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星战序幕 刺耳的警报，急切且清晰的问与答预示着出航时刻的到来。列队在恶鬼级突击艇旁，身着强化骨骼以及密闭作战服，赵平感到自己就像机器中可以随时丢弃的消耗品。 要说现在不紧张那都是装的，作为初上战场的菜鸟，哪怕己方占有极大的优势，也无法完全遏制住心中的恐惧。 他后悔了，后悔选择成为一名舰载步兵。他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自己，贪图免除抚养费，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未免也太亏了点。自己还年轻，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战死在这里，他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所有人都有，登艇后一切按照训练的去做。注意听我的命令！” 班长在通讯回路里声嘶力竭的吼着，好像这样就能缓解士兵们的紧张感，赵平觉得他这简直是掩耳盗铃。 一股不好的想法侵入心头，这家伙，不会也是第一次上战场吧？赵平不禁为这个想法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突击艇的顶部是个舱盖，其缓缓打开后，机械臂从中伸出。特殊的固定架套住整个步兵班12人，把他们拽入突击艇。 赵平意识到，命运已然不在自己的掌控。 赵平所在的太阳系联邦所属，火星警备舰队护卫舰，瑞达2号，拥有一个排，共计3个战斗班的舰载步兵。其正同瑞达3号舰配合，围捕一艘怀疑为星际海盗，血袭者加盟拥有的运输船。 舰长查尔斯在舰桥上暴跳如雷，一干参谋人等则是用惊恐的眼神盯着他们的指挥官。 “你们这群菜鸡，懂个屁！他们只是在运输船上装了偏转护盾，才让我们的武器失效。只要派出舰载步兵，我们将一战定胜负。” 查尔斯手舞足蹈，企图让同僚们赞同他的观点。 “可是，这毕竟是你的推测，万一这是艘经过改装的战斗舰，我们都将处于极端危险之中。” 这时候说话的是瑞达3号的舰长，一位瘦高个子的中年女性。她通过全息视频的方式参与了讨论。全息人像惟妙惟肖的复制了她那种带着嘲讽意味的神情。 查尔斯的情绪被她的嘲讽点燃，舰桥上充斥着他拍桌子的响声。 “好了，讨论到此为止，这里不是议会，不需要各抒己见！我决定了，就近发动接舷战，再有异议的，作怯战处理！” 恶狠狠的，查尔斯下了结论。他的同僚们，既非了然，也非赞同，只是受到军规的威慑，都闭上了嘴。 “我不会违背既定的战术方案，不过我还是会保留意见。我们以后再理论。” 扔下冷冰冰的话，女舰长的影像消失在舰桥。 “呸！婊子。” 毫无风度的，查尔斯吐了口水。 随即接舷战的命令下达。 随着警报声，待命已久的3艘突击艇从护卫舰腹部射出。暗灰色的流光，亮蓝色的喷射口，在虚空中勾勒出既定的航迹，直达2000公里外的运输船。 同时，瑞达3号舰也射出了它的3艘突击艇，它们从另一个方向进攻运输船的侧舷。 按照既定安排，6艘突击艇同时抵达目标后，展开人员等船作业。艇载小口径磁轨炮对于可能存在的抵抗进行有效压制。舰载步兵登上运输船，控制局面，任务完美结束。 可是，亮白色的光球，打破了查尔斯的如意算盘。 告警器的尖叫合并了监控官的嘶吼，“恶鬼2号艇爆散，对方是战斗舰。长官，怎么办！？” 查尔斯的脸色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随即又一个光球产生，混合了残肢和机械零件的碎片闪着红光四散飞射。人造超新星的爆发只是瞬间的事情，那些碎片残骸却会成为小行星带永久的居民。 通讯回路里满是哀鸣以及尖叫。不同之处在于有些唉叫突然产生又嘎然而止，另一些蕴含了极度惊恐情绪的嘶吼则会一直持续到下一个光球的出现。 突击艇的驾驶员们努力回避着来自于所谓的“运输船”的火力。能够抵御小口径磁轨炮或者光束武器短时间照射的突击艇装甲，在运输船的攻击下，如纸一般脆弱。 “有些人要为此负责，该死的查尔斯，他把我害苦了！”，女舰长丽丝在瑞达3号上诅咒可恶的同僚。可是，她对于现在的局势也是毫无办法。 随着第6个光球产生又熄灭，热闹的宇宙战场变得诡秘般安静，双方的飞船隐入黑暗酝酿着下一波行动。 赵平正经历前所未有的危机。前一刻班长还在继续他那唠叨的战前动员。一阵短促的警报后，艇身从中间断裂开来。 白光闪动，随即便是天旋地转。通讯回路中，哀鸣声一片，数十秒后嘎然而止。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是说己方占据极大的优势，这只是一次实战练兵吗？ 视野中的世界在旋转，尖锐的耳鸣让他本能的想要捂住耳朵。 巨大的力量直接把他拽入真空。外边并非想象中美丽的星光印照的地方。暗弱的星星点点犹如不怀好意的窥视目光。冰冷漆黑中，他觉的自己正在地域的入口徘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作战服还未失效，他还能呼吸，体温也维持在正常的水准。 惊吓过后，肾上腺素分泌减少，左臂传来剧痛。锥心的痛苦导致血压、脉搏、激素水平急剧升高，意识开始模糊。 终端监视到他体征的变化，一针带有麻药效果的镇静药剂把他从崩溃的边缘解救出来。作战服提示，他失去了一条臂膀。好一会儿后，他才心有余悸的长处一口气，意识渐渐清晰，他恢复了思考能力。 “发生了什么事情？出事故了吗？我怎么会在这里？突击艇呢？战友们又在哪里？班长在哪儿？” 连串的疑问没人回答。通讯回路中一片沙沙声。 闭上眼睛，心里祈祷着再睁开时发现自己在做梦。可是失重的感觉，安静的通讯，隐隐的疼痛都在提醒他，一切并非做梦那样简单。 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刺目白光，即使由滤光功能的面甲也无法完全屏蔽。害怕就此失明，他闭上眼睛。效果不大，透过自己的眼帘，他看到了人造的太阳般的光球。眼睛的痛楚让他下意识的扭动身体，终于在被光的姿态下，他逃过了强光的直射。 不知过了多久，感到强光消失了，他才感重新睁开眼睛。剧烈的眼痛不同于失去手臂的痛苦，却依旧让人难以忍受。花费了数分钟时间，视觉才恢复正常，在此期间，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酸胀和干涩让他有种无以名状的难受，伸出右手揉眼睛，却苦于被面甲遮挡无法如愿。刚刚有所适应，新一轮的强光袭来，他的眼睛再次经历一番痛苦的过程。 “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他终于弄明白现在的处境，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他花费了几分钟时间抱怨自己的不幸，然后不得不强打精神。如果他还想活下去，必须想办法。 他不用担心伤口和密闭的问题，这些都由作战服内置的生命维持装置处理。他须要在麻药失效之前考虑好脱困的办法，不然剧痛和失血将会把他拉入鬼门关的。 强自镇定下来，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友军的突击艇就在附近，也许营救的穿梭机正在路上。可是心中的阴郁无法控制的扩散开来。友军的救援真的会来吗？ 血袭者运输船的位置，那艘破旧笨重的飞船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艘外形优美，极具科技感的星舰。如果查尔斯看到这艘船，一定不会再坚持要发动接舷战，因为这明显是艘战斗舰，而且是高出护卫舰两个等级的宇宙轻母舰，是机器叛军的无人轻母舰。 母舰的侧舷舱口缓缓打开，一艘艘菱形的无人战斗艇鱼贯而出，。它们就像宇宙中的幽灵，行动诡秘而迅速。它们不像通常星舰航行时那样，会产生流光，其引擎喷口处的光斑也是若有若无，很容易被误认为遥远的星光。 菱形战斗艇的机动能力让人匪夷所思，它们像是不受物理定律影响，没有惯性般，在虚空中恣意横行。 轻母舰的另一侧，一队战斗艇正悄悄的回航，它们着舰的动作灵动流畅，没有人工智能的呆板刻意。 机器人母舰的行动十分隐秘，却有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这是什么东西，运输船什么时候变了模样？我们到底是在同什么东西战斗？” 赵平咽下苦涩的口水，边呆望着数十公里外隐现的星舰。 第2章 编队的覆灭 “你的过失我会如实上报。趁着现在还有权利，好好玩你的舰长游戏吧！”，通讯中，女舰长丽丝极尽讽刺之能事。随着远程对话被单方面切断，监视器表面反射出查尔斯猪肝色的脸。 “看什么看！攻击准备都做好了吗？预测敌人可能的动向，为指挥官出谋划策是你们参谋的职责，一帮废物，养着你们简直是浪费粮食。” 一边咒骂下属，查尔斯好像忘记了，是他独断发动攻击，并威胁提意见的人军法从事。 事情已然不可收拾。低烈度的缉私作业，本来是最好的新兵训练任务。编队中，从舰员到步兵，绝大多数都是新兵。指挥官在这种编队中的职责，更倾向于保姆，保证绝大多数菜鸟的安全是他们实际上的第一要务。一次行动中损失了所有的舰载步兵，不管从什么角度，这都是指挥官的失误。 查尔斯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他预料到丽丝会落井下石，自己的手下也都靠不住。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在同僚中人望极差，眼巴巴等着他失势的人大有人在。现在这个局面，他自然要负主要责任。他已经可以想象出事后来自于上层的压力，同僚们的奚落，战死者家属的仇恨。也许他会被当作弃子，被舰队抛出去，承担所有的过失。 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爬到现在的位置，是他大半辈子努力的结果。他又想到了家人。儿子可是一直以有个舰长老爸而自豪的，老婆人前人后也是以提督太太自居。要是丢了舰长的位置，甚至身败名裂了，他们还会认自己这个父亲和丈夫吗？他没有自信。也许等待他的，将会是悲惨孤独，招人唾弃的暮年生活。 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他惊的满头是汗。“不能这样，不能让这一切成真！”，查尔斯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瞪着通红的双眼到处寻找。 侦查部门有了直观的发现。发射出去的侦查艇传回了目标飞船的图像。 “就是它，原来真的是战斗舰啊！舰型好奇怪，它真的是海盗船吗？” “联邦没有这种飞船，看样子应该是某种巡洋舰吧，难道是星域核心的舰型？” “不管怎么样，先确保自身安全要紧，我建议立刻光荣撤退。万一被巡洋舰粘上了，可是不妙的很哪！” 参谋们讨论着敌舰的真面目，他们没有注意到，查尔斯的神情正变得疯狂。 “不能撤退！敌人就在眼前，撤退了我们还有什么荣誉可言。干掉它，把它击沉！不管是什么舰型，只要击沉它，前面的过失就不算什么了。全舰准备，不，全编队准备。我命令，向敌舰发动攻击，务必击沉它。” 他的命令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执行，传令官满脸疑惑，参谋们面面相觑，领航员一脸的诧异。 “都愣着干吗？进攻，现在就进攻。你们没听到吗？我要你们立刻进攻！” 查尔斯的表情陷入歇斯底里，他夸张的挥舞着双手。 没人回应，即使平时最唯命是从的监控官也没有接茬。 “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执行命令，想造反了？这帮子逃兵，你们这是怯战行为，是要上军事法庭的，你们统统都要去死！” “不要听他的，你们的查尔斯舰长已经疯了。现在由我接管编队的指挥权。” 不知道谁打开了通讯回路，女舰长丽丝以立体影响的方式出现在舰桥。 “你是什么东西，想要夺老子的权，做梦吧你。督战队在哪里，我以编队长官的名义命令你们，逮捕这个女人。她要为步兵的伤亡负责，她是海盗的奸细，快逮捕她。” 不管查尔斯如何叫嚣，舰桥上的人都不予回应。丽丝微微打了个手势，早已准备多时的舰上警备兵涌入舰桥。他们不由分说拘捕了查尔斯。任凭他大叫大跳，没人表现出半分的犹豫。 当查尔斯被带了出去，舰桥恢复了安静。 “既然我是编队指挥官了，以后3号舰就是旗舰，你们没意见吧。” 丽丝的影像变了模样，冰冷高傲，她的头抬得是那样的高，以至于人们很难确定她是在同谁说话。 “是这样，现在敌人战斗舰的身份确定，我建议编队是不是……”，参谋中最年长的一位站了出来，想要向新指挥官进言。 “你建议！你是什么东西？别忘记现在旗舰不是2号舰了，你们只要乖乖的执行命令即可，建议由我们3号舰的参谋来提。” 丽丝趾高气扬的白了老参谋一眼，吓得对方缩了缩肩膀，随即她满意的笑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这是什么？啊啊！” 立体影像突然发出尖叫。丽丝最后的动作是用手臂抵挡什么。随即影像消失，留下2号舰上人等面面相觑。 “快看，3号舰……天啊……” 监控官的声音在发颤。广域监视器，瑞达3号舰从中断成两节，破口处碎片、零件甚至是人体喷了出来。很快白光淹没了一切，巨大的火球转眼间化作人造的恒星。3号舰最后的刹那深深的烙印在人们的眼底。 丽丝和她的3号舰，刚掌权没有五分钟，便随着恐怖的爆炸一起还原成宇宙的尘埃。 数道暗灰色的流光绕过爆炸中的3号舰，向幸存的2号舰包抄过来。 “……是战斗艇，就是它们击沉了3号舰。怎么会这样，它们是怎样逃过防御系统监控的？” “别说这些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它们正冲过来！” “丽丝长官没有指定新的舰长，我们怎么办？” “别再磨蹭，再不做决定就来不及了。” 就在2号舰群龙无首，参谋们为了指挥官人选举棋不定时，6道若有若无的流光穿过真空抵达了攻击位置。瑞达3号舰，甚至没来得及张开防御力场。 磁轨炮的射线无情的切割着舰体，。装甲板在高能量弹头的冲击下，刀切黄油般轻易的被撕开。舰壳本身只是象征性的抵挡了一下。 舰体贯穿，灼热的，已经化作等离子体的超合金弹头把所过之处化作了熔岩的地狱。不管是有机质的，无机质的，在摧毁一切的火柱通过时，直接被气化，并最终升华为等离子体，一同前进。小口径磁轨炮，其产生的破坏口径决不小。两道火线切割下，船尾部右侧的主引擎直接剥离舰身。 同一时间，舰桥遭受到磁轨炮的直击，充满舰桥的加速液沸腾起来，身在其中的官兵们在被煮熟之前早已因为高能粒子穿透身体而丧命当场。他们算是幸运的，至少死之前没有痛苦，最可怜的是位于舰体剩余部分的官兵们。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死去，灼热的甲板，滚烫的加速液，燃烧的空气，以及燃烧的自己的肢体。每个没有即死的人，都会在痛苦的嘶吼中死去。他们的尸体维持着最后时刻的模样，被吸入真空，并将一直维持这副模样成千上万年。 近千公里外的爆炸对于赵平来说就像发生在眼前般清晰。他获救的希望随着人造超新星的熄灭而彻底沦为妄想。 “我该怎么办？ 现在没人会来营救了。如果要等待舰队派出救援，那至少也是一个星期后的事情了。他现在仅仅依靠一件作战服生存。既没有氧气储备，也没有食物和水的供应。他只知道自己同周围的宇宙垃圾一起，依照惯性在真空中游荡。这样的情况能撑多久？也许几个小时后他就会变成冰冷的尸体，成为这处真空的永久的居民。 他不禁为自己的想象所吓到，身体直打冷战。 他尝试着考虑一些好的方面，比如自己还活着，而他的同僚们，他相信其中绝大部分人已经死去。这说明自己的运气不坏，不过仅此而已，他现在要怎样离开这个鬼地方呢？没有救援，依靠自己，作战服没有真空中的移动能力，要强行变动行进方向，必须要耗费极其宝贵的氧气资源。即使他咬牙释放氧气，获得的移动速度想对于广揉的太空，几乎同静止相仿。 冷静的思考了几分钟时间，他不得不沮丧的得出结论。现在的困局就是个死局。如无外界的援手，他没有幸存的可能。 想到死亡，他的心里一阵难受。孤儿，从小在缺少关爱的社会中长大，依靠仰人鼻息的方式在福利院里讨生活。好不容易熬到成人，有了拼搏的资本，想要幸福的活下去，人生却要在这里嘎然而止。 他有种强烈的不甘心，他不愿意就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去，他想要留下些什么，或者让人憎恨也好，至少有人能够记得他。 孤寂、冰冷，包围了他。也许他已经死了，正在烦恼的只是一只心有不甘的孤魂野鬼。 “我真的不想死啊！” 一个人大声叫喊，没人能听的到，真空隔绝了他的人生以及希望。 气愤，这种不合时宜的感情突然占据了他的心田。为什么我就是蝼蚁，为什么别人可以幸福或者痛苦，而我只有无奈的死亡？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用多少时间思考，得出结论，他没有做错事情。他的人生就像一叶小舟，在怒海中蹒跚，挣扎，面临即将倾覆的结果。 “这不公平！” 他愤怒的向越来越近的菱形战斗艇挥舞拳头。 数十公里距离，眨眼的功夫，机器人战斗艇来到了他栖身的残骸处。 在星舰序列中，最小的作战平台，靠近时是那样的巨大，赵平错觉一头蛮荒巨兽正在盯着他。 难道……是救援来了？星际海盗们突然良心发现，打算拯救流落太空的宇宙军士兵吗？ 菱形艇身的前端，光束炮口亮了起来，赵平意识到，他即将迎接最后的时刻。 他无法逃避，孤独的身影面对着庞然的对手。 “哈哈哈……哈哈哈……”，歇斯底里的笑声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 第3章 流浪号 白光闪过，如有实质的流光在急剧的减速后重新拾取了通常空间中的形象。 这是艘两公里轴长的星舰，修长外形配合以暗灰色的涂装，好似蓄势待发的利刃，暗藏着恐怖的杀机。 “舰上时间0时37分07秒，本舰脱离越迁状态。各系统无异常，未发现外部威胁势力的存在。” 监控官宣告肺活量似的，全舰桥都充斥着他的报告声。 杰西卡.爱德华，身着宇宙军中校制度的美丽女子，正端坐在舰桥中央的指挥椅上。她的目光锐利，金色的齐肩卷发也无法掩盖她身上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说了多少遍，以后别那么啰嗦。用一切正常就能表达的事情，我不希望听到多余的内容。” “可是，监控官条例要求……” “别条例条例的，这是军舰，我们身在随时能让人丧命的真空，都按照条例去做，就不需要你了，我找台智能机器不就行了？” “……是……”，很不情愿的，监控官答应下来，他的大嗓门被压抑的没了先前的气势。 杰西卡微皱眉头，她的视线不断的在广域监视器和电子沙盘上搜寻。 数十秒后，她的脸色愈发难看。参谋们发现到暴脾气的舰长有发作的态势，一个个缩起脖子，祈祷女魔头的怒火不要降临在自己身上。 “情况不对头！你怎么看？” “……”，被问及的大嗓门监控一脸懵。 “舰长问你话呢！别傻站着。”，好心人善意的提醒。 身材魁梧的监控官一脸要你多事的表情，随即换上一脸的无辜。 “呵呵，是啊，是啊！情况很不对头呢！” “哦，你同我的看法一致？那么，哪里不对头呢？” 面对漂亮的蓝色大眼睛的逼视，大个子冷汗直流。 杰西卡恶狠狠的瞪了信口开河的下属，用既像自言自语，又像说教的口吻说道：“两艘瑞达级护卫舰发出遇袭信号后失踪。