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谁被捉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2005年3月18号,晴。 林亦蓝抱紧怀中的纸箱走出电梯,经过气派感十足的接待大厅,公司的前台送她一个职业的微笑。 平日里林亦蓝都会回以微笑,今日只默然看着她身后闪烁着的logo,想想刚来公司时满心的向往和崇拜,可曾想过自己有天会如此平静地从这里离开? 口袋里头手机突然响个不停,林亦蓝抱着纸箱靠在角落里点开手机,是母亲打来的。 “你父亲又赌钱了,欠了30万,这个月底就要,你赶紧想办法……” 平日里听起来就冰冷的声音此时正化作一根根冰冷的针,顺着她的耳朵钻入林亦蓝的骨髓,她被扎得眼前发昏,强迫自己听了半晌,再挂掉电话时已经毫无力气,全靠身后的墙壁撑着才能站着。 眼前明明晴空万里,她却知道在自己头顶正悬着大朵无人看到的乌云,它化作一张大大的漆黑的脸朝自己讥笑着。 林亦蓝皱着眉头,成群结队地烦躁感胸口翻涌着,她抱着纸箱丢给前台,没有理会美女前台的惊叫和欲冲进女厕逮人的保安,她冲进女厕。 等到实在没东西可吐了,林亦蓝才白着一张脸清理好呕吐物。接清水漱口的当儿,就听到身边每天都会听到的熟悉的调笑声。 “怎么下来接个人都能遇上她,真是晦气!” “呦——瞧人家这个吐得劲儿,指不定几个月了呢!咱们可得保持距离,免得惊扰人家的胎气……” “呵呵……那当然,我下午可是要采访刚回国的那位,万一被碰瓷我找谁哭去?知道我约了多久才约到吗?我可得好好打扮,说不定就攀上了……” “嘁——人家根本不让拍照,说不定还带个面具接受采访呢,你就省省吧!” “那可不一定……” 无视身后曾经同事由窃窃私语和肆无忌惮的调笑声,林亦蓝顶着保安大叔防备的眼神,尴尬朝难得反着白眼的前台一笑,抱着自己的纸箱了。 重新站在阳光下,四周人来人往,林亦蓝耳边却寂静无声。她努力平复呼吸,努力去听四周的声音,终于……她听到了! 在那里—— 那条横江桥上,她看见有很多人冲自己招手,对自己微笑。她得过去才行,晚了船开走怎么办?她跑啊跑,耳边静悄悄地,听不见刺耳的鸣笛声和司机们的咒骂声。可没等她跑到桥上,那群可爱的人纷纷朝她挥手,转身都跳了下去。 “等我——” 林亦蓝把怀中的纸箱伸出桥外,松手—— 几秒后纸箱坠入正欢快的反射着金光粼粼的河中,滚出几个气泡后消失了。她抬眼看一眼一直跟在我头顶的巨大的黑色笑脸,朝它告别一笑,抬脚就要往桥上爬时,后衣领被一个人拽住了。 与此同时身边的嘈杂声终于闯进她耳中,炸得林亦蓝直皱眉头,再去瞧那江中,哪还有什么来接她离开的船? 谁呀? 林亦蓝不悦回头,失足掉进一汪正翻着波涛汹涌的小湖中。深茶色的湖中心扭动着一团漩涡,搅动着边缘深褐色的湖水泛着粼粼茶色,那璀璨程度竟与天上的星辰不相上下。 真不想丢人,但是她得承认,有点失态。 这人隔着藏青色风衣都看得出喘得厉害,皱起干净利索地眉扯林亦蓝的后领把她从桥上扯下来,眸中粼粼波光上下打量她,又瞥向同样闪着波光的河面,皱眉: “想吃鱼也不能直接下去捞啊!你捞鱼,我捞你?” “啊?捞鱼?什么捞鱼?”林亦蓝努力从美丽的小湖泊中爬上来,眼睛上下打量这人,难不成他身边深灰色登机箱里头装得都是保险单吗?寻思着这人难道是买保险的?那你可找错人了,我没钱买保险,要不你借我点儿? 刚思及此处就听这人肚子开始叫唤,挺响的。 他倒是满脸不在乎,伸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哎呀等会再叫。”又扭头看林亦蓝:“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打扫屋子,瞧着你挺有缘的,要不要过来试试?” “什么?” 这人羞涩一笑,漂亮的小湖泊荡起涟漪:“我刚回国,想回乡下住一段时间,这期间需要一个人照顾,你愿不愿意来? 或许是林亦蓝的一脸纳闷太过于明显,他接着说:“一个月1万。” 心动。 “包吃住。” 心动。 “包一切费用。” “现在就走吧。”林亦蓝抱起深灰色登机箱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您家在哪?” 这人似乎很惊讶,张着嘴半晌才说:“你这就……跟我走了?” “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你吗?况且……”林亦蓝上下打量他,笑了:“你打不过我的。” 这人亮晶晶的大眼睛扑闪了几下,笑笑,伸手拦了的士。 林亦蓝在出租车后座上正襟危坐,眼睛紧紧盯着车窗外飞驰的景物,从繁华逐渐化为荒凉。她在车身的颠簸中左右摇晃,无意识地咬着嘴唇。 许久没有听到边上人的动静,她疑惑地看过去,发现那人坐在另一边正盯着她。林亦蓝威胁似的一瞪眼,那人就笑了,假装咳嗽一声,盯着自己那边的车窗。 林亦蓝心中不断安慰自己“淡然,别激动”,在对自己心里化妆时,她好像听到那人接了个电话,说什么不接受之类的。他声音压得很小,林亦蓝也没太注意。 等到林亦蓝被叫醒时已经烈阳似火。她拉着登机箱跟着风衣先生下了出租车,脚下是一条两米来宽的水泥路。下了水泥路,踩着软土走了回儿才停下。 面前是一栋很破的两层小楼,从外头看,似乎很久没有住人了。四周的住户撒豆子一样,这一家,那一家。 风衣先生抄到林亦蓝前头,林亦蓝拉着登机箱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开锁推门,灰尘毫不示弱的与人类比数量。 他立着登机箱一头扎进去,把箱子轻放下弄乱地上的尘土,轻车熟路的去拍墙上的开关,没电,转身出了屋,没多久屋里的灯就亮了,照亮一屋的灰尘。 “进来啊站着干什么?”风衣先生从外头进来林亦蓝撂了一句,边走边从兜里掏出一串稀里哗啦的钥匙,打开右边的一道木门。沉闷的木头碰撞声音,这人终于忍不住咳嗽后退。原本干净的衬衫衣领上落下一层灰迹,落在藏蓝风衣上很显脏,连梳得整齐的头发上都没能幸免,无一例外的被灰尘抱了个满怀。 这样封闭黑暗的屋子会让林亦蓝的心情变糟。她借着放下两个纸箱的姿势,掩盖住自己又想呕吐的反应,脸色有些不好。风衣先生带着满身满脸的灰尘退到林亦蓝面前,钥匙往她手里一拍:“我这身太脏了,得出去洗个澡,你在家里收拾。我天黑前回来。” 林亦蓝捏着钥匙愣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对自己刚刚反悔的决定深以为然,就想冲上去跟他说我不干了。谁知这人心有灵犀似的转过头来,拿了一双漂亮的小湖冲着她荡起波浪:“今天这里是不能做饭了,我买饭过来,你吃什么?” “土豆丝。” “就这个?” 林亦蓝面无表情冲他点头,他看了她一会儿,点头走了,乖得像个孩子。她转身面对前方无数灰尘大军的挑衅。 “开始干活了。到了新地方可要努力呀!林亦蓝。”林亦蓝看着满屋子的灰尘,笑着对自己说。 她从厨房找了个盆又寻了个抹布到处擦洗,一直忙到下午四五点钟。饥肠辘辘的林亦蓝端着满是污水的盆去厨房倒掉,拧开水笼头接满清水,伸了伸着酸疼的懒腰,端着满盆清水上了二楼。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咯吱咯吱响意外地好听。 楼上最难搞的是楼上客厅里的钢琴,虽然有布盖着,清理起来也快累死林亦蓝了。在倒掉不知第几盆污水之后,楼上的地板终于乖乖给她当镜子了。 林亦蓝站在大门前往小楼里头看,白炽灯光拥抱小楼的一切,正面白色微微发黄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右手边是卧室,正面墙后头是卫生间,厨房在另一侧。 林亦蓝像个得胜将军一样,愉快地踩着楼梯上二楼,继续观摩自己打下的领地。楼上客厅中是那架清理起来快要累死她的钢琴,左侧是卧室,右侧是书房,里头除了一个很大的书架外就一张五成新的长方桌蜷缩在里头,有点可怜。 林亦蓝打不开门,有点对这个小房间充满了虚无的好感。 “很好。”林亦蓝夸奖一句今天贡献出不少声音的自己。恍惚间透过楼梯的窗户,看到外面车灯闪烁由远及近,没多久,下面传来动静,应该是那人回来了。 好吧!林亦蓝扭扭酸疼的腰身,安慰了下被发配边疆的胃大侠,踩着楼梯刚下楼就见那人正往屋里搬东西。 她愣愣的看着他一箱又一箱的往下搬,正搓着手指攒勇气,冷不防被他一拍脑袋,好看的眼睛充满凶光:“看什么看,不知道帮忙啊,想我累死吗?那可没人给你开工资哦。” 林亦蓝看着他又雄赳赳冲过去继续搬纸箱,身体不自觉跟着他前倾,凑过去跟着一起搬。 等到东西从面包车上卸完已经晚上八九点钟了。林亦蓝在捶腰的空档里,抽空盯着客厅里摆满的各种包装袋、纸箱还有小冰箱,真的毫不夸张,什么东西都有。锅碗瓢盆衣食住行,甚至连锄头都有。 2. 吃饭要有仪式感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等到东西从面包车上卸完已经晚上八九点钟了。林亦蓝在捶腰的空档里,抽空盯着客厅里摆满的各种包装袋、纸箱还有小冰箱,真的毫不夸张,什么东西都有。锅碗瓢盆衣食住行,甚至连锄头都有。 对面正锤腰那人肚子咕噜一响,慌忙在物品堆里翻出个微波炉来,抱着就往厨房跑:“快快快把那个饭菜拿过来。” 我是个好保姆,我听从雇主的安排。 饭菜显然是林亦蓝这种档次的人常去的那种小饭馆儿的卖相,垃圾桶里多了四个被挤扁的泡沫碗,桌上多了四道腾着热气儿的菜,放在林亦蓝跟前的是一道土豆丝。很脆,不辣,稍微有点儿酸。很好吃。 “别光吃土豆丝,这个炒菜心也挺好的,快尝尝……” “诶,谢谢。” 林亦蓝和雇主二人吃饱喝足,已经夜里10点多。眼看着雇主困得直打哈欠,林亦蓝刷洗完毕后很有眼力的去拆被子,铺上床单,装上被罩累得直喘气。刚出房门就见户主已经洗漱完毕,穿着睡衣一脸满意的看着林亦蓝为他铺好的床:“很好,非常好。”很时宜的给了我一个眼神:“晚安!” 林亦蓝被他推出门外,卧室门毫不留情的关闭,他的声音饶不死心的接着朝林亦蓝砍过来:“哦对了,明天早上我要喝南瓜粥,吃腌好的青皮萝卜。” “好的。”真是没同情心啊,雇主先生,明明刚刚还很不错呢。 踩起来特别好听的木板咯吱声也缓解不了林亦蓝的郁闷。她站在一楼客厅,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桌上一堆瓜果蔬菜中间圆溜溜的几只小南瓜,半晌长叹口气,抱着雇主发配的睡衣等物回自己的卧室又是一阵折腾,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洗澡。 尽管林亦蓝浑身累的险些散架困倦到不行,她还是在黑暗中瞪着双眼睡不着。一天忙碌都没封印住那通催命电话在他头顶上盘旋。呵呵,张口又要30万,她什么时候改姓提名款机了,自己都不知道。 一直跟着她的黑色笑脸又浮现出来,空旷的眼洞里滚动着迷雾朝她靠近,林亦蓝甚至都听到它咯吱咯吱的磨牙声。熟悉的烦躁感接踵而来,心悸也来寻林亦蓝的晦气,她不由自主地揪自己的头发,拿拳头捶打胸口,企图能让烦躁快点平复。 “走开。” 林亦蓝意识开始模糊,不知道这次又要把自己抓伤到什么程度,明天会不会吓到自己的新雇主。要是吓到他了,自己就跟他坦白:“其实我是老虎精,你看到的不是抓痕,是我美丽的斑纹……” 当翻涌的烦躁再次朝林亦蓝扑来时,她直接掉床下,牙齿紧紧磨咬出声响,心里却是一阵地痛快。要不干脆直接后脑撞了几下地板砖?这回连斑纹都不会有呦。 正胡一思乱想心烦意乱之际,一阵若有似无的钢琴声如一浅弯弯溪流优雅款步,伸出他略凉的手指轻拍我心里焦躁的火焰,平日里狂放肆虐的火焰难得顺从,温顺的叫林亦蓝自己都惊讶。心中郁闷烦躁吓得倒退跑路,林亦蓝连意识越发模糊,迷迷糊糊间忽然想起楼上客厅里有架老钢琴,自己清理它的时候费了老大一通劲儿,烦的不行。 不知几点,林亦蓝从静谧的状态中被一阵拍门声惊醒,没空惊讶没吃安眠药自己竟能睡得沉的要死的睡眠质量。花了几秒钟分清楚身在何处,寻思着拍门的人除了自己只有雇主了,赶紧撒着拖鞋跑去开门。 呵!雇主先生穿的倒是齐整,一身灰色运动衣衬得他越发人模狗样。经过一夜好眠的眼睛溢满细碎的光上下打量林亦蓝:“怎么还没起呀?快点快点,陪我去跑步,跑完步回来你做饭。”林亦蓝发誓,此时自己眼睛绝对大过自己的雇主,哪怕他的眼睛实在好看,但是这个震惊给足了她力量。这还是人吗? 粗鲁的关上房门,林亦蓝使劲抓了抓头发,准备换下睡衣穿上昨天的衣服。谁知房门又被拍响了,额头的青筋出来跳了会儿舞,她狠着劲儿才把它压下去了,才开门迎头就被几件衣服砸中:“哎呀,瞧我这记性,昨天给你买的,忘记给你了,快穿上吧,穿好陪我去跑步,快点快点。” 雇主先生好心的替林亦蓝关上房门,脚步声往外头去了。林亦蓝抱着他扔给自己的衣服数了数,他倒是阔气,给买了好几身。她随便换上一身运动衣,匆匆洗漱后跟着雇主先生出了门。 初春时节空气还是有点干冷。林亦蓝跟着雇主先生踏上坚硬的水泥路。他伸胳膊伸腿乱七八糟做了一通,还回头考试的眼神一般打量着林亦蓝,林亦蓝赶紧也跟着瞎做了一通。他在前头跑,林亦蓝在后面跟着。 一大早就跑步的人不多,遇到的也尽是些老头老太太,说是跑步倒不如说是散步。那两旁站立着两排高耸的杨树,不远处柔软的土地上散落着各家各户。空气很好,还有星星陪跑。 不过林亦蓝的好心情很快就被上气不接下气给代替了。她喘的像一条被拍在沙滩上的鱼,鱼遥遥的看着大海,而她遥遥的看着仿佛没有尽头的水泥路。早跑到前头的雇主先生回头见林亦蓝落下太多,停下一直很固定的步伐纳闷的看着她。林亦蓝嘀咕:不公平,他竟然不气喘。 “快跑啊,目的地是前方中学。” 林亦蓝不情不愿的掂着脚往前跑,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那好像没有尽头的白洞:“哪里有中学?我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裹着黑芝麻的甜甜圈。” 雇主先生毫无形象的叉着腰大笑,速度慢下来林亦蓝我一起跑:“不远就两里多地以外。” “……” 林亦蓝真不想理他。 此次晨练在中学生早自习放学的大队人马中宣布告终。雇主先生神采奕奕的在前头开门,林亦蓝强行提着精神进入厨房去洗南瓜,给伟大的雇主先生熬南瓜粥,腌青皮萝卜。 她胃口不好,动作也慢慢腾腾,存心要饿这个人一会儿。难得乖顺的雇主先生竟然没催饭。等到南瓜粥煮的金黄,青皮萝卜也入味三分,已经8:40多了。林亦蓝怀揣着恶意,笑眯眯上楼。书房里传来响声,不知雇主先生在里头干啥? 林亦蓝偷偷探出头,就见雇主先生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书架已经被她昨天收拾的差不多了,上头又多了一些书,墙上也多了几幅画。登机箱和几个很大的纸箱也被他挪到这屋里来了。 他似有所觉,清亮的眼睛与林亦蓝的贼眼来了个照面儿,眼睛一弯,食指弯曲夹着一只圆珠笔朝林亦蓝勾了勾。 林亦蓝走过去,伸手接着他递过来一张写满字的纸:“这是我的生活习惯,你拿去贴在床头每天看,务必要谨遵上面所书,分毫不差。”林亦蓝拿着写满字的纸愣怔着,他继续说:“哦忘了说,这只是我这一个月内的生活习惯。以后每月都会给你一张纸,务必谨遵哟。” 林亦蓝艰难的吞咽着口水看着他弯作月牙湖的眼,呆呆点头。雇主先生满意地伸个懒腰,下楼吃饭去了。林亦蓝回房间找胶带把清单贴在床头,在右下角看到并不大的一个签名——向海,把那名字在舌尖儿上滚滚,很好听。 客厅已经挪出地方,纯白地板砖上铺着方形的花色地毯,一张檀红长方小木桌上驮着两碗金黄色的南瓜粥,一碟腌好的青皮萝卜,一碟拌西芹,还炒了个青椒炒蛋。两双筷子在各自的粥碗上相对而放,整整齐齐。 向海穿着蓝白色格子居家服,灰色运动裤,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端端正正坐在临时买来的红色小塑料凳子上。一见林亦蓝出来,他赶紧招手:“我要饿死了,你做饭太慢了。赶紧坐下,我要吃饭。” 林亦蓝拉过另一只小塑料凳子坐在他对面,向海像是一尊雕像突然打开了封印,端着南瓜粥喝起来。林亦蓝看得纳闷,“你可以先吃啊。” 他夹起切成长方形的青皮萝卜,闭嘴细嚼,眯着眼睛好像很喜欢。等嘴里的萝卜咽下去才说:“吃饭要有仪式感,以后无论多晚,我们都要一起吃饭。” 他见林亦蓝没动筷子,眼睛示意林亦蓝赶紧吃,自己忙着夹凉拌西芹放进南瓜粥里搅了几圈,沾上金黄色的南瓜粥放进嘴里。 林亦蓝有点被他蛊惑了,夹了一块的青皮萝卜放进嘴里,酸辣酸辣有点可口。再跟着对面的人一起喝一口以前特别讨厌的南瓜粥,竟然还不错。向海见林亦蓝学他吃饭,掩着嘴笑了,林亦蓝也跟着一起笑起来。看来这个雇主还不错。 吃完饭向海一声不吭拿着自己的碗去洗了,林亦蓝都没拦住,看他在边上甩手上的水,林亦蓝撸起袖子洗自己的碗,再次感叹这个雇主真的不错。 认真甩着手上水的雇主心有所感似的对林亦蓝微笑:“我要在上头整理书房。客厅和厨房还有其他地方就交给你整理了。”他不知从哪里掏出另一张纸递给林亦蓝:“按照这上面的布局整理放置,我会不定期检查的哟。” 林亦蓝手接过纸,盯着他优雅上楼的背影一阵咬牙切齿。她正龇牙咧嘴,突然看到自己手腕上深深浅浅的伤痕,整个人瞬间警惕起来,在心中反复回想向海刚刚的反应,应该……是没看见吧? 3. 小本本记下你的恶行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手接过纸,盯着他优雅上楼的背影一阵咬牙切齿。她正龇牙咧嘴,突然看到自己手腕上深深浅浅的伤痕,整个人瞬间警惕起来,在心中反复回想向海刚刚的反应,应该……是没看见吧? 她无意识地咬着嘴唇,有些烦躁的放下袖子。 向海停下稳健的脚步,勾着头看到厨房内忙碌的身影,皱着眉踏上最后一节台阶,掏出钥匙打开书房的门,转身锁门。他走过去打开登机箱,拉开拉链,从里头拿出两个笔记本,捏住铁质拉锁绕着拉了一圈,手在几盒没拆开的药盒边停了停,果断拉上拉链。 他拉过凳子坐在桌前,打开灯,拿过最上方棕色硬皮笔记本,目光落在封面上的随手画上,缀两片灰色紫色的云,几颗白色的星,棕色做衬,简约又干脆的夕阳余晖。他是看得出这简单两笔下的绵绵诗意,最有那人的风格。向海摸着白色的星,像是跟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打着招呼,这才摊开笔记本。 里头已经密密麻麻写了许多页字。向海拽住下方长长的书签带找到上回看到的地方,双手来回压了压。另外一个藏蓝色硬皮笔记本略厚,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只笔,边看边写写画画。末了,将笔记本翻个身,翻开是一本日记。他毫不犹豫,动笔写道: “2005年3月19日,多云。 好不容易回国,应好好过,加油! 还有,保姆做饭还凑合。” 他干脆地合上藏蓝色笔记本,专心看棕皮笔记本。看着看着,拿出手机给一人打了电话。 林亦蓝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晃了一遍,最后决定先整厨房。 她先锅碗瓢盆一并洗好,且按照魔鬼给自己的布局图放置好,时间9:15。中间做了次饭,雇主先生表示不如早上的可口,林亦蓝冷笑且不予理会。 待整理客厅完零零散散的东西,再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钟了。她本想抱着凉水猛灌一气缓解口干舌燥,没成想雇主先生的吩咐又来了:“我渴了,想喝玫瑰花蜜茶。” 林亦蓝翻白眼:“自来水不行吗?” 雇主先生带着笑脸出现在林亦蓝视线里:“你说什么?” “玫瑰花蜜茶是吧?马上好。”林亦蓝一个激灵跳起来,去厨房抽屉里翻干的玫瑰花和蜂蜜,接水开火。等到透明锅盖里的干玫瑰花颜色变深且开始翻腾巨大的水泡,关火,再往里头加了一勺蜂蜜,搅拌匀了,倒进茶壶里,鼻息间溢满玫瑰花的清香和蜂蜜的甜腻味道。 林亦蓝取出一只纯白陶瓷杯蹬蹬蹬上楼,向海一手利索地把两个笔记本收入抽屉并上了锁,一手拧开书房的门,随便拿本书看着。林亦蓝见书房的门半开着,敲了敲推门进去,向海立马像个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在书桌前坐好,任凭林亦蓝给他倒了半杯茶,眼见她放下茶壶转身就走,纳闷道:“诶?你就拿了一个杯子?”他也不嫌烫,灌了一口茶惊讶的看着林亦蓝,“再去拿个杯子,我们一起喝。” 林亦蓝实在搞不懂这个雇主到底在想什么,不是说我是请的保姆吗?现在雇主对保姆都这么好吗?反正我也渴得要命,先喝口水再说。 等林亦蓝抱着另外一只白瓷杯上来时,雇主先生已经不在书房了。她倒了满满一杯茶水。林亦蓝以前都是喝绿茶,玫瑰的清香掺杂着蜂蜜的甜腻倒是没这么喝过,有点新奇,有点好喝。几口气儿就灌了一小半。 冷着茶水的空当儿,林亦蓝看到书房原本堆积的几个大纸箱子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端端正正靠墙摆放的木制画架,上头倒是光秃秃。书架旁停放着一手提箱形式的什么东西,边上躺着一个长方木箱,不知里头装着什么。 林亦蓝正犹豫着要不要偷偷过去看一眼,缓缓的钢琴声小雨如一般流淌进耳朵,曲子让她感觉有些熟悉,不轻不重很是舒缓。她循着雨点密集的地方凑过去。向海端端正正坐在老钢琴前,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每次移动都十分得缓慢,雨点却如湖面上的水光绵密不断,带几分优雅潇洒之意。 林亦蓝并不懂这个,单单听着很舒服,旋律也很熟悉。 或许是林亦蓝脸上的疑惑太过于明显,雇主先生转过头来冲她笑了笑:“听得懂吗?” 林亦蓝摇头:“昨天晚上你是不是也弹了?” 雇主先生不再看她,认真地弹着琴:“啊……随便弹弹,调音。” 林亦蓝没再吭声,站在那里任凭钢琴朝自己洒下万千雨点,自身在雨幕中,那样舒适,那样满足,好似那些纠缠她很久很久的黑色的迷雾渐渐从身上被撕扯开,踩在脚下。 当林亦蓝终于享受了一次胜利的快意时,向海干涩的声音试探着问:“怎么样?”他的眼睛里很是期待,似乎林亦蓝的回答非常重要。 “很好。” 他突然就笑了,那一汪湖水盛满得意的涟漪,缓慢的荡来荡去,湖两边墨色的杨树节奏很快的相聚又分离。真是一副好风景。 林亦蓝看他神态颇为孩子气,一个没忍住就问:“雇主先生,您今年多大?” “三十。” 林亦蓝隔了一会儿才“哦”了一声,他问:“你呢?” “二十五” 他点点头:“不大。我有点饿了。” 林亦蓝知趣地回自己的房间去记菜单:全麦面包、南瓜粥加凉拌菠菜,还有青皮萝卜。呵呵,这人是有多喜欢吃青皮萝卜? 林亦蓝叮叮咚咚在厨房里倒腾好,刚挪到桌上就见青皮萝卜笑眯眯从楼上下来,真是懂事啊,都不用自己这个保姆去叫他。向海吃相端庄文雅,林亦蓝也细嚼慢咽,嚼着嚼着,想到自己手机早就没电了,犹豫着要不要跟他借一下充电器。犹豫来去饭都快吃完了。 “哦对了明天除了早起跑步以外,你要跟我出趟门。” “去哪儿?” “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看你犹豫半天是不是要借充电器?” “嗯。林亦蓝立刻点头,向海呲着大白牙朝她笑:“你收拾好以后到书房来。” “好。” 弄好一切,林亦蓝又照着向海给的菜单配了一壶茶送进去,书桌上早已摆了两只杯子,林亦蓝给两只杯子都添好茶水,向海端起一杯茶朝她举了举,顾自喝了,放下杯子就从写好的本子上撕下一页纸递给林亦蓝:“这是你在这里工作需要签署的条约,以及需要遵守的规矩。” 林亦蓝接过纸随便浏览一遍,要求的条件没有很苛刻,只是眼睛不由自主的盯住结尾的那个签名,没有移动。 “哦,我叫向海,30岁,是个自由职业者。你呢?” “我叫林亦蓝,25岁,目前是您的保姆。” 林亦蓝眼巴巴看着向海,向海也眼巴巴看着林亦蓝半晌,才一拍脑袋:“我都忙忘了充电器是吧?” 林亦蓝猛点头,虽然不想接到一些电话,但必要的平安还是得确定的。 “这个的话,明天再说吧。我要忙了。”林亦蓝被向海关在门外,隐约听向海在书房里轻轻念着自己的名字“林亦蓝?林亦蓝?林……” 林亦蓝木木地下楼拿着洗浴用品进入浴室。向海听到林亦蓝下楼的脚步声,紧皱眉头拨着手机,两声盲音后,那边接通:“喂,向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帮我查林月梅现居何处,以及她家人的详细资料。越快越好。” “好的。” “另外……” 热水哗哗淋在身上,林亦蓝抹掉水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谈不上年轻,也还不算老。除了客户喜欢的那虚假的笑以外,自己竟再无其他所擅长的东西了。她看着镜子里人的笑容渐渐流失,神情变得木然呆滞,身后逐渐成型的黑色的拳头一下一下捶着“她”的后背,“她”被捶得踉跄着趴在马桶上呕吐。 林亦蓝站在旁边,冷冷地透过头骨看见“她”逐渐缺氧的大脑,不过挣扎了几下,“她”终于倒在地上。 黑幕笼罩,林亦蓝被推回那个逐渐变冷的躯壳内。 等林亦蓝清醒过来时,身上还在不自觉痉挛着。眼珠子溜达一周,耳朵渐渐收来声音,左侧的破空调正缓慢的吹来暖风,房内四个角落各放着一盆水,想必是那个人做的吧?被子很厚,她随便动了动,感到一身的黏|腻。 她正万般思绪在心里缓缓捣着,房门被人推开,向海端着一壶茶走了过来,把床头空杯子里添满茶递到林亦蓝嘴边,她顺势喝了一口,向海才坐在床边看着她。 向海也不说话,林亦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寻思着要不就坦白了?开除就开除嘛。她缓缓又吞了口茶,清了清嗓准备坦白,谁知这人突然眼睛一亮,竟然笑得很开心? “我说你就算不喜欢吃我开的菜单也不用吐吧?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为了补偿我,你以后一定一定一定要按照我的菜单来做菜,哪怕再吐千万次,也要按照我的菜单来,听到没有?” 林亦蓝有些没摸着头脑,盯着他好看的眼睛呆呆地点了点头。向海满意地笑了:“这才对。”说着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张纸来,修长整洁的手指在上头指指点点:“我既然是来体验生活的,那一定要完完整整的体验!不过我可是监工,而你负责动手。” 林亦蓝眼珠子在那张纸上溜达几个来回,用了巧劲儿把额角的青筋释放给他看,想以此表示自己的反抗。但下一秒这个青皮萝卜就逮着她额角的青筋按来捏去,跟捏着一条毛毛虫似的玩得不亦乐乎。林亦蓝拍掉他的手:“你没说要干这些啊?” 他笑眯眯:“你也没说你这么挑食啊。” 他看着她,她瞪着他。林亦蓝深知自己现在的情绪就如拿根针在心里试探拨弄几下,生怕把烦躁给惹起来,赶紧一挥手:“知道了,你出去吧。” 向海乖乖起身:“茶就在这里要喝自己倒啊。” “知道了。” 他手拽着把手把门带上之前,朝林亦蓝呲牙一笑:“不好意思,你被我看光了。” 林亦蓝黑脸。 他继续笑:“明天记得早起哟。” 她微笑着送过去的枕头扑在门上,掉在地上。 4. 贴个寻泥鳅启示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他继续笑:“明天记得早起哟。” 她微笑着送过去的枕头扑在门上,掉在地上。 或许是这次的反应有点激烈,林亦蓝没失眠多久就睡过去了,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昏迷过去。她依稀记得做了场梦,梦里大片的夕阳笼罩一个天台,一个小女孩垫着脚尖在雨点般密集的琴声中跳舞,不知疲倦,一切好似静止。 而梦中优雅愉悦雨点似的琴声对应的是现实中粗鲁的拍门声:“喂起床啦!”她微笑着送过去剩余的那个枕头。 洗漱完毕,林亦蓝换上运动服跟着向海晨跑,回到家中还是喘得厉害。这个青皮萝卜上下打量着她,说:“很好,这次只落后我908步。” “……”她咽着口水似笑非笑看着他:“谢谢夸奖。” “不客气。我们这回去集市上吃。” 林亦蓝把毛巾放在水龙头下冲洗,闻言回头看着正在喝茶的他:“集市上?” 他放下茶杯,冲她一扬下巴:“给你看看我的宝贝。”说着整个人冲了出去,不知从哪里倒腾出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整体完好,就是上头落了一层灰。 向海面上倒是没有一点嫌弃,自己接了盆水找了块破布就去擦洗了,还边催促着:“快去梳头,瞧你跟疯子一样。带出去都不敢承认是我家的。” 不好意思,原本就不是你家的。林亦蓝虽然嘀咕,但也老老实实去收拾自己。出来就见那人长腿一跨坐在车上朝着林亦蓝龇牙咧嘴很是得意。林亦蓝给屋子锁上门,刚坐上去,向海长腿一压那破自行车哼哼唧唧蹿了出去,有些摇晃,但还算稳当。 云终于挪过去露出刺目的日光,二人头上盯着光圈摇摇摆摆行在路上。向海乐得大笑,还很土地仰天怪叫几声,边上行走的路人朝二人看过去,林亦蓝觉得很丢脸。 向海是完全不觉得,甚至还有些叫上瘾一般发出一些长腔短调,甚至还有狗叫声。自行车越行越快,直到破自行车骑到那所中学前,他才安静下来,低沉的笑声在嗓子眼里滚了滚,心情十分的好。 林亦蓝穿的有点少,正缩在后座装狗。没料到他突然一刹闸,整个人直接撞他背上,还没来得及送他几句不礼貌的话,她就被一件尚有温度的黑色大衣迎面罩住。耳朵里钻进他嚣张至极的笑声,林亦蓝恼羞成怒:“闭嘴好吗?” “诶!”他答应得干脆且响亮,林亦蓝裹着大衣靠在他的背上,还是听到了他裹在胸腔里的笑声,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阳光渐起,路上行人大多三两成群结伴而行,人们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围巾在脖子上绕几圈就能很好的保暖。反观青皮萝卜,他穿着米色毛衣,领口翻出白色衬衫领,下头一条黑裤,里头不知穿没穿秋裤,他长腿一踩,破自行车驮着二人乘着冷风急速前行,反正混在群里头看着挺冻人的。 林亦蓝裹着他的大衣,也有些看不过去,把大衣举了举想在给他披上,他又是一个刹车,林亦蓝再次撞在他背上。向海短短呼出一口白气,回头冲他呲牙:“到了快下车,跟我来。” 林亦蓝下了车,有些僵麻的脚在地上使劲跺了跺,看着他把自行车丢给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从那人手里接过一个东西装在口袋里。她顺势把大衣递还过去,向海接过去穿上,脖子在衣领上蹭了蹭:“走,溜达去。” 乡野的集市很是豪迈,大伙约定每月的某几个日期为“集”,想买东西,尽管这几个日期过来,保准买到盆满钵满。卖东西的也毫无小家子气,蛇皮口袋往地上一铺,青菜辣椒土豆在上头滚上几滚,摊子就摆起来了。看中只管拿塑料袋装,要是遇上大订单,还负责给送到家里,另送您几颗大白菜吃吃,就当是交朋友。你尽管去较,不会少您一两称。 林亦蓝跟着青皮萝卜左冲右穿,感觉很是新鲜好玩儿。但看青皮萝卜满脸兴奋,还以为他是个见过世面的,切。 “快点快点啊,”青皮萝卜回头找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前挤,“我隐约记得前头有家烧饼特别好吃,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赶紧的赶紧的,我流口水了……哎呀哎呀看到了!就是这家,我记得这个老板脸上有颗大痣……” 说着,向海松开林亦蓝的胳膊,挤进一个塑料布搭的小吃摊内,冲上去朝一个中年男人肩头一拍,那中年男人一回头,脸上果然有一颗大黑痣,青皮萝卜更加高兴起来:“大志哥——” 那黑痣老板莫名其妙看着青皮萝卜,上上下下的瞅,十分纳闷的挠着脑袋:“你是外地人吧?咋知道俺外号呢?” 青皮萝卜笑得前仰后合,欠扁地摆手:“这你就别管了。现在烧饼怎么卖啊?” “一块钱俩。”黑痣老板手上灵活的翻面、卷菜,再翻面、揉搓成团,在大理石面上推平成饼,捞起来甩铁皮上,排列好的有三排零两个,再往下就一个个圆形的整齐排列的磨得反光的印子。林亦蓝数了数,按照印子算起来一锅可以出35个烧饼。 黑痣老板动作很利索,不过是跟向海闲扯的功夫,进度都已经一大半了。他低着嗓子朝屋里头喊了一句,里头应声出来一个打扮朴素的女人,穿着一件破夹袄,头上包一个花头巾,手上端着几个客人吃剩的空碗,出来放在大铁盆里。林亦蓝探头瞧了一眼,盆里空碗不多,屋里顾客不少,不知都刚来还是都已经洗完一拨碗了。 女人放下空碗快步走来,不知从哪扯起一根尖端成90度的铁钩,勾开铁制烤箱的风口小铁皮,左手拿防烫手套一接,一炉丝毫不用解释其美味的烧饼出炉了。四周的散客一下围了过来,青皮萝卜乐得直跳脚,在拥挤的人群里直嚷嚷:“老板娘老板娘,我先要我先要……先来十块钱的……哎哟,这位老兄,别踩我的脚……” “哪来的外地人怪会抢烧饼,老板娘,一至对外啊……” 老板娘笑呵呵,动作麻利地抄起铁夹子给大伙分烧饼。黑痣老板接过铁勾和防烫手套,把刚刚铺展好的一炉新烧饼送进去,两只小铁皮一对,铁钩一放,继续自己手下的活。 一炉烧饼瞬间被分完,顾客们各自做回自己的座位,刚才空荡荡的内间又被填满。 林亦蓝看着眼前这热腾闹人的人间烟火,没等面上笑容展开,胳膊就被青皮萝卜拽着,跟着他一猫腰进屋里坐板凳去了。 青皮萝卜哦不,是雇主先生身手还是不凡的,“咣当”一声在林亦蓝面前放下一盘烧饼,她随意数了数足有15个。不过一个抬头的功夫向海又猫着腰出去了,溜了个弯一样,端来两碗胡一辣汤。 “这家生意还真是好啊,快吃快吃,不够我再去抢……哎呀我要吃了……” 他用塑料勺子在腾着辛辣热气儿的胡一辣汤里搅了搅,舀一口放嘴里,眯着眼品了品,满意地点头,然后开始把烧饼撕成小瓣,泡在里头。 林亦蓝看得直咽口水,也学他的样子把烧饼撕碎泡在里头。他见她学自己,愣了一下,哈哈大笑。林亦蓝怔怔的盯着他,不知道哪里好笑。 他笑够了,指着这边上边喝汤边咬烧饼的其他人:“不必学我泡在里头,直接吃就好。我这是从小到大的习惯了,不好,用手不干净,不要学。” 林亦蓝当然没什么讲究,怎样都能吃。胡一辣汤的料很足,并不油腻,没喝几口就一身汗,很过瘾。 “要是有点腻那边还有榨菜,我吃不惯,你要是要,我去给你弄。” 我谁知林亦蓝猛摇头,榨菜这东西简直是她的噩梦。从小到大她都不晓得吃了几卡车榨菜了,实在是怕得很。担心他心里记着榨菜,闲着给自己找晦气,林亦蓝没事找事说:“你这个习惯也是跟别人学的?” 雇主先生吃的很过瘾,额头有点冒着汗光,听她问这一句顿了顿,点头:“跟一个对我的人生有很重要意义的人学的。他对这个地方来说,也是一个外地人。还是一个非常受排挤的外地人。”最后一句话他说得饶有深意,林亦蓝知道自己多了一项乐趣。 “反正也无聊,不如跟我讲讲那个人的事。” 他吞下一大口烧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端的是根正苗红谦谦君子。林亦蓝也不甘示弱,难得有兴趣。没成想,他倒是干脆的一点头:“可以,不过前提是,无聊的时候说一说。”他一扬下巴:“快点吃,还有事。” 林亦蓝“嗷”了一声不再耽搁。 两人吃得痛快淋漓,抹着汗津津地额头付钱出门,再也无视这三月风急,二人敞着怀站在马路中间。 林亦蓝看着青皮萝卜,青皮萝卜拿修长的手指敲敲自己的脑袋,然后一指前方不起眼的小店铺:“先去那里——”说着自己带头往前冲。 吃饱了有劲,林亦蓝跟着青皮萝卜往前挤。但是人太多,她我挤到小店铺的时候,青皮萝卜已经揣着一个红色小塑料袋儿出来了,跟她一扬下巴:“下一个目标,let's go——”说着整个人如泥鳅一般又不见了,林亦蓝龇牙咧嘴开始追。 5. 以后我昏倒,你不许进浴室!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说着整个人如泥鳅一般又不见了,林亦蓝龇牙咧嘴开始追。 “就这些吧,给你钱。” 向海掏钱付账,拿着东西出门,不见林亦蓝,口袋里手机响了,他寻了个僻静地拐角接起来。他只是听着,好一会儿才说:“知道了,谢谢。”此时两眼一抹黑的林亦蓝正路过前方卖布的小摊子,面上迷茫又无助,左右张望几下,又往前走了。向海收回目光,低声说:“再联系。” 他挂掉电话,拨了一串数字。 —————— 林亦蓝今天的整个感受就是,自己在各种人群里各种拥挤,青皮萝卜如一条泥鳅,各种不见人影,最后又总神奇的出现在她面前。反复几次,她就窝在卖糖葫芦的老头旁边蹲着,眼巴巴盯着那在阳光下反着红色光芒的糖葫芦,只是流口水,没想吃。 林亦蓝跟大爷大眼瞪小眼没多久,向海从地底下出现了,单手提好几个大塑料袋,跟收破烂似的。 “好了吗?回去吧。” “等一下。”他放下手里的袋子转身到了老头身边,买了两串糖葫芦往林亦蓝手里塞,弯腰提起几大塑料袋前头走,林亦蓝怔怔地拿着糖葫芦在后头跟。 青皮萝卜买的东西太多,车篮里装满了,车把上又挂了许多带子,导致车头很重,林亦蓝坐在后头被甩得歪歪扭扭,手上东西也不太好拿。二人一路摇摇晃晃,破车嘎嘎响,东西掉又捡,丢人又现眼。 等到终于看到那熟悉的小楼房,俩人相视,满含热泪。 林亦蓝蔬菜肉类放冰箱,青皮萝卜穿着居家服人模狗样地拖着个拖鞋下来了,在几个大袋子里翻来找去,折腾出几个比较包装严肃的东西放桌子上,整个人往地毯上一坐,开始发呆。等林亦蓝收拾好东西,他一招手叫人过来,伸手把几个盒子过去:“给你新买了个手机,重新办张卡。看得出你以前并不开心,不如先放弃联系一段时间,等你觉得可以了再去联系也不迟。” 林亦蓝眼睛盯着新手机的盒子,上头放着指甲盖大小的金光的新手机卡。她被向海的观察力惊到了,内心审视自己来到此地以来的种种,没发现自己过于泄露情绪。她伸手接过手机和,端端正正道谢:“谢谢。钱请从工资里扣。” 向海笑着摆手,一抬下巴示意她打开边上的大盒子。林亦蓝有些期待,不知这位面善心好的雇主先生是不是在里头装了金条? 如此想着手竟有些激动起来,有些恶向胆边生,如果真是金条,自己揣着晚上偷偷跑掉怎么样? 盒子并不严实,轻巧就打开了。里头有好几个方格,每个方格里各有一个透明袋子,低头装着各种——种子? 林亦蓝几乎立刻呆住,保持下巴快掉的表情看着青皮萝卜,青皮萝卜和蔼一笑,很是和善的拍拍她的肩: “年轻人不要想太多,老祖宗留给我们的最宝贵的财富就是劳动。你看,这里有八样种子供你选择,还是礼盒装,连锄头都给你准备好了,看我多有诚意。” 他拖着拖鞋推开大门,对着外头的空地大手一挥:“冲啊,为我们的天下开疆扩土,为我们的后代留下劳动的财富!这里并不贫瘠,只是我们还没有广施魔法,上吧——我的保姆战士!” 实不相瞒,林亦蓝很想对着他的背影来上一脚,然后关门。 林亦蓝无视他的目光灼灼,毫无感情地拒绝:“条约我还没有签,我想反悔。” “不可以反悔。” “为什么不可以反悔?你早可没说留我在这里种田呐!” “我连种子都买了,你就不能为我种块田吗?” 林亦蓝把种子礼盒往他怀里一塞:“还给你。” 向海抱着礼盒可怜巴巴地看她:“就不能帮帮我吗?我是个郁郁不得志的人,有一个画家梦,却没有画家命啊……” 林亦蓝知道他故意在后头嘟囔卖惨,毕竟想知道这人到底怎么想的,于是满满停下脚步,那人果然嘟囔得更起劲了: “以前有个老画家说我挺有天分的,家里又不支持,我只好自己带着钱躲在这里偷偷学画画。我想明白生活的意义,我想看万物从土里生根成长的样子,我想看一朵花开花谢,究竟有何不同……林亦蓝,你能帮帮我吗?” 林亦蓝似乎被击中心脏,从小她就明白自己尴尬的身份,更加明白像自己这种人,从来没有被别人需要过。养父母与她联系的意义就是要钱;工作后同事的微笑背后是一只拿刀子的手。 她从来没有一刻感觉自己如此特别过,特别是与魔鬼为伍的这些年,她几近崩溃。而此时—— 这个人。 林亦蓝转头对上向海那双漂亮的眼睛,她看到他眼里真挚的惊慌和恳求,轻轻笑了。 林亦蓝,你终于被需要了,恭喜你。 “第一,以后我再吐再昏倒,你都不许进浴室……” “可是你会感冒的,我也想洗澡呢……”林亦蓝还没说完,向海就眨着长睫毛在那里嘀咕,被她一个眼神吓得闭嘴。 “第二,你不可以问我的事,但是无聊时你可以说些有趣的事。” 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湖的波光粼粼:“好好好我求之不得……我最喜欢讲故事哈哈哈哈……” “第三……”林亦蓝有些迟疑:“第三,我可能对钱的方面需求有点大……家里有点欠款,可能会先预支一些钱……” “这个你放心,只要原因在我这里过得去,没问题。”他答应干脆,林亦蓝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下来。“来那我们准备一下,下午就开始刨地吧!” 林亦蓝按照菜单烫了菠菜和金针菇,腌了青皮萝卜,焖了一锅酸菜鱼,捞上两碗白米饭。你以为下一句应该是“俩人都个吃的都会满足”?哈哈实际上不是。事实上,林亦蓝端着碗饭,瞅着对面的人一口酸菜一口鱼吃得惬意满足,自己面前是烫菠菜和青皮萝卜。 向海吃得心情大好,不时催促对面客气的保姆女士赶紧吃,别跟他客气。但是他可想不到,保姆女士正内心戏演得正酣:你个臭青皮萝卜,我一点也不想客气,我想吃鱼。我都眼巴巴看你吃半天鱼了,你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吗?诶诶诶?怎么还往自己跟前拽啊? 林亦蓝夹一块青皮萝卜在嘴里叨咕,见向海吃完饭起身又去厨房里添,心里大乐,可被自己逮着个机会了!她眼疾手快一筷子下去夹上来不少酸菜进碗里,又迅速用米饭把酸菜给盖住,想了想又夹了一筷子烫菠菜盖着。 林亦蓝刚刚掩盖好自己的罪行,青皮萝卜就端着大半碗米饭哼着小曲儿坐到她对面。一瞅着林亦蓝正老老实实吃着烫菠菜呢,眼睛又弯上几分:“很好,为了你的身材着想,这些蔬菜什么的你得多吃,鱼肉荤腥就由我来代替了。你别说,这酸菜鱼闷的实在太好吃了,辜负一秒钟不吃都不可饶恕。” 林亦蓝连连点头称是,筷子偷偷把酸菜拔了出来,加在菠菜里头往嘴里塞,确实很好吃。你瞧瞧,对面那人都满足地直咧嘴!她嚼着菠菜,对那人怨念更加深了。 向海拨着碗里的米饭,看一眼正偷偷吃酸菜的林亦蓝,撇撇嘴,啧,动作太慢了,亏自己站在那里等了等,就夹一筷子。既然你自己不把握机会,那就由我来效劳啦! 他开始专心对付鱼。 饭后小憩,待毒日头下去,向海拿着锄头先站到外头,朝着右边平坦的土地开始刨弄起来。没折腾一会儿他把大衣脱掉,又折腾了一会儿,又把毛衣脱掉。喘的厉害。 林亦蓝拿着毛巾在门口站着,眼睛盯着喘成鼓风机的雇主先生,碍于自己的身份,主动过去要求接手刨土任务,向海喘着粗气憋红一张脸朝她挥手:“现在还用不着你,你快点决定先种什么。其实我觉得那向日葵就挺不错的……” 他歇了歇,继续挥动锄头刨地,姿势挺傻,但成效很好。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已经翻整出四方方一小片土地了。他的下场当然很惨,双手的皮都磨得很软红,林亦蓝摸了一下,他痛得嗷嗷乱叫,手上已经起茧子了。 林亦蓝好险没忍住笑出来,被他白一眼:“还没完呢,还得把这些大土敲碎。”他怨念得盯着自己的手心,原本用来弹钢琴的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看起来十分可怜。 林亦蓝拿起锄头就要上:“没事儿,将军已经杀出一条血路,将士们又怎能懈怠。看我的!”她刚扬起锄头准备大干一番,气势就被一个高高吊起的声音拦住:“诶?你们干啥呢——咋把门口的地给刨了?种菜啊?” 林亦蓝立刻站直了,杵着锄头笑得很职业。青皮萝卜灵活的很,笑得见眉不见眼:“是啊大姐,刨地种菜呢!” 中年妇女很稀奇的看着刨好的一方地,手里的瓜子壳扔得生花:“哎呀,地也不是这样刨的呀。你该提前一晚上泼上水,第二天才好刨呀,不然硬刨还不把手给累坏了?” 林亦蓝和雇主先生面面相觑,末了,她咳嗽一声转过头去,雇主先生双手插兜,表情很是轻松:“其实不累。” 那大姐继续嗑瓜子:“现在泼上水也还成,明天再翻一番,随便躺一些葱啊蒜啊,撒上些菜种子就成了。看你们这打扮,城里来的吧?” “以前也在乡下呆过。” “我说呢,在城里长大的小孩,气度就是不一样。怎么想起来来乡下过了?你说说你叫什么,保不齐我还认识你爸妈呢。” 6。 他的目光试探又怀念,怪异得很。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我说呢,在城里长大的小孩,气度就是不一样。怎么想起来来乡下过了?你说说你叫什么,保不齐我还认识你爸妈呢。” “我叫向海,带着保姆来乡下散散心。” 那大姐上下打量二人,偷偷撇了下嘴,又赶紧冲二人笑起来:“来乡下过还要带保姆呀。向海……向……我想想啊……”大姐眼睛往上翻了几下,一敲脑袋,“哎哟,你别说,以前这村子还真有个姓向的,但人家后来有钱了呀,进城里去了,难不成就你家呀?” 雇主先生满脸老实忠厚:“没有钱……” 那大姐眼睛放着光上下打量向海,又转过来瞧瞧林亦蓝,嘿嘿地笑了:“既然是保姆,那就没关系啦。那成你们忙吧,我家就在那边儿,有空过来玩啊。”那大姐嗑着瓜子扭头就走了。 “诶。” 雇主先生应了这一声,表情古怪的回头看林亦蓝,又上下打量自己:“我俩很奇怪吗?” 林亦蓝摇头:“我很正常,你有点奇怪。” 他瞪大一双眼不解的看着林亦蓝,林亦蓝微微一笑:“怪傻的。” 她抛开这个傻头傻脑的青皮萝卜,进去拿盆子接水搬出来泼地。如此几个来回,那青皮萝卜才反应过来,一下拦住她:“傻不傻呀?我好像买了皮管子,你给我等着。” 自己进屋里翻去了,没成想还真被他翻出一截管子来,这边接上水龙头那边地上就开始下小雨。30岁的人了,跟个孩子一样,拿着水管甩来甩去假装人工降雨,确实挺傻的。 林亦蓝从厨房柜子里翻出洗碗用的皮手套递给他,他把手上的水往衣服上一蹭,带上手套继续甩水玩。林亦蓝冷哼,衣服不用你洗,你可着劲儿的造吧。 他把两边的地都淋得大半透才停了手,头上鼻尖上全是水珠,水管一甩笑嘻嘻在林亦蓝身旁蹲下。林亦蓝瞧他脱掉皮手套的手心里红的有些吓人,似乎连动动手指又有些发抖,起身钻进屋里找来医药箱,在向海的惨叫声中惬意地替他消毒擦药。 向海抖着两只狗爪子缩坐在塑料凳子上,目光有些迷离地在被翻地乱七八糟的土地上来回晃悠,许久后晃回林亦蓝的脸上。他的目光试探又怀念,怪异得很。林亦蓝以为他要谋杀自己时,他收回目光重新盯着那片乱七八糟地土地,微微皱着眉从怀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支烟,点燃。 林亦蓝目光追着向海吐出的烟雾左右摇摆,在烟雾散开之后又落在向海指尖夹着的烟上,白日里燃烟的红光被长长的烟灰隐去身形,她只能从指尖化灰的烟草长度来判断它什么时候杀死这支烟。 向海的心思不在烟上,他指尖夹住的烟已经拖着长烟灰晃晃悠悠了。 “你在国内有家吗?” 向海长长的睫毛上下对合几次,几分钟后才如刚回过神般“啊”了一声,发现自己的烟都快烧完了,匆匆吸了一口,抖落烟灰,碾灭烟蒂。 “身后不就是?”他朝她笑笑,是那种很深沉的笑,与平时的傻笑截然不同。 林亦蓝盯着他面上那抹不同,也笑笑,似不经意问:“可以了解一下周围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林亦蓝笑。 “周围倒是没有,但是……”向海看着她,也笑起来,“我找到一个很好玩的人。”他又取出一支烟点燃。 “哦?他现在还在这里吗?我可以认识一下吗?” 向海摇头,吐出一口烟圈,“他早就搬家了,不过我可以说些他的事给你听。” “好啊。” 【第一次见他,我才7岁—— 我父母是卖早餐的,每天都是一大早出门,就我一个人在家,一般都是自己玩,或者做作业。但也不轻松,孩子嘛,总有想当老大的。当然,大人也不例外,谁不想当老大呢? 我们那一拨孩子大大小小十来个呢!9岁的陈唵是里头最大的孩子,以暴力告诉所有人自己是‘武林盟主’,呵!别看他是个小屁孩却很在乎所谓盟主搭架子。我那时7岁,很嗜睡,而小屁孩陈唵说话又抓不住重点,总是睡着这事儿真不怪我!可这在陈唵眼中简直不可原谅。号召了自己的‘左右护法’来揍我。 他们人多,我只能跑路。绕着屋前屋后来去许久,始终都甩不掉后头的人,干脆一咬牙钻进一片不大的梧桐树林。脚下踩碎深秋落下的厚厚的梧桐树叶和一个个圆圆的梧桐果,咔嚓咔嚓地很有节奏。但树叶过厚就很滑,我只能咬着牙跑斜行路线,歪歪扭扭张牙舞爪地身影也没比螃蟹低调。身后树叶沙沙响,我回头一看,身后几个还跟着我的小孩子体力都不怎么样,我身后一下多了五只张牙舞爪地小螃蟹。树林里瞬间咔嚓咔嚓声不断,热闹的得好似在放树叶鞭炮。 没再耽误时间,我一口气跑出树林,尽头是一汪清澈小湖,小湖不大,映着碧水蓝天在内,又被清风吹皱,转而荡起半湖碎金。边上不远坐着一间小破屋,据说那是“鬼屋”,原本住在里头的老太太去世很多年了,之所以叫“鬼屋”,是因为有人曾听过那屋里有“鬼叫”。 我胆子比较大,趁几个小鬼还没追过来撒腿就跑出去,原本只是想把他们吓跑,可谁知那几个家伙竟然也跟了过来,再看小破屋的破锁不知被谁打开了,想都没想就进了院子。 那是一间很小的院子,杂草把左右不过十来米长五六米宽的院子占领得淋漓尽致。我穿着一件灰黄色洗得满是球球的破毛衣,捡着被风舔倒的地方走,等好不容易站在堂屋门口时身上早就粘满了荆棘上的球,很扎人,但来不及揪掉了,陈唵那家伙已经来了。我扭头钻进小破屋。 里头很黑,左右各有一扇不大的窗户微微透着光亮照进来,里头气味又闷又难闻,还透着股子霉味。我捂着鼻子盯着正前方那张木桌,桌子上的灰尘有被动过的痕迹,右手边是一扇虚掩着的木门,想必是以前屋主人睡觉的地方,左手边是一些农家杂物。 我回头看一眼陈唵,陈唵那怂货拿着木棍堵在门口不敢进来。但我也不敢出去了,就伸手去推那扇木门。木门不负所望发出沉闷的吱呀声,抖落一层呛人的尘土,我刚刚趴在门框上往里刚探头,迎面就打里头出来一团白乎乎的东西。 我大叫一声鬼扭头就跑,陈唵更是干脆利索得蹿出门外,我年纪小腿又短,又被枯草们难却的盛情被邀请到枯草里打了几个滚,沾了满满一身的刺儿球,正扯着破碎的噪音不愿停止。 一只手臂从后头伸过来把我从刺儿球堆里扯出来。我的手接触到温热的手臂,睁开眼睛方看清,原来眼前白白的一团不过是一个很高的人穿了件白色的大长袍子,长袍子上还粘了五颜六色的不知什么东西,当时还以为是鬼的触手什么的。 原来是个人。我长长松一口气,被这人提溜着在堂屋屋檐下站住脚,现在倒是不怕生了,仰着头直直上下打量这人。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面上架着副黑框眼镜,头发不长个头似乎比父亲还要高上一点儿。破旧的长袍子穿在他身上有点儿像电视剧的武打片里一甩袖子都会呼啦呼啦响的那种大侠,似乎下一刻就能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来。但是他没有掏出刀,而是蹲下来专注地用手替我清理身上的刺球。 大侠说:“我是新来的住户,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我见他表现还算不错,就拍拍他:“好说好说。”大侠对于我的回答洒然一笑,清理好我身上的刺儿球后,随便拍拍我的脑袋叫我当心些,转脸扭头钻进屋里去了。 我实在想看看“大侠”究竟在练什么绝世武功,就大着胆子追着男人进了屋。里头依旧很暗,眼睛适应之后看得到屋内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有的纸箱已经拆开,从里头往外散落着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四周还有几个被白布蒙上的架子。 “我想凑过去看个仔细,脚下不知踩到什么东西咔嚓一声,整个人就这抬脚的姿势顿住,那时我满心都是武侠电视剧,就很担心自己的脚会被这个”大侠“用绝世武功给废了。吓得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抛。透过水幕隐约可见一团白色顿在那里,像妈妈揪在手里甩上桌面的面剂子,开始还抖了抖,慢慢就不动了,似乎在等着被揉捏成团,乖得很。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侠“,奇怪,很是奇怪。 水雾里那团白影儿试探着往前挪了挪,我一瞧,这“大侠”竟然怕“哭”,于是玩心大起眼睛使劲儿眨几下,那团白影立刻不敢动弹了。似乎怕我又哭,正不知所措站在那儿。 我终于没忍住,眼睫毛上还挂着眼泪就笑了起来。像是启动什么开关一样,那白面团终于松动一下,几步化作人形在我身边蹲下与我对视。须臾这人叹口气,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哭,记住。”顿了顿,又说:“如果做不到,以后就不要来了。” 很温和的声音清泉似的流进我的耳中,冲刷得我整个人一个激灵,眼泪一擦一把抓住这人脏兮兮的白袍子:“我不哭了,你这里有意思,我以后还想来。” 这里确实是有意思。 好几个比我还高的架子上都蒙着布,桌案上摆着不知多少管的牙膏似的东西,还有很多支扁头、细长的像是“笔”的东西。一切对我来说都具有很大的吸引力。但是我最好奇的是那些蒙着布的架子,眼睛就直勾勾盯着那些架子上上下下地瞧,眼睛恨不得长出手来去揭开那些布。】 7 抱着碗跑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一切对我来说都具有很大的吸引力。但是我最好奇的是那些蒙着布的架子,眼睛就直勾勾盯着那些架子上上下下地瞧,眼睛恨不得长出手来去揭开那些布。 这人几步走到一个蒙着白布的架子前,扯着一角白布,一拉。现在太阳已经高了,正透过边上不大的木窗子往里头爬。白布“哗”地一声撤去,空气中的灰尘烟花般炸开星星点点,烟花盛开的中心是一幅画。 我兴奋地凑上前,发现自己站起来都还没那放画的架子高,踮着脚才能看画中黑乎乎一片,背景也只有点点淡绿,再多就看不见了。 我回头看一眼那人,那人一脸随便看的大方样子,实际上肯定知道我看不清,这是看自己笑话呢。我后退两步微微弓起身子蹦起、落下,再蹦起……愣是以这种蛤蟆姿态把画看了个大概,转身鼓着腮帮子看着眼前这人:“我看到了。” 这人忍下好笑,伸手摸摸我的头:“你看到什么了?” “人,你画的是人,”我眼珠子咕噜噜转动,努力回忆刚刚所见,“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孩儿。” “你……” 木门突然被大力推开吓了我们二人一跳,其实是我父亲卖早餐回来没见着我,又见陈唵几个怂货神态不对,追问下才知来”鬼屋“寻我。我没想到的是,这人与父亲竟然是老熟人,二人拉扯着在外头凳子上落座,开始叙旧。我就近细细看这人,明显比父亲年轻许多,身上有股子电视里人的气息,一看就跟我们这些乡野人不同。 二人在说往事,我也不敢插话,悄悄起身在屋内溜达。方才没看清,这小屋正对门是小木桌并四把小木凳,靠墙摆放着一条2米多长的乡野味儿很浓厚的明黄色书条 子,上头杂物不少,也是厚厚一层灰。墙上挂着一套很老旧的中间山水,两边或是诗句或是对联的挂画。挂画本身也并不完整了,一脚耷拉着落上厚重的灰,更显上不了台面了。 左边是一些废弃物堆积的地方,看得出是刚刚堆过去的,一个装着玻璃面儿的柜子被废物盖住大半,想必这人刚刚只顾着打扫了。 “什么?你不走了?住在这儿?” 我的眼睛正盯着屋顶上随风摇动的红色棉布瞧上头的字,就被父亲惊异的声音勾去注意力,扭头看着一脸惊诧的父亲,再看仍是一脸和煦笑意的胡一。 “没地儿住,怎么向阳村不欢迎我?怎么说这也是我姥姥家,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又不霸占土地,只是住住就走。” “不是,”父亲满脸纠结,“谁不让你住了?你姥姥就你妈一个闺女,这房子也是你 妈 的名字。你好好的城里不呆跑这里干啥?学种地呀?” 胡一却是笑笑,不再说什么了。也正巧,外头传来一句喊声:“向远吃饭了——” “哎——来了——”父亲答应一声,起身拉扯胡一,“走,吃饭去。” 胡一又脏又白的袍子被拉成面条,稳住身形后客气地抽回手:“不了,我还得好好收拾,改天吧。” “一顿饭能怎么的?走走走……” “我已经做好了,不吃浪费。” “那……中午过来吃。”父亲只好改口。 “看情况,刚来,太忙了。” “向远——可吃饭了?”父亲即将出口的一句话被外头女高音打断,只好歉意笑笑,拉扯着我出门。 “等下。”胡一扭头钻进屋里,又迅速钻出来,手里多了一把糖果塞给我,“临来时我闺女买的,我不吃,给孩子吧。” 我吞着口水抬头看父亲的脸色,得到允许才欣喜地揣进兜儿里:“谢谢叔。” “哎。” 我兜儿里揣着一把从没见过的小糖被拉扯着出门。母亲就站在几十米外的桥上,叉着腰面色阴沉地看着我们父子二人。我插在兜儿里紧紧攥着小糖的手又紧了紧,手指偷偷往袖子里塞糖果。 来到母亲跟儿前,头上就挨了一记:“饭也不做作业也不写乱跑什么?”说着矛头对准父亲,“那屋里有人?” 父亲带头往家走,应了声:“啊……胡一回来了。就是那个……从小在这长大的那个有钱家的小孩,城里人,回回考第一的那个。” 母亲显然一下想起来了,回头看一眼那破败的小屋子,被生活压迫的不再年轻的眼角已经烙上皱纹,此时那皱纹正由浅变深,嘴里没头没尾捣鼓一句:“谁不知道他?” “啊?”前头走的父亲没听清回过头来,母亲接着问:“他不是过得挺好吗?回来干啥?” 父亲推开掉了大半绿漆的木门,扭头弯腰钻进右侧的小厨房里掀开两扇木质锅盖盛饭,“哎呦好什么?都离了,现在一无所有只能来这住了。向海过来端碗——” 我洗完手端起自己的碗出了昏暗的小厨房,隐约听到父亲还说了什么,却是听不太清了。但始终对自己口袋里的小糖感到担心,于是趁父母还没来偷偷藏了几块在床底下的鞋子里。才跑去吃饭。 小时候我家桌上最常见的,就是白稀饭陪馒头,一盆炒韭菜。我本来还未自己偷偷藏小糖的事有些慌张,谁知父母左等右等还是没来。我就偷偷摸摸掏出一块小糖,三两下剥开糖果纸丢进自己的稀饭碗里,满心地欢喜。 身后的说话声渐近,我因做贼心虚坐姿格外标准,手偷偷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糖。本想着这动作很是隐蔽了,没想到还是被母亲看到了,她冷冰冰的命令我:“向海,把小口袋里的小糖掏出来。” 我抖了一下,嘴里的馒头也不嚼了,眼巴巴看着面色不悦的母亲,声音带着祈求:“这是叔给我的……” 在母亲身边站着的,是隔壁韩春来家媳妇杨翠华。五十多岁的人了倒是健步如飞,下垂的眼角里包裹着一双兴奋到冒着绿光的眼珠,略尖的唇嘴被舌头不断舔着,像是见我不听话,乱眉一皱:”哎呀婶子,可不能心软,那种人给的东西能吃吗?还不给吃坏了!那种病别回头还传染!”她说着还后退两步。 母亲彻底毛了,态度强硬起来:“拿出来!放桌上。” 母亲的强硬方式我已经领教很多回了,如果再不听话就要被打了。向我咽下嘴里的馒头,委委屈屈地掏出口袋里所有的糖果放在桌上,母亲见我停止动作,伸手过来检查:“我看看可有私藏的……”她在我空空荡荡的口袋里反复翻找,终于确定那个人给的小糖被彻底收缴了才放心。 其实我当时并不喜欢吃糖,只是对于那个时候几乎顿顿都是韭菜豆芽红薯梗来说,糖果可是个稀奇的东西,就算不喜欢也想拥有。况且谁又喜欢被控制被强迫还毫无解释?那种感觉实在令人暴躁。我挥手打掉桌上的小糖,端着自己的稀饭跑了。】 “哈哈哈哈” 林亦蓝笑得前仰后合,想象着小时候的向海抱着稀饭碗跑的场景。又是笑得不行:“高!实在是高!” 向海得意:“那当然!我可是凭着那一碗稀饭交到那个朋友的!” “谁?胡一?” “嗯,”向海手指摩挲着指间已经烧完的烟,眯起眼睛似在回忆,“我生气抱着碗跑出去,其实是想去问他究竟有什么病,能不能治好。我偷偷进了屋里,没见着人,又去边上小厨房去找,就见他正在洗碗,手浸在水里冻得很红。我以为他是洗碗盛饭吃的,但他只是掀开水缸从里头舀冷水喝。 我大叫一声,吓得他险些掉了碗,一看是我,又笑了。我冲过去把自己的稀饭给了他,换来一顿肉。” “你是去做生意的?”林亦蓝笑。 向海也笑:“或许真就是呢?但谁人又知以后呢?” “那他……到底是什么病?” “唐僧病。” 林亦蓝懵。 向海笑:“现在已经晚上八点钟了,我饿啦!” 林亦蓝把听到的回着味儿,借着起身的姿势随口问: “诶?你把糖果藏在鞋子里?”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当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哈哈哈哈……” ———— 晚餐醋溜白菜、各种凉拌萝卜丁。 林亦蓝从小冰箱里拿出羊肉,解了冻,闷了一锅羊肉汤。应雇主先生的要求,里头放了好些红薯粉和卷心菜。时候正对,红薯粉盛出来时晶晶亮亮弹性十足,好看又好吃。雇主先生十分大方,捞了两碗卷心菜和红薯粉往林亦蓝面前一推: “都是你的,我都轮不上,快吃快吃……” 林亦蓝眼睁睁看着他大口吃肉大口喝汤,只好夹起醋溜白菜吃吃,嗯……还不错。 饭后林亦蓝收拾厨房,向海只叫她煮好茶水放着。 临睡前她给手机装上自己的卡,未接电话倒是没有,短信十来条。大概看了看,六条催她拿钱,两条垃圾短信,还有两条余额不足。她盯着催钱那几条反复看,不由得一阵烦躁,随手捡一条回复:我被炒鱿鱼了,目前住桥洞。母亲若是有钱,请接济一二。 她放下手机关灯准备睡觉,雇主先生不合时宜的声音又来了:“快,茶水煮太多喝不完,江湖救急,快快快!” 林亦蓝纳闷,这人睡前喝水的毛病能不能别传给她?喝不完还非要她煮一壶,不信你明天不水肿!但吐槽归吐槽,林亦蓝还是去开了门。 神采奕奕的向海执壶拿杯冲她一笑,也没进来,站在门口就开始倒水,往林亦蓝面前一递: “快喝。” 林亦蓝狐疑接过杯子,往杯口瞧了瞧。 “你……没下药吧?” 他满脸不屑:“我喝剩下的。” 林亦蓝仍是狐疑,向海不耐,接过杯子大口喝几口,又把杯子塞回她手中,一抹嘴叉着腰看着她。 8.一本日记,两种记法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仍是狐疑,向海不耐,接过杯子大口喝几口,又把杯子塞回她手中,一抹嘴叉着腰看着她。 她无奈,几口喝完杯中水,这家伙又给续上了,林亦蓝又仰头喝掉,他才罢休,看小狗似的看她一眼,拿回杯子晃着脑袋去厨房洗了。 林亦蓝关门灭灯,没多久听到他关灯上楼,静了静,那首不知名的钢琴曲又响起。 缓缓的——静静的—— 好眠。 ———— 一早晨跑,二人经过昨天刨开的土地旁边,看到泼上去的水已经耗了下去,伸手捏捏土壤,绵软又细碎。向海兴奋地拽着林亦蓝绕着跑了好几圈。林亦蓝有点跟不上,气哼哼甩开他,扶着边上的杨树直喘气,再抬头,人已经是很小的一个黑点了。 眼看着水泥路上的人越来越多,等会那家伙肯定又要大喊大叫,想着那个场面,就令她头大。她眉毛一抬,扭头就回家去。 嘿嘿嘿。 这一大早的,伸伸胳膊伸伸腿,稍微运动一下,还是蛮不错的。她回去看了眼菜单。 主食:白粥; 菜:炒青菜、荷包蛋、清蒸对虾、(还有万年不变的)凉拌青皮萝卜; 饭后茶水类:?(青皮萝卜很烦人,茶水的做法林亦蓝必须按照他写的步骤来),不知道他到底喝什么茶,不准备了。 看一眼现在的时间是6:45,迅速煮上粥,不知道青皮萝卜那个兴奋劲儿,会不会直接跑到街上去?这个人真是奇怪,真的有30了吗? 她笑着摇头,关上冰箱,接水洗菜。 挑出虾线后清洗干净,放油,小火煎出金黄来,盛出上锅蒸。等到青菜炒好,荷包蛋煎完,对虾蒸好,米粥也已经熬出米油。 林亦蓝刚把食物摆上桌,又给蒸虾调了点酱醋汁放一边,就听到外头青皮萝卜在跟谁说话的声音。你来我往,都是客气话。 她笑笑,给他捞了一碗又浓又亮的米粥,碗边上架筷子。给自己捞了半碗稀粥,刚放下勺子,听到自己肚子咕噜叫了一声,重新捞起勺子,也给自己捞了浓浓的一碗。 放下勺子,就听青皮萝卜嘿嘿笑着跑去洗手,几步过来在林亦蓝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咕噜咕噜喝几口米粥,咽下去,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夹起对虾蘸着酱醋汁咬的虾皮嘎嘣脆,满足的看着她。 林亦蓝没吭声,不用他指点,很自觉的夹着青皮萝卜吃,把萝卜嘎嘣脆。他表情有点想笑,后来又故作严肃低头喝粥,再后来好像是绷不住了哈哈大笑:“抱歉……” 她把萝卜咬的嘎嘣脆,表情无辜的看着向海,就想看看这个青皮萝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结果他反复只会说“抱歉”。 林亦蓝低头喝粥,其实没什么抱歉的,她只是一个当保姆的而已,吃什么其实不重要,能够被他收留已经很不错了。 饭后她收拾桌子,他凑过来说:“其实,我并没有说你不可以吃我的虾……” 她盯着他活蹦乱跳的背影,磨了磨牙。 林亦蓝收拾好桌子转战厨房,就见向海拿着那个盛着种子的盒子过来:“决定好种哪个没有?” 林亦蓝对于这些植物生长的月份不太了解,只是年幼的时候对向日葵特别有好感,就随口说:“先种向日葵吧,其它的辣椒茄子西红柿什么的,请教当地人比较好。” “向日葵挺好的。” 她听他在身后嘀咕一句,扭头只看到他模糊的背影。 终于忙完后,林亦蓝一擦手冲到外头观战。 向海正在刨坑,一个个小土坑不是多么横平竖直,如同一张张摊开的饺子皮儿,只要往里头扔下馅儿包上就成。 这突然之间的感觉有点奇妙,好像很久以前她已经有过这种体验,只是它藏在记忆深处,任凭自己怎样翻找,仍是不清不楚。 雇主先生见林亦蓝站在那里不动,手上的锄头往地上一杵,脸色不善的看着她: “不就是没让你吃虾吗?下次都给你吃好了。你不要这样看着我的脸会变成红苹果。” 林亦蓝头皮一麻,捡起一粒小土块朝他扔去,他立刻哈哈大笑的躲开,锄头当棍子在地上撑着跳到她身边来,“你看,前头……这里,我们种上4排向日葵,左边这里也种上4排。在向日葵的前头就种上辣椒、西红柿之类的,如果向日葵长大了还可以保护辣椒……” “同意。” 林亦蓝拿着水管把左边的地也浇上水。 扔掉水管,手上拿着生的葵花籽两粒丢一个坑,脚下把土掩埋上。几个来回间,她就追到了青皮萝卜。他正在边上卯足劲儿地刨林亦蓝刚刚浇上水的地,脚下泥泞不堪,面上故作惊慌失措,嘴里也不闲着: “你怎么这么熟练?以前干这行啊?” 林亦蓝翻白眼看他,把手里的瓜子粒往他手里一塞,接过锄头开刨。 其实并不难,浇上水以后的土地没有多硬,挥开锄头卯着劲儿两三下刨一个土坑,进度倒是不慢。向海跟在她后头作势要过来抢锄头,被林亦蓝一瞪眼:“手上有水泡的人,就别来跟我争了。”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通红的手心,那神态有点像抬爪看自己红红肉垫的小狗。又抬眼看了看她,抱着葵花籽拉松的脑袋进屋擦药去了。 林亦蓝感到好笑,低头看了看自己开始发红的手心,提起劲接着刨。 时间不久,林亦蓝刨出4排小坑,雄赳赳气昂昂的撑着锄头摆pose。边上往坑里丢葵花籽儿的青皮萝卜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这种感觉,有点享受。 二人把土盖上,用水管薄薄洒上一层水。看着左右两边几排小土丘,上一刻还在笑,下一刻就捂着肚子哇哇大叫: “好饿——” 向海摊在地毯上发呆,但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边上的电饭煲,边吞咽口水。 林亦蓝抖着手切肉,配了些芹菜,炒了盘芹菜炒肉,猪肉烩粉条,外加一盘炒青菜。 当电饭煲发出“叮——”地一声,林亦蓝刚好关火。向海已经冲进来端菜,等她往空锅里加水,手边的菜也不见了。就听客厅乒乒乓乓一阵碗筷碰撞声。 “好了没有?快来吃饭!” “来了。”林亦蓝解下围裙,见向海正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满目凶光地盯着饭菜咽口水,一见她坐下,嗷唠一声开始扒饭。 林亦蓝也饿得狠了,狼吞虎咽一口饭菜后,才稍微冷静一下。她正细嚼青菜,碗里多了一块瘦肉,她的视线正好追着那双刚刚离去的筷子一同放在桌上,就见雇主先生拿起自己的筷子朝她笑:“辛苦你啦,准许你吃一块!” 她看着碗里的瘦肉,迅速夹进嘴里吃掉。 好不容易,不吃白不吃。 饭后应雇主先生的要求林亦蓝泡了壶洋参玫瑰茶端到他书房。敲了门进去,向海正撑起一个画框,拿着小钉子敲敲打打,三两下便好了,往画架上一搁,仿佛这才发现林亦蓝的到来,回头朝她微笑。 “谢谢,放下吧。” 林亦蓝放下茶壶,一步一步走得很慢,慢慢晃下楼去。 她看着周围的景物,看着身后的楼梯,看着半开四扇木门外炽烈的阳光,一股突然的陌生感袭来。她知道,自己又开始不对劲了。 但是自己似乎控制不了身体一般,她慢慢走过轻轻轰鸣的小冰箱,走过半开的窗户时被新挂上去的淡青色窗帘拦了一下,但是她没顾上,只专注地放轻脚步走着,眼睛紧张地打量周围的一切,似乎在她的周围潜伏着一只漆黑的野兽,她生怕惊扰了它。 她害怕。终于加快步伐躲在了阳光下!她心上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一些。 但此时,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逐渐膨胀起来,很快,漆黑的影子也有了人脸,那是——她的脸!手上握着一把漆黑的刀,正朝她而来。 林亦蓝尖叫一声,慌忙往回跑。 她想找人求救,但四周不知何时被禁锢起来,她用尽力气也没能逃出去。 “救我……谁来救救我……” 她撕心裂肺地喊着—— 向海皱着眉看着床上躺着的林亦蓝。其实说昏迷更合适些。 他把刚刚浸了水的毛巾拧干,擦去林亦蓝脸上细密的汗珠,再次浸湿毛巾,敷在林亦蓝额上,起身去了厨房。 他拿出手机,拨出一串数字。 “喂,李衡,她好像更加严重了,你的药没问题吧?” “释放内心?” “……我试试,出问题你就等死吧。” 他狠狠挂掉电话,烧了壶开水提到林亦蓝床头,见她还没醒,关门上楼。 依旧锁上书房的门。向海抬起桌腿,捞出钥匙打开抽屉,里头躺着两本笔记本和几只中性笔。 他翻开藏蓝色笔记本,着手开始记录: 2005年3月28日,晴。 由于坚持锻炼她心情看起来不错,饭做得也好吃多了。 但饭后出现严重焦虑症状,昏迷前有呕吐痕迹,一直叫着“救救我”,猜测可能出现幻觉。 李衡建议我多疏导她心里放松,思前想后,难不成我就由着她吃肉? 或者让她出气,打我一顿?(她好像真想打我来着) 应对:继续浅淡用药,加心理疏导。 海。 他写完又浏览一遍,转而将笔记本调转了个个,重新记录: 2005年3月28日,晴。 今天吃得好,睡得好,保姆女士非常优雅,做菜也很好吃。 要不要给她加奖金呢? 哈哈。 这次写完,他干脆得合上笔记本,连带笔一起往抽屉里一丢,上锁。 开门,想了想,他从登机箱里取出一本新的笔记本在手,关门下楼。 林亦蓝已经醒了,整个人躺在被子里哆哆嗦嗦,见向海来了眼中多了点镇定,勉强一笑。 9“就说说向日葵的故事吧。”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已经醒了,整个人躺在被子里哆哆嗦嗦,见向海来了眼中多了点镇定,勉强一笑。 向海迎头就数落: “你说你,对我意见就这么大?干了点儿活就敢给我偷真么久的懒,真行啊你!要不要我给你说睡前故事?” 林亦蓝见他炸毛一般叽叽喳喳,笑了。 本以为向海只是说笑罢了,谁知晚饭后,向海硬是搬着小板凳坐在她床前,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说吧,想听什么?我什么都可以说。” 说罢,他取出一本墨绿色的笔记本,像模像样地翻着,满眼期待地看着林亦蓝。 林亦蓝先觉好笑,后见他当了真,存着逗弄他的心思,说:“就说说向日葵的故事吧。” “向日葵的故事?”向海念叨着,翻了几页笔记本,开始讲起故事来: “总归是冬日了,天很凉了。 小树裹着母亲临出门前命令他穿的淡青色大半新的小袄挤进了何的小院儿。 一进门就见何又穿着那蠢笨的大白袍子,在杂草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土地上折腾。 几日没见这个人,小树有点儿兴奋,热乎乎凑过去,学着老头子间打招呼那样拿胳膊拱过去。 “嘿!老何,吃了没?” 何虽在刨地,但心思全跑到天边女儿身边了,冷不防被这小东西吓得不轻,手上锄头一丢整个人吓成刀削面。 小树哈哈大笑,胜利者一般在院子里狂奔:‘哦——哦——’ 刀削面显然觉得自己丢份了,仍是好脾气地捡起锄头,无奈地笑:“喂,我刚种下的种子你全踩死了,赔钱。” 小树一下子刹住车,僵硬地看着脚下确确实实像是被种下种子的土地,老老实实退到青石铺就的小路上,眼巴巴看看何,又看看翻松的土地,眼泪汪汪: ‘我没钱,我家也没钱……我能不能长大还啊?我绝对不赖账!’ 说着自己反倒觉得这话实在耳熟,转了几下眼珠的功夫就想起来这是同桌林雪常说的电视剧里的话,下一句是什么来着?噢好像是—— ‘我发誓!’ 小树说着,还像模像样地竖起三根手指,成功将何逗乐,大方地不与他计较了。 不过得干活弥补。 小树当即表示太管了。 何接下来的进度很熟快速。他刨坑,小树就跟着抓起转莲米儿撂进坑里,推土埋好。如此重复没多久,很快完工。 二人伸伸懒腰,坐在堂屋里喝茶。 在小树眼里,何的一举一动都讲究的很。 就说这个喝茶吧,自家喝茶其实就是喝白开水,那也叫茶。何喝茶就非得整茶叶进去,第一水还很浪费地倒掉,只喝第二水。 啧啧实在搞不懂这苦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小树如此想着,一口喝干碗里的茶水。 这多痛快!” 向海合上墨绿色的笔记本,看着林亦蓝闭上的双眼,悄悄退出。他走过去锁门,月光下,被水浇湿的土地颜色显得格外深沉。 他知道,向日葵终于要开了。 —————— 次日,厨房。 “小女孩说:‘我只是在上厕所’。 但女人的手毫不留情,干干脆脆给小女孩印上一对掌印。 ‘我说是你偷的就是你偷的,我说是你拿的就是你拿的!说,那两块饼干是不是你拿的?’ 小女孩哭着说‘是’,说完哭得更狠了。” “哎哎哎——注意手” 林亦蓝有些担心他的手,冲过去想要剁下向海手里的刀。向海躲了一下: “没事儿,你就瞧好吧!你接着说啊” “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小女孩挨了顿打。”林亦蓝眼睛扫一圈,“给你洗个苹果?” “随你。” 向海将刀下的菜切碎。 说实话,向海的手艺太差,实在跟他的长相联想不到一起。但他硬是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林亦蓝,林亦蓝只好昧着良心夸好吃。其实很想自己添点儿盐。 ———— 饭后。 “抱歉忘记告诉你了,茶水装进保温杯,我们出去写生。” “写生?” “嗯,”向海手脚利索的开始整理画箱,“总这么闷着也不好,带你出去溜达溜达。快点。” “哦” 雇主先生已经提着画箱下楼了。 静了静,林亦蓝又听到自行车被推出来,赶紧拧上保温瓶盖跑出去。他接过她手上的保温杯:“找个能铺在地上坐着的毯子来。” 林亦蓝边爬楼梯边在记忆里翻找没用的毯子,一眼瞟见铁丝上飘荡着的换下来洗好的旧窗帘,转身下楼,从铁丝上取下来卷吧卷吧夹在腋窝下。 “还有什么要带的吗?没有我锁门了。” “锁吧。” 林亦蓝盯着地上的画箱,又看看车把上挂着宝蓝色保温杯的自行车,寻思让他们还按什么样的队形排列呢? 雇主先生把钥匙往她收里一塞,车把上的保温瓶往她口袋里一揣,潇潇洒洒跨坐在自行车上:“别客气啦,上啊——” 她盯着地上体积不小的画箱,一咬牙,提着画箱刚坐上自行车,他长腿一蹬飞驰起来。 阳光很足,水泥路很稳。 向海吹着口哨,灵敏地躲过身边一辆辆行驶的车子,转了个弯,便看到更多的人家在这里落户。 一排排,一户户,或朱楼小院,或青墙瓦房,大门上贴着大红的春联被风吹的呼呼作响,房前屋后高耸的白杨树也被风撞得光秃的脑袋直晃。 主妇们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身边放个篮子,各自手上的动作不停,谈笑声不断。 伴随二人越来越快的车速最久的,是那一两声着实响亮的犬吠,吓得林亦蓝直往前凑。 雇主先生心中似也有顾忌,车速也快了些。直到犬吠声越来越小他才一刹车:“到了。” 她很识趣的把糊在他背上的脸撕下来,下车站到一边。 他把自行车停在不碍事的草地上,目光深远的看着周围,晃晃脖子,扭扭腰: “这个地方在这里叫小河沟,也是村庄与村庄之间的界限。我小时候可喜欢到这地方玩儿了。” 林亦蓝盯着桥底下流动的清澈溪水:“摸鱼捉虾?” 她满脸疑问,他笑得神秘,“偷师学画。”从她手中接下画箱前头带路。 二人下了水泥路,走在高高的土坝上。 土坝与土坝之间流淌着一条清澈又安静的溪流,坡下枯草丛生间偶见零星绿色,顺着那点绿色往对面瞧,在满眼葱翠的土地边上盖着一所小木房子。 “那边应该是别人包下来的地,像是种了些瓜果蔬菜类,不过那边你看到没有?” 他指着边上更远一处给她看,“那里——那里——就是那里!好稀奇,等我有空了去摸个清楚。” “你摸清楚干啥?” 向海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保密。” 他嘴上说着手里也没闲着,动作十分熟练地撑起画箱底下的架子,从画箱里捞出订好的画框放在画架上,抽屉一抽,里头整整齐齐放着颜料和画笔,他从里头又捞出一只小白桶和两瓶不知什么东西。最底下大格子里放着调色盘、刮刀和刮板等物。 他像是还不满意,勾着身子往里头掏什么东西。 林亦蓝很有眼力劲儿的把窗帘往地上一摊,铺好,保温杯放上去,又把他的小白桶也拾了上去。 余光捉住有东西朝自己飞来,她下意识伸手,接住一个红色半透明的塑料袋,里头沉甸甸的,透过半透明的红色薄膜看得出里面是些瓜果零嘴。 林亦蓝挥舞着长睫毛,既然雇主先生也不看我一眼,我就开吃了昂? 红色塑料袋儿里头还有个小塑料袋,林亦蓝把小白塑料桶拿过来,小塑料袋往上一套开始往里头丢瓜子壳。 可能是风有点大,雇主先生舍弃画架直接抱着画框坐在地上,身边摊开一排长短粗细不同的画笔,几支颜料管横七竖八躺着。 他拿起调色板,先是挤了白色的颜料,然后灰色、深灰色、黑色,边挤颜料边抬头四望,又在调色盘上挤上褐色的颜料,再把所有颜料盖子全部盖好。 漂亮的眼珠子转了转,拿起刮刀蘸了些一次性杯中倒了些通明的“油”挑起白色的颜料涂上画布的最上方。 刮板与画布之间接触的声音又小又湿润,又与调色盘又碰撞出干脆来,不过几个来回,就在在微微泛出米黄色的画布开出一方薄薄的白色的天地。 他又挑起灰色颜料用刮刀抹上刮平。 林亦蓝剥开一只橘子,伸手过去,见他摇头,她便心安理得往自己嘴里填。 耳边呼呼的风,嘴里嚼着橘子,盲猜那边究竟种的是什么?心里闪过好几个答案,又都觉得不靠谱,摇摇头,接着吃橘子。 “林亦蓝。” 她被他从出神中揪回来,“啊?你说什么?” “去给我提桶水来。” “桶?” 哪里有桶? 在林亦蓝跟白痴一样四处翻找的时候,头上被人拍了一记,手上套着塑料袋的垃圾桶被人拿过去,他拽出垃圾袋扔在地上,把白色小桶递给她:“提点水上来。”林亦蓝灰溜溜接过塑料小桶,小心翼翼踩着土坝边上的脚印楼梯下到小溪边。 10.清明归乡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在林亦蓝跟白痴一样四处翻找的时候,头上被人拍了一记,手上套着塑料袋的垃圾桶被人拿过去,他拽出垃圾袋扔在地上,把白色小桶递给她:“提点水上来。” 林亦蓝灰溜溜接过塑料小桶,小心翼翼踩着土坝边上的脚印楼梯下到小溪边,拽着桶环儿左右荡了两下,提上了大半桶水,再去瞧水里—— 浑浊的泥土如一颗在水中爆开的烟花般被水流卷着旋儿四散,又被后头平稳强势的清澈驱赶出一条水线来。 鸟鸣依旧。 这本就是一件小事,于林亦蓝来说却有着难言的意义,似乎心中那一根弦,终于松动了一些。 也许在自己看来无比重要的事情,其实没那么重要,只要自己的初心不变,再浑浊的现在也无法改变自己心中的明净。 林亦蓝保持着提着水半蹲的姿势不知多久,头上一痛,回头与雇主先生戏谑的目光对上: “你这个姿势摆一个小时我也不会画你的,实在是太丑了。” 她捡起小土块朝他扔过去,这才提着水上去,往向海边上一放。他又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支一次性杯要一杯水放边上,一支蓝柄画笔头朝下就扔了进去,透明的纸杯中翻起墨绿色的水云。 林亦蓝往嘴里填了一半橘子,抬头看向他的画布,蓝绿中透白的天空上零零散堆着一些灰白的云,墨绿色的麦田上凌凌散散鼓起一个个土黄的小土丘,斜排竖立着几支扯着长长黑线的电线杆。 他取出一支新画笔蘸了油,目光眺望着远方,在调色板上调了灰调白色,转手就画布上盖起了一排排小房子,房前屋后是那张牙舞爪的白杨树,偶尔在一户人家房前添上几株十分讨喜的红花绿叶;在迎风晃脑的白杨树梢上,再添上几只灰扑扑的鸟雀。 笔墨就如下界游玩的仙人,见此画有些意思,随意渡了口仙气,此界方活。 林亦蓝一瓣橘子半天没嚼完,向海就已经收了笔,画框往画架上一放,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再瞧刚刚那个一次性杯子,里头已经坚着10来只画笔了。 她咬破嘴里的橘子,又酸又甜。 “好了?” 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回过头来从她手里拿过没吃完的几瓣橘子丢到自己嘴里,往靠着身后的白杨树,眯着眼睛嚼橘子: “差不多。等彻底干了,再涂上一层光油就成。” 林亦蓝盯着画架上那幅被风吹得有些摇晃的画,眼睛划过底下安静流淌的溪水,“什么时候回去?” 他有些惊讶,眯着眼睛看了眼太阳:“嫌晒?” “不是……” “那就等会再回,我想眯会儿。” 林亦蓝还满头问号,人家就已经脱下大衣盖在脸上躺下了。 她试探着推了他两下,毫无反应。 林亦蓝站起来伸伸胳膊伸伸腿,视线还是停留在那幅画上。 她干脆凑到近处,耳边似乎听到风带来不知什么方向的鞭炮声,水泥路上偶有车辆行过,土坝下的溪水依旧安静无声。 鸟雀们坏心眼儿的从杨树枝头落到红花绿叶上驱赶蝴蝶,玩耍的小孩子发现红花绿叶间的鸟雀,也是轻手轻脚凑过来想阴谋一番,未曾想自己此种耍怪心思早就被厨房中探出半个身子的母亲瞧个正着…… 越是凑近,越是能感到一股子强烈生活气息扑面而来,一切仿佛近在咫尺,一切却又隐于画中。 给足画中景物的面子,留足了观画人的遗憾。 在画的右下方有两个小字,林亦蓝凑近瞧见了《活》字,脑中转着这两个字再去瞧画,又是另一番领悟。 —————— 天黑前,又有面包车往这边送东西。 向海在林亦蓝在厨房捣腾时和送货人来来回回折腾好几趟,等二人吃饭时就能开着电视吃了。 “你那画……卖不卖?” 向海停止咀嚼的动作,意外地看着端正坐着的林亦蓝,本以为她是开玩笑,却见她满脸认真。 “你要买?” “想买。” “为什么?” “想……送人,”她眼神飘了一下,“可以吗?” “当然,”向海微笑,“毕竟我也是要生活的,给你打个友情价好了……” 林亦蓝紧张地看着他,他笑。 “只要你答应我好好地在这里帮我种地,不多,一年时间就成。” “就……这样?”林亦蓝见鬼地看着他。 向海瞪大眼睛,“难不成你还对我有不轨之心?” 林亦蓝愉快地消化了这个条件,“你想多了。” “……真伤心。” 林亦蓝不去理会他或真或假的埋怨,饭也不吃了,在新闻联播的背景音中奔向客厅另一端的画架,看了好久才在向海的嘲笑中坐回去吃饭。 “过些天陪我去扫个墓吧。” “扫墓?” 林亦蓝翻出手机看一眼日期,面露难色。 “怎么?” 她抿一下唇,“清明,我要请假回家。” 向海意外。 “必须请假!” “能问下原因吗?” 林亦蓝犹豫很久,看一眼画架上的画,下定决心般摇头。 向海知趣地不再问。 “可以。” 二人生活如常。 晨跑,赶集。 向海在晨光中发现向日葵发了芽,瓜子壳顶在脑袋上,滑稽极了,捂着肚子叫林亦蓝来看,并嘲笑人家是做了洗剪吹的弄潮儿。 林亦蓝看着那些小家伙开心得不行,孩子般盯着看了好久,才扭扭捏捏去做饭。 向海进屋拿起锄头接着在房前屋后刨了小坑,点上剩下的葵花籽。路经林亦蓝的窗前,也点上一排才算完。 ———— “回去后打我电话。” “哦。” “陌生人问路要提高警惕,不要被拐去了。” “哦。” “这些钱给你,够不够?” 林亦蓝停下叠衣服的动作,看一眼向海,接过信封,也没拆开直接揣兜儿里。 “别忘了记在账上,还有新手机的钱。” 向海笑,“早就记上了,你以前不是说欠了些钱吗?这些真够了?” 林亦蓝动作一顿,缓慢叹口气,笑,“够了。” “那就好。” 向海上楼。 林亦蓝装好包,坐在床上,视线落在画架上那幅画上,犹豫许久,走了过去。 “巧了——林亦蓝!” 向海拿着两包茶叶下楼来,林亦蓝慌忙拉上拉链。 “巧了!给咱送货那家伙今天回城,你可以跟他的车去车站,我就不用骑自行车送你去了哈哈哈。” “哦!那麻烦他了。”林亦蓝笑笑,怀里被向海塞进两包茶叶。 “想给谁喝给谁喝,”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茶来,也塞给林亦蓝。 “这个只给你喝,听到没有?一天喝一包,喝完我就去接你回来。” 林亦蓝抱紧双臂。 “嗯。” ———————— 一条并不那么平坦的路上,一辆六七成新的小面包车平缓的行驶着。 林亦蓝迷迷糊糊在车上睡着,做了很多梦,全是细碎的片段。梦中不知是谁的哭声一直响在耳畔,她被吓醒好几回,最后干脆不睡了,靠在座位上看外边飞驰的草木。 她看了许久,面包车经过一个大坑,整个车身迅速上升坠落,脑袋装在车顶上,眼满金星。 面包车司机哈哈大笑,“姑娘想啥呢?跟你说话都没听到,撞到脑袋了吧?” 林亦蓝皱着眉头抱着脑袋,匆匆捡回被颠掉脚边的包,打打灰,笑得尴尬。 “抱歉,我有些走神了呵呵。” “没事儿!”面包车司机随着车身摇摇晃晃,笑出一口大白牙:“你回娘家啊?城里的嫁乡下来了?” “不是……” 面包车司机了然,“噢!那就是上门女婿了,你去看望他父母?哎呀真是孝顺的儿媳妇,老刘我家怎么就没摊到好儿媳妇呢!唉——” 林亦蓝捂脸。 面包车司机兴奋起来,开始跟林亦蓝大倒苦水,不长的一段路途,林亦蓝再也没机会做噩梦了。 进站前,林亦蓝跟面包车司机挥手,迅速检票进站。她在玻璃窗前看到,面包车司机上车后发现她留下的一包茶叶,急急忙忙追过来,被检票人员拦住,满脸纠结。 “哈哈哈。” 口袋里手机响了,林亦蓝看一眼号码,接通。 “母亲。” “叫什么叫?带钱回来没有?你爸快叫人打死了,你怎么真么没良心呐你?白养你长大成人了!” 林亦蓝排队上了车,“带了些……” “一些是多少?有二十万吗?”那边兴奋起来。 “一万。” 静了静,手机听筒那边传来一声女人的咆哮:“滚——一万有屁用?别沾我家地方,我就白养你了,我倒霉好了!您是大佛,我们亲不起——” 边上大妈被吓得一抖,林亦蓝抱歉对她笑笑,歪着身子往内,没说几句那边就挂断了。 她与漆黑地手机屏幕上的自己对视,边上那大妈凑过来,“孩子,那是你后妈吧?” 林亦蓝看着大妈自信的脸,勉强笑笑:“抱歉可以让一下吗?” 大妈慌忙起身。 “谢谢。” 林亦蓝取回自己的包下了车,跟司机交代后出了站。 她上了出租车,在市中心下了车。 犹豫再三,她走进了一家画廊。半小时后重新进站,买票上车。 林亦蓝靠在车窗上,身子随着汽车的晃动轻轻摇晃。她的眼睛紧紧盯着窗外密不透风的云层,眼睁睁看着云层由米白被染成灰黑色。 风裹带着云层肆意甩雨,拍得树木噼里啪啦,人们慌忙躲雨,玻璃窗叮叮当当。 下雨了。 林亦蓝伸出一只手指追着拍在玻璃窗上的雨点,追上这个又落下那个,玻璃窗上热热闹闹。 路并非好走,下雨了更难行。 汽车在颠簸半小时后开始下人。风急雨大,人们或是撑伞或是坐车瞬间消失在雨幕中。 十分钟后—— “绿桐镇有下吗?绿桐镇!” “有——” 林亦蓝在汽车毫不留情地颠簸中抱紧自己略重的包,旁边的人已经下车,她就坐在外头等。 没几分钟,汽车在熟悉的胡同口停下,她抱着包冲进雨幕。 11.那现在能把我的户口本交出来了吗?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在汽车毫不留情地颠簸中抱紧自己略重的包,旁边的人已经下车,她就坐在外头等。 没几分钟,汽车在熟悉的胡同口停下,她抱着包冲进雨幕。 雨很大,胡同里用来铺路的是漆黑的碳渣,每每大雨时就会被冲刷地支离破碎,与雨水混在一处流进下水道。 林亦蓝捡着干净的高处安稳走了一段路,路经水坑边上只得小心翼翼踩着水中凸出的石头过去。如此耽搁浑身早已淋透,浑身发抖地抱着包继续往前跑。 转了三道弯,林亦蓝终于见着一条两米来宽的街面,这才缓出口气,她在水坑便边理了下鞋上的黑色碳渣,慢慢走到一家面馆前停下,在门口拍打一气身上的雨水。这才抱着包走进面馆。 “欢迎光临。” 先响起的不是店主热络的招呼,而是对开玻璃门内贴着的感应器机械地播报女声。林亦蓝站了下,才等到女人堆满假笑的脸。 “来吃面啊!快坐……” 林亦蓝看着那女人满脸的假笑渐渐消失,一句话半真半假地客气话也收回,转而怒目圆睁地瞪着她,大刺刺凑过来。 “哎呦老杨呐,你快瞧瞧谁来了?大佛回来了,还不快点来招待!” 这女人翻着白眼去了后厨,没多久里头骂声大作,其中夹杂着东西坠地声。 一个男人打里头冲出来,路过林亦蓝身边时嘿嘿笑了一气,林亦蓝抱着包下意识后退一步。男人回头见女人拿着扫帚追出来,揣紧兜,幽灵似的跑了,余留一阵熏人的烟酒气。 “狗 娘生的东西,好歹死在外头——” 伴随骂声一起冲出去的还有一把半秃的扫帚,落在路中间的水坑里,被路过的摩托车直接压过去。女人的骂声又追了出来,摩托车根本不理会,她又只好龇牙咧嘴地去水坑捞断扫帚。 林亦蓝站着没动,在女人经过她的时候伸手拽住了她,女人显然处于暴躁期,一甩胳膊使劲儿挣脱。 “干什么?看笑话?我可不怕,我儿子马上放假就回来了,我谁也不怕!” “哎!都笑话我!都笑话我!” “我可不怕!我谁都不怕!我有儿子!” “我有儿子……” 女人抖着手,边神经质地念叨,边找来尼龙绳架上两根筷子,开始缠绕。 “母亲。” 女人给绳子打结的手一顿,双手使劲一拽,打了死结。 “母亲,父亲他这样不行的,我们把他送去戒赌,东东的学费我来出,他欠下的钱我来还……” “闭嘴——” 林亦蓝还未说完,额头被迎头飞来一个亮晶晶的东西砸中,她伸手摸了摸,摸出一片火辣,视线也变红了。 那女人似乎没料到林亦蓝会站在那里不动,看见她满脸血时明显慌了。手上扫帚一丢拿着卫生纸冲过来按住林亦蓝额头上的伤口。 林亦蓝挡下女人慌乱的手,自己用卫生纸按住伤口,转身关了门,这把始终在怀中抱着的包放在擦得锃亮反光的桌案上。 静了静,她从包里取出纸笔,说:“这是——我欠你们的。但我再也不会给你们钱了。” 笔游走在纸上的沙沙声,在静谧的室内干脆决绝。 她迅速写完,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转而将两份纸推到女人面前。女人愣了愣,表情明显得茫然,接过纸一看,险些把纸撕了。 “50万?你要是能拿得出50万,我就接受和你断绝关系!否则你别想一个人好过!” “好。” 林亦蓝拉卡拉链,用包里拽出一个漆黑的塑料袋,开了个小口,露出里头粉红的钱币,一指桌上的笔。 女人咽着口水签了字,张开双臂把黑色塑料袋抱在怀里,迅速锁了门,躲在柜台后头开始数钱。 “解除收养关系协议一式两份,你我都已经签字,法律上你我都是赖不了的。要是你不放心,我们还可以去律师那里公证。” “放心!放心!蓝蓝你办事最靠得住。”女人越数钱越开心,笑得皱纹都深了许多。 “那现在能把我的户口本交出来了吗?” 女人略略确定了钱的数量简直兴奋到要飞起来,紧紧揣着那塑料袋去开门。 “走走走,现在就回去拿给你。你瞧你,不就是个户口本吗?就你一个人在上头有啥好看的?” 林亦蓝正在给扁下去很多的包拉拉链,动作突然顿住,她犹豫一下,伸手进去拽出一把枣红色的伞来。 “快出来,我得趁死鬼不在把钱存了,哎呀儿子上学不愁了,上学不愁了……” 林亦蓝浑身抖了一下,迅速拉上拉链。出门前她一把拽住明显兴奋过度的女人,用力之大近乎是来寻仇的。 “你说过的,一定是把钱用在刀刃上!这钱,是我拿别人的信任换来的,我已经对不起他了,你们……不能辜负他!否则……”林亦蓝松了手,对着女人笑。 “我就把你偷人的事说出去。” 女人瞬间变脸,几乎下意识得想伸手打林亦蓝的脸,林亦蓝轻巧躲开,冷淡地看着她。女人的青着脸紧紧揣着塑料袋前头走了。 —————— 窗外小雨淅沥沥下了一天,空气潮得令人烦躁。 向海打开台灯,暖黄色的灯光为他面无表情的脸添了些暖意。 他把下午收到的文件袋放在灯光中,从里头抽出一叠文件。他按照顺序快速看完,视线在每人档案上的照片上停留不超过三秒。 文件袋内有个内件,袋上写着“林亦蓝”。 向海的手指在文件袋上摩挲着,打开了文件袋。 风很大,雨滴被风卷着拍打在刚冒出一指长的花苗上显得很有冲击力,花苗们被打的歪歪扭扭,有的直接趴在地上投降,连炫酷的“发型”都没留住。屋里头传来有人迅速下楼的声音,可惜他听不懂花苗们的求救声。 冰箱被大力打开,展露出里头满满当当地食物。最显眼的当属大大小小的通明的保鲜盒了。 向海明显楞了一下,扔掉习惯拿在手里的切片面包,小心翼翼取出两盒保鲜盒。他平复了略慌乱的心绪,这才缓步来到厨房,打开微波炉热菜。 手机来电——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在微波炉里缓缓转动的羊肉汤,听着手机那边人的报告,只说了句: “就这两天到?好。” 他挂上电话,开始热第二盘菜。 —————— 林亦蓝看着破旧的筒子楼,她站在楼下等待那个女人下来。最近好几个人经过她身边的,朝她投来奇怪的目光,还有一个是她的高中同学,凑过来二人交谈几句,也就各自告别了。 左等右等,20分钟过去了,仍旧不见那个女人的影子。 林亦蓝抱着包,低身走进熟悉有狭窄的楼道。 楼梯已经被雨水完全占据了,泛着湿漉漉的光。墙壁早已被各种涂抹和小广告抹得不见白色,楼道里飘散着各种气味味道。 林亦蓝在楼道里上绕了三圈,上到三楼。 右手边第一家已经开了门,林亦蓝轻轻拉开屋门,好险躲过一只从里头飞出的枕头,黑不溜秋的躺在她脚边。 她定睛往里头一看,那个女人正在和她男人撕扯在一起,屋子里乱七八糟被翻得很厉害。 正在厮打对骂嗯嗯的两人发现有人靠近,动作都停了。女人一见来人就咋呼起来: “快快快给我按住他,他把钱抢走了!” 男人一脚踹开女人,顾不上满身的污迹勾着头往外冲,林亦蓝转身把门带上,又把包横在身前挡着想把这人拦住。 哪成想这人一见前路被拦,恶向胆边生,抄起破木凳子就摔了过来。林亦蓝还哪敢拦住他?抱着抱顶在头上往边上躲,男人打开房门跑了。 室内静了静,林亦蓝看上躺在沙发底下趴着没动的女人,走过去把人架到沙发上坐着,眼睛找了一圈才在沙发后头看的那个破旧的蓝色的烧水壶。她捡起来去厨房灌满水通上电烧了壶热水。 期间那个女人没有说一句话,眼神呆滞地木木坐在沙发上,直到林亦蓝把杯中的热水递给她,她才如梦初醒的握住暖和的水杯,视线落在林亦蓝的脸上,嘴一咧,突然就哭起来。 “钱呐—— 孩子上学的钱啊—— 我的命没了——” 林亦蓝一手捂着刚刚崩裂的伤口,一手轻轻拍着女人的背部。她没说什么,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视线落在自己的包上,那包里有一把红色的小伞,并不是自己放的。 她感觉手心有点冷,不自觉伸手摸着水壶,总算感觉被温暖了一些。她看着不断哭诉的女人,问: “我的户口本呢?” 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她,突然就甩开林亦蓝的手朝她放在边上的包冲过去,眼中透着疯狂。 “钱——你一定很有钱!一定还有!一定还有……” 林亦蓝坐在沙发上没动,任由女人把她的包翻个底朝天,衣物和日用品落了一地,再没见一分钱。 “包里没钱……包里没钱一定在你身上!” 女人把包一丢朝林亦蓝冲过来,林亦蓝一巴掌搧过去,把疯狂的女人打翻在地。女人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就开始捞地上的东西扔过来。 林亦蓝从地上一件件捡起自己的东西塞回包里,无视身上头上被打得生疼。落到最远处的是那两包茶叶,她只捡了一包,在自己的衣服上蹭掉密封袋外头的脏污,拍了拍稳稳地放回包里。 她拉上拉链,拎著包自己去里屋里翻找出,但一无所获。 来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身边,把包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扔,耐着性子问:“把东西交出来。” 12.绿铜镇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她拉上拉链,拎著包自己去里屋里翻找出,但一无所获。 来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身边,把包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扔,耐着性子问:“把东西交出来。” 女人毫无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我的钱……我的钱……” 林亦蓝无法,拎着桌上的包转身就走。 她一刻也没有停留,连转三圈下了楼,直接冲进雨幕里站着,在胸口空翻涌了很久的恶心感终于压制不住,蹲在雨里就吐了起来,太阳穴不断地突突乱跳,整个人抖得不行。 吐完,林亦蓝感到轻松了许多,只是胸口不是那么的烦躁了,只是眼前有些发黑,估计走不了多远就得晕倒,叫住一个骑摩托的。 “去旅馆。” 她坐在摩托车上回头看一眼三楼,只看到黄黄的一点灯光透过玻璃窗钻出来,晃来晃去就不见了。 林亦蓝带着一身水随便寻了个旅馆住下了。 丢下包,她径直走进浴室,呆呆地站在冰凉的花洒下。水很凉,落在裸露的肌肤上蒸腾起小小的热气,浑身开始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但她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里的人,没有氤氲的水蒸气,她更加看得清楚镜子里的人——漆黑的长发贴在脸上,额头不知道什么划了一道长口子,嘴唇青紫,浑身发抖。 她茫然地伸出手,和镜子里的人指尖相对,她笑了,镜子里的人没笑。 她猛然缩回手,后退两步背部抵在门上,但那个“自己”依旧冷冷的看她,仿佛是那个世界的主宰,一伸手就能把自己抓过去。 她终于支撑不住,压抑着一声尖叫,慌乱的打开浴室的门,冷白地灯光照亮一室寂静,她眼中唯一的色彩,就是烧水壶橘色的灯。她赤裸着身体奔出浴室,三两下跳到床上用被子抱紧自己,那一声尖叫才释放在被子中。 许久,她就这样呆呆地坐着,好似一尊雕像,床上的手机亮了几次屏幕,她也没管。 “咚” 水壶自动断电的声音不大,却将周围的一切声音才重新带回她的耳中。 “滴滴滴” 手机屏幕又亮起来,预备她终于扭头看了一眼,捏着被子的手紧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喂。” 那边静了静,才传来那人带笑的声音。 “怎么样?家人不是特别热情?你不会连跟我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吧?我一个人好无聊……” 沉默。 那边又嘟囔起来:“你都不知道有很多无聊,我想跟你回去,又就怕你不让我去……你做了好多菜放在冰箱里,但是热了起来没有刚做的好吃……你都去很久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两三天。” “啊?早知道就只给你准备一只茶包了……” “什么?” “没有!我是说我把你的土豆丝吃完了,你再不快点回来,我就把醋溜白菜也给吃掉!嘿嘿……” “我在这边吃得比你好!” “不行!你快点给我回来!我也要吃好的——”另一头气得哇哇大叫。 林亦蓝终于笑起来。 “看好花苗,我就回来了。” “那可说好了!那……你去吃好东西吧,我和花苗一起等你回来。” “好。” 挂上电话,林亦蓝看着逐渐黑下去的屏幕,身体逐渐放松,她从包里翻出沾着泥的睡衣穿上,又翻出密封袋装着的茶叶,撕开一小包扔进杯子里,静了静,抱着水杯喝了一气,才觉得心里被一些热腾腾的东西重新填满,如同病入膏肓的人被路过的神仙渡一口仙气,重新活过来。 清理湿衣服时从里头掏出一个信封,里头是向海为她准备的钱。她从厚度上得知数量应该不会很多,拆开信封后,发现一些现金里头卷着一只小小的密封袋,里头是一张银行卡和一个小纸条。 【密码是尾数后六位,金额随便取。】 “笨蛋。” 她紧紧抱着水杯,拎着密封袋的下方把里头的小茶包倒出来,里头只余白白净净的三个小茶包。捏起一个凑到鼻尖去闻,只闻出了淡淡的玫瑰香,似乎……还有一些中药的味道。 她从抽屉里找出吹风机坐在床上吹头发。 额头的伤并未过多处理,手指在拨弄头发的时候还会碰到,嘶嘶地疼。林亦蓝吹完头发,又下楼跟店家接了急救箱处理伤口。 林亦蓝额头上打着块纱布,低头啜一口茶水,撕开边上的泡面,倒入热水。 很普通的泡面,她却捏着泡面的叉子笑了起来。 一口一口,吃得干干净净。 因为向海的有些要求,她需要保持垃圾不过夜的习惯,拿着房卡下楼丢了垃圾。 她似在不远处看到什么,继而转身飞快上楼,关灯,躲到窗帘后头。 过了几分钟,才回床睡觉。 ———— “2005年4月5日,阴转小雨。 她说清明回去,想必是扫坟,难道她已经知道了? 思前想后,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之处…… 不知她今日状态怎样,冰箱里还有很多菜…… 海。” 向海收起笔记本,伸伸胳膊蹬蹬腿,下楼打开冰箱,眼睛从上扫到下,来回几趟,终于把所有保鲜盒都取出来抱进厨房。 他找了把凳子坐着,一盘盘地热菜,没多久就摆满了桌子。桌子上放不下就直接放在地地毯上,拿了双筷子直接吃起来。 每盘只吃一口,就扔了筷子,摊在沙发上听电视机嗡嗡叫,突然笑了。 他迅速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喂——” —————— 闹钟足足响了4回才叫醒林亦蓝。她左右翻了个身,头脑是难得的清明,她很珍惜现在的状态,甚至有些不想起了。 保持闭目魂飞九天的状态没几分钟,闹钟又响了。林亦蓝深深伸个懒腰,终于起床了。 洗漱完毕,退房。找了最近的银行,许久才出来,但包明显重了许多。 外头阴阴的,又蒙了一层小雨。远处那座山上已经起了烟,各色雨伞相聚又分离。 她打开手机按了三下,交谈几句后,遥遥往景山上看了一眼,挂上电话,撑开枣红色的小伞走进雨雾中。 雨天湿滑,山路难行。 林亦蓝抱着包歪歪扭扭走在一米来宽的水泥台阶上,有时人来人往地多了还得停下让让路,鼻尖全是烟灰的味道,不当心还会被烟雾熏了眼。 她在半山腰收了雨伞,买了些纸和打火机提在手上,转而下了大路进了泥泞的小道儿,在鞋子彻底湿透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块冷冰冰的石头她才停下,提着东西走了过去。 打火机的火不大,点燃纸却绰绰有余。林亦蓝默默将手里东西送入火蛇腹中,浓烟卷着薄雨扑到她面上,她咳嗽起来,却不后退,反而凑近去抚摸着那块石头,动作温和而亲昵。 “妈妈,我来了。” 沉默。 “这些年……我很难过。为了活着,我离开林阿姨家了。虽然给了他们很多钱,但户口本没能要回来。” 沉默。 她说完,余下很长时间都在沉默,良久才幽幽道:“你说,人为什么活着?” “为什么活着?为了钱呗——” 林亦蓝被突然提高的音量下了一跳,她回头,对上老杨和林女士二人戏谑的眼,老杨还一手提着招待客人用的小茶壶往嘴里灌着茶水,眯着眼睛吧唧嘴,“好茶!香!” 林亦蓝心生厌恶,转身欲走。 “哎——怎么走了?你不是很有钱吗?再……给杨叔叔两个!” 林亦蓝抽出雨伞作势要打,老杨缩手,林女士倒是上前来,眼睛上下打量一番,笑起来: “别急啊,你不是要户口本吗?瞧,我给带回来了。“她扬扬手里的东西,紫红色的小本子,”但是……你得拿钱来换啊。” 林亦蓝看清户口本上却是是自己的名字,稍稍心安,听对方的条件后简直想笑。 “别忘了,我们可是白纸黑字签过契约的,我完全可以去告你们!” “哎呦蓝蓝,你可别这样,”老杨满脸揶揄凑过来,“大伙儿都知道我老杨身体不好,要是被你气出个啥事儿可了不得……” 林亦蓝并不过多与二人纠缠,掏出手机直接报警。 “喂,绿桐镇公安局吗?我这里是景山,杨树成和林月梅二人在对我进行恐吓,企图侵占我的财产……” 老杨一见情况不好,赶紧上去抢手机,林女士一把将人抱住,老杨趁机得了逞,半壶茶水把手机浇的透透的,往自己兜儿里一揣,这才嘿嘿笑起来。 “想报警啊,你报啊!这回我看你怎么办?”他把茶壶嘴对着嘴眯了半口,“好茶啊,真是好茶啊!” 林女士紧紧抱着林亦蓝的包,眼睛似要发光一般,嘴里却说句软话:“蓝蓝,你一直都是听话的好孩子。以前是阿姨对你关心不够,都是阿姨的错。但是现在你不是有钱了吗?你看阿姨家里这么困难,你不帮衬着,真是说不过去。” 林亦蓝拽着包企图挣脱,但林女士力气极大,她反复几下都没有挣开,几乎想抬脚就踹。但要考虑现在雨天路滑,万一出了什么危险,也是没必要的麻烦。 况且身边还有一个老杨在虎视眈眈。 13.来喝壶茶吧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拽着包企图挣脱,但林女士力气极大,她反复几下都没有挣开,几乎想抬脚就踹。但要考虑现在雨天路滑,万一出了什么危险,也是没必要的麻烦。况且身边还有一个老杨在虎视眈眈。 她平复一下心情,说: “林阿姨,我不是已经给了你钱了吗?白纸黑字签的清清楚楚,你可别赖账啊!”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林女士嗔怒:“都是一家人提什么钱不钱的,阿姨是家里困难,才想着让你帮衬帮衬……” 她又用了些力气抱住林亦蓝的包,咬牙笑道:“你看……你看东东现在上学要紧,阿姨家里又这么困难,你不是最关心东东的吗?他要是没钱上学,你也有责任呀……难道你想他以后就在这个小破地方,跟着阿姨卖面吗?” 老杨抿了一口茶水,故作愁苦:“是啊,难道你忍心看养你长大的叔叔阿姨老死累死吗?” “不愿意。” 诉苦正酣的二人面上表情一凝,对视一眼,都觉有戏,哭诉得更起劲儿了。 林亦蓝深深叹口气,收回飘了半天的视线,晃晃抱住她胳膊的林女士。 “这回可说好了,最后一次。” “当然当然,当然是最后一次了!蓝蓝真是个好孩子,叔叔没白疼……” “但是!”林亦蓝不待他说完直接打断:“户口本先给我,我才能把装钱的包给你们。” 林女士立刻反驳:“我怎么知道你包里有没有钱?” 林亦蓝甩甩胳膊示意她松手,林女士对老杨使了个颜色,老杨立刻堵在后头,断了林亦蓝的去路。林女士这才松手,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林亦蓝,生怕她变成蝴蝶飞走了。 林亦蓝甩着胳膊把包放在石头上,拉开拉链,从里头拽出一个黑塑料袋,稍微一打开,跟一袋的粉红钞票,见了天光更加诱人。老杨几乎冲上去。 林亦蓝一伸手,林女士从老杨手里夺过户口本,心急火燎的送过来,林亦蓝拽过来随便看了一遍,装进兜里。 “东西给你了,快把钱给我。”林女士开始催促。林亦蓝一把拉上拉链,抱着包就跑。 林女士和老杨哪能放过她,几乎瞬间就追了出去。 林亦蓝边跑边大叫:“——着火啦——着火了——” 老杨一看这臭丫头忒不识抬举,随手捡块石头扔过去,林亦蓝脚下一滑躲了过去,刚想弯腰捡第二块,林女士的石头在林亦蓝刚转弯的时候砸中了她的小腿。林亦蓝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林女士飞奔过去一把抢下林亦蓝的包,老杨来时喝了酒,腿脚不如两个女人快,此时才赶上来抬脚就往林亦蓝身上踹。林亦蓝惨叫一声,趴着没动。 “快看钱少了没有?” 林女士一把把那包抱在怀里,防贼似的防着老杨。 “现在光天化日到处都是人,在这里看钱,你脑子有屎吧?” 老杨立刻陪笑:“好好好,老婆说什么都对,那就快回家数钱去。嘿嘿……昨天的钱数了大半夜,今天的钱又来了……” 林女士有些得意,抱着包左右晃了晃:“要不是我演了一出好戏,能有今天的钱吗?我才是咱家的大功臣!” “是是是……” 林亦蓝瘸着腿从地上爬起来,眼看着二人带着包迅速下山,她看着自己的腿。 “不亏。” 老杨正和林女士欢欢喜喜下山,在半山腰遇到了正往山上赶的警c。二人自觉地抱着包靠边站着,冷不防被凑上来的警c扣了起来,林女士怀里的包也被拽走了,她跟着“诶”了几声,几乎抓狂。 “干什么?干什么?警c抢东西呀!” “警c同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咱们有话好好说……” 一个中年民警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二人,“确实得好好说道说道!两位这是从哪来,回哪去呀?” 老杨刚想说话,被林女士一拍胳膊闭了嘴。林女士一指抱着包站在一边的年轻小警c,“当警c的抢劳动人民的东西,这该怎么说道说道呀?” “我们早上接到报案,一个姓林的女士说,有两个匪人约她到景山交钱,不交钱会有生命危险。于是我们一大早就出警,再此等候,也是终二位等下来了。” 老杨呆了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女士:“你报的警?” “你是没脑子吗?怎么可能是我!”林女士咆哮道:“就算是有人报过警,你怎么就知道我们就是匪人?我们可什么事也没犯过!当心我告你们!” “您二位抱的包就是那位林女士的,林女士已经拍了照片发给我们,我们多次确认才对二人进行逮捕。哦,林女士也下来了。” 老杨和林女士回头,就见林亦蓝被一个女警架着下山,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小警c,脖子上挂着个相机,手里提着两个密封袋,里头装着两块石头。 林亦蓝一瘸一拐的来到二人面前,突然就抱着女警哭了起来。 “警c同志就是他们,他们用石头砸伤我的腿,抢走了我的包,包里有我刚取的十万块钱。” 老杨瞬间就不干了,撸起袖子硬蹭过来,被警c拦住,“怎么说话呢你?这不是你硬要给我我才要的,怎么养你这么多年白养活?你给点钱又怎么了?” “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老杨被警c同志一吼,往后缩了缩。 林亦蓝哭得满脸眼泪,又被老杨的动作吓得往后直往后躲,见老杨退回去才抽抽噎噎的说:“警c同志,他们就是抢劫,不信你去翻,他的兜里还揣着我的手机。” 中年警c一挥手,小警c上前,果然从老杨兜里翻出一只被水淋透的手机。 “有话警局说,都带走!” “诶警c同志,警c同志你听我说,他是我的养女,我们之间不存在抢劫……” “你个贱女人早就设计好了,我算是看出来了……贱人!” 林亦蓝看着那辆警车带着骂骂咧咧的声音远去,身边的小警c替她开车门,她正但客气的道谢,刚想上车,胳膊突然被人拽住,她回头一瞧,眼睛瞪得老大。 “你怎么在这?” 对啊,明明该在很远地方的人怎么突然出现在她身边?而且一脸要打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林亦蓝还没开口说什么,一个扭扭捏捏的哭声就响起了:“蓝蓝姐,我爸妈怎么了?” 她一看,是本该在学校念书的杨东东。 林亦蓝扶额。 绿桐镇警局。 一盏小瓦灯照亮简易的审讯室。 老杨背靠着三面冷墙,手铐在灯光下闪着冷光,仿佛凳子长草般左右挪来挪去坐不住,似乎内心很焦虑。 林女士在隔壁接受询问,他不知林女士会说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不能承认钱是抢来的。 一个年轻小警c跟着中年警c走了进来,小警c手上抱个记录本,手上提着一个箱子。 中年警c先坐下,开口就是那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老杨在内心吐了个槽。这得多老的台词了,瞧瞧自己那伙人,每天打麻将,嘴里胡吹乱侃都不重样的。啧啧。 “老实交代,你跟林月梅是如何谋划抢劫林女士的?” “什么抢劫林女士?”老杨拖着长腔,面露不耐,“她又不是外人,她是我养女。当闺女的给老子一些钱,犯法呀?” 中年警c把小警c递过来的档案翻了翻,开始念:“今天早上我们接到一个报警电话,立刻赶到某银行进行核实。举报案人林女士所称,自己昨日已与养父母签订解除收养关系协议,且支付50万之后,在讨要自己户口本的过程中受到了伤害。又在入住东风宾馆之后,屡次发现被人跟踪;甚至早上从银行取了钱之后,又发现被跟踪,心中十分害怕,这才选择报警。” “她被人跟踪关我什么事?” “吸烟吗?” “不抽烟不是男人!”老杨不屑。 “红盒黄山?” 老杨瞪大眼睛,中年警c拿出一个密封袋放在桌子上。 “这是林女士教给我们的证据,她说在东风宾馆斜对面的树底下捡到的,你不承认没关系,我们可以对烟头上残留的唾液进行DNA检测。” 老杨有点气喘,把手铐摔得哗啦哗啦响,“肯定是那个臭丫头在诬陷我,我怎么可能跟踪她?况且我跟你说我跟踪她干什么?图谋不轨吗?” “你可以不承认这是你留下的烟头,但是,”中年警c又举起另外一个密封袋,里头同样装着一只烟头,“这是警方在银行200米开外的烧饼摊子的地上捡到的。” “我就不能出去吃烧饼了,你们这是诬陷!我要告你!” 中年警c放下密封袋,笑了,就连边上的年轻小警c也笑了。 “你笑什么?”老杨怒目圆睁。 年轻小警c干咳一声,正襟危坐道:“林女士果然说的不错,你这老家伙,死不认账啊。” “什么意思啊?你给我说清楚。” 年轻小警c说:“林女士在给我们打电话之前,就已经收集了证据,并在我们警方偷偷潜入银行之后交给了我们,直接为我们指出谁是跟踪者。我们也对你在烧饼摊子的一些窥探行为进行拍照留证,并且在你走后拾取了你遗留在现场的烟头。放心,48小时内就会出DNA报告。” 老杨浑身一哆嗦,使劲咽了口口水,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想了半晌,又咧嘴笑起来。 “就算烟头是我的又怎么样?同样的路,她能走我不能走?” 中年警c一拍桌子:“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你为什么出现在她住在宾馆附近?为什么出现在她取钱的银行附近?为什么出现在她来扫坟的山上?兜里恰巧装着她的手机?手机进的是你喝的茶水?” “我……” “你什么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年轻小警c又默默从证物箱里提出两只密封袋,晃了晃。 14.在你额头摆个阵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我……” “你什么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年轻小警c又默默从证物箱里提出两只密封袋,晃了晃。 “这石头上有你的指纹吧?人家腿还伤着呢。你一个大老爷们有本事做,没本事承认,要不要叫你儿子过来看看你这个熊样?” “不要叫东东过来!”老杨一咧嘴,哀嚎起来:“不要叫东东过来,我什么都说。” 两个警c对视一眼,年轻小警c拿起笔,开始记录。 林亦蓝这边完事儿的早,手里抱着向海在警局里倒的热水在走廊里坐着,腿上的伤口只是简单包扎,一定得去趟医院的。 杨东东吓傻了一般坐在她身边,林亦蓝把手里的热水塞给他,他才刚才刚回过神一般,愣愣的接着。 另一边的气场难以预料。 林亦蓝尽量不往那边转脸,尽量挡住杨东东,防止他被2千瓦的大灯泡点燃。 向海把自己漂亮的小湖泊瞪出了大海的气势,一见林亦蓝护人立刻就抓狂,一把拽住杨冬冬:“我把感谢你的话都收回,你给我回学校去,好好上学!上不好别来见我!” 杨冬冬被吓哭,瘦小的个子几乎被向海拖着走,“海哥,刚还叫你海哥,你怎么转脸就不认人了?” “闭嘴,谁准你叫海哥了?” “你准的,”杨冬冬可怜巴巴地说:“你说我带你找到蓝蓝姐,你就认我当小弟,供我上大学。” 向海翻白眼,小湖泊波光粼粼。 “你瞧瞧你爸妈干的这个事儿,还供你上大学,我打电话要学校开除你信不信?” “不要啊,海哥”杨东东立马哭出来,“海哥,你不能这样,我带你找到蓝蓝姐,你就必须供我上大学,这是你说的。我爸妈做的事,自有法律来定夺,但是我想好好上大学,我不想去卖面……” “诶?” 杨东东紧紧拽住向海的袖子,生怕他跑了似的,“这是莫办法的事,这是莫办法的事……只有上好学了,我的孩子才不用像我这样总是担心没钱上学。我也不用像父母一样,为了搞到钱,误入歧途。我爸妈对不起蓝蓝姐,我以后一定好好还姐的这个人情!” 向海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林亦蓝没忍住笑了,朝他招手:“别吓唬他了,东东,蓝蓝姐供你上大学,你想学到哪里就学到哪里,咱们不缺钱了。” 杨冬冬立刻抛下向海,入了林亦蓝的股:“真的吗蓝蓝姐?” “不就是上学吗?我包了。小屁孩儿靠边站,我这还没说几句话,你就说个没完了。” 向海捂住杨东东的嘴,把他推到一边,一双眼睛哀怨的看着林亦蓝,肚子还咕噜噜叫着,跟小狗似的别提多可怜。林亦蓝有点心虚,随便扯了个话题:“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像是捅了马蜂窝,向海眼睛瞪得如灯泡,眼圈开始泛红,嘴一撇抱着她的腿就开始哭。 “电视里都是骗人的!他们说这边发生了泥石流,我怕你出事就过来找你。但我又不知道你在这边的具体地址……好巧,碰上了刚刚离校吃饭的这臭小子,一对暗号,竟然是你弟弟!苍天有眼哪!” 警局里人来人往的,你看一眼,我看你一眼,也足够二人丢人现眼的了。有一个大妈直接过来问二人是不是关系不和过来调解的,向海这家伙这才闭了嘴。 林亦蓝有些踌躇地说:“你的银行卡……我今天早上取了10万块钱,有存根,但是被当做证据收上去了。我会还你钱的。” 向海被她突然的严肃脸吓了一下,没想到只是说这件事,故作一脸严肃,说:“我可不要钱。” “那你……” 他突然朝她挤眉弄眼:“再……帮我种几年地呗……哎呦!”他成功地吃了两个脑瓜崩。 备好案,三人出了警局。 向海在来到之后,在名义上接手了林亦蓝的监护权,。林亦蓝把双方签订好的解除收养关系协议也交给向海,由着他代为处理一切事务。 杨冬冬被送回学校,林亦蓝从医院又被送回宾馆。 突如其来的困意袭来,林亦蓝没有拒绝,坦然睡去。 好安静。 她的生命中,似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安静,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能够准确的感受到心灵的放松,也不会任由思绪过于飘渺。 腿上的伤还是有点疼,对于林亦蓝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 思绪更多的回到了昨天晚上—— 她坐着摩托车来到东风宾馆入住,吃完泡面下楼去丢垃圾时,看到了一个模糊又熟悉的人影和一点迅速熄灭的红点儿。 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迅速回到楼上并迅速关灯,即使隔着雨幕,她还是看到了从阴影中走出的人——杨树成! 她惊得松开窗帘后退两步,浑身发冷地把今天所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一遍,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若是按照以往,林女士被抢了钱是会直接拿刀过去拼命的,怎么可能只是趴在地上不动?又怎么会跟自己说那些废话?或许连那个摩托车都是他们安排的人。 “呵呵……” 我的好叔叔,我的好阿姨。既然这么想要钱,那就过来拿。 “咚咚咚——” 敲门声不疾不徐,但还是瞬间惊醒林亦蓝,好像她刚刚不是在睡觉,只是闭目养神罢了。 她一条腿跳着走到门前。 “谁?” “向海。” 林亦蓝打开门,向海拿个文件袋走了进来,顺手关门,又是一顺手把人抱了起来,放在床上坐着。 林亦蓝往边上挪挪,向海也不在意,只是把文件展开给她看。 “你所签订的协议已经重新用电脑打印好,那边已经签过字了,你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如果没有就把字签了。” 林亦蓝接过他递来的笔,随便浏览了一下协议内容,就签了字。 向海说:“明天律师会过来,我再跑一趟公安局公证,下午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谢谢你。” 向海看着她,嘴里鼓着气,眼睛咕噜噜乱转,倒是十分的得意。 “你当然要感谢我,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了,你做什么事就都得经过我的允许。” 林亦蓝叹气:“就不能让我自己做自己的监护人吗?” “不能。” “我的腿好痛……”林亦蓝惨叫。 向海抱着肚子满床打滚:“哎呀我肚子好饿,我这跑前跑后的,都没吃饭!” 林亦蓝看着像虫子一样在被子里乱蹿的向海,认输了。 借用宾馆的后厨,二人头对着头吃了一顿煮泡面。雇主先生难得主动包揽了所有活计。 林亦蓝洗完澡坐在床边吹头发。头发还没吹完,房门就被敲响了。 她一只脚蹦着去开门,向海提了个医药箱钻了进来。 “来坐下,我给你换药。” 林亦蓝坐在床上朝他伸脚。向海轻轻揭开包裹住整个脚踝的纱布,纤瘦白皙的小腿上,突然出现又紫又丑的伤口,连带着整个脚面全部肿胀起来,如同一个纤纤少女生生长了一只熊掌,实在滑稽。 向海松开林亦蓝的脚,趴在旁边笑的喘不过气。林亦蓝不知他突然抽了什么风,愣愣的盯着自己的脚,呆呆的看着他。 向海擦着眼泪,重新给她包扎。他端详着自己包的伤口,啧啧称奇:“哎呀,这下真是白白嫩嫩的熊掌啊。”林亦蓝微笑着一脚把他踹翻。 向海坐在地上,一双眼睛映出粼粼的波光,睫毛在灯光底下,如同广场上大叔大妈手中挥舞的小扇子,扑闪扑闪很是灵动。 “对了,我今天晚上的跟你住在一起。” 他夹着酒精棉轻轻的沾着她额头的伤口,林亦蓝疼得嘶嘶抽气,一时没说出话来。等到他轻轻按住纱布贴上医疗胶带,才缓出一口气,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他,向海立刻做出一副娇羞表情。 她一个枕头甩过去:“你说什么?” 向海抱着枕头一副惊魂未定模样:“你不知道,我刚刚上楼的时候,感受到了深深的爱意。那些爱意对我来说实在是难以承受之重,所以我决定,跟你睡在一个屋。” “我们只是雇主和保姆的关系,睡在一个房间实在不太好。” “那我们可以把关系更进一步呀……” 林亦蓝默默抱另一只枕头,向海抱着枕头扭扭捏捏地叫:“林阿姨——”叫完撒腿就往浴 室跑。 林亦蓝一呆,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的枕头也飞了出去,不过只打在门上,接着就听那人这里头开了水,都已经开始洗 澡了。 林亦蓝听着哗啦哗啦的水 声,扶额。 —————— 林亦蓝在睡前喝了太多茶水,起了好几次夜。每次都差点踩着打地铺的向海的胳膊,但那家伙睡觉如同死猪一般,不仅没个声音,连翻身都没怎么翻身。 她刚洗完手回来,手上还有余存的水珠,就坏着心眼儿往他的头上滴了一地凉水。她动作麻利得很,眼瞧着那滴凉水落了下去,她动作极为干净利索地缩回被窝,就等自己这个新认下的侄子跳脚。 安静—— 她没忍住,偷偷露出半个脑袋,瞧见那滴亮晶晶的水正心安理得的在侄子的额头上住下来。侄子毫无所觉,自始至终一个大概姿势,老老实实,很乖巧。 林亦蓝再次钻出被窝。手上的水已经干了,她干脆拿过桌上的水杯,手指在杯子里沾了沾,指尖吊着一滴水珠晃晃悠悠移到他的头上方,轻轻一抖,向海的额头上便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如同小孩子发现新玩具一般兴奋。林亦蓝连续作案,在向海额头上滴出个北斗七星来,那一滴滴晶莹的水珠乖巧地霸占那一亩三分地,在灯光下在额头上跳起广场舞。晃晃悠悠~晃晃悠悠~ 林亦蓝放下水杯,捂着嘴笑起来。好像……只要跟这人有关,无论什么都会变得幼稚起来。包括自己。 15.小姑娘看着他上扬的眼尾,脸又红了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放下水杯,捂着嘴笑起来。好像……只要跟这人有关,无论什么都会变得幼稚起来。包括自己。 她忍笑的动作一顿,笑容慢慢收起,眼睛从晶莹的水珠上移开,他的皮肤在白炽灯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墨线似的头发和睫毛睫毛漆黑又浓密,一笔勾勒的眼尾花瓣般微微上扬,清冷淡又禁欲。只求淡红色的嘴唇为这个人多添些人气儿,方知这人确在世间而非幻想。 不知他是否梦到了曾身处的仙界,抱着被子微微翻了个身,露出白皙的脖颈,猫儿般脑袋在被子上蹭蹭。 怪不得说自己保护他,这是个小姑娘还了得。 林亦蓝酸酸地看着他如同小扇子的一般的睫毛,又摸了摸自己的睫毛,心情十分糟糕的回去睡了。 次日,向海起的很早。林亦蓝还没有醒,他取出茶包放在烧水壶旁边,留个字条说自己很快就回来,拿着一些材料去了公安局。 刚进门,向海就与外头倒垃圾的阿姨擦肩而过。这个阿姨就是问他和林亦蓝是不是夫妻吵架,来公安局和解的那个阿姨。不过那阿姨显然没认出他来,手上提着个垃圾桶嘟囔着从远到近: “这个老杨什么人呀这是……真是难伺候……” 向海凑到跟前。 “阿姨您好,阿姨您需要帮忙吗?” 阿姨停止嘟囔,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向海笑眯眯伸手接过阿姨的垃圾桶,装作不经意往里头瞅一眼,满脸的惊讶:“哎呦阿姨,您这摔了不少东西呀!” 阿姨立马不干了:“什么我摔的呀,是刚进来的那个老杨,说什么要喝茶水!这不,茶水给他泡了,又嫌难喝,又摔壶摔碗的,这个茶壶……”她指着垃圾桶里,被摔的壶嘴断半截的破茶壶:“这个茶壶可是我们副队长,他老娘给他买的,跟着副队长几十年了,愣是给人家摔坏了!你说气人不?” 向海手指从垃圾桶里勾出那个破茶壶,啧啧两声直摇头:“哎呀,这个人真可气!阿姨,看您这么辛苦,要不我请您去泡脚吧。” 阿姨被向海突然的热情邀请,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虽然只是个扫垃圾的,但在这地方工作,警惕性总是比普通人要好的多。于是连连摆手。 “年轻人认错人了吧,我还得去倒垃圾呢,快撒手!” 向海赶紧撒手,满脸堆笑地跟着阿姨身后唠唠叨叨。 “阿姨贵人多忘事,您不记得我啦,我是昨天那个小向,”阿姨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摇摇头:“不记得。” 向海一拍大腿:“哎呀,就是昨天那个夫妻闹矛盾,实在摆不平了来这里和解来了。这不多亏阿姨您热心肠,警c叔叔都没上场,您就帮我们摆平了,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阿姨手里的垃圾桶在空中晃了晃,表情由迷茫变为恍然,最后也是一拍大腿:“哎呦是你啊,小向。” “诶诶就是我。昨天可多亏了你呢,我家那口子啊,再也不跟我闹矛盾了,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他说着还像模像样的做了个揖,人家阿姨都不好意思地甩手:“这不是应该的嘛?有问题找民警,民警在忙,余下的人,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你们继续矛盾下去呀?三两句话的事儿嘛!小事一桩。” 向海赶紧给阿姨捶肩,观察了一下拳头落下来的轻重,看见阿姨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他才保持着这个力度,轻轻给阿姨敲着肩。 “阿姨,您真是好人,要是全世界的人都像您这样,那早就和平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报答您。您在这里工作,送礼您不方便收,道理上也说不过去。但是我瞧着您腿脚像是有些不便,不如多泡泡脚,打打通一下经络,可能对您的身体有所帮助。” 阿姨惊奇的瞪大眼睛:“我说小伙子啊,你怎么知道我腿脚不好啊?别人都看不出来的。” 向海一笑:“是佛祖告诉我的。热心肠的阿姨,您就陪我去泡个脚吧,求您了。” 阿姨被他逗得合不拢嘴,咯咯笑了一阵儿,才点头说好:“你等着,我把这垃圾倒过去,我也差不多就下班了。这工作一天过来收两回垃圾,倒也是轻松。哎呀老婆子年纪大了,干不了什么活了,能赚点钱养老,就别无所求了。” 向海接过阿姨的垃圾桶提在手里,二人一起去到了个垃圾。拦了辆车,他不熟悉本地,就由阿姨指路找到一家洗浴中心。 “这是我一个老姐妹家开的,没那些花里胡哨,但是个个都是手艺人呐。生活不容易,你就准许老婆子我寻个私,带你来光顾,我老姐妹的生意。” “您做主就好。” 二人进了店,因为是阿姨的老姐妹开的店,所以还给免费弄了个包厢,安排了两个据说是厉害得不得了的足底按摩师。 阿姨那厢倒是先泡上脚了,向海这边正在慢吞吞脱袜子,一双眼睛咕噜噜转来转去,像是没找到什么,歪着脑袋问边上的小姑娘。 “这里卖茶叶吗?” 小姑娘明显一愣,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呆呆地摇了摇头,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脸一红,低声细语:“我们店里不卖茶叶的,”似乎扭捏了一下,又接着说:“不知道您说的茶叶是不是那个意思,我们这里都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只做足底按摩……” “啊?”向海懵,长长的睫毛扇了扇,不解的挠头:“我要买点茶叶怎么就不正经了?” 那姑娘这才方知自己理解错误,脸一下子红透了,后退两步,躲在向海身后也不好意思过来了。 “哈哈哈” 另一个姑娘正给阿姨按摩脚,老阿姨往这边歪着头,听尽了刚刚二人的谈话,一个没忍住大笑起来。 “小伙子,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洗浴中心,会对一些暗号,只要客人点了那个暗号就会有女孩子遭殃。因为这里没有那些服务,小离听你刚刚要茶叶,以为你是个老嫖客给吓住了,哈哈哈……” 向海嘴角一抽,直挠头。 阿姨又朝那姑娘说:“小离不要怕,这小伙子也是正经人家的,我们只是过来泡脚。他要茶叶你就给他找去,找不着就去你家铺子里拿,拿最贵的!” 那姑娘眼睛一亮,征求意见似的看着向海,向海哭笑不得的点头,那姑娘一溜烟跑了。 “小伙子你可别介意,咱们这个地方的人呀,穷怕了。你去过老杨家面馆没有?” 向海摇头。阿姨胳膊往空中一指,找了个方向:“那条路难走吧?就那黑炭渣路,还是今年乡亲们出钱凑够的。都想铺路啊,都想让孩子上学好走啊?但是没钱啊,谁出钱?都被贪了……一层一层往下剥,剥到我们这最底层,连骨头渣都没了……” “警钟没敲响吗?” “警钟经常敲响,但是那些人抽了几十年的皮早有了无数的路子,不好逮。” 向海不知该怎样安慰这个阿姨,最终还是拍了拍阿姨的肩膀。 阿姨深深叹口气,脚底板似乎被小姑娘按的酸疼,表情有些狰狞。 “等到这一代的孩子长大了,一切都会好的。” “会好的。” 向海和阿姨都沉默下来,各自想着心事。 那个叫小离的姑娘这才气喘吁吁推开门,手里拿了包茶叶,递给向海。 “你——你要的茶叶——” “哎,真是麻烦你了。你先站着一会儿,等会儿再坐下。”向海把茶叶接过来,瞧她气都没喘匀,就提醒一句。那姑娘脸一红,轻轻嗯一声。 向海放下茶叶,拿起毛巾擦脚。那姑娘忙接着毛巾,似乎想到因为自己跑去拿茶叶,都没给这个客人服务,一弯腰把水盆端了出去。向海愣愣的坐在那里,毛巾没了,水盆也没了。 正如此想着,那姑娘另端了盆新水过来,撸起袖子蹲下要为向海洗脚。向海本就不是过来按脚的,这不是跟阿姨聊着聊着,自己随便泡泡也就完了。眼下这姑娘要来真的,他可不想被这姑娘一通按,有点不好意思。 “别别姑娘,不用按,我随便泡泡就行,我已经洗好了。” 那姑娘红着脸仰头看他。向海恍然,又补了一句:“别怕,钱照给,没事儿我不用按脚。” “你是进来买茶叶的?” 向海见这姑娘总算大着胆子正常说话了,微笑着点头。拆开压缩袋,抓一把茶叶就扔进水盆里,低头看了看茶叶的覆盖面积,似乎有些不满意,又抓了一小把扔了进去。剩下的小包茶叶往阿姨手里一塞:“阿姨您不会嫌弃吧?” 阿姨把茶叶往自己口袋里一揣:“还有吗?” 二人哈哈大笑。笑着笑着阿姨一个巴掌就拍了过来:“浪费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啊,你用茶叶泡脚?还是用洗脚盆泡茶喝?” 向海再次伸进盆里,泡了泡,嗅着满屋子的茶香,嘿嘿一笑:“这么有诚意的配方,我可喝不起。” “那你这是……” 向海呲牙一笑。 小姑娘看着他上扬的眼尾,脸又红了。 二人泡完脚结完帐,再次回到警局。阿姨神情怪异地看着像海手中提着的副队长的破茶壶。正好遇着刚刚到的律师,向海挥手告别阿姨。 材料准备的非常齐全,办林亦蓝的手续也只是走个流程。完毕,向海一把抓住身边的中年警c:“我可以申请见见老杨吗?我这里有一起关于私吞公民财产的案子要上报。” 16.灯光背后的阴暗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老杨心情很不好,他觉得完全是妻子害了自己,自己完全是无辜的!而且那个馊主意也不是自己出的,要非要说自己有什么罪过的话,他觉得最不该的就是不该答应妻子收养这个养女。一切罪过的源头都是这个养女害的! 老杨舔着后牙床,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摸了个空,仰天长叹: “人善被人欺呦……” “杨树成有人来看你!” 老杨还以为是自己儿子过来了,坐在审讯室里满脸的痛哭流涕,期望让儿子看到自己十分的可怜,自己是身不由己。再好好鼓励孩子好好上学,等儿子出息了,有的是手段把自己弄出来。 脚步声来了门也开了,老杨咧着趴在桌子上嘴哭了两声,但是儿子没有任何反应,也不过来劝慰自己,也不发誓自己会好好上学将来好救自己出去,怎么就站在那里没过来?儿子不过来自己不是白哭了? 那不行!老杨可不是吃亏的主,他又哀嚎两声,总算见儿子过来了。他挤着满眼的泪水一抬头,正对上向海笑地灿烂的眼睛。他有些发愣,还没问出“你谁呀”,这年轻人倒是先开口了。 “老杨是吧?我叫向海,现在是林亦蓝的法定监护人。” 老杨听到林亦蓝三个字脸就有点绿,连带看着向海的眼神都有些嫌弃。 “干嘛?我是她养父,养她这么多年不要钱啊?培养感情不要钱?谁知她就是个白眼儿狼,不仅不报恩反而恩将仇报陷害我们夫妻两个入狱。你说说,就算是条狗也不会这样反咬我们老两口吧?”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您瞧我给您带什么来赔罪了!” 向海笑眯眯一路走过去,从背后拿出那只破茶壶,珍宝一样拍了拍。 老杨一眼瞧见那个破茶壶,嘴里嗤笑:“都扔垃圾的玩意儿,捡它回来干什么?老子现在可不一样了,老子有钱了!只喝好茶、香茶,铁观音知道吗?可香啦!被他们给我没收了,唉……” 向海一拍桌子,对老杨竖起个大拇指。“好,有钱人就该这样享受!不过老杨,你过来瞧瞧这是什么?” “不就是里面装着10块钱一包的破茶叶的破茶壶吗?” 向海一笑,打开盖子,提着破茶壶在他前头走上一圈。末了,盖子一盖放回桌上。 老杨使劲往空气里嗅,终于捕捉住那一年缕浓浓的茶香。他跟着茶香晃了一大圈,停在审讯桌边上,盯着那破茶壶看。 “哎哟哎哟,哎哟哎哟……这……这里头是铁观音!”老杨咽着口水,粗糙的手指一指那破茶壶,肯定的说。 “真识货!”向海把破茶壶王老杨一边一推,满脸的歉意:“以前多亏了你们夫妻把亦蓝抚养长大,虽说你们为她日常开销,总共算起来不过五六万块钱,但是你们成功地树立起她独立的性格,这一点在当今社会挺难得,也挺重要的。所以这壶茶,聊表敬意。” 老杨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过边上的搪瓷杯倒了茶水一饮而尽,满满一大口香茶喝得他表情聊为享受,又连喝了两口,这才像方解相思之苦的年轻小伙般,精神抖擞起来。 “年轻人,你说什么?” 这时审讯室里进一个人,年轻小警员警惕的守在门口,阿姨神情怪异的走到向海身边,欲言又止。向海朝她微微一笑,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他满面笑意的看着老杨。 “当年陈阿姨交给你们的100万,你们放到哪里去了?” 老杨似乎没听懂,啜了一口茶水眯着眼睛问:“什么100万?” 向海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老杨那双浑浊的老眼,舌头舔了舔后牙床,从材料袋里拿出一叠文件,他指着最上面一张:“这张是陈林霞女士立的遗嘱,上面明明确确的记录她因身患重病需要做大手术,出于对你们夫妻的信任,将孩子暂时交于你们抚养,另外请你们代为保管100万的存款。而她也付了你们10万的抚养费。上头写的可清楚呢,您不会不认吧?” 老杨面上划过茫然、恍然和惊慌:“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陈女士。” 他一把抓过那叠材料就要撕毁,向海探过身子一把扭过老杨的手腕,老杨哀嚎着手上泄了力气,材料掉了一桌子。 “你不认识陈女士,你认不认识这张照片?” 向海从里头选出一张女子的半身照,即使照片只是复印件,仍然可以看出女子气质柔和,笑容恬静。老杨眼睛定在那张照片上,末了又移过去。 “这谁呀?不认识。” 向海早料到他会这样,又捡出另外一张照片复印件。照片也是黑乎乎的黑白照,但可以看出是一个裸 背的小女孩,年纪不大,十几岁的样子。 “这个呢?这个在你家衣柜底下找到的,你不会不认识吧?” 老杨想撕掉那张照片,但手腕仍被牵着,疼得很,嘴里丝毫不饶人:“这什么破照片,满大街都能买得到,5毛一张,你拿这个来威胁我?” “这些是我回国前找朋友调查的,最近才收到。这个小女孩儿,就是现在的林亦蓝,本名叫何以以,是陈林霞与何无的女儿。当年何无病逝,而她也身患重病不知生死,不敢贸然将唯一的女儿带在身边,身边无也无人可信。当时你们夫妻俩仗义出面,答应帮她抚养女儿,待阿姨治病回来,便将女儿交还给她。陈阿姨很信任你们,不仅付了你们10万的抚养费,还把帮女儿的存款也交给你们保管。 因为你们口口声声的承诺,陈阿姨终于放心地去治病。谁知等她病愈回来,你们却带着她的女儿搬家了。甚至为她女儿改了姓,导致陈阿姨多年寻女未果,抱憾而亡。” 老杨瞪大眼睛,一动不动,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又吞着口水闭嘴了。 “陈阿姨前半生,遭人唾弃谩骂,后半生全在找女儿的途中受尽磨难。她的命运,不得不说有你们夫妇的一份功劳。” 老杨像是终于鼓足了力气,一口反驳道:“你胡说,这孩子明明是我们在垃圾堆里捡到的,是我们夫妻俩救了她一命!” 向海在桌上捡了几页材料,摊在他面前:“从左至右,分别是,你们收 养 孩子前后的第1次搬家、第2次搬家和这次搬家等所有邻居录的口供,绝对真实,欢迎你向警方提出告我。”老杨不耐的把桌上材料回推到地上。 “简直是胡扯!” 向海凑到他面前,冷冷的看着他。“嗯,实实在在的证据,你说胡扯,那什么不胡扯,你花5毛钱,购买自己养女被别人偷拍的照片吗?” “简直一派胡言!那只是我花5毛钱,随便买的,哪个说就是她了?” 向海也不理他的反驳,灯光底下修长的睫毛投出大片阴影,本是水墨般的清俊端方此时却显得冷酷又无情。 “这是她初二的时候,在家里洗澡,而你家厕所窗户是坏的,视线是从对楼拍到的。你当时应该在阳台抽烟,或者你早就看到了伸出窗外的相机,但你并未阻止,反而花了5毛钱买下了这张照片……” 他的一双眼睛在灯光下眨动间泛着冷光,如同宣布老杨的死期一般,口气冷淡无情。 “邻居们都说你很重男轻女,对当时寄养在家中的拖油瓶十分的厌恶。有了这张照片之后,你就多了个乐趣,时不时可以威胁一下小拖油瓶,看着小拖油瓶惊慌失措,你就非常开心。但是你知道吗……” 他凑近老杨,几乎面贴面的看着他,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愤恨和怒火,吓得老杨直往后缩,生怕他对自己拳打脚踢。 “由于你的长期恐吓造成她很大的心理压力,是她现在这个病的主要形成原因。你们夫妻真行,不但间接让人家母女难以团聚,还吓得人家唯一的女儿身体也出了问题。” “你胡说,这就是花5毛钱买的……” “你老婆是不是告诉你那100万取不出来?她骗你的!那钱早就取出来了,你老婆偷偷藏着留给你儿子,一分都没想给你!” 老杨瞪大眼睛,激动的站起来:“不可能那婆娘不会骗我呀……” 向海站的笔直,轻轻哦了一声,朝老杨一笑。小警c和中年警c疾步走进来,中年警c看着老杨,面无表情地说:“性 侵 犯在刑法中有以下几种: 1、强制 猥 亵妇女、儿童罪,构成:以暴 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针对妇女(已满14周岁)实施的、伤害妇女的羞耻 性、违反正常性 行为秩序的行为,既包括直接对妇女实施 猥 亵行为也包括强迫妇女自行实施或者强迫其观看他人的猥 亵行为(猥 亵儿童是加重情节),最低法定刑为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最高法定刑5年以上十五年以下; 2、强、奸 罪,构成:以暴 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违背妇女意志、强行发生、非法的性 关系。最低法定刑为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最高法定刑10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 刑。” 老杨这下真的急了:“我没强、奸她,我根本没碰她,我只是吓唬吓唬她,想把她吓跑。跑了就不吃我们家饭了吗?而且我有头儿的,街头那个红华,那才叫一个辣呀!你副队长你是不是因为我打了你一个破茶壶就给跟我找晦气呀……” 中年警c一拍桌子:“向先生已经提供给我们足够的证据,足以控告你们夫妻二人非法占有他人财产以及猥 亵恐吓未成年人等好几样罪名。你最好坦白一点,配合警方工作,看在你态度还行的份上,提前告诉你一句,我们是先到你这里来的,你老婆那里是重点!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老杨一缩手,枯瘦的手在膝盖上挠了挠,沉默了许久,才提着破茶壶往搪瓷杯里倒了大半杯茶水,一饮而尽。 “副队长,我都招。但咱们可说好啊,坦白从宽,我什么事都没做的,都是我家那婆娘出的主意。她说她小姐妹有钱,我们可以带着她的钱跑,结果呢,我一个子没看到,所以这个事儿啊,真跟我无关……” “梳理好时间线,什么乱七八糟的?” “哎哎……不就是83年嘛……” 中年警c朝着小警c使了个颜色,小警c开始记录。 17.南山公园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如全身失去力气,朝等在外头的律师挥挥手。自己一般慢慢走出警局,直接坐到大马路边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掌拍在地上。 他吐出一口血水,舌尖被自己忍着情绪咬破了,火辣辣的。没觉得多疼,他咬住那个伤口,牙齿左右来回捻着。 他回想起自己刚刚看到那些材料时,那种强烈的想要杀人的冲动连自己都感到惊讶。他感到新奇又恐慌,整个人不知道要干什么。他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杀 人犯法。但他还是没忍住,一股脑冲到了楼下,几乎抓狂的时候,他看到了冰箱。 冲过去打开冰箱门,看到里头陈列的一个个保鲜盒,内心的狂躁似乎被泼了盆冷水,他也终于冷静下来。等回过神儿,他热了一桌子菜,丢了一地的保鲜盒。 他其实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给自己准备了这么多菜。他坐在地毯上,每道菜只吃一口,迫切的想感受一下她在做这道菜时的心情如何,会不会有怨言?会不会埋怨自己是猪? 他边吃边笑,每一道菜都尝过来一遍。他筷子一丢,来了这里。 向海看着马路上人来人往,想到刚刚见到她的场景,依旧吓自己一身汗。他难以想象如果自己再迟一点,真是一辈子不得心安了。 还好还好。 向海坐在马路边不知看了多久,身边有人落座,是那个扫地阿姨。 阿姨伸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安慰他说:“原来你是替媳妇讨公道来了,小两口回去好好过日子,对你媳妇好一点,不然你媳妇可不乐意给你生儿子。” 向海哈哈大笑,阿姨以为自己说中了也哈哈大笑。 “里头正在审那女的,进度也差不多了。我临来的时候,问那个老东西洗脚盆儿里的茶水还要不要?那个老杨当场就吐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 向海留下律师跟进案件,自己溜达着回去了。刚一敲门门就从里头开了。林亦蓝穿着衬衫牛仔裤,正在往身上套外套。“我东西收拾好了,下午可以回去。” 她微微后仰着头绑头发,没摸着手腕上套着的橡皮筋转身去浴室找。 向海跟着她进了屋。床上放着码得整整齐齐的小提包,床头一次性杯子里泡着一只茶包,淡淡杏黄色茶水正冒着白气,床头垃圾桶里丢弃了一个大的透明密封袋。 林亦蓝绑好头发,对着镜子照了照,把用过的毛巾工整的叠起来,放在架子上。脚消下去很多肿,但是穿鞋还是有些挤脚。她一瘸一拐地走在床头端起一次性杯子一饮而尽,把杯子连同茶包往垃圾桶里一丢。 向海也正在折腾自己的包,他也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理由是他没换衣服有点难受。 “我这里也好了。” 二人并未进行过多的交谈,背着包下楼结账。刚才阴沉沉的天正往下下着毛毛细雨。林亦蓝从包里拿出枣红色的小伞撑开了,一瞧向海背着包走在前头,赶紧快步追上去给他打伞。 向海瞪大一双眼睛惊讶地看着林亦蓝,自己往伞外头撤了撤,林亦蓝的伞又追过来了。他捂脸笑,接过她手里的伞撑着,眼神示意林亦蓝快走。 林亦蓝得到命令抱着包就往前冲,向海哭笑不得,自家保姆难道以为自己要霸占她的小破伞吗?这是个什么想法?这么个毛毛细雨他只是不想像个女孩子一样躲在伞下好不好?她这个母亲一样的宽容是为那般? 向海没能理解她的想法,只好一路追在她身后为她撑伞。 绿铜镇的那趟班车排班很少,每趟都十分诶拥挤。二人在茫茫小雨中等了近一个小时才等来一班车,车里已经没有空位子,二人只好抓着座椅后方在车辆左冲右突地摇晃中保持身体平衡。 二人免费坐了趟海盗船,下来的时候已经有点分不出东南西北了。林亦蓝在原地转了个圈,指着一个方向:“往那边去。” 向海摇头,指着反方向:“往那边去,跟我来。” 向海把林亦蓝塞进一辆出租车,他坐在前头给司机指路:去南山公园。 “南山公园很远的。” “我当然知道,你说你去不去?” “那当然去了,坐好啊。” 司机师傅好像怕他二人反悔一样,在堂堂正正的大柏油路上都能开出过山车的感觉,着实让林亦蓝好一顿佩服。 南山公园和景山一样都是墓地,景山是老墓地,而南山公园是更加规范的墓地。现在的人更多会选择南山公园,来扫墓的好进好出,不用再去大雨天爬山。 二人在南山公园门口下了车。扫墓的人大多昨天来过了,今天人不是很多。 向海提着二人的包,在门口买了两朵白花,分别别在自己和林亦蓝胸口,又买了一束向日葵和一把满天星。付了钱,带着林亦蓝走在植被葱绿的公园里。 向海的背影被细细的雨丝精心刻画出一个朦胧的轮廓,他踱步走在长势茂盛的绿树下,如同刚刚来到人间的孩子,带着干净的气息穿梭在色彩浓郁的油画里。 有点越飘越大的气势,林亦蓝收起了小红伞,习惯地甩了两下雨伞。向海听到动静回头。 他头发和睫毛上都落了雨,带着湿漉漉地朦胧又线条感,又如那宣纸上黑色笔墨织就的谦谦君子少年郎,带着写意的张扬和水墨的深沉。他怀中抱着色彩温柔又艳丽的满天星,好似那支笔的主人怕少年郎太无聊,沾了颜料寥寥两笔,随意而为。少年与花都活泼起来。 看得久了,梦幻又过瘾。 林亦蓝抱着向日葵的手有点发紧,就连胸腔也紧张起来,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竟分不清眼前是梦境还是现实。 “脚痛吗?要不要我背你?” 她如梦初醒的摇头:“不用不用。” 向海不知她为什么突然紧张起来,以为是自己哪里无礼了,抱着撒了一层水雾的满天星后退两步,跟她保持了一些距离。又见她额头的纱布,暗道自己粗心,赶紧上前要把外套脱给她挡雨。 林亦蓝哪能要?最后拿了向海的公文包挡在脑袋上。 “不远D区第12排06、07座。” “哦。” 向海抱着满天星故意走得很快,林亦蓝抱着向日葵跟在后头,中间落下一段距离。 雨幕迷蒙,他还是很快就找到了地方。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看着墓碑,放下手里的满天星。林亦蓝抱着向日葵停在正路上,表情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过去。 他看到她脸上的犹豫,眼睛看向面前的两座墓碑,淡淡笑了。 “人我已经找到了,但她的身体出了点问题。不过你们放心,没多大的事。只不过……” 林亦蓝抱着向日葵站了许久,她其实有些想知道他到底过来看谁,人家没有明说,自己也不好过问太多。毕竟自己只是个保姆。直到向海向她招手,她才缓步走过去。 来到墓碑跟前,她有些发愣,原本以为会看到墓碑上的照片或名字就能知道这二人的身份,谁知这两座墓碑竟然无字,甚至连张照片都没有。 林亦蓝把惊讶写在脸上,向海从她怀里接过向日葵,珍重地放在另外一座墓碑前。 “这二位对我有很大的恩情,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二位就没有现在的我。就算是在国外,我每年也会专门回来扫一次墓,这次出了点意外,来晚了。不过不要紧,二老并不是讲究那些俗套的人。而且这次我带你来,他们一定会很开心。快点跟他们说些什么吧。” “啊?你让我说些什么?” 林亦蓝鼓着眼睛看着他,就是没开玩笑吧?自己一个小辈儿这样冒冒失失的过来打招呼,真的没关系吗? “说吧,随便说些什么都可以。嗯,也可以把你睡觉打呼噜的事说给他们听……” “你不要胡说,你才睡觉打呼噜,我都被你吵醒好几次!” 林亦蓝羞恼。她其实不知道自己睡觉打不打呼,但最重要的是要为自己争取颜面,所以坚决不能认! “那睡觉磨牙你总要承认吧?” “没有没有,我睡觉可文明了!” “哎呦可文明了,真的吗?那是谁趁我睡觉的时候在我脑袋上滴水来着?” 林亦蓝心虚地一缩脖子:“谁那么无聊在你脑袋上滴水,我那是刚洗完手随便甩了甩。误伤,误伤你懂吗?” “随便甩甩水就能就在我脑袋上甩出北斗七星阵来?哎呀,我可真倒霉,你又丑又胖,又打呼又磨牙,还喜欢往人家脑袋上滴水,以后还指不定怎么欺负我呢!心眼真是坏透了!” 他鼓着腮帮子,眨着水润又修长的睫毛,眼睛湿漉漉的控诉,模样十分的可怜。 林亦蓝蹲在墓碑前开始告状:“两位老人家你可别听他胡说!听你说听我说!就这个人啦,脾气可怪了!不仅每天强迫我跟着他一起跑步,每餐吃的东西还都规定好,差一样都不行。屋里的摆设也有规矩,我有次不小心乱放了一只杯子,后脑勺立马挨了打……” 向海插嘴:“我只是瞪了你的后脑勺一眼……” “现在更可恶了,竟然告诉我找我是为了给他种地!不过太重的体力活倒是没让我干,这点还行。噢对了,告诉你们二位,我们在房前种了许多向日葵,将来还准备种上辣椒青菜。” 她摸着墓碑前放置的向日葵,看着光滑的墓碑说:“您也喜欢向日葵吗?那我们向日葵长大了,就送您一束好了。您瞧,还是我比较乖吧!” 向海静静地听着她在那里念叨,眸子里蓄满说不明白的情绪,像是宽慰,又像是喜悦,更多的是释然。 雨越下越大,二人不得不离开。 向海实在不放心她额头和脚上的上,一把将人抱起,飞快跑起来。林亦蓝吓得“啊啊啊”大叫,又觉自己很是失礼赶紧闭嘴,只好一头扎进向海怀中挡雨。 18.藏在鞋子里的糖果味道如何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实在不放心她额头和脚上的上,一把将人抱起,飞快跑起来。林亦蓝吓得“啊啊啊”大叫,又觉自己很是失礼赶紧闭嘴,只好一头扎进向海怀中挡雨。 南山公园外出租车很多,价钱也很贵。 二人狼狈地滚进出租车,直接回小村子去。 路经市中心一家挺高级的画廊,向海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想要进去参观,被林亦蓝十分霸道仲裁地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并向司机下达命令:“不准停,一直开到目的地。” 林亦蓝出了市区才撒手,向海抚平衣上的褶皱端正坐着。她偷偷摸摸观察了他一阵,没看出知道真相的样子,这才嘘出一口气,在车里晃来晃去睡着了。 林亦蓝睡得意识朦胧间突然跳起来,头直接撞在车顶,盖在身上的向海的外套也掉了。她痛得龇牙咧嘴,一边捂着头,一边伸手去拽向海。 向海被她拽的身体歪斜,她痛苦的皱着小脸:“注意,路有个大坑,撞头可疼了。” 向海无奈的看着她,司机哈哈大笑:“我说小姑娘你可太搞笑了啊,这大坑都过去好久了,你连睡着都记得那个大坑,被撞过吧?呦!瞧那脑袋上都打疤子啦!” “过去啦?”林亦蓝傻眼。 “早就过去了,这位先生说一定要慢慢过那个坑,怕撞着你,我这不就慢慢的开吗!” 林亦蓝尴尬的松手,一点也不困了。向海再次抚平衣服褶皱,偷偷笑了好一会儿。 到地方。二人付钱下车,林亦蓝看着渐远的车灯,龇牙表示肉疼和抗议,车费实在太贵了!向海一拍她脑袋,一指:“你瞧,那是什么?” 不过几天没见这些向日葵花苗就长高了许多,一个个顶葱葱郁郁的脑袋随风要当起碧浪来。这是欢迎主人回家的宠物,又像是一群跳着植物间才懂得舞蹈的小精灵。生机勃勃。 林亦蓝胸口涌出一阵喜悦,一瘸一拐地跑了。 向海盯着她脚下的泥路,开始点数:“三、二、一。” “哎呦——” 脚下积蓄的泥已经把她绊倒,林亦蓝准确地阵亡在向日葵花苗前。向海悠哉悠哉地慢慢走过去,走到她身边朝甜甜一笑。 “哇!我的向日葵花田里竟然长出一个人!今天简直是历史的见证!我真是个天才!” “向海!” 林亦蓝抓起泥巴在手里团成团,向海见势不妙扭头就跑,哪里比得过泥团追过去的速度,后脑勺很光荣的挨了一下。他又哪里肯吃亏,手上的包往门前一扔,脱了鞋袜,直接加入泥团大战。 林亦蓝见敌人来势汹汹,嚎不认怂,褪去鞋袜豪迈出战。 二人如孩子般在泥地里你来我往扔来砸去。浑身弄得如泥猴,倒是都笑得痛快了。 让二人决定休战的,是二人的后方粮草告捷。两个泥猴总算开锁进屋,各自直奔浴室。 林亦蓝很快洗完澡,又直奔厨房去准备饭菜。蒸饭的闲工夫,她穿着拖鞋来到客厅,这才尖叫一声:“向海你干了什么!我辛辛苦苦准备的菜,你竟然这么给我浪费!” 向海在书房里翻着笔记本,挠着脑袋懒懒的回一句:“热的不好吃,我要吃新鲜的。” 果然又听楼下叽里咕噜一顿威胁警告。他翻着纸页的手顿了顿,无声笑起来。 “小孩子脾气。” 他找到上回记录的地方,拿出笔开始写。 “2005年4月4号,小雨 思来想去,让她一人回到那里不是明智之举。调查档案上的内容不太好。 或许应该把她带到墓地去拜祭一番? 海” 翻了一页儿继续记录: “2005年4月5号,小雨,清明节 不知准确的地址,我只好到卷宗上林家那个孩子上的学校去找人,运气很好,随便就抓到他了。 肚子很饿,眼前这个小孩看起来也很饿。哦,他是被我从路边摊上抓起来的,刚点了一份米粉没来得及吃。 这样一想我就不饿了。 问了这小孩大致情况,在金钱的诱惑下,他也如实说了。并带我找到那个景山。 她额头上横着贴了好几个创可贴,活像只蜈蚣趴在上头。腿也一瘸一瘸的,被人从山上扶着下来。 怎么离开我没多久就变丑了? 我好像有点气? 废话也有点多。 虽说她负了伤,但看精神倒是十分的亢奋和得意,状态很好。 海” “2005年4月6号,小雨转中雨 又是雨。 她把案件全权交给我处理。临行前,她还没有醒,无防备的睡在那里。 不知她为什么放心我跟独处一室,是我太娘了吗?我故意表现出对她的依赖感是不是有点过头? 我其实只是想观察她夜里的精神状况。 茶包按时喝,治疗效果挺好的,都知道在我脑袋上滴出个北斗七星阵了。 早上带着律师处理了陈林霞阿姨托付给我的案件,总算没有辜负她对我的信任。 临行前带她去了南山公园,不知二老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可惜这次再见已是天人永隔。 她的脚比昨天看上去消肿许多,但看起来还是很不舒服的样子。我不好随便就抱着她或者背她,她要是大喊色狼,我很尴尬的。 要不……我跟她换鞋穿穿? 我拒绝。 好吧,我还是直接抱着她进出租车了。她果然又让我丢脸了!!!! 哼! 海” 向海盯着笔记本上的字,手上无意识的转着笔,眼睛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 他开始在心里建设许多方案,并开始推算每个方案按照他的设定执行可能会发生的意外。他不断的推算,不断的推翻。 他神情严峻,终于在不知转了多少次笔之后,动作一顿,整个人僵在那里。许久之后,他的眼睛终于眨了一下,眼珠也活动起来,如同重新注入灵魂的机器人复活。 他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因为在他的推算中他已经看到这件事情的结局。他既期待,又有点害怕,手都有些发抖。 “下来吃饭了——” 一声长嚎打破了他停留的精神世界,他应了一声:“就来。” 匆匆把笔记本翻转个面儿,随便记录着: “2005年4月4号 今天要吃剩菜不开心不开心不开心。” “2005年4月5号,清明节。 今天要去扫墓,要不顺便去看那个丫头过的怎么样?她一定顿顿吃大肉,而我在这里吃剩菜。 心里不平衡,生气了!我要过去抓人!她是我的保姆,我理直气壮!” “2005年4月6号 今天带着臭丫头去扫墓了,她表现的还行。” 随便几笔,笔记本一盖,往抽屉里一丢。上锁,关门。 林亦蓝一见他就来火,指着厨房里堆着的一大堆菜,冲他瞪眼: “解释一下?” 向海随便朝厨房扫一眼,眼睛盯着她额头上的纱布,表情关切:“哦天哪!你怎么样了?我的小心肝,你的额头还好吗?” 林亦蓝一摆手:“吃饭。” 向海跟在她身后满意地晃着脑袋。 二人都饿惨了,也不讲究什么礼仪狼吞虎咽一顿抢,大有把“泥巴大战”转换成“抢菜大战”的意思。战场上你不让着我,我也不让着你,各凭手段,能者多吃。 林亦蓝在向海抓住她另一只脚开始挠痒痒的时候宣布阵亡。并把“某人输不起耍小手段”当作歌谣一天唱三遍。 向海脸皮堪比城墙,刀砍斧凿,毫无损伤。嘴里叼着跟牙签剔心情愉悦的弹了会儿钢琴,最后老大爷似的拿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欣赏自己那一片绿油油的花苗。 生活平平淡淡,春风吹来柳绿,也吹红了桃花。春雷乍响,青蛙们按照春雷大人的指示唱响奏歌,在人们皱着眉头发狂时,它们却引以为傲!瞧,这就是影响力! 天气逐渐回暖。两人在门口摆着小方桌,各自洗完澡后穿着居家服坐在房檐下看着那片绿油油的向日葵苗,在风中摩擦出怪异的响声。像是下雨一样刷刷的,又像是东西扎在塑料袋上刺拉拉的。 林亦蓝打开一个玻璃罐子,用小勺舀出一勺粘稠的蜜色膏状物放进杯子,倒入开水,勺子在杯子里游走两圈,摇出又浓又甜的香气。 向海最近迷上了柚子茶,撒泼耍赖,硬是要喝。林亦蓝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在向海的指挥下熬了一罐,这是第1次开封。 林亦蓝撕开一个包装袋,往透明盘子里倒出一堆被五颜六色的塑料纸包裹着的小糖,糖果纸在灯光下闪烁出彩虹的光泽。 向海简直迫不及待,捞过杯子就往嘴里灌茶水。林亦蓝乐呵呵的盯着他,果然看到他被烫得龇牙咧嘴,一口吐出滚烫的液体,哼哧哼哧喘着气,眼圈都红了。 林亦蓝一个没忍住就要笑出来,被那对红眼睛一瞪,忍住了。向海拿着马克杯柄,看着眼前墨绿色地、长势旺盛的花苗,故作深沉的叹着气。 林亦蓝也给自己冲了一杯柚子茶,看着深色的柚子膏被开水冲散、膏体在杯中旋转着了变色,最终挥发出比原有更加甜蜜香醇的气味,还是有些小小的成就感的。 “你可不要笑,能喝一口柚子茶,这可是我小时候的梦想呢!” “什么?” 她凑近杯子,低头深深嗅了一口气,感觉整个身体都装满了这种好闻的味道,思绪也飘飘的,缓缓的。 在路灯与星星同时点亮的时候,村民们三五成行沿着水泥路溜达着散步,经过两人门口总是投来审视的目光。向海无意对上了好几人的目光,无奈只看着星空和花苗。 林亦蓝抿了一下嘴唇,“你小时候的梦想不是糖果吗?哦,藏在鞋子里的糖果……味道怎么样?” 19.一切皆平凡,不过是自己过于沉醉罢了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抿了一下嘴唇,“你小时候的梦想不是糖果吗?哦,藏在鞋子里的糖果……味道怎么样?” 向海满脸的向往和回忆消散殆尽,下压眉毛,故作凶悍的瞪着林亦蓝:“我那是权宜之计好不好?但是不瞒你说,味道可香了。” “是吗?那一定很难忘了。” 向海盯着远方的星星,一脸的不乐意:“你个听故事的人怎么这么多话?信不信我不讲了?” 林亦蓝端起柚子茶喝上一口表示投降。向海表示满意,清清嗓子。 “那这回就跟你说说,我为什么要画油画吧。” 【当时觉得父母夺了我的小糖,我是有些“怀恨在心”的,喂,你别笑!我一生气就钻到床底下,抱着那只藏着小糖果的鞋子,哭了很久。 最后还是被父亲拉扯出来吃了晚饭,并被严肃的命令,不许再和胡一接触。我追问了很多遍原因,换来的是父亲的瞪眼。 第2天放学回去的路上,看见在漫天血红的夕阳下,水坝边上坐着一个人。这人背对着我,倚靠在一棵粗壮的杨树身上,在漫天血红色的夕阳中,像剪影像神仙一样好看。 我慢慢凑过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回头没有瞧见父母的身影,便大着胆子来到这人身后。 胡一正出神的盯着前方浓郁的橘色与金色汇成的云海,侧脸敷上一层红金色,是夕阳的颜色。 他没发现我的到来,拿着那种奇怪的笔正在一块染成五颜六色的木板上点点蘸蘸,勾了一小块灰不溜秋的东西往另一边绷得很紧的、四四方方的东西上涂抹。 那时的风是很冷的,他被风吹的有些发抖的手稳稳的把那黑不溜秋的东西点上去。我记得是点了三笔,那幅画就活了。 我盯着那幅画,也暂时性的忘记了自己也身着单薄,同样在毫不留情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就像是突然身处另一个世界。那里夕阳晚照,漫天金霞,世人匆忙,但微风和煦。仿佛时间静止,又好像永不停歇。 这是我第1次见识到油画的魅力,以至于我现在回想起的时候,又能感觉到那瑟瑟寒风吹在身上。】 林亦蓝看着向海的眼睛,星星均匀地碎在夜空中,而夜空映在湖泊上。银光点点,近乎幻像。 犹如仙人一般。 而向海突然拧着眉头,邪恶一笑,把自己拉回人间。 【“因为对油画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当天晚上,我趁父母都睡下了,从厨房的灶台下拉出一根烧火棍,来到大月亮底下,照着院子里树枝的阴影开始作画。 绘画真是令人着迷,我不知几点起来,一直画到与启明星遥遥相望,鸟儿们站在杨树枝头上叽叽喳喳叫得跟鞭炮似的,这才惊觉我该睡觉了。赶紧把烧火棍藏起来,滚到床上睡觉。为此我度过了十分困倦的第二天。 但是我贼心不死,晚上吃完饭,趁着杨翠华又到我家唠唠叨叨。我偷了母亲的一块纯灰色的布,带着自己的烧火棍猫去了胡一家。 一进胡一家堂屋,先入眼的是桌子上的残羹剩饭,不知道他吃了没吃。而胡一正拿着笔在昏黄的灯光下涂涂抹抹,面前是一幅完成一半的油画,画架有点高,我也看不大清到底画什么。 我凑到他跟前,前前后后转好几圈。他像是没看见我,绘画的速度很快,一勾一抹都是干脆利索。 “胡大爷?胡大爷?” 我连叫好几声,他一个眼神也没给我,站在那里涂涂抹抹,具体细节我也看不到。我瞧着里屋还亮着灯,就钻进那屋,很轻易地在画架上找到胡一坐在土坝那里画的那副夕阳图。 我突然感到有些紧张,口干舌燥地咽下一口口水,回头看一眼门口,小心翼翼把画取下凑到灯光底下观看。 淡橙色的天空被枫红色嫩云霸占大半,缕缕小朵淡金色的碎云如王后一般端着架子浮在最前头。但是后退几步细看,又会发现浅灰色和深灰色才是爱掺和事儿的,占便宜般抱住所有云彩,激动地如同塞住的烟囱,冒着让人不喜的烟白,还无处不在。一只黑色的鸟儿穿梭其中,不知身在仙境,还是芝麻落进各色棉花糖里头了。 我忍不住伸手确认,指尖触及凹凸细腻的微凉,方才惊觉这不过是一副画而已。但这“不过”一词却足以惊艳孩子的心灵。 “真是好看!” 我瞪大眼睛呆呆地感叹,嘴也不自觉张开不小,眼睛紧紧盯着画上的每一处,摸上已经干了的颜料,感觉像是摸到了那日日头西行留下的余韵,那样的美妙。 我取出烧火棍和破布块,照着他的油画腾挪一些简单的色彩交接的线条。描完,又对着油画欣赏一番才恋恋不舍地放回原位。放完发现边上一幅油画上头遮着布,回头瞧一眼胡一依旧没动静,就伸手去揭开那白布。 胡一的画架很高,我得垫着脚后退几步才能看到一角。 我咽着口水,感觉自己胸腔里装的已经是熊心豹胆了。现在熊心给予了我力量,豹子胆催促着我把画从画架上取下。 画比上一幅大多了,略重,但我几乎是飞奔到灯光底下来看这幅画。 慷慨地夕阳无私挥洒自己的慈祥,将一层纤薄的窗帘染成橘黄,左侧落下大片地似乎还带着花卉香气地黑色剪影。长发的女人抱着拥有柔软短发的孩子,微微前倾,凑近窗台上蹲着的毛茸茸的胖猫。孩子眼中或许盛满了好奇与喜欢,伸着柔嫩胖乎的小手去抚摸胖猫毛茸茸脑袋。胖猫微微仰着头那鼻子迎接孩子的胖手,尾巴勾来荡去,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捉弄孩子。 女人和孩子满身神圣的光辉,漫天霞光是她们下凡的痕迹。可偏偏微风将窗帘掀开一角,露出一双穿着浅蓝布艺编织凉鞋的脚,以及优雅精致的人类的脚踝。 我才惊觉,一切皆平凡,不过是自己过于沉醉罢了。 微风经过身边,我呼吸有些不稳,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画,实在有些捉摸不透自己刚刚是怎么了,看到神仙了吗? 再瞧画中的母子,满身圣光依旧不似凡人。 明明只是一幅画,为什么这样吸引人?而且刚刚那种状态实在玄妙,我还想再体验一回,脑袋上就挨了一下狠的,一回头就对上胡一有些吓人的脸色,吓得手一抖画就没拿住。 胡一眼疾手快接住,这回脸色直接扭曲了,瞪着原本就大的眼睛恶狠狠盯着我,几乎咬牙切齿地说:“以后不要乱看画布遮住的画。”顿了顿又补充,“不然就别来了。” 说完也不给我问为什么的机会,转身把画小心翼翼放回画架上,捡起画布抖了抖,一扬手把那幅画遮个严严实实。遮完画他也没急着转过身来,而是面壁站立许久才缓缓长叹一口气,神情逐渐恢复礼貌和平淡:“我很生气,你走吧。” 偷窥人家的东西当然是要被讨厌的。然而,无论何时,我都记得白布一掀开时对面冲撞而来的震撼和花香,都记得当时的震撼与心悸。你可以唾弃我,可我不后悔。】 向海抿了抿嘴唇,淡淡笑了。 “那你为此次的偷窥付出了什么代价呢?” “我怎么可能付出代价呢?不是我选择了油画,而是油画选择了我。” 林亦蓝瞪眼:“难不成你拿刀架他脖子上威胁他?” “怎么可能呢?我是那样的人吗?”向海委屈巴巴看着她。林亦蓝点头。 “只是将我所能得照顾他一个外乡人,用我的真心、我的热情来感化他,让他求这是我做徒弟。” 林亦蓝满脸地怀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你是什么意思?竟然不相信我。哼!”向海狠狠灌下一杯柚子茶,一抹嘴,林亦蓝眼疾手快地为他续上一杯,他满意地点头。 【因为次日就是周末,父亲竟一时兴起把我从被窝里拉起来,把我带去镇上卖早餐去了。我欲哭无泪,原本想着那天能去小破屋找胡一玩儿的,顺道儿再求求他教我画画。 “唉。” 我坐在早餐桌子旁,眼珠子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想象着如果此时在胡一家,我一定会让他看到我的天资非凡,他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着做我的师傅。而我也会一鸣惊人,成为一个天才少年。 在我即将得到奖项的时候,却一次次被耳边的嘈杂声拉回来。 “唉——” 在我不知叹了多少气的时候,脑袋上终于挨了一下。父亲把几枚毛哥往我手里塞。 “去玩儿吧,少在这添乱。” 幸福来得太快,我生怕父亲反悔,拿中钱就一溜烟儿没影儿了。父亲笑着摇头,继续卖早餐。 我左兜里揣着两块钱毛哥,一时竟觉得自己也是有钱人了,看着形形色 色 男 女老少买个青菜都要讨价还价都要“切”上一句。 ……哎?那个讨价还价的人咋那么眼熟呢?好像是……胡一? 20.梦魇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哎?那个讨价还价的人咋那么眼熟呢?好像是……胡一? 我立刻迎上前去笑眯眯跟他打招呼。本以为他会因为昨天的事对我心存芥蒂,他都是痛快地跟我搭话。 其实,胡一在此地状况实在不妙,几乎所有人都对他冷眼相对。卖菜的不想卖给他菜,卖肉的都不看他一眼,他早早地来到集市上积极购买,现在手上就提着一小袋儿青菜,都不够两天吃的。 好歹看到一个面色和善的老太太,本想着过来试试,谁知这老太太凶得很,差点儿没一拐杖抡过来,吓得他提着自己的青菜就跑。转身就见一个臭小子正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他带着无奈朝我一耸肩:“你都看到了,我没法儿活了。要是我死了,请把我的骨灰撒在我深爱的这片土地!” “拉倒吧,”我伸手,“钱给我,我去给你买。” 胡一呆呆地掏钱,我接过钱转身钻进人群。胡一无处可去,提着那包小菜寻了个不碍事儿的地儿蹲着。温润的眼睛盯着绕他而行地形形色色的人群,面上忽明忽暗。 在向海的地盘,谁在那儿猪肉又好又新鲜,谁家的青菜价格低廉,谁家的豆腐皮又嫩又细我自然了如指掌。一条街从头逛到尾,买了个差不多。 我自然十分得意,看着傻子一般蹲在那里发呆的胡一,真是觉得这人又傻又笨,就坏着心眼儿来往他肩上一拍,他一回头,正与一块猪肉对上脸。这回再次受到惊吓,瞪着眼睛坐在地上半晌没回过神来。 我提着那块穷凶极恶的猪肉笑得连蹦带跳,手上的芹菜舞得比之屠龙刀有过之无不及。 胡一仰头看天,怕是第一回为来此地避难感到深深的后悔。 破车是胡一从小破屋里倒腾出来的,后座自然就被我占领了。 他穿着藏青色的毛衣,蹬着黑裤很是儒雅,与其咯吱咯吱响个没完的坐骑实在不符,更别说我坐在后座上,啃着冰糖葫咯咯地嘲笑了他一路,俩人实在是显眼的很。就像我们上回一样。】 林亦蓝眼前出现上回两人从集市上回来时那种狼狈和观众瞩目的感觉,这辈子真是不想再有第二次。可偏偏边上的人如此骄傲地扬着脸,尾巴都要飞到天上去了。她忙急匆匆地泼冷水:“那真是丢死人了。” 向海瞬间黑脸,学着斗牛那般表情凶狠地朝林亦蓝撞来。林亦蓝一爪子伸过去去挠他的痒痒肉,向海立刻蔫儿了,缩成小鸡仔瑟瑟发抖地求饶。 来来往往的过路人越来越多,二人渐渐承受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迅速喝完杯子里的柚子茶,关门。 夜深,人静。 林亦蓝放下窗帘掩盖住窗外的路灯和星光,她摸着黑回到床 上,看一眼手机21:14分。 黑暗里,她对自己说:“又是快乐的一天呢!晚安喽,林亦蓝。” 她闭上眼睛,想象着整个世界都闭上了眼睛。她会有一个好梦,梦里会有一个大大的蛋糕,香草味的。 夜静悄悄的,路灯下的飞蛾来来回回总是那一波—— 林亦蓝一睁眼,整个人呈现跪趴的状态虔诚的跪拜一座望不到山峰的雪山。她已到半山腰,周围安静的甚至连风的声音都听不到。 她一个趔趄,整个人迷迷糊糊地飘在半空中,惊异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跪拜、匍匐、站立;接着跪拜、匍匐、站立。如一个圆圈无始无终。 她跟着那个跪拜的人转了几圈,始终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一回头,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是一条巨大无比的黑狗,嘴里流着口水,嗓子里呜咽着低吼声。 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连逃跑似乎都不太可能。她只能在半空飘着,由着那只大黑狗张开猩红的嘴巴把自己吞下去。 她尖叫着坠下去,冷不防落进一汪水潭里,周围一片漆黑。她不知身在何处,只能在水潭里扑腾着。心中的恐惧比水潭更冷。过度的恐慌极其消费精力。 她不知扑腾了多久之后逐渐力竭,肺部也呼吸困难,开始往水潭底部坠入。 世界安静了—— 黑暗中,林亦蓝突然满头大汗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她看向窗帘外的灯光,急切地追过去。掀开窗帘,感受到灯光扑在脸上那种安心地重量。 她略带颤抖的手抓住窗帘,眼睛紧紧盯着窗外的路灯,呼出一口长长地带着颤音的长气。呼吸平缓了,那种坠入潭底的恐慌和焦虑仿佛也随着这种方式排泄出去,她也终于听到了自己急促地呼吸声和周围一些窸窣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向海一身运动衣下楼,抬起胳膊还没拍门,门就已经从里面打开了。林亦蓝也穿着一身运动衣,瞧见他满脸的意外,淡淡笑了笑。 “你的腿有没有事?如果不能跑的话,准你两天假。” “你怕输吗?” 向海一挑眉:“老地方。” “来呀!” 早起有薄雾。粉色的杨树花掉在地上,脚踩上去会噼里啪啦地响。风起,刮来如同小雪一般洁白的柳絮,虽说在阳光下如同飘雪般熠熠生辉,却会让患有呼吸道疾病的人深感头痛。 路上锻炼的人中鲜有老人,有也是严严实实的戴着口罩。 林亦蓝胸口憋住一股闷气,放任自己的四肢尽情挥舞着,颠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自己的灵魂只是蹲在这个躯体上,看着“她”奔跑着,看着“她”因为惯性直愣愣地往一辆车上撞。 向海从后头一把拽住她,看着林亦蓝的神情由茫然逐渐回过神。他盯着她,又转头看看刚刚开走的那辆车,表情变为十分的纳闷,凑到林亦蓝的耳边悄悄说:“你要碰瓷也别选现在呀,后头都是证人,我也不好替你做伪证啊!” 林亦蓝逐渐找回身体的控制权,耳朵却没有收到他刚刚说的话,眼神呆滞的看着他。 “钱不够花吗?还是你看上什么了?告诉我你想碰瓷的原因。” 一股烦躁涌到心头,林亦蓝甩开他的手,退到路边,抱着杨树干呕起来。向海赶紧到她身后拍她的背,林亦蓝又是十分烦躁的甩开胳膊,抱着杨树直喘粗气。 向海没有再上前,从兜里翻出一包纸巾递过来。林亦蓝看了看,伸手接过来擦嘴。 共同锻炼的老人们不明白这对小年轻怎么好好的就闹矛盾了,一双双纳闷的眼睛渐行渐远,与相识的人谈论周边的生活。 林亦蓝用力捶了两下胸口,感觉清醒了一些。回头一看,那个人离自己只有一步远,漂亮的小湖泊里盛满关切的涟漪,她瞬间觉得自己罪无可恕,赶紧抱歉地对他笑笑:“不好意思,我……有点心烦。” “没事,”向海朝她轻松地笑着,睫毛上沾着亮晶晶地薄雾凝成的水珠,沾着细碎柳絮的略长地头发有些遮住他无辜的眼睛。 他看着原本同行的人远去的背影,转而朝林亦蓝皱眉抱怨:“那些人以为我欺负你,一个个眼神凶得很,其实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实在是抱歉。我有时候……不太能控制自己……” “我又没有怪你,”向海瞧她一脸的慌张,撸起袖子,往集市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买糖葫芦吃去?” “啊?” “心情不好吃点甜的嘛,走!” 厨房。 林亦蓝嘴里咬着酸溜溜的山楂无意识地嚼着。她面前煮的汤已经溢了出来,滴在火上嗤嗤地响。她这才猛然回过神,慌忙去捞盖子。手忙脚乱间锅盖掉在地上,乒乒乓乓响地刺耳。 林亦蓝愣愣地盯着地上的锅盖,向海从外头扑进来:“怎么了?怎么了?烫到没有?” “哦,没……没有烫到……” “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他嘴上说着,就已经拉着她的手仔细查看。林亦蓝由着他把十根手指都仔细看一遍,袖子下滑了几分,露出手腕上狰狞的疤痕。她触电般缩回手,把手藏到身后,满脸地紧张。 向海先是瞪着眼看她,最后偷偷笑起来,还满脸的不好意思:“抱歉,本人魅力太大了,不小心电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林亦蓝在自己的后腰上挠了挠,长长的睫毛眨动几下,终于弯了弯眼睛。 “凉拌菠菜和青皮萝卜归你,龙井虾仁和糖醋里脊归我。” 向海边往碗里添饭边念叨。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为了不挡住眼睛管林亦蓝要了橡皮筋在脑后随便绑了几道,露出白净的额头和后颈。 林亦蓝伸向糖醋里脊的筷子一顿,余光瞧见那人微微有想回头的迹象,筷子迅速转了个弯儿夹起一块的菠菜放嘴里嚼着。 向海偷偷抿唇,瞳仁在眼眶里转出一圈好看地弧度,才正正色,回身放下二人的米饭。他坐在对面,夹了一块大大的糖醋排骨放在鼻尖,等到肺部填满香气,满足长叹,把排骨放在嘴里大嚼特嚼。 林亦蓝嘴里嚼着菠菜,不时地翻着白眼儿瞅对面的人。但那人好似没脸没皮,清俊的眉眼间满是笑意,吃得别提多欢快。她认命地把一块的青皮萝卜嚼得嘎嘣脆。 林亦蓝收拾完厨房,就见向海提着画箱从楼上下来。她了然地去拿那块旧的窗帘布和水杯,又从冰箱里拾了几个水果带着。锁门。 门口的向日葵已经一米来高,墨绿色的叶子上也沾着白色的柳絮。自行车经过时,能听到叶子们像是欢送又像是不舍的沙沙声。林亦蓝回头盯着叶子上反射着的墨绿色的光看了许久,直到转弯的墙角把一切遮挡住。她在心里轻轻念叨着。 21.相亲大会?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门口的向日葵已经一米来高,墨绿色的叶子上也沾着白色的柳絮。自行车经过时,能听到叶子们像是欢送又像是不舍的沙沙声。林亦蓝回头盯着叶子上反射着的墨绿色的光看了许久,直到转弯的墙角把一切遮挡住。她在心里轻轻念叨着。 “太阳有风陪着;星星有路灯陪着;向日葵有阳光陪着……” 一团团洁白的柳絮在风中飞舞着,一辆载人自行车驶入如画竟一般安静的场景中。 自行车在土路上平稳地上下起伏,鲜有小土块颠簸。干燥的风从向海的额头滑到他如花瓣般微微上翘的眼尾,又调皮的掀开林亦蓝的刘海,露出她额头上小手指长短的疤痕。 妇人们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坐着手工活;被拴在树上的土狗竖着耳朵汪汪乱叫;如同铅笔描绘的电线上蹲着几排叽叽喳喳地小麻雀,在干热的风带着呛人的尘土从对面吹来时,小麻雀们摇摇晃晃地站立着,或者是扑腾起翅膀飞起来。路两边如钉子般笔直站立的大杨树,在与风交谈的几秒钟内迅速抽枝发芽,摇头晃脑地甩出嫩绿的叶子,连风中都沾染了青嫩的气息。 林亦蓝眼眸中闪着熠熠的光,嘴角也不自觉翘起来,连一直跟着她的大黑狗都被风吹没了。 “闻到花香没有?” 向海皮肤很白,衬衫半卷到臂弯露出白净又充满美感的胳膊。他的眼睛被太阳晒地半眯着,自行车在桥上停下来。林亦蓝抱着画箱极目远眺,眼眸蓦然一亮,看着向海。 向海眸子也亮晶晶的看着她,一甩头:“走,咱们去看看。”自行车载着二人继续往前冲。鼻尖闻到的花香越来越浓,人越来越多,离粉白色的海洋也越来越近。 终于在转了一个弯之后,二人看到一处高高的拱形大门,大门横梁三个鎏金大字“桃花园”十分醒目。大门外面站着、坐着不少人,甚至还有小推车过来卖些东西,大家吵吵嚷嚷地聊着天。 二人赶紧找地方停下自行车。 向海从林亦蓝手上接过画箱,进门买票,20块一个人。向海拽着她顺着人潮往里头挤。而里头的人似乎更多,分散在粉白色的花海各处。林亦蓝的耳边除却人的嘈杂声,竟然还听到一丝锣鼓声? 她狐疑地左看右看,在粉白色的花海深处,人们似乎在举办什么活动。 人潮涌动,林亦蓝还没看个明白,向海回过头来兴奋的拽着她说:“有人在花海深处举行婚礼,咱们去瞧瞧?” 向海一手提着画箱一手拽着林亦蓝下了人潮最多的水泥路,改在桃林里穿行。 日头逐渐爬上来,驱散了些许凉雾,露出灰白色带着雾气的天空。 四月温煦,闲雨醒泥。老桃树墨色的枝干大摇大摆地爬上宣纸似的天空,朵朵淡粉在风中甩去睡意,野蛮堆叠,绵连城壁。杏树更加淑女一些,纤细的枝头上挂满散发着香气的“香雪”,更是给人一种假象,似乎外头这漫天飞雪是它们的杰作。 林亦蓝的手指拂过一朵粉色软玉,无色香气狂放地在指尖停留。东风也来凑趣,大刺刺地揽过媚红清丽偷去香意,宣纸上软玉气得跺脚,赶紧拽来薄雾与柳絮当作面纱,才不想理会东风这登徒子。 “真是一身有趣。” 桃园里的薄雾已经散了个干净,亮腾腾的日光熏烤着来此赴春的人。人们带着笑脸游走在粉色的海洋中,见面无论认不认识,都会笑着点点头。每个人不必为和别人的相处而戴上面具,更不必费心去经营不知真假的情谊。轻松又自在。 林亦蓝由一开始被拽着走,到后来蹦蹦跳跳在前头带路,脸上的轻松连自己都没发现。向海见她额头上略显薄汗,买了一顶草帽给她罩在头上。 林亦蓝的脸红扑扑的,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过于孩子气,老老实实的跟在向海后头。向海笑了笑,眸子带着贪婪和喜爱,追逐在一朵朵粉色的精灵上。 锣鼓声渐近,二人收回赏景的心,往人海深处挤。无奈前方看热闹的人太多,层层叠叠的人墙难以越过,二人只好择一端高处看热闹。 深红色的琉璃瓦在粉白色的海洋中反射出几处碎金色小湖。一对新人凤冠霞帔,花轿骏马,锣鼓喧天,欢笑不断。 向海朝那方向看了会儿,转头看向身边的林亦蓝。她看得很入迷,草帽下的脸红扑扑的,眼睛微微弯着,长长的睫毛眨动的频率也慢了下来。 他再次朝那个方向看去,一群人拥簇着那对新人进了古建筑内,想必开始吃酒席去了。临近中午,看热闹的人们也开始往四方散去,各自解决温饱。 桃园里也准备了游客用饭的地方。四面通风的小楼式的古建筑内摆了许多张小桌子,添上茶水,焚上熏香,再放下竹帘,耳边听着不知何处播放丝竹之音,不知不觉间也会叫人胃口大开。 林亦蓝和向海坐在一个靠窗的隔间里。随便点了些叫起来很好听的菜式,喝着免费的茉莉绿茶,倒也难得自在。 林亦蓝看着外头的桃花,不知不觉间已经吃得大半饱。她咽下一口茉莉绿茶,视线落在对面连筷子都没动的向海身上。 向海本身皮肤就白得发光,只要沾上阳光就越发显得眉毛与头发深邃漆黑,眉目清俊。 他的拇指牢牢的扣着调色板,另一只手拿着画笔,手腕反复翻转着在调色板上润油。光线十分偏爱他修长浓密的睫毛,眨动间都闪烁着莫名的神韵。 他把笔尖淡粉色的颜料点在画布上,又微微歪着头,隔着竹帘看向窗外的桃花,思考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抿着唇,有时也会弯着眼睛无声的笑起来。举动间有时会透露出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纯真。 被竹帘分割成细条的阳光淋在他身上,把白色的衬衫淋上灰白的条纹,漆黑的头发反射着细长的条纹形状的光。整个人浸在条纹的光圈里,像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又像隐藏此间的仙人,终于在某种特定的环境内显现出本身的光辉来。 林亦蓝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草帽的帽檐。她想,如果自己拥有一部相机,她一定要把对面的情景拍下来。她想问问向海,你为自己画过吗?如果没有,那多可惜呀! 那时候他一定会反问:“为什么可惜呀?” 自己是回答不了的,刚刚她就这个想法延伸了很多个回答,她发现每个回答自己都不满意。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感到可惜。 向海感觉到对面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为画上的杏花点上最后一片绿叶他才停了笔,面带疑问地看过去。谁知对面的人目光张慌地逃开,神情尴尬地鼓着腮帮子喝水。 真是十分稀奇。 他压下眉毛,开始往肚子里填东西。从第一口,他的眉毛就开始皱起来,勉强又吃了几口,伸手跟林亦蓝要水果。 林亦蓝递给他一个橘子,他剥完塞嘴里吃掉,又喝了两口茶水,脑袋一歪,茶色的眼瞳里溢满碎光:“我晚上要吃油焖大虾和番茄鱼。” 林亦蓝这才弄明白,他是嫌人家菜难吃,不愿意吃呢!她抿嘴偷笑,点点头。 向海啜一口茶水,得到许诺后心情也好了不少。他摇头晃脑的继续画油画。 画笔如一个身着蓝袍的仙人,脚尖踩着颜料在画布上翻滚舞蹈着。眨眼间,一个戴着草帽的少女缓缓走来,眉眼中透着三分隐藏的窃喜和七分沉静。不知是生怕惊扰还未睡醒的桃花,还是生怕蓝袍仙人将自己的满心孤寂画出来。仙人不想叫少女为难,蓝袍轻轻甩出无数细碎的柳絮,将那双眸中的情绪隐在其后。 向海添上最后一笔,把画笔扔在一次性杯中的水里。他看了看画上少女的双眸不仔细瞧,是瞧不出孤寂来的,又抬眼观察对面的人,偷偷鼓了鼓腮帮子。怎么有种恶作剧的感觉?嘿嘿。 林亦蓝可不知他为何总把油画背对着自己,还以为什么商业机密呢,知趣地把自己的好奇心压下去。 二人吃完饭结账,向海把油画交给服务员暂为保管,拉着林亦蓝继续在桃林里溜达。林亦蓝被向海拉着袖子往前走,很信任的连头也不抬,手上翻着服务员给的游览路线图,视线在大红色占了大部分篇幅的页面上停下。 “原来桃园从昨天开始,连续三天会有相亲的活动。桃园里也承办一些中式婚礼等业务。” “相亲?” 向海眼珠子转了转,实在没从记忆中扒出这一习俗来。 “嗯……要去看吗?我看看这里面的路线,从这里直走,转三个弯,然后,那片小湖中央的亭子里就是相亲地点了。” 向海对突然兴起的相亲习俗也有些兴趣:“走吧,也没啥事儿,散散心。” 二人按照路线图来到所谓相亲地点。 小湖不是很大,水面上横亘着四个栈道通向湖中心的亭子。人很多,一对对的,年轻男女占了大多数。也有中年和老年人,不知是陪着相亲还是自己相亲,三五成群,坐在亭子里的小桌前聊得不亦乐乎。 林亦蓝和向海二人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眼睛都有点应接不暇。 向海拽了拽林亦蓝衣角,手指偷偷指向栈道上一对男女,凑到林亦蓝的耳边轻轻说:“这一对不一定会成,你看那女的,心不在焉,肯定心里有人了。” 22.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犬吠蓦然响起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拽了拽林亦蓝衣角,手指偷偷指向栈道上一对男女,凑到林亦蓝的耳边轻轻说:“这一对不一定会成,你看那女的,心不在焉,肯定心里有人了。” 林亦蓝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女孩子面无表情地盯着湖面,男的殷勤地撑起手上的遮阳伞为女孩子遮住阳光。女孩子这才客气地后退,不知跟男的说了什么,男的有些尴尬的放下遮阳伞。 “我瞧着那男的倒是像有别人。他看女生的眼神虽然带着笑意,却总像是在图谋什么,如果是在大街上看到这二人,我会觉得是这男的在找女的借钱。” 向海见鬼似的瞪着林亦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哎哟——这不是新邻居吗?” 林亦蓝和向海一起回头,就见和二人聊过天的那个大姐正捧着一捧瓜子朝他们走来,身边跟着几个中年男女,全都面带审视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二人。 林亦蓝朝她礼貌地笑了笑。向海也是淡淡一笑:“大姐是你呀,你也来逛逛?” “哎呀,不是说这里年轻男女多吗?我儿子和闺女都来了我这当妈的能不来吗?”大姐面带无奈的笑,“你们二人也是来相亲吗?我觉着吧,你俩就不要相了,你归我闺女,他归我儿子怎么样?”说完哈哈大笑,林亦蓝和向海面面相觑。 倒是大姐身边的几个中年男女不约而同笑起来。一个中年妇女拉着长调说:“哎哟,你想的倒是美呀,人家小伙子一看就是有钱人,能看上咱们乡下人吗?” 那大姐一听就不乐意了,脸瞬间板起来:“有钱怎么啦?钱不是人挣的啊?要不是以前那个变态拉扯着他们家,他们家能有钱吗?” 中年妇女面带不屑:“就算你再怎么咬牙,也不会有别人拉扯你。”她撇了撇嘴,开始上上下下打量起林亦蓝。 向海舌尖在齿间扫来扫去,漠然一笑:“这位大姐,你既然知道我家是那位拉扯起来的,有你就不怕我跟那位一样?这个可是会传染的,你们还是离我远一点,以免回到家把自己的孩子也给传染上了。” 大姐和身边的几个中年人,脸色微微有些变化,有人已经悄悄往后退了。向海哈哈大笑,那个大姐脸色很不好看,干咳一声:“不要以为我没文化,那个病我问过,不传染,天生的!” 向海在阳光中微微一笑,身上如镀了层光辉一般,温柔又夺目:“没错,那个是不传染。但是,一方面看不起那些人,一方面却又想利用那些人来赚钱的人,这种人性上扭曲的病可是会传染的。” 他的言语不重,却让几个中年人的脸色都是又红又白。大姐暗暗使了些力气像是就要开口反驳什么,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最后知趣地没再说什么偷偷退下了。 向海脸上的笑慢慢淡去,露出僵硬又严肃的线条。他沉默地趴在栏杆上盯着湖中的小鱼,许久后,深深的叹气。林亦蓝的手抬了又抬,终于鼓足勇气,拽了拽他的衣袖。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你尊敬的那个人一定是个无尘无垢的端方君子。” 向海略显意外的看着她,眼眸中的冷意渐渐被日光温暖起来,茶色的小湖泊重新泛起涟漪,比这春日里的桃花更加璀璨迷人。 二人又在桃林里逛了逛,回到用餐的古建筑内。再次寻了个窗边的隔间无声的坐着,直到服务员过来催促,才匆匆点了一杯茶水,打破沉默。 向海饮下一口茶水,盯着自己白净的指尖看看了许久,突然抬头问:“如果你的亲人,你很尊敬的人,所有人都说他是同  性 恋 ,你……会怎么做?” 林亦蓝喝水的动作一顿,在这一瞬间,她不知自己身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为了确定这一答案,她朝前方的人伸出了手,直到指尖触碰到那柔软纤长的睫毛,才触电般缩回手,心里有些发慌。 “怎么了?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没事的。就算你是想摸 我的睫毛也可以给你 摸。” 林亦蓝瞪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向海。她在对方笑弯了的眼睛里,看到了满脸羞恼的自己。心里又是一慌,总觉得,自己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是有些不正常的。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似乎怎么做,都不符合常理。 正常的人会怎么做呢?她偷偷打量边上的人。那是一个脸红扑扑的女孩子,她正与对面的男士对视,男士不知说了什么,女孩子娇羞地捂脸,鼓着嘴巴摇晃着肩膀撒着娇:“讨厌,人家才不是那样想的!” 林亦蓝把取来的“经文”在脑中排练,安排好自己将要做出的一些动作和表情,眼睛偷偷看了一眼对面的人。 深呼吸—— 向海眼睁睁看着对面人的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哀怨的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嘴巴又鼓了起来,肩膀晃来晃去的,像是在……撒娇? “讨厌,人家才不是那样想的!” 他一口茶水梗嗓子眼里,弯腰到桌子底下狂咳嗽,半晌才红着眼角坚强地坐了起来。林亦蓝比被风吹得抖动地桃花晃动的还要厉害的肩膀突然停止晃动,对面人的反应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请停止犯蠢。她想直接钻到桌子底下,或者一棒子把向海打到失忆? 向海差点捶桌子笑,为了保持风度只能干咳一声,强迫自己正了正脸:“没事没事,不要紧,是我自己不小心呛到的。” 他看到对面的人疯狂眨动的睫毛,知道她心里又开始自我怀疑起来,轻轻拍了拍桌子,笑着说:“那好,那你跟我说是怎么想的。” 林亦蓝藏在桌子底下的手快把自己的衬衫揪出一个洞来,她偷偷看了看隔壁桌的男女,二人已经结账走了。她又懊恼地揪着衬衫,就听向海沉沉地笑了起来。在他的笑声中听不到一丁点儿嘲讽,满满地开心泡泡如同会传染一般,连带她也跟着偷笑起来。 服务员进来添茶水时就看到二人白痴似的边对视边笑得傻里傻气。服务员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添完茶水,自己也稀里糊涂地跟着笑了起来。 等服务员退下了,林亦蓝聚集了好久的勇气终于来敲门。她选了向海看起来十分和善的时候开口:“关于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觉得,只要他没有危害社会、危害人民,也没有利用欺骗别人以达到自己的利益。所以真相是什么?又与别人有什么关系呢?” 向海看着她,淡淡地笑着点头,“你说的是。” 林亦蓝见他认可自己的说法,这厢刚刚松口气,对面那人又接了一句:“原来你不是想摸 我的睫毛呀!我还以为我魅力挺大呢……” 林亦蓝气得瞪眼:“你说什么?” 向海赶紧喝水,眼珠子往竹帘外面飘。此时已经夕阳晚照,二人也差不多一天没回家。赶紧唤来服务员,结账、取画。 油画其实已经干了,为了不让某人看到画的内容,向海在把画交给林亦蓝之前十分卑鄙地在上头罩了一块布,弄得林亦蓝好奇心猛增。好几次都已经偷偷掀开一角,又碍于良心的谴责,放下了蠢蠢欲动的手指。 桃园里的人仍不见少。缠在桃树上的暖黄色的灯带已经与夕阳争辉,粉色的花瓣被熏染上夕阳的橘红和灯带的暖黄,显得愈发瑰丽、美妙起来。 二人赶路为主,绕过了人流最多的大路,穿梭在人流较少的小道上。向海在前头带着路,走着走着脚下渐渐慢了下来,一心赶路的林亦蓝差点撞在他后背上,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在干什么。 向海盯着一个木制小房子看了看,回头放下画箱,朝林亦蓝神秘地眨眼。也不管人家究竟懂没懂他的暗示,自己猫着腰朝那个小房子去了。 林亦蓝瞧着鲜有人迹的四周,距离最近的灯都在20米开外。再去瞧向海那鬼鬼祟祟的背影,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同时,她已经拎起了画箱。 果然—— 几秒钟后,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犬吠蓦然响起。林亦蓝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就见向海灰头土脸的朝这边跑,边跑边大叫:“别让它咬到你,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林亦蓝在原地呆了一秒钟,扭头就往有灯光的地方跑。 二人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冲上了大路,直跑出了桃园大门,才停在路边气喘如牛。 林亦蓝心里一阵乱跳,眼睛紧紧盯着桃园的大门,生怕从里头蹿出一只凶猛的大狗来。向海眼睛也紧紧盯着大门,心里还在回味着刚刚看到的那只狗,他面上却不是害怕而是期待。犬吠声虽犹在耳边,却没见哮天犬大人亲自下凡。 趁着林亦蓝全神贯注防备大门的时候,向海偷偷把口袋里的食物碎渣抖落干净。他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画箱,找到自行车,二人趁着夕阳久留,踏上橘黄色的缎带大路回了家。 晚上向海如愿以偿的吃到了油焖大虾和番茄鱼,连吃了两碗米饭后,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沙发上满足地傻笑。林亦蓝可怜兮兮的扒着满碗的青菜,偷偷盯着对面两盘只剩汤羹的荤菜直流口水。 向海十分的善解人意,扶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爬了起来,一指楼上:“我上去弹会儿琴,你在下面收拾一下。” 林亦蓝正眼馋对面荤菜的羹汤,几乎是鼓掌欢送他赶紧上楼去。向海爬上楼梯,刚转向,就听底下碗放在茶几上的声音,接着听见筷子迅速在盘子里拨动的声音。 他一下笑了出来,抿唇干咳一声,继续爬楼。 锁好书房的门。按照惯例找到钥匙,打开抽屉的锁,取出两本日记,摊开,记录。 23.既然你这么柔弱,那我就强大吧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晚上向海如愿以偿的吃到了油焖大虾和番茄鱼,连吃了两碗米饭后,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沙发上满足地傻笑。林亦蓝可怜兮兮的扒着满碗的青菜,偷偷盯着对面两盘只剩汤羹的荤菜直流口水。 向海十分的善解人意,扶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爬了起来,一指楼上:“我上去弹会儿琴,你在下面收拾一下。” 林亦蓝正眼馋对面荤菜的羹汤,几乎是鼓掌欢送他赶紧上楼去。向海爬上楼梯,刚转向,就听底下碗放在茶几上的声音,接着听见筷子迅速在盘子里拨动的声音。 他一下笑了出来,抿唇干咳一声,继续爬楼。 锁好书房的门。按照惯例找到钥匙,打开抽屉的锁,取出两本日记,摊开,记录。 【“2005年4月15日,晴 为了缓解她的情绪,我让她自己空白了许多天,但我似乎做错了。 她对我故意透露的故事十分感兴趣,有兴趣到什么地步呢?我早起来敲她的门,她像是一夜没睡。 与刚刚见到她时相比,她似乎长胖了些。 是病情反复了吗? 我真是没用。 海”】 【“2005年4月16,多云 她的脚伤恢复很好,额头留下了淡淡的疤痕。 她病情似有反复之象。我带她去桃园逛了一圈,散散心。 没弄明白她病情为何突然反复,或许因为这几天没有吃药的原因? 我还要继续偷偷给她用药吗? …… 晚饭她的胃口很好,似乎特别喜欢我吃剩下的菜汤? 海”】 向海把日记到转个面儿,在背面随便写写画画。不过几分钟,就合上日记本,扔进抽屉里。 视线落在桌子上,那本棕色的笔记本上,他翻到上次阅读到的地方,继续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 笔记本上不过是一个只读到大学一年级就放弃学业的人写出来的一些很常见的文字,字迹娟秀干脆。但内容却如一把包着棉花的刀缓缓地、慢慢地朝他的面门上刮来。一刀一刀,匀速又耐心。 他忍受一个个文字带给自己的煎熬看了一会儿,手实在抖得厉害。甚至如一个溺水的人,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很难过。他猛然合上笔记本,拿起钥匙和抽屉上锁。又迅速锁上书房的门,略显惊慌失措地在钢琴面前,颤抖的双手放在上面,发泄似的把平稳的前奏弹得如小瀑布般狂放、任性;又把后调激烈的高-潮压得如燃烧殆尽的死灰,不拨开表面的灰烬,没谁看得到其内心滚烫的猩红与热量。 两种情绪相互折磨,相互对抗,如冰与火,不共戴天。 林亦蓝吃了几天以来最满足的一顿饭,连在厨房忙活的身影都显得欢快起来。她正煮着茶水,就听楼上的钢琴声扑到楼下来。调子还是那个调子,只是其中的一些的东西似乎很不对劲。 她把火关小,蹬蹬蹬上了楼。 她看到向海地坐在那里弹琴,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虽下手又稳又狠,眼神却充满了犹豫,仿佛有两个无形的他在打架,若是得不到一个答案就不会罢休似的。林亦蓝被这钢琴声吵得有些头大,但见向海的状态很不对劲,踌躇着不知是否该上前阻止。 许久之后,她听到向海一声长叹,钢琴声也止了。 就见向海表情渐渐恢复宁静,人也慢慢站起身来,略略发抖的双手不自觉的抽搐着,一双冷漠的眼睛正与林亦蓝关切的双眼对上。仅一个眨眼间,那双眼中的冷漠被充满孩子气的天真笑意所代替,下巴也骄傲的扬起来。 “怎么样?被我的钢琴声迷住了吧?” 林亦蓝看着他天真的笑容,淡淡笑了:“嗯,被迷住了。” 向海藏在背后的手微微发着抖,有些慌乱地揪着自己衣服下摆。面上笑得更加开心和得意了。 “就知道。” 冷白的陶瓷杯中逐渐被淡黄色的水装满。向海接过林亦蓝推过来的杯子,双手交叉把杯子捧在手心,又后知后觉地被陶瓷杯烫得猛地松手,强作镇定的十指交叉,虚虚的握着杯子。 林亦蓝放下茶壶,坐在他对面,盯着自己杯中冒出的热气瞧,听到外头被风吹得相互碰撞的向日葵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下意识扭头看下门口。因为时节的原因,现在飘絮非常的多,门早就关上了。 她偷偷抬眼,没成想与一双茶色的眸子正对上,灯光下那双眸子温柔沉静,林亦蓝还是惊得差点摔倒,双手赶紧扒住茶几。茶几被带出刺耳的声音差点整个儿翻过来,向海随意往茶几上一趴,杜绝了林亦蓝即将丢人现眼的可能。 林亦蓝双手撑在茶几两端,她一脸惊魂未定地平复自己满身的冷汗。偷偷喘上几口气,没有听到来自对面嘲笑的笑声。 她眼珠子又偷偷溜过去,对面那人一心扑在茶上,正抱着茶水喝的痛快。她这厢才放了心,轻轻的吸上一口气,坐直身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抱起杯子,喝上一口茶水。 “其实你不必如此拘束。” 林亦蓝刚刚放心地喝茶就听到对面人的温声细语,她惊慌的抬头,脑袋上突然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他说:“任何人都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但在可以信任的人面前,我们不必压抑自己的本性。想哭可以哭,想闹可以闹。想倾诉,我也随时洗耳恭听。” 他的手在她头顶来回轻抚着,继续温柔的说:“心在天堂是一辈子,心处地狱也是一辈子。林亦蓝,我们回到人间好不好?来看看我们一起种的向日葵。” 被发现了吗? 林亦蓝身体僵硬地看着神情对面温柔的人,眼睛眨动的频率很高,牙齿无意识的咬着舌尖。向海看她太过防备,无声地叹了口气。漂亮的眼睛一弯,面上笑得极为灿烂: “我不过只是想表明自己来自天界的身份而已,你怎么吓成这样?难不成你是个来自地狱的使者?那咱俩可是对头啊!怎么也得走个形式,随便打一架吧!” 他从兜里掏出那本墨绿色的笔记本放在桌子上,开始撸起袖子撑在桌子上,眼神挑衅的看着林亦蓝:“咱们文明一点掰个手腕吧。” 林亦蓝的手腕被他拽起来,二人稀里糊涂开始掰手腕。结果自然是林亦蓝败。向海毫无风度地得意大笑,惹得林亦蓝频频翻白眼。 “如果你对我有防备,你可以写下来,用你的笔尖跟最真实的自己交流。这个笔记本呢,咱们就放在客厅里。咱们之间有什么不能用言语来沟通的都可以写在上面。但是事先说好啊,不可以只有我写,而你不写。我已经常常把自己的事分享给你听了,你却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难道你真的是外星人吗?要来侵略地球?” 林亦蓝有些踌躇的看着那个墨绿色的本子。她当然不是外星人,更不想来侵略地球。她只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出于自我保护,她知道自己该拒绝,但她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趴在岸边,目光希冀的看着这本墨绿色的笔记本。 向海见林亦蓝发了许久的呆,双手兴奋地在桌面上来回摩擦着:“我就当你同意了!诶?没有笔是吧,我这就上去拿。” 他蹬蹬蹬的上楼,又蹬蹬蹬地下来。在来的路上已经把钢笔的笔帽拧了下来。迫不及待地坐在茶几前,翻开墨绿色的笔记本,神情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就我先来啦!” 他坐在那里腰背挺直,拿着钢笔的手匀速地在笔记本上写着。漆黑的头发柔软的垂着,灯光下干干净净,青春年少。 挺骗人的。 林亦蓝盯着向海看了会儿,视线又落在他不断抖动的笔杆上,牙齿又开始无意识的咬着舌尖。 等林亦蓝把那杯茶喝完,向海正好收笔。墨绿色的笔记本一合,连同钢笔放在侧面。 他捧着已经半凉的茶水灌了一气,呼出口长气,笑着说:“我已经写了,并且十分期待关于你的事,你可不许赖账啊,不然我就满地打滚。” 林亦蓝竟然下意识地想赖账,她想象着眼前这个人满地打滚的样子,一下没忍住笑了起来。向海眼神无辜的看着她,她笑得更加厉害了。 林亦蓝洗完澡坐在床边吹头发,关掉吹风机后又听到了那首让她觉得十分熟悉的钢琴声。再没有那种焦躁在里面,钢琴声恢复了原本的沉静又欢快的调子。她的视线落在那本墨绿色的笔记本上,踌躇了许久终于落下了第1个字。 有如雨点般飘飘洒洒地钢琴声无形地流淌在身边,林亦蓝在舒缓的钢琴声中写上最后一个句号,盖上笔帽,他朝还没有干透的字迹上吹着气,手指拉住那页左右的扇着风。她正吹着气,动作慢慢慢下来,视线黏在前头那页上头离不开了。 向海的字迹干净潇洒,很有他本人的风格。 他这页纸倒是有个名字《hw》,林亦蓝对这两个字母的组合当然无可奈何,视线随意看了几遍就接着往下看下去。 【外头进来一人,进来一迎头就问: “叔婶,知道那死人屋里住人的事儿了吗?”】 24.青皮萝卜?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的字迹干净潇洒,很有他本人的风格。 他这页纸倒是有个名字《hw》,林亦蓝对这两个字母的组合当然无可奈何,视线随意看了几遍就接着往下看下去。 【外头进来一人,进来一迎头就问: “叔婶,知道那死人屋里住人的事儿了吗?” 杨翠华男人年纪大辈分却很小,在村中二十岁以上的差不多都得管人家叫上一句。年仅八岁的小树就跟她男人同辈。 小树母亲夹着韭菜的手一顿,“不就是那个城里人吗?咋了?” “哎呦婶子你可不知道,”杨翠华的眼睛再次亮得吓人,直接凑过来说:“你不知道啊,镇上都传疯了,说那是个神经病。” 她见小树母亲依旧不明了,神秘兮兮凑过来说:“外头都说那是个同性|恋,就是不喜女的,只喜欢男的那样。” “乱说什么?”小树父亲一拍筷子,“人结婚了,都有闺女了。” “那他离了!”杨翠华截断小树父亲的话头,以一副胜券在握姿态反问: “叔,你知道他为啥离婚吗?” 小树父亲捏着馒头的手紧了紧,没说话。杨翠华嘿嘿笑起来: “他和男人乱搞,被老婆瞧见了,打出来了呗,哈哈哈哈……不是怪有钱吗?有什么用?” “小树赶紧吃,吃完写作业去。” 母亲突然的发话让听得迷糊的小树回神,赶紧几口吃完,一推碗筷钻进里头写作业去了。 小树是个二年级的蹲级生,会的很多,写得很快。 直到小树作业都写完了,小树见母亲还在小厨房里与人说话,父亲也不在。心里实在好奇,偷偷摸摸凑过去,就见杨翠华端着饭碗,正伸头与不断往锅底添柴的他的母亲低语什么。他母亲面色平静,也不见搭话,只一味添柴,也不管锅内水早已烧开,水蒸气淹没早已被熏黑的房顶。 小树父亲手里拿着木棍蹲在他妻子身边正出神,木棍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地上铺的红砖缝,有一块红砖都能直接扯出来了。 小树偷偷出了门,见几百米外那破旧的小屋亮着灯,回头看一眼水蒸气氤氲的小厨房,一缩脖子冲了出去。 才晚上七点多,似乎总有抹不开地浓稠地墨汁在小树眼前荡来荡去。他在过桥的时候格外小心,生怕一脚下去到桥底了。 小树摸黑来到小院儿大门前,大门一推就开。他又回头瞧一眼自家小厨房窗户透出的雾蒙蒙的黄光,心里盘算着杨翠华在自家可能停留的时间,挠了挠手心,斜身钻了进去。 离得老远,小树就见那人正弯腰放下手中的饭菜,一回头见着小树倒是很意外,白日里苍白的皮肤在暗黄的灯光下被抹上温度,显得他的笑更加温和。 他已经脱下蠢笨的白袍子,穿着在暗黄灯光下也看不出什么颜色的毛衣和不被任何灯光影响的黑裤,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嗯……丫鬟们叫的“大少爷”?好像是这个词吧。小树挠着后脑勺想。 何见小树杵在那里,笑着招手: “过来吃点儿?” 小树的眼珠子钉在那盘青椒炒肉上头松不开,一步步挪过去。他刚坐下那人就递过来一双筷子: “吃吧,我女儿很爱吃我做的青椒炒肉,每次吃一大碗饭还嫌不够,我总是怕她吃太多,不准她再吃了。” 他谈及此处,满带笑意的眼睛清冷了些,回过神见小树还盯着他看,又催促起来: “怎么了?不喜欢吃?” 我赶紧夹一片肉片送进口中,边嚼眼珠子边四处乱转。小屋内已经被他收拾得很干净了,屋内的霉味儿也不那么厚重了。印象中杂物堆积的左侧已经收拾妥帖,小窗上还挂着白窗帘。原本靠墙立着那个玻璃柜子现在里头堆满了书,边上立着一些木架等杂物,一些纸箱靠墙放着,也不占地方。 那个乡野味儿浓厚的流油的明黄色书条被擦得很干净,上头放置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像牙膏一样的东西,墙上那幅山水破画倒还在,破的那边被仔细修补好,掸去灰尘再去瞧,倒也不丢人。 “小领导,您巡视的可还满意?” 我回过头来见胡一脸好笑地看着自己,赶紧夹肉片放进嘴里,就听这人哈哈大笑,末了还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长叹一声:“小孩子真是可爱啊——我家那个最可爱……不知她吃饭没有……” 小树那时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杨翠华偷偷摸摸的嘴脸以及幸灾乐祸的口气,实在没忍住就问: “叔,你为什么离婚?” “为什么离婚?” 何重复一句,像是没有料到小树会问这个。短暂的茫然之后又笑起来。 “因为我的存在会给她们带去困扰,为了她们好,我必须离开。” 小树依旧不明白:“什么困扰?你们不是一家人嘛?” “关于尊严,关于利益。” 他温和地看着小树,说:“人生在世,并非自身快乐当先,自己在乎的人快乐平安才最重要。” “可是……” 何摸了摸他的脑袋,微微扬起下巴催促:“快吃,吃完回家。以后别来了。” “你们为什么都不让我来?” 何面无表情地盯着盘中的青椒看了许久,放在桌上的拳头紧紧攥紧,许久方松了手。他眼眸中盛满了无奈和冷冽:“因为他们说我是同性恋。” 那天是小树人生第一次吃青椒炒肉。但他终究没从何那里问出个什么。 用那人的话说:“你长大就懂了。” 于是小树开始盼望着,自己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潇洒干净的字迹只写了短短一页纸,林亦蓝五分钟就看完了。她盯着纸页上手写的“何”字看了许久,心中升起一股怪异感,却又找不到根源。她扔掉心中的怪异感,关灯睡觉。 —— 平缓又安静的黑暗—— 没有任何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光亮。 无边无际—— 她就在黑暗中飘着不知归处。 干脆闭上眼睛,她任由黑暗的潮汐带自己去任何地方。 感觉自己整个人飘飘忽忽,如同烟雾一般。 轻轻一震, 她睁开眼睛,远远的瞧见了一点红光,在黑暗中闪烁,身体也变回实质。 她突然紧张起来,赤着一双脚踩在如同沙滩般的东西上奔跑着。 心脏在胸腔里猛烈的跳动着,四肢仿佛已不属于自己,毫无控制地甩动着、奔跑着,直到似乎撞到什么东西上,自己的身体才停下来。 她抬起头来正对上那双闪动着红光的眼睛,一声尖叫涅灭在嗓子中。 “啊——” 黑暗中,林亦蓝大叫着坐起身来,冷汗一层接着一层往下淌。她急促地呼吸着,熟悉的焦虑感又压了上来。她反弹似的掀开被子,赤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仍不能缓解心中的焦虑。 她直奔浴室,打开冷水冲洗自己。 闭着眼依靠在浴室的墙壁上,略张着嘴深深的呼吸。等到内心的焦虑总算平复一些,她睁开眼睛,对上一双关切的眼睛。这双眼睛很漂亮,茶色的眼瞳有时显得很深邃,有时一会透露出不符合年龄的纯真来。 谁有这样一双眼睛呢?她闭上眼想了想,一时没想起来。 坐在水幕中的林亦蓝显得很瘦小,纯色的睡衣紧紧贴在身上,可以看出她如同溺水的人一般急促起伏的胸口。刘海被水打湿偏到一边,露出额头上比肤色略浅淡地手指长的疤痕。她就这样靠在墙上,如同一个濒死的人一般,绝望、无助。 向海虽心里有所准备,但亲眼看到,大脑还是一片空白。抬起慌张的手把开关拨到热水,把自己的外套脱掉捂到她身上,慌忙跑去客厅拿把小板凳,把人抱在怀里坐在板凳上冲着热水。 她原本身体软软的由着他抱着,用热水一冲,心中的焦躁又升起。她表情又痛苦起来,焦躁地伸手又把开关调回凉水。二人都是一个激灵,一个舒服,一个恼怒。 “别动!”向海又调回热水,捂住林亦蓝又要伸起的手。“我不要热水,我要凉水!” “不行!” “你好烦呀,你是谁?快点放开我,我不要热水!我饿,我要吃饭!” 向海紧紧把人抱住,满脑袋问号:“你要吃饭?真要吃吗?” 林亦蓝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她记得自己对这双眼睛很熟悉,慢慢的,她认出了他: “青皮萝卜!” “?” “青皮萝卜我要吃饭……我好饿,你要把我饿死吗?我要吃饭……” “原来你是坏人,你不让我冲冷水,你还不让我吃饭……原来你是坏人……” 向海手脚并用才把人抱住,他视线落在客厅的冰箱上,踌躇了一下,才说:“我们说好,只吃东西,不冲凉水!答应就给你吃东西。” 林亦蓝低头想了想,孩子般点了点头。向海扶着她坐在小凳子上,自己冲到冰箱前翻出几包面包。林亦蓝伸手拽过来,全都霸占着抱在自己怀里,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塞。 她吃的很急。有时把自己噎的咳嗽,但她不管不顾,只红着眼睛一直往嘴里塞东西。向海见她吃了好几袋,怕她消化不良把她怀里其余几包夺了过来。林亦蓝伸手过来想抢,刚刚站起来就表情痛苦地弯下腰,捂着嘴冲到盥洗台前一阵呕吐。 25.胡思乱想,不如捉鱼去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看着她呕吐的背影,皱皱眉头噔噔噔上楼去翻找药片。林亦蓝低着头双手撑在台前,面前的水龙头一直开着,污物已经冲没了。向海来到她身边,她才如梦方醒地看他一眼,蔫蔫地低着头伸手接凉水漱口。 “去洗个澡吧。” 林亦蓝狠狠闭了一下眼,内心有些难堪,感觉自己脸有些火辣辣的,微微点头,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了浴室。向海接了壶水烧着,手里的药片扔进杯子里。等水开了,一冲,无影无踪。 他出神的盯着杯子里正欢快往外冒着热气的水,身后有些动静,他回过头,林亦蓝穿着整齐地站在他身后。头发还在往下滴水,眼眸沉静的看着他。她犹如一幅油画,安安静静,却不在人间。 他看着那双纯净的眼睛,低了低头,淡笑着把手中的水递过去。林亦蓝视线落在那杯不那么纯净的水上。向海淡笑,她也淡笑,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睡吧。” 向海为她吹完头发,关上灯,退出房间。 他在空旷的客厅站了许久,眼神没有焦距,只是发着呆。等到他意识身上冰凉,才想起自己也该冲个澡。拿了衣服进浴室,囫囵地冲了冲。回到书房,毛巾无意识的在头上乱擦,扔回桌子上。 他展开画箱。绷好画框和画布,颜料摆了一排。 他往调色板上挤了大量的嫩绿色和明黄色,掺了一些油,用刮刀往画布上大面积刮着。用勾线笔在留白处慢慢勾出一个轮廓来,白色和浅灰轮番齐上,淡粉与肤色也缓步而至。 调色板上的颜料越来越多,色彩越来越凌乱。画笔蘸着各种颜色在画布上奔跑着,跑跳间为那双眼眸落下神采,勾出带着笑意的淡色的嘴唇。各色的小花在笔尖盛开,簇拥在画中人的周围。欢笑着,芳香着。 向海的手指在调色板背面轻弹着《悲怆奏鸣曲》。时而摇头,身体跟着轻晃;时而与画中人的眼眸对视,企图了解画中人的心中所想,但画中人与花儿们一起朝他笑,如同戴上了一张欢笑的面具。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说。 画笔再次奔行在画布上,各种颜料化作手指企图把那张面具揭掉。他眼睁睁看着那张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一双纯净的眼睛看着他,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无助又可怜。 向海沉默地与画中人对视了许久,轻叹一口气,放弃似的把手中的笔放进水里清洗着。他把一支支笔清洗好,颜料放回画箱里,只留那幅画空对四壁。 被大雨清洗后的早晨上了些薄雾。阳光从灰白的云层后探出脑袋,捉迷藏似的从鲜嫩的树叶后慢慢现身,被风儿捉住裙角推向人间,拥抱世间万物。 窗框上的阳光格外好,窗前的向日葵,在风中摇摆着脑袋使劲地甩掉身上的露水,贪婪的享受着阳光。不知从什么方向,总有青蛙的叫声,呱呱呱呱一直在耳畔响着。 林亦蓝出神地盯着向日葵看了许久,唇边挂着轻松又向往的笑容,直到听到楼上有了动静,查看了一下菜单,赶紧钻进厨房准备早餐。 向海穿着运动裤下楼,衬衫慵懒地卷到胳膊肘。他打开大门,带着青草味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深深吸了几口气,等肺部装满这种迷人的味道,再长长呼出来,浑身都自在地令人兴奋。 他听着厨房里响起有节奏的切菜声,盯着厨房的门看了一会儿,走过去打开冰箱,视线在冰箱里扫来扫去,最终停在空了一大半的抽屉里。他回头又盯着厨房的门看了一会儿,缓缓关上冰箱。 他坐在沙发上,展开手中墨绿色的笔记本,在他写过字的那页之后的空白页上,上只有短短两行的字: ·我想一觉睡到天亮。 不做任何的梦。 仅仅两行字,她每写一两个字,笔尖都要在纸上压上一会儿,再抬笔继续。 向海看得出她在写这两行字的时候很犹豫,但他也只能猜测,她犹豫的或许是对自己不够信任;或许是如果写下就真的承认自己身体有病这件事。但从这两行经过很多次停顿终于写完整的句子上来看,她是真的渴望着自己能够恢复,并且把这两行没头没脑的字展现给自己看,这或许就是李衡曾经说的“求救信号”。 向海盯着厨房的门看了许久,脑子里来来回回计划着,盘算着。直到厨房里响起炒菜声,饭菜香同时唤醒腹中的饥饿。他揉了揉肚子,起身去洗漱。林亦蓝听到他走过来的脚步声,炒菜的动作微微一顿,又装作没事人一般,继续炒菜。 向海动作干脆利索,洗完脸,随便用橡皮筋把头发绑到后头,进厨房把已经煮好的粥端到客厅,摆上碗筷,菜也上来了。 他喝了一口粥,满口香糯叫人胃口大开,他又连喝了好几口,发现对面的人食欲并不太好。他咬一口芹菜丁,说:“咱们等会儿出去玩。” 林亦蓝看着他,他说:“你上回不是问我小时候玩过什么有趣的吗?这次带你体验一下。快点儿吃饭,咱们早点去。” 碧空如洗,阳光正浓。 林亦蓝坐在后座上,眼睛盯着阳光下零零散散的飘絮,耳边听着不知何处响起的青蛙的叫声。 很快,向海把自行车停在桥上,把自己的裤腿和袖子撸了上去,兴奋地下了小溪。林亦蓝提着桶在边上看着,看着他歪歪扭扭地在小溪里趟行着,有些不放心:“当心一点,不要摔跤了。” 向海条件反射冲她做出一个“嘘”的姿势,视线在被风吹皱的小溪水上扫来扫去,才嘘声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林亦蓝,你什么时候开始混入我方的?快坦白!” 林亦蓝无奈地冲他瞪眼,他这才笑嘻嘻地专注于自己的捕鱼事业。 天太蓝,仙人们急急召唤风儿吹来雪山一般的云海遮挡仙宫。杨树尖上幼嫩的绿叶摇头晃脑,甩出大片的雪花一样的飘絮来。两只鸟儿在耳边絮絮叨叨,不知议论什么;青蛙们就更吵了,嘴里像含着冰糖块儿一样叽里咕噜说个不停,看不见它们的踪影。溪水两旁红棕色土地已经被绿色爬满,紫色和蓝色的小花撒豆子似的镶嵌其中。远处有人家在溪水边洒了大量的油菜,如今青黄相间,碧玉妆成。 落叶被踩碎地凌凌散散的脚步声传来,一只白色和灰色相间的小狗晃晃悠悠跑来,鼻子在清脆的绿草间闻来闻去,像是突然发现二人一般,歪着脑袋盯着二人看。林亦蓝慌得拿着小白桶后退一步,那小狗反而被吓着了,扭回身子就往回跑,速度非常快,几个跳闪间就只剩一个白点儿了。 林亦蓝缓缓松出一口气,顺着那脚步楼梯缓缓下去,向海捧着什么东西靠过来。她定睛一看他手里捧着一捧黑乎乎的东西,游动的速度非常快,但水花不大,看起来很温柔。 一只只黑乎乎如同小逗号般的小精灵在向海弯曲的手心里游来游去,有的都已经长出黑乎乎又细嫩的后腿,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它们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可能是害怕了。 “见过这个吗?小蝌蚪,是青蛙的幼年形态。是不是很可爱?” 林亦蓝盯着他手心里捧着的黑乎乎的小精灵,认真的点头。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游来游去的小蝌蚪又湿又滑,摸着有些怪异,她猛的缩回手。 向海站在那里哈哈大笑,轻轻把手中的小蝌蚪放回水里,看着它们一哄而散,才回头嘲笑她:“没事的,它们又不咬人。你要不要也下来玩玩?” 林亦蓝有些向往的盯着清澈见底的小溪,向海朝她伸手,她踌躇了一下,把手递过去。 天气逐渐闷热起来,脚刚入水,凉的林亦蓝打了个激灵。水很清,水底下大多是一些碎石块,走动间不用费太大心思。随着几声落水声,近处的青蛙也游到远处叫唤去了。 向海是摸鱼捉虾的主力军,他自称有丰富的经验,主动担当了指挥将军。林亦蓝自然就是那个听着将军指挥的小士兵,将军说东她就往东,将军说西她就往西。在多番阻断水流与设计陷阱之后,他们成功的捕捉到一条一指来长的白鲢鱼。两颗脑袋在小白桶上方看了许久,欣赏自己的战果。 余下时间其实很轻松,城墙已经筑好,轻松等待鱼儿们入网就行。 林亦蓝蹲在岸边,正弯腰瞧着一群小蝌蚪,它们仿佛不知疲地倦游来游去,黑幽幽地一群凑在一起。她掬起一只落单的小蝌蚪凑近眼前,小蝌蚪的尾巴在水里如丝绸般顺滑飘逸,两只小小的后腿已经长出,正憨态可掬地踩着水。 她被它逗笑,指尖轻点它胖乎乎的背:“你好,我叫林亦蓝,叫你小黑好不好?” 它眨动着两只眼睛,大大口的喝着水,胖胖的身体在水中扭动出各种形状。林亦蓝捧着只小蝌蚪神经质地笑了会儿,瞧着那黑幽幽的一群似有转移的架势,把小黑放回它的伙伴们中间。 “你有这么多伙伴陪着,可真好。”她随口说着,眼睛里是真切的向往和羡慕。 “干嘛呢?还不来干活?” 林亦蓝面前的溪水激起水花,她看着那个张牙舞爪的幼稚鬼,抿唇笑了。 “来了。” 26.“兄弟,你真懂咱们入赘的苦啊——”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鸟儿叽叽喳喳在耳边,天上的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几番轮回,天色将晚。 二人回到家中鲜美得吃了顿鱼。门口湿 软的土地经过一天的吹晒已经不那么松散,向海在林亦蓝洗澡的时候,巡视了一圈,好多向日葵分了多余的杈,他寻思着明天得修剪一下。 林亦蓝洗完澡随便擦了擦脸,准备关灯,门就被敲响了。她打开门,向海抱着自己的铺盖站在门口,朝她呲牙一笑:“我这几天总是做噩梦,害怕一个人,能不能让我在你这里打个地铺?” 林亦蓝见鬼的看着他:“你是男性。” “你可以把我绑起来,但是,你绝对不能不救我!我要是在自己睡的话,会被吓死的,你忍心吗?” 林亦蓝感觉无数乌鸦在自己头上嘎嘎乱叫。她无奈的看着他:“不要闹了好不好?多大的人了?” “我没有闹,”他眼睛聚满水雾,巴巴地看着她,“难道你真忍心看着我被吓死吗?梦里好多人追着我要钱,我这么穷哪有钱?他们就拿着刀追我……追来追去,我就掉进河里,你也不来救我!河里有一条很大的龙,它咬住了我的腿……” “行了行了……”林亦蓝扶额,“你准备睡多久?” 向海抱着被子眼睛一亮:“我觉得你得照顾我无限期……” “什么?想仔细了再说。” 向海看着林亦蓝意味深长的笑容,抱紧自己的小被子,眨动长长的睫毛,可怜巴巴的说:“我还没住呢,你就要赶我……不想让我住你就明说嘛……不就是做噩梦被吓死嘛……” 林亦蓝瞧着他委屈到不行的样子,感觉自己似乎过于十恶不赦,投降般侧了侧身子让他进来。向海抱着被子,侧着身子十分利索的钻进屋,很稀奇的到处看,好像这不是他家似的。 “哇,我可以到处参观吗?” “随意……” “哇,你东西摆的可真整齐;哇,你屋子里点熏香了吗真好闻;哇,这两张纸上的字写的真好,诶?这好像是我写的!” 向海抱着铺盖,旅游似一个景点一个景点看,边看边点评。林亦蓝使劲闭了闭眼,钻到床上,蒙上被子。向海正对着自己的字夸得口若悬河,回头一瞧林亦蓝人没了,被子底下鼓起一个大鼓包。 他气哼哼撇嘴,把铺盖靠墙铺上,随手关灯,钻进铺盖里头,躺下了。林亦蓝听到他终于消停了,慢慢把头钻出被子,轻轻呼一口气。太聒噪了! 这是漆黑的夜,鸟儿们已经睡去,只有熬夜的青蛙还在一声声地叫着。偶有一两声犬吠,顺着微风掀起的窗帘钻进屋内,路灯的光安静的透过窗帘爬进来,屋内很安静。 突然,黑夜里睁开一双漆黑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地上,无声的打开房门,冲向冰箱。客厅响起一阵悉悉簌簌的翻找声。这人从里头翻出几袋面包片,双腿一盘干脆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啃着面包,冰箱的暖光照亮她额头上的疤痕。她不断的往嘴里塞面包,甚至把自己噎得反胃,仍不停的塞着。 向海睁开眼睛,看着冰箱暖光下坐在地上吃面包的林亦蓝,他退回房间,从口袋里掏出药瓶,抖出两粒白色的小药片扔进已经凉却的水杯里。他又往水杯里加了点温水,晃动几下,放回桌上,人也倒回被子里。 他在被窝里盯着手表,足足40多分钟她才回来。 她脚尖点着地面,生怕惊动了他。三两步钻进被窝,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这才感到自己被噎的难受,伸手到床头摸到杯子,半支起身子,一气把杯中的水喝完,才一抹嘴,睡了。 —— 虽说今天天气多云,但万物反着太阳的光照在眼中,还是很难受。 林亦蓝和向海吃完早餐,一人顶着一副草帽,各自手执一把剪刀在向日葵地里来来回回穿梭,修剪掉不需要的小芽小杈。在鸟儿们的叽叽喳喳中给向日葵翻翻地,锄锄草,浇浇水。 二人在太阳最烈有时候连滚带爬钻回屋里,向海眼睛冒着绿光从冰箱里捞出一只绿皮西瓜,切开后,二人又是你来我往各不让步,很快消灭这只西瓜。 向海仍是意犹未尽,倒也住了嘴,跟林亦蓝搬着小凳子坐在大门口吹风。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微微皱眉,把手机翻过去,不太想接的样子。 林亦蓝扫了他手机一眼,端起杯子喝白开水。手机那头的人不死心,手机铃声又响了,向海往天上翻了个白眼儿,才拿着手机走向远处。林亦蓝想起自己扔在房间里早就没电的手机,一口接一口的白开水。 没多久,他拿着手机回来了。林亦蓝看他表情有些凝重,她的手在杯子壁上轻轻摩挲着,踌躇着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向海一怔,旋即微笑起来:“哦,没什么。一个老朋友开电影院的,说自己快要倒闭了,想让我给他带过去几单生意。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看场电影?” 林亦蓝如同被点名的小朋友一样瞬间坐直身子,眼睛瞪得很大:“看电影?为什么和我看?你要是想给他带生意过去,你可以……你可以……”她眼睛左看右看,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想说什么,脑子也不太受控制。但她知道自己是不想说这个,有些话自己就蹦出来了…… 怎么办? 向海看她一脸的慌张,故作生气的鼓着嘴巴问她:“你想和谁看?我就只想和你看!你不想和我看吗?” “我没想和谁看,我……” “那咱们赶紧收拾东西吧,在外头住几天再回来,权当散散心嘛!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不是答应了吗?” 林亦蓝对着那双无辜的眼睛,视线落在手中的杯子上,缓缓点了一下头。 “这才对嘛,快起来……我把这个搬进去。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咱们等一下就出发。” “嗯!” 林亦蓝抱着杯子快步往卧室走,走了一半又掉头回来,先去外头把衣服收了才回自己的卧室收拾东西。既然只是住几天,她也就随便收拾了一下。最后把已经没电的手机和充电器塞进上回那个手提包里,坐在客厅里等向海。 向海在上头也是一顿收拾,下来看到林亦蓝收进来的衣服,挑挑拣拣又往包里塞了几件,才一龇牙。二人告别等在家中的向日葵们,锁门,上路等车。 等了十几分钟,那辆眼熟的六七成新的小面包车缓缓驶来。二人面露喜色,轻车熟路地爬上小面包车敞开的门。司机老刘笑出一口大白牙招待二人:“上回是一个一个回去,这回两人一起回去吗?对了姑娘,你上回说你这老公是入赘还是你嫁过来的?我这记性不太好。” 上了小面包车刚刚坐下的二人身体都是一僵,一人脸绿,一人满脸问号。沉默了几秒之后,脸绿的那个,身体更僵了,连眼珠子都不敢动一下;一脸问号的那个倒是轻松起来,跟司机凑一起闲聊:“大哥,您这么深有感触,难不成是入赘吗?” 司机发动起油门,小面包车左右摇摆着速度越来越快。面包车司机一苦脸:“兄弟,你真懂咱们入赘的苦啊——” 向海被他满脸愁苦式的亲切逗乐了,开始跟司机闲聊起来。司机大叔像是有数不完的苦水,一路上唠唠叨叨也没住过嘴。 林亦蓝躺在后座上随着车身的颠簸而左右摇晃着,视线在窗外飞速离去的景物上飘着,心里却一门心思的琢磨:他为什么没问我事情的始末?他不问,是不是就认定了司机的疑惑?他现在怎样想?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在旁边二人交谈到最大声的时候偷偷看了一下那人的表情,正常的很,甚至还有些开心,她这才稍稍放心。心里的猜测又往好的一面偏了偏。 二人告别司机师傅在路口下了车,一人两块钱,坐了往市中心的公交。 向海从在公交上就一直打电话。他先下了车,林亦蓝跟在他身后下了车。周围的嘈杂一股脑钻进她耳朵里,她微微皱眉,下意识地往向海的身边靠了靠。向海感到她的靠近也朝她靠过来,二人就这样皮肤碰着皮肤了。 皮肤相触的亲昵感惊得林亦蓝条件反射却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后退,刚刚被云朵遮住的太阳似乎悄悄冒了头,晒热了她两边的脸颊。 向海还是在那打电话,最后说了两句,干脆的挂了电话。看着林亦蓝站的有些远,伸手接过她拎着的包,一歪头:“饿不饿?吃不吃东西?” 林亦蓝偷偷缩了缩肚子,感到了些饿意,点点头。向海朝她一笑,拽着她的袖子就往前走:“知道饿就说,我又不会扣着不给你东西吃。这地方变化有点大,咱们就先大概的逛一下,看到哪家店顺眼咱们就进去吃,不好吃咱们就拿个小本本记着他,下次再也不来……” 他在前头巴拉巴拉地讲着,言语间让人无奈又好笑。林亦蓝盯着他紧紧攥住自己手腕的手,这只手白皙、有力、纤长,真是一只好看的手。视线顺着手落到他挽起衬衫袖的胳膊,再到那人微微出汗的后脖颈和随着他的脑袋左右乱晃而露出笑意的长睫毛。 她感觉太阳偏偏爱晒自己的脸颊,晒热了还不够,现在估计又被晒红了,可能还会被晒黑。她可不像前头这个人,被晒得肆无忌惮,又白的很气人。想到这里,她盯着那只左右乱晃的后脑勺,偷偷笑了。 27. 海一?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她感觉太阳偏偏爱晒自己的脸颊,晒热了还不够,现在估计又被晒红了,可能还会被晒黑。她可不像前头这个人,被晒得肆无忌惮,又白的很气人。想到这里,她盯着那只左右乱晃的后脑勺,偷偷笑了。 周围的嘈杂声似乎小了许多,她听见前头这人不断念叨的声音:“饿了咱们就先吃,让我来看看谁家装修得让人有食欲。咦?这家怎么这么黑暗?估计做东西时黑胡椒会放得很多……我可不喜欢那个东西,你也不许吃。咱们再逛逛啊……这家……这家应该很喜欢炒西红柿炒鸡蛋,太喜庆了,真是令人感动的配色……” 林亦蓝听着听着,抿着嘴无声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她才如梦初醒般伸手摸摸自己上扬的唇角,她想起自己似乎许多年没这样笑过了,无忧无虑这个词汇已经叛逃她的世界许久了,现在终于要被一个爱唠叨的家伙给揪回来了吗? 向海牵着林亦蓝在人潮攒动的市中心把人家店面溜达过来一遍,终于在两旁树木上亮起的灯带催促下选中了特别喜庆的那家。向海拿起菜单的时候,一个劲儿的找西红柿炒鸡蛋,愣是没找着,自己还在那埋怨呢:“为什么没有西红柿炒鸡蛋?这么棒的配色,这么令人感动的搭档!”听得人家服务员朝他瞪眼。 林亦蓝没再咧嘴笑,改为十分淑女的抿嘴笑,趁着灯光,简直是风和日丽,窈窕淑女。 马马虎虎点上几个菜,服务员笑得十分职业化夹着菜单走了。向海朝她挤眉弄眼:“没事儿。” 两人点了三个菜,两素一荤。上菜的速度还行,谁都不带客气的,各自往自己肚子里填东西。吃到一半,向海的手机响了,他比了个抱歉的手势,拿着手机走到门口接了,没多久又回来接着吃饭。 二人吃完饭结完账。一出门口,迎面笑呵呵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像是从地里长出来一样突然。向海往林亦蓝身前挡了挡,拽着她的袖子笑眯眯地说:“不要怕,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朋友。” 中年男人朝林亦蓝呵呵一笑,伸出右手:“你好,我姓许,叫许江,是个开小电影院的。这不,生意太差,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叫我这个朋友过来救救急。您不介意吧?” 林亦蓝伸手过去跟他握了一下,笑着说:“你们决定就好。” 许江乐得哈哈大笑,转头去找向海的麻烦:“你这臭小子,愣生生叫我在这坐大半个小时,让我进去一下又怎样?非得让我在外头等你。哎呀,你是不知道,这路过的行人哪,一个个的以为我是要饭的,差点伸手给我钱,被我赶走好几个……” 向海呵呵一笑,上下打量他,嘴里啧啧有声:“我瞧着你这油水不是很好吗?腰都胖了两圈,你混不下去?蒙我呢?” 许江的脸色当时就不乐意了,拉扯着向海往前走,向海回头朝林亦蓝使眼色,示意她跟上。 “我管的那小铺子里有一个海一的小粉丝。上个月他在铺子里收到一幅说是海一真迹的画。我一看那质量,差远了!我就不信嘛,电话里问你你也不给个准话,我这不就把你给倒腾来吗?你可别怪我……”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许江鼓着一对眼睛瞪着突然伸手捂住自己嘴巴的向海,向海回头看向林亦蓝,林亦蓝正盯着缓缓转动的摩天轮瞧呢,似乎没注意到前头突然挤在一起的二人。 向海轻松一口气,转目怒瞪着一脸茫然的许江。许江哪知道哪头逢集,莫名其妙地看着向海的脸变来变去,他的眼睛看向后头慢慢跟着二人的女孩子,旋即一脸了然地猛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向海慢慢松开捂住他嘴巴的手,许江夸张地大口大口喘气,气刚喘匀,就一脸猥琐当笑起来,胳膊肘倒倒向海的胳膊,一阵挤眉弄眼:“她不知道你是谁呀?不是……你没告诉人家你的身份啊?” 许江看着向海一脸的你以为呢?再多嘴有你好看。他贼笑着:“哎呀!这下我可握住你的把柄了,赶紧的,这两天给我交上来一幅人物肖像,随便你画谁,嘿嘿……画我都行……” 向海朝他笑得如沐春风,许江惊得后退一步,眼珠子一转,刚想往林亦蓝边上凑,就被向海一把把他扯回自己身边。林亦蓝看着扯来转去地两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向海朝她笑得很温和:“许江说咱们这次所有的费用啊,他都包了,快谢谢他。” 林亦蓝立刻目光炯炯地看着许江,感谢地朝他鞠了一躬。许江的脸瞬间黑了,一副要杀人的表情看着向海。向海可不管他脸上的表情有多丰富,扔下他拽着林亦蓝走在前头。 许江在原地一阵咬牙切齿,看着两人马上就到自己的地盘儿了,眼睛一亮,立刻摩拳擦掌一路小跑跟过去。绕到二人面前,喘着粗气跑在前头带路:“姑娘,到我的地盘儿,随便吃,随便喝,算我的。但是这小子……就给他打个9.5折吧……” 他兀自说的痛快,正带着路走进自家电影院。只觉得周遭有点安静,回头一瞧,两人都没跟上来,正在他门口摆造型呢。他深深叹口气,拉耸着脑袋往回走。 他刚走回去,发现二人正仰着头盯着他的招牌看。他觉得两人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一咬牙:“顶多嘛……再给你打个7折吧……” 但窃窃私语的二人似乎不为所动,一个劲儿的盯着他,好像突然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十分欠扁的偷笑起来。许江被他俩的视线一挠,就感觉自己浑身不对劲,上下左右挠了挠,面前二人依旧表情古怪的看着他,他干咳一声,表情淡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裤门儿,拉好了呀,那他们看啥? 徐江兀自在这抓耳挠腮,边上二人却自在得不行。眼看着,门口的人越聚越多,几个服务人员都十分好奇,究竟是哪位高手让这个臭不要脸的店主在这儿丢人现眼,这没一会儿就围了不少人。 许江一看周围的阵仗,心想不行啊!自己这个人怎么也不能乱丢啊!他赶紧从地上扒拉扒拉卷好揣回兜里。自知自己这辈子是坑不到这小子了,凑到向海跟前低声赔笑说: “海大爷,饶了小江子吧!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就嘴欠,该给海大爷的服务一丁点儿都不会少,你哪回不是在这又吃又喝又拿又带的?徒留一个一贫如洗的小江子在这里哭泣……” 向海瞧着突然哭诉的许江,一脸地莫名其妙。边上林亦蓝指着招牌上的一只仙鹤说:“我就觉得这只仙鹤是公的。” “我依然持反对意见,我觉得它是母的。” “……”终于听清二人在讲什么的许江几乎吐血,他仰头望着自己招牌上的那只仙鹤,也不禁寻思着,这只仙鹤究竟是公是母呢? 他一个激灵,自己怎么也给绕进去了?给了自己一巴掌,拽着向海就进了自己的铺子。 三人走的是安静地专属通道,从侧面的楼梯直接上了3楼客房。许江给一人安排一间,又吩咐自己的店员好好招待林亦蓝,他就钻向海钻房间去了。 林亦蓝关好房门,从包里头掏出洗浴用品放到洗澡间,也就没事儿了。客房装修典雅大气,倒看不出来许江有这眼光。 她在屋里乱溜达着,走到窗帘半掩的窗户前,看着玻璃上反射着窗外的霓虹,一闪一闪,彩色的萤火虫似的特别漂亮。她的手指在玻璃上追逐着一闪一闪的灯光,心里难得的宁静。 手指追腻了,她就托着腮看着窗外的闹市。许江的铺子属于市中心的广场,她的房间正斜对着广场上的大屏幕,刚巧有个很熟悉的字一闪而过,她定睛去追,却只看到一个广告的结尾。 她的眼睛虽然看着接下来的广告,脑子里却努力地回想着刚刚看到那个熟悉的字,应该是“海”字。可是……“海”后面是什么呢?她闭上眼睛认真回想,好像是“海一国内首xxxxx” “海一?哪个海一?”林亦蓝的表情逐渐从迷茫转为沉思,如果这个名字真是她以为的那个人,她倒是真想看看,这个令她失业的人,究竟长什么样?躲躲藏藏地就是不给采访,究竟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刚刚她没有看清的那句话应该是:海一国内首次个人画展。 想知道正确答案当然不难,广告都是循环播放的。果然没一会儿她就又看到了那个广告。确实是自己想的那样,广告的宣传主界面只有一个人的剪影背影,并没有那个人的正面照。 林亦蓝看着那个漆黑的剪影,心想:这人不仅不是三头六臂,看剪影想必还长得人模狗样儿。 她突然想笑,就因为没有采访到这样一个蒙头盖脸的人,自己被同事耻笑大半年,最后还失去工作,弄得现在精神恍惚失眠多梦,真是得不偿失。 罢了罢了,与自己无关的人,都不紧要,忘掉一切。她狠狠的拉上窗帘,面对空旷的客房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在那个小房间里。 她敲了敲脑壳,想起手机还没电,就去给手机充上电。充了会儿,手机终于能开机了,接二连三的短信提示音。她点开收信箱,发现都是一些广告信息,里头竟然有一封宣传这次画展的短信息。她笑得咬牙切齿,删掉这个短信。 手机丢过去充电,她整个人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 28. 垫底的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看着一路跟进来的许江,他高大的身材如同瘦猴一般灵活,一眨眼就蹿到自己身边,一扬下巴十分八卦的问:“那是你女朋友?” 向海把包放在桌子上,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上几口:“不是。这次的画展你也不能出面,找你铺子的二把手负责。” 许江的八卦脸瞬间垮掉,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你说过国内的首次画展全权交由我负责,我这个负责人难道还不能露脸了?怎么?你想卸磨杀驴啊?” 向海看着他一脸凶相的漫长脸,没忍住笑了:“电话里就跟你说了,让二把手来接我,你非不肯。这不,你脸露的太早,往后没得露脸了。” 许江愣了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手指头遥遥指着隔壁,声音也压了下来:“你在防着她!” “什么防着她?话说得这么难听。只是我的身份现在还不方便告诉她。如果你现在出面主持画展,这不间接证明我和海一有关系吗?” “那你不早跟我说!我衣服都买好了,香水也配好了,你现在跟我说我不能上台,你赔我钱吗?不,这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我的满腔热血瞬间拔凉拔凉的,你得给我一把火,再把它烧开才行!” 向海捏了捏清明穴,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你戏可真多,快把工具拿出来,我随便给你画一张。” “早就给你备上了,你瞧——” 许江像是浑身打了鸡血一般,蹦蹦跳跳地跑去拉开紧闭的窗帘,窗帘布背后是一张很长的桌子,上头摆满了专业的画具,连画布都绷好了架在架子上,就差把颜料挤上调色板了。 “10天前我就给你准备好了!小样儿,赶紧画吧!哎对了,有个东西拿来给你看一下,你自己在这画啊,我只要人物肖像!不要偷懒!”许江抚了抚自己身上贴身的西装,正了正领子,抬头挺胸地走了出去。 向海看着满桌子的专业画具,如同一个年迈的老父亲见到了久久未见的孩子。 为了装作一个新手,他用的都是些非常劣质的画布,画笔是买的地摊货,连洗笔用的筒,都是小孩子装橡皮泥扔掉的小白桶,被他穿着西装在垃圾桶里翻出来的,以至于他画出来的画,连自己都认不出来,根本没必要装。现在在看到这些专业的画具,他简直想跟这些亲爱的伙伴们拥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向海心里小小激动了会儿,他拿着久违的画笔,熟练地在手里打了个圈,拿起桌子上的围裙系在身上。他看了一眼手表,开始动作利索的往调色板上挤颜料,一次性杯里倒了些松节油。 画笔拿在手中,沾点松节油把白色颜料调“瘦”,用刮刀涂满整张画布作最底层打底。他转头取了些调色油调手中其他的颜料。等到画布上的颜料彻底干了,他端着调色板,蘸着调配好的颜料,按照心中的构图,往画布上涂抹,一笔一画,冷静又细腻。 外头广场上不知在干什么,突然响起一阵欢呼声。向海一门心思扑在油画上,没顾得上抬头看一眼。 门被敲响,门锁被拧开的声音旋即传来,不用回头,向海也听得出许江那略略拖地的脚步声。 “哎哟,已经开始画了。是人物肖像吗?我瞧着配色和三角构图,没跑了!” 许江难得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看了好一会儿,眼睛里满是惊叹和不可思议:“唉……这双手如果是我的多好啊,没事随便画几幅卖卖,就能养活自己,省得整天往我那小电影院上费心思,还不赚钱。你说说,现在的年轻人为什么不爱看电影?电影多好看呀,像那什么《罗马假日》,连人家明星都爱看,就这些普通老百姓不看!” 向海取边上报纸擦笔的间隙,白他一眼:“你这小破影院看不下去,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就凭你这觉悟,你还是给我打杂吧。” “哎呦喂海大老爷,你能这么高看我简直就是我祖上冒烟啊,只要您一句话,我把我这铺子里的画全部撤了都换成您的,您看怎么样?” “我这才刚回来,你就给我树这么多的敌,你是想把我赶出国吗?” 许江一脸责怪的看着他:“哪能啊?怎么说你也算是我的师兄,我哪能把你赶出国?就算啊——就算把你赶出国,我也始终是个打杂的,我明白自己的身份。” 向海手上的刮刀顿了顿,接着刮那一片绿叶,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现在是你在管,我只是挂个名而已。毕竟,他的东西也收回来的都差不多了,我不会白拿你的,等到时候我会用自己的画跟你换。” “哎呀我说大老板,这间铺子挂着你的名,你就别折煞我了,我就在这里给你当明面上的一把手,挺好的。别的也别来找我,找我也不去,”他说着感觉手酸,这才想起自己手里拿着东西呢,把画一送,“哎,对了,你瞧瞧这幅画,是不是你画的?” 向海手上的刮刀没停,眼睛往边上瞟了一眼,整个人突然顿住,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来,眼睛瞪得溜圆地看着许江手上拿着的那幅画,视线在油画的四角来回扫了扫,又翻到背面去看,果然干干净净。 许江看他一脸了然,拿胳膊肘碰碰他:“我看这画也没签名,怎么样?是不是你画的?” 向海无奈地点头,点着点着自己就笑了。他朝隔壁墙上看一眼,仿佛透过墙壁看到那个胆敢偷偷卖自己画的人,心里不知是该佩服还是该无奈。 许江眼睛都亮了起来,一脸八卦地朝他挤眉弄眼:“我看着画的意境像是你的风格,但这笔法什么的也太幼稚粗糙了,就没敢认。那现在我采访你一下,是什么导致你对油画失去了热情,你竟然画出这样一副……”他筛选了一下措辞,接着说:“垫底的作品?” “这幅画你们多少钱收的?” 许江得知这幅画确实是向海画的,就捧着他嘴里的那副“垫底的作品”笑得奸诈如鼠,一听向海的问话,笑得更奸了,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五”。 向海心中暗骂奸商,继续忙活手里的油画,徒留许江自己在边上聒噪。下笔的力道又重了些,许江在旁边大叫:“没什么没什么,垫底没什么不好的,你给我注意分寸,不要把它画坏了!” 向海一心想把这人赶出去,下笔的力道简洁而快速,没到半个小时就直接交画撵人。 许江乐呵呵地捧着油画走了,但是被向海扣下了那幅“垫底作品”,倒也没声张,毕竟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新画上。 向海在玻璃窗前站了会儿,他把这事儿在心里转悠了几遍,他有些明白林亦蓝为什么偷卖自己的画了。目光刚从“垫底作品”上移开,就刚好看到那个宣传画展的广告,瞬间脸绿,掏出手机就拨了许江的号,电话里把人训一顿,气哼哼挂上电话。 他从包里翻出洗浴用品进了浴室。过了大半会儿穿着睡衣擦着头发出来,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果然没再见那条广告。 他往水杯里倒半杯开水,药片扔进去,又往里倒了些橙汁粉,晃开了,端着去敲隔壁的门。门开了,林亦蓝也正拿毛巾擦头发,一脸疑问的看着他:“有事?” 向海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忘了我会怕怕,你不保护我我怎么睡得着?”林亦蓝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上一头的人,一时不知该摆什么表情。 向海看她一副不知该哭该笑的表情,自己趴在门口笑得前仰后合。末了,抹着眼泪说:“逗你玩儿的。我是来跟你说,明天不用早起,睡到自然醒,然后咱们就出去溜达。晚饭有点儿咸了,这是我特意给你端的水,喝吧。” 林亦蓝毫不怀疑接过来仰头喝光,向海拿着杯子满意的回房睡了。林亦蓝嘴里回了下味儿,在橙汁的酸甜后有一点点苦涩感,她觉得向海可能买到假货了,这橙汁也太苦了,肯定是次品。 她吹干头发,无聊地站在窗前继续看霓虹灯。看着看着觉得困意袭来,打着哈欠回床睡了。 夜渐渐地深了,终于连窗外的霓虹也睡了过去。月亮从这一边,慢慢踱步到那边,最后跟初升的太阳交接班,自己也回去休息了。 醒得最早的是一群可爱的环卫工人,他们尽职尽责地用自己的双手,美化这个城市。 卖早餐的和卖菜的几乎是争分夺秒地跑在前头。他们巴不得醒的人越来越多,自己的生意越来越好。他们对于生存所需的交换条件已经选择好,顺其自然又迫不及待的应付着生活。 广场上的人多起来,大屏幕又开始轮番播放着广告信息,逐渐回归了闹市应有的喧嚣嘈杂。 白色的窗帘乖乖地挡住窗外的阳光,玻璃也隔绝了大多数的噪音,但仍有些许噪音调皮地透过玻璃钻进屋内,尽管声音小了许多,床上的人还是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 难得一夜无梦,林亦蓝睡得非常沉。醒来伸了个懒腰,一掀被子,精神抖擞地站在窗前左右伸展了一下身体。长长呼出一口气,去了浴室。 等她一切收拾好,房门也适时的响了。她走过去开门,向海上身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条纹衬衫,下身穿一条藏蓝色裤子,正朝她笑出一口大白牙:“睡得好吗?” 29 羞怯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上身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条纹衬衫,下身穿一条藏蓝色裤子,正朝她笑出一口大白牙:“睡得好吗?” “很好。”林亦蓝也朝他笑,向海满意的点头,视线上下打量她,她穿了一条灰蓝色的裙子,趁得她高挑又纤细。他欣赏地笑了笑。 林亦蓝感到他的笑意,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裙子,又瞧见对方穿着蓝白相间的衬衫,脑子转了个弯儿,有点慌了,磕磕巴巴解释道:“你上次给我我就没穿过,这次出来玩,我想穿的好看点……”怕你说我丢人。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把最后一句及时卡住了。瞧着对方的表情,还挺乐呵的,应该没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向海满脸真诚地点头称赞:“非常好看,裙子非常适合你,看来我的眼光真的不错!哈哈……收拾好了吗?带你去吃饭。” “嗯,好了,我拿个东西就可以走。”林亦蓝扭头进去,从包里翻出自己的破钱包拿在手上,抽出房卡关上门。 二人下到1楼,从店里要了相机带着。许江正精神抖擞的穿梭在小电影院的前台,忙碌间瞧见二人下楼,热乎乎地贴上来:“二位挺早啊,在我这里吃还是出去吃啊?呦,姑娘穿这身真好看!”他像个慈祥的长辈一样,笑眯眯又不失礼貌地看着林亦蓝,林亦蓝朝他客气的笑了笑。 许江回头又对着向海一阵打量,直撇嘴:“你说你一个大小伙子,模仿人家姑娘穿衣服,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向海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瞪着眼睛就要跟他干架,被林亦蓝笑呵呵地拉着往外走,嘴里还不饶人呢:“他什么意思啊?就夸你,我这么一个玉树临风的小伙子,在他嘴里就是模仿姑娘穿衣服?他这不是欠打吗?你撒开手,我就打他一下,就打一下……” “别闹了,我好饿。” 林亦蓝这厢说了一句,这家伙就老实了,抓着林亦蓝的胳膊就往前走,眼睛左瞟右瞟,嘴里巴拉巴拉:“想吃什么,豆浆油条?羊肉汤,包子还是千层饼啊?” 林亦蓝被他拽着来到早餐街,视线跟着向海左转右转,最后停留在一家很小的店铺上不动了。向海感觉自己有点拽不动人,回头一看,林亦蓝正瞧着一家烧饼辣汤铺子,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向往。 他给看乐了,故作不知,就要把人拽走。林亦蓝眼睛盯着烧饼的铺子,身体往回拖着,就是不走。向海无奈的看着她,她眼睛转了转,又瞟了一眼烧饼铺子,这才磕磕巴巴的说:“我想吃烧饼,喝辣汤……可以吗?” 向海无奈的看着她,突然凑近,说:“虽说我们是雇佣关系,但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朋友,我也希望你也一样。”他看着她,表情郑重而认真,“我的朋友林亦蓝小姐,如果你有任何的需要,尽管开口,我义不容辞。不要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我有时候会猜不到,我怕自己会顾及不到你的感受。好不好?” 林亦蓝沉静的眼睛看着他。向海仿佛看见这双眼眸的深处正闪烁起莫名的光,但她的表情却越来越僵硬,她似乎咬了咬后槽牙,重重地点头。 他这才满意地点头,拽着人跑进小铺子里,瞧见老板娘凑过来,他冲林亦蓝扬扬下巴。林亦蓝抿着唇,额前的刘海被左右摇摆的风扇吹的起伏。她微微仰起头看墙上的菜单,点出几个要吃的东西,又回头看向海,向海满意的直点头:“我也要一份她要的。”老板娘拿着菜单乐呵呵走了。 一大早的,小早餐铺子里的人不少,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早餐,人们一边跟熟悉的人聊天一边填饱肚子,开启一天的生活。 二人的早餐很快上来,桌上热气腾腾。二人不作客气一阵风卷残云,吃得大汗淋漓,碗一推,一边拿纸巾擦汗,一边由着风扇的风偶尔扫到自己。二人的视线不经意碰到一起,相视哈哈大笑,在店里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人的时候,俩人结完帐,跑出小铺子。 闹市人潮汹涌,两人怕走丢凑得很近。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想去的地方?”向海一边问林亦蓝,自己也在脑子里翻找着,寻摸出几个地方,离这里都不远。 林亦蓝眼睛看着汹涌的人潮,摇摇头:“你决定就好。” “好嘞。” 二人坐上出租车。向海牵着林亦蓝的胳膊过了马路,下了桥,走过上书“月泠小镇”的拱形门户,售票处买完票,坐着公园里的安全车进了湿地公园。 里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各种花卉在内争奇斗艳。在一片保存尚算完好的古建筑群前,古老的门窗和圆形的拱门是人们拍照的重点区域,鲜花假山前然也满满的拍照人流。 难得戴着眼镜的老人会静下心来,和这难得保存完好的古建筑进行心灵上的沟通,用自己不那么清晰的双眼,窥探着从那遥远的时代所留下来的古老的语言。 向海和林亦蓝在拍照的人流中钻来钻去。向海生怕二人走散,手一直拉着她的胳膊。 二人艰难的穿过了古建筑群和花卉群,来到人流不那么多的建筑拐角,背对着大片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竹林,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狼狈地笑了。 太阳让人有些吃不消,向海拉着林亦蓝进了一家装饰特别考究的女装店。 挥退两个眼睛冒着光的热情洋溢的女店员,向海拉着林亦蓝在群中区,逛了两个来回,他自己怀里抱了4、5条裙子,回头朝林亦蓝呲牙一笑,全部塞她怀里。女店员眼疾手快小跑在前头带路往换装室走去。 林亦蓝抱着一堆衣服欲言又止,向海推着她的背把她推进换衣间。门一关,他朝女店员呲牙一笑:“她有点害羞。请问,店里有合适的包包吗?给推荐一下。” 俩女店员又开始忙活起来,拿包的拿包,拿鞋子的拿鞋子。向海往在供顾客休息的休闲沙发上一躺,面前茶几上很快堆满了各种配饰,他在两个女店员的热情介绍下开始为刚刚的几件衣服挑选配饰。 林亦蓝随便换上一条,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拉开门。她本以为那人会站在门前等着她,谁知一开门,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她有些意外地探着头找人,就见那人在两个女店员的热情招待下,又是看包,又是摸项链忙得不亦乐乎。 她穿着店里供顾客换衣的拖鞋走了过去,那人听到脚步声,终于抬头看她,眼睛里转动着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光芒,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揪着裙子背后细细地腰带尾巴。 “很好看。”向海把自己眼眸里的赞赏给抹掉,低头看手中的包,选了一个红色长方形单肩包,让林亦蓝拿着,自己退后两步,左瞧右瞧,又询问了女店员们的意见,表情满意的点头。 “再去换一件吧,咱们多试几件。” 林亦蓝把单肩包递给店员,白底红花的半长连衣裙随着她的走动裙摆来回轻摆着,大红的腰带轻轻揽着她的细腰,系成蝴蝶结的长带子,心不在焉地垂着,在她的走动间甩出各种弧度,显得灵动可爱。 