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草石头 深山老林多妖孽,虽然不清楚这句话是谁说的,不过陈石头觉得非常有道理。 一头扎进这一看就属于原始蛮荒的地带,没被熊瞎子野猪王叼走研究一番,倒是被一身高九尺,披头散发的野人抓了去。 陈石头身高好歹也有一米七五,不算高,但胜在平均数上。奈何站在野人身边,就像一发育不良的小鸡仔般。 偷着比划一下,陈石头放弃了逃跑的打算,大腿还没人胳膊粗,还是早点断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没看到刚才还龇牙咧嘴的山林之王斑斓猛虎,现在只剩出气没有进气的被野人扛在肩膀上。 最让陈石头觉得惊奇的是,这野人大叔还有一闺女。名叫小草,生的柔柔弱弱,极为文静,胆子也不大,总是怯生生的站在一旁偷偷打量陈石头。 感情是一点野人大叔的基因也没遗传,陈石头挠挠蓬乱的头发,恶趣味的思索着小草的老妈基因是该有多么强大,才能不被野人影响,生出江南小女子般水灵的女儿。 山林的日子简单,倒也有趣。小草不喜欢出远门,野人大叔去打猎就一人安静打理几株陈石头叫不出来名字的花草。 打理完,就坐在一株歪脖子老树的树干上发呆。自然也不理会被放养的陈石头。 陈石头估摸着自己的年纪现在应该是十五六岁,小草要再小一两岁。 该死的时空隧道,好歹也该告诉老子一声变小后的确切年纪。 陈石头嘀咕一声,眼珠子四处打量,依旧没敢趁野人不在逃走。 哪里也不敢去,这让陈石头颇为懊恼。 往东,小草说那里有一头一丈多高的黑瞎子,能一巴掌拍碎一人高花岗石。 往西,盘踞着一条天知道褪过多少次皮的蟒蛇王。 往南,一头把撞倒大树当成乐趣的野猪王,树越粗越大越好。 往北,听说有一神出鬼没的白虎,小草没见过,不过听她爹(也就是野人大叔)说过一句,四王中白虎最强。 陈石头提过一次要跟着野人大叔一起去打猎,结果被鄙视了。幸好小草没有落井下石,而是让郁闷无比的陈石头跟着她一起摆弄那几株不好看也不难看的无名花草。 时间过得很快,陈石头掰着手指头算出,他已经流落到这个世界三年之久了。 这三年,开始除了和小草插科打诨,偶尔逗得心思单纯小姑娘脸皮一红。剩下的时间就是坐着发呆。 后来大概是野人看出陈石头对小草生出的不轨心思,二话没说,抓起陈石头就大步走进山林中。陈石头被野人扛在肩上,还不忘对小草吹牛皮,“小草,等我逮住那头黑瞎子,让它给你找最好的蜂蜜吃。” 虽然因为这句话,陈石头没少被野人大叔穿小鞋。不过自认为能换来小草银铃般笑声,一点都不亏。 黑瞎子,陈石头三年后也打不过。更别提让黑瞎子替小草找蜂蜜的大话了。小草不在乎,事后根本不提这茬,陈石头自然乐得小草忘记。跟黑瞎子打,想了想这念头,陈石头一个激灵,还是算了,被黑瞎子一巴掌拍死可就大大的不划算了。 不过陈石头的许诺还是完成了,野人大叔带着他,从东开始,挨个的和这山林四王打了一架。那场景,看的陈石头是目瞪口呆。 黑瞎子、野猪王、几乎快化蛟的蟒蛇王都被野人蛮横招式打到臣服。唯一遗憾的是,白虎王始终没有找到。 “小子,这次下山,替老子好好照顾小草。”三年里从不开口说话的野人,站在山崖之巅,声音嘶哑,却充满着一股金戈铁马杀伐意味。 陈石头一个劲点头,一脸媚笑,要多狗腿就有多狗腿。 结果直接把野人营造起来的气氛破坏的七七八八,野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陈石头,“你小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饭菜里面下毒的事情。” 被野人大叔揭穿恶毒伎俩,陈石头也不尴尬,也没有慌张,更没有否认,开口笑道,“那会儿年轻,就想赶紧从这鬼地方逃走。就是有点舍不得小草那双清澈眼睛,哎,驴草的人生。要不是小草,老子早就想干掉你了。” 野人大叔铜铃般大眼,很有压迫力,盯着陈石头,“你小子以为那点毒药,就能杀死老子?放二十年前,单凭你在老子面前态度,老子就能砍你脑袋不下十次。” 听到野人大叔一本正经的说砍脑袋十次的话,陈石头也不计较对方夸张的说话方式。打了个响指,手中凭空多出两根香烟,还有一个打火机。 香烟不贵,上辈子七块钱一盒。打火机更便宜,一块钱一个。 在野人大叔略微有些惊讶的眼神中,陈石头点燃手中七块钱一包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当然杀不死你,怎么,不敢抽还是不会?” 一刻钟后,野人大叔手里又多了一根香烟,“小子,去长安。皇帝老儿还欠老子一个儿媳妇。” 陈石头看着烟雾缭绕群山,“你没儿子,就一小草这么个闺女。” “一个徒弟半个儿,”野人大叔兴致不错,眯着眼说道。 “小草怎么办?”陈石头笑道,“我可是答应小草日后要八抬大轿娶她的。” “小草自然是正房,至于皇帝老儿的闺女,你看着办,马马虎虎当个妾就够了。” 陈石头愕然。 陈石头带着小草终究是离开了这深山老林,虽然小草哭的跟泪人一样。 那一天,野人大叔站在群山之巅,遥望长安。手中香烟不断,陈小子给他留了一屋子的这种东西,够抽。 “虞姬,我把小草交给了陈石头。你会不会怪我?陈石头虽然没有盖世勇力,不过脑袋很活络,是个人精。看到他,就让我想起了那个人。不过陈小子又跟那人不同,还做不到绝情无情。小草跟着他不会吃亏。” 野人大叔自语,一阵虎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虎王走上山巅,乖巧蹲卧在野人身旁。 尘世功名利禄,野人早已放下,一个连名字都能放下的九尺大汉,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 转身向山下走去,大风起,风云变幻。 而被野人夸奖的陈石头,正拉着小草小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市井小民模样,“这就是长安?也忒他娘的大了吧。” 第二章 登贼船 “陈石头?安小草?”长安城诸子学院,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他手上拿着一张兽皮写的推荐信,字迹什么的这位姓荀的男子看不出来。但是落款的那枚印章,就大为讲究。 上一代诸子学院掌教随身佩戴印章印上去的。掌教十年前游历天下,至今不知所踪。 眼前这两个穿着朴素,一看就是大山里面的穷苦孩子。能得到掌教亲自推荐的机缘? 陈石头握了握小草的手,脸色很是平静的说道,“正是。” 荀姓中年男子,心里思索一下,开口问道,“你们二人可曾学过经史子集?” 陈石头和安小草摇摇头,“没有。” 两人这话说出来,荀姓中年男子,脸色就显露出一丝不悦。 “那么你们识字多少?” 陈石头才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三年,在大山里面,也就是跟着小草插科打诨,或者跟野人学习怎么打猎。还没来得及认识这个世界的字。 “基本不认识。”陈石头如实回答。 小草本想说识字,不过见陈石头已经先一步说出,也就没说话。 “胡闹!”荀姓中年男子猛地把兽皮拍到桌子上,冷冷说道,“诸子学院是传授圣贤学说的地方。不是任由山里人胡闹的地方,你们走吧。” 小草看了看陈石头,拉了拉陈石头衣袖。 “哦,那把兽皮还我,我们这就走。”陈石头也不恼怒对方态度,开口说道。 一开始他就对野人夸下的海口不怎么信,说什么只要拿出这张兽皮,长安城八大学院哪家都得屁颠屁颠的接待你们,骗鬼呢?这不就接二连三的碰壁了。 上一家去的学院,人家可更加不客气。 荀姓中年男子依旧冷笑,却不给陈石头兽皮。“此物也不知道你们两个从哪里骗来了,未免你们出去后继续招摇撞骗。老夫不能给你们。走吧!” 陈石头挠挠头发,一脸认真的问道,“真的不给?” 荀姓中年男子大手一挥,“不给!” “小草,你先去门外等我会儿。” “石头,别闹出人命。”小草冲着陈石头一笑,吱呀一声关上了屋门。 屋内,只剩下了陈石头还有荀夫子。 “你想干什么?造反不成?”荀夫子严厉的话语传出。 “你大爷的,狗眼看人低老子也就忍了。老子的东西,你这家伙还想动动嘴巴就贪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怂样!” 陈石头狞笑声从屋内传出,接下来小草就听到屋内一阵叮叮当当响声。 一刻钟后,屋门打开,陈石头拍拍手,一脸笑意的冲小草摆摆手。 “走,咱们去下一家。” “好嘞。” 屋内,荀夫子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平日里整洁无比的衣衫,不仅脏而且乱。顶着两个熊猫眼的荀夫子喃喃自语,“反了反了……” 后知后觉来到这里的其他诸子学院教授,面面相觑的看着凄惨无比的荀夫子。 要知道诸子学院虽然重经学,但是同样讲究强身健体一说。 荀夫子一身武艺在诸子学院也能排的上名号,谁能这么无声无息的撂倒荀夫子? 想到那两个看起来朴实的山里少年,这群人大眼瞪小眼,怎么回事? 几个时辰过后,陈石头和小草从另一所看起来颇为辉煌的学院走出。 “石头,我们差不多把八大学院的人揍遍了,这样真的好吗?”安小草有些担忧的说道。 陈石头咧嘴一笑,怀里揣着那张兽皮,“放心啦,不是还有两所学院没去嘛。再说了,为了防止被人围殴,我们不是特意要求只能一人接待嘛。” 安小草撇撇嘴,眼睛却笑成了两枚弯月亮。陈石头,还是这么狡猾,还是这么刁民。 “麻烦给你们掌教通报一下,有故人前来,想在你们学院求学。”陈石头站在并不起眼的大门前,对一位年纪不大的小童子说道。 正在扫地的小童子看了眼陈石头还有安小草,慌忙扔下手里扫把,转身往里面跑去。 一边跑一边喊,“师父,师父,有人要在我们学院求学,有人要在我们学院求学。” 陈石头登时脸色变得有些古怪,看了看破落的大门,再看向门内,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 摸了摸下巴,怎么有种不好的感觉。 “小草,这个学院怎么看起来这么古怪。” 安小草说道,“可能是因为比较穷吧。” 说完,安小草想了想,可能觉得一个穷字不好让陈石头理解,加了一句。 “就跟我们两个一样。” 陈石头捂住额头,内心受了一万点伤害。 说话间,一位仙风道骨,准确说,很是有营养不良可能的老人走了出来。 老人留着一缕胡须,头发斑白,身材消瘦还有点高。站在那里,活脱脱像一根路灯。之所以说老人像路灯,因为老人有些驼背,还驼的挺厉害。 “两位小友,有什么话进来边喝茶边说也不迟。”老人也没什么架子,笑呵呵说道。 陈石头本来就没什么怨言,这下更加没什么抱怨的了。赔笑说道,“老前辈客气了。” 老人身边的小童子,忙说道,“不客气,不客气。” 等四人进屋后,陈石头才知道这里是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诺大的屋子,桌子椅子就没一个完整的。茶水也就是白开水,碗底沉着一两点茶沫。 “齐掌教,你看。”陈石头已经知道这老人叫齐有方,易院的掌教。说着,陈石头要从怀里掏那张兽皮。 齐有方掌摆摆手示意不急,说道,“不用看,不用看。既然你们两人能看的上易院。老夫说什么也不会赶人的。” 指了指童子,齐有方说道,“小余,还不拜见陈师兄,安师姐。” 听到小余规矩的喊陈师兄安师姐,陈石头嘴角一阵抽搐。 不仅上贼船了,还他娘的是一艘破烂不堪随时能沉底的贼船。 “咱们学院?” “哈,这个,咱们学院就四个人。石头,你身为大师兄,一定要好好照顾小草还有小余啊。”齐有方丝毫不见尴尬,缕着胡须笑道。 陈石头看到小草狭促的目光,其实对于齐有方掌教并未感到不满。相反的,齐有方掌教给陈石头印象不错。没架子不说,关键看人也准。单是夸陈石头长得俊,小草长得漂亮,就够让陈石头对齐有方眼光钦佩不已了。 只不过,自己是不是该恶心一下齐有方。省得这位掌教今晚乐得睡不着觉。 想通了,陈石头搓了搓手,“齐掌教,那个,之前我和小草去过其它的六所学院。” “没关系,那是他们没有慧眼。看不出石头你还有小草的大慧根。他们不招收你们是他们的损失。”齐有方义正言辞的说道。 见陈石头依旧表现的有些不安,齐有方掌教嘿嘿一笑,“你要是觉得现在才来易院不好意思的话,大可不必。正所谓疾风知劲草,日久见真金……” 陈石头依旧搓了搓手,讪笑道,“齐掌教,我不是想说这个。那个,我似乎把之前去过的六院,接待我们的人都给揍了一遍。” “主要是他们太狗眼看人低,还想私吞我和小草的东西。” 齐有方神情一滞,拽下几根胡须,强撑笑意,“石头,没事的。不就是打几个人,他们敢来易院闹事。老夫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不可冒犯。” 陈石头如释重负一般,自语说道,“这就好,这就好。我还以为那个姓荀的,姓严的……中年男子有多厉害。原来不过如此。” 齐有方一把拽断了胡须,见陈石头三人投来的疑惑目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没事。师父就是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你们三个先出去,让师父静静,静静。” 跟着小余逛易院,安小草掐了一把陈石头,“石头,你太坏了。齐掌教把胡须都拽断了。” 陈石头嘿嘿一笑,对着胖嘟嘟的小余说道,“小余,咱们易院怎么这么冷清。不是说易院是长安城八大学院之一?” 小余今年不过十二,虽然学问学了几年。不过毕竟孩子心气。见陈石头说咱们易院,对陈石头不由更加有好感。 “石头哥,你可不知道。往前数二十年,咱们易院可是长安城八大学院排名第一的。那时候,多少达官贵人的子女眼巴巴渴望进入易院。” “后来呀,听说皇帝陛下说咱们易院教的学问不好。然后易院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小余唉声叹气,也不见有多沮丧,就是感慨。 “现在不一样是第一。”陈石头笑了笑,腰间又挨了小草一击。 小草笑道,“小余,别听你石头哥乱说。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们吃。” 小余大喜,把脑中任何不快抛到了脑后,“小草姐,你以后肯定是顶天的美女子。” “现在就不是了?”陈石头继续逗弄小余。 得,小草的拧人功夫越来越见涨了。 第一天来易院,开头马虎倒也愉快。 陈石头粗粗接触了一点易院的教学宗旨,翻了个白眼。在这个皇权大于天的时代,宣扬什么民为贵君为轻,还有人人生而平等……你这个学院是不是非要比时代多跨出几百步才算满意? 娘的,皇帝没直接把你们易院查封就算大度了。 第三章 学习岁月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喂,余方圆小师弟,你说说这个忧怎么讲,这个求又怎么讲?”陈石头捧着一本古籍,上面的字已经差不多认得七七八八。 这一壮举,让曾经因为学字苦不堪言的余方圆惊为天人。不然,怎么解释一个人在短短数日时间,就能从目不识丁,到流利诵读圣贤书了。 陈石头心里好笑,也不说破。这个世界的字虽然与上辈子时出入有些大,但是还能寻到蛛丝马迹。学起来自然飞速无比。 安小草则对陈石头学习速度见怪不怪。此时正安静的坐在一处阳光照射下走廊内看书。 易院没什么框框条条,齐有方掌教每天吩咐几人读什么书,然后就拍拍手当一个甩手掌柜。 余方圆听到陈石头问话,站起身,一本正经的说道,“石头哥,这个忧字,当是先天下之忧而忧。求字,大概是后天下之乐而乐。” 说完,余方圆一本正经的小脸顿时成了苦脸。“石头哥,我也不知道,就是瞎说的。你可别当真啊。” 陈石头一愣,问道,“方圆,这不是齐掌教教给你的?” 余方圆越发认为自己说的不对,几乎快哭了出来,“石头哥,齐掌教,不,师父自打我十岁后,就基本不会管我学什么。这些都是我自己看书琢磨的。” 陈石头双眼放光的看着余方圆,天才啊,什么叫天才,这个余方圆如果不是天才,那么长安城还有天才? “方圆啊,这两个字你解释的不错。但是呢,还不够深刻。本来石头哥想给你说说的,不过见你悟性这么高。就考考你,看你什么时候能把这两个字认识透。”陈石头故作深沉,沉吟片刻说道。 本来没多少把握能把方圆骗过去的陈石头,心里惊讶的看到余方圆一脸受教的认真表情。心里抽搐两下,自己的这些话,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这也行? “方圆啊,以后也多琢磨琢磨其他的道理。要是有心得,就跟石头哥说。”陈石头见余方圆继续沉入到书海中,想了想,开口说道。 余方圆抬头笑道,本就不大的眼睛显得更小了,“知道了,石头哥。” 陈石头起身向小草走去,这个余方圆,长得别看不起眼,人也胖胖的。时不时还要充当打扫院子的重任,还贪吃。但是架不住胸腹果真有那个叫啥的浩然正气。 这个易院,真的像表面这般看起来不堪? 陈石头嘀咕一声,就是这易院核心宗旨委实太吓人。还好小方圆还没悟出那层道理。不然,日后即便成就再高,还不得被人一刀咔嚓了。 “小草,看啥呢?女戒?咱俩还没成亲呢,是不是早了点?”陈石头说完就后悔了。 一股杀气传来,陈石头结结巴巴的看向笑的灿烂的小草。 “那个,那个,我突然想起些事情。先走了!” 看陈石头头也不敢回的溜走,安小草笑了笑,“刁民。”继续低头看书。 片刻后,安小草抬起头,好笑的看着门外不停探头的陈石头。 陈石头挠挠头,也不走上前,开口说道,“小草啊,其实吧我觉得,夫妻就该是平等互爱的。那个《女戒》虽然讲的有些道理,但是里面的男女尊卑之道不适合咱们。” 见小草笑的眼睛都快弯成月牙,陈石头脚步打滑,小草的柔弱性子从啥时候没的?“小草啊,日后要是我想纳妾,你可得拿棍子狠狠敲醒我啊。” 说完,也不等小草发火。陈石头这次是彻底溜之大吉。 路过的齐有方掌教,笑眯眯看着陈石头背影。“不错,不错。七日内竟能悟得易院的宗旨,虽然有讨好未来媳妇儿的嫌疑。先有余方圆,后有陈石头。老天终是待我易院不薄。” 摇摇头,齐有方掌教沿着小路,慢悠悠继续走着。也不打扰看书的三人。 就这样,陈石头和安小草已经来到易院半月有余。 这段时间,陈石头也算对这个世界的历史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里与中国古代的王朝历史很相似,除了朝代不同,除了有书上讲的那些万人敌。其他的,基本上没有任何差别。 更让陈石头惊掉下巴的是,这个世界的版图,和上辈子的中国简直一模一样。也有黄河长江两条大河,也有西域昆仑。 “现在是大奉王朝。咦,二十年前春秋战乱。大奉王朝先帝和大离王朝先帝争霸天下十五载。最后在长江鬼门滩一决胜负。大奉王朝就此一统中原,定鼎天下。” “怎么听起来跟楚汉争霸有些类似?尤其是那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大离霸王。他奶奶的,反正我的目标就是把小草骗到手。其他的,说句不好听的,管我鸟事。” 陈石头扔下史书,揉揉脑袋。想了想,拉起正在读书的余方圆,来到院子一处空地处。 “读书人,当修身齐家。所以啊,方圆,跟我练习些强身健体方法。”陈石头做起野人交给他的那套拳法。动作不快,而且也不好看,好在陈石头练了三年,知晓这套无名拳法很适合养身。 “石头哥,你知道的真多啊。”余方圆动作不算标准,陈石头也不计较,当初,他一个动作还不是被野人踹了无数脚后才标准的。 “石头哥,你说读书人当修身齐家,后面是不是还有啊。我怎么感觉不完整呢?”余方圆继续发问。“是不是该说关于国家的事情了。” 陈石头对于余方圆的强悍心智已经有了不小的免疫,此时依旧有些咂舌。 打了一套拳法,把心中关于朝代的烦闷剔除,陈石头对余方圆笑道,“继续练着,等练好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余方圆顿时动作标准提升了一个档次,看的陈石头眉头直皱,“石头哥,啥时候算练好?” “等我满意的时候。”陈石头扔下余方圆一人,去找安小草,临走还不忘威胁余方圆,“不许偷懒,否则师兄我就不告诉你了。” 余方圆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不过依旧一板一眼的练着。 齐有方掌教走了过来,看着小徒弟余方圆,打心眼的疼爱这个弟子,“笨小子,石头不告你,你就不能自己想?”虽然这样想,齐有方掌教也不说破。看了一会儿后,就继续日复一日的散步。 另一边,安小草脸上挂着恬静笑意,“石头,你这样锻炼方圆师弟,他会不会吃不消。” 陈石头嬉笑坐到安小草身旁,“当然没问题了,这套拳法讲究一个中正舒顺。就是打上一天也不会累的,咳咳,当然对我来说是这样。