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忠犬相公变狠戾疯狗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当啷,当啷……” 细碎的铁链碰撞声响起,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嘈杂议论声。 “这是真要剥皮拆骨?” “侯爷都下令了还能有假,再说不都让我们当众观刑了吗。” “太吓人,我可不敢看,这姑娘也是找死,做什么不好,非要扮作先夫人爬床咱们侯爷。” “嘘,什么先夫人,虽然找了十年了,可侯爷还是不认夫人已经死了,这话要是让侯爷听到当心你的小命!” “快别说了,侯爷要到了!” 随着最后一句响起,周围瞬间死寂。 苏扶楹恍惚地听着这些对话,头痛欲裂地睁开眼,入目是干干净净的庭院,发白日光均匀洒在地上,不见半点崩落的山石和泥土。 庭院中围了不少人,大多都是丫鬟和小厮打扮,此刻正分列两边,似乎是在给什么人让路。 苏扶楹怔住。 她明明记得有山村爆发瘟疫,自己从皇城赶过去义诊,结果中途遇到了山崩被掩埋,这是什么地方?她被人救了? 下意识动了动手脚,可手腕上传来冰凉触感让苏扶楹打了个激灵,扭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的两只胳膊竟然被铁链分别锁在了架子上,架子旁边还摆着大大小小的刀具,刀口处无一不泛着寒光。 记起刚才听到的剥皮拆骨字眼,苏扶楹顿时脊背一凉。 不待她细想,下一刻齐刷刷见过侯爷的行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只见庭院入口处,出现了一道颀长身影。 玄袍玉冠,挺拔如松,逆光走进来时压迫感十足,庭院中的丫鬟和小厮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苏扶楹只觉得那身影熟悉,在对方走近看清面容之后,猛然一愣。 “江岫白?” 脱口而出喊了一声,苏扶楹刚才紧张的一颗心瞬间落回原位。 然而眼前人却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满眼笑意地朝她快步而来,撒娇粘人地唤她阿楹,反而满目冰凉冷翳,仿佛在看一个极度厌恶之人。 不,不对! 苏扶楹迅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和江岫白相识八年,成亲五年,哪怕是刚开始自己故意拿江岫白试药的时候,对方也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更别说成亲后江岫白完全就是个粘人精,各种撒娇耍赖。 她的江岫白绝不可能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再仔细一看,虽然容貌相同,可眼前人和江岫白还是有些差别,尤其是年岁,对方看起来比江岫白要年长。 莫不是有人易容伪装? 苏扶楹目光瞬间冷了下去,质问开口:“你……” “语气学的倒是像。” 江岫白冷笑着打断了苏扶楹的话,视线落在她脸上,有那么一瞬眼底涌上了无限回忆,但也仅仅只是一瞬,紧接着取而代之的是浓重杀意。 “但我的阿楹只有一个,所有扮作阿楹模样的都该死!” 这熟悉的声音让苏扶楹一下子打消了对眼前人身份的怀疑。 是江岫白没错! 可是这语气里面的杀气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什么叫做扮作她? “江岫白,是我,我不就是苏扶楹吗,你在说什么……” 苏扶楹话未说完,江岫白猛然闪身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 “谁给你的胆子敢自称是阿楹!” 江岫白毫不留情,手上下足了力道。 苏扶楹脖颈被掐得生疼,山崩时那股子强烈的窒息感再次传来。 疑惑、惊讶、窒息…… 胸腔处憋闷的似乎马上就要炸开了,巨大的恐慌和无措还有委屈在心头炸开。 江岫白竟然不认识她? 做梦!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苏扶楹用力挣扎着,突然间许多陌生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之中。 姜南、大周朝景元七年、从六品起居郎庶女、清远侯、献女巴结…… 苏扶楹震惊不已,按照这记忆里的时间来看,自己竟然已经死了十年了! 可是她又重生成了一个叫姜南的官员庶女,因为容貌和自己生得像,被嫡母和父亲算计着,送来爬床讨好已经成了清远侯的江岫白。 难怪江岫白如此气愤地想要杀了她。 苏扶楹无法开口,只能艰难看向江岫白,想要用眼神告诉他真的是自己。 可强烈的濒死感让苏扶楹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这样被江岫白掐死时,江岫白却又忽然松开了手,甚至还低低地笑了。 “呵,是本侯冲动了。” 苏扶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突然变了态度的江岫白,还没来得及说话江岫白又开口了。 “既然定好的要将你当众剥皮拆骨,自然不能就这么掐死你。” 唇角噙着笑,一双桃花眼里却结满寒冰,森寒恐惧的话语,配上那张本就俊美近妖的一张脸,在这一刻尽显疯狂。 苏扶楹刚刚落下的那颗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眼见着江岫白当真十分熟练的拿起了一把刀,心头一跳迅速说道。 “江岫白,是我!我……” 活过来了几个字还未说出口,苏扶楹又猛然顿住。 重生,借尸还魂,而且还是重生到了十年后,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离奇。 就算江岫白能够相信和接受,那在场其它人呢? 大周朝严禁妖邪,听闻当年曾有皇室太子妃因为沾染妖邪之说,被挫骨扬灰。她年幼时跟随父亲行医,也曾遇到过有人落水被救后性情大变,声称自己是什么穿越而来,结果被当众活活烧死。 若是让别人知晓她重生了,会不会也被视为妖邪? 而且……万一江岫白也不相信她呢? 就在苏扶楹犹豫之时,那把刀已经贴上了脸颊。 刺骨的冰凉从脸上传来。 江岫白眸光疯狂,“这世上除了我的阿楹,谁也不配顶着这张脸,就先从你的脸开始。” 苏扶楹心脏狂跳,从睁眼到现在她实在受到了太大的冲击,但此刻任何情绪都比不过对生的渴求,她飞快地冷静下来。 “江岫白,你等等,我有话要……” “有什么话,你可以去地狱说个够。”江岫白俨然不打算多听一个字。 苏扶楹呼吸一滞,迅速明白正常说话已经不可能让江岫白停下来了,眼神一转,在刀刃即将划破她脸颊的前一刻忽然高声喊道。 “江岫白,你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明明睡了我却不负责!” 负心汉和睡了几个字被苏扶楹说得中气十足,在场众人包括江岫白在内都愣住了。 怔愣过后,江岫白目光中的厌恶和杀意更加疯狂。 围观的下人们忍不住嘀咕。 “这是生怕死的不够痛苦吗,竟然敢当着侯爷的面这么胡说八道!” “就是,这两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送美人给侯爷,侯爷谁也没碰过,这女人真是疯了,这种谎话都说得出来!” 感受到江岫白更加强烈的杀意和众人的鄙夷目光,苏扶楹稳住心神,抢在江岫白继续动手前一脸委屈又气愤地说道。 “负心汉,你大腿上那块红色枫叶胎记我可是才摸过呢,结果你竟然提上裤子就翻脸了!” 第2章:老夫人要见她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震得众人再一次齐刷刷愣住。 庭院之中落针可闻。 他们虽然不清楚侯爷身上到底有没有胎记,但这种话可不是能胡编乱造的,难不成这姑娘和侯爷之间真的已经…… 丫鬟间,有人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趁着众人不注意,连忙悄悄离开庭院去报信。 江岫白没有想到眼前人竟然会知道胎记的事情,还能准确的说出形状和位置,目光瞬间愈发的冷。 他压根就没有碰过这个女人,她不可能看见自己身上的胎记,而且胎记这件事知道的人甚少,除了阿楹之外,便只有母亲还有以前家中的几个老嬷嬷知道。 能打听探查到这一点,看来为了攀咬自己,还真是花了不少力气。 只不过…… “可惜,不管你们花了多少心思,今日都是必死无疑。”江岫白眼底的疑惑散去,杀意重现。 苏扶楹并没有指望仅仅靠着刚才的话就能让江岫白放了自己。 她直视着江岫白,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那如果我说我有关于苏扶楹的消息呢。” 再次抬起的刀锋顿住,江岫白拿刀的手指一颤,几乎是出自本能的追问:“什么消息?” “这消息可是我的保命符,现在自然还不能告诉侯爷。”苏扶楹忍住心头的情绪,依旧低声,“听说侯爷找了她十年,只要你肯让我留在府中,我保证之后的消息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想起刚才睁眼前听到的议论,苏扶楹心头钝痛。 找了十年还不肯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她不知道江岫白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也不知道自己好好一个黏人的忠犬夫君,怎么就变成了这般疯狂的模样。 可不管如何难过,眼下最重要的都是先从江岫白的手中保住自己的性命。 而且既然重生了,那她自然要留下来,弄清楚这十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她的孩子们,她要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苏扶楹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岫白。 江岫白并非一个轻信于人之人,单凭自己的几句话,很难让对方相信她是真的有什么消息。但又是说出胎记,又是声称有消息,这两点已经足够让江岫白怀疑自己幕后有人刻意操纵。 为了弄清楚幕后之人,江岫白便不会立刻杀了自己。 虽然心里面想得很清楚,可四目相对,苏扶楹还是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毕竟过了十年,她没办法完全确定江岫白就一定会按照她所设想的那般。 直到江岫白终于开口:“本侯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这话一出,苏扶楹松了口气。 “侯爷要是想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将我留在府中,日后自然能够验证。而且比起可能得到的消息,暂时留我一命,侯爷不会有任何损失。”说完,苏扶楹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侯爷最好也别想着立刻严刑审问,若是那样的话,我保证你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看着和刚才在房间中判若两人的眼前人,江岫白微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射出一片暗影,让人瞧不出他眸中的神色。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留在侯府可以,不过……” “多谢侯爷!”不等江岫白把话说完,苏扶楹飞快接过他的话高声道,“侯爷放心,奴家留在府中一定会乖乖听话,好好照顾侯爷,绝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压根不给江岫白把后面威胁话语说完的机会。 这干脆利落的熟悉语气,令江岫白心间一颤。 看向苏扶楹的目光,再次出现了一瞬的迷茫。 但仅仅一瞬,又化为深深厌恶。 他十分厌恶有人模仿他的阿楹! 在场的所有小厮和婢女们个个目瞪口呆。 不是要剥皮拆骨吗,怎么突然就留下来了? 这么看来的话,难道刚刚这个姜小姐说的话是真的,她真的已经是侯爷的人了? 在众人的惊讶和猜测中,苏扶楹被人从架子上放了下来。 而刚放下,江岫白母亲院中的林嬷嬷到了。 走进院中,林嬷嬷目光率先落在了苏扶楹身上,随后又赶忙谨慎的对着江岫白行礼。 “侯爷,老夫人那边听说了前院的事,想要见见这位姜小姐。” 苏扶楹正在揉手腕的动作一顿,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丫鬟和小厮。 消息得知得如此快,看来是刚刚有人去报信了。 江岫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看了一眼林嬷嬷,“母亲久居佛堂,倒是耳聪目明。” 不冷不热的语气听得林嬷嬷心尖发颤,赶忙讪笑开口:“侯爷,夫人也是关心您。” 江岫白没有多说什么,冰冷的视线转向苏扶楹,“留下可以,但记住你刚才的话。” 看着这冰冷厌恶的目光,苏扶楹心中闷得发紧,可顾及着周围人和自己如今的身份,只能乖乖点头应声。 “侯爷放心。” 林嬷嬷看了一眼苏扶楹,暗暗将这对话记在了心里面。 很快,苏扶楹跟着林嬷嬷离开了,庭院之中众人也迅速散去,只剩下江岫白独自一人孤立在院中。 微一抬手,隐匿在暗处的侍卫牧光便出现在了近前。 “侯爷。” “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楚她所有底细。” “是。”牧光拱手领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侯爷,是这个姜小姐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之前那么多人打着夫人的名义给侯爷送美人,要么被拒,要么被扔出去,至于那些一开始就心怀叵测的,更是直接暗中就被处理掉了。 这个姜南也算是有本事,竟然混入了侯府,还进了侯爷房间,可这般激怒了侯爷,都要当众剥皮拆骨了,最后还能留在府中,他也实在看不明白。 想起刚才苏扶楹的话,江岫白眼底冰凉,“如此大费周章,就连本侯身上的胎记都查到了,光凭她那个从六品的父亲可做不到。既然想留下,那就如她所愿,本侯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还有,她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至于她口中的阿楹的消息…… 江岫白心脏一痛。 这些年听了太多的假消息,有过太多次的失望,如今,他就连消息是真的奢望都已经不敢有了。 另一边,林嬷嬷引着苏扶楹往侯府后院的佛堂去。 苏扶楹十九岁和江岫白成亲,第二年生下一对龙凤胎,大儿子江颂和二女儿江念,三年多后又生下了小儿子江久。 山崩时,她二十四岁,一对儿女刚刚四岁,小儿子更是尚在襁褓之中。 过来的路上,苏扶楹本想装作不经意的打听一下孩子的消息,可林嬷嬷是个口风严的,什么都没漏,只说老夫人还在等着。 苏扶楹也只能暂时作罢。 