉到很满足,她的睡颜如此纯净恬淡 如天使。 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他明白纳兰的心中是有多痛,现在能安心的睡个 安稳觉,不过是建立于念儿病情的稳定,可若是,念儿坚持不下去呢,她会不会 恨透自己,是他没有保护好,照顾好她们母女。 房门响起轻叩声,弘历的眼神也闪过一丝寒光,纳兰以为他不知道念儿为何而病, 故而瞒着他,可她又怎么知道,自己在孩儿刚生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才让所 有太医同一口径,瞒了下来,只是没想到后期,纳兰那么快就起了疑心。 这瘦小的身子,到底能承担多少,到底何时才能对我敞开心扉,弘历恋恋不舍的 从纳兰身上收回目光,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便起身穿衣,走出门外。 开了门,只见几个小厮站在门外,还有一个太医恭恭敬敬的站在那。 “老奴给四阿哥请安。” “随我来。”弘历面色如常,淡淡的说道。 步入书房,弘历便直视太医,道:“查得如何?” 那太医哆哆嗦嗦的跪倒在地,说道:“四阿哥明智,福晋给我的香确实有问题,其中加 了子母草的粉末,与檀木合二为一,在制成香,香味与正常檀香无疑,但却含有毒,这本 是能坠胎的,好在福晋闻的时间不短,但依然还是影响到了胎儿,正也就是为什么格格 会有隐疾。” 太医说完,看了看弘历的脸色,便迅速的低下头去,四阿哥的脸色太难看,还是第一次见 四阿哥动怒。 弘历一直以来也没有如此震怒过,他也明白这宫里头难免会勾心斗角,他一直以来都没有 特别偏爱谁,虽然爱着兰儿,但是他也明白若是表现的太明显,别人自然会起居心,他不希 谁闹事,也不希望谁出事,都是跟了他的人,只是没行到图雅如此不知足,先是瞒着她没有 喝避孕药,现在却来伤害他自己都舍不得给一巴掌的女人。 弘历也真是恨不得诛她九族,弘历恨意已起,跨步走到门槛,准备开门之际,被太医给拦了 去,太医也是跟着雍正多年,看着四阿哥长大多年,知道四阿哥出去是要做什么,忙说道: “四阿哥,不能冲动啊,那富察氏是皇上送给你的,你若是一声不响的处决掉富察氏,岂不是 折了皇上的脸面,再说,那富察氏又是给皇上添了皇孙,皇上自然是欢喜不得,四阿哥,你可 得想好了。” 太医的话倒是将弘历拉回理智,太医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现在手里没有任何权势, 就在弘历左右为难之际,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爷,你在里头吗?”门外传来纳兰的声音。 弘历一怔,随后便开了门,见纳兰穿着一袭月色的旗装,领口绣着红色的芙蓉花,温婉娇俏 。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不多睡会?” “再睡岂不成猪了。”纳兰掩嘴笑道,斜眼正好看到太医在里头,狐疑的看了一眼弘历。 “进来说吧。” 关上门,纳兰此刻猜不到弘历是否知道图雅的事情,但也不敢多问什么。 198.第198章 :夜半寒惊梦里花 “老奴见过四福晋。” “李太医,何必如此多礼,快快起身吧。” 太医点头谢了恩,弘历脑中一闪,道:“正好今日,李太医在这,正好把把脉吧。” 纳兰也没有说话,只是坐到了椅子上,升出左手来,李太医这才上前把脉,片刻,李太医 又一次跪倒在地,这次是面带笑容,道:“恭喜四阿哥,四福晋,” “怎么?”纳兰疑惑。 弘历心思深,想到那日策零对自己说的话,不会兰儿真的怀孕了。 “太医此话怎讲?” “福晋,你已经有了二,三个月的身孕了。” 纳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怀孕,三个月,难道就是上一次,想到这,纳兰红着脸低下头。 “可为何我自己没有感觉到任何异状?” “这个怀有身孕反应是不一样的。” “那,胎儿可否稳定?”这才是纳兰最关心的问题。 “无碍。不过刚给把脉,发现福晋心有内火,也是容易影响到胎儿,待会老奴会开一张药 方,调理一段时间便会好的。” 太医说完,看了一眼四阿哥,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是这两个人独处的时间,便躬身告退。 弘历等太医走后,弘历一把抱起纳兰,脸上的惊喜之情难以掩饰,不停的亲吻着纳兰, 纳兰躲闪不及,拍着弘历的肩膀道:“快放我下来,会伤到孩子。” 弘历这才不舍的放下,高兴道:“我们又有孩子了,兰儿,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孩儿。 不会在出现上次的事情了。” 弘历一激动,也说漏了嘴。 纳兰本就看今日李太医和弘历在屋里,就起了疑心,现在听弘历话中有话,想必他已经知道, 是图雅捣的鬼了。 “你都知道了?” 弘历见纳兰的脸色不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抿着嘴点头道:“兰儿,你放心,我定会让她 得到她应有的回报。” “那香真的有问题?”纳兰依旧不敢相信,什么样的心,居然能让她对自己这么狠。 弘历点头,只是把纳兰搂在怀中,轻拍她的后脑勺道:“不要怕,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在出 事,你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我看着很难受。”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纳兰的脸上露出迷惘的神色,图雅,既然你对我如此之狠,就不要 怪我无情无义。 “傻瓜。” “图雅是皇上赐给你的,你不要动,由我来。” 弘历自是不同意,正准备开口之际,便被纳兰给封住了口,弘历凤目如晨星般 璀璨,带着痴迷和专注,大手托着纳兰的后脑勺,对着她的樱唇深深的吻了下去, 此一生,彼一时,何为乐,不过就当你情我浓正当时。 纳兰一人走到偏院,鼻端飘过一阵淡雅的茉莉清香,纳兰微微一笑,环视一圈,直接 推开了门,对着里屋的几个小厮说道:“你们且退下吧。” 图雅见纳兰直接进了屋,本是有些不高兴,但还是面带微笑的起了身,道:“福晋,怎么 有空来我这来了。” 纳兰也故作叹气,道:“还不是这几天被格格闹得,今日正好得闲,便过来和你聊聊。” 图雅嘴角扬起笑容,将纳兰引到炕上坐下,倒了一杯茶,说道:“格格生的灵巧,小孩子嘛, 也总是会闹腾,哄哄就好了。” “还是你有经验,哎呀,可别说,你上次给我用的香,也真是好用,不知你这还有没有?” 纳兰喝了一口茶,苦涩的很。 “还有一些呢,福晋是现在就用?” “现在拿给我也好,给格格闹腾的,有时候整宿都睡不安心。” “好。”图雅倒也不疑有他,起了身,就往柜子走去。 取了东西,转身的一刹那,纳兰已经跟在她的身后,嘴角的笑容让图雅背后冒了一身冷汗, 纳兰的目光也有着几分寒芒,甜甜的说道:“今日,我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就是我 又有身孕了。” 图雅手中的香掉落在地,惊疑的望着纳兰,一时也不知贺喜,纳兰看着地上散落各处的檀香, 身子凑到图雅的耳边,笑道:“太医说,是个男孩。” 199.第199章 :道不尽世人荒芜 图雅蹲身依次捡着地上的檀香,低着头说道:“福晋,你也真是的,不声不响的站在我 身后,可把我吓坏了。” 图雅将檀香捡起后,起了身,又道“一直都说姐姐福大,这不又给见证了,想必爷一定 也很高兴呢。怪不得姐姐向我要此香,原来是又有了身孕呢,那这个姐姐,你且收着。” 图雅说着,就将手中的的檀香递给了纳兰,纳兰也没说什么,笑着接了过去,在手中把玩了 一会,冷笑道:“怎么,还想害我第二个孩子不成?” 檀香也在此散落在地,零零落落。 图雅惊恐的盯着纳兰,脸色惊变,刷的就变白,故作镇定道:“福晋,你在说什么呢?” “说什么?说什么你自己清楚,好好想想,你对我都做了些什么!” “图雅,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呵,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哦,对,的确有一件事情,是你不知道,那就是 我已经找太医认证这香有毒,而且,这件事,爷也已经知晓。” 图雅听见四爷已经知晓,拼命的摇着脑袋,尖叫道:“不,不是我,我自己也不知道,爷呢, 我要见他,他一定会听我解释的。” 纳兰看着图雅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依旧冷笑道:“装吧,你继续装。” 图雅本来就对纳兰是满腔的嫉妒,她猛地抽出衣角,狠狠的推倒纳兰,一张温婉清秀的脸 也扭曲成一团:“贱人!一定是你怂恿爷的!你消失了那么多天,谁知道这又是谁的野种! 我要告诉爷。” 纳兰被突然推倒在地,先是一惊,感觉肚子没受什么影响,好笑的看着图雅在指桑骂槐。 “告诉爷?你以为爷还会信你?”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图雅,图雅一个伸手就想掐住纳兰的脖子,没料到纳兰的手比她还快,直接 给拦了下来。 “怎么?还想杀了我?” “图雅,你可知道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若不是被我拦下,爷可是想诛你九族呢。” “贱人!”图雅怒骂道。 “贱人?”纳兰笑的重复道,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图雅的发鬓,随后用力扯起,自己站起身 来,强行图雅抬起头来,厉声道:“明明可以好好的服侍爷,明明我们可以和平相处,你非 要置我于死地,你说谁更贱?” “哈哈哈。”