不过小方圆没怎么吃有油水的饭食,就这么胖了。现在方圆还小,不显什么。要是再不锻炼,长大后可就真成大胖子了。我这个做师兄的,不为小师弟日后形象考虑,也得为小师弟日后媳妇儿考虑。小草,你说是不?” “靠近一点。”小草没回答陈石头的话,开口说道。 陈石头一愣,反应过来,屁颠屁颠的紧挨着安小草。 “你这个人啊。”小草靠在陈石头肩膀上,“就会油嘴滑舌。” 自从风尘仆仆踏入长安城,似乎过的还挺惬意。陈石头早已经把下山时,跟野人说的那番话抛到了脑后。 乖乖,纳一位公主为妾。嫌自己活的太轻松不是? 再说了,小草才是自己的那颗水灵灵大白菜。其它的,陈石头管它长的是啥样子。 “小草啊,你要我去买菜?当然中,你看白菜怎么样?” “怎么,方圆小师弟,不想去?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不识五谷杂粮,跟师兄走。”陈石头拖着余方圆小师弟,笑呵呵向易院外走去。 一番砍价,吐沫横飞后,陈石头余方圆两人皆是大包小包的提在手里。杀回易院! 东西不贵,易院那少得可怜存款也不允许陈石头大手大脚。 “石头哥,你真的会做那叫啥红烧肉的菜?”余方圆吸了一口气,差点没流出水,肉还能红烧?第一次听说,不过听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陈石头说道,“废话,不过咱就是没钱买肉。方圆,你别沮丧,等些日子,哥赚些钱后,保证每天让你吃到红烧肉。咋样?” 正在前面走的余方圆刚想说一声好嘞,脸色突然一变,“石头哥,不好了,有人堵在咱们易院门口。” 陈石头从小巷走出来,看到十几个书生样子的人,正推推搡搡,想要闯进易院。 看到齐有方掌教被推得一个趔趄,依旧护着身后的小草。 陈石头登时就怒了! 第四章 陈石头的怒火 齐有方虽然上了年岁,不过依旧牢牢护住身后的安小草。 齐有方的本意,不想让安小草出头露面。毕竟外面的这些人都是些男子,万一磕碰到了,他这个做师父的怎么不会心疼。 “大家都是读书人,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齐有方知道这些人无非就是上门惹事,仍是开口说道。 其中一男子讥笑一声,“我呸,你们易院还好意思称为读书人?” “就是,你们易院无视尊卑,目无王法。我等羞愧与你等人物同为长安八大学院。”另一中年男子同样附声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要闯入易院。 齐有方挡在门前,被中年男子一把推搡开。 安小草连忙扶住差点跌倒的齐有方,怒视这十几人,“你们怎么能推人。” 齐有方揉了揉肩膀,“我没事。” “呦,想不到易院里面还藏了一个小娘子。齐掌教,你老这是人老心不老啊。”中年男子继续嘲讽,这番话引得他身后一群人皆是大笑。 “你们!” 小草愤怒无比,这些人,怎么可能和读书人联系到一起。 齐有方正了正衣冠,示意无需小草搀扶,让小草站到身旁。站在易院大门口,神色平静,开口说道,“安小草,易院掌教齐有方一月前新收弟子。” 中年男子等人对齐有方突然展露出来的气势,不由有些惊疑。不过片刻后,都是大笑,“哈哈,想不到真有白痴加入你们易院。” “安小草,好奇怪的名字。也就这等奇葩才会进入易院。” “大家跟我进去,一定要让易院明白,他不配跟其余七院并列。”中年男子冷笑看着齐有方。 在别的学院门前闹事,少不了被衙门捕快带走发问。不过这里是易院,只要不死人,没人会来管闲事。 “住手!”一声爆喝从后方传来。 此刻,齐有方安小草,被这些人推搡,几乎都要跌倒在地。 “嗯?”十几人皆是向后扭头看去。 只见一道模糊身影一闪冲过人群,来到安小草齐有方身前。 “小草,师父,让你们受到惊吓了。接下来交给我。”陈石头尽量语气平和的对两人说道。 不过熟悉陈石头的安小草,哪里不会知道,现在的陈石头是何等的愤怒。 “驴草的!”陈石头看到小草小腿上几个脚印,眼睛顿时红了。他和野人谁也不舍得伤小草一根头发。现在竟然被一群大汉踹了数脚。 齐有方老人,年岁起码耳顺了,也被这群畜生踹了数脚。 “小子,识相的话给老子让开!”十几人中,三四人冷笑上前。 “找死!”陈石头暴怒,闪电般的沉重一脚,狠狠地踹了过去。 这几人,皆是都没有反应过来。 砰——砰——砰—— 每个人都是腹部还有小腿处挨了一脚,几人登时眼睛瞪大,身子倒飞出去数米,才从半空落下。身子都弯成了虾米,而且哀嚎着抱着腿。 几人小腿腿骨,都被陈石头一脚踢断了。 周围人吓了一跳。 为首中年男子怒声道,“你敢伤我们,你知道我们是谁?” “老子管你是谁!”陈石头双目带着凶光,盯着这人看去。 中年男子何时受过这等羞辱,“给我一起上,只要不死人,给我往狠里面打!” 瞬间,剩余的八九人顿时把陈石头围住。中年男子也是出手。 “哼!”陈石头冷哼一声,余光盯住叫嚣的中年男子。 脚步微微后退半步,瞬间一个转身,躲过踢过来的几条腿。未等这几条腿落地,陈石头一记肘击,重重砸在其中一条腿上。 蓬—— 骨骼碎裂声响起,腿主人大叫着倒地不起。 随后接连几次寸拳,庞大的劲道把身前数人击飞,胸骨皆是裂开。 短短一息不到时间,只剩下两人还站在原地。 “不好!”中年男子见己方这么多人,竟然还接连被对方这般轻易打败。心里不由大惊。 再看向陈石头身后的安小草和齐有方。就想绕过陈石头抓住两人来要挟陈石头。 陈石头一步拦住这中年男子。 见避无可避。 中年男子咬牙,低吼一声闪电般的打出两拳。 陈石头不闪不避,直接出拳,硬碰硬! 砰砰—— 两声闷响,中年男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手骨骼紧碎,扭曲的不成人样。 一脚踹飞这中年男子,陈石头盯住另外一个进退不是的人。 “我们是七风书院的人,你快点住手。否则……”此人依旧强撑。 “否则个屁!”陈石头一把抓起这人脖颈,直接把此人提了起来。等到此人脸色涨红,几乎昏迷过去,陈石头随意把这人丢入人群。 看着一地呻吟不止的人,陈石头冷笑一声,“想报仇,可以。我陈石头就在易院内。想报官?随便。不过我记得,大奉王朝律法,冲撞八大学院,押送大理寺,严重者发配三千里。哼,易院现在虽然没落了,但也是八大学院之一。” “即便被人羞辱,也轮不到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滚!” 余方圆提着装满菜的包裹,走了过来。这一幕,对他的冲击无异于耳边惊雷炸响。 “小草,师父,你没事吧。”陈石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小草,发现小草是真的没事,不由长出一口气。只不过看到小草衣服上那几个脚印,依旧心疼的想跳脚骂娘。 再看向齐有方,老人显得有些疲惫,不过休息一晚应该就会无恙。 “石头,到现在才肯喊老夫一声师父。”齐有方笑了笑,“看来这次冲突,来的很好。” 陈石头翻了翻白眼,这个齐有方掌教,颇有自己的无赖性子。 “石头,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小草低声说道,“毕竟对方人多。” 陈石头笑呵呵点点头。 四人向易院内走去,余方圆还是没忍住问道,“师父,石头哥,小草姐。我们这样做,不会引起麻烦吗?” 陈石头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些事情,还是身为老狐狸的齐有方解释比较好。 齐有方揉了揉余方圆脑袋,“小余啊,他们不敢找我们麻烦。起码,他们不敢明面上找我们麻烦。反过来,我们也不是不可以找他们麻烦。只是你该知道我们易院现在的境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有空可以多读读大奉律法,这点你师兄就做的很好。” 余方圆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 书房内,陈石头问道,“师父,那些人为什么会来我们易院闹事?徒弟我可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齐有方瞥了陈石头一眼,没好气笑道,“石头,你会不知道?” 陈石头被齐有方揭穿,顿时脸上挂上讨好笑脸,“师父。是不是一个月后,八大学院就有一场文武大比。” “说你的要求。”齐有方对陈石头这个宝贝徒弟,现在差不多摸透了。喜欢藏拙,扮猪吃老虎。 逆鳞是安小草,谁都不能碰。谁碰谁死! 还有一点,齐有方不敢说也不想说,更不会说。日后的余方圆或许能看出这一点。 “那个,我能不能在武比的时候出手。”陈石头搓手说道。 齐有方砸吧砸吧嘴,“这就完了?当然可以。哦,对了,我记得武比只要不打死人,不打残人,就不会被追究。” 陈石头连忙给齐有方老人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端上去。 “那咱们易院今年可就参加这场大比了。”陈石头笑道。 看陈石头离去的背影,齐有方嘿嘿一笑,还真是个记仇的小子。七风学院,老夫很期待到时候你们一院学生倒地不起的样子。 离去的陈石头,在和小草插科打诨一会儿后。就笑眯眯的去找余方圆。 只把七风学院的人打疼怎么算完事,丫的,老子还得从精神上把他们整垮。 “石头哥,咱们干吗去?”余方圆不解的问道。 陈石头笑的极为和善,“去七风学院门前卖点好东西。” 第五章 烟草销售商 上辈子,不知道谁说过这么一句话: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当然了,还有一句话,吸一根烟少活好几分钟。 吓得当时的陈石头连忙叼起一根烟压压惊。 这辈子重生过来,也不知为何,曾经怎么戒都没戒掉的烟瘾,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石头哥,这用纸卷起来的是啥?”余方圆好奇地打量着手里的一盒香烟,好奇无比,“这包装真的是精致,石头哥,你从哪里弄到这些东西的?” 陈石头笑了笑,“从家里带的,因为不是啥好东西,不多。”也没有过多的解释,现在他和余方圆两人,每人揣着二十盒。 陈石头也不知道为什么,重生过来啥本事没有。就是能随心所欲的变出一盒盒香烟,还他娘尽是上辈子抽的七块钱一盒劣质烟。 想想上辈子自己时常纠结于究竟是买十块还是买七块的烟,陈石头就感觉能随手变出来的七块香烟是那么的讽刺。 “石头哥,咦,这盒子上还写着吸烟有害健康。怪不得你说不是啥好东西呢。”余方圆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拉着陈石头问个不停。 陈石头也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看着跃跃欲试想要嘬上两口的余方圆。笑道,“方圆啊,这东西一旦上瘾。再想戒的话难如登天。而且呢,嘿嘿,这东西抽一根据说可会减少一些寿命的。” 没法子跟余方圆说分钟,陈石头想了想,兴许寿命这东西更能让余方圆感到畏惧。 “别不信,你怀里的这二十盒。一个人抽完差不多就得少活一天。所以我有这东西,从来不抽。”陈石头见余方圆小脸顿时变得苍白,几乎想要把怀里抱着的香烟扔出去,心里不由大笑。 小师弟,任你心智再逆天。也不是得在师兄身前吃瘪。 之所以对余方圆说这些,陈石头当然不会仅仅是抱着好玩的心思。香烟这东西确实没啥好处,不过也没他说的那般恐怖。 他可不想日后兴许能成一代文化标签的余方圆,变成一杆大烟枪。 口吐圣人言同时,还不断地吞云吐雾,闹得跟此地必有妖魔鬼怪出没似的。也太不像话不是。 “那我们还卖给七风学院的人,会不会不好啊。圣人言……”余方圆开口问道。 陈石头说道,“打住,圣人言是圣人言。我又不是圣人。再说了,我卖的时候,也会提醒一句吸烟有害健康。他们再买,跟我有啥关系。” 余方圆不点头也不摇头,直直的看着陈石头,“石头哥,你的这个想法我余方圆无法苟同。不过我知道劝不住石头哥你,这些香烟给你。我这就回易院。” 陈石头见余方圆果然把香烟系数还给他,而后余方圆头也不回冲着易院走去。啧啧一声,“怪不得人们说圣人自幼就异于常人,余方圆小师弟,虽然我很想踹你屁股一脚。不过师哥今天就先只是记账。” 说罢,陈石头挠挠头,自言自语,“按照余方圆小师弟性子,日后少不了继承易院宗旨,恐怕还会想着发扬光大。哎,怎么才能避免这位性子真正执拗的小师弟脑袋不被砍。愁啊!” 这般想着,陈石头穿过长安城内人流。追上了余方圆。 “石头哥,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做。”余方圆见陈石头追上自己,不由笑了起来。 笑骂一声,陈石头把余方圆拽到道路一旁大树下。 “你小子,怕了你了。实话告诉你,这香烟虽然对人体确实没有益处,但是也没我说的那么恐怖。我用它最大的心思就是,先让七风学院的人上瘾。然后再一下掐断香烟的销售。也好让他们那群所谓君子尝尝什么叫做抓心般的痒。” 余方圆歪着头想了半天,抬头正色问道,“师兄,你本意就没打算用这东西谋人性命吧?” 神色郑重,眼神中透露渴望还有些忐忑。余方圆一般喊陈石头石头哥,此刻喊师兄。可见余方圆心中的焦躁不安。 一脚踹在余方圆屁股上,陈石头笑道,“方圆,把老子想成什么人了。想杀人,老子也会光明磊落的去杀。根本不屑这些手段。” 如果陈石头一本正经的说,余方圆肯定不信。现在听到陈石头恼怒的爆出粗口,余方圆也不觉得屁股疼,笑嘻嘻的凑上前。 “石头哥,他们兴许还会少几天寿命诶。” “方圆啊,生个病也会减少寿命的。何况我这么做,还会让他们明白一个大道理。你说说,一两天寿命买一个千金不换的道理,是不是赚了。” “可是道理是什么道理啊?” “恩,容我想想。对了,吸烟有害健康!” “石头哥,这句话盒子上就有写。” “关键盒子上写,他们也记不住啊。方圆你说是不?” 半月之后,齐有方手里拿着一根香烟,似笑非笑的看着忐忑不安的陈石头。 “不愧是老夫教出来的徒弟,小小一根香烟,就让七风学院学子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嘿嘿,老夫当初还真是目光如炬,收了你这么位好徒弟。” 陈石头如同被一只成精的老狐狸盯着,浑身感觉不自在。心里不断诽腹,自己的师父齐有方,刚一见面多好说话的一个老人。怎么越相处,就越不好说话呢? 怎么形容呢?好听一点就是姜还是老的辣。不好听一点就是老奸巨猾吧。 自己当初都没看出师父齐有方的本来面目。也怪不得别人。 陈石头毫没刚开始的骨气,上去又是捶腿又是捏肩膀。“师父您老人家日理万机,怎么也去听那些不堪入目的小道消息。” 齐有方老神自在的享受着徒弟的按摩,哼哼两声,“编,继续编。” 在桌子上坐着的小草,抿嘴一笑,这个陈石头,当年就是这么搞定她那野人老爹的。 余方圆目瞪口呆的看着陈石头,感觉陈石头这些日子在他心中竖起的高大形象,几乎摇摇欲坠。 “不对,不对,这是石头哥尊敬师父。对,尊敬师父。”余方圆深吸两口气,感觉心中的那个形象再次高大起来,不由重重出了一口气。 陈石头一边问着齐有方捏的是否舒服,一边笑嘻嘻说道,“师父,不就是前天我把香烟断了,七风学院那些家伙一时抽不到烟,就跟同门讨要嘛。多大点事?” 齐有方冷哼一声,心里却乐开了花,余方圆小徒弟聪慧归聪慧,不过不会有陈石头这种小智慧。 陈石头或许有大智慧,但是以陈石头那种宁做缩头乌龟也不做出头凤的性子,肯定不会展露大智慧。 正好师兄弟两人,大小智慧互补。也不对,应该是陈石头照看余方圆。这样他齐有方才会能日后无遗憾百年归去。 “嘿嘿,师父。似乎听说七风学院一位长老,仗着身份,说是没收有害香烟。实则自己私吞抽掉了。然后不知怎么的,这件小事就传了出去。似乎不少人都在说七风学院作风不正。” 安小草好心提醒,“石头,是七人。正好配七风学院的名号。” …… 七风学院李掌教,脸色铁青的看着大厅内跪着的七人。 正因为这七人,七风学院被人传言讲学长老个个中饱私囊。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本来不大的事情,现在闹得满城风雨。 李掌教如何能不愤怒。 七风学院百年声誉,毁于一旦。 “你们七人,滚蛋回家!”修养极好的李掌教,忍不住爆出一声粗口。 易院,我七风学院和你势不两立! 其余六大学院反应也是各不相同。 陈石头曾去过的诸子学院,掌教年纪不大,看起来还不足四十。嘴里正叼着一根香烟,“陈石头,好本事。兵不血刃毁掉一座学院近乎三成气运。嘿嘿,谁让你七风学院目无余子。活该遭此一劫。” “可惜了,当初没能留下这个人。是我们诸子学院小看天下英雄了。” “传话下去,学院内可以有香烟,但不可有烟升起!” 八大学院为首的儒家学院,张载厚案桌前放着一盒一香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圣人教化……” …… 陈石头自然想不到,他出自戏弄一番七风学院的本意。结果闹得满城风雨,不仅八大学院高层都知道了他这么一个人物存在。甚至连天下最贵皇城内,一位穿黄色龙袍的男子,书桌前也是放着半截香烟。 距离八大学院文武大比越来越接近,陈石头没什么感觉。安小草性子安淡,每日自然也是该干嘛干嘛。 倒是余方圆,因为头年第一次要参加这种大比。显得有些兴奋,不背书就是拉着陈石头还有安小草问问题。再不就是缠着齐有方。 最后齐有方实在不堪余方圆的叨唠,躲进屋内,除了吃饭的时候,陈石头三人就几乎见不到面。 “石头哥,我想出修身齐家之后的话了。”余方圆拉着陈石头,一脸兴奋。 陈石头放下手里的书,问道,“什么?” 余方圆说道,“治国。” 嘎哒—— 陈石头手里的书掉了,“还有吗?” 余方圆腼腆笑了笑,“没了,暂时就想出这两个字。” 陈石头揉揉余方圆脑袋,“没事,不急,后面确实还有几个字。这两个字,很对。” 余方圆高兴地蹦蹦跳跳向外跑去,看方向,是去找齐有方显摆去了。 小草坐到陈石头身边,“方圆小师弟很聪明。” 陈石头点点头,岂止是聪明,简直就是妖孽。 小草继续说道,“不过没石头聪明。” 陈石头顿时大喜,“还是俺小草最聪明!” 第六章 大比 两年一度的长安城八大学院文武比近日就要拉开序幕。 按照往常惯例,每届文武比举行的地点轮流设立在八大学院内。 不过今年有些不同,先不说早就没怎么听说过的易院终于浮出水面,说要参加八大学院文武比。 更让天下士子震惊的是,这一届文武大比盛况可谓空前。前半局设立在八大学院之首的儒家学院内。 后半场则是要搬进太安皇城内,在皇帝陛下和文武百官眼皮子底下进行比试。 这绝对是一位士子能一步登天的大好机会。 胸腹饱腹经纶的士子,个个意气风发,想着怎么才能在天下人面前一鸣惊人。 那些侥幸能参加文武大比的八院士子,对学问武道依旧看不透彻的人,则是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让一些大人注意到自己。 至于像余方圆这样的纯粹读书人,没有别的什么想法。能和同道中人切磋切磋,然后以此砥砺自身学问修为,大概就是最大的想法。 一大清早,陈石头就被余方圆喊醒了。 “石头哥,今日就要进行文武大比了。儒家学院距离我们这里有些远,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动身出发?” 陈石头安小草皆是微笑看着不断整理衣衫的余方圆。这个余方圆自幼在易院内学习,接连几次八院文武大比都没能参加,如今齐有方师父好不容易答应易院参加八院大比。怎么能不兴奋。 安小草揉揉余方圆脑袋,笑道,“方圆师弟,衣冠很整齐。放心,你怎么也不会给我们易院丢脸的。” 陈石头咧嘴笑笑,举起拳头,“谁敢嘲笑我们易院,我就揍得他爹娘都不认识。” 余方圆小师弟如释重负,嘿嘿傻笑。 他不会知道,也不会刻意去想这次大比,自己会掀起怎样的风浪。余方圆小小的心思,就是告诉其他七院,易院学问并不比他们差。 仅此而已。 齐有方破天荒的穿上早就不穿的掌教服饰,从三位弟子居所门外走了进来。恰巧看到石头、小草正给余方圆整理衣服的场景,会心一笑。自己的徒弟少虽少,但也够撑起易院了。 “陈石头,你身为大师兄。这次带着师妹师弟去参加八院大比。为师不要求你们任何东西,输也好赢也罢,只求两个字:无愧。” 四人并排走向易院大门,齐有方只走到易院门口,就不在向外走。说是不喜欢热闹,徒弟三人去就好。 陈石头三人恭敬对齐有方老人一拜,然后沿着颇为萧条的街巷,向儒家学院走去。 易院地处长安城西南角,周围邻居大都是长安城寻常人家。冷清,也不招人待见。 而儒家学院就位于长安城中央皇城东边,与皇城仅隔千米。历来有大奉王朝臂膀一说。 当陈石头三人赶到儒家学院,皆是有些不可思议。 