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心石 撕裂地痛楚席卷全身，舒夜心口宛如火烧一样，瞬间苏醒了过来。 悲伤的音乐夹着隐约的哭声让他心里烦乱，睁眼间的花圈和挽联，使他无比疑惑。 “谁死了？”他忍不住坐了起来，向前看去。 “见义勇为英雄舒夜之灵位”他惊得跳了起来，看着墙上那幅自己惨白色的画像，无比震惊：“我已经死了？” 他环顾着周围，心中越来越沉，无比慌乱。 数十个花圈排列在大厅两旁，每一个都写着他的名字，堂前，自己惨白的画像和灵位清楚无比。 他刚才跳出来的位置，放着一口棺木，棺木中，一个少年面容平和，毫无血色，跟自己一模一样，厅前聚了很多人，每个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悲伤惋惜的神色，最前的位置，一个漂亮的女孩正缓缓向炭盆中丢着纸钱…… 看到女孩那张悲伤美丽的脸颊，他脑海中的记忆瞬间如潮水涌来，变得无比清晰。 他确实死了。 前夜他外出买东西的时候碰到一个凶徒劫持女孩，为了救下女孩，他胸口挨了凶徒两刀，来不及送医院，就因为伤重致死。 今日，是他准备下葬的日子，周围无数好心人和女孩一家来为他送行。 “没想到我就这样死了！”他看着自己的尸体叹息。 他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是个比较宅的少年，到如今二十岁，还没有任何成就，也没有女友。 他这一辈子，做得最轰动的事情，就是从凶徒手上救下了女孩，顺便搭上自己的性命。 “其实这样也好！”他看着女孩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心想再来一次，他也会如此选择，“反正我没有亲人，也没有留下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能够救人一命，死了也值得吧。” 看着周围喧闹的一切，再看看虚无缥缈的自己，他不由一阵疑惑：“人说身死魂消，我心本无留恋，为何魂魄却聚而不散呢？” 他复杂地看着周围，看着棺木中自己那张平静清秀的面容，不知有没有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前来勾魂。 黑白无常没有来，可他自己却到了下葬的时间，一个陌生的男人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慢慢将棺盖合上。 眼见着自己身魂相别，即将步入轮回，舒夜也有些不忍相看，准备离去。 却突然之间，一直悲伤安静的女孩在棺木合上的那一瞬间冲了出去，撞开了合棺的男子，推开棺材，紧盯着舒夜尸体胸口处，伸出手不断摸索。 “我的那块石头呢，我送给舒哥哥在地下陪伴他的那块天心石呢？”她抬起头来，看着满堂众人，焦急气愤地质问。 那块天心石是她小时候无意中得到，莹润通透，状若心形，曾使她百病不浸，甚为通灵，被她一直视若珍宝，贴身珍藏。 舒夜救她一命，为此送了性命，在弥留之际，她曾小心地放在棺木之中，作为舒夜陪葬之物，却不想不知什么时候被人从棺木中偷走了。 “小妍，不得胡闹，快回来。”人群中，一个满脸威严的男子站了出来，拉开了女孩。 女孩哭泣着脸，还要说什么，却被男子用严厉的眼神喝止住了。 “天心石，什么东西？”舒夜看着女孩泫然欲泣的神情，满心疑惑。 突然，胸口一股温润的感觉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近乎透明的灵魂中，胸口位置正含着一枚心形灵石。 那灵石代替了心脏，与灵魂水乳交融，宛如活着一般。 舒夜无比震惊，有些难以置信：“难道我的灵魂能够聚而不散，意识能够如此清晰，全是因为这枚天心石么，这到底是什么宝贝？” 他向人群中的女孩追去，想要问个明白，却浑然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魂体，别人根本感觉不到。 手掌沿着女孩的身体穿过，舒夜什么都没有握住，只能愣愣瞧着周围喧闹的一切。 舒夜正要再试，天空一道惊雷突然惊扰了他。 明亮的天空阴沉了下来，一团幽暗的黑云如漩涡一样出现在虚天，无形的巨大吸力将舒夜灵魂瞬间卷进其中。 “天地六道，轮回相生，生死缘分，皆有因果，何必执着！” 轰隆的声音犹如雷鸣，震得舒夜双耳轰鸣，心神俱惊。 他在黑云漩涡中抬头，只见一个巨大的手掌横亘天地，正朝自己拍下，声音正来至掌心上方那遥远的黑暗之中。 “你便是地狱阎王么？”舒夜懵头问了一句，得不到回答便瞬间失去了意识。 当他醒来，已是另一片天地。 天极冷，大雪纷飞，无休无止，简陋的屋内，四面土墙微微挡住了风雪，屋顶扎紧的枯草被大风吹刮，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将这破旧的屋顶整个掀开。 舒夜躺在小屋内的木床上，盖着一床残破的兽皮，冷得瑟瑟发抖，他的肚子很饿，饿得几乎要昏阙过去，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紧扣的门被打开，冷风飘进，大雪飞溅。 冰冷的风雪中，浑身消瘦，粗布麻衣的少女飞快地冲了进来，将手中细小的麻袋扔在地上，坐在床前，掌心向着舒夜额头探去。 她的手极冷，如寒冰一般，纤细瘦弱，满是伤痕，积满冰雪的身上，衣裳极为单薄，打满了无数补丁，可当她探出的掌心感觉到舒夜额头的热度退了不少，被冻得青紫的脸上，却满是欢喜。 “小夜，你再撑撑，姐姐马上煮米粥给你吃。”她将兽皮小心地为舒夜裹好，拾起麻袋，迅速地开始烧火煮粥。 舒夜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自己灵魂被那神秘的巨掌拍下后，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到了这里，又为何重新活了过来。 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冷，感觉到饿，这是身为灵魂状态所不能感知的。 看着少女忙碌消瘦的背影，脑海中潮水般的记忆涌来，让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不知什么缘由，他的灵魂穿越时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融合进了另一个刚刚死亡，也叫舒夜的少年体内，继承了他的身体和所有记忆。 这是一片名为沧溟的世界，蛮荒纵横，广袤辽阔，荒古巨兽横行，邪灵妖物遍布，人族生存艰难，在巨兽、妖灵的夹缝中求存。 这片世界很大很大，强者横行，以力量为尊。 在死去的少年记忆中，人类以国家划分，以城市和部落聚居，崇尚力量犹如生命。 少女名叫舒雪依，是舒夜相依为命的姐姐，两人依附在精绝城辖下的黑铁小部落中，过着贫苦生活。 黑铁部落以锻造精铁贩卖为生，是受精绝城控制的贫寒小部落，居于北冥雪原边缘的黑铁山下，族中男子皆要采集黑铁山上铁胆，锻造精铁，向精绝城换以粮食衣布，才能生存。 刚刚死去的少年舒夜，死因就是在黑铁山采集铁胆时，不小心跌落山崖，受伤之后，被风雪所激，感染风寒所致，他死前的最后心愿就是想吃一碗热腾腾的米粥。 可是家中已经几日无粮。 为了完成弟弟心愿，希望他能够快点好起来，也希望米粥的热量能驱散弟弟身上的寒气，所以舒雪依才会在狂风暴雪的黑夜，不顾一切地跑出去借粮。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还是迟了，在她回来的前一刻，她弟弟的灵魂已经消散，现在活着的，已经是来自另一个不同世界的舒夜灵魂。 看着少女小心地将粗米倒进瓷锅中生火熬粥，舒夜突然心生感触，真切地感受到那来自亲情的浓烈关爱。 一股温暖在心里蔓延，他暗下决心，决定在这个世界扎根生存下去，重新精彩的活一世，弥补所有遗憾：“从今往后，我们便是同一人，无论哪里，都只有一个舒夜，你的人生，便是我的人生！” “小夜，快喝了它，暖暖身子，病就会好得快些了。”舒雪依将煮好的粥盛给舒夜，高兴地看着他。 她明显感觉舒夜的脸色比她先前出去时好了一些，不再那么苍白。 舒夜确实饿得难受，从舒雪依布满碳屑的手上端过米粥，大喝了一口。 粗米是大米和米糠的混合体，十分难喝，可舒夜实在太饿了，也知道此时的条件，顾不得许多，强忍着喝了半碗，待身体稍微暖和一些，才抬头看向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舒雪依，不肯再喝：“姐，我好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你喝吧。” 说完，他笑着活动了下手臂，将粥递给舒雪依。 “不，小夜，姐吃过了，这是专门为你留的，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她摇了摇头，将粥给推了回去。 这三日来，她一直照顾舒夜，未曾吃过一点东西，家里仅剩的吃的，都被她煮来全部喂给了舒夜，只希望他能撑下去，慢慢好起来。 前几日舒夜一直半睡半醒，也不知姐姐一心骗他。 如今舒夜虽然醒来，面色好了一些，但病情并不稳定，这好不容易借来的一点粮食，她必须要给舒夜用来补充体力，抵御风寒。 “姐，你什么时候吃过了，我怎么没看见？”舒夜满心疑惑。 “出去……出去借粮的时候，恰好遇见他们在吃饭，那个时候姐……姐就吃了点。”她说话有些吞吐，并不敢直视舒夜的眼睛。 舒夜看着她脸上神色变幻，想到自己和家中情形，瞬间明白过来，满心感动，无比心疼。 “姐，若你倒下了，我又没好，那我们怎么办？”舒夜质问，强行将半碗粥递到她的手中，“我真的好多了，我感觉到自己浑身暖阳阳的，身体力量也恢复了大半。” 他说着坐了起来，挥动双臂给舒雪依瞧。 虽然他身体才十六岁年纪，可是骨骼已经锻炼得颇为强壮，拳头挥动间，虎虎生风。 舒夜确实感觉到自己补充了一些米粥之后，身体好得极快。 特别是那自胸口传遍全身的一股股热流宛如洗髓伐身，吸收米粥能量之后，迅速排出了身体风寒病毒，使他浑身冒着热汗。 他知道那是与他灵魂合一的天心石使然，心中虽不知其具体是什么宝贝，但知道绝不会是平凡之物。 舒雪依再度探了探弟弟额头，没想到已经恢复了正常体温，眼看着舒夜挥舞拳头，似乎身体的摔伤也痊愈了，不由满心欢喜，心底虽有一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 在舒夜一意坚持下，她喝完了剩下的半碗米粥，眉眼含笑，感觉数日来的艰难和疲惫都烟消云散。 “姐，如今风雪连绵，各家都过得十分艰难，没有什么余粮，姐姐是怎么借到的？”舒夜疑惑。 隆冬下的黑铁部落，粮食是比命重的东西。 舒夜想起以前小时候，冬日难熬，他与姐姐四处借粮的日子。 无论如何困难，就算眼见他们二人饿死，也没有谁愿意出借一粒米，最后往往是他们二人趴在雪原上，寻觅雪鼠，烤食度日，挨过漫漫冬天。 每一个冬天，都是一次生死考验，所以他知道姐姐借回来的这救命粮食，绝对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附加条件。 “部落中，总还有那么一两个可怜我们姐弟俩的人。”舒雪依偏过脸含糊地揭过，“小夜，你的病才刚有些好转，就别管这些事情了。” 舒夜感受到姐姐闪烁的话间，一定隐瞒了什么，正待再问，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在屋外。 第二章 铁晶 “砰”地一声，紧闭的门被巨力推开，一名魁梧的男子从风雪中踏了进来。 他站在门口，冷冷地扫了屋内一眼，然后将目光定格在舒夜姐弟二人身上，“族长令，三日之后族中男子再上一次黑铁山，挖掘铁胆。” 他高大的身躯在屋内微弱的光亮下，被拉出长长的影子，手中沉重的铁锤泛着冷光，透着缕缕杀气。 “可是小夜的病还没好，他不能……”舒雪依低声反驳，“风雪这么大，族长不是让所有人去送死么？” 男子目光一凛，暴露出冰冷杀意：“你敢质疑族长？” 舒雪依有些畏惧地躲开他的目光，倔强地咬着唇，不说话。 “十日后，便是我部落与精绝城交割精铁的日子，按原来规定，如今炼制的精铁还远远不够数量，前面采集的铁胆已经耗尽，不上黑铁山采集，去哪里再寻炼制精铁的铁胆？”男子冷哼了一声，“若不能按时凑足给精绝城的精铁，没有衣物和粮食，我们全部落都得饿死。” 他肌肉贲张，无形的威压如山一样：“你想让我们饿死，是么？” 舒雪依在他强烈的威逼下，依然咬着唇，不说话，她不敢反驳，但也不能答应。 舒夜的病才刚刚有些好转，身体还很虚弱，这时候再上黑铁山，无异于送死，她不能让弟弟去。 男子将手中的铁锤紧了紧，踏前一步接近舒夜二人，身上的冰冷杀意越发明显：“回答我！” 他所传达的是族长亲令，若有不从，他有当场击杀，以儆效尤之权。 “我去！”舒夜盯着他，咬着唇吐出两字。 在强大的力量逼迫下，他和姐姐就如两只蚂蚁，没有反抗的权利，就算人家说的是死路，你也得遵从，不然活不过眼下。 “那就好。”男子点了点头，杀意松散，转身离开，“三日后的早晨，族中铁场集合，辰时出发，若到时未至，那就不是死这么简单了。” 男子放下狠话，瞬间消失在咆哮的风雪中，舒夜盯着男子消失的背影，明亮的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小夜……你不能去……这么大雪，黑铁山肯定已经积雪封山了，哪里还能采集到铁胆。”舒雪依脸上焦急，带着恳求，“族长这是让大家去送死啊，我不能让你去。” “姐，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舒夜看着她泪水盈睫，“不去，我们死得更快。而且，姐，我们也需要铁胆换取衣物和粮食，不然光靠猎捕雪鼠，我们很难撑过这个冬天。” “小夜，我们可以走，我们离开这里。”舒雪依握着弟弟的手，近乎哀求。 前几日，雪还没这么大，舒夜都差点死在黑铁山，这次带病再去，根本没有一丝活命的希望。 她不能失去舒夜，不止是那份生死相依的感情，还有爹娘临死之时，更深层的嘱托。 “姐，往哪里走呢？”舒夜听着外面风雪肆虐的声音，“我们走不出族地，就会被部落战士营的人发现，按照族规，临阵逃命，我们会被抓起来，绑在雪杉数顶，生生冻死，然后被来往的雪鹰蚕食掉整个身体。” “姐，面对战士境界的人，我们没有任何力量反抗。”舒夜道出了现实。 刚才逼迫二人的男子名叫石雷，是个二阶战士，实力在整个部落中，并不算拔尖，其在气势上的威压，便能让舒夜二人毫无反抗之力，更别说面对整个战士营了。 那是整个部落所有战士境界的人组成的力量，只听命于族长一人，可以对部落中任何反抗族令的人进行灭杀。 融合的记忆中，舒夜知道自己所在的整个部落中，力量阶层分为三层，分别是平凡、精壮和战士三阶。 每一个阶层，都各有各的待遇，各有各的职责。 平凡阶层的人是部落中的最底层，上山采铁、搬运铁料、深入北冥雪原采药等一系列重活粗活都是他们干；精壮阶层的人比平凡阶层的人要好得多，他们只负责将铁胆锻炼成精铁，或者制作精铁器械，是部落中最中坚的制造者；战士阶层的人都是战士营中的一员，行着整个部落的监督之责，并不下场干活。 力量对应着待遇，平凡阶层的家庭贫苦艰难，死伤难计；精壮阶层的家庭简陋拮据，勉强能活；而战士阶层的家庭享有部落最好的资源，于族长一脉共享部落财富。 战士阶段又分为一至九阶，每一阶有着悬殊的力量差距，不过具体如何，舒夜就不知道了，他与姐姐舒雪依见识狭窄，只能窥见这个世界细微的一部分。 “怪只怪姐姐力量太弱，无力保护小夜。”舒雪依满心愤恨，“我若是能成为战士就好了，那样就无人敢欺负小夜了。” “姐，部落中哪有女战士。”舒夜看着姐姐，感到满心温暖，安慰道，“放心吧，姐，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舒夜，活过一世，心性早已不是一个平常的十六岁少年，这些困难，他能够承担。 “我们部落没有，不代表没有女战士。”舒雪依努力反驳，“去年精绝城来部落收取精铁那人就是一个女子，听说有五阶战士的实力，比族中任何人力量都要强大，当时连族长都不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 “五阶战士……”舒夜沉思，“归根究底，这个世界，力量才是一切，我若此刻有战士境界的实力，我和姐姐便不会被如此逼迫，连自己生死都不能左右。” 他的心中涌起一道坚定的决心，对于力量的渴求突然犹如生命一般重要。 在天心石的帮助下，舒夜在床上躺了一日，身体便全然恢复，不但风寒尽去，力量也比以前增强了不少。 剩下时间，他都奔袭在风雪交加的北冥雪原上，抓偶尔出没的雪鼠，给家里增加一点口粮。 夜晚闲下来，他就抓着石墩，努力训练自己的力量。 舒雪依看着弟弟勤奋拼命的样子，总感觉他与之前似乎有了些不同，但细想，却又不知道有何不同之处。 以前舒夜也勤奋拼命，十分爱护她这个姐姐，可对于力量的渴望，却没有如此坚定。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过，大雪依然未停。 初晨时刻，舒雪依将剩下的粮食再次为舒夜熬了一碗米粥，然后随着他来到部落铁场。 天还没完全亮，铁场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是平凡阶层的男子，每个家庭都有一个代表。 “出发！”响亮的吼声响起。 在战士营的监督下，大家背起铁篓，拾过挖掘工具，便冒着风雪，向着黑铁山方向行去。 舒雪依看着舒夜逐渐消失在视野中，虽有不舍和担忧，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黑铁山在部落以北十里，不过一个时辰，众人便已到达山脚。 放眼向上望去，山势陡峭，积雪覆盖了全部路径，上山的山道已不可见，比上一次来，增加了无数未知的危险。 但既然来了，大家就没有退缩的道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黑铁山爬去。 山道上的积雪大约有齐膝之深，每走一步，大家都要刨开积雪，确定位置，以免偏离位置，发生意外。 好在大家都对黑铁山熟悉无比，虽然行进得危险艰难，但也没有谁掉下山崖。 午时过后，众人终于攀上黑铁山，来到了山顶，望着山背后的一处悬崖山凹位置。 那里就是隐含铁胆的地方，距离山顶大约三丈距离，道路极陡，上次舒夜摔伤，就是在那个位置。 “我们下去。”有人吼了一声，拿出铁爪扣住山石，慢慢向那山凹滑去。 众人照做，小心翼翼地下滑，但当下到山凹安全位置，还是损失了七八人。 舒夜望着淹没在山崖风雪间的惨叫声，心中有些悲凉，却也只能无能为力地看一眼。 众人刨开雪层，将表面岩层用铁锹奋力凿开，看见岩层下的泥土后，就会换铁铲全力掘进，希望发现一两颗埋在岩层泥土下的铁胆。 所谓铁胆就是隐藏在岩层中的铁质，跟地球铁矿差不多，只是铁胆是天然形成的纯正铁质，而铁矿含有众多杂质。 时间推移，在众人拼命忙碌中，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天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众人中，不断有人收获铁胆，开始欣喜离开，也有人毫无所获，不甘心的疯狂挖掘。 天越来越暗，犹如巨大的黑幕，笼罩大地，随着黑夜降临，风雪也变得越来越大。 舒夜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寥寥几人。 “小夜，必须走了，天只要一黑尽，风暴就会到来，到时候我们就下不了山了。”一个中年男子站起身来，掂了掂手中挖掘到的铁胆重量，好心提醒舒夜，“没有挖到我们可以下次再来，将小命丢了就不划算了。” 舒夜满头大汗，低头用铁锹拼命凿脚下坚硬的岩层，不肯放弃：“余叔，谢谢你提醒，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中年男子已经尽了提醒的善意，叹息一声，不再迟疑地向着山顶爬去：“好，那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天色开始昏暗，风声呼啸，开始形成暴风趋势，剩下没有挖掘到铁胆的人也不愿意再待在这里，纷纷拾起工具，离开山凹位置，向着山顶爬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只要风暴一起，天色黑尽，找不到下山的道路，便只能死在山上。 “为什么会这样？”舒夜咬着唇，不愿意放弃，拼命将铁锹往岩层凿。 他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心脏跳得极快，力量已经快衰竭到极致。 他已经从表面岩层下挖超过三尺，远远超过其他人挖掘的深度和宽度，但还是一无所有，现下被一整块坚硬的岩层挡住了下掘的进度。 铁锹的锋刃已经卷折，可是岩层纹丝不动，天已经黑得只剩下一丝亮光。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甘心，“难道我与姐姐注定要靠雪鼠硬挨过这个冬天。” 天已经黑尽了，这时候已经无法下山，舒夜不由倔劲上涌，跟挡住自己的岩层耗到了底：“我不信撬不开你。” 他用铁锹猛砸，铁锹卷折废了，就用铁铲猛敲，用尽了一切办法，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撬开了岩层。 坚硬的岩层下面，没有舒夜熟悉的铁胆，只有两颗鹅蛋大小，闪着晶莹亮光的石头掩藏在土里。 舒夜没想到自己辛苦一番，挖到的却是两颗奇怪的石头，心中愤恨不已，将之一把抓起，借着它本身发出的晶莹亮光，一阵细瞧：“这是什么东西？” 这两颗石头很重，比相同大小的铁胆重了一倍不止，晶莹剔透，色泽跟玉一般，但其材质又粗糙厚实，像铁。 他在记忆中搜索，想确定这是什么东西，却没有丝毫头绪，正要放回铁篓中，待回去与姐姐探讨，身后不远却突然传来两声大吼：“舒夜……把那铁晶放下，那是俺兄弟俩的……” 第三章 抢夺 舒夜回头，只见身后不远的黑夜下，两个青年男子正对着自己放声大吼，望着自己的眼中，满是贪婪和凶狠。 看着二人不断逼近，舒夜退后了一步，凝定心神问道：“楼氏兄弟，你们想怎样？” “怎样？”二人贪婪地舔了舔嘴唇，指着手中两颗晶莹剔透的石头，“将你手中的铁晶交出来，我们或可饶了你的性命。” “铁晶？”舒夜茫然，“什么叫做铁……” “铁晶！”他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过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万铁之母，先天铁晶！” 他心中狂喜，无比振奋。 传说铁晶乃万铁之母，乃是远古之时，天地初生之物，虽无生命，却是天地间，最坚固的东西之一，若能得到它，请强大的锻造大师锻炼成器，就算不加诸器灵元力，也绝对是天下一流的名器。 更遑论舒夜手中两颗铁晶生长在这黑铁山不知多少年，早已吸满了此地天地、山脉元力，形成晶莹剔透之状，其中蕴含的天地元力，对于武道修炼者，更是梦寐以求之物。 铁晶稀有，可遇而不可求，偌大铁山，无数矿脉，有时候就算挖尽，也不一定能得到一颗。 所以无论在哪里，它都是武者为之追逐的宝贝。 舒夜从小生长在黑铁部落，日日与铁胆、精铁打交道，经过楼氏兄弟这一点醒，自然明白手中这两颗铁晶的分量，若能将之献给精绝城，恐怕这黑铁部落族长的位置条件，对方也会答应下来。 不过舒夜现在并不打算将之用来与别人交换什么，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因为刚刚在他将铁晶举起的一瞬，他明显感觉到有一股温润的力量从铁晶上流出，顺着血脉流入心脏，被天心石吞噬了。 紧接着，他发现被天心石吞噬的那股力量瞬间又被对方反哺了回来，形成巨大的力量风暴，对他体内经脉进行反复冲击，打通一切穴位关隘。 一层细密的黑暗杂质随着体内力量的冲击，形成汗液排出体外。 他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在瞬间变得轻盈，消耗殆尽的力量充盈整个身体，似乎突然有了用不完的劲。 眼看着舒夜一直沉默，站着一动不动，楼氏兄弟再度逼近数步，将锋利的铁铲握在了掌心，警告：“舒夜，识相的，就把铁晶放下，不然定让你死在这山崖之下。” 舒夜回神，看着二人满眼杀意地步步逼近，也握紧了铁铲，将两颗铁晶小心放于身后铁篓，全身戒备，气愤地说道：“这是我辛苦从岩层中挖出来的，凭什么让我放下。” 楼氏兄弟见舒夜毫不知趣，眼神一沉，凶狠暴露，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兄弟俩心狠了。” 他二人今天本来一无所获，天黑尽了才爬到山顶，眼见山上大雪风暴已起，无法下山，才折回到这山凹躲避风雪，等待风雪过尽后再摸黑下山。 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正瞧见舒夜挖出了铁晶，不由见宝起意，有了杀人夺宝之心。 舒夜冷冷看着楼氏兄弟握着铁铲逼近到眼前，将手中铲刃对准了二人：“你们……你们这是想杀人夺宝么？” “是又如何。”楼氏兄弟左右逼近到舒夜跟前，“上次你不也差点死在这里么，杀了你，有谁会知道，而且就算知道又如何，除了你姐姐，谁会在意你的死活！” 舒夜沉默，他一个平凡少年，没有任何实力，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除了亲人，死了确实没有谁在意。 前一刻，如果楼氏兄弟突然发难，舒夜只能坐以待毙，但现在，情形有了逆转的变化。 天心石吸收了铁晶内的元力后，反哺给舒夜身体的力量已经瞬间改造了他的经脉，让他力量提升了不少，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刻，有了一战之力。 楼氏老大不再多话，铁铲凌空下砍，向着舒夜脑袋便招呼了过来：“舒夜，怪只怪你命薄。” 楼氏老二见老大动手，也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铁铲横向扫来，与楼氏老大形成合击之力。 他二人虽然不是手能举五百斤的精壮男子，但是力量却自认比舒夜这个未完全成长的少年强大很多。 所以丝毫没有顾忌到舒夜的有力反击，铁铲没有任何技巧的横砍竖切。 舒夜将手中握住的铁铲横空挡开楼氏老二的横砍一击，向偏头向左侧飞快地退后了几步，躲过楼氏老大攻击的瞬间，将距离拉开，让楼氏兄弟不能立马欺身上来。 第一次攻击被躲开，楼氏兄弟立马再度攻上，依然没有任何技巧和招式，只是纯粹的手臂力量攻击。 二人将舒夜当成了一块山岩，或下砸，或劈砍，或直切，杂乱无章，连绵不绝。 舒夜将铁铲用做劈刀，横扫竖劈，不断挡开二人拼命砸砍的进攻。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难缠，一时居然解决不了。”楼氏老二有些心急，一铲用力向舒夜心窝刺进，逼退舒夜，大声对楼氏老大说道，“大哥，我们把他逼到崖下去。” 楼氏老大眼见这是个好办法，手中铁铲改劈为刺，合二人之力，将舒夜逐渐向山崖边缘逼去。 二人攻势迅疾，舒夜避免被二人近身，被迫一边抵挡，一边向山崖边缘退去。 他没有学过任何对战技巧，运铲也不如对方二人纯熟，面对楼氏兄弟连绵不绝的突刺，只能一边后退，一边勉力招架。 风雪呼啸，冷气浸寒，眼见着山崖边缘离着舒夜不过还有三两步距离。 楼氏老二眼中突然凶光暴涨，铁铲向前猛力突刺，身体逼近，瞬间到了舒夜跟前，想将其快速逼下山崖。 舒夜见他急切之下，用力过猛，铁铲正好从身侧擦过，知道是自己难得的反击机会。 他瞧准楼氏老二的铲头位置，顺着对方刺击的方向，手中铁铲用力击在对方铲头上，带得他向前一扑。 舒夜侧身，让过楼氏老二的身体，肩头硬挨了楼氏老大一记突刺，右腿向后用力一踢，将止不住前扑之势的楼氏老二踢下山崖。 凄厉地惨叫在黑夜中回荡，楼氏老二的身体瞬间便消失在崖下风雪中。 “老二……”突然见老二跌落山崖惨死，楼氏老大有一瞬的失神。 舒夜不等他反应过来，强忍住伤势，贴地一滚，便扑到了楼氏老大身上。 “我杀了你！” 他反应过来后，放声大吼，目眦欲裂，手中铁铲不顾一切地用力砸下。 可是这一刻，二人的距离已经太近，铁铲早已没了任何威胁能力。 舒夜抓住他手中的铁铲，一拳用力打在他眼窝上，带着楼氏老大一起滚到了地上。 楼氏老大感觉到眼睛一黑，金星乱冒，不及反应，另一个眼窝又中了一拳。 黑暗和恐惧笼罩了他全身，撕裂的疼痛不断从他身体各处传来，舒夜只要一占上风，绝不会给他一丝喘息机会，重拳接二连三的打出，尽往他身上致命处招呼，一直打到他毫无声息。 眼见楼氏老大没有了任何气息，舒夜才住了手，痛苦地跌坐在山凹雪地上，捂着鲜血淋漓的肩头，大口喘息。 “若不是机缘巧合吸收了铁晶一些能量，又遇上楼氏老二急功失误，今日我断然活不了。”舒夜喘息地看着铁篓中光华流转的两颗铁晶，“力量不够，就算得到珍贵宝贝，也只能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他将楼氏老大尸体扔下山崖，看着风雪中，如墨的天空，由衷感叹：“实力，果然才是决定这个世界，一切的根本。” 天已经黑尽，风雪正在咆哮，这个时候绝不是下山的良机。 舒夜将铁篓和两颗铁晶放置到山凹最里面的位置，将地面积雪刨到山凹角落，组成一道抵御风雪的屏障，然后自己躲在积雪屏障之后，等待暴风雪过去之后才慢慢摸黑下山。 肩头的伤口在寒冷的环境中，早已止了血，虽然还是十分疼痛，但舒夜能够承受下来。 他紧握住一颗铁晶，努力感受着其中能量的波动，希望与自己灵魂融为一体的天心石能够再一次帮忙，将铁晶内的能量吸收，反哺给自己恢复体力。 可他凝定心神，回思了先前所有细节，并凝神照做时，无论铁晶，还是体内，都没有任何异动。 “这是怎么回事？”舒夜一片糊涂，“难道这颗铁晶内的力量已经被天心石吸收殆尽了？” 想到这里，他立马换了一颗铁晶，再试了一次，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他反复翻看手中铁晶，查看自己身体，思考先前所有细节，一个时辰来来回回试了无数次，也没找到任何答案。 暴风雪在他忙碌思考中，已经从山巅过去，风雪小了很多。 舒夜郁闷地叹息一声，将铁晶重新放回铁篓，钻出积雪堆积的屏障，拿出铁爪，借助铁晶散发出的光亮，逐渐向山顶爬去。 深夜后的黑铁山极冷，他没有战士阶段的实力，根本无法抵御极寒的温度，所以趁着这时候风雪小点，必须下山。 第四章 天心诀 暴风雪过去，积雪覆盖了来时的所有路径，舒夜借着铁晶亮光，小心翼翼地刨开雪层，用铁爪钩住山岩，一步步前进。 虽然他身上有伤，但是通过天心石吸收了一部分铁晶能量后，身体却比来时轻盈强壮了很多。 虽不足以到达精壮阶段，却也相去不远。 风暴过去后的短暂平静，给了舒夜绝佳的下山机会，在两个时辰的艰难前行后，他终于到达了黑铁山下。 望了眼雪夜中崎岖陡峭的黑铁山势，舒夜长舒了口气，将两颗铁晶藏在衣服下，快速地朝部落村子走去。 雪夜中的部落村口，一颗巨大的雪杉树下，舒雪依不断搓着双手，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村外黑铁山的方向，满是焦急和不安。 天已经黑了三个时辰了，去往黑铁山采集铁胆的族人能回来的，都回来了，却并没有舒夜的身影。 天黑下来的一个时辰，北冥雪原上的暴风雪便会席卷黑铁山，很多年来，村中从来没有一个平凡男子，能够在暴风雪降临后，从黑铁山归来。 “不会的，不会的，小夜不会有事的。”她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 黑夜中，她不断向远处眺望，期待又憧憬，始终不愿放弃。 舒夜步履蹒跚，咬着牙关，靠着坚强的毅力，终于接近了部落村口，大口喘息地向着村口眺望，却突然一愣。 尽管天已经很黑了，但舒夜还是远远地看见了村口雪杉树下，那个焦急等待的人影，满心感动地忍不住唤道：“姐！” 听到声音，舒雪依兴奋地沿着雪地奔跑，向着雪夜中的舒夜奔去。 “小夜，小夜……”她不断呼唤，跑到舒夜跟前，将他扶住，“你没事吧？” 舒夜体力耗尽，面色苍白，肩头的伤口经过这一路的剧烈运动，也迸裂开，痛入骨髓，但瞧着姐姐一脸的关怀和忧心，他还是强忍着说：“姐，我没事，只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意外，耽误了时辰。” “嗯？”舒雪依不太相信地应了一声，扶着舒夜急忙向家里走去。 触手如玄冰般的寒意和虚浮无力的身体，让她不敢相信舒夜的话，她只想尽快带着他回到家里，给他煮点吃的，暖和一下。 推开家门，扶着舒夜坐下，舒雪依急忙生了碳火，将屋内的灯火点亮。 “小夜，你……”舒雪依转身准备去给弟弟弄点吃的，突然瞧见灯光下，舒夜的样子，满脸震惊，“你……怎么啦？” 昏黄的灯光下，舒夜面色如纸一样苍白，左肩半边全是鲜血，衣裳破损，露出来的肌肤全是搏斗留下的伤痕。 “姐，我没事，只是太冷了些。”舒夜将身体挨近碳火，“都是皮外伤，你不用担心。” 他将被冻得弯曲的手在碳火上烤热，然后用力扳直，简略地向舒雪依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说的时候，他故意隐去了与楼氏兄弟拼斗的过程，只说下山归来之时，在雪原上遇上了野兽，身上的伤都是与野兽搏斗之时留下的。 舒雪依已经很辛苦了，舒夜不希望她再为自己担心。 “小夜，姐姐只要你没事就好。”舒雪依小心地将舒夜肩头衣裳掀开，在撕裂开的伤口上洒了药粉，然后将自己一角衣摆撕下来，为他包上，“没有挖到铁胆也没关系，姐姐会想到办法借到粮食衣物的。” “铁胆我确实没找到，不过……”舒夜嘿嘿笑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两颗莹润的铁晶，“我找到了这个。” 淡淡的灯光照耀下，两颗铁晶越发显得晶莹剔透，宛如灵玉一般。 “这是……这是什么？”舒雪依一片茫然，“玉石么？” 舒夜兴奋的神情被噎了一下，问道：“姐，你知道铁晶么？” “铁晶？”舒雪依认真想了片刻，突然一片震惊，“小……小夜，你该不会说，这就是……这就是……传说中的万铁之母，先天铁晶吧。” 舒夜点了点头，将手中铁晶递给姐姐查看。 舒雪依接过铁晶，感受了一下重量，依着听来的信息仔细观察，终于确定了手中东西。 “不过，小夜……”初始的兴奋过后，舒雪依脸上又弥漫了一层担忧，“铁晶虽然珍贵，但对于我们，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不能将它交给族长，也不能给部落里的任何人，甚至都不能让人知道我们有这东西。” “我知道。”舒夜明白姐姐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 铁晶在部落中出现，最想要的，一定是精绝城，可是精绝城在此地并无人驻守，根本得不到消息。 一旦舒夜将铁晶献给族长，以族长贪婪的性格，一定会杀了舒夜姐弟二人，封锁消息，将铁晶据为己有，就算最后消息走漏，族长也可以说是自己无意中得到的，以此向精绝城索要更多的条件。 换给族中任何人，或者他们拥有铁晶的消息泄露出去，在人性的贪婪下，他和姐姐都是一样的命运——死路一条！ 一切，只因二人太过卑微，只要稍有实力的人，都可以将之一脚踩死，而将铁晶据为己有。 舒夜早将其中厉害关系想得明白，自然不会犯这些错误：“姐，你不用担心，这铁晶我自有用处。” 舒雪依点了点头，非常认真的看着舒夜：“小夜，你已经长大了，无论你要干什么事，姐姐都支持你，相信你。” 舒夜满心感动，正想对舒雪依说点什么，她已经转身去给舒夜弄吃的去了。 家里没有粮食，舒雪依就从屋子角落提出两只舒夜前日猎的雪鼠，剥皮洗净之后，用铁丝串着，抹上调料开始在碳火上烧烤。 不一会，肉香便开始扩散，引得舒夜直咽口水。 舒雪依见舒夜馋的不行，笑着将烤好的两只雪鼠全部递给他，自己撕下一小块，陪着他，就着碳火的暖意开吃。 舒夜饿得慌了，扯下半边雪鼠递给姐姐后，不一会，便吃得只剩骨渣。 舒雪依将自己手中剩下的半边雪鼠再度递给舒夜，却被他摇头拒绝：“姐，你多吃点，我已经饱了。” 她倔不过弟弟，只能听话的将这半边雪鼠慢慢吃完。 二人吃饱之后，松懈下来，才觉得很累很累。 舒夜看着浑身疲惫的姐姐，知道她好久都没有认真休息过，不由满是心疼：“姐，这一段日子你为了照顾我，都没有好好睡过，还有七天，就是部落向精绝城交割精铁的日子，这几天，族中一定有很多重活。你先睡吧，我将这些收拾了然后再睡。” 硬撑了这些日子，待看到舒夜病好，平安归来，精神松懈下来时，舒雪依才觉得很累很累，忍不住答应了舒夜一声，倒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舒夜看着她消瘦憔悴的脸，心疼不已，为她细心地盖好兽皮，收拾了一下屋子，便拿着两颗铁晶来到屋角偏僻处。 “还有七天！”舒夜暗暗在心里计算着日子，想着怎样利用手中的铁晶，才能让自己与姐姐脱离目前的环境和生活，“但愿我还来得及。” 他仔细瞧着手中晶莹剔透的铁晶，再度回想起先前在黑铁山，天心石吸取铁晶能量的情形，不由一头乱麻：“怎样才能让体内的天心石再度出现当时状态呢？” 舒夜握住铁晶，依着先前在黑铁山的步骤，再试了一次，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不是天心石吸收的铁晶能量？”舒夜冥思苦想，不断反驳，又不断肯定自己的想法，“可当时我明明感觉到灵魂中那块石头有异动。” 他琢磨了半天，依然不得其解，心累之余，不由握着铁晶，迷迷糊糊睡着了。 正当他进入梦乡，心魂游离之时，灵魂中的天心石突然泛出一阵红光，从心口将舒夜整个灵魂笼罩，一段怪异的法诀从心田窜出，瞬间印在了他意识之中。 “天心诀！”舒夜疑惑，忍不住将法诀默念了一遍。 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从他身体心田散发，沿着血脉扩散，在他掌心形成一个恐怖的吞噬漩涡，如巨鲸吞水一样，吞噬铁晶内的能量。 舒夜感到一股强大的能量冲入灵魂之中，身体一震，瞬间清醒。 他向着掌中铁晶看去，只见原本晶莹剔透的铁晶已经变得乌黑一片，成了一颗铁蛋，表面上看去和铁胆已经没了任何区别。 “这……这……”舒夜十分震惊，没想到只是一瞬间，天心石借助他无意中念出的法诀，便吸干了铁晶内所有能量，“这……太恐怖了。” 他还未来得及细想那突然从天心石窜入自己意识的‘天心诀’到底是什么，一股怒潮般的力量便被天心石反哺回来，从心田奔涌而出，冲向他四肢百脉。 那力量化作热流，如大河奔腾，势不可挡地流经他淤积的奇经八脉，冲入各处血脉，毛细血孔，乃至骨髓深处。 就连人体连接灵魂最隐蔽的十二隐脉都逃不过这股力量冲刷。 舒夜来不及高兴，瞬间便感觉到，这股力量冲刷过的每一寸骨肉，都如被尖刀犁过，疼痛万分，比凌迟之邢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五章 进阶战士 突然的剧痛让舒夜难以承受，铁晶从他手中跌落，身体瞬间摔倒在地。 力量冲刷过的身体，许多细密的黑血不断从肌肤底下浸出，宛如污垢一样粘在皮肤上，骨骼震颤，仿佛音叉在突然受力后的剧烈抖动，好似要全部打碎重塑一般。 舒夜蜷缩在地上满地翻滚，咬紧的嘴唇已经浸出鲜血，却怎么也不愿意发出声音。 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片刻时间，那股肆虐全身的力量便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 舒夜喘息了几声，从汗水浸湿的地面坐了起来，捂着嘴开始剧烈地咳嗽，胸腔中，有什么东西正艰难地通过咽喉涌出来。 他弯着腰，将脸咳得通红，片刻之后，才看到一大滩浓黑的鲜血通过捂嘴的掌心溢出来，体内这时才好受了许多。 休息了一会，舒夜才开始烧水清洗自己身体。 待到他清洗完自己，静下神来，才突然发觉自己现在的身体感官跟以前，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能非常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凝神的一瞬，能够清晰地看见自己体内鲜艳的五脏六腑，身体变得更加轻盈，呼吸绵长，脑袋清明。 舒夜忍不住向地面望了一眼，只见昏暗的灯光下，远处三尺外跳动的细小跳蚤，他都能清晰看见；竖耳聆听，除了风雪声清晰无比，甚至连雪花落在屋顶的声音都能听见；再度拾起跌落的铁晶，却发现已经变得轻如鸿毛…… 他忍不住全力一拳挥出，只见拳劲呼啸，风声骤急，隐隐有破空之音。 “我这是……”舒夜有些愣神，撕开肩头的伤口，却见已经基本痊愈，不由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天心石居然如此强大，通过‘天心诀’，只吸收一颗铁晶的能量，便能让我的体质完全跨越一个境界。” 舒夜满是兴奋地再度握掌击拳，感觉到自己体内力量磅礴无尽，似乎一拳便能够击碎自家一面墙壁：“精壮之人，双手五百斤力量，战士境界，双手一千斤力量，不知现在的我，力量能够到达哪一个阶段。” 舒夜心里有股跃跃欲试的欲望，一时之间睡意全无，穿好了衣服，便悄然推开家门，向着部落铁场，试炼力量的石墩位置奔去。 风雪扑面，舒夜衣裳单薄，却并不觉得冷了。 绵长的呼吸间，体内气血会随着呼吸自然调动，产生热量，抵御寒冷。 舒夜恍然大悟，终于明白部落中战士营的那些人为何敢赤着上身在大雪中练功，想必他们早已能够通过呼吸调动气血，达到雪寒不浸的地步。 铁场离着舒夜姐弟二人住的地方不远，对如今实力大进的舒夜来说，不过片刻时间，便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到达了目的地。 黑暗的雪夜中，舒夜摸到石墩试炼的位置，将双手紧握在一块方形石墩的石柄上。 “三百斤！”他筋骨舒展，面色郑重，轻声吼了一句。 他以前能够撼动的极限力量就是这三百斤的石墩，实力平凡中上。 舒夜握住石柄，向上用力一提，石墩犹如一片叶子一样，被他随势扬起，轻易举过头顶。 舒夜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容易？” 他呼出一口气，放下三百斤的石墩，来到五百斤石墩处，再次用力握住，吐气开声：“五百斤，起！” 石墩没有任何迟钝地被舒夜瞬间举国头顶，和他先前举过的三百斤石墩并无二致。 “这么容易！”舒夜有些震惊，“难道我已经跨过精壮阶段了？” 他走到一千斤石墩位置，用心调整了一下呼吸，有些紧张，慢慢握住石墩石柄。 能否举起一千斤的石墩，是划定战士境界的界限，对舒夜来说，十分重要，他手心微微冒汗，浑身力量积蕴到极致。 “起！”他大喝一声，积蕴的力量骤然爆发。 肌肉绷紧，骨骼轻响，脚下的积雪在力量的挤压下，慢慢下陷，舒夜手不抖，眼不晃，慢慢将手中石墩举过头顶。 “成功了。”放下石墩，他心中狂喜，说不出的愉悦畅快，仰望黑暗雪空，想起无数日子以来，自己和姐姐所受的无数屈辱，有些喜极而泣，“我终于成为战士了。” 舒夜发现一千斤的石墩并没有让自己拼命全力，在兴奋过后，又忍不住走向了一千五百斤和两千斤的石墩。在他用尽全力之下，一千五百斤的石墩，他也能勉强举过头顶，至于两千斤的，他只能撼动一下，不能举起分毫。 虽然没能举起两千斤石墩，但这样的结果，已经让舒夜非常满足。 两千斤是这里最重的石墩，是检测二阶战士实力用的，在部落中，只有那么十几个人能够举起来。舒夜能够在一夜之间，从平凡之体一跃跨入一阶战士，已经非常骇人听闻了，举不起来，也在情理之中。 他短暂平复了一下心情，便悄悄地从铁场溜回了家中。 舒雪依依然睡得香甜，裹着兽皮，眉头舒展，清瘦的脸上微有笑意，似乎做着美梦。 舒夜轻手轻脚地为姐姐生了一点碳火，然后将那颗晶莹剔透的铁晶带上，来到屋外北墙根处，用力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将铁晶埋上。剩下的一颗铁晶已经被天心石吸尽了能量，看上去和铁胆已经没了任何区别，舒夜倒也不怕别人发现，准备用它来掩人耳目。 重新回到屋内，舒夜抱了一捆干草放在屋角，躺上上面就睡下了。 黑夜瞬间过去，天还没有大亮，舒夜就被姐姐叫醒，随着她来到铁场工坊开始干活。 没有收获铁胆，就只有通过在工坊拼命干活，来获取一点活下去的口粮。 但是这份口粮也不是轻易能够获得的，它必须在一个人完成部落原本规定的工作量后，超出的部分才会换算成粮食，发放出来。 至于你超出的工作量应该兑换多少粮食，这一切都是由战士营说了算。 舒雪依被安排去了检修坊，整理炼制出来的精铁兵器，而舒夜则被拉入了炼制坊，搬运炼制所需的木材，铁胆等一应材料。 搬运虽然是一项极耗力量的重活，但对于已经是战士境界的舒夜来说，再轻松适合不过，一日下来，他不但完成了部落规定的工作量，还超出了一倍有余，从战士营处换了一小碗粗粮。 众人虽然诧异舒夜为何在突然之间变得如此生猛，但在舒夜刻意压制实力情况下，却也没有更多怀疑。 一连四日，舒夜都劳作在炼制坊内，为了不太过引人注意，他偶尔也故意放慢速度，刚好完成部落规定的工作量。 一到晚上，待舒雪依睡着后，舒夜便会挖出埋下的铁晶，用天心诀吸收铁晶能量，慢慢增强自己的实力。 他在慢慢等待，等待着精绝城的到来。 第五日下午，天黑之前，当舒夜依然不急不缓地拖着木材送往炼炉之时，一个裹着麻衣，脸上黑黑的中年女子突然闯进了炼制坊，来到了舒夜面前。 她呼吸急促，上气不接下气：“小夜，你……你快去看看，你姐……被薛扁带走了。” “我姐？”舒夜有些懵，待听到后面薛扁的名字突然反应过来，心中一沉，杀意瞬间爆发，“薛扁！” 他扔下手中木材，向外狂奔，冲过炼制坊大门的时候，连监督的战士营都没来得及阻拦。 中年女子口中的薛扁是族长的侄子，在部落中无恶不作，为非作歹。养着一帮护卫，整天看哪家的姑娘漂亮，便抢过来玩几天，腻了再还给人家；看哪家有什么好玩好看的东西，便一把抢过来，人家稍有不从就直接杀掉；仗着族长的关系，甚至抢夺平凡人家的粮食，逼死饿死不少人…… 这次带走舒雪依，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舒夜健步如飞，以最快地速度赶到薛扁住处，刚好看见薛扁几个手下将舒雪依强拉进大门。 舒夜拳头紧握，杀意凌厉，沿着门前石阶一步步踏上，大喝：“放开我姐。” 愤怒的吼声让踏进大门的薛扁和他手下一惊，抓住舒雪依，不约而同地回头看着追上来的舒夜。 “薛扁，放开我姐！”舒夜逼近，身上杀气腾腾。 “哟呵，我道是谁，原来是……”薛扁轻蔑地看了眼舒夜，招呼手下拦在大门两侧，狂妄地说道，“老子带进门了，就是老子的女子，你让我放开？” 他朝地上吐了口浓痰，“你算什么东西。” 舒夜不说话，一个弹腿之后，瞬间逼近大门位置，双拳尽出，分袭挡在最前的二人。 二人满脸冷笑，没想到舒夜如此不自量力，敢以平凡之身分袭两个精壮阶段的男子，手臂一横，便想挡下这一拳。 拳臂相接，巨力碰撞，不等反应，便听两声骨折的声音噼啪响起。 众人皆以为舒夜承受不住这两臂力量，已经手骨断折，正待他满脸痛苦地滚下石阶，没想到两个阻拦的精壮男子同时惨叫了一声，已经无力滑倒在石阶上。 第六章 血战薛家 众人仔细瞧去，只见石阶上，两人手臂松垮，胸口凹陷，鲜血正汹涌的从嘴里冒出来，染红了石阶，眼见是不能活了。 “这……”挡在舒夜身前的几个精壮男子忍不住退后了几步，看着舒夜满眼杀意，内心恐惧，“这……是什么力量。” 不过一个照面，两个精壮男子就被舒夜一拳击断手臂后，轰碎了心脏，这种力量，简直可怕。 舒夜一愣，也有些惊诧于自己的力量：“没想到战士境界的力量跟精壮阶段，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他调均呼吸，再度踏进，看向躲在众人后的薛扁，已是杀意凌厉：“放开我姐！” 薛扁眼见舒夜瞬间击毙两人，虽惊讶于他的实力，却丝毫没有害怕之感，一边押着舒雪依后退，一边吩咐听到响动，从庭院中冲出来的所有下人：“一起上，给老子打死他。” “小夜，小夜……”舒雪依被绳子缚着，在薛扁手下拼命挣扎，几近哭腔地对舒夜喊道，“你快走……快走，你打不过他们的……” 舒夜看着姐姐挣扎的样子，目眦欲裂，力量凝聚的瞬间，眼中已是一片血红。 他凝拳出击，身体向着姐姐方向拼命追进，不管拦在身前的是什么人，他都会将之全力击倒。 没有防守，只有进攻！ 面对突然冲出的几十个精壮男子，舒夜犹如一头愤怒的孤狼，丝毫不管落在自己身上的攻击，只是将自己全力击出的每一拳，都送往身边的一人心窝。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身上，却不能阻止他任何前进的步伐，倒留下了六七具涌着鲜血的尸体。 舒夜眼神冰冷，一直盯着后退的薛扁，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拦在自己面前的这群精壮男子。 “战士境界！”惊惧于舒夜力量的众人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四个字。 他们握着拳头，在舒夜一人逼迫下，逐渐退到了后面庭院，失去了先前的胆气，再没有任何一人敢主动进攻。 薛扁站在院中远处台阶上，看着这么多人居然拿不下一个舒夜，不由满是愤怒地骂道：“一群废物，老子养你们算是白养了，闪开。” 他对着舒雪依阴狠地笑了一声，招来一个下人吩咐了几句，便扯着捆绑的舒雪依分开众人，来到了舒夜眼前。 舒夜见他现身，眼中杀意更盛，怒吼道：“放开我姐。” “放开？”薛扁贪婪的目光在舒雪依身上扫了一遍，“等到老子想的时候，自然会放开。” 舒夜怒火万丈，牙关一咬，便要全力攻进，却见薛扁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瞬间朝自己扔来。 他一把接过，疑惑万分：“这是什么？” “自己好好看看，你姐十天前就将自己卖给老子了，可不是老子硬抢的。”薛扁嘿嘿一笑，“如今，老子不过是收回借账而已。” “小夜……”舒雪依眼见弟弟手中那张羊皮，泫然欲泣，“小夜……不是他说的那样，你不要相信……” 十日前，舒夜病重，舒雪依为了给弟弟熬一碗米粥，在雪夜外出借粮，借遍了周围所有人家却并没有谁愿意帮助自己。 正当她绝望之时，却正巧遇见了薛扁带人在村中乱窜，收刮村民。 她本想远远躲开这个恶棍，却没想被对方撞上，正惊慌不已，对方却居然主动要借给她粮食。 只是薛扁要求舒雪依必须立下字据，在十日后，以三倍的粮食归还。 她当时并没有想到这其中有任何陷阱，面对弟弟病重，毫不犹豫的在薛扁掏出的羊皮上签下了名字。 待到今日薛扁待人闯进铁场工坊，掏出那张羊皮，将她掳走，她才知道她十日前签下的，居然是一份卖身契。 薛扁以前强抢部落女孩，引得诸多战士营战士不满，被族长狠狠训斥了一番，之后他若看上哪个姑娘，便会设下陷阱，让她们自己签下卖身契。 有了这张卖身契之后，他便不怕战士营反对，更有了面对族长训斥的话语权，从而更加明目张胆。 舒夜冷笑一声，双手用力，将手中羊皮瞬间撕得粉碎，怒声道：“我姐从未答应，也根本不记得签过这东西。” “你……”薛扁眼见舒雪依卖身契瞬间变得粉碎，心中愤怒到极点，瞪着舒夜，有些难以置信，“你敢……你敢撕了它！” “杀你都敢，别说撕了这一张羊皮。”舒夜力量凝聚，眼中锋芒如尖刀划过，“放了我姐，不然我让你血溅五步。” “小夜……”舒雪依看着那张纷飞破灭的卖身契，想到弟弟连看不不看，就无条件相信自己，满是感动，泪水一时沾湿了面颊，“小夜……你快走，不要管姐姐了。” 先不说舒夜杀了这么多薛扁手下，薛扁一定不会放过他。 单是大闹薛家，无视族长威严，撕毁卖身契，破坏部落规则，就会被族长命令战士营将他灭杀。 就算舒夜现在是战士境界又怎样，面对整个战士境界的战士营，他还是死路一条。 “姐，我一定要救你出去。”舒夜心疼地看着姐姐，咬牙，心中坚定不移，“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他将力量全部聚于右拳之上，冲拳直进，直取薛扁面门。 拳劲破空，引得风声迅疾，一跃六尺，瞬间击到薛扁面前。 但他没有躲，也没有闪，只是冷笑地着看着舒夜，那眼里的神情……似乎像看着一个死人一样。 舒夜心里警觉，感到强烈的危险临近，想要后退，击出的右拳却被一只枯瘦的手掌握住，那手掌所粘覆的力量极大，瞬间便卸掉了舒夜的拳劲，一带一扭，将他狠狠摔了出去。 舒夜落地在院中地面上滚了两圈，才消除了力量，狼狈地站了起来。 他定眼瞧去，只见薛扁身前，已经站了一个佝偻的老者，骨瘦如柴，双臂干枯，看上去仿佛行将就木。 不知是什么时候从一众下人中站出来的。 “是他？”舒夜警惕地看着老者，有些不敢相信是他挡开了自己。 他仔细观察，只见老者本应该昏暗无光的眼睛，此刻却杀机显现，锋芒毕露，身上一股厚重的力量隐约蕴含在体内，一触即发。 “小小年纪，居然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进阶到如此力量，部落中很是少见。”老者从薛扁身前慢慢踏出，逼近舒夜，“可惜了，你不该闯进来。” 舒夜满身戒备，调整呼吸，将力量再度凝聚在双拳之上，毫不示弱：“有能耐，就杀了我。” 他不等老者进攻，脚下一弹，整个人凌空跃起，一拳便向老者脑袋击去。 对方力量比他强大，舒夜绝不能让对方抢先出手，占据上风，那样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老者见舒夜凌空一拳击来，冷哼了一声，手指张开，掌心向前，形成铁爪，在舒夜拳头不及面门一尺之时，便以迅雷之势抓住了舒夜拳头。 “不自量力！”老者左手握拳，以螺旋形势推进，瞬间躲过舒夜手臂格挡，击在了他胸前，一脸轻蔑，“还你一拳。” 他铁爪一松，将舒夜再度摔开。 舒夜艰难地再次从地面爬起来之时，嘴角已经带了鲜血，体内五脏六腑剧烈翻腾，仿佛要碎裂似的。 “咦……”老者非常诧异，没想到舒夜挨了他全力一拳，居然没死，“没想到你还能站起来。” “空有接近战士二阶的实力，却不懂得如何进攻。”老者五指并拢，形成掌刀，准备一击除掉舒夜，“可惜了一身天赋。” 掌刀隔空直刺，撕裂劲风，沿着舒夜心窝而来，疾若闪电。 舒夜咬牙，知道生死只在一瞬之间，突然身体整个扑出，主动向着老者掌刀迎去，大吼一声：“不懂又如何，我一样杀你。” 两人距离太近，老者根本没想到舒夜会主动寻死，来不及躲闪便被他抱了个满怀。 掌刀击中舒夜胸膛，他也死不松手，用尽所有力量，双臂如铁箍一样死死圈住老者，低头一口咬在了老者脖子之上。 鲜血瞬间从舒夜嘴里涌了出来，老者一声惨叫，颈部动脉瞬间被舒夜咬断。 “你……”老者眼中终于流露出恐惧，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死去，“你……” 他来不及说完整句话，脖子便已经被舒夜咬断。 舒夜满嘴鲜血，艰难地从断气的老者身上爬起，望着满场众人，仿佛地狱恶鬼，所有人都没想到舒夜如此疯狂，被他冰冷的眼神一望，不由心胆俱丧，不断后退。 舒夜步步进逼，冷冷看了一脸惊恐的薛扁，也不再逼迫他，走过去直接解开了舒雪依身上的绳索。 “你……你……”薛扁在一众下人的保护下，退后了很远，颤抖着手指指向舒夜，“你……你们逃不掉的。” 舒夜带着姐姐踏出薛家大门，回头杀意凌厉地回应：“放心，你的狗命，我舒夜一定会回来取。” “小夜，我们现在怎么办？”