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偶遇难题 晋东省的10月虽然已经渐渐有了一丝凉意，走在宽阔的厂区里，点点落日余晖稀疏地洒在身上，却也让人觉得有些暖和。 出了意外之后，杨志的身体刚刚恢复过来。他暂时还在家里休养。考虑到儿子这段时间很少出门，现在身体基本恢复，也该出去走走，尹志梅就让杨志给他爸杨达昌送饭去。 杨志端着铝皮饭盒走进了加工车间的大门，在工人中找到了正在忙活的老爸，“爸，今天这么多人都要加班啊？”闻言抬头的杨达昌看到居然是自己儿子，赶忙暂停了手里的车床，“小志，你怎么来了？”“妈今天炖了只鸡，怕您累着，晚上回去喝味道就差了，让我给您送来了。” 听到儿子的话，杨达昌一边接过饭盒，一边似乎有些不满地嘟囔着：“这老婆子，真是麻烦。”不过，看着自家老爸满脸幸福的表情，杨志可不会被他那言不由衷的两句牢骚骗过。 “呵呵，达昌，你们家志梅可是心疼你打紧着啊，”旁边几个年龄与杨志爸爸相似的人开着玩笑。“老夫老妻的，什么心疼不心疼的”，脸皮薄的杨达昌赶紧答道。“小志，现在身体没事儿了吧？”杨志之前受伤的事大家也都知道。都是老爸几十年老同事了，这玩笑自是开得，这关心也确是发自内心。杨志笑着点点头，口里感谢着，“现在没事儿了，还得谢谢王叔赵叔你们帮忙呢！” 原来，之前杨志受伤后，身边离不了人，虽然平时以尹志梅为主，杨达昌肯定不可能完全不耽搁，有几次都是工友代的班。几十年的老交情了，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又都是干把子力气的人，洒脱得很，闻言也不多客套，笑笑就继续忙着活计去了。 跟着杨达昌来到车间外的休息区，一边看着父亲就这鸡汤和小菜大口吃着饭，一边和父亲一搭两搭地闲聊着，杨志心情也不错。毕竟，厂里食堂虽然不错，但是除了中午因为时间关系，几乎所有职工都在里面解决，晚上基本就是一些加班的人或是单身汉了。大多数人都选择回家，一家人忙活一天也能一起吃饭聊聊天。食堂的晚饭不管是菜品数量还是质量相对都会差一些。看着面色露出些许疲倦的老爸吃得香，杨志也挺高兴。 “爸，那您忙。我就先回去了，妈还等着呢！”收拾好饭盒，杨志起身准备离开。“嗯。”“那您晚上早点回来。”素知老爸的性格，听到这简短的回答，杨志也不在意，嘱咐一声就往外走去。 经过车间侧门时，有人突然快步出来，差点撞掉杨志手里的饭盒，而且这人居然毫不在意，一句招呼也没有。杨志虽说不算小心眼，可再怎么心里也是有点不爽。目光自然盯在对方身上，这一看杨志有些挪不开眼了。这有些秃头的老人既不是穿着厂里的工作服，也不是一般人的中山装，却是一身西装革履！这样子出现在这机器轰鸣的车间里极是不协调，与里面那些手有油污的工人形象也是大相径庭。 这80年代中期可不像改革开放深入之后，西装还是个新鲜玩意儿啊。杨志想不注意都难。隔得也不算远，隐约听见这人嘴里一直念叨着：“大轴，大轴。”闻言杨志心中一动，这大轴是冲压机的核心部件之一。正想着，另外一名身着厂里制服的中年人急匆匆地走来：“徐教授，怎么会这样呢？”话语中的焦急显而易见。原来这还是位教授！ “机器大轴出了问题，里面气氛太压抑，我就是出来清净下，正在想办法呢。”那徐教授似乎没注意到中年人话里的责备之意，脸上也透出一丝慌张神色。“在外面也没用，咱们还是赶快进去想办法吧！”说着，也不管对方反应，中年人就径直拉着那老人又进了车间。 这时，太阳即将落山，天色渐暗。杨志倒是没注意到中年人的样貌。不过，进了车间，大灯一照，咦！这不是常厂长吗？杨志认出了这中年人是常务副厂长常鑫来。能惊动他，看来这还不是小事儿呢？因为因外在家休养了不短时日，有些无所事事的的杨志好奇地跟过去几步。只见车间里的一台冲压机旁围着好些人。 杨志此时自然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机器旁为首的四人分别是：刚才那位晋阳机械学院的徐教授，一拖的常副厂长，国家机械工业部规划司的吴副司长，一拖所在的晋阳市市长李伯涛。 市长李伯涛脸色铁青，怒气冲天地盯着神色不安的徐教授。副厂长常鑫来在机器周围来回踱步，吴副司长脸色也是有些难看。 李伯涛厉声问道：“你们就没有一点办法？你可是攻关带头人啊！”似是感受到这份严厉，徐教授颤抖着回答：“之前测试都是好好的，今天不知怎么大轴突然出问题了。我那个负责设计的学生有事回老家了。”。“常厂长，厂里边也不行吗？”眼看李伯涛问到了自己，平时领导派头十足的常厂长气势上似乎弱了好几分：“钱海军，你是这车间负责的机修工，你来说说看。”被点名的工人是唯唯诺诺：“这个。，这个。我们平常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为自己辩解着的工人被常副厂长打断了：“行了”。他当然知道厂里的情况，有些经验丰富的老师傅退休后，像这种平常生产中较少遇到的情况，其他人确实也不熟悉。再加上老国企的通病，不少职工都是厂内子弟或是关系户，技术方面本来就有些勉强。 这时刚才另一个急匆匆而去的人回来了，几人都不约而同地问：“怎么样？”来人沮丧地摇摇头：“汪老师傅据说是投奔女儿去了，这段时间没回来过，机修工小段这会儿也不在家。” 汪老师傅是以前车间里专门维修冲压机的，那是干了二十多年的老法师，技术比较好，如果他在的话应该可以解决问题。至于机修工小段则是负责维护大型设备的，虽然不一定能解决，但至少对冲压机比较熟悉。就死马当活马医，结果没找到他。 一直没说话的吴副司长不高兴地开口了：“这么大一个几万人的厂子，就找不到一个人能解决吗？” 常副厂长闻言简直面红耳赤，还好大家现在都没太注意他的脸色。他现在自然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吴副司长虽然只是副厅级，但毕竟是部里（机械工业部）的领导，再加上厂里这帮人此时确实不太争气。只好在肚子里骂娘：这么突然来个这档子事儿，我之前又不负责这方面，一时半会儿能怎么办？再说，这徐教授之前可是拍了胸脯的，谁能想到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原来在全国科学技术大会召开后，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著名论断一时风靡华夏，全国掀起了一股发展科学技术的风潮。作为共和国机械工业巨子的一拖自然不能例外。在新任晋阳市长李伯涛的牵线和支持下，一拖与晋阳机械学院联合开发新型快速冲压机。 经过一年多的攻关，成功在传统冲压机基础上改进成功。明天就是专家组来进行课题验收的日子。不仅如此，晋东省的行政一号首长明天也会参加验收会并视察一拖和晋阳市。今天，几位领导和主持研究的徐教授到一拖来就是最后确定各项工作就绪，结果在试机时却出了问题。这些人能不着急吗？ 第2章 临危受命？ 虽然在场各人心思各异，可这焦急之情倒都是千真万确。常副厂长心里那是又恨又悔。本来作为正厅级的常务副厂长，他在厂里的地位比较超然，虽然和厂长不是很和睦，但和一把手平级，但又不在一把手的位子上，不是第一责任人。很多事情他是不用管的。 像今天这事儿，本来厂长亲自要来的，不过部里临时有安排，到北京出差去了。中午电话回来，让在家主持工作的常副厂长安排一位厂领导出面陪同。按惯例，这种事一般是厂里负责技术这一块的朱总工或者一位分管副厂长过来。不过，想到有机会和地方上和部里的领导联系，再加上这种出成果的事儿，谁不想沾边，常副厂长就自己带着人来了。结果接到手一个烫手山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市长李伯涛此刻真是肚子都快气炸了。作为刚到任不久的新市长，他也是急需成绩来站稳脚跟，特别是在老资格的省委常委，晋阳市书记冯国年的打压下，这次的成果和明天的首长视察他准备已久。结果居然搞成这样！ 看到几位领导的神色，一旁的徐教授也是叫苦不迭。40年代公费留美的他，在几十年教学生涯里，确实称得上是一心一意，兢兢业业，在国内机械领域里，也是名气不小。不过，眼看离退休年龄没几年了，做过好些年系主任的徐教授对于行政路线没有任何奢望，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能在专业上再进一步，入选中国工程院的学部委员。其它条件基本也差不多了，学校也同意推荐，现在这个产学研结合的项目正好可以弥补一大短板：成果转化不足！徐教授是真的上心了！哪知临了却。 吴副司长看到徐教授那干枯的脸上皱作一团，忍不住想笑，不过最后还是强行憋住了。 其实他也不是幸灾乐祸，只不过场中可能他相对最轻松，知道就算最后出了问题他的责任也是很小很小。毕竟，他既不是项目的参与者，也不是相关单位负责人，只是因为这个产学研相结合的项目确实比较新颖，而且明天一省之长要来视察。他就作为上级主管部门领导自然要到场。当然，这个事儿搞砸了对他可没任何好处，作为亲历者，多少也会受点影响。 车间里现在除了后面有些加班作业的声音外，这边是一片沉默。可能是受不了这样的情况，或者是实在无法承担后果，李市长摆出了一把手的气势，直接宣布了命令：“今天晚上必须想出解决办法，明天的验收决不能受到影响！要是出了篓子，我虽然不能直接处分谁，不过报请相关部门给予处理还是可以的！” 虽然这里李市长地位最高，不过毕竟一拖是机械工业部直属单位，他其实没法直接下达命令。不过，其它人都没吭声，吴，常两人都是副职，而且李市长作为一拖所在地的行政一把手，还是能在很多方面发挥影响的。惹毛了他，以晋阳市政府的名义，给部里打报告，确实也是有些威力的。徐教授就不用说了，市属高校本就直接在市政府管辖之下，处理起人来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旁边的杨志，“小同志，你是干什么的？哪个部门的？”原来，凑热闹得杨志在旁边听着听着，不知不觉越靠越拢，已经了领导外面工作人员的注意。 杨志现在，因为在家里休养，没太注意穿着，身上是一件浆洗得有些发白的衬衣，手里拿着饭盒。本身杨志长得文质彬彬的，看着就不像厂里五大三粗的工人，自然引起了注意。 “啊？”听了领导对话，对情况大概了解的杨志，正看着旁边的冲压机暗自思索着，闻言一愣。 其实要说冲压机，杨志确实不陌生。作为机械加工的核心设备之一，冲压机在工业生产中有着广泛应用。作为穿越者的杨志在后世也多有接触，特别是在引进意大利奥贝托公司的全自动化冲压生产线时，杨志作为公司里的青年骨干，全程参与了设备的调测试用。 虽然后世都是全自动化设备，而眼前这台还是人工手动操作的型号，看起来差异挺大。不过究其原理却是一脉相承，这手动款的结构还更为简单。 本来杨志有些意动，年轻人嘛，谁不想出出风头，得到认可呢？可毕竟杨志不是专业处理这个的，心下还是有些拿不准。正在犹豫间，就听到这声询问。 “我是规划技术处的，我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杨志也豁出去了。本来场中几位领导还没怎么注意到这边，听到这话全场皆惊！ “你这位小同志真是我们厂技术处的？”闻言常副厂长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虽然技术处就是厂机关处室，但机关里的人他也不可能全都认得。这个也太巧合了吧？“他是咱们车间老杨的儿子，确实是技术处的”，这时边上有人认出了杨志。 “小同志，你真能解决这个问题？”李伯涛走上前来，他可不想管这些有的没的，只关心杨志的主动请缨。 “真的可以？”徐教授更是一把抓住杨志的手。他现在就像沉在水底的人，不管是木头还是稻草下意识的都会死命抓住。 “应该没问题吧？”杨志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不过，第二次听到杨志的肯定，众人都自动过滤了杨志话语中的不确定。 “要是外行反而把设备弄坏了怎么办？”有人说道。 是啊，本来问题不算太大，可不要到时候搞的彻底无法收场！听到这话，领导们又有些犹豫了。 第3章 大显身手 “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学历？”常副厂长忍不住问。 “我叫杨志，哈工大本科毕业。”一听是哈工大的招牌，不说常副厂长，场中众人都稍微有了点信心。 “别忙？你说你叫杨志？”常副厂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原来，一拖作为国内机械行业领军企业之一，每年自然都能分配到大学生。但是，从恢复高考以来，杨志是第一个从哈工大来的，学识技术这些都很不错。当时厂里还很是轰动了一阵，据说是因为他家就是厂里的，所以主动要求回来。这事儿，常鑫来也有所耳闻。 把知道的情况和另外几位领导作了沟通后，常副厂长满面微笑：“小杨啊，这台机器对厂里非常重要，这下就麻烦你了啊！”显然是同意让杨志出手了。刚才还对常，吴等人毫不客气的李市长也春风拂面地笑道：“小杨同志，你可要拿出专业技术哦！事成之后，市政府和厂里都给你庆功！”话虽客气，还画了个大饼，可眼中的厉色也毫无掩盖：要是干砸了，呵呵，你懂的！ 不过，杨志对此也没有计较。不紧不慢地换上了一件工作服，杨志可不想搞得满身油污给老妈增加工作量。这时候，洗衣机还没普及，洗涤剂也不像前世那么多样，手工洗掉这些机油还真不那么简单。 看到几位领导那催促的眼神，杨志开始仔细端详起冲压机来，“钢板呢？”闻言，旁边的工人先是一愣，才手忙脚乱地用液压臂吸起一块钢板放入冲压机的冲压模具里。要知道，冲压机就是靠负重托块的从上而下的冲击来把金属件冲压成需要的形状的。负重托块由特殊钢材铸造，自重大，耐冲击性，冲压时的冲击力很大，如果没有放入构件，空机冲压的话，很容易损坏模具。 按动启动按钮，绿色电源灯亮起，启动机开动，负重托块徐徐往上抬升，只待落下，用重力动能冲压钢板，与钢板下面特质钢材制成的承受台咬合，冲压过程即可完成。杨志按动了冲压按钮，就在这时，机器却停止了动作，但机器周身的几个指示灯都显示绿色，没有电路故障。 看来，电源是正常的，因为冲压机启动的瞬间功率很大，即便配备的是专用电源，也可能因为电流过载而出现短路。启动机也没有问题，那就应该负责控制负重托块传动的大轴出了问题。 “可能是大轴卡住了！”听到杨志的话，目不转睛盯着杨志的几位领导眼睛明显一亮，徐教授颤抖的双手更是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杨志。杨志的结论和刚才徐教授的论断完全一致。虽然对于机器在验收之前出现问题很是不满，不过徐教授作为国内知名专家，晋东省机械学科带头人的专业素养倒是无人怀疑。杨志居然也看出了问题，虽然解决起来另是一回事儿，但至少可以说明他的专业素质！ “麻烦把工具给我一下！”杨志可不敢松口气，毕竟正活还没开始呢。为了安全起见，关掉了冲压机电源，接过工人递过来的工具包，杨志戴上了头灯。要知道，虽然车间里光线不错，但毕竟在庞大机身的遮挡下，机器不少地方的光线受到影响，要检查检修，可就不行了。 看到杨志从试机到实用工具动作娴熟，常副厂长也有些放心了，出主意道：“会不会是什么东西掉进去把大轴卡住了？闻言杨志却没有回应，反而是深深地看了常副厂长一眼。啊？原来是让我别胡乱插话，干扰到他，反应过来的常副厂长是哭笑不得，只能说这年轻人还真挺认真的。 看着杨志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常副厂长安排几名工人去给他打打下手。杨志带着几人把冲压机外壳拆了下来，然后自己打着头灯一点点地在里面的大轴上反复检查着。“刚才不是拆开看过了嘛？没发现什么啊！”杨志没理睬旁边的小声议论，继续这自己的工作。 这一幕落在几位领导的眼中，虽然想法各不相同，但都不约而同地点头：这小伙子很沉得住气，不错。 其实，听到议论，杨志心里也有些打鼓，不过刚才试机其它部件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只能重点关注大轴了。当然，这内心的想法可不敢显露在脸上。 检查了一遍，确实没什么发现。不过，有一点杨志比较在意：机器的一些部件都沾上的黑黢黢的机油污渍，也不知道是之前检修留下的还是机器本身的污垢。先不说这些污垢本就对机器运转不利，就是对检查也有很是不利。 “麻烦师傅给我找点汽油和干净毛巾来！”眼看杨志从冲压机上下来，要这两样好像不太相干东西，帮忙的几个工人都有些迟疑。虽然杨志说得客气，可他们几个之前也尝试过检修，不过毫无成效。这小年轻居然号称能搞定，还大摇大摆地发号施令，几人心中都很是不爽。 “小杨同志说了，快去吧！”看到几人的犹豫，李市长忍不住催促道，毕竟杨志现在成了救命稻草，必要的支持也是需要的。眼见常副厂长也有些不耐地点点头，几人才赶紧往车间仓库而去。 过了一阵，几人才带着一小桶汽油和一大毛巾复返。不过这期间，杨志也没闲着。把机器其它部位又检查了一遍，确实没发现什么问题，他的注意力又聚焦在了大轴上。 拿起毛巾沾湿汽油，杨志擦拭起了大轴及其周围部件。对于这种机油污垢，汽油是最好的溶剂和清洁剂。等部件慢慢显露出本来的不锈钢光泽时，杨志又对着头灯，仔细检查起来，污垢一去，之前难以注意的好多细节也都显露出来。这一看，还真是大有收获！ 只见在大轴与连接启动机的传动轴承的连接处，有好多划痕与磨损的痕迹。作为试用的新型机器来说，使用强度不可能这么大，这种程度就显得很不正常。 为了进一步确认自己的猜测，杨志打开了机器电源，启动了冲压机。果然，在启动机的带动下，传动轴承快速运转，但大轴却纹丝不动，连接处只是打滑。 看来有戏！心里有了底，自信心自然快速地恢复过来，杨志一直冷峻的脸色也好了起来。 重新关掉机器，杨志把传动部件一起拆下来一看，嘿！那几个轴承全部磨损报废了，内外圈只是打滑，根本带不动大轴！ 杨志把手里的报废轴承一扬：“是轴承坏了，得换上新的，记住！绝对不能用普通轴承，要用铬合金制成的专用型号！”见此情景，围观的人也大都明白了事情原委。徐教授更是怒不可揭地抓住旁边一个身穿厂里工作服的人：“混蛋，不是再三说了让你们要用专用轴承吗？” 第4章 红旗车的震撼 原来，这种新型冲压机相对于传统型号的优势就在于：减少了传动系统的环节，用一根大轴代替以前复杂的提升装置，可以大幅提高传动效率和冲压速度。 但这样一来，直接与大轴连接的轴承所承受的扭矩大幅上升。以前采用的普通轴承难以承受，用不了多久就会严重磨损以至报废！必须使用高强度材料制成的专用轴承。但由于一直以来使用普通轴承的惯性，加上一拖的工人在组装机器时可能也没太注意这个细节，还是把普通轴承给装上了新型机器里。而出了问题检修时，专门找来的师傅技术上倒是不差，但更是对这新型冲压机不熟悉，根本没想到那里去。这才有了杨志出场的机会。 而之所以之前的师傅们没有专门清理冲压机部件上的机油污垢，也不难理解。这个时候的管理总体来说还是相当粗放的，就算是一拖这样的大厂也不例外。更多的是追求产量和规模，至于细节和效益就不为人所重视了。 赶紧让人去备件库里拿来相应型号换上，再开机一试，只听见“磅”的一声巨响，一块拖拉机驾驶室门的胚形就被压好了！ 无异于听到了一丝仙乐，在场的众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小伙子，不错啊！年纪轻轻技术这么高，今天全靠你了啊！”李市长也是笑容满面，走上前去，也不顾杨志还带着脏兮兮的劳动手套，一把握住。对于李市长的失态，不清楚事情重要性的杨志还有些纳闷，修好一台机器，你堂堂一个大领导，至于这么激动吗？ “我代表市委市政府，代表全市人民感谢你！”不愧是领导，一开口这官话就来了，“对于小杨这么优秀的青年人才，我们晋阳也很需要啊，小杨有没有兴趣到市上来工作？”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橄榄枝，杨志真有些愣神。不过，也不知道领导是客套还是真心话，笑笑也就过了。李市长也不以为意，本来也就是做个姿态，不过，对这小伙子的感谢确是发自内心的，“也好。相信在一拖，常厂长也会重点培养小杨这样的优秀青年人才的！” “那当然，那当然。小杨不错，继续努力，厂里以后会给你创造机会的！”常鑫来觉得这小伙子确实不错，自然也不会在这来抵这话头。 看到杨志得到了领导们的感谢，今天这事多少因自己而起的徐教授没有不好意思上去凑热闹。不过，他是真的对杨志起了爱才之心。等领导们和杨志说完话后，才走过去，“小杨同志，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都是我们工作没做好，才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 如果是其他人，杨志也许还要怀疑下是不是在说反话。可听着这位老先生平实诚恳的话语，杨志知道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虽然不太清楚这位老先生在晋东机械专业的地位，但并不妨碍杨志的一份敬意，毕竟，老先生从年龄来讲都快足以赶上杨志爷爷了：“太客气了，徐教授。我也不过是适逢其会，各方面离厂里的老师傅们差得远！” “呵呵，年轻人懂得谦虚不错，不过我这双老眼也还看得清一二。”场合不对，徐教授也没多说，更没有透露心头的打算。 “同志们，今天的事情多亏了小杨同志得以解决了，还好没有造成太大后果。但教训也是深刻的。大家在厂里工作，每天生产这么多设备，是要在全国各地的发展中为生产服务，为人民服务的。一台机器出故障就可能影响一项工程，要是多几台出问题的话，影响可就大了。同志们的责任重大啊！如果是在部队，是在打仗，那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出现责任问题，先枪毙了再说。关键时刻掉链子，那是影响战局，那是要受军法处置的。耽搁了大事不说你们担不起这个责任，就是你们常厂长和我也同样担不起这个责任。我们个人受处分还是小事，关键是党和国家受损失，人民受损失就不得了。总之。。”这时李市长对着在场的众人训起了话，也不知道是因为忘不了之前在部队上说一不二的威风还是之前太过焦急而有些失常。反正他不但声音很大，而且手挥舞不停，脸色涨红。 在一旁的杨志听到这慷慨激昂的讲话差点没笑出声来：没这么严重吧？不知内情的他觉得这听口气像是当过部队领导的李市长有点太小题大做了。不过，看到一旁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没说什么的常厂长和吴司长，杨志觉得也许领导的高度不同吧。 可这看似镇定的两人其实腹诽不已：靠，在这里耍威风充老大，我们又不是你的下属。还枪毙？你以为还是你在部队当师长那会儿呢？ 当然，也只是腹诽而已。当李市长让两人一起商量明天的接待和验收相关事宜时。两人忙不迭地过去了。也许他们也被那一番硬话给镇住了吧。 领导们有事要忙，杨志自然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这时，一个年轻人匆匆而来：“杨同志，请等一下！”。杨志认出他刚才站在李伯涛身后，可能是随行的市政府工作人员。“李市长吩咐了，你这次帮了大忙。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耽搁你这么半天，让一定派车把你送回去。” “这个就不用了吧？”虽然一拖的厂区很大，但毕竟是在厂里面，从这里到家也不过就是走个20多分钟的路程，所以杨志本能地拒绝道。 “那怎么行，李市长的命令我是不能打折扣的。不然我可不好交差啊！”年轻人也不和杨志多说，拉着杨志就往车间后面走去。想起刚才那军人式作风，杨志似乎也不好过于推脱了。 只见边上空地停了几辆车，估计是领导们的车吧。走进一看，除了中间那辆，其它都是北京吉普车。在合资车型占领市场之前，这个时候吉普车就好比后来的奥迪一样，是基层政府，企事业单位领导的标准配车。 中间那辆就不一样了，一看引擎盖上那小红标志就知道是一辆红旗。要知道，这时候的红旗可不是后来能比的，只有比较高层的官员才有资格乘坐。据说，在开国伟人的时代，外国贵宾到华夏来访问，除了少数分量很重的政要能得到伟人的亲自接见外，其它人只要能得到两项待遇就很满意了，那就是“喝茅台，坐红旗”。可见那个年代红旗车的分量之重！ 冷不丁被带到了红旗面前，年轻人礼貌地一个手势：“请上车。”驾驶位上的司机也打燃了发动机。“这个，我坐，不太合适吧？”满以为能坐个吉普车就不错的杨志真是被吓了一跳。 “呵呵，没什么不合适，李市长专门叮嘱要用他的车送你回去。”年轻人的话让杨志明白，原来是李伯涛的车。作为晋东省会，国内老牌工业基地晋阳的市长，这的确是顺理成章。 没等杨志反应过来就被按在了后座上，汽车随即启动而去。“同志，我对厂里不熟，麻烦你指下路。”听到驾驶室传来的冷峻声音，杨志才回过神来，指挥着汽车在一拖厂区里穿行起来。 看来虽然说话严厉，作风有点强硬，但这位李市长其实对人还挺好的。受到礼遇的杨志心里自然热乎乎的，连带着对李市长也起了好感。 汽车很快就到达了杨志家所在的3号家属区。这时候正是夏秋之交，天气虽已开始转凉，但“秋老虎”的威力使得晴天里的气温仍然不低。晚上吃完晚饭后，一直到10点，厂里的职工都习惯与家人或是好友三两结伴，在楼下散散步，歇歇凉。所以，刚过九点的这会儿，宿舍楼上拉通的过道上坐着好些在家门口乘凉闲谈的邻里。宿舍楼下的院坝里也集聚了不少人，随意嬉戏的孩童，大灯下对弈的老者。 这红旗车停在院坝里好不惹眼，灯光下那红色小标志也是让人浮想联翩，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里毕竟只是普通家属区，汽车虽然时有到来，可红旗车却还真是第一次出现。 懂行点的在想这是哪位领导在这个时间过来？甚至有人猜测是陈厂长来了吗？因为即使一拖这么个大厂，也只有一辆红旗，平时由党政一肩挑的正厅级一把手乘坐。不懂行的则惊讶着什么人坐着汽车到来？结果当杨志下得车来时。大家都是一惊，怎么是个年轻人？眼神好的更是发现这不是10号楼老杨家的小子吗？ 毕竟大家邻里邻居，又都在一个厂里工作，互相也都知根知底。能认出杨志来毫不奇怪。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好些人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小子能坐红旗？ 第5章 穿越始末 杨志全没注意到自己带来的全场震撼。向司机打过招呼道声谢之后，几步就奔向自家大门。进去后，尹志梅和杨达昌都在。“爸，您下班了？妈，这是饭盒。”打过招呼，杨志就往自己的小屋走去。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比你爸还晚？”尹志梅可不会轻易放过，杨达昌也投来询问的眼神。杨志此刻不想慢慢解释原味，也省得父母担心：“不是，路上碰到了以前的同学，就聊了下天。”因为，杨志从小就听话，绝不会乱来，闻言二老也就信了。 躺在自己床上，杨志心潮起伏。倒不是刚才解决了难题，也不是坐了红旗车而受宠若惊。而是刚才有机会感受这民族汽车骄傲，让前世与汽车结缘的杨志不禁回想起自己穿越前后的经历。 那天走在街上，看着身旁川流不息的汽车，杨志落寞地叹了口气，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萧索地向前走去。 按说，作为一个懂车，爱车的高级汽车工程师，杨志不该对车是这个样子。可是，刚刚下班前集团老总找杨志谈话了，要求杨志暂时解散其领衔的自主品牌汽车研发小组，带着青年技术骨干全力协助外方专家对集团最新引进的合资品牌车型进行国产化准备工作，这对立志打造民族汽车品牌，经过几年不懈履历终于有点眉目的杨志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此时看着这华夏一线城市里满大街五颜六色，造型各异的汽车里尽是些合资或者进口的洋品牌，大众，通用，丰田，标志，雪铁龙，奥迪，宝马，奔驰，雷克萨斯，保时捷，路虎，捷豹，甚至有不少韩国的现代和起亚，却就是没有几个中国自己的民族品牌，杨志想不沮丧都难。好不容易在街角看到了几辆自主品牌，唉，却更是衬托出了它们的小众和落魄。 50年代的艰难起步，60年代的独立苦干，70年代的彷徨混乱，80年代的合资热潮，上世纪末的群雄自主，中国汽车工业的每一步前进都喧闹而艰辛。自主设计的偶然闪光照不亮“抄袭“笼罩下的阴霾，苦恨“合资“企业年年压金线却换不来民族工业的金衣裳，新汤老药的合资自主或将又是一个水中月亮。中国这个世界最大的汽车市场，何时跑满“华系车“？ 好容易回到了家，老婆却又拉着杨志出门，“今天我们分行有聚会，领导让带家属活跃气氛”。 “不去！”杨志根本没这个心情。“不行，平时有什么活动你总是推脱，今天反正又没事，和我一起呗！”老婆坚持着。“谁说没事了，一会儿我还得审核几个车身和外观设计图呢!”杨志推脱着。 “蒙谁呢！就你们捣鼓那个什么自主品牌，别说生产出来了没人买，就是你们公司领导也不会让项目随便上马吧！早就跟你说别去鼓捣那些有的没的，说得好听点是个项目负责人，其实就是个光杆司令。当初抽调你去合资分厂要是去了现在早就..”老婆的这句话让杨志本已冻僵的脸更黑了，不过他也懒得争了，这个话题已经是多次夫妻战争的导火索了。好说歹说，老婆把杨志拉出了门。 上了自己那辆吉利帝豪，杨志习惯性的打开收音机，新闻里正好在播送最新的汽车产销数据。“20xx年中国汽车工业共产销2002。35万辆，继续位居世界第一！各品牌中德系车市场份额第一，产销559万辆，美系车第二，产销518万辆，日系车继续位居第三位，但产销量受******事件后抵制日货的影响大幅下滑至311万辆，韩系车表现突出，升至第四位，产销220万辆，法系车与自主品牌并列第五，均为170万辆.. 听到这儿，杨志真想狂吼一番来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2000万辆自主品牌才区区170万辆，零头而已！这时候老婆却说道：“我看咱们什么时候还是把车换一下吧，开这吉利出去，没面子啊！还是买辆大众吧！”老婆这番话算是彻底地激怒了杨志，“换什么换，这辆车从外观到内饰哪一点差了，动力不错，油耗也挺好！你一天就知道外国牌子，你以为外国月亮都更圆啊！” “嘿，杨志，你是吃了火药还是怎么的，吼什么吼！本来就是嘛，周围朋友同事都是买的大众通用丰田什么的，你偏要买个什么吉利，弄得每次坐你车出去都没面子！” 杨志真是不想再听了，把车靠边停下，开门就走，任凭老婆在后面怎么叫也没理。 愤怒之后是无尽的迷茫，杨志不知道自己这个一心想搞自主品牌汽车，掌握核心技术而不是永远受制于人，打破中国成沦为其它跨国汽车巨头倾销市场的人出路在哪里。 继续为自主品牌努力下去？可不管是自己工作的小环境和整个中国汽车市场的大环境都像重重禁锢一样让人动弹不得；还是干脆就安心为合资品牌工作？不管是在自己现在的集团还是其它的合资车企，杨志相信自己这个毕业于世界汽车专业最顶尖之一的德国亚琛工业大学的博士高材生加上这些年的研发经验和独到技术都可以享受到一流的工作条件和薪酬水平。 可这是自己梦想中的生活吗？自己当年婉拒了大学导师留在德国发展的邀请，放弃了其它跨国车企的优厚待遇，毅然回到国内，不就是想为振兴民族汽车工业进献心力吗？ 杨志越想脑袋越混乱，完全理不出一个头绪。突然，杨志听到一阵急促的鸣笛声，然后瞬间被重重的撞飞了起来。原来，在杨志思绪混乱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亮红灯的斑马线上，被一辆飞驰而来的轿车撞上了。在生死的那一瞬间，杨志看到了撞自己的这辆车也是合资品牌。“难道，这就是命吗？”最后想着，杨志失去了意识。 缓缓地睁开眼睛，杨志醒了过来，“啊，原来我还活着！”杨志欣喜地想从躺着的床上坐起身来，却只感到身上一阵剧痛传来。“哎，志儿，你终于醒了！”这时候，一位中年女子打开房门走了进来，一看到杨志醒了过来，一边赶紧冲到床边，一边对着门外大喊：“他爸，快来啊，志儿醒了！”说着就扑到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儿的杨志身上：“儿啊，你可总算醒过来了，你不知道那天听说你出事了，妈真是吓死了，这几天妈都在给你求神拜佛，请求保佑你平安。还好，你终于醒了，不然妈也不想活了，呜呜！”说着，这位中年妇女又哭了起来。 “孩子他妈，别哭了，只要孩子醒了就好！”这时，一个健壮的中年男人走进了房间，然后又对杨志道：“你小子总算命大，这次算是从阎王爷手里捡了条命，这几天把你妈给急得，眼睛都哭肿了！” 杨志这才回过神来，敢情这对男女是自己的爸妈？！不可能啊，怎么..而且杨志才注意到这对中年男女的衣着打扮都很..怎么说呢？很老式，就好像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一样，七八十年代，啊！这时杨志又看到不远处桌上那个老式机械时钟，不就是七八十年代常见的那种款式吗？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杨志突然想起了最近的一类非常火爆的网络小说和电视剧，难道自己，穿越了？！不会这么捉弄人吧！杨志心里一时有点难以相信，可身边的两个大活人和周围摆设的一切都在提醒杨志这一真实性。 好半天都无法接受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父母双亲，妻子朋友，事业爱好，一切一切都化为乌有，再也不可能有机会了。哪怕是之前杨志是那样的沮丧无比，看不到生活的希望，但现在这样一下子彻底告别了自己三十年来的世界，在这陌生的地方，对着这陌生的人们，自己未来的日子怎么办？！ 第6章 铁饭碗要飞？ 自己就这样回到过去重生了？脑海里前世的一幕幕像幻灯片一样闪过：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孩提时光，从小学到大学，从家乡到德国的艰苦求学历程，学成归来父母的欣喜，初次踏入工作的激动，和妻子刚刚恋爱时的羞涩，与领导理念不合的痛苦。。双亲，老婆，同学，朋友，同事，领导。。一切都趋于虚无。 杨志渐渐从睡梦中醒来，这已经是他穿越后浑浑噩噩地躺在在床上的第三天了。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杨志看到了一张焦急万分的面庞。当看到杨志已经睁开眼睛时，愁容瞬间被欣喜所代替，“他爸，快来，孩子醒了！” 杨志看着眼前这对激动万分的中年夫妇，久久难以回过神来。“儿啊，你没事吧？别吓唬妈呀！”中年妇女急切而充满关心的呼唤将杨志拉回到现实来。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还是先把眼前对付过去吧！ 看着满脸充满焦急和关爱的脸庞，杨志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妈，没事，我只是刚醒有点不适应而已！”听到这话，夫妇俩都松了口气，“在医院里里外外都做了检查，除了有些摔倒的外伤，其它都没什么问题。但是你这么一天昏睡不醒，可把爸妈给急坏了！”中年妇女抹着泪。而旁边的男子虽然没多说什么，可那充满关切的眼神表达出深沉的父爱。 “那咱们出去吧，让孩子好好休息休息!”中年男子对妇女说道。”别，妈，儿子精神挺好的，就想和您聊聊。爸，你还有事就先去忙吧！”杨志连忙止住起身的中年妇女。“那行，我就好好陪儿子说会儿话。你先去吧！”中年妇女高兴地让男子先出去了。 “我是谁啊？”“啊？儿子，你怎么了？”中年妇女说着又快哭了起来。杨志不小心说漏了嘴，虽然心里真的很想问问，不过还是换个正常点的方式吧，“妈，您别着急啊！我是说因为这次的缘故有些事记不太清楚了，所以想问清楚，您也不想我迷迷糊糊的吧！” 一听到是关于儿子记性的，中年妇女马上就上心了，详详细细把关于杨志，他们家和周围其他的很多事都一一交代了。原来现在是1985年，而这个躯体的主人也是叫杨志，今年25岁，妇女名叫尹志梅，男子叫杨达昌。虽然也就是普通职工家庭，但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生活着。哪知那天杨志在家里换灯泡的时候不小心从凳子上摔下来了，身体外伤倒不是很严重，关键是不知怎么的一直昏睡，在医院观察了多天之后，就一直在家里休养。“好了，儿子，你好好休息，这几天饿坏了吧！妈去给你做好吃的给你好好补补身子！”确认儿子没什么大碍了，尹志梅喜滋滋地去给杨志做饭了。 躺在床上，杨志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居然自己就这么来到了三十多年前。一安静下来，之前的一幕幕不由自主地清晰呈现在脑海里。没有办法啊！杨志恨恨地甩了甩头，把这些想法放在一边，先看看在这儿怎么继续生活吧！ 日子飞快地过去。几天后，杨志因为卧床小半月而有些虚弱的身体已经彻底没事了。而在这几天里，杨志也彻底弄清了自己的状况。 这儿是在华夏的六朝古都晋阳，而杨志一家都住在他们工作的单位--华夏第一拖拉机厂，老爸杨达昌是厂里的工人，老妈尹志梅是厂医院地一名医生，而自己则是拖拉机厂规划技术处的一名技术员。真是造化弄人啊！自己一心想要振兴民族汽车工业却被送到了三十年前的拖拉机厂。不过还好，至少还是在现代社会，没像其他那些重生穿越的主人公一样被送到什么秦皇汉武的时代。杨志真是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自己的工作和自己的事业多少还是有关的，拖拉机和汽车，都有轱辘嘛！ 这天吃完早饭，杨志告诉老妈要出去走走，尹志梅一脸紧张，硬是不让。“妈，你看我真的已经全好了。而且，老是这么躺在床上呆在屋里对身体也不好啊！适量的活动活动是很有好处的！妈，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嘛！”听到杨志的话，尹志梅一想也对啊！这才放杨志出门去。 走出宿舍楼，杨志首先感觉的是一股复古的气息扑面而来！路上行人的穿着打扮，两旁建筑物的风格，公路上行驶的解放牌货车等等无一不提醒着杨志这已经不是21世纪了，而是三十多年前的改革开放初期呢！一路上，杨志路过了商店，学校，幼儿园，医院，食堂，邮局，电影院甚至澡堂都是拖拉机厂自己的，走了四十多分钟都还在拖拉机厂里，可见这座工厂是多么的巨大！ 关于这个位于晋阳的华夏第一拖拉机厂，杨志还是有些了解的，一个是汽车和拖拉机都属于机械制造业，有些信息相通，二是因为前世杨志从小喜欢读各种报刊杂志，杂七杂八的知识面特别广。这第一拖拉机厂来头可不小，是华夏机械工业行业的特大型企业，位于河东省晋阳市。1955年10月1日建厂奠基，1959年11月1日建成投产，是第一个五年计划苏联援建的“一五六”重点项目之一，因得到开国伟人的亲自批示而落户晋阳，被誉为新华夏机械工业的长子。 在第一拖拉机厂建设和生产过程中，党和国家领导人给予了高度重视和亲切关怀。1958年，开国伟人对一拖即将生产的拖拉机作出重要指示：“拖拉机型号、名称不可用外文。各种拖拉机式样和性能一定要适合我国的气候和地形，并且一定要综合利用；其成本一定要尽可能降低。“1959年10月，日理万机的开国伟人亲自来到拖拉机厂视察。在装配线旁，他和专家、职工亲切交谈，并语重心长地叮嘱杨立功厂长：你们要记着，你们是“华夏第一”啊！要出“华夏第一”的产品，出“华夏第一”的人才，创造“华夏第一”的业绩！ 第一拖拉机制造厂共有职工3。7万多人，具有年生产2万台履带拖拉机、1万台轮式拖拉机、1万台40/50系列柴油机、500台压路机、500辆越野载重汽车的生产能力，同时还生产叉车、燃油泵、发电机组、烟草机械、压力容器等6个系列50多种产品。产品除满足中国各行业需要外，还销往50多个国家和地区。 信步在庞大的厂区走着，边回想起自己所知道的一拖情况，杨志觉得还算是不错了，至少还是在行业内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型国企里，自己的生活至少是稳定无忧的，以后的事儿想看看再说吧。 这时，几个人围坐在主路边木椅上的人互相牢骚开了：“我们厂这个月又只发了7成工资，他娘的，说的是剩下的过年前再补齐。”“你们发动机厂还好吧，核心部件。我们配件厂才是后娘养的呢，领导直接说的，工资暂时都发一半，年前补发两成，剩下的两成先记着，等厂里效益好转再说！” 这几个人发牢骚的声音还不小，显然也没有太大顾忌。不过旁边路过的人却没多大反应，估计也见怪不怪了。可是，正暗自庆幸的杨志却是呆若木鸡：“啊？难道这厂里工资都发不齐了。”这个年代不都是铁饭碗吗？ 第7章 我还有任务？ 坐红旗车回来的第二天。既然身体没问题了，那么杨志也应该开始上班了，虽然杨志听说厂里效益不好，工资都发不齐了，但总是这么在家里躺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特别是爱儿至深的尹志梅的热情让杨志真有点吃不消。 让杨志有些欣喜的是，随着虚弱身体的恢复，这个身体以前的记忆也逐渐出现在杨志的脑海里，虽然不是全部，不过对于刚刚来到这个时代，对周围一无所知的杨志来说真是再及时不过了。 早上，吃着老妈做旳香喷喷的稀饭和从厂里食堂买来的又大又松软的保健馒头，杨志真是感溉万千。前世里这么大的一个馒头少说也要一两块钱还怕加了增白剂之类的有害添加剂，而这时一个才五分钱，而且是绝对百分百的老面馒头，好吃又放心。 喝完最后一口稀饭，杨志抓起外套就出了门，“妈，我去上班了！”“再吃点，你才恢复，身子弱！”等尹志梅追到门口早没了杨志的身影，“这孩子！” 走在清晨的路上，空气真是清新啊！杨志情不自禁的猛吸一口。现在污染可比后世轻微多了！ 不过有一点让杨志比较在意。刚才在出门时，碰到了几个邻居，神情都怪怪的。怎么说呢？那眼神，羡慕中又夹杂着一丝鄙夷。 这让杨志简直莫名其妙。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自从昨晚杨志坐红旗车回家，秒杀全场后，关于自己的流言就在邻里间传开了。 有说杨志被大领导看重，要升官的。有说杨志见义勇为，救了一位大领导的。有说杨志为厂里作了突出贡献的。 反正各路大神是八仙过海，从各自角度对杨志坐红旗车的缘故作了解读。最离谱一个，估计杨志听了得喷饭：作为哈工大的高材生，杨志的学识打动了一位大领导的孙女，人家爱杨志爱得死去活来，晚上约会后还专门让家里的红旗送杨志回家。 看来，不管什么时候，八卦的威力都是毫不逊色啊！ 这时正是拖拉机厂的上班时间，路上熙熙攘攘的满是厂里的员工。这时还没有商品房这个概念，大家都住在厂里分配下来的宿舍里，差别不大。只不过单身汉就住单身宿舍，面积很小而且要两人共享。而像杨志他们一家三口都是厂里的职工，就分配到了一件算是“豪华”的大房子，不过也就40来平方的套二，和后世动辄一两百平米是完全没法比的。人群从宿舍区里一间间或大或小的房子里出来，有的走路，有的骑着自行车往这个庞大工厂的各个部门，分厂，车间去了。 靠着这个身体残存下来的记忆和这几天从老爸老妈那里得到的信息，杨志很快来到了那座威武的办公大楼，杨志所在的规划技术处就在二楼左侧。这座办公大楼一看就是典型的苏式建筑，左右呈中轴对称，平面规矩，中间高两边低，主楼高耸，回廊宽缓伸展，其次是有檐部、墙身、勒脚的“三段式”结构。的确，这座办公大楼是在1955年建厂时按援华的苏联专家设计而建造的。 在新华夏外交一边倒向苏联的岁月里，随着苏联援建的各种大中型工矿企业和基础设施一一落成，这种苏式或仿苏式建筑在当时的中国遍地开花，在京师，分布在长安街附近的众多部委办公大楼和公共建筑里可以看到许多苏联建筑风格的影子。 五十年代的京师十大建筑是它们中的典型代表，其中华夏人民军事博物馆就是标准的斯大林建筑。而著名的人民大会堂那威武屹立的挺拔身姿里也有苏联风格的基因。甚至远在农村的供销社，也采取仿苏式风格，而且门梁上方都有个红五星。 当然了，在上世纪50年代前苏联建筑界以批判结构主义为名，打出了“社会主义的内容，民族的形式”的旗号的影响下，华夏许多的苏式或仿苏式建筑也并没有完全照搬。它们中的大多数是以民族风格的“大屋顶”代替苏联建筑的哥特式尖顶而实现“华夏化”，来表现“社会主义的内容，民族的形式”。 脑海里面边想着这些，杨志走进了办公室，这是那个时期国企的典型办公室设计，宽阔而明亮，同一部门的人都在这一个大办公室里工作。走到自己的那张桌子前坐下，杨志一下子就被桌上玻璃板下压着的照片给吸引住了，照片不少，有中学毕业的，大学毕业的，刚分配工作的，以及几张和同学朋友家人的照片。看着它们，杨志仿佛都是在回顾这个身体主人的青春年华。 “杨志，你终于来上班了？身体没事了吧？”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传了过来，随之一个靓丽身影出现在杨志旁边，凭借脑海中的记忆，杨志知道眼前这个梳着大辫子穿着蓝布衬衣的女孩子是自己青梅竹马的邻居加同学--吴燕丽。“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杨志回答的轻描淡写，可吴燕丽显然知道内情：“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天我去你家看你的时候你还昏迷着呢，，尹阿姨眼睛都哭红了!” “现在不是都好了吗？”“你可得注意点，干嘛不在家多休养休养啊！身体第一呢！”吴燕关心地说道。“就是啊，小杨，你可别逞强啊！”“杨志，你没事了吧？”.。听到吴燕丽说杨志来上班了，办公室里的大家都赶紧过来问候杨志，不管是年龄相近的几个同事还是年龄大杨志好长一截的大叔大婶都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在计划经济年代的国企里，大家都是以厂为家，平时一起上班，下班回家很多人也住在一栋楼一个单元，邻里街坊的，不光是工作上的同事也是生活里的朋友，一人有困难，一家有需要就大家来帮忙。这和后世很多公司里大家上班勾心斗角，下班路人一个的状态真是天壤之别。 回答着大家的关心和问候，杨志心里是特别的温暖。还别说，自从在这时代重生之后，不管是老妈尹志梅对儿子发自内心的关怀体贴还是老爸杨达昌相对严厉深沉的父爱以及此时办公室同事真诚的关心都让杨志这个习惯了21世纪人情冷漠的人感受到了久违的浓浓暖意！ 这时候，技术规划处的副处长汤阳走了进来，“杨志同志来上班了？你跟我过来一下！”于是办公室的其他人也就散了回到各自的座位上而杨志就跟着汤阳进了隔壁一个小间的处长办公室。 其实拖拉机厂各个处室部门的副职们没有专门的办公室，也是在大办公室里和普通员工一起办公只不过有一张大办公桌而且周围空间更大一些而已，这间办公室本来应该是处长朱春明用的，但因为朱春明并不是专任处长，他是以厂党委委员，总工程师的身份兼任规划技术处处长，所以作为厂领导，他自然在四楼中央的厂领导办公区办公。经过厂里同意，汤阳作为主持工作的副处长就用了这间处长办公室。 跟着走进办公室并轻轻带上门，汤阳点上一支喜梅牌香烟，又让杨志抽，杨志连忙表示自己不会。“身体恢复地怎么样？没什么事了？那上次布置给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计划书完成了吗？”“这个。。”杨志一下子懵了，什么计划书？ 第8章 一筹莫展 幸好这时候身体的记忆发挥作用了，杨志缓了缓，想起在出事前半个多月汤阳曾让杨志写一份新产品计划书。至于处里这么多人，懂技术的人不少，比杨志有经验的人更是大有人在，为什么要让杨志来负责这份计划书呢？ 其实主要是因为杨志毕业于国内机械专业最强院校之一的哈尔滨工业大学，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哈工大”机械制造系的高材生，而且因为杨志人年轻，刚刚参加工作不久，还没有被工作中的条条框框所束缚，经常有一些新思想和新点子，是处里的技术尖子，所以汤阳希望杨志能够写出一份既有水平又不失新意的计划书来。 杨志知道这份计划书在出事前一天就写好了，准备第二天交给汤阳的，结果还没来得及就出事了。 “处长，已经写好了，我马上回办公室拿来给您过目！”这句话刚要脱口而出，杨志突然发现这不就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吗？不行，不能现在交！自己要把计划书好好看看，有必要进行修改甚至是重写。凭着自己在后世汽车行业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一定可以让计划书更加出色！ 打定主意，杨志说：“处长，计划书已经写好了，但是我想再好好修改完善下给您过目，结果哪知道我自己..所以我想能不能再给我两天时间把思路理清，再好好完善一下?”说完之后杨志又有些忐忑，要是这位50多岁的领导以为自己在故意拖延可怎么办啊！ 幸好汤阳是一名50年代末的老牌大学生，是一名技术型的领导。他就欣赏懂技术又踏实的年轻人，恰好以前的杨志就是这样，很合这位老处长的胃口。果然，老处长闻言后并没有生气，沉吟了一会儿，“那行吧！你再好好琢磨琢磨，几天之后交给我！你刚刚恢复，也别太勉强了，唉，不过上面也着急得紧啊！”汤阳狠狠地吸了几口烟。看来，这位老处长压力也不小啊！ 出了处长办公室，杨志虽然刚才信心满满，这会儿却又有点没底了，自己是懂技术不错，可是自己对现在的市场需求和产品情况不怎么了解啊！回到规划技术处的大办公室，杨志看到桌上的报纸一下子闪过一个念头，可以通过读报纸看杂志来了解背景情况啊！ 这时，吴燕丽也走过来小声地问到：“没事吧？没被骂吧？这两年厂里销路不太好，厂领导们很恼火，让咱们处一定要策划有竞争力的新产品出来，提升销量，改善业绩，汤处长压力大，脾气也跟着变大了。”听到这话，杨志眼前一亮，这不还有了解情况的人嘛！ 于是，这一整天在空余点的时间，杨志就在办公室，中午吃饭的食堂里以及走廊上不断地和吴燕他们这些处里处外的同事聊天，有意无意地把话往厂的效益和拖拉机市场行情引，果然得到了很多第一手的信息。另外就是到厂阅览室翻阅了最近一两年的各种报刊和相关杂志，又获得了许多信息和政策的补充。通过理清这些消息和信息，杨志大概也知道了拖拉机厂的状况和拖拉机市场的情况。 原来，这么一个有着光辉历史和庞大规模的国有特大型企业此时随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因为体制问题和历史原因，华夏国有企业有一个独特的现象，“企业办社会！”。一拖当然也不例外。方圆数里的厂区里，除了厂房和生产设施外，幼儿园、小学、中学、医院、体育馆，电影院，工人俱乐部等等一应俱全。可以说，几万职工及家属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等等都归厂里管，大家都以厂为家，工作起来很努力，经常周末加班也没怨言。 1978年以后，国家不再给一拖下达生产计划，并指令实际上极具发展潜力的东方红-40拖拉机下马停产，使得一拖的发展蒙受到重大损失。履带拖拉机出现滞销，数万职工到处“找米下锅”，有的分厂甚至卖过牛肉！ 1981年开始，国家指令一拖开始试行自主销售，自负盈亏。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几十年来习惯了的老国企措手不及，东方系列履带拖拉机销量锐减。1980年东方履带拖拉机销售2。4万多台，1981年骤降至不足1万台，接下来的几年里情况略有好转，但是最高销量也只有1。4万余台。 面对这样的情况，肩负着解决几万职工吃饭的重任，你说厂领导能不急吗？你说受命的汤处长能不“亚历山大”吗？杨志总算能理解汤处长那时候的神情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杨志那天听到的牢骚，以及在这规模宏大的工厂里感觉到了一丝破败和颓废的原因！ 回到家里吃过了饭，杨志就把自己关在那间小屋子里，冥思苦想着对策以及怎么来完成这份计划书。“儿子，出来吃点枣子，这可是你大舅爷从新郑老家捎来的，可甜了！”尹志梅喊着。“不了，妈，您和爸吃吧！我工作还没做完了，明天要用的！”听到杨志的回答，尹志梅正要再叫时，杨达昌发话了：“儿子在工作呢！先别打扰他!”尹志梅这才作罢。 杨志苦苦地思索了好一阵子也没理出个头绪来。你说要设计一款新的拖拉机产品并不难，就算是有一些高指标需要技术攻关也不算什么，可是这样的新产品能够得到市场和消费者的认可吗？现在厂里主打的东方红拖拉机绝对是一款好产品，皮实耐用，运载能力强，可是销路为什么就不好呢？到底什么样的新产品才能切合现在消费者的需求呢？ 杨志前世也是专门搞技术的，对于市场营销和策划不怎么在行啊。加上虽然这几天收集了解了不少信息，但毕竟对于这时的情况不那么了解。 难道是外观不够新颖？不可能，这会儿还没那么高的要求。那是内饰？也不对，毕竟这时生产用的，不是家用。那是动力？可是据杨志所知现在东方红用的26型柴油机也不差啊。杨志甩了甩有些发胀的脑袋，德国亚琛工大的高材生再加上这世哈工大的熏陶居然对着傻大笨粗的拖拉机一筹莫展？！ 第9章 彻夜苦思 算了，干脆出去吃点枣子！开门到了客厅。一看儿子终于出来了，尹志梅赶把枣子拿给杨志。杨志一边吃一边问：“现在舅爷他们一家怎么样？” “还行吧，他们一家自己承包了五亩枣园，比以前是好不少了，就是以前生产队的土地被分成小园子承包给大家后，单块面积变小了，以前有些东西不好用了。” “变小了，不好用了。变小了，不好用了。”杨志脑海里老妈的话不断地重复着。“对呀！就是这个！老妈你真棒！”随着突然的一声大叫，杨志嘴里衔着枣子又冲进了房间。“这孩子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两口子面面相觑。 杨志终于知道了问题的关键点在哪里了，就在于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以前生产队里大家集体劳作的一大块土地被划分成了一小块一小块被不同的人承包，各个地块上根据承包者的选择会种植不同的作物，采取不同的种植方法，因此需要各自的小型农机而不是大型农机。而且当前农业小规模经营的购买能力也不足以支撑大农机的高昂价格，，这就是为什么厂里传统上的主打产品--大中型拖拉机销路不好了！而只要能满足当前市场对小型农机的需求，销量绝对大有起色！ 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杨志马上着手撰写计划书。由于已经写好的那份计划书在杨志看来过于保守，还是没能离开对东方红系列小修小补的框架来。当然，以前那份计划书里对当前具体情况的了解不是杨志可以比的，这些部分嘛，就直接被杨志给“引用”了而核心观点绝对是新鲜原创的。 杨志拿起钢笔在纸上奋笔疾书，静谧的夜里，房间里只听见笔尖摩擦的沙沙声。前世里积累的丰富经验和在德国亚琛工大的深造可不是盖的，更别说这个身体的主人在哈工大的四年潜心专研，现在又知道了问题的关键，杨志真是思如泉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只想着把自己脑海里的想法一一落实在纸上，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已经不存在了。就是尹志梅几次进来提醒杨志该睡觉了，杨志也无暇注意。脑海里闪现出一幅幅精密的产品设计图，性能指标，外观设计，动力系统，传动装置，底盘，电器设备，大到一个个主要部件，小到装配机器的每一个零件，仿佛都在杨志的脑海里生了根。 “综上所述，这种设计的小型拖拉机完全满足了农村小规模农业生产的现实并兼顾了小集体的购买能力，可以极大地提高农业生产的效率，促进农业生产的发展，具有广阔的市场空间，可以创造良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 写完最后一句，杨志终于放下了笔，看着这10多页薄薄的纸充满了成就感，这可是自己的心血啊！伸个懒腰准备站起来，杨志才觉得全身一片酸痛，看来是坐着写字写得太久了。看到自己身上披着的外套，杨志心里一阵感动，一定是老妈尹志梅怕自己着凉了给自己披上的。抬头一看挂钟，好家伙，已经清晨六点过了，自己居然写了一整夜呢！杨志苦笑着摇了摇头。 刚在小小的厨房洗衣台洗了把冷水脸，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杨志就看到老爸杨达昌起来了，“爸，您起来了！”“昨晚几点睡的？”老爸关心地问。“也没多晚”，为了不让杨达昌和尹志梅担心，杨志支吾了一声。“爸，我先去上班了！”杨志就准备出门了。“儿子，这么早？你还没吃饭呢！妈给你做去！”这时尹志梅也起来了。“没事，妈。我去食堂吃去，今天有事，得早点去办公室！”说着，杨志就出了门。 来到厂里的食堂，只见一个可以容纳上千人同时就餐的大厅里密密麻麻坐满了人。杨志知道别看这个食堂大，可还是不够用，毕竟有几万员工啊，所以拖拉机厂里这样的食堂有好几个！ 买到了自己的早饭，杨志端着碗找到了一个空位，“真挤啊！”杨志不由想起了以前读大学时候吃食堂抢饭抢座位的时候。 刚准备咬一口馒头，一只手拍在了杨志肩上，“你小子还嫌挤！再晚点上班高峰时才挤死人呢！”杨志有些意外地转过头来看着来者，只见是一个胖胖的年轻人，戴着眼镜，笑眯眯地望着杨志。这人是？借着身体的记忆，杨志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人是自己从小的同学兼死党，从小玩到大的外号“胖子”的陈卫国。 “你没事了吧？听说你开始上班了，我正想去找你呢！”“早没事了！”杨志从老妈那里知道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胖子去看了自己好多次，故意挪揄他：“兄弟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娃也不来看看我！唉，真是..”“啊？听话说你摔着了，我可是急得不行，去看”陈卫国急忙澄清事实。“”好了好了，算你还够兄弟！”杨志笑着止住了话头。 杨志接着咬了口馒头，“你陈大少什么时候转性了，这么早就起来了？”陈卫国其实为人挺好的，正直义气，不过因为他爸就是现任厂长兼书记的陈德山，家庭条件从小就比较好，有点懒散，平时上班经常不是踩点就是迟到几分钟，今天却这么早，故杨志有此一问。 “什么啊！我那天不是这么早的！”看到杨志鄙视的眼神，陈卫国这才神神秘秘地把头伸过来，“我们发动机厂办公室来了个美女，我可得好好表现表现！”原来陈卫国中学毕业没考上大学，读了中专就进了厂里。为了锻炼儿子，****坚决不准他进机关，直接下放到发动机分厂了。 “这下完了，一朵鲜花就被你这坨牛粪给盯上了！”杨志装出一副惋惜的神情摇了摇头。“什么呀，哥们这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胡乱塞了几口，陈卫国就拿起碗起身了，“来不及了，我得赶快去厂里！下班再来找你玩哈！”看着胖胖的身影迅速消失，杨志只能苦笑：“这陈胖子！” 来到办公室，大家都还没来。杨志心想正好，就拿起扫帚和拖把把办公室给打扫了一遍，又把公用的几个热水瓶给打好开水，再到楼下传达室把刚到的报纸给拿了上来。刚刚做完，办公室的同事就陆陆续续地来了，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和手拿满头是汗的杨志，大家还不明白啊，都交口称赞：“小杨真勤快！”“杨志真不错！”这时吴燕丽贼兮兮地凑过来，“杨大才子，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吗？以前可没看你这么勤快啊！？”原来以前的杨志虽然为人很好，但也难免技术人员常有的清高，这些杂事是不屑于去做的。“呵呵，天机不可泄露”，杨志的回答让吴燕丽也只能干瞪眼。 一边最后检查一下计划书的内容，杨志一边注意着旁边处长小办公室的动静。没过多久，就听到旁边开锁的声音，杨志知道汤处长来了。不过他可不会傻傻地马上跑过去，得等一会让领导把随身的东西一一放好再休息一会儿才可以去，这可是杨志前世的经验啊！ 第10章 惊世骇俗的计划书！ 估摸着领导也差不多了，杨志这才拿起计划书向处长办公室走去。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进来！”杨志推开门走了进去，“处长，计划书我已经改好了，请您老过目，给把把关！”汤阳闻言有些惊讶：“这么快！小杨不错，这个工作劲头是值得表扬的！”汤阳笑着接过了计划书。 其实自从汤阳以副处长的身份主持规划计划处工作以来，对这个副处长的身份就很敏感。毕竟，规划技术处在厂机关二十多个处室部门里也是举足轻重的，但自己这个头头却只是一个副处长。而在处里这么多人里面就只有杨志叫自己“处长”，其他人一般都叫自己“汤处长”，甚至还有几个愣头青叫“汤副处长”，听着就好像是在提醒自己只是个副处长而已，还是杨志这个称呼听着心里舒坦。其实杨志也不过就是按后世的习惯这么称呼而已，要是知道凭这个在汤阳心理加分不少不知道该怎么偷笑了。 接过计划书看着看着，汤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看完之后，汤阳抬起头像看外星人一样打量着杨志，你说以往虽然这小子思想比较活跃新颖吧，可也还是在正常范围内啊！可这计划书里的内容简直可以说有些惊世骇俗！ 杨志被汤阳怪异的眼神看得心里也有些发毛，可他把计划书从头到尾都想了一遍，实在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出格的地方。殊不知，计划书里的内容早已在汤阳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首先，厂里是要求开发新产品没错，可这个新产品指的是在现有的主打产品—东方红系列大中型拖拉机基础上经过改进得到改良的产品而已，可没让像杨志这样直接另起炉灶开发什么的小型拖拉机啊！另外，杨志的计划书已经不只是涉及到一个单纯的产品问题了，而且还要求厂里转变生产重心，调整生产结构，从现在的大中型机械逐步转向重点开发中小型产品！ 虽然对杨志计划书中的有些观点比较认同，从技术角度对杨志草拟的产品设计图更是非常欣赏，但有一点汤阳实在无法认同。估计只要是对一拖有感情的人都无法接受，那就是小型拖拉机并不是新品，市面上早就有了多种小型拖拉机。这些机器价格确实便宜，但是外观简陋，质量也不太可靠，油耗大，动力弱，都是一些中小型厂家才生产的低端产品。作为华夏机械工业长子的一拖，作为国家大型拖拉机及相关机械生产基地的一拖也去搞这个玩意儿！？ 要知道，“东方红”系列大中型拖拉机作为开国伟人亲自批准生产的产品，不说是法定的一拖主打产品，可也相当于是一条约定俗成的准则吧！这小子居然直接就给打破了。 自己再好好琢磨琢磨再看吧!打定主意，汤阳虽然对这计划书的看法有所保留，嘴上却满是鼓励：“写得很不错！小杨，你的工作热情和工作态度大家都有目共睹，不过事关重大，这份计划书我再研究研究！在厂里的决定下来之前你也要保密！”毕竟，对于杨志这样的高材生加处里的技术骨干，汤阳并不想打消他的工作积极性！ 杨志虽然觉得汤阳的神色有些怪异，不过也没管那么多，反正自己想说的都在计划书里了。再者，杨志觉得像这样的新产品计划书需要认真研究也很正常！回到办公室，杨志就忙起了其它的杂事。 目送着杨志离去，汤阳忍不住又拿起计划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你别说，杨志这小子真是块搞技术的料！”汤阳自言自语到。不过对于其中一些想法，他还是不能完全接受。汤阳也决定要把这个计划书好好保管，不能轻易泄露出去！不然，指不定要闹出什么风波呢。这时，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了，是生产副厂长刘亚军让汤阳赶快上去商量近期影响生产的紧急技术问题。汤阳知道这事比较急，赶忙拿上相关资料就出门往四楼厂领导办公室去了，而那份计划书就被汤阳忘在了桌上！ 一个多小时之后，刚从外面参加完一个技术座谈会的总工程师朱春明回到了厂里。在回四楼办公室的时候经过二楼的规划技术处，朱春明想起自己这个正处长因为厂里的事多有些时日没关心过处里的工作了，就停下来往汤阳的办公室走去。因为升任总工程师之前当了7年的规划技术处长，朱春明对这几间办公室是再熟悉不过了。因此，他也没敲门，直接就推门走了进去，结果发现汤阳不在。朱春明正准备离开，突然眼睛无意中瞟到了桌上的薄薄一叠纸，本来他也没在意，不过《新产品开发计划书》这个标题吸引了他的注意，要知道，在厂里他就是主管技术和产品开发的最高领导，职业的习惯促使朱春明忍不住拿起来想看看，哪知这一看就挪不开眼了！ 这份计划书真是真是胆大之极啊！不但提出在从建厂伊始就以国家建设急需的大中型拖拉机为主要产品的厂里生产小型拖拉机而且还认为应该适度压缩大中型产品的生产，全力攻关小型产品！不过，尽管感情上很难接受，心理也充满了疑虑，但搞了一辈子技术的朱春明也看到了这份计划书的闪光点，首先计划书中对小型拖拉机的设计和说明非常专业和具体，极具可操作性，然后对当前市场需求的变化也抓得很准。在朱春明刚刚参加的全国机械行业技术课题座谈会上，机械工业部的领导就提到了在新的社会经济形势下，机械生产企业技术和产品转向的问题！ 看了一眼作者的署名，杨志！朱春明当然知道他，还是在自己专任处长时从哈工大分配来的高材生，对杨志，朱春明是有些了解的，知道他是一个造诣颇深的技术尖子而且为人很踏实，不会无的放矢，瞎吹一通。朱春明决定把这份计划书带走好好研究研究，可是汤阳不在，自己这样冒然拿走也不合情理啊！想了想，朱春明用信签纸写了张便条告知汤阳事情原委，夹在了桌上电话下就拿着计划书匆匆走了。 话说汤阳在和生产副厂长刘亚军商量了相关紧急技术问题的处理后回到办公室发现桌上的计划书不见了，浑身惊出一身冷汗，又看到电话下的便签知道是朱春明拿走之后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一块石头悬在心里。松的是知道是朱春明拿走的计划书，还好计划书没有被随意泄露的危险，忐忑的是不知道厂领导看到之后会有什么想法呢？ 第11章 波澜初起 很快就到了中午，吴燕丽又凑了过来，“大才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啊？”正在看报纸的杨志闻言抬起头来“我忘了什么啊？燕子你可别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哈！呵呵” 因为吴燕丽从小就叽叽喳喳，古灵精怪的，所以大家都叫她燕子。“切，我的意思是你彻底痊愈了是不是该请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吃顿饭来感谢感谢啊！”原来是这个，杨志大方地说“没问题，今天请你吃大餐！”说着又叫上了办公室另外两个相熟的年轻人唐小舟和匡平，一起去吃饭。 “哟，小杨要请客啊！算不算上我一个啊？”办公室里的王大姐开起了玩笑。“王姐你说啥话呢？平时您这么关心我，请你吃饭肯定应该啊！走吧，一起去！”杨志笑着也发出了邀请。“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我还得回家给孩子做饭呢！” 话虽说的是吃大餐，可在八十年代初期，生活水平还不太高，大家也都没什么钱，而且就是有钱街上也没有后世那么遍地开花的各种高中低档餐馆让你选择，所以其实也就是去食堂而已。当然除了大锅菜，食堂还是也有小炒的。点了几个家常菜，大家就开动了起来。因为都是年轻人嘛，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被消化了，大家都呼呼地大口吃了起来。 “汤处长找你干什么呀？看着神秘兮兮的”，吴燕丽边吃边问。“哦，也没什么，就是让我写了一份新产品开发计划书”，杨志包着一大口饭含混地答道。“又是计划书啊！这两年厂里也不知搞过多少回新产品开发了，每次都把咱们处里的人折腾一遍，可哪次有什么大的成果啊！”匡平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原来自从国家不再下达计划指标后，厂里在计划经济年代的主打产品一时找不到好的销路，经济效益严重滑坡，于是就想搞些新产品来重振销量。不过由于传统观念的束缚和对市场需求把握不准确，都没有产生多少效果。 “这次可不一样了哦！”杨志嚼着一大块煎豆腐信心满满地说。“什么意思？”听到这话，吴燕丽，匡平和唐小舟三个都停下筷子，好奇地盯住了杨志。“你知道咱们厂的拖拉机为什么没有以前好卖吗？”杨志的问题让三人面面相觑，“这个，这个……”看着他们苦思不得的样子，杨志给出了答案：“之所以销量下滑并不是因为产品本身不好。我想大家都清楚，咱们的东方红系列拖拉机皮实耐用，运载力强，油耗也不算太高。” “那是为什么？”吴燕丽忍不住追问道。“是因为咱们的产品不符合市场的需求！毕竟现在国家对东方红拖拉机不再直接下达指标了，一般工程对大型拖拉机需求也没那么大，而现在农业生产需要的是小型拖拉机！所以我向厂里建议咱们应该改变生产方向，重点生产小型的小型拖拉机！”“啊！”杨志的话让吴燕丽目瞪口呆，就连正在刨饭的唐小舟和匡平也惊讶的忘记了咀嚼。 也难怪他们这样的反应，第一拖拉机制造厂作为华夏机械工业的长子，国有特大型企业，从建厂的那天起就主要面向国家建设的需要，主要生产各种大中型拖拉机及其配套设备。不论是三门峡水库的建设，还是南京长江大桥的修建，从海南橡胶种植园到东北粮食基地，一个个关系国家命脉的大型基础工程和农业生产中都出现了一拖产品的身影。这是一拖的骄傲，也是每一个一拖人的骄傲。现在突然听到杨志说要改为生产小型拖拉机，任何一个关心热爱一拖的人可能都一时难以接受，因为这些小型机械一般都是那些技术力量薄弱，生产能力低下的地方小型机械厂才生产的。 看到三个人的反应，杨志也是大吃一惊，这时他才感到了惯性的力量，让人一下子改变多年来形成的思维定势是很难的。对于年轻人尚且如此，那对于那些上了年纪，更加保守，更加在意拖拉机厂光辉历史的厂领导们来说不是更是难上加难了吗？杨志突然发现自己对形势估计得过于客观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早上汤阳读完了计划书是那样奇怪的神色。还不知计划书如果上交给厂领导后会掀起怎样的波澜呢？杨志对前路突然充满了担忧。 杨志的预料确实没错！话说这边朱春明把杨志的计划书拿回了办公室又仔细地研读了半天，一方面非常欣赏杨志提出的很多令人耳目一新的观点和非常详尽精确的小型拖拉机设计草图，另一方面又觉得杨志要把重心转移到小型机械上的提法过于大胆甚至是离经叛道。抽了整整一包烟后，朱春明思虑再三，还是对杨志的计划书一字没改，准备直接把它提交到下午4点即将召开的厂党政联席会上讨论。 下午四点，华夏第一拖拉机制造厂党政联席会在办公大楼五楼小会议室正式召开。党政联席会这种会议形式有别于党委会和行政办公会，并不是党的规章或国家法律规定的一种制度，但它既不像以前在党领导一切的口号下用党委会代替行政会议包办一切，也不像单独的行政会议无法最后拍板，可以加强党的领导，协调党政联系、保障集体决策，促进工作的民主化，因而在改革开放之后得以在很多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甚至地方政府推广开来。 除了因病在家休养的党委委员，机关党委书记郑克明外，所有在家厂领导都参加了：党委书记，厂长陈德山，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厂长常鑫来（正厅级），党委委员，生产副厂长刘亚军，党委委员，纪委书记兼工会主席肖强，党委委员，总工程师兼规划技术处处长朱春明，党委委员，后勤副厂长雷国才以及党委委员，厂长助理，供销公司经理龚小军。厂办公室主任袁立伟列席会议，负责会议记录。 第12章 会上的僵局 在讨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日常事宜之后，按惯例应该由各个领导将近期自己分管领域的重要事项向会议作报告说明。按照排名，在主持全厂工作的书记兼厂长陈德山，分管党务和财务的金来，分管生产的刘亚军，分管纪委和工会的肖强分别发言之后，分管技术的朱春明没有急着发言，而是直接拿出事先印好的杨志的计划书发到了各个厂领导的手里。 几位厂领导一看到标题《新产品开发计划书》也没太在意，因为过去规划技术处也搞过好几次新产品开发。可是，随着领导们一句句地阅读这份计划书，脸上轻松地表情渐渐消失了，甚至好几位的脸上变得越来越严肃。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家都读完了这份计划书，可没有哪一位放下了手中那薄薄的一叠纸，反而是不约而同地拿起来又仔细地阅读。第二遍读完，好几位厂领导不自觉地点起了烟，沉思起来，一时间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透过浓浓的烟气，朱春明还是注意到厂长****和生产副厂长刘亚军甚至第三遍读起了这份计划书。在好长一段时间里，小会议室里保持了死一般地寂静，除了挂钟的滴答声再无其它。 厂办公室主任袁立伟已经是第5年担任厂里的大管家了，厂里的大大小小各种会议也基本都有参加，可这么奇怪的现象还是第一次见到。由于朱春明只把杨志的计划书发给了厂领导，这时候的袁立伟心里就像被猫抓一样，他迫切地想知道那叠薄薄的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能有如此大的魔力把领导们都给吸引住了。 还陈德山先打破了沉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看向朱春明的眼神很有些不满和责怪，这么大的事不说汇报，至少事先要征求下自己这个一把手的意见吧。就这么搞突然袭击，直接摆到了党政联席会的桌上？ 其实这也是朱春明有意为之，他早就对厂里的格局不满了，一个是他也觉得目前厂里的产品应该做些调整了，毕竟目前主打的东方红系列已经是10多年前的老产品了，虽然从现状看还可以继续维持几年，但产品老化的事实无可回避，销售颓势难以避免。可分管生产的副厂长刘亚军说什么也不同意。而且作为主管生产的副厂长，刘亚军仗着资格老，频频把手伸到厂里的技术部门，干涉起自己分管的技术领域，虽然排名上刘亚军要更靠前，可大家级别一样，而且技术方面本就是自己负责的，刘亚军也太过分了点！而陈德山为了维护班子团结，每次都不偏不倚，看着很中立公平，实际上由于在厂里生产管的面很宽，朱春明还是吃了刘亚军几次暗亏，所以这次朱春明就是要利用杨志的计划书搞个突然袭击，一方面是反击刘亚军，维护自己的正当权利，而且也借机震动一下某些个思想保守的领导，为自己推进技术开发铺好路！ “厂长，这是规划技术处最近才做好的计划书，因为今天中午才报上来，而下午就要开会，所以也没来得及事前向你汇报！”尽管心里对陈德山的一些做法不满，但也不想和一把手弄僵关系，朱春明达到了敲山震虎的目的，也就不再得寸进尺，而是找了个台阶给陈德山也更是给自己下。 果然，陈德山闻言不太好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既然大家都看完了这份计划书，那就谈谈看法吧！”话音刚落，生产副厂长刘亚军就气愤地大声说：“真不知道技术处一天在搞些什么名堂，这样的计划书都能写出来！明知现在拖拉机销路不好，不去好好研究怎么改进产品，促进销售，却在这里妄言开发什么小型拖拉机，咱们可是国内最大的机械企业之一，让咱们这么大的厂去生产这种不入流小厂才捣鼓的东西，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原来，目前厂里主打的东方红-40型大型拖拉机就是当年刘亚军担任总装车间副主任时带头搞出来产品，曾经获得过多项省优部优的大奖，是当年的一面旗帜。也正是凭着这一产品，刘亚军获得了诸多殊荣，得以被火速提拔为车间主任，而后又晋升为党委委员，成为分管生产，手握大权的副厂长。 杨志在计划书里提出要压缩东方红系列的生产规模，重点转向小型拖拉机的生产无异于踩到了刘亚军的逆鳞，难怪他会激烈反对呢。听了刘亚军的话好几个人都点了点头，毕竟这份计划书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是有些太过激进和大胆了。 刘亚军话音刚落，朱春明就接着发言道：“我不同意刘厂长的观点，首先，这是规划技术处的杨志同志辛勤劳动的结晶，请刘厂长尊重下面同志的劳动成果！”“我什么时候不尊重”刘亚军一听就急着插言，不过朱春明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其次，生产小型拖拉机也没有什么可笑掉大牙的！我必须要说的是，我们厂目前主打的东方红系列的确是很经典很优秀的产品，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十年前的产品了，急需更新换代，否则继续单纯依靠这一款陈旧的产品打天下是不行的，这两年销量的不断下滑就说明了这一点。那么既然产品确实需要更新换代，那小型拖拉机为什么不能作为选择之一呢？” 听了朱春明的话，虽然大家都觉得有些道理，而且不少人都知道杨志这个技术尖子人才，但毕竟计划书里的内容太过于超前，一时半会儿还是难以完全理解和接受。场面一时又冷了下来！这时，后勤副厂长雷国才也发言了：“我觉得还是要谨慎。虽然现在的产品有些过时，但冒然转向什么小型拖拉机，万一没成功咱们就……” 雷国才的意思说的比较委婉，不过在坐的可都是听懂了，虽说现在的产品销路不太好，不过至少可以勉强维持，谁知道换成这种小型拖拉机会怎么样呢？虽然计划书里说得头头是道，看着也很有些道理，但毕竟要冒风险。说不定比现在更差也很有可能！这种思想要是放在21世纪就等于是“一个人快饿死了，但是去求食的路上要走一段山路，山路有危险，为了谨慎起见，干脆就坐着慢慢等死算了”，估计会被人看成是火星人，可在这时众人觉得这种守成的思想虽然听起来有些消极，可本着负责任的态度也是合情合理的。 看起来朱春明不占上峰啊！众人刚这样想着，只见纪委书记兼工会主席肖强又吸了几口烟，开了口：“我认为这份计划书还是值得考虑的！这几年厂里效益不如以前，底下工人和同志们的生活也受到影响，下面的意见比较大啊，整个厂里的精神面貌都不如以往。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步子迈得大一点！” 肖强的话也比较含蓄，他也是没法了。自从厂里效益滑坡之后，基层工人的怨气不满是与日俱增，而维稳安抚的工作都得他这个工会主席来做，他也是“亚历山大”啊！ 这样一来，明确发言支持和反对的人数还是2:2，会议再次陷入了僵局...... 第13章 杨志的机会 眼看着会议气氛又冷了下来，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啊！作为一把手，党委书记兼厂长陈德山只好点名让一直很沉默的厂长助理兼供销公司经理龚小军发言谈谈看法。 关于这个新任的龚小军助理啊，得多说两句。要知道，以前在计划经济年代，产品生产都是由国家有关部门下达指标，最后又由国家统购统销，几乎不需要工厂自己向市场进行销售。因此，那时候的销售部门功能被弱化，实际上是配合国家进行分配的部门。 然而，随着计划经济体制开始向市场经济转变，特别是进入80年代后国家分步停止了对很多产品下达任务指标和取消统购统销，许多国有企业开始面临着自主向市场销售产品的任务，销售这一环节才开始得到重视。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特别是这两年东方红系列拖拉机销售情况不好，供销公司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为了加强厂里对销售工作的领导，破天荒的把供销公司经理提拔为党委委员，厂长助理，成了厂领导班子成员。 虽然政治待遇是上去了，可以参加厂里的班子会议，开全厂大会时也是以厂领导的身份在主席台就坐，到下面各个部门处室，分厂分公司去都享受厂领导的待遇，别人一口一个“龚助理”地叫着，甚至有些拍马屁的人叫的是“龚厂长”，可也就是个不上不下的局面，享受副厅级待遇的正处级！要知道，一拖在过去最辉煌的时代可曾经是副部级单位，就是现在虽然有所降格，可还是正儿八经的正厅级单位啊！厂长，书记都是正厅级，各个副厂长们也都是副厅级！ 别看现在看着红火，龚小军自己心里明白自己还只是个披着厂领导外衣的中层干部而已。只有等转任为副厂长那才算是真的有了政治地位。可别小看了这一步，很多有资格有能力的人是一辈子也没跨过这看似小小的一步啊！所以，自从进入厂领导班子以来，龚小军就给自己定下了一条铁律：少说多听多看！只要和自己没什么太大关系的事，一律不搀和！ 所以听到陈德山的点名，龚小军别提多不情愿了。不过，一把手点名，他不可能不给面子，于是模棱两可道：“对于到底是继续改进东方红系列还是上马新产品，我不是技术专业人员，没什么发言权。不过只要各位领导商议好了，厂里有了决定，我一定坚决在销售方面做好份内的工作！” 陈德山听到这说了等于没说的话有些不满意，不过他也多少知道龚小军的处境，也没法勉强人家，刚准备开口，就听到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厂长常鑫来不紧不慢地说：“我看同志们意见不太统一啊。那我就说点浅见吧，刘厂长作为主管生产的领导对于产品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我们要尊重他的意见，而且东方红系列作为咱们厂多年来的明星产品，功臣产品，就因为这薄薄的几张纸就这么直接放弃，我看不太妥当吧！同志们，我们可不能犯主观主义的错误啊！”虽然因为解决了冲压机的问题，对杨志的印象不错，但常鑫来一直和刘亚军走得比较近，话里自然有所倾向。 这哪是什么浅见啊！几乎就是要给这篇计划书和这次党政联席会定调子了，而且隐隐有批评人的意思。虽然作为正厅级的副书记兼常务副厂长，金来也确实有资格说这话。可是，在中国，有资格说不等于可以随便说啊！要知道，人家一把手厂长还在旁边坐着没说话呢！更别说在前几年老厂长退休时，当时分别是党委副书记的金来和常务副厂长的陈德山都有机会坐上这个一把手的位置，甚至作为副书记，金来的胜算还更大，但后来上级考虑到厂里实际，选择了抓业务经验更丰富的陈德山。两人从此就有了隔阂，随着金来兼任了常务副厂长并抓住机会被明确为正厅级，级别与陈德山一样，两人更是互相有了顾忌。 果然陈德山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更黑了，他把在场的班子成员扫视了一遍。“同志们的意见都很好嘛！理越辩越明，话越说越清！大家的意见对于完善我们厂下一步的工作安排是十分必要的”，作为一把手，陈德山先做了肯定，“但是，我们先要明确一点，那就是我们的产品不改是不行了！这一点老常和老龚最清楚，大家也都知道！”说着，陈德山看了分管财务的金来和负责销售的龚小军一眼，两人都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所以，我们需要讨论地就不是改不改的问题，而只是怎么改的问题。关于这个，现在有不同意见，我看我们也不用急着下结论嘛！光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这里也不一定讨论得清楚，怎么不可以让专业技术人员来给大家做个讲解呢？比如这个杨志同志就很有一套新思想嘛！ 一把手做了会议总结，大家纷纷都附和，会议氛围又变得热烈起来。很快，会议达成决议，择日再召开专题分析会，让杨志当面给大家说明其总体想法和设计思路后再做决定！ 散会后，朱春明是心情大好，虽然陈德山没有明确地表态支持到底是改进东方红系列还是上马小型拖拉机，只是让杨志来给领导们作说明，但没有态度就是态度，让杨志作说明就是态度！ 回到办公室，朱春明给规划技术处打了个电话，把情况大致给汤阳说了说，让汤阳告诉杨志好好做准备，在下次的专题分析会上好好表现表现，争取能获得厂里的支持与同意！ 挂了电话，汤阳还是稀里糊涂的，厂长怎么就非但没批评那份计划书，还给杨志机会去做陈述说明呢？“这小子，运气还真不赖！”边想着，汤阳叫来了杨志，给他布置了任务，这几天专心进一步优化和细化计划书及其相关内容，为专题分析会做好准备！ 从处长办公室出来，杨志简直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可不知道党政联席会上的僵持和斗争，只是非常兴奋居然给了自己陈述的机会！这可超出了杨志的预期，通过中午吃饭时大家的反应，杨志知道自己的计划书对这个时候来说确实有些超前，可没想过领导们能一下就全盘接受自己的计划书，能像现在这样给自己一个机会就很不错了。只要给自己发表意见的机会，杨志就有信心能让领导们最终同意这份计划书！ 第14章 夜访陈家走后门 下午下班回到家，杨志一直都在琢磨怎么能够更好地说服那些厂领导们，直到吃饭了都还在那念念有词的。“儿子，来，多吃点。妈给你说个事！”在饭桌上，尹志梅给杨志夹了他最喜欢吃的红烧肉开口道，“我们医院五官科最近来了一名女医生，首都医科大学刚毕业的，23岁，长得很漂亮，而且人也很不错，温柔又懂事。关键是啊，妈已经打听清楚了，人家还是单身。妈呀，就想让你和她见个面，认识认识，你看怎么样？”尹志梅一边详细介绍着经过她“考察”的女孩子的方方面面，一边一脸殷切地看着杨志。 杨志一听脑袋都大了，这会儿自己忙着计划书和分析会说明的事儿，那还顾得上这些啊。而且杨志从这个身体的记忆那里知道，自从参加工作以后，看着隔壁邻居，熟人老友的孩子一个个结婚生子，抱上了外孙孙子，尹志梅就开始忙着给他张罗对象。你还别说，由于在尹志梅眼里，自己儿子是最好的，挑人的眼界颇高，而且因为杨志毕业于名校，专业技术好，厂里的很多人都知道，所以每次她张罗的人不论模样，性格，还是家庭环境都还不错！ 不过因为以前的杨志除了热衷于搞技术，对这些男女方面的事比较木讷，甚至是排斥，所以尹志梅的努力都没有任何结果。不过，从刚刚尹志梅的话里可以知道，她可没有退缩，也不打算偃旗息鼓，这不，又张罗起来了。 现在的杨志可不是以前那个呆头呆脑的技术控了，虽说并不热衷于这些，但至少也不排斥。不过这段时间他实在是没时间和精力来管这些了：“妈，我的计划书提交给厂领导讨论了，厂长让我过几天去给领导们详细解说解说，这几天对我来说很关键，你就别给儿子添乱了。” 听到是在忙工作上的事儿，老爸杨达昌发话了：“老婆子，儿子是在忙正事，你可别干扰啊！”一听这话，尹志梅不干了：“我这么做还不是为儿子好！再说，工作是正事儿，耍朋友结婚不也是天经地义的吗？”一见尹志梅不满的神情，杨志连忙开口安慰：“当然，妈都是为了我好，我还不知道吗？等这件事忙过了再见行不？”尹志梅这才由阴转晴。 吃完饭，杨志就钻进自己那小小的房间去继续构思应对专题分析会了。尹志梅一边洗碗，一边不满地嘀咕道：“这个儿子，一天就知道搞技术！”话虽这么说，看到儿子这么上心工作，尹志梅和杨达昌对视一眼，都欣慰地笑了。 回到房间的杨志又把计划书的相关内容过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了，就靠着椅子准备歇一会儿。这时他突然想起下午汤阳给他交代相关情况时说的话，“是朱总工的极力支持下，厂长给你这个机会的，你可要好好把握啊！”想着想着，杨志悟出了一点门道：看来厂领导中间对这份计划书也是有不同意见的，可能分歧还比较大。从厂长给自己机会来做陈述说明看，他还是有些倾向与这份计划书的。总工程师朱春明从技术角度出发，支持这份计划书很正常，可厂长陈德山为什么会这样呢？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要知道，在华夏的体制下，虽说民主的口号一直喊得很响亮，可由于几千年封建统治和传统文化的影响，加上人口众多，地域广阔，意见不易统一，在政治上人们虽然都希望民主，但也普遍有一种“强人情节”，即总是希望能出现一位有思想，有能力，有手腕，有魄力的威权人物，能够迅速凝聚众人，带领大家干轰轰烈烈的大事，取得重大胜利。因此，在华夏，一般情况下，一把手的权威是很难撼动的！ 甚至还有所谓的“一把手效应”。说的是当你去某个政府部门，机关单位或者厂矿企业批文办事，本来按照规矩可以简简单单办好的事儿，下面的工作人员总能给你给种理由推诿拖延，而相反很多不合规定，制度甚至是法律的事儿，只要是有一把手的签字，批示，条子甚至是电话，口信，只要是一把手发了话，除非经办人员是脑子进水的，肯定是一路大开绿灯，畅通无阻！ 所以，在后世的经验里很了解一把手重要性的杨志很想知道厂长陈德山的真实想法，可自己又能怎么做呢？陈德山，陈德山，杨志忽然灵光一闪，对啊！自己不是和陈德山儿子陈卫国玩得很好嘛，可以从这点入手走走“后门”啊！ 说干就干，杨志看了看挂钟，由于这时候人们生活节奏没有后世那么快，所以一般都吃得早，这才刚刚七点过，时间上还来得及。杨志就给爸妈打了个招呼，直接出门往陈家而去！ 由于陈德山是厂长，所以陈家没有住在杨志他们这个宿舍区，而是在厂区小山后面的那一片干部房里。说是干部房，其实并不是专门为领导修建的，而是五十年代为苏联援华的专家们修建的专家楼。可随着中苏关系在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全面破裂和苏联援华专家的纷纷撤走，这座专家楼就空了下来，随后就被改造成了厂里中高层干部的住房了！ 由于建造的年代比较久，所以房子并不新，甚至没有一些后来修的宿舍新，但胜在面积大，环境好。像厂里各个处室部门和分厂分公司党政一把手住的3-5号楼每户平均是70多平米，而1，2号楼的厂领导们每户更是达到100多，像陈德山家就是差不多130平米。而且这几栋楼绿化的很好，中间有个小花园，旁边就是一座小山，植被茂密，空气清新。在这个年代已经是非常豪华的“别墅级”住房了了！ 没多久，杨志就来到了干部房区，因为曾经到陈卫国家玩过几次，所以很快就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陈德山家。定了定神，杨志敲响了陈家大门。 开门的是陈德山老婆，陈卫国老妈，杨志礼貌地打招呼：“安阿姨好！请问卫国在家吗？”杨志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他不太好冒冒失失地直接来找陈德山，就说自己是来找陈卫国的，顺便找机会和陈德山搭上话，这样就顺理成章了。“原来是杨志啊，快进来进来！”本来以为又是什么人找上门来求陈德山办事而一脸不耐烦的安宜芬一见是杨志，连忙热情地招呼道。 原来，因为陈卫国从小调皮不听话，但就是喜欢和杨志玩，就服杨志一个人，而杨志从小都是品学兼优的听话好孩子。和杨志一起，陈卫国也逐渐受到了正面影响，变得听话上进了，虽然还是有些懒散捣蛋，但在杨志的带动下，习惯比以前好多了，学习也进步了，后来虽然高考落了榜，可还是上了一所国家级重点中专，学了一手技术。儿子的改变和进步，安宜芬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对于杨志这个带好儿子的恩人，你说安宜芬能不特别热情和欢迎吗！ 安宜芬把杨志让进客厅，对着里屋大喊道：“卫国，杨志来找你了，你搞快点！”一边招呼他落座喝水，一边说：“来，先吃点水果，卫国在洗澡！这孩子，你陈叔一不在啊，他做事儿就啰啰嗦嗦地，都洗好半天了。”啊！敢情陈德山不在家啊。杨志虽说也有准备，闻言还是有些失望。 第15章 一把手的下马威 心里这么想着，杨志面上可不能显露半分，毕竟打的是找陈卫国的旗号，嘴上连忙道谢：“谢谢阿姨，不用麻烦，我等等卫国就好！”“客气什么，到我们这儿来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安宜芬给杨志递上水果，“听卫国说，你之前摔伤了，现在没事了吧？”感觉到安宜芬话里的热情与关心，杨志也连忙回答：“谢谢安阿姨关心，现在没事了，全好了！卫国对我真好，前段时间我昏迷的时候，卫国来看了我好几次，我都没意识也不知道，所以这下全好了我就想来看看卫国！” “就是，你和卫国从小玩到大，现在也不能因为工作了就生疏了，是该经常来往，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听到杨志的话，安宜芬别提多高兴了。她一直挺喜欢杨志的，觉得杨志人品好，对人真诚，学习也好，哈工大高材生，而且人虽然不是很机灵，但胜在踏实可靠。要不是没有女儿啊，她都想把杨志招来做女婿。作为一个母亲，陈卫国能和这样的朋友来往，最和她的心意。 正说着，陈德山开门进来了。安宜芬连忙迎了过去，接过了陈德山手里的公文包。原来，今天党政联席会结束后，已经是饭点了。陈德山就带着各位厂领导们在厂招待所吃了个工作餐，席上大家难免喝了点酒，就到这个时候了。 看到是陈德山回来了，杨志也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等陈德山换好拖鞋过来，看到杨志在这儿，微微楞了一下，“哦，小杨来了！”“陈叔叔好，我来找卫国的！”杨志礼貌地打了招呼，也略微解释了一下自己来的原因。 陈德山点了点头，准备回房休息一下。倒不是说喝酒喝醉了，要知道陈德山的酒量在厂里是出了名的好，两斤白酒不在话下。何况今天因为是班子内部的工作餐，每个人也就喝了几两，意思意思了一下。但是这么大个厂里的事情每天本来就很多，作为党政一肩挑的一把手，陈德山今天已经批了好多公文，向好多干部职工布置了工作，下午又开了两个小时的党政联席会，现在他真是很有些疲倦。 正要打开房间门的时候，陈德山忽然反应过来，今天让各位厂领导分成两派互不妥协，让党政联席会陷入僵局的那份《新产品计划书》不就是刚刚见到的杨志撰写的吗？嘿，对这个年轻人，因为陈卫国的关系，陈德山算是挺熟悉的了，但对于杨志在工作方面，陈德山的了解仅限于杨志是毕业于哈工大的技术人才，但没想到杨志的计划书能够如此的大胆激进。陈德山突然对杨志产生了兴趣。尽管有些疲倦，但在酒精的兴奋作用下，更是出于一把手对工作的负责，对厂里的关心，陈德山想和杨志谈一谈。 看到丈夫手放在门把手上一动不动，安宜芬挺纳闷的：“老陈，今天喝多了？我看着不像啊！”刚说着就看到陈德山摆了摆手，冲着杨志道：“小杨，到书房来！叔叔有话对你说！”听到陈德山的话，正在那里因为看到陈德山准备休息而焦急万分，苦苦思索怎么样才能找到机会和他说上话的杨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杨志赶紧答应：“好的，陈叔叔！”然后跟在陈德山身后走进了书房。 杨志到陈家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饭都吃过几回了，但陈德山的书房还真是第一次进来。杨志知道，陈德山的书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除非是很看重你，或者是要说的事情很重要，就是厂里其他领导也不一定进得来！ 杨志即感到身上很有些压力，同时也觉得一阵欣喜。陈德山能让自己进他的书房谈的事情只能是和自己写的那份《新产品开发计划书》有关，这次谈话不就是自己今晚来陈家的目的吗？但这次谈话的好坏，也将直接影响到厂里对《新产品开发计划书》态度，关系到自己的成败！ 杨志的内心一边不断地思考着，一边也好奇的打量着陈德山的书房。只见这间书房大概有20平米左右，进门两侧便是装满书籍的两排大书柜，中间是一张很大的书桌和几把椅子，桌上有一些报刊杂志和文墨用品，左侧还有一盆君子兰。整个房间陈设比较简单，但充满了书卷气息，给人一种安静雅致的感觉，能体现主人的个性和内涵。杨志还细心地注意到，书柜里面的书籍基本都有翻动的痕迹，说明这些书是真正用来阅读的，不像后世一些老总和领导，气派的办公室里豪华的红木书柜装满了各种崭新的精装版书籍，一看就是装点门面的道具而已。 其实，对于杨志的到来，陈德山也在思考他的来意，虽然从杨志和陈卫国的关系看，杨志到家里来找陈卫国这很普通平常，但偏偏是在党政联席会后这天晚上，陈德山觉得杨志很可能是专门来找自己的，不过，陈德山虽然没有安宜芬那么喜欢杨志，不过一直对杨志的印象也还不错。而且，年轻人嘛，对工作有干劲，能灵活处理也不错啊！ 从进门开始，陈德山就在暗暗地观察杨志，发现杨志进入书房后没有好奇地左顾右盼，也没有随便翻动书柜和其他东西，而是略微扫视了一下房间后就端正地站在书桌前，礼貌地微笑着看着自己。这孩子不错！陈德山对杨志的印象又加分不少！ 其实，在陈德山观察杨志的同时，杨志又何尝不能通过书房的布置来打量陈德山呢？通过观察，杨志得出了自己的结论，陈德山是一位比较务实，博学的领导！不知不觉，杨志对陈德山的信任也增加不少！ 陈德山走到书桌后的椅子坐下：“小杨，坐！”因为是面对长辈加厂里的一把手领导，而且又是在书房里有关工作的谈话，杨志可不敢大摇大摆地。先道了谢，等陈德山完全坐好了，才半边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端正地看着陈德山，等待陈德山发话！ “关于那份计划书，你的胆子真是不小啊！”哪知道一坐下，陈德山就变了脸色，话语虽不十分严厉，但配合微沉的脸色和领导的气势，只觉压力扑面而来，杨志心理暗暗叫苦！ 第16章 态度不明的厂长 陈卫国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却没见到杨志的影子，“妈，志哥儿走了？也太不够意思了吧！等着一会儿都不行？这家伙！”安宜芬指指书房门，“你爸有事给杨志说，进书房了！” “啊？爸找杨志干嘛？你蒙我吧？”陈卫国可是知道他爸对这间书房的宝贝程度的。记得那年陈德山因为工作成绩优异刚从发动机分厂厂长被提拔为一拖的党委委员，常务副厂长时，他们家也就从中层干部的4号楼搬到了厂领导的1号楼。因为刚搬进100多平米宽敞的新家嘛，陈卫国根本坐不住，对到处都很新鲜，一天这里弄弄，那里翻翻的。虽然陈德山已经事先叮嘱过家人不能随便进书房，也不能乱动他的东西，但正是最活泼好动年纪的陈卫国哪管这些，跑到书房里面也好好地翻动了一把。结果晚上陈德山下班回来，看到书房被弄得一团糟，气得不行，狠狠地对陈卫国执行了一次家法。从此之后，陈卫国知道他爸的书房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再也不敢随便进去了。 “你这孩子，妈什么时候蒙过你！不信你自己去看，你爸刚才回来看到杨志也在就领他进去谈工作去了！”安宜芬答道。“妈，看您说的，我还不信您吗？那我等他出来，我可不敢进去！”开玩笑，陈卫国绝对不想再随便进书房了，那次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呢！而且平时就是安宜芬除了进去打扫整理一下，一般也不随便进去。 其实陈德山也是没有办法。要知道，作为一拖这所几万人的庞然大物的一把手，每天事情非常多，难免有时下班后会把一些文件和材料带回家研究审阅，这些文件材料很多都涉及厂里的一些保密数据和信息，甚至有些内容还非常敏感，他必须保证书房的私密性！所以，尽管书房里有专门的抽屉和文件柜，他也不能让家里人随便进出书房！ 虽然以陈德山对杨志的了解，杨志是踏实肯干的。但毕竟事关重大，也不愿杨志稀里糊涂地参合进了厂里有些人的争斗，陈德山决定先试一试他，于是才有了开头的那一幕。不过眼看杨志在自己的压力有些下变了脸色，但仍然不卑不亢，“陈叔叔，我只是就事论事，把我的想法写出来。不当之处，请陈叔叔批评指正”。陈德山暗暗点头，这个小杨可是把不少人给比下去了。要知道，以往在陈德山的作势之下，不说一般职工，就是厂里不少中层领导也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而陈德山素来欣赏的就是沉稳之人。 “小杨，能说说你写那份新产品计划书时是怎么想的吗？”杨志一听，来了！略微沉吟了一下，整理了思路之后，杨志开始了，“陈叔叔，其实这事说起来也有些偶然！当初汤处长给我布置了撰写计划书的任务之后，我就立刻开始了。当时我也是觉得咱们的东方红系列挺好的，就想怎么着手进行改进以提高竞争实力。按照这个思路，很快计划书就完成了大半。但没过多久，我就出了点意外，昏迷了一段时间，写计划书的事儿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等我恢复过来之后，在汤处长的指导下，继续完成计划书。但过了这么些日子之后，我的思路也有了一些变化，我就在想尽管东方红系列绝对是很好的成熟产品，但毕竟时间较久，而且销售下滑也说明市场对其的认可开始降低。我们能不能另外开发出能适应市场新需求的全新产品呢？但这个想法一直比较朦胧，直到那天偶然听说家里亲戚种大枣因为土地承包后各家土地变小了，以前的东西不好用了。我就想，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开发一种适应现在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小型拖拉机产品呢？有了这个想法后，我就开始去图书馆，找同事，老师请教来收集相关资料，就写成了这份计划书。” 听了杨志的介绍，陈德山也大概知道了杨志的思路过程，暗暗点头，看来他确实是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又拿出包里的那份计划书看看了，不得不说，杨志的想法虽然大胆，甚至激进，但也确实很有些道理。陈德山也开始更多地认同起这份计划书了。不过，这还不够，陈德山心里还有一些疑问需要杨志来解答。 看到陈德山听完自己介绍后在细细审读，杨志心里也挺紧张的，一个弄不好，自己的想法就可能不用等到以后了，直接被一把手给毙掉！半响，陈德山抬起头看着杨志，“那你再说说，这种小型拖拉机相对东方红系列的最大优势是什么？” 听到陈德山的发问，杨志心里暗道：有戏！“其实这两种产品各有自己的优劣，很难对它们进行一个量化比较。但是，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以国家统购为主的年代了，在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下，以及国家鼓励个体工商户发展的背景下，生产经营出现了小规模化的趋势，需要的不是功能强大但价格高昂的大型机械，而是适合小规模生产而且价格低廉，便于使用的小型机械！这就是小型拖拉机的最大优势！” “那以后咱们厂就不生产东方红系列了？”陈德山紧接着提出了疑问。没办法啊！这可是关系到几万人生存的大事啊！由不得陈德山不谨慎对待. “当然不是，东方红系列作为咱们厂经典的大中型拖拉机具有装载量大，油耗较低，维修方便的优点，在一些大型国有农场和国家大中型基础建设当中仍然有市场空间！我的建议是适度压缩东方红的生产规模，并不是彻底让它停产下马，应该两条腿走路，民用机械方面以小型拖拉机为主，大中型工程方面以东方红系列为主！” 听了杨志这一番有理有据，充满激情的话语，陈德山也比较意动，心里的疑问逐渐消失了。作为一拖的厂长兼书记，自己身上的胆子也很重啊。特别是这两年销路不好，效益下滑，更是压力很大，陈德山一直想要想当年搞出东方红系列一样重新确立新的拳头产品，但一直没找到很好的项目，直到今天他终于觉得杨志提出的这个小型拖拉机可以一试！ 当然，作为长辈加领导，陈德山即使心理认同，面上也不会过多地赞许，不然对年轻人成长不利嘛！ “那好，你的想法我都知道了，今晚就这样吧！”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紧绷的弦一下子松了，陈德山立刻觉得一阵疲倦感袭来，于是下起了逐客令。 “陈叔叔，我说的都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如果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陈叔叔批评指正！”今天的锋芒露得已经够多了，杨志当然也得适时地谦虚一下！ “那我走了，您早点休息！”说着，杨志退出了书房。虽然说了半天，可最后陈德山也没表露出任何倾向性，杨志也不知道今晚到底有没有收获。杨志人虽然退出了书房，但仍然禁不住猜测着陈德山的想法，陈德山的态度最后看起来也比较淡然。唉，到底他是怎么想的呢？ 第17章 专题说明会 “志哥儿，你在那里想什么呢？”早就等在客厅里的陈卫国一见杨志带着欣喜出来忍不住调侃道，“有什么好事？难道是我爸要提拔你了，是该庆祝一下！呵呵。” 嘿，这家伙又来起哄了！杨志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太患得患失了，连忙平复了一下心情，“你这小子真是什么都敢说，我一个小小技术员，平白无故地提拔什么啊提拔！不过是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得到了陈叔叔的指点一二！” “哦，听说你妈又在给你张罗对象了？”陈卫国凑过来挤眉弄眼地问。“嗯。啊？你怎么知道的？”杨志心想你这家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我妈都才告诉我你就能知道？“嘿嘿，今天下午下班回家路上我碰见尹阿姨了，她把情况给我说了一下，还征求我的意见呢？”陈卫国笑嘻嘻地。 “都是没影儿的事。话说你和你们厂哪位新分来的美女怎么样了？”杨志还记得那天陈卫国破天荒的早起。“这个嘛，很有进展，不过也有点小麻烦！”说到自己的事儿，陈卫国反而有些害羞了。不过今天杨志也没工夫多问，和陈卫国又聊了一会儿就回家了，自己的事还多着呢！ 回到家里，老妈在洗衣服，老爸在客厅看报纸。“儿子，回来了，你去哪儿了，这么久？”听到开门的声音，尹志梅赶紧从洗衣台过来关切地问道。“没事儿，妈，我去找卫国玩了一下！”陈德山的态度尚不明朗，杨志也不想尹志梅和杨达昌担心，就敷衍过去了。“儿子都这么大了，你一天瞎操个什么心？要给年轻人一些空间的！”杨达昌最见不得尹志梅宠溺儿子，“儿子，你有事就去忙吧！”杨志还真没发现杨达昌的思想还这么前卫！ 回到房间坐下，杨志又开始为即将到来的专题说明会做准备了。虽陈德山的具体态度不明，不过既然他愿意给自己机会，说明还是有希望的。下次要面对的就是所有厂领导了，难保有些会对自己的计划不感冒，甚至是敌视，自己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尽可能让更多的领导认同，支持自己的想法。要知道，就算陈德山这个一把手同意了，可其他人要是尽都有不同意见的话，陈德山也不可能强行批准自己的计划书，毕竟没几个人敢公然搞一言堂啊！ 先在那份计划书的基础之上拟定了自己的发言稿，杨志重点突出了各方面，一是之所以提出开发生产小型拖拉机是为了适应市场需求，打开销路，提高厂里的经济效益！这是事关从基层工人到厂领导的每一个人切身利益的事儿，可以提高大家的认可度和积极性。第二是并不是彻底让厂里其他产品下马，只是适当压缩生产规模，用不同层次的产品搭配起来共同推向市场！这是为了说服力保东方红系列的人，减少阻力。 很快，两天过去了，也到了厂里确定的专题说明会的时候了。上午九点，第一拖拉机厂新产品专题说明会在办公大楼五楼大会议室准时召开，所有在家厂领导都出席了会议。厂机关各处室部门负责人及厂直属各分厂分公司党政负责人也参加了会议。 作为一拖分管技术和产品开发的领导，厂党委委员，总工程师兼规划技术处处长朱春明主持了此次说明会。“首先，请党委书记，厂长陈德山同志讲话，大家欢迎！”朱春明的话音刚落，在热烈的掌声中，陈德山微笑着开口了：“同志们，今天我们厂召开这个专题会，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就是为了商讨我们厂今后的新产品开发和生产的方向。最近，规划技术处牵头写出了一份《新产品计划书》，厂里经过研究，认为这份计划书想法非常新颖，值得认真论证，但也还有一些不同意见甚至是反对声音。现在，我们把计划书发给大家，听取大家的意见，再进行决策！” 陈德山讲话的同时，在厂办主任袁立伟的安排下，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将已经准备好的杨志的计划书分发到各位参会者手中。虽然知情者都比较低调，但在中国什么秘密能持久啊！这几天，关于杨志这份大胆激进的计划书的事也渐渐在厂里各个部门分厂的头头脑脑之间传开了，但到底这份计划书的详细内容是什么却没几个人能说得清楚。因此，这时候这些二级单位部门的一把手们就想是闻到肉味却没吃到肉一样迫不及待地翻开计划书阅读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会场除了早已熟知详情的几位厂领导外，全是一群潜心阅读的人。 趁着这个当口，厂办公室主任袁立伟忍不住打量着沉稳地坐在角落里的杨志。这小子真是什么都敢写啊？那天开党政联席会时，袁立伟也像这些人一样，对于能把厂领导们弄得那般摸样的计划书是好奇万分啊！怎奈会上朱春明只按领导人数准备了材料，会后领导们都把计划书带回去研究了，他竟是除了做会议记录时知道的一些信息外，计划书的半页纸也没捞着。直到昨天按厂长要求准备今天每人一份的材料时，才总算见到了这份计划书的真貌了。可这时候离党政联席会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这对一向是厂里消息最灵通的他来说绝对是很不可思议的！ 这时，袁立伟突然对权力产生了新的渴望。自从当上厂办公室主任以后，级别上了正处级，厂里的大小事务都要经手，实权不小，又是领导的身边人，最接近权力核心，消息也最灵通，自己也就飘飘然起来了，对现状很是满意。 可经过这次，袁立伟重新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和台下这些头头脑脑们一样在面对厂领导时也就是一个中层下属，只有能升到副厅级以上，坐在那宽敞明亮，高高在上，俯视全场的主席台上，自己才算真正进入了厂里的权利核心，成为一个参与者，而不像现在仅仅是一个艳慕的旁观者而已！ 第18章 试制小组成立 看着全场几十位各个处室部门和直属单位的领导们完全被自己的计划书给吸引住了，杨志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特别是注意到大多数人神色都很惊讶，甚至不少人一脸的阴沉，杨志更是满意了，只要有关注就好，怕的就是没法引人注意，要得就是让人大吃一惊！ 其实这本来就是杨志故意为之。在前一天需要印发本次会议材料时，厂长陈德山指示厂办主任袁立伟专门征求了杨志的意见，是直接用这份计划书还是杨志另外提供一些材料。甚至袁立伟还暗示应该用一份想法和措辞更缓和的材料，以免在会上得不到众人认可，阻力过大。杨志当时一听，是这个理，就准备答应，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先直接发下计划书，让众人心里有一个度，然后在发言时再把更缓和，更平常的提法抛出来，大家一听，这比计划书缓和很多，有了比较就更容易接受。这是一种心里策略！ 果然，等各单位领导们看完计划书后，都是一脸凝重，看来很多想法大家一时还是很难接受。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刚才寂静一片的会场顿时热闹起来。 这时，从话筒传出了朱春明的声音，“请大家保持安静，下面大家可以提出疑问，将由这份计划书的执笔人，规划技术处的杨志同志给大家现场解答，以便进一步完善思路！” 这下反而没谁吱声了，不过众人的心态可是大不一样。有些人是还处于对如此大胆想法的震惊中没回过神来，有些是在仔细思索着准备提问，更多的人可不想当出头了，在现在厂领导们没有明确表态的情况下准备观望观望，这些人可精着呢！ 就在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党委组织部部长徐强站了出来，开口就是“我不同意这份计划书！”话音一出，全场的焦点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有些人心里就乐了，人家领导都没表态，只是让你提问，你一上来就是不同意，嘿，口气不小，说话更冲！ 要说徐强这个人啊，心眼还真不坏，只是说话直！而且以前强调党委领导一切的时候，一拖的组织部长都是党委委员，属于厂领导，班子成员，副厅级。可等到徐强好不容易从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被扶正时，正是国家对国有企事业单位领导机构和人员设置进行调整之时，为了加强行政和业务的领导力量，副厂长全部进入党委，成为党委委员，而像组织部长和宣传部长这样的党口部门头头则退出党委，回归到普通的部门一把手，只是排名在其他业务部门负责人之前。早已是正处级多年的徐强还就是个正处级！ 眼看因为年龄原因，最后可能的一次提拔机会泡汤了，徐强自然是一肚子怨气。加上年龄加大，临近退休了，徐强越发的偏执起来，以为厂里的人事把关为己任！虽然人事问题都是由厂党委会或者是党政联席会研究决定的，但组织部作为负责考察，任命和考核的职能部门，仍然有较大的职权。于是，很多各部门，各分厂领导在诸如科级干部提拔报备，后备人才选拔甚至是自己的履职考核上谁没在徐强这儿吃过钉子啊！所以，眼看老徐又点了一炮，也没谁提醒他，大家都是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态在旁观着！ “东方红系列是我们厂的功臣产品，是经过时间和历史检验的，当年中央领导都是批示嘉奖的！怎么能放弃这来搞什么小型拖拉机，还开什么说明会，简直是乱弹琴！”徐强越说越激动，仿佛回忆起了过去一拖的辉煌岁月。众人一听都变了脸色，这个老郑真是越说越没谱了，你这不是把领导也给骂上了！有些人悄悄向主席台上望去，果然几位厂领导脸色都不太好看！ “够了，徐强同志，你的意见大家已经知道了，不过我们今天是来讨论具体问题的，不是来听口号的！还有哪位同志提问？”听到陈德山的话，徐强可不服气啊，还有一肚子话要说呢！可这时旁边的人使劲拉着他坐下，加上他也还没丧失理智，看到面沉似水的陈德山，徐强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只好悻悻坐下了。 场面一时又冷下来了，在厂领导的督促下，也因为确实很多人比较难以接受这份计划书的大胆想法，陆陆续续又有人提出了关于计划书的各种问题，杨志都一一深入浅出地做了解答，虽然尚不能彻底打消大家的疑虑，但至少杨志严密合理的话语和有理有据的分析大大改变了大家的对计划书的偏见。眼看很多人有逐渐开始接受计划书的倾向，坐在主席台上的党委委员，生产副厂长刘亚军心里是焦急万分，他很想自己出来提问质问杨志，但作为领导，那样也太自掉身价了。 这时，得到刘亚军暗示的亲信，发动机厂厂长方钢站出来了，”我想问一下杨志同志，你在计划书中描绘的前景很好，但是你能保证小型拖拉机就一定能成功？就一定能有好的销路？万一失败了你能负责吗？” 听到方钢抛出了问题，刘亚军面上沉稳，心里却在鼓掌加油，真是说的太好了！这几个咄咄逼人的问题一下子让会场的气氛多了几分火药味！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看着方钢和杨志两人。反对计划书的人为方钢而拍手叫好，倾向于计划书的人也为杨志捏了一把汗，这几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啊！一个不好就是满盘皆输！ 只听见杨志不紧不慢地对着全场道：“方厂长的问题已经超过我一个小小技术员的能力和职权范畴了！但我还是要说，我不能保证。”只见方钢和刘亚军和其它一些人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就是他们要的答案！而汤阳是一脸焦急，这小子怎么把自己昨天给他交代的答问时注意用词别给人留下口实给忘光了！ 杨志可管不了这些，继续着，“不仅我保证不了，我想没有谁能够保证！新事物的发展是一个渐进的过程，都是从不完善到完善，从不成熟到成熟，从弱小到强大，最后代替旧事物的！因此，我们厂开发新产品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想一下子就大获成功是冒险主义，但是在开发，改进的过程中我们可以提升，成长，完善，最后才可能打造出成熟的优秀产品！但最关键的是敢于尝试，要是面对机遇和挑战无动于衷，那最终将一事无成！而努力尝试后即使失败了，它的经验和教训也必将成为下一次成功的起点！中央首长说得好，解放思想，实事求是，这不正是贯彻落实首长指示，落实中央改革思想的生动体现吗？” 杨志回答完毕后，会场一片沉寂，大家都在仔细咀嚼杨志的话语。自从十一届三中全会提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实行改革开放以来”，各种解放思想，推进改革的精神，文件，会议很多，但都以口号思想为主，从中央到地方基层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离实际操作尚有一定距离而如此贴近现实，反映现实的话带给人们的震动不亚于平地起惊雷！ 突然，掌声响起，开始是零散的，继而变大，然后会场上越来越多的人都鼓起了掌来！端坐主席台的各位厂领导心中都频频点头，这个杨志有能力，不但专业技术好，领会中央精神的理论水平也很不错！就连刘亚军也不得不哀叹杨志的口才竟也真不赖！ 趁着会场的气氛正好，杨志迅速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修改后措辞缓和，易于接受的发言稿抛了出来，核心的一点就是：并不是让东方红系列下马，只是适度减产。而且也不是马上就上马生产小型拖拉机，而是提出先试制样品进行实验性销售，根据情况在做决定！ 这彻底打消了包括多位厂领导在内的很多参会者的疑虑，本就比较支持计划书的朱春明，肖强和经过书房夜谈后的陈德山更是频频点头！ 经过杨志的答疑解惑和心理策略的作用下，特别是杨志那整聋发聩的宣言使下面的头头脑脑们大都已经认同了试制产品，试行销售的办法，现在看到厂领导们，特别是一把手陈德山的认同，更是倾向于支持杨志了！ 很快，经过参会人员和厂领导们的商议，厂长陈德山宣布了本次会议的结果：批准成立小型拖拉机试制小组，小组挂在规划技术处下，由杨志担任组长，具体组成人员由规划技术处配置到位！ 第19章 飞来的官帽子 到此为止，中国第一拖拉机厂专题分析会圆满结束了！厂领导们留下来继续召开班子会议，研究布置进一步的工作安排，其他人员则离开会场。 随着人们的离开，领导们正式开会了，除了参加专题会的所有厂领导外，与此次相关的部门负责人也列席了会议，包括总装厂厂长奚荣光，加工厂厂长谢成杰，发动机厂厂长方钢，物资供应公司经理胡光军，规划技术处副处长（主持工作）汤阳。 作为一把手，陈德山自然主持了会议，“同志们，此次专题分析会收获很大啊！通过理论分析和实践答疑，大家明确了思路，同意了思想，提高了咱们厂中层领导的理论和专业水品。会上，大部分同志都支持杨志同志开发小型拖拉机的设想，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咱们作出了成立新产品试制小组，开展新产品摸索和试制工作的决定。下面，大家就相关具体事项进行研究！首先，请规划技术处的汤阳同志汇报小型拖拉机的研制的技术前景。”虽然陈德山现在是比较倾向开发新产品，但毕竟是新东西，风险不小。现在有了集体决策背书，万一失败，他的责任就小多了。 其实本来应该由杨志向领导们做汇报的，但这几天的构思，修改，衔接，预演可把杨志折腾惨了，几天没睡个囫囵觉。之前心里一天想着这次专题分析会还不觉得，现在看着目标实现，大功告成了，这心里绷紧的的弦一放松啊，疲倦和劳累真是如潮水般涌来啊！杨志向领导请了假回去休息去了，这汇报的事自然就落到了汤阳身上。 得到了发言的机会，汤阳心里忍不住一阵激动。虽说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列席厂里的班子会议了，但因为有兼任规划技术处长的朱春明坐镇，有什么技术方面的事项都有朱春明来阐述说明，汤阳几乎没有什么露脸发言的机会。这次能够在领导们面前有一个表现机会，你说汤阳能不激动吗！他可还指望着能够扶正成为真正的规划技术处处长了，毕竟朱春明作为厂领导不可能一直兼任。 手里拿着杨志给的发言稿，汤阳条理清楚地汇报起来，“小型拖拉机的研制难度比较小，特别是对于咱们厂这样的大型企业来说，不存在技术上的障碍，只是要有一个熟悉的过程，毕竟它和咱们的东方红系列从产品规格，生产流程，技术指标都存在差异，这就需要兄弟部门和单位在零部件供应，发动机匹配，装配定型等方面提供帮助……” 作为五十年代的老牌大学生，汤阳自己的水平也不是盖的，加上杨志精心拟定的发言稿，简明扼要地分析了相关技术前景，厂领导们也大都听得频频点头。见此情景，汤阳更是大为激动，此刻对让给自己机会的杨志很是欣赏，杨志这年轻人不错，懂得进退之道，做事也有分寸，等自己成了处里真正的一把手了，一定好好提拔提拔他！ 听完了汤阳的分析，第二个事项是讨论新产品研制的领导问题。经过领导们的商议，为了加强对新产品开发研制工作的领导，决定成立新产品开发领导小组，厂长陈德山担任组长，生产副厂长刘亚军，总工朱春明和后勤副厂长雷国才担任副组长，几位主要的分厂一把手是小组成员，汤阳担任联络召集人。另外，为了及时了解工作进展，处理相关问题，决定领导小组每2周在厂长办公室举行一次简短碰头会，由杨志汇报工作的具体情况。 要说陈德山之所以大力推动成立这样一个领导小组也是很有用意的。确实，新产品的研制工作作为厂里接下来的重点之一需要有厂领导的介入以强力推进相关工作，所以成立了领导小组。但是，作为一个特大型国企，一拖的大小事是千头万绪，新产品开发只是其中之一，不可能因为它而放下其他的众多工作，所以只是由厂长和其它分管生产技术的领导担任正副组长，而另外的厂领导可以集中精力做好本职内的其它各项工作。这些都是从大局出发，而作为个人来讲，陈德山心里还有一层想法就是自己要把新产品开发的事牢牢抓在手里，不能让另外哪个副职给抢了头筹！ 上述问题商议妥当后，会议进入第三个事项，作出相关的具体工作安排。领导们经过研究决定，新产品研制的具体工作由杨志担任组长的试制小组负责，规划技术处做好统筹协调，其它各有关部门分厂必须提供必要的协助，谁工作不力，拖了后腿就处分谁！会上，列席会议的总装厂厂长奚荣光，加工厂厂长谢成杰，发动机厂厂长方钢，物资供应公司经理胡光军，规划技术处副处长（主持工作）汤阳都立下了军令状！ 会议还要求，小型拖拉机的研制工作原则上不超过3个月时间，三个月后须拿出样机，半年内完成产品的改进定型，并推向市场进行试销售！相关的销售和推广工作由供销公司负责与试制小组衔接协同！ 正当大家都以为会议结束，准备离开时，陈德山忽然抛出了令人始料未及的问题----杨志同志的级别是否应该考虑！ 陈德山扫视了全场，“同志们，我们是否应该考虑考虑杨志同志的级别问题，借着今天开会的机会一并安排？”“我同意！”党委委员，总工程师朱春明立刻附和道。“我不同意！现在一点成果都没有就进行提拔是否太快了吧！”虽然新产品的研制已成定局，但刘亚军可没有认输，至少他对这个“夸夸其谈”的杨志是没有半点好感！“同志们，虽然新产品研制工作才开始，还没有成果，但是，我们对于能够大胆创新，提出新思想，新建议的优秀青年人才应该更加重视！形成示范效应，鼓励咱们这座国有老企业的员工们发扬主人翁意识，为企业发展献言献策，推动咱们厂的新的发展！”陈德山的话句句在理，让人无从反驳。加上最近杨志的表现确实非常优秀，几位领导都暗暗点头。 “是啊，现在中央大力提倡选拔任用优秀年轻干部，保持革命队伍连续性，壮大新生代领导力量，我看杨志同志就很符合要求嘛，这也是贯彻落实中央的精神啊！”党委委员，工会主席兼纪委书记肖强的话也十分在理，“而且，这项搞新产品的工作需要各部门分厂的协调，如果负责的杨志没有一点级别和职务的话，那可能阻力不小啊！” 肖强的话虽然委婉，但在座的谁不是人精啊？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如果杨志没有一点级别的话，厂里各个部门的头头脑脑参加了专题分析会，知道这事儿的重要性还好。可下面具体经办的人员呢？这些人可能不太会把你一个无职无级的愣头青当回事，肯定会给新产品的研制工作造成消极影响。 “那定在什么级别为好呢？”相对中立的二把手，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厂长常鑫来触及了问题的实质。“杨志同志是一名优秀的技术人才，我看就还是在技术处负责产品开发吧！”朱春明可不想杨志这样的肥水流到外人田里去了。经过进一步的协商，特别是陈德山的坚持和朱春明的支持，最后决定在规划技术处新设立产品开发科，由杨志同志担任副科长（副科级），主持工作，暂时不设科长，科员就由试制小组成员暂时充任，今后再做进一步调整安排！ 会议结束后，杨志提拔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全厂机关，一拖历史上最年轻的科级干部诞生了！大家都纷纷感叹杨志的幸运。不过，正在家里休息的当事人自己可还蒙在鼓里，不知道一顶官帽子已经飞到了自己头上！ 第20章 正式任命 在家里睡了一个下午，杨志总算缓过劲儿来了。有了充分的休息，这几天忙于准备专题说明会的疲倦是一扫而空！睡得真舒服啊，杨志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往客厅走去，想倒杯水喝，因为睡了这么久，口可是渴得要命。刚喝下一口水，喜气洋洋的尹志梅开门回家了，一看到杨志，“儿子，你真棒！”说着一把抱住了杨志。这突如其来的一抱让杨志喝的那一大口水差点没把杨志给呛死。 好不容易让激动不已的老妈尹志梅安定下来，杨志才弄清了原委。自从上午的会议结束后，杨志成为一拖历史上最年轻科级干部的事儿就像一颗重磅炸弹一样在工厂里炸开了花，要知道这可是在论资排辈严重的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之初啊！这个消息也很快传遍了全厂。正在医院病房查房的尹志梅也从医院要好的老姐妹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当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好多同事朋友向她祝贺时她才确认这是真的。儿子有了出息，做母亲的当然是最开心的！于是，一下班尹志梅就欢天喜地地回家了，也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虽说觉得老妈尹志梅的反应有点小题大做，但能从中感受到浓浓关爱的杨志也很感动，加上自己能够成为科长，说明自己的思路得到了厂里的认同，这确实是一件高兴事儿！母子俩正说着话，老爸杨达昌也从车间回来了。老实的杨达昌虽然没有尹志梅那样夸张的反应，但从那怎么也掩饰不住笑意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也知道了这个好消息！ “晚上妈做几个好菜，咱们一家人好好庆祝一下，你们爷俩也好好喝两盅！”扬了扬手里的菜，尹志梅就乐呵呵地进了厨房。很快，酱鸭，卤花生，番茄炒蛋还有另外几个菜就上桌了，这在那个年代确实是平时难得一吃的好菜啊！一家人带着杨志升官的喜悦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就开吃了，杨志和杨达昌也就着菜和白干酒，吃得红光满面！ 第二天一醒来，杨志就觉得头痛，看来昨天晚上和老爸一高兴就喝多了，毕竟这时的杨志才参加工作不久，可不是“酒”经考验啊！用热水好好地洗了几把脸后，杨志才觉得好多了。吃过老妈做的早饭后，杨志打起精神去上班了，要知道，今天可是自己“新官上任”的第一天啊！ 心里想着开发新产品的具体事宜，杨志很快就来到了办公大楼。一进规划技术处的大办公室，大家就围了上来，纷纷向杨志道贺，看着一张张真诚祝贺的笑脸，杨志心下也十分感动。吴燕丽在一旁起到：“大科长，请客，大科长，请客！”“你这丫头，八字还没一撇呢！可别乱说啊！”杨志故作严肃道。“装，你就装，这不板上钉钉的事儿嘛！厂长说的还有假？”吴燕丽可没那么容易服输，其他人也都是一幅你就装吧！的表情。 看了看时间，杨志直到自己该去主动找领导了。于是，暂时告别了办公室里的众人，大家也都知道杨志还有正事，都很理解地各回各位了。 来到处长办公室外，杨志轻轻敲了敲门。“进来”，汤阳的声音响起，杨志就推门进去，“处长好！我来找您是想听听昨天会议后厂里的指导精神和您的指示！”汤阳可不认为杨志会不知道昨天会议后已经传遍全厂的决定，特别是他自己升任科长的事儿。见杨志还能这么谦虚，心想这小子不错，毕竟能够沉住气的年轻人不多啊！ “杨志同志，你来得正好，我就要去找你呢？有关昨天会议的指示精神将由朱总工向你传达，我们这就上去吧！”说着，汤阳就带着杨志来到了位于办公楼四楼中央的厂领导办公区的党委委员，总工程师兼规划技术处处长朱春明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端坐在办公桌后的朱春明分别请汤阳和杨志在两边的沙发坐下，清了清嗓子，“下面，受厂长的委托，由我代表厂党委和行政，宣布厂里的决定。”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毕竟是关系自己迈出的至关重要的第一步，加上又是在不熟悉而且有些威严的厂领导办公室，杨志心里还是很有些紧张的。 “厂里决定，第一，为了加强对新产品开发工作的领导，设立新产品开发领导小组，党委书记兼厂长陈德山任组长，生产副厂长与总工程师分别任副组长，相关处室分厂负责人任成员。第二，在规划技术处下设立新产品试制小组，负责试制新型拖拉机，由杨志同志任组长。第三，规划技术处下新成立产品开发科，由杨志同志任副科长，主持工作，具体负责新产品试制小组的工作，人员由规划技术处配置到位。” 说完，朱春明递给了汤阳和杨志一份红头文件，上面清楚地写明了厂里的决定。杨志关注的是那短短的一行字：兹任命杨志同志为规划技术处产品开发科副科长(主持工作)，落款为中国共产党中国第一拖拉机厂直属机关委员会，中国共产党中国第一拖拉机厂委员会组织部以及两个鲜红的公章印。 熟悉国企的朋友可能知道，在厂里，所有副处级以上干部都由厂党委统一任免，由组织部负责管理。而科级干部就分两种，如果是下属的分厂分公司，因为是一级党委，有独立的人事任免权，可以自主任免科级干部，但须报厂组织部备案；而对于机关各个处室部门，则没有独立人事任免权，其科级干部由机关党委和组织部直接任免管理，杨志自然就属于后者。 待汤阳和杨志看完了红头文件，朱春明又开口了，“这次厂里也是特事特办，一般在职务任免后，正式文件都会在几天后下发，而这次却是昨天连夜印好的，可见厂里的重视。老汤和小杨，你们可是重任在肩啊！特别是你们两位，一位老同志和一个年轻人，都是主持工作的副职，希望你们努力工作，不要辜负厂党委和领导的信任！”接下来，汤阳和杨志分别都表了态，一定全心全意地努力工作，回报厂领导的信任。 第21章 拉起队伍(一) 从朱春明的办公室出来，汤阳就带着杨志回到了他自己在规划技术处的办公室。毕竟，朱春明作为厂领导，还有好大一摊子事儿呢，不可能事必躬亲。之后的具体事宜就由汤阳和杨志自己下去一一落实了。 “杨志同志，现在你就正式成为咱们规划技术处产品开发科主持工作的的副科长了，你有什么想法和建议就提出来！”汤阳急切地问到。作为五十多岁的人了，他自己能不能在退休前继续往上走，在朱春明兼任处长的过渡期后被扶正为规划技术处处长，就在于这个杨志，在于这个新产品开发的事情上面了。 “处长，我想先把科里的人员弄好，您看……”杨志毫不犹豫地道。这是当然，杨志心里明白，现在厂里已经决定了，主要领导陈德山也比较支持，主管领导朱春明和汤阳作为承担此事的技术处正副处长也和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那么接下来自己手下的人就是最重要的因素了！ “这个好说，根据厂里的决定精神和咱们处里的实际，你就在处里挑就是！人数嘛，我看就定为10个人吧！怎么样？”汤阳略作沉吟。这可是胡来啊，相当的胡来！要知道，整个规划技术处也就不到40人，平均下来，设计科，技术科，综合科和规划科这四个科室每个也就9个人，而产品开发科作为一个刚刚设立的新科室，一下子就占去10个人，这可真是胡来啊！ 杨志一听，心中大喜，嘿，这老爷子还真是支持啊！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太引人关注了还是不太好，特别是自己现在已经够高调了，这一下子分10个人，平白要了人家的兵，岂不是把其它几个科长都给得罪了，毕竟自己肯定需要他们的协助。强忍住一口答应的冲动，杨志笑了：“处长，我是百分百支持您刚才的话，我是真想多要些帮手啊。不过，我想，作为新科室，也不能影响兄弟科室啊！”汤阳一想也对，毕竟处里其它科室承担的任务也很繁重。 杨志回到了处里的大办公室，年轻人又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说开了，这个道恭喜，那个叫请客的。“呵呵，谢谢大家，吃饭没问题，不过还是得先把正事办了。”听杨志这么一说，大家也就安静下来了。“大家都知道，厂里决定在咱们处里成立新产品开发科，人手就从咱们处里抽调，现在我可是光杆司令一个，还得靠大家支持啊，你们说我能不请吃饭来讨好大家嘛！”杨志笑着说完，大家也都乐了。 “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来帮帮我啊？”“当然愿意了！”“算我一个！算我一个！”朋友哥们儿升官了，像吴燕丽这几个玩的好的年轻人当然是鼎力支持了，可当杨志目光扫视到另外几个年纪稍大的人身上时，人家的神态就不太自然了。毕竟，这几个人和那些个20出头的小年轻可不一样，你这新产品开发说得倒是红火，可到底结果如何实在难以预料，要是有了成果自然皆大欢喜，可要是搞砸了，人家可不想跟着一起倒霉啊！杨志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不可能要求人人都无条件地支持自己，毕竟人家也是有老有小的人啊！ “行，那就匡平，唐小舟，吴燕丽，还有李阳，周大可！咱们六个以后可就是一个战壕里的了亲密战友了！”“没问题，头儿！”“你看当了科长说话就是不一样哈！不过我就跟定你了。”看着眼前这充满期待的几个年轻人，杨志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支持与信任，这也化为了沉甸甸的责任与动力，自己一定要搞出点名堂来！ 将人员名单报给汤阳后，到是没多大的麻烦，毕竟这是在规划技术处内部进行调配，只是把几人的办公位置调整到一起，方便工作嘛，但还是在规划技术处的大办公室里。对于这几个人选，杨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定下的，可也费了好一番思量。首先当然是因为大家年纪相近，志趣相投，平时关系就挺好，而且比较服杨志的技术和才干，不然弄几个年纪大得多的，一是思维方式差异大不好统一认识，另外要是对方倚老卖老，摆资格不停招呼怎么办？杨志毕竟年龄小资历浅，而在中国，自古以来就非常看重年龄和资历，很多时候，甚至比能力含金量更高，要知道，很多情况下，资历深就意味着稳重，牢靠！ 但杨志也同时考虑到了能力，不然光是一群唯自己马首是瞻的人，但就是办不成事儿怎么办？吴燕丽和自己青梅竹马，关系没得说，而且她的爷爷吴成铎是一拖的老书记，后来上调到机械工业部做了副部长，现在厂里还多人都是他爷爷当年一手提拔的，就算已经退休了，但影响力不容小视啊！加上她性格活泼，能言善辩，虽然不是技术出身，但由她出面做协调工作是再合适不过了。 匡平和唐小舟则是搞机械总体设计的，他们两个在这一块可是很过硬的，虽然年纪不大，但思想开放，敢于进行技术革新，正是杨志需要的。 李阳呢，在机械传动这一领域是很有几分火候的，到时候小型发动机就得考他来负责了。不过，这人有点爱耍小聪明。总的来说，瑕不掩瑜嘛！ 周大可的专业是机械制造，毕业于上海交大，这可是国内最好的机械专业之一。加上他已经三十出头了，在几人里面年纪最大，人也最稳重，有这样一位一丝不苟的老大哥带着几位小弟负责设计图纸的落实与样品试制，杨志完全能够放心！ 正式成员确定了，杨志觉得力量还是不够，毕竟现在这几人都是处机关的，而设计完成后，样品要变成实物少不了制造车间等下面分厂分公司的协助，得找两个一线的人啊？可除了机关之外，自己对下面分厂车间的人完全不熟啊？想到这里，杨志犯了难。 第22章 拉起队伍(二) 事不宜迟，杨志马上把自己的想法向汤阳做了汇报。听完杨志的报告后，汤阳没有马上答复，沉思一会儿后，“小杨，我觉得你的思路不错。这样一个系统工程确实需要下面分厂的协作，但是你知道，现在机关人员数量厂里是严格控制的，哪怕要进一个人都得上党政联席会通过，别说你这一下可是好几个！呵呵……” “处长，是我考虑不周！”杨志暗骂一声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原来，一拖虽然是企业，但各级机关科室设置重叠，人数比较冗余，这也算是老国企的一大特色。但自从国家取消统购统销，东方红系列产品销量逐渐萎缩之后，为了渡过难关，提高效益，减少包袱，厂里就开始谋求削减非一线职工的数量，减员增效嘛！虽然由于各种实际因素，人员减少是不太现实，但是对于厂机关和各分公司分厂机关的人数进行了严格控制。像过去那样，找个门路就可以从生产一线调到机关拿清闲工资是不可能了。 “不过，处长。咱们可不可以这样，先不正式调动，把他们先借调到咱们处里，人事关系和工资关系照旧，等做出成绩了再……”。杨志灵机一动，后世里这样找关系“借调”的人太多了，我也可以活学活用啊。 “嘿，你这小子！”汤阳眼睛一亮，进人很困难，但这种借用嘛，向领导反映下，应该问题不大，毕竟，厂里要支持这个新项目嘛！“好吧，不过具体人员就得你自己去搞定了。征得人家同意后，你先把名单报给我，我去找朱总工，不过你可别太贪心啊！”“好嘞！您就放心吧。”杨志一听就屁颠屁颠地去确定人员了。 话说你想调别人，可不知道人家怎么想的呢!不过对于这个，杨志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对于一般人来说，能从下面的车间到厂机关的话那这一步跨得可真不算小。毕竟，机关待遇虽然不会比下面高多少，但工作压力和强度那是小多了，一般不会连续加班，成家的有空闲照顾家里，没成家的也有机会去谈谈恋爱嘛。更别说，厂机关机会多啊！你过个两年在哪个处室下面混个副科长科长的完全有可能，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国家科级干部了。而你在下面，得分厂分公司各部门负责人才是科级呢！可厂机关的规划技术处设计科科长和发动机厂技术科科长级别一样，那难度也一样？前者只是部门下的一个科室负责人，年轻人不说一定能行嘛也至少大有可能，可后者作为发动机厂的技术负责人之一，没个40岁以上，没个十几二十年的经验是想都别想！ “得找那几个人呢？”一回到自己的位置，杨志迫不及待地考虑起了借用的人选来。自己熟悉的，不熟悉的，认识的，听说过的，厂里一张张面庞从自己眼前划过。渐渐地，一个胖胖的面容越发地清晰起来，对了，怎么把他给忘了！杨志心中有了计较，首先当然是死党陈卫国，虽然有点干部子弟的习气，可为人不坏，对自己更是没得说，帮了自己不少忙。杨志也想把他拉进来由自己照看着，好好锻炼下，治治吊儿郎当的毛病，有着前世经验的杨志不知不觉把陈卫国当做了弟弟一般。当然，一把手的儿子在试制小组里，万一有人眼红要使个跘子，扯个后腿什么的，也得掂量掂量不是！ 一边想着，杨志给同事交代了一声，就走出办公楼向厂区后面的发动机分厂走去，虽然觉得陈卫国肯定会帮自己，但赶紧把人员搞定才好开始做正事儿。进了分厂车间，正想着怎么找得到陈卫国时，听见前面传来响亮的一声：“毛叔，我的杂志到没有啊？”嘿，这不就是陈卫国的声音嘛！赶紧走到前面一排平房，看见陈卫国正在那小小的收发室里翻东翻西呢。 “卫国！”“志哥儿！”两人一见面，陈卫国就乐呵呵地，“志哥，这当上科长就是不一样啊！人都变精神了。”你也知道了，呵呵，还得谢谢陈叔叔啊。”“嗨，我爸那人我还不知道啊，就一老古板、，都是看到你的项目真是好呗！”听着陈卫国话里话外好像不把他爸当回事儿，牛逼哄哄的。其实，杨志可是最清楚了，这家伙平时确实胆子不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可一看到他爸就像老鼠看到猫一样，别提了！ “卫国，你对这个新产品试制小组，怎么看？”虽然很有把握，但还是杨志盯着陈卫国试探到。“挺好的啊，我肯定支持志哥你！有什么能做的尽管和我说！”陈卫国豪爽地一挥手。“那你有没有兴趣？”杨志又进一步问。陈卫国一脸为难，“你是想让我也参加？”看陈卫国这个样子，杨志心里也开始打鼓了。难道看错了这小子？结果就见陈卫国绷紧的脸一下子忍不住了，一把搂住杨志，“哈哈哈哈，志哥，开玩笑呢！我当然愿意了，跟着你才能见识新东西，才有趣嘛！”“你这小子！”杨志总算松了口气。 “小组里还有哪些人啊？”两人一起向外走去。“吴燕丽你可就太熟了，还有几个你差不多应该也认识，匡平，唐小舟，吴燕丽，还有李阳，周大可。”“是他们几个啊！”要知道陈卫国虽然吊儿郎当，但是性格很外向，有点自来熟，喜欢在厂里到处摸摸看看地，加上是厂长公子，又干的是团委工作，所以对厂里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多多少少都知道。 “不过，还缺人啊！”想到还需要借用分厂的人手，杨志叹了口气。“你还想抓谁的壮丁？是美女吗？”陈卫国嘻嘻笑到。“去你的，要做小型拖拉机，发动机肯定得改小排量的，现在东方红这个不合适，所以我还得找个精通这个的！”杨志随手指着不远处车间里的发动机。 “这你可真找对人了，我不就干这一行的嘛？”陈卫国拍拍胸脯。“你……”不怪杨志很鄙夷，还真别说，虽然陈卫国是在发动机分厂，但他一直在团委当宣传干事，技术方面就马马虎虎了。陈卫国可不服气了，“别那么小看人，我自己是不算什么，可我最知道谁厉害!”“那你还藏着掖着！快说！”杨志一听眼睛都亮了，这可是自己最着急的。 “还有谁，就严小明呗！他可是这方面的呆子啊！”陈卫国说得严小明是成都科技学院发动机专业毕业的，书读得早，今年才22岁，也在发动机厂工作。不过，听说人有点木讷，具体情况杨志就不太清楚了。“你知道他为什么被称作呆子吗？这家伙对技术真是痴迷了，一看起专业文献或是研究起什么技术问题来那可真是就发痴呆症了一样，打都打不醒啊！不过他技术真是好！”听完陈卫国献宝似地介绍后，杨志大喜过望，这不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第23章 项目启动 “走，咱们去会会这位才子！”杨志可不会对他有什么偏见，人家这样才是真正能静下心来钻研技术的。这样的精神自己不一定学得来，但心中总还是留有一份敬意！在后世，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越发的躁动，追求的是经济效益，而且一定得是短平快。能够沉下心来认真做事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拉着陈卫国去寻人，杨志的思绪却早已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自己生之，长之的后世去了。 在发动机厂的办公楼和生产车间都走了一遍，硬是没找到这个严小明！技术科的人说他一早就下车间了，两人扑到车间呢，却又哪里都没见着他。“志哥，咱们一时也找不着，不如先去把饭吃了吧！”陈卫国一脸苦相。心急火燎的杨志这会儿子哪顾得上这个啊！心里一急，呵斥的话正要出口，看到陈卫国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想到以这小子的一贯作风，肯定是早上睡了懒觉，没来得及吃早饭。心里没的一软，这才觉得自己也挺饿的了，一拍陈卫国，“陪我这么东找西问的这么久也难为你小子了，走吧，咱们先把肚子吃饱！” 这会儿已经有些过了饭点了。去食堂的路上，络绎不绝的人流都带着吃完饭后的幸福感。要知道，这时虽然已经进入八十年代，生活相对6，70年代的困难时期有所好转。但10年劫难的迷雾刚刚消散，大家的生活远不如杨志后世那么富足。在这个绝大多数物资都得凭票供应的年代，在工厂上班吃皇粮的国企职工们无疑是幸运的。像一拖对于在一线埋头苦干的职工是有福利的，厂里食堂会在各种票证之外额外供应一点东西，比如不要粮票可以领到二两一个又大又白的劳保馒头什么的。可别小看了这一点东西，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好多企业职工可是自己都舍不得吃这个劳保馒头，会带回家里，留给享受不了这一福利的老婆孩子的。像一位参工30多年的老职工居然不知道厂里发的这劳保馒头是个什么滋味，只因为家里没正式工作的家属和嗷嗷待哺的四个孩子！ 来到人已经不多的食堂窗口前排好队，陈卫国就开始盯着杨志看，那眼神是一眨也不眨地瞅着杨志手上的粮票饭票。杨志开始还没注意，突然看到这小子直勾勾的眼神真还有点发毛。不过杨志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这家伙肯定又是没粮票肉票了。按理说陈卫国可是堂堂厂长公子，但是因为陈德山一直对这个儿子管得比较严，特别是这个方面。那个年代干部子弟虽然多多少少的会享受到一些好处，但和杨志后世那些坑爹的官二代可没法比。而且杨志也亲眼见识过，陈卫国这小子是个大大咧咧的，刚参加工作又没个过日子的经验，常常是月初大手大脚，月末这个票证和钱就有点入不敷出了。倒是杨志，一家三口都是职工，都有配额的粮票肉票，加上以前的杨志又很是个节约型的，所以杨志反而比这厂长公子“富有啊”! 