在这之前他们正准备对怀疑为海盗运输船进行扣押。我们接到信号后立刻启程，用时不到五个小时来到这里。综合这一切，现在是不是不应该看到些什么，或者发现些痕迹才对？友舰到底怎样了？海盗船又如何？所谓的受袭是海盗干的？亦或者有人恰逢其会？什么都没有，才是最大的异常。” 面对鸦雀无声的舰桥，杰西卡一脸的无奈。 “好吧，既然没人有其它意见。我命令全舰二级战备。授权侦查部门使用探针等消耗性装备。要求，两个小时内找到友军的去向。” 五分钟后，舰内警报响起。星舰进入备战状态。 “发……发现疑似护卫舰级装甲板。L2到L15区域，S6区域均有战斗痕迹出现。具体战斗者的身份还有待…” “有待个屁！这里的护卫舰，不是那两个低能又会是谁。真是的，连死都不给我省心，这个败仗打的，连个消息都送不出来，说低能都是抬举他们。” 杰西卡大力的拍击着椅子扶手，身边的人各个噤若寒蝉。大家心里明白，这次事情，她作为该区域巡查总负责，是难逃其就。关键是护卫舰编队里，大部分是新兵，其中很多人是有背景的上层人物的子女。他们的人数不多，影响却很深刻。本想借着新兵实训镀金的这些官二代和富二代们，他们的命可是金贵的很。万一他们出了问题，可以预料宇宙军高层绝不会放过这个区域的安全总负责人。 不到半个小时，有人侦测艇便发现了确认为瑞达3号舰的证据，舰上气氛紧张起来。这意味着最后一丝侥幸因素也已排除，护卫舰编队在这个区域覆灭，编队里的数百名官兵估计也是凶多吉少。更为可怕的结论是，这个区域存在着能够全歼两艘护卫舰的危险敌人。 不管敌人的身份如何，现在流浪号正身处危险之中。 短短的情报消息改变了巡洋舰内部的气氛。先前星舰高层各个忧心匆匆，而下级军官以及士兵们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并非底层官兵们有多么不堪，而是人性使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已。 预知到强大敌人的一刻，一切都改变了。从上到下，人人面临威胁，巡洋舰上没人能用置身事外。 杰西卡下令流浪号进入战斗状态，所有人着战斗服，有人舱室强制充满加速液。 瑞达2号，以及一干突击艇的残骸随后被发现。漆黑的虚空是那样的宁谧，很难想象这里在几个小时前发生了你死我活的战斗。 杰西卡在指挥椅上坐立难安，她表现的比平时更加狂暴。动不动就有人被他骂的灰头土脸。 很有意思的是，正因为走了她这个女魔头在，士兵们对于未知敌人的恐惧反而减少了许多。 “侦查科，你们就是一群吃干饭的，敌人在哪里？我要看到敌人存在的证据，我要看到敌舰的情报，立刻，马上！” “是！是的舰长，我们正在努力。” “努力？努力就这么点情报，连敌人是谁，兵力和火力配置都不清楚，要你们干嘛！” 杰西卡顾不得在指挥椅上摆谱。让大战将至，面不改色的传说中的指挥官见鬼去吧。她现在是真的急了。她才不在乎那些少爷小姐们的死活，反正在高层也已经把人得罪光了，要不然堂堂木星指挥学院首席，怎么可能混到区区的警备舰队里去。 她关心的只有敌人。在她的防区，她负责的地方，竟然有敌人肆虐后还能全身而退，这是她无法容忍的事情。 另一方面，她对于敌人的战力之强也是咋舌。小行星带的宇宙海盗的战力，她可是了如指掌。都是些依靠老旧或者退役装备，欺软怕硬的乌合之众。要说他们中有人胆敢同宇宙军正面冲突，都是难以相信的事情，更别说如此干净利落的吃掉一支护卫舰分队。在她看来，绝对不会是宇宙海盗干的。 敌人一定是更加专业的职责军队。 那么到底是谁，哪里来的军队，会突然出现在小行星带，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时间千头万绪让她头昏脑胀，连最擅长的骂人也显得有气无力起来。 “以流浪号的能力，虽然可以击败瑞达分队，但是要做到如此的干脆利落，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查尔斯、丽丝两人，虽然不堪，却也是正规军的舰长，要秒杀他们配合指挥的护卫舰分队，除非有巨大的战力差距。” 两小时后，电子沙盘前杰西卡毫无形象的把脚翘在桌面上，她已经一脸的疲惫。 “只考虑评论水平，系统模拟了各种可能的战果，需要一整支驱逐舰分舰队，亦或者快速巡洋舰分队，在偷袭成功的前提下才能秒杀滑不溜手的护卫舰编队。海盗们不可能有这样的战力，我也倾向于是正规军所为，问题是，这么庞大的军力，怎么逃过外太阳系的警戒网，跑到中太阳系来的。除非……” 说到这里作战参谋脸色变了变，声音犹疑起来。 “除非什么？难道还有什么会让情况变得更加不可收拾吗？”，杰西卡一脸不虞，她最讨厌那些欲言又止的吞吞吐吐了。 “……也许，外太阳系已经陷落了……” 作战参谋刻意压低了嗓门。不过他的小心翼翼毫无意义，女舰长从椅子上摔倒还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种事情不早说！通讯士官，立刻发送跨维度通讯，警告舰队本部，可能遭遇外部大势力的侵略。情报科放出侦查艇，分不同方向迂回，一定要把情报传递出去。哼！我可不像那两个废物，要悄无声息的干掉我，门都没有。” 杰西卡下令后，全舰响起了警报。流浪号结束待命切换到战斗模式。 第4章 幸存者 真空里，以惯性方式在行星轨道上待命的星舰活了过来。防御力场张开，贴近舰体的物质同力场能量相互作用，产生了美丽的极光现象。 星舰的尾喷楼发出超越太阳光数倍的绚丽光芒，把附近的陨石区笼罩在战舰庞大的阴影中。 “主引擎出力稳定，越迁引擎启动准备” 浸泡在特殊的加速液中，监控官的声音有些发闷。杰西卡一言不发的端坐在指挥椅上。她的眼神闪烁，脸色凝重。 “跨维度通讯失败，检测到巨大的干扰源。” “……”，杰西卡看了要报告的监控官，没有发表意见。 “情报科报告，5艘无人艇全部失联，怀疑有人实施航路封锁。” “……”，监控官不确定的眼神注视下，杰西卡依旧一言不发。 流浪号完成加速过程，星舰正以3.5倍的宇宙速度航行。不过在广蹂的真空里，如此恐怖速度的航行，同静止也差不了多少。 位于舰腹的越迁引擎发出淡紫色的光晕，数十秒后特殊的粒子薄膜将包裹住整艘飞船。其所在空间会在可控范围内发生震荡，借助不稳定空间的特殊效应，流浪号滑入低维度空间展开近似抄近道的越迁航行。 紫色光晕逐渐变浓，飞船表面被薄薄的紫色包裹起来。 “越迁准备完成，低维度空间滑入作业准备，倒计时3…2…1，滑入！” 异常的的振动让未固定好身体的舰员成片摔倒。舰上照明供电明暗间切换了好几次才终于稳定下来。 “怎么回事，引擎室，报告情况。”，杰西卡终于打破沉默。 “越迁引擎异常，薄膜粒子散步不均匀，系统判定无法达到安全滑入条件，强行终止越迁航行。” “无法达到安全条件？什么鬼？” “长官，我们怀疑，这是越迁干扰器在起作用，有人不想让我们离开。” “很好，不让我离开，我到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灰色的流光在漆黑的太空中潜行。菱形战斗艇借助陨石、垃圾或者残骸，隐秘的接近正搜索前进的巡洋舰。1500公里距离、1000公里、500公里，巡洋舰对于侧后方的敌意一无所知。强大的磁轨主炮设定在攻击前方的敌人，侧舷的辅炮漫无目的的巡视着，对于逐渐靠近的危险也是毫无警觉的样子。 200公里的机近距离，4艘战斗艇越出陨石带。它们脱去潜行的枷锁，引擎全力输出，4道明亮的流光在其顶端，暗灰色箭头的引导下直刺目标。4艘战斗艇分别攻击舰尾、舰腹、左侧舷、以及侦查艇收放口。 4把暗灰色的利剑眨眼间越过200公里的距离。几乎是0距离下，战斗艇首部的粒子束炮闪动着跃动的光芒。 下一刻，应该是火线刺破防御力场、割裂装甲板、融化舰壳、破坏舰体内部的四重奏。就像瑞达护卫舰的下场一样，菱形战斗艇们也期待着巡洋舰步其后尘。 火线、爆炸、杀伤性的能量肆无忌惮的扩散出去。 菱形战斗艇暗灰色的涂装被强光照射成亮白色。毁灭性的能源之抢不是来自于战斗艇，而是自貌似懵懂的巡洋舰上发出。 4个渺小的影子在能量的怒涛中挣扎。其中3个影子最终突破重重杀机，成功逃脱。只有一艘战斗艇永远的留在了能量之海中，再也没有出来。 “咋！这样布局下才干掉一艘，这是些什么东西？它们真的是战斗艇吗？” 流浪号的炮术长牙酸般直咋么嘴巴。 “它们就是战斗艇。不过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兵器，更不是海盗们的破烂，它们是属于机器人叛军的东西，恐怖的杀戮兵器，我们应该为能够取得效果而感到高兴。” 杰西卡出奇的冷静，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这沙盘上的立体投影，愁眉不展。 “可恶，原来是机器人叛军啊！早听说过它们难对付没想到这么困难。对付一艘都这么费力。要是下次来上一群，我们该怎么办？” “没有好的办法。战斗艇不可能独立出现，附近一定有机器人的母舰，干掉那艘母舰，在它们集群干掉我们之前。” 爆炸的光阴渐渐熄灭，这对于黑暗的陨石区来说，不啻于刚结束了一场光影的盛宴。一切归于平静时，现场除了少部分的碎片外，什么都没有。包括流浪号在内，人造物体们又一次隐入黑暗中，准备新一轮的杀戮的奏鸣。 极度的寒冷直达灵魂。这段时间对于他来说，除了冷还是冷。他艰难的睁开眼睛。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周围是液体流动的噪音以及电机启动的呜呜声。 “他醒了！快去通知舰长。” “原来我还活着……”，喃喃自语着，再次陷入沉睡。 赵平再次醒来时还没完全清醒。他的身体无法正常活动，被移动式医疗床运送到舰桥。 “你的身份是？”，一个美妙的女声用冷漠的语气询问。他不禁感到可惜，如果她的语气再温柔一点，那该多么美妙。 “……” “不肯说？那么我来替你回答这个问题。赵平，瑞达2号舰，舰载步兵，军衔是列兵。没错吧。”，女子好像在对他说话，可是他并不想回答。那种冻彻心扉的寒冷，让他对外界的一切失去了兴趣，只有温暖的事物能让他在意。 “……” 现场出现了微微的骚动。 “现在你能告诉我们，为什么你会在机器人的战斗艇里吗？”，问话人不耐烦的话语传到他耳朵里，如清风一般。 “……” 他对于寒冷的映像太过深刻，已经打定主意不愿再经受一次那样的折磨了。其它的事情都不重要，现在他只关心睡觉以及如何保暖。 “别装蒜！我们知道你是机器人叛军的奸细，老实交待，免受拷问之苦。”，这次换上了个大嗓门，振他耳朵生痛。 睡梦中被吵醒，带着起床气，他想要猛的坐起身体，向着耳边吵嚷的家伙们挥舞拳头。 可是，身体竟然不听使唤，大声的咒骂最后只是被喉咙中，意义难明的哼哼声代替。几次尝试，发现真的无法控制身体后，他才害怕起来。通过视野，能够看到外界模糊的光影，但不真切。除此之外，他无法掌控自己哪怕是一根指头。 “吵死了，机器人叛军，机器人叛军的。话都是你们说的，你们要找的是机器人叛军。同我这个肉人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我看上去是我用铁皮做出来的。” 赵平说话了，又不是他在说话。只有脑海里那个自我意识知道，说话的不是他本人。 一种以过来人的口气，极其老气横秋。同他年轻的面容几部协调的做派出现在现在的赵平身上。 没人料到，一直昏迷不醒的小伙子，会是这么个接近老兵油子的家伙，周围人等愣在那里。 远处，舰桥上的官兵们用好奇的眼神望向这边，他们正在奇怪，为什么气氛突然就变了。 赵平若无旁人的伸了个懒腰，用看透一切的沧桑目光扫视着四周。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占据我的身体？”，脑海里，赵平的自我意识狂吼着。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跑到我床边打扰我睡觉？” 周围响起一片摔倒的杂音，直到一个美妙但威严的责问声重新掌控了局面。 “别想着插科打诨的过关，我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机器人战斗艇里，别告诉我你睡着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平用挑衅的申请瞟了一眼满脸严肃的杰西卡。 “嗯，真是可惜了…” “什么意思？” “你是我见过的有数的美丽女人，可惜你的性格啊……”，赵平一副痛惜的表情，配合着不断摇头，很有些痛心疾首的范儿。 “噗嗤…”，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回轮到杰西卡无语，俏脸发青。 “倒是我要问你们，是什么人？查尔斯那个混球哪儿去了？怎么自己的舰桥被一帮子无所谓的家伙占据，连个面都不好露！” 周围的流浪号干部人等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后，杰西卡的脸色恢复正常。 “看来，你是想告诉我，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吗？” “怎么可能，你以为我是那么不靠谱的家伙吗？我们对海盗船实施强制措施，没想到那个叉的有护盾。你个运输船要护盾干什么？查尔斯个缺心眼的也不想想，就下令接舷战……” “……下令接舷战，然后呢！” 刚才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架势，满脸的无所谓，满嘴挑衅的赵平，他突然皱起眉头，眼里满是恐惧。他把头仰起，身体反弓着。眼睛失去了焦点，情绪陷入狂乱，“然后就是死，大家都死了。尖叫，到处都是尖叫，然后就没有了。突击艇就这么一下，断来了，人被撕碎…班长的头没有了，他还在向我挥手，他要我过去…我不能过去，过去也会像他一样，没有头啊！” 声嘶力竭的吼叫，已经不似人发出的响动。流浪号舰桥上，只有赵平一个人在疯狂，其它人等，或者是惊诧，或者是害怕，还有怜悯等等。这时候没有人能弄清楚接舷战然后发生了什么。 确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所有人都死了，死在极度的恐惧和混乱中。 广蹂的太空，点点星光，把杰西卡的寝室点缀的斑斓美丽。她躺在虽然不大，却很舒适的单人床上，呆望着美景难以入眠。 流浪号被困住了。这很显然是机器人叛军的一次有预谋的入侵。她必须要把消息传递出去，让舰队可以提前准备。 提前准备真的有用吗？虽然太阳系的消息闭塞，她还是能够从特殊的渠道了解到一些发生在猎户臂的事情。 人类同叛逆机器人的战争非常不顺利。那些自称为地球文明传承者的人工智能，以摧枯拉朽的态势占据了人类文明所有的一半的星系。结成联盟的另一半星系，以鲸鱼座为核心，艰难的对抗着机器洪流的入侵。 太阳系自两百面前加入到反机械联盟中，宇宙军也正是那个时代的产物。不过因其地处偏僻，国力弱小，并未真正被战火波及过，到现在为止，强大的机器人文明，对于太阳系人来说，也只不过是个传说罢了。 “一切都要改变了。” 杰西卡喃喃自语。一旦这里变成战场，以太阳系的力量势必无法抵挡，不管是被机器人叛军占领，还是依靠联盟的力量守住现有的领土，数百年的安宁将成为过往，亿万人民将经历苦恼，而最终，不管谁会获胜，太阳系都将失去珍贵的主权吧。 她突然感到悲从心来。自己竟然是这么一个注定灭亡国家的军人，实在是无奈，实在是悲哀啊。她现在做的一切努力，也许，不l，应该是肯定，不会有好的结果。毕竟太阳系联邦注定了灭亡，为他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5章 强制介入 “发现无人母舰，舰侧方向172度，垂直方向86度，确认为轻母舰级别。敌舰正以1.4个宇速向74度方向远离。” 监控官的大嗓门夹带着兴奋，舰桥也跟着活跃起来。人们游鱼般穿梭在各个岗位配置之间。 “都给我精神起来。伊万，你要是再不改掉那个啰嗦的毛病，我就送你去舰队的文艺部，据说那里缺少一个嗓门别致的反串角色。” 哄笑声中，杰西卡英气的发令主导了一切。 万籁的真空里，流浪号猛地的调转舰首，像是意外遭遇到了对手，貌似惊慌的不进反退，刚一露面便又消失在陨石密集区的外延。 外形优雅纤细，比起母舰更像一艘高速巡洋舰。机器人母舰轻盈的调整了姿态，其尾部主引擎微微闪动，舰体就前进了数十公里距离。如果流浪号还在附近观察，官兵们一定会为敌舰卓越的性能惊的嗔目结舌，。它瞬间从不到两个宇速加速到超过三个宇速，期间几乎没有过程时间。其内部的过载力之强足可以把人碾为肉酱了。 “很好，上当了。”，流浪号舰桥，杰西卡面露喜色。 “嘟嘟…嘟嘟嘟嘟……”，机器人母舰，数不清的光影汇聚成的树状中枢，有节奏的闪动着律动的信号。信号组成犹疑又变换不定的旋律。 流浪号的舰腹后部，是用来堆放杂物和垃圾的地方。房间大小的碎片堆中，赵平安静的检视着每一个破片。他突然抬起头来，露出痛苦的神情，随即目光变化，变为看透一切的那种空灵状态。 “哼，雕虫小技，怎么可能骗过中型智能中枢，别把自己坑进去才好。” 杰西卡平静的表面，抑制不住紧张的心情。她费劲全力才做出处变不惊的模样。连续四天，冒着极大风险潜行于陨石密集区域，终于有了回报。机器人叛军的无人母舰出现在眼前。 按照常识，这时候流浪号占据绝对的优势。虽然双方同为巡洋舰级别，不过由于适用性不同，主要用作对舰作战的流浪号，理应完败战斗艇载具的无人母舰。 杰西卡尽力克制住率领流浪号突击，一举破敌的想法。她所知的少许关于机器人叛军的战例中，都是无人星舰以少胜少多。机器人星舰的精锐程度是简直是让人发指。 直觉告诉她，不能以常理测度现在的对手。 她有块心病，不管是战场调查，还是赵平提供的信息，都提示她敌舰只有一艘。流浪号这段时间来，战术立案也是以对手只有一艘进行的，但是敌人真的只是一艘吗？善于隐蔽的机器人战舰一直让她的疑问挥之不去。 流浪号在扑面而来的陨石群中穿行，看似危险无比的航程，实际上是经过仔细斟酌和安排，目的是把无人母舰引入无法躲避和逃逸的陷阱区域。 舰上参谋们向杰西卡拍胸脯保证，只要敌人母舰驶入预订区域，它的沉没将不可避免。他们意欲利用地形优势，封锁住已知的机器人战斗艇那强悍的机动能力，再利用流浪号强大的重火力，于狭窄区域一举歼灭那些战斗艇，到时候宇宙母舰就像缺了牙齿的老虎，还不是任由流浪号处置。 杰西卡不敢有参谋们的乐观，却又无法反驳这个看似很有道理的战术方案，只是要求执行时尽量的谨慎。 太空中的追逐战在陨石群里展开。陨石是星舰的噩梦，即使事先勘察过，也免不了遭遇到意外。 “嘟！质量为兆吨级的陨石侵入航道，无法破坏，请求规避。” “立刻回避，武器系统保险解除，射击所有可能造成航行安全的物体。领航员不必请示，无法回避的陨石，由你独断是否规避。” “舰腹发现威胁，规避……舰首威胁，规避……舰……规避……” 一连串的规避请求，以至于后来连报告的时间都欠奉。危险的航路环境把领航员、驾驶员逼得大汗淋漓，即使身处恒温的加速液中，也无法减缓汗液的分泌。 监控官伊万，顾不得卖弄他的大嗓门，一个劲的做出祈祷状，也不知道他信的是哪路神仙。 杰西卡表面还算镇定，只是面色略微苍白。她那不听敲击扶手的手指，以及微微发颤的嘴唇才真正显示了此刻她的心情。 这时候任何肉眼观察到的信息都是过时的，全靠操控者同步了舰载感知系统的大脑做出自然反应，星舰喝醉酒般沿着缭乱的轨迹航行，哪里还有半分事先规划的迹象。 舰腹部，赵平的眼神深邃，他面沉似水。他身前的随身终端上，竟然显示着机器人母舰自如穿梭陨石间的惊人景象，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攻破舰上系统，获得如此机密情报的。 “照这样子是没有胜算的，枉我好不容易找到摆脱主脑的机会，真的要前功尽弃吗！”，他一边自言自语些莫名其妙的话，一边在终端上输入着什么。前一刻还在显示无人母舰影像的画面，变成结构复杂的数据页面。赵平这时候就像台机器一般，用让正常人类难以企及的好速度输入一批批深奥难懂的机器语言。 同一时间，让流浪号驾驶员吓破胆的事情发生了，他失去了对星舰的控制权。 “不好！失控了！” 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中，所有人都是面露绝望，这样复杂的航路中，失控就是毁灭的同义词，没想到为敌舰设置的陷阱，竟然成为自己的坟墓。 “陨石，马上相撞啦，规避啊！” “无法操控，无法规避！” 急叫声中，广域监视器上，陨石黑漆漆的影子急剧扩大。 流浪号身后，无人母舰的高速机动缓和下来。智能中枢做出敌舰即将毁灭的判断，这时候没有必要再浪费能量穿行此处危险区域了。 白色的光快，在能量爆发式的推动下急剧膨胀。耀目的光球瞬间漂白了陨石区。这里诞生了一颗新的太阳，虽然它的存在十分短暂，却足够烙印在人们的眼底深处。 第6章 死线 如有实质的光块，让杰西卡窒息。不过心中的疑惑压倒了那致命的压迫感，把她从昏厥的边缘拽了回来。 她没有死。奇迹真的发生了？亦或者，有什么超出她认知范围的事情发生了。 强光维持了数秒钟，很快真空恢复了冰冷和漆黑。受到磁轨炮直击，破碎成数十万块的小型陨石迅速消散开来。 真空里，流浪号与无人母舰，意外的对峙着。 流浪号的官兵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纤细优美的敌舰近在咫尺。 母舰的智能中枢，因为意外情况的发生，陷入无可避免的死循环足有数秒时间。 赵平，这个躲在流浪号舰腹的小列兵，满脸晦气的盯着屏幕依然健在的敌舰。 “咋！这就是人类所谓的运气吗？真是可恶，明明有极大概率击中的……” “你是谁？为什么要占据 我的身体？快把控制权还我……” “闭嘴小子，等到适当的时候我自然会离开，就你这原始的脑袋，用起来真是笨重，呸！” 如果有旁人看到，一定会以为赵平换了失心疯，一个人尽说些无所谓的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遇到的问题，远比失心疯严重。 “滚蛋，这么回事，为什么失控，你有做过系统维护吗？” 大嗓门在定心后第一个跳了出来，他把恐惧、担心、犹疑一股脑儿的发泄了出来。发泄的对象就是倒霉的机关科长。同样受到惊吓，还来不及恢复的老军官，被惊人的嗓门再次吓到，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伊万，闭上你个鸟嘴。查理，恢复对飞船的控制了？”，杰西卡的介入让大嗓门蔫在一边。 “很遗憾，到现在还无法控制飞船的动作，长官。” “……果然如此，不在我们的控制下，战舰不但避开了撞毁的命运，还给予敌舰极有威胁的一击，这是为什么？” 面对女舰长意味声长的注视，查理如芒在背。 “呃……难道是天意？”，憋了半天，查理勉强凑出自认合理的解释。 “天意你个头！真是的，我的手下都是些什么废物，真亏的我们能活到现在。” 杰西卡用手捂住额头，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不过她的目光清澈，不见自怜自艾的影子，反倒是不断有智慧的光芒反映出她内心远比表面来的忙碌。 无人母舰率先有了动作。纤细的舰影跳舞般优美的回转，加速进入攻击位置一气呵成。由于母舰的航迹太过优美，流浪号的许多官兵，直到它攻击前一刻都不知道该进入战斗岗位。 “敌舰高能反应，抗冲击准备！” 不同于普通的光球脉冲，更具有重量感的杀伤性光束直抵防护力场。水波纹样的涟漪在流浪号外，无形的椭圆面上扩散，碰撞。比恒星表面还要炙热的高温，致命的射线等等被挡在力场之外。 可是，本不该存在于光束武器的冲击力不在损控官的计算之中。流浪号内部，翻江倒海一般。加速液沸腾了，人们在液体的缓冲下散落在舱室的各个部位。舰桥一片哀嚎，其中以伊万叫的最响，当义务兵诚惶诚恐的上前去查看伤情，才发现他屁事没有只是受到了惊吓。杰西卡也被从指挥椅上抛了下来。体重较轻的关系，这位干练的指挥官在天花板的通风口处被发现。她卡在了挡板与船的承重结构之间好不狼狈。 “查理，给你五分钟，给我把控制权夺回来，不然把你丟太空里清洁船壳！” 杰西卡的命令无人回应，一等驾驶员查理在倒霉的冲击中折断了脖子，已经不在乎是否去真空当清洁工了。 赵平身处流浪号舰腹，受到的冲击要比舰桥大了许多。幸好事先做过处理，他身前成堆的残骸没有散落开来，不过这只是减少了他被残骸埋没的风险，对于抗冲击帮助不大。年轻的列兵直接抛飞到高高的仓顶，即使加速液的缓冲，也让他一时间失去了意识。 “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要是被人发现你用我的身体黑了星舰的系统，我真是有一千张嘴都说不清啊！” 赵平的主意识暂时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他一边试图用左臂的义肢勾住舱壁上的建筑阶梯，一边抱怨着。 他的表情显示迷茫，随即变得惊慌，“你有完没完，闯了这么大的祸还不消停……” “闭嘴你个原始的废物，要不是你的身体那么弱，我们现在也不会陷入这样的危险，你先一边凉快去。” 话音落，赵平的神色恢复了看透一切的表情。他熟练的操控义肢摆正姿态，很快来到终端前。看到终端没有受损他长出一口气。义肢的手掌突然分开，手指呈现辐射状张了开去，就这样他飞快的操作起来。 同一时间，流浪号舰桥，“长官，我们被强制退出了。飞船控制权又被夺走。” “你们这些废物，先不要试图夺取控制权，给我找到黑客的位置再说。”，杰西卡的发令有气无力，不过内容依旧霸气十足，她身上绑着绷带，正带伤指挥。 流浪号遭到攻击后，维持着既有航线惯性航行。无人母舰一击后脱离，随即调转舰首急追上来。 赵平又一次掌控流浪号，正是无人母舰再次进入攻击窗口的时间。 “快，它就要射击了，快躲开！” 脑海里惊惶的声音让嚣张赵平皱眉，“你怎么还在，乖乖的像以前一样失去意识多好。” 义肢末端，手指飞快的动作，没有受到对话的影响。 太空里，流浪号艰难的收起主引擎出力，舰首顶部的姿态喷口不要命的工作着。 “敌舰高能反应，抗冲击……” 警报还未发布完全，光之脉冲刺破防御力场擦着磁轨主炮台直至另一侧的真空。 足以融化碳棒的高温炙烤着炮台上的强化装甲板，轻易的将其气化。红色的浆液化作火星射向太空，露出被其包裹着的主炮结构。光束所带着的重粒子作为第二波杀伤力抵达主炮内部。一切内部结构，都在巨大的冲击和高能量的冲刷下还原为原子结构。 小小的光泡产生又消失，表面上流浪号没有什么异样，实际上超过十分之一的官兵殒命在那一瞬间。 “呜呜呜”，凄厉的警报不断。 “2、5、8区域受损，2到5号主炮损毁，舰首区域整体失压，阵亡及失踪你人数15，不17人。”，哽咽着的损失汇报还未结束，另一个哭丧的哀嚎刺痛了官兵们非常敏感的神经。 “姿态控制引擎受损，本舰机动力下降35%，防护力场过载保护，出力下降85%……呀！力场消失，力场消失，重复一遍力场消失。” 混乱的流浪号舰桥霎时间安静下来，人人都明白，这种时刻，防护力场消失意味着什么。 敌舰的下一击，将是他们的末日。 第7章 过载力 即使杰西卡那强韧的精神力，这时候也处于崩溃的边缘。她额头冒着虚汗，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的望向正前方，满脸的不可置信和不甘。女魔头少有的表现出柔弱的一面，有着不一般的魅力。可惜没有人欣赏，所有人都是自顾不暇。 有些人紧闭眼睛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有人双眼充血，徒劳的想要拼命，更多人则是处于发呆的状态，他们不愿相信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我快要死了，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救命啊！” 歇斯底里的叫喊来自于赵平的脑海，那是他的主意识在哀嚎。 “烦死了！你们肉人的这种毛病，根本是宇宙中的毒瘤，怎么就没有在进化中淘汰掉。” 嚣张意识控制着赵平，一边骂骂咧咧，也不知道在向谁述说。他可没闲着，一道道指令从终端发出，流浪号随即发动反击。 一道光墙从巡洋舰的侧舷延伸开来，那是作为舰上副炮的极速脉冲炮阵在发威。密集的攻击无可闪避，无人母舰周身力场闪动着火花向远处退去。3个小光点，先是从流浪号顶部垂直射出，随即活过来似的，转了个圈子直取无人母舰。 这是对舰重导，运气好的话，一枚就能重创巡洋舰。 无人母舰的智能中枢疯狂的闪了闪，炮口亮起死亡之光的主炮调转方向。杀伤力，冲击力极大的光束炮齐射，3枚流浪号发射的重导也是极力的规避机动，终究没能逃过拦截。三颗小太阳接连的出现又消失。 重新调整姿态，流浪号的舰影已然在2000公里之外，且正拼命的加速窜向附近的陨石矿区。 “真有你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占据我的身体？” 脑海里的啰嗦让嚣张的赵平不厌其烦。他狠命的用肉拳敲打脑壳。“哎呀！你做什么？这样做你自己也会痛吧。” “那就闭嘴，我还忙着呢！” “可是，我没有说话，只是在想就这样了。” “……”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谁？看样子很会操控战舰，能教我吗？……我们现在算什么？心灵感应……” “砰砰砰” “啊呀！痛痛痛，好了，我不烦你了，我不思考了，你别再砸了，脑壳要漏的……” 感到一阵的晕眩，嚣张赵平才停下手来。 “哼！好脆弱的身体，真搞不懂，这种肉体有什么好，干脆放弃算了。” “你的口气好像机器邪教的家伙，你真的是邪教的人吗？我这样子是中了你的邪法吗？……” “砰砰砰” “好了好了，我安静，我安静。” 嚣张赵平低头思考着什么？脑海里不再有声音打扰。很快他放弃了继续埋头苦思，而是借助终端联络上了流浪号的主控电脑。 一条条方案被翻译成机器语言输入主控电脑，一次次的方案的可行性被否决。他的右手因为愤怒而握拳，他的表情因为焦躁而扭曲。 “你们肉人的感情，真是累赘透顶，这些感官正在干扰我做出理智的决策。” “……” “怎么不说话！” “……” “砰砰砰” “哎呦！天啊，我说话你打脑壳，我不说话你也打脑壳，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问你话，必须回答。” “好好好，有什么你就问吧，大爷！” “你们肉人要感情做什么？它们让生活变得没有效率。” “肉人这个称呼有趣，难道你不是肉人吗？亦或者…慢着慢着，我不多嘴，我不多嘴了好吗？” “回答我的问题。” “唉！上辈子真是欠你的了。有了感情才会更加有趣，不然人生同机械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机械更有效率。” “唉，你啊肯定是受了邪教毒害太深，没救了。人生又不是效率生，最求那么高的效率做什么？” “…我，没有人生…” “唉？你说什么？” 剧烈上升的过载力把杰西卡压在指挥椅上动弹不得。广域监视器上，宇宙正在旋转。她意识到这是巡洋舰正在做高速的机动规避动作。 加速液的支持下，人类能够忍受60个G力的过载，可是现在，舰桥上满是哀嚎，舰上维生装置不断发出警告，机动过载已经毕竟人类耐受力的极限。 突然恐惧摄住了她的身体，舰上过载不会一直这样不限制的增加下去吧，那样即使能够逃脱无人母舰的追击，流浪号内也不会有人幸存下来。随即她又释然，过载不可能不限制增加，不然那个可恶的黑客也活不了。从现在为止的行为看，对方是在求生而不是自杀。 “嘀嘀嘀” 系统保险阀值解除，杰西卡目光所及，瞳孔不禁因为恐惧而收缩。防止过载力超过极限的安全机制竟然失效。难道那个家伙想要自杀吗？还是，他或者她，亦或者它根本就不是人类。 赵平被过载力压在舱壁上动弹不得。 “白痴，快降低过载，不然我们俩都会被压碎！”，脑海中的声音大叫 “还没有达到最低限度的效果，我们会被敌舰干掉的。”，他自言自语道。巨大的压力让他张嘴的动作变得困难。 “你傻吗？人都死了，保住飞船有屁用啊！快降低加速度，肉体要支持不住啦！” “……”，赵平已经无法说话了。他能够听到全身的大小骨骼发出咯咯的响动。血腥味在喉头徘徊。他的视野因为过载里缩小成一个点，满眼血色的黑红，再无其它。 “快呀，会死的，你要自杀吗？” 流浪号以护卫舰般的灵活航迹在陨石群中穿梭不定。它身后，1000公里的距离，无人母舰紧追上来。虽然流浪号的机动匪夷所思，不过两舰的间距还是在缩短。无人母舰追上目标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流浪号没有顾及身后的敌舰，依旧尽最大努力的避开陨石的撞击，同时维持高速度不变。其周身光影爆炸不断，实在躲不开的陨石，成为了其辅助炮阵的食饵。碎裂陨石的细小残片击打在巡洋舰的防御力场上，美丽的电离极光活了一般游走不定。 即使有密集的光束炮阵，还是无法完全避开陨石碎片的撞击。经过防御力场的过滤，能够抵达舰体表面少之又少，不过能够撞击到舰体装甲板的碎片各个如磁轨炮般，蕴含了巨大的冲击杀伤力。 每一次撞击，都会在流浪号的外壳留下数米直径的大坑，四处延展的龟裂纹路更是直达同一块装甲板的尽头。 流浪号舰桥，撞击警报疯狂啸叫，却没有人理会。舰桥官兵们全都被巨大的过载力压的动弹不得。没人会担心舰体受损是否严重，他们所关心的，只有自己会否死于内脏破解，亦或者末于全身骨骼碎裂。通讯回路寂静一片，并非人人认命，只是没人能发声罢了。 绚烂的光球伴随着无数的陨石碎片向外飞射出去。每一个碎片的威力都堪比星舰的主炮。灰黑色的陨石雨覆盖了灵动的舰影。数秒后一艘狼狈的船影踉跄而出。 第8章 奸细 好不容易离开陨石雨覆盖范围的纤细星舰，不再优雅从容。 母舰的智能中枢，拥有的数不清的光路发出狂闪，最终不甘心的发出指令，收到陨石雨清洗，舰体显得斑驳的无人母舰随即脱离了危险的航道。 大功率的探测波束填充了虚无的真空，可是巡洋舰已经踪迹皆无。寂寥的陨石密集区，只留下无人母舰无奈的舰影。 一颗直径超过十公里，中空的小行星正在轨道上运行。不过它的样子有些怪，由于现有轨道同数亿年来的运行轨迹稍有偏差，导致原有的平衡被打破，它实际上正运不规则的自传运动。 造成小行星异常的罪魁祸首正躲藏在其巨大的内部空间里。正是由于增加了如此庞大的质量，小行星才会脱离正常轨道。 停泊在黑暗的小行星内部空间，流浪号周身布满了数十个不停闪动的光点，那是舰上官兵正在紧急维修外壳处的破损。 流浪号内部也不太平。大批因为过载力而受伤的官兵塞满了医务室。绝大部分空闲的战斗兵被派往维修部门，协助整修惨不忍睹的舰内空间。 即使如此繁忙，还是有一支人数超过十个的小部队，在杰西卡以及伊万等人的带领下，进行大规模的内部搜索。他们的目标就是那个神秘的黑客。杰西卡相信黑客就在舰内，而且隐身在官兵之中。 位于舰腹的垃圾仓库刚刚被搜的底朝天，气势汹汹的搜查对于随即展开了对周围舱室的检查。 黑暗里，一双眼睛冷漠的注视着一切。搜索队离开后，赵平才从无人战斗艇残骸下，一个隐蔽的检修口里爬了出来。 “他们为什么会那么肯定，我确信没有留下证据。”，他喃喃自语道。 “真不知道你是傻还是单纯，长官根本不需要证据，就能怀疑到你这个外来分子。”，脑海里，真正的赵平回应他。 “你们肉人的逻辑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就不怕错怪了好人？” “呵呵，这样效率不是更高嘛。” “……” 杰西卡迷人的身段上又添新伤，她的右胳膊打了固定带。不过伤痛也无法阻止女魔头亲临抓捕一线。 “长……长官，未发现嫌疑人的踪迹，他会不会在先前的高机动中已经死亡。”，搜索队长由舰载步兵的指挥官亲自担任。战场上勇敢无谓的大汉，这时候显得小心翼翼。他的表情甚至有些畏缩。 “你说呢！”，女魔头脸色阴沉。 “当然不……不可能，再说也没见着他的尸……尸体。”，队长的额头已经冒汗。 “上尉，流浪号一直在这个黑客的控制之下，直到现在为止依然如此。在我们没有夺回控制权之前，请不要说些不经过脑子的话来。” “是！是是……” “可是，控制飞船的也许是预先编辑的程序，。黑客本人也可能被压成肉酱，然后通过废物通道被处理……” 被杰西卡野兽般的目光盯着，伊万毛骨悚然，他赶紧捂住嘴，并露出后悔的神情。 “你是说，最后阶段，摆脱敌舰的，近乎神来之笔的飞船控制，实际上是有自动程序做出的，原来我们人类在飞船操控当面真的不如程序啊！你是邪教的奸细吗？” 伊万面对她的质问直咽口水，到最后索性给自己甩了两个大嘴巴子，“哎呀！你看我这张大嘴巴，早晚被它害死。” “不是早晚，在我这里，再听到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你就死定了！”，搜索队的人赶紧各忙各的，避开女魔头阴森的目光。 “不用再费力气了，我就在这里。听说你找我。” 赵平淡定的现在众人面前，神色平静中甚至带了一些有持无恐。他就这样大模大样的出现在女魔头面前，反到让其他人为他捏着把汗。 气氛尴尬，过道里霎时间安静下来，连远处维修切割的响动也显得似有若无起来。 “胆子不小啊！一个小小的列兵就感擅自夺取宇宙军极其贵重的巡洋舰，并做出威胁到全舰官兵的事情！” 杰西卡就像猛兽看到猎物，她先不急于下口，而是围着猎物打转。不过她的话可是句句诛心，且语气越来越强烈。搜索队的官兵们以为，他们的舰长下一刻就会拔枪击毙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小伙子。 “我是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我在危难时刻，勇于担当，拯救了贵重的巡洋舰以及数百名宇宙军官兵的生命，正期待着勋章以及美女的香吻呢！” 说到这里，他甚至语带调侃，甚至用异样的眼神上下审视杰西卡。 周围的人各个大惊失色，已经把赵平归类为神经病一类。没想到年纪轻轻的，脑子就有病，为他惋惜的人也不少。 杰西卡饶有兴味的审视着赵平，年轻人的胆色非同一般，怎么先前没看出他这么有才，再加上他那惊才绝艳的星舰操控能力，以及大师级的黑客技能，这正式他所需要的人才。更何况在失去了查理这个一级驾驶员后，流浪号正继续这么个天才。 不过，在把赵平收为下属之前，有些疑问必须要弄清楚。 随即还算柔和的，杰西卡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当面的赵平到不觉得什么。女魔头的变化把围拢在赵平身边，呈现包围态势的搜查队官兵们吓得够呛，包围圈不自然的松散开来，士兵们极力远离他们的最高长官。 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杰西卡差点气歪了娇俏的鼻子。她狠狠的瞪了队长一眼，把他吓得直缩脖子。 “我有问题问你。刚才的三个小时，由于你的关系，本舰损失了超过30名士兵，这笔账怎么算？” “你找那艘多功能战斗舰去，又不是我攻击的你们。如果没有我，所有人都得死。”，赵平对话中的威胁毫不在乎。 杰西卡像是抓住了什么，眉毛跳了跳，目光阴郁的能够滴出黑水般，“多功能战斗舰！你很懂行嘛，甚至比舰载数据库都要知道的多。” “只能说你们的数据库不全，还能怪我吗？机器人叛军的主战巡洋舰，拥有母舰技能自己舰对舰格斗能力。是一种战法灵动飘逸的星舰。你们不了解敌舰，还能怪到我头上吗？” “哦，原来是战斗舰啊。