走出了很远，昏暗的风雪中，舒雪依才敢低声的问弟弟，“你在薛家杀了那么多人，薛扁和族长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舒夜点了点头，感到心口非常疼痛，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姐，我们不能回去，先去黑婶家躲躲。” 舒雪依感到舒夜整个人在瞬间失去了力量，嘴里鲜血汹涌而出，不由满是恐惧和慌张，急忙扶着他向另一村的黑婶家奔去。 第七章 雪夜追杀 二人所提及的黑婶，就是先前闯入炼制坊告诉舒夜舒雪依被掳的那个中年女子，因为以前舒夜在黑铁山采集铁胆时，救过她儿子，所以一直以来，她对舒夜二人都非常照顾。 趁着昏暗的天色，舒夜二人细心躲过村中的村民，悄悄来到黑婶家，叩开了房门。 “是你们？”开门的是个消瘦的少年，粗布麻衣，瘸了一条腿，拄着一根木杖，“舒姐姐，舒哥哥，快进来。” 他脸上带着惊喜，待舒雪依扶着舒夜进屋后，警惕地朝周围看了几眼，才关闭了房门。 “黑婶，打扰你了。”舒雪依小心地将弟弟放在屋中简陋的床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迎过来的中年女子，“真是对不起。” “能回来就好。”黑婶帮忙着将舒夜扶着躺下，咬着牙满脸气愤，“薛扁那杂种，不知糟蹋了多少姑娘，你能回来真不容易，只是小夜……” 舒夜面色苍白，颈部，胸前满是鲜血，整个人昏迷不醒，在她看来，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不会，舒哥哥不会有事的。”瘸腿的少年眼中一片坚定，看着母亲，“黑铁山上那么冷，那么惊险，舒哥哥都能背着我下山，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事。” 黑婶叹息了一声，躲过儿子的目光，有些难过：“但愿吉人自有天佑吧。” 她站起身来，搓了搓满是老茧的手，安慰了一下舒雪依，向屋中角落走去：“家中还有一点粮食，我去给小夜煮点，吃下去，也许能够好点。” 舒雪依握着弟弟冰冷的手，泪水顺着脸颊滴落，感激地看着黑婶，哽咽道：“黑婶……不……不用，你能收留我和小夜，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黑婶丈夫很早就死在了黑铁山，儿子也在采集铁胆中摔断了腿，家中已经非常困难，她所说的那剩下的一点粮食，不知道是她多少个日夜辛劳从工坊中换来，留着救命的。 他们已经受了人家恩惠，不能连最后的一点救命粮食都给人家断了。 就算先前舒夜病重，舒雪依在雪夜中跑断了腿，也没有敲过黑婶家的房门，因为她知道，不能为了救自己弟弟，而饿死愿意帮助自己的恩人。 黑婶没有理会舒雪依，独自走到屋角开始忙碌，背着身，坚定地说着：“雪依，你要知道，要是没有小夜，我儿早死在了黑铁山，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没有他，我不可能活下去，而今小夜命在旦夕，我能做的最大力量，只有这些……” 米粥在缺了口的土碗里翻滚，黑婶用家里仅剩的粮食熬了这一碗粥，在舒雪依帮助下，硬生生给舒夜灌下。 滚烫热量入体，舒夜冰冷的身体暖和了一点，丝丝缕缕的细小热流，从突然补充的热量中抽离，通过体内隐脉，汇聚到他灵魂天心石上。 不一会，一股巨大的热流便从舒夜心田涌出，流过他胸口创伤，修复了一部分伤势。 舒夜闷哼了一声，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床边三人眼见舒夜身体动了一下，嘴里发出细微声音，不由一片激动：“有救，还有救！” 最初的精神朦胧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待看清楚眼前三人面容后，紧绷的心才松了下来，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三人不知舒夜为何醒来第一件事就问时辰，计算了片刻，回答道：“现在已经亥时初了。” “坏了。”舒夜用力咬了一下嘴唇，拼命坐了起来，焦急地看着舒雪依，“姐，我们必须离开了。” “为……为何？”黑婶满脸疑惑，担心地说道，“听雪依说，你杀了薛家那么多人，族长肯定暴怒，这时候，战士营的人肯定在各村到处找你们，你们这时候出去，不是被抓个正着么。” 舒夜挣扎着站了起来，认真地看着三人，问道：“如果战士营要抓我，首先会从哪里开始搜寻？” “家！”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对！”舒夜点头，“我和姐姐住的地方，离黑婶隔着四个村子，我们是申时末从薛家出来的，从那时候算起，刚好过去了两个时辰，以整个战士营的搜寻速度，一个村子两百户人家只需要半个时辰，四个村子正好两个时辰。黑婶，我和姐姐已经很麻烦你了，不能再拖累你。” “可是……”黑婶和儿子有些担忧，“那你们现在出去，万一正好撞见战士营的人呢，而且，小夜，你的伤……” “不碍事。”舒夜感觉胸口的疼痛比先前减轻了不少，想必又是天心石的功劳，不由有些幸庆，“黑婶，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有办法躲开战士营的。” 二人看着他眼中坚定的神色，妥协了下来，趁着漆黑雪夜，将舒夜和舒雪依暗暗送出了村子。 待到黑婶返回，二人走出不远，明亮的火把便已经从村子另一头照亮了天空，数十个战士营的战士迅疾涌入村子，不等任何人反应，踢开各户人家房门，便开始搜查。 舒雪依回头震惊地看着漫天火把，非常惊讶于舒夜的计算，她没想到弟弟从薛家出来的一刻开始，已经全部计算好了所有退路和时间。 这似乎跟以前那个善良、笨笨的弟弟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她却又说不上来。 “小夜，我们现在怎么办，去哪里？”舒雪依茫然地问着弟弟。 舒夜眼中闪过一股明亮的光彩，看着刚刚离开的村子中喧闹与火把蔓延，斩钉截铁地说道：“姐，我们回家。” 舒雪依心中一惊，有些发愣：“那……那不是……去送死么？” “不会！”舒夜肯定地回答，“他们已经将那里翻得底朝天，认为我们已经逃到了其他地方，绝不会再回去搜查，所以家里看似最危险，在今夜到明天这段时间，却是最安全的。” 舒雪依心里不是很懂，但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十分信赖舒夜：“姐相信你，我们现在就回去。” 她扶着舒夜在黑暗雪夜中，沿着部落迂回了一圈，才回到平时二人居住的小屋。 推开房门，屋内所有的东西都被翻得底朝天，不过却如舒夜所说一样，并没有半个战士营的人影，十分安全。 舒夜环顾了一下周围，叹息了一声，说道：“姐，你看屋内还有没有什么没被搜走的重要东西，你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就要离开黑铁部落了。” 舒雪依点了点头，开始清理屋内需要的东西。 舒夜来到屋中角落放置干草的墙根处，刨去干草，从墙根泥土里挖出了失去光泽的那颗铁晶。 战士营的人收刮、破坏了屋内一切东西，却并没有发现干草下，泥土中埋着的铁晶。 他将铁晶小心放在怀里，来到屋外，挖出了拥有莹润光泽的另一颗。 回到屋内，看着舒雪依已经整理了一个小包裹，正等着他，舒夜不由非常认真地说道：“姐，离天亮还有四个时辰，这四个时辰对我非常重要，你帮我看着周围，我们天亮就离开。” 眼见弟弟郑重的样子，舒雪依知道肯定是关乎他们二人性命的大事，咬着牙，重重点了点头。 舒夜知道时间宝贵，也不啰嗦，沿地盘膝坐下，握住莹润光泽的铁晶，闭上眼睛，开始疯狂默念天心诀。 初始没有任何反应，待到舒夜身体麻木，精神恍惚之时，那股滔天吸力才从天心石内，透过灵魂，从心田席卷全身。 掌心形成的吸力漩涡如磁吸，如飓风，卷走莹润铁晶上的丰厚能量。 有了第一次经历，舒夜从容了很多。 待到天心石将这股霸道力量通过身体与灵魂相连的十二隐脉反哺回来，他不过蹙着眉头闷哼了一声，对剧烈的痛苦，习惯了不少。 三个时辰后，待到体内力量被他消化完毕，舒夜站起身来，发现原本胸口遭受的重创已经基本痊愈，身体轻盈了不少，握拳间，指骨轻响，筋肉紧绷，力量感觉比以前大了不少。 感受着掌中力量，舒夜有一种感觉，现在就算手心有一颗铁胆，他也有信心在瞬间将之捏碎。 他手中铁晶光泽黯淡了不少，却并没有像前一颗一样成为一片漆黑，其中缘由，他不知道，也不想在现在深究。 “不知道我现在力量到什么境界了。”舒夜心里有些担忧，“不知道能不能越过战士营，去到精绝城使者的面前。” 今日，是精绝城来到黑铁部落收取精铁兵器的日子，也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天，成功与否，将关系着他和姐姐是否能离开部落，从而活下来。 “无论如何，一定要离开这里。”舒夜咬牙，在心里暗暗发誓。 他整理了一下心绪，凝定心神，将自己精神调整到最好状态，在天亮的一刻，带着姐姐离开住的地方，隐蔽身影，悄悄向着铁场行去。 不过，两人行至村口，还未来得及完全离开，鱼肚白的天边，一声霹雳大吼已经瞬间拦住了二人。 第八章 大闹铁场 微弱的天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握着铁锤，向着舒夜二人走来，浑身泛着冷冷杀意：“舒夜，你还想往哪里逃？” 舒夜看着他手中那柄沉重的铁锤，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推开了身旁的舒雪依，满身戒备。 这人名叫石雷，就是以前闯入家里，逼迫舒夜上黑铁山采集铁晶的那人。 “你很不错，居然能够杀掉薛老。”石雷声音如洪钟，手中铁锤上扬，直指舒夜，“只是不知你能否逃得过我手中这柄锤子。” 舒夜冷眼看着他，拳头握紧，力量汇聚于拳中，严阵以待：“你试试就知道了。” 浓烈的杀意在舒夜眼中瞬间爆发，不等石雷出手，他后腿一蹬，冲拳便中宫直进，击向石雷胸口。 石雷见舒夜居然敢主动进攻，暴怒了一声，铁锤迎空击出，砸向他冲过来的身体：“找死！” 以石雷战士二阶的实力，加上铁锤本身的重量，这一击少说有数千斤之力，一旦击实，绝对能将他身体五脏六腑以及骨骼全部击碎。 风声迅疾，响起雷音破空之声，舒夜身体微侧，右手冲拳不避不躲，依然一往无前。 迎空的铁锤击到舒夜身前三寸，便定格，无法再进，整个铁柄被舒夜左手挡住，凝定在了虚空。 霸道的拳劲轰隆击在石雷胸口，将他魁梧的身躯击得飞了出去，摔倒在雪地里。 “你……”石雷无比震惊地盯着舒夜，嘴里的鲜血不断涌出来，“这……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有战士二阶的实力……” 舒夜不等他喘息爬起来，瞬间跳到他身边，夺过他手中铁锤，将他压制在雪地上：“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我……”石雷惊恐地看着舒夜将铁锤扬起，几近乞求，“我放你们走，你饶了我的性命，这……这一切都是族长的命令，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求你……” 舒夜看着他乞求自己的样子，对比当初闯入家里时的凌厉霸道，突然觉得很可笑，扬起的铁锤下击，砸碎了对方脑袋。 他握着铁锤，转身拉住舒雪依，飞快地朝村外奔去：“天亮了，石雷的尸体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战士营会集结重兵在这一带搜索，我们反方向逃出部落，让他们无法追踪。” 出了村之后，舒夜带着舒雪依向南急行，小心地穿过六个村子，才从正南方向的村口逃出了黑铁部落。 他将舒雪依带到一株巨大的雪杉树下隐藏，认真说道：“姐，你在这里等我，正午时分，我回来接你。” “小夜，你去哪里？”舒雪依脸上弥漫了担忧。 “我回去办点事。”舒夜将身上藏着的两颗铁晶递给她，轻松地笑了笑，说道，“姐，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他转身如兔子一样跳跃在雪地里，不一会就消失在了舒雪依视野里，她叹息一声，将舒夜递给她的两颗铁晶贴身藏好，知道无法阻止他，只能默默祈祷。 沿着原路返回，舒夜不过半个时辰便潜回了村子，来到部落铁场附近隐藏。 今日是精绝城的使者前来黑铁部落收取精铁的日子，是整个部落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铁场聚了很多人，几乎所有村里的男人都来了，闹哄哄地等待着精绝城使者的到来；大量精铁和制作好的兵器被放置在数十辆木制大车上，停在铁场一角；铁场中央的位置，已经搭建了一座高台，战士营领首的几人和族长一家，都坐在高台上静静等待。 舒夜大闹薛家，杀死石雷的事情似乎短暂地被大家遗忘了，外出搜寻的战士营已经全数归来。 “族长……族长……”一个战士营的男子从铁场外快速奔近高台，大声说道，“精绝城的尊使已经到达村口，马上就到这里了。” 听着男子的话，族长立马带着众人走下高台，向着村口方向迎去。 不一会，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和众多趾高气昂的青年便被族长一行恭恭敬敬地迎上高台。 随之，近二十辆大车在一群魁梧大汉运使下，驶入铁场，放置在铁场中央。 铁场中积聚的所有人都将目光盯向那些大车，眼中有着兴奋和期盼，他们知道这些都是精绝城送来换取大量精铁的粮食衣物，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分得多少，能不能挨过这个冬天。 舒夜藏在铁场边缘不起眼的角落里，细心观察，发现精绝城来的人中，每一个都是一阶战士以上，不由非常吃惊：“精绝城果然实力强大，连拉车的车夫都是一阶战士的实力。” 想到精绝城和黑铁部落的对比，舒夜更加坚定了自己必须带着姐姐进入精绝城的决心，将目光再度投向了高台，静静等待机会。 中年的锦衣男子随意地坐在高台正中位置，摆手示意一旁恭敬站立的族长：“开始清点数量吧。” 族长应了一声，瞬间交代下去，不一会，清点的战士营便报上了数量：“精铁，一千五百块，炼制成形的兵器，八百件，还有未来得及炼制的铁胆一千颗。” 锦衣的中年男子没有说话，蹙了一下眉头，不是很高兴。 见到对方的神色，族长和几个战士营头领心中一沉，便知数量没有达到对方心中要求，不由涌起一股担忧。 今年大雪连绵不绝，根本没停过，众人不断强逼村民上山，集整个黑铁部落之力，在三个月中，最大限度也只能凑齐这么多。 “粮食和衣服我留下一半，其余带走。”锦衣男子站了起来，冷冷瞧了族长几人一眼，眼神中已经带了杀机，“三个月之后，若是还不能按原来计划交付铁精，精绝城便不会再供应粮食。” 族长几人心若死灰，有些后悔暗自扣下了其中一部分，若不然数量离精绝城要求的也不会相差这么多。 “尊……尊使……”族长吞了口唾沫，有些战战兢兢，“我们能再提供八百块精铁，你看能不能收回刚才的话，多留下一车衣物和粮食。” 他家里的几个娘们一天只知道挥霍，入冬以来，他囤积的不少粮食已经快消耗殆尽，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可能多的获得一些粮食和衣服。 锦衣男子冷笑了一声，无比齿冷，回绝了几人。 两千三百块精铁，这几人就能暗自克扣八百块，留下的粮食和衣物，轮到分配的时候，能克扣下多少，他真是难以想象。 既然作为一族族长，都视部落民众生命如蝼蚁，只顾中饱私囊，他又何必怜悯这些卑微的生命。 听到族长最后说出的话和锦衣男子的回绝，铁场中集聚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愤怒了，怒目圆睁，恨不得将台上族长几人千刀万剐。 众人以前也知道族长克扣粮食衣物和铁精，但没想到这么夸张。 在如今这么艰难的形式下，这些人还这么疯狂的克扣，是根本不顾大家的死活，将整个部落民众往死路上逼。 “杀了族长，杀了族长……” 不知是谁吼了一声，大家群情激愤，异口同声地怒吼。 “谁敢！”惊雷般的吼声从台上战士营的首领口中传出，只见他满脸杀气，威慑怒吼的所有民众，“战士营何在，谁若敢乱动，立即斩杀。” 舒夜知道此人是族长女婿，拥有战士三阶的实力，是部落实力最强的一人，在这个时候，必然会全力维护族长，镇压整个部落的村民。 在战士营绝对武力的威慑下，所有人，尽管心中已经愤怒到极致，还是不敢有丝毫妄动。 舒夜看着场上形势变化，叹息了一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向着高台逼近：“你们一直视卑微的生命如蝼蚁，随意践踏，可知蝼蚁也会反噬，可知实力并不是一成不变。” “你是谁？”那首领看着提着铁锤站出来的舒夜，示意边上一名战士营男子，“杀了他。” 那男子拔刀出鞘，一跃便到了舒夜跟前，力量爆发，刀锋迎空怒斩。 舒夜铁锤一横，在电光石火中挡住对方斩落的长刀，踏前一步，左拳猛力击出，捣在对方胸口。 那男子长刀被舒夜铁锤磕飞，身体在拳劲中跌出一丈，倒在了雪地上，鲜血汹涌而出。 舒夜一脚踏过对方身体，再度向铁场中央高台逼近，清秀的脸上毫无畏惧。 锦衣男子本来不想管这里的闲事，站起来，正要带着精绝城的人离开，突然看见舒夜一人独挑整个战士营的行为，又饶有兴致地坐了下来。 “有意思！”他眯着眼睛盯着舒夜，“边陲小部落中，小小年纪，有如此实力和胆气，倒是少见。” “杀了他！”台上战士营首领再次重复，语气冰冷。 随着他的声音，舒夜边上，又一个战士营男子站出来挡住他去路，手中刀锋再一次上扬。 舒夜轻蔑地看了对方一眼，不等对方进攻，铁锤在手中旋转一周，带着积蕴的势能，疯狂突进。 “砰”地一声，钢刀折断，战士营男子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舒夜一锤击飞，眼见是不能活了。 “薛家老奴的螺旋劲。”那首领眼见舒夜这一锤，惊诧之余，终于知道了闯入的少年是谁，眼中迸射出凌厉杀意，“舒夜，你找死。” 第九章 部落惊变 “找死？”舒夜再度越过一名战士营男子的阻拦，来到高台前，凝视着对方，“枉顾大家死活，狂妄自大，以为自己的武力能压制一切，恐怕找死的，是你吧！” “放肆！”那首领双拳紧握，一声怒吼，从高台一跃而下，抄过一柄长刀，便向舒夜攻来，“无知的蝼蚁，也配在我面前狂吠。” 长刀轻颤，低吟中带着无比杀意，如流光，似幻影，快且狠。 他拥有战士三阶的实力，与黑铁部落中其他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数千斤的力量加诸于刀锋之上，每一刀都如同惊雷。 风声撕裂，舒夜反应虽然已经非常迅速，但还是不能逃过他刀势的笼罩。 身上一瞬之间便增加了数道刀口，虽然不是伤在要害，但还是隐隐浸出鲜血，通彻心扉。 舒夜咬牙，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足尖一点，用力向旁跃开一丈远近，不与对方交锋，而将目光投向了高台上的锦衣中年男子。 男子眉头一皱，不知舒夜为何在濒临死亡的绝境中，将目光投向了自己。 舒夜浑身带血，不断腾挪闪避，大声说道：“我用一物与你交换，请你帮我杀一人！” 场中的所有人心中一愣，不知他在跟谁说话，正觉疑惑之时，锦衣男子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瞬息而动，犹如闪电，骤忽而回。 众人只看到一抹亮光划过虚空，其余什么都没有看见，待到眨眼回神，锦衣男子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长刀，而追杀舒夜的战士营首领面色苍白地一直后退，手腕滴血，掌中长刀已经不知去向。 “什么东西？”锦衣男子眯眼看着舒夜，眼中精芒蕴含，“若没有足够价值，我会替他杀了你。” 舒夜抿着唇，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块破旧的羊皮，用力扔上高台。 锦衣男子左手伸出，凌空取物，抓住羊皮漫不经心地瞧去。 舒夜一个贫寒小部落的少年，他相信对方根本拿不出什么能让他瞧上眼的价值之物，之所以说什么交换之类的话，可能也不过是生命遭受威胁时的求助之语。而他之所以在关键时候帮了对方一把，也不过是欣赏对方的胆气和好奇舒夜用来交换的东西。 羊皮非常破旧，握在手中十分粗糙，不知是什么时候产出的，中间的位置，被浅浅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个类似圆球的东西，不知是什么。 锦衣男子一愣，眉头皱了一下，有些生气：“难道这小子故意戏耍自己不成？” 他正要发怒，突然看见圆球旁边，被自己手指夹住的地方，褶皱的羊皮间似乎有字，忍不住摊开仔细看了一眼。 “铁晶？”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震惊，有些兴奋，又有些难以置信，“你真有这东西？” 舒夜见到对方神色的转变，心中松了口气，知道铁晶的价值果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许多，认真说道：“你要杀我，不过举手之间，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而且，如果我没有这东西，以我的见识，我不会知道它的具体样子和名称。” 锦衣男子点了点头，将羊皮收入怀中，擦了擦手中长刀刀锋，说道：“说吧，小朋友，让我杀谁？” 舒夜指着刚才追杀自己的战士营头领：“你帮我杀了他，其他的人，我自己能够解决。” 他与战士营头领的实力差距太大，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借对方的手杀掉，至于族长一系的其他人，他能够对付。 “好！”锦衣男子微笑，对舒夜越发有了兴趣，“这条件不算过分。” “尊使……尊使……”族长颤抖着身体，脸色已经十分苍白，“不能听……听这小杂种……” 战士营的头领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也是黑铁部落实力最强的一人，若被斩杀，他的形势将非常危急。 锦衣男子回头狠狠盯了族长一眼，语气严厉：“我沈铁行事，还轮不到你来干涉。” 他手中长刀低吟，身体如惊鸿闪过，一瞬即回。 众人定眼瞧去，只见先前威慑大家，险些杀掉舒夜的战士营头领已经被斩落首级，尸体倒在高台下，鲜血染红了一片雪地。 舒夜见他举手之间便杀掉了战士三阶实力的人，震撼之余，郑重说道：“一个时辰之后，我会兑现承诺。” “好！”沈铁将掌中长刀丢弃，再度坐了回去，静观后面的事情发展。 舒夜握着铁锤，一跃而上，站上高台，满眼杀意地盯着躲在族长身后的薛扁：“薛扁，没想到吧，我舒夜不但没死，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手中铁锤泛着丝丝冷气，迎空上扬：“我说过，一定会回来取你的狗命。” 薛扁看着舒夜，一脸恐惧，伸出手用力扯住了族长的衣袖，“姨……姨夫，救……救我……” 族长嫌弃地打开了薛扁拉住自己的手，心中叹息了一声，还是将他全力护在了身后，瞪着舒夜，说道：“舒夜，你今日若能就此作罢，我朱氏一族和薛家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你真要一意孤行，你和你那个姐姐，将死得惨不忍睹。” “现在你还能威胁我？”舒夜冷笑。 族长轻蔑地看了眼舒夜，哈哈笑了声：“你在我眼中，不过是个蝼蚁，你觉得我不过是个精壮阶段的人，为什么能够执掌黑铁部落，让战士营的所有人都听命于我？因为我儿朱冲是精绝城城主的亲传弟子……” 他转首环顾了全场一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坐着的沈铁身上，狂妄说道：“别说是你一个卑微的小子，就算是此次前来的精绝城众人，除了尊使，谁敢动我？” “就算尊使，想动恐怕也得掂量一二吧。”族长眼中噙着笑意，“我说得没错吧！” 沈铁懒洋洋地看了眼不可一世的族长，“倒也没错，不过……” “哈哈……”族长大笑，听见对方承认，自己便能控制局势，“所以，舒夜，你最好知难而退，不然别怪我没给你留下活命的机会。” “远水救不了近火。”舒夜手中铁锤如旋风般突进，眼中一片狠厉，盯着族长，“你还是先担心你的命吧。” 沈铁眼中一亮，哈哈笑道：“我正想说这句话来着。” 族长没想到舒夜冥顽不灵，惊惧地带着薛扁后退，对着周边大吼：“战士营，一起上，杀了这小杂种，只要能杀了他，事后每人可分五斗粮食，十件衣物。” 重赏之下，不少战士营男子尽皆跃上高台，拦住舒夜，杀气腾腾。 然而不等他们出手，铁场中集聚的所有黑铁部落民众已经忍无可忍，不知是谁吼了一声：“老匹夫，死到临头，还想用我们辛辛苦苦换来的粮食衣物奖赏别人，简直死不足惜，大家一起上，杀了族长，为死在黑铁山的亲友们报仇。” “杀了族长，杀了族长……”吼声一浪高过一浪。 原本被压制住，平静下来的民众瞬间爆发，不顾一切地冲向高台。 面对愤怒的滚滚人潮，失去了主将的战士营男子根本不敢阻拦，恐惧于直面众怒，纷纷退开，让出了道路。 舒夜眼见机会成熟，浑身力量在瞬间爆发到极致，铁锤如流星闪现，横冲直撞，勇往无前。 他仰天怒吼，杀意弥漫：“擅挡者，死！” 面对盛怒下的舒夜和他全力一击，因为重赏阻拦的几个战士营男子，根本不敢以命去拼，不过数招之间，便被舒夜铁锤全部荡开。 眼见族长和薛扁慌张着奔下高台想要逃走，舒夜大喝一声，身子犹如大鹏展翅，凌空跳下高台，一跃七尺，瞬间拦在了二人跟前：“往哪里走？” “小夜，小……舒……舒公子，你看……”族长苍白着脸色，在舒夜铁锤威慑下，已经全身发软，乞求道：“我什么都给你，什么……所有都给你……求你放过我一命！” “哼，放你一命？”舒夜揪住他衣领，面容一片冰寒，“你刚刚不是说过，我不过是你眼中一只不起眼的蝼蚁，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不是小杂种，不是么……” 舒夜将他整个人用力举了起来，扔向了如潮水一样冲来的村民，最后说道：“我不杀你，因为你这样的人，不值得我杀。” 人潮瞬间淹没了族长，无数拳头如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尽管他已经是精壮阶段的人，但在一瞬之间，身上所有骨头还是被踢断打碎，来不及惨叫就一命呜呼。 “只剩下你了。”舒夜看着面如土色，瘫坐在地上的薛扁，“你想怎么死！” 薛扁牙齿打颤，面对舒夜，根本说不出话来，两腿间湿了一大片，族长惨死的一瞬，他已经被吓得傻了。 舒夜看着他如此窝囊的样子，非常愤怒：“部落这么多年，居然让你这样的废物残害了无数村民，糟蹋了无数女子，老天真是不公。” 他铁锤扬起，没有任何犹豫，击碎了对方胸口。 族长一脉剩下的几个战士营男子已经用不着舒夜动手，在群情激愤下，族长一死，一直沉默的大多数战士营男子开始倒戈。 那几人甚至来不及逃走，便被倒戈的所有战士营男子绞杀在了高台之下。 整个铁场风云突变，让前来的精绝城众人也看傻了眼。 第十章 交换 “好小子！”沈铁看向舒夜的眼中，多了数分赞赏，“不过一个时辰，孤身一人，居然颠覆了朱家和薛家在黑铁部落中经营多年的深厚根基，不过……” 他算了一下时间，站起身来，手掌下倾，身上冰寒的威压释放，让喧闹的所有人安静下来。 众人俱于他先前展示出的实力，而且想到衣物粮食全在对方手上，不得不从。 不过一会，整个铁场便再度回归了平静。 “小子。”沈铁盯着舒夜，“你承诺的时间已经到了。” “我知道。”舒夜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将东西放在部落外面了，给我半个时辰，我会取回来给你。” “部落外面，半个时辰？”沈铁瞳孔一缩，向前一跃，不过瞬息，便到了舒夜跟前，“你以为我是傻子么，半个时辰时间，还是部落外面，恐怕那时候，你早已在几十里雪原以外了吧！” 他眼中露出一缕杀机：“我最恨人骗我。” 舒夜无奈，却也无力证明自己，看到对方眼中杀机，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逃出一步，不由冥思苦想对策。 “小夜……小夜……”焦急地呼唤从铁场外突然传来，惊扰了舒夜。 他回头，只见舒雪依狂奔在雪地里，拼命向铁场闯进，单薄的身体越过重重人群，出现在自己面前。 “小夜……你没事吧！” 看着弟弟身上伤口，舒雪依眼中满是关怀，想要走近，却被舒夜跟前的沈铁用眼神止住了步子。 “姐，别……别过来。”舒夜生怕她冒然闯进，惹怒了对方，被一刀格杀。 “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么？”舒夜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地看着姐姐。 舒雪依见弟弟面色还算正常，没有性命之忧，停住了步子，说道：“我怕你有危险，等了一会就再也等不下去，就回来找你了，舒夜，姐姐绝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独自离开。” 舒夜点了点头，知道姐姐关心自己，也不再责问，说道：“姐，我交给你的东西带来了么？” 舒雪依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弟弟先前交给自己的两颗铁晶递给舒夜。 舒夜松了口气，将其中比较黯淡的一颗递给沈铁，说道：“我说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 沈铁接过铁晶，仔细揣摩感受了一番，将手中长刀迎空一斩，击向手中铁晶。 只听‘叮’地一声，长刀击在铁晶上，瞬间折断，而沈铁手中铁晶，被精铁铸造的刀锋全力一斩，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果然是万铁之母的铁晶。”沈铁满脸高兴，一扫先前冰冷神色，哈哈大笑了一声，拍着舒夜肩头说道，“小兄弟真乃福将，果然不曾欺骗于我。” 舒夜见他喜形于色，将手中铁晶收好后，目光仍然盯着自己手间另一颗闪着光泽的铁晶，心头骂了一声老奸巨猾，知道这一颗也保不住了。 他叹息一声，对着沈铁亮出手中铁晶，说道：“这一颗，我想换两件东西？” 沈铁只将目光注意在舒夜手中的铁晶上，漫不经心地回答：“什么东西？” 他看出舒夜手中剩下的这颗铁晶，内蕴天地元气，莹润通透，是非常难得的先天之物，比他刚得到的那颗不知珍贵多少，只要他有的东西，他不介意与之交换。 “第一，我要你安排我和姐姐进入精绝城，并且在一年内，保证我们的安全；第二，这些车上的衣物和粮食，全部留下。” 沈铁笑了一声，没想到舒夜所换的东西，如此简单，心中暗道：“傻小子，若是让你知道内蕴天地元气的先天铁晶价值，你恐怕要后悔得吐血了。” 他不知道的是，舒夜早将两颗铁晶内的先天元气吸收，不然已经气得吐血。 “好，没问题！”沈铁毫不犹豫地接过舒夜手中莹润通透的铁晶，“将这里清点完毕后，你二人便可随我回到精绝城，这一年之内，我会保护你们的性命，就算朱冲亲自出手，也不会伤你二人分毫。” 舒夜松了口气，虽然失去两颗铁晶有点可惜，但他更需要的是走出这个小部落，去往更宽广的世界，获得更强大的力量，用来交换这两个条件，倒也值得。 “多谢！”舒夜抱拳感谢。 今后一年，他和姐姐都必须庇护在对方羽翼之下，不敢稍有得罪。 “好说，好说。”沈铁携着舒夜跃上高台，大声对着全场说道，“算你们运气好，这小子用一颗铁晶换下了其余的粮食和衣物，他答应全部给你们留下。” 他突然身拥两颗铁晶，在场的精绝城众人，只要不是瞎子，早已注意。 虽然沈铁拥有战士六阶的实力，无惧这些人的觊觎，但回到精绝城，人多口杂，难免会走漏消息，到时候他私吞铁晶的消息传开，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生存艰难。 所以，他左右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将一颗铁晶献出来，给予城主。 这样既可以保全自己，稳固自己在精绝城的地位，又可以让自己手中留下的这颗，不至于让人太过眼红，到时候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 而且……借着献给城主的这颗铁晶，顺水推舟的答应舒夜两个条件，卖对方一个人情，还可以为自己收获一份人心。 如此，用一颗铁晶换取这诸多好处，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铁晶？”听到沈铁大声宣布，铁场中所有人先前心头虽有猜测，但心头还是齐齐一震，目光齐刷刷地盯着舒夜，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那东西只存在于传说中，黑铁部落已经五百年没有出现过铁晶了，而此次出现，居然是出于一个实力卑微的少年手中。 而且，舒夜居然用一颗铁晶只换了十车粮食和衣物，让精绝城所有人都觉得无比愚蠢和可惜。 整个黑铁部落民众，包括战士营在内的人心思却不一样，他们只知道有了这剩下的一批粮食，整个黑铁部落能够安全地度过这个冬天，不至于有人饿死。 在沈铁宣布剩下的所有粮食和衣物是舒夜用一颗无比珍贵的铁晶换来时，每个人心中都无比感动，瞬间跪伏在地，感谢道：“多谢舒公子大恩大德。” 舒夜看着汹涌的人潮在一瞬间全部向自己跪伏下去，心里一惊，下意识地跳开。 他没想到会是这幅场景，急忙让所有人起身，大声说道：“族长一脉，已经全部伏诛，这里所有粮食和衣物，各家都能分到，规矩按平凡之人一份，精壮阶段男子两份，战士境界男子三份。” “不分家庭，只分人数。”他补充了一句，问着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 所有黑铁部落的人心中一计较，发现这种分配方法最为合理。 按力量阶层分配，逐层递增，虽然看似最底层的平凡之人吃了大亏，但其实不然，整个部落中，平凡之人、精壮之人和战士境界的人是一个非常尖的金字塔状，战士境界的人虽然每人可以分到三份，但总的算来，并没有占到总数的多少。 而且，如果一个家庭里面，总共有三个人，而其中只有一个战士境界的人，其余都是平凡之人，那么所分得的粮食和衣服总共也只有五份，相比三个都是精壮之人的家庭，还少了一份。 至于全部是平凡之人的家庭，只要年老幼小之人有几个，消耗粮食少点，分得的总量也跟精壮家庭和战士境界的家庭差不多。当然，若家庭里面全是青壮年众多的平凡家庭，会吃一些亏，但这个世上本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也不可能做到。 “没有意见！”心中思量之后，众人齐声回答。 二十车粮食和衣物，舒夜不取一分一毫，已经让人惊讶，如今划下如此合理的规矩，大家心中更是感激，一齐说道，“族长既然已经伏诛，我们就选舒公子为我黑铁部落族长，恳请尊使同意。” 人潮再度跪了下去，不过这次是跪向沈铁。 沈铁呵呵一笑，看向舒夜，舒夜惊了一跳，急忙摇头：“我可不做这劳什子族长，你自己安排。” 沈铁点了点头，知道自己早已答应带他离开这里，也不再逼迫他，对着所有黑铁部落民众说道：“小子虽然实力尚可，但年龄太小，能力不足，恐怕不能完成我精绝城交给你部落的任务，族长一任，我另有人选。” 他眼光掠过所有战士营诸人，指着其中实力最强的一人说道：“你，以后就是这里的族长了，按舒公子说的方法，将这些衣物粮食发放下去。” 那人一愣，随即欣喜若狂，急忙向着沈铁跪拜道：“多谢尊使。” 沈铁未曾理会，只是仰头看了看天色，步下高台，对着精绝城诸人说道：“将精铁、兵器整理一下，我们也该启程回去了。” “是！”他旁边一名魁梧的汉子应声，转头离去，不一会便已经准备妥当。 沈铁拍了拍舒夜肩头，说道：“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完了，那么你和你姐就立即随我回精绝城吧，一年的期限，答应你了，我便不会言而无信。” 舒夜点了点头，正要答应，突然想起了一事，越过人群，从大车上瞬间扛起两袋粮食和一袋衣物，回头大声地向沈铁回道：“等我一会，我去去就回。” 沈铁一愣，还未来得及答应，舒夜脚步飞快，便已经迅速消失在了铁场雪地之中。 第十一章 精绝城 越过数个村子，舒夜健步如飞，来到了昨夜离开的黑婶家门前，扣开了房门。 “舒哥哥？”开门的瘸腿少年满脸惊喜，将他让进屋内，关心地问道：“你和舒姐姐都没事吧” “没事。”舒夜将粮食和衣物扔在屋中角落，才看到黑婶迎过来，笑着对他们说道：“这是精绝城带来的粮食和衣物，我给你们扛了一些过来，估摸着应该可以度过这个冬天了。” “这些……都是……都是粮食和衣物？”黑婶震惊，疑惑地看着舒夜，“小夜……你从哪里去弄来这么多粮食和衣物的，你和雪依呢，你们不要么？” 两袋粮食大约两百斤左右，如果节省一点，够她和儿子生活一年了，从她在黑铁部落生活开始，家中就没有出现过这么多粮食，兴奋之余，又有些担忧。 “黑婶，不用担心，这些粮食，不会有谁来抢的。”舒夜简略地将今日铁场的情况给二人讲了讲，说道，“我和姐姐要离开部落了，粮食对我们已经无用。 “族长死了！”黑婶心里无比震惊，掩饰不住高兴，“战士营首领也死了？” 舒夜点了点头：“族长一脉已经全部伏诛了，精绝城整顿了部落，现在一切都跟以前不同了。” 他隐去了关于自己在铁场的一切事情，只说是精绝城来的使者看不惯族长的作为杀了他，除去了与其相关联的党羽，将带来的粮食都分给了部落中的人。 “黑婶，我要走了，你们多保重。”舒夜急于赶时间，也不能在此多留，交代了几句，说道，“如果你们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就让人来精绝城找我，我会收到信息的。” 二人点了点头，虽有不舍，却也没有多说，看着舒夜穿梭跳跃在雪地里，不一会便消失不见。 当他回到铁场的时候，沈铁和一众精绝城诸人已经收拾了行囊，正在出发，舒雪依站在他回来的方向，一直焦急地等待。 “小夜，黑婶他们……还还么？”舒雪依担心地问，“昨夜我们走后，战士营就闯入村里，不知有没有为难他们。” “姐，你不用担心，黑婶他们挺好的。”舒夜拉着姐姐跟上精绝城队伍，说道，“我已经安排妥当了，放心吧。” 沈铁回首看到舒夜二人跟了上来，笑了笑，手一招，让队伍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沿着黑铁部落向东行走，在茫茫雪原上度过了三天，众人终于到达了精绝城。 精绝城坐落于四象山中央，自东向北而建，面向整个北冥雪原，城坚势险，雄伟壮阔，如伏地的猛虎，扼守住整个北方。它是楚国北边的最后一座大城，也是南北相通的唯一交通枢纽，更是整个楚国最重要的精铁兵器炼制基地。 所以，它虽然地处偏僻，却热闹非凡。 沈铁一行归来，还未至城门处，城中便已经有数十个鲜衣怒马的人迎接出来。 舒夜定眼瞧去，只见奔来的一群人中，当先的，是一个看上去年岁半百的老人，身形消瘦，眼中却精芒闪烁。 只见他在五十步外下马，向着沈铁走来，起步腾跃间，迅捷有力，似乎弱小的体内，隐藏着巨大力量。 “又是一个实力强大的老头。”舒夜想起薛家那个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老头，感叹了一声，看着走近的老头，心里暗道，“不过这人身上力量似乎要强大不少。” “主上，你终于回来了。”老头停下步子，恭敬地立于沈铁马前，说道，“府中已经全部打扫了一遍，我们这就入城吧。” 沈铁点了点头，对着身后队伍说了几声，将这些精铁、兵器安置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人随着老人一行入城。一路跟随在沈铁身后的队伍，在他话后，不一会就散了干净，只留下五六个不言不语的青年和舒夜姐弟二人。 “城中这段时间情形怎样？”沈铁和老头骑马并行在最前方，向着精绝城内行进，“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吧。” “大事倒没有发生，不过……”老头迟疑了一瞬，看了看沈铁脸色，继续说道，“前两日，腾云军团的李副统领率人来到城中，又要走了一万铁甲和兵器，和城主闹得不是很愉快。” “腾云军团？”沈铁蹙眉，心头犹如迷雾一样，“前一个月不是刚要走了一万铁甲和兵器么，怎么又来。” “老奴也不知道。”老头摇了摇头，吞吐地回道，“只是听说和掖族的交战非常胶着，兵器和铁甲消耗很快。” 沈铁在心中计算了一番，便察觉到不对。 掖族不过是北方聚集的一个部落，虽然人数众多，但平均实力并不强大，根本不可能是驻守北方十年，骁勇善战的腾云军团对手，如今居然能够与腾云军团打成胶着的战局，让其铁甲兵器损耗如此之快，其中必有蹊跷。 腾云军团三万人，每一个人都是战士境界，整体实力，在整个楚国军团中，可以排进前五，对战掖族，绝不应该有如此的兵甲损耗速度。 一个月，三分之一的兵器折损率，说明前线战事已经非常惨烈。 他想不出掖族实力突然暴涨的任何理由，只能先将这件事情搁置，先去见见城主再说，他走的这段时间，城中一定积压了很多事情等待他处理。 沈铁在城中街道上调转马头，正要离开，突然瞧见队伍尾部的舒夜二人，急忙止住了步伐，唤过老头说道：“随我一同回来的那两个孩子，莫老安排他们在沈府别院住下，不可亏待了二人，这今后一年时间，二人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不能让任何人伤他们分毫。” 莫老点了点头，虽不知沈铁为何对两个孩子这么郑重，但既然主上说了，他就只有无条件地照办。 待沈铁走后，莫老来到队伍尾部，说了几句话，便引着舒夜二人向沈府别院走去。 沈府位于精绝城南街尾部，接近炼制坊的位置，有些偏僻，却也胜在安静。 舒夜二人所居的别院位于沈府对街，是个独立的院子，有些陈旧，却十分宽阔，就算住十个人也绰绰有余。 莫老领着舒夜二人推开院门，一边参观院中的格局，一边介绍这座院子的由来，“这间院子是以前的沈家老宅，很多年了，后来因为主上当了城中的炼制使，管理炼制坊，为了方便，才重新购置了现在的沈府，之后这院子便闲置了下来，几年都没有人住，成了沈府别院，我也没想到主上会把这院子让给二位住，未曾提前打扫，还望二位不要介意。” 舒夜和舒雪依急忙表示不介意，满心欢喜，对这座院子非常满意。 这里比沈府更加幽静，虽然闲置了几年，有些陈旧破败，但内部宽敞，庭院错落有致，不知比他们在黑铁部落的房子强上几倍。 莫老继续带着舒夜二人在院中转了转，为二人挑选了房间，然后说道：“你们先在这里住下，等会我会安排几个丫鬟和下人过来打扫，今后你们所需要的一应事物，都可以让丫鬟到沈府去取，主上吩咐过，这一年之中，二人要求的一切事物，老奴都会尽力满足。”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舒雪依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小夜能够自己……” 舒夜轻拍了一下姐姐，打断了她的话，笑着对老人谢道：“多谢沈大哥和莫老的关怀，我和姐姐以后就多蒙莫老的照看了。” 老人心里‘嘿’地一笑，看着舒夜，心中满是赞赏：“这小子，小小年纪却是玲珑心思，果然非比寻常。” 他先前本来略微有些瞧不起舒夜二人，对于主上给郑重的安排，心里也略有微词，但此刻接触到舒夜的本质，才知道这少年不卑不亢，心思敏捷，与其他部落的微寒少年完全不同，瞬间去了轻视之心。 “那二位就先在这里住下，老奴就先回去了。”莫老转首告辞，出门之时再次叮嘱道，“有任何事情，任何需要，都可以来沈府找我。” 他身影不过从别院消失半个时辰，四五个丫鬟便接踵而至，开始打理院中的清洁，傍晚时分，当清洁清理完成之时，三四个仆人再度到达别院，送来了衣物和粮食。 舒夜和舒雪依在丫鬟的服侍下，清洗了身体，换了衣裳，吃过晚饭之后，彼此坐在院中，望着平静黑夜下的明月，觉得恍如梦中。 “小夜，我这不是做梦吧！”舒雪依满是兴奋，伸出手去，让舒夜掐自己，“你掐我一把，看我疼不疼。” 舒夜无语地看着姐姐，轻轻掐了她一把，说道：“姐，这不是梦。” 疼痛从手心传遍全身，舒雪依知道舒夜说的是事实，想起这半个月来经历的一切，似乎犹如地狱和天境，一时之间，不由呆住了。 明媚的月色下，她静静地托着脸腮，明眸如墨，肌肤胜雪，莹润的光晕下，脸颊线条分明，柔美恬静，青丝垂肩，于夜风中飘飘渺渺，浸出一缕缕淡香。 舒夜看着舒雪依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惊人美丽，心中有些触动：“其实姐姐生得很美，只是以前生活困苦，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太过瘦弱，才埋没了她，如果以后生活越来越好，她早晚会展现出倾城之颜，美得让人心惊动魄。” “喂，小夜，想什么呢？”舒雪依回神，却见弟弟凝视着自己，仿佛丢了魂魄，忍不住唤道，“夜深了，要睡觉了。” 舒夜‘嗯’了一声，站起身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临别之时，突然回头说了一句：“姐，你其实挺漂亮的。” 舒雪依一愣，不知他没头没脑地，怎么突然蹦出这一句，嗔怒了一声“睡觉”，便有些脸红地快速离开。 第十二章 暗夜惊魂 舒夜回到屋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之间说出了那句话，暗骂了自己一声。 “不过……”想到舒雪依刚才的样子，舒夜心里现在还略微有些心动的感觉，“我说的也是事实嘛。” 他坐在床上，担忧了一会，准备睡觉，灵魂突然一颤，天心石有了异动。 舒夜“咦”了一声，凝神仔细感受，发现自己撑在床上的手掌，一缕微弱的能量正源源不断地通过血脉窜进体内，被天心石吸收。 “这感觉……”舒夜震惊之余，觉得有一丝熟悉，“怎么感觉有点像我先前吸收铁晶能量的样子。” 他再继续感受了一番，心中更为肯定：“确实一模一样，只是这股能量没有铁晶内的庞大，差点让我以为是错觉。” 心中确认之后，舒夜一片狂喜，腾地站了起来，睡意全无，仔细探查屋中这股能量散发的源头。 经过一个时辰的奋力探索，舒夜终于肯定了这股能量源头来至于床底下。 他用力将床搬离了原来位置，打扫了床下的灰尘，用掌心在地面一寸寸感受，又是半个时辰后，终于让他在接近墙角的地方，找到了这股能量源头。 “这种能量到底是什么呢？”舒夜在心里问道，“我原本以为这种能量只是铁晶内独有的，现在看来不是，这屋中的能量来源是来至于地下，仿佛出至地脉……难道天地间，这种能量还有很多？” 许多疑问在他心里产生：“可为什么貌似只有我能感觉到，沈大哥握住铁晶的时候，根本没有觉察到铁晶内的那股能量波动，姐姐握住时，也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体内天心石的缘故？”舒夜想不出任何答案，只能将所有疑问都归结于天心石上，叹息一声，暗自说道，“这天心石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如此神异。” 不过这能量对于他身体和实力境界都有促进作用，虽然不能明白是什么东西，但他知道其中的作用和好处，也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舒夜盘膝坐在地上，掌心紧贴着能量源头，不断运转天心诀，吸收地下散发出的微弱能量，不过片刻时间，便蚕食得一点不剩。 “这么少？”舒夜再度用天心诀吞噬了数次，也吸收不到任何能量，一声叹息，翻回了床上，“这么一丁点还不够天心石运转呢，不知道它能不能吐点出来，反哺给自己。” 他等了半天，终于见天心石动了一瞬，将一股微弱的能量透过十二隐脉流经到各处血脉，被身体吸收。 在舒夜身体隐脉打通之后，天心石反哺回来的能量便不会再通过冲击心田，到达体内，比以前温和了许多，让他少受了不少痛苦。 感受到能量被身体吸收，舒夜长舒了口气，觉得浑身力量又增强了一些，知道这两个时辰的折腾，总算没有白费。 舒夜想到这突然到来的惊喜，心中不由多了一份希冀：“不知屋中这股能量还能不能再生，若每日都能吸收这么一点能量，日积月累，也许一年时间，我就能从战士二阶晋级到战士五阶，到时候就算脱离沈府的庇护，也不必惧怕朱冲的索命。” “战士五阶！”舒夜咬牙，眼中坚定无比，说道：“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会跨过去的。” “可惜，你没有时间了。”屋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影，一脚踢开了舒夜房门，厉声说道，“舒夜，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随着闯进的黑影，雪亮的刀锋从他手中闪现，撕裂黑夜，带着凌厉杀意，直击舒夜。 舒夜瞬间从床上滚落，身子一跃而起，撞碎了紧闭的窗户，逃出了房间。 “哪里走！”那人一刀劈碎了床铺，拦腰斩断舒夜逃出方向的整面墙壁，身体一跃，追了上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以为你能逃掉么？” 舒夜在疾奔中回头，只见来人身形高大，满脸狰狞，一柄长刀迎空出击，杀意凛然：“朱冲！” 他满脸震惊，沿着院子拼命狂奔，心中没想到对方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措手不及。 “没想到我来得这么快，是么？”朱冲狰狞冷笑，右足用力点在身旁一株桃树上，凌空一跃三丈，长刀劈斩，瞬间拦住了舒夜，“看你还往哪里逃。” 舒夜没想到他凌空一跃，居然能跳这么远，一刀便封死了自己所有退路，心中一横，知道逃不掉，索性聚起全部力量应战。 “战士二阶。”朱冲鄙夷地看了舒夜一眼，长刀带着雷霆杀意下斩，“你连我一刀都挡不住。” 冰冷的寒意笼罩，舒夜聚起全力，连对方的刀影都捕捉不到，才知道二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到底有多大。 这根本就是一场大象对蚂蚁的碾压，他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退后！”濒临死亡的一瞬，一声大吼突然如惊雷划过黑夜。 一个矮小的影子从远处窜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了舒夜。 ‘铮’地一声，金铁交击，火花四射，带着死亡之念的长刀折回，反震之力击得朱冲一连退后了五步。 舒夜倒地，定眼瞧去，场中已经多了一个矮小的老头，左手保持着推开他的手势，右手一柄窄小的袖剑反握在掌中，正嗡鸣低吟。 “莫老。”舒夜惊呼。 他没想到救他于生死一线的，是这个瘦弱矮小的老头，惊喜之余，又非常震惊他的实力。 莫老看着跌倒的舒夜问道：“公子没事吧。” 舒夜摇了摇头，便看到莫老紧张的脸色放松了下来，将注意力再度放回了与朱冲对战之中。 “有我在，你杀不了人。”莫老看着退后五步的朱冲，也没有逼迫追进，平静说道，“看在你是城主亲传弟子的身份上，你走吧。” “走？”朱冲冷笑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莫老，“你不过是沈铁身边的一个老奴，能奈我何，舒夜我一定要杀，你若阻拦，日后我将连沈府也一起连根拔除。” “你杀谁我不关心。”莫老挡在舒夜面前，寸步不让，“舒公子是主上交代老奴要保护的人，你要取他性命，就得踏过我的尸体。” 朱冲长刀刀尖用力指着莫老，脸上阵红阵白，心中非常愤怒，冷冷说道：“那沈府是铁了心要护这小子了？” “护谁不护谁，老奴不知道。”莫老无视对方愤怒，平静地回答，“但舒公子，确实是老奴在这一年之内，必须要保护的人。” “好，很好！”朱冲狰狞着面容，已是满脸戾气，“那就别怪我心狠了，咱们走着瞧。” 他说完，身体越过院子，脚尖在院落围墙上一点，冲出别院，便消失在黑夜中。 舒夜眼见对方离开，松了口气，站起身，向莫老道了一声感谢。 莫老看着舒夜狼狈的模样，笑了笑，赞赏道：“多亏舒公子机警，逃得迅速，不然，就算老奴来得再快，也只能给舒公子收尸了。” 舒夜有些尴尬地回道：“莫老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我要不逃得快点，估计整个房间都得让人给拆了。” “舒公子说笑了，这别院中，别的不多，房间倒不少，既然那间房间损坏了，老奴明天给舒公子换一间就是。” “别……别……”舒夜想起屋中那一缕能量源，可不愿意换房间，急忙说道，“不用……不用换……其实也没损坏什么，明日找人来修一修就好了。” “真的不用？”莫老疑惑地再次问道。 舒夜房间一整堵墙都被朱冲给削没了，床铺也毁了，可说已经面目全非，居然不用换。 “真……真不用。”舒夜尽量平静地回答，“我和姐姐从小生活在小部落中，过惯了贫苦日子，太过舒服了，倒有些不习惯。” 莫老沉思了片刻，想到舒夜可能有什么隐藏的心思，倒也不再执意坚持，应和道：“既然如此，老奴明日就让工匠来修一修。” 舒夜点了点头，正要告辞，突然想起一事，郑重说道：“莫老，你以后就不要在我和姐姐面前自称老奴了，我们不是沈府的人，按年岁，你还是我们前辈；而且，你也不用叫我和姐姐舒公子，舒小姐的，我叫小夜，姐姐叫雪依，你以后就这样叫就可以了。” 他说完不等对方回答，便迅速地离开，回到了自己面目全非的房间。 莫老愣愣地看着舒夜消失的背影，停顿了半晌，最后才低低地骂了一声‘臭小子’。 舒夜没了床铺，只能蜷缩在地上睡了一宿，当他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莫老站在他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舒夜腾地站了起来，睡眼惺忪地问道：“莫老，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过来有一会了。”莫老笑看着舒夜，“看你在地上睡得太香，没忍心打扰。” 舒夜有些窘迫，尴尬地说道：“昨夜这床被朱冲给……所以……我就只有在地上将就一晚……” 莫老点了点头，没有再接话，而是郑重地对舒夜说道：“小夜，我看你昨晚和朱冲交手，似乎以前并没有习过任何武技，你有接近战士三阶的实力，如果以前习过武技，逃跑当不至于那么狼狈，最后那一刀，虽难以反击，但躲开，还是能够的。” “武技？”舒夜茫然一片，感觉到陌生，“我确实没习过。” 莫老微笑地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舒夜，说道：“这是很久以前，老莫家世代传下来的基础剑术，算是最基本的武技，我看你心思敏捷，身体非常轻盈，可能这本剑术比较适合你。” “剑术！” 舒夜瞳孔一缩，灵魂莫名的悸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被突然触动了。 第十三章 昆仑剑术 舒夜接过书册，定眼瞧去，只见斗大的‘昆仑剑术’四字铁戟银钩地写在书页之上，透着股凌厉气势。 “昆仑……”舒夜喃喃，不知与记忆深处的那个‘昆仑’到底有没有关联。 “传说‘昆仑’是神界的一座圣山，剑道始祖‘昆仑剑圣’曾居于此地，创下‘昆仑剑道’，建立了万世基业。”莫老解释道，“不过这只是远古的传说，当不得真，这本剑术也绝非传说中的‘昆仑剑术’，不然也不可能出现在你我手中。” 舒夜点了点头，心中明白，若手中剑术真是非常高深的武技，恐怕早就被实力强大的人夺去了。 “这套剑术是我老莫家代代相传的，最基础剑术，每一个莫姓男子生下来之后，都会被家长传授这套剑术，直到熟练到能够闭眼背下这套剑术的每一招每一式。”莫老回忆起很久以前，父亲传授自己这套剑术的模样，心中始终有一团迷雾萦绕，“至于，它为什么要叫做‘昆仑剑术’，为什么每一代族人都意志非常坚定地要将这套剑术深刻在子女脑海中，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曾怀疑过这其中藏着什么秘密，可是多年来，并没有任何发现。” 他曾无数次地怀疑这套剑术中藏着秘密，可他用尽了所有方法，几十年来，将这套剑术推演了无数次，还是没有任何发现，最后只能将它当做最基础的剑术对待，逐渐舍弃。 舒夜满怀感激地握住手中剑册，对着莫老说道：“多谢莫老，舒夜感激不尽。” 武技是这个世上最稀缺的东西，也是被每一个人视为生命的东西，因为它是一个人实力的一部分，世上高深的武技，就算是亲如父子、师徒，也不会轻易传授。 对于一个实力卑微，没有任何背景的人来说，要想获得一门傍身的武技，不付出一些代价，根本不可能实现。 所以，舒夜手中剑术虽然是最为基础的武技，但对于他来说，却是非常珍贵。 莫老手掌一翻，从腰间解下一柄长剑递给舒夜，笑着说道，“我没有后人，心中一直担心这套祖上传下来的剑术在我这里断绝，可又不知传给谁，本来想收一个弟子传下去，可这种基础剑法，却又没人瞧得上。难得你不嫌弃，送给你，倒也不怕它失传了，我也完成了家族的嘱托……” 他说完停顿了一会，交待了舒夜几句，让舒夜在这段时间，没有他的陪同不要随意出门，便离开了沈家别院。 接下来的日子，舒夜除了睡觉，便一心扑在了‘昆仑剑术’的修习上。 从握剑的正确姿势到挥剑之中腕力的运用；从步伐的跟进到身体与剑的协调运转；从黑暗中听声辨位到出剑中的力量与速度把握…… 他将用剑基础中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处技巧，都仔细揣摩，刻苦练习。 舒夜深深明白基础牢固的重要性，心中倒也不急，一日一日拼命练习，直到三个月后，才通过了昆仑剑术的用剑基础篇，到达剑招技巧篇。 昆仑剑术中的剑招稀疏平常，虽然多达一千招，但是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直来直去的剑路，绝没有多余的动作，别说舒夜这个实力接近战士三阶的少年，就是五岁孩童也能看懂，非常简单易学。 舒夜没想到这些剑招居然如此直接，根本谈不上任何技巧可言，心中惊讶之余，难免有些失望，但既然练到了此处，他便不能轻言放弃，只能细心刻苦地练习其中的每一招，每一式。 舒夜没有因为剑招简单而匆匆习过。 一如前面练习用剑的基础方法一样，他仔细揣摩每一个剑招中的动作，冥思苦想被自己忽略掉的一些细节，直到完全明白才会继续练习下一招。 舒雪依天天看着舒夜沉浸在剑术修习中，握着剑，一个动作一站就是一天，苦闷着脸，根本听不见，也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事物，百无聊奈之际，她只能天天摆弄院中栽种的无数花草，以此增添乐趣。 不过神奇的是，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半年多的时间，院中本不该这个季节开花的花草，居然被她弄得芬芳艳丽，满庭花香。 莫老每隔半个月就会来别院住几天，观察舒夜，也防止朱冲再次潜进来，伤害两人的性命。 沈铁一直很忙，半年多的时间，只来了别院一次，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庭院的台阶下，看着舒夜练剑，半个时辰就离开了。 时间在平静如水的生活中滑过，慢慢滑向那一年之约。 舒夜依然沉浸在昆仑剑术的练习中，根本发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丝毫感觉不到周围的环境已是一片锦绣花开。 只是，他不再一个动作一站就是一整天，也不再苦闷着脸。 他的手中，长剑如行云流水，刺点横切，劈斩斜削，再也停不下来，脸上弥漫着惊喜，眼中的目光，凌利深邃。 由至静到极动，舒夜步入了另一个极端，犹如疯魔，依然停不下来。 半个月后，一日正午。 舒雪依在自己屋中打着瞌睡，突然被一阵突兀的笑声惊醒，她心中一愣，急忙奔出屋外，来到院子中，只见舒夜痴痴傻傻地坐在地上，长剑插在地上，望着天空，满脸笑意。 “小夜怎么啦？”舒雪依急忙问身边早已到达的莫老和不知什么时候赶来的沈铁。 沈铁摇了摇头，也是一头雾水，看了眼莫老，问道：“你交给他的到底是什么剑术，怎么练了一年，倒把人给练疯了。” 莫老心里也非常疑惑，喃喃道：“不应该啊，只是一本基础剑术，就算给一个五岁小童练习，一个月时间也足够学会了，这小子练了一年，怎么越练越觉得不对。” 他正想回答沈铁，却见主上一跃而过，已经接近了舒夜。 杀意瞬息而起，沉浸在昆仑剑术中的舒夜并不知道是沈铁临近，右手握住插在地上的长剑，身体腾空而起，一剑迎空，全力击下。 剑光如电芒，撕裂长空，锋锐无匹。 沈铁手掌一伸，袖底短刀瞬间滑入掌心，力量涌入，横刀于胸，抵住舒夜迎空击下的刺杀一剑。 ‘叮’地一声，刀剑相接，火花一闪即没。 沈铁步子踉跄，一连退后了四步，右脚踏碎了身后一块石板才止住了后退之势，脸上阵红阵白，体内五脏六腑被这一剑震得不轻。 莫老看见舒夜这惊鸿一剑，瞳孔一缩，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以舒夜的力量，就算在突然袭击之下，也绝无可能一剑逼退战士六阶实力的沈铁。 “好小子。”沈铁心中非常惊讶。 他没想到一年不见，舒夜实力暴涨如此之快，赞赏之余，全身力量凝聚，手中短刀嗡鸣，犹如龙吟，迎空怒斩。 舒夜静止站在地上，长剑斜指，双目凝视着剑尖，面对着沈铁全力一击，一动不动。 “这是……”莫老看到舒夜如此诡异的举动，不知他意欲何为。 突然，舒夜凝视的剑尖周围，无数花瓣开始无风自动，沿着剑刃逐渐萦绕而上，他所站立的三尺之地，仿佛出现了一个吸力磁场，引得风声迅猛地由外向内收敛，花瓣蜂拥凝聚，长剑锋刃如蝉翼剧烈飞动一样，疯狂震颤…… 莫老心中震撼不已，惊骇道：“这是力量全部凝聚到剑尖一点后，形成的力量磁吸效应，这小子……怎么办到的？” 沈铁怒斩的一刀逼近舒夜身前三尺，他的心头便出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来不及后撤，身前一股非常浓烈的冰寒杀意便瞬间爆发。 冰冷的剑尖仿佛无边黑夜中，突然射出的亮光，无物可挡，无法拦截，后发先至地突破沈铁短刀的阻拦，直刺咽喉。 沈铁只见一道白光从眼中闪过，根本来不及看清舒夜的剑路，身体下意识地后倒，贴地一滚，狼狈地逃出了舒夜的长剑范围。 眼见剑尖凌空刺穿一株碗口粗细的桃树，粉碎了整个主干，沈铁背上冷汗淋漓，一阵后怕。 “舒夜……”莫老运足全力，对着舒夜，震天一声大吼。 惊雷般的声音突然响起在意识中，舒夜心中一凛，从剑术沉浸中惊醒。 他握住长剑，满脸迷茫地看着远处盯着自己的三人，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三人无语，还是舒雪依首先有些后怕地说道：“小夜，你知道你刚才那一剑差点杀了沈大哥么？” 舒夜一愣，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疑惑地回道：“姐，你说笑吧，沈大哥实力不知强我几倍，举手间，就能取我性命，我怎么可能是沈大哥对手。” “今日不同往昔。”沈铁非常震惊舒夜突然爆发出的实力，再也不敢小瞧他，说道：“小夜，你不知道你的实力已经到达了战士四阶了么，而且，你的剑术……真是……真是强得有点变态。” “战士四阶！”舒夜闭眼感受了一番，心头波涛汹涌，一片狂喜。 这一年来，他没日没夜地吸收屋中那缕从地脉浸出的再生能量，确实在不知不觉中，进阶到了战士四阶的实力。 “小夜，你这剑术……”莫老非常疑惑地问道，“似乎跟我送你的那册‘昆仑剑术’不大一样，看你刚才使的这两招剑术，威力和精深程度，根本不可能是其中任何一招。” 他是用剑的好手，也熟悉‘昆仑剑术’里面的每一招，每一式，所以能够一眼瞧出舒夜使的这两招，根本不可能出自其中。 舒夜嘿嘿一笑，心里无比兴奋，经过一年的仔细推敲，刻苦练习，以比任何一个习练过这套剑术的人都细心的心态，终于被他发现了其中隐藏的秘密。 第十四章 出城报信 昆仑剑术中那一千招基础剑术，每一招，其实都是一柄钥匙，看似平淡无奇，毫无关联，实则蕴意深远。 因为只有掌握了这些招式组成的钥匙，才能打开剑谱中，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剑术大门。 只有找到这些暗门，将手中钥匙按既定的方式组合，才能够习得门后面隐藏的真正剑术。 ‘昆仑剑术’真正所指的，也只是那些隐藏的剑招。 舒夜感叹了一声，莫老猜测的没有错，他交给自己的这本‘昆仑剑术’，是一本看似平淡无奇，实则隐藏着巨大秘密的剑谱。 而这个秘密，舒夜穷其一年心血，也只能窥见其中微小的一部分。 因为他手中这本‘昆仑剑术’，只是那庞大剑道体系中，微微露出的冰山一角，只记载了昆仑剑道入门之后，初级阶段的九招剑术。 “原来如此。”莫老听舒夜道出了其中秘密，心中唏嘘不已。 他揣摩几十年都不能明白的东西，舒夜只用了一年就完全明白，二人同在剑术上的天赋，不知相差多少倍。 想起先祖如此隐晦地将这套剑术一代代传下来，后人却无一人明白，莫老的心中更不是滋味。 舒夜走到莫老跟前，郑重地将‘昆仑剑术’双手奉还，“这本剑术太过珍贵，舒夜不敢据为己有，现在物归原主。” 他感激地说道：“这一年所学，尽皆拜莫老所授，舒夜不胜感激。” 莫老将剑谱收归怀中，满脸笑意地拍了拍舒夜肩头，说道：“这一年，你能有如此大的收获，是你自己天赋和刻苦所致，不必谢任何人。” “好家伙，三日不见，果然当刮目相看了。”沈铁哈哈笑了一声，拉住舒夜朝别院正厅走去，眼中满是赞赏之意，“刚才一招，你确实差点要了老哥性命。” 舒夜无比震惊，回道：“怎么……怎么会……” 现在，他不过只有战士四阶的实力，而沈铁确是战士六阶，越两阶战斗，还差点杀了沈铁，就算有‘昆仑剑术’的加成，舒夜也不敢相信。 沈铁看着舒夜脸上难以置信的神色，想起刚刚那凌空一剑，背心还有一股凉意，说道：“不止你不信，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但你确实办到了，如果将今日这一场交手说给整个精绝城的人听，估计也没人愿意相信。” 舒夜不置可否，随着沈铁来到了正厅之中。 沈铁让三人坐下，吩咐丫鬟倒了四杯茶水，才开始表明今日突然闯入的来意。 “小夜，这一年来，精绝城发生了很多事情。”沈铁喝了一口茶，有些忧愁的神色从眉宇间闪过，“城中的形势，跟一年前，已经大不一样了。” 这一年来，掖族和腾云军团的战事越演越烈，数十次交战，已经从四象山外的雪域打到了四象山内。 掖族不知是得到了什么力量的帮助，强得有点不可思议，在楚国不断增援兵力，加入战局的情况下，腾云军团还是节节败退，退守四象山，逐渐接近精绝城防线。 城主在楚国军团和帝都前来的使者催逼下，不得不更进一步压榨附近的部落城镇，收集精铁，炼制兵器支援前线，甚至抽走了支撑精绝城生活的一部分粮食，逼得整个精绝城天怒人怨。 大家迫于城主的实力压制，不敢反抗，只能在紧张和劳累中苦苦支撑，期待着这场战事早点结束。 可就在这几日之间，这一切，有了变化。 城主突然称病抱恙，城中战士营调动频繁，与他相同职位的几个制使开始闭门不出，更不见客人。 沈铁作为城主的心腹，原本在城中应该如鱼得水，这几日，突然变成了瞎子。 探视城主，被护卫挡了回来；想与其他几个制使商讨对策，却根本找不到人；遣探子向城外的腾云军团报告城中信息，却死不见尸，活不见人，一去不回…… 他感觉到了危险，所以今日才闯入别院，想请舒夜出城为他跑一趟，将城中的消息带给腾云军团，让其出兵稳定城内形势。 莫老是他身边的人，只要一出现，必然会打草惊蛇。 到时候恐怕不但无法里应外合破掉对方阴谋，恐怕还会逼得对方提前动手，葬送掉整个沈府的性命。 舒夜受了对方一年的恩惠，虽然有铁晶的原因，但这一年所得，毕竟还是欠了对方人情。 如今对方已经将话说了出来，他也不好拒绝，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正要交待姐姐让她在这几日小心一些，沈铁已经率先说道：“舒姑娘的安全有莫老保证，并且这几日，我会接她到沈府暂住，这你放心。” 舒夜点了点头，便没什么可担心了，从沈铁手中接过了一封书信，讨了一柄好剑之后，第二日天未亮，就悄悄出了城。 腾云军团驻扎的战场在精绝城东北方位，接近四象山腹地，离精绝城大概有五十里距离。 舒夜出城以后，快速前行，以最快的速度脱离了精绝城的视野范围，进入山谷。 沿着山谷小心前进，避开主干大道，不过小半个时辰，便走过了十里地。 正当他疑惑此行居然如此顺利平稳时，已经过了半程，走到了脱离山谷的狭窄出口位置。 此处内窄外宽，两边有死角，视野无法达到，最适合伏击。 舒夜心中警惕，开始放慢脚步，长剑出鞘，剑尖倾斜于地，做好了随时拼杀的准备。 走近出口拐角的五步位置，舒夜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杀机，停住了脚步，手中剑鞘凌空掷出，大声说道：“不必藏头缩尾，一起出来吧。” “小子倒有几分精明。”浑厚的声音从出口外传出。 隐藏的拐角后，五个持着长刀的男子现出了身形，堵住了舒夜出路，面容狰狞：“无论你发不发现，来到了这里，都只有死路一条。” 舒夜右足后移一寸，剑尖凝定，杀意蕴结，整个人蓄势待发。 对方五人，三个战士三阶，两个战士四阶，实力不容小觑，舒夜以一敌五，唯一的破解方法只有以闪电的速度，快速击杀实力最低的三人，然后对决剩下的两人，避免自己陷入群攻的境地。 “是不是死路，不是由你们说了算。” 舒夜浑身凝聚的力量骤然爆发，右足在地面一蹬，整个人如闪电一样跃起，穿越五步距离，到了对方面前，掌中剑刃光芒一闪，沿着当先愣神的一人咽喉直线划过。 舒夜一击即退，再度拉开五步距离，冷冷瞧着对方：“而是……我手中的剑说了算。” 那人睁圆了眼睛，一脸恐惧，双手用力捂住咽喉，却依然无法阻止鲜血的汹涌而出，逐渐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四人心里非常惊讶，握住长刀，再也不敢有任何轻视之意，对视了一眼，同时向舒夜扑来。 战士三阶的两人贴地滚来，双刀连环交错，直斩舒夜双腿下位置，战士四阶的两人长刀怒空劈斩，分袭舒夜左右肩，却是四路夹击的战法。 如果先前那人不死，当还有胸腹中路的刺杀之技。 五路夹击，配合密切，这五人来路极不寻常，合起来的实力，就算战士五阶的人也难以抵挡，难怪沈铁连续几日间，派出几波人马都有来无回。 舒夜右脚在地面上飞快转了一个半圆，身体如螺旋一样，旋转跃起，长剑横封于胸，‘铮’地一声架住下斩的两柄长刀。 化解长刀斩击之力的瞬间，遇势借势，长剑在虚空中反切出一道圆弧，随着舒夜身体擦过两人的一刻，切掉了两人握刀的右臂。 他身体向前猛力窜出，越过了出口，在鲜血和惨叫中拄剑于地，准备长舒一气，背心，一道如针尖一样的杀意突然浸袭而至。 舒夜来不及转身，身体借势匍匐于地，长剑反手向后刺出，双腿用力前蹬，滑出了一丈远。 背后钻心的疼痛袭来，舒夜咬牙瞬间翻身，站了起来，望向先前自己滑出的位置。 一名中年男子持着长刀站在出口，有些遗憾地看着手中刀锋上的血迹：“这样都杀不了你，看来沈铁为了找你跑这一趟，没少费功夫。” “战士五阶！”舒夜心中震惊，身上冷汗淋漓。 他没想到最终的杀招一直隐藏在出口，那五人不过是为了将自己逼出来，进入男子的伏击位置。 自己心中一丁点的疏忽，差点要了自己性命。 他反手摸了一把背后，全是鲜血，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是已经将他的战力大打折扣。 好在将舒夜逼近伏击位置的那五人，如今只剩下实力最弱的两人还能战，这也算给了他一丝安慰。 舒夜咬住嘴唇，尽力将背后伤痛遗忘，身心浸于剑术，将浑身力量挖掘到极致。 冷风呼啸，吹过剑刃，只见锋刃嗡鸣震颤，长吟不休，舒夜双手握剑，笔直凝于当空，呼吸变得异常沉重。 中年男子于一丈外劈刀，身体化作雷霆闪电，全力斩向舒夜胸前。 第十五章 借兵 长刀斩进舒夜身前三尺，瞬间便能劈开他心脏，格杀他于刀下。 中年男子此时却突然涌起一阵恐惧的感觉，明明对手即将死在自己刀下，那股死亡的阴影却没来由地从自己心头涌出。 舒夜在力量汇聚到极致的一瞬，突然动了。 长剑如一道光影，笔直刺出，快得不可思议，他身体微侧，避开劈斩的长刀，与中年男子错身而过，接住穿透对方整个身体的长剑。 舒夜没有任何停息，飞快跃到剩下的几人跟前，长剑劈空斩切，结束了几人性命。 “你……你……”中年男子捂着胸口，鲜血狂涌而出，转身难以置信地盯着舒夜，震惊地说道，“你……不可能有这种实力和速度……”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舒夜叹息地回答。 眼见对方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舒夜才略微放松，彻底瘫软在地上，脸色极度苍白。 这一剑是‘昆仑剑术’中最霸道的一剑，积全部精力于一线之间，融合数百招式，做远超自己实力的雷霆一击。 一剑之后，身体力量彻底空虚，不能做任何反抗。 这是舍命的一剑，因为若不能杀敌于剑下，便只能闭目待死。 舒夜暗叫一声侥幸，实力消耗过大之后，他这一剑使得极为勉强，对方重伤自己在先，若不是这一刀大意之下，没留任何后手，他不可能一剑得手。 冷风呼啸而过，冰寒彻骨。 舒夜睁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一个时辰后，力量才恢复了一点，艰难地爬起来，包扎了一下伤口，慢慢向着腾云军团驻营战场走去。 剩下二十多里路，他走了接近两个时辰才到达。 “麻烦通报一声。”舒夜摸出怀里沈铁交给他的信物，递给战营门前的守卫，“我想直接见大将军。” 守卫盯了他一眼，见他满身鲜血，似乎刚经历了一场战斗到达这里，踌躇了会，接过信物说道：“等着，我去通报。” 舒夜见他应承下，松了口气，一边在营门前耐心等待，一边打量周围环境。 腾云军团驻扎在四象山一处主峰下的山坡上，联营扎寨，绵延数里，旌旗遍布，气势恢宏。 山坡下，不远处便是开阔的雪原，有敌逼近，一眼便可看见；山坡后，是一处环绕的盆地，可驻军演练，排兵布阵；盆地中央，有一巨大水潭，军中用水，可直取其中…… 此地，乃是通往北边山谷后的精绝城和东向楚国防线的三角交汇之地，无论掖族从何处进攻，通向哪里，都会直面整个腾云军团主力。 集重兵于此，以待决战，无论是从战略地形，地理位置，兵甲支援路线等条件来说，都无可挑剔。 舒夜越看越心惊，赞道：“腾云军团能固守北方近二十年，实力名列楚国三大军团之一，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只是他不明白，北溟雪原上，一向羸弱的掖族，为何突然能够在战场上，与腾云军团相持一年而不败。 舒夜沉思中，未曾注意到守营的战士已经转回，打开了营门，将自己让进：“将军召见，请随我来吧。” 他握着战戟在前带路，舒夜点了点头，跟随在身后，不一会，便到了帅帐。 “你自己进去吧。”他指了指帐帘，便转身离开。 舒夜走过帐前持剑的战士，掀开帐帘，钻了进去。 帅帐中宽敞无比，前后大约有三丈，地面被削平了，铺着一层地毯，帐中聚了很多人，皆是重甲重铠，手握刀剑，威风凛凛。 当中的位置，坐了一个方脸国字，满身风霜的人。 他大约五十岁年纪，披着铠甲，端坐在帅椅上，眉头紧锁着，手中长剑被他拄在地上，食指扣着剑镡，不断起落，剑鞘与剑刃接连发出金铁摩擦的沙沙声，隐隐透出杀伐之意。 “你便是方城主派来的信使？”他淡淡撇了一眼钻进帅帐的舒夜，问道。 舒夜点了点头，细细地道出了此行目的，从怀中取出临行前，沈铁交给他的书信呈给对方。 他见此信并不是方城主亲笔，眉头一皱，冷冷问道：“沈铁是谁？” “回禀大帅。”帐中一位披甲的中年男子瞬间出列，垂头握拳，恭敬地回道：“此人是方城主手下第一干将，执掌炼制坊，属下几次进入精绝城为大军提取兵器铁甲，皆是此人筹办。” “如此说来，精绝城倒确实有危难了。”他心中沉吟，还有一丝犹疑，盯着舒夜再次问道，“既然城主已经抱病几日，战士营也调动频繁，为何直到今日才只有你一人前来传信？” 舒夜背转身体，将背上刀伤呈现给帐中所有人，说道：“这便是原因。”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忍不住对眼前少年涌起钦佩之意。 他背后的刀伤足有一尺之长，虽然伤口已经被鲜血凝固，但望去，还是一片触目惊心，顶着如此重伤，行走这么远的路程，绝非寻常毅力可比。 “这一刀若再深半寸，足以当场要了你的性命。”帅椅上的男子看着舒夜背上伤口，疑虑尽去，“你能活下来，走到这里，已经非常幸运。” 舒夜不置可否，应道：“这是世界，能活下来，靠的从来都不是幸运。” 帅椅上的男子呵呵一笑，眼中倒有些赞赏，点了点头。 “不知小兄弟可知半路截杀你的是何人。”先前站出来的披甲男子沉思了一会，突然问道，“他们可知你还未死，来到了这里？” 舒夜知道他担心什么，眼中冰冷如刀子，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们不可能知道我来了这里，也不可能回城去给主子报信，提前行动。” “这……这却是为何？”披甲男子突然被舒夜的眼神吓到。 舒夜咬着嘴唇，蹦出一句话，“因为……他们全部都已经死了。” “全部死了？”众人心中一震，非常惊讶。 看舒夜背后伤势，应该是被一刀偷袭所致，重伤之下，还能将本来截杀他的队伍全部除掉，完成一次反杀，若非实力差距非常大，这在众人看来，根本不可能。 “对方几人，实力如何？”披甲男子再问。 舒夜毫不犹豫地回答：“六人，战士五阶一人，四阶两人，三阶三人。” “这……”披甲男子眼中难以置信，“这……这不可能。” 众人望向舒夜的眼中，皆是一样的神色——难以置信。 他们不相信凭舒夜一个战士四阶的少年，还是在重伤情况下，可以全歼实力如此强大的截杀队伍。 帅椅上的男子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也是一惊，站了起来，召进一个守卫，说道：“传令下去，派迅捷的斥候沿着舒公子来的道路寻找，看有没有六人尸体。” 那守卫瞬间得令，快速退了出去。 “若能证实你没有说谎。”男子眼神低垂，凝视着舒夜，“我将即刻传令，调中军一千精锐，随你回援精绝城。” 舒夜沉默无语，在事实没有摆在众人面前之时，他不再为自己辩解。 男子见舒夜面色惨白，伤势严重，瞬间召来一名守卫将舒夜带到偏帐休息，并召来一名军医为他治伤。 一个时辰后，斥候回报，细细将经过说了一遍，惊得整个帅帐所有人目瞪口呆。 “重伤之下，居然能越阶杀死战士五阶的对手，这小子怎么办到的。” “以一敌六，三人实力都在他之上，却被全部反杀，这……这怎么可能的。” “从斥候回报的现场来看，六人都基本是被一剑斩杀，这才是恐怖之处。” “从未听闻有如此厉害的剑术，就算有，面对实力有天壤之别的对手，也没有任何用处。” “这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如此妖孽，就算放眼整个帝国，恐怕都难以找出一个。” 各军的主将都是战场杀伐之辈，腥风血雨里摸爬滚打多年，什么样的天才都见过，可是如此妖异的少年，今日却是头一遭遇到。 正中椅子上，方脸男子打断了部下讨论，站起身走出了帐外，对着身后一位部将说道：“既然事实却如那小子所言，我身为三军主帅，便得信守承诺，你去中军选一千精锐战士，让他带回去支援精绝城。” 那部将垂首抱拳，应了一声，瞬间离去。 方脸男子让众将在此等待，自己一人步入偏帐，扶起包扎妥当，坐地休息的舒夜，哈哈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不愧我楚国男儿之身，走，随本帅检阅众军，一睹我楚国军魂。” 舒夜被他强拉着步出帐外，随众将一起走下山坡，来到宽阔的盆地点将台上。 一名披甲的将士吩咐了将台一位旗手几句，突然吐气开声，声震四野，“擂鼓！” 盆地四周，巨大的战鼓旁边，鼓手瞬间凝目回望将台，以待命令。 将台旁边，旗手旌旗指引，打出旗语，轰隆的战鼓声便瞬间响起，如惊雷，如龙吟，声震整个山峦。 第十六章 回援 舒夜站在点将台上，感觉整个地面都在震动，心中一惊，难以相信四面战鼓能有如此大的动静。 这时候，山坡下，盆地北方一线，突然涌起滚滚烟尘，烟尘之中，旌旗涌动，战马长嘶。 “原来如此。”舒夜明白了地面的震动来自何处，心道，“原来是兵力集结，万马奔腾，震动了整个山峦。” 烟尘中的队伍来得很快，不过片刻，就已经全部集结在了将台之下的宽阔空地。 舒夜一眼望去，只见每个人都身披重甲，牵着身边战马，沉默地站成整齐的数列，手握刀剑，满脸肃杀。 战鼓在一瞬间收声，烟尘散去，雷霆震动的山谷在一瞬间陷入寂静，却更多了一分杀伐之意。 “中军前锋营飞云队集结完毕，请大帅检阅。”队伍前列，一个白铠小将站了出来。 他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剑眉星目，目光锐利，整个人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丝毫没有任何隐藏。 方脸男子静静扫了一眼集结完毕的队伍，点了点头，眼中没有任何神情波动，说道：“召你们前来，所谓何事，想必周副将都跟你们说了，从此刻算起，你们归舒公子统领，随他驰援精绝城，荡平乱贼，三日之后，回到营地，与全军一起迎战掖族。” “是！”一千战士同声回答，声震四野。 “这是我军中最精锐的一个千人队之一，从现在开始，归你节制了。”方脸男子回头看着舒夜，眼中有惊雷涌动，“你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需要在此地看到这只队伍。” 舒夜点了点头，郑重说道：“大帅放心，三日之后我一定亲自送还。” “好！”方脸男子点头，示意副将给舒夜牵来了一匹快马，说道，“男儿一诺，千金不改，率队即刻出发。” 舒夜也不想耽搁时辰，怕夜长梦多，拜别了腾云军团众位将领，率着整只千人队迅速回援精绝城。 战马四蹄如飞，越过四象山山谷，不过一个时辰，眼看便接近了精绝城后方城门。 这时候，一直跟随在大队后面的白铠小将突然追了上来，和舒夜并驾齐驱，毫不客气地问道：“听周副将说，你一人杀死了拦截你的整个截杀团队，其中还有一个远超你实力的战士五阶高手，你怎么办到的？” 舒夜‘咦’了一声，没想到他迅速追上来，居然是问这事，白了他一眼，懒得回答。 “刚才经过山谷窄口位置，我下马察看了一番，果然如周副将所说，一字不差。”他丝毫不在意舒夜的冷淡，眼中有着一股狂热，“整个大楚帝国，你可能是战士四阶最强之人。” “我们楚国男儿，只信服实力比自己强的人。”他在马上对舒夜伸出手，一片真挚地说道，“我叫风影，来至灵都风家，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舒夜一愣，没想到他这么自来熟，本想拒绝，但看着他眼中真挚的神情，还是伸出了手握住了对方，淡淡地说道：“我叫舒夜。” “我知道。”风影嘿嘿一笑，“之前我向周副将打听过，当时不太相信你的事情，所以才主动请缨，想来的路上确认一下，如今知道了，舒兄果然铮铮男儿。” 舒夜默然无语，尽管知道这个世界一切以实力为尊，但骤然听到风影这一路而来的真实想法，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若半路之中，风影发现周副将所说不实，可能立马就会跟舒夜翻脸，带队离去。 天将黑之际，一千精锐战士从烟尘中奔出，终于到达了精绝城下。 舒夜一马当先，回头看了眼风影，说道：“你带队在此等候，我去叫门。” 风影点了点头，和队伍驻马于城墙百丈之外，看着舒夜单骑逼近城门。 “我奉城主亲令，带队出城公干，此刻回城，还望城上兄弟打开城门，让我等进去。”舒夜扬了扬手中沈铁赠送的城主令牌，高声喝道，“若有不信，手中令牌可为凭证。” 城头一战士营首领冷笑地看着城下叫门的舒夜，用力吐了一口浓痰，满脸杀意地低哝道：“城主令，城主都死了，城主令还有什么用，这城中的天，早变了。” 他一边回应舒夜让其稍等，一边吩咐身边几个守卫弯弓搭箭，射杀舒夜。 “嗖，嗖，嗖！”三声箭响突然刺破虚空。 舒夜警觉，瞬间仰头上看，只见城楼上，弯弓搭箭，还未来得及放箭的三个守卫已经率先中箭，从城楼上摔了下来。 他心中一愣，还不及明白怎么回事，身后，风影雷鸣般的警告声已经响起。 “舒兄，快退，有埋伏。”风影在百丈外大吼，手中早已搭满的五只箭连珠射出，直取城楼弓箭手。 舒夜瞬间后撤，长剑铮鸣出鞘，凌空横扫，斩落逼近的箭羽，在风影掩护下，回到了队伍中。 “看来我们来迟了。”风影看着已经戒备森严，严阵以待的城楼，“他们已经行动，封锁了城门，禁止外援进入。” 舒夜没想到对方行动这么快，自己出城不到一天时间，对方就已经掌握了城中形势，想及沈府的处境，他不由心急如焚。 “如今怎么办？”风影问道。 精绝城城高墙厚，防御森严，仅凭他们这一千战士，想要强攻破城而入，根本不可能实现。 “杀进去。”舒夜眼中杀意凌厉，没有二话。 风影有些无语，想说你能不能看看眼前的地势啊，根本没法挨近城门好么，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舒夜已经莫名其妙地赞了一句：“你的箭术很好。” 风影不知道他为何莫名其妙地迸出这一句，但还是非常受用的承认了下来，说道：“大楚帝国，风氏神射之术，从不浪得虚名，百丈之内，只要我想，没有我射不中的目标。” “很好。”舒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四尺精铁重箭，多少距离内，你能钉上城墙？” “百步！”风影自信地说道，“无论精绝城的城墙用什么铸的，百步之内，我能将四尺精铁重箭，钉死在城墙上。” 舒夜非常满意风影的回答，细心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风影惊得张大了嘴，“你……你一个人上去能行？” 舒夜点了点头，将长剑缚在自己身后，说道：“我尽力拖住，你挑十个人快速跟上，一定要快。” 风影震惊于舒夜的攻城方法，虽觉有些不妥，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挑了十个实力最强的人跟在舒夜身后，向着精绝城下逼近。 剩下的战士屏气凝神，同时弯弓搭箭，于两百步外，一起向城头齐射，掩护舒夜十一人到达精绝城墙下。 “好，看我的。”风影怒吼了一声。 他整个人力量全力绷紧，从马腹下取出一支四尺长的精铁重箭，搭在手中五百石铁胎弓弦上，对准城墙，整个人从马背上跃起，将弓瞬间拉至满月，凌空射出。 空气撕裂如狂风怒号，箭啸如雷，精铁重箭在急速中擦出一线火花，死死钉在了城墙上。 风影双臂青筋暴涨，不敢泄力，一鼓作气地从马腹下抽出五支精铁重箭，搭在弓弦上，他仰天怒啸，双臂拉伸，弓开如满月，连珠箭出。 城上众人被至下而上的箭羽压制得抬不起头，根本看不到城墙下的情况，只感觉到六声箭啸震人耳膜。 紧接着，城墙狠狠震动了六下，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他们抬起头来，就只能看到一个少年从城下沿着城墙凌空而上，宛如战神。 当他踏上城楼的一刻，一道白光从他背后的黑夜中突然乍闪，只一瞬，就斩掉了守城一位首领的头颅。 鲜血从剑锋上滴落，舒夜双目冰寒，杀意凌厉，根本不等其他人反应，便一人一剑向着通往楼下城门的位置杀去。 最初的恐惧过后，守城的战士在首领强逼下，开始蜂拥地攻向舒夜。 人潮涌动，无数刀剑临身。 舒夜手握长剑，一步不退，横劈竖斩，点刺切削，一剑快过一剑，将昆仑剑术九式剑招运用到极致。 虽然他不能躲过所有进攻，但能尽量避开要害位置，而手中的剑，却是每一剑落下，必有人丧生。 这是奋不顾己的亡命战法，亦是置之死地的无畏剑术，让人胆寒，让人心惊，更让人恐惧。 他长剑三尺之内，没有人能活下来，三步之内，皆是死尸。 众人恐惧地退后，在舒夜逼迫下，逐渐从城楼通道退到了城下。 城下的守城首领愤怒的吼叫，用剑砍翻了两个逃命的守城战士，逼迫着众人上前拼杀。但无论他如何逼迫，后退的众人，面对步步紧逼的舒夜，依然没有人敢上前面对这个突然闯入的死神。 当跟随在舒夜后面爬上来的其他十人站上城楼，从城楼通道追到城下之时。 他们所看到的，便是一个少年将整个守城战士营，杀得胆寒的恐怖一幕。 第十七章 黑夜初战 舒夜满身鲜血站在城下，手中长剑不断滴着血珠，摇曳的火把不时闪过火光，衬着他冰冷的眼神，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地狱归来的恶鬼。 整个战士营被他逼退到城角，正不断溃败，逃散。 “去开城门。”舒夜沉静地对后面追上来的十人说道。 十人点了点头，长刀出鞘，一路砍翻已经失去胆气的守城战士，卸掉扣住城门的精铁门栓，打开了城门。 火光透过城门，映照而出，城外一直等待的队伍怒吼咆哮，随着风影的带领，挟着滚滚铁流，蜂拥而入。 眼见城外大军携雷霆之势而来，守城的战士营仅存的一点战斗意志瞬间瓦解，慌不择路地开始四处奔逃。 舒夜没有追赶，只是凌空一跃，一剑斩下了最后一位守城首领的头颅。 风影哈哈大笑地打马接近舒夜跟前，将手中另一匹马的缰绳递给他，激动地说道：“如此神奇地破城之计，唯有舒兄能够办到。” 舒夜翻身上马，望着整个精绝城，回道：“这只是精绝城后城门，守卫本不森严，没有战士五阶以上的战士把守，所以我们才能凑奇效，若是从北方正面遭遇，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将长剑归鞘，一指沈宅所在的位置，“他们若是行动，第一时间便会除掉整个沈府势力，控制炼制坊，我们过去……” 除掉城主之后，沈铁便是他们的头号敌人，也是这城中能够掀起波浪的唯一力量，所以最激烈的战斗，必然在沈宅炼制坊一带。 舒夜打马准备带队奔出，快速驰援，却被身边风影瞬间拉住了。 “你的伤……”风影蹙着眉头，担心地看着他，“要不，你跟在后面慢慢来，我和弟兄们先行一步。” 舒夜先前便伤得不清，经过军医包扎清理后，虽然能够行动，但这次突袭攻城，已经伤上加伤，风影怕他撑不下去。 “没事。”舒夜笑了笑，“我身体跟平常人不一样，只要不是致命伤，两三个时辰就好得差不多了。” 经过天心石的洗髓伐身之后，舒夜发现自己伤势的自愈速度比别人快了十倍不止，吃惊之余，心中一片狂喜，更为天心石的神秘感到好奇。 这意味着只要不是致命的伤害，他几乎拥有了不死之身。 风影将信将疑，但看着舒夜面色还算正常，也就只能放开他，带着整队人马，跟着他一路冲向沈宅。 地面震动，马蹄声裂，一支千人队于黑暗中迅速前进，不到一刻时间，便已经到了接近沈宅的一条主街。 为了不太过引起敌人的注意，所有人都没有打火把，以至于到了包围整个街道的战士营跟前，他们还以为是自己的盟友。 “杀！”舒夜长剑出鞘，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时间，直接冲杀过去。 风影跟随在舒夜身后，将硬弓放在马后，抽出长刀，带领整个飞云队开始冲锋。 面对腾云军团中最精锐的千人队，猝然接战的情况下，一千五百人的一个战士营，根本没能组织起任何反抗，就被摧枯拉朽的就地消灭了。 舒夜长剑掷出，于虚空中，划过一道血色的弧线，将逃到街尾的最后一个战士钉死在地面之上。 远处沈宅核心位置，火光冲天，拼杀正浓。 舒夜打马取回自己的长剑，回头说道：“风影，留下五百人封锁此街，阻拦城中向这里来的一切增援力量，你随我带五百人，从后掩杀，解决掉里面的敌人。” 风影得令，拉过五个百夫长吩咐了几句，便带着剩下的人随舒夜向着沈宅迅速冲去。 他们在黑暗中突进，直接冲入交战的双方战场之中，长刀所向，宛如死神的镰刀，收割撞见的每一个战士营男子。 驻守精绝城的战士营中，皆是实力在战士一二阶的男子，而飞云小队中，每个人的实力皆在战士三阶之上。 两者之间，无论从单人战力还是整体战力，完全没有可比性。 虽然对方留在此地消灭沈家有生力量的战士营人数众多，有接近两千人，但在飞云小队五百人的突然冲锋下，还是很快乱了阵脚。 好在几个战士营统领反应迅速，瞬间丢掉炼制坊铁匠和沈家下人两群乌合之众，以少数兵力牵制，凝聚重兵于沈宅最后街口，拦下冲锋的飞云小队。 街口狭窄，无法并列冲锋，飞云小队被战士营凝聚重兵，全力一挡，瞬间失了锐气，在风影一声令下，只能下马步战，缓慢地拼杀前行。 鲜血不断在街口飞溅，尸体不断倒下，怒吼和惨叫交织地响起在黑夜中，将战斗带入白热化。 飞云小队有实力优势，战士营有绝对人数优势，两方拉锯于街口，谁也不肯让步，都杀红了眼。 舒夜眼见远处炼制坊铁匠和沈家下人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心中知道绝不能等对方将那一部分兵力转回，重新巩固街口防线，对着风影大吼了一声：“风影，我先过去，你带队跟在我身后，一定要杀出来。” 他们是一柄锐利的钢刀，速战速决，才能发挥出最强的战力，若迟迟不能突破，被对方拉入对峙战，在他们人数只有对方四分之一的情况下，只能越来越糟糕。 舒夜手中长剑轰鸣长吟，泛出一道艳丽的血色剑光。 他咬牙，一脚踏在一具死尸上，身体凌空而起，越过街口墙面，一剑向着汹涌的人潮斩落。 无数刀枪剑戟迎空出击，要将越过街口，凌空中的舒夜格杀。 舒夜横空一剑平斩，全力削掉接近自己身体的枪头刀尖，落在人群身上。 在下一次攻击到来的空隙，舒夜借力再度跃起，落在枪杆和刀剑之中，长剑奋力平挥，割裂最前排的几人咽喉。 但不过瞬间，舒夜再度陷入人潮攒刺，合杀之中，再也找不到空隙躲开。 “冲！”风影大喝，当先跃起，冲过街口。 舒夜创造的这一线空隙，足够整个飞云小队反应过来。 风影长刀奋力挑开攒刺向舒夜的刀枪剑戟，与他并肩搏杀。 只要打开了缺口，这个缺口在飞云小队越来越多人冲过街口之后，只会撕裂得越来越开。 突破街口之后，拉锯的战局被慢慢扭转，实力精强的飞云小队逐渐占据了上风，向着沈宅推进。 而人数众多的战士营却被迅猛推进的飞云小队慢慢瓦解了斗志，龟缩退后。 “杀进去。”舒夜眼见对方战斗意志已经削弱，更不会留情，大吼道。 飞云小队的每个人都是战场老手，自然知道这个时候，是消灭对方的最好机会，长刀直进，迅速扑入退后的战士营中。 舒夜眼见后面的战斗已经没有悬念，交代了风影几句，便从沈宅围墙跃入院中。 整个沈宅已经被战士营攻破，院中躺了很多尸体，石板全部被鲜血染红。 舒夜心中不安，急忙向内院跑去，跃上内墙，正准备跳下，看到里面的情形，却突然停住了。 内院聚集了很多人，上百个战士营的精锐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三个统领样的男子和一个白衣青年站在院前，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院中台阶的地方。 舒夜定眼瞧去，只见沈府还活着的人，都被逼到了这里。 沈铁和莫老一刀一剑，死守台阶两边，身上伤痕累累，他们脚边周围，躺了许多尸体，想来都是进攻之时，被二人所杀。 有数的几个女眷和舒雪依，被二人护在身后，有些惊恐地蜷缩在台阶后。 “朱公子，还费什么话，直接让弟兄们全部杀掉。”一个战士营统领劝着身边青年，“城门还有战斗，不知四营解决掉没有，我们不能一直耗在这里。” 他身边两个战士营统领一起点了点头，神色中，也有些不耐烦。 “朱冲！”舒夜看着院中白衣青年，眼中一片杀意，“真是冤家路窄了。” “我一年前就说过，会让整个沈府付出代价。”朱冲满脸怒气地盯着台阶上诸人，喝道，“我最后问一次，舒夜那小子在哪里？” “要杀就杀，何必啰嗦。”沈铁呸了一口，有些暗恨，“老子早布了局，只是没想到你们动手这么快，要是晚一天，死的一定是你们。” “痴心妄想。”朱冲耻笑地看着沈铁，“你根本不明白，你们永远没有赢的机会。” 他手掌迎空向下一斩，严阵以待的上百战士营精锐瞬间持刀逼近，将斩杀沈府最后一分力量于刀下。 面对这些全是战士三阶以上的精锐同时攻击，重伤的沈铁和莫老根本无力阻挡，更别说旁边还有三个未出手的战士五阶统领。 正当二人准备拼死一搏，做困兽顽斗之时，突兀的声音突然从虚空黑夜中响起：“朱冲，我们能不能赢不知道，但在这里，今夜，最先死的，一定是你。” 朱冲冷笑，面带冰寒杀意，转头向着声音来处看去。 只见舒夜整个身体如流星坠地，瞬间落在了院中，长剑滴血，杀意毕显，整个身体，宛如从血池中刚刚捞出来一样。 第十八章 逆转形势 “舒夜！” 朱冲看清落在院中的少年，脸色变得非常狰狞，眼中杀意瞬间爆发，长刀至腰间铮鸣出鞘，划出一片雪亮刀光。 台阶上的三人心头也是一片巨震，惊呼道：“小夜。” 舒夜回头对着三人淡淡笑了一下，盯着朱冲，说道：“你不是很想杀我么，我给你这个机会。” 朱冲哈哈一笑，长刀一握，劲力凝聚，一步踏出，便已至院中，满是仇恨地盯着舒夜：“放心，我不会让你痛快死掉，我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他手中长刀迎空一斩，劲气撕裂，瞬间便至舒夜面前。 巨大的力量挥动下，刀锋嗡鸣，极速震颤，割裂开夜空，只留下一线极亮的刀光。 舒夜垂剑于地，双目凝神，全部力量凝结于剑尖一线，等待着那一刀疯狂逼近。 长剑犹如龙吟，疯狂震动，周边气流以剑尖为中心，收敛聚积，院中落叶随着收敛的气流，萦绕而起。 这是昨日与沈铁交手的一招，但舒夜此刻凝聚的力量和杀意却更为强烈。 “舒夜，受死！”朱冲怒声长啸。 迎空而下的长刀光芒陡盛，在数千斤的力量全力倾注下，撕裂黑夜，斩落舒夜肩头。 朱冲不会让舒夜轻易死掉，所以，这一刀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卸掉他右臂，折损其战力，让他在之后的折磨中无力反抗。 舒夜紧咬牙关，一直积聚的力量在刀锋斩落的一刻，瞬间爆发，整个人从极静转为极动，向前踏出一步，手中长线犹如电芒，顺着虚空，直刺而出。 一线血红的剑芒从剑尖激发而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撕裂黑夜，刺穿万物。 萦绕而起的落叶，被剑风割裂成碎片，恐怖的杀意席卷整个院落，仿佛无数道针芒突然刺进每个人心中，让人浑身颤栗，恐惧。 朱冲心中一寒，感觉到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浑身如坠冰窟。 他无比恐惧地收刀回挡，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看着那一线剑芒后发先至，撕裂三尺虚空，直刺自己心口。 “叮”地一声，宛如金石撞击，舒夜雷霆一剑刺进朱冲心口，却没能将之击杀。 一块坚固的硬物从朱冲心口挡住了刺入的剑尖，消弭了舒夜必杀的一剑。 朱冲被剑力震退五步，面色煞白，浑身冷汗，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从这一剑下逃了出来。 他颤抖着伸手入怀，摸出挡在自己心口位置的硬物，突然哈哈一笑：“看来老子天命所致，注定死不了，舒夜，没想到吧。” 舒夜定眼瞧去，只见他手中拿着的，是一块绿幽幽的圆盘，不知是什么做的，如此迅猛的一剑，居然没有击碎，连痕迹都没有留下，足见其坚硬程度。 舒夜退后两步，再度凝剑聚力，没有说话。 朱冲身体实力高过他太多，这出人意料的一剑没能要了对方性命，等他反应过来，全力攻防，剩下的，就只有一场苦战了。 台阶上，沈铁和莫老眼见朱冲靠着这神秘圆盘捡回了一条命，也默默叹息了一声。 “没想到一年不见，你的变化如此之大。”朱冲暗自戒备，心魂初定，长刀横封于前，再也不敢大意，“可惜了，你并没有再出手的机会。” 经过一年的苦修，他已经从战士四阶堪堪踏入战士六阶，只要他全力戒备，稳扎稳打，对于战士四阶的舒夜，依然是碾压的局势。 “我没有。”舒夜承认地说道，“但不等于别人没有。” “别人？”朱冲包括他身后的三个战士营统领都是一愣，哈哈笑道，“你在说笑么，府外都是我们的人，两个战士营主力，近四千战士已经将周围几个街道团团围死，连一只鸟也飞不进来。” “是么？”舒夜冷笑，“那我是怎么进来的。” 朱冲几人一愣，才知道事有蹊跷，心中掠过一丝担忧，但几人略微一思索，便瞬间否定了这层担忧，信心十足地说道：“无论你从哪里来，带了多少人，今夜，我战士营四千精兵足以将这沈宅踏为平地。” 舒夜眼中露出一丝嘲讽，听了听外面动静，说道：“知道为什么外面突然安静下来了么？” “那不过是我战士营彻底消灭了那些困兽之斗的铁匠和下人。”一个战士营统领高声回答道。 舒夜没有回答，因为已经有一件东西替他回答了。 一支精铁长箭带着凌厉的箭啸，撕裂黑夜，摧毁了内院整扇门板，一个浑身染血的少年手持长弓，满身杀意地走了进来。 他轻蔑地扫了全场一眼，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这一路过来，没看到所谓的什么战士营精兵。” “什么……”朱冲和院中所有战士营战士心神俱震，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风影大摇大摆的走到舒夜身边，眼中嘲讽的神情难以隐藏，对着屋外黑夜大吼了一声，“弟兄们，让大家瞧瞧。” 无数火把在一瞬间亮起，照亮了整个黑夜，院外，五百飞云队精锐严阵以待，每个人的身上都沾满鲜血，杀意凛然。 “四千战士营精锐。”风影冷冷说道，“他们也配称精锐两个字。” 他铠甲染血，凌然望着已经脸色大变的战士营诸人：“不足两个时辰，你所谓的四千战士营精锐，已经全部伏诛。” 朱冲和三个战士营统领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惨白，心胆俱丧：“全……全……部伏……诛。”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进来通报。”一个战士营统领失魂落魄地疑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根本进不来。”风影眼神瞬间变得像刀锋一样，示意门口的飞云队让开道路，“你回头看看。” 众人朝着外院大门瞧去，只见那里堆积了无数尸体，鲜血流得满院都是。 有少数人逃到了外院内，却没能接近内院大门，就被全部射杀了。 “你们是什么人。”朱冲不甘心地问道。 “腾云军团。”风影道出了这四个字，便不再理他，回头对着内院上百个战士营精锐说道，“给你们两条路选，死或者投降。” 这上百个战士营精锐在听到腾云军团四个字的时候，已经心胆俱丧，斗志全消，此刻听闻有活命的机会，自然瞬间放下了武器。 “至于你们……”风影解决了院中危机之后，看了看脸色煞白的四人，有些踌躇，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舒夜，低声道，“怎么解决？” 舒夜沉声说道：“朱冲交给我，其他三人，全杀了。” 三个战士营统领听到舒夜这一句，六魂皆失，知道已经没有任何生机，心中一横，长刀铮然出鞘，迅若闪电，全力向舒夜和风影二人扑来。 “哈哈……今夜这事痛快。”莫老眼中精芒一闪，整个人从台阶上一跃而起，袖剑划过虚空，挡住了三人，“憋屈了一晚上，如今，也该让老头子畅快一下了。” 面对上百个战士三阶的精锐战士同时进攻，他无力抵抗，但面对三个战士五阶的人，却正好能激发他的全部实力，战一个酣畅淋漓。 刀光交错，火花四现。 莫老如一道影子一样，腾挪于刀光杀招之中，越战越是兴奋，手中袖剑神出鬼没，每一剑出，总会溅起一处血花，却并不轻易致人死命。 舒夜一步踏出，长剑倾斜于地，对着已经面色苍白的朱冲说道：“我说过，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如今，依然有效。” “哈哈……”朱冲突然仰天大笑，狰狞着脸，大声对着舒夜说道，“舒夜，你以为你们真的赢定了么？” 舒夜凝步，盯着他，心中疑惑，问道：“什么意思？” “因为你们连真正的对手是谁都还不知道。”朱冲疯狂大笑，左手捏碎了袖中一直藏着的一颗烟雾弹，身形退后，闪电般向院墙跃去，“这不过只是开始。” 瞬间的浓雾笼罩了内院，看不清任何东西，一缕亮光从朱冲捏碎烟雾弹的一瞬，直冲夜空，闪亮了整个黑夜。 舒夜隐约看见朱冲逃走的方向，提剑想追，却被风影拉住了。 “放心，他逃不了。”风影嘴角噙着笑意，弓弦上，早已扣好的三支精铁箭夺空而出，向朱冲追去，“我们风氏一族的眼睛，只要盯死了目标，再浓的雾，也不能阻拦。” 铁箭呼啸，在巨大的力量下，如光影一样撕裂虚空，瞬间追上了正要跃下院墙的朱冲。 朱冲没想到这箭来得如此迅疾，心中愤怒，转身的瞬间，长刀劈天直斩，巨力所至，劈开了追到自己身后的铁箭。 但他还未来得及喘息，第二支铁箭又到了身前，其力量和威势，比第一支箭更猛。 朱冲心中惊骇，长刀回旋横切，斩掉箭头，左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探出，握住击到自己胸前的箭杆，才奋力化解了这一箭。 放弃了逃跑的机会，全力躲开这两支连珠箭，朱冲本以为可以安全一刻。 一支更凶猛的铁箭紧随着第二支箭的箭尾，再次到达了他身前。 第十九章 真正的对手 “三箭连珠！” 朱冲看着再次逼近自己身前的森然箭头，心头一片惊骇。 首尾相连的连珠箭术极难，两箭连珠，已经是箭术中的顶尖高手，三箭连珠，整个大楚帝国中，也只有那么一两个人能办到，对方不但能三箭连珠，而且一箭狠过一箭，想及对方的年龄和来处，他心中已是一片绝望。 切出的长刀无法转回，握住箭杆的左手更是无能为力，朱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迅如闪电的铁箭刺穿他一切防御，钉进他的身体。 铁箭上的巨大冲击力量带着他从院墙跌落。 尽管最后他扔掉长刀的右手握住了箭尾，但箭上那股强大的冲力还是洞穿了他整个右胸。 不等他有任何反抗的机会，院外严阵以待的飞云队众战士已经一跃而至，数十柄长刀形成刀网，将其制服在地。 内院之中，与莫老拼杀的三个战士营统领眼见朱冲被擒，心神不稳之下，被莫老逐一击破，全部灭杀。 舒夜与风影迅速步出内院，看着地上满口鲜血，垂死挣扎的朱冲，说道：“你不是很能逃么？” “龙朔风氏！”朱冲狠狠盯着舒夜身边的风影，“追风箭术。” “临死了才看出来。”风影讽刺地笑了笑，“你可真笨。” “舒夜，你以为你们已经胜券在握了么？”朱冲脸上涌起一股血红之色，宛如回光返照，他狰狞大吼，恨意难绝，“今夜，你们全都得死。” 舒夜提剑上前，不欲与他啰嗦，沈铁却突然窜了出来，急忙问道：“为何？” 朱冲哈哈大笑，状若疯癫，鲜血不断从嘴里涌出来：“因为你们根本不懂实力的真谛是什么，无论你们如何挣扎，也逃脱不了被消灭的命运。” “你懂？”沈铁冷哼了一声，喝问道：“城主在哪里，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那老匹夫……”朱冲轻蔑地笑了一声，“自以为自己战士九阶的实力无敌于天下，吃了我一颗断魂丸，还不是被我一刀斩下头颅，死无全尸。” “你……”沈铁心中感到一片寒意，暴怒一声，“城主收你为亲传弟子，予你制使之位，待你天高地厚，你却……” 朱冲看着沈铁气得颤抖的样子，心中十分畅快，大吼道：“制使之位算什么，亲传弟子算什么，战士九阶又算什么，我想要的，乃是流云宗的入门资格，凝气之上的武道境界，永远脱离俗世的强大实力……” 他用力拔出铁箭，撞在了压制他的刀网之上，掐灭了自己最后的生命气息。 “流云宗，凝气，俗世？” 舒夜完全听不懂朱冲最后一段话说的什么，心中喃喃，转头正要询问风影和沈铁，却见二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舒夜一头雾水，不知二人为何突然这么害怕，问道：“他最后的话，说的什么意思，有这么可怕么？” “小夜……”风影脸色变得非常凝重，握住铁弓的手甚至有些颤抖，“你知道我腾云军团为何面对小小的掖族，却久攻不下，一年来，从后方增兵数次，前后战死五万余人，还是节节败退么？” 舒夜摇了摇头，心中也十分不理解。 风影想起战场上的情形，还是有些心有余悸，说道：“因为掖族背后，有流云宗的暗中支持，我军所面对的，除了掖族，还有近百名凝气境的尘世高手。” 沈铁全身一震，心中骇然，惊道：“原来如此。” 他终于明白了腾云军团为何铁甲兵器损耗如此之快，为何连续增兵，达到十余万兵力依然不是掖族的对手。 因为他们所面对的真正敌人，比整个掖族强大百倍。 “凝气境的尘世高手。”舒夜依然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风影心中‘咦’了一声，对于舒夜的茫然感到震惊，疑问道：“你连这都不知道？” 他本以为舒夜能够习得如此精湛的剑术，必然是大有来历，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却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沈铁笑了笑，对于舒夜的反应倒是十分明白，耐心解释道：“这个天下，分为俗世和尘世，俗世便是我们目前生活的地方，以国家和城市相连，划地而治，皇权为尊；而尘世则是脱离俗世之外，名门大派所组成的大世界，他们执掌万里地域，手握国家命脉，传承武道，决定天下命运。” 风影点了点头，说道：“比起那些实力强大的大派，我们大楚帝国不过是人家掌心的玩物，可以随时捏死。” 舒夜震惊，没想到这个世界如此宏大。 “俗世与尘世，最明显的分别，便是实力。”莫老带着舒雪依几人也走了出来，补充地说道，“俗世间，你觉得战士九阶的人就是最强大的存在，不可战胜，但当他们面对尘世间，凝气境的高手时，却不过是柔弱的凡人，毫无反抗之力；你觉得大楚帝国几十万战士组成的铁血军团已经能够横扫一切，灭杀一切反抗力量，但当他们遇上尘世间，名门大派中，非常强大的高手，却能被一人瞬间灭杀。” “一个人！”舒夜心中无比震撼。 莫老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听说尘世中，那些绝世的高手，甚至可以翻江倒海，让阴阳错位，日月倒悬，横跨生死界限，主宰天下命运……” 舒夜心神震动，受到了莫大的冲击。 原来这片世界，比他想象中，还要大得多，原来他所苦心追求的力量，至今连入门都还没有资格。 明白了这些，他微微苦笑了一下，再度想起朱冲临死前的一番话，心中一惊，脸色也瞬间大变：“那岂不是……发动精绝城兵变的人，也是流云宗的……” 三人叹息地点了点头，若不是流云宗的人作祟，许以承诺，朱冲不会铤而走险毒杀城主，突然倒戈相向。 “坏了。”舒夜大吼了一声，终于明白几人为何一脸惨白之色。 若真是流云宗的人作祟，其人必然拥有凝气境的实力，这对于全是战士境界的他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战士境界的人想击败凝气境的人，不是单靠数量就能轻易跨过这条实力鸿沟的。 “只是流云宗的人怎么会突然参与到俗世争斗中来。”莫老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尘世中的门派很少参与俗世争斗，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原因。” 