平时没了票和钱的话，陈卫国都是回家解决，吃家里的呗！谁让杨志今天给碰上了呢。一边摇着头，一边用自己的饭票打了两份，两人就在旁边的位置上狼吞虎咽起来。年轻人嘛，不多时就抹嘴搞完了。 收拾好了餐具，两人正准备离开已经没几个人的食堂，就看见不远处一个食堂的师傅正在打趣一个年轻人：“小严，又把书当饭吃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严小明嘛！“怪不得哪里都找不到，原来他跑这儿来了！”陈卫国说着就往那边跑去。总算是找到正主了！杨志松了一口气也赶紧过去了。 “严小明，我们可是找得你够呛啊！”陈卫国的话却没能让正在一份动都没动过的的饭菜旁边看书的瘦削年轻人动一动脑袋。对着一愣之后正准备大声说话的陈卫国摇了摇头，杨志看着这正在专心阅读《机械理论》的专注面庞，轻轻拍了拍肩膀。“啊……，陈卫国！”这好似大梦初醒一般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严小明，这是我志哥，咱俩专门找你呢！”这人这才微微诧异地看向正微笑着注视自己的杨志。刚刚亲眼目睹那股子专注劲头的杨志心中也认同起此人来。那种忘掉一切全神贯注的认真劲儿和沉醉其中的快乐早已经由这年轻人的神态传递了出来。就是他了！ 好说歹说陈卫国杨志两人终于是让严小明开始吃饭。边吃饭严小明自己就得边听着杨志的邀请和陈卫国的帮腔。不过，让杨陈二人无语的是人家严小明压根儿不知道新产品开发小组这档子事儿。在回车间路上又是好一番解释，这严小明弄清了两人来意，新产品不新产品他倒无所谓，不过听到可以有机会应用自己的好多想法和技术实践，这个标准的技术宅眼睛一亮才答应加入了。 虽说觉得人员配备仍旧不是尽善尽美，杨志还是决定马上开始试制小组的运作，还有人员嘛，就只能在试制过程中去发现和寻找了，毕竟，时间不等人，心中万千想法要去实现的杨志肩上的压力可是沉甸甸的啊！ 下午，把确定的借用的人员报给汤阳后。自费买了些瓜子花生和糖果的杨志把东西给规划技术处办公室同事们分了，压下了请客的呼声。没办法，条件所限。杨志可知道人缘的重要性，在试制过程中，少不得要麻烦下这些个同事的大哥大姐的，关系处好很重要！ 之后，召集所有人在几人的办公室里，开了个小会。杨志把早就想好的一些注意事项和总体要求作了说明后，就根据工作需要和各人特长作了分工，如下：杨志抓总体策划和产品整体设计，毕竟他自己是最明确知道小型拖拉机的人。匡平和唐小舟负责具体设计和系统整合。李阳则负责传动装置，严小明负责发动机设计改造，两人一起配合完成动力匹配。周大可则着力于产品设计的标准化审核以及样品试制的工作。吴燕丽负责总体协调和对外联系。陈卫国就作为杨志与吴燕丽的助手，用他自己说的话来说，“就是个打杂的！”当然，这只是玩笑，在杨志富有深意地说了句“那可未必哦！”他也就笑呵呵地接受了，“也只有我才能把这个杂打得好！” 于是，在这件小小的办公室里。华夏第一拖拉机厂产品开发科暨新产品试制小组就正式成立了！这个不起眼的新项目也正式启动了！虽然没有宏大的启动仪式，没有高级别的领导致辞，但多年后，谁也无法否认这个小组和这个项目成就了一拖，成就了整个华夏机械工业和装备制造业一段传奇的开始！当然，这是后话了。此时，在场的几个年轻人心中荡漾的，只是凭着闯劲儿向前的那股子精神！ 第24章 成本问题 接下来的一周里，试制工作进展的相当顺利。毕竟相对于之前厂里的东方红系列，小型拖拉机从各方面来说难度都要小得多，各个金属结构件的加工也毫无问题。特别是杨志按照后世的思维，很多直接采用了现在东方红系列的成熟经验，沿袭了其经典设计。毕竟，虽然在体型大小，材料标号，动力配置等方面有区别，但设计原理和整体结构都是类似的。基本可以视作现在东方红系列的缩小版。 稍微麻烦一点的就是发动机。一拖自己的发动机厂从未生产过此类小型柴油发动机，而如果外购的话，晋阳柴油机厂倒是有小型发动机产品。但先不说型号是否匹配，现在还只是在试制阶段，采购量很小，人家厂家也不一定供货。不过，杨志直接采用了最安全稳妥的办法-将东方红系列使用的发动机进行缩缸。虽说这在前世不过是平常之举，要知道，不管是豪华品牌的BMW，奔驰和奥迪，还是普通品牌的丰田，通用，大众，一个系列之下，很多发动机都是通过缩小或者扩大气缸排量以及增减一些技术和部件而来。 可现在是85年，这就有些惊世骇俗了！这时候，国内厂家大都没有什么系列化，模块化的思想。一遇到新的需求，习惯性的就会根据指标来重新研制，时间长不说，风险还不小！正苦恼着的严小明当然是识货的，眼见居然可以用这种省时省力的方式搞定，一下子对杨志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东方红40拖拉机使用的45型柴油发动机排量3.6升，采用立式，水冷和四冲程的设计，是已经生产了十来年的成熟产品。技术当然不算先进，不过胜在皮实耐用。在此基础上将气缸缩减为2缸，缸径和行程不变，其它基本设计不变。额定功率为17KW。 这样的发动机不仅从性能上来说符合小型拖拉机的要求，更重要的是与目前发动机分厂的产品一脉相承，良品率较高，成本也能降到最低。 不到两周，赶在厂里的新产品开发领导小组召开会议前一天，一台小型拖拉机的样品就制造完成。因为是试制，主要为验证整体性能和可靠性是否到达设计要求。有些细节地方和整体做工，不是特别美观。毕竟，为了节省时间和减少支出，很多东西没有重新生产制作，都是就地取材，直接在东方红部件的基础上修改而来。但不管怎么说，两周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匡平，唐小舟，李阳自是兴奋不已，就是相对木讷沉稳的严小明和周大可眼中也满是欣喜。而本就活泼的吴燕丽的那份激动就不用说了，窜上跳下的陈卫国也是逢人就吹嘘自己出成果了。看着这些，杨志也满是欣慰。 而第二天的领导小组就直接在验车场开会了，大家都来现场观摩新装车的试车情况。验车场作为核心区块之一，占据厂区后部的相当一部分的面积。每一台新下线的拖拉机都要在这里经过实地测试，确保正常运转。旁边的一大片平地上停放着密密麻麻的拖拉机。原来，只要是测试合格的产品都停放在此处。只见这上千辆东方红拖拉机一排一列整齐地停放，沿袭苏式设计的车身威武雄壮，放眼望去，眼光下好一派壮观场景！受到感染，也是出于职业习惯，杨志忍不住走上去想敲敲摸摸这些机器。咦？哪知走近一看，远看威武雄壮的车身上确实有不少痕迹，甚至有些地方油漆都有剥落！新车怎么会破败如斯？杨志看得是眉头大皱。这时，那边传来吴燕丽的喊声：“杨志，快过来。要开始了！”闻言，杨志只得暂时放下满腹疑问。走到近前，原来领导们到了，试车师傅也把那辆试装小型拖拉机开过来，准备开始试车。“志哥儿，这时候你去管那些库存货干嘛？”陈卫国贼兮兮地凑了过来。原来是库存车！？这下，杨志对于刚才状况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这时，试装机器已经驶入车场，开始试车。杨志也只有先放下心中所思，全神关注起来。只见小型拖拉机载着货物顺利地经过了平地，斜坡，砂石路和小水沟，跑完两圈后平稳停在了观看者面前。试车师傅下得车来，要向在场的人叙述试车的感受和具体情况：“这新车不错，上坡有劲儿，行驶也比较平稳，噪音和振动也不算太大...”听到试车师傅的认可，开发新产品的这帮年轻人自然十分满意，就是厂领导也频频点头。知道要在领导面前演示，试车场自然派出了经验丰富的黄老师傅。要知道，黄老师傅已经60多岁了，从一拖建厂开始就一直负责试车。几十年兢兢业业里，这双手都不知道摸过多少辆拖拉机了，任你什么型号，到他老人家手里开上一遭，好与不好都给你摸得门儿清！ 对于这位老人家，不管是人品还是技术，厂里都是有口皆碑。老人家还是全国劳模，资历深得很，曾经收到过开国主席和总理的接见。他这一认可，就等于是给这新产品定了调子。就是对小型拖拉机一肚子抵触的生产副厂长刘亚军，本来还准备挑挑刺的，闻言也只好作罢。 这次试车自然是皆大欢喜。“这次试车效果不错，说明厂里的决定很正确。在厂党委的坚强领导下，在各位青年职工的努力下，咱们一拖的新产品开局很顺利，希望大家再接再厉，继续发扬风格！等小型拖拉机项目圆满成功的时候，厂里给大家庆功！”历来严肃的陈德山也是给予了充分肯定。杨志倒是没太大意外，毕竟有一拖生产加工的底子，加上这么多专业人才的加盟，技术含量不高的小型拖拉机风险自然不大。“这新车不错，上坡有劲儿，行驶也比较平稳，而且虽然驾驶室是开放式的，但噪音和振动也不算大”回想起黄师傅的话语，虽然是比较认可，自己怎么就莫名的有些担心呢。 刚和厂领导分开进入技术处办公室，陈卫国立刻恢复了原型：“别装深沉了！累了一周多，晚上咱们去跳舞怎么样？”这年代，正是迪斯科刚传入中国，开始流行的时候，他的提议立刻得到好几人的赞同。“不对！”杨志一叫，惊醒了正在商量晚上安排的吴燕丽她们，小姑娘有点不乐意了：“杨志，你不同意也别一惊一乍的啊！” 没顾上吴燕丽，杨志吩咐道：“卫国，下班前还有些时间，你赶紧去车间把这段时间的资料拿上，再到财务处把咱们这段时间的开支报表拿过来。”骤然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陈卫国历来对杨志很是信服，二话没说就去了。让陈卫国去杨志也是有考虑的，毕竟离下班只有一个多小时了。中间哪里拖沓耽搁一会儿，今天就来不及了。而那些数据杨志今天一定要拿到，让陈卫国这厂长公子去，这方面的时间损耗可以降到最低。毕竟，谁也要给几分面子，而且陈卫国那自来熟的性格也挺吃得开。 “大家先忙自己的吧，我确定个事儿，一会儿咱们再合计一下。”让不知所谓的几人先各回位置，杨志再次确定了自己的担忧。原来，前世的印象里，小型拖拉机都是在路上行驶缓慢，噪音巨大，噼里啪啦的，振动看来也不小。而刚才，黄师傅却说“行驶平稳，噪音振动也不大”，两者大不相符。所以，杨志才会总感觉到一丝怪异。不过，一切都得看到报表才能确定。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一阵哼歌声渐近。杨志知道是陈卫国回来了，这家伙速度还真快！拿到这段时间试制的材料清单和费用结算表一看，杨志心中咯噔一声！只见总费用上赫然写着：1200元！ 要知道，在这80年代中期，一般人的月收入也就不到10块钱。像厂里的一般工人大概5-9元，工龄长些，加班多些的也就10元左右。杨志是大学生，本来工资定级就比较高，又在厂机关，一个月也才12元。而这1200元就是除去试制过程中的一些浪费和走得弯路，实际成本至少也得七八百元，这可是一般人不吃不喝6，7年的总收入啊！ 而且这还只是物料成本。除此之外，一件商品的总成本还包括运输，以及各种中间环节，还有必要的利润。把这些都算上的话，即使杨志不很清楚其它产品的售价，可对于杨志对产品的定位来说，这个价格绝对太高了！ 这下，杨志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怀疑。试装车在噪音和振动方面确实不错，但代价就是成本大幅上身。而这拖拉机毕竟是用来运输生产的，以这时候的条件，舒适性这些远远无法考虑到，但购买的成本却是实实在在的！ 杨志把这前前后后给大家伙一说，本来高兴不已的几个年轻人顿时呆若木鸡！ 第25章 香烟的威力 毕竟这时国家才刚刚开始逐步打破计划经济的桎梏，到底未来经济体制怎么走，就是在高层也尚未统一。而绝大多数普通老百姓更是早已习惯于几十年来的情况：国家控制一切经济活动！所以，即便是身在工厂里，由于产品多年来都由国家统购统销，并不十分追求利润效益，大家普遍缺乏成本意识，主要关注于完成指标。 “志哥儿，东方红40可是要2600元一台啊，这个才几百块不算贵吧？一个生产队还是买得起吧？”陈卫国的话引得匡平和唐小舟很是赞同，他们都是厂里职工子弟，虽然不像陈卫国这样是厂长公子，但家里条件还可以，从小在厂里长大，对基层实际情况不是太了解。 “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40毕竟是重型拖拉机，不能比。上次回老家，我们那儿那种手扶拖拉机最便宜的才300多块呢”，周大可插言道，出身湘西落后农村的他显然更清楚一些。 “300多块的拖拉机？”陈卫国和吴燕丽们简直有点难以想象。毕竟，身在晋阳市这样的大城市，又是在一拖这样国有大厂里工作生活的人们，眼界总要高上一些，对于小型拖拉机尚且有些看不上眼，更不用说最简陋的手扶拖拉机了。 杨志虽然没有参言，但几人的对话反是引起了他的思考。毕竟自己穿越而来，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又是一心钻研技术，对现在的社会情况不算了解。而手下的组员们对此也都有这样那样的各自认识。技术上现在是没任何问题，产品看来也挺不错。可想要在销量上成功，仅靠这些还远远不够啊! 兀自想着，杨志的目光随意停留在了旁边桌上。那里正放着几份有待处理的上周旧报纸。其中一份一拖的内部刊物-《一拖通讯》上头版头条赫然一行粗体字：晋东省领导视察我厂，就改革脱困作出重要指示，对呀，领导要了解基层情况，可以视察。我们小老百姓虽然没那么威风，但也可以出去调研啊！ 受到启发的杨志顺手拿起报纸，却发现这篇报道配图里的几个身影有些面熟。这不是李市长吗？还有那晚的吴副司长和吴教授！杨志读完了这篇报道，才知道怪不得那天会有这么些领导，原来是为第二天的领导视察作准备。看来，自己顺利搞定的那台冲压机还真是挺重要的。不过杨志也没太当回事儿。然而，后来的事情发展证明这件事对杨志产生的影响相当深远。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思绪回到现在，杨志觉得调研的事儿刻不容缓。这样闭门造车绝对不行。 “你们先忙各自的事儿。我去找下领导。”没顾得上对其他人多解释，杨志就往隔壁的处长办公室走去。 快速地向汤阳汇报了当下的问题和自己的想法。汤阳略作沉吟也就答应下来。作为目前处里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又是这样的小事儿，汤阳自然直接拍板同意。 回到大办公室，杨志宣布了调研的决定。结果，除了仍旧钻研专著的严小明和稳重的周大可外，其他几人是轰然叫好。这一周多忙着推出试装车，几个年轻人都有点闷，正好可以换个环境。 陈卫国故作夸张地伸伸懒腰：“这下好了，可以松松筋骨咯。”惹得吴燕丽是一阵笑骂。 “头儿，具体怎么安排？”虽然磨合不算多久，但杨志的专业技能和工作精神赢得了组里几人的一致认可，所以唐小舟这样称呼。 “咱们就分成两组，一组去供销社，农机局，机械市场，重点了解目前市面上其他轻小型拖拉机的状况。另一组去市里农运公司和郊区的粮食基地，主要关注实际的需求和拖拉机使用现状。” 考虑到周大可年龄较长，也比较了解情况，由他带着三人去郊区。杨志就带着剩下的陈卫国，吴燕丽，匡平去了解市场行情。 现在已经快到下班时间，自然作罢。之后各自回家不提。 第二天一早，杨志这边几人在厂区正大门集合。坐上公交车赶往第一站：供销社。这车是那个年代常见的那种电力公交，顶上拖着两个另一段挂在电线上的尾巴。 一路晃晃悠悠，终于来到了金河路上的省供销总社。扮作外地来购买拖拉机的顾客，杨志几人被领到了供销社大楼后面的空地上，这里有为数不多的几台拖拉机。“小同志，你们算是运气好的。这不，昨天刚到的一批机器，要不然你们可要白来一趟了。”负责拖拉机的销售员老黄指着机器，笑着说道。 杨志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这个时候，商贸流通体系还很不发达，拖拉机，汽车这样的大宗商品没有后世那种专门的销售商或是4S店之类的。很多小地方都不一定有卖，也就是大中城市供销社或者农机站这些地方有售，而且数量都不多。售完再进货。如果，确实量比较大的话，一般都会直接到厂家购买。杨志看着仓库里的6台机器，一眼认出左边第二是一台东方红40型中型拖拉机。旁边三台，看商标，应该是山北拖拉机厂的产品。虽然比不上一拖，不过山拖也是国内知名的大型拖拉机厂。三台里两台中型，一台大型拖拉机。右边剩下的一台小型拖拉机杨志不认识，看了发动机罩上的铭牌，原来是川中省蓉城市一家工厂生产的，应该是中小厂家的产品。不过，怎么山拖的有三台，一拖才一台呢？晋阳不应该是一拖的大本营吗？杨志有些奇怪，不过今天任务在身，暂时没工夫关注这个。 刚开始这位黄姓销售员可没这么好的态度。都是吴燕丽事先准备的“红梅”烟发挥了作用。来的路上，吴燕丽提到自己准备几包烟，调研过程中问个事儿什么的也好说话些。杨志突然发现平时没怎么注意，这丫头还挺细心的。公事让人家私人拿烟，就算是青梅竹马的同学，也知道以她的家世不缺这点，杨志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吴燕丽可是毫不在意，还振振有词：“与其让我爸抽了熏黑内脏，还不如拿来派上些用场呢！”杨志倒是知道，在晋阳市一个政府部门工作的吴燕丽她爸，在单位里再怎么也是主要领导之一。可一回家，就被在一拖一个分厂当工会主任的吴燕丽她妈管得死死地。但其它什么都好说，就有一条，抽烟是放不下的。 刚说明来意后，这黄师傅可是有点爱理不理的，一双肿泡眼打量着几人，神色里露出一丝不屑和狐疑。也是，几个小年轻，一开口就是要买拖拉机，人家有些怀疑也难免。再说，这个年代物质匮乏，可不是后世那样商品过剩，成天宣传要清库存去产能什么的。像供销社，百货商店里的售货员整天都是牛逼哄哄的。无数人想着法子和他们套交情，攀关系，为的就是能够买到一些比较紧俏的商品。 真是颠倒过来了！想着后世的情景，杨志有些哭笑不得。生平最讨厌逛街逛商场的他，每次一陪家人到商场啊，shoppingmall啊，奥特莱斯啊这些，售货员都热情得过分，全程陪同，随时解说，端饮料递纸巾什么的。真是让你不买点什么都不好意思。 第26章 供销社遭遇 不过，当一包烟递过去之后，情况立马改观。这个时候，大家生活也都不富裕。一般打个招呼，说个话什么的，也就是递一两根散烟出来，出手就是一整包，这可是相当大方了。 而且人家愿意下这个本儿，说明还真是挺有诚意要买拖拉机的。不然谁没事儿整包烟地拿出来地瞎晃悠呢。 这几个年轻人还是挺上道的嘛！老黄很是满意杨志几人的识趣，接过烟来正准备揣兜里。哟！还是红梅！本来他以为最多也就是一包晋东本省出的，这年头比较流行的“喜梅”。平时收惯了小恩小惠的老黄登是一喜。 要知道，在华夏，几千年悠久灿烂的历史创造了数不尽的珍奇瑰宝和浩瀚文明，也留下许多传统风俗。这礼尚往来的文化那可真是博大精深！ 送礼送心意的东西自然是五花八门，不过任你怎么变迁，除了直接的红包以外，几十年来两种东西始终都是硬通货：烟和酒。既不像直接送钱那么俗气，也不是什么没多大用处的玩意儿。谁家都能用得上。档次也是从高到低，应有尽有，量力而行即可。一般地人情往来，表示个意思，来一条“喜梅”或者两瓶普通“杏花村”即可。档次再高点，一条“红梅”或者“泸州老窖”头曲就不错。真要想托人办个事儿，还个请什么的，下点血本，那一条“玉溪”或者一瓶“茅台”，肯定没错！ 说起酒来，纵观华夏，自然以川中省为最！其中宜宾“五粮液”，泸州“泸州老窖”，绵竹“剑南春”，古蔺“郎酒”，成都“全兴大曲”，遂宁“沱牌曲酒”并称川酒六朵金花。 要论烟草，数遍全国，滇南省无疑称雄！不禁烟叶质量最好，规模最大的两家烟草生产企业都位于该省，其中红塔烟草的“红梅”，“红塔山”，“玉溪”，红云红河烟草的“红河”，“云烟”，均驰名全国。 收到一包“红梅”的老黄，假惺惺地推辞一下：“这怎么好意思呢！”态度自然与之前判若两人。如此短的时间，如此快的变脸，惹得陈卫国，吴燕丽暗暗发笑。估计也是习惯了吧，他丝毫不觉得扭捏，带着杨志几人来到停放拖拉机的后院仓库，殷勤地介绍起来。 虽然不能点火试车，不过驾驶室，底盘，材料，漆面等等细节杨志几人都详细观摩，有些东西，杨志甚至记在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当然，除了机器本身，另外一个更为关键的信息就是售价问题。 老黄介绍了这几台机器的价格后，杨志却是意犹未尽，毕竟这里只有几台机器，想能够再多了解一点情况却是不行了。几人都有些遗憾。不过，眼尖的陈卫国却是发现了什么。贼兮兮地凑到杨志耳边：“志哥儿，你看那张纸是不是有点名堂。” 顺着陈卫国的目光看过去，原来他指的是老黄手上的一页纸，刚才说到价格时，老黄不时低头看看，那张纸很可能有这些机器的价格信息。因为刚才看杨志几人挺有诚意的，又是拿烟，又是问得很详细专业很认真。老黄就把随身揣着的拖拉机规格价目表拿出来了。虽然自己负责销售拖拉机也有两三个年头了，但这批和之前的型号不完全一样，他也不可能对每个细节记得那么牢。未免有什么地方自己搞错了，老黄介绍时就拿出了那张纸。别看这老黄有点势利，在供销系统混了二十多年的他对工作倒也算是上心的。 “黄师傅，您刚才说得东西太多，我们有点记不住，能不能看看你这张单子啊！”杨志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请求。不知是那包烟的效力，还是确实想卖出一台拖拉机，抑或是两者兼而有之，老黄没说什么，就递了过来。 接过来一看，杨志却比较失望。这张纸只不过是有人自己把一些机器的指标参数抄写在上面，这些刚才已经了解过了，并无太大价值。不过，既然是抄写的，那就肯定有来源啊，如果能看到完整的版本就好了。几人看着纸上歪歪斜斜地字迹不约而同地想到。 示意陈卫国上，就是要发挥这小子自来熟，脸皮厚的特长。“黄师傅，您可真是认真啊，都是拖拉机方面的半个专家了。能不能再打个商量啊？”陈卫国笑眯眯地套着近乎。旁边几人一听，面上强行忍住，心里都是笑开了花：就刚才介绍的那些东西，专门干这行的他们还能不知道吗？一些实际经验和价格方面的信息确实是比较熟悉，作为非技术人员，这老黄其它的也就知道点皮毛。 不过，陈卫国可是一脸认真，那表情好像真是发自肺腑。“呵呵，小伙子倒是挺谦虚啊。不错。商量什么事儿啊？”听到这声称赞，老黄也是大言不惭地收下了。 “您看，是这样的，我们啊，是来给单位采购机器的。但是我们自己作不了主，还得打电话请示领导。您看，能不能把拖拉机的资料给我们看看。这样，多点信息，到时候我们也好交差啊。您说是不？”陈卫国说话时的表情就像是对小白兔循序善诱的大灰狼一样。 闻言点点头，老黄一副就知道你们几个小年轻拍不了板的表情：“但是我们也没什么资料啊。”陈卫国可不会就这么被打发：“您就帮帮忙，给我们看看吧。肯定有价格啊这些的内部清单吧。” 一下子倒是把老黄给问住了：“啊，这个，这个...可不能顺便看啊，内部保密的。”闻言，几人都是有些鄙视。这家伙没把话说死，难道还想要东西？这家伙一个售货员，还真是有点贪啊。 不过也好，只要能办成事儿。就怕你不上钩呢。吴燕丽又是一包“红梅”递了过去，“黄师傅，麻烦您了。就帮帮我们吧。”也不知是烟的威力还是美女相求，老黄看上去也很有些意动，不过还是有些为难似的：“这个...这个...”。 吴燕丽也不意外，直接了当地又是一包烟递过去。这丫头倒是毫不心疼！杨志决定也添上一把火：“黄师傅，您也看得出来，我们是真心实意要买机器的。我们就想看看资料，给领导汇报心里也更有数，如果有什么保密信息，我们绝对烂在心里。” 这话倒是比较实诚。想起刚才看机器时的那股认真劲儿，老黄心里也是认同。看看手里的两包烟，老黄苦笑一下，终是松了口，点点头：“好吧。既然你们这么诚心，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就当是我支持你们年轻人的工作吧。” 说完就往供销社大楼里走去，把杨志几人晾在了院子里。 第27章 意外之喜 等了好一阵子，几人都忍不住嘀咕起来：“这老黄别是拿着烟跑了吧？”可是就为几包烟也不大可能啊。这时，唐小舟注意到了老黄：“别说了。来了！” 果然，只见老黄向这边急匆匆地走来，把手里的一本小册子朝杨志一递：“这是这些了，你们看看吧，抓紧点哦，其它人知道了不太好。”说完，就走几步到旁边站着，盯住四周，好像在把风一样。 闻言，几个年轻人又是一阵无语：你就夸张吧。一点资料，哪有这么紧张的。 杨志笑笑，接过来打开一看，好家伙！有好多款机器的信息呢。再接着看去，顿时愣住了。旁边几人看过来，渐渐也是面面相觑：看来，这老黄还真不是故作姿态！吴燕丽也是小声喃喃道：“这三包烟送得不亏啊！” 原来，这叠纸上除了现货的那几台外，还有供销社代理的其余全部拖拉机的数据，这对于急于了解尽可能多的产品信息以做参考的杨志他们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更别说除了性能参数外，居然还有各个型号的进货价和零售价！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毕竟，零售价还好，对于咨询购买的顾客没法保密。可真进货价格就不一样了，这年代，电视机尚未普及，互联网更是大部分人闻所未闻，很多信息可不像后世那样透明公开，信息流通的渠道也非常狭窄单一。 虽然无法了解到这些机器的生产成本，但知道了出厂价格，基本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对于一拖准备推出的小型拖拉机的指导意义非同寻常。 毕竟，按照这时候的习惯，生产的一般流程是：国家先下达生产任务和产品性能指标，然后工厂根据指标设计定型，再组织生产，最后根据成本核算价格。这样的流程导致对成本控制力度较弱，为了满足指标，很容易出现成本过高的问题。 而在后世，要确保合理利润，流程显然大为不同：先是确定产品定位，在预算合理价格，确定能接受的生产成本，最后按照预算成本设计和生产。 这样的成本预决算制度明显可以大大提高对产品性能和成本的平衡控制，有利于厂家生产和最终的上市销售。 虽然还不完全明了这一流程，但这两周来收到杨志熏陶而有些了解的几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老黄。这些价格数据当然是供销社内部保密，轻易不会示人的资料。刚才老黄那一番犹豫和刚才的做派也确实是事出有因，并不是惺惺作态，拿腔拿调。老黄此举虽然不太合乎规矩，不过众人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觉得这人虽然有些势利，其实总得说来，还算不错。当然，这里的前提就是，老黄确信，杨志几人是诚心想买拖拉机，了解信息，并不会随意泄露数据，造成危害。 被人发现了确实不好，杨志赶紧一边浏览，把一些有用但比较次要的信息记在脑海中，另一些关键数据，如进货价格等就快速抄写在笔记本上。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都是年轻人，涉世未深，都有种干坏事的心跳感觉，总觉得好像周围有人在窥视一般。 好不容易，弄完了那本小册子。几人才是松了口气。找到正在库房外面放风的老黄，交还小册子。“黄师傅，多谢您了。今天多亏了有您在，我们这下找领导汇报可是底气十足了。”杨志带头下，几人都是忙不迭地感谢老黄。这一声声“黄师傅”喊得也是真心实意，人家确实帮了大忙啊！ “没啥大事儿。你们几个一看就是正经年轻人，这点眼力我老黄还是有的。”美滋滋地抽着红梅烟，老黄洒脱地摆摆手，叮嘱道：“都看完了？那你们领导决定后，记得来买机器啊！”毕竟为此忙活了半天，加上销售业绩也会算到他头上的。 此间事情已了，杨志他们别过老黄，离开供销社。今天大有收获，几人心下自是喜悦，说话也轻松起来。“燕子。你还挺精明的，今天你这三包烟可是功劳不小啊！”陈卫国调侃道。 “那是。本小姐可不做无用功。倒是有些人啊，刚才那样子活脱脱一个贼眉鼠眼啊！哈哈。”吴燕丽自我表功之余，也不忘打击陈卫国刚才的表现。 几人说说笑笑，在街边面馆对付了一顿午饭。考虑到早上一大早就出来，办事儿也都卖力，加上心里高兴，杨志征求其他几人意见，需不需要回厂里休息会儿，下午再去农机局，反正也不算远。没想到，平时本来比较勤勉的吴燕丽和唐小舟就不说了，连一贯有些懒散的陈卫国都主动要求不休息，尽快去农机局完成任务。看来事情有了起色，大家都提起了干劲。 自己倒是枉做小人了！杨志也只好等大家稍作休息后，带着几人坐公交前往省农机局，又叫省农业机械装备中心（两块牌子，一套人马）。 省农机局位于市北区的晋州广场旁边。上午的供销社之行收获颇丰，大家心里都挺有底气的，认为在农机局肯定也能够大有斩获。 结果一进大门就遇到了麻烦。农机局毕竟是政府部门，不像供销社作为经营实体，谁都能够进出。门卫看着他们眼生，又都是几个小年轻。拦住不让进去，要求出示工作证件。 这下麻烦了，在工厂上班又没有工作证。还好杨志为了以防万一，昨天下班前在厂办公室开好了一封介绍信。这才得以放行入内。 只能说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吧！信心满满的杨志他们沮丧地发现：虽然农机局的拖拉机现货比较多，有20多台，其中小型拖拉机就有8台。但是因为停放仓库的管理员今天请假了，钥匙不在，还看不到！ 只能透着仓库窗户玻璃遥遥地远看了一阵，很多细节都没法注意到。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痛苦折磨得几人简直抓狂。 不过，毕竟这种情况没法预料，杨志他们也没办法。只能以后再来了。几人准备打道回府，陈卫国犹自发着牢骚：“什么破农机局，管理也太松散了吧！居然钥匙跟着人都不在。怎么就这么巧，刚好是小型拖拉机那个仓库呢。害得哥儿几个白跑一趟！” 第28章 一切就绪 冷不丁一声哨声传来，吸引了杨志几人的注意。从大门驶进来一辆大型解放牌卡车，在农机局工作人员的指挥下，正在徐徐倒车。这声哨响就来自于这名工作人员，提醒周围的人注意避让车辆。 车子停稳后，只见工作人员进入货厢。然后响起了拖拉机柴油发动机特有的“突突”声。这时，杨志他们也刚走到大门口，寻声看去，顿时眼前一亮，唐小舟都忍不住出声：“头儿，快看，是小型机！” 只见从卡车货厢里慢慢驶出了5辆小型拖拉机。杨志快步追过去：“同志，能让我们看看刚才的拖拉机吗？”那名工作人员闻言，打量杨志两眼：“你们有何贵干啊？这是刚刚到货的，现在不能看。” 好说歹说，人家就是不松口。递上香烟也没用。“靠，遇上个冷面家伙还不如上午的黄师傅呢。”陈卫国忍不住嘀咕。虽然杨志用眼神制止了他，不过几人闻言心里也是有些赞同。 就像前世里的反腐行动一样，反腐打老虎自然是民心所向，大快人心。但是基层的苍蝇仍然数不胜数。而且麻烦的是，以前收钱至少还能办事儿，现在不收钱了，人家怠政，该办的事根本办不了。耽搁了重要事情，这才急死人呢。 杨志他们自然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不断解释来意，说明自己是一拖的技术人员，还把介绍信来出来看，可人家也还是不通容。正在纠缠中，一个带着些威严的声音传来：“你们是一拖的？” 一位身着黑色上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董局！”那铁面工作人员打了招呼。“恩，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啊，这不是卫国吗？”来者似乎认出了陈卫国。咦？难道有戏？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卫国身上。 “您是，那个，是董叔叔？”陈卫国其实没怎么认出了中年男子，不过此情此景下，赶紧认下来再说，刚才“铁面男”不是叫他董局长嘛。“哈哈，咱们有两年没见了吧？上次还是你外婆70大寿见过的。”被成为董局长的人似乎看出了陈卫国的小算盘，笑呵呵地也不生气，“你宁致萍阿姨，总该是记得吧？” “哦，您是宁阿姨的爱人啊。”陈卫国一拍脑袋。“你们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儿吗？”董局长显然看出了几个年轻人是一路的。 陈卫国赶紧指着杨志，道明了来意：“董叔叔，我们厂要开发新产品，今天我们是专门来调查学习的。这是我们杨科长。” “我就说嘛。你这小家伙怎么到我们农机局来了。”似乎知道陈卫国的个性，董局长恍然大悟，“是杨科长吗？”看到杨志这么年轻就是科长了，神色自然有点意外。 “董局长，您好！”杨志上前一步，主动握住了董局长的手，“初出茅驴的小年轻，希望董局长多指导！您叫我小杨就好。我们想看一下刚来的拖拉机，您看这个...” 这么年轻就当上科长（其实刚当上副科长），就算现在提倡干部年轻化，这人要不就是有背景，要不就是能力强。董局长心里瞬间做出了判断，加上陈卫国的关系，自然就放行了：“难得小杨你们这么谦虚，咱们和一拖又是兄弟单位，你们进去看吧。”局长发了话，“铁面”再铁也只能照办。 董局长自然有其它公务，只是顺便来看看今天新到的机器。董局长离去后，从陈卫国那里知道，这位董局长也是一拖子弟出身，现在是省农机局常务副局长，他爱人和陈卫国妈妈是很要好的姐妹。 “今天多亏了他，不然还真挺麻烦”。说着，吴燕丽她们恨恨地瞪了“铁面”一眼，其实人家根本没看到。“这倒是，宁阿姨和董叔叔都挺好的。”陈卫国也附和道。 有了领导的同意，接下来自然是一路绿灯。杨志他们详细了解了五台拖拉机方方面面，从规格参数到价格标准。一直弄到人家农机局下班了，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忙活一天了，回到一拖各自回家休息不提。杨志当然没法闲着。回家后，又仔细研究了今天调研获得的各种一手信息，对接下来的计划安排，心中也有了定计。 第二天一上班，几个人就迫不及待地聚在办公室里互相通报昨天两组各自的收获。周大可他们昨天分别取了市农运公司和郊区的粮食基地，得到的信息算是喜忧参半吧。 根据实际情况反映，现在小型拖拉机确实逐渐受到使用单位的重视。像粮食基地以前使用大型拖拉机，油耗大，维护费用高，虽然动力更强，但1台的工作量现在用3台小型机一样可以完成，而且购机成本和综合使用成本都更低。灵活性也更强，可以根据运量调整机器数量。以前，有时候收割的粮食量少，也就大型机三分之一的量，根本装不满，你也最少也得派一台大型机，总不可能派半台吧？现在就直接一台小型机搞定。杀鸡可以不再用牛刀了。 好的地方说完了，比较严峻的情况也随之而来：现在市面上已经有一些小型拖拉机产品了，虽然大厂很少，基本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中小厂家，但胜在售价低廉，已经迅速占领了市场。 情况交换完毕，大家就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观点自然是五花八门。不过，杨志倒是心情轻松。通过汇总，他更加确信了之前的认识：小型拖拉机绝对是大有市场空间的蓝海领域！ 有了各方面的一手信息，很快就确定了第一个任务：削减成本！市面上的小型机普遍售价在600元-800元左右，大概是大型机的三分之一。 去掉必要的利润和中间环节费用，出厂成本应该控制在400到600元之间。 按照这样的成本预算，参考市面上的现有产品，剪掉不必要的部分：1.驾驶室内装标准降低，去掉过于装饰性和舒适性的配置2.除关键部位和承重部分外，其余一般部位采用普通钢材。3.进一步简化结构，聚焦主功能，去掉附加功能 正安排着计划，杨志突然脑中一闪，这不就类似于后世汽车常见的手段-简配嘛！最著名的就是“神车”大众速腾把多连杆悬挂简配为扭力梁悬挂，也就是俗称的“板车悬挂”，造成轰动一时的“速腾断轴门”。 不过，现在的目的不是和那些惟利是图的车企一样一味增加利润，而是为了最大程度地削掉成本进而降低售价，返利给购买者。而且，杨志划定了底线，安全标准决不能降低！ 接下来的一周匆匆而过。全新打造的试装车也新鲜出炉。以国内最强的拖拉机厂家-一拖四十多年积淀的实力，又有东方红系列的成熟经验，一台小型拖拉机当然不在话下。 很快，新机就通过了试车测试和厂里专家的验收。经过厂党委和行政的批准，在机械工业部产品司备案核准后，准备上市进行试销售。 不过，恰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两个争论却差点让一切功败垂成！ 第29章 命名风波 新产品要投放市场，首当其冲的就是命名。一个朗朗上口的好名字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比如，鼎鼎大名的德国豪车三强之一的“BMW”，其品牌来源于厂名，即“巴伐利亚发动机制造厂”的德文首字母缩写。早年的华文译名就直接音译为“巴依尔”，结果这个怪异的名字使得“BMW”在华夏的发展步履蹒跚。直到1992年，一家代理国内销售的香港公司，采用了“宝马利亚”这一名称，并逐渐简化为“宝马”，简单易懂，又暗合华夏传统的“汗血宝马”美誉，这才有了如今世人皆知的豪华品牌。而“宝马”车自然也就驶入千家万户，成为无数华夏成功人士的座驾。 因此，在小型拖拉机的命名上，杨志犹为慎重。经过反复思考，杨志觉得，在目前这样信息流通速度比较缓慢的情况下，新产品采用已有的名牌商标不失为一个捷径。虽然这几年发展有些不尽如人意，但一拖作为华夏机械工业的长子，“东方红”作为华夏拖拉机行业内举世公认的第一品牌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但可以利用东方红品牌在全国的知名度和美誉度来打开市场，关键的一点是比重新注册申报新商标要节约大量时间，而且杨志还考虑到了今后的发展，“东方红”这一极具华夏特色，富有华夏革命传统色彩的专用名词不是谁都可以随便采用的，既易于保护，也作为开国伟人的象征而经典不衰。 于是，杨志在征得其他成员和汤阳以及朱春明的同意后，以规划技术处的名义向厂里提交了这一设想。没想到，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提案却遇到了麻烦。 在厂里例行的行政办公会商量这一提议时，受到了生产副厂长刘亚军的强烈反对，声称不能让这样不入流的小型产品玷污了“东方红”品牌。后勤副厂长雷国才和厂长助理龚亚军也有些疑虑：新产品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但万一这新产品口碑不好，那不得影响其它“东方红”拖拉机的销售吗？ 鉴于几位班子成员都有疑虑，会议中间不得不专门让杨志到会给领导们阐述理由。毕竟与会的都是久历沉浮的领导们，眼光自然是不差的，经过杨志有理有据，条理清楚的分析，基本都同意了这一提议。 但是感觉被新产品开发拨了面子的刘亚军却有些不依不饶，仗着资格老，硬是不同意，要求杨志自己另选商标。一直很遵重老同志的厂长陈德山也发火了，动用一把手的权威，当众批评了刘亚军，通过了这一提议。 虽然顾忌到了刘亚军的面子，陈德山语气比较缓和，点到即止，但毕竟是在行政会议上当着这么多其它领导的面，特别是还有始作俑者，杨志在场，作为当了快10年副厂长，历来觉得自己资格，功劳大的刘亚军怎么能够接受。对刘亚军仗着资格老而手伸得长，不时插手自己分管领域有不好明说，心中暗自烦恼的其他几位副职来说，这一幕真是解气万分啊。 看到散会时刘亚军那阴沉的脸色和不时撇来的不善目光，杨志知道刘亚军肯定把会上挨批的帐算到自己头上了。这下可是把他彻底得罪咯！ 不过，此时年轻气盛的杨志也没后悔，对于这种作风官僚，思想陈旧的领导，他是不愿妥协的。可他不知道的是，和刘亚军交恶却给他后来的一次关键晋升增添了不少阻力。当然，从中得到的教训反而加快了他的成长，这都是后话了。 没想到，为个命名还这么多波折。不过，杨志还是高兴地。至少目的达成，顺利拿到了“东方红”商标的使用权。 不久，经过厂行政和党委正式批准，新产品的名字确定了：“东方红”20型拖拉机！不过，他可法闲着，又投入了接下来的紧张工作中。因为还剩下最后一个，也是做关键的事项：产品定价。 根据厂财务处决算科的精确计算，一辆“东方红”20型的最终物料成本是468元，这有些出乎杨志的意料，他自己设定的底线是530元。看来，对于成本的削减，车型的改造以及“东方红”30/40型号成熟技术和部件的采用完全达到甚至超过了预期效果。这下就有条件实施心中的那个大胆计划了！杨志暗暗下定了决心。 经过一天的仔细核算和研究，反复对比了调研得来的其它品牌小型拖拉机的性能和售价，杨志最后准备把产品价格出厂价格定在500元。 “啊？500元！志哥儿，你没开玩笑吧？”陈卫国一听就着急了。吴燕丽也过来故作夸张地摸了摸杨志的额头：“呵呵，没发烧吧？”匡平也开口：“头儿，这个价格低了点吧？”就是素来稳重的周大可和唐小舟闻言虽然没有说话，可投过来的目光也透露出强烈的质疑。只有严小明稳如泰山，除非涉及到专业技术，其它一律不参合，依然在看他的技术专著。 似乎是料到了其他人会有此反应，杨志倒是不慌不忙，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你们是觉得价格太低了？” 那还用说嘛？其他几人都是一副你知道还来的表情。“为什么觉得低呢？”杨志就想一个启发学生的老师一样，循循善诱。陈卫国忍不住回答了：“根据咱们掌握的信息，其它小厂的杂牌产品基本上出厂价都是500元左右，零售价一般是530-550元。咱们一拖怎么可能和它们一样！”其他几人听得也是暗暗点头。嘿，还别说，出身一拖这样的大厂，这种优越感可真是与生俱来啊！ “胖子你说的很对，不过，我就是要和小厂价格一样。不但是出厂价，连零售价也一样。”啊？杨志的回答更是惊得几人嘴巴都快能塞下鸡蛋了。要不是本来就比较了解，经过这几周的共同战斗更是熟悉了杨志的为人。估计，他们真可能把杨志送疯人院里去！ 第30章 低价倾销？ 不过，杨志可不会让他们慢慢消化，紧接着又抛出了问题：“你们说，咱们一拖产品的优势是什么？”“质量好！”“牌子响亮！”“用得放心！”似乎被转移了注意力的几人连声回答。 “那在买机器的时候，你们就能直接看出这些来？”杨志继续问道。这下，吴燕丽她们就没法马上回答了。略微思考一下，大家都沉默了，陈卫国也用有气无力地声音回答道：“不行。” “对。除非是内行人物，绝大多数人肯定不行。”杨志最后亮出了撒手锏：“既然买机器时没办法直接看出谁好谁坏，那你说人家为什么要多花不少钱来买咱们的产品呢？” 闻言，几人都是一愣，苦思不得，然后就彻底没有声音了。 “恐怕除了少数熟悉咱们东方红产品的忠实用户根据以往经验会选择咱们产品，其他很多人都会因为价格而倾向于更便宜的产品吧。毕竟质量和可靠性是要在相对长期的使用中才能逐渐发现的，而价格上的差异却是一目了然。”杨志作出了结论，“所以，要像避免这种情况，咱们的产品不能比其它同类型的贵！这就是我说价格应该是500块的原因！”有句话杨志忍住没说，在后世，特别是国际贸易中，如果东西质优却低价出售，很可能因为涉及低价倾销和不正当竞争而遭到调查。当然，虽然有些类似，一拖目前的情况完全不存在“低价倾销”这一说。 “要想一炮而红，在和同类产品竞争中脱颖而出，保持同样的价格非常重要。大家可以想想，价格如果一样的话，你会选哪个呢？恐怕就是用脚投票也会是咱们东方红吧。这就是咱们打开销量的关键！” 慢慢消化完杨志刚才的话，几人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渐渐也比较能接受500元的出厂价了。可突然想起，这还不够，杨志刚才说了，要让零售价也和小厂产品相当。这怎么可能？出厂价倒是厂家的事儿，可零售价都是销售单位自己决定，谁都想多赚一点。人家怎么可能听你的呢？ “天机不可泄露，山人自有妙计！”杨志也罕见地卖起了关子。而其他人也居然没有追问，估计刚才的信息已经颠覆了他们原本的认知，够他们消化一阵的了。 看到这些小伙伴们这么快就能逐渐接受后世的新观点，杨志还是挺高兴的。要不是因为考虑到厂里现在的状况，也为了减小不必要的阻力，自己还想先亏一点，初期一台就先卖个400多块钱，彻底打垮其它厂家呢。真想看看他们知道这想法后的反应啊，杨志不禁充满恶趣味地想。 接下来的两天，杨志又用同样的方法分别说服了汤阳和朱春明，就来到了厂长陈德山办公室，作为负责销售的厂长助理，供销公司经理龚小军自然也在。这就是最后一道关卡了。由于产品定价只是一般的行政事务，不像涉及“东方红”商标那样是全厂大事，也就不用提交厂行政办公会或是党政联席会，分管领导和厂长同意就行。 这个时候虽然还没有无形资产和知识产权这说法，可领导们很是明白，“东方红”品牌是一拖最大的历史遗产之一，事关重大。而且陈德山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不上会，就不用和刘亚军纠缠。他是看出来了，刘亚军是死命地反对新产品。经过上次的事情后，也需要缓和下和老刘之间的气氛嘛。 幸好，有朱春明这个领导在一旁帮着敲边鼓，加上杨志的理由确实充分，同样被问得哑口无言的陈德山最终同意了500元的出厂价。作为厂长，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不同，除开杨志的叙述确实打动了他以外，陈德山也有自己的考虑：对于现在的一拖来说，如果新产品定价低一些能够拉动销售的话，一拖目前因为销量下降而闲置的产能就可以利用起来。业务量增加既可以提高工人收入，也可以改善厂里的资金状况。能达到上述几个目的的话，牺牲一部分利润也不是不能接受！ 终于搞定了！走出厂长办公室，杨志忍不住比了个V型手势，搞得一旁的汤阳和朱春明面面相觑，这又是什么年轻人之间新流行的东西？ 时间总是悄无声息地就溜走。转眼，又是两周过去了，在各个分厂和机关处室的大力配合支持下，首批试销售的500台小型拖拉机全部生产检验完毕。即将进入市场。这天晚上，在杨志的多次请求下，朱春明总工从工会肖强书记那里帮杨志搞到了一点工会活动经费，以规划技术处的名义请项目参与人员集体在2号食堂小餐厅聚餐，庆祝新产品全部成功下线。杨志的目的，朱春明自然心下明了，这也是他在厂里不是特别景气情况下还帮忙去搞聚餐费的原因：毕竟对于新产品开发，参与项目的有些各部门分厂人员仍有犹疑。这次500台下线，确是一次阶段性成果，也预示着之后更繁重的任务。。因此借此机会搞个聚餐，为项目拉拢下人心也十分必要。 虽然条件有限，也就只是一些平常菜肴。气氛却很热烈，两个月的辛苦终于出了成果，大家兴致都很高。喝了不少晋东出产的“柳河白干”，新产品开发小组的几个年轻人都有些醉意上头了，到处找人说话敬酒。 杨志可不能醉，他还有任务呢。作为新产品开发的具体负责人，杨志要到处给大家敬酒，表达对这段时间支持的感谢。这既是朱春明的要求，借此机会为下一步的工作提前搞好人脉，也是杨志发自内心的感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一切，远比厂里当初下达的任务时间快，在这个年代确实是个不小的奇迹，这都多亏了在场的大家伙辛勤付出。 在杨志敬酒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真心实意地喝下了酒。这两个月来，杨志的勤奋与付出，杨志的专业与独到眼光，大家都看在眼里。但也有少部分人不知是出于嫉妒亦或是其它心态，面上虽然没怎么显露，心里却暗暗腹诽：谁敢不支持你啊！连刘厂长都被你给斗下来了。华夏的特色，这种消息很难保密，很多消息灵通点的人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了一点那天行政会上的情况。 这时候，有些醉意的几个年轻人集体过来给杨志敬酒，这当然是真心实意的，跟着杨志，虽然才两个月，可自己的进步自己最清楚。作为多年死党，陈卫国首先开口：“志哥儿，从小我就服你，胖子我这条命算是卖给你了，你指东我绝不往西！”然后把酒一干，一下子趴在旁边餐桌上，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然后是青梅竹马的吴燕丽：“杨志，上学那会儿，你虽然成绩好，我可从来没服过你，现在，我是真服了。你真厉害！”“哪里，互相学习。燕子你可是帮了我很多啊。以后出去办事，我还指望着你家的烟呢！”杨志爽快地喝了酒，开着玩笑。 “你这家伙，还占便宜上瘾了你！”吴燕丽笑骂道。 “哦，头儿占吴燕丽便宜了，嚯嚯。”听到吴燕丽话中的歧义，另外几人都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察觉到自己语病的吴燕丽却没展示出平时泼辣地风范，只是被酒精染红的双颊更红上一分！ 接下来，剩下的唐小舟，周大可，匡平，李阳几人纷纷来敬杨志。“都是好兄弟，大家互相学习，让我们以后合作更愉快！”杨志和他们一起喝下杯中酒。 就连平时只关心他那些专著的严小明也是满满地干了一杯。虽然话不多，可严小明这样的技术专才那智商是相当高，他还不明白这两个月跟着杨志学到了多少专著以外的东西吗？ 喝了满满一肚子酒，杨志真是胀得慌。可几人里边，就他还毫无醉态。难道杨志有千杯不醉之能？当然不是，有着后世经验的他，提前就准备好了一个空瓶，装上掺酒的凉开水，再在瓶口浇上一些白酒，顿时酒味四溢，就谁也看不出来了！ 第31章 吴燕丽的迷醉 曲终人散，这一顿吃得好不尽兴，可也到了结束的时候。大家就按着距离远近，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家了，反正基本都在工厂里，也不远。不过，难免有人喝醉的，毕竟是技术处组织的聚餐，朱春明就准备用他的配车把人给送到楼下，让家人接回去。睡着的陈卫国自然也在此列。想着他妈妈，安阿姨见到他这个样子，明天少不了一顿唠叨。想到陈卫国被说教的场景，杨志忍不住笑了。 “来，擦擦汗。你在偷着乐什么呢？前几年没看出来，你喝酒还挺厉害的嘛。”杨志随手接过递来的餐巾纸，发现身旁是吴燕丽。杨志心中暗笑，不过此时也懒得解释其中奥妙。 “咦？其他人呢？就剩我们两个？”看了一眼四周，杨志才突然发觉。毕竟，就是掺了水，那也是好大一瓶啊。而且被人看出来就不好了，水也不能加得太多。 吴燕丽点点头，也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怎么，脸上越发红了。 “那要不我们也走吧！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一大堆工作呢。”毕竟这时候可不像后世有丰富的夜生活，人们的晚上休息的时间普遍比较早。两人并肩慢慢走在厂区的宽阔马路上，心下都有些异样。“你是要送我回家吗？”吴燕丽的话让杨志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一茬，不过总不好拒绝，点点头。当然，一两人从小青梅竹马的关系，这个其实也没什么。虽然男女有别，不可能像和陈卫国那样随便，吴燕丽和杨志一直也玩得挺好。不过，自从高中毕业后，两人各自外出求学，加上都是大姑娘，小伙子了，自然也要注意影响。两人在一起的机会相对就少了。 其实，吴燕丽一直就对杨志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以前的杨志踏实，认真，虽然略显木讷，但为人真诚，从小一直是品学兼优的标兵。这个年代，这样的人很符合华夏传统意义上的知识分子的形象。在长久的相处下，对杨志自然有一种淡淡但又有些特别的感觉。 吴燕丽的家庭条件好，人虽不算绝美，但也挺耐看，加上性格比较活泼，身边自然是不乏追求者。自从分配到规划技术处，不少人或是借着厂里活动的机会一诉衷肠，或是托朋友，找长辈或明或暗地表示，甚至还有胆子大的，干脆直接写情信，吴燕丽一概都没有回应。 其他人或许不知究竟，可家里人多少看出了一点端倪。当初刚从晋东师范学院毕业后，按照爷爷和爸爸的意思，家里本来准备让吴燕丽就留校任教的。女孩子嘛，事业上追求也无需太高，学校工作比较单纯，又有寒暑假。可是，当得知杨志没留在北京，主动回到厂里后，吴燕丽鬼使神差地硬是要求回一拖。搞得家里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孩子怎么突然变卦了？ 结果，后来在杨志被分配进规划处后，吴燕丽也让家里安排进了技术处，这下家里人总算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对于杨志这个从小的同学加玩伴，吴燕丽家里自然知道，不过因为吴燕丽从小就是很有主见的类型。加上后来，看到也没什么进展，两人关系始终没能突破。可以算作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类型吧。家里也就没有多加干涉。 酒后的吴燕丽难得的显露了妩媚的一面，和她近距离相处，感受到女孩的吐息，问着一丝清香，杨志明显感觉到一丝不自在。其实，对于吴燕丽的心思，杨志也不是全然不知。毕竟，两个月的接触里，不管是看杨志渴了递上水杯，看杨志累了奉上水果，用家里的烟酒为杨志办事出力...吴燕丽的细心与体贴让杨志看在眼里。虽然名义上，吴燕丽洒脱地打着为组长服务，为工作出力的旗号。但试想，一个女孩儿为你做到这个份上，怎么也不可能毫无原因。 吴燕丽家里的情况，杨志自然清楚。按照后世的话说，可以算是一拖厂里顶尖的“官二代”了。爷爷是一拖的老书记，后来从机械工业部领导的位置上退休。爸爸以前做过晋阳客车厂的副厂长，后来调入政府部门，现在已经是晋东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正厅级），实权在握。这样的家世，和杨志的差距太大。杨志这人前世一直就比较高傲，不愿意去攀龙附凤。而且，以前的杨志一心扑在钻研技术上，心不在此。 “当初为什么不选择留在京师呢？听说好几个单位都想要你。”吴燕丽打破了沉默，一方面是想破除两人刚才那种尴尬，另一方面确实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很难说。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也许是脑袋一热，也许是别有目的，呵呵。”杨志哪知道当时这身体主任的想法啊，只能半真半假地玩笑道，“不过，大家都往上凑的地方不见得就适合你！” 吴燕丽没有再说话，但是看向杨志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份迷醉：他的观点总是那么新颖，那么大胆，乍一听你完全无法接受，但最后却总能把你说服。 虽然一直对杨志有些好感，但关系也就一直维持着那样。因为以前的杨志虽然优秀，却和自己心里理想的另一半形象有些距离。不知道是否因为两人这么多年太过熟悉，感觉总是缺少一点什么。不过，这段时间，特别是新产品开发以来接触下来，她逐渐觉得对方有了改变，虽然还是那个人，但是内在气质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了。杨志睿智，充满激情却又不失分寸的形象似乎渐渐和心中的理想形象重合了！ 特别是今晚，在酒精的催动下，她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难以名状的骚动。只觉得杨志的形象是如此耀眼，自己有点无法挪开眼神。 不知不觉，吴燕丽渐渐靠在了杨志身上。可能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点，不知道是不胜酒力，还是心已迷醉，反正周身有些提不起力气。感觉到吴燕丽眼里投来的柔情，杨志确实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两世为人，前世也结了婚，但杨志在情感方面可从来没有在技术方面那么精通。 好在这种情况没持续太久，厂区里毕竟不算太远，两人总算来到了领导家属区。其实，吴燕丽家并不在厂里。他爷爷退休后，住不惯京师，回到一拖住起了以前当书记时分配的房子。为了省下来回往返的麻烦。她一般周末回家，工作日就住在爷爷家。 这里不少人自然都认识吴燕丽，看到两人的情形，纷纷打趣道：“哟，燕子带回男朋友了！”“咱们小丽也长大了。”窘得杨志不行，不过这妮子也不解释，红着脸（其实是酒精作用），一双眼神含羞带媚的，更加让人误会。不过既然女孩子都没解释，杨志自然不可能多说什么，不然显得自己生怕沾上关系似的，那就有点伤人了。 既然已到楼下，杨志赶紧落荒而逃。想着他那一幅窘像，吴燕丽嘴巴不由弯出了弧度，心情大好地回家了。 第32章 打广告什么东东？ 500台崭新的“东方红”20型拖拉机已经是蓄势待发。首先通过厂里以前的销售渠道，在供销公司的配合下，往晋东本省以及邻近几个省份的农机局，农机站和供销社发出了100台。这些地方都是一拖产品和“东方红”品牌影响力辐射广的地区，而且相对距离较近，运输周期和成本都相对较低。 不过在发货数量上，出现了一些分歧。按100台算下来，这么四五个省份分下来，一个省才大约20台，算上省会和下面比较大点的地区（这时候除各省省会等少数地方外，省的下一级行政单位基本都是下辖若干县的地区，大规模的地区改地级市在90年代中后期才得以在全国完成），一个地方也就2台左右。小组内部和供销公司的一些同事都觉得这个数字太低太保守了，有人主张150台，有人认为以往根据经验200台差不多。甚至还有人要求尽可能的往各地的销售部门压货，理由是可以提高人家销售的积极性。 以上种种方案杨志都没有采纳，理由是：“新产品第一步应该迈得稳一些，为后续打下基础！”啥？这几个月来，通过各种新举措以及红旗车的匪闻（这个只是一定范围内有传播，杨志自己都还不知道）树立起改革创新先锋形象的杨志居然说要稳一点？这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虽然有些人不服气，不过陈德山已经在上次会议上强调过，“新产品开发既然是新，那就可以打破一些条条框框，让杨志他们多一点自主性，也给年轻人一个施展才华的空间！” 于是厂里决定，新产品方面事项除了重大安排必须报经厂里同意批准外，具体细节在不违反法律和政策的前提下可以由新产品开发小组自行安排。再加上上次行政办公会上，刘亚军吃瘪的消息还犹在耳边。经过龚亚军的一锤定音，最后的批发数量就定为100台。 结果，在各地销售单位接货的过程中，有些农机局和供销社还提出了异义，要求多进一些机器。毕竟，在平时的销售中，有些敏锐的人已经感受到了小型拖拉机上涨的趋势，而且更关键的是这些机器和之前的不一样，不但生产者从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中小厂家变成了大名鼎鼎的一拖，这个价格居然也并不高高在上，甚至比有的还更低一些！ 杨志自然也没有同意，坚持按100台的总量进行分配。当然，为了安抚这些“合作伙伴”的情绪，自然承诺下一批一定会考虑大家的诉求。这才打发走了这些人。 有些销售单位按照惯例，凭着一拖的名气，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把零售价格定高一点，毕竟更高的利润没谁不喜欢。按照各地销售单位接车代表想象着以后的“美景”喜滋滋而去的背影，杨志暗自好笑：马上你们就会知道如意算盘不是那么好打的。 随着首批100台机器全部发出，杨志他们似乎没什么事儿可做，忽然一下子闲下来了。毕竟作为新产品，到底上市后销售情况如何，谁也不敢打包票。就是又在多的后续安排，也只能等待第一批销售情况反馈后再做决定。 不过，两个多月忙活下来，小组里几人对新产品都充满感情，毕竟是自己辛劳的成果啊，谁不希望机器能大卖！所以大家都对杨志坚持只发100台的决定感到困惑，甚至有些不满。 “嘿，你们说，头儿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啊？”看到杨志从办公室出去了，匡平忍不住对另外几人嘀咕道。大家都只能困惑地摇摇头，没谁能猜透杨志的心思，毕竟这几个月来，杨志已经带着他们见识了太多以前难以想象的东西。“管他的，反正志哥儿肯定有他的道理！”作为死党，陈卫国倒是很称职。 几人讨论了半天，也没个头绪，杨志突然回来了，几人立马停止了对话。呵，看来这几个月下来，杨志还有些威信了嘛。看到这一幕的吴燕丽暗自想着。 对自己的安排，底下人有疑惑这点，杨志或多或少地也感受到了。加上有陈卫国的“告密”，杨志就更是一清二楚。虽然不想瞒着这些一起战斗的伙伴，不过自己的安排说出来就没效果了，杨志也只能先按耐住。 不过，另外一步已经可以展开了！杨志决定还是应该给他们一支强心剂。“之前我说可以控制零售价格，使其基本和小厂产品差不多时，你们之前不是很纳闷吗？马上你们就知道为什么了？”杨志的话让几人都是眼前一亮，都等着杨志揭开谜底。“这个问题光说是说不清楚的，下午跟着我你们就知道了。”杨志神秘一笑。 几个人心里就像猫抓一样的痒，有人甚至恨恨地想：杨志你这么会卖关子，吊人胃口，怎么干脆不去评书算了。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下班，大家一起去食堂吃了饭。吴燕丽几人就跟着杨志，准备去揭晓谜题的答案。结果跟着杨志居然走出了厂大门！ 看着几人惊讶的表情，杨志也不停步，丢下一句话：“我已经向汤处长报备过了，跟着我就行。” 几人更是奇怪了。跟着杨志坐上公交车，来到了江北区，走到一栋灰砖大楼前挺了下来。咦？这是...正当大家猜测时，眼尖的陈卫国就吼开了：“是晋东日报社！” 其他人也发现了大楼大门两侧的牌子，赫然是“晋东日报社”和“华夏共产党晋东日报社委员会”。 到日报社来干嘛？订报纸？不可能吧？几人是面面相觑，眼看杨志对门卫出示了介绍信，要进去了，这才赶紧跟了上去。还好他们动作快，不然要进来还有些麻烦。要知道，党报党刊，电视台和广播电台都是党和政府的喉舌，控制着信息传播，在社会生活中具有特殊地位。其安保防范不是一般单位能比的。世界各国莫不如此，比如，在非洲小国塞舌尔，就曾经发生过一起政变，几百名士兵进入首都，试图控制市区（大家不要嫌少，也不要笑，小国经济弱人口少，军队总人数本就不多）。结果冲进总统府，试图挟持总统的部分士兵失败了，政变很快瓦解。但是，因为一小部分士兵成功控制了国家电视台，向全国播发总统已死，政变成功的假消息，搞得全国一片混乱。 都是第一次进来，也不认得路。经过一番周折后，杨志终于来到了“业务部”。没管跟在后面有些懵懂的几人，进去找到了晋东日报社业务处的张处长，说明了来意：“张处长您好！我是一拖的，我们陈厂长让我找下您。 坐着的中年男子稍微想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索：“哦，你是小杨同志，对吧？快坐快坐。” 杨志也没有奇怪，毕竟作为晋东省的党报，人家要接待大量的访客和业务，反应一下很正常。“是的，张处长您看，这是需要刊登的文字内容和照片，还有打广告的5000元费用。”杨志很自然地从带着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大信封和一张银行汇票。“哦，好，我先看看。”张处长也很淡然地接了过去。 殊不知，这似乎很平常的对话惊得旁边几人眼睛都快瞪爆了，“乖乖，出手就是5000块啊！还有，打广告是什么东西？” 第33章 第一份广告出炉 看了一下杨志带来的资料，又用桌上的老式黑色电话机拨了一个电话，张处长起身了：“小杨同志，我们现在去王社长那里吧！” 跟着起身的杨志让其他几人在这里坐着稍微等一下。毕竟，日报王社长是省委委员，堂堂的正厅级干部。人家这么一个大领导，你好多个人一起涌进去的话，影响确实不太好。 陈卫国，吴燕丽和匡平等几人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儿，结果杨志又跟着人先走了，只好坐在这里干等着。 跟着张处长来到三楼中间一间标着“社长办公室”的房间，只见一位估计五十多岁的男人，应该就是报社王社长，正坐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等了几分钟，他抬起头，似乎这才注意到来人了：“哦，张处长来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你们等了一会儿吧？这多不好。赶紧坐。”大领导有些矜持这个很正常，杨志倒是不以为意：“王社长您好！我是一拖的小杨，今天是过来办理我们厂广告的事儿。” 看到杨志对刚才的等待丝毫没有任何不满地表情，王社长和张处长不由都对这小伙子高看一眼：还挺稳重懂事的，不错。要知道，根据心理学研究，第一印象会决定之后对这个人的整个感知。所以，杨志就这点来说显然成功了。 其实，刚才的举动并不是王社长一贯的风格。要知道，他历来就以平易近人的工作风格著称。他其实是故意为之。虽然和陈德山是党校同学，关系不错，也了解陈德山的为人。但是听说是一个25岁的年轻人在负责整个事情，王社长还是有些吃惊和怀疑。在中央大力实施干部年轻化的背景下，作为省报一把手，这几年来，他也接触过不少所谓的“年轻干部”了。可惜的是，在他看来，其中大部分先不说能力，待人接物的修养上就还大有欠缺！而根据计划，这个和一拖的广告合作将会是比较长期的，王社长绝不希望与报社衔接的人也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所以，刚才看到张处长领着人进来，他就故作姿态地小小试探了一下。嘿！没想到这小伙子表现还不错。作为报社老员工的张处长显然是看出来了。幸好杨志虽然不太清楚这位王社长为人，但有了两世为人的经验，他自然不会在这些细节上出问题。 “小杨同志，那你们厂里对广告的具体要求是什么？”虽然对于大概框架，在电话中和陈德山已经商议妥当，但具体细节还有待确定。所以王社长有此一问。 “是这样的。您看，我们的广告由几句文字加一幅图片组成。我们希望能占四分之一个版面。”杨志介绍起了厂里的意图，其实主要都是他自己的设想，“但不用每期刊登，只需每周一和周三刊登就可以了。广告先期持续四个月。也就是总共是32次广告。至于后续的安排，到时候根据情况再定。” 一期半个版面有点多啊...不过还好，不用每期刊登，这样说来还可以接受。一边想着，王社长沉吟了一会儿，终于是点头了：“好吧，那就按你说的办。什么时候开始？” “我们的想法是下周一开始。”根据经验，在计算下拖拉机运输过去的路程，到本周末，基本上这几个发货的省份都可以接受到机器。所以杨志把广告开始的时间定在了下周一，“相关的文字和照片资料，我已经交给张处长了。” 眼看杨志把整个安排都有条不紊地说清楚了，事情自然也就这样定下来了。王社长还有不少事务要处理，就是张处长要办的事儿都不少。所以，杨志自然就准备告辞了。 正当杨志告别，准备离开时，王社长冷不丁地问道：“关于打广告这个事情，你是怎么想到的？” 一直以为杨志只是一个负责具体经办的人员，张处长闻言身躯一震，打广告居然是这个年轻人想出来的？看来，对这个年轻人有必要重新评价了。 杨志倒是不慌不忙：“其实也不怕王社长和张处长你们笑话，我们厂里这两年销售下滑，”听到这话的王社长和张处长自是点点头。作为省级报社的领导，他们的消息自然远比一般人灵通得多。而且不光是一拖，不少早已在计划经济中僵化的老牌国企面对经济体制改革一时都有些手足无措，陷入了低估。杨志继续道：“这次厂里让我负责开发新产品，我深感责任重大，一直战战兢兢。我们一拖的产品，质量自然没的说，但是因为市面上已经有了先行者，我们就很困惑，作为后来者怎么才能让用户最快地知道我们的产品，从而促进销售呢？这时，我无意中看到了报纸的一则报道，我就突发奇想，既然远在全国各地甚至是世界各国发生的新闻都能够通过报纸很快被人所知，那么我们的产品不也一样可以吗？抱着这样试一试的态度，我就给厂里做了汇报，所以...”杨志当然不可能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其实最大的原因是，后世广告遍地，任何产品要推广肯定首选打广告。报纸广告，电视广告，互联网广告，户外广告，传单广告...广告铺天盖地。杨志只能半真半假地忽悠一回。 听完杨志的解释，王社长对杨志的评价又高了一分：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不但思想很新颖，而且还领悟到了我们新闻媒体的精髓。并不熟知内情的张处长倒是又小小地震撼了一把，原来新产品也是他牵头开发的！ 到楼下叫上其他几人，杨志他们告别了晋东日报社。路上杨志倒是把此事的前因后果给几人大概说了下。 原来，几天前杨志就把关于打广告的想法给汤阳和朱春明汇报了。虽然不是特别明白杨志要做什么，不过也大概明白，就是要花钱在报纸上刊登关于新产品的内容。尽管两位领导一直很支持杨志的工作，但毕竟涉及到了这种大事，必须向厂里报告，他们无法擅做决定。一时间，事情陷入了僵局。 第34章 艰难说服 终于在征得同意后，三人一起来到陈德山办公室做了汇报。打广告？咋一闻言，陈德山也愣住了。毕竟，广告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绝对是个新鲜事物。在后世，广告的最早为全国人民所熟悉也是从电视广告开始的。而电视尚未普及的现在，电视广告自然没谁见过。 不过，随着80年之后国际交往，特别是与欧美发达国家之间经贸往来的增加，一些新事物渐渐也传入了华夏。广告营销的只言片语也在一定范围内有人知晓。只不过，就算有所耳闻也没人亲身见识过这个新东西。 杨志又详细阐述了打广告的原因，具体安排和可能的效果，最后总结道：“总而言之，就是要借助报纸大范围传播的特性，使我们产品达到被广而告之的效果，尽快打开市场！” 听到这里，陈德山总算是明白了打广告这个东西。不过，毕竟还没有先例，这个事儿到底效果如何，几位领导心里是完全没底。陈德山尚在沉吟的时候，朱春明思索了一会儿：“杨志，这个东西人家报社会同意吗？” 这句话倒是问到关键之处了。杨志对此倒是胸有成竹：“应该没问题，因为这有不违反任何政策，而且还可以为他们大幅创收。”毕竟，随着体制改革的深入，政府减少了对一些事业单位的全额拨款，转而要求各个单位加大自我创收的力度。闻听此言，陈德山随口问道：“费用如何计算？”“一份报纸，我得预想是5000元，我们需要在5个省级日报以及《机械日报》打广告，大概3万元。” 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大概也就是如此了。本来对打广告之事有些犹豫的三位领导简直就是见到了外星人！乖乖，3万块来打这个广告！一出手就是5个省的党报加《机械日报》！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站着说话不腰疼啊！陈德山看着杨志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以外人看来，一拖家大业大，但是作为一把手，他心里只能苦笑，这么大个厂，几万职工，事情千头万绪，要开支的地方多得不得了。再大的蛋糕也禁不住太多人分啊！更别说这几年一拖效益下滑，资金相对就更加吃紧了。 看着几人的夸张加担心的表情，杨志倒是不以为意，心里有底得很。在后世，自己可是见过太多广告创造的奇迹了！好多名不见经传的小厂，好多处于欠发达地区的小企业，靠着夺取中央电视台的广告标王，在黄金时段播送广告，从而全国知名，一跃成为名牌产品，业界巨子！“永远的绿色，永远的秦池！”这是当年在央视黄金时段播放的山东秦池酒厂著名广告。以6666万元、3.2亿元连夺两届标王的秦池，在瞬间冲上峰巅，成为中国最畅销的白酒。1995年11月8日，秦池以6666万元获得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后5秒黄金标版，成为第二届标王。1996年，秦池的销售额从前一年的3.2亿元猛增至9.5亿元，从一个山东小县的地方厂家成为中国家喻户晓的明星企业。当然，后面秦池逐步走向衰败，不过这涉及多方面问题，并不是广告的错，此处不表。 “厂长，朱总工，汤处长，我知道几位领导肯定对广告的事儿有所疑虑。这个我也理解，但是有一个事儿我今天是不吐不快。那天我们去省供销社调研...”接下来，杨志讲诉了那天在省供销社发现正在销售的山北拖拉机厂的产品数量居然远远超过了一拖的产品的情况。一听这个情况，几位领导脸色都有些凝重，要知道，晋东可是一拖的大本营啊！“咱们厂的营销工作不改是不行了！”杨志悠悠地叹口气。正准备开口，陈德山忽然有些回过神来：这小子还用上激将法了！ “然后现在咱们这次新产品开发的动静搞得这么大，如果不能一炮打响，这个影响恐怕就有些...”杨志接着说道。 虽然说得有些遮遮掩掩地，不过在座的领导都是沉浮多年的任务，立马就明白过来了。这次厂里为了新产品开发的事儿，确实是下了决心，不但召开专题说明会，单独成立科室，提拔杨志，还在全场做了动员宣传，又让下面多个分厂部门合作生产了500台机器，这个事现在是全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虽说一直有反对质疑之声，但全厂上下不少苦于这两年效益不好的人还是对此寄予厚望，希望能成为厂里脱困滕飞的开始。这种情况下，确实如杨志所说，如果这次搞得轰轰烈烈的新产品再像以前那样失败告终的话，不管是对全厂职工的信心以及厂里改革创新的整体安排都会是一个巨大打击！ 汤阳简直有些不认识这个在自己手底下工作两年多的杨志了，真没看出来这小子胆子这么大，敢威胁领导了！朱春明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杨志这架势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陈德山也是眼中厉光一闪，当厂长这3年来，厂里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自己说话的！“嘿！”了一声后，再没说话。 杨志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打广告在自己的计划中作用举足轻重。接下来的安排如果没有广告的效果根本无法展开。为了这个，他也是豁出去了。 很有些生气的陈德山慢慢冷静下来，看着杨志的年轻而真诚的面孔，回想起这两个多月新产品开发的点点滴滴，他相信杨志应该是没法为难领导的意思，确实是一心为了工作。他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 自从自己上任厂长以来，一拖的效益是逐年下滑，虽然这是大环境使然，其他很多老牌国企也没能例外，但是作为掌舵人，这笔账不可避免地算到了他陈德山的头上。纵然平时对这方面表现的很是云淡分清，不以为意，但其实在名利面前谁又能彻底免俗？谁愿意背上这么一顶“无能”的帽子？这次新产品的事情他确实是寄予厚望，而杨志一直以来的表现也确实可圈可点。想到这里，看向杨志的严厉目光不由也有所软化。这时候2万多块自然不是一笔小数字（毕竟，这时候一瓶茅台才8块钱），不过作为华夏机械工业长子的一拖倒也不是真缺了这些钱。 “行吧，厂里就最后支持你一把！不过，要是最后效果不理想，呵呵...”沉吟良久，就在其他几人都紧张到了极点时，陈德山终于同意了。不过，话里的意思，杨志自然明白：既然下来这么大的本，如果效果良好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搞砸了，你杨志估计就不是背个处分那么简单了！这么狠？一时间，就是胆大如杨志，身上也是冷汗不止。 第35章 广告处处有？ 不过这些杨志都不在意，他高兴的是这一关终于过了：“厂长，真是...”他的感谢自然是发自内心，不过知道杨志要说什么的陈德山挥挥手，止住了话头：“把工作做好比什么都强！” 接下来就是具体的细节，有一个意外之喜让杨志高兴不已。原来，陈德山和晋东日报社的王社长是中央党校地厅班的同学，两人关系不错。陈德山专门给王社长打了电话，把打广告的事儿打了招呼。有了大领导的安排，杨志接下来和晋东日报其他工作人员，比如张处长等的交流自然就比较顺畅。 而刚一听说一拖要打广告的要求，王社长和张处长等人的反应自然不像刚才杨志去日报社时那么平淡。要知道，以前日报上除了各种领导活动报道和党政新闻之外，最多也就是有些遗失声明会或者是公告之类的东西，广告可真是第一次。不过，作为在媒体行业浸淫30余年的王社长等人来说，广告这种发达国家已经很普遍的东西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他们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商机，要是广告真的能够推广开来的话，绝对可能成为报社的一大收入来源。而且，首期广告5000元也让王社长等人有些动心。毕竟，报社这么大个单位，虽然享受国家全额财政拨款，但自己的收入途径却很单一，基本就是报纸的征订费用。 其实，这也是杨志一来就直接把广告费定为5000元的原因。虽然杨志相信，要是和报社协商的话，更低的价格完全也可以拿下。但是，5000元这个爆炸性的价格肯定能减小阻力，提高报社积极性，产生更好地效果。要知道，对于新产品的推广，实在是时不我待啊！ 不过，说完了这些。吴燕丽几人只是知道了打广告的来龙去脉，但对于广告本身怎样能达到杨志所说的控制零售价格的“神奇”效果，她们还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一路上任几人怎么追问，杨志也就是一句话：“其他事儿，下周一看到报纸你们自然明白。”顿时惹来所有人的一阵白眼。 其实，倒不是杨志故意遮遮掩掩地卖关子。而是杨志想等报纸出来后，给他们留下更深刻的印象。毕竟，再“高大上”的东西一解释也就那样，远不如直接看到结果来的震撼。这几个月的共同奋斗下来，杨志是真心希望能通过自己后世的经验，给他们“洗洗脑”，帮助他们快速成长，独当一面！ “咦，咱们不回厂里去吗？”懵懵懂懂跟着杨志走了好一段路，又坐上公交车的几人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回厂里去的路啊？ “谁说要回厂里去，咱们现在去省机械工业局。”这次杨志的话倒是没怎么让人惊讶。一拖虽然是国家机械工业部直属单位，隶属关系和干部管理权限都是在部里。但是，作为驻地单位，在业务上也要接受所在省份机械工业局的管理。所以，一拖也经常和省局打交道，这点陈卫国他们都是见怪不怪了。 到达了晋东省机械工业局，杨志同样用盖着一拖大红章的介绍信通过了门卫，带着几人向里走去。不过，杨志去没有走进主办公楼，而是往院子里面走去。其他组员们开始还不明所以，不过当他们看到杨志在一间打着“机械日报驻晋东省记者站”牌子的小楼前停下时，这才焕然大悟：原来又是找报纸。不过他们的理解没能持续几秒钟。想到报纸，他们随即反应过来，除了晋东日报，难道还要打广告？！ 原来，在杨志的计划里，在几个首批发货的省里打广告，主要是给潜在消费群体看的。而机械日报作为整个华夏机械行业影响最大的报纸，其主要读者都是行业内部和相关人员，杨志这次的目标是各地农机局和其它拖拉机销售单位。 作为机械工业部主办的报纸，机械日报社自然位于北京。不过，在各省机械工业局也都有记者站等分支机构。同属部里的直属单位，一拖和机械日报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密。通过厂里的联系和厂长的安排已经与北京的报社本部谈妥了打广告的问题，与晋东日报一样，今天杨志又来记者站具体商定了细节。 至于淮北，湘西，江北，中南等另外4个省份，由于时间和距离的关系，杨志自然就没办法亲自出马了。不过，通过厂里的电话接洽和一拖在相关省份办事处的大力协助下，在这几个省日报打广告的事情也一一敲定。广告内容，时间和版面安排，也都按照杨志的计划，和晋东日报一样。价格方面嘛，也基本一致。不过，中间出了个小插曲。湘西日报的价格比其他地方都要来得低，3500元。据说是具体接洽的一拖驻湘西办事处吴主任挺会来事儿，和湘西日报的老大关系拉得挺好，加上因为打广告是新鲜事物，人家觉得3500也不低，然后就这么定下来了。这就有些违背杨志的初衷了。不过还好，只要事儿办下来了，也算给厂里省点钱吧。不过，估计另外几个办事处主任听到这价格脸都要绿了：救你能耐，价格最低，咱们都是5000，合着咱哥儿几个都是草包，对吧？没想到，这位一贯精明的吴主任居然无意中得罪了好多人。 转眼来到了又来到了周一，吴燕丽几人都早早就来到了办公室，都想尽快看到报纸，解开这个让他们心痒了快一周的神秘疑团。陈卫国更是夸张，一大早就在一拖传达室转悠，左顾右盼地，就等着报纸送来先睹为快。就连最稳重的老大哥，周大可都有点心神不定的，就盼着报纸。 其实不仅是他们，就连陈德山，朱春明等几位领导也在等着今天的《晋东日报》一样和《机械日报》。虽然杨志是说得天花乱坠。可毕竟大家都没见过广告，只有看到实物才能稍微心安。 第36章 余波渐起 “来了，来了，来了！”突然听见一阵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大楼里回荡。这胖子！杨志苦笑，不过他也没打算去干涉。陈卫国风一般地冲进规划处大办公室：“广告来了！”这速度和业务精神感觉堪比邮局递送报纸的工作人员了。 早就心不在焉的几个组员赶紧迎上去，七嘴八舌：“怎么样？广告到底什么样子？”有人着急地询问陈卫国。上气不接下气的陈卫国摇摇头，也不说话，神色很有些古怪，偷偷向杨志竖起了大拇指。接过陈卫国递来的报纸，吴燕丽赶忙翻到第三版，找到广告，直接愣住了。然后看过报纸的周大可也愣住了，李阳也一样，就是最不关心的严小明也同样看呆了... 只见晋东日报第三版，四分之一个版面上赫然是一张东方红20型小型拖拉机的大幅黑白照片，一看就不是出自普通人之手，把极其拍得是威武雄壮，却又不失灵巧。这可是杨志通过陈卫国请厂里工会宣传部的摄影干事拍摄的。虽然没有任何后世广告宣传常用的修饰和PS成分，但这位张干事已经在摄影圈摸爬滚打了20多年，是华夏摄影协会会员，作品多次获得省部级比赛大奖，提起工会张干事，一拖厂里谁不知道。就是在整个机械工业系统里人家都很有些名气。不过，他那又臭又硬的脾气也和摄影技术一样出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请得动的，特别是杨志和他无亲无故的。如果通过厂里安排，人家做是会做，但要是不那么尽心也就没意思了。 最后，杨志派出了陈卫国用私人名义去请，张干事终于是答应了。一个是因为厂长公子嘛，只要是一拖的人，谁也得给两分面子。二是加上陈卫国那厚脸皮的工夫，你不答应我就不断找你，每次都是软话笑脸的，你也没法生气。而且，这毕竟也不是什么违反原则的坏事。呵呵，杨志这也是算知人善任吧。 右侧是照片，左侧上面则是两排醒目的粗体大字：价廉物美动力强，一拖机器帮您忙！然后下面是机器的大概情况介绍，最下面的小字是首批销售机器的28家单位的信息。 不过，最有深意也是最画龙点睛的就是照片与文字之间有一行垂直排列的字体：全国统一零售价548元。别看后世这句话很普遍，这时候可是第一次出现啊！ “怪不得头儿信誓旦旦地说能控制零售价格！”“居然还有这么一招啊！”...回过神来的几人纷纷感叹。没有说话的吴燕丽看着不远处认真做事儿的杨志，眼中也是异彩连连：杨志这家伙怎么就有这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他的脑袋真和别人不一样吗，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怎么样，现在明白了吧？其实我也不是存心托大，我是想告诉大家一点：不管是做技术也好，搞产品也好，千万不要孤立地看问题，一定记得要跳出产品和技术本身采用多种手段实现目标！”杨志的话语传来，几人都是一震，随即细细品味起来。多年后，已经成为华夏著名发动机专家的严小明回忆起这一刻仍然激动不已。 厂领导们自然也都看到了今天的《晋东日报》和《机械日报》，思想保守陈旧的刘亚洲是莫名其妙，不知道陈卫国打着什么算盘，不过他反而有些高兴。作为厂领导，花了大价钱打广告的事儿他当然知道。只要这什么狗屁广告效果不好，你这小子就等着倒霉吧！你陈德山怕也不好交差吧？哈哈。刘亚军恨恨地想。看来现在不仅是杨志，就连支持新产品开发的陈德山他也一并记恨上了。 知道内情和杨志打算的陈德山，朱春明和汤阳等就完全是另一种感受了。兴奋不已的汤阳拿着报纸来到朱春明办公室，连门都忘了敲，要知道他平时是最注重这些细节了，大声道：“朱总工，你看到广告没有？这杨志真是有奇思妙想啊！哈哈。”正坐在办公桌前办公的朱春明抬起头：“你这个老汤，一把年纪也没个正型。”虽然口气像是批评，不过这柔和的语气和脸上的轻松泄露了他此刻的真实心情。“杨志这小子确实敢想敢干。不过，效果如何还得看这100台的销售情况啊！”朱春明毕竟是厂领导。虽然杨志创新的广告让他眼前一亮，但毕竟效果如何还有待检验。不过，不论如何，作为杨志的直接领导和规划技术处的正副处长，两人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为了支持杨志，他们可是在陈德山面前说了不少好话，甚至拍过胸脯的。 厂长办公室此刻是烟雾缭绕，陈德山的面孔在浓厚的烟雾显得很是模糊，难以看清他的脸色心情。不过，如果是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只有在两种情况下，陈德山才会抽烟，而且一抽就是半包以上。那就是在他高兴或者是在做重大决定犹豫不决时。看看他嘴角若隐若现的弧度，那么他的心情就显而易见了。晚上下班回家，陈德山进门看到安宜芬的第一句话就是：“杨志这孩子确实是个人才！”而陈卫国则是得到一句：“以后自己收收心，跟着杨志好好学习！”他还真就说到做到，用这种奇妙的办法控制零售价格！那些个妄图卖高价的销售单位估计看到得哭了。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事情就值得期待了！这是陈德山此刻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对于一拖其他很多普通职工来说，今天的两份报纸：《晋东日报》和《机械日报》还挺有新意的，第三版上居然看到咱们厂的宣传材料（绝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广告这个概念）了，作为一拖人，自然脸上有光。晚上出去散步吹牛时，又多了一份谈资而已。 不过，见到今天这份广告并且看出些门道的人显然也不止杨志组员和一拖的领导们。华夏首都京师长安街上，一座庄严肃穆的大楼里，一位白发苍苍却气势迫人的老者正站在窗边，望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地街景不知想着什么。“这个小家伙还真有些意思。”老人喃喃道。旁边的办公桌上居然就是一份今天的《机械日报》，上面露出了东方红20型的那副照片。 视线出到门外，这间办公室标注是“部长办公室”，而大楼门口挂着的牌子则赫然是“华夏国共产党中央宣传部”！ 第37章 效果初显 到了周三，《晋东日报》第二次刊登了那份广告。不过，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在杨志周围和一拖厂里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不过，在本省其他地区以及其它4省党报和《机械日报》覆盖的地区，这份广告有着怎样的影响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时间一天天流逝，转眼又来到了新的一周。可惜关于第一批小型拖拉机产品的销售情况目前仍然没有任何反馈。新产品开发小组的组员们都有些沉不住气了，陈卫国更是开始到处打探消息。这小子，你不知道你这样做就把自己的老底给泄了吗？这样想着，杨志虽然一直都信心十足。不过，没有一点消息传来，他心中也是忍不住有些打鼓。当然，面上自然不能表露一丝一毫。毕竟，厂里方方面面，不管是新产品的支持者，还是竭力反对新产品的守旧势力，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要是连他这个“带头大哥”也方寸大乱的话，这下面的人还不得乱翻天。厂里其他人看到了也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就是厂领导估计也会大受影响，要是因此而干扰了后续安排，那就殊为不妙了。 这样焦急地等待下，时间似乎过得是那么漫长。突然，办公大楼里广播通知的一则消息似乎才打破了这种窒息的感觉。：通知要求下午3:30分，全体厂机关工作人员到三楼402会议室开会。除特殊情况外，任何人不得迟到，不得缺席！ “靠，有没有搞错。现在都3:25分了，只提前5分钟通知开会？”最不耐烦的李阳忍不住牢骚道。“就是，就是。”正为没有销售情况反馈而烦恼的其他几人也异口同声地附和着。 “别牢骚了，咱们走吧！”尽管心里有些疑窦，作为组长，杨志自然要提醒。 来到三楼会议室，只见里面黑压压地一片，已经坐满了人。毕竟，作为一拖这样的特大型企业，光是厂机关就有400多人，而这间会议室的座位只有300多个。动作都还挺快！杨志等人赶紧在左侧最后面靠墙的地方找到了空位坐下。再后来的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只能找到相熟的人挤一下或者干脆就坐在左右两边的通道上。就算这样，都还有20多个人只能站着，在会议室里显得很是惹眼。 会场的纪律不是太好，好多人都在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估计大家都有点被搞蒙了，在讨论怎么这么突然地临时通知开会吧。 突然，喧闹的会场安静下来，原来是厂领导们进入会议室了。领导的威信嘛！不过，很快嘈杂的议论声在读响起。感到奇怪的杨志等人因为坐在后面，只能微微站起身才能看到前面的情况。只见以陈德山为首，常鑫来次之，各位厂领导按照排名依次走到会议室前面的主席台坐下。这很稀疏平常，可不寻常的是各位厂领导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只有两人例外，一个是刚刚结束因病休养回到工作岗位的厂党委委员，机关党委书记郑克明显得比较淡然，毕竟这事儿前前后后他都没参与，甚至很多细节都还不知道。二是生产副厂长刘亚军的笑里又不知夹杂了什么情绪，表情显得十分滑稽。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情况啊！不但一贯比较严肃的厂长陈德山都笑容满面，绝大部分厂领导也是如此。好多人回想下自己进厂这么多年来，好像都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场景。 看来一定是厂里有什么大事而且是好事发生了，很多人心里都暗自想着。 “同志静一静，静一静，我们现在开始开会了！”因为满脸和煦春风，似乎厂领导的威慑力也下降了几分，朱春明重复了几遍，会场里才渐渐安静下来。 他继续对着话筒讲道：“今天让大家发下手头工作，这么突然来开这个会，我知道大家都很不明白。那是因为刚刚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马上给大家传达并部署下一步工作安排。现在，请陈德山同志讲话，大家欢迎！” 一阵掌声之后，陈德山那特有的声音响起：“同志们，今天突然开这个会，大家一定很奇怪。刚才朱总工的话更是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其实，就在刚才3点钟，我厂供销公司得到了一组销售反馈数据，咱们的新产品，东方红20型小型拖拉机，首批100台已经全部售完！现在各个经销单位都在缺货，它们很积极地想要续订更多的机器。在首批发货的5个省之外，也有不少其它省的单位纷纷通过各种方式咨询，要求购进我们的机器！” 轰然一声，主席台底下全部炸开了锅：第一批才一个星期就全部售完了！听厂长的意思，如果货源充足的话，可能销量还远远不知100台！ 不少人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都在会场里逡巡，寻找着杨志等人的面孔。毕竟，在规划技术处成立新产品开发小组的事情谁都知道，杨志等人居然放了这么大一个卫星！这实在是出乎了太多人的意料。不说那些怀疑反对的人，就是比较支持开发新产品，觉得其前景不错的很多人也从来没想到会取得如此的开门红！ 此时，杨志等人的反应也镇定不到哪里去。“头儿，我们真的成功了？”“这是真的吗？”“居然一周就全部销售一空？”小组成员周大可，唐小舟，匡平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脱口而出。“杨志，没想到情况居然这么好。”吴燕丽还算是比较镇定，不过眯成一条心的眼睛也说明了此刻是多么的高兴。 哈哈哈，我就知道跟着志哥儿准没错！”估计到这里是会场，兴奋之下，其他几人的声音也还算还比较小。可这陈卫国的嗓门儿就不那么容易控制住了。犹自狂喜着的陈卫国根本没注意到全场的焦点都转到了这边。更没看到主席台上陈德山快要吃人的眼神。 第38章 销售商逼宫？ 听到陈德山宣布的消息后，原本很多人就用眼神在会场里寻找着杨志等人。因为坐在最靠后的位置，一时半会儿，还没几个人看到。陈卫国的声音这下把全场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原来在这儿！一时间，数以百计的目光交汇在杨志等人身上，有的欣喜，有的羡慕，有的后悔，有的还夹杂着嫉妒。 陈德山也不自觉地向杨志点点头，把杨志搞得懵懵懂懂的。其实，在这种场合下，陈德山并不是故意为之。毕竟，现在还只是初显效果，后续如何还有待观察，要嘉奖也不急于一时。二是华夏的传统历来是突出集体，弱化个人。所以这个时候陈德山不可能对杨志有什么实质性嘉奖。不过，有时候人的心理会不自觉地反映在动作，神态或者语言上。包括打广告的几万元投入在内，眼看对于新产品的投入越来越大，但一直都还没有收到效果，陈德山身上的压力也是不小。作为一把手，他的所思所想自然不能轻易被其他人看出，否则可能造成难以预料的影响。不过，虽然没给其他人说，陈卫国可是知道，这几天陈德山在家里的是越发严肃沉重起来。这次终于收到了反馈，而且还是如此惊人的开门红。你说他心情能不打好吗？这些天来来的压力和郁闷简直一扫而空！ 杨志心里当然也是高兴不已。虽然对于广告的效果很有信心。但这毕竟还是80年代中期，很多东西都还在“摸着石头过河”的草创探索期，有些事情谁也不敢打包票啊！而且，不管是厂里还是陈德山等几位领导对自己的支持不可能是无限度的，甚至这根本不以个人态度和意志为转移。之前已经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了。就算新产品开发再重要，也不能影响全厂安定团结的大局，这根红线谁踩谁死！ 会议还对后续工作作出了安排部署，然后很快散会了。不过，别看机关这几百人只占一拖全厂的很小一部分。不过，作为全厂中枢的厂机关得到全厂上下的关注，加上这几百人有亲人，有朋友，一传十，十传百。所以下班后没多久，这条爆炸性的消息：首批新产品只用一周时间就全部销售一空，就在全厂传开了！ 下班回到家里，一进门就问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引得杨志胃里咕嘟一声，食指大动啊。“妈，你煮的什么东西啊？这么香。”“儿子你回来了！妈托人在乡里搞到一点野猪肉。今天给你庆祝一下。”尹志梅笑容满面地从小小的厨房探出头来，“这个可是好东西，一般都买不到。我儿子这么厉害，最近肯定辛苦了，给你补补身子。”尹志梅的浓浓关爱让杨志心下感动不已：“妈，您都知道了？”“现在谁不知道啊？咱们医院虽然不是厂里的业务部门，但有什么能瞒到你妈我啊！今天大家都夸你能干呢！”一说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尹志梅简直就止不住了。这时，杨达昌也回来了。虽然只欣慰地说了一句：“小子，不错！”不过，显然他也知道了哪个好消息。 效果达到了！杨志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当初在确定首批发货数量时，当时不少人都觉得100台的数量有些偏少，对杨志的坚持非常奇怪，甚至就连陈卫国都觉得杨志是不是突然转性了。杨志当时用求稳的借口糊弄了过去。 其实，杨志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一个小小的心理学策略。试想，虽然当初并不能确定到底多久能销售完，但首批数量定得稍微少一点，100台，那么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就有可能做到全部销售一空。如果，像有些人所说，首批出货300台或者500台，销售完毕，再次提货的周期就会比较长，甚至很有可能出现厂里得到销量信息时是“300台已经销售出去180台”或者“500台已经销售300多台”。虽然因为货源充足，销量绝对值可能更高，但从宣传的角度而言，这样的消息不具有爆炸性，不太能抓住人的注意力，对人心理的触动远远没有“首批全部销售一空”来得震撼，来得有效果。 杨志这么做倒不是为了耍什么花招，也不是为了自己扬名立万。他主要考虑的是用这种爆炸性的消息提振一下大家对新产品的信心，为后续安排尽量减少阻碍。 话说另一边，吴燕丽下班后一回家，那满脸的喜色让她爷爷吴运铎很是诧异。这位一拖的老书记，大半年前刚从机械工业部党组副书记兼副部长的位置上退休的老人，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孙女了。前几天，孙女成天为了工作的事情有些忧心忡忡，始终闷闷不乐的。今天什么原因突然雨过天晴了？ 吴燕丽自然把今天的特大好消息告诉了爷爷奶奶。吃饭时，在爷爷询问下，吴燕丽把开始新产品开发以来杨志的种种做法事无巨细地给爷爷讲诉了一遍。几十年的宦海生涯让吴运铎立刻意识到：杨志还真是个人才！这个年轻人培养得当的话，大有潜力啊！ 至于自己孙女对杨志的那种情义，吴运铎自然是知道一二的。那天晚上杨志送吴燕丽回家的事儿，自然也有人告诉过他。虽然并不完全囿于门第之见，但杨志出身普通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一直不置可否的他这会儿突然觉得，杨志这小伙子还真配得上自己孙女！ 不过，对于杨志极其“固执”地把首批发货数定位100台，吴燕丽一直挺疑惑的。这会儿既然说道这里了，她自然问起了自小就崇拜的爷爷。 听到孙女的讲诉后，吴运铎一愣：这件事情上杨志怎么这么反常呢？与燕丽对之前种种的描述不太相符啊...不过，结合今天这个爆炸性消息的影响来看，嗯，难道他是故意的？这个想法惊得吴运铎不轻。这几十年来，华夏国风云激荡，剧烈变迁，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但如果杨志真是如他所想的话，这个年轻人不但有技术，能创新，还能在工作中大胆独到地运用策略，这可不简单啊！ 不过，此时，有一个人的心情可是备受煎熬。供销公司经理龚小军今天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作为一拖负责发货和销售的二级公司，首批100台机器全部销售一空的消息就是供销公司综合各地销售数据反馈，纷纷要求继续购进下一批货而得出的。所以除了具体经办人员，龚小军是第一个得知消息的。再由他向厂里上报。当时，他的高兴程度可以说完全不在杨志之下。因为这两年销售下滑而倍感压力的他终于稍微有了一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不过，就在他刚刚参加完机关会议，回到供销公司时，一名供销公司工作人员急匆匆地到办公室来报告，说是有好几家销售单位对于一拖在广告上擅自打出全国统一零售价548元的这一不协商不团结的做法很是不满，打电话来要求以后的广告去掉这一内容，由他们自己定价销售。否则，就不再继续销售东方红20甚至是所有一拖产品。 啊？闻听此事，龚小军尚未完全消去喜色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第39章 领导上门 偏偏此时是下午六点，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厂里大部分人都已经下班了。这会儿也不方便向厂里报告，而且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自己现在脑袋里乱作一团，也没个思路，厂长问起应对措施来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还是晚上好好想想对策，明天再去向厂长汇报吧。 稍微处理了一下手头的事务，龚小军起身离开办公室。孩子今年去外地上大学了不在家，今天老婆有事儿也回娘家了，独自一人的龚小军只能去食堂解决晚饭。 吃完晚饭散散步，活动活动身体是龚小军的习惯。毕竟也是奔50的人了，年龄不饶人啊。加上当领导的一天都坐着，伏案工作，不走动走动真是不行。 今天没有老婆陪着，他就随意在厂区里信步走着。不注意跟着前面一波人来到了3号家属区。嗯？突然龚小军脑海中灵光一闪。为什么不去找杨志商量一下呢？记得他家好像就在前面的3号家属区吧。其实这个广告上公开打出全国统一零售价的事，当初龚小军虽然是头一次听说，但这么多年在供销公司的经历也让他隐隐约约有点担心。把想法和杨志交流后，这小子却说没问题，他保证没问题。眼看杨志信心这么高涨，加之杨志一直以来的表现龚小军也看在眼里，也就没有过于纠缠此事。不想现在麻烦还真就来了。当初你小子可是打了包票的，现在不找你找谁？ 似乎是发现一个可以垫背的，龚小军的心情也好转不少。兴冲冲地到家属区的小商店买了一瓶晋阳本地产的“凤山大曲”，他就一路往杨志家去了。 其实就算杨志最近在一拖青年干部中隐隐有冒头的趋势，作为高上这么多级的领导去下属家里也完全不用买什么东西。不过，一来今天这事毕竟想要靠杨志出主意来化解，二来龚小军和杨志家里有些一般人不知道的渊源。 原来，龚小军和杨志老爸杨达昌是同一批招工进的厂，实习时又都分在一个车间里。当初两人关系可是相当的好，称兄道弟，形影不离的。不过，后来随着两人纷纷成家生子，就不可能再像单身时那么整天一起晃悠了。再后来，两人又被分到了不同的分厂，见面的机会自然就更少了。特别是随着龚小军步步高升，这么多年过去，已经跻身厂领导了，而杨达昌还是车间工人一个。这地位上的差距使得两人之间没了共同语言，这些年很少往来。所以，除了尹志梅知道一些外，杨志对龚小军和老爸过去还有这样的交情是一无所知。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龚小军一定得买上点东西。你想，如果是一位地位差不多的老朋友上门不拿东西倒也没什么，反正大家条件差不多，都没什么闲钱。可是你龚小军现在发达了，成大领导了，好不容易去一次当年的老哥们家里，居然打个空手，你好意思吗你？ 到了3号家属区，面对好多栋样式一模一样的5层楼房，龚小军就搞不清楚杨志家具体在哪里了。不过都是厂里的人，找人一问便知。看到9号楼前有两个人正在做什么。龚小军走过去一问，原来杨志家在对面的10号楼3楼。可这把这老工人两口子确实雷得不清，特别是他提着的那瓶酒。大妈只是家属，可大爷在厂里也30多年了，还不认识每次开会都高居主席台的龚小军？ 等龚小军离开往杨志家走去，听到大爷说明了来者身份，大妈惊讶地半晌没说话：自己看着长大的杨家小子现在真是发达了。上次坐着红旗回家，刚刚听说销量好得不得了的新产品也是他开发的，这下连厂领导也上门了，还提着礼物？！ 根据指点来到杨志家门口的龚小军敲了敲门。“谁啊？来了。”打开门的尹志梅看到龚小军很是纳闷儿，他怎么来了？不过，素来风风火火地她嘴上自然不会失礼：“哎呀，是龚厂长，贵客啊。快请进快请进！”这时，杨达昌和杨志也看到了来者。杨志还好，稍微有点诧异道：“龚厂长，您怎么来了？”杨达昌就不一样了，先是一愣，接着才嗫嚅着：“龚经理！” 进门坐下，尹志梅自然拿出点水果来摆上。龚小军自然和杨达昌说起了话：“老杨啊，说起来真是对不住，因为工作忙，好些年没来看看你和尹姐了。今天正好有点空，就来看看你们，知道你喜欢喝酒，所以给你老哥带了一瓶。”“谢谢龚厂长。你看你，来就是了，还带什么东西。”尹志梅稍微客气两句，也就收下了。杨达昌倒是有些激动，兴致勃勃地和龚小军回忆起了过去的经历。 看到龚小军不时拿眼看看一旁陪坐的杨志，尹志梅哪还看不出他是有事儿来找自己儿子的。拉着还在絮絮叨叨叙旧的杨达昌出去散步，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这么多年了，老杨还是那么实诚。当年我和你爸可是铁哥们儿哦。”看着两人开门出去，似乎也被勾起了往事回忆的龚小军开口道。 怪不得一直以来龚小军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在实际工作中还是给了自己不少方便的，原来还有这么一段香火情在里面！杨志一边想着，一边试探着对方来意：“龚厂长，您今天是有什么事儿要吩咐吗？”“你这孩子，怎么还是龚厂长龚厂长的！”既然对方这么说了，杨志自然就改了口：“那龚叔叔，您看...” 似乎这才满意的龚小军把今天下午收到的关于那几家销售单位对统一零售价提出反对的事情向杨志讲述了一遍。 原来是这个，本来杨志还想稍微买卖关子，等下才好提出要求，不过想到不管怎么样，人家都已经是享受副厅级待遇的领导了，还能顾念当年和老爸的情分，在工作中照顾下自己，这已经难能可贵了。杨志也就直接把设想告诉了龚小军。 召开销售单位大会？宣布销售政策，统一定价，每台补贴？听到这些十分新颖却又很有些离经叛道的龚小军没有激动，而是静静地思考着。毕竟，在没什么学历和背景的情况下，他能从一个普通工人爬到今天的位置，其能力也不是盖的。 半晌，脸色数变的龚小军问道：“每台需要补贴多少？”“我认为5块到10块之间，这个就看你们领导怎么批准了。”杨志沉稳地回答。“你确定这样能安抚住那几个单位？”“毕竟它们也就是想多得利润，咱们发补贴不就是给它们钱嘛。只不过，这样更能调动它们积极性。而且，我断定，它们也不敢真的怎么样，毕竟其实咱们厂500元出厂，零售548元，它们的利润已经不算低了。” 又思考了一会儿，龚小军叹口气：“行吧，那咱们明天一起去找陈厂长汇报吧！”他反正觉得自己完全已经被杨志绑在他的战车上了。苦笑一声，龚小军谢绝了杨志的挽留，离开了杨家。 第二天，在陈德山的办公室，各个厂领导开了个小会，汤阳和杨志列席，会上龚小军汇报了销售单位的情况，并介绍了杨志的应对措施。因为是龚小军介绍的杨志的想法，他的态度自然不言自明，在座的领导心里也有了点顾忌，要知道，龚小军比起在座的人虽然要差一点，还只是副厅级待遇的厂长助理，但毕竟人家要年轻好几岁啊。而且销售这一块也是他负责的范畴。 有了龚小军的虎皮，再加上首批机器销售一空的利好消息还犹在耳边，阻力自然有所减小。不过，因为想法确实有些前所未见，加上刘亚军的极力反对，会上仍然免不了一阵唇枪舌战。最后，朱春明，肖强，龚小军都是支持，而常鑫来和雷国才则保持中立，加上陈德山的一锤定音。终于决定同意召开销售单位大会，宣布销售政策，坚持统一零售价，对于东方红20拖拉机给予销售单位每台5元的补贴。 第40章 销售大会首秀 虽然厂里已经做出了决定，但是具体的工作还是需要杨志带着新产品开发小组与供销公司配合完成。毕竟，想法是杨志提出来的，而且这些来自于后世的概念其他人也根本玩不转。 首先，是注意通知首批产品在5个省的销售单位派人到一拖来参加大会，为了激发它们的积极性，不但来回路费全包，而且告诉它们将会有重大利好消息宣布。这些单位供销公司的人都熟门熟路的，自然由他们来完成此项工作。而另外一项任务就是在大会上主讲发言。 像这种出风头露脸的事儿，杨志准备让给领导，毕竟不能什么风头你一个年轻人都占完了吧。可惜的是不论是陈德山还是龚小军都是说什么也不接受。 开玩笑，在会上发言都是没什么不妥的。可是这些想法都是你杨志的，我们来讲，出现纰漏怎么办。更别说，这次有几个单位是带着对统一定价的怨气来的，会上说不定要发难。到时候，问你几个刁钻的问题，答不上来那场面就尴尬了。这两位领导都觉得不能冒风险，丢不起这个人啊。到时候搞得全厂皆知那可就得不偿失。可别小看“丢人”这事儿。普通人丢人也就是损失点面子，可对于领导来说就不一定了。前两年，晋阳钢铁厂就发生过这样一个事情：拨乱方正以后，上级派一位资格很老师级转业干部到厂里担任厂长。这位厂长是延安时期的红军干部，作风比较强硬，不过为人其实还可以，但是有一点文化程度确实比较低，参军前就是一个放牛娃，进入部队后，虽然多方学习，但学识确实不高。在****中受到了多年不公正待遇，这下准备大展拳脚了。哪知在上任后第一次开全厂大会时，就把稿子上的字给念错了。开始大家还忍着，毕竟是领导嘛。结果后来念错得越来越多，特别是把“兢兢业业”念成了“克克业业”。台下顿时一阵哄堂大笑，搞得这位老红军有些下不来台，本来这两天到任后工作就不是很顺，这下情绪一激动，部队的那种说一不二的作风又展现出来了，当场发了彪。结果，把底下人给得罪了。事后，有人给他取了个外号“炮筒子厂长”。没多久这个外号就传开了，大家私底下都这么叫。甚至有一次开会，一位和他不怎么对路的副厂长在激动之下，不小心当众给喊了出来。这下子是彻底威信扫地，厂里的工作根本推进不下去。最后，这位副厂长固然受了处分，但这位军转干部也被弄到一个小单位当起了混饭吃的闲职，成为晋东省整个钢铁系统的笑柄。 总之，自己的好意领导不接受，那就没办法了。杨志于是起草了讲稿，晚上回家又多次演练，完善细节。 终于，开会的日子来临了。由于首批试销售的5个省除晋东本省外，也都是相邻省份，路程并不太远。即便是以此时比较落后的交通条件，没过两天也到达了。 在开会前一天经过统计清点，发现首批全部48家销售单位都派人参加了。这让有些担心有单位不来的龚小军大松了一口气。只不过，派来的人的层次就千差万别了：有普通销售人员，有对口的中层干部，也有副职领导，甚至居然有几个单位还是由一把手亲自前来！ 毕竟，就算都是国营单位，并不是私人企业，但哪个单位不愿意提高效益呢？像东方红20型拖拉机这么畅销的产品谁能置之不理。要知道，就在出发前，不少看到报纸上广告，慕名而来的人还在焦急地询问什么时候能到货呢！ 很快到了第二天，只见厂里还挺有气氛的。正大门就是一块很大的横幅，“热烈欢迎兄弟单位领导莅临指导参会”。厂区里不时也有前往会场的引导标识。来到开会的供销公司，更是布置得相当正式，登记签到处，座位指引员，会场里各个座位上的姓名水牌，茶水杯以及水果也是一应俱全。 虽然有些人觉得搞得有点过了，但这些都是杨志的强烈建议下的安排。在不少人思想里还是保留着古板的观念，认为只要产品本身过硬就行。这些销售单位也就卖卖货，能有多大作用。杨志自然知道销售的重要性，有时候甚至是决定一款产品生死的关键。所以，这些个参会代表得先伺候好了。 看来杨志的安排还是挺有效果。坐在会场里，不少代表暗暗点头。昨天到达后被安排入住一拖招待所，环境干净整洁，不失大气，早餐也挺丰盛。今天这会场感觉也不错，挺正式的，细节也不错，看得出来，一拖还是很重视咱们，想起平时遇到的好多轻视甚至忽视销售工作的那些“混球”单位。这一下子高下立判啊！ 稍等了一会儿，一拖的几位参会领导也进入了会场：党委书记兼厂长陈德山，党委委员，总工程师兼规划技术处长朱春明，党委委员，厂长助理，供销公司经理龚小军。机关党委书记郑克明因为身体不好，没有参会，纪委书记兼工会主席肖强和后勤副厂长雷国才因为另有公务也没来，而生产副厂长刘亚军不只是什么原因也没到，一贯反对新产品开发的他估计不想看到杨志也不想参合吧。 先是由陈德山带领着几位领导一一会见各位参会代表，尤其是几位专程前来的一把手们。毕竟有48人，一一稍作寒暄也花去了不少时间。 “各位来宾，欢迎大家的到来。今天我们欢聚一堂，在此召开东方红20型拖拉机销售大会。”随着会议主持人龚小军的声音响起，会议正式开始，“现在有请华夏第一拖拉机厂党委书记，厂长陈德山同志讲话！” 在华西，各种会议一开始必定是领导致辞，这自然是通行惯例。这样的讲话当然也不会有多少干货，无外乎就是一些欢迎性话语或者是一些高屋建瓴的概括性话语。其实，领导参会并讲话主要是个象征意义，能体现出这次会议的规格和受重视程度。大家听听也就是了。真正的重头戏在后面具体阐述的人身上。 还好，陈德山的发言比较简短。这是他的一贯风格。估计和他部队出身，比较讲求实效有关。这时，龚小军请了请嗓子：“现在，请我厂新产品开发负责人杨志通知给大家具体讲解我厂对于东方红20型拖拉机的销售政策。”听到这话，下面与会者都以为能做产品负责人的至少也得是个中年人吧，说不定还是位德高望重的老专家。 结果，一个年轻小伙子登上前面舞台，对着厂领导和台下参会者分别鞠了一躬。“这小伙子还挺谦虚的嘛。”有代表评价道。不过更多的人则是惊讶万分：这人看着也就20多岁，他居然是一拖新产品开发负责人？ 第41章 放了颗大卫星 其实这里存在一个误会。刚才龚小军给杨志的头衔是“我厂新产品开发负责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拖有一个专门开发新产品的部门，负责整个一拖所有产品开发方面的工作，而杨志就是这个部门的负责人。其实，杨志负责的只是东方红20型这一个新产品，至少暂时是这样。不过也好，这样无形中拔高了杨志的形象，提高了他的关注度。 杨志当然没工夫去注意这些。按照他的思路，开始侃侃而谈：“大家都知道，这次新推出的东方红20型拖拉机是我们厂重点打造新一代小型拖拉机。为了扩大知名度，我们厂领导批示拨出巨额专款，用于在各大省报和《机械日报》进行宣传。凭着可靠的性能，较高的知名度以及优惠的价格，一经上市，就取得了良好的销售业绩。” 此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杨志的话：“确实如此。不过有一点，就是因为你们在报纸上做了那个宣传，叫什么广告，然后每天都有人拿着报纸找上门来，理直气壮地要求要以报纸上的548元购买拖拉机。难道我们这些销售单位没权利自己制定价格？既然这样，那还让我们来销售干什么，不如干脆你们一拖自己销售就好了嘛！”听到这咄咄逼人的话，台上的几位领导都有些皱眉。 这人话音刚落，台下就有人附和道：“就是，零售价格从来都是我们自己定价，现在凭什么你们一拖说是多少就多少！” 估计这些人就是来自于那几家对统一零售价很不满的单位了。不过杨志倒是早有准备，毕竟借着这次会议的机会，人家肯定会有所动作。“这位领导说的很对。不过，我想问问大家，请你们想想，有了这个统一零售价，是不是起到了很好的宣传效果？是不是机器销售速度比较快？是不是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反反复复地来回讨价还价？”杨志的三个反问让台下的人陷入了沉思。 这样一想，还真是这样的！这一年多来，小型拖拉机越来越受到市场认可了。但是，之前的新产品从来没有像这次的东方红20这么受欢迎，首批机器很快卖出去了。之后还不断有人上门想购买。而且以前每次有人来购买机器时，就是其它都没问题了，最后的价格也要谈很久。有人总是拼命压价，导致后来有些产品干脆先报出一个虚高的价格，最后再来慢慢往下降。这样搞的每次卖一台机器要浪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在这个方面。现在有了这个统一零售价。还别说，来了看好机器付款就走，大家都爽快省心！ 眼看下面的参会代表们脸上神色都收起了刚才的不满和不以为然。杨志继续：“其实这笔账不难算。制定一个利润高但却不一定有人买的高价，还得付出大量人力用于讨价还价，还是制定一个利润相对合理的价格，大大促进机器的销售，而且简化了交易，免去了讲价之苦。我先大家都能一目了然都分辨出孰优孰劣吧？” 这下，这些与会者说不出什么批驳的话语了，薄利多销的道理谁都知道。就是刚才那个发言咄咄逼人和那几个附和的人也都沉默下来了。毕竟，这是事实不容辩驳。 “而且咱们一拖和大家一起合作，绝对不会让哪一方吃亏。不怕告诉大家，虽然具体的成本数字是我们厂的机密，不方便透露。但是为了制定合理的统一零售价，我们厂也是在利润方面做了很大牺牲的，所以才使得新产品性价比大大增强，从而促进销售。还别说我们厂投入巨额资金用于广告宣传。”杨志又披露了一个这些人不知道的信息。 “而且公平地说，我们厂以500元的价格批发出厂，销售单位就能有48元的利润空间，除去从我们厂到各位所在单位的运费（由销售单位支付），至少也还有40元左右。据我们掌握的资料，这在所有拖拉机产品里面，虽然不算很高，但也绝对不算低利润了！” 听到这里，在座的很多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拖居然掌握了这么多其它产品的利润信息！要知道，这个年代信息流通渠道有限，这类利润信息基本都只有销售单位自己才能掌握。看着台下一章章吃惊的面孔，杨志心中忍不住感谢起了那位省供销社的王师傅了。 经过刚才几轮的说明，杨志相信绝大部分与会者应该都可以接受统一零售价了。不过，毕竟之后的产品销售还得仰仗这些家伙啊。为了彻底打消他们的不满情绪，杨志决定使出最后的杀手锏：补贴！ “当然，考虑到大家的所在单位的实际情况，为了表示我们厂的诚意，厂领导决定，从第二批产品开始，各个单位每销售一台东方红20型拖拉机，我厂给予5元补贴，每半年结算一次！” 杨志的话音刚落，台下一下子就沸腾了。对于这些参会者来说，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特别是那几家对统一零售价不满的大型销售单位更是把什么不满都抛到九宵云外了。要知道，它们每年销量较大，这补贴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啊！ 看到台下人员的表现，杨志知道，今天的会议圆满成功了！台上的几位领导也是相当高兴。尤其是龚小军，杨志彻底把统一零售价的不和谐因素解决了。接下来，又讲解了一些具体政策后，华夏第一拖拉机厂销售单位大会就在宾主双方都很满意的情况下结束了。 晚上，厂里在一拖招待所设宴招待所有参会人员。因为问题得到解决，甚至得到了补贴这个大礼包，参会代表们都心情放松，宴席上的气氛非常良好。因为今天会上的表现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与会者早已收起了曾经那点轻视之心。不少人都慕名来给杨志敬酒，要求在后续批次的机器里，多得到分配的指标。这个杨志显然没法做主。于是就敷衍几句后，指点他们去找销售领导，龚小军，看着龚小军被一大群人包围，忙不迭地喝酒时，杨志偷着乐了。 通过这次的会议，不但成功化解了销售单位的不满情绪。而且，在杨志建议下采取的高规格接待使得一拖和这些单位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为后续一拖产品在这5个传统优势省份的销售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这下杨志在作为大本营的晋东省供销社见到的只有一台1拖产品，却有3台山拖产品的情况绝对不会重演了。 接下来的几天，根据各销售单位的订货需求，剩余的400台机器很快就全部发货完毕。一拖下属的发动机厂，配件厂，总装厂等又开始全力生产中。 目前东方红20型的销售还是以晋东及周边4个省为主。毕竟，要想在全国彻底打开知名度，就需要在全国性主流报纸，比如《中央日报》或者《明光日报》上投放广告才行。不过，由于这两份报纸都是中央级党报，规格太高，等闲是不可能登上去的。广告又是个新事物，影响难以预料。因此，暂时杨志没有这样的奢望。 不过，《机械日报》的影响力虽然主要在机械行业内部，但也正因为如此，其覆盖人群也更精准。而且，它再怎么说也是一份覆盖全国的报纸，不像省级党报只是在各自省内发行，这也是当初杨志看中它的原因。通过《机械日报》的多期广告宣传下来，在其它不少省份，东方红20小型拖拉机的影响也在慢慢扩展，不断有外省销售单位或是电话咨询或是直接派人上门接洽，开始销售这款机器。 由于质优价廉，加上报纸上广告的大力宣传，还有一拖作为华夏最强的拖拉机生产厂家的底蕴和影响力，特别是抓住了小型拖拉机越来越获得青睐的市场动向，东方红20型迅速在先期占据市场的中小厂家产品中打开了销路，逐渐占据了市场主流地位，销量也稳步增长。 3个月下来，到了季度清算的时候。乖乖，这一统计，不但供销公司的工作人员目瞪口呆，就是一旁等待的杨志和龚小军也是大吃一惊。除去一些还在运输途中的机器外，实际发货2000台！而且这2000台都是各个销售单位主动提货的情况下完成的，一拖完全没有强行压货。虽然不敢说销售单位没有一点库存，但已经非常接近实际零售销量了。这一数字可是颇具含金量啊！ 回过神来的龚小军看着一旁杨志年轻的面孔，心中难免是感慨万千：老杨也算是有福气了，生了个这么能干的儿子！作为老活计，心里自然为这位老兄弟感到高兴。不过，随即也有一丝伤感，虽然自己还不到50岁，还有上升空间，比起大多数厂领导都要年轻，不过终究还是年轻人的天下啊。他不禁想起了开国伟人的名言：“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是啊，希望！这几年来被销量下滑压得踹不过气的龚小军似乎也看到了新的希望。 正在办公室处理公务的陈德山接到了龚小军的汇报，虽然经过了上次首批机器1周就销售一空消息的铺垫，他知道这个销量绝对不会差，但毕竟是新产品，心里没底啊。听到2000台这个数字，陈德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当即是畅快大笑，声振屋瓦！ 本来作为厂领导办公区，办公大楼4楼一直都是一拖最核心最神秘的存在，好多一拖人都已能进入4楼一趟为荣。今天却突然传出一阵狂放的大笑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很是稀奇。 你说能不高兴吗？按照一个季度2000台来算，一年再怎么也有8000台。而且，随着影响力的扩大，很多其他省份的销售单位也开始陆续进货销售，销量目前仍然处于爬坡期。那么年销量很可能达到10000台左右。要知道，去年，一拖全厂销量也才1.3余台。虽然，这1.3台都是大中型拖拉机，东方红20从各方面都还难以相比，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从销量规模来讲，一款新产品足可抵上之前全场销量了。 刚刚当上厂长就赶上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取消统购统销，全厂销量下滑，效益不景气，陈德山为此是承受了很大压力，背上了不好名声的。这也是他一直支持杨志的最大原因。这下子，几年来的郁闷彻底一扫而空，突然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加上陈德山专门指示厂里宣传部大力宣传，提振全厂人心士气，这一消息很快就在全厂传开，甚至其影响还延伸到了外部。大家都知道，这次杨志他们是真的放了一颗大卫星！ 第42章 迪厅遇美 得到这个好消息，作为直接负责新产品的开发小组成员，吴燕丽，陈卫国，周大可，匡平，李阳等人自然是与有荣焉。就连平日里对这些其它不太上心的严小明脸上也是喜色难掩。下午下班后，兴奋不已的几个年轻人跑到食堂小餐厅磋了一顿，菜虽然很稀疏平常，不过谁叫心情大好呢。几个人吃得兴高采烈，特别是席间吴燕丽拿出了从他爷爷家里偷偷顺来的一瓶“五粮液”。男的都是眼前一亮，毕竟这年头，条件有限，一般人最多也就喝喝本地产的“柳江白干”，逢年过节也就是稍好点的“凤山大曲”，“茅台”“五粮液”这种级别的可是难得一见啊。就连不会喝酒的匡平，严小明都有些跃跃欲试。 “燕子，这怕不太好吧。吴爷爷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上次用了吴燕丽带来的烟，这次又是人家的“五粮液”。虽说以这么两人这么多年的友谊和吴燕丽对杨志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也说得过去，但也因为这样，杨志更不愿意太麻烦她，毕竟，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怕什么。这是我爷爷70大寿时，他在四川的老部下们集体送了两箱给他贺寿。偶尔也喝过一些，他现在自己都不记得剩下几瓶了。”吴燕丽倒是不以为意。另外几人，特别是陈卫国一听眼睛都直了，他家里也有几瓶好酒，陈德山宝贝得不行，除非特殊情况根本不让动。靠，两箱“五粮液”！对酒一知半解的他自动脑补为有好多瓶酒，殊不知其实一箱也就6瓶而已。 “就是，反正燕子家里多。咱们今天高兴，就喝点酒嘛。”陈卫国嚷嚷道。这家伙倒是毫不客气！看到大家期待的眼神，杨志也不好过于坚持。于是，大家喝起酒来更是兴高采烈。不过由于大都酒量较浅，也只喝掉了半瓶，剩下的就由杨志带回家保管。下次聚餐拿出来一起再喝。陈卫国倒是很想保管，大家异口同声地否决掉：“你小子保管，恐怕没两天就管到你自己肚子里了吧！” 吃晚饭时间好早，大家都还意犹未尽的，就决定去工人俱乐部跳舞。这个时候迪斯科刚传入中国没有多久，新奇动感，加上这时候没有电视和网络，夜生活实在很贫乏，它很受年轻人追捧，很快风靡大江南北。 迪斯科舞蹈活动量大，音乐节奏强烈。是一种没有规定动作的即兴式的自由舞蹈，跳舞者同时就是音乐的欣赏者，他们会首先沉迷在音响之中，把自己带到音响的旋涡之中，并随着音乐的强烈而急剧的节奏，因没有规定的步伐，他们会根据节奏的变化即兴地做出不同的身体动作，自由地扭动着身体的各个部位，特别是腰胯部位，自由奔放，跳出自已独特的舞姿，毫无约束地表现自己的个性。 快到工人俱乐部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不少青年男女堆在那边了。要知道，一拖作为国有大厂，向来重视职工活动设施的建设。工人俱乐部的条件和设备就是在整个晋阳市也算是相当好了。而且去年开始对外开放，票价也不算贵。所以除了厂里职工外，很多本地人也爱到这里来玩。 一路上不时有人和陈卫国打招呼，看到出这家伙认识不少人啊，而且肯定是这里的常客。俱乐部舞厅的面积不小，足足可以容纳接近两百人，设备看着也挺不错的，四个滚球镭射转灯加上中间一个大型滚灯正随着音乐匀转动，映得整个大厅中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 俱乐部舞厅毕竟是一拖下属的，无论是在设备上还是氛围上都比这时候市里一些舞厅要好得多。灯光也相当明亮，不像有些舞厅中总有些黑黢黢为某些人提供方便的味道。 杨志一行人走到舞厅门口时，舞厅已经开场了，悠扬的舞曲，一对对青年男女在舞池中神采飞扬的舞动着，寻找不到舞伴的干脆的就同性搭配，毕竟没办法，实在找不到合适舞伴的也就只有将就了。 咦？这不是皇冠吗？谁的车啊？也许是前世多年的职业习惯吧，杨志一眼就看见舞厅门前停着一辆咖啡色的轿车。第七代皇冠！方方正正的造型，丰田车标和Crown标识很是招眼。 虽然后世已经基本见不到这款车了，但是香港出租车采用的丰田皇冠Comfort车型，就是基于老款丰田皇冠通过简配和缩小车身尺寸而来的，与这个看着有些相似。 不过在这时，这车可是非同小可。毕竟，代号为S120的第七代皇冠1983年才在日本本土推出，车身尺寸达到4860*1720*1420mm，轴距2720mm，是前七代车型中最为宽大，内部空间拓展最为优秀的车型。不仅电动车窗、双温区控制、前后立体声音响和磁带播放机一应俱全，还标配ABS，而且还有配置4速自动变速箱的版本。这一切在当时都是极其“豪华”的配置了，能买这车，不仅要有钱，还得有关系。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看到这款车，杨志有些惊讶。 杨志一行人一踏入舞厅，陈卫国，吴燕丽等就冲到舞池中央，随着动感的旋律流动起来，看到出他们都是个中高手啊。匡平，李阳虽然没有这么放得开，也在舞池边上跟着其他人象模象样地跳了起来。杨志和周大可，严小明就只好站在外侧看其他人条。周大可和严小明都很少来这种场合，有些不太适应。而杨志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是一点艺术细胞也没有，完全不会这些。 期间吴燕丽几次来邀请杨志，杨志实在推脱不过，就和她一起下去跳了跳。看着平时“智计百出”，自信十足，仿佛什么都难不倒的杨志此时那笨拙扭捏的动作，吴燕丽简直乐翻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景啊。不过，胡跳乱扭的实在没意思，而且还挺累人的。杨志跳了一阵子就走出了舞池，到另外一边休息一下。 其实刚才杨志一行人的出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周大可和匡平他们不算什么，但是陈卫国作为一拖厂长的儿子，加上他那好动的性格，自然不少厂里的人都认识，然后杨志一入场的气质就不一样，虽然穿的只是一般，但他身上那种书卷之气和淡淡的矜持，流露出来的味道就与厂里青工的大胆和市里青年的放肆截然不同。 这时只见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能和我一起跳舞吗？”杨志回过头去心脏猛地一跳。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儿，穿着一条淡绿色的连衣裙，裙子下面很长，只露出一双精美绝伦的玉足，裙子的上面有点像后世的礼服，不过样式却没那么花哨。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岔口并领，微微露出雪白鹅颈下的一丝娇嫩肌肤。再往上，精巧绝伦的五官看得让人心颤，高耸的瑶鼻，长长的睫毛，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仿佛不谙世事地一闪一闪。 运气这么好，来个舞厅就遇到这种级别的大美女？还主动邀请！ 第43章 稀里糊涂打一架 杨志虽然感情经历不算丰富，但是在后世也是看遍了各种美女，什么时尚，性感，清纯等等。但是不可否认，眼前这个女孩儿确实是美得让人有些头晕目眩。不过有一点，耳朵上那一排不伦不类的耳钉以及眼中稍纵即逝的促狭之意与她的整体清纯形象有些格格不入。 杨志微微愣神这一会儿，只见女孩儿眼中有些得意，旁边跟着的另一个女孩儿恶声恶气道：“看什么看！色眯眯地，涵姐和你说话呢！”杨志回答道：“不好意思，我不会跳舞。”估计是没想到杨志回拒绝她的邀请吧，女孩儿显得很是意外：“啊？...不行，你必须陪我跳！”听到这蛮不讲理的话，杨志微微有些不喜，自己确实不会跳舞，虽然这女孩儿外貌确实出类拔萃，可杨志从来就有些高傲，最是吃软不吃硬。因此，他转过了头，没有答话。 “涵姐的话你没听到吗？你知道...”那女跟班又帮腔了。不过，女孩儿挥手制止了她，一双眼睛鬼精鬼精地转着。这时，那女跟班小声提醒道：“涵姐，那家伙过来了。”只见一个男青年带着几个人在舞厅门口张望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突然，一人附身在耳边说了什么，那男青年往这边一看，眼中一亮，带着人快步走了过来。女孩儿似乎不想和这男青年碰面，不过此处有无可躲避，刚才还鬼精的脸上显得有些着急。 “翟小姐，你自己进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可是一阵好找啊！，呵呵。”男青年似乎认识这女孩儿，开口道。以这时候的标准，这人其实也算是英俊，不过怎么说呢，他身上总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同样的话他说出来话不知道就有些猥琐感。“不过这里还挺不错的，要不，咱们一起？” “这个...其实我刚刚说好要和他去跳舞的。”女孩儿眼睛一转，指着杨志，闪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嗯？闻言，男青年有些怀疑，毕竟看起来，这两人应该不认识才对啊。这时，后面跟着的一人上前，附耳说告诉他刚才确实看见这两在说话。 “喂，你有什么资格和翟小姐跳舞。识趣点自己一边玩去。”脸上狠色一闪而过，男青年不屑地对着杨志说到。闻言，杨志没理他，自顾自地看着舞池。 “你小子装蒜是吧？锋哥对你说话呢？”刚才向男青年报告那人不耐烦地大声道。 “啊？你在对我说话？”杨志转过身来，很是无辜地说，似乎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其实，杨志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经过这会儿，他自然发现这女孩儿根本不是她清纯外表看起来那么无邪。说不定，刚才过来跳舞就是故意为之。这会儿，有把矛盾转到自己身上。本来杨志还想稍微解释一下。可这些人一上来就趾高气昂的，杨志就有些懒得搭理了。要知道，前世杨志一直都是一个高傲的人。当初，集团与美国通用汽车合资时，杨志作为具体技术合作谈判代表，面对看不起中国车企的世界第一汽车巨头，财富500强的老总都没有丝毫示弱，硬是维护住了中方底线。 “嘿，这小子还他妈装上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也不打听打听。咱们锋哥在这晋阳地面上是什么位置。敢和我们锋哥抢女人，你他妈找死啊。听到身旁一个狗腿子吹捧的话，这所谓的“锋哥”得意地哼了一声。 “你说什么呢？什么谁的女人，谁让你乱说的！”闻言，女孩儿登是俏脸含霜。“不好意思，翟小姐，你看我小常这张嘴，该打该打。”说着，那狗腿子还真在脸上扇了两下。“小常，怎么能对常小姐乱说呢。”“锋哥”也是陪着笑脸，附和着。没想到这女孩儿看着乖巧，还挺有威信的嘛！ 看着杨志还是没有识趣地离开，男青年觉得被削了面子，有些忍不住了。对着旁边的大个儿使个眼色，那大个就来扯杨志，估计是想把人先弄出去再说。杨志借着舞池边的围栏轻轻一让，大个顿时抓了个空。 “你敢动我志哥儿！”随着一声怒喝，陈卫国胖胖的身体冲了过来，挡在杨志面前。同时，周围好几个年轻人也围了过来，隐隐护住两人。对陈卫国的表现心里一暖，杨志倒是没太惊讶。毕竟，陈卫国可是厂长公子，这里不少都是一拖子弟和职工，他一出声，肯定有人帮衬着。而且，陈卫国从小就是个安分不下来的主儿，以前打架什么的也是常事儿，又是舞厅的常客。这里肯定有他的哥们在。 两边的人开始是推推拉拉地，然后渐渐动起了手。你给我一拳，我踹你一脚...本来就喧闹的舞厅顿时一片混乱。 这时，只见从门口从进来好几个穿制服的：“干什么干什么！快停下！”说着上前来，拉开了两帮人。一看是厂里保卫处的人，杨志顿时松了口气。这边都是厂里的人，加上陈卫国也在，肯定会占些便宜。刚刚那种混乱局面，要是谁不小心出个事那可就麻烦了。不过还好，看情况两边都有人挂了彩，不过毕竟只是拳脚，又没有动刀动枪的，自然没什么大碍。 不过，在刚才拉架时，保卫处的人自然是有所偏颇的。一边有陈卫国，其他人看样子也都是厂里的人，另一边都是些生面孔，估计是厂外的人。这该怎么做不是一目了然吗？于是，基本都拉着按着对方的人，而****国等人却不受限制，趁机给了对方点苦头。 “锋哥”脸上痕迹看起来也是挨了两下，头发也乱了，刚才装模作样的风度一下子全毁了。“好好，你们一拖的人很团结嘛，啊。今天哥们吃了亏，你们人多，我认栽。不过你们放心，我古杰峰一定会再来的！”撂下一句狠话，“锋哥”脸色铁青，带着那几个跟班灰溜溜地走了。这时他自然没颜面再去找那位“翟小姐”了。 第44章 打了官二代？ “胖子，没事儿吧？”看着陈卫国为了自己，衣服拉烂，头发搞乱。杨志感动之余，也是担心。其实陈卫国只是看着有点惨，其实也没挨几下。这小子可精着呢。打架一开始，该躲就躲，趁着对方不小心，打人家黑拳！ 其实杨志虽然没动手，可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肩上和腿上各挨了一下，虽然不算严重，不过总是隐隐作痛。 “杨志，你没事吧？我看看。怎么回事儿啊，突然就打起来了？”吴燕丽一脸担心，把杨志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眼见没什么大碍，才松了口气，“要不还是去厂医院看看？”杨志心里苦笑一声，哪敢去厂医院，老妈知道了还得了！刚才本来不一定打得起来。可这陈卫国带着几个人一冲过来，形势急转直下。不过，胖子也是关心则乱，是为给自己解围。杨志心下一片温暖，拍了拍陈卫国肩膀。兄弟嘛。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志看到旁边站着的是刚才帮忙的陈卫国哥们和“拉偏架”的那几个保卫科干事。“刚才真是多谢几位大哥了！我叫杨志，规划技术处的。”杨志上前两步，表达着谢意。站在这里本来有些尴尬的几人这才下了台。刚才帮了忙，还不就是图个帮着厂里人的名声和陈卫国的面子。结果，刚才也没人理睬，他们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原来他就是杨志，怪不得陈公子这么给他撑场子！几人闻言心下恍然。开玩笑，规划技术处杨志的大名这两天厂里谁不知道。 “马哥，还有几位兄弟，今天多谢了啊！”陈卫国缓了缓，也开口道谢，显然认识这带头的中年男子。“陈公子客气了。其它不敢说，只要在厂里，像今天这样碰上这种兔崽子，有啥事儿就招呼一声。”这“马哥”讨好地说。 “你知道你说的这兔崽子是谁吗？刚才外面那辆皇冠，就那辆咖啡色轿车，你们总看到了吧，那就是他的。”刚才打架时消失的女孩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啊？在场的人闻言都很震惊。马哥几人虽然对车完全不懂，但这年头，能买私家车的人凤毛麟角，那都是非富即贵。陈卫国和吴燕丽虽然认不出那是皇冠，不过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眼力不差，自然知道这车绝对是好车。杨志心中也是惊讶，没想到那家伙还挺不一般的。 不过还好，刚才那人不知道大家的姓名，就是来报复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大不了自己这段时间不来舞厅也就是了。 似乎是看穿了几人的想法，女孩儿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打破了这幻想：“现在知道怕了吧。他叫古杰峰，爸爸是晋阳市副市长兼市公安局局长古长泰。”说完这女孩儿眼中露出一丝玩味神色，似乎要看杨志等人怎么应对。 在场几人脸色都是一变。公安局作为暴力机关，公检法部门之一，在政府下面各个部门中无疑具有特殊地位。而且警察不像武警和解放军那样神秘，更贴近人们的日常生活，所以“公安局长”这四个字分量可想而知。更别说还是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厅级高官。要弄清今晚的事儿和涉及的人实在太简单了。 在政府里边，通常有这么一种说法：一个市（县/省）公安局长只要能正常履职，其实权不亚于一个副市（县/省）长。如果这个公安局长还加挂副市（县/省）长的头衔，那么他就是实际权力最大的副市（县/省）级干部中之一，除了常务副市（县/省）长和组织部长，超过其他任何人。 轰动一时的“蓉城美领馆叛逃事件”的主角，大名鼎鼎的打黑英雄王礼军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在他最风光的时候，也就是担任渝州市（直辖市）副市长兼市公安局局长时，权倾一时。不要说其它部门领导，副市长和市委常委这些，就是全权负责公检法工作的市委常委兼市政法委书记根本对公安局没什么影响，几乎被王礼军架空。本来应该独立行使公诉权和审判权的检察院和法院简直就是跟班和应声虫，公安局怎么说怎么配合。就是堂堂渝州市市长黄琪帆，很多事情上都要顾忌他的脸色。每年渝州市各个部门财政预算的具体分配，一向由市长统筹安排，不过公安局的经费，王礼军说多少就是多少，黄琪帆不敢说个不字！ 刚才很冲动的陈卫国这下也有点焉了，他那几个帮忙的兄弟还有马哥那几个人更是有点惊慌失措的。吴燕丽小声说：“要不，我去找找我爷爷和我爸爸？” 闻言，陈卫国眼睛一亮，对啊！杨志开口了：“没那么严重，看刚才的样子，那古杰峰也不是完全没有分寸。咱们也没下什么狠手，而且这事情本来就是因为...”说到这里，杨志抬头看着女孩儿。还不都是你引起的。“因为我而起。有什么事我顶着。再说，公安局再厉害，也管不到咱们厂里。大家不用过于担心，今天谢谢大家了！” 听了杨志的话，在场的人心情好了一些。陈卫国一想，对啊！老爸毕竟是一拖厂长，正厅级干部。不过杨志接着的一句话又让他们有点紧张。“不过，这段时间最好暂时不要去市里晃当。以防万一。” 本来想用古杰峰爸爸名头吓吓这些人，本来挺顺利的，结果这人说了两句就没用了。女孩儿看着杨志，似乎更有兴趣了。 已经有点晚了，大家自然准备回去了，那女孩儿也和跟班离开了。虽然她可以算是引起这场纷争的“根本原因”，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了。杨志摇摇头，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以为是传送中的“艳遇”，结果被坑惨了！ 一行人在家属区路口分了手，毕竟，除了陈卫国和吴燕丽回领导宿舍区外，其他人都是普通背景，自然分别住在各个家属区里。看着陈卫国离开，身上的外套都被扯烂成几大块了，杨志还有点担心他回家怎么说呢。不过，随着想到，这小子不知打过多少架了，肯定自有办法。自己才是，一身脏兮兮的，老爸还好，老妈看出来真比较麻烦。 走到楼下时，没急着上楼进门，而是先在一楼的公共水龙头把脸上手上洗了洗，一副也弄了一下。至少不要太夸张。不由又想到那个女孩儿，毕竟这么级别美女杨志还真是第一次见到。随即想到碰到她就惹上这么大的事儿，就是她生再好看，也不希望再和她有什么交集了。 可是事情真的会如他所愿吗？ 第45章 小太妹还是白富美？ 那天打架事件过去后，一段时间里风平浪静。所有人都没再去过俱乐部舞厅，自然也不知道那个“官二代”古杰锋是否来找过人。渐渐地大家也就放下心来。 这天，杨志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其实，由于这个时候的通信技术和经济条件所限，在一拖，只有厂领导办公室每人有一台电话，还有就是厂办总调度室（值班室）有电话。然后其它部门，如果是下面分厂分公司，只有党政一把手办公室，行政办公室和调度室（值班室）才装有电话；如果是机关处室，因为人少，而且离厂办不远，可以使用厂办的电话，更是只有处长办公室才有一部。像规划技术处的那部电话就安装在汤阳坐的那间处长办公室里。 杨志桌上之所以有电话，完全是沾了新产品开发的光。因为考虑到在新产品开发和销售的过程中，需要和全厂各个部门和下面好多分厂分公司交流联络，为了方便工作，提高办事效率，厂里特批在新产品开发科也装了一部电话。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电话可不像后世那样人手一部甚至两三部，还是比较稀奇的。新产品开发科得到的优待可是让另外一些部门眼红了好一阵呢。 以为像往常一样，是厂里有谁找自己有公事，杨志也没太在意，接起了电话。话筒里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你好！请问是杨志同志吗？”得到确认答复后，对方表明了意图：“我是晋东省委办公厅的，我们宣传部吴子善部长想请你吃饭，让我代为通知。时间是明天晚上7点30分，地点在省委家属区二区6号院。到时候你在省委家属院大门口等，为了方便辨认，你手里拿一份晋东日报，我来接你。”说完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杨志是一头雾水。有人要请我吃饭？还是宣传部吴部长？我认识这位吴部长？绞尽脑汁把自己穿越前以及穿越后的事情都过了一遍，杨志也没有得到任何相关的信息。心里不禁升起一个念头，难道是骗子？不过随即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首先，谁会找自己开这种玩笑？其次，刚才打电话那位自称是省委办公厅的人听那声音气势真的有些像是省委工作人员。估计很有可能是这位吴部长的秘书之类的，不然宣传部长请吃饭怎么会由办公厅的人传达？ 其实，不仅是杨志满是疑惑，就是这位打电话的林秘书也是有些懵懵懂懂的。他也是接到领导吩咐，让他通知华夏第一拖拉机厂规划技术处里一位叫杨志的人来家里吃饭。他就直接打电话到一拖厂办，人家告诉了他杨志桌上那部电话的号码，他再打了过去。 作为跟了吴部长4年的秘书了，林子荐自然知道自己这位老板的脾性。繁忙工作之余，历来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的吴部长很少会在家里请人吃饭。偶尔有之，来的人也都是大有来头。可这次这位杨志是怎么回事儿？听声音很年轻，虽然办公室有电话不可能是一般职工，但也最多是个青年干部，值得吴部长这么大动干戈？难道这人背景非常深厚？ 虽然杨志心里还是有一点怀疑，但这种事情只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何况杨志也不可能去找到这位吴部长确认。第二天下午下班后，杨志没有回家，早上已经给尹志梅打过招呼了，今晚有事不在家吃饭。 坐上公交车往省委而去。杨志已经打听清楚清楚了，就和这个时代很多企事业单位一样，省委家属院就在省委机关的后面。一路上，杨志也开始猜测起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这位吴部长到底找自己这么一个小年轻干什么。不过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就知道了。 来到省委家属院大门口，刚好7点20分。杨志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这位吴部长是省委宣传部部长还是副部长，但至少也是厅级高官，杨志自然不能迟到失礼。 省委家属院虽然不是省委机关，但是因其特殊性，门口仍然有门卫站岗。估计自己就这么进去不一定能行。