这儒家学院,是陈石头当初唯一一个没敢登门的学院,委实是这学院的名号太吓人。 本来三人都认为儒家学院既然身为长安城八大学院之首,金碧辉煌不说,怎么也该看起来威风堂堂。 可是眼前的儒家学院,门口简单,还不大,甚至与易院的破落大门有得一拼。漆掉的严重的大门上方,挂着一块牌匾,没有写学院名字,倒是写了“仁、义、礼、智、信”五个大字。 陈石头不懂书法,看不出这些字出自哪位大家之手。但是也能冥冥中感受到一股浩大气息,也不压人,倒让三人感觉浑身舒适。 青砖砌成的围墙,上面每隔不远写着一两句古训。 余方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石头哥,这儒家学院好厉害。” 陈石头点点头,收敛心神,“方圆,不如你琢磨琢磨这儒家学院厉害在哪里。我们进去吧。” 儒家学院门口并没有什么人,想必大都已经进去。剩下的,即便是性子桀骜,此时脸上也露出几分恭敬。乖乖交上邀请名单,然后走进去。 陈石头跟在几位衣着华丽公子身后,交出邀请名单后,就带着安小草还有余方圆走了进去。 负责接待的中年儒士,起先对陈石头三人有所注意。特别是着重看了几眼陈石头身后的余方圆。 此刻见名单上所写内容,不善笑容的中年儒士,刻板的脸上也是挤出一丝笑容。 这三人,就是当今搅起长安城这滩死水的冒头人。 二十多年不出世的易院,如今看来是找到了衣钵传承人。 中年儒士下意识看向儒家学院深处,虽然隔着一栋栋学堂,他依旧感到里面的风起云涌是何等的壮观。 手指轻叩,中年儒士收敛心神,继续招待下一人。 走进儒家学院内,陈石头三人明白过来。儒家学院建筑虽然不华丽,但是每一栋建筑都透露出那么点莫名其妙的气势。 这让陈石头不断咂舌,怪不得儒家学院能毫无争议的成为长安城八大学院之首。自家的易院和这里比,哎,还是算了,根本就没的比。 余方圆则是紧皱眉头,满是思索神情。他正在思考陈石头提出来的问题,这股给他威严,又给他亲切感的气势,究竟是什么,又怎么形成的。 想通了,余方圆认为自己就可以解决清楚心底很多的疑惑。 三人穿着朴素,沿着儒家学院内幽静石子路前进。并没有什么人前来打招呼。 陈石头三人也不以为意,安小草性子淡然,虽然也感受到儒家学院内的那股浩然之气。却并不想深究。甚至连一旁抬头可见的雄伟庄严皇城,都只是看了几眼就不在去看。 倒是一路上的花花草草,引起了安小草不小的关注。 陈石头不管正绞尽脑汁思索的余方圆,抬头看向皇城。 半晌之后,陈石头撇撇嘴,嘀咕一声,不过如此。 听到越来越嘈杂的人群声,陈石头抬头看去,眼前一汪春水湖,湖边皆是如小娘子般羞涩的垂柳,枝叶墨绿柔顺。 湖边,一块平地。占地面积不小,上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看衣服分的泾渭分明,除去儒家学院,其余六院都已经赶到。 陈石头所在的易院,竟成了最后一个到的。 听人群中的激烈辩论声,难不成八大学院的文武大比,已经开始了? 陈石头也不管是不是有人怒目相视,拨拉开人群走进去。 易院既然来了,断没有站在外围吃人家屁股灰的习惯。 “仁字一说,圣人曾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难道不是仁?”圈内中央,一张芦苇编的席子,两位年纪不过而立之年的士子正在那里针锋相对。 另一位看起来有些木讷的男子,也不在乎对方咄咄逼人态度,语气宁静中和,“刘兄,正如你所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仁,可你为何还咄咄逼人,希望我就此认输?陈某只想问一字仁,而不想在这一问上分出高低。” 被称作刘兄的男子,脸色先是一滞,继而羞愧抱拳,“刘某输的心服口服。” 陈石头恰巧带着安小草余方圆闯了进来,就看到刘姓男子抱拳认输。 余方圆见附近不少人对那个陈姓男子所言报以认可态度,有些疑惑抬起头,“石头哥,我怎么感觉那个陈姓男子胜之不武。” 陈石头拍拍余方圆,笑道,“胜之不武都说轻他了,我看啊,这陈姓男子就是够鸡贼。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余方圆嘿嘿一笑,“这个陈姓男子提问仁,只要对方露出一点胜负心,他就可以这样大义凛然的说。算不得大道。不过石头哥,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回去再告诉你。”陈石头对余方圆的理解能力,从惊讶到现在的麻木。 如果不是两辈子的人生经验摆在这里,陈石头还真不知道怎么压住余方圆。 两人说话声并不算小,靠近的人自然听见了。不由怒目相视这三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 “大言不惭,你们是哪个学院的?黄口小儿敢言诸子学院陈师兄。” 有人不满说道。 陈石头挠挠头,这就惹众怒了? 抬头,看到正对面,一位年纪大概五十左右。两鬓白霜,头发依旧黑色,梳理的一丝不苟男子。样貌出众,风姿更是无双。 儒家学院当代掌教,张载厚。世间尽传言张载厚数年前已是半圣。这就有点吓人了,要知道当今天下已知历史加起来,能封半圣的人加起来即便是一个巴掌数不过来,但是两个巴掌总归差不过。 能让天下人猜测位列其中,不管是真是假,起码名头摆在那里。 “你就是易院的大弟子,陈石头。”张载厚开口微笑道,语气让人听起来非常舒服,“二弟子安小草,三弟子余方圆。” 一一指出陈石头三人身份,张载厚在一众人有些诧异目光中,继续说道,“既然你们代表易院来了。那么请坐吧。” 顺着张载厚手指方向,陈石头看到三张椅子。 见陈石头大大方方的拉着安小草、余方圆坐到椅子上。 除去各大学院掌教长老,其余弟子大都心生不满。一个没落的易院,掌教不来也就算了。 三位弟子来了,有什么资格和自己的掌教长老并坐?没看自己这些人都是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吗? 兴许唯一对陈石头三人感到怨恨的就是七风学院众人,毕竟当初陈石头不怀好意的兜售香烟,让七风学院名声染上了一大污点。 “这一坐,是我们师兄弟三人代替恩施齐有方老先生坐的。”陈石头嘿嘿笑着站起来,身侧的安小草和余方圆也是从椅子上下来。 “大家别见怪哈。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给我们三人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赵掌教等人并坐。” 原来如此。 众人心中怒气刚快消散,陈石头嘀咕一声,声音不大,恰好不少人都听见,“还是坐着舒服啊,果然是年轻有年轻的好,老了有老了的好。” 众人愕然,对于陈石头的厚脸皮,无赖性子哑然失笑。自己干嘛跟这么个家伙过不去。 特别是陈石头嘀咕所说,虽然话糙了点。不过想想也确实在理。 再看向陈石头三人,眼中的敌意无形少了不少。 当然七风学院除外。 张载厚依旧是令人沐浴春风的微笑,对陈石头的一番举动也是感到一丝诧异。落座,要惹怒所有人。不落座,则要被众人看轻。 好一个以进为退,再以退为进。 其余学院掌教,也是一个个打量陈石头。 陈石头对曾经被自己揍过的几位学院长老点头一笑,惹来几声冷哼。 就在这时,之前胜了一筹的陈姓男子。站起身对陈石头说道,“刚才听闻陈兄对在下的辩解颇为不认可,现在陈某斗胆请教陈兄解惑。” 已经算半只脚参加进八大学院文武大比的陈石头三人。 陈石头见已经有人开始发动攻势。没看这个本家姓的男子,对张载厚问道。 “张掌教,文武大比究竟怎么个比法?难不成就是看谁吵架和打架更厉害些?” 张载厚神色不动,对门下弟子以及其他学院弟子的怒目也不以为意。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果然不愧是圣人,就是这么有肚量。陈石头真想对张载厚竖起一根大拇指。只不过为了避免进一步惹来众怒,陈石头只有放弃这个诱人想法。 “吵架我不在行。即便硬着头皮上去也肯定骂不过陈弟。这样吧,方圆小师弟,你不是总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去,吵不赢那个家伙,今天回去罚你不许吃晚饭。” 然后一群人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被陈石头推了出来。一边向那个被陈石头毫不客气称作陈弟的走去。一边还不忘一脸可怜兮兮的扭头看陈石头。 看来只要陈石头点头,这个叫余方圆的小胖子肯定会毫不犹豫转头就回。 这就是易院出来的人?也太无法理喻了吧。 众人对于这个几乎已经忘记的易院,也是勾起了些兴趣。 陈石头同样不满,长安城八大学院的文武大比,听起来多么盛大的事迹。怎么举办的就这么不伦不类,这么不讲究呢? 席子上,余方圆小师弟已经脱下鞋子,正坐在陈姓男子对面。 第七章 几人吵架几人得 易院只来了三人,已经是一院的全部底蕴。 余方圆已经与人开始文比,陈石头一点都不担心余方圆是否输赢的问题。安小草自然也不会担忧。 赢了,才是正常的节奏。输了,陈石头就要再次正视那个被他称作‘陈弟’的家伙了。 余方圆小师弟可是能把老狐狸齐有方问的瞪眼胡子翘。 这个‘陈弟’,火候还是太嫩。 陈石头笑眯眯的打量着易院外七院的人,儒家学院学生穿青色灰衣,互相之间有说有笑;诸子学院学生穿的就比较随意,反正怎么喜欢怎么来;鬼谷学院,一院学生泾渭分明,分为两批,互相之间搞得跟仇人似的,对外人倒是有说有笑。鬼谷学院的掌教对此也是视而不见。 至于七风学院,陈石头眼光在打量到那里的时候,笑容愈发和善。若不是小草拦着,估计陈石头就要上前跟七风学院的人搂膀子称兄道弟了。 其他的学院,也是各有春秋,不过就与儒家学院、诸子学院、鬼谷学院这三个排名靠前的有些差距。 墨巨学院,一个个板着脸,跟谁都欠他几百万似的,人数不多。墨巨学院掌教也是不苟言笑。陈石头看到这些衣着同样朴素的人,有些头疼,特别是那个被他揍了一顿的老头子,还冲他眨巴眨巴眼。更让陈石头下意识要开溜。 阴阳学院,男女比例相差不多,算是八大学院中一个异类。一个个人眼高鼻子高,视天下为棋盘,众生为棋子。自己则是修补棋盘的人。 陈石头砸吧砸吧嘴,这个学院貌似与易院一样,也很容易引起皇宫那位的憎恨吧。怎么到头来倒霉的只是易院,头疼啊。 最后一个学院,名字就叫长安学院。陈石头现在也知道这个学院算是朝廷大力扶植的。主讲法学与兵学。学生大致分为两种,手无缚鸡之力学究,胳膊上能跑马大汉。 打量完,陈石头把视线放回到了余方圆小师弟身上。 陈石头有些诧异,余方圆小师弟还没吵架吵赢那个‘陈弟’。 “小师弟坏着呢,”安小草掐了掐陈石头腰上肉,小声说道,“这家伙明明可以很轻松赢下,偏偏变着法子问东问西,现在你那‘陈弟’,估计把在诸子学院学的东西都掏出来了。” 陈石头被小草掐都掐习惯了,也不觉得有多疼,嘿嘿笑着,“不错不错,原来我还害怕方圆小师弟行事太过规矩,反受其害。‘陈弟’鸡贼吗?在我看来咱这小师弟更鸡贼。” 陈石头瞅着余方圆胖胖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可爱。这小子,变着法子在打探诸子学院经义,没看那个‘陈弟’额头上都是冷汗嘛。也不知道给人留点面子。 正摸着下巴,跟捡一百万似乐的陈石头。突然感觉腰部一阵疼。扭头一脸无辜的看向小草。 小草眨巴眨巴大眼睛,小声威胁道,“不许再教坏小师弟了,多单纯的一个孩子,跟你学什么小心思。” 琢磨清楚小草这话中有话的意思,陈石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都说长兄为父,嘿嘿,这算不算小草变相说自己要有人父的样子。难不成,小草要答应嫁给自己了? 看来今天回去,必须犒赏大功臣余方圆小师弟一顿红烧肉了。 “我翻看古书,到处可见两字。一字为‘忧’,一字为‘乐’。敢问这两字该何解?”余方圆脸诚心诚,两个不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看着‘陈弟’。 样貌木讷的‘陈弟’额头上冷汗很快变成热汗,脸色变换数次,突然站起身弯腰抱拳,“还请余兄解惑。” 余方圆见对方突然认错,不由一愣,连忙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的摆摆手,不好意思的说道,“‘陈弟’,哦不,‘陈兄’。我怎么当得起你一声余兄,今年我才十二。” 木讷男子‘陈弟’,听到余方圆这话。还以为余方圆是在嘲笑他。自己都这般认输了,这个叫余方圆的小孩儿是不是也太不识好歹了。不由站直身子怒视余方圆。但是抬头后,见到余方圆脸色没有任何嘲讽意味。只是一脸真诚。 木讷男子‘陈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余方圆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这两个字是我取巧了。本是我师兄一次闲余之时问我的问题,当时我没怎么回答上来。事后细细思量也不知答案。今日就冒昧一问,其实也是想为自己解惑。” 木讷男子‘陈弟’顿时感觉有些羞愧,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刚要开口继续道歉,却听到余方圆继续说话的声音。 “当时我只想出两句话来解释,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一句后天下之乐而乐。在此告知陈兄,希望他日陈兄能有所得。” 余方圆不顾一些色变的人,继续说道,“请陈兄恕我冒昧,我想送你六个字。也是我师兄送我的六个字。” 木讷男子‘陈弟’连忙表示受教。 余方圆正色说道,“一字‘修’,一字‘齐’,一字‘治’,一字‘身’,一字‘家’,一字‘国’。” 不管嘴里反复念叨这六字的人,余方圆就打算退回来。 陈石头扭头哭笑不得对安小草说道,“这个小师弟,明知道我不参加文比,故意用我说过的一些话结尾。这是在跟我表示不满呢。” 安小草哦了一声,瞥了一眼陈石头,“不都是你教的?” 陈石头顿时感觉内心再次受到一万点伤害。 儒家学院掌教张载厚,端坐在椅子上,也不扭头去看身后的两个弟子,开口说道,“余方圆,无规矩,不成方圆。如今易院来了一个陈石头,让本该继续沉寂十二载的余方圆,提前出世。说不上是好事,也说不上是恶事。你们师兄弟二人,可看出这余方圆的用意?” 年纪接近四十的齐道韫,同样时一位风流倜傥人物,站在张载厚身后,是张载厚收的第一位真正意义上弟子。至今仍在儒家学院内修学,不怎么显露名声。但是长安城一些个老人,偶尔提起这位老学生时,言语皆是非常推崇。 齐道韫思索片刻,只说了六个字就闭口不谈,“在为易院壮势。” 张载厚没有对自己大弟子齐道韫做任何点评,“灵臻,你认为呢?” 最小的弟子张灵臻前些日子刚行及冠之礼,样貌普通,身材普通,属于丢进人群就消失的人物。“弟子认为这余方圆是在用他山之石来攻玉。借此完善自己学问。” 张载厚微不可查点点头,“你们师兄弟两人各说对一半。” 诸子学院掌教,姓氏颇为古怪的南宫掌教,则是打量一眼余方圆,再打量一眼陈石头。似乎在琢磨陈石头余方圆这个两个师兄弟,究竟哪个才是更加鸡贼。 至于诸子学院那位荀姓男子,此刻也是有些不确定的看向陈石头。他怎么也很难把眼前的易院大弟子,与前段时间纯粹山里刁民的家伙联系到一起。 墨巨学院掌教墨巨子,砸吧一下嘴,点评一句话,“不是能吃苦耐劳的家伙,不来咱们学院也是好事。”不知是说余方圆还是在说陈石头。 周围一些上了年岁的老者,有些苦笑点头。墨巨子哪里都好,就是喜欢收徒弟,见一个想收一个。能让墨巨子见到喜欢的人,还言称不收,这样的人寥寥无几。 不过墨巨学院所学又比较考验一个人吃苦耐劳性子,所学也杂,因此始终弟子不多。好多入了墨巨子眼的学子,宁肯去仅比易院好些的七风学院,也不肯去墨巨学院。 这让墨巨子有时候感觉当下很是忧伤。 …… “方圆小师弟,既然吵赢了,赶紧回来。省得一会儿被人找回场子。”陈石头招招手,让不知是回不是回的余方圆顿时放下心,冲着一圈人笑了笑,然后跑回去。 本以为接下来就是看其他学院大战的陈石头,怎么也没想到儒家学院掌教张载厚开口了。 “修身齐家治国,前还有四后还有三。陈石头,你认为这前四后三分别为何。” 这就是赤裸裸的发难了吧,陈石头怎么也没想到张载厚会把矛头对准自己。不过听到这张载厚所言,陈石头心里也是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这个世界虽然也有圣人,同样有诸子百家。但是可没孔子孟子等等等圣人圣贤。因此自然也没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样简短,听起来又让人热血沸腾的话。 张载厚,仅听一次。便能完完整整补出这陈石头故意截成几段的话,委实了得。 如果张载厚是齐有方,陈石头不介意长篇一顿滔滔不绝的敬仰马屁之话。即便是私下,陈石头也会对张载厚掌教竖起大拇指说一声服。 可是现在,好歹咱是代表易院的。您老作为堂堂一院掌教,不去找俺师父齐有方老先生的麻烦。至于和小的过不去? 再看向双眼双光,渴望答案的余方圆小师弟。 陈石头心底嘿嘿笑了起来,一个想逼自己露出马脚,一个想听答案。丫的,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你们不义,可就别怪我无情了。 开口说道,“之前我在书上无意间看到修身齐家四字。虽然觉得不完整,但是碍于资质鲁钝的缘故。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师父总是夸奖余方圆小师弟资质聪慧,独占天下才三斗。于是我才有对小师弟的一问。” “哦对了,治国二字是小师弟当场补出来的。不管你们觉得我这小师弟聪明不聪明,反正我觉得非常聪明。起码比得上两个我。” 小师弟余方圆当场小脸就成了苦瓜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满嘴胡话,不断拆自己台然后捧他余方圆的陈石头。心里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石头哥的报复这就来了? 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余方圆心里嘀咕。也不在意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幸好小草揉了揉余方圆脑袋,让余方圆心里大定。 张载厚哦了一声,没有再问前四后三。而是说道,“陈石头,这独占三斗又怎么讲?” 陈石头有些犹豫,挠挠头,不确定的问道,“您老确定让我讲?” 一句话,把一圈人给气乐了。 张载厚点点头,示意陈石头说下去。 在余方圆小师弟可怜巴巴神情中,陈石头咳嗽两声表示清清嗓子。 第八章 语言的境界 故弄玄虚,一些个对陈石头没啥好感的学子,巴不得陈石头接下来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才好。 其实陈石头还真的差点脱口而出:天下才共一石,余方圆小师弟独得三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用六斗。 不过这话要是真说出来,委实太过吓人。陈石头可以预测,到时候自己不被老一辈用巴掌扇死,也得被天下士子的口水淹死。 故作神秘的笑了一笑,陈石头开口说道,“记得有一天我们三人正和师父吃饭。说明一点,饭菜是我做的,可怜刷碗这件事也得我来。齐师向着方圆小师弟,小草也喜爱这个嘴甜的小弟。” 张载厚听得倒是有趣,这陈小子不仅嘴巴损,心眼也多,接下来能是好话才乖。不过张载厚倒是很想听听,这个离经叛道的家伙能说出什么花花来。 其他的人就有点想踩死陈石头的冲动了,八大学院文武大比,多严肃庄重的一件事,是让你小子来拉家常的? 可能意识到自己说跑偏了,陈石头笑笑,继续说道,“那顿饭,方圆小师弟吃的那叫一个欢。齐师只吃了几口,就不得不服老,然后就坐在饭桌上笑眯眯劝我们三个多吃点。到最后一数,我这个家伙,不喜欢太腻的东西,只顾着喝汤了,没怎么吃。小草也喜欢清淡的,饭桌上那些主食吃不惯,正眼都不瞧,也没怎么吃。倒是我这小师弟,吃的那叫一个欢快,足足有三斗之多。” “于是我师父就笑称,我和小草吃的加起来连一斗都不到,是远远不及独占三斗的小师弟余方圆。” “而且还数落我和小草,说我们吃东西还挑三拣四。这不吃那不吃,活该这么清瘦。又夸小师弟余方圆,主食吃的越凶才对,边边角角也别拉下。总归吃到肚子里面才是对的。” 