看来我们的战术立案一开始就错了，会打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那么护卫舰编队的覆灭也不难理解了。可是我有个疑问，你个文化低下的小列兵，刚从军校毕业没多久，怎么就会知道这么多，连我这种专业人士都不了解的情况。” 话音刚落，杰西卡微微打了个手势，她猛地向后一跳，远离了赵平。随后周围的官兵们呼啦一下端起了抢，枪口直指赵平的胸口。 现场气氛大有根据他的回答，决定生死的架势。 “你就是个机器人叛军的奸细，别当我看不出来，瑞达编队就是牺牲品，那艘战斗舰同你一起搭档出演苦肉计。你早就被洗脑了，你已经不是人类了。快承认吧，我在这里给你个痛快！”，杰西卡尖着嗓子，用确定的语气质问他。 士兵们紧张的用枪指向机器人叛军的奸细，有人的手指下意识的在扳机上滑动，等待发出最后一击的命令。 第9章 邪教徒 突击步枪的激光瞄准点在身上游走，赵平的神色坦然自若的近乎嚣张。 “废话什么，开枪啊！既然已经认定我是奸细，还不开枪，在等什么！” 赵平的目光扫视而过，士兵们纷纷别开视线。 “这就是你们对待战斗英雄的态度。我刚刚救了你们所有人的，现在掉过头来就要杀人。恩将仇报。！就你们这样还想打胜仗，呸！” 很多人不敢看赵平的眼睛，对准他的枪口，有部分垂了下来。 没有等赵平松一口气，杰西卡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她美目圆睁，柳眉倒竖，“都给我把枪口对准了，谁要是放水以通敌论处！” 严厉的呵令让士兵们清醒，低垂的枪口再次抬起。 “在我面前别来这套，你要么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要么作为敌探就地枪决，没有第三条出路。这里是战场，不是法庭，没人同你讲道理。” 她端起配枪，直指赵平的眉心，眼睛一眨不眨。 面对如此郑重其事的杰西卡，赵平的神色从愤怒转为严肃。 “……既然你想知道我知识的来源，就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的知识皆来自于人类文明最大的杰作之一，机器文明的主脑。他又被称作机器之心……” 他的回答太过出人意料，即使以杰西卡的敏锐也一时失神。 现场的气氛诡异，流浪号的官兵们集体发懵。 对于话的影响早已有了预料，赵平不紧不慢的继续，“不过我要申明，我绝对不是什么奸细，也没有被洗过脑，我……” “你个邪教的家伙，以为我会相信这些荒谬的言论吗？开枪！开枪，射击啊！” 杰西卡怒发冲冠，下令开枪的同时，不断击发自己的配枪，抢没有响。她气的把抢甩在地板上，同时命令士兵们射击。 扳机扣动的响声不断，可是既没有火花光影，也没有弹道穿梭。士兵们手里的突击步枪成了烧火棍。 “开枪！你们还在犹豫什么？他是机器邪教的败类，快杀了他！” “长官，抢有问题，我的无法击发。” “我也是。” “状态显示演习模式，无法解除该模式。” “无法……” 士兵们七嘴八舌的汇报时，赵平带着一脸的失望，他趁着包围的士兵忙于应付失灵的枪械，冲出包围网的一角。 “你们傻吗？无法开枪就去肉搏，用匕首，快截住他。” 有两个士兵缓过劲来，他们猛窜出去，打算扑倒刚奔出数米远的赵平。 电动代步车莫名的启动并横了过来，两人来不及收住脚步，一头栽进空无一物的驾驶室。赵平趁此机会离开现场，跑进隔壁的仓库。 脚步声随着舱门闭合的声响嘎然而止。 “还愣着做什么！快速追啊！”，杰西卡已经气急败坏了。 一群人追了上去，很快又折返回来，“他把门禁改了，我们过不去。” 杰西卡用手抚着额头，几欲摔倒。 “能有你们这样的手下，我还真是三身有幸！” 独立舱室处于全封闭状态，开启维生系统后，这里就成了舰上的独立区段。本意是增强星舰抗沉性的设计，在这里被赵平利用，对抗全舰的官兵。 “唉，我说你的思路有问题吧。还不相信，这下怎么办？真正想哭的是我，被认为是邪教，这个黑锅算是背实了。” 对脑海中的抱怨置若罔闻，嚣张赵平自顾自的检视着沟通策略的得失。 “我错姑了你们人类的理性，本以为女舰长，作为肉人中的精英，会更加理性才对。” “哼！不相信你的那些胡说八道才真正是理性的表现。” “哦，你也不相信吗？”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突然出现，夺走了我对身体的控制权，我恨你都来不及，还要我相信你，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可是，相信与否同你是否恨我没有必然联系吧，你们肉人就不能更加理性点吗？” “很抱歉，不能。” “……” 流浪号的舰桥，以及控制舱室都处在无人值守的状态，相对应的，各个舱室门口的过到上挤满了人。包括舰长杰西卡在内，官兵们失去了对舰上门禁的掌控。问题虽小，影响却很深刻。 “废物点心们，能不能快点，你们是宇宙军的精锐，是为了应对太空中，敌人重装舰队的主力，怎么能被这扇小小的合金门挡在外边，不觉得丢脸吗？” 杰西卡一路既往的表达出诸多的不满。 “啊呀！姑奶奶啊，行行好，能不能安静点，这不是什么区区的合金门，这是装甲门，能够抵御步兵爆破装药的铁乌龟壳。现在只有螺丝刀的情况下，能开门已经谢天谢地了，别再催了，好吗？” “……” 要是放在平时，绝对不会有人敢当面顶撞她。现在特殊时期，每个人都很焦躁，杰西卡不得不忍耐那些无关大局的细节。 自从两个小时前，同赵平决裂，流浪号上的一切电子系统和机械设备都开始同她作对。不但不能正常运作，还同她作对。最让她恼火的是，连厕所的马桶也受到了影响，她不得不忍受极大的屈辱。她在马桶上呼救，才找人把自己从夹人的垫子上解救出来。 她现在对那个邪教份子恨之入骨。真想把他抓出来抽筋扒皮。 事到临头才知道，流浪号内部的防御机制有多么完善，她几个全部舰员的力量，奋斗两个小时，愣是被困住了动弹不得。 十分钟后，突破舰桥门禁的希望破灭，她意识到，现在是需要谈判来缓和局势的时候了。 “喂！赵平，我知道你在听，我们和解吧。你把门打开，我以舰长的名誉担保，把你礼送出舰。”，杰西卡缓和了阴沉的表情，用尽量柔和的声音对着空气大喊。 “……” “列兵赵平，别给脸不要脸，你知道你现在正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劫持军舰，这是极其恶劣的叛国行为，要接受洗脑的，放明白的快点把控制权交出来！”，和颜悦色同疾言厉色之间完美的转换，音调也从温婉向难听的高八度提升。这种瞬间爆发怒气的技巧帮助她对付过手下最难缠的刺儿头。 可是，今天她这招所面对的只有，“……”的回应。 不会真的听不到吧？她心里不禁狐疑起来。 “哐当”的响动下，通往舰桥的门竟然就这样敞开了。这让先前费尽力气的人们都愣在当场，甚至忘记抢进门去。 警报，告警在走廊内回荡，舰上广播响起赵平的声音，“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各个岗位进入战斗状态。本舰将于两分钟后进入超加速模式。” 一时激起千层浪，官兵们来不及去弄清楚为什么门会突然开。每个人，包括杰西卡在内，冒着四处溢出的加速液狂奔。他们必须在两分钟内抵达战斗岗位，浸泡到加速液中，不然等待他们是被超强的过载压力，碾成肉饼。 第10章 无奈的合作 千辛万苦，拖着伤痛的身体跳入加速液中，杰西卡艰难的游到指挥椅旁。这时候超加速模式已经启动，流浪号眨眼间达到最高战速，把藏身的小行星甩在身后。 极速扩大的光球，带着恐怖冲量的小石快，以及紧追在舰尾的能量的激流掩蔽了所有探测器的功能。流浪号没有停顿径直越入临近的陨石密集区，哪怕无数小陨石撞击在刚完成整修的装甲板上也在所不惜。 杰西卡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无助过。她信奉的是强者逻辑，万事都讲求控制。失控也就意味着灾难，她一直如此相信，直到今天。 几次经历生死，境况却是掌握在那个叫赵平的邪教疯子手里，她决定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强烈的希望自己能够掌控局面，哪怕事实上，面对无人巡洋舰，赵平比他更能把控局面，她也不会改变想法。 机器邪教，就是一帮子拥有自杀倾向的疯子，至少她是这么看待他们的。邪教的历史同机器人叛军一样久远。不知道其创始人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宣扬人工智能代表人类未来，肉体必将淘汰的言论。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人类社会中，真的有许多人赞同他的观点，并一度把人类社会拖入绝境。即使现在，还不时能听到消息，某某空间站的居民被灭门，凶手的理由竟然是执行邪教的教义。 邪教一定有着极其高明的洗脑手段，她确信这个判断是正确的。 同邪教徒交流，要冒被洗脑的风险。因此，绝对不能同赵平过多的接触，也不能听他讲话，她可不想被洗脑。 可是，现如今的状况，如果不对话赵平，她将无法确定星舰的操控权，可恶的疯子，她愈发对于现状不满起来。 太空中，再次恢复了流浪号同无人巡洋舰的追逃游戏。流浪号不能直线逃跑，必须是不是的变化航迹。后方，无人巡洋舰不听的发射主炮，有时会擦过防护力场，留下猩红色的极光，状况危险至极。 “伊万，现在我们还能做什么？” “看戏，长官，我们只能看戏。” “废物！不会想办法吗？” “没办法，那小子简直是个怪物，黑了舰上所有的电子系统。我们想要呼吸，其实都要经过他的同意。” “那我还要感谢他的不杀之恩喽！” 紧握双拳，指节因为过分用力失去了血色。挣扎了很久，她终于长叹一声，放下了拳头，这种状况下，她什么都做不成。 流浪号同无人巡洋舰的距离越来越近，高速机动无法再有效规避对方的攻击。防护力场发生器发出警报，力场自身也现行，并出现类似玻璃龟裂的异像。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意外传来赵平的声音，杰西卡横眉冷对。 “你不是很能嘛，可以控制整艘流浪号，那你就一个人对敌好了。” “…请理智些，我的失败，也意味着你们的死亡。” “哼！我理智的很，你不会失败，因为你也不想死！” “可是我马上要失败了，这具身体的局限太大，流浪号的性能也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们只有被击沉一条路。” “……你找我又有什么用，我们联合起来，甚至不如你一个人。”，不知为什么，杰西卡的声音里透出一股醋意。 “请不要随便下结论。你们之所以无法有效对敌，主要是理念落后，组织方式迟钝，方法错误，判断不理智所致，并非真正的一无是处。”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讽刺我。”，女舰长的脸拉长，嘴微微嘟起。她的双手变扭的缠绕在一起，混合了不甘以及愤怒的神情爬上眉梢。 “冷静，请千万冷静下来。我有个提议，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宇宙军同邪教徒没什么好讨论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的声音开始转冷。 “长官！请不要感情用事。再如此下去，我们会同归于尽的。” 伊万插话进来，杰西卡愤怒的抬头，却发现舰桥上，所有人都盯着自己，人们的眼神非常古怪，好像她才是疯子，才是邪教徒。 “为什么这样看我！我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吗？我不同邪教合作，不是一直以来的共识吗？” “可是，我们不想死，特别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伊万难得的降低嗓门，用压抑的声音回答。 “……”，沉默中，杰西卡的目光闪烁。 “来不及了！我已经把战术方案以及改进过的火控软件发送过来，你快安排人就位，机器人巡洋舰就要来了。” 赵平的声音里显出了焦虑，舰桥的操控台显示，正有大量的更新数据替换现有应用。 “…照他的话做，我们先解决外边敌人再说。” 没用多少时间，杰西卡便做出了决定。她是个果决的人，一旦下定决心绝不会拖泥带水。 杰西卡先后否决了两次阳奉阴违的提议，要求官兵们无条件的按照赵平的指示去做。 流浪号还是那艘流浪号，性能、人员没有变化，可是它通过机动动作所表现出来的效率却上升了一个层次。 只能用灵活来形容的机动回转，赶在了无人巡洋舰主炮射击的间隙完成。当面积巨大的侧舷刚刚隐入舰首的截面阴影，敌舰主炮的齐射就已抵达。八道光束中6道错过了目标，一道擦过防御力场，留下了碎裂的立场残骸。舰体裸露在真空里。最后一道光束直击在舰首的导弹发射口上。幸好流浪号并未在这时发射对舰重导。发射口炸的稀烂，漂亮的舰首面目全非。幸运的是，流浪号的损失仅此而已，这次攻击并未对巡洋舰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流浪号舰桥，杰西卡脸色苍白，满头冒汗。她在赵平的指示下，指挥了这次阵前回转。虽然舰对舰格斗中，回转本就充满了风险，可是这次的危险性远大于她的预计。她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赵平的协助，流浪号对战无人巡洋舰同自杀无异。 现在还不是停下来反思的时候，利用赵平提供的软件工具，以及优化数据，杰西卡全面接管流浪号的指挥权。她命令巡洋舰朝向敌舰猛冲，同一时间，剩余还能用的三门磁轨主炮发出无声的咆哮。三道火线分三个方向封死了无人巡洋舰绝大部分的规避路径。无人巡洋舰转而向天底俯冲，力图拉开同流浪号的距离。 粒子炮，这是无人巡洋舰上的大杀器，它们既具有光束炮精准快速，无法闪避的特点，又有磁轨炮的穿甲能力和冲击破坏力。这种在太阳系只能算概念武器的东西，机器人武装却已经实装。 正常情况下，火力，机动力都不占优的流浪号在单对单下绝无幸存可能。 幸好有赵平这个变数存在。 他指出，无人巡洋舰的劣势在于防护不足，且粒子炮虽然类似光束炮，速度和炮口转速终究不如普通的光束炮，这造成粒子炮并非真的不能规避。并且，粒子炮的威力比起磁轨炮还是有很大差距，这导致无人巡洋舰的近战格斗性能远比其远射能力要差。 流浪号的机会就在这里。话虽如此，要靠近机动力更强的无人巡洋舰，又谈何容易。 半个小时，两舰距离200攻击，追逃之势逆转。 一个小时，两舰焦虑130公里，“兄弟们，再加把劲，我贴近了干！”，流浪号官兵们士气高涨。 两个小时，两舰距离210公里，“废物们，要想保住屁股不开花，都给我尽全力！老娘就不信邪了。”，杰西卡气急败坏，流浪号官兵开始疲惫。 四个小时，两舰距离500公里，“赵平，别在那里磨洋工，快说无人母舰的弱点？” 杰西卡坐立不安，官兵们不敢放弃希望。 第11章 惊变 “……” 没有等来赵平的回答，粒子束又一次击破了重启不久的防御力场。舰首侧缘的加强装甲板成为飞船最后的防线。 一片惊叫声中，流浪号前部笼罩在炙热的漩涡中。 “主引擎出力下降76%，防御力场失效，飞船ZA12到A15区域失压，偏航5度，舰体进入不可控的轴向自转，我们需要减速做姿态调整，不然失控程度将会加剧！” 一连串的坏消息让人麻木，“不能减速，调整姿态的事情你自己去想办法。” 杰西卡以粗暴的方式回绝了下属的求助。她正拼命想办法让流浪号脱离现在的窘境。 她是全舰的长官，是必须要为流浪号负责的人。赵平可以不回应，她不行。再绝望她都必须要想出办法来，她的身后是绝望的深渊，她是无路可退的。 真空中流浪号借助擦身而过的小行星修正了航向。完成了这一高难度作业，暂代驾驶的领航员卡琳发出了欢呼。不过她的笑声还未结束，前方无人巡洋舰新一轮攻击已经抵达。舰桥上吸气声连片。 “卡琳修正航向，黄道面向上偏航15度，舰首对准火星。动力室开机越迁引擎。”，杰西卡的声音恢复了自信，她的命令斩钉截铁。 “可是越迁引擎预热时间是30分钟，我们无法立刻使用它。”，动力室传来急切的回复，他们想要尽最大努力打消她越迁离开的念头。现在的情况下，那种想法不可能实现。 “舰长，敌舰干扰严重，我无法完成越迁航路计算。依靠人工设定舰首，对准火星并不能真的越迁往火星。”，卡琳也是急得同什么似的。越迁可不是普通的航行，光靠手动调整方向，误差太大。舰长应该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怎么会突然下达这种莫名的命令，难道巨大的压力已经把她压垮了吗？卡琳望向杰西卡，眼神里满是怜悯。舰长的位置难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要付出的代价，也许太大了些。 “谁让你们真的越迁了，只是做个样子。” 杰西卡注意到手下们神色怪异，考虑了一下，便露出恼怒的神情。 “你们不会以为我被逼的神经病了吧！想什么呢，这点压力我还受的住。所有人都回岗位去，小心我踢你们屁股。” 用话语激励了士气，杰西卡再次把关注点放在敌舰身上，脸上的表情随即消失。她心里明白，佯装越迁逃离的办法，也许能把敌人哄住一时，却很容易被识破，且仅第一次有效。她没有任何信心，能在一次的偷袭中彻底解决无人巡洋舰。 流浪号终止了对无人巡洋舰的追击，并开始回转，舰首直指火星所在方向。其舰腹部，幽蓝的光影闪现，那是越迁引擎泄露出的时空粒子碰撞通常空间引起的电离现象。 “维持原计划不变。适时发射改装后的格斗导弹，我能让情况好转。”，赵平平静的声音插入进来。 “你小子还敢露面，是谁大言不惭的声称能够应付场面的，邪教徒果然不靠谱。” “首先我不是邪教徒，其次我刚才忙于准备应对措施，没空回答你。你们肉人的大脑原始，无法同时处置多个任务，这个怪不了其它人，再次我从没说过一个人可以应付，不然又跑来找你们合作干嘛？我再奉劝你一句，请保持理性，指挥官的不理智会害死所有人。” 杰西卡被赵平的一顿抢白噎得说不出话来。 “……” “长官，敌情如火，需要您下决断……还请尽量保持理性……哎呦！请保持理智，我这都是为了流浪号啊！啊呀，别打了，注意影响……” 大嘴巴伊万催促时不小心用上了赵平的语气，召开了杰西卡的拳打脚踢。 “老娘是否理性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恶狠狠的踢了倒在地上的监控官最后一脚，魁梧的大汉狼狈的抱头不敢吱声。她的气才终于顺了过来。 “按照邪教小子的办法，准备格斗导弹，第五枚为特殊弹头的，其它作为幼诱饵。发射时机等我的命令。” 太空中的追逃态势再次逆转。先是流浪号放弃追击，回转并启动越迁引擎。随即无人巡洋舰快速回转，以惊人的速度逼近流浪号。 “检测到敌舰发出的干扰，越迁引擎无法维持正常运行。” “无妨，本舰继续维持现有姿态，格斗导弹预热，准备放近了再打。” “恕我直言，邪教小子不可信，他动手脚的弹头真的能起作用吗？我们还是不要把宝全压在他身上才对。”，伊万从地上爬起来，游到指挥椅旁，压低声音同她耳语。 “哦，听你的意思，我们还有其它的宝可以压。请恕我愚钝，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应对当面的敌舰？”，杰西卡的表情变得揶揄，说话口气阴森，把鬼鬼祟祟的伊万惊的直缩脖子。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提醒您休息…啊哟，妈呀……” 监控官再次被踹倒，杰西卡咬牙切齿的狠踹下去，“我最讨厌敲边角，不考虑状况的家伙。让你再给我吃药，让你再给我吃药……” 伊万在地板上哀嚎，舰桥官兵们没有时间看戏。