稍微等了几分钟，就见到一位穿黑色中山装的男子，大概30岁左右，来到大门口，向四周张望一下，估计是看到杨志手里的报纸，走了过来：“你是杨志同志？”杨志点点头：“林同志，您好！”。来者也不多话，径直往里走去，杨志连忙跟上。 经过好几栋宿舍楼之后。两人来到另一个大院前。这个大院的守卫可是比刚才严格多了，好几位战士荷枪实弹地站在门口岗哨里。那位林同志也是出示了证件，并且杨志还登记之后才得以放行。不想刚才的门卫见到他直接就放行了。 根据经验，杨志估计这里就是所谓的“领导生活区”了。刚才的战士明显是认识林同志的，但是见到他带了人来，还是履行了程序。一般的地方不可能如此森严。看来这位邀请自己吃饭的吴部长很可能就是晋东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部长了。 杨志这下又有些紧张了，毕竟穿越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省部级领导（杨志并不知道，上次派车送自己回家的晋阳市李市长也是省部级干部。晋阳市此时是国家计划单列市，副部级城市，也就是后世的国家确定的全国15个副省级城市之一）。而且关键是自己居然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走进大门，只见中央是一个小湖，鸟语花香，四周鳞次栉比地排列着好多栋小楼，这些小楼从外观上来看算不上新，甚至不少地方外墙都有些剥落了，看设计结构也是比较老了。跟后世的那些领导别墅简直没法比，当然环境和空气确实是非常好。 其实杨志不知道，这里的确就是晋东省委领导生活区，现任省委常委，省政府副省长和人大政协的领导以及晋东省一些退休的正省部级老领导都居住于此。这个时候的条件自然不能和后世相比，而且这个时候根本就还没有为领导兴建别墅的习惯，这些小楼也是根据面积，两到三位领导共享一栋，远没有后世那些独栋别墅来的豪华。不过这个院子胜在环境优雅，而且还很有些历史。这里最早建于1946年，当时统治晋东的大军阀陈槐山为了笼络手下高级将领，专门兴建了这个院子和小楼赏给他们居住，同时也便于对这些掌握军权的部下集中监控。解放后这里被改为省委老干部休养所。在十年浩劫中老干部们纷纷被造反派赶走，一度空置。后来，鉴于省领导住居条件差，安全保卫性也不好，就改为生活区，省委领导和部分老干部集中居住。 林同志带着他往左边走去。其实一路上，他虽然没有说话，却也一直在暗暗观察杨志。见到杨志最初有些不以为然，后来被森严的保卫和优雅的环境所震慑，脸上流露出一丝好奇和紧张，和其它出来此处的年轻干部没什么两样嘛，自己是在没看出什么。脑海里对杨志的好奇之心更深。 来到左边第5栋楼，林同志带着杨志走了进去。敲敲一楼的大门，很快一位中年妇女就打开了门：“小林，来了？”然后看向杨志：“小杨同志是吧？请进！” 杨志也不知道她是谁，吴部长老婆？也不好称呼，笼统打个招呼：“您好！”就跟着林同志进去了。进门只见是一个宽阔的客厅，至少60平米吧。不过里面的装饰陈设并不奢华，只是透露出一股书卷气息和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味道。 听到背后脚步声传来，杨志扭头一看，只见是一位中年男子，也是深蓝色中山装，踱着官步，徐徐走来。虽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可就是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这就是省委领导，宣传部吴部长？杨志赶紧迎了上去，正准备开口打招呼。却发现男子身后还有一道倩影。怎么有些眼熟呢？忽然脑中一闪，差点叫出声来，这不就是那天导致打架的那位美丽无匹却又鬼精古怪的罪魁祸首“翟小姐”吗？ 她怎么也在这里。看这架势，难道她是吴部长的女儿？靠，没想到这位那天打扮得流里流气，有些小太妹的风格，今天却素面朝天另有一番清纯韵味的女孩也是个“官二代”？她这条件，估计远远超过后世所谓的“白富美”了吧！ 第46章 大领导风范 看到杨志有些微微愣神，来者也不在意，招呼道：“小杨同志请坐。”杨志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恭恭敬敬地打招呼：“吴部长，您好！” 刚才那位中年妇女也走了过来，提醒三人：“赶紧上桌吧，菜凉了就不好了。”于是，杨志跟在后面也到旁边饭厅的桌子边坐下。“这位是我爱人，周淑芳。”吴部长介绍道。杨志赶紧站起来：“周阿姨，您好！”“好好，小杨，坐！” 桌上菜不算很多，大概有5，6道吧！毕竟也没有多少人。也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不过鸡鸭鱼都有。这个场景都是和杨志想象的不一样。不过杨志随即释然。这个时候的经济条件自然没法和后世相比，特别是竞相讲究排场的那些所谓高档宴席。不过，毕竟是大领导家里，比起这时候的一般人家里，这菜肴已经非常丰盛了。而且杨志尝了两筷子，这看似普普通通的菜肴，味道竟也真不赖！看来要不就是这位周阿姨很擅长烹饪，要不就是家里专门有厨师等勤务人员，只不过自己没看到罢了。 这时，杨志注意到，刚才领自己进来那位吴部长秘书，林同志，此刻却没有上桌。也不知道他是离开了还是另有安排。管中窥豹，杨志凭此也可以看出政府里边这个等级划分确实比厂里边更为分明。 不过一边暗自感叹，杨志心里却是疑云渐浓。自己一个小小科级干部，何德何能可以成为省委大领导的座上宾？因为和他这个“女儿”在俱乐部舞厅有一面之缘？ 席间周阿姨不断给杨志夹菜，很是热情。搞得杨志一方面是受宠若惊，另一方面却也暗暗琢磨。不得头绪之下甚至突发奇想，难道她们是准备把女儿介绍给我？不过接下来，吴部长却也没让杨志久等，他的话很快解开了杨志的疑惑。 “小杨同志，今天请你来吃饭呢，主要是为了我这个侄女。那天在你们一拖俱乐部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都是因为小涵，让你们受了无妄之灾。”吴部长冷不丁开口了。 原来是那天的事情！而且，这位“翟小姐”不是吴部长女儿，而是侄女。“来，小涵，给小杨同志道个歉。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是因你而起。”席上一直气鼓鼓盯着杨志的“翟小姐”闻言，瞪了杨志一眼，直到吴部长眼神过来了，只能不情不愿地对这杨志说了句“对不起。”看来这小太妹很怕吴部长嘛！呵呵。 翟清涵心里真是纳闷得很，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居然专门请这人到家里来吃饭！其实，那天她因为与家里闹了矛盾，刚刚从京师到晋阳来“投靠”舅舅家。晚上被她在省委大院认识的那个“小跟班”带着去晋阳市里逛逛，结果偶然中就被古杰锋那帮人给碰到了。因为古杰锋爸爸算是翟清涵家的老部下，以前他们两人就见过面。不过当时是在北京，古杰锋自然不敢造次。这次意外在“大本营”晋阳碰到，眼看人比上次见面还要美上三分，古杰锋自然就蠢蠢欲动。虽然因为知道翟清涵的身份而不敢乱来，但是他也不准备轻易放弃。涎着脸在后面一直跟着，你到哪里他就到哪里，翟清涵发火骂他，他也笑脸相迎。偶尔你躲开走掉了，他开着那辆皇冠，带着几个“小弟”，加上他对晋阳更加熟悉，总能把你给找到。 结果，偶然之下就看到了一拖俱乐部，翟清涵想借助那里人多杂乱把古杰锋给甩掉，于是就进了舞厅。当时她想在舞厅中随便找个人假装跳舞混入人群，趁古杰锋不注意再悄然离去。眼睛在舞厅里随便一扫，就看到了一身书卷气而显得有些鹤立鸡群的杨志，下意识就向他发出邀请。结果，古杰锋的一个小弟看到后，古杰锋带着人就找过来了。其实她也没有故意想要把杨志等人卷进来的意思。不过男人为了女人拼命都不在话下，何况古杰锋仗着他爸是公安局长，在这晋阳市也没多大顾忌。局势自然脱离掌控，双方打了起来。 “古杰锋那边不用担心，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吴部长的话语虽然轻描淡写，不过其中透出的能量却非同一般。作为副部级计划单列市的晋阳副市长，古长泰也是堂堂正厅级高官，而且手握公安局这个实权部门。一般的领导打招呼，倒不说完全不买账，可具体怎么操作就不那么好说了，何况这还涉及到他儿子。可听吴部长的意思，那边已经完全搞定，不愧是手握一省实权的省委常委。当时在场几人后怕了半天，就连杨志都隐隐有些不淡定的事儿，人家一句招呼就搞定了！杨志此刻对权力突然产生了一丝渴望。 吃完晚饭，杨志觉得事情已经了结，准备稍作停留就回去了。毕竟，像吴部长这样的省委大领导，外人自然不好多打搅别人。没想到，吴子善却是把杨志带到了书房！ 两人在书房坐下，吴部长开口就是：“那个广告的事情，你是怎么想到的？”“啊，原来是这个！”杨志一听，心下有了一丝明悟，估计刚才那个什么道歉不过是个由头，今天请吃饭真正的缘由恐怕就是在这里了！ 眼看杨志初一听说有些惊讶，很快又面色如常，吴部长心中暗暗点头。不错，这小伙子至少还比较沉稳，没有条件反射地来一句：“你怎么知道？”之类的话语。 杨志其实刚才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只不过两世为人的经验使他突然想到，吴部长吴部长，不就是省委宣传部部长嘛，而宣传部不就是晋东日报的上级主管部门嘛。吴部长能知道他在晋东日报打广告的事，正常得很！ 其实最初的动机是因为我们厂里这两年销售下滑，产品迫切需要加大宣传力度。这次厂里让我负责开发新产品，我深感责任重大，一直战战兢兢。我们一拖的产品，质量自然没的说，但是因为市面上已经有了先行者，我们就很困惑，作为后来者怎么才能让用户最快地知道我们的产品，从而促进销售呢？这时，我无意中看到了报纸的一则报道，我就突发奇想，既然远在全国各地甚至是世界各国发生的新闻都能够通过报纸很快被人所知，那么我们的产品不也一样可以吗？抱着这样试一试的态度，我就给厂里做了汇报，所以... 杨志又把上次对日报王社长说得那番半真半假的话稍加改动，报告给了吴部长。吴部长面上沉稳如斯，心中却是有些震撼。这年轻人难得地很有新思维啊！ 杨志毕竟年轻，当初以为打广告的事情只要日报王社长点头，又有陈德山打了招呼就万事大吉了。怎么可能？广告毕竟是一个新鲜事物，又是登上省级党报，王社长肯定不敢擅做主张，会上报到省委宣传部。至于和陈德山的同学情谊，一般的事情自然没问题，可如果有可能危及到自身的政治地位，王社长断不可能帮忙。要知道，在华夏，涉及言论和意思形态的都是上纲上线的大事啊！ 当初之所以如此顺利，都是因为得到了吴部长首肯和大力支持。宦海沉浮多年的他自然一样就能看出广告这种新型宣传形式的威力，所以也记住了王社长口中的名字：一拖规划处，杨志。本来这段时间工作繁忙，吴部长还没来得及抽时间考察这位一拖的年轻干部。结果，那天有人向她报告了舞厅打架事件，在询问自家侄女时，也听到了一拖规划处杨志的名字，这也才有了今天的这顿饭。 有了这样的良好开端，接下来吴部长和杨志又谈了许多。从政治到经济，从天南到地北，两人是越谈越投机。一个有着两世为人的经验和后世大量新观点新思维的加持；一个则是出身名门，多年理论加实践相结合。两人都吃惊于对方的博学多才！ 相较之下，吴部长这边的震惊更大一些。在他看来，杨志才多少岁，能经历多少事？居然能懂这么多，而且真是不断有各种眼光独到的想法。只此一项，和他平时见过的那些“青年才俊”相比，立马就可以判高下！ 在晚上回家的路上，杨志不断回味着今天这趟省委大院之行。这是杨志在这一世第一次相对深入地接触省级大领导。一番交流下来，杨志自然别有一番审视。和平时自己见过的正厅级领导，陈德山，王社长等人以及那位一面之缘的李市长等人相比，这位吴部长身上有一种远超几人的气势和风骨！ 如果省级领导尚且如此，那些封疆大吏和国家领导又该有怎样的气度？想着想着，一时间杨志不禁痴了... 其实杨志不知道的是，这位吴子善吴部以40多岁的年级就跻身省部级干部之列，是目前晋东省委班子中最年前的一位。而且出身不凡，他的父亲就是开国元老，在开国大将中排名第一的“独臂将军”吴天权。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就是省部级干部中的年轻人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位吴部长最出名的就是特别喜欢结识年轻干部，在这两年中央提倡干部年轻化的政策下，也提拔了不少年轻干部，私底下有“年轻干部伯乐”之称。他的家门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那是晋东省的一个荣耀之地。整个晋东省多少干部先是成为吴部长的座上宾进而事业腾飞，官运亨通！但是也有不少他原本看好的人一深入了解才发现不过尔尔。 不知道，杨志今天的表现，能够真正进入他的视野吗？ 第47章 人才选拔 这几个月风风火火地忙下来，后面的日子就相对平淡了。不过，有了前面打下的基础，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比较顺利了。随着东方红20的热销，越来越多的销售单位，各省各地的农机局和供销社都和一拖建立了合作关系，代理销售这款产品。开玩笑，经过考察，浸淫行业多年的人还看不出，这产品外观质量都不错，又是大品牌，价格还相当实惠，销路看好，而且每买一台厂家还给予奖励补贴。这样的产品谁不愿意买啊。东方红20小型拖拉机的销售范围早已不在局限于首批发货的5个省份，逐渐扩大到了全国。除了新维和东藏这两个少数民族自治区和海西岛因为路途遥远，交通落后，运输不便而没有销售外，全国其它28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都有东方红20的身影。 整个拖拉机市场的格局也在悄然改变着。首先从整个市场产品比例来说，小型拖拉机上涨的趋势越发明显。以前基本都是中小厂家在生产，不管是在产品知名度和整体质量可靠性等方面还是有欠缺，很多有购买意愿的单位综合考虑，还是没有选择，转而购买性价比低一些，但更加靠谱的大厂大中型拖拉机产品。结果，一拖的产品一经推出，不但大品牌，质量可靠，信誉保证，而且价格竟然和小厂产品差不多，还是全国统一零售价，安全透明。购买单位的顾虑被打消了，在满足需要的前提下，自然会选择前期购买投入和后期运行维护费用都更低的小型拖拉机。 然后，从小型拖拉机这一块本身来看，以前中小品牌一统天下的局面被彻底打破，基本上形成了势均力敌的态势。东方红20凭借其在品牌，质量上的优势和同样的价格水平占据了半壁江山，是市场份额最大的单一品牌。而众多的中小品牌虽然无力争锋，但因为其反应灵活，在厂家所在地有本土作战的优势，加上数量众多，共同占据了半壁江山。 其实，总的说来，中小厂家们也没吃多少亏，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它们还是受益者。因为，杨志打造的广告，不但让东方红20一炮打响，也大大提高了小型拖拉机的知名度和在市场上的形象。过去小型拖拉机不太受人重视，大家觉得不过是一种低端的，对占据市场主体的大中型拖拉机的补充。现在人们很容易会想，既然连一拖这样的大厂都开始生产了，说明确实有其可取之处。心里的认同感不知不觉就提升了。 而作为一拖本身来讲，这段时间的情况也大为改观。首先，东方红20这个新产品凭空给厂里打来了很多额外的销量。其次，杨志的广告不但为新产品走向市场铺好了路，对厂里已有的主打产品，东方红30/40系列大中型拖拉机也起了很好的宣传带动作用。毕竟，大家都是“东方红”系列，又同为一拖旗下产品。品牌和厂家知名度提高了，不都跟着沾光嘛。而且，通过上次的销售单位大会和每台机器的补贴奖励政策，一拖和哥哥销售单位的关系是越发紧密了，连带着，人家也就更愿意销售其它各种一拖产品了。 新品的热销，以及随之被带动的老产品销量回升，使得全厂的产能利用率大大提升。很多工人有事做了，工资也渐渐地补齐了，大家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整个厂里的气氛也为之一变，秃废破败之气渐去，以前那种干劲十足，欢乐和谐的氛围似乎又有些回来了。 这种变化虽然渐进而缓慢，可身在其中，全厂上下的人自然都有所感觉，站在更高处的厂领导们更是深有体会。负责工会事务的肖强就感触颇深，这段时间以来，职工们不管是心理状态和精神面貌和以前简直是天然之别，工作效率自然也是大大提升。效益恢复，收入有了保障，干群关系也逐渐和谐，工人们的思想状况也基本稳定下来了。他心里是大大地送了一口气，回想起之前，任你领导怎么说，人家就是一句，我只要求把工资发齐。就噎得你哑口无言。 一年时间转瞬即逝，关于东方红20又传来了让人欣喜振奋消息：经过统计，全年该款产品实际发货10060台！一款新产品第一年就创造了过万台的奇迹！全厂都沸腾了，听到这个消息，新产品小组的成员们全部都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就连两世为人的杨志也强忍住眼中的晶莹。是啊，多少个夜里的默默加班，多少个周末节假日的熬夜苦干，多少次面对压力责难，多少人明里暗里的刁难...终于还是成功了。这下，他们用事实证明了自己！ 另一个消息虽然没有如此如此震撼，但因为多少有些令人意外，也在厂里引起了大家的热议：东方红30/40系列大中型拖拉机完成销售1.45万辆！终于止住了连续4年的下滑，比去年的1.3万台增长11.5%！一时间，厂里的氛围更是热烈，很多人觉得只是太好了，不但新产品销量大好，连老产品也能起死回生。 其实，厂里真正懂行的明眼人和厂领导们才知道，在产品本身和各方面情况没多少变化的情况下，之所以能取得销量增长，基本也还是全靠杨志。因为广告扩大了一拖的“东方红”品牌的整体影响力，新的销售政策也大大强化了和经销单位的合作关系。 正好此时，一份文件从机械工业部下发到了厂里。为了落实中央精神，响应中央号召，部里准备在包括部机关和各直属单位在内的全机械工业系统中选拔8名优秀青年干部担任副处级领导职务。候选者要求：1.年龄28岁（含）以下2.目前为科级（含副科级）干部3.大学本科（含）以上毕业4.华共党员5.政治素质过硬，工作业绩突出。请各个部门和单位根据实际情况积极做好人才选拔工作，每个部门/单位最多一名，最后上报部党组和部组织部（人事处）。 作为部直属单位的一拖，自然也在具有推荐资格的单位之列。看着这份文件，厂长陈德山陷入了沉思。青年干部可从来都是一个敏感话题啊！ 第48章 内部PK 没经过仔细思考，他脑海里几乎立刻就跳出一个人来，杨志！虽然没有调出档案仔细核对，但以陈德山所掌握的情况，似乎杨志挺符合条件的，特别是最后一项“工作业绩突出”。 不过，事情自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算杨志再优秀，也得经过必要的组织程序，即便是身为一把手，也不可能他说谁就是谁。上上下下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而且青年干部本来就是一个比较微妙的问题。这年头，弄得好就是自然可以在政治上加分，可要是弄那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得清楚的了。 排除脑海中这些胡思乱想，陈德山把这项工作分给了厂组织部，让他们在全厂青年职工中筛选出符合条件的人备选，然后厂里再决定把谁作为人选向部里上报。 别看一拖这么大一个厂，有几万职工，可是部里文件要求上的条件写得明明白白。年纪小，本科以上学历，科级干部，党员。同时符合这几个条件的人是凤毛麟角，一拖的年轻人大都是一线工人，好点的也就是个机关干事，有学历能当领导的实在很少。不光是一拖，整个华夏同样如此！ 要知道，从建国起，华夏是没有官员退休制度的，实际上实行的是是领导职务终身制。几位开国伟人就不说了，因为他们的崇高威望和巨大功绩，其地位是历史形成的，是多年的革命实践中形成的。他们几位只要担任职务，在华夏就是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对于稳定政局，安定人心具有难以替代的作用。所以他们终身担任职务是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认可的。但是，其它各级领导干部也都是这样，这就造成了国家和地方各级机关人员臃肿，机构规模庞大，办事效率低下。 特别是“十年浩劫”，这场全国性的运动彻底打乱了原有的规则，只秩序甚至是法律，大批优秀干部被打倒。浩劫结束后，在拨乱反正中大批革命干部被解放，很多恢复原有职务。但是当年年富力强的人，经过这十年蹉跎，已经是白发苍苍，垂垂老矣，这就造成了一个新问题：全国各级领导干部年龄普遍偏大。据统计，中央各部部长，平均年龄达到73岁，地方各省省委第一书记（当时省委设有一名第一书记和若干名书记，相当于现在的各省书记和省委常委），平均年龄更是已经74岁。出现了“老人治国”的局面。而中青年干部出现大面积断层，革命事业面临后继无人的风险。 对此，大平同志忧心如焚，重新出山后就开始着手逐步建立领导干部退休制度和大力倡导选拔优秀中青年干部充实各级领导力量。于是，这才有了各级各部门落实中央精神，选拔青年干部的举措。当然，此时这项工作在全国也才刚刚开始。 组织部对着这几个条件初步一筛选，很快就只剩下5个人。分别是： 1.郭德利，28岁，一拖总装分厂团委书记，党员，正科级，燕山大学本科毕业 2.刘淮山，28岁，一拖团委青工部副部长，党员，副科级，渝州科技学院本科毕业 3.王琳丹，27岁，一拖后勤服务中心工会女工委员，党员，副科级，东北财经学院本科毕业 4.周戴东，27岁，一拖行政办公室秘书科副科长，党员，副科级，华南师范学院本科毕业 5.杨志，26岁，一拖规划技术处产品开发科副科长（主持工作），党员，副科级，哈尔滨工程大学本科毕业。 初筛结果由组织部报到厂里后，厂里专门召开了党委会，研究确定上报人选。各位厂领导看了看组织部报上来的名单，都陷入了思考。要说这个时候选拔青年干部的工作在全国都才推开不久，对于这个问题都还比较慎重。在部里也是第一次，相关要求自然就制定得严格一些。能符合要求入选这份名单的人自然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算是相当优秀了。孰强孰弱谁能说得清，硬要从中选择一人，一时还真是不太好弄。 你就说郭德利和刘淮山吧，两人配合着在团委把青年工作开展得是有声有色。定期组织青年读书活动，组织共青团服务队，开展团员职业技能大比武等各种活动。特别是在厂里效益下滑的情况下，做好了青年职工的思想政治工作，保持了青年职工队伍思想稳定，工作有序。 另外像周戴东作为厂办秘书科人员负责上传下达，接触厂里各种公文和机密文件，原则意识强，几年来从没出过任何问题。而且酷爱写作，作品多次发表在省部级刊物上，是多家报纸的特约通讯员，还是华夏新闻工作者协会会员。 还有王琳丹，女工工作也是做得非常好。从全厂来看，因为很多工作需要体力，还要操作重型机械，因此一拖的职工主要是男性，女职工较少。但后勤服务中心有其特殊性，因为负责的多是职工食堂，工人俱乐部，公共浴室等后勤福利设施，女工的人数较多，所以专门在公会设置了女工委员。王琳丹在这一块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 可出人意料的是，最先发言的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厂长常鑫来一开口就先排除了王琳丹：“王琳丹同志非常优秀，特别是还是一位青年女干部。在工作中，我与她有过几次接触，确实非常能干。但是我看，这次王琳丹同志就暂时不推荐了吧！” 虽然这话说得有些不清不楚的，不过各位领导自然听懂了，都点头表示同意。毕竟王琳丹是一位女干部，虽然国家在很多方面对保护妇女儿童权益有特殊规定，但在提拔任用干部这方面，女性还是因为自身特点而具有很大的局限性。这个时候女性干部除开妇联等少数部门外还是比较少。而且，这是部里第一次选拔优秀青年干部，人数不多，但指向意义重大。政治成熟的领导们自然不想一拖来出这个风头，推荐一位女干部！ 接下来的都是男干部，就没这么好做排除法了。沉默中，厂党委委员，厂长助理，供销公司经理龚小军开口了：“我觉得杨志同志最合适，要考虑他对咱们厂做出的贡献！” 话虽然简短，但也让在座之人显得有些惊讶。毕竟，在这种全厂性会议上，龚小军一般是不会明确提出自己意见的，基本都随大流。这次怎么转性了？ 其实，其它任何事情龚小军都可以不发言，但唯独这个不可以，一个是从公心来讲，这一年来，杨志所做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特别是产品销售推广一来，杨志和供销公司接触得较多，他的认真，执着，敬业奉献，龚小军都清清楚楚！还别说，从私心来讲，杨志再怎么也是老兄弟的儿子，关键时刻该帮的还是帮一把，就当还当年刚进厂杨达昌照顾自己的那份情谊吧。 “我同意！杨志通知虽然最年轻，但今年咱们厂效益能止跌回升，最大的功臣就是他！”朱春明立马表示赞同。 “我看郭德利通知比较适合，而且他还是正科级干部，在部里可能胜算更大。”厂党委委员，生产副厂长刘亚军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开玩笑，杨志虽然业绩不错，甚至还间接提升了东方红30/40系列的销量，但他可不会领情。当初，厂班子会议上因为杨志而受的气可是忘不掉。虽然现在在业务上是拿他没办法了，但想提拔可没那么容易！ 关键是他这个说法似乎还有些道理，因为部里文件明确说了，是选拔处级干部，虽然根据文件要求，副科级也符合条件。但如果推荐人是正科级，就只提拔一级，比较顺理成章。副科级提拔副处级步子就相对大一些，算是破格提拔了。毕竟，厂里推荐的人选不是最终结果，还要和其它部门单位的人一起竞争才行。 于是，有领导支持这个提议。这下子，基本就成了杨志和郭德利两人之间的PK了。不过，两人各有一些领导支持，有些僵持不下。 这时，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其他人说话的厂长陈德山发言了：“其实这5位同志都很优秀，郭德利同志已经是正科级，资历较深，在共青团的工作确实是有声有色。但是大家不要忘了一点，文件上说了要求工作业绩突出，这样看来，杨志同志似乎更符合文件精神啊。” 其他领导一听，确实也有这个因素。因为你郭德利工作有成绩，但青年工作因为其自身特点显得比较务虚，很难量化体现。而杨志可是实实在在主导了新产品从立项开发到销售政策在内的全过程，为厂里从无到有地新增了1万多台销量。这些成绩可是实打实的数字报表，谁也不可能无视！ 加上这一年来，随着其大力支持的新产品项目大获成功，陈德山自然更受全厂上下的信赖，他在厂里的话语权和分量也随之加重了。 于是，会议最后决定，将杨志作为一拖的推荐人选向机械工业部上报！ 第49章 杨志被调查？ 很快，各个部门和直属单位的推荐人选就上报到了部党组。虽然有些单位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上报，但是毕竟整个机械工业系统这么大的摊子，这么多的职工，人数不会太少。最后一共是23名推荐人选，按照最终选拔8名青年干部来看，大概是3选1，大家又都是各个地方的佼佼者，实力出众，竞争压力不小啊！ 当然，因为整个安排保密工作做得好，再加上各个部门和单位符合条件的人数少，动静不大。除了领导和个别工作人员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个事情。这23名推荐人选自己对此也是一无所知。这段时间杨志也没歇着。虽然有了去年全年的销售大捷，但杨志显然想得更远。从长远来看，仅仅依靠东方红20这么一款产品打天下是肯定不行的。他现在正带着新产品开发小组的人忙着准备开发相关衍生产品，将产品系列化，既能扩大产品适应性和覆盖面，又能扩大生产和原材料采购规模，降低单机成本。要知道，现在东方红20虽然销量却是不错，但是其定价也比较低，还要给予销售单位补贴，实际上为了扩大销量牺牲了部分利润。如果能降低成本，那么在售价不变的情况下可以增加利润，提高经济效益。而成本的降低也为一旦市场行情出现变化，必要时通过降低价格来打击竞争对手提供了可能。 这天，杨志正在总装分厂的车间里与负责拖拉机组装的工人和技术员讨论一些细节问题。结果陈卫国偷偷摸摸地跑了过来。 见到他，杨志一愣：“胖子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周大可他们设计图纸时做好后勤工作吗？”陈卫国闻言也不辩解，把杨志拉到车间后面空地上，神秘兮兮地左顾右盼地确定周围没人了，才开口：“志哥儿，我得到一个消息，你可要挺住哦！” “啥玩意儿？”杨志更是诧异了。下意识就是难道东方红20出现重大问题？转念一想，不太可能，自己还是有这个信心的。而且也不该是陈卫国来告诉自己啊。 似乎由于了一下，陈卫国期期艾艾地道明了真相：“好像有人在调查你！”靠！开玩笑吧。调查我？我一个小年轻，有什么好调查的？杨志闻言大吃一惊，心中无数匹草泥马呼啸而过。“你怎么知道的？陈叔叔告诉你的？” “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从来不和我说工作上的事儿。”陈卫国赶紧摇头。陈卫国以前在部队是一名团级干部，一开始转业到厂里时上级怕他不懂业务，就安排他当了发动机厂的书记。结果，没想到陈卫国在部队动员底下士兵厉害，在厂里发动职工，大抓生产也很有一套。很快就转任分厂厂长，然后因为业绩突出，几年后被提拔为一拖常务副厂长，又过了几年老厂长退休之后，升任厂长。但他部队一丝不苟的作风一直没有落下，在家里或者其它私人场合从来不谈公事。 “那你...?”杨志疑惑了。听过陈卫国的解释才知道，原来早上就在杨志从办公室到车间来后没多久，机关就来了3个人，到处找人询问杨志的情况，平时表现，工作态度啊，家庭情况啊这些，详细得很。搞得很多人，特别是新产品小组的人是人心惶惶的。这时候要干什么啊？于是，杨志被调查的说法就流传开来。 也不怪大家多疑，毕竟那场席卷全国的浩劫过去也还没几年。大家对于一些政治上的东西还是比较敏感。而且那个年代要批斗谁很多时候就是从这样的调查开始的，一旦发现你有什么历史问题或者现实倾向问题，直接打倒带走！ 难道是打广告的事儿？或者是给销售单位补贴的事儿？陈卫国说得有模有样的，杨志也知道他不可能骗自己，这下也有点慌张了。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想了一遍。自己平时一贯遵纪守法，甚至有点谨小慎微，没啥错处。也就这两个工作上的事情稍微出格一点，但是最多也就打个擦边球，也没到派人来调查的地步吧！ 这样一想，杨志虽然心下还是有些没底，毕竟突然听到有人调查自己，还大张旗鼓地找人谈话，任谁也不可能完全平心静气。不过至少杨志相信自己没犯什么大错，总不至于太过糟糕，自己再胡思乱想也没用。安慰了下陈卫国，让他回去随时注意情况，又投入了工作之中。 可惜常言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杨志自己倒是不以为意，不过外面这消息可是传得很快。上午还只是在机关，随着下午那3个人下到分厂和供销公司里边去询问，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得全场皆知。 开玩笑，目前一拖最红最出名，屡屡创造让人目瞪口呆新成绩的优秀青年干部杨志居然被调查了，这消息谁不好奇啊！茶余饭后自然成为大家谈论的中心话题。就是在办公室里，在开水房中，甚至是厕所里，人们也都是谈论着此事。谁要是懵懵懂懂的问一句是什么事，立马遭到所有人的鄙视。这都不知道？ 其实，也有些人不相信，觉得杨志这么优秀踏实的年轻人怎么会呢？在那3人询问时，大着胆子想问下杨志究竟怎么了。结果人家阴沉着脸，只有一句“无可奉告！”这情景，搞得本来觉得没事儿的人也动摇了。 其实这不过是职业习惯加上性格使然。从事政工工作的总不可能整天嘻嘻哈哈的吧，所以一般政工干部都显得相对比较严肃。可毕竟谣言传得满天飞，这些人也就有些信了。再加上那些嫉妒杨志红火的人，凭着资格倚老卖老，看不惯年轻人扛大梁的和思想成就，故步自封，觉得开发新产品是破坏经典的是大有人在。在这些人的推波助澜下，这消息满天乱飞，说什么的都有：有些说是杨志的胆大妄为触怒了一位中央领导，这位大领导就派人下来调查他。有的说是杨志看着新产品红火，在出货分配中收了销售方的好处。最有创意的一种说法居然还和之前坐红旗车的事儿结合起来，说得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说杨志把上次用红旗车送他回家那位领导孙女肚子搞大了却不想负责，人家一怒之下就派人来调查，发誓要把杨志彻底搞倒！ 第50章 剧情大反转 杨志听到后面这种说法真是哭笑不得，什么跟什么啊！嘿，这始作俑者还真有些歪才，不去编小品可惜了。不过，当晚上下班，回家吃饭时，老妈尹志梅也一脸担心地询问是怎么回事儿时，杨志才是真郁闷了。好说歹说，连谎带骗地总算把二老给忽悠过去了。 不过郁闷的人可不止杨志一个，生产副厂长刘亚军也是心里非常不爽。对于这几个人下来调查杨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厂领导们还能不明白？既然部里派人来了，说明已经成功入选那8名最终人选，即将被提拔为处级干部。尽管很看不惯杨志，不过当初在厂里开会确定推荐人选时，杨志的业绩确实突出，自己推荐的郭德利无奈比不过人家。但是，刘亚军也不是太担心，毕竟还有部里最终确定这一关。这么多优秀人才汇聚，杨志可没那么容易笑到最后了吧？哪知道他还真胜出了！ 正当刘亚军因为杨志的事情心里郁闷时，一名老部下，也是他的铁杆伙计兴高采烈地跑到办公室来报喜，说得就是杨志被调查的事。在这位铁杆看来，杨志这小子一直和刘亚军不对付，这下好看了，刘亚军肯定高兴吧。这才急不可耐地跑过来邀功。哪知道刚好触碰到了刘亚军的痛处。看着那样子，刘亚军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还向我报喜，干脆去给要提拔的杨志报喜吧！事情真相又不好明说，盛怒之下，一顿臭骂，最后把这铁杆下属轰出了办公室。搞得人家才是“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本想报喜邀功的，结果挨顿臭骂，无奈离去。 小组里的其他成员也都很为杨志担心，特别是陈卫国和吴燕丽。晚上吃饭时，陈卫国就急不可耐地向陈德山询问。为了朋友，他也是两肋插刀了，就算被陈德山狠批一顿也要套出点情报来！ 本来不准备泄露什么的陈德山看到陈卫国那恳求的眼神，加上老婆安宜芬一直都挺喜欢杨志这孩子，觉得他把陈卫国带好了，也是一脸担忧。他才破例说了一句：“放心吧，不是什么坏事。”陈卫国这才松了口气。 下班一回家，吴燕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向爷爷求助。而革命一辈子的老红军，战争年代要枪毙逃兵，谁说情也没用的老团长，这会儿面对孙女儿的撒娇，是一点办法没有，最后，架不住的吴爷爷只能给自己的老部下，现任机械工业部党委组织部部长的杨贵荣打去了电话。知道了事情原委的他也没有多说，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政治纪律性是非常强的，只要没最终确定的事绝对不会乱说，只是告诉吴燕丽完全不用担心。 第二天上班，分别从陈卫国和吴燕丽处得到反馈的杨志总算能松口气了。既然连厂长和吴燕丽爷爷这两位大领导都说不用担心，那看来确实是没什么大事儿。不过，不知原委的他抓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虽然之前全厂闹得沸沸扬扬，不过眼见又是一周多过去了，杨志确实没什么事儿，这议论之声和小道消息虽然仍然不时流传，但比起之前的威力自然大是不如。不过，就在大家以为杨志的话题已经渐渐散去之时，两份红头文件又把杨志推倒了风口浪尖！ 第一份文件落款为华夏第一拖拉机厂党委和华夏第一拖拉机厂党委组织部。 机关各部门，各分厂，分公司： 根据机械工业部指示精神，我厂组织部从全厂青年干部中推荐人选参加了全系统青年干部选拔，成功入选8名拟任副处级领导职务的优秀干部名单。经厂党委研究，报部党组批准，部组织部备案后，任命如下：兹任命杨志同志为华夏第一拖拉机厂规划技术处副处长兼产品开发科科长。 所有看到文件或者知道消息的人都惊呆了，上周不是还说正在被调查吗？怎么不但什么事儿没有，还突然一下子就被提拔了？什么青年干部选拔啊？ 紧接着的第二份落款为华夏机械工业部党委和华夏机械工业部党委组织部的文件才算是说明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部直属各部门，各直属单位： 选拔优秀青年干部，是落实中央精神，充实社会主义事业人才力量的重大政治任务。部党组决定，在全系统青年科级干部中选拔8名优秀人才担任副处级领导职务，经过单位推荐，民主评议，情况调查等程序，现将选拔结果及拟任职务公布如下： 1.徐萌，女，28岁，党员，大学本科学历，正科级，机械工业部团委青年发展部总务科科长，拟任机械工业部团委青年发展部副部长。 2.周启友，男，28岁，党员，大学本科学历，正科级，现任机械工业部办公厅秘书处秘书一科科长，拟任机械工业部办公厅秘书处副处长。 3.潘玉友，男，28岁，党员，大学本科学历，正科级，现任机械工业部办公厅秘书处综合科科长，拟任机械工业部办公厅秘书处副处长。 4.徐晓坚，男，28岁，党员，大学本科学历，副科级，现任机械工业部研究室规划处一组副组长，拟任机械工业部研究室规划处副处长。 5.贺存康，男，27岁，党员，大学本科学历，副科级，现任机械工业部直属金州造船厂技术处设计科副科长，拟任机械工业部直属金州造船厂技术处副处长。 6.魏芳军，男，27岁，党员，大学本科学历，副科级，现任机械工业部直属华夏铁道器材总厂北方机车车辆分厂团委副书记（主持工作），拟任机械工业部直属华夏铁道器材总厂团委副书记（主持工作）。 7.王国汉，男，27岁，党员，大学本科学历，副科级，现任机械工业部直属穗州机械技术研究所动力处开发科副科长，拟任机械工业部直属穗州机械技术研究所动力处副处长。 8.杨志，男，26岁，党员，大学本科学历，副科级，现任机械工业部直属华夏第一拖拉机厂规划技术处产品开发科副科长（主持工作），拟任机械工业部直属华夏第一拖拉机厂规划技术处副处长兼产品开发科科长。 也不知道是为了平衡各方利益，还是本身就刚好如此。此次选拔的年轻干部，刚好是部机关4人，下面直属单位4人，一半对一半！ 看完第二份文件，这些大跌眼镜的人才明白，原来上次来的人真的在调查，不过不是为了追责，而是为了提拔！这才多久啊，杨志就成了副处级干部，真是太能爬了！不过，随即想到了杨志创造的业绩，厂里效益好转，自己也跟着沾了光，隐隐的嫉妒心这才平复下来。 不光是厂里的一般职工，就是不少领导也是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这小伙子还真从23人当中脱颖而出了！别看杨志在文件上只排最后，但他年纪最小，而且现在身兼副处长和科长，绝对有施展空间，这分量不轻啊！寄希望于杨志在部里被刷下来的刘亚军更是郁闷，杨志这小子真TM走运！ 其实，当初部党组开会讨论确定最终人选时，对杨志确实有一定争议，理由无外乎还是年龄和副科级的问题。不过，部党组书记，部长刘铁然同志一锤定音：“既然我们是选拔年轻干部，步子可以稍微迈得大一点，不用囿于以前的一些条条框框。优秀年轻干部，只要符合选拔条件，业绩突出，稍微年轻一点也应该一视同仁嘛！”大家看着杨志材料上“杨志同志积极主导开发东方红20型新产品，参与制定销售政策，为实现新产品1万余台年销量，一拖实现2.3万余台总销量，产值达4000万元，接近历史最好水平做出卓越贡献”这沉甸甸的数字，也就通过了杨志的提拔。 第51章 生意做到联合国 关于杨志任职的两份文件一发，之前的谣言自然是不攻自破。除了职务的变动之外，杨志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 其实，除了杨志，还有一个人这两天也是心情大好。就在杨志任职文件下发的当天，厂里经过通盘考虑，在新产品开发这一年来贡献不小的汤阳也终于摘掉了好多年副处级的头衔，正式被任命为规划技术处处长，成为正处级干部。 虽然还是那间办公室，虽然还是在规划技术处，可汤阳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虽然之前有个“主持工作”的帽子，处里工作基本也都是自己负责，可毕竟还只是个副处长，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这下一声“汤处长”终于实至名归了。 汤阳坐在办公室里是心情大好，想到自己能升级，还多亏了当初的一个无心之举，让杨志写一份《新产品开发计划书》。现在，不但杨志作为青年干部的一颗新星开始崭露头角，自己也是受益良多。他可真是一员“福将”啊！ 本来按照厂里惯例，机关各处室一般都是处长和副处长共用一间办公室。但是当汤阳让杨志也搬过去时，杨志坚决推辞掉了，还是就在大办公室里就好。他可不想太过于招摇啊，而且在这边和其它人一起，也确实有利于开展工作，省得一天跑来跑去的。汤阳心里就更舒坦了，这小子还挺有眼色。以前，规划技术处处长是总工朱春明兼任，专职处领导只有自己一个，自然自己就单独享用这间处长办公室。习惯了之后，谁还愿意和别人分享啊，有人在做个什么事儿都不那么自在。这下好了，自己还是一间单独办公室，要知道这可是下面分厂厂长和书记才有的待遇。 原来，像一拖这样的大型企业，除了组织部等个别部门外，实权最大的中层干部显然不是这些机关处长们，而是下面各个分厂分公司的党政一把手。开玩笑，一个处长也就管那么几十号人，可一个分厂呢？一拖规模最大的总装分厂，职工有6000人，最小的供销公司连同各地销售办事处也有800余人。除了职工，手底还管着一大帮的科级干部，有独立人事任命权。每人单独一间大办公室那更是不在话下。如果哪个处长平调到下面去，那绝对是兴高采烈。反之，下面一把手调到厂机关，不说垂头丧气，至少也够郁闷好一阵子了。 这天，供销公司办公室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打电话来的人确认这里是一拖之后，声称自己代表联合国，想要和一拖谈一笔生意，请相关负责人来接电话。当时接听电话的年轻人一听就乐了。靠！你就吹吧，还代表联合国，我还可以代表全中国呢！觉得肯定是骗子一类的，就随口敷衍道：“负责人不在。”结果对方还像模像样地留下一个号码，让负责人回来后就打这个电话找他。这个职工觉得更有意思了。谁会打电话回去主动上当受骗啊，根本没把这事情往上报。 他还把这事当成个笑话给其它同事讲，下班后，也到处和人说这个事情，听着也没当回事儿，哈哈一笑了事。结果，这事儿在年轻人当中渐渐传开了。 这天在大家一起在食堂吃午饭时，一向消息灵通的陈卫国也把这个消息当做笑话给大家讲了。刚开始杨志还没太在意，就想又是一起电话诈骗嘛。不过再想想就觉得不对了，这年头好像还很少有电话诈骗吧？而且真是诈骗未遂也就算了，谁还会留下电话号码呢？要知道，这年头，现代通信才在中国刚开始普及，一般私人是不可能装得起电话的，基本都是政府部门和机关，企事业单位。就算是个人，这些电话号码的安装信息都是可以查到的，不像后世随便买张卡，骗完人就扔那么方便。 别是真的有生意吧？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杨志赶紧让陈卫国帮忙打听一些，这个接电话的人具体是谁。虽然不知道杨志的用意有些诧异，不过陈卫国历来信服杨志，也没二话，吃晚饭就去了。 等陈卫国回来把那人姓名告诉杨志后，杨志马上带着陈卫国就往供销公司而去。其他人是不明觉厉啊，赶紧也跟上。来到，供销公司办公室一问，吃饭去了还没回来。杨志决定就在这里等着，今天一定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 过了一阵，刚才他们问过的那位中年职工指着刚进来的一名瘦高年轻人：“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几个人赶紧围上去。刚吃完饭回来准备稍微休息一下的年轻人吓了一大跳，不自觉地问：“你们干什么？” “你就是高勋齐？”杨志问他。 “是的，你们是？” “我们是规划技术处的，有个事儿想问一下你。就是前天那个自称代表联合国谈生意的电话。” “哦，那个事儿啊。”听到是这件事，这高勋齐明显松了口气，稍微把事情经过讲诉了一下，和陈卫国说的也没多大差别。 “那张记录了打电话人的电话号码的纸条呢？”这才是杨志今天的目的，他一定要亲自打电话过去试一下。 “那个谁记得啊，反正又没用。”没当回事儿的高勋齐随意敷衍到。“你怎么说话呢？这是我志哥儿，规划技术处副处长，和你们龚经理关系好得很。”陈卫国很是不满他的态度，扯上虎皮来吓唬他。 “啊？你是就杨志！”闻言，高勋齐惊得一下子站起来。开玩笑，杨志的大名谁不知道啊。而且这时他才认出了厂长公子陈卫国。这下立马是态度大变：“不好意思，刚才冒犯了。我马上去找，马上去找。”说完就屁颠屁颠地翻箱倒柜去了。 看着这人前倨后恭的表现，吴燕丽等几人都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杨志倒是亲切得很：“不着急，慢慢想。” 就在陈卫国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声大吼传来：“找到了。”只见高勋齐笑容满面地拿着一个什么走了过来：“杨处长，就是这个！”杨志接过来一看，一张纸条已经被搞得邹邹巴巴的。小心翼翼地打开，杨志松了一口气，还好，数字基本还能看清楚。看号码，应该是北京的电话，杨志瞬间作出了判断。 “我能用下电话吗？”杨志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打过去。“没问题，杨处长您请便。”高勋齐面上态度好得很，心里却在暗暗腹诽：什么狗屁优秀青年干部，没事儿来打骗子电话？ “你真要打这个电话？”陈卫国不解道。点点头，杨志朝那边桌上的话机走过去，没多说什么，毕竟一切都还有待验证。 按照纸条上的电话拨了过去。“嘟...嘟...嘟...”终于接通了。“您好！这里是联合国驻京师代表处，我是副代表罗肯斯。请问你是哪位？”从声音中，杨志立马判断出来，这是一位外国人，虽然中文说得相当流利，但仍然残留了一些外国韵味。看来真是蒙对了，这绝对不是什么骗子电话！ 接下来杨志自然就客串了一把一拖销售负责人，以此身份与这位罗肯斯代表交流起来。听到电话内容，一边的高勋齐从刚开始的不以为然变得是冷汗直冒。旁边几人也是听得目瞪口呆，我靠，听个笑话也能判断出事情真假来，这也太厉害了了吧！一时间，杨志的形象俨然包青天在世，福尔摩斯现型！ 当天下班，一个未经证实却又十分劲爆的消息从供销公司传出：杨志把拖拉机卖到了联合国！ 第52章 天上掉下大单？ 真实情况显然不可能像传说的那么简单。如果仅仅只是打一个电话就可以把生意做到联合国，那可能才是真的碰上骗子了！ 通过与这位罗肯斯副代表的电话沟通，杨志得知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原来，大概一年多之前，根据这一届联合国大会上多国领导人达成的协议，由美国，日本，欧洲共同体（1993年《马斯特里赫特条约》正式生效后才改称欧盟），加拿大等西方主要发达国家将向非洲的20多个贫穷落后国家提供一批援助，主要为农业和生产机械，帮助这些国家实现农业现代化和提高农业种植水平，这一援助行动被称为“斯蒂芬计划”。美国等国负责提供“斯蒂芬计划”所需资金，工作具体则交由联合国开发计划署负责实施。 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是世界上最大的负责进行技术援助的多边机构。它是联合国的一个下属机构，总部位于纽约。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的工作是为发展中国家提供技术上的建议、培训人才并提供设备，特别是为最不发达国家进行帮助。致力于推动人类的可持续发展，协助各国提高适应能力，帮助人们创造更美好的生活。 既然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接受了“斯蒂芬计划”的具体工作，在美国等发达国家提供的资金开始到位后，随即开始寻找合适的农业机械提供商。一开始，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的目光自然停留在了欧美国家的品牌和厂家身上。但是在经过多次对比后，无奈地发现了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欧美国家的产品质量，外观和设计都挺不错，但是价格却偏高！要知道，“斯蒂芬计划”已经是发达国家援助项目中单一领域金额较大的一个了，总的项目资金大概为3000万美元，但欧美厂商大型机械的平均单价大概是1200美元，中小型机械大概是500-800美元。按照这个价格采购下来，算上配套的零部件和人员培训费用，大概总共可以采购1.4万台各种农业机械。 听上去这个数字已经很可观了。但是，这一计划涵盖的对象是非洲最落后的20余个国家，平均到每个国家，也就不到500台。这样一个数字，显然与当初的计划差距太大，完全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但是，短时间之内要想说服发达国家加大援助力度和提高援助金额又不太可能。于是，“斯蒂芬计划”暂时陷入了僵局。 就在此时，时任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副署长兼亚洲开发局局长的泰国人朗克素提出了一个看似大胆却又有些合理的新想法：能否将目光放开一点，采购对象不一定非得局限于欧美厂商，可以在全球范围内寻找性价比更高的产品。这一提议为项目打开了一片崭新的思路！ 随即，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开始重新选择备选的机械厂商。不过，听上去是在全世界范围内，其实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因为此时冷战的铁幕尚未落下，美苏两个超级大国仍然激烈争霸，而对应的北约和华约两大军事集团也是针锋相对。苏联拉拢其它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组建了自己的经济合作组织，开展内部经贸往来。这些国家的贸易实际上游离于世界主流贸易体系之外。而1979年苏联入侵阿富汗又导致美苏两国关系急剧恶化。所以，虽然苏联和中东欧国家拥有强大的机械生产实力，其中苏联的“乌拉尔”，波兰的“拉法梅特”，捷克的“维拉”在全世界都享有盛誉。但一直是欧美国家主导的联合国及其下属机构却几乎不可能采购这些国家生产的产品。 而此时，因为苏联在全球范围咄咄逼人而处于守势的美国，出于拉拢中国对付苏联（中苏两国自60年代开始交恶，多次发生边境武装冲突，如“珍宝岛”事件等），减轻自身战略压力的需要，中美关系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蜜月期。于是顺理成章，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将目光转向了中国。 当时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在中国还没有单独分支机构，其业务由联合国驻京师代表处负责办理。于是，考察中国是否有合适厂家和产品的任务就落到了号称“中国通”的罗肯斯身上。 在了解了中国主要的几家大型机械生产企业后，罗肯斯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恰在此时，因为工作需要而关注中国机械行业的他经人介绍找到了行业最权威的刊物，《机械日报》。上面有关东方红20轻型拖拉机的广告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上面不但清楚地写明了该款产品的各项性能和参数指标，而且最令人印象深刻地就是那句“全国统一零售价548元”。要知道，因为外汇管理体制的原因，这个时候的人民币要比后世值钱得多，美元对人名币汇率大概是1:3.2，也就是说，这款产品折合成美元，只要171美元，几乎只是欧美厂商同样产品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 性能参数基本满足需要，价格却如此低廉，而且作为生厂厂家的一拖，据罗肯斯多方了解，也是华夏机械工业长子。罗肯斯对这款产品和一拖这个厂家都产生了浓厚兴趣。兴奋之下的他没有采用这个时候最常见的发函等方式，而是按照广告上的销售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放下电话的杨志向陈卫国等人简要介绍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时，周围的人才明白了到底怎么一回事。而高勋齐已经吓得脸色都变了，看到杨志等人准备离开，赶紧上去，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话：“杨处长，这个这个...我...”因为刚才与罗肯斯顺利交流而心情大好的杨志并没有过多责怪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就算了，我不会告诉龚经理，不过以后记得，工作上要更细致一点！”“嗯，嗯...”闻言的高勋齐感激不已，在杨志他们走后仍然狠狠地点着头。 “杨志，你说咱们厂能接下这笔联合国订单吗？”吴燕丽似乎也很有些期待。开玩笑，先不说能为厂里创造的效益，这笔单子的对象可是联合国啊！ 第53章 多元战略什么鬼 要知道，这个年代，由于没有网络，国际消息较为闭塞，再加上长久以来国内宣传的取向，联合国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致力于协调和解决国际冲突，援助发展中国家的正义机构。特别是70年代在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的斗争中“被非洲兄弟抬进联合国”的故事一直令国人津津乐道。所以，在广大人民心目中，联合国是一个非常神圣而又享有崇高地位的国际机构。 其实，联合国从成立之日起确实在调节国际冲突，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南南合作”和“南北对话”，消除贫困等方面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但是仍旧无法回避联合国作为大国博弈场所，始终受到欧美发达国家控制的现实。 听到吴燕丽的问题，杨志微微一笑：“这个谁也不敢打包票，不过咱们可以尽全力争取！”其实，对于此事，杨志心中已经有了一点想法了。 回到机关办公大楼，也没顾得上歇口气，杨志赶紧打了个电话给龚小军。毕竟这属于销售范畴内的事情，给他通报一声理所当然，关于那个把来电作为笑话的高勋齐自然略过不提。然后又去知会了汤阳，这才往四楼陈德山的办公室走去。 虽然杨志级别提升，现在已经是副处长了，但是比起以前必须更加注意这些细节。你以前一个小科长，加上新产品开发事宜一切都在草创之中，遇到事情没太多规矩，直接向厂长汇报也还说得过去。可现在你都是一名副处级干部了，已经真正进入了官场体系，自然不能再像过去一样随意行事了。作为下属，有事情向厂长汇报可以，但是在此之前你至少应该向分管领导和直接上司通个气。否则万一厂长找来相关领导一问，人家什么都不知道，那对你的感官可就差了。 向陈德山汇报了此事之后，就连这位正厅级一把手也是惊讶不已。联合国有购买产品的意向！？ 作为多年的领导，陈德山自然不光是像一般人那样对神秘崇高的联合国本身充满好奇，而是有他自己的考量。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国家鼓励发展与世界各国的经贸往来，既大力强调招商引资，引进外资，同时也鼓励国内企业和产品能够走出国门，走向世界。这次如果能够成功入围联合国采购的话，不禁可以大大提升一拖的销售业绩，而且联合国的名头对整个一拖的发展，对于整个华夏机械行业来说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成绩！作为一拖掌舵人的陈德山自然也能跟着沾光受益。 想到此处，陈德山看向办公桌前的杨志，你说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厉害呢？听个笑话就能与联合国接触上，也不知道是运气爆棚还是能力太强？回想起杨志这一年多来的林林总总，他也不禁感慨，也许是两者兼而有之，所以他才能每每出人意表，干出成绩吧。 没多久，龚小军，朱春明和汤阳也先后来到了陈德山的办公室。得知这个消息的大家都很振奋，几个人对此事热烈讨论起来。 “对于这件事情，你觉得有多大把握？”商量了一阵之后，陈德山向杨志问出了关键性的一点。 “我已经邀请罗肯斯副代表到咱们厂里来考察，时间大概是下一周，具体哪天还有待确定。我想通过以下几点，可以让咱们厂的把我更大。”杨志没有直接回答陈德山的问题，而是转而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几位领导对于杨志经常有些“奇思妙想”已经习以为常了，闻言也没说话，等着下文。 “第一个肯定是接待问题，环境布置肯定需要到位，而且有两个细节一定要特别注意：语言问题和生产环境！”杨志稍作停顿又继续道：“这位罗肯斯代表中文很流利，这没什么问题。不过，考察的时候来的肯定不止他一个人，其它的联合国人员不一定会中文，除了我可以应付之外，我们还需要一位英语流利的人员做好陪同讲解任务。” 这个的确如此，几位领导都点头同意。不过对于杨志所谓的生产环境，朱春明就有点迷惑了：“难道咱们厂环境不够好？” “当然不是这个，我们厂作为全国园林绿化先进单位，在这方面一向做得很好，我指的是车间里的环境。”来之后使得杨志自然很清楚，外国人对工业生产环境的清洁要求非常高，很多欧美厂家在后世已经实现了无尘化生产。虽然这个时候还达不到这样苛刻的标准，但是一拖具有这个时候中国大型国有企业的通病，生产管理比较粗放，车间环境相对杂乱肮脏，这个落在联合国人员眼中绝对是一个减分项！ 经过杨志的解释，领导们也知道了他的意思，虽然不是十分明白，但是干净总是没有错的。于是陈德山大手一挥：“行，那我一会让厂办发个通知，在全厂开展为期4天的车间大清扫活动！” “那英语人才的问题...”杨志生怕陈德山遗漏了。“没问题，到时候我一定给你把人安排好！”不知为何，一向严肃的陈德山竟也买了个关子，看向杨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神情，搞得杨志心里直犯嘀咕。 看到几位领导以为此间事了，准备转而商量其它事情了。杨志赶紧把一个他构思多时的想法抛了出来：“各位领导，我还有一个想法想汇报一下。” 对于杨志的看法，现在厂里没谁能够随意无视，就是陈德山也不行。于是，几人就等待着杨志的下文。 “我们厂去年的效益还不错，东方红20的销量也的确不错。”杨志先是肯定了目前的成绩，继而话锋一转：“但是，我认为目前的情况可能难以一直持续，或者说之后的增长速度不可能达到今年这样的水平。” 虽然话说得不很好听，不过能率领这几万人大厂的领导们自然知道未来的情况的确不可能一直如此爆发式增长，不过有人觉得能多撑几年也还不错了。不过，杨志接下来的一个他们闻所未闻的新名词就彻底把他们搞蒙了。 “我认为，要想延续今年的发展势头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我们得采取一些措施，比如多元化战略！” 第54章 主持工作 延续上一年度的发展势头？要是其他哪个干部这么说，领导们肯定立马要批评他说大话了。就算说这话的人是屡屡创造佳绩的杨志，领导们也有些狐疑，这小子看来不是这种口出狂言的人啊？还有那个“多元化战略”是什么东西？真有这么大的威力？ 眼看几位领导成功地被自己勾起了好奇心，杨志继续解释：“多元化战略又称多角化战略，是指企业同时经营两种以上基本经济用途不同的产品或服务的一种发展战略。多元化战略是相对企业专业化经营而言的，其内容包括：产品的多元化、市场的多元化，投资区域的多元化和资本的多元化。”这些从前世教科书里看来的东西对于领导们来说绝对是全新而超前的东西，把他们听得是一愣一愣地。 “具体到咱们一拖，就是不能只靠一款或几款产品打天下。比如销售情况较好的东方红20型完全可以系列化，在其基础上开发出更多的衍生产品，适应更广阔的市场需求。”杨志其实这2个月来就一直在利用休息时间开展这方面的前期研究。 “还有就是，咱们完全可以继续开发不同领域的新产品，比如这次联合国的项目，除了拖拉机还需要其它农业机械，咱们厂也可以开发船式拖拉机（机耕船），播种机，收割机等等。这些机械对于咱们厂来说难度并不大。” “总的说来，多元化战略对于我们厂来说，就是两点：一是将现有产品形成系列化，提升规模，降低成本，增加产品覆盖面。二是开发其它相关农机领域新产品，形成上下游协同效应，打造农业机械专业制造商的形象。” 杨志这么深入浅出，特别是结合一拖的生产实际这么一解释，领导们很快就清楚了这个“多元化战略”是个什么东西。 其实，杨志在刚才陈述意见时，大可不必使用“多元化战略”这么一个后世来的新名词，直接把实际意思说出来即可。不过倒也不是他故弄玄虚，为了能充分调动厂领导的注意力，这个关子还是得卖一卖。 但是这次杨志倒是有些过于谨慎了。其实，前些年一拖效益好的时候，靠着东方红30/40大中型拖拉机的热销，也是风头一时无两。情况和今年东方红20的热销很有些相似。但是，过于依赖个别产品最终导致了严重后果。经历过这些的厂领导们自然也能看出东方红20热销之下的隐忧。所以，其实就是不用杨志提出来，朱春明和陈德山也准备议一议这个问题。 “对于这个“多元化战略”具体怎么实施，你有没有什么具体计划？”朱春明显然更关心的是具体的实施办法。 杨志自然也自己思考过这个问题：“我暂时的想法是最好把新产品开发的事务都统一起来，可以考虑单独组建一个机构，除了生产还是交给各个分厂和分公司外，其余的事宜可以由这个机构统筹安排！” 经验丰富的领导们自然知道这样做的好处，不管是专业化程度还是办事效率肯定会比现在这个松散的新产品开发小组要高得多，但是这样的事情涉及到了机构的设置和人员的调整，肯定不可能像之前一样一些日常小事由在场的几个领导直接就定了。那是必须召开班子会议来讨论决定的。 “你们看呢？”陈德山征求起了其它几人的意见。看到朱春明，龚小军，甚至是汤阳都轻轻点头，他也就不再含糊：“那好，明天咱们就召开办公会解决这个问题。” 第二天下午，一拖又在四楼小会议室召开了厂长办公会。在厂长陈德山来之前，有几位领导已经先进入了会议室。坐着等其他人到来，几人自然闲聊起来，纪委书记兼工会主席肖强说起了昨天下午开始流传的小道消息：杨志把拖拉机卖到了联合国。因为他主管的是纪委党务和工会工作，并不抓生产和具体业务，所以自然对此不太清楚，就询问起旁边的后勤副厂长雷国才和生产副厂长刘亚军。刘亚军自然也知道这个消息，不过他并不知道真正的内情。一听到是杨志，马上大声驳斥：“现在厂里的这股歪风邪气我看真应该好好杀一杀了，什么都乱说，联合国是什么地方，杨志能在厂里忽悠一些人，可他能把联合国的人都忽悠住？简直开玩笑！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其他领导本来也有些半信半疑，毕竟联合国感觉过于遥远。这下听到管生产的刘亚军这么说，自然也就信了。 等到厂长陈德山和其它厂领导都到齐后，会议正式开始。厂长陈德山首先向大家通报了昨天杨志与联合国驻京师代表处副代表接洽的情况。像朱春明，龚小军等早就知道的人自然没什么，可其它厂领导真是大吃一惊。还真把生意做到联合国啦？肖强和雷国才更是忍不住拿眼去瞄刘亚军。刘亚军闻言先是惊讶不已，接着也是忍不住老脸一红。刚才给肖强他们把话说得那么满，结果这下打脸了！ 除了尴尬，刘亚军还有些失落。曾几何时，主管最核心生产的他一直都是厂里消息最灵通的人之一，现在消息闭塞，居然闹这么大个笑话。接着又想到最近他在厂里说话的分量似乎是越来越轻了。一时间他也顾不得去记恨杨志了，神情变得大为萧索。 然后陈德山让列席会议的杨志提出了他的想法。虽然看上去是新成立一个统筹新产品和多元化经营的机构，但其实也就是对新产品开发小组进行调整，步子倒也不是太大。反而是这个“多元化战略”却是费了杨志好一通工夫才给其他人讲明白。 会上没费多少周折就通过了这个提议，这却是最近几次会议罕见的顺利。原来，一方面，新产品开发的成效所有领导都是看得明明白白，不容抹杀。另一方面，杨志描绘的前景“一旦我们拿下此次联合国项目，不但可以填补我国机械大规模出口的空白，而且对于提升一拖和东方红知名度，打造国际知名机械品牌大有帮助”多多少少打动了在座的领导，或者说是说中了他们的私心。 毕竟，在这个对外开放刚刚开始的年代，产品被联合国采购这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政绩啊！一拖整体效益和知名度上去了，作为一拖领导班子成员的他们也一样水涨船高，自身的政治前途也就有了相当保证，说不定没多久可以去部直属的其它单位干个书记，厂长什么的。 还有一点就是，平常反对新产品相关议题最积极的刘亚军今天仿佛转了性，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几乎没怎么发表意见。 于是，会议决定，在厂里新设一个多种经营公司（简称多经司，是80到90年代各个国有单位常见的开展多种经营的下属单位），与分厂分公司一样，正处级构架的二级单位，负责所有新产品和多元化的相关工作。 既然想法是杨志提出来的，新产品开发一直又是他在负责。领导们一致认为（其实刘亚军没发表意见）新单位由他来负责最为合适，过渡也最平稳。但是，刚刚才当上副处长的杨志显然不可能再次得到提拔。于是折中之下，领导们决定杨志任常务副经理，主持多经司日常工作。考虑到杨志确实年轻，单独领导一个单位的经验有所欠缺，调职工工作经验十分丰富而且老成持重的后勤处党支部书记侯耀国任多经司党总支书记，协助杨志做好新产品工作。 会议一结束，消息就往厂里四面八方传去。虽然级别没变，还是副处级，但是主持新单位工作的权利可是不小。而且大家普遍认为，只要多经司工作走上正轨，发展良好，杨志这个副经理的“副”字迟早都会去掉，不过就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可是，后来事情的发展令人大跌眼镜，这层窗户纸，杨志居然一直都没能捅破！ 第55章 办事不牢 虽然大的框架定下来了，新单位规模也不算太大，但是相关的工作仍然是千头万绪。 首先就是多经司的地点。因为目前厂里也没什么现成的空置办公楼之类的场地，也不可能现在新建一栋，有领导就想到了厂里的物资公司。物资公司是一拖负责全厂原材料和其它物资采购和供应的单位，权力很大，人员却不多，总共才100多人。在各个分厂分公司里边算是人员规模最小的了。不过，他们却占着一拖中学搬迁前的老教学楼。这栋楼面积很大，物资公司根本用不完。领导的建议是厂里给物资公司打个招呼，让他们滕一腾，挤一挤，给多经司空出些位置来，两个规模不大的单位共同使用一栋楼。 这个建议让杨志哭笑不得。靠，这不坑人吗？物资公司那些大爷们手握全厂物资供应大权，个个眼睛长在天上，让他们腾位置，不知道得拖拖拉拉搞多久？再说谁愿意本来一家独享的底盘来分给别人一半啊？搬过去把人家得罪了，以后新产品开发的材料上还不得跟着遭殃啊。对于这个“好心”的建议，杨志只能是委婉但却坚决地拒绝了。 经过杨志带着人跑遍了全厂，多次对比后，杨志看中了一个地方：一拖大礼堂后面的老仓库！ 啊？不少人大跌眼镜，好好地教学楼不愿去，还以为能找个多好的地方。结果居然选个废弃快10年的老仓库？！ 其实这样想的人就是有些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了。老仓库有两座大仓，的确有些年头没使用了，虽然有些脏乱，但在定期维护下，整体还过得去，关键是空间大啊！稍作改造后，不但容纳人员没有问题，这挑高，这宽度，拿来作为试制新产品的车间简直是最合适不过了！杨志对此非常满意。像其它方面，什么新旧程度，舒适度等等，在杨志看来，暂时不考虑，等以后条件好了再说吧。 君不见，前世里杨志他们坐在国际一流的办公大楼里，配备世界最先进的空气调节和全自动采光系统，环境舒适一流，结果在厂里偏重合资公司的情况下，自主品牌不是什么也没搞出来吗？事在人为，杨志相信，在这里绝对能干出点名堂！ 地方初步选定了。那人员呢？上报领导后，厂里决定，除了新产品开发小组原有的人员外，根据实际情况，再从全厂其它部门和分厂分公司抽调一批人员充实多经司的力量。 没过两天，这些来自各个不同部门和分厂的人员都来到了老仓库。一听说将来是在这里办公，绝大部分人都是十分郁闷和后悔。MD，昨天领导说得天花乱坠，把这新成立的多经司描述得像一朵花一样，再加上杨志这一年多的名头在厂里可以说是如日中天，这些人一听是在他手下，也就信了。哪知道，过来一看是这样一个破旧仓库！ 从古到今，在哪个地方哪个单位也会有些“刺头”一般的人存在。他们要不就是干工作太不行，要不就是时不时给你搞点什么事情出来，或者有的干脆就得罪了领导。这样的人，在领导眼中，自然是那又臭又硬的石头，开展工作的难度就因为这些家伙而大大增加，平时也只能眼不见心不烦。这下好了，厂里发文件要求各部门分厂抽调人员到多经司来，这些部门分厂领导简直是睡着了都要笑醒！按厂里分解的人数，用不了多久就把名单拟定好了。一股脑把这些“刺头”通通给放进了名单。有些部门分厂领导还嫌厂里给的名额不够，跑去找厂领导，要求自己部门再多出点人。那劲头搞得不知真相的人估计都要感动于他们的主动积极了！ 厂里汇总各个单位报上来的名单，统筹安排再正式公布抽调名单后，怕有些上榜的人不愿意，不少单位还专门开了个动员会，会上领导借着杨志的名头把这些“刺头”们忽悠得一愣一愣地，干劲十足地准备来多经司报道了。 这两天，打发走了“刺头”们的各部门领导，一个个笑容满面，有的碰到杨志隔着老远就紧走几步上来热情地握手，搞得杨志莫名其妙的。反正，厂里好多部门分厂都是一派安定和谐的景象！ 可惜这会儿在老仓库前面的景象可就不那么和谐了，不少人没了那股新鲜劲儿，加上现实与他们想象的距离过大，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牢骚开了。要不是杨志的各种消息，传说和八卦这一年多满厂飞，加上他过人的业绩对这些人还有点威慑力，只怕不少人直接就轰然散去了。 杨志也没在意，以为刚到新环境，这些人有所表现也是正常的。在稍微讲了一段话后，就开始布置第一项也是眼下最紧张的任务：打扫布置老仓库！ “同志们，咱们后勤处工程科的师傅们也已经到了”杨志指着旁边的工程队，“他们将为我们做好翻新和维修工作。但是这是咱们多经司每个人今后工作的地方，清洁和布置的工作就得靠大家自力更生来完成了！现在我把各个单位调来的人员分工明确一下！”说着杨志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方案，因为人员来自各个不同部门，彼此还不熟悉，他就准备把来自同一个单位的人分成一组，负责一片区域。 啊？我们还要负责打扫这么大的破仓库？底下的牢骚声又起来了。 “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台下传来。初时声音较小，很多人还没注意到。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就连台上的杨志和多经司党总支书记侯耀国都听到了。顿时，原本有些喧哗的场面为之一静！ 靠，谁这么大胆子啊！开会时公然骂领导？就算在场的有不少都是些“刺头”，可进新单位第一天就公开骂领导，他们都觉得有点夸张。 正在大家努力寻找声音来源时，一个矮小的身影站了出来，“真是的，现在的年轻小鬼，不知道一天想些什么，以为凭一点成绩当上领导就了不起了，胡乱安排！”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说是杨志，可这里刚才就杨志在布置工作，他还一边说一边斜眯着眼看着前面的杨志。谁还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刚一上任就遇到这种下马威，杨志该如何应对？ 第56章 鸡犬升天 这时，有些人反应快的人已经认出他了：“咦，这不是总装分厂的‘老酒工’吗？” 说起这位“老酒工”啊，还真是一位有故事有性格的人。当年，本来在部队里，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头兵，结果在一次实弹训练中，战友拉开了手榴弹拉环，但是因为活动量太大，双腿抽筋倒地。但是手榴弹还在冒烟，马上要爆炸了！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老酒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飞快地冲过去捡起手榴弹就扔了出去... 结果，因为英勇地排除了重大险情，他被军区通令嘉奖，荣立个人二等功。后来更是因此火速入党提干，成了一名连级干部。不过，慢慢地功劳的光环渐渐散去，特别是当时非常欣赏他的师长调到另一支部队去了。虽然升上了副军长，但是毕竟鞭长莫及，没法再顾上他了。他又不是那种会拍马屁，会送礼拉关系的人，之后蹉跎了好些年，他也就是混上了一个营级干部。 然后因为达到了服役年限，“老酒工”只能转业，黯然曾经离开赋予他荣耀却又让他心伤的部队。因为老家是晋东省的，他就被安排到一拖来了。他在部队是营职干部，对照地方上的科级干部，加上他在部队也学了一手机修手艺，就被安排到总装分厂当了个副总工。这一呆，就是12年，当年的中年人也变成了眼前这个垂暮的老头子。 这么多年下来积累的苦闷，“老酒工”就逐渐成了让领导头疼不已的“刺头”，经常带头声讨厂里的一些政策和做法。所以，他资格虽老，这么多年一直也就是个无权无势的科级副总工。岁月变迁，分厂和一拖的领导换了一波又一波，他还是悠闲地呆在他的位置上，也不结婚，孤身一人。唯一的变化，就是，在部队滴酒不沾的他逐渐喜欢上了喝酒，甚至可以说是爱酒如命。渐渐地，人们看他爱喝酒又是个副总工，都“老酒工”“老酒工”叫他，他的本名反而没人记得了。 多经司党总支书记侯耀国也是在厂里沉浮30年的老人了，和这位“老酒工”喝过几次酒，也有些交情和了解。一看就知道他一准是中午又喝了酒，不清醒之下心里不忿，这才说出刚才的讥讽之言。 别看这“老酒工”一副糟老头子的样子，说话也不太中听。侯耀国却是知道，他有几位要好的战友现在在这晋东省和机械工业部里都很有些能量，不然以他这个爱和领导唱反调的性子，早不知道被打发到那个山沟沟里去了。 害怕杨志年轻气盛，被刚才那几句话一激，和这个喝了酒不太清醒的“老酒工”冲突起来，对双方和多经司都没好处。所以，侯耀国一方面敲敲安抚杨志，另一方面赶紧让人搀扶着“老酒工”回宿舍休息去了。 杨志听到刚才那番话，自然心里很生气。我在正常布置工作，居然还有人这么说！不过，听到侯耀国解释了一下这位“老酒工”的来历和情况。杨志心里总算好受些了。至少还是一位当过战斗英雄的老前辈，还好不是哪个愣头青冒出来，那个才叫尴尬！ 不管怎么样，工作还是要安排吧。稍等了一会儿，杨志接着布置完了工作。也不知是刚才“老酒工”的话状了他们的胆子还是确实看杨志年轻，有些人在下面起哄：“我们都是一拖正式职工，凭什么就让我们来打扫清洁？” 只要不是完全蛮不讲理就好办，杨志倒也不着急。等下面人说完了，伸出一根手指。什么意思？底下人都莫名其妙的。“也不是让大家白白打扫，今天和明天，每人每天补助1元！”总共也就100多人，已经是主持单位工作的处级干部了，杨志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一听这话，底下顿时一片安静。谁会跟钱过不去啊！要知道，他们这些人一般月工资也就10块钱左右，这一天就补助1块，那是相当优厚了！不少人已经跃跃欲试了。 杨志继续添上一把火：“全厂从明天起都要开展大扫除活动，并不只是我们多经司一个单位。所以，大家也不用觉得是不是吃亏了。”这个消息底下人确实不知道，不过倒是不怕杨志敢说谎话，毕竟明天就能见分晓。 既然全场都要做，咱们还有补贴，这下子人人心气都顺了。随着杨志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冲到自己小组分到的区域去了。各个小组长也是卖力十足地招呼着与自己来自同一单位的人。毕竟，杨志刚才还指定了各个小组的组长，而且声明组长可以每天多得0.5元补贴，不过前提是要把组员组织好。 看着刚才还牢骚满腹的家伙这会儿干得是热火朝天，侯耀国心下感慨：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个杨志能在短短一年多闯出名堂来，确实不比一般的毛糙年轻人。刚才“老酒工”讥讽时能沉住气没有发火，这是冷静；在不利情况下用补贴的方式激发起干劲儿，这是有谋略。而且虽然给补贴的方式只是权宜之计，但是在多经司刚刚成立，人员来自五湖四海的时候，这种办法对于凝聚职工，确立领导威信的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 而且也不怕谁磨洋工，出工不出力，杨志刚才已经说了，补贴要全部完成后才结算。中间要是发现有人偷懒，一分钱没有！同时，把陈卫国和吴燕丽她们派去专门监督大家的干活情况。 得了，其它帮不上忙，做员工工作是自己的老本行嘛。侯耀国也深入到员工中去做起了监督工作。这几十年的老法师一出马确实不同凡响，有个别心里仍然不舒服的人经他说几句，心气顺了。有些没做好的细节，他一眼就给你看出来。 看到这些，杨志这才明白了陈德山那番话的含义。原来，昨天会议结束后，陈德山专门留下杨志，让他今后好好和侯耀国配合，遇到什么事儿多问问，多听听他的看法！看来，厂长不愧是厂长，这双眼睛确实毒啊！ 很快两天过去了，在众人干劲十足的努力和后勤处工程队的大力配合下。原本破旧肮脏的两个大仓库焕然一新，虽然不可避免的还留有一些岁月的痕迹，但总体上绝对算是干净整洁。 厂里配备的办公设备：桌子，椅子，文件柜和一些新产品试制车间需要的加工设备等等也都安装到位了。就连电话也在陈德山托了关系的情况下，邮电局特事特办，领导办公室和多经司办公室的两部电话也都安装好了。 看着之前还破败不堪的老仓库摇身一变成了一栋整洁的办公场地，所以的人都有一种成就感：看，这是自己的劳动创造的！在劳动过程中，大家齐心协力，也初步有了一点集体的认同感！ 然后，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发补贴的时候到了。在厂里给多经司配备的出纳和会计的帮助下，很快，每个人都拿到了自己的那份补贴。而且，这时候厂里要求全厂开展大清扫活动的通知也下来了，杨志昨天的承诺全部兑现。 一时间，就算是以前因为杨志年轻而有些看不起他的人也承认，至少他说话还是挺算数的！殊不知，这正是对领导信任的开始。 其实，这也是华夏故人用过的策略了，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先辈们的智慧！相传，秦朝末年，项羽和刘邦争霸之时，刘邦率先领军进入秦朝国都咸阳。于其它六国旧地“苦秦久矣”不同，这里是秦国腹地，人民普遍拥护秦朝，对于新来的势力不太感冒。从军事上控制这座城市很简单，但是想要使民众真心归附却是十分棘手。眼看项羽率领大军气势汹汹地往潼关而来，稳定后方成了刘邦的当务之急。此时，刘邦采用了张良献上的计策：先是全城张贴告示，就说军资不足，需要向咸阳父老乡亲每户借50钱，等10天之后，军资押到，立刻归还200钱！ 咸阳的百姓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刘邦只得派士兵上门强行收取。自然激起一片反抗，不过好在数额不多，没有使情势过于恶化。没想到等10天期限一到，刘邦军队果然挨家挨户送上本息200钱，一时间沛公重诺的名声传遍咸阳，全城百姓归心！ 场地解决了，设备安装好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建立起多经司的部门构架。毕竟，现在除了厂党委任命的常务副经理杨志和党支部书记侯耀国以及财务处选派来的会计，出纳和保卫处派来的保安等人外，其它的位置都是一片空白。 多经司作为和总装分厂，供销公司等一样的二级独立单位，是有独立人事任免权的。不过这么多中层位置自然不可能都由杨志他们自行决定，毕竟杨志在厂里时间段，认识的人不多，加上确实也欠缺这方面的经验。厂里就特事特办，提前安排了一些关键岗位，选的人嘛，自然也是全厂比较优秀的人才。不过，明面上，所有任命都通过杨志他们以多经司的名义下达，这也是为了帮助树立领导的权威。 于是，职工大会上，侯耀国代表多经司党总支宣布了任命：高雪松为办公室主任，李晓敏为财务科科长，王大雷为后勤科科长，周夏东为保卫管理科科长，杨志兼任产品科科长，夏明为技术科科长。接下来，各自的副科长和科员人选也都做了宣布。其实，这些科长正职基本都是厂里的安排，只有后面的几个副科长是杨志的意思，当然厂里也同意了。这下，多经司的架子算是真正搭起来了！ 在下班一起回家的路上，几人一直都兴奋得不得了。原来，跟着杨志忙前忙后这么久，为新产品开发立下不少功劳的的兄弟伙们，杨志也自然不会忘掉。在刚刚的职工大会上，陈卫国和吴燕丽任多经司办公室副主任，周大可和匡平任产品科副科长，李阳和唐小舟任技术科副科长的任命都已经宣布了。只有严晓明，因为硬是不愿意“当官”，只想钻研技术，本来也准备任命为副科长的，他给强行推掉了。 “跟着志哥儿混真是不错，咱们这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陈卫国”恬不知耻”地说，惹来大家一阵笑骂。 第57章 英语达人是她？ 再次和联合国驻京师代表处的罗肯斯副代表联系之后，确定下周二他会带着专程前来的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非洲开发局局长赫尔利及其它工作人员一起来一拖考察。 一看日历，今天星期四，算上周末还有五天。杨志一方面立刻把这一消息向厂长陈德山汇报，一方面开始思考怎么做好这次的考察接待任务，力争签下这笔联合国订单！ 陈德山接到这个消息后，通知厂宣传部通过厂内广播，《一拖人》报刊，内部文件等方式让全厂都能知道这个消息并群策群力做好接待准备。另外，联合国来厂考察确实是一件大事，必须立刻上报，否则到时候出了问题就是政治事件了。 在接到一拖的汇报后，部里也是高度重视。要知道，这可是改革开放以来，整个华夏机械工业系统第一次接待联合国考察并有可能得到联合国订单啊！部党组书记，部长刘铁然同志作出指示：一定要扎实做好各项接待工作，争取获得联合国订单！并立刻指派部党组成员，办公厅主任李国权赴一拖指导相关工作。 没过多久，中央办公厅也接到了这个层层上报而来的消息，中央领导同志对此高度重视，作出重要批示。因为一拖和外事办系统一直没什么联系和交集，也没有处理此类事情的经验，就只是按惯例向部里做了汇报，没有通报晋东省外事办，所以中央外事办主任周有根同志起初根本不知道这事儿，突然接到批示的他只能立刻召开党组会议，研究落实中央领导批示精神，决定委派常务副主任王天泉同志全程陪同联合国考察组一行。 陈德山这边刚刚和刘铁然同志通过电话，接到了部里对此事的相关安排部署。这才放下话筒，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又响起来了。他拿起话筒，只听见里面传来一个沉着的声音：“是陈德山同志吗？”下意识地回答：“是。”里面接下来的话让他先是有些迷糊继而大吃一惊：“稍等一下，林大跃同志要和你说话！”林大跃，林大跃，啊！难道是国务委员兼秘书长林大跃同志？ 过了不到一分钟，听筒里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德山同志，这次联合国客人要考察你厂，即是一个关系到联合国订单的经济任务，也是一个关乎我国国际形象的重大政治任务，你必须要以坚决的党性精心安排，圆满完成，为国争光！”先是说了一段套话，接着又传达了常务副总理邹祥家同志的重要批示精神。 放下电话，陈德山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能动弹一下。刚才真是令人太惊讶太兴奋了！中央领导居然直接把电话打到了他这里，还亲切地称呼他为“德山同志”，想想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别看他也是堂堂正厅级，算是党的高级干部了，可这种直接和中央领导同志交谈的经历还真是头一次！不过，这自然也给了他沉甸甸的压力，要是接待工作出了问题，或者没拿到订单，呵呵... 不敢怠慢的他立刻叫来杨志和其它几位领导，一起研究如何做好此次联合国考察接待任务。 经过讨论，决定首先是让厂后勤处按照上次销售单位大会的经验，在厂大门和其它联合国客人可能去的地方做好欢迎的横幅，而且要中英双语；然后在厂里各个地方设置一些指路牌，也要中英双语的。按杨志的话说，这些东西不一定有多大实际作用，但可以借此营造出一种氛围，给联合国客人留下一种做事细致的印象，这就足够了。 接下来要确保整个厂区环境和一些重点地区，比如总装厂，发动机厂这些车间的生产环境符合标准。正好全厂大扫除活动已经开展得差不多了，可以去检查一下实施效果。 走在厂区里，随处可以见到正在积极打扫各处清洁的职工。“大家干劲很足嘛！”陈德山看到这种热火朝天的情况很是满意。毕竟，这个时候的联合国在大多数人们心目中都是充满神秘和崇高地位的存在。以往都只能在广播报纸上听到的联合国居然要来咱们厂了！大家都是振奋非常，一听说是为迎接联合国客人，立刻二话不说地打扫起来。 在厂区整体溜达了一圈，还比较令人满意。陈德山又带着杨志等人下到那几个分厂去实地检查。总装分厂情况还不错，不管是整体全区环境还是车间生产环境，包括机器设备的维护情况都挺不错。“不错，但要继续保持，直到下周联合国客人完成考察！”领导们满意的赞许让这几天下了大工夫的分厂厂长奚荣光很是欣慰。 接着，领导们和杨志又来到了发动机分厂。有了刚才总装分厂的铺垫，大家对这里的期待很高。确实不错，看到整洁的厂区环境，领导们都暗暗点头。可一进到车间，几位领导的脸色就“刷”的一下全变了。原来，车间整体环境还不错，但是机器设备上就不怎么样了。各种油污，小工具，甚至制服都胡乱报放着，与之前相比根本就没有改观。“方钢！你们这里是怎么搞的？”肩上压力不小的陈德山一下子就火了，连称呼都从平时的“老方”变成了直呼其名。“这个...这个...我”在一旁陪同的分厂厂长方钢一下子就傻眼了。原来，作为刘亚军的亲信，思想也比较古板，在听说这个大清扫活动是杨志提议的之后，心下就有些不以为然。虽然知道这是厂里的决定，但他也就按照以往的经验部署职工打扫厂内环境，根本没注意什么设备。以往几十年不都这么过来的嘛！机器都是脏兮兮地。 这下听到厂长批评口气严厉得史无前例，他一下慌了神。又听到厂长抛下一句话就怒气冲冲地离去：“明天下班前必须整改到位，否则谁拖后腿就扯谁的职！”他才赶紧又组织人手开始清理车间机器设备。 把其它几个地方看完之后总体情况还是不错，但也有一些问题，比如刚才的发动机分厂。站在路边，领导们口头商定，明天再进行一次检查。然后周六加班，把全厂中层干部找来开一次动员大会，加深认识！ 看到领导们准备各回办公室了，杨志赶紧叫住陈德山：“厂长，咱们还有一项没有落实呢！”闻言陈德山微微一愣：“还有什么？”原来领导真给忘了！杨志心中哀叹，解释道：“就是除了我可以用英语交流外，还需要一位英语流利的翻译，给联合国客人作介绍。罗肯斯代表中文很好，但我估计那位赫尔利局长多半不会中文。”“哦，原来你说这个！看我这个记性。”陈德山一拍脑袋。也不知道是被刚才发动机厂的情况生的还是因为接到中央领导电话而过于兴奋，他居然差点忘了。“人我已经给你找好了，约定的是下午4点在我办公室碰面。”一看手表，已经3点30了，“也快到了，那咱们先回办公大楼吧！” 会是谁呢？因为陈德山没说身份，一路上杨志有些好奇。毕竟这个年代，因为各种条件所限，能到达杨志所要求的流利程度的人可不多啊！即使他自己因为当初留学的是德国，英语也很一般，要不是这具身体原来的杨志英语挺不错的，他都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来到陈德山办公室，只见有人已经在了。估计是因为办公室没人，来者只好站在门口等。等走近一看，啊，居然是她！映入眼帘的是那个舞厅打架事件的导火索，请杨志到家里吃饭的吴部长的侄女，翟清涵！ 一定是搞错了吧！她怎么会到这里来？难道她就是我们需要的英语达人？狐疑的杨志看向陈德山，居然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第58章 女朋友真漂亮！ 等杨志他们过来，翟清涵亲切地和陈德山打了个招呼：“是陈叔叔吧？您好！”然后对于杨志，则是狠狠瞪了一眼：“哼！” 两人跟在陈德山身后一起进了厂长办公室，三人分宾主坐下。翟清涵和陈德山开始说起话来。杨志坐在一旁，心里还是惊疑不定。看样子，厂长之前也不认识她啊，怎么会找她来呢？而且更关键的是她的英语水平能够胜任这次接待联合国客人的任务吗？ 其实确实正如杨志所判断的，在刚才见面之前，陈德山根本不认识翟清涵。而她之所以在这里，都是源于两天前的那个电话。当时他在办公室接到了晋东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部长吴子善的电话。一开始陈德山以为是公事，十分诧异，心想一拖和省委宣传部能有什么交集？（其实有交集，比如上次在《晋东日报》打广告的事情，就是省委宣传部最终批准的） 不过，对于吴子善，虽然之前没接触过，但对他现下在省里如日中天的势头自然有所耳闻，据传他是下届晋东省长乃至书记的有力人选。加上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副省部级大员，态度自然很是恭敬。结果对方说是私事，这让陈德山又有些头疼。要知道，作为晋东省的少数几个中央部委直属特大型国企，每年都不知道要接到多少省里，市里各方面头头脑脑打来的招呼，像安排个亲戚子侄来工作啊，给某些人拉个产品销路啊等等。你说答应谁不答应谁吧，一时半会儿你也不好取舍。可你一拖再大也不可能都照单全收啊，一不小心就把人给得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遇上个坎，毕竟你这么大个厂坐落于此，方方面面的事儿，不可能不和地方上打交道吧！ 不过面对这样的大领导，就是一贯还算坚持原则的陈德山也只能是“能办的要办，不能办的创造条件也要办”。倒不是他个人拍领导马屁，而是要为厂里的大局着想啊！ 还好这吴部长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说他侄女已经读研究生三年级，面临毕业了，需要参加实习，想到一拖来做两个月的实习工作。这种小事儿好办，陈德山是大松了一口气。问明对方的专业，学校，得到的回答是英语专业加辅修日语，京师外国语学院（也就是俗称的“京外”，现为京师外国语大学）。陈德山先是一愣，这外语专业到厂里来能实习什么呀？管他的，安排在机关吧。突然想起杨志不是要一个英语人才来参加接待吗？这不就是一个现成的，而且还是华夏外语界No.1的京外！ 大喜过望的陈德山立马答应下来，并且商定两天后下午直接来一拖他办公室报道。陈德山的态度搞得一向精明的吴部长都有些莫名其妙，一开始虽然恭敬但多少有些保留，可后来那绝对是发至内心的欢喜啊！我侄女去实习，至于吗？ 话说虽然从吴部长介绍的情况看，专业素质应该没问题，但是毕竟没见到真人，陈德山心里还是有点没底。结果刚才这一照面，他就给镇住了，这形象，这气质，估计再也找不出比她更合适的了！ 看到杨志的疑惑，陈德山在和翟清涵的谈话中也刻意把她的专业和学校点出来了，就是要给杨志吃颗定心丸。这边杨志闻言倒是更有些吃惊了：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看出来这“小太妹”居然还是京外的高材生啊！ 大概介绍了一下厂里的情况后，陈德山指着杨志：“这位是我们多经司的经理杨志同志，具体的工作就由他来给你交代。你们两位年轻人都是青年才俊，下来可以多交流交流嘛！” 作为厂长，陈德山手头自然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处理，办公室外还有人等着汇报工作，于是两人就先行离开了。 走在去多经司的路上，翟清涵也不说话，在厂区里到处张望着，显得很是好奇。杨志把相关情况向她介绍道：“翟小姐，这次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接待定于下周二来我厂考察的联合国客人...”刚听到这里，翟清涵就惊得叫了起来：“啊？联合国客人？” 原来，这次翟清涵到一拖来也是临时起意，一方面对于杨志的说话办事，她觉得有些新奇，和平时她在京师见到的那些人完全不同。要知道她在京师的时候，周围要不就是些同为大院出身的红三代，要不就是些妄图依附的溜须拍马，讨好卖乖的家伙。另一方面，杨志那天走后，舅舅对杨志很是赞赏，惹得翟清涵很是不忿，要来一拖找找杨志的错处，回去告诉舅舅。 所以，她本没想到在这里英语可以派得上用场，准备回京师后再另外找个对外单位实习。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联合国客人要来？ 本来翟清涵这样级别的美女走在厂里就非常高调了，又是和厂里最近风头正盛的杨志走在一起，这下还这么大声一叫，想不引人瞩目都不可能！眼看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翟清涵俏脸一红，辩解道：“有什么嘛，我只不过对晋阳这样的内陆地区会有联合国的人要来有些意外罢了。”随即就转移了话题：“对了，刚才听说你是什么多经司经理，什么级别啊？听着怪怪的。”杨志老实回答：“主持单位工作的副处级。”“切，才一个副处级，芝麻大的一个官，神器个什么劲儿啊！” 闻言，杨志是哭笑不得，不愧是大小姐，这眼界确实是高。他这个年纪的处级干部在那里也算是个优秀青年干部了，可在人家嘴里，只不过芝麻大而已。不过，以她的家世，说这话倒也不显得托大。先不说人家舅舅40多岁就是实权在握的副省级干部，从那天在吴子善家里感觉到的情况，这丫头家里估计来头更大。 其实，翟清涵嘴上虽然说得很不屑，心里却有些震动。记得上次在舞厅，别人是叫他杨科长吧？这么快就升上处级了？虽然并不知道具体年龄，但看样子应该和自己差不多，20多岁吧。以他这个年龄就当上处级干部，还主持一个单位工作，而且看起来和一把手关系也很不错，确实不简单啊！ 虽然家里因为翟清涵是女孩儿，没有专门培养她这方面，不过生在那样的家庭，从小耳濡目染，这政治上的敏感和嗅觉以及对政治的了解，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走到多经司门口，正好碰到陈卫国，看到杨志和翟清涵走在一起，惊得嘴巴都快能装下鸡蛋了。“胖子，这是翟小姐，那天你也见过的。”“翟小姐，他叫陈卫国，是我的死党，现在也是我的下级，呵呵。”杨志做起了介绍。陈卫国笑着打了招呼，趁着翟清涵不注意，对杨志伸出双手竖起大拇指，志哥儿，你牛！ 靠，知道陈卫国会错意的杨志这时也不好解释。结果，另一个多经司的年轻职工看到领导过来，赶紧招呼道：“杨经理，陈主任。”又看到和杨志并肩而站的翟清涵，也没多想，讨好的话脱口而出：“杨经理，你的女朋友真漂亮！”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第59章 联合国考察 杨志正准备澄清，这时急得俏脸通红的翟清涵连忙说：“我还早呢！”她不说还好，这一开口，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其实她的本意是想说，她现在研究生还没毕业，谈恋爱还早呢。但刚才情急之下就说了这四个字，给人的感觉是她真是在和杨志处朋友，只不过还没达到确立关系的地步。而且这话经她之口，总让人觉得好像她很着急与杨志进展不大似的。所以周围的人全部呆住了，一个个看向杨志的眼神崇拜得不行，年纪轻轻当上领导就不说了，追女孩儿也这么厉害！ 杨志赶紧补救：“别乱说，翟小姐是我们厂请来接待联合国客人的英语翻译！”说完，也来不及管众人信还是不信，拉着翟清涵就往楼上办公室走去。 “不会说话就别乱说嘛”等翟清涵稍微平复下心情后，杨志边说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看这还挺厚的，递了过来。“你！”正待反驳的翟清涵只觉得手中一沉，低头看去，原来是一本英语词典，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就是你在联合国客人来之前这几天的任务！”杨志一指那本词典。“什么，我堂堂京外的研究生还需要这个？”似乎觉得收到了贬低，她气鼓鼓地反问。“我知道你英语肯定很牛”翟清涵这才白了杨志一眼，你明白这就好！“但是这本词典可不是你平时用那种！”杨志补充道。 听到这话，翟清涵再次低头仔细一看，原来这本词典名字是《机械英语词典》。“这次联合国客人是过来考察我厂产品的，交流中会涉及到很多机械方面的词汇，我想这些机械词汇你平时不可能经常用吧？”杨志这样一说，翟清涵自然明白了意思。 很多对外语不了解的人都认为，只要学的英语专业，那肯定没问题，随时可以使用。这话没错，但也得看领域。日常的英语肯定都没问题，但是如果是深入某一个特定行业的专业英语，那就不一定了。比如举个例子，你是一个英语研究生，但平时学的都是通用英语，突然让你去翻译一篇军工方面的文章，满篇都是专有名词，导弹啊，潜艇啊，部队军衔啊这些，没怎么接触过的人就是英语水平再高也玩不转啊，没办法，对军工领域的专业单词完全不熟悉。 其实就和医生差不多，不是说是个医生就什么病都能治，同样也得分专科。一个学中医的不可能去给病人动手术吧？一个负责骨科的不可能去给人家看脑部疾病吧？ 没想到杨志一个搞机器的对英语还挺了解的，远远超过了一般人。翟清涵也就没有多话，在杨志办公室里边看边记，熟悉起词汇来。 中午杨志自然带着翟清涵和陈卫国，吴燕丽等患难过的兄弟一起去食堂吃饭。大家那天都去了舞厅，见过翟清涵，此时又见自然有些疑惑。杨志就把她负责英语接待的事儿给大家说了，众人这才释然。 席间，作为仅有的两个女孩子，翟清涵自然和吴燕丽坐在一起，两人很快就混熟了，热情列地攀谈起来。估计除了性别，她两家庭出身类似，都是红三代，所以才有共同语言吧。 吴燕丽给她讲起了杨志是怎样从一个厂里流传的笑话里发现机会，和联合国接上头的。加上陈卫国也在一旁添油加醋，把杨志说得是英明神武，目光如炬。杨志的表现听得翟清涵眼中异彩连连，没想到还有这样曲折的经历。此时她心里微微产生了一个想法，跟着这个杨志，一定还可以见识到更多新奇有趣的事情！ 终于，五天时间很快过去，联合国考察人员就要到一拖来了。早上九时，一辆老款丰田考斯特缓缓驶入一拖大门。这时候考斯特刚刚以进口的方式进入中国，数量非常稀少，整个晋东也就这么一辆，是中央外事办指示晋东省外办专门从省政府接待办借来，去机场接人的。 说起这个丰田考斯特，在后世就已经成为各级领导到下面去调研，视察的标准用车了。它车厢宽大，空间和舒适性优越。外观不招摇，就像一辆普通的中巴车，内饰却很考究大气。而且座位较多，最多可以达到22座，足以容纳领导和陪同人员，可以避免一路上很多辆小车组成长长车队这样高调的景象。凭借以上这些特性，这款车备受官员青睐，进入21世纪后，干脆还在蓉城的一汽丰田分厂实现了国产！ 四位外国人，其中三位碧眼白人加一位非洲兄弟走下了汽车，从京师陪同他们一道来晋阳的中央外事办常务副主任王天泉同志也在后面下了车。这时，早已等候在此的部里，省里，厂里的领导们赶紧迎了上去，负责接待的杨志和翟清涵也赶紧走了过去。一时间，大家握手问好，一派和谐的气氛。 经过翟清涵的翻译，这四位外国友人分别是：联合国驻京师代表处执行副代表罗肯斯，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非洲开发局局长赫尔利，联合国驻京师代表处经济事务专员乔勒斯以及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采购中心助理采购员米拉洛奇。 而在现场的领导有：中央外事办党组副书记，常务副主任王天泉（正部长级），晋东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部长吴子善，晋阳市委副书记，市长李伯涛，机械工业部党组成员，办公厅主任李国权，晋东省政府党组成员，省政府秘书长罗健，中央外事办政策司司长刘大有，省经贸委主任陈新田，省机械工业厅党组书记，厅长关德仁，省外事办主任刘海超，一拖党委书记，厂长陈德山，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厂长常鑫来以及其它领导。 一共有1位正部级，3位副部级，1位准副部级（省政府秘书长），6位正厅级，厅级以下领导就更多了。可以说，除了历史上几次中央领导下来视察之外，这是一拖单独经历过的最大阵势了！ 第60章 签约在即？ 在寒暄完毕后，这一行人自然往厂区走去。跟在后面，看着客人和领导们的背影，杨志暗自感慨外国人的简洁高效：人家考察就只来4个人，多么精悍的阵容。不像华夏，随便一个考察，调研，一大帮人，浩浩荡荡，似乎只有用人数才能显示出一种气场和重视程度。可难道人家就不重视？肯定不是。反而是这种能拍板的领导加上专门负责相关事宜的工作人员的组合很是合理，其他的那一大群人也不过就是跟着一起瞎起哄罢了。 看到厂里的双语横幅和指示牌，联合国客人和各位领导们都是暗暗点头，工作做得很细致嘛。一路上厂里的环境也很不错，绿树成荫，干干净净。虽然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因素。但是一拖给联合国客人留下的第一印象确实不错。在欧美国家，很多公司都开始建设花园式工厂，整个厂区环境优美，鸟语花香，与传统印象中轰隆隆，黑乎乎的工厂完全不同。一拖自然达不到那样的高标准。不过，这些数十年树龄的大树也带来了新建工厂所不具备的那种岁月沉淀感。 趁着这会儿安排相对比较悠闲，翟清涵用英语，杨志用中文给几位客人和领导们介绍起了一拖的历史来。从厂名的来历到建厂时的规模，从首任厂长的思路到路边建筑的渊源，两人把一拖的点点滴滴娓娓道来... 这自然是杨志的手笔。外国人不像华夏这样只看重那些参数啊，指标啊。除开这些冷冰冰的数字，他们对背后的人文和文化的积淀更为推崇。所以杨志专门去厂档案室借阅了相关资料，用中文写出了稿子，再让翟清涵翻译成了英语。一开始，翟清涵还是有些不愿意，心想人家来考察产品，你写这些干什么？现在看到这3白1黑听得不断颔首，非常认真，这才意识到了杨志此举的效果。不禁无语，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对于杨志的细心，陈德山也是非常满意，就怕杨志一心只想拿下联合国订单，注意力只关注外国人去了，只有英语介绍而没有中文，拿这些随行的领导们一路上听着“天书”，根本不知道在讲解些什么，还不得郁闷死。 然后一行人来到了第一个考察点，总装分厂，一走进车间，几位外国人就是眼前一亮：这生产环境不错！工具摆放井然有序，工人生产制服和安全装备也是穿戴得整整齐齐，机器设备也都保养得很不错。其中赫尔利和米拉洛奇因为是第一次来中国还好，而对中国比较了解的罗肯斯和乔勒斯感触就特别深。记得以前他们也参观考察过一些中国工厂，其中一些也是大型老牌国企，其它地方还过得去，可这个车间环境简直就不说了，整个就是“脏，乱，差！”仅从这一点来看，一拖和之前这些企业，立马就可以判高下！ 人家外国人可不是走马观花，随便扫几眼了事。在车间里，人家这里摸摸，那里看看，那叫一个细致认真。甚至罗肯斯还直接用中文随即找了几名一线工人聊了起来。 很快上午过去了，中午在食堂简单地吃过工作餐后，大家又去看了发动机分厂车间，情况也还不错。看来那天陈德山发的火还是有效果的嘛！其实，考察组这一行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前脚离开分厂，后脚分厂厂长方钢就瘫坐在了办公室椅子上。太TMD让人紧张了！那天陈德山罕见地发了火，第二天在全厂中层干部动员大会上，他也放出了狠话：“在这次联合国考察接待中，谁办事不利，没有完成好厂里下达的任务，直接就地免职！”搞得方钢是亚历山大，就怕出了篓子吃不了兜着走。还好，这下终于对付过去了！ 这时眼看已经下午5:00，离下班时间不长了，考虑到外国客人考察一天也累了，按照华夏的惯例，就可以去厂迎宾大厅，大家座谈座谈，然后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去吃晚饭和休息。陈德山在向几位领导汇报后，向罗肯斯一行提出了这个建议。当翟清涵翻译成英语后，其他几人异口同声地反对：“No，No。”他们要求马上去试车场，实地查看产品。这办事风格还真是不一样啊！ 在之前研究如何接待考察的会议上，杨志专门提出了试车场旁边成品拖拉机的停放问题。上次东方红20试车的时候，杨志就发现，因为新车直接就堆放在露天的停车场里，风吹日晒雨淋，虽然不可能伤及内部，但外观上确实受到影响，破坏了产品的卖相。特别是一些库存拖拉机，连油漆都开始剥落了。这个不少领导也都知道，只不过没引起重视罢了。这次杨志专门提了出来，加上又面临联合国客人的考察，厂里才下了决心，投资了10万元，在停车场上全面加盖石棉瓦棚，更好地保护成品拖拉机。 果不其然，今天就派上用场了。一行人来到试车场，只见旁边停放着数以千辆的拖拉机，气势逼人，上面的顶棚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嗯，细节工作不错！联合国客人和领导们都有些赞许。 虽然主要是考察东方红20小型拖拉机，但人家既然来了，就决定连东方红30/40一起试试。在全方位仔细观察检验了机器后，只见米拉洛奇熟练地跳上一拖工作人员开过来的拖拉机，直接就在试车场里跑了起来。看不出他还是个老手啊！领导们都很是意外。 几圈跑下来，到底他对机器的感官如何，一拖这边自然无从知晓。不过，从他跑完后脸上的微笑和翟清涵询问他时嘴里的“Prettygood！”可以看出，至少还不错。 晚上又陪同客人们在一拖招待所共进晚餐后，他们谢绝了其它安排，说是要好好总结下今天的情况，几个人回到房间，叽叽咕咕地讨论了起来。 从今天的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应该说罗肯斯一行对一拖整体是比较满意的，杨志对于东方红20的物美价廉也是有信心的。大家都比较高兴，觉得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了。 看这个样子，应该不久就可以签约了吧？ 第61章 情况突变 既然客人们已经回房了，今天暂时应该没什么事情了。陪同一天的领导们也需要休息了，于是在嘱咐陈德山要做好招待所的服务工作后，领导们也就准备各自散去了。外地来的领导直接就下榻在一拖招待所，本地的领导自然就回家了。 吴子善朝杨志他们走来，分别拍了拍他和翟清涵的肩膀：“今天表现不错！”这种场合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脸上满满的全是欣慰和赞许之意。 其实因为中央外事办来的是正部级的党组副书记，常务副主任王天泉，按照对等接待的原则，晋东省应该安排书记或者省长前来出席，不过因为省委马文风书记正在北京参加中央的重要会议，而省长刘力敏同志则正在晋东省最偏僻也是最贫困的梁巴山区考察扶贫工作，由于交通条件十分落后，加之路途遥远，从那边赶回晋阳最快也得差不多3天，实在来不及。 于是，只能由两位主要领导向王天泉在电话中说明了情况，表达了歉意。再从目前在晋阳的省领导中选派一名前来。而目前省里三号人物，省委副书记钟强同志因为年纪比较大，处于病休状态，人选就只能是主持省政府常务工作的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袁国成或者是暂时负责省委日常党务工作的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部长吴子善。本来，按照两位主要领导的意思，是准备委托袁国成的。因为他长期分管工业和外经贸领域，对一拖也相对熟悉。但出人意料的是到晋东省后一直比较低调的吴子善却主动请缨前来，理由是：他和王天泉曾经在中央办公厅共事多年，这次希望能借此机会和老同事见个面！ 给出的理由看上去比较私人化，似乎有点不严肃，但也恰恰如此，更让人不好拒绝。你想，堂堂一名省委常委都说出这样的话了，不管真实原因是否如他所说，但至少说明他对此志在必得，这又不是什么关乎原则的大事儿，谁会平白去得罪冉冉上升的吴子善？ 袁国成得知消息后，也是一头雾水。明年的换届在即，而马书记和刘省长因为年龄原因应该都会退二线，他和吴子善都是书记和省长的有力人选，彼此关系比较微妙，他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说什么。 只有吴子善自己心里清楚，他只不过是为了见识见识最宠爱的外甥女接待联合国客人的风采，再顺便看看杨志的表现。毕竟，上次书房谈话中杨志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却没想到，他的主动害得有些领导疑神疑鬼，反复推敲了好半天！ 肯定完两位年轻人之后，吴子善跟着王天泉到招待所房间去叙旧了。两位领导曾经搭过班子，关系很好这点倒是如假包换的。 进了房间，赶紧点上中华烟：“知道老外们不抽烟，我都憋了一天了，难受！来一支？”在吴子善这位老友面前他自是不用顾忌什么，吴子善则笑着婉拒了：“好你个天泉老兄，烟瘾也跟着级别上升了？呵呵”。 似乎吸了好几口解了瘾，王天泉又才开口：“看样子，你和那两位年轻人很熟？”闻言吴子善一愣：“刚才你都看到了？肯定没认出来吧？女孩儿是清涵！”“啊，哎呀，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当年我们下棋时经常捣乱的女娃娃都长这么大了！”王天泉显得颇为意外。 “那个小伙子呢，总不会也是你的子侄吧？”“那倒不是，他叫杨志，是一拖的一名副处级干部...”吴子善把杨志的情况稍做了介绍。 “我听说一拖的同志说，今天的接待方案和细节全是他搞出来的？我觉得他们两搞外事接待很在行啊，形象气质好，英语也很棒，我还想把他们挖到外事办去呢！”原来，白天两人的表现引起了王天泉的注意，刚才席间间隙时，他就问过陈德山了，知道了一些情况。 “呵呵，这个我可是一个也做不了主啊！”吴子善一副爱莫能助的态度。王天泉也有些遗憾，以翟清涵的家庭条件，家里肯定会为她的未来做好安排的，自己不好插手。而这杨志，听刚才老吴介绍，也是一拖厂里青年一代里的领军人物，人家估计不愿意放人啊！“清涵嘛，我回京师去的时候可以问问我二姐，杨志我可真是没办法。”吴子善的话似乎又给翟清涵的事留下了一点希望。 其他人自然各自回家休息不提，翟清涵这两天就住在吴燕丽爷爷家里，和吴燕丽一个房间，两个女孩儿关系好得不得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来到一拖招待所等候几位联合国客人。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大家都在怀疑：难道昨天这几位过于劳累，倒下了？可又不好去打搅。又等了半天，怕出问题的王天泉正准备命令服务员去看看情况时，罗肯斯一行终于走出房间，来到大厅了。 不过，这几位的样子看着确实不怎么好啊！一个个眼圈发黑，脸色也不好，一副倦怠的模样。他们这一晚上还有刚才都干什么去了？所有人心里都升起了这个疑问。 不仅是状态不好，态度也和昨天判若两人，礼貌的寒暄之后。也不再提产品和签约的事情了，中方这边问到了，也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接这个话茬。 后来双方一起用完了早餐，又东拉西扯了半天。王天泉是在忍不住了，委婉地问罗肯斯：“代表先生，经过昨天的考察，不知道您对我们一拖及我们一拖的产品有什么看法。请提出宝贵的意见和建议，以便我们在今后工作中改正。”翟清涵自然也把这话翻译给了其它三人。 听到这话后，罗肯斯知道王天泉是这次接待中级别最高的官员了，加上确实也不好再推脱，和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语带歉意地说：“王主任，各位领导和一拖的朋友，实在抱歉，对于贵厂的产品，我们总体是非常认可的，不过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进一步沟通。” 啊？怎么说变就变！虽然根据情况来看，大家多少已经猜到了点什么，可听到这话明白无误地说出来，大家心里还是十分震惊。 第62章 联合国内斗？ 其实，罗肯斯和赫尔利等人心中也是无奈。根据昨天的实地考察和现场试车，他们对一拖的整体环境，车间秩序和东方红系列产品都是比较认可的。而且更符合他们胃口的是一拖在接到过程中体现出来的对细节的重视。这可不是一句空话，要知道，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的项目涉及到跨国跨洲的国际合作，产品更是要提供到非洲20多个国家，事情千头万绪，远比一般情况更加复杂。如果没有这种重视细节的精神，很多情况下肯定会出纰漏，严重的甚至可能导致难以挽回的损失。 5年过去了，但罗肯斯现在只要想起当他任联合国驻太平洋群岛国家代表处首席代表时发生的一件事儿，心中仍然隐隐作痛。 那一年，在多位国际政要的大力呼吁和世界卫生组织的大力协助下，联合国在全球最不发达国家之一的海地开展了一项儿童疫苗接种计划。因为海地当地医疗及卫生条件极其落后，婴儿出生后都几乎不接种任何疫苗，导致抗病能力低下，新生儿死亡率高达15%以上！本来国际社会对这个项目都寄予厚望，在当地的前期宣传工作也非常到位，得到了当地民众的大力支持。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第一批1万名儿童接种完成后，其中居然有多达2000余人因为不良反应和免疫无效而感染死亡。这一结果震惊了整个国际社会。在对事件进行彻底调查后发现，从瑞典运来的这批疫苗本身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在斯德哥尔摩装船运往海地时，一位工作人员忘记了打开冷藏集装箱的冷藏开关，导致这批必须在2℃-8℃条件下存储冷链运输的疫苗在高温下失效甚至发生变异，而当地负责接收这批疫苗的联合国人员也疏于检查，直接收货并分批发往各个接种点。 作为联合国调查组副组长的罗肯斯经常在睡梦里想起那些无辜而痛苦地离去的小小生命。而这一切，就是两个人在细节上的疏忽导致的！ 所以一拖在这一点上的良好表现得到了考察组四个人的一致肯定。然后，在晚饭后回到房间里稍作休息，罗肯斯和赫尔利就代表几人像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总部报告他们的结论：可以采购一拖产品！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的意见却意外地遭到了总部的否决。现任联合国助理副秘书长兼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署长的法国人雷蒙尼斯坚决反对采购华夏产品，要求按照原计划采购欧美国家产品，理由是对华夏产品的质量及可靠性存在怀疑。这可急坏了几人，因为时差的关系，当华夏夜幕时分，联合国所在的纽约刚好是白天上班时间。于是，罗肯斯和赫尔利几人也顾不得休息，轮番上阵，反复与总部沟通了一夜。直到今天清晨，才稍微休息了两三个小时，这也是他们出来得比较迟的原因。 虽然目前的情况令人失望，不过在座的都是经历都大场面的人，自然不会失态。为首的几位省部级大领导就不说了，几十年的宦海生涯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然能在那么多人当中脱颖而出，走上高级领导岗位？罗肯斯代表一行也都是在联合国及其下属机构干过不少年的资深工作人员了，虽然被昨晚的事搞得有些狼狈，面对中方人员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们自然能够摆正姿态，把工作做完。 于是，早饭之后，尽管身体和精神状况不算太好，罗肯斯和赫尔利等人依然在中方人员的陪同下，继续做完了考察工作。虽然杨志心里也非常失望，但看着仍然强打精神认真考察的联合国客人，心里还是有些感触。不说别的，人家这股认真劲儿和敬业精神就很值得学习！ 很快，第二天的考察也完成了，罗肯斯一行也该打道回府了。当众人寒暄告别之后，王天泉主任陪同几位客人正准备登上等候多时的考斯特时。罗肯斯突然折身回来，非常郑重地与在场的所有中方人员一一握手。众人起初有些诧异，不过看到对方眼中的那份歉意和真诚，也都把双手紧紧地迎了上去。 特别是在和杨志握手时，罗肯斯更是久久没有放开。昨天刚来一拖时，当得知之前以一拖销售负责人的身份多次与自己接洽的是杨志冒充，并且整个事情源自一个笑话时，罗肯斯哈哈大笑，称赞杨志年纪轻轻却很有胆略。现在事情成了这个样子，他是自觉心中有愧啊... 终于，联合国一行在王天泉的陪同下往机场去搭乘飞机回京师了。众人却站在一拖大门，久久没有散去，既有徒劳无功的遗憾和沮丧，也有对罗肯斯这个芬兰小老头真诚的赞赏。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目前的任务是暂告一个段落了。领导们也就准备离开了，毕竟大领导们都是日理万机的，下面各个部门都还有好大一堆事情等待处理呢。 离开前，不管心中所想如何，领导们自然都勉励了一拖的领导和工作人员一番。无论如何，一拖的精彩表现大家都看到眼里，的确不能再苛求什么了。特别是吴子善，用力拍了拍杨志和翟清涵的肩膀，安慰道：“你们的表现已经很好了，其它不用多想。好好在家休息两天！” 其他领导还好，毕竟这次主要是做好陪同工作即可。而机械工业部党组成员，办公厅主任李国权估计是最郁闷的人了。他可是带着任务而来的！要知道，离开北京前，部长刘铁然是在党组会议上明确要求这次要把联合国订单拿下的，结果却搞成了这个样子。可偏偏人家一拖的表现还真是可圈可点，你实在不能说什么。想到部长火爆的脾气，看来自己只能回去挨骂了。唉！ 在返回厂区的路上，想到最后握手时罗肯斯的一句话：“上面不同的人之间的有些事情，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杨志忽然心中一动。把这事儿告诉了翟清涵。果然不愧是大家出身，这政治敏感性不是吹的，她一点就透，惊讶万分之下，失声呼出：“啊？联合国也有内斗！” 第63章 尘埃终落定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层次越高，斗争反而越激烈！只不过到了高处，一切都隐藏在幕后，在迷雾笼罩下进行，一般人没有机会去一窥究竟罢了。 联合国自然也不例外。作为全世界最大的多边国际机构，从成立宗旨和联合国宪章的规定来说，联合国应该是代表全人类的共同利益，为维护世界和平与发展而不懈努力。但是作为一个由接近200个国家和地区组成，雇员数量高达数万人的庞大机构来说，其中的利益纠葛，矛盾恩怨根本不可能回避，甚至其复杂性超过了任何一国内部的问题。 而且，联合国拥有的权利同样不可小视，光是每年从各个成员国收取的会费就高达100多亿美元，而这些会费都会作为各个领域的各种开销最终被花出去。这么大一个蛋糕如何分配，这就是一个十分复杂的博弈过程了。 更不用说联合国安理会有权对世界范围内的各种问题给予最终裁决，安理会决议在联合国范畴内具有最高权威性，可以对特定国家进行谴责，封锁，制裁，派遣维和部队，甚至授权其它国家或国家组织直接对其进行军事打击！所以，安理会就成为了大国博弈最激烈的地方。5大常任理事国就不用说了，对安理会决议具有一票否决权。就是其它10多个非常任理事国，每次投票选举时，各种激烈斗争和幕后交易令人咋舌。 另外，上至联合国秘书长，下到一个普通联合国工作人员，都是来自于世界上的各个国家，自然就会代表各自国家的利益，更不用说很多联合国官员都曾在本国政府担任过要职，与政府联系密切。在其参与的各种活动中，自然会施加各种影响力尽量使利益的天平倒向己方。 这次的事情同样如此。本来，在联合国计划署内部，在将产品采购目标的一部分转移到欧美以外的厂家，以更好地控制成本和扩大采购数量这一点上是达成了共识的。 但是，因为最近法国政局动荡，特别是势力强大的工会组织的罢工行动使得局面雪上加霜。焦头烂额的法国政府密令担任联合国助理副秘书长兼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署长的法国人雷蒙尼斯尽一切办法使开发计划署负责的项目采购法国产品，缓和政府与工会的僵持局面。 作为曾经担任法国外交部副部长，又是目前执政的法兰西民主联盟党资深党员的雷蒙尼斯自然不可能坐视自己的党派垮台，国家大乱，只能尽力而为。于是，他在得到罗肯斯等人的情况汇报后态度大变，坚决不同意从华夏采购产品，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就算雷蒙尼斯身居署长职位，这么大一个开发计划署的内部也不可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刚飞回京师，罗肯斯就把相关情况告知了与雷蒙尼斯长期不和，也是下届署长有力人选的瑞典人卡布菲勒。后者立即发动自己的力量进行反击。通过他在内部的活动，使得开发计划署无法立刻做出决定，拖延住了时间。另一方面，卡布菲勒知道只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尚不足以完全抗衡雷蒙尼斯，于是他将这一信息通报给了联合国秘书长哈恰尔。哈恰尔也是瑞典人，对华态度较为友好，曾经上多次访问中国。得知消息后，他第一时间就召见雷蒙尼斯，敦促对方在项目采购上要一视同仁，不带偏见。不过，哈恰尔此举也不光是因为对华友好，而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原来，哈恰尔的5年任期已经过去大半，他正在积极寻求连任。其中，安理会5大常任理事国的态度最为关键。不过，因为态度比较温和，立场也相对中立，他并不受到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欢迎。美国选中的下任秘书长候选人正是法国前任副总理兼外交部部长。反正他和美国，法国在这一问题上的矛盾不可调和，他就转而开始寻求其它国家的支持。这种情况下，华夏的态度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他一边把消息通过手下透露给华夏驻联合国代表团，一方面频频高调亮相，对项目施加压力。自此，围绕着这个援助非洲的项目，各方展开了静谧而激烈的博弈。 其实，雷蒙尼斯自己也知道。华夏的产品虽然可能在精细程度和性能先进性方面离法国产品有较大差距，但同时也胜在产品简单可靠，易用易修，而且价格低廉。真要是考虑到非洲恶劣的自然环境和低下的人员素质，可能中国产品适应性还更强一些！ 就像二战中，德国的装甲部队在古德里安的率领下，所向披靡，纵横欧洲。其中的重要装备之一就是大名鼎鼎的“虎”式坦克，该坦克性能先进，火力强大，而且成员环境优良，便于持久作战。在苏德战争爆发后，它面临的对手是苏联的T-34。这种坦克性能较为落后，成员环境也很差。国际舆论与德军统帅部均认为“虎”式可以把T-34打得落花流水。 战争初期确实如此，不过很快，形势开始逆转。“虎”式败就败在它的先进上面。原因很简单，“虎”式虽然先进，但造价高昂，生产周期长，维修复杂而且操作难度大，对士兵要求很高，而战争中的消耗速度恰恰又快得惊人。逐渐地，后方工厂和前方士兵都难以满足需要，苦苦支撑的德军渐成强弩之末。 反观苏军，T-34虽然性能差一些，小毛病也比较多，但生产维修简单快速，操作也不复杂，可以在短期内大量生产。于是，在后方工厂和前方士兵源源不断的供给下，苏军装甲部队越打越强，气势如虹。最终，德军闪击战的神话在苏联领土上被彻底打破。 不过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因为他接到了他的恩师兼政坛领路人，法兰西民主联盟党党主席，此时担任法国总统的乔罗森的电话，亲口让他尽一切可能争取这一项目。 最终，在激烈斗争之后，由于谁也无法彻底战胜谁，于是各方达成妥协，将“斯蒂芬计划”所涉及的产品采购分成三部分，法国厂家和华夏厂家各得3分之1，剩下3分之1由其他国家获得。 第64章 杨志发狂？ 可别小看这一部分，“斯蒂芬计划”总共涉及资金3000万美元，3分之1就是1000万美元，按此时的汇率，折合人民币3300余万元，快赶上一拖一年的销售总额了！ 当这一决定出来以后，最高兴的人是罗肯斯，这芬兰老头像个小孩似的兴奋地手舞足蹈。他立刻给一拖打电话通报了这个好消息。在问清杨志办公室的电话后，他还专门给杨志打了过来。 当时，杨志正和侯耀国召集多经司的几位中层干部商量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多经司的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联合国客人的考察接待中来，不知道具体详情。但最后没能拿到订单这么大的事儿，全厂上下自然人尽皆知。大家的精神状态难免受到一些影响，这从在座各位的脸上就可以清晰地感受出来。特别是自从跟着杨志开发新产品以来不断收获胜利滋味的陈卫国，匡平等人，人坐在那里都是软绵绵的，感觉随时要摔倒似的。周大可和吴燕丽表现好一点，不过心里当然没半分好受，只不过不远表现出来让杨志更难堪而已。 就说正在侃侃而谈的杨志自己呢，这段时间做起事来总是有种使不上劲儿的感觉。难道这就是失败的滋味？其实，他自己也在不断反思，是不是穿越重生以来走得太顺利了一些，导致自己心气跟着也上去了。一遇到失败就无法接受，打不起精神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的接待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这心里的滋味也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到。而且还发动厂里的大家来大清扫，大家那么支持，现在却...感觉有些辜负了全厂人的期待。 坐在外面办公室的翟清涵也是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本来这段时间在一拖的实习下来，这位只是准备来走个过场，顺便“监视”杨志的大小姐也体会到了全力以赴地做一件事的痛快。每天翻阅杨志给的《机械英语词典》，主动得不得了。哪知道最后的结果却如此令人沮丧。 要知道，因为从小家庭条件优越，又是这一代唯一的一个女孩儿，备受宠爱，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她自然也就没有太大的奋斗动力。加上家学渊源，自己也聪慧过人，从小读书考试什么的也不需太过努力。就是这旁人眼里难于登天的京外，也不过稍微认真一点就考上了。所以这段时间的经历对她来说真是新奇不已。而且她也有些体会到了努力耕耘，在收获回报的那份快乐。不过，一切都被最终的失败给打破了。 不过，有一点进步倒是两位当事人都没注意到的。那就是当翟清涵和杨志在一起的时候，翟清涵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敌视”杨志，也不再挖苦讽刺他了。相反，两人现在相处得颇为融洽。特别是那天接待完联合国考察团之后，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杨志郁闷地要了一瓶老白干，喝起了闷酒。翟清涵竟也毫不示弱，跟着灌了两口，虽然两人酒量都差，最后互相搀扶着，絮絮叨叨互相诉说了一路才回了家。可这“战斗”友情算是结下了！ 正在开会的杨志接到办公室工作人员的报告说他办公室电话一直在响，才赶紧过去接。因为这时候没有手机，也无法显示来电号码，所以一般为了避免错过重要事情，电话都是立刻就接的。 拿起电话传来一个有些熟悉又略带外国口音的普通话：“你好！请帮我找下杨志先生。”是罗肯斯代表！是来安慰我们的吗？杨志赶紧回答：“我就是，罗肯斯先生。”“哦，是杨志同志。”这瑞典老头一会儿先生，一会儿同志的，倒也有趣！“我受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的委托，向你宣布他们的最终决定。”这话也没激起杨志多大的兴趣。哦，原来是宣布我厂失败的消息。于是机械地回答道：“您说！” “他们同意将3分之1的项目订单交给贵厂，初步条件是一年...”后面的话杨志根本无心去听了。3分之1的订单交给我们？愣了一阵，杨志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哈哈哈哈啊哈哈！旁边小会议室还等着杨志过去布置工作的大家被一阵突然而疯狂的大笑吓了一大跳。等他们反应过来是从杨志办公室传来的时候，好几人禁不住对视一眼：“难道杨经理受不了联合国订单的失利，发狂了？” 大家赶紧冲进去一看，杨志一手拿着话筒，脸色发红，神色亢奋，还真有几分发狂的样子。正准备送他去厂医院看看，杨志才止住笑声，结结巴巴地说：“中了。中了。”众人一呆：“什么中了？”“联合国订单拿下了！”杨志的话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开玩笑吧！不是都说没戏了吗？ 杨志也没管这些人，冲到外面大办公室，拉起翟清涵的手就走。“杨志，你干嘛？”听到翟清涵的话，杨志头也不回：“联合国订单拿到了。”“你说什么？”翟清涵闻言一呆。“我说联合国订单我们拿到了！”这下杨志转过头，对着翟清涵说道。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又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带着疯狂与亢奋在厂里传了好远好远... 一周之后，京师钓鱼台国宾馆，在联合国助理副秘书长兼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署长雷蒙尼斯，联合国驻京师代表处执行副代表罗肯斯，国务委员兼秘书长林大跃，外经贸部党组书记，部长梁有光，机械工业部党组书记，部长刘铁然，晋东省委副书记，省长刘力敏，人民银行副行长兼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金钢等嘉宾和领导的见证下，赫尔利和陈德山分别代表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和华夏第一拖拉机厂正式签署了产品采购协议。根据协议规定，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将从一拖购买总值1000万美元的拖拉机产品以及相应的零配件以及工人培训服务，产品须在一年内分三批交付。 至此，标志着华夏建国以来最大的单个对外成套机械设备出口项目正式确定！ 第65章 干部也相亲 包括《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解放日报》，《机械日报》，《晋东日报》等在内的全国和地方主流党报都报道了这一重大消息。其中《机械日报》和《晋东日报》还刊发了大篇幅的专题报道。一时间，一拖在全国范围内更是名声大噪，共和国机械工业长子的头衔越发实至名归。 当这一喜讯传回一拖后，全场沸腾了。大家不光是为厂里今后销量大增，效益更好而高兴，还因为能够创造出让联合国都认可的产品，为国争光！ 因为陈德山尚在京师未归，主持厂里工作的党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厂长常鑫来在征得其它厂领导的同意后，指示厂工会主席肖强以工会的名义牵头组织一个庆祝活动。 于是，第二天晚上7点，在厂运动场举行了盛大的“庆祝联合国项目顺利通过”的大型文艺表演。台下黑压压的全是欢欣鼓舞的一拖职工和家属，台上是厂文艺团的演员们精彩纷呈而又热情洋溢的表演。 表演暂告段落后，主持人一声令下，欢快的舞曲响起，在场的观众全部在运动场中央的大操场上载歌载舞起来。大家也不讲究什么形式和水平，更不会去关注谁跟上节拍，谁踏错舞步。顿时全厂一片欢乐的海洋和热烈的气氛，似乎正把前几年效益下滑，人心涣散的阴霾全部一扫而空！ 受到这热烈氛围的感染，陈卫国，吴燕丽，匡平等人也冲进去，跳起舞来。就是不善歌舞的杨志也和周大可在一旁跟着哼唱起来。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臂伸到了杨志面前。杨志抬头一看，原来本来已经冲进操场的翟清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身边。微微一愣，杨志似乎又想起了当初在俱乐部舞厅初见她时的情景。不过这一次，杨志显然不会拒绝，拉着翟清涵的手就汇入了欢乐的人群中。 虽然杨志跳得实在很烂，不时踩到翟清涵的脚，两人的配合衔接也相当生疏。不过，谁也没有关注这些，他们只是跟着曲子，尽情地挥动自己的身体，展示着自己的欢悦，似乎现实中的种种酸甜苦辣，爱恨情仇此刻都已不复存在，只有努力成功的喜悦。两颗年轻的心也渐渐贴近了... 一曲终了，翟清涵一看手表：“啊？糟了，快到时间了！”原来，联合国的事情终于得到令人满意的结果，而她也要回京师继续她研究生最后几个月的学业了。之前已经和舅舅吴子善说好，晚上九点半派车来一拖大门口接。 “那我送送你吧！”杨志下意识开口道。翟清涵也没有否定，轻轻点点头，和杨志一起脱离人群，向大门方向走去。人们还沉浸在欢乐中，似乎没有谁注意到这对年轻人。只有不远处的吴燕丽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也许说了什么也没用，也许什么都不用说也能彼此明了。不知怎的，平时总是抱怨要走老半天才能到的厂大门，今晚似乎没走多久就已经历历在目了。尽管心下怅然，翟清涵面上却是一片洒脱，出身军人世家的她自然不会小女儿作态：“我看到舅舅派的车了，你回去吧。燕丽和卫国他们还在运动场呢！有空记得到京师来找我玩哦！”不知是不想让杨志为难还是生怕稍作停留就会按耐不住眼角的热泪，说完这句，她就一路小跑到了车上，再没看杨志一眼。不过，她心下自然明了，这一回京师，再见恐怕不知何夕。因为家里已经明确告诉她，这次回去，就要订婚！ 杨志呆呆地目送佳人乘车远去，心中怅然若失。 过了几天，陈德山从京师回厂了。一到办公室，他没顾得上休息，立刻让厂办通知所有在家厂领导和全厂副处级以上干部到四楼大会议室开会。 会上，这几天奔波劳累的他脸上不见一丝倦色，反而红光满面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同志们，这次我们厂能顺利拿下联合国订单，是上级部门坚强领导的结果，也是我们厂广大干部职工不懈努力的结果。在签约仪式后，国务委员兼秘书长林大跃同志专门指示，要我厂发挥优势，再接再厉，生产出优秀优质的产品交付联合国项目。部党组书记，部长刘铁然通志也勉励我们要再立新功，为国争光。真是令人振奋啊！...” 来玩笑，他能不兴奋吗？林大跃同志拨冗专程听取了他的简短汇报，高度肯定了一拖的工作。这可是堂堂国家级领导啊！部长刘铁然也对一拖最近一年多的表现赞誉有加，甚至隐隐透露出一丝要重用他的口风，简直让他喜出望外。 这时，他看到了坐在一群40多50来岁的处级干部里年轻得很是显眼的杨志，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一定要好好培养这个苗子！ 接下来，厂党委又对这次联合国考察接待过程中表现突出的集体与个人进行了表彰，杨志获得了先进个人和突出贡献两个奖，这倒是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先不说这个事情是人家从一个笑话里发掘出来的，就是他在接待上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让人有些意外的是，第一次厂内检查被陈德山骂得狗血喷头的发动机分厂厂长方钢也获得了荣誉。估计是厂里考虑到他最后考察时还算没有掉链子吧！ 回到家里还没坐下，尹志梅就开始念叨起了上次说的相亲的事儿：“儿子，之前妈看你忙着厂里的正事儿，可没打扰过你吧？现在都拖了这么久了，你把那什么联合国订单也给拿下了。这次说什么也得去和人家见面了吧。”又来了！杨志一听这个就头大，更别说他和翟清涵现在还是朦朦胧胧说不清楚呢。 正在想着措辞怎么拒绝，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杨达昌也附和了一句：“是不能再拖了！”我倒，还以为老爸能帮着自己说句话呢。这下杨志实在没辙了，只得答应下来。 不过嘴上还是有点不服气地嘀咕：“我都处级干部了，还相什么亲，多尴尬啊。”没想到这话没能逃过耳朵尖的尹志梅，“处级干部怎么了？就不要家人，不要家庭，不结婚啦？再说，就是看你都是个处干了，我更着急啊。” “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妈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这种可以了吧？”好说歹说才止住了尹志梅的灌输。 周六下午2点半，杨志准时出了们，准备到晋阳市大众电影院去见这位被尹志梅说得花儿一样的厂医院女医生。 第66章 莫欺少年穷(一) 坐公交车到了电影院。嘿！只见人还真是不少，特别是其中有很多成双结对的青年男女。想起后世的情景，杨知感叹，看来电影院和看电影一直就是年轻人谈恋爱的理想选择啊！ 稍等了一会儿，一看手表，3点半，刚好是约定的时间。可是杨志在电影院门口看了一圈，却没发现人呢。因为按照尹志梅和人家的约定，杨志穿一件白衬衣和黑色喇叭裤，对方穿一件黄色连衣裙，两人手上都拿一份《一拖人》报纸，以便辨认。杨志却没有发现符合条件的人，这可真是怪了！杨志心里涌起一个念头，不会是被放鸽子了吧？靠，第一次相亲就被放鸽子，这也真算个奇遇了。 不过，杨志自然不可能如此武断。继续又等了十多分钟，杨志决定再在电影院附近找找看。大门口人倒是多，可没有符合的人。电影宣传栏一带人也不少，还是没有。杨志信步走到了再旁边一点的报栏处。咦？只见一位穿着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儿正聚精会神地在阅读报纸，在这一片热情似火的年轻人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难道是她？可没看到《一拖人》啊？ 为了不找错人，杨志又稍微围着她看了一下，搞得周围有些路过的人指指点点的，现在的年轻人胆子真是大！光天化日就围着人家姑娘使劲儿看！呵呵，估计杨志知道被人这么看，一头撞死的心都有。 这时，估计女孩儿也对身上的目光有所感应，似有所觉地回过头来，正好和杨志瞧个对眼。双方都是微微一愣，杨志是发现这女孩儿长得还真是不赖，老妈确实没吹牛啊！一张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身形也苗条修长，估计应该有1米6几吧，在这个年代的女孩儿里面算高个了！特别是眼中略带一点羞涩，配合着她的模样，更是添上几分柔美。 女孩儿稍一反应，认出了杨志，毕竟在全厂大会上杨志曾经发过言，当时正好代表厂医院青年医生参会的她也见过，听说这就是尹志梅给她介绍的人，自然多留心了几分，所以这下能够认出来。 “杨科长，你好！我就是王娇樱。”女孩儿小声而略带羞涩地打了个招呼。她不太分得清厂里的各种职务，虽然听说杨志升职了，还是叫他杨科长保险一点吧。当初见到过任命杨志为规划处产品开发科副科长的文件的她心暗暗想着。 “哦，你好！”杨志听到科长的称呼，呆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她把《一拖人》用手夹在胸前，怪不得刚才没注意到呢。顺便，杨志还看到她刚才读的是《大众健康报》。嘿，爱学习好青年啊！杨志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两人既然接上了头，自然一起到电影院售票处准备买票。“王小姐，看哪部电影？”杨志自然要体现一点绅士风度，征求王娇樱的意见。“我...随便！”因为第一次和男孩子这样一起走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有些害羞，说不出什么意见来。见到两人都拿不定主意，“好心”的售票员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直接给了他们两张票：“那就这个最适合，放心，我的经验绝对没错。” 杨志截住王娇樱准备拿钱的动作，直接付款拿到了票。只见上面注明了片名等信息：“庐山恋”，4点10分，第3放映厅。再一看手表，已经4点05分了。“差不多了，要不咱们进去吧！”王娇樱自然没有异议。于是两人就去第3放映厅找到了对应位置。不过杨志总觉得这个电影名字有些似曾相识，可就是记不起来了！ 随着灯光一暗，电影开始了。看着旁边的女孩儿，还别说，这样的环境下，一种暧昧的氛围渐渐升起，怪不得谈恋爱的人都喜欢来电影院！ 随着剧情的推进，这明显是一部爱情片。影片发生在中美建交后，侨居美国的国民党将军周振武的女儿周筠回到祖国观光，在庐山游玩的途中，她巧遇有志青年耿桦。两个对祖国怀有无限热爱且充满远大志向的青年走到一起，经过短短几天的相处，他们渐渐产生了感情... 开始的一切都还是中规中矩，而且导演高超的技艺的演员逼真的演出使得这个爱情故事显得十分纯洁美好，引人向往。怪不得那个售票员说最合适我们，杨志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看旁边的王娇樱，显然也没片中故事和男女主人公的曲折爱情所吸引，看得很是专注。就在这时，电影中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女主角与男主角接吻了！接吻了！接吻了！对于杨志这个穿越者来说，这自然没什么，后世电影里什么场景没有？这个完全就是不值一提的小尺度。但是作为这个时代来说，这可就有些石破天惊了！ 这时，杨志突然想起了刚才看到名字感觉有点印象的原因，这不就是号称“新华夏第一部吻戏”，当年引起轰动的《庐山恋》嘛！这部由张瑜和郭凯敏主演的经典电影可是整整影响了那一代年轻人啊！ 这时，杨志才想起旁边的女孩儿，扭头过去，即使是黑暗中也发现发现王娇樱已经用双手捂住脸，面红耳赤了。要知道，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但是给从没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她带来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还不止如此呢。此时从四周依稀传来了一些声音，更是让王娇樱羞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杨志也完全呆住了，因为他清楚的判断出这些声音是男女接吻时发出来的。靠！这个时代就已经这么开放了？MD，那个售票员也太善解人意了吧？杨志感觉自己狠狠地被坑了一把，相恋多时的人自然没什么，可自己和王娇樱才第一次见面啊！这下人家不得把我当成色狼啊! 其实，这时候的风气自然也没有开放到这个地步，只不过《庐山恋》已经是1980年上映的老片子了，这个时候电影院仍然有放映，但场次不多，主要就是针对年轻情侣们。人家售票员见过不少脸皮薄的年轻人想看又不好意思说名字，自然以为支支吾吾的杨志两人也是如此，就直接给了这个片的票。而因为选择这部电影的都是情侣，自然也就集中了一些作风大胆的男女，所以有些人就在电影院里借着昏暗的灯光吻起来了。 好不容易捱到电影结束，两人出来后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不自然。正准备告辞开溜的杨志冷不丁听到王娇樱开口道：“杨科长，我妈想请你到我家吃顿便饭！”啊？ 看着对方那楚楚可怜的神情，杨志半天硬是没狠下心来说个“不”字。还想着刚才事情的杨志稀里糊涂地跟着王娇樱坐车回了家。 咦？回过神来的杨志这才发现自己跟着王娇樱来到了自己上次来过的省委家属区。难道她爸妈也是省委机关工作人员？ 当然，这次杨志自然不可能再进到最里面的省领导住宿区了，而是跟着王娇樱到了外面大院里的一栋楼里。