可就在她们穿过后花园,加快速度往佛堂去之时,忽然,一颗蹴鞠直冲着苏扶楹就砸了过来…… 第3章:惹是生非的大儿子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苏扶楹动作敏捷,迅速一个闪身,蹴鞠几乎是擦着她的发丝飞了过去。 林嬷嬷被吓了一跳,脚下一崴,呼痛着差点摔倒。 与此同时,一道不满的少年音响起:“谁允许你躲得!” 苏扶楹循声看去,只见廊下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穿着一件鲜艳的红色锦缎圆领袍,从领口到衣袖再到下摆,处处都是金线刺绣,麒麟和飞鸟图案堆叠。最夸张的是腰间,本就满是繁复刺绣的腰带上,竟然还镶嵌了数颗颜色各异的宝石,奢华又混乱,让人看得眼睛直发涨。 看到罪魁祸首,林嬷嬷习以为常的神色间掺着不耐烦,“大少爷,您踢蹴鞠怎么踢到这园子里来了,这要是砸到人可怎么办。” 大少爷三个字一出,让原本还想将视线移向别处缓缓眼睛的苏扶楹一愣,立刻再次仔细地看向那少年。 忍着发涨的眼睛,在从对方眉眼间看到儿时的影子后,苏扶楹确认了,这个浑身上下都透着奢靡纨绔气息和审美灾难的少年,竟然真的是自己那个乖巧可爱萌化人心的大儿子? 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扶楹震惊的同时,江颂也在打量着她。 目光十分无礼地上下扫视了一圈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你就是那个勾搭父亲的贱人?” 这嚣张跋扈又极度无礼的语气,听得苏扶楹恨不得立刻去揪着江岫白的耳朵将人拎过来问问他是怎么教的儿子。 可想到自己缺席的十年,苏扶楹心头一颤,酸楚和不舍顿时涌了上来,不由得软下目光。 “颂儿,我……” “住口!”江颂面色陡然一狠,凶神恶煞的看着苏扶楹,“贱人,小爷是清远侯府的大少爷,你什么身份,竟然敢直呼小爷的名字!” 说着,原本踩在脚下的另一颗蹴鞠又被他猛然踢了出来,这一次直冲苏扶楹的面门。 蹴鞠“呼呼”作响,裹着少年人浑身的力气,似乎不打落苏扶楹几颗门牙都不算完。 林嬷嬷怕被误伤,手忙脚乱地往一旁躲。 而苏扶楹却不躲不避,只凝眉看着。 蹴鞠即将砸中她的脸时,在江颂得意的目光中,她抬腿、截停、打落,最后稳稳的将蹴鞠踩在了脚下。 “你竟然接住的小爷的蹴鞠!”江颂惊讶的看着苏扶楹。 蹴鞠可是他的看家本领,平日里面和他一起的那些人中,根本没人接的住,更没有谁能这么稳当地在半空中就截下他的蹴鞠。 看着江颂那惊讶的模样,苏扶楹收拾好情绪,唇角扬起笑,她之前带着苏培风靠着一只蹴鞠大杀四方的时候,这小子还没出生呢。 “看好了,这蹴鞠可不是朝着人脸踢的。” 脚尖轻轻一挑,一脚踢出,蹴鞠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精准地卡在了回廊花窗的镂空间隙中。 江颂怔怔地看着那和花窗圆形镂空处卡得严丝合缝的蹴鞠,满心惊讶,“你怎么会,不对!贱人,你怎么会踢蹴鞠的!” 而且居然还能踢得这般准! “想学吗?我可以教你。”苏扶楹脸上笑意温柔又明媚。 对上这笑,江颂心头冒出一股子说不清的熟悉感,一时呆在原地。 下一刻他猛然回过神,黑着脸开口:“呸,谁要你教,你个没廉耻想要取代我娘的贱人,小爷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留下来的话,休想有好果子吃!” 苏扶楹轻摊了一下双手,满眼笑意,“不好意思,我本来就不爱吃果子。” “你……”江颂一噎,“贱人,我们走着瞧!” 说完,江颂又恶狠狠瞪了一眼苏扶楹,连花窗上的蹴鞠都不要了,气冲冲地跑了。 苏扶楹看着江颂跑开的红色身影,脸上的笑意落了下去。 想起那一口一句的贱人,只觉比起这看得人眼睛疼的穿搭,自己儿子在教育方面问题似乎更大。 “姜小姐,老夫人还在等着,我们走吧。”因着苏扶楹刚才的表现,林嬷嬷语气比起之前都温和了不少。 大少爷在府中惹是生非,除了二爷和二夫人的话,谁的都不听,能让大少爷吃瘪可是难得。 苏扶楹和林嬷嬷继续往佛堂去,在二人离开后,躲在回廊尽头处的一道身影也迅速消失。 没过多久,佛堂到了。 对于江岫白的母亲秦氏,苏扶楹其实并不算熟悉。 江岫白出身国公府,原本是国公府世子,只是后来他父亲犯下大错,国公府的爵位被夺,江国公更是在狱中自尽。 那时,江岫白已经有官职在身,倒并没有受到牵连。 江岫白原本是打算接了秦氏同住的,但因着江国公获罪一事,有江岫白大义灭亲的成分,所以秦氏当时心中介怀,并未答应。 再加上江岫白还有一个庶弟,虽然不是秦氏的亲生儿子,但那时已经在和秦氏的外甥女柳文音议亲,相较之下秦氏反倒和江远舟的关系更亲近,便让江岫白给他们置办了一处宅子单住。 所以在她和江岫白成亲后,除了大婚的时候,每月只零星见个几次,维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只是不知他们又是何时同江岫白住到了一起。 苏扶楹回忆的功夫,已经走到了秦氏面前。 “见过老夫人。”苏扶楹福了福身子。 秦氏手拿佛珠坐在佛堂侧殿之中,从苏扶楹进来时,目光就已经看向了她,此刻直接问道:“听说你已经是岫白的人了,可当真?” “回老夫人,当真。”苏扶楹点头。 秦氏目光一亮,就连手中转动佛珠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只不过或许是没办法完全相信苏扶楹的话,她又看向了林嬷嬷。 林嬷嬷立刻上前,凑在秦氏耳边一阵低语,将之前在庭院中听到的一切,包括刚才路遇了江颂的事情通通禀报给了秦氏。 秦氏听得双眼越发亮了,再次确认道:“岫白真的答应了让她留在府中?” 得到林嬷嬷的肯定回答后,秦氏十分欣慰地开口:“好,太好了!已经整整十年,岫白终于肯看看别人了。” 再次看向苏扶楹,秦氏神色满意了许多。 原主被父亲送来讨好江岫白之事,秦氏是知晓的,还是她趁着江岫白没回来,做主允人进的府。 本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等到江岫白回来之后让他瞧瞧,可没想到原主竟然混入了江岫白的房间,大胆的连秦氏都没想到。 所以在听说剥皮拆骨时,她知道自己儿子彻底动了怒,也没敢露面求情。只派个身边的丫鬟去悄悄盯着情况,直到听说胎记的事情,觉得有谱,这才赶紧派了林嬷嬷过去。 没想到竟然还真成了! 清了清嗓子,秦氏道:“既然岫白都已经答应了,那就由老身做主,纳你入府为岫白的侧室,你……” 可话还未说完,佛堂外一道女声传来。 “姨母,这件事情恐怕还要三思。” 第4章:成为通房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柳文音走进了佛堂之中,对着秦氏温柔福身。 “见过姨母。” 行完礼,又笑意温和地看了一眼站在佛堂中的苏扶楹,点头示意。 苏扶楹和这个弟媳之前倒也见过几次,对方每次都是一副温柔端庄的模样,如今看着,虽然添了年岁,但这笑容倒是一如往常,就连唇角的弧度都似乎和记忆中不差分毫。 “文音,你刚刚为何要说三思?”秦氏不解。 柳文音笑意落下,“姨母,按理说大哥的事情我这个做弟媳的不该插嘴,只是您也知道,这些年来大哥一直惦记着那位,始终不肯纳妾或者再娶。虽突然有了松动的迹象……可我担心,若是姨母您直接做主纳妾,逼得太急反而会适得其反,惹大哥那边不快。” “这……”秦氏思索片刻,目光落在苏扶楹身上,“但她都已经和岫白有了夫妻之实,想来应该……” “大哥的性子姨母您清楚,就算真的有了夫妻之实,可若是他不愿的话,恐怕还是没办法的。” “二夫人怎么就确定侯爷一定不愿呢?”苏扶楹看着柳文音。 柳文音叹了口气,解释道:“姜小姐千万莫要误会,并非我不想你入府,只是大哥心中始终记挂着旧人,这种情况下就算你入府了,只怕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而且说不定还会影响姨母和大哥之间的母子关系。” 柳文音这话说得关切满满,似乎完全是在替秦氏和苏扶楹着想。 而提到母子关系,秦氏面色瞬间凝重了不少,心头也开始动摇。 注意到秦氏的表情变化,苏扶楹开口道:“侯爷十年来不忘旧人,的确是令人感动,可有时候,如果身边没有新人的话,那又如何能够忘得了旧人?” 柳文音皱眉。 秦氏一愣,下意识觉得这话有些道理。 苏扶楹不紧不慢的继续道:“老夫人一看就是个慈爱仁母,这十年里面一定是时时刻刻忧心侯爷。不管侯爷之前如何,既然我已经是侯爷的人了,那我会想尽办法让侯爷放下之前的事情,以后好好过日子,也好让老夫人就此安心。” 在说到已经是侯爷的人时,苏扶楹刻意放慢了语气,好重新提醒秦氏这一点。 秦氏半信半疑地看着苏扶楹,“你当真有信心?” “有。”苏扶楹毫不犹豫地点头。 虽然如今她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江岫白也性格大变,对她满是杀意和不信任,但只要能留下来,她自然有办法让江岫白相信和接受真的是自己回来了。 “姜小姐怕不是在说大话。”柳文音语气质疑,“毕竟大哥往日里面的做法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往日里面如何,这辈子便只能一直如此了吗?若不试一试的话,总不能看着侯爷始终沉溺在往日不得解脱。还是说二夫人心中其实希望侯爷能够一直为先夫人守身如玉?” 苏扶楹接连甩出的问题,让柳文音脸色一变,“我当然没……” “没关系的,就算是这样也能理解。”苏扶楹打断了柳文音的话,学着她刚才的模样叹了口气,“毕竟侯爷对待先夫人的事情我也听说过,实在是令人感动。就算二夫人希望侯爷能够继续下去,成就一段感人至深的佳话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这些年来苦了侯爷了,当然了,也苦了老夫人。” 柳文音脸色一变,急忙对秦氏解释,“姨母,您千万莫要误会,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那二夫人心里面是愿意让我入府的了?”苏扶楹立即接上一句,双眼期待地看着柳文音。 柳文音皱眉噎住。 “好了,我当然知道你不会那么想。”秦氏安抚地看了看柳文音,“不过岫白的确孤身太久了,他毕竟是清远侯,前途不可限量,一直一个人像什么话。而且颂儿他们……” 秦氏无奈叹气。 “你也知道,个顶个的不成样子,惹人笑话。还是应该趁着岫白还年轻,重新纳妾娶妻,抓紧时间再生个孩子,日后也好撑起这侯府。” 听到秦氏这句个顶个的不成样子,苏扶楹心头一沉,越发想要抓紧见到江念和江久,不过面上还是稳住了神色。 柳文音瞧着秦氏这模样,明白自己不好再劝下去,抿了抿唇,福身对着秦氏道:“还是姨母考虑周到。” 秦氏目光重新回到了苏扶楹的身上,“就由我做主,纳你为侧室,之后你可要……” “老夫人。” 门外传来的声音再一次打断了秦氏。 秦氏不满皱眉,可在看到来人是牧光时瞬间表情僵住。 “是岫白让你来的?” “回老夫人,是,侯爷猜您也许想将姜小姐抬为妾室,但大可不必。” 一句话,让柳文音眼底重新一亮。 牧光看了一眼苏扶楹,继续道:“侯爷的意思是,只要夫人的尸体一日未曾找到,他便不是鳏夫,不会再娶,也不会纳妾。” 秦氏沉下脸色,看来还是她把事情给想简单了。 可是…… 秦氏语气为难,“这不娶妻又不纳妾,那这姜小姐……” “侯爷说了,就算作通房丫鬟,若是日后看不顺眼了,再撵出府去。”牧光面无表情的开口。 这无情无义的话,听得秦氏她们都不由得看向苏扶楹。 虽然是小官家庶女,但毕竟也算是官宦出身,通房丫鬟这着实是太羞辱人了。 她们本以为苏扶楹会生气,会不满,最少也会委屈伤心,可没想到,苏扶楹在怔愣过后却笑了。 笑得眉眼弯弯,娇俏动人,她看着牧光一字一句道:“好,通房就通房,不过劳烦你提醒侯爷,可要记好了这话!” 还撵出府去,她等着看江岫白之后敢不敢! 牧光被苏扶楹看的忽觉后背一凉,冒出一股子说不清的不好预感。 他怎么觉得,侯爷要出事? 心底摇了摇头,压下这荒唐的念头,传完话的牧光很快行礼离开。 秦氏虽因为江岫白的意思有些失望,但不管怎么样人终究是留下了,比起以前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又提点了苏扶楹几句,便吩咐了林嬷嬷给她安排住处,同时详细讲讲府中的规矩。 等到苏扶楹跟着林嬷嬷离开后,柳文音很快也告辞离开。 只不过刚出佛堂没多久,便被人一把拉到了僻静处! 第5章:三少爷不见了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媛媛,你吓我一跳。” 佛堂墙边,柳文音皱眉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柳媛媛。 柳媛媛顾不得道歉,急忙问道:“堂姐,情况怎么样了?” “定了,通房。” “什么?怎么还留下来了!没有直接将人赶出去吗!” “你小声些。”柳文音低声开口,“毕竟众目睽睽之下闹了那么一出,还说出了大哥身上的胎记,怎么可能直接赶出府去。” 柳媛媛满面愁容,“那怎么办,堂姐,你可是答应我了,一定会帮我嫁给侯爷的!” 七年前,她到江家探望柳文音的时候,就对江岫白一见钟情。那时他还不是清远侯,后来没多久更是去了边关,但自此她就一心等着他,一直等到现在。 如今她都已经二十三岁了,之前的婚约也黄了,还因为老姑娘的身份受了许多嘲笑,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嫁给江岫白! 柳文音看着自家堂妹,温柔安抚道:“你放心,你既然是我妹妹,那我自然会想办法让你如愿。” “真的吗?” “当然,只不过你若是想留下的话,可要好好地听我安排。” 柳媛媛立刻保证,“好,堂姐,我都听你的!可那个姜南怎么办?” 柳文音眼底眸色微深,“你放心,侯爷既然不肯纳妾,那未必真的对她有心,虽然入了府,可能不能留得下来……还两说!” …… 苏扶楹被带到了一处小院,虽然是通房身份,不过毕竟是府里面头一个,所以秦氏特意吩咐拨给了她一个小丫鬟伺候。 小丫鬟叫绿云,从她口中,苏扶楹知道了在自己出事之后,江岫白便开始疯狂找寻自己的下落。 一开始是呆在山崩的村子里面,没日没夜地分辨尸骨,后来因着没有找到自己的尸首,便坚信自己没有死,又开始四处寻找。别说朝政了,就连三个孩子也根本不管。 柳文音和秦氏他们便是那个时候搬到了江家,柳文音和江远舟夫妇二人还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和养育自己孩子的事情。 而这些年柳文音处处尽心,对待江颂他们体贴入微,比对自己的亲生孩子还要仔细,赢得了府中人的一致夸赞。 想起江颂如今的模样,还有秦氏口中的个顶个不成样子,苏扶楹皱眉,又询问了一些关于柳文音的事情。 绿云只当她是担心对方不好相处,笑着安慰,“您不用担心,二夫人心地善良,待我们这些下人也好,在这府中最是好相处了。” 想着一时间问太多容易引人怀疑,苏扶楹笑着说那就好,便暂时打发绿云出了房间。 从重生睁眼到现在,各种事情接踵而至,让苏扶楹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 此刻只剩下她一人,之前为了保住小命,迫使自己冷静而强行压下的各种情绪再次翻涌了上来。 重生的喜悦、借尸还魂的惊诧、差点被杀的恐惧、对过去十年的未知,以及看着江岫白和自己的孩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酸涩和难过…… 无数情绪席卷而来,有一瞬几乎要将苏扶楹整个人都给吞没了。 她闭上眼睛,在心里面努力消化这一切。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重生成姜南,但既然重生了,那她就要珍惜这条小命,好好活着。 