外部战场上，无人巡洋舰逼近到了危险距离。 “就是现在，全弹发射！” 杰西卡扔下伊万，怒吼连连。 一个个光球连珠从流浪号侧舷飞射而出。它们稍加盘旋便找准目标，一头撞上去。 无人巡洋舰不亏为无人战斗平台，其加速机动能力让人不敢直视。同它相比，流浪号的所谓超加速模式不过就是个笑话。它躲闪间，晃过成批的格斗导弹，让闪动着橘黄色光焰的导弹群从包围攻击，变成了尾随追击。 耀眼夺目的干扰弹群拖逸而出，导弹群的先头部分一头扎了进去，引发了堪比恒星爆发的爆炸。能量的激流搅动着战斗双方。强大的宇宙战舰如小舟漂浮于怒涛之上，沉浮间狼狈以及。 “导弹群的制导方式改为半自动，由舰载系统接管引导！” 变更的策略下，幸存的导弹群绕过过诱饵云，直扑无人巡洋舰纤细的侧舷。巡洋舰尾部，幽暗的主引擎喷口突然办法出夺目的光亮。光斑超越了远处的恒星，胜过导弹爆炸产生的光球，漂白了宇宙战场上的一切，星空为止失色。 无人巡洋舰急窜出去，去势一点不比小巧的导弹慢。 “是……是什么。它还有这手。这让我这么击沉它。”，坚强的杰西卡语无伦次了。 强烈的光芒掩盖了一切，也掩盖住了一枚小小导弹的爆发异常。没有剧烈的光影交换，它爆发的结果甚至不如普通的步兵手雷。 流浪号舰上系统检测到了异常流量的信号通过，不过这一情报比起正在发生的事情太过渺小，没人注意到。 以异常加速度快速脱离危险区域，无人巡洋舰的智能中枢闪动着极有韵律的光芒。刚才巡洋舰陷入极度危险中，它必须要尽快总结出经验方程，以免下次再蹈覆辙。 无形的信号波环掠过。智能中枢激烈的闪了又闪。如果智能机械会打冷颤，它一定正颤抖不停。 极端灿烂的引擎光斑变得灰暗。快如闪电的无人巡洋舰开始减速。 “机会来了，磁轨炮准备！”，杰西卡那蓝色的眼眸，璀璨如星辰。 第12章 分歧 磁轨炮发射时，是通过高强度的电磁力，把超合金弹头加速到极高的初速。对于磁轨炮来说，其威力除了口径外，最看重的是炮口初速。当弹丸越接近光速，其发射炮弹的质量就越接近无限大，毁伤力也会指数级别的增加。理论上，磁轨炮的毁伤力是无上限的，这也是为什么它能够作为星舰的主要武器的原因。 流浪号的磁轨主炮为455毫米口径中型舰用炮，其弹丸的初速接近三分之一的光速，具有击穿主力舰装甲板的恐怖穿透力。 猩红色的火线，三道直达纤细的无人巡洋舰。可以看的出，巡洋舰周身的姿态控制喷口，不断工作着。巡洋舰就像被困住的凶兽不断扭动着身躯，可是它的主引擎始终处于熄灭状态。 智能中枢先是不停的狂闪，后面反而安静下来。 “你怎么了？无缘无故悲伤什么？”，赵平脑海里响起主意识的疑问。 “没什么，你不会懂的，机器也有灵魂……”，嚣张赵平用沉痛的语调回答。 “……” 宇宙真空里，纤细修长的星舰从中间断裂开来。不同于有人飞船，没有气体或者有几的东西喷出。千百个细小碎片之豪雨之后，是人造超新星的爆发。两截星舰，顺着不同的顺序打着转，最终在融化一切的能量的怒涛中消失不见了。 爆炸在继续，更多的碎片如陨石雨般击打在附近流浪号的防御力场上。斑斑点点的极光下，闪烁不定的力场随时破裂开来。 “维持现有航速，舰首对准爆炸方向，力场出力在舰首方向强化，侧舷光束炮阵火力全开，消灭一切能够分辨的有威胁的碎片。全员抗冲击准备，本舰即将进入残骸区……” “进入残骸区域，外壁温度上升，异常力场压力增大……装甲板出现融化迹象……哦，L8区域破损，舰内正在失压。紧急关闭15到19号隔离门……即将通过残骸区，倒计时开始，9、8、7、6……” 流浪号舰桥一派繁忙，他们正经历危险的考验。通过同级别星舰的爆炸区域，对于所有类型的星舰都是极端危险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舰长不愿意同敌舰近距离格斗的原因。 舰腹的独立舱室，赵平把自己隔绝其中，他一边感受着星舰因为残骸的撞击而发出的颤动，一边思考着什么。 “你一点都不紧张吗？”，主意识在脑海里问道。 “我不会为无意义的事情伤脑筋。” “可是万一流浪号承受不住，沉没了怎么办？” “那就坦然面对死亡，运气我们无力对抗，也不需要去对抗，只要接受就好。” “可是，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 “这个你同我说没用，完全取决于运气。” “你真是冷酷的不像人类。” “我本就不是人类。” “……” 剧烈的舰内振动逐渐减少，舰上警报不再啸叫，大部分官兵长处一口气时，舰桥的军官们聚集在半毁状态的L8舱室中，他们一个个愁容满面，表现的比对付无人巡洋舰还要为难。 “情况不容乐观，刚才情报组已经否定了强行摆脱控制的可能，这个赵平不简单，他的入侵方式以及维持连接的办法太过特殊，情报组没有好的应对办法。” “废物，待一边去。步兵的作战立案怎么样，我可是特异冒着风险让这里被粒子炮击中的，没有舰内监控，你们将成为奇兵。成果如何？” “对不起长官，除非使用破坏性措施，要攻入舰腹的独立隔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呼……对你们抱有希望是我的错。动力室有办法干扰到独立隔舱的能源供应吗？只要几分钟的断电，我就有办法逆转态势。” “……” “动力室？你们的计划呢！” “我还是一边待着吧，您别抱有希望。” “我……要不你们直接开枪嘣了我吧！就我一个人在为流浪号着想，其它人都无所谓是吧！你们不懂其中的危险性吗？即使那个赵平真的对我们没有想法，舰队也不会再信任我们这艘曾经被邪教控制的星舰了。我们会被迫转岗，然后是退役，我们的下半辈子会在监视中度过。每一个外人，包括亲戚朋友，看待我们的目光都是怀疑的，我们都会孤老一生，悲惨的直到死亡。难道你们甘愿那样吗？” 军官们低下头，没人敢于同杰西卡对视。 “只有干掉赵平，告诉士兵们，他是个疯子，抹掉所有关于他的记录，我们才能在以后正常的生活。我们中的一些人也许有机会晋升为高级军官，我们可以成立自己的派系，互相扶持，过上更好的生活，难道没人愿意过好日子？” “可是，他毕竟救了我们大家，他也不一定是邪教徒，或者只是个误会。” “误会？宪兵们可不会相信这些。卡琳，你太天真了。你还指望赵平给你洗脑时会网开一面吗？你错了，邪教根本上否定我们人类存在的意义，他们认为杀死无辜者是为他们好。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你，或者把你洗脑，醒醒吧，太天真的人，在邪教事件中幸存率是最低的。” “舰长，赵平他毕竟救了大家……” “你省省吧，他是在救他自己！” “那也不能否认他救了我们。而且他也不一定是邪教徒，这都是你一个人说的。”，终于有人找出来指责杰西卡，他是舰上的作战参谋爱得莱德，年轻俊朗的脸庞闪烁着正义凛然的气息，这是杰西卡最欣赏的表情。 “把你的气势用在正确的地方吧。我怎么没在先前的战斗中听到你的意见，这时候跳出来，捣乱呢！” 爱得莱德，他脸涨的通红。不过还是固执的没有退缩。“你用可能的罪名来对待我们的救命恩人，这同那些冷血的邪教徒又有什么区别，我不能认同。虽然我的能力不行，不能给你击败机器人叛军的良策，但是我有是非观，我要把你从堕落的深渊拉回来。” 杰西卡呗气得俏脸煞白。 “我堕落了？我为大家着想，我同邪教做斗争，我为了你们的晋升问题同将军拍了台子。结果落得个堕落的名声，我这都是为了什么呀！是我自己犯贱好了吧！” 蓝色的眸子突然变得水汪汪，随即泪水不断滴落。爱得莱德的原因，杰西卡被气哭了。 “都干啥呢？都怎么了？动不动就给人带帽子，我们舰长委屈受的不够吗？还需要你来加上一些。什么叫堕落，会说话吗？舰长哪儿就堕落了？是赵平这个小子太过可疑了，难道我们就不能怀疑一下？” 伊万赶紧好言安慰。爱得莱德也被杰西卡的痛哭弄懵了，许久没能接上话。最终军官们没能就赵平的处理意见达成共识。 回到舰桥，赵平的身影出现在广域监视器上。 “看来你们并没有达成一致。效率低下是肉人文明发展的瓶颈呢！”，他的话中意有所指又有着揶揄的成份。 “看见了没有，为了这种家伙，竟然我这人指责我堕落。哼！至少人类组织是有很大问题的。”，杰西卡恨恨的说，她脸上留有泪痕，模样狼狈，军官们不敢望向她的方向。 “不过，我必须提醒各位，你们太着急了哦。”，赵平表现的有持无恐，那副神态看起来尤为可恶。 “你到底想说什么？”，杰西卡有些不耐烦了。 “你们，为什么会认定无人巡洋舰只有一艘？” 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杰西卡的表情震惊之余，更多显示了惶恐。 尖锐的警报声，伴随着赵平不祥预言的尾音响起。 第13章 谎言 再次出现无人战舰，流浪号的士气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一艘敌舰就已经如此难以对付，现在有了第二艘，会有第三第四艘吗？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尖锐的警报，急迫的局势，对于流浪号官兵来说不再重要。他们感受到的重压和绝望，让士气跌落到极点。 遭遇两艘无人巡洋舰的围攻，士兵们进入战斗岗位，既不害怕，也没有兴奋，有的只是麻木和疲惫。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参谋组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把敌我态势报告拿出来！卡琳别磨磨蹭蹭的，你的航行计划呢？应急预案又在哪里？难道打算等到我亲自画出来？伊万的大嗓门哪里去了，怎么每回需要你的时候都不见人，不想看到你的时候哪儿哪儿都是你的声音，快想办法激励士气。爱得莱德，别混在参谋堆里，你的任务是协助我进行战术立案。赵平，你个宅男，听得到吗？作为男人能不能爽快点，你早知道会有多艘敌舰吧，为什么不说？你所谓的忠诚协作就是这副德行？你给我想想好，还有什么没说出来的，老娘不喜欢突然袭击。” 杰西卡的女魔头特性发挥到极致，流浪号上下充斥着她的呵斥和谩骂。神奇的是，士兵们的士气不降反升，星舰操控的效率恢复到正常状态。 舰腹部的独立隔舱中，“这个杰西卡真是让人难以理解，明明是在谩骂和叫嚣，却能有效的提升部队士气。我虽然掌握了各种指挥和管理的知识，却无法对她的行为以及这莫名的结果做出解释。” “你别期望我能给你回答。我只不过是个刚成年的肉人，连什么是女人都不了解，更别提杰西卡这种极品了。”，脑海里的主意识适时回应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嚣张赵平接受了主意识清醒的事实。两个互不相干的意识在同一具肉体里，达成了某种共识而相安无事起来。 “但是你，能这样悠闲吗？现在两艘无人巡洋舰围攻，没有对策大家可要一起完蛋。”，主意识更像个顾问或者参谋的角色，只不过他自己好像还没意识到，渐渐的不再对失去身体控制权而耿耿于怀了。 “现在急也没用，而且焦虑本身就是一种不理智的情绪，应该避免。如何应对无人巡洋舰，我已经教给他们了，相信他们能够在敌舰的夹击中支撑下去。而我现在要考虑的是另外更紧迫的问题……” “紧迫的问题？你不是说焦虑是不理智的吗？那么你所谓的紧迫就理智了？” “……”，嚣张赵平不再回应，他陷入了沉思。 太空中的局势颇为混沌。 两艘无人巡洋舰从前后两个方向包抄过来，流浪号在杰西卡的指挥下自然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他们放弃了紧急越迁这一诱人的打算，不断找寻敌舰航路的死角，企图让流浪号在敌人包抄到位之前摆脱受到夹击的窘境。 敌舰的舰型同沉没的那艘相同，兵力翻倍的情况下反而变得谨慎起来。它们没有大张旗鼓的进逼流浪号的极限防御圈，而是通过远程狙击的方式实施骚扰。 杰西卡想要故计重施，佯装越迁离开，这时候敌舰之一会靠近干扰，另一艘则进行火力压制，忙于规避粒子炮的袭扰，流浪号再也没有机会针对干扰的敌舰。 一连两天的包抄与反包抄，干扰与反干扰，耗尽了士兵们的精气神，也考验这指挥官的意志力。 累了只能闭目养神，饿了就在舰桥用餐，杰西卡被连续作战弄得形容憔悴。可是她不敢去休息，不敢把指挥权下放给其他人，她害怕在睡梦中遭遇最恶劣的结果，她害怕被人叫醒时面对不可接受的结局。就像那时候一样，被人从梦中摇醒，她被告知家里出事了。邪教组织在居民区发动袭击，核子的火焰烧尽了一切，包括她最爱的家人们…… 舰身的震动超出预期，舰桥内再次哀嚎连连，之所以没有发生伤亡，这要归功于长时间的战斗，每个人都处于随时可规避危险的战斗岗位上。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机器人一定是想要用疲劳战耗死我们，你是长官，不应该想想办法吗？” 失控的士兵被带下去强直休息，舰桥的气氛却没有恢复，杰西卡感受到多道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 那个士兵说出了全体官兵的心声，大家正等着她给出后面的方向，如果让他们失望了，很可能流浪号会不战自乱。极度疲劳下，士兵的理性并不是可以期待的东西。 她没有办法，真的，她现在同普通士兵一样，对于战斗的走势毫无头绪。这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作为一名宇宙军的舰长，再优秀也解决不了当下的问题。面对性能，实力，数量都超过己方的敌人，她已经做的够好了，再多要求已然超出了一艘巡洋舰的极限能力范围。 她很像告诉下属，她也没有办法。她很希望看到有人站出来说，“你走开，我来指挥。” 可惜，这时候不会有人站出来，而她也不能说出实情。孤独、寂寥混合这疲劳和压力，让她有种把抢自杀的冲动，如果现在就死去，她就不用再硬撑着了。 摇了摇头，勉强的挥去自杀的念头，集中在身上的视线愈加热切了。她意识到现在必须说些什么了。 “……应对策略当然有……只不过需要很长时间罢了……那个邪教小子在弄，我们负责拖住敌人……直到他准备好。” 杰西卡并不是个谎言的高手，神态也颇多的不自然，不过没有人点出她那支支吾吾背后的真相，也许士兵们只是想确认，指挥官本人并未灰心而已。 “粒子束来源确认，规避模式修改完成，已成功规避后续攻击。” “航行模式调整完毕，要求战术方案的支持。” “临时战术立案已完成，航路图看你的了。” 舰桥重新响起有节奏的问与答，这种让人安心的舰桥韵律告诉杰西卡，她度过了这次信任危机。安心与疲劳的气泡交相浮上思考的水面，她借此机会在指挥椅上小睡，没人去打扰她。 “他们竟然相信她的话！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可以得出她说谎的结论。”，独立隔舱内嚣张赵平不解的喃喃自语。 “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相信她的话。” “……什么意思？你们肉人的逻辑有bug吧。既然知道她在说谎，还要选择相信？” “我现在开始相信，你真的不是人类了。” “我不是一直告诉你，我不是人类吗？你应该没理由不相信啊？” “相信与否不需要理由，就像明知杰西卡在说谎，所有人还是选择相信她一样。” “不可理解。”，嚣张赵平歪着头，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倒是你，真的没有办法吗？你不是说有紧迫的事情要解决，还有比现在保住性命更紧迫的情景？” “对我来说确实如此。不过敌舰的表现已经证明了我最坏的推论。是该轮到处理眼前问题的时候了。”，嚣张赵平的神情显出沮丧，不过这也是一瞬间的事。随即他的黑色眸子里，透出阵阵的杀意。 独立隔舱旁，堆放无人星舰残骸的地方，小部分经过赵平整理，相对完好的零件整齐码放着。一个不起眼的火柴盒大小的多边形尽然有光路联系到流浪号的主系统。 “发现高频信号源，来自于极近距离！” “什么！怎么会给它们摸上来的？全舰注意，抗冲击准备，舰载步兵战斗准备，外边有访客。” “高频信号持续加强！” “监测器有反应吗？敌人来自于哪个方向，是隐形单位吗？” “雷达系统无法探测到信号源。监听系统提示源头就在眼前，具体间距估算是……天啊，信号源已经在舰内，重复一遍，信号源就在舰内，它们进来了！” 伊万的惨叫声混合着舰内警报。走廊上传来舰载步兵混乱的脚步声。流浪号以上而下，每一个官兵的心里都有这样的疑问，敌人到底在哪里？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第14章 凌乱 流浪号拥有舰载步兵一个连，官兵90人。对于巡洋舰来说这个人数是妥协的结果。陆战队一向认为，根据舰上的实际面积，起码需要一个营的士兵才能完成有效防御。 舰队却不那么认为。舰上的有效载荷直接影响战斗力。他们要求每一克的重量都用来强化星舰的火力。舰载步兵在纯粹舰队出身的军人看来，就是一群无所事事宇宙鼹鼠，整天躲在安全的地方玩战争游戏。星战的主力是舰队，真的轮到步兵出场时，战局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因此宇宙军星舰上配备的步兵数量，总是处于最低限的下限。只有遭遇到特殊情况，步兵人数不足的问题才会显现出来。 流浪号正遇到所谓的特殊情况。 “你说什么！？无法出击是什么意思？配备你们不就是为了应付现在的状况，你说不能出击，难道要让舰员们冲在前面？” 伊万的怒骂引起舰桥官兵们的注意。看到女魔头青着脸靠近过来，大块头赶紧收敛嗓门把位置让了出来。 “你说无法出击？” “是的。舰桥，引擎室，武器库等关键设施需要有人防守，我的人都分派出去了，没有兵力进行搜索。”，上尉连长索普不卑不亢的回答，他是舰上少数几个不惧怕女魔头的人。精壮匀称的身材，棱角分明的面貌，极其符合人们对于步兵硬汉的想象。通讯屏幕中，他身体微弓，神色肃穆，整个人像是随时射出的利箭，即使杰西卡也不会随意对待他。 “情况紧急，敌人正在舰内，难道你就不能考虑下全局。一旦舰内主通道失陷，你的人只能做困兽之斗。”，杰西卡皱着眉头同他交涉。她很少用这种温和的态度对待下属，足见索普的地位不低。 “你确定情报无误吗？几个容易发生接舷战的地方我都布置了人，他们回复我没有发现敌人进入。” “现在什么时候了，没人同你讨论情报的可靠性，我现在需要有人去把入侵的敌人找出来！”，杰西卡不习惯于轻声细语，很快她便表现出了不耐烦。 通讯屏幕的另一头，索普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杰西卡好一会儿，就在她俏脸变红，即将发作的时候，索普给出了答复，“建议由武装舰员配合留守士兵守卫关键部门。我抽调一个排的人实施搜查。不过对于敌人是否真的闯入了，我持保留意见。” 舰内搜索随即展开。步兵们分成三组从舰首向舰尾部攻击前进。 太空中，往来反复，死咬住流浪号不放的两艘无人巡洋舰。先是停止了攻击。它们在距离流浪号500公里的范围内游弋了一阵，随后它们同时调转舰首向流浪号扑了过来。 “武器系统预热，全员抗冲击准备，超加速模式确认。快，干扰弹击发的同时，火控雷达造成预瞄准。2号主炮的维修怎么样了，我需要强化火力。” 杰西卡一面布置防御，心中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 接战以来，无人巡洋舰一直遵循谨慎的策略，不轻易靠近。现在它们突然改变战术，一定是战场上发生了重大改变。 最让她紧张的是，她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武器系统预热完毕，敌舰正通过有效攻击距离，进入绝对防御圈。请指示。” “……” “敌舰进入绝对防御圈，请指示。” “……” “长官！