上到4楼，敲响大门，一位中年妇女打开了们。“娇樱回来啦，这位是杨志吧！快请进请进！”这应该是王家妈妈了。杨志赶紧打个招呼：“阿姨好！”“好，好。进来坐。” 王妈妈对杨志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人长得还比较周正，精神气质也不错，特别是一身书卷气很对她的胃口。 不过看到杨志就这么两手空空地进来了，她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倒不是她贪图那点东西，而是觉得你第一次上门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啊！这可错怪杨志了，刚才杨志一直想着电影院的事，糊里糊涂地根本没注意到空手的问题。 进到客厅，桌上已经摆好了菜等着了。王娇樱爸爸也和杨志说了两句。于是，大家入席开吃。席间，王爸爸还好，王妈妈是一个劲儿地打听杨志自己和家里的情况。当问到杨志目前的职级时，杨志猜想他爸妈应该也是官场中人，怎么好自己说自己是副处级，那不是班门弄斧吗？反正王娇樱会告诉他们的，就顺着话谦虚地只说自己是个小科长。可他却是不知道，王娇樱一直就搞不太清楚这些东西。 听到只是科长，王家爸妈自动将杨志脑补为一拖下面哪个分公司的副科长了。副科级干部？王家爸妈顿时不是太满意了。要知道，当初可以是因为听说杨志毕业于大名鼎鼎的“哈工大”，又已经在厂里提了干，王妈妈才答应让两人见面的。可没想到才是一个副科级！ 接下来，又了解到杨志家里除了妈妈是厂医院医生（这个他们倒是早就知道了），爸爸只是一个车间工人，家里其他亲戚基本也都是农民或者普通职工的时候。两口子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自己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这种人！ 第67章 莫欺少年穷(二) 于是，话里话外地就开始点出王家的红火情况了：王爸爸在省委组织部上班，是处级干部，实权在握。王妈妈以前是省委机关事务局的，已经响应国家号召，下海了。凭借多年人脉，酒水生意做得也很不错，现在已经有两间门市和一辆面包车... 对于王家父母态度的转变，杨志自然能够感受得到。一进门，看到王家的布置和家具陈设，他就知道王家的条件确实比自己家，比这时候的大多数家庭都要好。人家确实也有些自傲的资本，再说想给自家女儿找个条件好的归宿是人之常情，完全可以理解嘛！ 不过以杨志的性格，理解归理解，他可不会专门去迎合这种嫌贫爱富的人。于是，谈话中，他都把自己家里最真实的情况说了出来，没有粉饰一点。自己的职务被错误理解为副科长，也没有去纠正辩解。 眼看饭桌上的气氛不对，这可急坏了一旁的王娇樱。虽然身在厂医院，不是很了解详情，但杨志本身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一拖这么大一个厂，几万职工，只有杨志能脱颖而出，屡创佳绩，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而且这次杨志从一个笑话里发现线索，成功与联合国接洽的事情她也知道。那天庆祝活动的盛况她也看在眼里。可谁让自己爸妈就看中那些个什么职级和家庭条件！人家还这么年轻这么优秀，可以慢慢来嘛！原来，也许是关于杨志的传说和传奇经历听得太多了吧，加上杨志身上的书卷气质也很和自己相符，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孩儿的心中已经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眼看女儿在一旁着急地眼泪汪汪的，心疼女儿的王家爸妈也就没再继续了。不过这话里的态度自然也就冷淡下来。 眼看这么呆着实在尴尬，刚吃过饭，杨志再向王家父母道谢后就告辞准备离开。王家父母坐在沙发上正看电视呢，闻言头也没抬，哼了一声算是有个回应吧。王娇樱气得狠狠瞪了父母一眼，跟着杨志出门了。 走在路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凝重。眼看已经到了大院门口了，杨志对王娇樱道：“晚上天凉，快回去吧！”看到杨志在自己家受了委屈还这么体贴，王娇樱越发认为父母做的太过分了，带着一丝歉意道：“杨志，你别生气，我带我父母向你道歉，他们实在不对。”“没事儿，王叔叔和阿姨也是为你着想！”杨志倒确实没太在意，不管他们表现如何，以后又不会有多大交集。说完，杨志自己往外面走去。“杨志，再见！”听到告别的他回头发现王娇樱眼中闪现着一缕柔情。啊？看了那么“劲爆”的《庐山恋》，人家不但没怪罪还反而对我有好感了！杨志顿时呆若木鸡。 没过多久，晋东省第十次党代表大会即将召开，晋阳市和各地都紧锣密鼓地展开了筹备工作。此时，一个好消息传到一拖：在即将举行的省党代会上，历年来只能分到有一到两名代表名额的一拖今年有3人将作为党代表参加：厂长陈德山，配件分厂1车间3班长韩启年和杨志。陈德山作为晋东省最大的部署驻地单位的一把手，历年来都是省党代会党代表，这都是惯例。韩启年是今年的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前往京师受到了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的亲切接见，能入选也不足为奇。可这年纪轻轻的杨志何德何能，也能入选？ 其实，杨志此次能成为党代表，是必然与偶然因素相结合导致的。偶然因素就是：中央从去年起加大了对年轻干部的重视程度，其中一项举措就是要求各省党代会要增加青年代表。于是，今年党代会筹备期间，晋东省有关部门就着手发掘各方面符合条件的年轻党员干部。 而必然因素则是：以杨志的年龄，主持单位工作的副处级别和他这一年多骄人的业绩来看，只要组织部门关注青年干部，想不注意到他都难！ 在省党代会第一次全体会议开始的这天一大早，杨志穿着整齐的服装，佩戴代表证和陈德山还有韩启年一起乘坐厂里的汽车前往省人民大礼堂。 来到大礼堂外，只见不少代表已经到了。很多人正在和熟悉的人说话呢。陈德山作为老资格代表自然有不少熟人，韩启年也见到了好几位同去京师的晋东省全国劳动模范。他们两人自然停下脚步和这些人寒暄起来。而年纪轻轻的杨志虽然引起不少人关注，可在场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只好自己先去大会秘书处报到。 在秘书处人员的指引下，杨志来到大厅左侧的省组织部工作人员那里签到并领取大会资料。这时，一个诧异的声音传来：“小杨？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杨志扭头一看，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居然是王娇樱的爸爸。虽然不是很认同王家父母的为人，可毕竟人家是长辈。杨志也礼貌地打个招呼：“王叔叔你好！” 可人家却不领这个情，不由分说，拉着杨志就要将他推出去：“党代会现场是很严肃的地方，真是的，没地方去也不看看这是哪里。简直乱弹琴！你一个小小副科长到这里来干什么？你们厂长来还差不多。”嘿！话说得还挺重的。这时，杨志有点不高兴了，这王爸爸也太不分是非了一点吧！甩开他的手，杨志语气飘忽地说：“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参会了，到时候组织上问起来，我只能如实说是王叔叔你不让我参加的。”说完，扭头就走。这可把王大雷搞得不上不下的，听口气他是来参会的？党代表？虽然心里觉得不可能，但万一是真的，自己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啊！ 想了一会儿，看到杨志越走越远，有些心虚的王大雷只能追上去拉住杨志：“小杨，别生气嘛！叔叔也是职责所在。你真是代表？”杨志现在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指了指胸前的代表证。王大雷这才注意到，不会是假的吧？不过稍一端详之后，他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绝对是省委核发的代表证，如假包换！ 晕，没想到他还真是党代表！自觉捅了蚂蜂窝的他赶紧又是赔笑又是说好话才把杨志给劝了回来。对付这种人就是要这么做才能杀杀他的气焰！杨志刚才本就是故意的，怎么可能说不参会就不参会？组织纪律都不要了啊，吓吓这家伙而已。 吩咐手下人员给杨志签到和发资料，王大雷这才注意到签到表上杨志的职务是“华夏第一拖拉机厂多种经营公司常务副经理”，括号“主持工作，副处级”。啊？想到自己在组织系统也是辗转了大半辈子，也才混个省委组织部副处级组织员，还被安排到会场来负责报到登记这样的闲差。而人家26岁就是主持一个单位工作的副处级，还是省党代会代表。王大雷惊得一愣一愣的。不是说是个小科长吗？ 王大雷这时对自己和老婆那天晚上的表现真是悔透肠子了！原来这小伙子这么厉害啊！ 在组织部门沉浮30来年的他显然知道，这么大一个省，几百万党员，党代会代表才500多名，说是万里挑一也毫不为过！能够当选党代表的人，无一不是全省各地各部门的领导和各行各业的精英人物。分量相当之重啊！ 杨志签完到，自然往会场里面走去。正好在会场门口碰到了吴子善部长。场合所限，吴部长只是稍微和杨志说了几句，叮嘱他先多听多看，好好学习，不要随便发表意见。杨志知道这些话都是经验之谈，自然好好点头记下。 这一幕落在一直关注着杨志的王大雷眼里，简直就是五雷轰顶！作为组织部门的“老人”，他可是知道，这次党代会上吴子善已经被内定为省委副书记这一省里3号宝座的唯一候选人，只待大会表决通过就会走马上任。明年换届，他更是很可能当上省长甚至是书记。 杨志居然和这种省委大领导也认识，而且看样子还交情不浅啊！王大雷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心脏恐怕真的会出问题的。 不行，晚上回家一定好好和老婆说道说道，以前的策略绝对要改变。以后一定要大大地鼓励娇樱和这小伙子交往。那些老婆中意的所谓局长公子，院长儿子和人家一比就是个渣，只知道靠着父母余荫乱搞。这么厉害的女婿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王大雷暗暗下了决心。 不过，他心里也有点担忧，那天晚上话都说出去了，还不知道人家会怎么想呢！不知怎么的，这时他脑海里浮现出了曾经读过的一首诗：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 第68章 产能不足？ 作为一个绝对的新人加小字辈，杨志自然牢记吴子善所说的“多听多看少说”原则，认真参会，努力向其他代表学习。虽然他只是第一次参会，很多东西都不太清楚，但是会场里这么多其他代表，他跟着亦步亦趋地模仿倒也像那么几分样子。 第一天，晋东省第十次党代会举行第一次全体会议，会议听取了省委马文风书记所做的省委工作报告和省纪委黄益民所做的省纪委工作报告并分组进行了审议。 第二天，晋东省第十次党代会举行第二次全体会议，审议并通过了省委工作报告和关于省委工作报告的决议以及省纪委工作报告和关于省纪委工作报告的决议。 第三天，晋东省第十次党代会举行第三次全体会议，选举十一届省省委委员、候补委员，省纪委委员和十二大代表。 然后，在完成各项议程之后，省第十次党代会胜利闭幕！ 这三天的日程十分紧凑，听报告，再讨论审议，最后投票选举。杨志甚至觉得工作量比平时上班都还要大。不过，带着满满的的好奇心，他自然是认认真真的完成了。几天下来，对于党和国家的政治生活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而且还结识了不少其它代表，算是收获颇丰吧！ 后面自然就是刚刚选出的第十一届晋东省委员会举行第一次全体会议，选举********，副书记，省委常委等。这就没有杨志这些没入选省委员会的党代表什么事情了。不过，后来听说，在这次会议上，吴子善成功当选为晋东省委副书记，成为省里名副其实的第三号人物。 回到厂里后，党代表的光环渐渐消退，杨志又回到了日常的工作中来。这时，一个新的难题又出现在了一拖面前：生产能力不足！ 这真是太讽刺了！要知道，这几年来，因为销量下滑，一拖一直苦于开工率不足。这下大单以来，产能居然又不够了！ 原来，在一拖所获得的联合国的3300万元订单中，除了有800万是留给在埃及首都开罗修建一个拖拉机修配厂之外，剩下的2400万涉及到采购1.9万辆东方红小型拖拉机，6000辆东方红30/40大中型拖拉机以及相应的备用零部件。这个数量几乎已经相当于去年一拖总销量的65%。也就是说，即使是今年国内销量不变的情况下，一拖的总产量必须达到去年的165%才能满足需求，可这根本不可能啊！ 要知道，虽然一拖实际的产能并不止去年的产量，但是因为最近几年销量一直下滑，不少产能闲置多年，机器设备严重老化甚至损坏，根本无法重新启用。 在组织人力对全厂设备进行大排查后，厂里发现许多闲置的设备损毁情况触目惊心，而且因为去年新增的1万多台小型拖拉机已经用去了不少原本闲置的产能，还能挖掘的潜力十分有限。只能得出了一个悲剧性的结论：在满负荷运行的前提下，即使按最乐观的情况来估计，今年的产能也只能达到去年的115%。 这下子，厂领导们全部沉默了。想尽办法争取来了订单，却悲剧地发现自己生产不出这么多来！ 然后，包括杨志在内的中层干部也得知了这一消息。不过，厂里为了避免出现思想波动，相关信息对其他职工还是保密的。厂里的大家还在做着大干快上，创造效益新高峰的美梦呢！ 领导们都是焦急万分，陈德山甚至在全厂处级以上干部大会上当场拍了桌子：“这个问题要是不解决，我们大家都将是一拖的罪人！” 过了两天，杨志听说有人建议厂里向联合国开发计划署说明情况，请求延长交货时间。杨志大为吃惊，心急火燎地跑到陈德山办公室，对这一乱来的建议表达了坚决的反对。 开玩笑，人家欧美国家和联合国这种全球性组织都是非常注重契约精神的。既然你自己心甘情愿签了合同，就得按合同照章办事，岂能随意变更。一旦一拖不能如期交货，人家很可能撤销订单，而且一拖还会面临着巨额违约金的赔偿。真要如此的话，不但一拖在国际上的声誉就毁了，就是整个中国机械制造的名声估计也会毁于一旦。这个后果实在是遗祸多年啊！ 脸色十分严肃的陈德山听完杨志的话后，沉默了很久。这才开口：“那你说哈能怎么办呢？”意思很明显，他也知道这个办法并不算很好，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这么做总比一年后被查出交货数量不足，无法交代好吧？显然陈德山并不相信杨志能有什么好办法。 “不知道厂长是想先听容易的还是困难的呢？”杨志的话让陈德山一愣。什么？这小子能有办法？而且还有两个办法？就算是陈德山这个看着杨志一路成长起来，屡屡创造“奇迹”的人，也不太敢相信杨志的话。 看着厂长半天没有回应，杨志就自顾自地开始说了：“那我就先说简单的，寻求合作的方式。我们可以在国内另外寻找一到两所厂家，委托他们帮助我们生产一部分机器并给与报酬。我相信这么大的单子，一定有不少厂家愿意帮助。”对啊！陈德山一拍大腿。因为这个时代国企之间很少有合作的意识，所以之前都没人往这个方面想。看着陈德山高兴的样子，杨志邪邪一笑：“这样做的好处是简单快速，但是坏处同样明显。一是未经允许擅自将合同外包，一旦被发现，同样涉嫌违约甚至欺诈。二是外包给其它厂家，质量难以保证，毕竟我们无法对其它厂家进行严格管理。第三点也是最致命的一点，在外包合作过程中，我厂的产品和相关信息难免会被其它厂家所获得。那样的话，就算度过眼前的难关，未来在国内市场上，我们的优势很可能不复存在！”初时的激动一过去，陈德山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又只能颓然坐下。 “那困难的那种呢？”显然，杨志的话成功地勾起了陈德山的兴趣。至少他的话比这几天自己听到的很多“狗屁”建议要有料得多。 “那就是扩能改造！”杨志抛出的这个新名词让陈德山一愣。杨志见状也是微微一顿，这个时候还没这种说法？ 第69章 跑部“钱”进 不会吧？杨志想起后世里那疯狂的景象：只要是哪个行业稍微前景好一点，竞争小一点的话，不管是已经涉足该行业的企业还是其它领域的热钱资金都会一股脑地涌进来，大家拼命地扩张产能，直到这个行业完全饱和，产能过剩，变成红海市场。 其实这个时候自然也有扩能改造，只不过基本都是政府主管部门主导的，很少有企业自己来推动。说白了，其实是国家的政府计划行为，并不是企业处于满足市场的需要。比如，在一拖历史上曾经有过两次扩建。第一次是1959年，为了实现工业产值“赶英超美”的目标，国家在一拖扩建了两条生产线。第二次是1968年，为了满足援外的需要，国家又对一拖进行了扩建。 所以，陈德山当然知道扩建生产线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但却没有想过由一拖自己来推动相关工作。 “我说的扩能不是指简单的扩建，而是指技改扩能！”杨志这会儿也顾不得管陈德山的感受，直接说出了想法。 “技改扩能？”陈德山闻言沉吟起来。 “对！我们厂现在的设备和技术已经比较落后了，突出表现在生产效率比较低下。所以，如果我们只是单纯的再扩建生产线的话，生产效率不会有任何提高，只不过是继续铺开摊子，对长远发展不利。”就杨志所见到的情况，好多车间的工序都还是人工完成，机械化程度不高。而且已有的设备老化也比较严重。凭借后世的经验，杨志大概可以判断出这时候一拖的整体装备也就达到国际60年代末的水平而已，与这时候的先进水平差距较大。 “所以，我们只能实施技改扩能，一方面以升级生产设备，提高生产效率为主，另一方面适度扩大规模。这样不但可以提高产能，而且还能提高一拖的整体技术水平和产品质量。为未来的发展打下基础！” 作为一个在一拖也干了十几年的人，陈德山怎么会不知道一拖设备老化，效率较低的问题。可关键是升级设备要钱啊！这几年一拖效益低下，甚至出现亏损，根本无力承担。就算去年销量大增，出现盈利。但是因为为了打开市场，新产品的价格定得比较低，还要给予销售单位补贴，利润空间不大。看着有1万多台的销量，但盈利情况却很有限。 “你说的技改扩能需要多少投资呢？你知道现在厂里有多少可用资金吗？”陈德山也有些无可奈何。这种时候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他把上个月厂财务处报上来的数字告诉了杨志。 啊？厂里只有100来万？杨志听到这个数字还是有点惊讶。这个时候，这笔钱自然是一笔巨款，但是对于一拖这么大一个单位来说，确实有点寒碜。虽然整个厂里的资金肯定不止这些，可毕竟还要保证必要的现金流来支付职工工资和维持正常的生产经营啊。 这下杨志也郁闷了，虽然没有进行精确测算，不知道具体需要多大投资，但是100万肯定远远不够。一时间，厂长办公室里一老一少两人只能大眼对小眼。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在陈德山说了句请进之后，一名厂办的工作人员进来：“厂长，这时部里刚刚发下来的文件！”交过文件后，工作人员离开了。陈德山浏览起文件来，杨志却似乎若有所思。 “哈哈！有了。”杨志突然乐得一叫，吓了陈德山一大跳。“厂长，咱们可以找部里甚至找国家去化缘啊！” “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没那么容易。”陈德山一听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时候，改革开放才开始没几年，很多东西都还处于投入期，特别是各地的基础设施建设正如火如荼的展开，国家资金也比较紧张。 “可是，咱们这个订单可非同寻常啊，这可是为国争光的大事！”杨志说得有些含含糊糊的。陈德山听了半晌没说话，直直地盯着杨志，只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你小子现在胆子可真是大，这不是要挟上级嘛？” “呵呵，厂长，我也是为了工作嘛。”见心里的小九九被拆穿，杨志也有点不好意思。刚才杨志说得有些不仅不是，意思就是用这个项目的重要性来强行让国家托底。我现在需要资金技改扩能，否则没法完成联合国订单，你看着办吧！反正这个联合国项目连国家级领导都有介入，又是关乎国家形象的大事，把一拖的困难向上面汇报一下，国家不可能不支持啊。否则，项目失败，丢的可不光是一拖的脸。 就算部里和国家最后答应了，可对一拖，对自己会怎么看？这么做可是要冒一定的政治风险啊。陈德山虽然还算是一个比较兢兢业业的领导，可毕竟不是圣人，不可能不为自己打算打算。 眼看厂长还在沉思，杨志也就没有打扰，悄悄离开了厂长办公室。 下班回到家里，尹志梅一脸喜气，就连杨达昌也是乐呵呵的。“爸，妈。什么事啊？看你们高兴得。”杨志觉得挺好奇。“儿子，你回来了！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儿。等我把这个菜炒了，咱们边吃边说！”尹志梅也没说到底是什么事儿。 菜全部上桌了，好家伙，宫保鸡丁，油酥花生米，爆炒猪肝...全是自己爱吃的！杨志倒有点忐忑了，怎么比自己升副处级那次还丰盛啊？“妈，你快说吧，怎么回事儿？” 尹志梅和杨达昌对视一眼，乐呵呵地说：“其实啊，今天我见到了一个人。”嗯？杨志的好奇心真被勾起来了。什么人这么大魔力，让老妈高兴成这样？ “王娇樱的妈妈专程到医院来找我的，说上次之后人家女儿对你喜欢得不得了，他们家也对你的印象很好，直夸你是青年才俊，希望你们两正式处朋友！”啥？杨志刚吃了几口菜，听到这话差点没全喷出来。王娇樱的态度先不说，这王家父母一脸嫌弃的模样和冷淡的态度，居然说成是“印象很好”，还“青年才俊”？这才几天，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人家还向我道歉了，说是那天王娇樱爸爸喝了酒，有些话说得可能不那么得体，叫你别往心里去。还硬是塞给我几瓶酒，推都推不掉。那天什么话啊？”尹志梅继续讲述着。 哼，这是变相在为那天的事儿道歉了！“没什么话，没什么。”杨志自然不可能把那天的真实情况说出来，那不是打爸妈的脸嘛。他只能一边敷衍着，一边暗自思索。看来，这就是那天见到我是党代表之后，他爸妈后悔了。一想到王家父母的嘴脸，杨志就觉得有些闹心，真是一对势利眼啊！ “我看人家这么有诚意，就答应了。”“啊?”本来以为可以蒙混过关的杨志闻言大惊失色，“妈，你答应了？” “是啊，娇樱那孩子真是不错！我干嘛不答应。难道你不喜欢娇樱？”看着尹志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杨志直接无语了。 从内心深处来说，虽然杨志看不惯王家父母的势力嘴脸，但是平心而论，王娇樱这个女孩子给杨志的印象还不错，甚至心里还有些好感。杨志不太喜欢性格强势的女孩儿，王娇樱虽然有点害羞，但还比较对他的胃口。开玩笑，这么一个长相娇美，性格温柔，而且还单纯好学的女孩儿估计没人会讨厌吧。特别是和她父母一对照，这人品上可是强上太多！ 杨志又想起了那天人家一直帮着自己说话，后来还硬是没听父母的，不但专门送自己出门还替父母道歉了。 可这就开始处朋友也太快了吧？下意识地看向老爸，想向杨达昌求助，哪知杨达昌一看到杨志的眼神，丢下一句“我也觉得这个女孩儿不错！”就自顾自地喝酒去了。 “对了，今天你们爷俩喝的就是王家妈妈送的酒。”尹志梅仿佛这会儿才想起似的。“啊？”杨志这才注意到，这酒不是平时杨家常喝的“柳河”老白干，居然是一瓶川中省的名酒，泸州老窖。还真是舍得啊！怪不得刚才自己还觉得今天的老白干怎么口感比平时好呢。 看着喝口酒就陶醉半天的杨达昌，杨志这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吃人嘴短啊！看来老爸老妈在王家的糖衣炮弹下是彻底沦陷了。 “既然你们正式处对象了，那周末你可得带人家娇樱出去玩啊！你要主动点！”老妈又下命令了。杨志只能心中哀嚎一声，这么一个娇美害羞的女孩儿，第一次见面就带人家看了那么“劲爆”的庐山恋，再见面，自己还真是有些心虚啊。 第二天，一上班，杨志就接到了厂长办公室的电话，陈德山只说了一句：“找厂办准备一下相关材料，后天咱们一起进京向部领导汇报！” 虽然看不到陈德山的样子，但是从疲惫沙哑的声音就可以判断出昨晚他经历了怎样的激烈思想斗争才最终下了这个决心。陈叔叔总还是把公事放在了前头啊！明白其中关窍的杨志不禁暗暗感叹。那这次去京师跑部“钱”进，自己也一定尽可能地出把力，不能辜负厂长的一片苦心！ 第70章 初到京师 和陈德山一起乘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后，两人终于到达了首都京师。杨志是好多年没坐过这么久的火车了。后世里，全国各大城市基本都有高铁连接，高铁骨干网络已经遍布全国。只要条件允许，速度快，环境舒适，空间宽敞的和谐号动车是杨志最偏爱的交通方式。 不过这次，杨志可是好好体验了一把后世除了一些偏僻地区或者是临时增开的车次外已经比较少见的绿皮火车。厂办给两人买的是卧铺票，硬卧。杨志上铺，陈德山中铺。睡着床位不怎么舒服，关键是那毯子和枕头也不知多久没洗了，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异味。没办法，杨志也只能凑合了。其它都还好说，毕竟不管前世今生，他就一diao丝，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二代什么的。可有一点让他分外痛苦，那就是这种绿皮车的厕所废物是直接排放到铁路上的，不像和谐号采用的是真空收集装置，到站统一处理。而为了所谓的“保护车站沿途卫生环境”，每次火车一进入城区，列车员就会把厕所给锁上，要是你突然内急，那就只能等到列车到站后离开城区才行。那强行憋住的滋味，真是让你痛不欲生啊！ 其实，这样的规定在多年里已经造成不少问题了。试看一个例子，六旬老妇徐锦芳：乘务员拒绝“放急”。3月7日，徐锦芳持硬座车票乘上了青岛铁路分局所属的从青岛开往成都的K205次列车，在车上换到了5号车厢11号的卧铺票。列车本应3月9日早上6点零2分到达成都，但直到近9点才到。 徐女士说，在离到达成都站的时间还有40分钟的时候，她去上厕所，发现车上的厕所已全部关闭了。她尿急难耐，找到11号车厢的123号乘务员要求打开厕所门，这位年轻的乘务员断然拒绝了她。徐锦芳反复哀求，“123”不为所动。徐锦芳说：“那我实在憋不住了，怎么办？。徐锦芳又说：“那你要我尿在裤子里呀？”“123”答道：“那我可管不着。” 列车快到成都站的时候，徐锦芳再也忍不住了，尿水撒满了裤子。下车时，她厚厚的毛裤被打湿，人又摔倒在地，造成脚踝骨折。 幸好，后来不少新型的普通列车也安装配备了集便器装置，终于才避免了此类尴尬的发生。 列车运行的时间虽长，不过杨志他们可没浪费。在这车上，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做，除了睡觉还有偶尔活动一下，剩下的时间里，两人就反复推敲由厂办秘书科人员撰写，融合了杨志想法的汇报材料，力求更加合情合理，更具说服力。 到了京师，杨志就是两眼一抹黑了。虽说后世里也来过首都好多次，可这时还是20年前，和后来差距实在太大了。幸好，陈德山作为几家最大型的部署单位之一的一把手，他是经常需要上京到部里和其它单位办事的，所以他自然是熟门熟路的。 这会儿才是清晨，时间还早，机关还没上班。于是，陈德山带着杨志先去了一拖驻京办事处。办事处的人员一看是厂长来了，自然殷勤地给两人安排好了住宿和早餐。嘿，别看这办事处规模不大，条件在这个年代还算不错了。跟着领导就是不一样啊！ 安顿完之后，陈德山带着杨志坐上公交车，往部机关而去。一路上，杨志这看那看的，觉得这20年前的京师也别有一番韵味。虽然没那么多高楼大厦，没那么车水马龙，可苏式建筑气势恢宏，街道宽阔，到处干干净净，有着那个年代的一派气势。 可杨志这表现落在陈德山眼里就有些意思了。看着这小子平时老神在在的，看上去比同龄人成熟不少，这下一到首都，就露了原型吧！嘿嘿。 大概40多分钟吧，两人在复兴路北站下了车，陈德山带头向对面的一栋建筑走去。来到近前，杨志抬头一看，两块硕大的招牌似乎在显示着这里的身份：“华夏机械工业部”“华共机械工业部委员会”。想起刚才一路上经过的什么“纺织工业部”“电子工业部”，杨志回忆起自己了解的信息来。这个年代好像部门分得挺细的，各个领域都有对应部门，比如还有“石油工业部”，“化学工业部”之类的不少部门。这时，杨志心里甚至有了个邪恶的念头，嘿嘿，这么多部门，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年代当个部长什么的比后世容易得多啊？ 前面由陈德山出示了证件并登了记，两人顺利进入了大楼。作为部里正厅级的“地方大员”加上已经先有预约，他自然不需要去找什么一般工作人员。直接带着杨志来到了部党组成员，办公厅主任李国权这里。“李主任！”“老陈来了。哦，还有小杨！”上次联合国考察的时候，李国权受部党组委派，前往一拖指导接待工作，大家都见过面。“李主任，您好！”杨志赶忙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一般下面的直属单位一把手到部里，都会先到李国权这个部里大管家这儿来坐坐，这也算是一种惯例吧。稍微说了几句，李国权拨了一个电话，然后带着两人往楼上走去。 来到六楼中间的一个大套间，李国权向一边小房间里的一个年轻人吩咐道：“一拖的陈厂长找部长汇报工作，预约好了的。小林你带他们进去吧！”然后对着两人微微点头，自己下楼去了。 眼前这人也就30多岁，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有一股沉稳的气质。估计他是部长的秘书吧！部领导可以称呼他为“小林”，可陈德山虽然资历级别都比他高得多，但对领导身边人显然不敢如此托大，客气道：“林秘书，麻烦你了。” 这林秘书闻言也不多话，对于杨志的年轻有些惊讶。可转瞬间又面色如常，点点头算是回应，敲了下旁边的一道门，直到一声威严的“请进！”传来，这才打开门引着陈德山两人进入。 第71章 大领导批示 “部长您好！小陈又来打扰您了。”陈德山一进去就先招呼道。“坐吧！都是为了工作嘛，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伴随着一阵爽朗的大笑，里面的人让两人坐下。又转向杨志，“这位就是小杨同志？” 刚准备坐下的杨志赶紧又站起身来：“报告部长，我是杨志。”“小杨坐嘛，这次你在联合国项目中功劳不小，干得不错！”部长稍微夸奖了杨志一句。 这时，杨志才有机会打量这位机械工业部一把手，党组书记兼部长刘铁然，。只见一位相貌堂堂的老者端坐在硕大的办公桌上，一头黑发梳得整整齐齐，也不知是确实保养得好还是染过发。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平实的脸上一种饱经风霜的气息，眼神更是不怒自威。 再看这办公室，这可是杨志穿越后第一次进到部级干部的办公室，还是正部级干部！最显眼的就是这硕大的办公桌和旁边的书柜。然后背面的墙上一副牡丹连山图大气磅礴。除此之外，其他的陈设都很简单。看来，这位刘部长也是一个务实之人啊！杨志心中暗自判断着。 “那天电话里。你说是关于联合国项目的事情？”闲话已毕，话题自然转向了正题。“是的，部长。因为我们厂目前面临一些困难，希望能得到部里的支持，正好杨志同志有一些看法，我觉得虽然不很成熟但还有些新意，就想想您汇报一下！”啊？没想到陈德山转眼就把自己给卖了，我的想法？这自然没错，可不是你也同意了的嘛？怎么现在就我一个人来扛雷了？杨志顿时傻眼了。 其实，陈德山也是没办法，毕竟杨志的想法多少有些，嗯，怎么说呢，有些“挟项目自重”的意思在内，他也无法预测领导看到后的态度。为了尽量不给一拖，不给自己带来太大影响。他只能先声称是杨志个人的想法。此时，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对杨志说声抱歉了。毕竟，作为年轻干部，就算有些想法不那么恰当，还是可以谅解的嘛。不是常说“年轻人犯错，上帝都会原谅”吗？ 刘铁然结果汇报材料，看了起来，期间还不是向杨志发问，显然看得很是认真。半晌，放下材料的刘铁然摘下眼镜，指着陈德山有些哭笑不得：“好你个小陈啊！” 这话一出，搞得本就有些忐忑的两人心中顿时一紧。都已经准备好挨骂了。哪知却并没有动静。抬头一看，刘铁然又戴上了眼睛，重新读起材料来了。 “这个技改扩能大概需要多少投资？”刘铁然突然抬头问了一句。微微愣神后，杨志抢先反应过来：“总体不好说，但经过厂里的计算，1000万元对于联合国订单应该是足够了。”好一个“经过厂里计算”！你不是要撇清自己和厂里吗？没那么容易。杨志邪邪地看向陈德山。 “部里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刘铁然的话让两人心中一暗，不过接着似乎又有些希望。“还是得找国家啊！”说完，刘铁然就用桌上的保密电话打了出去：“喂，是振华主任吗？我机械部老刘啊！是这样的...” 说了一阵才挂了电话，刘铁然起身：“走吧！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去国家计委！”陈德山和杨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说，刘部长这关是过了？直到刘铁然第二次催促，两人才如梦初醒，赶紧跟在部长身后屁颠屁颠地出去了。 其实，最初看到这份材料，对于下面的一些情况，刘铁然心里自然也是知道一二的。但是知道归知道，一拖这么做不等于是在和组织，和领导讲条件嘛！他自然不可能没一点看法。不过，眼角余光看到陈德山和杨志那期待而又忐忑的神情，心中又稍微一软，也是为了工作啊！加上这个项目已经成为国家重点项目了，也是部里这两年为数不多的亮点之一，要是搞砸了的话，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刘铁然也只能尽量为一拖创造条件了。 之后，坐上了刘部长的大红旗，杨志心里有些小激动，这是他第二次坐红旗了。而且，刘部长这辆红旗明显比上次送杨志回家的晋阳李市长的车更加豪华大气。不管是车身尺寸，内饰做工还是车内的平稳静音性，都比上次的那辆强上半分。看来，领导的红旗档次也是和级别直接挂钩的啊！ 车上，刘部长稍微对两人说明了一下。他们这是去雍和宫旁边的国家计委，找的是他的老朋友，现任国家计委常务副主任邱振华。别看是常务副主任，好像不是一号。可要知道，国家计委主任一直都是国家级领导兼任的，主要是挂个名，管大方向，日常工作都是由常务副主任（正部级）统管的。再加上国家计委的庞大权利，这位邱副主任那真是威名赫赫啊！ 对于国家计委，杨志当然是有些了解的，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国家发改委的前身嘛！其权利涉及到社会生活和经济发展的方方面面，可以说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随便什么工程立项，工程审批，价格干预，经济改革，体制调整，垄断竞争，政策制定，对外开放等等都是它的管理范围。用官方的话来说，就是拟订并组织实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战略、中长期规划和年度计划，统筹协调经济社会发展；承担规划重大建设项目和生产力布局的责任；推进经济结构战略性调整。组织拟订综合性产业政策；起草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经济体制改革和对外开放的有关法律法规草案，制定部门规章...毫不夸张的说，在这么几十个国家部委里边，国家计委绝对是No.1！ 来到国家计委，有刘铁然这么一位部长，加上又是邱主人的老朋友，自然很快就被请进了他的办公室。双方落座后，刘铁然也不说话，直接递上了那份材料。 等邱主任看完之后，刘铁然笑着说道：“振华主任，这次的联合国项目得靠你老兄接济接济啊！” “好你这个老刘，我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不，又给我弄个大麻烦啊！”邱振华似是有些愠怒地回答。 “呵呵，就是我没办法，所以才找你老兄嘛。你老兄实力强，可得给我们帮帮忙啊！” 听到两位大领导你一句我一句地你来我往，似乎意见并不统一啊，这位邱主任看起来也不好说话，看来这事儿确实不好办啊。一旁陪坐的杨志和陈德山自然没有插言的资格，只能自己在心里暗暗着急。 刘铁然好说歹说，终于才让这位邱主任松了一丝口风：“那我就把材料交上去看看，成与不成我就没办法了。”说完，叫来一位工作人员，让他把材料上报给政局委员，国务委员兼秘书长，国家计委主任林大跃同志那里。这边，几人自然是大喜过望，就连刘铁然也是不住地感谢着。 其实，这个联合国订单的事意义重大，是我国第一次进入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采购名单，在中央领导同志那里也是挂了号的。而且技改扩能的资金额虽然不算小，但对于整个国家来说，也不算什么天文数字。但他不能轻易松口，非得让这老刘欠上自己一个人情不可。 其实这件事情吧，虽然事后肯定要向林大跃同志汇报，但现在他自己完全可以拍板。之所以要先郑重上报，也是为了给领导显示一个姿态，往自己头上贴贴金。毕竟，看年龄，已经做了10年国家计委常务副主任的他明年肯定是要从这个职位上下来了，可到底是一退到底还是保留二线职务，抑或是有那么一丁点可能往上走半步？最后的去向还不明确啊... 2天后，还留在京师的陈德山和杨志被一个电话叫到了刘铁然办公室。刘铁然出示了一份刚刚从中办转来的批示件。只见就是那份一拖的汇报材料上赫然有一行龙飞凤舞的毛笔字：“此事关乎我国国家形象和与联合国合作的大局，应该全力支持。请计委邱，机械部刘并其他同志酌处。” 陈德山和杨志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喜色：这事儿，成了！ ------------------------------------------------------------------------------------------------------------------------ PS：感谢书友“hzlmyl”，“king歌狂”和“清风秀林”的推荐票！大家有票都砸过来吧！感谢大家！ 第72章 再见佳人(一) 有了中央领导同志的批示就是不一样，事情立马畅通无阻。在平时看来难上加难的事，短短5天里，在国家计委牵头，财政部和机械工业部的参与下，很快达成了共识：总共向一拖下拨1300万元技改扩能专项资金；其中财政部从中央预算内为大中型工程项目预留的资金中配套700万，国家计委从储备资金中配套400万，机械工业部配套300万。 1300万！当陈德山和杨志接到这个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但这事儿成了，而且还比预期的1000万元多出整整300万来！两人简直是喜出望外，就连素来严肃的陈德山也是兴奋得直搓手。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以前做常务副厂长时还没太深刻的体会，自从4年前被扶正，当上厂长以来，自己才是知道了缺钱的滋味啊！ 不过，喜滋滋的陈德山很快又被刘铁然叫到了办公室，刘铁然郑重地告诉他：“德山同志，这次能成功争取到国家资金实在不容易，毕竟各地经济建设如火如荼地展开，用钱的地方太多，现在国家财政也比较紧张。部里也是硬着从牙缝里给你们挤出了这300万。所以，这笔钱一定要切切实实用在刀刃上。你们一拖党委和纪委一定要加强管控，在资金使用和发放上一定要做到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决不能出现腐败分子！” 陈德山自然点头答应：“部长放心，我回去就开会，请肖强同志全程负责监督资金使用。”刘铁然点点头，肯定道：“这样就很好嘛！”接着话锋一转：“部党组是充分信任以你为首的一拖班子的，但是鉴于资金数额较大，在联合国项目完成后，部党组纪委将派出检查组到一拖，进行专项检查。你们可不能松懈啊！” 不愧是部长啊，这个紧箍咒一戴上，谁敢乱来？陈德山的肩上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不过也好，有了部党组纪委的威慑力，有些事情他也就不怕得罪人了，毕竟厂里有些人的德行他也不是不知道。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总的来说，事情办成了，甚至还超出了原有的预期，谁能不开心？心情大好之下，看什么都顺眼。陈德山连带着把一拖驻京办的工作也夸上了天，搞得驻京办主任雷大有是喜不自胜，以为自己申请多次的调回去的想法或者是驻京办整体升级有了希望。毕竟，他已经在这里干了5年了，虽然上高皇帝远的滋味不错，可总是不在家人身边也不是个事儿啊？而且驻京办也是一拖目前少数几个副处级单位了，他做梦都想能整体升格为正处级，自己也跟着官升一级呢！ 哪知道忙着规划技改方案的陈德山哪有空搭理他啊，搞得这位50多岁的雷主任很是受打击。 陈德山和杨志没有急着回晋阳，而是留在京师和其它相关单位和部门频频接触，了解技改扩能相关的信息。 这天，眼看又到了周末，杨志找到陈德山，想要请个假，说是要去看看在京师的同学。忙碌了一周多了，一天都没有休息，陈德山自然应允下来。连他自己也准备去拜访一下朋友呢。 不过，打的虽然是去看同学的旗号，杨志在北京也确实有不少同学，其中一些当年还十分要好。但是，杨志此刻最想见的还是翟清涵。那天厂里的庆祝晚会之后，翟清涵就回京了。但是这个仿若人生过客般的美丽女孩儿却是在杨志心中留下了痕迹。 从怀里掏出分别前翟清涵留下的那张纸条，看着那个电话号码，杨志又有些犹豫。其实前世里，杨志在感情方面就比较犹豫，和工作上的果决判若两人，当时也是妻子倒追的杨志。不过，重生伊始就决定要改变自我，干出名堂来的杨志决定不管那么多了。 借用驻京办的电话就照着那个号码拨了过去。嘟...嘟...怎么还不接？就在杨志有些怀疑是否号码不对时，一个比较年轻的男声传来：“你好！请问找哪位？”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的电话，杨志也只有硬着头皮回答：“我找翟清涵，翟小姐。”然后就听见话筒里隐约传来一声大喊：“小妹，找你的电话。”杨志一愣，是她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她哥哥？ 尽管从翟清涵的舅舅是吴子善吴部长的情况来看，杨志知道她家里的背景肯定不比一般人。但是这下发现她家里有电话还是有点小小的震惊。毕竟，这个年代国家并没有开放电信业务，家里能装得上电话的实在凤毛麟角，都是地位非常的人，甚至可以说光是有钱也很难装得上。 稍等了一会儿，只听见一个秀气的女声传来：“你好！请问哪位？”是翟清涵的声音无疑。杨志瞬间作出了判断。“翟小姐，你好！我是杨志，晋阳一拖的杨志。”怕翟清涵一时搞不明白电话这头是谁，杨志专门加了一句。 翟清涵一听就知道是谁了。这呆子还专门解释一句！这个声音的主人最近总是浮现在自己心里，可以说有些魂牵梦绕也不为过。其实，那天给了杨志家里的电话号码后，翟清涵的心情十分矛盾，一方面很盼着杨志不会忘掉自己，能打电话来；另一方面又有些害怕杨志打来，毕竟按照家里的安排，自己不久就要和赵家人订婚了，这时候还和其他男子往来，一旦被家里发觉了，自己受些惩罚倒是小事儿，关键是杨志要是受到牵连就不好了，毕竟他的事业也才起步。 不过，不管之前翟清涵怎么纠结，怎么假设，怎么担忧，怎么欢喜，当这会儿一听到杨志的声音，她满心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强烈而难以抑制的冲动：见到杨志！ 听到自己说话后半天没有回答，难道对方不在话筒边了？可那边传来的呼吸声说明确实有人在啊！杨志正准备再次开口时，只听见翟清涵急促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你不要走开，我马上来接你！” 虽然觉得这话说得有些突然，可杨志本就想和翟清涵见面的，加上自己对京师完全不熟，还真是只能等人家来找自己：“我在一拖驻京办呢，地址是...”刚说完，电话就被挂了。这丫头！ ------------------------------------------------------------------------------------------------------------------------ PS：感谢书友“汪天”和“灾难与希望之子”两位兄弟的支持！大家有推荐票就砸吧！感谢大家！ 第73章 再见佳人(二) 自从进入京外就读以来，凭借着靓丽无匹的外貌，翟清涵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瞩目的眼光，俘获了多少京外男生的心。不论是班上同学还是外系校友，不论是家世不凡之人还是才华横溢之辈，多少人或者光明正大的追求，或者借助某些外在因素和机会，隐约地一诉衷肠。更不说加上她的家世，就连不少同为大院子弟的儿时玩伴也是频频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她自己心中矜持与傲然让她对这些要不是直接拒绝，就是毫无回应，更别说家里从她18岁生日起就不断灌输的联姻概念更是给她加上了一把沉重枷锁。 父母经常给自己讲诉他们的经历：当初也是在两家大人的撮合之下，两人虽素昧平生，却也依命成婚，几十年下来也是和和美美，相濡以沫。可现在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卷被盖，几尺花布就打发得了的年代了呀！ 哪个少女不怀春？看到寝室室友和其它女同学都在校内校外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成双入对，卿卿我我，花前月下，简简单单的小事看起来都是那么地甜蜜美好。翟清涵很想也能够有一个臂膀能够依靠，有一双大手来扶持，有那无微不至的呵护。可以想到家里长辈的谆谆嘱托，火热的心思只得熄灭了几分。而且以她从小良好的家教，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一个人糟蹋了自己。于是，她只能把自己伪装地更加高傲与不屑，甚至于有点孤芳自赏！ 直到上次和家里又因为这个事儿闹翻了，一气之下跑到了从小最宠自己的舅舅家，偶然接触到了杨志，她尘封了20多年的心房才终于被打开了一丝缝隙，悄悄溜进了一个身影...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翟清涵暗暗下了决定，这次自己一定要好好争取一下，为了自己的幸福，为了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大哥！把你那车借我一下，还有司机！”她想到了大哥的车。翟清明从房间走出来，奇道：“小妹，你啥时候对车有兴趣了？”“别管那么多了，你借是不借？”“哎哟，小姑奶奶，大哥能不答应你吗？呵呵，车就在外面呢，本来我准备出去的。你用吧。” 听到这话，翟清涵也不矫情，直接飞跑出门了，留着她大哥在家里目瞪口呆的。 上了门外那辆桑塔纳，直接告诉司机一拖驻京办的地址，司机自然认得这是自己老板小妹，也没二话，一轰油门，汽车绝尘而去。 要说这后来风靡华夏三十年的桑塔纳这时也是德国大众刚与上海汽车合作生产的一种车型。在中国上市也没几年。但要是和舞厅打架那个古杰锋的皇冠一比，确实还是差上一截，档次都不同嘛！要说以翟清涵大哥这样的家世，车子居然还比不上一省城公安局长的儿子？ 这也难怪，要说论实力，自然把那混小子甩出借几条街，可家大业大，掣肘也大，上上下下多少眼睛盯着，需要顾及的东西多着呢，反而不比那混小子能肆无忌惮。开辆进口车就太打眼了，只能屈尊于这国产的桑塔纳。不过这车自然不是普通的桑塔纳，内里早就变样了。在她大哥花了大价钱改装后，可以说，除了这车壳子确实还是原装的之外，其它从里到外，早就翻天覆地了。不说别的，就是你听这“轰隆隆”的发动机排气声，那肯定不是一般小排量的能比的。 这个年代马路上车少就是爽啊！加上这马力十足的大排量机器和专业司机的加持，没用多久，车子就稳稳停在了一拖驻京办门口。 “杨志，杨志！”一下车，翟清涵就往里跑去，一边还大呼杨志之名。“嗯，这么快？”听到翟清涵的声音，正在房间里看书等待的杨志也是微微诧异，刚走到楼下走廊，就只觉得一个温软的身子扑向了自己，顿时温香软玉抱个满怀！ 啊？杨志一下子呆住了，这个什么情况？虽然杨志对翟清涵颇有好感，也知道对方对自己也不可能全无感觉，可短暂的相处中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怎么一下子画风大变？好巧不巧的，旁边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笑声，杨志知道肯定是驻京办的工作人员看到了，一时闹个大红脸，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看看怀里佳人，一时冲动之后，这会儿估计也是害羞了，头埋在杨志胸膛上硬是不起来。杨志可不喜欢被人围观啊，而且还是这种情况下。只得一边劝慰着，一边把女孩儿往自己房间带。可走了两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味呢。这样的激情一抱之后，自己就把人给带进房间，这个不是误会更大了吗？ 一个激灵，杨志这下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幸好，怀里佳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杨志的两难，微不可闻地说了句：“车在外面。”杨志闻言如蒙大赦，赶紧脱身才是正途。带着翟清涵来到大门，逃命似的上了她指着的桑塔纳。 这下，两人自然也就分开了。翟清涵也是一脸潮红，也不知道刚才哪里来的勇气。这会儿看都不怎么敢看杨志了。 可大小姐毕竟是大小姐，微微安定了一下心情，立马又恢复了那个爽快又有些刁蛮的样子。“江师傅，去八一别墅，我爷爷家。”听到吩咐，也不多话，发动汽车就走。不愧是专业的司机，驾驶技术没得说，而且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火候十足啊！ 杨志这才注意到，这车还有司机！而且稍一留意，他这个汽车高工还能不知道，这绝对不是外观所示的普通桑塔纳。这内饰，这做工，还有那发动机的咆吼，无一不展示着这车的与众不同。 家里有电话，还有汽车和专门司机，舅舅是省委大领导...结合种种情况分析，就算翟清涵没有对她的家世透露一丝半分，可杨志也能对她的来历有个大概判断了。 可这种种的一切，都远远没有接下来的经历让他终身难忘！ ------------------------------------------------------------------------------------------------------------------------ PS：感谢书友“重回秦朝”兄弟的支持！大家有推荐票的话请继续支持扁舟吧！感谢大家！ 第74章 八一别墅 刚才杨志还沉浸在翟清涵“惊世一抱”的震撼之中，也没注意翟清涵给司机说了什么。这会儿看见窗外的建筑渐渐稀少，才反应过来：“翟小姐，我们这是要去？”翟清涵白了他一眼：“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爷爷家，八一别墅。”哦，杨志闻言，心想她家反正背景不凡，住个别墅倒也不算太过意外。又想起了上次去吴子善家里看到的晋东省委领导家属区的情景。 杨志还在消化着刚才翟清涵突如其来的热情，翟清涵也许是为刚才的举动害羞，也许是在为接下来的行动打算。所以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很快汽车来到了一个大门口，杨志随意瞟了一眼，眼睛立刻就直了，因为这大门口不但是全副武装的部队战士，而且都是荷枪实弹，却对不是那种虚张声势的。这还不算，旁边居然还有装甲路障！虽然没有看到任何标志，但就凭这一项，此处的安保级别就远超晋东省委家属院了！ 司机出示了证件，估计应该是通行证之类的吧，部队战士又把车里车外检查了一遍这才放行。可这还没完，车子往里面开了一会儿，又遇到了一个岗亭，同样是部队站岗。而且这次，不但查看了证件，所有人都得下车接受安检，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半天才得以进去。 这下杨志有点蒙了，看这个样子，这个地方绝对不是说你随便一个省部级什么的就可以住的地方，得是真正执掌华夏权柄之人啊，难道她爷爷是现任国家领导人？ “你爷爷名讳是？”想到这里，杨志赶紧抓着翟清涵问道。“嗯？你不知道？我爷爷是翟邦耀啊！”翟清涵觉得挺奇怪的，还以为舅舅把什么都告诉他了呢。听到“翟国邦”三个字，杨志脑海中“翁”的一声，他本来还以为此行就是级别比较高的老同志家里呢，没想到翟清涵的爷爷居然是他！ 翟国邦现任政局委员兼中轩部部长，并不是最高领导人。但要论在民间的名声，在所有中央领导中他绝对排第一。他的大名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何也？因为他在十年浩劫结束复出后，先是带头发起了“科学标准大讨论”，拉开了思想解放的序幕。然后任中组部部长时，大刀阔斧地领导冤假错案的平反工作，克服重重阻力，以大无畏的精神解放了全国数百万干部群众，几万名各级领导干部和上千名部级以上高级领导，使大批同志恢复名誉，重新走上工作岗位。为国家政治风气好转和社会生活步入正轨打下了关键基础！ 一时间杨志心潮澎湃。前世里他最尊敬的领导人就是翟国邦，可惜老人家早已仙去。没想到穿越之后居然有心能够拜见，你说他能不激动万分嘛！ 看到杨志没想其他人第一次进来那样左顾右盼，新鲜不已，翟清涵也是有感于杨志的镇定。可没想到听到自己爷爷的名字后，不但脸色变得潮红，息心静听之下，连呼吸似乎也快上三分。至于嘛？作为翟国邦最宠爱的孙女，从小就敢指挥爷爷的她自然无法体会杨志此时的那种心情。 很快，汽车停在了一栋明黄色的小楼面前。“江师傅，你也来休息下吧，等会儿还得请你送杨志回去。”翟清涵招呼一声就带着杨志直奔大门而去。敲开门，只见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小姐来啦！”“嗯，吴妈。”翟清涵答应一声，带着杨志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可吴妈却愣住了，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翟清涵与赵家人的婚约她自然知道，在在翟家服务这么多年了，这是小姐第一次带着男生来吧？ 别墅里很安静，翟清涵却不管这些，进来就边往楼上跑去边大嚷道：“爷爷，爷爷！”途中也没忘给杨志一个安心的眼神。苦笑的杨志也只能在大厅里稍微等等了。环顾四周，这大厅面积不小，陈设却比较简单，并没有想象中那种富丽奢华。突然，杨志的目光被墙上一副大气磅礴的书法吸引住了。是开国伟人的名作“沁园春.雪”。杨志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念了起来。这首诗不仅脍炙人口，那种俾睨天下的气度更是令人心驰神往，甘拜下风，不愧是一代伟人啊。读到结尾，署名的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看得杨志一呆。啊，居然是伟人的亲笔手书！ “这是伟人那年到共青团来视察，见我桌上就是放着这首诗，看我却是喜欢，所以写来送给我的。以前一直挂在办公室，去年搬动时就把他带回来了。” 一个平和的声音响起，杨志转过身，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翟清涵依偎着一位老人走到了旁边。尽管来的路上杨志心中设想过无数次见面时的情景，却没想到一开始居然就有机会了解到这样一段尘封的往事。老人个子不高，身材也比较瘦小，似乎并无领袖的那种一见之下就感气吞山河的气势，反而更像一位普通的老人。但你仔细看他，却是莫名地给人压力。他的眼睛无比锐利，仿佛直刺人心而又如山深沉，如海深邃。 这就是自己一直敬仰的那位老人？杨志想打个招呼，激动之下却又有些支支吾吾。兴许是看出了杨志的窘态，老人爽朗一笑：“你是囡囡带来的，就跟着她叫我爷爷吧！”被叫出小名的翟清涵闹个大红脸，不依地道：“爷爷！” 老人这么说了，可杨志怎么可能直接跟着叫“爷爷”，稍一思考，一声“翟爷爷”让老人微微点头。年轻人能有分寸，不错。 招呼杨志在大厅坐下，自有刚才的吴妈端上茶水。“囡囡，你把小伙子带到我这里来，是什么个意思啊？”老人对着翟清涵笑意盈盈地问道。 “爷爷，你还不知道孙女吗？”翟清涵似乎有些羞于开口。“哦，我怎么知道啊？”老人似乎也有些童心般的戏谑。 微微顿了一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翟清涵也就大着胆子说了：“爷爷，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赵家人，根本就没有感情可言，可是爸妈他们硬要这样。这都什么时代了，还讲这种父母之命。我，我喜欢的是杨志！” 仿佛终于吐尽了埋藏已久的胸中之言，翟清涵觉得心下一松。可杨志却是差点眼前一黑。乖乖，大小姐啊！你这也太直接，太突然了吧？能有你的厚爱杨志自然感激万分。可你就这么说出来，你是亲孙女自然不怕，可万一惹恼了你爷爷，我可承受不起那雷霆一怒啊！ “你真的想清楚了？”老人倒是没有像杨志害怕的那样，只是平淡地问翟清涵。 “爷爷，我真的想清楚了。”似乎是为了说明自己的决心，翟清涵还不断地点着头。 “嗯。”老人也点点头，目光转向杨志：“那小伙子，你怎么看？” 啊？我。杨志一时语无伦次... ------------------------------------------------------------------------------------------------------------------------ PS：感谢书友“我的世界我的天空”的支持！大家有推荐票的话请继续支持扁舟吧！感谢大家！ 第75章 三年之约 从老人那古井无波的脸上实在看不出此刻他心头所想，杨志也不知道他的对自己的感官到底如何。杨志不禁心头惴惴，自己能怎么回答？刚才翟清涵的话中似乎隐隐透露出她父母为她指定了一门婚事。靠！有没有这么狗血的剧情？我就这么接着对翟清涵表明心迹，然后就娶得白富美，从此走向幸福人生？开玩笑，怎么可能这么简单。那我就否认？可不要说自己确实对她很有好感。就是没有，人家女孩儿都鼓起勇气把自己带回来了，那样也太没担当了吧？ 杨志的想法只是心念电转的一瞬间，但对于旁边眼巴巴等着的翟清涵来说简直就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也喜欢清涵！”再继续称呼人家为翟小姐那也太不合时宜了，杨志只好改了口。 看着自家孙女那期待中又有一丝担心的表情和这小伙子下定决心后的话语，老人微微一笑，原本有些严肃的脸上也缓和了不少。看着眼前这对年轻人，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和爱妻初次相遇的那时... 想当年，翟国邦自身为情与爱所做的牺牲，确是异于常人，堪称一番传奇。这位14岁就参军的“红小鬼”，经过多年的艰苦磨砺和实践锤炼，逐渐成长为高级领导干部。论学识，资历，气魄等无一不是数一数二的当世人杰，在那个气势如虹年代里将星璀璨的队伍中也是出类拔萃。当年之所以屡次在即将被重用的关头被打落凡尘，全是为了成就一段风流姻缘。 老人的妻子出身昔日的名门，是飘零的孽根，封建的残存，乱世之中幸得老人的全力庇佑才幸免于难。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对于一名即将担任重要领导职务的人来说，这实在是不可饶恕的罪状。老人因此不但屡屡与高官厚禄失之交臂，就连已有的位置也难以保全。 当年对自己这位小老乡寄予厚望的开国伟人为此甚至在大会上拍了桌子骂了娘。但平生最为崇敬伟人的他终是没有屈服，为的，只是要护得爱妻一份周全。这雷霆一怒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差点使老人被押上刑场。幸好，伟人对老人是了解的，对其人品才干是怜惜的，最后关头按下了命令... 曾有老部下大着胆子问老人，是否惋惜后悔？老人毫不犹豫，一语道破：是非福祸岂能随意猜测？的确，当年权势滔天之人，能得善了者却也袅袅。还好，历尽风雨，在老一辈的赏识之下，老人终于走上重要岗位，将一身热血全部挥洒给了国家和人民！ 花开花落，不知不觉间，已是妻子离去的第10个年头了。 杨志发现老人的目光里充满了追寻与缅怀，那一分凌厉也渐渐柔和。 “小伙子，你既然真的喜欢囡囡，那就来和我老头子说道说道。”老人说着，就往楼上走去，眼神安抚住了似乎想说什么的翟清涵。杨志一愣，然后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跟着来到一个房间，杨志眼前一惊：好家伙，这么多书！只见房间挺大，东西很多，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密密麻麻的各种书籍，书架上，书柜里，书桌上，甚至地板上都是一本本的书整齐地码放着。稍稍一细看，这些书几乎都有翻动的痕迹，可见绝对不是装点门面的摆设。来到桌前，杨志甚至发现不少书上还有批注，读书者的认真从那工工整整的小楷字体就可见一二。翟国邦可是国家级领导人啊！每天的公务繁重，日理万机，居然还如此勤奋地读书？ “坐吧，小杨同志。你连闯我这龙潭虎穴都不怕，这会儿倒不好意思了？”看到杨志有些愣神，老人开口道。 等到杨志依言坐下，老人似乎不经意地问出了一个问题，却在杨志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给我说说，那个广告，你当初是怎么想的？”啊？连老人也知道？杨志顿时呆若木鸡。 微微定了定神，面对这样的睿智而历尽人生的国家级领导，杨志可不敢直接把说给过王社长和吴部长的那番话又重复一遍。稍微思考了一下，杨志决定不耍花枪，老老实实就好：“其实最初的动机是因为我们厂里这两年销售下滑，产品迫切需要加大宣传力度。这次厂里让我负责开发新产品，我深感责任重大，一直战战兢兢。我们一拖的产品，质量自然没的说，但是因为市面上已经有了先行者，我们就很困惑，作为后来者怎么才能让用户最快地知道我们的产品，从而促进销售呢？这时，我无意中看到了报纸的一则报道，我就突发奇想，既然远在全国各地甚至是世界各国发生的新闻都能够通过报纸很快被人所知，那么我们的产品不也一样可以吗？抱着这样试一试的态度，我就给厂里做了汇报...” 听起来似乎平平淡淡，但阅尽人生的老人却是知道，这样的平淡才是真实，说明这年轻人确实是用了心思才自己构思出了这广告的创意。 “好！那我就给你3年时间。囡囡这3年不会和其他人有瓜葛，3年后你再来找我，到时候我老头子考察考察你，你成长了，合格了，立马就可以和囡囡成婚。可要是你成长得不够，那也别怪我无情了。”国学渊源，胸襟豁达的老人自然不会像一般人那样非得给你定个3年后做到厅局级什么的“硬指标”，那些东西在老人看来毫无意义，只有人自己的成长才最为关键。 这么着就完了？杨志简直不敢相信。他还以为老人起码要从家庭背景，工作经历等各个方面详细考察呢！没想到这么3言两语就定下了。这可是关系翟清涵一辈子的大事儿啊！ 他却不知道，见惯各种诡异风云，各种聪明人才的老人就是看中了他大胆创新之勇气和言语中的真切。仅此一项，就不失为国家栋梁之才！ 而那些家庭背景之流，老人更是毫不在意。你背景再牛，能牛过他老人家吗？平时自己儿子媳妇挑女婿就只盯着那些所谓“门当户对”家的子侄，老人心里并不赞同，但出身类似，知根知底之人虽不为绝配，却也不失为囡囡的一个归宿。 故此，他才没多做干预。但对于后辈们太重门第并不认同。今日一见杨志，心中更是大有此感。毕竟明日与今时大为不同。今时政局稳健，更重门第与潜势，可老人有一个基本判断，至少未来30年，华夏将经历一场前所未有之大变革，风云变化，鱼龙混杂，池中之物，帝王将相，尚无定数！ 随后，翟清涵就留在八一别墅陪陪爷爷。杨志自然还是坐着那辆爆改过的桑塔纳离开。离别前，翟清涵悄悄凑到杨志面前，咬着耳朵道：“呆子，你可要努力哦！我可不想白等3年！”也许是心中块垒已去，也许是与杨志终于把心里话说开，翟清涵的美态更甚，那小女儿神态看得杨志一呆。 一路上，八一别墅渐渐远去。可杨志的心似乎还留在那里。不光是心仪的美人，还有那位立于巅峰的老人。杨志回味着老人那不多的话语。一句句看似平常，事后细细回想却又饱含深意，令人回味无穷！ --------------------------------------------------------------------------------------------------------------------------- PS：求票，求票，求推荐票！感谢大家支持啊！ 第76章 用进口设备？ 之后几天，杨志又和陈德山到处了解有关加工设备的情况，与这时候国内几家大型的成套设备生厂商都有接触，像济南第二机床厂，沈阳第一机床厂，齐齐哈尔机床厂等。虽然暂时无法去厂家实地考察，但通过它们的驻京办事机构，对产品，性能和价格等方面情况都有了大概了解。 虽然两人都想尽快把设备的问题定下来，一便尽早完成联合国订单。不过这么重大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由两人私下决定，在北京呆了快三周，杨志和陈德山终于踏上了归途，又坐上了开往晋阳的绿皮火车。 回到一拖，大家自然都是喜气洋洋，几位厂领导以“迎接功臣”的名义，还专程跑到晋阳火车站接人，场面搞得挺大。要知道，以陈德山的脾气，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虚礼的一套，肯定要批评人。不过，这次争取资金的事情顺利完成，他也就不为己甚，撂下一句“下不为例”。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高兴肯定是真的，但到车站接人自然不全是为此。整整1300万啊！虽然大头肯定是要更新和增加设备，但哪个厂领导不想自己分管的领域和分厂能多分一点呢？于是就有人想对厂长献献殷勤了，本来不准备这么做的人也唯恐落后，只能大家一起来了。 回到厂里后，高兴的日子没维持两天，陈德山就开始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厂里各个部门分厂乃至其它厂领导都问着味儿了，一个接一个地跑到他办公室来表忠心，拍胸脯，然后又动情地诉说各自部门对一拖的贡献和光辉历史，最后再把一大堆问题和困难一摆，就两字儿-要钱！刚开始陈德山还一个个好言相劝，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特别是有些人年级比陈德山还大，资格也老，说道动情之处，那是潸然泪下，劝都劝不住啊，搞得陈德山都有点不敢待在办公室了。最后只有一个办法，公开宣布把遴选设备厂家的任务交给了物资供应公司全权负责，这才算是清净了下来。 知道自己部门可以负责这么一件大事儿，既关乎厂里发展的命脉，又是一千多万投资的大手笔，物资供应公司经理赵建国别提有多激动了，领导英明啊，懂得放权！本来因为物资供应公司控制着全厂原料采购和物资供应的大权，赵建国一直都是牛逼哄哄的，厂里有人私底下称他为“厂领导以下第一人”，他别提有多高兴了。这下觉得自己似乎掌控了这1300万元资金，赵建国更是霸气十足，走起路来似乎头都昂高了几分。 可等到几十位处级干部和多位厂领导找上门来时，他才知道领导放权的缘由啊！ 其实这所谓的权力下放就是一个幌子，这么重要的事儿，又有部长警示在前，陈德山敢假手他人？不过，仅这一周，厂领导就开了3次会了，也没能最后决定。其实，在会上大多数领导还是倾向于济南二机床的一体化冲压生产线。但是因为该款设备是新研发的，还没有经过市场检验，有领导对其可靠性表示了疑虑。鉴于干系重大，也就没能定下来。 这天，晋阳机械学院的徐教授又来到了一拖。因为上次的新型冲压机项目的这种产学研相结合的方式得到了省部领导以及专家组的高度评价，这次徐教授来就是想商讨下一步的合作计划。 上午，徐教授正在拜会陈德山，常鑫来和朱春明在一旁陪同。毕竟，现在的徐教授已经今非昔比了，对于两个多月前刚刚成功入选中国工程院学部委员（就是后来的院士）的他，一拖方面自然要给予足够礼遇。杨志正好有事找陈德山汇报，进到办公室就见到这几位正在交谈。 一见是杨志，徐教授有些高兴。上次多亏了杨志才解决了冲压机的故障，发现了问题根源。可以说，他能够顺利入选学部委员，杨志也是出了一份力的。所以，本来就没什么架子的徐教授对杨志亲切得很，坚持让杨志有事就先向领导汇报。 眼见这位老先生如此坚持，杨志也就没有矫情，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厂长，这是我对这次厂里引进新设备的一点个人浅见，请您给看看。”然后递上了几张纸。 “引进设备？”本来没怎么在意的徐教授被这几个字吸引了注意力。对啊！陈德山一拍脑袋，怎么忘了这位老先生了呢？这不就是一个现成的“顾问”嘛！陈德山赶紧把这次争取到了资金准备引进设备，技改扩能的事情向这位不但学术上成绩斐然，个人品德上也是有口皆碑的徐教授做了介绍，征求他的意见。 “嘿嘿，你们还真找对人了！”闻言后稍一思考，徐教授很是高兴地说。对于有过成功合作而推动了自己入选学部委员的一拖，他还是很乐意助上一臂之力的。 看到其它几人的关切眼神，老先生似乎有些得意，继续开口：“上次奥地利一家准备进入华夏市场的公司邀请一批专家前去参观考察他们的设备，我也在受邀之列。在他们上港市的中国办事处里面，我们参观了他们的样机，其中一种自动化冲压生产线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接下来，徐教授兴致勃勃地介绍了这种机器的优点：自动化程度高，生产速度快，产品精度高，而且维护成本低。自动化啊！而且这家施托尔公司是世界知名工业装备制造商。大家听了都是一惊，毕竟一惊习惯了几十年下来的生产传统，对于能够自动化生产感到都是有些新奇。看着厂领导们震惊的表情，只有杨志在偷笑。后世里全自动生产早就是标准配备了嘛。 这一大堆优点自然听得厂领导们是心驰神往，恨不得能马上亲眼见识一下。那价格呢？大家不约而同地又关心起了另一个问题。东西再好，价格太高的话也买不起啊！ “当时主要是了解机器以及相关性能去了，这个价格具体是多少我不很清楚。不过，我个人觉得以国家这次给你们下拨的1300万来说，应该是足够了。可以先了解，再和对方洽谈嘛！”徐教授倒是显得对价格不太担心。 在场几人对视一样，都是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以前习惯性地都是在关注国内厂家，毕竟国外的产品这时候进入华夏的还不多，加上一贯给人的印象就是价格高高在上。这会儿徐教授的话给大家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先进的东西谁不想尝试呢。 有钱了这底气果然不同啊！ ---------------------------------------------------------------------------------------------------------------------- PS：感谢书友“一骑当国”和“我的世界我的天空”的加持！大家有票就砸来吧！感谢大家！ 第77章 赴沪考察 时不我待啊！鉴于完成订单的需要，设备的事情自然要尽早敲定。于是，一拖方面立刻与徐教授口中的奥地利施托尔公司驻上港办事处取得了联系，初步了解了情况。对于刚刚进入中国市场的施托尔公司来说，能有一家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型机械企业有意购买他们的产品，自然也是给予了足够的重视。 很快，厂里决定派总工朱春明率领技术人员前往上港，进行初步考察。此时在厂里已经被公认为技术好手的杨志自然也在其中。 还是一样的绿皮火车，还是熟悉的卧铺味道！杨志等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华夏最大的港口，也是最大的工商业城市和经济中心，上港市。 前不久才从京师返回，没想到这么快又能来到上港。这下子，前世的“帝都”和“魔都”都见识到了，呵呵。对于上港，杨志一直都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毕竟，前世的他就是在赫赫有名的上港交通大学读完了本科。在这里生活了四年，最青春洋溢的四年。 而且，抛开政治因素，要说起国际影响和辐射力，上港甚至要超过京师。要知道，自从鸦片战争之后华夏被迫开放沿海口岸通商，上港市就因为其地处大江口，背靠江南富饶之地的优越位置从一个沿海小县城一跃而成为华夏最大的沿海贸易口岸之一。至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港已经成为远东地区的金融贸易中心和著名自由港口，各国货物云集，全球资本汇聚，市场活跃，奇迹频频。其地位远在当时的香港之上，被誉为“远东明珠”“东方巴黎”和“冒险者的乐园”。举个例子吧，大名鼎鼎的汇丰银行全称其实是香港上港汇丰银行，就是发源于上港，其英语缩写HSBC中的S就是指的上港。在1949年因为种种原因衰落之前，汇丰银行的上港分部不论规模，实力还是知名度都远超香港总部。之后，上港也一直保持着全国最大工商业城市的地位至今。 不能不说，这个时候的上港也不是同样作为老牌工业基地的晋阳能比的，站在街头，杨志能真切地感受到这座城市的厚重与底蕴。不说别的，就是当他们一行坐着施托尔公司派来接他们的车来到位于临港工业区的办事处时，一路上所见的高耸工业设备和巨大厂区就令人叹为观止。 外国人的思维确实超前，被引入展示大厅的几人都是眼前一亮。宽敞明亮的大厅里，绚丽而切到好处的灯光下，多套金属冲压和加工设备一字排开，散发着幽幽的金属光泽，再加上良好的做工，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相当地好！ 一行人立刻像见到宝一样冲过去开始研究起来，施托尔公司的相关人员也陪同在一旁讲解。虽然因为场地限制的关系无法开机演示，但是施托尔公司提供了不少其它采用它们设备的工厂的作业视频，通过仔细观看，朱春明等人对这些设备有了比较直观的了解。确实性能比较先进，可靠性看来也不错，关键是借用朱春明的话，“引进这套设备可以保证10年之内不落伍！”。 另一个关键问题就是价格了，虽然知道是国外大公司产品，性能又比较先进，价格肯定不会低，但对方工作人员根据一拖需要引进的生产线规模报出的1100万的价格还是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1100万加上运输，人员培训等其它花销估计差不多得把国家下拨的资金花完，可除了这个，厂里还有其他一些设备也需要更新啊！这下几个人都犯愁了。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施托尔公司驻华夏办事处总经理斯贝格尔从外面赶了回来。这位刚从奥地利总部到任的总经理是中断了一场活动专程赶回来的。他的风扑尘尘让一拖几人又看到了一点希望，既然对方也很有诚意，也许价格方面还能再谈谈？ 可因为斯贝格尔不太懂中文，必须通过翻译交流。不知道是这位翻译太差还是怎么回事儿，朱春明几人和对方交流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看着着急的杨志也就顾不得隐藏自己的“金手指”了，上前与斯贝格尔直接交谈起来。这一下不但一拖几人目瞪口呆，就是斯贝格尔自己也是大吃一惊。 原来，刚来华夏时，斯贝格尔经人介绍找了一位上港外国语学院德语专业的学生做翻译效果很好。但是没多久，因为学业繁忙，人家辞掉了这份兼职。后来找的，也就是眼前这位，德语水平只能说是马马虎虎，给交流带了了不少障碍。可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只能让他这么先干着。这下终于听到了一口流利的德语，斯贝格尔激动地一把抓住杨志的手，下意识地就是一句：“你能来给我做翻译吗？”啊？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搞得杨志莫民奇妙的。对方这时也反应过来，人家是来洽谈购买设备的，自己也是急慌了神。 “不好意思，呵呵。”斯贝格尔赶紧道歉。“没关系，斯贝格尔先生，只是我们厂觉得贵公司的价格实在有点太高了。”听到杨志这么说，斯贝格尔着急地解释道：“我们已经考虑到了贵国的实际情况，同类产品在国际市场上我们的售价一般都不低于1400万（折算后）！”杨志倒是好整以暇地回答：“这个我们相信，但是，作为贵公司在华夏的第一单，我个人认为也许利润并不重要，如果可以适当降低价格的话，对于促进今后的销售可是大有好处啊！” 呵，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看法挺独到啊！杨志的意思就是让他们降点价，甚至赔点本，先把第一单生意做了，形成一个示范效应，为后续打开市场奠定基础。毕竟，谁都有从众心里，你一直卖不出去的话，恐怕没人敢吃这个螃蟹！这个斯贝格尔自然懂得，因为刚进入华夏，产品推广尚需时日，这段时间的确是一套也没卖出去，他的压力也不小。沉吟了一阵，他抬头告诉杨志：“这样吧，作为华夏大区负责人，我的最大权限是可以再降低50万元。然后，我再向总部特别申请一下，估计有可能再降低50-100万元，也就是说，可能价格是950-1000万元！” 杨志把斯贝格尔的话转速给了其它几人。虽然对杨志突然会说德语很奇怪，不过朱春明几人显然更关心价格的问题。他们心中一喜，可以降价100多万啊！可转念一想，还是得要差不多1000万啊！ 听到杨志表示仍然有点太贵了，斯贝格尔也是眼神一暗。其实，从他的个人角度出发，他是赞成先不要利润，以尽可能低的价格吸引两到三家厂家采用，为打开整个华夏市场做好铺垫。奈何总部认为不能随意打乱价格体系，就是不批准。 由于价格谈不拢，双方都没有办法，暂时的接触只能到这里了。斯贝格尔一方面安排杨志一行到附近酒店住下，一方面立马联系奥地利总部，汇报目前情况并争取政策。 唉，杨志等人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 PS：求票，求票，求推荐票！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啊！感谢大家！ 第78章 “元首”故乡？ 刚才没来得及，这下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好奇地追问杨志什么时候会说德语了？杨志自然不可能坦白是前世在德国留学时学会的，只能胡编乱造了一大堆才让几人将信将疑地放过了这个问题。不过，大家都有几分沮丧和遗憾。毕竟，施托尔公司的东西确实不错，唉，就是价格实在太高了一点。 到了酒店，草草吃了点晚饭，大家就各自回屋了。这一天下来也是挺累的，躺在床上，杨志稀里糊涂地就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之中，感觉什么在剧烈晃动呢？杨志慢慢睁开眼，看到和他同屋的厂副总工程师兼技术处处长邓天军正在使劲儿摇着自己，苦笑道“哎呀，小杨同志，你终于醒了。快点起来，施托尔公司的人找你呢！” 啊？杨志一个激灵，赶紧下床往外冲去。听到邓天军在后面大喊：“你快去朱总工房间接电话！”杨志赶紧找到朱春明的房间，直接推开虚掩的门进去了。 “怎么才过来？”朱春明把话筒一递，“斯贝格尔打来的，我们懂听不懂，只能你来。” “喂？”“哦，严先生！”话筒里传来的声音似乎很有几分激动，“我刚刚从总部得到一个消息，觉得你们可能会感兴趣，就想告诉你们。”稍微顿了一顿，似乎平复了一下心情，斯贝格尔有继续道：“在我们奥地利有一家机械生产厂正准备关闭，他们之前也将引进的是我们的自动化冲压生产线。现在他们准备出售，价格比较优惠...” 挂了电话，杨志才发现其他考察成员都聚在了这个房间里。赶紧把斯贝格尔的消息告诉了大家。闻言几人都是一愣：二手货？对此他们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不过杨志说出的价格确实比较诱人：500万！ 只有新产品价格的一半啊！朱春明思考着。“设备状况怎么样？”他点到了一个关键。杨志把斯贝格尔的话搬出来：“据说状态很好，他们是去年年初引进的，只用了不到一年多点。”这样看来还不错，朱春明微微颔首。不过因为国内目前还没有破产关闭这一说，大家对于这个厂家倒闭还是心有疑虑。只有杨志毫不在意：后世里破产关闭的企业多了去了。再说，企业倒闭不等于说是施托尔的设备不好嘛！ “其实，买二手的除了价格外，还有一个大好处。”杨志的话勾起了大家的好奇：“什么好处？”“虽然施托尔公司会提供培训，但那是从生产者的角度出发的。如果我们买这家厂的二手设备，可以要求他们提供培训服务，咱们的人可以接收到使用者角度的经验和心得。” 大家一想，确实如此。之前厂里不少领导隐隐都有些担心，怕这么先进的设备如果一拖工人迟迟不能上手的话，那影响可就大了。如果这能这样，确实可以大大减小这方面的风险。这可是相当关键啊！ 于是，朱春明就代表考察小组把情况向厂里做了全面汇报，并且重点推荐了买二手设备的方案。 两天后，厂里给了回复，同意以二手设备为重点进行推进。同时决定，与施托尔公司联系后，派出陈德山，常鑫来，朱春明，杨志四人前往奥地利实地考察，其它考察小组人员暂留上港负责联系接洽。 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句话，但后来杨志等人才知道，在这两天时间里，厂里连续开了三次会议研究此事，会上领导分歧很大，特别是刘亚军为首的几人坚决反对引进二手设备，还指责朱春明，杨志等人崇洋媚外，对其它几位支持的领导也是冷嘲热讽的，最后是陈德山只能强行表决，才以一票的优势通过了这一决定。 在上港等了三天，待陈德山和常鑫来达到后，几人坐上了去法国巴黎的航班。为什么是去巴黎呢？因为这时候华夏刚刚开始加大国际交往不久，和奥地利没有直飞航班。而从戴高乐执政时代起，法国一直强调独立自主外交，与美国保持距离，在西方主要发达国家里算是对华夏比较友好的，所以较早地开通了上港飞巴黎的航线。这时华夏直飞欧洲的航班中离奥地利最近的一条了。所以只能先到巴黎再转去奥地利。 坐在飞机上，四人都有些小激动，常鑫来和朱春明都是第一次乘坐，心里是既激动又有些紧张。陈德山虽然已经坐过一次了，但那是10多年前援藏时的事情了，坐得还不是这种客机，而是军用运输机，噪音巨大，舒适度也很差劲。杨志呢，后世早已不知做过多少次了，他激动不是因为飞机本身，而是因为他想到可以验证一个后世流传很广的传说了：90年代以前坐飞机，飞机上的食物饮料都非常高档，甚至可以喝茅台！ 以这个年代的速度，一拖几人之所以能如此快速地就办妥护照，签证等相关手续从而登上飞机，全是靠了晋东省外事办和中央外事办的大力协助，一路特事特办，才能在短短一周里搞定这一切。 在空姐细心检查了所有乘客的安全带和行李摆放后，飞机终于腾空而起。这个时代的空姐果然不是后世能比的，不但都是清纯可人的天然美女，而且服务态度好得不得了。看到旁边朱春明等人紧紧抓着安全带的紧张模样，杨志忍不住偷笑。不过可不敢让领导看见，那影响就不好了。过了一会，飞机终于进入平稳巡航状态了，杨志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发放食物和饮料的小推车。 轮到杨志他们这一排了，接到手里一看，嗯，不错，是一份海鲜炒饭。再尝了一口，哇！还有大虾，确实很不错耶。这根本不是后世里那寒酸不已的飞机餐能比的。 有了食物的铺垫，杨志觉得可能真的有茅台也说不定啊！眼巴巴地等到空姐推车来到面前：“先生，您要喝点什么？”“茅台！”杨志的回答让空姐一愣，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盯着杨志。“不好意思，我们机上是不供应酒精饮料的！”啊？杨志闹了个大红脸。旁边的朱春明几人也是莫民奇妙，没听说这下子喜欢喝酒啊？怎么在飞机上居然还要茅台？哦，估计第一次坐飞机紧张的吧？几人结合自己的经历，颇为理解地点点头。杨志真是太不服气了：我坐飞机还会紧张？！ 最后，尴尬的杨志只能随便选了一种红宝桔子汁。嗯，酸酸甜甜的还不错！可这丝毫不能减轻他心中的郁闷：靠！说好的茅台呢？以后再也不信这些微博上流传的假消息了！ 一路飞行不提。经过好长时间的飞行，几人终于安全抵达法国首都巴黎。世界闻名的浪漫之都！这么难得的机会，谁不想能游玩一番，亲眼见证一下举世闻名的埃菲尔铁塔和卢浮宫？可事情实在紧急，加上几人如果抛下工作，玩着也不痛快啊！只能匆匆乘上了开往维也纳的火车。 来到维也纳，这也是一个有千年历史的艺术之都啊！苦逼的人没空去欣赏啊！杨志等人在和施托尔公司的人员回合后，稍作歇息，立刻就赶往准备出售设备的工厂所在地-林茨市。 在火车上，杨志总觉得脑海里有点什么感觉，又说不太清楚。直到下车后，看到古色古香的火车站大厅里悬挂的古典油画，杨志才一拍脑袋！青年时代醉心于艺术的希特勒不就是在这座奥地利第三大城市生活过长达9年，还在此学习绘画，希望成为一名画家嘛！而且著名的纳粹卍字标志也是希特勒从这里的一家修道院获得的灵感。一直比较崇拜“元首”的杨志可是很了解这些。自己居然不知不觉来到了“元首”的第二故乡啊！ 其实，希特勒的“臭名昭著”世人皆知。但很多人不知道的却是，这位德国元首其实真正说起来，并不是德国人，而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奥地利人！他于1889年出生在奥地利靠近德国边境的一个小镇，布劳瑙。不过由于德奥两国同属日耳曼民族，又都曾是德意志帝国的一部分，同根同源，文化语言相通，所以希特勒才能以一个外国人的身份执掌德国大权！在他当政后，促成了德奥合并，并且曾经再度造访他的故乡。 出于维持希特勒战争狂魔形象的宣传需要，很多资料都将德奥合并称为德国吞并奥地利，似乎是一种邪恶的侵略行为。但近年来随着资料陆续解禁，真相才得以慢慢揭开：其实在希特勒刚一上台后，奥地利就有一股不小的力量倡议德奥联合，纳粹党和希特勒的学说在奥地利也是相当地有市场。除开少数人之外，当时奥地利人绝大部分都支持这一决定，当希特勒率军进入奥地利时，甚至受到人民的夹道欢迎，场面盛大，令人欢欣鼓舞！ ------------------------------------------------------------------------------------------------------------------ PS：求票，求票，求推荐票！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啊！感谢大家！ 第79章 执着老人 乘车往位于北部工业集中区的爱格勒机械有限公司而去，一路上施托尔公司的代表也向陈德山等人简要介绍了这家公司的情况。 爱格勒机械公司是奥地利一家著名的建筑机械生产商，历史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卡门?库尔茨于1829年在奥匈帝国波西米亚地区建立的一个的工具作坊。此后，这家公司一直由库尔茨的直系子孙们代代相传，实行家族化经营，逐渐发展壮大。1925年，这家百年老厂迎来了第四任经理，列夫?库尔茨。这位集生意人的精明与工程师的细致于一身的人才在他执掌工厂的38年里将这个中型工具加工厂发展成了奥地利最负盛名的建筑机械生产商之一。特别是他将厂址搬迁到了北奥工业重镇，林茨的决定彻底奠定了工厂未来发展的基础，随着二战后满目疮痍的欧洲各国经济复苏，工程建设如火如荼地展开，公司在1960年达到了发展的巅峰，产品不但占领了三分之一以上的的国内市场而且大量出口到欧洲其他国家。 但进入20世纪70年代以来，随着奥地利经济发展趋缓和建筑市场的饱和，爱格勒机械公司的经营状况每况愈下。到1983年，在第五任经理也就是列夫?库尔茨的儿子，基格?库尔茨的手上，无法继续维持的公司被出售给了奥地利AGH财团。AGH财团一开始还是相当看重这家百年著名品牌的，添置设备，翻新工厂，招揽人才，希望能重整雄风。但在勉强维持了4年后，这家工厂日益扩大的亏损越来越成为AGH财团的一个沉重包袱。于是，AGH财团终于在近期做出决定，关闭生产工厂，只保留销售部分，决定利用爱格勒公司的知名度和遍及全国的销售网络转型成为一家大型机械销售商。为了尽量挽回损失，才有了出售设备的举措。 原来如此，陈德山等人回想起一拖前几年的糟糕情况不禁感叹，商场如战场，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想起杨志在重振一拖所起的重要作用，三位领导都暗自庆幸，还好有这么一位相当不错的年轻人。 其实，当初确定到奥地利考察的人选时，分歧可是不小。要知道，与后世随便办个护照，搞个签证就可以出国旅游，探亲，留学不同，和那些动辄公款出国的大佬们更是不能比，在这个年代，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能出国可是一个很稀奇的机会。领导们谁不想自己也跟着出去见识见识。陈德山和常鑫来作为一二把手倒是没有太大争议，毕竟机会让给领导也是应该，而且这么大的事情也只有这两位才能有权拍板。但是，对于接下来的人选，大家就是各抒己见了。特别是仗着自己资历最老的生产副厂长刘亚军那更是志在必得。最后，还是因为考察设备确实需要一位有造诣的技术型领导，朱春明才能胜出。而最后一人呢，还没等其他人发表意见，陈德山就一锤定音：杨志最合适！其他人不同意，一句话就让他们哑口无言：除了杨志，你能再在厂里找出一个德语流利的人出来？杨志倒是不知道，就为这个，好多人对杨志是眼红得不行啊! 终于抵达了工厂，杨志一行受到了爱格勒公司领导的热情欢迎，毕竟是来做生意的嘛！在双方寒暄的过程中，几位公司领导情绪都很高，只有一位老人坐在边上脸色阴沉。弄得陈德山等人很奇怪，我们买下设备的话，不等于是给你们转型去掉一个大包袱嘛！怎么这人这样的表情？ 其实，几人不知道的是，这位老人的身份是在场众人中最独特也是最微妙的，因为他就是公司的第五代传人，基格?库尔茨！ 原来，在AGH财团收购公司之后，出于稳定人心的需要，基格?库尔茨继续留任总经理，其它高层也大都没有变化。但醉心于技术和品质的基格屡屡与更看重规模与利润的AGH财团高层发生意见冲突。最后，觉得难以忍受的AGH财团对公司进行了大换血，空降了大批人员，撤换了几乎全部原高管。只是考虑到员工情绪和品牌传承，将基格委任为空头的公司首席技术官，但实际上却将他排除出了公司管理层。 这次AGH财团突然下达关闭生产部门的决定引起了老人的强烈反对，当初他之所以将公司出售是为了找到有实力的新东家以便更好地发展，没想到居然让公司落到这般田地。可是，此时已经全资控股的AGH财团根本不为所动，坚持推进相关事宜。看到这些中国人要来买走去年自己花费大量精力才说服AGH财团高层而引进的新设备，老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然后，众人来到了生产厂区，虽然因为即将转型，厂区多个车间已经停止了生产，但参观了仍在小规模生产的几个车间后，陈德山等人不得不承认，即使是经营状况不好，爱格勒公司仍然不愧是奥地利著名机械企业。不论是生产流程，操作规范还是装备水平和工人熟练度，爱格勒公司都具有相当水准。特别是，员工一丝不苟的专业程度更是令人印象深刻。 终于来到了安装施托尔公司自动化冲压生产线的车间里，杨志几人都是眼前一亮。毕竟，之前在施托尔公司办事处见到的只是个别主要设备的展示，现在眼前这个可是一条完完整整的生产线！ 看到几人兴奋地表情，陪同的公司领导们都是喜出望外。毕竟，早日出售设备，完成关停厂区的任务，就能更早地实现公司转型，也就可以完成AGH财团下达的考核任务。然后，这些人就可以得到不菲的奖励！只有边上的老人，也就是基格?库尔茨皱紧了眉头。 一声令下，提前安排好的工人们打开了生产线，开始给中国来客们实机演示起来，同时也验证生产线能正常工作。等冲压件加工完成后，陈德山几人立刻上去拿起来仔细检查。嗯，几人都暗暗点头。不论是加工精度还有冲压质量，确实要超过一拖目前采用的冲压机不少。而且难能可贵的是，这么一个大型冲压件耗时很短就加工完成，而且整条生产线只需要这么20来个人操作，远远低于一拖平均100人左右的水平。效率的确大有提高！ 又全面查看了整条生产线以及各个组件设备的维护保养情况后，几人走到一边开始商量起来，都觉得比较满意。于是，陈德山带着几人随同奥方人员向对面办公楼里的会议室走去，准备进一步商谈价格和相关具体细节。 看到双方宾主尽欢，一派和谐的场景，忍耐多时的基格?库尔茨老先生终于爆发了，在后面大吼：“不能把机器卖给他们！” 啊？这固执的老先生搞什么鬼！在场的人惊奇之下都停下了脚步。就是陈德山等人虽然听不懂他说的内容，但看到众人的表情也能判断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一时间，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在了这位老先生身上。 --------------------------------------------------------------------------------------------------------------------- PS：感谢书友“小男人的小成长”的支持！大家有票就砸来吧！感谢大家！ 第80章 要设备更要人！ 公司总经理法格贝尔赶紧走到他身边，小声安抚道：“基格先生，您这个时候不能这样，我看他们还是挺有诚意的。”虽然是由AGH财团空降，但法格贝尔为人还算不错，平时对这位爱厂如家的老先生也保留了一丝尊敬。 “这些机器不能卖给他们！”这老先生还是重复着这句话。也许他自己也知道这样无法取信于人，只得加上一个理由：“他们没有使用这条生产线的能力！卖给他们糟蹋了设备。” 闻言，法格贝尔脸上也忍不住多出几条黑线来：卖给人家好好使用是糟蹋了，难道非要等到实在卖不出去，作废金属被回收处理才不算糟蹋！要知道，这种价格高的大型生产设备在奥地利需求并不大啊。 正准备出言反击，看到老人脸上的一脸执着和不甘，法格贝尔心中也是一叹，要是公司效益还好的话，何至于此啊！ 这时，其它几位公司高层也过来劝基格?库尔茨了：“基格博士，您的心情我们理解，但现在要以公司大局为重啊...”甚至有AGH财团派来的人本来就与他相处不睦，更是直接上来拉人。 “基格博士！？”这时旁边的杨志一愣，没看出来这老头儿还是个博士。要知道，这个年代高考和高等教育在华夏恢复还没有几年，本科生都比较稀罕，硕士和博士就更少了。 杨志倒是忘记了一点，奥地利和他曾经留过学的德国一样，有学识和地位的人一般喜欢人们称呼他们的学衔和官衔，如部长、博士等。如果奥地利人的名片上印着好几个头衔，则务必问清楚那一个是最重要的，因为一旦称呼有误会洋相出。有的人的姓名中夹有“VON”，表明他的家庭历史上曾经有贵族，这时的称呼更要小心。 杨志悄悄问了下身旁一位爱格勒公司的人员，得到的回答更是让人大吃一惊，这位老先生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博士。而且，他不但在奥地利著名学府求学，还在世界知名的德国慕尼黑工业大学留学，在那里获得了机械博士学位，在机械上造诣颇深。爱格勒公司被AGH财团收购后，不少知名机械企业都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可老先生都不为所动，只是一心要守护自己家传的公司和品牌。啊？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作为德国顶尖一流院校，慕尼黑工业大学的分量，杨志自然清楚，其加兴校区的机械专业久负盛名，“柴油机之父”狄塞尔就在那里学习过。 杨志这下立刻收起了轻视之心，越过爱格勒公司的人，来到老先生面前打招呼道：“基格先生您好！”看到是杨志这个要买走设备的恶人之一，老先生厌恶地“哼”了一声。嘿！没想到这老先生还挺像个孩子啊！杨志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开口：“您觉得对一台设备来说，怎样的归宿才是最好？” 啊？归宿？要谈论哲学？周围的人闻言都有些诧异。老先生没有回答，杨志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认为正所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像这样把这么先进的机器空置在这里不得所用，绝对是巨大的浪费。就像一位将军的最好归宿就是在战场上挥洒热血一样，机器的归宿就是能为人所用，为人们生产更多更好的产品！” 闻听此言，周围不少人都暗自思索。就是一直不动声色的基格老先生阴沉的脸上神色也是一缓。微微叹息一声，终是没再说什么“怪话”，跟着众人进到了会议室。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顺利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双方在友好和谐的氛围中商定了具体细节：三条生产线组成的设备一共价格500万元（华夏币），爱格勒公司负责提供运输服务，负责从设备拆装到用船运往上港的全部事宜。从今天算起，3个月内必须交付给一拖。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以为可以签署协议了时，一直在为双方翻译，自己没怎么说话的杨志开口了：“还有一条，我们一拖需要贵公司提供培训服务，以便使我们的人员更快地掌握这些设备。” 只是这个啊，好说好说。爱格勒公司的人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但是，鉴于时间紧迫，我们无法派出人员过来，所以我们希望能由贵公司派出人员到华夏直接在我们厂里对工人进行培训！” 爱格勒公司的人决定虽然这要求有些与惯例不符，但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在征得几位领导同意后，杨志又加上一句：“这时我们最后的要求，只要贵方同意我们可以立即签约。并且，我方可以负担所有人员在华夏的开销。” 于是，对方自然也没有任何顾虑了。最后商定，由爱格勒公司派出6名资深工程师随机器赴一拖进行为期3个月的培训。可杨志的一个新要求又掀起了波澜。他要求这几人由基格？库尔茨带领。 啊？本以为再无问题的法格贝尔心脏又是一紧。这个他们倒是没有意见，可这老先生能答应？ 这时，闻听此言的基格也抬头望向杨志，浑浊的眼中似乎讶色一闪。只见杨志语气真诚地对着他说道：“基格先生，我知道您是一位很有见地也很热爱爱格勒这个品牌的人，但是其实我们购买这套设备也是想要让我们的机械制造发展壮大，其实我们的目的都是类似的。而且，这套机器能够在华夏的土地上开花结果，造福人民，不也能部分实现您的理想吗？再者，未来我们也不排除和贵公司合作，在华夏，在亚洲推出爱格勒品牌的机械设备的可能。” 杨志前面的话可能还好，可最后画的这个大饼却着着实实击中了老先生的软肋，延续祖宗流传下来的爱格勒品牌及其产品！ 沉思半响，老人终于点了点头：“希望你不要忘记今天的话！”说完后，不知是想到了父亲临终前的殷切嘱托还是回忆起了公司最红火年代的盛大场景，老人一时间充满了唏嘘没落之感。 又逗留了一天，处理完其它事项后，几人没顾得上玩上一会儿，急匆匆地又原路返回华夏。 飞机上，几人都有些兴奋和激动，毕竟此事可以说是初战告捷，设备终于拿到手了！可杨志更多的却是在意那几名资深工程师和那位令人印象深刻的老先生。毕竟，后世的经验告诉他，比起看似强大却冷冰冰的机器，还是活生生的人更能够创造出真正的奇迹！ ------------------------------------------------------------------------------------------------------------------------ PS：感谢书友“小男人的小成长”的大力支持！感谢大家的票和收藏！请大家继续支持扁舟！ 第81章 蝴蝶效应？ 回到一拖，对其它一些领导和陈卫国等朋友，杨志专门送上了从奥地利带回的手信-莫扎特巧克力。不过，面对大家的羡慕眼光，杨志心中才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些巧克力还是爱格勒公司方面主动送上的离别礼物，不然他们还真没时间去买什么。虽然先后两次经过了大名鼎鼎的“浪漫之都”巴黎和“艺术之都”维也纳，甚至到了“元首”的第二故乡，可自己几人都是一心只想着工作。去的时候对到底此行结果如何充满忐忑，回来时又只想争分夺秒，尽量在设备到来前做好准备。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思去游山玩水啊！ 陈德山又主持召开了两次会议，既要向其他领导向全厂通报此次奥地利之行的情况，还要对一些重大事项进行研究。虽然已经确定从爱格勒公司引进3条二手自动化生产线，但这并不能完全满足一拖的产能需要，而且这种全新的设备对于一拖来说也充满了挑战。要想使工人完全掌握并发挥出效力，估计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到的。因此，这次技改扩能需要实施“高低搭配”。在爱格勒公司引进的自动化生产线之外，另外从国内厂家购买一种技术跨越相对较小，但更加成熟易用的设备来形成合力。只要这样，才能保证全厂的正常生产经营和联合国订单的顺利完成。 大家一想到是购买国内产品，想当然地认为肯定要比引进国外设备来得简单方便吧？简直是大错特错。引进国外的还好，国内目前无法生产同类的嘛！所以也没人能说什么。可一旦要在国内厂家里面确定，麻烦就来了。因为体制转型等各种原因，这个时候很多老牌大型国企与之前的一拖一样，效益都不怎么好，对于一拖的这笔订单那是相当重视啊。 于是，陈德山的电话有成为热线的趋势，办公室也经常很是热闹。这还不算，今天这个老同事给你说一声，明天那个老朋友又来提个醒；今天这位老领导来打个招呼，明天那位曾经的上司又来托个人情。都是或明或暗地帮某个厂家说话来了，搞得他是不胜其烦。想答应吧，这么大件事不可能自己罔顾事实，一言而决呀！不答应呢，都是关系不浅的人，有的曾经还对自己有恩，一个没说好，自己里外不是人啊。 不光是陈德山，其它各个厂领导都有类似遭遇，这也算是个华夏特色吧！所以，一连两次开会，各位领导都是各抒己见，没能达成一致。 这天，大家一起在食堂吃中午饭时，陈卫国无意间说起这段时间他爸回家都是火气十足，烟瘾也比以前大多了。他一脸愤愤不平：“志哥儿，你说这个购买设备真的这么难？怎么咱们给钱的人倒成了受气包了？你有没有什么招儿啊？”闻言，杨志只能无奈摇摇头，这小子什么都敢说啊。不过，连陈德山这个一把手都为难的事儿，他一个小小副处级干部能帮上什么忙。而且这个采购的事儿历来都是十分敏感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掺和。这种事情什么时候都不好办，就是后世里有了招标的一整套流程，还是非常复杂。别忙，招标虽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也许还真能起到快到斩乱麻的效果！毕竟，购买设备的事儿不能这么一直拖下去啊。 吃晚饭，杨志没有按惯例回办公室休息，而是赶紧去了厂长办公室。看到里面有人，杨志专门在外面等了一阵，没有人了自己才进去。这种设计复杂利益关系的事儿，出出主意可以，但他可不想暴露在外，成为众矢之的啊。 正准备午休一会儿的陈德山看到又有人进来，脸色不由一沉，待看清是杨志才稍有缓和。不过看着杨志举动这么奇怪，表现得有点鬼鬼祟祟的，让他也不禁狐疑，这小子今天怎么了？突然，脑海中不由蹦出一个想法，他也是来为某个厂家说清的？ 杨志进来后，先是左右看看，再关上房门，确定没第三人能知道后，走到办公桌前准备将招标的办法和盘托出：“厂长，对于我们厂购买设备的事儿...” “行了，你的话不用说了！”陈德山一听开头，果然又是为了购买设备的事儿而来！一股无名火就直往脑门窜，挥挥手不耐烦而且极为粗暴地打断了杨志的话。 啊？不知原委的杨志呆立当场。自己可是一心一意地为了厂里，为了帮厂长你脱离难题啊！怎么你却...毕竟，穿越以来，特别是新产品开发以来这段时间，陈德山对杨志都是青眼有加，工作各方面也都是相当支持。没想到今天却这个样子。杨志有些难受也很正常。 不过，既然决定了，他就不会退缩。“厂长，对于购买设备的事，我有一个想法供您参考，咱们可以采用公开招标的办法，让各个厂家...”怕被陈德山再次打断，杨志干脆一口不停地全部说完了自己的想法。 啥东西？招标？原来他不是说情来的。陈德山这才知道自己误解了杨志。早知如此，自己刚才又何必枉做小人呢？ “哈哈，小杨，陈叔刚才自己想叉了，你别往心里去哈！”陈德山的道歉让杨志的委屈转为了惊讶。要知道，以军队干部出身的陈德山那脾气，他可是很少会这样道歉啊！享受到这样“殊荣”的杨志心里的不满也就差不多消散了。 虽然刚开始有点惊讶，不过经过杨志再一解释，陈德山也是两眼放光，这玩意儿还真是能很好地解决自己目前的难题啊！哈哈，而且公平公正公开，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好！ 其实，这个时候招标已经被引入华夏了。只不过多在一些涉外项目采用，国企基本上也只是略有耳闻，但很少有实施。比如，早在1981年，云南鲁布革水电站引水工程作为我国第一个利用世界银行贷款并按世界银行规定进行项目管理的工程，就首次采用国际竞争性招标方式选择总承包单位，是我国招标行业公认的实行招标的首个案例。 解决一大烦恼的陈德山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又恢复了平日里自信果决的领导形象，而包括常鑫来在内的其他领导们自然不知道内情，还在为这些人情世故而焦头烂额。不少机关工作人员把这些看在眼里，都是暗自感叹：厂长就是厂长，面对这么复杂的问题居然这么快就能恢复过来，不说别的，这心理素质就不是其他人能比的！一时间，陈德山的形象在不少人心中瞬间高大起来。 很快，在陈德山的亲自布置下，一拖向有意为一拖提供设备的厂家都发出了邀请，请他们向一拖提供包括价格，产品性能，交付时间等在内的具体信息并派人到一拖参加竞标。 有些搞蒙的它们只能按照要求处理，毕竟，招标竞标很多人不太了解，但邀请函上面“如不参加即视作放弃机会”值几个大字人人都能理解。 一周之后，在机械工业部领导和各领域嘉宾的见证下，经过公正透明的竞标环节，在价格，质量，性能，周期等各方面因素综合起来最为合理的济南第二机床厂的一体式冲压机胜出！ 看到中标后的济南二机床厂厂长在上台与陈德山握手时的高兴神情以及其它厂家代表失败后却也很是坦然的态度，杨志似乎也有些迷惘，突然引入招标采购制度，改变了这次购买设备的事件，这算不算自己带来的一点蝴蝶效应呢？ 其实，杨志自己没有察觉，从他穿越的那一天起，他就在不知不觉中，给他的家庭，亲朋好友，以及整个一拖，注入了一股新风，甚至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而且，随着他自己能力和地位的提高，这种影响的范围和效果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强！ ----------------------------------------------------------------------------------------------------------------- PS：感谢大家的支持！扁舟会更加努力的！但因为水平所限，如有纰漏，也请大家不吝指出！拜谢！ 第82章 合资意向 随着时间的推移，机器到位的日期也越来越近了，先是鲁南第二机床厂的一体式冲压生产线运抵一拖。在双方技术人员的同心协力下，机器设备很快安装到位，调试完毕。因为以前一拖就多次采用过鲁南二机床的设备，比较熟悉，加上这次虽然是新设备，但跨越幅度不算很大，一拖这边的技术人员和工人很快就掌握和熟悉了这些机器的操作要点，形成了生产能力。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因素也不能忽视：这次的公开招标中的胜出，让这两年效益下滑的鲁南二机人终于是眼眉吐气了一回。连带着对一拖也是好感大生，给一拖这边介绍讲解起来很是卖力，效果自然也就事半功倍了。 不过，杨志暂时确实没有时间关心这些，这段时间他又和陈德山，朱春明等人多次往返于京师，上港和晋阳之间。 首先就是付款的问题。虽然已经通过有关部门的帮助，向爱格勒公司预付了定金，但是当设备正式到位后剩下还有大笔的资金需要支付呢。与后世里华夏常年以超过3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居于世界第一不同，这个时候因为对外贸易还在起步发展阶段，国家的外汇比较有限，而需要引进国外各种材料设备的地方却很多，外汇入不敷出。加上这次的资金又是相对较大的单笔支出，所以必须通过人民银行和国家外汇管理局的审批。 上次在与联合国合作协议签字仪式上，一拖方面与参加的人民银行副行长兼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金钢有过短暂接触，再通过刘铁然部长的牵线搭桥，陈德山带着杨志才得以在京师人民银行大楼见到了这位“红得发紫”的金行长。 央行和外管局这样的关系国家经济命脉的专业化金融部门，给人的感觉一向有些神秘。两人来到央行大楼时，一方面有些新鲜新奇，另一方面也颇有些诚惶诚恐。 道明来意后，经过确认，在经过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两人终于来到金行长的办公室，自报家门打过招呼后，两人得以落座。没想到这位领导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两人有些尴尬起来：“好你个一拖啊，当时说的是你们和联合国的项目能够给国家出口创汇多少多少，让我很是高兴了一阵。嘿！结果创汇不创汇我不知道，这先倒是实打实地要花去外汇啊！” “这个，这个。只能请领导您支持啊！”陈德山又把之前意图的困难向他做了简短汇报。这位相貌堂堂，豪爽大气的领导才洒然一笑：“算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也不怪你们！”这下，两人顿时觉得身上压力大减。 金钢也是被弄得焦头烂额的，毕竟以这时候的情况，每年的外汇指标都是有严格计划加以管控的。一拖这次要使用外汇完全就是属于计划外支出，甚至可以说是“突然袭击”也不为过。正所谓“僧多粥少”，分粥的人就是在有能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所以，他心里自然不可能没有一点芥蒂，但能到这个位置上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小肚鸡肠之人，稍微提了一句也就就此揭过了... 然后还有就是设备到达上港后，运输回一拖的问题。飞机自然不太可能，条件有限嘛！剩下的两个选项里面，公路因为耗时较长而且这么三条生产线，需要大量的重型卡车才能装载，花费高，效率低，自然也就被否决了。最后只剩下了铁路。铁路运输运力强大，花费比公路低，速度上也更有优势，确实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可大家都知道，这个铁路部门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之所以被称为“铁老大”，一个是因为确实体量大，职工多，线路遍布全国，在规模上当之无愧；另外一个，或多或少地也折射出了权利颇大的铁路部门那种霸气，霸道和强横。而这个时候的车皮也是相当紧俏，在一拖，国家计委，机械工业部和晋东省的大力协调和多方筹措之下，终于才从铁道部争取到了需要的车皮。这下，只要设备一到港，检验合格后，立马就可以就近装车发往晋阳（使用港口专用运输铁路线）。 最后就是关于基格老先生以及其它几名资深工程师来华的问题。因为与一般欧美的旅游客人不同，他们在华夏停留的时间相对较长，通过外事部门与华夏驻奥地利大使馆的联系和协助，相关手续也全部办妥了。 终于，在距离上次陈德山等人赴奥签约之后两个多月，在杨志等人的翘首期盼之下，爱格勒公司的工作人员终于随船押送机器设备抵达上港码头。 在施托尔公司派出的高级工程师，以朱春明为首的一拖技术人员以及专程到场的徐教授等专家共同检验确认机器完好正常之后，这批来之不易的设备随即被发往了晋阳市。而基格老先生等人自然也随着一拖方面人员回厂。 由于货运列车速度较慢，卸货和用大型专用车辆把设备从晋阳火车货运站运输到一拖厂区也比较麻烦，先一步回到一拖的朱春明和杨志没有傻傻地让人等机器。而是利用这个时间差，先在厂里各分厂车间挑选出了200多位技术骨干和熟练工人，让基格先生等奥方人员先行对这批人员进行理论培训。在设备终于到达一拖并且安装到位后再进行实际操作的讲解学习。 刚开始对于这个其貌不扬又不会说中国话的外国小老头，一拖的这些桀骜不驯的工人们不太买账，经常说些小话。可是当杨志着重介绍了他的丰富经历和博士头衔后，大家都一阵惊呼，居然没看出来是个博士！加上有几次老人露了两手，暂时出了在机械方面的不俗造诣，大家都开始信服他了，很多人还亲热地称呼他为“老基”。没多久，奥地利“老基”博士的名头就在一拖传开了。 随着对新设备的逐渐消化熟悉，一拖的产能渐渐跟上了生产的需要，效率也大幅度提高，质量控制方面也有新的突破。结果，在国内外设备的助威之下，在全厂人的齐心协力之下，一拖仅仅用了9个月时间就提前完成了联合国订单，而且可靠的质量也得到了联合国方面的高度认可。随着这上万辆各种“一拖造”被源源不断地发往非洲各个国家，一拖和东方红的名声开始在长期被欧美发发达垄断的国际机械市场崭露头角。 而之前政府配套的1300万元资金在一拖方面节省的使用下，目前仍然盈余500余万。对于这笔钱，厂领导们经过多次商议，决定拨出80万给多经司用于实施多元化战略，开发农机产品。剩下的420万除留下220万作为预备资金外，其余200万用于维修改造厂里的家属区。毕竟，不少房子已经是建厂时修建，使用已经超过30多年了，确实条件简陋，亟待维护。对于这项实实在在的民生工程，全厂上下无不拍手称快！ 而拿到充裕资金的杨志自然也是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这天，刚刚从外面办事回到办公室时又接到了罗肯斯代表的电话，以为又有业务的杨志心中一喜。结果对方的话让他一时既突然又兴奋：“一家美国大公司有意向与你们合资，共同开发生产农机设备！” ----------------------------------------------------------------------------------------------------------------- PS：感谢书友“小男人的小成长”“我的世界我的天空”，“qxg”和“暮景凝烟”的支持！大家有票继续砸来吧！感谢大家！ 第83章 艰难谈判 放下电话后稍稍一冷静，杨志心中的感受一时五味杂陈，难以名状，只因为前世里他与“合资”这个词实在有着太多的纠葛，太多的挣扎。而这个词在华夏也早已超越了一个简简单单的经济概念，已经承载了太多的历史，太多的血泪欢笑！ 合资企业一般指中外合资。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是由华夏投资者和外国投资者共同出资、共同经营、共负盈亏、共担风险的企业。这个概念并不是由华夏发明创立，合资这一公司组织形式在国外早已出现了不知多少年了。但恐怕没有人能够想到，在革新开放后华夏的大地上，会出现这么多的合资企业，这样多的合资形式，以及这么多种的合资产品。更不用说，“合资”这两个苍白的字符，居然能够成为一个金字招牌，成为招揽顾客，保证品质的不二法宝。在华夏，“合资”二字的辐射力之强，从小小的药片到大件的汽车，从简单的热水器到复杂的精密仪表，似乎任何产品只要打上了“合资”这个招牌就可以改头换面，身价倍增！与有些国家合资公司尚需遮遮掩掩的生存状态真是天上地下。 不可否认，在经济起步晚，发展程度低的初始阶段，合资不失为迅速引进外资，吸收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壮大实力，扩展对外经济联系的一条妙法。但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一旦失去控制，后果实属难料。而当合资发展壮大，甚至构成垄断，打压民族经济不过是一种必然选择。 国家给予的“超国民待遇”的确大大加快了经济发展，但实力雄厚且享尽优惠和福利的合资企业渐有了尾大不掉的风险，后来的创新，改革以及后起之秀面对这个庞然大物自然也就容易被扼杀于摇篮之中... 杨志前世里供职的特大型车企，就是在这一过程中渐渐在合资产品创造的巨量财富，高额利润和庞大规模中渐渐迷失了方向，变成了外国品牌的俘虏和加工厂。30年前尚且可以打造从轿车到小型越野车在内各种车型的企业，居然在高速发展30年后失去了基本的研发能力，对于这个销售收入年年高歌猛进，世界500强排名屡创新高的百年品牌，这其实是奏响了怎样苍凉凄婉的时代悲歌？ 深深地呼吸两口，杨志的思绪又回到了眼前。回想起前世今生，特别是穿越以来的种种际遇，杨志的心情又从悲壮中恢复了信心。不由自主地，脑海里似乎还流传着八一别墅里老人平实而坚定的话语，耳边也仿佛响起了伟人的万丈豪情：“...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对，一切事在人为！对于当下的祖国，合资的确是一条必由之路！ 将罗肯斯传达的消息报告给了厂里，领导们自然很是高兴。开玩笑，不说别的，这个时候，能被国外公司看中那本身就是一种实力和影响力的体现。更别说，从已有的例子来看，合资确实能帮助企业实现跨越式发展！ 一周之后，美国德纳控股集团正式向一拖发出了邀约，并派出负责国际业务的全球副高级总裁来华考察。 消息传出后，厂里的职工们初时有些意外，以前听说过的一些合资企业好像都位于沿海地区，这次人家美国人怎么看上了咱们这个内陆厂家？可又想到这两年来的骄人业绩，特别是成功拿下并完成联合国订单的壮举，似乎这事儿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正如大家所想，德纳集团的确是因为联合国订单而注意到了一拖。作为从成立之日起就一直是联合国及其下属机构合作公司的德纳集团通过联合国援助项目将自己的销售触角深入了世界许多地方，成长为一家大型跨国机械设备提供商。而这次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首次在中国采购设备的对象自然引起了该集团的注意。经过初步评估，他们觉得一拖定位中低端的产品能够与本集团定位比较高端的定位形成优势互补，共同开拓市场。 而老朋友罗肯斯代表，这位对华夏友好并且感情深厚的老先生与德纳集团创始人兼公司董事长麦克唐纳是多年的老友，在他的牵线搭桥下，德纳集团这才正式与一拖方面展开了接触。 这天，德纳集团全球高级副总裁兼国际事业部总裁约瑟罗斯特率领小组，在国家外经贸部业务司司长荆海鹏和机械工业部政策司司长张大海的陪同下来到了一拖。有了上次接待联合国考察组的经验，一拖这边自然轻车熟路的，依葫芦画瓢之下，一切显得有条不紊。 在实地参观考察了一拖的几大生产车间之后，罗斯特有点小小的惊讶，虽然有了罗肯斯的介绍做铺垫，但没想到一拖的技术装备水平比他想象地还要好，而且还引进了奥地利施托尔公司的自动化冲压生产线。更令他意外地是还在这里见到了还多个白皮肤蓝眼睛，如假包换的白皮肤技术专家！要知道，这个时候，华夏的一些企业已经开始以各种方式与国外展开合作，但基本都限于引进设备和技术，引进人才都是比较少见，不过这反而突出了一拖重视人才的特点。 与为首的基格博士简短交谈后，对方对华夏对一拖的那种归属感更是出乎他的意料。其实，在这里呆了快一年的基格博士等人刚开始可不是这样从容的。突然来到这样一个文化和语言差异都非常大的东方古国，吃着那些稀奇古怪的食物，用着那怎么使也难以灵活自如的竹筷子，基格老先生等人也是过了一段难以适应的苦日子。 但是渐渐地，华夏人的热情好客与大家以厂为家的那种无私打动了他们。特别是在熟悉掌握自动化冲压生产线的那几个月里，包括朱春明，杨志，以及其他许许多多他叫不上名字的一拖人那废寝忘食的钻研劲头令几人无不动容。他们也慢慢地开始融入这个大集体，融入这个火热的华夏岁月里... 很快，一拖顺利通过了德纳集团的考察，双方正式开始了合资谈判。可谈判一开始，美方的要求就大大地让人吃了一惊，他们希望具体与多经司合资！ 得知消息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镜。怎么也没想到考察时那么严格甚至显得有些严酷地美国佬会看上成立才不到一年，规模和影响力都还在起步阶段的多经司！ 的确，按照常理，一拖最强大也是最具优势的自然是作为主业的拖拉机生产业务，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人家德纳集团本身就具有强大的拖拉机生产能力，而且这次合资的主要目的是以低成本设备开拓亚非拉等第三世界国家市场，基础农机才是重点。自然而然地，人家的选择就会是正在这方面发展的多经司了。 于是，在领导们与美方确定下了大政方针之后，躺着也中枪的杨志也就作为负责人参与到了具体细节的商谈中。可一到具体事项，美方的态度一下子就变得相当之强硬。历经多次磋商，双方在合资公司股比分配和领导层人选问题上的分歧依然巨大！ 一时间，谈判陷入了僵局... ------------------------------------------------------------------------------------------------------------------- PS：票，票，推荐票！扁舟继续求票！感谢大家！ 第84章 风云突变 “杨先生，我们的底线是贵方包括厂房，土地和人员等最多只能占合资公司股份的40%。毕竟，你们也知道...”约瑟罗斯特话里话外对多经司目前相对简陋的生产条件不是太看得上。 “罗斯特先生，我想贵公司能选择我们多经司，一定也是看中了它的发展潜力。至于股比分配，我想最大的原则还是尽量得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折中方案。” “好吧，这个暂且不提。我方认为，如果能由我方人员担任，不管是管理水平还是对外出口，都能有更好的效果。直接说吧，我认为，董事长和总经理应该都由我方人员担任，贵公司可以任命执行（常务）副总经理，至于财务总监嘛，这个还可以商量。” 这已经是一个月以来，双方的第9次接触了。围绕着实质性问题，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互不相让。一开始按照正规程序，双方还通过翻译来进行交流，随着问题越来越触及核心，杨志和罗斯特干脆也就撇开其他人，用英语直接讨论起来。 “那就没办法了，杨先生。既然我们分歧太大，那还是回去做过考量，下次再来吧！”双手一摊，罗斯特显得悠哉乐哉，很是泰然。于是双方握手告别，离开了会议室。 美方离开后，同样参加了谈判的多经司党支部书记侯耀国对杨志感叹道：“这些美国佬眼界真是高啊！”真的吗？后世的经验告诉杨志，谈判桌上的情况可不能单单通过表象来妄下结论啊！ 其实，约瑟罗斯特远没有刚才表现的那样轻松，离开一拖，他脸上的云淡风轻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丝忧虑爬上了眉头。随着年事日高，德纳集团创始人兼公司董事长麦克唐纳近年来多次流露出淡出公司管理甚至直接退休的想法。就在上个月，他向全公司宣布，将于明年择机正式退休，公司经营管理将交由一位合适的接班人全权负责。 围绕这位接班人，公司上下展开了激烈角逐，充满了明争暗斗。目前，最被看好的有两位，一个就是公司现任执行（常务）副总裁格里高利，另外一位就是作为公司内“少壮派”代表的约瑟罗斯特。由于格里高利已经担任麦克唐纳主要副手近15年，在公司内部拥有强大人脉和广泛支持，处于劣势的他必须要在投资额度虽然不算很大，但被视作公司未来发展重心的在华合资项目上尽量为公司争取到利益，以此来与格里高利一决高下！ 对于美方咄咄逼人的强硬态度，杨志倒不是特别担心，只要自己这边内部不出问题，只要陈德山等领导能继续支持他，他就有信心能让对方回到一个相对合理公平的水平线上来。 这天刚刚上班，多经司众多好事者之中的几个人就在公司门口鬼鬼祟祟地议论什么，杨志准备去厂机关办点事儿，路过几人旁边时偶然听到什么“厂长要换人”。怎么可能？这些家伙一天不是很靠谱，叮嘱他们注意劳动纪律，杨志也就当听了个笑话一样匆匆去了。 走在厂机关，感觉各个科室都风平浪静的，向陈德山汇报事情时也没发现他有任何异常。杨志也就把这件事儿完全抛在了一边。就说嘛！现在厂里形势一片大好，而且和美方的合资谈判也正在节骨眼上，怎么会在这种关头突然进行人事变动呢？ 中午还是这些兄弟伙们一起在食堂吃完午饭后，回到多经司大家都准备回到各自的座位休息一下，杨志也正在开办公室的门锁。陈卫国走到杨志旁边：“志哥儿，我妈请你晚上去我家吃顿便饭！” 嗯？安阿姨要请我去吃饭？杨志闻言虽然略有意外，不过以他和陈卫国这么些年的交情，这也不算什么，他以前就去陈家吃过几次饭。看到周围不少人已经开始趴在桌上休息了，两人也不好多说，一面影响大家。杨志于是也就点头答应下来。 晚上下班后，杨志没有和陈卫国一起去他家。毕竟，早上出门时他还不知道这事儿，自然也没和家里打招呼。为了避免家里担心，于情于理，杨志都要回去和尹志梅说一声。穿越以来，感受到二老的真心关爱，杨志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融入了这个普通却很温馨的家庭。 去厂长家吃饭，自己虽然是晚辈，可也不好打个空手啊。毕竟，陈卫国一家对自己确实很是照顾。于是趁着杨达昌不在家，杨志把上次王家送的那几瓶被老爸视若珍宝的酒里选出一瓶“泸州老窖”，心里默念道：“老爸，对不住了，儿子下次给你买茅台补上。”然后往领导家属楼去了。 老妈尹志梅虽然刚才听到杨志不在家吃饭有点别扭，可这会儿看着儿子的背影，脸上掩不住的满是喜色。想想也是，这么大一个厂，又有几个人能被厂长家主动请去吃饭？ 来到陈卫国家，敲门进去，杨志打着招呼：“安阿姨好！卫国。啊？陈叔叔！”居然厂长也在？被引到桌前一看，更是有些惊讶。本来以为就是一顿便饭，没想到满满一大桌子好菜，边上还放了一瓶“五粮液”！ “来，小杨，别愣着呀，上桌！”陈德山招呼着，几人都上桌坐下。此时的陈德山似乎少了几分平时厂长的威严，而多了一丝长着的关爱。等大家都吃了几口菜之后，陈德山端起酒杯：“来，小杨，我敬你一杯！”“嗯，啊？”还在心里思索着今天到底是什么事儿，这么大阵仗时，杨志闻言一惊，赶紧也端起酒杯：“陈叔叔，您太客气了，应该是小杨敬您才是！” 哪知陈德山却按下了杨志的话头：“叔叔敬你是真心实意的，咱们不讲那些虚礼。这两年多，你为厂里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大家都看在眼里。卫国这小子跟着你，也算是有了点正型。”听到这里，陈卫国在一旁是呵呵傻笑。陈德山有些欣慰地继续：“更别说，就连我或多或少也沾了你的光啊！来，咱们干了！”听到这里，杨志心里一惊，怎么突然说到这上面来了？来不及细想，眼看陈德山仰头一口喝下了杯中酒，杨志也赶紧照办。几杯酒下肚，安宜芬也在旁边不住地劝菜，桌上的气氛更显热烈，可杨志心中却是疑云大起。 这时，陈德山又给几人倒上了酒，这才慢吞吞地揭开了谜底：“前几天，部里找我谈话了。准备调我去部里工作！”啊？杨志一听，手一哆嗦，酒杯差点没掉到地上。 靠！多经司那几个“地下组织部长”的乌鸦嘴说的居然成真了？ ---------------------------------------------------------------------------------------------------------------------- PS：感谢书友“小男人的小成长”“梁山大伯”和“水晶眼瞳”的推荐票以及“风暴之心XT”“缤纷哓哓”和“暮景凝烟”的鼓励！扁舟真的很感动，一定继续努力，感谢大家！ 第85章 调职风声 杨志的心绪完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搅乱了。接下来说的话，吃的菜，他都有些迷迷糊糊。好在他也没有完全迷失，看到陈德山一家人的神色，虽然没有明言到底是什么职位，但肯定不亚于一拖一把手的位置。不管心里怎么想，自然不能干出大煞风景之事，他也就顺势送上了恭喜和感谢... 离开陈德山家，杨志有了些醉意，不知是“五粮液”的后劲儿还是这个意外的消息。走在厂区马路上，被夜晚的冷风一吹，他倒是恢复了几分清醒。想着刚才离别前陈德山的嘱咐：“小杨啊，你是年轻人当中非常优秀的佼佼者，能力上我还不怀疑。但是，以后在厂里更要注意言行分寸啊！当然，你也别太担心，叔叔自然也会尽可能低帮助你，啊！” 杨志心下一暖，他当然知道，这样的话，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陈卫国这么多年的交情，再加上自己这两年的表现得到了陈德山的认可，他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是啊！陈叔叔一走，不知道谁会接任？这厂里的局面又会走向何方？新的领导还会这么支持我吗？杨志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和忧虑之中... 在陈德山家吃晚饭后的第三天，机械工业部党委组织部部长杨贵荣带领工作人员来到了一拖，在全厂干部大会上宣布了部党委决定：免去陈德山同志华夏第一拖拉机厂党委委员，书记和厂长职务，另有任用。免去常鑫来同志华夏第一拖拉机厂党委委员，副书记和常务副厂长职务，另有任用。任命关海龙同志为华夏第一拖拉机厂党委委员，厂长，刘亚军同志为华夏第一拖拉机厂党委委员，书记。 不但参会的一拖干部们被这几个任命搞得有些懵懵懂懂，很快全厂职工也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这次部里的动作不可谓不大，速度不可谓不快！ 又过了两天，随着《机械日报》上公开报道的介绍，陈德山和常鑫来的新职务也终于揭晓：陈德山任机械工业部办公厅主任，常鑫来任部直属高校-京师机械工程学院党委书记。 怪不得陈德山一家人那天都很有些喜气，他这是一只脚已经跨进省部级干部的大门了呀！杨志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情景，终于恍然大悟。因为，按惯例，部办公厅主任只要履职不错，一般都会成为部党组成员，那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副部级干部了。只不过，要等待中央的确认而一般会滞后几个月而已。 其实，刘铁然部长一开始也没想过要对一拖动这样大的手术。只不过，随着部党组成员，副部长王海明同志超龄退休后，部党组成员，办公厅主任李国权转任副部长，接过了王副部长以前分管的领域。于是，办公厅主任这个大管家就空了下来。 虽然作为刘铁然的老部下，李国权以前在这个位置上干得井井有条，但刘铁然却一直觉得秘书出身的他身上有点，怎么说呢？有点缺少一种领导的气势，什么事情无论大小，都习惯性地上报。而在刘铁然看来，有些事情作为部领导之一的他于情于理可以直接拍板。革命战争年代过来，习惯杀伐决断风格的刘铁然就想物色一个做过一把手的人来填补这个职位。 在机械系统里选来选去，最后目光定格在了陈德山身上。嗯，军人出身，作风硬朗，这两年在一拖干得也不错，资历也够了。于是，在征求了当事人的意见之后，就有了这次调动。 至于常鑫来，本来部里的意见是让他做党委书记，毕竟他也是多年的政工干部了。但是在征求本人意见时，常鑫来提出自己离京工作多年，妻子身体不好，希望组织上能适当考虑。在综合了本人意愿以及家庭实际困难后，部党委做出了上述决定，因为常鑫来自己当年就是从京师机械工程学院出来的干部，能回原单位干上一把手，他自然也是满意得不得不得了。 接下来，一拖的领导人选就得破费一番思量了。经过通盘考虑，部里决定派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部规划司司长关海龙接任厂长，做一把手锻炼人才嘛！为了能有一位熟悉情况，老成持重的人从旁协助，特别是有部领导强烈建议之下，决定由目前班子里资格最老的刘亚军任党委书记。 除了两位主要领导外，班子其他成员的位置和分工也有一些微调，肖强转任厂党委副书记，协助书记抓党务，朱春明转任常务副厂长兼总工程师，负责全厂生产和技术，雷国才转任纪委书记兼工会主席，龚小军任党委委员，副厂长兼供销公司经理，负责全厂后勤工作。 第二天，新一届领导班子在全厂大会上集体亮相。其他领导还好，排在第二位的刘亚军那是一个得意洋洋，自己在退休前终于赶上了末班车，得偿所愿，成为了一拖的党务一把手。俯视着台下的众多干部和职工，他简直是容光焕发。 特别是看到有些人那讨好的神情和献媚的目光，心里那个滋味就别提多美了：所谓“富贵不还乡，锦衣夜行也！”老常也是一把手，可跑到外单位去了，多没意思，还是我这样就地提拔才爽快啊！似乎都能看到很多人到家里来送礼卖好的热闹情景了，他满是皱纹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正美美地想着，眼睛不由扫到了台下处级干部就坐区，杨志那年轻的面庞是那么的刺眼。嘿嘿！刘亚军心里冷笑两声，你小子让我出洋相，处处和我过不去，这下该让你知道点厉害了。 部党委的决定，杨志自然只能接受，毫无置椽的余地。可没想到，麻烦还是找上门来了。这天上午，刘亚军一个电话把杨志叫到办公室，把手上报纸往桌上重重一摔，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这个年轻同志，一天到晚不把心思花在工作上，尽搞些有的没的。和美方合资的事情，谈了这么居然久毫无进展。你说，什么时候能把这事儿办好！”杨志虽然心里不太服气，可形势比人强，再加上那天陈德山的叮嘱犹在耳边，也没和他顶撞，只是要求厂里能给予充分信任。看到杨志“低眉顺眼”的样子，刘亚军心里别提多爽了，气焰自然更加嚣张。 下午杨志正在准备下次与美方的谈判事宜，陈卫国鬼鬼祟祟地溜进了杨志的办公室，眼见左右没人：“志哥儿，你知不知道，刘亚军那个老乌龟刚才在厂党委会议上说你与美国人谈判不力，准备将你调到后勤处去呢！” 这小子消息倒是灵通！杨志感叹一句。从听到刘亚军被任命为党委书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毕竟以自己和他之前的纠葛看，除了报复心之外，他有这么一种立威的心思也毫不奇怪：你们大家都睁开眼瞧瞧，以前这厂里是陈德山说了算，现在嘛，已经进入了关刘时代！ --------------------------------------------------------------------------------------------------------------- PS：感谢大家的支持！扁舟无以为报，只能全力码字，一会儿再更一章！拜谢！ 第86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能不说，陈卫国的确还真有些名堂，厂党委会还在进行当中，这家伙就不知道从哪个机关工作人员那里得到了消息。 此时厂办公大楼四楼的小会议室中是一片烟雾缭绕，各位领导们都在抽着烟，一张张面容隐藏在烟雾中，使得旁人似乎难以从面色上看个真切。 以前，在陈德山时代，因为他是党政一肩挑，所以比较喜欢采用党政联席会的形式，而现在既然厂长和书记分别由不同的人担任，这行政办公会和党委会自然也就分开进行了。 虽然这时候国家已经意识到了工矿企业中党委代替一切的问题，并且也开始采取措施加以调整，但在因为党管干部的传统原则，人事问题一般还是由党委会作出决定。 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刘亚军才踌躇满志地在新班子成立后的第一次党委会上就迫不及待地抛出了这个议题。作为这一两年里和杨志接触最多的厂领导，朱春明自然相信杨志的为人，坚决不同意这一调整：“关厂长，刘书记，各位同事，杨志作为我厂的优秀青年干部，这两年的业绩有目共睹。对于这样一位同志，我们不能草率决定。何况还是在这样理由并不充分的情况下。” 紧接着，龚小军也表达了看法：“杨志同志的专长是在技术和营销方面，突然调去后勤处恐怕不妥当吧！”这次龚小军可没有像以前很多时候那样没有看法，或者遮遮掩掩地和稀泥。他已经隐忍了太久，现在转正了，自然也就不用再刻意低调了。而且，作为名正言顺的厂领导，也需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了，不然没有威信，下面的大老爷们儿谁会买账啊！ 然后，肖强也表示了异义，只不过语气相对委婉：“刘书记，杨志同志在联合国接待和之前美方考察中表现都很不错，我看还是不要临阵换将吧？” 这三人都是以前和陈德山走得进的，和杨志关系也不错，对于他们的反对，刘亚军当然不觉意外。不过按理说，自己的提议一出来就有三人反对，这个开头可不太好吧？可刘亚军不但没有一点慌张，反而看着朱春明等人很是玩味。 在刘亚军的示意下，雷国才出言表示了支持：“老肖，老朱，老龚，杨志同志确实不错。”居然肯定了杨志？几人都有些诧异，雷国才和刘亚军的关系全场皆知，那是好到穿一条裤子啊。他怎么？可接下来雷国才话锋一转：“但是，对于优秀青年干部，我们更要适度保护，不能一味过度使用。目前来看，合资谈判对于他来说担子是重了一点，所以我们更应该帮他换个环境，以后可以更好地发展嘛！” 这家伙，话说得确实漂亮啊！你明知他有些歪理，可句句都似乎在为杨志考虑。嘿，一时间你还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这时候，刚刚结束病休的机关党委书记郑克明也开口了，他的话非常简短：“我同意刘书记的意见！” 啊？刘亚军什么时候把老郑搞定了？以前没注意到他俩有什么啊？怪不得他敢在会上提出这个问题，有备而来啊！郑克明的态度让众人都有些意外。 不过没问题，肖强和朱春明等人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因为厂长关海龙还没表态嘛！虽然和他才刚刚接触，但他自己都是一名年轻干部，加上对杨志又没有成见，应该不会随便支持刘亚军吧？ 看到朱春明等人一脸平和的表情，似乎并不担心关海龙，刘亚军脸上的玩味之色更甚：待会儿就让你们栽个大跟头！ 别看他年轻，可关海龙的从政经验不比在座之人差上半分：19岁当上系团委副书记，22岁一毕业就转正为书记，6年后进入部机关任副处长，再是处长，然后任部团委副书记，书记，38岁就成为正厅级领导干部！40岁任部规划司司长，41岁任一拖厂长，成为最年轻的部直属单位一把手，那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他将在场众人的神色一一收入眼中，语气平和地说道：“其实，对于杨志同志，我之前就有所耳闻，一拖优秀的年轻干部嘛。但是，年轻干部不一定局限在一个领域，杨志同志似乎一直在技术方面发展，这次可以考虑到后勤部门锻炼一下，增加点阅历，增强全面领导能力嘛。” 啊？除了刘亚军老神在在，其他人，包括支持刘的郑克明和雷国才在内仿佛见到了外星人。虽然会前刘亚军就告诉他们厂长站在他们这一边，可两人始终有些将信将疑，没想到居然真是如此！ 其实，主要是他们对关海龙这人确实不了解。这人确实能力很强，自己是年轻干部的代表，但偏偏他最不喜欢年轻干部！因为他内心深处始终有一种执念和自负，觉得自己虽然比同级其他人年轻很多，但完全凭的是真才实学，而其他年轻干部很多都是借着国家政策和机遇的幸进之徒！本能地就有一种反感之情。 而刘亚军却不知道怎么得知了这个相当机密的信息，不然他敢在第一次党委会就提出一个注定失败的议题？他刘书记以后还要不要在厂里见人了？ 当然，刘亚军自然知道杨志和陈德山还有其他一些领导关系不错，他自然不会做得太过分，而且还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职务调动了，职级还是不变嘛！仍然是副处级干部，没亏待他。正常干部调动，哪位领导也说不出太多什么。 两位一把手都表态同意，整体人数也是4:3。于是，杨志被确定不再负责合资谈判，调后勤处任副处长。 消息传出，全厂哗然。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不少人暗自感叹着。 接到调令的杨志能说什么呢？厂里红头文件都下了。而且，朱春明，龚小军都专程打来电话，让杨志不要着急，先静观其变，一切有他们在。 第二天，杨志就走马上任，前往后勤处报到。后勤处处长孙天刚态度倒是好得不得了，不断安慰杨志。班子开会确定分工时，也很照顾似的让杨志分管工程队。 结果晚上回家一说，尹志梅的话让杨志郁闷不已：“工程队最是费力不讨好，各个工程都有经费卡着，但是使用单位可不管你这些，等你好不容易完工了，这里不好，那里不对，反正挑出一大堆毛病。老孙头可是没安好心啊！”啊？回想起孙天刚那笑意盈盈的模样，杨知苦笑，自己对他印象还挺不错呢，看来这家伙是笑里藏刀啊！ 不管怎样，这是后勤处班子开会的决定，杨志也只能咬牙接受了。考虑到自己是这方面的新人，杨志第二天也戴上安全帽，穿上工作服去了厂里的一处施工现场。 中午时，过来找杨志的陈卫国等人看到杨志一身水泥灰，蓬头垢面的，心里都不是个滋味。陈卫国也不怕人来人往的，当场就开骂了：“刘亚军你个老乌龟，公报私仇，害得我志哥儿...”吴燕丽也是心下一酸，差点就哭出声来：“杨志，他们这也太糟蹋人了。我去找我爷爷说去！” 好说歹说才安抚住这两位，一个不合时宜地声音又在旁边响起：“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厂大名鼎鼎，威风八面的杨大才子吗？现在怎么看着像个泥瓦匠啊！” 扭头一看，原来是刘亚军也在一拖工作的二儿子，臭名昭著的刘二公子。讥讽完杨志立马就扯着公鸭嗓哈哈大笑，周围几个“狗腿子”也是纷纷叫好。 “刘伟！你TMD敢侮辱我志哥儿！”正在气头上的陈卫国拉起袖子就要教训他。这时才注意到陈卫国也在，他立刻转变了口气：“哦，卫国也在，呵呵，刚刚和杨志开玩笑呢！”说完急急忙忙带着跟班就走了。你别看这小子混，可有些事情他可是门儿清：陈卫国老爹即将高升，他来奚落杨志是想“痛打落水狗”，帮他爹出口恶气，可不想和陈卫国对上。再加上刚才远远地光注意戴着帽子比较显眼的杨志了，没想到这边一大堆人，一个个眼神不善，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志哥儿，你拉着我干嘛，这小子不是个东西，我非得教训他不可！”陈卫国不服地扭头对杨志说，这时他才注意到，杨志脸色铁青，双拳紧握，“志哥儿？” 第87章 笨拙的安慰 其实，对杨志来说，被刘亚军训斥一顿不算什么，调个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刚才刘伟的举动他更不会和他一般见识。但这样的情景却让他忍不住回忆起了前世的种种遭遇：坚持想搞自主研发被人孤立，自主项目刚有眉目却被调职，一片苦心无人理解，还被奚落嘲讽... “志哥儿，志哥儿！”啊？在陈卫国的反复呼唤下，杨志这才回过神来。“你没事儿吧？”“没事儿！”杨志缓了缓神，在旁边水龙头清洗了一下，和几人去食堂吃饭了。 杨志的情绪一直不高，吴燕丽她们以为他是在为刚才的事儿生气，不住地劝慰他。其实他的思绪早已跨越了时空，穿梭到了前世的恩怨纠葛。难道自己这次又会重蹈覆辙？ 不过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包括吴燕丽在内的兄弟伙们对自己的那份关心令人心下感动。而一个根本没想到的人也向杨志伸出了援助之手。回到后勤处办公室，正准备稍作休息的杨志被办公室人员告知有个电话找。现在杨志可不是主持工作的领导了，就一普通副职，自然也就没有了单独装电话的待遇。一接起来居然是晋阳机械学院的徐教授！ “小杨同志，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学院来搞搞技术啊？”徐教授倒也直率，开门见山就道明了意图。杨志一愣，徐教授也知道我的情况了？不然时机不可能这么凑巧吧！