林亦蓝可不知道,在她回试衣间的这短短一段路上,某人正拿着杂志作沉思低头状,眼睛却盯着那左右摇摆的腰带看了许久,藏在眼里的欣赏之意这才爆发出来。她回到试衣间的镜子前,犹豫了一下,手指牵着裙角,左右看了看,抿着带些弧度的唇。关上门,开始试另外一件衣服。 跟上一件古风式修身连衣裙不同,这件是灰蓝的底色各种鸟类的刺绣分布全身,两侧有抽绳,各自系成蝴蝶结垂在两边。V型领口稍低,垂着非常薄的纱质的荷叶边。 林亦蓝穿在身上很久,才有些扭捏地推开门。没直接走过去,站在试衣镜前看了看,胸口确实有些低。她用手捂着。 两位女店员终于知道自己是卖女装的,一瞧林亦蓝已经换好,一人拿一个包走过来,迎面就夸:“小姐,这件衣服衬得你很有女人味,非常好看,走过来让你男朋友看一下。” 另一个接口道:“哪有女孩子走过去跟男孩看呀?先生你女朋友衣服已经换好了,快点过来看看满不满意。”林亦蓝仿佛受到惊吓般捂着胸口瞪着两人。 向海放下杂志走过来,一瞧林亦蓝捂着心口有些尴尬地看着他,他知趣的又回到座位上:“不喜欢就换一件吧。” 林亦蓝做贼似的钻进换衣间,关上门,深深呼出一口气。她低头瞧着自己雪白的胸口,突然想到自己那次昏倒在浴室,心有些发慌,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好像是这件衣服有加热功能,烫地她有些脸红。 她赶紧抓起另一条裙子,迅速换上。还好还好,这条小黑裙倒是挺保守的,不过是修身款,挺显她的细腰和长腿。但比起上一条直接露胸口更能接受些。 两个店员已经不在门口守着了,各自回到自己的负责区域站着。向海听到开门声远远朝这边望一眼,怀里抱了几件衣服衣服迅速走了过来,一眼瞧见她身上的小黑裙,围着林亦蓝转了两圈,不断地点头:“这个也挺好看的。我挑了衬衫和长裤,你要不要试试看?短裙区我没去,估计你也不太想穿。” 林亦蓝眼睛一亮,迅速接过他手中的衬衫和长裤,几乎是跑着进了试衣间。向海在后头忍俊不禁,看来她还是挺保守的,以后得注意男女之别,给她买衣服也得注意,偏保守一点才行。 思及此处,他在衬衫区乱飘的眼神不经意间与一个店员的眼神撞在一起,他对刚才要求两人离得远一些的要求抱歉地笑笑。人家店员脸一红,抿嘴朝他笑,他也淡淡的笑着——看向衬衫。 30 没想到你这么紧张我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思及此处,他在衬衫区乱飘的眼神不经意间与一个店员的眼神撞在一起,他对刚才要求两人离得远一些的要求抱歉地笑笑。人家店员脸一红,抿嘴朝他笑,他也淡淡的笑着——看向衬衫。 总算能穿上一些她所熟悉的衣服,林亦蓝十分迅捷的换上衬衫和长裤,来到试装镜前左照右照,很是满意。又进去换了另外一套,出来接着照镜子,都非常不错。她回头看向向海,向海在接电话,正抬起手腕看着腕表。她抿了一下唇,迅速走进试衣间,换上自己原本的衣服,抱着几件衣服出来。 两个店员已经站在外头,伸手接着她怀中的衣服,也没询问她准备要哪件,俩人就动手把衣服包起来。 “不好意思……” 林亦蓝刚刚想开口表示自己买不了这么多,肩上就被向海拍了一下,她一回头,迎面一根冰凉的链条划过脖子挂在她身上,链条的两端拴着一个长方的大红色的小包,她对上向海笑眯眯的眼睛,摸着冰凉的链条问:“你买下了?” 向海笑眯眯点头:“哎呀,真是苦恼的很,年纪大了颜色都买错,原本是给我自己买的,现在只好便宜你了。你要是不要的话,只能我自己背了。” “……那谢谢了。” 林亦蓝伸手摸摸,是那种皮质很软的红色小包。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破钱包装了进去,拍了拍,把拉链拉好。 “就麻烦二位了,把衣服送到我刚刚写下的地址就好。” “应该的,应该的,您慢走。” “你都买下啦?我穿不了这么多,太浪费了。” “夏天衣服就得多些,不过那个胸太低了,我没买。你很想要那件吗?一直回头看。” “……” 林亦蓝被向海推着后背出了店门,经过玻璃门的时候,看了一眼二人倒映在玻璃门上的影子,很青春的两个年轻人。她想了想,自己应该多笑笑,不该和向海不那么见外。 在玻璃门上二人的身影消失前,她朝玻璃门上的自己展颜一笑,就着向海推自己的力气就往前跑。向海手中落了个空,他还有些纳闷林亦蓝怎么突然这么开心起来,也没多想,嘻嘻哈哈追过去。 s市的一些园林、湿地和奇石之类比较有名,也算是个小景点儿了。吃了饭,向海在景区门口买了顶上边盘了一圈编织了各种鲜花的草帽,趁林亦蓝没注意往她头上一罩。林亦蓝被吓了一跳,摸着草帽上的花,微笑着就朝着那人的背影追了过去。 向海身手敏捷,很轻松地一路踩着青石堆砌的楼梯,来到假山拼凑的平台上。一回头,见林亦蓝正弯腰盯着一盆血红如火的杜鹃,面上涌动着无尽的喜悦。他坏心眼的捡起一粒小石子,瞄准她的脚丢过去,林亦蓝一惊,朝他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抛下那盆杜鹃就追了过来。 向海停在一树开得非常好的海棠花前,瞧林亦蓝离自己尚有一段距离。他轻轻拍着海棠的枝干,抱歉一笑:“哥们我先走了,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海棠花哪懂人类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中二病,她随风摇动着花瓣,看着一个个行人。 林亦蓝一手捂着帽子,一手捂着包,踩着小步伐慢腾腾追着。只是前头那人如猴子一般灵活,在人群中巧妙的左躲右藏,几个闪烁间就没影了。 她有些气喘地慢下脚步,视线在人群里筛着人,直到呼吸平稳都没有捡到那人。周遭陌生的人来来往往,但一个与她有关系的都没有。 她背靠着那株海棠花树站着,眼睛依旧不断的在人群中寻找着。心里不断地猜想,向海是不是回去了?还是他故意躲着自己?或许,他躲在哪里正在看自己的笑话呢…… 杂乱地心思越来越多,心底的不安也越来越浓重。她咬着嘴唇,想往前走找找看,又有点担心他就在附近,自己走远的话,他该找不到自己了。 她发现,从那个人突然消失以后,心里的波浪越来越高,太阳越来越晒人,周遭越来越喧嚣。自己背靠着那株花树,不知道如何是好。 突然,她的肩被人拍了一下。她猛地回头,刚刚还消失了人正朝她龇着牙,笑得一脸灿烂。不知为何心里的无名火腾的一下烧了起来,她扭过身去就往前走。 后头那人“哎呀哎呀”都叫着她也不管,直到手腕被那人拽住她才停下,依旧死心眼地盯着远处长桥上涌动的无数人头,就是不看对方一眼。 “抱歉,这次是我不好,我不该吓唬你……我是看到有卖冰淇淋的,想买来给你吃。很香的,这个是香草味的,我以为你应该会喜欢吃香草味的,你回头看一看……” 林亦蓝没有回头,向海就死乞白赖地凑到她前面来,拽出她的手把冰淇淋塞过去:“你看这花多可爱呀,我看到他就想到你了。别生气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突然消失了。哎呀!没想到你这么紧张我,我果然没有白对你好……” “你胡乱说什么呢?”她有些发慌,拿着冰淇淋小勺舀起来往嘴里送。向海明白她的口是心非,龇着牙扮鬼脸,终于把人逗笑。二人边吃冰激凌边在园林里磨磨蹭蹭地观花看水,赏竹看石。又在一见摆着红双喜和对烛的古建筑内各自拍了照片,二人相互嘲笑对方不上相,又追逐着跑远了。 快5月的天儿了,正好赶到今天周末,园林里人是越走越多,最后,几乎是排着队在走了。二人逛的差不多,从一个小门出来。一路上都是摆着小摊,卖着各种水果。 向海像没见过水果般提着塑料袋挑挑拣拣拾了一堆,完全无视林亦蓝的多次阻挠,得逞后,还提着水果朝她龇牙:“我可是当着你的面儿买的,再渴的话就吃水果,我可不敢离开了。” 林亦蓝呆了呆,转过头去偷偷笑了。 反正二人也走累了,找了个地方坐着喝了点东西。一出店门,就听有人在喊:“植物园,植物园,各种奇花异卉,美不胜收~” 二人对视一眼,提着水果朝那人凑过去。那人一见生意来了,乐呵呵地把手上的传单介绍给二人:“二位来玩的吧,我们的植物园非常好看,是s市必逛的景点之一,里面有很多特别珍贵的草木,这个时节开的花也非常多。而且里面也是有餐厅之类的,二位如果逛累的话,我们还有免费的茶点提供。” “现在天儿不早了,你们几点关门呢?” “我瞧着……现在2:30,我们5:00关门。离这特别近,二位想去的话,我可以给二位引路。” 向海看向林亦蓝,林亦蓝盯着传单上各种花卉,看着向海重重地点了点头。 有进步,有进步。向海一个没忍住朝她傻笑起来:“走,咱们去看看。” 二人跟着那人穿梭在各种小街小巷里大约走了5分钟,那人手拿着传单,带二人来到售票处,引导着二人买了票,他也就继续过去发传单。向海和林亦蓝把手上的负重交给售票员暂为保管,二人空着手闲逛起来。 一进植物园,满眼各种绿色植被被修剪成各种形状,看着就非常舒服。二人听着舒缓地古典音乐,顺着曲曲弯弯的栈道前行着。 渐渐,各种色彩步入眼帘,左右两边大片的杜鹃开得灿烂开心,远远望去像着了火一般;栈道两边的海棠开得清新淡雅,大大方方,正与隔壁几十株樱花树为邻;栈道那边的樱花树被风吹落无数花瓣,风打着旋儿往上卷,如雪如絮,如仙如魔。 “像不像咱住那地方的柳絮?”向海突发奇想说。 林亦蓝想象了一下,没忍住笑了。周遭一群人看着二人,实在没弄明白这样好看的“樱吹雪”有啥好笑的。 游客不少,大多都围在花树前头拍照。向海也举起手中的相机,把林亦蓝露出向往的侧脸收进胶片里。 跟着樱花瓣继续前行,路经桃、李、杏、梅的居所。花树倒是不少,只是有的已经过了花期,枝头上懒懒散散堆积着几个正开将谢的花。 “咱们来的不是季节,如果是冬天的话,这一大片梅园,得有多好看啊!这样庄重的枝桠上开满了热情似火,真是美啊!” 林亦蓝盯着枝干上绿腾腾的梅树说。 “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冬天再来嘛,非得看个几天才好。” “嗯!” 就着卷着樱花香味的风和着桃李杏梅的花瓣,二人接着前行。 前方是暖棚区里头各种需要精心饲养的花卉盆栽,随意的摆放着,没多大讲究,客人看着也舒服。林亦蓝专注于观看各种花卉,向海专注于偷拍林亦蓝。林亦蓝收获了,花儿给予它的自然的美感,向海收获了连照片主人都不知道的照片。 二人倒是看到了所谓的餐厅,不少人在那里歇脚拍照。两人没去凑热闹,直接从从栈道的连接处上了荷花池。 荷塘里,荷叶绿腾腾,长势极好。只是现在日子尚早,还轮不到荷花过来唱大戏。二人记挂着时间也就没怎么停留,见前头是小门出口,直接转了个弯,从大片大片高低杆混种的波斯菊丛林里的小栈道直行。 人们对于告别总是有千万种不同地表达。例如这里,出口就随意许多,没什么讲究。一路上,各种应季的鲜花随意地开着,像是对客人的欢送,又像是在回绝别人的多想。它们就那样站着,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季节到了就开花,季节走了,就睡着。冷冷淡淡,清清白白。 天色将晚,两人提着水果又回了那个装修特别喜庆的地方吃了饭。较之上回点的菜,两人都比较满意这次几道菜的口味。吃完饭付过钱,踱步回许江的小电影院。 许江这人有点嘴欠,一见两人回来,也不顾店里有客人,就在那吹口哨,神情猥琐地朝二人挤眉弄眼:“哪玩儿去了?给我带礼物没有?” 31 主治医师?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咱们来的不是季节,如果是冬天的话,这一大片梅园,得有多好看啊!这样庄重的枝桠上开满了热情似火,真是美啊!” 林亦蓝盯着枝干上绿腾腾的梅树说。 “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冬天再来嘛,非得看个几天才好。” “嗯!” 就着卷着樱花香味的风和着桃李杏梅的花瓣,二人接着前行。 前方是暖棚区里头各种需要精心饲养的花卉盆栽,随意的摆放着,没多大讲究,客人看着也舒服。林亦蓝专注于观看各种花卉,向海专注于偷拍林亦蓝。林亦蓝收获了,花儿给予它的自然的美感,向海收获了连照片主人都不知道的照片。 二人倒是看到了所谓的餐厅,不少人在那里歇脚拍照。两人没去凑热闹,直接从从栈道的连接处上了荷花池。 荷塘里,荷叶绿腾腾,长势极好。只是现在日子尚早,还轮不到荷花过来唱大戏。二人记挂着时间也就没怎么停留,见前头是小门出口,直接转了个弯,从大片大片高低杆混种的波斯菊丛林里的小栈道直行。 人们对于告别总是有千万种不同地表达。例如这里,出口就随意许多,没什么讲究。一路上,各种应季的鲜花随意地开着,像是对客人的欢送,又像是在回绝别人的多想。它们就那样站着,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季节到了就开花,季节走了,就睡着。冷冷淡淡,清清白白。 天色将晚,两人提着水果又回了那个装修特别喜庆的地方吃了饭。较之上回点的菜,两人都比较满意这次几道菜的口味。吃完饭付过钱,踱步回许江的小电影院。 许江这人有点嘴欠,一见两人回来,也不顾店里有客人,就在那吹口哨,神情猥琐地朝二人挤眉弄眼:“哪玩儿去了?给我带礼物没有?” 他眼睛直勾勾盯着两人手上的塑料袋,一个箭步冲过来夺下,躲在一边儿翻着,捡了一颗蓝莓扔嘴里,滴溜溜直转地眼珠子瞧见林亦蓝新买的草帽和小包,不住地点头:“挺好看挺好看,就得让他花钱,他这个无良老板,平时没少压榨你吧?” “还行。”林亦蓝朝他笑笑,向海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一把夺回他手上的塑料袋抱在怀里,“别乱吃,不是给你的。” “切……小气鬼,麻虾嘴。” 向海不理会许江的嘟囔,朝人服务员小姑娘挤眉瞪眼:“给老板说了,场子随我挑,他给免费。诶,你这都上有什么片儿啊?” 许江一听就急眼:“吃你几颗蓝莓怎么啦?就要来蹭我的场,你给钱不?你忘了我是快倒闭了才喊你过来江湖救急吗?” “忘了。” 林亦蓝在边上偷笑。服务员看看许江,又看看向海,默默地把推荐海报递给向海,向海乐呵呵伸手接了,许江一瞪眼:“我是老板他是老板?你不听我的!” 那服务员委屈地说:“您是老板,可他是顾客呀……” 许江差点没被一口老血给噎死。向海拿着推荐海报凑到林亦蓝跟前两人沉默着一起翻,翻到最后,向海把推荐册还给服务员:“有没有空着的?包个场,放《罗马假日》?” 服务员偷偷看许江一眼,见许江朝她无奈地点头,她才说:“如果您要包场的话,放什么片子都行的。不过费用就有点……” “没事,你放就行,你老板只会把我的帐多记不会少记的。” 服务员扑哧一笑,想必对许江的为人也是深有感触。她开始手脚利索的忙活起来,没几分钟,就朝里头一指:“请二位前往7号厅,在走廊的最尽头。《罗马假日》即将放映。” “谢谢。” 二人推门进去,灯光挺足的,不至于摸黑。寻了个第5排的位置坐下,四周无人,只有二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怎么的,林亦蓝就觉得气氛有点搞笑,趴在座位上就开始咯咯笑起来。向海一时没摸着头脑,挠着脑袋纳闷的看她,林亦蓝笑得更欢了。 电影本身的故事情节很简单,就像画面上除了黑白没有其他颜色一样简单。但就是这样简单的电影却有着说不清楚的魅力,在喧哗浮躁的现实中带给观众一些简单美好。 优雅气质的女主角和帅气潇洒的男主角是这部电影的两个难以形容的光彩,当这两人的光融合到一起会自然而然地吸引人的目光,叫人忘却心中烦恼,跟着电影中的人又哭又笑,哪怕最后是分离,无论多久,仍然记得那两道光曾经溶在一起过。 “好看吗?” “嗯!” 看完电影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笑。没做过多的交流,各自想着电影中的遗憾和美好。 向海帮林亦蓝把衣服提回房间,二人互道晚安。 向海在自己房间里还没转两圈,许江又贱兮兮来敲门,敲完直接开门进来了:“我说,你跟这姑娘到底什么关系?你这万事俱备啊,我瞧着你目的不纯。” 向海很无语地看着他:“我跟她什么关系跟你有任何关系吗?闭上你的嘴。” 对于向海不想说的事情许江是没有自信心从他口中挖掘出来,很识趣地在嘴部做了个拉链的动作,闭了嘴。但是没闭一会儿他又抓耳挠腮地凑过来:“你明天去不去铺子里瞧瞧?有个海一的粉丝,知道我认识他,都快疯了,每天求我。” “本来是想带她去看看画,你这么一说,我决定不去了。” “唉唉哎,为什么?”许江瞪眼。 “没为什么,我说许老板,能不能让你的客人休息一下?” 许江被客人无情地赶出门了。 向海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窗外,好一会儿,他才摸出兜里的手机,熟练的按了一串数字,等了一下后,电话接通了: “东西准备好了吗?” “好,明天见。麻烦你了。” 挂上电话,他仿佛卸下了心中的大石,长长呼出一口气。窗外一闪一闪的霓虹,他突然觉得,这种人造的彩色小灯也挺好看的。 另一厢,林亦蓝洗完澡,把几套衣服板正地叠好放在床头。她摸着红色小包的冰凉链条,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浅浅笑了。 关灯—— 四周是安静的黑色。 她伸手,在一片迷雾一般的漆黑中前行。她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像是被人扼住喉咙般难以呼吸。她弯下腰使劲咳嗽, 因为昨天丧心病狂地瞎逛,今天二人都挺在床上躺着不想起。约莫8:00+才磨磨蹭蹭地相继下楼开,一见对方,脸上都有那种“我懂你”的表情。 二人毫无灵魂地吃了饭,在许江的小客厅里躺尸。向海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说:“等会儿有个朋友过来。想必你也发现了,我这人有点不太正常,嗯,我自己也不知道哪里不正常,但是他知道,所以他是我的医生,过来给我治病。他要是说了一些神神叨叨的话,你一边听一边扔就行,甭理他。” “好。” 几句话的功夫,有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二人齐齐朝那边转脸,迎面走来一个30来岁的年轻人,带着无框眼镜,看到二人,很儒雅的笑着。 向海朝他招手,低头对林亦蓝说:“他就是我的医生,别看他一副人模狗样,其实坏着呢,他说什么都别相信他。既然他来了,咱们也虚假地要对他微笑一下。” 林亦蓝点着头,跟着向海一起朝来人龇牙。来人没搞清楚哪头逢集,被二人同步龇牙的虚假笑脸弄地一愣,摸摸自己的公文包,儒雅地笑了笑。 “心情很好?” 向海没得趣,压着眉毛一耸肩:“你真是无聊。” 男人带着职业化的笑脸伸手:“我无聊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向海伸手和他握住,表示礼貌地晃了两下:“先说好哦,这回我不打针,我觉得自己在你李衡的治疗下正常多了。” “请这位病人遵循医嘱哦。”李衡提着公文包笑眯眯地看着向海,向海翻了个白眼,又瞪一眼捂嘴偷笑的许江,许江干脆哈哈大笑,在向海的眼刀子下灰溜溜躲到楼下去了。 终于赶跑看笑话的人的向海终于想起来要为另外的两个陌生人互相介绍了一下了。二人伸手握了握礼貌的微笑。李衡在另一侧坐下,神情庄重地打开公文包开始往外拿资料。 向海从他打开公文包开始就收起嬉皮笑脸,李衡随意整理了下就朝他递过来几张文件:“为了证明你自己真的好转了,请把这些资料填一下,我会认真检查的哟!” 向海朝他撇嘴作不屑状,接过资料,拿着笔就开始做测试。坐在边上的林亦蓝和李衡的视线不经意碰到一起,她客气地笑笑,没承想李衡也拿出一叠资料递过来,笑着说:“觉得无聊的话,也填着玩吧。打发一下时间。” 正在填测试地向海立马抬头:“喂喂,来我这儿,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职业病,看谁都有病,这病真得治!” 李衡朝他微笑,向海手上的笔在纸头上转了转,无趣地低头接着填写。 林亦蓝接过来几张测试题,李衡递给她一支笔,她道谢后接过来,随便浏览了几道题,拿着笔随便填填。 两人差不多时间填好,像学生考试一样交了试卷。李衡仔细地把两份试卷收入公文包,面上卸了身为医生身份时的严肃认真,多了些亲切的笑容。 “这次瞧你红光满面的,想必恢复不错,测试我先拿回去看了,结果我会电话通知你的。” 32 是时候展露真正的厨艺了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两人差不多时间填好,像学生考试一样交了试卷。李衡仔细地把两份试卷收入公文包,面上卸了身为医生身份时的严肃认真,多了些亲切的笑容。 “这次瞧你红光满面的,想必恢复不错,测试我先拿回去看了,结果我会电话通知你的。” “那行。” 李衡看着向海,突然诡异的一笑:“心里再不痛快也不可以偷吃哦,肥胖症很难减的,肥胖还会引起三高和心血管方面的疾病。” 向海嘴上凶巴巴地说:“放心吧,我这魔鬼身材,走形了多可惜呀!” 李衡朝林亦蓝温和一笑,拿起公文包跟二人告辞,自己下楼去了。 向海把李衡有意无意的提醒在心里滚了滚,寻摸着林亦蓝昨天晚上应该是又吐了,怪不得她早上脸色不太好看。 “不用送送你的主治医生吗?” 向海刚听到主治医生四个字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愣怔几秒之后,才笑着说:“没事儿,他自己知道路。咱们中午还去不去那家吃?或者借他这里的厨房,咱们自己做着吃?” 林亦蓝瞪大眼睛怀疑地看着他:“‘咱们’自己做着吃?” 向海被她怀疑的眼神看得脸热,愈发想要证明自己还是有些烹饪厨艺的,下一秒就敲定了此次壮举,誓要一雪前耻。林亦蓝夸张地鼓掌。 许江得知向海中午要自己做饭,笑的更是夸张,直接在沙发上打起滚,他无视向海射来的眼刀子,立刻掏出钱包递给服务员,让服务员捡好菜多买,中午有位大厨要露一手。 这下好了,许江一知道,整个小电影院的服务员也都知道了老板的那位帅气的客人中午要露一手。向海无语的瘫在沙发上,原本亮晶晶的眼睛此时无神地瞪着天花板,看起来有些绝望? 那服务员也是个手脚利索的,很快收拾来一箩筐菜,很没眼力劲儿地把菜往向海面前的小茶几上一放。向海一瞧,好家伙!各种蔬菜围在外头当装饰,鸡鱼肉蛋虾蟹摆在中间,这是送礼呢?还摆造型。他神色不善地朝那脸红扑扑地姑娘看一眼,那姑娘红着脸抿着嘴就笑,弄得向海额角的青筋跳了又跳,一歪头在沙发上开始装睡。 要真是大厨看到这样一箩筐好菜,肯定兴奋不已,但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他挠着脑袋,心里做好了丢人现眼的准备。 连时间仿佛也迫不及待想看他丢人现眼,跑得十分迅速。许江的小厨房设在3楼,里头什么都有,就缺个做饭的人。箩筐往厨房一放,许江把一脸沉重地向海推进厨房,门一关,整个人像是武侠剧里头使用奸计得了天下第一的坏蛋一样笑得瘆人。 “做饭的人也有了,这回齐活了。” 林亦蓝盯着紧闭的厨房门,许江一脸轻松的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儿,他搞得定的,别看他平时装作不会做饭,他其实可厉害着呢!咱们呀,就等他展露真正的厨艺吧!走,到楼下去喝两杯?” “哦,不用了,我不喝酒,”林亦蓝微笑回绝他,“我去给他搭把手吧,等吃饭了我们叫你。” “那成,不过姑娘你得答应我,你可不许插手帮她做饭,不然哥哥我可要生气呦!” “那是那是。” 许江得了承诺,奸笑着下了楼。林亦蓝一进去,就见向海正低头处理一条鱼,他的手法很青涩,鱼从案板上掉了几次地上,在地上活蹦乱跳的,完全不想屈服于命运的召唤。他手忙脚乱去捡,看到一双白皙的脚,有些脸热地捡起鱼,对着林亦蓝就是一阵傻笑。 “没事,我又不是没做过饭,你等着吃就行了,天热,厨房里就别进了。” 林亦蓝从他手中抓着住那鱼,放到水龙头底下冲洗,按在案板上三两下处理好,把内脏扔在小盆里,鱼放回案板上,有些得意地看着向海。向海连忙鼓掌,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厉害厉害,不过接下来你就瞧好吧!” 他动作稍稍生疏地去洗鱼、腌鱼,林亦蓝就在边上为他清洗葱姜蒜,在小厨房里翻找一下刷螃蟹的小刷子,为他切个辣椒,递个盘子。 向海对此事兴致勃勃,在林亦蓝严格的指挥下按着步骤完成一道道菜,时间用的是久了些,但其中的满足感,足够回味了。 也没走远,就把饭菜端进向海的客房。许江自己开了瓶酒,三双筷子三碗米饭,三个人对付了6盘菜,有空有剩。菜的味道有咸有淡,不过没到难以下咽的地步,也没有像电视里那样夸张的把盐当糖来放,都能吃,还挺不错的。 许江拍着自己鼓胀的肚皮,对向海竖起大拇指,一脸的服气:“哎呀,我说兄弟,哥哥我长这么大,真正服气的没有几个,你算头1号。拿得起笔,拿得起刀,没想到做饭还可以!啧啧啧……” 向海正用小牙签儿捅着一只蟹腿,一听许江开始拍马屁,把蟹腿肉用牙签挑进嘴里吃了,得意地摇晃着脑袋:“你明白就好,喂!老老实实叫哥哥,乱什么辈分?” “哥!你是我亲哥!从前是你收留我,往后……嗝……我收留你……”许江喝了点酒,有点分不清场合地碎碎念。 向海拿起一个小龙虾塞他嘴里:“老弟,你最爱的小龙虾,多吃点……” 许江舔着嘴里的东西,也没心思再继续刚刚的话题了。他也是真爱小龙虾,咬着那龙虾的背咔咔咔嚼着,很快就解决完一只,自己拿了筷子又去盆里夹。 一顿饭中,林亦蓝极少说话,一般都是二人在你来我往地隔空打架。许江刚刚说的话意思很明显,他曾受过向海的恩惠,单看二人明面上的年纪,虽说相差不大,但要说年纪稍小的无业游民向海能对一个开得起电影院的老板提供过帮助,把双方的成本都降低来说,最有可能的,就是两人相识于多年前,当时的向海可能没有现在这么……没有能耐,曲江也不是现在这样一个老板的身份,这样,这种强弱分明的帮助,才会成立。 她看着一心与螃蟹较劲儿的向海,心里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感觉自己仿佛突然之间看不清这个人,不是说他的面容,而是这个人面前围着一层迷雾,自己看到的仅仅是这人的轮廓。或者说,看到的仅仅是那人想让自己看到的。而那人隐藏的其他东西,她一无所知。 包括……这个人靠近自己的目的。 向海正拖着螃蟹腿呢,感到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回看过去,对上林亦蓝有些犀利的眼神。在这一瞬间,他脑子里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面上还是傻乎乎一笑:“你终于发现我的魅力之处了?” 对上这样一双天真澄澈的眼睛,和一听就臭屁的言论,林亦蓝暂时放弃了心中的怀疑,朝他笑了笑:“早就发现了。” 向海听着这句模棱两可的话,面上笑得更帅气了,心里却开始盘算事情现在露馅儿的话,自己该怎么补救,是直截了当,还是拐弯抹角? 林亦暂时放过了他,重新拿起筷子吃小龙虾。能吃辣的机会太难得了,回去怕是又要回归清淡的萝卜菜了。现在她选择小龙虾,放弃怀疑。 向海不知道自己的价值连小龙虾都不如,饭后趁着林亦蓝睡午觉的空档给李衡发了个短信,他知道李衡有睡午觉的习惯,现在手机肯定是开静音,发完短信之后他也没看手机直接揣兜里,窝在沙发上也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可能是睡姿的原因,他迷迷糊糊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休息的不是很好,动静很轻他就惊醒了。醒来第1件事就是看自己的手机,李衡已经回了他一条信息: 测试得出结果为:初期,有自杀倾向,注意她的情绪,不要刺激她。注意饮食,近期注意她的暴饮暴食行为。 按照我给你列的菜单标准饮食。切记,一定向我及时反映她的状况。 18:00钟我会把假报告交给  本来无一物 的服务员宴姜,你去那里取吧。药品也由宴姜来医院代为购买。用法用量照旧,但安 眠 药物注意用量,尽量不要使用。 向海又把短信看了一遍,按灭手机。林亦蓝端着一杯茶走过来放到他手边。向海伸手碰了碰,茶的温度很适合入口,他一气儿喝了半杯,道了声谢。 他再次按亮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下午的5:18分。他睡着的这段时间做的梦比较细碎,还以为只睡了半个小时。他伸个懒腰问:“睡得好吗?” 林亦蓝笑了笑,有些促狭地说:“我睡得很好,但我知道你睡的不好。” 向海伸懒腰的动作一顿,满脸写着疑问,她微微一笑:“你说梦话了,你说……” 林亦蓝故意卖着关子,向海却吓得不轻,面上强作镇定:“你肯定听错了,我从来不做梦的。” “你说,‘老何,你别死。’” 向海脸上的表情从听到这5个字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他低头想了会儿,笑道:“哎呀,被你发现了,你不会威胁我吧?先说好,我可没那么多钱,皮囊倒是有一副,只要你不嫌弃,我可以……” “晚上吃什么?” “啊?哦,”向海摸着下巴想了会儿,最终一拍拳头:“咱们中午剩了米饭,可以炒着吃,嘻嘻” 就这样,二人的晚饭是两碗香喷喷的炒米饭。由于剩的米有点多,许江又有应酬没回来,也不好把剩米饭端给人家年轻小姑娘吃,二人就拼命往自己胃里塞,两个楞头青都被撑的不行,不得不捂着肚子在霓虹闪烁的夜市里乱逛消消食儿。 逛着逛着,林亦蓝发现场景有些熟悉,而且越来越熟悉。她开始在记忆里翻着那种熟悉的感觉。翻着翻着,她盯着一家店铺的招牌,瞪着眼睛站着不动了。 向海纳闷地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去,那是家装修还不错的画廊,上头挂的招牌简洁大方,上书5个龙飞凤舞的行草《本来无一物》。 “怎么?你想去那间画廊看看吗?” 33 画廊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纳闷地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去,那是家装修还不错的画廊,上头挂的招牌简洁大方,上书5个龙飞凤舞的行草《本来无一物》。 “怎么?你想去那间画廊看看吗?” “不,我不想。”林亦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涌现着无数的拒绝。 “我瞧着这家装修不错,咱们去逛逛吧,或许有你喜欢的画呢,我可以买下来送给你。” “还是不了吧,咱们到前头去看看。哎,你看那家装修的多好看,咱们快进去吧……”林亦蓝把人往前推,向海强忍笑意,站着一动没动。 “嗯,快走呀!” 向海邪恶一笑,拽着她的手腕就钻了进去。 整个画廊主调灰蓝,辅以柔软地米白灯光从不同角度上强调细节上的层次感,淡雅得可以。 服务员穿着花色淡雅的旗袍轻轻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招待二人,向海朝她笑了笑表示不要服务,那服务员微笑着迎向后面的客人。 画廊不大不小,人倒是不少。二人一幅幅画看过去逛了两个来回。林亦蓝没见着自己偷卖的那幅画,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开始真正地欣赏油画。向海见她入了迷,来到另一个服务员身边笑吟吟地朝外头指了指,服务员茫然地跟他出去。 来到门外,向海看她一脸紧张,和善地朝她笑笑:“我没恶意,请问你们中间有个叫宴姜的吗?有人叫我来取东西。” 那服务员瞪大眼睛看着向海,向海还没明白她这表情是为何,·她突然朝向海狡黠一笑:“就是我了。你就是李医生说的那个画油画很厉害的人?同时还认识许江老板?” 向海在心里骂了李衡几句,面上笑笑:“不是,我是他表弟。东西在你这里,可以交给我吗?” 这小姑娘抿嘴一笑,看小动物似的眼神看向海,向海挠头:“怎么了?” 小姑娘眼睛紧紧盯着他,缓缓摇头:“没什么,我这就去给你拿。等会儿就说你抽中我们店里的奖品了,嘻嘻。” 小姑娘说完就跑了,向海站在那里一时无语。他原本准备说自己在门口捡到的来着,既然这小姑娘给了台阶,那自己就下吧。 他这边还没想多久,这小姑娘像是怕他跑了一样,啥都不讲究了,穿着高跟鞋蹬蹬蹬跑过来,稳稳地站在向海跟前,喘着粗气把一个粉红色的纸袋子和一本翻开的笔记本递到向海面前,笑嘻嘻说:“那能请表弟先生给我签个名吗?” 向海瞧她一脸的祈求,无奈地接过笔在笔记本上签了俩字,那小姑娘欢喜地抱着笔记本看他。向海提着粉红色的纸袋子回到画廊内,站在人群中间的林亦蓝正盯着一幅画出神。 他垫着脚走过去,突然往她肩上一拍,他见林亦蓝浑身一颤,惩罚似的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轻声道歉:“我吓到你了?抱歉。” 林亦蓝缓缓转过来,泪眼婆娑地看着向海,向海心底一沉,轻声问:“吓哭了?要不你咬我吧。” 林亦蓝挡住他伸过来的胳膊,看着面前那幅油画,用了些力气压下喉间翻涌的酸意,许久才开口:“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看到这幅画,就感觉有一股悲伤在心底涌动,我没想哭,只是突然感到很难过。我……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其实墙上这幅油画没什么特别,甚至是画廊里最普通的一幅。画家只是画了盘《青椒炒肉》,在绘画的手法上没用上任何技巧,整幅画给人一种质朴感和纯粹地浓浓的爱意。 服务员小姑娘站在二人身后轻声讲解:“二位真有眼光。这幅画是我们老板的朋友画的,那位大师最拿手的几幅画在二位身后。是的,想必二位也看得出来这幅画与身后几幅在绘画手法上的不同,这幅《青椒炒肉》是那位大师画给自己唯一的女儿的,所以这幅画凝聚了大师对女儿的爱意和不舍,共情力是其他作品比不了的。很多客人在看到此画都被感动流泪。” “那位大师的女儿怎么了?” 边上一个女士一脸惋惜:“此后,大师便离世了,这是他的封笔之作。” 林亦蓝看着画中的青椒炒肉,记忆深处像是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在那股熟悉感一闪而过后再难捕捉,徒留那股浓浓的哀伤仍抵在她嗓子里,她连呼吸都感到一丝的颤抖。 “这画卖吗?”向海问。 服务员抱歉地微笑:“不好意思,这幅画是我们画廊的镇馆之宝,并不出售的。” “我几乎每天来问这幅画,但他们就是不卖!”一个男士无奈地说,“好在其他人也买不走,我就可以在难得展出的时候来看看。” “要不是听说画廊请来了海一来办画展,这幅画还不一定会展出呢!” “不知画展上又会出现怎样令人疯狂的画作……” “……” 林亦蓝深深看了那画一眼,像是要把它刻在记忆里。末了,她擦了擦眼泪,“很晚了,咱们回去吧。” 时间没有很晚,夜市也才刚刚开始。各种颜色的霓虹灯欢快地闪烁着,试图将黑夜点亮,却被黑夜抱在怀里。 两个人静静的与陌生人擦肩而过,穿梭在小夜市里。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是各种烧烤味儿和各种炒的熟食的味道。 林亦蓝一直没说话,静静地跟在向海身后。 她的视线落在向海前后摆动的手上,这只手曾经很有力的抓过她的手腕,拽过她的袖子,拍过她的肩膀。那种带着善意的力量的拉扯和接触,给过她一种被救赎的感觉,她竟然有些怀念。 她胡思乱想着,前头带路的人突然停了脚步,她冷不防撞到他背上。 她纳闷地抬头,对上那人担忧的视线:“林亦蓝我有件事情想要坦白,你不要打我。” 林亦蓝看他表情严重,心里没往好处想,赶紧点头。 “抱歉啦!”向海口头上道了歉,趁林亦蓝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前跑。林亦蓝反应不及被向海拖着走:“喂喂喂?!” 大热天儿的,二人在黏糊糊地空气里跑步自然十分的瞩目,出来纳凉的大爷大妈好奇地朝两人张望。出来溜达的年轻人倒是只顾着自己玩乐,忙着自己的事情。 向海边拉着林亦蓝的手腕往前跑,边哈哈大笑:“我想说的是林亦蓝,很抱歉,跟我一起跑跑吧。” 林亦蓝被他拉着跑,现在正喘着粗气,头顶冒烟,断断续续地回答:“都已经这样了,你还道歉,看我回去不揍你。” “哈哈哈哈,跑跑步锻炼一下嘛,咱们好几天没跑了,回去的环境那么差,要不咱们在这呆久一点?” “还是不了吧,咱们种的向日葵等着长大呢,没人管他们可不行,我还想给他们围一个小篱笆,种上牵牛花或者蔷薇,一定很好看的。” “只要你愿意陪我跑步,跟我一起锻炼,你说种什么就种什么。你一定要体谅我,为了保持我这魔鬼身材,你就吃点苦,我会给你加钱的!” “你帮我很多了,不过是陪你跑步而已,没问题的!而且每次跑完步之后,呼——心情也会轻松一些,没关系的。” 向海回头朝林亦蓝灿烂一笑,那眼眸竟然比边上的霓虹灯还要亮和璀璨。 “林亦蓝” “啊?” “咱们要转弯啦——” 他拉着她的手腕,在热乎乎的天气里奔跑着,汗流浃背的两个背影,看起来分外和谐。 瞎溜达时没觉得路途遥远,跑起来倒是觉得不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等跑回到许江的电影院前,全都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大喘气。各自喘了一会儿,视线对上,又是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同时转身往电影院里走。 许江这会不在楼下,可能去到隔壁消费去了,二人也没刻意找他,各自回了客房洗澡。 向海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裸 着上身从浴室里出来,他惦记着那个档案袋里的东西,只是囫囵的洗了个澡,冲了个头,就出来了。 他从桌子上捡回那个纸袋儿,从里头取出档案袋打开,看到了李衡给林亦蓝出的报告。大致内容跟病因写的很详细,后头几页连饮食运动方面的细节也附上了,以及再次强调药品的用量。 还好还好,双方都有时间去认识它,赶走它,只要一切不是难以挽回,就都来得及。 他把一直翻到最后一页,直接黑脸!没想到李衡,这臭小子竟然也给他出了报告,还说什么他也要注意情绪。 他需不需要,他自己会不知道吗?哼! 向海气哼哼地拨打李衡的电话,那边响了一声就接通了,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语气:“怎么了?” 向海盯着报告上那几个字,笑眯眯的说:“李医生现在忙吗?” 那边似乎没能马上适应他这么客气的称呼,顿了顿才说:“还成。” 向海一听他现在不忙,立刻黑脸:“是你把我身份泄露给那个小丫头的?” 李衡那边推了推眼镜,说:“她以前是我的同事,后来因为痴迷油画就辞职了,找了份与油画有关的工作。” “我说呢怎么不直接把报告送到许江这里来,反而叫我过去拿。” “喂!” “嗯?怎么了?” 李衡这边翻了个白眼儿,才有些哭笑不得的说:“你给人家签的名是假的,人家现在找我要真的!我说向海,你给她签个名不就完了吗?还得整第2次,你故意的吧?” 34 许同学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李衡这边翻了个白眼儿,才有些哭笑不得的说:“你给人家签的名是假的,人家现在找我要真的!我说向海,你给她签个名不就完了吗?还得整第2次,你故意的吧?” 向海心虚地咽了口口水,想起自己胡乱签的那两个字儿,也是没忍住笑了:“你瞧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嘛!是她自己让我签的表弟,我当然签表弟呀!你看我多诚实。” “我不想跟你扯皮,签名写好了交给许江,我有空过去拿。我来病人了,不要打扰我。” 向海把手机扔回床上,走到窗边,对着外头的霓虹伸了两个懒腰。他扭了扭腰,精瘦的腰线被霓虹踱上一层各种混杂的光。 他拧开松节油的盖子,拿起调色盘,开始重新一轮的忙活。 隔壁的客房。 浴室里,林亦蓝冲掉头上的泡沫用毛巾把头发包上,身上的泡沫也冲掉,关掉水,用毛巾全身擦了擦,换上睡衣擦着头发出了浴室。 晚饭吃的有些多,溜达了一阵儿又跑了一圈,有点口渴。但她不想喝水,洗了几个昨天的蓝莓吃了,吃完觉得不过瘾,又挑了一颗相对大一点的青枣正在浴室里洗着,门被敲响了。 她咬着青枣儿去开门,向海穿得板板整整朝她挤眉弄眼,举着一幅似乎刚画完的油画就蹭了进来。 他把桌子上的水果往边上一推,画平放在桌子上,得意地扬着脸,一副待夸的模样。林亦蓝咬着嘴里的青枣走过去。 在干净的灰蓝色的画布上是一张小圆桌,桌上铺了一张白色的丝质桌布,桌子上放了一个空盘子,三双筷子和三碗米饭。圆桌边上的三把椅子上未坐人。 林亦蓝看着其中一个小花碗,诡异地觉得……自己该坐在那个位置上。 她愣怔道盯着这幅画,心里那股子委屈这才爆发开来。她转身抱着向海就大哭起来。 刚刚在浴室里,她忍了又忍,努力让自己忽略画廊中那幅画。她以为那种悲伤到极致的感觉已经消失了,眼泪也通过汗液偷偷溜走了,没想到自己这么不堪一击,这么没用。 她好像还没经过向海的允许,就趴在他肩膀上哭泣,等会儿再跟他道歉好了。 向海轻轻拍着林亦蓝颤抖的背,他回想起那个身形有些佝偻的、被世人骂地缩头缩脑的、却依旧对油画执着得可怕的那个人。他回想那一段时光,自己的亲眼所见他是有多艰难的活着,以及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惦记着自己的妻女。 他是带着怎样的一种心情画下那幅画?他又是怎样的心情数十年如一日的吃着那道菜。向海不知道,自认也没资格去评判猜想在那个时候的他是对是错。 此刻身边的人需要他,他就安静地站着,在她抽泣到颤抖的时候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背。在她哭地最大声的时候,说句抱歉,然后抱紧她的腰,静静地让她的泪水把自己的T恤泪湿。 林亦蓝哭了很久很久,直到连眼泪都吝啬再流出来。 她很想伸手摸摸这幅画,摸摸那个带着花的小碗,和那两个描着端方青花的大碗。但是颜料没干,她不敢碰,只是贪婪的看着那幅画,和圆桌上那个空盘子。 她知道盘子里应该装的是什么,但她不敢延伸去想,如果细想的话,她所要面对的空白和疑问更多。而那两个人已经入狱,她并不想见到他们。 “哎呀!” 林亦蓝抽噎着看着向海,向海盯着她的腰,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说:“比起上回你可胖了许多呀!你晚上是不是又偷吃东西?哼哼哼!你就看着我的魔鬼身材流口水吧。自己胖成鲸鱼。” 林亦蓝心虚嘀咕:“我哪里有胖成鲸鱼?明明是你自己你瘦成龙虾好不好?” 向海瞪大眼睛:“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哪里瘦成龙虾?龙虾有我这么英俊神武吗?” 林亦蓝无情地点头,向海重重地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理睬,自己房间去了。林亦蓝关上房门继续盯着这幅画。没多久,房门又被敲响了,依旧是那个人,端着一杯橙汁,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这是今天的奖励哟,以后每天都跟着我跑一会儿好不好?” 林亦蓝接过橙汁一气儿喝完,一抹嘴,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好的,我的雇主先生。” 林亦蓝看到了她30岁的雇主先生笑得傻乎乎地离开了。她关上门,抱着被子放声大笑了很久,才感觉到困意袭来,随便吹了吹头发,赶紧抓住机会钻到床上睡觉。 向海则靠着墙壁听了许久的隔壁笑声,面露尴尬,一个劲儿地挠头,难道自己表现的太过了,太像傻 子了吗?要不要改正一些呢? 第2天多云转晴。 向海和林亦蓝决定随便逛逛,重点在游和玩儿上,不再丧心病狂的赶路了。 两人也没太珍惜时间,10:00多才出门。随便逛了逛,11:00左右吃饭,吃完饭去了湿地,坐了趟摇橹船。又在人家不知名的王府里逛逛,很早就回来了。 向海一回来就在接电话,许江敲响了林亦蓝的房门,一脸恳切地说:“哎呀妹妹,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我没有赶人的意思。我有个忙想请妹妹帮一下,不知妹妹时间上是否允许。” “我们时间不着急的,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到的吗?” 许江一听面色大喜,磨拳擦掌道凑过来说:“就是我家小孩过来了,我想让妹妹带他出去玩儿一天。” “小孩子,多大的小孩子?” “6、7岁啦,挺好带的。游乐场的票我已经去订过了,明天到了直接取就行。取完之后走VIP通道就能进去了,也不用排队,就是陪孩子打发时间。不知道妹妹能不能帮哥哥这个忙?” “向海呢?” “我不知道那家伙明天干嘛,可能还是陪着你吧。但是我家那小家伙跟他犯冲,俩人一见面就掐,我也不太知道他明天怎么安排自己被抛弃的时间。” 林亦蓝一听就有点想笑,点头答应了。许江满脸的感谢,一蹦三尺高地下楼了。 果然没多久,打完电话回来的向海得知自己明天要被抛弃,瞪着圆溜溜地眼睛盯着林亦蓝,难以置信地说:“我就这样被抛弃啦?他要你带,我也要你带呀!你不是知道我跟他不和吗?他每次见我都咬我,我都被他咬丑了,我明明还能长得更帅一点的……” 林亦蓝无奈地看着他,向海也觉得自己这回演得有点过分,有点无理取闹。咬了咬牙,点头了:“那好吧,你明天跟他一起去,我就呆在这里等你回来好了!但是你回来的时候要给我带礼物,不要告诉我礼物是什么,但是我要礼物。” “好。” 林亦蓝终于把人撵出自己的房间,一关门,心里舒坦了。对明天自己的新朋友有点好奇。 很安稳的度过了睡眠的几个小时,林亦蓝早上的精神状态也比较好,看什么都觉得开心。 她有些诧异,现在自己竟然会觉得开心,自己都有些搞不明白。但她不敢分享,生怕躲在暗处的那东西被惊醒。匆匆洗漱完毕,吃了早餐,坐在楼下等着自己的小新朋友过来。 新朋友在7:30的时候准时到店里了,一身帅气的卡其色小西装穿着,大大的眼睛眨巴着,明明就是个十分帅气的小朋友嘛! 这个十分帅气的小朋友一见到坐在沙发上的向海,立刻扑了过来,张开亮晶晶的小牙齿咔哧一口,在他脸上咬了个牙印。向海夸张地哇哇大叫,把人翻过去就开始逃跑。但是小朋友完全不同情他,跟在他身后像警察追小偷一样,穷追不舍。坐在大厅候场的人全都哈哈大笑。 林亦蓝也捂嘴笑,她甚至觉得在前头跑的那个30岁小朋友的心理年龄比后头的那个还要小一点。 还好还好,许江不是那么冷酷无情的人,他一把小朋友圈在怀里,抱到林亦蓝面前给两人做着介绍:“这是你林亦蓝,林姐姐,你要对她尊敬,不许胡闹,她是个很好的姐姐。” 小朋友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开合几下,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甜甜地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林姐姐你好,我叫许尔湖我今年6岁了。林姐姐可以叫我许同学。” 林亦蓝伸手和胖乎乎的小手握了握,笑眯眯地说:“你好啊,许同学。” 小孩子亮晶晶的眼睛一弯,咯咯地笑了。边儿上的向海不知死活地掺和一句:“什么许同学,学二胡就学二胡……” 许同学目露凶光的从许江怀里挣脱,继续追捕犯人。30岁的小朋友又开始了他的逃亡之路。一大厅的人又笑喷了。 待这场追捕战役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向海的脸上又多了几口亮晶晶的牙印。他无奈的擦着脸上的口水,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背影消失在店门口,脑子里突然多出一个想法,像林亦蓝这样好的女孩,会嫁给谁? 这个想法时一出现就被他狠狠拍了回去。正巧许江在他身边,瞅着他满脸的口水印哈哈大笑:“遭报应了吧,我叫你骗人,我叫你骗人,我们家二胡最是怜香惜玉,他要是知道你骗人家小姑娘,还得给你来几口狠的。” 向海翻了个狠狠的白眼:“还不是你闯的祸,我都说不去了不去了,你非得给我散布什么谣言还打广告,这事我还没找你呢。” 许江一听自己顶头上司找自己的晦气,立刻怂了,笑嘻嘻的前头带路:“老板您请小的给您带路。” 35 画展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市中心最大的游乐园前,辆漆黑的奔驰车停在门口,短暂停留后离开。游乐园前留下一个一个身着小黑裙、戴着花边草帽的年轻女孩和一个穿着一身小西装的男孩子。大概是他睡觉过于活泼,头发乱七八糟的卷着,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转来转去,眼睛放光地看着过山车,胖胖的手指头朝前一指。 “林姐姐你就跟我走吧,保证今天你玩到不想回家。” 林亦蓝哭笑不得的被小孩子拽着走。 二人在门口 交了票,走了VIP通道。小孩子如鱼入大海,一般活蹦乱跳,林亦蓝手被他牵着往前跑,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不是自己在带小孩子,而是小孩子在带自己。 她失笑,捂着自己团了一圈小花的草帽,跟着小孩子一起快乐地往前跑。 而市中心的另一边,原本最安静的文艺街今日却意外的热闹,很多人围在一家画廊外头面上涌动着期待和兴奋,似乎都在等候着谁。 没多久,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在门口停下,上头下来两个人,正是此间画廊的老板许江和二把手罗红。二人关了车门,掸了掸身上的西装,各自向周边打着招呼进了画廊。 其余人往黑色的奔驰车里探去,在紧闭的车窗上只能看到自己窥探的目光。没有得到答案的人们不免失望,相互看了看,蜂拥跟着两位老板进了画廊。 一个穿着衬衫西裤戴着墨镜的身形挺拔的年轻人,随着人流涌进的画廊,走到一处地方站了站,没多久就被一个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引进了内室。 门一关,向海往沙发上一摊,墨镜拿掉放在茶几上,随手拿起桌上的油画杂志就翻了起来。没看两眼,门又被打开,他回头与许江笑眯眯地眼睛对上。 “老板,你看外头装饰的如何?除了那幅《青椒炒肉》以外,其他的位置全部换上了你的画。灯光也重新校对了,音乐也是我精心挑选的。怎么样?这次没白来吧?” 向海眼睛盯着杂志上的睡莲,随口说:“还行。不过我又不能露面,你现在能说说非要我过来的原因了吧?” 许江 贼眉鼠眼的凑过来,眼睛朝他一眨一眨的:“你说你这个臭毛病,怎么就不能露面呢?你要是露面,人家漂亮太太年轻姑娘什么的,看你长得这副人模狗样,多少钱人家不肯出呀?你的画不是更值钱吗?” 向海合上杂志,也不耐地盯着他看,许江被他看得有些怂,举双手表示投降:“哎,我的错我的错,我不再逼你了,你只有你的理由我懂我懂!” 他看向海的表情稍微缓和了,才接着说:“虽说你不能亲自露面,你可以当场签名呀,签完名之后的话不也是价格翻一倍吗?” “当场签名,价格也是不变的!” “好好,不涨价不涨价……”许江喜笑颜开的凑到他跟前:“那咱们可说好了,你就当场签名,我负责不涨价,怎么样?你是老板你说的算,我是员工我全听你的啊,你可不能反悔。不然我立刻把你拽出去。” 向海圆圆的眼睛渐渐眯起来,一眨不眨的盯着许江,缓缓舔了舔后槽牙,邪邪一笑:“成啊。今儿卖出多少我就签多少。” 许江乐得原地转了几圈,暗自在那里嘀咕:“太好了,太好了!就算不涨价,今天以后,这小画廊以后的生意也得好到爆炸,臭小子敢跟我老人家耍心眼,哼哼……” “你说什么?”向海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许江,许江立刻开怀大笑:“没什么,没什么啊!我这不高兴嘛!嘿嘿……好了你在这玩儿啊,饿了渴了叫小姜,我出去主持一下,另外告诉他们这个重磅的消息。” “不许说是现场签名,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人家可不傻。” 许江嗷了一嗓子,就开门出去了。向海重新拿起那本杂志,看起来没多久,门被敲响了。他对上了晏姜弯弯的笑眼,客气地笑了笑:“你好。” 晏姜把手上的果盘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一双好看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向海,笑嘻嘻道说:“表弟,你给我签的名,可真实诚啊!” 向海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抱歉,我那时候没准备今天过来,不太方便透露身份。” “知道知道”,晏姜朝他眨着眼睛:“许老板都跟我说了,说你跟上回那个漂亮的姐姐之间有一些不能说的秘密,还要我保密来着,不然我可要亲自过去找你要签名的!” 向海吓了一跳,漂亮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晏姜,晏姜被他这受到惊吓的表情逗得眉开眼笑,红扑扑的脸上又有点不好意思:“上次有个客人卖了一幅很像是你的画,是我收的……” 向海了然地点头。 “眼光不错啊,是我画的。” 他随意地坐在那里,白色的衬衫和乌黑的头发越发衬得他皮肤很白,茶色的眼眸亮晶晶的看着自己,表情充满善意,很温润的一个人。晏姜脸更红了,有些手足无措的抠着指头。 向海瞧地越来越紧张,和善的笑了笑。 “吃水果吗?” “啊……不,谢谢,我外头还有一点事,等会有需要了你可以叫我。”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向海看着晏姜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纳闷的挠挠头。牙签儿戳起一块苹果塞嘴里嚼着,重新拿起那本杂志翻阅着。 没多久,门又被敲响了。 许江抱着几幅画笑呵呵走了过来。把茶几上的东西往边上一推,价格不菲的西装也当抹布来用,左右蹭了蹭茶几上的灰,才把手中的画往茶几上放。 “嘿嘿,一会儿的功夫就卖出去6幅画。先放在这里,待会儿让人过来包……先把这个给签了。” 他打开最上头的小盒子,从里头捯饬出了6张不同材质不同包装的,或是卡片或是笔记本的东西,摊在茶几上,眉开眼笑。” 向海拿起桌子上的签字笔在各种纸质的东西上签名。外头又进来几个小姑娘,手脚利索的把画抱到旁边开始包装。 许江顾客的那张人物绘画上向海的那个乱七八糟的签名,啧啧有声:“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从来不在油画上签名,你这乱七八糟的字呦……” 向海扎起一块猕猴桃放嘴里,斜着眼看许江。许江无惧威胁在那摇头晃脑吹口哨,对今天自己的推销能力表示十分的满意。他哪里知道,他这报复来的想法其实是真相,所以他被向海斜着眼睛有意无意的警告了。 许江正摇头晃脑地吹着口哨,门被敲响,服务员又抱了几幅画进来。 许江看笔记差不多干了,赶紧分别装进一个漂亮的礼物盒里,骚包的给每个礼物盒打上蝴蝶结。一幅油画、一个礼物盒的放着。 向海看他动作一直没有停顿,也不知道他给人家搞混了没有。他重新打开笔帽,在需要签名的东西上落笔,又是4张。 签完继续吃水果。 向海中间吃了一顿饭,上了几趟厕所,其余时间不是和许江胡侃,就是在签名。晏姜倒是敲了好几次门,不是送杂志就是送咖啡,或者是重新给他换个果盘。向海对她还是挺感谢的,他确实挺需要这些。 夜色逐渐占领了窗外的世界,外面的嘈杂声也小了许多,敲门声也不那么频繁了。 终于,看着向海签完最后一个签名,许江涕泪横流地抱着向海的大腿痛哭。 “我的天哪,全部卖完了!就连角落里常年落灰的几张不值钱的,一挂出去也都全被买下。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知道他们是冲着你的签名才买的,我的财神爷,我爱你。” 向海一把把他推过去夸张的掸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出息。” “是是是,我堕落,我颓废,我向金钱低头,我真不是个好的艺术家……”许江说着说着突然哈哈大笑:“我他 妈根本就不是艺术家,我只是个卖画的。” 向海捏了捏晴明穴,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确定没有了?我就回去了。” “哎哎哎,这么早回去干什么?不知道现在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嘛,而且我家那小子忒会忽悠人,他们保证还没回去。要不咱去那边玩玩?” 向海笑眯眯地靠近许江,许江乐呵呵地后退着。二人你追我赶在屋里转着圈儿。晏姜敲门进来就见两人像小孩子一样打闹着,她跟着笑了笑,才进来把手上的温水放在桌子上。 二人发现有人进来也不好过于失态,各自控制好想要继续达闹的情绪,一本正经的坐回沙发上。 向海道了声谢,端起温水咕咚咕咚喝完,长长叹一口气,突然想起自己给人家小姑娘的还是个假签名,胳膊肘有意无意的打了一下许江。许江愣了一下,不知他脑子里转了多少弯才领略到向海的意思,大手一挥:“小姜啊,你出去清点一下今天卖了多少幅画,明天我给你们发奖金。” 晏姜亮晶晶的眼睛立刻弯成月牙状,高兴地鞠了一躬后,跑出去跟同事们说这个好消息。即使房门关上,许江和向海还是听到了来自外头的尖叫声,他俩对视一眼深表佩服。 “我的画箱呢?我得迅速画一幅画,快点。” “在里头放着呢,我去给你拿。” 向海撸起袖子,接住许江扔过来的围裙,干脆利索的穿在身上。许江迅速拎来画箱,打开后把颜料整齐的摆在茶几上,两瓶油也放在旁边。又跑到里头拿了些报纸,抱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画框出来。 36 事了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撸起袖子,接住许江扔过来的围裙,干脆利索的穿在身上。许江迅速拎来画箱,打开后把颜料整齐的摆在茶几上,两瓶油也放在旁边。又跑到里头拿了些报纸,抱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画框出来。 “这个大小够吗?上次绷的,纯棉布。这一个就稍小一点,亚麻布。” “亚麻布。” 许江把小一点的亚麻布画框往画架上一放。向海在调色板调着颜料,他眼睛盯在小小的画布上,在脑子里构思了一下三角构图,干脆地在上头刷了一层淡黄色,接着用浅粉色晕开。 许江站在一边看着他画画。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安静的。他知道,自己不是艺术家,但他身边有一个。他喜欢看着艺术家画画,喜欢那种创造世界的感觉。自己虽然不是那个创造世界的人,但他是见证一个世界被塑造出来的人,这样想着他觉得自己是十分幸运的。 向海画画的速度一直很快,而现在他有意提升了速度,一切像是被按了快进一样。唯一不变的就是如同雕塑的许江,他静静地沉迷在塑造世界的快 感中。 十几分钟以后,向海放下画笔。 他甩了甩脖子,摇了摇手腕,放松地长舒一口气:“终于画完了。” 许江一直盯着那幅画没做声,在他出声以后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干咳了一声,“这幅……我可以提价吗?” 向海在一张白纸上签上自己的名,想了想,又随便几笔画了一个笑脸,说:“明天你给他们发奖金的时候,这幅画和签名单独送给晏姜。” 许江瞪大眼睛看着他,又看了看那幅画,又看了他。 “你不会想脚踏两只船吧?你这个……” “乱七八糟想什么呢?”向海阻止了许江的脑洞,随便几句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许江依旧不死心道问:“她只想要你签名,我就可以只给她签名。” 向海朝许江呵呵一笑,许江也对向海呵呵一笑,但是没敢再提想要私吞这幅画的事儿了。 等到向海吃上一口晚饭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他惦记着林亦蓝有没有回来,只囫囵吃了几口,就拒绝了许江派车送他回去的提议,自己小跑着回去了。 他刚回到电影院,身后就有笑声跟着他进门。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漂亮的眼瞳对上林亦蓝微笑的目光,他也温和的笑着。果然跑步回来,出了汗更加舒服一点。 只是他没高兴太久,从林亦蓝身后冲过来一个小小的、胖胖的、对他来说是魔鬼的身影。向海脸色一变开始逃跑,许同学却紧追不舍,一对小胖腿儿跑得如风火轮一般迅捷。 向海不知是不是放了水,总之他很丢人的被追上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倒在沙发上打闹。不久向海,传出了绝望的呼救声。 “林姐姐救我——” 林亦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向海见没有效果,接着大叫:“林阿姨救救我——” 这回林亦蓝总算所有行动了,他把头发拨到耳后,冲对他求救的向海甜甜一笑:“林同学你表现的真不错,继续努力哟~” “林姐姐夸我啦!” 许同学在百忙之中抬起头,顶着一头炸毛对林亦蓝呵呵的傻笑,一脸的得意:“就说嘛,林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能治他的!” “嗯嗯,许同学真是个小小的男子汉!” 许同学被夸地一脸害羞,胖乎乎的小手不停道挠着向海的肚子,向海被挠的哈哈大笑,边笑边为自己默哀。这一顿要被欺负到什么时候? 天哪,谁来救救我? 许江你去哪里了许江? 二人心里都惦记着家中的向日葵,晚上就将东西收拾好,晚安后,很早就睡了。 第二日,又不约而同地起了个大早,包丢给许江,俩人又跑去吃胡辣汤。大热的天吃得一身大汗淋漓跑出来,两人叉着腰,站在树荫下吹着凉风,心情都很好。 许同学已经送回去了,时间尚早,小电影院里当下安安静静,大厅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一些电影的预告,或者是广告。 许江正叼着烟呢,双眼紧紧盯着大厅内的显示屏,没多久,在一阵青烟袅袅的云雾中,他的双眼捕捉到屏幕上的娱乐报道。他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眸中爆发出发现猎物时的光芒。 他沉沉的笑了两声,掏出手机,给向海发了条短信。 手机嗡鸣一声提示,短信已发送,她再次回眸看向显示屏,那里已经是别的内容了。他却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甚至想出去找向海打上一架。 “妈的,终于等到你了!” 向海正在树荫底下吹着凉风,伸手摸了摸脑门上冰凉的薄汗。手机响了,他掏出一看,是许江发来的,上头仅仅三个字:“鬼来了。” 他盯着屏幕上的那三个字,缓缓地舔舐后槽牙。林亦蓝突然从后头凑过来,见他表情有些神经质,瞪着眼睛问他:“出什么事了?” 向海赶紧转换成一个灿烂的微笑,朝她挤眉弄眼:“出大事了!” “到底怎么了?” 向海被风轻轻拨乱的头翻来覆去发舔着他汗津津的额头,水墨一般俊逸的眉眼温和地看着林亦蓝,在她逐渐脸红的过程中,他缓缓绽开一个笑颜。 “我发现你……变好看了。” 林亦蓝的心跳又不听使唤了,正不知所措,却见向海的笑容逐渐有转换为狂笑的趋势,她深感自己被戏弄了。 于是她稳住身形,温柔地勾起一个惑人的微笑,趁着向海有些愣怔的时候,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你也是。” 太阳热烈的照着下方人群,风卷着路边花树的花瓣从四面八方奔来,半途掀起林亦蓝漆黑的头发,露出她额头上细长的粉白的创口。向海的头发也被风拨弄地乱七八糟,几片花瓣赖在他发间,没被发现。 二人对视一眼,又慌忙分开,很有默契的静静的往电影院的方向走。不必多言,及宁静品味心中那份悸动。反正背后阳光正好,身边人也很好就是了。 一切不必多说,风、花瓣、和太阳都知道,谁偷偷揪着衣襟上的带子,谁故作潇洒,却不断网裤子上擦着手汗。 取了包,三人约定以后逢年过节,要经常走动。告别了许江,按原路返回。 一路上的各色野花和飞舞的柳絮衬得景色实在是好。两人急急在村口下车。高高的白杨树钉子一般站在两旁,林亦蓝耳边呼呼的风,头顶一片荫凉。 她在路边揪了一根蒲公英毛茸茸的种子团,甩着黑亮的马尾走在前头。向海提着两个小包,目光落在林亦蓝稍显活泼的背影上。 漫天的阳光和杨树的飘絮落在两人身上,风跟在后头追了许久也没吹掉。 有时林亦蓝会迷恋路边紫色的小野花,蹲在那里能看上许久。等到向海走出老远,站在那里等她了,她会一路小跑跑到他身边,冲他一笑。接着跑出一段距离,继续蹲在路边看紫色的小野花。 向海就在后头慢慢地走,反正现在阳光正好,凉风不燥。 “向海,你看!” 向海回头,林亦蓝手上攥着一把蒲公英的花球,毛茸茸一团拿在手里,笑得傻里傻气,看样子是开心的不得了。他很少见到她这样,不知怎的,心里就有点儿邪恶的小想法。 “我瞧瞧……” 他把手上的包放在路边,歪着头数着林亦蓝送过来的小花球,手指捏着一根小花球的梗用力一吹“呼——” 林亦蓝处于下风口,风把纷飞的蒲公英全推到她脸上,一时间,她刘海上、睫毛上都是,眼前一片白绒绒。 “哈哈哈……抱歉抱歉……” 向海半边脸被树叶间的细碎阳光绢上小片花纹,茶色的眼瞳充满笑意,林亦蓝龇牙一笑,转了个弯儿,手里的花团在风中摇晃出大量的蒲公英种子,向海正笑着,心里暗叫“糟糕。” 一大群的小小降落伞乘着风儿和纯白的柳絮一起直扑向海面门,他左右摇晃这脑袋,还是粘了满头满身。林亦蓝蹲在地上哈哈大笑。 向海睫毛上还挂着柳絮,看人也是白乎乎一片,顿在路边用手揪着睫毛上的白绒。林亦蓝忍着笑,凑过来表示可以帮他。向海感激涕零,待林亦蓝靠近后,把刚刚偷偷蹲在路边揪的小花球对准林亦蓝,林亦蓝一惊,再想躲也已经错失良机,正准备闭眼承受,谁知一阵大风从背后迫来,把所有能飞的都赶到后头,包括向海刚刚吹飞的蒲公英种子。 “哈哈哈哈……”林亦蓝抱着肚子大笑,向海郁闷地盯着卷着柳絮假装下雪的风,满头满脸都是白绒绒。 “你还笑!” 向海假装生气瞪眼,林亦蓝朝他吐舌头,向海奸笑着凑近,林亦蓝大叫一声开跑。 路两旁种了许多杨树,算是个小小的树林,在风中沙拉拉左右摆动的绿色的树叶伞,成了遮挡阳光最好的东西。树林底部生长了有各种颜色的野花野草,像是铺了一层软花地毯。 风放肆地吹着,柳絮狂乱的飞着。 两人你追我赶,在各色软花织就的地毯上追逐、打闹,一人沾了一身的杨柳絮和各种花草的种子叶子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圈下来,两人状若乞丐地从地上爬起来,林亦蓝绑头发的橡皮筋都不见了,顶着拖把似的头发回到水泥路上。向海抓了抓头上的碎叶子,提起小包,继续走路。 两人的装扮实在太丢人,来往的行人无上下打量,对二人的身份深表怀疑,并提高警惕。俩贼人倒是置若罔闻,依旧疯疯癫癫,相互打闹着。 37 生疑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风放肆地吹着,柳絮狂乱的飞着。 两人你追我赶,在各色软花织就的地毯上追逐、打闹,一人沾了一身的杨柳絮和各种花草的种子叶子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圈下来,两人状若乞丐地从地上爬起来,林亦蓝绑头发的橡皮筋都不见了,顶着拖把似的头发回到水泥路上。向海抓了抓头上的碎叶子,提起小包,继续走路。 两人的装扮实在太丢人,来往的行人无上下打量,对二人的身份深表怀疑,并提高警惕。俩贼人倒是置若罔闻,依旧疯疯癫癫,相互打闹着。 林亦蓝把积攒了一把的蒲公英花球串在手里,拍了拍向海的肩膀,向海十分配合地把头歪过来,林亦蓝两口气把花球吹得干干净净,看着他满脑袋的乱七八糟,笑得前仰后合。 林亦蓝自己的长发上也沾了不少的花瓣、柳絮和蒲公英种子,她像是没发现,依旧兴高采烈地继续揪着花球。 “林亦蓝,你很开心?” “是呀,我很开心。” 林亦蓝吹光一朵蒲公英,笑嘻嘻地说:“只要晚上不失眠,我就很开心。” 向海看着她吹着蒲公英的侧脸,提着包的手紧了紧,他笑着说:“嗯,一切都会好的。” 林亦蓝吹完手里的蒲公英,笑嘻嘻地从路边摘来一朵蒲公英的花,直直地送给向海。 她说:“谢谢你的陪伴,我的雇主先生。” 向海看着那朵可爱的小花,面露难色:“我没手拿呀!哎呀,这可是异性送的呢!” 林亦蓝大囧,慌忙间把金色的小花别在了向海的耳朵上,看了又看,又是一阵狂笑。 门口的向日葵如二人刚离开那会儿一样,绿油油地。向日葵通体布满些刺刺的小绒毛,此时小绒毛上粘满了白绒绒的柳絮,阳光底下像是穿了层毛茸茸的衣服。 两人直接在沙发上瘫了会儿。林亦蓝先起身去收拾厨房,向海就收拾楼上。污水就泼在稍远的土地上,软化着土地,为插篱笆做准备。两个人匆匆吃了午饭,接着又收拾了一会儿才完全收工。 向海一个人骑着破自行车出去买存货。林亦蓝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没什么想看的,也就随便东看看西看看。电视剧广告,林亦蓝开始换台。换了几个后,电视里正报导一段娱乐资讯。她正想换台,她的手顿住在半空,电视字幕上的横幅:“海一献身s市画展”映入眼帘。 【昨日,海一的国内首次画展在s市开展。很多油画爱好者从各地赶来,想要一睹海一先生真容。但海一先生并未露面,来看展的油画爱好者们失望之余却收获了意外的惊喜。原来隐身在画廊内的海一先生为每位买画的人都签了名,我们都知道海一先生从不在油画上签名,这是从未有过的惊喜。凑巧的是,今日有一位昨天买画的先生现在就在现场。下面,我们来采访一下当事人。 记者:“你好,听说您在昨天购买了海一先生的画,还拥有了海一先生的亲笔签名?” 被采访者:“是的。听说海一先生会来,我从b市赶来的,我以为他会在大城市开首次画展。” 记者:“请问签名是签在油画上还是别的地方?” 被采访者:“签在我找人画的海一先生的画像上,你看——” 这人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a4纸,他把a4纸递给记者。镜头凑上来,a4之上有一个相对靠下的签名,几只海鸥飞在夕阳下的海面上,海面与光芒连接处隐约能看出是个“一”字。纸的另一边是一张人物素描,只有一个轮廓。林亦蓝看着有些眼熟。 记者:“您是说这上头的肖像画就是海一先生?” 被采访者:“不会错的,我眼神好的很,我透过他们迅速开合的房间看到一个人在签名,是一个……模样长得挺正的年轻人,好像……挺白的。你看我当时还拍了照片” 被采访者从公文包里拿出照相机,摆弄了几下,调出一张照片。镜头立刻凑上去,照片上确实是一张门即将关闭时的照片,拍的挺糊的,依稀能看到一个年轻人正襟危坐,像是在写着什么东西,四周的格局也和那个画廊十分相似。 “哎呀,要不是昨天人太多了,我被挤了一下,不然这照片还能清晰一点!我是真亲眼看到那个年轻人正在签名!你不信问他们服务员,让服务员来指认这张照片。” 这时记者带着镜头进了画廊,画廊里人依旧很多,挨挨挤挤地肩膀碰肩膀。从镜头上来看墙上大多空着,只寥寥几幅画挂着。 记者请服务员转达想要采访老板的诉求,却被告知老板因油画被清仓,闲来无事跑去旅游了,其他服务员也全都放假,只留她一个食堂大妈在看场子。 众人踩了个坑。记者在随意两句的结尾中结束了此次采访。 电视里的娱乐报道已经跳到了下一条,林亦蓝的眼前不停地晃动着刚刚那张虽然拍得很糊,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她微微皱起眉头。 向海骑着自行车在街上买了好几袋东西,水果蔬菜都有。又从烧饼铺子买了10块钱的烧饼,打包带回。 他路过家门口的时候没有停下,反而转个弯儿,一路向前,一直骑到桃园才停下。他把自行车放在门口,提着那袋烧饼,买了票进去。 现在桃花已经谢了,桃园的人大多数到里头赏些别的花去了。 他来到上次大败而归的地方,简单呼唤了几句,就听里头狗链子被带动的声音。没几秒,从里头探出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脑袋。那狗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向海,不知是否记起,眼前这位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向海扬了扬手里的烧饼,解开塑料袋,拿起两片扔了过去,那狗鼻子嗅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向海,犹豫了一下,开始大口大口地嚼着。向海的视线放在大白狗饿地露出骨架子的身体,眼中透出一丝不忍。他慢慢扔着烧饼,大白狗大口地吃着,慢慢晃起了尾巴。 “你也吃的差不多了,还剩两个,我就送给别人了,下次再来看你。”向海提着仅剩的两个烧饼出了门。经过售票员的时候,就听到售票员小声嘀咕:“瞎扯什么好心啊?进来就是为了喂狗,真是钱多。” 向海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回头笑眯眯地凑过来。那售票员以为他是过来找麻烦的,赶紧闭了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向海朝他呵呵一笑,伸手进兜里拿出钱包,掏出100元递过去,那售票员愣了一下,心里想接,但又没有理由接,就僵在那里。 向海朝他笑笑:“兄弟,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向海回到家的时候,林亦蓝正坐在门口发呆。他故意咳嗽一声,林亦蓝回过神来,赶紧跑过来接东西。 “怎么了?” 林亦蓝笑了笑:“没什么,一些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已。” “哦,”向海到厨房洗了两苹果,自己啃了一个,另一个递给林亦蓝:“就给我们拉货那个司机,他的一个朋友是做木匠生意的,有许多废旧的小木条,还挺长的。我和拉货的司机说好了,由他出面帮我们购买一些用来做篱笆的木材,明天就会到。我也另外拜托他帮忙买了一些蔷薇苗和牵牛花种子过来,其他的要不要?” “明天吗?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带来一些波斯菊的种子?” “当然可以。所以我们从明天开始又要恢复农民的身份了。” 林亦蓝被他逗笑。 晚饭是水煮牛肉,白米饭,凉拌黄瓜丝和胡萝卜丝。意外地没有青皮萝卜。林亦蓝炒完菜,有些不相信的又跑回卧室看了一眼菜单,确定真的没有这道菜,才放心的喊开饭了。 饭后两人一起看电视。林亦蓝想起白天那个娱乐报道,电视看地心不在焉,向海找她说几句话都魂不守舍的。他眯着眼睛,过来逼问:“怎么这样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难道你瞒着我偷偷把冰箱吃空了?放心放心,就算你真的吃空了,我会再买一冰箱东西回来由着你吃,不会怪罪你的。” “我才没有把冰箱吃空,我哪有那么能吃?”林亦蓝小声嘀咕。 “那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快点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这人你知道的。” 林亦蓝踌躇了一下,慢慢吞吞把早上看到的娱乐报道简单的叙述了一遍,说完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向海的表情,倒是没看出来什么异常。 她是不知道,在她说出这个报道之后,向海瞬间僵硬的笑容。他在埋怨自己失策的同时,故意斜着眼睛看林亦蓝。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幅画呢?人家都说了不卖,想必这次画展也不会卖出去的,咱们还可以回去再看。” 林亦蓝解释:“我不是惦记那幅画,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有点怪异。” “我觉得还成啊,哎上回我送你那画呢?” 林亦蓝蓦然一惊:“啊?画?噢噢噢……画……好好地收着呢……那什么,你再跟我说说那个人的事情吧!快点!” 向海眯着眼睛故作狐疑:“你很奇怪哦——” “哪有!快点说!” “哼!” 向海暗自松一口气的同时,开始在记忆里翻找关于那个人一些重要的事情。随着自己的叙述,他仿佛又重回到年幼的时候,看着那人度日如年。自己无能为力。 38 卖画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暗自松一口气的同时,开始在记忆里翻找关于那个人一些重要的事情。随着自己的叙述,他仿佛又重回到年幼的时候,看着那人度日如年。自己无能为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躲避和嘲笑胡一成了人们最有默契的一件事。孩子们不知善恶,却知道一味的模仿,仗着自己年幼的优势,去欺负一个初来乍到的成年人,倒是次次都大胜而归,兴奋地与同伴们炫耀自己有多英勇,那个新来的有多怂,连一个小孩子都打不过。 我那时候也不大,手下也没什么小弟,跟那几个人干过几架之后,很丢人的落了下风,再加之父母对我的警告,我也不会再去跟那几个无聊的小鬼明目张胆的硬碰了。只是暗地里画了许多小人,诅咒他们考试得0分,天天丢小刀,天天丢橡皮。 想法归想法,我也没有真要去求证的意思,顶多如此想想罢了。 我最爱去的地方,依旧是胡一的那个小破屋。他有时会给我拿一点水果,我边啃着水果,边看他在边上捣饬油画,如今想想,那段时光真的是童年的宝藏。 胡一刚来村子的时候是初冬,没多久就要过年了。但他单身一个人,平时也只吃一道菜,简单的很。 大年三十那天。 那年雪下的又特别大,家家户户热热闹闹,红红火火。 我吃完年夜饭,趁父母看电视的时候,踩着白雪里的红色爆竹皮,一路跑到小桥,穿过小树林偷溜进他家。 小院子的屋檐下常常只亮着一盏小灯的大门口,突然换了两盏红彤彤的灯笼,我看着那两盏红灯笼,心里欢喜了一下,觉得这个人还是有点生活乐趣的,不至于总是握着那只蘸着颜料的笔生活,总算是像个活人了。 他一个人坐在堂屋昏黄的灯光下,穿的也不多,难得做了一桌子菜,他却好像连一块都没有动。我凑近了才发现,桌上放了三双筷子,筷子边放了三只碗,两个大人,一个儿童碗。 他见我来了,十分意外的样子,收起脸上像是怀念又像是痛苦的表情,忙招呼我坐下,重新拿了一双筷子递给我,示意我跟他一起吃。 因为难得过一次年,家里做了大碗肉,又做了我喜欢的胡萝卜丝,我已经我吃地很撑了,就难得客气一回。 胡一见我真心推脱,也不好再勉强我,自己夹了一块子花生米在嘴里慢慢嚼着,眼神却在对面两个空碗上来回游荡。 我那时脑子比较直,按理说应该是想不到他在干什么,但那天估计有神仙指点我,我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你既然这么想她们,为什么不去看她们,或者把她们接过来和你一起过年?” 胡一意外地看着我,估计他也没想到我会脱口说出这样的话。他面带踌躇,又夹了一粒花生在嘴里,仿佛过了几年的时间,才说:“那个人对付的只是我,她们母女俩是无辜的。我既然已经走得干脆,不如叫胡一这个人彻底死掉,对她们来说反而最好的局面。” 说到这里,他轻轻笑了,有些得意的那种笑。 “你别看我现在穷困潦倒,以前我的画可值钱了,十几万、几十万,甚至一百多万都卖过!很多人喜欢的……” 钱的多少对那时的我来说,除了能买几袋汽水喝以外,只是数学课本上的加减法而已,没什么概念。我听他讲得痛快,自己听得也痛快,说话也跟着豪气起来:“那你挺有钱的。但是你现在这么穷,钱都给你的妻子和你孩子了吗?” “嗯,”胡一说:“她们的生活因为我被弄得一团糟,我只有用这种方式给她们补偿了。虽然我的画不像以前那样值钱,但总归还有人要。跟你说,我的一个老朋友就是开画廊的,他说有人点名要我的画。只要我继续画下去,我就可以给她们寄钱。我偷偷的寄,不让那个坏人知道。” “那个坏人是谁呀?他为什么跟你过不去?难道他看上了你的画,你不愿意卖给他吗?” 他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甚至可以说是尴尬。他似乎嘀咕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也并不在意,只是脑子里不断转着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如果兑现成钱的话得有多少?如果从中花掉一些,我能不能算出来? 日子特殊,我没有待多久就回去了。之后就是各种走亲戚,送压岁钱和收压岁钱。等到真正有闲空再来胡一的小院儿的时候,已经正月出头了。 刚好周末,父母也早早出门卖早餐,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又不想和陈唵他们一起耍心眼,就又想溜进胡一的小院子。刚好迎上胡一牵着破自行车出门,身上还背了个圆形的什么东西。 我俩大眼瞪小眼了几秒,我直接蹦上他的自行车后座,他瞪着眼睛看我:“我要出去卖画,等我回来你再过来玩。” 我一听他要出去,自然倍感新鲜。父母忙得很,根本没空带我去市区溜达,我又听陈唵常常在班里说市里怎样怎样繁华,肯德基怎样怎样好吃,简直听得直流口水。一直想去又没个机会,眼下这大好机会我又怎能错过? 我双腿夹住他的自行车后座,任凭他怎么拽,我也不下去。 他实在无奈了,只好拍拍我的肩,说:“你父母知道你来吗?你总是来找我是要被说闲话的。” 我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他到底什么意思,一拍自行车的坐垫儿:“咱们去市里,去繁华地带,去看看肯德基究竟什么样。” 他彻底败给我,一声叹气。我为自己达到目的而兴高采烈,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几次差点被颠掉。 我们那个小破村子离市区是很远的,具体有多远,我没大概了解过,只记得他一辆小破自行车带着我,从日头尚早一直骑到我肚子饿的咕咕叫才骑到。 那时候太阳已经明显偏西,他只顾着省力气骑车,一路上也没怎么和我说话。等到了地方,他才歉意地对我笑笑。我肚子饿得直抗议,他笑着带我去吃了顿肯德基,而他自己吃的青菜面,清汤挂水,可怜的很。 吃完面,他又骑着车带我左拐右拐进了家小画廊。一进去那个长着一张驴脸的老板就直接看画,不断点头:“画非常好。但是现在你被打压的厉害,也只有他敢一直买你的画。但是价钱上你也知道。” 他赶紧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要帮我谢谢那位买家。” 那老板听着脸上就有些怪异,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是他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低头笑了笑,说:“还是那个价,我给你拿钱去。” 胡一领着我站在一边,我等那个人走了,才凑到胡一耳边偷偷说:“我看这个人长得不像好人,他肯定有事瞒你了。” 胡一好笑地看着我,伸手揉揉我的头,无奈的说:“这个老板是好人,他不想说的,也一定是我不愿知道的,既然这是他的好心,我就承了他的情吧。” 我当然不明白了,我心想他买你的东西,但又有事瞒着你,这分明是故意给你压低价钱!你的画这么好,他肯定偷偷给你压低价钱,转手就高价卖给别人了! 我还待说什么,那个老板就拿了一个信封出来了,一张驴脸上满是光彩。 “画你尽管画,有多少我这里就收多少,都是那个价钱。不瞒你说,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50个这样的信封,只要你有画就送过来。” “成。” 胡一接过信封千恩万谢地出了门。我心里始终不平,临出门前狠狠地瞪了那个老板一眼,那老板愣了一下,竟然呵呵笑了。 我仍觉得心里不爽:“那个人肯定骗了你什么!” “嗯。”胡一竟然淡然的点头。 “那我们回去把画要回来吧,找别的画廊卖。你的画这么好,总会有旁人要的。” 胡一呵呵的笑了,把我抱上自行车后座,骑着自行车带我进了邮局。 我坐在休息椅上,无聊的抠着手指,胡一就趴在边上填写文件。填好后从信封里数出几张100块塞进自己兜里,剩下的全部装进一个大的信封袋里。我看着他把收件地址填好,寄件地址只写了“内详”。 我清楚的记得,他里头根本没写地址。 他填好后,像是检查错别字一般,盯着那个地址看了许久,才拿去找工作人员交了钱,看着那个信封被收在一个蓝色的大筐里。 他像是了结了一桩心事,出来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拍了拍兜里的几百元,笑眯眯的问我想不想吃别的东西。我心想你的钱还没有我家多呢,你还请我吃,就摇了摇头。 他还是给我买了串糖葫芦,让我路上吃。 由于路途实在是远,等我们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不出意外的,我回到家挨了打,并被责令不许再去找胡一,找一次打一次。我向暴力低了头,10天半月都没敢再去找胡一。】 林亦蓝说:“像你这样死缠烂打的人,不去打扰人家,人家怕是高兴都来不及。” 向海哑口无言,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扬着下巴说:“谁说的?我还救了他一命呢!” 39 水淹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哑口无言,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扬着下巴说:“谁说的?我还救了他一命呢!” “呦!洗耳恭听你的英雄事件。” 向海正了正身子,清清嗓子,又拨了拨头发。林亦蓝瞪眼,他才笑起来。 【那你可听好了。 那一年是出了名的雨水多。大概从3月份开始,就不断的在下大雨,有段时间甚至淹得我们划船去上学。没办法,一点修路的钱给从上到下贪完了,雨水一多到处都是水,可不就得划船吗? 那段时间父母怕我玩水基本上限制了我外出,连大人们都没法跑远。隔壁的杨翠华就常到我家来闲聊,大嘴巴巴拉巴拉说了一晚上,我通常都懒得听她说话。但是今天晚上,她说出一句我在乎的信息:“就那个不正常的……那个变态,他那小破屋自被水淹了,好像脑子也淋坏了。听说就抱着那什么怪东西,坐在那里发呆,一动不动的估计是犯病了。我说你家的男人还有小子,可不要过去呀,省得被他扑着了。” 她一张嘴巴拉巴拉,我听得直反胃,扒了几口饭就去写作业了。 次日父母依旧去镇上卖早餐,只不过现在的行头是划船了。我自己穿着双胶鞋踩在湿泥地里往胡一家挪过去。 距离还远,我就看到他满身的泥泞坐在高一点的土丘上。他手上抱了两幅画,呆呆地看向前方。我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是那间不大的小院子,小院子地势较低,再加之边上有个小湖,湖水满了往这边淌,积水已经把大门淹了一小半儿了。 我赶紧往他身边挪,他听见我的动静回头看我,我在他木讷的脸上捕捉到一丝绝望和疯狂。 他看了我几秒钟才笑起来,脸上逐渐柔和,我也才敢跟他说话。 “胡一,你家被淹了。” “嗯,看到了。” 我想起他请我吃的那顿肯德基和那串又甜又脆的糖葫芦,觉得自己特别不讲义气,他家都被淹了,我还不知道。一时间又是内疚,又是脸热。 他整个人呈虾米状地坐在那里,我看到他怀里抱着最上头的,是我在屋子里见到的那幅被白布盖上的画。画的是一个气质优雅温和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头发微卷的穿着蓝色小裙子的小女孩。 胡一可能觉得我许久没说话,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发现我正在看他的那幅画,他把画歪了歪,自己也看起来。手指上的泥在衣服上蹭了蹭,才轻轻摸着画上小女孩的红扑扑的脸蛋,面上又柔和起来。 他说:“我女儿叫以以,今年3岁了,比你小五岁。她非常听我的话,爱吃青椒炒肉,喜欢模仿他妈妈说话,爱看我画油画。最喜欢把我的颜料挤得到处都是,连小裙子上弄得都是,被她妈妈教训过很多次了。” 他慈爱的看着画上的小女孩,目光留恋又不舍,似将过往的百转千回在重新品味。许久许久,方化成一声叹息,被风吹散。 他说这个事情我也答不上话,就看着他那被水淹着的小院子挺闹心的,问他:“你院子被淹成这样,住在哪儿?” “院子被淹了没问题。只是屋顶还漏雨,我的油画全完了。”说着,他把怀中的几幅油画抱得更紧了一些。 “刚开始下雨的时候,我找塑料布遮了房顶,顶了一阵儿,又被风不知吹哪去了。上两天,雨又开始下起来了,没断气儿的往屋子里倒。我还没找到东西遮屋顶,边上的小湖又满了,也开始往我这边淌。这下好了,我干脆抱着画在桌子上坐了一夜,今儿一早雨停了,趟水出来坐在这里晒晒太阳。” “你……你还没吃东西吧?我家里还有些馒头,我给你拿来。” 他一把拽住我,慢慢地摇头。 “虽然厨房淹了,但好在上两天米饭剩的挺多。” 我其实很想邀请胡一到我家暂住一段时间,但我知道我父母绝对不会允许我这样做,如果贸然提出邀请,我父母那边只会让胡一更尴尬。 其实我是有点生气的,不明白周围的人为什么对一个从外地来的离过婚的人这么大的成见,在我看来胡一是顶顶好的。 但别人总是骂他,嘲笑他,并且以此举动为荣。似乎欺负他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就是英雄。 我无意间看到百来米外不知何时又围上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也听到了背后人在叽里咕噜说着那些伤人之言。我若是听的烦了,就从地上挖起一块泥,随便往后头的水里一扔,那些人尖叫着躲开,小声的骂上几句。反复几回,人也就走地差不多了。我们终于又拥有了安静。 我问胡一他晚上在哪里休息?他说,就睡在家里的书条 子上,贵重的东西都摆在那儿呢!好在漏雨的是屋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虽然底下都是水,但上头还是可以睡人的。我听他说完,心里好受了一些,他总算不用拿个凉席睡在外头。 到了下午,我又来胡一的小院子一趟,他已经开始往外头扫水了,虽然可能有些徒劳,但他能活动活动,面上不是早上看起来没那么死寂一片,不叫我感到害怕,就挺好的。 他看见我,拿着扫帚晃了两下跟我打了招呼,又继续扫屋子里的水。我没去打扰他,掉头回家了。 连续大雨后终于艳阳高照。水也耗下去许多,路上十分泥泞,其余的水全都积蓄在大湖和小池塘里。热浪也被风吹得翻滚起来,几日下来,土地逐渐干燥,一切恢复正常。 只是等我再去胡一家的时候,到处叫人也叫不到。最后发现他躺在床上没起。 我偷偷把窗帘打开想要跟他开个玩笑,但是闯进屋里的光线却叫我看清了躺在床上的他。他全身水肿地像变了一个人般躺在潮湿的床上,呼吸很粗重,正意识朦胧地说着胡话。 我颤抖着手去摸他的额头,烫得我差点吓死。我赶紧手忙脚乱地到处翻找退烧药,没找到,就跑回家去翻,被母亲一顿责骂。 我急得大哭:“胡一都要死了,你还这事那事!你的心太狠了!” 我没看到母亲什么表情,只是依稀觉得她似乎愣了愣,马上找出退烧药和我一起去了小破屋。母亲简单检查了胡一的身体后喂了退烧药,叫我看着他,她骑着胡一的破车出门了。 没多久,母亲带着一个乡村医生回来了,那医生见胡一是躺着的,赶紧把他扶起来拿些衣服靠在他身后让他半坐着,又马上看了看胡一的瞳仁,听了听他的肺部,面色很难看。 “他肺部感染了,有点麻烦。” “尽管给他治,我们出钱。” 那医生皱眉,“唉!不是钱的问题,都是同学我不会见死不救。他并不简单是肺部感染的问题。他心脏也不太好,这下子心脏积水,肺部也肿胀起来,胸腔里已经满了,已经没什么空档了……唉!”这医生踌躇了会儿,说:“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先给他肺部消炎,心脏就辅以利水的药物排除多余积水。先……这样吧。” 我看着这医生把胡一水肿地粗了好几圈的胳膊扎上皮管,拍了好几下才把尖锐的针头插进去,深红的血缓缓回流,医生拨弄一下输液器,通明的液体缓缓把血液推回胡一的身体。 后来,晚上都是父亲守在他边上。白天就家里谁有空谁来看着,陆陆续续二十多天,他终于清醒过来,也能下床走路了。除了表示感谢外,他拿出了自己最满意的一幅画送给父亲,说如果自己死了,这画会有人来买的,多少钱都买。 父亲推辞不掉,只好收了。 此后,父母不再命令我不准再来小破屋,我自然就接着缠胡一教我画油画。病愈后的胡一格外温和,终于答应教我了。 其实我不知道的是,他是有些家族病的,这次病情这样危机其实是犯病了。而我们却在将他照顾痊愈之后以为就此无碍了,并不知是他不愿我们一家陷入深层的舆论中而强撑着演的“戏”,导致他早逝的隐患在那次就埋下了。 只是他临走前我才想通了这个因果关系,如果我早早地引起重视,他可能没这么早离开了。】 向海伸手到口袋里去摸烟,没有摸到,就势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他准备起身去拿烟,林亦蓝说:“并不是你的错。” 向海顿住身形,他猛的回头,林亦蓝温和的眼睛笑了笑,说:“并不是你的错,如果当时我身边有这样一个需要我帮助的,我也毫无能力去帮助他。每个人在世间的责任不尽相同,我们只有先顾好自己,才能帮助他人。” “至少对于我来说,你是特别的,你拉住了我,我就看到你背后的阳光了。向海,请你继续拉住我,拜托了。” 林亦蓝温和地笑着,向海的身体却有些颤抖。他狠狠攥了一下手,笑容不受控制地自己露出来:“当然。只要你不怕我把你的手攥疼,我是不会松手的。” 两人对望着,无声的笑着。 因为那个人所遭遇的不幸给双方带来的心理上的负担,虽然两人的处境和想法都不同,他们却想安慰对方。虽然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但是林亦蓝明白,这个人跟自己绝对不是没有关系的。 向海起身离开。林亦蓝坐在沙发上看着不知在播放什么的电视。 渐渐地——她的鼻间闻到湿润的土腥味儿,耳边是潮湿的风声,脚下踩着泥泞的泥土。她看向身旁,有个看不清脸的人抱着几幅画茫然的坐在土丘上,望着自己被淹没的小院子。 40 钓鬼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起身离开。林亦蓝坐在沙发上看着不知在播放什么的电视。 渐渐地——她的鼻间闻到湿润的土腥味儿,耳边是潮湿的风声,脚下踩着泥泞的泥土。她看向身旁,有个看不清脸的人抱着几幅画茫然的坐在土丘上,望着自己被淹没的小院子。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看这个人,但一切都毫无意义。 当这人缓慢地、机械地说着自己女儿喜欢吃青椒炒肉的时候,她已经把那个人的身份猜出来了。甚至……连向海故意隐藏的身份。 林亦蓝茫然的拿着遥控器换着台,并不是想看什么,她甚至假装跟着电视里的小品大笑起来。她只是想告诉楼上的人,她很好,她没有多想。 楼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他可能坐在书桌前看书了,很好。 林亦蓝对着电视剧里放的苦情戏,无声地笑起来。 向海回楼上拿烟,站在窗口点燃了。他狠狠吸了一口,开始做心理准备以及设想设计接下来的事情发展。 他打开书房的灯,翻起笔记本开始记录。 【2005年4月28,晴转多云 已按李衡给的方案继续为她治疗,她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没有再说做噩梦。 也可能是我没发现。 继续用药。 …… 她,要我不要放手。那我就必须抓住她!!赶走黑狗。 至于我骗她的事情,我想她这么聪明,应该快猜到了。 到时候再说。 另,鬼已上钩。 海】 向海合上笔记本,调转到背面,随便写了一段文字就盖上笔帽,把笔记本放回抽屉里,锁上。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电话。电话马上就接听了,是许江那粗犷的声音。 “哎哟,我说老板,你总算来电话了!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给所有的店员都放了假,我自己也随便溜达了一圈儿,现在在家呢。下一步咱们怎么做?” 向海沉吟片刻,说:“你散布谣言,说海一的真实身份是那个人的私生子。” 许江在那边哇哇大叫:“我靠!不是吧,玩这么狠!那人要的是画,又不是这个私生子的身份,你这么散播也没什么道理呀!” “我上次给你画的肖像画还留着吗?” “当然啦,挂在我卧室呢。” 向海笑:“你把我师父的肖像画挂你卧室做什么?找人以偷拍的方式把这张画泄露出去,那个人会出手的。” 许江“我靠”了一声,不满地嘟囔:“你这样恬不知耻真的好吗?” “少啰嗦,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那么用心的画一幅画给你?明天就去办这件事情,他接下来可能会安插人进你的店里,没关系,收下就好。” 许江呸了一口:“那好吧,收进来的人我就让小姜盯着了。哎,你别说,你送小姜那幅画人家直接花2万块钱在店里裱的,那种用心哟!还有还有,她知道你画这幅画送给她的时候,直接冲到我电影院找人,那时候你个没良心的已经走了,她蹲在电影院门口哭了会儿,又接着回来上班了。我觉得人家是真对你有意思了。” 向海头大:“什么又就对我有意思啊?你赶紧把这件事儿给我办了,听到没有?这件事是最重要的,你要是给我办砸了,哼……” “知道了,我明天就去办。” 挂了电话,向海把事情整个在脑子里过一遍,感觉没什么漏洞了,才把手上的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 次日,货车司机在8:00钟的时候把花苗和废木条送了过来,连带向海拜托他从朋友那里定做的红木的书架一起带来了。他帮忙把书架抬进客厅,也只在屋里喝了杯茶,就开着空货车回去继续拉货了。 废木条的长度有一两米,斜斜地用作篱笆的话,长度刚好,粗细也刚好。 向海量了需要下铲子的土地的宽度,拿张a4纸在纸上打草稿。等林亦蓝把锄头找了出来,他已经拿着草稿纸,接过锄头,开始干活了。 “帮我拽着尺子,每10厘米画一条横杠。对,画长一点。没关系,咱们多来几次。” 俩人拽着尺子,10厘米、10厘米的做了两排标记。从上两天就开始浇了水,土地软软的,很好下手。向海扛着锄头把所有的记号按照直线刨了一排的小坑,拿起边上的废木条,一端对着刨好的小坑,一端对着另一排标记线上的记号,斜斜的摆了一排,又反方向斜斜地叠加一层。 林亦蓝找来铁丝,把钳子剪成一段段的长度,向海那边已经把篱笆的雏形摆出来了,她拿着铁丝段把两层地木条拧在一起。 俩人分工有序,很快拧好了两面篱笆,扶起来,底下戳进小坑里,向海找来锤子一点点把木条楔进泥土里。 俩人敲敲打打,一面埋好又开始埋另一面。工作效率十分的迅猛,谁也没有多余的话,默契油然而生。 等到两面篱笆都楔好了,林亦蓝刨出一个个小坑,把蔷薇花苗贴近篱笆均匀地种下,又在屋前的小路两旁撒上了波斯菊的种子。向海扯来水管,这边林亦蓝刚把花苗种完,他也从头到尾浇完了水。 “向日葵也浇一下吧。” “我也正打算呢。” 两人相视一笑。向日葵绿油油的叶子上沾满了柳絮的绒毛,看起来有些滑稽,水淋在上面,像是把这些诡异的白色面纱给拽掉一样,有种“小样,看你往哪里逃”的感觉。 向海面上要笑不笑的给向日葵浇着水,林亦蓝瞧他脸上的表情,一个没忍住笑了。林亦蓝一笑,向海也跟着笑,俩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笑成一团。 向日葵尽情的喝着水,甩掉了身上令它出丑的绒毛,好像是抬头重新做人一般,叶子在微风中抖得更欢快了,身上的颜色也仿佛更深了一些,墨绿墨绿的。 午饭后,向海在厨房里洗碗。林亦蓝看到外头 上那本墨绿色的笔记本,她转着乌溜溜的眼睛朝厨房看了一眼,走过去把笔记本拿到手上,重新坐回地毯上。 第1页,还是向海写的不知真假的小故事;第2页是她自己写的,估计向海看到的时候气得吐血。她边翻,自己也笑起来。 翻到第3页,发现上头已经写了字,苍劲的钢笔字一如既往的潇洒有力,就写了一段话:“我伸手抓住了你,背在我背上。” 林亦蓝的眼睛里闪烁着碎光。洗碗的声音响在耳边,她朝厨房看一眼,只看到空荡荡的门口,而她却像是看到人一般,牙齿慢慢舔 咬着嘴唇,指尖在纸上抚摸着那几个字,噙着一丝连自己也没察觉的笑。 如同在冬天里突然得了一床厚厚的被子,被冻得发麻的手渐渐回温,又麻又痒的感觉才让她重回人间。她感觉自己连心脏有点发麻,连带着她整个人都麻了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又有点惊讶自己身体或心灵的变化。 难以形容,却让她有些心悸。并非是她害怕的那种心悸,而是让她有些激动,有些希冀的心悸。 林亦蓝打开笔帽,翻了一页,在背后写道:“还是上头的空气好,再背高一点好吗?” 她写完,心里涌动着激动,甚至哈哈大笑起来,惊得在厨房里洗碗的人都探头看过来,她连忙捂着嘴表示自己很好,那人才收回脑袋继续洗碗。 林亦蓝把墨绿色的笔记本放回客厅的书架上,一缩脑袋左躲进房间。没多久就听到外头 没多久,她就听到“噗——”地一声喷水的声音,抱着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哈哈大笑。 向海慌忙地擦着茶几上的水,嘟囔着:“又被嘲笑了,真是没良心。” 天气零零散散阴了几天总算是放晴了,向日葵在太阳底下似乎更绿了些,蔷薇花苗也好像有了生机,小小的叶子上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林亦蓝和向海闲悠悠地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晒着太阳,都被晒地舒服极了。 许多时日未碰画笔,向海挠着手心,晕乎乎半眯着眼睛上楼把画箱拎下来,随便绷了10x15的画框,调色盘上挤了些绿色的颜料,慢吞吞拿刮刀调着油。 也是无事,林亦蓝边看他往画布上涂抹颜料,随口询问上回那人被救的后续如何。 向海便观摩阳光下的向日葵,便随口说着。 【因为上次落下的病根,胡一常常咳嗽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要蹲在那里很久,才能扶着东西撑起来。 我一开始也没注意,瞧他咳的不正常,认真追问他,他又跟我嘻嘻哈哈,把我忽悠过去。渐渐的,我也习以为常了,以为他总算是个大人,不可能把自己的身体当儿戏。 呵!】 向海说着,自己倒是不知好坏地冷笑起来。下笔的力道都重了许多。 【因为大雨,所有的池塘、小河里,几乎一瞬间涌满了鱼,也不知道它们从哪儿来的。男女老少几乎没别的事儿了,都在捉鱼。家家缸里都是一层叠着一层,腌了大半缸的鱼。 我拿着家里两条最大的咸鱼去他家,发现他在院子里生了火堆,面前摆着个盆子,像是在……腌鱼? 火光中地面胡一蹲在那里很安静,手上抓着一把细盐,一点点洒在鱼身上,听到我来的动静,抬头看着我,被火光映得发红的脸看起来气色不错。他的视线下落在我手上的鱼身上,一咧嘴笑了,好像是很得意的样子,提起自己手上的鱼甩了两下。 “这是我捉的鱼,你看。”】 41 引蛇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因为大雨,所有的池塘、小河里,几乎一瞬间涌满了鱼,也不知道它们从哪儿来的。男女老少几乎没别的事儿了,都在捉鱼。家家缸里都是一层叠着一层,腌了大半缸的鱼。 我拿着家里两条最大的咸鱼去他家,发现他在院子里生了火堆,面前摆着个盆子,像是在……腌鱼? 火光中地面胡一蹲在那里很安静,手上抓着一把细盐,一点点洒在鱼身上,听到我来的动静,抬头看着我,被火光映得发红的脸看起来气色不错。他的视线下落在我手上的鱼身上,一咧嘴笑了,好像是很得意的样子,提起自己手上的鱼甩了两下。 “这是我捉的鱼,你看。” “真是不错。” 我蹲在边上,看他给那条鱼撒上细盐,“什么时候捉的啊?捉了多少?” “我晚上在小湖边摸的,摸了不少的鱼,差点掉湖里去!你看看,都快满盆了。” 他得意地邀我去看他跟前的一个白底红花的瓷盆。里头纵横叠了几层的鱼,都挺大的,没有小鱼,估计他摸着了小鱼也给扔湖里了。 我把手上的鱼放在盆里,不待他推辞,就见他身边堆着一些油画,已经被拆卸开随意地堆积在地上,空画框边缘的木头都上霉了。我凑近去瞧,油画布上的上头的颜料倒是没什么改变,只是被松了捆绑后软塌塌地趴在一边,如同一个个是病入膏肓的人再也站不起来了。 胡一像是收拾好了鱼,提着鱼进了屋,见我正蹲在那些油画前,就解释了一句:“哦,那些淋了雨,准备处理掉。” “处理?” 我还没得及反应,就见那些刚刚还软趴趴躺在地上的油画被他一张张的投入火中,无情的火舌吞噬着画中那片花田,除却浓烈的颜料刺鼻的味道和布料燃烧的焦糊味以外,再也没有那种让人心悸的意境出现了。 他从边上的木头里选了一根细长的木条,拿起刀三两下削出尖头来,往鱼嘴里一塞。他看到那油画布被烧了个干净,就催促我:“下一张。” 我终于明白他所谓的处理的意思了。 “这可是你的心血,你为什么要烧了?” 胡一看着那些油画,面上露出了可惜和无情。 “她们已经严重受损,失去了灵魂,有这样的画在我身边会影响到我,我只有烧了她们。” 他说着,扯过一张画儿丢进火里。我看出来,是那幅夕阳图,那是我第1次看到油画的样子。我一时激动,想伸手进火里扑救被胡一按住了。 他说:“一些东西丢失了就丢失了,我会拥有更多的其他美好的画。” “可她们的灵魂就不同了!” 我不顾他惊异的眼神从他手里抢过来那一叠画布藏在身后。他无奈地看着我,转而捡起那些上霉的画框投进火里。 我得了手,没再阻挠他去烧那些东西。他把火调大了,把手上的鱼伸进火里烤着。 回过脸来冲我笑。 “算了算了,我也不会和小孩子争。等我吃饱了,还可以画更多的画。” 我突然感觉自己被骗了,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看着他。他哈哈大笑,坐在地上专心烤着鱼。 那天晚上我是在他家吃的。为了报复他,我把鱼肚子给吃完了,剩下那些刺多的留给他对付。他小心翼翼地吃着鱼,吃着吃着面上有些心不在焉,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有了个灵感。 说着就放下了筷子,冲到屋里,拿起画笔开始画起来。我看着他吃了一半的烤鱼,没办法,临走前帮他把门关了,防止野猫过来偷吃。 我把那些沾过水的油画儿抱回家里,母亲看的那些也没说什么。我在第2天上学前交代了母亲出门前把油画帮我摆在阴凉处晾一下水分。她并没有搭理我,但是我放学后看到了屋子里摆的到处都是的油画布。 我书包一丢,又去了胡一的小院子。 没想到我进去后没见着人,只有一院子像是被翻过的泥坑木然的看着我。 我推门进了堂屋,发现外头的灯还是亮着,桌上那盘儿吃了一半的烤鱼仍旧躺在盘子里,没有人,也没有猫继续把它吃完。 里头亮着小灯,我进去一看,好家伙!那人仍站在画架前忙前忙后,一副亢奋的样子有点吓人。 没发现我进来,也或许是他的世界,早已不是现实能够影响了。我也没想去引起他的注意,就走到他身后去看他到底画的是什么。 还算他有良心,用的画架是相对矮一点的那个。他半弯着腰画着,我可以从侧面看到她究竟在画什么,而不必像个小丑一样一蹦一蹦的借着高度来看画。 一开始看着画面是绿绿的草地,颜色非常舒服,草叶子上反射着太阳的微光,仿佛还有微风从正面吹来一阵阵的青草香。但是看着看着我就觉出了不对劲,好像有些草的颜色用错了,似乎……有些灰白色? 我凑近了看,发现根本不是草用错了颜色,而是在那些青草间散布着一块块灰白色的骨头。有的草从骨头缝里长出来,有的骨头下面压着被压弯的草。 我顺着一块块一根骨头,往前看去,在那厚厚的青草下,突出一具骷髅的形状,青草细长的叶子反射着太阳细碎的微光,一只蝴蝶迷恋的趴在叶子上,吸吮着太阳细碎的光芒。 我看着那只蝴蝶,渐渐被赋予灵魂,在青草间迷恋地飞舞着…… 过了许久,胡一像是突然回到现实中,左右晃了晃脖子,生了个懒腰,长长呼出一口气。他把手中的笔在报纸上擦了擦放在桌子上。这时才看到我,很惊讶地瞪着眼睛,仿佛被吓到一般。我就得意的冲着他笑。 “来很久了吗?怎么不叫我?”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可学到不少呢!”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你倒是说说,你学到了什么?” 我装模作样的拿起他的画笔,在破报纸上一顿涂抹,完了挑衅的看着他。他茫然的看着我。 我说:“你看,我已经学会了你的技巧,你反倒学不会我的技巧了,你是不是该改口叫我师傅?” 他愣了愣,哈哈大笑。摸了摸我的头,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质的调色盘递给我:“这是我抽空用木头给你做的。但是你要有自己的画具,颜料可以用我的。” “画具?” “画笔、刮刀。你既然想学油画这些最基本的入门条件当然自己解决。怎么?不乐意?”胡一眯眼看过来,吓得我赶紧摆手:“乐意乐意,我自己想办法。” 胡一满意点头,眼睛恢复原本的清亮圆润,带着满身的书生气。看着满院子的土包眼睛又弯起来。 就这样,我拥有了自己第1个调色盘。但是为了买画笔,我可丢了不少的脸。】 林亦蓝说:“这对你来说没什么吧?” 向海瞪眼。他眼前出现了那个总是皱着眉头想法子赚钱的孩子。 此后半月,小孩子都没怎么过去那个小院子。他总是放学后很晚才回到家,父母问起也什么都不说,但孩子间已经流传“向海拾破烂”的传闻了,向海对此感到羞愤的同时,又对自己手中零钱厚度的增加感到满意。 终于有一天,“盟主”陈唵带着左右护法出现在刚刚卖掉一塑料皮口袋饮料瓶的向海面前,手一伸。向海翻个白眼准备绕过去,左右一边一个把路堵得严严实实,陈唵冷笑:“呦!净跟着同性恋不学好,见到我都不打招呼就走,挣钱也不知道给我买点儿什么吃。” 向海揣紧兜儿里的钱,神色不善地盯着眼前三人:“陈唵你让开,不然对你姥姥讲。” “呦呦呦——这么狂吗?还对我姥姥讲,有本事不怕挨打就去!”向海绕过三人就想跑,被一人拽住书包牵制住,其余二人扑上来把他按倒在地。一人去掏他的口袋,一人去拉他书包的拉链儿,剩下一人掐住他的脖子,向海处境实在艰难。 “滚……” 向海紧紧捂住口袋的手猛捶那人鼻子,那人一声惨叫捂住鼻子翻过去大哭起来。另一人被发狂的向海一脚揣在肚子上飞出去,剩下一个掐住他脖子的陈唵最是难搞。其余二人吃了亏不敢上前,就看一胖一瘦二人在地上滚来滚去没完没了地打,天都上黑影儿了也不见输赢。 二人开始规劝,无果。直到四人耳中同时听见了陈唵姥姥来找陈唵吃饭的叫喊声。陈唵吐一口唾沫在地上表示你给我等着,下次再揍你。向海一跺脚表示,来就来谁怕谁? 此役说来简单,倒也不易。 他在墙拐那里坐了很久,要不是那两个怂包不敢上前,自己今天肯定会被抢钱。老何说得还真对,想要学习以后还真是不容易啊—— 尽管他努力拍掉身上的尘土,还是被母亲训了一顿,吃完饭又被罚洗碗。好在明天是周末,他不顾父母诧异的目光硬是挑灯把周末作业写完了,弄得母亲有些内疚,烧开水冲了个鸡蛋给他喝。 向海吧唧两下嘴,似在回味记忆中那极少喝到的冲鸡蛋。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他回了回神,林亦蓝在厨房顿玫瑰蜜茶,摸着手机,上了楼,关上书房的门按下接听键。 “今儿有一个美女过来面试,我收下了,一进店里就盯着那幅画看,我瞅着差不多就她了,就等她露出尾巴。” “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放心放心,我办事你放心。唉,对了,从那天开始,已经有好几拨记者联系我想要采访海一,我都给拒绝了。那个鬼也在里面,怎么样?要不要……” “先拒绝三次。” 许江那边沉默了一下,撇嘴:“我靠,你太奸了!你可不能从商,不然我真没饭吃了。” 向海看了一眼书房的门,低声说:“切记不要打草惊蛇,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先挂了。” 他刚挂上电话,门就被敲响了,林亦蓝端着茶壶拿着茶杯开了门, 42 开局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看了一眼书房的门,低声说:“切记不要打草惊蛇,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先挂了。” 他刚挂上电话,门就被敲响了,林亦蓝端着茶壶拿着茶杯开了门,两人目光相触,沉默了一下,各自笑了。 喝完茶水,向海坐在钢琴前,弹了一会儿琴。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他沉默着听了一会儿那边人的叙述,末了说了句:“辛苦了,谢谢李律师。开庭的时候我会说服她去的。” 中午俩吃饭的时候,向海打量了好几次林亦蓝的表情,心不在焉地嚼着土豆丝,还把舌头给咬了。林亦蓝喝了一口汤,没忍住笑了。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啊?哦……”向海踌躇了一下,说:“律师打电话过来说,一审马上开庭了,需要证人和受害者过去。你有问题吗?” 林亦蓝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继续喝汤:“能有什么问题?” 她这样爽利,向海反而有些惊讶,但也乐于她的配合。 “一审在什么法院?” “s市最高人民法院。” “那好,我们去过之后,还可以到许江那里转悠一下。” “你做决定吧。” 门外的风景倒是与一个月前两人入市没什么区别,就是空气中的柳絮更加多了,天气也更加燥热。两人必须戴着口罩在外头等车。按照以前的路线再次来到s市,这回直奔许江的小电影院。 许江表示对两人的热烈欢迎。那边一审马上开庭,二人稍稍休整了一下就赶去了法院。 流程进行的很顺利。林亦蓝作为证人和受害者,在法官的询问下无情地指证了两个人的犯罪行为。 法院一审判定: 根据刑法第二百七十条,被告人林月梅涉嫌数额巨大抢夺罪、私自占有他人财产100万元,并对受害人进行过施暴,对受害人造成身体和心理上一定的伤害。经绿铜镇公安局提供的证据证明,被告人却是犯有上述罪状,我院判定被告人林月梅判以8年有期徒刑,处以罚款5万元。 根据刑法第二百七十条、《未成年人保护法》判定,被告人杨树成涉嫌猥亵恐吓未成年、侵占罪,证据确凿,我院判定被告人杨树成有期徒刑10年,罚款7万元。 二人对一审判定毫无异议。 宣判结束。 两人出了法院,坐上许江的黑车回到小电影院。直上3楼客房,那家伙已经等在那里了,很浮夸的摆了一桌子菜,说要庆功。三人你来我往吃了个大饱,向海和许江喝了点儿酒,倒在客厅里呼呼大睡。 林亦蓝一人给盖了个毯子,回自己的客房里了。 这厢林亦蓝刚刚离开,刚刚呼呼大睡的两人立刻清醒了。许江露出奸笑:“我说你这不地道啊,咱俩不是串通起来欺骗人家吗?” 向海打开许江带来的电脑,从里头找出监控画面,许江指着一个身材窈窕的陌生女性说:“就是她。” 此时画面上的人影正在往店门口走去,走到一侧出了门,又走了一段路,这才左右看了看,拿出手机像是跟别人打电话。没多久,这女人就挂了电话,又走回店里。 “基本上一天一个电话。”许江说。 向海说:“最近有没有来过一个看起来很不同的一个男人?” “最近?”许江挠着头翻着白眼,回想了一阵,说:“有倒是有,都不止一个,有好几个,几乎天天来,又什么都不买,我都想在门口摆个收费站了!” 向海沉沉地想了想:“这样,你让小姜他们几个,在这些人来的时候一人对付一个,每人的说法都不同,真真假假掺杂着给他们洗脑。” 许江看着他,若有所思。 “等着吧。对了,你这里有打印机吗?” 他在许江纳闷儿的眼神中从包里掏出一本棕色的笔记本来。指尖在封面上的两片灰色紫色的云上摩挲着。 晚上的时候,向海和林亦蓝俩人正窝在客厅里在看电视。李衡笑眯眯的踩着台阶儿上来了。向海瞧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笑眯眯的女孩子,正是打扮的青春阳光的晏姜。 向海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推着晏姜的后背就下楼了。林亦蓝茫然地看着楼梯,李衡释然的笑了笑,两人随便打了声招呼,各自落座。 李衡问:“不知道向海,这段时间有没有暴饮暴食的习惯呢?” 林亦蓝想了想,说:“没有,他一直吃的都挺多的。” “那就好,冒昧问一下林小姐有没有暴饮暴食的习惯呢?我看林小姐,比上次丰润了些。” 林亦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时候心情会很焦虑,就忍不住吃东西,不过你要替我保密呀,向海可不准我多吃呢,我都偷偷的吃,他不知道。” 李衡失笑,屈指推了推眼镜。 “林小姐很有趣呀,能否多说一些您生活上的事情,毕竟现在是你在照顾向海的生活,你也知道他像个孩子一样,你可能会给她生活上带来一些模板上的习惯。” “哦,你想知道哪方面的呢?” “尽量全,最好都说情绪上的事情。这对于向海对治疗很有帮助和必要性。” 林亦蓝视线往上飘了飘,想了想,说:“我时常会做噩梦,记忆力也不好,一焦虑的时候就想乱吃东西,直到把自己吃吐了才会停止。有时候很想哭,不知道原因……”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顿了顿,勉强笑了笑:“其实我是不敢知道原因,索性就让自己当个瞎子,当个聋子,不知道就没发生。不知道……我就不需要去面对它。” 李衡说:“林小姐是个内敛的姑娘。有些事情你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释放一下你的压力,更有助于你心情的愉悦。” “现在已经好多了,以前经常会吐,现在但是偶尔会吐。噩梦也没那么频繁的来找我了。” 林亦蓝笑,“最近倒是很想跑步,但是局限于那边的环境又不能跑,所以向海就会跟我一起在房间里对着电视跳健身操。他跳的可差劲了,肢体又不调,经常把自己绊倒,身上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硬说自己跳的比人家教练还要好。” 李衡又笑。“汗水可以释放人的压力,既然林小姐觉得运动会让你心情愉悦,那么请保持下去。毕竟你我肩负着向海康复的重任啊,我们一定不能歧视他。” 俩人正聊着,刚刚下楼的俩人就上来了。向海一步两个台阶儿跑上来,有些紧张的看着李衡,李衡调笑道:“怎么这样紧张?我又不给你打针。” 向海挑衅的朝他呲牙,其他三人都笑了。 李衡从包里掏出两叠文件,分别递给向海和林亦蓝。俩人拿着笔安静的填写着,晏姜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向海,自己偷偷笑一阵儿,被李衡发现了,就威胁地朝李衡皱着鼻子,再接着看向海。 这次的题目很少,俩人随便写写就填完了。 李衡随便看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盯着向海笑,向海最烦他这套,手指捏着眉心,摆好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李衡失笑。 “我们先回去了,报告你找晏姜要。” “不送。”向海懒洋洋地一招手。 晏姜笑嘻嘻的看着他:“你不送他,能不能过来送送我呀?” 向海下意识看了林亦蓝一眼,林亦蓝笑眯眯地起身:“他有些头晕,我送二位下去吧,这边请——” 李衡笑了笑前头走了,晏姜嘟着嘴看着向海,向海缓缓抬起手揉起太阳穴来。晏姜一跺脚也走了。林亦蓝跟着二人后头下了楼,只把人送出门才回来。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仍躺在沙发上装病的向海,“你们很熟吗?” “并不。” 林亦蓝看了他一会儿,看似不经意道:“教我画油画吧。” “啊?” “怎么?怕学会徒弟,饿死师傅吗?” 向海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起来:“哟,这么厉害!那我真是十分期待呢!” 他把窗帘拉开,露出窗帘后头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画具,从底下翻出一个圆形的画框,放在花架上,固定的螺丝拧好,他回头看她:“你想画个什么?” 林亦蓝想到上回逛园林时,透过圆形镂空雕花的花窗看到的外那片竹子,碧玉青翠,苍劲清白。 “竹子,园林里的竹子。” …… 两道街外的画廊里。同事正和两个客人介绍着油画的意境与来源,此时一个客人慢吞吞靠近一幅人物肖像画,佝着腰去看话的下部分。晏姜笑眯眯走过去。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那人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晏姜,扶了一下金丝眼镜,礼貌地笑了笑:“这画你们从哪里收的?” 晏姜看着那幅自己老板神神秘秘挂上去的人物肖像画,微笑着摇头:“抱歉先生,这幅画的来源我并不清楚。不过呀,我听老板细碎的说过一些关于这幅画的事儿。” “哦?”这人彬彬有礼的笑着:“那能否跟我说一说?我对这幅画特别感兴趣。” 晏姜朝周围看了看,神秘兮兮地微微弯腰,凑近这位男士说:“我听老板在挂这幅画的时候自言自语,说这幅画是一个私生子画的。据说啊,这个私生子就是上段时间在我们这儿办画展的,那个画家挺有名气的。” “海一?” 43 陈蔚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晏姜朝周围看了看,神秘兮兮地微微弯腰,凑近这位男士说:“我听老板在挂这幅画的时候自言自语,说这幅画是一个私生子画的。据说啊,这个私生子就是上段时间在我们这儿办画展的,那个画家挺有名气的。” “海一?” “对对,就是他。这么一说这幅画应该是他和老板交情好,赠与老板的吧……” 这人没再听晏姜在说什么,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画上的人,那眼神无波中透着疯狂,像是看到了杀父仇人一般。但是渐渐的,又从中透出一丝温和来,像是见到许久没见的友人,不悦中却满是怀念。 他与画中的人对视了许久,才说:“麻烦一下,我想购买这幅画。” “抱歉,这幅画是不卖的。” “你们老板在吗?” “老板在的,如果想见老板的话,请您稍等一下,我帮您去请。” “有劳。” 晏姜踩着高跟鞋往里间走去。这人依旧站在这幅画前,只是眸子里蓄满了情绪,再容不下其他的画。没多久,许江一身西装人模狗样的从低头走了出来,眼睛盯着站在那幅画前的人,心里呵呵一笑,面上端着老板的款儿,整了整西装,大踏步走来。 “您找我?” 男人转过身来,看着笑得一脸客气的许江,笑了笑,握住许江伸过来的右手:“敝姓陈,陈蔚。您这画我出三倍的价钱。” 许江眼睛在那幅肖像画上扫了扫,呵呵一笑:“陋名许江。实在抱歉,画的主人只是将画寄存在我这儿,我无权售卖。” “那许先生能否详细的说一说,这幅画中人的身份呢?我实在是好奇。” 许江说:“画中人的身份,就是画家的父亲,前段时间在我这开个画展的,那什么来着?噢!海一。” 陈蔚眯了眯眼:“确定是他吗?哦……我是说,能否帮我引荐一下这位海一先生?”他见许江的眼神狐疑,笑了一下说:“许先生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恶意,只是想认识一下这位海一先生。我对他的画十分的迷恋,要是能见他一面,自然十分的荣幸。” 许江满脸的愁容,陈蔚也不着急,就等在哪里。 “不瞒您说啊,陈先生,他现在就在s市,但是呢,他也明确的向我表示过,目前不想见任何的人。我这……也不好交代呀!” 陈蔚说:“我只是想见他一面,其他的,我会保密的,我发誓。” 许江踌躇了一会儿,才勉强点头:“我只能给你们相互引荐一下,具体的情况,到底见面还是由他自己来决定,这个我干涉不了的。” “太谢谢您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您可以直接把我的号码给他。” 许江捏着那张黑色的名片,看着他走出画廊外,打了一辆车离去。他掏出手机,给向海,打了电话,说明刚刚的情况。 “他名片上的名字叫什么?” “陈蔚,耳东陈,蔚蓝的蔚。” 许江听着电话里渐渐粗重的呼吸声,他像是很生气。很长一段时间,向海才平复心情:“知道了,帮我拒绝。” 向海挂上电话,眼神呆滞的望着画板。他把那两个字在舌尖反复滚动,在记忆中翻找那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表情仍然充满了难以置信。 林亦蓝来来回回画换了好久,都没再听到向海自诩为大神的指点。她疑惑的看过去,这人正盯着自己的画板发呆。 不知怎么的,她心生戏弄,悄悄绕到他身后,轻轻的喊:“海一?” “嗯?” 向海被从迷糊中唤醒,含糊地应了一句,才僵硬地看着神情突然变得意味深长的林亦蓝。他赶紧回想一下自己说了什么,突然就有些尴尬起来。勉强笑了笑。 “你说什么?” “你跟海一是什么关系?” “同行竞争关系。” “没有别的关系了?” “不可能是恋人关系。” 林亦蓝拿着画笔盯了他一会儿,视线回到自己的画板上,圆形的画布上已经长满了青翠的竹子,除却层次稍显单薄外,画的倒是有模有样了。 她再看向海的画布上,那片竹林碧玉苍劲,竹叶在微风中颤动,沙沙声犹在耳边。 向海见她望着自己的画布,不由一阵得意:“还不快叫师傅!” “师傅。” 林亦蓝倒是老老实实的叫了,这回轮到向海不好意思答应了。 林亦蓝睡到半夜再次醒来。 她茫然地坐了许久,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浑身湿漉漉的感觉令他她十分不舒服,浴室里冲澡。 冲着冲着,她感觉背后有人。没回头,透过镜子,她看到那个久违的浑身黑雾的人。 她与那个人透过镜子对视,那人伸手将她推倒。她感到天旋地转,一阵恶心,趴在浴室里就大吐起来。 好像故意吐了很久,又好像只是身不由己地浑身痉挛,不断重复着呕吐的动作。 等她终于抬起头来,擦擦嘴,与面前漆黑的人对视。她本以为这人会对她出手,没想到的是这人与她对视许久,什么也没做,竟然慢慢的消失了。 确定黑影走了之后,她赶紧打开水龙头,冲洗浴室和自己。等一切收拾完之后,又是无边无际的饥饿感和焦躁感。耳边回响着向海似是抱怨的声音:“我的身材好,你可不如我的魅力大哟……” 林亦蓝来到客厅打开冰箱的门,从里头找到了几个苹果,就着冰箱柔和的亮光干脆坐在地上开始啃。 她啃完了一个又一个,等到肚子感受到了饱意,才慢慢停手,坐在地上直喘气。 客厅的灯突然亮了,她下意识地捂眼睛,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惊慌的回头,对上了向海关切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很想哭,她也确实这么做了,手上的苹果核往身后一藏就大哭起来。 向海朝她冲过来把人抱在怀里。他感受到了她颤抖的身体和湿漉漉的头发,他一把把人抱起来,冰箱门关上,把人抱回她的房间的床上。 林亦蓝哭地稀里糊涂,她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被人发现这种丑态了。她干脆拽着这个人的衣襟不让他起来,不让他看到自己满脸的泪水和手上黏糊糊的苹果汁水。她自己也很奇怪,明明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一看到这个人,满腔的委屈就像决了堤一样,全都爆发了。 她也没搞清楚自己怎么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抓着向海的衣襟不放松,向海只有悬空探着身子,手撑着床,由她拽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背后轻轻拍着:“没事啊,我在,我在。” 许久许久,向海见怀里的人渐渐平息下来,抓着自己衣襟的手也松了。他看着林亦蓝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的睡脸,无奈地转身去了浴室,湿了毛巾过来给她擦手和脸。 擦完人也没醒,他却没了睡意,在她房间找了个沙发靠着,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他没感觉时间过得快,只是耳边渐渐响起了鸟鸣声,窗帘外的光越来越强,声音也越来越嘈杂。 