哄堂大笑,余方圆小师弟耳根子都红透了。众人再看看余方圆的圆滚滚胖嘟嘟身段,哈哈,估计吃三斗都算少说了。 “陈石头,你这个师兄做的有趣,就凭你这么不要脸拆自家台搏大家一乐,小弟就甘拜下风!回头要是不嫌弃,喝酒去!” 陈石头冲着喊话的方向竖起中指,笑骂一声,“滚你大爷的!” 儒家学院张载厚身后的一些长老,脸上浮现怒意,忍不住冷哼,“成何体统!” 张载厚脸上也是破天荒露出些笑意,并没有任何怒意,“陈石头,有三分齐有方年轻时的无赖性子。赶紧滚下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陈石头哈哈一笑,“得嘞。” 齐道韫看不下去,干脆闭眼不看,却是记住了这个无法无天的陈石头。 张灵臻听着身后依旧不断响起的笑声,忍不住骂了一声,扭头对齐道韫师兄小声说道,“师兄,你就能忍得住。陈小子这是在变着法子骂我们这些读书人。瞧瞧,把学问比喻成饭食,还他娘的说自己虽然能下厨。就是不屑吃,他娘的,听着就生气。” 齐道韫睁开眼睛看着愤愤不平的张灵臻,面无表情的说道,“有本事你在武比上打倒陈石头。” 说完,继续闭眼不看。张灵臻依旧嘴里骂骂咧咧,参加武比,还是算了。别人听没听说他不知道,但是他可知道,陈石头可是把墨巨学院一位中年大汉撂倒了。 那大汉,放到军队里,也能当一等一的先锋猛将。 一肚子怨气还没消,张灵臻就听到齐道韫另一句话,当场呆滞。 “张师弟又出口脏话了,回去把经义抄十遍。” 墨巨学院墨巨子,体型彪悍,站起来应该不会怎么输野人,皮肤黝黑。此时看向陈石头,咧嘴笑了笑,下回见面,怎么也得往这陈小子嘴里塞三斗的饭。真以为活到老夫这个年纪就不记仇了? 诸子学院南宫掌教,无奈摇头,被人说成了一个吃剩饭的家伙,想想怎么也乐不起来。 …… 在场真正看出陈石头险恶用心的,除了各大学院的掌教,只有一些长老,还有各大学院少数资质绝佳的学子。其余的人,皆是开怀大笑。 余方圆小师弟很是羞涩的冲着小草说道,“小草姐,要不回去我就减肥。” 半天后,余方圆小师弟反应过来,“小草姐,石头哥说的这件事似乎根本就没发生过啊。再说了,哪次刷碗刷锅不是我这个最小的干的。” 陈石头正好走回来,就听到余方圆小师弟正在冲着小草发牢骚。不由赏了小方圆一个脑瓜崩,“边玩去,要不下次你做饭,别说刷碗,让石头哥我洗菜都行。” 余方圆小师弟猛地摇头,实在是石头哥做的饭太好吃了。 小草也不管其他人目光,轻轻握了一下陈石头手掌,悄声说道,“石头,你这张嘴啊,咱们就不能少得罪点人。” 陈石头傻笑,小草的手实在是滑啊、柔啊…… 小草顿时看出陈石头的想法,掐了陈石头一把,“想什么呢。” 接下来的八大学院文武大比,就显得没多少看头。起码陈石头看的昏昏欲睡,两个大老爷们,上台后,骂人不带脏话,还笑眯眯的,还尽是名言典故。 要是学问不到家,保证你听起来一愣一愣,还以为台上两人正在称兄道弟呢。 实在是没啥看头,还不如东面那一汪春水湖来的好看。 陈石头嘀嘀咕咕,余方圆倒是看的津津有味。安小草站在陈石头身旁,面色恬静。 “小草啊,这八大学院的文武大比也太没规矩了,就这么随便上台开始骂战。也不讲究个顺序,谁想上谁上。胜负完全靠谁能说。你说说,咱要不要弄个试卷,好让这帮土包子长长见识?” “不过这也不是个办法,八大学院所讲复杂至极。你瞧瞧,儒家学院的儒学,鬼谷学院的纵横学,阴阳学院的阴阳五行学,墨巨学院的农工商算学等等等。谁要真能弄出这么张试卷,我先伸出大拇指,说一声小弟服了。” 小草还是微笑不语。 余方圆这位独占三斗的小胖子,不像陈石头那么可恶,反而比较惹人讨喜。周围人也不再因为余方圆出身易院,就对他恶言相向。 好容易交到几个同龄朋友的余方圆,小脸挂着笑容回来,对陈石头和安小草说道,“石头哥,小草姐。你们知道不,这次的文武大比,文比要不仅要吵架,不对,文比不仅要讲经义,还有一项笔试。不管参不参加文比的人,都得参加。” 陈石头当场呆住,这也行,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小草看陈石头窘态,不由轻轻一笑。余方圆好奇地打量着陈石头,不明白石头哥为什么在听到这消息后反应这么大。 “石头哥,其实你没读过多少书没事的。反正,你要参加武比,对石头哥来说,武比的那场笔试才重要。” 没理会余方圆小师弟的小心思。 陈石头摸了摸下巴。好大的手笔,这算不算科举制雏形? 他可知道,这世界现在的时代,想要有一官半职在身。基本上就那么两三条路:家族牛,牛人推荐你。或者你干脆投身军伍,来用性命博取军功。 除了这三条道路外,似乎基本上没了其他的路。 贫民百姓,大概只能老老实实继续当贫民百姓。鲤鱼跃龙门不是不可能,只是机会实在太渺茫太渺茫。 易院为啥这么不受待见,谁让易院老一辈,也就是齐有方上一代人,大肆鼓吹有教无类,人人平等,人人可入仕途。 结果显而易见,易院现在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满打满算加起来就四人。 别看陈石头和安小草这么容易就进入了易院。除了说易院实在够没落,只剩下苟延残喘。或许在加上齐有方的慧眼识珠。否则,陈石头和安小草哪能这么容易在长安城落地生根。 其他七大学院,即便是再不看重家世的儒家学院和墨巨学院。所收弟子,真正能称作布衣的,百人中也不见得有一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陈石头和安小草在明明有推荐信的情况下。依旧接二连三被人拒绝。 从思绪中回过神,陈石头拍拍余方圆的脑袋,还是方圆小师弟看起来养眼。 “石头哥,要不我把吃的三斗分你一半,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明天的考试了。”余方圆小声的嘀咕。 陈石头一脚踹在余方圆屁股上,“小屁孩,一边玩去。” 笑意却是怎么都抑制不住。也就那些真正的白痴还在嘲笑余方圆。 傍晚回去的路上,余方圆小师弟还不忘好意劝说陈石头,“石头哥,说真的,食量小没关系,咱啊,每次多吃一口,饭量就有了。” 气的陈石头要抽这个不好好说话的余方圆,小草哼了一声,“不许动手,谁让你没个正行。方圆小师弟还不是跟你学的。” 余方圆脑袋点的那叫一个有节奏。 陈石头摸了摸下巴,“吃饭咱还不是想吃几斗吃几斗,就是不想吃罢了。” 余方圆继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小草继续哼了一声,“陈石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一天不吹牛能死?非要教坏方圆这孩子才满意?” 孩子?余方圆感觉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一脸无辜的看向小草,自己有这么小吗? 陈石头挠挠头,吹牛皮吹习惯了,三斗吃不下,半斗吃不下,一口要是还吃不下,但是一小口总能吃下吧。 “小方圆,回去红烧肉走着!” 小方圆顿时满血复活,嘿嘿傻笑。 安小草也笑着,这对师兄弟啊。 第九章 一碗红烧肉,两言话江山 当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夜幕笼罩大地。 从长安城上方看下去,点点亮光,几条繁华的街道,灯火拉出一条绚丽的五彩长带。 不大也不小的易院,除了几声野鸟啼叫声,偶尔的虫鸣。也就一间简单却很整洁的屋子有那么点人气。 方圆小师弟吃的那叫一个开心,一口米饭一口肉。关键旁边还有小草、齐老两人不断给方圆小师弟夹菜。 只是可怜了既要洗菜又要下厨的陈石头,这时候还在厨房里面忙活。 齐有方老人上了岁数,虽然身子骨依旧保养的健朗。不过陈石头也清楚,大晚上的,老人吃多了红烧肉也不好。 就有心做了一道养五脏的汤,莲子萝卜猪骨汤,名字不怎么好听,想必齐老也不会在意。 陈石头端上已经熬好的汤,给齐有方掌教盛了一碗。 齐有方老人喝了一口汤,砸吧两下嘴,点点头,脸上挂着笑容。对于陈小子的用心还是比较满意。 四人也不忌讳食不言寝不语这样的规矩,齐老放下碗筷,率先开口说道,“石头,听说你小子今天把学问比作饭食了?” 陈石头嘿嘿一笑,有些心虚。 方圆小师弟嘴里含着一块五花肉,口齿不清的说道,“师父,我感觉石头哥的比喻很好。怎么讲来着,叫做接地气。” 陈石头哈哈一笑,换来齐有方老人一个白眼。小草在一旁看的偷了,不忘给齐有方老人盛汤。 齐有方老人笑着给方圆小师弟夹了一块肉,“吃饭都堵不上你那张小嘴,怪不得石头和小草都这么疼你。” 就是这体型,日后万一真找不到婆娘可怎么办。 不过想到方圆的性子,估计这家伙也不是一个怎么挑剔的主。 想到这里,齐有方也不再去多想,继续跟陈石头扯皮。 陈石头没怎么吃,他确实不怎么喜欢吃油腻的东西。山上的时候,也大都吃山药果实之类的果腹,最多偶尔吃一两条鱼,还是小草的要求。 陈石头给小草夹了一筷子青菜,笑道,“师父,你说除了儒家学院。其他的学院可真能忍。今天我们三个去参加文武大比,那些个被我揍过的人明明都看见我了,即便是一脸****的样子,也没敢捋胳膊挽袖子上来揍我一顿。” 齐有方老人瞪了陈石头一眼,“什么****不****的,没看你小师弟方圆还在猛啃红烧肉。” 方圆小师弟委屈的抬头,我吃个饭这是招谁惹谁了。 小草轻笑一声,桌子底下不轻不重踩了陈石头一脚。 陈石头面不改色,“师父,您老怎么评价儒家学院张载厚这位半圣?” 齐有方老人捋了一把胡子,眼神中有笑意,“年轻时挺有意思的一个人,别看他现在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容,那会儿啊,可没少跟你师父我打架。” 陈石头顿时来了兴致,方圆小师弟也是好奇地抬起头。 齐有方老人说道,“我和张载厚打架,倒不是因为学问之争。不过那会我们都喜欢一个人,谁也不服谁,就整天打来打去,说谁服软了才能去追那个女子。” 陈石头嘀咕一声,“肯定后来你们两个谁都没追上那女子。” 齐有方老人点了下头,“可不是。就在我和张载厚打的不可开交时。另一个小王八蛋,趁机接近了那位姑娘。然后,就没然后了。” 陈石头哈哈笑了起来,差点没让好不容易有点伤风感月的齐有方老人当场掀桌子。 一些酝酿好的措辞,也是顿时消散一空。 齐有方老人笑眯眯看着陈石头,“石头,有什么好笑的,跟为师说说。好让为师也乐一乐。” 方圆小师弟缩了缩脑袋,忙低头猛扒拉眼前的米饭。 小草打定主意不插嘴,只看热闹。 陈石头似乎没有察觉到齐有方老人的杀意,笑着说道,“师父,我很好奇您口中的那个小王八蛋是谁。不过啊,您骂人家的同时,人家小王八蛋兴许一边拉着美人手,一边笑眯眯说现在肯定有两个聪明人在骂我是王八蛋吧。说不定那位能让师父您老折服的美女子,正给自己的夫君小王八蛋打抱不平呢。” 齐有方老人嗯了一声,开口说道,“改日我见到墨巨子,就告诉他一声,有人在背后骂他是小王八蛋。” 陈石头一愣,没想到最终抱得美人归的是墨巨子那个大块头。“师父,你这样做不地道啊。” 齐有方老人喝了一口汤润润嗓子,“不地道怎么了,谁让你是毛头小子。” 一顿饭吃完,齐有方老人住的地方离这里有点远。陈石头亲自送齐有方老人回屋。 路上,两人不紧不慢的走着。 陈石头说道,“师父,你今天说的这个事,也不知道小师弟听没听进去。” 齐有方老人依旧一副看惯世间风云后的笑容,“听是肯定听进去了,就是不知道这小兔崽子肯接受几分。俗话说得好,说一万遍,不如做一遍。当年我和张载厚就是吃了这个亏。” 陈石头笑道,“师父,感叹可不是您的风格。而且您也少说了一点,毛头小子可别不明就里瞎掺和老一辈的事。小心一不留心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齐有方老人没好气哼了一声,“怎么,老一辈就是洪水猛兽了?而且师父虽然老了,就能豁达到看轻一切事了?要是你小草被人抢走,你小子能有为师一半的心平气和,为师就收回今天这句话。” 陈石头无奈说道,“到时候只怕我真会杀人。” 齐有方老人拍拍陈石头肩膀,“这不就是了。”而后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不再说话。 陈石头想了想,还是说道,“师父,咱们易院的学问。会遭到太多人记恨,方圆小师弟现在虽然不说,但我能看得出来,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齐有方老人还是不开口说话,陈石头就继续说下去。 “其实有一点我一直搞不明白,长安城就这么大点地方。怎么会安进来八座讲学各不相同的学院。长安城内的人就不觉得乱吗?反正我就是觉得太乱了。听说长安城外面,还有不少势大的宗门家族,像我们这些本就不受待见的,搬出去不好吗?” 齐有方老人瞥了瞥入门时间并不长的陈石头,枯老的手插在袖子里面,“石头,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不等陈石头回答,齐有方老人似是自问自答。 嘿了一声,说道,“也是,鬼谷学院的纵横之道,天下大乱时还有些用,现在嘛,苟延残喘罢了。阴阳学院的阴阳五行,哼哼,自古就算不得什么大道,充其量为盛世锦上添花,还是小花。墨巨学院,看起来学问与民生息息相关,‘兼爱非攻’,也逃不过跟我们易院一个下场……至于我们易院,兴许有那么点可能存活下去,不过机会也是渺茫啊。” 除了儒家学院,齐有方老人把长安城八大学院点评到底。基本上都不看好。 陈石头有点无奈的说道,“师父,有你这么老实的。当着我这个新徒弟面就说自家性命难保。就不怕弟子赶明卷铺盖走人?” 齐有方老人笑道,“你可以试试。” 陈石头摇摇头,苦笑不语。 被陈石头送到屋内的齐有方老人,看着自己的这位新收大徒弟离去背影,神色变幻,最后叹息一声。 陈石头留给他两句话,也是老人很多年前就已经看穿的天下大势。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第十章 祸事 鉴于第一天迟到的缘故,今天陈石头三人起了一个大早。天还蒙蒙亮,就出发去儒家学院那里。 一路上,长安城街道不见什么人。 陈石头心里叹息一声,八大学院文武大比,说的好听,也在士子中分量够重。但是对于普通百姓商贩来说,有没有都是一个样,又不影响他们的生活轨迹。 今天依旧是文比。 来到春水湖旁,各大学院的士子差不多已经都来到了。陈石头三人挑了一个自认为看风景比较好的地方。 余方圆手里还抓着半个馒头,一边啃一边说,“石头哥,你说就这么吵下去,最后怎么分辨我们谁厉害谁不厉害?” 陈石头耸耸肩,笑道,“这些你这个小屁孩就不用操心了,到时候自然有人操心。” 余方圆小师弟欲哭无泪,小草姐说自己是孩子,怎么石头哥也说自己是小屁孩。 自己昨天可是一连说赢了三个人,还是三个大人啊。 三人正有一茬没一茬的说这说那,比如说春水湖风景就比易院的那半池枯水好看,余方圆小师弟就反驳陈石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 惹来小草一阵笑。 一位穿着华服的士子走了过来,脖子后面衣领里还插着一把折扇。看起来吊儿郎当,一步三晃,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纨绔子弟。 陈石头看见这人就乐了,昨天冲自己喊去喝酒的那家伙。记得自己当时还赏给这人一个大大的中指。 “为兄姓郑,单名一个经字。石头弟,昨日你走的急。为兄没能请石头弟喝一杯酒。实乃一大憾事!” 郑经拉住陈石头,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听着郑经一口一个为兄,一口一个石头弟,陈石头要多别扭就多别扭。如果不是小草一个劲的使眼神,现在的郑经估计已经被陈石头丢进春水湖里面去了。 陈石头很不客气的甩开郑经的手,“郑经是吧,信不信你再说一句为兄,我把你丢春水湖里去。” 预料之中的嚣张没有,这个长得颇为英俊的郑经,马上点头,“信,当然信。不然我也不可能一口气说那么多句是吧。这就叫先见之明,这就叫智慧。怎么样,我厉害吧。” 余方圆一脸惊讶的看着郑经,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脸皮厚的人。 不用陈石头询问,这个郑经就恨不得把老底抖搂一空。家里老爹是当朝一位三品大员,爷爷是一位官拜从二品的清贵权臣。郑经如今在儒家学院挂了一个名,平日也不去上课,就是跟一帮狐朋狗友玩。 临了,郑经拍拍胸脯保证,要是陈石头在长安城惹了麻烦或者想要踩人,报他的名号。保证心想事成! 等郑经离去,陈石头拍拍余方圆脑袋,这郑经算不算在小鬼问路。 看起来,长安城一些人已经注意到自己三人了。他可不信能在长安城混的风生水起纨绔子弟,真就像表面那般是酒囊饭袋。 如果真的这么认为,到时候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样也好,省的自己还要想办法去加入他们的群子。 “一会儿文比,方圆啊,好好说,怎么玄乎怎么来。别藏拙,咱们要来就来一次大的。”陈石头笑的灿烂,余方圆小师弟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小草摇摇头,山里时,每当陈石头遇见心仪的猎物,都会露出这种笑容。 上午的文比,八大学院的掌教都没有露面。只是由一些长老负责。 其实陈石头也知道,现在参加辩论的,都不算各大学院的真正好苗子。那些依旧还在观望的人,就等着后半局开局呢。 想到这里,不由看向金碧辉煌的皇宫,不知道里面住着一个怎样的主人。最好不要是老头子,不好打交道。 一阵叫好声,陈石头和安小草看去,余方圆小师弟已经吵架吵赢五个人了。 终于到了下午的时候,儒家学院走出来一位样貌普通的青年,不超过二十岁。跟余方圆小师弟勉强打成了一个平手。 陈石头对这些也不怎么上心,就跟小草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那个自称郑经的家伙,也时不时从儒家学院队伍里溜出来,找陈石头谈天说地。 到了后来,郑经干脆就赖在陈石头和小草身边不走了。 “郑经,你就不想上去辩论两声?好歹你家也算是书香门第。”陈石头笑着说道,这郑经人还算不错,自然有纨绔子弟的嚣张目中无人,但也不是欺男霸女的混蛋。 用郑经自己的话来讲,要踩人也得踩跟自己一个层次的才有意思。踩那些根本就不能反抗的人,岂不是丢了纨绔的脸面。 郑经嗤笑一声,“书香门第个屁,我老子为什么把我送儒家学院来。就是怕一个忍不住,再拿凳子抽死我这个不学无术的草包。这用我老子的话讲,就叫做眼不见心不烦。” 陈石头还能说什么,对郑经竖起一个大拇指。 安小草不搭理这两个狐朋狗友,捧着手里一本没名字的书,看的津津有味。 虽然跟郑经扯皮能扯到天边那么远,其实陈石头心里清楚,这只不过是一个表象。 陈石头并不习惯把自己当成一个大奉王朝的人,想必小草也差不多。还好自打踏入长安城,两人就跟避世一般逃进了易院。 平日里身边说话的也就没什么架子的齐有方,再有就是嘴巴甜还可爱的方圆小师弟。 其实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俗话说入乡随俗。不能大家都往东走,你偏偏要往西行。这不是彰显自己多么的与众不同。只不过是纯粹的脑残行为。逆着历史的滚滚车轮前进,除了被车轮碾成一滩烂泥,陈石头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结果。 只不过陈石头没有刻意去纠正自己的这个臭毛病。自然也不会去说小草什么,心疼还来不及呢。 郑经依旧在长篇大论,长安城哪家纨绔能和他尿到一个壶里,哪家花楼花魁更有味道些,昨天踩了谁谁谁,并未注意到沉思的陈石头。 安小草依旧在看书,头也不抬,请轻轻推了一把陈石头。 陈石头回过神,恰好看到郑经扭头,一脸自己被自己崇拜到的表情。 “果然厉害!”陈石头竖起大拇指。 郑经哈哈大笑,拿起脖子上的扇子,大早上清冷的天气里摇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陈石头,相见恨晚,相见恨晚!” 陈石头见方圆小师弟依旧在和人辩论,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关键他也受不了郑经在一旁喋喋不休。 “小草,要不我们在儒家学院走走?”陈石头问小草。 郑经自告奋勇,“我领路,我领路。” 还是甩不掉这个一点电灯泡意识都没的家伙,陈石头再一次产生了把郑经丢进春水湖里的冲动。 小草合上书,摇摇头,陈石头只好作罢。 儒家学院虽然不显奢华,但是毕竟底蕴摆在那里。