听到杨志这边没有回应，王婆卖瓜似的介绍起来：“我们学院条件不错的，特别是你的专业也很对口。而且你现在是副处级干部，可以平调过来嘛。只要你愿意，一切手续我来跑！” 成了中国工程院学部委员，这底气确实不同啊。要知道，后世里两院院士可都是副部级待遇，出行地方经常是由主要领导亲自陪同。虽然这时候还尚未如此，但往学院里调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特别是徐教授一直很看好杨志，早就有了招揽之心。以前看杨志在一拖干得得心应手，他也不好勉强人家。这会儿杨志“明珠暗投”，他确是真心想帮上一把。 “这个...”从未有过这种想法的杨志闻言自然有些踌躇。也许觉得自己提议确实有些令人意外，徐教授倒也不以为意：“呵呵，小杨同志。这个事儿也不用太着急，你好好考虑一下，有了决定就告诉老头子我一声。我的办公室电话是...” 挂了电话，杨志不禁有些动容，自己何德何能，不过就帮过一个小忙，人家这么大的专家还一直记得自己，确实有长者之风啊。 想起这几天来的事情，脑海里又幻灯片式地闪现出前世的一幕幕，再加上徐教授的提议，杨志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一种说不出的疲惫感似乎将自己的身体渐渐抽空... 下班后杨志直接回家，他现在只想胡天胡地地睡上一觉，也许能稍解心中郁闷。走到家属楼门口，一个微微弱弱，却又有些熟悉的声音让杨志一顿：“杨志！” 咦？杨志扭头发现原来是王娇樱。她怎么来这里了？迎上两步，正准备开口，只见一缕红晕已经爬上了佳人面颊。啥东东？杨志一呆，这才发现原来这时候正是全厂下班时间，家属楼到处也都人来人往的。杨志本来就是“风云人物”，身边再有这么一个美貌姑娘，能不引人注目吗？注意到周围好些人都盯着自己这里，王娇樱自然又开始害羞了。 呵呵，想到这一茬，杨志脸上也露出些许笑容。“要不咱们走走？”杨志的话让王娇樱如蒙大赦，连忙点头，也不管前面是什么地方，出了家属区就往前走。 两人走到了厂里的后花园里，因为绝大部分人都忙着吃饭或者回家，这里倒是没多少人。“杨志，你知道吗？我们医院里新来了一位专家，要指导我们几个月，他可不得了，以前是北京协和医院的老专家...现在据说是要换届了，具体的我也不懂，不过我爸爸他们部门可是忙惨了，经常要到下面地区和县里去...这段时间我妈妈的酒生意很好哦，她还想把业务扩大到糖上面去...” 一路上，王娇樱都在向杨志讲述着身边发生的一件件事儿。这还挺反常的，杨志有点吓了一跳，以这妮子的性格她变得这么八卦能说？还是说敞开心扉后真实性格其实如此？ 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王娇樱鼓起勇气，红着脸问道：“”现在你觉得好点没有？” 啥？这话说得有点跳脱，杨志还真没听懂。看到王娇樱期待中又带着关切之意的眼神，杨志心中一动，她也知道我的事儿了？ 其实，杨志这两年在厂里的骄人业绩和火箭般的崛起，已经让他成为不少人的焦点了，这几天的一系列事情更是让厂里人对他议论纷纷。对关于杨志的消息，王娇樱一直都是非常敏感的，昨天一听到杨志“被贬”，她着急得不行，马上回家告诉了爸妈。 看到女儿焦急地诉说了杨志的“悲惨遭遇”，王爸爸了然一笑。不就是杨志跟的领导调走了，新领导和杨志不对付嘛？这种事儿他在组织部门早就司空见惯了。如果是其他人，遇到这种事请确实够他喝一壶的，甚至这辈子难以翻身也不是不可能。可既然是杨志，想到省党代会上见到的那一幕，那就没什么令人担心的了。 不过，此间内情自然不好给女儿说破，这件事情反而是个契机嘛！鼓励女儿在这个时候要多去陪陪杨志，开导开导他的王家爸妈在女儿忙不迭点头后得意地笑了。还别说，这两口子势利是势利，嘿！可只要认准了，他们可是有那种不达目的决不放弃的韧劲儿！ 王家的这些情况杨志自然不知道，不过此刻看着佳人的殷切眼神，回想起刚才一路上女孩儿笨拙却真诚地讲诉身边的人和事儿来开导自己，他的心不禁有些痴了。 怪不得美人笑堪比英雄冢，百炼钢也化为绕指柔。 第88章 痛苦抉择 第二天，杨志又接到了之前那位林秘书的电话，让杨志晚上再去吴子善家里一趟。放下电话，杨志苦笑，这林秘书的话还是那么言简意赅，不过不知什么原因，林秘书的语气倒是比上次好了不少。 因为这次没有叫去吃饭，杨志也就不用那么着急，下班回家吃过饭在好好洗了个澡，换身衣服，杨志才准备出门。没办法，虽然昨天王娇樱的“开导”让杨志心中有些松缓，但毕竟块垒仍在，面对吴子善这样的大领导，杨志可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颓废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杨志就在林秘书的带领下熟门熟路地到了吴家。周阿姨上次对杨志的印象就不错，现在更是听老吴说很可能成为侄女婿，所以这次的热情比上次犹胜三分。 “这是老吴这次进京，清涵让捎给你的东西！她现在不太方便和你联系。”周阿姨歉意地笑笑，拿出一个布袋，说明了叫杨志来的原因。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套西装！套上身一试，居然分毫不差。杨志心下一暖，也有点啧啧称奇，这丫头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材尺寸的？ 在外面稍微坐了坐，被周阿姨弄得浑身不自在的杨志被吴子善叫进了书房。两人一坐下，吴子善脸上的温和笑意就转成了凌厉审视：“心乱如麻，神魂尽失！你就这么点胸怀？ 杨志心下一震，抬头看了吴子善一眼，触到他的眼神，如遭电击，半天硬是一句话没说出来。【鬼门http://www.biqugezw.com/1_1219/】 “说说吧，你遇到什么事儿了？”吴子善的话清楚地表明虽然他还不知道具体缘由，可杨志试图遮掩的东西他一眼就看了个通透。大领导就是大领导啊！简直让人无所遁形！ 杨志这下自然没有任何遮掩的心思了，老老实实地把自己身上的事情讲诉了一遍。看着杨志那低沉的样子，吴子善就有些来气，要不是小丫头和老爷子的关系，他立刻就得当场发飙！ 别看吴子善只是翟清涵的舅舅，但和杨志的三年之约，老人只告诉了他一人，连翟清涵父母都还不知道。因为，在翟吴两家结亲之前，吴子善就已经是翟国邦的机要秘书了，而且此后一直都是老人最信任，欣赏的人，在老人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翟清涵父亲，老人的亲儿子！ “说完了？就这些？”等杨志的叙述告一段落，吴子善开口道，“你啊，你啊！先不论此事详情，人可以被打，但不能被打倒！你看看你，那里有一点副处级干部的样子？啊！” 吴子善铿锵有力的话语直射入了杨志心里。这不就是自己现在的写照吗？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让杨志惭愧万分。 “不过，目前你们厂里的情况确实对你很是不妙，不利于你的成长啊！”虽然刚才话语十分严厉，可冷静下来，吴子善自然要为杨志筹划一二。不禁因为翟清涵的关系，也不光是老人的嘱托，更因为杨志是自己看中的难得人才，不愿意让他就此沉沦！ “你想没想过，你在一拖也算是做出了不少成绩，为什么一个不好，什么错误也没犯，就落到这种地步？”稍一沉吟，吴子善开口问道。 嗯？这个...这个...杨志正想回答，却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着杨志有些发愣，吴子善自己回答道：“很简单，就因为你还没有能力把握住你自己！你想，你要是一名老资格分厂厂长，你们厂那刘书记能这么轻易就把你折腾过去过来的？在往上一步，要是你是一名副厂长，他能随便让你挪位置？” 面对吴子善的发问，杨志稍一细想，只能沮丧地摇头。 “你这两年的表现我不敢说是了如指掌，可多少也知道个大概。你是想好好在技术和管理上发展，这个心思我也明白。但是有一条你必须记住，在咱们国家，不管是技术也好，企业也好，经济也好，都不是单纯的存在，都会和政治挂钩。” “你把技术搞出来了，采不采用，怎么采用还不都得靠领导决策？你只有先能把握住自己的地位，才能把握住技术等等其他要素。否则，单纯谈论技术，就是再好再先进，那也不过是无根之木，无水之萍！” 说道这里，吴子善顿了一顿，他今天说的话有些深入了，他需要留点时间来让杨志充分理解和消化。 这番话，他没想过现在对杨志说。可刚才见到杨志神情有异，再加上这几天杨志身上也发生了这么些事情，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要和杨志好好地，深入地交谈一次。 杨志现在遇到的坎儿，加上这两年他在管理和政治上的积累，已经到了有必要接受这种程度教育的时候了。 “不管你是从政，搞实业，还是钻技术，什么最核心？那就是人，这是万变不离其宗的主题。谋事可能成功，谋人则必定不败！所以，你现在需要好好谋划一番，起码要达到一个最低的能决策的地位，把握住你自己，那么自然也就能把握住你的理念，技术，风格，下属等等，而不会被人一言否决。” 回想起前世今生的林林种种，杨志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以前在单位辛辛苦苦地搞自主研发，每每在即将出成果的关头被领导打断，自己也曾经向领导据理力争，甚至是苦苦哀求，却毫无作用。等待自己的只是一张冷冰冰的调令。这次谈判的事情，自己绝对很有把握，可领导一发话，自己还是只能默默离去... 一时间，杨志对权力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渴望！ 看着默默思索，没有急着反驳争论的杨志，吴子善微微点头，孺子可教也。 “你现在在一拖呆着确实也比较麻烦，我也不可能直接插手你们厂里的事情。我的意见是，干脆你就暂时跳出来，避一避锋芒。” 啊，怎么听着和徐教授差不多？ “小林跟了我4年了，这次准备要下放。要不，你就来给我做两年秘书，好好锻炼锻炼！” 啥？当秘书？杨志不由自主想起了前世的什么“秘书帮”之流，脑海中出现的是人前人后，端茶送水的跟班附庸形象。虽然知道这算是一条捷径，可他是在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看着一脸苦逼，缓缓摇头的杨志，吴子善不禁气乐了。要是和清涵的事情传开了，自己还不怕风言风语呢？这小子还不愿意！ 这段时间，自己秘书将要下放的消息传开了。省里不少老干部，老领导或明或暗地通过各种渠道都在打听这个事儿，想推荐自己比较成器的后辈。说得不好听点，能给我当秘书，就是个傻子，几年后再下去那也是一方大员，身价倍增啊！ 不过转念一想，这小子也还硬气，不是那种偷奸耍滑地幸进之辈，倒也符合自己的胃口。 吴子善又考虑片刻：“那不然，你就去下面县里扎扎实实地干两年，也算是让你了解一下国情。” “县里？！”杨志差点被吴子善这脑洞大开而雷到。 “嘿，你还别瞧不起县里。我告诉你，政府里边单位和职务都有‘条’‘块’之分。像教育局啊，公安局啊，财政局啊，管的都只是本领域的事情，这就是‘块’，可一个县那可是涉及国计民生的方方面面，这范围完全不一样。一个县和一个省其实除了级别和层次之外，没太大差别，那可是最锻炼人的！” 这样一说，杨志当然明白，所谓“不历州县，不拟台阁”，古代早就有没做过地方亲民官，便没资格到中央任职的说法，可见这样的岗位确实能全方位提升人的综合素质和能力。想到这里，杨志倒是有点动心了。 可厂子这边呢？对于穿越以来自己奉献热血汗水的一拖，杨志还是很有些割舍不下。 何去何从？他陷入了两难之中... ----------------------------------------------------------------------------------------------------------------- PS：感谢书友“幻想*天堂”，“水晶眼瞳”，“梁山大伯”的推荐票和“小男人的小成长”的一直支持和宝贵建议！继续求票，感谢大家！ 第89章 人生处处有遗憾 从省委家属大院回家的路上，回想起今天发生的这么多事情，杨志有一种应接不暇的感觉。【鬼门http://www.biqugezw.com/1_1219/】 特别是刚才吴子善和他的谈话，似乎给他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隐隐约约地他好像把握住了什么，可是又不太确切。 也许是因为吴子善刚刚所说的，与他一直以来的内心所想并非一途吧。现在的杨志在这些大领导眼里，或许根本不能算是什么干部，最多就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年轻人罢了。 想着想着，杨志的思绪更是延伸了很远很远。这一夜，他辗转反侧，这一夜，他心潮起伏！ 第二天，杨志到后勤处点个卯之后就往多经司而去。那天走得匆忙，还有些东西寄存在多经司大办公室里，反正已经决定要接受吴子善的安排，去县里锻炼了，自然也要拿回来。 一进到多经司大门，好多职工看到了，下意识地打招呼：“杨经理！”虽然昨晚想了一夜，杨志觉得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可听到这一声声，看到眼前这一幕幕，心下的不舍犹如潮水般地涌来，不由得回想起了多经司刚成立那会儿... 虽然一开始通过发补贴的方式调动了众人的积极性，可补贴不可能长期这么发啊。这种完全靠物质刺激起来积极性转眼就会消息得无影无踪，杨志必须拿出后续的组合拳来。 第二天一上班，杨志就宣布除了厂里任命的关键岗位和****国等人担任的职务外，其它还有10多个科长副科长，将全部从多经司内部选拔。这一下子就点燃了所有人的激情，除了“老酒工”本身就是正科级，而且对这些东西早就不在乎之外，其他人可都是跃跃欲试。 要知道，以前单位里被领导归为“刺头”的他们，虽然领导怕刺激他们倒也不敢随意批评，但是每年年终评奖评优这些就和他们无缘了，提拔更是绝不可能。慢慢地，他们也就自暴自弃，懒懒散散了，反正也就那样了呗！所以，这么些年了这些人基本上都还是平头百姓一个。这下子听说可以内部提拔，而且人人有机会，他们能不兴奋吗？ 更让他们激动的是，这新领导没像以前那样“特殊对待他们”啊！平心而论，要是身上打个特殊标签，被人用有色眼镜看着，估计谁也不会乐意。【鬼门http://www.biqugezw.com/1_1219/】难道说在这里能有个新的开始？不少人开始意动了。毕竟，这些“刺头们”蹉跎了不少岁月，也早已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看到和自己一起进厂的人有些都混得人五人六了，难免也有些悔意。只不过在以前单位，形象已经根深蒂固，只能徒唤奈何。 这会儿有了改头换面的希望，一个个地为了挣个表现，那个气势叫一个高昂积极。每天抢着把各自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办公室有个电话也是争着去接，说话态度好得不得了。完事了，接到的人那叫一个得意。 还别说，这些“刺头”其实很多时候挺单纯的。在这种情况下，多经司各方面的工作开展得相当不错，就连杨志和侯耀国都是大吃一惊，“刺头”还能变为宝啊？ 把杨志那段时间的表现看在眼里的“老酒工”这才明白自己那天错怪人家了，这年轻人绝对不是那种夸夸其谈之人。毕竟是面对这么一个比自己小20来岁的小年轻，实在抹不开面子去道歉，不过“老酒工”也有自己的办法。这么些年下来，经历了部队里和厂里的磨炼，其它本事没有，他和下面的人倒是很能打交道，做群众工作很有些心得。 于是，在杨志的“忽悠”还有“老酒工”的发动下，多经司的精神面貌那是相当不错，在杨志从厂里争取了80资金后，添置设备，改造车间，试产农机，全公司上下干得热火朝天... “杨经理！”侯耀国的喊声把杨志拉回了现实。“侯书记，你没参加谈判？”在这时候看见他，杨志有点奇怪，不是应该在和美方合资谈判嘛。“唉，一言难尽啊。”侯耀国似乎也是一肚子苦水，“我是来拿公章的，准备要签约了。” 啊？这么快！“达成的条件是什么？”杨志一惊。 侯耀国脸色阴晴不定，愣愣地看着杨志，轻飘飘地道：“全部按照美方的条件。”虽然他也对此持保留意见，可没办法，谁叫厂里的意思，领导的意思啊。 杨志闻言胸中一时悲喜难明，虽然知道厂里重新任命了经理来主持合资谈判，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也好，看来自己真的是该暂时离开了。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杨志静悄悄地拿走了物品，没有惊动陈卫国，吴燕丽她们。也许不是不想话别，而是实在开不了那个口吧！ 一拖，暂别了。兄弟们，暂别了... 又是新的一周，为了庆祝和美国德纳控股集团的合资协议顺利签订，厂里在大礼堂举行了盛大的签约仪式。在讲话时，得意洋洋的刘亚军也没忘记在杨志身后补上一刀：“这次咱们厂能顺利和美国方面签约，是在厂行政和党委正确领导下，实事求是，解放思想的生动写照...不能像有些人，还是年轻干部，总是估计一些条条框框，放不开手脚，导致合资协议的进度受到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他就是要把杨志弄成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警示全厂上下：看吧！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这一刻，他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大权在握的快感。却没注意到，自己的这段时间的强势行为已经引起了厂长关海龙的方反感和不满。 仪式结束，刚回到办公室，厂办的人就拿来一份晋东省委组织部的公函：“关于从驻晋企业选拔青年干部到地方挂职的通知”。还沉浸在兴奋中的刘亚军稍微瞟了一眼也就放在了桌上。挂职嘛，多大个事儿！ 给下面部门打电话安排了一下工作，刘亚军也准备站起来稍微休息一下。嗯？好巧不巧地，他的视线正好落在了桌上的公文上，看到了一个“志”字。不知道是心有所感还是他对这个字太过敏感，顺手拿起来一细看，顿时目瞪口呆：经与机械工业部党委组织部协商，拟从你单位抽调后勤处副处长杨志同志到晋阳市彭雅县任副县长，挂职两年。 消息慢慢传开了，杨志又一次成为了厂里的风云人物，传来传去，慢慢地在好事者嘴里，“副”子就被有意无意地拿掉了，很多人听说的版本都是杨志当上县长了，这些人心里都是一个念头：这老杨家祖坟上冒烟了？那可是一县之长啊！ 当王娇樱回家把消息告诉父母后，王家爸妈那真是喜上眉梢，为自己之前的决定庆幸不已：就说嘛，这杨志有那么大的靠山，哪会怕一个厂书记啊？ 而陈卫国，吴燕丽，匡平等人听到消息都是大吃一惊，开玩笑吧？一下班就集体跑到杨志家里，碰上尹志梅正在帮杨志打点行装。 “杨志，你真就这么走了？”“志哥儿，丢下兄弟跑了，你这次可是不厚道哦！”看到眼前情景，几人哪还不知道消息确实是真的了，感觉被蒙在鼓里，又似乎觉得杨志抛下了大家，几人心里都很不痛快，于是吴燕丽和陈卫国气鼓鼓地追问道，吴燕丽甚至带着哭腔。 从几人进来一直没抬头的杨志这下终于抬头看向了几人，只见脸上不见半分当上“县长”的兴奋，反而充满了哀伤，细心地人甚至能发现他眼角的一丝泪痕。 此时无声胜有声，什么也不用说，大家全明白了。 此刻，杨志心中满是苦涩，更有太多的遗憾与不舍：他何尝能舍下这些朝夕相处的兄弟？他多想能继续在多经司和大家一起战斗，他有信心有能力把合资项目谈好，做好，经营好！ 可惜，一切都只能随风而去了... 第90章 县长上任时失踪(1) 其实在吴子善看来，这次的事情对杨志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方面，这两年走得太顺了一点，年轻人受点挫折不是坏事；另一方面，在他这样的政治世家子弟，又是省部级大领导看来，企业范围还是显得太狭窄，起点也太低了，还是到政府部门才是正道。 不过这个具体的安排还真是一门学问啊。既不能太高调显眼，否则不管对他还是杨志的发展对都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省直部门和市直部门就不考虑了，晋阳市的核心区县也不太合适。但是，也不可能真把杨志弄到个穷乡僻壤，比如梁巴山区去。不说别的，他就是去了也干不下来啊。 颇费了一番思量后，吴子善心中一亮，彭雅县，柳江县和长河市就不错嘛！ 原来，晋阳市作为河东省会，下辖3区4县，并代管2县1市（县级市）。在这10个辖区里面，因为晋阳市是副省级计划单列市，级别比一般地区高半级，所以3区4县也比其它县级单位高上一等，都是副厅级架构。但是这2县1市因为是代管，还是原来的正县（处）级。以杨志目前的情况，可以去任个县领导，也不像3区4县那么引人注目。而且这三个地方虽然比起核心区县要差上一些，但离市区也不算太远，发展情况也还不错。 至于具体职务，县长，书记这样的一把手自然不可能。虽然对于吴子善来说，小小的县级干部并不算什么难事儿，可揠苗助长他是决不会干的。更别说，以他的家训，这样的事情更是违反父亲言传身教的原则。 要知道，当年第一次军衔授勋时，论功行赏，很多人都争得厉害，不少曾经的老战友，好搭档都红了脸。毕竟这代表了对几十年革命贡献的认可，更是关系到一辈子的荣耀沉浮。 论战功，论资历，论级别，吴父绝对是大将军衔的不二人选，周围的不少人甚至认为10名大将中他堪居榜首！可等结果一下来，大家傻了眼，居然只评了个上将！反而有各方面都略逊一筹的人评了大将。周围的人都为吴父抱不平，鸣不公，可吴父从无怨言，一笑置之。 他们这些子女当时年轻气盛，自然非常不服气，觉得父亲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吴父从来只教导他们一句话：“人要知足，比起那些为了革命事业血染沙场，马革裹尸的战友们，国家和人民已经对我们很是不薄了！” 多年之后，一次偶然帮父亲整理文件的时候，吴子善无意中看到了一份父亲当年写给伟人的《降衔申请书》，内心巨震，这件萦绕心间多年的疑团终于得以水落石出。原来最初国家确实准备给父亲授予大将，是父亲自动要求降的衔！ 慢慢地，随着阅历和年龄的增长，对于父亲当年的做法，吴子善有了理解，有了领悟... 杨志嘛，就任个副县长，锻炼一下经济方面的能力，这也符合这小子的专长和兴趣嘛！至于到底是普通副县长还是常委副县长，他又有些犹豫。挂这个常委头衔自然有好处，可不挂也有不挂的考量。 最后，吴子善决定还是给他个常委，毕竟年轻人开展工作本来就不易，有个头衔也有些震慑效果。 可不要小瞧这个常委头衔，虽然级别一样，听上去也差不多，可在华夏现型体制下，那可真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副县长只是普通县领导，有一定权利，但是核心决策都必须经过常委会，不是常委自然也就无法参与其中。有了常委头衔，那就是县里的核心领导，可以全程参与县里各种决策。这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于是，杨志去向着这么定了下来，晋阳市彭雅县委常委，副县长。 周一一大早，杨志就带着简单行李和相关证件资料来到洪河路的市委组织部报到。因为只是一个普通副处级干部，不是什么区县主要领导上任，又是在见官大一级的组织部。杨志连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万毅全的面都没能见到，在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周有光那里也就是象征性地谈了几句。然后自然有工作人员带着到了负责区县领导的干部二处，由干部二处处长李晓天代表组织和杨志正式谈话。 稍作寒暄，双方落座后，李晓天扶了扶头上的宽大眼镜，开口了：“杨志同志，受部领导委托，今天我代表组织和你进行任前谈话。”看到杨志调调头，继续道：“首先要祝贺你作为优秀青年干部，即将走上更重要的领导岗位，这说明你自己是相当优秀的，但同时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和担当。所以第一点，要摆正心态，戒骄戒躁，平和地走上新的岗位...第二点，要继续加强学习，提高素质，在和工作中增强实际能力...第三点，要端正作风，求真务实，廉洁奉公...第四点，要与时俱进，开拓长信，努力在新岗位上做出亮点...”不愧是多年的老组织干部了，谈起话来确实是滴水不漏，井井有条，把工作的方方面面都覆盖到了。 谈话完毕，李晓天严肃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一看时间还早，才10点钟：“小杨同志，接下来就由我负责送你到彭雅县上任。”“哦，那谢谢李处长了，还麻烦您跑一趟。”不知内情的杨志自然觉得很正常。“不麻烦，不麻烦，呵呵。关心年轻干部是我们的职责嘛！” 等两人出来，李处长另外叫上一名组织员，准备去楼下和司机会合。干部二处的科员们看得是一愣，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李处长居然要送一个副县长上任！要知道，平日里手握实权的他的谱可是摆得大得很，除非是县长，书记这样的正职，他才不会怎么鸟你呢。今天居然突然转性了？ 其实，李处长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深意的。看到杨志那张年轻得让人嫉妒的面孔，就算看履历确实也有些成绩，可要说他没有后台谁会相信？他这么做就是想卖个好。更别说，昨天部长找他谈工作时，临了，仿佛才记起来似的对他说了句：“明天有位杨志同志来报到，你负责接待一下！”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可是能劳动部长专门打一声招呼，那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啊！ 于是，坐上组织部的一辆吉普车，李处长，杨志，一名工作人员还有司机就往彭雅县开去。 可没想到，刚出市区，就被前面一辆车给逼停了，司机正想下去问个究竟，结果人家直接上来2个人，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拉着杨志上车就绝尘而去。 啊？剩下三个人刚反应过来，顿时又都呆若木鸡。饶是李处长搞了30多年组织工作了，也从没见过这种阵仗啊。 县领导上任时居然被人劫走！？ -------------------------------------------------------------------------------------------------------------------- PS：继续求推荐票，求收藏啊！感谢大家！！ 第91章 县长上任时失踪(2) “哎，同志，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杨志沉声质问道。最初的惊慌之后，他心里渐渐平定，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还真不相信，现在这个世道下，自己再怎么也是堂堂一名国家干部，还有人真敢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让自己消失了？ 杨志一连问了好几声，可都宛如泥牛入海，旁边两人冷着脸没说话，杨志也就不再做徒劳的努力了。可三个人都挤在吉普车后排，两人又一直紧紧抓住自己，杨志很是难受：“两位大哥，别这么紧张行不？有您二位我还能逃跑不成？” 这次的话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两人往两边微微一挪，杨志终于可以好好喘口气了。是自己的仇家要教训自己？可自打穿越以来，自己没得罪过什么人啊？难道是刘亚军？可这人再怎么也不至于如此下作吧？那难道自己遇上了黑社会？可先不说这个时代有没有这个，这两人也不像啊！ 偷偷地打量了一下两人，一脸肃杀之气，身上也隐隐露出精悍的气息。杨志脑海里蹦出一个念头，难道是部队里的？ 汽车一路疾驰，可除了发动机的噪音外，车里两人外加一个司机却是一丝声响也无，杨志又被制住不能随意动弹，真是憋屈得紧。他只能稍微从车窗看看外面，倒也渐渐沉静下来。 虽然被人家给控制住，杨志倒是没像电影里经常演的那样被带上个头套眼罩什么的，所以车外的情形台还是能够看到一点的。只见汽车左拐右拐地进入了一条宽大的公路，可路上居然没有其他车辆。这是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车开了多久，反正杨志已经觉得身体开始僵硬，有些腰酸背痛了。车子终于驶入了一个大门，吱的一声停了下来。到了？杨志心里咯噔一声，要来的终是要来了！可不等他犹豫，旁边两人带着杨志就下了车，杨志往周围扫了一眼，咦？营房，操场，更醒目的是墙上的标语：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纪律严明、保障有力。还真是部队啊！除此之外，因为杨志素来不了解军事，前世今生也和部队没多大交集，其它更多的信息就无从判定了。 然后杨志就被架着进到了前面的楼里，进入一个房间。押送的两人关上大门，让杨志坐下，就端正笔直地站在旁边，将他一个人晾在了这里。房间很小，陈设也很简单，毕竟部队嘛。就两把椅子，一张桌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杨志也无从知道这里的位置和用途。此时，他满心都是疑惑，自己啥时候和部队扯上关系了？说不通啊！难道是上次冲突过的古杰锋？可吴部长不是说已经郑重警告过他了？ 不过，杨志的胡思乱想没能持续太久。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只见一名身着军服的人走了进来。“报告首长，警卫团王川，刘晓奉命将人带到！” 首长？惊讶之下，杨志下意识往来者看去，其肩膀上的“两杠四星”明白无误地告诉杨志，人家是一名大校，确实是首长！ 没管杨志脸上的惊讶和不解，来者走到杨志面前，开口一句话更是让杨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小子，说吧。你把清涵藏哪里去了？” 啥？杨志一愣，估计这话实在太过突然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是说的翟清涵？可我把她藏哪里，这话什么意思？ 看着杨志那一脸懵懂，来者一脸“你小子就装吧”的神色，冷哼一声：“小子，你可别跟我装蒜啊。敬酒不吃吃罚酒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杨志这才回过神来打量起了来者。大概40来岁吧，一张国字脸，短发无须，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军人的精悍和上位者的气质。不愧是部队首长啊！杨志忍不住心里赞了一句。可来者的下一句话提醒着杨志身在何处。 “快说，前天清涵和家里不辞而别之后，是不是和你联系过？”“啊！清涵离家出走了？”杨志闻言也是大惊，他可是一点也不知情啊。 事情还得回到两天前的下午。当时，翟赵两家在京师有名的颐园宾馆梅花厅举行订婚仪式，两家有头有脸的亲戚长辈几乎都有参加。至于翟家这边，翟清涵爷爷翟国邦正在外地视察，以他的身份不能参加大家自然也都理解。 仪式前，双方自然都在友好谈话寒暄，加深感情。毕竟联姻本来就是为了拉近两家的关系嘛。主角之一的赵天成今天一身衬衣西裤，显得英姿勃勃，不时和长辈们寒暄问好，更是了博得翟家上下的好感，特别是翟清涵父母那是频频点头，显得满意非常。 可这边在旁边房间化妆的翟清涵却是愁容满面，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命运女神有意捉弄，明明答应暂时不和赵家联姻的爷爷居然因为工作原因一直在外地，而没能及时告诉父母。任她怎么给父母解释，说明，甚至哀求，哭泣也没能让父母相信这是爷爷的决定，反而还把杨志给泄露了出来。父母一听杨志的情况，只有一句话：“这人怎么配得上你？怎么能和赵天成相比！”随即就连解释也再不听了。 这个爷爷！想到这里，她是连翟国邦也一并给记恨上了。 任她再是不情愿，终于是到了今天订婚的日子，她是被父母强行给带到了这宾馆来。虽然借着化妆的借口，她可以暂时待在这里，可总不可能一直这么拖下去啊！ “小妹，好了没有？爸妈都在催了！”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大哥翟清明的声音也在外面响起。这时，翟清涵眼珠一转，有了计较。开门让大哥进来，然后她居然立马就给跪下了。 啊！这什么情况？翟清明赶紧想扶起妹妹，可翟清涵说什么也不起来，泪眼汪汪地看着大哥：“哥，妹妹现在怎么办啊！你一定要帮帮我。” “唉！”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是什么心思，他还能不知道。“妹妹，你别急嘛，有事可以慢慢商量。” “商量什么！哥，你还在这么说，这订了婚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你知道我不喜欢那赵天成的，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这“重磅消息”直接让翟清明呆立当场。 ------------------------------------------------------------------------------------------------------------- PS：求推荐票，求收藏啊！感谢大家！！ 第92章 县长上任时失踪(3) 现在这情形下翟清涵可没空管翟清明怎么想了，语带焦急地摇着翟清明的腿，恳求道：“哥，你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和不喜欢的人一起生活，最后抱憾终身吧？” 脸色变幻了一会儿，翟清明也只能苦笑一声，谁让他舍不得让这个从小感情最好的妹子受委屈呢！“行，哥听你的，你说怎么办？” 翟清涵脸上一喜：“哥，你帮我去前厅顶着，你的车在外面吧？我直接去火车站，到晋阳去三舅舅那里先躲一躲。” 说完，也不管翟清明了，到厕所把衣服一换，开门看看外面没人，赶紧跑路。 这回自己可是被妹妹坑惨了！翟清明也只能硬着头皮到了前厅，翟妈妈立刻过来：“清明，清涵怎么还没好？” “快了，妈，别着急。你也知道女孩子化妆要花点时间的。”他现在也只能尽量忽悠了。 又过了一阵见人还没出来，实在等不及的翟妈到那边小房间一看，哪还有翟清涵的身影？ 这下子自然惊动了赵家人，虽然翟家这边极力掩饰，可人家也不是傻子，多少也能看出端倪。最后两家闹得是不欢而散。 大怒之下，翟妈妈一下子想到了女儿提到过的一个叫杨志的年轻人。对，说是晋阳一拖的一名干部。怒火中烧的她立马打电话给现任第12军参谋长，正驻扎在的晋东邻省淮北的四弟吴子良。 一听晋东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把自己侄女给拐跑了，这还了得！更何况翟妈妈话里还有害怕被玷污了清誉的意思，吴子良当场就发了彪。二话不说，联系了在晋阳警备区工作的老部下，工作稍做安排，带上两名手下就往晋阳赶。 到了晋阳，通过部下一查，立马就掌握了杨志的全部信息，得知杨志今天要去外县上任，当即决定要把杨志给弄来。老部下觉得有些不妥，又熟知吴子良的火爆脾气，只能小心翼翼地提出要注意影响。哪知吴子良把眼睛一瞪：“我侄女都被拐跑了？还注意什么影响！”借了一辆吉普车和司机，就让两名自己的警卫去把人给带到这警备区训练场来。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两名警卫估计也是在吴子良身边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执行命令那叫一个干净利落，直接上去拦车抓人...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情景。 这边房间里，断定杨志知道内情的吴子良眼看杨志还在那里“装傻充愣”，他再也忍不住火气了，丢下一句“行啊，让这小子尝尝鲜！”就走了。旁边站立的两人立马找来绳子把杨志捆在椅子上，把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才离去了。 开始杨志还没反应过来，这什么意思？可渐渐地，随着外面天色晚去，杨志困意上涌的时候，这下杨志知道这个房间是干嘛用的了。靠！不是吧？5盏大功率白炽灯把狭小的房间里照的亮如白昼，不，是比白昼还亮！自己就是再困也睡不着啊！而且这灯泡发热量惊人，这房间除了一小块密封的玻璃，整个都与外界隔绝，空气不流通，热得人也难受得很。而且这么久了，及没水喝也没饭吃，自己还被五花大绑。他娘的！这是把我当成敌人在折磨啊！ 时值深夜，杨志的哀嚎在空旷的训练场里传了好远好远... 第二天一早，吴子良又带着那两名警卫来了。只见杨志浑身都被汗水湿透，蓬头垢面，精神萎靡。 “嘿嘿，小子，这下知道天高地厚了吧！识相的话就快点把事情全说了！”看到杨志的“惨像”，吴子良得意洋洋地说。 “我什么都说。”杨志有气无力道。看上去似乎真的受不了“酷刑”而屈服了。 “哈哈！”吴子良听到这话简直就是如闻仙乐啊！ “不过，你得先把我松绑，还要水和吃的，不然我实在没力气说了。” 看到杨志那副衰像，吴子良也不疑有他，让人照办了。在等人拿来早饭的空隙里稍微活动了下筋骨，杨志忽然心有所感，抬头看到把自己抓来的那两名警卫战士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嗯？杨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人家这是鄙视我“屈服变节”呢！ 靠！我被你们这些不讲道理的家伙这么拘禁折磨，我还成了意志不坚定的小人了？杨志就真是哭笑不得。 等人拿来了一碗豆浆和两个馒头，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的杨志那是狼吞虎咽啊，很快就下肚了。可还没饱呢！ “还想要？可以啊！只要你把事情说了，要多少有多少。话说你饭也吃了，也是时候说了吧？”吴子良用食物对杨志进行诱惑。 抹抹嘴，杨志无辜地摊摊手：“首长，我什么都不知道，能说什么呢？” 闻言一愣，吴子良随即反应过来，这小子在耍我呢！居然被这么个愣小子给忽悠得又是松绑又是送吃的，他气得满脸通红地朝杨志一指：“把这小子给我扔进禁闭室去！” 靠！还要换花样，已经吃到苦头的杨志自然不干了：“我真的不知道啊！而且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可是堂堂处级干部，你们赶紧把我放了，不然我一定要告你们滥用权力！” 可那两个警卫只是忠实地执行命令，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听到杨志的威胁，吴子良嘴角一抽，就你这么个破副处级干部能有多大能耐？我还怕你！ 声音渐渐远去不见，杨志被带到了这层楼的另一端，又是绳子一捆，被扔进了小屋。外面看着还好，一关上门，靠！真是一片漆黑！不愧是小黑屋啊。 虽然以前也看过不少电影电视描述过关禁闭的情况，可都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只有自己身在其中才能体会到那种难言的滋味：刚开始还好，觉得至少可以倒在地上睡觉嘛，反正自己也困得很。可当你一觉迷迷糊糊地醒来，还是这么伸手不见五指时，内心的惶恐和不安就如同潮水般袭来，感觉自己似乎与这个世界都失去了联系，只剩下了孤独与无助！ 话说这边杨志被人抓走后，李处长几人也不敢怠慢，赶紧原路返回市委组织部，向领导汇报了这一突发情况。宦海沉浮几十年的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万毅全也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一直在市委领导里面以“每逢大事有静气”著称。可接到汇报后，他也是惊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一个副县长在上任途中居然被人劫走，去向不明？！ ------------------------------------------------------------------------------------------------------------- PS：感谢大家在书评区的鼓励和推荐票！扁舟继续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93章 县长上任时失踪(4) “知道对方身份吗？”既然原因不明，去向不明，唯一可能的线索就只有带走杨志的人的身份信息了。听到部长的问话，李处长自然不敢怠慢，仔仔细细回忆了当时的情景，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啊。“哦，对了。那两个人虽然没穿军装，但很像是部队里的人。而且他们上的那辆吉普车，我当时快速地瞟了一眼，好像也是挂的军牌！” 部队里的人？虽然万毅全一时也搞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文章，不过李处长的话他还是比较相信的。别的不说，这老李在市委里边沉浮了这么多年，眼力自然是没问题的。 接下来怎么处理呢？要报警吗？这件事毕竟是发生在送人上任的途中，组织部自然是脱不了干系。可这很可能牵涉到了部队，而且想起为杨志的事向自己打招呼的省委那位，万毅全不能不慎重啊。 沉吟一会儿，他做出了决定。还是先不要声张，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捂也捂不住，还是向省委那位汇报一下再说吧。 于是，叮嘱李处长先注意保密，并让他去做好同车另外两人的工作后，万毅全拨通了省委的电话，接通后传来了林秘书那冷静的声音：“你好！” 万毅全赶紧接上话：“林秘书您好！我是晋阳市委万毅全啊，有个情况想向吴书记报告一声。您看...” 作为吴子善的秘书，全省各地各部门党政主要领导和省会晋阳的市领导名字林国栋都是烂熟于胸，他自然知道万毅全是谁。不过即便如此，也不是想和吴子善通话就行的，毕竟每天找吴书记的人太多，他这里必须要先过滤一下：“万书记您好！请问您这是...” “是关于杨志同志的情况。”万毅全一说这个名字，林国栋马上回答：“好的，您稍等，我去向吴书记报告一声！” 看来这个年轻人和吴子善关系不浅啊！从林秘书的反应中，万毅全估量出了杨志在吴子善心目中的地位。开玩笑，这些大领导秘书都是千锤百炼过来的，能让他这么上心说明这杨志还真有些来历。唉，没想到他出这么个事儿，还是和我组织部有关。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过了一分多钟，一个威严的声音在话筒里响起：“毅全同志”。万毅全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吴书记您好！是这样的，今天早上...” 硬着头皮把今天的事情汇报了一番，万毅全也是脑门冒汗啊。没办法，上周召开的全省领导干部大会上宣布了中央决定，省长刘力敏退二线，调任全国人大财经委主任，吴子善任省政府党组书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省长一职那是板上钉钉了，只待即将召开的人大会议任命这道程序而已。万毅全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主席台上英气勃勃的吴子善与旁边的马书记形成了鲜明对比，所有人参会人员都强烈地意识到了一点：晋东省即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 虽然作为即将履新省长的吴子善自然在电话中没有显露分毫，但本来以为是关于晋阳市方面工作事务的他闻言也很是吃惊，杨志被人带走了？不过，当听说带走杨志的人似乎是军人，而且用车挂的军牌之后，沉吟片刻，脑中不知怎么想起了翟清涵，难道是和赵家的事情有关？ 叮嘱万毅全暂时保密，毕竟这件事情传出去影响不好。吴子善赶紧让林国栋通知司机备车，然后往家里赶去。一进家门，对着周淑芳劈头就问：“清涵呢？清寒是不是在家里？” “她刚到，你怎么知道的？”周淑芳挺奇怪的。 吴子善可管不了这些，赶紧进到客厅。果然，翟清涵正有些狼狈地坐在沙发上。这一路担惊受怕的，可把她累坏了。 “舅舅，您回来啦！” “清涵，和赵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翟清涵就是一肚子气，既为爷爷“言而无信”，更是对爸妈的固执己见。等翟清涵简单说了她从订婚现场逃走的情况后，吴子善一下子全明白了，捂住脑门：“哎呀，这个二姐，肯定是找四弟出的头！杨志今早...” 听到杨志被四舅舅抓走了，翟清涵初时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坏人就好，可马上又焦虑起来，四舅舅本来脾气就火爆，再加上深恨杨志破坏联姻，还不知道会给杨志什么苦头吃呢？这么一想，她哪还坐得住，眼睛一红，立刻就要去找。 “站住！你去哪里？你知道杨志被抓到哪里了？”吴子善的反问让翟清涵身形一滞。周淑芳也在一旁劝慰：“清涵，别着急，一切由你舅舅在嘛。” 吴子善一连给北京家里，吴子良所在的部队，以及其它几个地方打了好几个电话，这才弄清了杨志的位置。 “在晋阳警备区训练场，咱们赶紧走！”说完他就带着翟清涵和周淑芳上了他还停在外面的红旗车。 “去晋阳警备区训练场，地址是...要快！”听到吴子善的命令，司机有些为难地看向了副驾驶座的林秘书。要知道，对于省部级以上干部配车的使用，国家是有专门规定的。其中一项就是非紧急情况，速度不能超过一个限值，要保证领导干部的安全。 林秘书看着吴子善脸色，小心翼翼地准备开口劝下。结果发掘车子还没启动的吴子善勃然大怒：“小陈，怎么回事儿！今天要是不能在一个小时达到，我就处分你！” 一贯对下面工作人员非常平易近人的吴书记都这么说了，司机自然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再多话，启动车子来到外面公路，一脚油门轰下去，大红旗就如同离弦的箭一样消失在了路人的视线里... 一路上，翟清涵都捏紧双手，心中不停地默念道：“千万别出事儿啊，杨志！” 可这会儿被众人所担心，所关注的杨志呢？又饥又渴又累之下，他实在扛不住了，连体会孤独难受的精力都没有了，居然在禁闭室里昏睡了过去！ ------------------------------------------------------------------------------------------------------------- PS：继续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94章 县长上任时失踪(5) 司机小陈不愧是部队里汽车兵的王牌驾驶员，虽然退伍了，可这技术一点没有落下。虽然路程不算近，中间一段路况也不算好，可他硬是刚好花了1个小时左右就到达了训练基地。 当吴子善等人下车时，已经有人等在了大门口，走上来就是一个挺拔端正的军礼：“吴书记！” 光线虽然不是很好，可吴子善还是一眼认出了来者，现任晋阳市委常委，晋阳警备区政委的焦国辉，也是吴家的老部下了。原来刚才出发前，吴子善就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也到训练基地来。毕竟，部队军事禁区，一般人是进不了的。就是你官再大，人家守门战士不认识也没用啊！ “焦政委，这次你们实在不像话！”正在气头上的吴子善也没给他留面子，当着众人训斥道。 “吴书记，子良司令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他硬是要这样，我也拦不住啊！”焦国辉只能苦笑道。当初他是婉言劝过吴子良的，可人家根本不听。而且关键是吴子良是他的老上级，他焦国辉能有今天，吴子良可是出过大力的。所以即便心里并不太同意，他也没法多说什么，只能照办。 也许是想到自己那个令人头痛的弟弟吧，吴子善闻言才没多说什么。几人一起进入基地，正好迎面碰上了接到焦国辉通知的吴子良。 一看到自己三哥来了，吴子良知道今天是免不了挨批受罚了，讪讪地喊了声：“哥！”你还别说，从小这吴子良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连吴父都常说“子良最像我年轻的时侯”，调皮捣蛋起来家里谁也拿他没办法。可偏偏他就最服也最怕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三哥。也许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你小子现在越发厉害了呀，不愧是要评少将的副军级干部了，你可真是威风啊！”吴子良指着弟弟就是一顿讥讽，“我先不跟你多说，杨志人呢！” “还在禁...禁闭室呢。”吴子良的声音越来越小。 “还不快去把人放了！算了，我跟你一起去。我跟你说，这次要是杨志有个什么，你可就真是闯大祸了！”吴子良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一行人这才往基地里走去。进入楼房，灯光一亮，吴子良才注意到翟清涵也在三嫂身后：“清涵，你怎么在这里？我就说那小子知道你在哪里嘛！”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翟清涵气是不打一处来：“小舅舅，我告诉你，这次的事情和杨志根本没关系。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恨你一辈子！” 啊？吴子良闻言也是头痛不已，被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盯上可是有得自己受了。 来到禁闭室门前，吴子良赶紧让他那两个警卫把门打开，只见杨志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啊？眼看意中人成了这个样子，翟清涵也顾不得在场的人了，一下子扑过去抱住杨志，两名警卫赶紧给杨志松了绑。 “杨志，你没事儿吧？快醒醒啊！”看到杨志披头散发，一身肮脏污秽，形容枯槁，翟清涵急得直掉眼泪。 “别哭了，清涵，赶紧把杨志送上车，去医院！”还是吴子善最镇定。 “对，对，去医院！”翟清涵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点头。 “要不就去我们警备区医院吧！”一旁的焦国辉突然提议。闻言翟清涵正要反驳，吴子善却摆摆手：“焦政委说得对，咱们就去警备区医院。” “舅舅！”翟清涵现在可是恨透了部队，再也不想有什么牵扯，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你也不想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对杨志不利吧？”吴子善一个反问就让翟清涵哑口无言。焦国辉也劝道：“翟小姐，请放心，我们一定给这位小同志最好的治疗！” 确实，这要是去普通医院，人来人往的，这么显眼的事情绝对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对杨志的发展肯定会有影响。只有去警备区医院，人员一封锁，就可保证万无一失。自然明白此理的翟清涵也只能含泪点点头。 一行人自然出门准备上车去医院。临上车前，犹自生气的翟清涵突然扭头对吴子良道：“小舅舅，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对我爷爷解释吧！”然后上车绝尘而去。 搞得吴子良呆立当场：“啊？翟叔叔也知道了！这下完了！”对这位虎威气势的老人他可是相当头疼啊！ 没多久就到了医院，自然有人立刻就安排好了入院，床位和治疗等手续。做了检查之后，医生得出结论：“病人没有大碍，主要是没有吃饭，身体虚弱导致的昏迷。补充营养之后休养几天就会好转的。” 守在外面的众人才松了口气。既然暂时事情告一段落了，在安排老婆周淑芳和翟清涵留下来照看杨志后，吴子善就准备打道回府。毕竟，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呢！ 吴子良也跟着想走。“你小子惹出的事情，你还想走。今晚你负责守夜！” 啊？看到自己三个那阴沉的脸色，本来准备溜走的吴子良也不敢有二话，只得答应下来。 在病房里，翟清涵一直都没理睬吴子良，任他怎么道歉作揖也不为所动。周淑芳在一旁劝道：“清涵，这次的事情呢，你小舅舅确实很不对。但是他也是怕你受了委屈，关心则乱嘛！你就别那样了。” 看到舅舅一脸讨好的滑稽表情，翟清涵也忍不住扑哧一笑。又回想起从小到大这小舅舅对自己的好，心里也就软了下来。看到仍然沉睡的杨志，心里还是有点不忿的她撂下一句：“今后杨志要是有什么事儿，小舅舅你可得帮到底！”脸上却也缓和下来。 “那是，清涵，你放心，以后有舅舅在，谁也不能欺负这小子！”吴子良胸脯拍得山响。 夜色渐深，把周淑芳劝到一旁的空床上睡觉了。其实平时感情相当不错的翟清涵和吴子良百无聊赖之下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在吴子良的“强烈要求”之下，翟清涵简单地把她和杨志相视的过程讲了讲。看着自己侄女那羞红的脸色和回味的神态，吴子良知道，自家侄女这次是真的彻底陷进去了。 在听完讲诉之后，吴子良带着悔意在心中哀嚎：二姐！你这次可把我害苦了，你说这么一对相知相爱的年轻人，我干的是什么事儿啊！ 第95章 郁闷的副县长 第二天，杨志终于醒来了。眼见爱郎无大恙，从家里逃跑这几天本就劳心费神，昨天有守了杨志一夜的翟清涵却是倒下了，感冒。 看见“非法拘禁”自己的坏人也在厂，杨志惊得立马就要下床。待得知了事情原委，知道这人是翟清涵小舅舅后，他是哭笑不得。你说自己受的这些个无妄之灾是为了什么啊？ 又休息了两天，杨志身体完全恢复了。照顾了一下翟清涵，见她也好得多了，杨志就准备去上班了。毕竟自己已经耽搁了这么多天，虽然吴子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可再不去上任确实也说不过了。 不过除了前几天在训练基地受的那些“酷刑”确实把杨志折腾惨了以外，这几天杨志可是享受到了皇帝般的待遇：吃饭都是翟清涵喂的，每天美人在旁细心服侍，等病房没人的间隙还有甜蜜软语。两人的感情那是迅速升温。这滋味实在是爽啊！ 准备离开医院了，杨志看着清减不少的翟清涵心中是感动不已。为了自己，清涵和家里抗争，还一个人从京师逃到这晋东来，心情激荡之下，杨志也不知道怎么胆子也突然大了起来，趁着其他几人在说话，在翟清涵脸上飞快一吻，随即赶紧离去。留下翟清涵躺在病床上一个人霞飞双颊，小鹿乱撞！ 在医院楼下，杨志上了吴子良从警备区借来的吉普车。昨天就联系好了，还是由市委组织部李处长带人送杨志上任。虽然时间推迟了几天，但不管怎么说，该履行的正常流程还是必须要有的。 可这个时候，吴子良提出了异义，说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要亲自送杨志上任。他可是听翟清涵说了，别看她小舅舅现在只是大校，可已经是副军级干部了。按惯例没多久军衔也会升一级，成为少将！开玩笑，让一位将军送自己上任自然面子十足，可这不符合组织程序啊！杨志自然百般推脱。可吴子良一句话就让杨志无话可说：“小子，我这也是为你好！毕竟这次的事情就算有个借口，别人也会议论纷纷，但如果这次我送你过去，当面向你们县领导解释缘由，你说，这风言风语是不是会少很多呢？” 对啊！杨子一想，我说的理由你不相信可以，市委组织部给的理由你有些怀疑也正常，可人家堂堂一名将军当面给的解释，也由不得这些人不信吧！这就是身份的作用，这就是地位的差距啊！ 于是，吴子良就带着那天的司机还有他那两个警卫以及杨志，在晋阳市区通往彭雅县的主干道上和市委组织部的人回合后，一起往彭雅县而去。 话说彭雅县这边，县伟书记和县长也是被之前的事情搞得莫名其妙的。接到市委组织部通知得知当天有新副县长上任，虽然不是主要领导变动，不需要大张旗鼓地召开全县干部大会，这边也还是准备县委和县政府班子搞一个小聚餐。既是向新来的同志表示欢迎，也是要感谢市委组织部的领导。 毕竟，这次陪同下来的人他俩都到听清楚了，干部二处的李处长，这可是间接握着他们这些区县官员官帽子的实权人物啊，自然不敢怠慢了。 而且虽然不算十分了解，可毕竟都是这省城的干部，李处长的为人他们多少也知道一点。能让这位眼高于顶的主儿亲自送来上任，而且还只是一名副职，那说明这位新任副县长绝对是有些来历啊！ 可没想到，左等右等，嘿！李处长和新任副县长就是不来。等到下午快下班了，才接到市委组织部的电话，告知因为特殊原因，新同志要延后几日才能上任。 特殊原因？这是什么意思？县伟书记李国明和县长张光宇也都是20多年党龄的老党员了，什么原因都听过见过，可愣是没遇到过这种“特殊原因”，而且还是出自市委组织部之口。 又过去了好几天，终于又接到市委组织部的通知：今天上午，新任副县长将会上任。这两位的第一反应都是：不会再有什么“特殊原因”而出现变故了吧？ 好在，这次事情看来终于走上正轨了。上午10点半，两位领导分别接到县委办公室报告，市委组织部领导和新任副县长已经到了。县伟书记李国明立刻吩咐下去，通知所有在家县领导和县委机关科级以上干部到二楼会议室开会。 会前，两位主要领导自然和李处长一行见了面。李国明和张光宇都对杨志的年轻感到吃惊，他肯定是最年轻的县领导了！想起现在最年轻的县领导，去年从团市委副书记任上下派的副县长王伟侠，估计也比眼前这位要长上几岁，两人心里下了判断。看来确实是有背景的人物啊！ 可更让两人吃惊的还在后头。李处长恭恭敬敬地介绍到一行人中的一位中年男子是驻扎在邻省的第12军参谋长时，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这里居然来了一位军级领导？要知道，晋东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员也才是正军级少将啊。可人家肩上耀眼的两杠四星和身边军装笔挺的战士都在提醒着这一切的真实性。 寒暄过后，两人又都回过神来，就算这位领导如假包换，可他和这位杨志同志上任有什么关系？ 可人家现在也没说，只是要求要参加一会而的会议。这么大的领导，这样小的要求，李国明自然只能答应下来。 没过多久，县委办工作人员进来汇报人员已经到齐。于是几人也就起身向会场而去。 走上主席台准备坐下时，又出现了一个尴尬的场面。由于事先没预计到会来这么一位部队大领导，以为就是李处长和杨志要上主席台，加上其他6名县领导，总共8人，这个会议室的主席台刚好合适。可没想到现在位置就不够了！ 吴参谋长是今天级别最高的大领导，自然要坐台上。今天的会议主题是杨志上任，他这个主角也不能缺席。李处长是组织部领导，见官大一级，肯定不可能变动他的座位。啊！想来想去，县伟书记李国明发现居然无解？ 实在没办法，只能让县长张光宇去做副县长游学平的工作，请他暂时坐到台下第一排去，才算是解决了这个难题。 可人家游副县长心里真是不服气啊？我也是堂堂县领导，凭什么让我和科级干部一起坐在台下？这待遇不是一下子倒退好多年嘛！这情况让游副县长依稀地回想起了多年前任城关镇镇长和书记时来县里开会时的情景。而且周围的其他干部也是指指点点，似乎他是犯了错误，被降职了一般。游副县长闹得一个面红耳赤，坐在位子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 PS：继续求收藏，求推荐票！感谢大家！ 第96章 部队首长的感谢！ 不光是游副县长坐在台下，有些人还注意到主席台上多了3张陌生的面孔。很多人也都知道今天会有一位新任县领导上任，另外一位肯定是市委组织部的领导，可还有一位呢？一时间，不少人都在暗暗猜测着台上3人的身份。 看到座位的问题解决了，县伟书记李国明松了口气。打开话筒，清了清嗓子：“同志们，现在开会了！”虽然声音不是很大，可现场却迅速安静下来。杨志在心中暗想，看来这位李书记还挺有威信啊！其实，更多的原因是今天开会的除了县领导，都是县委机关的干部。书记县皮子底下的工作的人，自然要买书记的帐嘛。 “现在请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李处长宣布市委任命！”李国明话音一落，就听见李处长熟练无比地念到：“经市委研究决定，杨志同志任彭雅县委常委，副县长。杨志同志是一名优秀的年轻干部，毕业于哈尔滨工程大学，曾在华夏第一拖拉机厂工作，任...杨志同志政治立场坚定，工作能力突出...” 李处长介绍了一下杨志的基本情况，话语中也突出了杨志的能力和优秀。这既有平时的惯例的因素，同时也是李处长刻意为之。开玩笑，旁边那位大校虎视眈眈地盯着呢。刚才早上会合时，这位吴参谋长在自我介绍后，直接就是一句：“以后杨志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他能不把场面做得好看点吗？ 介绍完成之后，李处长并没有结束讲话，而是加了一句：“因此，市委选派杨志同志到彭雅县负责经济工作，这既是组织上对彭雅县发展的重视，也是对杨志同志个人的重视。” 杨志毕竟前世今生都没有太多在政府机关的经验，没觉察到什么。吴子良一直都在部队发展，也不是特别清楚政府这边的套路。可李处长话音一落，李书记和张县长两人眉头都是一皱。 因为李处长这看似简简单单的话里其实大有玄机，他一句话就等于把杨志的分工给定了下来！而一般情况下，副县长的分工是需要主要领导酝酿，结合干部个人情况，需要县政府开会讨论确定的。 一个“市委选派”更是大为微妙。你可以理解成是市委要让杨志负责经济工作，也可理解成市委只是选派了杨志这个人，而是市委组织部觉得他负责经济工作为好。可不管怎么说，只要李处长开了这个口，不管真实情况到底如何，李书记还有张县长都只能按照这个要求来办。因为市委听起来很具体，可其实很虚幻。你能找谁呢？总不可能打电话给********去问一个副县长的分工吧？就是询问市委组织部长也绝不可能。这都是严重违反政治惯例的举动，这两位主要领导怎么可能会去做呢！ 其实，这也是当初接到吴子善的要求后，市委组织部长万毅全没有亲自给彭雅县打招呼而是让李处长出马的原因。他一开口，彭雅县这边肯定不敢有二话，可干涉下一级党政干部分工这个名声传出去可不好听，而且此举对杨志来说不一定是好事。反而是“老油条”李处长真真假假地这么一说，效果更到位。 其实在华夏，你永远不能看低一个中低层官员的作用。有时候，在具体操作上，他们能起的作用不但不亚于高级官员，甚至犹有过之！ 虽然心中千回百转，但李书记自然不会因此而失态。“现在请杨志同志讲话！” 杨志稍微沉吟一下，那天确定去向后吴子善的话似乎仍在耳边：“你从一拖到晋阳市来这一步还是有些高调，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关注。现在开始，你就要收敛锋芒，夹起尾巴做人！” 于是他开口道：“彭雅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是一座富有生机、充满活力、发展前景十分广阔的城市。今天，我有缘来到彭雅工作，一定倍加珍惜组织的信任，倍加珍惜与同志们共事的缘分，恪尽职守、脚踏实地、殚精竭虑、不遗余力，以感恩之心投入工作，更好地服务于娄底发展，更好地服务于娄底人民。” 话说是相当谦虚了，可在李国明的带头下，下面也只响起了不算太热烈的掌声。毕竟，这么年轻的县领导，下面的人有些疑虑也是正常嘛。而且好多人都知道这位年轻县长延迟多天上任的情况，自然也有些风言风语。 按照常规，今天的会议既然已经把杨志任职的事情说完了，也把他介绍给了县委机关干部，这个会议就可以结束了。可到底还是有一位主动要求参加的军级领导，县伟书记李国明看向了吴子良，吴子良点点头。于是李书记又介绍道：“现在有请第12军参谋长吴子良大校讲话，大家欢迎！” 有一位周科长，作为县委机关的“老人”，已经是多次经历这种会议了，知道是副职任职的情况下会议都很简短，已经准备着离开了。结果李国明这一说，刚刚站起来的他在会场里显得格外显眼，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还被李国明狠狠地瞪了一眼。 不过很快，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李国明的话上，一位军领导要讲话？什么意思？ 在台下的一片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吴子良说话了，以他那特有的军人气质开口就是：“今天我是来代表部队感谢一个人，那就是杨志同志！大家可能都知道，杨志同志本来应该几天前就上任的，却因为一些原因推迟了几天。可大家不知道的是，杨志同志推迟上任是为了帮助我们部队破获一起特大涉军案件。因为涉及到军事机密，这个案件的具体情况我不好说，但杨志同志在其中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在此，我代表第12军党委，对杨志同志的贡献表示由衷的感谢！” 啊？台下一片哗然，刚刚不少人还有些鄙视这个年纪轻轻的领导，没想到人家一位部队大领导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特别是“因为涉及到军事机密”，具体情况没有细说，这样反而给众人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 就是李国明和张光宇都是大为吃惊，原来还真是有“特殊原因”？ 第97章 80年代的集体上访？ 别看吴子良平时显得脾气火爆，办事急躁，可他自然不可能如此肤浅，否则就是再有父辈余荫，他也没法在40多岁就当上副军级领导干部啊！而且常言道“虎父无犬子”，吴老将军作为华夏开国上将之首，言传身教，家学渊源，儿子也不可能真的那么粗浅吧？ 既然说了要帮杨志解决这个问题，那以吴子良的作风就要解决得彻底，解决得圆满。于是，他就用这种给杨志送个“大功劳”的方式来处理。 毕竟除开特殊情况以外，部队和地方分属不同系统，而且他们12军又驻扎在邻省，一般人不可能有机会了解到部队的事情。而且就是有人故意打探也不要紧，就在不久前，他所在的第12军的确破获了一起涉军案件，具体的工作就是他在负责安排。整个就是无懈可击嘛。 接下来，会议就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结束了。既然此间事情已了，吴子良自然也要回部队了，毕竟就算是领导，也已经离开好几天了，再久就不太好了。虽然李书记和张县长等人都是一再挽留，吴子良还是干净利落地带着人走了。 中午李处长和县领导们一起在县委招待所用了餐，杨志也借机和县里两套班子的领导稍微熟悉了一下。 目前彭雅县常委班子一共9人，除杨志自己外，其他人分别是：书记李国明，副书记，县长张光宇，副书记章易，组织部长梁平，常务副县长王伟侠，纪委书记龚武生，宣传部长贺安杰，秘书长邱孝杰。 县政府班子一共5人，其他4人分别是：县长张光宇，常务副县长王伟侠，副县长毛滕飞，副县长游学平，另外还有县长助理兼办公室主任魏大军。 中午在招待所稍作休息后，杨志下午就作为彭雅县委常委，副县长正式上任了。还没来得及去办公室看看，就接到通知，参加县政府办公会。 来到三楼会议室，只见除了县长张光宇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因为人数不多，会议室里的情况自然就是一目了然。副县长毛滕飞和副县长游学平显得很是熟悉热络，两人边抽烟边聊着天。看到杨志进来，毛滕飞似乎很友好地拿着烟盒招呼道：“小杨县长，也来一支！” 杨志不会抽烟，自然只能笑着谢过。和其他两人打了个招呼，杨志也在桌边坐下，发现常务副县长王伟侠一个人坐在那里，显得比较沉默，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中午吃饭时杨志就知道了，这位王县长是几个月前才从团市委副书记任上下派的，比杨志要大6岁。但和其他人一比，自然也是位年轻干部。而且有一点，他可是正处级（副省级城市同等职位要比其他城市高一级，所以本来团市委副书记应该是副处级，他却是正处级），和书记李国明还有县长张光宇平级，所以相对在县政府里显得比较超然。 其实从人数来说，彭雅县政府班子是有些偏少的。一般来，按这个时代的惯例，除了一名县长，副县长都会配备5-7名。之所以彭雅县只有4名副县长，那是因为之前有一位副县长到龄退休，另一位副县长上调市直部门，空缺了两人。现在只到任了杨志一人，另外一位目前还没有消息。 本来准备去和王副县长说说话的杨志刚一起身，县长张光宇就拿着茶杯，带着县长助理兼办公室主任魏大军走进了办公室，杨志于是只能作罢。 在简短寒暄后，县政府办公会正式开始，魏大军虽然不能参会，但是作为县长助理要列席，并且作为办公室主任还要负责会议记录。 坐在上首的张光宇首先按惯例表示了对新同志的欢迎：“今天咱们县政府班子的力量又得到加强了啊，我代表咱们县政府班子欢迎杨志同志的到来。” 杨志自然也表示了自己还年轻，经验不足，需要大家的帮助和支持，一定向大家学习，努力履职云云。 然后会议进入正式议程。张光宇开门见山地说道：“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要讨论关于如何振兴咱们县东风机械厂的问题。” 一听这话，不管是王伟侠，毛滕飞还是游学平，脸色都变得相当凝重，会议室里的气氛也为之一变。杨志见到这一幕还纳闷儿呢？这个东风机械厂怎么了？ 也许是看到了大家的脸上的神色，张光宇的口气也变得严厉起来：“今天大家一个一个地都要发言，不要以为你不是负责这一块的就可以事不关自高高挂起。今天我们集思广益，畅所欲言，只要你不存心捣蛋，言之有物，怎么说都可以！” 这个企业状况很恼火？从张光宇的话里以及众人的表现，杨志有了猜测。可毕竟初来乍到，具体情况他自然完全不清楚。反正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一个新人也说不出什么来，杨志就向张光宇示意了一下，起身去上个厕所。完事后来到会议室前，突然灵机一动，不如干脆找个人了解一下情况，免得进去自己傻坐着，还要忍受那种沉重气氛。 随便进到旁边一件办公室，找到一名工作人员就问起了这个东风机械厂。对方也就是一个30来岁的年轻人，他参加了上午的会议，知道这是新来的副县长，自然不敢怠慢，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大概讲了出来。 要说以前啊，这个东风机械厂可是县里的龙头企业，生产农机啊，小型水泵啊这些很是红火了一阵，特别是这个厂的“凤凰”牌柴油机，当年还曾经得过省部级金奖。可是随着国家取消统购统销，加上内部管理不善的原因。这家厂逐渐没落了下去，效益是一年不如一年。这两年厂里的上千工人没了收入，经常出来闹事，已经成了县里的一个老大难问题了！ 原来是这样。了解了一个大概，杨志也没有继续追问，毕竟是第一次参会，不好出来得太久，就起身返回了会议室。可没想到自己少说也出去了10来分钟吧！在场的几位领导居然还是沉默着。看来估计对于这个棘手的问题，谁也不愿意先开始啊！不过用脚一想也能明白，如果真的能有什么好办法，县里早就实施了，这东风机械厂自然也就扭亏为盈了，还需要等到现在？ 就在大家沉默着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中年人，估计也是县政府的工作人员吧，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对着张光宇开口说道：“张县长，不好了，东风机械厂的人又来闹事了！” 啊？在场的人都是大吃一惊，急忙中断了会议，来到下面县委县政府大院里，只见大门已经关上了，派驻这里的警察正守卫着大门。但是外面却是乱糟糟地，围满了黑压压的人，少说也有两三百号。 从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阵喊声： “我们要有工作！” “我们要能吃饭！” “政府还我们公道！” 甚至有的口号更加激烈：“清查害厂蛀虫，打倒贪官污吏！”“不能让国家的钱肥了私人的腰包，让他们把东西吐出来！” 杨志跟在其他几位县领导后面，算是开了眼了：这个时候就有上访的了？ --------------------------------------------------------------------------------------------------------------- PS：今天还差一章，明天一起补上！求推荐票，求收藏！感谢！ 第98章 一把手的决断 “怎么回事儿？”这个时候县伟书记李国明也闻讯赶来，只不过因为虽然县委县政府在一起合署办公，但是县委办公楼在县政府后面，所以来得稍晚一点。 “蔡所长呢？”李国明一看到眼前情形就知道今天这事儿比较麻烦，扭头高声问旁边的县委干部。原来，为了保护县委县政府这一片区域的治安稳定，县公安局在此设置了一个派出所。平时看着也没什么用，好多人看来就是个摆设，毕竟这个时代冲击政府机关的事件还是比较少。这不，关键时刻就派上用场了。 “李书记，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马上一名50来岁的男子就满头大汗地从人群里跑了过来，站到了李国明面前。 “现在情况怎么样？你们有什么办法没有？”看到外面人群群情激动的样子，李国明自然不可能到外面去以身涉险。万一被失控的工人们给打上或者挟持了，那他估计在全省都得出大名了。 “这个...人群比较激动...我们这点人手也只能暂时守住大门。”蔡所长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吱吱呜呜地说。 外面的情况似乎越来越紧急。眼看着没有一位领导出面，也根本进不了政府大院，不少工人激动之下开始随手捡起些些棍子，树枝什么的敲打起大门来。稍有不慎，很有可能酿成群体性事件，甚至出现流血牺牲。 情况已经由不得半分犹豫，李国明大手一挥：“马上鸣枪示警，快！”不愧是一把手，关键时刻确实能当机立断。不过这种决定，在场的人里面也只有他才能有资格，也才有这个底气做出来。 “是，是，李书记。”估计也是知道现在情况的危机，这蔡所长倒也没有推脱，或许是他觉得有一把手负责也没什么后怕吧，拔出手枪对着天空连放了2枪。 砰！砰！枪响过后，嘈杂的全场立刻安静下来，之前有些还挥舞着树枝的工人也停了下来。看来这武器的威力确实不一般，大家全都被镇住了。 抓住这个机会，李国明几步爬到大门前的假山上面，接过旁边县委秘书长邱孝杰递过来的扩音器，大声道：“工人兄弟们，我是********李国明！” 不知道是刚才枪声的余威还是********的名头，反正下面的工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李国明接着道：“大家的生活有困难，心里有委屈，我都知道。今天，我们县领导也都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我郑重承诺，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凭什么相信你！以前出面的那什么副县长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最后还不是什么用没有！”底下的工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几个人高声反驳道。 “梁辉同志在哪里？”李国明没有和这些人纠缠，而是直接点起了机械厂厂长的名字。 “李书记！”话音刚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跑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点头哈腰地对李国明说道。 “好，我现在就宣布县委决定，免去你的机械厂厂长职务，一会儿上报市委组织部后确认。” 啊？在场的人都大感意外，特别是这位梁厂长更是嘴巴大得能吞下一个鸡蛋了！看到这梁厂长开口想说什么，李国明没有给他机会，大手一挥：“梁辉同志，对于机械厂如今的状况，你是要负很大责任的！就是我李国明，同样也要负责任！” 别看机械厂一把手是副处级，任免权在市委组织部，而且李国明刚才的决定也只是他一个人做出的，没有经过县委讨论。可不管是在场的领导还是其他县委干部，甚至就是这位梁厂长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来，机械厂毕竟只是县属国有企业，要服从县委领导，就是市委组织部在任免厂长，书记时，也基本都会遵重县里的意思；二来，现在这样的紧急情况下，作为一把手的书记完全可以代表县委在原则范围内做出任何决定。 亲眼见到刚才的一幕，之前的那些反驳质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这时候，李国明才稍稍松了口气。那种情况下他也没办法，只能狠下心来效仿曹孟德借头粮草官之举，借着梁辉厂长的帽子一用。虽说有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不得已，可这梁辉仗着自己在市里有些关系，平日里对县里的决定一直阳奉阴违，搞得这个机械厂的问题越来越大，李国明干脆也借此机会一劳永逸了。 “工人兄弟们，机械厂领导改组只是第一步，马上我们就会对机械厂的问题进行彻底整顿，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答复。不过，也请大家给我们一点时间。否则，像现在这样围堵县委县政府，情况只会恶化，决不会有任何好转！” 或许是李国明当场免去平时耀武扬威的梁辉职务透露出来的霸气震慑了众人，也可能是工人们从这一举动中看到了县里的诚意，听到李国明的承诺，工人们开始渐渐散去。就在此时，县公安局局长汤爱国带着大队警力也终于赶到了，大厂的领导终于能放下心来。李国明走下假山，也是一屁股做到了旁边花坛上。 刚才的情况真是玄之又玄啊... 在安排公安局人员和车辆护送工人们返回厂里并恢复正常秩序之后，李国明有些疲惫却坚定地对在场的县领导说道：“咱们马上召开常委会，今天一定要把机械厂的问题给定下来！” 于是，刚才聚集在大院里的工作人员也都开始返回工作岗位，领导们也都一言未发，默默地向后面的县委办公楼走去。 趁着这会儿有点空闲，刚才大开眼界的杨志随便进到办公楼里一间办公室，找到一名工作人员就问起了这个东风机械厂。对方也就是一个30来岁的年轻人，他参加了上午的会议，知道这是新来的副县长，自然不敢怠慢，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大概讲了出来。 要说以前啊，这个东风机械厂可是县里的龙头企业，生产农机啊，小型水泵啊这些很是红火了一阵，特别是这个厂的“凤凰”牌柴油机，当年还曾经得过省部级金奖。可是随着国家取消统购统销，加上内部管理不善的原因。这家厂逐渐没落了下去，效益是一年不如一年。这两年厂里的上千工人没了收入，时不时地弄出点事儿来，已经成了县里的一个老大难问题了！ ---------------------------------------------------------------------------------------------------------------- PS：求票，求票，求推荐票啊！ 第99章 谁当出头鸟？ 因为刚才了解机械厂情况花去了一点时间，杨志到达县委会议室的时间稍微有点晚，其他人基本都到齐了，杨志看到长圆桌右边最后还有一个空位，应该就是他的了，赶紧过去坐下。 因为常委在排序上有规定，所以开会的座次同样有讲究。可别小看了这一点，在华夏，这个排名是非常微妙，但同时也是非常关键的一个东西。不同级别的人之间有个先后顺序，同级别但不同职位的人之间同样有个先后顺序。 排名最集中的体现就是在新闻报道和正式会议当中，不少的人事变动和最新安排就是通过这个报道和会议的排名而被外界所得知。就拿新闻报道来说吧，各级党报党刊都有一份领导排名手册，比如要报道出席一个活动的领导，文中出现的领导顺序必须严格按照实际排名来，一点也不能颠倒，否则就可能产生极其不良的政治影响。据说有一次，因为一位新入职的年轻编辑的马虎，加上签发的值班副总编也把关不严，导致一则重要活动的报道里，领导人排名出现了问题。一时间，国外媒体大肆渲染领导层出现重大变动，政治内斗云云，搞得非常被动。结果事后一追查，根源居然出在这里。那位编辑和值班副总编，以及报社的总编辑还有社长都受到了严肃处理！ 按照县委排名，除了书记李国明坐在长圆桌的上首，其他领导们分坐两边。左边依次是：县长张光宇，常务副县长王伟侠，宣传部长贺安杰，秘书长邱孝杰。右边依次是：副书记章易，组织部长梁平，纪委书记龚武生，副县长杨志。作为进入常委时间最晚的杨志自然只能敬陪末座了。 另外，杨志还注意到，没进常委的副县长毛滕飞，游学平，县长助理兼公安局长汤爱国（副处级）以及县长助理兼县政府办主任魏大军都坐在更外面一圈的位置上，估计应该是列席这次会议吧。 看到人员全部到齐，李国明作为会议主持人开口了：“今天光宇县长在政府那边召开了办公会议，就是专门讨论关于机械厂解困的问题，以便形成议案供常委会讨论。结果哪知道会议途中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这件事看起来是件坏事，可我要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环顾了一下会议室里众人的表情，李国明继续道：“为什么说是好事？因为这样就可以逼着我们下定决心，彻底解决这个毒瘤！” “现在就请大家发表一下各自的意见吧！主题就是你认为如何才能让机械厂走出困境，让这一千多号工人能够正常生活。” 看到在座的没有人说话，张光宇也插言道：“希望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畅所欲言！” 可等了一阵，还是没有人说话。想想也是，这个既不能破产，有要维持生产，保障稳定的大麻烦，谁又能在短时间内想出什么好办法？而且不少领导就是有些想法也不愿意轻易开口。因为刚才李国明已经免去了机械厂厂长的职务，厂党委书记的职务也还空着，发表意见倒也不算太难，可要是到时候让你兼任这个厂长或者书记怎么办？开玩笑，这个出头鸟可没人相当。面对机械厂这个烫手山芋，谁当谁死啊！ 见此情况，李国明和张光宇对视一眼，开口说道：“既然大家都不愿意主动发表意见，那我也就只能一个一个地点名了。伟侠同志，你是常务副县长，又是管工业的，你先说说吧！” 被点到名的王伟侠尽管有些不情愿，可县伟书记的话他不可能不听，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各位同事，说起来作为管工业的副县长，如何提升我县工业企业的效益，壮大我县工业经济实力确实是我分内之事。但是说实话，我个人能力有限，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摊子大，负担重，效益差，销路也不好，唉，要让这个厂子起死回生实在太难了...” 听到王伟侠发言这么悲观，而且没什么干活，只是一个劲儿的推卸责任，李国明心里很不舒服。因为，作为管工业的副县长，又是市里下派的优秀年轻干部，加上平时的工作也还不错，李国明对他本来还是很有些期待的。而且面对这样的一个大麻烦，大家本来情绪就不高，你头一个发言的人又是如此没信心，这后面的人还不都受到影响？而且你都这么说了，就算其他人有不同意见，估计也不好敞开心扉说了，毕竟没什么冲突的情况下，也不好和你公开唱对台戏。毕竟明面上大家都是一团和气的。 可就算身为一把手，他也不可能勉强人家，只能把目光转向副书记章易。这位章书记倒是显得比较爽快：“这个厂确实是一个问题，甚至已经成了我县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一个突出薄弱点，对我县安定团结的大局也产生了相当不利的影响。我们确实不能再做犹豫了，必须立刻下定决心，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否则一个不好，我们这些人说不定都会受到牵连。” 他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甚至就连两位主要领导也忍不住点点头。这个机械厂搞到今天这个局面又不是我们的错，这是大环境所致，要说有责任也是上一届，甚至上两届县委县政府的问题。可现在问题出了，却要我们来背锅，实在让人恼火！ 可正当众人凝神静听章易接下来的话时，人家两手一摊：“我目前的想法就是这些。”靠！这就完了，不愧是搞党务的太极高手啊！ 接下来，组织部长梁平，宣传部长贺安杰，纪委书记龚武生，秘书长邱孝杰都分别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可就算有几人因为是李国明亲信而卖力地表达，可因为这个问题确实复杂，不是三言两语额能说得清的，除了一些放之四海皆准的大道理和大篇幅的分析现状，指出问题之外，对于到底怎么来振兴机械厂却还是没什么太有价值的看法。 按理说，接下来应该是杨志发言了，只剩他一个常委没说话了嘛。可李国明看了一下杨志，犹豫一下，却是点了副县长毛滕飞的名。反正也只是列席，他和接下来的游学平都只是泛泛地说了两句，纯粹是因为李国明发话了。 就在李国明心下一阵失望，大家也都觉得今天的会估计也就这样了，不会有多大的结果时。还没等李国明点名，县长助理兼公安局局长汤爱国却主动开口了：“李书记，张县长，还有各位同事，我有一点粗浅的想法想和大家分享一下！” 啊！听到这话，大家都是精神一振，居然有人主动出头？ ---------------------------------------------------------------------------------------------------------------- PS：求票，求票，求推荐票！ 第100章 差点“中奖” 在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汤爱国不慌不忙地开了口：“我个人认为，目前的当务之急有三。一是尽快调整配齐机械厂的班子，党委书记本来就空缺，现在厂长也被免职，没有一个负责人恐怕只会让本来有些涣散的工厂更加混乱。二是向上级积极争取政策优惠或者是资金扶持，毕竟厂里这么多人的生计，哪位领导也不能忽视。三是积极派驻警力，维持厂里正常秩序，同时防止再次出现此类时间的发生。第三点我们公安局责无旁贷，前面两点就需要县委县政府统筹考虑了。” 嘿！众人不由得重新打量起这位老汤来。当初他是从市辖区公安局政委调到彭雅县任公安局长的，因为他本来就是副处级，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周围的人都以为他很快就会进常委班子，任政法委书记的。哪知道4个多月过去了，居然毫无动静。加上他平时本来就很低调，所以大家也渐渐地就不太关注他了。没想到今天他却是一鸣惊人，一番有理有据的话把前面的几个人都比下去了。而且人家最后的着重点立足于公安局分内工作，旁人还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就连李国明都审视起汤爱国来，刚才这番话说得确实很有些见地，可也只能暗道一声可惜。毕竟公安局的工作具有专业性和特殊性，你让人家做安保方面工作没问题，但却不太可能让公安局长去兼任机械厂书记或者厂长吧？ “汤局长的一番话确实令人耳目一新，值得大家思考啊！我觉得这三条建议很好，邱秘书长，一定认真记录下来，会后我们再专门落实！”不管怎么样，对于汤爱国的配合，李国明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地肯定一番。 见已经到达了目的，汤爱国嘴角一弯，又恢复了平日里低调的样子。其实说出这番话前，他也考量再三。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任职问题，他的犹豫也只能放在一边。自己不光需要在市里边使力，在县里也是时候发出一些自己的声音了。 现在唯一没有发言的人就是杨志了。其实刚才在邱孝杰之后就该他的，可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李国明却点了毛滕飞的将。这让杨志有些不舒服，因为年轻就轻视我？特别是今天好几位其他领导都称呼他“小杨县长”，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可次数多了，特别是当着其他工作人员的面，这个“小”字让杨志很是郁闷。于是，杨志打定主意，也要说点真东西出来，免得被人小瞧了！ 其实，这一点杨志倒是错怪李国明了，因为怕杨志初来乍到，不了解机械厂具体情况，年轻气盛之下把机械厂的事情给大包大揽过去，李国明才故意让杨志最后发言。可没想到这种“保护”反而激将了杨志。 “各位领导，因为我初来乍到，很多情况不太了解，经验也和在座的各位不能相比，所以我的看法可能不一定合适。但是我觉得我觉得任何企业如果出现问题，主要就是以下几个方面：领导层的决策正确与否，产品的质量与可靠性，销售工作的力度和范畴，以及生产效率的高低，还有就是技术人才与熟练工人的队伍建设。” 虽然说的比较简短，但是杨志话中的真金白银，在座的领导们自然能够一眼看出。没看出来这毛头小子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嘛。有些人还想起了，他不是从一拖出来的嘛？看来对企业工作确实比较了解。不过，包括王伟侠，邱孝杰还有毛滕飞在内的几人同时也暗暗感叹，还是太年轻啊！这个时候出头，要是让你去把机械厂这个烂摊子撑起来怎么办？ 李国明出言对杨志给予了肯定：“杨志同志的发言虽然比较概括，但是在刚上任就能有这样全面的见解，也很不容易了！” 这下子所有在场人员，包括列席之人都发过言了。可除了个别人的话还有些见地之外，其他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虽然刚才的事情确实千钧一发，令人捏了一把汗，可正因为如此，更，没人想去趟这趟浑水。反正书记让他们发言，他们也就不痛不痒地说上几句。 一圈轮完，李国明和张光宇也没能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办法，稍微言之有物地偏偏还是一个公安局长和一个刚调来的年轻干部！ 可是派一个县领导去机械厂实在是势在必行。在两位主要领导心里，能够拨乱反正，把机械厂带出这个泥沼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就是带不出来，至少也可以把形势稳住，不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个定时炸弹就好。就是再差劲，至少县领导去了中有一定的威慑力，而且也便于县委县政府及时掌握情况嘛！ 打定主意，李国明也就不再拖拖拉拉了，先把人选定下来再说：“我和张县长的意见都是我们需要选派一位有能力，有威望的县领导去机械厂蹲点，加强县里对机械厂的领导，带领机械厂走出困境！” 李国明的目光向众人一一看去，可一遇到他的目光，大家都纷纷低下了头。见此情景，李国明也就咽下了让人自己报名的话头。 “既然大家都有顾虑，我看为了民主起见，我们干脆就用投票的方式来决定一位人选。”李国明的话让大家的心稍稍放下，旋即又提了起来。虽然比被强行指定要好，可还是说不准谁会“中奖”啊？ 张光宇也插话了：“同志们，这是一个光荣的政治任务，对于能够勇于承担的同志，组织上是不会亏待他的。就算是不能彻底脱困，那也是没用功劳有苦劳嘛！” 李国明也保证道：“大家也不要太有顾虑，我这里可以承诺，蹲点的时间先暂定半年，期间职级待遇不变，在县委县政府里的主要职权不变，只需要适当地移交部分工作给其他同志，以保证有精力用于机械厂。会后，我和光宇县长也会专程向市委做汇报，不会忘记敢于担当的同志。” “邱秘书长，你给同志们每人发张白纸，大家把你心目中的合适人选写在白纸上，不能弃权，计票出来谁最多谁就去机械厂蹲点。不过丑话说找前头，人选确定就不能变动。如果要退缩，也可以，但是既然你不服从组织的民主决定，那么请你把辞职信交上来！” 刚刚两位主要领导的保证和隐隐许诺让大家心里的紧张稍微放松了一点，可最后这句杀气腾腾的话又让人心中一紧。 在写票的过程中，杨志注意到，好几个县委领导都在用眼神手势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人打招呼，估计是希望不要写自己的名字。组织部长梁平看起来人缘最好，有人还主动把眼神递给他。 写谁呢？杨志今天刚来，对谁也不太了解，有点犯难。好好是不记名的，否则还真怕一来就得罪人。想到王伟侠管工业，杨志只能心中说声抱歉，填上了他的名字。 没多久，全部人都写完了，邱孝杰开始唱票。虽然没有明说，可有几个人自然被排除出了候选人之列。两位一把手，书记和县长要抓全面工作，自然不可能；县委秘书长负责县委办和县委日常上传下达，也不行；公安局长也不太可能；还有就是杨志作为新人，一般来说也不会。 但是出来的结果还是让人大吃一惊，其他人要不没有，要有也几乎都只有一两票，只有王伟侠和杨志遥遥领先，一个5票，一个4票！ -------------------------------------------------------------------------------------------------------------------- PS：感谢书友“big波波”的支持！欠更的章节努力码字中！继续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101章 当官的滋味 “李书记，这个不好吧！”结果一出来，王伟侠就有点急了。 “王县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票数最多，说明你是众望所归啊！”组织部长梁平抢先回答。 李国明也劝道：“伟侠县长，你就不要推辞了，你年富力强，又是市委机关下派干部，水平也高，又分管工业，对机械厂比较熟悉。我看你就很合适嘛！” 也不知道是他平时人缘太差还是“墙倒众人推”，其他人也纷纷出言劝说。眼看推辞不了，又有李国明的“丑话”在前，总是心中万般不愿，王伟侠此刻也只能暂时吞下肚里。不过，那低沉的神色和郁闷的表情大家都是看在心里。但是这会儿可没人同情他，好几个人，包括只少一票的杨志都是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自己票最多！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吧！ 李国明这下也是心中大定，不管那么多，先把人定下来再说。今天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捂得住，估计很快市委领导就会过问，到时候把人选的事情说出来，也好表明县里是在认真想办法的。而且他觉得以王伟侠这样的知识分子下去，说不定很真能干出点名堂来。 张光宇这时提议道：“既然决定伟侠县长下去，我看还是发个文明确一下为好，要不就由伟侠同志兼任机械厂临时党委书记？” 听到这话，王伟侠更是恨得牙痒痒，本来他还准备会后找人活动下，说说情，看能不能把这个事甩掉。靠！可这下文件一发，一切就是板上钉钉了！ 除了王伟侠自己没说一句话外，其他人自然都是同意。组织部长梁平这时似乎也记起了自己部门的职责：“厂长的位置现在也空出来了，要不咱们也先议一议？会后向市委组织部汇报时也好有个说法嘛！” 于是，接下来的讨论中，大家七嘴八舌，经过一番酝酿，最后决定派以前从机械厂出来的老干部，现任县人大副主任的张善光回去任厂长，配合王伟侠做好工作。 就在大家以为会议要结束的时候，李国明一句话提醒了众人：“伟侠县长要下到机械厂，分工估计也需要微调一下，杨志同志刚到任，分工也还没有确定。我看干脆用今天这个会一起解决一下。” 涉及到县政府领导的分工，张光宇自然也表态赞同。于是，经过讨论，主要是两位主要领导的意见，王伟侠负责财务，税收，监察，统计等和机械厂全面工作，因为要去机械厂蹲点，县政府常务工作就交由杨志协助张光宇处理；杨志负责工业经济、经济开发区、发展计划、公安、消防、交警、安全生产方面的工作。 之后，这次县委常委会也就结束了。李国明算是落实了组织部李处长所说的“杨志负责经济工作”的要求，显得比较轻松。其他人也还算正常。只有王伟侠全程黑着脸，一言未发，散会后头也不回地最先走了出去。 眼看其他人都准备回自己办公室，什么都还没有着落的杨志正有点不知所措，县长助理兼县政府办主任魏大军就走到面前：“杨县长，不好意思，今天遇上了这么个事儿，您的办公室和相关情况没有及时安排，实在对不住啊！” 不愧是县政府的大管家，虽然从资历和在这彭雅县的影响力来说，杨志是拍马也追不上，可这姿态放得真够低的。边说话脸上也是春风拂面的笑意，让你心里立生亲近之意。 对于别人的善意，杨志自然也是无有不从。跟着魏大军来到县政府办公楼的3楼进了靠右的一间办公室。“这就是您的办公室，左边是王县长和张县长，对面是毛县长和游县长。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我让办公室的人给您置办？”因为刚才会上说了由杨志协助处理县政府常务工作，实际也就是杨志分管县政府办，算是魏大军半个领导，不管心中所想如何，面上的工夫魏大军自然不会落下。 看了一下房间，大约10多个平方，墙上刷着白色涂料，有一张大书桌和一个书柜和一个文件台，桌上一部电话，窗户上还有两盆绿色植物，窗明几净，简单大方，比起以前在一拖的条件还更好，杨志觉得挺不错，自然点头谢过。可这在魏大军眼里就不一样了，他当这个管家好几年了，也迎来送往地接触了好多位副县长了。有些人嫌这嫌那的，一个劲儿地要求添置东西，这杨志人虽然年轻，还挺有分寸的嘛！ 办公室解决了，还有就是人员和车辆。其实按照规定，除了书记和县长外，其他县领导是不能配备秘书的。但是每位县领导的事情确实不少，每个人肯定不行。于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之下，就从县政府办公室给每个副县长安排一个干事为其服务，没有秘书之名却有秘书之实。 这次，给杨志安排的是县府办一位叫刘天的干事，看着30来岁，文质彬彬的，一问是师范毕业，做过几年老师，后来才调到县政府来的。 至于车辆，就是一部老式吉普车，看着不起眼，可在这时候算是很不错了。要知道，以这个年代的条件，即便是省会城市，也不是每个区县领导都有车，杨志也是沾了县委常委的光，像是毛滕飞和游学平他们，就只能共享县府办的车了。 司机小李是一名刚刚从退伍专业而来的战士，老实巴交的，话很少，不过看着人不错，挺憨厚的，倒也合了杨志的意。 与刘天，小李见过面后，杨志坐在办公室里，也还是微微有点得意，自己这么年轻，好歹也是堂堂的一名县领导了。嘿嘿！自己两世为人，可还真没尝过“当官”得滋味呢！杨志不禁陷入了对未来的憧憬和遐想之中。 此时的杨志哪能想到，马上一件措不及防的事情差点就弄得他下不来台！ 第102章 刺头单位出现？ 作为常委副县长，县里除了安排刘天这个“秘书”外，还让县政府办副主任张大海负责保障杨志的工作。所以，严格来说，目前杨志真正能管的就是4个人，张大海，刘天，司机小李还有他自己。 按照惯例，新领导上任都会到下面去，到基层去走走看看。如果是主要领导，一般都会到下面各个辖区去调研；如果只是副职，也会到自己分工范围内的部门做考察。一来可以了解一下自己将要治理的区域和领域的基本情况，二来也可以借机熟悉一下相关的干部。毕竟一个好汉三个帮，不管级别高低，任何领导也需要有自己的班底来落实精神，跑腿办事，甚至呐喊助威。 所以，杨志近期的工作安排就是到他分管的部门，比如计委，经贸委，经开区，劳动局，安检办等去开展调研。副主任张大海今年37岁，到县政府办也有3年了，在年轻人当中算是比较有经验了。这也是张光宇考虑到杨志的情况，专门给他安排的。张副主任就给杨志草拟了一份为期一周的日程表，杨志正在办公室和他一起确定这个日程安排：第一天，上午，计委；下午，经贸委；第二天，上午，经开区；下午，劳动局，第三天，上午，安检办；下午，公安局；第四天，上午，交警大队；下午，消防队；第五天，县政府办... 前面还好，杨志看到后面出现了公安局，交警队这些单位，诧异道：“这几个地方我去合适吗？”也难怪杨志会犹豫，毕竟这些都算是县长助理兼公安局局长汤爱国的地盘。人家一个老资格副处级干部，自己跑去不是越俎代庖吗？而且那天开会确定分工也只是说暂时联系这几个单位而已。 “呵呵，杨县长，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张大海边说边在心里鄙夷了一下杨志，果然年轻没经验啊！“不管是暂时联系还是长期分管，总之都是确定由你负责。这个调研肯定要去，毕竟也是一个熟悉的好机会。公安局在县里地位总是不一般嘛。至于具体工作嘛，这个你可以和汤局长，嗯？”说到此处，张大海给了杨志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杨志一想也对，以后工作中说不定还需要公安局的配合和支持呢，能去拉下交情也不错。大不了具体工作我不插手就是了嘛。 “那这个县政府办呢？”杨志又提出了问题。“这个嘛，因为分工不是让你接过王县长的职责，协助县长处理县政府常务工作吗？那县政府办肯定也需要去露露脸。不过因为那天开会，大部分人都已经认识杨县长你了，所以我就排到了最后。”对于张大海的解释，杨志也不敢确定到底对不对。算了，就这样吧，办公室上传下达的重要性杨志自然不陌生，也就默许了这个安排。 然后两人就开始讨论更多的细节问题，这时候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了。杨志一接，居然是县长张光宇让他过去一趟。领导相招，杨志当然不敢怠慢。“张主任，麻烦你就先按这个安排来和这些单位联系确定吧！”说完，他就往同层楼左侧的县长办公室走去。 敲门进去，张光宇正在吩咐着秘书小赵什么，见到杨志进来，热情地招呼道：“杨县长来了，快来坐。小赵，去给杨县长泡杯茶来！” 刚一坐下，张光宇没有说话，直接递来一份市里刚发来的红头文件。杨志接过一看，赫然一行大字：“关于在全市范围内紧急开展安全生产大检查的通知”。接着读下去，原来昨天在位于晋阳市城北区的晋阳特种钢材厂二号炼钢车间混铁炉发生铁水外溢事故，造成3人死亡，1人重伤，3人轻伤的重大人员伤亡。该事故引起了国家和省里领导的重视，中央领导作出重要批示，要求全力救治伤员，妥善处理后续事宜，查清事故原因。根据领导批示精神，晋阳市委召开紧急会议，经过研究，决定在全市范围内开展安全生产大检查，消除隐患漏洞，保障广大企业职工人身安全。 看到杨志读完了文件，张光宇这才开口：“杨县长，本来考虑到你刚刚上任，这段时间县里暂时不准备给你分配太多工作，主要让你熟悉下县里的情况，但是既然市委有了决定，我们肯定要坚决服从。县里准备把这项工作交由你来负责牵头。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能有什么想法，难道还能推脱不干？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分管领域，杨志当然是点头同意。 “那好，你就和县里相关部门联系一下，尽快召开动员大会，我也到会讲话，然后就把这个检查开展起来！”张光宇稍微布置了一下任务后，杨志自然就领命而去。 有了紧急任务，去调研的计划当然只能延后了。在张大海带着刘天与县里相关单位联系确定后，下午三点，由县公安局，经贸委，技术监督局，安检办（这个时候还没有安监局）等单位相关负责人参加彭雅县安全生产大检查动员大会在县政府三楼大会议室召开。杨志主持会议，张光宇到会讲话。会议决定，从第二天起，由上述单位和县政府办派出人员组成安全生产检查组，对全县所有大中型企业进行为期5天的安全大检查。 当然，这个大中型企业是相对于彭雅县自己来说的，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国有大中型企业。毕竟，你小小一个县，能有多少真正的大型企业？最大的县属企业就是县摩托车厂，东风机械厂和县煤炭公司，然后驻地的较大单位还有部属的晋东矿务局，部队的33124工厂，市属的晋阳水泥厂，以及其它一些中小型企业。 之后的几天，县安全生产检查组就分成5个小组分别开始了检查工作。杨志作为此次安全大检查的总负责人，也偶尔参加一些重点企业的检查，然后就是坐镇县政府，接收各组信息报告并汇总。 一晃4天过去了，安全大检查都推进得有条不紊，除了一些常规的安全漏洞外，倒也没出现太大的问题。可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就这么顺利过去时，杨志在办公室接到了一个检查小组打来的紧急电话：“晋东矿务局态度粗暴，拒不接受检查，甚至连门都不让检查组的人进！” --------------------------------------------------------------------------------------------------------------- PS：感谢书友“汪天”，“抓革命促生产，反修、反锉、反磨”和“big波波”的支持鼓励！继续求推荐票！ 第103章 油盐不进 之前检查的单位都还比较给面子，不管是实地检查，资料查阅，人员约谈等等都还比较配合，各个检查组的进展也比较顺利。 特别是县煤炭公司，当检查组到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只见大门口站着一排人，从经理，党总支书记到中层干部都是整整齐齐地迎接检查组的到来，简直就是让他们享受了一次县级领导的待遇。然后，在检查过程中，煤炭公司方面也是配合得不得了，简直是巴不得能查出点什么问题呢。 不知道内情的人会以为煤炭公司对安全要求很高，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他们可是贼精着呢！只要是查出厂里有问题，那么肯定就的整改。一整改就会涉及到投入资金，资金从哪里来？作为县属企业，自然是县委县政府下拨。只要有了钱，怎么用还不是自己单位说了算？ 可惜的是，因为煤炭公司主要是负责将全县中小型煤矿生产的煤炭统一收购再外销，业务是进行煤炭的运输，储存和销售，并不涉及到煤炭采掘，确实找不到什么安全隐患。最多也就是煤炭储存库周围的一些消防栓和消防管道有些老化，需要整修和更换，根本用不了几个钱。 虽然效益一直不错，可正因为如此县里也很少会拨款，反而每年从煤炭公司拿走了不少利润。好不容易有个拿拨款的机会，又这么溜走了！这让煤炭公司的领导们在送别检查组的时候一个二个的都是一脸郁闷。 然后就是在晋阳水泥厂检查时，不但工作上比较配合，检查完了刚好正值中午，水泥厂这边还请检查组的人吃了一顿丰盛的“便饭”。搞得检查组人员从水泥厂出来时一个个地红光满面，有的甚至还打着饱嗝。 可是这边到晋东矿务局的人马就遇到了麻烦，直接吃了个闭门羹。不管检查组的人拿出什么省里，市里或者县里的文件，抑或是出示工作证，对方的保安就是不开门，让他们请一位领导出面，人家也是爱理不理的。 不过，对于矿务局这边的做法，检查组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因为人家确实有牛逼的底气，有牛逼的实力！ 晋东以前一直是一个能源贫省，其它的各种矿产储量都是不少，可就是没有石油和煤炭。这种情况从建国后就持续了好多年。一直到70年代末，随着新型勘探方法的使用，晋东省才迎来了转机：在晋阳市以及下面多个地区相继发现了埋藏较深但是储量大，品相好的大型煤炭矿藏。其中又以彭雅县红旗沟的煤炭储量最大，品质最好。百废待兴，急需能源的国家于是不惜重金投资，在红旗沟建设了一座大型煤矿，并以此为基础组建了晋东矿务局。虽然随着发展，晋东矿务局的下属煤矿早已走出彭雅，遍及全省。但是经过两次扩建后年产量达到700万吨的红旗沟始终是晋东乃至全国最重要的煤炭基地，晋东矿务局的总部也就因此建在了彭雅县。 虽然名字叫晋东矿务局，可从隶属关系上来说这所单位却是与晋东关系不大。人家是国家煤炭工业部直属特大型煤炭企业，行政级别为正厅级，而且其出产的低灰质动力煤更是在全国供不应求的紧俏货。这样的单位当然不会把小小的一个彭雅县放在眼里，面对检查组做出之前的举动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给杨志打电话之前，小组组长其实已经做过多次努力。毕竟可能的话，谁也不愿意轻易惊动领导，那不是显得自己办不了事儿嘛。可人家鸟都不鸟你，把你晾在门口干着急。 后来好说歹说，矿务局这边终于是出来了一个人，据说是局宣传部的刘副部长。靠！安全生产方面的事宜，你派出来一个宣传部副部长？众人都很是不忿。可偏偏人家还是堂堂的副处级干部，而带队的小组组长才是一个副科级，组员更都是些平头百姓，自然也就硬不起来了。 刘副部长一边兴趣缺缺，心不在焉地翻阅着检查小组出示的各种文件和证明，一边阴阳怪气地抱怨说什么这检查都是县里面想变相地向驻地企业摊派费用之类的话。 涉及到了原则性问题，带队的小组长也必须要严肃对待了。他郑重地告诉刘副部长：“这是根据中央领导同志重要批示和省里主要领导批示精神，由市委市政府统一部署的安全生产大检查，县里面也是执行上级命令，绝对不存在什么摊牌收费的问题。” 刘副部长听了之后，把手里的资料往地上重重一摔：“哼！少拿领导的名头来压我们，命令是上面的，可执行的还是你们县里吧？谁知道你们会弄出些什么幺蛾子。” 看到组长还想说什么，这刘副部长很有气势地大手一挥：“其它话也别说了，我们矿务局是中央部属单位，你们县里的决定可管不到我们头上来。没事儿就回去吧，去把你们县里的那些小企业好好检查检查才是正理儿！” 这家伙说得是洋洋得意，耀武扬威的。而检查组这边的好几个人脸上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低沉的神色，似乎也是默认了县里管不了矿务局的说法。注意到这一点，刘副部长更是尺高气昂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踱着官步走进了矿务局大门，大门也再次关上。留下检查小组的人在大门外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尴尬万分。 实在没办法了，现在检查确实没法进行，而就这么走了影响肯定很不好，受到县里的处分也不是不可能，小组长只得硬着头皮让一个组员去找电话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杨县长，请他定夺... 此时，接到电话的杨志一听到这边僵持的情况也没敢怠慢，告诉了张大海一声，让他向李书记和张县长汇报一下情况，带着刘天坐上小李开的吉普车就往晋东矿务局这边疾驰而来！ ----------------------------------------------------------------------------------------------------------------- PS：继续求推荐票！感谢大家支持！ 第104章 强硬决定 这时候正是下午3点过，艳阳高照，检查小组的人被晾在矿务局大门外，一个个地晒得汗流浃背的。虽然对矿务局的做法非常不满，但好些人心里都开始打退堂鼓了，要不是小组长没点头，这些人早就走了。 安全检查小组长，县劳动局副局长陈建新其实心里也是很为难，已经这样了，现在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了。要是这次检查中其它几个小组都没什问题，圆满完成了任务，就他带队的这个小组出个篓子，那这人可就丢大了。 心情焦躁之下，他都无心去注意这灼热的天气，只是不断期待着那个派去报告的人能找到杨志或者其他领导来出下头。 这时，一辆吉普车快速地向这边驶来，有些眼尖的人已经认出了是县政府的车子。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突然来客，希望能将他们从这进退维谷中解救出来。 “吱”的一声，汽车一停稳，杨志就调下了车，快步走了过来：“陈局长，到底怎么回事儿？”虽然绝大部分参加检查的人都不认识，不过这几个小组长杨志还是知道的。看到这烈日下，检查小组的10多号人就这么被晾在大门外，杨志心里有气，不禁提高了声调。 看到杨志以来，陈建新简直就像是沙漠中濒死之人看到了生命之泉一样，握住杨志的手很是激动。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终于有领导来了，这下就算是有什么问题也不用他来顶着了。 “杨县长，矿务局这边派出了一位宣传部副部长，说是他们是中央部属单位，我们县里无权对他们进行检查。” “一派胡言，这里总是我们彭雅县的地盘上吧？只要是，那我们县委县政府就有管辖权。而且这还是落实领导批示精神之下，市委市政府的统一部署。” 说完杨志就往大门边的晋东矿务局传达室走去，一推开门，里面的几个保卫干事见又是这彭雅县的人，就准备发话赶人，陈局长赶紧上前一步，介绍道：“这是我们县委常委，副县长杨志同志！” 一听是位领导，几人倒是没有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神色也不想刚才那么倨傲了。毕竟这些保卫科的老油子眼睛可是亮得很，对于县委常委在县里的话语权还是有清醒的认识的。 “杨县长你好！你们这是？”为首一人问道。 “我们按照市委市政府统一部署，在全县范围内展开安全生产大检查，现在需要对你们矿务局进行”，杨志按耐住怒火说道。 “杨县长，这个我们小小的保安就没法做主了。” “那好，请你向你们单位相关领导报告一声，就说我在这里等着！”说着杨志又招呼检查小组的人坐下休息，也不再理人。 “这个...”闻言愣了一会儿，为首之人本来还想推脱，可看到杨志冷静又有些飘忽的眼神，又想到对方毕竟是这彭雅县的县领导，走到房间里面隔间的电话机旁拨了一个号。 隔了一会儿，那人走了出来：“不好意思，杨县长，刚才领导说没有接到相关通知，实在没办法随便接受检查。” 一听这话，不但检查小组的众人都愣住了，就是杨志也是大感意外：这矿务局真就这么牛？拒不接受检查不说，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县领导，亲自过来，门也进不了，连人都不派来见一下！ 杨志的性格历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今天这个矿务局的做法真的有些把他激怒了。当即一拍桌子：“陈局长，马上下达通知书，限定他们24小时之内必须接受检查，否则就按照有重大安全隐患来处理！” “啊？”虽然对于矿务局这边蛮横态度很是不满，又看到连杨县长的面子也不给，众人心里都是愤怒非常，但是一听到杨志的强硬决定还是有些愣神。毕竟，平日里县里有什么需要和矿务局接洽的时候，矿务局虽然没有今天这般无礼，但也一直态度比较强势，县里一般也是比较迁就。 虽然坐在这传达室里，比外面的太阳地要凉快得多，但陈局长的额头上还是忍不住出了一层大汗。他悄悄凑近杨志：“杨县长，真的要下达限时通知书？按规定，通知书时间一到，那可就要断水断电啊？这个动作是不是太大了点？” “就是这样！如果限期时间到了，仍然拒不接受检查，直接断水断电！”杨志大声而又斩钉截铁地说道。 啊？断水断电？这下传达室里的几人慌神了。 ------------------------------------------------------------------------------------------------------ PS：这章有点少，下章多更点补上！ 第105章 让不让步？ 毕竟刚才打电话向领导报告后，领导的指示是观察动向，随时报告。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县长还真敢说要断水断电！ 为首之人赶紧又到里屋去打电话了。剩下几人有些担心又有些好奇，担心的是可别真要断水断电，那这矿务局上下就有得受了。好奇的是这位县领导是个愣头青？开玩笑，在这传达室里其它没有，可这来来往往的事情却是都瞒不过他们。每年春节，彭雅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都会率队拜会矿务局领导，就是********那态度也是客客气气地笑脸相待。谁叫这晋东矿务局是彭雅县最大的驻地单位呢？没想到今天这位年轻领导居然说要断水断电？ 而检查小组里众人的心情也并不轻松多少。今天在矿务局这边受了一肚子气得他们虽然刚听到杨志霸气十足的话时心里确实觉得相当解气，可稍微冷静一下，又有些后怕。矿务局的影响和地位他们自然心下有数，真要这么硬着来弄出了问题怎么办？杨县长是领导他们管不了，但是可不要殃及自己啊！ 只有检查组里的两个警察估计从没受到过这样的闲气，加上平时都强势惯了，对于矿务局的做法很是不忿，对着杨志的决定在心里大声喝彩。 陈局长则是暗暗审视着杨志，没想到这位年轻县长这么强势！和他那天在安全检查动员大会上给人留下的谦虚谨慎印象截然不同。想到那天县里公布的领导分工，自己所在的劳动局正是他的分管范围，而局里黄局长已经到龄就要退了，自己能不能再进一步这个事情难道要落在他的身上？陈局长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就在众人的各异心思之下，时间又过去了20来分钟。这时一位穿着整齐衬衣的中年男子在两人的陪同下走进了传达室。传达室的人赶紧介绍道：“杨县长，这位是我们矿务局党委刘元平，刘副书记！” 来者笑呵呵地道：“杨县长，不要激动嘛。之前都是下面的人没把事情搞清楚，怠慢了县里的同志。这不，我刚刚得知了事情原委，立刻就下来了。” “怠慢不敢当。刘书记，现在我们可以进行检查了吗？” 似乎没想到杨志这么直接地提出了检查的要求，刘副书记愣了一下，强自笑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杨县长，还有各位县里的同志，咱们先去会议室，再从长计议怎么样？” “刘书记，既然贵局之前一直不让我们进去，那我们就在这里说话吧，挺好的。” 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副厅级干部，矿务局的三把手向你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伸出橄榄枝，你还给脸不要脸了？刘副书记心里很不爽，简直就想拂袖离去了。可想到杨志扬言的断水断电，心下又有些犹豫。 要说这刘副书记和彭雅县还真有些纠葛。去年他儿子和人发生纠纷，不慎失手将人家打伤，之后又逃跑藏匿，被彭雅县公安局抓获。本来按规定是要行政拘留1个月的，结果刘副书记出面找了县领导说清。出于维护县里与矿务局关系的考虑，县领导指示公安局酌情考虑，结果他儿子被处以拘留15天。要说这事儿确实也不算太大，可按照法律这处罚确实已经是从轻发落了，而好面子的刘副书记已经到处夸下了海口，说是有他的面子，最多象征性的关个一两天就可以了事。结果处罚一出来，刘副书记就觉得县里不给自己面子，让自己丢了份儿。就因为这事儿，刘副书记算是和彭雅县结下梁子了，在他出面的不少事情上都是有意地打压县里。 今天因为局长王建中去了下面煤矿视察，党委书记陈海俊也在京师开会，目前局里职务最高的就是他。一听到报告说彭雅县要进行安全检查，刘副书记的旧恨加上部属企业高人一等的心态之下，就指示下面做出了刚才检查小组面临的种种刁难。 要不是听说刚到的彭阳县副县长声称限期不接受检查要断水断电，怕搞出事情来不好交代，他才不会“降尊纡贵”来这里呢！ 这时候看到杨志态度比较强硬，居然不给自己面子，又想起了自己儿子被拘留的事情，旧恨新仇一起涌上心间，刘副书记的态度大变，话里话外就开始拿腔拿调了：“杨县长，你们可不要欺人太甚啊。要知道我们矿务局可不是普通单位。” 前世里杨志接触过不少这种自我感觉特别良好，认为自己不可一世的人，仗着自己的职务或者单位耀武扬威的。经验告诉他，对付这种人，你就不能一味迎合他，否则他更加尺高气昂。狠狠打掉他的面子，让她的真面目暴露出来你才会发现，其实除了那张皮，其根本就没太大倚仗！ “刘书记，我们的同志正常的履行公务，结果被粗暴对待，不知道是谁欺人太甚呢？”杨志指着汗流浃背的检查组成员说道：“而且我知道，晋东矿务局是一座地位举足轻重，有着光辉业绩和辉煌历史的部属特大型企业。但是，你们总是在我们晋阳市，彭阳县的地面上，那就有义务配合市委市政府和县委县政府的工作。至少我还没有听到过哪家企业可以完全凌驾于国家政策和当地政府管理之上！” 杨志最后这句话说得可是相当之重，估计在华夏没谁敢当着众人的面公开承认。刘副书记脸色微微一变：“杨县长，你可不能随便上纲上线啊！我可没说我们局可以凌驾于国家政策和政府管理之上。”毕竟也是宦海浮沉多年的人物，刘副书记很快又想到了借口：“但是你们县里的安全标准较低，而我们执行的部属标准更高，这却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你们这个安全大检查对我们来说没有必要。” 刘副书记平日里就是经常使用这种矿务局标准和水平远远超过县里的说法来给一些行为找借口。这说法简直是屡试不爽，百试百灵！ 上次县里要求他们上报通信建设计划，然后县里通盘考虑时，负责此事的刘副书记就是用这样的借口说得前来交涉的县邮电局局长灰头土脸，自己主动退去的。之后刘副书记每当回味起当时那位局长听到这一说法后脸上那种自愧不如地表情时，心里就无比解气。 可惜这次他遇上了穿越而来的杨志，你就是这个时代再牛的企业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小学生一般的水平。面对矿务局，他可没有那种矮人一等的心态。 “到底安全标准高不高，安全措施到不到位，可不是嘴上说说就好。只要让我们进去检查，结果出来就自然一目了然。要不检查也可以，只要你们能拿得出市里或者省里相关部门的安全情况确认书就行！” 这怎么可能拿得出来？这个时候还不像后世，没有常设的专门安全监管部门，一般都是出了事情之后由多个部门联合进行突击检查。哪里会有什么安全情况确认书？ 他娘的，这个愣头青副县长真还有些针也插不进，水也泼不进了。刘副书记这下总算是看出来了，这年轻人不像以往的那些县里领导那么容易服软让步了。可他也有些好奇，这家伙的底气从何而来？ 正在这时，只听见外面一声急刹车声，随即一个人一下子冲了进来。咦？陈局长和检查组里两个来自县政府办的人一下子认出了来者，这不是政府办的张副主任吗？ 杨志看到张大海这样匆匆而来也是一呆。稍微看了下房间里的情形，再把杨志带到旁边角落，张大海小声地向杨志传达了县长张光宇的意见：尽量与矿务局协商进行检查，如果是在不行，必要时可以适当退一步，顾全大局。 听完这话，杨志还有点迷糊，什么大局？马上他也反应过来，这县长也太软了吧？今天要是一让步，那这安全检查还能搞得下去？县委县政府包括他杨志的威信又何在？ 因为房间不大，就算张大海尽量压低了声音，可他的话还是或多或少地传入了旁边几人的耳朵里。刘副书记自然是心下一喜，而几名组员心下也是一松，只要领导有指示就好办。 可杨志却是有些进退两难。让步的话却是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而且第一次负责任务就铩羽而归，今后他在县里的威信和话语权也会大受影响。不让步的话，矿务局这边先不说，可县长的意见自己没采纳，这张光宇又会怎么想？ 到底何去何从，杨志一时还真有些犹豫。 ------------------------------------------------------------------------------------------------------------- PS：3000字奉上！这样上一章差的也补上了，继续求推荐票！ 第106章 一把手服软？ 有些不屑地看了杨志一眼，刘副书记不耐烦地开口了：“杨县长，既然你们领导都发话了，咱们也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你们赶紧回去吧！” 本来尚在犹豫之中的杨志一听这风凉话，反而下定了决心。在自己分管范围内正当行事是自己的职权，大不了事后向张光宇好好解释一下。“陈局长，立刻下到限期通知书！” 啥？还真是要这么做啊？周围的人全都惊呆了。陈建新看着杨志，欲言又止。唉，现场的最高领导就是杨志，自己也不可能和他拧着来。拿出随身携带以防万一的通知书就当场填写起来：请贵单位在接到通知后24小时内主动接受安全检查。逾期拒不接受，政府将采取包括断水断电在内的处罚措施。请予以理解配合！县政府的公章是早就提前盖好了的，于是很快，一份通知书就新鲜出炉了。 “哎，你们还真是”，刘副书记大怒，正要说什么。陈局长上前一步：“刘书记，这是通知书，请你收好！”因为他出现后一直就只有杨志在说话交涉，彭雅县其余的这些人都们这没有出声，刘副书记也就压根儿没注意他们。这下陈建新突然出头，猝不及防之下，刘副书记下意识地接过了通知书。 事已至此，杨志也不想再做啰嗦，当先就出传达室而去。检查小组的其他人也连忙跟上。这时，反应过来的刘副书记看着通知书上鲜红的公章，大声叫道：“你们这些家伙干什么呢！”说着就追了出来。杨志可没管那么多，径直往前走去。 还真的下达了通知书，那到时候还真要断水断电？小组成员都在后面小声议论着。杨志的“秘书”刘天更是内心惴惴。一方面有些佩服杨志的强硬，另一方面也在担心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毕竟晋东矿务局这边还有不少井下作业，要是一旦断水断电，安全检查可别反而闹出什么安全事故。自己现在和杨县长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呢？ 其实这一点杨志当然知道，他现在其实更多的还是做做样子，吓吓那个刘副书记和矿务局这边。当然，要是24之后还是拒不接受检查，他可是真的会通知自来水厂和供电局采取措施的。只不过具体执行肯定要做变通，涉及到生产方面的肯定不能动，否则一个不好，那可是要出大事儿的。不过嘛，矿务局机关办公区这边没什么大碍，估计就得动点真格了。 就在这时，一辆北京牌越野车驶了过来。杨志一眼辨别出这是一辆北京吉普与克莱斯勒合作生产的第一代切诺基。据杨志所知，这款车可是1986年才刚刚被北京吉普引进投产，可以算是这时候国内相当高档的越野车了，是专门来取代自己配的这种北京212吉普的产品。 在外观设计上，切诺基与当时美国市场上所有的同类车型不同，采用80年代轿车流行的承载式车身，车厢内有轿车式的布局和舒适感，视野很好。外形轮廓分明，外倾的轮罩颇有肌肉感。它的操纵性比当时美国市场上以卡车为基础的同类产品好得多。 在四驱系统上切诺基有可以在行进中转换的Command-Trac分时四驱系统和Selec-Trac全时四驱系统两种选择，它通过四连杆螺旋弹簧与车轴相连的Quadra-Link前悬架设计在这时是相当先进的，为切诺基在越野性能方面赢得了声誉。 这可是要效益很好单位的大领导才能坐的车啊！杨志正估摸着是哪位领导，切诺基就稳稳地停在了杨志等人面前。 只见车上下来一位50多岁的男子，头发略有些花白，身材也有些矮胖，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但是一双眼睛虽然略微流露出疲态，可那种历经世事的精明却是令人印象深刻。 这时候刘副书记等人也追了过来，一见切诺基和刚刚下来的男子，马上招呼道：“马局长，你回来了？” 马局长？杨志微微一愣。 稍微听取了刘副书记和其他人员的简单汇报，大致掌握了目前情况后，这位马局长主动走向了杨志这边，伸出手来：“是杨县长吧？我是晋东矿务局局长马力强！”听到这个名字，穿越而来的杨志倒是没太大感受，不过既然对方是大领导，有主动伸手，杨志自然也就投桃报李地赶紧上前握住。旁边的陈建新等彭雅县土生土长的人可就是心中一震，没办法，谁叫这位马局长名气太大呢！ 马力强是一位从基层，从一个普普通通的井下采煤工成长起来的领导干部，一手打造起了晋东矿务局目前的架构，现任晋东矿务局局长。让他出名的除了正厅级领导职务外，就是他是目前华夏寥寥无几的两次获评全国劳动模范的人！ 1958年，当时还是湘湖省一座煤矿普通矿工的他，因为在一次井下顶板垮塌事故中表现英勇，救出了包括自己在内12名工友而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火速入了党，当上了采煤队队长，在京师得到了伟人的亲切接见。 20多年后，已经成为湘湖省煤炭工业局副局长的他受命到刚刚发现特大煤炭储量的晋东省来筹备建设煤炭生产矿井。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马力强全身心的忘我工作，连老母亲病危都没有时间回去探视尽孝。最后经过4年艰苦卓绝的努力，一座现代化的煤炭基地落成，而他年迈的老母亲却没能见到儿子最后一面，而他自己也累得病倒了... 本来按照惯例，对一个人来说，全国劳动模范都只有一次机会。因为这是一个终身荣誉，重复评奖意义不大，而且还要把本来不多的机会让给尽可能多的劳动职工。但是因为马力强业绩实在突出，被全国总工会特批为当年的全国劳动模范，获得了全国五一劳动奖章，一下子可以说是闻名全国。他的事迹也感动了华夏一批又一批的建设者们在艰苦条件下坚守岗位，为国奉献！ “马局长您好！我们是按照市委市政府统一部署，在全县展开安全生产大检查。但是我们实在是进不了你们矿务局的大门，只能按照政策来，下达限期通知书了！”杨志压下了心中的情绪，稍微说明了一下目前情况。 听到杨志的话，刘副书记在旁边献宝似的拿出了那张限期通知书，胸有成竹地看了杨志一眼。他相信，看到这么一份措辞强硬，好不给矿务局面子的通知书，马力强肯定会强势反击，到时候就有彭雅县这边的好戏看了。 马局长瞟了一眼通知书，却是毫不在意，反而邀请道：“杨县长，各位县里的同志，今天我们局里有些地方可能确实没有做好。不过既然我回来了，现在就请你们进来，我们愿意接受检查！” 啥，这马局长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闻言的刘副书记笑容完全凝固在了脸上。就连杨志，陈局长和其它组员也是大吃一惊，一直都很强势的矿务局居然服软让步了？ ---------------------------------------------------------------------------------------------------------------- PS:第二卷的内容逐渐展开了。本卷不会过分渲染官场斗争。但会适度地穿插主角的官场经历。这是因为主角在技术和后世的经验外，很多地方尚显青涩，他需要在企业和官路这两方面去成长，去成熟，为后来进入汽车行业奠定管理经验和一定的级别。而且在华夏一切都离不开政治，特别是国企，这是国情。同时本卷也不会离开企业和产品这个基本视角，请大家拭目以待。 第107章 天大的面子 看到刘副书记的脸色，马局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司机把车开进去，就带着杨志等人一马当先地往里面走去。 刘副书记脑袋是半天没转过弯来，局长今天这是怎么了？其实马局长对于矿务局和地方上的纠葛自然是一清二楚，虽然内心里并不太赞同这种强势的作风，但对于下面的一些做法他一直以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是因为矿务局目前的效益以及生活水平等方面确实要强过地方上不少，很多人就有点自傲的心理，这也不是原则性问题，而且对于调动全局职工积极性和保持凝固力还有些帮助，他也就“顺应民意”了；二是在现在的环境下，确实也不排除有些地方看到矿务局效益好就想来“揩揩油”，分一杯羹。对此，马力强是相当反感的，态度上强硬一点也有助于抵制这种做法。毕竟你晋东矿务局就是效益再好，家业再大，东一下西一下地分点出去也禁不住啊！ 可是上次他到京师参加煤炭工业部的会议时，部长古力同志在大会上的讲话里专门说到了：现在有些单位因为自身效益好，就有些老大的意识，这种倾向是要不得的。要注意和其他单位的地方搞好关系，和谐发展！ 因为当时没有点名，部长语气也不怎么重，马力强也没有在意。可没想到会后部党委书记俞天宏同志专门把他找去谈话，这时马力强才知道原来部长在会议上说的单位就包括晋东矿务局！ 虽然领导同时也肯定晋东矿务局和他本人这一年来的整体工作，鼓励他不要有思想包袱，及时改正就行，但是能让部长大会上专门提到，书记会后又进行谈话的肯定不是小事。这么多年的政治敏感性让马力强迅速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继续沟通之下，书记才告诉了他事情原委。不久之前晋阳市李伯涛市长在下辖的天穹县视察市政府为评选全国卫生城市而力推的环境卫生整治工程时，发现了城乡结合部有一座煤矸石堆积而成的“大山”，不但对环境污染很大，而且形成了重大安全隐患。一旦出现暴雨等天气，这座高达二三十米，延绵一公里多的煤矸石堆积体很可能出现滑坡，垮塌等事故，很可能危及到不远处的居民楼和菜市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李市长忍不住发了飚，被一顿猛批说得面如土色的天穹县领导只得倒出了一肚子苦水。说这些煤矸石都是旁边晋东矿务局下属的石坡煤炭洗选厂洗选精煤之后产生的固体废物，为这个问题县里已经多次和洗选厂甚至矿务局协商过，可人家就是一直拖着不解决。 晋东矿务局下属的12个煤矿有5个都在晋阳市的下辖区县内，因为平时在打交道的时候作风比较强硬，这几个区县和市里一些部门的领导都颇有些微词。不过晋东矿务局地位重要，平时大家迁就一下也就算了。这会儿眼见天穹县领导说出了这个问题，出头鸟没谁愿意当，可墙倒众人推的话谁还怕个啥？当下随行的其它区县和市级部门领导也是把这两年的一肚子郁闷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军人出身，作风硬朗的李市长一听这还了得，简直是要翻天了，据说是当场就拍了桌子，吩咐一同视察的常务副市长范忠诚负责处理善后事宜就匆匆结束了视察。 回到市政府，李市长没按常理出牌，直接雷厉风行地要求市政府秘书长与各区县各单位联系一下，收集一些情况再精练一下形成了一份材料，再以晋阳市政府的名义直接发给了煤炭工业部。 煤炭工业部办公厅主任看到这份文件也是大为吃惊，立刻上报了部领导。部长古力和部党委书记俞天宏也是相当惊讶，这个时候很少会有一级党政直接向中央部委发这种文件的先例，对于晋阳市政府这种不按规则出牌的行为很是不满。不过，具体一看文件，两人均是非常慎重，一方面人家材料翔实，例证丰富，容不得你辩驳；另一方面，晋阳作为全国著名工业基地，计划单列市，在华夏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市长李伯涛虽然不是省委常委，但也是堂堂副部级大员，而且刚刚在党代会上当选为候补中央委员，政治影响力不可小视。 两人慎重商量后决定了3点处理原则，一是消息不能扩散，以免造成负面影响，毕竟矿务局这边确实不太在理；二是确实需要压一压有些部属单位的这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气焰；三是虽然问题必须指出和改正，但对于下面单位和同志的成绩还是要给予肯定。 于是，这才有了刚才提到的会议上的讲话和会后的单独谈话。对于这种情况，有些人可能会觉得领导只是这么谈谈话，有多大个事儿？可马力强不愧是从基层一步步实干上来的，经验却是丰富，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首先自己理亏，而是遇上了这么一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市长，自己甚至是部领导手里的底牌确实不多。 马局长当即向领导承认了错误，表示一定回去传达领导指示精神，坚决改正，处理好和地方党政之间的关系。 本来会来后他就准备召开会议，在矿务局中层以上干部中传达这一事件的。哪知道在梁州地区的一个矿井生产出现问题，他立马带队下去了，这个事儿就拖了下来。 不过今天刚从下面就遇上彭雅县安全检查，马局长觉得这不正好就是一个契机吗？借此可以缓和一下和地方上的矛盾，也等于是在执行部领导的指示嘛。因此才有了刚才主动邀请杨志等人进厂检查的举动。 一把手一发话，杨志等人自然就是畅通无阻。在局会议室商定了具体检查细节之后，马局长一看手表：“杨县长，现在已经五点半都过了，今天肯定没办法检查了。要不明天再开始检查？”看到杨志同意后，他又吩咐在座的局行政办公室主任去局机关食堂安排两桌，晚上请县里的同志好好吃个饭，表达一下歉意。 杨志不能地推辞：“马局长，您的热情我们心领了，可是吃饭就不必了吧？” “那怎么行！今天我们局里处理不周，明天还要麻烦你们，怎么不必呢？”马局长说着就拉着杨志，还让其它人把检查组的同志都叫上，不由分说就往食堂而去。 人家一位大领导，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这顿饭杨志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否则明天的消息估计就不那么好听，会说是杨志这边不识好歹了！ 马局长今天也是豁出去了，一定要把这个场面给做圆了。他就是要把今天这个事儿树立成一个标杆，即是告诉局里的人，今后对待地方同志的态度要变一变了！也是向李伯涛隔空喊话：我们已经开始改正，您就不要抓住不放了吧？ 于是，在马力强的要求下，矿务局这边的在家领导是悉数出场作陪。在矿务局这边的热情似火之下，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临了，马局长还握着杨志的手，请县里的同志今后多多上门指导。除了杨志有车之外，还专门派局里的车把检查小组的其它人送了回去。 检查组的人一个个是吃得红光满面，笑得嘴都合不拢，下午的不快早就抛到九宵云外去了。不光是因为菜好酒好，更是因为有面子心里爽呗！开玩笑，自己一个小小科员，平时连和局领导吃饭的机会都很少，今天居然是副厅级领导（矿务局副局长）陪着，还不停地夹菜劝酒，这得多大的面子！估计就是县委李书记也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吧？ 回到家里，这些人立马把这事儿当做最好的谈资到处宣扬，简直就是只要一见人，不管认不认识，熟不熟悉都大吹特吹一番。很快，县委县政府和县里不少部门都知道了：杨志带领的安全检查组在晋东矿务局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优待！ 有些消息灵通的更是打听到了矿务局这边前倨后恭的表现，不明所以的他们自然就把这转变归结到了杨志的中途出现上面。于是，不少人都是暗暗心惊，这位新来的副县长面子居然这么大？ -------------------------------------------------------------------------------------------------------------- PS：继续求推荐票！！！ 第108章 同学聚会 有了前一天的铺垫，第二天对矿务局的安全检查自然就比较顺利了。检查小组分别对晋东矿务局机关和位于彭雅县境内的红旗沟煤矿进行了检查。刚开始矿务局这边不少人还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看你们能查出个什么东西来？就连检查小组的人自己也觉得像这种国内知名的大型企业应该没什么问题，本着履行程序的想法开始了检查。可随着检查的深入，问题是不断地暴露出来，所有人都镇定不下来了。 杨志本来没有参加具体检查，但接到报告说安全问题不少之后，他也带着张大海和刘天赶了过去，在矿务局主持召开了安全检查情况通报会。 这么大一个单位，几万职工，事情千头万绪，马局长等主要领导也不可能一直陪着杨志这边，真要那样就显得太不正常了。所以今天出席的领导是负责安全和生产的局党委委员，总工程师吴新权以及相关的地测，通风，生产，调度等部门负责人。 虽然刚开始检查组都是将发现的问题立即通报给矿务局方面，但后来随着问题越来越多，也就只能先一一记录，再找机会统一反馈了。所以矿务局方面对于到底有什么问题不完全清楚，对于县里这边大张旗鼓地开什么“通报会”也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不少人更是打量着杨志，心理揣测到，这年轻的县长靠不靠谱哦？ 不过对于周围不少人“戏谑”的眼神，杨志倒是毫不在意。因为事先在安排人员的时候，考虑到矿务局这边有一定专业性，专门从县煤炭公司抽调了两名曾经多年从事相关工作的“老法师”加入了这个小组。对于检查组的结论，杨志是很有信心的。 待人员到位后，矿务局党委委员，总工程师吴新权开口了：“今天有幸请到了彭雅县安全生产检查组的同志到我局对我局机关以及下属红旗沟煤矿进行了安全检查，彭雅县委常委，副县长杨志同志也专程前来参加会议，现在有请县里的同志反馈情况！” 吴总工话音刚落，台下就有人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有幸”？要知道，红旗沟煤矿可是连续2年实现安全无事故运行，多次获得煤炭工业部通令嘉奖。小小一个彭雅县能有什么专家？能看出什么问题来？ 杨志接过话筒：“感谢吴总工的介绍，也感谢矿务局的各位在检查过程中给予的大力支持。现在请检查小组组长，彭雅县劳动局副局长陈建新同志代表检查小组做情况通报。” 啊？坐在旁边的陈局长接过杨志递来的安全问题记录，闹了一个措手不及。据他多年的经验，这种场合肯定都是领导发言，哪有自己出场的余地？所以杨志突然让他发言，他拿起话筒，想到到旁边在座的厅级和处级领导，紧张之下有些结结巴巴，弄得下面一阵哄笑。 杨志在旁边轻轻说道：“别着急，慢慢来。”让他心情有了舒缓，不能被矿务局的人小看了。稍微平复一下心情，不再去关注是不是有领导在场，就像平时在局里大会上发言一样，他缓缓地开口了：“根据实地检查，目前办公区生活区发现问题如下：1.锅炉房锅炉位置放置不合理...”先是关于矿务局机关办公和生活区的安全问题，台下的人听得渐渐没有了议论声音。因为作为煤炭生产单位，平时基本都是关注井下安全，这些地面设施的安全还真没有太过关注，没想到问题还真是不少。而且由于办公生活设施覆盖的人群更大，隐患一点也不比井下小！ 稍作停顿，陈局长接着道：“生产设施问题如下：1.雷管炸药库防火防燃设施欠缺，易燃易爆物存在爆燃风险2.井下顶板和支架安装不规范，不同坑道区域衔接不到位，有发生顶板事故的风险3.煤矿树枝状开采的问题没有杜绝，造成部分区域通风状况较差，有可能出现瓦斯聚集，从而导致瓦斯事故4.井下人员安全意识有待提高，存在侥幸心理，个别人员未按标准佩戴安全装备...” 在众人都信心十足的生产安全方面，检查组也是指出了多出问题。听着听着，不说其他人，就连总工吴新权都有些动容，作为晋东矿务局分管安全的领导，他自然一下子就判断出这些问题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在鸦雀无声了数十秒之后，在吴新权的带头下，全厂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持续了一分多钟。这下子，矿务局这边终于承认，彭雅县的安全检查确实是落在了实处，绝对不是那种走走过场，吃拿卡要的那种形式主义。而且人家眼力还相当准，真是看出了存在的问题。 而最激动的人莫过于检查小组的成员了。两位县煤炭公司的技术人员看到自己发现的问题得到了矿务从上到下的一致认可，心里欣慰非常。其他参与的人也是与有荣焉，陈局长作为发言人更是有些激动。看了一眼旁边的杨志，他突然觉得有这么一位年轻但是不争功，肯让部下露脸的领导也很不错呢！ 同时检查组好几个人心里也有些惭愧，刚才开会前杨志赶到，询问他们检查情况时，他们都曾经建议是不是在通报时有所保留。把一些小问题说出来，其它的问题就算了，免得矿务局这边脸上不好看。杨志拒绝了这种做法：“同志们，这次安全检查却对不是走过场，是要实实在在提升我县企业安全生产意识，杜绝安全生产隐患。在通报反馈时一定要实事求是，这既是对人家负责，也是要证明我们县里的端正态度！”当时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不过是再说冠冕套话，现在看来，杨县长说得还真是不假！ 会后，吴新权专程过来感谢杨志，感谢检查组的各位同志。看得出，他的高兴绝对是发发自内心的。其实，刚才提到的不少问题局里也是知道，他自己在各种场合也是多次强调。无奈这个时候安全意识普遍比较薄弱，又是内部人员指出，效果一直不算很好。这次接着彭雅县安全检查的契机，他是准备一鼓作气解决这些问题。一方面是职责所在，另一方面也是为自己消除隐患，否则万一今后因为这些出了问题，负责安全的他那可是难辞其咎！ 