他听着听着,眼睛逐渐沉重,睡了过去。 梦里他回到了那个小村子。那是漫天夕阳下,一个坐在高高土丘上的剪影,他心里激动着朝那个剪影跑去。只是无论他怎样努力,他离那个剪影始终隔着一段难以拉近的距离。 他便不跑了,似乎是隔着时间的长河静静看着那个剪影。许久许久,他感到身后有光升起来了,他对那个背影说:“我找到以以了。” 那背影没有任何动作,他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向海却好像得到了答案,由着自己身后的光越来越强,把那个背影融化掉。 向海睁开眼睛,看到站在身前的林亦蓝。动了一下,身上盖着的衣服掉到了地上,林亦蓝发现他醒了慌忙去捡,两人的手碰在一起。向海捡起了那件衣服。 林亦蓝看着他拍打着衣服上不存在的尘灰,犹豫了一下,说:“你看到‘它’了?” “谁?” “另一个我。” 向海朝她温和一笑:“我只看到一个你,坐在冰箱前偷吃东西,难不成你还会孙悟空的分身术吗?” 林亦蓝放下了心,也笑起来。 “那可不一定哦,你要是做了什么瞒着我的事情,一定要瞒好。如果要让我知道了,我可不会放过你呦!” 向海笑得更加夸张。 第2天是儿童节,不出意外的,许同学又来了。 向海在遭受了许同学一顿暴力之后,只能乖乖的跟在两人后头专门付钱。眼下许同学又要嚷嚷去坐摩天轮,向海乖乖的去排队,一大一小两人就在边上啃个冰淇淋,表示相信他。 半个小时后,向海捏着两张票回来了,许同学和林亦蓝一大一小捏着票欢呼起来,齐齐往摩天轮跑去。向海看着两人坐上摩天轮,摩天轮缓缓的转动起来,他往上方挥手,买了只绿色的气球拿在手中,往一处隐蔽的地方去了。 巷子里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那人看了看他手中的气球,说:“你上次让我查的档案我查到了。陈蔚,男,现49岁。XX高中毕业,与他同班的同学确实有一个叫何无的,但是这人在高2的时候,因丑闻被学校退学了。陈家本身有些黑道势力,他从初中开始,就是有名的黑少爷。后被家族遣送出国,回来之后,性情大变。没多久就跟大学同学,白氏千金结婚了。两人育有一子,其子叫陈唵。陈蔚是h市上市公司白氏家族企业的女婿,在白氏是副总监的身份。” 向海的牙齿狠狠咬了一下舌头,感觉痛楚直达大脑皮层,他闭了闭眼,问:“陈唵儿时是否在外婆家长大?” 那人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 44 好转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的牙齿狠狠咬了一下舌头,感觉痛楚直达大脑皮层,他闭了闭眼,问:“陈唵儿时是否在外婆家长大?” 那人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查的资料显示他13岁前在隐居在乡下的外婆家长大,13岁才被母亲白木灵接回白家。陈蔚对这个儿子一直是不闻不问。陈唵目前也在白市企业工作,担任市场经理。” 向海沉默。 “陈唵父亲对油画特别着迷,他母亲却十分的厌恶油画。夫妻两人因为这件事有过好几次特别大的冲突,甚至到了差点离婚的地步。之后陈蔚就单独买了处房子存放自己的油画,这件事情她母亲似乎并不知道。哦,对了,我还查到这两天他买了往返h市和s市的机票,如果没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就在s市。” “好,接下来你帮我查查陈唵来s市的目的和他在下落。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你抓点紧。” 向海把手中的绿色气球递过去,这人满脸喜悦地接住了,开心地点头:“这个不难,大概晚上就能查到。” 向海笑了笑:“拜托了,查到后发信息告诉我。另外你到许江那里去取2万块钱。” 这人高兴地点着头,拿着绿色的气球蹦蹦跳跳的走了。向海从怀里掏出烟点上,沉默的看着天空,一口口的吸着。最后把烟蒂洇灭在地上,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 他看着远处刚刚停下的摩天轮,不断从里头往下下来人,快步走了过去,脸上布满笑容。 林亦蓝和许同学刚从摩天轮里下来,就看到向海十分知趣儿地又买了两支冰淇淋拿在手里,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等着。许同学拽了拽林亦蓝的手,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林姐姐,你看他多听话。相信我,我的眼光没错的,你们可以过得很幸福的。别看我挺讨厌他的,其实他人很不错的,任凭我打骂从不还手也不还口,蛮听话。” 林亦蓝渐渐由疑惑听到耳朵发红。她看着那人穿着白衬衫站在太阳底下,阳光在他头上踱上一层细碎的光芒,如同天使头上的光圈一样,闪动着微光。满头的汗水如晶莹的星星,贪婪的贴在他的脸上。 两人的视线穿过热辣的阳光对视在一起,向海举着两只冰淇淋来到两人身边,一人给了一个。 “我说这玩意儿转的也太慢了,你们俩坐在上面头不着急吗?” 许尔湖伸着小舌头舔了一口有些融化的冰淇淋,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啊?那叫情调。” 林亦蓝和向海对视一眼,双双哈哈大笑。 由于放假,游乐园里头的人非常多。许同学也是经常出来玩的随便玩了几个自己感兴趣的项目也就不玩儿了,三人吃完了肯德基,赶紧回去洗了个澡,窝在空调房里不愿动弹了。 日头偏午后,林亦蓝和许同学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向海回房间拿出西裤和白衬衫拧成麻花状绑好,回到客厅坐在边上看报纸。没多久,手机响了一下。他拿着手机看了一眼熟睡的两人,慢慢退回自己的房间。 短信息是那个人发来的,上面详细记录了陈唵的机票信息,以及他下车后乘坐的出租车,停靠的位置是s市有名的星级酒店。信息的最下方还有陈唵现在身处的地方,竟然就在广场的咖啡馆里。他从窗户外头看着那个咖啡馆唇边渐渐勾起一丝笑意。 “拖住他。” 手机嗡鸣一声提醒信息发送成功。 拿出被绑成麻花的衣服去浴室换上,想了想,把最上头的两颗扣子解了,袖口也随意挽着。他打开水龙头捧了一盆水洗了脸。 太阳贪婪地蒸发他脸上的水,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和西裤进了造型别致典雅的咖啡馆里。咖啡馆里的人很多,看了一圈,并没有空位子,漂亮的服务员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他有些懊恼地准备离开,这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等一下。” 他疑惑的回头,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朝自己走来,他疑惑的眼睛看着对方,好像觉得对方有点眼熟,这人却一眼认出了他。 “小海,我是陈唵。” 陈唵激动地双手放在向海的肩膀上,来回晃着他,向海皱紧眉头好像在思索什么,须臾后恍然大悟:“陈唵!是你?” “是我是我,小海你还记得我。” 向海却脸色突然大变,甩开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转身就要走,被陈唵下了死力气拉住。他回头,陈唵眼神坚定的拉住他往自己的座位上走,路过看戏的服务员身边还不忘说一句:“卡布奇诺,不加糖,谢谢。” 向海一路被他拽着走,又被他按着坐在座位上,与对面的人大眼瞪小眼。 陈唵见他一副怪罪的样子,确实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喂,你多大了?你不会还在怪我抢你女朋友吧?” 向海狠狠瞪了他一眼,轻拍着皱巴巴的衬衫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尘,说:“你可不知道我谈个女朋友多不容易,你说抢就给我抢了!你说你从小到大什么都要跟我抢,你还是人吗?咱们喝完这杯咖啡,就相互告辞,江湖不见吧。” 陈唵又笑了,服务员适时的送上咖啡,他把咖啡往向海面前推了推:“呐,你在国外喝的卡布奇诺。” 向海低头看看咖啡,一个没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上头的奶盖,对面的人又笑开了。 “你出汗了。” “还好,没热。”向海低头又舔了一口奶盖,就势躲避一下他伸过来的手。陈唵微微眯了眯眼,收回了手,又是一笑。 “小海,你现在定居s市吗?在这里做什么?” 向海专心喝咖啡,随口呓语了一句:“你又管不着,我干嘛要告诉你?” 陈唵看着他葱白的手指拿着焦糖色的咖啡杯,他突然伸出手捉住向海捏着咖啡杯的手,果不其然,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充满了惊诧,随之就是愤怒。他的手一疼,再抽回来时,手面上多了一排牙印。 “服务员结账。” 向海从兜里抽出两张皱巴巴的50元往桌子上一拍,出了店门。陈唵忙拿出钱包掏出300块放在桌子上,拿回桌子上两张皱巴巴的50块就去追人。只是等他追出去时,人已经没影了。 他喘着粗气,在门口站了会儿,不死心的又回到咖啡店里,叫过刚刚那服务员:“刚刚那个人你认识吗?他是不是经常来这里喝咖啡?” 那个服务员茫然了一下:“你说他啊。他是干什么的我不知道,不过他经常来喝咖啡,每次也只喝卡布奇诺不加糖。我有一次很奇怪问他为什么只喝这个,他说他一个朋友喜欢给他点这个。” 陈唵落寞的眼睛里突然爆射出强烈的光芒。他抿了抿唇,渐渐露出一丝笑意。 “他来这里的频率大概是多少?” 服务员想了一下说:“每周三次,每次都这个点。” 陈唵看了一下腕表的时间,现在是下午的3:00左右。他跟服务员道谢,低头看了看手里两张皱巴巴的50元,无声地笑起来。 向海回到电影院,路过楼上客厅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人还在睡。他无声地笑了笑,匆匆回自己的房间脱下皱巴巴地白衬衫和西裤,换上自己的睡衣。手机嗡鸣一声,他点开信息来信人不详: “服务员已按照原计划行动,一切顺利。” 他掀开窗帘的一角,看到咖啡馆门口站着的陈唵,他歪了歪头,阴沉沉地笑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向海给林亦蓝夹了块鱼,林亦蓝给他夹了一只鸡腿。许江和许同学在边上捂眼睛,一桌4人笑成一团。 向海说:“我还要在s市,多呆几天,如果你要回去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林亦蓝正弃着鱼刺,眨巴着眼睛。 因为原本打算明天会回去,她没想到他突然要留下。虽然她知道他有事情瞒着自己,但她也不好问什么,只作无所谓道:“你有事情啊,那我自己回去好了。” “我送你。” “不用你送啦,来来去去多麻烦,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许江受不了了:“哎,我说你们两口子粘粘糊糊的讨厌不?这还有孩子呢!” 许同学也跟着一溜神气:“对呀,对呀,我还是个孩子呢!” 林亦蓝和向海总算结束了,这个死循环。 四人吃完晚饭,李衡带着晏姜来了。晏姜自然又是围着向海转,向海客气的保持距离。林亦蓝微笑的看着两人。李衡微笑的跟许同学聊天。 奇怪的气氛保持了有半个小时,李衡才带着晏姜告辞。他们二人一告辞,许同学也打了哈欠,许江二人也告辞了。 夜已深,正当眠。 向海从头上拽下半湿的毛巾扔在桌子上,他拿起晏姜,偷偷塞给他的档案袋打开从里头拽出两页纸。第1页是他的复诊报告,他随便看了两下,嗤笑着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第2页是林亦蓝的复诊报告,他从上到下仔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看。看完后,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再次把那个报告的最后几个字看一遍。 “病人情绪已有明显好转,建议持续用药,直至康复。” “有明显好转。” 他把这几个字含在嘴里滚了又滚,抱着报告倒在床上叽里咕噜笑了半天。才拉过边上的被子盖在身上,开始入睡。 45 闹场子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病人情绪已有明显好转,建议持续用药,直至康复。” “有明显好转。” 他把这几个字含在嘴里滚了又滚,抱着报告倒在床上叽里咕噜笑了半天。才拉过边上的被子盖在身上,开始入睡。 第2天林亦蓝还在睡梦中门就被敲响了。她睡眼惺忪地去开门,向海拿着一个密封袋递过来,笑眯眯地说:“你前阵子不是说爱做梦吗?我早上在一个老中医那里配的中药,你按时喝。人家说按时喝三个月,就差不多痊愈了。” “哦。” 林亦蓝抱着密封袋儿有点发呆。向海揉了揉她的头发,催促道:“还不快去收拾一下,这么丑出门,可不许跟别人说你是我的人!” 林亦蓝瞬间清醒过来,一双乌溜溜地眼睛瞪着向海。向海得逞般哈哈大笑。林亦蓝揉着自己的头发回去洗漱了。 等她神清气爽的下楼,向海早已在楼下等了许久。伸手接过她的小包拎在手上。 “把我送到那里等车就行了。” 向海没说话,眼神示意她在前头走。他戴了个黑色的棒球帽在头上,衣着也穿了极为夸张的宽大的T恤,黑色的哈伦裤下一双白净的脚穿着人字拖,显得不伦不类。 林亦蓝呆呆地看着他这一身打扮,谁知向海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反着金光的墨镜,反手戴在脸上,得这下子更加叫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许江在柜台后头笑得前仰后合,目送两人离去。 向海身材高挑,露出的皮肤几乎是反射着太阳的光,即使这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好像更能彰显他的肤白腿长和美好的下颌线。这人好看的如同阳光下的泡影一般。 他一双廉价的塑料人字拖穿在脚上,走着走着发现身边没人,回头一看,林亦蓝已经被他落下好远。 他莫名其妙的拿下眼镜,用眼神问他怎么不跟上来。那人像是回过神来,一路小跑在人群中迅速靠近他,不知怎么的,像是没刹住车一样,一下撞进他怀里。莫名其妙的意外,令两人都愣了。路边的行人倒是见怪不怪了,反而惊讶于这个不伦不类的男生拿掉墨镜,倒是人模狗样的。 向海摸了摸林亦蓝漆黑的长发,反手把墨镜戴在脸上,柔声问:“怎么了?突然舍不得我了,还是突然发现我魅力四射,怕我跟别人跑了?” 林亦蓝缓缓抬起胳膊圈住向海的腰。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好像真怕他就像是阳光下的幻影一样突然消失。她有些惊慌地抱紧他的腰。 越抱越紧,越抱越紧。 向海失笑:“不要担心,我现在不会离开你的。” “那你将来会离开我了?” 向海沉默一下,透过墨镜,眯着眼看向那间咖啡馆,笑容逐渐变冷:“林亦蓝,我现在必须离开一段时间。你乖乖地在家等我,我会回来的。” “那你说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我?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向海摸着她的头发笑了笑,“哎呀,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定个日子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见的面,我们就什么时候分开,怎么样?心里有个定数了吗?” 林亦蓝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向海,发现自己的视线被墨镜挡住,她又一把把他脸上的墨镜扯掉,一脸认真的说:“向海,我好像喜欢你了,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向海面上的笑容越来越淡,他看着那双真诚的眸子,缓缓把墨镜拿回来,戴在脸上。在对方的面部表情越来越严肃的时候,他露出一个笑来:“哎呀!好巧哦,我也是。乖乖的在家等我。车来了。” 林亦蓝松开向海的腰,接过他手里的包,一步换三回头。向海朝她微笑挥手。 “没关系,打电话给我,等我回去。” 林亦蓝在公交车上投了币,迅速走到后头靠窗的位置,打开车窗,与站在外头的向海对视:“我等你回来。” 车门缓缓的关闭,双方的笑容都渐渐的淡去了,一转弯,什么也看不到了。 向海对着公交车消失的方向站了许久,腰上那紧紧的束缚感仿佛还在,他伸手摸了摸,笑了。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林亦蓝。若是你知道了一切,仍然喜欢我的话……” 他没继续说下去,只是低着头在街上游走着。遇到一个卖气球的,买了只绿色的气球牵在手里,如同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慢慢走回了许江的电影院。 他还没说什么,就被许江一顿讥讽:“又不是见不着了,至于这样吗?我说你们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我这里倒是可以提供你们结婚的场所的,不收费,我来当证婚人怎么样?” 向海朝他呵呵一笑。 “得了得了!人家在上头等着你呢。” 两人到了3楼客厅,一个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只绿色的气球。但他的气球像是泄了气一般,软软的扁了下去,这人仍然把这只气球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一般。 “小寻。” 沙发上的人抬起头来,眼睛放光的盯着向海手中那只绿色的气球,向海朝他招手,他便抱着怀里那只瘪瘪的气球凑了过来,兴高采烈地接过向海给他的气球。 “谢谢哥哥。” 向海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寻一脸满足的抱着绿色的气球,嘴里开始巴拉巴拉的说:“白氏的老爷子已经明确表示,谁能拿下s市的星辰项目,谁就是下一位接班人。所以从去年开始他们父子俩就已经成了竞争的关系,并且互相找对方的麻烦。陈蔚的妻子有意偏向自己的儿子,已经把手中持有的4%的股票全部给了陈唵,现在二人手中持有的股票相等。陈蔚对此毫不知情。” 向海问:“他们父子俩是否握有对方的短处?” “当然。”小寻对着绿色的气球又是摸又是亲,最后抱在怀里一脸享受的说:“陈蔚在国外的时候就已经给陈唵下了套,拍了许多陈唵与男男女女出入酒店的照片。陈唵也暗地里找了私家侦探调查陈蔚,好像是他母亲给他提供的线索,目前调查到了,一个叫何无的一个已逝男人身上。” “他查出什么了?” “并没有查到什么,但是陈唵找到了陈蔚当时的同学死党,得知陈蔚在上学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同班的男生,因为那个男生拒绝了他,他就用了一些阴招另那个学生被退学。之后辗转又找到了已婚的那个男人,用尽了手段,把那个男人逼得半死,最后离了婚不知去向。陈唵准备把这件事当做反击的利器。” “能找到当时他那些同学吗?” “只有尽量了,自从被陈唵找到过以后,那些同学生怕糟了陈蔚的毒手,几乎全都躲了起来,如果你能多给我一个气球的话,我就能帮你找到。” 向海失笑,掏出100块钱递给许江:“去给他买50个绿色的气球。” 许江翻了个白眼儿,但还是拿着钱走了。向海靠近小寻,说:“陈唵走了没有?” 小寻刚刚得知自己可能会拥有50只绿色的气球,高兴得几乎跳起来,连说话都带着笑意:“那家伙还没走呢,小红跟我说,他一天到晚窝在咖啡馆里等昨天那个人。酒店的阿军说他昨天叫了一个特殊服务,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孩子。” 向海的脸黑了黑,一阵反胃。 没多久,许江就拿着一束绿色的气球上来了,小寻欢呼着迎过去,高兴的伸手借了50只绿色的气球,蹦蹦跳跳的走了。 “哎呀,你瞧瞧人家,有一技傍身,又能保持童心不受世间纷扰,这才是做人的乐趣呀!” 向海难得赞同许江的意见。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叠100的递给许江:“给我换零钱,从大到小的面额都要。另外给我准备一个破钱包,越破越好,还有几套……哎,算了,我自己去买吧。” 许江拿着那一叠崭新的100元,纳闷地看着他。 “我说你这人就不能把话说明白点。” 向海不耐烦的朝他挥手赶人,许江一耸肩,拿着那叠钱当扇子,扇着风吹着口哨就下楼了。不就是换零钱吗?他零钱最多了。 许江这边刚下楼,向海把黑色的棒球帽往头上一罩,墨镜一戴,穿着人字拖又下楼去了。他找了个小店铺,买了根棒棒糖随意的在嘴里含着,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懒散地看着两排小店铺。 走着走着,他白净的脚步一停,一弯腰,躬身进了一个小店铺里。随便拿了几件衣服让老板给装到塑料袋里,付了钱,提溜着一只小塑料袋儿又溜达回来了。正迎上许江龇牙咧嘴的下楼,嘴里正含糊不清地骂骂咧咧,估计又说自己的坏话呢! 向海舌头绕着棒棒糖搅了一圈,露出一个邪笑来:“呦,忙着骂人呢!” 许江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一见来人正是那难缠的家伙,赶紧满脸堆笑的下来扶人:“说的哪里话呀?我怎么敢骂你呢?你可是我顶头上司啊。”他满脸贼笑地硬是把向海给“扶”到楼上去,又伺候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十分手贱的拿起那个黑色的小塑料袋解开了,从里头拽出几件皱巴巴的地摊货,都是些老爷爷老太太穿的衣服,他随口一问:“这……不会给我买的吧?” “真聪明。” 许江眼珠子快掉下来了,懵了许久,捏着花里胡哨皱巴巴的衣服又问了一遍:“这是给我买的?” “你好聪明哦,又答对了。” 46 作恶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许江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一见来人正是那难缠的家伙,赶紧满脸堆笑的下来扶人:“说的哪里话呀?我怎么敢骂你呢?你可是我顶头上司啊。”他满脸贼笑地硬是把向海给“扶”到楼上去,又伺候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十分手贱的拿起那个黑色的小塑料袋解开了,从里头拽出几件皱巴巴的地摊货,都是些老爷爷老太太穿的衣服,他随口一问:“这……不会给我买的吧?” “真聪明。” 许江眼珠子快掉下来了,懵了许久,捏着花里胡哨皱巴巴的衣服又问了一遍:“这是给我买的?” “你好聪明哦,又答对了。” 向海拿掉墨镜,朝他挤了挤眼睛,漂亮的眼睛里充满狡黠的笑意。许江把衣服朝他脸上一扔:“不穿,说什么我也不穿,你叫我爸爸我也不穿。” 夜晚来了,有钱人的天堂的门也就打开了。 今儿有名的天堂会所《芍药花开》就被包了场,据说是一些上流的公子哥儿在一起聚会享乐,一些人已经从不断停在门口的豪车里,看到了许多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女明星。女星们踩着细细的高跟鞋,扭动着妖娆的腰肢,在服务员的引荐下进了各自的包间。 灯红酒绿,美酒佳人。空气中燃烧着金钱的味道使人迷醉。 舞厅中央正扭动着一具魅惑的肉 |体,衬衫网袜,皮靴细高,衬着舞厅内性感音乐,显得更加魅 惑撩 人。 口哨声和喝彩声,一浪接着一浪,把气氛推向巅峰。 而就是此时,却掺入了不和谐又响亮的声音:“小红!是你吗?小红——你怎么穿成这样?你快给我下来!” 混乱的舞厅短暂安静了一下,撩人的音乐仍然没心没肺的开着,而舞池上头的那个舞女却是不跳了,正与一个人拉扯起来。人们开始起哄起来。 “怎么不跳了?接着跳接着跳——” “是啊,我的钱白给了吗?快给我接着跳!” “……” 舞女无奈,又重新扭 动身体,而那个突兀的声音却又响起来了:“小红我不赌了,我再也不赌了!你跟我回家——” 这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招,竟然已经爬上了舞池中央。在灯光的闪烁下依稀能看到这人穿着一身市场地摊货,皱巴巴衣服上印着乱七八糟的花纹,一头乞丐似的乱发似乎正冒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异味。身材倒是挺高大的。他一把抓住了舞女就要把人往下带。 下头付过钱的客人可不乐意了,一个个涌到舞池边上,就要冲上来揍人。这时不知从哪里连滚带爬冒出个人来,这人身形高大细长,也穿着皱巴巴的乱七八糟花纹的廉价衣服,裤子也是皱巴巴的黑裤,竟然穿着一双人字拖,脸上戴着一副廉价的眼镜看起来有点呆呆傻傻。 “不要打人,不要打人,这是我兄弟的女朋友,他带回去没有错啊!” 背景音乐不知被谁悄悄关了,他有些发抖的声音被一群人恶意的哄笑衬地干瘪无力。 “滚下去,我们要看美女跳舞,你两个臭男人发来干什么?” “臭男人滚下去,女人留下——” “要她不跳也可以,但我可是付了钱的,她不跳你跳啊?” 那声音像是抓住了生机一般,立刻应了下来:“好哥们,这可是你说的,让我兄弟和他女朋友走,我就下来跳。你说的可不许反悔,就是你!” 这人一双眼睛藏在眼镜后头,凑近了盯着刚刚说话的那个人,那人被他瞧得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眼前这个书呆子,最后视线停留在他白净的脚踝上,撇了撇嘴:“你个臭男人长得这么白。对!这是我说的,他不跳可以,你给我留下来跳!” “嗯,既然各位这么想看我跳舞,那我就不客气了。喂,你赶紧带小红走,别妨碍兄弟我赚钱。” 众人齐声哄笑。他朋友似乎骂了骂咧咧几句,拽着那个女人就走了。 撩人的音乐又响了起来,灯红酒绿中并无其它突兀的声音。台下,无论男女的视线都盯在舞台上那个在表演青蛙打滚的人的身上,实在不明白,这人到底有多臭不要脸,竟然敢留下来跳舞。 这人举止动作滑稽有趣,看得久了,竟然也有人捧场的给了两个掌声。于是这人又继续卖力的地扭动自己的青蛙腿,笨拙的动作又勾得一群人哈哈大笑。 众人正笑着,突然一个人从人群中分了条路,走到舞池前,他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舞台上正在表演狗熊打滚的人,胸腔里喊了一声沉沉的笑,他双手撑在舞台的边缘上,探着身子往前,轻轻叫了一句:“小海。” 正在做着滑稽动作的人身形突然一顿,仿佛受到惊吓了一般扭头看过来,在黑暗中终于和这人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对视上。他面上好似很惊慌,连滚带爬的下了舞台,往人群外挤去。 这人哪能放过他,迅速跟了过去。事情太突然,众人呆了呆,场面顿时乱七八糟,有人哄笑,有人伸手阻挡,也有人使坏摔了脚,向海挺不凑巧地中了招。正好被后头赶来的陈唵抓了个正着。 “小海,你要往哪里逃?” 向海对他翻着白眼儿,一把打掉他,钳制住自己胳膊的手:“你搞错了吧,我只是饿了想去吃饭而已。” “那你想吃什么?我请。” 向海似乎非常饿的连吞了几口口水,眼睛转了转,掰着手指头开始数:“烤鸡烤鸭烤鹅,宫保鸡丁麻婆豆腐,腌笃鲜地三鲜……还有好多好多呢!你确定请我吃吗?” “当然。” “那好,走吧,跟我来,我知道谁家最好吃。” 向海说这也不叫人,自顾自在前头带路了。陈唵赶紧跟在他身后。留下当场懵 逼的一群人。 二人左拐右拐进了一家装饰地红红火火的店里。 向海也没问陈唵的意思,迅速地报了一串菜名,服务员拿笔记得飞快,最后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陈唵。陈唵一点头,服务员干净利索的收笔,下去报菜去了。 陈唵目光沉沉的看着向海,向海被他看得不自在,拿起桌上的菜单挡在面前。对面那人见他生气反而笑了:“谢天谢地,你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一点没变。” 向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陈唵说:“我一直在找你,只是没想到你回了国,看来我这次回国是对的。” 宫爆鸡丁上菜比较快,接着是麻婆豆腐,地三鲜也陆续上来了。向海确实没吃完饭,赶紧拿了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在嘴里嚼着安慰一下自己的胃,至于边上人说了什么,并不重要。 陈唵却在边上不依不饶地接着说:“小时候我是挺爱欺负你的,但你要相信我,欺负你并不是我的本意。其实我的本意是……想让你注意到我。” “哦。其实你不欺负我,我也已经注意到你了,因为你当时是我们班最高的。”向海面前放了一盘烧鸡,他一块下去夹了个鸡腿在嘴里啃,汁水在味蕾间绽开的感觉,令他迷恋不已,这下更加不在意边上的人说什么了。 向海在胡吃海喝吃了个半饱,边上的人巴拉巴拉说了半天。他拿着餐巾纸擦了擦手和嘴,一脸惊异地看着对面的人。对面那人正讲到自己此行回来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找你;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成为白氏企业的继承人。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我已经和唐卿卿结婚了。” “哼!你是在向我炫耀你的成功吗?” “你误会了。唉……我知道你讨厌我将她抢走,但是我也是又苦衷的……我又何尝好过?”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向海,向海冷笑:“我可不信,你要是能叫我见见她,我倒是可以考虑相信你。” “好。”陈唵干脆地答应,“H市后天的名流聚会。那个时候,我会安排你们见上一面,但是你要答应我,从此以后你就不要再惦记她了。” 向海面露痛苦之色,拳头紧紧攥了攥,才说:“好。” 许江从3楼的窗外看到那辆漆黑的劳斯莱斯停在对面楼底下,向海穿着那身破破烂烂的地摊货从车上下来,另一人也下了车,头发梳的苍蝇拄着拐棍都能打滑的,是个贼眉鼠眼的人。他见向海随便挥了挥手,转身就进了对面的小巷子里,那贼眉鼠眼的人跟了一小段,似乎被骂了几句,站在那里看了会儿才回到车上,车灯闪了闪,开走了。 等向海回到3楼自己房间的时候,毫无意外的发现许江在他房里。许江拆开一袋湿纸巾,擦了擦眼睛,念念有词:“我的天哪,真是辣眼睛!你真是辛苦了,没被占便宜吧?” 向海笑眯眯地脱了人字拖往他身上甩,满意的看着两个鞋印在他不菲的西装上,他光着脚蹦上了沙发,选了个地方舒服的窝着。 “唉唉,我说老板,你能不能讲点素质?洗完脚再上我的沙发?还有,不要拿你的破拖鞋来污染我高贵优雅的高档西装好吗?” 话还没说完,又见向海拿着他那破眼镜又瞄准了自己,他立刻闭嘴。向海也就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眼睛半阖着,似乎在想事情。 他呆在边上没说话,大半天后,才听到向海在那里嘀咕:“哎呀,吃撑了吃撑了,好难受。我陪我溜达去。” 许江几乎想掐死他。 47 宴会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许江话还没说完,又见向海拿着他那破眼镜又瞄准了自己,他立刻闭嘴。向海也就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眼睛半阖着,似乎在想事情。 他呆在边上没说话,大半天后,才听到向海在那里嘀咕:“哎呀,吃撑了吃撑了,好难受。我陪我溜达去。” 许江几乎想掐死他。 向海撇嘴:“瞧你那不情愿的样儿。” 他掏出手机拨通林亦蓝的号码,手机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林亦蓝的声音,通过手机传达过来,似乎有些闷闷的,像是感冒一样的声音,他有些狐疑的问:“你感冒了吗?还是哭鼻子了?” 那头安静了一下,听到一阵水声,接着是是撕拉撕拉的声音,才听到林亦蓝说话:“没什么,不用担心,我切洋葱熏到眼睛了。” 许江在边上插嘴道:“天哪,这是怎样的缘分呢?无论距离长短,辣眼睛紧密联系着你我的情缘……”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拖鞋赶跑了。 向海笑了笑说:“哎呀,真是遗憾,看不到你哭鼻子的样子了。喂,林亦蓝,你是不是想我了?” 林亦蓝那边又安静了一阵儿,才听到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你在那边一切顺利。” 一股暖流从背后一直扎到他的脚心手心儿,最后来到头顶,如同一张温暖的被子将他包围在怀,他感到全身都是热的,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实在很奇妙。虽然说不清楚,但感觉不坏。 “啊,既然你这么想我,那我一定尽快把事情办好,然后,清清白白的站在你面前,好不好?” “为什么是清清白白的站在我面前,难不成你做了不能叫我知道的事儿?” 向海笑:“是啊,就怕你到时候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就不会再相信我了。” 林亦蓝也笑:“那可得看我心情喽。” 两人半真半假,向彼此透露着自己的底线和期待,电话挂完,双方都暗自呼出一口气。时间不多了,得抓点紧了。 “你要的答案已经查到了,但是那几个人的联系方式,我们花了很多心思都没查到。连小寻那边都毫无头绪,他都有些自责了,棒棒糖都少吃了一根。” 向海拆开许江递过来的档案,一页页的翻看着。 “没事儿,这事我来办吧。你去忙吧。” 许江见他表情轻松,也就放心的离开了。 一天之后。陈唵在咖啡馆等了五六个小时向海才晃晃悠悠地晃进咖啡馆。他仍旧穿着那身皱巴巴的衣服,倒是没穿人字拖儿了,知道换了双破球鞋。但他这身衣服也不是个事儿啊。 陈唵拉拉扯扯要带他去买衣服。向海抵死不从。陈唵毫无办法,两人只得直接赶去机场,乘坐飞机飞往h市。 半个小时后,飞机在h市的机场平稳降落。俩人下了飞机就坐上一辆漆黑的奔驰车。奔驰车驶上一段距离,在一片安静富丽的别墅区。停下。 “喂喂,我先说好哦,我进去跟她说两句话我就走。唉唉,你别拽我……” 向海哇哇大叫,被陈唵抓进了宴会厅里。陈唵的身份应该挺高的,一进宴会厅就有专人过来引导他,向海趁机朝他挥手:“你赶紧忙你的,不用管我,只要她来了我就能遇到她。” 陈唵随便交代他两句,也就跟着那个人走了。 金碧豪华的宴会厅里,多数以西装和晚礼服为主,身着优雅燕尾服的男人坐在钢琴前弹着《蓝色多瑙河》。觥筹交错间或是玻璃杯互撞的清脆响声;或是精品甜点散发的香气;亦或者是舞池中央旋转的大红色舞裙和清脆的高跟鞋声音。 向海穿着皱巴巴的衣服走在光鲜亮丽的宴会中,仿佛自带了光环,所有人都盯着他看。他却浑不在意,眼睛直勾勾盯着蛋糕区的美食。直线走到那里,切了块儿大蛋糕捧在手里吃着。他对每一个朝他投来好奇目光的人报以微笑,哪怕每个人都对他翻白眼儿,或是目光异样地看着他。他乐呵呵地笑了。 等他一块蛋糕吃的差不多了。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他舔着蛋糕回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几个小青年儿包围了。说小青年倒是过分了,毕竟周围几人都是西装笔挺,看起来身家不凡的年轻人。 他有些纳闷的问:“就算我蛋糕吃得再香,你们也不用围着我看吧?” 那几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怪异,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说:“敢问你尊姓大名啊?好像我们宴会没有请你这号人物吧?” 向海嘬着蛋糕的叉子,翻着白眼儿:“干什么干什么?我可是你们宴会的主人亲自请的,我的身份可尊贵着呢!你要是得罪了我,当心我让他立刻让你滚蛋哦。” 他这话语气倒是挺温柔,但内容几乎把这个人给气死。 另一人立刻忍不下去了:“哎哟,挺嚣张啊,蛋糕好吃吗?” 向海勉强点头:“还成吧。” “光吃个蛋糕多没意思啊,你既然说是宴会主人亲自邀请你的,走,跟哥几个到那边喝几杯。你要是能把我们其中一人喝倒了,我就叫你哥。” 向海看傻子一样看这人:“哎呀,长得人模狗样的,我要是你哥的话,那岂不是骂我自己?” “哎,你这人说什么呢……” 他卷着袖子就要冲过来理论,被另一人拦了下来。这人一副笑眯眯的姿态,说:“兄弟,哪条道上的?像你这么嚣张的倒是没见过几个。” “切,”向海扔下一个空空的蛋糕盘子,又端起了另一个,美滋滋的吃了几口蛋糕,才不乐意的说:“这下见到了吧?小孩子真是没见识。” 这人脸上的笑也端不住了,几个碍于身份的年轻人几乎暴起。这时从人群后头分开一条道儿来,周围看热闹的人脸色都变了变。那几个要冲过来理论的人也都相互使着眼色住了嘴,在这人来到面前的时候恭敬的称了一声:“陈叔叔。” 向海眼睛里的光蓦然的亮了,噙着莫名的笑意回了头,目光对上一双锐利的眼睛。他嘴里嚼着蛋糕,上下打量着对方。西装笔挺,一看就价格不菲。一双皮鞋擦得能当镜子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有点儿像黑色的足球?只是那双眼神让人觉得极其不舒服,好像在窥探别人心中的秘密一样,给人一种强烈的被侵略感。 向海皱着眉头跟他对视一眼,又转过身来继续吃蛋糕。 陈蔚黑沉沉的眼睛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把宴会厅闹的一团糟的人。只是这人不知是脸皮太厚,还是完全不拿在场的人当回事,只一味的吃着蛋糕,看那动作倒是享受得不得了。 他几步走到年轻人跟前,近距离看着这个年轻人旁若无人的吃着蛋糕,那副安逸的姿态,倒是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他挑了挑眉,说:“你好,我叫陈蔚。你将我的客人得罪了好几个,准备拿什么来补偿我丢失的面子呢?” 向海三两下咽下去口中的蛋糕,朝他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指着手中的蛋糕,说:“既然驳了陈先生的面子,我自然有补救的办法。能否借用一下您的蛋糕呢?”他看到自己的指头上蹭了一点奶油,笑眯眯的凑到嘴边舔干净了。 “……请便。” 向海端着手里的蛋糕原地绕了一圈,与好几个人对视,又朝好几个人无害地微微一笑。 “那鄙人就献丑了。” 背后的钢琴已经弹到了贝多芬《悲怆》的第三乐章。 他跟随着音乐牵动着身体。把旁边的水果推到一边,腾挪出一片米色的桌布,他拿起长长的切蛋糕的塑料刀把白净的奶油抹到桌布上,他听着周围的一片惊呼声,唇边勾起一丝嘲弄的笑。用塑料刀挑起边上粉色的奶油覆盖在白色的奶油上,胡乱涂抹起来,末了,勾起边上纯白的桌布将蛋糕刀上的奶油擦干净,又挑起绿色的奶油,继续涂抹。 周围的嘈杂声渐渐安静下来,等到他放下蛋糕刀的时候,四周已经落针可闻了。他看着桌面上自己的作品,皱了皱眉,像是不满意,拿起旁边的红酒,喝了一口,往蛋糕上一喷,所有的奶油开始与红酒发生反应,此时才真正的显示出了桌面上的图案。 一个身着宽大袍袖的古代人,正手执笔墨书丹青。褐色的长桌上是一张米白的宣纸,宣纸上嫩绿的叶子上托着一朵淡粉色的大牡丹。牡丹含羞带怯的半开着,一只蝴蝶将落不落的悬在边上,仿佛在辨认这朵花的真假。 倘若退后几步,场景却截然不同。 后头的人看到的则是一盏糊着红色纱窗的灯笼,纱窗上不知用何种的丝线绣着正在笔墨丹青的古人。烛火的亮光透过纱窗钻出来,纸上的人与花仿佛都活了一般,仿佛能嗅到笔墨的香气和牡丹的芬芳。 随着钢琴声最后一个键的停止,一切归于宁静。但人群却开始嘈杂起来,逐渐人声鼎沸。 向海回过头来,得意洋洋的看着陈蔚:“怎么样?我的致歉礼还行吧?” 48 赔罪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随着钢琴声最后一个键的停止,一切归于宁静。但人群却开始嘈杂起来,逐渐人声鼎沸。 向海回过头来,得意洋洋的看着陈蔚“怎么样?我的致歉礼还行吧?” 陈蔚目光阴沉地看着他的画,他抬起黑沉沉的眸子,好像是要将眼前的人看穿一样,声音低沉的问“你是跟谁学的?” “这可是我自创的!” 陈蔚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唇一勾,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来“很好。你叫什么?” 向海正拿牙签戳着一只草莓吃,但这草莓有点酸了,他皱着眉头还是把它吃完了。他无视陈蔚的问话,极没眼力劲儿的捂着肚子问陈蔚“洗手间在哪?我吃的太多了。” 宴会厅里一室寂静。 陈蔚眉头跳了跳,他身边的助力给向海指了一下方向。向海感谢了一句,丢下一大摊子人,捂着肚子一路小跑没影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说什么好。渐渐的,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在那幅神奇的画上,虽然这只是奶油画的,但不妨碍它的美感。 陈蔚盯着奶油画看了许久,助理见他像是忘记还有重要事情,硬着头皮提醒一句。陈蔚冷冰冰看他一眼,助理一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去查查陈唵今天的宴会都请了那些人。查出这小子的一切。” 向海捂着肚子假装去卫生间,却别人不注意溜进了一个房间。他轻敲了一下门,门从里头打开,他扭身进去把门锁上。 漂亮的纯白晚礼服打着荷叶的边儿,剪出一个美丽的弧度,衬着她腰线更加细腻妩媚。只是穿它的人却紧皱眉头,双目上下打量着向海,一副想靠近又不得不忍住的样子。 向海可没那么多讲究,他来到这人跟前,热乎乎的叫了声“卿卿。” 唐卿卿听到这久违的两个字简直要落下泪来。她的名字没什么特别,只是经过这人的口叫出来,总有那么股子温和的劲儿,让人觉得世间所有烦恼都是庸人自扰,让人忍不住想呆在这人身边,像是就能远离糟粕一般。 向海见唐卿卿红了眼圈,他在自己皱巴巴的衣服里掏啊掏,终于掏出一包纸巾来,完完整整的递过去。唐卿卿接过纸巾,发现这纸巾是她一直爱用的香味儿,并没有开封,是全新的。 “小海哥!” 她的眼泪一下蜂拥而出,像个孩子一样,扑到他怀里呜呜大哭。向海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看到那个背影就觉得是你,我就跟着来了。好了没事了,有什么委屈,如果愿意说的话,我洗耳恭听。” “我错了。就像你说的,他娶我真的是有目的的,哪怕当时我们装作很亲密的样子来试探他,他只是表现得吃醋而已。但我仍然选择嫁给他。我不知 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我很害怕……” 唐卿卿哭了很久,乱七八糟也说了一堆。向海一直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她。 许久后她才抽噎着从向海怀里离开,撕开她最喜欢的香味的纸巾,擦着眼泪和鼻涕。 向海却是神情凝重,目光沉沉的盯着唐卿卿“陈唵这个人确实有点问题。卿卿我要见白木灵。” 唐卿卿茫然地看着他。 那边总算闲下来的陈唵到处找向海,向海却早就在唐卿卿的引领下出了宴会厅,坐上车子来到白木灵位于远郊的住处。 唐卿卿看着向海,强忍着心头的笑意,严肃的说“其他的都没什么,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提起油画两个字。” 向海也不知听没听进去,盯着一头假发,穿着一身黑色女式风衣跟在唐卿卿身后上了楼。路过的跟唐卿卿打过招呼后,几乎全都看向这个身材奇高的女子。女子走路姿势怪异,一头乱蓬蓬的长发也不知多久没有梳洗了,定在头上上顶着一团乱蓬蓬的鸟窝。 这个女人倒是淡定,甚至搔首弄姿地朝一个男性家伙挤眉弄眼,那个男性家仆如同受到惊吓一样浑身一哆嗦咚咚咚跑下楼去了。 唐卿卿回头看了一眼向海,抬手敲敲门,进去了。向海家门口站着。没有多久门又打开了,唐卿卿示意向海进去,她留在了门外。 向海本以为里头的装修应该是富人们喜欢的那种豪华,没想到里头倒是素简地很。白木灵坐在一张漆黑的咖啡桌前看着报纸,右手边放着一套青瓷茶具,面前摆着一杯红汤茶水,向海闻了闻,是普洱。 白木灵抬头看着这个刚刚踏入自己领地的年轻人,她礼貌又优雅的朝向海点头致意,示意向海可以坐在对面。向海那滑稽的扮相也没让她起一丝波澜。 “白女士你好,我叫向海。我今儿来,是来帮助白氏渡过危难来了。” 向海扔掉让他很难受的假发,从自己皱巴巴的衣服里掏啊掏,掏出一支折叠成方形的东西来,左右撑开了,是一只档案袋。他往对面的女人手里递过去。 白木灵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去。打开几张什么东西的复印件。她看了几行后,发现是一个人的日记。 15分钟后。 家仆们看到那个衣着怪异的长发女人身形妖娆的出了白夫人的房间,少夫人亲自将人送到门口才回来,难道那人是夫人的好友? 唐卿卿回到白木灵的房里,神情紧张的看着白夫人。白夫人放下手中的纸张,看着神情紧张的儿媳妇,面上的神情逐渐平静。 她问“卿卿,这是要你在家族企业和自己的丈夫之间做选择,你会怎样选呢?” 唐卿卿看着白夫人,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犹疑半晌,说 “我选择丈夫。” 白木灵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这与她平时的幽雅恬静极为不符。唐卿卿甚至有点害怕,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等白木灵笑够了,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说“卿卿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相信只喜欢男人的男人。” 唐卿卿面色惨白。 向海出了白夫人的住宅几百米外,一辆黑车停在他身边,他开门上车,黑车迅速消失。 “哈哈哈哈……你是个娘们吗?哈哈哈哈……” 向海坐在后座一把把假发扔在狂笑不已的许江的后脑勺上,低吼“你给我闭嘴。” 他掏出手机看到一个未接来电,他长长的吁了一声,拨通了电话。 “喂?” 那边磨磨蹭蹭许久,林亦蓝才说话“向日葵又长大了一些,叶子绿绿的,看着比以前更漂亮了。我仔细看了看,有的好像要长花骨朵了。” 向海笑“哎呀,那我得抓紧时间回去呀,盼望了那么久,它们这珍贵的花期我可不能错过。” 林亦蓝“蔷薇也都活了,我白天给它们施了肥,希望它们长得快一些。” 向海假哭“你别再说了!我一个出门在外的老父亲,不能亲眼看着子孙儿女按时长大,是多么遗憾呀,你叫它先忍住别开花,等我回去使劲儿开啊。” “哦。” 俩人挂了电话,许江在前头撇嘴“你说你这人,骗人小姑娘骗得这么惨,还在人家面前装无辜装可怜。你要是对不起人家,我都跟你急。” 向海没说什么,只是盯着手机微蓝的屏幕上林亦蓝三个字发呆,眼神飘忽着,仿佛真的看到了打着花骨朵的向日葵,唇微微一勾,无声的笑了起来。 这边的林亦蓝,正蹲在门口看着反着路灯光泽的向日葵。挂上电话之后,她从屋里扯出管子,打开水龙头,手指把管子压扁,长长的水线飞得很远,尽职尽责的浇灌着下面的向日葵。 “多喝点儿,长快些。” 她睡前喝了一包向海给她配的中药茶,一夜好眠。 第2天天没亮,门就被敲响了。她迷迷糊糊地起来开门,门口背着晨光站着的修长身影是那样的熟悉…… “啊?”她的眼睛越睁越大,瞬间清醒过来。她看到了反着晨光的白衬衫和修长的西裤,以及那一脸灿烂的笑。 “早上好,林亦蓝。起来跑步啦!” 嗯……怎么说呢?她好像有点开心。 林亦蓝接过向海的包扔在沙发上。俩人说跑就跑,绕着屋前屋后来来回回跑了半个多小时。向海穿着衬衫西裤跑步也就算了,林亦蓝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又披头散发的跟着跑步,还时不时裂开嘴无声地笑一笑,实在跟神经病有点关系。 最 后俩人在马路边儿上跑,一起跑步的老头老太太盯着两人的背影许久,凑到一起议论着,这男的是否家暴?女的是否被男的打成了神经病? 俩人听着那些老年人的议论之声,相互对视一样,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一路跑回家,各自去浴室冲洗。 林亦蓝洗完澡,看了一下菜单,一个人在厨房乒乒乓乓,好似也有点乐趣。 向海洗完澡随意擦了擦头发,就下楼准备来帮帮忙。他来到客厅,见自己的画箱已经打开了,四只腿撑在地上,上头放着一个画了一半的画框。画框上一片绿意盎然,画的好像是门口的向日葵。 “今天吃什么?”向海来到厨房门口伸头看着忙碌的林亦蓝。 “凉拌苦瓜,炒蒜薹,再炒一个虎皮青椒就行了。诶,你要帮忙吗?” “你忘了,我的实力也是非常雄厚的!” (本章完) 49 访客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洗完澡随意擦了擦头发,就下楼准备来帮帮忙。他来到客厅,见自己的画箱已经打开了,四只腿撑在地上,上头放着一个画了一半的画框。画框上一片绿意盎然,画的好像是门口的向日葵。 “今天吃什么?”向海来到厨房门口伸头看着忙碌的林亦蓝。 “凉拌苦瓜,炒蒜薹,再炒一个虎皮青椒就行了。诶,你要帮忙吗?” “你忘了,我的实力也是非常雄厚的,”向海撸起袖子洗蒜薹,洗青椒红椒,又洗了一小块姜,全都干干净净码在盘子里。林亦蓝给苦瓜焯完水捞进凉水里,冷却后捞出,淋上盐 、酱油,又稍微点了点醋,向海伸手把盘子接过去接着搅拌。 林亦蓝转手开始切蒜薹,切了两刀才突然想起来“哎呀,忘记煮粥了。你快去洗点米把粥煮上,煮饭的勺子满满两勺的米量。” “好。”向海把搅拌均匀的凉拌苦瓜放在小茶几上。往电饭煲里添了两勺的米,洗干净后往里头加了点水“这些水可以吗?” 林亦蓝伸头过去看了看“不够不够,再加这么多。嗯,好了好了,可以了。你吃南瓜吗?冰箱里还有个小南瓜,吃的话可以放一点。” “我去拿。” 向海从冰箱里拿出那只金黄的小南瓜,像篮球一样在手里掂了两下,手感略重。他在水龙头下洗了洗,用去皮的刀慢慢刮着。林亦蓝把菜都切好了,码在盘子里,从向海手中接过小南瓜,一刀分下来一半儿,里头的籽儿去掉,在切菜板上,均匀的切成小块儿,放在电饭煲里通电,盖盖儿。 “为了保持菜的口感度,我们就等粥煮好再炒菜好了。” 林亦蓝取出两只杯子,从透明的玻璃茶壶倒出两杯玫瑰清茶来,一人一杯端着来到客厅慢慢啜饮着。 “你那画儿画的不错。” 林亦蓝看到自己忘记收起来的油画,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人家看也看到了,她也就大大方方地问“哪里不错?” 向海修长的手指点着每片绿叶上的细碎反光,“嗯,反光的晕染和阴影塑造的不错,还有,绿叶的颜色用的不错,只是肥度不够,色彩不够饱满流畅。” “肥?” 向海微微一笑,把手中的茶杯放到茶几上,拿起一管暗黄色的颜料挤在调色盘上,又打开松节油,占了几滴与颜料调和在一起。用刮刀把颜料与油充分融合之后,毛茸茸的刷子像一条白色的裙子,渐渐的沾上了暗黄色的原料。腾挪转移间在绿意盎然的画布上落下暗黄色的足尖,继而踩出一圈圈暗黄波纹,随后大面积铺开。如此反复,画布上多了十几个暗黄色的大圆点。 “加入适量的松节油,可以让颜料在润滑度上更加流畅,颜色也更加 饱满,但是注意用量不宜过多。来,你试试。” 林亦蓝取了明黄色的颜料,挤在调色板上,滴了三滴松节油,小小的刮刀左右涂抹着,充分融合颜料与松节油。她接过向海递过来的画笔,充分蘸取调色盘上的颜料,为画布上暗黄色的小圆圈,添上一排排明黄色的小花瓣,当小花瓣把所有的小圆圈围起来之后,那种因生命而体现出的热闹感,扑面而来。 向海摸着下巴点头:“很不错。” “哪里不错?”爱奇文学 ~更好更新更快 “画的比幼儿园的小朋友强多了!哈哈!” 林亦蓝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此时电饭锅传来一声嗡鸣声,粥已经煮开了。她放下画笔,迅速回到厨房洗手,开始炒菜。向海帮不上什么忙,就继续拿着那只画笔在画布上进行涂抹。等到林亦蓝往空锅里添水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也刚好放下了画笔,拿出洗笔桶,反复冲洗了几次画笔,再用废报纸吸去多余的水,放在画架边上晾干。 他进厨房洗完手,帮忙端菜盛饭。等到终于坐在茶几前喝一口久违的南瓜粥,他才舒服的长呼一口气,笑眯眯地嚼着一根蒜薹:“哎——总算回来了。” 林亦蓝吃着凉拌苦瓜,看他一脸感慨,不禁心生得意。 向海的饭量似乎一朝之间变得格外大,粥不仅被他喝了一大半,三盘菜也几乎全被他包了。林亦蓝只是可怜的啃到几片苦瓜,还是人家好心特意给他留的。 向海满足的拍着肚皮,他擦一把额头上的薄汗,眯着眼睛看着外头的阳光明媚。 “林亦蓝,喜欢荷花吗?咱们看荷花去。” “哪里有荷花啊?”林亦蓝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嗯,在记忆中寻找。” 半推半就的,林亦蓝头上罩着草帽,关了大门,锁了栅栏。 两人坐在自行车上,在大太阳底下兴奋的欢呼着。一路往南。天气太热,倒是没遇到太多的人,俩人丢人的行径没被围观。 向海使劲蹬着自行车,总算有一些微凉的清风吹拂着两人兴奋的面庞。林亦蓝一手捂着草帽,一手扶着破自行车细细的铁架子,向海一个猛转弯,她尖叫了一声,报紧了向海的腰。 向海哈哈大笑,车速再次快乐起来。 林亦蓝鼓着嘴,刚想跟他理论两句,就听到向海说“到了到了,你看——” 她勾头看去,果然看到了一池青碧的荷叶,在来往的风中缓缓摇晃着。水红色的荷花,含羞带怯的开着,好似穿着粉红衣裙的女子,站在碧波水面上左右摇晃,仅小巧的足尖点在波纹上,随着轻风左右晃动着身体,自在如风。 两人对视一眼,自行车往路边一放,两个孩子一般欢呼着顺着水泥台阶跑了下去。本以为下头没人, 谁知在河边儿的阴暗处放了把椅子,上头坐了一个翘着二郎腿的老年人。 这人撑了把伞,开了个西瓜,正拿勺子挖着吃。一看到俩人过来西瓜也不吃了立刻板了脸“干嘛来啦?是不是也来摘花的?” 向海立刻赔笑“哪能呢?老人家,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是为人之本,我们不是来摘花的,只是来看个风景。” “看看风景?这有什么好看的。不是来这儿摘花,就是来摸鱼的。里头不能进,就在边上随便摸摸吧。” “摸鱼?”俩人对视一眼,林亦蓝问“老人家,这里头还有鱼啊。” “有水就有鱼,你瞧瞧那边儿上脚印,都是人家趁我老太太不在这儿偷偷下水摸的。哎呀,也别说我老太太小气,水底下有河蚌,还有螺丝,谁摸着就是谁的。想要摸来赚钱倒是不可能,就图个乐子。” 向海连忙点头,“诶,谢谢您呐!” 老人家继续哼着小曲儿,摇晃着脑袋吃着西瓜。 “喜欢吃河蚌吗?还有螺丝。” “还成。” 向海勾着身子探着脑袋往水里看,还真不少的螺丝就趴在河边儿上。河蚌倒是没怎么看着。他干净利索的脱了鞋,白净的脚缓缓踩进淤泥里,弓着身子保持平衡。 老人家看小伙子下去了,好心的提醒一句“当心底下有一些碎酒瓶渣什么的,一些小孩子不懂事净往里头扔。” “哎——” 向海长长地应了一声。林亦蓝在上头跟着他往前走:“当心水底下会不会有一些玻璃渣什么的。” “嗯,我当心着呢……” 他正说着,脸色突然变了变,像是脚底下踩上了什么。林亦蓝紧张的朝他大叫“是不是踩到什么玻璃渣了?快上来,咱们去医院。” 向海没吭声,从脚底下摸出一个硬硬的半圆形东西拿在手中,用河水洗干净了,笑出一口大白牙“没事儿,是河蚌。” 他把手里的河蚌扔在岸上,林亦蓝凑过去看,那河蚌的壳上一圈圈均匀的弧线从大到小,边缘扁平,中间鼓起,蚌壳的两面半颗紧紧的闭合着。她用手戳了戳,有点冰凉。还不及她有什么反应,向海又往上扔了一只。接着是第2只,第3只。 慢慢的,他偶尔往上扔着螺丝,大大小小都有。摸完一把就扔上来,林亦蓝负责把螺丝捡到一起。 他看脚边的河蚌和螺丝差不多了,就把人叫了上来。向海在河边儿把腿脚洗干净了,穿上鞋子,俩人找老人要了半个西瓜壳,装着河蚌和螺丝。 中途的时候向海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递给林亦蓝“你接。” 林亦蓝接过手机,看一眼屏幕上的一串号码,按了接听键,那边是男人粗犷的声音“喂! 我端午节准备到你这里来过,快点买好菜欢迎我。” 林亦蓝满头的问号,小心翼翼的问“向海他现在有点忙,请问您是?” 那边的人生静了静,有些不确定地试探着问“妹子?” “……许江老板?” “哎呀哎呀,原来是弟妹啊,我说这声音怎么这么好听呢!没听错,我准备到你们那里去过端午节。一定要备好酒菜过来招待我们,我们如果吃的不开心的话,可是会继续打扰你们二人世界的。” 林亦蓝头大,捂着手机的话筒歪着头问“许江大哥说要过来过端午节,端午节不是明天吗?他这么突然。” “啊,抱歉,他知道我在这里的地址,只是我没想到他这么死皮赖脸就贴过来了。” “这倒没事儿。冰箱里的菜不多了,要不要绕点路去超市买点?” “他最爱吃煎饼卷大葱,只能去街上给他买点儿了。” 向海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着便拐了个弯儿,往街上骑去了。 林亦蓝这边许久没有声音,那边许江纳闷儿的直挠头“不会这么小气吧,一听我来就要挂电话……” (本章完) 50 端午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这边许久没有声音,那边许江纳闷儿的直挠头“不会这么小气吧,一听我来就要挂电话……” “喂,许江大哥你过来吧,我们现在就去买菜招待你。” 许江哈哈大笑,拍着自己的肚皮,盯着眼前一片绿色,说“没事儿,我随便等等就成。” 俩人一路风驰电掣,又来到了街上。林亦蓝捧着半个西瓜壳,西瓜壳里装满了河蚌和黑乎乎的螺丝。来来去去惊异的眼神已经影响不到林亦蓝了,她捧着的西瓜壳跟在向海的后头,在集市上穿行着。 走着走着向海,在一个草莓摊子前停下了,买了10块钱的草莓,跟人家要了个袋子把买西瓜壳的河蚌和螺丝倒进去,总算能把瓜皮给扔了。没走几步,就是一个麦手磨煎饼的小摊子,又来了10块钱的手磨煎饼,边上卖葱的老大爷就极力推荐自己种的葱,买葱也就近,那就再来10块钱的吧。 向海提着所有的东西走在前头,林亦蓝空着手跟在后头,视线在向海提着的在塑料袋之间转来转去。看到边上有卖海鲜的,一把拉住向海“咱们买点对虾吧,我看你上次很喜欢吃。嗯……其他的喜不喜欢?螃蟹你吃吗?” 向海被他这老母亲式的问候给惊了一下,咧嘴笑了笑,重重地点头“吃吃,我什么都吃的,只要是你做的。” “还挺好养的。” 林亦蓝嘀咕了一句,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耳朵,接过摊主递过来的塑料袋挑了一袋子对虾,又挑了几只螃蟹,小龙虾也装了20来只这才罢休。结账。 “要两块钱的绿豆芽,豆腐也来两块钱的吧。上次见你挺喜欢吃羊肉的,再来点羊肉吧。” “你决定。” “老板,来30块钱的羊肉。” 俩人边往回走边在集市上溜达着,购买着。从头到尾走了一遍,两人收获颇丰地骑着自行车回去了。两人还没靠近房子,就看到一辆漆黑的奔驰车停在栅栏前。 向海嘀咕了“不会他现在就来到了吧?想在这过夜吗?他休想。”……爱奇文学 ~更好更新更快 林亦蓝歪着头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房子和房子钱,有些眼熟的黑色轿车,咽了口口水“好像是吧。” 两人在门口下车。这时轿车的车灯闪了一下,突然从里头蹿出两个人来“surrise!” 一身灰色西装的许江笑得见眉不见眼,老大一个人了在那里蹦蹦跳跳,制造气氛;一身儿童套装的许尔湖带着个小礼帽,蹦蹦跳跳跑过来握住林亦蓝的手,绕着圈儿蹦达着。 林亦蓝被许尔湖摇晃着回了神儿,赶紧说了几句客套话,掏出钥匙打开栅栏的门,招呼二人进屋去坐。向海把自行车推到杂物间,提着一大堆菜进了厨房。 “我说,你今天 就来了,你晚上睡哪?” 许江粗声粗气地说“还能睡哪?当然睡你这儿,不要告诉我你连客房都没有!如果真没有,我们爷儿俩就睡你那一间,咱仨挤一个床。” 向海一脸的拒绝,许尔湖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眨来眨去,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天哪向海,你每年都到我家混吃混喝,我来你这里过一个端午节都不行啊,亏我还是请假过来的,真是伤我的心。” “真是伤我的心。”许江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附和自己的儿子。 向海头大,林亦蓝在边上笑开了“没事儿没事儿,欢迎欢迎。许同学喜欢吃什么菜?可以点。” 许尔湖兴奋得两眼冒光,跑到厨房去扒拉袋子,兴奋的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哇,有螃蟹,我最爱吃醉蟹了!啊,还有对虾!我要吃油炸对虾,还有小龙虾,麻辣小龙虾!麻辣小龙虾!这是什么啊?我的天哪怎么买这么多的葱?干嘛?要做个全葱宴给我们吃吗?” 他自己在厨房叽里咕噜,林亦蓝在边儿上听着他叽里咕噜,二个大人坐在客厅已经开始喝茶了。 向海和许江,不约而同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又不约而同长长呼出一口气,两人视线对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是长长叹一口气。 向海简直气笑了“你来我这祸祸我,你叹什么气?” 许江说“我终于能够祸祸你了,我是开心到叹气!” 向海微笑的朝他龇了龇牙。 “有事儿跟你谈,有书房吗?” “跟我来吧。” 开灯,开窗,锁门。 许江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他,向海伸手接了过来,边看边听许江说“正如你所料,白木灵将这个寄了过来。另外,小寻动用了他最后的手段,终于找到当年跟陈蔚一起混黑道的同班同学,也就是同他一起对何先生进行污蔑的那几个人。但是,但那些人根本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估计是收了钱了,也怕事儿。” 向海一页页翻看着文件上的字,面上毫无波动。没多久他合上资料,想了想,说“一路小心,到确切的地址,我找个机会亲自过去一趟。” “好。另外星辰项目那块地的竞标,不出你所料除了那父子俩以外,还有第3人出手,目的十分的明确,我想这可能就是白木灵亲自出手了。” 向海看着窗外,缓缓点了头。 许江乐呵呵笑着“哎呀,这一家三口,整的跟仇人一样。乱也好,他们越乱,咱们的把握就越大。” “林姐姐林姐姐,你一定要把醉蟹给我做的好,切开里头的蟹黄都是黑色的才好吃。” “林姐姐林姐姐,麻辣小龙虾,稍微多放一点麻,我喜欢麻麻的感觉。” “林姐姐林姐姐,我刚刚考虑了一下,还想吃个虎皮尖椒,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个嘛……” 林亦蓝拿着小刷子给螃蟹刷洗,许尔湖就在边上团团转,按照自己的喜好提了一大堆的要求,林亦蓝边刷螃蟹边偷笑。 许尔湖说了半天也没人搭理他,他急得小脸皱了起来“林姐姐,你就答应我吧,你看我这饿的身上都没二两肉了!我爸他每天都不管我,我也没有妈妈,我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林亦蓝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许尔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赶紧正了正色,狂点头“没问题没问题,想吃什么尽管提,我都给你达到,只是做醉蟹的老酒家里没有,去楼上跟向海,说让他出去买酒去。” 许尔湖得了目的,转身就往楼上边跑边喊“向海——向海——林姐姐让你出去打杂啦,快点下来,躲在上头干什么?” 向海一推许江,许江利索的去开门,一把抱住扑过来的儿子。许尔湖张牙舞爪地朝向海命令“快出去买酒,我要吃醉蟹!” 向海锁上书房的门,笑眯眯的看着他“哎呀,我家不喝酒,不吃醉蟹,不吃小龙虾,更不吃油炸对虾。你好可怜哦,都吃不到喜欢吃的菜。” 许尔湖愣了一下,硬要挣脱许江的怀抱冲过来跟向海拼了。 “大不了分你两个好了,你怎么这么小气!不对,我是让林姐姐给我做的!做完你一个不许吃,都是我的——” 向海没料到真把人惹毛了,哈哈大笑着退出战场。林亦蓝给他列了个清单,他拿着清单,笑呵呵地绕着许尔湖跑了两圈,昂着头骑破自行车出去买去了。许江一看他那坐骑就直皱眉头,把孩子一放就嚷嚷起来“我说你这人也太小气了吧,就骑个破自行车去买酒,你准备买一口啊?我们俩老爷们不值得你买一坛吗?我开车去。” 向海一看自己不用费力气蹬自行车了,也是很乐意的把自行车一放,坐着他的车买菜去了。 许尔湖瞪着愤怒的眼睛,鼓着愤怒的腮帮子,气呼呼地来到厨房跟林亦蓝告状。 “林姐姐向海,他简直太坏了。我来这里做客,他竟然不能让我随心所欲的点菜!” “给我点就行了,他也不会做。” 许尔湖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冲过来拽着林亦蓝的衣角左右摇晃着撒着娇“林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那我再想想我还想吃什么,凉拌莲藕、糖醋里脊、白切鸡……” “……” 林亦蓝把螃蟹放到一边又开始处理小龙虾。许尔湖开心的在边上跑来跑去,实在无聊了,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外头采购的两人动作很快,不到1小时就买完清单上的东西。许江开车经过烧饼摊,向海强烈 求停车,非得下车买了袋烧饼才作罢。并且要求许江开车带他去了趟桃园,又把许江丢在车上,自己下车买票进了桃园。 没多久,在许江看傻帽一样的眼神里回到车里,二人这才回家。 等林亦蓝把手上的食材全部处理完,外出买菜的俩人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许江把怀里抱着的酒坛子放在厨房的地上,被向海赶出去陪他儿子去了。 林亦蓝正在往羊肉上倒料酒、撒胡椒粉,用手揉捏着羊肉,“你出去陪客人吧,我一个人来就行了。” “他不用我陪。要洗两棵葱吗?” “多洗一点。” 向海剥开葱,在水龙头底下冲洗,接过来林亦蓝递过来的装着八角大料桂皮的盆子,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 林亦蓝抽空翻了翻向海买回来东西,“粽叶买的挺好的,很宽很新鲜,不过要用开水煮一下才能用。糯米和红豆馅儿的可以吗?再放上两颗红枣,有小孩子在这里,那就得把红枣的核也给去掉。” (本章完) 51 星辰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抽空翻了翻向海买回来东西,“粽叶买的挺好的,很宽很新鲜,不过要用开水煮一下才能用。糯米和红豆馅儿的可以吗?再放上两颗红枣,有小孩子在这里,那就得把红枣的核也给去掉。” “我来洗。” 向海把洗干净的花椒大料放在林亦蓝手边,开始收拾刚买的粽叶、糯米以及红豆红枣等东西。 俩人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外头俩客人悠闲的喝着茶,看着动画片儿。许家偶尔感觉到过于无事可做,会到厨房里探个脑袋偷窥俩人,时而会被向海跑前跑后忙着洗东西的身影逗得哈哈大笑,被向海甩水赶走。 晚饭开场,各类菜肴浓郁的香气夹杂在一起,汇成一股难言的美妙香气。许尔湖嗅着小鼻子吞着口水满屋跑,陶醉地哇哇大叫。向海和许江也没闲着,帮忙从厨房往客厅端菜。 林亦蓝挥动着锅铲站在灶台前正在煎青椒,等青椒两面都煎出虎皮之后,把调好的酱汁淋在上头,小火收完汁,端正的码在盘子里,浇上多余的汤汁。 向海把盘子端在手上,看她满脸的大汗,淡淡笑着说“辛苦你了,你坐在那里吧,饭我来盛。” “没有很辛苦,你也忙了一下午。饭我来盛吧,你去招待客人。” 向海快步把虎皮青椒放在茶几上,回头从她手里接过电饭煲,拿到茶几边放着,又回来拿碗筷。林亦蓝靠在墙上看他抢东抢西的拿东西,也不跟他争了,想去客厅倒杯水喝,发现有一只杯子里已经泡上了他的中药茶包,一碰水杯,温度刚刚好。她拿过来喝了大半杯。 “来来,弟妹快坐,别客气,都是自己人。臭小子别动筷啊,大人们都还没来,你臭小子可不要给我丢人。” 许尔湖圆圆地眼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嫌弃的看着许江“你看你说的,我是这么不懂事的人吗?你都不相信我,我老老实实坐着呢。” 嘴里说着,他的肚子却咕噜噜地响了一阵儿,不知是馋的还是饿的。三个人在边上哈哈大笑,他红着小脸儿,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交叠放在桌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盘醉蟹不放松。 等四人终于能够面对面坐着,相互说一句“端午节快乐。”各自哈哈大笑,愉快的开动了。 许尔湖等到所有人都动了筷子,他才拿起自己的筷子迫不及待地夹起半个醉蟹到碗里,歪着脑袋趴在晚上看那半只醉蟹,又看看自己胖乎乎的小手,眉头纠在一块儿。林亦蓝把一次性的手套递过去,孩子欢呼一声,戴起手套就开始对付起醉蟹了。 那盆小龙虾就放在许江跟前,双手戴上一次性手套,干脆利落的一只接着一只吃,辣的炸炸呼呼,痛痛快快,偶尔吃一两粒花生米过过嘴,剩下 时间全部都跟小龙虾,热情地与辣共舞。 不知是习惯还是怎么着林亦蓝,专门对付自己面前的青皮萝卜,偶尔吃一两筷子虎皮青椒,羊肉汤也只吃里头亮晶晶的粉丝,很自觉的遵循着自己菜单上的饮食。向海嘴里嚼着花生米儿,看着她一个劲儿的吃着青皮萝卜,夹了一只小龙虾给她“哎呀,不小心掉进去了。” 林亦蓝一筷子按住那只小龙虾,鼓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威胁他“掉到我碗里就是我的了,我可不给了。” 向海遗憾地盯着她碗里的那只小龙虾,不舍地挥手“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而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许尔湖吃完半个醉虾,辣的稀里糊涂,一边嘴里扒着米饭,一边吐槽“我的天哪向海,你唱的也太难听了,求求你闭嘴好不好?都影响我食欲了。” 其余两人哈哈大笑。一顿饭吃得十分愉快,做的菜也都吃的差不多了,好能吃的三大一小。 许江从车里掏出自己和儿子的换洗衣服,先钻进浴室洗漱去了。向海回自己房间换上新床单。林亦蓝敲了敲门,询问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忙,向海表示自己可以的,林亦蓝也就遵循他的意见,站在旁边监工了。 向海铺床的动作倒是挺熟练很麻利的,看样子以前没少干过这事儿,铺完之后,他有点出汗的擦了擦额头,朝林亦蓝得意的眨眨眼睛“我又会做菜又会画画,还会铺床,天哪我真的太厉害了!” 他看到放置已久的钢琴,掀开钢琴的盖子,笑眯眯的看着林亦蓝“哎呀,我还会弹钢琴,我太厉害了。”他嘴里随意的说着,手上随意的弹了一首铃儿响叮当,十分欢快的曲调,响彻楼上楼下,连正在洗澡的父子俩都跟着哼唱起来。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林亦蓝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哼唱着,遇到不会的歌词就嗯嗯啊啊含混过去。她的视线落在那人欢跳于黑白琴键上的修长手指,干净整洁,毫无疤痕的一双手。她出了神,好似在欣赏什么美丽的事物一样,直到那首曲子终了,那双手只安静的收在向海的大腿上,手腕白净无瑕。 她下意识的抬手看自己的手腕,平日里她都穿着长袖衬衫盖住,只是刚刚洗碗的时候,把袖子卷了上去,此时手腕上的疤痕分外明显,即使那里的颜色已经浅淡了,仍旧看得出几道细长的白色创面。 她突然有些惊慌,把衬衫袖子猛的撸下来,挡住手腕。 向海没注意他这个动作,朝他微微招手“过来。” 林亦蓝以为他看到自己的动作了,有些僵硬无措地走了过去,谁知竟然被他一把拉坐在凳子上。 向海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手背上,他在钢琴上 缓缓弹奏一首曲子,是那首林亦蓝觉得很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的曲子;是那首会让她心平气和,不再烦躁的曲子;也是那首,让她在好几个无助的夜晚感到安心的曲子。 就好像,即将燃起的火苗突然被细润的雨水浇灭一样。林亦蓝心里的烦躁感突然不见了。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两只手上,不对,向海的手上。那双灵活的手啊,就像两只白净的蝴蝶,在黑白的琴键上飞来飞去,起承转合间送给这世间美妙的音乐,令人迷醉,令人放松,这是多么珍贵的礼物啊! 她的视线顺着那只白净的手往上移,看到干净完美的下颌线和那缓缓眨动的漆黑修长的睫毛。他的衬衫最上头两只扣子没有扣上,露出白净的脖颈,甚至能看出骨感干净的锁骨来。像一张白净细腻的宣纸。 林亦蓝从来都知道向海生的好看,是那种带着英气的好看。就像冬天的窗外飘雪,你可以短暂的将它接在手中,却不可以永远的拥有它。你可以欣赏它在空中起舞的身影,但它们堆叠成璧的时候,那种冰凉彻骨的寒意又叫人望而却步。 向海就是拥有这样两种极端气质的人。 许尔湖穿着一身青色的恐龙小睡衣蹦蹦跳跳地上楼,许江穿着灰色的睡衣走的下头,一上楼就见两人手握着手坐在那里弹琴,气氛融洽的不得了,他一股酸劲儿就翻腾起来了,十分嘴欠的说“哎呦喂,忙着呢?” 钢琴声戛然而止,余韵在屋子里转悠了两圈也渐渐消失。林亦蓝收回自己的手,站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向海懒洋洋地回头,目光犀利地看着许江。许江想起自己在人家地盘,他是认一点怂比较好,就缩着脑袋抱着自己的儿子钻进向海的卧室去了。 林亦蓝的心跳有些过快,手忙脚乱的下楼洗澡去了。向海继续把刚才没弹完的曲子弹完,才下楼洗澡。 楼上三个老爷们挤一间,林亦蓝自己一个人一间。自从喝了向海给她的中药包以后,做噩梦的次数也少了点,只是,她好像在无形中渐渐胖了点儿。就像现在,她穿着自己这条睡裤子腰身感觉有点紧。她郁闷地拽着裤子上的松紧,看着镜子里自己渐渐显形的双下巴,无奈的翻着白眼。 第2天一早,俩人出去跑了大半个小时才回来。几人吃完早饭,忙着一起帮忙包粽子。 开水煮完的粽叶变得格外柔软,好拿捏。从粽叶的13处交叉出一个三角形的坑来,往里头装上一点红豆糯米,中间三两颗去了核的红枣,偶尔再掺上一颗蜜枣,再填上上半部分的红豆糯米。粽叶的那一边顺着整体反复缠绕,绳子捆好,最终成为一个相对立体的粽子,就可以放在水里煮了。 林亦蓝从小厨房的活 干惯了,手脚相对利索。俩大男人就不行了,手忙脚乱的忙活一阵,包了几个歪歪扭扭的粽子,还漏馅儿,被林亦蓝和许尔湖嘲笑了好一阵,俩人对视一眼,闷头继续包,内心发誓要一雪前耻。 理想简直太丰满了,但是现实太残忍。等桌上的红枣馅儿用完了,他们改用蜜枣馅儿,蜜枣馅儿也用完了,又包了几个蛋黄的,甚至还包了一些鲜肉粽。直到所有原料都用完的时候,俩人也没能一雪前耻,反而更受一大一小两人无情的耻笑了。他俩也觉得没面子,一个跑去厨房往锅子里添水,一个把粽子全捞进盆里,往厨房端。 林亦蓝和许尔湖看俩人这么识趣,也就大发善心,决定不再嘲笑两人。许尔湖看了电视机,反复按着频道换着台,换来换去换到一个商业财经栏目,正在播报一则简讯,大致内容是说,s市的星空项目竞标已经开始,各方面企业家都有意这块风水宝地,竞争相当激烈,已经炒到了12亿,目前各方都有种势在必得的势头。星空项目的最终交易额会高到多少呢?观众朋友们拭目以待。 (本章完) 52 同性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许尔湖圆圆的眼睛看着刚刚播完的新闻,一撇嘴“那地方空旷的很,怎么有这么多人买它呀?” 林亦蓝不清楚s市的未来布局,没资格发表意见。厨房里的许江倒是开了口为许尔湖解惑“因为那地方是即将重点规划的对象,一块大肥肉。这地呀,谁买到谁赚。你个小孩子每天只知道游乐园动画片,能不能像你爹我一样,博览群书,名震s市啊?” 许尔湖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偷偷凑到林亦蓝耳边说“林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呀,我爸可穷了,他就一个破电影院,那个画廊啊,还是替别人家看的。” 林亦蓝一愣,有些疑惑的问“画廊,什么画廊?” “林姐姐上回不是去过吗?你还在画廊里头看中一幅画呢,好像叫……青椒炒肉。如果你真喜欢的话的话,我可以偷偷把它拿出来给你看看,但是一定要送回去,那毕竟也不是我家的东西……” 青椒炒肉,画廊,镇馆之宝…… 林亦蓝愣愣的看着前方,目光没有一点焦距。她听到了来自厨房的两人低声交谈的声音,鼻尖也闻到了粽子已经煮开了的甜香味。 她屈起食指用牙齿轻轻咬着,脑子里迅速思考着画廊与许江之间的关系,或者更深层次的事情。 许尔湖见她愣愣怔怔的样子有点儿害怕,不知是不是自己说的什么禁忌惹林亦蓝不高兴了,小手拽着林亦蓝的衣襟摇啊摇。 “林姐姐,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你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我虽然还小,但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如果我说了什么冒犯的话,请你一定严厉的指出我,我会严肃的跟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 林亦蓝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把人家孩子给吓着了,十分抱歉的道了几句歉,孩子才笑起来。厨房里头的粽子已经煮开了,糯米的香糯和红枣的甜香融合在一起,顺着水蒸气直往外头扑。外头的一大一小馋的不行,从沙发上跳起来,蹬着拖鞋就往厨房跑。 厨房里一下挤了4个人。三大一小各自拿了一只碗和一双筷子,就等在灶台前。小钢锅在四双眼睛的压力下噗噗噗地烧开了。又烧了10来分钟,果断关火。 浓香的水蒸气一直铺到天花板上才四散奔跑着。四人各捞了一只粽子放在碗里,围着小茶几坐了一圈。解绳子的解绳子,撕粽叶的撕粽叶。有人被烫得哇哇大叫,被其他人嘲笑,没多久,又有另一个人被烫地直吹手指,又引来其他人的嘲笑。!~爱奇文学 ¥!更好更新更快 客厅里一片欢腾,热热闹闹。 许尔湖小神仙似的日子又过了几天,终于迎来了离别。 是许江已经把东西收拾好,站在门口等他了,他拽着林亦蓝的一群左右摇摆着,嘟着红彤彤的小嘴不 知道跟谁生着闷气。林亦蓝伸手摸摸他的头,拍拍他的小肩膀,跟他作出约定“正是放暑假的时候可以过来住一段时间,那时候我们一起摸鱼捉虾,怎么样?” “我们一起摸鱼捉虾?”许尔湖对眼睛亮了起来,迅速抬起自己的小手指“快快快,老规矩,老规矩,先拉钩再说。” 林亦蓝笑眯眯的跟他拉拉勾,一大一小两只手晃了晃,相视一笑。许江在车里头催“小祖宗,已经不早了,再耽误下去咱爷俩就得在路上住了,你明儿还得上学呢。” “知道了。那林姐姐再见,暑假等我一起来,咱们重出江湖,不对不对,咱们一统江湖!” “好!” 许尔湖这才满意地从车门爬了进去,胖胖的小身体转了个弯儿,把车门带上了,又把车窗降下来,小脑袋趴在车窗上,朝外头的两人挥手。 林亦蓝和向海也朝小轿车回首,小轿车渐行渐远,带走了远道而来的朋友,留下了一堆没有刷洗的盘子。 俩人又回厨房继续忙活,等一切收拾完毕,天色已经不早,俩人随随便便吃个晚饭,各自洗完澡。 林亦蓝随便往脸上涂了一些面霜就准备休息,房门被敲响,她过去打开房门,向海歪着头看她,一双眼睛笑眯眯的不知是在琢磨什么主意。她见怪不怪的放人进来,向海干净利索的把铺盖扑铺到地上,打好地铺就势躺了下去。 林亦蓝喝完中药茶包,关灯。 房间里被黑夜笼罩着。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本来是有很浓的睡意的,但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到白天她和许尔湖看电视时许尔湖说的话。于是,翻来覆去许久也没睡着。 “其实你很有绘画的天赋,在用色上很大胆和准确,色彩灵敏度很高,比我强多了。再多些练习的话,怕是真的会学会徒弟,饿死师傅了。” “你知道就好。” 向海突然的出声,倒是吓了林亦蓝一跳,毕竟以前只要在关灯,他就很少找自己说话。但不管怎样林亦蓝,觉得只要是夸自己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承认,毕竟向海真情实意夸人的时候并不多,这人大多数都在死鸭子嘴硬。 向海那边把声音闷在胸腔里沉沉地笑了两声,可以想象他弯弯的睫毛微微下压成很漂亮的弧度。 “哎呀!想着我当初刚学画画的时候啊,太惨了,被我师父给教训的,天天哭啊,夜夜流泪,差点哭瞎了。不过幸好没瞎呀,不然我就看不到你了。” “油嘴滑舌。说话没个正点。” 向海嘻嘻笑了两声,接着说“真的,你不信。你听我说。因为拜了胡一做师傅,我更有理由往他家跑了。在他又一次去卖画的时候跟着他,他带着我去了超市,用我自己 一点点攒的钱在超市里买了一套画油画的用具。 此后,我每天要做的事,就是拿素描笔构图,描绘各种静物。画线条,画速写,各种基础练习;接着就是光线的处理,各种补料的材质结构等等,简直要把我逼疯。那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想要画好油画,并不是你学会调颜料学会拿笔,或者用刮刀往画布上涂抹就行了的,你需要有自己的三角构图,也需要自己看破油画的意境。当然我刚刚说的这些,也在我画了很久废画之后,才弄懂的最简单的道理。 胡一在大多数时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画,他最常带我去画画的地方,就是曾经因为水过满把他小院子淹了的小湖泊。我们两个坐在高高的土坝上,看着反射着蓝天白云小碎光又被微风吹皱了的湖水,目光捕捉到那些落在湖面上的碎光,人对自然万物的那种触感就会更加敏感,好像自己也随着水纹上下起伏一般,那些美丽的光晕只在几个闪烁间就没影了,却又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冒出头来。 只要有阳光和风,如此美丽的事情就能不断重复。此事人的心里会格外宁静和踏实,一切好像都在六界之外,离自己最近的,只有手中的画笔和撑起来的画布。或者是我那从不离手的素描本,以及那只被我削的越来越短的2b铅笔。” 林亦蓝仿佛看到了那片美丽的小湖泊,水面上反射着满湖的碎光,以及被风吹的不断摇摆的蓝天白云。她有些向往“仅仅是这样想着,就感到心里无比的轻松惬意。” “那片荷花池你觉得怎么样?我瞧着那地方挺安静的,遇有老人家看场子,想必不会过于聒噪,咱们找个时间就过去,成不成?” 林亦蓝在黑暗中点头,点完了才意识到向海看不到她点头的动作,她就说“好。哎你上次说,那个他去卖画的画廊有点问题,后来有没有出问题?” 向海又低声笑了笑“当然啊。不知是在我跟着他去卖画的第几次,正好遇到一直买他画的买主开车过来取画。我当时怎么也没想明白,胡一怎么一见到那个买主脸色就白的这么难看?那人好像一只蹲守很久猎物的猎人,看到自己的猎物一样,那种光令人十分的不舒服。 我意识到了事情有变,就一把抓过那个老板拿过来的信封抓着胡一就往外跑,那人自然在后头跟着。我就在俩人中间打太极,直气的那个人恨不得拿脚踹我。胡一好像也才反应过来,一把捞起那墙上的一幅画拽下来扔在那人身上,那人追他的动作受阻,我俩借机跑出画廊,上了自行车拐进小巷子里。里头七拐八拐的,那人开着大汽车自然就跟不过来。 有点好笑,我们光明正大过来卖画,最后却像两个小偷一样在小巷子 里偷偷摸摸躲着,直等到天有点黑了那汽车才开走。 胡一带着我冲进了那画廊,找到那老板就是一顿质问。那老板又是真诚的道歉又是无奈的哭诉。总之,意思就是,他敢买胡一的画就是那人的意思,那人对他的要求就是,打听出胡一的下落。但是这老板一直推脱说打听不到,这下好了,让老板直接给撞见他了,怕是老板会有下一步的行动。他规劝胡一能搬家赶紧搬家。他那老板有点吓人,他也想收拾东西跑路了。 胡一一听这话脸色又白了,失魂落魄的摸着黑骑着自行车带我回了家。由于我半夜三更才回家,自然是遭到父母的责怪,胡一态度放得十分低,朝我父母道歉,我父母也没再说什么。他在黑夜中牵着破自行车回了那小破屋子,我因为第2天还有课,夜已经太深了,实在是困也就没管他了。” 林亦蓝说“那个人真的找到他了吗?” “当然,”向海沉默了许久,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林亦蓝在心里把这些关系理了一遍,有些不知当讲不当讲的,犹豫的问“我怎么觉得那人对你师傅的感情有点越距了,我的意思是,有点特别……” “我不是对你说过我师傅被人家污蔑是同性恋,而污蔑他的人就是那个买主。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同性恋。” (本章完) 53 李树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我不是对你说过我师傅被人家污蔑是同性恋,而污蔑他的人就是那个买主。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同性恋。” “你不是还有师娘吗?虽然已经离婚了,但你师傅还是会把卖画赚的钱寄给她们母女俩。她们有没有误会你师傅的感情呢?” “没有。”向海说“我师娘是个极其温柔的女子。她和我师傅离婚后一直自己带着孩子生活,也一直尽自己的力量寻找师傅。她并不介意那人的卑劣手段,也不在乎师傅身上的污名。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平静的生活。 在不久之后,师娘也曾带着她的女儿找到村子里来,所有人都带着蔑视和看戏的心情为她指了那条对她来说叫做回家的路。她抱着孩子快乐地奔进了那个小院子。 当时师傅正在教我画院子里已经开花的向日葵。那是我第1次看到她的女儿。她绑了两个小辫子,辫子的尾端有两个粉红色的蝴蝶结,她朝师傅奔跑过来的时候,蝴蝶结上下飞舞着,满院子的向日葵仿佛就在等待这两只蝴蝶的降临。一瞬间全世界都可爱起来。拥有灵魂的那种可爱。” “我本以为师傅会很开心地欢迎师娘和女儿的到来,而事实上,师傅除了刚刚看到母女俩时露出过那难以抑制的欣喜和激动以外,他面上更多的是担忧和惧怕。他短暂的拥抱了女儿之后,躲避了来自前妻的拥抱,在师娘难以置信的受伤眼神中将她们母女赶出了院子。 村子里的人都站在桥上看热闹,好几个人嗑着瓜子,瓜子壳扔在桥下的水里,白茫茫一片,顺着水流淌走了。 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红红的,有些手足无措地拽着师傅的衣襟不愿撒手。师傅只是无情的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襟上拽下来,关上大门。我看到小女孩头上的蝴蝶结失去了灵魂。 没多久,我就听到大门外传来母女俩的哭声,而躲在院子里的师傅也满眼泪水地望着天空。我一个人手足无措的对着满院子的向日葵,第1次感受到了无助这个词汇是有多么沉重。沉重到让我觉得,连师傅这样神奇的人都要遭受它无情的摆弄,实在是太可怕了。” 向海顿了顿,重重的的深呼吸,微微将自己从当时那种绝望无助中抽离了些。 “本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其实这只是个开始。从那天起,那个人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找到了这里,隔三差五地来小院子敲门,敲不开门,他就在门口站着,弄得胡一的名声很不好,经常被人传出哪个野男人又在门口等着他了,而那个野男人自始至终将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爱奇文学 …最快更新 只有我知道胡一他被威胁的出不了门,有妻子不能团聚,有女儿不能拥抱。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我有好几次冲过去跟那 些无聊的大人们解释,他们只是嘲笑我被洗脑,嘲笑我跟着他以后也会只喜欢男人。渐渐的,连父母都不太愿意让我再到小院子里去了。 我第1次反抗父母,照旧去小院子跟着胡一学画,即使我改变不了什么,我也要做一个见证者。为这个男人从始至终的清白作见证。” 林亦蓝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向海也沉默了许久,才故作轻松的说“其实我们也都想多了,他比任何人都坚强,比任何人也都强大,他才是我心中的巨人!每当我想到他的时候,就会被他那惊人的毅力,所震撼。他其实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热爱油画,热爱生活。喜欢花草,喜欢坐在小湖泊边上看波光粼粼,看白云落尽,漫天残阳被风吹红。他生活的像个神仙,淡泊又细腻。如果你看过他如何生活的,一定会被他感动,被生活感动。他让我永远相信希望。” 林亦蓝静静的听着他说话。向海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她应下了“什么?” 向海说“林亦蓝,夹缝中的一株花开,或许没有别人的赞歌,但阳光知道,风和雨露知道,相信生活中满是充满希望的绿色,也就不枉费此生活过。” 林亦蓝笑“那你是阳光、风还是雨露呢?” “我是空气。当阳光被乌云遮住,风被盛夏赶跑,雨露被干燥打败的时候,而我永远在。” 林亦蓝在黑夜中,抿唇笑了,笑着笑着眼睛就湿了。她张了张嘴,无声的说“谢谢你向海。” 一夜无梦。 次日早上,两人刚跑完步回来天就阴了。林亦蓝在厨房里做早餐,向海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内容,把手机按到黑屏,放在茶几上。 吃饭的时候。向海说“许江在s市有点事情需要我帮忙,我今天要过去一趟,可能要好几天才回来。” “哦,好。现在过去时间还来得及,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东西?” 向海按住她要起身的肩膀“不用这么麻烦,我随便带几件衣服就行了,你按时吃早餐,不许给我偷懒。我不在家的时候每餐按时吃,我会定时打电话过来查岗的,如果有一天不吃的话,当心我回来打你屁股哦。” 林亦蓝耳朵有点红“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要乱说话。我看外头天有点阴,你记得带伞,司机联系好了吗?” “已经联系好了,你放心吃饭。” “嗯。” 早饭之后,向海回房间收拾东西,林亦蓝找了雨伞放在茶几上,等向海收拾完东西下来的时候递给他。向海笑眯眯的接住了,他看着林亦蓝有些不舍的双眼,不知怎么的就张开怀抱把人搂在怀里晃了两下,在林亦蓝有些莫名其妙的羞恼中,嘻嘻哈哈的拿着伞跑开了。 司机落下车窗朝他 友好的挥手,等他上车以后,俩人又热乎的开始聊着关于入赘和出嫁的事情,虽然聊的驴头不对马嘴,倒也津津有味,一路上,也不显得尴尬。临下车的时候,向海付完钱,俩人相互祝福着告别。 向海坐上许江的黑轿车回到电影院。今天不是周末,也还没到下班时间,人非常的少,俩人就坐在客厅里低声交谈。 “陈蔚已经派人来问过好几次海一,都被我搪塞过去了。星辰项目的竞标最大的竞争者已经是白家的三人了,价格出到3亿。还有,这是小寻查到的地址。” 向海看着纸张上三排的姓名地址及联系方式,大概浏览了一下,折叠好放进衣兜里。 “后天开始放出风声,说海一第二次画展即将在s市举行,其他细节不详。辛苦你了。” 在火辣的夏季,只有清晨的阳光是带着上帝恩赐的湿润和温和的。 它的颜色鲜嫩地犹如刚刚敲碎蛋壳打入开水中的蛋黄,温柔的光透过潮湿的空气打在人的皮肤上是十分柔软和舒服的。 夏季的天非常长。六点钟就已经全亮了。城市的鸟很少。却依旧能叫醒人们起床。这里的人们在拥挤如火柴盒般的陆地上穿梭着,忙碌着,生活着。 这里是a的贫民区。 向海戴着棒球帽逆着光站在湿润的阳光里。他看着在晨光中被踱上暖色的长长的楼梯,乱七八糟的电线纵横交错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把天分成了不同的形状。 与被切割的天空不同的是下面这条长长的楼梯。这条已经长上青苔的楼梯被人用颜料画上了许多盛开的小花,这仿佛是平民区能赠与孩子最珍贵的礼物了。 向海拿着手里的地址,踏上了长长的楼梯。 他在第1排住户你的墙上找到了门牌号,又去随后去看另外几家门牌号确定门牌号的排列顺序。楼梯很长,他走得很耐心,边走边观察着楼与楼之间的门牌号。 没多久,他下了楼梯,顺着那个区域走了过去。边走边对着手中的地址。 大人们差不多都起床了,在各自的屋里屋外忙活着一家人的早餐。 向海的脚步在一户十分普通的人家门口停下。这家的主人穿着一件蓝色的t恤,黑色的裤子,脚下蹬着一双有些褪色的拖鞋。男人正在用尼龙绳绑着硬纸板,不知道是要拿去卖还是要放到别的地方去。 向海对比了一下资料上的照片,抬脚朝这人走过去。 随着向海的靠近,这人像是有感应一样回头,看到一个身形高瘦衣着不菲的年轻人正盯着他。他疑惑地上下打量这个年轻人,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也不欠他钱,又接着低头弄自己手里的玩意儿。 向海再次确认自己手里的地址,这人家的门牌号毫无差 别之后,客气的询问“请问是李树先生吗?” 男人手里正打着一个活结,被这么一问,一不小心就打成了死结,他皱紧汗津津的眉头看着这个突然到访的年轻人,有些不悦“你谁呀?” “李树,男,49岁。xx小县城人。曾就读于xx高中,在高三的时候因打架辍学,目前职业是废品收购站的工人。你的妻子于一年前离家出走,你无儿无女单身生活,与这一排的第……2家的一个有夫之妇,牵扯不清。” 李树的眼神由茫然转为犀利,最后紧皱着眉头警惕地看着这个年轻人,手上用了力气抓着硬纸板,哪怕不认识这人,也在心里开始计划逃跑路线了。 向海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叫何有,是何无的儿子。” “何无……” 李树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表情好似知道有什么真相般,渐渐的了然。向海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李树沉沉叹一口气,一耸肩膀,“进屋来坐坐。” (本章完) 54 陌生访客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李树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表情好似知道有什么真相般,渐渐的了然。向海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李树沉沉叹一口气,一耸肩膀,“进屋来坐坐。” 向海脚踩着乱七八糟的废纸壳和各种颜色的塑料袋跟着李树进屋。屋里头的白墙已经被时间抹黑了,一张小小的破茶几上放着不知什么时候吃完的泡面盒,面汤被喝的一点都不剩。一张枣红色的破沙发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还是怎么的,各个地方都露出了里头黄黄的海绵,海绵也缺一块少一块的,看着有点像生病流脓的红色癞皮狗。 李树从里间端出一个一次性杯子,里头是冒着袅袅水蒸气的白开水。向海朝他道谢,接过来放在茶几上。 李树仰躺在破沙发上,拖鞋踢得老远,端起自己沾满茶水渍的陶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凉掉的茶水,一抹嘴,问“怎么小子,你爸叫你来的?” 向海笑笑,歪着头看他“你收了陈唵10万块钱怎么没跑路啊?还是说……你舍不得你的情妇?” 李树低头抠着指甲的手顿了顿,牙齿轻轻撕咬着嘴唇上的干皮,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向海,目光沉沉的。 向海也直勾勾的看着他,笑的意味深长。 屋内的空气沉默了许久。李树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回归平静。他若无其事的端起自己布满茶叶渍的破茶杯喝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 “你想怎么样?” 向海责怪的看着他“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样。当年你和崔友一还有罗东,你们三人与陈蔚沆瀣一气,对何无所做的事情以为真的没人知道吗?你知道何无辍学以后过的什么日子吗?哼!你以为自己为什么过现在这种生活?” 李树额角的青筋慢慢爆起,他猛地拿起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破旧的茶杯被摔得四分五裂,里头黄澄澄的茶渍这下看得清清楚楚。 “我怎么知道他过什么日子啊?你以为我有好过吗?你看看我住的这是什么地方!我每天跟老鼠抢床睡,难道这是我该承受的报应吗?” “你想的太简单了!” 他不过是站在那里,就让李树感到无比大的压力压在自己身上。“你们三个人都过得太坦然了。” 李树强作镇定,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能只手遮天吗?虽然我这贱命不值钱,我那个情妇,倒是蛮享受跟我在一起的风流快活,她要是发现我不见了……”~…爱奇文学 最快更新 “她只会放着鞭炮寻找下个情郎。” 向海好笑的打断他。 李树目露凶光,眼睛盯着地上的碎片。向海冷冰冰的说“我既然自己来找你,就不可能没有后手。但是对付你这种人我又嫌脏,哎呀,怎么办好呢?” 他歪着头看着表情逐渐愤怒的李 树,笑得更愉快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三人与陈唵之间的交易?” 他笑眯眯地看着李树,缓缓靠近他,看着这个人在自己的视线下逐渐窘迫、无助,随后转为恼羞成怒,他才收回目光,淡淡的看向别处,好似眼前这个人已经消失了一般,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放心,我不会用特殊手段对付你,但不代表别人不会用特殊手段对付你。你以为你活到现在是老天有眼吗?陈蔚若是真要杀你,你的情妇也只会被殃及池鱼。h市的白氏集团即将选出下一任继承人,想必,你知道即将会发生些什么。” 李树生着老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放在身前做防卫的姿态。向海从身上拿出一个名片,放在他破旧的茶几上。 “要不要联系我全凭你自己的意愿。” 向海没再停留,转身就出了门。 市第三街道第二社区的铁皮房传出了咚咚咚的敲门声。里头的人十分不耐烦,一个枕头扔了过去,粗犷的声音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这么早就来敲老子的门?” 敲门声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急切了,这人怒从心头起,一掀被子,一双脚塞进半旧不新的破拖鞋里,怒气冲冲过来开门。 他原本准备了一肚子骂人的话,已经流到嘴边,但看到眼前这个人,不知不觉就咽回去了。 眼前这人他根本不认识,不说那一身看起来就很贵的衣服,让他觉得这个人身份特殊,还有这人的气质,就不是该出现在他这小破街道的人该有的身份。上一个不该出现的人是谁呢?哦,是一个头发梳地光亮的男人。 向海对了一下铁皮房上的小铁牌儿上的地址,确定没错,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这个胡子邋遢、身形有些肥胖的男人。许是他打量的眼神让这人起了戒心,这男的皱着眉头也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粗声粗气的问“你是谁呀?我不买保险。” 向海人畜无害地笑了笑,漂亮的眼睛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得体的后退一步,避免对面人一身酒气扑到自己身上。 “请问是罗东先生吗?” 那男的茫然的点了点头。 “啊,你好,罗东先生。听说何无是您高中时候的挚友,我找他有些事情,麻烦您能帮我引荐一下吗?事情办成了的话,我可以给你1万块钱的引荐费。” 罗东面上由茫然转为狐疑,目光开始警惕起来。 “什么何无何有的?我不认识,你找错人了。” 说着他就要关门,只是没想到他五大三粗的一个大老爷们,在推门与关门的较量上竟然输给一个看起来纤瘦的年轻人。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年轻人像是毫不费力似的笑呵呵的推开了他的门,自顾自走进他的铁皮房 ,左右环视一圈,目光又落在他身上,笑眯眯的说“急什么?拜托你引荐一个人而已。我可是知道何无在高中时,有4个好朋友,而这4个好朋友,都在他身陷囫囵的时候一人都推了他一把。因为有友情牌的掩护,所有人对这4人的说法深信不疑。哎呀!你说何无这个倒霉鬼,是不是活该被人家侮辱成同性恋?” 此时的罗东再不知道这人来的目的简直就是白痴了。他瞅准铁皮屋内的一个箱子冲了过去,拿了里头的银行卡就要往外头跑,被这个年轻人长腿一拦,一脚踹在他背上,他一个不小心狗啃屎趴在地上,后背被一只脚重重地压住,他就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那什么……你别来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收保护费的,你再不把脚拿开别怪我叫小弟来把你弄死……” 向海踩在他背上的脚又用了些力,底下的人嗷嗷怪叫他兴奋的笑起来“哎呀哎呀太期待了!来来手机给你,快点叫人过来,我正一肚子闷气没地方解决。快点叫人来,不然打你哦。” 罗东手上捏着那个手机,想起那个男人说过的话,内心的恐惧暂时占了上风。但身后这样像是老讨命的小鬼般难缠,再说自己几个人当年干的事儿确实不地道,把人家搞的一身恶臭不说,好像听说那人没几年就病死了。你说这事儿整的,他虽然说现在靠收保护费来过活,但这事儿他还真不敢想起来,实在是理亏。 由不得他多想,后背的力量重量越来越重,也不知是不是那小子站在他背上了,她感觉肋骨几乎骨折,哎哟哎哟的开始求饶。 “哎呦……我们当年做的事情也确实有点过分,这里,表示我深刻的歉意。所以能不能放了我,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方便多说。” “陈唵交待你们这么说的吧?” 罗东沉默。 “h市的白氏集团即将更换新的继承人,你以为在这个档口,陈唵为什么突然找你们了解自己父亲的过往?” 他收回自己踩在罗东背上的脚,掸了掸鞋上的尘土,留下了一张名片。 “我给你们三人时间考虑。若仍然执迷不悟,我不介意把你们全部送进警察局。” 罗东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灰都没顾得上拍一拍,他一把抓住扔在地上的名片,通体漆黑的名片用浮雕的技术刷上了草书的本来无一物五个大字,下头是一排红色的宋体小字留下的店铺地址,以及电话号码。 他捏着这张名片出神,自己那部不知掉在哪个角落里的破手机嗡嗡响了,他回过神儿,满屋子找手机。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只破旧的诺基亚手机,一看来电,他心里突然有了底。 “喂,李树……” 絮絮叨叨10来 分钟,俩人互通一下信息,心里都道一句果然不用想了,另一个人马上也会被找到。 果然没半个小时,另一人分别联系了两人。三人基本上搞清楚了,这人就是来讨命的,三人决定约一个地方进行深层次的探讨。 向海也算在外头溜达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在一家靠近公园的餐厅里用了餐。 这个公园绿绿的草地中间种了一棵极老的银杏树。银杏树塔尖式的生长着,远远瞧着像一座绿色的宝塔伫立着。树底下的青色草坪上,散落着银杏的叶子,时而被风带的吹向别处,送给远方的人们。 他曾有幸坐在这个位置看过一次秋天的老银杏树,漫天飞霞下,银杏树满身的灿烂真是令人神驰向往,连边上的音乐喷泉也逊色不少。 向海缓缓喝完一杯咖啡,付钱出了店门,一步步朝那棵碧玉青翠的银杏树走去。 这棵银灰色树身粗壮结实,满身的绿叶被夕阳偷偷镀上了一层橘色的银边,好像要提前给它涂上金色,迫不及待把他拉入自己金色系的阵营。 橘色系的夕阳褪去了火辣的燥意变得温和又美丽。 孩子们已经放学了,一个个小小的身影如精灵般跳跃在青翠的草地上,围绕着绿塔一样的银杏树奔跑着。脚下的足球是男孩子们追逐的乐趣,在青翠的草地上捡着同样翠绿的银杏叶,是纤细可爱的女孩子们的最爱。老人们则是绕着公园平坦柔软的绿色跑道慢慢的和亲朋好友并肩而行,聊着一天的乐趣,或者是不顺心之事。 (本章完) 55 女孩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个薄薄的素描本和一支铅笔。他坐在路边的长廊上,微笑地看着那颗尖塔一样的银杏树,黑亮的铅笔迅速在薄薄的素描本上构图,慢慢的把那棵漂亮的树腾挪进自己的素描纸上。 渐渐的,素描纸上跑进来一个孩子、两个孩子;男孩子,女孩子。飞转的足球和被风吹起的银杏叶。也有老人的拐杖和身不由己的轮椅;有愉悦的眉眼,也有无情岁月的白发。 他在纸上勾勒着这鲜明的人间烟火。 有个女孩子背着小书包坐在向海边上,自己打开小书包,拿出自己的作业,趴在他身边写着。她写上两笔作业,就回头看一眼向海的素描本。看着看着,她伸出纤细白净的小手指,指着一个地方说“叔叔,你这里是不是要用橡皮?我借给你用。” 她娇嫩的小手指指的地方是一个垃圾桶的位置。向海原本准备把垃圾桶画进去,但是他私心又不想看到眼前这样美好的事物逐渐被垃圾占领,他画了一半就停在那里,后来干脆遗忘了它。 他是没想到这个孩子的观察力这么强,小手指着拿垃圾桶,要借给他橡皮。 向海顺着她小手指看向这个小女孩,两双大眼睛对视着,都笑了。孩子朝他递过来一只小兔子橡皮,向海很绅士的道了声谢,从她的小手心里拿起那只橡皮,轻轻的蹭了两下,擦掉那个黑乎乎的垃圾桶,修长的手指搓掉多余的东西,把干净的橡皮还给小女孩白净的手心。 “真是谢谢你啦,你可帮了大忙。” 小女孩被夸得有点脸红,有点害羞地捂着脸转了过去,小声地回向海一句“不客气。” 向海摸了摸她的头,在刚刚腾出来的空白的地方画了一张长椅。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坐在长椅上低头写着什么。一个小女孩趴在长凳上做着作业。仿佛夕阳偏爱她,白净的小裙子透着美妙的光芒,连头上的蝴蝶结都格外漂亮。 天渐渐黑下来,路灯亮了,音乐喷泉也响起来了。人们欢呼着为在音乐喷泉周围,看着交错舞动的喷泉做出各种形状,耳边是令人身心愉悦的音乐。向海看着在夜幕下,被打上灯光的银杏树,他轻轻摆了摆手,像是跟一个老朋友告别。 向海在素描的右下角签了名,连同素描本和铅笔一起送给了小朋友。他刚刚离开,小朋友的家人就找过来了。 华灯初上,霓虹迷眼。 向海告别了让他很上心的人间烟火,打车回到了电影院,回到冰冷的房子里。他看着窗外的霓虹,一点点忘记那棵银杏树。 余下,许江在市场上购买了各种材质的画布,颜料,画笔,全部运往电影院的3楼。 从古至今,从人物肖像到静物素描 ,从田园小镇到雪山绝巅,从广阔大海到死寂的沙漠。他一幅画接着一幅画的画着,他手中的画笔正与时间赛跑,与一切赛跑。 第2天许江过来敲门,发现门根本没上锁,他疑惑这人起的这么早,推门进去,那人正站在窗前画画,而屋里已经摆下了5张画,各种风格都有,全是新画。 “起这么早开始画?” 许江嘴里叨唠着来到他跟前,发现他眼下出现了黑眼圈,又见他神色倦怠,他呆呆地问着他“你不会画了一夜吧?” “嗯。” 向海声音有些沙哑的应着他。下笔又稳又准,似乎完全不考虑绘画技巧什么的。 许江呆呆的看着眼前几幅画,只是他越看越不对劲,虽然这几幅画都很好,但却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他又瞬间抓不到,于是他就死磕上了,一幅幅的看下去,看到最后他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劲。 “你在模仿谁画画?” “我师傅。” “你模仿他的画干嘛?你的画难道没他的画值钱吗?”许江随口嘟囔着,突然反应过来,惊异地看着他,“你这个私生子要重出江湖了!” 向海一个眼神也不给他,手里快速完成了目标的最后一幅画,伸了个懒腰,一扔画具,“帮我收拾善后。画笔洗干净。我得洗个澡吃点东西,然后睡觉。” 浴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了。 许江看着刚刚完成的5幅画,嘴里吞咽着口水,自言自语道“即使你模仿别人画画的风格,这也是你亲自画的呀,这更值钱呢,我的天……” 他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拿出洗笔筒开始清洗画笔。 许江以为他会睡个一整天,实际上向海只睡了4个小时就起来了,然后接着画,画完4个小时之后,又开始睡。这样的生物钟连续了三四天。向海一共画出了45幅画,放满了整个房间。许江每次都流着口水进来,擦着口水出去。 这天一早,向海准备收尾的时候,许江从外头闯了进来,直接打开客房里的电视机,调到了一个频道,硬拉着向海坐在沙发上。 向海两眼乌黑的,盯着电视机看了半晌,没头没尾的。他刚要起身的时候,电视里插播了一则寻人启事“下面插播一则新闻。x月x日的下午,一个青年在某某公园送了一幅速写给一个小女孩,后来经专家的鉴定,发现这个人是著名的油画家海一先生,这可能是目前唯一一幅拥有先生亲笔签名一幅画了。此新闻一出,海一的粉丝门开始动用各种手段联系到小女孩与其家人,表示愿意购买此画,短时间内这张速写已经被炒到了300万,却一度遭到小女孩的拒绝。最后,一位神秘人士出了1000万将画买走,大家不妨猜一下,这人是谁呢? 会不是会是海一本人呢?” 许江两眼放光的看着向海,挤眉弄眼的问“是你吗?是你吗?你花了1000万买自己的速写,这么闲吗?” 向海看着新闻的末端那个小女孩哭泣的背影。他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好像搞砸了。 “是不是你呀?快说!”许江威逼利诱。 向海捏着眉心。 “心情好,将速写随手送人而已,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但是,把人家惹哭了可怎么好?” 得知他竟然为这个事苦恼,许江马上就露出一副要呕吐的表情。 “既然你这样心善,就请帮助我成为这世间唯二的幸运儿。如果你想看我伤心哭泣的背影的话,我可以连续哭十天给你看。价钱上好商量,我只要五百万就行,但是买画的冤大头在哪里找啊?” 向海拧着眉心的动作一顿,在脑子转了转。 “冤大头嘛……到是还真有两个。” 俩奸商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那父子俩来,一个头大,一个兴奋。 向海很快做好了油画的收尾动作,画笔一扔,躺在床上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直到第二天下午两点多才幽幽醒来,两眼无神地顶着一头呆毛坐在沙发上吃着东西。 窗外天渐渐阴了下来,灰黑色的云渐渐侵占了白色的天空。 他磨蹭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填饱肚子,两眼无神的瞪着玻璃外的云层。手机适时的响了,他随便拿出来也不看号码就接了,是许江那欠揍的声音,幸好已经吃饱了,不然他得气得吃不下了。 “喂!私生子,你爸的姘头来找你了。” 向海盯着盘子里亮晶晶的刀叉,拿在手里舞了舞,往前一捅,又放回盘子里,慢吞吞地说“不见。” 挂了电话,手机没多久又响了起来,他再次把刀叉拿在手里,接了电话,仍旧是许江“喂,小姜说有人打电话到店里,说要见你。他们有三个人。” 向海默默把手里的刀叉放回盘子里,追问“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刚刚。” “刚刚……”向海嘴里念叨着,血液也开始沸腾起来,说“许江,你立刻安排第2次画展,马上!。” “又搞什么鬼?那好吧,那这些画的价钱……” 向海笑“这次随你开。” 许江在那边愣了一下,继而狂笑。向海嫌他聒噪,嫌弃地挂上了电话,牙齿缓缓舔着后牙床,没发现自己笑的也十分奸商。 玻璃上渐渐响起噼里啪啦的拍打声。 他走到窗前,透过那些拍在玻璃上的雨水看到窗外一片朦胧,没带伞的行人哇哇大叫地找地方躲雨,于是那些店铺里“生意”渐渐好起来。 下雨了。 外头在下雨,林亦蓝没什么家务要做,静静地趴在窗前透过 雨帘看着外头的一切。 向海在她的窗前种的两株向日葵已经长大了,此时正在风中甩动着深绿色的叶子,雨点打在叶子上,泛反着健康的绿油油的光。大大小小的雨点滴在叶子上如同生水落进滚油里瞬间炸开锅,不知方向的风紧紧地吹着,像是为这锅“油”降温,又像是重新注入生水,搅得花田里头热热闹闹噼里啪啦。 林亦蓝的心思已经飞到外头,跟着绿色的花苗们一起在风中扭动身体。雨点打在身上为她冲洗掉了许多小虫子,平时爱在她耳边歌唱的鸟儿们早就躲了起来。它们准备在阴云翻滚成白云时再出来,到时候碧空如洗,空气中都飘着干净的味道。它们占领刚刚被冲洗过的树枝,一边歌唱一边商量着去哪里游玩,哪里的风景更加好一些,虫子更加肥美一些。 林亦蓝正着迷的看着外面,不知什么地方突然响起的音乐声把她从想象之中揪了回来。她一边听着沙沙的雨声一边仔细分辨,那音乐是从何处而来? 来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抽屉,音乐声顿时大了许多。林亦蓝看着手机微蓝色的屏幕上那两个漆黑字体,下意识的按了接听键。 不知怎么的,电话两端的两人,都在沉默。林亦蓝恍恍惚惚走到窗户前,透过玻璃窗看一下外头的风景。 “我这里下雨了,你那里呢?”向海说。 (本章完) 56 书房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不知怎么的,电话两端的两人,都在沉默。林亦蓝恍恍惚惚走到窗户前,透过玻璃窗看一下外头的风景。 “我这里下雨了,你那里呢?”向海说。 林亦蓝走到窗户前,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点了点头“我这里也是。” 那边的向海抿嘴笑了笑。 “天很快就会晴的。” 林亦蓝也笑了,“你以为你是龙王爷吗?” “我可不是龙王爷,我是太白金星。” 林亦蓝咯咯笑了两声“好的白胡子老头,注意不要被泼猴挠了。” “……” 挂上了电话,向海在窗前看了一会儿雨,许江来电话说画展的一切准备完毕,已经把广告打出去了,明天就开始第2次画展,已经安排晏姜联系那三人明天过来,问他还有什么遗漏的没有? 向海这边沉吟半晌,没想起什么。 挂上电话。向海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下了楼,临出门前被值班服务员看到了,叫了两嗓子他也没理会,到小卖店买了把伞,一个人在不陌生也不熟悉的街头慢慢溜达着,被雨淋湿也不怕,反正他穿着将要换洗的衣服和一双夏天的凉拖鞋。少了束缚,这样既简单省事又凉快。 他毫无目的的在街头溜了几圈,回到客房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好觉。 米色的窗帘被拉开,外头的光亮迫不及待的入侵到屋内。桌上的遥控器被人拿起,按了一下开关,电视缓缓出现人像,里头正播报天气预报。 “端午节过后的天气,温度一路转下,经过几场大雨的加持,最高温度已经回到了27度左右最低温度17~18度。从明天开始,阴转多云,后天、大后天多云转晴。往后几天的温度又一路攀升……” 在天气预报的背景下,浴室门里头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没多久,水声停止。此时的天气预报已经播送完毕,几支广告过后开始了娱乐播报节目。 向海穿着休闲裤和白色的t恤,一次性杯子接满温水咕咚咕咚一气喝完。电视里的播报节目刚好跳到了下一条,他呼吸微微急促的盯着电视里的播报内容。电视里头乌泱泱一群人挤在大街上,在做采访的记者也被挤得东倒西歪,可见采访并不顺利。 关了电视,他把一次性水杯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许江已经在楼下等他了,见他下来,一脸兴奋的冲过来,说“画廊里已经乱作一团了,我建议你还是穿件雨衣过去,防止被扔臭鸡蛋。” 向海在画廊附近下了车,半道上买了根棒棒糖叼在嘴里,按照自己熟悉的路线迂回走位。正巧,他看见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犹疑着接近被人潮团团围住的小画廊。舌尖儿在棒棒糖上转了圈,他笑了笑,有趣儿地 盯着。 就见那三人四下里张望了会儿,三只脑袋凑到一起说了什么,然后,像三只小鸭子一样跟随着人流开始往画廊里头挤。正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在画廊门口停下,从里头下来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戴了一副金框眼镜,一副斯文败类模样。……爱奇文学 !…最快更新 黑车缓缓开走。他扣上西装的第1颗扣子,掸掸袖口,走过的路途都有人给他让地方,如见着了个刺猬。 外头那三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保持最后的动作许久,才如同被电打了一般不约而同跳了起来,继而转身就往外跑。 向海有趣儿地看着那三人越跑越近,甚至就停在他边上的店门口。三人边朝画廊张望着,边喘着粗气对话“陈蔚怎么来了?他们不会是一伙的吧?叫咱们仨背锅。” “不可能吧,那个人的儿子怎么会认贼作父呢?” “你没文化就不要乱说话,什么认贼作父!我看这俩人不像是商量好的,或许有别的原因在里头。不然咱们再打那个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三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通,完全没想到这对话已经落到他们要找的人耳朵里了。他们已经进了便利店,拿出名片开始拨打画廊里的电话。 向海叼着根棒棒糖进了小卖部,今天拍了其中一个人的肩膀,那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向海愣了一下。其余两人也发现了异样全都回头,见到正主都在自己跟前,还打什么电话?打电话的那人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跟我来。” 说罢他在前头带路。三人只得跟着。打电话的那人刚走就被店主给拽着了,只得从兜里掏出一块钱扔给店主,才脱了身。 向海带着三人进了咖啡厅,随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了。服务员紧跟着就到了。向海询问了其他三人的意见,点了4杯蓝岛。服务员收了菜单,他咔嘣咔嘣的咬着嘴里的棒棒糖,问“他没来吧?” 服务员摇头“他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来了。小寻给的回答是,他母亲近期有点限制他的活动。” 向海咬着棒棒糖嘿嘿的笑了两声,让服务员下去了。其他三人听得莫名其妙,罗东脸上的胡子都没刮干净,邋里邋遢的坐在那里挠脑袋。 向海笑眯眯地看着三人“三位今天过来,是不是已经决定好自己的立场了?” 李树看着他,面色有些不善道“你之前可没说陈蔚今儿个会出现在这里,这应该不是偶然吧?” 向海笑了,说“他是过来找别的东西。” “凡事全凭你一张嘴说,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崔友一说。 向海手肘撑在桌子上,淡淡地看着崔友一,崔友一被他看得发毛,故作凶狠地瞪回来, 向海就笑了。 “那么三位今天过来是跟我辩论的吗?抱歉我没有这个时间。若是现在还没有考虑好,那现在就请回吧,最好是找个能拒收法院传单的地方藏着。” 对面三人的脸色变了变,罗东甚至就要暴起打人,向海冷笑道“都站在悬崖边上了还不知进退,难不成非得跳下去摔个粉身碎骨才乐意吗?” 此时服务员端着4杯咖啡到了,姿态优雅又毫无声息的放下咖啡,留下一个美丽又礼貌的微笑,退下了。 罗东攥着大拳头僵在那里,打也不是,不是不打也不是,气氛很是尴尬。 “我要对付的是陈蔚,你们我还看不上眼。”向海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看也不看对面三人。 李树看了看崔友一一眼,俩人眼神交流一番,他说“你想我们怎么做?” “我需要强有力的证据来向盟友表示我的真诚。你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录在这支录音笔里,包括你们的身份。” “等事情了结之后,你会怎么处理我们呢?”李树有些不安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向海对他微笑,“等事情了结之后,会有40万留给你们。你们拿着钱该跑路跑路,该做生意做生意,该找老婆找老婆,与我无关。明白吗?” 崔友一略微眉头说“可是,我们已经收了他儿子的钱了。虽然没有把事情完整的交代给他,也答应过他此事不再对别人提起……” 罗东一把抢过桌上的录音笔,崔友一就要发作,罗东满脸堆笑“明白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他手里紧紧握着那支录音笔,有些迫不及待“是不是早点录完就能早点拿钱?” 向海点头,罗东握着录音笔站起来扭头就走,其他两个人对视一眼,也跟了过去。 向海又喝了一口咖啡,手机响了。 “哎哟我去!你没看到啊,那人一进门脸色就变了,跟见了亲娘一样,非要让我跟他引荐海一。我都推脱不得啊!哈哈哈哈……” “拒绝。” “我知道,早就拒绝不知多少次了!”许江得意的哈哈大笑“我最喜欢看人家脸绿了,他那不是绿,简直就是一仙人掌,在店里来回蹿着。我靠!跟神经病一样。” 向海无声的勾勾唇,许江问“哎你那里怎么样?那三个小鸡仔招了没有?” “已经招了。” 许江快意地把脚交叉着放在茶几上,开始撸自己的大油头“你跟那个女人联系没有?她还没答应你合作吗?” “今天以后就会答应了,等电话吧。” 许江嘿嘿直笑“就你这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幸好是我的朋友,咱俩要是对头,我非被你整死不可。得勒!晚上你在哪 吃?” “到时候再说吧。” 由于昨个下了不小的雨,空气中漂浮着的柳絮全部被打落在地,空气中再无那令人窒息的柳絮,总算让人得到了些许的喘息。 今儿个一直阴转多云,路边儿波斯菊墨绿的叶子朝四方伸展出纤细的身影,毫不避讳自己生长的欲望。栅栏旁边的蔷薇也稳稳站住脚跟,生出新的嫩芽儿。 向日葵虽然没有晒到足够的太阳,却喝足了水。巴掌大的叶子在微风中微微摇晃,相互碰撞出如同下雨般的沙沙的声音。 “噗——” 一盆水波在向日葵边的空地上。林亦蓝穿着拖鞋,拎着空盆回到厨房接了盆水蹬蹬蹬上了2楼。用鸡毛掸子掸去家具表面的浮尘,地上也打扫得干干净净。钢琴平时用白布罩着,只有表面一层浮沉,她拿鸡毛掸子掸去,也就没什么了。 林亦蓝吧抹布在水中洗去尘挥,目光在客厅中巡视着,已经都打扫完毕,没什么要擦的了。游离中,她的视线落在书房的门把手上,那上头已经落了一层灰了,她拿着干抹布走过去擦干净,不小心拧了一下,门竟然没上锁? 但是,门既然没上锁,那就把里头也一起打扫吧。 她打开书房的灯,用鸡毛掸子把书架上的灰尘拂去,桌子上除却堆落在里头的几本书以外也没什么灰尘。她去抽抽屉,想清理一下里头的东西,意外的发现已经上了锁,她也就放弃清理抽屉的想法,端起地上的水往外头走。没想到蹲的时间久了,头有点晕,手上一泄力,整盆水都掉在地上,撒了一地。 (本章完) 57 日记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瞬间清醒过来,无语的看着眼前的烂摊子,扶着额头无语的看着眼前的烂摊子,认命的去楼下拿扫帚过来扫水,用破布一点点擦着书房地板上的积水。 擦到桌子底下的时候,她花了些力气把桌子搬到靠窗的位置放着,回头再去擦那块地的时候,发现地上多了把钥匙。她回头看了一眼书桌下上锁的抽屉,她把钥匙放在书桌上,继续清理积水。 她忙得满头大汗,才把所有的积水都处理掉,地板也擦得干干净净。桌子被搬回原来的地方,她眼睛盯着那把钥匙,犹豫了许久,打开了抽屉的锁。她原以为里头会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想到里头只有两本日记整齐的放着,一支笔横放在最外边,除此以外,竟然别无它物。 倒是方便她收拾了。 林亦蓝如此想着,手上干脆利索地把两本笔记本儿放在桌子上,把抽屉里扫了一遍,清理一下里头细碎的东西。她把两本笔记本放回抽屉里,不知怎的,她鬼使神差地翻开了那本藏蓝的笔记本。 第一页是空白页,从第二页开始,林亦蓝惊讶于这个人的年龄以及笔记那记录的东西是那样的幼稚,无趣,甚至可笑。 她也看到了那个人给自己的评价,“保姆做菜味道还行。” “可是你每次吃的都很欢呢!” 林亦蓝一页页的翻着这本幼稚的日记本,期间吐槽一两句雇主先生的幼稚行为。翻到最近的记录时间。上头写着“落日故人情。” “挺傻的。” 林亦蓝这手指摩挲着那劲有力的字,嘀咕了一句,就把笔记本放回原处。钥匙一拧上,又把抽屉锁上了。 她寻思了一下。刚看到钥匙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响声,说明钥匙不是从高处坠落到地上,而是原本就在地上。她勾着头把钥匙塞进了桌子腿儿的底下压着,端着那盆污水出去了。 她回厨房洗了手。进房间躺在床上没几分钟,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她拿过来看了一眼,发现又是上次那个广告的号码。她是准备无视的,但那广告的内容叫她犹豫了一下。还点开了。 “应朋友们的要求,海一先生将于今日上午1000在s市举办第二场画展,届时海一先生会抽取一位幸运观众,免费赠送一幅画。地址:s市xxx大街《本来无一物》画廊。” “本来无一物。” 林亦蓝眯了眯眼。 她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外头的晨光已经由娇弱少女成长为野蛮女友了。 她躺在床上,空调嗡嗡的响着,眼睛盯着手机上的那条信息。思虑良久,还是起身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小包,收了几件衣服进去。最后把那把枣红色的小伞也塞进去。锁了门,提着包在路边等车。 她 并没有货车司机的号码,只是抱着试试看的侥幸站在路边等。如果等到就去,等不到就算了。 火辣辣的太阳晒的林亦蓝眼睛发晕。她等了将近半个钟头后终于等到了那个货车司机。司机瞪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开了车门儿欢迎她上来。 林亦蓝千恩万谢地上了车,司机一张八卦脸是否迫不及待的凑过来“咋就你一个人?还不联系我就在这等,跟你老公吵架啦?” 林亦蓝不知作何回答,含糊的说了句没有。那司机发动汽车,恨铁不成钢的嘟囔“哎呀,我上次跟那小子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凡事都要让着妻子。男人娶媳妇不就是用来疼的吗?他怎么就是学不会呢?什么时候才能像我一样当一个成功的男人?” 林亦蓝被口水呛了一下,咳了老半天才平息下去。司机师傅估计以为她是被伤了心,也就很贴心地闭了嘴,专注开车。 车在老地方停下,林亦蓝给完司机师傅钱就下车,临下车时司机师傅在她后头喊“出来玩儿几天就行了,让他着着急。等他给你道歉的时候,你也就顺着台阶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要好好过日子。” 林亦蓝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司机师傅放心的开车走了。 下车之后的热浪汹涌的扑向林亦蓝,她紧了紧手里的小提包,坐车来到市中心下了车,没有去电影院,直接找了间旅馆住下了。 “我只是过来看看。” 林亦蓝看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如此说着。掏出手机,调出那条短信,开始时间是今天上午10:00,目前的时间为下午的13:45分。 花了十分钟洗了个澡,林亦蓝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背着那个小红包就出门了。她还不太知道直接去画廊的路,偷偷摸摸来到电影院。按着记忆中的路试探着走了一遍,果然来到了那个画廊。 其实她实在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因为今个日子特殊,前往画廊的人很多,她就算不回到小电影院重新走,也会跟着大多数人的人流来到画廊。 她买了顶帽子罩在头上,跟着人流进了画廊。 里头的人实在是太多,来来回回,挤来挤去,她险些站不住脚。只得在人流中游来荡去,趁机找了个人不那么多的角落站着,方才松一口气,安静的观察画廊内的一切。 上次看到的那些画全都换过了一遍。她目光在一幅幅画上浏览着,虽然这人画画的手法很好,但她看着总是有股子陌生感。这股陌生感让她十分欢喜。仿佛心中卸下了什么重担。所有的担忧都被这种陌生感吹的烟消云散。 人越来越多,画廊里头的服务员在各个顾客之间来回穿梭着服务着,努力不冷落任何一位顾客,但人实在是太多了。总有 被忽略的客人。 林亦蓝感到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她迷茫的回头,与一个陌生男子对视着,警惕的后退一步。 陈蔚看到她后愣了一下,像是在给一幅画找什么不同一样上下打量着她。林亦蓝被她这种探寻的眼神弄的有些不悦,没做声,转身就往人流里头挤。这人又在她身后叫她“请等一下,请问你是不是海一?” 林亦蓝没有回头,脚步也没有停顿,在人流里钻来钻去躲着那个人。她个头虽高挑,但在拥挤的人群中故意躲着一个人,还是很容易做到的。她缩在一处角落里,拽掉头发上的橡皮筋,披散着一头半长的头发。又把买的那顶帽子翻过来戴,简单乔装了一下。躲在那个角落里,看着那个人朝另外一个方向追去。她这才松一口气。心里又有些纳闷儿,那个人怎么会认为自己是海一? 小小的危机过去了,林亦蓝跟着人流把不大的画廊里逛了个遍儿,所有的画也都看了个遍,没发现什么异常。心里放松的同时,也涌动着一股喜悦。一边防备着刚刚那个奇怪的人再来找她的麻烦,一边往画廊的门口走。 虽然画廊里头开了空调。但这大夏天的散着头发,无异于给自己找麻烦,其实在太难受了,她着急想回去洗个澡再洗个头,然后好好的躺在空调房里装死。 但就算她如此急切地想要离开这里,仍旧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因为那个人的气质,太难得了,让人很难忽略他。她的眼神不自觉地跟着那个人进了画廊的里间。她看着那扇关上的门愣在当场。 心头那股子轻松不知被哪只蝴蝶给叼去了,连心中的燥热也被一阵冷风吹的干净。头上虽流着汗,心里却一片冰凉。 林亦蓝没有故意跟过去,但当她注意到自己已经来到那扇门前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站在门前,想着门后头或是怎样的场景。向海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他曾经说的有隐瞒自己的事情,是不是就是这件事? 她的手在门把手上,犹豫很久。 “这个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林亦蓝一跳。她防备的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职业的笑脸。原来是晏姜。晏姜看到林亦蓝到时候也是极其惊讶的,一双美目瞪得溜圆“林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亦蓝听她这么一问,心绪迅速调整过来,微笑着说“当然是海一先上邀请我过来的,怎么,他没跟你说过吗?” 晏姜明显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又看了一眼林亦蓝,说“这……实话实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知道,我只是个服务员。若是海一先生亲自邀请的该有他给的名片,请您出示一下自己的名片,我才能让你 进去。” 林亦蓝装模作样地翻了翻自己红色的小包,一脸的遗憾“哎呀,你瞧我这记性,忘记带了。向海跟我说可以直接进来的。” “这……”晏姜犹豫了一下,勉强点头,“那好吧。你就先进来吧。”她说着伸手拧开了房门的转锁。 房门缓缓打开,晏姜引着林亦蓝走了进去。 经过稍稍显乱的大厅来到里头的房间门口。在房门被打开的瞬间,她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正低头坐在沙发上,那白净纤长的手指握着一只笔在一张张纸上似乎在写什么东西。许江在他边上坐着,正啃着个大苹果啃的透欢。丝毫没有注意这边的门已经开了。 林亦蓝捂着自己的小包转头就往外跑。挤过重重人群跑出了画廊。 向海刚在一个画迷的自画像上签了名,抬头看了一眼门口,晏姜笑地一脸温柔地与他对视。他狐疑地往她身后看了看,没见到其她人。于是低头继续签名。 晏姜仿佛怕打扰到他,轻轻的关上门。接着又是大门被关闭的声音,这下彻底与外界隔绝了。 林亦蓝顺着来路跑回下榻的旅店,开门冲进去,手上捏着房卡依靠在房门上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感觉自己回过神来。缓缓把房卡插到卡槽里,取了电,呆呆地在床边儿坐着。 “原来他真的是海一。” (本章完) 58 好巧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顺着来路跑回下榻的旅店,开门冲进去,手上捏着房卡依靠在房门上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感觉自己回过神来。缓缓把房卡插到卡槽里,取了电,呆呆地在床边儿坐着。 “原来他真的是海一。” 那他为什么要隐瞒身份,装作一个普通人到自己身边来?抛弃一切,就为了过来压榨她当自己的保姆吗?但是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呢? 林亦蓝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周遭的一切逐渐被焦躁感所淹没,眼前也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人。她觉得自己仿佛坐在大街上,但是没一个人搭理她。她成了透明人,就连嗓子也似乎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发不出一丝的声音。但不知为什么,她却丝毫不恐慌,仿佛心中有一团温暖的东西。告诉她不要怕。 但到底是什么呢?她也搞不清楚。 渐渐地,一个人渐渐地自远处而来。他面带淡淡的微笑,穿着衬衫和黑裤朝她走来。她心中的那团温暖的东西,仿佛破茧成蝶,就算明白了,她究竟为何不像以前那么害怕了。 那个人走到她跟前。并未停住脚步,也像其她人一样。渐行渐远。 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真正的害怕。感觉自己仿佛从一直呆着的玻璃罐子里突然被人提着衣领放到了现实世界中。除却耳边那种奇怪的声音以外,被迫接受了更多不想知道的东西。那种恐慌无助和与世隔绝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与世界所不同的生物,这一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坐在这里。自己和身边不断路过的生物有何种相同?又有何种不同? 时间过得似乎格外的慢,连夜都变得漫长起来,一切都回归平静。窗外霓虹五颜六色的的光芒在透明的玻璃上跳跃着,舞蹈着。 好安静—— 安静地可怕。 林亦蓝不知玻璃上的视觉盛宴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身在浴室,正在洗澡。她顺带洗了个澡,收拾了一下东西,退了房。 她戴着那顶帽子故意绕了路线,同画廊门口路过。她回了几次头,也不知自己到底想干嘛。幽魂一样在公交站呆呆地站着,她眼前都是上回那人送自己离开的场景,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确实是分不清。 因为她看到了对面走过来的人。那人在太阳底下显得如此耀眼,让自己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想往她身边靠近,似乎这样就能汲取一些温暖,让自己的黑暗世界能够暖和一些。 只是她刚挪动脚步,就看到从远处跑来另一个纤细的身影。这人来到向海身边,很自然的搭上他的胳膊。向海温和的笑着,往边上挪了一步似乎想要躲开这人伸过来的手,但又被追住了。他也 就没再把人给推开。两人就这样从对面往这边过来。 林亦蓝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小丑,还是从阴暗的角落里爬出来的小丑。她趁着一辆公交车停站,不管不顾地使劲挤上了公交车,随便找个角落躲了起来。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坐的是几路公交车。 天空不知何时黯淡下来,渐渐地有雨滴扑到玻璃上。 林亦蓝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睛无神地看着窗外。她看到四周都是阳光,而自己陷在黑暗的沼泽里,怎么也爬不上来。 也曾有人朝她丢下了一条绳子,她卯足了劲儿往上爬,但是爬到中间的时候,那个人也微微弯腰朝下看了一眼,林亦蓝发现那个人长得和自己一样的脸。此时,她不知自己是该松绳子还是继续爬了。 耳边的雷声越来越响,下车的人越来越多。林亦蓝从包里拿出那把枣红色的雨伞,跟在一个大妈身后。公交车到站就停了。大妈先下了车,她随后也跟着下了。一缩脖子撑着雨伞躲进了站台里。扑面而来的热浪将她包裹着,她才发现根本没有下雨,而周围的人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林亦蓝故作镇定地收起雨伞,来到乘车信息牌前看了看,并没有自己要坐的那辆公交车得情况。她索性一招手拦了辆的士,一车坐回村儿里。 不出意外的,她感到胃部十分的空虚。刚踏进房门他扔下东西就跑过去直接打开冰箱,她干脆坐在地上开始吃,塞了一肚子切片面包,仍觉得很饿,又钻进厨房乒乒乓乓煮了一锅面条塞进肚子里才算好受。 她在浴室里洗了很久的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手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向海打来的。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回一个过去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她犹豫了一下,接听了。 “你干嘛去了?我打了这么多的电话,一个都没接。” 林亦蓝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摩挲着自己指甲上的死皮,慢吞吞嗯了一声“洗澡去了。” “哦,”向海那边静了静,又带着笑意说“诶,跟你说哦,今天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很像你,我刚朝那个人走,她转身就上车了。不会是你吧?偷偷过来看我。” 林亦蓝沉沉地笑了,耳边仿佛又是那沙沙的雨声。 她说“我这么小心都被你发现了。” 向海嘿嘿直乐“自己呆在家里怎么样啊?无不无聊。” “还成。” “哎!我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去,如果你一个人实在无聊的话。不如去周边旅行散散心,我这边完事了直接过去找你也成。” “旅行?我一个人?” 向海说“其实也不算是一个人旅行了,因为旅行的途中你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兴趣和直觉会让你认识新的朋友。面对新的人的话 ,不需要什么伪装的,也可以让自己更加轻松一些。” “那好,我明天就去旅行。你那边可要快一点忙完呀。不然你找不到我了。” 向海笑“你可不能抛下我。” “看你表现了。” 向海挂上电话脸色沉了下来,反复琢磨着林亦蓝刚刚说过的话,立刻给李衡打了电话。 “听说你在休假,帮我去照顾一个人。” 坐在某高级酒店窗前喝着红酒赏夜景的李衡头大,无奈的笑了“我一年到头,就这几天假期你都得给我占着,你给我多少钱呢?” “条件随你开,我怀疑林亦蓝病情有反复。拜托你一定要过去帮我看着她。” 李衡摇晃着红酒的手一顿,正色道“怎么?你刺激她了?你让她看到你恶劣的一面了?” “我也不知道,但听电话里她的情绪不高,或许我真的露馅儿了也不一定,现在我这边特别紧张,你一定要帮我看住她。” 李衡叹气“我没别的什么条件,你只要尽量不要打扰我的安宁生活就好了。” “抱歉做不到。我就当你答应了,她明天要去旅行,我估摸着也就附近几个城市之中转转。她曾经跟我说过非常喜欢竹子,你就先去h市的云雾竹林看看,能不能碰到她。” “我目前就在h市,这件事好办。” 向海想了想,说“注意不要跟姓陈有关的一切人物有一次的碰面机会。” 李衡无奈的笑了。 “当你的女儿,也够烦的。” “行了行了,你不要忘记就好,我这边挺忙的。” 向海挂了电话,整了整身上的西装,来到茶道馆的客房前敲了敲门。门从里头打开,他与前来开门的白木灵对视一眼,两人打招呼的点个头,来到红木长桌前盘腿对坐着。 向海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放在桌子上“陈夫人,你要的东西都在里头,那三人挺痛快的,我也希望陈夫人能够说到做到,不去找那三人的麻烦。” 相比般的s市的小家碧玉,h市大多以商业为主,可供游玩的地方不多。其中最著名的是那一片几百亩的竹林。因竹林的位置靠近山,常有云雾如神仙的衣摆将碧玉青翠的竹林揽在怀中,护在足下,仿佛不想自己所深爱的东西被那些凡夫俗子看到。如此,更显得云雾竹林弥足珍贵。 一条或是平坦或堆叠着层叠台阶的青石小道弯弯曲曲通向竹林深处,又分叉成无数个小道,不知通向何方。 林亦蓝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戴着棒球帽走在竹林小道上。 头顶的竹叶沙沙作响,脚下踩着或是枯黄或是灰绿色的竹叶,也显得清脆。与她同行的行人并不多,人们分散着在竹林中行走,跟随竹叶的沙沙声 ,一切都变得缓慢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竹林间带着竹叶气息的空气,肺部充满了开心快乐,全身无限的被放松着,与世隔绝。没有烦恼,只有沙沙的竹林陪伴着自己。 竹林小道时不时有分叉口,她毫无规矩的走在竹林小道上,曲曲弯弯的路延长再延长,好似没有尽头一般。 不知何时,竹林中已经起了云雾,好似仙人的衣摆从上头罩下来。方才行在前方的人们身影已经模糊了,青石小路也被雨水刷的亮堂堂。竹子被雨水重新渲染,碧玉青翠,谦谦君子。 林亦蓝伸手摸着小道两旁不知名的绿植,指尖被雨水打湿,她这才发现已经下雨了,慌忙从背包里掏出那把枣红色的小伞。在那回头的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仔细一看,确实是熟人。 她撑开了那把小伞,朝来人点头打招呼。 “好巧啊李医生,你也来竹林玩吗?” 李衡撑着一把黑伞三两步赶上来,面上露出温润的笑来。 (本章完) 59 白木灵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仔细一看,确实是熟人。 她撑开了那把小伞,朝来人点头打招呼。 “好巧啊李医生,你也来竹林玩吗?” 李衡撑着一把黑伞三两步赶上来,面上露出温润的笑来。 “我这一年到头就这几天假,可不能辜负了!好巧啊,一起走?”林亦蓝微笑点头,撑着小红伞与他并肩前行。 周围也没其他的人,两人也没有太多共同的话题,单单这样沉默地走着,也并不觉得尴尬。也没谁刻意去寻找什么话题,但彼此都知道有个人还算熟悉的人走在身边,其实这感觉也挺好的。 两人刚刚来到避雨亭,雨就下开了,滴滴嗒嗒的雨穿梭在青翠的竹林里,渐渐伴随着轻微的雷声,听着悦耳又舒服。雨幕的遮挡加上云雾的晕染,显得周遭更加与世隔绝。 “我是难得休假出来溜达,你呢?可以知道一下,你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这儿吗?” 林亦蓝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外头的雨景,突然听到这样的问话,犹豫了一下说“向海让我出来散散心,我就出来了。”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 林亦蓝摇头。 “我不太想知道。对了,李医生的假期有几天呢?有没有准备去下一个地方玩?我们可以结伴同行。” “我的假期有10来天吧,”李衡笑,“你还想去哪儿?我可以陪你去。” 林亦蓝抱着柱子趴在那里,伸手接着瓶子前滴下的雨水,她看着汇聚在手心里的水,笑得很欢快。 “就去湖边坐船吧!既然李医生有时间,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衡笑,“荣幸。”爱奇文学 ~更好更新更快 原本两人打算躲在亭子里躲会雨,等雨停了再往前走,没料想这个雨越下越大,亭子里的其他人已经忍不住耐性走光了,俩人一看时间也不早了,也撑着伞走进雨幕里。 林亦蓝把裤腿儿撸了上去,露出细白的小腿。就算雨溅到青石板上又回弹到鞋子上的时候,也不至于把裤腿儿弄湿。李衡仍旧那副淡定端庄的做派,运动鞋和休闲裤也都沾上了些许水,但他没怎么上心,仍淡定的走着。 云雾中的竹林似乎更加神秘。看不到远方的时候,人就会对远方充满了幻想,更想一探究竟。 前方的青竹遮天蔽日,被雨水刷上一层水光的青石台阶蜿蜒弯曲的延伸向前方,原本被掉落的竹叶也都被雨淋得湿哒哒的,有的缩在青石砖的缝隙里,有的窝在边上的土泥土上,覆盖住竹林的根部。 俩人撑着伞在雨中前行,偶尔绕过一株长在路中间的竹子。耳边是沙沙的雨声和竹叶碰撞的声音,不知不觉竟也走到尽头了。 林亦蓝踱着湿哒哒的脚,皱着眉头问“李医生有下榻的酒店吗?我刚刚来 这儿,还没有找好住处。” “真是太巧了,我也没找好,要不咱一起找吧。” 林亦蓝咯咯的笑了,使劲点着头。 俩人打了出租车来到h市的市区,找了家连锁店住下了。两了第2天见面的时间后,各自洗洗睡了。 第2天到了约定的时间,俩人一起退了房,一路赶到了s市的湿地风景区。 而在h市的另一边,著名的上市企业白氏集团内部正在召开关于s市的星辰项目的汇报汇总。 在座的人毫无意外地看着陈蔚拿出了那个星辰项目的合作合同,表明他已经拿下了此项目,若是按照白家老爷子的说法,他就是下一任的白氏继承人。 会议室里响起噼里啪啦的掌声来。在座的人不约而同地看着白家老爷子。老爷子满头白发,一根拐杖有力的握在手中,嘴上叼着根烟斗,看着手上的合同书满意的点着头。就在他拿掉烟斗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却被一个外来者推开。众人都显意外的看着这个外来者。 所谓的外来者正是白老爷子的独生女,陈蔚的已婚妻子——白木灵。 白木灵穿着职业装,踩着纤细的高跟鞋,姿态恬静的走到白老爷子身边。白老爷子对她突然的闯入会议室的举动感到十分的不满,一瞪眼睛就要呵斥她出去,谁知白木灵却从他手中拿走那个项目的合同书,随意翻看几页后,举起那个合同书对着在座的董事说“诸位董事会的叔叔伯伯们,还有阿姨们,你们听我说,并非是白木灵不识抬举前来中断会议,而是这个项目的本身就有严重的问题!” 白木灵故意停顿了一下,果然看到在做董事有近一半的人面带惊色,另外一些人却是面带惊慌的看着自己或是看着陈蔚。 她从身上拿出个u盘,插到主机上连接完毕。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画面,有人眼神好银镜分辨这是哪里了,陈蔚略显慌乱地大步走来想要阻止白木灵接下来的举动,白木灵却先他一步,点了播放键。 “让她去。我倒要看看她要玩出什么花样了。” 老爷子一拐杖杵在地上,陈蔚眼看着那视频开始播放起来,他的脸色越来越差。 投影仪上跳出一个视频,画面流动起来以后,在座的女性董事们全都面色尴尬,男性同事们则一个个神情怪异地看着其中一个主角陈蔚。白老爷子回头看了一眼,气得瞪眼“木灵,快把这个关掉!” 白木灵与陈蔚冷冷的对视着,她笑了笑说“爸,你知道这里头那个男人是谁吗?那个男人,就是星辰项目那块地的卖家,并非您的女儿。” 白老爷子又回头看一眼,正巧那来人换了个姿势,那男人的脸正对镜头,显然不是白木灵。白老爷子 冷哼一声,不悦地看着陈蔚。 白木灵微微一笑,说“除却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们就单单只说这块地。这块地在十几年前,是一个工业化工厂的废弃垃圾的倾倒处,土地底下埋着大量的工业垃圾,若是在这上头进行任何操作,都是虽然冒极大的风险呢。若是土地开发,所居住在此的居民,难保不会出身体问题,届时我们白氏就是罪魁祸首,人人喊打。大家请看,这是我拜托一个朋友调查到的——” 此时白木灵打开了另外一个文件夹,从里头调出几张旧照片来。照片上不仅挖着一个巨大的深坑,坑里似乎还有一些不明物。从画面的模糊程度上不难看出,这几张旧照片拍摄的是年代久远,还是黑白照,但那周围的地标建筑仍然可以判断它就是目前星辰项目那块地,或者是附近。 陈蔚双手紧紧攥成拳,咬牙笑了笑,一脸难堪的对白老爷子说“我不知道这块地有问题。是我的失职。” 白木灵说“我一个朋友花了大价钱从一个记着那里买到的,他当时拿了大额的封口费没有发表。而我要说的是,我的先生陈蔚,他对此并非他所说毫不知情! 刚刚我们所见视频上的男人,不仅是他5年的情人,还是原海鸥企业的总负责人夏臣。为何说是‘原’总负责人呢?因为他们俩人啊,决定干完这票就出国,就连海鸥企业都被这俩人掏空了!” 在座的人又是面色尴尬的看着陈蔚,这下连白老爷子的脸色都有些难看的盯着他了。 陈蔚看着白木林,面露乞求“木灵,是夏臣说约我谈一谈新城项目的事,我当时是被下药了,你要相信我……” 白木灵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确实很相信你,以至于我听信了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人的谗言,一切机密都同你说,以至于你利用白氏的金融漏洞和我和爸爸的信任,从白氏套现2亿美元!此事我已报给公、安、局。” 在座的董事会都如同被投入一枚深海炸弹,短暂的安静之后便是嗡嗡的议论声。有人站起来破口大骂陈蔚,也有人慌慌张张几乎缩在桌子底下,看样子似乎想逃跑。 此时外头进来几名警、察,拿着通缉令“陈蔚,你因涉嫌金融诈骗被警方予以逮捕,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蔚毫无反抗的任由几个警察把自己的双手铐上。他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白木灵,沉沉的笑了两声。 “白木灵。” 白木灵冷冷的看着他,唇角一勾对他露出一个魅惑至极的笑来,这在一向恬静如水的她身上很难见到,恍一见到,陈蔚竟愣了愣。 “慢着。” 白木灵说“他不仅涉嫌金融诈骗,还涉嫌侮辱他人,间接至他人死亡,这是 证据。”她踩着纤细的高跟鞋走到门口,递过去那个u盘。 “可能调查年限已经过去了,但我希望能够还给那个人一个清白,毕竟也是我欠他的。希望警察同志能够公开公正的审理此案,白氏会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若是有某些小人想趁机作乱,也请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她此言一出,骚动的几个人渐渐安静下来,对彼此对视着,不知心中作何想法。陈蔚被警察押走了,会议室里又安静下来。看着白老爷子铁青的脸,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白木灵走到白老爷子身边,凑近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白老爷子面色逐渐缓和下来,咳嗽了一声说“年轻人的事就由年轻人来处理。我宣布星辰项目就此作废。白木灵代替陈蔚的职位,你们要配合她的工作。好,散会。” 会议室的人渐渐走光了,只有白木灵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像是被老师罚站的孩子,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何去何从一般。陈唵对她安慰几句,也出去了。 陈唵出去就,白老爷子不知从何处走了进来,他拄着拐杖来到白木灵身边,看着神情怔怔的白木灵,摇头叹气。 “不过是一个男人,看你失魂落魄成什么样子。这件事你早就该做了,还是咱们父女俩最亲,外姓人终究是不可信的!商场无父子!陈唵那小子,你也要防备着些。白氏,终究是爸爸留给你的东西。” (本章完) 60 擦肩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陈唵刚出去,白老爷子不知从何处走了进来,他拄着拐杖来到白木灵身边,看着神情怔怔的白木灵,摇头叹气。 “不过是一个男人,看你失魂落魄成什么样子。这件事你早就该做了,还是咱们父女俩最亲,外姓人终究是不可信的!商场无父子!陈唵那小子,你也要防备着些。白氏,终究是爸爸留给你的东西。” “是,爸爸。” 白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住着拐杖走到会议室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 “那个记者,不出意外已经在机场了,你找人把他拦下来。人嘛,终究要嘴巴严实一些才好。” 白木灵看着白老爷子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浑身忍不住发抖。 正如父亲所说的,商场无父子,只有胜负。 她看着从手机上翻出一串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灭屏幕了。 在白氏集团斜对面的咖啡厅里,向海悠闲地喝着咖啡。陈蔚被警察带走的场面就是他的糖,他一时没忍住,苦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肚子有些撑了才停下来。 而此时那个恬静优雅的女人已经坐在他对面,两人无言的对视着,突然都笑了。 白木灵伸手与向海握了握。 “多谢你的帮忙。” “不客气。”向海一笑,“也多谢你愿意帮我处理20多年前的事。” “利益驱使而已。况且20多年前我也曾对他和他的妻子做过一些不得体的事,我也是坏人。如果你想扳倒我的话,也是有可能的。” 向海温和的笑着,眉眼间透出一丝清冷来。他喝了一口咖啡,说“他曾在遗言说,若是见到你,让我代他向你道歉。一切事情的开始虽非他本意,却也因他给你造成了一些伤害,他很抱歉。所以你对他的一些报复行为,反倒让他得到了良心上安慰。所以,我们永远都不会是对手。” 白木灵没有说话。 向海说“他说谢谢你,让他在不知死活的那些年,体会到了一丝活着的感觉。” “事情已经结束,我们以后没必要再见面了,感谢你帮我。哦,对了,记着防着你那个儿子,他贼心可不小。比之他的父亲,他也不遑多让。我这里有一些他的不能见人的一些东西我交给你,方便你用来制衡他,当然我的条件是,不要让他来打扰我的生活。还有,陈家也不会坐视陈蔚坐牢,您还有仗要打呢。祝您生活愉快,白小姐。” 向海优雅地朝白木灵点头。他走出咖啡厅,站在阳光里伸了个懒腰,随手拦了一辆车,毫无留恋的远走。 直到此时,白木灵一直忍耐的泪水才汹涌而出。她平生第1次顾不得别人的目光,趴在咖啡桌上哇哇大哭,她哭自己骗自己的这些年,也哭那个被自己骂同性恋不要脸 的男人悲惨的过去。 她其实很想感谢那个年轻人,感谢他给自己一次悔过的机会,感谢他帮助自己的家族企业渡过危机,甚至感谢他交给自己儿子的把柄,用来制衡儿子。 她哭了很久,等眼泪哭完的时候,她掏出手机,按亮屏幕,在那串号码上直接点击删除。 这一刻,白木灵感到无比的轻松,她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擦干眼泪,走出门站在阳光里,她依然是白木灵。 许江看着不停忙碌的向海,手里握着手机踌躇了半天,还是开口了“喂,这么无情啊,人家小姜还在等你请吃饭呢,你就这样走了?” 向海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扔过来。 许江伸手接住,摸了摸厚度,啧啧两声“拿钱收买?人家姑娘是这样的人吗?” 向海把棒球帽罩在头上,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迅速,完全忽略在他房里瞪着俩眼看了他半天的许江。许江看得实在不耐烦了,纳闷地问他“现在就走?” “嗯。” “那你那个追求者怎么办?就这样放人家鸽子了,真的好嘛?” “闭嘴!”一个枕头朝他扔过来,许江利索的伸手接住,嘿嘿直笑。 “哎呀,都说女人红颜祸水,你虽然是个男人吧,也挺祸水的。幸好我们的癖好。” 向海出了电影院的门,直接跑到公交车站。等了三辆车才等到自己要坐的那辆公交车。他迫不及待的坐上了上去。等下了公交车坐上小货车的时候,才想到他其实可以让许江直接送的。 不过没关系,小货车会把他拉到村子里的。 小货车快速的开着,半开的玻璃窗时而透出俩人聊天的欢快笑声。冷场的空隙中,向海看着玻璃外的大太阳发呆。 因为已接近村庄,早有断断续续的柳絮飘过来,在太阳底下晒得银白发亮,如同一个个小蒲公英一样,虽然美丽,却让人苦恼不已。 他没有刻意打电话给林亦蓝交代一下,心里揣着那股自己也搞不懂的心思,暗自欢喜着。就想一下车就看到她,还有家门口那片向日葵。 货车司机似乎明白他的想法,货车开得比以往要快一些。十分钟以后终于在家门口停下了,他付给司机钱,拎着小包毫无留恋的下车。 他才离开几天,再看到那木头栅栏时却恍若出门许久,连脚下的泥土都柔软地陌生。 栅栏上的锁只是轻挂着,脚便的蔷薇长出了一大截儿出来,路两边的波斯菊也已经长了三层叶子,墨绿油亮地过分。 向海微笑地看着老远就传出沙沙声的向日葵,这些小花已经长到他肩膀的高度了,交错的十字叶中拥抱着一小团绿叶包裹的花苞,看起来娇小可爱又充满活力。 向海 亲切的凑过去,伸手摸了摸带着细细绒刺的叶子。 “还好吗?” 他或许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点傻,挠了挠头,紧了紧手上的小挎包直往屋里奔。门已经上了锁,这既在意料之中,他又觉得有些失望。 他从包里翻出钥匙打开门,闻着屋里稍稍有些不透气的味道皱眉。 向海这才好气又好笑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一心想回来,却忘了在电话里自己交代林亦蓝出去旅游散散心。人家倒是出去旅游了,他自己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他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了对方的电话,很意外的听到了关机的提示女音。或许是她手机没电了吧。 向海这样想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原本以为会是一层的灰尘,没想到一切如故,反倒干干净净,只是长时间不通风,有点闷而已。他打开窗户通风,环顾了一下四周,那种终于安定下来的感觉,让他倍感新奇,又格外珍惜。 他中午净喝了一肚子的咖啡,连饭都没吃。他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去翻冰箱,却立即哭丧着一张脸。他原以为还会有很多的菜,热一下就能吃,但是与他对望的只有满冰箱的切片面包。 他不死心的立刻又不打一次林亦蓝的手机,依旧是机械的女声无情的告诉他对方已经关机。 向海认命地提着一袋切片面包,去厨房烧开水。 连吃了三袋子的切片面包才觉得胃部被充满,整个人的心情也随之好了一些。他看了一眼亮着绿屏的手机,耳边似乎又响起那无情的机械女声。他故作无谓地哼了一声,手机丢到床上,拿着衣服去洗澡了。 在浴室水声响起的同时,另一边摇橹船的船桨也不起片片水声。 在一片两旁青碧的水路上坐船前行是很舒服的。 水声不大,偶有各种不明种类的鸟儿蜻蜓点水,留下一串悦耳的鸟鸣声送与远道而来的客人。比起令人感到神秘和清雅的竹林,这里无疑是更安静的地方。 小船吃水挺深,水位线很高,林亦蓝伸手捞起一捧湖水扬向空中,看到那些水团呈各种不规则的水团又落回水面,心里感觉痛快的同时,也不知不觉玩上了瘾。 她这边正泼着水,忽闻那边水上又起。 林亦蓝回头对上李衡正学她泼水的样子,抿嘴一笑。 俩人虽没有多余的话,但气氛并不尴尬。 船工的船驶得很稳,转了个弯就进入前方荷花丛中。 书房里。 向海从书架上取出卷宗,解开封线,将里头的东西抽出来丢进垃圾桶里,拿起桌上的文件背对着放入文件袋里,封线缠好。 他看着这个市面上最普通款式的档案袋,弯腰从桌子腿底下掏出钥匙,打开抽屉, 里面日记和笔摆放的位置与自己的习惯不同。他稍显犹豫,拿出自己的笔在上头写上“草稿纸”三个字,将档案袋放回原处。 书桌上放着那两本笔记本。 他先是翻开那本棕色的笔记本,他看到笔记的最末端,自己用做记号的那根短短的头发还在。合上笔记本,他捞过自己的那本日记本,从正面翻开,最后一篇日记内页中夹着的那根短短的头发已经不见了。 他看不出悲喜的抿了抿唇,翻到日记的反面,重新翻开。 日记的最后,那根短短的头发依然在那。 这时他的表情才稍有松动的勾了勾唇。 棕色的笔记本静静地瘫在向海的手边,他拿过来,目光盯着那根短短的头发,有些陷入自我怀疑的境地。 他有些弄不懂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希望看到这根头发,还是不希望? 向海喉头动了动,不知第几次生吞了这种绝望,目光落在日记的最后一行。 “向海,我将如此重要的事情拜托给你,若是她父亲的仇人,没有得到惩罚也并不怪你。只是你一定要告诉她,她的父亲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那些污点并不能够抹杀他对于油画的热爱,对于我们母女的热爱。” “呼——” 向海合上笔记本。 (本章完) 61 雪山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呼——” 向海合上笔记本,脑袋昏昏沉沉。踱步到客厅。他一把拉掉钢琴上盖着的布,随意掀开盖子,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跳动着,随意又潇洒。 他像是突然来了兴趣,坐在那里,端端正正的弹起来。 钢琴声时而如雨,时而如风。或是狂风暴雨,或是风平浪静;或是温柔缱绻,或是平淡如风。 也许是很久,也许只是一支曲子的时间而已。 直到感觉他自己手有点酸麻,才停下来。看一眼窗外的路灯,缓缓合上钢琴的盖子,老老实实的盖上白布。 “真冷清啊。” 他掏出手机,不知第几次的拨打林亦蓝的号码,但对方仍显示已关机,无人接听。他有些慌了神儿,拨通李衡的号码。李衡倒是接听的很快,仍是那副不疾不徐,慢悠悠的状态。 “林亦蓝跟你在一起吗?” “是啊。” “那她为什么不接电话?手机为什么关机了?是没电了吗?” 李衡纳闷“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也不好过问吧。还是说,你希望我过多的干涉她的私事?” “你不许干涉她,”向海想了想,又皱着眉头说“你们现在在哪?我可以过去。” “我们现在在s市的湿地公园,下午在湿地公园坐船呢,这地儿还不错。你可以明天再过来,今儿没车了呀。” 向海一听俩人在s市的湿地公园,与自己简直就是擦肩的距离,简直要吐血。 忍了忍,最后耐着性子无声地点头“……辛苦你了。她的情绪怎么样?”~爱奇文学 !免费阅读 “我观察一天,发现她的情绪还算稳定。她原本也只是初期症状,幸好发现及时还算好治。眼下我瞧着也没什么大碍了。但实际情况还是得去医院正统检查一下,若是你不好开口,我可以问问她……” “别了!”向海立即回绝道“我担心她知道后情绪会难以控制,这样无疑会增加病情的反复,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李衡倒是也赞同他这个做法,毕竟在他的病人中,又不少处于初期的病人得知自己的病症以后,病人的情绪反而更加焦虑了,病情就以惊人的速度转入中期,反而并不是好事。 “你看好她,注意安全。” 挂上电话,向海下到厨房随便煮了碗面吃了,回到卧房里看着自己的小包,寻思着明天是否要提着小包再出门。 第2天等向海心急火燎的赶到s市俩人住的酒店的时候,再联系李衡,才得知早上林亦蓝已经一个人走了。 向海赶紧打电话过去,发现仍是关机,他无语的看着李衡。 李衡接过前台递过来的身份证和押金,耸肩道“这事她可没跟我商量啊,我也是才接到她的电话,她已经在车上了。” “她 给你打电话?那我打她电话为什么是关机啊?” 李衡笑。 向海提着自己的小包,在6月的太阳底下,也显得孤单冰冷。 他心里正抑郁着,手机收到短信的提示音响了一下,他郁郁的点开,彩信的发件人是林亦蓝,内容是一张照片,附带一段话“来这里找我。” 向海一边暗喜着终于知道林亦蓝的下落了,一边盯着彩信上的照片儿,拧着眉头看了会儿,实在不知道照片上是什么地方,他凑过去给李衡看,李衡也看不出头尾。 向海发了几条短信过去,没有回复,立刻打了电话,依旧提示关机。 他纳闷的挠着头,最后把照片发给许江。接下来他和李衡就大眼瞪小眼的等着许江的消息。 许江身负重任倍感压力,受到信息的瞬间就吩咐手下的人赶紧去查,没多久就把查到的信息给发送过去,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市的奎山?” 向海跑到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往那个地方赶,李衡看着逐渐消失的出租车,缓缓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笑眯眯的接通了。 “他已经去奎山了。你现在在哪里?” 手机传来的女音沉默了一下,随即清脆的笑了两声。 “我在旅社门口等着上山的车。多谢你了,李医生。” “一个人一定要注意安全,需不需要我过去陪你?” “不用了,总是麻烦你也不太好意思。好了这边准备上车了,传说看到静池的人会平安吉祥,所以我要去取上天留给我的礼物了。谢谢你李医生。” 挂了电话林亦蓝,坐在座位上发呆。她旁边坐着和她住同一旅社的小女孩儿,女孩子个头不高,梳着齐刘海的瓜子脸显得青春活力。俩人先后从旅社下来,随意交谈几句,得知双方都是要去看静池的,便愉快的结伴同行。 大客车缓缓开动,车速稍快的行驶在蜿蜒如龙蛇的原始丛林中。 天很蓝,原始丛林的树木有的树身漆了半截白漆,有的则是原本的颜色。天上云的形状也是分外奇妙,如同刚被做出来的棉花糖一样白白净净,想必也是甜甜蜜蜜的。 大客车到景点停下。 众人下车,各自去买想要参观的景点的票。林亦蓝和小女孩儿买了原始丛林和静池的票。俩人遵从导游的建议,先去原始丛林溜达。 当她和小女孩儿超过一个个游客站在原始丛林的最高点的时候,视线从下方不知多大面积的原始丛林上一点点远行,直到落在那庄重沉默、身披白衣的雪山上,一种恢弘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 雪山冷静庄严,好似一个神秘的仙人,伫立在那里千万年。渺小的凡人也曾对他的身份猜疑着、 敬畏着,而她曾经更加辉煌的过去,却极少有人知道。人们只能在他的衣摆上攀爬着,来者能够得见那高山之巅的清冷静池就已经是不错的好运气了。 林亦蓝看着不知到底多远距离以外的皑皑雪山,连呼吸都粗|重起来,那是一种久违的、让她感觉到生活有意义的和能够让她感到幸福的感觉。 “真好看啊!” 林亦蓝听着陆续赶上来的游客如此说着,不知怎的心里也高兴了起来,好像自己认同的东西,也同样被别人认同一样,带着陌生的亲切感和莫名其妙的自豪感。她深深看了雪山几眼,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随后关机。 身边的小女孩也同时收起手机,俩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往山下赶。 她们要到对面的雪山上去,去亲自摸一摸上头冰冷的雪,去闻一闻那山间清冽的空气,去感受一下山上或许带着冷意的阳光。 终于终于。 终于真正的踏上雪山的时候,林亦蓝心中那份迫不及待反而安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淡然平静。 天空像是一块湛蓝色的幕布撑在头顶。刺目的太阳洒下的温暖被来自雪山的风吹散,只留了稍稍的温度落在皮肤上,让人忍不住裹紧身上的大棉衣,或者打一个好玩的寒颤,表示一下山上的风雪独有的地位。 山上的人不少,拍照的拍照,看风景的看风景,玩雪的玩雪。大家各自忙活着。 林亦蓝和小女孩随着人群走在带着明显颗粒感的红褐或者灰黑色的火山石上。守山人红色的小木屋被冰雪牢牢的包裹住,眼下还未近中午,冰雪已经开始融化,露出斑驳的融化痕迹,可以看到里头整整齐齐的长形石头和木质结构的房檐。 地上湿腾腾一大片水渍如鸡爪一般朝外扩张着。 一条红木修建的栈道自众人脚下甩到前方,上头的白雪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栈道两旁半人高的积雪如坚实的城墙被硬生生凿开一条旋转着向上的栈道,像是奶油蛋糕上旋转的巧克力酱一样。 人们在雪山的冷风中裹紧身上的大衣,如同各种颜色的巧克力豆顺着红木栈道蜂拥而上,一心要为这纯白的蛋糕添上更多的色彩和甜蜜。 林亦蓝和小女孩租了两件橘色的大棉衣,此时牢牢的裹在身上,如同两个成了精的橘子,蹦蹦跳跳在人群中穿梭着。栈道两旁堆砌的很高的雪白城墙,被充满好奇心的人们印上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手掌印,或是用拳头压出大大小小的如同弹孔一样的长长的雪洞。远远瞧着雪洞和手掌印,都透着隐隐的清纯的蓝色,比头顶的天还要蓝,又蓝又嫩,特别美。 林亦蓝受到感染,看着自己的拳头,也笑眯眯的留下 了自己的蓝色痕迹。小女孩儿的心思更加活泼一些,她抓起一把雪在手中,团着团着,伸手将雪放进林亦蓝刚刚弄出来的蓝色小洞里时,已经是一个胖乎乎矮墩墩的小雪人啦。 小女孩看着小雪人儿,伸着被冻地缩成鸡爪的手跟小雪人打着招呼。 “hello,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俩人都哈哈大笑,蹦蹦跳跳继续钻入人群奔跑着。 无人在身后追赶,只是心中激动,用奔跑来释放一下心中的激动,好像这样能让自己舒服一些,也更加快乐一些。 快到了,就快要到了!在众人围拢着的中心,就是她们的目的地。 拍照的人越来越多,俩人安全起见不再奔跑,改为缓缓在人群里穿梭着。如此潜行几十米,她们终于来到这条栈道的尽头,踏上了更加宽阔的一条栈道。 林亦蓝鼻尖的清风仿佛更凛冽了,头顶上的云也仿佛伸手就能撕下来一片尝尝。 太阳光晒在皮肤上的时候温暖了一些,但是雪山之巅的风也更大了一些,呼呼的吹乱所有人的头发,甚至有人追着一张地图,奔跑几十米,眼睁睁的看着那地图被风撕成各种形状,吹向远方。 虽说被雪覆盖着,但她依然看到了那传说中,寓意着岁岁吉祥的静池。 林亦蓝在看到的那一瞬间突然感觉到平淡,这种平淡像是对极珍贵的东西的向往,得到手中却觉得无味和平淡。就像是站在原始丛林的顶端,遥望着这座雪山时候看到的苍茫震撼,眼下她感觉更多的是这座雪山正努力的亲近着前来拜会的凡人,这种亲和这种宽容极为难得。 就像一个看起来极为难处的人,实际上却卯足了心思想要将自己最平和的一面展示给身边的人,若是不去了解,是不会体会到这种宽容。 (本章完) 62 游记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与宁静庄严的雪山不同的是如同浓墨重彩的水彩画一样的近山远林。天色由湛蓝变为水来,逐渐转为纯净的白色,与下方纯绿色的原始丛林达成美妙的衔接。 如苏绣上的锦绣山河,甚至,要更为美丽一些。 同行的女孩兴奋得哇哇大叫,将自己的相机交到林亦蓝手上,摆了几个看起来很傻气的动作,要求林亦蓝一定要将她拍得美美的,她要寄给国外的父母看看。 林亦蓝深受触动,为她拍照的时候更加小心认真了些。 照片拍了很多,小女孩满意的从中删掉不满意的照片。 林亦蓝谢绝了小女孩想要给她拍两张留念的建议,两人又在雪山上留恋了会儿,到租棉衣的地方交还棉衣,换回押金,顺着另一方向开始下山的人群坐上回返的大客车。 下车后。林亦蓝和小女孩一个到楼上收拾东西赶今天下午4:00的火车,一个要去拿钱包出去吃饭。俩人互留了联系方式,承诺着若是再来的话,可以询问对方,再次作伴。 俩人在酒店的楼底下告别。 林亦蓝回到楼上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已经下午一点多钟。 她拿了钱包,下楼吃饭。 虽说旅店是有中餐和晚餐服务的,但林亦蓝想在临走前看一看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她谢绝了店家送饭上门的提议,一路下了楼,站在旅店门口张望了会儿,随便找了个方向随便溜达了过去。 因为这个地方接近原始丛林,丛林中珍贵的树木会释放一些负氧离子,所以这地方的空气是极为清新有益的,呼吸到肺里,能感觉到肺部正在接受清洗的那种快意。 肚子很饿,她随便找了家高丽饭店,听从服务员的建议点了条冷水鱼和一份石锅拌饭,翻了一页菜单,又点了一份打糕。服务员接回菜单,客气的去厨房通知准备。 店里的人大多桌坐在包间里。 人不多,服务员们便凑在一起用本地话谈天说笑。多数时候,林亦蓝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偶尔几句倒是还能听懂,但是没有头尾,便更不知其意了。她只好撑着脑袋看着菜单发呆。 上菜的速度很快。服务员用防烫手套端着香喷喷的石锅拌饭而来,底下垫着防烫的竹条放在林亦蓝跟前,附上筷子和勺子,微笑着提示“石锅拌饭好了,用勺子把饭和菜充分拌匀味道会更好。当心烫。” 林亦蓝道了声谢,服务员回头进去又端了条鱼和一盘打糕过来。菜已经上齐了,她看着三排风味各异的菜,一时竟不知道先吃哪一道好。 服务员像是见惯了她这种左右为难的客人,笑眯眯的端着一碟泡菜和一小碗不知什么的汤放在她边上“可以先吃一口泡菜哟,我们店的特色,这是送 给您的。” 林亦蓝惊喜的对服务员报以善意的微笑,认真的道谢,听从服务员的建议,先吃了口泡菜。味道与她从小吃到大的咸菜味道差异很大,甚至稍稍显得有些怪异,却不难吃,多吃几口的话,竟然觉得很爽。吃一勺石锅里香喷喷的拌饭,就上一口细腻鲜美的冷水鱼,再吃上一口裹着喷香的金黄色黄豆粉的打糕,由着那喷香的劲头在味蕾中炸开,竟然感觉很幸福。¥爱奇文学 …免费阅读 喝一口碗中的清汤,去除口腔中喷香的黄豆粉的余味,心中那股子激动和惊讶,才缓缓的退去。 林亦蓝慢条斯理地吃完一条冷水鱼和那锅拌饭,吃下最后几片泡菜,将碗里剩余的汤喝干净,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有点撑了。 服务员极有眼色的过来收拾桌子,林亦蓝付过了钱,服务员为她把剩下大半的打糕给打包了。 林亦蓝在店门口十分丢脸地打了个小嗝,幸好周围没人。她捂着圆鼓鼓的肚子,在这陌生的街道上溜达着。 一条街从头逛到尾,从天色明亮逛到云层阴沉。 她拎着透明的打包盒路经大片的波斯菊海洋。高高低低的波斯菊开得十分热闹,如同墨绿色的毯子被人用各种颜色的墨汁甩上不同颜色,色彩艳丽又养眼。 她想到门口只到她小腿弯高度的波斯菊花苗,抿唇一笑,感到了来自故乡的关怀与问候,伸手在那些嫩绿的叶子上抚摸着。 天色逐渐阴沉,整个天空没有了上午的风轻云淡和湛蓝美好,灰白的云层在头顶打仗一般翻滚着。甚至能听到隐隐的雷声。 眼看风越来越大,硬币大小的雨点夹在风中偷袭地上的人们。林亦蓝提着打包盒一路小跑的躲进公交站的亭子里。 雨点落在地上,渐渐将柏油路涂上一层水光。风声驱赶出更多雨点,企图能将那层水涂地均匀些。雷声也不甘示弱的怒吼,以展示自己强悍的自然界的地位。 躲雨的人越来越多。 雨点给柏油路面刷上一层亮腾腾的光,雨点落在地上反弹到人们的鞋上腿上,这里的温度只有十几度,人们被冷风一吹,全都瑟瑟发抖。 被这场雨困在公交站牌底下的人,有的坐上公交车走了,也有的从雨中而来,湿淋淋的站在那里一起发抖。 一场雨将十来个人困在公交站半个多小时才偃旗息鼓。大风一吹,在那重重叠叠的灰云中,依稀又看见那一缕湛蓝色的天空。空气中的尘土被雨水拍回地上,泥土的气味顺着雨水蒸发的温度,融合在舒爽干净的空气中,闻着很过瘾。 林亦蓝拎着打包盒回到旅店的时候已经下午3点多。她取回自己的行李,在老板娘那里交了房卡赎回押金,坐车去了火车站。 她倚靠 在火车中看着窗外流速不快的景象,缓缓睡去。 林亦蓝在s市的火车站到站,出来直接上出租车,一车坐回村子里。 空气中的柳絮虽被时间融化了,但这种闷热还是叫人忍不住想起,那场雨过后,带着泥土气息的清新空气在肺里流转徘徊的时候,感觉是那样美妙,叫人难忘。 林亦蓝提着自己的小包,下车没走几步,就开始擦头上的汗。 她取下挂在栅栏上的锁,穿着运动鞋的脚经过已经增加到两片叶子的波斯菊花苗旁,也远远就瞧见了那一片绿油油的向日葵。她取出钥匙打开门,没有停留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在浴室里洗了个澡,才煮了碗面给自己吃。 林亦蓝喝下最后一口面汤,依靠在沙发上轻轻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满足的笑了一下。 她的视线落在放在手边的手机上,拿过来开了机,电话和短信蜂拥着进来,足足响了5分钟左右,手机才安静下来。 她耐心翻看着未接电话的短信和收件箱。 此时手机嗡鸣一声,一条彩信发在她的手机上,她顺道点开看了,是她给向海发的一张图的山上,彩信附带着一条信息“我来到这里了,但是你在哪?” 林亦蓝盯着那条彩信上的照片发呆,一个电话接了进来,她吓了一跳,正是向海打来的。 电话注意接通,就听那边的人的唇舌十分厉害,嘴里哒哒哒不停的朝她投来连珠炮。 “林亦蓝,你胆子好大,这么久不接我电话!你要急死我吗?你现在在哪里?” 林亦蓝看着自己吃空的面碗,面红心不跳的说“你不要担心,我很安全。只是想一个人玩一玩。” 山上的风吹得向海心烦意乱,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 “你没事就好。你现在在哪?” 林亦蓝笑了一下,就挂上了电话。向海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盲音,有点懵的挠头,接着手机收到一条彩信,除了两张照片以外,没有任何文字的叙述。 第1张照片是远景的雪山,下方是有无数的树木。第二张照片像是在雪山上拍的,可以看到近处路过的人和远处青山远黛的模样,以及照片下方像是雪一样的堆积物。 向海盯着入镜的人身上橘色的棉衣上印着的白字看了许久,心中得出了一个答案,赶紧给许江打了个电话,让他开始查。没多久,许江给了他确定的回复。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复后,他提着小包,匆匆下了山。 向海这边急匆匆的下山,这边林亦蓝已经洗完澡,拿着那本墨绿色的笔记本靠在餐沙发上随意的翻着。 笔记的内容依旧停在两人借助纸张相互交流的地方,最后一页仍是她自己写的 。 她看着那人苍劲的笔记,想起上次误看到的日记本,实在难以想象自己这样苍劲工整的一个人会写出内容那么幼稚的日记,简直就像记流水账一样。 林亦蓝翻着纸张的手一顿,这个灵光一现的吐槽想法突然让她感觉到一股子麻劲儿从自己的头皮往外渗,一直麻到脚底板。她的手无意识的卷弄着纸张的拐角,使它们变得褶皱。嘴唇已经被她无意识的咬上了许多牙印,但她像是未觉,依旧死死的咬着。 “乱想什么?” 她对自己呵斥一声,企图改变这让她心惊胆战的想法,但是好像作用不大,反倒越来越多更加离谱的想法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扰得她心烦。她烦躁的一盖笔记本,回房间睡觉去了。 (本章完) 63 会师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第2天起了个大早,心情有些好的跑了个步,从街上带了份馄饨回来吃,吃完仍觉得不太饱,又啃完一个苹果,再喝光被子里泡的药茶,这才满足的拍拍肚子,着手收拾家务。 迅速的洗完衣服,擦完地,感觉肚子里消化了些东西,有些空档了,又从冰箱了取出一提葡萄坐在门口剥着吃,目光游离地看着日头下摇头晃脑的向日葵。 看着看着她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她仿佛看到了一株向日葵,慢慢变成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男子缓缓朝她走着,面上带着试探的神色来到她跟前。此时她才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下来,犹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眼前这男人长得一般,倒是拥有那种站在人群里一眼就会被人家注意到的那种。他左右的看了看,又掏出手机,似乎在确认着什么,又回头张望了几下来路,这才犹豫不定的看着林亦蓝。 “你好,打扰了,请问向海住在这里吗?” 林亦蓝嘴里的葡萄还没吃完,嚼了两下,眼珠子一转,客气的说“不好意思,你应该找错人了。” 这人看着自己的手机,像是在确定地址,又问一句“向海真不住这里吗?我这地址没错。” 林亦蓝瞪着一双纯真无瑕的眼睛说“你真的找错人了。” “哦这样啊,”这人神情有些沮丧的说“多有打扰,抱歉。” 林亦蓝暗暗的防备着他下一步也许就会闯进屋里来找人的可能,没想到这人很干脆的转身就走。水泥路上的汽车发动起来走的毫不留情。 林亦蓝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暗自嘀咕着“我真不是向海,你找错人了。” 因为已经知道了向海的身份,虽说她为了保护自己而避重就轻的引导那个人误会自己的意思离开了,心中仍不免有一丝忐忑。若是这人是向海的合作伙伴,亦或者是老板的话,不知自己是否坏了他的事。 林亦蓝缓缓咬着手里的葡萄,想到被自己扔在被子里的已经关机的手机,不知那人现在是否已经站在雪山上了,让他感受一下那种上天赐予的美景,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就当这是给他的赔罪吧! 若是向海回来找自己的事情的话,那自己也可以拿他的身份来做文章,大力的谴责他竟然骗自己,实在太不厚道了!想必……那个人也不会过于批评自己的,嘿嘿! 她笑眯眯地想着。 林亦蓝一个人在家呆了两天,才等到姗姗而来的向海。 她正在吃饭,手里还拿着一根香蕉咬着,嘴里塞的鼓鼓的,饭量很好,心情也还不错。当向海风尘仆仆的提着小包站在门口的时候,她噎了一下,狂捶自己的胸口开始喝水。 向海黑着脸,扔 下小包过来给她拍背,等她的咳嗽平复了,才瞪着眼睛看着她,满脸的不悦。 林亦蓝面上倒是硬气的很,也瞪着眼睛看着对方,心里却没有来的一怂,想着要不要就直接抱大腿哭诉自己不是故意的,或者说自己失忆了,被外星人掳到那地方玩去了?再或者就直接控诉他,你自己都骗我,你还这样看着我? 她心里各种七上八下,向海脸上的阴云却缓缓散去了,竟然顺势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背,好似放心一般深深的叹了口气,将人搂得更紧了。 “太好了,你没事。” 林亦蓝被他搂在怀里用这样温柔的语气熨烫着,脸一下子就红了,手忙脚乱的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嘴里的食物给了她一个台阶,她可以慢慢的嚼食物。 “这些天玩的开心吗?” “……还成。” 向海松开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他在沙发上闭目了会儿,才捞过林亦蓝刚刚喝过水的杯子,将里头的水一饮而尽。林亦蓝看着他放在桌上的空杯子,耳朵又有点红了,很自觉的跑去厨房给他下了一锅面条,殷勤的端过来伺候着人家吃了,又把保鲜盒里的打糕拿出来孝敬人家,见人家一个个捏着吃完了,这才觉得良心稍安,坐在边上也不说话。 向海拿遥控器把电视开了,随便找了个小品放着,两人就这样沉默的看着小品。 以为中的一顿训斥没有,横眉竖眼也没有,一切就这样平静的翻了个面儿,撒上点孜然,竟然香喷喷的。 越是这样平静,林亦蓝反而对自己将那个人给诓走有点内疚了,找了个机会跟向海摊了牌。向海听着只是点头,说不用担心,她心里才真正安心起来。 本想着那个人只是问路或者找错人而已,没想到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林亦蓝和向海出门跑步的时候,她看到一辆车有些熟悉,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以为只是门口的过路车而已,没放在心上。 俩人晨跑回去,发现自家门口停了辆车,正是林亦蓝看着眼熟的那辆。 “上次就是他过来找你。” 向海一见到那个人脸色就不太对劲,几乎是青着脸将林亦蓝推进屋里,大门一关。林亦蓝莫名其妙的被他关在门内,由开始的茫然转为恍然,继而是内疚。 “果然,那人就是他重要的客人,我果然搞砸了……” 她沮丧的把东西提进厨房慢慢洗着,煮粥的时候水还添多了,盖子忘打开,开锅就溢出来了。林亦蓝手忙脚乱的去擦溢出来的粥,炒锅里的油也热了,这下她更加手忙脚乱了。 向海也推门进来时,林亦蓝方才好不容易把饭做好,伸头看他身后,惊讶于那人没跟过来。 “想什么呢?还 不吃饭?” “噢。” 吃完饭,向海整个人往书房里一钻,开始打电话。电话的内容无非是希望不要再让陈唵过来打扰自己的生活。对方像是作出了承诺,他才拧着眉头挂上电话。 他在书房发了会呆,最后收拾好笑脸,下楼了。 “林亦蓝,想不想吃螺蛳?我再给你摸点儿?” “啊?摸螺丝!”林亦蓝想起上回吃的麻辣螺丝,嘴里开始咽口水。 向海见她已经开始吞口水了,就捂着肚子在那笑,林亦蓝脸一红,赶紧去锁门。 太阳十分毒辣,两人傻子一样在大太阳底下看花、摸螺丝。除了塑料袋里收获颇丰以外,俩人也收获了满满的好心情,乐呵呵的回去吃了顿麻辣螺丝。 向海觉得她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索性也不加隐瞒,下午提了画箱把人带到一处凉爽的地方,支起画架开始画画。 比起上几次,林亦蓝不再是呆呆的站在向海身后看,而是更多的问画的意境细节和构图技巧,以及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在寻找另一个人的绘画风格。 此时向海才真正的确定,她绝对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也好,好过自己主动开口向她解释。 向海在那边画着,林亦蓝也画着。她的画虽仍显稚嫩,却比第1次画的进步很大。认真之余,她心念一动,说 “你已经很久没跟我讲那个人的事了。就当是我画画的背景音乐吧。” 向海正在清洗画笔的动作一顿,浓密的睫毛低垂着,又眨巴两下,抬眼看着林亦蓝。 “人家小宝宝会有睡前音乐或者睡前读,你是小宝宝吗?” 林亦蓝眼珠子咕噜噜乱转,自己都在笑自己。 向海开始回忆当年的事,清清嗓子,便开口了。 从师娘和她女儿来过那次开始,我师傅整个人明显就不对劲。他对我的教导仍旧是尽心尽力,自己却经常坐在院子里看着四角的天发呆。院子里种了些向日葵,由于他疏于管理死伤惨重,唯一活下来的几株,也都蔫了吧唧,急缺水分的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常来给他浇水,好歹是活了几株。 让我感到十分介意的是那一个常来找师傅的男人。 这个人在上学期间因为一个女孩子跟师傅结怨,后设计诬陷师傅是同性恋,导致师傅被学校开除。可以说,师傅现在的惨状完全是这人一手策划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找到师傅这里来的,也或许是那个画廊的老板出卖了我们,总之,他成了从此以后最大的一个污点和障碍,师傅的名声因为他更加遭受村里人的排挤,甚至有好几次,我看到有孩子拿着火柴点他的房门。 我实在受不了师傅被这些 人联合起来欺负,终于有一次,逮着那个男人又来骚扰的时候追过去找那个男人理论了一番,那人只是奇怪的看着我,眼神中透出的冷意叫我不寒而栗。 我立刻认怂了,一缩脖子跑回了家,没过几天就看到那个人又来了,很显然,我失败了。 我原本以为最恶劣的不过是来自这个人的长期骚扰和村民们人前人后的数落和不屑,孩子们以童言无忌做盾牌的谩骂和嘲笑。我以为只有这些了。直到有一天,另外一辆豪华的停在桥边的大路上,我隐约的就感觉到,此事一定与师傅有关,便扔下书包就跑了过去。 我还没跑到他家门口,老远就听着里头传来谩骂的声音和女人的尖叫,等我跑过去的时候,一个女人气势汹汹地踢开门,一见到我,恶毒的推了我一把,之后扬长而去。 我赶紧跑进屋里找师傅。他身上有好几个鞋印,两边的脸也是红红的,像是挨了几个巴掌。他呆呆的坐在地上,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看我跑过来竟然还淡淡的对我笑了,我生气地跑过去狠狠咬了他一口。 (本章完) 64 小客人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我赶紧跑进屋里找师傅。他身上有好几个鞋印,两边的脸也是红红的,像是挨了几个巴掌。他呆呆的坐在地上,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看我跑过来竟然还淡淡的对我笑了,我生气地跑过去狠狠咬了他一口。 “你怎么这么没用,任何人都能教训你,你不知道还手吗?” 而他也只是淡淡的看着我,脸上依旧是那派云淡风轻的笑,仿佛我咬的不是他的肉。 他唉声叹气了会儿,没立刻回答我,仍是那副痴傻的样子看着天空。那股子无形的玻璃再次把我俩分割在两个世界。 我不敢再招惹他,就陪着他在地上坐着。 他盯了会天,看了看院子里可怜巴巴的几株向日葵,像是意识朦胧的呢喃“花怎么还不开?” 我也看着那已经有半人多高的向日葵。几片向上互生的叶子有力地舒展着,茎秆可能是缺水的原因有些细,但不妨碍它们对阳光那热热烈烈的渴望。 “现在已经6月份了,它们再长几天你应该就会打花苞……你怎么了?你要干嘛?” 他如同毫无意识般的哦了一声,再也没说过别的话。 那个女人一连好几天都来闹腾,终于在几天后被那个经常来的男人给弄回家,之后好久没见到这两个讨厌的家伙。 暑假来了,那可怜的三四株向日葵也终于开花了。 早晨,碧清翠的叶子最顶端,一团躲在那夜里的花苞在晨光中缓缓被唤醒,展开它金色的衣袍,吸取太阳的能量。它缓缓抖动着自己的花盘,慢慢的长大。 后来,花瓣没了,花盘上剩下了一圈圈的黑乎乎的葵花籽。 再后来,葵花籽把所有的营养都吸附在内,连最后绿油油的茎秆都离开了。灰绿色的金杆,拖着果实累累的花盘,稍显难以承受的脆弱。我师傅把它们一个个都掰了下来,然后全部送给了我。 我没想那么多,乐呵呵全部收下了。第2天我再去找他的时候,我发现他的院子锁了门,我没太在意。 但是第2天…… 第3天…… 第10天…… 第30天…… 他的院子依旧锁着门,他不见了。 我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不对劲,着急的向父母叙述了这个情况,没想到母亲只是淡淡的看着我,缓缓的说“他走了,已经离开这个地方,去旅行旅行画画了。你不用找他,时候到了他自己会回来的。他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希望你不要放弃画画,他回来是要考核你的课程的。”爱奇文学 ~更好更新更快 我一时没弄明白,愣愣地伸手接过那个黄扑扑的信封。 信封里除了一封信以外还有另外一个折叠的信封,我把那个封好的信封放在一边,打开那封给我的信。 向海,在你看到 这封信的时候,说明我已经离开村子,成为一个流浪者了。不用担心我,这种生活我是过惯了的,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要有经验,而且我能过得更好。 我年轻的时候去过许多地方,看过许多的风景。现在自己的年纪有点大了,该去再见她们一面。 你不必担心我的下落,可能我现在正在某片竹林里散步,也可能在某条瀑布下写生。 若是我的妻子和女儿,前来寻我的话,你将内置的另一封信交给我的妻子,她会明白的。 多谢你一直以来对我这个外地人的照顾,你是个不错不错的小伙子! 胡一 我拿着那封信来到家门口,一只布谷鸟从我眼前飞过。阳光照的她浑身发亮,真是又漂亮又矫健。布谷鸟飞得很快,一眨眼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绿叶间,风吹着满树的树叶,有谁还能看到,这里站着一只布谷鸟? 林亦蓝说“他真的就这样离开了?” 向海点头。 “与此同时我父母像是突然发现我在绘画这方面的天赋,给我花钱请了个老师,让我每月过去跟他学习画画。父母这样突然的转变让我很意外,心里也有些不好的怀疑,直到有次偶尔听到父母的谈话,我才知道,我所以为的父母对于我进出师傅小院儿视而不见,并非没有采取过行动,只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我师傅拦了下来。 他在这期间做出了很多承诺,包括我在绘画方面的天赋以及我的前程,他都做了担保,并且承诺他将一辈子免费当我的老师,我父母才对我进出他的他的小院子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这个事情闹得太大了,父母实在忍受不了别人在背后的指指点点,才亲自上门,师傅也就离开村子了。” 向海看着林亦蓝瞪大的眼睛,自嘲的笑了笑,他略显难堪的低了低头,不知对谁说了句抱歉。 林亦蓝看他心情不怎么好,想要安慰他几句,却觉得这事真的有些尴尬,但她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安慰,索性也闭口不言,静静的陪伴。好在向海不是那样颓废的人,他只是郁郁了一会儿,便又眉开眼笑的凑过来逗林亦蓝开心。 林亦蓝见他真的又活过来了,便也放心起来。她没再追问他师傅究竟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此时的市监牢里。陈蔚正与前来探监的人交代一下注意事项以及调查的方向,来人不断的点头。最后二人挂上电话,一个被警卫带回去,一个提着公文包,脚步匆匆的离去。 同样市白氏总裁办公室内。白木灵眼神冷淡的看着陈唵,陈唵挑了挑眉,强笑着看着她“妈,怎么这样看着我,公司最近没有亏损呀!” 白木灵收回不悦的目 光,低头啜了口红彤彤的茶水,才慢条斯理的说“你这几天都干嘛去了?” “我没干什么啊,我在努力的做业绩。” 白木灵从抽屉里拿出一袋照片甩过来,陈唵看了下那些照片,脸色有些阴沉。 白木灵说“留自己的妻子在家独守空房,而你却想跟一个男人纠缠不清,你是想走你父亲的老路吗?陈唵,若你想,我立刻成全你。” 陈唵的眼皮跳了跳,面色沉郁了会儿,才渐渐露出个笑来。 “母亲您说的哪里话,我当然是深爱卿卿了,我们还准备要个孩子,我怎么可能会想跟一个男人纠缠不清,毕竟白氏也是需要男人支撑起来的,您说呢?” 白木灵冷笑。 “白氏能者称王,与性别无关,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这种言论!” 陈唵嘴角抽了抽,沉沉地笑了,嘴上称是。出了总裁办公室。 “喂,立刻把我的过去洗干净,一丝纰漏都不要让人捉住!什么,老头子让你去查一个女孩?什么女孩?” 陈唵听了会儿,面色从茫然逐渐转为不屑,嘿嘿地笑了两声“老头子色心不小嘛,男女通吃啊。他已经进去了你在外头随便查查就行,但是查过的第1手资料一定要交到我这里,我从来都知道你是最明白的!是!你那房子的事情当然没有问题,只要你事情办得漂亮,等你的好消息!” 陈唵挂了电话,眉头皱起来。 “长得让人过目不忘的女孩?气质很好,眼睛很圆?切!这种长相满大街能拉一把!糟老头子,神志不清了吧!” ———————————— “这里对这里不要太用力,轻轻的,将颜料晕开就行,对就这样。” 林亦蓝拿着稍大的扁刷,在画布上将几点颜料刷开。向海在边上指挥,她便更放心大胆地把几个撞色刷开,颜色的过度很自然,连接处也妥善熨帖。 橘色的颜料点在中间,晕染出一团柔和的橘色,草绿为叶,白色颜料点出光泽感。重新取一把干净的刷子,再给以几处褐色和金色的阴影,收笔。 林亦蓝看着画纸上这只简单的橘子,满意地直乐。 “看来你对自己画的很自信啊,都已经开始笑了。” “我觉得还成吧。” 林亦蓝也不过多谦虚。 向海盯着她画的橘子,嘴里啧啧有声“哎呀,这画的什么?太差了。” 林亦蓝才不管他故意的挑衅,把人赶到一边,十分满足的欣赏自己的画。 九点多钟的时候,林亦蓝看了下冰箱,储存的东西没剩下多少,再看看菜单上的要求,她深感压力,赶紧派向海敢去买东西,天儿太热了,她坚决不愿陪同。 向海带着个大草帽,骑着自行车晃晃悠 悠出去了。 天太热,向海也不想在外头瞎逛,一钻进超市东西买齐,提了两大购物袋挂在车把上,又晃晃悠悠的骑回来。 提着东西进屋的时候,他在门口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没直接进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提着东西盯着大门看呢,突然从里头蹿出一个孩子,直接撞在他身上。他差点没把手里的东西给扔地上!开玩笑,袋子里还有好几种水果,直接摔地上就别吃了。 向海定睛去看这孩子是谁,就见一个眼熟的胖乎乎的身影在他面前蹦来蹦去挡着门口,愣是不让他进去。 向海头大。 “你怎么又来了?不用上学的吗?” 向海没开口倒好,他这一开口,许尔湖小胳膊小腿儿撑在门上,直接收过路费了。 向海盯着李尔湖看,许尔湖也盯着他看,两双圆溜溜的眼睛,寸步不让的盯着对方看,空气中仿佛能爆出火花来。 林亦蓝在厨房里忙活着,像是听到了门口有动静,也怕这不对付的一大一小闹出乱子来,赶紧跑出来解围,向海这才拎着东西进了门。 向海无奈的往冰箱里装着东西,这小东西就在下头翻冰箱里能吃的东西。没翻几下怀里已经抱了好几样,美滋滋地拿到小茶几边上,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刚准备开吃,又赶紧把电视打开这才完成就餐仪式,开始大口小口地往嘴里填着东西。 向海盯着那享受的小背影,无奈地问“不是……我才刚刚离开一会儿,他从哪儿冒来的?许江呢?许江——” (本章完) 65 饕餮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盯着那享受的小背影,无奈地问“不是……我才刚刚离开一会儿,他从哪儿冒来的?许江呢?” 林亦蓝笑“端午的时候不是答应过他暑假可以过来玩吗?他考完试拿了个高分,也就提了这个要求,他爸也就乐呵呵把他送过来。像是那边比较忙,把他送过来之后掉头就走,连饭也没来得及在这吃。” 向海听完没说什么,只是冷笑着来到墙角,拿起手机拨通了许江的电话。 这一通电话许江倒是没说什么,就听他一个人在这里连讽刺带埋怨,又在威逼利诱的说了半天,才挂上电话,心头的无名火才稍减一些。 由于这个小客人意外的到来,俩人在菜单上也不得不以这个小客人为优先,一度导致两人的饮食没有严格按照菜单来执行,向海看着那个胖乎乎的小身影,怨念更深了。 当然,除了在饮食上的将就,这个小客人在其他方面也是挑剔的很。 每天一大早起来跟着俩人去跑步,跑到半截儿嫌累,不愿意再跑,就得由向海背着他跑。等到两人第2天再次在跑步的时候,他又很欠揍的跟着跑了一截儿,又不跑了。 于是这种恶性循环便一直循环下去。 这是其一。其二呢,就是这个家伙,特别喜欢水。总是在大中午的叫咱这俩人带他去摸鱼。俩人没办法,就带他到俩人曾经画过油画的那个小河沟边儿,那里的水比较浅,也相对安全一些,有没有鱼就看上天的安排了。 许尔湖一开始很兴奋地跳到水里去摸鱼,一连几天都摸了空,气得哇哇大叫,硬是逼迫两人带他改变营地,他发誓一定要在暑假摸上了一条鱼。 林亦蓝和向海实在被这家伙缠的不行,只好带他去老人家的荷花塘那边。 荷花塘的水不浅,池塘也比较大,其实并不适合小孩子去摸鱼,连看鱼塘的老人都瞪着眼睛问两人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是俩人被缠地没办法,带着这家伙过去后,只能两双眼睛一起盯着他身上了。 许尔湖小四角裤下水了,兴奋在淤泥里头走来走去,两只脚丫子,沾满了淤泥也不嫌脏,也不害怕,也不知哪里来的兴奋劲儿。 他弯腰撅着小屁股在水里摸了会儿,突然眼睛一亮,从水里捞出一颗螺丝,兴奋的举在手里,林亦蓝见机狠狠夸他两句,想让这个家伙得了点甜头就收手。 但这家伙显然不是个省心的主,他得了点儿甜头之后,想得更大的甜头,手上的螺丝往岸上一扔,继续弯腰在水里摸着,一会儿就扔上来好几个了,这下他更兴奋了,简直停不下来。爱奇文学 …免费阅读 林亦蓝无奈地看着向海。向海舔着后牙床,神色不悦的盯着这个快乐的小家伙。他在水里站了好一会儿了,简直就跟人家 庄稼地里用来吓唬鸟雀的稻草人差不多,就为了防止这小家伙突然跑向深水区。 不过这小家伙虽然玩心很重,却也是个知道轻重的,只在小浅水区的一亩三分地儿摸索着,丝毫没往深水区这边看一眼。 昨天傍晚回家的时候,小家伙的精神头像是个刚刚经过雷阵雨洗礼过的青蛙,每时每刻都在高亢地呱呱呱。 他蹲在自行车的前杠上,一边费劲的趴在车头上保持平衡,一边欣赏着手上提着的一袋螺丝,一个个胖乎乎,圆嘟嘟,有大有小,都是他自己摸的。 他在前头动来动去,在中间骑车的人就不太好掌握平衡。 向海住着眉头看着这个乱动的小脑袋,恨不得在他屁股上拍两下。但是吧,想归想,他还真不敢这么做,先不说这个小祖宗一定会跟他拼命,就是后头坐着的林亦蓝也不会允许他这样做,所以呀,他也只是想想,过过瘾罢了。 林亦蓝在车后头坐着,闭着眼睛沐浴夕阳。 她可不知道前头一大一小心里的花花肠子,眼下的天气正是最热的时候,她只想快点回去,躲在空调房里不出来。 一辆可怜的破自行车,超载地驮着大中小三人回了家,总算能够靠在墙上歇息会儿。 林亦蓝用刷子刷洗了好几遍螺丝,再用盐水泡着,等螺丝慢慢吐出泥沙。向海在冰箱里拿出个西瓜开了,招呼林亦蓝和许尔湖过来吃。 马上就到饭点儿,三人也没吃多少,留着肚子吃晚上的螺丝。 林亦蓝吩咐向海去前头摘点尖辣椒回来,顺便拔点葱。她拿着钳子,把螺丝的屁股一个个剪掉,再次换了两次水,水里放了点料酒几片生姜,就开始准备配菜。 向海摘了辣椒拔了葱回来,直接在水龙头洗干净了。正好林亦蓝洗好了将剥好了蒜,他接过来就切姜拍蒜,连带把一把尖椒切完,葱也切成小段,全都码在盘子里,等候发落。 向海在切菜的时候,似乎找到了曾经做一桌子菜的感觉,拿着刀就不愿意放手了。林亦蓝只好退位让贤去把米饭蒸了,回到客厅里陪许尔湖看电视。 向海拿着锅铲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虽说他已经有过一次做菜的经验,但上回是有林亦蓝在旁边指导,偶尔还给他递个东西,放个菜什么的,他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但是这次不同,厨房里就他一个。拍空嘴上那只逞强的气球,他往热锅里倒了一点油。由于上次的惨痛教训,他深知油过热不仅会着火,水溅到里面也会反弹的更远容易伤到自己,他瞅准油刚刚冒点烟的时候,下了红辣椒,手忙脚乱也没来得及翻几下,就把一碟子螺丝倒进去。 螺丝清脆的下锅,他赶紧拿锅铲翻搅几下,油温像是稍 稍凉了些,他也总算安下心来,慢慢的往里放调料,竟然渐渐找回一丝自信心,吹起了口哨。 大火爆炒,点入料酒、盐等调味品,最后放入一把青葱末,稍稍翻炒几下关火起锅。 向海小心翼翼把锅里的螺丝全部盛到盘子里,锅铲往锅子里一放,捧着那盘螺丝放到一边,捏起一个放在嘴里尝了尝,味道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他砸吧着嘴里不错的味道,心里寻思着,这么好吃的东西三个人分肯定不够啊,又削了个土豆,笨手笨脚的切成丝,炒了盘土豆丝,这才算完。 他往锅里添了水,把两盘菜拿到茶几上放着。林亦蓝盛了三碗饭放着,三人啥也没说,开吃。 原本许尔湖还不太看好向海的手艺,愣是久久没动筷子,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对面吃的很香的两个人,直吞口水,最后也是没忍住,夹了个螺丝吃了,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突然笑起来。 向海把螺丝的壳儿扔一边,看着那小家伙总算是动了筷子,也不枉他端了这么久的架子,面带揶揄的朝李尔湖挤眉弄眼“二胡,味道怎么样?” 许尔湖显然被美食收买,连对方叫自己特别讨厌的绰号都没有介意,一双眼睛扑灵灵吃着螺丝,不住的点头。 “勉勉强强。” 林亦蓝早就在旁边笑开了,多数在吃自己面前的土豆丝。虽说盐有点大,但是多吃几口饭就成了。 这一顿饭下来,许尔湖明显被向海收买不少,瞧他坐在地毯上拍着圆鼓鼓的小肚子,眯缝着一双大眼睛看动画片的满足模样,简直就忘了自己下筷子前那担忧和怀疑。 连晚上跟向海一个屋子睡觉的时候,都不闹腾了,简直太省心。 向海看着这小家伙熟睡后无害的模样,突然一笑,他总算找到对付这家伙的办法了,小样儿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我使用暴力! 白天天晴的倒是好好的,夜里突然就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惊地居民们纷纷亮灯出来收东西。 林亦蓝原本经常失眠到天亮,但是现在不知怎么的,虽然睡得浅,但是也能睡着了,这场瓢泼大雨虽然不是多大动静,但他却像是有预感般的突然惊醒。懵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外面是下雨了,想起楼上阳台还晾着衣服,穿起拖鞋就往楼上跑。 他这边刚跑到楼上,那边刚刚收完衣服回来的向海一手拎着衣服一手挠头,见他穿着拖鞋披头散发的上来,有些惊讶的瞪着眼睛。 林亦蓝看着向海那双懵懵懂懂的大眼睛,突如其来的不好意思就这么无理取闹的来了。林亦蓝抓挠着头发,一声不吭,噔噔噔下楼跑回自己的房间去。向海继续挠头,不明所以的把衣服挂在室内的晾衣架上,自己回去睡 去了。 林亦蓝心脏不受控制地跳的很快,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这种慌乱的感觉潮水般汹涌而至,又瞬间化为一张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像是与外界隔绝。 她心里稍微感到一些焦躁,却不是让她坐立不安的那种焦躁,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好像能使人格外的清醒,也能让人胡思乱想和忘记时间。 “呼——” 她站在窗户前,静静的看着那些路灯,一如几个月前第1次见这些路灯一样的姿势。那时候的她,常常被黑狗跟着,被恐吓着,生怕它冲上来撕下自己一块血肉,自己再也无法出门见人。 而现在,她终于也是大半截身子站在阳光下的人了,就算窗外现在除了路灯以外一片漆黑,她也不会再像几个月前那样恐惧,害怕无助,甚至是哭泣。 林亦蓝看到摸着玻璃上路灯的手,手腕上深深浅浅,仍然是那几道白白的疤痕,不长,却再也不会消失的疤痕。 (本章完) 66 蝉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看到摸着玻璃上路灯的手,手腕上深深浅浅,仍然是那几道白白的疤痕,不长,却再也不会消失的疤痕。 天气早就热了,除了出门的时候穿长袖遮阳光,在室内她还是穿着t恤。手腕上的疤痕恐怕早就被向海看到了,她也索性不管,看就看到,既然他没有被吓跑,那这件事情就不重要。 刚来的时候,她还生怕对方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疤痕,甚至是想好了一套说辞想要给这几道疤痕找一个漂亮的理由,但那人却轻描淡写地移开目光,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他的这种行为在无形间给了她很大的抚慰,她也渐渐的忘记了自己手上的疤,而现在再看到的时候,就像是隔着时空,看到另外的自己,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穿着破烂的衣裳,伤痕累累的看着自己,而自己再也不会恐惧的大喊大叫,躲在角落里哭泣,瑟瑟发抖,她可以坦然的伸手,把这个受伤的自己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林亦蓝亲昵的抚摸着手腕上的疤痕。 “我们和解了。” 这场大雨从大半夜就开始下,一直下到吃过午饭,方才停歇了会儿。外面嘈杂的声音逐渐变大。 向海三人吃完午饭出来溜达。 假期让孩子们格外的放纵贪玩,各种各样的声音其实都是孩子们制造出来的。这不,眼下那边小树林里就有一群孩子在欢呼着寻找什么。 许尔湖从小在城市里长大,哪见过这些,看见那些小朋友一个个弯腰在土地上寻找什么,早就羡慕的不行,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自己在前头就一路小跑跑进了小树林里。 当地的孩子看到这个陌生的小孩,也只是抬眼看一眼,并不主动过来打招呼。许尔湖也不是个怯场的主,他看到一个小男孩正趴在地上,好奇的凑过去,就见那个小男孩手里其实拿着一只镊子,正伸进一个圆形的小洞里面掏着什么,没掏几下,就从里头夹出一个有些奇怪的虫子出来。 许尔湖对虫子一类最是惧怕,吓得大叫一声后退着跑开了,那个小男孩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把手里的虫子往口袋里一装,又开始了新的寻找。 许尔湖见他把虫子往口袋里装,而那口袋也是得满满当当,时不时鼓动一下,想必里头全部都是那个虫子。他脸色苍白地咽了口口水,求救般看着林亦蓝,而林亦蓝也有点恐惧地看着那孩子,时不时鼓动一下的口袋,摇了摇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向海穿着一身休闲装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此刻他来到那个孩子跟前,聚精会神的看着那孩子在一个洞里摸索着,没一会儿就用镊子从里头又夹出一只虫子来,他拿在手上正要往口袋里装,被向海阻挠了一 下。 “你好,能不能给我看一下那是什么东西?” 这孩子往兜里装虫子的手一顿,想了一下,才把手里的虫子递过来。向海道了一声谢,两只手指把那个虫子拿在手上,反复观察,他眯着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长长的睫毛无意识的眨动着,小扇子一般漂亮。 这个孩子倒是不怕生,他看着蹲在自己面前仔细观察虫子的大哥哥,想起自己母亲几人曾经凑在一起议论过,说村里刚来的两个外地人嚣张的很!虽说住的房子漂亮,甚至还有好听的钢琴声从里头传出来,但是住在里头的一男一女坏的很,还劝诫自家的小孩子一定不要靠近这座房子,否则会被喂毒苹果。 孩子们当然谨遵大人的教诲,一个都不敢靠近这座在村里上算漂亮的小楼,虽然常常有几个小女孩趴在栅栏外头,瞧着那即将盛放的向日葵,露出艳羡的表情,却也不敢真的靠近。 向海拿着那虫子,反复看,不确定地问小男孩“这是不是秋凉子?” 那小孩瞪大眼睛,惊奇的看着向海,向海一笑,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呀,其实也是这个村的村民,只是这么多年来住在外边,想念这里了,所以回来住住,所以呀我们是同村的人。” 小男孩儿,点着小脑袋“哦,原来你也是这个村子的。” 向海笑着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些糖果塞给小孩,小孩沿着口水拒绝,被她笑着把糖果塞进另一只口袋了。 他招手示意许尔湖过来,许尔湖有些怂的躲在林亦蓝身后,向海不断朝他招手,他就推着林亦蓝一起过去。但是讨厌的向海手指捏着那个奇怪的虫子凑了过来,他又赶紧朝林亦蓝身后躲,被向海一把拉住,他吓得哇哇大叫“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大不了我以后不欺负你了,你这是蓄意报复我,我要告诉我爸——” “闭嘴,”向海抱住怀里这上窜下跳的小东西,手指在那虫子的头上敲了敲,那虫子两只前爪有两个小钳子一样夹着他的手,他也不嫌疼。 “许尔湖,知道蝉吗?夏天趴在树上很吵的那个东西。” “当然知道啦,那东西太吵了。”许尔湖嘟囔。 向海笑,“这个呢,就是蝉的幼虫,它们小的时候在泥土里长大,等到了每年的现在这个季节,一场雨便惊醒了它们。它们两只前爪便刨开土地,从泥土里钻出来,爬上一个垂直向上的东西。这东西可以是树,可以是草,也可以是靠在一边儿的一根树枝,只要能够被它们借力的东西,它们都会爬上去。只要一夜的时间,它们便可以从这个壳子里,蜕变出另一个新的身份,就是蝉。” 许尔湖听得入迷,看着他手中那个有点奇怪的虫子,竟 然也没那么害怕了。向海把那虫子摊在手心上让他仔细观看。许尔湖看了会儿,迅速伸手戳一下那虫子的背,那虫子被他戳翻在一边,两只前爪机械般朝前伸着,其他的爪子犹如蜘蛛一般朝外伸展着,没一会儿,就又翻了过来,继续在那手掌心上爬来爬去,还时不时用两只大钳子抓抓向海的手心。 向海拍拍许尔湖的脑袋,把手心里的虫子还给了小男孩。小男孩没有伸手接,他正忙着捕捉另一只幼虫呢,只是一眼,说“他不是挺喜欢的吗?送给他吧。” 向海茫然了一下,就见许尔湖这瓜娃子毫不客气的从他手中把那虫子拿走了,迅速说了句谢谢。他还是有点害怕,那虫子也只敢摊着手心放着,一边又防备向海突然袭击来把他的虫子抢走,贼眉鼠眼的小模样倒是引人发笑。 他迅速跑到小男孩身边,看着那男孩趴在地上,用手里的镊子伸进洞里,小心翼翼又夹出一只虫子来,他眼睛一亮,佩服的看着小男孩,小男孩显然受用不已,虫子往口袋里一揣,又开始了捕猎行动。 许尔湖自己找找朋友玩儿,向海和林亦蓝也总算能并肩在周围走走,暂时逃离这个小魔王的掌控。 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独有的湿润气息,像是人类源自于灵魂对土地的亲近,人在这种状态下很轻松,愉悦。 俩人也没怎么说话,就只是静静的走着,也可以感觉到灵魂的宁静。随便溜达几圈,再回到那个地方,许尔湖正趴在地上,看着那小男孩将手里的镊子伸进洞里,一夹一捏,又一只虫子上来了!他欢呼一声,那个小男孩大方的将虫子送给了他。 许尔湖手里已经攥着好几只虫子了,想必都是那个男孩送给他的,他身上何从这样脏过?却也毫不在意了,继续趴在地上享受自己难得的童年时光。 向海看着那家伙一身的脏兮兮,突然眉头一挑,凑过来说“你想不想玩儿?要不我也给你捉几只?” 林亦蓝微笑的拒绝了他。 向海失望的长长叹气。哎呀,没有理由,自己怎么好跟几个孩子一起趴在地上玩呢?腮帮子来回鼓动几下,只好放弃了。 天色渐晚,离别的时候,那个男孩还要再送许尔湖几只虫子,被向海拒绝了。许尔湖手里攥着好几只虫子,很满足的朝小男孩儿还挥手。俩人约定,明天再来这个地方汇合。 许尔湖回去后,要向海给他找了个纸盒把几只蝉的幼虫放进去,说是养宠物。向海翻着白眼去找盒子了。 果然,第2天一大早,许尔湖一睁眼就很乖的洗脸刷牙,吃了早饭,跑到自己的小书包里抓了两把糖果,把口袋晒得鼓鼓的,就拽着林亦蓝吵着要出门,说他和朋友约好今天再在 一起玩儿,他可不能失约了。 向海抬手表示两人尽情去玩儿,家务活他全包了。他如此懂事,两人也就睡了他的心愿,头也不回的出去玩儿了。 只是没想到两人这一出去,他中午就接了个电话,说俩人不回来了,午饭要他自己解决。向海挂上电话,寻思着自从许尔湖这家伙来了之后,他不仅要在伙食要顺从他,现在林亦蓝都给他拐跑了。 左右想想心里还是不忿,又给许江打了个电话,直接问他什么时候把孩子带走,许江在电话里直打哈哈,就是不给个明确的回复。 得了,这个电话又白打。 大傍晚的时候,一大一小俩人才乐颠颠的从外头进来。向海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林亦蓝,林亦蓝对他视而不见,许尔湖哈哈大笑凑过来一阵挤眉弄眼。 “你这边的东西挺好吃啊,明天我还要林姐姐带我出去吃。” 向海一听我去,这简直不能忍啊,穿着拖鞋就开始追那个乐得哈哈大笑的小家伙,小家伙身手敏捷的在前头逃跑,一大一小就在客厅里闹了起来。 林亦蓝躺在沙发上,闭了目养了回神,伸伸懒腰,从冰箱里拿着菜做饭去了。 (本章完) 67 凑热闹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许尔湖向海闹了出了一身的汗,洗完澡穿着自己的小睡衣小拖鞋,在2楼上转悠。转着转着来了书房,书房里没人,向海在楼下厨房帮忙来着,他看着满书架的书,也是无趣地想退走,突然想到老师布置的作业中有要求画画的,他知道向海画画很好,但是他不想请教这个坏人,不如就在里头找一本画册照着画吧! 这样一看,书架上那本书花花绿绿的封面,就像是爸爸给自己买的小人书一样花花绿绿的,既然都看到了,那勉强就这本吧。 许尔湖个头不高体重不低,胖嘟嘟的小身体努力伸着手,也没够到书架上那本花花绿绿的书。他气呼呼跑到楼梯口喊了林亦蓝。林亦蓝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把锅铲扔给向海就来了,站在书架前把那本书拿在手上,随手翻了翻,像是色彩与构图之类的书。 她把书递给小家伙,眼睛就移到了刚刚放书的位置,那位置的隔壁放着一个档案袋,正面儿写了草稿纸三个字,刚好小孩子画画需要草稿纸。 意料之中的的纸张也确实有,但是纸上有字,随便看了几眼儿,发现是自己的案卷卷宗。这个她倒不意外,因为自己这个案子一直是向海和律师在跟进。包括上次,她也只是出庭作证,接下来的后续她也并没有过问,想来,自己这个当事人倒是一无所知了。 想到这里,她不好意思笑了笑。 寻思着卷宗不可能这么厚,想必草稿纸在后头。她从后头抽了几页,本以为是空白纸,谁知反面竟也有字,她随便看了几行才发现自己看不懂,正要专心去看,向海从楼下叫两人吃饭。 俩人也没在书房停留,林亦蓝把手里的档案袋放回原处,许尔湖拿着那本书放回自己的房间。 吃完饭,向海奉命教许尔湖画画,许尔湖知道他画的好,也不做推辞,勉勉强强拉低自己的身价,听他的指挥,过程竟然格外顺利。 夜深人静。 日升日落。 对于许尔湖来说,这个暑假过得格外有意义,老师布置的好几项作业他也都已经完成,就连美术老师布置的作业,他都因为有向海到独家指导而完成的格外漂亮。 眼看着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许尔湖的小脸儿也拉得越来越长,向海反而越来越开心,林亦蓝直接拿口罩罩在他脸上,防止那孩子受到刺激又哭闹起来。!…爱奇文学 ¥…最快更新 一大早,许尔湖就在林亦蓝的陪同下跟自己的朋友告别,送了小男孩许多糖果作纪念。中午的时候,许江的车就停在外头等着。 许尔湖背着自己的小书包,最后抱抱他每天都要呆呆看很久的向日葵,又跟已经被时间带去流浪的不知身在何处的他养大的蝉说了再见,才磨磨蹭蹭的出了门。 林 亦蓝牵着他的手走在碎石铺就的小路上,来到已经盛开的波斯菊花丛边,摘下一朵花递给许尔湖,“一路顺风。” “谢谢林姐姐。” 许江的车就停在水泥路边儿,此刻他戴着墨镜,头梳得油光水亮,正对两人笑。 向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送给他,林亦蓝笑眯眯的抚摸着许尔湖的脑袋“有空再来。” 许尔湖拉松着的小脸儿这才有了笑意,大幅度的点头,打开车门一咕噜钻进去,又趴在车窗上超两人招手。 “林姐姐再见,我一定会回来的。” “好,一路顺风,等你下次再来。” 车子渐渐发动,带走了那个蹦蹦跳跳,让人头大的小东西。 两人回到屋里,一时间竟然觉得空气安静得过分,向海抓耳挠腮坐在沙发上,拿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总算有声音在旁嗡嗡叫,他才轻松的躺在沙发上,瞪着天花板发呆。 “小东西真讨厌。” 早上两人跑步的时候,重新看到大批的学生骑着自行车奔向学校。这种热闹好像是被收入水晶盒的人间烟火被重新放回了。 两人在街上吃了早饭,又一路跑回来。 向日葵已经开花结果,这个过程横亘了暑假的末端。许尔湖最喜欢看着金色的花盘发呆,还喜欢伸手摸摸向日葵茎杆上毛茸茸的软刺。 本打算趁着他在这儿的时候能把向日葵收了,让孩子带点葵花籽回去吃,但是没想到向日葵的花期有半个月之久,直到孩子都走了,它才慢慢悠悠的熟透了。 两人吃完饭,拿着锄头,戴着草帽,在门口忙活了起来。 花盘整齐的码在刚买的竹筐里,茎秆则从地里拔出来,扔在一边晾晒。 工程不大,俩人都是生手,足足折腾了一上午,外带一个午觉的时间,在林亦蓝用剪刀剪下自己床边的两棵向日葵花盘后,向海顺带着把两株茎秆竟敢拔出来。余下时间,俩人把葵花籽从花盘里拍出来,摊在塑料纸上晾晒,前后钻进于是洗干净一身的汗,此事才总算是告一段落。 向日葵收好了,小客人也回去了,俩人总算有时间重新拿起画笔。 他们的画布上渐渐爬上荷花、摇头晃脑的向日葵,漫天被太阳晒得反光的杨柳絮,以及早已失去花朵、连枝条都被饱满的油菜子压弯的油菜。 两人站在树荫下,站在小河旁,被燥热的风吹着,被零零散散地声音和路人打扰着,依旧握紧手中的画笔,聚精会神的画着每一幅画。 向海看着青青的野草铺满纸张,看着池塘荡起涟漪,看着白色的蝴蝶在即将成熟的菜籽上寻找着花朵,看着各种颜色的云在纸张上翻滚着。 林亦蓝进步很大,甚至他都要甘拜下风。但他什么也 没说,一句夸奖也没给,只是默默的看着女孩儿画笔下的世界。 即便二人会被周遭各种环境打扰着,可到了第2天,两人依旧会热血沸腾的跑到想呆的地方去画画,去亲身感受这世界最难得的真实色彩,努力将它们搬到画板上。 伴随着天热而来的,是两人的菜色也逐渐走上凉拌。 篱笆外的路上,早有晚饭吃的很早的人们进行饭后散步,偶尔说话声很大,正在屋里吃饭的两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向海翻着手机上发过来的天气预报的短信,夹一口凉拌黄瓜在嘴里嚼着。林亦蓝正低头喝汤,就听她说“今天不练琴了,早点睡,咱们明天凑热闹去。” “凑什么热闹?你忘啦,咱俩在这个村子可是人人喊打!” 向海责怪的看着她,抚了抚自己刚洗的干净乌黑浓密的头发,很是臭屁的说“我可没被人人喊打,我这样的哪里不是最受欢迎的?放心放心,你明天就跟着我,谁敢打你,你就打回去。” 林亦蓝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但既然雇主先生这样安排了,她也就乖乖被安排就好了。 第2天上午,俩人用剩下来的木条,给买来的一盆月季订了个新花盆儿,门口的地浇足了水,又睡了个满足的午觉,向海才拍着林亦蓝的门把人给叫起来。 “走,咱们凑热闹去。” 说去就去。 两人都换上了衬衫长裤,戴上草帽才出门。 二人驾驶着坐骑,沿着后面的小路一路上前。林亦蓝戴着草帽,看出这条路是以前通向桃园的路。 “咱们是要去摘桃子吗?” 向海长腿不停蹬着自行车,衬衫被热风吹得鼓起,眯着眼看下前方不远处桃园大大的招牌和那有着黑色阴影的古建筑,点了点头。 “昨天听路过门口的村民说,桃园的黄桃已经可以摘了,再加之我看天气预报,未来好几天都有大暴雨,所以说今天是摘桃的最佳时机。咱们哪就瞅准这个时机,摘一箱桃子回来吃。” 林亦蓝恍然。 自行车平稳中带着上下起伏的晃悠,将两人驮到桃园的大门口。两人锁了自行车来到门口询问是否有摘桃活动,售票员果然毫不犹豫的点头,俩人购买了摘桃的票,接受售票员善意提醒还可以摘桃胶的建议,拿着售票员给的两个小篮子,进了桃园。 与春时满园红浪极不相同的,是现在的园子里充斥着一种热闹与萧索感。热闹来自于四面八方同时开始摘桃的人们,萧索来自于枝头上累累果实即将被摘走的桃树。 日头火辣辣,俩人站在大路上看了一下,人们大部分都穿着t恤,戴着草帽,动作娴熟的摘着枝头的桃子,却鲜有人去摘桃胶。二人对视一眼, 拿着篮子,加入摘桃的队伍中。 桃子长得极好,各个肥胖滚圆,头顶带着一点红,捏在手里硬邦邦,掂在手上沉甸甸。随便摘了几个之后,俩人摘桃的动作也熟练不少,看起来分外有模有样。 桃子有生有熟,生的稍小,略硬些;熟的则绵软,一个不小心会捏的一手都是水,此时桃子香喷喷的味道便散在手上,在摘下个桃子的时候,便会闻到桃子的清香在鼻尖晃荡着,十分诱人。 向海在不小心捏爆一只熟透的桃子之后,擦干净满手的水,在摘下一个桃子时没忍住,凑过去闻了闻那只桃子,结果蹭到满鼻子的毛,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打着,逗得林亦蓝弯腰笑个不停。 售票员递过来的篮子底部都是各垫着一个不小的袋子,是用来装桃胶的,客人们可以免费摘取树上的桃胶带走。 林亦蓝面前的几棵树上桃胶长得极好,晶莹透亮,黄澄澄,摸起来略硬,正是好摘的时候。她把篮子放在地上,围绕着大桃树摘起桃胶来。 向海动作麻利摘好自己的一篮桃子,正巧瞧见远处有一棵黄桃树,他眼睛一亮,拎起林亦蓝的篮子跑过去将其填满。 桃子好摘,也占地方,没摘多少就把篮子给挤满了。但是桃胶却极为撑数,林亦蓝已经摘了好几棵桃树,摘的也都是个头很大的桃胶,这也才摘了小半袋儿。 (本章完) 68 闲游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动作麻利摘好自己的一篮桃子,正巧瞧见远处有一棵黄桃树,他眼睛一亮,拎起林亦蓝的篮子跑过去将其填满。 桃子好摘,也占地方,没摘多少就把篮子给挤满了。但是桃胶却极为撑数,林亦蓝已经摘了好几棵桃树,摘的也都是个头很大的桃胶,这也才摘了小半袋儿。 向海掏出自己口袋里的小袋子,也开始摘起桃胶。 桃胶并不是每一棵树上都有,有的树上桃胶极其多,但都是却紧紧的趴在树上的,摘也摘不掉;有的仅仅指甲盖儿大小,因为被雨水淋过,显得红彤彤的,甚至沾满了棉絮。 不过,其他人倒是没有摘桃胶这个现象,都是用透明袋子再装一袋子桃子带走,可能在她们眼里,根本不明白这透明的东西有什么用。 机会难得,俩人也不去耽误时间,提着篮子围着桃树一株株的转悠,寻找着采摘着,直到手中的袋子逐渐鼓起涨大,填满为止。 林亦蓝拇指和食指捏着封口袋儿的密封条从头滑到尾,又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捏的紧实,最后心情很好的拍了拍满袋子晶莹剔透的桃胶,满足的笑了。 她寻了处阴凉的地方坐着,从篮子里拣出一颗熟得比较透的桃,擦掉桃子上的绒毛,挑开桃子上的皮,汁水就已经冒了出来,她赶紧趴上去吸|允,满口的香甜逗得她心情愉悦,狠狠的允几口甜蜜的桃汁方才解渴,再去看手里的桃子,已经极度减肥,只剩下皮包骨了。 她乐呵呵的笑起来,拨开两边的皮,把剩下的果肉吃干净,捏着那个红彤彤的桃仁,在手上把玩着。 没过多久,向海那只袋子也被装满了,俩人不再贪心,提着篮子来到售票处给售票员检查。售票员拿了两个塑料袋,把里头的桃子从篮子里拾到塑料袋里,手上掂了掂,两袋子桃胶也被他丢进袋子里,才把两只袋子交还给林亦蓝和向海。 俩人白天口干舌燥的很,晚上就想喝汤。 俩人无视菜单上的晚餐菜谱,直接炖个蘑菇汤,再抓一把亮晶晶的粉条在里头炖着。向海骑着自行车去超市买人家做好的馒头饼回来,顺便又带了个西瓜,留着二人洗完澡随便吃吃。 蘑菇汤特别好做,但是单靠吃蘑菇汤加馒头饼,难免枯燥了些。林亦蓝又拍了几条黄瓜,几瓣蒜,淋上一圈白醋,再点上一点蚝油。 她把凉拌菜拌匀放在桌子上,回头成蘑菇汤的时候,再回来发现向海已经朝着凉拌菜伸筷子了,她一个瞪眼过去,对方讪讪的收回筷子,小学生一般坐在那里等着投喂。 林亦蓝转过身去无奈地笑了。 饭后,用向海的话来说,晚餐吃得太幸福,自己也想要表现一下,碗筷由自己来收拾,完全不用林亦蓝 插手,并且催促对方赶紧去洗澡,等会儿开个小西瓜吃。 他这样主动的做家务林亦蓝当然也很乐意,抱着衣服就进浴室了。 林亦蓝白天出了很多的汗,她洗完头发用毛巾包了起来。身上穿了一条睡裙,她觉得有些不方便,找出那套刚来的时候向海给她买的那套睡衣裤换上了。 她撤下毛巾,头发已经不滴水了,随便拿出去吹了一下,梳子疏整齐了,就靠在床边静静的发呆。爱奇文学 !…更好更新更快 或许自己应该拿本书来看看。 林亦蓝这样想着,穿着拖鞋推门出去了。她在楼上的书架上找到一本书,波光粼粼的封面很好看,书名是瓦尔登湖。 她把书拿在手上,想回到卧室里,随便看看。 但是她看到了上回那个档案袋,脑中回想起上回看到的那些她看不太懂的内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档案袋拿在手中了。 在即将拆开档案袋的时候,林亦蓝犹豫了一下,她听到向海上楼的声音,她慌忙把档案袋放回去,拿着那本书出去跟刚刚上来的向海打招呼。 向海正擦着头发,看到林亦蓝手里的书,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看着对方有些逃避的眼神,笑了笑,回自己房里去了。 林亦蓝回到自己房间,看着手里的书,已经没有想看的欲望了,索性把书放在床头,一气喝完杯子里的橙汁,关灯睡觉。 无事的时候,二人依旧会在老地方画画,但向海但总有种被人窥探的感觉,难以言喻,却叫他十分的不舒服。 向海借着洗衣笔的动作,看向远处那座小房子的拐角,他刚刚感受到了来自那里的视线,然而他看过去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这是意料之内的事,他低头继续洗着手里的笔。 晚上。二人吃完晚饭,向海兴奋的拿出自己的计划表,扒拉扒拉自己想要去的一些地方,不停用肩头撺掇着林亦蓝“怎么样怎么样?给个意见。” 林亦蓝好笑的看着他“雇主先生,您说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所以你快回去收拾东西吧,咱们明早就出发。” 向海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说服对方,没想到对方答应的如此干脆,他倒是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没有着力点,心里凝聚的那股气用来甩甩手里的计划表,蹬蹬上楼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第2天一大早。真的是一大早,五点多钟的时候向海就过来敲门了。 林亦蓝长长的伸个懒腰,蓬乱着头发坐起身来,梦游般迷迷糊糊穿着拖鞋去洗漱。在她洗完脸稍稍清醒的时候,开始纳闷儿,就算雇主先生再期待出去玩,也不必这样着急吧?直接大半夜就把给人折腾起来了! 向海随便洗了把脸,抓了抓头发,进厨房用面包机烤 了几片面包,冲了两杯蜂蜜水,等林亦蓝梳洗好,直接过来随便吃了点早餐,两人就提着包,在路边等着货车司机了。 货车司机来的时候也是打着哈欠,三人互相打过招呼上车关门。 林亦蓝坐在小货车上,看着不断打哈欠的司机,心惊胆战的坐了一路的车,还不忘提醒司机注意不要疲劳驾驶,才跟向海一起下了车,进行第2次的转车。 幸好现在已经是9月份,俩人不至于热的如落汤鸡,还要提着小包到处跑。 向海计划的第1站是千灵湖。千灵湖周遭生态系统稳定,湖水含有多种矿物质及微量元素,对人体非常有益,它不仅是著名的水资源淡水湖泊,也是著名的旅游胜地。 千灵湖的旅游季节长达八九个月,无论什么时候来,千灵湖的美总是无私的展现给来客。 向海和林亦蓝在入口买了票,坐上旅游区的小车前往内部。再下车的时候,他们站在一条青石小路上,可以看到在不远的前方是一片极大的湖泊,路两边种满了各类树木,9月份正是各种颜色过渡的季节,枫树渐渐的由绿转红,其他的树木也赶紧把颜色过渡成另一种颜色。凡是树木,枝头上没有低于两种颜色的树叶,远远看着,小风吹着,共同摇曳的时候十分的漂亮与灿烂。 林亦蓝欣喜的看着那些绚丽缤纷的树叶,一个没在意就被边上的人挤了个踉跄,被向海眼疾手快的拉住,那人回头道了个歉就走了。向海远眺湖泊与自己之间的距离,伸手拉住了林亦蓝的手腕。 林亦蓝突然被他抓住手腕,想到自己手腕上的疤,条件反射就想挣开,却被对方更加用力的拉住了,她有些惊慌的看着向海。 向海笑眯眯的看着她,下巴往前一指。 “路途远着呢,我拉着你走吧。” 他不由分说拉着林亦蓝就挤入人群中,林亦蓝挣了两次没挣开,满心的惊慌在时间的熨烫下渐渐平静。 天气虽然不那么燥热,但是太阳晒到皮肤上的感觉,还是稍烫的。 脚下的路也不那么好走,但他们还是终于来到了湖泊边上,终于得以一见,每年都吸引众多游客前来观光的湖泊。 千灵湖像是从仙人手中不小心遗落人间的镜子,落到地上摔出许多细碎的暗伤。日子久了,那些暗伤便不满足于隐在镜子中,它们处心积虑地从水底爬到水面,逐渐形成了湖中心的岛屿,以及周边细碎的浮石和碎山。 平凡的人们发现了岛屿的美丽,便开始向往湖中心岛屿内究竟是何模样,便搭建了一条通向湖中心岛屿的吊桥。日积月累,千灵湖周边的旅游业越来越发达,各种项目也越来越丰满,如今再去看这面破碎的仙人的镜子,看着镜中那些越来越 明显的裂纹,好像也没那么遗憾了。 向海买了两张游轮的票,准备先在湖上转转,再到湖中心的岛屿上去吃饭。但是由于人太多,队伍排的很长,等到终于检到两人票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概40多分钟,邮轮也已经开走了一艘。 二人上了第2艘邮轮,心里的焦躁也稍稍稳定下来。后面上来的人都在找自己的位置,俩人穿过层层的人群,来到人最少的船头站着,船还没有开起来,风就已经很大了,林亦蓝伸手捂着自己差点被吹跑的帽子,咯咯笑个不停。 向海拍了拍自己的棒球帽,得意的挑眉“还是我的帽子好呀!” 林亦蓝盯着他戴着的黑色棒球帽,突然一把把他头上的棒球帽拿在手中,把自己的帽子往对方头上一罩,她反倒戴着对方的棒球帽。 (本章完) 69 绣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二人上了第2艘邮轮,心里的焦躁也稍稍稳定下来。后面上来的人都在找自己的位置,俩人穿过层层的人群,来到人最少的船头站着,船还没有开起来,风就已经很大了,林亦蓝伸手捂着自己差点被吹跑的帽子,咯咯笑个不停。 向海拍了拍自己的棒球帽,得意的挑眉“还是我的帽子好呀!” 林亦蓝盯着他戴着的黑色棒球帽,突然伸手把他头上的棒球帽拿在手中,反手把自己的帽子往对方头上一罩,把对方的棒球帽待在自己头上。 向海愣了一下,他想起林亦蓝那个粉色的遮阳帽,帽子的边上还点缀了些可爱的小花朵,这让他一阵恶寒,赶紧把帽子拿在手上,没再戴在头上。 林亦蓝见他把帽子拿掉,心里一动,可怜兮兮的撒娇“哎呀,你怎么不带我的帽子?你看我都戴了你的帽子……” 向海看她可怜兮兮的撒娇,心里几乎吐血,把那帽子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深深叹口气,奔着视死如归的心思,把帽子戴在头上。寻思着,没事没事,她开心就好,反正别人也不认识我,粉红色就粉红色吧,有小花就有小花吧。 林亦蓝看着他戴上自己粉红色的遮阳帽,趴在船头笑更欢了。阳光从侧面照在她的下巴上,显得小巧精致。向海看着她笑弯了的眼睛和不断颤动的睫毛,默默伸手拍了拍自己头上粉红色的小帽子,一时竟觉得也没那么难为情了,好像还挺值得的。 他轻轻笑了两声,目光落在被风吹皱的湖面上。 当游轮真正开起来的时候,风更大了,在外头站着拍照和欣赏美景的游客纷纷用手捂着自己的帽子,甚至有人帽子都被吹飞了。 向海把帽子里头那根松紧拉出来勾在自己的下巴上,再捏紧了,帽子也就纹丝不动的贴在他的头上,为他遮挡阳光。他已经习惯无视周围有些异样的眼神,只要看紧身边的人,其他的人或事都与他无关。 游轮顺着中心岛屿开了两圈,最后停在吊桥的一边靠岸了。两圈风吹下来,似乎吹熄了所有人的焦急和迫不及待,人们慢腾腾的下船,没有上船时的拥挤和迫不及待。 中心的小岛上有许多餐厅风格各式各样。从游轮上下来的游客们,洪水一样分散在岛上各个餐厅中就餐。时间并不催促,大家可以聚完餐,在这岛上得丝绸店买上几条丝巾,在茶叶店喝上几杯免费的茶水,买或不买随意。 这种随意而全面的营销方式反倒会勾起别人的购买欲,人们买得舒心,店家卖的也轻松,千灵湖周围的旅游业便这样发达起来。 向海和林亦蓝点了到当地的特色湖水鱼,又随便叫了拍黄瓜、土豆丝,龙井虾仁也来了一份,末了又点了两个龙井茶叶 蛋,另加两碗米饭。 两人选的餐厅属于中西合璧式的,仅一扇屏风之隔,便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偶尔,两边的人相互会打量对方点的菜,或者是衣着,偶尔目光交汇处,均是一笑。 两人早饭都没吃多少,早就饥肠辘辘就等着这顿饭了。 先上了两碗米饭,接着土豆丝,拍黄瓜,两只茶叶蛋也放在小巧的餐具拿了上来,最后才是那条特色的湖水鱼。两人端着米饭一顿狂扒,总算压了点饿,这才能真正坐着吃饭,没有过于丢失礼仪。 林亦蓝每道菜都尝了,茶叶蛋咬了一小口,又放回餐具里,专心吃着面前的土豆丝。土豆丝切的又细又薄,端端正正,似乎连每条的长度都一样,少有残次,味道爽口酸脆,尤其那被油炸过的红辣椒,不仅不辣,还很香,她一个没注意,就多吃了几个红辣椒。¥爱奇文学 ~最快更新 向海重新拿了双筷子,专门在土豆丝里放着红辣椒,直到把里头的红辣椒挑完才得意的冲着林亦蓝一笑,继续吃面前的鱼。 他这个习惯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了,无论是什么菜色,始终都要在里头把辣椒给挑完了,不知是啥子毛病还是习惯。林亦蓝开始稍稍有点嫌弃别人的筷子翻来翻去,但是向海在做的时候始终会换一双新筷子,所以她也没找他的茬,就由着他去了。 这顿饭吃得还算满足,虽说菜的味道不是那么完美,但在旅游的地方能吃到这种味道,已经很难得了。 向海拿出钱包结账,林亦蓝就是手拿着没吃完的茶叶蛋吃着,临出门被大太阳一晒差点噎住,向海赶紧给她递水拍背,等她把气喘匀了,立刻蹲在地上哈哈大笑嘲笑她,吃个茶叶蛋都能自己噎住,果然还只是个20多岁的小宝宝。 林亦蓝咽下嘴里的矿泉水,注意力被嘴里矿泉水的清甜吸引了半秒,旋即瞪着对方,朝他呲牙。 日头尚早,向海笑眯眯的拉着她,进了最近的一家丝绸店。他给林亦蓝买了一条丝巾,一条披肩;丝绸店对面就是卖茶叶的,两人兴致勃勃进去,喝了半壶茶,林亦蓝买了一盒普洱,一盒龙井送给向海,向海也干脆地收下了。 店员还大方的送个小包铁观音,购物还算愉快。 千灵湖尚属于南方,周边有许多刺绣行业也很有名,眼前这家刺绣店人最多,成品包含各种风格,细节上也没有漏针或者线头没有处理好的现象,质量很好。 林亦蓝和向海看着一幅水墨风格的刺绣有些难以移动脚步,这幅刺绣各种细节处理很好,色彩的过渡也非常自然,还是功力很深厚的双面绣,整幅作品古典韵味十足,甚至可以说是仙气飘渺,俩人看着都很心动,几乎就要掏钱买的时候,又听服务员说。 “二位若 是没有喜欢的,本店还可以定制图案,可以口头描述,我们有专业的画师画下来,还有专业的绣娘会为您刺绣出一模一样的幅作品,最后,我们会连同那幅画一起交给你。收费方面呢,是按针数算钱,就是专业画师的那幅画,得收一些手工费。” 几乎就要拿钱包的两人对视一眼,果然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更加浓厚的兴趣,彼此相识一笑。 向海咳了一声,“这样吧,我们自己画画,你们负责给绣出来,怎么样?” 那服务员的表情立刻有些变化,似乎见多了像眼前这两位游客这般,为了省钱,随便画两笔,又找她们绣娘绣出来的游客。她强忍着没露出不屑的神情,微笑着说“这也是可以的,费用还是按针数收费。另外用的绣布和丝线价格也是不同的,请问您二位要什么料子的?” “画完再挑。” “好的二位,这边请——” 向海和林亦蓝提着自己的东西跟着服务员来到屏风后头,服务员推开一扇从那里透着柔和亮光的推拉门,便瞧见一位师傅坐在其内。 服务员介绍说“这个张师傅与我们店铺已经合作10来年了,一般人他是不给画的,不过今日兴致高昂,希望自己绘制图案,再由我们的绣娘绣出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所以张师傅可以休息一下了。” 那张师傅穿着宽大的唐装盘腿坐在那里,面带儒雅的笑容,朝刚刚进来坐在边上的林亦蓝和向海只是略略点头示意,别说,还真有一股子仙风道骨的韵味。 边上有个工具箱,里头放了各种颜色的丙烯以及一些画笔。服务员不知从哪端来一个略长的托盘,里头放着各种料子的白色画布。有的料子摸着极其柔软,有的料子摸着又略硬。 服务员把上边一层托盘放在一边,露出下面一排整齐的各色绣线,“二位现在挑选一下所有材料吧,才好在绣布上作画。” 向海挑了两块软硬适中的绣布以及较细却极其坚韧的绣线。服务员见状大喜,没想到这俩人都是舍得花钱的,现在就祈求这两人画的东西越是繁复越好,所用丝线越多,她得到的提成就越多。 服务员把托盘里的东西放回柜台底下的抽屉,上锁。眼见着也没客人,她站了几分钟,揣着满心的好奇又进了内间。此时那两个人就坐在那画画呢,安安静静,有模有样。 她心存疑惑凑了过去瞧,就见那年轻人下笔轻松有力,纤细的鼻尖站着黑色的颜料正画着一幅千山万壑图,虽说用的是丙烯,但是体重气轻,渲晕得宜,另外还有一股子神性气韵浓地化不开。她不过低头瞧了那幅画几分钟,便觉身在此山,远处溪水无声去,近处云雾袅娜来。 恍若以为自己是仙人 ,又或是慌乱踏入仙人道场的凡人。 服务员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又过了会儿才从沉迷中回神。她这才看清这个年轻人与出色的相貌不同的那个高雅的灵魂。自知自己失态,也知道自己该去前台工作,但她却是站着没动,眼睛仍然盯着那块自己曾经很熟悉的绣布。 林亦蓝手中的笔画出远处的一座小楼,一条青石小道从小楼门口延伸至近处,小道两边高高低低的开满了各种颜色的波斯菊。 她将画笔移至小楼的窗口,那里便生长出两株向日葵,窗户打开了,白白的窗帘边上蹲着两只灰扑扑的麻雀,一直抬头望天,一直展开翅膀,似乎想要飞起来。 她的画很简单,放下画笔远比向海早了许多。把画交给边上的师傅便坐在一边儿看着向海画画。 从她知道对方的身份的那一天起,她就从来没有轻视过对方的绘画能力,然而每次看到她都会惊讶于对方神奇的力量,向海的画笔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与现实世界的连接点,他只要随便几笔,就可以与那个世界打招呼,把这个世界呈现给拥有强烈好奇心的人,也把人们介绍给那个美好的世界。 林亦蓝也看过不少的画了,但是她知道,这种能力并非每个人都有,或许这就是向海被所有人喜爱和尊敬的原因吧。 (本章完) 70 探视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和林亦蓝把画画好交给店员,店员承诺绣娘会在一个星期之内将作品绣好,他们将通过邮寄的方式将物品寄给客人,过期不到会给客人10的补偿。 向海拿出钱包付了钱,并特意交代服务员一定要在10天之后再将物品寄出以下地址,因二人要继续游玩,差不多半月以后才会回到家中,希望一回到家就收到来自千灵湖的礼物。 店员热情地答应了这个要求,客气的将二人送出店外,立刻飞奔回柜台前,开心地计算自己将会拿到多少的提成。 俩人继续在岛上闲的溜达着,除却俩人已经逛过的茶叶店、丝绸店、绣品店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小饰品店以外,唯一没有重复的店就剩下一个照相馆没进去了。 林亦蓝见向海昂着头看着岛上唯一一个照相馆,稍显破旧的招牌发呆,在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扭头想走,却被他一把拽住了。 “跑什么呢?来,拍个照。” 林亦蓝从小到大最怕拍照,忙不迭拒绝,向海笑眯眯的拽着她,一丝力也不卸,将人拽进了稍显拥挤的照相馆。 岛上其他吃的玩的地方,都会被复印多份,不知为什么照相的地方却只有这一家,即使它里头的装修稍显陈旧,也没挡住游客被一些当地的服装和挂在门口的拍的很棒的照片吸引,忍不住进来拍几张留念。 照相馆里的人不少,俩服务员忙前忙后询问顾客想拍的类型、选的服装,以及给顾客上一些还算可口的茶水。大家差不多都是坐着那几艘船来的时间宽阔的很,也没有显得焦躁,都在耐心的等待。 俩人在照相馆里转悠着,在观看各种类型的照片同时等待着,也没觉得时间过去多块就轮到俩人了。两人对拍照并没有其他特殊的要求,向海随便拉过一条板凳拽着林亦蓝往凳子上一坐,把林亦蓝粉色的遮阳帽罩在自己的头上,自己的棒球帽便歪歪斜斜戴在对方头上。林亦蓝歪歪的带着向海的棒球帽,疑惑的看着他,表情显得无辜又可爱。向海看着她疑惑的眼神,不禁得意一笑。 此时摄影师便趁机拍了几张,林亦蓝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摄影机咔嚓咔嚓的声音,她瞪大眼睛惊诧的看着摄影师,刚想说自己还没准备好,向海又笑眯眯的伸手比了个耶,摄影师立马又拍了几张。林亦蓝一阵无言。 俩人在外头等着洗照片的时候,林亦蓝新路一阵紧张。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拍照,刚刚满身紧张的坐在那里还没有摆好姿势,摄影师就拍了,拍出来的效果怕是又呆又丑,可恶边上的人笑得如此灿烂,这下倒好,向海又有一个足以嘲笑自己的理由了。 想到这里,他她禁斜眼看着正翻看手上风景画册的向海。那人一 身干净的衬衫,穿了一条灰色的休闲裤,看着干净又好看,拍出来也一定想明星一样…… 不过…… 她的视线放在他仍戴着自己粉色帽子的脑袋上,不禁捂嘴偷笑。还好还好,她也总算有一个嘲笑他的理由了。 风景区的办事效率其实都很高,因为来来去去都是游客,最需要的无非就是节省时间。不过一大会儿,服务员就把俩人洗好的照片送过来。两人付了钱,拿着照片,冒着大太阳就蹲在照相馆的门口翻看起来。 林亦蓝紧张的一张张照片看过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最后不禁哈哈大笑。向海脸上的郁闷之色越来越凝重,最后竟然孩子气的气哼哼一把把照片塞进林亦蓝的小包里,拉着她的手腕儿,气哼哼的网游轮的方向走。 俩人掏出副票,给工作人员检查后上了游轮,来到内部的休息区坐着。 林亦蓝打开自己的小背包,拿出那几张照片放在小桌上,面上又不禁笑了起来。向海漂亮的眼睛斜斜地看着黑白照片上头戴女士花帽的自己,那扭捏作态的娇俏模样简直令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脸上的表情像是看到了精神病院的门没关紧偷跑出来的某位一样,别提多精彩与惊恐了。 而照片上的林亦蓝则很帅气的戴着向海的棒球帽,不是一脸惊诧的看着向海,就是一脸茫然的对着镜头,像是看出向海是神经病,马上要远离他一样。林亦蓝表现出的那种即将冲破镜头的逃离感,简直让向海抓狂。 林亦蓝越看越乐,连眼角眉梢都是可爱的笑意,整个人显得明媚又活泼,像是一朵终于得见阳光的蝴蝶兰,总算能够将满心的欢喜都展露在阳光中。她半边脸被阳光轻抚着,满脸的笑意柔和度正好,衬得她柔软而炙热。 她第一次笑得这样肆无忌惮,满身圣光而不自知。 向海喉结动了一下,目光不自然地移开看向游轮外的水面,做了些心理准备后又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林亦蓝。完了完了,现在的林亦蓝就算没在笑,他只要定睛看个几秒,他都有种看了许久的错觉,坏了,连脸都有些发烧。 向海纳闷儿地又试了几次,他的心仍然跳得不正常。 “……” 他无语地捂着脸。 向海沉浸在林亦蓝给他带来的影响的时候,没发觉对方已经被他茶褐色琉璃般的眼睛看得越发不自在,林亦蓝甚至收起了照片,有些慌乱地趴在玻璃上看着外头的湖水以忽略自己慌乱的想法和噗噗直跳的心窝。 即便周遭并非多么安静,二人却在这种稍显燥乱的声音中找到属于二人的安静方式。 风声—— 游轮鸣笛声—— 和风吹湖水激起的声音都是如此的好听。 渐渐地,在岛上游玩的人们差不多踩着游轮即将出发的点回来了,待到游轮上的人数足够的时候,邮轮便又绕着中心的岛屿开了两圈算是对中心岛屿的告别,转而开回原本上上船的地方。 从游轮上下来的人们,可以选择住在不远处的千岛湖服务中心入住,若是不清楚周遭的环境,还可以在服务人员的帮助下计划第2天的行程。而林亦蓝和向海则是直接坐着风景区的车离,回到所订的酒店下榻。 俩人这次的行程其实是有些紧的。他们边游玩边计划在每一个地方所停留的时间,好玩的地方便多停留会儿,一般的地方,便草草带过。 半个月的时间,俩人从游湖到爬山、看海;去了干燥热辣的沙漠,也去了又冷又冰的雪山;他们在沙漠的停留的时间最短,在云雾飘渺的庐山停误时间最长,甚至取消了一些刚刚认识的一些游客们不建议去的地方,省下来的时间用来待在庐山。 在林亦蓝和向海无忧无虑闲逛游玩的时候,陈唵却不断收到手下人一些不好的报告,面容越来越愤怒的同时,他计划了一次去看守所探望自己父亲的行程。 陈唵一身淡青色休闲站在审讯室里。 按开庭前是不能探监的,但是他经过几分周折和疏通,终于等来看守人员带来的陈蔚。他看见对方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愣,他从没见过面容如此平静的父亲,在自己印象中,对方始终是胜券在握的,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另所有人都为他的风采而折服。然而陈蔚此时面容的那种平静,却带给他更大的不安,这种人永远是个定时炸|弹,你只有不断的在防备他,不断的充实自己,不断的给自己底气,才有信心在这样的人手中,去夺得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比如。 他从妻子的口中知道了母亲正在着手调查父亲曾经的过往,他在惊诧的同时,也乐呵呵参与了一脚。他命令手下的人将一些他曾经调查过、或者诬陷过自己陈蔚的一些线索放给白木灵的人,让他们“意外”地发现陈蔚更多的丑事,以及金融上的漏洞。甚至,他还亲手给陈蔚制造的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比如,导致一些小公司的亏损和破产。所有人都认为是他父亲做的,而这一切的始末,最终的始作俑者却是他陈唵。 这种与人为好的事情,他乐意之至,却并不想在白木灵面前拥有姓名,他完美的隐身在这件事情的背后。 最终,所有事情的叠加导致了他父亲陈蔚的倒台和母亲白木灵的强大,他的对手也由深不可测捉摸不透的父亲,变成了他觉得自己可以应对的母亲白木灵。 在白老爷子宣布继承人的竞争已经开始的时候,他便已经把自己多年 来所调查到的,关于母亲曾经恶劣事件有意无意的放出流言,或者是将曾经的亏损无限放大。他做惯了这些事情,不过尔尔,不过几句话,过一些抹黑的手段,他便凭借这些手段获得了更多有利于自己继承白氏的一些有利的条件和力量。 比如现在身陷金融风波的陈蔚,再比如已经在白氏底层传开了的白木灵曾欺凌过一个同性恋。同性恋嘛,虽说许多人都还是遮遮掩掩的过日子,但这个群体的人数其实不少,而且只要敢于那道明面儿上来玩的人,都是有权有势的。所以“白木灵欺凌同性恋”这种传言一散开,便有些客户和对头开始明里暗里着手对付白木灵。 这些日子,白木灵可是深受其害,不仅手上的合同出了些问题,就连有些已经谈好的客户都可能虽是变脸。无暇分身的她对于陈唵追查向海的事情已经不是那样顾得上了,陈唵也才能乐呵呵跟她玩玩灯下黑,施了些手段来见陈蔚。 当然,他还有自己妻子这个后路,他知道唐卿卿对自己是死心塌地,唐老爷子也会投自己一票,所以,他继承白氏的可能性,比自己的母亲要多上几成。他有信心。 (本章完) 71 又见档案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当然,陈唵还有自己妻子这个后路。 他知道唐卿卿对自己是死心塌地,唐老爷子也会投自己一票,所以,自己继承白氏的可能性比自己的母亲白木灵要多上几成。 他有信心。 可是,当他看到陈蔚看着他的眼神的时候,心里一凉,眼神下意识回避了对方。对方那种直接看到内心的眼神实在令人恐惧,他甚至觉得刚刚自己那些自以为是的算计对方早已清清楚楚,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不自在的挪了一下坐姿,才笑着看着对方。 “爸,你在这里还好吗?这里的狱警没有为难你吧?虽说现在案件还没有真正的判刑,但我相信你一定是冤枉的,祖父也不会只看着你入狱。” 