风影也曾想过这其中问题，但得不到任何答案，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而且更奇怪的是，庇护我大楚帝国的飞羽宗眼见流云宗大肆屠杀我国战士，一年来，却不闻不问，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心中有无数疑惑，但此刻身在边关，得不到灵都任何信息，只能茫然无解。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舒夜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却知道此刻，大家都命悬一线。 三人对视了一眼，神情都非常一致，坚定地说道：“已经走到如此局面，我们便没有退路，如今之计，唯有死战。” 就算对方是超越凝气境界外更强大的对手，他们也只有死战一途。 “好！”舒夜沉声，手中长剑长吟一声，凝聚无数杀意。 “已经来了。”沈铁望着城中黑夜里不断逼近的杀声，“朱冲临死前放出的信号，已经将最后的死战之地定在了这里。” 众人怡然无惧，将舒雪依几个女眷安置在内院房间后，带领院中所有人便直奔飞云小队死守的街道，布置防线，凝结战阵。 不过一会，一个两千人的战士营完整编队已经快速逼近了街道。 “加上朱冲先前所说在城门交战的四营，城中总共六营两万战士，居然反了四个。”沈铁心中极为愤怒，“这些为了实力和利益出卖一切的家伙，该死。” “这些废物，来多少，杀多少就是。” 风影三支铁箭扣于弓弦之上，拉至满月，锐利的眼睛，紧盯着黑暗中的一处，根本没有关注逼近的战士营。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一个可敌千军，可瞬间取敌将首级的人。 “腾云军团！”一名中年男子从逼近街道的战士营中站了出来，看着前方严阵以待的整个飞云小队，瞳孔微缩，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们居然赶了回来，而且还突破城门，歼灭了两营人马。” “可惜你们算错了对手，人数带少了一点。”微微地惊讶过后，他眼中寒芒爆发，杀意惊天，“不太够杀。” “是么？”隐藏在飞云队中的风影轻蔑地应了一声，怒喝了一声，“弟兄们，放箭。” 听他一声令下，埋伏在街道房屋之上和街道前排的战士瞬间射出了手中早已瞄准的羽箭。 箭如雨下，凌风呼啸。 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喝道：“雕虫小技。” 他单掌凌空平推，迎向射来的数百支锋锐箭羽，体内力量蓬勃而发，沿着掌缘浸出，形成一层薄弱的气盾，阻挡在身前。 气盾周围，吹过的夜风在突然之间，变得非常迅猛，周围气流涌动，如水流一样向着他掌心汇聚，原本湿润的夜空好似被突然抽去了一部分水分，变得有些干燥。 挟着雷霆之势的箭雨刺入气盾之中，瞬间慢了下来，嗡鸣震颤，撕裂呼啸，始终不能破盾而入。 “破！”中年男子大喝，眼中精芒暴涨。 凌厉地力量和杀意从他体内瞬间爆发，平推的一掌骤然一斩，一道光影从气盾中闪过，湮灭了刺入的所有羽箭。 隐藏在飞云队中的风影见到这一刻，瞳孔中闪过一丝惊喜，双臂力量施展到极致，一直紧扣的三支铁箭满含杀意，怒空而出。 第二十章 凝气境 箭棱森寒，裂空怒啸，犹如一尾突然蹿起的噬命毒蛇，一击必杀。 中年男子双目一寒，心中有些意外，冷哼一声，一直隐藏的右手闪电扬起，劲气汹涌，捏住了刺向咽喉的铁箭。 他指尖用力，瞬间掐断了手中嗡鸣震动的铁箭。 然而，不等他将手中的断箭扔下，又一支铁箭沿着先前箭路，到了他面前，凶猛之力，比第一支箭更加强大。 “连珠箭。”中年男子瞳孔微缩。 他右手化指为掌，平推而出，掌间气盾再一次出现。 呼啸的第二支箭刺入气盾，止步于对方掌心一寸，便被湮灭，化为齑粉。 “无知小儿，这样便想伤我？”中年男子一声怒喝，带着无限嘲讽，“简直可……” 他‘笑’字没能出口，第三支箭再次沿着先前箭路，到了他面前。 这一支箭不同于前两支，它箭身更细，箭体更长，箭头锋棱分明，带着恐怖的倒刺，似乎经过独特的设计，居然裂空无声，让他完全忽略了这支箭的存在。 它快逾闪电，整个箭身被空气撕裂得一片火红，锋棱上所蕴含的力量，比前两支箭合在一起的力量都要强大，都要凶狠。 这才是风影攻击他的真实杀招，前面密集的箭雨和两支连珠铁箭都不过是诱饵。 “三箭连珠！”中年男子震惊之余，心中涌起了一阵危险气息。 他右掌气盾消弭，左掌未曾回收，正是旧力尽去，新力未生的空档时候，没想到面前会突然窜出一只杀人凶箭，不得已之下，只能以肉掌相迎，阻挡刺向咽喉的这一箭。 火红的锋棱毫不留情地穿透中年男子掌心，突破防御，刺进他咽喉三寸位置才被汹涌的劲气湮灭。 中年男子惊出一身冷汗，看着右掌被贯穿的伤口，眼中一片暴怒，左手向后一招，凌空取物，身后五步外一名战士身上的长刀轰鸣一震，便跃到了他手中。 他满身劲气萦绕，刀锋一展，三寸刀芒耀眼夺目，杀意凛然，一指整个飞云小队，怒吼道：“杀过去，一个不留。” 整个战士营在他命令之下，持刀向前，汹涌的人潮疯狂地向飞云小队防守的街口涌进，发动了猛烈攻击。 飞云小队看着冲过来的战士营，进行了一轮箭雨攻击，射杀了近百人之后，便开始短兵相接。 长刀劈斩，怒目相对，吼声如雷，杀意惊天。 双方都知道这是今夜最后的决战，只有拼尽全力，砍倒对方，自己才能活下来，所以没有人后退，更没有人害怕，每个人都只能拼命的杀人，拼命的前进，直到自己倒下。 舒夜默然地看着拼杀惨烈的两队，隐藏在黑夜之中，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用力握住剑，咬着嘴唇，最大限度地积蓄力量。 除了风影跃上街道房梁高处，持弓搭箭，巡视战场以外，他身边的沈铁和莫老都没有动，二人刀剑出鞘，全神戒备，双眼拼命地盯着街外，还未进入战场的中年男子。 今夜这一战的生死，在于他们能不能联合击败那个凝气境的男子，而不在消灭战士营的战局之上。 在飞云队全力防御，死守街口下，战士营因为实力稍逊，发动了无数进攻，还是无法攻克街口，突破飞云队的防线。 “这群废物。”中年男子眼见迟迟没有任何进展，怒骂了一声。 他左手长刀刀芒暴涨，凌空一掠数丈，孤身一人，跃过街口位置，落入飞云小队滚滚铁流之中。 “挡我者，死！”他仰天长啸，长刀纵横劈斩，刀芒撕裂，劲气汹涌四射。 围攻他的战士还未能接近他身前三尺之地，手中长刀便被横扫而过的刀芒斩断，不等反应，席卷的刀气便已经撕破了铠甲，割裂了五脏六腑。 鲜血飞溅，断刀破甲之声，铮鸣不断。 中年男子深入飞云小队战阵之中，面对数百人的围攻，如入无人之境，长刀所向，便是死神所至，没有一人能够挡住一招，延缓他一分刀势。 死守街口的飞云小队战士在中年男子深入之后不断抽离，逐渐只剩五百人于街口死战，其余人数皆加入了围攻中年男子的阵营。 围攻的战士，随着时间地推移，虽然死伤无数，但却依然悍不畏死的保持住了围攻阵型，逐渐退向风影四人所在的位置，将中年男子同前方战士营完全切割开，引入街道埋伏圈中。 眼见中年男子已经深入伏击圈，围攻的战士也死伤过半，一直沉静的沈铁和莫老二人彼此对望了一眼，手中刀剑嗡鸣一震，随着身体一跃而起，攻向中年男子。 同一时间，风影紧扣于弦上的三支铁箭，再次出手，依然是凶狠的三箭连珠。 中年男子长刀再一次横扫，锋锐的刀芒击杀身前的十人后，他一步踏前，正要一股作气，击穿整个飞云队防线，身后左右两侧，突然响起尖锐的破空之声。 他回头，只见两人各持刀剑，一刺一斩，已经夹攻而至，速度与力量，比之平常战士，强大了不止十倍。 “负隅顽抗！”中年男子轻蔑地看着攻来的二人，怒喝，“不过是垂死的挣扎。” 他右手闪电置于胸前，屈指一弹，荡开了刺来的袖剑，长刀回旋，横空斩落，瞬间斩断了沈铁逼近的刀刃。 “死！”他大喝。 不等二人后退再度藏入人潮之中，浑身劲气勃发，刀芒激荡，便要瞬间斩杀偷袭的两人。 然而，不等他再度出招，脑后更猛烈的破空之声已经来袭，三支连珠铁箭挟着雷霆之威，已经到了他脑后。 他满是鲜血的右手闪电回撤，抓住了一支，同时头猛力低下，让过一支，长刀放弃了追杀沈铁和莫老二人，疯狂反手后斩，截断了最后一支，才松了一口气。 “谁？”他心头暴怒，惊天喝问，怒火万丈。 这隐藏在黑夜中的‘三箭连珠’箭手，已经成了他交战最大的干扰和威胁，他必须尽快找出此人，一击杀掉才能彻底击败整个飞云队。 逼退周围所有人，他浑身劲气汹涌澎拜，手中长刀犹如龙吟，刀芒再度激发了一寸，将自己力量提升到了巅峰，向着街道更深处踏进。 那箭来至他身后，其主人必然躲在街道深处的一处黑暗高地。 他拼尽全力之下，围攻他的飞云队战士更是没有还手之力，每一刀落下，皆有十数人死亡，不过十步，包围他的圈子便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沈铁和莫老虽然全力偷袭，但是依然打断不了他任何进攻。 两人十步之内，在风影箭术的掩护下，还是挨了两刀，虽然不致命，却是已然重伤，纵然硬撑，也难以再发挥全部实力。 风影再度出手了两次，不过换来的代价却是彻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舒夜没有动，他如毫无声息的一尊石像，隐藏在街道角落的暗影里，所有的伤亡仿佛都和他没有关系。 右掌贯穿的伤势之下，一人深入战阵，斩杀整整五百名飞云队精锐战士，同时重伤战士七阶的莫老和战士六阶的沈铁，三度躲过风氏追风箭术的‘三箭连珠’袭杀…… 对于凝气境恐怖的实力，直到此刻，他们才有了切实的体会。 风影眼见自己暴露，正要跃下房梁，隐入黑暗，再寻射击位置，一声霹雳暴喝却突然响起在虚空，一道人影冲破围攻的飞云队，凌空而起，长刀劈天直斩，璀璨的刀芒瞬间便至自己面前。 他心中震惊，没想到对方能够瞬间一掠五丈，一刀斩至自己身前，急切中，快速扔掉长弓，一个倒栽葱落到地面上，疯狂向着舒夜所在的街角狂奔。 “哪里走！”中年男子不过凌空三步便跃到了奔逃的风影身前，暴喝一声，长刀凌空一横，便挡住了他的去路，“一介凡人，居然能够靠箭术伤到我，倒有些本事，不过，也一样是徒劳挣扎。” 他手中刀芒吞吐，封锁风影一切退路，凌空一刀劈下，怒吼一声：“死……吧！” “舒夜……” 风影满脸恐惧，已经无法再逃，只能对着中年男子身后拼命地大吼。 静如石像的舒夜在他开口的一瞬，突然动了，积累到极致的力量从剑尖爆发，带着恐怖的杀意，沿着黑夜一线，刺向毫无防备的中年男子。 剑尖在急速的力量下催发下，擦过虚空的一瞬，已经变得火红，剑刃震颤，轰鸣呼啸，形成了一道虚无光影，闪现黑暗之中。 舒夜整个身体与长剑并列一线，一招尽出，不留任何余劲。 死亡的阴影在他长刀挥下，准备终结风影生命的一刻，突然从他背后袭来，如此猛烈，如此毫无征兆。 中年男子心中一跳，恐惧瞬间席卷全身，右手向背后迅速回挡，斩落的长刀割裂风影肩胛后，迅速偏了路径，准备回旋救命，却已经不及。 长剑以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急速和力量，在他回挡之前，毫无阻碍地刺入他背心，从前胸穿出。 然后，被一个从黑暗中突然窜出的少年接在掌中。 第二十一章 误会 “你……”他惊骇地盯着突然窜出的舒夜，捂着被长剑刺穿的心脏，难以置信，“是……你……杀了我？” 舒夜默然地看着他胸口狂涌而出的鲜血，点了点头。 “你……居然……能杀我。”他眼中是如此的不敢相信，“你一介凡人，不过四阶凡胎，你……居然……能够……杀我，你……” 他满口鲜血，哈哈大笑，指着舒夜，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和不甘仰天倒下。 “舒夜，舒夜……”风影眼见中年男子瞪着眼睛，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心中无比兴奋，根本不顾肩胛恐怖的伤口还在涌着鲜血，挣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激动地抱住舒夜，说道，“你成功了，成功了，我们……真的杀掉了凝气境的敌人……真的……” 舒夜淡淡笑了一下，无力回答，身体被他一抱，瞬间软倒，脸色片刻之间，变得苍白可怕，失去了所有血色。 风影重伤之下，体力不支，也随他一起摔倒在了地面上。 感觉到舒夜浑身一丝力气也无，他心头非常震惊，担心地问道：“你怎么啦，没见你伤到哪里啊。” 舒夜咬了咬牙，虚弱地回道：“这一剑榨干了我体内所有力量，休息一会就好了。” 为了杀掉实力比他们强大数倍的凝气境敌人，他们每个人都耗尽了所有力量和心思。 从最开始主动出手的箭雨到第一次三箭连珠射伤对方右掌；从引敌人孤身深入战阵到群起攻击；从把敌人诱向街心分割战场到最后牺牲整个飞云队进行消耗；从风影故意暴露位置到将敌人毫无防备地引入舒夜伏击位置……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舒夜能刺出最后那必杀的一剑。 为了保证隐藏在最后的杀招能够一击致命，他们前面每一步诱饵都在尽全力消耗对方的实力，打乱对方的心态，给予舒夜最好的攻击位置。 而舒夜也没有辜负大家，在最后关头一剑致命，扭转了整个战局。 莫老眼见二人无力倒在了地上，心中担忧，一步跃过，快速扶起了两人，问道：“有没有事，能撑下去么？” 舒夜和风影咧着嘴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挣脱莫老的扶持，沿着街角石墙坐了下去。 沈铁用刀斩掉死去的中年男子首级，身形一跃，便向拼杀依然胶着的街口掠去。 风影拉过仅剩的两名百夫长交代了几句，让其带领所有飞云队人马跟随在沈铁身后，全面听从其命令。 后面几个时辰，他和舒夜都不可能再战，只能将指挥权全权交给沈铁，让他收拾后面的残局，好在最难的一关，他们已经度过了，后面剩下的，只是些群龙无首的宵小之辈，以沈铁的能力，应该可以轻易解决。 果不其然，当莫老带着舒夜和风影返回沈宅，不过两个时辰后，便有飞云队的战士前来禀报，说城中形势已经大定，沈铁率人已经占领了城主府，斩杀了五位战士营统领，收服了剩下的所有战士。 “这惊魂一夜，总算过去了。”风影看着肩胛重重包裹的伤口，“死里逃生啊。” 舒夜恢复了一些力气，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么困难，差一点就全军覆灭了。” “那还得多亏了你。”风影拍了拍舒夜肩头，郑重地说道，“我欠你一条命，以后有机会，一定还。” 想起最后舒夜展现出的那必杀一剑，风影眼中也有些不敢相信：“很难想象，那一剑的速度与力量是出自你的手中，你可才战士四阶的实力啊，若……有朝一日，你拥有战士九阶的实力，正面对上这些凝气境的尘世高手，恐怕也不一定会败。” 若将今夜这一战传遍整个楚国上下，可能没人会相信一个凝气境的高手会死于一个战士四阶的少年之手。 “不过侥幸而已。”舒夜淡淡说道，“正面对战，我连你都打不过。” “那可不一定。”风影微笑着，说得一本正经，“我不善近战，虽然实力高你两阶，但我知道三丈距离内，依然不是你的对手，只是如果超过三丈距离，能够让我有发箭的时间，你可就撑不过三箭了。” 舒夜点头，风影‘三箭连珠’的绝技，他今夜欣赏了数次，确实神乎其技，如果给他距离，在远程上，凝气境之下，他可以完全立于不败之地。 “风氏神射之术，果然名不虚传。”舒夜称赞，“你这‘箭术’可比我这‘剑术’好用许多。” 风影嘿嘿一笑，正准备自夸几句，舒雪依突然从门外窜了进来。 “小夜，你没事吧？”舒雪依看着舒夜浑身都是鲜血，心中如被刀剜了一下，十分心疼，急问道：“伤到哪里了，严重么？” 她手在舒夜身上摸了摸，想确定哪里有伤势。 舒夜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身旁的风影，还是满心感动，说道：“我没事，只是全身脱力了，休息一会就好了。” 看着二人如此亲密的动作，风影感觉心中抽搐了一下，没由头地说道：“舒兄，这是……你相好的？” 舒夜一愣，不知他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还没来得及搭话，舒雪依已经非常愤怒地转过身去，盯着他。 风影重伤之后，脑袋似乎转得慢，根本没有意识到不对，自顾自地说道：“舒兄眼光不错，这妞长得也算国色天香了……只是，比起灵都城的月公主……” 他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舒雪依一拳已经直接轰到了他面门上。 重伤的风影根本没法躲闪，面门直接挨了一拳，疼得他龇牙咧嘴，忍不住吼道：“你这小妞怎么……” 他还待再说，没想到另一边面门又挨了一拳。 “姐，别……”舒夜急忙拉住了舒雪依，“风兄伤糊涂了，你别听他说。” “姐？”风影脑袋嗡的一声，心中一愣，“那……我这岂不是骂舒兄乱……” 他额头瞬间浸出一层冷汗，害怕再挨一拳，急忙道歉道：“舒姑娘，对不住，对不住，我乱说了。” “你再说试试。”舒雪依扬了扬绣拳，面如寒霜。 风影平生最怕女子，撇了撇嘴，也不敢答话，只是慢慢挪着椅子后退了几步，尽量与舒雪依拉开距离。 舒夜看着他憋屈的神情，对比他战场上的威风凛凛，感到非常好笑，想为他说两句好话，却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只能咬着嘴唇，憋着不说话，等姐姐怒气消散。 好在舒雪依也不是计较的人，不过一会，气便消了，向舒夜问道：“城中的形势安定下来了么？” 舒夜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拉着姐姐步出门外，顺着夜色，看着精绝城中央，城主府位置，那灯火通明的样子：“沈大哥已经平息了纷争，天亮之后，城中应该就安定下来了吧。” 舒夜看着姐姐一直皱着眉头，面容憔悴，手心也是一片冰凉，知道她这一日因为担心自己，受了很大惊吓，心根本无法平静下来，有些愧疚地说道：“姐，这一日，让你受累了。” 舒雪依静静望着舒夜脸庞，明眸如水，衣袖拂过，为他擦去了不少血迹，温柔地说道：“小夜，不用担心姐姐，只要你没事，我就没事，虽然看着你拼杀在战场之中，我的心中很担心，但姐姐相信你，从小到大，你答应姐姐的事情，无论过程怎样，你都做到了。” “嗯！”舒夜感到心中一股暖意涌了出来，非常舒服，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更不会让姐姐有事的。” 清冷的夜风拂过，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舒夜挨着姐姐站在后院屋前，看着黑夜，却觉无比的舒畅和心安。 无论今后发生什么样的事，经历怎样的磨难，只要有姐姐一直在心里牵挂着自己，他都会拼命的闯过去。 无关信念，无关毅力，只因他答应了那个能让他舍掉性命去守护的人。 “喂！你们两个，当着本公子的面，就别卿……”风影拖着几近伤残的身体步出屋外，看着二人，有些尴尬，一不小心，又差点说错话，眼见着舒雪依一张俏脸又要发怒，急忙改口道，“就别庆祝了，我差点就成了刀下鬼了呢，考虑下我的感受。” “哼！算你识趣。”舒雪依见他话转得快，没捞着把柄，也只有作罢。 “天快亮了。”舒夜看着夜空一线，有一丝天光开始冲破黑暗，“不知道沈大哥那边怎么样了。” “我倒不担心沈铁那边。”风影蹙着眉头，心里总是不安宁，“我担心大帅那边，这些人能够在城中提前行动，可能掖族那边，也不会按照约定，等到三日之后。” “你是说……”舒夜心中一惊，“两军决战会提前？” “不止如此。”风影担心地说道，“流云宗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安插进精绝城中，灭杀城主一脉力量，以此控制精绝城，截断我军兵甲供给，可能军中也有内应。” 舒夜瞳孔一缩，想到此处后果，也一阵心惊。 然而，不等他们想到更多恶劣后果，一阵轰隆的地动已经席卷整个大地，传到了他们脚下。 第二十二章 诡异的决战 山河震动，风云色变。 天光一线之间，四象山东北之地，浓烈的火光冲天而起，刺穿朦胧的黑夜，烧红了整片天空。 “这是……”舒夜大惊，心中巨震，“决战开始了？” “没想到这么快。”风影眼中的担忧越加浓烈，郑重拍了拍舒夜肩头，说道，“舒兄，只能麻烦你尽快跑一趟，亲入决战之地，让大帅格外小心。” 舒夜看他重伤之体，行走已是艰难，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叮嘱了舒雪依几句，从应声奔出的一名战士手中接过快马，瞬间朝城外奔去。 经过城主府，他甚至都没停步通知一下沈铁，就直冲城门，奔入四象山山谷之中。 舒夜马不停蹄，在黎明之中，迎风疾驰，迅速向着两军决战之地逼近。 他越逼近战场，地面的震动就越发强烈，整个大地仿佛一面巨大的战鼓，被一个巨人不断地敲击，形成山崩地裂之势；冲天的火光通过云层笼罩整个四象山体，山谷之间，一片火红；呼啸的风从山谷撕裂而过，犹如刀锋过体，带着浓烈的杀伐之意…… 五十里路，舒夜拼命狂奔，在一个时辰后，终于到达。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可是整个四象山地境，黑云依然低垂，且有越积越厚的形态。 舒夜站在昨日初入腾云军团所立的营门口，看着周围一切，却是脸色大变，一片骇然。 营门口已经没有守卫的战士，一眼望去，整个山坡上的营帐空无一人，旌旗倒地，冲天的火光连绵不绝地烧着粮草帐篷，却没有任何人出来灭火；一层层挖好的战壕之中，许多铁甲着身的战士匍匐在地，没有任何动静；山下平坦的原野上，呼啸的杀声震动天地，滚滚铁流汹涌冲杀，居然是没有留任何后援的全军冲锋之势…… “怎么回事？”舒夜心中震惊之余，一片疑惑，“两军决战，若不是逼不得已，或者胜券在握，绝不会在交战之初，就全军压上。” 这是极其危险的战术，只要对方顶住第一波攻击，整个腾云军团，必败无疑。 舒夜如一阵风一样奔入营地，接近战壕中那些匍匐在地的铁甲战士，大声问道：“你们怎么啦？” 没有人回答他，整个营地，除了火舌吞吐的噼啪声，一片死寂。 舒夜心头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一把抓住一名铁甲战士，将他身体扳向自己，却见其脸上一片黑紫，嘴角一线黑血，已经毫无生命气息。 “毒！”舒夜大惊。 他急忙察看匍匐着的其他战士，只见战壕中，死去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情形，整个山坡营地，所有战壕，被毒死的战士一排排地匍匐在地，大约有七八千人。 “好厉害的毒。”舒夜沿途察看，却无一活人，震惊之余，终于明白过来腾云军团为何会在交战一开始就全军压上，“因为他们只有背水一战，孤注一掷的兵力了。” “舒……舒公子……”一个满脸黑紫，满身铁甲的男子从尸体堆中爬了出来，嘶声力竭地喊道，“舒公子……” 舒夜急忙回首，一步跃到男子身边，却见是昨日在帅帐中，为自己说话的李副将。 “水……水里有毒。”他拼命指着山坡后，盆地下的水潭，“军中……有……内奸。” 舒夜点了点头，想到临行前，风影的猜测，叹息了一声。 自己还是来晚了，对方应该是早已获悉了决战时间，在昨夜暗中下毒，成功虚弱了整个腾云军团的实力。 “回到灵都，向陛下报告……”他瞪着眼睛死死盯着舒夜，聚起最后的力量说道，“流云宗已经行动了，他们的最终目标是……祖……” “什么……”舒夜急问，“祖什么？” 没有任何回答，李副将瞪圆了眼睛，最终还是无力说出后面的字，失去了生命气息。 舒夜叹息一声，站了起来，将眼睛望向了山下平原上，拼命冲杀的腾云军团，咬了咬牙，长剑铮鸣出鞘，瞬间翻身上马，一跃而出，向着战场最核心的位置狂奔而去。 浓厚的黑云下，数万腾云军团与敌方犬牙交错，所有步兵缠绕住了整个掖族主力，拼杀于正面，而骑兵精锐，则从两翼包抄，如锋利的钳子一样切入中军，与上百名凝气境的高手缠斗在一起。 刀气纵横，剑芒肆虐。 那一百名凝气境高手组成的战阵虽然在几万人的铁流中，显得非常渺小，可那纵横而出的无匹力量和锋芒，却无物可挡，无论多少铁骑，无论多么凶猛的攻势，只要踏进横扫的刀气剑芒之内，必然被连人带马斩为两段。 然而，就算如此，那一排排铁骑依然如飞蛾扑火一样，前仆后继地不断撞进刀芒剑阵的死亡之中，只盼能削弱这些凝气境高手的一分力量。 尸体不断在战场中堆积，咆哮的杀声越发激烈，鲜血染红了这片大地，形成细小的涓流，逐渐汇聚成一条血河。 每一个人都杀红了眼，除了胜利，或者倒下，没有人能够停下来。 舒夜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画面，似乎天地之间，除了杀意，便只有鲜血。 他拼命狂奔，长剑劈斩，在雷鸣战鼓中切入战场，突破正面步兵拼杀的战局，向着死战凝气境强者的骑兵阵营靠近。 他要劝腾云军团退出四象山，撤回楚国境内。 被人暗算，毒杀近一万将士，已失先机；全军出击，久攻不下，已失锐气；面对力量悬殊的凝气境敌人，以死战相抗，伤亡如此惨重，已失智气；虽全军士气还在，但已经很难扭转局面了。 知道是必败的战局，如不趁着如今士气还在，撤出战局，一旦全军士气被彻底击溃，整个腾云军团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大帅……”舒夜终于在骑兵组织下一次冲锋前，从步兵拼杀中，闯了出来，来到腾云军团主帅面前，“我们已经败了，撤兵吧。” 浑身鲜血的中年男子持着一柄六尺重剑，坐在一匹枣红马上，杀气冲霄，冷冷看了一眼冲过来的舒夜，怒喝：“再敢乱我军心，立马斩于军前。” 第二十三章 北溟有鱼 “那……那些……尸……体……” 一个掖族的战士指着战场上，无数刚刚死去的腾云军团尸体，牙齿打颤，整个身体都瘫软在地。 随着他的声音，战场上，所有存活的人都将目光盯上了那些刚刚死去的尸体。 比之突然出现，不合常理的血池，满场尸体的变化更让人恐惧。 所有尸体在毫无征兆地情况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形成一堆白骨，那些白骨在大雨中短暂蠕动之后，居然慢慢站了起来，形成一只白骨大军，向着血池汇聚。 整整数万具白骨组成的骷髅大军围绕在血池周围，形成了一幅非常震撼的景象。 那些白骨好似被血池中某种力量牵引一样，慢慢伸出了双手，浸入了流淌汇聚的鲜血之中。 奇异的一幕在白骨双手浸入鲜血的一瞬出现了。 那些血池中凝聚的鲜血宛如活了一样，化成缕缕血丝融入白骨之中，将它们逐渐拉入血池，慢慢消解，融化。 不过一会，数万白骨大军便被吞噬干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积聚的血池吞噬白骨之后，在暴雨和血水汇聚中，逐渐扩大，占据了半个战场位置。 “这是……”舒夜从没有见过如此情景，心中无比震撼，满是恐惧。 他挣扎着站起来，想要逃离这里，却发觉身体突然之间，好似陷入了泥沼之中，行动一步都非常艰难。 大雨倾盆如注，越下越大，地面的震动在电闪雷鸣中，越发强烈，暴风肆虐里，那凝聚的血池越扩越大，汹涌翻滚，宛如沸腾一样，巨大的啸声从地底迅速接近地面，响彻山河，声震四野，似乎要冲破地面，直上云霄。 舒夜奋力踏出三步，拄着长剑，已经完全脱力。 他感觉到周围的重力在这突然的惊变中，增强了数十倍，身体变得重逾千斤，双臂施展，用尽全力，却连手中的剑都举不起来，更别说迅速离开这里了。 他转头去看战场上其他人，只见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恐惧，在强大的重力压迫下，或跪或站，走不了一步，倒是那近百名流云宗凝气境的高手还可以勉力支撑如此强大的重力，慢慢退出战场，向着远处山谷逃离。 舒夜叹息一声，感叹道：“果然实力强大的人，在逃命的一刻，也能占据步步先机。” 然而，他只来得及感叹这一瞬。 下一瞬，一股极度浓郁的黑气，就从翻滚沸腾的巨大血池中冲霄而起，带着浸骨的寒意，席卷整个天地。 恐怖的笑声从黑气中不断传出，带着阴寒浸凉的鬼气。 舒夜感觉浑身冷得发抖，灵魂颤栗，似乎全身在一瞬间融进了万年玄冰之中，冰寒彻骨，难以承受，他意志开始崩溃，手中的剑瞬间崩断，带着身体倒在了大雨冲刷的血水之中。 整个战场，被黑气和鲜血覆盖，宛如恐怖的炼狱。 “哈哈哈……”巨大的笑声在黑气中回荡，“困了老子一万年，差点魂飞魄散，如今终于可以活动活动手脚了。” 一声怒吼的长啸如惊雷，撕裂长空，震动整个天地，舒夜用力捂住双耳，向着黑气最浓郁处瞧去。 只见一个巨大的手掌从黑气中幻化而成，铺天盖地地从虚空向着地面抓下。 冰寒的力量充塑整个天地，黑掌一抓之间，似乎要将整个空间都捏碎。 眼看着脱离战场，逃离到山谷的近百凝气境高手，在黑掌一抓之下，生命瞬间湮灭，化为一具具枯骨，被黑气缠绕着扔在了血池之中。 “完了！”舒夜悲哀的叹息了一声。 一招之内，灭杀近百名凝气境高手，如此恐怖的力量，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击之力，唯有闭目待死。 然而，那只黑掌根本懒得出手灭杀他们这些蝼蚁，随手一招，卷起烈烈狂风，便将剩下的人扫进了翻滚的血池之中。 舒夜感到自己如一片落叶一样，跌入血池之中，来不及反抗，翻涌的鲜血便淹没了自己，呼吸一窒，瞬间失去了知觉。 朦胧中，他感觉到自己穿过血池，被扔进了一片冰寒刺骨的水中，那水泛着彻骨的寒意，跟其它水似乎不太一样。 它里面的每一颗水珠都能直接穿过身体，浸入灵魂之中，形成一道水丝细网，逐渐吞噬人的魂魄。 舒夜如一颗石子一样一直往下沉，好似永远见不到底，灵魂被水丝细网包裹，犹如被刀锋切割，剧痛难忍，他奋力挣扎，却突然察觉到周围的水珠每一滴都好似有万斤之重，以他的能力，根本不能移动一丝一毫。 “这是什么地方？” 他在心里疯狂地大吼，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忍受着灵魂被逐渐撕裂的痛苦，一直往下沉，最后彻底失去意识，逐渐死亡。 然而，在舒夜生命即将湮灭的最后一刻，一股温润的红光突然从天心石散发了出来，笼罩在他灵魂周围，驱散了水中吞噬灵魂的神秘力量。 感觉到舒夜灵魂中，那散发出的温润红光，水底黑暗地遥远深处，突然有两团幽火亮了一瞬，有个声音感到非常诧异地‘咦’了一声，便瞬间消失。 随即，致使舒夜下沉的力量被约束，水珠呈两边分离，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舒夜咬住，从水底托上了水面。 当他醒来，已是在一片黑气萦绕的水面之上，周围天光很暗，一片死寂，看不清楚状况，触手所及，皆是冰寒彻骨的水珠。 “我这是在哪里？”舒夜一片迷茫，活动了一下被冻得僵硬的肢体，却突然大惊，“我这是在……鱼……背上！” 他触手摸了一把支撑自己活动在水面上的东西，感到一片湿滑，借着微弱的天光瞧了瞧，果然是一条雪白色的奇特大鱼。 那鱼隐藏在水面，大约有两个成人大小，不似平常鱼类的修长身形，倒有些椭圆扁平，头上生有棱角，鱼背光滑白皙，虽然长得奇特，不知道是什么类别，但能够出现在此处，想必已经是成精了。 舒夜不知道这鱼为何会救自己，感激之余，只希望它快点带自己离开这里。 他试着跟对方沟通，比如挠它脊背，爬到它眼睛处，指着黑雾外面；比如摇晃着它棱角，跟它说话；比如像骑马一样，轻拍它尾部，示意前行…… 可是，无论舒夜试用什么办法，它都如同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两三个时辰过去，舒夜什么办法都试尽，依然无用，无奈之下，只能给这条大鱼道了一声谢，跃入水中，自己向外游去。 然而，当他跃入水中，才知道，这不过是自己一心找死的路子。 一旦脱离大鱼身边，水中便会出现一股神秘的力量，那股力量蕴含在每一粒水珠内，可以沉没，吞噬水中的任何东西。 舒夜一跃而出，连一滴水花都没能溅起，双臂根本动不了一分，就直挺挺地沿着水底沉了下去，越往下沉，那股吞噬的力量就越强，一瞬之间，他再度感受到了灵魂被撕裂的那种痛苦。 舒夜奋力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拂不开周围任何一粒水珠。 眼看着越沉越底，那条一直静止不动的大鱼突然犹如一条白色闪电，从水面窜入深水中，一口咬住舒夜，再度将他拉上了水面，甩在了自己背上。 “多谢，多谢鱼兄。”舒夜死里逃生，由衷感谢道。 “我有名字。”大鱼鱼尾一摆，在水中迅速穿梭，向着黑雾外游去，说道，“我叫小白。” “小白？”舒夜虽然第一次听到大鱼说话，有些震惊，但听到这个名字，心中还是一愣，有些哭笑不得，“白兄。” “我是女的。”没想到大鱼翻了一个白眼，差点将舒夜甩了出去，“你可以叫我白姐，我比你大差不多……” 它停顿了半天，终于计算了出来：“差不多三万年吧。” 舒夜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里暗道：“三万年！果然是成精了。” “白……白姐，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舒夜眼见周围都是水面和黑雾，根本没有实地，忍不住问道，“怎么感觉像海一样。” 但是，舒夜清晰地记得，北溟之地，只有雪原，没有任何大的湖泊和海洋。 “我也不知道。”小白也是一片疑惑，“三万年前就在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我也出不去。” “连你也不知道？”舒夜一片失望，望着此间此景，捡回了一条命也丝毫高兴不起来，叹息道，“难道我也要在这里待上几万年！” “这里也挺好的。”小白没什么不满，听舒夜出不去，倒还有些高兴，“你留下来，我们就可以作伴了，再待个几万年，等我化神了，也许就能出去了。” “这里就你一个？”舒夜想起那黑气中，恐怖的黑掌。 “那倒不是，还有一个，不过那人十分讨厌。”小白语气中有些厌恶，更有些幸灾乐祸，“不过他比较惨，被锁魂针给定住了，没我这么自由。” “在哪里？”舒夜急声问。 “东面镇魂峰。”小白回答，鱼眼珠转了转，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我们去看看，说不定有收获呢。” 她让舒夜抱紧自己棱角，在水中加快了速度，向着东方疾行。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一人一鱼终于出了黑雾笼罩的范围，天光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舒夜忍不住仰头向着虚天猛瞧，突然一片震惊，终于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 第二十四章 轮回血莲 明亮的虚天之上，一座巍峨的城池倒影在天光中，更远处，山脊沟壑，辽阔雪原，更是一目了然。 “精绝城和四象山？”舒夜惊叹，感到无比神奇，“我这是在北溟雪原地底！” 他难以想象整个北溟雪原地下，居然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更难以想象自己居然能够清楚的看见外面的景象。 “怎么从来没有人发现整个北溟雪原是漂浮在一片海上呢？”舒夜心头疑惑。 这片地底海域如此辽阔，存在的时间必然不短，地面上的人不可能一点发现都没有。 “这里是海域中，唯一能够看见外面世界的地方。”小白飞快地从这片位置穿过，再度进入黑雾笼罩之中，好奇地问，“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舒夜面对这个问题，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的记忆中，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真是十分狭隘，没法跟对方解说，只能含糊其辞地回道：“很漂亮，很有趣。” “真想出去看看。”小白心中一片希冀，“这里待着太闷了。” 舒夜点了点头，看着周围，心想，这宛如地狱的存在，简直不是人能待的。 “出去？”他脑中灵光一闪，对着小白说道，“既然我能进来，就肯定有出口，只要找到我进来的位置，我们就一定能出去。” “真的？”小白一片欣喜。 她却根本没想到自己还是鱼身，没有化形，离开水太久，只能是死路一条。 “抓紧我，憋住气息，我们要进去了。”小白撞进一片漆黑的海域，对着舒夜提醒道，“我们要潜很深的水。” 舒夜瞧着前方黑暗之中，似乎有一面庞大的山崖屹立在海水之中，挡住了去路，整面崖体非常宽阔，迎着漆黑的虚天，不知伸向哪里。 他在小白的提醒下，深吸了口气，闭住了气息，随着她向深海俯冲而下，一直潜入海底。 小白似乎熟门熟路，滑溜的在深海沟壑之中穿梭，不一会，从一处涌着汹涌暗流的漩涡中穿过，再一个俯冲向上，游出了水面。 “好了。”小白再度提醒舒夜，“我们进来了。” 舒夜在小白示意中睁眼，看着周围一切，眼中流露出非常震撼的神色。 天穹之上，一颗奇特的宝石凝定在虚空，不断散发出一层层瑰丽的光线，照亮了整个空间；放眼四顾，面如刀劈的四面山崖彼此相连，形成一个矩形，将此地围绕在了一起；水平面上，空间中央的位置，一个方圆百丈的水圈缓慢卷动，形成一个奇特的图案，圈中的水与周围乌黑的海水截然不同，显得非常清澈；水圈中央，一株枝干虬结的怪树从水底生长而出，枝繁叶茂…… 这里没有令人心中郁结恐惧的黑雾，也没有海水特有的腥味，反之，空气中还透着一股清凉，隐约含着一丝花的芳香。 “这里怎么跟外面海域如同两个世界。”舒夜心中疑惑，暗问道，“这又是哪里？” 他仰头向着虚天一阵猛瞧，仔细观察，看着延伸出去的四座巍峨山峰，终于瞧出了端倪，“我这是在四象山地底内部。” 四象山的四座主峰正是位于东南西北四方，恰好成矩形排列，与此地深入海底的山崖遥相呼应，山谷道路呈纵横之态，与虚天中映照出来的山峦之势也正好吻合，不会有错。 “四象山！”舒夜低语了一句，瞳孔骤然一缩，努力寻找腾云军团与掖族两军交战的位置。 “东北面。”小白鱼眼翻向天空，提醒道。 舒夜依着方向仔细看去，果然见那里有一线淡薄的血光贯穿天地，与周围的光线有细微的区别，若不仔细，真看不出来。 小白见舒夜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不等他提醒，便迅速地朝那个方位游去。 “这是什么树，居然能在这里生长。”经过中央那一潭清水圈的时候，舒夜看着那不知从海底何处长出来的怪树，一片惊奇，“而且还能在这里开花，好神奇。” “哪里，哪里……”听到开花二字，小白突然一片激动，鱼头从水里瞬间跃了出来，险些将舒夜甩掉，“哪里有花？” 舒夜不知她为何如此激动，用力抓住她棱角，指着绿叶丛中，那三朵含苞怒放的花朵，让她注意。 “这……这怎么可能呢？”小白话语中，一副难以置信的语气，“这才过了五千年，怎么就开了呢，上次我可等了一万五千年，才等到花开。” “一万五千年！”舒夜心中震动，惊道，“这什么花呀，开一次要一万五千年。” “哎……要这花开，可难了。”小白语气中，满是叹息，“这花貌似叫……轮回血莲，我也记不太清了，要是没有它，我现在可能还是一条灵智未开的小鱼呢。” 大约两万年前，小白偶然闯入了这里，恰好遇到了花开，费劲全力吞下几朵花瓣后，修炼了两万年时间，才有了现在这个样子。 本来五千年前，她已经等到了血莲花开，能够获得化形的机会，可惜被一个不知什么时候闯入这里的讨厌鬼给抢了，让她又等了这么久。 这次这轮回血莲能够在五千年中开花，一定也是那个讨厌鬼动了什么手脚。 “轮回血莲。”舒夜默默记下此花的名字，看着小白满是贪婪地游荡在水圈周围，望着那含苞欲放的花朵，赖着不走，问道，“难道我们要在这里一直等着花开？” “嗯！”小白应了一声，“这花虽然极难开花，但只要一旦开花了，从绽放到盛开，时间却是很短，大约三日就可以了。” 这是万载难逢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那我们现在把它摘下来，不可以么？”舒夜非常想离开这里，急声问道。 “不行。”小白毫不犹豫地回答，“此花只有在盛开的时候摘下来吃掉，才能发挥出它的效果，不然没有任何用处，而且，它的花期只有三天，错过了，便只能再等一万多年。” “这么费神！”舒夜无语了，只能叹息一声，安静下来，陪她等。 “那讨厌鬼为什么要在这血莲花盛开的时候连通外界呢。”小白低声嘟哝地想道，“难道他能脱离锁魂针离开这里不成？” 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觉得有大事发生，对着舒夜说道：“我们去看看那讨厌鬼在干嘛，我总觉得他一定在策划什么阴谋。” 至从五千年前在对方手上吃了大亏之后，小白总是非常谨慎，每一次潜进这里来，都只是躲在水下暗暗观察，害怕再一次中招。 “讨厌鬼？”舒夜一愣，瞬间反应过来，答应了一声。 一人一鱼快速地绕过水圈，从水下慢慢接近东边的山崖，在距离山崖百丈之外的海面，微微露出了脑袋。 舒夜定眼向着那所谓的断魂峰瞧去，只见光滑平整的崖面上，一根形如铁针的黑钎将一具骷髅钉死在了崖壁之上，一层细密的纹路以那黑钎为中心，如水纹一样，一圈圈扩散到整个崖面，在瑰丽的光线下，呈现着一种黑色的光芒。 舒夜疑惑地望了眼周围，不知道小白让自己注意的讨厌鬼在什么地方。 然而，当他再度将目光盯回崖壁，恐怖的一幕开始出现了。 那一片漆黑，看上去已经不知道死去多少年的骷髅突然咯咯地动了一下，鲜活的血肉从内而外，开始一寸寸地在骨骼上生长。 舒夜倒抽了一口凉气，感到背后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逐渐地，他发现那血肉每在骷髅上生长一寸，那钉住骷髅的锁魂针便会震动一下，周围纹路形成的光芒也会突然闪烁，甚至整个崖面都会随之颤动。 直到六个时辰之后，那骷髅上的血肉生长完毕，锁魂针才会安静下来。 舒夜瞧着崖壁上那个血肉生长完成的男子，只见其身材极为高大，全身布满了伤痕，鲜血淋漓。 舒夜见他沉默了半天，突然仰天长啸了一声，愤怒的杀意咆哮而出，在海面上卷起滔天巨浪，同一瞬，他双手凝聚着两团非常浓郁的黑气，逐渐向着钉在自己心口的锁魂针拔去。 然而，不等他探进锁魂针三寸之内，周围细密的纹路便如水波一样荡漾开来，射出刺目的光芒，一股神秘的禁制力量透过纹路传到锁魂针上，不过瞬间，便消散了男子手中的黑气，一寸寸刮掉了他双臂血肉。 同时，更庞大的力量从他心口浸入全身，一寸寸腐蚀他的血肉，吞噬他的力量，然后不过两个时辰，他就再度变成了一具黑色的骷髅，挂在崖壁之上。 其后两日，舒夜静静地观察，只见他总是在生与死中来回，每六个时辰就轮回一次，从不间断。 “小白，这便是你说的讨厌鬼？”舒夜震撼地问道。 六个时辰一次生死轮回，每一次都是千刀万剐的痛苦，他光想想，都觉得一片恐惧。 “嗯。”小白低声应了一句，说道，“不过他的实力比我上次见的时候，强大了不少，居然能够震动锁魂针了，要知道，这崖面，我连十丈的范围都接近不了。” 舒夜没想到这里的禁制力量如此恐怖，更没想到一个人居然强大到能够在这种力量吞噬下，坚持万年之久。 想起男怒天长啸时的景象，舒夜一片惊叹，心生向往之意。 正待再向小白细问一下此间更多的秘密之事，脑海中突然划过战场上，那黑气中不可一世的笑声和神秘黑掌，瞳孔骤然一缩，震惊道：“是……是他！” 第二十五章 弱水 小白被舒夜惊了一跳，鱼身下意识地向水下潜了一分，问道：“怎么啦，什么……什么是他？” 舒夜小声的向小白叙说了自己被拉进这里的过程，解释了自己心里的判断。 “原来如此。”小白心中突然明朗开来，“我说轮回血莲怎么五千年就开花了，原来是他通过凝炼魂阵，以人血魂魄为养料，才催发了血莲的盛开。” “他居然能够沟通外界，通过血祭之法，打开通道！”小白一片惊讶。 看着崖壁上，被锁魂针钉死的骷髅再度慢慢生长出血肉，她不由很是好奇他当初是如何被困在了此地。 她正仔细回想着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困入这片空间的，脊背突然被舒夜挠了一下。 “怎么啦？”小白疑惑地问。 “我闻到空气中的花香越来越浓了。”舒夜低声说道，“你说的那轮回血莲可能盛开了。” 小白使劲嗅了一下，心中一片狂喜，带着舒夜一个回潜，从水下，瞬间游到了生长那棵怪树的水圈外面。 一人一鱼仰头使劲瞧去，只见两日前，隐藏在绿叶间的那三朵血莲已经完全盛开。 定眼瞧去，只见每一朵血莲都有九片花瓣，呈环形绽放在莲叶中，拱卫着中间花蕊，其色若血，鲜艳欲滴。 舒夜看了半天，没瞧出这血莲除了颜色，与其它莲花有什么区别，心头一阵纳闷道：“感觉没什么特殊啊，为何要经历几千年乃至一万年才能生长。” 小白看着那三朵血莲，用力呼吸了一口，舔了舔舌头，一片贪婪之意。 舒夜回头看了一眼东面崖壁，只见那骷髅的血肉还未生长完成，想必力量也没有恢复，急忙向小白催促道：“既然已经盛开了，我们先将花偷了再说。” 小白向舒夜翻了一个白眼，鱼头一晃，指着水圈位置，示意舒夜观察。 舒夜仔细瞧去，只见水圈上方，一层薄薄的光幕笼罩着整棵血莲树，光幕之上，偶有淡弱的黑气萦绕，显然有人设了阵法护住了整个摘莲路径。 “只要我们进入水圈，就会被那讨厌鬼发现。”小白提醒道，“水圈内的水域跟我们所处的水域不一样，我们无法隐遁身形。” “那怎么办。”舒夜问道，“难道一直等下去？” 那骷髅男子的实力，舒夜在战场早有领教，就他和小白能不能挡住对方一招，都还是一个疑问，如不趁现在对方还没能完全凝聚实体，冒险一试，等到对方血肉生长完成，力量完全恢复，可能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舒夜正要再度劝说，小白已经一头扎进水中，只将舒夜脸露了出来，更加隐蔽的等待了起来。 “有人来了。”她提醒舒夜。 舒夜一片诧异，向着东北方那束贯穿天地的血光瞧去，果然见一个中年青衣男子缚着一柄长刀从血光中走了出来。 只见他全身罡气笼罩，青光萦绕，气势惊天，踏步于虚空之中，形似闲庭信步。 “那束血光果然是连接外面的通道。”舒夜眼见他和小白的猜测没有错，不由松了口气，“总算找到怎么出去了。” 青衣男子心神戒备地环视了整个空间一圈，目光在那颗散发瑰丽光线的石头上停顿了片刻，便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水圈之中，迎空绽放的轮回血莲上。 “石镜中的显示果然没有错。”青衣男子眼中一片狂喜，“真是轮回血莲。” 他再度用神识扫荡了一遍空间，发现自己居然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人，心中更是喜不自禁，脚步在虚空一晃，犹如一道闪电，迅速到了轮回血莲花树前，伸掌便向绿叶丛中的血莲摘去。 然而，不等他手接近绿叶，笼罩花树的光幕上，淡弱的黑气便瞬间窜起，袭向他手掌，速度快得肉眼难辨。 青衣男子瞳孔一缩，极度危险的感觉从心头一划而过，以更快地速度向后飞退，铮鸣一声龙吟，背后长刀出鞘，瞬间落入手中，迎空一斩，便在虚空划下了一道泛着青光的锋锐刀芒。 “哪位朋友隐藏在此，请现身。”他凝定虚空，大声喝道。 “朋友？”一声冷笑突然响起，带着森冷的寒意和凌厉气势，“你还不配。” “是谁？”他迎空大喝，刀芒一掠数丈，已经动了怒气。 “连我都认不出来，你也没资格待在这里。”虚空中突然一道浓郁的黑气幻化，一个巨大的骷髅头从黑气中出现，对着青衣男子吼道，“滚！” 青衣男子面对着如此羞辱，心中愤怒无比，劈天一刀直斩黑气中的骷髅头，大喝：“管你什么东西，我必一刀劈了你。” 杀意在瞬间爆发，青衣男子浑身青光流转，手中长刀劈斩虚天，分裂整个天地，刺目的刀芒横越十丈，眨眼便斩进了黑气之中。 “找死！” 黑气中的声音怒吼了一声，一只巨大的黑掌浮现而出，握住了他斩至的刀芒，瞬间消弭于无形，随之，黑掌怒空拍下，在漫天狂风呼啸中，如同拍落一只蚂蚁，将青衣男子拍落进海水之中。 青衣男子心头震惊，没想到对方实力居然如此强大，自己连一招都挡不住，正要一跃而起，认软服输，却发现身下海水有异，自己根本无力挣扎跃起。 “这是……”他四肢不断在海水中挣扎，却激不起半分涟漪，不由一片惊恐，“这什么水？” 庞大的力量从他体内疯狂涌出，青气狂卷，气劲四射，却还是激不起一点水花。 “这到底什么地方？”他感觉自己浑身力量在一瞬间，就被身下海水吞噬殆尽，全身修为也毁于一旦，几乎哭泣地仰天悲吼，“这到底什么地方！” “哼，连这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敢进来。”黑气消散，锁魂针下，血肉生长完成的男子终于亲口说话，“神界有一条河，传说河中万物不存，鸿毛不浮，你可知道？” “这是……弱……弱……水……”青衣男子睁大了眼睛，满脸恐惧，身体随着海水逐渐下沉，已经无力挣扎，“这……不可……能……” 男子的身体不过瞬间便消失在了黑色海水之中，仿佛从未曾出现过。 舒夜趴在小白鱼背之上，看着自己浸泡的海水吞噬男子一幕，突然感觉四肢发软，浑身冷汗直冒。 这个突然闯入的中年男子，实力比舒夜在外面所见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大，甚至那黑掌凌空一击也没有能够击伤他，只是将他打落水面。 却没想到最后，要了他性命的是身下毫不起眼的海水。 “弱水。”舒夜喃喃。 突然感觉到身下海水才是这个地方最恐怖的东西。 他不知道为什么小白能够在这一片海域自由游荡，而不受海水吞噬，但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实力明显不对称的情况下，小白还有勇气能从骷髅男掌控中偷取轮回血莲，因为她倚仗的便是这片广阔无垠的吞噬海域。 只要她在行动之后，能快速潜入水中，无论对方实力多么强大，也拿她毫无办法。 小白对男子被吞噬的一幕，无动于衷，再度将鱼身下潜了一尺，与黑色海水融为一体，再次提醒舒夜道：“又有人来了。” 舒夜再度将目光投向远处贯穿天地的血光之中，只见流光一闪，又从血光之中走出了三人。 只是这次走出的三人是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虽然也都能御空飞行，但其气势比之先前的中年男子，明显差了一截。 这三人环视了周围环境之后，彼此对望了一眼，居然没有向盛开的轮回血莲跃去，而是同行来到了东面镇魂峰下。 “主人。”三人面色恭敬，对着被锁魂针钉在崖上的男子，说道，“您百年前，交代我们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舒夜‘咦’了一声，对于三人毕恭毕敬的样子感觉非常奇怪，不由竖耳仔细聆听。 只见其中一个老头说道：“一年前，我通过飞羽宗，让弟子们潜入北溟之地，伪装成流云宗弟子，假意帮助掖族进攻楚国，想方设法将两方十万人逼入这阵眼位置，这才以决战的形式，通过血祭，打开了这里的通道。” “飞羽宗。”舒夜凝眉深思，响起当夜在沈宅，风影说过的话，心中缠绕了多日的迷团终于揭开，不由咬牙切齿地瞪着那老头，一片怒火，“真是该死，居然耗费一年时间，用十万人的性命来打开这条通道，简直丧心病狂。” 老头的话如一条线，瞬间将腾云军团与掖族之间的战争，种种不合理之处串联了起来，让人明白了其中真正的缘由。 “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舒夜深思，“耗费一年时间，牺牲十万人的性命，让这条通道无意中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想到刚才因为轮回血莲，突然闯入的中年男子。 舒夜心口瞬间猛跳了几下，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从他脑海中迸了出来，让他无比震惊。 第二十六章 夺花 “这一切的真正目的，不过是为了让他脱离锁魂针的控制，从这里逃出去。”舒夜心中雪亮，终于明白过来，“所有这一切的布局，都不过是为了最终的目的服务。” 舒夜不知道具体实施过程会如何，但他知道，这盛开的轮回血莲，一定是一个非常大的陷阱。 他拍了拍小白脊背，小声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思索着对策，那三个老头的说话声又瞬间传了过来。 只见其余两个老头在先前同伴说完之后，犹豫了片刻，才小心地说道：“前辈，您让我三人查找的封印之地，百年来，我二人踏遍整个北溟之地，也只探出了两处，其余的两处……” 锁魂针下的男子看着两人，皱了皱眉，打断了二人说话：“无妨，等我出去，一切都会知晓。” “前……辈，百年前，我三人路过此地，您以大神通沟通我们，交代了这些事情，当时我们曾有过条件。”三个老头说完了所有事情，见他没有动怒，心里迟疑了一瞬，还是小心地问道，“您曾答应过我们，若我们探查到了封印之地的踪迹，通过您说的血祭之法打开了通道，您就传我们天星宗的‘星辰秘典’，不知现在还有没有效。” “当然。”男子笑了一声，“我说的话从来都是言出必行。” 他右手凝空，屈指一弹，一道黑线便如闪电一样划出，不等三人反应，瞬间就没入了他们体内。 三人全身戒备，正要反抗，却发现脑海之中，瞬间多了无数深奥的功法信息，急忙察看，随即一片狂喜。 “多谢前辈。”三人对着山崖躬身，微微行了一礼。 然而，在他们弯腰的一瞬，男子眼中却突然闪过一道锋芒，一线黑气凌空乍现，犹如刀芒斩落。 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瞬间斩下了头颅，鲜血犹如喷泉一样，迎空扬起，渲染了整个虚天。 锁魂针下的男子看着三人尸体慢慢沉入海水中，嘴角一抹冷笑：“我说过给你们，可却没说让你们活着。” 舒夜没想到他如此心狠手辣，连帮自己布局的手下也要杀。 “有人来了。”小白又开始提醒舒夜，慢慢地带他游到了海水更为漆黑的地方，隐藏住所有气息，“有很多人。” 舒夜非常佩服小白的感知能力，依言向着贯穿天地的通道瞧去。 只见无数道流光争先恐后地从通道中涌了出来，接二连三的在虚空中显现出身影，大约有百来余人。 “果然是轮回血莲。”众人惊呼，心中皆是一片狂喜。 “老子停留在炼魂境五百年了，始终不能化神，本来没报什么希望，没想到……”一名魁梧大汉扛着一柄六尺重刀，出现在众人前列，望着鲜艳欲滴的轮回血莲，一片贪婪，“没想到世间还真有此花！” “谁他娘的都别跟我抢。”他满脸凶狠，六尺长刀上爆发出一道烈焰刀芒，拦住了身后之人，“不然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他的身边，五个同样持刀的男子一字排开，刀芒四溢，和他一起拦住了身后众人。 “笑话，这血莲生长于此间，本就是无主之物，自该能者得之，岂是你烈阳宗一家说了算。”一名老者沉声怒喝，从虚空中走到了大汉身前，掌中紫电吞吐，气势凌厉，“六阳天刀阵，很了不起么？” “紫雷宗！”大汉冷笑一声，刀芒越加浓烈，“杀你不成问题。” “哼，蚍蜉撼树，你能挡住我们所有人？”一个青衣的中年男子持剑而出，杀意凛然，“让开！” 他的身后，更多的人劲气笼罩，移步上前，对着大汉六人怒目而视。 一百人的炼魂境强者，就算他六阳天刀阵再厉害，也挡不住。 一字排开的五人将目光盯向大汉，大汉沉吟了不过一瞬间，便退步让开，一脸狠厉地说道：“既然各路英雄都想要这轮回血莲，那就各凭本事了，谁摘到就是谁的。” 他不等众人回答，身影瞬间如闪电一样扑向盛开的轮回血莲。 众人听他话起，便留上了心，见他身形跃出，瞬间便追赶而上，近百道流光不分前后，一同扑向了轮回血莲。 狂风扑卷，劲气四溢，整个空间的气流都在瞬间，被搅乱了。 舒夜从未见过如此盛况，心中震撼之下，更是对轮回血莲的神秘充满了好奇：“这花到底有什么效果，居然能够让这些尘世的强者如此疯狂。” 一个紫衫老者速度奇快，居然后发先至，超越众人，接近了轮回血莲。 