谢绝了矿务局方面的热情挽留，杨志带着检查小组回到了县里。在将情况向张光宇和李国明做了汇报后，两位主要领导也是松了口气：煤矿安全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就是大事。而且虽然主要责任是矿务局本身，可作为驻地政府头头的他们也多少会受到影响。这次杨志带队把这个问题搞定了，也算是解决了县里的一大隐忧。 初战告捷的杨志回到了办公室，正准备休息一下，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一接，居然是吴燕丽。“大县长，当领导的滋味是不是很爽？都乐不思蜀了啊，两周了也不回来看看我们！”吴燕丽熟悉的声音里有那么一丝幽怨。杨志也只能回答：“放心，下次回来看大家，一定给你带一大包土特产！”吴燕丽这才转怒为喜：“我今天打电话可不是为了要特产的。咱们高中同学准备开个同学会，这周末举行，王洪他们不知道怎么联系你，就让我告诉你一声...” 放下电话，杨志脑中从这具身体主任那里继承的记忆里出现了一些似乎模糊，又似乎清楚无比的画面。同学聚会呀？ 第109章 衣锦还家？ 转眼就到了周末。周日一早，杨志准备先回一趟一拖家里，再去参加同学聚会。毕竟过来上任已经两周了，也确实该回去看看父母。 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杨志就准备出发了。因为不是本地人，而是从外地调任，加上又是单身，所以在征求了杨志意见之后，县里就没有像其他对县领导那样分配一套房子，而是给杨志在县委招待所安排了一个房间。这样不管是饮食还是起居都有人照料，而且安保方面也比较有保证。 通过这两周以来的体验，杨志觉得这样安排还不错。每天县委招待所的服务员会打扫一次房间，本来招待所原本的安排是让杨志需要时就给前台打声招呼。不过反正房间里也没有什么贵重或者私密的东西，就几件衣服，杨志也难得麻烦每次去叫人，就直接让他们每天打扫了。这样下班回来，房间就是窗明几净的，心情舒畅之下工作的疲劳都会少上几分。 招待所的食堂也很不错，掌勺的厨师老家是川中省的，炒出来的菜确实是色香味俱全，毕竟鲁、川、粤、苏、闽、浙、湘、徽八大菜系中川菜居首嘛。而且他也不是完全照搬，根据晋东省的口味又对菜品做了改良，减少麻辣成分，更突出鲜香。晚上只要没有特别安排，杨志都会回到这招待所食堂来吃饭，有时一份麻婆豆腐，有时一份回锅肉，偶尔也来个毛血旺，那滋味真是不错。 锁好房门，杨志走了出来。一路上碰到一些招待所的服务员和工作人员，大家都是恭恭敬敬地叫一声“杨县长”。这待遇明显提升了嘛！记得刚来的那两天，也许是看自己年轻，和她们差不多大，好些人叫得都是不情不愿的。 而且不光是招待所这边，就是在县政府里边，杨志也是觉得这两天旁人对自己的态度与之前有些不同了。怎么说呢，似乎少了两分轻视，多了一丝敬畏。刚来时有点倚老卖老，一天“小杨县长，小杨县长”地叫自己的副县长毛滕飞，现在也是称呼他“杨县长”了。而且就是两位主要领导，不知是也觉得杨志能量大，还是认为他工作能力不错，经过此事对他也更“亲切”了。 对于原因嘛，杨志也略知一二。就是那天对晋东矿务局安全检查的事有说法嘛。说是刚开始人家矿务局不买账，接过杨志一出马，因为能量大，人家马局长都卖他面子。这样的传言，杨志也没办法，总不可能公开澄清吧？那也太小题大做了。加上他多多少少也算是这个传言的“受益者”，也就只能沉默以对了。 走到县委招待所门口，刘天和司机小李已经在吉普车上等着他了。虽然因为条件有限，这个年代的干部普遍比后世“淳朴”多了，可这么多年的习惯下来，用用公车都是再所难免。而且因为这时从彭雅县到晋阳市的公交车班次少，确实不方便，当刘天和小李听说他今天回家，硬要跟着送他时，他也能理解下属对领导的这种做法，就没有过于矫情了。 有小车接送就是不一样，坐公交车起码要两三个小时的路程才1个多小时就到了。指挥着小李开进了一拖厂区，又左拐右拐地来到了自己楼下。停车走下来，正好看到了自家父母正从外面往家属区这边走来，看他们提着东西，估计是到后面的农贸集市买了东西。 “妈，爸!”毕竟十几天没见了，杨志看到尹志梅和杨达昌很是亲热，老远就喊开了。“嗯？儿子！”尹志梅眼尖，一下子注意到了杨志，她也很是高兴。突然怎么觉得手上一轻？扭头才发现，不知哪里冒出一个小伙子接过了自己手里的东西。 “阿姨您好！我是杨县长的秘书，小刘。这些东西给我就好！”看到尹志梅注意到了自己，刘天殷勤地说道。当初能当上副县长的“秘书”，刘天很是兴奋了一阵。开玩笑，别看现在好像和以前在政府办当干事没什么不同，可只要他能把这个位置坐稳干好，过一两年提个副科级干部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到时候再出去，至少都得是县里某个行局的副局长了。 停好车后，司机小李也赶紧下车，依葫芦画瓢地要结果杨达昌手里的东西。老实的杨达昌还硬是不让。 “爸爸，你就给小李吧！他是我的司机。”杨志过来说了话，杨达昌才接受了小李的帮忙。 这时，几人都走到了吉普车旁边。其实刚才在快要到家属区的时候，尹志梅远远地就注意到自己楼下的这辆汽车了，当时她还在猜想到底是那个领导来了呢。没想到居然是自己儿子的车！ 看到自己儿子有了秘书，司机还有配车，尹志梅心里边别提有多高兴了：“哎呀，儿子，你现在真是出席了！”。如果可能的话，你让她现在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来向全国人民宣布这个事情她也一点不会犹豫。老爸杨达昌虽然没有说话，可杨志从他那笑得合不拢的表情里分明看出了浓浓的欣慰。 这时候旁边不少街坊邻居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夸起杨志来了：“我就说嘛，志娃子从小成绩那么好，肯定会有大出息的！”“杨志不错，都是副县长了！”“老杨，你们家杨志争气，这下你们可是有福享咯！”“志梅啊，你家志哥儿这么厉害，以后说不得什么事情还得靠你帮忙呢！” 住在这个普通家属区的基本都是厂里的普通职工，偶尔最多有就是有一些副科长之类的，对于自己身边熟悉的邻居家儿子都已经当上县长，秘书，司机，专车全配齐了，大家心里也是为这老兄弟一家高兴。而且现在关系搞近点，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托个事儿，走个人情呢？所以这漂亮话也是一句一句地往杨志一家身上送。 看着老妈和老爸那种兴奋，自豪，欣慰等交织的表情，杨志突然一下子明白了“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这句古话，也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官员都喜欢讲排场，讲气势了... 终于回到家里，刘天和小李两人自然是跑前跑后，帮着干这干那的。心情大好的尹志梅乐呵呵地问道：“儿子，今天想吃点什么？妈都给你弄。” “妈，您就别忙活了，我一会儿还要出去呢！”杨的回答让尹志梅有点不高兴：“好不容易回趟家，怎么马上又要出去？” “高中同学要聚会，都已经约好了！”杨志只能尽量安抚道：“中午我就不在家吃了，晚上再回来陪你们二老！” 听到这话尹志梅才恢复了高兴的心情，“小刘，小李，麻烦你们半天，你们就在家里吃饭啊！”嘱咐了两人一句，杨志就出门准备到约定的地方参加同学聚会了。 ----------------------------------------------------------------------------------------------------------------- PS：求票，求票，求推荐票！ 第110章 杨志是县长！？ 说好的地点是晋阳市区的红杏酒家。这家酒楼也是这两年在国家鼓励个人下海创业的浪潮中成长起来的，价格适中，既不是那种街边小面馆，但也不算高档，同时菜品，环境等各方面在这个时候都还不错，可以算是“大众化的消费，星级般的享受”。所以生意好的不得了，据说每到饭点这里都是顾客盈门，甚至还要排队！ 走到门口，进进出出的客人确实不少，而且这时候的酒家自然不可能和后世那种大型酒楼相比，面积也不是很大，里面熙熙攘攘地看着有些拥挤。杨志站在门口环顾了一下店里，也没看到什么熟悉的人，正在踌躇之间，肩上感到一阵大力传来。 “我靠！杨志，有这么一段时间没见你了，你小子变化真是大啊，穿得人模狗样的的，我都差点没敢认！”杨志扭头一看，原来是自己高中时最好的朋友，陈大春。 再往他身后一看，嘿，来的人还真不少，估计他们是结伴而来的吧！都是留在晋阳市区的高中同学，有陈大春的女朋友，也是同学的温晓兰，还有一个是在市北区高级中学当老师的刘国强，还有一个是在市人民医院上班的胡小燕，另外一个是当年的运动健将，学校篮球队的吴天昊，现在他在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剩下还有几个人，杨志就有点认不出来是谁了。 “春子，你丫反正到哪里都是秀恩爱呀！”看到手牵着手的陈大春和温晓兰，杨志也打趣到。 这个时候还没有这个说法，大家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都明白过来，笑得是前俯后仰的。温晓兰羞得满脸通红，一下子就把手缩了回来。大春不满地嚷嚷着：“嘿，你小子！”旁边的几个同学也纷纷吃惊道：“没看出来啊，杨志，你现在都变得这么幽默了？” 原来，以前的杨志从小就是一个标准的爱学习，爱劳动，听老师话的三好学生，但是性格内向，不是很爱和人打交道，工作之后，也没怎么和同学来往。之前几次同学会邀请他，除了有一次他勉强参加了之外，其余的都没有到场。而且就是唯一参加的那一次，他也显得不怎么合群。其他同学都在兴奋地互相通报自己的情况，并打听别人的现状，或者就是一起回忆曾经的青葱岁月。可杨志话很少，基本就是木讷地听别人摆谈。这下子一见面，杨志就开起了新颖的玩笑，大家都很有些惊奇。 这时有同学注意到了杨志的衣着，好家伙，居然还是全套西装！要知道，这个年代穿西装的人还是少数，毕竟还没那么开放，而且这年头做一件西装的花费可是不小！ 胡小燕甚至还好奇地凑上前去摸了摸衣服的料子，随即很夸张地叫道：“这衣服做工和料子很好呢，要做这么一身，可是要花不少钱哦！”原来她妈妈就是一间成衣社的高级裁缝，手艺精湛，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她对衣服的鉴别力可是相当强。 杨志刚才出门一时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好，正好看到了翟清涵托吴子善捎来的那套西装，也没多想就把它给穿上了。不管前世今生，他对衣服都没有太高要求，也没什么研究。这下听到胡小燕一说，他才稍微注意了一下。不过他也没觉得意外，以翟清涵的家世，她送的衣服肯定不可能会差，而且还大张旗鼓地托吴子善从京师带回来，这套衣服肯定有些来历。 其实杨志还是低估了这套衣服的价值。以翟清涵的性子，从小就是只要她认准了的事，不管多么艰难，她都一定会实现。对于杨志这个好不容易打开了她的心扉，她认定会是终生伴侣的人，她更是只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所以这套西服可是出自大名鼎鼎的“红帮裁缝”，京师红都服装店的手笔。 说起这个“红帮裁缝”，那是民国初年就诞生于上港，宁海等地，最早能做西洋服饰的裁缝店。在那段国外势力不断深入华夏的岁月里，“红帮裁缝”也不断发展壮大，逐渐成为蜚声沪宁杭的高档手工缝纫店，为许多政要名流，各界精英都定制过服装。1911年，还曾经为国父缝制过第一套中山装。里面的几位看家供奉师傅，更是据说有无须量尺，直接目测即可得知胸围，腰围而且分毫不差的高超本领。 1956年，传承下来的“波纬”服装店从上港迁至京师，后来更名为红都服装店，更是成为国家指定的服装地点制作单位，多次为国家领导人，重要外国友人和国际政要以及驻外使节等缝制过西装。 要说平时，就是翟清涵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从那里搞一套西装的，都是因为托了她爷爷的福。当得知翟国邦需要订做一套出国访问用的西装时，翟清涵就找到她大哥，软磨硬泡，硬是让翟清明出面，借着这机会去帮着杨志也搞来了一套。 胡小燕的眼力同学们自然都很清楚，既然她能有如此评价，看来杨志这件衣服确实很不一般。有人就发问了：“杨志，你干什么工作呢？看来混得不错啊！”有些了解一点情况的则问道：“不是听说前两年销路不好吗？原来你们一拖效益这么好啊？” 这个问题杨志能怎么回答呢？把和翟清涵这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说出来？这显然不可能。正在想怎么编个谎话糊弄过去，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人家杨大才子现在可是堂堂的县长了，一件西装算得了什么！”原来是吴燕丽到了。也不知道是故意捉弄杨志，还是对他这么久没去看自己有些不满，一上来她就一句话揭了杨志的老底。 听到吴燕丽把这个归结到了自己当上县领导的事情，杨志也算松了口气。可其它同学却是被“县长”这两个字给集体雷到了。一想到县长，他们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个头发花白，说话一本正经，脸色严肃无比的形象。杨志这么年轻能当县长？不是说他在一拖当技术员吗？ 毕竟这个时代信息流通不怎么方便，而且杨志那个性格不太合群，大家对他的消息还停留在一年多前。虽然知道杨志是从哈工大毕业的高材生，可大家实在有些难以想象他突然就当上了县长！ 这时候，看到外面这些同学而专门出来迎接的活动发起者，也是目前同学中公认混得最好的人，原田波，也是惊得愣在了酒楼门口。 杨志是县长？！ 第111章 同学会上有玄机 作为高中时代的班长，又是学校团委副书记，原田波一直就是班上的和活跃分子和中心人物，也是毕业以来历次同学聚会的组织者。大学毕业的时候，在众多竞争者中，作为中文系仅有的三个人之一，他被选调进入了晋东省日报社。省级党报的分量大家自然都知道，同学们也都很羡慕他能进到这么好的单位，大家还是隐隐以他为首。 他这人综合素质确实不错，笔杆子也比较硬，而且脑袋机灵，会来事儿。4年过去，他已经是日报社发行处综合科的科长了，正科级干部。加上在报社工作，消息远比一般人灵通，他已经听说了杨志得到提拔，成为一拖规划技术处产品科副科长的事儿。所以这次，他专门让吴燕丽一定要通知杨志来参加。他就是要让大家都看看，当年班上成绩最好的杨志又有什么不得了？还不是运气机缘之下才当了一个企业的副科长，和自己这个省报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干部根本就不能比嘛！ 哪知道刚刚走到酒家门口就听到杨志居然已经是县长了！开玩笑吧，之前不是都才听说是个副科长嘛，怎么这才没过几个月就变成县长了？ 虽然大家心里都有万千疑问，可这门口人来人往的，实在不是叙话的理想场所。于是大家就在原田波的带领下朝他们的位置走去。 大家都纷纷落座，因为是个大圆桌，也不存在什么主次之别，所以人都是自己找个位子坐下的。吴燕丽自然挨着杨志坐，她俩一直关系好，而且吴燕丽家世又好，自然没人敢和她抢。可旁边那个位置不知道是大家都被刚才的一声“县长”给吸引住了还是怎么的，好几个人都争着要坐。最后还是历来牙尖嘴利的胡小燕抢到了。 看到大家纷纷落座，原田波就按惯例当仁不让地开始主持了：“今天，对于我们晋阳市第7中学81级3班的同学来说，是一个有特殊意义的一天。这一天，我们在晋阳市区工作的13名同学全部聚在了一起，来共同庆祝我们的同学情，朋友情。这一次聚会，我们班里的大才子，杨志也加入了进来。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杨志同学！” 虽然话里面欢迎了杨志，不管他内心怎么想，至少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但是对于原田波这样每次都以带头大哥自居，也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惯的。胡小燕就笑嘻嘻地开炮了：“原大班长，刚才我们听燕丽说了才知道，杨志现在已经是一县之长了，这个开场词是不是应该让他来说啊？” 听到这话，原田波笑容满面的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尴尬，眼神飘忽地看了一眼胡小燕，他装作毫不在意地说：“刚才燕丽说杨志是县长，这个消息实在令人好奇。不知道杨志同学能不能给我们讲讲在这其中的故事啊？” “就是，杨志，快给我们说说你的经历！”“你真的是县长？”也许有些是真的好奇，也许有些还有另外的心思，其他在座的同学也七嘴八舌和地问起了杨志。 杨志狠狠地瞪了一样吴燕丽，都是这丫头搞的事儿！“其实燕丽和各位同学都太抬举我了，我本来是在一拖工作，一个小科长，机缘巧合之下去下面县里做了一个挂职干部。哪是什么县长啊！” 听了这话，大家才觉得合理些，不然这才毕业几年啊，就能当上县长，也太夸张了一点吧！ 原田波也恢复了往常自信的模样，从杨志的话里推断，杨志最多就是下派的一个科级干部，可能为了名字好听点，给他弄了个县长助理之类的虚衔吧。 酒家服务员也陆陆续续地端上了一些菜肴，大家都边吃边聊起来。原田波提议道：“距离上次聚会已经过了快一年了，除了一些特别要好的之外，其他同学联系也不是很多，我们还是互相通报一下各自的情况吧！” 说着就首先从他自己开始了：“我呢，因为工作成绩很不错，领导也赏识我，不久前提拔我当了科长。”虽然说得有些轻描淡写，可话里话外的优越感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哇，田波，上次我记得你是副科长吧，这么快就当上科长了？是正科长？”吴天昊人高马大的，嗓门也大。看到原田波矜持地点点头，他又夸张地叫道：“哎呀！不愧是班长啊，这么年轻就是省报正科级干部了，前途无量啊！小弟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哦！”说着就要向他敬酒。原田波一边干了这杯啤酒，一边拍着胸脯对着在座的同学大包大揽道：“没问题，以后大家有什么需要就给我说一声！我原田波在报社还是有些能量的，就是我们社长，啊，你们知道吗？那可是堂堂省委委员，正厅级大领导，都对我青睐有加呢！” 坐在他旁边的几个同学也不知道搞不搞得清楚省委委员是个什么职务，一听这话，赶紧就来敬原田波的酒，他也是来者不拒，喝得红光满面。 得意洋洋之下，他不住地拿眼去瞧吴燕丽，仿佛在说，看到了没？我可比那个书呆子强多了吧！ 其实从高中起他就有些喜欢吴燕丽，觉得她活泼开朗，善解人意。那时候自然是单纯的好感，工作之后，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能力和为人处世都不错，就是差在没背景上面，父母都只是普通工人。这时，他碰巧从另一个和吴燕丽关系很好的女同学那里得知了吴燕丽的家庭情况。靠！这不就是一个绝妙的选择吗？只要能把吴燕丽追到手，有他那德高望重的爷爷和实权在握的爸爸相助，那我还不得坐着飞机往上升啊！ 不过，吴燕丽和杨志的关系他当然知道，虽然没有正式谈恋爱，但两人一直有点淡淡的小暧昧确实没错的。于是，杨志就成了他眼里的头号敌人。所以这次同学聚会他才一反常态地硬是要让吴燕丽把杨志叫上，就是为了在做人面前吊打杨志，让吴燕丽知道他原田波可是远远强过这家伙！ 喝完大家敬的酒之后，有些微微上头的原田波就指名道姓要杨志也说说他的最新情况。杨志推辞了几次，他硬是不让，其它同学也跟着起哄。历来低调的杨志实在不愿意来夸耀自己当了副县长，也不可能故意编个谎话来骗同学们。他只说自己确实没什么可说的，愿意给大家敬酒赔罪！刚刚站起来准备喝第一杯啤酒时，旁边一个经过他们这桌的人恰好看到了杨志。 “咦，这不是小杨吗？”一个浑厚而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 PS：扁舟这两天把家里的事儿办完了，恢复每天3更，请大家多多支持！求推荐，求收藏！ 第112章 牛皮总是会吹破的 杨志下意识地回头一看，这不是日报社的王社长吗？上次为了一拖打广告的事情，自己曾经到他的办公室商谈过具体细节。 “王社长，您好！”不管怎么说，之前广告的事情人家都是开了绿灯的，也提供过帮助，杨志赶紧打招呼。 “呵呵，听吴部长，唉，你看我习惯了，吴省长说，你已经到下面县里去当领导了？小杨很不错嘛，好好干！” 在吴子善当省委宣传部长时，最早就是王社长把杨志和广告的事情汇报上去的。他自然不知道后面杨志居然会和吴子善，翟清涵还有翟家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不过上次一个偶然场合，吴子善提起了杨志，那口气可是相当亲切和欣赏，王社长当时就暗暗记在了心里。不久前在人代会上正式当选为晋东省省长的吴子善早已是今非昔比了，能被他用那种口气谈起的人自然不能等闲视之。所以王社长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杨志的赞许和夸奖之意。 这时旁边的原田波刚刚和另一位同学碰了杯，喝下了啤酒，扭头过来就看到杨志正在和人说话。随便瞟了一眼他也没太在意，可听着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呢？再定睛一看，啊！这不是他们报社一把手，王社长吗？ 他赶紧想站起来打招呼，结果因为刚才好多同学都来敬酒，他又来者不拒，杯杯见底，已经喝了不少啤酒了，而他的酒量其实并不好。酒劲儿一上涌加上动作有些突然，他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一跤，幸好身旁的吴天昊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出洋相。 不过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全桌人的关注，注意到王社长看了过来，原田波尴尬地招呼道：“社长好！” “好，好，哎，你是？”看着人是有点面熟，可又想不起到底是谁，王社长只好出言相询。 可这个问题让本来就酒意上涌而脸色有些发红的原田波更是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介绍自己：“社长，我，我，是发行部的小原啊！” 也不知道王社长是真的想起了他是谁，还是只想避免尴尬，了然于胸地点点头：“哦，小原啊！”又扭头过来问杨志：“你们这是？” “王社长，今天我们高中同学聚会。” “哦，是小杨的同学啊！小原同志不错，向小杨好好学习学习！”王社长又勉励了一句就说自己那边还有人等着，离开了杨志这桌。 刚才因为不知道对方身份也插不上话，其他人都只能听着杨志他们说话。这下人走了，其他同学才叽叽喳喳地问杨志刚才那是谁，当听到那人是晋东日报社的党委书记兼社长时，大家都愣了一下，随即又不约而同地都把视线转向了原田波。刚才他不是说自己在报社混得好，社长都很欣赏他吗？结果人家社长连人都不认识他！ 面对周围10多个同学的目光，原田波这个时候真是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躲上一躲。特别是胡小燕的话：“有些人就知道一天到晚吹牛皮，往自己脸上贴金，这下好了吧？当场露馅了！”让袁天波的脸色真是比面若桃花的美人还要艳上三分，红得都有些不正常了。 这时有人想起刚才王社长不是说杨志到县里当领导去了吗？再结合一开始吴燕丽就说杨志是县长的事儿，难道他真是县长？ 刚才王社长说得声音不小，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少人又都把目光聚焦在了杨志身上。 突然成了所有人的焦点，杨志也一下子闹个大红脸：“各位同学，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杨志，赶紧老实交代，你到底现在在干什么？什么职务？对同学都不老实，今天不说清楚休想过关！”胡小燕这伶牙俐齿真不是盖的。 “就是，不然你就一个人把这啤酒都包了！”连陈大春也大声跟着起哄。 杨志苦笑一下，只得认输：“好，好，好，我什么都招，行了吧？”看到大家那好奇的眼神，杨志只得继续道：“我从哈工大毕业后就回了一拖，在技术处当技术员，然后运气好，先是当了个主持工作的副科长，然后在青年干部选拔中入围成了技术处副处长，最近又被派到下面任县委常委，副县长。这就是我的情况，燕丽都是知道的。”闻言吴燕丽轻轻点了点头。 其他同学这时候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一时间也忘了去追究杨志“隐瞒不报”的责任了。真是一步一个脚印啊！能在毕业这么短短4年里就成了处级干部，实在是不简单。想到自己不过是大头兵一个，还是最普通的一线教师和医生，虽然都算国家干部，平时自己感觉也还不错。可跟人家杨志一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啊！ 有些心思活络，见识更多的人还想到，杨志可不是一般的处级干部，县委常委，副县长那是一个县的核心领导之一，虽然不知道具体负责哪些工作，可手里实权绝对不小。而且这个年纪就能出任县领导，一方面说明杨志本身能力确实不错，得到了领导认可；另外也表示人家肯定是上面有人，所以才会被委以重任。 就是刚才还牛逼哄哄的原田波这下也只得彻底认输了，人家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县领导，处级干部了，刚才王社长也对他那么热情，连自己都跟着沾了光得了句勉励。要不是听到自己是杨志同学，估计王社长理都不会理自己这种小鱼小虾吧？想到这里，他灵机一动，既然看样子杨志和王社长关系不错，自己能不能通过他得到王社长的赏识呢？ 不愧是会来事的家伙，原田波很快就调整了心态，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主动给杨志敬酒：“老同学，刚才真是多有得罪。不过不知者不罪嘛，我敬你一杯，真心实意地向你道歉！我干了，你随意哈。” 人家笑脸相迎，姿态放得很低，杨志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于是在友好的气氛下两杯酒就下肚了。看着这两人，大家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将两人比较，越发觉得这原田波各方面都是拍马也赶不上人家杨志啊！ 大家的目光不断在自己身上逡巡，原田波怎么可能没有察觉，特别是其中流露出的那一丝鄙夷更是让他难受不已。可是怎么办呢？谁让自己说大话在先，也怪不了别人啊。他心里暗暗地咒骂着：靠！看老子好的时候一个二个对老子殷勤的很，现在一看杨志厉害，全部都TMD翻脸不认人了。老子就是再比不上杨志也比你们混得好得多！ ----------------------------------------------------------------------------------------------------------------- PS：二更到来，今天的第三更估计要12点半左右了。扁舟努力码字中，继续求推荐，求收藏！ 第113章 震撼还在后头 这之后同学会的中心全部转向了杨志，大家都抢着和杨志说话，喝酒。开玩笑，26岁的副县长，谁知道以后他能走到哪一步？不说别的，就是个能力极其平庸之人，按照资历这么慢慢熬下去，剩下的30多年里升任个厅局级甚至省部级干部也完全有可能嘛！有这么一个潜力股，谁不想拉近点关系？特别是吴燕丽还稍微讲诉了一下杨志在一拖的成绩，开发新产品，打广告，联合国订单，合资谈判...大家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和杨志交好的决心是更加坚定了。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地都把当年读书时自己和杨志之间的旧事拿出来显摆，有的说是经常和杨志一起在课余时间打球，有的说是好多次帮杨志打过饭，有的说是填志愿截止时提醒了杨志要去学校交表...最后，作为杨志在学校玩得最好的死党，陈大春自然以大比分胜出。他简直就像干了什么惊天动地大事一样，把他和杨志一起做过的事情一一列出，那个得意洋洋的劲儿就不说了。 虽然掺杂了一丝功利性，可不管怎么说大家的那份同学情谊多多少少都是有真情实意的。回忆起当年的种种往事，杨志也有些感动，虽然都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经历的，可当那一幕幕清晰地从杨志的脑海中跳跃而出的时候，他也有一种实实在在活在这个世界的真实感！ 看到杨志成了同学会上当之无愧的焦点，不知怎的，虽然说不清道不明，可吴燕丽心下就是高兴。虽然知道杨志并不喜欢显摆自己的成绩，可刚才被这热烈的气氛一激，她实在没忍住就说了出来。难道在她心里，一直期盼的另一半就是杨志现在这样能积极进取，努力拼搏赢得荣誉和地位的人？吴燕丽想着想着，也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看着众人对杨志的那个热乎劲儿，还有吴燕丽望向杨志目光中的那缕缕柔情，一个人呆坐在那里的原田波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只能自斟自饮着“苦酒”。可要他怨恨杨志他也怨恨不起来。人家的确是低调，也没想过要整自己。唉，谁让自己牛皮吹大了，恰好又遇上王社长给捅破了呢？ 其实这倒是有些冤枉原田波了。作为毕业4年就当上正科级干部的他，虽然比不上杨志，可也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同龄人。在晋东日报社内部也确实算是一个年轻人才。当初他们这批科级干部上任时，王社长代表报社党委和他们一一谈了话，确实也是勉励有加。只不过报社这么大，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处级干部就有60多个，科级干部更是有上百个，这王社长再厉害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记得住啊，特别是他这种新提拔不久的人。 眼看大家都不断来敬自己，杨志也有些招架不住了，虽然啤酒的劲道远远比不上白酒，可一个是胀肚子，二个是总也还有些酒精啊！于是，杨志决定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自己要主动出击。 “同学们，今天难得有机会和大家欢聚一堂，咱们共同回忆过去，展望未来，实在是令人回味无穷。现在我想敬大家一杯，我杨志绝对不会忘记各位同学在这么多年里对我的关心和支持！” 杨志的话说得比较朴实和含蓄，并不像原田波开始那样大包大揽，但这样反而透露出一股真诚的气息。大家都是拍手叫好，纷纷一仰头把酒给干了。就是刚才几位没怎么喝酒的女同学都不例外。 这时吴天昊叫了起来：“周维芝，杨县长敬的酒你怎么还没喝？”大家的焦点一下子都转移了过去。对于吴天昊刚才一直捧原田波，看原田波牛皮破了，立马又来奉承自己，理都不再理原田波一下这种小人行径，杨志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对他的见风使舵有些看不惯。这会儿又听见他狐假虎威地大呼小叫，杨志正准备出言阻止，结果大家都鼓起掌来，原来周维芝一口把酒全部都喝了，脸红彤彤的，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似乎是在说：因为这是你敬的酒我才全部喝完的哟！ 杨志的心里有一点甜蜜而温暖。这可是自己在高中时唯一偷偷暗恋过的人啊！这一次可真是给自己面子。周维芝也发觉杨志在看她，当两个人的目光交错的时候，周维芝低下头，拿起茶杯，装着喝茶的样子，似乎真地不太敢与杨志目光相接。她的脸上渐渐红了，杨志的心里似乎也是微微一颤。 在高中时，沉默寡言的杨志唯一在心里暗恋过的同学，就是周维芝。那时她是班里公认的“班花”，文静而美丽。虽然他从来没有对周维芝表达过什么，也没有对其他同学说过，但杨志觉得，周维芝应该也感觉到了他对她的一丝好感。只不过周维芝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偶尔碰到时打打招呼。杨志也从来不曾表白过，也没有任何明显的亲近举动。 只是高中毕业那次，班里搞大联欢。班长原田波组织了一个抢凳子的游戏，参加的同学有二十多个。这个游戏，就是凳子总比人数要少一个，哪个人抢不到哪个人就下台。 当只剩下4把凳子的时候，台上还剩下了5个同学，其中就包括杨志和周维芝。就在这一轮里面，几个同学围着凳子转啊转啊，原田波手里的锣鼓就是不敲。有好几次大家看到原田波把手里的棒槌举了起来，但接着又轻轻地移开了，还别说，通过这种方式，他把联欢的气氛调节得更加热烈，台上台下叫喊声一片。 突然，锣声响了，杨志看准了一个凳子，迅地坐了过去。周维芝似乎也看好了这个凳子，但作为女生这速度自然比杨志稍微慢了半拍，结果整个人就坐在了杨志的腿上。全班同学顿时哄堂大笑，周维芝和杨志两人都闹了一个大红脸。有一个同学甚至起哄喊道：“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从那以后，两个人心里似乎都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异样，既想主动地跟对方聊聊天，可又不敢把话说明了。就这样很快大家都接到了各自的录取通知书，各奔东西，两个人仍然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谁都没有把这份藏在心底的情愫说出来。那个时候通讯条件差，两人从此也没有再说过话，见过面。一晃大学毕业都四年多了，杨志却又一次在这种场合见到了周维芝。看着她通红的脸蛋，杨志忍不住想，她的脸红是在透露着什么信息吗？难道她又想起了那一次抢凳子的游戏...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大家酒足饭饱又叙了好久的旧之后，热烈的同学聚会也该结束了。胡小燕被大家推举为临时会计，负责从每个人那里收钱来付款，AA制嘛。 她就先去酒家柜台询问消费金额，再来计算每人平摊多少。结果当她回来时，居然半天没有说话，神色也有些奇怪。大家追问地急了，她才似乎刚刚清醒过来一般，指着杨志道：“刚才酒家的人说了，日报社的王社长走的时候已经把账给结了，说是就当他请杨志和他的同学们吃顿饭。” 啊？包括杨志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杨志的面子这么大？连这种大领导都要请他吃饭？我们也跟着沾光了？ 有些见识的开始在心里重新评估起杨志的能量来，有些没心没肺的则在心里暗暗高兴今天免费吃了顿大餐。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竟是谁也没有说话。 ---------------------------------------------------------------------------------------------------------------- PS：今天第三更完成！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114章 熟悉的陌生人 还是原田波最先打破了沉默：“看来还是杨志同学面子大，王社长都这么看重你，真是不简单啊！”夸赞了杨志一句，他又半真半假地道：“以后我在报社还得多多仰仗你的帮助哦！” 形势比人强！王社长的做派他自然略知一二，工作能力挺强，这在报社里面都是有口皆碑，甚至有些老职工说王社长是建社以来能力最强的也不为过。这几年日报社在他的带领下确实是驶入了发展的快车道。古往今来，很多能力不凡之人眼界也是水涨船高。也正因为如此，王社长可不是对谁都会那么亲切的。只有他非常认同的人才有可能得到杨志这样的待遇。 原田波下定了决心，以后对待杨志的策略看来要彻底改变了。不但不能在和他作对，还要尽量和他搞好关系。如果能通过他得到社长的赏识，那一切都值得了。又看了一眼吴燕丽，看来今生是与这位家世非凡的女同学无缘了，唉。 众人又为王社长付账这个事儿在酒家门口讨论了一阵。有人提议反正现在还早，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不如去舞厅跳跳舞，再玩一下。杨志推说晚上还要回县里去，一贯的组织者原田波现在的心思也早就不在这上面了也推辞不去，另外有女同学也有些犹豫，于是大家也就约定了隔段时间再聚后就各自离去了。 杨志自然和吴燕丽一起回一拖。按理说分别了半个多月，又是投身于一个全新的环境，两人应该有不少话可说。但是刚才觉得还好，这会儿酒劲儿开始有点上头了。杨志头脑有些发胀，无心说话。不知怎么的，吴燕丽也自顾自的想着什么，同样也没有开口。 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吴燕丽有些感慨，现在的杨志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这种人多的场合他基本都不怎么说话，要说也就是别人问他回答，总是成为角落里不起眼的一个。可今天面对气势十足的原田波，杨志却是成了全场的焦点，当然不让的主角。 而且因为就坐在杨志旁边，刚才那位王社长在说话时她扑捉到了一个其他人都没注意到的细节，那就是王社长提到了一位吴部长然后又改口吴省长。据吴燕丽所知，新任晋东省长吴子善之前的职务就是日报社的上级主管部门，省委宣传部的部长。除了王社长这样的领导，杨志居然和省长都搭上了关系？出生在官宦之家，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吴燕丽对于一省之长的分量有着清醒的认识，更不用说吴子善的年龄才40多岁！看着身旁的杨志，虽然知道想法很荒唐，可吴燕丽还是忍不住想到，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吗？虽然外貌，举止等等无一不显示这是她从小熟悉的玩伴加同学，可吴燕丽总觉得有些地方似乎有些陌生，有些让人意外... 走了一段路，杨志终于觉得松缓了一些。似有所感地扭过头去，正好对上吴燕丽看过来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杨志笑道：“怎么，一下子不认识我了？” 注意到杨志这个招牌式的动作和那一丝腼腆，吴燕丽终于洒然一笑，这不就是自己从小认识的杨志嘛。估计是喝了点酒，在酒精的作用之下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两人这才开始交谈起来，杨志向她讲诉了自己在彭雅县里的工作情况，特别是之前对晋东矿务局进行安全检查的遭遇，吴燕丽也把杨志走后一拖厂里的一些变动粗略地说了一下。说说笑笑地，似乎又找回了以前学生时代两人经常一起放学回家的那种感觉。 坐公交车回到了一拖，又走了一阵，两人终于要分道扬镳了。这时吴燕丽笑道：“今天你的表现让人刮目相看呢！我都差点觉得你换了个人一样！” 听到这话，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吧，杨志也罕见地起了一丝促狭的心思，故作神秘地说：“你猜对了，其实我是从20几年后穿越时空而来的！” 吴燕丽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杨志你这家伙去县里没呆几天倒是学得油嘴滑舌了啊！”然后小跑着往领导宿舍区去了。 杨志听到这个回答真是哭笑不得，自己说的是大实话，人家不但不信，反而还说自己油嘴滑舌！ 回到家里，尹志梅和杨达昌都很高兴，儿子说话算话，晚饭前就回来了。一家人坐下好好说了说话，虽然知道儿子现在是领导，自然不可能受什么委屈，可尹志梅总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对于杨志在县里的衣食住行等方面都是仔仔细细地问了一遍。听到他现在每天住的是招待所，吃的是川菜大厨的佳肴这才放了心。 突然杨志想起了刘天和小李，尹志梅回答说他们吃了饭就出去了，说是要趁这机会到市里面逛逛。听到他们有了去处，杨志也就没太在意了。 晚上尹志梅弄了几个杨志最喜欢的菜，杨达昌也把酒给倒上了。虽然杨志现在胃里都不很舒服，可这么久没陪老爸喝酒了，今天大家又高兴，他也就准备舍命陪君子了。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返回自己房间，拿出了早上带回来的一个纸箱：“爸，这是县里人送的东西，我也喝不来，就带回来孝敬您老了！” 杨达昌打开一看，好家伙！里面赫然是3瓶剑南春，2瓶五粮液和2瓶泸州老窖。都是好酒啊！乐得杨达昌这个老酒鬼使劲儿搓手，脸上笑得皱纹毕露。 老妈虽然也高兴，可毕竟她还是更在意杨志：“儿子，这些东西哪里来的？你可别乱收东西犯错误啊！” “没事儿，妈。这都是县里各个局办头头们送的，礼节性的东西！”杨志解释道。这都是分工确定后，那些杨志分管部门的领导就像约好了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来看杨志。每个人自然不可能空手上门，都是带着东西的，其它能推的杨志都推了。这个酒就实在盛情难却，什么都硬是不要也让人家下不来台，于是杨志就收下了。 爷俩喝着酒吃着菜，一直闷着没说话的杨达昌喝着好久，摇头晃脑地来了一句：“还是当官好啊！不愁没酒喝。”笑得尹志梅和杨志人仰马翻的。 -------------------------------------------------------------------------------------------------------------------- PS：今天第一更。继续求收藏和推荐票！ 第115章 县领导也上访?(1) 一晃就进入了秋天，杨志到彭雅县也已经快半年了。一切都在按部就班中进行着，杨志也渐渐熟悉了政府的工作。比起以前在一拖的日子，现在的工作更多的都是一些务虚的东西，而不像企业里做的工作那么具体和实在。每次到县伟书记（不是错别字，用正确的反而会被屏蔽）和县长那里汇报工作时，看到他们桌上一大堆的文件等着批阅，或者日程安排上面一连串的会议需要出席，杨志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相对于这些文山会海，杨志更愿意离开办公室去外面看看。所以只要能不参加的会议他都不参加，能不看的文件一律不看，而是不时在自己分管的部门做做调研，或是到县里下辖的各个乡镇去走走看看。这样有机会更多的接触社会实际，也能了解更多的情况。 几个月里，杨志走遍了所有分管部门，也跑遍了全县的每个乡镇。本来是无心之举，可没想到这样的表现不但得到了李国明和张光宇的肯定，也在县委县政府机关都得了一致好评。大家觉得这个年轻领导还算积极主动，不是那种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愣头青，刚来时被人诟病的年龄问题在不少人眼中也渐渐淡化了。 这天上午杨志正和分管农业的副县长游学平一起带领县经贸委，农业局等单位负责人在石云乡现场商讨建设大棚蔬菜种植基地的相关事项时，“秘书”刘天急急忙忙地凑到身边：“杨县长，刚才乡政府办公室的人告诉我，县委办打来了电话通知下午2点召开常委会，请你务必参加！” 又有什么事儿？杨志一边猜测着会议的内容，一边看了手表。已经11点半了，以这个时候的路况，虽然不算太远，可从石云乡回县城也得个把小时。 “游县长，我得先赶回去了，下午开常委会。这边的事儿只能麻烦你老兄坐镇咯！”杨志的话说得比较客气，又是因为公事，游学自然平点头答应。不过，听到常委会这几个字，眼里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羡慕。他都当了6年副县长了，还是没能混上个县委常委。虽然平时表现得比较淡然，可实际上这是他最大的一块心病。 和其它部门领导到了声招呼，又谢绝了乡领导吃午饭的挽留，杨志和刘天一起坐上吉普车，小李启动油门飞快的向县里赶去了。 其实他还真有些饿了，刚才没留下吃饭倒也不是故作清高。实在是县委招待所的川菜诱惑力太大，杨志尽量抓住一切机会去品尝。这下反正都要回县里，他自然就想去大快朵颐一番。虽然县委招待所的饭菜价格不低，可杨志现在反正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就不计较这些了。 招呼刘天和小李一起吃了饭，看到还有点时间，杨志准备回房间先稍微眯上一会儿。刘天和小李两人就先去车上边休息边等着杨志。估计因为领导请客的缘故吧，两人心情大好地离去。虽然一顿饭不算什么大事儿，可至少透露出了领导对你的认可吧！ 其实这也是来彭雅县上任之前，吴子善专门对杨志的交代：“你到下面去，大小也是个领导了，对于一般工作人员的态度自己要有个章程。对于秘书，司机之类的身边人更是要特别注意。能和他们相处好，不但是很大的助力而且也是你最早的班底。而一旦相处不好，不但工作开展难度更大，甚至还有泄露你自己信息的可能。对于这番经验之谈，杨志深以为然，在实际工作中加以运用，确实效果不错。 下午杨志来到县委会议室时1点57分，刚好合适。因为这几天都在下乡，对最近县里的事情不太清楚，杨志还询问了旁边的几位领导，大家也有点搞不清楚，都说没什么大事儿啊。只有一旁的县委副书记章易微微一笑，却是什么也没说。 时间一到，李国明就开门见山地说：“今天召集大家开这个会议只有一个议题，那就是应王县长的要求，讨论他在东风机械厂蹲点任职的问题。” 这话一出，大家才想起不知不觉之中王伟侠已经去机械厂蹲点半年了。这时候王伟侠接过话头：“各位同事，按照县委常委会的决定，我到东风机械厂蹲点任临时党委书记，目前已满半年。现在我准备将半年的工作向大家做个汇报。”不知道是有求于人还是怎么样，这王县长话里都用上了汇报一词，这可不符合他平时的做派啊！有些人暗暗想到。 “通过这半年的努力，机械厂实现了......”洋洋洒洒地几大篇讲稿里，王县长对自己带领机械厂半年来所做的工作做了总结。可大家听来听去，除了找到市里争取了一些特别援助金来保证了工人这几个月的基本工资这一点算是成绩之外，其它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建树啊！ 总结完之后，王县长郑重提出，当初说好的半年蹲点时间已到，请常委会重新选择一位领导来接替自己。说完还很是期待地扫视了在座的众人一眼，可惜没有得到什么积极反馈。 大家都保持了沉默，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每次开会只要是涉及到机械厂这个老大难问题都是这样，没谁愿意当出头鸟。 看到没人发表意见，李国明正准备说两句。就听到宣传部长贺安杰开口了：“王县长，我看你做得挺好的嘛，从市里面争取到了资金。要不然你在辛苦一下？毕竟其他人可没有你这样的人脉啊！” 虽然说得还像是在夸人，可其中讽刺意味任谁都听得出来。而且很多人都知道，当初被那些天天吵着要工资的工人缠得实在没办法，王伟侠是通过自己的关系从市里要来那笔援助资金的。他自己一直不愿自提起其中细节，没想到贺安杰直接捅破了这点。 “贺部长，你这么说话什么意思？”王伟侠显然对刚才的话很是不满，直接质问道。“没什么意思，为国举贤嘛！我就觉得你王县长水平高，能耐大，最适合领导机械厂了！”贺安杰也不示弱。 对于两人的交锋，虽然不很清楚内情，可杨志之前也稍微听说了一些。据说是去年县委班子调整时，李国明和张光宇的意思都是让已经担任宣传部长3年多的贺安杰转任常务副县长，市委组织部也同意了。结果哪知道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市委突然下派王伟侠担任了这一职务。贺安杰对于得继续窝在清水衙门一般的宣传部是非常窝火。毕竟这时候在一个县里，就一份要死不活的县委机关报，其它根本没什么和宣传媒体相关的东西，宣传部实在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所以，他就把挡了自己道的王伟侠给记恨上了！ 后来在几个事情上，仗着自己是彭雅县的“老人”，根深蒂固的贺安杰让王伟侠吃了好几个暗亏。于是两人这下越发地水火不容起来。 ------------------------------------------------------------------------------------------------------------- PS：今天第二更。继续求收藏和推荐！ 第116章 县领导也上访?(2) 别看刚才没人出声，可贺安杰开了这个头之后，好几个人纷纷附和。组织部长梁平道：“王县长，你在机械厂这边年来的表现不错嘛，厂区保持了稳定，职工也没再闹事了。再选一个人可不一定能做得到啊！”纪委书记龚武生则从党性角度出发：“伟侠县长，大家都知道机械厂的事情比较麻烦，你这半年来也确实不容易，不过党员不就是要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嘛！我看这副担子你完全有能力把它挑起来。” 这情形让杨志吃了一惊，这完全就是一副墙倒众人推的架势嘛！因为这半年王伟侠不少时间都花在了机械厂那边，杨志和他接触不多对他不了解，所以不知内情。 王伟侠是市委下派干部，又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平时就有点目中无人的毛病。在市委的时候还不太明显，到了县里，面对一帮学历低下的“泥腿子”县领导，他就有点看不上这些人。再加上很多机关干部都是从农村上来的，不可避免的带着一股农村习气，从小在城里长大的他就更加看不上眼了。 一个人对别人有看法，那怕是掩饰得再好，可每天的语言，行为，举止中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流露。一来二去，人家自然能感受到那种不屑。其实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嘛，人家发觉你有点看不起人家，反过来人家对你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感！再加上平日工作里有些事情领导们之间难免有些不同看法，这本来很正常，可因为互相有了成见，工作分歧就演变成了些恩恩怨怨。再加上这几位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亲朋好友，部下亲信的一大帮子人，势力盘根错节，有意之下王伟侠的不少指示下面根本就没人听。这样一下他和好几位县委常委都处得很不愉快。 场面又冷了一会儿，两位主要领导一直没有表态。县委副书记章易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发表了看法：“当初确实是定下的半年蹲点期，伟侠同志提出这个要求是很正当的权利，我想大家也都能充分理解。但是，有的时候我们不能够光搞平均主义，要从工作的大局出发，哪种方式最有利于工作就采取哪种方式。” 他的话听起来好像很中立，但其实是不着痕迹地支持了刚才几人的说法。现在王伟侠保证了机械厂的稳定，那么让他继续干下去就是最有力利于大局的做法。 听到章易的话，王伟侠气得脸色发红。这半年之所以机械厂能勉强维持稳定还不是因为他争取的那笔补助资金？当初为了能把自己蹲点的这半年安然度过，他是咬着牙地去市里跑路，请客，找关系，好不容易才把那笔钱弄下来的。没想到这反而成了人家说他工作有力的证据了，偏偏他还没法反驳！可是这种东西不可能一直都有啊，过补了多久这笔钱花光了，他那什么去说服那群不可理喻的大老粗工人？ 而且章易作为县里三把手，说话的分量是很重的，有了刚才那几个人的推动，再加上县委副书记，这都快要定调子了！ 于是自然而然地，王伟侠就把目光转向了两位主要领导，希望他们可以帮自己说说话。可李国明和张光宇现在也是两难，同意贺安杰等人的意见让王伟侠继续在机械厂蹲点？确实有点不厚道，而且人家肯定不会干。可要是不让他去，一时半会儿又找谁去呢？ 看到张光宇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李国明也没有表态，王伟侠很是失望。又想起这半年来，为了不让机械厂出事而牵连自己，他一天都只有守在厂里，连好多个周末都没有回市区的家里。每天还要面对那些文化层次不高，满口脏话的工人，他胸中的不平之气似乎更大了。原以为这苦难总有结束的一天，没想到有人居然还想让自己继续受苦受难？ 看看众人，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县里对他的不公待遇，王伟侠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既然大家都不遵守之前开会定下的只蹲点半年的规矩，那我保留我的看法！说着就在有些人的目瞪口呆，有些人的心灾乐祸，还有些人的正中下怀中愤然地往外走去。任凭李国明和张光宇怎么呼唤也没有回头。 会开成这个样子，两位主要领导也是既意外又郁闷。吩咐秘书长邱孝杰出去看看王伟侠之后，李国明就宣布了散会。 回到自己办公室，杨志也是心境难平，没想到会上的斗争这么激烈。同时他也暗暗告诫自己要戒骄戒躁。 坐下没几分钟，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杨志以为是刘天，继续看文件也没抬头：“小刘，你把这份文件拿去给县长过目一下！”等了一阵没有反应，杨志抬头才发现来者居然是刚刚愤然离席的王伟侠。 微微一愣，杨志赶紧招呼道：“王县长，快坐快坐！” 王伟侠这才情绪不高地坐下，也没有说话。杨志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坐着，气氛很是诡异。 就在杨志猜测着对方来意时，王伟侠突然开口了：“杨县长，你说他们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杨志这才知道原来他是来诉苦的，至于为什么找上自己，可能是觉得都是外来下派干部，能有共同语言吧！ 面对刚才的纠葛，杨志自然没法表态，就连两位主要领导都没说什么嘛。他也只能是尽量安慰王伟侠：“王县长，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大家都知道你为机械厂的事情是花了心血的。之前也的确是说好的半年为限，不过我想大家也都是从工作出发，想把机械厂的事情处理得更好。” 说出了心中郁闷之后，王伟侠的心情似乎有所恢复。可一听杨志的话，面露冷笑：“杨县长，你来的时间段不知道，这县里有些人自私得很，什么麻烦事儿自己就躲边上，把别人往火坑里推，有什么好事儿就疯狂争抢！”然后半是告诫杨志半是自言自语地说：“要警惕这些人的明枪暗箭啊！” 看到杨志还准备说什么，他摆摆手：“杨县长，你能站在中立的角度我已经很感激了。其它的话也不用多说，实在不行我就去市里告他们去！”说完就自顾自地离开了。不过他的话搞得杨志一愣一愣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出现了后世有人在政府门口上访的情况。随即又摇摇头，堂堂一个县领导怎么可能去干这种事儿嘛！ 可今天之后传来的消息让杨志和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这位王县长真的去市委上访告状了！ ------------------------------------------------------------------------------------------------------------ PS：第三更完成。继续求收藏和推荐！ 第117章 临危受命？ 这天杨志在办公室有事情，可一连叫了几两声小刘都没有反应。打开门走出来，杨志发现刘天正在走廊那边和一名县政府工作人员说着什么。虽然曾经交代过刘天，让他可以适当地留意一下机关里的各种消息，有什么事情给自己提个醒，做个参考。可这时看到刘天上班时间和人在那里闲话，杨志有些不高兴地叫了声：“小刘！”刘天扭头看到杨志，这才告别那个人跑了过来。 两人进到办公室里，刘天关上门就问：“杨县长，你猜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儿？”看到杨志没说话他也不以为意，神秘兮兮地说：“王县长去市委告状了，市委专门派来了调查组，中午刚到。”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杨志也顾不得对刘天刚才的行为不满了：“真的假的？” “绝对真的，我亲眼所见，刚才又问过其他人。调查组同时在找县领导和一般工作人员了解情况呢。” 杨志闻言点点，对于刘天的“活动能力”他倒是毫不怀疑。这小子以前在县政府办就比较活跃，人缘不错。现在成了领导身边人，人家自然更愿意和他接触，他的消息渠道还真挺广的，刚好为根基尚浅，信息来源就不算很多的杨志做了很大的弥补。毕竟，你作为领导可以参与县里的核心决策，但掌握的都是上层的信息，准确度高，但范围和广度自然就打了折扣。而刘天提供的消息，虽然有时候看起来不起眼，但不能不说也是保持“耳聪目明”的第一手好材料。 回想起那天王伟侠拜访杨志临走时说的话，杨志一直认为那不过是一句气话，没想到他还真的去市委告状了？这说不通啊，他王县长也是这么多年的市级机关干部了，虽然才30多岁，可资格比自己老得多，按说不会这么冲动吧？毕竟你对去机械厂蹲点有不同意见可以内部解决嘛，现在这样去市委一告状不是把矛盾公开化了吗？不管对人对己都不一定是个好事儿啊！ 就在杨志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有人过来找杨志，说是市委调查组有请。来到楼上小会议室，阵仗还不小，带队的是市纪委监察室的一名副主任，几名组员也是各司其职，问话的问话，记录的记录。对于杨志这种县领导自然由副主任来了解情况，杨志既不牵涉其中也没有什么利益纠葛，自然就实话实说，把他知道的两次关于机械厂的常委会的情况说了一下。人家也未予置评，让杨志核对了记录无误后签个字就完成了。 第二天杨志才知道了一些王伟侠告状的原委。据说开会那天那天在王伟侠拜访杨志之后，因为考虑平时工作接触更多更熟悉，县伟书记李国明就委托县长张光宇和王伟侠谈下话，做做思想工作，安抚一下他的情绪。结果开始两人谈得还好好的，后面不知道怎么就发生了争执，据说一度吵得很凶。后来有人见到王伟侠满脸通红地从县长办公室里出来，还有人听到县长办公室里传来了摔杯子的声音。 估计因为这事儿，加上常委会上他觉得受了委屈，还有就是到彭雅县来工作一直不算很顺利，王伟侠一气之下第二天就有了去市委告状的举动。 因为他是市里重点培养的青年后备干部，加上他告状的帽子有点大：一级党政联合起来强压自己！市委领导十分重视，出于保护干部的目的，指示市委督查室和市委组织部联合派人到彭雅县来实事求是地弄清事情真相，既不能委屈干部，也不要冤枉好人。 刚开始调查组的进驻搞得县里有点人心惶惶的，特别是在工作中对王伟侠不太尊重有些阳奉阴违的部门领导，就是包括贺安杰等几位在会上对他开炮的县委领导心里也不敢说没有一点想法。 可随着调查的深入，事情开始急转直下。对于王伟侠声称的县里党政班子一起强压他的事情已经被证明是子虚乌有。就算有人发言不那么合适，可毕竟大家都只是在常委会上发表意见，第一次是民主投票选出的，第二次还只是在讨论中，没有形成决定。反而是不少机关工作人员和县里部门领导都反映王伟侠平时高高在上，对底下人爱理不理的，官架子大云云。在机械厂走访时，大部分工人也没有因为拿到了一点微博的基本工资而对他感恩戴德，反而说他蹲点半年来，基本就是争取了一点资金，其它方面，生产，销售，改革等等什么事儿都没做，厂里的局面没有任何改变，反而人心更加涣散了。 特别是张光宇和李国明两位主要领导的意见更是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光宇还在为那天王伟侠不但不听自己好言相劝，还激烈顶撞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开玩笑，他张光宇也是好多年的正处级干部了，还从来没有被那个下属这么对待过。 而李国明自然也不会对王伟侠有什么好话。他自认为自己还是比较中立的，虽然那天会上那么多人都支持让王伟侠继续留在机械厂蹲点，可自己并没有顺势表态压人。可没想到居然被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真要是坐实了，自己这个书记还能干得下去？ 于是在彭雅县呆了三天后，调查组返回了市里，将结论上报市委：经过向群众和党员干部广泛了解情况，一级党政联合强压个别年轻干部的事情是不存在的，反而在调查中暴露了个别年轻干部工作方式简单粗暴，干群关系紧张的事实... 从此之后，虽然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的职务没动，但王伟侠再也没有在县里出现过，似乎大家也就当没有这个人存在了。一周过后，一份市委文件下发到彭雅县：经过市纪委与市委组织部会商并报市委批准，给予王伟侠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调市地方志办公室任职。 虽然杨志自己没有看到，但据有目击者说，文件下来后第三天，王伟侠早上很早就到县政府他的办公室来收拾东西，估计也是不想被人看见吧。离开的时候那个萧索的样子，简直仿佛几天时间就老了十多岁。也没看到有车送他来，县里也没车送他走，一个人提着东西慢慢走了... 后来据好多人私底下议论，说王伟侠其实还是有些水平的，可坏就坏在为人太高傲了一点，加上大学毕业后入党，提干，在下派县里，头顶着优秀年轻干部的光环，一路顺风顺水的，太过顺利。一遇到一点麻烦就有点受不了，加上书生意气，居然随便跑到市委告状，还一告就是县里整个班子，这才落到如此下场。 杨志听了心有戚戚焉，同时也暗自告诫自己要以此为戒，同样作为青年干部要吸取教训。 正在杨志还在为同为下派干部的王伟侠的遭遇而思考的时候，一个电话打来，书记李国明相招。来到县委这边书记办公室，刚刚坐下，才把调查的事情弄完的李国明似乎也无心兜圈子，开门见山就说：“杨志同志，县里有意让你去机械厂，现在想征求一下你自己的意见！” 啊？还无思想准备的杨志顿时目瞪口呆。 --------------------------------------------------------------------------------------------------------------- PS：今天第一更，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第118章 做一把手的诱惑 说实话，虽然这次市委调查证明了所谓的“党政班子强压年轻干部”纯属子虚乌有，这件事也以王伟侠这个“原告”受处分并被调离而告终。但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此次事件或多或少地对李国明产生了一些负面影响。毕竟你作为一把手，班长，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并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上级领导是否会怀疑你掌控大局的能力？ 所以他是绝对不能允许再发生任何波折了，可机械厂的烂摊子还在那里放着，不可能不管不顾。李国明评估了一下眼前形势，要是又开会来讨论人选，必然又是一番扯皮推诿，不知道多久才能出结果。从本心来看，他是比较属意一位资格较老的县领导去坐镇的，毕竟机械厂的情况确实比较复杂，经验和能力缺一不可。可是昨天征求了几个人的意见，人家一听机械厂都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开玩笑，王伟侠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干部都被机械厂搞得累累如丧家之犬了，谁还敢去踏这个地雷阵？ 无奈之下，他决定干脆快刀斩乱麻，就沿用上次的投票结果，王伟侠走了，就得票数第二的杨志上。而且杨志虽然年轻经验不足，但他也有一个其他人都比不上的优点，他本来就是从一拖这种大型企业出来的，对企业的情况比较熟悉，开展工作也更有经验。 可能是意识到刚才说话的口气有点硬，李国明立马改口道：“去与不去全看你自己的决定，无论如何我个人和县委县政府都会支持你的，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对于杨志他可不敢勉强人家，上任时市委组织部李处长的力挺还在耳边，那位副军级领导的夸奖他也清楚地记得。而且那天去市里汇报工作时，就连李市长都问起了这位杨志的情况。这些无一不说明人家有些来头啊！ 其实市长李伯涛这里他倒是误解了。当时李国明是在向市委常委们汇报这次告状事件的前因后果，里面提到了杨志。听到说是来自一拖，名叫杨志，李伯涛就想起了当初帮着维修好了新型冲压机的那位年轻人，于是就随口问了一下情况，也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可落在李国明眼里，这自然就被理解为是市长对杨志的关心了。 话说杨志这边突然听到这个问题还真是挺出乎意料的。要说从内心出发，现在这种按部就班地发号施令的工作他还真有些不太习惯，他还是更喜欢那种可以在企业一线具体干事的类型。所以当听到李国明的话的时候，他的内心不由自主地有了一丝冲动。尽管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这家企业是个烂摊子，那可不是能和一拖当时相比的，一旦接受又没有干出成绩那可就害人害己了。可不知怎的，这一丝冲动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是更加强烈了。 脑海里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诱惑着自己：虽然这家厂和一拖不能相比，可你也不是之前那个小小的中层干部了。以县领导的身份兼任厂领导的情况下，那就是真真正正的一把手，不用再掣肘于人，可以尽情施展了！而且这个摊子烂是烂，可正因为如此，也才有机会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自然十分困难，可让一个烂摊子有所好转还是要简单不少。 看到杨志陷入了沉思之中，李国明也没有打扰。至少人家没有一开始就立刻拒绝，也算是给足自己面子了。想到这里不由又记起了王伟侠，李国明恨恨地想，要是这家伙当初能放低点身形，也多给县里这些前辈们一点面子，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还搞得自己也跟着灰头土脸的。 也许是可以真正当上一把手，施展自己理念这一点，毕竟当初刘亚军说调他的职就把他发配到了后勤处，这种无法掌控自己的经历对杨志的影响实在太深了；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杨志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反正半晌之后杨志重重地点了点头。 啊？李国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杨志又说：“书记，我愿意去机械厂。”李国明才意识到杨志居然答应了！ 其实他找杨志来之前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权且一试而已。就是杨志不答应也十分正常，没想到居然成了。 而且杨志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一来就拍着胸脯打包票的那种人，而是在认真思考了半天之后才答应的。这点让李国明很是赞许，也对杨志多了两分信心。 不过这样一来，李国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机械厂的情况他知道，任何人来担这幅担子也不会轻松啊。而且人家也是有来头的，可不能让他背后的人误解自己是在坑人。稍微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他如释重负地说道：“杨志同志，你真是为县里排忧解难啊。在这个时候你愿意站出来，对我个人和县里的支持大家都记在心里。”又微微一顿：“组织上也不能亏待你这样的好同志，我看你的位置可以再动一动，王县长的位置完全可以担起来嘛！” 这意思是我来接任常务副县长？杨志本能地想推辞，可随即想到自己位次上升了的话，对于以后机械厂的工作多少也能有点带动作用吧？于是他就没说话，表示了默认。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李国明的语气很是轻快：“那你还有什么要求没有？只要是工作上的，尽管可以提出来嘛！” 杨志稍作思考：“一时半会也怕有所遗漏，要不我回去理一理再向你汇报？”这本是合理之举，李国明自然无有不允。于是这次谈话就在“欢乐祥和”地气氛中结束了。 杨志自然回去酝酿自己的要求细则去了，而李国明也在完善着杨志去机械厂的方方面面，越想越觉得让杨志接任常务副县长是个妙招。不但可以向杨志身后的势力卖个好，同时也可以借此表明自己和彭雅县是能够容下年轻干部，可以委以重任并创造施展空间的，以尽量挽回告状事件对此的负面影响。 打定主意，李国明就给市委组织部分管副部长拨了个电话，因为只是职位变动而不涉及级别提拔，他相信市里应该也不会反对的... 两天后，再次召开的县委常委会上，李国明宣布：经市委批准，杨志同志转任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并兼任东风机械厂党委书记！ 一时间，满座皆惊。 ------------------------------------------------------------------------------------------------------------ PS：今天第二更！因为明天一大早要去华西医院给家人排队挂号，第三更明天补上！继续求收藏和推荐票！ 第119章 烂摊子有多烂？ 除了县长张光宇和秘书长邱孝杰多少知道一点内情之外，其他人全部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不少人心里暗暗为杨志惋惜，他多好的条件啊！学历高，年纪轻，有背景（这么年轻就当上县领导，而且任职那天会上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要是没点背景打死也不信），随便按部就班地混几年很可能就是晋阳市下面的一方区县大员了，何苦去趟这趟浑水！ 也有人怀疑是不是李国明或者张光宇强行压给他的？可是看着又不像啊！杨志的脸上没有一点郁闷无奈的那种表情，而且似乎还能看到若有若无地一点激动之色。靠，自己眼花了吧？好些人都不禁怀疑到。 看来真是年轻气盛，不知深浅啊！章易，贺安杰等人都在心里大摇其头，下去吃点苦头估计就能渐渐明白了。不过贺安杰可没空去管别人了，刚刚转任副县长，接过了杨志位置的他，已经开始设想自己之后的工作安排了。终于拜托了那个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的破烂宣传部，心情大好之下，心思也就放开了。 不过昨天李国明找他谈话时可不是这样轻松的。一听到杨志拟任常务副县长，自己只是转任常委副县长，贺安杰差点没有炸毛：“书记，这个当初你可是信誓旦旦答应过的，也向市委组织部报备了，结果先是那王伟侠，现在又是杨志，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李国明没有动怒，也没有立即作答，只是愣愣地盯了他一会儿：“老贺，情况有变，自然也就会有调整。你有委屈我知道，可你以为我就那么自由，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看到贺安杰还想说话，李国明嘴里只蹦出一句来就堵上了他的千言万语：“老贺，只要你愿意去机械厂，我立马就去市委组织部，不把这个常务副县长给你落实我就不回来了！你干不？” 常务副县长是好，可要让贺安杰去接机械厂的摊子那是万万不能的。经过这一天，他也想通了，副县长就副县长呗，自己还是常委，而且一个机械厂就够杨志喝一壶的了，估计他也没多少精力来管政府这边的事儿了，到时候自己的实权说不定比他还大得多。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所以今天开会时，他的气色那是相当的好。 而杨志这边自然无暇去注意其他人的猜测和想法，他的心思早已飘到东风机械厂去了。要不是今天这个会议必须参加，他一早就想去厂里了解情况了！虽说杨志对自己有些信心，可既然这么多人一提起机械厂都称之为无可救药，这么多领导打死都不愿意去蹲点，自然是有道理的，说明机械厂的形势的确不太乐观，杨志也实在不敢掉以轻心啊！ 另外有人也注意到了这次的特别之处，以前县领导去蹲点，都是任临时党委书记，可刚才宣布的决定里，明明白白地说杨志是兼任党委书记，不再是临时的了，这可有些不同寻常啊！ 其实这就是杨志的要求之一了。以前之所以都是临时党委书记或者临时厂长，那是因为蹲点的领导大都去得不情不愿的，尽量想撇开关系，所以都是“临时”。可杨志看来，真正有事儿发生时，一个所谓的“临时”两字有个屁用！你作为蹲点领导，该负责的负责，该处分的处分，难道上级会因为这个就放过你？纯粹是心理安慰罢了。 所以这次杨志直接要求就当党委书记，而且也不要宣布什么蹲点半年之类的期限，否则完全就是自废武功嘛。任谁听到你就下来半年晃上一趟，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厂里谁会相信你这个人？敢相信你的措施？就算你的政策措施真的有用，可半年后新来一位领导，谁知道这些举措会不会废止？更别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了。 可不要小看这一点，不但对一个企业来说至关重要，就是放大到一个地方，乃至一个国家，其影响都不容小窥。 作为世界最大的两个发展中国家，又同处亚洲，人口数量也差距不大，华夏和印度经常被世人拿来比较，所谓“龙象之争”嘛。在西方人眼里，采用欧美议会多党民主制的印度制度先进，人口英语基础好，发展潜力比华夏更大。特别是在华夏经济增速放缓，进入新常态，而印度经济因为“莫迪新政”开始加速发展时，国际舆论纷纷开始唱衰华夏，对印度则是大唱赞歌。 可几年过去了，华夏仍然是世界经济最强劲的发动机，印度却始终在增长中徘徊。何也？各种解读之说千奇百怪，无所不包，但有一点却几乎是举世公认：华夏政局稳健，政策连续性较强，可以朝着目标始终不移地迈步前进；反观印度，国大党和人民党交替上台，各自为政，这一届我提出要大力打造软件信息业，突出优势，下一届他又倡导倾力振兴制造业，夯实基础。朝令夕改，从小到一条高速公路修4车道还是6车道的具体细节到关乎国家前途命运的大政方针都是摇摆不定... 会议结束后，杨志在办公室稍坐了一会儿。待刘天回报说贺安杰已经搬进了以前王伟侠在县政府这边的办公室后，他用报纸包了一瓶酒和一条烟往那边去了。 来到贺安杰办公室，稍作寒暄，杨志拿出了烟酒：“贺县长是领导又是前辈，我初来乍到，很多地方不够成熟，今后还得仰仗你老兄多多帮助啊！” 似乎是杨志的举动太出乎意料，贺安杰一愣，随即笑道：“杨县长，你太客气了，大家都是同事嘛！”话里虽然有推辞之意，可他还是把东西收下了。告别的时候，贺安杰还破天荒地把杨志送到了门口。关上门后，贺安杰把玩了一下杨志送的泸州老窖和红梅烟，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这份低姿态却让他心中很是舒坦，因为常务副县长职位对杨志产生的那一丝芥蒂也抚平了不少。 其实有了王伟侠的“前车之鉴”，再加上以后县政府这边很多事情还需要贺安杰的协助，杨志打定主意不能和他闹僵。打听到这人有点倚老卖老，他就干脆放低姿态，上门“送礼”，估计应该能有些作用吧！ 看到离下班还早，加上明天就要正式去厂里上任了，杨志叫上刘天，准备去东风机械厂了解一下情况，看看这个厂子到底有多烂。 小李开车很快就来到了县城北边的机械厂，还没下车，就听到里面一阵吵闹声。赶紧走过大门来到厂区里，眼前的一幕让杨志和刘天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上班时间居然有二三十个工人模样的人在厂区里大打出手？！ ------------------------------------------------------------------------------------------------------------------ PS：今日第一更！继续求推荐，求收藏！ 第120章 一来就是大麻烦 杨志让刘天赶紧去把小李喊过来。既然遇上了他肯定不可能不管，可眼前这场面确实有点混乱。小李当兵出身，身手不错，有他在万一有什么情况更保险一点，杨志当初选他当司机也是有所考虑的。 刘天很快带着小李过来了，杨志站到旁边的花坛上面，一声大喝：“都给我住手！”这时斗殴的双方才发现一旁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几个陌生人。 可这些人闻言也仅仅是稍微一顿，根本没有理睬杨志，继续打斗起来。杨志又又是一声大吼：“我是新任厂党委书记，谁再打下去下个月停发工资！” 其实杨志根本不认识谁是谁，就是想停发工资也没办法，纯属虚张声势。不过这句话显然还是有些威慑力，其中一部分人闻言停了下来，脱离了战团，另外一些人跟着也住了手。 不过看清楚了杨志的样子，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男子恶声恶气地开口了：“刚才谁说是新来的党委书记？”毕竟王伟侠调走了，大家都知道，肯定会有新领导被派来，可这边三个人看着就二三十岁，根本不像！ 这时刘天指着杨志介绍道：“这位是彭雅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兼东风机械厂党委书记杨志同志。”话音未落，好几个人同时就笑了起来，有人还怪叫道：“头衔不少啊！可他要是什么副县长兼书记，那我就是市长了，哈哈哈...” 刚才说话的那个男子倒是止住了其他人的笑声，似乎还挺有威信的。他走到杨志身边，狐疑地打量着：“你真是新来的那个副县长！”因为前段时间确实听人说过县里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副县长，可没见过人，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位他也拿不准。 “那当然，谁敢冒充国家干部！”再次肯定之后，杨志也很郁闷，虽然他自己知道如假包换，可别人不知道啊，而且就是领导也没有证件会注明你的职务，他什么也拿不出来。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从那边跑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老头气踹吁吁地停下了，看到眼前的情况似乎和预想的不同，没有打架啊？ 杨志则是眼前一亮，他认出了来者是上次县委上访后从县人大副主任调任厂长的张善光，赶紧打招呼：“张厂长！” 张善光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杨志，略微一愣，才反应过来：“杨县长，欢迎欢迎！”虽然知道杨志已经确定要兼任党委书记，可毕竟人家还没上任，也只能先这么说。 “张厂长，刚才我说自己是新任的党委书记，可他们都有点不相信啊”杨志说着也有点尴尬，毕竟在这个年代，他的年龄确实有点格格不入的。 一听这话，张善光立马转向刚才的那个领头男子：“王小舟，你又给我惹是生非的，睁开眼好好看看，这位是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杨志同志，市委和县委已经决定由杨县长兼任我们厂党委书记了！” 厂长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这才相信了杨志的身份，可有几个人还在小声嘀咕：“这么年轻，他能行吗？” 杨志装作没有听见，指着对峙的两帮人问张善光：“他们这是？” “唉，说来话长，杨县长，咱们到办公室去，我慢慢告诉你！”张善光说着又朝两拨人吼道：“还不给我都滚回去。王小舟，你TMD不要一天给我惹事！你们这边的也给我注意下，惹毛了老子，把你们一股脑赶出去！” 听到这话，刚才的两拨人没说什么就各自散去了，那个看起来有些凶恶的大汉“王小舟”也只是微微一笑，什么没说就走了。嘿！看来就张厂长不愧是从机械厂出来的老领导，还真有些威信啊！杨志把一切看在眼里，暗自想到。 跟着张善光来到他办公室里坐下，他就讲了起来。原来刚才那个王小舟是厂里的职工，从小就喜欢和人打架，不过这人很是仗义，从来不欺负人，反而经常带着一帮厂里的年轻人和那些在厂区周围活动的地痞流氓相抗衡。所以他在厂里年轻人中间很有些威信，人称“大舟哥”。而另一方的人是租用厂区车间的一个焊接厂的人。 “可为什么他们会打起来呢？”旁边听着的刘天似乎很是好奇，出言问到。 “唉，这个事啊，也算是历史遗漏问题吧。”张善光似乎也颇为无奈，“当初厂里效益不好，很多厂房和设备都闲置着，厂里就想能不能把它们利用起来，也是避免浪费嘛！刚好那时候国家提倡个体经商，于是厂里就把厂房分别租给了一些个体户做场地。刚开始确实也给厂里增加了收入，可搞着搞着就变了味，好多厂里的领导都把自己的亲戚朋友介绍来，可厂房是占用了，租金却以各种方式少交甚至不交，一直拖欠着。去年开始厂里的情况越发糟糕了，王小舟就带着厂里的一帮年轻职工挨个上门去收租金，想为厂里挽回点损失，有些讲点理的多多少少象征性地给了一点，有些蛮横的一分钱不给，双方有时就会发生点摩擦！” 也许是为了保护王小舟吧，张善光的言语里说得比较委婉。不过杨志可从来没想过要对他做什么，反而觉得这样的人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不过话说回来，这厂里的情况确实复杂啊！杨志也不禁有些头痛。 不过退缩可从来不是杨志的风格，前世里刚到德国留学时，虽然在国内也学了一些德语基础，可课堂上的全德语教学还是让人很吃不消。一起去的同学有些选择了转为英语授课专业，可汽车工程作为亚琛工大的王牌专业是没有英语授课的。为了能接受最一流的教育，杨志咬着牙，每天把上课的内容都用录音机录下来，晚上回去再一遍一遍地放来听。就这样坚持了一年，录音机用坏了三个，磁带更是不知道消耗了多少盘，可杨志终于完全适应了德语教学。 心里稍作计较，杨志直接说：“看来我也不用等到明天再上任了，今天就直接开始工作吧，就从这个厂房出租的问题抓起！” 本来张善光讲述完情况后也没指望杨志就能立马改变什么，毕竟好些年的问题了，可没想到这位年轻县长还真是说干就干? ------------------------------------------------------------------------------------------------------------------- PS：今天第二更！继续求收藏，推荐和打赏！ 第121章 雷厉风行的措施 本来杨志今天只是准备先偷偷到厂里来了解一下真实情况，为之后开展工作打下基础，也没想惊动任何人。可没想到来了之后确实了解到了一些很“残酷”的真实情况，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遇到了，他就刚才直接开始工作了。毕竟厂里形势不容乐观，也不容拖延啊。 他一面让张善光去把全部在岗的职工们都叫到办公大楼前的空地上，一面让人准备了一个铁皮喇叭。等到刘天报告说职工们都已经聚集在外面的时候，杨志才走了出去。外面黑压压的一大片，连边边角角都挤满了人，估计至少有一两千人。吵闹得不行，就算是张善光带着人不断在维持秩序也还是乱哄哄的。这样可不行啊！ 来到前面的升旗台上，杨志把喇叭举到嘴边，突然大喊：“同志们大家好！我叫杨志，是彭雅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也是组织上刚任命的机械厂党委书记。” 也许是杨志的话太过突然，也许是一连串的头衔镇住了一些人，反正闹哄哄的人群终于相对安静了下来。眼看自己的突然出击有了效果，杨志趁热打铁道：“大家知不知道为什么咱们以前这么红火的厂子会变成现在这么萧条？大家看看，这环境，这办公楼，像是一个多次获得省优部优大奖的光辉老厂的样子吗？” 似乎是被勾起了对美好往昔的回忆，又似乎是被眼前破败的办公大楼，凌乱的厂房，陈旧的地面所刺激，或者更是今昔的强烈反差，很多人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想了很多很多... “我要告诉大家，这个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其中有一条大家应该都知道，那就是好多占用了咱们厂房却不交租金的外来户就像吸血虫一样吸干了咱们厂的血液，造成了如今这样的情况！” 作为厂里的职工，谁不知道这些小铺子小厂靠着厂领导的关系少交钱或者不交钱，甚至有些人拿着厂领导的一张白条就堂而皇之地进来了。不但不交租金还白用厂里的水和电。好多人早就是怒火难耐了，只不过都是些平头百姓，拿这些有后台的人没办法而已。现在杨志这么一说，大家的火气一下子就被调起来了。好多人纷纷大喊：“赶走这些蛀虫！”“打倒白吃白占的家伙！”... 眼看到达了调动情绪的目的，杨志挥手压下呼喊声。也许是看杨志没像以前那些领导一天打官腔，而是一来就说出了厂里的积弊之一吧，很多人还真就停了下来。 “说得好！想要振兴咱们厂，让大家都能拿齐工资，第一步就是要赶走这些白吃白占的家伙！现在我想请大家选出10位你们认为公正无私，敢于为工厂而大家站出来的人，咱们立刻就开始行动！”杨志的话音一落，底下的人就开始聚集着议论起来，估计是已经经历过这种事情了吧，没过多久，10名代表就被推选了出来。令人意外的是，刚才那位王小舟也在其中。看来这家伙还挺有公信力嘛！杨志见状想到。 “好，我们马上要在召开厂领导会以，你们几位代表就来列席。我们先把那些空占厂房又不为厂里创造收益的人清理出去，请那些真正出租金，解决我们就业的人进来。大舟哥还有其他几位代表，怎么样?你们几位想不想为咱们这些职工兄弟服务？敢不敢干这得罪人的事儿？” 听到新来的书记喊出了这个外号，王小舟脸上一红，其他人都是哄堂大笑。不过这话一出一下子就拉近了杨志和工人们的距离，大家明显感受到，这位新领导和以前那些打着官腔，高高在上的领导还真是不太一样！ 十位代表立马异口同声地回答：“敢（想）！”有一个人同时还加了一句：“MD，老子现在饭都快没得吃了，还怕得罪谁啊！” “好，那么几位代表就和我一起去会议室开会，其他人先解散，各回岗位！” 说来也怪，这些平时有些懒散，不听招呼的人一听杨志这话立马就是一声欢呼，然后开始离开。虽然有些凌乱，可却没有一点平日里的那种萎靡样子了。工人们都是淳朴的，谁好谁坏还是容易分清，短短时间里的几句交流让他们对杨志留下了一个比较好的印象。 虽然刚才那种情况下没办法说什么，不过一进会议室，几位厂领导就对张善光牢骚开了，一个叫刘明光的副厂长说：“张厂长，这么做恐怕不行吧？你可得跟杨县长说一说，那些租用我们厂房的人可都是和厂里有协议的，不管租金如何，咱们不可能直接把人家给赶走吧！现在国家可都是在提倡法制啊？” 另一位副厂长则说：“就是啊，张厂长。杨县长才来不一定清楚情况，可你是多这些前因后果都很清楚的啊？当时我们厂效益不好，能创收一点就是一点。为了能找到人进来租用厂房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说了不少好话才成的。现在总不可能杨县长一句话就把人家扫地出门吧？” 这时杨志带着几位工人代表也进了会议室，他自己先当仁不让地在主位坐下，又让代表们自己找好位置，抢在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张善光前面开口了：“大家说得有一定道理。不过刚才我已经声明，我们现在清查的是那些不交租金或者租金不合理，甚至还白用厂里资源的人，如果是正常交纳租金而且解决厂里人就业的自然不在此列。” 看到由厂领导忍不住要说话，杨志摆摆手：“先听我说完，如果你们要讲情面，舍不下这个面子，那也行。这个恶人就让我杨志来做！刚才我了解到，有些人根本没有什么合同协议，仅仅就是有些领导一句话或者一张白条就进来了，租金也长期拖欠，这样的人必须扫地出门，绝对没有条件可讲！” 兴许是杨志的霸气让在座的人有些吃惊，这话一出，先前闹得凶的几个人顿时都不再说话了... -------------------------------------------------------------------------------------------------------------- PS：今天第三更！继续求收藏，推荐，打赏！ 第122章 多管齐下 不过这一问题涉及到了不少厂领导的切身利益，他们不可能轻易妥协退让。马克思说过，资本家们如果有20%的利润，就会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就会铤而走险；有100%的利润，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谁又知道刘明光这几个副厂长在里面有多少牵扯，有多少利益呢？ 一位厂领导说：“杨县长，我请来的那几位老板都表示要和厂里签订正式合同的，可是上次梁厂长被免职后厂里无人负责，根本没人管这个事儿啊。这个责任不在人家头上吧？这种是不是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一概而论啊？”另外几位副厂长也纷纷附和，举出了自己请进来的人。 杨志知道这些人是在扯皮推诿，是给自己出难题呢。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啊，只要这个口子一开，任何人都可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那这次清理行动自然就只能以失败告终了。 看穿了这一点，杨志态度坚决地说：“我刚才说了，没有什么条件可讲。历史遗留的问题太多，现在没办法也不可能去一一甄别，只能一刀切了。” 见到杨志“油盐不进”，不像以前来的那个王县长那样忽悠一下就容易答应，刘明光有些不满地说：“杨县长，你是领导不假，但是像这样独断专行不太好吧？我们党可从来都是讲民主的！” 嘿，还挺会扣帽子啊！杨志心想还真有些小瞧了这些人，不过他可不会被吓到：“当然要讲民主，不过难道就只是听你们的意见才叫民主？咱们广大职工的意见才更是真正的民主！”说着他又转向那10位工人代表：“对于我刚才说的原则，你们有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坚决支持！”几位代表纷纷大声出言赞同。 看到刘明光等几人不再说话了，杨志大手一挥：“闲话就不多说了，现在我们就来讨论一下具体怎么清理的问题。” “首先是人员组成，我想就由厂领导，职工代表，职工组员和警察一起组成清理小组。” 啊？还有警察！在场的人都很惊讶，不过职工代表是一脸意外之喜，这下刚起来底气就更足了；而几位厂领导则是脸色灰败，本来还准备找几个人混进去，看能不能趁势钻点空子，毕竟作为多年的厂领导，总还是有几个“狗腿子”的。可这下警察也加入，看来有麻烦了。 注意到众人各异的表情，杨志稍微解释了一下：“对。我刚才已经给公安局汤局长打过电话了，请求公安局的支援，他对我们的行动非常支持啊，一会儿就会有30名警察同志过来，协助我们完成清理任务。” “然后就是分组，因为租用厂房的人比较多，情况也比较复杂。为了提高效率，我看就分成9个清理小组，算上我在内的9名厂领导每人带领一个小组，每个小组一位职工代表，三位警察和若干职工。每个小组负责包干自己的区域！” 对于这种得罪人甚至近乎于“拆自己台”的事情，厂领导都不愿意做，没人主动响应杨志的话。杨志只好给每个小组指定了带队的厂领导和其他人员，没过多久，9个清理小组就划分完毕了。剩下的一位代表和几位警察就和另外一些职工组成巡逻小组，负责实时监控各个小组的清理行动并向杨志报告，必要时可以直接干预清理小组的不合理行为。杨志想来想去，选定了那位在厂里很有些威信而且为人仗义的王小舟担当此任。 其实请警察前来助阵并不是杨志心血来潮的做法，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有了警察的参与，这次清理行动的威慑力可以大大增强，毕竟代表了********机器嘛。其次，因为厂里不少职工郁集了很多不满，万一在清理的时候发生冲突就不好了，杨志已经向汤爱国打过招呼了，让警察们在场起到监督作用。 看到刘明光等人眼神闪烁地在那里想着什么，杨志决定把丑话说在前面：“既然市委和县委决定派我到咱们厂里来，那么对于我的决定不管你是支持还是反对，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上一天，你们就要无条件地执行。否则，你就不要坐这个位置，可以自己辞职或者申请调职。有意见和建议我很欢迎，但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们制定出来的计划！如果对我的做法有其他意见，你们也大可以去向上级组织反映。如果能让我不当这个党委书记，轻轻松松地去做我的常务副县长，那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杨志半真半假的话让在座的人都很受震动，刘明光等人投来有些畏惧又敌视的目光，好几个人在心里默念，这恐怕是机械厂历史上最强势的领导了！几位职工代表倒是有些高兴，之前来的那位王县长就是太过软弱了，简直就是受人摆布，厂里现在这个情况恐怕还真是需要这样的领导才行。只有张善光有些担忧地看了杨志一眼，这些副厂长可都不是善茬啊！ 杨志倒是一点不怵，根据后世的经验，这种效益不好的企业虽然原因是多方面的，可这些领导的屁股肯定不干净，要不是不想一开始动静太大影响自己的计划，早就把他们拿下了。几个腐败分子他还怕了，简直开玩笑！ “我看咱们就以三天为限，大后天之前必须清理完毕，不合要求的人让他们自行撤离，咱们厂这边可以给与一定帮助。大后天咱们就请警察同志帮忙强行驱离那些不合要求又不愿离开的人。对于这种侵吞国家和人民资产的人，必要时我会请公安局出面采取强制措施。大后天下午我们举行联合验收大会，对于做得好的小组给以重奖，完成不力的予以处罚。你们几位代表必须做好监督工作，如果你认为所在小组做的不好，你可以拒绝在验收书上签字。搞好了，你有奖金和工资，如果你碍于情面而不实事求是，那么不但没有工资和奖金，我还要对你们全厂通报批评，让工人兄弟们选出另外敢于直言的人来代替你们！” 布置完成之后，杨志一声令下：“现在大家就开始行动吧，抓紧时间！” 当天晚上，杨志在机械厂大刀阔斧，清退胡乱占用厂房的情况就流传开来，有人欢欣鼓舞，有人咬牙切齿... ------------------------------------------------------------------------------------------------------------ PS：今天第一更，感谢书友“雪蝴蝶结”和“作者恋青”的支持！继续求收藏，打赏，推荐票！ 第123章 初战告捷 第二天，清理行动全面开始，县公安局派来的30名警察也已经到位了。带队的是县公安局治安大队的大队长雷友军，只见他快步跑到杨志面前，刷得一个敬礼：“报告杨县长，治安大队雷友军奉命带队赶到，请指示！” 这时候正是全厂上班时间，人来人往的，这么多警察在这里排成一列就很引人注目了，加上雷友军扯着嗓门这么一喊，周围人的都注意到了这边。其实除了刚上任时去做过调研，平时杨志和和公安局几乎没打过什么交道。可雷友军这么一报告，搞得旁边的人都认为杨志在公安局很有威信啊！既然在强势的公安局里面都这么有威信，拿在其他部门不是更牛？很多心思活络的人就想开了，看向杨志的目光里也多了一丝敬畏。 作为初来乍到的领导，又年纪轻轻，这个效果简直是正中杨志下怀。而且看样子，这位治安大队长估计应该是从部队出来的，心情大好的杨志不由记住了雷友军这个人。 “友军同志，你负责把同志们分成九组，每组3人，一会儿加入厂里的各个清理小组。剩下3位同志跟着小刘同志！”杨志也没有矫情，一直身旁的刘天，大声说道。然后又把注意事项给众人作了交代，在雷友军的带领下，30名警察齐声大喊：“坚决完成任务！”声势还挺足的。杨志心中一乐，嘿，还真是捡到宝了。后面的机械厂职工见状也对清理行动也更有信心了。 到了九点钟，所有人员到齐，清理行动正式开始，各个清理小组前往自己负责包干的区域开展行动。 虽然昨天杨志专门让厂办公室油印了很多张通知发到了各个占用厂房的人手里，让他们自己开始清退，但毕竟很多人都抱有侥幸心理，以为又是雷声大雨点小，可以糊弄过去。没想到这次居然是来真的，一大早厂里就来了人。虽然有些人看似凶悍，可蝇营狗苟之辈的伎俩永远只能在掩藏在黑暗中进行，一旦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立刻就无所遁形了。 在出示厂里通知了和历年来欠缴或者少缴租金的记录后，大部分人都只能乖乖承认，在厂里工人的协助下开始准备清退。个别人仗着自己和厂领导有关系或是另有后台还想耍赖推诿，可小组里的警察一亮出明晃晃的手铐，宣布如果实在不听劝阻，不服教育，就涉嫌侵占国家资产，直接带回公安局进行调查。这些人也就怂了，毕竟警察和公安局的威名不是盖的，而且只要不是那种真正的大奸大恶之辈，对于被带走调查还是心有恐惧的。不说别的，就算最后什么事没有，至少名声上就不太好听啊。 有些厂领导本来还想着遇到自己熟人的话还是偷偷放放水，网开一面，可在杨志的奖惩措施下，各组的工人代表都是睁着一双锐利的双眼注意着每个细节，加上刘天，王小舟带着人也不时来巡查情况，还有杨志事先打的招呼也犹在耳边，这些人犹豫半天，眼看确实无处下手，也只得放弃。只不过以前梁辉时代在厂里面很是说得上话的他们都是郁闷得不行。有人心里开始隐隐觉得，这机械厂看来真的要变天了！ 最尴尬的估计要数刘明光了，他和第3小组的人来到了一个小型焊接厂，就是那天和王小舟他们打架那个。平时仗着有刘明光这个常务副厂长撑腰，那老板态度可是相当蛮横，从进场之后一分租金也没有交过。昨天接到了清退通知也根本没有在意。这时候看到厂里来的人里面有刘明光，那更是心中大定，强硬地想抗拒清退。当他自己被警察控制，设备也在警察的要求下被他自己的工人开始往外清理时，他这才反应过来，对着刘明光破口大骂：“刘明光，你个挨千刀的小人。以前说的好好的，有你在就不用交租金，老子一直好吃好喝地把你供着，上周还给你送了两瓶好酒，老子自己都没舍得尝过啊！你这个老乌龟...” 这种市井里成长起来的人发起混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从刘明光本人到他家十八辈祖宗都统统亲切地问候了一遍。据说刘明光当时被骂得面如土色，嘴巴嗫嚅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之后好几天都没在厂里露面。这个故事很快就传遍了全厂，成了工人们茶余饭后最火热的段子和笑话。 杨志带队的这组就更是顺利，这些人谁不知道自己欠了不少租金，平时没人管也就算了，现在一见有警察随行，气势立马就矮了三分。当被告知杨志就是新兼任厂党委书记的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时，他们更是不敢说什么了。毕竟他们仰仗的关系充其量也就是个副厂长或者县里某个局办的科长之类的，和县领导完全没法比嘛。 对于这些恶意欠费，甚至白用工厂水电的人，自然也不是让他们一走了之这么便宜。按照以前厂里的政策，让他们不上了一部分费用才准许人员和设备离厂。 当然，对于有些确实没有其他劣迹而且愿意补交一定租金，还想继续租用厂房场地的人，杨志也就不为己甚。先让他们签下协议，按上手印，暂不清退，待厂里研究决定了新的租赁政策后再正式签订合同。 结果还不到三天，全场就提前完成了所有清退任务。一共清理恶意欠费占用的个体工商户和小型厂家28家，剩余5家正常缴费的，还有16家愿意补足所欠金额并继续租赁。 总共收回欠缴的租金，水费，电费一共20万元。在征求了张善光和工人代表的意见后，杨志决定除留下10万元作为厂里必要开支外，其余10万元全部下发给全厂职工作为福利，人均100元。 消息一出，本来因为终于清退了这些占着场地还白吃白用的蛀虫而欢欣鼓舞的职工们更是一下子彻底沸腾了... -------------------------------------------------------------------------------------------------------------------- PS：今天第二更！感谢书友“汪天”“big波波”“郁晓白”“o泡沫小鱼Oo”的支持鼓励！继续求收藏，打赏，推荐票！ 第124章 “豪车”成群？ 经过清退行动之后以及发放福利的事情之后，杨志在厂里的人气是急剧攀升。第二天杨志带着刘天刚刚走进办公大楼，就听到有人在旁边议论，一个人道：“这次这位杨县长还挺不错的！一到厂里就开始大刀阔斧地干实事儿，比那个什么王县长强多了。“另一个也赞同：“就是，那个人在厂里呆了半年多，除了从市里搞了一点援助资金外，什么也没做。好多人多次给他提出过这些问题，他都是一句话，从长计议，他们都说他只管不出事儿，把时间混完了事。”“对啊，至少这杨县长是一个真正想做事的人。只要有行动有动作都比什么也不做要好。” 没有惊动他们，两人轻轻地进入了二楼杨志的书记办公室。一关上门，刘天就兴奋地说道：“杨县长，刚才他们在夸你呢！其实你不知道，昨天那些工人可高兴了，当时就有好多人说你好呢！” 能得到认可，杨志心中自然也是高兴的，说明他的第一步棋走对了。不过面上当然不能像刘天这样喜形于色，那也太不庄重了。 正准备构思一下之后的安排，突然门被敲响了。随着杨志的一声“进来”，一位有些秃头的中年男子闪身进了来。杨志认出是机械厂的一位副厂长，刘为国。 想到这个名字杨志心里就直犯恶心。根据这两天了解到的信息，这家伙最是贪财好利，据说连厂里给困难职工准备的菜油他都要偷偷搞点拿回家。这种人居然还取了个“为国”的名字，真是讽刺！ 虽然心底对这人不太感冒，可基本的面上工夫还是需要的，毕竟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老刘啊，来，坐！” 刘为国依言坐下，笑容可掬地开了口：“杨县长，您既然已经到厂里来上任了，这个配车的问题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了？” “这个就不用厂里操心了，我就用县政府配的那辆吉普车就行。厂里现在比较困难，我就不再增加负担了。”杨志一听就立刻婉拒了。 “杨县长，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咱们厂再差劲也是一家有光荣历史的老牌企业，再苦不能苦了您啊！再说咱们厂里对于领导用车也是有规矩的。”似乎对杨志的拒绝并不意外，刘为国还是笑容满面。 “哦，那不知道按厂里的规矩一般怎么安排啊？”杨志不动声色地问道。 见到杨志似乎有了点兴趣，刘为国更是来劲了：“杨县长，您放心，咱们厂里还是有些，啊，这个的。您放心，包您满意！” 看这家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说厂里可以给我配个好车？杨志一想，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厂里都困难成这样了，还用得起什么好车？怎么可能？ 刘为国一边估摸着杨志的神色，一边试着发出了邀请：“杨县长，要不我现在就领着您去看看？毕竟要把工作开展好，必要的条件还是要并配备的嘛。” 其实对于厂里这帮副职领导的心思杨志还是能略知一二的。自己住在县委招待所也不是什么秘密，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所以昨天晚上就有人提着东西摸到自己房间来了。有烟，有酒，还有一包报纸包着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杨志肯定是不会收的，但因为暂时还不想彻底得罪他们，在态度坚决的同时，语气比较委婉地加以拒绝了。没想到今天他们又打起了配车的主意，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啊，就当我了解一下厂里的情况吧！”杨志装作有些心动地答应了。 这刘厂长闻言后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就怕你这家伙不动心呢！屁颠屁颠地在前面带路了。 杨志让刘天留在办公室里以免有什么事情，自己跟着刘为国去一探究竟。两人走出办公大楼，来到了旁边的一排平房。 “杨县长，这时以前梁厂长的车，大家都没动，现在您来了正好用上！”刘为国一边说着，一边用钥匙打开了平房的卷帘门。眼前的汽车让杨志大吃一惊，居然是一辆进口丰田第七代皇冠！ 在这时候，这绝对是相当高端的“豪车”了。就是放到京师，上港去，这辆车也是相当豪华和新潮的，没有一定级别的干部根本坐不了。严格论起来，这车甚至比起之前杨志坐过的晋阳市长李伯涛的红旗车还犹有过之！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一个效益严重下滑，职工工资都发不起的困难企业，居然有这么好的车！先不说是否涉及到了腐败，可至少你一个厂长在全厂职工吃糠咽菜的时候自己却享受这么豪华的座驾，肯定非常不妥。 杨志强行压抑住了心中的怒火，点点头，止住了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地介绍车辆配置好，性能强的刘为国：“还有其他车吗？” 刘为国一愣，原来这小子不懂车啊？这么好的车在这里不看，还想看其它车？一边在心里讥笑杨志见识少，一边很殷勤地有打开了另外几间平房。 无一例外，这几间房里都是停着厂领导们的配车，有两辆桑坦纳，一辆夏利，两辆天津大发面包车和两辆北京吉普车。 今天可真是大开了眼界啊！杨志简直没有想到，表面上看上去这么一个困难企业，私底下这些厂领导们用的车绝对在这个时候算是想到华丽了。桑塔纳虽然1983年就在上海汽车和德国大众的合作工厂里下线了，可直到1985年才真正量产，绝对是非常新颖的车型。而从日本大发引进的夏利，开创了国内两厢车市场的先河，也是这个时候的流行款式。 “你是那一辆啊？”杨志语气飘忽地问。 “是这个。”刘为国指着那辆夏利笑着回答，也没有注意到杨志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那张善光张厂长呢？” “哦，张厂长是那辆吉普车。”听到这个回答，杨志脸色稍缓，看来张善光作为老干部，还是有分寸的，没有和这些败家子一样。 “杨县长，您看您喜欢哪一辆，这些车都随您挑选！你放心，谁要是不长眼不愿意，我去做他们的工作。”刘为国显得非常有诚意，期待地看着杨志。 “算了吧，这些豪车我可无福消受，我还是坐我的吉普吧！安稳！”撂下这句话，杨志就没再理睬刘为国，大步走出了这间“车库”。只留下刘为国在哪里摸不着头脑，刚才一直都好好地，这位杨县长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 PS：今天第三更！继续求收藏，打赏和推荐！ 第125章 强烈的反差 回到办公室杨志深呼吸了好几口，又坐了一会儿才平复了心中的怒火。这帮败家子！还从没看到看到杨志脸色这么差过，刘天怕触霉头，也没敢多问，自己出去做事儿了。 不过杨志转念一想，这也算是好事儿，至少自己对厂里情况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不过说到情况，虽然听说厂里职工生活不好，可到底怎么个不好到什么程度确实不知道，一看表，快到中午下班时间了，干脆这会儿就去看看。 说干就干，杨志起身就往厂区后面的宿舍区走去。穿过办公大楼走了一会儿，杨志就看到前面好多栋像是住房的样子的建筑，估计就要到了。 走近一看，都是些这个时代常见的筒子楼的形式。眼前的第一栋，是个五层的旧楼，大概五十多间房子。 这栋楼前面还有一个开阔的小篮球场。周围看着像是一圈破败的花坛，里面有些花花草草，不过更多的是一些青菜，白菜之类的。看这样子，要不了多久，这小小的一个花园就要完全转变成菜地了。 “师傅，这些菜长得不错啊！”杨志看到那边有个老工人模样的在整理菜地，上去搭话。 “是啊，厂里效益差，工资都时断时续的。不自己种点菜，一家老小还怎么过活哦！”老师傅一边专心地翻着土一边回答道，没有抬头，也不知道是杨志。 这时候有几个人从外面走了过来，估计是中午回家吃饭的人吧。“咦，杨县长？”其中一个人似乎认出了杨志，出言招呼道。 “杨县长！”专心翻地的老师傅这才头起头来，也认出了杨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这里本来是厂里当初为了美化宿舍区的环境而专门建的一个小花园，在当时是开创了彭雅县的先河，还上过报纸的。老师傅担心这领导看见自己在这里种菜，不会批评自己吧？ 其实杨志这会儿哪有功夫注意这个，刚才那人的一声招呼，周围过路的好多职工都过来围住了他。 面对这么多双好奇的眼睛，杨志只能先开口：“我到厂里来了几天了，今天专程就是想来看看大家！” “杨县长，你是好样的！”“杨县长，这次清理行动真是太痛快了，那些蛀虫早该滚蛋了！”好几个人纷纷夸奖起杨志来。弄得杨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在心里暗自感叹，大家多淳朴啊！只不过是把早就应该办的事儿办了，就这么记住了你的好！ 旁边突然挤进来一个有些矮胖的年轻人，有些支吾地问：“杨县长，那个...那个...100块钱什么时候发下来啊？” 其实这个问题刚才好多人都想问，只不过没好意思开口罢了。毕竟发钱这是大好事儿，可什么时候才能兑现呢？以前厂里也多次承诺要发多少多少，结果雷声点雨点小，最后经常是不了了之。 看着一双双充满希冀的眼神，杨志斩钉截铁地说：“大家放心，财务科的人员正在紧张的核算，最迟这周末就会发到大家手上。我杨志一定说到做到，绝对不会食言！” 因为清理行动树立起来的形象使得杨志的话有了可信度，话音一落，周围的人都是轰然拍手叫好。 “大家都回去吃饭，休息吧！我就随便看看。”杨志开了口，众人才渐渐散去。有人邀请杨志去家里吃饭，杨志笑着婉拒了。 看到老师傅还在旁边，他拍拍老师傅的肩膀：“老人家，好好保重身体，咱们厂里的情况会好起来的。不过种点菜不错，又活动身体，还能吃到新鲜蔬菜。等下次收菜了，我也来蹭点回去吃！” 似乎从来没有被这样的“大领导”如此亲切对待过，老师傅有些兴奋，一脸灿烂笑容：“那好啊，只要你杨县长不嫌弃！” 告别种菜的老师傅，杨志继续往宿舍区里面走去。虽然这些筒子楼看着都有些年月了，稍显破败。可这周围却是比较干净，并没有那种很脏乱的现象。路上全是用鹅卵石铺成的水泥路。走在上面还挺舒服的。 来到另外一栋楼前，杨志正准备往里走去，一个小女孩儿滴答滴答地跑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叫道：“我要吃奶糖，我要吃奶糖！” 这小姑娘双手抹着眼泪跑得飞快，也没注意到前面有人。杨志怕她摔着了或者撞到什么东西上面，赶紧上前两步，一把抱住了她：“小朋友，小心点哦！” “你这孩子，怎么就是说不听呢，又想挨顿打？”杨志正在哄着这个小女孩儿，那边就传来了一声怒吼。杨志抬头一看，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正朝着小姑娘吼道。 一听这话，本来已经止住哭声的小女孩儿又开始掉起了眼泪，似乎有些惧怕这汉子。杨志赶紧安慰道：“别怕啊，有叔叔在，没谁敢打你！” 似乎对杨志说得话有些惊奇，小女孩儿一时忘记了继续哭泣，而是用好奇的眼睛打量着杨志。 杨志笑了笑，抱着她向那个男子走去。男子虽然刚才有点“凶恶”，不过这会儿看到杨志的动作，向杨志道谢：“谢谢啊，兄弟。我这女儿有些调皮，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小姑娘挺可爱的。”杨志其实很想给他奶糖的，可身上事先又没有预备，于是摸出口袋里的烟，对着男人道：“来一支？” 男人腼腆地接过烟，随即惊讶道：“哇，还是红梅啊！兄弟，你抽的烟不赖啊！” 杨志自己不抽烟，也没关注过这些。这都是之前县政府办准备的，样子随身带着一包以备不时之需。 似乎有些舍不得立马抽这样的“好烟”，男子把烟夹在耳朵上，微微打量了一下杨志，似乎并不认识：“”兄弟，你不是咱厂里的人吧？” 杨志正准备回答，旁边屋里走出走出一个女人抱着刚才的小女孩儿：“她爸，小玲想吃糖，你一会儿下午下班去小卖部给她买点吧？” “你知道个屁，这个月的工资还不知道有没有着落呢！还买奶糖？”男子对着女人没好气地说。 杨志忍不住开口了：“放心，马上厂里就会发钱了！” “嗯？”这夫妻两同时把目光转移到了杨志身上。只见女人突然还睁大了眼睛：“你是杨县长？” 嘿，又被认出来了？杨志只得点点头。 “哎呀，大军，你个呆子。这就是新到咱们厂里的杨县长啊！还不快请进来坐！”女人埋怨道。 “啊？您就是清理那些蛀虫的杨县长？你看我。”男人闻言很是惊讶，赶紧把杨志往屋子里让。 杨志本来就是来了解情况的，也就没有客气，跟着走了进去。就一间房，房间也不大，估计也就是个十七八个平方。东西也不多，有一个大衣柜，一张木床，一个茶几，还有一个电风扇，除此之外基本就没别的东西了。和一拖的一般工人家里比起来都要差上不少，看来过的真是不怎么好啊！不过有一点，房子虽然不新了，陈设也很简单，但是却打扫得很是干净。杨志点点头，看来这位女主人很是勤快啊！ 杨志跟着他们在板凳上坐下，问起了情况。男的叫康大军，女的叫刘晓菊，两人都是厂里的职工。一个在加工车间，一个在工会。见新任的副县长兼书记来了，两人自然是问什么答什么。而且估计因为杨志的举动赢得了好感吧，两人都很是热情。通过他们，杨志又对厂里职工的情况有了更多地了解... 临走的时候，杨志摸着小玲的头：“小玲放心，叔叔下次过来一定给你带一大包大白兔奶糖！”康大军和刘晓菊自然赶紧推辞，只有天真的小玲一听可以吃奶糖了，高兴得直拍手：“叔叔真好！有奶糖吃咯！” 告辞离开，今天上午见到的那一辆辆汽车的豪华和刚才所见的普通职工生活的困难在杨志的脑海里不断交织缠绕，构成了强烈对比。要说之前尚有犹豫的话，这下杨志是彻底下定了决心。想起刘明光，刘为国之流的丑恶嘴脸，杨志心中忍不住一声大喊：你们等着瞧吧！ ---------------------------------------------------------------------------------------------------------------- PS：今天第一更！继续求收藏，打赏，推荐票！ 第126章 “民主”的威力 晚上回到县委招待所的房间里，杨志思考了很久。要是按照他的脾气，他真想一口气把刘明光这些家伙全部拿下，可是现在国家开始提倡法制精神，这需要实实在在的证据，光是捕风捉影肯定不行。 要说这些人违法乱纪的事实，肯定是厂里面的人最清楚。不过这些家伙都是堂堂的厂领导，在厂里面一手遮天惯了，下面的人敢不敢揭发他们倒是一个问题啊！而且有的人都已经做了快10年厂领导了，根深蒂固，很可能和上面的领导有些交情，在职工里也有一些自己的亲信。 而自己初来乍到，虽然通过之前的清理行动赢得了不少职工的信任，可毕竟时日尚短啊。真要和他们撕破脸斗起来的话，胜负实在难料。而且就算赢了，到时候搞得厂里一片大乱也是两败俱伤啊。真要干的话，一定速度要快，要赶在上面领导出面干预之前就做成铁案，到时候就不是我不讲情面，而实在是铁证如山了！ 那自己现在的优势呢？杨志又开始分析起来。一个是自己是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又兼任党委书记，是县里和厂里的绝对领导，这几个头衔应该让他们很有些忌惮。二是自己和他们接触的时日尚短，他们还不太能摸清楚我这个人。三是厂长张善光还算是比较正直的老干部，应该也会站在自己这一方。 回想起今天看到的情景，这一幕幕的景象让杨志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好！杨志决定就利用这第一点和第二点，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天一大早，杨志就让厂办的人通知全体厂领导到会议室开个会。杨志又让刘天去把那天选出的10名职工代表也叫过来。他自己则往张善光的办公室而去，先要争取他的支持。 等到其他人来的时候，杨志，张善光和那10名职工代表已经坐在会议室里等着了。见到这些职工代表，刘为国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讶色。不过只要不损害他们的切身利益，他们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和杨志发生对上。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了，杨志开门见山地说：“同志们，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开会，是为了确定厂里领导配车的问题。” 一听这话，刘为国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恍然的神色，原来他是想自己坐好车！同时心里也暗暗鄙视杨志：昨天看你表现，还以为你多坚持原则呢？结果最后还不是动心了。看到其它几个副厂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清楚状况，刘为国给他们使个眼色，悄悄把昨天带杨志去看车的事儿说了一下。 哦，原来如此，其他人顿时也放下心来。只要你用厂里的车就好说，大家有福同享嘛。 杨志把这几个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一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他接着说道：“昨天刘副厂长带着我看了一下咱们厂里的配车情况，很令人振奋嘛。车都挺不错的，保养得也好。老实说，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啊。” 听了杨志的话，作为分管厂里汽车队的副厂长，刘为国似乎脸上很有光，笑容满面的。他现在就想知道杨志会选那一辆车，如果是以前梁厂长那辆皇冠就不说了。如果不是的话，自己是不是也有机会用用这辆车呢。要知道，以前有几次因为公事出去，他也坐过那辆皇冠。那个内饰，那个配置，特别是那真皮座椅真是太舒服了。他早就垂涎三尺了。 在刘为国美美的幻想中，杨志接着说出了今天开会的重头戏：“我觉得这么多车已经远远超过了厂里的实际需要，加上目前厂里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因此，我认为除了留下必要两辆用作公务之外，应该立即将其他多余进行拍卖！” 啊？刚才还脸色轻松，云淡风轻的几个副厂长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刘为国的脸色也瞬间变得又青又白。 “这不好吧？要是出去没有车的话，人家会觉得咱们厂没有实力的。”有人马上提出了质疑。 “就是啊，杨县长，你在政府当领导可能不太清楚咱们企业。之所以车会稍微好一点，那也是工作需要啊。” ...... 杨志没有插话，也没有打断他们，等几个人都说完了他才说道：“没有什么可是！咱们厂现在这么困难，好多职工生活都陷入停顿了，还要什么面子。超过需要的汽车一律进行拍卖！” 看到杨志态度如此强硬，有人就不阴不阳地开口了：“杨厂长，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你是县领导又是书记，可现在都是提倡民主决策，你总不能搞一言堂吧？” 嘿，这家伙话里有话啊。现在意见不统一，他是想逼着杨志让大家投票表决。他们这边有5个人，就算杨志和张善光都赞成拍卖，也是5:2。他们稳操胜券嘛！ 似乎看破了他们的想法，杨志微微一笑：“好啊，那咱们就投票吧！少数服从多数。首先，反对拍卖汽车的人举手！” 刘为国等5位副厂长纷纷举起了手来。看着没有举手的杨志和张善光，他们都是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微笑。虽然刘明光刘厂长没在，少了一票有些遗憾。可要打败你们两个一老一小，还是毫无压力的。 “好，5票反对。现在支持拍卖汽车的人举手！”杨志边说边举起了自己的手。接着张善光也举了手。 刘为国得意地笑了：“也才两票嘛。杨县长，这个结果就不用说了吧？”其他人也是一脸得意。开玩笑，就是以前梁辉梁厂长在的时候，虽然他是一把手，又是厂里的老人，根基颇深。可很多事情还不是要仰仗我们的支持！更别说你这愣头青了，哈哈。 可还没等这几个人享受多久这种胜利的喜悦呢，只见旁边坐着的10位职工代表也都齐刷刷地举起了手。 “看清楚哦，支持拍卖的有12票。最后结果5票对12票。拍卖通过！”杨志大声说道。 “别忙别忙。杨县长，我们厂领导开会，他们这些人来列席也就罢了，可怎么也能投票！” “就是，这算个什么事儿嘛！” “这样肯定不合规矩！” 这些人气急败坏地叫嚷着。 “为什么不行？他们都是咱们厂里的职工，更是职工们选出来的代表。刚才有人不是说要民主，不能搞一言堂吗？好啊，倾听职工的意见难道不是民主？要知道，职工们才是咱们工厂的主任！”虽然知道杨志的话有些强词夺理，可一时半会儿这些人还真找不到语言来辩驳。 “这个...这个...这个...”刘为国嗫嚅了半天愣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他们实在是头一次遇到杨志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如果你们觉得这还不够民主，那要不要咱们召集全厂职工开个大会，让大家来投个票？”杨志好整以暇地说。 靠！谁不知道厂里很多家伙多自己坐小汽车很有看法，让全厂职工来投票，那不是自己主动去求人打脸吗？ 这下刘为国等人终于领略到“民主”的威力了！ ------------------------------------------------------------------------------------------------------------------ PS：今天第二更！继续求收藏，打赏，推荐票！ 第127章 拍卖是什么名堂?(1) 然后经过商议决定，厂里目前的8辆车里除留下1辆北京吉普作为张善光的配车，2辆天津大发面包车作为集体公务用车外，其余5辆车，包括那辆皇冠在内全部公开拍卖！ 刘为国等人在杨志和张善光两位领导的坚持下和投票中5:12的强大优势面前实在毫无办法，如同斗败的公鸡一样，一言未发。会议一结束就离开了会议室，不知道是去商议怎么反击还是干嘛去了。 “杨县长，何必嘛？那辆吉普我看也拿去卖掉算了。我反正住的不远，不用车都可以。”眼见其他人陆续离开，张善光对着杨志“抱怨”道。 不过不管他是真心也罢，假意也好，杨志都不可能答应。一来，张善光毕竟是厂长，要不是因为杨志是以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的身份下来，严格来说，他才是厂里的一把手。必要的尊重还是必须的。二来，比起其它那些副厂长“丑恶”的嘴脸，他还是好多了，虽然性格有点偏软，但至少不贪不占嘛！而且作为厂里出去的老领导，他的话在职工中间还是有些威信的，杨志想要在厂里打开局面的话，这位老干部必须要团结住！ “话不能这么说。张厂长的高风亮节大家自然都知道，但你可是厂长，该有的待遇还是不能少的！”杨志坚决地说道，然后两人对视一笑。似乎一个小小的“联盟”就形成了？ 会后杨志让刘天领着厂办的工作人员通过广播和张贴告示的形式把这一决定通知了全厂职工，那真是一片沸腾啊！ 要知道，对于这些狐假虎威，耀武扬威的厂领导很多工人早就看不惯了。凭什么自己吃糠咽菜，他们却可以带司机，坐小汽车？而且不光自己坐，简直就成了他们家里的专车，连老婆孩子也是想坐就坐。每次看到这些小汽车在厂区里进进出出，特别是那些“狗腿子”司机仗着有领导撑腰看不起一般职工，却对领导老婆孩子点头哈腰的那副嘴脸，大家心里就来气。只不过作为普通职工也没什么办法，大不了私底下骂骂娘，在汽车后面啐上一口罢了。这下好了，汽车要全部卖掉，看这些家伙今后还怎么公车私用？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可别小看这一点。厂里效益不好，大家都过得紧巴点倒也罢了。可现实却是普通职工们每天生活都挺艰难，而这些领导却是每天小汽车坐起，吃香喝辣的，谁心里能平衡？更别说还时不时在你勉强晃悠，简直是不断提醒你这一残酷事实啊。这还能没有民愤！ 当然，也不排除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传出来。“什么厂里提振效益才是关键，光去搞这些都是小道！”“不把心思放在抓生产上，一天到晚就知道争权夺利！”这种影射和贬低杨志的说法也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流传于厂区里。 估计很可能就是刘为国等人偷偷唆使自己的跟班儿散布的。只不过在强大的主流民意面前，根本就翻不起几个浪花来！更别说杨志还宣布拍卖所得出大部分留作厂里公共开支外，也会下发一部分到每个职工手里面，这更是赢得了一片喝彩声。 杨志也是做了精心准备，不但通过各种渠道宣传了机械厂要拍卖汽车的消息，到了拍卖这天，还在厂区大操场上搭了一大台子，选了厂里公认最能说会道的两位青年职工，一男一女作为主持人。 对于卖车大家倒是都能理解，可这个什么拍卖好多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两天茶余饭后不少厂里职工都在谈论这个拍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连张善光也来隐晦地提醒过杨志，杨志笑着请他拭目以待。 只有这两位主持人在杨志的面授机宜之下知道了整个拍卖的流程，也明白了拍卖的含义。只不过杨志叮嘱他们在拍卖前一定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厂里会蒙受重大损失。两位年轻人一听这话那是守口如瓶，任凭周围的人怎么打听也就四个字：“无可奉告！”。最后愣是连家人都半点没有透露，很有些革命先烈“坚贞不屈”的风范啊！ 到了拍卖这天，这厂区里面热闹非凡，操场上黑压压全是人，简直可以说是万人空巷啊！不但是机械厂自己的职工，就连县城的很多居民都是闻讯后纷纷赶来，只是为了一探这个“汽车拍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场面搞得杨志都有些担心，赶紧给汤爱国打了个电话，请他协调部分警力前来维持秩序，否则万一弄出个踩踏事件那就得不偿失了。 快要开始的时候，居然连书记李国明和县长张光宇都来了。看见两位领导向自己走来，杨志顿时一愣，赶紧和张善光走上前去迎接：“书记，县长，怎么把您二位都惊动了？来之前也没和我们说一声啊。” “呵呵，杨县长，你又没邀请我们，我们可是不请自来啊！”李国明笑着道。张光宇也调侃：“我们今天也算是不速之客了吧？” 其实想到杨志来厂里也有几天了，当初本来准备多几位领导送他来上任，帮他壮壮声势的，结果他直接一个人就来了。昨天听说今天机械厂搞拍卖，两位领导也想借这个机会看看杨志在这边的情况如何。毕竟，王伟侠的前车之鉴实在让人不敢掉以轻心，而且他们也有点担心杨志年轻没经验弄出什么乱子来。 “哪里哪里，主要是想到领导们事情多，没敢惊动你们！”说着杨志赶紧把两人领导台上位置坐下。 周日上午9点，东风机械厂汽车拍卖大会正式开始！杨志代表机械厂宣布一些具体细则。本来这种露脸的事情杨志一贯都不太喜欢，他是想请张善光出面的。可人家说什么也不甘，他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杨志一出来，本来底下乱哄哄，一片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经过这些天的事情，厂里的职工都对杨志有了一丝信任感，看到他出来，自然要给个面子嘛。而其他社会人员则是被小小地震惊了一把，机械厂的领导居然这么年轻？有没有30岁哦！ 见到这一场面李国明和张光宇也不禁疑惑，嘿！这杨志来厂里才几天啊，就有如此威信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感到了深深的吃惊！ -------------------------------------------------------------------------------------------------------------- PS：今天第一更！求收藏，推荐，打赏！ 第128章 拍卖是什么名堂?(2) 杨志对拍卖规则进行了说明：“本次一共拍卖5辆汽车，分别是2辆桑塔纳，一辆夏利，一辆北京吉普车和一辆进口皇冠。一会儿主持人会分别宣布每辆车拍卖的一个底价以及每次叫价的最低增幅，有意购买此车辆的人以底价为起点，每次进行加价，最后以最高出价者的报价三次宣布都无人继续加价后，交易成交。但有一条，成交价不得低于底价。” 话音一落，台下的围观者们就掀起了一翻热烈的讨论。这就是拍卖啊？有些人似乎已经明白了其中含义，脸上一片了然；有些人却似乎还没搞清楚到底什么意思，急切地在左顾右盼地询问着旁边的人；还有的人其实根本没有听懂，却装作非常明白的样子，甚至还对着同伴讥笑那些四处询问的人... 其实人类采用拍卖的方式已经有很长的历史了，最早见诸文字记载的拍卖是公元前500年左右，古希腊著名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对古巴比伦婚姻市场上拍卖新娘的一段描述。至罗马共和时期，拍卖活动达到了第一个高峰，在保留奴隶拍卖的基础上，出现了战利品拍卖和商品拍卖。如罗马士兵在战场上向随军商人拍卖军服、武器、生活用品等。 至17、18世纪，拍卖已经作为一个行业形成。1741年和1766年，当今世界两大拍卖行-索思比(另译苏富比)和克里斯蒂(另译佳士得)，分别在伦敦成立。 华夏的拍卖行业出现于清朝末年，最早出现的拍卖行是1874年在上港建立的鲁意斯摩洋行。此后，法国、日本、丹麦等国纷纷在上港设立了拍卖行。新华夏成立后，国家实行计划经济体制，物资计划分配，商品交易价格受到严格限制，这样，带有较强商品经济色彩的拍卖行业便没有了生存的条件。1958年，最后一家拍卖行在上港关闭。此后的30多年里，拍卖一直被视为资本主义的产物而在华夏销声匿迹。1989年的《辞海》中对拍卖的定义仍为“资本主义的买卖方式”。直到90年代以后，开始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拍卖业才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逐渐恢复发展起来。 所以这时候绝大多数人对拍卖这个词并没有什么概念。不过拍卖的原理其实非常简单，价高者得嘛！所以渐渐地，在场的很多人也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坐在主席台上的李国明，张光宇，张善光等人都是宦海沉浮多年，见多识广之人，自然是一点就透。随即不约而同地都用很意外的眼神打量起正在讲话的杨志来。这拍卖听着确实简单，但要想出这个办法可不那么容易，杨志这年轻人脑袋里还真是很有些新东西啊！ 初时的惊讶渐渐消退，稍微思索一番之后，几个问题也浮现在了他们脑海里：这个竞价的过程和产品本身是分离的，人家都看不到东西，怎么来出价呢？而且只设定一个底价的话，汽车在这个时候属于很奢侈昂贵的东西，需求量并不很大，要是没人出价，或者只有个别人出价，规则也只是说不能低于底价，那岂不是很便宜就可以把东西买走？ 其实对于他们的担心，拥有后世经验的杨志自然也早就想到了。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购买者的热情，在杨志通过各种渠道发出了机械厂的汽车即将拍卖的消息后，有不少人打来电话或者甚至亲自上门来咨询，好多人还是专程从邻近区县甚至是晋阳市区来的。 因为这个时候汽车确实还高高在上，市场需求并不太大。但是与此相对，产量就更小了。特别是华夏传统的大型汽车企业如一汽，二汽等基本都是以商用货车为主，乘坐用的小轿车如红旗，上海牌等都是专供领导人或者政府机关使用，一般并不对外出售。而上海大众，天津丰田等合资企业也才刚刚建立，还处于小批量试生产状态，然后还有就是一些进口车汽车，数量也很有限而且价格更加昂贵。 更要命的是，这个时代买车还要经过很多的审批手续，相当繁琐。所以想要买车，光是有钱还不够，得有路子才行！ 而且即便审批完成，以这个时候的交通和物流水平，从订车到提车隔个大半年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对于一些个体户或者少量私家车潜在买主来说，机械厂的车都是二手现车，不但价格比新车便宜不少，而且付款就可以开走。要知道，杨志可是承诺帮他们办好过户，注册等一切手续，等于就是一条龙服务，这点让一些人很是心动。 对于有意向的人，杨志都让刘天带着他们去实际看了车，甚至有些会开车的人还稍微让他们试驾了一下，对于汽车状况他们心里都是有数的。而且为了防止万一有人无聊恶意叫价事后却赖账，杨志也专门设定了门槛，必须先交纳2000元作为押金。只要正常参与了拍卖活动，事后如数奉还，但要是恶意叫价赖账，则直接没收。 虽然刚开始有些人不太情愿，不过在这些车比起新车便宜得多的诱惑，以及国营单位的信誉保证下，最后大都还是缴纳了押金。 为了保密，之前这些意向购车人也只是被告知将会采取新颖的销售方式，具体详情嘛杨志自然暂时秘而未宣。所以知道刚才听了杨志的话他们才知道了原来就是这么个价高者得的拍卖。这让不少人心里直犯嘀咕：明说不就好了，搞得这么神秘干嘛？ 其实杨志也是以防万一，毕竟后世里招标时那些“串标”或者“围标”的人实在太厉害，搞拍卖也不得不防啊！ 这不，这些买主弄明白拍卖是怎么回事儿之后，没多久就回过味儿来了，毕竟这个时候有钱买车的，都是最早下海的那批人或者路子很野的家伙，心思都活络着呢。 TMD，要是早点知道这规矩，咱哥几个事先谋划谋划，分配一下，你一辆我一辆，把价格压低些，不是都可以用低价买到车了吗？他们都是一脸郁闷，恨恨地望着杨志的背影。 抬头看看四周，这下他们总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能坐到主席台上！开始还以为是优待，他娘的，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法串通一气。彼此间隔得这么远，关键是旁边居然还有警察站着！ 看来策划这拍卖的家伙不但头脑里很有新点子，TMD屁眼也很黑呀！这些有钱的家伙坐在台上面上一片泰然，心里却是阵阵咒骂... ------------------------------------------------------------------------------------------------------ PS：今天第二更！继续求收藏，打赏，推荐票！ 第129章 捡了大便宜！ 随后在两位主持人的主导下，拍卖正式开始。，首先拍卖的是那辆北京吉普。虽然车型比较老旧，外观也相对复古，但是胜在皮实耐用，易于维修。而且这款车在华夏的政府机关，事业单位，工矿企业等得到了广泛使用，保有量大，结构也比较简单，零配件在市面上随处可见。就算发生故障，只要不是发动机，底盘和变速箱这三大件彻底报废这种极端情况，随便一个街边小修车铺都可以搞定。因此在主持人宣布叫价开始后，只经过了短暂的沉默，各位意向购车者就展开了激烈的竞价，价格也随之在8000元底价的基础上节节攀升。 “9千。” “1万。” “1万1。” “1万2。” “1万3。” …… 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所谓的拍卖，一开始大家虽然竞价激烈，但每次叫价的幅度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1000元的最低叫价增幅，彼此间试探摸底的意味十分明显。 就这样，价格被缓慢而稳定地增加到了3万元。这时，竞价众人中的一位赵姓老板有些坐不住了。他干的是贩运生猪的买卖，经常需要到晋阳市下面各个区县的乡镇上去收购生猪，再统一运输到粤三角地区出售，赚取差价。因此下乡进村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以这个时候的交通条件，经常都会遇到烂路，土路，甚至是纯山路。以往他一般都是坐着货车下去，但是速度慢不说，油耗也大，而且对车损伤也不小。这次他就是专门为这辆吉普车而来，看中的就是它较强的越野能力。 照这个样子竞价下去，天知道会搞成什么情况？志在必得的他估摸了一下，随即把心一横，决定豁出去赌上一把！ “5万！”赵老板的加价让周围的其他竞拍者都是一愣。多少？ 场中围观的人群也是突然安静了下来。乖乖，这一下子就加价2万块啊！好多人都沉浸在了这震撼之中。 一时间也没人再继续加价，随着主持人明亮的声音在场中回荡：“5万元一次！”台下众人才是轰然一声，拍手叫好！ 台上的竞价者们似乎也终于回过神来，不过这个价格已经离有些人的心理价位不远了。好几个人都有些犹豫，自己是该跟着加价还是干脆放弃算了？ 不过主持人可不会一直等待，就在有些人的犹豫，有些人的观望中，主持人第三次报价传来：“5万元三次！”随即稍一停顿，扫视全场，见无人继续叫价，大声宣布道：“成交！” 随着一声槌响，吉普车花落赵老板手中！没想到自己的策略还真成功了？要知道，自己的最高价格底线其实是7万块啊！ “哈哈哈”，随着一声爽快的大笑，自觉占了天大便宜的赵老板春风拂面地跟着厂里工作人员去后台办理付款和提车手续了。那一股得意劲儿看着其他竞拍者都郁闷不已。他奶奶的！老子刚才怎么突然就怂了，没再加点价呢？好几个人肠子都快悔青了。 底下的观众们自然是看得兴高采烈的。回想起刚才赵老板那声“5万”的大喊，众人纷纷心下感叹，没想到这拍卖的场面还真有些看头啊！ 经过了第一轮的试探和洗礼，接下来在桑塔纳和夏利的竞拍中，这争夺就明显要激烈不少了。特别是刚才赵老板占的那个大便宜简直就等于给众人树立了一个光辉榜样嘛！在他的成功事迹“激励”之下，众人也渐渐抛开了初时的谨慎小心，开始真正厮杀起来。 在激烈的争夺之后，两辆桑坦纳和一辆夏利分别以7万8，8万9和9万的价格拍出。 为什么不太起眼的夏利居然比桑塔纳拍出的价格还高呢？一个是因为夏利车龄较新，车况更好。二是因为相比于桑塔纳，它更加实用。作为两厢车，不载人的时候它的后排可以放倒，获得的大装载空间不是三厢车造型的桑塔纳能比的。这点对于很多既要载人又需要拉客的个体户来说尤其具有吸引力。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宜商宜家啊！所以能拍出更高的价钱也就不足为奇了。 终于轮到了最后一辆车，也是整个拍卖的重头戏，皇冠了。在竞拍开始前，杨志还专门让厂里的工作人员把薄薄的几张纸发到了各个竞拍者手里。 什么东东？这些人一头雾水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嘿！第一页就赫然是一张7寸的皇冠彩色整体照片，第二页则是内饰的彩照，后面两页也详细描述了皇冠车型的历史起源和车型特点。 在竞拍者们翻看资料时，男主持人又上场了。用他那极富磁性的男中音绘声绘色地描述把原装进口的皇冠车型的性能，舒适度，豪华配置全部用优美而华丽的辞藻描述了一遍。 反正给台下观众和台上竞拍者留下的印象就是此车简直当得起“地上罕见，天上仅有！”这几个字。特别是主持人还专门抛出了问题：“大家知道为什么这款豪华轿车名字会是皇冠呢？”，台上台下的人更是被吊足了胃口。 在一双双求知欲无比强烈的眼神注视下，主持人一字一顿，抑扬顿挫地开口了：“那是因为这是日本天皇御用车型，所以称为皇冠！” 我的妈呀！台下的人闻言全部都倒吸一口凉气，天皇坐的车那得多高档奢华啊！ 要知道，这个年代因为华夏和日本恢复邦交不久，华日两国还处于一个蜜月期，双方在经贸，教育，环保等领域展开了大量富有成效的合作。日本产品也开始大举进入华夏市场，松下的洗衣机，sony的录音机，东芝的电视机以及丰田的汽车，都是紧俏一时的名牌产品。加上日本货确实质量可靠，技术先进，产品口碑十分良好。这时候再加上杨志把他隐约记得后世里似乎看到过的皇冠和天皇的关系拿出来一说，那更是引爆了全场热点。 就连台上这些自认为见多识广的老板些，也是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再加上手里拍摄手法细腻而专业的照片更是营造出了一种氛围，似乎不买到这辆皇冠简直就无法彰显自己的身份一般... 做好种种铺垫后，在众人无比的期待之中，支持人终于大声宣布：“竞拍开始，底价为12万元！” -------------------------------------------------------------------------------------------------------------- PS：今天第一更！求收藏，打赏，推荐票！ 第130章 高潮迭起的大戏 “不愧是豪华车型啊，这底价都秒杀刚才那些车的最终价格了！”这是所有人听到后的第一反应。不过底下有人立马就反驳了：“天皇御用座驾能便宜吗？”反正下面的围观者们是你来我往地不亦乐乎。 而台上的竞拍者们也是被这个价格所触动，分化成了几部分人。一部分实力相对较弱的自然更看重刚才那些实用性更强的车，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另一部分财大气粗的本来今天就是冲着这原装进口的皇冠来的，自然是志在必得；还有一部分人本来对这皇冠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就看价格如何了，可刚才被什么“天皇，豪华配置，精工制造”这么一忽悠，似乎也很有点了心动的感觉。 “12万3。”有人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表情后，小心翼翼地叫出了第一个价格。 这豪华车果然不是刚才那些能比的啊，一上来就加了3000！台下众人纷纷感叹道。可还没等他们说完，一声“12万8”又把加价幅度推上了5000元。 这次叫价的是一位年轻人，看着也就30来岁，估计有可能是个二代什么的。报完价格后还炫耀似的看了周围的人一眼，似乎在彰显自己的气魄。 他奶奶的，老子怕了你！承包了糖酒公司，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王老板本来还挺镇定的，这回看到一个年轻后生这么张狂，想也没想就报出一个价格“14万！” 这1万2的加价一下子点燃了台下观众的热情，很多人都是拍手鼓掌，似乎在为王老板的豪气叫好助威，有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这一下，刚才那年轻人似乎更是来劲了。本来他也不是一定要买这辆皇冠的，可这会儿和人斗上了，似乎还真是非买不可了。 “16万5！” “18万！” “20万！”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把加价提升到了2万块，这时王老板却没有立马跟着叫价，他在脑海里估算起了这辆车的价值以及买这车的利弊。毕竟价格已经上到了20万，他也要掂量掂量了。 可这时场上的形势又是一变，只听见一声“27万”传来。众人赶紧寻找起了出家的人，找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从今天拍卖开始就一直没有叫过价的一个坐在台子边上的中年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注意到了这人的容貌，大家纷纷在心中发出了感慨。只见这人年纪不算太大，可头上早已经秃顶了。正所谓“地方支援中央”，边上的头发留得老常，用来盖住中间的空档。