还有,好好的一个家,好好的丈夫和孩子变成如今的模样,不管这十年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她回来了,就定要让一切重新回到正轨……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苏扶楹重新整理好了情绪,正好负责送热水和新衣的丫鬟也到了。 “姜姑娘,老夫人说了,既然你已经入府了,那等沐浴完就去侯爷的院子伺候。” 虽然苏扶楹入了府,但如今只是通房丫鬟,按照规矩叫不得姨娘,所以来传话的丫鬟只是唤她姑娘。 “好,我知道了。”苏扶楹应声。 绿云是个手脚麻利的,很快和来人一起将热水倒进了浴桶里面,又准备好了澡豆和布巾,才重新退了下去。 苏扶楹泡在浴桶中,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舒展了不少,一直泡到水渐凉,才起身换上了送来的衣裙,这是一套青梨色月华裙,裙摆上还绣着连片的海棠花,看起来倒是清新又娇俏。 天色渐黑时,苏扶楹按照秦氏的意思,去了江岫白的院子。 她清楚秦氏让自己过来的意思,也清楚江岫白不会真的让她侍寝。一路上想了各种可能,甚至已经做好了被赶走的准备,不过她没有想到,江岫白十分轻易的就让她进了院子。 只不过……是进去跪着。 “姜小姐,侯爷说了,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心疼老夫人替侯爷担忧,那就别让老夫人失望了,今夜在这院子里面跪着,不到天明不许离开。” 苏扶楹看着传话的牧光,明白这是自己白天说的话传到了江岫白耳朵里。 “若我跪在这院子里,老夫人那边未必不会知道。” 牧光面无表情地开口:“只要侯爷不想,老夫人自然不会知道。” “可是……” “侯爷还说了,若是姜姑娘不想跪的话,也可以离开。” “不过是直接离开侯府是吗?”苏扶楹了然开口。 牧光点头,“是。” 苏扶楹心头一阵无奈,从书房窗口望进去,正好看见墙上江岫白被烛火映出来的影子。 江岫白让自己跪着,这种事情若放在以前的话,就算在梦里她都不会相信。 可是现在对于江岫白而言,她只是姜南,是一个不仅受人指使爬床,而且还胆大包天威胁他,极有可能图谋不轨之人。 对于这样的人,跪一晚上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硬邦邦的青砖地面,苏扶楹道:“能不能打个商量,我有些话想先同侯爷单独……” “牧光,将人扔出去。”毫不留情的声音从书房中传了出来。 “是。”牧光立刻领命。 “等等!”苏扶楹赶忙开口,“我跪就是了!” 无奈又怨怼地看了一眼书房中的影子,苏扶楹跪下的同时,默默在心中又记了一笔。 牧光看到苏扶楹跪下后便退远了些,但并未离开,而是继续站在了院子里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扶楹感觉自己的膝盖已经开始酸麻,可是牧光宛如门神般守着,只要她稍稍弯腰,警告的目光便扫视了过来。 苏扶楹揉了揉膝盖。 来的路上她还在考虑,今晚就尝试着告诉江岫白自己是苏扶楹。 可此刻,看着书房中的影子,苏扶楹叹了口气。 想着江岫白如今对自己的厌恶,还有动不动扔人出去甚至是杀人剔骨的戾气,再加上借尸还魂的离奇,决定暂时算了。 还是继续观察观察,等到和江岫白缓和关系后再另寻时机,否则她担心自己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岫白给掐断了脖子。 她虽不知为何会重生,可既重新活过来,自然不能拿性命冒险。 只不过就算不说出来,也不能这么一直跪着,这要是当真跪上一整夜,她的膝盖也不用要了。 就在苏扶楹思量着用什么办法起身时,院外,忽然有小厮匆匆跑进来,急切地对着牧光禀报道。 “牧侍卫,不好了,三少爷不见了!” 第6章:人在她的院中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苏扶楹一怔,三少爷?小久? “好好的人为何会不见?”苏扶楹立刻问道。 报信的小厮意外地看向苏扶楹,没有马上回答。 牧光虽也有些奇怪苏扶楹的反应,但顾不得多想,只是对着小厮赶忙问道:“怎么回事,三少爷不是一直在青梧院吗?” “之前一直都在,可是刚才去送晚膳的人发现,院门的锁不知道怎么打开了,三少爷也不见了。” 小厮的话让苏扶楹心头猛然一沉,难不成小久一直被锁在院子里面? 白天的时候,她向绿云打听过三个孩子。 绿云只说大少爷平日里面去学堂读书,不常在家。二小姐不喜欢呆在府中,前段时间感染了风寒,如今正在别院修养还没回来。提到小久时,绿云一脸为难不愿多说,当时她还以为是因为小久顽劣,做下人的不好开口议论,可现在看来……难道是另有隐情? 因着江久突然不见,府中上下许多人都开始寻找起来。 苏扶楹自然没有继续跪着,丢下一句当务之急是找人,走得比江岫白还快。 按照小厮所说,侯府前后门都已经关了,而且还有人守门,人肯定不会离开府中,可丫鬟小厮们边喊边找,大半个侯府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发现江久的身影。 苏扶楹也找了许久,就在她疑心一个十岁多的孩子能藏在何处时,突然看到一个丫鬟鬼鬼祟祟的,边走边张望,似乎是害怕被人看见。 苏扶楹心中怀疑跟了上去,走了一段路后,发现对方竟然到了自己的院子外面。 三少爷不见了乃是大事,绿云也帮忙去找了,此刻并不在院中。 那丫鬟站在院门口对里面说道:“三少爷,您就在此处呆着,奴婢找人来接您。” 说完,丫鬟快步朝着另一边走了。 苏扶楹皱眉看着虚掩的院门,虽然觉得那丫鬟的行为可疑,但还是上前推门走了进去。 虽然已经入夜,可院中挂了不少灯笼,将一切照得十分清楚,苏扶楹一眼便看到了蹲在树下的身影。 小小的人蜷缩成一团,一张脸埋在胳膊里面,像是在逃避什么,看起来格外的脆弱。 苏扶楹心尖一颤,轻声问道:“你是小久吗?” 听到唤声,江久抬起头,明明才十岁出头,但脸上却并没有孩童的稚嫩和软萌,反而满透着清瘦和茫然无措。 仅一眼,苏扶楹就险些落下泪来。 之前因着突然爆发瘟疫,她只能留下才几个月大,尚在襁褓之中的小久离开皇城赶赴瘟疫处。 那个时候她想的是尽快治好瘟疫,然后再回家好好陪着小久他们,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过,再见竟然就已经隔了十年。 “小久……”苏扶楹又唤了一声,快步朝着江久走过去。 看着靠近的苏扶楹,江久蜷缩得更紧了,急急的就要低下头。 可脑袋低到一半,所有动作忽然僵住,紧接着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大声尖叫起来。 苏扶楹一愣,以为是自己吓到了江久,赶忙开口:“小久,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可江久的反应并没有任何好转,见苏扶楹到了他身边,慌乱又恐惧地爬起来,只是刚起身便又摔在了树下。 苏扶楹立刻去搀扶,与此同时院门口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 “老夫人,三少爷就在这儿!” 苏扶楹扭头回看了一眼,下一刻忽觉手腕一疼。 江久一口咬在了苏扶楹搀扶他的那只手上。 秦氏,柳文音还有柳媛媛她们走进院中,正好瞧见了这一幕。 林嬷嬷看到苏扶楹抬起了另一只手,想起自己之前被咬的经验,赶忙想要出言提醒她千万别推开或者动手打人,否则只会越咬越紧。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柳文音就先担忧地说道:“久儿,你快松开姜姑娘!” 提醒的话被阻断,苏扶楹的手已经伸向了江久。 就在她们以为苏扶楹会一把推开江久的时候,那只手却只是轻柔地落在了江久的头上。 “乖,别怕。”意识到江久不对劲,苏扶楹虽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还是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安抚,“不管你在害怕什么,相信我,什么事情都没有。” 柳文音皱眉,秦氏和林嬷嬷她们也没有想到,苏扶楹伸手竟然是为了安抚江久。 柳媛媛脸上期待的神色更是瞬间僵住。 手腕已经被咬出了血,可是苏扶楹安抚的动作依旧,甚至更加温柔。 在苏扶楹的安抚下,江久竟然真的渐渐冷静下来,松开了咬着的手腕,抬头呆呆地望着她。 “小久乖,我扶你起来好不好?”苏扶楹注视着江久的眼睛,尝试再次伸手去搀扶。 这一次江久没有再咬她,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扶楹,任由她将自己给扶了起来。 “他竟然肯让你扶他?”秦氏惊讶不已。 久儿每次犯病的时候,可是谁都不让碰,连自己这个祖母都不例外。 柳文音也很是诧异,余光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脸色难看的柳媛媛,面露思索疑惑开口:“久儿这段时间的情况不是好了许多吗,大夫也说有好转,怎么突然又发病了?” 柳媛媛回过神,立刻开口:“不会是有人打他了吧。” 同时怀疑的目光直接落在了苏扶楹身上。 柳媛媛身后站着的正是刚才那个鬼鬼祟祟的丫鬟,她忽然惊呼一声,指着江久说道:“三少爷的脖子上怎么好像有伤!” 秦氏立刻看向江久,借着院中灯火,果然看到脖子上红了不少,像是被人掐的。 “怎么回事!”秦氏变了脸。 苏扶楹看着那伤痕,也瞬间眸色一沉。 柳媛媛故意皱眉道:“姨母,这不明摆着的吗,肯定是有人先掐了久儿,才引得他发病咬人。” 柳文音摇头开口:“媛媛,事情还没弄清楚,不能随便下定论。” “还要怎么弄清楚,不然好好的怎么就犯病了呢。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人前装得温柔安抚,没人的时候谁知道是一副什么嘴脸。就是可怜了久儿,本就生了病,还要受人虐待。” 柳媛媛讥讽地看着苏扶楹。 苏扶楹并不认识柳媛媛,可是注意到她眼底的敌意,还有她身后站着的丫鬟,今夜的事情顿时猜出了个七八分。 压下心头的怒气,苏扶楹冷眼看着柳媛媛,“这位姑娘是三少爷的亲生母亲吗?” “当然不是!”自己可不是苏扶楹那个短命的! “那看来你只是人前可怜心疼三少爷,人后乐得看戏,根本不关心。” 柳媛媛一愣,“你胡说八道什么!” 苏扶楹目光冷冽玩味,“我不过是顺着你刚才的说法罢了,毕竟又不是你亲生的。” “你……”柳媛媛一噎,急忙对着秦氏道,“姨母,这般牙尖嘴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久儿肯定是被她吓发病了,这要是留在府里面,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秦氏虽然没有完全相信柳媛媛的话,但怀疑的目光还是落在了苏扶楹的身上,吩咐林嬷嬷道:“先把久儿带过来。” 柳媛媛心中得意一笑。 林嬷嬷走上前,苏扶楹心中不舍,可顾忌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只能松开了牵着江久的手。 见江久已经冷静了下来,林嬷嬷缓声道:“三少爷,我们去祖母身边吧。” 说着,小心地牵住了江久的衣袖,带着他朝秦氏走去。 被牵住的江久一直仰头看着苏扶楹,走了没几步,忽然一把挣脱开了林嬷嬷,转身扑过去抱住了苏扶楹…… 第7章:突然发病的原因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谁也没想到江久竟然会主动抱苏扶楹。 柳媛媛得意的神色凝固,秦氏她们也是惊讶不已。 苏扶楹本能地反抱住扑过来的江久,感受到怀中小小人儿的瘦削和紧张,心脏像是被人狠掐了一把。 当初对着那个襁褓中粉嘟嘟的孩子,她不止一次地想过,他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 明亮张扬的少年?温柔俊秀的公子?又或者是个调皮捣蛋的小霸王?可是唯独没有想过,十年后的小久,竟然变得仿佛比在襁褓中时更加脆弱! 这十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扶楹终是没忍住红了眼眶,好在枝叶的暗影掩盖住了她大半面容,谁也没有发现。 林嬷嬷回过神后,上前想要重新牵走江久,可是江久却紧紧地抱着苏扶楹不肯撒手。 “老夫人,您看这……”林嬷嬷疑惑地扭头看向秦氏。 自从三少爷生病以来,可从来没有主动抱过谁,更别说这样抱着不撒手了。 秦氏看着江久几乎整张脸都埋在了苏扶楹怀里,心里面顿时打消了刚才对苏扶楹的怀疑。 “看来久儿不讨厌你。” 不仅不讨厌,可能还很喜欢,那刚才说的姜南掐了久儿的事情应该不可能。 “姨母,就算久儿抱了她,也不能说明她刚才没有虐待久儿,久儿毕竟是个傻子,他……” 柳媛媛话未说完,秦氏凌厉的目光瞬间瞪了过去。 “住口!” 柳媛媛一惊,意识到自己失言。 虽然外面不少人嘲笑清远侯府的三少爷是个不会说话,只会咬人的小疯子小傻子,可是这样的话府里面是绝对不允许有人说的。 “姨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是担心久儿。”柳媛媛急忙解释。 柳文音帮忙打圆场,“姨母,您知道的,媛媛说话素来有些莽撞,但心思肯定是好的,也是为了久儿着想。” 说话间,柳文音的目光再次落在抱着苏扶楹的江久身上。 “瞧久儿这次发病倒是不严重,不如还是先将他送回青梧院休息,我再着人去请大夫来好好看看。” 听了柳文音的话,秦氏脸上不快的神色缓和,点头道:“好,先将人送回去吧。” 得了秦氏的授意,林嬷嬷再次伸手去牵江久,可刚碰到他的衣袍,江久忽然大叫起来,双手死死地拽住了苏扶楹腰间的衣裙。 林嬷嬷被吓了一大跳,赶忙收回了手,为难地看向秦氏。 秦氏也没想到江久反应这般过激,打算自己将人带过来,可刚走了两步又像是顾忌什么停了下来。 感受到江久小小的身躯在发抖,苏扶楹拍着他的后背安抚,暗暗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对着秦氏道:“老夫人,不如就让三少爷暂时留在这院子里面,等他情绪稳定了再做打算。” 秦氏看着江久,虽然在苏扶楹的安抚下,他又渐渐冷静了下来,可小小的身体绷得僵直,紧抱着苏扶楹,仿佛谁要是想要将他离开,便会立刻再次失控。 犹豫了片刻,秦氏答应道:“罢了,就按照你说的,不过你可要好好照顾久儿,等明日立刻送回青梧院。” 大晚上的折腾了这么久,秦氏已经精力不济,交代林嬷嬷派人留意着别再出什么差错后,很快便离开了。 柳文音搀扶着秦氏和她一道离开,离开前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苏扶楹。 柳媛媛心中不痛快,故意落在了最后面,等到二人都走了,对着苏扶楹讥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无非是想要借着孩子讨好侯爷,当心最后讨好不成,咬死你!” 说完,柳媛媛冷哼转身,一出院子却正好看到了院外从阴影处走出来的江岫白。 心头一喜,她瞬间改了神色,快走几步上前对着江岫白温柔行礼,“见过侯爷。” 江岫白仿若未闻,只远远看着院中抱着苏扶楹的江久。 刚才苏扶楹摸头安慰江久的时候他便到了,亲眼看到江久抱着苏扶楹不肯撒手,这一点让江岫白十分意外,可意外过后便是浓浓的不悦。 对一个妄图成为阿楹替身的人抱着不撒手,呵,可真是他的好儿子! 没有得到江岫白的回应,柳媛媛尴尬站起身,但一双眼睛依旧热切地看着江岫白,“侯……” 可才说了一个字,江岫白就径直转身离开,从头到尾都没给柳媛媛一个眼神。 