他哈哈大笑，一片狂喜，伸掌如电，瞬间向盛开的血莲摘去，同时，身上劲气勃发，修为全力释放，形成一道坚实的护罩挡住后方来人的攻击。 “辛老匹夫，你休想。”手握六尺重刀的大汉一声怒喝，于十丈外全力劈刀。 六尺重刀光芒一闪，烈焰刀气撕裂长空，带着炽热的烈焰和恐怖的啸声，瞬间斩至紫衫老者身后。 刀气震惊天地，整个空间都出现了一丝轻微的波动，舒夜只在海水中露出一张脸，被那肆虐的热气一扫，也感觉整张脸都要燃烧一样。 “好强大的力量。”舒夜满心震撼，心中对于力量的向往更加坚定。 紫衫老者全力凝聚的护罩根本挡不了对方全力一击，他手在伸入轮回血莲三尺之外，护罩便被刀气斩裂，心神一凝，不得不后撤。 “石炎小儿，别以为我辛老怪怕了你。” 紫衫老者眼见到手的血莲被对方阻碍，心里的怒火再难以抑制，一柄柳叶刀瞬间从袖底滑出，身形一闪，从虚空遁化，不过一瞬，便横掠十丈，一刀切向了大汉咽喉。 大汉身形暴退，横移百丈，长刀烈焰腾腾，瞳孔精芒暴闪，杀气浓烈：“幽冥鬼步，虚空遁化，不过如此。” “试试这招。”大汉浓眉一凝，浑身烈焰狂卷，长刀以极快地速度在虚空纵横劈斩，释放出十数道烈焰刀芒，“焚城！” 空气恐怖的撕裂声音，在刀芒释放的一瞬，突然形成一道啸音风暴，席卷整个空间，十数道带着火焰的闪电割裂虚空，将霸道的力量宣泄到空间每一寸地方。 第二十七章 万骨炼魂阵 众人伸入禁制的手掌，全部被一股神秘力量凝住，无论如何挣扎，都不能撼动一丝一毫，眼见近在咫尺的轮回血莲，却已经有心无力。 “怎么回事？”所有人的心中同时划过疑惑。 他们转头去看最先接近这里的大汉，却见他浑身已经被黑气笼罩，眼中锋芒不再，变得黯淡无光。 “不好！”一股非常危险的感觉从每一个人的心头闪过。 然而，不等他们反应，丝丝缕缕的黑气已经透过手掌，涌入了他们体内，宛如黑潮汹涌，逐渐湮灭他们的意识。 眼看着突入禁制的所有人身上，都不约而同的在突然间涌出一股神秘黑气，后面跟上来的人瞬间止步，满脸惊骇地望着这一切，不敢再轻易上前。 “师兄……”烈阳宗后面跟上来的五人眼见大汉浑身黑气笼罩，突然变了模样，不由一步跃近，急声呼唤，“你怎么啦？” 他们五人同时将手搭上了大汉肩头，体内真元劲气全力尽出，涌入大汉体内，准备合力将那股黑气从大汉体内驱逐出去，却突然发现，所有的力量只要一接触黑气，必然被它瞬间吞噬。 不但如此，那股黑气还会循着真元劲气的流向，窜入运功者的体内，控制接触者。 五人没想到这股黑气如此霸道，触不及防之下，瞬间被浸入，失去了意识，变得和他们师兄一模一样。 后面止步围观的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满脸恐惧，再也不敢向前。 死亡的阴影逐渐在清醒的每个人心里滋生，望着近在几十丈外的轮回血莲，再也没有谁敢轻言摘取。 舒夜望着轮回血莲前被黑气笼罩住的所有人，心中也是一阵后怕，若先前他与小白贸然行动，偷取血莲，恐怕下场会更加惨不忍睹。 “走，这轮回血莲，我不要了。” 清醒的众人中，几个男子心中恐惧之下，萌生了退意，扔下一句话之后，身形一晃，便化作流光向连接外界的通道离去。 然而，他们还未抵达血色通道，虚天之中，一只巨大的黑掌已经拦住了去路。 一个阴寒冰冷的声音冷哼了一声，霸道地说道：“既然来了这里，想走就得留下点东西。” “你是谁。”几人兵器出鞘，真元汹涌而出，全力戒备，“留下什么东西？” “我要的东西只有一样。”虚天之中的声音杀意凌厉，“那就是你们的命。” 他掌随话至，凌天一掌拍落，黑气如狂风席卷，吞噬所有生命，全力戒备的几人甚至都没看清黑掌来的方向，就被他掌风卷起，扔在了浑身笼罩黑气的人群之中。 几人惊恐中，来不及反应，几缕黑气便瞬间窜出，吞噬了他们意识。 众人见数名炼魂境强者在这突然出现的黑掌之下，居然毫无还手之力，震惊之下，更是恐惧，不敢丝毫妄动。 “做我百年魂奴，可免尔等魂飞魄散。”黑气幻化成一双巨目，神光湛湛地凝视着还清醒的众人，威胁道，“若不然，死！” “魂奴！”众人心中一凛。 眼中瞬间划过轮回血莲前，那些失去意识的同伴样子，想及自己要在如此惨状中沉沦一百年，最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意识，都快速地摇了摇头。 “大家一同合力，杀出去。”先前被大汉逼退的紫衫老者没想到自己因此逃过了一劫，此刻站在众人中，怒声大吼道，“大不了一死，老子才不做这行尸走肉的事。” 他掌中柳叶刀锋芒乍闪，幽冥鬼步运转，瞬间从虚空遁化，向着血色通道方位奔去。 同时，他的身后，所有人脸上皆闪过一丝狠厉，真元尽出，化作数十道璀璨流光，跟在紫衫老者身后。 “冥顽不灵。”虚天之中，一道声音大吼，充满了愤怒。 黑气中的巨眼幻化，再度形成一只遮天盖地的黑色巨掌，怒空横扫而出。 整个空间在黑掌扫出的一瞬，变成一片黑暗，空气锐啸，狂风怒吼，震荡不休，一股极大的压力从虚天沿着海面倾轧而下，几乎要粉碎整个天地；极远处的四面山崖轰隆震动，神秘的纹路一圈圈闪烁，宛如水波荡漾；什么都荡不起波澜的海面居然在黑掌全力出手下，泛出了一圈圈涟漪。 舒夜露出水面的脸被充塑整个空间的巨大压力一激，几乎要瞬间坍塌。 他心中一片骇然，顾不得看两方交手的场面，向下一沉，闭气没入了海水之中。 好在他一直趴在小白身上，不会受到这神秘海水的浸扰，沉入水中，倒与平常入水没有什么区别。 黑暗之中，流光逐渐湮灭，惨叫响起，不断有人落入海面，在一片惊恐中，沉入海底。 不到片刻时间，瑰丽的光线就再度照亮了空间，一切，归于平静。 舒夜小心地从海水中露出脸，向着远处瞧去，只见虚空之中，冲进来抢夺轮回血莲的人，已经一个不剩，留下的，只有一百名全身笼罩着黑气，双目无神的傀儡。 失去意识的百名男子围绕在那棵怪树周围，一道浓郁的黑线从每个人的掌间窜出，在怪树的顶端汇聚，形成一道非常浓的黑线，沿着怪树蔓延而下，笼罩住轮回血莲，伸入海底。 看着这些人奇怪的动作，舒夜心头一阵疑惑，暗道：“他们这是想干嘛？” 他回头望向遥远的东面镇魂峰，隐约可见锁魂针下的男子浑身黑气萦绕，周围神秘纹路不断闪烁，似乎正在疯狂压制男子的行动。 “难道海底有东西？”舒夜正在胡乱的猜测，一声震动天地的长啸突然惊得他差点呛了一口海水。 东边崖面上，锁魂针下的男子双目精芒暴涨，犹如火焰燃烧，黑气从全身汹涌而出，充塑整个天地，满脸怒容，长啸不休。 锁魂针不断震动嗡鸣，声音穿越虚空，几乎要震破舒夜耳膜。 他不知道男子为什么在这一瞬间突然全力尽出，与压制自己的锁魂针硬抗，却突然感觉到一股股暗流从海底逐渐涌起，蔓延向了海面。 四面山崖同声呼应，震动不休，轮回血莲所在的庞大水圈在黑气深入海底之后，居然开始逐渐沸腾，沉闷的轰隆声音从水圈之下传出，由小渐大，最后逐渐压过空间内的所有震动之声，席卷天地。 “这是……这是……”感受着整个空间的剧烈变化，舒夜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觉，“这是要将整个海底掀翻么？” “讨厌鬼还没这个能力。”小白淡淡地回了一句，“他是要将他藏在海底的东西捞上来。” “你怎么知道？”舒夜一愣。 小白翻了一个死鱼眼，哼道：“我看得见，好么！” 舒夜对于她的目力和感知能力再度吃惊，用心盯着水圈方圆百丈范围内，心中对于男子捞上来的东西非常好奇。 水圈内的海水沸腾得越来越厉害，轰隆的声音达到极致，极度浓郁的黑气从水底升腾而起，萦绕在整个水圈范围之内，阴寒恐怖的气息随着黑气扩散，遍布整个海面。 虚空在黑气疯狂扩散中，再度暗了下来，森冷的寒意肆虐，浸入心中，让人感觉置身于一片幽冥鬼域。 ‘咔咔’的声音突然从沸腾的水下响起，越来越强烈。 舒夜心提到了嗓子眼，透过黑气，隐约瞧去，只见水花扬天溅起，无数骷髅双眼闪着幽火，浑身笼罩着黑气，从水下一排排的跃起，宛如大军一样，密密麻麻地围绕住整个水圈范围。 “这是……”舒夜心头一跳，震惊道，“这是当日死去的整个腾云军团！” 他当日就觉得那黑掌利用血池吸收这些骷髅必有用处，只是一直没想通其中关窍，现在看来，男子不但想用他们的血通过血祭之法，打开通道，还想用他们的魂，做更多的事。 黑气通过骷髅大军慢慢凝聚，然后慢慢与怪树顶端的浓郁黑线融为一体，形成了一个宛如实质的手印。 那手印横亘虚空，比先前男子幻化出击的黑掌小了不少，但却更为恐怖。 它就这样凝定在怪树顶端，周围虚空就出现了无数气劲漩涡，飓风汇聚；手印边缘黑气流转，发出一阵噼啪之声，似乎正逐渐浸噬着照射而下的光线；能吞噬万物的弱水海面，在这手印强大力量的压迫下，也开始翻起波浪。 “万骨炼魂阵。”小白看到如此场景，突然低语了一句。 舒夜心头‘咦’了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好像看见过，但是记不起来了。”小白意识一片混乱，似乎最深层的记忆中，出现过这一幕。 但她却想不起来了，每当想要继续深究，却发现意识混沌之中突然出现一阵剧痛，一种恐惧的感觉居然透过那剧痛传了出来，阻止她的深入。 她心神一颤，疑惑之余，却也感觉到了此阵的威力，必然非同凡响，正要告诫舒夜小心，巨大的力量风暴便已经席卷了整个空间。 她与舒夜藏在水中，隐约瞧去。 只见狂风呼啸，黑气收敛，手印激起无边海浪，在撕裂天地的长啸声中，迎着生长轮回血莲的怪树直击而下。 第二十八章 隐藏的怪物 舒夜与小白瞳孔骤然一缩，心头剧震：“这……这……怎么可能？” 锁魂针下的男子谋划百年之久，费劲全力凝结而成的万骨炼魂阵，最终的目的，居然不是为了夺取轮回血莲，而是为了将之毁掉。 恐怖的力量从手印之中爆发，犹如碧空塌陷，倾轧而下，疯狂的黑气笼罩整棵怪树，形如丝网，逐渐收缩，撕裂网中之物。 舒夜和小白本以为那棵怪树在如此强大的力量下，会瞬间飞灰湮灭。 然而，却没想到，怪树体内，在力量袭近的瞬间，居然爆发出无数道璀璨的金色光芒，挡开了手印全力一击。 金色的光芒从树内四射而出，照耀整个天地，浩瀚的力量随着光芒散出，驱散了所有黑气；远方，凝定虚空的神秘之石旋转震动，照射四周的瑰丽光线在一瞬间强烈了数倍；四周崖面所有纹路在同时亮起，不断闪烁；钉住男子的锁魂针在剧烈的颤动中，居然呈现出通红的颜色…… 男子借助万骨炼魂阵凝聚的手印被金色的光芒击碎，消散于空。 “好庞大的力量。”舒夜与小白惊叹，将水中的身体再度下沉了一分。 “你果然藏在这里。”惊天长啸声中，男子双目闪着凌厉杀意，盯着虚天之中，那棵突然生长到虚天上空，浑身闪着金光的怪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要困我在此。” 舒夜透过海水，沿着璀璨的金光瞧去，只见那棵怪树在突然之间庞大了数倍，主干迎着虚空，拔高了十丈有余，浑身亮着金光，三株轮回血莲变得有脸盆大小，在金光映照下，更加鲜艳欲滴。 方圆百丈的水圈在怪树突然拔高之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着周围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水，巨大的吸力在海面上形成，向着怪树汇聚。 小白睁大了鱼眼，让舒夜用力抓住他棱角，在水中稳如磐石，依然一动不动。 随着男子的怒声喝问，‘滋滋’的声音细碎地从怪树体内响起，一个浑身闪着浓郁金光的小东西撕裂树干，从里面钻了出来。 它只有一个三岁的小孩大小，状如人形，却有四只脚，上身是个四面的矩形，无头无颈，只在矩形上沿开出了两条手臂，非常奇怪。 它出来的一瞬，整个空间的力量都在朝它汇聚。 四面山崖震颤轰鸣，凝空的神秘之石疯狂旋转，瑰丽的光线与金光水乳交融，弱水形成的海域咆哮，锁魂针红光闪耀…… 整个空间之中，只有拔高的怪树在它钻出的一刻，重新缩小，回归了原样。 “那是什么东西？”舒夜看着突然从怪树内跳出来的怪物，心中无比震撼。 他根本没想到生长轮回血莲的怪树里面，居然还藏着其它东西，更没想到这个小东西才是一万多年来，困住男子的真正幕后黑手。 “这地方也……太……恐怖了吧。”舒夜一阵惊悸，对于这个地方更加提心吊胆，冷汗直流，“小白，不会这海里还藏着什么东西吧。” 小白没有回答他，只是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突然从树干里钻出来的小怪物，充满了诧异和疑惑，记忆深处有什么熟悉的东西一闪而过，却不得要领。 一条细缝从小怪物的身上张开，发出了‘吱吱’的声音，想必算是回答了对方的喝问。 “这……”舒夜一愣，“这也太藐视了吧。” 果然，锁魂针下的男子杀意更盛，怒吼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只要杀了你，此间禁制便会自动解除。” 他暴喝，浑身黑气狂涌，再度借助万骨炼魂阵，凝聚出手印。 这次凝聚出的手印比前次大了很多，印记也更为复杂，黑气汹涌中，更有隐约的电芒闪烁。 飓风呼啸，嘶吼咆哮中，手印周围彻底陷空，形成了一个浓黑的黑洞，万物不存。 静默的骷髅大军在黑色手印彻底实质化后，慢慢跪了下去，逐渐化为飞灰，湮灭于空；双目无神的百名炼魂境傀儡，双手撑天，献出自己所有力量之后，也纷纷坠落海面，沉于弱水之中。 男子在锁魂针下的身体开始发颤，脸上现出一股疯狂之色，惊天啸声中，运转手印席卷天地，向着虚空之中，金光闪闪的小怪物拍下。 不同于男子的疯狂，那小怪物站在虚空之中，只是茫然无措地晃着手臂，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死！”锁魂针下的男子面容狰狞，怒声咆哮。 恐怖的力量冲破金光的阻碍，向着小怪物吞噬而至。 眼见着横扫一切的手印瞬间便能拍碎小怪物，凝空的神秘之石突然光芒暴涨，照耀空间的瑰丽光线在一瞬之间化为实质，宛如无数锋刃一样，沿着横扫的手印快速割裂而过。 同时，钉死男子的锁魂针震颤到极致，红光扩散，从心口向着他全身蔓延，每蔓延一寸，就会腐蚀掉他所有血肉。 海水掀起巨浪，随着四面山崖的震动，咆哮不休。 小怪物在周围环境的剧烈波动下，终于意识到危险，两只手臂和四只短腿骤然一缩，缩进了四四方方的身体内，浑身金光化为实质性的金芒，抵御手印拍落的力量。 然而，它被动的防御终究还是不能像前面一样震开拍落的手印。 电芒闪烁，繁复的黑暗印记在被光芒刺得千疮百孔中，终于拍在了小怪物四四方方的身体上。 黑气萦绕，繁复的印记瞬间钻入它四四方方的身体，撕裂神识。 同时，巨大的力量带着它以闪电般的速度，撞击在了极远处，坚硬的山崖之上。 轰隆的声音响起在整个空间，巨大的震动响彻天地，久久不息。 待到天地终于平静了一瞬，舒夜露头望去，只见那个小怪物已经失去了所有光泽，从虚空跌落弱水，逐渐沉没海底。 “没想到……”舒夜叹息了一声，“这恶人终于还是成功了。” 然而，他叹息未止，身下的小白突然如闪电窜出，游向海底，差点将他甩下鱼背，舒夜一惊，急忙全力抓住小白棱角，茫然地看着她的动作。 只见她窜出的身体瞬间将沉入海底的小怪物一口咬住，然后在滔天海浪的隐藏中，游向怪树，将嘴里的小家伙再度扔进了怪树内。 那小怪物挨近怪树，就如同水遇上泥土一样，瞬间浸入进去，消失不见。 小白见它安全融入怪树，松了口气，瞬间折返，回到了水面。 舒夜心中满是疑惑，完全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出手救那个小怪物，急问道：“白姐，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么？” 小白沉默了片刻，回道：“我也不知道，但心里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它和我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舒夜默然，这个地方的神秘远远超过他的想象，根本不是他目前能够了解的。 不过小白救了小怪物一命，说不定锁魂针下的男子便没那么容易脱离空间禁制的束缚了。 然而，他的想法刚刚一闪而过，事情便往他希望的相反方向发展了。 巨大的轰隆声中，空间之内，困住男子的锁魂针上，浓郁的红光盛极而衰，虚空凝定的神秘之石，光芒逐渐湮灭，弱水海域咆哮得更加剧烈，山崖颤抖，神秘的禁制纹路明灭相间…… 仿佛整个空间的禁制都在瞬间开始崩溃。 男子感觉到禁锢自己的锁魂针力量减弱了不少，心中狂喜，不由疯狂大笑，神识一动之间，虚空黑掌便转瞬凝聚，再度向着怪树绿叶之中的轮回血莲摘去。 虽然那小怪物数万年来，一直躲在怪树之中，通过怪树吸收天地能量，慢慢成长，控制空间禁制。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轮回血莲的珍贵和用途。 禁制已经破除在即，如果能再摘下三株轮回血莲，将其力量化为己用，他的实力，至少可以恢复到以前巅峰状态的五成，这对于他来说，可以省去不少事情。 然而，当他掌心伸入怪树绿叶之中，准备取下轮回血莲之时，一道锋锐的金色光芒瞬间震开了他。 感受到那金色光芒中的熟悉气息，锁魂针下的男子瞳孔一缩，感到无比震惊。 “你……没死？”他满脸的难以置信。 那一记手印的力量他心里有数，对方的躯体和神识已经被他彻底震碎，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是这世间有灵之物，他不信对方还能活着。 金色的光芒一闪即逝，仿佛从未出现，男子等了半天，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不由也怀疑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怒哼一声，满脸杀意，黑掌力量凝聚到极致，再度向怪树绿叶丛中探去，吼道：“没死又如何，大不了老子再杀你一次。” 然而，他话未完，接近轮回血莲的掌心便再度被一股锋锐的气劲挑开。 锁魂针下的男子暴吼一声，怒不可遏，黑掌中力量铺天卷地，全力而出，正要再一次将树中的小怪物逼出来，一道极强的剑气突然撕裂虚空，瞬息而至。 第二十九章 白衣剑客 虚空锐啸，剑意惊天。 纯白色的剑芒无物可挡，刺破长空虚无，瞬间便绞碎了黑气萦绕，全力击向轮回血莲的一掌。 随着掌力消散，黑气之后，一个衣袂翩翩的白衣男子突然出现在了轮回血莲三十丈外，只见其身形消瘦，浑身雪白，掌中一柄长剑白光萦绕，锋芒无匹。 他沿着虚空，缓慢地向前踏出了一步，瞬息便至轮回血莲生长之处。 舒夜‘咦’了一声，心中感到不可思议。 白衣男子踏出的步子明明很慢，舒夜也清晰地看见他只踏出了一脚，然而，他的身体却在瞬间横越了三十丈距离。 似乎整个虚空在他脚下缩短了，相同的步子，他却能跨越更远的虚空间隙。 舒夜定眼瞧去，只见白衣男子凝定在轮回血莲跟前，双眼注目着血莲，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他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年纪，一身白衣着身，长发随风飘在身后，面容英俊，剑眉星目，十分俊朗。 “前辈，这轮回血莲对我而言，有急用，还望您通融一下。”白衣男子面对着东面镇魂峰，持剑抱拳，恳求道，“我只取其中一株，其余两株任由前辈摘取。” 舒夜和小白一愣，没想到他瞬间便瞧出了那虚空黑掌的真身。 “这人实力似乎跟前面那波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舒夜惊叹。 白衣男子就那么站着，他的身体便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股极其锋锐的气息，仿佛整个人就是一柄出鞘的利剑，难掩锋芒。 “化神境。”锁魂针下的男子盯着白衣男子，怒哼了一声，“我说怎么通道已经封闭，居然还有人能够进来，原来你不过只是元神之体。” “若你真身前来，以我现在的实力，可能还惧你几分，只是元神么……”男子眼中精芒一闪，杀意毕现，“别说轮回血莲你带不走，连元神，你也出不去。” 他浑身黑气狂涌，凌空一指，虚空之中，巨大的黑掌便再度出现。 那黑掌呈鹰爪，挟带着滚滚黑气，宛如实质，闪电般的划过虚空，铺天盖地地向白衣男子怒空抓下。 狂风扑卷，杀意冲霄，冰寒阴冷的气息直冲灵魂，让人如坠冥域，心胆惧丧。 白衣男子看着惊天黑爪怒空而来，其威势撕裂长空，震动天地，面色毫无所俱，平淡地转身，出剑，如惊鸿一样迎向倾天抓落的掌心。 一道纯白的剑芒如长虹惊天，贯穿虚空，刺入黑气浓郁的黑爪之中。 锋锐的剑意随着冲天而起的白衣男子肆虐狂啸，浸入漫天黑气之中，斩断男子控制黑气的神识，绞碎其中力量。 虚空掠过的风在剑意裹挟下，犹如锋利的剑刃，割裂世间万物，整个空间，在无边无际的剑意撕裂下，轰隆震动，似乎要被整个撕开。 白衣男子宛如一道白虹，在剑芒呼啸中，从倾天直击的黑爪穿过，轻飘飘地落在了五十丈外的远处。 遮蔽整个虚空的黑爪消散，黑气随风湮灭。 “好，很好。”锁魂针下的男子怒喝，一声狂啸：“试试这招。” 他布满黑气的双掌一合，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虚空之中，一道横亘天地的巨剑突然怒斩而下，周围黑气萦绕，在巨剑周围，形成一圈圈黑色的蛛网，透着一股阴寒到极致的恐怖气息。 白衣男子瞳孔一缩，有些惊诧，咬了咬牙，突然向着东面一步踏出。 他踏出的步子很慢很慢，但是千丈的虚空距离却在他一步之间，就已越过，不过瞬息，他便脱离了黑气巨剑笼罩范围，来到了东面镇魂崖下。 虚空无数禁制在他逼近的时候闪烁而出，恐怖的压力笼罩在整个山崖周围，阻止着他的前行。 白衣男子站在山崖三十丈外，双手持剑，凝定如山，双眼中精芒闪烁。 舒夜潜在水下，看着白衣男子凝剑静立的样子，突然心头一阵刺痛，感觉被什么锋锐的东西瞬间刺伤了一样。 他心里大惊，快速闭眼凝神，化解那股突兀的刺痛。 片刻之后，他再度睁眼，仔细瞧去，却见白衣男子依然持剑凝立，没有任何动作。 “怎么回事？”舒夜一愣，“难道是错觉。” 然而，当他揉了揉眼睛，聚精会神的再次瞧去，眼中的一切，却突然变了模样。 望着白衣男子凝定不动的身体，一副神奇的景象突然在他脑海中浮现。 虚空之下，一柄锋芒毕现的长剑泛着白色的剑芒，逐渐变大，最后形成一柄顶天立地的巨剑，横亘天地，劈天直下，那剑上的威能，只一眼，就让人心头刺痛，胆颤心惊。 “这是……”舒夜心头无比震撼，“这是什么剑术。” 他眼中的白衣男子明明没动，但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那股剑芒却是在疯狂变化。 “你居然能够领悟天地之势。”锁魂针下的男子看着虚空中静止的对手，十分惊讶，“难怪能够毫无顾忌的闯进来。” “山河破碎。”白衣男子突然怒喝，迎空长啸，由极静到极动。 他全身气劲汹涌，体内真元尽出，全部涌聚到手中长剑之上。 剑锋铮鸣一震，宛如龙吟，一道巨大的白芒璀璨而出，犹如撕裂黑暗的惊天闪电，向着禁制中的一处虚空劈天斩落。 剑气呼啸，剑意肆虐，他身周五十丈内，突然飓风骤起，虚空塌陷。 锁魂针下的男子看着对方居然想要劈开禁制，不由哈哈大笑，一片讽刺地说道：“别说以你的力量，你根本劈不开这层禁制，就算劈开了，也不过是帮了我的忙，反倒使我脱离这里容易了许多，如此，你会死得更惨。” 然而，白衣男子根本不答话，劈出的长剑剑芒越加璀璨，所有真元倾泻而出，撕裂万物的剑芒轰然斩落在禁制虚空一处。 整个空间在剑芒斩落的一瞬，疯狂震动。 四面山崖亮起明亮的秘纹，闪烁不休；锁魂针急速震颤，犹如被瞬间烧红了一样，红光四射；黑色海域咆哮，卷起数丈高的海啸，汹涌澎湃；虚天之中的瑰丽光线，变得灼热无比…… 不同于小怪物出世之时，汇聚空间力量的景象，白衣男子这一剑，彻底绞碎了其中力量的平衡。 轰隆巨响中，四面山崖逐渐下陷，海水怒涨，逐渐沿着虚空升高。 “这……”舒夜心中震动，“小白，这里要塌了。” 小白没有回答他，只是潜藏在水下，一双鱼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怪树绿叶中的轮回血莲，精芒越来越盛。 “不……”锁魂针下的男子突然凄厉地大吼，身体的血肉被红光腐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他怒睁着眼睛，身上的杀意疯狂凝聚，指着白衣男子，喝问：“你干了什么？” 白衣男子轻描淡写地收剑，看着他说道：“只是帮你彻底激活了此间禁制，你被困于此多年，却丝毫不知道这空间中的禁制根本没有运转，只是被动防御么？” 锁魂针下的男子心中巨震，根本难以置信。 “这里的禁制巧夺天地造化，恢弘壮阔，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白衣男子环顾四周，钦佩此间布局之余，更是震撼于其中力量，“你不懂禁制，所以才妄想从这里逃出去，却不知道，一旦被困，除非有传说中的神境力量，不然根本没可能逃出来。” “这不可能。”男子一脸狰狞，心中暴怒，浓郁的黑气从浑身疯狂涌出，“你敢毁我出路，去死！” 虚天之中，黑气疯狂卷动，遮蔽了所有光线，形成了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大骷髅，那骷髅怒声咆哮，愤怒的声音震动天地，巨大的手掌黑气狂涌，化成一个黑色手印，向着白衣男子闪电拍下。 那手印之中，电芒闪烁，黑焰滔滔。 “虚神之身！”白衣男子震撼之余，知道避无可避，只能咬牙死战。 他浑身白光流转，静立于虚天之下，剑芒凝聚，心中剑意无限攀升。 风声撕裂如刀，长剑龙吟呼啸，整个空间，所有的天地元气如大河归海，纷纷凝聚到他剑上。 “死！”霹雳的吼声如惊雷撞地。 横亘整个虚天的黑色掌印挟着电芒击落白衣男子头顶。 “气破九霄。”白衣男子大喝。 凝定的长剑爆发出冲霄的剑芒，人剑合一，化作纯粹的白芒，冲天而起，刺向电芒闪烁的黑色掌心。 两股至强的力量碰撞下，原本下陷的空间崩溃得更快。 海啸如惊雷，怒吼咆哮，迎风便涨，无数黑色的漩涡出现在海面之上，越来越低的虚空被黑暗覆盖，四面山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入海底，整个空间，即将被弱水海域全面吞噬。 舒夜紧紧抓着小白棱角，在海啸中沉浮，整个身体几欲被撕裂。 “帮我！”水下的小白突然出口请求。 舒夜一愣，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小白已经在水中化为一道闪电，带着他，向着轮回血莲疯狂逼近。 第三十章 渔人之利 狂暴的力量肆虐整个空间，每一丝掠过的风，都犹如刀刃一样，虚空震荡，山崖下陷，海水疯狂咆哮…… 小白在两方力量爆发到极致的时候，鱼身从海啸之中窜出，果断地将舒夜向着轮回血莲怪树抛去。 纵横天地的力量嘶吼咆哮，锋锐的疾风在舒夜出水的瞬间就将他割伤。 他凌空扭身，护住要害，身体在小白巨力之下，直线划过力量暴虐的虚空，不由自主地飞向了怪树顶端。 鲜艳欲滴的轮回血莲在舒夜眼中越来越近。 他咬紧牙关，不顾风刃在自己身上割裂出无数伤口，在越过怪树枝干的时候，双臂伸展，如大鸟一样，全力一扑，越进了怪树繁茂的绿叶中。 不等身体稳定，舒夜右手便向前一探，便向轮回血莲的花茎摘取。 浓郁的花香扑鼻，鲜艳的花瓣已经在手指间萦绕，一道金色的光芒却突然从怪树体内激射而出，如利剑刺向舒夜手掌。 然而，他的掌间，被风刃割裂的伤口却在金芒袭近之时，突然滴落了一滴鲜血。 那滴鲜血凌空而下，触碰到金芒的一瞬，突然消融，同时，那金芒一闪而没，也在瞬间退了回去，仿佛从未出现。 这瞬息之间的事情，以舒夜的实力，根本注意不到。 他只是飞快地握住轮回血莲的花茎，将之摘了下来，含在嘴上，然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双手齐出，摘下另外两株。 “谁？”虚空恐怖力量的漩涡中心，同时出现两声暴喝。 随即，两股巨大的力量挟着雷霆之势，向着怪树上的舒夜击来，其卷起的风刃，都能够在一瞬之间，将舒夜的整个身体撕裂。 舒夜双耳被震得嗡鸣，满眼惊恐中，仰身便倒，如一片落叶，在风刃肆虐中，飞快落向疯狂咆哮的弱水海域。 他衣裳碎裂，无数道伤口在风刃割裂中形成，鲜血飞溅。 “咦……”挟着雷霆之击的两人看到仰天坠落的舒夜，突然一片震惊，难以置信，“居然……是一个俗世凡人，这……这怎么可能？” 剑芒撕裂长空，白衣男子缩地成寸，一步即至，单掌瞬间向舒夜手中轮回血莲抓去；同时，浓郁的黑气形成蛛丝细网，直接向舒夜连人带莲整个吞噬。 巨大的力量未至身前，那两股气势便已经快要绞碎自己。 死亡，只在一瞬之间。 然而，他离着弱水海面咆哮的海水，还有两丈距离，无论如何，都已经来不及落入水中。 恐怖的力量越逼越近，他浑身骨骼震动，已经快要粉碎，冰寒阴冷的气息浸入身体，正像刀锋刮骨一样，不断浸噬割裂他五脏六腑。 死亡的气息飞快的笼罩在舒夜心头，他却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奋力压下不断上涌的鲜血，闭目待死。 突然，海面卷起一股巨大的水墙，水花冲天而起，一尾巨大的怪鱼从水墙之中一跃而出，腾空一丈，张嘴咬住了舒夜。 它身形如电，快得不可想象，瞬息之间，便在两股力量的联合绞杀之中，窜入了海水之中。 “又是你！”横亘天地的黑色骷髅怒不可遏，黑气狂卷，撕裂整个空间，“总有一日，我要将你抓住，切成鱼片。” 锁魂针下的男子失去了最后能够离开的机会，双眼变得血红，灵魂嘶啸，全身所有力量，通过黑色骷髅，疯狂击向海面。 暴怒之下的雷霆之力击入水面，卷起无数海啸水浪，但不过瞬间，庞大的力量便被弱水海域完全吞噬，面对着已经窜入海底的小白，奈何不了分毫。 白衣男子看着一人一鱼逃离的路线，心有不甘，准备踏入水面，入水深追。 然而，当他脚尖刚刚接触到海面，他突然满脸惊骇，长啸一声，急忙全力跃起，远远离开了咆哮的海水。 “这……”他心中满是震惊，不敢置信，“这是弱水？” 刚刚接触水面的一瞬，一股强大到不可想象的吞噬之力突然浸入他全身，疯狂的吞噬他的元神和修为。 若不是他接触水面很少，反应迅速，可能就出不了水面了。 “这里……”他环顾周围已经剧烈变化的空间，越来越心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没有人能回答他，甚至黑气中，横亘天地的巨大骷髅都已经遗忘了他，随着黑气逐渐消散。 他回首去看东面镇魂崖下的神秘男子，却见他浑身血肉在锁魂针的红光浸噬下，已经全部腐化，只剩一具漆黑的骷髅，隐隐有黑气缠绕在骷髅黑骨之上，却已经非常虚弱。 四面山崖疯狂下陷，虚空凝定的神秘之石光芒黯淡，咆哮的弱水海域不断上涨，挤压虚天空间。 “这片空间……”白衣男子看着周围变化的一切，叹息一声，“看来，要彻底沉入海底了。” 他并指点在自己眉心之上，白光一闪，自己整个身形便瞬间消散，离开了这里。 小白疯狂的在海底沟壑之中前行，咬住重伤昏迷的舒夜，寻找着进来的路径。 至从白衣男子那惊天一剑激发空间禁制之后，这片沉寂万年的空间，便开始了剧烈的变化。 整个海底的地形已经彻底崩碎，正不断下沉。 无论小白在海底的速度有多快，她都已经找不到原来的路径，因为，那条进来的路，在海底下沉之中，已经完全消失了。 巨大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海域，小白心中焦急，无视所有漩涡暗流，在海底沟壑之中疯狂穿梭，犹如闪电来回横扫。 她不想永远被困在这里面，更不想舒夜在自己口中变成一具死尸。 小白睁着眼一遍遍地来回扫过海底，不放过任何细节，身体随着下陷的空间也不断下沉，却还是无法找到出路。 她心中绝望，愤怒之中，正要放弃之时，满眼的黑暗里，突然出现了一丝亮光。 毫不犹豫地，她鱼尾一摆，犹如闪电窜出，来到了那处出现亮光的海底。 “是这里。”小白闻到了自己进来时，携带的外界味道，心中狂喜。 她鱼身向下一窜，穿过一层覆盖的黑土，鱼尾一震，从一处透着细微亮光的洞中钻了出去。 洞外的海底，居然有着一些奇异的，闪着光亮的石头。 小白知道是这些石头发出的亮光救了自己，但心中一愣，还是非常诧异。 她带着舒夜进去的时候，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并没有任何东西，为何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呢。 恐怖的声响从海面直入海底，震动整个海底沟壑，无数巨大的黑影从小白头顶坠落，不断陷入海底。 小白奋力避开这些巨大的黑影，闪电般的窜向海面，她心里有种预感，这里，相比那神秘的空间内，也发生了什么巨大的事情。 第三十一章 化形 “怎……怎么会。”她心中震惊，一片焦急。 正不知如何施救，突然，一道微弱的红光从舒夜心口一闪而过，瞬间浸入他的身体，随之，一道温润的柔光便包裹了全身，使他慢慢安静了下来。 小白不知这突然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舒夜在那股柔光下，慢慢安静下来，面色逐渐好转，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片刻，安静下来的舒夜便悠悠转醒。 小白看着舒夜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心中不由一片惊喜，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明亮的天光下，舒夜透过她晃动的手掌，看到那一身雪白，明媚如初的少女，突然一愣，问道：“你是……” “小白，白姐。”少女甜甜一笑，在舒夜面前迎风转了一圈，“怎么样，漂亮吧！” 她一双赤足踏在海岸之上，小巧莹润，白皙如玉；雪白的裙裾迎风舒展，将她婀娜的身姿展露无遗，双腿修长，纤腰盈细，两胸饱满，玲珑有致；明媚的笑容下，只见其眉目如画，香腮似雪，双眼如盈盈秋水，顾盼间，澄澈明净。 舒夜愣愣地看着天光下，那个欢欣明媚的少女，被她的美丽所震惊，心中闪过一丝恍惚，却很难将眼前的少女跟意识中的小白联系上。 小白见舒夜出神地望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半天都不见动静，不由走近，用力拍了一下他。 “喂，看傻了么？”她盈盈一笑，对于舒夜的表现非常满意。 “没。”舒夜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说道，“只是想起你说过，你比我大三万年，我还以为你化形之后，怎么也该是个老太婆，没想到……” 他停顿了一瞬，再度瞧了瞧小白：“怎么感觉跟我差不多年纪。” 小白怒嗔了舒夜一眼，哼了一声，解释道：“我虽然鱼身在这片海域生长了三万年，但是我的魂魄却生长很慢很慢，可能一万年，也就当你们五六岁，到如今，算来也就跟你们人类十七八岁差不多。” 舒夜心中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也不打算追问下去。 女孩对年龄这东西，都十分敏感，小白虽然是鱼身所化，但其思维想法，想必也跟人类女孩没有分别，他可不想触这霉头。 “小白，这里是什么地方。”舒夜茫然地问道。 他仔细观察了周围环境，发现这里天地辽阔，海天相接，空气清新，海风和煦，根本不是那漆黑无光，黑气浓郁的地底弱水海域。 小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见舒夜满脸疑惑，小白停顿了一瞬，便将自己如何逃出那神秘空间，如何来到这里，以及如何化形救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那这里应该是……”舒夜腾地站了起来，心中无比震惊，一个答案瞬间从脑海中蹦了出来，“这里……是外界地面！” “应该是。”小白点了点头，指向远方一望无际的平原。 一股震动天地的巨大力量崩碎了弱水海域上的地层，将海上的地面全部沉到了海底，所以才出现了这海天一线，陆海相接的景象。 “那……”舒夜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恐惧，满脸担忧地说道，“那精绝城呢？”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弱水海域之中，看见过精绝城的样子，若海上的地面全部垮塌沉入了海底，那么，修筑在弱水海域地面上的精绝城，一定不能避免。 “姐姐……”舒夜心中一痛，脸色瞬间苍白。 舒雪依还在精绝城，若海域上的地面全部沉没了，以舒雪依的能力，就算有人帮助，也绝难逃出弱水的吞噬。 “怎么啦？”小白见他脸色瞬间苍白，心头一紧，急问道，“是不是轮回血莲的那股力量又卷土重来了。” 舒夜摇了摇头。 他的身体消化轮回血莲三片莲瓣之后，浑身力量暴涨，已经不知道跨越了几个战士阶段，身体本质跟以前已经完全不同，再也不会因为承受不住轮回血莲的力量而崩溃。 只是他心中有更大的恐惧在蔓延，让他精神险些崩溃。 “白姐，我们赶快离开这里。”舒夜急声说道。 “去哪里？”小白疑问道，“你的伤，没事么？” 舒夜身上，满是割裂的血肉伤口，虽然伤口不深，已经止了血，但一望之下，还是狰狞恐怖。 舒夜知道自己的恢复能力，这些外伤对他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他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问题，急切地指着东方弱水海域遥远处，说道：“白姐，我们要去那边。” 小白一片疑惑，不知道舒夜为何突然要返回弱水海域，回去那片神秘空间的所在之地。 舒夜快速地向小白解释了一通，焦急地看着她。 没有小白的帮助，舒夜在弱水海域中，依然寸步难行。 小白没想到他还有个姐姐，点了点头，浑身流光一闪，便在水中化作了一尾巨大的鱼。 在轮回血莲的强大能量帮助下，她挣脱了桎梏，可以在人形与鱼身之间，自由变化，来去自如。 舒夜见她鱼身比之先前，扩大了近十倍，心头震惊，一跃而上，飞快地抓住她头上莹润的棱角。 “抓好了。”小白出声提醒，鱼身如闪电窜出。 因为突破境界桎梏，实力暴增，小白在水中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她犹如闪电一样穿梭在海面上，不过一个时辰，便接近了原本四象山的位置。 舒夜仔细推测了一下精绝城的位置，却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了任何痕迹。 黑色的海域沉没了一切，方圆数百里范围内，都没有任何陆地的痕迹，更别说一座巍峨的城池。 “姐姐……”舒夜心头剧痛，伤心欲死。 他来晚了，这里除了能吞噬一切的弱水海域，什么都没有。 感受到舒夜心中剧烈的伤痛，小白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如何劝说，只能带着他向弱水海底下沉，希望能找到哪怕一丝线索。 沿着海水不断下沉，深入海底，在浓郁的黑暗之中，二人终于找到了沉入海底的精绝城残骸。 整个城池四分五裂的分布在沉入海底的四象山上，城墙楼宇已经破碎不堪，屋舍房檐只剩碎屑，城中布局已经难以分辨，根本不知道舒雪依居住的沈宅到底位于何处。 小白带着舒夜在一片废墟中，疯狂寻找，却毫无所获。 “这里没有一个人的尸体。”半晌之后，小白发现了其中蹊跷，提醒精神已经陷入疯狂的舒夜，“我感觉不到这里有任何人类的气息，这里，可能……是一座空城。” 舒夜心中一凛，在小白的提醒中，终于清醒过来。 “空城！”他心里震惊，仔细感受之下，却认同的点了点头，“这里的确是一座空城。” 他和小白几乎翻遍了废墟中的每一处角落，却没有看到一具被淹死的尸体，这对于一座突然沉入海底的大城来说，根本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灾难发生前，救走了城中所有的人。 舒夜心中那股熄灭的希望又重新燃起，眼中多了一丝明亮的色彩。 他和小白返回弱水海面，加大了搜索范围，最后终于在脱离精绝城百里外的海域，感觉到了一丝人类撤离的气息。 小白用神识感知了一遍那气息，对着舒夜说道：“还是在东边。” “白姐，我们追上去。”舒夜心中焦急。 小白应了一声，鱼尾一摆，便快逾闪电地向着正东方位直追而去。 二人越过三百里弱水海域，才望见了陆地，上了岸之后，沿着踪迹追寻，直到五十里外，才看见了一座非常拥挤的城池。 此城的规模比之精绝城小了许多，但人却多了数倍。 他和小白从高处往城池瞧去，只见无论城内还是城外，或者城墙之上，都站满了人堆，无数简陋的帐篷在城外数里连绵不绝的扎下，宛如大军布营；无数人络绎不绝地排着长龙，等待入城；而城内，摩肩接踵，也全是人群，挤得连街道都快装不下了。 “这么多人……”小白满是好奇地看着那些犹如蚁群挪动的庞大人群，无比兴奋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类。” 舒夜见这些人身上穿的服饰，大多是精绝城的民众，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他看着这座人满为患的城池，对着小白说道：“我姐可能就在这里，我们进去。” 小白心中雀跃，早已心痒难耐，瞬间拉住舒夜的手臂，浑身流光一闪，便带着他跨越虚空，踏上了城楼。 守城的数百名战士看着流光向着城楼直撞而来，甚至来不及反应，舒夜二人便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什么人，居然敢擅闯天风……” 一名守城的战士统领一声怒喝，准备拔刀拘敌，突然看见舒夜身边的小白，神情一愣，眼神呆滞，那个‘城’字便没能出口。 舒夜惊奇了一声，环视了一圈。 突然发现包围他们的所有战士，望着小白那一张容颜，都是一样呆滞的神情。 第三十二章 承诺 天姿绝色，倾国倾城。 无论是谁，骤然瞥见小白的样子，都会在瞬间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变得失神恍惚。 舒夜叹息一声，只能一步踏前，挡在了小白身前，喝问道：“你们将军是谁，烦劳请他前来说话。” 他身上背负着腾云军团最后的使命，倒也有资格指使这些战士初期的守城卫士。 那拔刀的战士统领，眼见舒夜浑身气势凌利，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散发，知道其实力，远不是自己这帮兄弟所能抗衡。 心中一凛，不敢轻易得罪，抱拳应了一声，便去通知守城将军。 不过片刻，一个身披重甲的中年男子便从城下走上了城楼，其身后，跟着一个素衣白裳的俊朗少年。 两人在人群的快速避让下，瞬间来到了舒夜二人跟前。 那中年男子淡淡看了舒夜一眼，发现自己并不认识，眼中一冷，多了一抹杀机，瞬间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擅闯我天风城。” 舒夜察觉到对方突然表露出来的杀机，蹙了一下眉头。 他抱拳向对方道了一声歉，正准备挑明自己的身份，中年男子身后的俊朗少年突然身形一跃。 一个虎扑，快速接近了自己。 舒夜撤步后退，运力化拳，正要悄然逼退此人，抬眼间，突然看见他的面容，不由一片震惊。 “风影。”他心中震动，瞬间撤拳。 “舒兄！”俊朗的少年止步身前，满脸激动地看着舒夜。 “你怎么会突然……” “突然出现在此，是么？”舒夜看着风影震惊的神色，叹息了一声，“说来话就长了。” 这几日的曲折经历，让舒夜现在回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鬼门关前来回几遭，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们呢，都逃出来了么？”舒夜心中有些紧张，担心地问，“我姐呢，她没事吧！” “嗯，大家都逃出来了。”风影点了点头，让他放心，“我将他们都安置在城中将军府内，马上就带你过去。” 舒夜听到姐姐没事，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心神也松懈了下来。 风影见舒夜满身血痕，鲜血遍布，望来狰狞恐怖，担忧地急声问道：“舒兄，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没事，都是些皮外伤。”舒夜听到姐姐没事的消息，已经完全放松下来，无所谓地笑笑，“比起当初我们硬闯精绝城所受的伤，我身上的这些，不算什么。” 风影知道舒夜的恢复能力，见他如此说，也不再担心。 只是突然望见舒夜遮挡的身后，有一位白衣如雪的妙龄少女，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位姑娘是……” 舒夜知道他指的是身后的小白，不由向旁边退开了一步，介绍道：“这是白姐，在四象山的战场中，救过我的命。” “白姐？”风影心中一愣，有些诧异。 然而，他只诧异了一瞬，神情便整个转为呆滞。 舒夜让开之后，小白那一身绝美的身姿便彻底展现在了风影面前，眉目如画，明艳动人，只一瞬便让他精神恍惚，神情呆滞。 风影身为大楚帝国名满天下的风氏传人，阅历遍及帝国上下，所遇美人不知凡几。 然而，如小白一样，拥有绝色姿容，却澄澈空灵，明净如水的少女，他却从来没有遇到过。 看着风影失神呆滞的样子，舒夜叹息一声，却也见怪不怪，走上前，用力拍了他肩头一下，说道：“风兄，先带我去看看我姐姐吧，想必我这几日生死不明，她也担心的紧。” 风影肩头吃痛，醒悟过来，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将舒夜二人的情况对守城的将军解释了一番，便带着他们奔下城楼，直向城中将军府而去。 “舒兄，真是对不起啊，当日让你孤身犯险，险些丢了性命。”回府的路上，风影有些自责，愧疚地说道，“其实当日我们推断之后，腾云军团已经败局已定了，只是当时心中不甘，无法承认，所以才让你跑一趟，现在想来，真是对不住你。” 舒夜摇了摇头，认真回道：“我们是生死与共的朋友，既然那夜，你连命都可以毫无顾忌地交到我的手上，我犯一次险又如何。” 风影一愣，满心感动，想起精绝城下，自己与舒夜第一次握手时说的话，心中突然豪气万丈：“如今以后，只要舒兄但有所难，我风影无论身在何方，必然全力以赴。” 舒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大声应道：“这个承诺，我记下了。” “男儿一诺，永世不改。”风影郑重的伸出手掌。 舒夜伸掌相迎，彼此紧紧握住：“男儿一诺，永世不改。” 小白跟在二人身后，看着他们郑重其事的击掌，彼此大笑，心中却是一片茫然，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 眼见着步入将军府，风影突然停住了步子，拉住舒夜，犹豫地说道：“舒兄，你走之后，发生了很多事，那日天地剧变，整个北溟大地沉没，我们精绝城的人之所以能够全部逃出来，其实多亏了舒姑娘，我们都是托她的福，只是……” “只是什么？”舒夜心中一惊。 “只是因此，让她惹上了麻烦。”风影也不知道如何说，有些含糊其词，“其实也不算什么麻烦，只是……哎……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舒夜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风影在说什么，身形一闪，便飞快地闯进了舒雪依所在的院子。 院中百花纷飞，花香四溢，一片安谧恬静，倒让突然闯入的舒夜一愣。 他定眼瞧去，只见院中门前坐着一个一身白衣，温婉端庄的中年女子，并不见自家姐姐舒雪依的身影。 “你是谁？”舒夜满身戒备，气势凌厉地问道。 静坐的中年女子在舒夜喝问中，睁开了眼睛，淡淡扫了他一眼，又重新闭上：“离开这里，别打扰我徒儿静修。” 她话毕，漫天飞花之中，便出现一股庞大的推力，将闯入院中的舒夜一步步推开。 舒夜一声怒哼，全力相抗，却挡不了分毫，不过一瞬，便被那股巨大的推力，推到了院外。 他站起身，运足全力，再度闯入。 却发现那股推力变得越来越大，宛如收缩之后的弹簧，瞬间将舒夜击退了两堵院墙，灰尘满身的飞退到了风影和小白身前。 “哎……”风影叹了口气，“那老女人一直霸占着院子，囚禁了舒姑娘，非要收她做自己的亲传弟子，除了送饭菜的，谁也不许靠近，我们也没办法。” 他话刚说完，一股劲风突然从院内扫出，措手不及地扇在了风影脸上，打得他晕头转向，脸颊红肿。 “再说一个字，我敲碎你的脑袋。”一个霸道威严的声音突然在虚空响起。 风影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却敢怒不敢言，哀叹了一声，只能舍弃舒夜和小白二人，灰溜溜地逃离了此地。 那中年女子的实力强得可怕，他可不敢随意反抗。 风影清晰地记得，当日天地剧变，整个北溟大地山崩地裂，精绝城开始四分五裂，众人疯狂逃命之时，这女人只是现身虚空，随手一招，便幻化了一朵庞大云彩，拖着整城数十万民众逃离了北溟之地。 舒夜被风影的表现噎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 “难怪他说有些麻烦。”舒夜感叹了一声，想起当日在沈府，自己与姐姐被风影数落，竟突然有些幸灾乐祸，“他这嘴也该收敛一二了。” 中年女子虽然脾气暴躁，但并没有杀心，不然以她表露出来的实力，捏死风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舒夜心中思量了一番，已经明白其中关窍，便也不再担心姐姐安全。 只是，要让他舒夜像风影一样灰溜溜的离开，怕也没那么容易。 他和小白连弱水海域和神秘空间那么凶险的地方都闯过来，岂会惧怕这毫无杀机的小小院子。 “白姐，我们进去。”舒夜满脸坚毅，盯了小白一眼。 小白会意，拉住舒夜伸来的手，元气运转，浑身流光一闪，便再度闯进了院子。 原本阻拦舒夜的庞大推力在小白元气运转下，如水流一样分开，变得毫无阻碍。 闭眼静坐的中年女子感觉自己布防于院中的阻力瞬间被破去，不由‘咦’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她直接忽略舒夜的存在，一双眼睛盯在小白身上，精芒闪烁，片刻之后，才瞳孔一缩，面露震惊之色：“好强悍的元神，你居然未到化神境就直接化形了，真是天地异数。” 小白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对方居然能看出她的真身，心中满心戒备。 “不必惊讶。”中年女子似乎看穿了小白的心思，“我们灵域中人，对于世间万物，并没有偏见，天道万千，殊途同归，大家只是所走的道路不同而已。” “灵域。”舒夜心中一愣，“那是什么地方？” 他还未来得及向更深处思索，中年女子身后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舒雪依一身水红裙裳，狂喜地向他奔来。 第三十三章 离别 百花纷飞中，那一抹水红穿越花瓣，犹如一只翩跹的粉蝶，瞬间扑入舒夜怀中，馨香袭人，温暖如火。 舒夜猝不及防之下，被舒雪依抱了个满怀。 他略微尴尬地看了一眼小白和院门前的中年女子，叹息一声，轻轻拍了拍姐姐后背。 “小夜，是你么？”舒雪依将弟弟紧紧抱住，满脸激动，却不敢抬头看他，“你还活着。” 舒夜点了点头，心中一片温暖，回道：“姐，你放心，我没事。” 听到舒夜的声音，舒雪依迟疑了一会，才敢抬头看他，直到眼眸中清晰地出现弟弟那张清朗俊秀的面容，她才略微放下心，慢慢放开了舒夜。 “小夜，你身上的伤……”舒雪依看见弟弟身上纵横的血痕，满是担忧，“真的没事么？” 舒夜轻松地笑了笑，说道：“姐，你知道我身体的恢复能力，这些都是皮外伤，没什么问题的。” 舒雪依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舒夜身边站着的小白。 “小夜，这位姑娘是……”舒雪依面露震惊。 小白的天姿绝色，清灵气质，一望之下，让她自己都有些自惭形秽。 “这是小白，白姐。”舒夜急忙给姐姐介绍道，“她在我生命垂危的时候，救过我一命，整个北溟地境全部沉入了海底，白姐便随我一同来到了这里。” 他没有说小白的真实身份，怕吓着了舒雪依。 “多谢姑娘。”舒雪依虽不知小白的身份，但她救了舒夜，便如同救了自己一样，对于她来说，就如同自己的救命恩人，“雪依代弟弟谢过救命之恩。” 小白一愣，对如此大礼惶恐不已，急忙向旁跳开了一步，摆手道：“没事，没事，我们不过彼此帮忙而已。” “彼此？”舒雪依一愣，心中疑惑。 舒夜见小白一句话就差点漏了馅，急忙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指着院中中年女子，向姐姐问道：“姐，这位前辈是谁？” 舒雪依回首看了眼院门前，静坐不动的中年女子，叹息一声，说道：“师父，你让我和小夜待会，我说完了话，便随你走。” 中年女子沉默了一会，身形化为一道青光，一闪而出。 “徒儿，我最多给你两个时辰。”一道斩钉截铁的声音随着中年女子闪出的身影，突然从虚空中响彻而出。 舒雪依咬着牙应了一声，便没有再反驳。 “白姐……”舒夜转首。 想让小白去院外等自己，却发现她一身雪衣飘飘，已经随中年女子离开了院子。 “姐姐，怎么回事？”舒夜心中积聚了无数谜团，“你怎么会突然遇见了前辈，成了她的弟子呢。” “说来话长了。”舒雪依叹息一声。 拉住弟弟的手，让他随自己坐在了院中百花纷飞的石阶上，开始讲述舒夜当日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那日，你离开后，城中的局面在沈大哥的努力下，不过两个时辰就稳定下来了，然后我和风影就来到了城主府，沈大哥听风影说腾云军团也可能陷入了圈套，点齐了剩下的城中战士营主力，便要出城支援腾云军团。” 舒雪依伸手接住了几片花瓣，对那日发生的情形，依然有些心有余悸。 “可是，谁都没想到，当支援腾云军团的战士营刚好出城，四象山中战场之地，便发生了异变，巨大的血光冲天而起，一层浓郁的黑雾席卷了整个山谷，只要敢踏入山谷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出来。” 舒夜知道当时的景象，点了点头，等待着姐姐继续往下说。 “那黑雾持续了一天才散，冲天的血光却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盛，我担心你的安危，没有听他们的劝阻，跑出了城外，想要进入山谷找你，却发现原本的战场之地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巨大的血池翻滚在平原之上，周围血光笼罩，我们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第三十四章 物归原主 寥落的院外，只有小白明媚如初，白衣如雪，静静地等待着他，而中年女子和舒雪依，早已失了踪迹。 “姐姐……”舒夜愣愣地瞧着虚天之中，青光消散的方向，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们已经走了。”小白看着舒夜眼中的哀伤，竟有些没来由的心疼，劝道，“灵域再远，只要还活着，就一定有再见的机会。” “白姐，你知道灵域在什么地方么？” 小白摇了摇头，对于舒夜的问话茫然无知，她虽然在这个世间生长了三万年，但其绝大部分时间都处在北冥雪原地底的弱水海域中，仅剩的一点对世界的了解还多半都是从锁魂针下那神秘男子处听来的。 她比之舒夜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其实差不了多少。 “灵域，圣灵宗。”