陈蔚淡淡的看着陈唵,脸上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甚至比平时多了些温和,如刚刚下班的父亲跟自己儿子在客厅闲聊那样稀松平常。 “白氏现在状况如何?” “早些因为股权划分所带来的动荡,我和母亲已经将其风险和亏损降到最低,现在已经稳定。等你回到白氏,一切还是原本的样子。” 陈蔚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陈唵,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陈唵不知他在笑什么,心里发虚的同时,暗暗琢磨,若是这人出狱了,自己怕是要挡着他的道,还是得趁早把白氏搞到自己手里。 陈唵面带淡笑道“爸,听说你在找一个女孩。” 陈蔚面上的笑容不减,内容却多了几分锐利。 他赶紧说“爸,您别误会,我并没有想窥探你隐私的意思,我只想尽一个儿子的职责,圆您心愿。母亲那里我也会帮着你瞒下去的。” 陈蔚看着一脸殷切的陈唵,呵呵笑了,整个人往椅子上一靠,整个人很放松地看着对方。 陈唵趁机把自己的猜测和想法,以及手下人调查的事情挑拣着说给陈蔚,陈蔚只静静看着对方。手下已经许久没有来向他报告调查的进度了,他怀疑手下可能被对方收买。因为白木灵的阻挠,陈家人目前是见不到他的,所以陈家的势力也不太能帮到他,他目前也算孤立无援,眼下这个臭小子竟然过来打探自己的底细,倒是不妨利用一下。!!爱奇文学 ¥!最快更新 俩人目光对视,虽未言语,却已经明白对方已经成为自己的助力。 陈唵在离开的时候,摸了摸口袋里折叠的端端正正的方形纸,面露得意的看着蓝天上那几抹白云,驱车去了陈家。 林亦蓝和向海直接从庐山坐车回家,中途转了几次车,也没耽误太久的时间。 在回去的路上,向海和林亦蓝说他想搬家。 林亦蓝瞪大眼睛看着除此外再无任何解释的向海,对方却没再解释什么。 她想到了向海曾 皱着眉头背着她打的几个电话,她隐约听到几个词汇,连起来的意思并不好。眼下向海面露慎重之色告诉她要搬家,是不是有些事情在自己不清楚的情况下已经发生了?连向海都被难住了?所以他决定带着自己搬家,便是要躲离那些未知数吗? 林亦蓝想到篱笆前长势旺盛的那些蔷薇,和路两边儿那高高低低的,却开得十分灿烂的波斯菊,点了点头。 向海见她终于点头,面露喜色,一时激动把她抱在怀里狠狠揉了几下,揉过才发现这种动作似乎有点不大合适,又抱歉的把人松开。他立刻掏出手机给许江打电话,要求对方给自己找房子,越偏僻越好。 挂上电话。他看了看正趴在窗户上看着外头风景的林亦蓝,拨通了白木灵的电话。在与对方的短暂交流之后,挂上电话,也趴在窗户上看着外头飞驰的风景,但心里那股子焦躁才越来越深,像是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他甩了甩头,那股子难以言喻的焦躁却时时围着他。 终于,两人在离开半月之后又见到了这座充满温馨的两层小楼。 一切照旧,只是门口的花儿有些旱着了,土地上也有了些裂缝。林亦蓝寻思着该给它们浇水了,水管应当先理到蔷薇这里,后退着浇水。一定要把地浇地透透的,现在已经是下午了,等会儿就傍晚了,正是浇水的好时候。 但是想着想着,林亦蓝突记起来他们马上要搬家了,再看着这些花儿的时候难免就多了些不舍,伸手摸摸那些白的红的花瓣儿,俯下身子轻嗅那浅浅的芬芳,再说上几句告别的话,她便回到屋里开始收拾东西。 俩人商量着只带一些应季的衣服,室内一切便放在房子里,防止以后再回来。 匆匆吃了午饭。 三点半左右的时候,有邮局的人员给向海打电话,说是有人给他邮寄的东西到了,让他过去取一趟。向海跟林亦蓝打完招呼便骑着自行车去取。 林亦蓝自己的东西也很快收拾好了。便开始着手收拾屋子里其他的地方,耐心地把那些东西规整好,若是以后回来的时候,也不至于过于杂乱。 楼下客厅厨房都收拾好了,她来到楼上。 客厅的那架钢琴依旧被白布盖着,林亦蓝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这架钢琴的声音了。 鬼使神差地,她掀开了白布,指尖摸着钢琴盖子的的直线凹槽划动着,缓缓将其掀开。手指随便敲响几个音节,她抿唇一笑。像是得到了满足,又像是为自己不会弹钢琴没有能够再听一听那首曲子而感到遗憾。 她盖上钢琴盖子,遮上白布。 眼看着二楼客厅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她便来到了书房。短暂收拾了其他稍显杂乱的地方,把有些散 乱的东西都规整好,她的视线便落在漆黑的书架上。 她不清楚自己以前是不是没仔细看过书架,因为她发现书架上放着被白布覆盖住的什么东西。出于好奇,她踩着凳子站在书架前,伸手拽掉白布,看到隐在白布下那副她从未见过的画。 在那无数或是沉睡或是醒着的深粉和淡红中,一个戴着草帽的少女缓缓走来,稀碎的阳光从草帽的缝隙钻进来,她微微仰着头,由碎光在自己纤瘦的脸颊上纹上不规则的光纹。莹白的柳絮细碎又飘渺,恰如其分地遮住了少女的眼睛,错开那层叠莹白,便是少女秀气的眉毛和精致的下巴,和走路时甩动的麻花辫的尾巴。 林亦蓝吞了吞口水,手不自觉捂上自己的胸口,她被自己过快的心跳惊了一下,脸也烫了起来,手脚慌张地把画放回去,用布盖好。 她坐在凳子上,抬头望着书架上那被白布盖住的画,终于想起这幅画的出处。 那个时候她和向海还不是很熟,她也带了些防备心,对对方的态度总是保姆对雇主那种客气,而对方似乎从一开始就对她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林亦蓝并不觉得对方对自己有什么情爱的心思,反而心里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在撩拨着她。可是当她想起向海在画这幅画时的满身圣光的模样,还是犹豫着把心中那点担忧给抛却了。 没了担忧,林亦蓝便开始收拾书架。书架上的书稍显凌乱,想必向海常常从书架上拿下书,坐在书桌前翻看着。 她不经常看到对方手上拿着书,也不知对方常常看的是什么类型,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好奇心像是再也按捺不住,蜂拥而出,便在收拾书架上书籍的时候,特意留意哪本书是被翻阅过的。 不过很可惜,除了那本花花绿绿封面的书以外,她没有看到第二本本有被翻阅痕迹的书。但是,如果书架上的书没有被翻阅过,那么书架为什么这么乱?难不成就为了让自己收拾吗? 林亦蓝被自己的这种想法给逗乐了,目光游离间,她看到了那个上回看的不明不白的档案袋。封口绳已经被打开,她明明记得自己上回已经绕上去了,难道……向海已经发现她偷看里头的东西了? 她眉头一挑,找到了! 书架上唯二有使用过痕迹的东西,就是这个档案袋了! 她把手上最后一本书推进去,整个书架已经被收拾得平整,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拿出了那个档案袋。 林亦蓝拉开凳子坐在书桌前,深吸一口气,把里头的文件全部拿出放在桌子上。 最上头依旧是杨树成的案件。她拿在手里,迎面就看到xxx法院判决书几个大字。 她有些厌恶地移开目光,但毕竟养 育之恩,她其实并不想以这种方式结束,只是那二人做的事实在叫人寒心。她直接反到到翻到案卷的最后一页,把案卷整齐的放在一边,下面还有好几页纸。 她吞了口口水,看到了一个助学基金的文件,受益人是杨东东,赠予时间差不多是清明节前后。 也就是说,从二人离开绿铜镇之后,向海已经在暗地里为杨东东办理了助学基金,金额为15万元。而杨东东不必对赠予者,进行任何的回报与补偿,或许他连是谁对他助学的都不知道。 金额足够供杨东东念完大学,他甚至不用担忧刚刚大学毕业的自己不能找到好工作而生活拮据,这些生活费足够他在社会上历练几年的了。 林亦蓝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边埋怨自己多想,一边埋怨自己忘性大,把给杨东东读书的钱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怪不得她总觉得有件重要的事情没有想起来,弄得自己整天惴惴不安,现在好了,人家雇主先生早就给解决了。她还真得好好谢谢向海,不过这些钱她是一定得还的,暂时从自己的工钱里扣吧! 但是这样的话,自己不是还得续约吗?也不知人家还愿不愿意续。 林亦蓝抚摸着助学基金最后一页赠与者签字那里有些熟悉的签名,不禁咬唇一笑。 “真的是谢谢你了。” 林亦蓝的手指抚摸着那个签名,但是刚刚的紧张使她手上出了不少的汗,这一抚摸,带动着这张纸也翻了个个儿,她看到了后面没有一个字的纸张,想起自己上回看到那有头无尾的案卷卷宗。疑惑地把剩下的几页纸完全翻了个个儿。 不如前两个那样按照升级的顺序排列,这些纸张的排列顺序是被打乱的。 林亦蓝耐心一个个排列好,第一页第一行便是《绿桐镇公安局案件受理书》。林亦蓝没搞明白,还以为继父继母的案件被向海又打印了一份,但是看完一页纸,她却有些茫然。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的内容,却叫她有些搞不明白。 (本章完) 72 她是谁?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耐心一个个排列好,第一页第一行便是《绿桐镇公安局案件受理书》。林亦蓝没搞明白,还以为继父继母的案件被向海又打印了一份,但是看完一页纸,她却有些茫然。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的内容,却叫她有些搞不明白。 但她已经放不下了,继续看第2页第3页……直到,将剩下的文件全部看完。 林亦蓝震惊的看着那些文件,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让她再次确认自己并非在梦境。 她的腿仿佛失去力气,踉跄之间,她坐在书桌前的凳子上喘着粗气,拿着文件的手在瑟瑟发抖,嘴唇也被她咬的布满深深的牙印。 “侵占他人财产罪,侵占金额100万!受害者林亦蓝,财产来源陈林霞。” 林亦蓝死死攥住那页纸,眼睛走在哪里,她就念到哪里,念到最后,她终于攥不住那张纸,任其掉落在地。 “陈林霞?陈林霞是谁?陈林霞是谁?” 她嘴里无意识的念叨着,自己也不知怎么了,这感觉有一只手不知从何处伸到她脖子上,用力的掐着,她快要喘不过气了,她甚至焦虑的,连解开两个纽扣,也没能使自己好受一点。 突然间,她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不对是眼熟,她慌忙从地上捡起那张纸,仔细的盯着那三个字,在记忆里迅速翻找着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三个字。脑袋里的小人儿在她的记忆里迅速翻找着,忙得很突然,那个小孩停下了动作,站在一百一十几钱那本日记极其幼稚,又不符合那个人的心性,她却在最后一篇日记的下方,看到了莫名其妙的三个字,那三个字曾让她心生疑惑,又以逃避的方式迅速忘记,眼下…… 林亦蓝弯腰从桌子捅一下,找出了把钥匙打开了书桌的抽屉,拿出那两本日记,她深吸一口气,翻开那本蓝色的日记。 她记得这三个字只出现过一次,就是向海离开前写的最后一篇文章的结尾处。 并不难找,并不难找。 她念叨着,手里不停的翻着日记,直到翻到上次看到的地方,她却瞪大眼睛,反正平时自己从头看到尾,你并没有找到那三个字,她难以置信的翻到前一天,毕竟没有看到那三个字的声音,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了问题,或许不是在最后? 大概是往前翻着的,这里没有,这个也没有,她到底在哪儿呢? 林亦蓝心急火燎地寻找这,视线突然被另一本棕色的笔记本吸引,她盯着笔记本上白色的小星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了,或许……她就是在这本笔记本上看到的呢? 直觉告诉他,一定要翻开那本棕色的笔记,这次他遵从了直觉的指引,再也顾不得更多 了。 棕色笔记本上简单的简笔画就已经够出了,画画人的快乐心境,那些大大小小的星星白闪闪的光芒,仿佛已经闪烁到他的心里,在那一片荒芜中播种下去,并且迅速生根发芽了,长成参天大树,在这一刻,他冷静了下来,沉静的深吸一口气,翻开笔记本。 笔记本的首页写着一排苍劲干净的笔记“何无于1975年3月赠与陈林霞” 林亦蓝死死的盯着陈林霞三个字,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对!就是这里!但是这个何无又是谁呢?他搜遍自己的记忆,发现自己并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但是她为什么会对这个名字产生一种强烈的求知欲呢? 她翻遍自己的记忆也没找到答案,手上已经迅速翻过这页,从第2页开始有了文字,他便从这里看下去。¥¥爱奇文学 …更好更新更快 笔记的主人自己娟秀,小巧,明显是一个女人的笔迹,字里行间没有娇柔造作,只是淡如流水般的记录,自己的心境以及遭遇和对孩子的担忧。林亦蓝一字一句看到了一个人内心的焦灼和不安,一页页翻阅着,那个女人为数不多的时间,一点点担忧着,那个女人对自己女儿的担忧和对丈夫的思念。 笔记只记录了本子的大半,女人的笔迹从娟秀小巧到错乱潦草,他看的也越来越慢,内心也越来越焦灼,他知道,看到此处的时候,这个女人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到了那排最后的小字,难得的是,这牌子里没有任何错别字,依旧娟秀小巧如那个温暖柔和的女人。 “小海,我将如此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你实在是对你的不公,但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我失去丈夫,又失去了女儿,现在一无所有,即将死去。我只能将如此沉重的事情拜托给你,万般祈求,万般自责,多谢。” 日记的内容到此为止,即使林亦蓝将这本笔记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再看到其他的字。他不知自己用了多久的时间看完这本笔记,再抬头时,她看到了已经从邮局取件回来的向海。 俩人的目光无声的对视着,一个暗潮汹涌,一个眼神平静。 林亦蓝目光执拗的看着对方,深吸一口气,问他“陈林霞是谁?” “……我把绣品取回来了,你来看看,好不好看?” 他走过来将邮递的纸盒用笔尖划开胶带,从里头取出那两幅已经绣好绣品,二人的手稿也完好地压在底下一块儿邮寄过来了。 “请你告诉我,陈林霞是谁!” “林亦蓝,”向海突然连名带姓叫她,好看的眼睛依旧那样闪烁着细碎的光晕,但他的声音却没那么柔和,“先不说你擅自偷看我的东西这点,我可以不介意,但是你别忘了我们此次回来最重要的是 搬家。你若真的对她这么有兴趣,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林亦蓝满腔的疑问和已经挤到嘴边的话就这样被向海堵回去了。毕竟确实是她擅自翻看别人的东西,她理亏在先,再看人家并不想多解释棕皮日记主人的身份,她也实在再难追问下去。 向海已经把那两幅绣品放在桌子上了,绣娘的绣工十分了得,完全将向海那幅画上的仙气飘渺的样子腾挪到绣布上,就连林亦蓝那副画上的那两只灰扑扑的麻雀都格外机敏灵动,看起来甚至都比林亦蓝的原稿都好好上几分。 林亦蓝回过神来的时候,向海已经在自己房间收拾东西了。林亦蓝在客厅犹豫了一下,小声说了句“抱歉”后迅速下楼去了。而不停收拾的向海也总算抬起头来,听着林亦蓝下楼的脚步声用力闭了闭眼,也说了句“抱歉。” 过了这一阵儿,若是你的情绪已经得到稳定的控制后,我便告诉你她是谁。 因为笔记本的事,二人之间虽未真正吵架,但之间的气氛却比吵架更为微妙,谁也没主动找谁说话,但晚饭是二人共同做的,喝水时谁也没有只给自己倒水。但是二人之间却没了交流,这让向海有些着急。他几次三番想要找个话题来说,但是对方低垂的眸子却总叫他心里多了层内疚,每次话到嘴边就咽回去了。 最后,他思来想去,还是先搬家要紧。 而林亦蓝在关灯之后,注意力全被窗外的路灯吸引。她呆呆地看着,从明到灭。 第2天,俩人起的都有些迟,双方都顶着两只黑眼圈给对方问好,外头的天虽然沉沉的应着,时间确实已经大中午了。 因为很久没吃饺子了,林亦蓝提议包饺子吃。向海终于有了任务,高兴的拿钱骑自行车,去街上买新鲜的猪肉和配菜。 他在买好东西付钱的时候,拿钱的手都有些发抖,走路的时候恨不得跳起来走,他有些愣症的观察自己这不对劲的举动,思考了一下这些不正常的源头,似乎是从林亦蓝我想吃饺子的时候开始的,那个时候,他就想直接胸口碎大石,以表达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但是等他站在超市门口发现自己不对劲的时候,体内那股激动却是更强烈了,看见一个农民牵着牛过去,都想上去给牛打一架。 他为自己这些神经病的想法给逗乐了,抹杀掉所有不靠谱的想法,他准备骑车回去,此时大风吹了起来,刮来了密布的阴云,云层没翻腾几下,就泼下一场大雨。 向海总算感受到心里那股激动,被这场雨给淋得透透的,于是乖乖的蹲在超市门口,等雨停了再回去。。 天气预报是阵雨,所以即使这场雨看起来大的吓人,头绪却不大,也 就下了一两个小时就停了,此时清凉的风从东北角吹过来,吹的所有人都乐呵呵的。 向海缓缓蹬着自行车,被这场风吹着。这种风凉的有些意外,他甚至都被风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随便打了个冷战之后,他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寒露了,再看满大街的人群,也全都穿着短袖,活动着,不少人也像他一样打了个冷颤,看来大家都没从炎热的夏天中反应过来。 这种雨,往后下一场凉一场,等搬到新地方的时候,他们要多买一些稍厚的衣服了。 向海这样想着。 天上的积雨云被风吹散的差不多,天色也重新亮堂了起来。 向海慢吞吞骑着自行车回去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到,他发现这种正常似乎不该存在。 他把自行车靠在墙上,提着东西走进屋的时候,心里没来由地涌动起层层的慌乱,脚步也加快了些。 他没在大厅和厨房看到林亦蓝的身影,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厨房,便去敲对方的房门,敲了许久也没人应答。他说了句抱歉,打开了对方的房门,但里头依旧没见到对方的身影。 “林亦蓝?” 楼上、客厅、书房,甚至是他自己的卧室,也都没有林亦蓝的影子,连洗手间的门也是开着的。林亦蓝不见了! (本章完) 73 她的日记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楼上、客厅、书房,甚至是他自己的卧室,也都没有林亦蓝的影子,连洗手间的门也是开着的。林亦蓝不见了! 向海在寻找的过程中不知是跑的还是急的,已经开始轻喘起来,连手也有点发抖。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点不知所措,强行命令自己必须丢掉满脑子的空白,必须冷静!他甩了甩头,动作一顿,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下一秒钟,他已经奔向了林亦蓝小房间。果然,他没有看到林亦蓝昨晚上就拿过来的那本笔记本,对方经常放在床头的小钱包也不见了。他马上给货车司机打了电话,货车司机接了电话,茫然的看着坐在他身边的林亦蓝,林亦蓝怀里只是抱着一本笔记本,身上背着一个红色的斜挎包,正靠在座位上看着窗外发呆。 “这样,你今天的时间我包了。你先陪着她,无论她在什么地方下车,你都要跟着她!一定要跟住她,我这就赶过去!” 货车司机茫然的接着电话,听到盲音后把电话扔在方向盘旁边,心里翻腾着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却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拿回手机给自己的雇主打电话请假,这才安稳地开车,目光时不时看向默不作声的林亦蓝。 但林亦蓝似乎故意让他不如愿。她找了个地方,借口下去买水,却在纸巾包底下留了200块钱之后再也没回来,货车司机着急的下车找人,一问之下得知,对方已经上了一辆公交车了。 “闯祸了闯祸了……” 货车司机嘴里叨叨着,赶紧给向海打电话说明情况。向海先是劝货车司机不要慌张,说出了南山公园的地址,让货车司机先找过去看看,自己也坐在车里,催促着出租车司机,麻烦再快点。 出租车司机看了一下油门指针,看在对方又加了钱的情况下,勉强又快了点。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两股脚步声混杂在一起,打乱了接见室内的安静。 来人的脸上已经显露出了苍老之相,脚步十分沉重地走过来,站在玻璃前淡淡道看着林亦蓝,由着狱警将她的手铐打开拿走,面上没有起太大的波澜,只是很怀念的甩了甩没有任何束缚的双手,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惬意来。她坐在凳子上,看着林亦蓝拿起电话,她如同拿起一只鞋一样淡然随意,也拿起了电话。~…爱奇文学 ~最快更新 林亦蓝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她曾经惧怕和感激的女人。短暂的沉默过后,林亦蓝稍稍松了心窝里那令她有些痉挛的郁气,压下所有的情绪,强作镇定说“我今天来,是有事情要问你。” 林月梅只是淡淡的看着她,没有搭腔。 话到嘴边,林亦蓝还是忍了又忍,才令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陈林霞是谁?” 审讯室内落针可 闻,似乎连心跳和呼吸声都消失了。 林亦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月梅,但是对方除了一开始的经常以外,面上依旧没什么太大的波澜,那表情像是林亦蓝只是说她拍死了一只蚊子一样。 她这种事不关己的漠然一下就惹火了林亦蓝,她猛地站起来,凳子被她推出老远,划出一段刺耳的声音,她把一直攥在手里的笔记本翻开贴在玻璃上,对着电话吼道“林女士,请你告诉我,陈林霞是谁?你正是因为私吞了对方100万的财产而入狱,你怎会不清楚对方的身份?还是你根本就想瞒着我?” 林月梅面上的淡然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却是未语先笑,一直笑到自己精疲力竭,才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说“你们把我搞到这个地方来,你却还过来问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你们是商量好过来嘲笑我的吗?” 林亦蓝咬了咬嘴唇,把手上的棕皮日记本拿回来,翻到了其中一页,停了下来,她眼睛看着林月梅,甚至是死死地盯住对方,将那一段话念了出来 “医院给出的结果很不好。女儿还很小,他也没有找到,眼下正是无可奈何的时候,我不可以病倒。” 她翻了一页继续念“身体的状况一天天差下去,但是,没想到突然遇见林月梅同学。她高三中期就辍学了,像是嫁了人。但我看她的状况并不是很好,虽说她曾经是我的情敌,但是这次见面,我们第1次温和的坐下来谈许久,甚至有种老朋友见面的感觉。” “今天林同学说要来家中拜访,我买好了菜,但是做菜的时候突然昏倒,被林同学送进了医院。还她医药费之后,我们不免多聊了些,她对我的状况很是关心,我怀抱着女儿,忍了又忍,还是哭了出来。简短几句描绘了现在的无奈状况,没想到林同学义愤填膺的站出来,说要我要讨回公道!我当然感谢她的一番好心,依然拒绝了她,甚至觉得要不要和她保持一些距离,毕竟陈蔚的势力太可怕了。” 林月梅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狠狠地闭了闭眼,“别念了。” “我重新找了房子,正准备搬家的时候林同学又来了。她的百般关心,给了我们母女很大的安慰。她开始劝我一定要好好治疗,她可以帮我带女儿,我没答应,但是心动了。” “原本保守治疗,病情仍在掌握之中,不曾想今天医生突然告诉我病情已经恶化了,若是不全面治疗的话,时间只有一年了!不可以!我还有女儿!她这么小!怎么可以只有一年了?!但是医生似乎把我当成疯子,把试图知道更多细节的我赶出门外。女儿似乎也知道了什么,她这么小,却这么的乖,没有哭也没有闹,甚至会在我哭泣的时候拥抱我。 ” “我叫你不要念了——” 林月梅突然暴怒,把手上的电话往电话机上一摔,被守在一边的狱警上前按住,手却始终点指着仍然在念的林亦蓝,“臭丫头!要不是我养活你你早就死了,你妈那个不|要|脸的玩意儿抢走了何无,原本的富婆该是我!我老公是画家,就算他死了,他被诬陷成同性恋,他的财产也只能是我的——与她这个病秧子和你这个拖油瓶又有什么关系?何无都和她离婚了她还不知羞耻地不断纠缠,她就该死——” 林亦蓝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依旧机械的一字一句念着 “虽然有点奇怪自己的身体,没有多大异样呀,但是碍于医生的忠告,我最终不得不拜托林同学帮我看管女儿,她很开心的答应了。我知她手头困难,并交给她10万的暂养费,她收下的时候极不开心,但是我很高兴,有她帮我暂时看管女儿。” “女儿离开之后,我便全方面开始治疗,但医生的脸一天比一天难看。今天,他给我下了最后的通牒,说必须转到另外的医院,那个医院,离现在这个城市很远。我有点不放心女儿不太想去,但是医生说他已经给我报好名了,基于医生的好意和林同学的劝说,我也只好过去。但我心里始终不太平静,若是此次回不来,老公给我们留的钱可不能便宜了银行。恰好林同学今日带女儿过来看我,我便把存折和一些凭据装在保险箱里交给她,将这些东西暂时保存在她那里,若是我回不来了,就留给女儿。这下我便放心了。” 电话没挂断,林月梅依旧能从听筒里听到林亦蓝的声音,她虽被狱警按住,却依旧手脚并用撒泼,甚至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往玻璃上扔,“她罪有应得,她抢了我男人,我才是富婆!那100多万本来就是该给我的!若不是我买通了那个医生对她进行病情恐吓,她又怎么能把那100万还给我?她活该啊——” 林亦蓝看着纸张上的文字,深深闭上眼睛,缓缓地摇头,很悲伤的说“林女士,你甚至不配被她叫一句林同学。” 林月梅依旧闹着,狱警干脆利索道扣上她的双手,几声大声呵斥之后她才稍稍老实,但全身上下依旧透着一股子疯癫,她甚至笑呵呵地看着林亦蓝,“她死了是她罪有应得,我又没对不起她,我也帮她把你养大了,怎么啦?有错吗?别想给我洗脑叫我后悔!门都没有!” 林亦蓝突然扑到玻璃上,被外头的狱警钳住肩膀按回凳子上,她听着狱警不断地安慰她冷!冷静!但她却好像冷静不下来了,心里那股子郁气越演越烈,甚至烧得她整个人都疼了起来。 她狠狠闭着眼睛,强行把所有地情绪都掩在其中,再睁 开眼时,她看上去已经很平静了,看着旁边的狱警时甚至带了一丝笑容,客气的跟对方说着感谢,却再也没有看林月梅一眼。 她拿着笔记本出了探监室,出了大院子,又走了一段的路,拦了辆出租车。 “请到南山公园。” 南山公园。 d区。 货车司机按照地址在墓地里找了一圈,没见道林亦蓝的人影,眼下又是大太阳,他早已热得汗流浃背,躲在树底下给向海打电话。向海扔了张100的付给出租车司机,下车之后就往墓地里头跑,正巧接到了货车司机的电话,也看到了躲在树下满头大汗的货车司机,俩人一抬手,同时挂了电话。 “不行啊,我跑前跑后没看到人影啊!”货车司机抹着汗对跑过来的向海说。 向海喘着粗气,拧着好看的眉头眯眼远眺,现在这个点儿,在墓地里晃荡的人不多,但他还是一个个跑过去确认了,又跑到那两座无字碑面前,才确定林亦蓝真的没在这里。 “都怪我,没把人看紧,让您费了这些的事儿。” (本章完) 74 向日葵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喘着粗气,拧着好看的眉头眯眼远眺,现在这个点儿,在墓地里晃荡的人不多,但他还是一个个跑过去确认了,又跑到那两座无字碑面前,才确定林亦蓝真的没在这里。 “都怪我,没把人看紧,让您费了这些的事儿。” “没事,这事情与你没多大关系,她一心想躲着你,你也无可奈何。追根究底,也只是我的错,如果我一下给她解释清楚,她也不会一个人偷跑出来寻找答案。” 向海拍拍货车司机的肩膀以示安慰,他蹲在路边的树荫下,继续用手机拨通对方的电话,传来的依旧是是机械女声的关机提示。他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长长叹气。 货车司机,也实在没见过眼前这种状况,一边觉得自己该开口安慰一下自己的新雇主,毕竟都算是熟人了,人家给的钱又多活又轻松。可是他嘴巴张了又张,踌躇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安慰的话,偷偷拍打了一下自己的笨嘴,最后,也只是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 向海感受到来自货车司机的安慰,抬眼看着对方,满脸感激地笑了笑。 “今天劳烦你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吧,你可以早点回去陪陪孩子。” “人不是还没找到吗?我在陪你找找。” 向海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串,不知打了多少遍的数字发呆,“没事,你先回去吧,代我向你的孩子问好。” 货车司机还是犹豫了几分钟,才十步一回头的走了。 向海有些心烦意乱,蹲在树荫底下呆了会儿,就去吸烟室抽烟。他烟抽得很凶,一支接着一支,烟雾缭绕中,他突然想到,对方会不会直接去监狱找人算账去了? 他知道林亦蓝很聪明,或许昨天下午她向自己提问的时候就已经把其中的关系理清了,但是自己却选择了进一步的欺骗和拖着,对方没有从他这里得到想知道的信息,直接去找当年的当事人,那是很有可能的! 向海把手上的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匆匆从吸烟室跑出去,打个出租车赶往林月梅服役的监狱。 向海刚刚坐出租车离开,另一辆出租车便停下了。 林亦蓝付了车钱,躬下身子把车里的一束满天星和一束向日葵抱在怀里,这是刚刚转了个弯,从那边鲜花店里买来的。 刚进11月,日头仍显得稍辣。 林亦蓝抱着两束花,静静地走在人影稀疏的墓地。她记得那两座无字碑是在d区的第12排,正数第06和07座墓碑。 火辣的日头扑在她身上,她坦然的承受了,怀里的向日葵开得更加鲜艳,满天星也晃动的更加可爱。 她安静的走着,即使在大太阳下,也听不到她的脚步声。 “a区……b区……” 她一步步安静 的走着,却聚精会神的盯着方向的指示牌。终于……她看到了d区地区的指示板,眼睛迫不及待的望过去,脚也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了起来,仿佛在相互的争一争谁更快速一样。不过,还是眼睛略胜一筹。 林亦蓝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块无字碑,呼出一口带着痉挛的气,蹲在两种无字碑前,盯着那微微显现出她的轮廓的光滑的墓碑,看到了说不清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的自己,也看到了自己怀中抱的两束花。她这才如梦初醒,将两束花各自放在墓碑前。仿佛也从花这里打开了话匣子,她也终于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好。我上次承诺过要给你们带向日葵过来,但是我出门的时候忘了,而且向日葵已经落得干净,所以我从花店买了一束,依旧希望你们能够喜欢。我不知道,你们谁更喜欢向日葵,谁更喜欢满天星?那我就放在前头,你们都可以看到,很香的。” 林亦蓝犹豫着向前伸手,摸了摸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热的墓碑,脑子里努力的想着向海曾说过的儿时的自己曾跟随母亲找过父亲,但苦思冥想半晌,依旧什么都没想起来。于是她对自己更加气恼,抬起胳膊就狠狠咬了自己一口,仿佛这样才能杀一杀对自己的怨气,和对父母亲的愧疚感。 她没被胳膊上的痛楚分出注意力,声音依旧温柔。 “听向海说,我叫以以?何以以吗?”她看着反着光的墓碑,也看到了自己嘴角有了一丝温度的笑意,于是她有点羞涩起来,抿了抿唇,说“名字很好听,比我现在的好听,是妈妈取的吗?还是爸爸取的?” “多年以来,我很思念你们,也因为一些关系,我扫错了坟,所以每年清明的时候,想必二老的坟也只有向海回国来扫墓了。真是谢谢他了。” “我不知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我跟你们的关系。我这次偷偷跑来这里,想必他是急疯了……” 林亦蓝蹲地有些腿麻,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把怀里红色的小包用衣服遮挡住了。太阳晒在身上,绒毛一样暖融融的,像是一张小被子将她抱在怀里,她的心情也总算明朗了一些。 她伸手抚摸着向日葵明黄色的花瓣,看到有些黄色的花粉从花蕊中掉出来,便低下身子凑过去闻,闻了满鼻腔的甜腻和开心,仿佛也把快乐牢牢的抓在身边一样。她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无字的墓碑,悄悄的说“爸爸,我帮你尝尝这花粉是什么味道?闻起来太甜了,我必须得尝尝,你不要告诉妈妈。” 她说完便伸出手指头,挑了一点儿黄色的花粉,凑到舌尖舔干净,旋即轻轻皱着眉头,像孩子一样撒着娇“爸爸,这个不好吃,香味是骗人的。” 有风从后头吹来, 吹动了向日葵明黄色的花瓣,如同一个正在摇头晃脑的黄色精灵,在回应她说的话。林亦蓝突然回想起向海曾经说过的他与师傅的对话。 海“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只看着这几株向日葵呢?难道看着它们能成仙吗?” 师傅许久之后才懒洋洋看他一眼,伸出手指从黄色的花粉中截取一点,凑到舌尖舔了舔,便轻皱着眉头。 才说“我的女儿十分喜欢向日葵,每每看到都要伸出舌头舔一舔这闻起来甜甜的花蕊,但是每次都被涩地直皱眉头,却还是不经心,每次都舔。有一次我实在没办法了,便自己舔了,舔完之后就装作大哭的样子,她被我吓哭了。我一方面觉得好笑,一方面觉得欺骗了她。 此后她总算再也不舔那东西了,却是每次看到向日葵之后都会回头拽着我赶紧跑,生怕我又舔过去。她想保护我啊……” 林亦蓝将目光放在那束向日葵上,面部又柔和了一些,她准备再去尝一尝这有些涩口的花粉,却突然在稍稍反光的墓碑上看到一个向她凑近的人影。这人的轮廓很陌生,她下意识警惕起来,一弯腰从墓碑之间的缝隙钻到后头,旋即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手上正做着向前抓去的动作,想必刚刚是准备将她抓住。 “你做什么?” 这人见对方一个小姑娘却像是什么都不怕一样淡然的站着,毫无畏惧地跟他对话,下意识觉得周围可能有陷阱。他反倒朝后退了一小步,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其他人,不禁怀疑自己多想了。 于是放下心来,说“有人付了钱,请你过去一叙。怎么样?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跟我走?” 林亦蓝冷冷地看着他,视线上下打量对方有无漏洞,却突然看到两座无字墓碑的后面的刻字恩师何无先生之墓,和陈林霞女士之墓,立碑的人都是向海。 她喉咙动了一下,略略伸头看了看向日葵摆的位置,正好是何无的墓碑。突然间,她的眼里满是泪水,一股子强烈的归属感和亲近感将她拥抱在怀。从看守所出来她就强忍着胸腔里的酸意,忍到现在终于到了临界点,若不是眼前有人,她会直接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对面的男人还以为林亦蓝是吓哭了,便想凑到她跟前来将她带走,谁曾想林亦蓝突然仰起一脚将他踢翻,下一脚便是压在他的脖子上! 这人又惊又怒,突然的摔倒令他浑身都疼了起来,手好像还磕到边上的墓碑上了,不知骨折没有,反正疼的厉害。他下意识要反抗,脖子便被这女孩踩得更紧了,立刻嗷嗷怪叫。 “饶命,饶命,饶命,我说着玩呢,我只是路过!你这花买的真好看,在哪买的?” 林亦蓝一边哭一边恨恨地看着对方 。 她知道自己有点撑不下去了,那种熟悉的焦躁感又来找她了!她强迫自己放松情绪,可是,脚下之人在那喋喋不休,令她十分讨厌,她想一脚把这人踹倒!不对,这个人已经倒了。她想一脚把这个人嘴巴踩上,又强自忍住,正自己纠结的时候,后头有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尖叫起来“我的妈呀,我的姑奶奶,你在这儿啊,哎呀,幸好我回来看一下,这还好啦!我马上打电话啊,你别再跑了!” 林亦蓝满脸泪水抽泣着往回看,原来是那个货车司机,他正在跟谁通了电话? 她这刚一松懈,脚下便踩了个空,那人就地一滚囫囵着逃跑了。她也不想去追,反正她心情已经开始变得糟糕,如果追下去,下手可能就不知轻重了。 货车司机利索的挂上电话,一把上前扣住林亦蓝的手腕,被林亦蓝烦躁的甩开,司机立刻又挡在她面前,一副不让她乱跑的样子,这下子林亦蓝更加焦躁了。 她把手放在墓碑上,抚摸着平滑的背面,企图让自己宁静下来,但是脑子现在已经不太听她使唤了,思想开始慢慢尖锐起来,看着四周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很焦躁,很愤怒,很难受。想搞破坏。 林亦蓝开始用嘴巴喘气,大口大口的呼出,大口大口的吸入,努力调节自己的心跳,终于在赶走一点焦躁感的时候,听到了由远而近的熟悉的脚步声。她没抬头就知道来的是谁,但是她不想又被对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便故作无赖地抱着一座无字墓碑,不愿意放手。 (本章完) 75 病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没抬头就知道来的是谁,但是她不想又被对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便故作无赖地抱着一座无字墓碑,不愿意放手。 向海重重的喘着粗气,跑到墓碑前,总算找到了这个让他几乎崩溃的人。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快要爆炸,但他却顾不上了,先是向货车司机已表达了谢意。货车司机表示不客气后一溜烟跑了。 向海站在边上静静的陪着林亦蓝。 等到他的心跳恢复了正常,对方才如梦初醒般突然张开眼睛,看着他,俩人对视了会儿。因为都对对方使了些手段,心虚的感觉同时笼罩二人,二人一起错开眼睛,场面有些尴尬。 向海突然想起,货车司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在电话里说林亦蓝正在跟一个人打架,也顾不得什么尴尬了,紧张的蹲下来拉着对方的手瞧瞧,被对方有些不自然的甩开手。 “没事吧?司机说你跟人家打架,你和谁打架了?” 林亦蓝因为心里的焦躁感不想说话,但不理人又觉得有点不礼貌,便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要来抓我,就被我打倒了。” “……被你打倒了?来抓你的是个女性吗?长什么模样?多高?多胖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 林亦蓝鼓着腮帮子看着他,向海不知她怎么了却也还是立刻闭嘴了。林亦蓝说“他是男的,因为从小就常常受到惊吓,就在高中跟同学学了几下拳脚功夫,刚刚趁着他不注意,就一下把他踢倒了。但还是让他给跑了。那人短发微胖,长相普通,没什么明显特征,普通话带点儿口音。但是我听不出来是哪里的口音。” 听了林亦蓝的叙述,向海突然讲到两人刚刚认识的时候,自己问对方怎么就敢跟他过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对方只是神秘的一笑,说自己打不过她,原来是这种打不过。 他想象一下自己被林亦蓝一脚踢倒的场面,实在太丢人了。于是赶紧摇摇头,将画面甩掉,神经有些古怪地拉着对方的手腕把人拽起来。 林亦蓝倒是乖乖的被他拽起来了,眼睛直直的盯着两座无字碑。向海说“没有对你说实话是我的错,本想着搬到新地方就告诉你,没想到你这样着急。” 林亦蓝眼神有些闪躲,俩人见面这么久了都没正经对视过,可见她内心有多虚。 “现在有三方势力在暗暗对抗,局势混乱。我本来想着带你远离这里,但他们却想对你动手了。看来,我也要采取相应的手段。小村那里已经被人监视了,这些日子你就跟着我住在许江那里,等到时机成熟,咱们再搬去别的地方。” 林亦蓝无声地点头。 “师傅师娘,以以已经找到了。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笑起来像师母,不笑的时候想师傅, 好神奇。” 林亦蓝想象了一下父母的长相,无果。最后在向海的催促下,看着两座墓碑轻声说“我会再回来的。” 林亦蓝抚摸着那两座无字碑,跟着向海坐了辆出租车,回到了许江的电影院。 许江亲自将二人引到楼上,笑眯眯的跟林亦蓝打完招呼后,神情有些严肃的看着向海,林亦蓝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小红包,了然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给二人留下商谈事情的地方。¥…爱奇文学 更好更新更快 向海看着林亦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听到隔壁房间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这才收回视线,看着许江。许江略皱眉,看着他说“画廊那边已经不安全了,刚走了一波,又换了另外一拨人过来盯。看着面生,我派过去打探底细的人,也只说他们说话有口音,搞不懂究竟是谁的人。” 向海掏出手机给白木灵通上电话,没几分钟便挂了。他拧着眉头说“白小姐说陈蔚和陈唵的人已经被她出手阻挠了,她并不知有另一拨人又开始监视我们,不过她说她会着手调查这帮人到底是谁的人。但她刚刚也说了,她现在的处境也并不轻松,不知从哪里起了谣言说她曾经虐待过同性恋,于是她的同行和已经签订合同的甲方等等,纷纷跟她玩起了平权游戏,她现在也有些自顾不暇。虽然没说出口,但我觉得她是想向我求助。” 许江说“眼下,与白氏有关的势力有白小姐与白老爷子、陈唵和陈蔚。既然出现了第4个势力,会不会也只是这三个势力背后的人呢?或者说,其实就是这三个中的其中一个,又动用了别人并不知道的另外的手段,故意来搅乱迷局呢?比如说——求助他人?” “有可能。”向海沉吟,“市虽然是商界汇聚中心,但是明面上能跟白事对抗的势力,也只有那几个上市公司,他们明知现在的白氏正值争夺江山的微妙时机,想必也是很乐意再横插一缸子的。” “那我们怎么办?” 向海淡淡地笑了笑,挥手让许江下去做生意。许江了然对方已经有了其他的主意,便也适时的闭嘴,真的下去做生意去了,毕竟他有个能吃的儿子,他可不能断了钱财。 向海手指在手机的按键上按了几下,手机很快就接通了,他听到对面那人淡淡的声音和那一派老成的作风,再想到自己即将找他的麻烦事儿,自己也不由得一乐,还没说话就在这里笑开了。 对面的人似乎从未见过他这样,有些意外问“什么事情这么开心?是不是又给我找什么麻烦的事儿了?不是说上次是最后一件事了吗?咱们绝交吧。” “别别,李小五,你可不能跟我绝交,现在我和林亦蓝可都是你的患者,你这样弃我们的生命于不顾,不是有 悖你当医生的初衷吗?” 李衡无奈地笑了笑,突然有点后悔帮这个家伙去骗人家小姑娘,报应来了。 果然,向海没等他接着问下去,先自己巴拉巴拉开始说“你也知道目前白氏争权的事情,我本不想插手太深他们的事,只是不知哪一方势力开始对我和林亦蓝开始了监控的行为,今天若不是林亦蓝凑巧会几下拳脚功夫,也被人带走了!你知道的,我不想去招惹那些事情,总是觉得恶心,但是别人已经恶心到我头上了,我就只能让他们更恶心了!你得帮我。” 李衡耳朵里听着对方的巴拉巴拉,正写着诊断记录的笔却没有停一下,他这方坚持把诊断记录写完,直到画上最后一个句号之后,又检查了一下错字,签了自己的名,才把钢笔的帽盖上,轻轻放到边上。 “需要我做什么?又拿什么回报我?” 向海说“我需要你帮我调查,又有哪一方势力插手此事?放心放心,我会拿两个病人的健康回报你!怎么样?够真诚吧?” 李衡眉毛跳了跳,呵呵两声,挂掉了电话。 他视线落在已经写好的诊断记录上,诊断记录上的文字却渐渐组成一个女孩子欢笑的脸。他闭了闭眼,指尖开始在桌子上频率极快的敲着。这是他思考的时候惯有的下意识动作。等到指尖接触桌子的频率慢下来,他重重地敲了最后一下,心里也便有了答案。 掏出手机,按了一个快捷键,手机很快被接通了。他忽略对方恭恭敬敬的问候,开门见山的说“帮我在市举办一个宴会,就说,李家小五想在市找一位顶尖合作伙伴,你将邀请函发给市所有上市公司的负责人。” “您不当医生了?” 李衡脸上仍是那淡然得体的笑,“你帮我出面处理此事。这个医生我还没当够呢。以李小五的身份作为邀请。” 对面口口应是,电话便挂断了。 李衡走到窗户边儿,盯着天上的云看了会儿天上的云,也看了会儿地上的人。他想到了曾在竹林里与那个女孩子一起在雨中漫步时,对方那极少的开朗的笑,深深的叹一口气,又回到座位上,继续拿着病人的病历开始做分析和治疗流程。 林亦蓝吃了一点服务员送上来的水果和面包,胃口不太好,也就没继续吃,索性到床上睡觉去了。 11月初的天气,一切都由干燥慢慢转为干冷,人们也从赤膊短袖转为用长袖外套在冷风中拥抱自己。 霜降之后,更是一场秋雨一场凉,眼看着马上立冬,气温降得更加厉害。 林亦蓝这一觉,也着了降温的道。实在困得厉害,一时忘记盖被子,没想到一觉起来头痛脑热,被面色紧张的向海抓了几粒药,要求她吃 下去。她也不是怕吃药的人,拿过来就乖乖的吃下去。乖的很,反而让向海一肚子的牢骚无处可发,看着对方抓耳挠腮,又带着一肚子话回去,她露出狡黠的笑意。 头也昏昏沉沉,林亦蓝干脆倒回床上继续睡。但是睡到一半总是有不如意之事,向海又过来叫她起床,硬灌下去大半碗粥,实在灌不下去了,她才得以继续睡下去。 她脑子里昏昏沉沉,连梦境中都是昏昏沉沉,迷雾漫漫,一个人在路上一直走着,什么都看不到。做了一夜的梦,在梦里也走了一夜的路,身体和心灵都更加的累了,她瘫在床上更加不想起来。 向海像是被林亦蓝这突如其来的病给吓住了,每天紧张着一张脸,有时候林亦蓝醒来的时候他还守在边上,连那曾经一尘不染的衬衫上都皱了不知多少层,他已经好几天没换衣裳了。 林亦蓝甩甩昏昏沉沉的脑袋,觉得有些精神了,并推开被子下了床,穿着拖鞋没走几步,就觉得腿脚无力。不知是不是起床太快的缘故,脑子里一下充血的感觉令他头晕目眩,直接坐在地上。 (本章完) 76 雪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甩甩昏昏沉沉的脑袋,觉得有些精神了,并推开被子下了床,穿着拖鞋没走几步,就觉得腿脚无力。不知是不是起床太快的缘故,脑子里一下充血的感觉令她头晕目眩,直接坐在地上。 不知是不是她的动静有点大,躺在沙发上睡着的向海突然惊醒起来,身上披着的毯子也掉到了地上。醒来后粗粗的喘上几口气,以为自己做了噩梦把自己给惊醒了,手在脑袋上扒拉了几下,下意识回头去看床上的人,一下看到对方已经坐在地上,直接跳了起来,赶紧跑过来把人抱回床上。 “摔到没有?” 林亦蓝摇头,浑身软软的没力气,不想动也不想说话,但是对方的焦急模样还是让她勉强说了“没事。”她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已经哑的,粗声粗气,终于理解了人家公鸭嗓子的说法并非诓人。 向海听她粗声粗气的回答,先是一愣,竟然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林亦蓝嗓子不舒服,也没反驳,只如看着无聊小品一样淡淡看着对方。 向海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憋红一张好看的脸,态度虔诚的道歉,却是实在没忍住,最后一边道歉一边忍笑。他这种态度只换来林亦蓝一声更为公鸭嗓的粗声粗气的冷笑,向海这下彻底憋不住了,又开始笑起来。 林亦蓝开始只是冷眼看着他。她好像从没见过对方这样笑过,愉快,开心,眼角眉梢都是好看的弧度,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稚气和活力,气质也是柔柔软软,一丝攻击力都没有。 林亦蓝眨了几下眼睛,原本淡然的心境竟不知为何吹起了涟漪。她有些不自然地将视线移开了。 她想到这人游玩时,面对陌生人总能温客气又能一切都保持距离,那种特殊的气质总让他与别人分的很开。但是为何这人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如既往地傻里傻气呢? 哦不,不是傻里傻气,根本就是个傻瓜。瞧,那个傻瓜又满地打滚了,笑得十分放肆,呵呵。 许江敲门久无人来开,又听到里头嘻嘻哈哈,热闹的不得了。这几日可忙死他了,他便也想过来凑凑热闹,谁知道一开门就看到自己的老板正在打滚,举止竟然比他儿子还要傻帽!天呐,请允许他刺瞎自己的双眼,以保存自己的狗命! 他瞬间明白了自己身处的场合十分分不应该,但是还没等他悄悄的退出去,就已经被向海发现了,他一缩脖子蹿了。向海被下属看到这样傻帽的一面也是有些介意的,强自忍着笑意抹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伺候林亦蓝吃药睡觉。 林亦蓝吃完药乖乖的接着睡觉。向海视线从她枕头边儿上的棕皮笔记上移开目光,静静地看着对方一回儿,等到对方呼吸声绵长又均匀,他才悄悄地关门。 许江正满脸不可思议,手舞足蹈地跟店员聊得热火朝天,突然看到自己的老板笑得极其“温柔”的朝着自己走来,他立刻闭了嘴,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赶紧开溜,却被向海一把揪住后领给带进会客室去了。没多久,在服务大厅的服务员便听到了来自名为“许江”的猩猩的咆哮和哀嚎。 另一方面。陈唵拿着陈家的人交上来的偷拍到的视频资料,终于在一段视频里短暂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这个人影他已经找了许久了,正是他的目标——向海。 视频资料里不过一两秒的时间,他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看着这一两秒模糊又短暂的背影。他这种行为令过来交资料的人有些恶寒,只想把自己调查到的结果赶紧告诉给对方,然后离开。 “这是我们兄弟守在小村子里等了半个月才拍到的。a和那个女孩像是出了远门回来。几天前俩人不知为何先后坐车走了。我们重点跟了a的出租车。先是来到了s市墓地,a和陌生男人汇合后,二人分散着离开。a像是发现被跟踪,将我们甩开了,a剩下的行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有人从老王口里听到一耳朵,他说他为了抢功劳单独行动,因为曾经是蔚爷手下的人,被蔚爷授过调查一个只有画像的女孩的事情,调查许久无果,这回碰巧见到长相十分相近的想要带走,但被对方攻击了,加之a的突然到来,他人单力薄,只得暂避。” 陈唵把视频定格在那个坐在车里的身影上,他盯着出租车的车牌,指甲点了点,那个人了然的回答“这个出租车我们已经查过了,他说将二人带到s市的,公交站就放下了。但那二人没有立刻进公交站,而是在门口等着,想必是等别人过来接。” “他们二人目前在s市?” “是的。” 陈唵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着了,轻轻吸了一口,云雾缭绕中,那双眼眸锐利的看一下离他两步远站着的人。 “安排一下,我这明天最早的航班过去。” 这人一愣,下意识说“您不是正在跟夫人,竞争继承权吗?现在离开会不会……” 晶莹剔透的烟灰缸里多了一只只被吸了两口的烟。陈唵笑盈盈地看着对方,而对方已经开始打冷颤了,慌忙着应是,便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陈唵伸手捏了捏眉心,闭目养神一会儿,睁开的第一眼还是落在点着暂停键的视频界面上。 向海今天像是穿了件白衬衫,会不会如同上次一样皱巴巴的?不,按照调查来说,他其实挺讲究的。那么他上回为什么穿的那么随意?是专程给我看的吗?难道,是要我心疼他?呵呵。 “真是个虚伪的男人。” 一边在自己这边装可怜 ,博同情;一边却背着自己,在父亲的面前崭露头角,若非自己留了个心眼,暗中阻碍了父亲的手,他怕是早就…… 如此想着,陈唵便觉得熟悉的无名火不知从哪个地方又开始烧了起来,视线放在只有一个烟蒂的烟灰缸上。他拿在手上,仔仔细细的端详每一寸的晶莹剔透。这个烟灰缸,是那个小东西买的,当时看着还算顺眼便留在了办公室。如今再看着这个烟灰缸,竟然难得的忍住了想将其摔碎的冲动,轻轻放回了桌子上。 陈唵看了一眼自己的行程,只有五点半有一个会。现在倒是没什么大事儿,他便离开公司,驱车去留自己的私宅。 陈唵的私宅是相对偏远的高级别墅区。5年前,他背着所有的人购买了这个地方作为自己的私产,除了那个小东西以外,也没别的人知道了。 他把车停在车库,坐着电梯回到了地面上。明明是满腔的心急火燎,却在经过小花园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花园中除了那被剪的整齐的青草以外,唯一一株向日葵。但是现在它的叶子已经枯萎,花瓣无力地垂下,茎秆也已经变得灰绿发黄。 他踩着青草走过去,低下头来凑近了去瞧那个向日葵的花盘。他想起早几天有阵大雨,花盘里一粒粒漆黑的种子之间被绿色和灰色的霉菌欢快地覆盖着,侵略着,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收获季节,它们已经变质,发霉,发绿,不可食用,也再也不能播种了。 “啧。” 陈唵托着那低垂的花盘,细细地盯着那些发霉发绿的部分,依稀能想起这株向日葵明黄色的叶子和在阳光下绿得发光的手掌大小的叶子。从来都是来去匆匆的,此后路过这里再也没有浪费一点眼神。 他稍稍用力,花盘便清脆的一响,整个被他托在手中,离开了那已经干枯的茎杆。他托着那个身染霉菌的花盘,看着周边一圈已经枯烂发黄、紧贴着花盘的花瓣,手指从已经发霉的地方伸进去,没用力便夹出一粒种子出来,指尖稍稍一搓,软软的壳便被他搓得稀烂,那里的种子也已经被霉菌侵蚀了,前头断成几截,后头腐烂成半粉末般潮湿的粘絮状东西,有点恶心。 陈唵余光看到了斜前方有一个白色的亮点正在朝他快速的移动。他没抬头,几秒钟以后腰部被人抱紧,一个个头稍矮的男孩在他怀里拱来拱去,他嫌烦把人推过去,那男孩便撅着嘴,有些抱怨的看着他,他也不理,只是执着的从花盘里抠出一粒粒的,已经被霉菌侵蚀的种子。 抠出,错开,扔掉。 那男孩儿静静地看着他做着这些动作,故意压低声音,却又稍稍提高声音的在那里抱怨“当时非得让人家种什么向日葵,这破花有什么好看的?又不 是玫瑰那种浪漫的花……真不明白,它开花的时候也没见你来看过…… 陈唵搓着手指的动作一顿,刚刚还胸腔里的心急火燎,现下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烦躁感。 他冷冷地看着男孩。对方今天穿了件自己喜欢的米色衬衫,气质还算干净,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思了。手上的花盆撒手落在草丛上,他拍了拍手,进到别墅里洗手去了。 男孩儿看着他走的干脆,又看到草坪上落了许多的向日葵的壳子和那个被扣掉许多种子的已经生了霉菌的花盘,撇了撇嘴,使劲儿在上头跺了两脚,一下把整个花盘踩得稀烂,得意的挑挑眉,转身往别墅跑了。 林亦蓝看着身边不断飘落的鹅毛大雪,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无边无际。 好奇怪。 虽说现在已经近11月了,也不至于现在就下雪。 她还有点没弄清现在的情况,便听到有笑声她背后而来。她赶紧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男孩骑着一辆稍显老旧的自行车从远处而来,后头带着一个开心大笑的女孩子。女孩子头上戴着一顶灰扑扑的、稍显老旧的小麂皮帽子,一条红围巾乖乖地的围在脖子上,漆黑的头发也塞进围巾里。 手上还捧着一盆绿绿的仙人球,欢欣鼓舞的在后头坐着,不断地和男孩子说着什么,男孩子却是小心翼翼地认真骑车,像是生怕摔了女孩。 当车子经过林亦蓝身边的时候,她甚至只能看到男孩的睫毛上还落着尚未被融化的雪,和女孩子被红围巾染的红扑扑的脸蛋。 自行车渐行渐远, 渐渐的,她只能看到那一点红围巾的颜色。 最后,连那一点红色都不见了。 (本章完) 77 喜欢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正轻手轻脚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还没喝到嘴里,边听床上的林亦蓝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他放下杯子跑过去,就见对方一脸刚睡醒的模样正喘粗气呢。他又回去把自己的水喝了,又给对方也带了杯水。 林亦蓝喝完水便把枕边的棕皮笔记拿过来翻找着什么,向海静静坐在床边,想来自己这回是得老实交代了,刚好刚刚喝了水,嗓子状态很好。 果然,林亦蓝疯狂翻找页数的动作一顿,指尖停在其中一页上,视线在纸张上来回跑着,看完后长长舒出一口气。整个人也松懈了下来。 “做噩梦了?” “嗯……算不得噩梦。只是梦见了曾经看到过的一段记录,下雪了,我看到了19岁的父亲和18岁的母亲路过我的身边,虽然相貌上与真实存在差异,但那种亲情上的东西却浓的叫我想去追他们,呵!我忍住了。” 向海沉默许久,抿了抿唇,低垂着视线问她“你……怪我吗?瞒着你这些事情?” 林亦蓝想了想,摇头,“我是没有资格怪你的,若是交换身份的话,我也会这样做。我对你心存感激。谢谢你愿意帮我妈妈,愿意帮我。” 室内的灯光将空气熨帖得更加安静,仿佛一切声音都没了,只有浅浅呼吸的俩人。 向海在伸手在林亦蓝脑袋上揉了揉,把自己在国外遇到陈林霞之后的所见所闻挑拣着交代清楚,说的更多的是陈林霞因病去世前所交待的话。 “因为你被杨树成夫妻二人带走的时间太长,也被改了名,师母一人找起来并不轻松。后来,她知道自己不能完成心愿了,便开始一遍遍的跟我交代师傅的难处,让我一定要跟你解释清楚,希望你不要记恨师傅。我也是从几年前就开始找你了。找到后,我发现你对小时候的事情已经毫无记忆了,更别谈你会因小时候的事来记恨师傅,所以这个时候,我便忍下了直接向你摊牌想法,因为这些回忆的重量叠加起来并不好受,不如就让你在小村这个空白的地方重新开始。所以到那个时候,我便决定隐瞒你这些事情。抱歉,你若是没发现,我打算瞒你一辈子。我也确实辜负了师母的期望……” 林亦蓝无意识的抓紧了床单,喘出的气也微微痉挛。 向海微微抿着唇看着林亦蓝,像是犯错的小狗正在等候主人的发落。 林亦蓝缓了会儿,在伸手抓住了向海的衣襟,“谢谢。” 向海盯着自己被林亦蓝抓住的衣角,闭了闭眼。是他看不得林亦蓝去承受这些疼痛,也是他想要试图以欺瞒的方式隐藏那曾经深可见骨的伤痕,他活该被良心凌迟。 可是……可是这个人却对他说谢谢,他又那里担得起? 想来,终究是自己的私 心罢了。向海强忍住鼻间的酸涩在脸上扭出一个怪异的笑来。 “不客气。” 许江来敲门问粥煮好了,现在吃不吃。林亦蓝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对向海一笑,点头。向海风风火火洗去盛粥去了,又风风火火回来。 林亦蓝撑起身子吃完米粥,由着向海用纸巾把她嘴上的粥屑擦掉。 对方第1次帮她擦嘴的时候,她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因为这是比较亲近的人之间的行为。虽说她单方面对对方有了些心跳加速的心思,可是对方并没有明确的表示过二人之间的关系。同时,她想到,曾经看到向海和晏姜之间的举止稍显亲密,也曾猜测着,或许二人有其他更加亲密的关系也不一定如此想着,她并不好享受这种亲密的服务。 可这向海在被拒绝以后,却是一把按住她的手,动作却极其温柔的帮她擦着嘴。他在做擦嘴这件事的时候很认真,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心无旁骛,就像他画画一样,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心思来做这件事情。即使这件事情只是擦嘴。 林亦蓝就着公鸭嗓犹犹豫豫问出了对方和晏姜之间的关系,对方拧着眉头,愣了好一会儿,在她以为对方介意生气,或者是被戳中心思的时候下意识恼怒,对方却一拍自己的脑袋,面上全是恍然。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那次你真的来看我了!我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你不是知道了我的身份嘛!所以,就有很多人喜欢我的画。她就是其中一个。我也不清楚她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对她觉得没意思,她也只抓到我那一次。我都躲着她很多次了你都没看到,下次我亲自躲给你看。” 林亦蓝把一把公鸭嗓子笑得格外渗人,向海听了后一个没忍住,又开始笑起来。俩人一个声音低沉磁性,很是好听,一个声音沙哑粗重,堪比公鸭,就这样在这房间里对着笑,无边杀气堪堪溢出房间。 从那次以后,林亦蓝便不拒绝向海帮她擦嘴,她也在无意识中表现出了对对方的依赖,而对方也给足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能陪在她身边的时候,一步不离的陪着,实在有事,也是她把人撵去处理事情。而向海也尽量做到每次她醒来看的都是自己。 他看着最近乖顺地不得了林亦蓝,心里突然有种怪异感,像是养了只一直不爱理人的猫,在主人给它足够的耐心和关怀之后,这只猫终于愿意让主人摸一摸它的皮毛了,并且发出愉快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哦,不是,而是刺耳的公鸭嗓子的声音。 他想到这里,又是一个没忍住笑出来。 不知怎的,他看着对方可怜兮兮的病态模样,却配了一副公鸭嗓子,这种强烈的冲突,十分的戳他的笑点,导致他听到对方声音 的时候,都尽量不看对方的脸,这才能稍稍忍耐一下,不那么刺激对方的情绪。 他看着林亦蓝乖顺的躺下了,看到了对方漆黑的头发铺在枕头上。他轻轻抬起对方的头,把她的头发柔顺的拨到一边,朝对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我都打算好了,等你的病好了,咱们抽空就去看雪山,就……明年5月份怎么样?上次你自己去啊,还吃了那么好吃的打糕,虽然还算有良心给我带了,但是味道已经大打折扣,你必须亲自带我过去吃一次才算完。而且雪山上那么好的风景,我想和你一起看。” 林亦蓝看着对方干净无垢的茶色眼睛,带着病态的脸受到迷惑似的点头,面上也露出一个拨云见日的笑容来。明明只是一个淡淡的微笑,向海俯身给了对方一个小小的拥抱,耳朵也在对方的头发上蹭了蹭,满意的看着对方有点泛红的脸,自己也是嘿嘿一笑,耳朵听也有点发红。 起身关灯,关门。 “好梦。” 夜。 林亦蓝从睡梦中醒来便睡不着了,也不想再睡了。 她回想遇到向海之后的日子,觉得自己在无意识中已经对向海过于依赖和在意。在她发现自己这点的时候其实是有些茫然的,茫然到心里升腾起了一层氤氲雾气,像是在故意遮挡着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 她在黑暗中坐起身子,窗帘已经被向海拉上了,窗帘的尾端与地面相接的距离间被霓虹灯一闪一闪的余光钻进来了一些,她打开灯,将那些不速之客驱逐了出去。 林亦蓝下穿来到客厅,又打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电视已经有一个台都没有了,全是各种颜色堆堆攘攘的雪花,或者是各种颜色和形状拼成的比较抽象的地球。 她弯腰从抽屉里头随便找了一张碟片放进去,等到影像出来的时候,她便一直按着快进,直到男女主角有了对手戏,举止亲密一些的时候才停下来认真地看着。看完这个地方,她又换了另外一张碟片,重复刚才的步骤。 窗外的霓虹明明灭灭扑到厚厚的窗帘上,却再也入侵不进半分了。 林亦蓝放下了手里的遥控器,心里的那团迷雾终于被电视里一个女孩说的话吹散“我喜欢你。” 她在沙发上愣坐了会儿,眼神由茫然转为清澈,视线滑到隔壁的墙上,似乎能透过墙壁看到那个正呼吸均匀,睡得很沉的人。 她突然笑了,如暖风吹醒一树繁花那样生动灿烂,又如路边的狗尾草被早晨柔柔凉凉的朝光踱上了一层仙界的光晕,那一瞬间的美丽鲜活地耀眼刺目,令人心生悸动。 “是这样啊……” 林亦蓝唇边带着笑意嘀咕着,关了电视和灯,回到床上,一下就睡着 了。 她又梦到了那口井,以为自己还会是在井里头无止境地爬着,最后被井口出现的另一个自己吓地掉下去。但是这次井口静悄悄的。 她拉着绳子一下便爬了上来,手也被另一只手接住,把她拽了上去。她先惊了一下,就被一个人抱在怀里。 她闻到了熟悉的油画颜料的味道,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喜欢你。” 霓虹们累坏了,终于在灯光消失后扑进室内,占领了窗帘的尾端与地面相接的江山,可惜天启朝光,刚到手的王位即将被夺走。 早上,随着第1班从到s市航班的降落,飞机航班落地,陈唵一身休闲西装坐上留在s市调查的人的车,直接去了s市的高级酒店。他坐在车里看着一个人递过来的资料,缓缓勾起一抹笑容。 他问“把老王叫过来。” “好的。” 虽说林亦蓝几乎只睡了上半夜,但这几天睡得实在太多,加之心里刚刚明白那四个字的意思,一大早就醒了。 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觉得力气已经恢复了一大半,便慢慢的起身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儿,被扑进室内的阳光抱了个满怀,如同一个享受到阳光温暖的向日葵一样,开心的不得了。 她内心雀跃着在玻璃窗前转了几圈,才进浴室洗了个澡,清清爽爽的出来。正擦着头发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她过去打开房门,侧身让端着早餐的向海进来。 (本章完) 78 你真的让我剪?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内心雀跃着在玻璃窗前转了几圈,才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上略厚的米色毛衣和柔软的棕色的针织裤清清爽爽的出来。正擦着头发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她过去打开房门,侧身让端着早餐的向海进来。 早餐是一碟子小炒青菜,一碟酸豆角,一碟子凉拌青皮萝卜,外加两碗小米粥,两副筷子。林亦蓝扔掉擦头发的毛巾,弯腰凑到熬得浓浓稠稠的米粥前头,去闻那浓浓的米香,却被米香引诱得直咽口水,换来向海无情的嘲笑。 吃完饭,向海抽了纸巾下意识往林亦蓝嘴上擦,却被对方躲开了,他也不觉得尴尬,直接把纸巾递过去,林亦蓝接过来自己擦嘴。 她说“我的病已经好了,咱们去看雪山吧,不过现在的温度可能有点低,咱们要带大厚衣服过去,听说当地人说现在这个时间风景特别好,比那个时候的雪还要美。过段日子就要封山了。” 向海温和的看着她,听她说完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他没立刻答应,林亦蓝有些疑惑的歪着脑袋看着他“你不是说等我好了就带我去看雪山吗?你带我去看雪山,我带你去吃打糕。” 向海一笑,“雪山是一定要去的,但不是现在,一来你的身体没有好透,若是经了风寒,怕是更难治愈了,二来,我最近被别的事情绊住了脚,一时难以走开,所以,咱们把时间往后推一推。” 林亦蓝看着向海,静静地眨动着修长的睫毛,抿了抿唇,才一点头。向海又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刚想问林亦蓝要不要下去看电影,对方的眼睛却红了,也不说话,就这样无声的看着他,杀伤力很大。 他有点慌了手脚,竟然把刚刚擦头发的毛巾拿过来往林亦蓝脸上抹,虽然成功把对方的眼泪抹掉了,但是对方的脸色有点黑。他拿着毛巾懵懵道站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林亦蓝说“陪我去看雪山吧,我想现在就去,冷点没关系,你抱紧我就好了。” 向海面带犹豫的看着她,张了几次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自从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以后,我也想了很多。我虽然没有资格替我父亲原谅谁,但是我却想替我的母亲向你道歉,因为这件事情本就和你毫无关系,你却因为儿时受了父亲的恩惠,替我们做了这么多,我无以为报,或许可以当你一辈子的保姆。” “……” 林亦蓝笑了笑,“当时陷害我父亲的那个人,他现在在哪里?” “他因为金融诈骗罪,即将被起诉,但有另外的势力在帮他洗脱罪名,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想必也有别的势力在盯着他,罪名不是那么容易就洗脱的。向海,这些本应该是我要承受的东 西,不该加注在你身上。” “什么?” 林亦蓝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对方,“那个坏人已经得到了惩罚,我的继父继母也已经入狱服刑,我希望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可以搬到别的地方隐居,或者你继续画画,我也可以继续给你当保姆,或者……” 林亦蓝亮晶晶的眸子捕捉住向海,突然凑近,极其快速的在对方的脸上亲了一下。 她说“我没喜欢过别人,但是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有点在意,你对我笑的时候心会跳得很快,就想最近几天,其实我并不想打扰你的时间安排,但是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很像见你了。我看了许久的电视,发现那些里头都多多少少夹杂着这些细碎的紧张、在意和想念,我也以此基准,将它判定为爱情。向海,我喜欢你了,你可不可以跟我过日子?” 向海如一个雕塑愣愣地站在那里,就算是偶尔眨眨眼睛,动眼珠的角度也十分的细小。用现在的话来说,向海“石化”了。 林亦蓝突然的靠近和这个吻,打乱了他所有说服对方的话,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就这样点头就这样答应。但是他想到了楼下的许江,这个年近半百的人,跟着自己也混了好些年了,他那样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人家又图了什么呢?难道是那点钱吗? 不!不是,人家不过是回报他当年回来迁坟的时候,给人家的一点帮助。而师傅呢?若是没有师傅就没有现在的自己。人生的选择会有很多项,而师傅让他直接选择了最对的路和最短的距离,自己不用像活着的傀儡一样为了生存而活着,而是现在为了活着而活着。 谁不想轻松些呢?谁又想与人为敌?不过是前路受阻,提前将阻碍清除罢了!最重要的是,这个阻碍会深深的威胁到林亦蓝,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这个他用心护着的人,不能够、也不允许受到任何人的迫害,包括他自己。 他心里百转千回,心里也冷静了下来,像刚注入灵魂的石膏像,慢慢的长了眼睛,动了身体和学会了与林亦蓝对视,并且露出一个完美之极的笑来。 “再等我半年时间,我们就去看雪山。” “我今天就想去。” 向海摇头“不成,我要再当半年的环卫工,把那些垃圾扫除了,就陪你去看雪山。” 林亦蓝当然明白他意有所指,眼泪也再也忍不住。她抿唇看着向海,面上是难得的倔强和强硬“凭什么?凭什么要你替我挡着这些尖锐的刀子?那些恩情你已经还够了!” 向海只是伸手摸着她的头发“我只是想,让你的世界干干净净。你安心养病就好。” “但是我又凭什么无辜?我也想让你干干净净的,”林亦蓝紧紧抓着向 海的胳膊,“向海,我喜欢你,我想和你过日子,安安静静的,一辈子的日子!” “以以……” “三个月,”林亦蓝说,“三个月后,咱们去看红梅吧!” 向海沉默许久,把怀中的人抱紧了,点了点头。 “……好。” 林亦蓝紧紧回抱住向海,脑袋在对方胸襟上狠狠地磨蹭着,逗得向海笑着把她的脑袋按在怀里,像按住一个刚刚带回家的小奶猫一样,胸腔里是林亦蓝喜欢听的带着磁性的笑声。 “胃口怎么样?有没有其他想吃的东西?我让许江出去买。” “我吃饱了。就是有点想出去转转,现在的时机是不是不太能出去?” 向海想了想最近明面上和私下里那几家的动向,李小五应该已经行动了,那样大的鱼没人不心动,那么二人悄悄溜达想必无事。 “可以出去稍微溜达溜达,现在天已经冷了,咱们出去走10分钟就回来,好吗?” “太好了!” 林亦蓝跑回镜子前胡乱拨弄自己的头发,看到镜子里充满笑意的人,她也忍不住又嘿嘿笑了几声,面上充满了神采,似乎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她随便拿了件外套穿上,把自己红色的小包斜跨在腰间,笑嘻嘻的看着等在那里的向海。 向海看着满脸神采的林亦蓝,鬼使神差伸出手;林亦蓝也是一笑,伸手拉住他的手,俩人晕晕乎乎一起出了门,下了楼,都感受到了彼此手里的汗。俩人心有灵犀地上下左右一顿乱看,都是装作若无其事的瞎溜达,却同时紧了紧手上的力气。 向海拉着林亦蓝进了小店,在出来的时候,俩人带了相同款式的棒球帽,一黑一白。这下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俩人对视再无顾忌,林亦蓝看着被对方牵着的手,甚至轻轻地哼起歌来,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她走得稍后,看着向海露出棒球帽外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林亦蓝见过向海有些不舒服地缩脖子,歪脑袋,眼下碰巧经过一个理发店,她便把对方拽进理发店。正值上班的时间,理发店里的人不多,俩人便被店员带着坐上了一个空位子。 向海褪下了帽子,跟着店员过去洗头,没多久又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等理发师过来给他剪头发。 林亦蓝盯着对方如刚出生没多久的奶猫被老猫舔舐过的头发看了许久,心里涌动出一股莫名的激动情绪,她看到理发师已经走过来了,忙不迭把剪刀拿在手上,凑到理发师的跟前问“您好,我想亲自给他剪头发,您可以在旁边指点我吗?钱我们照付。” 理发师愣了一下,反正店里也没什么人,他也没什么事儿,也就点头了。林亦蓝忙不迭说谢谢,便笑眯眯的把视线落 在已经惊恐回头的向海脸上,并一把按住了对方想要逃跑的架势,如狼外婆一样凑到对方耳边轻声说“我的小乖乖,别怕,我会好好给你剪的。” “不,我拒绝。”向海抵死不从。 林亦蓝笑嘻嘻从背后环着他的脖子将人给抱住,脑袋在对方的耳朵上轻轻蹭了蹭,略带撒娇的说“你就相信我吧,大不了我也让你给我剪。” 向海瞪大眼睛看着对方,满脸的不相信“你真的让我剪?” 林亦蓝赶紧点头“当然啦!” 向海有些不信任的看着对方,见林亦蓝极其真诚地点头,他眨了眨浓密的睫毛,点了点头,乖乖的坐好,任由对方展露出着满脸的坏笑,把遮挡碎发发的布裹在自己身上,只露出一个脑袋。 林亦蓝笨手笨脚的拿着剪刀测量着即将要剪的长度,理发师站在旁边指挥一下,她就牵着一缕头发将其剪下,她剪得是干脆利索毫不犹豫,向海的心就没来由发虚,干脆闭上眼睛任由对方折腾了。 向海在闭眼后的感知中,林亦蓝剪头发的速度快得令他不安,但他还是乖乖的坐在那里一动没动,任由对方的剪刀在他头顶耳侧,前额后脑勺上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等到向海感觉有东西从他脖子上扫过一圈,身上围着的布也被解开的时候,他浑身一个激灵,从闭目养神中回过神来,一眼便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本章完) 79 危机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等到向海感觉有东西从他脖子上扫过一圈,身上围着的布也被解开的时候,他浑身一个激灵,从闭目养神中回过神来,一眼便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好吧……头发还没吹干,不要紧…… 林亦蓝听着理发师的指挥,用吹风机把向海脖子前后的碎头发吹掉,又把他身上的碎头发也吹掉后,便把吹风机移到对方的头顶,指尖穿过对方浓密的黑发,反复波动,以至于热风能够均匀的吹干头发。她态度十分认真且严肃,像她做饭一样认真。 向海等到吹风机的声音关掉之后,睁开了眼睛,正对上镜子里林亦蓝捂着嘴极力忍笑的欠揍表情,他不断对自己洗脑:“没事,头发会长的,也是自己自愿让她剪的,没事……没……没事……没事……” 他起来的时候动作稍快,带动头发上那被狗啃的参差不齐的碎发齐齐向他招手,如身后的林亦蓝直接蹲在地上捧腹大笑,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来。她生怕向海真的生气,拽着对方的衣襟,边笑边说:“别生气,我以后会熟练的,你若是不喜欢这个发型,可以让理发师先生再给你修一修嘛!哈哈哈哈……” 向海看理发师拿着剪刀走过来要给他修头发,他又在镜子上左右照了照,像是着了什么魔,看的久了,竟然觉得还不错。他从没留过这样的头发,索性留一次也没什么,但是在许江和李衡面前得戴帽子。 “没事儿,挺好的。” 林亦蓝听他说出挺好的三个字,连她自己都不信,瞪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向对方确认:“真的……挺好的?” 向海朝她一笑,眸子流光溢彩,“真的挺好的,干净利索。” 他头发已经剪短,露出了干净俊朗的眉眼和白皙的耳垂,比头发略长时少了些柔和多了种若有似无的侵略感,加之他茶褐色的眼瞳和浓密好看的睫毛,又将自身的文雅气质悄悄释放出来部分,这样两种冲撞的气质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让人有种只想让人远远看着他,既欣赏了美色,又不会被对方发现而厌恶。 林亦蓝心脏嘭嘭猛跳几下,她赶紧移开视线,转身看着拿着剪刀等在边上的理发师,微笑着付了账,在理发师的热情相送下离开了理发店。 阳光明朗,晒在两人身上暖烘烘的,又温温柔柔地将所有人抱在怀里。 俩人在路上走着,但是走着走着向海反应了过来,低头看着一脸莫名笑意的林亦蓝,透过棒球帽的布料纳闷道挠着脑袋:“哎呀!忘记给你剪头发了,走咱们再回去,别担心,我一定给你剪和我一样的!” 林亦蓝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随后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可怜兮兮的看着对方,向海心里一软,无奈地笑起来,牵着人继续往前 走。他便听到林亦蓝偷笑的声音,虽然仍有些粗声粗气,但比之前几天已经好的太多了。 向海攥紧了牵着林亦蓝的手,唇边带着一缕开心的笑意。 路经一个小巷子,二人走过去又退回来,向海眯着眼睛透过巷子的缝隙看到对面像是花鸟市场。他俩对视一眼,高高兴兴继续拐了进去。 一辆普通的出租车停在二人刚刚转弯的地方,玻璃缓缓将下来,陈唵看着二人牵手离开的背影,舔了舔被自己咬得流血红肿的舌尖,露出陈唵不知是何寓意微笑。 “老板,要不要动手?” 巷口那边的二人早已消失,陈唵仍是看向那个方向,过了很久,才说:“绕到前头去。” “是。” 陈唵垂下暗潮汹涌的眸子,将玻璃按了上去,手拿回来的时候染了些灰尘,他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那些灰尘看,最后用掉一瓶水洗了手。 花鸟市场是个从早热闹到晚的地方,走到哪里都是“欢迎光临,需要点什么?” 俩人闲来无事,随便溜达,跟谁说话都笑。向海除了向日葵外,其他的花看得囫囵。倒是林亦蓝,逛到第4家花店铺子的时候,她远远的瞧见瓶绿叶白花的茉莉,很欣喜的凑了过去,去下身子轻嗅着那沁人心脾的清香,惊喜的回头看着向海,“好看吗?” 向海点头,花店的小姑娘很有眼色地过来取花,包装。林亦蓝开心的把那束花拿在手里,坚决的谢绝了向海过来付钱的动作,付完钱出了店门口,低头闻了又闻,开心的把花往向海的怀里一揣,向海惊异的看着她。 林亦蓝笑:“怎么?我不可以送你花吗?” 向海抱着那束包得十分可爱的茉莉,看着那如涂了油光一般碧绿的叶子反着一团团的阳光,映在眼中也是如此的舒服;还有那一团团或是半开或是全开,或者干脆继续睡着的白花团,如一只只白色的小绵羊一样,懵懂又可爱。 他低头闻了又闻,想到了第1次见到这花的情景。 当时许江养了一盆茉莉,他只看了一眼便躲得远远的,他不太喜欢各种花卉的味道,但是这束茉莉似乎与许江当时养的那盆味道不同,味道格外好闻,他闻得有些上瘾,直接抱在怀里不撒手了。第1次觉得这花的味道比油画的颜料好闻多了! 林亦蓝见他喜欢,心里也是无限欢喜,俩人便继续往前走着。向海一边闻着怀里花朵的清香,一边对自己有些无语。怎么人家就想着先给他送花了?自己怎么没想到啊?笨笨笨!眼睛便开始四处留意有无好看的花。 他对花语不是很懂,只在从前画油画的时候,曾或近或远地盯着那些花儿看了许久,因为有油画颜料的味道做辅助,他便闻不太到那些 花朵的气味,等到油画画完了,他也完全掌握那些花的各种姿态,若无特殊需要,实在想不起来亲近这些东西。 现在突然要他买花,总不能只知道送向日葵和满天星吧?自己都觉得无趣! 向海到处乱看的眼睛终于顿住了,他看到了一个铺子的花瓶里插着一些没怎么开花的花苞,花朵被丝状线的叶子包着,叶子肆意浪荡地四面生长,中间一团被花萼紧紧包裹着的不知什么颜色的花球,正懒洋洋道在太阳底下躺着,从不担心没人买它,如此肆无忌惮,倒是一下得了他的眼。 他蹲在那里瞧了许久,也没瞧出来这花到底是什么颜色,卖花的店家倒是凑过来了,稀奇的看着他:“哟,你是行家呀,这是黑种草,今早刚到的,花期20多天,怎么样?这边还有白色的,可以搭配着买,稍微算你便宜点。” “还有白色的,那这是什么颜色的?” “这是蓝色的,比天空中那点儿蓝还要蓝一些,特别鲜艳漂亮的颜色。听花农说呀,还有人专门收这种花的干花,兑水煎药喝,说是治疗什么,心悸失眠、感冒咳嗽什么的……哎呀,反正治疗挺多的,我也不知真假,反正啊,看着好看,买的人也还行。” “就要这个了。把蓝色的都包起来。” “好勒好勒,您稍等啊。” 向海抱着茉莉花掏钱包付钱,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束已经被花店老板拿过去开始包装的黑种草,眼睛里亮晶晶的,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他去买花,林亦蓝便蹲在那里盯着一盆文竹看。 没多久,一大束黑种草被包好了,花店老板乐呵呵的接过向海寄过来的钱,又热情的把俩人招待出去,哼着小曲回到电脑前坐着呢。 向海笑嘻嘻的把那束黑种草送给林亦蓝,林亦蓝倒是不意外,也笑嘻嘻的把花接过来抱在怀里。虽说这花现在1朵都没开,但是她满心的期待,有的是时间等待着对方慢慢的开花。刚刚听说这花是蓝色的,她更加期待了。 两人继续在花鸟市场的长廊里走着,或许是已经买到了心仪的花,再看别的东西的时候都以观赏为主,购买欲已经没有了。最后,俩人几乎就是赶着路走完了那一小段稍显拥挤的花鸟市场,来到边上可以遮阳的亭子里坐着,稍稍休息。 林亦蓝满足的盯着怀里的花束,觉得嗓子有点痒就咳了两声。向海刚刚被怀里的茉莉熏的打了两个喷嚏,立刻回头看着林亦蓝,视线在四面八方寻找着,看到另一家小超市,他把怀中的花放在亭子里的长凳上,跟林亦蓝打了个招呼,便跑到那边去买水。 林亦蓝看着他的背影越跑越远,最后一溜烟儿钻进了小超市里直接不见了。她这才收回了视线,仍低 头看着自己怀里的那束黑种草,指尖在丝线状的细叶上来回摸索着,又开始呲着牙,嘻嘻的笑起来。 她盯了一会儿,感觉旁边有人坐下了,以为是向海买水回来了,便乐呵呵地朝对方一笑,却在视线触及到对方的时候,稍稍愣住,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这人一身休闲装,如同熟人般很随意的坐在林亦蓝旁边,视线放在她怀中抱着的花上,便稍稍朝这边探着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林亦蓝,斯文的一笑:“你好,我们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你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林小姐。” 林亦蓝心里稍稍引起一些危机感,回头看了一眼向海离开的方向,也没说话,拿起长凳上的花就要走。这人也站了起来,没说什么话,却用身子无声的挡住了她的去路,林亦蓝干脆地转身往后走,后面也已经站了人了。林亦蓝一看,啧,熟人。 挡在她面前的赫然是上回在墓地企图攻击她的那个男人。原来他是他的人。 她抱着花的手紧了紧,心里有些慌了,盘算着自己踢到这人之后,能不能顺利再踢倒另外一个人?还是直接踢完这人之后,转头就跑? (本章完) 80 起宴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心里稍稍引起一些危机感,回头看了一眼向海离开的方向,也没说话,拿起长凳上的话就要走,这人也站了起来,没说什么,绿色的话,却用身子无声的挡住了他的去路,林亦蓝转身往后走,后面也已经站了人了。 她抱着花的手紧了紧,心里有些慌了,盘算着自己踢到这人之后,能不能顺利再踢倒另外一个人?还是直接踢完这人之后,转头就跑? 林亦蓝给自己即将来临的实战打着草稿,一用力把怀里的花朝一人扔去,另一脚朝斜对面的另一人踢过去,那人竟然利索的躲开了,林亦蓝便躲避对方的攻势便乱喊乱叫“救命……啊……救……” 边上人也不知有几只手,就一下把她嘴巴捂住了,这下她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了,舌头在被捂紧的嘴巴里,左冲右刺,仍然无法张嘴。 她这厢又慌又忙,便听到后头那人沉沉的笑了两声“你们看起来很开心啊,我也想开心一下。” 林亦蓝没搞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边上就已经停了一辆出租车,她被俩人压制着上了车,车门一关,被外界隔绝了。 正在付钱的向海心里没由来的慌了一下,连找钱都没来得及拿,拿着水转身就往回跑,跑回亭子的时候只看到地上吊着那束他送给林亦蓝的黑种草,另外一束茉莉仍然是他离去的时候放置的模样。 他手上的矿泉水瓶掉在地上,弯腰把地上的花捡起来,紧紧的搂在怀里,客气地询问了边上有无人看到林亦蓝的踪影,倒是问到了,说是跟几个男人一起上出租车走了。向海的脸色吓到了那个人,那人嘀咕几句便进花鸟市场去了。 许江看着向海抱着两束花回来,刚想打趣他两句,便被他一脸的阴沉吓了一跳,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林亦蓝不见了。” “什么?”许江吓了一跳,探头朝他身后看去,没见着人,直接跑到门去找,依旧无人,立刻跑回去“她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怎么会不见?会不会她去上厕所了,你把人家给丢了?” 向海面色阴沉的可怕,有些僵硬的摇头“不可能,她一定是被什么人带走了,许江,监视画廊的人还在吗?” “还在呀。” 向海目光锐利的盯着窗户外头已经刮起大风的树梢。 “很好。你找另外一拨人盯着他们的行踪,以及最近和谁接触过,查到后立刻通知我。” “好。” 许江脚步匆忙的离开了,向海低头看着花朵被丝线状的叶子包着黑中草,找了个瓶子,加了水放了进去。 他坐在沙发上,把花瓶放在茶几上,目光紧紧的盯着桌上的花,心里已经将这些时间内,所发生的事全部缕了一遍,一边埋怨自己不够谨慎 ,在这种风口浪尖还把林亦蓝带出去冒险的举动,一边心里却有了点底。恰巧手机这时响了,他接通了“宴会什么时候开始?” 李衡淡然的声音传来“今天晚上。听你的声音不对,怎么了?” “林亦蓝不知被谁带走了。” 李衡淡然的眼睛起了一丝波澜,捏着手机的手稍稍紧了一下,目光锐利起来,语速也稍快了些。 “我会尽快,把市所有人的动向发给你,但是据我推测,与你本人纠缠不休的,只有那么一两个。” 向海伸手摸着花儿纤细的叶子,无声的点头“明白,下面我们开始谈具体的下一步动作,越快越好。” 李衡将窗上的百页全部拉上,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从温润淡然转为漠然强势,他半眯着的眼睛如狐狸一般盯着面前的一本书,手指慢慢在上头摩挲着,开始在桌子上轻轻地敲动起来。 不过短短10分钟的通话时间,李衡在挂断电话的时候,手指已经感到钝钝地疼痛了。他好笑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惊讶于自己也有如此不冷静的时候,放下手机,将指尖揉了揉,便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在市的上流社会圈,虽表面无太大的异状,却暗潮汹涌。因为只要是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均收到了来自李家五少李珩等合作邀约。这个邀约与以往的邀约都不同,要求的是,掌舵人必须亲自到场,这个宴会就是竞标地点,而竞标的内容却是现在谁也不知道。可就算消息是如此的不明朗,市的其他人却还是在受到这份邀约的第一时间,准备了晚上即将参加宴会所需的东西。 试问,有谁不想和家族企业横跨七大行业的巨头合作?李家所涉及的领域,从医疗、房地产、美容、烟酒等各种领域都有涉及,甚至是做到龙头企业。人家合作的对象都是国外的行业龙头,国内多少公司抢破头想合作一回人家根本看不上,这回人家难得主动抛一次橄榄枝,试问谁会不接? 而且此次的邀约,还是李家那个最难对付的,已经销声匿迹好几年的李珩。 前来参加宴会的人均是兴奋又无奈。 夜。 一轮弯月懒懒的挂在上头,周围撒了无数的星星,与地上的霓虹进行灯光竞争,也不知究竟是谁赢了,反正地上的人挺高兴的,或穿着隆重的西装或着华美妖娆的礼服,齐齐汇入一个典雅华丽的酒会会场。 这是市最顶尖的商业交际酒会,能来的都是市首屈一指的上市公司的一把手,明面上的礼仪自不必多说,大家或是端着酒杯微笑品酒交谈,或在舞池舞蹈,即使是商界仇敌,在这里见面也总要面带三分的笑意,不想给对方的面子,也得给酒会主人的面子。 随 着一辆豪华轿车在门口停一下,带着白手套的宴会的侍从专业而优雅的开了车门,白老爷子拿着自己标志性的烟斗下了车,笑容满面地与相识的人打着招呼,由着白木灵优雅都走过来环着自己的胳膊,父女俩志在必得相识一笑,一起走进宴会厅。 即使是在这样高端的宴会上,也并不缺乏美人,但那些美人也只是美人,一个道具一张笑脸而已,唯独又是美人儿又是强人,这种人才有征服力,男人的目光也会更多的投放在这样的人身上。比如一直过着清淡生活,最近却强势崛起的白氏白木灵。 白木灵从小便是天之骄女,却与那些天之骄女不同,在同辈人开始花天酒地,帅哥美女的时候,她却已经喜欢上了那个与自己家境相差稍远的陈蔚。同龄人没少对她嘲笑,但这人就是没长耳朵,只一味听着,从来不多说什么,问的急了也只是笑一笑,搞得问的人,很是恼火。 时日久了也没人在怎么问了,反正再怎样也都她自己的生活人家也管不着。 不过最近半年时间,白木灵的婚姻生活和白氏的故事可是口口相传。人们乐此不疲的添油加醋,企图将这一团乱菜烩的更加有声有色,五味俱全。似乎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想给这道菜加点调料,而那道菜的主人却是这样一袭黑色的丝质拖地长裙,缓缓的走在宴会上,只是从侍从的托盘里拿过一杯酒,点头淡笑,没做多余的动作,却让她展现了无尽的魅力。 曾经向那道菜添油加醋的人的脸也不禁点烧起来,却又迅速将自己的那些劣迹斑斑忘却丢掉,脸上堆满笑容,丢掉自己的舞伴,凑到白木灵左右转悠。 白木灵只是微笑的与几人交谈,谈笑得体,谈吐大方。她明明已经年近半百了,却比那些活泼漂亮的小姑娘更加吸引人,这也是她独特的手段。 她在与一个常常来往的甲方喝完酒之后,二人端着酒杯相互示意,便各自与他人打招呼。只是谈着谈着,她的笑容突然一顿,因为她看到了和陈蔚一样身处陈家的一个重要的人物,陈家现在的掌舵人陈奉,和正在向她走来的唐家家主唐开明。 陈奉当然也看见了白木灵和唐开明,白木灵便朝正在聊的几人说声抱歉,拿着酒杯朝陈奉和唐开明走过去打招呼了。 见面难免寒暄,也难免虚假,不过都是口头亲情,眨几下眼睛,谁会记得? 人们的话题越谈越深,酒杯里的酒也越来越少,换了一杯又一杯,等到大家周围都是熟识的人的时候,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只等宴会的主人的大驾光临了。 白木灵将喝了两口的酒放回侍者的托盘里,取了另一杯刚倒的酒,优雅的走回白老爷子身边。白老爷子正徐徐的叼 着烟斗,与其他老爷子说话,白木灵的到来显然又被那些长辈们假心实意的夸了一遍,白木灵一律照单全收,优雅的回敬。 在宴会上的指针指到8:00的时候,似乎有一口钟在所有人的心里当的敲了一声,所有到场的宾客不约而同的看一下酒会的门口。那里已经停了一辆车,也从上头下来了一个人。 有性子急的已经迎上去了,迎到跟前才发现并不是李家五少。来人诚恳的朝着已经迎到他跟前的客人致歉“抱歉各位,五少也临时有事来不了,我是他的管家令叔,今天的宴会由我来主持,竞标也由我来主持。” 在场的宾客相互看了看,没什么意见,所有人正要往里走,突然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车门开了,从里头下来了一个人,这人穿着简单的藏蓝衬衫和黑裤,面上还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一副彬彬斯文的模样,像是哪个代课老师突然跑错了教室一样。 (本章完) 81 李珩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车门开了,从里头下来了一个人,这人穿着简单的藏蓝衬衫和黑裤,面上还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一副彬彬斯文的模样,像是哪个代课老师突然跑错了教室一样。 其他人还在诧异的时候,令叔愣了一下,旋即恭敬的走到这人身边,叫了一声“五少。” 这人点点头,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淡淡的看着所有人,随意点了点头,便率先走进酒会了。似乎连酒后的音乐都停了下来,就等着此人的到来。 他的脚步刚刚在酒会中响起,弹钢琴的男人才反应了过来,慌忙接着自己刚才的曲子继续弹下去。音乐一响,其他人也如梦初醒的反应过来,像是突然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李五少。 所有人的眼睛上像是都装了粘合剂,在这人的身上上上下下滚了又滚,最后落到那人淡然的看不出一丝情绪的眼睛上。这是一双淡而无情的眼睛。此时人们这才稍稍冷静下来,老老实实站着,倒还真有点像老师在开家长会。 李珩随手从边上端了杯酒,捏在手里,朝所有人扬手,先干了。 “抱歉,因为我有其他的事情,没来得及换衣服,大家不会介意吧?” 他这话的意思虽然说是问句,脸上却没一点介意的意思。他把那空的酒杯放在边上,眸子在所有人的脸上过了一遍,淡淡一笑,说“其实我比较中意的是白氏、徐氏、唐氏、陈氏和程氏。里头有会议室,咱们进去谈。” 他说完扭头就走。 在他离开后,场面瞬间从安静转为沸腾,还真有点像老师离开后那些乱糟糟的场面。几家被点名的企业面露喜色,纷纷正了正自己的衣衫和礼服,相互之间含笑的看了看,一起走进那个会议室。 会议室内早已摆放了6把椅子和一张桌子,以成交谈的方式对排着,座位上无名字,人们便按着辈分坐了下来。这种场合,小辈们是没资格进来的。 李珩接过令叔递过来的资料,在手里翻了翻,又交回给对方,由着对方把手上的资料均匀的分成5份,发给在座的掌舵人。所有人在接手的第一时间全都翻开看了,越看每个人的脸色越精彩,等翻纸页的声音彻底消失后,李珩才开口“李家并非如各位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合作,诸位也都看到了,我的要求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若是还想合作的人,我们便留下来谈接下来的细节,不想合作的,可以回宴会上继续喝酒。” 5个掌舵人相互之间看了看,徐家总裁皱着眉头看着合同上写的“须有一项违反记录方可合作!”他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对面的年轻人,甚至有点怀疑这人是不是假冒的,但是对方那样淡定的,有强硬的气场,还真不是谁都能练出来的,他在认真思考之后,还是 决定老老实实做自己的老本行,站起来向所有人报以一个微笑,很绅士的离开了。 李珩推了一下眼镜,看着其他4人,“那留下的四位都是有过违法记录吗?” 程家的家主看着其他4人,犹豫了一下,说“我们是来寻求合作,并不想把这当成警察局,你这一点毫无道理,我们可以拒绝回答,当然,我们背景都是干干净净的,在做有谁不是吗?” 他说完笑眯眯的看着所有人,果然看到了陈家家主的脸格外色彩纷呈。 李珩勾起一抹笑意看着他,点头“程先生说的对,那么这一条我们就去掉。” 其他人汗颜,你在开玩笑吗?这么简单就去掉了,那你列出来做什么?还是就为了坑刚刚那个人? 这种想法似乎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流旋回转了一遍,不断有人朝刚刚徐家家主离开的门口看去,不知道那家伙知道后会吐二两血。 但这也算是一个有效的尝试,接下来便不断有人发问有些条件不合理,李珩全数接受也都认真思考过,最后只留了三条。 第一、所有的项目必须甲方满意,若是不满意有权利拒付尾款;乙方必须配合甲方将所有项目,做到满意为止,不得有怨言,不得散发对甲方不利的谣言,若是发现,甲方有权保有刑事诉讼的权利。 第二、所有项目的创意必须由乙方来设计,甲方有权利否定乙方的设计,但否定次数不可超过5次。乙方须在5次内配合甲方修改项目创意,并无偿配合甲方进行修改工程与重建,甲方无需付任何费用; 第三、甲方不得以金钱短缺等借口进行实质的撤资行为,否则乙方有权控告甲方,届时,甲方须付乙方100倍的赔偿。 合同一经签订,再无修改,直至工程完结。 2005年11月5日。 合同一式5份,到了在座人的手里,几乎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盯着那三条霸王条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边在心里骂着李珩不是人,面上一边面带微笑的轻声询问有无再更改的可能,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其他二人也都放下手里的合同,潇洒的离开会议室。 李珩将视线落在室内对坐着的唯一的两家白氏和陈氏两家的掌舵人身上。 白老爷子叼着没点的烟斗,目光闪烁间看向对面陈家的家主陈奉,发现对方也在盯着他瞧,俩人呵呵一笑,相互厌恶的移开目光。 陈家家主说“陈家没问题,可以签。” 白老爷子意外的看着坐在对面的陈家家主,没想到对方这样干脆的就愿意签,他盯着上面两条超级霸王条款看了许久,一方面在想自己公司有谁的创意能够令这个小祖宗满意,或者否定的次数低于5,想来想去,只有 放在自己女儿身上了。最后犹豫着也给了肯定的答案。 李珩得到两人肯定的回答,他也了然的点头,“两位确定了,那么这个合同就可以签了。” 令叔敲门进来,把笔和印章都带过来,李珩干脆利索的签上自己的大名,盖上公司的印章,又将合同流转给其余两人,二人也都签了名,均有些意外的看着对方。 陈家家主对于白老爷子也签了这个合同有些不满意,略皱眉的问李珩“李五少这个合同不是只签一家?” 李珩正垂眸检查其他二人签名,看到没问题后,交给令叔将其分为4份,对面两人一人一份,自己留了两份。 他说“我倒是想只签一家,但是目前市没有哪一家可以给我同时合作两个订单的信心。可不得你们两家过来平分吗?” 陈家家主干干的笑了两声,李珩微微一笑起身,“既然合同已经谈好,那么资金的问题也这两天就会到位,希望两位企业可以认真对待我的项目,合作愉快。” 李珩与二人各自握了手,点头致意后,拿着两份文件走出了宴会厅,随便拦了辆出租车就离开了。 宴会继续。 觥筹交错,酒香人美。力了李五少的顶级宴会,才算有顶级宴会的模样和放肆,人们言语间也开始,稍显浮躁起来,调笑声也渐渐起了。 白老爷子拿着自己的合同,拄着拐杖从会议室走出来,白木灵立刻走过去相迎,却没有伸手去扶,只是紧紧的走在他边上,等到对方稳稳地坐在沙发上,才问“爸爸,谈下了?” 白老爷子沉沉呼出一口气,将手里的档案袋扬了扬,得意的一笑。 在这嘈杂纷乱的宴会场里,父女俩却躲在沙发的角落里,相视一笑,也算是这场宴会中唯一的干净地方了。 出租车平缓的驶着,李衡靠在座位上正闭目养神。手机突然响了,是令叔打来的。 “喂,五少,白家和陈家的人都回去了,那另外三位家主怎样安排?” 李衡淡淡地说“把a市的皮革订单给唐家;b市的医疗项目给徐家;h市的那块地,不要涨价,卖给程家。” 令叔的声音明显提高了,明显有点不能理解的问“这样他们也不敢乱说什么,也不必用这三块肥肉堵住他们的嘴。” 李衡目光落在漆黑的夜空上,那轮弯月已经被乌云遮住,令叔听到了他少有的叹息。 “在这件事情上,我希望问心无愧。另外,李家势头太大了,当心。” 当s市飞市的飞机,降落到地的时候,陈唵一个人下了飞机,坐上来接自己的汽车,回到了他和唐卿卿的家。此时已经凌晨1:00钟了。 陈唵在浴室里洗完澡直接回了书房,擦着头发坐回 座位上的时候发现,有一个封面很是考究的请柬正放在他的书桌上。他心里升起不妙的感觉,赶紧打开看了,发现原来是他一直想合作的李家发的邀请函,邀请时间为昨天晚上的8:00,而现在已经凌晨1:00了。 他额角青筋突突的跳,给自己的助理打去电话,助理睡意朦胧的被他吼醒,张皇失措的解释“李五少的请帖已经给您放在办公桌上了,由于您提前离开,我准备给您打电话的时候,您的太太将其取走了,说会亲自交给您。我也就……” 助理的电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挂掉了。他忍了又忍,没忍住怒火,回了二人的房间。开了灯,唐卿卿睡得很香甜,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唇边还带着一丝微笑。 陈唵也笑了起来,温柔的坐在床边儿,看着对方。唐卿卿睡着睡着突然从梦中惊醒,醒来之后又吓得尖叫一声,缩到床的最里头,等看清了床边坐着的人,才拍着胸口声音略带撒娇的问“你去哪儿了?到现在才回来,快点睡觉。” (本章完) 82 男孩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唐卿卿睡着睡着突然从梦中惊醒,醒来之后又吓得尖叫一声,缩到床的最里头,等看清了床边坐着的人,才拍着胸口声音略带撒娇的问“你去哪儿了?到现在才回来,快点睡觉。” 陈唵温柔的看着她,唇边的笑意完美而优雅,他说“助理说,请帖是你给我拿到书房来的,你怎么不通知我呢?” 唐卿卿打着哈欠,满眼无辜的看着他“你不是不愿意让我拆你的东西看吗?我也就没看,我也没想到你今天不回来呀……” 陈唵又是笑了笑,点着头,把灯关了,退出房间。 唐卿卿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接着动静变小了起来,门似乎开了又关了,世界安静了下来。 她突然满眼泪水,果然,一切都想婆婆所料的那样,这个人,没有感情。 夜已经很深了,远离市区的地带,除了两边的路灯以外,没多余的亮光。 陈唵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迅速离开了那个让他极其暴怒的地方。 车子飞驰而去。不过20来分钟就来到了位置偏僻近山的那套的他的私人别墅。他停好了车,打开别墅里的灯光,刚进去,连手都没洗好,便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没到一分钟,边上便出现一个眼睛大大的男孩。 他忍着自己的怒火,擦了擦手,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那小东西果然老实了些,他走到沙发上躺下,闭了会儿眼睛,才想起来问小东西自己交给他的事情办的怎么样? 小东西这下来劲了,昂着脸,一副‘我真是太棒了’的样子,往楼上一指,嘴里却哼了一下“她来了就在屋子里,没个动静,我还以为她死了,上去看了几次也不开门,烦死了。她品相这么差的你也往回带……” 陈唵没有理会他的聒噪,只是缓缓的上楼,来到那人住着的房间前。门是上锁的,他便敲了敲门,也没听到有回应。 “看吧看吧,她就是这样不理人,你怎么带了个家具回来呀?” 陈唵稍稍退后了几步,突然发力一脚踩在门上,门被他踹了几下,随着一声尖叫,一起被破开了。他伸手打开了墙壁上的灯,看到了那个缩在屋子角落,用窗帘挡住自己的女孩。 她躲在角落里,原本沉静的眸子此刻惊恐的看着他,手上紧紧抓着桌子上的台灯,像随时要丢过来砸他一样。俩人眼神相撞,一个惊恐防备,一个面无表情。 陈唵跟坐在地上的女孩对视了了会儿,良久,他把门带上,转身离开了。 男孩对躲在角落里的女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十分看不起的冷哼一声,摇头晃脑也走了。 等到外头两人的声音消失在一声锁门之后,林亦蓝才放下了手中的台灯,整个人瘫软在 地,已经浑身汗湿了。她毫不介意的把窗帘拉过来擦汗,靠在窗户边大口喘气。 这个人刚刚掉头走了,想必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她也不想把自己吓得太厉害,防止自己又吐又衰,更难过。 她狠狠吞了几口口水,把被子扯到地下,整个人往被子里一转一圈,这才感到浑身酸软又疲惫,不知是昏厥还是睡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林亦蓝就从噩梦中惊醒了。醒来先是懵了几秒钟,她才想起来自己被绑架了。她从被子里偷偷探出脑袋,动作小心而谨慎地慢慢站起身来。四周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 林亦蓝躲在窗帘后头,才敢重重地喘上几口气,然后又压抑着呼吸,赤着脚来到门口,悄悄的打开门,在晦涩难明的光线中,什么也看不清。她不敢贸然下楼,干脆关上门,轻手轻脚打开了窗户,往下一看,3楼! 她认真的把头伸出去,观察了一下有没有攀爬下去的可能,可惜人家别墅造的精美,并没有那些可以攀爬的东西,她也就放弃了。她又把视线放在床单上,寻思着像电视里那样,接出一条绳子能不能下去?万一下到一半,被人发现吊在半空中,岂不是又丑又尴尬,而且依然会被抓回来? 她摇了摇头,在脑子里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蔫蔫地在窗户边上坐着,寻思着自己到底是哪得罪这人啊?不就是那次他过来找向海,自己没说实话吗?但也不至于就这样把她给绑来吧?一定有别的原因。 但那个人看着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倒是那个像猴子一样吵的男孩,想必是个突破口。反正她也认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养足了力气再说。 随着林亦蓝慢慢说服自己,阳光也慢慢爬了上来,照亮了白色的轻纱窗帘,雾蒙蒙又亮腾腾的,好看极了。 林亦蓝伸手摸着在朝光中又美又仙的窗帘,感受到那丝质的布料,指尖流动,有些着迷的连摸了好几把,十分可惜道看着窗帘儿。 “向海是个挺有名的画家,他的钱应该够给我换这样一个好窗帘吧?” 她嘴里嘀咕着,又上去摸了两把。 林亦蓝正着迷地眯着窗帘的料子,门突然就被打开了,她惊得立刻跳起来,戒备的看着门口,那个男孩顶着一头鸡窝走过来,表情很是不满的看着她。 “你在干嘛?不会是在摸窗帘布吧?这破料子有什么好摸的呀?可喇手呢!” 林亦蓝心里暗想,来了来了,该我的部分了,但是我要说什么呢?怎么才能跟这个男孩儿拉近关系呢?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想到了向海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欠揍的劲儿,晕晕乎乎间,她不知怎么的就切了一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呀,我摸着这个就 比较舒服。” 男孩果然不乐意了,瞪大眼睛用像是看麻雀的的表情看着她。 “陈唵果然带回来了一个只会说话的家具!走,家具,跟我吃饭去。”他看着林亦蓝露出了犹豫的表情,有些无语的看着她“等什么呢?就我们俩,你还想有谁?到底吃不吃?” “战场在哪?” 林亦蓝跟着男孩下了楼,来的时候太慌忙,没有仔细看看这件私人别墅,现在仔细看看,倒是那种极其简约的风格,看着还挺舒服的。只不过黑色用得稍多,林亦蓝看着有些不舒服。 不过吃饭的地方有个绿色的背景板,她喜欢那个颜色。 桌上的菜色略显浮夸,看的林亦蓝胃都疼了起来,十分怀念自己的青皮萝卜和向海有炒小青菜。 男孩原本一脸得意,把人带到饭桌上,结果看到对方胃疼一样的表情,他这就不乐意了,哼了一声,自己坐那开始吃了。他故意把虾腿嚼得嘎嘣脆,鲍鱼的壳也随便扔在地上,反正有阿姨收拾他也不怕,再说那人最近应该也不回来,这里还不就是他一个人的天下? 男孩吃的满嘴是肉,得意的看着灰麻雀,但是灰麻雀脸上胃疼的表情更严重了,切,灰麻雀就是灰麻雀。 不过就算林亦蓝再不想吃这饭,但听对方“咔嚓咔嚓”吃的如此津津有味,肚子也饿了,她问“请问我有权利自己做饭吃吗?” 男孩吃的正欢,把手上的鲍鱼壳又扔到地上,一抹嘴,上下打量她,说“反正厨房我也不用,你想用你就用。不过我先说好啊,冰箱里没菜。” 林亦蓝走过去,从桌子上端起米粥一气喝完了,一抹嘴,回楼上去了。男孩看她上楼的背影,挠了挠头,嘀咕了一句“有好饭不吃什么毛病?” 并继续啃着他的满汉全席。 林亦蓝轻手轻脚把房间里翻了个遍。 这个房间以前是不住人的,什么实质性的武器都没有。她转了两圈,下到2楼,男孩似乎就住在2楼,但是她不清楚对方住的哪间。 她这厢还没乱走几步,男孩就咚咚咚上楼来了,一看林亦蓝在自己的地盘瞎转悠,眼睛立刻立了起来。 “干嘛?饿啦,想吃饭啦,不给,我已经吃完了。” 林亦蓝不屑“有什么可得意的呀,我就不信你一来就吃这个。” 男孩的眼睛果然又瞪圆了一份,大大的眼睛写满了迷惑,像是有些纳闷,他怎么知道?林亦蓝呵呵一笑“因为呀,垃圾桶都是越装越多的。” 男孩长了两下眼睛,突然明白过来,自己被讽刺了,立刻跳了起来,指着林亦蓝大骂“你说谁垃圾桶?你才是垃圾桶,你是家具,你是家具!” “我就说你垃圾桶,你就是垃圾桶 ,越装越多的垃圾桶!” “你个臭家具,你个臭家具,臭家具!” “……” 俩人正你来我往的骂着,楼下的门开了,男孩愣了一下,立刻偃旗息鼓,笑嘻嘻的跑下去迎接。林亦蓝下意识关门,门锁坏了,她就想把床拉过来抵在门上,但是她想了一下就放弃了这种举动。 没多久,果然听到男孩嗡嗡的说话声,从楼下绕了一圈,飘到自己门口。 “我跟你说,她这个人脑子有问题,她就是一个家具,品相还不行的家具。” 要不是场合不对林亦蓝几乎能笑出来,这孩子太有意思了。但是下一秒她就板住了脸。 门已经完全被推开了,林亦蓝就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来人,面上有些凄苦的哭诉“这位先生,是我哪里得罪你了吗?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还让我面对这么一个臭垃圾桶!他太能说了!我求饶,求您放我回去,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 她这厢表演还没完,对面那人额头的青筋就跳了跳,似乎一直没搞明白现在的状况,看看男孩又看林亦蓝,最后把视线放在男孩身上。 “你先下去。” 男孩的眼睛大到不可思议,然后看到陈唵有些不悦的表情后又转为可怜兮兮,扁着一张小嘴,轻轻地哦了一声。走之前还把门给带上了,脚步也轻轻的,完全听不出刚刚和林亦蓝吵架的风风火火来。 (本章完) 83 前雇主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男孩走之前还把门给带上了,脚步也轻轻的,完全听不出刚刚和林亦蓝吵架的风风火火来。 男孩走了之后,似乎连空气都安静了,屋里的两人开始大眼瞪小眼。 陈唵视线在屋里扫了扫,看着满屋子乱七八糟,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下,又把视线放回林亦蓝身上,开口问:“怎么样?早饭吃的还好吗?” 林亦蓝想起那一桌子的东西,呵呵笑了两声:“您想好好招待我的心思我领了,但请问您什么时候放我回去呢?若是你想让我在这久住的话,可能得给我弄个厨房,我吃不太惯那些东西,肠胃不好。” “你要个厨房?”陈唵沉吟,“一个小时以内就有了,想吃什么菜每天也可以把菜单放在桌子上,第2天有人往冰箱里添东西。” 林亦蓝一听有了厨房,心里对自己在这里呆的日子,也算是有了个底,心里哀叹一声,面上笑嘻嘻的朝对方道谢:“太谢谢您了,呃……您叫什么?” “陈唵。” “哦!太谢谢您了,陈唵先生,您可比我的上一个雇主强的太多了,我上一个雇主简直就是抠门儿大王,每天让我吃剩饭剩菜外加剩菜叶子,看把我饿的面黄肌瘦,我得在您这里好好补回来!” 陈唵略略挑眉,有趣的看着林亦蓝,“你的上一个雇主?” 林亦蓝忙不迭点头,面上无辜的很:“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啊,哦,叫向海,可不是嘛!我每次听到这名字,就纳闷他怎么不叫象牙呢?你说这名字怪不怪哦?对了,他还抠门儿!您听我说,这我可能得说个三天三夜。我刚到雇主先生那应聘的时候,他说每一餐都有鲍鱼,天天吃熊掌。我一听好啊!来呀!应聘上了之后,便去了他家工作了。可是当他笑眯眯的为我打开了冰箱,然后指着冰箱的青菜告诉我,菠菜就是缩小的熊掌,河蚌就是长大的鲍鱼,还告诉我人要知足常乐,才能延年益寿!你说我哪有办法呀,又不认识路,只好在那里给他当保姆……” 林亦蓝兀自说的口若悬河,陈唵也听得有趣至极,最后竟坐在床头柜上,认真的听她在那里吐槽前雇主的一些不为人道的事情。【#@ ¥…最快更新】 “苍天哪,大地呀,世上总有如此无耻的雇主啊!有一天,我的雇主先生想去钓鱼。我寻思钓鱼没什么呀,就陪他去吧。我挖了好些蚯蚓给他,结果人家鱼儿不吃钩,他就让我跳下去,要求我假装是鱼被他钓上来!您说说,有这样没人性的人吗?还有一次他非让我陪他去桃园摘桃,我思量着摘桃子总没什么了吧?终不能让我装作是桃子被他从树上摘下来吧?也就陪着他去了。不成想桃里有一只恶犬,他朝人家扔了石子之后迅速躲开了,然后可怜又弱小地我被 恶犬追的逃到桃树上,一直待到第2天早晨,才被桃园的人给解救下来。您说我冤不冤哪——” 林亦蓝巴拉巴拉说个没完,简直声泪俱下,一篇篇血泪史,将他的前雇主给吐槽的无一是处,就差扎小人诅咒对方了。 陈唵歪着脑袋看着林亦蓝,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笑来,他说:“我看到你们去买花,很开心呀!” 林亦蓝身上的冷汗,从头顶凉到脚底,他的拳头使劲攥了攥,面上不动声色的继续哭诉:“我的天哪,这就是我的雇主先生不为人性的第三重罪了!”她说着顿了顿,等着对方答话,也给自己组织语言的时间。 “哦?这次又是什么罪呢?” 林亦蓝嘴一撇,眼泪汪汪的看着陈唵,说:“陈先生您不知道,我这雇主先生呢,他心里有病。我这么跟您说吧,他呀,白天看着好好的,也是人模狗样的一个大小伙,可是谁知道大晚上呢,喜欢穿女孩子的裙子!第一次见到时把我给吓得呀,差点魂飞魄散!我多次劝阻无果,准备收拾行李离开的时候,他这才跟我坦白说。从小家里很穷,生怕自己娶不到媳妇,就常常穿着女孩子的裙子照镜子,假装自己是老婆,但是一来二往的呀,也就成习惯了。我当时想自己也不能歧视人家呀,索性就不管了。所以她私下里呀,管我叫姐姐,常常牵着我的手,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我,还让我给他戴小红花呢!” 陈唵这下笑的很厉害,笑了好一会儿,忍了又忍,才忍着笑说:“哦,原来你的雇主先生,有这么多问题呀!” “可不是吗?所以我要感谢你,救我于水火之中!等我在您这里躲过了这阵子呀,我就回自己的乡下嫁人去。” 陈唵点头,“可以给我发请帖,我给你包红包。” 林亦蓝一个大拇指坚过来,“陈先生,您真的太——仗义了!” 陈唵笑着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林亦蓝极其有眼力的催促,“你时间上要是着急的话,您可以先忙您的。对了,楼下和外头的花园我可以参观吗?我瞧着您的花园十分不错,草坪躺起来想必很舒服……哦,当然,一切还是您说了算,我只是看看也行,远远的看看也行。” 陈唵又笑了,点头:“楼下可以去,外面的花园你不太熟悉,让小绿陪你去。” 林亦蓝立刻点头哈腰,把人送出门外,就差说一句,客官您走好,下次再来。 林亦蓝听到那人在2楼停顿的声音,然后脚步接着往下,直至消失。 随后,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便走到了花园,从花园那里弯弯绕,想必又去了车库。她这才真正的松一口气,觉得口干舌燥下楼去找水喝。 一杯水还没喝完,那个小绿就回来了, 横眉冷眼的看着他,如仇人一般。林亦蓝纳闷的瞧着他,说:“说你是垃圾桶你还不信,你去瞧瞧,外头的垃圾桶都是绿色的。” 他说完就走,徒留小绿一个人在那里发愣。小绿在反应过来之后气得哇哇大叫:“你个臭家具,你给我等着,别让我知道你叫什么!” 林亦蓝弯腰趴在楼梯上朝他呲牙一笑,回房间去了。 在签下合同的第2天,李衡的那笔工程款项就已经到账。正在会议室开会白氏众人得知款项已经到账,相互之间看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跃跃欲试与野心。 白老爷子咳嗽一声,严肃的将目光从一个人的身上看过去。 “这次我们拿到的竞标合同是一座公益桥梁,在绿水滩那边。由于当时那个地方有一个很大的造纸厂,造纸造成的工业污水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导致那边的水系统彻底瘫痪。上面虽有文书说整修整修,也只是关了造纸厂,而污水整顿却需要时间来消化。 我们要做的就是设计一座坚固且踏实的桥梁来替换掉那座年久失修,早已不坚固的桥梁。因为这次我们是第1次跟李家合作,所以在质量上不用多说。另外我希望对于污水的处理,我们白氏也能够出一份力,这不仅是合同的问题,也是我们身为社会每一个公民的义务。做与不做在于我们自己的本心,但我们白氏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所有人无声的点头,白老爷子接着说:“桥梁在任何国家都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和作用,在我们国家更是与鼎拥有着差不多的地位,我们要严肃面对,造桥这件事,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大家听我家老头子说了这么多废话,想必也是累了,那我就废话不多说,分布任务,创意有白木灵和陈唵来做,一人出两个创意,以供甲方选用。 购买原料等重要的事情,二人也要跟进。我的助理,李助理拥有绝对的主导地位,让他们两个小辈跟你学学。” “李助理也不寒暄,微笑着点头。” “这次,我们对与李家的合作引起了相当大的重视。我们能拿到这个竞标,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白老爷子呵呵一笑,“拿到竞标是一回事,能做到让甲方满意是另外一回事!无论这个甲方的身份是谁,我们都要以最严谨和真诚的态度面对甲方满意才是我们白氏生存的意义。 我几位元老商量了一下,成立了一个专对小组,来参与桥的创意设计、修桥材料、污水管理和疏通的工作,以及种植绿植等几个分组项目,具体详细的资料大家手里已经有一份了。大家可以看看自己身处在什么分组,即将担任什么任务,大家提前熟悉一下,也好更快的,积极面对工作。 这是我们白氏有史以来最有希望的一笔订单,不仅因为这是一座公益桥,如今我们白氏在M市的地位如何大家也比较清楚,要想在m是更加拔尖儿,就要做出更加漂亮的成绩来!因为有我们大家,我们白氏始终是不一样的。 大家辛苦了,为期两个月的工程,就希望大家共同努力啊!好了,我这个糟老头子说完了,年轻人该忙的就忙,该冲的就冲!” 白老爷子话一说完,会议室响起了整齐的掌声,大家满脸的干劲儿,迅速的收拾东西离开会议室,寻找自己被分到的小组,开始进行讨论和商议。 白木灵正收拾东西,陈唵手里拿着整齐的文件,微笑着走过来。 “副总裁,接下来还请多指教了。” 白木灵微微昂着头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陈唵,你的能力从来都是出类拔萃的,这次的公益桥,我也希望你能够拿出能让甲方满意的创意来。无论是身为母亲,还是身为公司的副总裁,我一直对你很看好。” 陈唵态度谦恭的听着对方的夸奖,对方却突然没再说什么了,只是微笑的看着他,末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拿着自己的资料走了。 他也看着自己手上的资料,眼睛里也是燃烧的熊熊欲望和求胜欲。 (本章完) 84 争端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陈唵态度谦恭的听着对方的夸奖,对方却突然没再说什么了,只是微笑的看着他,末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拿着自己的资料走了。 他也看着自己手上的资料,眼睛里也是燃烧的熊熊欲望和求胜欲。 而合同的另外一个竞标成功者的陈氏也正在召开项目会议。 他们将明确的分工分完之后,留下了几个家族成员,其他人便散会去开始自己的部分了。 剩下的陈家家族成员有身为公司董事长的陈奉,副董事长陈林,市场经理陈上,和创意总监陈飞。 陈奉指尖点指着手上的文件,目光锐利地扫过其余三人说“现在都是我们自己人,我的话放在这里了!即使我们陈氏是家族企业,但是你们不要忘了,现在日头纯正,谁都不要给我乱七八糟,若是被我发现了,别怪我不讲家族情谊。” 其余三人均是点了点头,他满意的接着说“李珩虽说只是个毛头小子,但这小子从小就毒辣得很,从不是个善茬,好不容易偃旗息鼓几年,没想到现在又突然抛出这么个橄榄枝。项目虽不大,其他人也眼馋地很,我们虽奋力夺下了一个项目,但也要防止外头眼红的给我们捣乱。 我们拿到的项目是在青莲湖边建造一处古建筑旅游基地,这个基地的前景非常好,四周交通非常发达,在未来几年一定会有比较可观的利润。这单做好的话,我们陈氏可借助李珩的风将咱们身上的灰拍干净大半。” 副董事长陈林笑着说“大哥,白氏不也拿了个单子吗?不过他们的单子可都是乏味的紧,一座小破桥,听说那地方水污染还比较严重,实在不如我们这个单子发挥的地方多。” 创意总监陈飞说“古建筑旅游基地是最好的建造、也是最难建造的一项工程,这工程说讲究也讲究,说糊弄也糊弄,就看市场那里愿不愿意给我们点实权了。” 创意总监陈飞这话一说出来,市场经理陈上可就不乐意了,拧着眉头看着对方“陈飞你什么意思啊?哪次我们市场这块没给你实权?上回是你自己做不出好创意,客户看不上,怪谁?” 陈飞说“现在是要紧时刻我不想跟你吵,我只想给总裁要点实权,我要做好这个单!我有野心做好这个单!” “你……” 市场经理还想说什么,便被坐在边上笑眯眯看着2人的董事长拦了下来,陈奉说“你们两个都是我比较看重的后辈,陈氏也是由着我们大家拉着手才撑到现在,少了任何一个人都不行!所以,咱们要把这个单子做好!争取在白氏的工程完结前验收完毕,在市拔得与李家合作的头筹!”爱奇文学 ¥免费阅读 陈林在边上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陈飞和陈上相互看了看,均是冷哼 一声。陈上说是要回去工作,与陈林一起就离开了。 陈飞看着两人离开,重重地冷哼一声“董事长,我是真需要点实权,这个单子我有野心能做好,之后我们陈氏绝对高人一等!” 陈奉笑眯眯的看着他,突然起身走过去会议室的门关了。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茶壶,另两个茶杯放在边上,给俩人一人点了一杯茶水。 他说“陈林那些人的心思我能不知道吗?在我们奋力想要带着陈氏高人一等的时候,而他们却始终想着去拉外人一把,可也不想想,谁会拉我们一把?陈蔚到底已经不单单是陈家的人了,况且他还有案底,你知道我明里暗里挡了多少?” 陈奉沉沉的叹气,伸手拍了拍陈飞的肩膀,说“陈氏早就不是你看到的样子了,它已经分裂成两种意志,一支是以我陈奉为中心的,想要从泥水里离开的一群人;而另外一支,他们依然喜欢在泥水里游泳,喜欢闻淤泥的味道,并且乐此不疲。但是我、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我怕了。” 陈飞想起自己的妻儿曾经对自己哭诉时那满面的绝望,他无数次的庆幸自己当初选择跟随了陈奉上了岸,也正因为当时选择了上岸,他才看到了更多的,上岸之后所不能理解的那些行为,以及对曾经的事深深的厌恶。 陈飞郑重的点头,眼睛里全是坚定“董事长,无论您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陈奉慈爱的笑了笑,俩人端起小小的茶水杯一饮而尽。 “这个单子你放开做,我给你撑腰,想用什么材料用什么材料,反正也是李珩那小子出钱。只要不被他发现什么实质性的不合格行为就好。” 陈飞嘿嘿直乐,不禁摩拳擦掌起来,屁股下也像是长了草一般坐不住了,他想赶紧回去,马上开始设计自己的创意。 陈奉一招手让这小子回去了。