苏扶楹同样也看到了江岫白,本以为对方会立刻进来关心江久,可却只看到江岫白一脸冷酷的直接转身离开。 她愣在原地,心头诧异和恼火齐齐涌了上来。 江岫白难道不应该来关心小久怎么了吗?还有,为何他能任由小久被关在青梧院? 无数疑惑冒出来,苏扶楹想要立刻追上江岫白问个清楚,可刚一挪步便感觉到江久又开始紧张起来,抱着她的手发抖,最后只能暂时作罢。 院中烛火熄灭,夜色如浓墨。 已经是下半夜,苏扶楹将睡着的江久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查看了一下他脖子上的伤。 的确是被人掐的,好在并不严重,但想到可能是柳媛媛为了算计自己动的手,苏扶楹目光冰冷。 很快,她凝神给江久诊脉,又发现有中迷香的迹象,顿时明白动手之人是先用迷香将江久迷晕,在脖子上掐出伤后送进她的院子,再算好迷药的时间引她过来。 不过除了中迷香之外,并无什么不妥,脉象也只是有些虚弱,不像是有病症在身。 苏扶楹皱眉思量,如果身体无恙,那便可能是因为心理原因。 但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将一个孩子,将她的小久变成这个样子? 面对一无所知的过去十年,苏扶楹只能悄声退出房间询问绿云。 因着今夜的事情,绿云没有再回避这问题。 从她口中,苏扶楹知道了,江久从小就十分聪慧,开始读书后,更是过目不忘,深得秦氏的喜爱。 可是五岁那年,府中起了一场火,江久被困在了火场里。虽然被救了出来,但却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就变得和寻常孩子不同,平日里面要么一言不发,要么大喊大叫,甚至还发狂咬人,而且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秦氏很是心疼自家孙儿,将他带在身边亲自照顾,大夫看了许多,药也吃了不少,可不仅不见好,甚至还越来越严重,就这样一直反反复复到现在。 “既然是老夫人亲自照顾,那又为何会锁在青梧院?”苏扶楹皱眉。 “奴婢也是听说的,好像是因为两年前三少爷发狂的时候狠狠咬伤了老夫人的手,自那之后老夫人便也怕了,就让人将三少爷关去了青梧院,平日里面也不大敢再接触了。” 苏扶楹呼吸凝滞,两年前,也就是说小久已经被关了整整两年了! “三少爷成了这个样子,侯爷难道不管?就放任他被关着?” 绿云叹了口气,“侯爷和三位公子小姐的关系都不大好,平日里面互相也不亲近,至于有没有管过,奴婢就不知道了。” 苏扶楹想要再继续追问,却听到身后的房间里传出响动。 让绿云守在外面,她重新进了房间,发现才睡着没多久的江久已经醒了,正光着脚茫然地站在床边。 见到苏扶楹,江久下意识伸手又要抱她。 可是却在看到苏扶楹身上的衣裙时,忽然再次面露惊恐之色…… 第8章:江岫白,你真疯了不成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注意到江久的变化,苏扶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衣裙,忽然想起之前在院中,江久似乎也是在低头看到自己衣裙时,才突然惊恐尖叫起来。 苏扶楹心头冒出一个猜测。 咬了咬牙,忍住不舍,她提起自己的裙摆,试探着问道:“小久,你看我的裙子好看吗?” 话音未落,江久的脸就因为惊恐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整个人害怕地蜷缩在床脚,浑身直发抖。 苏扶楹赶忙套上了放在一旁还没来得及清洗的旧衣外衫,上前抱住江久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小久乖,没事了……” 江久紧紧闭着眼睛,靠在苏扶楹的怀里,约莫过了一炷香,情绪才逐渐平静下来。 苏扶楹哄他重新躺回床上,确定江久彻底睡熟了,才从床边起身。 脱下遮挡的外袍,苏扶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裙。 这只是一身普通的裙子,应该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小久突然发病的原因和自己身上的衣裙有关的话,那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是衣裙颜色和样式吗? 不对,如果是害怕衣裙颜色和样式,小久抱住自己的时候,应该不会紧紧拽着衣裙。 若不是颜色的话,苏扶楹的目光落在裙摆下方的海棠花上。 难不成是在害怕这海棠花? 苏扶楹盯着裙摆上连片的海棠,飞快地思量着。 若小久发病的原因当真是因为这海棠花,再加上今晚的丫鬟引路和小久脖子上面的伤……那这身衣裙被送过来,恐怕就不是偶然。 苏扶楹看向床上的江久。 要是真的有人知晓什么会致使小久发病,而且还利用这一点来算计自己的话,那小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许也还有其他内情! 苏扶楹眸光沉了下去,再次确认江久睡熟后,离开了房间。 绿云守在门外,看到苏扶楹出来,恭敬地问道:“姑娘,三少爷占了您的房间,要不奴婢重新去收拾间屋子让您休息?” “不用了,我有事情出去一趟,你守好三少爷。” 苏扶楹并不打算让绿云去打听一下这身衣裙到底是不是秦氏让人送来的,毕竟如果这府中有人一开始就要算计自己的话,那派过来服侍的人也未必就没有问题。 留下这句话后,她没给绿云多问的机会,直接离开了院子,一路到了江岫白的住处。 这一次,苏扶楹没有再等着人通禀,而是直接闯了进去。 江岫白还未睡,只一身玄袍坐在书房之中。 苏扶楹抢在被赶出去之前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海棠花?”江岫白视线落在苏扶楹的衣裙下摆上,眼底有一瞬的怀疑,但也仅仅一瞬,便又平静的收回了目光,“本侯不清楚江久为何会害怕海棠花。” 这事不关己的语气,听得苏扶楹怔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江岫白,“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那又如何?”江岫白神情毫无波动,“找不见阿楹,本侯又凭什么关心他。” 苏扶楹彻底愣住,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江岫白,你是真疯了不成!” 虽然初见之时,她就知道江岫白骨子里面藏着一股子疯劲,可不管是对她还是孩子,江岫白从来都是真心实意,处处仔细妥帖,找不出一丝疏漏。 如今江岫白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只当她是心怀叵测的替身,厌恶她甚至想要杀了她都能理解,可对待小久,江岫白怎么会如此冷漠? 见江岫白依旧毫无反应,苏扶楹忍不住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苏扶楹知道你对你们的孩子如此不闻不问,她不会怪你吗?” “怪我?那可太好了!”江岫白冰凉的眼底浮现出期待笑意,“阿楹如果怪我的话,按照她的脾气肯定会亲自来骂我,这样我便可以见到她了。” 苏扶楹差点语塞,“所以你不怕她怨你恨你?” “只要阿楹能回来,怨我恨我又有何妨。”江岫白语气中满是偏执,下一刻转过头冷冷看着苏扶楹,“至于你,在本侯耐心耗尽之前,滚出去。” 苏扶楹心头五味杂陈,想到过去十年,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指责江岫白,还是该心疼他。 深吸一口气,苏扶楹告诉自己冷静下来,说出了今晚过来的另一个目的,“滚出去可以,但我希望侯爷能允许我将小久留在院中照顾。” 虽然今夜的事情看起来是柳媛媛捣的鬼,可按照柳媛媛今晚的表现,并不像细致到能做出用衣裙上海棠花刺激小久发病这种事的人,这件事情还需要调查,如果此刻就贸然将小久送回去,未必不会有人再故意刺激他发病。 更重要的是,既然她回来了,那就绝不会让她的孩子再被锁在那青梧院中。 江岫白看着苏扶楹,目光审视,“你要照顾江久?” “是。” “原因?” “他才十岁,已经被关了整整两年了,我于心不忍,所以……” 苏扶楹的话还未说完,只觉得眼前江岫白的身形一闪,下一刻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江岫白已经站在了她面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苏扶楹一惊,“江岫白,你……” “住口,谁允许你这么唤本侯的!”江岫白厉声打断了苏扶楹,“你是觉得本侯留你一命,你便能继续肆无忌惮地模仿阿楹了?竟然还敢将主意打到江久的头上,他是阿楹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照顾他!” 江岫白眼底杀气四溢,手中力道不断加重。 苏扶楹丝毫不怀疑,江岫白是真的打算就这么掐断自己脖子。 她用力想要掰开江岫白的手,可比力道自是敌不过,心一横,苏扶楹一把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直接朝着江岫白眼睛刺去。 江岫白本能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挡,苏扶楹却只是虚晃一招,迅速调转簪子,趁江岫白不备,簪尖精准地刺入了掐住自己那只手的内关穴。 江岫白感觉到手腕处一阵强烈的麻木感传来,苏扶楹则趁机挣脱开了他的钳制。 一旁的牧光没想到苏扶楹竟然会对江岫白动手,片刻失神后,立刻拔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侯爷,如何处置她?” 江岫白没有回答,只怔怔地看着手腕上的细小伤口,想起苏扶楹刚才的出招,眼底眸光颤抖。 一模一样的招数,他曾见阿楹用过! 第9章:侯爷如今可不想我死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江岫白猛然抬起头,“你为何会用这一招?” 苏扶楹脖子上的痛感未消,恼火之下那句因为我就是苏扶楹已经到了嘴边,几乎马上就要脱口而出。 可看着江岫白那疯狂的神色,她还是迫使自己停了下来。 先不说旁边还有一个牧光,有些话说出来不够稳妥,而且就江岫白此刻这模样,这种时候如果说自己是苏扶楹的话,未必不会再次刺激他。 说不定在她证明清楚自己身份之前,就先被盛怒的江岫白给了结了。 想到此处,苏扶楹恢复了大半冷静,“侯爷这话问得奇怪,我为何不能会用这一招。” 江岫白盯着苏扶楹,“这招本侯见阿楹用过,本侯只见阿楹用过。” “那又如何?”苏扶楹挑眉一笑,“这招又不是除了苏扶楹之外别人就不能用了,而且我之前就说过,我有关于苏扶楹的消息,会用点她用过的招数也正常吧。” 桃花眼微眯,“你当真有阿楹的消息?” “当然。” 看着这笃定的神色,江岫白之前告诫自己不该痴心妄想生出奢望的念头突然开始有了一丝裂痕。 他皱眉沉声道:“本侯凭什么相信你?” 苏扶楹思量片刻后开口:“苏扶楹随身携带的药箱里面,常装着一个五寸的白釉瓶。” 江岫白冷笑,“见过阿楹药箱的人太多了,想要知晓这一点并不难。” “我话还没说完呢,那瓷瓶上面虽然贴着药的标签,可里面装的却是酒,上好的玉泉酒。” 江岫白一愣。 苏扶楹继续补充道:“那是早年间在她父亲眼皮子底下偷喝酒养成的习惯,后来虽然无人再管她,可还是一直保留了下来。有次给侯爷治伤的时候偶然被你发现,她就告诉了你那段过往。” 像是夏夜平原上骤起的狂风,江岫白眼底情绪陡然翻涌,“你如何知道的这一点?” “我要照顾江久。” “本侯在问你,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一点!”江岫白语气陡戾,其间夹杂着掩盖不住的颤抖。 这是他和阿楹之间的事情,明明只有他们二人知晓,这个姜南是如何知道的? 难不成,她曾见过阿楹? 这个想法让江岫白一颗心猛然战栗起来。 迎着江岫白的目光,苏扶楹心头再次冒出立刻就告诉他自己是谁的念头,不过仅一瞬,便又被压下去了。 大周朝严禁妖邪,一旦沾染,全家都要受到牵连。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贸然开口,威胁到的不仅是自己的小命,万一消息传出去,整个侯府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她不能赌。 “我要照顾江久,至于其他的消息,之后等时机到了,我自会告诉侯爷。” “你就不怕本侯杀了你?”江岫白周身杀气四溢。 苏扶楹看向牧光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下一刻忽然仰起脖子自己撞了过去。 江岫白目光一紧,迅速出手打落了牧光的剑。 哐当一声,长剑掉落在地。 苏扶楹勾起唇,“看吧,侯爷如今可不想我死。” 如果说之前江岫白只是想查清自己幕后指使之人,那刚才她说的,则已经足够让江岫白开始疑心自己是真的有消息了。 四目相对,苏扶楹目光中是不容商量的坚定。 这样的眼神看得江岫白有片刻晃神,沉默半晌后,他终于开口:“好,本侯可以答应。” 苏扶楹唇边露出笑意,“多谢侯爷。” “不过……”江岫白看着苏扶楹,眸色深如幽井,“本侯母亲那边是否会同意,凭你自己本事。” 既然不肯开口说出消息,那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姜南到底想要做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苏扶楹面上笑意不改,“好,只要侯爷这边不反对就行。” 至于秦氏……她会让她同意的。 夜风吹散天边云絮,书房外,今晚即将消失的月亮终于短暂露面。 东方欲晓,晨曦初露。 翌日,佛堂之中。 苏扶楹请安过后,同秦氏说出了自己想要照顾江久的想法。 在得知江岫白已经同意后,秦氏虽有些惊讶,可转念想想江岫白这些年来对三个孩子不闻不问的态度,便又觉得江岫白之所以能答应,许是因为他压根就不关心。 “虽然岫白答应了,但是久儿和寻常孩子不同,因为他侯府已经招了不少笑话,若是再跑出去惹出什么麻烦,只会更加有损侯府的名声,还是送回青梧院更为妥当。” 苏扶楹不慌不忙,“老夫人,妾身之所以这般请求,为的正是侯府和侯爷的名声。” 秦氏皱眉看向苏扶楹,“你这话是何意?” 苏扶楹叹了口气,“不瞒老夫人,妾身在家中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三少爷的事情,就连三少爷平日里面被锁在院中的事情都有人在私下议论。” 秦氏面色一沉,“他们何处来的消息?” 随即恼火开口:“看来是平日里面对那些下人的敲打还不够,就连侯府的事都敢出去嚼舌根,真是反了天了!” “老夫人,侯爷位高权重,盯着侯府的人不计其数,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妾身觉得,与其防着堵着,倒不如从源头切断。若是将三少爷交给妾身照顾,对外就可以声称三少爷的病已经在好转,所以不必再关着,这样也省得那些人继续议论。” 秦氏打量着苏扶楹,只当作她是想要利用这一点巩固在府中的地位,顺便讨好江岫白,不过却也并没有点破。 犹豫了片刻,秦氏还是摇头叹气道:“你说的虽然有道理,我这个做祖母的也日日心痛,舍不得久儿受苦,可是他毕竟有病在身,还是关起来更加稳妥。” 