这本来没什么，可偏偏因为今天有点风，又是在台上。一阵风吹过，他那几缕“长发”立马移动了位置，迎风飘扬！关键是人家还一本正经地开口叫价，而且一加就是7万块！这场面看起来分外搞笑。 其实他也是从刚才拍得第一辆吉普车的赵老板那里得到了灵感。这么一点一点的加下去，鬼知道最后会是个什么局面？干脆就来个大的，震慑一下众人，说不定反而能收到奇效。 可听在旁人的耳朵里，这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一加就是7万块，要知道，这时候一个普通职工的工资也就百把块钱，等于是人家700个月的工资，手笔真是不凡啦！台下的很多人暗暗咂舌，TMD这些家伙真是有钱啊！ 就连台上不少人也是在悄悄打量着这中年人，把他和自己知道的任务一一对比，可不久都疑惑道：之前从没听说这么一号人啊！这么财大气粗？毕竟今天来的人大都是晋阳市范围里的，不少人都见过面，就是生疏点的至少也听说过名头。可这家伙看起来确实面生得很呢！ 其实这位李天博也是有苦难言，他是从江浙那边过来的，虽然之前下海也挣了些钱，可实力毕竟不算很雄厚。这次到晋东来，就是看准了这里相对沿海滞后的开放程度，和一位市领导公子搭上了线，准备合伙接下电信局的交换机项目订单。不过你虽然有些后台，可面上工夫也不能少啊？这个年头，想要彰显实力，最直观的办法就是弄辆好车来一开，人家自然也就相信你了。 看来看去，他就相中了皇冠。作为这个时候日本进口汽车的代表，皇冠在知名度方面绝对是首屈一指的，远远不是同时代的德系，法系和美系车型能比的。毕竟你装点门面是要让人家认出来，搞个冷门的车型谁都不认识有什么用处？ 因为时间紧，他根本来不及去购买新车再慢慢办理手续，等待提车，所以当得知机械厂这边有现车出售时，他立马就赶了过来。 考虑到机械厂也是国营单位，他本来是准备请那位市领导公子出面说一说，尽量把价格压低些的。哪知道这公子哥儿不知道和女朋友跑到哪里玩去了。这个时代又没有手机，一时联系不上。他就只有硬着头皮来参加这个拍卖了。 叫出27万的价格后，他很有些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一个个潜在竞争者，生怕人家喊出一个高价来，毕竟先期为了笼络关系，他已经在领导公子等人身上花了不少钱了，现在能动用的流动资金只有30来万。要是超过这个价，他就只能铩羽而归了。 其实台上不少人都在暗自评估着。皇冠新车目前的市价大概是三十六七万的样子，算上办手续上牌等等差不多要40万。根据机械厂这辆车的车况的新旧程度看，大概可以值个接近30万吧。这27万的价格已经快要触顶了，所以众人都有些犹豫是否还要继续加价。 看到台上一阵沉默，台下围观者都以为这辆车就是这样了，估计会以27万成交吧。不过还是有不少人轮番观察者台上之人，特别是刚才叫价很激烈的年轻人和那位王老板。 年轻人倒是一点都不急，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只不过时不时地面带嗤笑地看看王老板。本来王老板是对这辆皇冠相当动心的，30万他完全付得起，也确实有意买一辆好点的车。可是这时候他干的糖酒这一行，非常注重囤货经营，现在买了这车的话不可避免地会占用一部分流动资金。考虑到这一点，他又有些犹豫起来。 不过那可恶小子时不时用那种表情看着我是什么意思？笑我没种吗？他对年轻人的态度有些在意。因为以前在单位里一直被人看不起，他才愤而下海，经过多年努力挣得了如今的一片家业。但年轻时的遭遇终是留下了印记，他生平最恨的就是有人看不起他！ 又感受到了台下不少观众也在注视着自己，他脑海里似乎又回忆起了以前单位里人们对他的耻笑：“你这家伙，一辈子就这样了，能有什么出息？哈哈哈...” 恍然之下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资料，他突然有些失态地一声大叫：“我出30万！” 正在宣布“27万第二次”的主持人立刻停了下来，全场观众也被这惊天大逆转搞得懵懵懂懂。那位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李天博李老板也是瞪大了双眼，旁边有一位认识王老板的人也是用一种不认识一般的眼神注视着他：“这老王看着像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 在众人的或惊或雷之中，随着主持人在三次确认无人加价后的一声槌响，王老板成功的以30万元拍得了这辆皇冠汽车... 台下的观众这次反应过来，都是热烈地鼓起掌来。也不知道是祝贺他获得了豪车，还是为自己能有幸亲眼目睹这样一次高潮迭起的拍卖而激动。 拍卖结束后，竞拍成功者自然有工作人员领着去后面办理相关手续，台下的观众也渐渐散去。不过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中间不时传来一阵阵感叹和议论：“这拍卖简直太刺激台扣人心弦了！”“就是，简直比武打片还要精彩！”“他娘的，今天真是没有白来一趟！带劲儿！” 好多人已经打定主意，回去之后立马就要找几个哥们儿吹吹牛皮过把瘾了。这种顶级谈资不用实在是对不起观众啊！ ------------------------------------------------------------------------------------------------------------ PS：今天第二更！继续求收藏，打赏和推荐票！ 第131章 忍无可忍 拍卖结束之后，之前许诺的补助也如期发放到了机械厂职工们的手上。这下杨志在厂里的形象和人气是彻底树立起来了。很多人不由自主地拿他和之前蹲点的王伟侠来做比较，这一比之下自然大有感触。 这王县长和杨县长下来的时候都是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官衔一样，又都是年轻干部，可这作为可就差距太大了。一个除了搞了点援助资金外，就是严密监控厂里人员动向，害怕他们又去上访危及自己。然后就是整天掰着指头算时间，想尽快摆脱这个烫手山芋。也不知道对于厂里痼疾丛生的现状是真的没有察觉还是视而不见，装聋作哑，反正真正的问题是一个没解决。 而这位杨县长就有魄力多了，一来就先是清理了白占厂房的蛀虫，然后又拍卖领导公车，两项措施都顺应了民心，也切中了时弊。而且更关键的是，每次都给职工带来了实实在在的福利。这一点可不简单啊！好多领导整天嘴上说得动听无比，可心里哪里在乎过这些大头工人。 荷包里有了些钱，这底气也都上来了，职工的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大家也可以在家里开开荤，给家人孩子添件衣服了置办个东西了。每到这时，不少人想起带来这一切的杨志，热乎乎的心里忍不住都是一片赞誉啊！ 特别是每天早上上班时，经常还可以碰到那些以前总是车里来车里去，耀武扬威的副厂长们。看到他们也和自己这些人一样走路上班时那种不习惯的样子，心里别提多解气了！ 刘天自然每天都把在厂里打探来的消息汇报给杨志，对于职工们对自己的拥护，杨志自然心知肚明。看着正在眉飞色舞地讲诉着的刘天，心情大好的杨志不禁感慨，这家伙还真是搞“统战”的一块料啊！ 以前在县府办的时候，刘天就是人缘好，消息广的那种灵通人士。现在到了机械厂，他更是如鱼得水。没几天工夫就认识了好多人，借着自己在县政府机关见多识广的经历，什么段子，内幕，县里格局这些那都是张口就来，唬得厂里不少人是一愣一愣的。现在在厂里职工中，特别是年轻人里面，他的人气可是相当之高。 刘天自然不知道杨志所想，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说着：“杨县长，你是不知道，现在好多人都说，你是机械厂建厂以来最有能力的领导呢！” 听到这话，杨志苦笑着摇摇头，这确实是言过其实了，怎么可能嘛！毕竟以前在各个发展阶段，机械厂的好几任领导都是老资格的干部，不管是经验还是水平那都远胜自己。 不过估计这也算是给职工们发了福利的直接效果吧。毕竟有没有能力这个一时不好判断，可手上实打实的钱确实看得见摸得着的啊。 其实这本来就在杨志当初的计划之中。在宣布兼任机械厂党委书记那天晚上，深感胆子沉重的杨志先后电话请教了吴子善和陈德山两位领导，得到的答案居然出奇的一致：先别急着想一下子就让企业焕然一新，第一步要站稳脚跟，只有能得到干部群众的认可，才有条件有机会开展后续步骤！ 以杨志和吴子善还有陈德山的关系，这几句话自然不是敷衍了事，而是实实在在的几十年经验总结。杨志当然不敢等闲对待，反复咀嚼了好几天之后，又了解到了厂里的一些现实情况，他才定下了清理蛀虫，拍卖公车这两把火来。 毕竟想要在短时间之类一举打开销路，提升全厂效益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但是处理几个最突出的积弊，一定程度恢复职工信心，为他站稳脚跟打下基础还是完全可能的。 正在这时，王小舟一下子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杨县长，不得了了。刚才有几个县里的餐馆老板来厂里，说是要见你，我怕他们给你添麻烦，就拦下了。没想到现在这些人全部在大门口跪成一排哭诉咱们厂赖账不坏呢！” 啥，赖账不还？厂里怎么回欠参观的钱？尽管杨志心中疑窦丛生，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赶紧处理才是当务之急。毕竟你一堆人在厂区大门下跪哭诉，外面就是县里主干道之一，人来车往的，搞不好会闹出大动静来！ 急匆匆地跟着王小舟来到门口，只见在几个中年男人的带领下，不少老人，妇女和小孩都在门外跪成一片，痛哭流涕的，前面的人还拿着一张简陋的“横幅”：领导赖账长达几年，吃饭给钱天经地义！好家伙，杨志稍微一数，大概有20多人！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不少过路人的关注了，渐渐地已经有人开始聚集过来。见此情景，杨志赶紧让王小舟和刘天以及其它几个厂里职工去把人扶起来，有什么问题进去再说。 哪知道人家死活不干，你拉起来这个，那个又跪下了。扶起那边，这边又哭诉起来。王小舟问他们怎么才肯起来，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回答说：“我们今天来一定要见到一把手，否则绝不起来！” 一听这话，杨志立马上前两步，大声道：“我就是新兼任机械厂党委书记的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杨志，大家有什么冤屈，不妨先进去，咱们再慢慢解决。你们这样在这里又哭又跪的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可说了半天人家确实没有回应，反而有些将信将疑地盯着自己，杨志这才反应过来，估计是看自己太年轻，怕是在忽悠他们呢！ 正要解释，这时其中一个黑衣男子站了起来，对其他人道：“听说新来的书记确实是很年轻的一位县长，咱们姑且信他一会，进去看看他们怎么说。”其他这些老妖妇孺才慢慢挺起了哭声，一个个站了起来。 带着这些人进到厂区，杨志让人打开了大会议室，让人带着老幼妇孺先进去休息并准备点开始和食物后，自己又走进了旁边的小会议室，那几名男子和王小舟，刘天等人也都跟了进来。等人都坐下，杨志才对刚才那位出言的黑衣男子问道：“大哥，不知道你们今天来厂里到底所谓何事啊？” “所为何事？还不是你们...”另外一人似乎脾气有些火爆，一听杨志似乎还在装傻充愣，立马忍不住想大声质问。黑衣男子似乎知道杨志也是刚来，以前的旧事他确实不一定知道，拦住了火爆男子，开始说起了事情原委：“其实我们是三家人，分别在那边街上开着餐馆，你们厂里的几位领导喜欢到我们这边来吃饭喝酒...” 随着叙述的深入，杨志也逐渐明白了事情经过，气得他是火冒三丈！原来以前的行长梁辉喜欢和刘明光等厂领导一起吃饭喝酒什么的。因为距离较近，他们就经常去对面街上的这三家餐馆，吃得菜价格都不低，还经常点些好酒什么的。 一开始这几名老板那是高兴地不得了，这样舍得花钱又稳定的大主顾可不容碰到啊！每次梁辉等人来那都是殷勤备至。可渐渐地这些人吃了饭就不给现钱了，说是老主顾了，以后一起结算。虽然有些不太情愿，可都知道他们是机械厂的领导，加上不愿意失去难得的大主顾，这几位老板也就答应下来。 可渐渐地不对劲了，梁辉等人欠的账越来越多，这几位老板都有些吃不消了。于是找到梁辉他们，要求支付所欠餐费。可没想到，人家立马翻脸不认人了。是，确实吃了饭，欠了钱，这点他们承认，可现在要钱，就两个字，没有！俗话说：借钱之前，债主是大爷可一旦借钱之后，债主就是孙子啊！ 在这蛮横的态度下，黑衣男子等人是不断哀求，说自己也是小本经营，希望几位领导不要为难自己。 似乎被打动了，梁辉这边态度也有所软话，说厂里现在暂时资金周转有些不灵，等过一段时间资金回笼了，立马就把钱还上。刘明光等人则隐隐地威胁他们，如果今后不再让他们赊账，以前的欠账一概不认！ 在胡萝卜加大棒的双重作用下，黑衣男子等人有只得屈服了，梁辉免职之后，刘明光等人又继续在他们三家餐馆消费了好几次... 可到最后，之前说好的还钱事宜根本就是一句空话，他们找了梁辉，找了刘明光等人，也找过当时蹲点的王伟侠和厂里，都是无济于事，有些人甚至根本不承认有赊账这回事儿。走投无路之下，他们也报过案。可派出所的人来了之后，面对这种各执一词的纠纷，又是机械厂的几位领导，除了尽量调解之外也没其他办法。 本来他们都死心了，可前几天听说机械厂换了领导，还有昨天场面盛大的汽车拍卖据说也回收了不少钱，他们这才壮着胆子又来讨个说法。 “那刚才那些老人家，妇女，还有小孩而是怎么回事儿呢？”听完他们的叙述，杨志冷不丁一问。黑衣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为了尽量壮大声势，我们特意把家里人都给叫来了。”脾气火爆的男子则大声道：“黄哥，你有啥不好意思的，面对这种家伙，我们用什么手段都是正当的！” 靠！这个时候的人就知道上访要聚众才有效果了？杨志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那你们说欠了账，可有什么凭据？”杨志忍住怒火问道。 “当然有，您看！”黑衣男子似乎对于头衔很多的“大领导”杨志有些畏惧，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之后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杨志。 接过来一看，嘿！好大一堆白条。看看内容，有的是“今天在于黄家菜馆消费80元”再加上日期，有的是“4月25号在恒山酒家吃饭共计140元”，还有的更简略，“今欠100元！”再看看签名，也是字迹潦草，有的是梁辉，有的是刘明光，还有的龙飞凤舞的，仔细辨认才依稀看出来是个“为国”二字，估计是刘为国了。 虽然无法完全知道这些白条的真假，但刘明光那一手烂字杨志可是印象深刻，确实就和白条上的一样。而且人家几个餐馆老板没事的话不敢也不可能来诬陷你堂堂机械厂领导吧！杨志对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心里大概也有数了。 “那你们算过一共欠了多少钱吗？”杨志触及到了问题的核心之一。黑衣男子似乎在脑海里略微斟酌确定了一下才开了口：“一共是8万块，我家3万5，老于家2万7，小尤那里1万8。” 什么？这个数字一经报出，在座的人当中除了早已知道的三位当事人之外，都齐齐地抽了口凉气。 吃喝了8万块？！ 杨志只觉得脑中一阵气血上涌，耳中嗡嗡作响。TMD这帮败家子儿，老子不把你们揪出来就不姓杨！ ---------------------------------------------------------------------------------------------------------------- PS：今天实在有些急事儿，先更一章，差不多有4000字。对于书友“神叔之”提到的桑塔纳和夏利价格问题，扁舟设定时可能确实不太合理，其实本来准备不提具体数字的，可又想增添点氛围，但又没查到很准确的数字。下来再看看怎么修改一下。感谢提醒！ 第132章 铺天盖地举报信 虽然杨志此刻是怒发冲冠，可摆在面前的问题总要解决啊。既然自己知道这个事儿了，纵然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可杨志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要处理此事除了还钱别无他法！ 其实以杨志在县里的权势，要压下这个事情实在易如反掌，毕竟后任不理前任账也说得过去。加上这时候没有后世无孔不入的媒体，微博，微信等渠道，事情也很难发酵开来。但是，杨志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首先，以他两世为人的良知来说，他不可能看着这三家人的生活就此陷入苦难之中却视而不见。其次，既然决定要清算这些蛀虫小人的丑恶行径，那自己一定先要堂堂正正做事，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嘛。 而且从刚才的叙述和现在的表情看，人家这三个也都只是认准了机械厂的招牌，就算被梁辉，刘明光等人坑得很惨，也完全没有把账算到他们个人头上的意思。虽然杨志很想大声告诉所有人，这些消费都是几个厂领导的个人行为，与单位无关。但以这个时候大多数人的眼光来看，领导和单位都是不分家的。唉，时代局限，也没办法去责怪谁。 既然要付钱，他想了一下，是不是要让刘明光等人来辨认一下这些白条，好把这个具体欠账搞清楚，毕竟黑衣男子等人也只说得出一个大概的数字。 可又稍作思考后，杨志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些账都是好几年的时间里陆陆续续欠下的，那些家伙怎么可能还记得清楚？而且根据刚才的叙述，，杨志完全可以想象出每次打白条之时，这些家伙酒足饭饱，满脸酒气的场景，那种情况下又有谁会去在意这白条的细节呢？ 唉！既同情黑衣男子这几人的遭遇，又对梁辉等人公款吃喝的行径极是愤然，杨志只能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可这动作可是看得黑衣男子三人眼神一暗，实在是这声叹息对他们来说太过熟悉了。 以前每次找上门来讨要饭钱的时候，厂里的领导都是以此开场，先是唉声叹气地把厂里的困难局面诉说一番，再无可奈何地表示现在确实没钱，等厂里缓过劲儿来之后一定立马还上云云。 所以火爆男子就忍不住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杨志似乎就要破口大骂，还好黑衣男子终是有些分寸，起身拉住了他。从开始到现在，这位杨县长的态度比起以前的那些领导不知要好上多少了。真把人家惹急了，还不定会怎么样呢？毕竟人家是县领导啊！ “黄哥，你怎么还拦着我？”火爆男子对着黑衣男人吼道，两人正在拉扯间。“咱们还钱！”这句话缓缓地从杨志嘴里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是一怔。 王小舟和刘天多少都知道一些厂里的状况，自然也就明白8万元对于此时的机械厂意味着什么。“杨县长，要不咱们分几次偿还，这次先还一部分？”刘天小心翼翼地提议道。“是啊，咱们厂里现在也困难啊！”王小舟也附和道。 嘿，这小子不错嘛。竟然还能相处“分期付款”得法子！杨志不禁有些惊讶于刘天脑袋的灵活。看着两个关心厂子的年轻人担忧的眼神。杨志摇摇头，又似乎安慰他们似的说：“放心！” 真要把钱付给我们了？火爆男子等人则是惊喜中带着意思又不敢相信，在那里小声议论起来。 “小刘，你去征求一下张厂长的意见。就说我想今天把钱还清，把这事儿了结了。看他是否同意。”杨志吩咐道。 毕竟是这么大一笔开支，杨志肯定要征求厂长意见的。对于张善光这样的老资格干部，其实本来应该他亲自去的。不过现在他实在是没这个心情，就让刘天跑一趟了。 很快，刘天就跑了回来：“杨县长，张厂长说他没有意见，请你定夺就好！” 杨志点点头，站起身来，对着黑衣男子三人：“几位，现在咱们就去财务室，该给的，我们厂里绝不少你们一分！”说完，就带头向外走去，其他人连忙跟上。 来到财务室，吩咐工作人员清点完白条账目后，按实际金额把钱付给黑衣男子等人。黑衣男子自然是千恩万谢，在那里不住地重复着：“谢谢领导，谢谢杨县长...”他做梦也没想到今天会这么顺利，能一次性地把钱全部拿到。出发前他的最大奢望也就是能多少解决一点就烧高香了。 火爆男子也是一脸兴奋，终于拿到钱了嘛。他也感觉出杨志和以前那些领导确实不太一样，对于刚才的表现心下有些愧疚，可嘴笨，又不好意思，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 倒是那个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关注着事情发展的第三位餐馆老板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他到现在人都有些恍惚，这么简单就拿到钱了？ 要知道，之所以他一直不说话，就是因为他算是看透这些领导了，觉得想拿回这些钱根本就没有指望。要不是家里人坚持，这次他来都不会来。失望透顶之下，他也懒得说什么，争什么了。反正还不都是和以前一样，最后无功而返。嘿！可没想到这次还真就成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黑衣男子追上正要离去的杨志：“杨县长，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要不，我们送一面锦旗给你？”似乎通过这种极具中国特色的方式，他觉得这样能表达出他们的心情。 杨志一愣，锦旗？虽然前世里看到那些警察啊医生啊收到锦旗很光荣似的，可现在哪有心思管这个？他随即哑然失笑，摇摇头，叮嘱这黑衣男子道：“黄老板，以后可千万别再让人打白条了啊！”随即往自己办公室去了，留下黑衣男子在那里使劲儿地点头。 坐在办公室里，杨志想了很多很多。其实这件事从上次亲身经历机械厂职工围住县委县政府大门起就压在他心里了，这次来机械厂之所以也迟迟没有动手，也是怕冲击了厂里的大局。 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切身感受，特别是今天这件事，杨志终于下定了决心。长在肌体上的腐肉烂肉虽然割起来确实很疼，可割完之后才可能让伤处愈合，否则只会不断恶化，甚至危及性命！ 杨志一方面把情况向县里两位主要领导作了汇报，一方面又让刘天，王小舟等人悄悄在厂里发动职工揭发检举厂领导。 结果不出三天，在有意的引导下，厂里职工们的举报信铺天盖地地涌向了县里，市里。与此同时，察觉到动静的刘明光，刘为国等人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为了把局面搅混，他们也召集了些狗腿子，炮制了不少子虚乌有的内容之后，把对杨志的检举信也不断寄往县里和市里。 于是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景象：同一时间县市两级纪检监察机关都收到了大量举报信，都来自同一家单位，但内容却大相径庭，有的甚至完全矛盾！ -------------------------------------------------------------------------------------------------------------- PS：这几天手上其它工作太多，更新慢了点，加上今天小区门口地铁施工，把线路弄断了，导致断网，我是开的手机热点让电脑连上，用流量发上来......之后几天尽量补上。继续求收藏，推荐，打赏！ 第133章 铁面书记？ 这一情况在一定范围之内立刻引起了关注，晋阳市委副书记兼市纪委书记黄兴国同志也过问了此事，要求市纪委对群众来信认真对待，仔细甄别。既不能忽略任何一条有用线索，也不能捕风捉影，盲目采信。 其实当初在杨志向李国明和张光宇两位县主要领导汇报后，虽然在表面上两位看起来比较支持，但内心里对此是持保留意见的。 这几年东风机械厂效益每况愈下，给县里的工作带来的不少麻烦。到目前为止已经发生过4次上访了，对全县安定团结的大局确实产生了负面影响。而且作为县里大型企业，机械厂拥有在岗职工1000多人，还辐射影响职工家属和离退休人员超过5000人。这效益一下降，导致县里的消费，商贸等一下子出现了不小的波动。 同时因为机械厂的事情在市领导那里都挂了号，甚至还影响了彭雅县整体的形象。试想，本来县里努力之下好不容易取得了一些成绩，还期待着年终能评个先进什么的呢。结果机械厂一闹事，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这上面去了，谁还记得你有什么成绩啊？ 上次出事后，李国明和张光宇都是在市领导那里吃了挂落的。所以他们肯定很希望也很支持杨志把机械厂的局面安定下来。但同时，从内心来讲又不愿意杨志的步子迈得太大，最好是能够维持住就行。像这次杨志提出要将厂领导都绳之以法的事情，两位领导内心就不太赞同，只不过碍于情面不好明说而已。 要知道，虽然反腐从一开始在华夏就得到了高度重视，但社会上也还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那就是一旦某个单位或者辖区出现了腐败分子，即使反腐行动十分迅速到位，外界对该单位和地区的评价都会受到影响。特别是主要领导还会面对是否抓党纪不严啊，有失察之过啊等等这类怀疑。 因此，虽然两位领导也多多少少知道机械厂的一些人屁股不太干净，但始终下不了决心来彻底整顿，怕揭开盖子之后一旦情况太过糟糕的话，大家都面上无光。说实话，要不是上次情况确实危急，李国明不留一点情面就直接免去梁辉职务之举实在无法想象。机械厂的局面之所以迟迟难以改观，与有些领导的这方面思想不能说没有一点关系。 如果只是杨志还好办，他们大可以拖一拖，再看一看。可现在既然黄书记都作出指示了，他们就不能不有所行动了。毕竟作为晋阳市三把手，又常年负责纪检监察部门，这位不苟言笑的黄书记可是有着“铁面书记”的称号啊！ 在黄书记指示下达的第三天，李国明通知杨志下午三点和自己一起去市委向领导就机械厂的情况做专题汇报，张光宇则另有安排。当然，这只是面上的说法，到底是有事儿还是不愿意掺和这趟浑水，就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县长不去还说得通，可作为总抓党建党纪的书记，李国明自然就是责无旁贷，避无可避了。 到了约定时间，杨志来到县委和李国明汇合后，一同坐上了他的那辆桑塔纳。虽然老普桑的空间其实相当局促，在杨志的心里还不一定比得上北京吉普呢。可在这个时代，它可算相当新颖的车型了，在一般人的眼里肯定比傻大憨粗的212吉普好多了。当然，作为书记，李国明平时乘坐这辆桑塔纳，但下乡下田的时候都坐的是县委的吉普车，实际上相当于有两辆专车。这也算是一把手一点小小的特权吧。 杨志上车落座后，马上就把这两天厂里职工检举的新情况向李国明作了汇报：“书记，这几天我们又接到了......”。刚开始还没觉得，渐渐地杨志也感觉出来了，似乎李国明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只是礼貌性地听着。虽然有些奇怪，可杨志以为领导是有些疲倦吧，也就长话短说了。于是之后的路程里，两人都是闭目养神，一路无话了。 直到进入晋阳市区，快要达到市委了，李国明冷不丁来了一句：“杨县长，等会向领导汇报，以你为主哦。毕竟你对厂里的情况更了解一些。” “没问题，书记。”杨志这才明白原来李明国一路上都在思考怎么应对领导的问话呢，怪不得刚才有点心不在焉的。能让李国明这么郑重其事可不容易，毕竟他的资格摆在这里，看来这位黄书记确实不简单啊！ 作为市委候补委员，李明国的车上是有市委通行证的，自然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大院。与第一次来此的杨志不同，作为区县一把手，他不知道已经来过这里多少次了，自然熟门熟路地领着杨志往办公楼里面走去。 来到四楼，先是找到了黄书记的秘书，人家说黄书记正在和人谈事，请他们稍等。于是两人就在外面秘书的小间里面坐着等。 虽然有些无聊，但在领导办公室外面又不好多说什么。虽然领导办公室关着门，可万一谈话声音传进去影响了领导就不好了。趁着这会儿空闲，杨志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大楼里墙面刷着白漆，加上磨石地板，虽然不算很新，但胜在干净。目光所及，杨志愣是没看到一个垃圾。在这个时候，这可是有些不一般啊！ 又打量了一下这位崔秘书，嗯，人挺精神的，也没什么架子，但面容看着有些显老，估计至少35岁了。看来这位黄书记喜欢比较稳重的人啊！杨志在心里暗自揣摩着。 等了大概20多分钟，砰地一声，办公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只见一名50多岁的男子从里面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不住地用手帕擦着，一脸诚惶诚恐的神情，离开的时候对着崔秘书也是千恩万谢的，还对着李国明点了点头。那样子活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学生被老师给狠狠地责骂了一番。 李国明见杨志不认识这人，悄悄轻声说了句：“黄川区刘书记。”这一下子在杨志心中掀起了无穷的遐想，黄川区可是晋阳最发达也是最核心的一个市辖区。这位刘书记杨志虽未曾谋面，可也听说是晋阳下属这么多区县一把手里绝对的排头兵，也是下届副市长乃至市委常委的有力人选。去一趟黄书记办公室就能把他搞成这样？毕竟这个时候气候比较凉爽，能让他满头大汗的原因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还真是铁面书记？跟着崔秘书走进办公室的瞬间，杨志心里只想着要亲眼见识见识这位领导的风范，毕竟刚才的场景是在是太令人惊讶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 PS：今天第一更！求收藏，打赏，推荐票！ 第134章 杨志被诬？ 前面有李国明顶着，杨志还好，跟着招呼一声“黄书记”然后再跟着坐下就行了。 李国明自然要和黄兴国稍微寒暄一下，毕竟两人在工作中接触也不少，还是有一定熟悉度的。 杨志于是趁此机会偷偷打量了一下这位能把一名副厅级干部搞得像个小学生一样诚惶诚恐的“铁面书记”。个头不高，头发略微发白，一身中山装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严于律己之人。特别的是混身散发出一种气势，一种有些震慑人心的气势！ 就在此时，黄书记和李国明也简短叙话完毕。毕竟是来谈公事的，礼节性的东西意思一下也就可以了。于是杨志就感到一束锐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似乎能够洞察人心一般。不用说杨志也知道估计是黄书记看到自己年轻，注意起自己来了。 “小杨同志，这次对于你的情况，市纪委也接到了不少信息啊！”黄书记冷不丁开了口。没想到今天的汇报会以这样的形式开场，一时间李国明和杨志两人都有些发愣。什么情况？ 不愧是能做省会城市辖县一把手的人，还是李国明率先反应了过来。能被捅到市纪委的情况估计不会是什么好话啊！作为杨志的直接领导，加上又是他力主派杨志去的机械厂，他自然要为下属说话：“黄书记，杨县长到县里时间不长，去机械厂的时间更短，但对于杨县长的素质和觉悟，这个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想...” “你怎么想没有用，关键是群众怎么想，还有你这个当事人怎么想？”似乎对于那些套话不太感冒，黄兴国打断了李国明的话，直接问起了杨志：“小杨同志，我们接到关于你的负面信息不少啊，你自己怎么看？” 啊？自己的负面信息？稍微回想了一下，虽然不算什么道德圣人，可杨志还真不知道自己干过什么违背党纪国法的事情。于是他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迎着黄兴国的目光，诚恳地回到：“黄书记，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我以党性保证，绝对没有做过违背原则的事情。我请求组织上对我进行调查，还我一个清白！” 嗯，黄兴国不由得点点头，至少比起很多资格老得多的干部，杨志的态度算是非常诚恳了。“这个自然，其实对于你们县东风机械厂的情况，市纪委已经掌握了不少信息。今天请你们二位来，一是希望能了解更多的详细情况，毕竟你们是县里和厂里的直接负责人；二来嘛也是和你们通个气，鉴于机械厂情况复杂，也比较急迫，经市委批准，市纪委将派出调查组进驻彭雅县和机械厂进行调查。” 一听要派调查组，李国明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毕竟任谁听说纪委将要在自己负责的地盘上大张旗鼓地调查，也很难做到平心静气吧。就算自己没多大问题，可其他人呢？谁能打包票？就算他是堂堂书记，贵为一把手，可现行体制之下，他不可能也没那个权利去实时监督这么多县领导啊！弄不好就是挖出萝卜带出泥的一大片，这对县里局面的影响可就大了。 而杨志倒是没有这样的担忧，反而还有些期待。刚才思考了一会儿，他心里也有些眉目了，很可能就是刘明光等人故意搞出的黑材料来栽赃自己，混淆视听。企图把局面搅得更加混乱而妄图能逃过制裁。对于这些毫无底线的家伙，只有通过堂堂正正的调查彻底打破他们的妄想，更别说也可以借此洗刷加在自己身上的不实之词。 一想起刘明光，刘为国等人的嘴脸，杨志更是恶心不已，居然贼喊捉贼，还真够无耻的。刚才突然听到有人诬告自己，这心情自然不可能毫无波动。他现在只盼着调查组早日让事情水落石出！ 接下来，李国明和杨志分别将县里，特别是厂里的一些情况向黄兴国作了汇报。由于黄兴国作为市委三号领导，除了纪委之外还要负责市委日常党务，非常繁忙，只能在简短汇报之后就匆匆结束了，搞得杨志心里还有些遗憾，觉得不少情况都没来得及细说。可毕竟日程安排在那里，人家崔秘书时不时地进来暗示一下，而且外面等着的不是区县一把手就是市级部门头头脑脑，李国明和杨志两人自然不可能“霸占”领导太多的时间... 由于市纪委将要下派调查组的事情只是通报给了李国明和杨志两人，回到县里后也只是知会了县长张光宇和县纪委书记龚武生两人，所以县里和厂里其他人对此都是一无所知。职工检举厂领导腐败的内容仍旧源源不断的飞向纪委，刘明光等人也还在不断地找人制造关于杨志的举报信。为了尽量形成混乱，混淆视听，他们可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脏水都往杨志身上泼，特别是针对杨志单身又暂住在县委招待所的事情而捏造了“杨志占用国家资源，居住吃饭长期不付钱”“以谈朋友为名乱搞两性关系”等无中生有的事情。甚至有人还想出了“杨志勾引bijian招待所服务员“的点子，举报信里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具体情况和详细经过，似乎举报人亲眼目睹了一般。文字也十分露骨，简直活脱脱的一篇seqing小说！ 终于，在有些人期盼不已，有些人惶恐不安之中，市纪委调查组进驻了彭雅县和机械厂，这一重量级消息也很快传遍全县各个角落。一般平头百姓们自然有些幸灾乐祸，等着看又是哪些道貌岸然的官员即将落马。而那些屁股不干不净又有自知之名的官员们可就很难再睡个囫囵觉了！ 调查组正式进驻机械厂的时候，那个场面之热烈，简直可以说是万众期待也不为过。之前虽然杨志派人极力地做了动员，也晓以利害，可毕竟摄于刘明光等人多年的积威，加上对于上面这次到底能否下决心彻底整肃抱有怀疑，不少人还是选择了明哲保身，选择了沉默以对。可这下眼见市委调查组正式进驻，大家的顾虑都被打消了，也知道了上面真是要动真格的了，好多人都是跃跃欲试的，准备为打击腐败出点力，添点彩。 结果还没等调查组开始发动群众，搜集线索，厂里的职工们都不约而同地到调查组在厂办临时征集的办公室里来诉冤告状了。一个人刚完，下一个又来，有时甚至排起了长队。一天下来，搞得负责调查组的人接待的接待，记录的记录，汇总的汇总，调查的调查，一个二个手忙脚乱的，竟是连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 第135章 惊人发现 “纪委同志，你们是不知道啊！别看那刘为国平时在厂里，在台上人模狗样的，其实就是一个大蛀虫。仗着自己分管生产，他是什么事儿都要沾点好处。当时厂里准备调整岗位，我可是送了他两瓶泸州老窖！”一位三十多岁的工人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我活这么大还从来没舍得喝过这么好的酒呢！我老婆心疼了好久，我都咬着牙送给他了，结果这家伙把东西收了，事儿却没办成。老子还是被弄去守仓库了！” “我要检举副厂长韩满山！他利用自己分管人事和后勤的便利，把他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亲戚，甚至她老婆的那些远方亲戚都弄进厂里了。都TMD坐着轻松又有钱拿的位置，我们这些人累死累活却只能拿点基本工资！”另外一位年轻职工也是咬牙切齿地说着。 虽然很多职工都提供揭发了不少厂领导的各种问题：收礼，吃回扣，安插家人等等。但始终没有涉及到这些人违法乱纪的核心，比如：贪污公款，私分公家财产，大额受贿等等。搞得这些纪委的办案人员有些小小的“失望”。毕竟以他们的职业经验和之前的阵仗来看，他们以为能挖到什么大鱼呢！ 要知道，与其他人不同，纪委办案人员的成绩就体现在挖出了多少腐败分子，特别是重量级的人物更是可遇而不可求啊！不过想想也是，一般人的普通工人根本接触不到厂里的关键信息，除了一些自己送礼的事情和似是而非的传言，又怎么可能掌握得了实质性的证据呢？对厂里账目进行核对后也没发现什么大的纰漏，虽然大家都认定这是一本假账，可人家做的天衣无缝的，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抓不住马脚！迟迟无法取得彻底的突破，纪委调查组的人员也变得有些着急了。特别是有领导已经委婉地为机械厂的人说话了“希望调查组不要打击基层企业领导的积极性”，带队的调查组组长，市纪委常委，监察1室主任方天华也是亚历山大呀！ 与此同时，察觉到危险的刘明光等人也没有闲着，不但指使自己的亲信在厂里不断造谣生事，散布“这是杨志打击报复厂里老人！”“他们就是想把厂子彻底整垮！”之类的流言来混淆视听，而且还不断向省里市里申诉喊冤，给纪委工作制造障碍。 不过就在纪委人员有些丧气的时候，事情却突然出现了转机。机械厂财务科副科长李跃全也主动到纪委临时办公室去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全厂。如果说之前不少人还是对这次调查组能否打掉刘明光等腐败团伙存有疑虑的话，这下子他们可是在心底产生了一个念头：这次说不定真的能成！ 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副科长有这么大的威力？那是因为这位李跃全李科长可是厂里人尽皆知的刘明光亲信啊！要知道，在最风光的时候，他可是生生地架空了有些老实古板的财务科正科长老刘啊！厂里上上下下的开支只要有了刘明光的签字再加上他的同意那就是畅通无阻，否则纵然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也休想很快拿到钱！据说就连梁辉任厂长的时候，也对他是客客气气的。而李科长也是刘家的座上宾，据说两人关系好的不得了！ 可越是这样的人物，杀伤力也就越大。可以这么说，只要李跃全把他手里边掌握的那本与厂里保存的“账本”不同的真账本给拿出来，刘明光等人精心构筑的防线顷刻之间就会土崩瓦解！ 第138章 80年代干"代工"(1) 这天，杨志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接，杨志的嘴上不仅露出一丝笑容，原来是陈卫国打来的。自从杨志离开一拖到县里挂职之后，令人虽然见面的机会少了，可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在那里摆着，是不是地都会通下电话交流交流。 “志哥儿，今天我可是有个大消息要告诉你！你猜猜看。”电话那头传来了陈卫国那熟悉的声音。作为这么多年的发小，就算隔着话筒和电话线，杨志也能强烈地感受到这小子看似平静的话语下，极力压抑着的那份喜悦。 “你小子又有什么好事儿了？能让你这么高兴的，我估计一准儿是又遇上哪位美女了！”杨志有些调侃地说道。 “什么啊！你把我说得也太没内涵了吧？”陈卫国立马提出了抗议。不过一片心情大好之下，他似乎也实在需要人一起分享，随即压低了声音：“我爸那事儿成了！” 嗯？什么事儿成了？杨志初听见时还稍有迷茫，因为陈卫国用的是办公室的电话，为了避免不好的影响，他声音有点小，杨志也没有完全听清。 陈卫国只得有重复了一遍：“我爸！” 陈德山？啊！这下杨志可是全明白了。原来奉调进京后，担任机械工业部办公厅主任的陈德山终于获得中央批准，任机械工业部党组成员，成了正儿八经的副部级大员了！能在刚刚50这个岁数，跨过正厅级到副部级这道大坎儿，陈德山的未来可以说是打开了一道崭新的大门。也难怪陈卫国是如此兴奋了！ 省部级干部！一个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内涵无穷的概念。通常情况下，副厅级以上就算做是高级干部了，在政治，医疗，出行，退休等各方面都能享受到诸多待遇。而省部级干部那就更是实权在握，在整个华夏也算得上是叫得出名号了。如果能再往上一步，按过去的话来说，那可就真是一省封疆，一方大员了！ 作为陈卫国的好兄弟，又在过去一年多里蒙受了陈德山的诸多照顾，杨志自然也很为陈家高兴：“那真是要祝贺陈叔叔了，可惜他又不在晋阳!” 陈卫国也是颇为遗憾地说道：“要是志哥儿你在就好了，咱们今晚可以好好喝点酒，庆祝一番！” 不过这点小小的遗憾和这个特大喜讯一比就什么也不算了。很快他就抛之脑后，兴奋而又强自压抑地和杨志摆谈起来。 说完陈德山的事情后，陈卫国还讲述了一些厂里的情况。无外乎匡平耍朋友了，李阳被家里逼着相亲之类的小事儿。不过突然，陈卫国提到的一个事儿却是引起了杨志的高度关注。 因为本来就不怎么看得惯刘亚军，加上之前他还那样公报私仇，折腾杨志，身边的陈卫国，吴燕丽等人都是非常讨厌这人。所以陈卫国专门提到了最近一桩和他有关的事情，讥笑他给杨志解气。 “你是不知道啊，志哥儿。前几天人家江陵机器厂的领导专门来咱们一拖，希望能与咱们厂合作，由我们发动机厂与他们合作生产发动机。据说都已经商议好了，这次来就是走个形式，没先到刘亚军这老乌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突然开始人五人六地端起架子，要提高合作要求。气得人家那位厂长当场就发了飚，据说人家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说得刘亚军是满脸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场面，太好笑了，哈哈哈......” 挂了电话，刚才陈卫国说的事情却还记挂在杨志脑海里。江陵机器厂想与一拖合作生产发动机？杨志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名堂啊。专门花了时间通过另外的一些渠道，杨志终于打听到了此事的前前后后。 江陵机器厂其实是一家有着悠久历史的国有军工企业，最早源自清廷李鸿章创办的上港枪炮局，在三线建设时期搬迁到了晋阳并得以扩建，成为国家重要的军用越野车辆定点生产单位。 1979年4月，国家提出“军民结合、平战结合、以军为主，以民养军”的十六字方针。有汽车生产经验的江陵厂在80年代初从穗州购买了两辆日本铃木微型车，江陵厂原本决定对整车进行拆解、测绘后进行仿制，但技术人员将车辆拆解后惊讶地发现，当时这辆铃木车的技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技术上的难题迫使江陵厂决定引进日本铃木的产品和技术。 最初与日本铃木公司接洽后，面对日方代表对中国汽车制造业怀疑的态度，江陵厂意识到中国汽车工业想要发展，必须攻下生产技术的难关。谈判中技术人员得知，江陵厂面临的三个难题是发动机、仪表盘和驾驶室的制造。当时江陵厂的技术人员仅有两辆车的测绘图纸，驾驶室的加工难度极大，江陵厂请来晋阳汽车修理2807厂的职工手工敲制驾驶室，难度最大的仪表盘则由江陵厂自己生产。 加工仪表盘时，由于没有受力足够大的机床，工人只好用吊车将加工件的一边吊起以减轻重量，再把加工件的另一边放置在机床上进行加工，江陵厂早期的仿制阶段可谓异常艰辛。在第一次和日方谈判的8个月后，江陵厂将两台组装好的卡车开到了人民大会堂，其中一辆车采用之前所购的日本铃木轻卡发动机，其他零件全部为国产，另一辆则恰恰相反，采用国产发动机，而其余零件全部为拆解后再次还原的日本铃木轻卡。 前来进行二次谈判的日方代表看到两辆样车时，几乎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他们无法想象江陵厂仅用3个月的时间就能将样车仿制成功，日方代表因此对江陵厂的技术力量刮目相看，从而也为江陵厂与日本铃木的合作增添了信心和谈判的筹码。之后的时间里，江陵厂又购买了日本铃木生产的CarryST-90系列车型进行拆解、测绘和设计等工序。 1985年5月2日，中央领导同志在晋阳视察工作期间，专门审查了江陵厂试制的微型载货汽车，并作出了“可以搞联合体生产汽车”的指示。此后不久，江陵厂和日本铃木公司正式签订技术贸易合作协定书，进行微型汽车和发动机项目的合作。1985年11月15日，第一批江陵牌SC184微型厢式货车和SC162微型载货汽车正式下线，这也标志着江陵厂正式从军工企业转型为民用车生产企业。 -------------------------------------------------------------------------------------------------------------- PS：今天（27日）第二更！xh:.254.198.194 第139章 80年代干"代工"(2)? 得益于此时国内对低端客运和货运车型的需求，江陵牌微型系列车型一经推出便迅速得到市场的认可。与此同时，昌飞制造厂、哈飞制造厂、陕飞制造公司和松辽汽车工业总公司等当时全国多家汽车生产企业陆续拿到铃木公司的技术支持或以自行仿制的方式生产以铃木Carry为原型的微型汽车。一时间，五花八门的国产微型厢式货车和微型载货汽车红遍大江南北，而让人们对这种车型印象最深的就是穿梭于国内各地大街小巷的“微面”出租车。 从1985年底第一批成品车下线到之后的1987年，江陵厂仅用短短两年的时间便已突破了一万辆的生产大关，江陵的汽车之路就此步入正轨。国家兵器工业部和晋阳市委十分关心和支持江陵微型车的生产和研发工作，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投产第一年，江陵牌微型汽车已成功突破了产销3000辆的大关，虽然数字不算很大，但作为一间新厂，又是在汽车消费刚刚兴起的华夏，这绝对称得上是个了不起的成就。 但随着销量的增长，问题也随之而来，与汽车配套的发动机产能已经无法满足需要了！ 由于以前生产军用车辆时的产量无法与现在同日而语，江陵机器厂的发动机车间规模十分有限，虽然厂里已经尽了最大可能来提升生产效率，产能也仅仅能够达到每年4000台。而今年是投产第二年，预计汽车产销量不会低于5000台。缺口至少有1000台，而从长远来看，缺口更大。 另一方面，为了取得日本铃木公司的技术转让授权和零配件供应，江陵厂花费巨大，甚至还是靠着政府的支持才得以筹集到足够的资金。在产品上市不算太久，自身积累有限的现在，江陵厂实在无力扩建发动机产能。于是，厂领导就开始考虑是否可以通过寻找发动机厂家与自己合作的方式来解决这一问题。 一开始江陵厂的目光落在了同处一城的晋阳柴油机厂身上。虽然主打产品为柴油机，但该厂也同时生产汽油发动机。而且作为专业化的发动家生产厂家，晋柴有着经验，人才，设备等全方位的优势。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基础设施建设也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国家对货车的需求量大增。晋阳柴油机厂主打的柴油发动机供不应求，根本没空去合作什么小排量汽油发动机。而且区区1000台的数量更是没法勾起晋柴的兴趣。 无奈之下，江陵厂方面又将目光投向了晋阳的另外一家大型机械企业，一拖。虽然一拖从未生产过汽油发动机，但作为国有特大型企业和华夏机械工业的长子，一拖的研发制造实力在行业内部都是首屈一指，甚至得到了联合国认可，获得了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的采购订单。而且更让江陵厂这边动心的是，在去年争取到联合国大单之后，一拖实施了技改扩能，全厂的设备水平和生产能力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而且令人欣喜的是，一拖方面对于己方试探性的询问也给予了积极回应。经过数次商讨后，双方甚至已经基本达成协议。只待走完流程和手续即可正式签约。 可哪知道就在众人都以为事情即将尘埃落定之时，情况突然起了变化。一直负责此事的厂长关海龙到京师参加部里的重要会议去了，与江陵厂方面接洽的任务自然就由刘亚军负责了。可不知道是因为诚心要破坏合作，拆关海龙的台还是心里确实想为一拖多争取些利益，刘亚军要求在以前双方同意的基础上对支付给一拖的费用作出调整。 这种不按约定做事的方式自然引起了江陵厂领导极大的不满。不过为了 尽量顾全合作的大局，江陵厂方面试图与其进行协商并同意支付更多的酬劳。 可即便如此，刘亚军仍然是一爱理不理的样子，话里话外也有些不遵重的意思。多次尝试之下，仍然毫无进展，想起这段时候自己所付出的心血以及所经历的波折，江陵厂领导一时没能忍住，冲冠一怒而去...... 了解到了这些之后，杨志不禁有些怦然心动。因为东风机械厂的主营业务之一就是生产发动机。虽然这两年效益差劲儿，人员流失，设备也有些老旧。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么些年的基础和经验都放在那里呢。 由于事情还没有眉目，杨志没有惊动厂里任何人，直接带着刘天走上小李开的车立刻就直奔位于晋阳市武山区的江陵机械厂而去。 来到厂区大门，报上名字，稍等之后就有人来领着杨志进去。留下刘天和小李在车上等候，杨志跟着来者走进了厂区。穿过一片生产车间之后来到江陵厂的办公楼前。 刚才杨志偷偷观察了一下一路上的情形，车间里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工人们也都是干劲儿十足的样子。好一派欣欣向荣景象啊！想到机械厂里有些死气腾腾的氛围，杨志不禁感叹道。而且你还真不能小看前人的智慧。虽然“代工”这个词在后世才被富士康发扬光大并传遍神州大地，现在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说法，但江陵机器厂寻求发动机厂家合作不正是与此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吗？ 其实之所以能这么顺利而迅速地与江陵厂联系上，除了因为人家也比较着急之外，也是因为杨志托了吴燕丽爸爸的关系。作为从晋阳市数国企走出去的干部，现在又担任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这样的实权要职，他在晋阳市的各大企业都有着相当的人脉。 很快来到了三楼的中间，估计就是江陵厂厂长的办公室了。带着杨志进来的人敲开门进去：“厂长，杨县长到了！” 一个浑厚的男音响起：“快请杨县长进来吧！” 于是杨志被请进这间办公室，即将开始一场改变了机械厂甚至他本人命运的谈话！ -------------------------------------------------------------------------------------------------------------- PS:今天（27号）第三更！xh:.254.198.194 140章 传奇的草根厂长 . 咦？进到厂长办公室后，杨志对眼前的景象微微有些吃惊，因为眼前这间办公室实在是有些太朴素了。一个老式竹制书架，一张半新不旧的深红色木桌，三把藤椅，一部电话和一盏老式台灯就是主要的陈设，看样子都有些年头了。书架上的书籍摆得有些杂乱，桌上的文件和资料也放置得很是随意。 这样的条件别说和一拖或者其他杨志去过的大型企业里的领导办公室比了，就是和偏居一隅，效益不好的东风机械厂相比都要逊色三分。要知道这江陵机械厂可是非同一般，最早起源于洋务运动，一百多年里都是华夏军事工业主要生产基地之一的大型企业啊！ 不过今天是带着目的而来，杨志自然不可能过于关注这些细节。再说，与一位艰苦朴素的事业型领导谈话总面对刘光明这样的贪腐分子要让人舒服吧？ 在工作人员的介绍下，杨志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江陵机械厂厂长郑永年，赶紧打了招呼：“郑厂长您好！我是彭雅县的小杨！” 可书桌后的老者却没有马上答应，反而眯着眼睛打量起了杨志。这什么状况？杨志被搞得一愣。等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没见动静，他也顾不得礼不礼貌了，抬起双眼也向直直地对方看去。 嘿！对方似乎也是被杨志的举动搞得一愣，但还是没有说话。而杨志也趁机把这位江陵厂的一把手看了个满眼。年纪不小了，大概五六十岁吧。个子较小，身材不高，身上一件白色衬衣也是有些皱皱巴巴的。 重生至今，杨志也多次见过不少领导了，从县里的李明国，张光宇，一拖的陈德山，常鑫来到省部级的李伯涛，吴子善，邱振华，刘铁然，甚至就是林大跃这样的中央领导在联合国项目签字仪式上也有过一面之缘。虽然每位领导风格各异，可眼前这位郑厂长估计是其中最没有领导气势，最不像领导的领导了！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位领导这么大的企业的高级干部，反而有些像乡间老农的那种风格。 其实这就是杨志不了解这位郑永年厂长了。要说起来，这人还真算是晋阳来自晋东省官场里的一个异类！他出身很普通，土生土长的晋阳农民，学历不过是初中肄业（再加上当上领导干部后参加过一些培训班），起点非常低。 但郑永年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敢想敢干，从来不会被条条框框束缚住手脚。也正是凭着他的这股劲头儿，在还是普通农民一个的时候，他就带着乡亲们硬是靠着极其简陋的工具，在没有任何机械设备，也没有外界支援的情况下，近乎手工地在村子旁边的山石上开凿出了一条长达8公里的引水渠。引来源源不断的宁河水，彻底解决了困扰村子几十年的吃水难问题。 直到水渠修好，外界才得知了这一情况。而凭借这一功绩，他成为了晋阳市大力宣传的标兵模范，而且还当上了生产队长。这一年，他45岁。在这样的年纪当上一名基层的农村干部，固然比起普通农民要好上很多，可不要说周围的人，就是最喜欢最崇拜他的儿子也认为他老爸估计也就这样了，这辈子不可能再有多大成就。甚至少了解他的人还不时地为他惋惜，要不是文化不高，起点太低，这人还真算是一个人才！ 但正所谓“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在郑永年平淡无奇地干着生产队队长的第5年，中央先后发出一号和四号文件，肯定了之前已经开始崭露头角的乡镇企业是“国民经济的一支重要力量”，有利于“实现农民离土不离乡，避免农民涌进城市”。这一下子在华夏大地吹响了发展乡镇企业的春风。而早在1980年，郑永年所在的生产队为了满足开凿引水渠的需要，组建了一个小型的工具作坊，自己生产工程所需的简单工具。从报纸上得知了中央精神后，郑永年敏锐地意识到了一个天大的机会。立马召开生产队会议，在一片质疑声中做出了扩大发展工具作坊的决定。同时，为了筹集急需的资金，他还挨家挨户地动员村民们出钱入股作坊，在有些人不理解，有些人不愿意甚至有些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强行摊派”的情况下，成功地凑到了初期发展的第一笔资金。 到第二年，小有发展的作坊已经转型成为一个五金制品加工厂的，生产的产品在晋阳甚至晋东省都有些供不应求。当年那些极不情愿甚至还骂他的村民在第一次拿到了分红后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这也能行？ 此时，五金厂又到了一个重大的发展关口。因为之前一直是手工操作加上简单的机械加工，厂里的生产效率很低，产品质量也无法统一和标准化。为了能添置机器设备，做大做强工厂，郑永年把目光投向了银行和信用社。这个时候国家为了扶持个体企业和乡镇企业发展，鼓励贷款。但因为是一个新生事物，而且这个时候的中国人普遍怀着一种“有几分钱就干几分事儿，不要超前使用”的思想，对于贷款这种资本主义的产物有一种本能的排斥和不信任。一时竟然出现了银行和信用社贷款条件优厚，却无人敢贷的局面！ 不过对于一贯作风大胆的郑永年来说，这简直就是正中下怀。因为他本人是有名的标兵模范，队办机械厂销路也很好，银行方面经过考察，评了个优良级，准备核发贷款100万！ 当这一消息传回队里的时候，郑永年是高兴得欢天喜地，可队里不少人却是坐不住了，虽然厂子现在看着不错，但未来如何有谁能说得清。万一搞砸了，这样大的一笔巨款不是要靠全队人来偿还？于是纷纷来找他，要求不要贷款。他家里的人更是坚决反对，生怕一个不好还不上这么大一笔天文数字，他自己会受到牵连。 可郑永年都不为所动，坚持要贷款，他不能放过这样一个彻底改变村里落后面貌的大好机会。于是，正式去银行接受贷款那天，面对跪在家门口不让他出去的妻子和老父亲，看着老泪纵横的他们，听着耳边“成了是队上的，大家的，输了就得你来扛，那可是蹲大牢！”的话语，他咬咬牙硬是走了...... 在100万贷款的扶持和郑永年敢闯敢干的劲头下，只花了两年时间，五金厂的产品就走出了晋东省，打入了各地的市场，成为全国范围内的知名产品。其创立的“九目”品牌更是成为国人耳熟能详的五金类第一品牌！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在后来国家对乡镇企业展开全国性的调整、整顿、改造、提高的过程中，大量能耗大、效益差、污染重的企业被关停，许多贷款也成了呆账坏账。可郑永年领导的九目五金厂不但通过了国家的质量和环保验收，而且一分不少地连本带利还上了贷款，成为晋东乃至全国乡镇企业的标杆！ 此后，郑永年的事迹引起了省市上级部门的关注。鉴于他出色的成绩和大胆创新的精神，经时任晋东省委主要领导钦点，郑永年调任省经贸委乡镇企业局局长，专门负责协调整顿全省乡镇企业。在任上，他坚决执行国家政策，关停并转了一大批不具竞争优势，不符合市场发展要求。反而浪费资源，侵吞国家贷款的落后企业。此后，又历任省经贸委副主任，省经贸委党组书记等职。直到去年，他又临危受命，奉命出任刚刚在隶属调整中由国家兵器工业局直属改为国家兵器工业局和晋东省双重领导的江陵机械厂厂长。 在国家重点转向经济建设，压缩军费开支而导致业务下滑严重的情况下，他铁腕整顿全厂秩序，积极寻找在军品生产之外的其它新的增长点。 ---------------------------------------------------------------------------------------------------------------- PS：为了弥补之前欠下的章节，扁舟五一期间也不准备去哪里玩了，全力写作！跪求大家支持，求打赏，推荐票和收藏！ . 第141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然，这些情况杨志此时自然不可能知道，不过好在对方终于停息了无声的打量，一指桌前的藤椅：“坐！” 杨志这才觉得身上的压力一下子消散了，于是也就依言坐下。 “杨县长，不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是？”郑永年看着杨志似笑非笑地问道。 听到这话，正在思考该如何开口的杨志不禁有些郁闷。既然通过吴燕丽爸爸的关系争取来了这次会面机会，对方怎么可能不清楚他的来意。既然如此，他还有此一问的原因就有些值得玩味了。变相拒绝？提前敲打？装傻充愣？ 不管了，既然对方要装蒜，杨志也只得老老实实地配合，本来就是自己这边有求于人嘛：“郑厂长，我听说您和贵厂正在寻找一家企业来合作生产发动机，我这次是来向您毛遂自荐的！” “哦，毛遂自荐？那你是代表你们彭雅县还是代表你们机械厂啊？”这话一出，明显郑永年什么都知道嘛！不过他故意这么问也是有原因的。在他的认识里，当官就当官，管理企业就管理企业，虽然领导可以流动，但不可以混淆了这个界限。对于听说的杨志现在即是常务副县长又是机械厂党委书记的情况，郑永年有些看不惯。典型的权责不分啊！所以他才故意这么来调侃。 杨志自然也听出了对方的嘲讽之意，脸上不禁一红。不过他随即答道：“我现在是既当爹又当妈，所以我即是代表我们机械厂来请求您给我们一个合作的机会，同时也代表县里向您发出邀请，如果需要扩建工厂的话，我们县里将在土地，施工，人员等方面提供最优厚的条件！地方和企业本来就彼此不分家嘛！” 起初郑永年还好整以暇地听着，可当听到杨志代表县里邀请去县里建厂的话后，他就是心中一动。因为这个时候虽然国家也开始大力倡导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但全国统一的市场还没有形成，各生产要素的跨区域流动还反常少见，根本就没有“招商引资”这样的说法，各地也远没有开始想后世那样疯狂的争抢行动。很多地方领导都是关注于怎么把本地区现有的做大做强，却很少想到可以去外面引进企业。当作为“九目”五金这个华夏乡镇企业标杆的缔造者，郑永年对于一家好企业对当地的带动作用是再清楚不过了。 待杨志说出了那句“地方和企业本来就彼此不分家”的话时，郑永年更是禁不住瞳孔一收！ 有了前些年埋头苦干做企业的种种遭遇，又加上后来在经贸委负责指导和管理企业的经理，在欣喜于国家经济发展和各种企业壮大的同时，郑永年也一直有一种深深的无奈。企业和地方上本来是紧密联系的一体，相辅相成，互相促进。企业强则税收多，就业广，经济强；反过来地方发达了，市场扩大了，交通完善了，企业发展也能从中收益。但在实际中，总是有很多人，甚至可以说是大部分人都有一种狭隘的小团体思想。企业稍微好点就不鸟你地方，地方经济状况不错了，对企业也就不怎么重视了。总是抱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过活，却没有一种全局眼光，这对于进一步做大做强各类企业，促进地方经济发展危害甚大！ 虽然郑永年对此深以为憾，也在不同场合大声呼吁过多次，可人们的惯性认知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改变，因此收效甚微，甚至还有人提醒他要注意分寸。所以渐渐地，他也就不再在公开场合发表相关言论了，但心中对这一情况一直耿耿于怀。没想到今天杨志居然也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实在不容易啊！ 这下子，郑永年终于收起了对杨志的戏谑和轻视，开始认真地和杨志交谈起来。 “如果真要开始合作的话，那你觉得你们厂怎样来与我们江陵对接呢？” 对于郑永年心里的千回百转杨志当然无从得知，不过听到对方终于开始说起了正事儿，他也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我个人认为在贵厂发动机产能不足的情况下，与其他企业合作，有相应企业来为生产发动机是最经济可靠的选择。一是因为与自己扩建发动机产能的巨大投资和漫长时间相比，寻求合作在前期投资和投产时间方面优势巨大；二是因为合作厂家是专业化的发动机生产企业，在专业程度和生产效率上也会由于新建产能。” 听到这里，郑永年微微颔首。说得不错，也正是考虑到这两点，江陵厂才会做出寻找合作厂家的决定。虽然考虑到这两点也算不错了，不过他还是有点小小的失望，本来以为眼前的年轻人还能看得更深一些呢。毕竟当初吴明轩（吴燕丽爸爸）可是向他大力推荐了杨志，称其为难得的年轻人才。 不过杨志接着又道：“但是这里面还涉及到一个问题，一个看似简单但却可以决定合作成败的问题-话语权！我想贵厂对于合作厂家的要求除了技术水平和生产能力外，还有一点就是能够完全按照贵厂的意图来生产发动机，而不要参入自身的想法。但这恰恰是很多厂家难以做到的一点。我们厂绝对可以满足贵厂的这一要求，一定生产出原汁原味的铃木发动机！” 嘿！杨志话音刚落，郑永年就突然站了起来，随即有些失态地在办公室里踱起步来。直到这时，他才真正相信了吴明轩的话，这杨志还真是年轻人中间难得一见的人才！ 这老吴不愧是干组织工作，为省委选拔人才的，一双眼睛真是毒啊！（其实虽然以前见过两面，但吴爸爸的主要信息也是从吴燕丽哪里来的二手货）郑永年心里感叹着。 正如杨志所说，因为已经取得了铃木公司的全套技术授权，在暂时还处于消化吸收而没有优化改良实力的现阶段，江陵厂对于发动机合作厂家的要求就是一个，原封不动地按照铃木公司涉及生产发动机就行，不需要任何改动。这样以来，不但产品质量有保证，而且也减少了相应的环节，节省时间和成本。但这一点却正是晋阳柴油机厂所无法接受的，也是一拖十分犹豫，以至于合作无限期搁置的原因。 毕竟在这个时候的人看来，堂堂这么大一家企业，居然只能被动的接受别人的设计，作为生产方来稍微改动的权利都没有，从感情上来讲实在是有些无法接受。甚至一贯自视甚高的刘亚军气得当面质问郑永年：“既然是合作，就应该由双方协商着办事，你们这样搞，我们不就一加工厂，这算是哪门子合作！”这才是双方谈崩的原因，根本不是陈卫国说的那什么什么。 郑永年想着想着，心中突然涌出了一个念头，然后就像星火燎原一样，怎么也按耐不下去了。他停下脚步，扭头盯着杨志：“你愿不愿意到我们江陵厂来工作？” 啥东东？这话从何说起啊！一心思考着怎么来说服对方的杨志听到这话瞬间觉得脑袋有些不好使了。 ------------------------------------------------------------------------------------------------------------------- PS：今天第二更！继续求收藏，打赏和推荐票！ 第142章 争得机会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看到杨志有些愣神，郑永年又接着说道：“你来愿意过来的话，我看先可以干个规划部长，如果效果好，我保你一个副厂长！” 如果另外还有任何江陵厂的人在场的话，听到郑永年刚刚开出的条件一定会大吃一惊：什么时候咱们厂里的职位这么不值钱了？因为厂里的人众所周知，郑永年对于年轻干部并不很感冒。经常在大会小会上强调年轻干部要沉淀下来，不能心思浮躁。在人事上，对于年轻干部的使用也显得比较保守。没想到这会儿却一开口就是一个规划部长和副厂长！ 可这位郑厂长就是这样的风格，做任何事情都是风风火火。只要是他认准了的事情，一定要做就做到极致！ 杨志反应过来后也是有些目瞪口呆。靠！这么舍得下本钱？自己有这么吃香？一来就是一个正处级实权职位，甚至还可以当副厂长，那可是厅级干部啊！ 虽然觉得有些突兀和意外，可要说杨志一点不动心那绝对是假话。刚才听懂了对方以时候，心脏都是不自觉地猛跳了好几下。现在江陵厂和日本铃木合作，前景大好，自己过去还能干上汽车老本行，这点相当具有诱惑力。而且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借机拜托东风厂这个烂摊子。而且上级要人嘛，也不是自己撂挑子，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想到这里，杨志不禁苦笑。自己本来是代表东风厂来争取合作的机会的，弄不好反而自己走人了，这东风厂可就是偷鸡不成还蚀把米啊！ 不过，郑永年秒回的前景确实诱人，在刚刚开始微型车制造的江陵厂，杨志也相信自己完全有机会大展拳脚。但就这么一走了之，他是在还是有些做不出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过如果这会影响到另外许多人的话，杨志就要三思而后行了。 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市纪委黄书记的叮嘱，李国明和张光宇的支持，张善光的配合，还有王小舟，小玲，一张张面庞从眼前闪过；清理厂房，拍卖公车，偿还白条餐费，举报刘明光等等一件件事情也在脑海里浮现。特别是杨志又回想起了自己到县里来之前，吴子善专门对自己说的话：“年轻人求上进是好事，但是一定要走得稳，千万不要为了上进而上进。否则就算一时走得快些，说不定什么时候一脚踏空就要摔跟头！” 看到杨志在那里没有说话，脸色变幻，郑永年也是不急，他不相信还会有谁能抵御住他刚才抛出的条件。 过了片刻，杨志终是抬起了头，看着郑永年开了口：“郑厂长，刚才您能给出这么好的条件，小杨打心眼里感谢您的看中。但是我现在是彭雅县副县长兼东风机械厂党委书记，我必须要完成自己的职责！” 虽然话里没有说个不字，可这婉拒的姿态任谁都听得出瞧得见。嘿，你小子还给脸不要脸了！郑永年的脸上难以抑制地出现了一丝怒气。他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这会儿惊讶于杨志居然不接受自己的好意，更是怒气渐起。 “现在厂里情况的确不是太好，所以我更不能自己一走了之。但是我们对于和贵厂合作是一万分的诚意！”杨志又半解释半表白地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郑永年脸色一缓：自己不是历来提倡年轻干部要静下心来踏实干事嘛。这位小伙子能拒绝到江陵厂的升职不正说明了他的沉稳吗？要知道，刚才自己可是隐隐许诺了副厂长，能抗拒这副厅级的职位的诱惑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啊！ 看着杨志清澈而真诚的眼神，郑永年怒气渐消，渐渐地反而高看了杨志一眼。要说人就是这么奇怪，如果刚才杨志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固然会为得了一名人才而开心，但不可避免地也会对这样的人产生一丝鄙夷。现在杨志干脆地拒绝了自己，虽然对其人品更看重了，可心中也同样又是遗憾又是有些恼怒。 “不过全国能生产发动机的企业多了去了，我为什么一定要找你们厂合作呢？”不再提让杨志“跳槽”的话了，郑永年冷不丁又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郑厂长，全国的相关厂家是多，可毕竟受制于时间和运输成本。综合考虑，自然还是在晋阳或者晋东省范围内寻找合作厂家为好。而在整个晋东，除了晋柴和一拖之外，就算我们东风厂在发动机生产上面算是比较靠谱了。” 郑永年也和不少厂家接触过了，人家为了能争取到合作机会都是客客气气，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低三下四的。可眼前的年轻人呢，虽然话语里面还是挺有礼貌的，可一遇到什么实质性问题，却不像好多人那样唯唯诺诺。而是敢于提出自己意见，而且这些意见偏偏还真是很有可取之处！ 不过这样倒也对了郑永年的胃口。对于那些只知道人云亦云，随声附和，没有自己立场的家伙，他是打心眼里有些瞧不上的。而且正如杨志所说，以这个时代的交通条件来讲，如果在其他省份，乃至省里其它城市找到一家合作企业，就算其他方面再好，这个运输上的成本和花费的时间都是相当惊人的！而不管是晋阳市还是晋东省，第一档的自然是晋阳柴油机厂和一拖这两家大型企业了，第二档就属东风机械厂了，虽然规模和实力都要差上不少，但至少还是一家有些名气的中型企业，历史上也有过红火辉煌的时期。剩下的就是些小型厂家了，从各方面完全达不到江陵厂的要求了。 之所以在与晋柴和一拖接洽失败后没有主动去找东风厂，实在是因为这几年效益差，工人上访，东风机械厂在晋阳市也算是出了名了。对于与这样的企业合作，郑永年是在有些心里没底。本来他都已经下定决心了，实在不行的话就向国家，兵器工业局，晋东省去讨要经费，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发动机产能给做起来！ 不过今天一见杨志，再有刚才的一番交谈，他的感官又大为不同。先不说东风厂如何，就是有这样一位年轻却有远见，有思想的厂长，似乎与东风厂的合作也不是那么不可能。而且从吴爸爸那里他也了解到，眼前的年轻人还是毕业于哈工大的高材生，专业技术方面的工地自然也不可能差了。 看到对方似乎有些异动，杨志决定再添上一把火：“郑厂长，我知道这么大的事情，口说无凭。我们厂愿意接受检验，我们可以制造几台样机给贵厂使用，也好证明我们厂的实力！” 既然杨志都这么说了，本来办事风格干脆的郑永年也就一拍桌子：“好！那咱们就用事实说话。如果你们的样机没问题，我们就可以合作！” 说实话，到这个时候郑永年对于东风厂的实力和现状都搞不太清楚，之所以答应下来，完全是因为认同了杨志这位年轻干部，这才愿意给东风厂一个机会。 --------------------------------------------------------------------------------------------------------------- ps：今天第一更，求收藏，打赏和推荐票！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143章 残酷的现实 两人商定了一些细节，郑永年突然起身向办公室的一角走去，搞得杨志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只见他来到窗边角落里的那个书架旁，慢慢挪动，后面居然出现了一个嵌在墙壁里的东西-一个老式的保险柜！ 然后郑永年小心翼翼地打开它，从中找出了一叠纸，拿着回到了座位上。那动作，那神态，仿佛手握着可以决定人类命运的宝物一样地慎重小心。这有些神秘的氛围之下，杨志心里都都有些惴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后世里那些艳俗谍战电视剧里的桥段。 又端详了一会儿之后，似乎终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郑永年这才郑重其事地递给杨志。似乎从郑永年的神态动作中感受到了那份不一般的分量，杨志接过来的动作都轻上了几分，缓上了几分。结果一看，赫然几个大字“铃木公司4g36e发动机技术资料”。 怪不得刚才这郑厂长如此郑重其事地，连这个年代不多见的保险柜都用上了。这份资料的确是价值连城，干系重大啊！ “小杨，这份资料到目前为止有机会见到的人也只有不到10个人。我可是把命根子都交到你手上了！”直直地盯着杨志的眼睛，郑永年一字一顿却又有些语气飘忽地说道，似乎他自己对于这一决定都还有些犹疑。 看着对方的样子，对于有一点杨志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的反应稍有不对，郑厂长很可能立马就收回这份资料。毕竟虽然尚不得知具体内情，但杨志也知道，这个年头要和外国公司，特别是知名大型跨国企业合作，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因为华夏企业的起点实在是太低了！ 看着杨志手上来之不易的资料，郑永年似乎又回忆起了与日本铃木公司合作中的点点滴滴，酸甜苦辣... 杨志突然发现资料封面上像是有不少一点一点被打湿的痕迹。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会被弄湿？杨志惊讶不已，要说是保管不善，可从刚才郑永年的举动来看也完全不可能啊！ 其实一开始人家日方虽然冲着华夏军事工业摇篮企业的名头到厂里做过考察，可一看之下，人家觉得各方面工艺水准实在是差距太大，根本不认为江陵厂有能力生产铃木系列微型车。后来虽然经过江陵厂全体职工的不懈努力，通过反向测绘地方式仿制出了铃木汽车，可没想到再邀请人家都厂里来查看样车的时候，人家根本不相信，说什么也不来。当时所有人都觉得合作的事情只能放弃了，可郑永年就是不服气，他一定要让日本人看看中国人的能力！ 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精神，在打听到铃木公司中国办事处设在上港之后，郑永年和江陵厂总工程师赵志明就一起直接找了过去。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两人在旁边找了一间小旅馆住下，每天就吃点包子和面条，喝点凉水对付着，通过连续一个多星期的不懈努力，终于用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打动了铃木公司常务董事兼上港办事处总经理井田一夫。这才使得日方再次派人赴晋阳考察并最终得到认同，达成合作意向。 当双方正式签约之后，在拿到日方提供的技术资料时，郑永年这条响当当的汉子也不禁潸然泪下，实在是这薄薄的一叠纸包含了太多的辛酸无奈，浸润了太多的汗水心血！所以杨志看到的这些资料封面上才会有些许的湿痕...... 拿着这些重若千斤的宝贵资料，杨志离开了江陵厂。坐在小李驾驶的汽车上平静安稳，可杨志的心里确实始终都有波澜起伏。那位其貌不扬的郑厂长的风骨做派和坚定果决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虽然拿走资料之前他又让杨志写个保证书并签字按了手印，保证不会将资料外泄或者遗失，而且杨志相信这份资料肯定还有副本，甚至稍作查看后他更发现资料并不完整，但对于郑永年敢把如此重要，说是江陵厂命根子也毫不为过的东西交到初次谋面的自己手上，而且如此洒脱坚决，一点不拖泥带水，杨志仍然在心中感佩莫名。 没想到这次江陵厂之行会如此顺利，杨志心中也相当振奋。不过随即一丝忧色又爬上了他的眉头。毕竟到机械厂的这大半个月里，杨志一直忙着整顿秩序和清理蛀虫，为今后的恢复发展扫清障碍并奠定基础，但对于厂里生产和技术实力的了解却只是泛泛。虽然知道东风厂当年的发动机也是晋东省的名牌产品，在周边几省也算是小有名气，可目前的现状如何他却实在没底。要知道为了争取到合作机会，在郑永年那里杨志可是拍了胸脯打了包票的。要是到时候做不出合格的样机，那不但大好的机会直接泡汤，恐怕东风厂的名声更是会彻底坏掉，估计就连杨志也免不了受些牵连！ 所以在与刘天和小李回合后，面对两人，特别是刘天探询的眼神，杨志一句情况也没透露，只是在那里眉头苦想。搞得两人还以为此行并不顺利，也都小心翼翼的，不敢触领导的霉头呢。 一回到厂里，杨志连口水都没有喝，马不停蹄地就往生产车间赶，想要实地查看一下机械厂的设备和生产水平。 生产区域位于办公大楼的后方，这段时间忙着整治全厂秩序的杨志还真没有怎么来过。先到了铸造车间。一进来，杨志立马就是眉头大皱。因为地上有不少灰尘和油污，生产环境搞得不怎么好啊。不少工具和零件也是散乱地放在地上，然后走进主要的设备一看，也有不少的锈迹和污渍，明显有些疏于保养！ 又来到零配件车间，情况也和铸造车间差不多。眉头大皱的杨志又来到总装车间，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比起刚才两个地方，这总装车间情况倒是好上不少。生产环境比较整洁，东西摆放也相对规范，机器设备的保养也更加到位。而且总装车间里不少工人到位了，正在进行生产。这时杨志才想起，刚才在铸造和零件车间怎么却没见到什么工人呢？ 这时候张善光和几个车间主任等人听说杨志在车间也找过来了。杨志把心中的疑问一说，几人都有些面面相觑。最后张善光把杨志拉到一边：“杨县长，现在除了总装车间是每天开工生产之外，那两个车间都是看情况偶尔地加工一点东西。” 嗯？杨志一愣，随即想到这里面有个逻辑漏洞，不由问道：“那总装车间需要的缸体和零配件从哪里来呢？” 张善光无奈地笑笑：“总装车间的业务量也不是很大，以前库存积压的部件基本都够了。铸造车间和零配件车间已经快两年没用正式开过工了！” 什么，两年没用过了？杨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要是长时间不用的话，机器设备的性能状况会大受影响，严重的甚至会直接报废！ tmd，这样还能生产出合格的铃木发动机样机？！ 第144章 举杯浇愁愁更愁 素来不喜欢说脏话的杨志也忍不住当众爆了粗口。不过旁边的人听得都是一头雾水，铃木发动机？毕竟杨志去江陵厂需求合作的事情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可张善光显然是知情的，但对结果并不知道，此时骤然闻听此言，嘴巴张得老大，一把抓住杨志：“这么说，人家同意合作了？” “没有，不过我已经与江陵厂的郑厂长商定，只要咱们能在一个月之内拿出合格的样机，就可以正式合作！”杨志说得轻描淡写，可落在旁人耳朵里不啻于是平地惊雷！ 之前听说人家寻求合作都的是晋柴和一拖这样的大型企业，咱们厂也能行？而且杨志也不过是初次上门，居然就能获得这样的优先权利，其中的内情绝对不可能如同杨志描述得这般简单。 当然，这其中郑永年对杨志的认可占了不小的因素，另外就是杨志的“无知者无畏”。因为在杨志这样的穿越者看来，这铃木发动机多简单一个事情？再加上对机械厂的生产能力了解不多，这才敢拍了胸脯打了包票。而在郑永年看来，既然杨志作为领导有这个底气，那这东风厂肯定也有相应的能力，毕竟以前也算是一家骨干企业嘛。他哪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干部，张善光自然也能掂量出这次合作的分量以及对厂里的意义。他立刻点了几个名字，让车间主任去把他们全部叫过来。作为曾经在厂里当过10多年中层干部和副厂长，又担任厂长半年多的人，他叫到的这些人就是目前厂里最核心，技术和生产方面最在行的了。 毕竟是主要领导相招，没过一会，技术与开发科科长姜爱兵，副科长李明，厂副总工程师王志坚，技术员陈晓鹏，刘大力都纷纷都来到了现场。再加上刚才就已经到场的几名车间主任，这就是目前厂里最强的技术和生产力量了。 把所有人叫进了一旁的车间办公室，关上门，杨志这才打开了手里拿着的档案袋。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弄得其他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就连张善光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当看到资料上“铃木公司4G36E发动机技术资料”一行大字时，大家都愣住了，甚至于有一两个人还惊得呼出了声！ “这是江陵厂从日本铃木公司得到的发动机技术资料，大家一定要绝对保密，否则一律严肃处理！”杨志的话语有些杀气腾腾的。没办法，既然郑永年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了自己，杨志就一定不能出现纰漏。 姜爱兵和王志坚都是悄悄打量着杨志，这位杨县长能量这么大？毕竟作为机械行业的“老人”，对于铃木公司的大名和这份资料的价值，两人都有着清醒的认识。其他几人就算不完全清楚，可明显也被杨志露这一手给镇住了。 “大家都看看，看咱们厂目前有能力生产出这种发动机吗？”杨志期待地看着在场众人。毕竟这些人作为厂里的老人，对于厂里的情况比自己了解得更清楚，自然也更有发言权。 在场的人都聚精会神地看起了这份资料，有的面色一片沉稳，有的不时张嘴，似乎有些吃惊，还有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似乎想要把上面的每个字都印进脑海里一样。不过所有人都读得很慢，也不知道是初次接触这种来自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先进资料而震撼还是想从每个细节来判断机械厂试制样机的可能性。 半晌，几个人才逐渐抬起了头。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资格最老的副总工王志坚开了口：“杨书记，咱们厂暂时生产不出来这种铃木发动机！”似乎看到了杨志脸上的失望之色，又或者是觉得杨志好不容易才为厂里争取了这么大的一个机会，而厂里却没有能力抓住而有些不好意思，这位干了一辈子技术却始终升不上去的淳朴工程师又继续解释道：“实在是这款发动机从设计理念到加工精度都远远超过以前咱们厂生产过的机器。” 杨志还是有些不甘心：“那如果江陵厂能提供一些核心零部件呢？”考虑到东风厂很可能从来没有加工生产这类机器的经验，以及量产能力的爬坡过程，郑永年之前也同意，在前期一定时间内可以为这边提供部分零部件作为支持。在这个时候，这一条就成为杨志最后的希望所在了。 这样也可以？王志坚微微有些发愣，周围的好几人眼睛里也闪动着希望的光芒。毕竟作为厂里的一份子，谁不希望能实现合作，改变厂里现状呢？但稍作思考又交换了意见后，王志坚还是无奈而惋惜地摇了摇头：“就算少数核心零部件可以从江陵厂方面得到支持，可咱们厂目前缸体铸造的加工精度还是达不到这款发动机的设计要求。”毕竟以前厂里主打的柴油发动机都是供给货车或者大客车使用，对于噪音，振动等方面要求不高，这加工精度自然也就马马虎虎了。 这句话等于是彻底地宣判了死刑。就算一些零部件的问题可以解决，可作为整个发动机外壳的缸体总不可能也让人家提供吧？要知道，这个时候的铸铁缸体一般都站到发动机总重量的接近一半，不说别的，就是从江陵厂到彭雅县这边的运输费用都不是个小数目，从经济角度肯定不可能。 下午下班回县委招待所的路上，杨志的精神一直都不怎么提得起来。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却几乎失去了全部希望，杨志实在是非常沮丧。恍惚中他又想起了上次去职工宿舍碰到的小女孩，玲玲，本来以为能这次的合作的话，厂里的情况和大伙的生活都能得到改善，兴许她就能吃上奶糖了。可谁知道会...... 如果一直没有希望也就罢了，可面对这样的机会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溜走，这种滋味实在是太难受太残酷了。甚至杨志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位信任自己，敢作敢为的郑厂长了。突然间，杨志心里升起了一种很想喝酒的冲动！ 眼看车子到了县委招待所的大门，杨志没有立刻下车，反而对着车上的两人发出了邀请：“小刘，小李，今天晚上我请客，陪我喝两杯！” 明显感受到了杨志心里的郁闷，刘天和小李自然不可能拒绝。三人来到招待所餐厅，杨志直接让服务员上了两瓶本地人爱喝的“凤山白干”。也不等才上来，打开酒瓶给自己和刘，李两人满上后就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看到素来对酒不太感兴趣的杨志今天如此的一反常态，刘，李两人都有些担心。等到杨志咕噜咕噜地喝下第三杯时，眼看一瓶酒已经去了一大半，两人自然开始劝起了杨志，哪曾想从来对人都是客客气气，礼貌有加的杨志却罕见地发了脾气，大声道：“你们两个给我坐下，陪我喝！谁敢拦我我就处分谁！” 弄得两人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在这时，旁边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杨志，你这是怎么了？” 两人一看，嘿，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几人所在的桌边。 “请问你是？”虽然看情形是和杨志认识的，但并不认识的刘天还是得搞清楚对方的身份。 眼看几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女孩儿的脸上一红，期期艾艾地道：“我...我...我是杨志的女朋友！” 啊？刘天和小李对视一眼，杨县长的女朋友？没听说过啊！不过恰巧这会儿，又喝完一杯酒的杨志似乎也注意到了旁边的女孩：“（王）娇樱，你怎么来了？” 因为本来酒量就不怎么好，加上刚才喝得又很急，杨志已经有些醉了，说起话来舌头打转，这“王”字自然就不太清楚。旁边刘天和小李一听，叫得这么亲热，估计真是杨县长女朋友了。正主来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今天这事儿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决定，准备脚底抹油，跑了。平时看着老老实实的小李这时候的反应竟也丝毫不慢！ 刘天边往外走边说道：“杨县长，那你们二位聊，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又对着王娇樱道：“嫂子，杨县长今天心情不好，麻烦您照顾一下咯！” 这“嫂子”一次更是让脸红的王娇樱更加害羞不已。不过看到杨志又倒酒要喝，她赶紧上去想阻止。别看平时娇滴滴的这么一个女孩儿，认真起来这力气竟也不容小视，真就把杨志拽着的酒杯给夺了下来。然后似乎酒意上涌，杨志也慢慢消停了下来，伏在了桌上。 看着在自己心目中一直成熟稳重的杨志成了这个样子，王娇樱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可又不可能就把杨志放在这里，她只得忍着羞涩在杨志身上找除了房间钥匙，对着钥匙上标注的308找到了房间，打开了房门。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醉得不怎么清醒的杨志给扶进了房间。 把杨志放到床上后，累得满头大汗的王娇樱正准备坐下休息一会儿，就被杨志从后面给一把抱住...... 第二天早上，从醉酒中醒来的杨志只觉得头痛欲裂，在床上缓了一阵才坐起身来。这时他发现自己居然不着寸缕，满是诧异，我没裸睡的习惯吧？难道是小刘，小李他们？杨志不禁打了个寒战，不过想想也不可能。杨志摇摇头，自己怎么能受后世那些乌七八糟思想的影响呢。 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杨志这才发现旁边赫然躺着一具胴体，啊啊啊啊？！ 第145章 做贼心虚？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杨志那种头昏脑涨的感觉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了。没办法，这个画面的冲击力实在太大。柔美的曲线，犀利的肌肤，不过最震撼的还要属那张杨志有些熟悉的清纯面孔，王娇樱！ 自从上次在省党代会会场偶遇王家爸爸，王家父母的态度就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对于王娇樱和杨志的事那是推动得不遗余力，对于杨志家里也是殷勤备至。时不时送点好酒啊，特产什么的，还几次让王娇樱去家里帮忙做家务，搞得杨达昌和尹志梅老两口对这个儿子“女朋友”满意得不得了！ 在尹志梅的“铁腕命令”下，加上王娇樱在父母催促下也逐渐抛下了羞涩和矜持而主动出击，这几个月里杨志隔段时间就会接到电话。毕竟是一个人在彭雅县这边，杨志有时候遇到什么难事或者烦心事儿也确实想要倾诉一番。而与这边的人和事毫无瓜葛，同时又能耐心倾听的王娇樱无疑成了最好的听众。一来二去的，两人虽然没擦出什么激情四射的火花，却也渐渐地熟悉默契了起来。 虽然杨志完全是按照后世里朋友倾诉的方式在与王娇樱相处，可在这个时代，男女之间这样的往来已经算是相当密切了而且王娇樱正好就喜欢这种男女朋友之间有些淡淡的，像知心朋友一般的交往。以王娇樱的个性，也不可能直接开口问杨志是不是喜欢自己，看到杨志这样的态度，自然也就认为杨志同意与自己好了。 少女情怀总是诗。打打电话实在已经难解相思之苦的王娇樱在犹豫思考了几天之后，特意在医院里连续加了几个夜班换来了调休的机会，昨天下午一下班就坐着她们家糖酒门市里送货师傅的车来到了彭雅县，然后找到了杨志电话里提过的住处-县委招待所。 就在杨志还有些目瞪口呆的时候，旁边的女孩子也悠悠转醒了。看到周围的情况，王娇樱先是一愣，然后又注意到了旁边的杨志。似乎想起了昨天那温柔旖旎的一夜，王娇樱一脸瞬间通红，立马钻进了被子里面，把全身裹住，似乎这样能够稍减心中的无比羞意。 虽然还不太能记得起昨晚的事情，不过杨志百分百肯定是自己的错。就算王家父母有些势利眼和小人模样，可杨志不得不承认，王娇樱实实在在的是他两世为人以来见过的最清纯的女孩子！他自然立马就能猜出事情的大概经过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错，杨志实在是不想伤害这样一个，怎么说呢，一个很纯的女孩。加上雪白床单中间那一抹刺眼的红色也不断向杨志展示着女孩的纯洁。杨志觉得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必须主动一些：“娇樱，娇樱！” 可一连叫了几声都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回应。可毕竟不可能就这么一直耗着吧？毕竟还得上班，一大摊子事呢！杨志只能轻轻碰了碰被子里的隆起：“娇樱，娇樱！” 得到的回应也不过是女孩轻轻的抖动。又过了好一阵，才传来一句微不可闻，又有些小心翼翼地回答：“你要是还想的话，我...我...我还可以陪你的。” 就算是隔着厚厚的被子，那浓浓的羞意和曲意逢迎也是清晰无比。杨志差点直接摔到床下面去，哥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魅力了？ 而王娇樱说完这句话之后，被子裹得更紧，藏得也更深了。估计对于素来羞涩的她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吧？ 眼见已经快到8点的上班时间了，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杨志赶紧稍微洗漱一下，又去招待所食堂买了早饭送到房间里面，对着还藏在被子里毫无动静的王娇樱大概交代了一下，就出门往机械厂赶去。 出了门来，杨志也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倒不是不想负责，也许只是在这种突如其来的转换之下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王娇樱吧？ 来到厂里，杨志都满脑子想的都是和王娇樱之间的事情。当刘天进办公室来请杨志去开会时，杨志也是一脸茫然：“开会？开什么会？” “不是您昨天让办公室通知今天一大早就要开个全厂中层干部大会吗？”刘天看着杨志也有些愣神了，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完全被另外一个细节给吸引住了。 “哦，哦，差点忘了。”有些笨拙地掩饰了一下之后，正拿着笔记本和笔准备出门开会的杨志发觉有些不对劲儿了，这刘天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干嘛？ “小刘，还有什么事吗？”一边摸了摸自己脸上没什么异物，一边杨志忍不住发问了。 “啊？这个...那个...”刘天先是支支吾吾了几句，眼看杨志准备离开办公室了，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开了口：“杨县长，你的脖子...” 嗯？杨志一愣，几步走到桌边的镜子上一看。晕，脖子上赫然是两个明显的唇印？！ 靠，昨晚战况如此激烈？要是就这样去开会那还得了？不知道外面会怎么传自己呢？ 马上就要开会了，时间紧迫，杨志只能从抽屉里找出了一条尹志梅织的新围巾来戴上。虽然这个季节如此穿着实在有些奇怪，可这个时候杨志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要不露出马脚来就行。 于是接下来，东风机械厂的大小干部们就见到了奇怪的一幕：明明才是10月份，天气刚刚转凉不久，可年纪轻轻的杨志却戴着围巾坐在了主席台上。众人纷纷侧目，有这么冷吗？有些年纪大的甚至光是看着就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寒冷的气息。而刘天虽然端坐在台下，可心里也是好笑得很，不愧是女朋友来了，可是在没想到杨县长居然这么大胆开放。想着想着，尚处单身的他不禁也对恋爱产生了憧憬与向往。 不管怎么说，会总是要开的。杨志将与江陵机器厂达成协议，试产铃木发动机样机但遇到困难的情况向参会人员作了通报，动员广大人员积极献言献策，群策群力解决难题。江陵牌面包车在晋阳市内随处可见，知名度相当高，对于能有合作的机会，与会者都很振奋。在会上，大家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不少人都提出了一些建设性的意见和建议。 不过对于目前最紧要的缸体加工的精度问题，却是始终没能找出什么太好的解决方案，毕竟铸造设备的加工能力摆在那里，这种硬件上的问题一时半会儿还真是不好搞定。但是正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会上有人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位于邻县的部队37216工厂应该可以满足生产铃木发动机所需的缸体铸造精度！ 乍听之下，杨志是大喜过望，不过随即想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像部队工厂这种特殊单位能够被说动吗？稍一思考，一个人名浮现在了脑海之中，吴子良！虽然当初曾经被“绑架”并经受了折磨，但对于这位性格直爽，为人大气的部队首长，杨志并没有什么怨气，反而有些钦佩。作为杨志唯一认识的部队人员，听翟清涵说，吴子良不久前刚刚晋升为少将军衔，正式成为华夏高级将领，这也给杨志增添了几分信心。 不过一想到吴子良，翟清涵那张清丽无双的俏脸似乎也映入了杨志眼前。说实话，这几个月里两人联系不多，翟清涵似乎也在忙着什么，偶尔的通话里也只是神秘兮兮地告诉杨志，让他等待一个大大的惊喜。 大大的惊喜？自己这里倒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了。想到昨晚的荒唐，杨志不禁苦笑。本来事情有了转机的希望，杨志应该很是高兴才对，可这时候要和翟清涵联系，要面对吴子良这位“小舅舅”，杨志突然有些胆怯，生出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 PS：老婆前天生了孩子，有了小孩，这段事情实在太多，扁舟差点忙晕了，导致前几天更新有中断。今天起恢复正常更新，请大家继续支持！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146章 羞涩女孩的坚强 开完会之后也就到中午下班时间了，杨志立刻急匆匆地往县委招待所赶去，毕竟王娇樱还在那里呢。想到这个，杨志顿时是一个头两个大，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人家给睡了，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来到房间里，王娇樱还在床上沉睡着。估计昨晚的经历对这个纯洁如纸的女孩儿来说冲击实在太大，也实在太令人疲倦了。见到女孩儿还在，杨志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怕的就是出现后世电视剧里的那种桥段：一夕之欢过后，女孩儿飘然远去，不复相见，空留余恨...... 稍等了一会儿，眼见女孩儿没有转醒的迹象，杨志只得先去餐厅搞定午饭。当杨志端着饭菜进门的时候，女孩正在床上准备穿衣服，听见开门的声音，下意识地转身来看。这下子可是杀伤力巨大，****的上身春光大泄，杨志差点没把鼻血给喷出来。真是看不出，这妮子身上竟然如此有料？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女孩儿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嘤咛一声又埋进了被子里。带着几分惊吓，几分羞涩，女孩儿不管杨志说什么都不肯出来了。这也难怪，人家清清白白的身子二十多年里从来不曾向任何人敞开过，就算心里对杨志很有好感，可这突如其来的“突破”还是让人一时难以平心静气地放开。 后来好说歹说，王娇樱这边才有了些许动静，杨志又专门到厕所里去避嫌，好给王娇樱留下空间。一来二去的搞了半天，王娇樱才终于穿戴整齐下了床。【ㄨ】 在吃饭过程中，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王娇樱一直红着脸，看到不敢看杨志这边一下。而杨志呢，尽管两世为人，前世里也曾娶妻成婚，但实际上，他在感情和男女关系方面仍然只是初哥一个，当时也是老婆倒追的他。 尽管在更加开放的后世里，看着电视里，网络上，乃至身边有人灯红酒绿，流连花丛时，杨志心里也生出过无尽的羡慕和向往。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他也只能有些“悲哀”的承认，别说什么“醉卧花丛”了，就是眼前这一个女孩儿，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人家信手拈来的那些讨欢心，哄开心的手段他是一个也使不出来。 刚刚吃完午饭，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打开门后，发现是招待所的服务员。 见到杨志，服务员赶紧解释道：“不好意思，杨县长，外面有一辆车，说是找您接人的！您看......” 啊？杨志一愣。扭头发现躲在门后面的王娇樱在对着自己比划着什么。“我知道了，谢谢你！”打发走了服务员，杨志带着疑问望向了王娇樱。 “杨...大哥，那是我加的面包车，上午你不在，我用你房间的电话叫他来接我的。”王娇樱有些怯怯地解释道。 杨志这才注意到了女孩儿对自己称呼的改变。还别说，这有了实质性突破之后，就算是以王娇樱羞涩的性子，这称呼也都自然而然地起了变化，毕竟关系和感觉都不同了啊！ “这个...那个...”杨志本觉得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最终也只是汇成一句叮嘱：“娇樱，那你路上小心一点！到了家记得给我打电话说一声！” 说到这里，杨志似乎才如梦初醒一般，有些心急火燎地在房间桌子上找到了纸和笔，刷刷地写下了两个电话号码：“这个是我办公室的，这个是这房间的。” 看着杨志有些笨拙着急的样子，女孩儿扑哧一笑。女孩儿开怀的样子犹如润物春风一般，杨志只觉得这一上午的焦急和不知所措全都消散无踪了。 等女孩儿稍微收拾一番，杨志陪着她向招待所大门走去，看着女孩儿有些艰难地迈着步子，杨志赶紧上去轻轻扶着，弄得王娇樱的脸上又是红若血滴。 来到大门口，王娇樱轻轻挣脱了杨志的扶助，正在杨志有些不解的时候，她却迈着和往常无二的步子向着汽车走去。一切看似平常，可如果你细细观察，就能从女孩儿脸上发现一丝强忍疼痛的表情。 杨志瞬间明白了：这是王娇樱不想露馅被父母知道，免得他杨志为难啊！多好的女孩儿，多细腻的心思！杨志一时不禁感动满怀...... 这边事情暂告段落，杨志必须要去解决眼前最急迫的另一个工作问题了。看了看手表，居然已经是下午3点了，这可算得上是自己吃过的最长的一段午饭了。杨志一边苦笑着摇摇头，一边向机械厂走去。 虽然已经算是“迟到”很久了，可杨志作为一把手，加上本来外出办事的时候也很多，自然不会有人来过问他。来到办公室，杨志定了定神，拨通了吴子善的电话：“喂，王秘书，您好！我是杨志，有事情想给吴省长报告一声，麻烦你帮忙问一下。” 接电话的是吴子善担任省长后才新选的秘书，小王。之前杨志比较熟悉，有过几次接触的林秘书已经下放到随州地区通海县担任县长去了，毕竟领导也不可能把人一直留在身边，这样既容易滋长小圈子作风，也不利于个人的成长进步。 “哦，好好，请您稍等。”虽然小王与杨志素未谋面，甚至对于杨志是谁，和吴子善有什么关系都不太清楚，可这并不妨碍他对杨志的高度重视。因为，当上省长秘书的第一天，吴子善在向他交代事情的时候就特别强调，在他代接电话的时候，只要条件允许，有几个人的电话一定不能等，要立刻报告。而杨志的名字就位列这十多个人之中，堂堂一省之长，如此郑重其事的专门叮嘱，这份名单上之人分量之中就可想而知了。更不用说，几个小王非常熟悉的大领导名字也位列其中：中办主任元凯文，********马文风，省政府常务副省长章天成... 稍等了一会儿，话筒里就传来了吴子善的声音：“小杨吗？有什么事情？” 对于一直以来给予自己巨大帮助，甚至称为自己的政治领路人也不为过的吴子善，杨志自然是毫无保留的把目前的情况和盘托出。 一听是公事，而且还是振兴企业，实现军地合作，做大做强汽车产业这样的大好事，吴子善非常高兴，不但立刻给了吴子良的联系方式，而且还承诺等近期有空的时候他也会了解下相关情况，省里也尽可能地给予支持。 挂了电话，杨志相当振奋，没想到还得到了这样的意外之喜。作为堂堂一省之长，吴子善手里所能调动的资源非同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能得到省里的扶持，那很多麻烦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 PS：今天第一更！从今天起到本周末，本书登上了【起点首页新风向强推】，扁舟也要爆发了，每天3-4更，求打赏，收藏和推荐票！ 第147章 根在部队里？ PS：今天第二更！继续求打赏，收藏和推荐票！ --------------------------------------------------------------------------------------------------------------- 本来按理说，杨志应该给翟清涵打电话的。不但可以问到吴子良的电话，还可以“趁机”和翟清涵聊一聊，好好说说话。不过也许是刚刚才和王娇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虽然翟清涵对此完全是一无所知，但是杨志心里实在觉得有些难以面对她，即使是在电话里。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甩开脑海里这些纷繁的想法，杨志又拨通了吴子良的电话，嘟...嘟...嘟...，怎么还不接？ 毕竟和吴子良只有一面之缘，不像和吴子善那么熟悉，杨志不由自主地有些焦急。关心则乱之下，他却是忘了，作为堂堂的少将，副军级高级将领，吴子良的这个电话虽然是公开号码，并不是军事保密专线，但也是有专人负责接听的，一般不可能出现漏接的情况。 等了好一阵，杨志都准备放弃了，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似乎带着军人气质的嘹亮声音：“你好！” 杨志赶紧打起精神：“您好！我是吴参谋长家里的晚辈，有事情要向他报告，麻烦你传达一声！” 没办法，虽然没有亲身体验，但部队的等级森严他也是早有耳闻。为了不被置之不理或者延后处理，杨志也只能权益行事，冒充一下吴子良家人了。 电话那头的人闻言楞了一下，估计也是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吧。不过毕竟是打着领导家人的名义，自然也不敢怠慢。杨志又等了一会，就听到了吴子良那特有的豪爽声音：“喂！请问是我家那位后辈啊？” 嗯，被识破了？杨志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那位不是为该怎么处理而为难，而是对自己的身份有些怀疑吧？毕竟如果真是吴家人的话，肯定会认识这位吴子良的身边人。可既然能知道这个电话，肯定也多少有点能耐，他感到有些为难呢。 生怕吴子良一下只挂了电话，杨志赶紧自报家门：“吴参谋长，我是晋阳市的小杨，杨志啊！”打电话前考虑了半天，杨志还是觉得这样的一个称呼既不显得生分，也不会过于突兀。 对方立刻豪爽地大笑道：“我就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啊！”闻听此言，杨志有些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还好人家这么大的领导还记得自己。要是真不记得了，那还真的挺麻烦的。 “说吧，这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吴子良问道。 没想到自己的意图立马就被一语道破，杨志也不禁有点汗颜。不过想来也是，如果是关于翟清涵的什么事情的话，杨志于情于理都会去找吴子善，现在这样突然地把电话打到了吴子良这里，肯定不会是关于家里的，那自然就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了，而且这个忙很可能和部队有关系！ “吴叔叔，是这样的......”和江陵厂的合作还等在那里呢，杨志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开门见山地把相关情况向吴子良做了简单介绍，接下来就得看人家领导的态度了。 听完之后，吴子良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在电话那头沉吟起来：“这样，我稍微了解一下情况，过5分钟你再打过来！” 看着表，虽然只是短短的五分钟，杨志却觉得相当的煎熬和漫长。因为在此之前，杨志已经找人打听过情况了，得到的信息是37216厂的领导很不好说话，特别是对于地方上的同志防范心理比较强，曾经有人去接洽过合作事宜，碰了一鼻子灰。所以吴子良的态度就相当关键了。 对于吴子良有促成此次合作的能力，杨志是毫不怀疑的。毕竟吴父可是在开国上将中排名第一，曾历任多个大军区正职和军委重要部门首长。而且在破乱反正之后更是担任过军委秘书长，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长这样的要职，门生故旧遍及军中，影响力非同小可。更关键的是吴父目前虽已退休但仍然健在，而吴子良本人也已经跻身部队高级将领之列，这样两辈人的威势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臆测的。但是吴子良的态度呢？由于接触时间太短，杨志心里免不了有些忐忑不安。 五分钟一到，一直盯着手表的杨志有些心急火燎地拨通了电话，电话一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吴子良就大声道：“刚才我和你说那家工厂的上级主管单位-总装备部的分管领导打过招呼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也许是感受到了杨志心里的那份忐忑和不安，他又拍着胸脯：“只要清涵喜欢你，我这个当舅舅的肯定也支持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不用不好意思！” 虽说上次吴子良的莽撞实实在在的把杨志给折腾惨了，不过这会儿，杨志又充分感受到了其直爽性格的好处。 事情有了眉目，杨志自然带着欣喜对着吴子良不住道谢，电话那头却似乎有些不喜了：“男人别学这婆婆妈妈的，有空多给清涵打打电话，那丫头可是想你得紧！” 放下电话，虽然杨志很想立马就和37216厂那边联系，甚至亲自赶过去落实这件事，可一看时间已经5点过了，也只能按耐住急切的心情，暂时作罢。 第二天一早，杨志上班后等待了一阵，就拨通了37216厂厂长办公室的电话。等杨志报上姓名来历后，虽然语气还是有些淡淡的，但对方却是原则同意了与东风机械厂合作之事，只是具体细节有待于杨志亲自过去商定。 兴奋不已的杨志立马召开了干部会，将这一喜讯传达给了厂领导和中层干部们。之所以如此急切，实在是在沉寂许久之后机械厂太需要一个能提振士气的好消息了。而作为中流砥柱的领导干部的精神面貌更是至关重要！ 果然在听到这一喜讯之后，众人本来有些麻木的脸上都纷纷出现了惊喜，雀跃的表情。大家都对厂里的未来热烈地展望和讨论起来。 厂长张善光也是又一次认真地审视起杨志这位年轻领导来。虽然凭直觉判断，这么年轻的县领导肯定有其过人之处，甚至很可能后台不小，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打通和部队方面的关系也着实让他吃了一惊。这时他突然想起他参加的杨志到县里任职会议时那位部队首长来，崔然一惊，难道杨县长的根在部队里？ 第148章 不要免费午餐？ 第二天一早，杨志就叫上了刘天和小李，赶往同属晋阳市的天全县，37216厂的所在地。没办法，虽然路程并不太远，但以这个时候的交通条件，还是早点出发较为保险。毕竟这次的会面对于杨志，对于机械厂来说事关成败！ 建厂之时按照国家三线建设的要求，为尽量隐蔽以便能够在敌人的大规模打击下尽量生存下来，加上又是涉军保密单位，37216厂并没有建在县城及其近郊，而是选址在了郊区的天泉山下。 经过3个多小时的行驶，杨志等人终于来到工厂大门前。虽说在国家全面转向经济建设，军事建设被大幅度压缩延后的大背景下，华夏的军工企业都不太景气，但看着眼前的气派大门和宏大厂区，似乎依然可以看出当年的热闹与繁华。 由于工厂的特殊性，汽车一停下来，立刻就有哨兵出来盘问，虽然没有荷枪实弹，但一看也是正规的部队战士。杨志报上来历后，对方又到门卫室打电话进行了核实，这才放行。 刘天虽说也在县政府工作几年，算是有些见识了，可对于部队的这种氛围却是第一次见到，颇有些新鲜地四处张望着。而当过几年兵的小李就不同了，似乎在这里又找回了一丝昔日的军旅气氛，显得有些感慨。【ㄨ】 当看到工厂围墙角落里虽然没有，但那哨岗的痕迹却代表了这家工厂往昔的森严与荣光。 见此情景，刘天有些咂舌：“杨县长，这也太夸张了一点吧！这不就是一家工厂吗？” 虽然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杨志都对部队没有太多的了解，不过此时此刻自然要维持住这个领导形象，把自己从别处得来的信息用了上来：“小刘，这里可不比一般工厂，人家可是直属于总装备部的，你知道部队里的军长，师长吧？这家工厂当年就是副军级单位，就是现在，厂长也是堂堂的正师职干部！” 有所了解的小李没有多话，可刘天却在那里自然自语起来，似乎是在消化和回味杨志刚才道出的信息... 接下来，小李和刘天自然就在专门的外访人员区域等候，杨志则跟着厂方相关人员来到了厂长办公室。因为有了吴子良的关系以及昨天的初步沟通，接下来的问题就进行地相对顺利。不过整个过程中，厂长黄卫华的态度一直是不温不火的，虽然上级的安排他必须服从但显然他对此是有保留意见的。 当前面几项都议定之后，杨志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黄厂长，你看我们是不是把费用问题也议一议？” 只见当听清杨志的话之后，这位师级干部古井无波的脸上逐渐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情，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一个劲儿地盯着杨志猛看。倒不是修养不到家，更不是见识不足，实在是杨志的说法太出人意料太令人惊讶了，居然主动给钱！ 要知道，随着国家鼓励下海经商，这几年形形色色的人靠关系的靠关系，用钱开路的用钱开路，黄卫华也是亲眼见识了不少。可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一点是共同的：他们宁愿大量的时间和金钱都投在疏通关系和打点人情上，但只要绿灯一开，对于正常的费用确实能躲就躲，能逃就逃，一个大子儿也不愿意付！ 按照以前的经验，这次肯定也不可能给厂里付什么费用了，这也是黄卫华对此不甚上心的原因。可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厂长在有了吴子良这么硬扎关系的情况下，思想这么好，居然举动提出要给厂里付费？ 要不是看到杨志的态度确实比较诚恳，加上又是吴子良介绍来的，黄卫华真会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一个骗子。此刻他忍不住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面前这位年轻干部，实在猜不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实杨志只不过是在前世经验下的自然举动而已，毕竟他深知，必要的利益分享是保证合作关系稳定持久的坚固基石。如果37216厂这边无法从中得到好处的话，那么即使是一时看在吴家的威势和吴子良的面子上给予了配合，可在双方合作的过程中的积极性肯定会大打折扣，甚至纯粹就做个面子而已。这可不是杨志想要看到的情况，毕竟他需要的是一个稳定而积极的合作方，虽然杨志也很想尽量地节省资金。但在更大的目标面前，一时一地的那点小利就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因为目前还只是试生产，数量不多，我们这边初步的想法是以100元一套的价格来借用贵厂的铸造设备。等后续进入批量生产阶段了，还可以再重新调整。您看？“杨志先抛出了自己的意见。 “没问题，既然你这位小老弟这么有诚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等下我们就一起去看看你们想用的设备。只要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告诉我就是！“在感受到杨志的诚意，发觉杨志确实不是以前那些惟利是图，一毛不拔的家伙后，黄卫华也显示出了军人特有的豪爽与大气。 接下来在和谐友好的氛围下，黄厂长陪同杨志到生产车间查看了相关的设备。 一路走来，杨志发现这37216厂规模确实十分巨大，各种专业厂房和设备也都相当到位。不过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生产车间却并不怎么繁忙，各种设备的使用率也不算很高，看来这部队工厂的日子也不那么好过啊！ 而见到厂长陪着一位年轻人在厂里查看的厂里职工们都在心里啧啧称奇。毕竟黄厂长人不错，但是脾气大，架子大也是出了名的。今天吹什么风，居然陪同起一个年轻人来了？ 看了一圈下来，不管是对厂里的设备还是人员素质，杨志那都是相当满意，看来自己真是捡到宝了！心情大好之下，一路上也是对37216厂赞誉有加，弄得这位黄厂长也是相当高兴，军人的热情劲儿一上来，硬要拉着杨志晚上喝酒，搞得杨志差点没出得来！ --------------------------------------------------------------------------------------------------------------- PS：今天第一更，求收藏和推荐票！ 第149章 居然拉缸了！ PS：初生婴儿事情真是多得很，扁舟想爆发却实在爆发不起来，上午刚去把出生医学证明给办了...现在只能一有空就赶紧写，今天尽量更3-4章。感谢“书友151117204016906”，“鱼人永不败”和“轩辕式”的支持，继续求收藏，打赏和推荐票！ -------------------------------------------------------------------------------------------------------------- 回到厂里，杨志立刻开始部署相关任务，毕竟与江陵厂的约定可是有着时间要求的。要想生产出合格的样机，首当其冲的是消化技术。虽然铃木的发动机只不过是用在微型车上，技术不算先进，但对于刚刚起步的华夏乘用汽车工业以及过去主要生产柴油机的东风厂来说，仍然有不小的挑战。 在日本国内和东南亚地区，铃木的微型车搭载了两种不同的动力，排量为543毫升的三缸发动机和797毫升的四缸发动机。不过，在从铃木公司引进产品和技术时，为了便于统一，减小生产复杂度和零配件供应压力，中方决定所有产品都采用一种动力，即排量为797毫升的DA462直列四缸发动机（其技术源于铃木F8A），最大功率35马力（26kW）/3500rpm，最大扭矩51N?m/3500rpm，与发动机匹配的是4速手动变速箱，最高车速为95km/h。 在组织全厂部分中层干部，技术骨干和熟练工人进行学习之后，杨志分解了生产任务，决定由铸造车间，零配件车间和总装车间分别负责部门部件的加工任务。 除了缸体，活塞和曲轴等部件委托37216厂加工，油底壳等目前暂时由江陵厂提供外，其余的排气门，凸轮轴，进气排气歧管，正时皮带，气门组，火花塞，喷油嘴等部件就由厂里采购或者自行生产了。 虽说对引进自铃木公司的汽油发动机不熟悉，但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东风厂也是有着20多年柴油机生产经验的老牌厂家了，自然也有自己的一些沉淀和积累。特别是杨志到厂里来之后所推行的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措施，更是整肃了局面，使得笼罩在厂里的阴霾逐渐散去，人心也重新开始凝聚。虽然并不能排除有个别以前受益之人在刘明光等人落马后被打回原形而心中不满，但总体上来说，厂里目前安定团结的局面是近几年来最好的时期。现在，眼见厂里有可能得到千载难逢的机会能重新恢复往日的热闹与红火，大伙谁不感到振奋，谁不想尽献心力呢？ 所以，在全厂上下的齐心努力下，只用了3天，首批2台试制的样机就在总装车间装配完成了。 消息一出来，全厂上下都是奔走相告，人人似乎都能看到希望曙光即将降临了。杨志听到之后也是非常激动，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完成。不愧是老牌专业厂家啊！ 现在就等着最后一道工序-试车了。第二天一大早，不管是当班的还是不当班的，厂里的人都聚集在了总装车间里。简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车间空处实验台上的的那台发动机身上。 在系统各部分连接完成后，随着杨志的一声令下，操作员打燃了发动机，机器随即运转起来。测量员双眼紧盯着各类测量仪器，不断大声报数“转速800，马力10；转速1200，马力14；转速1800，马力17，转速2500，马力20，转速3000，马力30，转速3500，马力35！” 当听到机器达到设计转速和功率输出时，全厂一片欢腾，有些人甚至高兴得跳了起来。可惜这份欢腾没能维持太久，测量员焦急而紧张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功率输出不断减少！35，30，27，25......”然后随着一阵黑烟，发动机完全中止了运行。 这突然起来的变故惊得全部在场的人顿时鸦雀无声，好多人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明明一开始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出问题了呢？慢慢地缓过神来之后，大家都纷纷开始议论起来。有的说是机器质量不过关，有的说是试车方法不对，有的开始埋怨厂里设备太差劲，有的则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 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杨志和张善光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然后让各部门领导负责疏散职工，然后召集全厂技术和管理人员以及加工过程中的负责人就地开会，研判原因。 当普通职工在场时这些人尚能忍住，可当车间里只剩下相关人员时，不少人也忍不住开始讨论起来。毕竟作为深度参与者，对于这段时间厂里为了这几台样机制造的事情下了多大的力气他们比一般职工知道得更多，寄予的期望也更大！不说别的，就是为了协调相关部件事宜，就这几天里，杨志带着几名中层干部，在37216厂和江陵厂之间来来回回地跑了不下10趟，以这个时代的交通条件，其中的辛劳可想而知。其他人也同样没有闲着，为了在现有设备条件下最大限度地提高加工精度，厂里技术人员和车间负责人们也是一头扎了进去，这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没吃过一次正经的饭菜。最令人动容的是，已经六十多岁，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也不好的副总工程师王志坚也硬是拖着病体，坚持给一线工人们解读技术资料，与中青年人们一起熬了几个通宵。 虽然心里也非常着急和失落，但在没有实际查验下，杨志不愿意多说什么，毕竟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等机器稍微冷却后，杨志就让戴上隔热手套的工人打开了发动机缸盖，以便让技术人员检查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处看之下好像没发现什么，可当打开燃烧室以后，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众人。只见气缸壁上被刮出很深的沟纹，汽缸里面满是金属碎削！ 原来是拉缸！在场的人大都是内行人，自然一样就判断出了问题的实质。但随即一个更关键的问题又摆在了众人面前，怎么就拉缸了呢？ 要知道，作为发动机重大故障的拉缸是指由于活塞质量不过关，或运转时温度过高，造成活塞发生形变与汽缸壁摩擦，气缸内壁被活塞刮出很深的沟纹，活塞、活塞环与气缸壁摩擦副丧失密封性，从而导致气缸压缩压力降低，动力性丧失。严重的时候会喷出青蓝色的烟。故障原因是汽缸活塞上的活塞环与汽缸壁的严重磨损或是断裂造成原本紧密的汽缸因为引擎室底部的润滑机油进入汽缸室燃烧之后，无法完全燃烧掉的废气经过排气系统排出车外而造成的。 可是这批活塞都是江陵厂提供的，已经在公开销售的江陵牌微型车上大批量使用了呀？可并没有出现多大问题，也没有发现相关故障投诉，真是奇怪了。 要是找不到发生拉缸故障的真正原因，那后续的改进和规避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众人心里都不可避免地笼上了一层阴影。 第150章 那一锤的震撼(1) PS：今天第二更！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 大家又研究了半天，可还是没能确定拉缸的具体原因。看到众人心情都很沉重，加上这几天制造样机都很劳累疲倦，杨志就让大家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一起群策群力，解决问题。 有几位职工还不愿意走，向杨志提出请求，想留下来尽快把问题根源找到。这样的敬业精神和主人翁意识自然令人感动，但考虑再三，杨志还是婉拒了他们的要求。毕竟有些事情越是着急越不容易办成，不如回家好好放松一下，转换转换头脑，也许效果还更好！ 于是，杨志宣布明天早上稍微提前一点，八点钟就在车间集合后，就让大家下班回家了。杨志自己也赶紧叫上刘天和小李去县汽车站了接人了。 自从杨志到彭雅县工作之后，尹志梅和杨达昌老年口就一直说想来看看儿子。之前杨志考虑到父母年纪也渐渐大了，不想他们舟车劳顿，加上时不时地也在回家，就一直没有同意。可二老一直都记着，这次尹志梅刚好有了几天假，说什么也要来看看儿子，说顺便还可以给杨志做几天饭。拗不过老人家，杨志也只能答应了。其实他心里也知道，什么看看都是其次，关键是老两口，特别是尹志梅，放心不下杨志，不知道他一个人在这边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吃饱了，穿暖了等等。非要亲眼看看才能够放心。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只是相隔几十公里，可毕竟不再是住在家里，而是单独一人了，尹志梅和杨达昌有所担忧也很正常。 虽说之前对父母的“小题大做”有些不以为然，可当尹志梅和杨达昌从车站走出来，远远看见等在吉普车边的杨志亲热地大喊“儿子儿子”时，杨志的心中也很是触动。 他赶紧迎上去，和刘天一起接过了父母手上的大包小包：“爸，妈！”。自从看到杨志，尹志梅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儿子，这是你爱吃的臭豆腐，还有我做的醪糟，这是......” 尹志梅带来的包里，每一样都是杨志平时爱吃的东西，看着犹自介绍着的尹志梅，杨志心中不禁满是感动。 坐上吉普车，老两口也是高兴得很。以前有一户邻居的儿子当上了一拖分厂的书记，时不时地有车接送。虽然心里不说，可尹志梅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触，毕竟都是十多年的老邻居了，现在差距却这么大了。现在好了，自己儿子争气，都已经是县长了，也都跟着沾光有小汽车坐了！ 杨达昌虽然没怎么说话，可眼里也满是高兴之色。这几个月，车间里的不少工友都知道儿子当上县长了，每次一提起来谁不伸出大拇指夸赞一句年轻有为。特别是有时候吃饭时，听见旁边有人在小声议论这杨志的事情，他脸上有光啊！ 很快，车子就来到了县委招待所，之前听说杨志住的地方不错时，老两口还怕是杨志为了安慰自己故意说的，这下一看，嘿，条件还真是不赖啊！ 在杨志房间里，摸着洁白的床单和干净的被子时，尹志梅不禁感叹：“还真是每天有人打扫换洗？”连一直沉默的杨达昌也开口道：“这个招待所的条件真是好啊！” 对于父母的评价，杨志只能笑而不语：这可是县委县政府指定招待所，就连上面领导下来视察也常常下榻于此，条件能不好吗？再说之所以换洗得这么勤也很难说有所少是看在自己是县领导的份上，可不是人人都能有这个待遇的。 等父母稍微看了下房间，眼看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杨志赶紧带着几人到招待所餐厅去吃饭。看着桌上的菜，尹志梅瘪了瘪嘴：“这看着也不怎么样，还不如我来给你们做新鲜的呢！” 杨志劝道：“妈，您和爸坐车过来都辛苦了，怎么能让您在下厨呢？再说了，这里也没地方给您施展啊！”说着给二老都盛了饭，夹了菜。 等一筷子下肚，不仅是杨达昌，就连尹志梅也很有些惊讶：“儿子，您平时吃的也是这些？”当得到肯定回答后，她和杨达昌对视一眼：“这味道真是不错！”...... 一顿美味可口的饭吃完后，杨志又陪着父母在附近转了转。在贵宾楼后面就是一个花园，虽然面积不算很大，看样子也有些年岁了，但是里面的花木植被却是长得很好，鸟语花香的，一派和谐的自然景观。 房间也看了，饭菜也尝过了，居住环境也亲身体验了，这下子尹志梅和杨达昌是彻底放心了。说来也怪，放下心来的尹志梅说什么也不呆了，第二天一早就和杨达昌坐车回了一拖。一路上两人都是乐呵呵的，神情里也满是骄傲：儿子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待遇，一般人能享受到吗？ 杨志也赶到了厂里，毕竟早上还要集中研判故障原因呢。可走到车间门口就看到已经有人到了，正围在那台出故障的样机前面议论着什么。等杨志走近一看，居然有人正躺在试车台上呼呼大睡！ 看到书记来了，负责车间大门开闭的职工赶紧报告：“杨书记，昨天明明我记得看了没人才锁的门，可今早一来就看到他睡在这里，这......” 杨志也搞不清楚此事的具体情况，只能让旁边的人把他唤醒再说。可这人睡得就这么死，一连唤了好几声都没什么反应。有人甚至还推了两下，可他也不过是微微翻了翻身，继续呼呼大睡，搞得在场之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其他参与故障研判的人陆陆续续也都到了。有人看了看犹自酣睡的人惊讶道：“这不是技术科的小胡吗？”其他人也纷纷认了出来，那人正是机械厂技术与开发科的技术员，胡云鹏。 好几人不约而同地都扭头去看在场的技术与开发科科长李天明，似乎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李天明走过去一把就拉起了胡云鹏，摇了半天才有点效果，这胡云鹏也悠悠转醒。 也不知道他看清在场的情况没有，这胡云鹏看到眼前有人，挑起来抓住李天明的手一脸兴奋摇头晃脑地：“我找到原因了，找到原因了！”那矮胖的身体因为兴奋而不断起伏，看起来真是太过滑稽了，引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第151章 那一锤的震撼(2)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PS：今天第一更！继续求收藏，打赏和推荐票！ ------------------------------------------------------------------------------------------------------------- 他一边兴奋地大叫一边用手指着试车台上的样机，有人走近一看，这才发现试车台上的样机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了，立刻叫了起来：“嘿！这小子私自把机器给完全拆开了！” 一听这话，大家都围了上去，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气愤，特别是为样机生产投入心血最多的几个人，要不是旁边有人拦住，差点上去把胡云鹏给打一顿解气。 可即便这样，好几个人老资格都围着胡云鹏在质问着：“小胡你怎么能这样呢？”“胡云鹏，谁给你私自拆机器的权利的？”“真是太没有组织纪律性了！” 双拳难敌四手，面对这么些人，身处事件中心的胡云鹏百口莫辩，在那里涨红了脸，也是着急得不行。 这时候杨志也通过在场的人侧面了解了一下情况，这胡云鹏还挺有个性的。他是去年从华北工学院毕业的，本来分配到彭雅县机械局工作的，但是干了几个月之后却嫌坐办公室的工作无聊，多次要求到生产一线从事与机械相关的工作。本来因为是大学生，一开始领导还挺看重他的，可这连翻累次之下，领导也烦了，一气之下就把他弄到机械厂来了。 机械厂这几年效益都不好，谁要是从机关被“发配“到这里，那不气死才怪。可这小子确实乐呵呵地，觉得终于到一线，可以发挥所学知识了。他确实对技术非常痴迷，也肯钻研，但是因为厂里的情况，没有多大的用武之地，反而因为为人比较直率而招致了一些人的不满。 既然如此，杨志觉得胡云鹏的意见不能完全等闲视之，值得一听。于是，拦住仍然在“围攻”的众人，直截了当地问：“你刚才说找到了原因？什么的原因？” 眼看领导发问，自己也有了说话的机会，胡云鹏生怕又被人打断，着急地说道：“我找到了发动机拉缸的原因了！”话音一落，全场一片哗然。有人开始质疑道：“昨天咱们这么多人一起都没理出个头绪，里一个人就找到了，这也太夸大其词了吧！”其他不少人也纷纷点头。 似乎是因为有人不相信自己的话，胡云鹏的胖脸又涨得通红：“我没有说谎，昨晚回到宿舍，我总是有些放不下，就趁着厂里还没锁门，偷偷溜了回来......” 一番叙述下来，在场之人都有些动容：敢情这小子一夜没睡，一直在这里忙着弄机器？这下刚才“批判”胡云鹏的人也没了声音。 不过有人还是点出了关键：“那原因到底是什么？”一听这话，在场的所有人立刻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胡云鹏身上，等着他能说出个什么高深的东西出来。 “装配不过关。”眼见大家都盯着自己，胡云鹏突然有些脸红了，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下去。 什么，什么？旁边的人都是一脸懵懂。刚才说的什么？ 杨志也出言安慰道：“别着急，小胡，慢慢说嘛，说清楚！” 这次他才清楚地说出了原委：“我昨晚把机器都拆开看了，各个部件确实没什么问题，那时我也很疑惑，那怎么就会拉缸了呢？于是我又继续一个个地查看，结果发现原来根本就不是部件质量有问题，而是装配不过关！” 啊？众人都以为会是什么样复杂而高深的原因呢？居然是装配不过关，不可能吧？有些人还在思考着，有些人则立刻冲到样机旁边，准备亲眼一探究竟了，特别是负责最后装配工作的总装车间主任和工段长更是一马当先。没过多久，就见两人脸色大变，这下大家都相信可能真是装配环节出问题了。 杨志等人也查看了样机，发现确实是装配问题。活塞与气缸的装配位置有偏差，导致在机器发动后的高速运转之下，活塞与汽缸壁产生夹角，进而使得活塞划伤汽缸壁，转速越高越严重，最终出现拉缸的故障。 这时，总装车间主任，工段长还有几个负责给装配把关的资深工人都走到杨志和张善光这边，检讨起了错误：“书记，厂长，都怪我们没有把最后的一关把好，给厂里造成了损失......” 毕竟都是厂里的老人了，对于这个项目的意义自然也很清楚，可以说是救命稻草也毫不为过！加上众目睽睽之下都看到是装配的问题，所以几人的态度很是诚恳，神情也满是后悔与自责。事情已经出了，这时候上纲上线也毫无意义，反而会打击大家的积极性。杨志也就不为己甚，和张善光一起半是批评半是安慰了几句也就是了。 本来正在思考怎么处理此事，一边在全厂形成一种良性风气的杨志突然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对于这次装配误差导致样机拉缸的事情，明显有两种看法：一种认为在最后环节出了问题，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误差，但结果严重，性质恶劣，一定要高度重视，增强质量意识；更多的人则松了一口气，觉得既然各个零部件都没问题，整体设计也过了关，只是装配误差，这算多大个事情？下次稍微注意一下也就是了。 后面一种认识引起了杨志的高度重视，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不少人或多或少地都带有一点不以为然的神色，杨志心里咯噔一声。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随即，他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第二天刚上班，厂里广播就发出了通知，让所有在岗人员全部到厂里的大广场集中，召开全厂大会！ 等大家都到了之后，不少人发现那三台样机也已经摆在了广场上。下面很多人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毕竟虽然参与的人只是少数，但昨天的事情不少人都有所耳闻。 这时，杨志和张善光以及一些工作人员也到了，特别引人注目的是杨志身旁的刘天，手里拿着一个挺长的东西，用布包裹着，一时也看不出个究竟。 张善光清了清嗓子：“大家安静一下，咱们现在开始开会了！”等下面稍微安静了一些，他把昨天的事情给大家作了简单的通报。当听说是装配误差时，下面众人又开始了议论。 “下面请杨书记讲话！”这话一出，下面的议论之声一下子减小了几分，这杨志虽然年轻，但是到厂里来干的几件大事儿大家都看在眼里，威信不低啊。 有了刚才张善光的铺垫，杨志就直接切入正题了：“大家可能都看到了，这些就是咱们厂里前几天生产出来的发动机样机，但是因为装配的误差，导致这几台机器或多或少的都有些问题。” “今天召集大家开会，就是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这几台机器应该怎么处理？” 杨志话音一落，底下的人也就七嘴八舌地给出了各自的意见，有的觉得稍微修一修可以继续用，有的人说可以拿来作为模型给新人练练手，有的人则主张把几台机器拆解一下，把能用的部件拿来拼凑成一台完好的机器等等。尽管意见各不相同，但基本上都是主张继续加以使用。 等下面的声音稍弱，杨志拿着话筒只说了一句：“我觉得机器不能留，只能全部销毁！” 喧闹的全场一下子鸦雀无声，大家估计都被杨志的说法惊呆了。环顾四周，将众人惊愕，迷茫，不知所措，强烈质疑等等的表情收入眼底，杨志没有动摇，斩钉截铁地一字一句道：“这些机器一个也不能留！”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152章 那一锤的震撼(3)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PS：第二更奉上！求收藏，打赏和推荐票！ ------------------------------------------------------------------------------------------------------------ 杨志继续道：“我也很难受，很舍不得，但是要是允许把这3台机器留着使用，就等于允许以后再生产30台，300台甚至3000台这样的不合格产品。放行这些有问题的机器，咱们东风机械厂就永远无法真正提高质量！”接着他宣布把这几台有问题的机器要全部砸掉，谁参与过谁就来砸，从刘天手里接过了那根长长的东西。众人这才发现原来是一根大铁锤。杨志抡起大锤亲手砸下了第一锤！ 咚！一锤下去，机器立马变了形。这一锤不仅砸在了机器上，更重重地砸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 “有缺陷的产品就是废品！绝对不能有任何侥幸或者得过且过的心理。”杨志大声说着，同时招呼参与过样机制造的人上前来砸机器。 一开始大家面面相觑，没人敢上来。杨志罕见地火了：“能生产出不合格的产品却没有勇气来面对？没有勇气来承认？是男人就一定要在哪里跌倒从哪里站起来！来！” 众人才默默地走上来，结果了大锤砸了下去。好多人都哭了，哭得痛哭流涕。毕竟亲眼看着并且亲手砸烂耗费自己心血的产品是那么的残酷，那么的痛彻心扉！不仅是抡起大锤的人，就是下面看着人们也是感同身受，不少人也在偷偷抹泪。 没过多久，几台刚才还看着崭新的机器就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杨志指着碎了一地的零件，语气沉痛地说：“同志们，你们看看这些机器，要制造是多么不容易？要花费多少的呕心沥血，经历多少的艰难险阻？” “可要毁掉呢？只不过就是这么几个来回，瞬间就化为乌有。大家想想，咱们厂的招牌和信誉不也是一样吗？难道要让人家一提起东风机械厂就想到那些不合格不过关的产品吗？” “大家这几年过得不容易，过得很辛苦，这我都知道。厂里之所以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其中固然有很多大环境，大形势的因素，还有以前那帮贪腐分子的过错，但是大家扪心自问一下，你自己真的就没有一点责任，没有一点过错吗？你对工作对产品真的把规范的程序和细节都做到位了吗？” “我相信咱们厂能行，我相信在场的大家都能行。大家只有齐心协力，牢固树立质量意识，咱们厂才可能有重现辉煌的一天。大家也不用再忍受别人的白眼，不用再去集市买那些边角猪肉和便宜蔬菜了，再也不会遭受孩子想吃奶糖没有，妻子要置衣裳不能的窘境了！” 杨志这话一说出口，全场人都哭了出来，刚开始是呜呜地轻声哭泣，渐渐地就变成了嚎啕大哭。即便是之前有些对杨志做法不以为然的人也没能例外。实在是大家在这几年里忍受了太多的委屈，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辛酸泪水和世态炎凉了！ 这上千人一齐痛哭是怎样的一种威势！厂外公路上的行人都是闻之色变，即使多年之后，提起机械厂砸机器那次的“千人痛哭”，许多曾经在附近的人仍然记忆犹新。 此情此景，就是刘天和杨志这种“外来户”也禁不住潸然泪下，就连张善光这种历尽世事，修炼到家的人也是满含泪水！ 等到大家的情绪都宣泄得差不多了，杨志这才继续开口：“从今天起，咱们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东风机械厂了！大家一定记住一条：质量就是生命！” “质量就是生命！质量就是生命！”台下众人也跟着大声重复起来。