舒夜咬着牙，用力记在心底，无声发着誓言，“无论在什么地方，有朝一日，我必踏上那一片土地和姐姐重逢。” 他心中一片坚毅，渐渐从离别的哀伤中回神。 想起自己身上还背负着更多的事情，舒夜眼神再度变得深邃清明：“白姐，我们去找风影，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的帮忙。” 小白应了一声，正要随他奔向风影所在的院子，却突然发现舒夜走了两步，便瞬间停住了步子，一双眼睛直盯着自己晶莹如玉的赤足。 “怎么啦？”小白一阵疑惑。 “你等我一下。”舒夜回答了一声。 身形便快速地奔进了舒雪依离开时的房间，他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会，然后才提着几双花纹各异的布鞋冲了出来：“你试一下，看哪一双合适一点。” 小白茫然地看着他，在舒夜执意要求下，试了试，然后挑了一双纹着碎花的白色布鞋，穿在自己脚上。 “怎么样，合适么？”舒夜问道。 小白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其实用不着这东西的，我的身体是本源元神所化，本来就不惧世间寒热，就算光着脚，也不会被冻着。” 舒夜一愣，才明白小白对于世间礼仪的了解，基本为零。 “不过这样也挺好。”小白笑着说道。 她略微活动了一下，虽然觉得还是很不习惯，但心中却是非常高兴。 “我也觉得这样更好看。”舒夜轻轻一笑，拉住小白的手，沿着回廊，便向府中另一个院子奔去，“走吧，我们一起去找风影。” 二人犹如一阵风一样掠过庭院，在风影措手不及下，来到了他跟前。 “怎么啦？”舒夜眼见风影紧皱着眉头，对于二人的到来毫无反应，右颊上一片红肿，疑问道，“是不是还在为先前那一巴掌生气。” 风影听到声音，猛然回神，下意识的去摸身边长弓，瞥眼见到是舒夜二人，才瞬间放松下来。 “舒兄……”风影停顿了一会，才试探地问道，“舒姑娘走了？” 舒夜点了点头，叹息一声，揭过这个问题，继续问道：“你怎么啦，感觉比我还伤心苦闷一样。” “哎……”风影心头烦乱，用力叹了一声，“我家老头子给我来信了，让我立马赶回灵都。” “发生了什么事。”舒夜心头一紧。 “信中没说，只说是非常要紧的事，让我立马回去，不得延误。”风影嘟哝了一句，“我家那么多人，哪一个实力不比我强，能有什么要紧事非要我回去不可？我看哪，老头子估计又是瞧上了哪家姑娘，给我攀亲戚来着。” 他苦闷地看着舒夜，说道：“舒兄，你说以我风影的绝代风姿，又不是讨不着老婆，他们急什么呢？” 舒夜没来得及回答，小白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风影一愣，有些生气地问道：“白姑娘，你笑什么。” 小白见他自夸得一本正经，对比着他脸上红肿的掌印和愤怒的表情，更觉得好笑，咬了咬嘴唇，也没能忍住。 “难道不是？”风影对于小白的表现非常生气，一脸黑线地说道，“我可是大楚帝国名声在外的‘四公子’之首，灵都城中等着嫁我的姑娘可以从这里排到城外。” “那你为何不娶？”小白‘咦’了一声，满脸疑惑。 “男儿志在四方，岂能轻易娶妻。”风影说得振振有词，“再说了，以我风影的天赋，突破凝气境那是早晚的事，到时候脱离俗世，被尘世大门派的长老看中，收为门派亲传弟子那是百分百的事，岂能被婚事……” 舒夜轻咳了一声，打断了风影的话。 他虽然知道风影有时候会自恋一下，但没想到他如此自恋，说起这些夸耀自己的话来，竟然脸不红，心不抖，非常自然，让他不得不佩服。 “那你到底回不回去。”舒夜岔开他的话，问道。 风影沉默了片刻，无奈的叹息一声：“老头子的亲笔信，我不得不回去，哎……也不知是哪家姑娘，不知难不难对付。 “不过……”风影转念一想，嘿嘿一笑，“若是老头子有能耐能够说服陛下，让月公主嫁给我，我也就勉为其难了。” “嗯……就算月公主不行……”他突然盯着小白猛瞧了一番，说道，“如果有白姑娘七分姿色，我也算能够接受了。” 不过风影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奢望了，像小白一样天姿绝色的少女，在这世间，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他想到此处，又是一声叹息：“哎……舒兄，你说我怎么总是时运不济，像白姑娘这样的女子，你说我怎么就遇……” 舒夜不知道风影这几日是不是被中年女子给欺负傻了，话变得如此之多。 以防他待会彻底激怒小白，舒夜急忙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如果回灵都的话，我和小白同你一路，正好，我还有很多事情要找你商量。” 风影心中大喜，哈哈笑道：“有舒兄和白姑娘同行，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明日吧。”舒夜眼见天色已晚，自己也需要休息整理一下，说道，“明日辰时，我们再出发，如何？” “好，我让胡将军为我们备上好马银钱，明日出发。”风影点了点头，带着舒夜二人在府中另寻了一处院子，将他和小白安置下来，“舒兄和白姑娘先在此安住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府门见。” 他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回去，不知急于准备什么事物。 第三十五章 抢劫 舒夜看着风影满脸怒气，飞快地消失在晨雾中，心中一愣，有些不解：“我怎么惹到他了？” “难道……”舒夜转念间，突然望着怀里一身雪白，软玉温香的小白，一阵惊讶，“难道风兄……真看上白姐了！” 舒夜叹息一声，掐断了这个想法。 小白不是平常女子，她乃是弱水海域之中大鱼所化，天生缺乏人类情感，先不说她很难对风影有意，单是她真身是鱼这一真相，恐怕风影以及他的家族便不可能接受。 从一开始就知道没有结果的感情，那还不如不让它发生。 舒夜一鞭甩在马臀上，一紧缰绳，便带着骏马四蹄如飞，向风影追去。 小白依偎在舒夜怀里，看着周围景物快速地从眼中掠过，感受着浸凉如水的晨风，清新怡人的空气，心中一片兴奋快乐。 她在弱水海域三万年，从来没觉得这个世界像现在这样美妙过。 出城之后，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随着初阳东升，薄雾散去，天地一线，白云变幻中，竟有朝霞逐渐蔓延，五彩霞光泛滥虚空，映照无垠大地，宛如一幅美轮美奂的风景画卷。 小白舒展着双臂，迎着风，一脸陶醉，忍不住赞道：“小夜，真没想到外界这么漂亮，跟弱水海域，真的完全不同。” “那当然。”舒夜笑着回答，“这世间的雄奇瑰丽，白姐还没有见识过呢。” 小白一愣，‘咦’了一声，问道：“这不算么？” 舒夜摇了摇头，加快了马速追赶风影：“百万里山河，雄奇瑰丽之处，不知凡几，这里，不过只是开始而已。” “这样啊！”小白满脸羡艳，雀跃道，“我喜欢这里。” 她清澈的眼眸凝望着天地一线，开心地笑着，莹润如玉的面颊在柔和的霞光之中，泛着淡淡红晕，一身雪裳随着骏马奔驰，随风而起，身后青丝如絮，馨香萦绕，双臂迎着长空舒展开来，玲珑身姿，冰肌玉骨，尽在一瞬之间，展露无遗。 “白姐……”舒夜见她欣喜羡慕之情，溢于言表，疾风奔驰中，突然豪气万丈地说道，“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一定带你去看更美的风景。” “真的？”小白侧目，明眸如水的眼中有着一丝希冀。 舒夜低头，见她秋水明净的眼中，神情是如此认真，竟有些不忍拒绝，咬着牙，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我等你。”小白静静依偎在舒夜怀里，心中突然出现一丝甜蜜的感觉。 不知为何，舒夜身上总有一股让她非常熟悉甚至亲近的气息，自从在弱水海域救起舒夜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感觉到了。 第三十六章 大黄散人 剑光撕裂黑夜，惊鸿一闪，瞬息而至。 那山贼头领没想到舒夜在众人围困之下，居然敢当先出手，手中长刀一横，怒喝一声，瞬间便封住了身前要害。 舒夜双眼杀意冰寒，剑尖锐啸，依然不改剑路，中宫直进。 “哼，找死！”那首领一声冷喝。 刀锋由横转切，锋面抵住舒夜刺出的长剑下刃，以雷霆之势，闪电横扫，雄浑的力量涌聚锋刃，激得长刀嗡鸣颤动，杀意惊天。 舒夜眼中精芒一闪，看着他横扫而来的刀势，左足足尖用力在地面一点，身体凌空翻转，长剑改竖刺为平刺，越过长刀刀势，依然直刺对方咽喉。 那头领雷霆一刀之下，突然失去了舒夜的身影，心中一惊，便知不妙。 他想凌空一跃，快速后撤，却已经来不及。 锋芒毕露的长剑闪着夺人心魄的光芒，犹如一尾毒蛇，穿透他所有防御，闪电一样刺进他咽喉。 “你……”他无比惊恐，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 舒夜身形凌空，刺入对方咽喉的长剑用力一绞，彻底切断了他的生机，让他临死前的遗言戛然而止。 随之，舒夜长剑回转，身形暴退，重新站回了原处。 “这……这……怎么可能！” 眼见着那头领轰然倒地，咽喉鲜血狂涌而出，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气息，围困舒夜三人的群匪心头一颤，无比震惊，下意识地退后了一丈，远离了舒夜。 死去的山贼头领可是众匪之中，少数的七八个战士七阶强者之一，一身‘破风刀法’出神入化，战平常战士八阶也不成问题，却没想到不过瞬息之间，便被舒夜一剑斩杀，而且还显得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这等实力和剑术，已经在一瞬之间，让围困的群匪产生了恐惧之感。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剩下的山贼头领在一片震惊中，急声问道。 “过路的人。”风影从舒夜雷霆一剑中回神，挽弓如满月，搭上了三支铁箭，寒光冷冷地对着匪群之中三名头领喝道，“既然知道厉害，还不快滚。” “再厉害又如何？”剩下的头领之中，一名魁梧的大汉手持一柄银枪，怒声喝道，“我们弟兄近百名好汉，岂会惧怕你区区二人。” 他手向后一招，突然长啸一声：“弟兄们，一起上，为常老大报仇，杀了这两个兔崽子，那小美人谁第一个抢到，就是谁的。” 不等众人反应，他长枪迎空一荡，如怒龙出海，瞬间便向舒夜杀至。 身后的一众山贼见有人带头，尽皆怒啸一声，蜂拥而起。 风影没想到舒夜的震慑没能惊退这一帮人，叹息一声，手中三支铁箭连珠而出，直射早已瞄准的三名山贼头领。 箭棱破空，黑夜惊寒。 那三名山贼头领深知风影箭术的厉害，打从一开始便小心留意，此刻突然听到风声，瞬间便扯过身边一名手下挡在了自己身前。 不过一瞬，三支铁箭便尽皆没入三个替死鬼体内，湮灭了三人生命。 风影暗骂了一声畜生，看着逼近的众人，手中长弓一扔，抽出身边腰刀，便杀入了人群之中。 舒夜被那魁梧的大汉用枪缠住，看着向风影蜂拥而至的山贼，却抽不出身来。 “战士七阶的实力……”魁梧的大汉数枪之间，便摸清了舒夜的实力，冷哼了一声，“不过如此。” 舒夜一剑荡开对方枪锋，不退反进，直逼大汉身前三尺禁地，杀意凌厉地说道：“杀你，七阶实力，足以。” 第三十七章 意外收获 “你想怎样？”小白淡淡看着大黄散人。 “怎样？”大黄散人看着火光映照之下，小白明艳动人，倾国倾城的身姿，眼中一片贪婪，“自然是将你抢过来，做我的山门夫人。” “若我不愿意呢。”小白纤指环绕，浅笑嫣然。 大黄散人冷哼了一声，笑道：“我也没说让你愿意，等我杀了你身边这两个兔崽子，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他手中气刃寒光吞吐，立即便想越过小白的身影，斩杀舒夜二人。 小白回头看了看浑身戒备的舒夜二人，眸光一闪，化作温和的笑意，突然说道：“既然如此，我随你走就是了。” 她轻盈地踏出步子，逐渐接近大黄散人。 风影对于小白突然的表现，一片诧异，心中浓重的担忧划过，刀锋一横，浑身杀意勃发，便想一跃而出，救出小白。 “风兄，止步。” 舒夜看着他一脸煞白，刀锋轰鸣，誓要拼死一战，急忙将手中的剑平挥而出，挡在了他面前。 风影见着身前染血的锋锐长剑，心中巨震，没想到舒夜会阻止自己。 “舒兄，白姑娘她……”风影望着舒夜，茫然不解。 舒夜没有说话，只是对他用力摇了摇头，收回了长剑，示意他静观其变。 风影心中憋了一口怒气，心神紧绷，无限担心地望着慢慢走向大黄散人的小白，随时准备暴起救人。 “你说……”小白在距离大黄散人三步距离位置站定，盈盈看着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说……你想怎么死呢？” 大黄散人一愣，看着身前清灵脱俗，温香软玉的小白，以为自己听错了，哈哈一笑，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小白一字一句再次重复了一遍，“你，想，怎，么，死，呢？” “我？”大黄散人疯狂大笑，双臂一展，怒喝一声，“这里谁能杀我，谁能？” 他脸上带着张狂，宛如看一群蝼蚁一样，居高临下的环视了众人一眼，笑道：“只要我想，我能在一招之间，随意杀掉这里的任何一人。” “你问我想怎么死……”大黄散人盯着小白雪裳之下，一身曼妙玲珑的身躯，嘿嘿淫笑道，“那……自然是爽死的。” 他一语出口，手臂便暴涨而出，向小白抓去。 污言秽语入耳，小白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环绕的指尖，一抹细微的白色流光淡淡流转，迅速点向了大黄散人抓来的手掌。 没有任何杀意，更没有任何威势，那一抹流光犹如黑暗中的幽灵，轻轻触到那抓来的手掌，便一闪而没，甚至连大黄散人自己都没有注意。 “哈哈……小美人，随我走吧……” 眼见着手掌堪堪要触摸到小白的雪裳，大黄散人高兴地疯狂大笑，无比兴奋。 然而，这一切，不过瞬间，便戛然而止。 他整只手臂在接近小白身前三寸的位置突然定格，明亮的火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枯萎，只一瞬，就化成了森然的白骨。 撕裂的痛楚沿着手臂穿心而来，大黄散人一声惨嚎，抱住已经是一片白骨的手臂。 心中突然恐惧到极点。 “是……是……你！”他脸色惨白地盯着小白，眼中已是一片惊恐。 “刚才问过你想怎么死了……”小白叹息一声，“你自己不说，那就只能我自己拿主意了。” 小白指尖再度萦绕出一抹白色流光，凝而不发，看着满脸痛苦的大黄散人，问道：“这次，你要选哪里呢？” 大黄散人紧盯着小白指尖那抹白光，感觉到恐怖的压力扑卷而来，瞳孔一缩，一片惊骇道：“真元境，你……你……” 他感觉到死亡的气息迎面袭来，自己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心中一横，体内元气疯狂运转，化为一道流光，瞬间向着黑夜逃遁。 小白的笑容依然甜净，双眸如水，楚楚动人，在明亮的火光映衬下，美艳不可方物，但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非分之想。 此刻，他只想飞快地逃离这里，再也不要遇上眼前的少女。 “想逃！”小白眼中神光一扫，身形化为一缕白光，瞬间将虚空逃遁的大黄散人踢回了舒夜二人跟前，“你还没选呢，就想离开？”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大黄散人见逃走都已经成了奢望，一瞬之间，胆气崩溃，朝着小白跪了下去，不断叩首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冲撞了姑娘，我……我……该死……” 满场众人，除了舒夜之外，看着大黄散人对小白叩头求饶的画面，皆是无比震撼。 “师父……” 近百名山贼眼见大黄散人如此没骨气的一面，心中皆是难以置信。 转头看了一眼天姿绝色的小白，再也没人胆敢生出贪婪之心，心中恐惧之下，瞬间一哄而散，逃得一个不剩。 舒夜冷冷看了跪在小白身前的大黄散人一眼，收剑后退，逐渐放松下来。 满场之中，只有风影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白，眼中充满了震惊。 “白……白姑娘怎么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风影无比震撼地向舒夜问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舒夜沉吟了一瞬，胡诌道：“白姐以前是尘世间，某个大门派的弟子，只是当时恰巧路过四象山，救了我的性命……” “原来如此！”风影心神一震，看着小白，更加心生爱慕钦佩之意。 舒夜见他如此神情，心中忍不住再次重重叹息了一声，暗道：“看来我这胡诌的理由编得很不好，倒有些弄巧成拙了。” 他摇了摇头，走到小白身边，看着面如土色，不断叩头的大黄散人，说道：“白姐，这家伙你就交给我和风影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问他。” 先前大黄散人凝聚气刃的时候，舒夜陡然发现他透露出来的气息，居然和先前他们在精绝城死战的那一个凝气境强者如出一辙。 他心中震惊之下，想起四象山战场上的那一百多名凝气境强者，以及神秘空间中，被锁魂针下男子击杀的三个老头，无数疑问瞬间涌上了心头。 小白点了点头，将大黄散人交给舒夜，自己轻轻地退到了他身旁掠阵。 “我问你几个问题。”舒夜看着浑身颤抖的大黄散人，说道，“若你回答得好，我可以求白姑娘饶你一条性命。” “您说，您说……”大黄散人急忙抬头看着舒夜，眼中生出一丝希望，“我一定有问必答。” “你到底是什么人？”舒夜认真问道，“你堂堂凝气之境，为何会沦落到在此占道打劫为生，和一帮山贼搅和在一起。” 大黄散人听舒夜突然问及自己的原本身份，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原本是飞羽宗的外门弟子，隶属于北庭院，虽然天赋不行，一直停滞于凝气初期，但有门派供给，以前日子也算过得逍遥。 只是没想到几日之前，流云宗突然攻上飞羽宗，趁着三大长老不再，一瞬之间，便联合杀了宗主，攻占了飞羽宗，将我们这些实力低微的外门弟子逐出了山门。 我流浪在此，遇上了这些不成气候的山贼，便收服了他们，想到自己现在反正已无去处，就霸占了这方圆几百里的山林，做了这打劫为生的勾当。” “飞羽宗覆灭！”舒夜心中一震。 他瞳孔一缩，眼中精芒闪烁，脑海中那些本来理清的思绪因为大黄散人这一句话，又开始朦胧起来。 “流云宗，飞羽宗……还有腾云军团覆灭那天，李副将临死所说的那一句话……”舒夜心中喃喃，有无数疑问涌出，“流云宗在这一系列复杂交错的布局之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他原本以为腾云军团覆灭一战，以及神秘空间的开启，轮回血莲的现世…… 这些皆是飞羽宗三大长老和锁魂针下神秘男子的布局，如今看来，先前发生的一切，不过只是整个局面的冰山一角。 舒夜心中一跳，隐隐有一种感觉，他觉得，可能飞羽宗的覆灭，不过只是流云宗这一场行动的开始。 风影听到大黄散人的回答，心头也是一片巨震。 飞快地跑了过来，急问道，“你说……飞羽宗被流云宗给灭了。” 大黄散人不知道他们二人为何如此大的反应，用力点了点头。 “这……这怎么可能。”风影心中无比震撼，“飞羽宗不是号称千年大派么，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流云宗给灭掉。” “我也不清楚。”大黄散人摇了摇头，“我只是宗门内的外门弟子，无法接触到真正的核心。” 风影心中一寒，想到大楚帝国正是在飞羽宗庇护之下。 如今飞羽宗覆灭，楚国后面没了靠山，周围有其它门派支持的国家必然会群起而攻，吞下这块肥肉，形势对如今的楚国而言，将非常危险。 他想起老头子给自己的书信之中，那所言的紧急之事，突然之间，明白了过来：“难怪老头让我立刻返回灵都，原来，已经是山雨欲来了。” 第三十八章 灵都 “舒兄，看来我们要连夜赶路了。”风影紧盯着舒夜说道，“飞羽宗覆灭的消息一传开，灵都城中的各方势力一定会有所动作，我们风氏处在这股漩涡之中，恐怕形势也有所变化，我想尽快赶回灵都城。” 舒夜看他脸上忧心忡忡，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看你回答问题还算认真，我们急于赶路，就先饶你一命。”舒夜凶狠地瞪了大黄散人一眼，喝道，“滚吧！” 大黄散人死里逃生，终于松了口气，跪地向着三人连拜道：“多谢两位公子，多谢姑奶奶……” “滚！”舒夜厌烦地摆手道。 大黄散人心中一跳，生恐三人反悔，一个鲤鱼打挺，瞬间站了起来，飞快地化作一缕流光消散在黑夜之中。 舒夜三人快速地整理了行李，熄灭了火种，上马便向灵都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灵都距离北溟雪原约三千里路程，三人星夜兼程，终于在第五天清晨到达了灵都地境，来到了巍峨壮阔的楚国帝都。 “前方便是灵都城了。”风影驰马越过一块山坡高地，指着远方天地之间，那座屹立大地的雄伟城池，说道，“方圆万里之内，没有比它更大的城池了。” 舒夜和小白，依着风影手指的方位，定眼瞧去。 只见一座无比巨大的城池屹立在天地之间，恢弘壮阔，绵延不绝，犹如一尾巨龙盘绕在大地之上，气势雄伟，凛然不可侵犯，巨大的城池之后，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那座山峰代替了后面的城墙，和整个灵都城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远远望去，好似整个灵都城就坐落在山峰的山脉之上。 舒夜轻轻‘咦’了一声，总觉那座山峰出现得有些突兀，忍不住放眼环顾四方，果然发现整个天地之间，除了那一座山峰外，再没有其他高山可见。 “那一座山……”舒夜有些迟疑地说道，“总觉得有些奇怪。” 风影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也一直觉得奇怪，整个楚国北地五千里地境，除了精绝城的四象山，便没有一座大山，这座山峰出现在四周皆是平原的地方，且没有形成连绵的山势，着实古怪。” “感觉显得太过突兀。”舒夜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好似凭空而来一样。” “舒兄的想法跟我以前的想法一样。”风影应了一声，“不过这山虽然看上去非常突兀，但联系整个灵都城来看，却是恰到好处，它不但使灵都城非常完美的融进了山势之中，还使城池从四面防御的平原之城变成了易守难攻的山地之城。” 舒夜听他这么一说，仔细观察了一番，果然发现这座山好像就是因为这座城而出现的一样。 二者相依相融，构成了一个完美的整体。 “走，我们进城去。”风影驰马奔下山坡，大喝一声，一马当先，便向远方巍峨灵都冲去。 舒夜和小白紧随其后，也放马奔驰起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三人便越过灵都城前，开阔的平原地带，进入城内。 “舒兄，你和白姑娘先在城中醉仙居暂住两日可否？”风影将二人带到城中主街之上，一座巍峨气派的客栈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等我回府安置一二，隔两日，再将二位接入府中。” 风影知道自家老爷子的性格，一旦毫无准备地带陌生人回府，搞不好会闹得不可开交。 舒夜知他有些难言之隐，平静地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多谢舒兄理解。”风影心头舒畅，向着舒夜躬身抱拳，道了一声歉，便带着二人进入了店内。 他径直走到柜台前，用力敲了敲台面，对柜台前招呼客人的小二暴喝了一声：“你们家掌柜呢？” 那店小二心中一惊，被风影吓了一跳，哆嗦地回道：“在后院呢。” 风影皱了皱眉，双目一瞪，喝道：“把他叫过来。” 小二见风影身上隐隐带着一股凌厉杀气，衣服上也有着血迹，心头一缩，不敢得罪，乖乖地跑出柜台，叫来了掌柜。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风少爷。”一个胖墩胖墩的男子快速地从后院赶了出来，一眼瞧见柜台边上的风影，笑容瞬间堆满了圆脸，“您可是好久没来过我们醉仙居了。” “被老爷子逼到边关去了，来不了。”风影淡淡回了一句，指着舒夜二人说道，“德福，这是我两位朋友，在你这暂住两日，你给我好吃好喝招待周全些，别怠慢了舒兄和白姑娘，不然……” 风影冷哼了一声：“若被我知道有一丝怠慢，我让弟兄们立马拆了你这店。” “风少爷，你放心，您的朋友我哪敢怠慢。”掌柜满脸陪着笑，小心谨慎，“不知风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其他的你听舒兄和白姑娘的吧。”风影打开包袱，丢了五六片金叶子给掌柜，“账先记在我头上，若有不够，你再派人到侯府中取。” 掌柜欢快地接过金叶子，应了一声，便让小二安排后院清雅安静的上等好房。 风影安排妥当之后，便要告辞，却被舒夜突然拉到了屋角。 “有一件东西要交给你。”舒夜将当初腾云军团大将军扔给他的那枚令牌递给风影，说道，“将军临死之前，曾将这令牌给我，说若我有命活下来，一定要带回灵都，呈给陛下，我想你来做这件事情，比我容易，也比我合适。” “这是……”风影接过令牌，突然一惊，“这是腾云军团的火云虎符！” “舒兄，多谢你了。”风影由衷感激。 舒夜不是腾云军团中的战士，自然不知道这火云虎符的重要性，腾云军团主力虽然在北溟四象山全军覆灭了，但只要还有这火云虎符在，一日之间，便能重新召集以前腾云军团的旧部，浩浩十万军魂，只要这火云虎符现身，不日便可重新归来。 腾云军团人数稀少，却能数百年名列大楚帝国军力前三，其根本原因，便是这火云虎符的凝聚力。 只要有它在，腾云军团是永远无法被击溃的。 “不必。”舒夜平静地回答，“我当日答应了这件事，所以才会随你来灵都。” “我一定将这虎符呈到陛下面前。”风影肯定地回答，告别道，“舒兄，那咱们两日后，再见！” 他说完，不等舒夜回应，便瞬间奔出店外，骑马离去。 舒夜和小白在掌柜地带领下，来到了后院，选了两间清幽别致的房间，换洗了一番，便来到醉仙居阁楼上用餐。 “两位想吃点什么？”掌柜小心地问，眼睛略微瞟了一眼一身雪裳的小白。 醉仙居地处灵都城中央，往来名流，皇亲贵族以及各方尘世强者，数十年来不知凡几，但如小白一样倾城绝色者，掌柜执掌此店三十载，还是首见。 那股明净脱尘的气质，就算是他轻微一眼之下，也有些忘神。 “你们店有什么好吃的。”小白好奇地问。 掌柜想了想，正准备如数家珍地报上几样，没想到小白后面一句，瞬间让他噎回了话。 “你还是每一样菜都给我上一道吧。”小白饿了三四天，食欲大动，改口道。 舒夜和掌柜都瞬间一惊，问道：“每一道菜都上一遍？” “嗯。”小白应了一声。 “这……”掌柜有些迟疑，“是不是太多了。” 舒夜叹息一声，知道小白根本忍受不了俗世美味的诱惑，淡淡说道：“掌柜的，就按白姑娘说的上吧，放心，亏不了你。” 掌柜应了一声，瞬间转身下楼，吩咐了小二和厨房一声，便开始招呼入店的其他客人。 “小夜，这里也挺漂亮的。”小白托着香腮，迎目向着阁楼外望去。 只见阁外视野开阔，坐在阁楼向远处望去，居然可以俯瞰整个灵都城，楼兰亭宇，雕梁画栋，四方主街纵横城池，皇城屹立，巍峨森严，远方山峰高耸如云，犹如利剑穿霄，更远处，白云变幻，万里晴空。 一片辽阔繁华之景，让人心旷神怡。 “此处位置，倒是精巧。”舒夜赞叹一声，望着小白一脸欣喜明媚的脸庞，笑道，“风影真会布置，这地方，对白姐来说，最适合不过。” 美食，美景，小白一生追求，不过如此。 “来啰，来啰……”小二吆喝声中，一盘盘美食尽皆入桌。 小白双眼放光，不等小二完全摆上，就已经拾起碗筷，迅速吃了起来。 菜肴入口，美妙的味道直浸心头，小白激动地扯了舒夜一把，筷子飞快地动作，再也停不下来。 不等小二第二次上菜，小白已经在片刻之间，风卷残云地吃光了所有的菜。 “小夜，真是太好吃了。”她满脸欣喜，一片赞赏和激动，“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真的……太好吃了。” “白姐……”舒夜看着她激动地神色，有些迟疑地说道，“你……你能不能慢点？” “可是我太饿了。”小白叹息一声，“等我先填饱肚子，在慢点吃。” “……”舒夜被噎了一瞬，心中暗道，“看来，这两日，风影要破产了。” 要让小白完全吃饱，舒夜不知道这醉仙居所有的菜肴，够不够小白填饱肚子。 当小二第一次菜肴上完，正踌躇着不知后面的菜放到什么地方时，上楼的瞬间，突然被眼前的一幕完全震住了。 第三十九章 见色起意 桌上所有的菜盘已经被清空，整齐地叠在一起，少女持着筷子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菜肴，一阵激动，少年微笑地坐在少女身边，不断地收拾菜盘，腾出桌上空间。 “这……这……”小二一片呆愣，“这也太快了吧。” 他在醉仙居帮工有近十年了，从来没见过吃菜吃得这么快的人。 “放在这里吧。”舒夜指了指桌上空出来的空间，吩咐道，“后面剩下的许多道菜你直接上就行了，不必等待。” 小二愣了一下，以为是错觉，待到舒夜又说了一遍，才点了点头，将菜肴再度铺满桌子，飞快地下楼去了。 等到一刻钟之后，他再度上楼，面对地，又跟前一次，是同样的情景。 小二倒抽了一口冷气，心头非常震惊，根本不明白舒夜二人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吃下这么多菜的。 但他不敢询问，舒夜和小白二人是掌柜的贵客，就算有什么奇怪，也不是他能多嘴的。 他只能战战兢兢地将主菜再度摆满桌子，小心问道：“两位客官，这是最后一轮主菜了，请问，还……还需要点什么？” 舒夜看了看小白，问道：“白姐，还点么？” 小白娇憨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终于摇了摇头，说道：“就这些吧，等我饿了再点。” 小二如释重负，收了碗碟，准备下楼，却又被舒夜喊住。 “再来一点你们店的甜点吧。”舒夜看着小白，想了想，续道，“加上一壶好酒。” 小二应了一声，飞一般地下楼离去。 “酒？”小白第一次听到这个字，满脸好奇，“好吃么？” 舒夜嘿嘿笑了一声，看着小白绝色姿容，突然一脸好奇：“白姐这么漂亮，喝醉了该是什么样子呢。” 他心情舒畅之下，突然涌起调皮地心思，回道：“好不好吃，白姐等会尝一尝就知道了。” 小白‘哦’了一声，没有多大兴致，提起筷子，又开始了她的美食大战。 不一会，小二轻快地脚步声便从楼道响起，送来了两盘甜点和一壶名叫‘洺香’的上等好酒。 不过，随在小二身后不远，还有七八个人也逐渐踏上了阁楼。 “来福，这两人是谁，为何占了本公子的位置。” 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男子当先踏上阁楼，陡然瞧见正临窗用餐，谈笑风生的舒夜二人，冷哼了一声，对着正为舒夜两人斟酒的小二喝道。 那名叫来福的小二听到此声音，心中陡然一惊，急忙向舒夜二人道了一声歉，瞬间回过身，满脸笑意地向锦衣男子迎去：“王公子，您贵客大驾光临，来福有失远迎，还望您恕罪恕罪。” “这边请坐。”小二急忙引着王公子以及他后面的诸人向阁楼窗边的另一桌走去，嘴里急声道，“还是按以前地搭配给公子爷上么，我们店这几天新出了不少菜品，要不要……” “慢着！”那王公子瞬间打断了小二的话，走到了舒夜一桌旁边，喝道，“本公子在醉仙居聚餐，从来只选这一桌位置，你不知道规矩么？” 他瞪得小二一哆嗦，暴喝地问道：“这二人是谁，胆敢占本公子的位置，立马给老子轰出去，不然……别怪我不给你们掌柜的面子。” “这……这……”小二面如土色，“两位客官乃是我们掌柜的贵客，而且……王公子知道……除非客人愿意让座，不然我们醉仙居没权利轰人，您看……” 王公子乃是大楚帝国宰相****独子，在这灵都城气焰熏天，无人敢得罪；但舒夜和小白却又是风影的朋友，作为灵都城第一世家，一品军候风天鹰的嫡孙，风影的霸道，更是无人可挡。 他作为一个送菜的小二，哪一方都不敢惹，一时之间，急得额头汗水直冒。 “你们掌柜的贵客？”锦衣男子嗤之以鼻地喝道，“是我的人重要，还是你们家掌柜的重要！” “速度给老子轰出去，不然可立马拆了你们这家店。”锦衣男子暴吼。 小二见他执意如此，额头青筋一跳，牙关一咬，便道出了舒夜二人的真实来历：“这……这两位是侯府的风公子托付给我们掌柜的，王公子，您看您能不能……” “风影！”锦衣男子瞳孔一缩，愤怒地吼道，“老子正愁找不到他算账，没想到……嘿，他的朋友，那老子今天可算是撞上了。” 他身形一展，瞬间便接近舒夜，一爪向着舒夜肩上抓去。 小二见形势急转直下，没了任何转圜余地，心中暗道一声‘完了’，身子一溜，迅速下楼去叫掌柜。 舒夜见这人蛮不讲理，飞扬跋扈，心中非常不喜，皱了皱眉头，肩一沉，躲过他凌空一抓，然后再用力一撞。 巨力所致，瞬间将进击的锦衣男子撞退了一丈。 “咦，倒有些本领。”锦衣男子被舒夜撞得气血翻涌，诧异了一声，喝道，“老子不信今日收拾不了你。” 他气息一沉，巨力上涌，双拳一握，便要再度向舒夜袭去，却突然被身边几个穿着军甲的中年男子拦住了。 “公子，是个硬点子。”他身边一个魁梧的络腮胡汉子双目精芒一闪，小声说道，“您不是他的对手。” 他从舒夜沉肩反击的速度和力量判断，便知道对方实力决然不下战士六重。 “哼……”锦衣公子怒哼了一声，走到舒夜二人身前，喝道，“我倒要看看风影那小子的朋友，到底是何人！” 他定眼向舒夜和小白瞧去，却突然一愣。 舒夜自然而然地被他忽略过去，他的眼中，在瞬间的失神之后，剩下的，只有小白一瞥一笑的绝色神韵。 天姿绝色，美妍如画，清灵出尘，明媚如初…… 锦衣公子的心中闪过很多形容女子倾城之颜的词语，却发现都不能形容小白身上那种灵韵神采，她是那种如秋水一样明净清澈的美，不染杂尘，不沾凡俗，美得空灵，美得明媚，超脱了他对于俗世美人的理解。 “这位姑娘是……”他暴怒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温和，小心地问，身体慢慢靠近小白。 舒夜淡淡地斟了两杯酒，看着锦衣男子靠近的身体，面色一寒，喝道：“止步！” “你是谁？”锦衣男子对着舒夜暴喝了一声，“但敢管老子的闲事！” 他哼了一声，根本无视舒夜的存在，继续向小白靠近，似乎要凑到小白脸上与她打招呼。 锦衣男子身后的七八个军甲男子叹息一声，知他又见色起意了。 灵都城中以前有一个权贵‘四公子’的称号，曾让城内所有人闻风丧胆，避之不及，其中‘四公子’之一，便有这位王公子。 ‘四公子’所指的是四名权贵纨绔子弟，分别是国舅长子孟然，宁亲王云蒙，军候府风影和眼前这位相国独子王析。 四人蛮横无理，各有所长，曾闹得整个灵都城鸡犬不灵。 其中孟然好赌，赌遍灵都所有大小赌场，巧取豪夺，曾逼得很多人倾家荡产；云蒙和风影好战，一天到晚，聚集禁卫军各大小头目，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拆了不少店面，毁了不少楼宇；剩下一人王析却是众人皆知的好色，终年流连于各大青楼，强抢城中民女，糟蹋了不知多少人。 如今乍然见到小白明净空灵般的倾城绝色，他焉能放过。 “不管我是谁……”舒夜冷冷看着他，眼中杀意逐渐凝聚，“再往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你能把我怎样？”王析笑了一声，对舒夜的威胁嗤之以鼻，“老子没找你算占位的账，已经算仁慈，居然还敢威胁老子，你出去打听打听，整个灵都城，有谁敢在我的跟前，说半个不字！” 他一步踏前，更加接近小白，对舒夜的威胁，置若罔闻。 “姑娘……我乃当朝宰相****之公子，名叫王析。”他眼中隐藏着贪婪的欲望，对着小白自顾自地说道，“此地烦杂，不如姑娘赏个脸面，随我去一个清雅的地方，我们好好喝一杯。” 小白不知道他说什么，也懒得理会，一双眼睛只紧盯着舒夜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 只见她纤手如玉，小心地端起酒杯，仔细在鼻端嗅了嗅，感觉到满鼻纷香，偷眼瞧了一眼舒夜，瞬间便一口喝下。 舒夜冰冷的眸子紧盯着踏前一步的王析，根本未曾注意到小白在默默偷着酒喝，手腕一翻，指尖用力，一支筷子便如同闪电一样，撕裂虚空，瞬间射向王析眼眸。 王析根本没有注意到舒夜突然暴起的杀意，看着激射而来的筷子，震惊中，想躲开，却已经迟了。 好在他身后的一名军甲战士反应迅速，大吼了一声，瞬间撞开了王析身体，铁掌一横，抓住了舒夜激射而出的筷子。 “你……”被军甲战士救下的王析回过神来，一阵后怕，盯着舒夜突然满是愤怒，“你……居然敢伤我？” 舒夜眸中寒光一闪，回道：“若再蛮横无理，胡搅蛮缠，伤你又如何？” 王析心中震怒，满脸杀意地对着舒夜大吼了一声，喝道：“你知道我是谁么……整个灵都城，都没人敢大声跟我说话，你……他……妈……敢伤我……” 他感觉到自己的尊严遭到了舒夜严重的挑衅，面容逐渐变得狰狞可怖，眼中杀意犹如爆发的洪水一样，瞬间变得再也遏制不住。 “军甲战士，给老子杀了这小子！”他手向后一招，狰狞怒吼。 第四十章 作死 王析身后的七八个军甲战士在他的怒吼中，瞬间踏前，将他挡在身后，也将舒夜二人围困在了当中。 “你不该出手。”当先撞开王析军甲战士捏断了手中筷子，眼中精芒乍现，暴露出森冷寒意，“羽林卫朱冲，请公子赐教。” 他双臂一沉，拳锋一凝，刚猛霸道的一拳便向着舒夜瞬息而至。 舒夜寒光湛湛的眼眸中划过一缕杀机，捏住手中剩下的一支筷子，身体从凳子上一跃而起。 他体内力量快速凝聚到掌中筷子上，迎空直刺，犹如闪电惊鸿。 霸道的拳劲犹如山崩地裂，撕裂虚空，刚猛无铸。 舒夜不避不挡，左足凝地，身体凌空倾斜，犹如剑锋的筷子瞬间点刺对方咽喉。 锋锐的杀意浸袭，那军甲战士铁拳尚未及舒夜身前三寸，挟着雷霆杀意的筷子已经刺穿他所有防御，凝在了他咽喉前。 他瞬间止步，惊惧地盯着舒夜，冷汗淋漓而下。 “你的拳，刚猛有余，却少了变化。”舒夜平静地说道，“战场杀敌足以，与人对战，必败。” 朱冲应了一声，退后一步，心中对此话略有不服。 他身拥战士七阶的实力，在羽林卫中，却能战败不少战士八阶的强者，全靠地，便是他这一身刚猛的拳术。 此时一招败给同境界的舒夜，他归其原因，只能是大意之下的疏忽。 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必然不会让舒夜如此轻易便击透他的防御。 舒夜见他不服，叹息一声，也懒得再说，将筷子从指间收回，环视着包围自己的众人，眼中锋芒一闪，问道：“你们是想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 围困舒夜的其余军甲战士根本没料到己方实力最强的朱冲居然败得如此之快，迟疑中，便没人敢再对舒夜单独出手。 王析在军甲战士的身后看着舒夜如此狂妄，心中更怒，暴吼道：“给老子全部一起上，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他今天带来的人，全部都是羽林军中的精锐，每一个都有战士七阶的实力，合力之下，他不信舒夜还能抵抗。 舒夜冷冷瞧了军甲战士护卫后的王析，眼中的冰冷杀意越发浓烈。 七八个军甲战士在王析命令之下，虽然有些不愿，但还是呈扇形凝聚，一同向舒夜逼来，拳锋凝聚，杀意凛然。 舒夜冷笑，右足屈膝后退一步，指尖一凝，掌中筷子再度如长剑一样凝空。 眼见着生死之战，便要一触即发。 这时候，圆敦敦的掌柜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上了阁楼。 “王公子，王公子……”掌柜满脸堆笑，心惊胆颤地走到王析跟前，讨好道，“王公子……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两位宵小朋友计较，他们不过是小人物，小人物……哪值得您动气不是……这样，只要您今天放过此事不计较，今后只要是王公子来我醉仙居，所有费用全免如何……” 掌柜在心中不断割肉，说出自己能给予的最大条件。 然而，王析却只是冷笑地看着他，哼道：“小人物，霄小之辈，可惜你家小二说漏了嘴。” 他眼中狰狞着杀意，推开了身前的掌柜：“风影的朋友……那便是我王析不共戴天的仇人。” “而且这小子居然敢对我出手，差点要了老子一只眼睛……”王析愤怒地瞪着掌柜，吼道，“你说我能放过他么？” 掌柜听到居然是舒夜抢先出的手，堆满笑容的脸上瞬间变得煞白，面如土色，暗道：“完了，彻底完了！” 王析是那种睚眦必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权贵子弟，只要事情一闹大，那便不是他一个小小客栈掌柜能够劝下来的了，为今之计，只有尽快通知风影，让风影带着军候府的人来解决这件事情。 他身体瘫软，连滚带爬地离开阁楼，招呼店中小二，瞬间一同奔赴风家侯府。 阁楼之上，没了任何人阻止，盛怒之下的王析瞬间便强令众人合力击杀舒夜。 拳风撕裂，巨力汹涌。 七八个军甲战士同时进攻，组成刚猛的战阵，大喝声中，拳力纵横交错，形成交织地拳网，联合绞杀舒夜。 舒夜牙关一咬，不等众人合围，凝筷如剑，朝着先前向自己出手的朱冲，一筷疯狂刺去。 生死危机之下，他再也没有留手。 身形在右足踏碎阁板的借力之下，犹如一道闪电窜出，手腕如铁，和笔直刺出的筷子形成一条直线，岿然不动，杀意凌厉。 朱冲眼见舒夜径直向自己而来，前面一招战败的耻辱瞬间上涌，狂吼一声，双拳交错，全力出击。 他的眼中满布狰狞杀机，誓要拼死挡住舒夜。 只要他能挡住舒夜一招，给予其他队友围击的时间，舒夜必死无疑。 “我说过，你的拳力，刚猛有余，变化不足。”舒夜双目寒芒暴涨，身体于朱冲近空翻转，倒垂而起，原本刺向他咽喉的筷子在舒夜翻空的一瞬，凌空笔直插下，深入他脑颅之中，“不知变化，与人对战，必败！” 舒夜松开筷子，一掌击在朱冲脑后，将他推向围攻自己而至的其他人，身体借力腾挪数步，暂时冲出了众人联合绞杀的战阵。 朱冲双目充血，在众人中瞬间倒了下去，致死不相信自己还是被舒夜一招击杀。 剩下的军甲战士眼见队友战死，双目瞬间变得血红，再也没有转圜留力的可能，不用王析再催促，瞬间便一跃而上，围困击杀舒夜。 羽林卫是一个极其护短的整体，舒夜只要杀了其中一人，整个事件，便不再是惹上丞相王府这么简单。 他在瞬间，已经成了整个羽林军的死敌，不死，决不罢休。 舒夜一步步后退，趁机再度抓起一支木筷，寻找单兵突击的机会，不知不觉，逐渐脱离了吃饭的位置，来到了阁楼朝向楼梯的边缘。 他勉力支撑，半天不见小白帮忙，心中有些纳闷，趁着拳力空隙，踏上楼梯扶手，瞥眼向小白位置看了一眼，却猛地大惊。 小白静静坐在窗边，对周围激烈的战斗置若罔闻，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小二先前送上来的‘洺香’酒，俏脸一片酡红，眼神迷蒙，分明是醉了。 “坏了！”舒夜想方设法地腾挪闪避，尽量向小白身边接近，心中暗道，“我不是让她只是尝尝么，怎么喝这么多。” 见那酒壶倾斜，小白歪着脑袋倒酒，舒夜就知道，在他打架的这瞬间，小白估计已经将整壶酒全部解决完了。 “可别做什么傻事啊。”舒夜招式变得越来越凌利，一阵担忧。 这半月相处下来，舒夜发现，能触碰到小白身体的，除了他自己，便没有其他人，就连风影也不行。 执意接近，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 只是舒夜不知道小白在醉酒之下，能不能分辨清楚，能不能克制，如果不能……而这时候王析又执意接近，那…… 然而，不等他继续往后想，一片贪婪淫笑的王析已经毫无顾忌地接近了喝醉的小白。 “惨了！”舒夜悲哀地叹了一声，对着围攻自己的众位军甲战士吼道，“快去救你们主子，慢了就来不及了。” 他手中木筷激射而出，直射挨得自己最近的一人眼睛，脚尖用力点在栏杆之上，身形拔空而起，沿着房梁越过众人的围攻，迅速地向着小白接近。 可他的身体在几经腾挪闪避之下，离着小白已经太远，在同境界的七人封锁下，根本很难接近小白，身形一落地，便瞬间又被身后几人拳劲黏住了。 “冥顽不灵。”舒夜叹息一声。 侧身躲过袭向自己背后的拳劲，抽过身旁桌上一支木筷，迎空直划，逼开攻来的其他人，再度腾挪转移，偏离了接近小白的方向。 “哈哈……”王析眼见舒夜几番突破都没能成功，哈哈大笑了一声，非常高兴，“小子，你就慢慢受死吧，这小美人，只能是本公子之物，哈哈……” 他满面笑容，欣喜地坐在小白身前，看着她醉眼朦胧，娇甜可人的样子，心中一片激动和贪婪，左手一边悄悄向小白腰上抱去，一边温言道：“姑娘，不如我陪你喝一杯吧。” 他右手持杯，将剩下的一点酒倒在杯中，左手慢慢触到小白的纤腰，正准备与她共饮，突然心中一寒，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他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小白迷蒙的眼睛已经闪过一缕寒光，纤指迎风一点，白光乍现，瞬间没入自己心口。 不等王析反应，撕裂的疼痛便瞬息由心口蔓延到他全身，他凄厉地惨叫了一声，身体瞬间从凳子上滚落在地。 然而，他的惨叫不过叫出了半声，生命瞬间戛然而止。 没入王析心口的白光，瞬息之间，便弥散到他全身，疯狂地吞噬他的血肉。 等到围攻舒夜的众人听到惨叫，全力跃回救人，见到的，只是地上一具快速腐化的尸体和依然双眼迷蒙，明媚娇妍的小白。 第四十一章 醉酒的小白 王析的尸体在众人注目之下，不过片刻，便化成一具森然白骨，呈现在阁楼地板之上，仿佛死去多年一样。 回撤救人的所有军甲战士在逼近小白的一瞬，突然止步。 望着已经化为白骨的王析，每个军甲战士脸上都浮现出一股恐惧，呆愣在原地，不敢再接近小白分毫。 小白淡淡撇了地上白骨一眼，仿佛没看见一样，捻起一块甜糕开心地吃了一口，又开始摇晃着酒壶开始倒酒。 她满面酡红，娇妍动人，美艳不可方物，根本无视周围一切变故。 “小夜……小夜……”她迷蒙的眼眸盯着空了的酒壶瞧了一会，揉了揉眼睛，突然唤道，“小夜……没了，你再叫一壶来，我们……我们……再喝……” 舒夜叹息一声，后悔不已。 他趁着小白身边几个军甲战士失神，飞快接近小白，扶起她快速向着楼下走去。 “小夜……”小白感觉到熟悉的味道，轻轻依偎在他身上，醉眼朦胧地问道，“咦，酒呢，我们再喝……这酒真好喝……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白姐，我们回去再喝。”舒夜顺势将她背在背上，淡淡地应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去再喝。” 几个军甲战士看着二人离开，想要阻止，却突然被舒夜眼中寒光一扫，想起他身边少女突然之间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瞬间退了回来。 直到舒夜和小白彻底离去，几个军甲战士才分成了两部分各自行动。 一部分在此守护现场，另一部分飞也似地奔赴相府，通知丞相。 舒夜可以预计到小白杀了丞相独子后，后面是怎样的暴风骤雨，所以根本未曾回房间收拾东西，浪费时间。 瞬间便背着小白径直离开了醉仙居。 这时候，他们不能去找风影，如此大的事情，就算风家在灵都城根基非常雄厚，也不可能保住他们。 为今之计，只能先避开相府和羽林军的锋芒，等小白酒醒了再说。 以小白的实力，只要清醒了，他们能够安然地离开灵都城，根本无惧整个楚国的追杀。 舒夜尽捡城中幽静的小道行进，远离各大城门的方向，向着皇城方位一路狂奔，寻找皇城边上清幽偏僻的农家落脚。 他想过了，若丞相发现自己独子被杀，雷霆震怒之下，必然尽起全部力量，追杀舒夜二人，而羽林军，既然能够亲派精锐跟随王析左右，说明整个军团跟丞相的关系，必然十分亲密，在如此形势之下，肯定会全力协助。 舒夜听风影说过，城中执掌四方城门的，多是羽林军人马，舒夜若想离开，只要接近城门，必然不可能逃过羽林军的耳目，想来跟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 而皇城周围，则是皇帝亲军金吾卫的地盘，羽林军不可能插手进来，舒夜藏匿其中，先不论安全与否，但至少可以暂时躲开羽林军的耳目。 就算王丞相有能力能够全城搜铺，按其惯性思维下，也肯定是从各大城门朝皇城搜索而来，这也能给舒夜不少反应时间。 只要小白能够在二人被发现之前，清醒过来，便能无所畏惧。 舒夜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沿着皇城方向东绕西转，三个时辰后，终于在一处挨近皇城，清幽偏僻的山脚下，停下了步子。 此地是皇城后山角落，逼近那座突兀的山峰，与皇宫只一墙之隔，可算是灵都城中最偏僻，也最接近皇城的地方。 舒夜左右望了望，走向远处一座不起眼的低矮房舍，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眼睛浑浊的老婆婆，拄着一根拐杖，佝偻着背，年纪已经很大了。 “婆婆，能不能让我们借宿几晚，我和阿姐来灵都投亲戚，却没想到一位蛮横的大人物非要将阿姐抢去，还强行灌醉了阿姐，我趁他不注意，好不容易救了阿姐，从那人的手中逃脱，慌乱之下，走到了这里……现在天已经快黑了，我和阿姐没有其他去处，出去又怕被那大人物抓住，婆婆能不能让我们住几晚，等我阿姐醒了我们便离开。” 舒夜说得楚楚可怜，编得更是滴水不漏。 那婆婆叹息一声，骂了一句‘这些该死的畜生’，便将舒夜二人让进了家门。 “小栓子，快让你娘将客人迎到里屋去。” 老婆婆将舒夜二人迎入院中，喊了一声，大厅内便有一对娘俩奔了出来，引着舒夜进入了院子偏房里屋。 舒夜仔细观察了这家人，发现他们并不是如自己外面所看到的那般清贫。 院子宽阔，房舍虽然低矮，却非常干净，房间里面宽敞，桌椅摆放得也错落有致，更重要的是，舒夜发现院中石磨盘的位置，居然拴着一匹非常高大，毛色纯正的骏马。 马匹这东西，若不是有特殊缘故，一般平常人家绝不会饲养。 而且引舒夜二人进来的娘俩，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其待人接物，也极有章法，绝不会是普通农家。 舒夜心中惊讶了一番，暗道：“自己无意中敲开的房门，居然也内有玄机，看来这灵都皇城脚下，果然没有寻常人家。” 他知道这家人还有一个主事的男人没有回来，尽量留了一个心眼，等待着黑夜降临。 入夜之后，一个魁梧的男子回到家，听了家人一席话之后。 冷哼着拍开了里屋房门，进入屋内，将糕点放在桌上，便冷冷地开始打量舒夜。 昏暗的灯光下，男子打量了舒夜半晌，才淡淡地说道：“丞相王衡源的独子午时在醉仙居被杀了，现在正满城搜捕凶手，你知情么？” 舒夜瞳孔一缩，没想到自己和白姐的身份被他一眼就识破了，心中非常吃惊。 “听说你是风影的朋友？”男子笑看着舒夜。 舒夜心中再一惊，没想到他居然能随口说出风影的名字，打听到如此深的内情，迟疑地点了点头。 满心戒备地问道：“前辈到底是什么人呢？” “闲人。”男子自嘲地应了一声，继续问道，“你们从精绝城而来？” 舒夜心头震惊，见他眼中一片清明，说道：“前辈既然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干嘛。” 无论男子是什么人，舒夜知道他绝不会将自己和白姐交给别人，不然对方不会慢慢坐下来问他这些，心中松了口气，放下了一切戒备。 “也有我不知道。”男子轻叹一声，突然双目精芒闪烁，问道，“你能告诉我，四象山中，腾云军团到底是怎么败的么？” 舒夜心中一奇，瞬间‘咦’了一声，问道：“前辈问这个干什么。” “你别管我干什么，就说你知不知道吧。” 他双目半眯半合之间，隐有寒芒，气息一呼一吸间，极为绵长，双拳微凝，有淡淡劲气萦绕，实力虽没有表露完全，但绝不是舒夜一个战士七阶能够抗衡的。 舒夜叹息了一声，突然意识到实力低微，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压制的痛苦，淡淡回道：“我确实不知道，腾云军团决战前夕，精绝城发生暴乱，我和风影当时都在精绝城，未曾在决战之时，亲临战场，所以并不知道。” “这样啊……”男子惋惜了一声，重重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说道：“放心住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三日之后，我会派人通知侯府。” 他踱出屋外，不一会，便消失在黑暗地院子中。 舒夜起身关门，蹙着眉头深思道：“这人到底是谁呢，实力如此强大，却甘愿隐藏在这偏僻的皇城脚下，不但如此，他居然还如此关心腾云军团的事。” 想起男子的种种神情，舒夜便越发觉得此人奇怪。 他脑海中，没来由地突然划过那一块腾云军团的火云虎符，心中一跳，似乎有了些眉目，正准备沿此深思下去，小白的一声梦呢突然打断了他所有思绪。 舒夜回神，急忙来到床前，发现小白满脸酡红，不断轻声呢喃着梦语，似乎还念念着让他找酒的事。 “哎……”舒夜摸了摸小白额头，叹息道，“早知道，就不该让你知道有酒这东西。” “小夜……小夜……”小白突然窜了起来，白皙如玉的双臂勾住舒夜脖子，便往他身上蹭，一片娇柔恍惚道，“真是太好喝了，来，我们再喝……” 她神智恍惚，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整个人都扑进了舒夜怀中，紧紧抱着他，呢喃道：“小夜……我们……再去喝……再去喝……” 温香软玉入怀，淡淡馨香入骨。 舒夜感受着小白玲珑玉体，惊了一跳，心神慌乱之际，脸色瞬间红了。 “白姐，白姐……” 舒夜低声呼唤，双手胡乱悬于虚空，抱也不是，将她甩开更不是，只能忍住气血上涌的冲动，小心地俯身将小白放回床上。 然而，不知怎地，舒夜在俯身的瞬间，脚尖一滑，放开的双手还未来得及支撑力量，整个人便随着小白躺下的身体，压在了她的身上。 他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嘴唇便不由自主地吻在了小白温软的唇上。 第四十二章 战士九阶 湿软温润的感觉直浸心田，触眼间，眉目如画，香腮如玉。 舒夜瞪大了眼睛，心中狂跳，双手用力一撑，急忙起身，整个脸刷地一下，瞬间红到了耳根。 他神情慌乱，心跳如鼓，根本不敢直视小白。 “白姐，白姐……”舒夜小心地低声唤了几声，生怕小白在这个时候突然醒过来。 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如此亲近过一个女孩，心神激荡之下，神色便有些不受控制。 舒夜长吁了口气，来到桌前，连喝了三杯水，才慢慢镇定下来。 “还好白姐醉得神智恍惚，不然……”舒夜暗道了一声，“不然她一怒之下，我说不定就变成一具白骨了。” 舒夜知道这一路而来，接近小白之人的下场。 她虽然是那种明净安宁的女孩，但她体内，却天然有着一股暴虐到极致的力量，排斥着一切接触者。 舒夜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够接触小白，就如同小白不知道她为何要救舒夜一样。 他们之间，似乎隐隐有着神秘联系，却又无从窥探。 