现在,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看着诺大的会议室,想到陈家几十年来的浮浮沉沉,不禁有些伤感。 他把手里的合同书翻过来调过去的看,最后的视线停留在李珩在签名上,不禁露出苦涩的笑来。 “李家是修了多大的福?能有这样一个人,作为子孙。而我的决定,又是否正确呢?” 陈林和陈上离开会议室后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反而前后脚出了公司。然后又是前后脚停在一家装修十分考究的茶道馆边儿上的停车场里。 陈林前脚刚坐下,服务员刚上了一壶普洱,陈上就到了。陈上尤爱普洱,几乎刚一落座就忙手忙脚的拿杯子,倒茶水,贪婪的喝上一口,才美美的长呼出一口气,安定了下来。 陈林有些不满的看着对方,想要说两口教训,但是想了想自 己年轻时候的脾性,也没比这小子强到哪里,索性也就住了口。 俩人也没等多久,第3人就来了。陈林没动,陈上起身将对方招待入座。来人客客气气朝陈林问好,又与陈上客套几句方才坐下。 三人相视一笑,什么话没说,相邀喝了杯茶。 陈林放下茶杯,笑眯眯的看着来人“陈唵啊,你们公司的创意已定好了吗?资金到账了吗?” 陈唵一笑“董事长先生,你真是会开玩笑,这可是我们白氏的机密呢,怎么可以胡乱说呢?倒是陈氏,你们的创意资金足够吗?” 三人均是哈哈大笑,又喝了一杯茶。 包厢的推拉门一关,露出外头一个各占半边门的一个潇洒的一个“道”字,无人敢在外面偷听,也无人敢在这里驻足,或许只有那边上淡淡的熏香能够得知三人谈的是什么内容呢? 原本从两家所拿的项目来看,先开始动工的应该是较为好入手的白氏的公益桥,但陈氏此次的行动似乎格外迅猛。才刚刚过去二天,在白氏还在进行场地勘察和基础设计的时候,他们已经完成选址、交了两套方案给甲方,所用材料从木质到石子到雕花等都已经敲定大半。 甲方收到之后,表现的十分满意,迅速敲定了第1套方案和第2套所用的雕花样式。陈氏的创意部总监陈飞迅速将两套创意方案合并之后交给甲方,甲方立刻敲定了。双方接着磨剩下的细节。 陈氏决定立即执行工程,于是在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11月9号,陈氏的工程完成奠基仪式后正式动工了。 白老爷子得知陈氏已经敲定方案,并且动工以后,依旧稳如泰山的抽着自己的烟斗,偶尔还拿出来敲烟灰。大家一看老爷子都是这幅泰然自若的模样,急什么?慢慢来。 于是众人又开始按部就班的,仔仔细细的,准备自己手上的资料。 终于在一天后,白氏的4套创意方案的也全部到位,甲方那里在看过四套创意方案后,明确的表示了比较满意名为《灵桥》的方案。虽然在座的人明显看得出白木灵设计的《鹊》的方案更加完美,但是甲方极力要求用《灵桥》的方案,于是《灵桥》方案被会议一致通过,场地完毕也已经勘察完毕,并立刻开始清理场地和施工方案的战略部署。同时采购所用原料和工程进度评估。 既然万事都已安排好,此役的号角便吹响了。 大家散会时,陈唵一脸踌躇地看着白木灵,白木灵优雅的一笑,拍拍他的肩“这是你的责任,你的荣光,我替你骄傲,加油!” 晚上,白木灵独自站在办公室看着窗外绿水滩方向正发着呆,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她回过神来,走 过来发现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想也没想就挂断了,对方像是意料到她会挂电话,几乎就在电话被挂断的下一秒,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白木灵犹豫了一下,接听了。 “您是?” 对方干脆利索“李珩。” 白木灵呆了,跳过最初的意外期后,犹豫一下,问出了自己疑惑的事“请问李先生,您为何不满意我的设计方案?我自认为比《灵桥》的设计方案更全面、更完美。我并非不甘心,只是疑惑,还请李先生解惑。谢谢。” 李珩似乎笑了笑,说“就算陈唵的方案只是往两边河岸上放上两块木板我都会采用的。因为,我需要他为我做这个工程,希望你能暂时离开白氏。但你不用担心,我保证白氏是你的。” “你要干什么?” “若是他老老实实完成我的项目,那么他便安全;若是耍什么小心思,便也是他自作自受了。你说呢?白女士。” (本章完) 85 小绿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最重要的创意定好之后,剩下的事情便水到渠成了。 第二天,绿水滩上的奠基仪式完毕后,白氏的《灵桥》项目也动工了。如此市最吸引眼球的两个项目,先后都开工了。 大家正欢欢喜喜动工开干,结果第二天甲方那边来了个人,说是视察工作。这是甲方的权利无可厚非,陈氏半个董事会的人都前去欢迎,从大早晨等到了大中午,中途有会议的时间段,大家便飞奔去开会;开完会便飞奔过去摆队形练微笑,表示对监工的热烈欢迎。可是一等二等,这个监工就是连人影都没有! 所有人额头的青筋都在跳广场舞,都大中午了,食堂大妈都纳闷儿今儿怎么没人来吃饭。 陈奉清了清嗓子刚想宣布散会吃饭,却见此时从外头晃荡进来一个人,高高瘦瘦,看着脸生。陈奉一激动差点儿摔倒,没本法,他年纪大,坐在凳子上等的,刚刚猛一站起却差点丢人的摔倒在地。 陈林赶紧伸手去扶,陈奉说让他退开,便亲自迎了上去。 “您好,您就是甲方的检察员吗?” 来人比陈奉高了大半个头,微微垂眸看着他,面上没什么笑意,点了点头“还请大家多多指教了。” 陈奉说“应该的应该的,这是甲方应有的权利,我们完全配合。” 这人点点头,从包里拿出自己刚刚的勘察记录往会议桌上一放,兀自拿着笔在白板上,写写画画,圈出了一堆认为不合格的地方,并要求对方尽快改正。 会议室内落针可闻。 这人推了推棒球帽,露出一双稍显锐利的眼睛。 在白氏听到陈氏被甲方突击检查的时候,也是稍稍愣怔的,但是他们并不担心什么,因为他们所用的东西,你的质量都是合格的。合格到他们想让对方过来检查,但是一等二等,一天两天,都不见对方的人影,真是太讨厌了。 林亦蓝已经在别墅里呆了十来天了。说是呆,其实并不准确。因为她从未老老实实地待着过,不是偷偷躲进早晨送菜的车上企图逃走,就是趁着夜晚想偷跑出去,甚至还开过送菜车。但最后,不是被打扫的阿姨给送回来,就是在荒无人烟的大马路上走路到绝望,最后崩溃痛哭的时候被小绿通知而来的陈唵迎到了,顺便又给“接”回来了;至于开送菜车的下场……啧,她撞断了一棵小树苗。 如此反复好几回,连林亦蓝自己都怕了,因为这边实在太荒凉,别墅前的这条路似乎只走过陈唵这一辆车。 林亦蓝暂时放弃逃走的念头,开始专心研究起这栋别墅的秘密。在她看来,陈唵大老远在这里买别墅必有玄机,她想找出对方的死穴,等哪天她脱困的时候好报复对方! 哼 哼! 早上天还没亮,别墅里就传来了洗漱的声音。接着动静总算安静了一下,小绿以为自己能好好睡觉了,结果没想到自己的房门又被敲响了!他用枕头捂住耳朵,但是成效不大,也想过装死,不开门,但是对方那锲而不舍的精神简直令他发指! 他怒吼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用被子蒙住自己,企图假装木乃伊,但始终有那见鬼一样的敲门声缠着他。 他一个怒吼,坐起身来,一个箭步跑过来开门,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外面的人。 “早上好啊,绿皮垃圾桶!天气这么好怎么还睡着呢?已经4:00了,走,跟我跑步去!” 小绿转身往屋里跑,拿着两个枕头回来使劲的朝一身运动服的林亦蓝扔过去,他气得哇哇大叫“你烦死了,你能不能饶了我,陪你跑两天了,我累死了,我不要跑步,我不要跑步——我腿现在还疼呢!” 林亦蓝摸了摸自己的马尾,绑得很牢固,笑眯眯的看着小绿“你可不许乱来哦,这衣服可是陈先生买的,你要是弄给我弄脏了,我去告你的状哦!” 小绿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嘴里无意识的嘟囔“我说这人明不明白,自己是被囚禁的,是不是傻?” 林亦蓝左右锻炼了两下,做了几个深呼吸,嘿嘿的朝小绿一笑,在小绿看来去堪比魔鬼。她却突然伸手拽住小绿往楼下跑,小绿被她拽得踉踉跄跄,生气的甩开她的胳膊,哼哼唧唧“拿开拿开拿开,我自己跑。” 林亦蓝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又开始赌气的男孩,跑在自己前头,她尝试着追上去两步,小绿果然上当,又使劲往前跑,她脚步重了些假装追赶过去,小绿直接加速了。 “傻孩子。” 已经立完冬了,林亦蓝在柔柔软软的朝光中,凉意开始感到寒冷。她裹紧了身上的运动衣,迅速返回别墅。1楼上次她找过了,没有电话;她上了2楼,2楼大厅,没有;另外一个房间是上了锁的,另一个房间是陈唵住的,她根本进不去。还剩下一个小绿的房间。 她探头进去看了看。屋里头乱七八糟,被子在地上,鞋子在床头柜上,还好还好,钢琴实在地上没在床上。 林亦蓝没有耽误时间,开始到处翻有没有电话,但是她找了个遍也没看到电话的影子,有点失望。 但是她在翻找的时候看到了另外一样东西,或许,她可以从这个切入点和小绿产生共同话题。 她打好了主意,迅速跑出跑回到墅到一边的绿草坪那里。按照小绿的速度,自己只要站在这里,等上2分钟就可以看到他了。 林亦蓝在等待的时候,视线在自然而然便放在了边儿上的绿草地上。 无论人在世间多么的煎熬, 多么的绝望,绿草地总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它们无限包容着人们将垃圾扔在身上,却依旧履行自己的职责,在朝阳中呼吸着二氧化碳,努力的排出氧气,也是因为露水的偏爱,它们的头上常常带着点点的晶莹,在朝光中特别漂亮。 林亦蓝围着草地,跑了两圈,小绿还没来,她就又跑了一圈。但是跑着跑着,她发现草地中央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那。她略显好奇,以为是腐烂的小动物尸体,但是看着又不像,走过去一瞧,原来是一个被踩坏的向日葵的花盘。 这个花盘已经发霉干瘪,正面又一个明显的被脚印。边上还有一个站着的向日葵干枯脱水的茎杆,已经是红褐色的。 沉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小绿喘气如风箱跑到她跟前来,撅着屁股撑着膝盖在那里喘气,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林亦蓝想起了自己被向海压迫着跑步的场景,好像自己也是一副濒死的模样,但她虽说不情愿,也没敢说出来,生怕向海讨厌,哪里像这个绿皮垃圾桶一样,什么都巴拉巴拉往外说,他自己倒是减压了,把别人听得哭笑不得。 林亦蓝拍拍正在边上喘气的小绿,指了指地上的花盆,问他“谁这么丧心病狂|干的?” 小绿气也不喘了,瞪着一双牛眼看着林亦蓝,那模样简直是孟姜女哭长城,“你什么意思啊?你鬼哭狼嚎叫我出来跑步,你还指责我?你让我跑步你自己跑了没有啊?你不会直接从那边跑过来的吧?你……” 林亦蓝听他又要说得没完没了,赶紧打断他“不是不是,小绿小绿你听我说,我只是好奇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里?我只是请教你的意思。” “真的是请教?”小绿嘀咕着“既然是请教,那我就好好回答你。这破花呀是陈先生让我种的,但是种了他又不过来看,唉……我还受不了草地上只长着一枝花,就想把它拔掉,就想把它拔掉。给我急的呀,我就每天围着它走三圈,每天走三圈,你瞧,这周围的草地,都被我走的比其他地方矮。” 林亦蓝一看,乐了,这草地还真比其他地方矮。 小绿一看林亦蓝配合的很好,又兴奋的接着说“我跟你说,你别看这破花,它还生虫子呢!我最怕虫子,但是一瞧见有虫子了,我还得给它逮,不逮的话又担心陈先生突击检查,我没法交待。哎呀,把我给烦的呀……不过现在好啦,它已经死了,我不用再给它捉虫,也不用再给它浇水,更不用每天围着它走三圈了。” 林亦蓝了然的点点头,突然很八卦的凑过来问小绿“你这么牛气哄哄的,原来你只是陈先生的管家呀!” 小绿瞪大眼睛看着她,脸上也不知是什么表情,旋即又有了底气,一 挺肚子,声音也故意压得很沙哑,说“那当然,请叫我小绿管家!” “哈哈哈哈”林亦蓝被小绿逗的哈哈大笑,这孩子太有意思了。“那你知不知道陈先生为什么让你看着这么一株东西?” 小绿还沉浸在自己小绿管家的角色中,说话也瓮声瓮气的“具体他没说,但好像是别人喜欢吧……”林亦蓝一拍他的肚子“给我好好说话。” 小绿咳了咳,也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话这才恢复正常“好像是别人喜欢。但是,这别墅里除了你和我,还有陈先生,还有一个收拾的阿姨以外也没其他人了,他总不能是给阿姨种的吧……” 他说到这里突然一顿,见鬼一样的看着林亦蓝,围着她走了三圈,才凑过来问“不会就给你种的吧,最好别是你,不然我每天围着你走三圈。” (本章完) 86 监工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小绿说到这里突然一顿,见鬼一样的看着林亦蓝,围着她走了三圈,才凑过来问“不会就给你种的吧,最好别是你,不然我每天围着你走三圈。” 林亦蓝一把把他拍开。 在小村的时候,她曾两次看到陈唵过来找向海,当时以为二人是上下级关系,或者是朋友关系,但是结合上一次陈先生跟自己的谈话内容来看,陈先生问了几次问题,都是针对向海的,他似乎对向海的事情很感兴趣,所以她在那次的谈话中把一切都说的特别夸张,企图来混淆对方想知道的东西。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问小绿“陈先生在国外生活过吗?” 小绿撇嘴,翻着白眼看她“我就从国外跟着陈先生回来的,你以为人家是你呀?” 林亦蓝蹲下|身来,盯着那个被踩烂的向日葵花盘。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这个陈先生其实和向海俩人是宿敌,陈先生在上几次的接触中没有讨到便宜,可能私下里还对他们二人的生活进行过监视,得知了他和向海真正的关系,便计划了这次的绑|架行为,以能威胁到向海为目的,企图对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林亦蓝的手无意识地紧紧抓住地上的一把草,她想到自己可能已经成为别人威胁向海的把柄了。她明白向海因为自己父母的事情有了强劲的宿敌,这个陈先生和那个陈先生都姓陈,俩人或许有什么亲密的关系。而她被绑|架这件事究竟还是需要自己来面对,而她也要一定做到不给向海拖后腿,如果能够帮到向海就更好了。 小绿看她蹲在那里紧紧盯着那破烂的花盘,皱着眉头把人拽起来。 “什么毛病呀?这破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李阿姨也真是的,陈先生没说让她收走花盘,她就不知道收,这东西已经死了,还需要像以前一样爱护吗?看我不批评她!我可是小绿管家,这栋别墅我负责!” 林亦蓝又被他逗乐了。 “垃圾桶,帮我把那个菜给我洗一下。” “诶诶诶?绿皮垃圾桶你这是洗头发不是洗菜!” 小绿刚刚洗完澡回来,他瞪大一双狗眼,擦头发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你什么意思啊?要不是陈先生让我必须给你帮忙,我才不来呢!你还嫌这嫌那的!” 林亦蓝根本不理他,关了火,把手上的菜盛好,亲自过去把青菜洗了,又摘了两段小葱切碎。觉得嘴里实在没味道,干脆又削了个土豆,切成细丝,用清水过一遍,这才算完。 小绿扔掉毛巾站在边上,虽说横眉冷眼,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也充满了好奇和探究。他看着林亦蓝开火、倒油、下锅,锅铲迅速搅拌,稍微放了点酱油,一点盐,又翻了几下,就把青菜盛出来了,他在边上有些怀疑 的问“时间这么短能熟吗?你不加点水炖炖吗?” 林亦蓝好笑的看着他,把菜全都盛出来。小人家根本不听他的指挥,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烫,就闭了嘴。可等到林亦蓝炒土豆的时候,他又担心的对方炒不熟,又让人加水。林亦蓝根本就不搭理他,她现在满恼子,吃土豆!吃土豆!吃土豆!简直口水横流。 想着想着,她又加了点醋进去,酸爽的味道一下扑到她脸上来,她霍霍了两声,愉快的拿着铲子在锅里翻炒着,连心里都激动了起来。 小绿在边上眼巴巴的看着林亦蓝把土豆盛出来,嘴里咽了咽口水,脚步没忍住跟着端着土豆上桌的林亦蓝走了两步,又发现自己的愚蠢行为,又赶紧把那两步退了回来,面上故意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哼哼唧唧的坐到桌上,去吃自己的大菜。 林亦蓝正在厨房盛米粥,吊着嗓子问了句“绿皮垃圾桶要不要米粥的投喂?”~爱奇文学 ¥最快更新 小绿吊着嗓子反驳“不需要臭家具的相好心,我吃着鲍鱼呢!” 林亦蓝还是给他盛了小半碗米粥,放着他边上,“放这了,想吃自己就吃,不吃我全吃了。” 她说完这句好像完成了什么任务。喝了半杯温水,第一筷子就是土豆丝,酸脆爽口,不太辣,可能是她已经习惯了不太放辣椒了。比她第1次到小村那个陌生的地方吃到的土豆丝好吃多了,但是莫名其妙的,她却怀念着那个味道。但是她也明白自己不是怀念味道,而是怀念那时的场景和那时的人。 也不知道向海怎么样了?自己突然不见了,他肯定着急,还会内疚……想来也是自己添麻烦,乖乖的听他的话呆在那里多好,说了想出来,他便陪着自己出来,而自己又没保护好自己,被别人带走了。 “哎……”林亦蓝期期艾艾。土豆丝炒得甚合心意,不禁吃了一口又一口。 小绿看她吃得十分香,不禁使劲儿地自己嘴里的鲍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继续吃着自己的大菜。 陈氏自从接了李珩那个订单以后,集体干劲十足。上到董事长,下到扫地员工都有一种即将飞升的感觉,从上到下,老老实实的策划创意,购买材料,又老老实实的严整现场、放线打桩,一切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 但是没想到啊,这个李珩派过来的监工却是这么难缠,这么欠揍。 每天早晨4:00多,人家工人开工,他也开工。且不说从木材到雕花他到底有多挑剔,就连工人拿个铲子,他都要问拿去干嘛;工人扎个钢筋,他都要用手拽拽钢筋牢不牢固,铁丝拧的紧不紧。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如此的过犹不及,导致了所有工人只差对他扔臭鸡蛋了。 但这人也确实是 个人才,脸皮奇厚无比,跟陈氏的人说话一丝笑容都没有,但只要跟那些特别会溜须拍马的工人们在一起,却是一套一套永远都说不完,弄得工人对他又爱又恨,十分暴躁。 于是工人们私下商量着,要不3:30就开工,好歹能躲那个瘟神半个小时时间,大家好好歇一歇,放松一下。包工头寻思着也成啊,反正每天被那个瘟神盯着,他也不舒服,早开工半个小时也还成,就一个早上试试呗。 大家头天晚上商量好,第2天3:30的时候,每个人都兴高采烈,乐乐呵呵的来到工地上,相互打着招呼,勾肩搭背,有的还甚至点起了烟,哼着小曲,别提多放松。 等每个人都到的时候,包工头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过来了,刚说了没两句话,从外头跑进来一人,一瞧,好家伙!那瘟神又来了。几乎所有人都想掉头就走,再回去睡半个小时了,咱们4:00再开工好不好?困着呢! 但是这瘟神极其没有眼力劲,没瞧见他一来每个人都开始打哈欠,他倒是精神抖擞地绕着几个人看了两眼,巴掌拍得啪啪响,声如洪钟“大伙都在呢!哎呀!突然改时间也不跟我说,要不是我早上起来撒尿看到了,那我不是比你们多睡半个小时吗?良心不安呀!来来,别着急别着急,大伙儿先歇歇,困的话可以在那边睡一会儿,我就当做没看见。” 包工头嘴角抽搐着看着他,然后迅速的将一切事宜安排好,大伙拿着自己的工具一哄而散,没人理他。瘟神一个人在原地转转圈不知道干嘛,后来逮着一个拿着铁楸过去挖土的工人,跟过去聒噪人家了。 有这个监工的存在,陈氏的工程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绷得紧紧的,生怕出一丝纰漏,因为有那几条霸王条款,若是甲方对他们的工程存有任何的疑问,或者是不满,那他们这次的创意和努力全部打水漂,而且免费给人家重新设计,重新购买材料。 陈林目光深沉的盯着那个合同上的三条霸王条款,压抑又压抑,实在压抑不住了,语气有些责怪的说“大哥,不是我说,这三条在签的时候应该让他改一改呀,比如说,凭什么我们要无偿去配合他修改,所以说创意只能改5条,但是你瞧瞧那小子每天挑挑拣拣哪只5条?还有这一条‘甲方只资金链,一切事宜由乙方做决定’,但是大哥,你不觉得这个监工很多余吗?这合同上没写着要派个监工过来呀,咱们完全可以把这个监工给他踢走!” 边儿上的陈飞说“咱们这有监工,白氏那边肯定也有,这也是甲方对我们有些不信任的一种表现,我们只要踏踏实实的做工程,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呀,那些小小的细碎也无伤大雅,他只要 说出来我们就改正,只要不动用合同上的条约就行。” 陈上不乐意了,拧着眉头说“我说陈飞,你能不能出来溜达溜达,知道一下外面的实施情况?白氏那边根本没有监工,有监工的只有陈氏,你懂吗?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李珩那小子对我们陈氏极不信任!你看,人家就没在白氏安排监工。人家那个工程,从一开工到现在就是顺顺当当的,不带一丝犹豫的!这回咱们程氏可能是栽到坑里去了!” “陈上,胡乱说什么混账话!李珩派监工过来是他的权利,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你回去把自己负责的地方再给我检查三遍,我不允许你出一丝纰漏。” 陈上满脸的不服,还想说什么,被陈林一个眼神瞪着回去。 (本章完) 87 咖啡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陈上,胡乱说什么混账话!李珩派监工过来是他的权利,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你回去把自己负责的地方再给我检查三遍,我不允许你出一丝纰漏。” 陈上满脸的不服,还想说什么,被陈林一个眼神瞪着回去。陈林压制住陈上,又笑着对陈奉说“大哥,陈氏多年以来全靠你的领导和带头才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无论这个工程的成败得失,陈氏的未来,还是要靠着你的,这些小辈的胡言乱语你就别往心里去。” 陈奉笑着点头。陈林和陈上先出去搞自己的事情去了。陈飞看两人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奈的闭了闭眼。 陈奉看他一脸拒绝的模样,没忍住笑了“你在这烦愁什么?” 陈飞拧着眉头半天,张了几次嘴,却又深知自己说的话不合时宜,也不得体,甚至有故意针对的嫌疑。多番无奈,最后他只化成一声深深的叹息,还是没说什么。 陈奉把那个合同拿到面前翻了翻,面上竟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来,他示意陈飞过去把会议室的门锁上。陈飞回来时,他凑过来对陈飞说“此事我自有定夺,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我们已经站在了岸上,就不可能再下去。” 陈飞看着陈奉露出一个像是痛心,又像是无奈,更像是快意表情,他的手指在合同上敲了敲,笑了出来。 “水涨船高。” 陈奉说完便走了,陈飞一个人在那里呆了很久,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却是一身的冷汗。他重重地喘|息几下,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走出会议室。 而桌子上,留下了他汗涔涔的手指印子。 白氏。 会议结束以后,所有人都路面严肃的拿着自己的资料,回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完善已经很完美的计划。 现在的桥梁工程主要由陈唵负责,这是在陈唵拿出一个方案给甲方之后,甲方做的决定。甲方要求以陈唵作为代表,对此次的公益桥项目全权负责,并且甲方对白木灵做的几套方案都不满意,甚至直接提出了这个人离开公益桥项目的小组的要求。…爱奇文学 !…更好更新更快 白老爷子尴尬了好几次,最后实在没办法,碍于甲方的颜面,让白木灵着手管理公司其他的项目了。 陈唵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已经成为了公司一把手的代表人物,在一个月前还不明朗的局面,已经差不多了,董事会的人该站队的已经站队,他占了一大半的票数,内心窃喜的同时,也不忘安慰自己的母亲。 他深深的明白,只要手上这个工程做成了,借着李珩的势,他在白氏的地位便无人可撼动了。 助理刚刚从白木灵的办公室把文件拿出去,她的手机便响一下。她看了一眼 号码,把电话按掉。白氏现在把注意力放在桥梁工程上,她现在是个闲人,除了处理平时的几个大订单以外,一些早该出现的小订单竟然一个都没有。所以她也没必要去看行程表,就知道自己有时间。 关了电脑拿了包,出了办公室的门,便开车去了短信上留这个地址。 地址离公司有好一段路,白木灵慢慢的开着车,内心平静。40分钟后,她来到两人约定的咖啡厅,被服务员带去了3楼包间。 白木灵一进门便看见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面前什么也没放,坐姿端正,仿佛身处这个直接之外。那人听到她进门的声音,回头看她,客气的对她一笑,站了起来“白小姐,你来了。请坐。” 白木灵一见到这人便愣了一下,才抱歉的笑了笑,走到他对面坐下了。 俩人一人点了杯咖啡,服务员拿着菜单,先出去了。 白木灵盯着面前这个年轻人,虽说他只是剪了头发,但是他身上的某种气质,或者某种东西已经在无形中改变了。他变得锐利危险又冷漠。 即使对方在对着他笑。 白木灵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向海发现对方很紧张抱歉的笑了笑,使得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 “抱歉。” 向海说“白氏现在的境况如何?” 白木灵说“项目已经全权交给陈唵负责,我现在手头上只有几个零散的小订单而已,已经没有实权了。”她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现在白氏上下都已经把他是为即将的掌舵者,所以我现在也是闲人一个哦。” 向海笑,“那本小姐可以趁现在,多休息休息,将来可有的忙了。” 白木灵抿嘴一笑,点了点头“我会考虑的。” 她从包里掏出一叠资料,放到桌上,推到对面的人手边,“关于桥梁工程的所有资料都在这里了。白氏对这个项目很是重视,几乎每一环节都是全公司的人都在盯着,所以你们想从这里找出点汤水,是很不容易的。” 向海把那资料拿过来,随便翻了翻,看到完工日期为三个月,笑了笑,面带狡黠的看着对方,“三个月太久了吧?” “你是想……” 向海一把把那叠资料合上,喝了口咖啡。 “本小姐休息的话可以考虑一下去北边的雪山看看,风景挺好的,就是得带厚衣服。” 白木灵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却又突然想到近来不断被他找茬儿的陈家,她有点儿忍俊不禁“陈氏好像被你弄的挺崩溃,你怎么不到白氏这边来看看?” “没必要来白氏,”向海说“陈氏这苦日子还在后头呢,这个工程我准备折磨他们一年。” 白木灵正喝着咖啡,有点失态的差点喷出来,说了句抱歉, 掏出纸巾小心的擦干净了,才瞪大眼睛问“他们不会同意的吧?” “李珩同意就成。呵呵,咖啡不错。” 市绿叶镇,绿水滩。 几个戴着口罩打着伞的人,站在河岸上,看着正划着船在河里打捞的村民,每一条船上,都或多或少承载了一些塑料垃圾,有条船上甚至还有辆破自行车。人们忙前忙后,忙着从河里打捞,忙着运上来,忙着堆在车上,忙着拉去处理。 这样的工作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星期了,可是河底就像无底洞一样,源源不断的往上冒东西,也是让人捉摸不透。人们到底往这条小河里投放了多少垃圾?以至于当人们想给它清理一下的时候,都失去了耐心。 不过里头最有耐心的要数那些垃圾的村民。他们并不是无偿打捞,而是在上头站着的那几个打伞的有钱人投钱,按船算垃圾,一船垃圾20。据说还要给这条河修一座新的桥,原来的桥已经颤颤巍巍,难以承受过多的重量了。 前来打捞的村民就开始忙活起来了,谁家缺这点空闲?捞什么不是捞? 于是这项工作成了几天以来最受欢迎的工作,垃圾源源不断,村民们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往上捞。在上头撑着小伞遮着太阳的有钱人可不清楚弯弯绕绕,打捞的村民却清楚的很,但大家也只是相视一笑,嘿嘿两声,谁会去说破那些个事情? 陈唵被助理打着伞,看着底下一船一船的垃圾,直皱眉头“已经捞了几天了,怎么就没完没了,是不是这边有人捞上来那边就有人又投放下去了?河岸晚上有人看吗?” 现场负责组织打捞的负责人赶紧点头“晚上有人看的,绝对不会发生这种恶劣事件。” 陈唵皱着眉头又看了会儿,转身离开前,下了死命令“今天最后一天,就完全捞干净了,明天开始动工。” 现场负责人懵了一下,看着那人头也不回离去,咽了口口水,忙不迭说是。 陈唵回去的时候,正巧碰到小绿在跟林亦蓝打扑克牌。小绿正玩得高兴,一看到他回来了,扑克牌一丢便迎了上来。林亦蓝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也没了玩的兴致,一心只想回自己的屋子里呆着。 陈唵放下公文包,喝了小绿端过来的水,坐在沙发上,看着一点一点朝楼上挪动的林亦蓝,不禁失笑“林小姐似乎格外怕我。” 他这话说的淡然,却是肯定句。林亦蓝倒是也没否认“您老是把我留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啊,我总是要回去的,我还要相亲结婚呢,别忘了你可欠着我红包呢!” 陈唵笑了笑,点头“我并没有打算养你一辈子。” 林亦蓝正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什么时候能放自己走,但这人却闭 了口,继续喝着面前的水。她不好意思硬冲上去问人家,生怕把这人惹毛了,毕竟是个敌人呢。 她正打算走,又被陈唵给叫住了,陈唵侧了侧头,示意小绿先到楼上去。小绿极不情愿的一点点挪到楼上,末了还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林亦蓝。林亦蓝寻思着你还瞪我,我还无辜呢,要不你下来跟他唠嗑,我回楼上? “林小姐,请坐。” 林亦蓝便在他斜对面坐下了。陈唵还是第1次看到她那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着她,林亦蓝被他盯得毛骨悚然,面上却直泛着傻笑。 陈唵便也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很不能理解的样子“我实在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会看上你?” 林亦蓝装傻“你说谁?谁看上我?谁看上我,谁就跟我一样傻。哈哈哈哈。” “不过没关系,等我忙完这里的事情,掌控了白氏……”陈唵冷笑,客气的打完招呼后,起身回房间去了。 (本章完) 88 风起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装傻“你说谁?谁看上我?谁看上我,谁就跟我一样傻。哈哈哈哈。” “不过没关系,等我忙完这里的事情,掌控了白氏……”陈唵冷笑,客气的打完招呼后,起身回房间去了。 一阵熟悉的钢琴声从楼上传来,林亦蓝下意识去看钟表,又是2000。她心跳开始加速,眼睛开始盯着钟表,一直到钢琴声消失的时候,她才咽了口口水,又是那三首钢琴曲,每首只弹一遍,用时12分19。 而没过多久,她便听到了陈唵开门走向那间上锁的房间。 在这一瞬间,林亦蓝有了个想法。 第二天,陈氏。 陈上办公室。 一个烟灰缸从天而降落在地面上,啪的一声,水晶烟灰缸如烟花般绽放,侵略着办公室的地板。陈上公牛一样的吼声,旋即摔了出来“怎么可能呢?你们干什么吃的?不可能,冯先生是我的朋友,他不会出尔反尔的,什么意思?滚蛋吧你。” 陈上气的胸口发堵挂上了电话,左思右想不太对劲,便给冯先生打了个电话。电话刚刚被接听,便是忙音,长长的忙音。 他莫名其妙的挂了电话,又打了一遍,这次总算是打通了,可是他还没开口说话,对面的冯先生却是对着他一阵哭诉“陈上啊,你可得救救你老哥,你老哥的公司全完了!” 陈上有点发懵,“怎么了冯哥?你慢慢说。” “我的公司不是一直跟唐氏,还有徐氏合作吗?不知最近怎么了,他们的要求变得极其苛刻,原本已经定好等级的订单,他们硬生生给我打落一个等级,定好的价钱也给我去掉了20,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啊,唐氏竟然有意向收购我的公司,你说这哪里成嘛?我并不同意。但是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公司董事会的人见鬼了一样往外抛股票,等我发现的时候,公司最大的股东已经是唐氏了。” 陈上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呢?唐开明对你那块没兴趣啊!他怎么可能突然想吃掉你们?” 冯先生继续哭诉“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他们着了什么道了?非得要吞并我的公司,现在好了,我这董事长的位子马上要拱手让人了。所以啊,兄弟,你那个订单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了,老哥也只能泥菩萨过江了。” 冯先生说完就挂了电话,没留给陈上在说话的机会。陈上挠挠脑袋,有些没反应过来,才骂了句脏话,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有些暴躁的接了电话“又怎么啦?”…爱奇文学 ¥免费阅读 电话那头说“上哥,我是小东。是这样,按照创意部那边的方案,我们只有两天时间周转,但是那批料子15天以后才会有现|货。但是另外一种料子 ,无论是质地还是质量上,与之相差无几,最重要的是价钱只有原来的一半。所以……” 陈上沉吟半晌,问“质量上真的差不多?” “哎呀上哥,你可是我亲哥,我坑谁也不能坑你!再说我不是也是为咱们工程的顺利着想吗?上哥你要是不放心,你可以过来看看,这儿料子齐全着呢!” “……那好吧,我马上过去看看。”陈上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刚拿车钥匙准备出去,手机又响了,他有些不耐烦了,连号码都没看,就吼了过去“有完没完?我说了马上去看马上去看……”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传来了陈林有些不悦的声音“你跟谁嚷嚷呢?” 陈上一下就蔫了,立刻赔笑道“哎呀大哥大哥,是小弟的不是,大哥有什么事吗?” 陈林哼一声,也就放过他了,说“很久没去静安寺烧香了,咱哥俩今天去烧香,预祝这个项目可以顺顺利利。” 陈上一想跟自己安排的时间有点相撞,他这边犹豫了一下,那边陈林就问上了“怎么啦?陪大哥去烧个香都没时间?” “时间当然有,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大哥你等着,我直接去找你。” 陈上挂了电话就给小东回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事去不了了,质量上他要严格把关,小东在电话里连声答应,陈上也就挂了电话,去找陈林烧香去了。 陈林和陈上两个腰缠万贯的大富豪,真难得有空过来爬山。虽说两人一个是中年男,但是锦衣玉食惯了,身上自带一种有钱人的气质,山只爬到半山腰,身边便围了好几个姑娘,一群人说说笑笑爬得倒也快。 陈上跟一个小姑娘聊得火热,几乎就不想继续爬山了,被陈林一个瞪眼,还是乖乖的跟着走了,但是留了电话号码。 一开始,俩男人走在前头,一群小姑娘一开始还能并肩前行,但走着走着,小姑娘们由于体力的悬殊便被落下了,转了几个弯之后,彻底看不见了。 虽说是爬山,倒不如说是爬楼梯来的更贴切一些。山上各种树木都有,甚至有好几片竹林,东一片西一片的错落着。陈林和陈上走了一会儿,便停在路边的石凳上,补充水分。 陈上气喘如牛,竟然连陈林的体力都比不过。灌下一气水,喘得更厉害了。陈林但是常常爬山的,现下也只是稍稍气喘,补充了一些水分,恢复的很快。 他看着远处的竹林,又看了看山底下的,高高低低的松树,问陈上“大哥下定决心要上岸,我却觉得是水中自由自在。” 陈上站在边上喘了会儿,感觉气喘的稍稍均了,满脸的不快之色尽显,“大哥那种人就是天生的忘本,他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起来的了!他倒是想 干干净净,但是干净的了吗?” 陈林喝了口水,陈上继续说“就比如说这个项目,其实不接也可以,他非得接。那个李珩是个善茬吗?他会做亏本买卖吗?再说,你看他李珩给咱们这个什么订单,修建水上古建筑工程?这项目一听就没戏,到时候他卷钱跑了,我们哪找他去?还有那个陈飞,什么东西都要用最好的,现在李珩虽说把钱转过来了,但是都在董事会的户头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呢!他倒是给钱呀!他|妈|的就是看这小子最不顺眼!” 陈林把手上的空瓶子丢掉,听着远处的鸟叫声,随便看了看周围也没人,他说“陈唵上回说的不错,咱们和他可以合作一回。” 陈上来劲了“怎么合作?” “咱们帮他绊住白木灵,他帮咱们绊住大哥。这个项目既然拿到手了,就得凭着这个项目露露脸,可不能白白的为他人做嫁衣裳。” 陈上嘿嘿直笑,一气喝光了半瓶子水,奋力把空瓶抛了出去。 “大哥,怎么做啊?你说了算。” 白氏。 “喂?张老板,我们的企划案您已经看了,合同也已经签了,怎么资金还没有到账呢?什么?张老板,我没有听错吧,你这方面违约的话是要赔违约……” 白木灵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深深叹了口气,挂上了电话。这已经是她遇到的本已经签下却突然单方面违约的第3笔订单了。 果不其然,白木灵与第4位刚通话两句,就得知第4位也违约了,并且不怕赔违约金。她愣愣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长长的叹了口气。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助理手拿着文件,通知她马上去会议室开会。她应了一声,拿着开会所需的文件,就赶去了会议室。 5分钟内,会议室的位置被坐满。 白老爷子也颤颤巍巍从门口进来,一进来视线就盯在白木灵身上,表情很是奇怪。白木灵心里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果然这次会议的内容,就是她白木灵。 一个董事会曾经非常器重白木灵的元老,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站起来,列举了一系列白木灵手上订单流失严重的情况,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白木灵也无法反驳,因为这段时间从她手上流失的订单确实已经是去年一整年的订单量了,她虽然每一单都尽力挽回,但是依然已经造成了现在这样令她很尴尬的场面。 她看到白老爷子的头发似乎又白了一层,拿着烟斗的手也抖得更加厉害。她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朝白老爷子鞠了一躬,把自己胸前的副总裁胸牌放在自己的桌上,她说“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我白木灵对公司兢兢业业,努力挽回每一笔订单,但那些订单也确实 是从我的手中流失的,这毋庸置疑,也是难以推卸的责任。我尊重董事会的意见。” 白老爷子叹了口气,收回了副总裁的胸针,说“你先休息两个月,两个月之后再看你的表现。” 白木灵又朝白老爷子鞠了一躬,朝董事会也鞠了一躬,潇洒的离开了会议室。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随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很快跟前来交接的人做好了交接工作,头也不回的出了白氏。 好像是自从陈蔚被抓捕以后,她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 白木灵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略干冷的空气,感到了无尽的自由在身边环绕着。她大笑几声,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游乐场。但她什么项目都没有玩,只是静静的坐在阴凉处,一支又一支的吃着冰淇淋,直到天色被夜幕笼罩,她才回家。 手机也已经上交了。她买了一只新的手机,把那只用来联系向海这手机卡装了进去,里头有一条来自向海的短信祝贺自由,我在东街1号给你留下了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张机票。 (本章完) 89 云涌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手机也已经上交了。白木灵买了一只新的手机,把那只用来联系向海这手机卡装了进去,里头有一条来自向海的短信祝贺自由,我在东街1号给你留下了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张机票。 白木灵犹豫了一下,回复了信息谢谢。 原本已经回家并洗完澡准备睡觉的她还是出门了,她去了东街1号。 白木灵在市的名号是响当当的,虽说半年来她的名声格外的精彩,现在又被白氏给踢出董事会,更被外界很多人嘲笑,但是她出门依然出的坦坦荡荡,看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笑脸,也只是优雅微笑的对望过去,弄得嘲笑她的人反而有些不自在。 她刚到东街1号,就收到了一个礼物盒,里头放了一张前往北方雪山机场的机票。 第2天,前往北方航班的人多了一个扎着利索的马尾穿着休闲服的白木灵。 白木灵离开董事会后,陈唵在白氏便一家独大,连与李珩的那个合同的保管权也从白老爷子的手上移交到他那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白老爷子也慢慢开始,明里或暗里授意其他人,在这个订单上要完全服从陈唵。陈唵在白氏的风头一时无两。 市某个夜|场,一群人喝得正开怀,其中一个人的女朋友,突然说,边上的男人摸她的屁|股,那男人立刻不乐意了,便去理论,两队人相互推搡,打斗便开始了。 灯光闪耀,音乐震耳,仿佛也在为这场搏|斗喝彩呐喊。 另有一处码头,两队人开始交货,确定好货物数量之后,一堆人便开始从船上往下搬东西。搬到中途,中场歇歇,不知是谁拿来一副扑克牌,一群老爷们便玩儿了起来。半个小时之后,继续搬东西,顺顺利利,万事大吉。这批货被拉到某个即将动工的水上工程的原材料堆放处。 “昨晚,xx酒吧发生恶性斗殴事件,此事件造成一人死亡,10多人受伤,目前尚有一人逃跑,具体原因正在调查中。当地警方承诺,会尽快查清真相,给群众一个交代。实习记者xxx” 陈上愣愣的放下报纸,抬头看着眼睛哭得挺红的小东。小东立刻跪在他跟前,紧紧抓着陈上的手不放松“上哥……上哥,救……救命啊,我……我不是故意的,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路过,不,我只是从门口走,突然被攻击,我什么也不知道,上哥,救命啊……” 陈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死死地盯着小东,把报纸拿到他面前问“这里头哪一个是你?” 小东都给吓懵了,胸腔急促的喘|息着,舔了舔口干舌燥的嘴唇,想了会儿,大脑空白的摇头“这里没有我,可……可是……可是可是那把刀上有我的指纹……” 陈上一脚往他 脑门上踹过去,把人踹的翻了几下,在地上缓慢的扑通着。 “你他妈还说不关你的事,刀上都有你的指纹,刀上为什么会有你的指纹?” 小东一下就哭了“我我也不知道,好像是,那谁要来着我就递过去了……这跟我没关系……” “你不是买货去了吗?怎么在酒吧?” “我……搬货的那些人都去了……” 陈上差点拿凳子招呼上去,强行忍住了。手搭在额头上缓了会儿,慢慢点头“还不算太笨,没到公司找我,这个地方你先呆着,暂时不要出来,指纹的事情,我来看着办。” “谢谢上哥谢谢上哥……” 小东忙不迭又跪下了,只把人跪到摔门而去,才一下瘫软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而另一方,陈氏的水上古建筑工程的另外一批材料已于昨夜送到。工地上的工人早就摩拳擦掌。 今天!就是今天!那个监工也不在!那个监工也不在! 所有人心情都十分愉快。 就在今天一大早,那个可恶的监工来到工地上后,看了看新运过来的材料,什么也没说,只是鼓励大家好好工作,他要暂时离开几天,去白氏那里看看。 大伙儿心说说你走就走吧,解释什么?我们不想知道! 但是这人就十分讨厌的给大伙解释的清清楚楚“因为我本人的工作啊是李五少派过来的监工,这些日子也是对不起大家,给大家找了许多的麻烦。这不,听说大伙儿十分喜欢和我相处,我恰好也是!嘿嘿,所以白氏那里也没去几次。所以很抱歉,我要短暂的离开几天,去白氏那里溜达溜达,免得你们陈氏总是埋怨我不过去。我很快会回来的,大家不要想我……” 他这话还没说完,工人们便噼里啪啦鼓起掌,起哄,其实其中的寓意呀,是你个臭小子你赶紧走吧,快去白氏霍霍去。 可是人家监工小伙就是特别没眼色,几乎每个人都抱上过来一遍,才擦着根本没有的眼泪,一步三回头走了。 他身影刚消失,工地上就出现了欢快的口哨声,甚至还响起了“翻身农奴把歌唱,太阳啊霞光万丈!雄鹰啊展翅飞翔,高原春光无限好!” 在此同时白氏的人接到了监工即将到达工程现场的通知。 陈唵立刻整理完仪容仪表,带着人过去迎接,但是等他到了,人竟然已经走了!听在场的负责人员说,监工很满意他们的工作进程,还偷偷告诉他,李五少对他们这个创意十分满意,对这个工程也很放心,若是这单做得十分漂亮用时又短的话,后续会有大单进来。白氏就是李家在国内的首席合作伙伴了。 陈唵得知后缓缓勾起一个笑容。他眯着眼睛看着水面上的进度, 略显不满,他凑过去跟现场施工的张负责人说“进程加快。” 张负责人说“在保证高质量的情况下,这已经是最快了。不过副总裁放心,三个月内我们保证能把这单做好,而且质量上也是毫无疑问的。” 陈唵笑了笑,盯着负责人看,“在保证‘相对’质量的情况下,进程加快。听懂了吗?” 现场负责人愣愣的看着已经被人拥簇着离开的陈唵,眼睛瞪的老大。他当然理解对方是什么意思啊!但这么大的事儿,他可不敢做决定,犹豫着还是给董事长打了个电话。 几秒钟之后,电话才接通,他将情况如实跟董事长说了,董事长那边咳嗽了一声,说“这件事已经全权交给他来负责,他说怎么做你便怎么做。” 张负责人有点焦急“可是董事长啊,我有点不明白您的意思,这个订单……不是白氏梦寐以求的吗?刚拿到手的时候,每个人都是那样尽心尽力,为什么现在……” 白老爷子那边又咳嗽了一声,听声像是又喝了口水,静了静,才说“此事已经由他全权负责,你听他指挥。” 张负责人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不过短短十来天的功夫,一切的落差会是这么的大。 手机里白老爷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张啊,我在你接手这个工程的第一天就给了你这个号码,就是为了你能像现在这个时刻给我打个电话。我能信任的人并不多,你可不要叫我失望。” 张负责人犹豫良久,白老爷子那边先挂上了电话。 他看着下方正在水里泡着的工人们,正在抬各种沉重材料的工人们,还有自己的助理,那个原先只知道吃和玩的年轻人,自从那些村民的船撤了以后,这个年轻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也搞了一艘船,只要没事的时候,就在水里划来划去,打捞垃圾。 他的手紧了又紧,内心挣扎起来。不过是一个命令,他不过是个打工的,他为什么这么犹豫? 连那些村民,在打捞垃圾的时候都会偷偷的把已经打捞起的垃圾又扔回河里,以这样的方式能够再赚一船垃圾的钱,他们都不在乎,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张负责人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但是鬼使神差的,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今天是周六,女儿应该在家。不知她写完作业了没有,又偷偷摘她妈妈种的花了没有?偷吃盒子里的牛奶糖了没有?有没有多喝一瓶牛奶? 电话很快就接听了,他的妻子声音温柔的先把电话先递给了女儿,并在边上教女儿叫着爸爸,女儿很争气,每次都是又响亮又干脆的连叫好几声爸爸,他每次听到心里都会一软,汇成一汪可爱的泉水。可是今天他听到这句爸爸,眼 睛却一酸,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由于他的长时间不答话,他女儿在那边有点奇怪的连叫了好几句爸爸,他才赶紧应答“哎,牙牙今天吃糖了吗?叫爸爸的时候可真甜呀。” 女儿咯咯直笑,凑近电话偷偷的说“爸爸怎么知道?我吃的是牛奶糖,爸爸给买的。” 张负责人慈爱的笑着,眼睛看着在水里忙活的工人,心思又是一沉,脱口而出,问“牙牙喜欢桥吗?就是我给你买的,长江大桥的模型那种桥,无论往哪里放,它都可以支撑两岸的人走向对方。” 女儿更加开心了,“当然喜欢啦,这样我去外婆家的时候,就不用绕一大圈了。” 张负责人心头的阴霾一松,笑声也爽朗起来,随便和女儿说了两句,跟妻子打了声招呼,便挂了电话。 他今天没有下任何的命令。 (本章完) 90 一探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陈唵这些日子忙得冒火,他没有去别墅,别墅里的两个人可就自由自在了。 林亦蓝正在跟小绿玩捉迷藏。没想到没想到,这个闹腾的绿皮垃圾桶竟然喜欢玩捉迷藏。而且他十分热衷于隐藏,特别不喜欢寻找。这样一来更是遂了林亦蓝的心。 每当小绿隐藏起来之后,便是林亦蓝探索这座别墅的时间了。 1楼被她摸了个底朝天,任何通讯设备都没有。2楼倒是有三个房间,一间小绿住,一间陈唵住,另外西北角那个房间不知是干嘛用的。她问过小绿,小绿说他也没进去过,不过她从小绿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得意,这家伙一定进去过,并且知道里头是什么。像他这样嘴碎的人,不愿意说一件事,肯定是从源头上,就被明令禁止不能说的。 这样想来,这个房间里头有秘密。 林亦蓝知道这次小绿藏在1楼的滚筒洗衣机里,她看到的时候差点笑出来,但是当做没看到走开了,她需要这部分时间,来看一看这个没住人的房间里到底有什么? 首先房间是被上了锁的,她从正面根本进不去,小绿的房间她也曾经翻找过,没有看到钥匙。那么再想进这个房间,只有从3楼她的房间下来,从窗户进去了,但如果窗户是上锁的话,她也不可能直接把玻璃打碎钻进去。 还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难不成要等到那屋里的窗户忘记关的时候才能进去看一看吗?” 林亦蓝有点不甘心。她在门口转悠了两圈,又回到了小绿的房间。 她轻手轻脚开了门。屋子里深蓝色的窗帘已经全部拉开了,屋里头很亮堂,却没有近光,她凑到近处看才发现,在蓝色的窗帘外头还有一层白色的细纱没有掀开。林亦蓝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果然比自己屋子里的料子要好得多,她又摸了两把,干脆的在屋子里开始寻找。 床底下,毯子底下,钢琴底下,床头的白熊,罗马凳上,床底下,包括台灯底下她都看了,并没有发现什么钥匙。她有些泄气,又去掀单人沙发,底下也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最后她把视线放在顶上吊着的,十分豪华闪烁的大灯上,寻思着不会藏在灯里吧? 虽说这个想法有点不靠谱,但只要有可能她都要尝试。她从身上拿出准备好的纸巾,把罗马凳下垫上纸巾放在床上,歪歪扭扭的站上去,一个一个灯泡都摸过了,包括连底下吊着的水晶,都仔细看过了,干干净净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下,她才真正的泄气。 正下来的时候,谁知道凳子一歪,她直接摔在床上,床上放了一个很大的白熊的抱枕,她直接趴在白熊身上,罗马凳也因为床垫的弹性,而弹到了地毯上,幸好落下的声音 不大,应该没有惊动楼下的小绿。 林亦蓝急急地喘上几口气,又压抑着自己的呼吸,把罗马凳放回原处,台灯也放回去,床上的纸巾塞在自己兜里,又检查了一下床上有没有落下脏的痕迹。她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自己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正要走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个白熊,还是躺在床上的,她赶紧将其扶正了,突然她心思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把白熊抱轻轻地放在床垫上,又回头朝门口看了一眼,手在白熊的心脏处使劲的按压一下,果然发现了硬硬的东西。 林亦蓝咽了口唾沫,紧张的把白熊翻过来放在地毯上,拉开背后的拉链。她把浮在表面的填充棉轻轻地掏出来,从里面掏出一把钥匙,看到这把钥匙的瞬间她几乎哭了出来,又强自忍着,不断地告诉自己动作要快,防止小绿不走寻常路突然杀回来。 她又在里面掏啊掏,没掏到什么,最后不放心地压了一下白熊的全身,在白熊的一截胳膊里找到一个龙眼大小的圆形的东西。她把圆形的透明塑料壳打开,开到里头一个黑色的方形的东西,在那东西上看到两个突出的小小的按钮。 “这像是一个录音器。” 林亦蓝来到床边,掀开被子,把手里的东西伸进被子里,凑近耳朵,然后把自己蒙起来,接着按动的那个按钮。 按钮被按动,响起细小的电流声,随后便是,“祝我的主人天天开心,天天快乐,我爱我的主人”,然后电流消失。林亦蓝不信邪的又按了一遍,依然是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像是小绿的?她突然有点想笑。 林亦蓝把被子恢复原样,一边手脚哆嗦的把白熊里的填充棉塞回去,拉上拉链儿,把白熊又端端正正的放在床上,大概看了一下没什么遗漏的痕迹,又蹑手蹑脚回到自己房间,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自己的床底才出来。接着大张旗鼓的开始找小绿。 林亦蓝一番“苦难”的寻找,仍然没找到小绿。最后唉声求饶,小绿才得意洋洋的从洗衣机里爬出来,接着便是一阵得意的狂笑,笑着笑着自己差点栽倒,因为长时间缩在小小的空间里,血液有点不流通,氧气也不足,脑供血也不足。 作为输的一方,林亦蓝只好认命的跟小绿吃了一顿令她有点消化不良的午餐。小绿饱餐一顿,又赢了捉迷藏,得意洋洋的回了自己的房间,钢琴盖一掀开,坐在那里一开始愉快的弹起钢琴来。节奏很快,如飞流直下的瀑布一般激荡人心。 林亦蓝在厨房洗好碗筷,擦了擦手,听着这节奏欢快的钢琴声,忍下了心头那点思念。 路过二楼的时候,她嬉笑着问小绿“喂,你是不是只会弹这三首曲子?” 门关 着,林亦蓝看不到小绿的表情,但是弹琴的节奏更快了,林亦蓝听出了几个错音。 林亦蓝回到房间。她看着指针的时间,因为小绿每次只要弹钢琴,只弹三首曲子,今天赢了捉迷藏不知道会不会多弹,反正她尽量控制自己的行动在10分钟以内。 她从床底下把那两样东西拿在手里,手有些发抖的抚摸那把钥匙,又在自己手臂上贴了一小截胶带,赤着脚,下了楼。 林亦蓝来到那间上锁的房间,她回头看了一眼小绿的紧闭房门,下一秒干脆利索的把手上的钥匙插进锁孔,一拧,门锁开了,她赤着脚走了进去,关门上锁。她这才敢长长呼出一口气,心都要跳到爆炸了。 林亦蓝打开了灯,先是外灯亮了,然后中间的,最后是最里头的灯也亮了。 米色典雅的灯光,如一个多边形的项圈牢牢的贴在屋顶上,中间吊着一个橘色的大吊灯。里头的空气带有木头原有的淡淡的香气,一排排的展示架反着顶上灯光淡淡的光泽。 前部分共有六排展示架,上头零零散散摆着一些古董和玉器,甚至有一排架子,放置的完全是各种黄金制品,有极为考究的细小雕花,也有雕刻着各种各样佛门文字的手镯。 中间有两个重点展示柜,上头摆放着一尊从粗到细、修长精美的牙雕;另外一个展示柜十分巨大,林亦蓝走过去探头一看,被柜子里的黄底黑斑纹的美丽花纹惊了一下,甚至吓得后退两步,这是源自人们灵魂深处对这种动物的恐惧,即是眼前只是它的皮毛。 林亦蓝深深的喘了几口气,捏紧了手里方形的东西,不禁有点失望,她没有一架相机,能够记录她看到的东西,但是所幸,她并不是一无所有。 她赤着脚往前走,稍稍转了个弯,便看到一幅画被暗红发黑的画框禁锢在墙上,画上是一幅牡丹富贵图。 这幅画像是开启了某种开关,她转过拐角,这边的灯光豁然明朗,最前头甚至有没上锁的玻璃门作为隔断。可能是一边是竖着的立柜的原因,这边的走道稍窄了些,但是宽度也有两米了。 她惊诧的看着棕木立柜上放着的一排三足鼎立的爵。足足6尊。爵上方的架子上面放了一摞像是古代文书模样的东西,边上还有竹简等东西。 后面靠着墙壁的一边挂了三幅山水画,看手笔想必也是来自古代的大家。但是林亦蓝确实没这个眼力来辨认了。三幅画前又各放了一个展示柜,里头也是相当古老的东西,林亦蓝也认不太全。 她轻嗅着鼻子,闻到空气中有稍稍刺鼻的味道。她想起来,有人喜欢收藏字画,但那些字画又极难保存,就需要恒温恒湿的地方来保存,想必这就是那种恒温恒湿的房 间。 犹豫时间紧迫,林亦蓝继续想前头。 她伸手推开透明的玻璃门隔断,直到玻璃门轻轻撞到墙上的凹槽里,她心思动了动,但还是先看里头的东西了。 这边装修稍显现代,光线也更加明朗,放着的也都是当代的一些艺术品,背景墙上也放了一幅很大的油画。她看出,画的内容是一群站在光秃秃的树干上的一群鸟,另外一边挂了两幅稍小的油画,也是两只鸟,但这上面的鸟,一只已经死了,另一只刚刚从壳里破壳而出。 林亦蓝看得有些发毛,赶紧把透明的玻璃门隔断给推上,趴在地上把手上的胶带粘住小小的录音器贴在玻璃门隔断的拐角。她来回推了几次,确保推拉门打开的时候,刚好能碰到那个小突起的地方。 (本章完) 91 暗潮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看得有些发毛,赶紧把透明的玻璃门隔断给推上,趴在地上把手上的胶带粘住小小的录音器贴在玻璃门隔断的拐角。她来回推了几次,确保推拉门打开的时候,刚好能碰到那个小突起的地方。 她趴在地上把那段录音给洗掉,只要推拉门打开的幅度够大,并且碰到这个凸起的地方,就可以进行录音。在这种恒温恒湿的地方,想必也不会开门太久,那么也就不必太担心,会因为推拉门长时间打开而导致这个小型的录音器缺电的情况。 她又把边上的绿植往这边挪挪,也不敢贸然转换方向,只要能稍稍遮挡住,这个东西就成。 做好这一切,她的手已经出了好些的汗,随便在裤子上抹了两把。 林亦蓝退到刚刚进来的地方。那里吊着一盏挺有韵味的灯,灯下有两把对坐的椅子,中间横着一张,十分古朴的长桌,桌上放着茶壶和茶杯等物件。她急急的走过去,想试图从长桌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但是翻来翻去长桌依然干干净净,连个抽屉都没有。 没关系,没关系。 林亦蓝安慰着自己。 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直接跑到门口,先是闭眼深深呼了两口气,关灯。 她按住锁的后方,防止会有什么突然弹出来而发出声音,悄悄伸出半个脑袋,外面的钢琴声还在响。她略略放松,一个闪身出来了,钥匙在锁芯里迅速转了两圈锁上门,随后她抽回钥匙,尽量放轻脚步,连滚带爬往自己的楼上跑。等她跑上了最后一个台阶儿,钢琴声戛然而止。 林亦蓝坐在屋里,靠在门上,差点哭出来。她手心里全湿了,钥匙差点滑出来。 她把手抹干净,钥匙暂时装在口袋里。 又过了两天,林亦蓝终于瞅准机会冲进小绿的房间,把钥匙塞回了白熊的身体里,又冲了回来,这才真正的放心。紧接着当晚,陈唵突然就来了,照旧先给二人打个招呼,然后独自去了那个房间,开门锁门开灯。 林亦蓝听到关门的声音,心里一跳,为防止自己脸色被小绿看出什么来,就一直喝水一直喝水,终于把自己喝上厕所了。 陈唵开了收藏室的灯,如他看了无数次那样,先是外灯亮了,随后里灯,最后是恒温室的灯也亮了。 他先是伸了个懒腰,只有在这个地方他才能达到完全的放松。 白氏的权力现在70都在他的手里,他也不必担心白木灵会威胁到自己继承白氏的地位了。陈唵坐在椅子上,手交叉放在造型古朴的桌子上,稍稍闭了闭眼,手机有一条短信进来,他打开看了,原来是要来找他合作的开发商。 他嗤笑了一声,却客客气气的回复了这条短信,随后把手机扔在桌上。 他 是想微微眯一会儿,因为这几天他实在有点累,但他又对这种累甘之如饴,所有人的面前他都是微笑着的,谦卑着的,永远不会累的;但只有在这里,他是疲惫的,贪婪的。 他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收藏室里的东西,缓缓勾起一个满足的笑意。 但今儿不知怎么了,手机又响了,似乎就是要他不能专心欣赏自己的藏品。陈唵从一幅画面前走回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自己的助理。 他按了接听键“什么事?” 助理说“副总裁,您明天有三家的媒体的采访预约和视察工程、去希望小学剪彩,跟程先生喝茶等行程。公司内部还有三个会议,时间分别是早上9:00到10:00,下午1:00到2:00,晚上7:00~8:00。” 陈唵点头“知道了,最早的采访几点钟?” “10:00钟。” “明白了,安排吧。” 陈唵挂了电话,嘴里咀嚼着“副总裁”三个字,便无了再欣赏的心思,只在自己的收藏室里转悠了两圈便回房间洗漱睡觉了。 陈唵第2天走的很早,天还没有完全亮,他的车就已经从车库里开走了。林亦蓝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便再也睡不着了。 早上和小绿跑了步,跑完步俩人又玩捉迷藏。她又以同样的借口,混进了收藏室,遗憾的发现,昨天并没有起到任何录音文件,她又小心翼翼的把钥匙放回去,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上午10:00。 陈唵意气风发的从会议室出来,紧接着便接受了一家媒体的采访,时间为半个小时,另外两家的时间,各自为十分钟。 采访结束后,陈唵给所有前来采访的工作人员都留下了一个永远忙个不停的形象在心里。 紧接着,这三家的采访,便铺天盖地的开始报道,其余的商家纷纷效仿,开始预约陈唵这方面的采访。但是陈唵实在是太忙了,根本不可能每家媒体都要接受采访一遍。没有亲自采访的媒体,只好转载和嫁接其他媒体采访的报道,一时间陈唵工作狂和能力强的形象,铺天盖地,风头堪比当时的明星。 在这段时间,白氏接到的订单量是过去一年的两倍。而这时间距离白氏接到李家订单的时间仅仅过去20来天。白氏在这短短20来天迅速翻身,并且源源不断壮大己身,在外界看来是已经成为了市的龙头老大,简直就被称为商界奇迹。 与白氏的风风火火相比,陈氏就要惨得多了。 且不说陈氏几乎一天一吵架的会议室,各种生意也大幅度缩水,很多订单不知为何就跑到别家了,那个别家,就是白氏。 今天,会议室里又吵了一架,4位重要人物又不欢而散,却 在最后又是两两凑到一起,讨论下一步的走向。 陈上一拍桌子,气得龇牙咧嘴,骂骂咧咧,“陈唵那小子什么意思?咱们不是合作关系吗?怎么他这么着急吞并我们陈氏,他想干嘛?野心未免也太足了吧,当心闪着腰!” 陈林目光也冷幽幽的看着前方,但他好歹和陈唵有些个直接的关系,他也不好明面上说什么,但是最近自家的生意缩水的厉害,特别是他们俩手上的单子,有几乎将近6成的单子已经转向了白氏,要说他不想吐血,也是假的。 但陈林也算是经过风雨的人了,总不至于像陈上这样气急败坏,心急火燎,他可是从泥地里滚爬出来的人,这点风浪他还是经得起的。 他掏出烟盒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感觉心里的烦躁稍稍平复了,便问“古建筑工程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你最近去看了吗?” 陈上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甚至还连带了一个白眼儿,但是又立即反应过来对方是陈林,又赶紧把那个白眼儿翻了回来,赔笑道“那哪有得到我管呢?那个陈飞一天到晚盯在那里,比他老婆生孩子还着急;还有大哥,他那种发誓一定要拍干净身上灰的姿态我是不太能理解,我也做不到她那样。我觉得咱们陈氏也是时候,该换江山了。” 陈林抽烟的动作一顿,眼睛幽幽的看着陈上,陈上毫不退缩的也看着陈林,俩人无声的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陈林把手上的烟碾灭在烟灰缸,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出来,说“重点还是抓我们自己手上的单子,这个工程我们两个直接放弃,反正那个李家的小子也不是好对付的料,由着他们两个烦恼去。” 陈上点头,陈林沉吟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小东那小子捅了这么大的娄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自己给我修补好!” 陈上有点心虚,不太敢再跟他对视了,只是忙不迭点头“是是是。” 陈林额头的青筋跳了跳,陈上立刻解释“事情本来也是小东一个人决定的,我也不知道啊。” “但是现在娄子已经捅了,而且陈氏也因为这个娄子失去了很多的订单,所有明里暗里的势力也都睁开眼睛盯着我们了,你再不给我老老实实,我就要教训你了。” 陈上满头大汗,连连点头。 但是他想了想,说“也是奇怪,同时两家拿到李珩的订单,为什么差距这么大?白氏搞得风生水起,现在生意如火如荼;反观我们陈氏,竟然一落千丈?不仅手上的生意缩了好几成,就连在市的地位怕是也要被重新划分为准龙头企业,再这样下去怕是……” 陈林也拧着眉头,半晌眉头一跳,目光幽幽的看着陈上,压低了声音问 “你不会还跟他联系吧?” 陈上故作不知的问“我跟谁联系呀?” 陈林冷哼一声,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陈上立刻怂了,磕磕巴巴把自己去看陈蔚几次说了什么话,有过什么往来也都说出来了。陈林眯着眼睛看着陈上,目光沉沉的,没什么波动。 “能救则救,不能救,就把手缩回来,已经冬天了,不冻手吗?” 陈上纠结了一下,紧了紧拳头。 “是。” “还有,约兄弟们聚餐,咱们商议大事。” 陈上眼睛一下子绿了起来,几乎跳起来,咬着牙说“大哥,咱们早就该这样了。现在这种局面实在太憋屈了,兄弟们早就急眼了!哈哈哈哈” 陈林拇指反复摩挲着戒指,也是笑了笑。 而另一边陈奉和陈飞也在轻声交谈,不过这二人的面色都没有什么焦急之色,反倒更多的是坦然,似乎二人早就做好了现在这种局面的心理准备。 (本章完) 92 陈世美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而另一边陈奉和陈飞也在轻声交谈,不过这二人的面色都没有什么焦急之色,反倒更多的是坦然,似乎二人早就做好了现在这种局面的心理准备。 陈奉啜了一口茶水,满意的轻摇脑袋,让茶水在唇齿间肆意的晃荡了会儿,才将其咽下了。陈飞就没这么多讲究了,也不嫌烫,一口一杯,鲸吸牛饮,奢侈浪费。 陈奉看的好笑,面带淡淡笑意问他“工程上怎么样了?” 陈飞放下茶杯,苦笑了下,说“总裁,还真如您所料,采买那边真出了问题。那个小东啊,是咱们公司一个采买的小员工,这不他出事儿了,向陈上求救,陈上不知道救没救,反正他是病急乱投医,竟然投到我这儿来了我开始也寻思着没什么,就把他送进去了,谁知道审来审去,竟然牵扯出他给青莲湖古建筑工程采买的并非是订单要求的一等料的事情,你说气人不气人?” “李珩的监工呢?” 陈飞脸上的苦涩更加浓重了“那个家伙,唉——从知道料子并非一等品以后,天天拿大喇叭在工地上喊‘陈氏无耻,陈氏不守信用,陈氏是陈世美’!喊的包工头都要撂挑子走人了,被我好歹给劝了下来。但是监工那边的意见,是我们要把工程推倒重建,他说李珩已经不信任陈氏了。所以我也在为这件事,很犹豫,过来请教总裁。” 陈奉将茶杯里的水喝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目光沉沉的看着陈飞,重重地点头“陈飞你记住,无论他有什么样的要求,一定要达到,你要记住咱们现在所做的牺牲,都是为了将来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太阳底下生活。” 陈飞重重地点头,又灌了一杯茶水入肚。 陈奉倒是真有些心疼自己这上好的茶叶了。 “陈氏丢人啦——陈氏不讲信用——陈氏偷梁换柱——陈氏负心汉——陈氏抛妻弃子——得到就不珍惜!陈氏是陈世美——” 自从小东偷梁换柱事件东窗事发以来,这个讨厌的监工,便一天到晚拿着大喇叭坐在阴凉处到处喊。包工头看着他手上的大喇嘛,心里琢磨着这原本是我的喇嘛!但是那个讨厌的监工十分没有眼力劲,反复拿着喇叭在大喇叭真正的主人面前走来走去,他忍了又忍才没有冲上去夺回来。 大喇叭尽职尽责地替他哭诉着,向海就眯着眼睛在躺椅上假寐,眯着眯着还真睡着了。直到中午的时候,负责人终于来了,还是那个经常和他接洽商谈的那个创意总监陈飞。 俩人也都是熟人了,相互间也没有太客套。 陈飞的态度十分的谦恭,直接拿了另外一个合同递给了包工头,说是要求他们把刚刚建造起的底座在都给拆了。包工头眼瞪得大如牛眼,很想把自 己的喇叭抢过来冲着这个只知道上嘴皮子动下嘴皮子随便使唤人的陈飞大喊“可去你|妈|的,老子不干了。”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想法,他还是恭恭敬敬道从对方手里接过那个新的合同,眼睛快速的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看完乐呵呵的签上自己的大名,态度也十分恭敬的把两位瘟神送走了,一个转身,眉毛几乎竖到天上去,声如洪钟大喊“开工了——把刚刚建起来的给我推倒,咱们从头再来——哈哈……咳咳……” 包工头喊着喊着,一副江湖气入身,几乎都要唱起来了,但看着其他人脸上怪异的表情,硬生生忍住了,最后差点没把自己咳死。 工人们相互看了看,便开始有人动作起来,去拆那些刚刚搭好的架子。 下午便来有人把工地上放着的一些材料,陆续运走。三天内,新的材料重新输送过来,工地上又重新开始了20来天前的工作。 今天天气不太好,阴转小雨。 但是市最高人民法院,今日开庭! 随着法官的一锤定音,旁听席上的人,或是松了口气;2或是眉头紧皱。在最角落的地方,坐着一个年轻人,他棒球帽压得很低,听到结果后,释然的笑了笑。 “25年。” 他来到外头,即使阴雨绵绵,他也没有撑伞,淋着小雨离开了。 陈唵上午签了三笔大订单,中午跟三个客户一同吃饭。大家都是喜笑颜开,对这次的合作有极大的信心。陈唵也是个爽快人,好酒一瓶瓶的开着,把三位客户安排的妥妥当当,直到下午2:00这顿饭才吃完。 陈唵将三人各自送走,看一眼时间,助理的车也刚好过来接了他。 由于中午喝了过多的酒,陈唵此刻脑袋有点晕乎,伸手接过了助理递过来的解酒茶,喝完了,又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助理略显担忧的问他需不需要休息,他摇头拒绝了,说直接去绿水滩。 车到地方的时候,绵绵小雨有转为中雨的架势。陈唵从短暂的睡眠中醒来,揉了揉脸,撑着一把黑伞下了车。 天气眼看着就进12月了,风裹夹着凛凛阴雨直往人身上扑,又湿又冷,陈唵下车没走几步,裤腿儿就湿了。现场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工地里拾掇东西,走来走去。原本想象中的施工现场没有出现。 他眉头紧锁,看着刚被通知跑过来的张负责人,一脸冷漠的看着对方,问“怎么没有动工?” 张负责人来的匆忙,连把伞都没拿,整个人被风雨一舔,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头发紧紧的贴在脸上,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他也是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不小的雨势,眼睛里落了几滴雨,他边眨着眼睛边说 “今天下雨停工,天晴了立赶回来。” 陈唵遥遥看向工地那里,水面已经被雨滴淋的没有一丝反光,工程的进度比他前几天来没有增加多少,他说“工程进度太慢了。” 张负责人说“这已经是最快的了,晚上也不可能加班,一来是危险;二来,难以保证质量。” 陈唵从水面上收回目光,沉寂的眸子看得张负责人浑身一毛。 “把工人分成白班和夜班,我需要更快的速度来完成这个工程。” “但是晚上动工难以保证质量……” “张负责人!”陈唵脸上渐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站在雨里淋得如落汤鸡一般的男人,勾唇一笑“等下会有另一个负责人来跟你交接班。你若执意不肯的话,会有两个负责人过来给你交接班,你可以回家陪孩子。” 陈唵说完,笑眯眯的转身离开了。张负责人看着那几把伞越走越远,然后黑车也走了。耳边都是沙沙的雨声,他又在雨里站了很久,才慢慢走了回去。 他浑身湿透的回到工地旁临时搭建的工人居住的铁皮房里,工人们横七竖八躺了一片又一片,不是在聊天,就是在睡觉。 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扭头回到自己的临时办公室。也没来得及擦一下身上的水,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拨通了董事长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冷静而清晰的说出自己请求离职的想法。 白老爷子听着深深叹口气,说“小张,原本我对你抱有犹豫,但是现在我恳求你,请留在那里。你要亲眼看着这个工程完成,这也是我的心愿。” 张负责人实在没想到白老爷子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己一个不太肯听上级领导的场地领导者,实在不应该被上级这样重视,董事长甚至说出了恳求二字。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慢慢的,却嗅出了一丝诡异的味道。 白老爷子没听他,立刻答应,又说“此事事关重大。你只需要知道,一定会有一座桥,完完全全由你指挥来建造!它会造福两岸的居民,会被甲方看中,会被人们所赞颂。我们也可以答应在桥底下留下你张负责人的名字。你的妻子也可以带你的孩子过去看看。” 张负责人紧紧攥着手机,他只要随便想想妻子带着女儿去看这座由他指挥搭建的桥,他便热泪盈眶。 事到如今,白老爷子的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即使他再榆木脑袋,也想到了这个工程只不过是白氏内部的一种博弈。白老爷子正在利用这个工程,对白氏内部进行洗牌。代价重大!而他这个现场负责人则要亲自领导指挥所有人共同建造一座不合格的桥,而这座不合格的桥想必下场也不会太好。 张负责人浑身失 去力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他听着雨点淋在铁皮房上,滴滴嗒嗒的声音,像是催促他快点决定。 他狠狠的闭了闭眼,说“总裁,我明白了。” 张负责人挂了电话,顿了顿,便去了民工们休息的大房里。 他拍了拍手掌集合所有人,然后一嗓子喊起来“工程赶工,咱们得开工了,辛苦大家了!” 张负责人的手掌往下按了按,示意所有人安静“我希望大家能够在最快的时间里完成这个工程,完成后我请大家喝酒!” 一些刚入行的不太懂的人欢呼了起来,而另一些比较懂得桥梁建造的工人们没说话,后来也不知是不是说服了自己,也欢呼了起来。反正这个工程是按项目给钱的。早一天完成,他们少累了一天,拿到的金额却不变。 干工程的人都是又虎又莽的主,大家拿了安全帽,拿了工具就往雨里一站,也不怕淋似的,乒乒乓乓就干起来了。 (本章完) 93 安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反正这个工程是按项目给钱的。早一天完成,他们少累了一天,拿到的金额却不变。 干工程的人都是又虎又莽的主,大家拿了安全帽,拿了工具就往雨里一站,也不怕淋似的,乒乒乓乓就干起来了。 张负责人也开始专心指挥工程。下午的时候,果然来了另外一位场地负责人,自称姓刘。张负责人与刘负责人交接的时间为下午的17:00。17:00以后到凌晨7:00,这段时间刘负责人负责。 至此,白氏的桥梁建造工程分为白班和夜班,进行了深层次的赶进度阶段,工地上也开始招揽其他的闲散工人作人员扩充,以保证夜晚和白天的人数平等,并且拥有相同的进度。 在桥梁工程日以继夜的赶工中,在全国的好几家杂志杂志社和报社也进入了赶工中。 他们赶工的是目标自家报社或杂志社对是目前风头大盛的白氏的一把手陈唵陈先生的各种采访。他们对陈先生的采访格外用心,从访谈内容的照片,到所用纸张的质量,再到销售的渠道,都有一套比较完善的系统流程,以保证能在对短的时间内做好质量,好口碑的杂志或报纸。 一个印刷厂里。一家报社的总负责人正拿着刚刚印刷出来的样报翻看着,看完后十分满意的点头,立刻敲定了按照这个质量,印造10万份。 负责人说的话一锤定音,10万份的报纸,便开始了日以继夜的赶工。 报纸一点点流出来,一点点运出去,分散在各个销售渠道,随后被一抢而空。一时间,有关于陈唵有报道采访的所有媒体内容,都被一抢而空,似乎每个人的鼻尖都能闻到油墨的味道。 人们也似乎一夜之间都认识了这个,在短期内就带领白氏站在市商业巅峰的年轻人陈唵。陈唵也迅速成为了大批甲方想合作的乙方,有的甚至都放弃利益来跟他合作,陈唵全都照单全收,手上的订单量已经是去年的4倍,订单内容更是横跨了地皮、烟草、皮革、化妆品、美容等各个行业。 能吃下去的白氏就自己吃下去,不能吃下去的,就咬掉一小口,拿给别人吃。既享受了别人的感恩戴德,把那一小口吐出来的时候,也能感觉到油水的重量。 很好! 陈唵已经是商业中一颗璀璨耀眼的明星。针对一些老辈人物,在酒会上遇到都会放低姿态的过来跟他打招呼,聊聊天,甚至还要向他取取经。陈唵完美的应付每个人,私底下的口碑也迅速上升。 白氏的前景一片大好。 同样,如白氏是这种宛如坐上火箭飞上云端相对冲的,是犹如坠了秤砣一直往下掉一直往下掉,直掉到海底峡谷的的陈氏,尴尬地卡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 原本会议室内一天一架,已经上升到了一天三架,有事没事大家就开着会吵着架,以发泄心中的怒火,然后悲催地各自出去找订单,最后空手而归。 其中以陈林和陈上最为愤怒。 他们愤怒的原因不仅是自己的事业遭到了严重的打击,在各种场合已经看不到其他人故意放低姿态与之攀谈地那种享受的快感,还有一部分就是对于陈蔚被判刑的愤怒感。 虽说陈林上回警告了陈上手脚不要伸得太长,但他的意思也并非是毫不作为,就看着他被判刑。但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们的手竟然真的只能缩在袖子里伸不出去了。等到他们再想突破袖口这堵厚厚的围墙的时候,发现围墙竟然已经被人家糊了一层秽|物上去,硬摸的话,不仅不一定摸的出去,还会摸到一手的污|秽,恶心不说,还毫无作用。 俩人真是又恶心,又愤怒。 二人再也忍受不了,在与董事会中自己的兄弟吃了饭以后的第二天,所有人都在问责书上签了名,开始了逼陈奉退位的行为。陈奉又哪里是好对付的?且不说另一半的董事会都是他那方的人,就看他态度虽依旧温和,但无形中给了所有人一种“不想死就老实点”的错觉,搞的陈林心里毛毛的,总觉得陈奉一定是发展了另外的力量,或许还和李珩狼狈为奸也说不定。 如此,二人这回率领的一众董事会的“逼宫”行为宣告失败。 不仅这样,俩人愤怒的源头还没完,因为上次小东干的那些蠢事被发现了,监工那边吵吵嚷嚷,把工程推倒了重建,所以这部分的损失则由陈氏自己担当。不仅如此,陈氏还要花钱重新购买原料,重新另付一份工钱,这种极其吐血的事情让两人实在郁闷不已。 真正让两人刮目相看的是陈奉。这人面上都没露出什么愤怒的表情,甚至连“逼宫”和偷换原料的事情都没有追究。陈上在吓了一身的汗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嘴里把小东骂了千万遍,他又被陈林骂了千万遍。原本以为,购买材料的事情已经轮不到他了,谁承想,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感动,这种比天还高比地还厚的信任来自于哪里?他自己也不清楚,反正他是揣着钱,又购了一批原材料送到工地上去。 这批材料他是实实在在买的最好的材料,雕花也是请有20年技艺的老师傅雕的模子,材料用的是最好的石灰板。连那个讨厌的监工看到也是赞不绝口,连拍着他的肩膀说“干得好干得好,我让你老板给你发糖吃。” 气得他笑眯眯的也伸出了手想拍拍对方的肩膀,对方却躲开了,他只得郁闷的收回手。看着对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去瞧着那些材料,他忍不住 翻个大大的白眼。 在外头暗潮汹涌的时候,陈唵私人别墅里也已经暗潮汹涌。林亦蓝自从上回偷偷进了那个收藏室以后,连睡觉都不得安,她也由最初的害怕陈唵回来别墅,到现在的期待对方回到别墅。 但是陈唵就是不如她所愿,她足足期待了20来天,都没见对方的人影。她失望之余,又起了另外一个想法,如果他一直这样不来的话,那自己是否就可以逃走了?即使现在身处深山老林里,顺着门口这条路走,总会能遇到车,总能遇到人,总能走到这条路的尽头。 她一边逃跑的心思蠢蠢欲动,一边又安慰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对方随时可能回来,她还是要做好准备应对。 果然,似乎连老天都在可怜她的心急火燎,终于在今儿下午,陈唵开着车回来了。 小绿简直像打了鸡血的青蛙,一跳一跳的就跑过去迎接了。林亦蓝面带虚伪的微笑,站起来很淑女的朝对方微微点头,陈唵很绅士的回以微笑,三人坐在沙发上。 就听小绿一直叽里咕噜说个不停,什么话题都有,甚至连动画片的内容都有,林亦蓝悄悄观察了一下陈唵的表情,没看到什么不耐烦,他更多的像是把小绿当成一个思考的背景音,陈唵的心思怕是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即使现在场合不对,林亦蓝面上的笑意还是微微涌动了一下,陈唵像是也在观察她,她面上的笑容还没展开,对方便问了“林小姐很高兴?” 林亦蓝浑身一个激灵,微笑着说“小绿很可爱,我们相处的很愉快。” 正叽里咕噜说个没完的小绿,突然听她这样夸自己,眼睛瞪得老大,似乎难以置信,但是眼珠子转了转,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在对方面前展露的各种才艺,肯定也让对方无比的崇拜,平时只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装作不屑的样子,现在终于到忍受的极限,终于忍不住夸自己了。 他忍不住嘿嘿一笑,站起来走了两圈,朝对方一挑眉“算你识相,今天你绿爷爷心情好,晚上教你弹钢琴。” 林亦蓝嘿嘿笑着没有做声,小绿权当她答应了,兴奋的又走了两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面露狡黠之色“不行不行,就算你再崇拜我,我也不可能没条件就教你弹钢琴!你不如这样吧,咱们来做个交换,你教我画油画,我教你弹钢琴,怎么样?” 林亦蓝生怕陈唵会因为油画两个字想到向海,于是装作很怂的样子一缩脖子“我根本不会画,我只是在抹墙……” 但小绿完全不听她说的内容,兴奋的走来走去,拳头在掌心里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 林亦蓝流汗干笑。 s市的某家医院里。李衡刚刚打开一个 病人的病历,手机响了一下,是令叔,他拿过来接通。 令叔说“五少,狐狸来了。” 李衡翻着病历的动作依然流畅,声音淡淡的说“等他打过那个电话,再动手。” “好的。目前媒体已经煽动起了陈唵的信心,我们私下里授意以其他公司名义与他的合作也已经签订完毕。不过他像是有些怀疑,但是是暗查的人都被我们的人给糊弄过去了,目前并没有发现异常。另外,我们查到了陈唵以他人名义在一处人际稀疏的地方购买了一栋别墅,里面是一男一女住着,女孩正是你要找的那个。陈唵偶尔回去,另有保洁阿姨和一个运送蔬菜的车。” 李衡目光抬了抬,说“知道了。” 电话挂断了,李衡给向海去了条信息已找到,此为地址xxxxxxxxxxxx,安。继续。 向海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一个“安”字,看了许久,直到把那个字看得陌生了,不认识了,消失了,才作罢。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不能过去找她,但是他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本章完) 94 探监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与陈唵先后在楼梯上走着,她走在前头,陈唵走在后头。在经过收藏室的时候,他强迫自己不往那地方看一眼,迅速的经过收藏室,又转了一圈,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门。 陈唵站在门口看着林亦蓝上楼,直到人消失在楼梯口,随着门轻轻的关闭,他才收回目光。 他最近很高兴。今天晚上更高兴,因为明天就会有新的东西,入住近收藏室里,他在对方发过来的视频中看到,那个小东西眼睛很好看,尾巴的皮毛松软丰满,后背的皮毛的光泽十分匀称耀眼。还有那个东西,切面完整,爪子的弯曲程度优美,是稀有东西上头的。 这些他等待了许久,终于在明天就能拥有了。 陈唵拿钥匙开门的时候,眸子中闪动着极少有的兴奋的光芒,随着墙壁上的灯被他按亮,满屋子黄澄澄的东西,也融进他的眼睛里。他更高兴了。 他在中间两个展示柜前,溜达了好几圈,侧着身子盯着稍大的展示柜中那个橘底黑纹的皮毛。这东西非常漂亮,品相也好,他曾经很着迷的每天都要打开柜子摸上几|把,但是渐渐的,他不去摸这东西了,因为他又收藏了边上另外一个东西。 陈唵离开这个大的展示柜,踱步到旁边,他透过透明的玻璃盯着那精美的雕刻技艺,以及那如白玉一样通透柔和的白色硬质物体,他为此深深的着迷。 他在自己的收藏室里溜达了几圈,就有点心神不宁的一直在看手机,终于,他的电话响了,也是他想看到的号码。 陈唵立刻接听了起来“喂,你到了?很好,没被发现吧?” 对面的人不知说了什么,他边听边打开了里间用来收藏珍贵字画和古玩的恒温式的玻璃门。玻璃门一退到底,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上,他没太注意,眼睛盯着那6尊爵,说“现在抓的太紧了,你给我小心点。我还是那句话,你走|私不要紧,但是我们之间的往来你给我忘的干干净净!我打算好了,把这次的爪子和皮毛买了,半年之内咱们俩不要联系了。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等到风头过了,我还准备从你手上下几个订单呢!哈哈哈哈……哪里哪里,混口饭吃而已……” 或许是恒温室的空气有点刺鼻,他将玻璃门关上了,回到椅子上坐下来,又交代了三两句话,就挂上了电话。 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收藏室,伸了个懒腰,回自己的房间洗澡去了,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第2天还有合同。 可是他一个澡还没洗完电话又来了,说是那个监工突然到工程现场去了,并且强烈要求要见他一面。陈唵看着自己身上的泡沫,微笑着答应了。 他挂上电话,迅速将身上的泡沫冲干净,随便擦了擦 头发,便开车走了。 林亦蓝站在窗户前看着红色的车灯一转弯不见了,她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出门了。 小绿又化身绿色的蜥蜴,趴在门上遥遥看着已经消失的车离开的方向。林亦蓝走过去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脑袋,被他扬手打开了“干什么?干什么?谁允许你拍你绿哥的头的?” 林亦蓝心里的紧张被笑出去一大半,她忍着笑问小绿“瞧你这么郁闷,咱们是捉迷藏还是画油画?” 小绿一听还有选择,有点来劲,但是他又犹豫,这两样到底选哪一样好呢?结果就听林亦蓝豪气大方的说“不要犹豫,不要担心,咱们一个一个来。你说,哪一个先来?” 小绿眼睛放着光,纠结了一下,“那……那些画油画吧。咱们今天去哪画啊?” “夕阳不错,咱们就坐在草坪上,画夕阳吧!” “那还等什么?” 小绿一蹦的老高,又恢复了自己青蛙的本质,蹦蹦跳跳回自己房间拿画箱去了。林亦蓝在门口等他,帮他拿了画架,绷好的画框等杂物。俩人在不太亮堂的夕阳下来到草坪上坐着,一人一支画笔,颜料放在中间都可以用,俩人算了一下时间,竟然开启了比赛。 绿河滩,桥梁施工现场。 张负责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戴着棒球帽的监工往一边的沙砾堆上爬去,大脑里还在播放着他刚刚喊出的话“我要见你们副总裁,快把他给我叫过来;他若不敢过来,我就不下来——” “……” 不仅是张负责人目瞪口呆,甚至连一些正在忙活的工人,都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傻子在这里出洋相。 现场众人的目光,足以让一个大姑娘害羞的跑开了,可是架不住这个傻帽监工脸皮厚啊!只见这个傻帽监工,不仅站在沙砾上摆造型,甚至还跳起了舞,一扭一扭的,跟个神经病一样。 有人手上拿的东西掉了,有人喝水呛着了;还有人被口水呛着了,甚至有人眼睛被呛着了。 张负责人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给副总裁的助理打了个电话,助理说会马上通知他过来。他看了一下表,距离他打电话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但是这傻子就在这喊了十分钟!这样下去就不行啊,耽误工程进度啊!他就掏出手机又给副总裁助理打了个电话,询问对方到底有没有过来,那个助理很客气的说副总裁正在赶来的路上。 张负责人这下总算安了心了,他强行扯出一丝笑意,凑到监工面前,陪笑着说“监工先生您别着急,副总裁马上就赶过来了,您到我那里喝杯茶。” 就见这个傻帽监工,立刻把脸转向张负责人,有些不相信的挑着眉头看他“他真的赶过来 了?” “是的,我刚刚跟他的助理通过电话,说他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应该不出30分钟就能过来。您跟我去那边等吧,外头冷。” 就见这个傻帽监工眼睛转了转,像是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终于肯从那堆沙砾上下来,“那好吧,我就再等等他,哎,对了,你们这儿厕所在哪?哎呀,算了,我还是到那边去吧,那边的干净。诶,有纸巾吗?” 张负责人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一团皱巴巴的卫生纸来,被这个监工一把夺走了,“谢谢啊,等我回来。” 张负责人眼看着他以及傻帽的姿势跑步,转了个弯就不见了。他嘴角抽了抽,转过身来,看着其他人不是眉头直跳,就是满脸无语。他挥了挥手,示意工人们开工开工。 而刚刚的傻冒监工在几个扭转间上了一辆出租车,一上车就吩咐司机快点开走,目的地是xx监狱。 出租车一路平稳的驶着,等到监狱门口,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 他付了出租车司机的钱,拿着自己的大喇叭走过去跟等着的人汇合。俩人见面相视一笑,均朝里头看了看,向海说“刚下飞机不用休息吗?就陪我来这儿。辛苦你了。” 白木灵拍了拍自己的包,狡黠一笑“所需的证件都在这里了,咱们进去吧。”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门,跟守卫沟通之后,在访问记录上留下自己的信息,再把自己带着的东西交给狱警检查,一切没问题后,俩人便被带到审讯室里等着了。 时间不长,便有一个狱警过来通知,说人已经到了,要到里间去见。向海和白木灵对视一眼,白木灵先进去了。向海便等在外头,没多久,白木灵出来了,向海走了进去。 陈蔚一见来人,也是稍微愣了愣,他以为在外头等着的应该是陈唵再或者是其他人,只是没想到在外头等着的,是这个年轻人。 他看着这个年轻人,面无表情的从远处走到近处,然后在他对面的玻璃前站定,目光紧紧盯着他,然后坐下,拿起了电话。 陈蔚也拿起了电话。 两人相互对视着,似乎连空气都特别安静。 陈蔚看着这个只跟自己冷眼对望的年轻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对这个年轻人是有记忆的,在那次宴会上,他对自己的客人很是无礼,却用了一幅蛋糕画征服了所有人。 在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他暗暗对付了半辈子也折磨了半辈子的人。但是他也私底下对这个年轻人进行了调查,奇怪的是他什么都没查到,这却更加坚定了这个年轻人来历不凡,加之他拥有这种独特的用蛋糕作画的技艺,跟那个人实在是太像了。 在那一段时间里,他疯了似的去调 查那个名为“海一”的画家,因为他在对方的画展里,看到了另外一种他十分熟悉的画风。为什么说熟悉呢?因为他的画室里,就收集着对方十来幅作品,在那个人最落魄的时候,最苟且的时候,他仅仅花了5000块钱,就能买到一幅他的真迹,若是那人的名声完好无损,这样的事情又怎么会发生? 但庆幸的是,他用这样的方式已经买了十副了,而他却不甘于再这样一幅一幅的买了。于是他命令在那个偏僻地方替他开着画廊分店的员工,一定要找到这个人,找到后他给对方100万。那个家境不是很好的员工,欢欢喜喜的答应了。 可是他等了许久,久到,他也记不得多久了;但似乎时间又很短,短到好像只过了几个月,他便找到了那个人。 他从来都是不择手段,什么叫手段?得到了便是手段,一切不过是过去重现,没什么良心上的不安和谴责,只是想要罢了,你不给,我便逼到你自己给我。 但是后来呢? 陈蔚闭了闭眼,他拧着眉头想想,啊,后来呀…… 后来那个人就死了,连死,都不让他找到。 (本章完) 95 录音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陈蔚闭了闭眼,他拧着眉头想想,啊,后来呀…… 后来那个人就死了,连死,都不让他找到。 陈蔚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你来看我,又不说话。” 向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面上也渐渐涌动起一丝笑意,但这种笑是一种讥笑,如看到小丑一般那种笑,满满的贬义。 他说“这是我们第无数次见面。” 陈蔚虽有些不解,但他没有问出来,向海沉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第1次见面,你在xx镇的小画廊里。你企图去阻拦何无回去的路,而我是那个小孩子;第2次见面,你已经找到我们村子了,你开着亮堂堂的汽车,就停在小桥上,我兴奋的围着你的汽车转了几圈,后来看到你被他从院子里赶出来,我才知道,我看到的不是汽车,是一口铁皮棺材。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陈蔚先生。” 陈蔚面色稍显震惊的看着向海,他微眯着眼,似乎在努力回想,他记忆中什么时候出现过一个小孩子,但显然他没有想起来。 向海笑得更加厉害了。 “我今天来也不是跟你叙旧的,何无的女儿,你还记得她吗?” 陈蔚想一下,面上稍显不快,说“陈林霞给他生的那个吧。怎么了?” 向海说“他被你的儿子陈唵带走了。陈唵目的不纯,我担心他会伤害她。” 陈蔚讥笑的看着他“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记得海一第2次画展的时候吧,你看到了一个女孩,她的气质几乎和何无一模一样,那个就是他的女儿。” 陈蔚怎么会记不得这个女孩儿,他曾经花了那么多的手段去调查对方,却一无所获,如今他身陷监牢,却从另一个年轻人的嘴里得知那个女孩的身份,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当时一心对付你,忽略了她可能会到s市来找我的可能,被她撞见了我的身份。而且,我没有想到的是,她也碰见了你!所幸,那次人潮拥挤,她迅速逃离了。不然我难以想象她是否会像她父亲一样,被一个他曾经尽心尽力帮助过的人突然反咬一口,遭受污蔑,失去一切,那种滋味,她是承受不来的。我也不会让她去承受那些,只是……” 向海冷冷的看着陈蔚,露出了一丝不甘和愤怒出来,他说“当初,你就该被那几个混混打死,你不配得到何无的帮助!他因为帮助了你,失去了自己的一切。若是再因为你的儿子,又会让他的女儿也失去一切,我想,他若是在天上看到这一切,一定会后悔自己当初对你有所施舍。若是时光倒流,他一定会眼睛不眨的,就离开那个巷子,而你是死是活,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爱奇文学 免费阅读 “时间到了! ” 狱警从铁门后头进来,手上拿着银晃晃的手铐。陈蔚放下了手中的电话,毫无反抗的被狱警把明晃晃的手铐铐在手上,然后由的狱警,把他带下去。再也没说一句话。 向海胸口急速喘息着,他不知自己这番话对对方有没有什么作用,但他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他出了审讯室的房间,白木灵迎了上来,问他“怎么样?他愿不愿意帮我们?” 向海摇头表示不知。两人从狱警那里取回交上去的东西,出了监狱的大门。向海手机里收到来自李衡的短信成。准备收网。 向海直接笑出声来,眼睛阴狠的盯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夜色,舔了舔嘴唇,如一只已经盯上猎物的孤狼,即将发出兴奋的吼声。 明天就是大雪。林亦蓝和小绿坐在外头画油画被冻得不轻。 小绿技术不娴熟,配个色都要犹犹豫豫个半天,再加上外头寒冷,手有点冻僵了,等到好不容易下笔的时候,再看边上的林亦蓝,人家画布上已经上了三个颜色了。他瞪大眼睛,赶紧拿刷子把自己画布上的颜色刷开,嘴里默念着“我可不能输……我可不能输……我可不能输!输了的洗碗,输了的洗碗,输了的洗碗……” 林亦蓝根本不听小绿的碎碎念,她只有在画画的时候,心境是难得安静下来的,不必去恐惧随时会发生的未知的事情。 俩人这次画的都很快,终于赶在夕阳完全落下前,把它留在了画布上。 林亦蓝画工明显比小绿的成熟许多,配色也大胆漂亮,看起来十分的养眼。小绿的则生涩许多,在配色上严格按照刚刚夕阳的颜色来配,但因为是新手,又掌握不住色彩之间的边缘碰撞,以及颜料之间的融合的技巧,导致画面上色彩过多又细碎,看起来有些凌乱的感觉。 小绿有点失望,他以为自己会发挥的很好,但是林亦蓝不断在边上安慰他,他也就释然了。原本他就不是个期期艾艾的人,凡事伤心不过三分钟,三分钟以后,什么是伤心? 俩人拿着画好的画和提着工具箱又提回别墅。林亦蓝从冰箱里拿出一大堆菜,撸起袖子开始大展身手,反正今天不用洗碗,不用刷盘子,有人负责售后,她就更想发挥了。 小绿也是一边期待一边纠结,他不喜欢油腻腻的东西沾在手上的感觉,但是他又期待满桌子他没吃过的菜摆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样的场景。反复纠结之下,他还是屈服于自己的舌头,决定好好犒劳了一下自己的胃。饭菜好了,小绿是最欢乐最兴奋的。这也想吃那也想吃,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但是吃完饭之后,他又痛苦起来,在林亦蓝的眼神威逼之下,只好辛苦了自己的手,洗了一摞子的盘 子,和两只碗,两双筷子,两个勺子,一只锅铲,一个炒锅。最后还在刚从楼上下来的林亦蓝的指挥下,拧拧油腻腻的抹布,把灶台也给擦干净了,这才一扔抹布,赶紧去摸洗洁精,仔细涂抹便双手,放在水底下冲洗,心里这才痛快了些,甚至还长呼出了一口气。 林亦蓝努力压抑自己的呼吸,偷偷在身后抹了把手上的冷汗。她捏了捏手里的钥匙,为自己这次的干脆利索,愉快的跺了一下脚。 小绿用湿纸巾擦干净的手,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刚好8:00,他把湿纸巾丢进垃圾桶里,甩了甩两只手,边往楼上走,两只手变向八爪鱼一样乱抓。 “咱们画过画,你跟我来学弹钢琴吧。” 林亦蓝跟着他走上去,语气很是怀疑的看着他,“你确定让我学会弹钢琴吗?” 小绿疑惑不解的看着她“怎么了?” 林亦蓝说“你自己就只会这3首曲子,或者说你只弹这3首曲子,一定是这3首曲子,对你来说或者对陈先生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对不对?” 小绿瞪大眼睛看着她,脸上写满了‘你怎么知道’?林亦蓝神秘的一笑“你可想好哦,我学会弹钢琴,你就不是这别墅里唯一会弹钢琴的了,到时候我可以弹给陈先生听哦!” 小绿只是微微想了一下,就赶紧摇头,一副戒备的眼光看着林亦蓝,林亦蓝连忙摆手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可不想学那玩意儿,这么多琴键,看得我眼花缭乱,况且我也没有天赋呀!既然陈先生喜欢听你弹琴,那你就多弹几遍。” 小绿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了然的点头,眼睛骨碌转了一圈,嘿嘿一笑“好吧,算你有点良心,那我回去弹琴了,你自己玩你的去吧。” 小绿把房门一关,差点碰到林亦蓝的鼻子。林亦蓝急急的向后退了一步,耳朵里听到了清脆的,从里头锁上门的声音。她咽了口口水,看向斜对角那个收藏室,耳边也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钢琴声。 这次,她垫着脚尖径直跑过去,直接打开收藏室的门关上,锁上,开灯,跑到推拉门那里取下粘在胶带上的小小的录音器,她轻轻按了一下播放键,等那段录音说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发起抖来,迅速把绿植移回去,扭头就往门口跑,小心翼翼的开门,上锁。迅速跑回自己的房间。 就在这时,她的窗户被什么强烈的灯光,扫了一下,她心里咯噔一声,立马跑到窗户跟前去看,没想到陈唵这时候已经开车回来了!同样发现陈唵突然回来的当然还有小绿,几乎是一瞬间,那如雨点般噼里啪啦的钢琴声就停止了,接着是开门的声音,然后咚咚咚咚咚下楼的声音。 “还有时间。” 林亦蓝握紧手里 的钥匙,一狠心,直接跑到2楼,进了小绿的房间,把钥匙塞回白熊玩偶的体内。刚拉上拉链跑到门口,就听到人声从楼下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手上捏紧那个录音器,又跑回自己的房间。 林亦蓝不知道该把这个东西藏在哪里,因为这是对方的家,藏在哪里都不安全。 她慌里慌张的忙用胶带把录音器,盘成一个小球,最后捏着小球进了浴室。她把浴室的热水开开,她用凉水洗了把脸,头发故意打得半湿,然后把这个录音器藏在头发里,她顺道把头发完成一个发髻,然后死死的用橡皮筋,把发髻牢牢的绑住。 做完这一切,她的门被敲响了。 林亦蓝深深呼气,故意没擦脸,走过来开门。 陈唵气质沉静的站在门口,看着过来开门的林亦蓝脸上头发上都是水,猜测对方可能正在准备洗漱,他有些歉意的说了句抱歉“不好意思,实在是打扰了,我希望,你明天能陪我去看一个人。” “谁?” “我父亲,陈蔚。” (本章完) 96 逃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12月7号,今日是节气中的大雪。 外头的天从早上开始就慢慢悠悠下起了小雪,眼看外头已经白了一层了,林亦蓝以为陈唵不会来了。 10点多,林亦蓝被陈唵特地从公司赶来接上车。 别墅里温暖如春,但是外头天气阴寒。林亦蓝穿着稍厚的羽绒服,依旧团着个发髻,看起来纤细高瘦。她看着车窗外几位的自由世界,好几次都想直接跳车走人,最后鼓足勇气去拉车门的时候,发现车门上锁了。 与此同时,向海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监控陈唵别墅的人发现陈唵开车带着女孩出来了,现在在xx监狱。 于是人们看到刚刚正在工地上找茬的可恶的监工先生,突然像是失了魂儿一样,然后拿着手机就跑,随手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工地上的人们很是疑惑,难道这个监控的老婆生孩子了?但是不管事实情况是怎样,这可恶又聒噪的监工的离开是工人们今日的欢乐源头。 向海坐在出租车里,直接给李珩打了电话,要求他立刻派人到监狱门口等着抢人。李珩没说什么就答应了。 一个小时后,一辆十分豪华的漆黑的轿车出现在xx监狱门口停下,从里头下来一男一女,男的面容沉静,等到女的来到自己身边,才带着头走进了监狱。 俩人上交了身上的东西,陈唵在上交的东西里看到一个圆形的东西,像是一团胶带状的东西。林亦蓝把那东西拿在手上,左看右看,撇了撇嘴,又扔回桌子上“什么橡皮筋啊?质量一点都不好,上面的花儿都掉完了,丑死了。” 陈唵笑了笑,俩人没带任何东西就来到了审讯室里。没等多久,并有狱警过来通知,人已经带来了,可以去看了。 林亦蓝莫名其妙的跟着陈唵进了里间,她看到一个男人,从一进门就盯着她看,那种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她不禁后退了两步,却又听到那个男人对陈唵说“陈唵,你先出去,我跟这位小姐有点话要说。” 陈唵心中冷笑一声,都坐牢了,还坚持要见这个女孩,毅力也真够坚定的。但他面上却表现的极为恭敬,微笑的退出了里间,铁门一关,等在外头。 林亦蓝有点发怵的看着眼神死死盯在她身上的男人,连视线都不敢与其对视,她纠结了很久,也不知道该主动说些什么,索性就在那里装乌龟。 陈蔚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林亦蓝身上,他认出来了,这个女孩就是他在画展上看到的女孩。其实他们父女长得不怎么像,只是身上那股子淡然如兰的气质倒是像得厉害,让人看到不禁心生亲近之感。但这个女孩和她父亲一样,见到自己都是这副又惊又怕的表情,只是她父亲在最后躲在小村子生活的那段日子 里,再看到他,已经不是又惧又怕,而是刻骨铭心的恨了。他也难以想象,自己能把那样一个谦谦君子逼到对自己破口大骂的地步,想来自己也是第1人。 又过了会儿,他看这个女孩实在紧张,也就笑了笑,使自己的面部稍显柔和一些,看起来没那么锐利,声音也故意放得柔和一些,说“请问你叫什么?” “林亦蓝。” 陈蔚有点意外的重复了一遍林亦蓝的名字,有些不解的问“你怎么会姓林呢?” “这是我的事情。”被问到自己的隐私,林亦蓝稍稍有些不悦,但也不敢大声反驳,便小声嘟囔着。 陈蔚被她逗乐了,换了个方式问“你们母女最近这些年生活在哪里?何无留给你们的钱就算是国外也足够你们生活的很好。” “我是三岁的时候就到继父继母家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妈妈。”林亦蓝对他这种带着恶意的猜测弄得有点不高兴,便开始反驳。 “继父继母?”陈蔚又是愣了一下,但是紧接着他便眯起眼睛,稍稍愤怒的问“陈林霞,她嫌你累赘,自己带钱跑了,所以把你丢给别人养?” 林亦蓝的眼睛鲜有的目露凶光地盯着对方,陈蔚被她这眼神又是弄得一愣,他还没说什么,这女孩便开口了“您似乎对我的事情很感兴趣。听陈唵先生说你是他的父亲,那么请容许我想象一下,当年在社会上迫害和侮辱我父亲的人就是您吧?因为你的那些所作所为,直接导致了我父母被迫分开,我成了离异家庭的子女,因为父亲要对母亲避嫌,我也再也没享受过父亲的关爱。 我在三岁的时候,我母亲因为生病,把我拜托给继父继母暂为抚养,但是继父继母却携带着母亲留给我的钱,带着我一起搬了家,我的母亲再也没有找到过我。后来我母亲的病情恶化,她到了国外治病,遇到了另外一个人,这些事情我也是从另外的人口中知道的。当然,我继父继母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是比较清楚的,所以我对这件事情的真假,不抱怀疑。 因为你,我的父亲才不得已隐居在那小村子里生活,却被你一次又一次的打扰,使得他的生活在再无平静,最后竟然被迫流浪,而我连到最后的死因是什么都还不知道。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我听别人说,他爱画画,爱我,爱我的妈妈,活得肆意潇洒,一个人便可以撑起自己的世界。得知这样的人是我的父亲的时候,我感到无比的荣幸!我敬爱我的爸爸,我也喜欢我的妈妈。所以这位先生,您听明白我的事情了吗?” 陈蔚手电话的时候微微有些发白,虽然没说话,但他胸口的起伏有些剧烈,他的表情已经难以用惊愕来形 容了。 他看着这个女孩,个子虽然挺高的,但是看起来很瘦,她的长相更像那个女人,唯独那一身的气质,无以替代。但是就是这个女孩,她刚刚是那样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自己的不幸,也说出了父母都不幸,更是直接指出了他的不择手段和阴狠无情。 他甚至怀疑了自己是否真的看到了这个女孩在跟自己说话,还是在穿越时空跟何无的幻象说话。 女孩的眼睛干净清澈,看起来是如此的简单漂亮,但是……陈蔚想到了自己,他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甚至有些局促的抓了一下自己的裤子。他何曾这样过?他为什么这样呢?他也不知道。 他深深的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她如一面纯净的湖泊,使得每个经过她的人都能看到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而湖泊本身就是那么的清澈,纯净,令那些深有污迹的人自惭形秽。 他此时便是这样想,这样做。 陈蔚挥了挥手,示意女孩儿赶紧出去。林亦蓝最后看了他一眼,放下电话出去了。 陈唵见到林亦蓝出来,便侧身进去。 没过十分钟陈唵脸色十分阴沉的走了出来,他目光盯在林亦蓝明明很紧张却装得若无其事的脸上,额角的青筋忍了又忍,沉沉的呼出几口气,仿佛在压下心中的火。 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是那一副平静而深沉的模样。他看着林亦蓝,甚至露出一个笑来,说“我给你20分钟的时间,若是你离开不了,就还跟我走。” 林亦蓝有点没弄清楚他什么意思,呆呆的跟着他从狱警那里取回自己的东西。俩人一前一后,来到xx监狱门口,陈唵直接上了自己的黑车,但车却没开,他落下了车窗,冷冷的看向林亦蓝。 林亦蓝被他看得发毛,手里握着那个圆形的东西,踌躇着、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20分钟之内,我离开的话,您不会阻拦我?” 陈唵没有说话,依旧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林亦蓝却觉得自己猜对了。她的眸子立刻亮了起来,左右看看有没有停着出租车,若是没有的话,她想要不要去接个电话,或者就赖着这里不走了? 近处没有停止的车辆,她眯眼远眺,看到了远处正疾驰而来一辆车,她撒腿就往前跑,边跑边胡乱招手,企图让对方发现自己。那辆车车速应该很快,因为不过短短的时间,那辆车的轮廓已经大致看清楚了,是一辆银灰色的小车。 “停一下!停一下——” 林亦蓝站在马路中间招手,这辆车是她唯一的希望,若是错过这辆车,她不认为在这二十分钟内会有多少辆车经过这条看起来就比较荒凉的路。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银灰色的小车马上就要到她跟前了,那 辆车里的人似乎也朝她招了招手,她兴奋之余,看了一眼边上黑车里的陈唵。陈唵正死死盯着她,这个男人给她似乎都是微笑的,甚至是有些绅士的风度,想,将现在这样几乎是怨毒的看着她还是第一次。 林亦蓝下了一跳,双手握成拳头,撒腿就往出租车那边跑。 陈唵的黑车就凑上前来跟着她,他虽未伸手阻拦林亦蓝的离开,但这种架势更加吓人。 林亦蓝简直吓得失声尖叫,好在对面辆银灰色的小轿车已经到跟前了,两辆车几乎就对撞在一起,却在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停住了。林亦蓝站在旁面有点吓呆了,巨大的刹车刺地她的耳朵有点嗡鸣,她看到银灰色小轿车的司机朝她猛招手,她在一片嗡鸣的世界中朝对方奔去。 (本章完) 97 终于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刚刚打开银灰色小轿车的车门就被一股大力拉了进去,然后扑到一个人的怀里。银灰色小轿车立刻就发动起来,加速往后退。林亦蓝的腿还在外头悬空,连车门都没关,她又尖叫起来。接着她感到有人伸手越过她拉上了车门,她直接横趴在这人身上,脚底下的麻感才消失,稍稍心安。 对面陈唵的车立刻凑上来跟着,银灰色小轿车的司机仿佛知道了自己遇到了不怀好意的,便在路上展开了自己独有的技巧,左突右冲的躲避着,寻了个空子朝黑车的反方向冲去,而陈唵则仗着自己车型的优势,在马路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刹车印子后,迅速掉头追逐,几次把出租车差点逼停。 这下可真的惹毛了银灰色小轿车司机。只见他骂了句脏话,一踩油门儿,直接把对方反光镜蹭掉一个,一溜烟儿拐进了另外一条路上。陈唵被撞的往边上划了一段,重新打方向盘便追了过去;而银灰色小轿车司机显然更加熟悉这边的路线,三绕两绕,别把陈唵给甩掉了。而且,马路上这么多银灰色小轿车,不仔细盯着车牌看的话,也不太好找。 跟丢人的陈唵狠砸了一下方向盘,骂了句脏话。心里那团火烧得他难受,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太遵守诺言,竟然把这个女孩放走了!等他掌控了白氏之后真正去接触向海的时候,那他还拿什么去钳制对方? 极度暴怒之下,他想到了刚刚陈蔚面无表情看着他说出的话“你若还想得到陈家的助力,你就把那女孩放了,若是不然,陈家会站在你的对立面上。” 他有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要求见这个女孩儿,第1次命令他做一件事。他越想这一切越觉得不太对劲。立刻掉头,回到xx监狱。 从新回去的陈唵从守卫那里得知,昨天已经有两个人过来探过监,他请求之下,看到了探监信息记录,朝前翻了两页,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白木灵,向海! 母亲的名字出现在这里有情可原,但是向海的名字出现在这里,就让他十分介怀了。他向狱警道了谢,回到自己的车里掏出手机,给守在s市的人打电话询问向海的下落,守在那里的人回答说向海已经差不多十天没出门了。陈唵听到后立刻挂断了电话。 怎么可能有人十天不出门?向海显然是暗度陈仓,从别的地方离开了,有可能他现在就在市。 陈唵想到这里,心里突然没由来的升起一阵恐慌,若是这个人现在出现在市,那么可疑的,就不止这一点了! 陈唵他立刻给陈上打了个电话,要求对方帮自己查询一下,s市往市的乘客有没有一个叫向海的,另外再帮自己查一个银灰色小轿车。然后他报上了刚刚记下的 那个银灰色小轿车的车牌。 陈上表示尽快给陈唵答案,又问陈唵怎么了。陈唵回答说没什么,以后约在一起吃饭。客客气气的挂上了电话。 挂上电话之后,陈唵望着车窗外纷乱的雪花,握紧了手机。 雪花从遥远的地方而来,兴奋地扑向大地上的一切。纷纷乱乱,落得毫无规律,却在即将落在地上的时候,被一辆银灰色小轿车撞飞,结伴旅行。 “啊啊啊啊——” 小轿车被开成过山车,林亦蓝还是平生第1次坐,感觉稀罕的很,但是难受到五脏六腑似乎都搅在了一起在跳广场舞。好在有另一个人将她抱在怀里,她才免得遭受撞到车顶的罪。 她好不容易在如过山车一样的车里找到了点儿平衡,便要从这人身上起来,总拿人家当肉垫也不太好,但她还没起来,就又被这人拽下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压倒你了,我这就起来。” 可是还没起来,就又被人拽下来了,她这就不明白了,开始抗拒这人的拉扯,后脑勺就被人温柔地抚摸着,耳边是那久违的惦念的声音“以以。” 林亦蓝瞪大眼睛往后仰着脑袋,看着这个此时并不该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下巴都要掉出来了。 “……向海?你怎么在这儿……” 她被按回怀里。 于是她又抬头“向海?” 被按回。 她拱动着,欢快着,简直要跳了起来“向海向海向海向海向海向海向海向海……” “我在呢。” 她终于又听到了他的声音,沉静,好听,还带着一些后怕的颤抖。 林亦蓝开心的想要继续叫他的名字,但是堵住她说话的,是对方稍显个人硌人的胸膛,她整张脸都被埋了进去,连嘴都张不开了。 她不是没钻过对方怀抱的,可是这一把硌人的骨头是怎么回事儿? 林亦蓝接着把人推了好几次才推开,俩人就盯着对方看,把对方捕捉进自己的眼里。无论什么时候去看的时候,总觉得对方是有仙气加身的,就是与普通人不同,与所有人不同,天地之间,唯独他们两个相同。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都能感觉到你的骨头。” 向海珍惜的抱着她,感受自己的心脏狠狠的在胸腔里跳跃的感觉,他说“你回来了,它就被填满了。” 边上的司机似乎受不了俩人一个深情相望,一个抿嘴偷笑,不怀好意地咳嗽一声“我说监工,在那里停?” 向海深知对方的打趣,笑了笑,把林亦蓝扶坐在自己身边,说“海府路停下,我自己带她回去。” “好嘞!” 银灰色小轿车车速已经恢复正常,林亦蓝总算能安稳地靠在向海身边了,头也不会被晃掉。 二十分钟后,一辆银灰色小轿车在海府路口停下。向海带着林亦蓝下了车,郑重地朝司机鞠了一躬,开车的人愣了愣,伸手在窗户外头挥了挥,表示不用客气。 林亦蓝看着向海鞠躬,趁着那个车子没消失之前也鞠了一躬,刚鞠完躬就又被向海抱住了,但这次只是抱了一下,很快牵着她的手,坐上了一辆不知是几路的公交车。接着换了几辆公交车,才被向海牵着手往里头七拐八弯的小院子里走。 雪依旧下着。 巷子很窄,又浓重的不知是淤泥还是下水道的气温,让人闻着想掉头。过了这一节,二人进到了一间小院子,院子里有一棵树,长势挺好的。 向海牵着林亦蓝来到二楼一间印着红字203的小门前,旧的掉白墙皮的墙上有老式空调工作时的沉闷声。向海掏出钥匙打开小门儿,略略低头牵着林亦蓝的手走进去。 屋里打了空调暖烘烘的。一个破电视机靠在一进门的墙边摆着,一张破旧生锈的单人床在电视机对面的墙边摆着;床头放着小桌子,桌子上放了一个透明玻璃的瘦长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束花瓣已经落的光秃秃的花束,花瓶脚下已经落了一层或是干枯,或是已经脱水蔫儿了的蓝色花瓣。 林亦蓝看了向海一眼,便凑到已经落地光秃秃的花束前去瞧。她没想到把花束转过来的时候,在花束的最里头还盛开着一朵蓝色的花,在秃秃的花束中,它是那样的特别又漂亮,脆弱又坚强。 向海把这一朵小心地拿出来,把已经光秃秃的花束丢进垃圾桶里,这一朵独自放进花瓶里。林亦蓝便更能看清这花了。 淡蓝色的花瓣绕着中间花蕊盘旋一圈,堆叠出一圈的优雅可爱,又被丝线状野蛮又潇洒的叶子珍贵的托在头顶,强硬又娇弱。 林亦蓝凑到跟前仔细的看着,轻嗅着那淡淡的香气,眼睛突然亮晶晶的,扭头看着向海,向海点点头“我从s市带来的,店家果然没有说谎,它的花期真的很长。虽然只剩下了一朵。” 这下林亦蓝看着这花的眼神就跟看孩子一样了。 靠在床头有两把小板凳,歪歪扭扭的放着。再有就是一个黑色的登机箱,是向海一直用着的那个。 林亦蓝像见到老朋友一样,拍了拍登机箱,总算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找到了熟悉的东西。 “别客气,随便坐。” 向海说着,双手压着林亦蓝的肩膀,把人给压坐在床上,林亦蓝把他的手拍过去,一脸认真的问他“你来找我的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向海眼睛里盛满了林亦蓝,像是把对方关进了自己眼睛里,他说“李衡帮我查的。”想了想,解释道“他不是医生吗?他的一个病患 蛮有能力的,心又善良,就帮了我们,我们承诺事后会给他送锦旗徽章。” 林亦蓝听了呵呵直笑,“那好呀,其实你们可以只买一个锦旗,上面不用印字,你可以画上去呀!上头的字就写‘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咱们就是亲兄弟!以后我就会帮你’,怎么样?哈哈哈哈……” 向海认真的看着她,认真的听着,认真的点头。 林亦蓝被他的认真看地有点不好意思,鼓着腮帮子歪着头去看那花,睫毛不断眨动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向海也在床上坐下了,由于林亦蓝围着脑袋看花,便也,他看着对方脸的时候要稍微歪着脑袋,才能看得更多一些。他干脆把人转到自己这边,俩人面对面看着,总算压下了心里那是莫名其妙的恐慌。 (本章完) 98 乱局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向海重新把人捞进自己怀里,紧紧的抱着。好像从刚刚到现在他都是懵的,直到此时此刻,真真正正的把人抱在自己的怀里,用力的抱着,他才感觉自己的心脏重新跳动了起来,慢慢的生出了血液,长出了血肉,他终于从一具骷髅化成了人形。 他抱着林亦蓝好一会儿,才有些不情愿的说“累了吧?先休息,明天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先住着,我国外有些事情,需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又不会离开你,等我回来了,咱们再回小村那边过日子,怎么样?” 林亦蓝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你直接跟我一起走不好吗?或者我跟你去国外,也可以。” 向海怜爱的摸着她的头发,摇了摇头。 林亦蓝鼓着腮帮子瞪着他许久,心里放弃了,但是面上仍然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最后看自己身上一片狼狈,便指挥向海出去给自己买衣服,她要洗澡了。 向海把门关好以后乖乖的出去买衣服,提了几包衣服在外头溜达了许久,才回来敲了敲门。林亦蓝穿着一身旧衣服过来开门,向海把门关上,让她在里头换好衣服,自己去找房东借吹风机,等到门主动从里头被打开,他才进去,用吹风机把林亦蓝把头发吹干。 林亦蓝被他轻柔的吹着头发,正享受着,突然啊了一声,又去浴室找自己的旧衣服。向海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就听林亦蓝嘴里念叨着“不要弄丢,不要弄丢,一定不要弄丢……啊!找到了,在这里!” 林亦蓝手上捏着个东西,很欣喜的转过头来看着向海,她把那东西拿在手里跑过来,递给向海。向海捏着手里那被胶带缠成圆溜溜形状的东西,耐心的解了一会儿,但是解不开,林亦蓝在边儿上乐得直笑。最后向海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剪开了一条缝,好不容易把里头的东西给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型的录音器。 林亦蓝兴奋的说“告诉你哦,我被他带走之后啊,他可没占到我的便宜呢!但我发现他总有意无意的跟我聊起你,打听你。哼!我当然不能让他得偿所愿了,就上天入地,太空八卦的跟他乱聊一通,把他聊得好几次都想打我,嘿嘿!哦,对了,说正事。这个东西呢,是我在他别墅里一个男孩房间的白熊体内拿出来的,白熊玩偶的体内还有一把钥匙,那把钥匙是用来开陈唵的收藏室。” 林亦蓝坐在床上巴拉巴拉开始讲自己的奇遇记,以及自己冒险,偷偷进入收藏室并且拿到了这个重要的东西。她说完一副等着挨夸的模样,却被对方阴沉的脸色给吓到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站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就在下一秒,就被向海紧紧的搂在怀里,紧了一点又紧了一 点,紧紧的抱着。 林亦蓝能感觉到向海浑身有些发抖,甚至连他的声音都有点发抖,她不知道他又怎么了,只好不知所措的由着他把自己抱得紧紧的。 向海手脚抖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静下来,他舔着有些干裂的嘴唇,伸手摸摸林亦蓝滑|腻微凉的头发,认真的说“以以,等一切烦事了结之后,我们结婚吧,我爱你。” 这突如其来的甜蜜请求让林亦蓝十分害羞,她想让向海觉得她冷静,便强忍着不想让自己笑起来,可是脸上的肌肉|根本不受控制,她还是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也用力回抱着向海,用力的点头。 