道路两旁的大树,也是充满了历史。 经过的讲堂教室,陈石头听到里面传出的朗朗读书声,是没能参加文武大比的学子。 “这片桃花林,可是我们儒家学院的一绝。怎么样,称得上桃花仙境吧?”郑经领着两人来到一片桃树林前,一脸的得意。 桃花林,桃花正开的鲜艳。花香清淡宜人,放眼望去,尽是粉色云海。 桃花林内,一些青衣士子正三三两两赏花饮酒吟诗。 最吸引陈石头目光的,是一位穿鲜艳大红衣的女子。 见鬼了,陈石头嘀咕一声。 桃花林内,红衣女子转身看向了陈石头。 陈石头连忙扭头看小草,小草呵呵一声。 第十一章 南宫红叶 郑经这个自称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见到那红衣女子,脑袋一缩,转身就要走。“陈石头,那个,我突然肚子有点疼,失陪了。” 陈石头不答话,眼睛眯起,有意无意的上前一步,领先小草半步。他在那红衣女子身上,感到一丝若有若无杀意,却无杀心。 这才是真的见鬼了。 “小草啊,我发誓,真的不认识前面那红衣女鬼。” 小草斜瞥陈石头一眼,片刻后说道,“别受伤了。” 郑经想逃,不过还好仅存的一点哥们义气还没让他就这么溜了。他也没听懂安小草的话,开口说道,“陈石头,你和南宫红叶有仇还是无仇?有仇的话,咱就赶紧跑吧。” 陈石头扭头对郑经笑了笑,“郑经,你不是想去拉屎,赶紧去。” 郑经转身就要走,南宫红叶长得漂亮不假,可是郑经一点想要欣赏的想法都没。两年前他不过出口调戏了一句南宫红叶,就被一脚踹的半月没下得了床。 事后,还被家里老爷子禁足一个多月。当真是郑经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岁月。 桃花林内,人们的目光也放到陈石头和南宫红叶身上。 “你就是易院的陈石头?”南宫红叶走向陈石头,声音清冷,脸庞中性,身上一股霸道的意味。 陈石头也是上前走去,两人步伐一致,郑经看不出来玄妙,陈石头却知道,他和南宫红叶的比拼已经开始了。现在,谁步伐乱,谁就会在气机上输一筹。 “原来我这么有名了,美女,劝你一句,别因为哥长得潇洒就爱上哥,哥是名草有主的人。” 还未走远的郑经愕然看向陈石头,嘀咕一声,停下脚步,不过做好一旦事情不妙,立马溜之大吉的决定。 小草翻开手里的书,应该是感觉书里面的故事要比当下事故精彩。 南宫红叶哦了一声,修长白皙玉手抬起,朱唇轻启,“风起!” 地面落花吹起,围绕在南宫红叶身体四周,一头修长披散长发飞扬。食指中指夹住一朵桃花,也不见南宫红叶如何发力,桃花射向陈石头面门。 “卖相不错!” 陈石头依旧一副笑眯眯,欠揍的表情。却是抬起手,捏住了桃花。 南宫红叶见一击不中,脸上表情不变,中指拇指不断弹在半空中桃花。一朵朵粉色流光射向陈石头。眨眼十二指! 陈石头也不主动进攻,学着南宫红叶动作,中指不断弹在飞来的桃花上。爆出一朵朵粉色碎沫。 南宫红叶见陈石头轻易破去自己的先手,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落叶!” 南宫红叶伸手,食指中指并拢作剑,指向陈石头。 一袭红衣惊鸿。 剑气凌人,桃花瓣随行而至,仿佛卷起一道长虹。剑意直指陈石头心口。 陈石头终于皱眉,这第一次见面的南宫红叶,怎么行事如此肆无忌惮。哪里像八大学院人,活脱脱就是一江湖人。 桃花乱人眼。 陈石头一掌拍在南宫红叶手腕处。指剑顿时被破去。南宫红叶冷哼一声,脚尖踢向陈石头小腹。 竟然不穿鞋?当真以为自己是仙子不成? 陈石头心里诧异,看向不沾尘埃的一双白玉足。 依旧一掌,拍在南宫红叶小腿上,试图拦下南宫红叶这略带旖旎色彩的一脚。 南宫红叶不管不顾,再做指剑,刺向陈石头。 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无法无天的陈石头。当年为了让那头黑瞎子给小草找蜂蜜,他没黑瞎子厉害又如何。还不是把黑瞎子折腾的一年硬是没敢睡个囫囵觉。让黑瞎子王引以为豪的油光皮毛,硬生生变成了一堆枯毛。 如果不是有野人的威势在那里竖着,黑瞎子王绝对会一巴掌抽死陈石头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家伙。 “小妞儿,你这可是就过了。哥哥已经让了你三招!真以为我是好惹的不成?”陈石头说完,两股凌厉的杀气。 一道自然是心高气傲的南宫红叶,对此陈石头不屑一顾。只不过背后那道若有若无的杀机,才真的让陈石头寒颤若襟。 一拳胡乱的打过去,陈石头也不看,扭头冲着小草陪笑道:“小草啊,那个,刚才的话不作数的,真的不作数的……” 看到陈石头普普通通打过来的一拳,南宫红叶心有不忿,特别是陈石头在此危急时刻还扭头,更让南宫红叶感到羞辱。 但是本能的危险提示,还是让她指剑顿时变掌。 砰—— 一拳一掌碰撞在一起,一道圆形气流以两人为中心向外发散。被南宫红叶带过来的桃花顿时四散飞舞。 躲在后面的郑经看呆了,没想到陈石头不仅嘴巴够损,连实力也跟嘴皮子成正比。 正震惊着,突然一声不适时宜的惨叫声传来。冲击着郑经的眼睛和耳朵。 “哎呀,疼死我了!小草,这长得跟鬼一样的女人好厉害。咱们风紧扯呼?” 陈石头顿时后退,龇牙咧嘴,还在不断甩着手。 等退到小草身边,默契非凡的两人,手拉手,转身一溜烟向外跑去。那速度,让郑经看的是叹为观止! “石头,你就不能让这人家点?好歹人家也是女人,长得还挺好看的。”能跟上陈石头速度的小草,眼睛弯成了月牙状,说道。 “女人个鬼,哪有一见面就打架的。我又没见过她,而且我可不认为她长得有多好看。比俺小草差远了。还裹一身大红衣,吓鬼呢?”陈石头坚决不跳进小草设下的圈套中。 于是乎小草笑的更开心了。余光瞥见小草表情的陈石头,抬手默默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另一边的郑经,见陈石头和安小草毫不留情的抛下他不管。看到盯上自己的南宫红叶,也是讪讪一笑。心里大骂自己没事看什么热闹,拍拍屁股也是毫不留恋的跑走。 “陈石头!”南宫红叶冷声一字一字的念出陈石头名字,右手手掌藏在衣袖下,还在微微颤抖。 桃花林中,一些不明真相的士子。有些大胆的走上前,高声夸赞着南宫红叶巾帼不让须眉,实乃女中豪杰。 让南宫红叶第一次产生了要杀人的心思! 第十二章 记仇的陈石头 自从在儒家学院桃花林边,莫名其妙打了一架后。陈石头就打定主意不再到处游逛。和安小草安心的在文比这边,给形单影只的余方圆小师弟打气。 期间让陈石头惊掉下巴的是,南宫红叶也出场了,竟然还不是儒家学院的人,而是诸子学院的得意弟子。 郑经也是没有对陈石头安小草临阵抛下他不管,产生任何怨言。依旧喜欢陈石头这里跑。变着法的打听陈石头的武功如何,能不能教他一两手。 对此,陈石头打哈哈夸郑经根骨太好,他教的话恐怕会误人子弟。搞得郑经跟打鸡血般,就要马上回家让他老子给他请最好的武师。 …… 有句话说的很好,陈石头掏掏耳朵,什么来着。 安小草好心提醒说道;“石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陈石头肯定一个大嘴巴子就呼了过去。如果依旧有怒气的话,指不定还要踹上两脚。 不过要是由小草来说,陈石头只有猛点头称赞小草学识渊博。也幸亏余方圆小师弟现在正跟人辩论的欢快,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陈石头在余方圆小师弟心中的高大形象,指不定要打一两个折扣。 陈石头笑了笑,挠挠头,一点八大学院易院大师兄的样子都没。 “小草啊,咱这方圆小师弟还真是够猛。瞧瞧这战绩,三十六胜六平六负。啧啧,虽然输了六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方圆只不过是输在年龄上,而且赢了小师弟的那几个人。张灵臻,南宫红叶,墨小巨,慕容如愿……哪个不是一大学院的领头羊。咱有自知之明,知道动嘴皮子,讲道理怎么也讲不过这几个人。也就不自找羞辱的上去讨骂了。虽然现在,因为余方圆小师弟声望越来越高,咱们有占便宜的嫌疑。但是呢,咱还就乐意占便宜了,咋滴?那些个想占便宜的还占不到呢!” 小草抿嘴轻笑,这陈石头,怎么就这么不温不火呢?好歹在山里面也是能跟四王掰掰手腕的角色,别看一直没打过那熊瞎子,可是熊瞎子还不给陈石头折腾得连个觉都睡不好。 陈石头看出了小草的想法,嘿嘿傻笑,“小草啊,咱不是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啊,黄雀也不做,要做就做那个逮黄雀的猎人。别看方圆小师弟现在闹得欢腾,可在某些人眼里,他还不是一个玩泥巴的小屁孩。就是吵架厉害点而已。” 小草轻笑,轻轻掐了陈石头一把,“你啊,就会嘴硬。” 陈石头被小草揭穿,也不恼,“小草,我这不是在等武比。你知道我能动手,就属于不想动口的家伙。也懒得跟一帮大老爷们用文绉绉的话来吵架,他们不嫌累得慌是他们的事。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好好琢磨琢磨两首诗,来好好夸夸小草呢。” 小草抬头说道,“想出来了没?” 陈石头摇头。 三天半的文比前半场终于姗姗结束,余方圆成了易院毫无争议的第一名。此时,当日陈石头调侃方圆小师弟独占三斗的话,随着余方圆小师弟展露出来的才华,已经成了一种美誉。 而其他各大学院,也在陈石头看不懂的情况下。有了一个大致的各自学院排名榜。 儒家学院的张灵臻,墨巨学院的墨小巨,诸子学院的南宫红叶,阴阳学院的慕容如愿……都是各自榜单上的佼佼者。 今日下午的时候,要进行武比的初次比试,时间恰好也是三天半。文比武比,果然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陈石头三人前往武比场地,位于春水湖另一侧。基本上到了儒家学院后院的位置了。地势开阔,一个能容纳千人的演武场。演武场上,十八般兵器一样不缺。 大奉王朝算是以武立国的王朝,如今天下又是初定。帝国习武风尚依旧兴盛,因此各大学院都有这么一个专门演武的地方。 “石头哥,加油!”余方圆小师弟为陈石头加油。 安小草也是特意给陈石头整理了一下衣服。 陈石头笑道,“别的不说,肯定把七风学院的人揍得连他爹娘都认不出来。” 相对于文比的没什么规矩,武比就显得有序不少。 第一关,测试的很简单,拉开面前的硬弓,还有单手拿起架子上的大刀。 通过第一关,就是参加武比的人互相之间切磋了。可以挑战任何想挑战的人,但是对方也有拒绝的权利。只不过一旦拒绝就表示认输,大家都是血性青年,没谁会这么干的。 陈石头掂量了一下面前的五张硬弓。最弱的铁木硬弓需要三石力气才能拉成满月。最强的那张落星硬弓,则是需要八石力气才能堪堪来开,想要拉成满月状,少说双臂也要有十石的力气。 大奉王朝规定,六十公斤为一石,十石的力气也就是六百公斤。非天生神力和武功高强人士,断然拉不开。 “武比虽然与文比看似同样重要,但是各大学院掌教起码在文比第一天露了一面。现在却是连面都不露。究竟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叹了一口气,陈石头不再想这件事。反而打量起周围参加武比的人。 易院就他自己一人,其余各大学院,皆是有过百人参加武比。 而负责监督此次武比的,则是来自军队的将士!听说这些将士来自京畿重地四周重军。那股毫不掩饰的战场杀气,让一些胆子较小的士子,几乎要转身逃走。 “武比开始!” 随着一声号令,场地中的一千来人纷纷开始拉弓的拉弓,举刀的举刀。 “只要拉开三石弓,然后单手举起最轻的那把八十公斤大刀,也不用耍。就算过关,嗯,自己为了一会儿找七风学院麻烦,可不能太过显眼。” 这般想着,陈石头手在五张硬弓上移动,看似不知选哪一个。 在陈石头旁边的一人,正好是七风学院的学子。臂力过人,自幼跟随高人习武,一身武艺不俗。名叫周冲! 周冲冲着陈石头挑衅一笑,伸手拿起那张仅次于八石强弓落星的六石强弓。 “开!” 嘴里发出一声闷哼,需要臂力最少四百公斤以上的硬弓,猛然被周冲拉开,成了一个满月状。 皮肤黝黑,一脸络腮胡的周冲,转身把硬弓瞄准了陈石头。硬弓上没有箭矢,不过在周冲看来,吓人已经足够。 “砰!” 一声闷响,周冲松开被拉开的弓弦,破空声响起。硬弓依旧颤鸣不已。 临近的一些七风学院学子,皆是感到心中出了一口恶气。 陈石头眯眼,不闪不避,开弓的气旋撞在陈石头衣衫上。 啵—— 肩膀处的衣服,裂开一道很小的口子。 “不过如此!” 周冲吐了一口口水,不再去理会陈石头。 看台上的余方圆小师弟为陈石头打抱不平,“七风学院的人,欺人太甚!” 小草揉揉余方圆小师弟的脑袋,“慢慢看下去。” 那些负责监督的将士,有些对周冲能够拉开六石强弓,也是感到有些惊讶。这种人,即便在军队中,也是不常见。 刘猛作为靠战功,一步步升上来的校尉。战场统军本领自然无话可说,自身杀敌本领也是极为出众。他现在就可以拉开八石弓,不过一日最多射出八箭,就需要修养三日。 见到周冲年纪轻轻,就能拉开六石弓,更重要的刘猛看出,周冲拉开弓后,那股与强弓契合的精气神。这就非常难得,本就被授意关注好苗子的刘猛,自然是留心上了。 翻开人名册,刘猛轻轻点头。 “周冲,虽然行事嚣张些。不过假以时日,说不定能培养成神射手。至于陈石头,年轻人,没点血性怎么行。” 陈石头不知道刘猛的盘算,他现在巴不得七风学院越小瞧他才越好。到时候,打脸才能啪啪啪。 勉勉强强拉开三石铁木弓,陈石头揉了揉胳膊,然后颤颤巍巍的举起了大刀。 “七风学院,赶紧来看,我就这点实力,快来踩我吧。”陈石头心里嘀咕,故意弄出一个动静,放刀时没放稳,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旁边负责监督的一位铁甲士兵,眉头直皱。 儒家学院的张灵臻,也参加了武比。他同样选择拉开六石弓。而且看样子比周冲要轻松随意不少。 张灵臻也是看到了陈石头,恰好看到陈石头掉刀的这一幕。再看到七风学院一群人不怀好意的盯着陈石头。 张灵臻低头嘀咕一声,“他娘的,狡猾的石头!” 他可是很清楚,陈石头可是把其余六大学院的长老都给揍了一遍。还他娘的尽是一边倒局势。眼下看去,明显是七风学院被揍的那位长老怕丢人,没告诉自家学生。 就是可怜了这些不知底细的家伙。 第十三章 挑战 武比第一轮结束,直接划拉下将近一半的人出局。剩下的人,除了如同陈石头、南宫红叶、张灵臻这般武学修为高深的人,再或者如同周冲这般天生神力的家伙。基本上也都只是堪堪合格! “这个南宫红叶怎么也参加了?这可是绝对的疯子啊!” 陈石头站在人群中,嘀咕一声。今日的南宫红叶依旧穿着一身大红色衣服,只是不再显得那么飘逸。 作为校尉的刘猛,一身森冷铠甲,腰间配刀!站在高台上,冷声说道,“第二场武比开始!” 森冷的笑了一声,杀意凛然,“至于规矩,嘿嘿,告诉你们,这次武比除了不能杀人这一条,其他的都不是规矩!” 通过第一关武比的四百人,顿时不少人发出惊讶的声音。 “现在,想要退出的,马上滚蛋!至于留下的,等开始后,你们想滚蛋,先问问老子手里的刀子答应不答应!” 刘猛的一番话,直接让一百余人直接放弃了接下来的武比。没人希望被人打残! 陈石头看着左右人群复杂的神色,嘴角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 “老子可是一个软柿子,七风学院的人,赶紧来捏老子啊!” 巨大的演武场中,一共设下了八个擂台。 陈石头不出意外的,首先被七风学院大汉周冲盯上。然后两人走上擂台。 其余七个擂台,也是各自有人跳上去。 “小草姐,石头哥不会有事吧。”余方圆听到这次武比的规矩,有些担心。 安小草摇摇头,神色恬淡,“石头不会有事的。” 刘猛坐在看台上,旁边一位同样披甲的人冲他说道,“刘校尉,你说周冲几招内能打败那个叫陈石头的。” 刘猛手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刀柄,开口说道,“如果没有意外,不超过十招。” 擂台上。 陈石头站在周冲三丈之外,笑眯眯看着周冲,勾了勾手指头。 周冲冷笑一声,“找死!” 几个箭步冲上来,一记凶狠异常的凌空侧踢直接压向陈石头脖颈。在场的人,没有谁会怀疑,这一腿可力压千斤。 陈石头依旧是一副笑眯眯无所谓模样,神色不变,双眸却蓦地绽放出一丝异样神采。 右腿弯曲,猛地冲向周冲。比周冲攻击更加狠辣的膝撞! 后发制人,在大部分都没看清的速度下,重重撞在周冲胸膛! 砰—— 周冲来的快,倒飞的也快,庞大的身躯登时倒飞出去。落到地面后,一连翻滚了七八圈才停下。 看着大口吐血的周冲,陈石头面色不变。 他对力道掌握的非常好,只是让周冲胸骨裂开,五脏六腑受到些重创,伤势重却不致命。至于想要养好伤,没个一年两年是别想了! “怎么可能!”校尉刘猛身旁的披甲士兵,不可置信的开口说道。 刘猛也是紧握住了刀柄,他没想到,胜利的不是周冲而是陈石头。更让他没想到的,他看好的周冲竟然在陈石头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只是一交手,就重伤昏迷。 “小草姐、姐,石头哥他,”余方圆扭头神色震惊的看向安小草,“会不会太残忍了?” 安小草摇摇头,揉揉余方圆脑袋,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很祥和。“因为自己么?还真是小气的石头。” 另一边的擂台,张灵臻也正在和一人交手。不同于陈石头的出手狠辣,张灵臻每次都是点到即止,与他的学问宗旨很是相符。一直注意着陈石头的张灵臻,心里也是惊骇,这才是陈石头的真正实力吗? 这种人,放到军队中,是百人敌还是千人敌? 南宫红叶出手越发缥缈,一掌拍飞对手,美目也是有些许震撼。 身材高大的墨家子弟墨小巨,仗着皮糙肉厚,根本无视对手的进攻。咧嘴自语,“他奶奶个熊,这陈石头来这里纯粹就是为了展示暴力美学么?” 陈石头居高临下,站在擂台上,看着下方的七风学院学子。嘴角翘起一抹冷笑,“垃圾!” 周冲被人抬了下去,七风学院的人皆是七分愤怒,三分畏惧的看着陈石头。 “陈石头,你身为八大大学院学子,出手不觉得太残忍了吗?”一人不忿的说道! 陈石头笑了笑,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如果不是我留手,你嘴里的周冲师兄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如果你们想报仇,来,我就站在这里。先说好了,只要是七风学院的人,我来者不拒。至于其他各大学院的,我不想伤人,你们最好去找别人比武。” 看着七风学院人难看的脸色。 别的学院一些学子有些疑惑的问旁边人,“喂,你知道七风学院怎么招惹这个陈石头了?” “谁知道,前些天文比的时候。我还以为易院陈石头只是个会动嘴皮子的无赖子,看他那笑眯眯样子,就想抽他两巴掌。现在再看他狠辣的作风,还真是判若两人。” 看台上,一些七风学院长老,脸色铁青。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懊恼无视自家学生每年去易院闹事!他们自然知晓事情原委,却没料到易院新收的陈石头武功如此之高。 “李长老,你回去告诉掌教一声。哼,这个陈石头,莫非真以为有易院护着,就能在长安城无法无天吗?” 一人挑战一个学院参加武比的学生,昔日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像陈石头这般做的不留一丝余地的人,还真是没有。 受不了羞辱的七风学院学子,明知打不赢,依旧走上擂台。 一连十几人,皆是被陈石头一招击败。 再看有点不敢上台的七风学院学子,陈石头冷笑,“七风学院,难不成就只会欺负比自己弱的人么?” “我来跟你一战!”声音由远及近,从练武场外传来。 陈石头眯起眼,一道身影踏着春水湖,速度极快的冲向这里。 “校尉?”刘猛身边士兵,就要抽刀。 刘猛面色凝重,刚要发话。一位老者走上前,低声说了几句话。刘猛摆摆手,“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妄动!” 第十四章 盛世乱世 江湖事,江湖了,江湖儿郎江湖死。 陈石头一开始就不打算在江湖里面扑腾,不是他没有什么武侠梦,只不过他根本就认为这些东西完全都是在扯淡。 而且陈石头更不信这个世界真的有人能够以一敌百,更别论那些只存在神仙志怪中的千人敌万人敌。 但是和野人生活了三年,见识过了大山里形形色色的猛兽。智慧丝毫不下于常人的黑瞎子,喜欢大冬天晒太阳的蟒蛇王……生活教会了陈石头很多东西,其中一点就是这个世界真的存在江湖。 刚升起一丝要化身江湖中蛟龙,搅动一番风雨的壮志雄心。