舒夜叹息一声，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情，吃了桌上糕点，再喝了两杯水，便扯过一条长凳，睡在了上面。 长夜漫漫，舒夜睁着眼睛，却完全睡不着，他的脑海之中，翻来覆去的画面，皆是他吻上小白嘴唇时的情景。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却发现越克制，想的越多。 “我这是怎么了。”舒夜摇了摇头，想驱赶脑中的胡思乱想，站起身，推开门朝院中走去，“既然睡不着，就练功吧。” 这段时间以来，他从未静心的休息过，‘昆仑剑术’和战士七阶的境界修为也没来得及巩固揣摩。 醉仙居一战，他明明感觉到有些招数自己本能够运用得更加得心应手，但当用出来之时，却发现总是力不从心。 “实力！”舒夜想起这一路经历的所有事情，由衷叹道，“在这个世界，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终究还是只有实力。” 他抄起院中一块长形的木块，化作长剑，在黑暗之中，依着‘昆仑剑术’九式剑招，认真演练起来。 犹如醉仙居中，生死对战一样。 舒夜未曾因为练习而将力量和剑势减弱一分，每一招，每一式，都全力出击。 毫无攻击力的木块在他雷霆剑式之中，化作迅猛的闪电，撕裂长空，惊扰黑暗。 身形魁梧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站在了院子石阶前，微笑地看着舒夜拼尽全力地一剑剑刺出，露出赞赏之意。 待到舒夜九式剑招演练完成，大汗淋漓地停了下来，男子才慢慢从黑暗中踱了出来，称赞道：“很多年没有看见过如此认真练剑的小朋友了。” 舒夜见他这么晚还没有睡，微有诧异，抱拳低头，道了一声“前辈”。 “你的剑术根基很好，天赋也可以说得上惊艳。”男子眼中藏着一抹锋芒，不知在想什么，淡淡说道，“只是修为根基太弱。” 舒夜点了点头，因为只有战士七阶的实力，‘昆仑剑术’后面几式的实力，他根本发挥不出来。 若要完全展现剑术的威力，他在生死对战中，最多只能运用第四式。 “今晚天气不错，有没有兴趣随我出去走走。”男子突然说道。 舒夜一愣，见他双眼温和，并没有恶意，忍不住点了点头，随着男子步出房舍，沿着皇城角落慢慢向后面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走去。 “前辈，我们这是……”舒夜不知他为何要走到这里，疑惑地问。 “这灵都城中，只有一处风景最好。”男子仰头看着黑暗之中，不知伸向虚空何处的山顶，“只有那里的风景，才是整个灵都最好的风景。” 他微笑地看着舒夜：“我先上去等你，天亮之前，但愿你能爬上来，不然，你身边那位小美人可就只能在王丞相府中见了。” “什么！”舒夜心中大惊。 “按我的话做，不然你也不用回去了。”男子眼中神光湛湛，威胁道，“别想逃，你在我手中就如同一只蚂蚁一样，我随时可以捏死。” 他微笑着凝气踏步，双手负于身后，沿着山体，平步青云而上。 舒夜倒抽了一口冷气，才知道这男子的实力，远比自己想象中，强大太多，他沉思权衡了一下之后，叹息一声，还是按照男子的要求，向着耸立云层的山峰爬去。 山势崎岖，极为陡峭，仿佛直线劈开的断崖一样。 舒夜精神紧绷，力量全部灌注于四肢，踏着凸出的山岩，不断向上攀爬，不过一个时辰，便越过了山底百丈，来到了山峰中段。 从此地向上四百丈，皆是倾斜光滑的凹凸山岩，没有山路可行，舒夜深深地咽了一下口水，用力咬住牙关，汗水淋漓地再度向上爬去。 这一段路径比他从山脚到山底的一段路，困难十倍不止。 很多时候，他攀住凸出来的山岩上行，却根本没有着力之处，只能凭借着胆气和毅力，在虚空跳跃着攀上下一块能够着力的岩石，艰难地一步步向上。 等到舒夜咬着牙关，努力爬过这四百丈距离，已经距离天亮不远。 “快点，你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黑暗的虚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舒夜攀住山岩，双腿悬空，努力向上望去，却见山顶依然遥遥无期，上行的道路已经变成了刀劈斧凿一样平整的垂直崖面。 “这样的崖面，我怎么可能上得去。”舒夜全身力竭，愤怒地吼道。 “那你就只有死了。”男子冷哼了一声，“看看你的身后，你还下得去么。” 舒夜低头望了一眼身下，只见万里虚空，不见峰底，自己跳跃攀岩而上，到此已经完全力竭，根本不可能下的去了。 “只要你能爬上峰顶，我就带你下去。”男子又开始诱导地说道。 舒夜心中发狠，怒吼了一声，双臂用力，身形一跃而起，抓住了平整的崖面缝隙，艰难地一寸寸前行。 前面是腿力和臂力的结合，而到了此处，则完全是指力和腕力的运用。 越接近天亮，舒夜行进得越艰难。 到得最后，他每一次移动身体，全身骨骼血肉都要崩溃似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扯得肺部一阵疼痛，衣裳紧贴在身上，不断向下滴着汗水，心脏跳动如巨鼓，几乎要蹦出身体，全身力量在极度的消耗下，已经完全透支。 舒夜牙关咬出血迹，大吼声中，再度用指尖攀住一处细小裂缝，前进一步。 然而，他实在无力了。 颤抖地手指无法支撑整个身体的力量，指尖一滑，带着他整个身体凌空坠下。 峰顶的男子叹息一声，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半空接住舒夜，落在了当初出发的位置。 看着力竭昏迷过去的舒夜，男子眼中的寒芒早已消失，换作的，却是一片赞叹：“战士七阶之身，能够爬到七百丈的位置，也算不易了。” “只是……”男子眸光一闪，蹙了一下眉头，“凡胎之体，能不能突破凝气之境，倒还是个未知数。” 他一步踏出，未曾动作，便已经瞬间到达了自己院落之中，随手将舒夜扔在了房间地上，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当舒夜醒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之后。 小白依然醉得迷迷糊糊，不时呢喃着梦话，周围平静，没有任何羽林军或者丞相的人马出现，小院中安静得可怕；那老婆婆和那对娘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整个房舍之中，只有那个神秘的魁梧男子在家，一直注目着踱出屋外的舒夜。 “感觉如何？”男子一脸寒意，冷冷问道。 舒夜一愣，急忙察看身体，只见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跨过战士七阶到八阶这最难的炼髓阶段。 想起那夜男子将自己逼到死境的爬山之旅。 舒夜瞬间回过神来，面露感激道：“多谢前辈指点。” “指点？”男子满脸森冷地说道，“还早呢，你只有五个月的时间，若不能突破到战士九阶以上，你于我而言，也不过是废物一个，面对废物，我从来都是立即将之毁掉的。” “五个月时间。”舒夜一头雾水，问道，“前辈何意。” “等到你不是废物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男子冷冷道，“也不知你小子闯进这里，到底是福气还是灾难。” 他皱了一下眉头，一步踏过，提起舒夜便化作一道流光，不过瞬间，便将他扔在了山脚之下。 “还是一样的条件。”男子御风而上，缓慢向着山顶走去，“明日天亮之前，爬上山顶，我饶你二人性命。” 舒夜经过前一次的经历，知他是故意将自己逼入死境，笑了笑，咬着牙关便迅速沿着山峰一路攀登。 这时候太阳刚落山，黑暗还没有完全来临，离第二天早晨，还有着六个时辰。 舒夜本以为自己在这么长的时间内，肯定能够爬上山顶，但当他深入最后一段平整山崖之后，才发现，山顶依然遥遥无期。 经过实力的增强，他比上一次多前进了一百丈的距离，便力竭坠落山崖。 等到他再次醒来，不等反应，就被男子瞬间抓到了山脚。 其后一连四个月时间，舒夜都在爬山和睡觉的浑浑噩噩中度过，根本无力思考其他的事情，他的筋骨在一次次的生死淬炼中，变得越来越坚韧顽强，身体的实力以清晰可见地速度飞快增长。 终于，在男子要求的五个月最后几天，舒夜凭着无数次生死历练的毅力，突破力量的禁锢，爬上了山顶。 山峰高耸入云，离着地面有千丈之距，峰顶犹如一个平整的镜面，方圆不过三丈。 迎着猛烈的山风俯瞰而下，整个灵都城尽收眼底，一望无尽的平原在视野中无限延伸，辽阔苍茫之意，竟油然而生；天地一线之间，初阳撕裂黑暗，以无可抵挡的气势，将万丈光芒照射浩瀚大地；云雾飘渺，举手之间，竟有顺手摘云的冲天豪气之感…… 舒夜盘膝坐于峰顶，心头突然一片明悟，束缚身体的力量之弦崩溃，雄浑的力量充塑整个身体，竟让他有一拳裂山的冲动。 “恭喜！”男子眼中神光爆射，笼罩舒夜全身，脸上一片欣喜，“天地浩瀚，无论山河，云海，皆有其势，或恢弘，或缥缈，或沛然无御，或锋锐难匹……你能在此领悟到天地之势，这近半年的登峰之行，便没有白费。” “战士九阶不过是武道之行，入门的关卡，踏过凝气，你才能走入这道门内。”男子说得郑重，“炼体阶段的根基，我已经帮你跨过来了，后面能否凝气，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多谢前辈！”舒夜双膝跪地，郑重行了一礼。 “只是不知前辈为何要苦心指点我？”舒夜问出了几月来，一直缠绕在心头的疑问。 男子行事，一直非常奇怪，就算指点舒夜的行径，也瞧来处处疑点。 “我能指点你，也是你自己的机缘造化和天赋所致。”男子淡淡说道，“其一，你能在无尽俗世中，恰巧敲开我居住的地方，既是运气，也是机缘，我自然会关注一二；其二，那夜院中看你练剑，你于剑术上的天赋可说让我惊艳，一时之间，动了惜才之念；最重要的是其三，你带的那小丫头身上，有我找了很多年的东西，不指点你一二，心中过意不去。” 舒夜心中一惊，急问道：“什么东西？” 第四十三章 天剑宗 男子手中一晃，便出现一株鲜艳欲滴的血莲，莲茎翠绿，莲瓣如血，却正是舒夜和小白历经磨难，从神秘空间采摘而出的轮回血莲。 舒夜瞳孔一缩，极度震惊：“这轮回血莲为何会在前辈手中。” 这是小白贴身暗藏之物，没想到二人昏迷之际，却被男子不声不响地取走了。 “此莲极为难得，乃是聚魂炼神之物，整个天地之间，都少有。”男子微笑地看着舒夜，问道，“你二人实力低微，却是如何获得。” 舒夜叹息一声，心神一转之间，已经明白了一切，有些挫败地说道：“前辈既然能够发现此物，想必我和白姐的来历，前辈已经心中有数。” “未曾！”男子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前段时间，北溟之地，曾有此物出世的消息传出，引得各域无数强者前往，却不知此物怎会落入你二人手中。” 舒夜一边将精绝城以及腾云军团和四象山中发生的一切事情仔细跟男子叙说，一边小心谨慎地隐去了神秘空间内发生的一切，只说这株血莲乃是北溟剧变之后，二人无意中在弱水海域边境拾得。 男子细细听了之后，点了点头，想及流云宗灭掉飞羽宗的事情，神色一亮，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他嘿嘿一笑，眼中隐藏地锋锐杀机在一瞬间浓郁到极致：“看来灵都城这出大戏，就快要开场了。” 舒夜一片疑惑，问道：“什么……什么戏？” “不关你们小孩子的事。”男子摆了摆手，将轮回血莲的花瓣撕了三片下来，然后将剩下的还给舒夜，说道，“我有一好友，他女儿三百年前，无意中被人击伤，魂魄分散，数百年不能重聚，生不如死。” “我好友寻遍天下医道圣手，想要女儿重新活过来，却没想到所有人开出的药方都是一样。”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其他灵药还好说，门派多年积累下来，都有，却唯独这轮回血莲，踏遍整个五域之地，两百多年来，也找不到一株。” “这是上古灵花，传说生长于神界弱水海岸，能聚魂炼神，使人免渡轮回，珍稀异常。”男子淡淡说道，“但神界不过传说，根本没有谁到过，这花虽有记载，五域之中，却也没谁见过……没想到苦苦守候两百年，却居然出现在一个俗世少女的身上。” 男子静静看着舒夜，“峰回路转，机缘巧合，不过如此了。” “这便是你指点我的真实原因？”舒夜将剩下三片花瓣的轮回血莲收好，问道。 男子点了点头：“我只是替他收下你这个弟子。” 舒夜‘咦’了一声，对他突然为自己找的师父，有些不喜。 “别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男子冷哼了一声，“数百年来，想成为他的弟子，无数人还梦寐以求呢，若不是这株轮回血莲，以你的天赋，要想他收你，恐怕还得五十年后。” “你自己为何不收？”舒夜一愣。 经过接近半年的相处，舒夜对于男子已经没有芥蒂，若男子愿意收他为徒，他还是愿意的。 “我在数百年前曾发过誓言，从此不收徒弟，岂能教你。”男子瞪了舒夜一点，从袖出掏出一本凝气心法，扔给舒夜，“这也算是我代你师父传你的。” “记住了，你的师门叫做天剑宗，你的师父叫做沈清吟。”男子蹙着眉头想了想，嘀咕道，“至于属于哪一峰，哪一流，我离开太久，倒也不是很清楚了，到时候回了天剑宗，你自己问你师父去。” 舒夜听着这些陌生的东西，完全没有任何用心的心思。 他所有的目光，只盯在男子扔给他的那本凝气心法上，对于其他事物，早已抛之脑后。 无论如何，男子无意中，已经为舒夜打开了一道大门，让他再也不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滚滚俗世之间，埋头乱撞。 男子见舒夜完全沉浸在凝气心法之中，用力咳了一声，骂道：“你小子能不能别一门心思全部钻到修炼里去，至少你师承何处，师门何方总要记得吧。” 舒夜‘哦’了一声，依然专注在心法之上，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男子叹息了一声，也懒得再理会他，一掌抓住舒夜，一步踏空，便回到了自家院子。 舒夜见他轻而易举地便能缩地成寸，瞳孔一缩，陡然想起神秘空间内的那个白衣剑客，心神猛然一跳，预示到不祥之感。 “等到此间事情告一段落，你便随你师姑和你师姐回门派去吧。”男子在院中将舒夜扔下，看着已经面貌全变的三人说道，“夏师妹，你看看，我为沈师兄收的新徒弟怎样？” “不错。”一个容貌极美的中年女子从院中台阶上走了下来，瞪了舒夜一眼，哼道，“满口胡话，心思缜密，确实不错。” 舒夜一愣，不知这话从何说起，他急忙仔细打量了一下女子，望见她身上一身老妇穿的衣裳，突然恍然大悟：“你是……那老婆婆……” 他再转首去看其余二人，只见眼前一对娘俩，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书童和一个身姿玲珑的美丽少女。 “这……”舒夜震惊之余，叹息了一声，心道：“看来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成功骗过了对方，却没想到对方不但从第一眼就瞧出了他和小白的身份，还感知到了轮回血莲的气息，所以才放他进了家门。 舒夜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忍不住嘀咕道：“你们才是老奸巨猾吧。” “你才老奸巨猾。”中年女子怒嗔了一声，手中流光一闪，气劲汹涌，“信不信我立马替你师父先教训教训你。” 舒夜没想到这女子如此霹雳脾气，喉头一缩，不敢再说话。 身姿玲珑的少女眼见舒夜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微微一笑，对于这个小师弟，倒是很满意。 舒夜心中一凛，突然想到醉了半年都还没醒过来的小白，问道：“白……白姐不会也是你们搞的鬼吧。” 舒夜背心一凉，有些生气。 “没事，小师弟不用担心。”院中少女微笑地回道，“我只是给白姑娘喝了一杯‘千日醉’，昨日喂了解药，现在应该差不多醒过来了。” “千日醉？”舒夜一片疑惑，心中担忧。 “也是一种酒，算是我派佳酿，只是酒性较烈，跟俗世之酒有些不同。”少女认真回道，“‘千日醉’虽然会使人沉醉，但不伤身体根基，只是会醉得久一点。” 舒夜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墨卫，这几****和玉玲打探得怎么样了。”男子盯了一眼矮小的书童，问道，“有何发现？” 那矮小书童尊敬地对男子拜了拜，说道：“果然不出主人所料，王丞相独子死后，三个月搜索了灵都城全境，也没能找出舒公子二人的踪迹，便将所有怒气都撒在了侯府风家的头上。 只是他一个人搬不动风家，为报儿子血仇，无奈之下，只能全面倒向楚帝胞弟威武王云崇的势力。 经过二人数月的谋划，如今城内，除了禁卫军金吾卫，其余军队，已经被二人掌握，楚帝估计也已经被二人软禁于宫中。” “为何！”男子蹙眉问了一句。 “因为五日之前，一品军候府被查抄了，整个风家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什么！”听到书童的回答，舒夜一片大惊，“那风影……” “舒公子莫急。”名叫墨卫的书童安慰道，“风家在整个大楚帝国经营上百年，根深蒂固，楚国除开金甲军团外，其余两大军力皆是风家掌控，虽然目前腾云军团主力覆灭，实力大损，但驻守整个帝国东南沿线的虎豹骑却毫发无伤。 二十万虎豹铁骑，纵横无敌于这片疆域数十年，这才是整个风家的底牌所在。 不消灭这二十万铁骑，他们没能力杀风家任何一人。 如今整个风家只是被关押在天牢之内，还没有其他信息传出，楚帝抱病称恙，已经有一个月没有上朝了。” “玉玲这边呢，流云宗有什么动静。”男子听完了书童的叙述，转头向少女问道。 “还没有什么明显的动静。”少女回答道，“不过最近一个月，灵都城中凝气境以上的男子明显增多，其中不乏真元境的高手，只是炼魂境的强者我还没瞧见。” 男子笑了笑，说道：“玉玲，你的实力只在真元境，炼魂境的强者你怎么可能瞧见，你在注意别人，别人也在注意你。” 少女一惊，说道：“师叔是说我暴露了。” 男子点了点头：“只是他们还不知道你是天剑宗的人罢了。” “那怎么办？”少女茫然无措。 “流云宗就不要再跟了，你跟你小师弟去天牢救人吧。”男子眼中透着一股寒芒，“这出大戏之中，风家还是很重要的。” “好！”少女点了点头，和舒夜站在了一起。 “夏师妹那边呢，有什么动静。”男子最后向中年女子问道。 “有七八个炼魂境的人自持实力，闯进了皇宫。”中年女子哼了一声，说道，“从此再也没有出来过。” 男子呵呵笑了一声：“龙潭虎穴也敢闯，就算是沈师兄在此，恐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闯过这一关，这些人啊，为了宝物，真不怕死。” 他心神一转，盯着舒夜三个小辈吩咐道：“皇宫禁忌之地，不到时候，最好不要进去，不然，到时候就算我也救不了你们。” 舒夜心中虽然涌着无穷迷雾，但也只好应了一声。 “去吧！”男子揉了揉太阳穴，“后面估计还有很多事情要发生，我先去睡会。” 他身形一溜，瞬间便窜进了正厅侧面的房间。 舒夜心系小白，也道别了三人，越过院子，快速闯进了里屋房间，然而，当他看清小白的样子，却瞬间心头一震，反身疯狂退了出来。 第四十四章 天牢 舒夜退出了房门，快速地反手将门关上，闭了一下眼睛，提醒自己不要去想刚刚看到的一幕。 他推开房门的一刻，小白正好在换衣服。 一身玲珑身躯，妙态尽显，冰肌玉骨，香肩美腿，令人血脉贲张。 “白姐……你怎么……换衣服也不知道锁门啊。”舒夜嘟哝了一句。 小白飞快地拉开了房门，凑出一张俏脸，不好意思地看了舒夜一眼，回道：“醒来有点迷糊，忘记了。” “哎……”舒夜叹息一声，心中暗道：“至从到了灵都城，你就一直迷糊没醒过。” “我睡了多久了。”小白依然一身雪白的踱出房门，蹙着眉，揉了揉两边太阳穴，“我感觉头有点晕。” 舒夜想说你已经睡了半年，但他沉吟了半晌，还是决定不告诉小白，吱唔地说道：“没……没几天！” “已经过了几天了！”小白一阵诧异，“我感觉不过睡了一会。” “……”舒夜被噎了一瞬，心道：“白姐，你这一会也太久了吧。” 不过小白醒来，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舒夜也就不再去向她主动提起当日在醉仙居，发生的一切事情，只是简略地将自己无意中杀了丞相独子，然后逃到这里，遇到天剑宗诸人的情况说了一遍。 只是轮回血莲的事情，舒夜迟疑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对小白说。 这血莲对小白极为重要，关系着她最终化神的成败，更是他二人豁出性命，从神秘空间抢出来的，如今一半的莲瓣被他用来换了自己的武道前途，他不知道小白会不会生气。 “白姐……” 舒夜咬了咬牙，掏出怀里的轮回血莲交给小白，还是如实告诉了她一切。 “没事的。”小白摇了摇头，“总共三株血莲，我吞了两株，消化完，估计就得几百年后了，这株本来就是给你留的。” 舒夜心中诧异，有些感动。 他没想到小白从一开始，就一直为自己留着这一株血莲，用它来打开自己的武道之路。 “舒师弟……”柳玉玲乔装打扮了一下，再度恢复成中年女子之身，站在石阶下，看着正愣神的舒夜，催促道，“我们该走了。” 舒夜回神，想起男子让他随柳师姐前往楚国天牢救风家的事情，瞬间应了一声，向小白道了一声别，便要离开。 “小夜，你们去哪里。”小白疑惑地问道。 舒夜将风府被抄家查封的事情简单地对小白说了一下，叮嘱道：“白姐，你不用随我去，有师姐照应，我没事的。” “不行！”小白摇了摇头，跃到二人身边，“我随你们一起去。” 舒夜叹息一声，正要拒绝，柳玉玲双眸光芒一闪，笑了笑，却突然打断舒夜，应了下来：“让白姑娘去吧，她能帮不少忙。” 舒夜一奇，不知道白姐能帮什么忙，还待再问，柳玉玲已经快速地将一个做得栩栩如生的头套和一柄精铁长剑，递给了舒夜。 “你虽然只有战士九重的实力，是俗世之人，不会引起其他尘世门派的注意，但是你在醉仙居所行一事，已经彻底将你的面貌暴露在了所有灵都军士面前，乔装一下进入天牢，会使你少遇到很多麻烦。” “多谢师姐。”舒夜应了一声。 快速将头套罩在了自己头上，瞬间便变作了另一个方脸黝黑的少年。 “那白姐呢。”舒夜问道，“她不需要么？” 柳玉玲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们之中，能认识风家的，只有你，所以只能由你进入天牢去救人，我和白姑娘在外为你引开大部分天牢守卫。” 舒夜瞬间明白过来，难怪柳玉玲让小白帮忙。 小白是杀害丞相之子的真实凶手，在王丞相重赏缉拿凶手的前提下，小白不需要任何动作，只需要出现在天牢军士面前，就能够自然而然地引开大部分守卫。 柳玉玲见舒夜一点就透，会心一笑，倒对他的聪明有了一丝喜欢，当先踏出院门，说道：“走吧！” 舒夜二人应了一声，跟随在她身后，穿过无数小巷街道，在无人注意下，来到了楚国天牢的位置。 舒夜躲在小巷角落仔细观察。 却见天牢前是一片开阔的空地，上百个战士驻守在空地周围，隔绝一切靠近的行人；行入天牢的台阶上，有一位持刀的将官来回踱步，身边两侧，笔直地站了两队人马，大约二十人；天牢向内的通道一片漆黑，以舒夜的目力，看不清楚，具体有多少人。 “我先和白姑娘去引开这些人，舒师弟趁机进去。”柳玉玲计算了下时间，郑重提醒道，“记住，不能超过一刻钟的时间，不然我们就帮不到你了。” 她说完，不等舒夜回应，拉着小白便一跃而出。 “各位军爷，我们是侯爷的远房亲戚，不知侯爷犯了何事，我和女儿想去探探他。”柳玉玲故意压沉了嗓子，将小白一身倾城容颜展现在了众位军士面前，“这是我女儿。” 所有守卫突然看见小白的倾城之貌，瞬间有些愣神，待到柳玉玲作势欲闯，才反应过来，吼了一声：“天牢重地，擅闯者死！” 柳玉玲身体随着吼声下意识地颤了一下，做出恐惧之态，低声应了一声，拉着小白便畏畏缩缩地转身离去。 眼见着二人即将转过街角消失，那踱步的将官突然‘咦’了一声，眼中电芒一闪，自语道：“我怎么瞧那姑娘这么像丞相大人悬令缉捕的那女孩。” 他心中有些不确定，忍不住撞了一下身边的一位属下，说道：“你说刚刚那姑娘，像不像杀死王公子那女孩！” 那属下瞳孔一缩，瞬间记了起来，心中大惊，吼道：“确实非常像。” “坏了，老子居然错过了。”听属下这么一说，那将官心中更加肯定，一片狂喜之情瞬间浮现脸上，长刀出鞘，对着守护的人怒吼了一声，“留下一队在此守候，其余诸人，随老子追，荣华富贵，等抓到了那小妮子，大家一起分。” 守护天牢的守卫听将官如此一说，心中狂喜之下，瞬间刀剑齐出，不等他催促，快速地便向小白和柳玉玲追去。 舒夜见师姐如此轻易地，便引开了守护天牢的大部队，心中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和应变能力。 他从街角现身，快速地朝天牢走去。 “站住，天牢重地，不得擅闯！”一名守卫队长长刀出鞘，拦住了舒夜。 舒夜知道时间紧迫，也不与他废话，身形如电，一步踏前，长剑铮鸣出鞘，如惊鸿划过，拦住他身后跟上来的守卫，握住剑鞘的左手用力向他后颈一斩，便将之击晕。 他不等这些人反应过来，长剑连挑带刺，切断他们的手筋，剑面横击，以最快地速度击晕了这一个小队。 感觉到风驰电掣的速度和举重若轻的力道，舒夜心中激动，才感觉到了自身力量与半年前有了质的变化。 他身形一跃，快速进入了天牢黑暗通道之中。 听到打斗声的牢中守卫在反应之后，不等接战，便被舒夜犹如闪电幽灵般的身影击倒。 沿着通道一路下行，经过最初牢门口的激烈接战之后，舒夜便毫无阻碍地进入了内部，逐渐深入潮湿的天牢底部。 站在天地玄黄四区牢狱的交汇之处，舒夜沉吟了一会，便持剑向着天字号牢狱走去。 他双眼如炬，沿着每一间牢房仔细寻找，逐渐走到了最黑暗，最潮湿的天字死牢。 “风影……”舒夜低声呼唤。 然而，不等回答，身后，一股冰寒的气息便瞬息而至，那气息中带着刺骨的寒意，凌利异常，犹如冰刃临身。 舒夜心中一惊，身形向后仰倒，长剑垂立于地，凌空翻身，退了一步。 那冰寒的气息一击不成，便瞬间消失，重新沉寂于黑暗之中。 舒夜双眼不能视物，不知道偷袭自己的是何人，只能暗自戒备，长剑剑尖垂地，低声嗡鸣中，凝聚惊天剑势。 死一样的寂静在黑暗中延续，舒夜抿着唇，彻底闭上了眼睛，只用双耳聆听周围动静，好似苦心埋伏的猎人，等待着猎物主动跃起，出现在自己面前。 风微微动了一下，对手终于无法忍耐，对舒夜主动出击。 刺骨的寒意比刚才猛烈了很多，凌利之势，犹如针芒攒刺，未曾及身，便已经有了锋刃过体的感觉。 舒夜等待地就是这个时候。 他抿着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凝聚惊天剑势的长剑长啸龙吟，在沛然无匹的巨力之下，撕裂黑暗，闪电刺出。 虚空在长剑迅速的穿刺之下，发出刺耳的锐啸，犹如人死亡前的呜咽。 “舒兄，剑下留情。”一声猛烈的大吼突然出现在黑暗的死牢中。 舒夜心中一凛，在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一股暗香浮至，他便知不对，手中剑锋拼命一偏，脱手而出，瞬间钉死在了远处天牢石墙之上。 然而，他留情了，对手却没有。 刺骨的寒意浸入心神，冰寒的锋刃没有任何迟疑地，瞬间刺入他右肩。 第四十五章 月公主 舒夜牙关一咬，左手闪电踏出，不等对方再度深刺，彻底瓦解自己战力，用力抓住了刺入右肩的锋刃。 触手冰寒，犹如玄冰，却不似刀剑一类锋锐的兵器。 舒夜一愣，掌间用力拔出了刺入肩骨的兵器，准备反击，却发现对方突然彻底扔掉了兵器，放弃了攻击。 他忍着剧痛，一支指拇大小的火折从袖中滑出，迅速地在虚空一划，便点亮了黑暗。 这是一片非常潮湿的牢狱，石砌的墙壁隐隐透出水渍，一滩滩污水聚积在地面凹陷处，散发出阵阵恶臭；精钢打造的牢房成排铸造在右面石墙，被潮湿的空气腐蚀得一片漆黑；牢内，枯草腐烂，形同枯槁的犯人披头散发，浑身血迹…… 但引起舒夜诧异和震惊地，却是站在他面前的对手。 对手是一个少女，一身黑衣劲装，一头如瀑青丝，一张仙姿玉容，一双冰寒双眸，与此地潮湿阴暗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浑身透着一股冰寒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就算神情诧异震惊，她的一双纤手也依然护在自己身前，满身戒备。 一缕血痕从她雪颈划过，浸出淡淡血珠，让她整个人于冰冷中，带着一股凄寒的味道。 舒夜没想到偷袭自己的，居然是个倾国倾城的冰山少女，瞪了她一眼，看着她颈上的血痕，叹息一声，将手中黑色的长尺扔给了对方。 他那一剑若没有故意偏离，此刻，少女已经是个死人了，虽然少女没能收住手，但舒夜那一剑，也不是完全没有伤到她，思来想去，也只能就此揭过了。 舒夜拖着受伤的右臂，从石墙上取下长剑，来到关押风影的牢房。 “还好你撤招迅速。”风影一身脏乱的囚衣，浑身恶臭，隔着精铁牢门，长舒了一口气，对舒夜说道，“我真怕你一剑杀了她。” 舒夜心中一愣，见他对自己的伤势一点都不关心，却首先担心少女的安危，不由皱了皱眉，问道：“你相好的？” 风影见少女逼近，狠狠瞪了舒夜一眼：“别乱说，她便是我经常跟你提及的月公主，陛下的长女，也是我楚国唯一的公主殿下。” “原来如此。”舒夜点了点头，“我说你怎么这么紧张。” 他将长剑交于左手，迅速说明了此行的来意，劲力泉涌，灌注于剑刃之上，一剑便向精铁打造的锁链斩去。 “舒兄，不可！”风影急忙阻止。 “为何？”舒夜一片诧异。 风影没有回答，却侧身让开了身形，让一个体格魁梧，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了自己跟前。 “因为我们现在还不能出去。”老人说道，“威武王千方百计拉拢王丞相，掌控灵都城所有军队，所谋所虑之事，怎么可能只此我风天鹰一人，我们此时出去，不是逼迫他们提前行动么？” 老人眼中闪着寒芒，续道：“我们现在还没有能力阻止他们，既然如此，还不如在此伺机而动，等待强援到来，或者等待他们露出破绽。” “可是侯爷……”月公主皱眉道：“这里太危险了，万一他们乱来……” “不会，我风家手中还有一张王牌，他若敢动我，必然是鱼死网破的局面。”老人冷哼了一声，“以他们的胆量，还不敢兵行险招。” 舒夜先前听过墨卫的分析，知道老爷子所说的王牌是什么，但他没想到他人在牢里，还能将事情看得如此通透，不由一片钦佩。 “所以……公主请回吧。”老爷子拒绝了救他的好意，又叮嘱道，“陛下的安危，就全靠公主了。” 少女点了点头，说道：“皇叔虽然有野心，但还不至于伤害父皇，侯爷放心吧，我会看着父皇的。” “那我这一趟，岂不白来了。”舒夜嘟哝了一句。 风影嘿嘿一笑，说道：“也不算白来，至少我知道了你确实还活着。” “还有……”风影眼神一凝，将贴身藏着的硬物扔给舒夜，“这东西还你，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能救我们大家一命。” 舒夜一愣，盯着手中之物，却见正是当日在醉仙居递给风影的火云兵符。 “这……”舒夜心中一片迷雾，“这东西给我有什么用？” 风影嘿嘿一笑，却并不回答他，转移了话题，说道：“小夜，你这半年躲到哪里去了，王家都把整个灵都城给翻过来了，也没能找到你和白姑娘，而且，你的面貌怎么完全变了，还有你的实力，月公主可是皇族唯一的凝气境高手，你居然可以一剑秒杀……” 少女也忍不住看了舒夜一眼。 她明明感觉到舒夜实力还在战士境，但那黑暗之中，一剑之威却让她完全无力抵挡。 “一言难尽，等你出来我们再说。” 舒夜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无法回答风影的问题，身影一闪，急忙往牢狱外面通道奔去。 然而，他行不过三步，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便响起，大队守卫回防，更在瞬间响起了警报之声。 舒夜右臂受伤失力，以他左手剑术的能力，根本无法在守卫重重中杀出去。 “怎么回来得这么快。”舒夜脸色苍白，咬牙暗道。 按他的计算，时间过去还不足一刻钟，离他与师姐约定的时间还差那么一段，这些守护按原本的计划，不该这么快回防的。 “难道师姐和小白他们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舒夜心中一惊。 他牙关一咬，忍着剧痛，便要拼死向外面冲去。 “这应该是皇叔亲临了，你出不去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就算你没有受伤，面对这么多人，你也杀不出去。” 舒夜默然，知她说的是实话，但他已没有其他选择。 “我带你出去。”少女说道，“算还你那一剑之恩。” 她说完也不等舒夜答应，径直向前走去，在临近牢门的案桌之上，取下一件淡紫色的华裙穿上，遮住了一身劲装。 舒夜忆起闯进来时，看到这案前衣裳的诧异，此刻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她进这天牢也跟自己是一样的目的，所以才在裙子里面套了一身劲装，只是还未来得及出去，自己就闯进来了。 这才有了黑暗中，突袭交锋一事。 想她是一国公主，居然也干这探囚劫狱的事，舒夜心中一奇，不由涌起无数疑惑。 为了避免被自己打晕的那些守卫认出来，舒夜只能忍痛取下头套，将之搓小藏在了衣袖内，低头随着公主殿下一步步向天牢外走去。 “皇叔。” 月公主带着舒夜从黑暗的天牢一踏出来，便遇上了一身锦衣华冠的中年男子带着大队军甲战士直奔天牢内部。 “霜月！”锦衣华冠的男子瞳孔一缩，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侯爷，他毕竟是霜月小时候的老师。”月公主淡淡地答。 威武王没有应答，沉吟了半天，才问道：“有人擅闯天牢，想要救走风天鹰一家，公然违抗旨意，你看见了么？” 他眼中含着冰冷的杀意：“这些军士玩忽职守，擅离职位的，已经被我全数斩了。” 月公主平静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确实有人闯进来，不过在皇叔来之前已经走了，伤了我的护卫，刺了我颈上一剑。” 威武王神光湛湛地盯着月公主身后的舒夜看了半天，见他脸色苍白，肩头血流不止，确实是重伤之身，点了点头，消去了疑虑。 “霜月看见过贼人长什么样子么？”威武王盯着月公主一双眸子，目不转睛。 月公主摇了摇头，依然淡淡地回道：“里面太暗，看不清，皇叔，我要回宫了，你有什么事情，就去问侯爷吧。” 她冰冷地扫了众人一眼，带着舒夜便越过了威武王的身边。 威武王叹息一声，打消了心中最后一丝疑虑，说道：“霜月，你身上有伤，这里到宫门这么远的路，我让军甲战士送你回去吧。” 他不等对方答应，眼神一凝，看了众人中，一名手握重刀的魁梧男子一眼，那男子便点了点头，带着几十个军甲战士跟随在月公主和舒夜身后，护送二人直往皇宫而去。 舒夜不知道月公主那一柄黑尺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击之下，以他的身体恢复能力，居然会一直血流不止，心惊之下，逐渐有了眩晕之感。 他望着周边一条偏僻的小道，想迅速从少女身边逃离，却被她用冰冷的眼神强力制止。 “别轻举妄动，不然你瞬间就会死。”月公主极其小心地提醒道。 舒夜用力咬了咬嘴唇，在失血过多下，终于恢复了一些神智，看着身后五步之外，一直跟着自己和月公主的军甲战士，心中叹息一声，只能硬着头皮和她慢慢走进皇宫。 只是，他清楚的记得，出门之前，他那所谓的师叔曾严厉告诫过他，绝不能踏入皇宫，不然就算舒夜师父亲临，也不一定救得了他。 可在如此形势下，他还有其它的路可选么。 只要他敢有一丝妄动，发现异常的军甲战士即刻便能将他就地正法。 “小白和师姐到底去哪里了？” 舒夜在心底发出最后的疑问，身体在踏入皇宫宫门之后，再也支撑不住，意识昏迷，瞬间软倒在地。 第四十六章 密旨 当他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已经身在一处馨香浓郁，清雅华贵的房内。 床上衾被丝滑，温暖如春，纱帐交织，笼罩住整张大床，泛着淡淡清香，周围布置精巧，错落有致，富贵而不失典雅，瞧来极有章法。 舒夜皱了皱眉，很不适应这种馨香浓郁的女子闺房，翻身坐了起来，一手拂开了纱帐。 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一切遭遇，舒夜瞳孔一缩，急忙向肩头看去。 只见伤口位置已经被一层纱布覆盖，仔细地包扎完成，不再浸出鲜血。 “你醒了！”清冷的声音从房中响起。 舒夜凝目看去，只见月公主一身紫衣长裙，安静地坐于房间桌前，清冷如月，恬静如水。 “多谢！”舒夜起身，在桌前倒了一杯水，一仰而尽。 他活动了一下右臂，感觉无甚大碍之后，瞬间用力扯下了包裹在伤口周围的纱布，纱布之下，被月公主黑尺穿透的伤口，已经完全复原，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月公主瞳孔一缩，难以置信。 “我的身体跟常人不同，对于伤势的复原能力，要比常人强上不少。”舒夜说道，“倒你是那黑尺非常古怪，一击之后，居然能让人一直流血不止。” “那是师父传我的星痕尺。”月公主回道，“只有师父秘制的凝血泥才能止血。” “你师父？”舒夜心头诧异，忍不住问了一句。 月公主点了点头，却没有回答，沉默了半天，突然说道：“舒公子，我想求你帮我一件事情。” 舒夜退后一步，抓起了桌上长剑，摇了摇头：“你我之间，已经扯平了，除了风影的生死，皇族纷争，我不会参与，所以劝你也别说出来，我不会答应。” 他将长剑握在手中，不等月公主说话，便迅速向外面走去。 “你现在是在我的辰月宫中，自然不会有人来抓你，可当你出了辰月宫，以你击杀王丞相独子的身份，你觉得宫中禁卫军会放过你么？” “我自有我的办法。”舒夜不受胁迫，用力拉开了房门。 外面已是暗夜，冷风扑卷，寒冰浸骨，恰好给了他潜藏身影，趁机出宫的机会。 “那这个呢，能不能让你留下来。”月公主纤手如玉，手指间一截白袖夺目。 舒夜回头一瞧，双眸突然一寒，长剑铮鸣出鞘，一剑直刺，泛着凌厉杀意的冰冷剑尖瞬间凝在了月公主白皙如玉的喉间：“你将白姐怎么样了！” “只要你答应我求你的事，便一切都好。”月公主对视着他杀意凌厉的眼睛，毫不示弱。 舒夜被迫进入皇宫之后，小白根本不听柳玉玲的劝诫，非要闯入皇宫去救他，没想到越过皇宫城墙还未落地，便被一束流光拘禁，消失在了原地。 “我若逼你交人呢。”舒夜剑尖一递，抵住了她咽喉肌肤。 月公主淡淡地摇了摇头：“没用的，白姑娘不在辰月宫，你就算杀了我也找不到她。” “在哪里？”舒夜眼中寒芒暴涨，怒喝道。 “等事情完了，我自然会告诉你。”月公主无视他的怒火，说道，“放心，只要你答应，白姑娘在这段时间，不会有危险。” 舒夜心中迟疑，僵持了半天，还是退缩地收回了长剑，问道：“说吧，什么事情？” “如今禁卫军，羽林军，虎贲营已经全部被皇叔和丞相控制，灵都对于我和父皇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军力可用，侯爷一家被关押在天牢，我虽然还未被皇叔软禁，但行动已是不便，我想让你帮我送一道密旨给边关毫不知情的虎豹骑龙将军。” “密旨！”舒夜皱了皱眉。 “我和父皇身边，已经无人可用。”月公主盯着舒夜，露出一丝恳求，“不得已，才麻烦舒公子。” 虎豹骑所在的边关，在灵都城以南五千里外，就算舒夜能够出城，能够将密旨带到，恐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威武王既然已经掌控了城中一切力量，翻手之间，便能覆灭整个楚帝势力，一旦发现虎豹骑有异动，一瞬之间，便能鼎定局势。 “恐怕没什么用！”舒夜想明白其中关窍，说道。 “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月公主双眸之中含着期盼，“皇叔背后还有其它力量支持，他们之所以掌握了所有军力还没有行动，是在等一件事情，可我知道那件事情要一个月之后才能爆发，我们还有机会。” 舒夜心中一凛，想起师姐和师叔他们的谋划，以及整个灵都城近来涌进的无数尘世强者，还有这皇城的诡异，突然发现这城里的局面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纷繁复杂得多。 “好吧，我替你走这一趟。”舒夜点了点头，眼中依然有着凌厉杀意，“但若到时候白姐有任何差池，我一定取你性命。” 月公主寒眸之中有一丝惊喜，应道：“放心吧，白姑娘不会有事。” 她站起身，从屋中书柜上取下黑尺藏在衣袖之中，回眸对舒夜说道：“一起去明阳宫，向父皇请旨吧，请了密旨，我便偷偷送你出去。” 舒夜既然答应下来，便也只能随她一起离开辰月宫，向楚帝所居的明阳宫走去。 二人在皇宫中曲折而行，尽量避开巡逻的禁卫军，来到了明阳宫前。 “公主，止步！”守卫在明阳宫前的禁卫军统领长刀一横，拦住了月公主。 “齐将军要拦我？”月公主寒眸如霜，冰寒刺骨。 “末将不敢。”那名齐将军急忙拱手弯腰，说道，“可是陛下已经睡下了，睡前吩咐不让人打扰，公主还是……还是请回吧。” 月公主哼了一声，根本不理会齐将军，强行越过对方，扯住紫衣长裙拾阶而上，浸骨的寒眸带着杀机，冷冷地看着两边持着兵器的禁卫军战士。 舒夜低着头，将长剑反手藏在袖底，急忙跟上了月公主。 那齐将军见自己无法阻止月公主进攻，额头瞬间浸出一层冷汗，让身边两位精锐战士急忙赶去通知武威王。 在月公主一身冰冷气息压制下，所有驻守明阳宫的守卫无人敢拦，只能看着二人强行越过重重阻碍，闯进楚帝居住的房间。 “父皇……”月公主进屋之后，一声呼唤，整个人瞬间扑到了床前。 一个留着长须，面容慈祥的中年男子突然被扑过来的少女惊了一跳，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咳嗽了两声，说道：“月儿，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父皇。”月公主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问道，“父皇身体好些了么，皇叔为难你了？” 楚帝摇了摇头：“云崇虽然忤逆犯上，软禁我在此，但还念一丝兄弟情义，未曾对我动手，只是我现在旨意传不出去，禁卫军也彻底被云崇控制，彻底沦为了傀儡。” “是父皇以前太信任皇叔了，未曾预料到此。”月公主叹息一声，“侯爷一家也身陷囹圄，整个灵都城已经彻底被丞相和皇叔控制。” “哎……”楚帝后悔不已，“一个月前，云崇来向我请旨查察侯府的时候，我便应该警觉，没想到……倒是拖累了风家。” “父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月公主握住楚帝的手，说道，“我还有一个办法。” 她将自己心中所想和门口站着的舒夜身份向楚帝细细说了一遍：“只要虎豹骑能够在皇叔行动之前，回援帝都，一切局面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你要请一道密旨？”楚帝一愣，说道，“月儿，以云崇的聪明，他不会让你和你的人出城的，恐怕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在你闯过禁卫军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月公主说道，“只要我有了父皇的密旨，我便掌握了主动，皇叔不可能完全封锁城门不让任何人进出的，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能将这封密旨送出去。” “那好吧。”楚帝披了黄袍，从床上起身。 他坐在屋中案前，接过月公主递上的金色锦帛，写下了密旨，最后咬破手指，印下了血印。 玉玺被威武王取走，楚帝剩下唯一的凭证，便是他的血印。 “月儿，一切小心为上。”楚帝将密旨交给女儿，提醒道，“云崇的性格我了解，我们若不反抗，他不会赶尽杀绝，若一旦执意阻挡他的路，他便会六亲不认。” “月儿明白。”月公主应了一声。 道别了楚帝，便和舒夜匆忙离开明阳宫。 “霜月，你要去何处？”黑暗中，一道冷厉的声音突然响起。 离开明阳宫，已经走到宫外一处开阔广场的舒夜二人突然听到这一声音，心中一震，皆是措手不及。 无数火把在周围亮起，禁卫军铁桶一样将二人围在了中心，铁箭弓弩直指二人心窝，威武王云崇锦衣华冠，正冷冷盯着月公主。 “皇叔，你这是要杀霜月么？” 月公主心中一寒，袖中黑尺瞬间暴露出来，淡弱的白光萦绕而上，形成锋锐的寒气。 “你若不来这一趟，我不会管你。”威武王一声叹息，“你是我皇族唯一的公主，不止皇兄疼你，我也一样，只是……你一再执意阻拦我，那么……再心爱之物，我云崇也不得不毁去了。” 他冷冷瞧了月公主身边舒夜一眼，说道：“这人我本该交给丞相处理，但霜月一个人走，恐怕太寂寞了些，他虽然配不上你的身份，但有一个人陪葬，总是好些。” 他双目一寒，手掌凌空一斩，禁卫军手中满弦的铁箭便如雨而至，攒射舒夜二人。 第四十七章 皇宫密道 锋锐的剑棱撕裂虚空，瞬息而至。 舒夜长剑横扫，形成一面剑盾，挡住第一波攻击，而月公主则元气尽出，在身前化作一层气罩，抵住射到身前的铁箭。 “皇叔，你还记得皇宫兴建之时，为了以防将来发生意外，曾让工匠在皇宫地底修筑了四通八达的密道么？” 月公主于箭雨之中，斜踏一步，踩住一块巨大的方形石板说道。 威武王一愣，不知月公主在生死存亡的一刻，提起这件事干嘛，轻轻点了点头，应道：“霜月说得不错，是有这么一件事情，只是我们皇族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密道图纸，也不知道出入口在哪。” “可是我见过。”月公主郑重地说道。 她用力咬住嘴唇，脚下元气汹涌汇聚，猛力向下一震，宽厚的石板便迅速碎裂。 她反手一拉舒夜，吼道：“走！” 随之，两个人便在滚滚碎石之中，从石板位置跌落无尽黑暗的地底。 威武王震惊之中，急忙率人逼近石板碎裂的深洞，向下扔出数支火把，却已经不见舒夜和月公主的身影。 “以为这样便能逃掉？”威武王看着碎裂的石板上一滴鲜红的鲜血，冷哼了一声，向后吩咐道，“遣一个百人队下去察看，追踪两人的位置，月公主受伤了，逃不远。” 他身后的禁卫军统领应了一声，点了一下人数，便当先一跃而下。 舒夜和月公主在黑暗中逃出了很远，才逐渐缓下步子，擦亮了火折。 “你……受伤了。”舒夜看着月公主整个左肩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一支铁箭擦着心脏上沿，深入肩胛，震惊道，“你元气未能抵住羽箭？” 他在精绝城见过凝气境的高手如何抵挡漫天而下的箭雨，心中一直认为普通铁箭根本伤不了凝气境的人，没想到…… 月公主面色苍白，惨笑了一声：“境界不稳，自然如此。” 她握住箭杆，却不敢拔出来，鲜血浸红了整个左胸，更沿着手臂滴落地面。 皇城禁卫军所用铁箭均是经过特殊制作的，狭长锋锐，带有凌利的倒刺，易于穿透，且深入血肉之后，一旦想拔出来，会连带着撕裂周围一大片血肉，惨不忍睹。 “你走吧，我出不去了。”她眼神决绝，将怀里楚帝的密旨交给舒夜，“你答应我的，不能反悔。” 舒夜看着她清冷决绝的样子，叹息一声，没有去接她手中的密旨。 “他们会沿着血迹寻找，先处理伤口吧。”舒夜知道她这样撑不了多久，说道。 他扶着月公主在地上坐下，并指将铁箭箭杆掐断，掌心聚力，说道：“你忍一忍，一会就好。” 月公主不知他要干什么，但还是认真点了点头，咬住了嘴唇。 舒夜也不迟疑，掌心闪电向前一推，击在了掐断的铁箭箭后，巨力所致，铁箭以迅雷般的速度瞬间穿透了月公主的整个肩胛，从她后背激射而出。 月公主闷哼了一声，紧紧咬住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舒夜惊叹于她的承受能力，伸手往自己怀中一探，摸出手指大小的一瓶金创药粉，快速洒在了她贯穿的伤口上，扯下自己身上一大块衣襟，道了一声得罪，便撕开她伤口周围的裙子，将衣襟布条从伤口一直缠绕到她肩上。 月公主见他从取出铁箭到包扎伤口，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一样，诧异之余，却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被少年男子接触，更是在临近****的肩胛位置，纵然她心如冰山，不留任何痕迹，但神色还是有些尴尬和羞涩。 “行了！”舒夜起身，看着伤口鲜血慢慢往外在浸，比先前好了很多，说道，“勉强止住了鲜血，但你伤得还是太重，这样撑不了多久，我们要尽快出去。” 月公主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咬着牙和舒夜一同尽快地向着密道离开。 二人熄了火折，沿着密道一直前行，两个时辰后，一直窄小的密道才开始开阔起来，舒夜以为快到了入口，却没想到东转西折一会，却又回到了他们最初离开的地方。 “怎么会……”舒夜一愣，心中吃惊道。 “我想我们走叉道了。”月公主脸色已经极度苍白，鲜血再度完全浸湿了包扎的布条。 舒夜闭眼仔细回忆了下，发现他们摸着密道墙壁一直在向右走，不知什么时候，无意中错过了正确的通道。 “再转回去。”舒夜咬牙说道。 月公主应了一声，跟随在舒夜后面，再度向当初出发的密道走去，只是她的身体在重度失血下，意识变得越来越恍惚，到得后面，身体无力，已经完全跟不上舒夜的步子。 一个踉跄之下，不由软倒在地。 “我背你吧！”舒夜对她伸出手。 月公主摇了摇头，想说自己还能走，舒夜已经一把扯住她，放到了自己背上。 “这里面岔道极多，我们能转回到原地，已经算幸运。”舒夜说道，“这密道只有你熟悉，你晕过去了，我们便会困死在这里面。” 先前就是月公主恍惚之下，使舒夜走错了道，如今重新走回通道，舒夜绝不容许再犯同样的错误。 月公主知道舒夜说的是实话，虽然不愿被他背在背上，但她体力透支，失血过多，已经没有能力跟上，叹息一声，只能安静地伏在舒夜肩上，打着小火折，为他指名道路。 向前沿着原路行走了一个时辰，月公主终于发现了端倪，让舒夜转进到一处隐蔽地黑暗通道内。 此处有四通八达的六个通道，都在不显眼的阴暗处，若没有火折，且没有熟悉密道之人，绝难找到正确的道路。 二人脱离原来路线，转进到那黑暗通道之内。 又行了半个时辰之后，舒夜突然发现前面有闪烁的火光和嘈杂的人声。 “是禁卫军的人。”月公主听着声音里的口音，低声对舒夜说道。 “来得好快。”舒夜心中一凛，熄了火折，长剑出鞘，隐藏在黑暗之中慢慢接近。 “这鬼地方哪有半个人影，血迹也不见了，怎么追踪。” “这里面这么多岔道，鬼知道哪条是生路，就算我们不追，估计他们俩也会被困死在这里面。” “那死也死得值了，那小子有月公主相陪，做鬼也该快活一世。” “那倒也是，有月公主这样的绝世美人相陪，那小子也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走吧，我们转回去，这里估计也是死路，我们前行这么半天，统领那边说不定早就抓到人了。” 一个禁卫战士火折一转，准备绕回，舒夜突然从他身后现身，一剑直刺心脏，瞬间结束了他的生命。 不等这些战士吼叫或者逃离，舒夜长剑迎空，以最凌利的剑势突袭，杀掉最接近的五人，然后中宫直进，以只攻不守的拼命剑术，在雷霆之间，杀掉其余五人。 确定了一遍没有活口之后，舒夜拾起一支火把，将其余战士的火把全部熄灭，再次背着月公主向前行去。 从始至终，他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一丝的心慈手软。 出剑便是生死，不过眨眼之间，一个禁卫军精锐小队便全部成了舒夜剑下亡魂。 月公主见他出手极为果断刚烈，心中一凛，说道：“你能炼就如此凌厉的剑术和心志，难怪我不是你的对手。” “若你的实力能稳定在凝气境，出手再果断一些，我不可能打败你。”舒夜说道，“你与人交手太少，根本不懂力量该如何运用。” 月公主应了一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她所见过的所有人，对于自身力量的运用，很少有如舒夜一般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的。 “还能撑下去么？”舒夜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他发现月公主的伤口，在他刚刚杀人地剧烈跳跃之后，被牵动撕裂，鲜血开始大量涌出来，浸湿了他肩头衣裳。 “走吧，没事。”月公主咬了咬牙，说道，“转过前面那条通道，一直走就行了，后面没有岔道了。” 舒夜应了一声，走了十几步，发现背上的月公主逐渐失去了支撑，昏迷过去，彻底伏在了自己肩上。 “公主，别睡啊，千万别睡……”舒夜脚步如飞，将速度提到极致。 他经历过血肉模糊的战场，知道人在极度重伤之下，只要失去意识，便很难再醒过来。 月公主在重伤之后，硬撑了四个时辰的时间，早已到达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如今一睡，便有非常大的危险了。 舒夜如风一样，飞快地穿梭在密道内，扔了火把，一路狂奔。 好在剩下的路程也不是太长，舒夜经过一刻钟的全力狂奔，就已经看见了明亮的天光。 他满身汗水，鼓足一口气，用力冲出了出口，却猛的一愣。 出口外，不是什么荒郊野岭，更不是什么隐蔽之处，而是一座精铁炼制坊的后院，那炼制坊上偌大的‘铭阁’二字刺得舒夜心中一阵心惊。 第四十八章 铭阁 “铭阁！”舒夜一震，“为什么皇宫密道的出口会出现在这里。” 他总觉得这这名字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心头突然划过自己从天风城离开的那晚，沈铁对自己说的话。 舒夜心中一凛，摸了摸怀底的信，暗道：“难道沈大哥让我转交的那封信，信主便是此间铭阁阁主林铨？” 想到此处，他心思一转之下，突然有了主意，小心避开密道出口位置，跃到一处墙角，装作从墙外逃进的样子，惊慌地走向了铭阁炼制坊。 “站住，你是何人？”守卫炼制坊院门的几名大汉陡然看见逼近的舒夜，心中一愣，刀剑出鞘，“为何为出现在此。” “我和舍妹被一个凝气境的高手追杀，不得已从后院墙外跃了进来。”舒夜装作满脸可怜的样子，续道，“我从舍妹从北方而来，承托好友沈铁之情，要将一封信亲手转交给你们林阁主，还望几位好汉帮忙传达。” 舒夜摸出怀底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书信，展示给当前两位好汉看了一眼。 两人见那书信上，果然龙飞凤舞地写着自家阁主林铨的姓名，心中一凛之下，急忙转身去禀报。 阁主林铨的真名，除了铭阁之人，外人很少得知，所以二人不需验证，只需瞧其书信姓名便能辨别真假。 过不了片刻，在两名大汉的带领下，一名体格魁梧，身材极为高大的男子便出现在舒夜跟前：“小兄弟从何处而来？” “北溟之地，天风城！”舒夜回答。 “所托何人，信在何处？”男子眼中寒芒不减。 “大哥沈铁，信在手中。”舒夜将手中皱巴巴的信递给满眼戒备的男子。 男子一手接过，眼神瞬间一扫信上笔迹，看了看舒夜出现的轨迹和方位，寒芒消散，当先带路，将舒夜二人迎进了前院正厅之中。 “舒公子在灵都城躲藏了一年，怎会突然被发现？”男子双目炯炯，微笑地看着舒夜。 舒夜心中一惊，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镇定地回答道：“灵都城就这么大，我又出不去，以丞相的能耐，早晚会把我挖出来。” 林铨微笑地点了点头，心中疑问不减：“听说令妹白姑娘拥有至少凝气境的修为，怎会被伤成这样？” 