洪亮的声音里包含了决心，憧憬还有奋斗坚强意志！ 会议开完了，大家也都解散回到各自岗位上去，但是这次“砸机器”的影响却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个参加者的心里... 一开始杨志也是捏了一把汗，这么多人在场，一个不好事情空来就难以收场了，毕竟这个年代里，工厂企业对于产品基本都是只管生产出来就好，绝大多数人对于质量也没有太深的认识。还好最终的效果不错，张善光过来用力地拍了拍杨志的肩膀，他是彻底对这个年轻领导服气了，一切都在不言中。 其实杨志也是昨天在胡云鹏指出样机拉缸的原因后看到众人不以为然的反应后萌生了这样一个念头的。后来，他又专门找相关人员了解了历史情况并查询了厂里档案室的资料，发现机械厂历史上对于质量问题一直不算很重视，曾经多次发生过质量事故。虽然这是此时大多数企业的通病，但对于一心想要振兴工厂的杨志来说就显得有些无法让人接受了。偶然之下，杨志想起了前世曾经读到过的关于张瑞敏刚刚就任海尔的前身，青岛电冰箱总厂厂长时怒砸冰箱的事，经过一夜的反复思考，下决心冒险试上一试。这才有了刚才会上的一幕幕。 会议结束了，但是这件事的余波却在不断扩散着。作为属地领导，李国明和张光宇自然第一时间就得到了相关情况，虽然只是个大概，但也使得两位主要领导有些刮目相看。 一直关注杨志的吴子善自然也很快得到了关于此事前前后后的详细汇报。听完之后，已经位居堂堂省长的他也不禁开怀大笑，之后也不禁暗自感叹，清寒这丫头眼睛真毒啊，看中的这小子的确不同一般！ 江陵机器厂党委书记，厂长郑永年得知此事后，先是一愣，随即也陷入了沉思。对于与东风机械厂合资的事情，事后他也觉得有些后悔，当时确实有点草率。杨志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可这东风厂到底靠不靠谱就有点不好说了。毕竟这几年的情况，郑永年通过一些渠道也有了大概了解。可以听说这事儿，他对于这次合作的信心又强上了几分，心里对于杨志的招揽之意更是死而复生，熊熊燃烧！ 远在京师的陈德山知道后也见缝插针地找机会对刘部长提了一下，当听说就是上次争取联合国订单的那个年轻人时，这位老资格正部级干部也不禁被勾起了浓浓的兴趣......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153章 千金买马骨(1) 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机械厂上下又全力投入了紧张的样机生产当中去。经过了这次的事情，全厂上下都憋着一股劲儿，特别是总装车间负责最后装配的人更是一刻也不敢松懈，********地想要一雪前耻。有了昨天的那一幕震撼和那一通发泄，大家的工作责任心特别是质量意识也明显大有提高。 虽然长期的效果还有待于进一步的观察和强化，但至少从短期来看，一些多年来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已经开始瓦解，新的理念已经在不少人心中萌芽了。杨志对此自然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但是中午吃饭时，他碰巧遇到了那天的“怪人”，偷偷通宵拆解机器，找出拉缸根源的胡云鹏。看着不远处那个有些憨厚，有些率真，更有一股认真劲儿的年轻人，杨志之前心里一个隐隐约约的想法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以后世的眼光来看，机械厂无疑有很多值得诟病的地方：生产技术落后，设备老旧不堪，企业治理模式老化，企业制度不健全，产品导向模糊，市场营销几乎没有...... 但其中有很多都是被时代所局限，是这个年代生产力发展的一个具体反映，不是靠哪个人或者哪个单位机关就可以解决的，必须建立在整个国家，这个社会的全面发展和现代化的基础上才能够改善优化。杨志也不会自以为是到以为自己可以超越这个时代，他的任何举动都必须符合当时当地的客观条件，否则只能是无根之木，无水之萍。对于这一点，杨志有着清醒的认识。 但是还有另外一点，却并不受这个年代客观条件的局限，虽然相对于此时的传统观念来说显得有些超然和突兀，过程也许不会那么一帆风顺，但至少推行的条件是完全具备的。那就是打破那种论资排辈，按部就班，囿于条条框框的老思维，建立起一种敢于开拓创新，敢于提出不同意见，鼓励年轻人才不断进取的氛围！ 那天在总装车间里，胡云鹏找出了出现拉缸故障的根源，但是不但没有得到称赞和嘉奖，反而差点受到大家群起而攻之。何也？只不过是他的做法稍微显得有些不那么“听话”，显得有些“离经叛道”罢了。大家不约而同地都忽视了他正确发现原因的贡献和通宵苦干的奋斗精神。这样一个很有创新精神的人才却不受人喜欢，甚至有些被排斥和边缘化。 从杨志穿越以来，这种类似的感觉就非常强烈。不管是在一拖还是在县政府，亦或是来到这东风厂，论资排辈，按部就班甚至得过且过的思想比比皆是，很多人对于新思想新事物本能地就带着一种轻视甚至是敌视的态度，导致很多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其中耗费的不仅是时间，金钱，还有更加宝贵的发展机遇！ 不过在一拖时，杨志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科长，后来也不过是主持过一个多经司的工作，职位较低，说话力度也不大，自然不可能有能力来改变现状。加上那时候很多事情得到了主要领导陈德山等人的支持，矛盾显得没有那么突出。 来到彭雅县以后，虽然是副县长，又进了常委，绝对算是核心县领导了，但是毕竟不是书记，县长这样的一把手，自然也轮不到杨志来管这些。 终于来到了东风机械厂，这下子终于成了一把手，党委书记了。而且因为是以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的身份兼任厂领导，杨志的地位明显要高于同为一把手的张善光。从身份上来说，杨志终于具备了推行自己计划的条件。 而且杨志还不是一般的厂领导，从清退欠费租户，到公开拍卖领导专车，从给职工发福利到清除刘明光等腐败分子，杨志种种举措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他的威信也不知不觉地建立了起来。这样一来，他推行的事情自然是阻力大减。 而且别看厂里效益不好，情况还没有发生根本性转变，但是这也为杨志的行动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条件。因为只有在这样的逆境下，大家痛定思痛，触及骨髓，才可能认识到旧模式的弊端，才更容易接受新模式。如果现在厂里一片欣欣向荣的话，反而会遇到强大的阻力。因为得利的既得利益人员会千方百计地加以阻挠。 想到这里，杨志打完饭后，专门找到胡云鹏坐的位置，和他坐下一起吃饭。这一下子可是惊呆了食堂里的很多人！要知道，这胡云鹏在厂里并不怎么受待见，除了个别臭味相投的人以外，平时都是独来独往的，吃饭也经常是一个人找位置坐下。可今天杨书记竟然专门和他一起吃饭？毕竟刚才胡云鹏先落座，杨志才找过去坐下的情景很多人都是亲眼所见。 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在吃饭的半个多小时里，杨志发现这胡云鹏思想相当新颖，而且知识面也很广，对于机械的那份痴迷更是让人有些佩服。经过这一茬，杨志完全坚定了自己之前的看法，就要在胡云鹏身上好好地做做文章！ 第二天一早，一份通知就贴在了宣传栏，大门口等厂里显眼的位置，然后中午时广播也进行了通知：经过厂领导研究决定，鉴于胡云鹏同志踏实肯干，思想解放，特别是在确定发动机样机制造过程中成绩突出，任命他为技术与设计科副科长。 虽然这则通知只有短短的两句话，但在全厂人心里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这胡云鹏不过是个到厂里才一年，都还没有转正的年轻人，居然就这样一步登天当了副科长！？ 厂里职工茶余饭后都在议论这件事情，特别是有些工龄长的职工仗着资格老更是愤愤不平，牢骚满腹，还有些年轻人也是眼红得不行。从刘天那里，从张善光那里杨志都听到了不少牢骚话，甚至第二天一早上班，赫然有几个人堵在了杨志办公室门口！ 第154章 千金买马骨(2) 这几个人杨志虽然不算很熟悉，不过大致也都知道些情况，是机械厂里有些倚老卖老的家伙。一看到几人的架势，杨志心里暗道一声来了！果然等进到办公室里坐下一问，这几个人都是对突击提拔胡云鹏的事情提意见来了。 杨志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其实心里一下子就乐了。有意见就好！怕的就是厂里没人关注这件事，悄无声息地就这么过去了那才麻烦呢。其实杨志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给全厂人树立一个标杆，塑造一个榜样。既然连胡云鹏这样在不少人眼里有些“呆头呆脑”的人只要能做出贡献都能得到重用，那其他有能耐有技术的人只要能对厂里有所助益，那前途还用说吗？古人的智慧果然是博大精深，杨志也只不过是效仿“千金买马骨”罢了。 据《战国策》记载，燕昭王想要招纳贤才，问计于谋士，他身边的一个叫郭隗的人就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从前，有个玩马的国君，想用千金重价征求千里马。过了三年，仍无一点收获。这时，宫里一个职位低下的小侍臣，竟然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说：“请您把这个差使交给我吧！”国君点头同意。不到三个月，这人果然找到了一匹日行千里的良马，可是当他要买马时，这匹千里马却死了。他思虑了一会儿，仍然花费500金，将死马的尸骨买了回来。他带着千里马的尸骨回宫向国君复命时，国君见是马的尸骨，非常生气，怒斥道：“我要的是活马，你买这死马回来有什么用？不是白费了500金吗！”侍臣笑道：“请国君息怒，金不是白费的。一匹死马您都愿意昂价买了，这消息传开，人们都会相信您是真心实意喜爱良马的国君，而且识货，说话算话。这样，一定有人自己上门献马。”后来，不出一年，国君果真得到了三匹别人主动献来的千里马。 看样子这三个快退休的老头还专门收拾了一番，显得郑重其事的。态度上也是有些来势汹汹的，刘天态度很好地给他们到了茶水，不但没有半分谢意，还故弄玄虚地哼了一声。 杨志心里看了直想笑，早就听人说起过了。这三个人越是临近退休就越是有些偏执起来，以职工利益维护者自居，经常对着厂里的政策指手画脚的，颇有些古时候为民请命的风范。可惜，都是大头工人出身，文化不高，水平也比较低，很多事情就知道乱喷一通，实质性的东西根本说不出个什么名堂。 其中一位张姓老人首先有些居高临下的开口了：“杨书记，你到厂里来之后做的几件事情确实不错，还是有些水平的。但是这次胡云鹏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草率，有些草率。” 不知道是老年人有些啰嗦还是为了加强语气，“有些草率”这几个字一连说了好几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话音刚落，杨志还没来得及回答，居中的一位刘姓老者就相约好地一样接了起来：“像胡云鹏这样的年轻人，还差得远，需要历练的地方太多。年轻干部不能随便提拔，否则你是要负责任的！” 靠，杨志明显听出了其中的影射含义，是指像自己这样的年轻人也差得远？可大力推进干部年轻化，保持革命队伍连续性是中央大力推行的重大战略举措，自己有什么好怕的？更不用说以厂里目前的特殊情况，自己提拔一个有学历有知识肯钻研的副科级干部，其难度就和一个班主任老师任命一位班干部一样，毫无难度，任何人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剩下的一位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说话，但是在另外两位“同伴”发言时不断用手里的拐杖敲击地面，好像是在呐喊助威一样。 说实话，杨志心里对于这种人是不怎么待见的。今天之所以给予礼遇，还郑重其事地进行对话完全是看在他们年龄大的份上，再加上有些话正需要借这几个大嘴巴给说出去。 出于对长者的尊重，杨志先从国家政策到地方落实精神以及厂里的现实给他们讲了一遍，眼看三人又要发言反驳了，杨志直接了当地强调：“大力人用年轻干部是国家政策，这可是一项政治任务，各级党组织都要不折不扣地执行。对于胡云鹏同志，人家有学历，有知识，而且钻研刻苦，这次样机生产中也做出了巨大贡献，怎么就不能破格重用呢？更别说这是经过厂领导研究后一致同意的。你们三位在厂里都是德高望重的，群众基础好，说的话都很有分量，我还要拜托你们给大家做好这个说明解释工作！” 好个厂领导“一致同意”！现在厂里的领导就剩下杨志和张善光这两位一把手了。作为县领导，杨志地位有些超然，加上张善光一直都比较支持杨志工作，要通过什么决定实在是太简单了，两人碰头商量一下就行，决策效率可以说是高得惊人！ 虽然因为没能得到满意答复而有些悻悻之色，不过也许是第一次得到厂主要领导的“高度肯定”吧？三人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还有些满意地离开了。 送走三人之后，杨志立刻召集了刘天，王小舟等几个在厂里活动能力比较强，有些人缘和威信的年轻人，布置了任务。很快，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好几个分析胡云鹏被提拔事情的说法就流传在了厂里。虽然各有各的侧重，但几种说法不约而同地都指向了一点核心：那就是以后厂里的任何人，只要在某些方面有特长，有创新，有点子，那肯定是大有前途！ 一时间，厂里不少自认为还有些能力的“各方才俊”都是摩拳擦掌的，只想着能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展示自己的优势，也能够得到破格重用的待遇。俗话说“当官不带长，放屁都不响”，这副科长的位子对于很多人来说诱惑力可是超出一般人的想象啊！ 第155章 不看设备看重人 后来，在一次全厂大会上，杨志公开发表了自己的“施政纲领”：“只要我在厂里一天，绝对不搞什么论资排辈，平均分配的做法，可以打破一些年龄，资历之类的条条框框，就要大力选拔任用有知识，有能力，敢创新，肯奋斗的人才！” 这一番霸气外露的话可是镇住了不少人。自从来机械厂之后，不管是清退欠费租户还是拍卖公车，不管是面对刘明光等人的污蔑责难还是与腐败作斗争，样子一直都是表现地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嘛！可今天这一下就让厂里的人见识到了他坚决而独断的一面。 还别说，好多人还真就吃这一套，不但不少职工在会后都认为杨志有魄力，就是少数几个一直吵吵嚷嚷的人声音也小了不少。加上杨志这番话彻底点燃了很多人心中的“野望”，厂里的生产效率和工作积极性一下子大为提高！ 接下来经过相关人员多日的努力以及37216厂的大力协助，第二批的三台样机也制造完成了。其实有了上次的经验和教训，这次的试制工作进行得比较顺利，完全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完成，虽然厂里很多人都希望在最短的时间里生产出更多的产品，来向江陵厂方面展示决心和能力，但杨志一直没有松口。相反，他不断地给大家伙减压：“大家不要着急，时间是很充裕的。数量也不求多，还是三台，但是我们一定要仔细仔细再仔细，把这三台样机都尽可能地打造成精品！” 又到了样机试车的时候了，参与项目的人都集中到了总装车间。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正中间的试车台，毕竟这么多天的努力与奋斗就要接受检验，就要展示成果了，大家的心情难免有些紧张。特别是负责最后组装的人，更是忘记了呼吸一般，眼里只有台上的机器了。自从上次发现因为组装环节的问题导致拉缸之后，他们心里就憋着一股劲儿，一定要一雪前耻！ 负责测试的人员开始了操作：最后验视，加注燃油，连接系统......这平时看来短短的几个步骤此时却让人感觉那样地漫长。 终于，当各项工作就绪之后，随着杨志的一声令下：“点火！”测试人员打着了发动机。轰...轰轰...轰轰轰轰轰，发动机在短暂的嘶吼之后开始平稳地运转起来，一次性点火成功！大家眼里都燃起了一丝喜悦之色，但高兴还为时尚早，因为试车还远没有结束。 又经过了不间断运行测试，证明该样机运行平稳正常，耐久度和可靠性也到达了设计标准，三台样机全部合格！ 当测试人员宣布这一结果时，大家都激动起来，有些人甚至相拥而泣...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几台机器而已嘛，可只有这些真正参与其中的人才能够明白这包含了怎样的心血汗水，这代表了多少个日夜的奋战，这又预示着怎样的前路与未来！ 不过，从大局着想，杨志没有急着与江陵厂方面接触，而是再次组织厂里最拔尖的技术人员对机器进行了彻底检查，在确认无误后才联系了那位郑厂长。 他当听说东风厂已经做出了三台样机时，郑厂长并没有显得过于惊讶。做出来是一回事，但到底质量与可靠性如何，在电话里也不得而知啊。一切只能眼见为实。于是，双方约定第二天东风厂将机器送到江陵厂去，接受检验。 本来按照郑永年的意思，东风厂只要能送一台样机过来就好。毕竟，刚开始试制铃木发动机，质量略微有点不稳定也很正常，可以在多台机器中优选一台工况最好的。可没想到，杨志居然一口气把三台样机给全部拉来了！ 这样做要不就是对自己产品质量很有信心，要不就是没深没浅的乱搞。郑永年自然不会觉得杨志会胡来，可是这种做法落在江陵厂其它人眼里就有些不太对味了，这人也太托大了吧？有人甚至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不过一切终归还是要靠事实说话。在江陵厂方面的技术专家对三台机器分别进行了详尽而仔细的检查之后，得出的结论是三台样机全部合格！其中一台甚至可以算作是优等品！ 虽然这只是样机，肯定会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专门打造，并不能完全代表规模化量产之后的情况。但有一点不可否认，那就是东风厂的生产和品控的确有可圈可点之处！ 刚才那些有些洋洋得意，准备看笑话的人这下彻底焉气了。郑永年更是老怀大慰，毕竟对于给予东风厂合作机会，厂里其他人都有些意见，完全是在他的力排众议之下才得以通过的。如果今天搞砸了锅，他的脸上也不好看啊！这下好了，果然没看错这个人，杨志这小伙子真是不错！ 高兴之下，一贯不怎么喜欢夸人的他上前去拍拍杨志的肩膀，勉励道：“小杨不错，好好干，继续保持这种精神！”看得旁边江陵厂的人一愣一愣的，这人何德何能，看样子厂长对他很是欣赏啊！ 不过对于两家企业合作这样的大事，自然不可能这样就完成了。过了几天，郑永年率领江陵厂领导班子成员和技术专家，在晋阳市分管工业经济的市委常委，副市长闻有亮，晋阳市机械工业局局长，党组书记张望海，彭雅********李国明，县长张光宇等人的陪同下莅临东风厂，实地查看东风厂的生产情况和加工条件，为双方合作项目做最后的考察。 郑永年等人不但查看了车间等加工区域，也造访了职工宿舍，不但与东风厂领导班子（其实就厂长和书记两人）进行了座谈，也专门与多位普通一线职工作了交流。一天的考察下来，对与东风厂的方方面面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考察结束之后，江陵厂这边没有表态，一时间大家也搞不清楚他们的真实想法。不过，在返回的汽车上，江陵机器厂副厂长杨天宇，总工程师浦有林都提到了一点，那就是觉得东风厂这边在机械设备上有些薄弱，主要的加工设备相对比较陈旧，党委副书记郝国海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情显示他对此也是认同的。一开始郑永年只是闭目养神，等几人把意见表达完之后，他突然睁开眼睛：“其实对于设备方面我倒不怎么担心，毕竟人家把机器顺利做出来了，质量还不错，说明还是能堪大用的。而且一味地追求先进也不见得是件好事。”瞟了一眼其他三人，他又接着道：“我看重的是职工的精神面貌。来之前就听说东风厂这几年效益不好，但在职工身上我没有发现一点那种颓废，衰败的气息。相反，他们那种努力的劲头和对质量的追求却是相当难得。同志们，人才可是远比极其重要得多啊！” 第156章 合同之争 PS：今天第一更！求打赏，收藏和推荐票！ ---------------------------------------------------------------------------------------------------------------- 在杨志和厂里其他人的殷切期盼和忐忑等待中，江陵厂方面传来了好消息：经过对发动机样机的检验，对东风厂情况的实地考察以及慎重的研究，江陵机器厂正式决定选择东风厂作为发动机合作厂家！ 既然双方的合作已经正式确定下来了，那按照杨志的习惯，肯定要签订合同，最好是能够请到一些重量级领导，举行一个合作签约仪式。这样既可以庄严宣告合作正式开始，同时也不失为一个宣传东风厂和江陵厂，扩大产品影响力的捷径。 可没想到这个在后世理所当然的事情却是遭到了郑永年的一口回绝。兴冲冲地为此事专门前来拜见的杨志一下子有点蒙圈了：这样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都不愿意？到底什么情况？ 郑永年看着一脸茫然的杨志，语气里充满了不以为然：“我是从来不相信那些什么合同啊，协议什么的。就那样薄薄的一张纸，真的就能够约束各方？就可以让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照章办事？根本不可能嘛！”眼见杨志忍不住想要说什么，他大手一挥，继续道：“最终还不是要落实到执行的人身上？还不是要靠义礼信用？既然如此，何必还花那么多时间和工夫去整这些虚的？那不就完全成了形式主义！” 接着他看着杨志，又语重心长地道：“反正这个合作还不是你我之间确定的事情，只要我信任你，你也信得过我不就结了？小杨，我可是一直都很欣赏你啊！咱们何必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缠，赶紧干正事儿才是正理儿！”之后任凭杨志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反正一个字，合作没问题，但就是不签合同！ 杨志今天来之前确实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之前的几次见面里，郑永年给杨志留下的印象非常之好：豪爽大气，艰苦奋斗，敢作敢为。杨志心里大生钦佩之意。可今天见识了他独断，守旧的一面，杨志才知道一个人原来可以这么复杂，出新和守旧这两个完全对立的方面居然可以在同一个人身上都体现得如此的淋漓尽致！ 郑永年觉得杨志什么都好，怎么就是不知道灵活变通呢？年纪轻轻的思想就这么僵化！而杨志也觉得郑永年简直还是保留着那种农民作风，什么事情不按规矩，不走程序，凑合凑合就了结。这人啊，心里彼此有了意见，那话就更是说不到一块去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这么久也说不出个什么名堂，两人的谈话自然也就告一段落，杨志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江陵机器厂。虽然言语上都还算克制，可不管怎么说，这次会面确实可以算是不欢而散了！ 回到厂里，杨志满脑子都是刚才与郑永年见面的情况，根本无心处理其他事情。恰恰因为要展开与江陵厂的合作了，各种事情千头万绪，好多个人都在等着杨志，要汇报工作呢。结果大家都是暗自纳闷儿，这杨书记到底怎么了？没精打采的，这不合作的事情刚成了吗，该高兴才对啊！ 心情烦闷之下，杨志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份报纸，胡乱读了几篇报道，具体什么内容也没怎么注意，但杨志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报头旁边，那里赫然是今天的日期-1989年6月12日！ 杨志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80年代末，可不是后世的21世纪啊！自己怎么不由自主地把后世的情况代入进来了。在这个年头，签合同自然人人皆知，但毕竟还处于经济和社会的转型和变革时期，完善的市场经济制度尚未建立，许多相关的规章制度和办事准则自然也是一片空白。加上一些传统观念的影响，不签合同而依靠口头协议也是相当普遍的现象。 而且如果真的面对的是不讲诚信，不讲道义之人，就是签了合同也不过是废纸一张，一点约束力也没有。毕竟在很多时候，毁约违规的成本实在是太低，简直可以忽略不计。更不用说有的特殊情况下，这个合同或者协议到底应该具有怎样的约束力，也实在是不好界定啊！ 就拿前两年闹得沸沸扬扬，举国皆知的“王老吉”商标之争来说吧， 王老吉本来是属于广州医药集团的一个百年老字号品牌，但因为凉茶一直都是作为粤港地区的一个区域性饮料，该品牌在全国市场上并没有太大影响力。加多宝集团看准了这一商机，在巨额贿赂广药集团时任主要领导后以低价取得了该商标的长期使用权。然后通过一系列的资本运作，广告宣传和营销推广后，成功将凉茶打上了绿色健康的标签，这使得一地方性饮料被推广到全国，取得了良好的业绩。仅仅几年，王老吉凉茶的销售额就突破了100亿！ “王老吉”以前在广药本来一直是一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积累状态，但没想到居然能有如此威力，巨大的利益自然令人动心。此时恰好正值广药集团那位主要领导落马，其相关犯罪事实得意大白天下，有关王老吉的部分也逐渐清晰起来，于是广药集团一纸诉状，要求加多宝集团归还王老吉商标的使用权。一场旷日持久的商标争夺战就此拉开序幕！ 看起来双方的有些道理，各执一词：广药集团认为加多宝当初是通过行贿的方式，以不正当手段非法取得了商标使用权，理应判决无效；而加多宝方面认为不管是以什么手段，但白纸黑字，商标授权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数年来为推广王老吉商标，加多宝方面花费了数以亿计的资源才有此局面，怎么可能随便就拱手让人。 一时间，从案件双方到舆论媒体，从法律专家到普通民众，对于此事件都是众说纷纭，各有解读。有骂广药集团不顾廉耻，成绩摘桃子的，有说加多宝靠行贿起家，来路不正的... 后面的结果大家自然也都知道，但官司虽然结束了，但余波仍在，一直不断地拷问着世人：面对这样的情况，到底那份商标授权合同是否有效，其条款是否应该继续执行？到底“王老吉”的商标是否应该归还广药集团还是仍有加多宝公司继续持有使用？ 第157章 自我反思 PS：今天第二更！ -----------------------------------------------------------------------------------------------------------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杨志发现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有些想当然，有些强人所难了。超越时代的客观条件来要求一个人实在是很天真，毕竟作为穿越者，有着后世的经验与见识，如果对任何事情都这样处理的话，一定会出现大问题！ 实事求是地讲，在这个时代的人中间，特别是国企领导里面，郑永年已经算是相当敢于打破陈规旧俗的人了。不管是从与日本公司合作，投入巨资引进全套生产技术和产品，还是大胆破除阻力，与名不见经传的东风厂展开合作，这些无一不体现了他的魄力与慧眼。当然，对于现代企业治理与契约精神方面，他确实有些偏见，但这丝毫不妨碍他成为这个时代国企领导开拓创新的楷模。说实话，要不是有着后世的“金手指”，杨志恐怕很难做得比他更好。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对于身边的友人，对于单位的下级，来自于对上级领导，要求太高是不切实际的。【ㄨ】而且这样一来，看谁都会觉得有问题，见识短，甚至不可理喻，这样下去，路只会越走越窄，人也只会越发地形单影只。 更不用说，形势比人强。从现实的角度而言，在江陵厂与东风厂的关系上面，东风厂对于这次合作的依赖显然要大于江陵厂。说得不好听一点，合作出现问题确实会给江陵厂方面带来很大的麻烦，但对于东风厂，那可就不是麻烦这么简单了，直接就是事关生死存亡。直觉告诉杨志，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如果能抓住，那前面很可能就是康庄大道，如果抓不住，这个厂，这么多职工，甚至包括他杨志在内，很可能会走上一条不断沉沦之路！ 想通了这些，杨志心中忧烦尽去，重新又燃起了激昂斗志。可以说，这次反思不但对于当下的合作事宜扫清了思想上的障碍，对于杨志后来的一系列作为与成就更是起到了不可估量的铺垫作用！ 兴冲冲地杨志抓起电话就想打给郑永年，不过抓起话筒之后又颓然放下了。毕竟经过上午的这一遭，人家会怎么想，还会像以前那样支持与厂里合作吗？ 咬咬牙，杨志还是拨通了电话。不过不管怎样，一定要促成这次合作，不能在最后关头放弃，哪怕是自己受点委屈也都认了。 接电话的正是郑永年，一听是杨志，马上爽朗地大笑起来：“小杨同志，我还琢磨着什么时候给你打个电话呢。没想到你就先来了。看来你比我放得开啊！” 也许文化是要差一点，可这位郑厂长从来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情而计较，他一直都是对事不对人，这一点在他工作过的单位都是有口皆碑。哪怕是意见再尖锐对立，但只要是为了工作，就算你当面顶撞了他，他也绝对不会时候给你穿小鞋什么的。用他的自己的话说：“那TM不是男人干的事儿！” 听到对方的话，杨志不禁脸上一红。受到感染，他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包袱，与郑永年就合作具体事宜商量起来。既然最大的拦路虎已除，这次谈话自然是宾主尽欢，相当顺利。 因为不签约，自然也就不会有相关的仪式和程序。于是在悄无声息之下，江陵机器厂与东风机械厂正式确立了合作关系！多年以后，当专家学者回顾这段历史，想搜寻相关的史料与见证人时，居然一无所获，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疑团。 由于销售行情看好，江陵厂这边也是开足马力全力生产起来，这自然也就要求东风厂能尽快从设备，人员和原材料等方面做好准备，投入规模化的量产。设备方面，有37216厂的协助，问题不大；原材料方面，鉴于东风厂资金比较紧缺，江陵厂方面统一从武钢和鞍钢采购了相关板材，先提供给东风厂使用，待发动机交货后再统一结算。 但是人员方面就显得稍微麻烦了，毕竟参与过样机制造的技术人才只占全厂职工的一小部分，还有大量的一线职工对于铃木发动机没有任何概念。如果在这样不熟悉的情况下仓促上阵，肯定会出不少问题。 而且就是参与过样机制造，积累了一定经验的那批人，在规模化生产上能否胜任也还是未知数。毕竟试制阶段，好多人好多天里打造那么几台机器与量产后的情况可是大相径庭。 于是，经过杨志与江陵厂方面反复沟通之后，决定选派东风厂的职工到江陵厂发动机车间里实地跟班学习，以便尽快熟悉流程和操作。 大方向是确定了，可是具体怎么落实呢？毕竟人家也不是专门的培训学校，面对繁重的生产任务，不可能花费过多的人手和资源。而东风厂这边却有着上千的工人需要培训，这个矛盾看起来似乎有些无解啊！ 在征得张善光的同意后杨志以东风机械厂的名义创造性地提出了“分批培训，以点带面”的方针。具体来说，就是将待培训的工人分成若干批次，每个批次人数相对较少。同时，到江陵厂的人员由样机制造参与者以及普通职工中选拔出来的佼佼者组成，其他人员由他们返回后在东风厂自行开展培训。这样可以大大可以减轻江陵厂方面的负担，也有利于快速出师，回厂投入实际生产。 此方案一提出，不但是一直都比较欣赏杨志的郑永年，就是另外几位江陵厂的领导都是眼前一亮。好个创新的培训计划！ 分批培训开始的时候，在杨志的主导下，东风厂也开始了实验性生产。随着熟练职工的逐步到位，生产规模也渐渐变大，生产效率也稳步提高...就在全厂上下紧锣密鼓地促进产能释放时，杨志接到了翟清涵从京师打来的电话。 “呆子，最近忙吗？有没有想我啊？”带着特有的软糯柔音，翟清涵的脉脉情语总是让人心神皆醉。不过想起王娇樱，杨志心里却是一突。男女之间其实说白了也就那样，特别是在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情况下。自从上次之后，经不住王娇樱含羞带怯的邀约，杨志又与之幽会了几次。现在面对翟清涵，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第158章 郑永年的看重 “喂喂，问你话呢？”等待了一会儿居然没有回应，翟清涵娇嗔的声音传来才将愣神的杨志唤了回来。 “当然了，清涵。我肯定很想你了。” “这还差不多。有多想啊？” “这个...这个...”杨志不自觉地摸了摸脑门，支支吾吾半天却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不能不说，虽然已经是两世为人了，可杨志在说情话，哄女孩子方面还停留在小学生的水平上。 知道杨志在这方面最笨，翟清涵也不以为意，调侃了一下也就放过了杨志。不过那个女孩子不喜欢听甜言蜜语呢？特别是出自自己的情郎之口那更是威力倍增啊。又一次翟清涵忍不住向她舅妈（吴子善老婆周淑芳）抱怨了起来。就连周阿姨都是大为惊奇：“不是听说小杨挺能干挺会说的嘛？连你舅舅都说这小伙子很不错，面对联合国考察组的人都是言语得体，条理分明的。怎么一到这方面就变得迟钝起来呢？” 有时候，看到其它同学男朋友的那个献殷勤的劲儿，听其它闺蜜讲诉她们男朋友的那些浪漫举动，翟清涵也很有些心驰神往。这个时候免不了在心里暗暗埋怨杨志这根木头，对他很有些不满。不过这个时候和杨志说起话来，不由自主地就沉浸其中，那点不满早就抛到九宵云外了。 要知道，他俩通话的机会也不是太多，和后世里那些天天煲几个小时电话粥的人自然不能相比。虽然以她的家世，对不同人来说很不容易的打电话实在是小菜一碟，但时代所限，家里也不会允许她随便使用电话的。再加上怕耽误杨志工作，造成不好的影响，基本上一到两周才能通一次电话，每次通话的机会自然就显得弥足珍贵了。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而话却总是说不完，那份相思更是永远也道不尽... “喂，呆子，还记得上次我给你说过要给你一个大惊喜吗？” “嗯嗯。” “你不好奇吗？别是心里痒痒却不好意思说吧？再等等，就快了...”翟清涵刚说到这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个声音：“清涵，来吃饭了！”翟清涵突然有些慌乱，说了句：“我还有点事儿！”就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嘿！这搞什么？杨志有些哭笑不得地放下话筒，继续看起了文件。咦？不对啊。隔了一会儿杨志似乎想起了什么。刚才电话里传来的另一声音虽然听得不太真切，但总觉得似乎有些熟悉。应该是在哪里听过的，而且还不止一次！ 杨志在脑海里苦苦思索着。对了，很像是吴子善老婆周淑芳的声音！难道清涵来晋阳了？可怎么都没给自己说一声？杨志有些犹疑。 不过随即又想到翟清涵一直挂在嘴里的“大惊喜”，难道就是指的这个？这么一想杨志有些确信了。但自己怎么没有那种惊喜和高兴的心情，反而有些沉重呢？难道自己潜意识里并不像翟清涵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身边？杨志不禁被自己的想法悚然一惊。 不过随即想到自己和王娇樱这段时间以来的事情，杨志又陷入了苦恼之中。在前世里，每次看到新闻报道里那些与多名女性保持不正当关系的落马官员或者与他人通奸的**分子时，自己都是义愤填膺，会狠狠地骂上一句“败类，人渣！”可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地也周旋于两个女孩之间了。是自己堕落了？沉沦了？还是什么悄无声息的内在变化被自己给忽略了？ 一时间，杨志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连带着这段时间的工作事宜一起产生了深深的迷惘之感。 不过不管这么样，生活总得继续，面前的这么一大摊子工作也得去完成。抛开脑海中千奇百怪的杂念，杨志到食堂随便对付了一顿，也没顾得上打个盹儿，就赶紧叫上张善光，坐着小李驾驶的吉普车匆匆赶往位于市区的江陵厂总部。 目前两家企业正紧锣密鼓地开始合作的前期准备，江陵厂方面的统一采购的各种原材料开始逐步到位，东风厂派出的人员也已经完成第一和第二批的培训。 为了加强双方的协作，确保共同顺畅，在杨志的提议之下，经过郑永年的首肯，双方决定成立一个定期碰头机制。两边的厂领导定期会面，通报和处理近期发生的合作事宜。今天是第一次碰头，因为东风厂人少，就杨志和张善光两人，加上从各方面来讲，江陵厂都占据上风，所以地点自然就定在了江陵厂，只能是杨志两人赶过去了。 来到江陵厂，被相关人员领导会议室以后，发现对方派出的是党委副书记郝国海和副厂长杨天宇。也是两个人，难道是人数对等。对于郑永年没有亲自参加，杨志和张善光都有些失望。倒不是觉得对方轻视自己，毕竟接待你东风厂一个处级单位，人家派出了两位厅级领导，已经算是有诚意的了。而且郝国海作为厂里的二把手，杨天宇也是分管生产的副厂长，在厂里的地位不低，而且确实也更合适。毕竟作为这么大个企业的一把手，郑永年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在商量完了一些常规**务后，杨志和张善光正准备告辞离去，毕竟正值合作伊始，厂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呢。没想到郝国海却是叫住了杨志，然后语气有些怪异地道：“杨县长，明天下午我们要召开党政联席会，郑厂长请你也参加！” 啊？参加江陵厂的党政联席会？不仅杨志目瞪口呆，张善光也是一脸惊讶，而后又若有所思。 “这个，郝书记，不太合适吧！”杨志本能地拒绝道。 “我只是负责传话，具体的情况你可以向郑厂长反应。”说完，郝国海就和杨天宇离开了会议室。显然，对于这一决定，他也是持保留意见的。 回去的路上，张善光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杨书记，看来那位郑厂长可真是看重你啊！” 第159章 张善光的承诺 ps：今天第一更，求收藏，打赏和推荐票！ --------------------------------------------------------------------------------------------------------------------- 的确，不管私底下是否有什么沟通，妥协或者密议，但至少从明面上来说，一家单位的党政联席会可以说是最高的决策与议事形式了。这样的会议居然让外单位的领导参加，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更不用说江陵厂的地位也非比寻常，这位郑厂长更是在晋东政界颇具影响，杨志能得到如此待遇，的确是非比寻常。 都是代表东风厂的领导，可待遇却是天壤之别，张善光心里自然不可能没有一点想法。虽然因为职务更高，学识更好的缘故，平时在厂里很多大事都是以杨志为主导，但俗话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两人都是平级的党政一把手，甚至按理说，自己作为厂长在业务上还应该更有发言权，凭什么处处都是他这个年轻人占先呢？ 谁没有个面子思想？就算两人平时合作得还是挺不错的，可在厂里也就罢了。毕竟以他张善光的根基和大家对他“好人”形象的认可，他的话在厂里还是有人听的。可在面对厂外的其它事务时，基本也都是杨志给包揽了。虽然从各方面来说，杨志确实更合适，相信他也主要是为工作为大局着想，并不是为了揽权，但作为年龄和资历都老上太多的张善光，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而杨志这边，听到张善光的话也是大感惊讶，似乎张善光那个不计得失，一心支持自己的形象也开始有所松动了。看着对方略显阴沉的脸色，杨志这才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把人家的支持当做理所当然了，以至于忽略了一点：作为一名老干部，老厂长，张善光也有他自己的脸面与尊严！ 出于尊重以及团结的考量，杨志赶紧解释起来：“张厂长，这次的事情确实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注意到杨志着急的神色语气，特别是那张年轻得让人有些嫉妒的面孔，张善光心中也是一叹。自己也算是当年那批干部里的佼佼者了，可混了一辈子也才是个副处级，而人家与自己平级，可年轻还不到30啊！ 宦海沉浮这么多年，见识了，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别的不说，一双老眼还是有几分火候的。张善光自然知道像杨志这样有学历，有能力，有背景的人今后的发展远不止于此。既然如此，自己一个离退休不远的人还有什么可争的呢？一时间，他不禁有些意兴阑珊，那饱经风霜的脸上也让上了一层萧索的色彩。 还是尽量配合好他，多做点工作吧。这样也算对得起党对自己多年的教育，而且有了这份香火情在，以后就是退休了，兴许还能找人家递个话，办个事儿什么的。毕竟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儿女，为子孙后代考虑考虑啊。 回忆起杨志来厂之后的一幕幕，张善光也有些欣慰：至少他对自己还算是尊重，对厂里也算是尽心，罢了罢了。 “杨书记，你可别多心啊。我也只是没想到郑厂长如此看重你。以后你尽管放心，你就去忙大事儿，厂里的日常事情和工人思想工作就交给我好了。老头子其他也帮不上什么，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虽然有些奇怪张善光的脸色变幻怎么化成了这样一句话，不过以他的为人，自然是言出必行。两人相视一笑，一个承诺就此许下，一段传奇也即将谱写！ 下午下班后，杨志没有吃饭，叫上小李就有往晋阳赶去。以前刚开始的时候，杨志都不想麻烦小李，毕竟都已经下班了。可没想到一来二去的，这小李反而觉得是不是杨县长对我不满意了，一天内心惶恐，开车状态也不好。想来想去，杨志也想通了。自己需要的时候就让他跑跑吧，以后在其它方面适当照顾一下也就是了。 有专车有司机的待遇自然是爽，不过今天坐在车上，杨志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可以学学车，拿个驾照啊。说来有些丢人，而且很多人不一定相信，杨志这个汽车高工居然不会开车！前世里，有需要的时候都是老婆开着车拉着一大家子到处在跑... 想到这里，杨志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前世的种种，特别是自己的父母和妻子，也不知道爸的肩周炎怎么样了，妈的失眠问题好转没有，还有老婆晚上一个人还害怕吗？自己就这么走了，他们一定很伤心吧......想着想着，杨志的双眼也不禁蕴满了了泪水。 “杨书记，杨书记！”小李的呼唤将杨志从前尘往事中拉了回来。 “省委家属区到了，车子不能再往前走了！”以为自己打扰了杨志的好梦，小李赶紧解释道。 “哦，没事儿。”轻轻把身体挪到后视镜看不到的位置，杨志擦干了眼泪。往事已去，未来更可期！自己一定要过得更好，也算是告慰一下父母妻子吧！ 对了，杨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公文包，将一个纸片递给了小李：“你直接开进去吧！” 嗯？直接开进去？看着前面不远处荷枪实弹的哨兵，闻言有些将信将疑的小李接过来一看赫然是一张“省委家属区通行证！” 其实这是上次吴子善专门给杨志准备的。毕竟不管是从工作上还是家庭关系上，今后杨志都会时常需要往这里跑，总不可能每次都专门让人去接他吧？可家属区的安保规定又是制度，不可能随意更改。于是这张通行证就应运而生了。 当然，在交给杨志之前，吴子善也有过犹豫。这张纸片对于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可他不得不考虑可能的影响。毕竟现在已经贵为一省之长了，不再是以前的宣传部长。地位高了，权力大了，也就更引人注目了，一举一动全省不知道多少人在看着盯着呢。即使是吴子善自己，平日里在一些细节上也是尽可能地低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自然明白。作为全国最年轻的省政府一把手，他不能不谨言慎行啊！ 不过这毕竟只是家属区的通行证，和省委省政府机关通行证不可同日而语。考虑到方方面面，吴子善最终还是交给了杨志。 当杨志拿到的时候，一开始也是猝然一惊。随即注意到了吴子善眼中的凝重，他心里突然明白了，这不但代表了长辈和上级对年轻人的一份信任与看重，还有着另外一层特殊的含义：吴子善已经把自己视为真正的侄女婿了！ 第160章 灯下看美人 小李大着胆子把车往哨岗开去，哨兵虽然拦下了车子，不过在检查核对了通行证之后很快就放行了。杨志吩咐小李不得向其他人透露后自然下了车，约好晚上9点半点来接杨志后，小李也就驾车离去。他爷爷奶奶就住在市区，刚好可以去歇歇脚，顺便看看老人。 目送杨志进了一座小楼，小李没有急着开车，带着几分好奇看着周围的环境。省委大领导的家属区！小李想想都有些激动。不过也知道此地的敏感与特殊，他也没有下车，而是透过车窗观察起了这里的环境。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拿起那张通行证端详了起来。就这么一张小小的纸片，却可以轻松通过那守备严密的岗哨。连带着他一个小小的司机都跟着沾了光，有机会来到这晋东省的核心之地。权利的力量真是大啊！ 对于杨志能拥有这样一张通行证，小李并不是很吃惊。从当上杨志司机的那天起，小李和刘天就琢磨过这杨县长到底有什么背景，能以这样的年纪就出任县委领导。外界的传言众说纷纭，有的说是背后有部队背景，有的说是晋阳市领导的后辈...现在看来，杨县长的根很可能就是在这省委大院里面！ 虽然以小李的身份自然无从得知杨志进的那栋小楼里住的到底是哪位大领导，但这丝毫不妨碍他激动的心情。只要有“省委领导”这几个字就够了！既然杨县长有如此硬扎的靠山，那今后的前途自然不可限量，而自己作为他的身边人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虽然初中毕业后就参军当了兵，文化不高，但在部队的几年熏陶却让小李明白了不少事儿，这上面有人和没人的区别那可是太大了。别的不说，就是班里和小李同一年入伍的一个哥们，进去不到一年就当上了班长。之后也是隔三差五地就能碰上个机会。等几年过后小李等人还是个大头兵，面临退伍的时候，人家已经是副营长了！大家伙儿一直都感叹这家伙运气真是太好，可后来偶然听别人说起才知道，人家哪里是靠运气，纯粹上面有人，他的一个亲戚是他们所在部队的一位正师级干部！当时小李听了是目瞪口呆，半晌没回过神来......不久前战友来信提到了这位老兄，据说人家刚刚提了副团级！ 经此一事，小李算是彻底明白了权利的巨大能量。当初得知被分配给杨志这样的领导开车，他可是兴奋了一夜没睡觉。 杨县长有如此深厚的背景，而且还不避开自己，这说明了领导对自己的信任啊。越想越激动，小李似乎预见到了自己的光明未来...... 因为这次有了通行证，来之前杨志也就没有提前打招呼，算是突然造访吧。所以当打开门见到杨志这位不速之客时，周淑芳很有些惊讶。不过毕竟也是大家出身，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把杨志迎进了屋里。 见到周淑芳态度如常，杨志揣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了。虽然到吴家也来过好几次，算是比较熟悉了，可毕竟是大领导家里，这规矩自然不是那些小门小户能比的，杨志就怕这么突然上门会引起不快。 “小杨，你这是？” “周阿姨，清涵她...”杨志一说，周淑芳就闻弦而知雅意，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房间，会意地笑了。 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周淑芳相当理解，自然不会稍加为难。不说吴子善很是欣赏杨志，翟清涵的一颗芳心也全都系在他身上，就是她自己对这个小伙子的观感也相当不错。 杨志谢过周淑芳就轻轻打开了那个房间的门，只见里面没开吊灯，翟清涵正在书桌上借着台灯认真地读着什么。正所谓“灯下看美人”，在此时稍显朦胧地光线下，翟清涵的侧面显得更加的精致，专注的面庞也发散出一种别样的光芒。加上翟清涵本身天生丽质的面庞和气质，杨志一时间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不注意之下，杨志碰到了书架旁边的一个花瓶，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个安静的房间却显得很是突兀。翟清涵下意识地一回头，就看到了身后有些“鬼鬼祟祟”的杨志。 “清涵，呵呵。”杨志有些尴尬，实在是他这时候的样子加上身处的位置，怎么看都像是要“偷袭”人家一样。 短暂的惊讶之后，翟清涵也回过神来：“你这呆子，怎么知道我来晋阳的？”话语里不但没有责怪，反而很是惊喜。这也难怪，毕竟距离上次见面已经7个多月了。虽然两人不是也会通话，但那根小小的电话线显然已经不足以承载这浓浓的思念与绵绵的情谊了。 “哦，我明白了，肯定是之前电话里舅妈的声音被你听到了！真是的！”翟清涵的娇嗔模样看得杨志又是一呆。 刚好这时不只是窗外的风还是周淑芳的“善解人意”，房间的门一下子给关上了。这下子，翟清涵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荡，一下子抱住了杨志。此情此景，杨志心里也早就把什么和王娇樱之间的烦恼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两人就这么拥抱着，对视着，一切羞人的情语似乎都在这眼神交流中不言自明了...... 良久，“呆子，你瘦了！”美人这一句平淡却满是关心，满载情思的话语一下子击穿了杨志的心房，此时，他的眼里，心中，都只有翟清涵的身影与娇颜。 美人一声嘤咛，原来杨志已经用嘴封住了美人继续说话的余地。翟清涵猝然睁大的双眼也渐渐闭上，开始回应着杨志，全身心地感受着这份美好与永恒。 直到敲门声响起，周淑芳的声音传来：“清涵，小杨，出来吃点水果！”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一向大胆的翟清涵竟然有些不敢看杨志的眼睛了，那含羞带怯的样子看得杨志心中又是一荡，好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 第161章 这年代的流氓？ ps：二更奉上！求打赏，收藏和推荐票！ ---------------------------------------------------------------------------------------------------------------- 两人出得房间，在客厅里吃了点水果，又陪着周淑芳说了会儿话，聊了聊天。稍微询问了一下杨志的工作情况后，周淑芳感叹道：“小杨不错，听说你在下面把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的。你不知道啊，上次听说你打掉了厂里的腐败窝点，清涵舅舅高兴地不得了，夸你年纪轻轻就能明是非，有担当呢！” 微微顿了一顿，周阿姨又颇有些感慨地说：“上周听说你们正式与江陵机器厂达成合作协议了，老吴更是破天荒地在晚饭时喝了两杯酒。这么多年了，除了工作需要之外，我记得这是他第四次自己主动喝酒！” 听了这话，杨志心里真是感动得一塌糊涂，穿越之后，除了父母以外，就属吴子善对自己关心和帮助最多了。和他比起来，就连一贯对自己也很好的陈德山都要差上一点。杨志很清楚，这里面自然有不少翟清涵的因素在里面。作为最疼爱的侄女，爱屋及乌之下，连带着对自己也是关爱有加。 但杨志细细一想，如果没有翟清涵的因素，吴子善不可能对自己如此，但如果只是翟清涵的因素，他同样也不可能对自己如此。 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作为开国上将之子，吴子善自然有着自己的骄傲。从北大毕业后，经过中办的多年磨练，又在众多优秀人选中脱颖而出，成为了翟国邦的秘书。经过这位传奇领导人的几年调教，那更是眼界宽广，世情通达。 有着如此背景与经历，又贵为省委大领导，如果杨志本身是一个平庸之人，无胆之辈，就是翟清涵再爱得死去活来，也断不可能入得了吴子善的法眼！ 接着，半是说给杨志听也半是暗自感叹，周淑芳又道：“小杨今天来了本是个很好的机会，老吴就是念叨着要和你谈谈呢。可惜因为今年省里防洪形势严峻，他今天一大早就到东南的几个地区视察去了，过几天才能回来。” 其实，作为大领导的妻子，在享受了丈夫身居高位带来的便利与荣耀之外，又何尝不是要付出种种代价呢。在平常人家里夫妻相聚本是常事，但到了这里，聚少离多才是生活的常态。谁让吴子善日理万机，总是有忙不完的公事，批不完的文件呢！ 对于见不到吴子善，杨志心里自然也是遗憾非常，不过想到能见到翟清涵，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虽然吴家环境舒适，周淑芳也是和蔼可亲，但要让两个年轻人当着长辈的面来谈情说爱，实在是显得有些别扭。眼看时间还不算晚，翟清涵就拉着杨志出了门，说是在附近稍微走走。 “清涵，那咱们就在这花园里走走？”看着眼前的鸟语花丛，杨志觉得非常惬意。哪知道翟清涵一听却是厥起了嘴巴。 “这里有什么意思？我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出每一处地方。我们去外面看看吧！”原来，作为这里的常客，翟清涵少说也在这院子里逛过10多次了，早就没有任何新鲜感了。 这美女稍微一撒娇，杨志立马就缴械投降了。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对于女孩子的要求，杨志从来都很难拒绝，以至于在大学里，因为建模做得好，不少同伴甚至同系的人都找上门来，请求帮助。可杨志自己本来就忙得不可开交，哪还有闲工夫去帮助别人？可男生倒还好说，直言就行。可面对女生时，杨志嘴里硬就是说不出个“不”字！搞得那段时间杨志忙里忙外，苦不堪言。 当然了，这会儿面对翟清涵，别说是出去走走这么简单的要求，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估计杨志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于是两人肩并着肩，慢慢往外面走去。走着走着，翟清涵轻轻用手碰了碰杨志。嘿！可一连几次，杨志那边却是半点回应都没有，引得翟清涵气苦：这个木头，还真是个呆子！ 终于，翟清涵大小姐脾气一上来，也不想兜圈子了，直接狠狠抽了杨志的手一下。 “嗯？你怎么...”不明所以的杨志扭头过来，才注意到翟清涵眼里的委屈。虽说对男女情事实在不擅长，可毕竟前世也是谈过恋爱，结过婚的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明白过来之后，一边在心里暗笑，一边轻轻握住了翟清涵的玉手。 入手只觉得温软滑腻，杨志不由自主地紧了紧，看向身边佳人，一抹淡淡的羞红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她的双颊。 杨志和翟清涵就这么手牵手，肩并肩，漫步在这省委家属院里。这样的美好氛围之下，谁还会在意去的是什么地方呢？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似乎是害怕随意开口就会打破这难以名状，却又令人沉醉的情思浮动。 不过想要完全隔绝于外自然是不可能的。作为吴子善的侄女和这里的常客，自然有不少居住于此的领导都认识翟清涵。与吴家熟悉些的，亦或是消息通透些的，更是知道眼前这位可是吴老爷子的孙女，翟国邦的掌上明珠！ 不少人都停下来打打招呼，夸上两句。有些眼尖的更注意到了两人牵着的双手，于是连带着，对杨志也是赞誉有加。 还不容易应付完了这些领导加长辈，杨志却隐隐觉得周围有些充满敌意的目光。 原来，以翟清涵这样美丽娇艳的女孩儿，又有通天的家世背景，自然早就引起了大院里不少干部子弟的注意。只不过有心无胆，想要接近的人，免不了会事先掂量掂量自家的分量。再加上以前来这里的时候，一般都是和周淑芳一起行动，自己单独出来的时候少之又少，旁人自然也就没有接近的机会。于是，对于早已被很多血气方刚的干部子弟视为心中女神的翟清涵，他们也就是偶尔能够惊鸿一蹩罢了。 可没想到再这样一个夜晚，居然能在院子里看到这位“女神”！更让很多人惊讶的是，旁边居然还有一个男的！ 如果说这些还不足以让他们丧失理智的话，两人紧握的双手则是彻底点燃了个别仗着父辈余荫胡弄乱搞之人的肾上腺素。一个穿得有些花哨的男子带着两个人就拦在了两人身前。 遇上流氓了？杨志条件反射般地想到。 第162章 不知天高地厚？ 拦路的男子背后两个分别染了点红毛和黄毛的男青年吹起了口哨。其中一个人赞叹道：“这妹子条子真靓啊！”接着一指花哨男子，嬉皮笑脸：“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过来陪陪我们成哥说说话，散散步？包你享不完的好处！” 翟清涵没有答话，只是蔑视地看了他们一眼。要是依照她平时的脾气，对这种人见一个就得教训一个。前些年里，京师大院里那帮子弟可是没少被翟清涵折腾。 别看现在翟清涵满口的京片子，似乎是土生土长的京师人，可她在京师出生不假，可此后多年，翟清涵都是跟着在地方工作的父母在外地生活，直到15岁那年因为父亲奉调进京才回到京师。 这时候的翟清涵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一住进总参大院里的吴家小楼，立马就吸引了好多人的眼球。如果是一般的人也许感叹两声少女的美丽也就罢了，可这里的子弟都是家世不凡之人，父祖辈最低也都是少将军衔以上，又正值青春年少，热血沸腾，脑海里就没有“怕事”这两个字！ 于是后面一段时间，不管上学还是放学，天天都有一帮人跟在翟清涵屁股后面，虽然摄于吴家的名头不敢造次，但口花花两句，调笑一下之类的自然是免不了的。 开始翟清涵还好言好语地劝解着，可天天这么着谁也会不耐烦的。终于，在一位自认为家世也配得上吴家的上将之子拦路强行提出要处对象的时候，不胜其扰的翟清涵顺手捡起路边的石头就是一板砖，打得人家一下子头破血流。 虽说都是将门之后，可毕竟才十多岁，没见过真正的大场面，那小子一路哭着跑回了家。鲜血，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吓得大人以为出了什么惊天大事呢！ 事后弄清原委后，人家大人自然带着到吴家来讨个说法，双方对质的时候，吴老爷子半晌没说话，最后撂下一句：这样的混小子，简直不成体统，下次再这样，直接打死了事！ 虽然知道多半是句气话，可吴老爷子的威名在外，当年脾气上来了可是连伟人都敢拔枪相向的，谁也不敢去冒这个险。对方家长自然是惊得是目瞪口呆，而从此之后，这大院里再没有人敢去骚扰翟清涵了。反而有时候看不惯这些家伙的跋扈，翟清涵还反过来整治得他们哭爹喊娘的... 不顾这时候杨志在身边，翟清涵自然就会收起锋芒，反正一切有自己情郎在嘛。 杨志带上几分力度，郑重地说：“兄弟，这是我女朋友，麻烦你说话放尊重点！” 一听这话，花哨男子和红毛，黄毛像是听了个天大笑话一样，哈哈大笑，眼泪都快给笑出来了。 似乎是不屑于开口，花哨男子用眼神示意黄毛，黄毛立刻屁颠屁颠地道：“你小子也不打听打听咱们成哥的名号。你女朋友？只要是咱们成哥看上了，就跟你没关系了！” 杨志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说已经出了省委领导居住的那个花园了，可毕竟这里还是省委家属院，不光是一般职工，很多省直部门的领导，什么厅长，书记，主任什么的也都住在这里，居然有人敢在这里撒野，还大放厥词？ 这时候，其他有人也注意到了杨志几人的状况，不少人都靠近张望着。毕竟就算天已暗，却也难以遮掩翟清涵的耀眼风姿。具体情况如何虽然一时难以明了，可大概情况却是一看便知。有好几个男青年都有些跃跃欲试，似乎想帮着出出头，主持下公道。当然，这动机到底真是见义勇为还是被翟清涵的娇颜所动，这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不过，当看清为首的花哨男子之时，这些人一下子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泄了气。住在这里的人谁不知道这位成公子的大名！仗着老爹贵为省财政厅厅长，舅舅也是省委（常务）副秘书长兼省委办公厅主任，成国立是有名的纨绔。有这样的背景，谁和他对上之前也要掂量掂量自己！ 也许是有些不耐烦了，也许是不想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成国立和那两个跟班儿朝着杨志和翟清涵围了过来。毕竟，就算一点也不怕围观的人，可估计他也不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作恶吧！ 眼看对方三人围了过来，封住了脱身的路线，杨志虽然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可他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毕竟清涵还在身边呢。 “兄弟，我看你也是个人物，今天这事儿咱们就比划比划！”杨志不卑不亢地开口了。 成国立嚣张地哈哈大笑：“就凭你？小白脸，你赶紧滚蛋，哥哥我今天就放过你一马。” 杨志没理他，继续自顾自地道：“不知道你是想用白道的规矩来解决呢，还是用黑道的规矩来解决呢？” “嘿！你小子嘴上功夫是一套一套的啊。行啊，那你说说，让老子看看。如果你真能开出道儿来，那；老子就跟你比划比划。你说吧。” “直接打架呢，我肯定会被你们揍得鼻青脸肿，这我承认。”杨志的话让对面三人得意地大笑：“知道就好。” 杨志接着说：“如果用白道的手段，我想试着调动一个排的解放军过来，不知道你是不是要挑战一下呢？” 花哨青年一下子愣住了，旁边的黄毛道：“成哥，别听这小子忽悠。”可这位“成哥”脸色却越发冷静，眼前这个男青年，看起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可说出的话却是让人悚然一惊。别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吧？可看他那么平静，又不太像啊！他到底是什么人？ 毕竟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别看平时成国立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他心里可是门儿清。从来不会对上自己惹不起的人，每次出手看起来很是凶狠，其实都是捡些软脚虾来对付，立威呀！ 今天也是先看清了杨志和翟清涵两人的模样，确定不是省里什么大领导家的子弟才出的手。这下他才意识到，今天可别是碰上硬茬了？心里暗暗有些后悔，刚才一见到翟清涵这样的大美女，自己确实稍微有些冲动了！ 第163章 不可一日无权！ ps：为了在这章把杨志心路历程的转变写完，本章内容多点，3500字。以后彻底转入实际汽车业务和杨志发展之中！ ------------------------------------------------------------------------------------------------------------------- 花哨青年说：“与解放军打，这个我可不敢。你另外再开个道儿吧。”说着，一双有些阴邪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杨志，似乎在心里评估着此话的真实性。 其实杨志倒也没有完全乱说，上次请吴子良帮忙联系37216厂之后，一次趁着到晋东出差的机会，吴子良专门带着杨志拜访了省军区政委刘建波少将。这用意自然也很明显，就是给杨志搭个桥，让他认认路，以后在部队方面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找刘政委。作为晋东省的军事主官，加上又是吴家的嫡系人马，吴老爷子的老部下，不论是能力还是关系都没问题。倒不是吴子良不愿意直接出面，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由于身在邻省，如果事事都通过他吴子良的话，万一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就可能被耽搁了。 当然，人家刘政委就算卖面子，也不太可能直接派部队出来，毕竟中央对于部队调动这方面是下了严令的。但派人来过问一下应该是没问题的，杨志这么说也是想震慑一下对方。 对方不接招杨子也不以为意，慢慢地又开口：“那用道上的规矩也一样的。这位兄弟，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一拖的向疤子？” “向疤子”这三个字一出口，对面的三人的脸上齐刷刷地有些变色。花哨青年以及红毛，黄毛自然都不是真正混社会的人，不过平日里狐假虎威地也和晋阳城里不少社会人员有来有往。晋阳作为一省省会，全国有数的大城市，自然是三教九流，鱼龙汇聚。不过小打小闹，欺软怕硬的居多，好勇斗狠也不少，但真正能称得上大哥级人物却是屈指可数，其中公认的扛把子就是城北的徐二爷和一拖的向疤子。 徐二爷是出了名的阴险狡诈，做事情不择手段，但也最识时务，对官面上的人和有背景的人从来都是低眉顺眼的。对他，成国立倒是不怎么怕。但是向疤子这人就不一样了，为人大气豪爽，从不欺压良善，但是只要是他看不惯的事情就一定会管，而且一管到底。不过别看这人外表就一粗野大汉，那也是粗中有细。干这行的免不了会有打斗混战，但不管场面有多混乱，他从来都能做到一点，可以少胳膊少腿却绝不伤人性命！分寸拿捏得恰到火候，这也是为什么历次严打都没能伤及他根本的重要原因。 不过这不但没有损害他的威名，反而更是增添了几分威慑力。毕竟一味地好勇斗狠固然使人胆寒，但在打打杀杀中还能分寸得当的人物不是更让人心惊胆战吗？ 而且向疤子的名号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叫的！据说只有当年亲近的老兄弟和身份地位得到认可的人才有这个资格，其他人谁不规规矩矩地称呼一声向大哥。 花哨青年三人看向杨志的目光都有些惊疑不定，弄不清楚对方到底是空城计还是确有倚仗。 面对对面射来的打量目光，杨志自然是巍然不惧。他当然不是撒谎，向疤子自然是认识，以前都在一拖大院里，两人小时候还是玩伴呢！长大后虽然因为两人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两条道路而比较生疏了，但情谊尚在嘛。而且还有一点，向疤子的爸和杨达昌那是二十多年的老工友了，关系很好。就凭这点，真要有什么事儿，他向疤子肯定不可能不管。 此时的红毛和黄毛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了。毕竟就算是把那靓妞弄上手了，肯定也是成国立的，他俩也沾不上什么荤腥。平日里跟在后面摇旗呐喊自然没问题，可真要是对上部队和向疤子这号人，那就得不偿失了。就算杨志目前只是口说无凭，可这样的风险似乎也不值得去冒啊！ 不知道是因为面子上过不去还是真准备对着干上一场，花哨青年却是没什么表示，对于悄悄往后退的红黄二毛也是视而不见。 眼看天色渐完，杨志也不想继续纠缠了，尽快脱身才是上策，于是大声开口道：“其实吧，兄弟，咱们也算是这大院子弟了，我女朋友是吴省长家的晚辈！” 杨志话音一落，周围自然响起一片议论，哦，原来是吴省长家的人！而花哨青年立马也换了副神色：“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今天是小弟孟浪了。”说着对着翟清涵又是一揖：“这位小姐，今天对不住了，请多多包涵！” 别看这小子刚才神气十足的，这会脸色转得快得很。两个跟班的动作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他自己也想清楚了，今晚就先这么着吧，毕竟对方似乎真像是有些来头。混了这么多年，他的第一信条就是不该惹的人绝对不惹！ 要说实话，他心里自然很是不甘，今晚的局面都被这小子给主导了，说出去面子上不好看啊。不过也不怕这小子胡说，事后找人查清楚背景，如果他唱的空城计，到时候慢慢收拾也不算晚！ 心中有了定计，久留也无益。刚才有些迟疑只不过是面子上有些抹不开罢了。毕竟这么多人在旁边看着，要是他被对方划下的两条道给“吓走”了，一旦传了出去，他成公子以后还怎么在晋阳城里混呢？ 所以，杨志抛给他的这个台阶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不管对方到底是不是吴省长家的人，他都要借坡下驴。这大家也都听见了，不是我怂了没种，而是对方确实能量更大，背景更深。就算传出去了，人家也只会觉得我能认清形势嘛！ 就在杨志和成公子都以为事情暂了，准备离开时，异变突生，一句“臭流氓，假惺惺的”清晰地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原来刚才翟清涵一直冷眼旁观着杨志与对方的交锋。如果不是要维护杨志的面子，以她的大小姐脾气，这样的人她早就一顿臭骂了。苦苦忍耐了半天，眼看情郎就要成功打发走了对方，她也十分高兴。不过当看到成国立假模假样地道歉作揖的时候，翟清涵心理确实厌恶得不行，下意识地就说出了那句话。 杨志一听就暗叫不好：“糟了！”果然发现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花哨青年已经变了脸色。对于最好面子的这种二代来说，没有什么比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骂更打脸的了。特别还是在他本来就心有不甘，自认为已经“委曲求全”的情况之下。 恼羞成怒之下，谁能惹谁不能惹的早就抛到九宵云外了，这家伙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弹簧刀来，在周围人的一片惊呼声中，上前几步，对着翟清涵就是一下。 说起来复杂，其实也不过就是瞬息之事，杨志顾不得许多，下意识地就挡了上去。 哎哟！杨志捂住手臂，一声痛呼，鲜血瞬间就从雪白的衬衣渗了出来。眼看见了血，周围的人也开始大声指责起来，红黄二毛见势不妙，立刻脚底抹油就溜了。成国立似乎也有些惊住了，不过仍然拿着刀子挥舞着。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传来：“住手！”就见一位身着军装的人一个箭步，一把就夺下了刀子并擒拿住了成国立。 “宁大哥！杨志受伤了！”一见来人，翟清涵立马呼喊道。来者用随身的军用皮带捆住了行凶者，立马过来查看杨志的伤势。 这时候成国立和周围的一些人才看清楚，来者居然身着军装！再一看肩章，居然两杠两星，中校！旁人也许还在思索这是哪里来的军官时，生与官宦之家的成国立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了，略一寻思之后就脸色惨白，也许对方还真是吴省长家的。 原来，来者是吴子善的警卫秘书宁中国。本来因为工作性质，平时他都是会随身左右。不过因为这边和省公安厅警卫局有些事项要办，这次他就没有随吴子善下去视察。刚才周淑芳看杨志和翟清涵两人久久未归，有些担心之下就让宁中国出来找找看，毕竟同样身为女人，又是过来人，对于翟清涵的模样有可能招来是非这点自然是心知肚明。 “伤口有点深啊！不过还好没有伤及大血管的筋骨。”作为大领导的警卫员，这点眼力自然是有的。他赶紧撕下一块衣料给杨志做了紧急包扎。不过还是使得本就垂泪欲滴的翟清涵立刻哭了起来。 “翟小姐，现在别哭了，还是先送小杨去医院吧！” 杨志也忍痛安慰道：“清涵，我没事儿，你别伤心。”这才让翟清涵情绪稍缓。 宁中国马上准备去大院门卫室打电话叫车来，可伤人者还在这里。不过这时候人群里有人已经认出了他来，毕竟都是省直机关的人，自然也就明白这年轻男女还真是吴省长家的人。这样好的机会谁愿意放过？更别说那家伙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有些义愤填膺。这时候，成国立那点家世自然就不算什么了。 于是，在几人帮忙看住成国立之后，宁中国立刻跑到值班室，电话叫来了车辆将杨志送医，并且通知了周淑芳。 在去医院的途中，因为失血的原因，杨志的脸色显得比较苍白，但脑袋却是高速运转着。回想起刚才成国立挥刀的那一幕，杨志还是心有余悸。要不是刚才自己反应快，要是伤到翟清涵就不得了了。 此时，杨志心中除了对行凶者的痛恨之外，更多的却是对自己不争气的悔恨。刚才不管是扬言调兵也好，请向疤子也罢，包括最后宁参谋制服对方，自己都是在借别人之力，而不是自己有能量。要是自己地位更高，权力更大，今晚的事情估计一开始就不一定会发生吧？ 有些昏沉之下，看着眼睛红肿，哭得有些梨花带雨的翟清涵，杨志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心里随即对于权力与地位竟是前所未有地渴望起来。倒不是为了权位本身，只不过是想要更好地保护心爱之人的那份殷切之心。 正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 经此一事，杨志对于工作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以前是尽量去做，但不强求，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从此之后，杨志对于哪怕百分之一的机会也一定会付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很多事情自然办成了，进步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了，但行路也变得更加曲折，更加荆棘丛生。 多年之后，当回顾这段往事历程的时候，历尽世事的杨志也难以判断这种转变到底是喜是悲，是福是祸。 第164 列席还这么牛逼？ 在医院接受了医生的检查，说是肌肉划伤。虽然刚才看起来流了不少血，不过好在当时成国立的动作挥动幅度不算太大，才没有伤及筋骨。不过在做了包扎之后，医生也是专门强调了，最近杨志这个左手决不能沾水，也不要活动。 听到了医生亲口说没什么大碍，翟清涵才终于止住了哭声。也是关心则乱吧，刚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她此时这时候忙着询问医生各种康复休养方面的信息去了，一板一眼的，认真十足。 这时候，周淑芳也赶到了医院。之前在得知消息后，她也是异常惊怒，居然有人在省委家属院里相对清涵不利？要知道，翟清涵虽然只是丈夫这边的侄女，但实际上她们之间的感情可不是这么简单。 周淑芳和吴子善本身只生了两个儿子，而且因为第二次生产时出现大出血，不得已切除了部分子宫，导致周淑芳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他们一直想要一个女儿的心愿也就彻底落空了。 而在周淑芬自己的孩子开始上学，周淑芬有些无所事事的时候，恰好翟清涵父母从被下放到湘湖省，条件很差，生活艰苦，尚处襁褓的孩子自然没法适应那样的生活。考虑到自家当时条件较好，得知消息后的吴子善和周淑芬主动把才2岁多点的翟清涵接到了自己家，于是翟清涵就在吴子善家里住了下来。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一住就是6年。这几年里，吴子善和周淑芳，特别是后者，几乎将全部心血倾注到了翟清涵的身上，而这个伶俐可爱的小姑娘，也给这个家庭增添了阵阵欢笑... 直到后来父母被调到湘湖省会湘沙市之后，随着条件改善，翟清涵才回到了父母身边。不过正如有句俗话：“生恩不如养恩大”，亲情只有在长久的相处中才会慢慢积淀，变得更加醇厚。有了这样一段情分，实际上在周淑芬吴子善心里，翟清涵早已远远不是一个普通的侄女，而是被视为他们自己的女儿一般了！ 所以周淑芳当时虽然知道翟清涵没有什么，但在心里也是恨不得好好地教训教训那成国立。而且杨志听说也受了伤，先不说与清涵的关系，自己丈夫对杨志的欣赏与看重她作为妻子自然最是明了。 不过当稍微一了解，得知了成国立的身份之后，她也不禁有些踌躇。作为高级干部的妻子，即便是心里再如何，她也不可能像那些市井之徒一样动辄要死要活，不依不饶。别看吴子善家世不凡，又已经是堂堂一省之长，但身处政治这个大舞台上，很多事情就不能不多做考量啊。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前任省长刘力敏退居二线，吴子善升任省长，省委马文风书记依然留任。目前晋东省的格局正呈现出一种典型的“老带新”格局，老势力终究是要退场的，新鲜力量最终也是会上位的。但在这样的磨合调整之中，最后到底是哪个或者哪些新鲜力量能彻底控制局面，还不十分分明。 虽然能以这个岁数出任省长也是相当喜人了，但与之前预计的一步到位接任书记相比，仍然稍显不足。这种情况下，随便与代表了晋东本土势力的成家对上，不能不令人三思。 不过，吴家人有吴家人的尊严，在吴子善不在家的情况下，周淑芳自然也要维护吴子善的体面。思考片刻之后，她还是决定，先看看再说。如果成家自己能识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成家想偷奸耍滑，那也就怪不得谁了。毕竟说来说去，吴子善作为外来干部，她也只是对以成家为代表的晋东本地势力有所顾忌罢了，成国立乃至于他爸爸成开山这种厅干却还进不了她的眼里。 而另外一边，成国立在被控制之后也就渐渐安静了下来，在几位“志愿者”的看守之下，又是双手被绑，自然翻不起什么风浪。冷静下来之后，他也开始后怕了，看样子那两人是有些来头，说不定还真是吴省长家的。居然惹了省长？一想到这个，要不是本就被放在地上的话，成国立估计立马就得吓跪了。毕竟在他这种二代的思维里，一向是以官职高低来对比“杀伤力”的，如果遇到了平头百姓或者官职较低的，那自然是不可一世，相反若是对上了真正牛逼的，那立刻就惶惶不可终日了。 过了一阵，宁中国奉周淑芳之命过来放了成国立。眼看这会儿居然没事儿，就这么被放了，成国立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难道自己想错了？不管怎样，此地不宜久留，可这会儿他也完全没有回家的心思，也不管今天这事儿怎么解决，有些慌张有些亢奋地往他一个狐朋狗友开的舞厅去了。 杨志这边，既然没什么大碍，也就准备回家了。一开始周淑芳和翟清涵都让杨志就暂时住到吴家去，这样有什么事也比较方便。翟清涵更是坚持要亲手照料杨志。不过杨志自然不可能答应，先不说就这么住到吴家去，名不正言不顺的，实在有些不好，就说厂里那边一大堆事情还等着处理呢。特别是郑永年让自己明天去列席党政联席会，毕竟是双方正式合作后的第一次，一举一动都可能关乎全局，他实在不愿意爽约缺席。 于是在好说歹说安抚住了翟清涵之后，杨志找到小李就准备离去。虽然对翟清涵她们说的是自己回一拖的家里，可实际上怎么可能。杨志可不想这么带着伤的突然回去，那不把老妈老爸急死才怪！考虑到明天参加江陵厂的会议也是在它们位于市区的总部，在离开省委家属院之后，杨志就让小李开车找了一个旅馆住下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不到，杨志就如约来到了江陵厂机关所在地。一路上他都比较引人注目，主要是他那包扎之后吊着的胳膊实在有些显眼。在与专门负责对接东风厂的工作人员取得联系后，杨志被带着来到了机关大楼5楼的一个会议室。 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不过郑永年还没有到。杨志自然先和自己认识的党委副书记郝国海和副厂长杨天宇打了招呼，对于其他不认识的领导，他只好微笑点头示意。 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列席的场外人员，杨志在会议室角落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他可不想太高调了，毕竟刚才有些人眼神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可不算十分友好。 又过了几分钟，郑永年和杨志见过的总工程师浦有林一前一后地进来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杨志本能地判断，要不两人刚才就是正好在谈工作，要不这位这位浦总工就是郑永年的嫡系，平日里跟得很紧。杨志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细节。 坐下之后，习惯性地扫视全场，郑永年看到已经在座的杨志，暗暗点点头。来的还挺早！不错。不过随即又发现了杨志手上的异状，微微一皱眉，不过碍于这个场合，也不好多问什么。 于是，华夏江陵机器制造厂党政联席会正式开始了。除了杨志这个列席之人和负责会议纪要的厂办主任之外，其余的领导有：江陵机器厂厂长，党委书记郑永年，党委副书记郝国海，党委委员，常务副厂长林大鑫，党委委员副厂长杨天宇，党委委员，副厂长钟明远，党委委员，纪委书记石泽涛，党委委员，总工程师浦有林，党委委员，副厂长吴文忠，工会主席斯金格以及厂长助理雷同友和薛举刚。 一开始，会议确认通过了几项包括与东风厂合作在内的事宜，因为决策早已做出，在座领导也都知晓，现在不过是走走形式，自然毫无争议地通过了。不过随着议程的推进，会议的气氛也开始有了变化。特别是当讨论到厂里产品的销售工作时，更是出现了争论！ 提出这个问题的是常务副厂长林大鑫：“同志们，目前我们厂的产品销售情况应该说是不错的，但是从目前得到消息来看，另外几家兄弟单位或者也引进了铃木公司技术，或者通过测绘仿制，也纷纷推出了类似产品。我们的竞争压力会越来越大，因此，我建议厂里能够拨出专项经费，用于产品的宣传，扩大影响，促进销售。” 应该说，林大鑫的话比较客观，提出的问题也值得研究，毕竟销售的作用得到了越来越大的重视，不少人都点点头，陷入了思考。可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老林，这个专项经费大概要多少啊？可不要狮子大张口，厂里的经费最近可是相当紧张啊！等米下锅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说话的是分管财务和后勤的副厂长钟明远。这位老干部资格老，为人也很清廉，就是思想有些古板，对于厂里的经费看得非常紧。 听到这看似中立，实则有些否定的话，林大鑫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分管销售的雷同友忍不住道：“钟厂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其他地方重要，这销售宣传也一样关键，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林大鑫毕竟是三把手，又是负责厂里日常经营的常务副厂长，钟明远说话语气还好，可对于只能算小字辈，进入班子才一年多的雷同友，他可就没那么好的态度了：“小雷，我看你的思想就是不对。咱们做产品的，就应该扎扎实实把汽车做好，这才是正事儿。不要一天到晚地想着怎么吹牛啊，宣传啊这些瞎摆弄，没用！要我说啊，搞什么宣传实在浪费钱！” 这话就有点批评人的意思了，在座之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就是雷同友，脸色有些涨红，却也暂时没说什么。 不过，这时候却传来了一个声音：“钟厂长，这种思想可是有些落后了！”大家循声望去，原来说话的是角落里的杨志。本来他完全不准备发言的，可听到这种“酒好不怕巷子深”的“愚昧”言论，经过后世洗涤，知晓宣传推广重要性的杨志不自觉地就开口了。 “你，你！...”只见钟厂长指着杨志，不但语气颤抖，就是手也有些发抖，其他人自然知道，这老钟虽然思想是有点守旧，可偏偏好面子，最是忌讳别人说他“落后”或者“复古”什么的。没想到这年轻人一开口就说出来了！ 大家伙看杨志的眼神都惊讶莫名，一个列席会议的人居然这么牛逼？随意插言不说，还敢把老钟气成这样？ 第165章 救灾也能出效益？ 不管在场的其他人怎么看，杨志确实浑然不觉。毕竟他实在是被钟明远的腐朽的“陈词滥调”所激，才说出了刚才的那句话。对于这位钟厂长，他才第一次见面，自然不可能知道其为人和忌讳。不知者不罪嘛。 不过这位钟厂长可不会这么想，稍缓过来一点，对着杨志劈头盖脸地就来了，他也不去讨论刚才的说法谁对谁错，却是先质疑起了杨志的身份，严肃无比地道：“现在的年轻人简直是没有分寸，谁让你坐在这里的，居然还大言不惭？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门的？” 钟明远来得比较晚，当时也没注意到角落里的杨志，这会儿突然才发现，还以为是厂里那个部门的年轻职工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所有人都惊呆了。其他江陵厂的领导是震惊于这老钟消息如此地不灵通。就算他没有参与过相关工作，可不可能不知道厂里正和东风厂那边展开合作吧？ 然后郑永年开口了：“老钟，你别动气嘛，年轻人有些新想法也很正常。这位可不是我们厂里的，他是东风机械厂党委书记杨志同志，哦，也是彭雅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 顿了一下，他专门把杨志在县政府的职务也一并说了出来。 杨志是东风厂的书记这点厂领导基本上都知道，虽然东风厂这样的地方中型企业肯定和江陵厂这样的巨无霸不能比，但对于如此年轻就出任一把手，众人都还是有些意外。这下子听到他居然还是县政府的领导，而且是常务副县长这样的职务，不得不引起有些人的深思。毕竟与企业相比，在政府机关的职务迁转大都是一步一个脚印，上升的速度和空间有限，像县政府常务副职这样的位置含金量不低啊。 眼见在听了自己的话之后，在座的人脸色有了变化，开始收起了刚才的那种轻视之色，郑永年才稍感满意。说实话，在这方面他就是看不惯这帮人！ 当初他刚刚调任江陵厂厂长的时候，也是遇到了类似的情况。因为出身的原因，郑永年讲话不是那么文绉绉的，也不喜欢空话套话一大片，说话比较直白，引得厂里其他领导暗暗发笑。在得知了郑永年的过往经历后，有些人更是暗暗鄙视，不就是个泥腿子乡镇企业家出身吗？ 在之后的工作上有些人也是不太配合，不怎么买账。不过郑永年是什么人？他的性格是眼里绝对揉不得沙子，而且这次他临危受命，更是得到了晋东省和国防科工委的大力支持，对于这种情况他是坚决不手软的。几个回合下来，打压的打压，分化的分化，实在冥顽不灵的，建议上级对职务进行调整或者调走，把厂里一般人弄得是服服帖帖。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郑永年接着道：“到处我是大力邀请小杨同志到我们这边来工作的，可人家硬是没看上！” 这话说得！杨志赶紧解释道：“岂敢，郑厂长太高看了，我不过是力有不逮罢了。” 不过对于杨志怎么说大家都没太在意，关键是郑永年的态度。看来郑厂长还真是挺看重这位年轻干部的。虽然杨志水平如何暂时看不出来，不过既然郑永年这么挺他，其他人都不能不有所顾及。没办法，一把手就是一把手！ 钟明远这才知道自己刚才搞出个乌龙来，虽然略显尴尬，可他也不会就这么算了。就算因为郑永年的态度他不可能再抓住杨志刚才的“落后”二字不放，可也不代表他就没有办法了。看着杨志年轻的面孔，他缓缓道：“既然小杨同志这么说，那一定对于宣传销售方面很有见地咯，那不如请你谈谈怎么促进产品销售？” 人家也并没有明确表态，而且就连林大鑫和雷同有刚才也只是提请大家讨论，并没有提出宣传产品，促进销售的具体措施，现在却让人家来回答自己单位产品销售的问题，这个就有点...，毕竟人家只是列席。不过其他人都没说话，毕竟对于这样一个“外人”来掺合党政联席会，有些人也有保留意见。 看到杨志没有回答，也许他自己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牵强，钟明远又加了一句：“毕竟现在我们两家单位开始合作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嘛！”他就是不想让你退缩，毕竟这么年轻，他可不认为杨志真能提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嘿，这帽子扣下来，好像杨志不回答，或者提不出一个好办法就是没有合作诚意似的。杨志被这么一激，也就不想再藏着掖着了，开口道：“既然钟厂长这么说了，那我就发表点浅见。其实这宣传二字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关键是要看能提供多少资源，需要达到什么目的。就拿咱们的江陵牌汽车来说，在宣传的时候，必须先搞清楚一点，需要的范围是多大？晋阳市？晋东省？周边省份，还是全国？然后才能制定出有针对性的方案来。” 虽然杨智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段，可显然对于在座的领导们触动不大。毕竟套话谁都会说，而且这些来自后世的经验也难以引起其他人的共鸣。 见到有些人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杨志话锋一转：“那么现在我就提一个可以在全省大大宣传产品的方案供领导们参考！” 钟明远在一旁质疑道：“如果有事花费太大的办法那可不行，咱们厂里可没有那么多钱来胡闹！” 杨志只回了一句：“我的方案不需要花钱！” 什么？刚才还有些不太上心，不置可否的人都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纷纷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注视着杨志。就连高看杨志一眼的郑永年也提醒道：“小杨，话可不能乱说。” 杨志点点头，倒也没急着辩解，有条不紊地说：“其实咱们身边就有一个机会。最近省西北部的闻州，金川，云岳等几个地区遭受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灾，目前全省正在集中全力抗洪救灾。” 听到这里，几位领导不自觉地都点点头，这个大家都知道，可是这和宣传产品促进销售有什么关系？ “据我了解，目前在国家民政部，红十字总会以及省里各部门的协调之下，大批救灾物资已经就位，但是有一样确实十分紧缺，那就是运输的车辆。” 车辆二字一出，大家觉得还有点门道，开始聚精会神地等待杨志接下来的重头戏。 “厂里可以向省上无偿提供车辆以便运输相关物资，这就是一个宣传的大好机会！” 有人觉得已经抓住了一点什么，但似乎又不太真切，有人却还是茫然地看着杨志。 没等他们开口相询，杨志接着道：“大家可以想想，抗洪救灾是不是全省关注的大事儿？无偿提供车辆这件事是不是会受到包括新闻媒体在内的全省各界的关注？运输车辆是不是会在全省各地穿行？可以在所有车辆身上打出江陵的标语和标志，再加上报纸等的推动，宣传效果嘛...” 说到这里，杨志故意卖了个关子，可在座的人已经脑补出了可能的景象。大家都震惊于杨志这“天马行空”的想法，一开始觉得离经叛道，前所未见，用救灾的机会来宣传产品？可再细细一想，似乎还真是有点板眼。 大家越想越有可能，看向杨志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就在众人思索的时候，冷不丁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纯粹是乱弹琴！” 第166章 人选之争 说话的人自然还是钟明远，他环视了一下众人，似乎想找到谁赞同自己的观点，然后很有些愤慨：“救灾这样的大事儿也能够拿来做宣传？简直是一派胡言。你们要是敢乱来，我就去省委告你们！” 这一下子有点犯了众怒了，毕竟大家都是在为厂里的大计着想，不管你是同意还是有异议，这个大家可以商量，但是你突然装清高算什么？居然还说要举报大家？ 钟明远虽说有点古怪刻板，可毕竟不是傻子，感受到了周围人的不善目光和会议室里气氛的微妙变化，心里也有点后悔，刚才嘴巴怎么一下子没忍住呢？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可不会干什么收回之类的事儿。 虽然对于钟明远这种随便扣帽子的做法很不以为然，但杨志估计其他人心里很难说就没有一点顾虑。措辞了一下语言之后，杨志的语气缓慢而郑重：“抗洪救灾的确是事关国计民生的大事，应该严肃对待。但是如果既能够为救灾出分力，又能够达到宣传产品的作用，何乐而不为呢？毕竟这又不是为了一己私利，不管是无偿提供车辆还是宣传产品，都是为了国家，为了单位嘛！” 这番话有理有据，就算是之前不太赞同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至少这杨志的确是在用心思考问题。【ㄨ】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钟明远倒也不恋战，哼哼两声冷笑：“好，刚才你不是说你的方案不花钱吗？那这些车辆呢？” 对于这点杨志早有腹稿：“这些车辆只是借用，救灾结束之后当然需要返还厂里。这样不会给厂里造成多大经济支出，当然了，总不可能真的一点东西也不付出吧？” “那这个......”钟明远还想说什么，不过郑永年打断了他的话，对于这厂长，他处于笼络厂里老人的目的一直比较尊重，没有动他，但这并不代表对他的古板啰嗦没有看法。对于杨志的说法有了兴趣之后，他自己心里有几个疑问需要杨志来解答，实在不想在听钟明远乱扯了。毕竟作为一把手，又是引进铃木技术项目的主要推动者和第一责任人，他的前途命运都和这个项目的成败以及投产后的效益紧紧地连在了一起。如果能够好好地宣传产品，打开销路，不但对于整个工厂大有好处，对于他个人的前途命运也是极为关键。毕竟当初为了拿到项目所需的政策和资金，他可是在省委和国防科工局主要领导面前拍了胸脯，打了包票的！ “据我所知，这种救灾物资一般用大货车比较多，像我们厂这种微型车合适吗？”盯着杨志，他开口问起了具体细节。 这才是真正问到了关键点上，杨志心里一边感叹，一边狠狠鄙视了尽在无用处做文章的钟明远。“在从晋阳到闻州这种远距离运输时确实是大货车比较实用，毕竟运量大嘛。但是在接下来需要从闻州集中救灾点将物资分发到各个乡镇乃至村落时，运输量较小，再使用大货车不但浪费资源而且还降低效率，耽误救灾时机。这个时候，灵活机动小型车辆就能派上用场了！” 郑永年点点头：“那你觉得大概需要多少辆车？“这个可以根据情况来定，我个人意见是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多一些，这样不但能切实地给灾区带来帮助，也可以使得宣传的效果更大！” 郑永年一听立刻转向负责厂里销售和物流的雷同友：“现在厂里车队和运输队一共有多少辆车？” 心里稍一估摸，雷同友回答：“有80多辆” “那派60辆出去的话，有没有困难？”郑永年的风格就是这么干净利落，只要他比较认可了，绝对不会有半分拖泥带水。 略一沉吟，雷同友一咬牙，点头道：“没问题。”其实对于这么大一个厂，只留下20多辆车实在有点吃紧，不过作为熟悉郑永年风格的他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要是掉链子，那可就得承受熊熊怒火了！再加上作为厂领导里的“少壮派”，他也有点看不惯倚老卖老的钟明远，对于大胆提出方案的杨志反而有些认同。 “那行，其它同志还有没有意见？”郑永年征询式地看着在座的其他人。眼看其他人都没有发言的意思，钟明远想要说点什么，可又比较顾忌郑永年的态度，毕竟他对这个方案的有目共睹。当初因为不听招呼曾经被狠狠修理过的钟明远考虑再三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杨志的这个方案就算通过了。毕竟这时不比后世，没有一定要表决之类的那种严格的议事制度，主要领导表态后再征求大家意见就算是履行了“民主”程序了。 不过这时郝国海开口了：“还有一个问题我想还需要认真考虑下。” 嘿！大家的有些惊讶。没想到都快通过了，郝书记又有意见？虽然担任副书记的职务已经有好几年了，但作为二把手的他自从郑永年上任后一直都很配合工作，今天这是怎么了？ 郝国海也没管那一道道捉摸玩味的眼神，继续道：“这个方案由谁来牵头实施呢？” 原来不是反对啊？大家这才明白过来。郑永年刚才有些锐利的目光也平和了下来。 听到郝国海的话，好几位领导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雷同友，毕竟作为兼任销售处处长的厂长助理，像这样关于宣传销售方面的事情理所应当应该是他的分管范畴。 也有那么一两个人看向了杨志，毕竟作为他是这个方案的提出者。在脑海中快速地分析了一下利弊，郑永年一指杨志：“关于这项工作，我想请东风厂的杨书记来牵头负责！” 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有个别人刚才心里隐约地冒出过这个念头，这会儿也还是被郑永年的话惊地不行。有些人心里甚至有些不满，我们厂里的事情居然要让一个外人来负责，难道我们江陵厂就真的没人了吗？就连刚才还挖苦雷同友的钟明远都为他鸣起不平来：“这个分属小雷助理该管，不能交给“外人”吧？” 这外人一词何其刺耳？不过与刚才响应者寥寥不同，这次林大鑫，浦有林等几位领导都表示了类似的观点。看来杨志“外人”的身份问题确实有些敏感啊。 不过郑永年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咸不淡地一句就问住了在场所有人：“那你们谁敢打包票把这件事情办好？” 第167章 领导高度肯定 不管其他人能提出多少诸如“不是本厂人员”，“年纪太轻”，“还有这方面分管领导”这样的理由，但在这最关键的一点上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因为这样新颖大胆的想法其他人连想都想不到，更别说去实施了。要想取得最好的效果，自然是由杨志这个“始作俑者”亲自来完成最好。 场面沉默了一会儿，雷同友突然表达了支持：“我也建议由杨书记来负责这项任务最为稳妥。” 作为与杨志“竞争”的人选，雷同友的话无疑很有分量，既然连他这个当事人都这么表示了，其它人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钟明远有点郁闷又有点不相信地问：“小雷助理，你真的这么想？你真的觉得别人最合适？” 听到“小雷助理”这个称呼，雷同友心里就是一阵郁闷。其它领导一般都是叫他“雷助理”，只有郑永年有时候叫一声“小雷”，但一来人家是一把手又提拔了自己，二来在正式场合他都是称呼自己“雷助理”。只有这位钟厂长不管人前人后，哪怕是在自己的下属面前都是一口一个“小雷助理”。每次听到这个称呼，别提心里有多别扭了。 不过听到后面的话，雷同友忍不住笑了：“钟厂长，我好歹也是受党教育多年的干部，在杨书记明显比我更合适的情况下，这点心胸和度量还是有的吧？” 雷同友这话绝啊，大家都有点乐了，他看起来在自谦，其实大家都听出了弦外之音，明明就是在暗暗地讽刺钟明远没度量没胸怀嘛。 也不知道这老钟听出来了没有，不过“吃瘪”的他也没再说话了。于是郑永年看向杨志，一锤定音：“那这件事就交给小杨同志全权负责了！” 靠！这就决定了，都不用征求一下自己这个当事人的意见？虽说两家厂目前在进行合作，联系相对紧密，但自己毕竟不是江陵厂的人，并没有为其做事的义务啊？ 这下杨志又一次体会到了郑永年的决断的霸气，再看看周围其他人竟也没有一个人考虑过自己的意愿。看来人家这些厅级领导实在有点没把东风厂和自己这个副处级放在眼里。 不过杨志还是忍住了说话的冲动，毕竟这么几次接触下来，对于郑永年的脾性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如果这样当众说了什么，驳了他面子的话，以后的事情可能就不那么好玩了。不过杨志也不准备放弃，一会儿私底下一定要找他谈谈，争取给厂里捞点好处！ 有处理了一些其他事项之后会议就结束了，事务繁忙的领导们自然各忙各的去了，只有郝国海，雷同友和杨志被叫进了厂长办公室。 “说说吧，还需要厂里什么条件和支持？”刚一坐下，郑永年就直接问起了杨志，看得出他心里也急啊。 问得直接，杨志回答得也很了当：“现在主要有两个方面需要几位领导的支持。一是要麻烦雷厂长尽快将相关车辆和司机准备到位，并做好车况检查和维护，千万不要半路上出问题。二是需要和政府部门联系，商定好提供车辆支持救灾的细节。” “这个好办，车辆的问题，两天之内应该可以完成。”雷同友现在也是卯足了劲儿，当上厂长助理没几天的他正需要出点成绩来树立下形象。 “政府部门方面，应该是省民政厅吧？这个我可以去联系。”负责厂里党务和对外联系的郝国海道。 “有了两位领导的大力支持，问题就好办多了。不过还有一点，如果想要让这次的影响尽可能大一点，效果尽可能好一点的话，我们最好还能够直接向省领导汇报一下。” 听到此处，郑永年点点头，在省经贸委任职多年的他当然明白杨志的意思。这样的活动如果有了领导的批示，那立马就一路绿灯，事半功倍。相反，如果没有得到领导认同，不但起不了什么效果，还有可能遇上一定的政治风险。毕竟这样的举动在这个时代不说“绝后”，至少是有点“空前”了！ “那找谁呢，王立科副省长？”郝国海提到的是省里分管工业经济的省委常委，副省长。他曾经多次到厂里视察，就厂里来说算是最熟悉的省领导了。 “王省长当然很好，不过如果能有省里主要领导就更好了。”杨志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就是马书记和吴省长？”郝，雷二人觉得省里一二把手这样的大佬离得实在有点远，听到杨志这话不免有些犯嘀咕。 郑永年未置可否，不过心里却是有了定计。其实杨志算是找对人了，郑永年当初担任乡镇企业局局长就是时任省委第一副书记的马文风钦点的。上任后他大刀阔斧的改革更是得到马书记的赏识，随着马文风之后相继担任了省长，********，政绩不错的郑永年也随之水涨船高，先后出任省经贸委副主任，然后是党组书记，再到主任。所以由郑永年向马书记汇报并得到支持应该问题不大。 杨志也准备向吴子善好好汇报一下，不过为了不显得高调，他并不打算说出这个想法，也不想透露出与吴子善的关系。不过吴子善目前还在视察抗洪工作，暂时可能直接联系不上，杨志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好在这种忐忑的等待没过太久，三天后，省里传来了消息，省委马书记对江陵厂的这种敢于承担，甘于奉献的精神给予了高度评价，要求各地各部门要给予大力支持。而得到经过周淑芳转达的消息后，省长吴子善更是非常高兴，表示第二天返回晋阳后要亲自主持一个专门的仪式。身在抗洪救灾前方的他最是了解一线的广大灾民和武警战士条件是多么艰苦，能够充实运输力量，调集更多的救灾物资实在是非常关键。 第二天，晋东省委副书记，省政府省长吴子善率领省委常委，副省长王立科，省政府秘书长鞠凯等领导在人民礼堂主持召开了车辆无偿提供仪式。然后在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关于“大力宣传报道，鼓舞全省人民抗洪救灾意志”的指示下，包括《晋东日报》，《晋东工人报》《晋阳日报》等省内主要媒体均在头版作了大篇幅的专题报道。 于是，这几天，一打开各种报纸，满眼都是相关报道，“江陵”这个牌子一下子响彻了晋州大地！ 第168章 新颖的后续动作 当然，这个时代的媒体触角毕竟远远不能与后世无孔不入，铺天盖地的全方位覆盖相比，虽然总体上江陵厂得到了很大的宣传，但作为普通市民来讲，却也没有很大的切身体会。 不过当一辆辆喷涂一新，新颖靓丽的汽车排着整齐的队伍，从晋阳市的大街小巷穿过时，一下子就吸引了无数的眼球。特别是每辆车上都打着一个横幅，两面写着的“江陵汽车无偿支援灾区人民”几个金灿灿的大字尤其显眼。 这个自然是杨志的专门安排，因为这会儿可还没有什么朝九晚五的说法，根据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时间，特意选择了上班人流量最大的早上7:30-8:30这个时段。 不能不说杨志的做法获得了空前的成功，主要原因是这样新颖的形式一下子就抓住了大家的好奇心和关注点。凡是车队经过的地方，不管是步行上学的孩子，还是骑着自行车的青年，抑或是乘坐公共汽车的中年人们，所有人都好奇地注视着这一长串的车队，有的人甚至还专门骑车追着车队，要看个明白彻底。 一看到灾区，很多人都是议论纷纷，毕竟这段时间省西北部地区遭遇了特大洪水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一直到上班之后，很多人都还在谈起今早的这间“新鲜事儿”。在摆谈之中，江陵汽车这个品牌自然也就被频频提到，而且因之前经过媒体报道，大家都对损失惨重的灾区很是同情，这下有企业大规模支援灾区，肯定先天地就会博得大家的好感。在结合着省里宣传机器的马力全开，这下可真是做到了家喻户晓，人尽皆知！ 可不要小看这种“好感”。在任何时候，就算一个社会的价值观再怎么多元，各种杂音再怎么突显，过去的传统奉献精神再怎么消退，社会的主流民意仍然会偏向健康向上的精神，除非这个国家即将彻底灭亡，了无生机。 就以牵动亿万国人，震动世界的汶川地震为例。地震发生的当天，万科集团向地震灾区捐款200万元。由于此前万科公布的2007年年报显示，万科销售额排名内地房地产企业第一，已超过523亿元，净利超过48亿元，网友们认为，万科此次捐赠的善款不足其净利润的万分之四，缺乏诚意。 5月15日，针对网民的质疑，万科董事长王石在博客中撰文“解释”：“万科捐出200万是合适的”，并规定“普通员工限捐10元，不要让慈善成为负担”。此后，网民的质疑、抨击、嘲讽遍布各大网络论坛，诸多相关评论也在平面媒体上刊登。 在遭受“轮番轰炸”5天后，2008年5月20日万科发布公告：将在3-5年内，投入1亿元，参与四川地震灾区的临时安置、灾后恢复与重建工作。之后王石接受媒体采访时正式向网友道歉。 相比之下，有些企业却在震灾发生后迅速赢得了大众的空前好感。如神舟电脑公司董事长吴海军“要求没有向灾区捐款的神舟员工离职”的批示，在网上传为佳话；生产王老吉饮料的香港加多宝集团在第一时间捐出1亿善款之后也是好评如潮，甚至有人建议把王老吉把原来的广告词“怕上火，喝王老吉”改为“要捐就捐一个亿(义)，要喝就喝王老吉”；此外，唐山大地震孤儿、天津市荣程联合钢铁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张祥青在中央电视台募捐晚会现场捐款1亿人民币，也使他和他的企业成为媒体焦点。 其实事后来看，万科的做法确有其道理，捐款不能强制，要以自愿为基础。但是为什么万科以一种符合现代民主谨慎的做法会遭到万千网民和媒体舆论的一致批评，遇上舆论危机？ 有些人认为是键盘侠，******作祟，进行道德绑架。但是一个人你可以这么说，一部分人你也可以这么说，可当大多数甚至绝大多数人都如此的时候，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社会主流民意和价值观仍然看重奉献，感恩，回馈...在思想开放得多的现代社会如此，在此时的八九十年代之交就更不可能例外了。 于是经由此次宣传，江陵厂不禁大大扩大了知名度，也给品牌增添了很好的美誉度！ 郑永年这几天的心情那是一片大好，连带着参与项目的郝国海，雷同友等人也是喜气洋洋。杨志宣传方案的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别的不说，就看厂办和销售处里那几部对外电话一直响个不停，接电话的人员忙得口舌生疮就可见一二了。 他娘的，没想到宣传工作还可以这么搞！坐在厂长办公室里，郑永年在脑海里详详细细地分析了这次方案的前前后后和具体细节，这小杨出手确实不一般啊！以前厂里也不是没搞过宣传活动，可每次都是描绘得天花乱坠，花的钱不少，场面也不小，但是就是没多大效果。没想到这次却是花了最少的钱，办了最大的事儿！回想起来，郑永年心里自然就有了比较，对杨志竟然隐隐生出了一丝佩服的感觉！ 这个感觉把征用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要是其他人知道的话估计更会吓个半死。一位50多岁的正厅级大领导佩服一个20多岁的副处级干部？就算只是在一个小方面那也是非常惊世骇俗了。 难道真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想到这里，郑永年心头曾经熄灭的招揽之心又熊熊燃烧了起来。其实，厂里一直在为寻找一位优秀的销售公司经理而犯难，在没找到合适人选的情况下这个职务已经空缺了大半年了。分管销售的厂长助理雷同友虽说有冲劲，办事也不错，但始终距离郑永年心目中的要求有着不短的距离。从五金厂的经验里，郑永年就深刻体会了销售的重要性，说是事关企业生死也不为过。可这个商品经济才开始摸索萌芽的时代，要找到一位符合要求的销售主管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管是江陵厂，不少老牌企业都面临着这个难题。 厂里的这些领导吧，领导经验没得说，但要去领导需要新颖点子的销售，确实有点力不从心，可从厂外找人，那些跑社会的推销员啊，小老板什么的倒是对这方面颇为精通，但是毕竟层次不高，综合素质有限，搞点小买卖可以，真要上手这种大型企业，又是汽车这种有一定专业性的领域，那点江湖门道也就不够看了。 只有这个杨志，哈工大毕业，文化层次高，又是副处级干部，级别也算是够了，而且脑袋灵活，办事靠谱，对这些新事物很有些研究，简直就是销售公司经理的不二人选！ 郑永年越想越觉得靠谱，虽然杨志曾经婉拒过自己的邀请，但他郑永年要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也不可能从一个乡镇企业家走到今天的位置上。怎么才能让杨志这小子“上钩”呢？郑永年陷入了思考。 想着杨志的事儿，郑永年又忍不住品味起了这次的活动，确实是政治经济双丰收啊，不过心里还是有点遗憾，毕竟这次活动的影响力在外省不能说是一点没有，但基本上也都集中在晋东了，要是能把宣传做到全国该有多好？ 此时的郑永年做梦都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他的遗憾居然就给补上了，甚至大大超出！ 第169章 撞上大运了？ 因为省里准备调整一批厅级干部，这天几位主要领导：书记马文风，省长吴子善，省委副书记袁国成，省委组织部部长李建设正在马文风的办公室碰头，酝酿初选名单以便上常委会讨论通过。突然，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响了起来。 领导人的红色电话都是专用的保密电话，打电话来的人经常有可能是中央领导，退一步也至少是中央部委的部长，书记之类的部级大员。这类电话自然也就十分重要，按照规定，除非是特殊情况，秘书是不能代接的，所以酝酿立刻停了下来，大家都等着马书记先去处理这个电话。 虽说知道这个电话很可能又有什么重要信息，但马文风还是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拿起了话筒。作为管理整个晋东省几千万人民的一把手，这么几年下来，他接起这种电话来也是轻车熟路了，早没有刚当上领导那会儿面对这种来电的激动与惶恐了。 “喂，您好！我是晋东马文风。”一开始马书记的声音非常平稳有力，一听就是在重要岗位上历练多年的人物。 可渐渐地，马文风的语气就不那么淡定了：“什么？！哦，好好好，我立刻就安排下去，请赵部长放心！” 刚才还有没怎么注意的几人立刻都把注意力转向了这边，虽然面上不显，但其实全身心都留着动静，毕竟能让堂堂一省书记略微失态的肯定不是小事。 只见马文风在放下电话后稍微站定了几十秒，这才缓步向这边走来：“刚才是赵振东部长打来的电话！” 哦，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刚才打电话的是******常务副部长赵振东。 马文风略作停顿，接着又带着一丝兴奋道：“咱们省要上《新闻联播》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就连平日里养气工夫修炼得炉火纯青的马书记也险些失态了！其它几位领导一下子恍然大悟。 作为中央批准的重大新闻官方发布渠道，《新闻联播》无疑具有特殊的政治地位。在没有网络的年代，中央台的《新闻联播》也是唯一能在全国范围内实时播送的新闻媒体。这个时候的《新闻联播》自然远不如后世里那样专业和成熟，加之这个时候正值国家大力提倡对外开放，除了有中央领导的活动和重大新闻之外，还收录香港无线新闻的新闻影片，美国CNN国际新闻频道的新闻影片和美国联合通讯社的新闻影片。于是，这个30分钟长的节目内容十分紧凑，能够用于播发国内地方新闻的时间非常有限，一个省能有机会登上《新闻联播》的话，那绝对是全省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儿，意义非凡啊！ 吴子善反应最快，马上问道：“书记，不知道是我省哪个地区呢？”其他两人也是一脸征询地看着马文风。 “是江陵机器厂！就是前几天他们搞的那个“抗洪救灾无偿车辆提供”活动，现在引起了中央的关注，《新闻联播》将对此进行采访报道。” 什么？居然是一家企业？袁国成和李建设都是一脸懵懂，毕竟企业能上《新闻联播》实在是凤毛麟角的事情。就连比较了解内情的吴子善心中也难免升起起了惊异。 其实这个事情之所以能引起中央领导关注，有机会上《新闻联播》既是情理之中又多少有些意料之外。 说是情理之中，那就要放大到这时候整个社会风气的大环境来看了。随着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的推进，国家各项事业都取得了很大的发展，但是发展中也出现了很多问题，其中一点就是社会风气的迅速恶化。经济快速增长和扩大对外开放带来的新思想新事物极大地冲击了人们头脑中原有的思想体系和价值观，各种拜金主义，享乐主义和个人主义的苗头开始显现，甚至在特定时期特定领域和特定人群身上表现得相当突出。 当时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社会上吃喝玩乐，腐化堕落的风气已经变得很厉害了。那些下海经商，先富起来的个体户和老板们，还有那些敢于收钱拿钱，作风大胆的官员们开始学会了拼命捞钱，玩女人，好面子，讲排场。请客吃饭时，就连茅台，五粮液都觉得有些不够档次了，专门要喝点什么人头马，皇家礼炮之类的洋酒，传统的山珍海味似乎也没什么意思，要吃就吃龙虾，鲍鱼什么的...... 人们像发疯一样，拼命地追求者各种感官刺激，以前早已被消灭的********嫖娼赌博等等也都死灰复燃，养情人，吸贩毒，黑社会，什么样的社会问题，似乎一夜之间全都冒了出来。 在这样情况自然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视，最高首长在一次高层会议上专门讲到了这个问题：“现在我们有些地方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追求经济利益过了头，这是值得我们高度警惕的。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点绝不能动摇，但同时我们也要注重加强精神文明建设，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于是从去年开始，在中央领导指示下，多个部门已经在拟定关于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相关指导意见和具体实施细则了。中央各主要新闻媒体也在******的指导下开始在思想舆论方面加大了宣传力度。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家国有企业能够心系群众，主动承担社会责任，援助灾区，自然就成了加强这方面宣传的一个良好材料，能够上到《新闻联播》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不过这件事情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面上达天听就稍显意外了。当时《人民日报》驻晋东记者站站长任昌东偶然在省内报纸上看到了这条新闻，在新闻界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价值与分量，在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之后，他立刻编写了一份材料，发回了北京总社。 这样的材料正好符合近期中央安排的宣传任务和指导精神，于是各部门打开绿灯，一路畅通无阻，刊登了相关情况的材料很快出现在了最近一期的内参上，摆上了领导人的案头。 毕竟是第一次由一家企业主动承担社会责任，其志可嘉嘛！很快，刚刚由******部长升任中政局常委，中央精神文明委主任的翟国邦做出了重要批示，要求******牵头组织中央媒体做好宣传报道，在全华夏大力弘扬“甘于奉献，勇于承担”的时代精神...... 下午，当接到省委秘书长亲自打来的电话而紧急赶赴省委的郑永年在********办公室听到马文风亲口告知的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咱们厂要上《新闻联播》了！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搞得他脑袋一直晕晕乎乎地，就连马书记说话的内容都有些没太听清。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断重复着：真是撞上大运了？ 第170章 巨大效应(1) “永年同志，这次是一个政治任务，容不得半点差错，你必须要以坚定的党性圆满完成任务！” 马文风颇具分量的话让郑永年觉得身上一下子变得沉甸甸的，然后在吴子善升任省长后继任的省委宣传部部长也亲自向他交代了一些具体注意事项... 回到厂里，郑永年立即召集所有厂领导开会。作为方案的提出者和主要实施者，杨志自然也被叫了过去。虽然一接到通知杨志就立刻出发，但是毕竟因为彭雅县离市区还是有些距离，到达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一到江陵厂，风扑尘尘的杨志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立马就被工作人员带进了会议室。 当杨志推开门的时候，包括郑永年在内，所有在场的领导们全部齐刷刷地扭头过来，死死地盯着杨志。 我的个妈！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度”把正准备偷偷溜到角落位置去坐下的杨志雷得不清。不由自主地很是惶恐，我这是干嘛了？ 每个人看着杨志的眼神都是那么地专注，估计中央领导下来视察时发表讲话也不一定能让人这样吧？ 而且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包含着不同的东西，有欣赏，有喜悦，有嫉妒，有难以置信，有欣慰等等不一而足。不过有一点却是共通的，那就是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震惊之色。 从杨志开门到走到一旁找到位置坐下的全过程，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他身上，简直就是在行注目礼一般。知道杨志放下公文包坐好，郑永年才缓缓开口：“小杨同志刚来可能还不清楚，咱们厂无偿提供车辆支持抗洪救灾的事情马上要上《新闻联播》了！” 虽然郑永年此时的语气很是稀疏平常，可他的话对于杨志的冲击丝毫不会亚于当年美国在广岛和长崎投下的那两颗原子弹的爆炸威力。 新闻联播！ 从后世穿越而来的杨志自然对于这档官方媒体渠道的重要性有着深刻的体会。在后世里，虽然各种新媒体层出不穷，网络，手机，微信，QQ，微博等等，不管是从新颖度和内容丰富性上都有其独到的优势，但是《新闻联播》始终都是亿万人民了解国家大事，知晓重大国内咨询的第一选择。每天晚上7点钟准时收看这档节目也成了很多人每天雷打不动的必修功课。 更不用说在没有网络的八九十年代，《新闻联播》更可以称得上是了解国家大政方针几乎唯一的途径，在华夏人心中，在华夏的政治生活中更是有着非同小可的地位。不要说一家企业了，就是一省主官，一方封疆，这新闻联播也不是说上就能上的。作为党的喉舌，《新闻联播》的选题，剪辑和播发可以说是慎之又慎，很多时候都是******甚至中央领导亲自拍板决定。 想到这里，杨志的脑海里立马显出了一个名字：翟国邦！难道是清涵爷爷施加了影响力？毕竟上次见面时杨志就得知其任******部长，是总览整个华夏思想舆论方面的领导。可一来是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与这个方案的关系，而且以他的坦诚性格和高风亮节，这种公然走后门，揠苗助长的事情他肯定不可能会做。 那这到底是怎么才能上达天听的？依常理来看，从这江陵厂到中央的距离不说是天上地下，可至少也算关卡重重，不知道内情的杨志心中自然是思绪万千。 “今天召集大家百忙之中来开这个会，就是要具体确定部署相应的方案，确保此次的央视采访活动圆满成功！现在大家都各自谈一下想法”看到杨志脸上的震惊之色，郑永年似乎也不想继续绕圈子了，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求。 不过毕竟这是八十年代，实在是没有几个人有接受采访的经验，对于宣传方面也是一知半解的，冷场了半天。即便是郑永年后来一个个点名，大家也没能拿出什么比较好的建设性意见。就算很有些忌惮郑永年越来越黑的脸色，再加上郑永年有循循善诱道：“大家不要有包袱，只要是对宣传咱们厂，对完成此次任务有利的都可以提！”可谁也说不出多少“真知灼见”，没办法，确实不懂也不熟悉。 只有林大鑫提出了一个很有针对性的问题：“派谁去接受《新闻联播》的采访呢？”这个问题乍一听上去觉得简直是莫名其灭，那还用说，肯定是郑永年郑厂长啊？一把手上自然是名正言顺嘛！ 可当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却有一些不同的感受。虽然从地位上，从管理来讲，郑永年这位一把手都是当之无愧，可要从圆满完成此次任务，实现效果最大化来讲的话，那似乎还另有人选！不少人脑海里都不自觉地浮现出了杨志的身影。 就连郑永年自己听到这个问题后也是一怔，脑海中也一度闪过了杨志的名字。毕竟从形象，气质还是口才，包括宣传应变能力等各个方面，在这次援助灾区的过程中杨志都表现的相当突出，众人都是有目共睹。 不过杨志也是思考了一番，虽然并不知道有人觉得自己去接受采访最好，可凭着两世为人的直觉，他还是鲜明地表达了态度：“我觉得从各方面讲都应该是郑厂长，这个应该是毫无异义地吧？” 既然杨志自己都这么说了，那别人就算是有心也不可能会说出口了。虽然自认为为了厂里的大局，就算是让杨志而不是自己接受采访也是有足够的心胸来包容和面对，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谁又会真正愿意错过呢？听了杨志的话，郑永年心里当然很是熨帖... 三天后，在中央宣传部一位厅级干部的率领下，中央电视台相关负责人以及采编报道人员一行抵达了晋阳市。在省委主要领导亲自出面接待，又与晋东省和江陵厂方面商定了具体报道原则后，经过一天紧张的采访，录制和剪辑，顺利完成了此次报道任务。任务在肩，采编组一行来不及多做停留立刻就飞回了京师。又过了几天，当这天的新闻联播播送到第23分钟时，郑永年代表江陵厂接受采访的画面赫然出现在了华夏千家万户的电视机屏幕上！ 第171章 巨大效应(2) 虽然只有短短的30秒，甚至在除去关于晋东抗洪救灾的背景介绍和旁白之后，郑永年说话的镜头不到15秒，但就是这么一句平实的话语“在国家和人民需要的时候，我觉得，既然是国企，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却是深深地印刻在了电视机前收看《新闻联播》的亿万观众的心里！ 节目播出的时候，很多提前得知消息的人都早早地坐在了电视机面前，目不转睛地等待着。在江陵厂和东风厂的职工宿舍里，甚至出现了几十上百人一起围着一台电视机的场景。毕竟以这个时候的条件，价格相当于一两年工资的电视机不可能像后世一样每家一台，甚至几台，有电视的人家自然就“吃香”起来。 在江陵厂三号宿舍前的空地里，有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电视搬到了这里！百十号人都拿着小板凳，藤椅什么的提前占据了“有利地形”。大家不是邻居就是工友，熟人熟事的，坐到一起立马就热烈地讨论了起来，气氛是越来越浓厚。直到前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到咱们厂了！”大家伙才赶紧停下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小小地黑白屏幕。那个认真劲儿和专注程度，估计就连曾经创造了“万人空巷”奇迹的经典武侠电视剧《大侠霍元甲》和电影《少林寺》也难以做到。 随着镜头的切换，在简要介绍了晋东省抗洪救灾的大背景之后，出现了关于江陵厂无偿提供汽车援助灾区的画面，所有人的精神一下子被点燃了，等到郑永年接受采访，说出了那句坚定的话语时，大家都被感动感染了。虽然30秒的新闻很快过去，节目切换到了其它报道，但大家似乎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氛围之中，久久不愿散去... 想想怎么不令人激动呢，自己单位居然上了《新闻联播》，就凭这个金字招牌就值得全厂每个人为之骄傲而自豪！以前虽然每天也都会收看《新闻联播》，借此可以了解到国家大事和世界其他地方的多姿多彩，但在精彩之余却总是觉得有些遥远，有些虚无，只有今天的新闻是那么亲切，那么贴近自己的生活！ 其实不光是厂里的职工，晋阳市和晋东省也有很多人在关注着这次《新闻联播》对江陵厂的报道，就连省里的大领导也不例外。 省委马文风书记边吃晚饭边看完了新闻，心中很有些感慨：企业上新闻联播，这次晋东算是创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第一啊！ 回想起刚才画面中侃侃而谈的郑永年，说实话，就连他心里都有点小小的嫉妒。虽然贵为一省书记，放眼全国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存在，但除了几位中央大领导之外，也没有上央视新闻联播的机会啊！ 不过作为一方封疆大吏，他的心胸气度和眼光角度自然与普通人不同，能上央视露露脸固然有了面子，可作为一把手，晋东省的哪一项工作不在他的领导之下？哪一项成绩没有他的功劳？所以从这一点来见，其实江陵厂上了央视，郑永年上了央视和他马文风自己上央视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老马，老马！”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马文风心有所感地回过神来，发现老伴正一脸嗔怪地看着自己：“怎么吃着饭就走神了？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马文风也只能苦笑，不知不觉中，上了年纪的他时不时地总爱走神。岁月不饶人，自己终究是老了啊！ 其实按照干部年轻化的方针，双双过了70岁的他和前省长刘力敏这次是会一起退下来的，而最后之所以他得以留任，也是因为中央考虑到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同时变动动作太大，出于稳定的目的而留下了他。 不过能在位置上的时间不多了，马文风自己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平时省里很多事情他都让给了省长吴子善。不过对于自己最后的去向，目前还没有一个准信儿。估计很可能是去全国人大或者政协的某个专委会挂个副主任头衔，开开会，调调研，直到正式退休吧。 这时很多老干部的官场路径，但是话又说回来，当官的谁不希望能往上升呢？哪怕是领退二线的也不可能免俗。马文风自然也想能做一任人大副委员长或者政协副主席，可自己虽然资历够了，可政绩确实差点。难道这次的事情能带来一点转机？想着想着，手里筷子还夹着菜的他又走神了... 因为要接待客人，吴子善回家比较晚，已经错过了新闻。不过好在之前已经专门交代工作人员录好了拷贝留着。一进家门也没顾得上换衣服，他就立刻直奔电视机前，迫不及待地看起了新闻。 关掉电视后，吴子善陷入了沉思。看来之前都还是小看了杨志这小子！对于这次援助灾区的前因后果，比起马文风来，他了解得更加详尽彻底。同时作为从中办走出来的干部，他对于杨志在这次采访中所发挥的作用也是有所耳闻。据说在采访过程中，作为江陵厂这边代表的杨志提出了不少建设性的意见，得到了带队的******宣教局领导的高度评价。这小子就哪来那么多新鲜的点子呢？ 新闻播出之后，在全国观众中产生了强烈反响。再加上后续《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等中央主流媒体的专题报道，江陵厂勇于承担社会责任的事迹在全国范围内得到了广泛宣传，在这一过程中，江陵厂的品牌和产品自然也就逐渐地被全国观众和读者们说了解和接受了。 毕竟比起一汽，二汽这种共和国最早的汽车专业厂家来说，之前一直生产军用装备，实施军转民之后才开始涉足民用汽车制造的江陵厂顶多算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知名度和社会影响力拍马也赶不上别人。不过经过这次的“大力宣传”之后，江陵厂的名头在全国范围内渐渐地叫开了，已经开始把自己的影响力慢慢地渗透进华夏这颗参天大树了！ 第172章 风光中的烦恼 可以说，这段时间通过中央级媒体媒体的宣传，江陵厂的名号是打出来了，勇于担责，奉献社会的企业形象也基本建立，其主打产品微型汽车和微型载货车也开始广为人知。 目前的形势固然喜人，但是毕竟只是一个开始，而且这类宣传不可能长期持久，热潮退去之后还是要回到日常的宣传轨道上来。如果想要获得持续的影响力，后续步骤必不可少。同时动作还必须要快，因为一旦间隔太久，目前的宣传热潮消退之后，再要营造出这样的局面可就难上加难了。 在杨志将这方面的想法专门向郑永年做了汇报后，已经尝到甜头，登上央视的激动尚未消退的郑永年深以为然，目前这把火烧得的确很大，不过看来还得再添点柴，让火势更旺，这样处理起来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不过一想到这里，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就浮上了水面，谁来干呢？虽然从内心来讲，郑永年属意的人选是杨志，而且通过这次向灾区无偿提供车辆的活动，杨志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但毕竟不是江陵厂的人，借着“合作”的名义偶尔一次无所谓，可要是经常让人家免费给你打工的话，确实是有点说不过去。更关键的是，虽然在明面上，这次的活动都是由郑永年出面代表江陵厂，还上了《新闻联播》，但杨志的前前后后做的工作自然也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不少人都多少知道杨志才是实际的主要策划者和实施者，杨志的才华已经引起了一些关注。就在昨天，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谈起杨志时赞不绝口，这段时间也有省里其他单位的头头们向他打听杨志的情况，看样子他们对有杨志都有点意思啊。 想到这里，郑永年打定主意，一定要把杨志留住了，自己发现的人，怎么能让这帮子“坏水”给抢走呢？ 但在具体方式上，郑永年又有些犯难了。毕竟上次他曾经试着邀请过杨志，但被婉拒了。虽然对于杨志抱着东风厂不放的想法有些不以为然，但从内心深处说，谁都不可能会对一个有责任担当，不计个人得失的人心有所恶。 正当郑永年思绪万千之时，厂长助理雷同友敲门进来汇报事项。看着这个自己到厂里来之后提拔起来的下属正襟危坐汇报的样子，郑永年心里忍不住感叹，这人办事的确认真负责，平时对自己也很支持，虽然排名靠后，不过敲敲边鼓什么地却是拿捏得不错。但是能力上却稍微欠缺一点，特别是兼任销售公司经理以来的工作业绩和自己当初的期望有些距离，和杨志这次看似“天马行空”最后却“收获颇丰”的行动相比，那就更是差得远了。 回想起这段时间杨志前前后后的做法和措施，郑永年忍不住眼前一亮，其实让杨志去主持销售公司的工作应该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自从国家取消统购统销之后，企业开始探索在市场上自主销售产品，于是销售工作一下子从以前的可有可无变得无比重要起来，但这方面的人才却实在是凤毛麟角。与之相比，脑袋里装满了后世营销学的杨志简直可以算是宣传销售方面的大师了！ 可东风厂的问题怎么解决呢？想到这个，郑永年也很是头痛。毕竟一个人好调动调整，就算麻烦一点也可终归可以解决，可这么大一个厂能怎么办？总不可能也像人调动吧？ 调动，调动...郑永年似乎把握到了什么，再结合这上次报纸上看到的一则新闻，一个方案在脑海里渐渐形成了。琢磨琢磨着，说不定还真能成！ 正在专心汇报的雷同友若有所感地从相关资料上抬起头，就见到了近乎荒诞的一幕，平日里作风强势，不苟言笑的郑厂长居然在那里呵呵傻笑。雷同友顿时目瞪口呆，自己汇报的内容很滑稽吗？ 其实这边郑永年在琢磨杨志的事情，在外面，很多人却是传起了关于他的各种消息。这也难怪，这个年代的人大都是从伟人时代走过来的，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这政治敏感性那是远胜于后世。看到这次居然在《新闻联播》里露了脸，有人就开始暗自揣摩其中蕴含的深意了。 一时间，各种说法层出不穷。不过其中最被人所认可的还是猜测着是不是这郑厂长要升官了？ 这样的说法有人乍一听来就觉得怎么可能？虽然这几年中央加大了选拔人用年轻干部的力度，但郑永年一是出身和文化程度较低，二是年龄偏大，在厅级干部里也是“资深”之人了。而且还有一点，目前都已经是正厅级了，再升官的话往哪里生呢？副省长或者国防科工委副主任？先不说这种省部级实权位置竞争是何其得激烈，单凭改革开放后还没有哪一位企业干部直接升任这种位置的先例就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但是作为厂里普通职工和一般的市民自然不可能了解这么多内情，他们只是从最显性的认识出发，考虑到《新闻联播》的特殊地位而作出了这一猜测。 当然，不管是否认为郑永年面临升职机遇，所有人都承认一点，那就是他现在确实非常红火，令人瞩目，不但刚刚被补选为省委候补委员，而且还获评全国劳动模范，当选为全国党代会代表。 厂里的人大都欢欣鼓舞，毕竟单位领导有能力有地位的话，自己和单位不也可以跟着沾光受益嘛！ 不过省里其它大型企业和事业单位负责人可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前不久省里传出了风声，说是省委省政府受到江陵厂这次无偿援助灾区的事例启发和影响，正在研究制定国有企业和事业单位在面对大灾大难时承担社会责任的具体办法，准备加以制度化和固定化。 这名头听起来倒是响亮，可付出的都是真金白银啊。这年头，大家都身处转型期，日子不算太好，谁愿意轻易去管这些闲事儿呢。再说了，有了江陵厂专美于前，他们后面跟着也不可能再享受上央视这样的待遇了，何苦来哉？于是在近期的一些会议上，郑永年发现好几个熟识的省属企业一把手说话都有些不冷不热的，甚至还有人面带讥讽，搞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妨碍到郑永年推进他的计划。一周之后，他把杨志叫到厂里办公室，甩手就是一句：我准备让你来当咱们厂的厂长助理兼销售公司经理，你有什么意见？ 第173章 让你死心塌地 PS：这段时间因为事情多导致更新很不稳定，扁舟也很不好意思，不过孩子已经满月了，慢慢走上了正轨，接下来扁舟每天会稳定更新的，感谢大家支持！ -------------------------------------------------------------------------------------------------------------------- 虽然说这段时间随着援助灾区活动得到了各种肯定，大获成功，不过从明面上来讲，出风头的都是江陵厂和郑永年，其它的就算是江陵厂的领导也名声不彰，杨志这个隐身幕后的主导人不过也就是这火热场景一旁的众多看客中的一员罢了。 当然，像一些身边人，比如翟清涵，刘天等知道内幕的，自然很是为杨志打抱不平，明明工作基本都是杨志牵头完成的，可凭什么好处都被人家给得了去？ 杨志本人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当初策划这个活动的时候虽然对效果有信心，但就连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能产生这样大的影响，居然能在社会上掀起一股反思企业社会责任的浪潮来。没有期待自然没有失望，只要活动确实有效果，杨志也就算是心安理得了。 还有一点杨志没有说出口的是，不要以为这个时候看着红火，可其实也是在走钢丝啊。毕竟身处这样一个大变革的时代，一切都没有定论，变数相当大，今天是座上宾，明天可能就是阶下囚。特别是在一些涉及到价值观的东西上面，必须慎之又慎。这样的事情，江陵厂作为一家大型国企可以去尝试，郑永年作为老资格的正厅级干部也有上台的资格，可自己一个小小的副处级，30岁不到的小年轻要是去趟这趟浑水的话，那就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永世不得翻身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虽然面上显得云淡风轻，可毕竟只是个普通人，一个追求上进的年轻人，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想法？甚至杨志心里隐隐还有一个判断，那就是这次的事情肯定会给自己带来些什么。到底是向好向坏不好说，但肯定不可能毫无动静。毕竟自己作为这一方案的主要策划者和执行者的事情还是有不少江陵厂的人以及上级领导知道。而且据杨志的观察，郑永年虽说有时候显得有些“霸道”“独断”，但他并不是一个不顾及下属的人，应该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所以当杨志听到郑永年的话之后，既觉得有些不出自己之前的意料，又感到诧异不已。毕竟上次虽然没有涉及到具体职位，但郑永年曾经邀请自己到江陵厂工作，自己婉拒了，这次怎么又旧事重提？自己过来了，东风厂怎么办？ 郑永年挥手止住了正要说话的杨志，似乎看出了其心中所想，有些神秘地道：“如果是关于东风厂的问题的话，那你大可放心，虽然还没有最后确定，但问题不大，我已经找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惊奇之下，杨志脱口而出。毕竟郑永年刚才的话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两全其美的办法？ 郑永年倒也没有继续卖关子：“吸收合并！” 吸收合并？杨志稍微一琢磨，该不会是指的“兼并重组”吧？于是他试着问了一句：“你说的是将东风厂并入江陵厂成为其中一部分？” “孺子可教！”一听杨志居然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郑永年很有些高兴，平时说话从来都是大白话的他也破天荒地也吊了一句书袋。 话说到了这里，都相当吃惊的杨志和郑永年不由得审视起了对方。要知道，企业间的兼并重组在后世自然极为常见，但这个年代里，虽然企业已经开始有了一些自主权利，国家也开始重视发挥企业的主观能动性，但也只是赋予了企业经营管理层更多的自主经营权，企业之间流动与联合的情况在私企当中亦不多见，国企之间就更是凤毛麟角了。郑永年居然能想出这种完全可以说是“天马行空”的想法，实在是由不得杨志不惊讶万分。 殊不知郑永年心中更是惊骇莫名，这可是他自己根据多年管理乡镇企业的实践才偶有所得，还专门请教了此时研究华夏市场经济方面泰山北斗之一的晋东大学张常有教授后才逐渐形成的想法，这小子才多大年纪，有多少阅历，居然一下子就明白了？ 惊诧之意渐渐淡去，两人彼此对对方都有些“钦佩”，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越说越投机，谈话的气氛也更加热烈起来。 “当然，具体的事项还需要我们一起去向省领导做个汇报，毕竟是涉及到企业命运的大事儿，肯定绕不过你这个东风厂的书记。” 杨子自然笑着应下了。其实这段时间杨志一直考虑的就是给东风厂找到一个稳定的“靠山”，毕竟现在这样与江陵厂合作虽然还不错，但没有保障，一旦那天合作出现变数的话一下子就是灭顶之灾。如果真的能整体并入江陵厂，那这些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不可否认的是，在能够解决东风厂生计的前提下，对于郑永年提出的职位，杨志也不可能完全不动心，谁不想往上走呢？能有机会到江陵厂掌舵一方，施展自己的才华确实是一个难以拒绝的提议。 在最终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这一想法自然是秘而不宣，毕竟“企业兼并重组”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概念，一个不好弄出乱子来就得不偿失了。 郑永年办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接下来的一周多时间，他带着杨志分别向晋阳市主要领导和省里的领导作了汇报，而且由于江陵厂有军工板块，也专门向国防科工局领导作了汇报。本来两人都已经做好了“艰苦抗战，据理力争”的准备，可没想到过程却是出奇的顺利，除了国防科工局领导处于对军工保密性的考虑态度相对谨慎一些之外，省市两级主要领导对于此事都是相当认可。 开玩笑，这东风厂因为几次上访早就成了晋阳市的一大麻烦，就是省领导也有所耳闻，虽然眼下还没出过太大的乱子，但谁愿意自己头上放着一颗定时炸弹呢？在这个时代，破产清算制度根本还没有建立起来，能有江陵厂这样的大型企业来当接盘侠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回去的路上，杨志和郑永年心中都相当振奋。看着情书高涨的杨志，郑永年心里暗暗得意，现在算个什么，等你知道我在你身上下的全部血本后，看你不更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