虽说着不舍,可神色间更多的却分明是担心再出麻烦。 对于秦氏的真实想法,苏扶楹心如明镜,面上却感动开口:“老夫人宁可自己忍着心痛不舍,也要考虑周全,妾身实在是佩服。” 说着,她又皱起眉头,愤愤不平道:“这般看来,那些人是当真可恨!” “那些人?”秦氏一愣,“什么意思?” 第10章:主动让给柳媛媛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就是那些不知内情便胡乱嚼舌根,误解编排老夫人的人啊!” 苏扶楹语气仍旧气愤,说完看到秦氏变了脸色,她面上一紧试探着问道:“老夫人,您不知道?” “那些人说什么了?” “没,没有!”苏扶楹一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模样,赶忙改口,“没有的事,是妾身说错了。” 秦氏怒火中烧,“我让你说清楚,那些人说什么了!” “这……”苏扶楹犹犹豫豫,“其实也没什么,老夫人您千万莫动气,左右不过是一些说您不疼自己的孙儿,直接将人锁起来,心狠无情的混账话,您……” “一派胡言,我分明是为了侯府考虑,难不成我愿意看着自己亲孙子受苦吗!”秦氏气得一巴掌拍在了旁边的桌案上,手中的佛珠撞在桌面上发出脆响。 “老夫人息怒。”林嬷嬷赶忙劝道,“为这些混账话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秦氏紧攥着手中的佛珠,转头看向林嬷嬷,“所以那些话你也听到过?” “这……”林嬷嬷低下头。 苏扶楹心头发笑,偌大一个侯府,那么多丫鬟小厮,小久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人在背后议论,只不过无人敢捅到秦氏面前罢了。 不过无妨,她们不敢捅,那就自己来。 看着林嬷嬷这支支吾吾的模样,秦氏自然一下子明白了,她素来在意颜面,顿时气得不轻。 “若不是为了整个侯府,我这个做祖母的又怎么可能狠下那般心肠,结果最后还要落下个心狠无情的名声,简直可笑!” 眼见着差不多了,苏扶楹出言安慰,“老夫人息怒,妾身相信误解只是一时的,日后大家自会明白您的委屈。” “日后?什么时候?难不成要等老身入土之后吗!”秦氏恼恨开口,忽然,她又重新看向苏扶楹,犹豫片刻后问道,“你真的能保证好好照顾久儿?” “请老夫人放心,妾身和三少爷还算投缘,为了侯府、侯爷,还有老夫人您的名声,妾身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三少爷。就算三少爷又犯病了,也绝不会让他伤人,更不会让他自伤。” 苏扶楹说得十分真诚,秦氏又犹豫了一会儿,想到自己被议论之事,终于点头。 “罢了,既然如此,那就先让你……” “姨母,她不过是说得好听,您可别被她给骗了。” 柳媛媛满面讥讽地快步走进了佛堂,冷笑着看向苏扶楹。 “口口声声为了侯爷侯府,姜南,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被打断的秦氏皱了一下眉头,不快的目光落在柳媛媛身上。 而柳媛媛却依旧盯着苏扶楹,“你这么做无非是想要通过久儿讨好侯爷,这点小心思以为谁看不出来!” 苏扶楹淡定开口:“侯爷是我的夫君,就算我想要讨好他又有什么问题吗?” 夫君二字让柳媛媛心头一阵咬牙,“所以你是承认了,你压根就不是真心想要照顾久儿!” “非也。”苏扶楹摇头,“好好照顾三少爷就是对侯府好,对侯爷好,对老夫人好,这几者并不矛盾。我自然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侯府能够免于流言,也希望三少爷能有人照顾。” “说得可真好听,那按你这意思,只要久儿有人照顾就行,也不一定非要是你吧。” 苏扶楹挑眉,“柳小姐这话是何意?” 柳媛媛下巴微抬,“意思是,我也可以照顾久儿!” 说完,她转过身对着秦氏开口:“姨母,与其把久儿交给一个刚入府的外人,倒不如让我照顾。” 一旁的林嬷嬷听到这话,忍不住多看了柳媛媛两眼,心中直摇头。 柳媛媛不过是二夫人的堂妹,虽沾着亲,跟在后面同样喊姨母,可若真论起内外来,说到底也不是正经外甥女,只能算作是侯府的客人。又是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口口声声要照顾三少爷,当真是不知礼数。 秦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直接皱眉道:“这么做于礼不合。” “没什么于礼不合的,反正我住在侯府,帮忙照顾久儿全当作是报答姨母了。再说了,姨母您应该还记得,答应过我父亲什么事情吧。” 秦氏眼底压着恼火,“过去的事情不必总是提起,我自是记得的。” “姨母,那照顾久儿的事情?”柳媛媛追问道,同时斜睨了苏扶楹一眼。 姜南如今都已经入府了,虽说只是通房,可也必须要防着,她可不会让她有机会借着江久那个小傻子继续往上爬。 秦氏面露难色,看向苏扶楹,“此事毕竟是她先提出来的……” 然而苏扶楹却大方一笑,“老夫人不必为难,妾身只是希望三少爷能有人好好照顾,既然柳小姐主动请缨,那就由她照顾三少爷吧。” 见苏扶楹放弃的如此干脆利落,秦氏愣了一下。 难道姜南真的只是为了侯府和岫白的名声,没有借此讨好的心思? 柳媛媛也未曾料到,苏扶楹竟然不和自己争,她狐疑开口:“你当真愿意让我照顾江久?” 苏扶楹点头微笑,“自然,就如同柳小姐刚才说的,不管是谁,只要能照顾好三少爷就行。既然你如此热心关切,想来定然能够将三少爷照顾的无微不至。” 柳媛媛心中奇怪,但转念一想,不管怎么样毕竟是争赢了,断了对方借江久讨好的可能。 于是只冷哼着说了句那当然,随后又看向秦氏。 秦氏脸色着实算不上好看,但在柳媛媛期待的目光中,还是定下暂时让她照顾江久。 想起刚才的对话,苏扶楹暗自打量了一下二人,心中好奇,秦氏为何好似受制于柳媛媛的父亲。 一盏茶后,苏扶楹和柳媛媛都分别离开了佛堂。 秦氏坐在椅子上,攥着手里面的佛珠骂道:“好歹也是个世家闺秀,却如同狗皮膏药般粘在侯府,甩都甩不脱!就凭她一个老姑娘也想嫁给岫白,真是痴心妄想。” 林嬷嬷安抚道:“既然您不喜柳小姐,索性将她给赶出府去,反正如今您已经是侯府老夫人了,根本不用在意区区一个柳家。” 秦氏神色晦暗,“你以为我在意的是柳家吗,我在意的是岫白,你难道忘了当年的那件事?” 林嬷嬷心中一紧,她当然记得…… 第11章:她还有后手?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当年侯爷不信大夫人已死,四处寻找,还发了高额悬赏,只要能提供有关大夫人的线索,都有巨额赏银。 而几个月后,也的确有关于大夫人的消息送过来,可那时侯爷恰好不在皇城之中,老夫人便悄悄将消息给瞒住了。 秦氏暗暗咬牙,“我恨只恨当年怎么就不留神被柳家知道了此事,还拿做了把柄用来议亲。” 若非如此,现在她也不必顾忌什么,一个柳媛媛,看不惯的话赶出去也就是了。 “会不会是您多虑了,当年那消息就连见到的人是死是活都说不清楚,也许只是想要冒领侯爷给的悬赏胡编出来的,而且这么多年了,要是人真的还活着的话,怎么可能不回来。”林嬷嬷道。 “话虽如此,但你也看到了,岫白那孩子如今疯成了什么样。总之……”秦氏深叹了一口气,坚定开口,“总之,当年的事情必须要瞒住他!” 另一边,后园亭中。 江岫白长身而立。 一旁石桌上放着的正是昨夜苏扶楹提到的玉泉酒。 “你是说姜南主动将照顾小久的事情让给了柳媛媛?” “回侯爷,是。”牧光拱手回禀,满脸疑惑,“侯爷,可看姜南昨晚的样子,分明是很想要照顾三少爷,为何突然又将机会拱手让人了?” 桃花眼上扬,想起昨夜的对峙,江岫白冷笑,“那个姜南可不像个会随便将机会让人的。” “侯爷的意思是她还有后手?” “不管她想要做什么,盯紧了,只要发现有任何不对劲之处,尤其是可能和阿楹有关的,无论何时立刻禀报给本侯。” 牧光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家侯爷,终是忍不住说道:“侯爷,属下知道这些年您一直想尽办法寻找关于夫人的消息,可属下还是觉得,就算这个姜南能说出一些关于夫人的事情,也未必就可信。” 昨晚侯爷情绪波动太过严重,他不敢多说什么。 但已经十年了,听说当年仅仅因为没能找到夫人的尸身,侯爷就执拗地认定夫人没有死。可那么多乱石和山泥,也许真的只是被毁得无法辨认了。 而且侯爷这十年几乎将整个大周朝翻了一遍,都没能找到关于夫人的丝毫消息。姜南口中的消息,恐怕也像过去那么多次一般,不过是用来诱侯爷上当的饵。 江岫白面色冷沉,“本侯自然知道她未必可信。” “那侯爷您为何还……” “可万一呢。”江岫白打断了牧光的话,“万一这次是真的呢。” 牧光神色无奈,“属下只担心,最后的结果还是会令您失望。” 视线落在桌面的玉泉酒上,江岫白眼底泛出苦涩,可仅仅一瞬,那苦涩中便滋生出更多的疯狂。 “那就在失望到来之前,让本侯再奢望一次吧。” 牧光心中叹了口气,没有再劝什么,“是,属下明白了。” “对了,侯爷,还有昨晚您让调查的海棠花一事……” “不必继续查了。”江岫白摇头,“昨晚是本侯糊涂了,若是我管了,阿楹也许就不想回来了。” “您这又是何必呢,小姐和两位公子毕竟也是您的亲骨肉。”他不信侯爷当真能做到一点都不关心。 江岫白依旧盯着那玉泉酒,语气偏执,“可阿楹最疼他们了,就算她能狠下心不要本侯了,可她也一定不会丢下我们的孩子不管。” 只要阿楹舍不得,那她就一定会回来的! 日光上移,枝影横斜。 转眼,已经快到午膳时分。 柳媛媛坐在房间中,已然等得没了耐心,不快地对着身旁的婢女绣月问道:“你确定她们会亲自将人送来?” “回小姐,奴婢之前去的时候,三少爷还在睡觉,那个姜南的确说等睡醒了就亲自送人过来。” 柳媛媛皱眉,“那这都中午了,怎么还不见人!” 绣月想了想,“小姐,不会是那个姜南改主意了,故意想要拖延时间吧。” 听到这话,柳媛媛脸色瞬间一冷,“带上几个人现在就跟本小姐过去!” 绣月唤上了几个丫鬟,跟着柳媛媛一起,很快就到了苏扶楹住的院子。 刚到院外,正好遇上了从另一边走过来的苏扶楹。 “柳小姐怎么亲自来了,我不是说了会将三少爷给你送过去吗。”苏扶楹笑容温和。 “你少在这装模作样,这么久都不见人影,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拖延时间,然后从中捣鬼!”柳媛媛语气不善。 苏扶楹愣了一下,一脸冤枉的开口:“柳小姐当真是误会了,我不过是因为昨晚被三少爷咬伤的手腕一直没上药,所以上午趁着三少爷还没睡醒,出府去药铺买了些金疮药罢了,怎么会故意拖延时间呢。” 说着,苏扶楹还露出了手上被咬的伤口以及手里的瓷瓶。 “听医馆的伙计说,这金创药效果不错,柳小姐可要拿些回去备着,也许很快就用得着了。” 柳媛媛脸色一黑,“贱人,你敢咒我!” “天地良心,我只是觉得柳小姐要照顾三少爷有些危险,所以才想要分你些药,分明是一片好心。”苏扶楹神色无辜。 “少来,你对本小姐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心,赶紧把江久交出来。” 苏扶楹无奈地笑笑,“好吧,那就当我没说。人就在里面,也不知道是否睡醒了,柳小姐可以自己进去唤他。” 柳媛媛转身就要进院子,可想到江久的病,心中又犹豫起来。 江久那个疯子,若是还没醒,自己贸然叫他,万一被他咬上一口怎么办! 想到此处,她看向绣月。 绣月神色一紧,小声开口:“小姐,要不还是让她们把人叫醒送出来吧。” “没用的东西!”柳媛媛低声骂了一句。 苏扶楹玩味地听着这对话,对院门口的绿云吩咐道:“你去看看三少爷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就说是我唤他出来。” “是。”绿云应声走回了院子里。 苏扶楹看着柳媛媛,眼中透出戏谑,“柳小姐既然怕成这个样子,又何必还打肿脸充胖子,去老夫人面前同我争。” “你说谁打肿脸充胖子!” 柳媛媛瞪着苏扶楹,刚想要继续开口反击,几个搬东西的小厮正好走到了院门口。 “姜姑娘,您要的东西送来了。” 第12章:江久昏迷不醒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柳媛媛循声看过去。 说话的小厮拿着两个六角梅花形的梨木花架,而另外两人则是搬着几盆花。 苏扶楹瞧了瞧那花,满意点头,“品相不错,送进院子吧。” “等等。”柳媛媛看着那几盆花,“谁让你们送过来的?” “柳小姐,如今我毕竟已入了府,是侯爷的人,要几盆花装点一下院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苏扶楹道。 那句侯爷的人听得柳媛媛牙痒痒,冷笑开口:“你虽入了府,可不过是个通房丫鬟,配得上什么好东西,这几盆花立刻搬去我的院子。” “这……”两个小厮犹豫着没有立刻应声。 苏扶楹皱眉,“柳小姐莫要欺人太甚。” “你一个通房,就算我欺负你又能如何!”柳媛媛神色轻蔑,又对着两个小厮训斥道,“听不明白吗,还是说要本小姐去姨母面前告你们一状,将你们两个赶出府去?” “不敢,不敢!”小厮们连忙摇头,又为难地看向苏扶楹。 “算了。”苏扶楹让步开口,“既然柳小姐想要,那就先给她送去吧。” “哼,算你识相!”柳媛媛微抬起下巴,心中痛快了几分。 苏扶楹目光落在其中一盆开得正好的海棠上,再看看从头到尾都的确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柳媛媛,心中暂时将她从用衣裙诱使江久发病的可疑人选中划去。 过了一会儿,院中,绿云带着江久走了出来。 看到门口站着的众人,江久还是有些紧张,本能的就到了苏扶楹身边,伸手抱住了她。 柳媛媛不悦地瞧着这一幕,对着身后的绣月开口:“带人回去。” 绣月虽然应声,可是却不敢伸手去牵江久,另外几个婢女也是如此。 柳媛媛又骂了几句,自己大着胆子走上前,露出尽量温柔的笑容对着江久开口:“久儿乖,你祖母已经说了,让我来照顾你,你跟我回去可好。” 江久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是依旧抱着苏扶楹。 柳媛媛一咬牙,终于鼓足胆量,伸手去牵江久…… 可她甚至还没能碰到江久的衣角,江久便躲开了,同时目光如同小兽般警惕地盯着她。 柳媛媛被吓到,不敢再伸手,只能是恼火地看向苏扶楹。 “是不是你挑唆的!” 苏扶楹低笑,“柳小姐虽然胆小,但是在冤枉人方面倒真是一把好手。” “你……” “不过,我倒是可以帮帮柳小姐!” 苏扶楹半弯下身子,扶着江久的肩膀开口:“小久乖,还记得我说的吗,跟她们过去吧,放心,不会有事的。” 江久安静地看着苏扶楹,半晌过后,轻轻点了点头。 只不过离开的时候依旧不肯让任何人牵他,而是自己低头走着。 柳媛媛带着江久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虽嫌弃江久走得慢,但也不敢出言催促。 一路上只要遇到路过的小厮和丫鬟,就立刻对江久露出一脸嘘寒问暖的模样,尤其遇到江岫白院中人时,更是满脸温柔堆笑,想着也许他们会将瞧见的禀报给江岫白。 就在柳媛媛反反复复,脸几乎都要笑僵了时,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看着走进院中的江久,柳媛媛彻底松了口气,刚吩咐人将院门关上,没想到江久就大叫起来。 柳媛媛吓了一跳,担心他咬人慌忙躲开。 “该死,怎么突然就发病了!” 正准备让旁边同样吓得不轻的丫鬟先上前安抚住江久,然而下一刻,江久忽然身形摇晃,缓缓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柳媛媛惊讶不已,试探着唤了两声,地上的江久却毫无反应。 “你去看看,他怎么了!”柳媛媛对着绣月吩咐道。 绣月硬着头皮上前查看了一下,“小姐,不好了,三少爷好像晕过去了。” 柳媛媛赶忙上前,发现江久果然晕了过去,连唤好几声,又试着拍了拍他,可人却依旧没醒。 “小姐,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奴婢现在就去请大夫。”绣月赶忙开口! “不行,不能去!”柳媛媛立刻制止了绣月,“前脚进我院子,后脚就晕过去了,这要是传出去的话,说不定还有人以为是我怎么着他了!” “可不请大夫的话,三少爷怎么办?” “先送房间去,放在床上,看看他能不能自己醒过来!” 两个时辰后。 躺在床上的江久依旧没有醒过来,房间之中,柳媛媛急得来回走动。 “小姐,三少爷都昏迷这么久了,要不还是抓紧时间请大夫吧。” “不行,我刚刚已经说了,人一到我院子就出了问题,这要是传出去了,就算姨母和侯爷能相信我没有对江久做什么,肯定也会认为我照顾不好江久。说不定又要给姜南送回去,那岂不是让她的盘算成了!” “可是人都昏迷了这么久了,万一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侯爷和老夫人那边肯定也还是会追究的。”绣月害怕的开口。 柳媛媛心中同样慌乱不已,下一刻,忽然停下了脚步,对着绣月吩咐道:“快,你去悄悄把堂姐请过来,千万不要声张。” 绣月连忙领命。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柳文音到了。 柳媛媛焦急的等在院子里面,看到柳文音连忙上前,“堂姐,你可终于来了!” 柳文音正欲开口问怎么了,余光看到廊下放着的海棠时,愣了一下。 “我怎么记得你院中之前没有海棠花。” “今日新搬来的,别管什么花了,你赶紧跟我进来!”柳媛媛拉着柳文音进了房间。 看到躺在床上的江久,柳文音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柳媛媛赶忙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堂姐,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他一进院子突然大叫,然后就晕倒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柳文音扭头回看了一眼院中廊下的位置,眸光暗了暗。 随后又走到床边,柔声唤了江久几声,可依旧是毫无反应。 “没用的,我都不知道喊了他多少次了,可就是不醒。”柳媛媛急切开口。 柳文音皱起眉头,伸手摸了摸江久的额头,一片冰凉。 她一愣,又探了探江久的呼吸,发现呼吸也是微弱得很,顿时心中一惊。 “这怎么看着……像是不行了!” 第13章:柳媛媛赌咒发誓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柳媛媛大惊失色,连忙凑到床边也伸手探江久的鼻息。 发现呼吸果然微弱得很,一瞬间,柳媛媛的脸色惨白如纸,吓得一下子跌坐在了床边。 “这,这怎么可能呢!来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柳文音又试探着边唤边摇晃了一下江久,可床上的江久依旧毫无反应,甚至因为柳文音的举动,呼吸似乎更加微弱了些。 紧皱眉头,柳文音也不敢再动手,绷着一张脸对柳媛媛问道:“你确定他离开姜南院子的时候江久还好好的,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确,确定!他当时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还是他自己一路走来的。” “那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道啊,他进了院子之后突然就这样了。”柳媛媛语气恐慌,几乎要哭出来,“堂姐,要是他死在我院子里面,那侯爷……” 柳媛媛不敢再往下想,害怕的一把拉住了柳文音的手。 “堂姐,你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文音脸色同样难看,抽回手不悦道:“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遇事要都听我的吗,谁让你私自做主要照顾江久的。” “我那不是因为不想让姜南得逞,打着江久的名义讨好侯爷吗!再说了,堂姐你也没有阻拦我啊!” “我知道消息的时候,你已去了姨母佛堂了,你要我如何阻拦。” “我……”柳媛媛重新紧攥住柳文音的手,语气哀求,“堂姐,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万一要是江久真的死在了我这里那就彻底完了,你快想想办法!” 柳文音眼底眸光幽暗,看着床上的江久,“现在只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立刻去请大夫,然后说江久是在来你院子之前就已经不舒服了,只是刚刚突然加重。” “这恐怕不行!刚才来的路上,江久走得太慢了,遇到了不少下人,他们都看到江久好好的。” “那就只剩下第二个办法了。”柳文音看向柳媛媛。 “什么办法?” “趁着江久还没有彻底出事,你去姨母面前闹一通,就说你实在照顾不了,然后今晚趁夜再把人给姜南送过去。” “可是江久现在昏迷着,怎么送回去?” “就说是已经睡着了,抱过去。” “可,可是这样一来姨母那边……” “到底是惹姨母不快更麻烦,还是让江久死在你院子里面更麻烦?”柳文音皱眉打断了柳媛媛的话,“你想清楚了,江久现在情况不明,抓紧时间送回去,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便还能推到姜南的头上。若是继续拖延下去,真的在你院中出了事,你可就彻底……” 柳媛媛浑身一颤,“送!必须送回去,我现在就去找姨母!” 很快,在柳文音的安排下,柳媛媛故意摔伤胳膊后,急匆匆地去找了秦氏。 她一番哭诉,声称江久刚才忽然又犯病了,为了保护江久,她胳膊受了伤。虽然最后安抚住了,还哄得江久睡着了,可她实在无力照顾,只能请求把人再送回去。 秦氏本就因为白日里面的事情而心中不快,现在面对一天不到又反悔了的柳媛媛,更是恼火。 柳媛媛挨了好一通教训,又受了不少奚落,最后才成功地让秦氏答应,将人送回苏扶楹身边,同时吩咐了林嬷嬷去传话。 眼见着秦氏松了口,柳媛媛恨不得立刻就回去带上江久送过去,可又担心苏扶楹那边不答应,拉扯之下让人发现江久的异样,于是只能先跟着林嬷嬷一起去找苏扶楹。 院门口,得知来意,苏扶楹挑眉看着柳媛媛。 “柳小姐莫不是在同我开玩笑?” “当然不是玩笑,这是姨母的命令!”说完,柳媛媛又忙看向林嬷嬷,示意对方替自己作证。 林嬷嬷虽然也觉得柳媛媛行事胡闹,但还是开口道:“姜姑娘,这的确是老夫人的意思,柳小姐说自己照顾不了三少爷,还是您来吧。” “嬷嬷,白天的时候您也在场,当时我想要照顾三少爷,是柳小姐非要争抢。这才刚大半日,便又将人送了回来……这不是玩笑是什么?” “白天的时候是我没有想清楚,现在想想你才是最合适照顾江久的人选。”柳媛媛立刻开口。 “白天的时候没想清楚,现在便想清楚了吗?那若是柳小姐一觉睡醒,明日又改主意了,我是不是还要再将三少爷给您送回去?” “不会,我绝对不会再和你争!” 柳媛媛既担心苏扶楹不答应,又担心再拖延下去江久那边出什么事。 见苏扶楹还是一脸冷意不为所动的模样,心急如焚之下也顾不得其它,立刻道:“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发誓,如果我要是再反悔,那就让我天打雷劈!” 这话一出,林嬷嬷惊讶地看了柳媛媛一眼。 这般毒誓都发出来了,柳小姐这前后转变未免太大了,这是真的被三少爷给吓狠了? 还是,另有什么其他的缘故? 苏扶楹审视着柳媛媛,后者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都这么说了,苏扶楹还是不肯答应。 就这么僵持了片刻,终于,苏扶楹笑了,“这般毒誓,我相信柳小姐是真放弃了。” 柳媛媛松了口气,“千真万确,所以还是你……” “不过……” 话还没有说完,苏扶楹又打断了她。 柳媛媛神色再次绷紧,“不过什么?” 苏扶楹面露担忧叹气道:“不过就算柳小姐放弃了,可难保其他人没有想要照顾三少爷的心思,就比如……柳小姐的堂姐。” 下一刻,苏扶楹目光移向不远处的墙边,高声道。 “二夫人,您既然来了,不如过来说话。” 林嬷嬷一愣,下意识顺着苏扶楹的视线看去,二夫人也来了吗? 远处墙边阴影下,被点破的柳文音走了出来。 苏扶楹展唇笑道:“今晚我这小院可真是热闹,就是不知道二夫人站得那么远,到底是恰好路过呢,还是因着顾虑什么不敢上前。” 第14章:江久安然无恙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柳媛媛紧张地看着自家堂姐。 对比之下,柳文音就显得镇定得多。 她走到几人面前,不慌不忙地开口:“姜姑娘莫怪,我本不应该在躲在暗中,只是我这堂妹实在胡闹,我心中歉疚,有些不好意思见你。” “二夫人言重了,胡闹的是柳小姐,只要二夫人没有参与其中,又何必歉疚。”苏扶楹稍顿,话锋一转接着道,“其实唤出二夫人,只是想问问,您是否想要照顾三少爷。若是有此心思的话,倒不如直接将人送去你那边。” 柳文音温柔摇头,“不必了,我虽心疼久儿,但未必能够照顾得好他。而且看久儿之前的样子,他很喜欢姜姑娘,还是你照顾更为合适。” “二夫人当真是这么想的吗?” “当真。” 苏扶楹这才收回目光,“既然如此那好吧,刚好林嬷嬷在,烦劳您做个见证,待会回去之后,顺便将柳小姐和二夫人的意思禀报一下老夫人,也省得之后再因为照顾三少爷的事情纠缠。” 林嬷嬷点头应下,“老奴一定转告。” “所以你是答应照顾江久了?”柳媛媛问道。 苏扶楹点头,“是。” 柳媛媛忍住心头的狂喜,“好,那我待会就把江久给你送来。” 林嬷嬷皱眉,“都已经入夜了,而且柳小姐您不是说三少爷已经睡着了吗,不如明日再送过来。” “不行!”柳媛媛下意识拒绝。 感受到林嬷嬷疑惑的目光,柳媛媛浑身一紧,“我,我的,我的意思是……” “媛媛应该是担心,久儿半夜醒过来再次发病,除了姜姑娘无人能安抚得住吧。”柳文音替她找了个理由。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柳媛媛立刻点头,她看着苏扶楹,尽量装作如常开口,“反正你都已经要照顾了,现在天色也还不晚,所幸今晚将人送过来,省得明日再麻烦一趟。” 对上柳媛媛的目光,苏扶楹清楚瞧见了那眼底的紧张,只不在意的笑笑,“无所谓,那就烦劳柳小姐了。” 柳媛媛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下去,飞快的应声之后,便离开折返自己的院子。 “那老奴也退下了,去向老夫人禀报。”林嬷嬷福身告辞。 “有劳嬷嬷。”苏扶楹点头道谢。 二人都已经离开了,可柳文音却依旧站在院外。 苏扶楹微蹙眉,疑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二夫人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柳文音摇头叹气,“只是我这堂妹太胡闹,所以想再替她向姜姑娘道个歉。” “二夫人言重了。” “听说媛媛白日里面还抢走了你院中的花,不知可有此事?”说话间,柳文音的目光越过苏扶楹,看向她身后的院子。 “确有此事,不过也不算抢,只是让人先送去了她院中而已。这不,小厮又给我搬了几盆过来。” 苏扶楹大大方方地侧过身子,示意了一下院中新放置的几盆花。 柳文音目光扫过其中的海棠,笑了笑,“有新送来的就好,日后若是有什么短缺的,姜姑娘随时开口,既然你已经入了府,而我又负责掌家一事,那必不能让你受委屈。” “那我就先谢过二夫人了。” 在苏扶楹的目送中,柳文音也离开了。 绿云站在苏扶楹身后,见苏扶楹一直看着柳文音的背影,好奇问道:“姑娘,您一直看着二夫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苏扶楹摇头,悠悠一笑,“只是觉得……二夫人她人还怪好的呢。” 绿云也笑了,“奴婢之前就说过了,二夫人心底良善,在府中最是好相处了。” 苏扶楹没有再说什么,只转身重新进了院子。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柳媛媛便把江久给送了过来,毯子裹得严实,由一个力气大的婢女抱着。 绿云见江久被抱着都没醒,奇怪地问了一嘴。 柳媛媛立即说是因为之前犯病闹得凶,估摸着太累了,所以才睡得沉。 虽然来的路上心中已经设想了各种应对说辞,但她还是十分担心苏扶楹查看江久的情况。 可没想到的是,苏扶楹只亲自接过江久,让绿云送回了房间的床上,什么都没有说。 反倒是柳媛媛,见事情如此简单,一时间站在原地没能回过神来。 直到苏扶楹出言提醒她可以走了,才如梦方醒,带着绣月匆匆忙忙地走了。 等一路到了自己的院子,柳媛媛整个人才彻底回过神来。 “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太好了,当真是太好了!”柳媛媛欣喜万分。 姜南把人接过去了,这样一来,不仅自己逃过一劫,而且还可以把江久的事情栽给姜南。 只要江久死在姜南的院子里面,侯爷和姨母肯定不会放过她,哪怕就算不死,也绝对不可能继续留在侯府! 如果说之前柳媛媛是生怕江久有个闪失,那现在,她就是巴不得江久立刻出事。 吩咐绣月紧盯着,柳媛媛等了一整夜的消息。 但直到第二日清晨,还是没有江久出事的消息传来。 柳媛媛按捺不住,带着绣月又去了苏扶楹的院子,刚到门口正好和走出来的苏扶楹打了个照面。 “柳小姐到底是太喜欢我这院子,还是太喜欢我,来得可真够早的。”苏扶楹语气玩味。 “我,我只是散步刚好路过。”柳媛媛随意找了理由。 怎么回事,之前看江久的样子明明马上就要不行了,这是人还没出事,还是出事了没发现? 柳媛媛正想着要不要试探一下江久的情况,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绿云神色紧张地从院中走了出来。 “姑娘,不好了,三……” 柳媛媛心头一喜,激动抢问道:“三少爷他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对劲,柳媛媛连忙强压住喜悦皱眉开口:“久儿他出什么事了?” 绿云一脸疑惑地看着柳媛媛。 苏扶楹勾唇含笑,“没想到柳小姐这么关心三少爷,既然这样……” 她扭头看向院中,招了招手,“小久乖,出来打个招呼吧。” 很快,看起来安然无恙,甚至气色比之前更好的江久从院子里面走了出来! 第15章:要不我给你开几斤黄连泻泻火?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柳媛媛见鬼一般僵愣在原地。 “这,这怎么可能!” “什么怎么可能?”苏扶楹故作疑惑。 “他怎么可能还好好的,他明明……”柳媛媛指着江久,话说到一半又猛然停住。 苏扶楹牵着江久的手,替他理了理有些折起来的衣领,含笑看着柳媛媛,“柳小姐这话说得倒是奇怪了,小久不好好的,难不成你觉得他应该出什么事情吗?” 柳媛媛回过神,赶忙否认,“当然不是!” 不管江久为什么没出事,昨晚她的事情都绝对不能让姜南知道。 “那柳小姐刚才的话又是何意?” “我,我……”柳媛媛飞快的找着理由,忽然看向绿云,“是她,她刚才不是说不好了,三少爷出事了吗!” 