图雅大笑起来,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 “你少给我假惺惺,若不是你嫁进来,我本就可以和爷,和其他姐妹和平相处,可你的出现, 却将爷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你,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得爷的欢心,而我,只能 每晚独守空房。” 图雅越说越激动,双眸赤红,状似疯狂,“每次见到你笑,看着你那虚伪的面容,我就想掐 死你,明明都是富察氏,而我只是一个侍妾,你却是福晋?凭什么你的孩子一出生,也就备 受关注,而我的璜儿,身为长子,爷却不怎么来看看他,一定是你使了什么招数,魅惑了爷! 富察氏-纳兰,你怎么不去死!” 纳兰没想到图雅竟然对自己有着这么多的恨意,这就是在宫里头的女人,若是失去了一丁点 的宠爱,地位就会一落千丈,可那样的恨,针对自己就好了,为何要加害于她的念儿身上。 “你也是身为额娘的人,为何没有一丝慈悲之心,为何要伤害我的孩子。”纳兰问这句话的 时候,也是觉得可笑。 “可惜你的孩子不是还没死吗?怪就怪当初我怎么不增大剂量。” “啪!” 纳兰一个巴掌就印在图雅的脸上,图雅直接倒在地上,恨恨的瞪着纳兰,纳兰蹲身捏住图雅 的下巴,冷笑道:“看来你是不知道你已经死到临头,到现在这嘴还这般惹人厌。” “你直接处死我好了,想必你的孩子也是活不了多久,到时候,就拉着她一起陪葬!哈哈, 啊!” 纳兰直接一脚朝她的肚子踹去,毫不留情。 “死?你若是死了,你的璜儿可怎么办?”纳兰居高临下的看着图雅,嘴角带着残忍的笑容, 她容不得这个女人去咒自己的念儿。 “你不许动他!他是爷的孩子,是爷的长子!”图雅惊恐的喊道。 “长子?呵,可是有你这样的额娘,爷又怎么还会心平气和的对待他?” “不!求你,求你,不要伤害他!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图雅突然抓住纳兰的裙摆,跪着向 纳兰磕头。 “孩子?你也知道他们还都是孩子,那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随时都有可能离我而去,你让 我求谁去?” “是我错,是我错,我带格格去偿命!你放过我的孩子,他没有错啊。”图雅在纳兰脚下苦 苦哀求道。 “哼,你替念儿去死,我都嫌脏。”纳兰一个抬脚,让图雅松开抓住自己裙摆的手。 “放心,我会让你活的好好的,死了多没意思。” 纳兰环视这个屋子一周,说道:“让你生生死死都在这个屋子里如何,让你的孩儿整日只能 在门外看着你,看着你这让人恶心的嘴脸。” “不!”图雅知道纳兰这是要逼死她,让自己生不如死,他还能指望谁来救他,一切都是因果, 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吗。 看着躺在地上有些半死不活的图雅,纳兰心口赌的难受,这个地方,她实在待不下去, 提步便向外走去。 “能不能让转告爷,我想再见她一面。”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纳兰身形一怔,都到如今 ,她还念着弘历,这世间情,叫人痴迷。 “我会替你转告。” 纳兰走了出去,房门外边弘历就站在门外,见纳兰出来后,一把将纳兰抱入怀中,连声 追问道:“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纳兰摇头,如一团棉花般软倒在弘历怀中,缓缓的闭上双眼,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 滑落。 200.第200章 :卧听南宫清漏长(大结局) 看沧海桑田,云舒云卷,心坠入深渊,像针断了线,还来不及将你留恋,最后没入长夜。 清晨,冬日的阳光不是那般的刺眼,纳兰缓缓睁开睡眼,感受到旁边还有些温热的 热度,知晓弘历应该是刚走没一会,这才从床上坐起身来。 莲儿也正好捧着梳洗的用具推门而入,纳兰也任由她给自己梳洗,这几日,自己也总 是贪睡,侧过脸慵懒的问道:“莲儿,这几****是不是又胖了许多。” 莲儿笑道:“还不是四阿哥看主子你太瘦了,什么山珍海味都拿来给你吃。” “他那是给琏儿吃的,又怎么是给我呢。”说着,纳兰自己痴痴的笑着,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还未出生,弘历便 急着给孩子取名,永琏,他说一个念,一个琏,只要有他在的日子里,他的心便会永远 锁在自己的身上。 纳兰红纸沾水抹朱唇,略勾红唇笑拈如花,袖口皆绣着兰花,裙摆处绣着绣着银丝报喜鸟 穿花纹。 “主子,四阿哥临走的时候特意叮嘱,说是外边已经备好马车,准备出宫呢。” “真的?” “自然当真,外面冷,主子还是披件披风吧。” “恩,快些。”一听可以出宫,自己也是好久没有见到完颜氏了,纳兰有时候也非常 感到幸运,按理说一般女子进宫,在出宫已经是非常难的事情,而她自然也知道她几乎 是能随意的进出宫,全靠弘历。 纳兰精致的小脸裹在雪白无暇的白狐披风中,显得格外娇柔。 “福晋,到了。”帘子起,纳兰抬眸。 “为何在这里停下?” “主子,既然到这了,不如就进去看看吧,现在临近春节,可比宫里热闹了。”莲儿 跟在纳兰后头说道。 纳兰思及,想想也是,自打进了宫,已经好久没有来到这里了,也不知,董思贤还在不 在,上次的事情,自己还真是有些失礼。 下了马车,纳兰倒是自顾自的直奔酒楼里,倒是忽略了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莲儿,没有 跟上来。 “兰儿?”董思贤似惊喜的看到了纳兰,迅速从二楼中央处,直奔纳兰去。 “你怎么跑过来了?” “回去看看伯母,正好路过这,便想下来看看,也想看看你,上次的事情,还没有好好 谢谢你呢。” “你这话说的,咱两是什么关系。”董思贤挑眉弄眼的嬉笑道。 纳兰垂眉一笑,没有说话,倒是董思贤有许多问题想问。 “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什么时候,董公子变得如此虚伪了。” “什么啊,我这是在关心你,也不知道策零那人对你做了些什么,可惜这牵扯到国与 国的事情,要不然,我一定将他打趴下!”董思贤说的极为认真,而纳兰却很不给面 子的笑出了声。 “好好,有弘历在,我过得很好。” 董思贤望着眼前的女人,满脸的幸福,她,过得真的很好吧。 “姑娘,我家公子有请。”只见一个身穿棉服之人,不算朴素,不算高贵的下人,走到纳兰面前说道。 “敢问你家公子是谁?”纳兰好笑的问道,随后意识到,这段对话,很熟悉。 “请什么请,在我的地盘,谁还想动我的人。”董思贤也是气恼,自己还没有和纳兰说上几句话,这人就过来捣乱。 “你和他急什么,我去去就来。”说完,纳兰便跟着那下人走了,还顺势对着董思贤摆摆手。 董思贤望着消失的背影,心中也是苦涩,这夫妻当久了,都会有心灵感应了。 话说,纳兰在那下人的引导下,走到一处包厢前,她并不想推门而入,而是站在门外静静的等候。 果然,不多时,门开了,身着素白长衫,温润清秀的脸庞就这么直接撞入心口处,优美的唇角扬起一道愉悦的弧度,幽深的黑眸藏着化不开的柔情。 “不知在下能否邀请姑娘琴瑟和鸣一首。” “我若是不愿意呢。” “那我会很伤心的。”叹息似的轻唤,带着缠绵的情意。 “看你伤心,我也更是不愿意呢。”纳兰幽幽抬眸,情意绵绵。 “那姑娘,请上座。” 纳兰坐了下来,看着男子也随后坐在瑟的位置上,托着下巴,好笑道:“这么煞费苦心, 就想今日和我琴瑟和鸣一首?” “自当是希望有千千万万首,但我们的时间那么长,有的是时间。”男子正是 弘历,的确,他等这天早已经等了许久。 《诗经》上的“妻子好合,如鼓琴瑟”,可自唐朝以来的千年间,“琴瑟和鸣”已成绝唱,它只是书中的一个抽象描写,再也没有人感受过它带来的感动。 琴音已起,低沉有力,带着淡淡惆怅,随后瑟音起,柔美圆润。挑摘、剔劈、勾托、抹挑。琴音绕梁,清歌袅袅。 误许西风一段情, 孤影昏灯暗恨生, 一帘春色梦不成, 梦惊始觉流年去。 人何处,在天涯, 一别东风说远春, 应海誓,许山盟, 东风不念相思老。 意已醉,人儿剪, 梦一段,春光苑。 心早动,羞红面, 情早动,羞红面。 整首曲子把人带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妙境界中去,它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人激动得浑身在微微颤栗,眼睛自然想要闭上,用心去感受去捕捉这天地之间的美好。 音落,弘历和纳兰相视而笑,旁人也许只会听得这合奏中的美好,而弹奏之人,才会用心去感受到与合奏曲之人,在一起合奏的乐趣,像得到灵魂的升华,合二为一,任何人都不会插足他们之间的情感。 弘历说:“兰儿,我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我只明白,从你嫁给我的那天起,我 便知道我不能没有你,若是有一日,你比我先走,我定将这个天下送之。” “那若是你比我先走呢。” “那我就拉着你一起,最好永远不得超生。” “好,我陪你。”或许,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初遇时清颜如月,初拥时情深不绝。 只盼一心人,共待白首不相离。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