敌舰进去防御圈……” “…哦，开火，不必再等待命令，自由开火。” 指挥椅上，杰西卡走神了。这对于她来说是第一次。她把很多注意力集中到正在进行的舰内搜索上。虽然步兵们还未遭遇到敌人，但是越是安静越让人紧张，她预感到，正有不得了的东西在后部等待着步兵们。 “无法开火！重复一遍，无法开火。” 炮术长的急叫把她从思考中拽回，“怎么回事？” “火控雷达无法瞄准，敌我识别系统指认对方为友军。” “会有这种事？切断武器保险，转换为全手动模式。” “不行，模式转换失败，系统提示舰桥权限非法。” “快，主引擎过载运行，立刻加速脱离。” “……主引擎拒绝请求，提示权限已变更。” 眼看着两艘敌舰突破绝对防御圈，流浪号呆呆的漂浮在固定轨道上，没有反应。杰西卡的心脏被人攥住般难受。 到此为止了吗？不该这样的，我还不能死。仇人还逍遥在外，我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杰西卡难受的想哭，可是泪腺已干枯，她只能攥紧拳头。 “对了，是你吧！该死的赵平，是你这家伙捣鬼。”，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an冲着舰内通讯回路大吼。 “没错，这是我做的。”，赵平的回答平静的同环境格格不入。 舰桥上，预示着紧要关头的特殊铃声响起，官兵们在做最后的努力。呵骂声不断，不甘的嘶吼像是穷途末路的野兽所发出。 “为什么？既然你能做到这一步，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我们束手待毙，要现在才发动？没有道理啊！”，年轻的爱得莱德大声的发出质问。 “别理他，别让他看到我们软弱的一面，他一定是希望最后我们去求他，他想要看我们挣下，别让他如愿。” 杰西卡含泪阻止爱得莱德继续下去。 “可是我还年轻，我要成为宇宙军最年轻的参谋长，我不想死啊！” “坚强点，像个男人那样面对现实，我们死也要拉上他一起。索普，你听得到吗？不惜一切代价攻击独立隔舱，别让那个家伙跑……” 广域监视器上，急剧扩大的光块，以及翻滚不定的舰身打断了杰西卡的命令。极近距离的爆炸，能量的波涛和碎片的豪雨拨弄玩具般摇晃着流浪号。没有人能够保持稳定。四处飘飞的人体，到处乱撞的摆设家具。流浪号上乱成一团。 虽然身处加速液的浸泡中，杰西卡还是飞了出去。她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最后时刻的到来。她突然觉得很期待，又能见到朝思暮想的他了。真该早点结束的，这样就能更要的相见，她的脸庞，不合时宜的露出微笑。 流浪号的遍及流浪号的震动逐渐变得规律起来，舰桥内响起她极其熟悉的回音震荡。 她惊讶的睁开眼睛，流浪号没有爆散，她也没有被吸入太空成为永恒的木乃伊。她颠倒着漂浮在舰桥顶部，广域监视器上显示这外部的惨状。 支离破碎的舰体，弯曲变形的巨大金属骨架，还有无数的碎片在飞舞。 震动在继续，有节律的回音在舰内来回反复弹射。一道道猩红色的火线，穿透真空在极近距离恣意破坏着曾经优雅灵动的舰体。 两艘无人巡洋舰成为了流浪号主炮的食饵。虽然它们已经支离破碎，磁轨炮还在不停的轰击，把曾经的敌舰彻底消灭成残渣。 泄愤式的轰击还在继续，流浪号的官兵们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自己脑子出问题了，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大家彻底凌乱了。 第15章 畏惧死亡 小行星带边缘，大量星舰残骸构成的垃圾云旁边，流浪号拖着满身的创伤漂浮其间。 位于舰腹部的独立隔舱正处于重重包围之中。通往隔舱的主通道被舰载重型破拆器占满，亮白色的激光钻头高高仰起，充满了恫吓意味。 面对禁闭的装甲合金门，索普面露冷笑，他举起右手轻轻一挥，四处警戒的士兵们散开，破拆机隆隆声中前进，巨大的震动使得机器经过时，附近的人要手扶舱壁才能站稳。 钻头同装甲门触碰的刹那，尖啸和火星四溅，闪动的光芒映照在士兵的面甲上，显得狰狞诡异。 从监控中看到门外发生的一切，赵平显得无动于衷。他仰头看着舷窗投射进来的微弱星光，整个人笼罩在犹豫的气氛中。 “接下去怎么办？” 脑海里主意识不安的波动传递出来。 “……”，嚣张赵平继续凝视星空，长叹一口气。 “我会死，对吧！从一开始我的命运就已注定是吗？”，主意识的波动中，带着拟人化的哭腔。 “……没有事物是不灭的，你们肉人的寿命很短，提早几年死去真的是那么不可接受的事吗？” “……哼，你们都是坏人，随随便便就剥夺其它人的生活。我确实不起眼，是小人物，无足轻重，可是我也有喜怒哀乐，我也有人生，再凄苦的生活，我也爱过，我也会珍惜，你们为什么就不懂的别人的辛苦，那么轻易的就要抹杀别人的努力呢？” 嚣张赵平收回目光，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你们肉人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就在这里。明明是不起眼的个体，对于种族来说应该是随时可以牺牲掉的个体，社会却要花费巨大的资源来满足每个个体那可有可无的需求。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特别浪费吗？” “我不觉得。社会，种族之类的对我都太大了。我只知道自己是个不起眼的孤儿，生活在最底层，我的需求对于自己来说才是一切。难道就因为出生不好，就应该被忽视，就应该没有存在的价值吗？” “个体让位于整体，少数为多数让位，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为什么？是谁规定的，难道因为出身不好，我就要放弃希望？那所谓的宇宙不就固定不变了？” “生命终极意义在于对永痕的追求，固定不变意味着长久，生命才有机会达到永痕。” “你的永痕听上去并不美妙。看来生命的演化就是个悲催的错误，陨石才是所谓的生命终极形式。” “……” 厚度超过一人的高度，强度足可以媲美舰体外壳装甲板的合金门，在激光钻头的穿刺下开始震动起来，从赵平所在位置能够看到细微的火焰正透射进来。 “他们要进来了，我们要完蛋了。我要被干掉了，他们不会相信我的话，谁有会相信，我脑子里还有一个人！”，主意识剧烈波动起来，哭泣的冲动不断侵袭着赵平的情绪。嚣张赵平则是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你们肉人的情绪真是麻烦，个体的毁灭又不是什么大事，每时每刻都会有数千万的肉人死去。” “可是，我，赵平，只可能死去一次，我的人生也只有一次，这才是我紧张的原因！”，主意识的波动转为愤怒。 “哦，你们的个体无法完成完美的拷贝，可这并不是我的错，不是吗？你应该对自己种族不完善的复制机制抱怨。” “你在说什么呀！我死了，你就能活吗？你也会死吧！我们现在可是共用身体。” “……”，嚣张赵平安然色变。他紧张的看了看周身，随即露出恍然的神情。 “你们肉人的记忆机制真是害人不浅，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赵平的脑海中，清脆的扑通一声后，主意识不再有回应。 外部的火焰透射而出，合金门上清晰的沟壑即将闭环。门外，主通道上士兵们严阵以待，索普亲自现在最一线，他端着突击步枪的手臂纹丝不动，眼神专注且毫无感情。 随着哐当的巨响，合金门被切割成圆形的一块向内倒去。索普一马当先，他踏着倒伏的部分飞身进入独立隔舱。 预期中的枪声亦或者呵问声没有出现，只有士兵们疑惑的吸气，以及不自然的平静把氛围称托的愈加诡异。 独立隔舱的中央，俨然变成了无人母舰的智能中枢，光影缭绕的树状结构的核心处，赵平全身贴满了光极和导览的光纤，亮白色的信号之光帘把他映照的不像人类。 赵平鼻观口，口观心，深邃的目光好似没有焦点。 “当心了上尉，如果我现在死去，将会拉着流浪号一起陪葬。”，赵平的语气是那样平静，让人很难体会到，作为威胁，话语背后蕴含的意义。 不过索普不是一般人，他立刻明白了赵平在说些什么。他紧皱眉头，抬手示意下属们待命。 数十道瞄准激光犹豫的在赵平身上迟疑，士兵们面面相觑。不过众人还是选择服从，没有人冒然开火。 “我不相信。” 嘴上这么说，索普还是放慢动作，以最谨慎的姿态向前挪动。 空洞的目光向他射来，赵平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流浪号猛的一颤。 “咚…咚…咚…自爆模式启动，倒计时五分钟开始，所有人员撤离，所有人员撤离…” 无起伏的合成电子音，配合着丧钟般的咚咚声让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士兵群里发出一阵骚动，索普努力打收拾，才稳住了兵士们动摇的心。 “小伎俩，先干掉你，还有足够的时间接触自爆。”，说话间索普再次踏前一步。 “你可以试试，万一能够成功。”，赵平那嚣张的神情让人发狂，索普恨不得现在就一梭子打过去。不过他还是稳住了。 “你也不想死吧，既然要谈判，不嫌五分钟太短吗？”，索普再次向前，他离开赵平不到三米距离。 “无所谓的，邪教徒不都是有自杀倾向嘛，你怎么感肯定我现在不期待死亡呢？” 索普的脸颊终于变色，做势向前的脚步，终于没能再次踏出。 第16章 失败 流浪号漂浮在战场的残骸中，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它就那样一动不动，活像条被放弃的飞船。 实际上流浪号处于近乎满员的状态，可惜因为某些原因，它不得不带着全部成员，暂时加入陨石的队伍。 官兵们各就各位却没人真正有心情工作。参谋组，损控组，后勤科，乘务科，情报科，引擎室等部门的官兵们纷纷忙于用手语来交流情报。 杰西卡坐镇舰桥，她四顾而盼，即使失去了现代化的通讯设备，她一样能够了解舰内的大致情况。 让人忧虑的情报不断汇聚而来。穿梭机一旦入库便无法再次启动，主引擎出力只有正常值的0.3%，姿态控制引擎拒绝接受命令，武器库中除了自爆系统，其它的一切都进入休眠模式且无法唤醒，舰载步兵们的枪械被人强直切换到演习模式，即使是三天前还能使用的重型破拆机也拒绝接受任何指令。 她以为自己看透了那个赵平，其实不然，她远远低估了他的能力。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用了几分钟时间便瘫痪了整艘星舰，而她的人花费三天时间竟然毫无进展。 她露出不甘的神情，女魔头那凶神恶煞变得楚楚可怜，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随即俏脸带上无表情的面具。 “爱得莱德，打开通讯回路，我要同他谈谈。”，她的声音平静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 “您终于想要谈判解决了，还请网开一面，他毕竟救了大家。”，年轻帅气的小伙，露出兴奋的神情，赶忙劝说杰西卡手下留情。 她则是挤出苦笑，“你还是劝劝他吧，现在我们的命运可是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间。” “怎么会呢！他毕竟只有一个人……” “你小看他了呢。他可不是你想像中的悲情英雄那么简单。” 爱得莱德盘算如何回答之前，回路接通，赵平的影像在光信号的掩映下显得模糊。杰西卡有种预感，这个年轻人已经不是几天前刚见到时那个沉默懦弱的列兵了。 “你找我？”，赵平的声音显得心不在焉。 不知道为什么，见过风浪的杰西卡突然需要深呼吸才能面对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我们交易吧。” “交易？” “……我记得刚见面时，你提出的，要同我交易什么的……”，赵平的反应太过冷淡，她不禁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错。 “……哦，我想起来了。你们肉人真是麻烦，经常会忘掉一些事情，很不方便。”，他继续漫不经心。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说交易！”，杰西卡觉的怒气上涌，她需要努力才能保持面无表情。 “哦。” “什么叫哦，我问你话，还交易吗？”，她的怒气在胸中起伏，女魔头的神情正在泄露出来。 “我欠你的吗？” “什么？” “我说，我欠你的吗？交易与否不都是我提出来的，你急什么？” “呃……”，她一口气噎住，说不上话来。 “赵平，请你注意态度。舰长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听取你的想法，不要辜负了这个机会！”，爱得莱德看不过去了，他双手握拳，表现的比杰西卡还要焦虑。 “你们的舰长很了不起吗？她愿意听就听，她不愿意我就得自己承受？她的好意我不能辜负，我的提议她可以恣意践踏。是因为我比她低等还是怎么的？” “这个……”，爱得莱德哑口无言。 “这家伙没有好好谈的意思我看还是……”，大嘴巴伊万加入进来，语气很是不善。 “你看还是？要不还是我让流浪号自爆吧，我们一起结束并不完美的一生。” 赵平的声音不大，对人心的冲击力却远远超出伊万的大嘴巴。更加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种无所谓的态度。 对一个人生命的淡漠，代表了这个人的立场。对许多人生命的漠视，代表他为人冷酷。最可怕的是，对于自己在内，多数生命的轻视，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用恶魔来形容会更为恰当。 赵平正表现出了恶魔的特性，他不但无视他人的生命，连自己的都不看重。杰西卡开始后悔同赵平打交道了。 “呼……”，长出一口气，他的模样不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反而像是不情愿做家务的孩子，满脸的变扭。 “好啊！你自爆吧，为什么不动手，宇宙军里没有孬种。”，杰西卡毅然决然的态度，干脆利落的语言，吓到了很多人，唯独不包括赵平。 “哼，你说自爆就自爆，我没心情。”，这时候的赵平又像是个无赖。 “你到底想怎样？请不要表现的这么不负责任，哪怕你是敌人，也请履行敌人的义务。” 杰西卡身边，众人紧张了起来。伊万等人更是强行克制上去捂住她嘴的冲动。大家有个共同的心声，“既然知道这个家伙脑子有问题，就不要去刺激他，万一他发飙，自爆了飞船，跟着陪葬的他们有多冤。 赵平抬起头，他的脸颊抽搐着，好一会儿才表达出类似感兴趣的神情。 “你是真的这么想吗？我可以随时引爆飞船，你会死的，这没问题吗？你们不像咨询生命，没有完美备份，不能重来哦。” “你在玩我！”，杰西卡怒目而视。 “不，我只是好奇，融合了原本的意识，我已经不再是我，一切都变得新鲜起来。” “你想说什么？我不明白。” “没什么，你没必要明白。好吧，我们来谈谈交易。” “现在我不想同你交易了。”，杰西卡没好气的瞠视着赵平。她身边，骚动再起。她身边的人，一个个表现出抓狂的模样。 杰西卡的对于下属的神情视而不见，“关闭通讯，立刻！真是的，想要同一个疯子谈判，是我不对。” 虽然不情愿，通讯士官还是选择执行命令。几次尝试后，“长官，通讯回路无法关闭。” 美目眯起，杰西卡望向赵平，看到的是一张欠揍的脸。 “死缠烂打可是会会招人讨厌的，既然你想自爆就自爆吧。遇到你算我们倒霉，你又何必缠着我们不放，临死前我还希望有多一点时间给自己呢。” “这样真的好吗？” “没什么不好，你愿意自爆是你的自由，我愿意选择自闭，你也管不着。” 小嘴堵起。杰西卡身边的人全员托住下巴，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会看到女魔头赌气撒娇的一面。 “作为宇宙军的一员，而且是优秀的一员，你明明掌握了极其重要的情报，却放弃传递出去吗？我记得传统上，英雄们会忍辱负重，选择以大局为重。”，赵平表现的好整以暇，他像是终于习惯了一张新脸，能够自如控制表情了。 “重要情报！什么意思？”，她皱起眉头，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机器人叛军入侵的情报，难道不重要吗？”，赵平像是讲述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通讯屏幕前安静下来，流浪号安静了下来。 “…我以为那些无人战斗舰是因为你…”，杰西卡的脸色发青，不过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想做最后的挣扎。 “很遗憾，我只是借机而已，无人舰群的目标可不是我。” 杰西卡伸手撑住额头，漂亮的眼眸不停闪动着，妩媚的红唇不自觉的咬紧，鲜血一滴滴渗落下来。 第17章 对话1 “越迁引擎故障排除，出力降低0.5个百分点，可以完成正常的航行。” “明白，启动越迁引擎，套用更新的航路图。目标设定完成，准备超载越航行模式。”，卡琳立刻接过飞船控制权，接续过程行云流水，显现出她那精湛的技艺水平。即使严格如杰西卡，也只有满意点头的份。 “越迁引擎只进行了紧急修理，不适合高强度的过载作业，我们无法保证过载模式下的航行安全！”，引擎室提出反对意见。 “无妨，情况紧急，冒险是值得的。及时赶回镇守府，才是重中之重。” 杰西卡当机立断。 流浪号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突然间，它变成了真空中最为璀璨的一颗。电射的流光一闪即逝，巡洋舰也一同消失无踪。 一度是舰群激烈冲突的宇宙战场恢复了平静，只有四处飘荡的星舰残片默默的述说这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行走在宽敞的过道上，身着步兵制服，赵平感到恍如隔世。那种似曾相识又陌生的经历让他既好奇又怀念。 现在的他既是赵平又不是赵平。他并不后悔这个结果，他觉得自己获得了新生，从两个意识层面来看都是如此。 走进室内，繁忙热烈却不混乱，一切都在井井有条中高效运行着。这就是舰桥，流浪号的中枢。 “你怎么又来了？同你说了多少遍，这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扑面而来的怒吼，嘴巴喷出的气流吹拂起黑发。 赵平对于伊万的装腔作势置若罔闻，他径直走向位于中间位置的杰西卡。 “这里并不欢迎你，还请自重。” 话虽客气，语气却阴沉的可怕，索普那高大的身影像堵墙挡在他身前。 “你不用对我那么警惕，我现在是你的兵，作为一名舰载步兵，我将服从命令。”，赵平正色道。他的样子同一名普通士兵没有两样。 “我的兵可没有能力在无授权的情况下擅自进入舰桥。”，一边如此说着，索普掏出配枪对准他，眼神犀利，杀气隐隐。 “别难为他，是我让他来的。”，在愣住的索普和伊万之间走过，赵平有着不一般从容淡定。 杰西卡让他站在指挥椅旁，就像对待一个普通的下属士兵。 “你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 “你心里没底。” “作为一名最底层的列兵，就是这样同长官说话的吗！” 杰西卡说翻脸就翻脸，女魔头的形象霎时蹦哒出来，吓得跟来的伊万赶紧躲开，索普也谨慎的停下了脚步。 让她失望的是，赵平没事人似的，表情不变。 “我在纠正你的错误，列兵！” “是的长官！