绿云连忙摇头,“奴婢没有要说三少爷出事,柳小姐您打断了奴婢,奴婢要说的是昨日送来的三盆花不知道怎么都死了。” 这才刚刚过了一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盆都枯萎了,尤其是那盆海棠花,已经全部枯死,一朵花都瞧不见了。 “花?”柳媛媛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一般,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没错,是花。”绿云再次点头。 柳媛媛看着苏扶楹,又看了看她身旁的江久,心里面又惊又气,咬牙切齿道:“那看来是本小姐误会了,久儿没事就好!” 昨天在自己那儿的时候,江久明明看起来马上就要断气了,过了一晚上,怎么突然又活蹦乱跳的了! 早知道如此的话,那她还不如不把江久给送回来。 看出了柳媛媛的心思,苏扶楹勾唇轻笑,“柳小姐不会是今日又改主意了,想要重新照顾小久了吧?” “我……” “你可莫要忘了,昨晚那天打雷劈的毒誓。”苏扶楹眸光悠悠。 柳媛媛气得又是一咬牙,“不劳你提醒,我自是记得的!绣月,我们走!” 见柳媛媛走远,苏扶楹牵着江久的手,正准备带着他进院子,目光一转便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江岫白和牧光。 “绿云,你去准备一些早膳。” 打发了绿云离开,苏扶楹带着江久,径直朝着江岫白走了过去。 “侯爷什么时候过来的?” 江岫白率先目光落在了江久身上。 江久和江岫白实在没有过多少接触,感受到江岫白的目光,只仰头看了他一眼,紧接着便往苏扶楹身后躲了躲。 见到江久如此亲近苏扶楹,江岫白眼底闪过一抹不快,他幽幽看向苏扶楹,“你好大的胆子,敢对小久动手。” “我还以为侯爷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儿子了呢。”苏扶楹眼带笑意迎着江岫白的目光。 “本侯关心与否,都不是你能对他下手的理由。” 语气森然冰冷,不过其中却并没有杀意。 苏扶楹温柔地看了一眼江久,才重新对着江岫白道:“侯爷真正想问的,应该是我怎么做到的吧。” 江岫白没有开口,只是依旧冷冷地看着苏扶楹。 苏扶楹瞧着他这张死人脸,心中有些无奈。 “既然我已经决定了要照顾小久,那除了老夫人的同意之外,自然还要将其他可能出现的变故提前解决掉。” 柳媛媛对自己满是敌意,所以在去佛堂前,她就故意将消息透露出去,让她院子里面的丫鬟知晓自己打算照顾小久一事。 只要柳媛媛觉得自己是想要通过小久讨好江岫白,必会横插一脚,而自己则是顺水推舟,直接将机会让出去,促成此事。再借着买金疮药的名义出府,去买了一副银针和几样药粉。 第一天晚上她就发现了,小久经络受阻,气血不畅,再加上心神不稳,所以睡眠极差,看似睡熟之后,没多久便会又醒过来。 所以她提前给小久施针,银针刺穴,疏通经络,除此之外,她还留了一枚细小的银针在小久的百会穴。 针刺百会,原本有提神醒脑,安神定志的功效,但银针留在其中,只要再次受到刺激,便会陷入昏迷,辅以自己调配的提前给小久服下的药粉,会使得他看起来浑身冰凉,呼吸微弱,呈现濒死之症状。 不过实际上,这对身体并无害处,甚至还能够让小久彻底陷入深睡,缓解心绪。之后只要取出银针,便会渐渐苏醒过来。 而昨日在院门口遇到来接人的柳媛媛时,她也并不是刚才府外买药回来,是在给小久施针后,去找了负责侯府花圃的下人,要了那几盆花。 海棠既是为了用来试探柳媛媛,也是为了用来刺激小久。 “那要是柳小姐知晓海棠花有问题,当时并没有争抢过去呢?”牧光忍不住问道。 “那我就狗腿一些,等她将小久接回了院中,再打着讨好的名义主动送几盆花过去。反正人都已经到了她的院子,哪怕是当着我的面再次犯病,自然也是需要她负责。” “你就不怕,最后查出是因为你送的海棠花才害的三少爷?” 苏扶楹一脸无辜的笑道:“我初来乍到,怎么可能会知道海棠花能刺激的小久发病。反倒是有些人,在府中呆了那么久,自然更有可能发现什么。还有,若是发病原因揭开,我那身绣着海棠花的衣裙到底是不是老夫人送来的,上面的刺绣又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恐怕都值得好好查一查了。你觉得,柳媛媛敢吗?” 当然了,柳媛媛没有发现海棠花不对劲,主动将花抢了过去,让事情变得就更加简单了。 苏扶楹双眼含笑,灿若星辰,笃定又自信。 江岫白被这眼神烫了一下,心中再次涌出的熟悉感让他不由得皱眉。 他厌恶自己在任何人身上寻找苏扶楹的影子,与他而言,他的阿楹是独一无二,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 袖袍之中的手攥紧,江岫白道:“本侯只有一个问题,你何时学的医术?” “从小就学了。” “撒谎,据本侯所知,姜家对你并不好,他们恐怕不会费心送你学医。” “天赋异禀,私下里面看了些医书,就无师自通了。” “姜南,本侯的耐心十分有限,你最好说实话。”江岫白语气威严凌厉。 “侯爷当真想听我说实话?” “说。” “好,那我此刻最想说的实话就是,按医家来看,耐心不足,容易动怒,乃是肝气郁结,心血旺盛。”苏扶楹稍顿须臾,笑盈盈地继续开口,“侯爷,要不我给你开几斤黄连泻泻火?” 这熟悉的玩笑语气,让江岫白呆愣在原地。 苏扶楹故意挑眉,“怎么,侯爷这是看着我又想起了谁吗?” 江岫白面色骤然一沉,“找死,你……” 没等江岫白把话说完,苏扶楹便迅速开口:“小久应该饿了,既然我已经解答了侯爷的疑惑,那就先带他回去用早膳了。” 说完,拉着江久飞快转身回了院子。 进了院中,确定江岫白瞧不见了,苏扶楹才叹了口气。 江岫白现在当真是极易动怒。 她不过是不爽他之前表现出来的对小久他们的冷漠,所以故意气了他两句,可看刚才那模样又像是要伸手掐自己脖子。 虽说她现在确定江岫白不会杀了她,但是掐脖子这种场面,自然还是不能让小久看见。 想到这儿,苏扶楹弯腰看向江久,正准备同他说话。 下一刻,忽然感觉到心脏处一阵强烈的刺痛,与此同时浑身骤然脱力,一只手撑在地上,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第16章:嫡母登门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江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忽然变了脸色的苏扶楹,小手紧张地拉着她。 苏扶楹捂住心脏,呼吸艰难,可片刻过后,那刺痛和脱力感又忽然消失不见。 她替自己把了一下脉,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之处,又凝神细细感受了一下,身体没有了任何异样,一切如常。 仿佛刚才的刺痛和脱力,都只是她的幻觉。 苏扶楹心头疑惑,可对上江久那紧张的神色,还是先安抚道:“小久别担心,什么事情都没有。” 脉象无恙,也许刚才的刺痛,就只是身体的一种突发状况? 院外。 江岫白依旧站在原地,双眼阴翳。 牧光小心翼翼地开口:“侯爷,要不属下进去将人给带出来,或者您下令责罚一番?” “比起责罚,本侯更在意的是她的医术。” 阿楹的医术高超,尤其是一手银针,曾经力压太医院的一众太医,而这个姜南,也懂医术,也会银针,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其他缘故? 牧光想了想,“侯爷,按照之前传回来的消息,姜南庶女出身,生母早亡,从小不受她父亲喜欢,嫡母更是视她为眼中钉,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困在后宅之中,没有任何消息显示她会医术。不过如果按照她所说,是私下翻看医书自学成材,这一点恐怕就难以查证了。” 江岫白眼底思量,“你觉得她和调查到的姜南像吗?” “不像。”牧光果断摇头,按照调查到的消息来看,这位姜小姐应该十分懦弱可欺才对。可对方在侯爷面前,都丝毫不惧,哪里有半点软弱可欺的样子。 “侯爷,您是怀疑她并不是真正的姜南,而是有人冒充,假借姜南的身份混进来?” 江岫白没有开口,只是看着院门方向。 牧光拱手道:“属下立刻派人去重新调查。” “不必这么麻烦。”江岫白收回视线,“既然那位姜夫人视她为眼中钉,只要让她们见面,姜家人自然比我们更能够分辨。” “那属下去将人带过来。” 江岫白摇头,目光了然,“用不上你,小久一事,姜南算计了别人,那别人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另一边,柳文音的沁芳院中。 听完一切,看着满脸气恼和不解的柳媛媛,柳文音沉声道:“看来我们是上当了。” “上当?堂姐你的意思是说,这次的事情是姜南故意算计的?” “我虽不知姜南是如何做到让江久变成那副模样的,但江久一到你院子就发病,回了她身边便安然无恙,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如今想想,昨晚她也疏忽了,因着院子里面的海棠花,还以为江久是因为被刺激得太狠,所以不行了,甚至都没有请大夫确认一下。 不过,姜南应该也正是算准了她们惊慌急切之下,会想出把人送回去的主意,如此一来她们必然要抓紧时间,根本顾不上去请大夫。 柳媛媛满心疑惑,“可她这么做为什么呢?” “自然是为断了我们之后再抢夺江久的可能。”柳文音看着柳媛媛,“你觉得经过昨晚的事,姨母那边还会再让你照顾江久吗?” 不只是柳媛媛,就连自己也做出了保证,如果之后再出尔反尔去姨母面前重新翻起此事,只会惹得姨母不快。 柳媛媛一张脸气得又青又白,“那个贱人,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我说之前在姨母面前,她怎么就那么轻易的把照顾江久的事情让给我了呢,原来是早就想好了算计我!该死,该死!” 柳文音瞥了柳媛媛一眼,“好了,木已成舟,你现在再生气又有何用。”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堂姐,之前你把江久弄去她院子,想给她安上一个伤害江久的罪名,可是没想到却反而让江久亲近她,现在更是彻底留在了她的院子,再这样下去,恐怕她离姨娘的身份也不远了!” “我的确没有料到,江久竟然会主动亲近她。”想起前天晚上的事情,柳文音心中依旧疑惑。 说起那晚,柳媛媛也想了起来,疑惑道:“对了,堂姐,我还没来得及问你,那天晚上你不是只让人给他下了迷药吗,江久当时怎么会突然发病呢?” 一开始她真以为江久是被姜南给吓的,可是后来瞧江久亲近姜南的样子,又感觉不像。 柳文音眸光一眯,如常开口:“我也不清楚,或许是突然赶上了吧。” 听柳文音这么说,柳媛媛也没有再纠结这问题,重新拧眉开口:“现在看来,这个姜南有心计又有手段,实在太难对付了,堂姐,你可要想想办法。” “之前是我们太操之过急,没有摸清楚姜南的斤两,如今看来,不可再轻举妄动。”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柳媛媛拔高了声音。 “我们暂时不好出手,自然有能够出手教训她的人。”柳文音看向柳媛媛,“放心,你既然是我妹妹,那我自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得了柳文音这话,柳媛媛才放下心来。 柳文音又安抚了她几句,等到离开时,柳媛媛已经不再像来时那般气愤。 “夫人,三小姐看着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奴婢实在不明白,您为何还要一直帮她。”婢女素荷皱眉道。 “为何?”柳文音脸上的温婉之色尽褪,唇边也终于不再是那完美的分毫不差的笑弧,她眸光阴狠冰凉,“自然是因为她够蠢。” 有些棋子,蠢笨无妨,但若是太聪明,生出些别的心思,不好掌控,那才是最麻烦的。 在柳文音的授意下,一炷香后,一个丫鬟悄悄地自后门离开了侯府。 而下午时分,姜南的嫡母张氏便登门拜访,打着探望女儿的由头,等在了大堂之中。 苏扶楹得到消息的时候,想起原主那些残存的记忆中,有不少是张氏对她的打骂磋磨,明白对方定是来者不善。 不过毕竟是原主嫡母,既然来了还是要见的。 交代绿云照顾好江久,苏扶楹一人到了会客的大堂。 刚一走进去,就看到个穿着绛紫色祥云纹衣裙的中年妇人,正目光贪婪地打量着侯府堂中的摆设。 听到脚步声,张氏扭头看向苏扶楹。 之前苏扶楹主动把照顾江久的事情让给柳媛媛,大概是觉得苏扶楹懂事,秦氏又让人给她送了一些衣裙首饰和散碎银子当月钱。 此刻,苏扶楹穿着新衣,戴着首饰,整个人和之前大不相同。 张氏瞧着瞬间黑了脸,不悦地走上前直接冲苏扶楹高高抬起了手。 “小贱人,谁给你的胆子,敢让我等这么久!” 第17章:苏扶楹回到姜家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巴掌还没落到苏扶楹脸上,就被她抬手稳稳截住。 张氏一愣,回过神后顿时骂道:“贱人,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还手!” “母亲错了,我不过拦住了你而已,若说还手的话……”苏扶楹指尖按住张氏手腕上的穴道一个用力,“这才叫做还手!” “啊!” 张氏痛得大叫,用力想要抽回手,可虽是被捏住手腕,但她整个胳膊都麻痛无力,根本挣脱不开。 “贱人,你放开,我可是你母亲,是你长辈!” “就算是长辈,也没有一见面就扇人巴掌的道理。”苏扶楹指尖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张氏只觉得一股子虫蚁啃噬的痛感从手腕一下子直窜上了肩头,疼得她头皮发麻,几乎连话都说不出口。 瞧张氏惨白了脸色,苏扶楹这才甩开她的手,径直走到了主位坐下,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裙,“说吧,母亲今日来做什么?” 张氏捂着胳膊,怒不可遏地瞪着苏扶楹,“贱人,你……” 苏扶楹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张氏一眼。 仅这一眼,张氏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没说完的话瞬间堵了回去。 可回过神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眼前人给吓住了,顿时心头更恼。 “你不就是抱上了清远侯的大腿,暂时混上了一个通房的身份吗,就敢猖狂成这个样子!” 苏扶楹笑意盈盈,“我都已经抱上了清远侯的大腿,现在不猖狂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等过几天母亲死了,再去你坟头上踩几脚吗。” “你敢咒我!” 张氏简直要被气疯了,顾不得还没完全恢复的胳膊,直接朝着苏扶楹冲了过来。 看着张氏再次举起的手,苏扶楹只笑道:“敢在侯府动手,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清远侯那剥皮拆骨的爱好吗?” 一句话惊得张氏生生停下了手,后背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她看着苏扶楹,眼里满是不甘,她明明听说清远侯手段狠辣,那些被送给他的女子,没几个有好下场的,她这才撺掇的老爷把人给送过来,可没想到姜南不仅没死,竟然还成功攀上了侯府。 更没有想到的是,姜南一扭脸竟然敢这般耀武扬威,哪里还有半点之前那畏缩懦弱的样子! 