野人一盆沁心凉冰水浇下来,彻底熄灭了陈石头心底那颗本就不怎么顽强的江湖种子。 只是让陈石头感到有些许遗憾。现在的江湖只能算是家湖,而非是二十年前的野湖。 江湖儿郎在湖里面扑腾时,没有几个脑袋上是没印着官家金印的。至于是否中途在湖里面扑腾死自己,只要不殃及湖上的人,官府也不会追究。只是一旦湖岸上死哪怕一个人,到时候遭殃的可就真是一大片水域中的奋力游泳者了。 快意恩仇,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种风流事迹,早已成为了历史。现在指不定在历史长河角落里,化成了哪一颗不起眼的水底小石子。 弄明白了这些东西,陈石头更加不可能带着小草去浪迹江湖。遭罪不说,还很可能被人骂缺心眼。向来不喜欢做赔本买卖的陈石头,自然不可能干这种脑袋被门缝夹住的事情。 “只不过真正的江湖儿郎,自己终究是弄不明白对方的心思。”陈石头叹了一口气,没由来的想起一个人。 是他和小草赶往长安城路上遇见的一个游侠儿,实力没有,钱包没有,样貌没有,属于三无产品。腰里挎着一把破剑,一心向往江湖。处境自然凄惨,陈石头本想搭把手,奈何对方天资实在是令陈石头叹为观止。相处半旬时光,也不过跟陈石头只学会一招半式。现在也不知道对方正在江湖哪个犄角格拉里狗刨水。 只是千万别被江湖水给淹死了,死法太丢人。 陈石头收回思绪,看向那位出场风骚的来人。中年男子,样貌普通,身材普通,穿着也是普普通通。唯一让陈石头感觉这人不普通的,对方身上还没有彻底洗去的草莽气息,这他娘的也是半个江湖人。 一脚踏入擂台之中,中年男子抬头看向陈石头,没有开口说话。一脚踏出,跃出三丈距离,眨眼来到陈石头身前。 简简单单出拳,打向陈石头额头。 陈石头神色不变,瞳孔却是收缩,对方是一个很高的高手!右脚微微后退一步,动作飞快地抬起一只手。握拳,如同街头斗殴般,同样简简单单一拳打过去。 砰—— 两拳相撞,擂台陡然下沉一寸,发出一阵木架扭曲后的吱呀声。 中年男子收回拳头,便借着力道翻身而退,双腿在擂台上划出两条痕迹,正好三丈距离才停下。 陈石头同样不好受,身体遏制不住的向后退去。每退一步,擂台上都留下一个寸深的脚印,一连退了七步,停在擂台边缘。 “小宗师?” 惜字如金的中年男子,死寂的双眼闪过一丝涟漪,盯着陈石头说道。 陈石头摇摇头,揉了揉酸痛的右手,笑道,“还早着呢,倒是你这人,不像是读书人,怎么跑七风学院了?” 中年男子继续沉默,身上气机更为雄浑。再次迈步,身形动如脱兔,骤然临近陈石头。一腿拦腰扫向陈石头! 空气气爆声宛若炸雷! 陈石头也不后退,一拳打在对方腿上,两人皆是同时再次被对方力道震的后退。 彼此刚一稳住身形,也不做任何停滞,就以悍然碰撞态势再次冲撞到一起。 一脚后再是一脚,一拳后再是一拳。没有任何花哨之感,就是这般拳拳到肉的酣畅淋漓。 后仰躲过陈石头一脚的中年男子,倒滑三步。还未有所下一步动作。只见陈石头已经腾空而起,追至身前,一脚踏下,直指中年男子胸口。 中年男子避无可避,双臂交叉欲要挡住陈石头这一脚。 咚! 一脚踏中,擂台猛地再下沉一寸。陈石头仅是微微撤回力道,刹那间再是一脚踏下。 每踏中一脚,中年男子便后退一步,擂台上留下一个深有数寸的脚印。一连七脚过后,只听微不可查的咔嚓一声,中年男子双臂骨骼已经出现裂纹。陈石头翻身落到擂台上。 “还要打?” 中年男子轻轻甩了甩双臂,“受人之命!”话音还未落,人影已经临近身前,好久没有这般酣畅淋漓的打过一场了。 一记比周冲高明百倍的侧踢扫向陈石头脑袋,陈石头抬起手臂拦在头颅一侧。 轰! 踢中之后,陈石头身体直接倒飞出去。 还未落下,中年男子鬼魅般的身影来到陈石头身体要落下的位置。 眼看对方一脚要踢中胸膛,陈石头神情却并无什么变化,抬起手臂,一拳打在对方脚底板上。 翻身后退出去。 陈石头不想再这么耗下去。野人没有教会陈石头什么绝招,只是让陈石头身体变得越来越跟他一般蛮横不讲道理。否则陈石头也不可能那般调戏黑瞎子王,还被黑瞎子王拍中过不下十次,仍旧活蹦乱跳。没有一副强悍的体魄,即便黑瞎子王有心放水,陈石头也不可能禁住对方一巴掌。 他已经给足对面这个心在江湖身在长安的半个江湖人面子。更让对方重温了一次江湖人的打斗。虽然这么做,或多或少是因为那个依旧在江湖里狗刨水的同龄人。 江湖儿郎江湖死,见到中年男子不顾生死的运转体内气机。陈石头心底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个人,还产生不出什么反感。 自然,想要有什么好感也是不可能。 中年男子一拳再无任何退路的招式打过来。 陈石头眯起眼睛,自语道,“乱世江湖,盛世江湖。有个卵的不一样!” 第十五章 想要骂人的陈石头 江湖事,家国事,对于长安城人来说,并不陌生。而这些事,最终也只不过是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中年男子一袭灰色麻衣,自春水湖踏水而来。 在场观看武比的人,也只是心里稍稍有些震撼。最多见到陈石头、中年汉子两人一拳一脚竟能撼动偌大的擂台,也只是啧啧一声,今日算是见到高手了。 却不至于大惊失色,以为是哪路神仙下凡。 至于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活下来的校尉刘猛。更是对来人打心底兴致缺缺。这种武人,放到军队里,若是以为仗着一身本事就能所向无匹。只可能死的比寻常士卒更快! 若非是碍于上面一些人的意思,中年男子胆敢擅闯武比场地。他早就命令手下将士抽刀杀人了! 抚摸着刀柄,刘猛轻声自语,“上面的大佬纵容七风学院人闯入儒家学院,儒家学院到现在也没人出面。呵呵,长安城还真是一个好名字!七风学院的人也胆敢命令老子。真以为你们风光依旧?不过这个陈石头,若是能熬过这一关,得想办法招到军中才行。” 刘猛口中的一关,自然并非是眼下的两人打斗! “分出胜负了!”儒家学院张灵臻,心思也是转动。虽然诧异中年男子的突然到来,更是惊艳对方的实力之高。但是张灵臻作为儒家学院有数的核心弟子,所想之事自然要更加深远。 擂台上! 陈石头立在中央位置,看着中年男子气息全无的倒飞出去,如同一个破麻袋般倒在地上,再翻滚几圈。 心中并没有多大的波动。 一个被迫脱离江湖二十载的江湖人,在鸟笼里被圈养的时间太长。今日冷不丁的撞上一个兴许还有那么点草莽气息的陈石头,为了重温一丝早就忘记的江湖岁月。不惜一切要撞破鸟笼,在陈石头身上找出哪怕一丁点的往日快意恩仇,虽死也无憾! 这样的结局,让向来小气的陈石头只想骂一声你大爷的! 揉了一下被震伤而烦闷的胸口,陈石头再看向七风学院人,眼神更加冰冷。第一次,有人让他产生了杀意! 七风学院剩下的人,这时也没力气和胆量继续质问陈石头,匆匆抬走了中年男子。看台上的那些七风学院长老,则是脸色铁青,恼怒中年男子不成事的心态,要大于对同门的同情之意。 “他没死!”陈石头见没人继续挑战自己,也没了继续再战下去的心情。走向小草还有方圆小师弟,冷不丁的开口说道。 第一天的武比,也是在一群人心思各不相同的情况下,落下帷幕。 向儒家学院外走去,张灵臻上来对陈石头说了几句客套的话。南宫红叶神色变换几次,冷哼一声跟着诸子学院的人离开这里。 一路上,陈石头不开口说话。小草也不开口说话。方圆小师弟想说什么,张了几次嘴,看到陈石头脸色不好看,终究是没说出口来。 小草来到陈石头身边,轻轻握住陈石头有些冰凉手,说道,“石头,想念江湖了?也是,虽然苦了点,但是比在这里自由多了。” 陈石头笑了笑,显得有些牵强。方圆小师弟小脸顿时变得有些惨白! “我不会去江湖里面的,遭不了那个罪。今天的事,只不过让我感觉七风学院太恶心!”陈石头摇摇头,揉了揉低头不语的方圆小师弟脑袋,“再说了,我们都已经是易院的学生了。现在再想去江湖,还得拖家带口,带上一老一少,不被人笑话?” 方圆小师弟脸色终于恢复了点红润。 回到易院,陈石头三人跟齐有方掌教说了一些今天发生的事情。吃过饭后,小草就回自己屋去了。 陈石头让方圆小师弟先回屋睡觉,自己就沿着院中小路,去找齐有方老掌教。有一些疑惑,他不好当着小草还有方圆小师弟的面说出来。 房屋里还亮着油灯,陈石头未敲门,齐有方掌教声音传出。 “石头,进来吧!” 吱呀! 推开门,陈石头走了进去。 屋里东西不多,就一床,一书架,一书桌,两三椅子。 “坐下吧,老夫可是专门泡了上好的茶叶。就知道你小子不来这里,睡不了一个好觉!”齐有方掌教笑着说道,老人脸上的表情在陈石头印象中,几乎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落座后,陈石头也不拐弯抹角,沉吟一下说道,“七风学院派一个江湖人去儒家学院,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我?更何况,对方的出场方式,可以说是对儒家学院大不敬!更奇怪的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出面阻拦。” 喝了一口茶,齐有方老掌教捋了一下胡子,开口说道,“这世界上,可不只是你我是聪明人。咱们爷俩儿都能看出日后的天下大势,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其他的各大学院,又怎么看不出来?不过你小子道行毕竟嫩,也不想想,这么大的一件事真要想做,需要多少的准备工作?” “天下士子、豪族、商贾、官员,可不是全都学儒学的!动一发而牵全身,你以为凭什么不大的长安城里能坐落八大学院!偏偏还只有儒家学院有资格紧挨皇宫?还不是先帝早在和霸王争霸天下时,就已经设下的局。就是在等着有一天可以顺理成章的罢黜各种能****王朝的教义,只留下儒学一门为尊。” 陈石头有些不解的问道,“可是这些事,不是只要皇帝开口,就可顺利成章?” 齐有方老掌教笑了一下,轻轻抽了陈石头脑袋一巴掌,“你小子真的以为这天下就是皇帝一人的?没有那些给他打天下的人,这会儿皇帝姓什么还不一定。皇帝想要独尊儒术不假,但若是天下人不同意,皇帝敢拧着天下人来?除非皇帝不怕天下再次大乱!” 说完这句,齐有方老掌教莫名其妙接着说了一句。 “大奉王朝先帝是真的雄才大略,几十年前天下大势还未定,就已经开始着手谋划几十年后的身后事。嘿,怪不得最后由他们朱家得了天下。” 陈石头一愣,拍拍脑门,上辈子看多了明清历史。还以为这里的朝代,皇帝也是如同那时,权力滔天。 “按您老人家意思,难不成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个局,是先帝在二十年前就布下的。现在只不过到了收局的时候。” 齐有方感叹一声,“二十年前?只怕是先帝在一开始决定争霸天下时,就已经在开始谋划这件事了。陈石头,你可知道先帝出身?” 陈石头摇头,他确实没有关注过这方面任何东西。 齐有方说道,“先帝出身不说也罢,可是你应该猜不出来,先帝曾是鬼谷学说纵横两道的集大成者。只不过先帝曾是化名游学鬼谷门,先帝不说,现在的鬼谷学院自然不敢多嘴。” “合纵连横,可不仅仅适用于国家争斗,同样也适用于学派争斗。” 陈石头震惊,并非不相信齐有方老掌教的所说。只是诧异,这世上真的有人肯花几十年来布一个局。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局即便在他身死之后,依旧在按照他的预计进行着收官阶段。 想到什么,陈石头不能确定的说道,“七风学院自知日后大势,难不成此刻为了给皇帝留下最后一丝好念想,不得不弃车保帅。趁着与我之间的矛盾,派出江湖人。扰乱武比!从而让皇帝找出借口惩治各大学院!毕竟据我所知,不少学院都收留着不少武人!侠以武犯禁,今日之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哼,恐怕七风学院还对那个江湖人下了命令,要借此机会杀掉我。” “大爷的,这岂止是一石二鸟。简直就是一石多鸟!” 第十六章 富贵啊那个逼人 乱世江湖盛,各色侠女侠男层出不穷。江湖上的风流事迹也多为人津津乐道,权当苦日子里的一点精神安慰。 盛世江湖衰,湖中的野鲤变成家鲤,虽说不再容易半途夭折,但也因此无可避免的少了些灵性、野性。基本也不可能再出现那些能够一遇风云变化龙的江湖天骄。 但是对于陈石头来说,江湖兴盛衰弱与否,他并不关心。家国在上,江湖在下。一万个人心中有一万种江湖,而一万个人只有一个家国。孰轻孰重陈石头心底自然有一个数。 而且自打下山一路来到长安城,见惯了大奉王朝百姓的疾苦生活。也见识了许多徒有其名的江湖人物,陈石头打心底倒是希望大奉王朝再兴盛些。 江湖,只不过是属于一些寻求另类权力游戏的人们最好的市场。 没了,虽说可能会让天下少不少的枭雄式江湖人物,以及快意恩仇的江湖事。但是盛世百姓并不需要这些。 只不过武比第一天,从野鲤身份变成家鲤身份而出现的中年男子。以及之前路上遇见的那个游侠儿。让陈石头感受到了一丝不同的江湖。 中年男子离开江湖,因一句‘受人之命’承诺而再回江湖。最终不惜以死亡的方式来祭奠心中的那份江湖情。闯儒家学院,扰乱武比,陈石头不杀他,自然也会有人杀他。中年男子会后悔吗?陈石头不感觉这个最后逆转气机,一心求死的男子会后悔。 游侠儿身在江湖不自知,终日挎着一把破剑一心找江湖。想学武,却找不到任何人指点。陈石头笑着问过游侠儿闯江湖图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三天两头被人揍的鼻青脸肿。 游侠儿也不恼,依旧揽着陈石头肩膀,说要成为高手。至于高手有多高,游侠儿说不清。更加不清楚自己成为高手后要干嘛。 然后陈石头就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游侠儿,说他自己算不算一个高手。自然惹来游侠儿一阵翻白眼。 …… 从齐有方老掌教那里回来的陈石头,躺在床上睡不着。睁着眼看窗外的夜空!听着小师弟余方圆的微鼾声,轻声自语,“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可是江湖也不只是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侠、义两字才是支撑起江湖的关键。” 第二天,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冲破天际,陈石头就穿衣起床。没打扰一夜没睡好,现在才睡下不久的方圆小师弟。轻轻推门走了出去。 走在易院内,青砖瓦舍,古木老藤。 闻到一股药香,源自小草的院子里。 想到什么,陈石头笑着摇摇头,向那里走去。 今日他不打算去儒家学院,至于会不会被人诟病,或者被人追责。陈石头不想去考虑,大不了就是自己被废除武比的资格。 陈石头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在乎这份名额。 吱呀—— 推开门,小院里,安小草蹲在地上,身旁放着一些木柴,正在熬药。 “石头,昨天你受了不轻的伤。正好我之前在易院发现不少能入药的药材,熬上几帖中药后,想必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陈石头走过去,蹲在小草身旁,往里面添了一把木柴。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两人之间也不必说这些客套。 “小草,今天我不想去参加武比了。” 安小草神色恬淡,柔声开口说道,“那就不去了,正好一会儿你还有小师弟帮我打理一下菜圃。” 陈石头点点头。 早饭时,陈石头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齐有方老掌教。老掌教依旧笑眯眯的模样,没有说什么大道理讲给陈石头听。只是让他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 临近中午时分,易院的后院那里,本是一片荒地。不过如今已经被小草打理成一片种着蔬菜花果的花园。 一株年岁不比齐有方老掌教小的柿子树,坐落在荒地中央,临近旁边就是一块不大的水塘。如今水塘里也能偶尔看见几尾寻常河湖里的鲤鱼。 “石头哥啊,我现在才发现,原来小草姐这么厉害!”余方圆小师弟提着一桶水,浇在一圃种着豆角的菜圃里。放下木桶,蹲在菜圃边上,喘了两口气。 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方圆小师弟接着说道,“要是让我打理这些菜圃,浇浇水还行。可是除虫打理什么的,我可就是一窍不通了。石头哥,你说是不是女人都天生的这么厉害?” 陈石头正弯腰蹲在种着青菜的菜圃里,手里拿着一把青草,除草来着。也不敢用锄,怕伤到青菜,只得用手一根根拔。 抬头看向一脸汗渍的余方圆小师弟,笑道:“嘿,方圆小师弟,小草可没在这里。你这马屁拍的可是万万不到家。还有,你小子听谁说的女人天生就会种菜?把你按在这里,别说一个月,就是半个月,保准你学的不比石头哥我差。” 余方圆小师弟憨笑着挠头。 两人在菜园子里忙的不亦乐乎,因为已经到中午的时候了,小草去做饭去了。 “石头哥,那边有个人在看我们诶。”余方圆小师弟开口提醒。 陈石头正在给豆角枝桠掐尖,笑了笑,“那就让他看着去。” 菜园外,一个年纪与陈石头相仿的青年,穿着低调华贵。正一脸好奇地看着师兄弟两人。他也是因为听说陈石头这两师兄弟事迹,才决定来易院见一面。却没想到,这两人跟老农似的,正在打理菜园子。 齐有方老掌教背着手,慢悠悠走了过来,站到青年身旁,也是看向陈石头、余方圆。 “齐师!”青年看到齐有方老掌教,颇为恭敬的说道。 齐有方老掌教说道,“来这里,不怕你家大人动怒?” 青年笑笑,“不怕的。” 齐有方老掌教点点头。 一刻钟后,陈石头、余方圆两人拍拍手,剩下没打理好的,需要下午的时间。 “老师,您怎么来这里了。”陈石头明知故问说道,故意不去看齐有方老掌教身旁的青年。 齐有方老掌教捋了捋胡子,笑道,“还不是因为贵客临门。石头,好歹跟人说几句客套话。” 青年脸色隐隐发黑。 陈石头恍然大悟,看向青年,“我就说嘛,刚才在打理菜圃的时候,就感觉背后一股逼人的富贵之气。原来是贵客临门啊!” 青年脸色这次是彻底黑了。 第十七章 商人 齐有方老掌教笑眯眯的领着余方圆先走一步,留下陈石头和青年。 “你猜到我是谁了?”青年修养很好,虽然身上有一股常人不可揣测的高贵之意,但却给人一种沐浴春风的感觉。 陈石头拍拍手,说道,“我这人会望气,自然能分辨出你是谁,信不信?” 青年笑着摇摇头,“望气这个说法有,能望气的人也肯定存在。但绝对不是你,不过陈石头,你如此态度对待我,就不怕我处罚你?” 陈石头挠挠头,和青年并排向外走去,也没有刻意去落后青年半步,“怕个卵子。之所以猜出你的身份,是听到你和齐师谈话。” 见青年脸上闪过一丝迷惑。 陈石头指了指自己耳朵,“高手,耳朵很灵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不想说,说个假名字也行。” 青年说道,“朱棣。” 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陈石头心里微微有些错愕,扭头看向身旁这个年纪二十出头的高大男子,“燕王?” 本名朱棣的青年,也是轻咦一声,“你知道?” 他十多年前就已经被封王,只不过这些年来始终不曾确立藩王封号,封地自然也是一个未知之数。 前两天,皇帝私下召见他,说了一番话。朱棣才明白自己注定无法继承大统,此次八大学院文武大比结束后,就需要北上就藩,封地燕京,封号正是燕王。 却没想到,陈石头竟然能一语道破。 陈石头见这位皇子朱棣,确实号称燕王,心中惊讶更甚。不过转念一想,也只当是某种巧合。 没有继续想要了解这件事的心思,开口说道,“蒙的。” 朱棣明显一脸不信的表情,不过见陈石头不想多说,也不愿意以势压人,交恶陈石头。就没有再问下去。 一顿不愠不火的午饭,在燕王朱棣的风趣谈笑下,到显得有些热闹。期间朱棣也存了心思,特意拷问了余方圆一番。余方圆小师弟也是对答如流,甚至在一些时候反而能反问住朱棣。 这一幕,让陈石头心底不免更加放松下来。自己熟知的那个历史上燕王朱棣,可是一个生长在军伍中的枭雄。与眼下这位始终不得就藩的温文尔雅王子,可是一点联系都没有。 下午时分,菜园内。 “都肯亲自打理蔬菜了,说说,你一个皇子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陈石头蹲在菜圃里,“别说什么想来这里散心的屁话,也别说什么就想看看我这个人长啥模样。你不觉得浪费时间,我还觉得浪费时间。