你的心里没底，才会找我过来。” 标准的军姿，教科书般的回答，年轻人好像突然变成了模范士兵。 “你耍我！”，女魔头发青的脸庞愈加可怖。 “实话实说罢了，长官。” “……” “报告长官！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下属告退。” “……”，毫不犹豫的赵平以军姿转身，打算离开。 “呼……想把你当做正常人看待，蠢得人是我。” 赵平歪着头，好奇的盯着她。察觉到不敬的眼神，她马上瞪了回去。 “长官，恕我直言，你本来就不聪明。” 舰桥上齐声的异响，有人艰难的忍住笑意而弯了腰，有人太过惊讶而托住了下巴。 “……” “请问长官，还有事吗？作为一名列兵，我可是很忙的。” “咳咳……我们说正事儿吧。” 赵平做了个毕恭毕敬聆听教诲的姿势。结合先前的对话，他现在的姿态怎么看都像是在讽刺。 杰西卡别过头，有意避开那让人难堪的注视。 “我并不信任你。” “可以理解。” “我很遗憾的告诉你，回到镇守府，我会把所有关于你的怪事都上报情报局。他们会派人调查你。当然，情报局的人并不会像我们这样对你以礼相待。”，她抛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眯起眼睛，仔细研究他的反应。 “我明白，作为一名终于联邦的宇宙军军官，你这样做是符合规定的。” “……怎么，就这样吗？”，等了一会儿，杰西卡显然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 “你对我有别的什么期望吗？” “哦…不，只是你能坦然面对现实这一点让我有些吃惊。”，她很快隐藏了表情。无表情的面具让现场的气氛尴尬。 赵平若无其事的接受了尴尬的气氛。他反而开始饶有兴趣的审视起她来。 “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列兵！”，她刻意强调他列兵的身份。哪怕你是战争英雄，不管你如何善于操控星舰。部队这个阶级社会中，你必须摆正自己的位置。这就是她想传递的信息。 “你同邪教有仇是吗？他们怎么了你？”，赵平明显没有接受到她传递的信息，反而是没有礼貌的问起长官的隐私。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她的脸刷的拉长了。舰桥官兵们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赵平。这个年轻人触犯了禁忌，女魔头已经跃跃欲试了。 “我不该知道？因为你的一句话我被定义为邪教徒，差点被乱抢打死，你说我不该知道事实的真相吗？”，赵平这时候给人的感觉，全身充满了违和感。他说话的内容，应该是个义愤填膺的年轻人站在当面慷慨陈词，可是实际上却是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家伙，用懒散的态度在述说这一切。违和感背后，那种对于生命的冷漠态度让人悚然而惊。 首当其冲，杰西卡面对赵平，女魔头发飙的套路进行不下去了。她只能维持恶狠狠瞪着他的姿态，实际上制服下的身体正很没出息的发抖。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的沟通毫无进展。终于赵平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强求。这次谈话到此为止吧。长官，属下告退了。” “慢着……也不是什么秘密，我的家人……在袭击中……受到波及，就是……你们做的。”，看的出来，她在极力控制自己，手指关节因握拳而发白。 “好，你的回答合格。轮到你提问我回答了，只有一个问题。” 赵平表现出来的没心没肺让人发指。他不但体会不到她那压抑的情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同情，反而把她的痛苦看成问答游戏的一部分，冷漠的要求继续。 也许是受到了刺激，杰西卡的情绪反而平复下来。她换上无表情的面具，脸上兀自闪动着水珠，“很好，我喜欢规则。我来问你，机器人叛军是大举入侵还是小规模骚扰，它们的兵力如何，后勤线路是怎么安排的……” 赵平伸手阻止了杰西卡继续提问。 “你回答不上来？还是想反悔！” “只回答一个问题，请注意亲爱的长官。” “……” “现在请说出你的疑问，只能是一个疑问。” “长官问你话还讲条件！活腻味了你……”，爱得莱德及时阻止了伊万满嘴喷粪。 杰西卡强压下怒火，可以看出她的目光还在激烈的闪烁。 “你，是人工智能吗？”，她的提问让人诧异，身边的人无不愕然，唯独赵平神色正常。 “你果然是人类中的精英。你猜对了一半，我曾经是个咨询生命体。” 无声的骚动在舰桥上扩散，许多人讶异睁大眼睛。 第18章 对话2 赵平感受到了那些诧异的目光，他只是晃了晃身体，好像抖落身上的一片树叶。 “轮到我了，你渴望被人爱吗？”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全无准备下，杰西卡涨红脸。 “好奇罢了！” “哦，不……” “算一个问题，不能反悔。我的下一个问题是…内衣的颜色？” “嘿！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索普赶忙斥责他，舰桥上人们的表情变得怪异，好像谈话的方向歪的离谱了。 “没关系，我到要看看，问答游戏能够进行到什么程度。”，杰西卡伸手拦住索普。她的脸色恢复正常，女魔头的镇定气度重又掌控了局势。 “蓝色。轮到我了。”，她回答的语气太过随意，大大削弱了暧昧的气氛，让许多人不免失望。 “机器人叛军是要入侵吗？” “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这算新的问题吗？”，面对她那不爽的表情，赵平哈哈一笑。 “好吧，算是奉送你一个问题。我也无从得知它们的计划，不过根据我对它们的了解，几乎可以肯定它们将会大举入侵。”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 “好，轮到我了。我判断你没有性伴侣，是因为被邪教攻击波及的家人的关系吗？” “列兵！请自重。”，卡琳实在听不下去插入进来。 “没关系，我能应付。这个问题太私人，我不想回答。”，杰西卡的反应相当平淡，给人琢磨不透的感觉。 “好的，换个问题。宇宙军里，你很受排挤，是吗？” 在某些人眼里，他越来越可恶。另一些人眼里，他的形象渐趋高大。 “回答要根据个人的理解。” “我只需要你回答，不需要分析。”，赵平粗暴的打断了她。能够看到怒气在指挥椅旁翻腾。 “没有受到排挤。”，她的回答平直的像是机器。 “你说谎！”，他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这算是个提问吗？”，她冷冷的看着他。他收起好奇宝宝的表情。 “你同机器人叛军的关系？” “你是说曾经的资讯体的我吧，我同它们是敌对关系。” “敌对关系？你一个人凭什么同一整个势力敌对？你属于什么组织？资讯体又是什么？” “一次只有一个问题，而且我们俩要轮流着来。” “滚蛋，你以为自己是谁？我才是这里的老大。现在给你一分钟，要么回答问题，要么我找人帮你做出决定。”，终于耗尽了耐心，杰西卡开始发飙。 赵平饶有兴趣看看着女魔头在眼前怒气横溢。 不用她发指示，索普的示意下两名彪形大汉来到舰桥。 “长官，我建议由我的人先教这个小子如何同军官沟通。”，索普颔首向她请示。 杰西卡不置可否。索普脸上露出狞笑，两名大汉块头大，却十分敏捷，是索普在步兵中选出的好手，他们分作两个方向快速毕竟赵平。他在两人面前比一只无助的小鸡也干不了多少。 两人完成包夹不到几秒钟，众人眼里就见两块移动的筋肉迅速淹没了赵平。 “呸！装逼装的，这回被教做人了。”，伊万出了口恶气般，冲着地上啐了一口后，抬头准备看好戏。 两块筋肉消失了，赵平轻轻的在身上弹并不不存在的灰尘。 伊万一时间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随即听到地板上传来呻吟。两名大汉已经干脆的跌落在地板上爬不起来。 杰西卡面露讶色，而索普则是一脸的忌惮。他重新掏出配枪握在手里。 看到怪异的这一幕，伊万笑不出来了，只能尴尬的用手摸下巴做思考状。 “可能我的智商不够好，长官派这两位战友过来被打一顿，是要教育我什么做人的道理吗？”，他的表情很严肃，场面很滑稽。 奇怪的连续震动下，流浪号像是在发抖，“引擎室紧急联络，越迁引擎故障！” 短促的通讯解救了许多人。 震动持续着，赵平感受到周围人们情绪的波动，恐慌正在蔓延。卡琳勉强维持着冷静，不过她圆润的脸颊上已经有汗珠留下。 刚才开始，杰西卡等人顾不得他，冲到广域监视器前主持大局。 外界灰蒙蒙的一片。流浪号身处低纬度空间，通常意义的光学景象没有实质的意义。同航路 “越迁航行的状态如何？”，杰西卡还算镇静，只不过脸色好。 “航行除了进度减慢，还没有发现异常。”，卡琳回答的心不在焉，她正忙于同航路计算机的数据搏斗。 “越迁引擎的异常影响到实际运行吗？” “越迁引擎正逐渐失去作用。”，引擎室回答的相当慌张，没等杰西卡说可以，对方已经擅自离线了。 “……”，杰西卡沉默不语，她那纤细的手指不停的敲击在椅子扶手上，表达出现在的心情。 赵平好像失神了，他呆呆的望向前方，眼睛没有焦点。 “飞船必须脱离越迁程序，立刻实施！”，赵平突然蹦出的话吓了所有人一跳。 “我说你，知道自己的立场吗？这是你说话的场合？你……” “不脱离越迁会怎样？”，杰西卡打断伊万，用严肃的神情面对赵平。 “都会死，快！”，赵平收起了镇定和平静，脸色阴沉，语速也显得比平时要快。 “卡琳，不要计算了，终止越迁，立即退出低维度空间。”，杰西卡当机立断。 “可是，万一退出位置不合适，我们可能同陨石，甚至是火星相撞。”，卡琳满脸的虚汗，过度紧张让她看上去像是生了场大病。 “别管那么多，立刻退出。”，杰西卡的命令变得严厉，卡琳缩了缩脖子，被吓到了。 “好……好的，本舰立即退出越迁航行，倒计时10秒开始，10…9……3…2…1，越迁脱离！” 广域显示器上，灰蒙蒙的景象被变无数白色光带点缀的黑色空间所取代。 “强制脱离程序启动，姿态控制引擎启动，飞船实施全向回转。主引擎对准行进方向，准备逆向喷射。全舰进度超加速模式，全员抗冲击准备。”，卡琳虽然紧张，却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她一连串的汇报下，流浪号完成了回转和逆喷射两个高难度动作。 随着速度急剧降低，黑色空间中的光条逐渐变短，最终空间恢复成星空背景。 剧烈的减速，甚至比战斗机动还要激烈。加速液的保护下，官兵们被压的无法出声，舰内异常的一片安静。 赵平在舰桥没有位置，他不由分说，直接强上前去抱住杰西卡，同她共享指挥椅的安全带。杰西卡先是挣扎随后因为巨大的过载压力只能作罢。两人因为压力的关系紧紧拥抱在一起。杰西卡脸色苍白，赵平呲牙咧嘴。 随着减速程序接近尾声，人们变成红黑一片的视野清晰起来，巨大星舰的影子正在监视器上急剧扩大。 “正前方有飞船，要撞上了！”，惊叫声伴随着警报，流浪号同未知飞船的相撞不可避免。 第19章 悲剧 伊万的嘶吼再激烈也无法挽回相撞的事实。舰桥官兵们绝望的注视下，流浪号不可挽回的撞向对方。 “防御力场集中正前方，磁轨炮、辅炮预备射击。不要倒数了，自由射击！” 杰西卡是少数还保有理智的人。虽然她面露绝望，不过仅仅有条又干脆利落的命令不断发送出去。流浪号舰首靠前的位置，极淡的蓝色勾勒出力场护盾的外形。猩红色的磁轨炮弹道，亮白色的光束炮阵火线，火之瀑布般向前方不知名的星舰倾泻下去。 巨大的星舰正在做艰难的规避回转动作。密密麻麻的光之豪雨从其侧舷位置倾覆下来。流浪号迎着密集的火力，自己也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不要减速！引擎过载加速模式。火力集中在对方的中段，我们撞断它！” 赵平的声音来自于指挥椅方向，即使如此紧急的情况下，爱得莱德还是被所见到的情景惊到了。 赵平搂着杰西卡，两人就以这么个暧昧姿势在发号施令。 “愣着做什么，照做！”，杰西卡的斥责下，爱得莱德赶忙把命令布置下去，不过他已经无法再专心于外界了。长官身上发生的事情正在颠覆他的世界观。 “敌我识别完成，对方是……是警备舰队旗舰，末日天使号！天啊，我们在冲向自己人。” “别管对方是谁，冲过去，开火！不然大家一起死！” 激烈的能量的冲突，澎湃的杀伤性能源的对撞。无声的宇宙变成了白色。装甲板对装甲板，金属对金属。速度快，截面积小的一方占据优势。 一切的发生甚至超过了舰载系统的处理能力，当赵平的视觉恢复，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星空，火星赤红色的影子挂在天穹的一角。爆炸、能量的激流、飞射的碎片等等都被甩在身后。 “本舰继续实施减速程序。损控室报告舰首损害严重。舰体密闭性出现缺陷。机关室汇报出现超过15人的受伤人员，失踪人数正在统计。火控室报告，磁轨炮全部损坏，光束炮阵半毁灭 ，导弹发射口和穿梭艇发射口消失。综合评定，本舰中毁，失去战斗能力。” 伊万一口气把所有的报告都读完，实在是了不起的壮举不过没人注意到他的成绩，舰桥上，众人正盯住指挥椅方向猛看。 “你想抱到什么时候，走开啦！”，杰西卡红了脸。 “不碍事，两个人凑合着用一套保全装备。嗯，还行。”，赵平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说你走开啦！”，她的尖叫中，赵平被踢了下来。加速液中，他漂出很远。 赵平一边潇洒的做了个空翻的动作，随即他缓缓落下，踏实地板上。 “刚想称赞你大局一起强，结果就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情。”，赵平的一番话把她气乐了，不理智，你是说我吗？没有把你一枪崩了，就是最大的理智。 抬头看到她那充血的眸子，他叹了口气，摇摇头。 “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 “刚刚击毁了舰队旗舰，你难道不想找个合理的借口吗？” 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她赶忙调出离开流浪号足有三千公里之外的末日天使号的影像。 十公里长的战列舰，这时候正断开，成为完全分离的两节。爆炸的光影逐渐熄灭，留下拥有星舰残影的碎块在太空中飘荡。 “情……情报科，确认它是末日天使号吗？”，天不怕地不怕的杰西卡，这时候变得畏缩了。 “……”，情报参谋在操控台前忙碌起来。他努力辩识每一个情报细节，期望出现奇迹。 “报告长官，它就是末日天使，我们……唉！”，苦涩的回答，让舰桥上鸦雀无声。大嘴巴伊万，张了张牛嘴，愣是没发出声音。 “请理智些，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下一步该怎么办？指挥官不能呗情绪所左右。”，舰桥的一隅，赵平不冷不热的说着风凉话。 “你！……是有意的吧！让我们在那个时候脱离越迁。”，爱得莱德对他怒目而视，赵平冷笑一声。 “可恶的家伙，陷害我们，我现在就……” “冷静！把抢放下。他不可能做那种手脚，没人能事先预知这种事情。算我们倒霉吧。”，她阻止了拔枪的爱得莱德，最后却也消沉下去。 是啊，本来是回来报信的，竟然阴差阳错的击沉了己方的旗舰，真是浑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清了。 “各单位注意，控制本舰局面，收拢伤者，搜寻失踪者。爱得莱德，去搜寻下末日天使的残骸，看看是否有幸存者。”，杰西卡的命令缺乏生气。 “是。”，爱得莱德的回答有气无力。 两个小时后，流浪号的伤势基本得到控制，主引擎幸运的逃过一劫，星舰还能勉强航行。加上前期损失的官兵，现在流浪号只有一半的成员健在，且其中的三分之一还是伤病号。 爱得莱德发回消息，残骸现场没有生还者。另外，沉没的星舰不仅仅是末日天使战列舰，还有两艘夜叉级巡洋舰，由于破损实在严重，已经无法分辨它们的所属身份了。相信应该是旗舰的护卫舰编队。 调查显示，两艘巡洋舰是在危机关头，帮助旗舰堵枪眼的，没想到一同成了撞击的牺牲品。 “喔！好厉害，一次性干掉三艘，还有一艘是战列舰。”，赵平事不关己的欢呼没人去理他。舰桥陷入难堪的沉默中。 “我们会被以叛国罪定为死刑，或者洗脑吧。” “可是，我们也不想的啊！脱离越迁的时候……这都是运气不好。” “我们的解释不会被接受的，危机关头，我们不应该开火和加速的。按照道理，我们有义务为旗舰抵挡攻击，而不是在危机时刻去危害旗舰。” 对话的两人，丧气的垂下头。卡琳无神的发着呆，索普一拳头敲打在面板上，生闷气。 “怎么办？能瞒的过去吗？”，原来伊万也会小声说话的 “怎么可能，舰上记录做不了假，而且这次事故说不定已经被火星观测到了。这么大的事情，根本做不了假。”，爱得莱德气哼哼的，不知道对谁。 “一帮子白痴，忘掉正事了吗？”，赵平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激起了官兵们的反弹。 “这是个什么东西，竟说风凉话！” “他当然无所谓，阶级低，光脚不怕穿鞋的。” “我看这都是邪教的阴谋，拿他垫背吧，说不定我是一语中的。纷乱中，已经有人向他进逼过去。 “都给我闭嘴！”，杰西卡的怒喝帮他解了围。 她转头盯着他，目光冷峻没有温暖，“正事什么意思，还有比旗舰沉没更重要的正事？” “也许是我见识浅薄，机器人叛军入侵的情报，不重要吗？”，赵平用无辜的眼神回望她。 第20章 炮术长 “列兵赵平，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这里不需要你的意见，立刻离开舰桥。”，杰西卡下了逐客令，赵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没有多说什么，大步离开舰桥。 身后传来有人的耻笑，他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开了。 作为一名舰载步兵在这时候没有用武之地，更别提他的身份特殊，诸多忌惮下，没人愿意接近他。 他百无聊赖的找了个能够看到太空的地方发起呆来。 “真不知道是该揍你呢，该揍你呢，还是该揍你。”，温婉甜美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有人走到他身旁。 “我可是最底层的列兵，舰长大人有何吩咐？” 杰西卡对于他的冷言冷语也不生气，坐到他身边。 “你……是个很特别的人。”，她的眼波流动，努力组织不熟悉的词汇。 “每个人都是特别的。”，赵平盯着舷窗透入的星光，显得很无聊。 “你为什么老是欺负我？别人都怕我，只有你一直欺负我，以为我没有手段对付你吗？”，她对他愈加的温柔，说话的内容也变得暧昧起来。 “没用的，我是软硬不吃的类型。用这种方式套近乎，白费力气。” 她露出失望的神情，随即表情变得严肃阴冷。 “你必须告诉我关于机器人叛军的一切。” “知道那些情报有什么用？你什么都做不了，也无法去影响什么。” “作为一名宇宙军军官……” “又能怎样？作为宇宙军的一员，你刚刚击沉了己方的旗舰，作为一名军人，你的同胞们都战死了，只有你的座舰苟活，作为一名保家卫国的战士，星系的一半沦落敌手，你却安然无恙，作为……” “别说了！”