舒夜暗叫一声侥幸，对方认出了自己，还好没有认出月公主。 他不假思索地胡诌道：“王丞相找来了流云宗的帮手，我二人逃出来时，舍妹先被流云宗的高手击伤，大意之下，才伤在了羽林军箭羽之下。” “原来如此！”林铨见舒夜对答如流，渐渐放下了最后的疑虑，“既然你是沈兄的兄弟，那便是我铭阁的朋友，我会保证你和白姑娘的安全。” 他手一招，大厅外台阶上一名持枪大汉便瞬间走了进来。 “你去找一个城中名医，带回来给白姑娘治伤。”林铨吩咐道，“顺便吩咐东城的弟兄们，让他们准备好，明日便出发。” 那大汉应了一声，脚步一闪，飞快地离去。 “舒兄弟，你和白姑娘先在此休息一晚，我明日便送你们出城。”他顿了顿，说道，“不是我铭阁不留客人，而是如今灵都城暗流汹涌，你和白姑娘又是王丞相必杀之人，留在此地，太过危险。” 舒夜见他眼中暗藏着驱客的意思。 心神一凝，便想到，可能是自己和月公主来的时间不巧，恰好挡住了铭阁行动的时间节点，对方才如此急迫的想要送他们出城。 说得如此委婉，做得如此仁至义尽，只是为了让舒夜心中不要起疑。 舒夜和月公主正愁不知道如何逃出城外。 此刻，对方为了尽快支离二人，出此下策，却正好中了二人下怀。 舒夜尽管感觉到铭阁中处处疑点，带着无数神秘，但也无意关心，应了一声，感激道：“多谢林阁主安排，我替舍妹谢过救命之恩。”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林铨呵呵笑了一声，叫来一名铭阁守卫，立刻将舒夜和重伤的月公主带往了前厅侧院的厢房。 待到舒夜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林铨才抽出书信，面色紧张地打开。 心中只有三个字，铁戟银钩，锋芒逼寒。 “天星珠！”林铨瞳孔一缩，“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凝目仔细扫了扫书信，只见羊皮卷末，还轻描淡写地画了一柄铁锤，心中不由巨震：“这是……这是要我……” 林铨冷汗淋漓而下，急忙召集了亲密的几名手下，郑重地说道：“用密语传令紫雷宗，让白屠来此一趟，他若不来，就说两个月后，自有铭阁的人上紫雷宗找他，到时，便是后果自负。” 几人点头，在他话毕之后，瞬间犹如幽灵一样散去。 林铨在几人消失之后，冷冷看了一眼皇城方向，哼了一声，手中幽寒的光芒一闪，便将羊皮卷化为灰烬。 舒夜将月公主放下后，不过半个时辰，大汉便带着一名俗世名医敲开了房门。 那名医仔细诊断了一下，开了一剂药方给舒夜，然后从药箱之中拿了不少专治创伤的名贵之药，递给舒夜：“这位姑娘虽然被箭羽贯穿肩胛，但好在其心脏未受创伤，只是失血过多，体能衰竭，昏迷时间不长，倒也没有生命危险。” 他指着递给舒夜的一些药，说道：“你现在先将这些药熬给她喝了，休息一下，她明日应该就可以醒过来了，只是要箭伤痊愈，恐怕还得两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内，你让她左臂最好不要使力，不然伤口再崩裂开，整条手臂就会彻底废掉了。” 舒夜见他废话不停，不耐烦地应了一声，便让大汉带走了对方。 然后他便叹息一声，做起了烧水熬药的小厮。 好不容易挨到深夜，舒夜疲惫地想要睡会，月公主在体力极度衰竭下，居然发起了高烧，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手脚麻利地再度开始煎熬退烧之药。 名医所给舒夜的，全是一些奇奇怪怪地山地药材，没一种是现成的。 想起今后这一段时间，他都必须要如小厮一样地照顾这位月公主，舒夜心中便是一阵烦躁。 好在大汉所请的名医不是浪得虚名，所给的药极为有效，舒夜一碗退烧药下去，月公主身体便不那么发烫了。 到得初晨，更是微微醒过来了一瞬。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向舒夜问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便再度昏迷过去。 “舒兄弟，走吧。”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林铨便带着一对人马，在院中向舒夜喊道，“这一个时辰内，东城守城将官乃是我铭阁中人，正好可以送舒兄弟和白姑娘出城。” 舒夜应了一声，将药材和衣物装在一个包袱内，背着月公主便随林铨人马向灵都东城门奔去。 为了不引人注目，林铨找了一辆马车和一匹非常高大的骏马，将舒夜二人伪装成了自己的家人，塞进了马车内。 一队人打着铭阁的旗号，毫无阻碍地越过羽林军防卫的街道，来到了灵都东城门。 城门还未开启，门前便聚集了很多出城的百姓，吵吵闹闹地，充满了焦急和等待。 排队的百姓之前，有十几辆大车停靠在城门下，装着笨重铁箱，插着铭阁的标志性旗号，一群实力强劲的大汉围绕在大车周围，正等待地城门开启的那一瞬。 眼见阁主林铨亲自带着一对人马到来，围绕大车的众位大汉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礼，让开了通道。 “陈将军，开门吧！”林铨向头上城楼看了一眼，喊道。 城楼上站立的一位军甲将官估摸了一下时间，点了点头，手掌一挥，便让手下打开了城门。 “多谢！”林铨淡淡说了一声。 他手中缰绳一凝，一声令下，便让众位大汉将装满铁箱的大车推出城外，藏在马车之内的舒夜二人紧随其后。 眼见着装载铁箱的大车全部出城而去，舒夜和月公主所在马车即将使过城门。 一声巨大的吼声突然由远及近，瞬息而至：“威武王有令，即刻关闭城门，不能放任何人离开。” 来人是一名手持重刀的金甲战士，一身凝重杀意，犹如疾风一样迅猛。 舒夜透过马车缝隙，眼见此人正是前日从天牢跟随自己和月公主，将自己逼入皇城的男子，心中一惊，暗道一声：“惨了！” 随着他的话，精铁铸就的宽厚城门在巨力之下，开始缓缓关上。 “不用理会，出去！” 林铨冷冷地看了来人一眼，细声提醒了舒夜一句，不等他反应，反手一掌瞬间击在了马车马匹后臀上。 那马在林铨一掌之下，仰天长嘶，不等反应，便四蹄如飞地向缓缓关闭的城门狂奔而去。 “擅闯城门者，杀无赦！”传令的男子一声暴吼，身形从马背上一跃而起。 他手间重刀闪电出鞘，如山一样的刀劲肆虐纵横，撕裂虚空，带着凌厉杀意，向着奔向城门的马车劈天斩落。 第四十九章 进阶凝气 劲气破空，杀意惊寒。 舒夜瞳孔一缩，长剑铮鸣出鞘，在马车之中站了起来，剑锋当空怒啸，凝聚着浑厚的力量，迎向那劈天而至的重刀。 “走！”林铨猛力大喝了一声。 他身形如鹰，闪电一样掠过虚空，右臂一伸，巨力所至，瞬间将虚空怒斩的男子拽到了地面。 那男子反手一刀切出，愤怒地逼开林铨，想要再追，却已经来不及。 高大的马车在骏马四蹄如飞之下，从缓缓关闭的城门迅速穿过，飞快地越过护城河铁桥，消失在城外。 舒夜紧绷的心神松懈了下来，将长剑收入鞘中，来到马车外，驾驭着骏马向着南方疾驰而去。 此去五千里路，要在半个月之内到达，舒夜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月公主在颠簸的马车内，昏迷到第二天才悠悠转醒。 她身上的烧已经完全退了，失血过多的虚弱感在两日多的昏迷中也恢复了一些，意识再度变得清晰明朗。 她慢慢站了起来，钻出马车，才知道自己早已出了灵都城，身在一处荒郊野外。 马车停靠在路边，骏马低头吃着青草，打着响鼻；不远的地方，一个少年蹲在地上，拿着一本书，正仔细煎熬着药材；远方天地一线，青草幽幽，吹拂的风中带着清新的泥土气息…… 月公主从来没觉得心中如此安宁过，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向蹲着熬药的舒夜走去。 细碎的脚步声惊动了舒夜，他回头看了一眼缓缓走来的月公主，说道：“我们星夜兼程，连赶了两天路，休息一下再走，你虽然醒过来了，但伤势依然很重，要连喝一个月的药，可能才会好。” “多谢！”月公主走近他身边，慢慢蹲了下来，好奇地看了他手中书册一眼，惊讶道，“原来你是天剑宗的弟子。” 舒夜一愣，问道：“公主知道天剑宗？” 月公主点了点头，说道：“我听师父说过，天剑宗乃是我们沧流域中少有的大派，是仅次于天罗宗和流云宗的存在，宗门以剑道著称，听说在万年之前，曾称雄过五域，君临天下。” 舒夜听到流云宗的名字，突然‘咦’了一声，问道：“流云宗不是跟飞羽宗一样的小门派么，怎么听你说，却是比天剑宗更恐怖的存在。” “在北溟境内的流云宗不过只是一脉小分支。”月公主道出了其中实质，“真正的流云宗山门所在，听说在遥远的东海空桑山。” “原来如此。”舒夜心中恍然大悟。 “不过你能成为天剑宗的弟子，已经很了不起了。”月公主眼中一片羡慕，“能够成为大派弟子，是无数人心中梦寐以求的事情。” “公主说笑呢。”舒夜叹息一声，“我这几日将这凝气心法看了无数遍，始终不能明白如何凝气。” 舒夜茫然地问道：“如何才能感知天地元气呢？” 月公主摇了摇头，回忆起自己凝气的经过，说道：“我也不知道，好像就是自然而然地事情，我也是在炼体九阶停留了很长时间，不知道如何感知天地元气，直到一年前，我有一天从睡梦中醒来，突然发觉自己能够吸收天地中，那些稀薄的纯粹元气，才知道不知不觉间，已经踏入了凝气阶段。” “炼体九阶？”舒夜一愣，感觉十分陌生。 “我们俗世中人说的战士阶段，便是那些尘世中的高手所谓的炼体阶段。”月公主一片惊讶，“不会你师父连这些都没有告诉你吧。” “我还没见过我师父。”舒夜叹息地回答，“这凝气心法都只是由我师叔代传给我的。” “……”月公主被舒夜的回答噎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沉吟了片刻，才说道，“凝气的事情急不来，只能慢慢感悟，时间长短因人而异，谁也说不准。” 她将熬好的药用地面上放着的碗倒出来，捧在手心，续道：“不过，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应该用不了多久。” 舒夜也知道这件事情急不来，点了点头，将凝气心法往怀里一放，清理了熬药的罐子，便向马车走去。 月公主知道时间紧迫，不能多做停留，捧着药碗，也安静地坐回了马车。 在她掀开车帘，准备钻进车内的一刻，她突然想起一事，脸色微红，有些迟疑地问道：“舒公子，我身上的衣服……是你……帮我换的么？” 她原本的一身紫衣长裙已经不知去向，现下身上穿着的，是一袭淡绿色的丝质衣裳。 舒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待看见她脸色越来越红，才突然发觉不对，急忙反驳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 他正想说自己路过一座小城，让一位卖衣服的中年女子给她换的，月公主已经满脸羞愤地钻进了车内。 “我……”舒夜突然觉得百口莫辩。 叹息一声，只能抓住缰绳，用力一鞭抽在马匹后臀上，飞速地向着远方驰去。 其后数天，月公主都尽量避开舒夜，除了每日需要舒夜帮忙熬药端药外，不与他有任何接触和说话的空间。 至此二人一路无话，一直到马车行过南方最后一座边城。 这日，舒夜再次将马车停靠在路边，下车取水为月公主熬药，却没想到太过困乏，坐在地上，一会便睡着了。 浓郁的疲惫席卷而来，让舒夜整颗心神都沉浸在睡意之中。 力量收缩，戒备消散，经脉毛孔在不知不觉中舒张，让他整个人在一瞬间，就毫无防备地彻底融进了天地之间。 他灵魂中的天心石猛然一跳，一束淡弱的红光瞬间从隐脉浸润到全身各处。 随之，他空虚的气海猛烈一震，一颗宛如水滴大小的莹润白丸突然在气海中形成。 那白丸如螺旋一样旋转，不断抽离舒夜体内精纯的先天元气和他的精元气血，最后形成一颗带有淡淡血色的圆珠，凝定在气海中枢之中。 然后，舒夜的身体便如一个打开的漏斗一样，开始不断地吞噬周围稀薄的元气。 吸收的元气通过经脉，迅速地汇聚到气海之中，萦绕在那颗圆珠周围，形成纯粹的元气力量。 车中的月公主突然感觉到周围元气疯狂地在向一个位置汇聚，心中‘咦’了一声，急忙钻出车帘察看，却见舒夜直愣愣地坐在火舌吞吐的药罐面前，沉沉打着瞌睡，身上一层纯白的光华笼罩，正疯狂吸收汇聚而来的天地元气。 她心中一惊，震惊到极点。 “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凝气？”月公主心中卷起惊涛骇浪，简直不敢相信。 此地元气稀薄，环境嘈杂，绝不是凝气的地方，而且此刻舒夜身旁并无良师，若突然遭遇凝气中的艰难关卡，必然惨遭失败。 凝气若失败，对身体的打击会非常大。 汇聚气海的元气在一瞬间外泄，会严重损伤经脉，以后就算能够再度走到凝气的关口，成功的机会只会越来越低。 月公主看着舒夜身上那层纯白的光华越来越薄，逐渐向着他体内收敛，知道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心中一紧，咬着嘴唇，不由屏住了呼吸。 火舌吞吐，噼啪作响，药罐中的药汤沸腾，开始咕咕地冒着水泡；风声迅疾，在一瞬间，突然猛烈起来；汇聚到舒夜身边的元气在光华慢慢缩向体内的一刻，突然止息，紊乱四散；打着响鼻，吃着青草的骏马扬起头，突然有了些焦躁不安…… 整个天地，无论人或者物，都在瞬间，陷入了极度紧张之中。 笼罩在舒夜身上的光华在收敛到极致的时候，突然爆发出一道璀璨的光芒。 月公主忍不住惊呼一声，满脸可惜之色。 然而，那道璀璨的光芒却没有继续扩散，它在瞬间就被舒夜整个身体吸收，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月公主满脸震惊，难以置信。 光华无法收敛入体，便意味着凝气即将失败，却没想舒夜身体居然能在光华崩溃扩散的一刻，强行吸收浩瀚元气，逆转凝气失败的过程。 这完全颠覆了她对于凝气的理解，更使她产生了无数对于凝气修炼的疑惑。 舒夜在光芒完全消散之后，瞬间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急忙揭开药罐，将已经快要熬焦的药汤倒了出来，走到失神的月公主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小心睡着了，应该还能喝。” 月公主听到舒夜说话声，从失神中回过神来，接过药碗，笑着看他：“你觉得身体有什么变化么？” 舒夜一奇，一阵纳闷：“我不过是睡了一觉，有什么不同。” 但他还是依着月公主的话，用心神仔细感受了一番。 “这，这……”舒夜突然发觉自己体内元气纵横，气海开阔，不由震惊道，“我这是……这是……凝气了？” 月公主微笑地白了他一眼，便独自端着药碗回到了车上。 舒夜心中狂喜，迎空伸掌，心神一凝，一股淡弱的白芒便瞬间萦绕而出，锋锐的气息激得虚空一寒。 “我终于踏入凝气境界了。”舒夜仰天长啸，声震四野。 第五十章 虎豹骑 他心中无比激动，凌空拔剑，心神所至，元气汹涌凝聚于长剑之上。 剑锋颤动，犹如龙吟，撕裂虚空，绽放出一道璀璨的剑芒。 舒夜身凌虚空，劈天直斩，锋锐的剑气瞬间割裂长天，一掠数丈，斩入大地，森冷的寒意随着斩落的剑气席卷周围，让车上的月公主也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数丈长的剑痕，恐怖的出现在他面前，青草湮灭，裂痕深陷。 舒夜震惊地看着自己这一剑之威，对于凝气境的力量有了重新的认识。 月公主右手端着药碗，震撼地看着那一掠数丈的深深剑痕，有些难以置信，嘀咕道：“我凝气一年了，境界依然有些不稳，他为何刚刚凝气成功，就能运用如此磅礴的元气？” 舒夜这一招之间，展现出的实力，月公主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他只是刚刚凝气，堪堪踏入凝气境的人。 “恭喜！”月公主面露微笑，“跨过这一关，你就完全脱离俗世了。” 舒夜想起当日登峰突破身体境界桎梏之时，师叔曾说的话，应道：“对于武道而言，不过才堪堪入门而已。” “可是这入门一道槛，你可知已经挡住了千千万万的俗世中人。”月公主说道，“我们楚国万里疆域，数千万民众，能够有天赋踏过这一道门槛的，百年来，不足千人，无数人止步在炼体境，无论如何努力，一生都无法跨过这道门槛。” “所以能否踏入凝气境才成了每一个尘世门派选择入门弟子的标准。”月公主续道，“只有感悟到天地元气，踏入凝气境界，才能够进入尘世门派，脱离俗世的桎梏。” 舒夜收拾了药罐，收剑走回车上，说道：“以前我和姐姐生活在北溟雪原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踏入凝气，那时候，大家都还只是为了生活和粮食拼命挣扎，从来没想过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恢弘广阔……” 他执着缰绳，用力甩了一鞭，让停滞的马车跑起来，静静回忆：“……若现在姐姐还在……看到我能成功凝气，想必心中也非常高兴。” 月公主喝完了药，将药碗放在车内药罐上，抱着膝盖，安静地听他讲述。 迅疾的风吹起她的长发，将她精致雪润的面容彻底呈现在天光之中，幽深的双眸之中，少了寒意，却多了安宁。 淡淡的清香从身后传入鼻中，浸入心田，舒夜心中一凛，稳住了心神，回头向后瞧去。 却见月公主紧紧抱着双膝，安静地坐在车帘前，正出神地望着他。 冰肌玉骨，容颜清绝。 “公主……”舒夜忍不住唤了一声，“外面风大，你有伤在身，还是进车内吧，此地离边关驻地已经不足两百里，很快就到了。” 月公主被他话语一惊，瞬间回神，低语应了一声，便钻进了车内。 她脸色微红，偏着头静静地看着窗外景物倒退，万里青绿，竟有一些心慌意乱的感觉。 舒夜驰马疾行，不过三个时辰，便到达了虎豹骑主力所在的边关驻地。 此地乃是一处内窄外宽的峡谷之地，东西两边山势相连，形成防护楚国的一道天然屏障，峡谷南方，是与楚国有世代血仇的离国，北方，出谷之后，则直通楚国腹地，万里平原，无险可守。 数十年来，二十万虎豹骑精锐最重要的防守之地，便是这一道狭长的山谷，以此为据点，沿着山脉布防，无论离国出多少重兵，也难以逾越这条天堑。 舒夜和月公主在谷外十里处下马，直奔虎豹骑营地。 “战住！”二人未及营地大门，驰马而过的一个十人队便瞬间拦住了他们，“这里不准闲人靠近，二位请回吧。” “我要见你们龙将军。”舒夜未曾说话，月公主已经一步抢上，摸出了一块白玉莹润的令牌，在众战士面前一晃而过，“告诉他，楚国月公主在此。” “公主？”众战士心头一凛。 看着月公主一身普通的丝质衣裳，正准备怀疑，突然被她冰冷的眸子一扫，瞬间咽回了话，迅速打马离去。 舒夜和月公主在众战士离去后，等了不一会。 一位威武雄壮的中年男子便骑着一匹纯色黑马冲营而出，快速停在了月公主一丈外。 他淡淡打量了一下月公主，神色一凝，瞬间下马上前，单膝跪在了月公主身前，抱拳行礼道：“末将龙飞虎，拜见公主殿下。” 舒夜定眼瞧去，只见这人身板笔直，一身钢筋铁骨，铮然不屈，脸上一道狭长的刀痕横跨脸颊，狰狞恐怖，单膝跪在地上，整个身体的气息却凝定如山，犹如顽石。 “龙将军请起。”月公主伸出双手，轻轻扶起他，“此次霜月不远千里而来，实则有万分危急的事情请龙将军帮忙。” 龙飞虎心中诧异，脸色凝重地将舒夜与月公主瞬间迎进了帅帐。 他厚实的铁掌一挥，屏退了帅帐中所有将士，才郑重问道：“殿下只身奔赴边关寻找末将，可是灵都城中出了大事。” 月公主幽深的双眸一闪，点了点头。 龙飞虎心中咯噔一跳，脸色大变，急问道：“不知发生了何事？” 月公主掏出临行前，父皇亲笔所书的密旨递给龙飞虎，然后将这几个月来，灵都城发生的一切事情，详细给他说了一遍。 “云崇！”龙飞虎眸中寒光一闪，杀意凌厉，“公然谋反，简直狼子野心，死不足惜。” 他满脸愤怒，铁掌紧握，浑身暴虐的气息凝聚，犹如嗜血的猛虎一样，准备噬人而食。 舒夜见他身上气息一静一动之间，皆如雷霆，心中惊叹，不由对面前这位虎将起了赞赏敬仰之意。 “刚刚殿下说云崇已经完全控制了灵都城的局势。”龙飞虎愤怒之后，冷静下来，问道，“不知殿下来此，云崇可知？” 月公主点了点头：“我二人是被皇叔追杀才辛苦逃出灵都城的。” 龙飞虎心中一惊，面色大变：“那云崇知你二人来此，想必已经提前行动，灵都可能已经变天了！” “不会。”月公主斩钉截铁，幽深的眼眸闪着亮光，“皇叔所图，不止是楚国江山。” 舒夜和龙飞虎一愣，问道：“公主所言何意？” “若皇叔只为江山，早在丞相倒戈之时，就可以行动了。”月公主说道，“禁卫军的兵权可是一直在皇叔手中的。” “他的身后，站着的，是流云宗的势力，他们不会允许皇叔现在行动。” “为何”舒夜和龙飞虎心中一奇，同声问道。 “因为……”月公主停顿了一瞬，说道，“因为皇宫祖灵，藏着一个大秘密，一个让尘世所有门派都觊觎的秘密。” “原本这个秘密只有我和父皇知道，但不知为何，一年前，消息却突然无缘无故走漏了，引来了无数觊觎的人，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一切事情。 如今灵都城聚集了多股势力，都在眼巴巴地望着皇宫，只要皇叔敢提前行动，流云宗必然会被迫卷入其中。 然而，这时候，皇宫祖灵却并未开启，他们占领皇宫，除了虚无的皇位，不能得到任何东西，只会帮后面潜藏的势力探明方向，同时暴露自己的实力。 这是流云宗绝不会愿意走的一步。” 舒夜二人眼中一亮，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多的隐情。 “所以，我们还有时间。”月公主说道，“离开前，我见过师父，探听了消息，我们至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些时间足够龙将军带着虎豹骑主力奔赴灵都城了。” 龙飞虎心中了然，重重点了点头，应道：“末将即刻点兵，随公主殿下驰援帝都，杀了云崇那狗贼。” 他从帐中刀架上取下一柄厚重的斩马刀，带着舒夜和月公主直奔营外将台。 巨大的战鼓擂动，声震四野，浩瀚天地之间，战马长嘶，无数铁骑从山谷以及原野汇聚，形成钢铁洪流，挟着静默的漫天杀意，聚集到将台周围。 “众将士！”龙飞虎将楚帝密诏宣读之后，犹如猛虎怒啸，“云崇狼子野心，妄图颠覆我楚国江山，我等身为楚氏男儿，应当如何！” 他气势如山，凌然无畏，杀意惊天。 “杀，杀，杀……” 静默的三军将士，在龙飞虎一言之下，瞬间爆发出雄浑地杀声，震动整个天地。 “如今公主殿下亲赴我边关之地，我虎豹骑作为帝国精锐之师，当义不容辞，斩****以匡社稷。”龙飞虎手持将令，纵声长啸，“三万虎师精锐，随我即刻奔赴灵都，救援陛下，斩杀云崇，其后七万虎师挟粮草辎重，全力追赶，在半月之内，必须到达灵都城下，其余豹师，严守战刀峡，巩固防线，在我回来之前，绝不能让离国铁骑踏入我楚国地境一步。” 两位持着重刀的将军正要领命，营门外，一骑轻骑突然满身血迹，直冲营门，迅速来到了将台前。 龙飞虎看着直冲而来的战士，瞳孔一缩，寒芒爆射。 那轻骑战士径直坐于马上，带马定在了龙飞虎面前，也不下马，也不说话，只是全力盯着他。 第五十一章 雷焰公子 “是豹骑泽部？”龙飞虎双眼凝视着对方。 那轻骑战士紧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指向天地东南方向。 “是卫国？”龙飞虎杀意渐盛。 那战士再度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眼中的神光瞬间黯淡，鲜血从嘴里汹涌而出，整个人从马上栽下了地面。 舒夜定眼向那战士瞧去，只见其背后三支铁箭****背心，流出的血已经呈现出黑色。 他心中一惊，知道这名战士是靠着强大的意志才支撑到了这里，将消息通报给虎豹骑主力。 “卫国！”龙飞虎眼中杀意冰寒，凌天吼道，“传令，令豹骑雷部、风部由雷泽城向泽部位置靠拢，虎骑天地两部精锐持我将令，即刻奔赴擎苍城。” 他抽出两面虎旗，分别递给将台听令的两名将军，怒天长啸：“无论卫国有多少人马，我要它全部葬身于擎苍、雷泽两地。” 两位将军面对龙飞虎的暴虐杀意，瞬间持令离去。 一会，滚滚惊雷便响彻大地，战马长嘶，铁蹄震裂，两万名虎骑精锐犹如钢铁洪流，向着远方奔腾而去。 月公主眼见虎骑精锐奔腾而去，脸色不但未见好转，而且还隐隐浮现出担忧。 龙飞虎看着她担忧的神情，哈哈一笑，安慰道：“殿下不用担心，卫国小国尔，国中精锐不足十万，它敢越我楚国边境雷池，我便敢让它有来无回。” “龙将军不觉得卫国来得太巧了么？”月公主眼中的担忧越发浓郁。 “恐怕还有后招！”舒夜皱眉的说道。 龙飞虎听二人如此一说，心中一凛，也感觉到了诡异：“难道……” 他仔细揣摩着此间各种纠葛，想要理清其中的联系，巨大的吼声再次从营外传来。 三名虎骑斥候四蹄如飞，直接闯过营门守卫，冲到了将台前。 三人满脸汗水，一跃下马，屈膝跪在地面，说道：“将军，离国雷骑主力已经直奔战刀峡而来。” 龙飞虎瞳孔一缩，震惊道：“多少人，何人领军！” “人数不知多少，但属下三人沿途仔细打探，听到乃是离国公子赢逸领军，雷骑所持帅骑，也确实是雷焰之花。” “赢逸！”龙飞虎脸色一变，“竟然是赢逸。” 月公主和舒夜心中震惊之余，不由好奇作为楚国第一虎将的龙飞虎为何会如此忌惮此人，忍不住问道：“龙将军，赢逸究竟是何人，为何会让将军如此忌惮。” “离皇七公子，名赢逸。”龙飞虎叹息一声，“雷焰公子之名，殿下应该听说过。” 月公主一惊，说道：“就是那个侵略如火，行兵如雷的雷焰公子？” 龙飞虎点了点头：“七岁杀人，十二岁领兵，十五岁歼灭燕国，屠杀十万降卒，纵横南疆万里，硬生生将离国国力从一介小国提升到南疆十国霸主的地位。” “听说他还是一个武道天才，十六岁便凝气成功了。”月公主回忆道，“后来进入了流云宗吧！” “殿下所说没错，这人确实是整个北溟地境百年不出的绝世天才。”龙飞虎叹息一声，“雷骑既然是他领军，说明整个离国，已经是精锐尽出了。” “既然他已经进入了流云宗修炼，为何还要回来领兵打仗？”月公主疑惑道，“离国无危机，军队也并不是非他不可。”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门派需要他这样了。”舒夜插了一句，“看来你皇叔要让我们彻底消失在这南疆边境了，卫国主力截断后路，离国精锐全军进逼，其目的，不但要让整个虎豹骑抽不出兵力支援灵都，更有进而歼灭的打算。” “哼……”龙飞虎怒哼了一声，说道，“那他云崇不但高估了自己的谋略，还低估了我龙飞虎。 雷骑虽强，但要在我主力防守下，越过这战刀峡，无异于痴人说梦，赢逸虽然厉害，但我想他还不至于让整个雷骑攻进来送死。 依据易守难攻的天然地利，只要我能快速歼灭掉卫国窜进来的军队，解决后顾之忧，就算给赢逸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全面进攻。” 舒夜知他说得在理，但心中总有一丝不踏实的感觉。 “只是……”龙飞虎看着月公主，叹息了一声，“只是我们现在走不了，必须等虎骑天地两部将卫国军队歼灭回撤之后，我们才能离开，可能要延误一两天。” 月公主知道此刻形势危急，若再执意撤走虎豹骑主力，可能整个南疆边境都将不保，心中权衡下，只能咬着牙，点了点头。 龙飞虎见月公主答应下来，松了一口气。 他取出剩下的将旗，迎天吼道：“众将士听令，豹骑天地两部，死守战刀峡两侧高地，无论何物，就算一只鸟，也不能让他飞过你们的防地；豹骑水部、火部和山部守住云姬山脉防线，无论离国雷骑想从何处打开迂回包围的缺口，都要将之消灭在防线外。 虎骑水、火、山、泽四部，谨守战刀峡峡谷防线，若雷骑拼命突破豹骑天地两部的高地防线，你们也要将之歼灭在峡谷内；虎骑风雷两部守在营地，作为机动兵力，无论那一路有被突破的征兆，你们都必须全力补上，将敌人杀回去。” 虎骑和豹骑各八部，天地风雷为精锐骑兵，水火山泽多为精锐步兵，龙飞虎如此布局，倒也甚为合理。 只是战场瞬息万变，最终敌方会如何行动，一切都是未知数。 舒夜和月公主二人走不了，只能留在虎豹骑营地之中，等待着擎苍、雷泽两地的战报传来。 第一日，毫无动静。 无论是战刀峡另一侧的离国雷骑，还是擎苍、雷泽的卫国军队，仿佛都在一瞬间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二人心中虽有些焦躁不安，但在龙飞虎的安慰之下，只能无奈的再等一日。 第二日清晨，二人还未从睡梦中苏醒，一阵震动天地的马蹄声已经由北向南，快速逼近虎豹骑主力之地。 舒夜和月公主瞬间惊醒，从营帐中钻了出来。 “龙将军，是虎骑天地两部得胜归来了么？”月公主激动地问。 “不是！”龙飞虎寒着一张脸，摇了摇头，“虎骑归来，必有斥候前哨相报，不会毫无征兆地列阵原野，兵锋直指我虎豹骑大营。” 他一连招来五个精锐斥候，厉声说道：“迅速前往查看，一个时辰后，将详细情况报告回来。” 五人瞬间领命，翻身上马，沿着大营高地直冲而下，消失在朦胧天光之中。 “不是虎骑？”月公主蹙眉，“我楚国除了虎豹骑，应该不会再有其它军力有如此强盛的军威。” 舒夜听到月公主的话，心中一凛，不由涌起强烈的不安。 “殿下不要猜了，等斥候回报吧。”龙飞虎精神紧绷，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对身边一位副将说道，“命各部将军速来见我，军令可能有变！” 那名副将应了一声，不过半个时辰，便叫来了各部将军。 十一位主将沉默地站在龙飞虎身边，没有说话，皆是一脸紧张地望着山下北方，那逐渐露出峥嵘的庞大军力。 肃杀的气息在虚空之中逐渐凝聚，整个天地，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那一刻，宁静，却又让人恐惧。 众人无声的等待中，一个时辰的时间，瞬间过去。 天露出了鱼肚白，战马长嘶，打破沉静，被龙飞虎派出去的五个斥候，终于返回，满身汗水地来到了众人面前。 “报……报将军！”斥候屈膝跪下，汗如雨下，一脸苍白恐惧之色，“山下不是虎骑，而是……是……离国……雷骑！” “什么……”龙飞虎心中巨震，一把揪住说话的斥候战甲，“你说什么！” “将军……”另一名屈膝跪下的斥候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道，“确实是离国雷骑，绵延十里军营，不下二十万精锐，帅旗确实是雷焰之花。” “雷骑！”龙飞虎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迸出这两个字。 他放开斥候，‘蹬，蹬，蹬’连退了三步，眼中的战火烈烈燃烧，心中愤怒到极致。 “完了！”十一位主将心中一寒，皆是一脸苍白。 他们严防死守的雷骑不但突破了战刀峡天堑，还以完整的军力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将兵锋直指整个虎豹骑大营。 “他们怎么过来的！”月公主心中震惊，却一片迷雾。 舒夜叹息一声，说道：“公主还记得两日之前，死在将台的那名斥候不。” 月公主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当日我们都以为他是拼死杀出来，靠着坚强的意志才支撑到给龙将军报信的一刻，现在想想，那不过是离国雷骑故意留了他一口气，让他能够支撑到到达这里。”舒夜心中涌起一阵寒意，“他们的目的，便是让龙将军误以为闯入我们身后的，是卫国主力，其实闯入的，乃是借道卫国，改换旗帜的雷骑军。” “同时，赢逸以自己帅旗为诱饵，让离国其他军队扮作雷骑奔赴战刀峡，更让龙将军确信闯入我们后方的是卫国主力，轻敌之下，只派了虎骑天地两部，以及豹骑风雷两部迎战。”舒夜续道，“然而，没想到不过一日，四部精锐便被离国雷骑全歼，对方进而长驱直入，兵锋直指虎豹骑大营而来。” 月公主经舒夜一点，心中惊寒，对于那并未谋面的‘雷焰公子’赢逸不由涌起了恐惧之意。 用帅旗和卫国为幌子，不过两日，便分而破之，歼灭了虎豹骑最精锐的四部骑兵，斩掉龙飞虎三分之一的军力。 此人用兵之诡奇，确实让人心生恐惧。 龙飞虎狂怒之下，拔出腰间战剑，怒吼道：“众将听令，除去死守战刀峡的虎骑山、泽两部外，其余兵力，全部回防大营，与离国雷骑决一死战！” 第五十二章 初次交锋 众位主将在龙飞虎怒吼声下，神色一凛，立刻返回本部去集结军队。 不过一个时辰，十几万虎豹骑大军便杀气凌利地集结在了大营山下，兵锋直指十里外严阵以待的离国大军。 “弟兄们，趁着离国大军立足未稳，咱们杀他个措手不及。”龙飞虎立马于大军阵前，雪亮的斩马刀扬空怒指敌军大营，“虎骑风雷两部随我冲锋，豹骑天地两部为侧翼，挡住从两翼上来的敌人，风雷两部冲锋之后，虎骑水火两部要快速跟上，绞杀掉被冲乱的敌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大营，吼道：“其余军力，守住大营，随时做好策应的准备。” 集结的所有虎豹骑，在他扬刀怒吼下，爆发出雄浑的杀意，战刀出鞘，啸声如雷。 龙飞虎最后看了一眼阵前的月公主和舒夜，说道：“殿下在营中等候，等末将战败离国雷骑之后，即可离开。” 月公主点了点头，打马回撤，正要叫舒夜退回山上，舒夜却快速摇了摇头。 “我随龙将军去吧！”舒夜眯眼看了眼远方离国大营，“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龙飞虎瞧了舒夜一眼，哈哈笑道：“舒公子义气之人，勇气可嘉，既然如此，那便随我左右，一起杀他个片甲不留。” 舒夜点了点头，带马上前，跟在龙飞虎身边，长剑铮鸣出鞘，剑芒吞吐，杀意惊寒。 “杀！” 龙飞虎一夹马腹，仰天怒啸，战马凌空一跃，带领全军，直奔离国大营。 五万铁骑奋勇奔驰，速度越来越快，犹如阵阵惊雷敲击大地，震动整片原野；数万柄战刀迎空怒啸，迎着天光，将凌利的杀意尽情绽放；铁甲锃亮，双目决绝，滚滚铁流在惊天的杀声中，一往无前，绝不退后…… 十里距离，对于全速行进的精锐骑兵来说，瞬息及至。 离国大军虽然早已列阵防守，但对于虎豹骑所有骑兵在一瞬间全力压上，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防守于大军阵前的长枪阵，在虎豹骑全力冲锋下，不过刚一接战，就被冲散。 两万名离国步兵精锐，不过眨眼之间，就被双目血红，复仇而来的虎骑风雷两部斩杀殆尽。 “向前冲锋，直插中军！”龙飞虎面目狰狞，杀意冲天。 他凌空带马，怒吼声中，马刀横空怒斩，染血的刀锋掠过拦住自己的步兵，带起一股冲天的鲜血。 风雷两部骑兵在主帅命令下，将长枪阵中剩余残兵交给了跟上来的虎豹骑步兵，再度向前冲锋。 豹骑天地两部在绞杀完长枪阵步兵后，呈两翼向两边延展，挡住了从离国大营两侧冲下来的雷骑。 离国中军所在，皆是重甲步兵。 面对虎豹骑剩下军力中，最精锐的骑兵，纵然顽强抵抗，也逐渐被冲散。 “赢逸，你杀我虎豹骑五部精锐，今日，我龙飞虎要让你血溅沙场，以安我六万战士英魂。” 龙飞虎冲破离国重甲步兵阵型后，战刀驰骋，凌空怒啸。 随着他的声音，一面火红的雷焰之花旗帜从远处大营山坡上缓缓升起。 一个白衣青年静静站在旗帜之下，淡淡瞧着已经全面相接的战场，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长啸回应道：“龙将军，我赢逸要的，是你虎豹骑二十万战士的性命和这万里无垠的楚国大地，而你……从未被我放在眼中，你要我的性命，可以……只要你能冲到这里，我赢逸自割项上人头予你。” 他哈哈一笑，眼神在瞬间变得冰寒刺骨：“可惜你永远没有机会了。” 雷焰之花的将旗在赢逸手中一展，迎空一划，遥远的东西两方，矮小山坡之后，滚滚惊雷声瞬间震动了天地。 一直埋伏在山坡后的五万雷骑精锐骑兵，以奔雷之势，冲下山坡，奔驰十几里地，从后方截断虎豹骑退路，向着陷入离国战阵中的虎豹骑全军掩杀而至。 以全军为饵，诱敌深入，然后再合围绞杀。 整个虎豹骑在龙飞虎的带领下，再度落入对方的陷阱，将整个虎豹骑军团推向了全军覆灭的深渊。 龙飞虎钢牙紧咬，看着后方那滚滚而来的骑兵军团，目眦欲裂。 “将军，回撤吧！”舒夜手中长剑剑芒横扫，灭杀逼近的十几个重甲战士，盯着龙飞虎劝道，“我们身后全是轻甲步兵，挡不住离国雷骑。” 豹骑天地两部守护两翼，也被从侧面攻上来的雷骑牵制住，根本无法回援阵后；而虎骑风雷两部，在龙飞虎的带领下，早已深陷重重重甲步兵的战阵之中，没了机动能力。 若不拼死后撤，等雷骑精锐主力全部掩杀进来，离全军覆灭，也就不远了。 龙飞虎死死瞪了山坡上一袭白衣的赢逸一眼，纵然心中极为不甘，还是仰天长啸道：“全军后撤，回防大营。” 他带马凌空踏碎逼上来的战士身体，马刀如旋风一样回斩。 随着他的声音，被分散在重甲战阵中的虎骑风雷两部也全力向他靠拢，再度形成骑兵阵型，快速回撤。 同时，守护两翼的豹骑天地两部收缩战线，也迅速向虎骑靠拢。 “想走？”远处山坡上的赢逸看着虎豹骑动静，冷冷一笑。 他将旗再一挥，从两侧攻击豹骑两部的雷骑攻势瞬间变得更加猛烈，重甲步兵也瞬间形成了无数盾牌阵，从各个方位瞬间封死虎骑汇聚和后撤的道路。 他只要能拖住虎豹骑骑兵的回援，等待绕后的雷骑将龙飞虎身后步兵歼灭，他便能彻底消灭整个虎豹骑军团，拿下楚国万里疆域。 虎骑和豹骑在敌方全力猛攻之下，根本无法汇兵一路，从容后撤，不过片刻，又陷入了苦战之中。 “龙将军，你留一个千人队给我，让我断后吧。”舒夜双目神光暴涨，看着整个战场的局面变化，对着龙飞虎说道，“不然，我们谁也出不去。” “一个千人队。”龙飞虎满身鲜血地看着舒夜，“能挡住么？” 舒夜咬牙点了点头，“放心，只是留下来的人，估计活不下来。” “你呢？”龙飞虎双目炯炯。 “听天由命吧！”舒夜凝眸望着如潮水一样汹涌而至的离军，说道，“将军不必犹豫，此刻，能留下来断后的人，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龙飞虎心中一凛，知道舒夜说的是事实，牙关一咬，郑重地说道：“我给你两千人马，撑到我军骑兵主力回援于雷骑接战之时。” 舒夜点了点头，接过龙飞虎交给他的两千虎骑风部，在漫天杀意之中，向着身后洪流一样的钢铁战阵冲锋而去。 同时，虎豹骑所有骑兵在龙飞虎狂啸怒吼中，不顾一切地后撤，将拼命咬住自己的离国大军彻底交给了舒夜带领的两个千人队。 轻骑步兵反身铸就防线，拼死抵御冲杀而来的离国雷骑精锐。 扔下两千人断后的虎豹骑在愤怒之中，快速脱离离国大军的撕咬，豹骑和虎骑合兵一处，在龙飞虎亲自带领下，从步兵两翼冲向了折后的雷骑精锐。 整个北溟大地上，最强大的两支精锐骑兵终于正面交锋，将杀意和鲜血染尽这南疆边境之地。 第五十三章 一剑惊敌 舒夜双眼冰寒，杀意凌厉，独立于原野之上，冷冷盯着止步于数丈外的离国大军，长剑锋芒闪烁，不断滴着鲜血。 恐怖的剑痕横亘在他与离国大军之间，如生死界限一样，分隔了两方。 胆敢越过剑痕的战士，无论骑兵或者步兵，不管多少人，全部在瞬间，横尸当地。 浓郁的鲜血在地面形成了一道涓流，缓缓流过舒夜脚下，浸入大地之中；死亡的尸体堆积如山，挡在整个离国军团面前，狰狞着面目，充满了无数恐惧；数万战马怒啸，在锋锐的剑气浸袭下，焦躁不安…… 作为离国最精锐的雷骑，它们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也从不相信一个人，敢只身挡在雷骑面前，阻挡整个军团的前进。 然而，今日，此时…… 面对舒夜强横的剑术和实力，已经失去锐气的离国雷骑已经无力冲锋。 “告诉赢逸，他的人头，我舒夜明日必取。”舒夜双眼寒芒爆射，“若不想死，今天日落之前，撤军离开楚国。” 他凝于身前的长剑劈天直斩，剑芒暴涨，割裂堆积如山的尸体，斩至雷骑跟前。 直面舒夜的几十名雷骑战士在撕裂而至的剑芒下，瞬间后退，再度拉开了与舒夜的距离。 舒夜冷笑了一声，持剑转身，身形凌空一跃，落在数丈外的一匹战马背上，迅速向着远方虎豹骑大营奔去。 离军大营山坡之上，一名虎背熊腰的男子手挽长弓，双眼入神，死死盯着远去的舒夜，上箭拉弦，弓至满月。 眼见着铁箭将要离弦而去，赢逸却突然手臂一展，阻止了箭的离弦。 “以你的实力，伤不了他！”赢逸双目寒光闪烁，盯着逐渐消失在原野上的舒夜，“没想到龙飞虎身边，居然有如此强援。” “若不是此人搅乱公子布局，今日虎豹骑全军必然覆灭。”虎背熊腰的男子愤恨不已。 “凝气！”赢逸手掌一握，一道莹润的白光便萦绕而出，杀意凌厉，“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能取我项上人头。” “传令，令全军整理战场，守营不出。”赢逸沉吟地说道，“他们的时间，比我们要紧，越往后拖，对我们越有好处。” 他转头看着身后一名中年将军，问道：“云崇答应给的五万石粮食，已经到了什么地方了。” “已经到了墨城了，两日后，便能到达大营！” “好，很好。”赢逸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那咱们就坚决不出战，拖他半月时间再决战，你给师兄传一封口信，就说在行动之前，虎豹骑绝不会离开战刀峡一步，让门中尽管放心。” 那中年将军应了一声，抱拳躬身后，瞬间离去。 赢逸双手背负于身后，看着面前这万里无垠的楚国山河，眼中的贪婪和战意，烈烈燃烧。 “龙将军，如何？”月公主一直焦急地等候在营门前，看着虎豹骑大军回营，急忙上前，问道，“果真是离国雷骑！” 龙飞虎满身鲜血地从马背上跃下，将头盔取下，点了点头：“整个离国精锐，从豹骑泽部防守位置越过防线，全部绕到了我军身后，今日首战，不分胜负。” “整个离国精锐！”月公主心中一惊，“怎么会这样。” 尽起一国兵力征伐邻国，先前不可能一点征兆都没有，对方如此突然精准地出现在虎豹骑身后，其中必有蹊跷。 月公主是心思灵敏之辈，思忖了一下，便想明白了其中缘由：“贸然率大军进入敌国腹地，乃是行军大忌，因为无粮无甲，必然难以支撑，而此刻，整个离国大军出现在虎豹骑背后而无顾粮甲之危，想必其背后，必有什么倚仗。” 想起从皇宫出来，这一连串的事情，唯一能帮助离国对付虎豹骑的人，只有一人，也只有他能有能力解决近二十万大军的粮甲问题。 “皇叔，你果真不顾楚国安危，要引狼入室么？”月公主心中一痛，有些难以置信。 “殿下……”龙飞虎将战刀递给身边一位侍从，有些歉疚地说道，“舒公子他……” “舒公子他怎么啦？”月公主心中一惊，才发现舒夜并未随着虎豹骑大军返回，有些慌乱地问道，“他……怎么啦！” “哎……是我大意了。”龙飞虎叹息一声，也极为后悔。 他将今日与离国大军对战的情形仔细跟月公主说了一遍：“当时舒公子执意要求，我也不能拒绝，若不牺牲一些人断后，可能整个虎豹骑全军都会陷入危险，被雷骑彻底绞杀掉。” 月公主咬着嘴唇，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龙飞虎作为大军主帅，在全军危急之时，做出如此选择再合适不过，有什么她可以诘难的。 “我在离开的最后时刻望了一眼……”龙飞虎有些迟疑，“舒公子他一人挡在了整个离国大军跟前，可能已经……” 他虽然知道舒夜有着凝气境的修为，但他不信以舒夜一人之力，可以在十几万大军的重围之下活下来。 月公主身体一颤，脸色苍白，整个心如坠冰窟，定定地望着龙飞虎：“他……真的回不来了么？” “殿下……”龙飞虎看着月公主的神情，心中一惊，没想到舒夜的性命在她心中如此重要，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末将也希望舒公子能够冲出来，可战场之上，从无侥幸，殿下还是……” 他想说节哀顺变，却见月公主幽深的眼睛突然盈盈望向远方原野，竟有些喜极而泣。 龙飞虎震惊地抬头，双眼迎着月公主的目光向远方瞧去。 却见一骑孤单的身影奔驰在天地之间，正飞快地向虎豹骑大营逼近，战马长嘶，桀骜独行，峥嵘于天地，像不死的战神，更像孤独不屈的剑客。 “舒公子……”龙飞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他以一人之身，不但挡住了离国大军，让整个虎豹骑安全撤离，而且自己还脱离了大军绞杀，安然生还。 整个虎豹骑将士看着那疾驰而至的一骑身影，爆发了震动天地的激动兴奋之声。 龙飞虎心中也无法遏制住狂涌的激动之情，哈哈大笑一声，正准备引着月公主向逼近大营的舒夜迎去。 回头一看，却见一身绿裳的月公主已经化作一道流光，直奔舒夜而去。 舒夜缰绳一紧，止步于大营前，下马将马匹扔给一名迎上来的战士，正准备找龙飞虎商量事情，一袭绿影掠过，瞬间扑进了自己怀里。 淡淡的清香扑鼻而至，冲淡了血腥味，瞬间抚平了他心头暴虐的杀意。 他低头，只见月公主双眼莹润，有泪盈睫，漂亮的脸上，苍白中透着淡淡红晕，应是激动所致。 那股冰冷幽静的气息从她身上暂时消失。 她在这一瞬回归成了一个恣意放肆的少女，尽情地表露自己的激动和在乎，没有一丝的克制和掩饰。 “公主……”舒夜低声唤了一句。 月公主听到他的声音，心中一凛，瞬间回过神来，咬了咬唇，轻轻推开舒夜。 “你……没事吧！”她颤抖着声音，迟疑地问。 激动和欢喜从她身上消失，她心神一凝之间，再度恢复成了那个清冷高贵，拒人千里的月公主。 但舒夜望着她那双幽深明净的眼睛，还是能看出她眼底那抹浓重的关怀，摇了摇头，说道：“都只是些皮肉伤，对我而言，没什么问题。” “嗯？”月公主低头，纤手微微紧握，还是免不了担心。 “先回营帐吧！”龙飞虎说了一句，迎上来，哈哈大笑地拍着舒夜肩头，“英雄出少年，舒公子这一战，必然会震惊整个离国，让雷骑心胆俱裂。” “龙将军说笑了。”舒夜回道，“能活着回来，只能算是侥幸。” 他想到回来时，心中突然划过的一个想法，对着龙飞虎说道：“此战之后，赢逸见无法在短时间内战败虎豹骑，必然会龟缩不出，严防死守，拖住我军，我军时间紧迫，必然会主动求战，形势依然很危急。” “我有一个想法……”舒夜说道，“可能会逼出赢逸，让两军迅速决战。” 龙飞虎点了点头，应道：“先回营再说，舒公子换身衣服后，可直接来我帅帐，咱们一起商量。” 他略微有些歉意地看着月公主：“劳烦殿下先在帐中等候，我与诸将收拾一下便至。” 月公主应了一声，脱离龙飞虎一行，独自钻进了虎豹骑帅帐。 片刻之后，脱去战甲，换回普通衣裳的众将和舒夜便一同而至，临立于帐中，商量接下来的战局。 “舒公子有什么主意，现在可以说了。”龙飞虎安坐于帅椅之上伸手向舒夜说道。 舒夜安坐于月公主身边，沉吟了片刻，便直奔主题，说道：“不知斩杀赢逸后，离国大军会不会军心崩溃。” 众将见舒夜的目的是想杀掉赢逸，瓦解离国军心，有些失望，叹息一声，一同回道：“两军接战，首在军心士气，如果能够杀掉赢逸，肯定能够瓦解离国军心，可是谈何容易。” 龙飞虎也点头说道：“舒公子想当然了，先不说赢逸执掌离国大军，根本不出离国大营，无法派人接近，单是他凝气境的修为，便不是轻易能够杀掉的，就算舒公子恐怕也不能在一两招之内，将赢逸杀掉吧。” 舒夜肯定地回答道：“不能。” 但他转而续道：“我说的不是刺杀，而是在两军接战，战阵之中当场斩杀赢逸，这样对于离国大军的打击才能到达最大化。” “三军阵前击杀赢逸？”所有人瞳孔一缩，惊道。 第五十四章 箭矢杀阵 作为离国雷骑的统帅，流云宗入门弟子，在整个沧溟七国之内，有着‘人屠‘之称的公子赢逸，舒夜居然想三军阵前斩杀此人。 帅帐中，所有人心头皆是巨震，根本无法相信。 “我只要四万精锐战士，就能够办到。”舒夜双眼闪着精芒，说道。 “四万精锐……”龙飞虎纵然在今日战场上，被舒夜的实力震惊，但骤然听到他这么说，还是下意识地以为舒夜在开玩笑，“四万精锐如何能抵挡雷骑近七万骑兵的冲杀，公子莫不是说笑？” 月公主也双眼疑惑地看了眼舒夜，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不必完全抵挡，只要能撑住一时片刻就可以了。”舒夜眼中的精芒不减反增，“只需要赢逸一死，龙将军便可率全军兵力突进歼灭了。” “你这是要四万精锐将士随你在三军阵中刺杀一人。”月公主惊出一身冷汗，“你如何突破离国大军重重战阵，到达赢逸跟前。” “这便是我要说的阵法了。”舒夜心神一凛，回道。 众人心中好奇，不知他哪来的自信，沉默中，等待着他将话说完。 舒夜见大家都望着自己，也不迟疑，长剑从鞘中铮鸣而出，淡淡激发出一丝剑芒，沿着帐中地面，慢慢划出了自己心中的刺杀战阵。 “此阵名为箭矢杀阵，也叫碎箭之阵，我需要豹骑天地两部骑兵和今日被雷骑打残的豹骑山部，以及五千名虎骑风部，五百名神射手，五百名战士七阶的精锐骑兵，还有……”舒夜沉吟地望了月公主一眼，续道，“还需要公主帮忙。” “我？”月公主有些愣神，“我伤未好，可能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 “公主只需要发挥出凝气境的实力，让赢逸有所注意就行了。” “这样么？”月公主心头一松，却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舒夜意欲何为。 龙飞虎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舒夜划在地面上的箭形战阵，对于舒夜提出的条件皱了皱眉，说道：“舒公子还是讲讲具体的部署吧。” 舒夜点了点头，说道：“战阵整体呈箭形推进，我带领五百名神射手和五百战士七阶的精锐骑兵为箭锋，然后豹骑地部为两翼，山部为箭杆组成部分，天部为箭尾，公主着战甲，持剑隐于天部之中，冒充我，吸引赢逸的目光。” 龙飞虎听舒夜如此布置，瞬间‘咦‘了一声，担忧道：“山部为中段，衔接箭头与箭尾，却又恰巧是我军最薄弱之处，舒公子是故意引离军进击我山部，截断我军阵型么？” 舒夜微微一笑，反问道：“若是龙将军是离军主帅，见我如此进军，该当如何？” 龙飞虎双眼一寒，说道：“若我是赢逸，面对你四万兵力，无论是不是陷阱，都会命精锐雷骑从两侧截杀山部，以最快的时间吞下山部，截断前后阵型，然后分而破之。” 舒夜点头：“确实如此，纵然知道豹骑山部是诱饵，在两军对战中，离军也必须吞下。” “雷骑大部精锐截杀山部后，我要豹骑天部全力拖住雷骑，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必须拖住，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随后位于两翼的豹骑地部随着前进的路线，从中向两侧分开，顶住攻上来的其余雷骑，剩下的，便是虎骑五千风部全力冲锋，替我和箭手冲开通往中军将旗的道路，至于最后杀招，明日阵前，我自会交代清楚……” 众人听他娓娓道来，心中越来越惊。 “你有几成把握？”龙飞虎双眼精芒暴涨，急问道。 “公主若能成功吸引住赢逸的目光，使我能冲到他身前十丈以内，八成，若不然，三成不到。” “你知道你这一战所要的东西，并不少，若四万精锐覆灭于离国大军之中，我虎豹骑便不可能再有反击之力。”龙飞虎沉吟中叹息一声，“我整个军团的性命，不能交于舒公子一人手上。” 舒夜知他心中难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龙将军还有其它办法么，我们坐困于此地，纵然避战，不谈支援灵都，只跟离国军团耗下去，能支撑到几时？ 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我们没有后援，更不会有后备兵甲和粮草，若不在此时一股作气击灭离国军团，等待粮草耗尽，兵心涣散，只能是坐以待毙。 这里，已经是绝路了！” 舒夜的话，犹如一柄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更让龙飞虎和月公主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 “将军……下决定吧！” ‘这里已经是绝地’几个字久久回荡在帐中每个将士的心头，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牙关一咬，沿着帅帐地面便跪了下去，眼神期盼地望着龙飞虎。 龙飞虎沉默地坐在帅椅上，皱着眉头，不断摩擦着手间重剑，半晌之后，才用力战了起来。 他凌利的眼神扫过帐中所有人，钢牙一咬，郑重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拼一把，是生是死，只在明日一战。” “舒公子……”龙飞虎将手中重剑递给舒夜，“我予你三军领兵之权，从现在起，整个虎豹骑都听你军令行事。” 舒夜毫不客气地接下龙飞虎手中代表三军最高军权的重剑。 “传令下去，全军三更做饭，五更聚于大营山脚，只待天一亮，便在舒公子带领下，直奔离国大营。”龙飞虎只要心中主意已定，必然是雷厉风行，“秦将军，立刻召集川军，选出舒公子所需的五百名神射手，五百名战士七阶的精锐骑士。” 众位将士双手抱拳，同时应了一声，便瞬间离营而去。 “那我呢？”月公主心中疑惑，向舒夜问道，“如何帮你。” 舒夜看着月公主依然有些苍白的脸色，说道：“隐藏在豹骑天部之中，无需杀敌，只需激发剑芒，让赢逸注意到你就可以了。” “如此而已？”月公主一愣。 “如此而已！”舒夜点头。 “公主好好休息一下，明日随大军出发。”舒夜随着她来到居住的帐外，告别道，“公主不必担心，云将军会紧随在你身边，不会让你有危险。” “那你呢？”月公主有些担忧地问道。 舒夜才是整个军团，最后的刺杀之人，独对重重截杀，直面公子赢逸，其危险程度比每一个人都严重。 “放心吧，死不了。”舒夜看着她双眼中担忧的神色，淡淡地回道，“这一路而来，所经历的哪一件事情，不是在生死边缘，我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 “嗯？” 月公主轻轻应了一声，想说什么，却有不知道如何开口，想起闯入皇宫之内，那个倾城绝色的女孩，心中叹息了一声，无声钻入了自己帐篷之内。 舒夜看着她孤单薄弱的身影，心中有些关怀划过，却也一闪而逝。 他待月公主身影消失后，才钻入帐中，盘膝坐在帐中皮毯上，开始拼命修炼凝气心法，恢复精神和实力。 一夜时间，瞬息而过。 五更之时，细碎地脚步声从帐外想起，舒夜知道已是集结之时，双眼一睁，抓住龙飞虎所授重剑，瞬间掠出帐篷，向着大营山脚行去。 行知山脚，整个虎豹骑大军已经逐渐集结完毕，所有战士沉默地立在黑暗之中，整个军团望去，便宛如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随时可以怒吼着暴起，噬人而食。 “舒公子，这便是我整个虎豹骑军团的精锐了。”龙飞虎眼神郑重地望着舒夜，将自己战马缰绳递给他，“虎豹骑的生死存亡，全在舒公子肩上了。” 舒夜点了点头，持重剑跨上站马，藏在五百名战士七阶的精锐骑士人群中。 “除虎骑山泽两部外，我与虎豹骑所有军力集结在此，若公子成功，绝对在第一时间，到达战场。”龙飞虎双目生寒，杀意凛然，“杀它个片甲不留。” “好，杀他个片甲不留。”舒夜与他击掌相握，临阵相别。 “公主到了没有。”舒夜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早已在阵中等候。”龙飞虎嘿嘿一笑，“我已交代云将军，无论如何，要保证殿下的安危。” “走吧！”龙飞虎转首眯眼瞧了瞧天际，“天快亮了，全军行进，最好在无声无息中，接近离国大营，天亮之时，便能趁他们准备不足，直冲大营。” 舒夜点了点头，手中重剑铮鸣长吟，凌天出鞘。 他直视北方离国大营，杀意凌厉地吼道：“出发！” 整个战阵四万余精锐战士在他一声令下，便在黑暗中徐徐前进，越过数里平原，无声中接近离国大军。 当天光蒙白，离军前哨发现动静，战鼓雷鸣作响之时。 整个虎豹骑战阵，已经犹如利箭一样，挟着雷霆杀意，射到了离军营前。 如潮水一样的离军在战鼓催动下，快速形成防御阵型，滚滚铁蹄响动，勇猛无畏的雷骑也结阵待发，兵锋直指逼进的虎豹骑。 舒夜凛然望着急速变化的离国军团，冰冷的眼中杀意越发浓烈。 他重剑凌空一斩，战马腾空而出，带领整个战阵便向离国大军冲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