更何况,我可没心情跟一位皇子打交道。” 朱棣很是熟门熟路的挑水浇菜,即便是施肥,也绝不皱一下眉头。眼下对于陈石头无礼之话也只是笑笑,“陈石头。你是不是认为,你有易院学子这层皮,在长安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还是说,你真的以为七风学院是吃素的?” “你才来长安城多长时间,就搞出那么多的事。你真当自己是三头六臂,即便是砍下一颗也无妨?告诉你,要不是父皇不准七风学院还有一些人生事,你便真的是三头六臂,现在也难逃一死!” 陈石头对于朱棣的话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计较起来,“这还不是没死来着。既然下马威给了,可以说你的来意了?” 朱棣轻笑,对于陈石头的傲气有几分欣赏,也有几分恼怒,“我要你的香烟生意!” 陈石头哦了一声,“我可没那么多的香烟。再者,你要烟草做什么?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朱棣放下手头拽着的一根枝桠,看向陈石头,“你出售给七风学院的香烟,本王命令手下查遍天下,竟然一丝踪迹都没有发现。只是传回一条模糊的线索,南方有岛屿上盛产一种植物,叶子处理后点燃可产生异香。却与你手里的香烟不同。而且,你出售的香烟,无论是包装还是精美程度,天下都少有物品能够企及。分明你背后有一个连本王都查不出的势力。知道为何各方势力都不肯轻易动你?就是因为你在我们眼中,实在是太神秘。你可以说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上,你身边的安小草也是。即便是我父皇,手里也只有一份简单到不能简单的资料。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陈石头背后隐隐有冷汗冒出,他当时只是想要教训一番七风学院,却没想到引出这么多的祸端来。 不过对方想要探查自己的身世,注定是水中捞月一场空。 脸上的神情依旧,笑了笑,“其实你不用去查的,我呢,现在只是大奉王朝的人。” 朱棣摇摇头,“查不清,大家都不会安心。” 陈石头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国自然该有一个大国的胸怀,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现在本王更确定,你背后有一个势力庞大的阴影存在。不然你也不能说出‘修身齐家治国’这些话来,自然也说不出刚才的话。本王只问最后一句,你们会不会对这个天下造成影响?” “那里,能走出来我一个人就已经是天大的机缘。想必也无法走出来第二个人,你说,我一个人,能对这个天下造成影响?”陈石头笑道。 燕王朱棣陷入沉默,思忖陈石头这句话的真实性。 “喂,你不是想要香烟生意,给我一个理由,只要能打动我,免费给你都行。”陈石头笑道。 朱棣自然不信陈石头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就藩之地常年遭受战乱,穷的叮当响。总得想一个赚钱的法子。” 陈石头摇摇手指,“你这句话说的倒不假。只不过理由不足,我可以不接受!” “赚到的钱五五分!”朱棣冷笑。 “从谁手里赚钱?”陈石头问道。 “蛮子!” “成交!” “如果你不能提供足够分量的香烟,本王绝对第一个砍下你的狗头!”燕王朱棣冷哼一声。 陈石头不以为意,“放心,只不过我手里的香烟只剩下一点。再多的,需要我离开长安城去拿。等这次文武大比结束后,到时候运费你自己来出!” 燕王朱棣甩了甩衣袖,转身向易院外走去,嘴上却是挂着一丝笑意。 第十八章 胖子 得到陈石头口头承诺后,燕王朱棣也没有继续寒暄下去,更没有计较陈石头的无礼。很是潇洒的离开了易院! “没有恼羞成怒么?” 陈石头看着燕王朱棣离去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轻声自语。 燕王朱棣的到来,给了他很多的消息,好坏参半!好的一方面是告诉他,短时间内,长安城不会有人动他,毕竟天下最大的东家家主发过话了。其他人再不愿意,也得给这位天下之主的面子。 坏消息是,不论是长安城的顶级富贵之人,还是如同寻常一些的商贾,估计都已经注意到了他。 虽然他在这个世界出现的毫无道理,但是他并非是一个人,而且自打下山后,一路走来,也没有刻意隐瞒行迹,难免有人会从安小草这里查出什么。 “若是查出野人大叔,只怕会有不少的麻烦。不过也不一定,八百里秦岭,即便是十万大军全部放进里面,地毯式的搜索,只要野人大叔不想露面,他们也是无法找到。” 想通了,陈石头放下心里暂时的担忧。反而琢磨起燕王朱棣索要的香烟生意! 香烟,这个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他能够像变戏法一样,想要变出来多少,就有多少。 但是对于外人来说,香烟就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奢侈品。少数人只是惊鸿一瞥,就已经不再见其踪影。只是知道,曾经有一个小子在七风学院门口兜售过这种东西。价格贵的吓人不说,论根卖,还不带讲价。你要是试图还价,价格不仅不降,反而还他娘的上涨!越是多说,涨的就越是厉害! 而且在一些有点收藏癖的人眼中,精美的烟盒,反而比香烟要值钱不少。可恨陈石头做的也够绝,烟盒一点点如同雪花般被他撕成碎屑。把一旁试图买下烟盒的七风学院老夫子给气的浑身哆嗦,脸色铁黑。 对于这些人的表现,陈石头只能撇撇嘴,“土包子!” 现在流入大奉王朝的香烟,满打满算加起来不超过两百根。即便是一根能卖一两黄金,只是富贵一人而已。对于军国大事,杯水车薪都称不上。 基于此,他根本不信燕王朱棣来这里就是纯粹的找他所要香烟,来做买卖的。一个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一个不想当皇帝,却想当商人的皇子,更加不是一个好皇子。更何况,想做根本没什么踪影香烟生意的皇子,更像是脑门被驴踢过的蠢材。 陈石头可不相信,修养或者说是城府连他都心惊的燕王朱棣,会是一个呆瓜! 两人的交锋,只不过是燕王朱棣借着香烟名义,警告陈石头,不管你背后是谁,想要在大奉王朝混下去,就给本王老实点。你小子得清楚这个天下的主人是姓什么的! 陈石头也不含糊,直接挑明自己要做一个老老实实的大奉王朝子民。不过别人也别要惹他,既然他能用寥寥一百多根香烟弄得七风学院臭气熏天。若是有人再招惹他,他不介意拿出更多的东西来跟一些人掰掰手腕。即便你是燕王朱棣,想要香烟买卖,也得按照我的条件来。若是不同意,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最不济都搬出家里大人,让大人们比比谁胳膊更粗好了。 陈石头说那里只走出他一个人,可没打保证,不会走出第二个第三个人来。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再走出来的人指不定就是活了多少年的老妖精了。 皇帝不想刚安稳没多久的天下再次****,就得掂量掂量动陈石头的代价,是否是他能够承受得起的。 “算不算扯虎皮,与龙谋利?” 挠挠头,正在发呆的陈石头看到小草走了过来,傻笑一下,也不再去想燕王朱棣。 “石头,要不,咱们回大山吧?”安小草走过来,和陈石头并排坐在菜圃边,挨着陈石头。 陈石头摇摇头,笑着捏了一把安小草小巧鼻子,“没事的。” “真没事?”安小草侧过头,看着陈石头眼睛。 陈石头点点头,握住安小草手,“你知道的,我这人怕死,更怕你会出事,只要真有一点不对劲,我会带着你提前离开的。” 安小草靠在陈石头身上,柔声说道,“石头,你来长安城,不会真的想娶一个公主为妾吧?” 陈石头愕然,感情小草是在担心这个? “小草啊,在我们那里,大家都是一夫一妻。我呢,自认为也不是什么花心的人,有你一人,就足够了!” 小草嘴角轻轻弯起,耳朵听着陈石头有力的心跳。陈石头,只要你无事,我安小草就只想安静的做一块石头旁边的小草;若是…… 陈石头眼皮一跳,快速扫视了四周一圈,低头看到闭眼小憩的小草。摇摇头,不知刚才是否是错觉,一股令他感到心悸的强大武者气息一闪而没。这种压迫感,即便是山林中的四王,都不曾带给他。 四下无人,余方圆小师弟正被齐有方老掌教拉着探讨经义。 陈石头只当是自己因为压力大,自己吓自己。 揽住小草,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想着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文武大比后半场!这半场,重要性比前半场,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几乎没有任何可比性! 此后一连两天,都没有人再来易院打扰陈石头师徒四人。陈石头自然乐得无人打扰的清净日子。 直到武比结束后一天,易院来了一位称不上不速之客的家伙。 临近傍晚时分,自认为是纨绔子弟的郑经,手里依旧拿着一把折扇,大大咧咧走进易院。在他身旁,还跟着一位体型比得上他三个的大胖子!胖子不善言语,不过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可惜在陈石头看来更像是笑面虎。 “郑经,你来这里干嘛?”陈石头看到郑经,有点意外。 郑经一脸你懂得笑容,看的陈石头直想揍人,“之前不是说要请你喝长安城最好的花酒,去不去?” “不去!”陈石头扭头向屋子里走去,同时下了逐客令! 心里恼怒这郑经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没看到小草就在自己旁边。 郑经对着身旁的胖子无奈摊了摊手,眼中笑意却怎么都掩饰不住,“胖子,早就告诉你别跟我打这个赌,怎么样?你这头只吃不吐的貔貅,一百两黄金我可是收下了!” 第十九章 雀封楼 胖子姓王,单名一个礼字。名字听起来颇为文雅,不过熟悉胖子的郑经却是知道,这货比他还要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阴险之货。 王礼来历比郑经甚至说犹有过之,家里老爹在边境执掌数万兵马,是一位实打实的实权将军!王礼老爹一是为了不被朝廷猜忌,二是也想给王家留一个香火传续之人,就把家里大儿子王礼送到了长安城! 虽然在长安城算得上无亲无故,不过王礼倒是很吃得开,身边从不缺少什么狐朋狗友。 笑眯眯的点点头,王礼肥胖的身躯,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尊弥勒佛,“今天雀封楼所有的花销,我来出,如何?” 郑经也不再去提那一百两黄金,如果单纯想要花钱,雀封楼一晚上花销绝不止一百两金。更何况,郑经也并不在意这一百两金,只当是两人之间的一点小乐子。“那感情好,看来今天兄弟我可以见识见识十三娘的剑舞。” “想看十三娘的剑舞,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王礼笑道,“不过去之前,还得你去想办法把陈石头喊上。不然,就少了许多的乐子。也白费了你的小心思,之前故意当着安小草的面子说的吧。看来,你倒是挺了解陈石头的。” 看着王礼始终面瘫一般的笑容,郑经难免有些心虚,扇了两下扇子,打哈哈走向屋子。 …… 长安城有宵禁,不过也有几条街不在这条令内。其中作为大头目的雀封楼,自然是通宵达旦,灯火长明。 “陈石头,你带着余方圆,真的没事?”郑经有些忍俊不禁的看着一脸从容就义表情的余方圆。 陈石头拍拍余方圆脑袋,“怎么,不带小师弟出来,我可能跟你去花楼?” 王礼扭头看向陈石头,“花楼?” “美人似花,我们这些人就是采花人,不是花楼是什么?只是莫要做一些辣手摧花的事情出来。”陈石头笑着摇摇头。 余方圆小师弟小脸通红,有些低头不敢看偶尔会蹦出荤话的陈石头三人。毕竟,雀封楼在长安城名声响亮,他虽然年幼,倒是也听过不少有关雀封楼的故事。 啪! 郑经一把合上扇子,“这比喻好,读书人就是有两下子,硬生生能把一件不入流的事说的婉约起来。在下实在是甘拜下风!” 说罢,几人都是笑了起来。 还未至雀封楼,陈石头就听见前方一片喧哗声。耀眼灯火光芒也在星空下肆意绽放。 进入百花街,街道两旁粉色灯笼下,站着不少姿色姣好的苦命人。百花街中,形形色色的人来往穿梭。 “雀封楼位于百花街中央,传闻二十多年前天下大乱时,里面还出现过其它亡国的公主。不过应该不是真的,毕竟任何皇帝也不希望皇族如此遭人羞辱。”一边走,郑经一边介绍着。 陈石头偶尔点头,王礼在一旁笑而不语,不过一直暗中注意着陈石头。 余方圆嘴里一直默默念叨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雀封楼外形如同一只飞天金丝雀,各处雕梁上被名匠刻画出不下万只金丝雀。不过也注定飞不起来。里面每隔五年一出的花魁,也是如同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雀封楼,由此得名! 金丝楠木大门,尽显雀封楼的底蕴之深。雀封楼外其他花柳之地,尽显靡靡之风,不过雀封楼这里相较于百花街其他楼,就显得十分幽静。大门口非但没有美女迎客,反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陈石头心里好奇,让余方圆跟紧他,和郑经走了进去。 郑经和王礼明显是这里的熟客,刚一步迈进大门。一声让人听了身子骨差不多要酥了的女子声音响起,随后就是一股清淡幽香传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再闻其香,最后见其人么?陈石头眯起眼,心里思索着下一刻该会出现一个怎样的角色来。 来到天井处的庭院,眼前出现一个水池,水池内摆置着不失雅致的假山。四周的走廊外檐,攀爬着不少粉色花朵。 一位看年纪不过二十六七的妇人,迈着优雅步子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容貌自然是上上之选。虽然陈石头肯定这妇人年纪绝对要超过三十,不过奈何妇人保养的非常好。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光滑似羊脂玉。让人第一眼看去,根本就无视了妇人的年纪。 妇人穿着一身素色群子,腰肢纤细,往下则是一个惊人的完美弧度。每一步都可谓是一种极美的风情。 “郑经小公子,几天没来了?可是想煞奴家了。”妇人似怒非怒,似笑非笑,往郑经身上靠去。 郑经哈哈大笑,很是得意,伸手就要揩一把油,“雀娘,真想本公子了?要不今晚你来陪本公子?” 手还未碰到妇人雀娘丰硕圆润臀部,雀娘一个不着痕迹的转身,躲过了郑经了安禄山之爪,自然也不会真的靠到郑经怀里。 “郑经公子说笑了,这两位是?” 雀娘不再和郑经打趣,美目看向陈石头、余方圆。却是直接无视了王礼! “本公子请的客人,怎么雀娘,害怕我们付不起钱还是怎么的?查探人口啊!”郑经笑道。 雀娘果真不再多问。 “陈石头,这位是我小弟,余方圆。”陈石头笑了笑,开口说道。 郑经也不以为意,向前走去,“雀娘,还是老房间,对了,今天十三娘有空没有?” 指了指王礼,郑经说道,“大财主可是在这里。” 雀娘娇嗔道,“王礼公子上次来,可是把奴家这地方折腾的天翻地覆,事后也是不告而别。大财主什么的奴家不奢求,只希望大家都尽兴才是。” 好奇地看向王礼。 王礼笑了笑,把腰间玉佩摘了下来,很是准确无误的丢尽了雀娘双峰之间,“上次在这里打伤几人,损坏了几样东西,当时走的急,还未来得及告罪。雀娘若是再介意的话,不如在下今晚好好侍奉侍奉雀娘。” 雀娘给了王礼一个白眼,转身扭动着腰肢走上楼。“我去问问十三娘今天有空没。” 郑经说道,“王礼,怪不得雀娘之前无视你。不过你这家伙想要一亲雀娘芳泽,我看还是等到下辈子吧。” 王礼笑眯眯说道,“彼此彼此。” 四人走上顶楼,进入一间格调很是雅致的房间。进去后,四位神韵各不相同,容貌皆是上佳的女子已经候在里面。 见陈石头四人进来,四位女子施了一个礼,等郑经点头示意后。就退回屏风后,琴声、琵琶声、箫声响起,甚是悦耳。 郑经靠在座椅上,长出一口气,“怎么样,不错吧。一会儿要是十三娘能出来,就是再完美不过了。” 陈石头点点头,心里有些好奇让郑经念念不忘的十三娘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余方圆在那里吃着精致糕点,不亦乐乎。王礼坐在一张宽大沙发上,眯着眼发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吱呀—— 门被推开,雀娘走了进来。 第二十章 剑舞 雀娘作为雀封楼上一代的花魁,可不仅仅是因为老天给了她一副好皮囊。单论姿色,虽说如雀娘绝美容颜的世间女子不多,但也不算凤毛麟角。 不过雀娘之所以能够当上雀封楼花魁,还是因为她的琴棋书画造诣远超常人,虽然依旧比不得当世大师,但也相差不远。毕竟术业有专攻,而雀娘却是四样都想要学到最好。 几年前退居幕后,雀娘如今只是负责简单的招待一些身份地位高的人。偶尔碰上几位好说话还大方的,就比如今天的郑经王礼二人,才可能出口调笑几句。 其他人,只怕是连雀娘模样都见不到。 雀娘推开门,来到几人身前说道,“郑经公子,抱歉了。十三娘今天身体不舒服,无法前来。不如由奴家安排其她几位姐妹?” 郑经摆摆手,“无妨,反正今天我也没想必须要见到十三娘。哦对了,我有房里的这四位妹妹陪着就行了。王礼呢,你知道他就认定要吃掉你,随便给他找个能说话的可人就行了。至于陈石头、余方圆两人,你去问他们自己的意思,我可没给人做主的习惯。” 王礼无奈拍拍肉手,“雀娘,要不一会儿你陪我说话?” 雀娘拍着胸脯笑道,“好啊,只要王礼公子不嫌弃奴家这个黄脸婆。” 郑经小声嘀咕一声雀娘今天怎么变性子了,还是大笑王礼这次来的不冤。 陈石头揉了揉不知所措余方圆脑袋,对着雀娘笑道,“把你们雀封楼里最不受人待见的妹妹喊来。” 看几人奇怪的眼神,陈石头笑笑,“得给长得婉约些的妹妹一条活路不是?” 雀娘抿嘴一笑,“陈公子有心了,这位小弟弟呢?”看向了一脸涨红说不出话的余方圆。 陈石头笑道,“劳烦雀娘多上些点心瓜果,我这位小弟有吃的就行了。” 雀娘记下后,施了一个万福退了出去。 郑经享受着身边四位佳人的按摩,对着王礼笑道,“陈石头想做圣人,没办法,这么好的机会不珍惜,可惜喽。” 王礼一笑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你当谁都像你一样,占着四位佳人,牲口一个。” 郑经一副本公子乐意的表情,惹来身旁四位佳人的娇笑。 陈石头很是明智的没有接过两人的话题,转口说道,“雀封楼花魁十三娘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听你们讲,似乎很难见到一面。” “是挺难的,花魁嘛,还是雀封楼的,牌子当然大。不过也就那么回事!”王礼笑眯眯说道,“嗯,很会舞剑!冷美人一个,我不喜欢。” 郑经抱怨道,“王礼,你这话我可就是不爱听了。十三娘的剑舞举世无双,你要是能再找出一个十三娘般女子,别的不说。你在雀封楼一辈子的花销,本公子包了。再说了,雀娘不就是嘴比十三娘甜点,至于迷的你神魂颠倒。上次你大闹雀封楼,还不是因为有几个不长眼的家伙,说了雀娘几句难听的话?真当本公子不知道?” 王礼笑而不语。 说话间,屋门敲响,随后雀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始终低头的女子。 “人带到了,冬雪,还不谢过陈公子。”雀娘领着一身寻常装扮的女子走了过来。 陈石头见名为冬雪的女子不善言语,也不为难,让雀娘自便。待到冬雪坐下来后,陈石头才算看清冬雪面貌。 样貌很是普通,身材也不算好,关键是额头上还有一块雪花状伤疤。 “冬雪是吧,随意些,如果不想说话,诺,桌子上都是吃的,尽管吃,别跟我这位小师弟客气。要是还不想吃的话,我可就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放松下来了。”陈石头笑道。 余方圆抬头也是笑道,“冬雪姐,这些很好吃的。” 冬雪年纪和陈石头相仿,心里戒心很重。对于陈石头依旧没什么笑脸,不过看向胖胖的余方圆,倒是露出一丝笑容。只是依旧犹豫该不该拿桌上的食物。 还好余方圆亲自递给她,才算缓解了三人间的尴尬。 