俩人都在这个景到快要把对方勒死的拥抱中,笑成傻瓜。 林亦蓝被摸头发,也回摸着向海的头发,突然惊喜的说“哎呀,你的头发长长了,我又可以给你剪了!”…爱奇文学 …最快更新 “……好。” 第2天,俩人都是很早就醒了,不必多说,手自然而然又牵到了一起,头也贴到了一起,说着悄悄话。 空调暖暖的温度拥抱着室内的一切。 俩人先后起了床。林亦蓝发现昨天的那一朵黑种草已经落了,淡蓝色的花瓣带着新鲜的美丽与其他已经枯萎的花瓣融在一起。 洗漱完毕俩人简单乔装了一下,离开了小院子去吃早餐。 向海把一碗辣汤放在林亦蓝的面前,又接过店主递过来的一盘烧饼放在中间,然后又给自己盛了碗辣汤,两人一起伸手去拿盘子里的烧饼,手碰到了一起,又一起收回,两人相视一笑。林亦蓝先拿了烧饼,然后把烧饼撕碎,泡在辣汤里,向海也是一样。 两人吃完早餐,向海给林亦蓝买了条红色的围巾和一顶黑色的帽子罩在头上,帽子的材质是极细的羊绒。在太阳底下一照,透着暖融融的蓉光,摸起来十分柔软,戴起来也温柔又可爱。 林亦蓝带着帽子牵着向海的胳膊蹦蹦跳跳。在路过卖冰糖葫芦的地方,向海给林亦蓝买了串冰糖葫芦拿着,二人这才坐车去另外的地方。 经过了一桩桩的事,向海对于林亦蓝的安全更加上心了,其实直径距离不到30公里的地方,就算是坐最远的车,也只多两个小时就到了。而他却在中间换了3两出租车、两辆公交车,足足用了5个多小时才到那个更加偏僻的小村庄里。 由于路径偏僻,地段已经是市和t市的交界处了,这里的交通极为不发达,最后的一段路两人甚至要走上半个小时才到那个已经看好并交了钱的小房子里。 “出入当心。” “好。”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好。” “注意安全,太晚不要出门。” “好。” 向海深深抱了林亦蓝一会儿再摸摸她的头 发,恋恋不舍地松开了。 “我走了。” 林亦蓝抓住他的手,一脸不满的看着他“你没说让我想你。” 向海眸子里盛满笑意的看着她,俩人就这么对望着。林亦蓝先红了脸,眼神有些闪躲,左看右看,但就是不松手。 向海抿了抿唇,凑到林亦蓝唇边轻轻碰了一下,说“不要太想我。” 林亦蓝僵着身子站在那里,虽然心中怒吼“他亲我了,他亲我了”,但是面上的表情极为古怪,是哭非哭,似笑非笑,甚至有点渗人。 向海了然的又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走了。” 林亦蓝跟在他身后,把人送到老远。向海倒退着走朝她挥手,林亦蓝也挥手,俩人如两只大闸蟹挥舞着硕大的钳子。哦,对了,其中一只大闸蟹,还带了黑色的帽子,围了红色的围巾。 向海走了许久,终于坐上了公交车,然后又随便倒腾了几辆车,之后才直接坐上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陈氏。 他今儿个心情好,视察的时候发现毛病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乎一抓一个准,边吹着口哨边摇头晃脑,把那群工人气的半死,在他走后纷纷往他消失的地方扔石头。 包工头眼含热泪看着天空,眼神沉重的回看自己的工人,他说“心若在,梦就在,不过是从头再来,兄弟们,我先行一步,黄泉路上,咱们不孤独!” 他说着,便倒在一片黄沙上挺死尸了,也不嫌上头落了一层的雪。 也难怪他如此夸张,实在是心力交瘁,战战兢兢。刚刚准备好的工程就被否定;刚刚有了点起色,又被否定!简直要怀疑人生! 不!不仅是怀疑人生! 是怀疑生命! 怀疑大自然! 怀疑大气污染! 怀疑地球! 陈氏。 会议室。 董事会的一群人规矩的坐在两边,视线齐齐望着,正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创意总监陈飞和市场经理陈上。 其实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自打接了李珩的订单以来,这种事情最少一天一次,若是不吵的话,众人还有点不太习惯,一天非得听上那么一两次,才解解身上的燥,不听上就浑身不得劲,不舒服。 会议吵了半个小时,啊不是,会议开了半个小时,众人解散。 陈奉和陈林二人对对方微笑着,握着手散会了。陈飞和陈上几乎额头贴着额头对瞪,最后均留下一声冷哼,跟随各自的老大离开。 陈上火气这么大,不仅是因为陈飞总是跟他作对,那个监工总是找他的茬,而是他手上的订单出现问题的越来越多,甚至有的商家已经验收完毕的,也全都打了回来,说产品不合格,要求重做。他几乎吐血,已经连带了几个通宵处理这些事情 ,今天那个监工,又找出毛病了,刚好大灶小灶碰到一起,他就直接被点燃了。 别说是年轻气盛的陈上,自从陈氏签了李珩那个订单以来所带给陈氏的沉重打击,就连陈林都有些难以消化。连他也有点忍不住在想,陈奉难道就没有一丝后悔吗?你瞧瞧陈氏现在这个衰样,他都想辞职不干了。 其实原本事情是稍稍有了转机的,市巨头之一的徐氏上市公司是有意跟他们进行皮革上面的生意合作的,而且双方谈的很顺利,都已经到签约的地步了。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白氏。 不说别的,就说现在白氏的风头,还真不是市随便一家上市公司就能比拟的,在白氏和陈氏在接受挑选的时候,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选择谁家。所以陈氏又被抢跑了一单。 若说曾经的市上市公司的排序为唐、陈、白、徐、程,那么现在的顺序就是白、唐、徐、程,他们陈氏呢?陈氏已经被踢出去了!现在连准上市公司的门面都没有了。 陈林和陈上俩人越想越窝火,追根究底,还是这一个项目的问题,且不说接了这个项目之后他们陈氏究竟损失了多少单生意?股票降了多少?单单是那个令人蛋疼的监工就不知道还要在这里赖着多久才愿意滚。 (本章完) 99 蝉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陈林和陈上俩人越想越窝火,追根究底,还是这一个项目的问题,且不说接了这个项目之后他们陈氏究竟损失了多少单生意?股票降了多少?单单是那个令人蛋疼的监工就不知道还要在这里赖着多久才愿意滚。这人简直长了一副火眼金睛,搞不好还有个料事如神。 因为上一次工程有问题,所以,工程推倒重建了。原本的料子是实实在在的好料子,大家也等着干一单实实在在的东西为目的,准备在这第2次的时候直接把这个监工给冲刺掉!谁承想,不知道哪个龟|孙|子吃冰棍的时候不长眼睛给扔到了水泥里,和水泥的时候和来和去给翻上来了,又被那眼尖的监工给看到了!啧,这才有了刚刚会议室里面即将要冲破楼层盖的争吵。 以陈奉为主的一批老古董们,坚持着诚信的原则,还要把工程再次推倒重建;但是以陈林和陈上为主的另一批人则极为不赞同这种做法!一来是第1次推到重建的时候,他们其实已经坏了合同的规则,所以第2次的原料什么都是陈氏自己垫上去的,若是这次再推倒重建,那岂不是给这个监工一种鸡蛋里可以挑骨头的假象呢?那么这种找茬,是不是就没完没了呢? 于是两派人,每天见面都吵架,每天见面都吵架,吵到现在,公司已经分裂成了明面上的两派,陈奉派和陈林派。 而两派的首领相互间见面却是和谐的不得了,又是相互倒茶,又是相互握手,顺带面带微笑的相互招手。可是下面的人却已经连说话都冒火星子了。 陈林深深的叹口气,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仁;陈上也气的嘴角都起了泡,在这个空档里竟然想起了陈唵要求他帮忙彻查的东西。他一拍脑仁,这几天急都急死了,查什么查啊?连他的订单都抢,帮他查才有鬼了。他现在呀,巴不得他出点事情呢,最好那个监工啊,能到白氏去找找晦气,别只盯着他们陈氏一只羊拔毛,屁股都给薅秃了,看不到吗? “诶?” 陈上眉毛一条,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笑嘻嘻的凑到陈林的耳朵边,一阵嘀咕,陈林摸着下巴沉吟,有些不确定的问“这家伙又不是枪指哪打哪?他是仙人掌,谁摸扎谁。” 陈上嘿嘿直笑“不怕他扎,越扎越好。” 陈林暗暗点头,微微一扬下巴,示意他马上去办。陈上得了允许,整个人的神采也上来了,哼着小曲下楼去了。 陈氏青莲湖施工现场。 陈上从车上下来,裹紧了自己的大衣。昨个是大雪,下了场中雪,冷风一吹,冷飕飕的风裹带着碎雪沫子小流|氓似的直地往人身上扑,直接让人想起人在冬天对被窝最根本的思念和依赖。 陈上也不禁思念 自己的被窝和办公室的空调。 如此想着,他更加加快了脚步走向那个穿着大棉袄坐在大风里头跟冷风谈情说爱的那个监工的身边。监工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回头与陈上对上视线,俩人均是客气的一笑,立刻拉开架势开聊。 “哎呀,这么大冷的天儿你怎么来了?这里交给我就成,你怎么还亲自来,哎呀,破费破费……哦,没带东西啊!您看一眼就回去吧,这里交给我……”监工说。 “瞧您说的哪里的话,这里是陈氏承包的工程,我当然有责任和义务过来巡视了!也不好只让你一个人这么费心费力!您看您鼻子都冻红了,我车里有围巾什么的,要不要带一个?哦,不用啊,来来,咱哥俩到负责人那屋子里去聊,那里头虽说没空调,但是也有铁皮能挡住这呼呼的冷风。瞧你长得也不错,女朋友肯定心疼啊!”陈上说。 监工没羞没臊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很臭屁的笑了一下,重重地点头“这话说的我爱听,说的真对,走,咱们进去说。” 哥俩拉拉扯扯,嘻嘻哈哈,好的好像一个人和影子似的。张负责人远远的就听到说笑的声音,从里头出来迎人,却被两人一同使唤到远处站着,别碍眼。张负责人带着自己的小手套,跑到远处站着了。 在谁先坐下的问题上,陈上和监工俩人又谦让上了,最后俩人哈哈大笑,一起坐下了。 陈上说“哎呀,往日里不和监工聊天,没想到监工和我如此气味相投,我们俩有缘,我一定要请你喝一杯,今儿晚上怎么样?市里最好的那家,我请客。” 监工满脸的不可以“哎呀,这个舍不得舍不得,虽说我只是个小小的监工,但是我身上背负的责任是重大的,我可不能犯错!我如果犯错了,我的东家就要有财产损失,那我的名声不就坏了吗?哈哈哈。” 陈上陪笑了两声,又说“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啊,为什么监工只关心咱们陈氏这边,反对白氏那边如此冷漠呢?难不成白氏得罪您了?还是李珩先生对于我们陈氏这边的工程更加重视?” 监工也嘿嘿笑起来,不过却摇了摇头,满脸的神秘莫测,满脸的不可说。 这却一下子引起了陈上的兴趣,他凑近了监工,神秘兮兮的问“还是……有人在您面前说了什么?导致您对陈氏如此的不信任,您大大方方说了,我们有错一定改。一定改得像白氏一样让您满意。” 监工又嘿嘿的笑了,从桌子上的塑料袋里抠出一粒花生米,扔到嘴里嚼了,等到花生米嚼完了咽下去,他才说“你别说还真有这么回事儿。不过这事儿啊,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说。” 陈上一听好家伙,好戏终于来了,恨不得就 开口催促对方,又生怕对方起逆反心理,反而以退为进,只露出满脸的迫不及待。 监工左看右看,似乎在观察有没有人,陈上赶紧陪着一起左看右看,顺带上看下看,他瞧着没人了,又是满脸的催促之色看着对方。 监工说“早在我拿到这个命令来监工陈氏和白氏的时候,其实先去的是白氏。白色的态度我是非常欣赏的,他们也十分的努力和认真,是真的想做好《灵桥》这个项目,这一点我非常喜欢。而且他们的副总裁我非常欣赏,就是那个现在比较火的,经常上财经栏目和各种报纸的那个陈唵。我先是见了他,这小伙子不得了啊,我听了他对桥梁设计的论述之后,对他十分的欣赏,决定好好对白氏进行监工,一定要是白氏的这座桥修得完整、修得庄重、修的实实在在!一定要促进白氏和李家的接下来的生意上的合作。” 监工说到这里神秘一笑,陈上迫不及待的问“然后呢?然后呢?您接着说呀!” 监工说“我偷偷去看了几天之后,人家也确实是兢兢业业的在修桥,偶遇了那个副总裁,他跟我说了另外一件事——有关于你们陈氏的事。” 陈上眉头一跳,面上又挤出些许笑来。 “他说啊,其实陈氏是一只蝉。” “什……什么意思?馋?馋什么啊?鲍鱼还是龙虾?” 监工有一瞬间的无语,咽了口口水,接着神秘兮兮的说“夏天趴在树上的那种蝉。” “哦哦哦,”陈上了然的点头,却又在下一秒眉头倒竖,满脸的不悦之色,“他什么意思啊?他不是就讽刺我们陈氏,是秋后的蝉蹦达不了几天嘛?” “是啊!”监工也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他说“凭他说出这句话,我就不欣赏他了!我就觉得陈氏前途一片大好!反观那小子,他再不得了,没有一颗像您这样谦虚、好学的心,我也是不欣赏他的!所以,我决定过来帮陈氏。放弃掉那个白氏。” “……”陈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监工又说“当然,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我本着将自己工作的细节贯彻落实到毫米的心思,我毕竟身怀重任,虽说不太看好白氏,但我上次还是去视察了一番,结果就听到那个小子跟自己的手下说什么木头、酒吧、还有什么刀之类的话。我再瞧着那小子长得贼眉鼠眼,想必也不是什么好|鸟,便放弃了白氏,踏踏实实回来这里帮你们了。你说,我对你们陈氏有多好,简直把你们当我的儿子一样疼。” 陈上的脸绿了又黑,黑了又白,满脸的不悦之色。这个监工言语上的不敬,他已经忘却了,他介怀的是他口中出现过的几个词汇,他怕自己听错了,又凑过去了一些问“等一下 ,您刚刚说什么……什么酒吧之类的?” 监工挠着脑袋说“不就那个副总裁嘛!上次在跟他的手下说悄悄话,那个手下说已经办好,那个叫什么东的已经进去了,还有木头已经放在第2批什么材料里头。我寻思着那个材料会不会就是你们的材料?所以我立刻回来检查了,果然吧,材料里头有木头!你看我又救了你们一回!嘿嘿。” 陈上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他想起了自己公司在青莲湖的工程上一次又一次被发现不合格,一次又一次推倒重建,甚至连上次的木头事件,虽说只是个冰棒的棍棍,但追根结底也确实是木头。原来呀,原来这么多的事情都是那小子在捣鬼,他还跟孙|子似的在自己这里谈什么共赢,谈什么合作?哈!真是说放|屁一样的话,秋蝉一样的人。 对!他才是蝉! (本章完) 100 竣工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原来呀,原来这么多的事情都是那小子在捣鬼,他还跟孙|子似的在自己这里谈什么共赢,谈什么合作?哈!真是说放|屁一样的话,秋蝉一样的人。 对!他才是蝉! 监工还准备跟陈上话家常一会儿,没想到这个陈上却心急火燎的走了。 向海隐在棒球帽阴影下的眼睛弯了弯,无声的露出一个笑来,看起来纯真又阴鸷。 而陈上立刻回到陈氏陈林在办公室里,将自己在夹缝里所得到的信息全都告知。陈林听了也是勃然大怒,拍着桌子骂陈唵不是东西。俩人一起骂了会儿,相互看了看,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报复的怒火。 另一边。 陈唵最近几天的心情格外不好,别墅也不带去了,困了就睡在办公室里,醒来就继续工作,他手上的订单量大,得到的权利也高,他享受那种别人用仰视的眼光看着他,他觉得是应该的、必然的、合理的。 他放下电话,捏捏也有些疲惫的眉心,从抽屉里拿出《灵桥》工程的合同书,慢慢的翻看着。页数也不多,所以也没多大的重量,他捧在手心里的时候,长形的纸会从两边垂下来,于是他找来了一个档案袋,在手心里放着,又把那几页纸放在档案袋上,这下合同总算笔直的躺在他的手心了。 “真是一座灵桥啊!” 他感叹着。 “既然是灵桥,那么就再快一些好了。” 工程完工得越快,还是得到的赞誉就越多,而他所站的位置就越难有人再撼动。只要这个工程完工了,想必白老爷子也会立刻公布他为下一任的继承者,那么,他的母亲白木灵就再也不是他的心病了,那时候他可以好好孝敬他的母亲。 “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刚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行程,恰好有一个小时的空闲时间,他驱车到了绿水滩的施工现场。 他再次对工程的进度表示极度的不满意,严肃的批评了张负责人,甚至给张负责人下了最后的通牒,若是白天的工程赶不上晚上的工程,张负责人可以回家带孩子。 张负责人被说的一声不吭,直到副总裁走了,他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攥紧了拳头,下了命令“加快进度,”他咬了咬牙,又说“不计代价。” 工人们相互看了看,还说什么开干吧。这样的工程他们看得多了,也懒得说,一开始还以为什么好工程来的,不也就这样吗?反正自己也不走这桥。 淳朴的工人们把心里所想全都写在脸上,张负责人不太敢看那些嘲讽的脸,他一缩脑袋,躲到风口喝点风,清醒清醒。 等到下午17:00的时候,跟另外一个负责夜班的负责人交接班之后,张负责人离开了工程现场。 夜晚的 时候,正在赶工的工人们看到了,有另外几个工人运着一些吃食凑过来,说是有领导考虑大家的辛苦,为大家加点餐。 大家开心的扔掉手上的工作,开始往肚子里填东西。而现场的负责人与那几个人对了下眼色,把一群人带到边上吃东西去了。放下吃食之后的空车,走的时候,并不是空着的。 这种事情一连发生了好几天,工人们有时候吃泡面,有时候吃炒饭,伙食更好的时候,则是有土豆丝,青菜等食物配着大米饭,工人们可以吃半个小时的时间。 而这半个小时内的施工现场是没有人的。现场多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或者掺进了点什么,也就只有夜班的负责人知晓了。而工人们只需要保密夜间有加餐这件事情就可以了。 市公|安|局。 警员们正在加班加点的审问一个刚刚被群众举报而被抓捕的走私犯。这个走私犯态度非常不好,一问三不知,再问上有老下有小,马上要病倒。现在和谐社会,警员们要遵从审讯的程序,加辅以教导,试图感化这个走私犯,但是毫无收获,弄得警员们很是无奈。 “快说,这些东西的货源来自哪里?你有没有参与捕|杀?销售渠道在哪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人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脸上的胡茬也都长出来了,一副萧索的模样,苦笑的看着审问他的警c“警c同志啊,我说了好几次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呀,是一个老乡让我帮她带的,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警c们无语的看着他,他却对警c们报以热情的微笑。搞的警员们心烦意乱,纷纷出去透气。 此时,一个接线员女警眼睛发光的接着一个电话,几句简短的话说完之后,迅速挂掉电话,她兴奋的跟警员们说“大伙儿,有事干了!刚刚接到群众举报,说咱们现在调查这起走私案,他知道下家是谁,但他没有直接说出对方是谁,但是给了我们4个人选,这也大大的缩减了我们调查的范围。” 警员们一听,两眼冒着兴奋的绿光,相互看了看,均是一笑,来吧,开干吧! “第1个是白氏的陈唵;第2个是唐氏的唐开明;第3个是徐氏的徐连生;第4个,是陈氏的陈林。” “都是大家伙啊!开干!” 警员们兴奋的摩拳擦掌,各自忙活了起来。 在这些赶工的日子里,虽说工程的进度已经达到了陈唵所预期,他却并没有多么高兴。 其原因就是,他担心那个人落网了。半个月以来,他打那个人电话打不通,各种联系方式也找不到,其他人也说没见过,他便担心对方可能落网了。 他坐在自己的收藏室里面,看着那橘底黑纹的 皮毛和那柄美丽的雕刻作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与此同时,在外头的小绿这几天非常没精神。 无聊无趣,讨厌。 外头的天气也不好,自从那个家具走了以后,就总是下雪下雪,要不就是雨夹雪。好不容易晴了两天,他想出去画油画也没人陪着,实在有些厌烦。 他怀里抱着自己的白熊玩偶,手无意识的到处拍啊拍,拍了很久,白熊都没有发出他意料之中的话。他有些纳闷的拉开白熊后背的拉链,手伸进去在棉花堆里找找,他并没有找到那个小小的录有自己声音的小录音器。 不知怎么的,小绿心里有些发慌,他索性把白熊玩偶翻过来,里头的棉花全部倒出来。他发现了那把钥匙,但是录音器不见了。 小绿一下子瞪大眼睛,陷入恐慌之中。他盯着自己的房门看,似乎能透过房门看到正坐在收藏室里的那个人的背影。他想起了林亦蓝后来总喜欢和他玩捉迷藏,也总找不到他,他为此得意洋洋,还说要当对方的师傅,现在看来,在自己躲起来的那段时间,她的活动是自由的,她到底去了哪里呢?是不是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拆开了白熊,拿走了白熊身体里的录音器,然后…… 然后呢?他做了什么? 而比录音器放的位置更浅的,是他手上的这把钥匙。对方取走了录音器,却留下了钥匙…… 小绿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他手脚开始发抖,一点一点把棉花塞回白熊的身体,手上却抓着那把钥匙,不知道该放回去,还是该送出去。 《灵桥》的工程又日以继夜的干了一个多月,终于在十天前停工了,桥梁进入了凝固期。而十天后的今天,就是《灵桥》对外召开竣工现场的日子。工人们需在工地上有人来前将模板拆掉,并且用红布蒙上,等候早上的媒体发布会。 白氏的工程终于竣工,这在市简直是万众瞩目的事情,虽说只是一座小小的公益桥,但他的甲方可是李家五少李珩,这个响当当的名讳,这个难对付的人物,几乎是所有商界人的梦魇和向往。 而白氏,却可以成为全国唯二的合作对象,成为国内第1个完成李家项目的公司,这不仅是无疑是为白氏打下了一一个响当当的铁招牌。 今天上午白氏在施工现场是这场工程竣工现场,会有一辆车从绿水滩这条曾经的污水河,而今已经被救回了大半的河流上方开过去,此后这条河便是连接着绿水滩两岸的重要桥梁。从今以后,人们只要看到这座桥梁,就会想到,在氏乃、至全国迅速崛起的白氏和白氏那个,早已被商界传为奇迹的商业奇才陈唵。 9:00正是这场竣工仪式开启的时间,告知人们此工程竣 工,灵桥项目正式完结。 现场记者媒体已经把绿水滩的两岸,为堵得死死的,各种拍摄设备已经架好,就等这场盛宴的主角白氏的副总裁陈唵先生的到来。 陈唵昨晚是睡在别墅的,这一觉他睡得很不踏实,即使明天就是竣工仪式,他仍旧觉得,即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他早上起的很早,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起得早,小绿竟然比他起得还早。小绿神色很是惊慌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从楼上下来,脸上惊慌的表情更加浓郁了。 陈唵以为他又打碎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也没开口问,洗漱完毕就准备走,衣服突然被小绿拉住了,小绿抿浓浓哭腔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摊开的手心里头是一把他很眼熟的钥匙。这把钥匙,齿牙尖锐是并没有使过用几次的那种。 “这不是你要过去的吗?怎么又还给我了?” 小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豆大的眼泪把自己的衣衫浸湿的一点一滴,“我犯错了——” 陈唵正扣着衬衫扣子的动作一顿。 (本章完) 101 天阴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灵桥》的上头盖着红艳的红布,今儿正好有些雨夹雪,将红布老老实实地压在桥上,从桥上坠下来的红布头被冷风吹得呼呼作响。桥的两头已经围满了采访的记者,若不是有施工栏着,怕都是已经站在桥上开始进行录像了。 这不,正有一个记者开始背着自己,即将要演说的介绍词。她在没打开的镜头前一遍遍的练着,企图能够一字不落一字不错、口齿清晰的说出那一大段话,这似乎有点困难,但是她一遍一遍的练习着。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xxx台的实习记者孙梦,我现在身处的是xx镇的绿水滩。相信大家已经了解……” 她一遍遍背诵着自己的介绍稿,一遍遍在没有打开的镜头前面练习微笑,练习表情,练习小三角。 现场的人等啊等,直到时间慢慢向9:00靠拢,终于在人们的期盼中,来了人们希望看到的那辆漆黑的高级轿车。也如愿的在高级轿车中看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身影的主人正是此次竣工会的主角,白氏的副总裁,现在市一颗最耀眼的商界巨星——陈唵! 陈唵的出现无疑是给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一针鸡血,除了白氏的工作人员以外,几乎所有的采访者都鼓起了掌,并向他的方向靠拢。刚刚不断练习说话的记者被挤得花容失色,赶紧理了理头发,又把那段演讲稿翻滚在舌尖。这次,镜头已经打开了,她站在镜头前,带着淡淡的职业笑容,用专业的态度来报道这场,轰动市、乃至轰动全国的工程的竣工仪式。 在场的媒体何止她一家,在场的摄影机和照相机如冲锋枪一样瞄准陈唵咔嚓咔嚓响个不停,而被瞄准的那个人,就算被挤到了也始终面带着完美的微笑,西装革履的跟所有人打招呼,从下车到走到桥边短短20来米的距离,就走了20来分钟,陈唵面上仍然带着得体的笑容,没有一丝的不耐,看得现场的媒体又是一阵狂拍。 而在陈唵转身微笑的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人,那个人戴着黑色的棒球帽,身材又高又瘦,看起来很好看。他似乎很冷,整个人都缩在宽大的衣服里,面容有些看不太清。 但现场的人太多了,陈唵被挤得踉跄了一下,再抬头,那个人便不见了。他心里升腾起一丝怀疑,但是现场实在太乱,又把他那点怀疑给淹没在喧嚣中,他只得提起精神,来应付眼前这个稍显混乱的局面。 向海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直接说“你好,去离这里最近的警c局。” 出租车平稳的,在离这里最近的公安局附近停下。向海了付钱,从怀里拿出材料走到门卫处,敲了敲窗户,门卫抬头看他,他便把手上的材料递过去。 “麻烦啊,我举报一个人购买走私品,这是相关材料和证据。” 警卫立刻警惕起来,立刻把这人带了进去。 向海把手上的资料递给一脸严肃的警c,警c接了过去,拆开材料,一张张分阅着,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个警c把那个小小的录音器打开,听到了里头,录下来的通话记录,所有人的眼睛都冒着绿光的盯着这个小小的录音器。 队长的警c一拍桌子,怒吼“再审!” 向海早已料到他们会再审问那个走私犯,便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等候着他们审问回来。没多久一群警c,带上自己的帽子,整理自己的警|装,拿上逮捕令,纷纷开始往外走。 向海说“他的那个藏有走私物品的别墅我知道地方,我带你们去。” 很快的,一辆带着搜索令的警车,从市的市区一路,朝郊区开去。 与此同时,在绿水丹的竣工现场。 几十家媒体相机齐齐拍摄中间的陈唵,陈唵笑容满面,说完感谢词便走到桥边,伸手拽住那个长长的红布,用力一拉,整座桥便暴露在雨雪之下。 这座桥修的很漂亮,工程看起来也相当的细致,只不过近日,雨雪不断,但这座桥看起来有些灰扑扑的,稍稍有一丝别扭。 这座桥始一暴露出来,现场的媒体便对其一阵疯狂拍摄,企图能留下最清晰,最全面的照片,方便明天报纸的刊登。但是外头飘着雨雪,穿着雨衣操作着的摄影师们拍了一张又一张,镜头上难免会有一些雨滴落在上头。实在拍不到好照片的时候,干脆开启了录像,希望能从录像中选取一两帧比较清晰全面的照片。 白氏的副总裁面带笑容的说“今天虽然天公不作美,但是由我们白氏负责修建的这座公益桥——《灵桥》今日正式竣工,现已经进行好了初步凝固期,再有半个月便可以通车了。” 现场媒体一阵欢呼,甚至有人鼓起了掌。陈唵手掌朝下压了压,示意大家配合一下,安静一下,他说“也非常感谢各位媒体,一直以来对这个项目的重视和对白氏的信任。我可以说,白氏不辱使命的把这座桥修得很完美,很完善,也很结实;我们可以想象在10年20年30年以后,她依然这么的漂亮,又富有责任心的伫立在这里,联通着绿水滩两岸群众的生活,方便着大家,方便着社会。河道两边也被白氏栽种上了绿化的树苗,以后绿水滩还会有健身广场、公园,而《灵桥》会一直守在这里,等待这一切的到来。” 大家又鼓起掌来,但这时候风已经很大了,而且风里夹着越来越大的雨滴,滴滴嗒嗒拍在人身上,最重要的是拍在了拍摄镜头上,那些摄影师和记者们是极为珍 贵和爱惜自己的摄影器材的,他们用雨伞打了又打实在挡不住了,便有些皱眉的犹豫着要不要把器材收起来。 这个时候便听那个白氏的副总裁笑眯眯的跟大家说“各位媒体朋友不用担心接下来的采访,我们移步到室内。市内安排有各种点心,酒水又来招待大家,小小安排不成敬意,大家这边请。” 陈唵将每个人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这种缜密心思,很能讨到媒体朋友们的欢心,大家对着他又是一阵狂拍,企图留下更加清晰好看的照片,回去再大肆渲染这位企业家,想必今后的采访工作会更加的多。 陈唵先上了车,在漆黑的高级商务车打着双闪就要转弯的时候,陈唵却听到了扑通一声的沉重声音,不仅是他听到了,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吓到了,更被脚上那不小重量的沉重的震动感感给惊到了。人们在短暂的尖叫和恐慌之后,四下里寻找源头,终于,人们在刚刚竣工的地方看到了一座坍塌的桥。 此时风雨稍大,那座桥坍塌之后并没有扬起太大的粉尘,但是坍塌的桥体落入水中,阻断了水流,河水们只好被推着往左往右绕路而行,甚至有的水已经爬到了岸上,绕了一大圈,然后往前流着。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疑惑愕然,还有一丝丝恐惧在每个人的眼底流来流去。当然,对这一事件除了愕然和意料之外以外,有那么一群人,他们的眼中甚至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们再也不担心这些风雨会损伤自己的器材,疯狂道对那个刚刚坍塌的地方一阵猛拍,甚至有不怕死的已经脚踩着,绕道河岸上的水,进行桥的断截面一阵狂拍,他的镜头里留下了一张张,水泥中夹杂着各种木屑泡沫等物的照片,他甚至兴奋得想尖叫。 坐在车里的陈唵脸上的愕然消失的很快,紧接着就是阴云密布的表情,他死死地盯着那座坍塌的桥梁和那些已经开启疯狂模式兴奋拍照的媒体人员,他甚至想开口,让司机直接开车,但是他捏了捏拳头,犹豫了。 在不远处的对面,小绿哭着躲在一辆出租车后头。 他想起早上他鼓起勇气认错的时候,陈唵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吓得连退几步,生怕对方打自己,但是对方什么也没做,只是沉着脸打了几个电话,电话挂断之后,他对自己说“小绿,你先出国,我处理手上的事情,处理完以后我也出国。” 他已经压抑着哭了半天了,声音已经哽咽,抽抽搭搭的问“我是不是闯大祸了?家具,家具是坏人吗?” 陈唵冷笑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快去收拾东西,我送你去机场。” 小绿随便收了几件衣服,拿了比较珍贵的东西放在包里,接着就被 陈唵送去了市的机场,被买了一张前往y国的机票,飞机在半个小时以后起飞,他只要等上半个小时,再睡一觉,就到了别的国家了。 可是他却逃了。 他没有上飞机,他反而偷偷打了辆车跟着陈唵,看到他把两个很大的箱子交给了一个开货车的人以后,先是回到公司,然后坐上公司的车来到了这里。他看到了意气风发的陈唵,他在媒体面前是那样得心应手,彬彬有礼,媒体们也对他大肆宣扬,他本该得到这些赞誉,接受人们的喜爱,可是现在桥塌了! 他看到了陈唵下了自己的商务车,被媒体团团围住的场面。他虽然懂得不多,但是他知道陈唵的麻烦大了。 小绿哭着坐着出租车回到了别墅,他远远的就瞧见路上停了好几辆警车,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和警c正推门,进入到别墅。 如果他们找到收藏室,那么陈唵的罪名,又要加上一条了! 不可以! (本章完) 102 淋漓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小绿哭着坐着出租车回到了别墅,他远远的就瞧见路上停了好几辆警车,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和警c正推门,进入到别墅。 如果他们找到收藏室,那么陈唵的罪名,又要加上一条了! 不可以! 小绿瞪着一双大眼睛,愤怒的看着别墅的小门儿,现在,别墅里头已经有好几个警c在里头搜寻,很快,他们就会找到那个收藏室,他们也一定发现里面的东西! 不可以! 小绿直接下了出租车,连钱都没给,出租车司机在后面哇哇大叫,见那孩子也不停下,他刚才下来追人。但是这孩子看着年纪不大,跑的倒是挺快,他竟然追不上! 不过见那孩子猴子一样钻进了别墅,司机寻思着反正你家就在这儿,也跑不了。他也慢吞吞的在后头跑,目标是别墅。 门口有一个警c,看到了如炮弹一样跑过来的小绿,出口呵斥,并伸手去拦,小绿又瘦又小,弯腰就躲过去了,正好瞧见厨房有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不知在倒腾什么,那把从桌子上拿起水果刀就冲了过去,那个男人刚好回过头来,小绿一刀划过去,没有划中,反手又是一刀,那个男人可能是有点懵,没反应过来,这一刀就没躲过去,小绿收回手,刀上已经见了血。 他吓得扔掉手里的刀,往后退了两步退到厨房的门上,这才如梦初醒般转头就往楼上跑,他怎么回事?他来到这里做什么?他是要阻止别人发现收藏室的,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随着黑衣服男人的倒地,警c们已经引起了警惕,小绿很快就被制住了。 警c们手忙脚乱的把黑衣男人弄上车,两个人开车送他去医院,把小绿也压在车上,等去完医院之后再把他送到公|安|局进行审问,而剩下的人得继续在这里勘察。 警c们围在收藏室前,专业开锁的警c打开了门锁,在室内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那一面墙的黄澄澄的东西和里面恒温恒湿的独立房间,以及那古色古香的书架上所摆着的东西,看的所有的警c都愣在了当场。 但令人疑惑的是,中间两个明显就是重点展示的展示柜,里头空空如也。…~爱奇文学 ¥免费阅读 某月某日,阴转小雨夹雪。 这一天对白氏来说,如同世界末日一般。铺天盖地的媒体记者把白氏团团围拢住,但凡进来出去任何一个甚至是扫地阿姨都要被团团盘问,人们不胜其烦之下,也感到了惶恐,若是白氏这棵大树倒了,那他们这些树底下的小草,则直接被阳光暴晒,不仅要另择良木而栖,甚至白氏都可能直接破产。 其实,只不过是一个豆腐渣工程在竣工当天坍塌了,若是放到其他任何地方,耍耍手段,走走关系也就瞒下去了,重新再修一座桥 便是了。但是,这座桥是一座公益桥,出钱修桥的人是李家的李五少,那个在十几岁的时候就以把别人公司搞破产为乐的李珩,虽说这人随着年纪的增长成熟了许多,也不再玩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游戏,他也消失了几年时间,但是他的名讳依然是所有小型公司乃至中型公司的噩梦。 试想一下,这几乎跟去摸老虎的屁股和太岁头上动土也并无差别了。弄得白氏现在人心惶惶,董事会开了一场又一场,。因为对方是钱解决不来的人,而且你跟对方谈钱,这实在太尴尬了,人家直接就可以把你的公司买下来,还是别去丢人现眼了。 而现在不仅是李珩这边难办,媒体记者那边更难办!这些闻着荤腥就纷纷背着镜头,拿着话筒,跑来舔一口的苍蝇是更加可恶的,你可以在上一秒是他们的座上宾,也可以下一秒是她们文字里的待宰羔羊,只要有热点有话题,他们便趋之若鹜,甚至比私家侦探还要尽职敬业,围追跟踪都是现在做记者做媒体的基本功了。 白氏董事会里陷入阴沉的气氛中。 白老爷子点着自己的烟袋深深抽了一口,缓缓将口里的烟吐了出来,他的眸子扫过在座的每一位,最后落在沉默不语的陈唵身上。 陈唵似乎感受到了来自白老爷子的目光,他站起身来,低头向董事会认错“由于我的疏忽,导致手下的人办事不力,最后直接导致了现在这种难堪的局面,完全是我一个人的过错,我愿意听从董事会的处罚。但是也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希望全心全力把这座桥修好,然后听从董事会对我作出的任何处罚。” 白老爷子点点头,手掌往下压示意他坐下。陈唵犹豫了一下,坐下了。但是他刚刚坐下,被他调成震动的手机,就疯狂的震动起来,接着董事会的其他人,表情都试一遍,也发现了自己的手机在疯狂的震动,他们很纳闷的看了一眼,这下可不得了,几乎所有人都掏出自己的手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断咽着口水,满脸的吃了死孩子的模样。 白老爷子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的脸,他的手在膝盖上紧了紧,面上仍旧是一派的波澜不惊。 “我相信你现在这种局面也不是你想看到的,接下来我们要奋力补救,重新把这座桥修好,但是……” 一个董事会的元老,声音几乎带着哭腔说“董事长,徐氏,撤单了……” “董事长,唐氏也撤单了……” “董事长……” “董事长……” “……” 白老爷子手上的烟都掉了,一口烟差点把他呛死,他眼泪都咳出来了。正咳得肋骨疼,会议室的门又被敲响了,对他的秘书神情惶恐又犹豫的看着他。其实不用秘 书在说什么,他已经看到了,身后手里拿着逮捕令身穿警服的三位警c。 “陈唵,据警方调查,你与一个走私犯有密切的来往,且在你的别墅里搜出了毛发,你现在以涉嫌非法购买走私品,非法购买珍稀动物皮毛骨骸等物。另作为绿水滩公益桥的指挥,工程出现坍塌事故,特此,被警方批准逮捕!请给我们走一趟吧。” 警c的声音洪亮有力,像是能震撼世间任何的邪恶力量。陈唵在这一瞬间感觉自己魂魄即将离体,然后他轻笑了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毫无反抗的伸出手,接受了那一对的手铐。 他回头看了一眼,白老爷子,不,他看的不是白老爷子,而是白老爷子坐着的位子。他露出那样贪婪和向往的神色盯着那个位子,随后,又淡淡的对白老爷子笑了笑,又恢复他一派的云淡风轻和心机深沉的模样,被警c带着消失在门口。 陈唵被警方逮捕的事情,自然瞒不过早就在门口守候的媒体。短短的5米多的路程,目的地是警车,陈唵便走了十分钟,还要多一点。 等到他终于突破重围,被保护着坐进了警车的时候,他在车门关闭的一瞬间,看到了那个总是练习着采访词的女孩,其实这女孩不知道,他曾经在暗处,看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在练采访词,他已经猜测出她可能是个实习生。如此认真的实习生啊,他也曾经这样认真过。但是是什么时候呢? 陈唵歪着头想了想,旋即他又笑了。 他什么时候不认真呢? 对于白氏的突然倒台,最开心最灿烂的要数陈氏了。陈氏自接了这个订单以来不断被坑,不断被害,不断吐血,不断受伤害。终于在今天,这个天空飘着小雪花,甚至还加了点浪漫的零星小雨的浪漫时刻,他们终于看到了陈唵被警方带走这一梦寐以求的结果!他们打听之下得知,白氏几乎所有的生意都停了下来,不仅是陈唵,就连现场负责人,也被带走,曾经的盛世繁华,转眼之间,就一无所有,就形同陌路,就人人喊打了,这实在太好笑了,太值得庆祝了! 陈林和陈上在得知这个结果的第一时间,就在最贵的酒店订了一席最贵的饭菜,他们邀请自己的手下,甚至是所剩无几的合作伙伴的甲方,共同来品尝这场盛宴。杯中酒他们喝了一杯又一杯,歌舞也点了一支又一支,所有人都尽兴,所有人都开心,似乎这就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结果。 陈上在喝得意识朦胧的时候,倒在沙发上,昏睡之前还说了一句“苍天有眼。” 商界的起伏就如海边的浪潮,远远瞧去风平浪静,可是当你仔细观察每一朵浪花的时候,却发现,浪花站在最高处的时候,也是即 将落下的时候,只有你落下了,第2朵浪花才能踩着你身上去,如此反复,才是大势。 白氏的瞬间崩塌,便如那一朵被风托起的浪花,他毫不费力的飞到了最高处,等到失去了风的支撑,便也无依无靠的坠入大海,摔得粉碎,然后被其他浪花所吞并,融合,又成为了一朵新的浪花。但这已经不是那一朵了。 理所当然的,由于陈唵出事了,曾经经他手所签的订单,不是甲方不认账了,就是甲方毁约了,再者,就是被甲方退货了。墙倒众人推。一桩桩一件件,一团团一簇簇,乱七八糟,呜呜泱泱,看得白老爷子简直想造一口大锅,把这所有的纷扰杂乱全扔进去,加点水炖开了。 但这也仅仅是想想而已,现实中的事情还是要处理,警方来调查的时候总得有人起领头作用啊。于是董事会共同商议,重新请回白木灵,担任副总裁的职位。白木灵收到这个请求的时候,她已经整装待发,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眼的战意,风姿卓人。 对自己自信的一笑,“你好,白木灵。” 而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是,在那座桥坍塌的一瞬间,其中一个,夜间的现场负责人就悄悄离开了工地现场。 (本章完) 103 淤泥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因为桥梁工程的豆腐渣工程坍塌了,虽说这只是个公益桥,与当地的政|府机构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这座桥出资者者李珩却绝非善茬,他在得知这座桥坍塌的第一时间,就吩咐了令叔一定要彻查这碗香喷喷热辣辣的豆腐渣是由哪些人联合做出来的。 令叔严肃的答应了这件事情,并迅速展开了行动。不过一天的时间,现在那个夜班场地负责人的家里,抓到了这个提着包裹匆匆要出门的人。这个夜班场地负责人,一见来人神色不善,手上的包也掉到了地上,张嘴就哭,开口就招。 如此顺藤摸瓜,便摸到了另外几个,负责把豆腐渣运到绿河滩工地并进行豆腐渣投放的几个人再摸,便摸到了地皮。 于是李珩干干脆脆,以挪用善款、导致工程出现重大事故为由把名单上的人都请到了警c局。 警|方接着摸瓜,摸到了与夜半负责人接触的几人,接着陈上便也被请去了。 原本白氏突然垮台,高兴的不仅是其他小浪花,就连陈氏古建筑工地的包工头和他手下的那群工人,都乐呵呵的,吃了两顿大酒才算完。 痛快呀,实在是太痛快了! 第2天4:00来上班的时候,看到一个陌生人胸口带着监工的徽章站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所有人,“你们好,上一个监工有事回家去了,我来替他,今后请多多关照。” 包工头暗叹一声,咋就忘了还有监工这茬呢?高兴的还是太早了,得了,大家还是老老实实的干吧。 不过呀,这个监工跟上一个监工不太一样,他只有一开始做自我介绍的时候笑了一下,其余的时候都板着个脸,一个字不吭。好像听惯了上一个如同鹦鹉一般的监工的包工头和工人们极为不适应,始终觉得耳朵太清静了,干活的时候都走神。 大家定了定神,勉勉强强干了一上午。结果中午的时候,这个监工便又笑眯眯的跟所有人打招呼,在瑟瑟寒风中裹紧了自己的羽绒服,站在了上一个监工喜欢站在的沙砾堆上,说“大家都辛苦啦,大家的努力我也看在眼里,但是吧,工程有问题!” 包工头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就连工人都毛了,问这次又怎么了,不说出个三七二十一出来可没完。 监工笑呵呵的,态度十分温柔,说“我看你们做工程的时候啊,卫生也不搞好,我都瞧见那边有个人吐了口口水进去,脏不脏呀?这以后啊,是要给人们参观游玩的这让人家知道了恶心不恶心?” 包工头穿着自己圆滚滚的羽绒服,安全帽往地上一扔,“老子不干了,我要结工资,总监?总监呢!总监快给我结账——” 陈飞正在自己办公室里,检查自己的创意有无漏洞,被一 个电话打进来叫走了。他在工地里,装了一圈的孙子,又被一个电话叫回到公司里开董事会。 等他屁股总算坐到椅子上的时候,董事会早已吵得不可开交,他一个头两个大,看着陈奉和陈林的脸上再也挂不住那虚假的笑容,相对着坐着的两派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谁也互不相让。 这个董事会足足开了两个小时,最后所有人都疲惫了,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会议室里难得静悄悄的。打破沉静的是陈林。 他翻着手上那个古建筑工程的合同,随手往桌上一丢,站了起来,把胸前的副总裁的胸针拿掉,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跟随他动作的,还有坐在他后头的一排董事会的人,也全都把自己胸前的胸针摘掉放在桌上。 陈林和这些人私下里早就商议了好几回,并做出了这个决定,因为这个订单实消耗他们的心神,眼下陈氏的状况越来越糟糕,他们已经在这个宽大的壳子里感受到了无奈和憋屈,所以他们决定自己单干。 陈奉看着会议室的长桌上,被放上了一排的职务徽章,他又在每个人的脸上一个个看过去,深深叹了口气。 陈林扬着高傲的头颅,带着一群人从董事会离开。接下来,他们便开始变卖自己手中的股权,也换取资金,自己重新开一个公司,虽说陈氏这个招牌已经打响,但是,陈氏已经是空壳子了,内部已经被掏空,如果他们在把手上的股票往外抛的话,那么这个董事会的董事长,不一定还会轮得到陈奉来当。 在这些人走了之后的第2天。市面上便有一群专门收购陈氏股份的人出现,他们把收购价压得很低,陈林他们原本不想卖给这些人,但是由于这段时间陈氏的名声一落千丈,公司等级也蹭蹭蹭往下跌,现在的陈氏股票已经不值钱了,市面上竟无其他人愿意购买陈氏的股票,他们便只能十分郁闷的,把手里的股票卖给这些唯一肯购买股票的人,他们成功换取了一批还算可观的资金,开了另外一家陈企,并利用自己手中的客|户|资|源,重新发展了几条客户链。彻底脱离了原来的陈氏。 临过年前的市,不仅是白氏在所有人面前跳了一支绚烂至极的舞之后迅速栽倒在地,就连陈氏也是如此;不过陈氏要更惨一些,他们如同被拴在自行车后的南瓜,由于皮糙肉厚,他们在磕磕绊绊中也完好的保存下来了,但是内部,软塌塌烂渣渣也离散架不远了。 而且人们还知道了陈氏的副总裁陈林,已经带了自己手下的那批人离开了陈氏,并且带走了陈氏最后的一些订单,如今陈氏偌大的公司,只守着古建筑这一个工程,实在是可怜,又可悲。 而事实上的陈氏却与外界的认知截然不同 ,在陈林那片人离去之后,陈奉立刻召开了一次董事会议,在这次会议上,有套新的就古建筑工程的一个新的方案和创意,且这个方案和创意已经得到了李珩的高度赞赏。两相沟通之下,李珩同意了,他们将现在的工程推倒重建的建议,所以从明天开始,他们将开启一个新的古建筑工程。 在座的董事会的人,心里其实都七上八下的,也不太好说什么,其实心里也犹豫着,要不要也那啥,但是碍于多年的情分,也暂时都忍了下来,但是总这么反复的推倒重建,推倒重建,不说包工头要疯,他们自己都要疯了,甚至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食堂大妈都在问,今天是不是又推到重建了,太丢人了。 陈奉似乎明白了所有人心里的惴惴不安,他笑了笑,向大家展示了一下白市的股票幅度和公司所有人的持股份额。当持股份额表始一被投影仪投放在幕布上的时候,人们却瞪大了眼睛,因为对方所占的持股份额已经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增高了50!这简直骇人听闻呐,他这50是哪来的? 陈奉观察着所有人脸上的精彩表情,神秘的一笑。 “今儿在座都是我自己人,咱们总算可以说出心里话了。大家也一定对我一次又一次的妥协,甚至是忍受,对方监工的无理取闹,而一次次将工程推倒重建的做法感到了极度的不满和抗议,我理解大家的想法,但是大家相信我,这么做,绝对对我们有益而无害!” 会议室让所有的人几乎现在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陈奉,甚至有的人,都打算立刻离席,立刻辞职。而陈奉面上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他说“其实早在我拿到这个订单之后,就有了一个预感,这个预感是会是关于我们陈氏存亡的一个警钟。在得到这个合同之后的当天晚上,我一夜没睡,第2天早晨,我便下了这个决心,我要这么做!” 他看着所有人的脸,认真的说“你们知道,白氏的那个老家伙,为什么开除了自己的女儿吗?你们知道为什么那个监工,从不去找白氏的麻烦?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一次又一次的妥协,甚至是懦弱的,听从监工的话,将工程推倒重建吗?” 他看了所有人,突然洒然一笑,像是终于卸下了身体上的千斤重担,重新站在阳光下,抬头看着那刚出生的夕阳,像是终于能拥有这短暂的轻松和绚丽而短暂的人间美景。 “其实,在我和白氏那个老家伙,拿到各自合同的那一瞬间,我们便明白了,这个项目,其实是一个陷阱,或者说,其实是一个交换条件。李珩用这两个项目,来制衡我们两家公司,而我们两家公司,各自用这个项目,对自己的公司进行洗牌。白氏那个老家伙,为 了让自己的女儿得到更加庄严而神圣的权利,先是将这个订单作为筹码,放在那里让他的女儿和外孙进行竞争,之后李珩果然也选择了陈唵作为捕猎对象。同时白老狐狸,放出自己手上的权力,将公司的最高使用权完全交给陈唵。年轻人嘛,得了权力,总是有些飘飘然的,即使他的心境再超绝。 于是这小子也下了狠心,动员自己手上的人脉,在董事会上将自己的母亲给开除了。那么他手上的这个项目,就由他全权来负责,此后他再想做点什么手脚,也是十分方便和理所当然的。呵! 或许李珩还做了什么其他的手脚,也许是让手下的人在媒体前提一提这个小子,让媒体都去注意他,进而煽动这小子心中的野心,给他造出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再或许,去某几个小公司找几个小订单给这小子签签,造出一种全世界都要给他签订单的假象,这使他的自信心进行膨胀;再或许,就是那个监工,从不过问白氏,修桥项目的原因了。” (本章完) 104 得救的木板船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或许李珩还做了什么其他的手脚,也许是让手下的人在媒体前提一提这个小子,让媒体都去注意他,进而煽动这小子心中的野心,给他造出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再或许,去某几个小公司找几个小订单给这小子签签,造出一种全世界都要给他签订单的假象,这使他的自信心进行膨胀;再或许,就是那个监工,从不过问白氏,修桥项目的原因了。 他们给白氏犯错误的时间、地点,同样也给了白氏坦诚做人,老实修桥的选择。但是那个小子,选择了急功近利,想迫不及待的利用李家这棵大树,站在更高的地方,却忘了他身在树上,只要树抖一抖身体,他便掉下去了。如今直接摔进牢里,也算是有始有终了。那个白老狐狸,指不定怎么高兴呢,现在她女儿更是以救世主的姿态强势回归,他是公司里一些人都会对她死心塌地了。” 所有人将这团乱麻在心里捋捋,全是一身冷汗。 陈奉看着所有人脸上,不知怎么形容的表情,笑了笑,微微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他说:“接下来便是我们自己了。” 他看所有人的脸又变了变,不禁笑了起来。 “从今天起,陈氏的股票全在我们自己手里,我们一心一意把这个工程做好,干干净净做人,踏踏实实做公司!大家跟着我有饭吃,我带着大家有钱赚,这就是我们对未来的展望,也是我将脚踏实地带领大家前进的方向,大家可以同时监督我,又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我随时听大家的安排。” 陈奉的话讲到这个地步,都是混迹商场的现在该在干啥,也明白了,他这话背后暗指的是什么?都现在了谁还不明白?但是没人再多问一句话。不知是谁带起了头,鼓起了掌。 陈奉微笑的看着大家,等掌声停下的时候,他干劲十足的说:“放心大胆去干!咱们公司空闲的位置可多着呢,不过咱们公司的人才也多着呢,有什么可意的人选,随时推荐给我。散会。” 众人拿起自己开会用的文件等物架,匆匆离开了会议室三两成群凑到一起,开始嘀嘀咕咕。 陈飞面上没有太多的惊诧之色,包括刚刚他在听陈奉说起白氏风光背后的黑暗的时候,他也只是稍稍的惊讶了一下,在心里哀叹一声,原来他们也是这样。 在别人痛苦于古建筑反复被推倒重建、推倒重建这个恶循环的时候,他所看到的却是在这一切恶循环背后站着的人——陈奉。这个公司的掌舵者。 他在海上涌动起波涛汹涌的时候,义无反顾的把船开向了风暴的最中心,任由那些海水无情的打进船舱内,淋湿船员们的衣服,无论船员们怎样哀声载道,他心如磐石,紧盯着自己一直前行的方向。 直 到这次风暴将那几只鲨鱼冲得松口了,他才回头看一眼自己破破烂烂的船。然后他在所有人的怀疑中找来了破旧的木板开始修补自己的船。虽说他们只剩下残兵败将,却已经看到了这只船的正前方,是太阳偷偷露出了个脑袋。 有那么一瞬间,陈飞几乎被感动得落泪,因为他们这位年迈的掌舵者从头至尾的用心,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陈奉看着看着那个,缓缓关闭的会议室的门,他笑了笑,说:“大家都知道我身上的衣服不干净,做梦都想把这些灰打下。但是总有那么一批人,与你的意见相悖,与大好的阳光相背;他们就是喜欢在黑暗里闻着那些刺鼻的淤泥味,完全不顾跟他坐在同一船上的人,已经湿了鞋,有多么着急想上岸。 在我看到这个订单的时候,就已经想到有这一天了。无论是谁,想要拍去身上的蛆|虫,并站的更高,你就必须要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才能跑得更远。而我们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摔倒,站起来;摔倒又站起来,终于在今天,利用了古建筑里的水把自己身上的污点洗干净了。此后,那些曾经的东西,便与我们无关,我们踏踏实实开公司,踏踏实实赚钱。回去有热汤热水喝,冷的时候有人给你披件衣裳,这就足够了。”【…… ¥最快更新】 陈飞尊敬的看着似乎在向自己解释,也在向他解释的陈奉。 在这件事的设计与安排上,他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他从头至尾就像一个孩子一样,仰望着这个强大的掌舵者,在面对任何波涛汹涌的海面的时候,依然那样淡然,陈静。 他也像一个蓄势待发的年迈的豹子,完美地与周围的环境完全的融合在一起,但他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猎物,无论猎物与他相距多远,无论他身上被咬了几口伤,他依然向着自己的目标,坚定不移地匍匐着前进着,直到现在! 哪怕这位已经年迈的,苍老的豹子,浑身已经伤口累累,但他骄傲的咬着猎物的喉咙坐在山头上,藐视着一切生物。 陈奉看着眼睛有点发红的陈飞,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屈指在桌上敲了敲,像是敲在陈飞的肩头让陈飞渐渐的平静下来,双眸沉静,又尊敬的看着他,他说:“陈飞,我们成功了。” 陈飞眼泪再也忍不住,他带着鼻音说:“董事长,是您成功了。” 陈奉露出一个带着皱纹的笑意,长长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身上的万重大山,终于能够轻松的站在地面上,也终于能够抬起头来,欣赏这山头,凛冽的阳光。 “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哎。” 陈飞忍着鼻尖的酸意,出了会议室。 这些天以来,连下了多场的小雪或者雨夹雪,气温又相对的降低了。路 面上的积雪被湿淋淋的雨喝饱浸透,若是不当心一脚踩上去,便会飞溅起如同沙冰一样的东西落在脚面上、落在裤腿上,略烦人。 林亦蓝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毛茸茸的黑帽子,围了条漂亮的红围巾。她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脚上和裤腿上都落满了类似于沙冰一样的东西,雨水已经先行一步浸透她的鞋袜了,但是沙冰还在缓缓的融化,企图从后方完全将她的脚包围。 “好冷啊!” 林亦蓝没忍住剁了两下脚,这就加快了雨水浸透她鞋子的速度,可怜的脚心儿被冰冷的水浸透包围冻得打了一个激灵。 “嚯嚯嚯。” 她打着自己的伞,从外头几步跑到门口,拿出钥匙开门,然后把自己的伞收起来,放在门边,把手上提着的菜拿到里间,她才回头把脚上湿湿的鞋换下来。 正解着鞋带儿呢,门口一个黑影挡住了大部分的光,她一惊,抬头一看,是许江。 林亦蓝又惊又喜,瞪大眼睛问她怎么来了?许江乐呵呵的看着她,视线在小房子里头扫来扫去,还算满意的点点头。 “妹子啊,这么多天没见可想死我了!哎?我看好像长胖了点儿?”许江穿着黑色的大衣,也围了一圈围巾在脖子上,这么冷的天儿他竟然不穿羽绒服,但他嘴角的动作像是不自然的抽了抽,怕是已经被冻得发抖了。没想到人到中年也要潇洒一回。 林亦蓝呲牙一笑,隔着羽绒服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是长胖了些,摸着都有好些肉了。” 许江大惊失色,眼睛瞪得如铜铃般,退后两步看林亦蓝:“不会吧?你……我要出红包了?快说说快说说,几个月了?” 林亦蓝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后来才恍然大悟,哭笑不得的说:“哎呀,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说自己吃胖了,没别的意思。许江大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许江自己也有点哭笑不得,好了挠后脑勺,在哦了一声,神情严肃了起来:“妹子,向海特地安排我过来接你到我那去的,那边已经安全了,监控的人也都散了,那还要过段时间才能从国外回来。” 林亦蓝眼睛瞪的老大,里面满是光彩:“真的啊,我可以回去了!但是他什么时候能从国外回来呢?今天都22了,这马上就过年了。” 许江一笑:“哎哟,这可不好说,他跟我联系的时候说那边又突发了点状况,可能得年后吧。怎么了?妹子想他了?” 许江以为照着林亦蓝当初那害羞的劲儿,想必根本不会理会他的调笑,问话,谁知道这女孩竟然有点羞涩的点头了。他竟然有种老父亲看到女儿找到好好归宿的感觉,差点一把老泪纵横,但是想起了那家伙拜托自己的事情,还是 忍住了。 “没事没事,想他可以到我那边去等,年后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好。”林亦蓝虽然很想接着问许江,对方更多的情况,但是现在她想立刻回到s市,她想在那里等他,无论他什么时候回来,她都等他。 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林亦蓝自己的东西,也只有碗筷,杯子等用的物件儿和几件衣裳。她只带了几件衣裳,其他的东西便留在了屋子里。带着自己毛茸茸的黑帽子,围着红彤彤的小围巾,一蹦一跳的跟在许江后头,上了停在不远处的车。 林亦蓝内心欢呼雀跃着上了车,许江在前头坐好,安全带系好后,便打了空调,没多久,车里面热了起来,林亦蓝脱掉外头的羽绒服,穿着毛衣靠在座位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外头飞驰的景物。 (本章完) 105 归乡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内心欢呼雀跃着上了车,许江在前头坐好,安全带系好后,便打了空调,没多久,车里面热了起来,林亦蓝脱掉外头的羽绒服,穿着毛衣靠在座位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外头飞驰的景物。这个地方她只住了一个来月,那条路她也只走了十来次次,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告别了,也没想到来接自己的人不是向海。 不过没关系,她回到s市可以先等着他。那自己要不要给他一个惊喜呢? 想到这里,林亦蓝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眼睛盛满了漂亮而细碎的光。 如果留惊喜的话,她给对方留什么呢?用草学着编一只蚂蚱给他?还是做一桌子好吃的留给他?或者是,学着给他做一件衣裳,夏天的t恤,这个比较简单,但是也太没诚意了吧……哎,对了对了,她上学的时候看到女同学给交往的男朋友织过围巾,织过手套,要不要自己也学一下?也织个什么的?哎呀,真巧,他还送了自己围巾和帽子,那么他也需要围巾和帽子! “嘿嘿!” 林亦蓝愉快的想着,也愉快的笑着,随着车内温度的升高,手脚也会暖起来,如一只只蚂蚁在手脚的骨头里爬来爬去,慢慢回血,慢慢复活,慢慢变热。 许江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个不断傻笑的姑娘,表情略略一僵,无声的叹了口气,将车开得更稳了一些。 时隔多日,林亦蓝终于又回到了s市。从她以下飞机的那一刻起,就感觉无比的轻松,那种离自己熟悉的地方,你自己安心的窝越来越近的感觉,十分美好,纵使外头风很大,还稀淋淋的下着小雪,她的心情却十分的明媚。 林亦蓝和许江一车坐到小电影院,回了3楼,终于回到她在许江这里居住时的房间。 房间里很干净,看得出是经常打扫的那种干净。她居住的地方有人给她打扫干净,等待她回来,这种惦念,令林亦蓝很感动。 林亦蓝真诚的跟许江说着谢谢,许江却笑着摇头“哪里需要我们给你打扫呀?向海就差住在你这儿了,不过后来他有事离开以后,才是我们给你打扫的。” 林亦蓝怔了怔,又被莫大的喜悦和甜蜜笼罩了,她抿着唇依旧说了谢谢,许江便下楼去了。 屋子里的空调释放出温暖的温度,林亦蓝又把厚厚的羽绒服脱掉了,穿着向海给她买的灰蓝色的毛衣,在沙发上坐着。她想了很多,从她被带走以后,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她想得都很仔细,她想她明白向海现在在哪里了?以及他在做什么。 林亦蓝明白了对方的用心良苦,她感谢命运将这样一个人送到她的跟前;也感谢这个人愿意伸手把她拉住,又把她背在自己身上,抱在怀里。她得 有多厚的福泽能够遇到了这样一人,并且与之交心。 林亦蓝希望向海能够早点回来,然后他们一起回到小村子生活,或许对方有别的想法,她也可以跟随。 吃完午饭的时候,林亦蓝询问了许江她能不能出门,许江纳闷的点头“当然啦,为什么不能出门?” 林亦蓝得了肯定的答复便点点头,她的那个红钱包被这么一倒腾,根本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只好拿着自己原本的小破钱包下楼了。 不过许江好像也有点怕了,特地叫一个店员陪着林亦蓝出门。林亦蓝询问了那个店员附近有没有卖毛线的地方,店员便轻车熟路把她带到一个类似于羊绒市场的地方。爱奇文学 !最快更新 冬天最受欢迎的就是羊绒衫和围巾帽子,然后羽绒服等保暖的东西,虽然现在很少有人真正的动手去织一些围巾帽子什么的,但也不缺乏一些卖羊毛衫的地方,也会批一些毛线放在那里,有需要的顾客就买点,没需要的也就放着。 市场里人很多,店员也很有耐心的一家家陪着林亦蓝挑选着。林亦蓝把市场里所有卖羊毛线的店都逛完了,很艰难的挑选了二球灰蓝色的羊毛线,另外又搭配了两球米色的羊毛线。她准备用两种颜色混着织一条蓝米相间的围巾。向海的皮肤很白,其实什么颜色都很好看,但是莫名的她觉得这种颜色更符合对方,气质上也相得益彰。 结账以后,店家还十分热心地教林亦蓝织围巾的花,林亦蓝认真学了好几个花的织法,离开时又十分感激的朝店家道谢。为了感谢店员陪自己逛街,林亦蓝请了店员吃当地很出名的一种酸粉,店员吃得开心不已,林亦蓝牙齿都要酸掉了,被迅速吃完的店员好一阵笑话。 没有其她要逛的,林亦蓝俩女孩也就回去了。 从今儿个起,林亦蓝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向海的房间里织围巾。向海的房间里放着一束已经枯萎干瘪凋谢的茉莉,她知道这是自己送对方的那一束。她把这束茉莉丢进垃圾桶,又去了花鸟市场重新买了一束,放进去,这才开始自己的织围巾之旅。不过在这条路上,她走得并不顺利,围巾织了拆,拆了织,耐心都有点磨光了,林亦蓝无语叹气的时候,发一会儿楞,但是愣完之后,接着织。 织围巾之余,她也紧紧盯着日历走神,因为今天已经26了,28号就除夕了。林亦蓝问了许江好几次,看能不能联系到向海,许江一直说能,她就跟对方要联系方式,但是对方均以不同的借口拒绝了她,并且开始有意无意的对她进行躲避的行为。 今天林亦蓝终于再一次抓住了许江。 “向海是不是年前不回来了?” 许江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林亦 蓝也了然的点头“知道了。他……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没有!”许江立刻回答。 林亦蓝被他这迫切的回答震地一愣,眼睛死死地盯着许江,最后把人给盯的不知所措,她才笑了笑“没出事就好。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也不太好总是在这里打扰,所以呢,我想回到小村里等他,可以吗?” “你在这里跟我们一起过年好了,你一个人回到小村子里,他回来之后还不教训我!” 林亦蓝呵呵一笑“不会的,我会阻止他的,你放心,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此次的谈话到此为止。 林亦蓝微笑而坚定的收拾东西,在次日的时候,顶着鹅毛大雪,强硬的回了小村里。 许江始终不放心,但他却改变不了林亦蓝的决定,犹豫再三,只好如实的跟目前正在病房养伤的向海说了。向海点头表示知道了,但面上还是流露出了焦急之色,许江知道,他想回去了。 回到小村里,跟回到许江那里感觉是不一样的。林亦蓝提着小包下了车之后,就一路狂奔,仿佛有人在追赶她,也仿佛她在追赶别的东西;她也说不清楚,反正心底盛开着如鲜花一样的喜悦是骗不了别人的,更骗不了她自己。 林亦蓝一路狂奔到自家栅栏前,亲昵的摸摸那些她和向海一起埋的栅栏,它们还是那样端端正正的立在地上;蔷薇已经被雪覆盖了,不知死了没有,林亦蓝没有过去看,反正时间还早,她有的是时间去寻找它们。 她掏出钥匙打开栅栏的门,脚踩在碎石路上的落雪上时,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她心情愉悦,走着走着又情不自禁的奔跑起来。这条路距离短,她没跑几分钟就跑到大门口,边上的向日葵已经被她和向海收入在竹筐里,放在屋子的角落,还没来得及整理,她们便开始去旅行,然后又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 不过还好还好,她回来了,回来了就要处理它们了。 林亦蓝推开门的时候,难免有一股子沉闷的味道扑到她的面门上来,她略略皱了眉,像是看熟悉的家,又像是第1次进这屋子一样,四下打量。 她换了双干净的鞋,把自己手上拎着的包放在沙发上。先去打开了窗帘,稍稍又打开了些窗户透透气。又到厨房里溜达了一圈,落了满厨房的灰尘,她可有的忙了。 接着林亦蓝上了2楼。2楼客厅那架钢琴依旧老老实实的立在那里,她掀开上头罩着的遮尘的白布一角,发现还是落了一些细碎的灰尘,这等会也要清理的。然后她去了向海的房间和她的书房,不出意料的全都落了一层的灰,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想到自己曾经从那个抽屉里,看到了两 本日记,一本是她妈妈的棕皮日记,在她被别人带离开的时候,那本棕皮日记落在了许江那里,这次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带在包里了。 而剩下那本日记…… 林亦蓝进了书房,手指在落满灰尘的桌子上留下了几道指印。她打开了抽屉,从里头取出那本藏蓝色的日记本,在手里拍了拍没有多少的灰尘,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下楼了。 就如她第1次来到这个小楼里一样,又整整收拾了大半天才,把一切都整理干净。空调风暖悠悠的吹着,她又把自己给整理了一遍,这下总算忙完了,但是肚子又饿了,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去厨房下了碗面条吃了,这下这下,总算没事可做了吧? 她自己也笑了,坐在自己的房间,看着桌上放着的两本日记本。 (本章完) 106 真好啊!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自己也笑了。 她坐在自己的房间,看着桌上两本日记本,一本是藏蓝色的那是向海的日记本;另外一本是墨绿色的,这个笔记本是她和向海用来作为交换相互间不能直接说出的秘密而存在的。她也许久没看到它了,刚刚在整理书架的时候看到了,也就一起拿到自己的房间,准备再翻到前头看看,或许她也能幻想一下对方写下那些文字时的心绪,她想用这种方式,缓解一下自己的思念。 林亦蓝喝了口温水,吸了口气,像是在做着心理准备,然后,她打开了那本藏蓝色的日记本。 依旧如第1次看到那样,但她还是被对方,那稍显幼稚的语气和幼稚的注意力,弄的有点无可奈何。他始终觉得这本日记记录的应该不是这些,这些单纯像吐槽一样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对方记录的日记呢?这种东西不记录也可以的嘛! 林亦蓝没发现,她在看这本日记的时候也出现了类似于吐槽或者是吵架的情绪,日记本里吐槽一句,她便在现实中也吐槽一句,简直就像跟对方反驳。林亦蓝自己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又被她自己发现之后,也是不好意思的又笑了笑。如此想来,以这样方式记录的东西也并非一点都不可取,因为她看的时候会感觉到有些减压的,像刚刚那种莫名其妙的沉重感,很害怕看到什么东西的那种难言的恐惧感就没有了。 她正准备看另外一本笔记,脑中突然突发奇想,会不会……对方会不会不走寻常路,从背后记录什么东西呢?就像她以前上学的时候,本子的正面用来记录笔记背面却用来写写画画,宣泄一些心中不能说的东西,久而久之,便会形成从后面开始往前撕的现象。她在想,对方会不会,会从后面记录一些东西呢,即使没有记录东西,又会不会有一些吐槽啊,发牢骚之类的词汇呀,或者是什么东西留在上头? 林亦蓝便把笔记本反着放。她翻开了第1页,什么字都没有;然后第2页,有文字出现了!她看得到了另外一篇日记。除却应有的日期以外,更像是一种病情记录,而被记录的对象,就是她林亦蓝。 与病人初次见面,是其病人出现幻觉,即将跳河自尽之际。观病人神情恍惚,记忆力似有所下降,对外界亦无明显防备之心。 目的树立病人对外界的防备之心,集中注意力,引导病人对生活有所向往和满足。多多从事体力劳动或锻炼,多食用果蔬等绿色植物,少吃荤腥、辛辣、酒精。 (另起一行) 1与她相处不过一两天,她已经出现三次呕吐症状,且伴有短暂眩晕。根据李衡从下午的病人案例来看,在她身上确实出现了抑郁症的现象,犹豫再三,需仔细确 认观察,不可直接用药。 催眠钢琴辅助。 2病人依旧出现呕吐和眩晕症状,因不了解病人详细病情,且不能判断次数是否增加和减少。病人面色泛黄,情绪不佳,继续食用青皮萝卜不知会不会引起她的反感。 且病人在,沐浴时昏迷40分钟,睡眠正常(也许她失眠了,我并不知道)。 3病人果然对青皮萝卜有所反感,食材依旧是严格定制的,素食绿色食品。 2015年3月28日,晴。 只有几天的观察和李衡给予我的分析和建议,她应当是抑郁症初期,甚至还不到抑郁症的地步,这是好事,我应当抓住机会好好把她调整过来。 从饮食上开始严格按照李衡给的饮食菜单来就餐配合运动,她虽不像我想象中那样,迅速恢复对生活的希望,却也不像刚见面时那面如死灰,生死无畏的样子。 保持现在。 或许她表现好的时候,我可以给她弹那首曲子作为奖励。 2005年4月4号,晴转阴 她虽未开口,我却知她清明节一定会回去上坟,这些年那对夫妻对她所做的事,我已尽数查清,是时候该让他们还这些年的恶果了。 师傅和师母当年给以以积攒的100万,已被他们悉数占有,这是个很好的切入口。 2005年4月7日,阴转小雨 我还是来晚了,她额头受了伤。女孩子都很在乎自己相貌上的瑕疵,不知是否会加重她的病情,这对夫妻真讨厌,我要追究到底。 趁着清明,我带她去了师傅师母的坟。她表现得很好。好到,让我差点没忍住,想要告诉她一切。 差点告诉她,你扫了那么多年的坟,里头其实什么都没有。两座无名的碑啊,它们等待你太久,你终于回来看它们了。 …… 林亦蓝颤抖着双手,每翻一页笔记脸上的泪就加了一层。她本以为这会是一个发现对方秘密并且在对方回来的时候嘲笑对方的一种快乐的过程。但此刻的她看着上面记录的内容,视线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她几乎是痛哭流涕的抱着这本笔记本,就像抱着向海一样。 她想,向海为什么现在不在她身边?如果在的话,她会紧紧的抱住对方,再也不松手。 因为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对方真正的用心,对方那种小心翼翼,那种万般照顾她情绪的心终于被她知道了!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在第1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就感觉很舒服,不会像她跟别的人相处那样,很难过,很想逃避。原来对方一直在刻意的迎合她,并且为她塑造一个单纯的、安静的、轻松的环境,包括对方每天早上逼迫她起来去 运动跑步,经常带她出去画油画,去桃园看桃花,去千灵湖游船,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对方对她的关怀,对她的认真。 林亦蓝抱着笔记本哭了很久,泪眼婆娑间,她似乎看到那个很久未见的人从她的身体里走出来,冷冷的看着她,但是这个人企图想对她做一些伤害的事情的时候,却又突然消失了。 她想到了自己曾经总是跟着她的黑狗,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个全世界都阳光灿烂却始终罩着她头上不走的那朵乌云。而现在,这些东西都被另外一个人用自己的力量,慢慢的赶走了。 她也终于明白了一切的源头。 曾经,她如一株被关在房子里的向日葵。她能感觉到阳光就在外面,就在外面!阳光是那样的温暖,又温柔,风和雨露也是那样温暖又温柔,但是她过不去!她被房子禁锢着,阳光进不来,她也出不去,谁能帮帮她呢?没人能帮她,因为如果她离开这座房子,她的根就会受到伤害,她也就死了。 她收不到阳光的照射,受不到雨露的安慰;她出现在这里,禁锢了自己,也使得太阳的存在并不公平。 可是她只是一株向日葵啊! 得不到阳光的照射,她的根也伸不开,她的花瓣也渐渐失去了颜色。她的花粉也展开得越来越慢,没有蜜蜂,愿意帮她授粉,没有雨露愿意帮她洗脸。 但是,突然有一天,她看到东西从外头透了进来。她起初都有些不认识那是光线,她有些愣怔的盯着那束光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这面墙被一个人破开了,那温暖的阳光铺天盖地的把她拥抱在怀,像抚慰自己的孩子一样,她感受那些温暖的抚慰和雨露的清洗,身心愉悦。而那个帮她解除禁锢的人,也是笑眯眯的站在她边上,看着她慢慢的长高,花瓣的颜色也恢复正常,蜜蜂们也发现了这株向日葵没有得到授粉,便纷纷跑来替她授粉,她又得到了爱,得到了阳光,得到了公平。 林亦蓝情绪恢复正常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黑透了。她又感受到了自己的肚子饿,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嗓子都有些哑了,但她毫不在意。她幸福的抱着那本藏蓝色的笔记本,把它揣在怀里,带着它去厨房,她兴奋的为自己下了碗面条,她还想炒点菜,但是冰箱里没有新鲜的东西了。她找啊找,找到了几只鸡蛋,又煎两个荷包蛋,盖在面条上,这样看起来就幸福多了。 她打开客厅的电视当背景音,她把那本藏蓝色的笔记本放在边上,拿着筷子愉快的翻动面条,把两只荷包蛋都沾满面条的汤水,狠狠的咬上一口,满口的焦香味令她愉快的扬起了眉眼,吃的越来越快。 她发誓真的不是在抢着吃饭,但是 吃饭的速度就是快了起来,她也没办法。电视里的广告不知放了几个,她已经吃完了,拍了拍略略撑的肚子,拿着碗进厨房洗干净了。然后洗了个澡,把日记本拿到床头放着。她前倾身子去看贴在床头的那张饮食菜单,怀念地抚摸这向海的字迹,“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没有再翻开那本蓝色的日记。关了灯,在黑暗中回想着上面记录的内容,边想着自己刚来时候的场景。那时她吃的是青皮萝卜,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外带刨地种花又种菜,现在想来,竟然十分的有趣。外头若不是外头冰雪加身,她倒是还很想拿锄头到外面再种一些东西。 她想了很久,夜更加的深了。困意也袭来,她闭上了眼睛,心里满满的幸福感。 “真好啊!” (本章完) 107 13岁的元宵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很奇怪。 林亦蓝觉得很奇怪,她明明睡得很晚,早上又是兴奋的很早就醒了,还一点都不困。她睁开眼睛瞪着房顶许久,视线又放在那本蓝色的日记上,她伸出手,把日记勾过来,抱在怀里,内心满足的溢出甜蜜感,等到日记的封面都为她捂得热了,她穿衣服起来。 她拿过手机,现在已经5:30了。 林亦蓝伸了个懒腰,左右运动了一下,穿着自己的羽绒服,戴上帽子围巾和手套。锁上门,便开始在马路上跑步。 小村现在冷的厉害,外头活动的人都不多,更别说大早晨起来跑步了,这条马路上除了林亦蓝以外,没任何一个人。她也不怕,反倒是兴奋的享受又湿又冷的空气吸到肺里的感觉,冰冰凉凉,提神醒脑。 林亦蓝看了时间,跑了15分钟就开始回头,又跑了15分钟回到家,此时腿已经开始发酸发胀了。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这样跑过了,就算是在陈唵那里跟小绿跑的时候,也只是绕着那些草坪,随便跑个10来分钟就完事儿了,像这样一下跑半个小时的,也是没有过。 林亦蓝扔下帽子围巾,就坐在沙发上开始捶自己的腿。 “好酸好酸好酸呀!” 她苦恼的捶着自己的腿,悲哀的想,不会像第1次跑步那样,得酸个三四天,才能恢复吧。 休息了会儿,林亦蓝感觉腿酸腿胀的症状有所缓解,能感觉到肌肉的力量感,走路的时候都轻快了许多。她在屋子里像老太太锻炼一样走来走去,走到一半才一拍脑袋,哎呀,今天是除夕呀!忘记买菜回来了,难道她要继续只能吃鸡蛋下面条吗? 于是十分悲催的,她只好又出了一趟门,走着走着便满身的劲儿,情不自禁又跑了起来。这一次她跑得轻松许多,腿部的肌肉被刚刚锻炼之后,跑起来特别轻快。她在集市上买了一些应季的蔬菜,也买了些鱼虾,提在手里头。回来的时候是慢慢走着的。 因为购买了新鲜的食材,林亦蓝中午吃的很丰盛,导致她又吃撑了。 她坐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拍着肚子,心里琢磨着,向海回来的时候,她会不会已经吃到胖得对方都不认识了呢,如果那样的话,她是不是要控制一下食量了?可是,能够这样想吃就吃,是多幸福的事啊!要她就这样管住嘴,实在……有点儿舍不得。…爱奇文学 ¥更好更新更快 林亦蓝坐在沙发上纠结来纠结去,觉得对方不会介意的,再说今天是除夕呀,她吃好点难道不应该吗?如果向海知道的话,也一定会让她多吃点的!于是她便决定,继续放心的大胆的接着吃。 中午吃的撑了,她便在吃完饭就开始左右溜达,溜达溜达去,直到消化的差不多了,才开始剥葱和处理食材,准备晚上的饺 子馅儿。 电视机里响的是很淳朴的、很熟悉的那种过年特有的音乐,两个主持人穿着很喜庆的衣服坐在那里主持节目,这节目每年年前都会有,甚至会有一些关于春晚的,只字片语的透露。 林亦蓝不是都很喜欢看春晚的人,但是这种喜气也莫名的感染了她,连带着她剁饺子馅儿的动作都有了节奏感。饺子皮是买的,包的时候蘸了些水,两只手握紧一按,一捏就成了。她一个个连续包着饺子,电视里已经进入广告了,她也来不及看,在心里琢磨着到底是多包一点还是少包一点?要不要包向海的份儿呢? 反正如此纠结许久,她的饺子还是包了一大堆,她看着这一大堆的饺子,情不自禁笑出声来,好了,这下不用纠结了,就算向海突然回来也够吃了。 晚上8:00的时候,有各大卫视的自家的春晚,林亦蓝随便看了些,没什么喜欢的。但她没有关电视,就这样让听开着。 9:00的时候,她开始烧开水,下饺子。 下饺子的时候她没怎么犹豫,直接就下了两个人的量。等到饺子煮开了浮在上面,她便开始用漏勺把饺子捞起来,放进凉水里浸了一下,再捞出来,这样相互间不会粘连。 她关了火,坐在客厅里吃起来。 电视里依然咿咿呀呀的唱着,她也不知道对方在唱些什么,反正听着还算不错,就着饺子听,还能多吃两个饺子。 吃完饺子,她把一切东西洗好,擦了手,已经快12点了。她看着外头照亮到处都是积雪的路灯,没有关客厅的灯,回去睡了。 这一夜,没人把她从睡梦中叫醒。 过年应该是从古至今一年中最重视的节日了。每年这个时候,无论人们身在何处,说着哪里的话,回家过年的心思总是越来越浓,弄到最后自己都忍受不了那种归心似箭的感觉,简直要把人折磨的抓狂。 林亦蓝起了个大早,她盯着完整放在桌上的饺子,不知是不是有些失望,一声没吭地把饺子端进厨房热了,吃了顿早餐。 吃完她便开始准备中午要吃的东西了。她买了很多的食材,准备炖一个羊肉汤,炒一个土豆丝,炒一盘小青菜,腌一盘青皮萝卜,再烧一盘龙虾就差不多了。就算向海突然回来,这些菜也够吃了。 打定好主意,林亦蓝便在厨房乒乒乓乓忙活了起来。直到12点多的时候才收拾完所有的食材,但是也不想做饭了,直接囫囵吃了点儿东西就躺在沙发上休息,挺了会儿死尸。 她打开电视听了会儿背景音,发了会呆,突然想起还有另外一本日记等着她来复习,反正这点空闲的时间干别的也不够,索性就把那本绿色的日记捞到手中,拿到沙发上 躺着看。原本她并没有想能够有什么特殊的收获,但是很意外的,她看到了墨绿色笔记本上比较新的字迹,如同向海下写别人故事那样,她看起了他写下的关于她父亲何无的最后的时光记忆。 在我13岁的正月十五。 天气很冷,早前还下了场没到脚踝的大雪,我穿着两件棉花袄都冻得直发抖。 今天中午家里煮了元宵,我很兴奋的吃了大半碗,感觉身体总算是热乎了起来,而且自己已经撑得很厉害了,但是还想再吃,因为这种东西除了今天,这一年中我就不会再吃第2次了。 母亲似乎也看出了我的想法,她面上露出鲜有的稍稍内疚的表情,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但是她忍住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打发我出去玩儿了。 我因为惦记剩下的一些的元宵,就只在门口溜达,迟迟不想走远。但是母亲像是这时候却像个将军一样守在那里,就是不离开半步。我无奈,只好跑到小桥那里自己玩儿。因为何无的事件,我已经被村里的小孩视为重点讨厌对象,没人愿意跟我玩儿,我也不想跟别人玩儿。 我踢着桥上的残雪发泄着心中的馋意,抬头间,看到了恍惚那个久违的小屋子的门竟然是打开的!我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去看,那个门依然是打开的,一股难以形容的狂喜在我心里炸开,我迅速跑了过去,中途还很丢脸的滑倒了好几次,衣裳上都蹭了好些雪和泥也没顾上。 我一气儿跑了过去,推开其实已经打开的大门,就往小院子里跑。我看到堂屋也是开着门的,第一眼看到的仍然是那张靠在门口的桌子和那几条小板凳,再远一点就是那长长的书条|子,明黄色的颜色看起来十分土气十分亮眼。 我也顾不上再去看他有多土气了,一进门就往里头钻,哇哇大叫“何无?何无是你回来了吗?” 我还没跑进里头,老远就听到了浓重的咳嗽声,等我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那张小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看起来有些眼熟,我甚至第一眼都没认出来他是谁,但是我似乎有种感觉,我认识这个人,而且这个人的咳嗽声,我听着有点熟悉。到底像谁呢? 我还没想到答案的时候,这个人已经看到了我,他病入膏肓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可怕,浑身瘦得不像人形,似乎躺在那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骷髅,我甚至有点不敢靠过去,生怕他厄住我的喉咙,吸走我的灵魂。 这个人是谁呢?他为什么在何无的家躺在何无的床上?他凭什么躺在这里? 这般念头在我心里还没想明白,就听这个人开口说话了“是小海吗?” 我听到他叫 我的声音时愣了一下,因为这种语气我太熟悉了,熟悉到刚听的时候……都感觉到了陌生。有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我脑子里,但是我下意识的抗拒这种想法的滋生,我甚至后退了一步,转身想跑,但是身后那一个人又叫了我一声“小海,你怎么不理我?” 这下子我跑不掉了,因为我已经认出了这是谁。 我猛的转身,直接扑到那个人的床前,手有些发抖道去牵这个人的手。惊愕于他手的枯瘦,我像是直接摸到了一句骷髅上,这个人的脸瘦的不成样子,那双眼睛,浑浊中带着我熟悉的温和。我瞬间对自己谴责起来,我怎么可以怕他呢,我这么想见他,我这一身画画的本领都是他教的,我现在竟然怕他? (本章完) 108 回光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我猛的转身,直接扑到那个人的床前,手有些发抖道去牵这个人的手。惊愕于他手的枯瘦,我像是直接摸到了一句骷髅上,这个人的脸瘦的不成样子,那双眼睛,浑浊中带着我熟悉的温和。我瞬间对自己谴责起来,我怎么可以怕他呢,我这么想见他,我这一身画画的本领都是他教的,我现在竟然怕他? 何无的肺部的喘气声音很重,像风箱一样呼呼的、沉重的,听起来都痛苦的喘着气。他像是明白我心中的纠结和对自己的鄙视,面上微微的笑了,像是怕吓到我一样没有笑出声音,他等到自己的笑意消失了才说“你不用碰我,你可以站远一些。我这肺病,不传染人的,我只是想死在这里而已。还有……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不要说胡话,我给你找医生。”我说。 何无又无声的笑了,“我的心愿是我死后,随便埋在哪里都可以,撒在河里都可以,就是不要让那个人找到我,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可是我不想答应他这件事情,若是答应了,好像就是间接承认他即将死去,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一样。 我……不想承认。 他像是想到了我会是拒绝的姿态,略略抬手手,像是指了一下自己铺盖着的被子底下,我犹豫了一下,问他“你要我拿出东西吗?” 他点头。 我走过去掀开他的铺盖,愕然的发现里面有好厚一点钱,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厚的钱。 他说“这是给你的报酬,你一定要拿着。因为我还有事情拜托你替我完成,只有你愿意帮我了,小海。” 我把钱塞回他的铺盖底下,无声的告诉他我拒绝,但是他乞求的神色,又让我有些不忍心开口拒绝。正在我为难之际,从外头进来一个人,我一抬头,与之对视,原来这个人是我父亲。 父亲看到我毫无意外的样子,把手里的开水瓶放在床头,找到一个杯子往里头倒了点开水慢慢冷却,又从饭盒里拿出一些菜,用筷子夹着,准备喂何无吃一些,但是他拒绝了,表示只喝一点水就可以。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看过父亲露出如此不忍的表情,他夹着饭菜的手,略略有些发抖,我从他额角青筋可以看得出他心绪的起伏巨大,我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把菜硬塞进何无的嘴里,忙把筷子接到自己手上,催促父亲出去忙其他的事情。 父亲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出去了。 我拿着筷子,温和的求着何无好歹吃一些。吃一些,我就答应你对我的请求。何无像是在跟自己做着斗争,最后竟然叹了口气,张嘴吃了一些我喂的饭菜,又喝了些水,表情痛苦的躺在那里。 我见他精神更加不好的躺在那里,似乎随 时都要走一样,心里一惊慌,便想说出一些能够引起他注意力的事情,让他提一些精神“你要求我做的事情是什么?” 他听到我的问话,果然来了精神,眼睛开始聚焦看着我,嘴巴动了动,我听到了他胸腔里沉闷的呼吸声,我轻轻拍着他的胸口,让他慢一点说。 “你拿着我的钱,去镇上买一个蛋糕回来,只要奶油。”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要求,他点点头,我忍住了心中的好奇,不敢再打扰他休息,便退出去,去镇上买了一只蛋糕回来。 我回来的时候何无正在休息,我生怕打扰了他,就把蛋糕放在一边,自己找了小凳子坐在那里等待着他的醒来。他睡着后呼吸声会稍稍平稳一些,醒着的时候胸腔里的声音会更沉闷一些,我琢磨着会不会一些激动的情绪也会引起他病情的恶化,便想着自己不能再说一些劳费心神的话来刺激他了。¥爱奇文学 …更好更新更快 他睡得很轻,我等了没多久就醒了,看到我的时候没觉得有多意外,视线别放在那只蛋糕上面了。他示意我把蛋糕打开,拿到他边上,又要求我把已经绷好的画框拿过来,摆在他面前。 我一头雾水的照做了,没想到他竟然咳嗽着想要坐起来,我慌了手脚赶紧去扶,一边扶一边问他“你确定可以站起来吗?不可以的话你给我躺好,不听话我立刻把蛋糕拿走。” 他听了我的话,似乎有点想笑,但胸腔里堵得难受,没笑出来。别借着我的力气,卯着劲儿让自己做了起来。 难以想象,像他这样病入膏肓的人,在看到画框的一瞬间,眼睛里迸发出的火热的光彩是那样的令人心生恐惧;这样一个人,如果身体好的时候,他拿着画笔的时候该多么闪亮耀眼,该像天神在创造世界一样神圣耀眼!但是他现在连自己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甚至连拿着画笔的手都有点发抖,但他依然紧紧的握着画笔,开始拿边上的刮刀挑起蛋糕上纯白的奶油往画布上抹。 我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只愣愣的在边上瞧着他用刮刀挑起一个又一个颜色的奶油往画布上抹,又用画笔占据各种颜色的奶油施以叠加晕染,铺开勾线。好像只有这个时候,他的身体是好的,他的灵魂是健康的,他依然如天神一样在创造着一个世界,凡人无法插足。他整个人是散发着一种神圣的光的,这种光似乎连小屋子里其他的黑暗角落都被照得通透明亮。 我绝对没有出现幻觉。 我不知这种神奇的景象持续了多久。等到终于结束的时候,何无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心神,手一松,连拿着的画笔都掉在了地上,我知道他极为喜爱这只画笔,赶紧替他拾了起来。他虚脱一样倒在床上,我替他盖 好被子,擦去身上落下的奶油。 我回头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因为那画布上的一幅画是我这辈子都画不出来的,那种源自灵魂的想要虔诚膜拜的感觉使我深受打击。我以为自己很厉害了,但在这幅画面前,我一败涂地。 若非我亲眼看到,我根本想象不出来他是用奶油画的,因为他叠加起来那种厚重感与油画的颜料竟然极其的相似,我想象不出,世上是不是还有第2人能画出这幅画来。 何无似乎耗尽了心神,短暂的昏厥了一会儿才悠悠的醒转过来。他失去光彩的眼睛盯着那幅用奶油画的画,轻轻的对我说“小海,看清了吗?记住了吗?在我死之前我让你学会这幅画。” “这不可能。” “小海,我担心我的仇人因为你们对我的帮助,而对你们有所怀恨在心,你只有学会了这幅画,他才不会真正的对付你。” “不可能吧,我学不会的,你不要为难我,再说你不会死。” “如果你在我死之前学不会的话,我替给你们带来的伤害表示道歉。” 他说完这句话就昏厥了。 我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回来这一趟,他其实完全可以死在外头,他有足够的钱去请求一个陌生人替他安葬,但是他回来了,他是因为担心我们受到别人的报复才回来的。他拖着病痛的身体,不知走了多少的路,只为了我们这家曾经对他只有微薄相助的一家人。 我怎么能……白白浪费他的心意? 而我从那天起,便利用剩下的蛋糕上的奶油练习着这幅画。练了10来天,终于模仿出一点神韵来,而何无的身体也越来越恶化,越来越严重。 终于在一个大晴天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精神好的不太正常,手也不哆嗦了,人也显得极为有力气,拿着画笔的时候手都不抖了。我心里明白了,这就是电视里所说的回光返照吧。 父母看到他这种状况也都躲在暗处黯然神伤。我明白,他们对当初自己的一些作为早就后悔了,但是后悔有什么用呢?何无已经回来了,拖着一身不可能被治愈的病痛回来救我们这忘恩负义的一家三口。我们根本不配在他面前哭。 “小海,这是我编的钢琴的曲子,原本想送你一架钢琴的,但是现在也没机会了。你可以先将曲子背下来,将来若是能找到以以,可以帮我弹给她听。她最爱听了。” “好。” 我将曲谱拿出去塞进书包里。 “小海,你去哪儿了?我多天不碰画笔,我手痒的厉害,快去把我的颜料和画笔拿过来,我要画一幅画!” 我擦干眼泪,回了他一句“哎,来了!” 他今天精神气儿特别足,拿着画笔的手也 不抖了,脸上甚至充满了笑容,我仿佛又看到了他那犹如带着仙气的神韵在周身流走。他的画框是我给他绷好的,绷得有点歪歪扭扭,他看的有些责备的看着我,像是对我的成绩很不满意,便自己动手,把这个画框绷得更加平整一些。 他将颜料都挤在调色板上,我殷勤的帮他倒松节油,他又像是夸奖般看了我一眼,然后用已经洗干净的刷子蘸了些松节油,润了一点颜色,开始往画布上涂抹起来。他在画油画的时候,别人是插不进去的,这个时候他仿佛是自成一界的神仙像是在收拾自己的庄园,又像是重塑世界,其他凡人只有一旁观摩的份儿。而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一种殊荣了。 (本章完) 109 尘埃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何无在画油画的时候,别人是插不进去的,这个时候他仿佛是自成一界的神仙像是在收拾自己的道场,又像是天神在重塑世界,其他凡人只有一旁观摩的份儿。而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一种殊荣了。 他这幅油画画得极其慢,在我印象中,他似乎没画过这么慢的油画。他这种慢更像是一种将自己的生命也画涂抹的一种过程,像是给油画内的东西注入了灵魂,吹了一口仙气,使他们能够在这个世界立足。 而我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在看着何无,时间过去越久,他的精神便越来越差,直到这幅油画在天黑的时候画完了,他整个人如虚脱一般,再也拿不住画笔,倒在了床上。 我轻轻呼唤着他,他气喘如牛,再也没有了那种往常的精神头。我的父母也在身边,他们已经几十岁的人了,却露出了我从没见过的那种慌张的表情,令我有点意外,有点害怕。 何无昏迷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气息,他虚弱的看着我们,笑是笑了笑,眼神又放在那幅刚刚画完的油画上,然后他看着我说“小海,最后帮我个忙。这幅画,我是画来送给我女儿以以的,但是我现在连她们在哪里都不知道……若是你以后遇见她了,帮我把它送给以以。” 我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心愿了,忙不跌点头,他满意的笑了笑,视线又回到迷离。嘴里无意识的呢喃着“以以她最喜欢吃我做的青椒炒肉……青椒放三个,炒肉横切10刀,纵刀切的薄薄的……先把油炸出来,然后炒瘦肉,然后……” 时间安静了,再也没有声音。而我的鼻尖仿佛闻到了那带着浓浓爱意的青椒炒肉的味道。 林亦蓝忍着喉头的哽咽,又翻了一夜,发现背面写着一段文字“我无心骗你,只是不知怎么开口跟你说,因为回忆太沉重,压在你身上,我有点心疼。所以我自私的决定自己扛起来。若是你怪我,只许你不理我10天;超过10天,我就自己来找你。” 林亦蓝继昨天哭完之后,今天又撕心裂肺的哭了一场,导致她准备做年夜饭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钟,她看着满桌子准备好的食材,突然没了兴致,于是就简简单单弄了个青皮萝卜,炒了盘小青菜,把昨天的饺子又找过来煮着吃了。吃的时候还不断的抽噎,最后抽得自己都有点想笑了。 第2天,林亦蓝睡得有些迟。她在意识朦胧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敲窗户,她吓了一跳,防备的拿了东西在准备防身,正戒备道挑开窗帘,就对上了一张胖胖的小脸。这张小脸十分欠揍的冲她挥手,似乎在兴奋的直跺脚,但是他的脚剁在了提着他趴在窗户上的人的身上。 “林姐姐林姐姐,快开门,快开门欢迎我爱奇文学 …免费阅读 ,我来了——” 于是林亦蓝便蓬头垢面,去开门欢迎客人了。 原本她以为来的只有许江和许尔湖,没想到开门以后,发现两人身后还站着一个她没想到的人——李衡。 李衡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到她的时候笑了笑,很客气的点头打着招呼。林亦蓝很想把门关上,整理好仪容仪表之后再来开门,怎么没告诉她今天有别的客人来呀?若是来的许江和许尔湖来了也就罢了,可是李衡怎么也来了?自己跟他不太熟啊,这样蓬头垢面就来开门,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林亦蓝干笑着看着李衡,有点崩溃的挠着自己的头发,侧身让三人进来,然后她迅速的冲进了洗澡间开始收拾自己。 等到她从洗澡间出来的时候,许尔湖胖胖的身体正在客厅里胡乱转悠,一见她出来了便兴奋的扑过来,缠着她要吃好吃的“林姐姐,林姐姐,我想念你做的麻辣小龙虾啦,还有红烧螃蟹,还有螺丝!” 林亦蓝摸着他的头,点头答应“好的好的,都会有的,但是现在需要有人跟我出去买菜,你跟我出去吗?” 许尔湖立刻举手“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林姐姐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买菜,我是个小男子汉,我可以提。” 林亦蓝笑着摸着他的头“你不可以,你太小了,等到你长大了可以帮我提。” “我去吧。” 林亦蓝以为会是许江开口说帮自己一起买菜,没想到是李衡先开口了。她有些意外的看着对方,对方仍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仿佛刚刚的话不是他说的。 “嗯,你要跟我一起去买菜吗?稍微有点远,路滑也不好骑自行车得走过去。” “我们可以开许江的车过去买菜。” 林亦蓝一愣,这可真是好主意呀!自己和向海通常的坐骑就是那辆破自行车,现在有一辆小轿车停在门口,她反而没反应过来,其实可以开车去买菜的。 许江正看着一个小品入迷,连忙挥手像赶苍蝇似的驱赶二人“哎呀,快去快去,你们两个太吵了,我得好好看看电视,来钥匙在这儿,自己开去。”他说着把钥匙扔给李衡,李衡伸手接过来了,边看一下林亦蓝,好似在问她现在可以走了吗? 林亦蓝迅速拿着自己的钱包和李衡一起出门了。 林亦蓝和李衡接触的不多,只在一起游过竹林,踏过小湖,相处倒是挺愉快的,就是二人多数的时候都是安静欣赏风景,交流其实并不多。所以导致现在林亦蓝想主动找话题聊聊,但是想不出任何话题这种窘境。 李衡依旧是一派的淡然,他开车的速度很慢,甚至不如边上电瓶车跑得快,他仍旧不急不躁的开着。半晌,他突然冒出来一句“听说你被 人带去了市,没受欺负吧?” 林亦蓝“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他是跟自己说话,便点了点头“嗯,是被带去了,不过没受什么欺负,谢谢你的关心。” “如果受了欺负,可以跟我说。”李衡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向海以前帮过我,所以我也应该帮他。” 林亦蓝了然的点头“噢,谢谢你,我还真没受什么欺负,反倒小小的坑了他们一把,嘿嘿。唉对了,上次听向海说你有一个朋友特别有能耐,我被找到这件事也多亏了有他相帮,他还说你们准备给对方送一个锦旗,你们送了没有啊?” 李衡似乎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看着林亦蓝,但似乎又立刻反应了过来,似乎小小的翻了个白眼儿,微笑着说“还好,那人不是计较的人,不稀罕锦旗。” “那他有别人喜欢的东西吗?总这样不感谢人家,觉得良心难安,毕竟这也是一个大忙呢!”林亦蓝皱眉说。 李衡又笑了,眼眸里是医生看着病人的那一派温和关心的模样“这次见你比第1次的时候精神好了很多,是因为开心吗?” 林亦蓝突然想起来,他是个医生,而且向海还专门把自己带给对方检查过,虽然只是做个心理测试,但从那以后她觉得自己的睡眠真的稍稍好了一些;第2次之后,感觉又好了一些,直到现在,她已经能睡得着了,并且噩梦也没怎么做过,那些可怕的呕吐感和焦虑感也很久没来找她了。她觉得除了向海在生活中的陪伴,对方也是功不可没的,便想借着这次的机会,好好的感谢一下对方。 “还得多谢您的治疗,我已经知道我曾患有抑郁症,多谢您给制定的完整的治疗方案,我才能好的这么快。今天想吃什么,我都做给你吃。” 李衡似乎没想到她会就这样坦然的说出自己曾经身患抑郁症的事情,因为有很多病人在康复之后,对这三个字如避蛇蝎,就像如此的坦然都问他想吃什么一样。他反而真的认真想了一下自己到底喜欢吃什么呢? 他认真想了想,没想起什么,干脆就说“你都喜欢吃些什么呢?我喜欢尝试新的菜色。” “噢。我喜欢吃的呀,土豆丝?炒小青菜?嗯,炒螺丝也算一个吧,但是辣椒有点重,菜单上不允许我吃太多;还有小龙虾也不错……”林亦蓝说着说着咽了口口水,声音还挺大,车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李衡直接笑出声来,林亦蓝趴在那里不想起来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俩人到了超市门口停了车,一进超市就推着购物车,看到什么菜比较新鲜就买什么菜,毫无规律,等到最后推了买篮子菜出来的时候,结账有500多块钱。林亦蓝正掏钱包,李衡都已经结完账提着装好的 东西出门了。 “哎哎哎,李衡!”林亦蓝并在后面哇哇大叫“你怎么回事啊?你来我这里怎么能让你出钱呢?快点快点把这个钱收下,你不说我就不做菜给你吃了。” 李衡看着那几张100块,很难得的犹豫了一下,还真伸手接了。林亦蓝开心的哈哈大笑,从他手里抢过一袋子的菜,就往车那边跑,李衡把钱装进兜里。 两人又空着手在集市上逛了逛,林亦蓝给许尔湖买了点小玩意儿回去吃,俩人见没什么可逛的,也就回去了。 林亦蓝在转头的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向海,但是仔细去瞧,又什么都没瞧见,她拍拍自己的脑袋,怕是又看错了,索性就上了车,俩人驱车回去。 (本章完) 110 我看见你了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两人又空着手在集市上逛了逛,林亦蓝给许尔湖买了点小玩意儿回去吃,俩人见没什么可逛的,也就回去了。 林亦蓝在转头的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向海,但是仔细去瞧,又什么都没瞧见,她拍拍自己的脑袋,怕是又看错了,索性就上了车,俩人驱车回去。 因为李衡一把刀使得出神入化,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弄得干净放在那里,林亦蓝只要下锅去料理就行了。因为有李衡的帮忙,林亦蓝这顿饭很是省心。 终于开饭的时候,许尔湖是最兴奋的,因为这桌子菜有着他比较喜爱的爆炒螺丝、麻辣小龙虾、螃蟹,还有一些他没有吃过的东西,香喷喷的摆在那里,就等着他去品尝,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林亦蓝把买给他的牛奶拿给他,李衡和许江也只是喝着饮料,这是一顿没有酒的辛辣味的过年菜,闻起来全是浓浓的菜香。 林亦蓝瞧许江仍然痴迷小龙虾,对其他的菜倒是也光顾一二,但是小龙虾是最爱。许尔湖什么都吃,真的是什么都吃,我的天呐,太能吃了! 她笑完了许尔湖,又去看在饭桌上没有说过几句话的李衡。他似乎喜欢吃素,对于荤腥倒是也吃一点,只是他尤其爱吃那盘小青菜,看得林亦蓝都伸手把自己面前的小青菜往他面前推了推。李衡朝她看过来,她关怀的一笑“没事儿,爱吃小青菜管够,不够我再去跟你炒。” “够了。” 这顿饭吃的也并非多热闹,只是每个人感觉都很舒服,没有很大声的说说笑笑,气氛温和又温馨。 就很好。 三大一小似乎格外能吃,这一桌子菜也能给吃的差不多。 饭后,林亦蓝翻出不知什么时候藏在家里的扑克牌,几人玩起了纸牌。玩到下午2点多,许江一看手表说要回去,李衡点头赞同,只有许尔湖耍赖不想走,但是被强行提溜着带走了。 林亦蓝站在马路边上跟坐在车里的三人挥手,尤其跟许尔湖挥手挥得更加勤快。许尔湖怀里抱着一盒子打包回去吃的饭菜,小手挥得如风车一样“林姐姐,林姐姐,谢谢你的压岁钱,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林亦蓝呵呵一笑“好啊,等你再回来。” 轿车轻轻的发动着朝前奔跑,渐渐变小,渐渐消失。林亦蓝低头朝回走,恍惚间,那种有些熟悉的备注视感又来了! 她抬头四顾,无果。 林亦蓝躺在沙发上,没什么要她收拾,因为中午的碗碟都被李衡帮着一起收拾完了。 她视线在屋里滑来滑去,发现今天的房子好像格外空档,她也好像也特别思念那个人,思念着关于那个人一切。 如此想着想着,她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那 本藏蓝色的笔记本,从头开始看起。 林亦蓝自己又窝在房子里呆了两天,除了早上需要出去跑一趟步,其余的时间都窝在屋子里。只是她的那种熟悉又怪异的感觉却越来越浓,描述不清楚,仔细想了又摸不住抓不着,太奇怪了。 第2天一早,林亦蓝照旧起来跑步。回来的时候从街上买了点烧饼带回来,就在开门的时候,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又来了。她猛的回头,又是什么也没看到,她接着开门,然后又猛的回头,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挠着头,觉得自己有点妄想症,开门进去了,然后关门。 第2天、第3天都有这种感觉,而且这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埋她在心里的一个怀疑开始生根发芽,但最终没有破土而出。林亦蓝凭着这一点怀疑,准备做一个试验。 终于在又一次的早晨,林亦蓝4:00的时候就爬起来了,远远的躲在能看到她家门口的地方。天气很冷,即使她穿的很厚,也依旧冻得手脚冰凉,浑身如冰块一样,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的打来打去,最后把她自己都逗笑了。 正在她想笑的时候,她看到了一辆车,缓缓的停在路边儿。她心想来了来了就是他!然后她发现了从车里下来一个很眼熟的男人,向海! 林亦蓝眼睛一亮,就在她几乎要叫出对方名字的时候,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因为她看见这个人走路的姿势,有点不正常。向海似乎……身上带着伤,下车的姿势也很迟缓,很艰难,只不过一个下车的动作她离的这么远都看到他一脸的苍白,终于身形略略不稳的站在地上。 此时从边上下来一个人,帮他把车里的东西拿出来,这人想要扶着向海,却被他拒绝了,他坚持自己提着画箱,一瘸一拐的朝一个能够藏人的地方走去,而那个地方可以远远的瞧见他家门口,每当林亦蓝出来跑步的时候,他可以看上一段儿;林亦蓝跑步回来的时候,他又能看上一段儿;林亦蓝掏出钥匙打开门锁的时候,他能看到她停在那里的背影,如果他跑过去,可以抱住她。 林亦蓝看着向海一瘸一拐的走到那个地方,接过另外一个人递过来的小凳子,老实道坐在那里。然后那个人又从车里拿出一个军大衣披在向海身上,便开车走了。而向海便架起画架,拿出了颜料,坐在那里朝他家门口张望,似乎在等待林亦蓝随时能够推门出来。 林亦蓝几乎哭出来,她知道向海受伤了!也知道了他每天都来看她;她更知道了,他会偷偷的画自己,她有什么不满足?她甚至想立刻就跑过去拥抱住他,告诉他“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很久,我想你了。” 但是,林亦蓝犹豫了,因为她看着对方 如此小心翼翼的躲在远处看着自己,他生怕自己知道他受伤,生怕自己担心,这份心,她又怎么能不领呢?她怎么能浪费呢?她又怎么能让他每天白白的受这些疼痛,受这些寒冷,只为那短短的几分钟能看到她时间! 她不忍心啊! 林亦蓝忍着想要大哭的冲动,轻轻的从远处绕了一大圈,绕绕到自己家后头,然后故作若无其事的伸个懒腰,跑到路上,开始跑起步来。 她知道向海在画她,在看她,或许他修长的睫毛正在愉快的眨动,他已经忘记了他的疼痛,忘记了周围的寒冷。 真好啊! 天儿一点都不冷了呢! 向海眼看着那个背影,离他越来越远,这才把一直压抑的喷嚏狠狠的打了出来,又吸了两下鼻子,好像感冒更严重了。他不禁裹紧了外头的大衣,有些冻僵的手握紧勾线笔,开始在画布上构图勾线,按照记忆开始将对方收进画中。但今天林亦蓝好像跑得特别快,没几分钟就见她跑回来了。 向海见她没有立刻进去,站在门口像是在发呆? 向海略略探着身子去看,又一边防备着对方可能随时回头。 她穿着厚厚的衣裳,他也不知道她长胖了没有,他希望对方是长胖的,因为长胖一点身体好?好吧,他也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哪来的,只要健康就好,胖和瘦他并不在乎。 由于他这种姿势稍稍需要用力,所以他的伤口又开始疼痛起来,等到他看到林亦蓝进门,关门,他的额头已经疼出了汗了。他喉结动了一下,缓了很久才站起来,然后把画布上画了一半的油画拿在手上,开始收画箱。 最后他披着军大衣,一手提着画箱,一手拿着小板凳,身形略显趔趄道走了很远,然后对面有个人忙跑过来从他手中接走东西,他才略略松一口气,爬回车上的时候,他已经满头大汗了。 开车的人紧张的一踩油门,赶紧把他带回医院。 其实向海没想到的是,在林亦蓝跑步出去的这段时间,她在镇上叫了一辆车,在那辆车刚消失,在转弯的时候,车便从路口的另一个转弯开了过来,林亦蓝飞奔上车赶紧说“快快快跟紧他,跟紧他,他应该要去s市,但是具体是去哪里我不清楚,快一点求你了。” 车主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打着哈欠看着林亦蓝“我说姑娘啊,我这车可不便宜啊!我说用三轮车带你,你又不肯,非让我开小轿车。” 林亦蓝哭笑不得的看着中年司机“大哥,麻烦快点行吗?人家那是小轿车,你三轮车跟不上的!我说了要雇你的小轿车就一定会付你三轮车的双倍价钱,怎么样,划算吧??” 小轿车司机一听就醒困了“那行啊,双倍价钱好 啊!不就前头那车嘛!我来了!” 于是这辆小轿车也飞奔而去,几个回合间便追上了前头那辆疾驰的小轿车。 林亦蓝焦急的看着前头那辆轿车的后玻璃,但她什么也看不到,这种明明知道对方就在车里,却什么都看不到的感觉,更令她焦急。 两辆车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向海的车进了s市以后,左转右转在一处医院钱停下了。开车的人迅速下来给向海开车门,向海一瘸一拐的下车,右手紧紧捂着腹部,一瘸一拐的往医院里走。 他刚进门,另一辆小轿车车便也在门口停一下了。林亦蓝交代司机一句,“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会回来的”,便在自己的“哎哎哎”声中,也跑进了医院。 还好,林亦蓝一进去就看到向海和那个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走廊尽头。她便放轻脚步跑了过去,然后在拐角的时候伸出半个脑袋,看到了对方进了一间病房,然后病房的门就被关上了。 (本章完) 111 尾声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林亦蓝一进去就看到向海和那个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走廊尽头。她便放轻脚步跑了过去,然后在拐角的时候伸出半个脑袋,看到了对方进了一间病房,然后病房的门就被关上了。 林亦蓝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跑过去,看到对方正虚弱的躺在床上,另外一个人似乎在按呼叫器,然后就有护士和医生急匆匆跑过来跑进病房里,对着向海一阵忙活,时间略久才出来。 林亦蓝在外头等地几乎要冲进去,直到她看到医生出来,才在楼梯口一把抓住了医生并开始询问“那个病人怎么样了?我是他的上司。” 那医生显然把林亦蓝当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上司,翻了个白眼,语气很凶的说“都快死了,你还追到这里,是不是非得让人家用完最后一口气儿给你工作,你才算完呢?让人好好休息吧!刚刚长好一点,伤口再来回这么折腾就裂了。” 林亦蓝差点吓死了,又一把抓住烦的不得了的医生,放柔了声音问“请问医生,他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医生烦的不行,随口就说“刀伤,被人捅的。” 医生已经走了,林亦蓝却愣在那里犹如石雕,觉得自己也被人捅了一刀。 没过多久,那个陪着向海来医院的人也打开病房的门出来了,林亦蓝慌忙躲到一边,等那个人走了,她才轻手轻脚地走到病房门口。那帘子没有完全拉上,她从裸露出的缝隙中看到了,对方正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手上输着液,一副的虚弱无力的模样。 你就是这样来回奔波,折腾自己的身体,就为了看我一眼吗?你要不要命了,想不想好好过日子? 林亦蓝捂着嘴蹲在房门口哭了半天。最后擦干眼泪,回到门口坐上小轿车,在这位大叔的数落中,又被送回了小村庄。 小轿车大叔得了满意的酬金之后开车跑了,林亦蓝则坐在房间沙发上想了许久,给许江打了个电话,语气很轻松的问“许江大哥,你那旁边不是有咖啡馆吗?需不需要人?我可以过去帮忙。” 许江很是意外的挠头,边接电话边出来到咖啡馆门口看,一瞧还真招人,便得呵呵道说“哎哟,妹子运气好,招人招人!什么时候来呀?我过去接你。” “今天就去。”…!爱奇文学 …更好更新更快 在s市市中心咖啡馆,今天上班的时候多了个人,她是个爱笑的女孩,个头很高,笑起来很和善。 在端了十来天的盘子后,发现店里招学习咖啡拉花的学徒,便跟着师傅学拉花去了。女孩的手很灵巧,拉出的花完整漂亮,很受师傅的夸奖。 女孩很神秘,她每天下班的时候不去别的地方,得去电影院待着,也不知到底待到什么时候。一同事觉得很 奇怪,问了她这件事,女孩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解释。 不少同学会看到女孩上班的时候有时会东张西望,脸上会突然莫名其妙露出甜蜜的笑容来,偶尔同事好奇心大起,她只是笑得很甜蜜,说男朋友在外头看着呢,她很开心。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爱笑的女孩是有男朋友的,一些男同事也就打消了心思,默默祝福了。 林亦蓝在咖啡馆工作了大半个月的时候,刚好正值s市的红梅花开的繁花盛景。原先上下午班的小姑娘小红,为了和男朋友去看梅花,就提出跟林亦蓝调换一下班,林亦蓝就被换成了从下午2点到晚上19点的班。反正她也没有约会,就答应了。 如此一来,早上她的时间就空下来了。 原本林亦蓝打算在花鸟市场随便逛逛就成,但是恰逢周末,许尔湖来了,她的时间便被小家伙霸占了。 天儿还下着雪。穿着羽绒服带着小皮帽子的许尔湖一进植物园,就疯跑起来,林亦蓝怕他丢了,只好把手里的伞收起来,跟在他后头小跑起来。还好,许尔湖还算有良心,跑到一处灿烂似火的地方就停下来了,他胖胖的身体跑到一株梅树下头摆上各种造型,硬是让林亦蓝给他拍照。林亦蓝哭笑不得的将他的各种奇葩造型收入相机。 “林姐姐林姐姐,再来一张——” 许尔湖双手叉着小胖腰要求再来一张,林亦蓝又给他来了一张。小家伙满意地跑过来查看相机。 林亦蓝这才有空档儿去看周遭的梅花。 梅花的枝头纤细、漆黑,花瓣在堆堆白雪中堆叠出团团火焰,硬生生将这冰冷的白纸烧出朵朵殷红,即便天空不断飘雪,那殷红火焰在枝头跳舞的劲头反有越烧越烈之势;令人血液沸腾,令人心生向往。 林亦蓝看得有点呆,只略略感觉身边有人靠近。没太在意,但是头顶的光线略略被遮挡,她抬头,看见一把淡蓝色的伞正遮住了落在她身上的雪花。 她眨眨眼,回头,落入了一汪茶褐色的小湖里。湖水清澈,因为有了她的拨|弄而泛起圈圈涟漪。 “好看吗?” 林亦蓝盯住那一双如墨眉眼,点头。 对方笑,漆黑修长的睫毛自然地眨动着,他凑到她耳边,声音是令她红了眼睛的熟悉,“跟不跟我走?” 林亦蓝点头,扑到对方怀里。 只有现在这样,将人抱住了,林亦蓝才稍稍安心。 “我们回家?” 林亦蓝点头。 林亦蓝回头找许尔湖,发现小家伙早就被一个电影院的店员牵着手带走了。她放了心。有去咖啡店请了假,跟小红说了抱歉,才明白小红跟向海是一伙的。 这下,她更安心了。 一辆车在飘 雪的小村里停下,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他们朝开车的朋友挥手再见,便牵手朝一间二层小楼走去。 雪缓缓下着,二人牵手慢慢走过了栅栏,走过了光秃秃的房前,打开大门,回了家。 然后……林亦蓝愣了,甚至……有些夸张地退到门口看有没有走错人家,看了之后,才想起来门锁好像是自己开的,呆呆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又走到向海身边,看着他。 向海早就笑了,摸摸林亦蓝的脑袋,说“去看看吧。” 许久未回来,林亦蓝这一回来就见客厅被各种油画被占领了。但是油画的摆放顺序似乎又有些规律,一边像是向海的手笔,每一张都是她。 欢笑的,沉静的,发呆的,甚至还有睡着的…… 林亦蓝看得有些脸红,最后一张是她上回跑步时的情景,冰天雪地间,只有一个她。这幅画却让林亦蓝眼睛酸涩,她想起了对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模样,伸手摸了摸画的右下角的名字。她感觉眼泪想掉下来,她就使劲儿眨眼睛,然后身体前倾,假装实在打喷嚏,让眼泪接着掉到地上,这时候眼泪只会沾湿下睫毛,而脸上并无水迹。这是她曾经被继父吓哭时为了掩盖自己柔弱的模样必做的事,不让对方看见她哭泣是她当时唯一能为自己挣回的尊严。 林亦蓝静了静,感觉下睫毛的水迹也消失了,回眸对向海笑成傻子。 “我真好看。” 向海笑,“是。” 另一边…… 林亦蓝走过去,一张张看着。直到……她看到一幅曾得以一见的油画,那幅她父亲何无画的最后一幅画《青椒炒肉》。此事她终于认定眼前这些油画就是她所猜测那样,是他父亲的亲笔画。 父亲的故事她最先是从向海的口中听过,从母亲那本笔记的描述中感受过,虽遗憾又难受,但是这种从未有过的浓浓的爱意就从这幅油画中走了出来,她仿佛看见那个对一切都淡然的人在漫长的等待后终于见到自己的女儿,再也无须隐藏,伸出双手,将她拥抱在怀。这种源自血液的被爱着的感觉实在浓郁,她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向海安慰小猫般将她抱住轻轻摇晃起来。 “这是我多年以来的家底,现在都是你的了。” 林亦蓝在哭泣中抬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准了。” 向海大笑。 林亦蓝在做饭的时候发现,此次见面,二人见似乎多了些难言的亲密感和默契感。 她刚刚有点口渴想喝水,回头边儿上就放着水杯;而就在她因为洗澡间有点冷而犹犹豫豫许久才去洗澡的时候,向海竟然已经擦着头发出来了,招呼她去洗澡。 林亦蓝抱着衣服进去的时候,里面热气腾腾,一 点都不冷,她在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洗澡的时候都是哼着歌的,出来就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种源于亲密的人之间的默契令人心生喜悦,连带世界都亮堂了起来,万物皆好。 早晨,林亦蓝看到茶几上放着那本绿皮笔记本,想起自己上回看过之后就放回客厅的书架上了,现在在这里,想必是向海谢了什么在上头了。 她把笔记本捞在手上,翻到最新的一页,上头写着“我最无耻的样子你已经看到了,若不嫌弃,请住在我的油画里,我负责保护你。” 林亦蓝呵呵一笑,留下两个字“休想” 中午,在厨房做早饭的时候,向海一脸紧张跑过来抱住她“你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了?” 林亦蓝立刻红了眼睛,向海大惊失色,以为林亦蓝的抑郁症还没好“别哭别哭,我错了……” 林亦蓝哈哈大笑。 “臭小子,竟然谎称去了国外,每次偷偷跟在我身后的人是不是你?躲都躲不好,我都看到了!” “……啊?” 林亦蓝反身拥抱向海,凑到他耳边说“既然在我心里扎根了就休想逃,青皮萝卜先生。” 她的手抚摸着向海被捅到的伤口,红了眼睛。 向海回过神来,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本章完) 112 向日葵 - 治愈油画 - 凛凛年 2006年6月6号,芒种。 今日在市算是个引起重视的日子。因为年前频频出事的白氏和陈氏终于迎来了工程上的完结。两家不知是不是曾经打脸打得多了,此次工程完结竟然什么招都没使。这可急坏了想要再看一场豆腐渣现场直播的记者们了。 由白氏重新修建的桥梁《鹊》今日竣工,虽说谢绝外界的采访,但白氏内部已经召开了竣工会议,并将一切文件收归档案袋,准备在甲方验收的时候一并交过去,以显示自己无惧对方的审查。 而甲方前来验收的不是李珩本人,而是当时那个没露过几面的监工和一个专业工程师。 监工明显跟总裁是老相识,工程师在接过桥梁工程的材料后认真看了许久,才到工程现场进行验收,并且宣布验收合格! 这个结果虽说是意料之内,但经历过那段黑暗岁月的白氏成员深刻明白这四个字所代表的意义。而更令所有人惊喜的是,这个监工竟然带着李珩的另一份合同而来,说是甲方很满意工程的质量,有意再合作,希望白木灵有空前去商议具体细节。白木灵自然万般答应。 而监工和工程师谢绝了留在白氏吃饭的建议,笑呵呵来到了同样是今天竣工的陈氏。 原本还在青莲湖工地上摆阵形并且已经准备好被带到饭店大吃一顿的诸位宫人们,一见这个臭名昭著的监工竟然还有脸笑眯眯跟大家伙打招呼,并且热情地拥抱,人们想要殴打他的心思蠢蠢欲动,但考虑到工程还没验收不好得罪人,只得忍住了。 陈奉和陈飞等人街道张负责人的电话得知那个祖宗又来了,还带着一个工程师,想必是来验收的。二人便心急火燎赶了过来。来了之后便被这个祖宗宣布工程合格,快来接受第二份合约,慢了就没有了! 陈飞一把把合约夺过来,监工笑嘻嘻地对所有人挥手告别。 “祝更好,有缘再见。” 大家伙看着那个人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都有些没回过神来。 包工头说“不推倒重建了?” 众人大怒。 当天,白木灵独自一人去了市xxx监狱,见了已经被判刑并开始服役的陈唵。 母子俩见面便是长长的沉默,质量不是很好的电话里也听不到对方那细微的呼吸声。直到探监的时间快到了,狱警都来了,白木灵才开口“好好服役,白氏有你的位置。” 陈唵看着她,突然笑了。 “妈,小绿还好吗?” “向海没追究,没多大问题。” 陈唵说“我想见见实名举报人向海先生。” 白木灵摇头“他对我有大恩,我不会再让你有可能伤害他了。当初也是我无能,现在不一样了。” 陈唵笑了,像是第一次看见白木灵似的,眼神陌生地很“妈,为什么当初将我的姓改成姓陈?” 白木灵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想了想,说“这是你父亲的决定,我和爸爸没有插手。但是你的名字是我给你取的,观世音菩萨心咒的第一个字,意为吉祥。我希望你能够顺遂平安,无忧无虑。” 尾声 向日葵高高低低,叶子对生,不断堆叠向上,如一株株绿塔,顶端托着金黄色的塔尖儿;路两边的波斯菊经过一年的酝酿,从路的开始走到路的尽头都有它的陪伴,花茎顶端托着张开的已经成熟的种子,不难想象明年这里又会是怎样的盛况;栅栏两边的蔷薇已经攀爬到栅栏上,只是已经过了花期,它现在很低调地养精蓄锐,准备来年称霸栅栏。 一个梳着长辫子,戴着草帽的女孩,在向日葵丛林中间正跟一只小白狗玩耍着,日光透过向日葵的花叶将细碎的光斑绣在她的白裙子上。 女孩此时似乎发现,有人看着自己,她满含笑意抬头与之对视,这一刻,时间静止。 向海画完最后一笔,将画笔放在边上。 他听到林亦蓝,在外头叫他,他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本章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