，她涨红了脸，极不协调的阴沉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赵平哈哈一笑，转过头来，同她对视。 她虽不情愿，却下意识的偏开视线。 “你生气的样子，可比你摆谱时好看的多。”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不是说自己是咨讯体吗？人工智能可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人工智能的说法我不同意，肉人一直以为是自己创造了资讯体，以造物主的姿态对待他们，殊不知你们只是发现了资讯体组合方式并加以利用，并非真正创造了他们。” “你的论调，在我这里代表了邪教。” “你只是无法面对不同意见。” 两人间沉默着，杰西卡再次转头同他对视，赵平则是很有兴致的上下审视她。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她正色道。 “真实就在你的眼前，相不相信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他对她的话浑不在意。 她又一次偏开视线，学着赵平望向暗淡的星空。 “……”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赵平主动打破沉默。 “去告发你，如实的告知军部，你是从机器人战斗艇上俘虏过来的……” “不怕我自爆了？” “要爆你早就爆了，何必等到现在。” “你在计划一件无意义的事。” “哦，我觉得这是一名军人应该做的，最正确的事了。”，她别有用意的看了他一眼。他还是那样的淡然，她不满意的皱起脸来。 “你失去汇报的对象了哦！” “什么？”，她一时间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火星政府，以及警备舰队都已不在了，你向谁汇报？” “你胡说……”，她本能的否认，随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失态哦，作为精英指挥官，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舰队旗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且只有两艘僚舰护卫。如此近的距离，为什么没有收到过火星的通讯，也无法同火星联络，事实早就摆在眼前了。”，他的神情变得颇为玩味，用很有兴趣的目光注视着她。 脸色阴晴不定，她长呼一口气后，狠命的摇了摇头，好像这样就能抛开烦恼。 “你没有否认知道机器人叛军的情报。” “是的，我知道很多情报。” “那么立刻告诉我，机器人叛军的兵力，作战计划，现在的态势分布，还有……” “你以为我是主脑吗？什么都知道。”，赵平看着她大笑。这是两人对话以来，他表情最丰富的一次。 她红了脸，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你说主脑，那是机器人叛军的智能核心吗？” “这同你有关系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赵平一步不让。 “我可是流浪号的舰长，你是舰载步兵，必须听从命令！”，怒气又回到她脸上，蓝色的眸子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我是邪教徒，是十恶不赦的魔鬼，为什么要听你命令？” “……”，她做出气结的表情，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的神色转为温柔，“好吧，我告诉你好了，主脑是机器核心的首脑，拥有无穷的智慧和延伸到灵魂深处的冷酷。至于他们要如何对付太阳系，以及军事分布，我可不知道。” 杰西卡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你满嘴我听不懂的东西，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你无法证实，我也没有证据，你只能选择相信。” “为什么又突然愿意告诉我了？” “原本叫赵平的那一部分想把情报说出来。” “你果然是神经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人的意识能够分成一块块的。”，她满脸的怀疑和不信任。美丽的眼眸直视他，像是要看穿看透他。 他坦然的面对她的审视，“我并非天生的人类，而是以名叫赵平的人类为主体，结合了部分资讯体碎片的人类。资讯体因为任务失败已经死亡，你现在看到的是个混合体，只不过我更加偏向于人类。” 赵平说话时面色平静且严肃，杰西卡记忆里，疯疯癫癫的家伙，还是第一次用认真的态度同她说话。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你，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你。”，她的表情很无措。 “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找我？我可不相信你仅仅是为了同我聊天。”，他的声音和蔼，表情专注且真诚，同先前那个看透一切，总是带着嘲讽表情的赵平判如两人。 她有种无法面对他的错觉。高高在上，总是叫嚣呼喝的女舰长，突然找回了女人的感觉，她自己都不清楚，对着这么个毛头小子竟然会脸红。 “我……你在星舰操控和电子战方面能力独特。如果确定你不是邪教，我想让你成为流浪号的炮术长。”，她第一次发现，对一个下属说话需要费那么大力气。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是因为他能力强，人才难得，她过于兴奋的关系。 “如果我是邪教徒，又会发生什么呢？”，赵平别有用意的提出疑问，他目不转睛的盯住她，不放过一丝表情的变化。 他看到了难以察觉的痛苦，愤怒，悲伤，孤独等等复杂的情绪揉合在一起，最终化作无表情的面具。 “如果，你是邪教徒，我就杀死你，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自爆流浪号也救不了你！”，她的表情狰狞，美丽的人儿瞬间化为人形的厉鬼。 他感叹着她身上发生的变化，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就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太好了！我不是邪教徒，你又需要炮术长，我可以在你手下工作了。” “……” “你不相信我？” “我为什么能相信你，刚才还是不合作的态度，你的转变方式我接受不了。” “因为赵平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喜欢你，所以我愿意在你手下工作。现在我们来谈谈待遇问题吧。我可是超一流的炮术长呢……” “你的千奇百怪的理由里，之前” 第21章 要塞遗骸 要塞的破片，星舰的残骸，不知曾经是何物的宇宙垃圾刹那间接近又远离。一些距离太近的物体在防御力场表面引发了电离的现象。一条条电蛇在看不见的椭球面上游动。 “注意前方的破片群。侧面有空间站架构经过，小心宇宙垃圾，要撞啦！”，卡琳的尖叫声中，流浪号穿透宇宙垃圾群进入火星的卫星轨道。可以听到整齐的吸气与呼气声。看来同她一样紧张的，大有人在。 卡琳在女生里算是非常高大的身材，细细的眉毛大大的眼睛，清秀的面容讨人喜爱。这时候她的脸色惨白，额头上冒着虚汗，双手因为紧张而不断哆嗦着。 “……呼，舰长，太危险了，下次可能不会那么幸运了。我建议，脱离现有轨道，用探针来进行侦测任务。” “这怎么行，刻意隐藏下，探针可是靠不住的，再说，刚才只不过是有惊无险。别担心，有我在。”，大言不惭的是新任炮术长赵平。 他是在众人的质疑中，由杰西卡推荐，让他代暂带死去炮术长的位置。 他轻描淡写的一番话立刻激起舰桥官兵们的反弹，不过摄于杰西卡的威严，不满声仅限于窃窃私语。 “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作为专业的领航员，我对于飞船现在的航行状况非常担忧。况且你所谓还有友军隐藏也只是推断，冒如此大风险进入这里，未免代价太大了些。”，卡琳平时待人和蔼真诚，很少有如此严厉质问一个人的时候。她的观点得到了众人的赞同，他们望向杰西卡，希望她做出判断。 “赵平，你真的确定这里会有人幸存吗？卡琳是我手下最好的领航员，她的判断可要比你的说辞更有说服力。”，杰西卡没有立刻下结论，而是向赵平征询意见，这让众人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于是他们看到赵平的目光，愈加多了几分厌恶。 “有句古话，既来之则安之，你看看我们身后，一路过来，我们破开了多少航行的危险，现在再原路返回，真的会更安全吗？” 广域显示器上，映显出密密麻麻的宇宙垃圾，这里曾经是火星要塞所在地，几个了空间站，宇宙港和船坞的大型综合基地。现在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只是一堆堆不知组成的垃圾。 火星镇守府，正像赵平所说，已经完了。 自从三天前进入该区域，流浪号先是小心翼翼，随后发现，不知什么原因，不管是机器人叛军还是太阳系宇宙军都放弃了这里。 面临去留选择之际，受重创流浪号终于达到了极限，越迁引擎报废，主引擎出力只能实现正常情况下的一般，再加上全毁的磁轨炮自己半毁的副炮群。这艘经历过九死一生磨难的巡洋舰，除非经历大修和补给，已经无法实现远距离的行星际航行，一旦遇敌连自保能力都欠奉。 经过激烈的讨论，杰西卡做出搜寻补给和维修资源，等巡洋舰恢复至少一半的战力后再离开死寂的火星镇守府。 几天来，近在咫尺的荒凉行星的照耀下，流浪号搜寻物资的过程并不顺利。战斗几乎毁掉了所有可用物资，流浪号只是徒劳的在一个个宇宙坟场间徘徊，徒然耗费开始紧缺的资源。 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刻，新任炮术长赵平提议，冒险深入残骸区。在那里不到能找到补给物资，说不定还能发现幸存的友军。 看到布满监视器的宇宙垃圾，反对声即刻消失，只顾着反对赵平，大部分人根本没有考虑过，回去的路并不比来时轻松多少。 “都是你的错，这里压根就是走进无出。现在怎么办，即使找到该死的补给，我们也出不去了！”，监控官伊万指着赵平的鼻子开骂。冷不防斜对面飞来茶杯，虽然是纸杯，但是里边还有未喝完的咖啡。 “啊哟！哪个缺德玩意儿，竟敢拿咖啡砸老子……” “砸你的就是我这个缺德带冒烟的。你再敢祸乱军心，打击士气，看我下次扔过来的会不会是刀子！” 女魔头一开口，熊一般的大汉立刻缩了回去，乖的就像一只小奶猫。 “既然无法后退就前进吧，希望你的判断正确。”，杰西卡挥手间决定了星舰的去向。 “哼，看我的，保你顺利安全。” 赵平向卡琳炫耀着胜利的笑容，随后切断卡琳的干扰，继续操控飞船。 这里是个被残骸包围的巨大空间。核心位置是一具庞大空间设施的骨架。看得出，这里经历过鏖战，到处飘荡着战场遗骸，甚至能看到一具具干尸在飞船旁边掠过。 “这里还会有什么可用的东西吗？我看全都打烂了吧。”，爱得莱德负责协助情报科搜集各种信息，看到这副惨状，不禁咋舌。 “不能光看表面哦，我可是知道太多的战例，有舰队影藏在大型的残骸里，司机反扑的。” 赵平一边同爱得莱德说话，手中也没闲着，流浪号在他的操控下探身向核心区域俯冲过去。 “该死的，你操控飞船都不计算航路的吗？”，卡琳吓得大叫，舰桥人等包括杰西卡都为赵平的随意所惊到。在他们眼里，赵平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操控星舰飞向未知的残骸，没有计算过相对速度，没有探测过航道上是否有看不见的障碍物。这种情况下随意操控飞船同自杀又有什么两样。先前赵平接手操控时，还看不出来，以为他事先做过航路计算，这次残骸区内，不可能事先计算，他竟然就这样架空飞船直闯最危险的区域，人人都被他吓得面如土色。 杰西卡和卡琳，分别想用更高级别的权限取代赵平，夺回飞船的驾控权利，可惜系统提示赵平已经拥有最高权限。 流浪号以非同寻常的速度、角度在残骸的核心区域航行，虽然这个空间少说有数千立方公里的容量，但是对航行速度以宇宙速度为单位的星舰来说真的很小，即使流浪号的动力只有一半，也是如此。 舰桥上尖叫声此起彼伏，通讯回路中骂街的话语不断。赵平对谢谢充耳不闻，他在满脸陶醉中控制飞船，星舰就好像他手脚的延伸。 “早先看资讯体控制飞船还不觉得，原来自己操控起来这么刺激！” 赵平兴奋的哈哈大笑，他的话被卡琳听到，原来这个家伙是第一次驾驶星舰，强壮如她也几欲昏倒。 流浪号两公里轴长的身躯，在各种相当于磁轨炮的宇宙垃圾中穿行，险象环生之处无法用言语表达。 惊恐之下，流浪号官兵们表现不一，有的直接闭上眼睛，听天由命，有的努力思考，寻求一线生机。 “赵平！你疯了吗？撞到大残骸，大家都会死的！”，杰西卡忍不住大叫道。 “放心吧，我刚获得新生，还不想死呢！”，他抛给她一个爽朗的笑容。 “光凭一句话，我怎么能放心……小心，大型残骸在侧舷！” 杰西卡的哀叫中，一块超过五公里的大型碎片从侧面撞向流浪号，这时候星舰刚完成回转，正是动力的极限。 巡洋舰像是一头撞向巍峨的山峦。人们忘记了尖叫，呆呆的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第22章 幸存者 流浪号极速迫近巨大的残骸碎片，随着距离接近，飞船晃动庞大的船身，竟然在极速中实现了回转。 回转完成的瞬间，尾喷口爆发出夺目的光芒，流浪号从快速划过天穹的流光，变成了耀眼的彗星。 逆向喷射造成的过载力把赵平死死的压在座椅上。浸泡舰桥的加速液在吸收了巨大动能的同时变得温热起来。他能够感受到血腥味来自于肺部，直冲口腔和鼻腔。 在心里咒骂人类肉体的脆弱，他没有放松对飞船姿态的控制。通过舰上感知设备的同步，他能够直接看到流浪号探测到的一切而无需通过屏幕去看。 他小心的调整飞船姿态，有意避开那些看上去纤细的金属架构。这些看似弱不禁风的东西，在速度和能量的加持下无异于超大号的斩舰刀，他可不愿意挑战流浪号舰体的结构强度。 一直到飞船稳定在相对固定的轨道上，舰桥内部回荡着松了口气的叹息。他感受到被许多人注视。在做出如此惊险的航行后，想不引人注意也难。 舰桥上的问与答逐渐恢复，既然顺利抵达残骸核心区域，必要的探查就要立刻展开。 “赵平，汇报你的航行技术原理。你驾控下的飞船已经无法用正规宇宙航行来解释了。” 他早已准备好接受杰西卡的询问，不过在他来得及说话之前，告警装置打破了舰桥的和平。 超过五艘巡洋舰从废墟的不同部位探出舰首。小一圈的驱逐舰来自于周围的垃圾云，流浪号在几秒钟内陷入重围，随着战斗艇盘旋产生的流光在漆黑的宇宙中画出抽象的几何图形，他们已无路可逃了。 “大家稳住，看舰型是自己人。任何行动尽量缓慢，必要时告知对方，我可不想死在自己人手上。” 杰西卡说的没错，数量远超过流浪号承受极限的火力正在集中过来。 “表明身份，不然将予以攻击！”，是几天来苦苦寻找的幸存者。虽说终于找到组织了，不过面临随时被人轰杀成渣的窘境，没人会为此感到高兴。 赵平小心的把流浪号残破的一面展现在友军舰艇面前，这种态势下，他也没有把握能够逃出生天的。 难挨的数十分钟时间里，杰西卡先后同对方多人进行了通讯，舰体也检测到了各类扫描不下十几次。经过层层的安全探查，对方好像终于放心了。四周实施巡逻控制的战斗艇率先撤离，随后是驱逐舰解除了包围，到这时候大家才长处口气。赵平监视自身，发现身体因为紧张大量出汗，裹在作战服里极不舒服，不禁又在心里腹诽人类身体的不便。 很快杰西卡搭乘舰上仅剩的穿梭机前往核心区域，流浪号则在其它穿梭机的引导下前往残骸区的另一面，这时候赵平才看清，原来整个核心区域是被需求垃圾包围住的一具完好的船坞。 幸存者们利用宇宙垃圾掩护，成功的把十五公里轴长的中型船坞影藏起来，真是巧妙至极。他在心里反思，宇宙军中果然是有能人的，他以前是不是太过小瞧这只属于人类的弱小舰队了。 流浪号几乎是立刻进入维修状态，官兵们也得到许可进入船坞旁临时挂靠的空间站设施进行修整。 连续作战让士兵们疲惫，特别是同强大又神出鬼没的敌人对抗，官兵们疲劳主要来自于精神层面。没什么人出去放松，巨大部分流浪号官兵选择就地休息，舰内霎时间变得静悄悄。 赵平虽然有以前的记忆，但是严格说来算是个全新的个体，周围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充满了新鲜感。 从原则上来说，赵平是鄙视人类的身体的，认为肉体既累赘又难以维护，不如机械的方便且可以随时更换。如果考虑到战场损耗，机器身体更是有些决大的优势。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肉体有其好处，像是能够对情感波动做出更好的反馈，激动或者兴奋时那种昂扬的感觉，确实要比机器那死气沉沉的千篇一律要来的好。 一边在空间站中四处浏览，好奇宝宝般四处打量，他沉静在体会这里“异域风情”的喜悦中。 这么个带着游客表情的家伙四处乱串，被那些心情郁闷的幸存者们撞到，必然会遭到白眼，不过他天然的不在乎他人的看法，自然是熟视无睹。 大约八九个小时后，赵平感到了疲劳，随身携带的口粮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他正准备找到附近的代步车轨道流浪号时，特殊的低沉警报响起，他还没怎么弄明白，便被附近的人拉进一处不起眼的隐蔽室，“你怎么回事？是新来的，不懂规律啊。要是你被发现了，说不定我们一起完蛋。” 说话人是个矮胖的士兵，不知道什么军种。他麻利的开启隐蔽室的电源，一层防御电磁探测的特殊薄膜被激发出来。赵平立刻感觉到他同流浪号的联系被切断。正当他皱眉想要重新恢复连接时，又有五人冲了进来。他们数量的帮助矮胖士兵一起关上厚重的合金门，赵平感觉到一切的外界辐射都在门扉密闭后消失，他们就像身处异界。 “希望新来的巡洋舰别出纰漏。”，一边嘟哝着，矮胖军人通过特殊的镜头向外观察，一边擦汗，显得十分紧张。 赵平已经大体上推断出现幸存者们遇到的问题。机器人舰队并非消失，它们还是保持着对这个区域的掌控，并会不时的派出巡逻单位视察区域的每个角落。幸存者们需要避开机器巡逻单位，以免招来无人舰队的集中打击。他们正是利用这种临时创建的小避难所，隔绝一切的电磁信号，让机器巡逻单位以为这里没有人类存在。这是他们得意生存至今的秘诀。 室内的几人都没有交谈的欲望，在昏狭窄简陋的室内，不知哪里传来的震动摇晃着橘黄色的昏暗灯光，让气氛显得诡秘又沉闷。 赵平听到矮胖子急剧吸气声，他意识到机器巡逻单位来了。 很快，细小的哒哒声通过金属构架进来。外边已经被紧急抽成了真空，声音完全靠震动传递，听似遥远，实则非常近。 其它人这时候缩着脖子，漠然应对当前局面，明显是经历过多次的样子。 赵平来到观察镜前，透过潜望式被动星光增强镜片，他看到了一度明亮的空间站内部，幽黑如鬼域，一具优美纤细的机械多足步兵在隐蔽室旁不足三米处徘徊。 似乎察觉了什么，多足步兵类似头部的主检测器高速回转，散发着幽光的主动探测器来回在隐蔽室的合金门上扫视。 “好像我们有麻烦了。”，赵平的突然出声，让其它六人打了个冷战，恐惧随着门外越来越清晰的哒哒声在室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