郑经已经带着养在房间里的四位姐妹去了卧室。王礼则是和雀娘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不过大多数是王礼在说,雀娘在听。 “陈公子,谢、谢谢你。”冬雪犹豫半天,开口结结巴巴说道。 陈石头苦笑,不知道雀封楼里为什么会有冬雪这般不会说话的人,这样下去,不饿死也差不多了。 “你会什么?”陈石头想了想,开口问道。 余方圆也是抬起头,看向冬雪。 冬雪被两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道,“会舞剑,但是舞不好。” 陈石头咦了一声,却是没想到冬雪会舞剑,心里也是不太相信。毕竟舞剑跟练武差不多,都需要极高的天赋。而且吃的苦头,也不会比练武差多少。 “我想看舞剑。”余方圆抬头,一脸好奇渴望的看着冬雪。 冬雪有些难为情,“这里舞不开。” 陈石头揉揉鼻子,让两人等一下。虽说不愿打扰谈兴正浓的王礼、雀娘二人,还是上前说道,“雀娘,可否给我们找一个能舞剑的地方。” 雀娘何等的玲珑心,顿时猜到一些缘由,很是爽快的笑道,“这还不简单,对了,王公子,要不要一起去?” 王礼笑眯眯说道,“叫我王礼就行。” 五人在雀娘的带领下,来到一间空旷奢华的屋子内。地面铺着上好的编织毛毯。 待到冬雪换上一身舞服,手持一柄长剑款款走到屋子中央。样貌依旧普通,不过身上气质却是陡然一变,一双本算寻常的双眼中,闪烁着宛若刀锋般的光。 “咦,剑气?” 陈石头收敛心神,看向宛如换了一个人的冬雪。 “舞的不好,还望大家不要失望。”冬雪说道。 就在话音刚落时,冬雪手中长剑出手。陈石头只见剑光一闪,剑锋划动九州,直指他的喉咙。 身旁的余方圆小师弟脸色登时变得苍白,手里的半个水果也是啪的一声吊在地上。 剑锋陡然消退,冬雪如同一条游鱼般,迅速滑了回去。可是无论陈石头几人从哪个方向去看,都感觉冬雪手中长剑宛如活了过来,如同一条雪白灵蛇,辗转腾挪,口吐长信,盯着自己。 剑光如同惊虹,片片炸开若一轮初升朝阳。冬雪手腕翻转,动作快捷,让余方圆只觉眼中一轮轮连绵不绝的森白剑光闪烁不断,若蛟龙,若白蛇。哪里还分得清冬雪手中那把剑究竟在何方! 一时间,整间房内,剑气凌人! 一曲剑舞完毕,便是见识过十三娘剑舞的雀娘和王礼都内心震惊。更何况初次见到剑舞的陈石头还有余方圆。 长叹一口气,陈石头赞叹道,“好一个一舞剑器动四方!” 第二十一章 十三娘 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陈石头赞叹道,“好一曲剑舞,着实让我大开眼界。” 余方圆再一旁猛的点头,“实在是太厉害了,好好看!” 冬雪收回长剑,擦了额头上一把汗,冲着两人笑了笑。 雀娘身旁的王礼,脸上笑意更胜,“一年前见识过十三娘的剑舞,没想到今日还能再次一堵剑舞风采。该赏!”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交给雀娘,“一半你的,一半冬雪的。” 雀娘娇笑着收下银票,“王公子客气了,改日奴家定让十三娘给王公子舞剑。” 王礼笑眯眯说道,“王礼!” 雀娘点头称是,可嘴里就是不说一次王礼的姓名。 五人往回走去,路上的一些人。大都好奇地看着陈石头几人,好奇何方神圣能让雀娘亲自招待。等看清王礼面貌,才恍然大悟。不过对于陈石头这张陌生面孔,依旧心生好奇。 “你们几人背着我干什么去了?”郑经随意穿着一件衣服,一手揽着一位佳人,笑道,很有纨绔之风。 陈石头说道,“看冬雪的剑舞去了,挺有趣的。” 郑经不以为意,啧了一声,“还能有十三娘的剑舞好看不成?” 王礼插嘴说道,“虽说比不上,但也不在其她任何人之下。” 这下郑经彻底好奇起来。松开身侧两位佳人,打量起有些怯意的冬雪,“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可貌相,本公子今天倒是见识了。雀娘,你该不是糊弄我们,故意找了一位雀封楼里的高人?” 雀娘娇笑一声,“哪里能,冬雪性子冷淡,不会讨客人喜欢,寻常都是帮楼里其她姐妹一些小忙。今天要不是陈公子好心,哪能侍奉几位。” 郑经颇为随意说道,“性子冷淡?能冷淡过十三娘?喂,冬雪丫头,你既然会舞剑,难不成认识十三娘?” 陈石头上前一步,拍拍郑经肩膀,“一个大老爷们,在这里吓唬一个小姑娘,不嫌丢人?” “得,既然是你叫来的,我不问了还不行。”郑经也不在乎陈石头所说,靠坐在一张椅子上,和身边几位佳人调笑起来。 陈石头摇摇头,让余方圆和冬雪落座。 “不如由我给你们几位弹一首曲子?”雀娘笑道,看得出来,她今天兴致颇高。 王礼刚要说话,几人就听到外面一声响动,随后传来男子骂骂咧咧声音,还有女子冷淡的话语。 雀娘脸色微微一变,告了一声抱歉,推开门走了出去。 王礼自然连忙跟了上去。作为生怕天下不乱的纨绔,郑经也乐得看热闹。 陈石头本不想多事,不过注意到了身旁冬雪在听到那女子声音后,小脸变得有些焦急。想了想,不等冬雪说什么,陈石头站起来,拍拍手,“小师弟,走,我们也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冬雪,你也跟着。” 冬雪连忙点头,起身后比陈石头走的速度还要快,几乎是小跑着走了出去。 宽敞明亮的走廊内,三个穿着明显异域风情的男子拦在那里。三人中年纪不过三十的男子,笑着说道,“让你侍奉我,是你的荣幸,女人,用你们中原的话来讲,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三人身前,站着一位穿着素衣,神色冷淡的女子。女子身材高挑,精致的瓜子脸,一双丹凤眸,声音清冷,“让开!” 这女子,单论容貌,甚至还要在雀娘之上。 一些个因为被人打扰好事而气愤走出房间的人,看到女子容貌,无一不第一时间闭上了要骂脏话的嘴巴。随后,有几个土生土长长安城贵家公子,想到什么。再望向那三个异族人,神情自然而然变得愤怒起来。 几个男子走上前,“北漠的家伙,想在长安城撒野,难道你们不怕走不回你们北漠?” 说罢,这几人转身看向女子,双眼炙热不过也没有过分举动,“十三娘,让你受惊了。” 复姓拓跋的男子,中原话说的不算流利,“中原国家,不是号称礼仪之邦?这就是你们待客之道?这女子,今天必须要侍奉本公子!” “蛮夷之地,真当这里是你们北漠?”其中一人,学过一些把式,也想在美人前出风头,上前就是一拳! 却被拓跋鹫身旁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轻描淡写一脚踹出老远,登时昏迷了过去。 雀封楼豢养的打手,也在这时迅速从各处走了过来。 其中一位雀封楼管事打扮的中年文士,来到几人中间,抱了一下拳,“本楼是个做生意的地方,不允许其他的事情发生。拓跋公子,便是你,也不能坏了规矩。” 拓跋鹫轻笑一声,“做生意好,本公子最喜欢做生意了。让这位姑娘陪本公子几天,本公子绝对付得起一个让雀封楼满意的价格。” 中年文士说道,“十三娘有选择客人的权力,她若不想招待你。拓跋公子也不要强人所难的好。” 说罢,中年文士转身对十三娘说道,“十三娘想去哪里,我让人陪你去。” 十三娘轻轻摇头,“不用了,给你们带来麻烦了,我这就回去。”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拓跋鹫见十三娘转身要走,迈步就要越过中年文士拉住十三娘。 “拓跋公子,奉劝你一句,凡事不要做得太过。”中年文士淡淡说道,左手搭在拓跋鹫肩膀上,竟让拓跋鹫无法前进一步。 拓跋鹫身后两人,其中老者也是上前一步,就要出手。 “住手!”拓跋鹫说道,老者顿时身形一顿,停了下来。等中年文士松手后,拓跋鹫揉了揉肩膀,“好本事!不过本公子今天是吃定这个叫十三娘的女子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拦我?” 中年文士刚要说话,就听到旁边一人惊呼声。转头看去,不知何时,拓跋鹫身后另一位男子,已经越过众人,挡在了十三娘的去路上。 中年文士神色冷了下来,“拓跋公子,真当这里是你们北漠不成?” 拓跋鹫摇摇食指,还未开口,闻到身后传来一股幽香。转头看去,是一位容貌不输十三娘的女子,年纪比十三娘要大些,但是别有一番熟透了的风情。“今天还真是好运气!” 雀娘见拓跋鹫伸手就要摸自己的脸蛋,不找痕迹的避开,看向中年文士,开口说道,“在雀封楼闹事者,该如何处置?” 中年文士皱了皱眉头,雀封楼虽是烟柳之地,背景却极为深厚,便是大奉王朝一些顶级豪门,都不肯轻易招惹雀封楼。 不过中年文士却是知道,眼前的拓跋鹫乃是北漠国皇室之人。来历隐晦的他,思考的要多一些,一时间不免有些犹豫,“可是……” “可是什么,一个蛮族之人,有什么好怕的!”郑经声音响起,“胆敢在本公子眼皮子底下,招惹到十三娘。不打断他的三条腿,本公子怕今晚睡不了一个好觉!” 王礼笑眯眯说道,“说得有理。” 第二十二章 出面 大奉王朝虽说安定下来不足二十余年,国内各地都处在休养生息的阶段。不过也因为如此,大奉王朝军队作战能力远超寻常时期的中原王朝。 即便是赫赫有名的北原草莽军,也在这一段时间内,只能处处避开大奉王朝边军的锋芒。 这也养成了大奉王朝内人员,对待外国之人,天生一副高人一等态势。 郑经、王礼之所以如此嚣张,虽说有很大一部分是身世背景缘故,但是也免不了自幼就在心中养成的那份对异邦高傲的态度。 不过拓跋鹫身份在北漠中高贵,是正儿八经的皇族之人。虽然并非嫡系血脉,但也纯正的很。在北漠国内,少有人能招惹起,也算得上赫赫有名的纨绔公子。 这次拓跋鹫兴起来大奉王朝游历,本就是当成一次游山玩水的心态。可没想着在大奉王朝内受辱! “你们两个,不怕挑起祸端?”拓跋鹫阴测测的说道,看着郑经和大胖子王礼。 郑经嗤笑一声,“祸端个屁,别人兴许忌惮你的身份。不过你小子身份也就能吓唬吓唬一般人,对本公子来说,还差的太远!” 王礼也是笑眯眯的添油加醋,“拓跋家族,正儿八经的北漠国皇族姓氏。不过我记得,北漠国姓拓跋的人太多,不得已分了个三六九等。你这个姓拓跋的,是第几等?” 拓跋鹫脸色更加阴沉,盯着郑经、王礼二人。“我不管你们两个是什么身份,今天别想走出雀封楼。杀了他们两个!” 最后一句,拓跋鹫却是冲着身边老者所说。那位拦住十三娘去路的中年矮小汉子,也是让开路,第一时间冲向郑经和王礼! 王礼啧了一声,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还真当这里是北漠国了?” 雀娘见中年文士依旧有些犹豫该不该出手,脸上不由浮现一丝寒霜,“姓方的,再不出手,你想找死不成?” 方姓中年文士微微叹了一口气,眼下再无退路,一步迈到郑经王礼身前,伸手拦住了北漠国的老者还有那个中年矮小汉子。 “你们若是现在马上离开雀封楼,雀封楼可以既往不咎!” 方姓中年文士依旧心存顾虑,开口说道。北漠国老者一言不发,出手抓向郑经脖子。 郑经见中年文士轻易抵挡住那老者攻击,讥笑一声,“姓拓跋的,有种和本公子大战三百回合。找帮手算得上什么英雄好汉!” 拓跋鹫沉默不语,嘴角露出一丝血腥笑意。 陈石头护住身侧的余方圆还有冬雪,一直旁观着这一场意外事件。对于郑经还有王礼的回应,陈石头不感到意外。只是没想到此前一直没什么架子的雀娘,办事手腕也如此强硬。 而且陈石头也有些惊讶,不远处那个站着的素色白衣女子,就是雀封楼当代花魁十三娘。 注意到身侧冬雪慌乱神情,陈石头不确定问道,“冬雪,你认识十三娘?” 冬雪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没有作声。 陈石头看的出来,冬雪很想马上过去找那个十三娘。不过两人中间,现在中年文士正和北漠国老者还有矮小汉子缠斗不清。单是冬雪一人,自然无法过去! 所幸,不仅中年文士心有顾虑。便是北漠国的老者还有中年矮小汉子,也不敢太肆无忌惮。所以三人出手很有分寸,并没有对雀封楼造成什么损伤。 “这中年文士的武力值还真的是高,对付两个人都游刃有余。”陈石头心里思忖,“比在武比时出现的那个江湖人,还要高出一分。” 郑经、王礼在中年文士的帮忙下,没有多少惊险的退出战圈范围。两人自然一同无视了陈石头,走去雀娘还有十三娘那里。 拓跋鹫虽说恼怒郑经还有王礼,不过因为中间有中年文士三人打斗,也无法过去。只得阴着脸看着两人。 而且即便是他真的令两位手下,制住了郑经还有王礼。拓跋鹫也不敢真的杀了郑经还有王礼。不过倒是能挽回些面子而已。 听到身后陈石头、冬雪的谈话。拓跋鹫眼神转动一下,扭头看向陈石头三人。目光着重放在了冬雪身上。这个女子,认得十三娘? 陈石头见拓跋鹫迈步走向自己这边,并且神色不善的看向冬雪。心里微微一叹,没想到拓跋鹫如此不顾身份,会对一个寻常女子的人出手。 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上前半步,挡在了冬雪还有余方圆前面。 “让开!”拓跋鹫说道。 陈石头没回应。 拓跋鹫脸色一寒,三番两次被人拂了面子,心中已是恼怒无比。“找死!” 一脚踹向陈石头小腹! 冬雪见状,有些惊慌的啊了一声。 随后就看到本是出手的拓跋鹫,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退出去。 蹬——蹬——蹬—— 拓跋鹫神色不可置信的看着依旧风淡云轻般的陈石头,没想到对方仅仅是收腹再弹起,就让他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从脚上传遍全身。 想要止住后退的步子,拓跋鹫才发现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习武底子,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反抗。只能不断的退向正在打斗的中年文士三人。 “小心!”拓跋鹫手下的老者,轻喝一声。另一位矮小的中年汉子,拼着硬抗中年文士一掌,算是逼退了中年文士一步。 老者手掌按在拓跋鹫背上,让拓跋鹫不再后退。 再望向陈石头,老者神情凝重起来。仅仅是中年文士一人,就能缠住他和另一个人。眼下又出现一个身手、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境地对他们来说是非常的不利! “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打断了在场这些人的思绪。 一位身材高大,丹凤眼、卧蚕眉,样貌堂堂的青年出现在众人面前。 陈石头扭过头看去,有些诧异,没想到来人正是前不久才见过的燕王朱棣。 朱棣对着陈石头笑笑,算是打了声招呼。 路过时顺便揉了揉余方圆的脑袋,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向十三娘那里。 中年文士神色有些惶恐,停手后低头恭敬立在一旁。 拓跋鹫神色变幻,依旧没敢妄动。他的两位手下,自然不敢再出手。 第二十三章 燕王朱棣的突然出现,让现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 “刚才不是挺热闹的吗?大家别理会我这个闲人,继续,继续……”朱棣来到十三娘身前,也不理会神情不断变换的郑经和王礼。 扭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拓跋鹫,“你这个连王都算不上的家伙,活的倒是比老子还嚣张。啧啧,不怕走不出大奉王朝吗?” 拓跋鹫心里一惊,不过毕竟身份高贵,见多识广,也不会被燕王朱棣一两句话就给吓到。“王爷说笑了,正所谓来者是客。我可是没听说大奉王朝有棒打客人的道理。” 哦了一声,燕王朱棣笑笑,指着自己的鼻子,“本王这个主人好客,不过也最见不得客大欺主的事情发生。” 神情陡然一变,常年养成的王爷气势一览无余,“滚!不要让本王再在长安城见到你们!当心本王心情一不高兴,到时候命人乱棍打死你们。” 这算是彻底把脸面撕破了,拓跋鹫脸色阴沉,心中却无比忌惮。他身边的老者也是轻轻摇头,示意拓跋鹫不要再生事。 待到拓跋鹫三人灰头土脸的匆匆离去,燕王朱棣脸色并没有变得有多好。 郑经和王礼这对狐朋狗友,倒是打心眼开始佩服燕王朱棣的手段。虽说不高明,也有欺负人的嫌疑,但是够霸气,够称心。 看向中年文士,燕王朱棣笑的很冷,“回去告诉我大哥,没能力做买卖,本王很乐意帮他!” 中年文士喏喏不敢回应。 雀娘出来解围,“王爷前来赏光,可想看什么节目。你还不下去!” 中年文士急忙退了下去。 燕王朱棣也放下了架子,笑哈哈的说要看十三娘剑舞。 十三娘只得点头称是。 “王爷,那我们?”郑经、王礼小心说道。 “滚来一起看。”燕王朱棣大手一挥,很是大方。 一行人走向剑舞房,燕王朱棣也不理会显得颇为热情的雀娘,有意落后几步,示意雀娘等人无需理会他,自行行事。来到陈石头身边。 “有事?”陈石头说道,感觉眼前的燕王朱棣与那天在易院见到的,很不一样。这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燕王朱棣也不在意陈石头态度,开口说道,“没事,不过这不就快离开长安了。得抓紧时间找点乐子。” 好奇地看了一眼不似说谎的朱棣,陈石头还是不怎么信他说的这番话,“你不怕今天的事在闹出什么风波来?” 啧了一声,燕王朱棣拍拍陈石头肩膀,“本王,日后要为大奉王朝守卫北方门户。你说教训几个不相干的人,能惹出什么麻烦。” “记得咱们两人之间的约定就好。” 说完,燕王朱棣笑着走到最前面,和雀娘、郑经几人笑谈起来。 陈石头沉默不语,他感觉刚才燕王朱棣说的一句话里,蕴含着一丝不满。这种情况,对他而言其实无关,但是陈石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石头哥,十三娘的剑舞会比冬雪的剑舞好看嘛?”余方圆问道。 陈石头笑笑,“应该会好看吧。” “冬雪姐还在旁边呢,石头哥,这样说不好吧。” “哦,那冬雪的剑舞应该比较好看。” …… 回到易院,已经是半夜时分。 陈石头坐在书桌前,摸着下巴,思索着一些事情。余方圆小师弟有点吃撑着了,便是睡下还在不时发出哼哼声。 “大奉王朝,大奉王朝……” 自语几声,陈石头之所以会答应郑经去雀封楼。并非是他乃是好色之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陈石头想看看这个国家顶级风月场所里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 了解的情况虽说不全面,但是也比听来的要真实许多。 雀封楼,实则大奉王朝最高级的青楼,里面装潢也不显多少奢靡。楼里的姑娘也有不少是卖艺不卖身。 最关键的是,光顾雀封楼的人,基本上不见什么权贵家子弟。即便有,也不会有要继承家族的嫡子出现。最多就是郑经这般,只管躺在父辈功劳簿上混吃等死,无需多做什么事情子弟。 大多光顾雀封楼的人,还只是富商。 富商有钱无权,也不敢过多招惹雀封楼,也变相造就了雀封楼姑娘卖艺不卖身的特权。 “也就是说,大奉王朝的官家子弟,大多还十分清醒。也是,毕竟大奉王朝才立国不久。这些年边境也一直有战乱,奢靡之风还没有席卷这些人。” “不过大奉王朝寻常百姓,生活还是很苦。即便是长安城的百姓,一天大多也只是吃早晚两顿饭。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顿肉食。” 手指点了点额头,陈石头有些无奈,这个年代的生产什么全靠人力,生产力就那么点。物资是极其的匮乏。 一家三口种几十亩田地,一年到头收成能管饱一家人都算是菩萨保佑。稍微碰上个灾害年,那么这一家就得喝西北风去。 总结来说,就是人少,地多,管不过来,亩产量少的令人发指!还得整日提心吊胆各种灾害。 娘的,古书上写的那些风花雪月呢? 陈石头皱眉,头疼不已,特别是在和燕王朱棣简单接触后。他现在基本有五成把握,这个燕王日后平定边关,就会带兵来揍长安城皇座上的家伙。 大奉王朝的百姓还真他娘的日子苦,战天灾,战人害,战外敌,战内敌,指不定哪天就莫名其妙挂了。 手指一伸,一根香烟凭空出现。 气的陈石头一下子捏碎,“你他娘的好歹变出点种子不行?最不济,变点有用的东西不成?香烟你个香蕉巴拉!”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老子现在很穷,可是怎么就不想独善其身来着? 陈石头欲哭无泪,早知道就和小草跑去边境倒卖香烟了。凭咱这本事,怎么也没性命之忧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