张氏紧拧着眉,心头疑惑丛生,“贱人,难不成你之前都是装出来的?” “在家中的时候,若是不伪装的懦弱可欺一点,你恐怕都未必会让我活下去。但现在不一样了,如今我身处侯府,侯爷疼爱我,老夫人重视我,你觉得你还能动的了我吗?说起来……”苏扶楹拉长语气,“还要感谢母亲,如果不是你非要送我来侯府的话,我也过不上如今的好日子。” 怒火直冲天灵盖,张氏气得快要把一口牙给咬碎了。 “你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我奈何不了你了吗!” “不然呢?”苏扶楹笑看着张氏,“难不成你敢在这侯府中对我动手?” “我不信你这辈子都能一直呆在侯府里面,再也不回姜家。” “这侯府锦衣玉食的,我呆得舒服的很,还回去做什么。” 张氏冷笑,“那满星那个贱婢呢,你们两个不是主仆情深吗,你可别忘了,她如今还在姜家,还在我手里面!” 苏扶楹眸光一顿。 满星是原主姜南唯一的丫鬟,也是在姜家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人。 在原主的那些记忆里面,二人感情甚好,相依为命。 之前原主要被送来侯府时,满星跪地磕头祈求,连额头都磕破了。只不过最后自然是徒劳无功,还被张氏下令直接拖了下去。 见苏扶楹沉默,张氏露出了得意的笑,“你说的没错,在这侯府里面我的确是不敢动你。不过你要是想保住满星那个贱丫头的命,明天上午,我在姜家等你。” “我若是不去呢?” “你要是敢不去,那我就剁了那丫头的手脚,再活活打死她,你别忘了,她签的是死契,弄死她就跟踩死一只虫子那么简单!” 丢下这句话,张氏又恨恨的瞪了一眼苏扶楹,转身走出了大堂。 而大堂外,从张氏到来就一直盯着的暗卫悄声离开,到了书房之中,将一切禀报给了江岫白。 “没想到这个姜小姐如此厉害,只不过这般看来,她的身份没有什么问题。”牧光思索着开口。 江岫白擦着手中的剑,摇头,“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 演技再好的人,也很难一口气伪装上十几年,姜南的这个理由,可没办法完全站住脚。 “那侯爷您觉得她会回姜家吗?” 把人得罪成这个样子,若是回姜家的话,那就是自投罗网,这个姜小姐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婢女冒险吧。 剑身寒光四溢,映照出江岫白眼底的寒意与好奇,“去与不去,明日自然就知道了。” 第二天,姜府。 因着昨日里面吃了亏,今日张氏做足了准备。 安排了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守在院子里,只等着苏扶楹自投罗网。 张氏的女儿姜念坐在石桌边上,手中拿着一把玉梳,慢悠悠地梳着头发,看着这架势嗤笑开口道:“娘,对付姜南跟那个废物至于吗,就算她攀上了清远侯,也不过是个小小通房,算不得什么,你难道忘了,之前我们是怎么把她踩在脚底下的了。” “你懂什么,她如今和之前可不一样了,昨天我就在她手里面吃了亏,而且她亲口承认,之前的胆小懦弱都是装出来的,这么多年来我们都被她给骗了。”想到昨天,张氏只觉得胳膊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姜念勾着自己发丝的手一顿,“如果那贱人真有这样的心机,又怎么可能还会为了一个贱婢回来自投罗网。” 这也正是张氏担心的地方,她皱眉看向一旁被捆着扔在地上的满星,满眼狠毒,“你最好祈祷那个贱人回来救你,否则我一定砍了你的手脚,亲自给她送去!” 满星额头上的伤一直没有处理,本就疼得厉害,又被张氏这话吓得狠狠颤抖。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虚弱地哑声开口:“夫人,小姐她不会回……” 话未说完,院外小厮的禀报声传来。 “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第18章:毒药,会毁容的那种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被打断的满星一愣,意外地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苏扶楹。 见到苏扶楹出现,而且还是独自一人,张氏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面,冷笑着对几个家丁吩咐道:“把这个贱人给本夫人抓起来!” “是!” 家丁们领命上前。 可刚一靠近,苏扶楹手中的药粉就洒了出来。 白色的粉末扑面而来,几个家丁瞬间觉得手脚发软,一个个栽倒在地。 张氏吓了一跳,“贱人,你撒的什么!” “软筋散啊,来的路上刚买的,花了我二两银子呢。” 苏扶楹一边回答,一边毫不犹豫地径直走向姜念。 看着直冲自己而来的苏扶楹,姜念有些意外,但这么多年的习惯让她还是选择了坐在原地,趾高气昂的出言骂道:“姜南,你居然敢下药,活得不耐烦了吗,还不赶紧……” 话未说完,苏扶楹已经走到了姜念身旁。 一把挥开姜念抬起的手,轻车熟路捏住她的下巴,在姜念还未回过神时,就将一颗药丸塞了进去。 药丸入口即化,姜念只觉得一股凉意划过自己的喉咙,激得她一阵咳嗽。 “贱人,你给念儿喂了什么!”张氏飞快跑上前,伸手想要抓住苏扶楹。 苏扶楹先她一步闪身退开,语气轻快,“还能喂什么,当然是毒药了。” 姜念和张氏齐刷刷僵住。 姜念尖叫出声,“贱人!你居然敢给我下毒!” 苏扶楹嫌这声音实在太吵,又退开了两步,“小声些,放心,死不了的。” 姜念和张氏刚松口气,苏扶楹又道。 “不过会毁容,皮肉溃烂的那种哦!” 毁容两个字让姜念如遭雷击,霎时间呆愣在原地,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扶楹,“你说什么?” “毁容,皮肉溃烂。”苏扶楹再次重复了一遍。 姜南整张脸瞬间惨白如纸,她大怒朝着苏扶楹冲了过来,“贱人,我杀了你!” 苏扶楹利落闪身避开,一脚踹在了她的腿上。 扑通一声,姜念直接摔在了地上。 “念儿!”张氏赶忙上前搀扶姜念,满是怒火地看向苏扶楹,“贱人,你……” “再骂一句,你们就别想拿到解药。”苏扶楹看着姜念,“你不是最爱美了吗,真想落得个皮肉溃烂的下场?” 巨大的恐惧让姜念顿时再次僵住,不敢再有下一步动作,“你,你真的下毒了?” “当然。”苏扶楹点头。 “贱人,你休想唬住我们,我才不信你敢给念儿下毒!”张氏立刻开口。 苏扶楹目光落在姜念的脸颊上,“是真是假,差不多也该知道了。” 姜念被这目光看得一惊,下一刻,只觉得自己的脸开始灼热起来,紧接着一阵发痒。 “娘,我的脸!我的脸好痒!”姜念本能地伸手想要去挠。 “越挠便会发作得越狠,你这张脸也就烂得越快。”苏扶楹提醒道。 姜念已经伸到脸上的手瞬间缩了回来,惊恐万分地看向张氏,“娘!娘!” 眼见着姜念的脸当真红了一片,张氏也吓得六神无主,赶忙对着苏扶楹道:“贱人,你快把解药交出来!” 苏扶楹看了一眼不远处一脸震惊的满星,“想要解药的话,把满星放了,再把她的卖身契交给我。” 张氏下意识开口:“你做梦!” “怎么,姜念的脸你是不打算管吗?”苏扶楹故作皱眉,“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药已经开始发作,要是拖到皮肉溃烂了,就算吃了解药也没用。” “贱人你……” “娘,别说了,你快给她,我的脸要痒死了!”姜念疯狂地大喊。 张氏心疼不已,赶忙开口:“好,我拿!我立刻去拿!” 家中下人的身契都捏在张氏手里面,只有她知道在何处,她赶忙跑向了自己的房间。 见张氏走了,苏扶楹起身到了满星身旁,替她松开了绳索,又查看了一下她头上的伤,有些感染,但好在不致命。 “小姐……”满星怔怔地看着苏扶楹。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苏扶楹将人扶到了桌边坐下。 姜念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痒疯了,只能用力的掐着掌心,控制自己去挠的欲望,“姜南,你快把解药给我!” “身契到手自然会给你。” “贱人,我可是你姐姐!” 苏扶楹哼笑一声,“好姐姐,你这些年对我下的毒手,难道还少吗?” 虽然她并没有原主的全部记忆,可仅从那些残存的碎片来看,姜念对姜南动辄羞辱打骂,可从来没有把她当作妹妹。 眼见着威胁不成,姜念又赶忙求饶,“姜南,我求你了,先把解药给我,我保证一定会把这个贱婢,不,一定会把满星的身契给你!” 一番求饶下来,姜念的声音里面已经带上了哭腔。 不过苏扶楹始终不为所动,只淡定地在桌边坐着,直到张氏拿着身契出现。 “身契我拿来了,你快把解药给我!” “先给身契。” “不行,你要是反悔怎么办!” 苏扶楹一脸无所谓,“我倒是不急,反正继续耗下去难受的是你女儿。” “娘,给她,快给她!”姜念已经忍不住开始伸手去挠脸。 看着痛苦不已的姜念,张氏只能把身契递给了苏扶楹,确定的确是满星的身契后,苏扶楹拿出了一颗药。 张氏原本还想要质疑药的真假,姜念就已经一把抢过,迫不及待地吞了下去。 药丸下肚,她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灼热和痒意都慢慢退了下去。 悬着的一颗心落下,姜念脱力地跌倒在地上,怨恨万分地看着苏扶楹,“贱人,我定要杀了你!” 见自家女儿没事了,张氏终于放下心来,同样怨恨地看向苏扶楹。 她对着身后喊了一声,很快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走了出来。 “把这个贱人给我抓起来!”张氏指着苏扶楹开口。 “小姐,你快走!”满星惊恐不已,赶忙想要挡在苏扶楹面前。 然而苏扶楹却拉住了她,看着张氏和姜念,不慌不忙地问道:“你们这是打算出尔反尔?” 张氏冷笑,“就凭你也配和我们谈条件吗,要怪就怪你自己蠢,今天不只满星这个贱婢,你也休想跑!” “没错!贱人,我要划烂你的脸!”姜念目光刻毒,死死地盯着苏扶楹。 迎着二人的目光,再看看满脸凶神恶煞朝自己走过来的两个婆子,苏扶楹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张氏皱起眉头。 “当然是笑你们太天真。”苏扶楹摇头叹气,“你们当真觉得,我就没有留后手吗。” 第19章:姜父回家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话音刚落,满脸狠毒盯着苏扶楹的姜念忽然脸色一变,痛苦地捂住了肚子。 张氏吓了一大跳,“念儿,你怎么了?” 反应过来后,她立刻看向苏扶楹,“是你?贱人,你给念儿吃的到底是什么!” “当然是解药啊。”苏扶楹扬唇开口,“就是里面被我不小心掺了点毒。” “什么?”张氏脸色再次大变。 “你们也不用担心,暂时死不了,这毒只会让她每天肚子都疼上一阵子,当然了,是疼得越来越狠,越来越久的那种。不过如果一直不吃解药的话,一个月后就会肠穿肚烂,一命呜呼。” 姜念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张氏恨不能活撕了苏扶楹,“贱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只要你们让我带走满星,还有之后莫要再凑到我面前来找麻烦,我可以每月给她一颗药延缓毒发,吃上三个月,大概也就能彻底解毒了。” “贱人,你休想用这种方式威胁我们,来人,去请大夫过……” “你可以去找大夫,但我保证,纵使是宫中太医,想要研制出解药的话,至少也要花上好几个月的功夫,这样就只能赌一赌,到底是太医研究得快,还是她毒发死得更快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而且要是念儿出了什么事情,你也休想活着!” “无所谓。”苏扶楹折好身契,收进袖子里面,“只要你们不怕的话,那就赌吧,大不了我们一命换一命也就是了。” 姜念额头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她强忍着痛开口:“贱人,你一个小庶女,贱命一条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苏扶楹站起身:“配不配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耐心有限,到底是找大夫还是放我走,你们快些决定。当然了,我劝你们也别想着动手抢,我今日过来自然不会带上全部的解药。只要你们敢动手,那剩下的解药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给你们。” 看着苏扶楹那一脸淡定的模样,再看看姜念痛苦的神情,张氏几乎要咬碎一口牙,但也只能决定放人。 苏扶楹走上前,又捏着姜念的下巴给她喂了一颗药,“一个月后再找我拿解药。” 张氏和姜念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扶楹扶起满星离开。 可就在苏扶楹快要走出院子时,院门口,姜念和姜南的父亲姜长闻回来了。 看到苏扶楹,他愣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 下一刻,注意到院中乱糟糟倒在地上的家丁,姜长闻皱起眉头又道:“这是怎么回事?” 见到姜长闻,张氏和姜念一下子都朝着他扑了过去。 “爹爹,你终于回来了!” “老爷,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姜南要害死念儿!” 张氏和姜念添油加醋地哭诉着,将她们威胁苏扶楹回府的事情说成了关心她的境况,又将苏扶楹下毒威胁说成了无缘无故蓄意谋害。 姜长闻紧拧着眉头,听完之后怒不可遏地看向苏扶楹:“你个孽障,怎敢对你姐姐下如此毒手,还不赶紧把解药交出来!” 苏扶楹打量着姜长闻,对方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大概是因为仕途不畅,汲汲营营多年仍旧未得提拔,心中郁郁不得志,两鬓已经微微泛白,眉间悬针纹明显,此刻看向她的眼睛里面满是不快和指责。 “父亲是打算只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吗?”苏扶楹道。 “少废话,你母亲和你姐姐难不成还能冤枉你吗。”姜长闻不耐烦地开口。 苏扶楹仔细观察着姜长闻的神色,发现他并非盲信张氏她们,而是压根不在意真假,心中冷笑一声,皱眉开口:“既然父亲偏帮姐姐和母亲,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回侯府请侯爷替我做主了。” 苏扶楹的话成功地提醒了姜长闻送女儿爬床一事,他这才意识到苏扶楹如今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意味着什么,不可置信地开口:“你这是成功了?侯爷收下你了?” 苏扶楹心头更觉可笑,这般惊讶,看来姜长闻从一开始也觉得把人送过去说不定就是死路一条。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送了。 面对姜长闻神色间那对于卖女求荣成功的期待,苏扶楹如他所愿地点头,“自然,否则我又怎么可能还好好地站在此处。” 张氏心头暗道不好,连忙开口:“老爷,她只是成了个小小通房,估摸着清远侯根本就不在乎她,她也帮不了老爷您什么!” 姜长闻脸上还没来得及扬起的笑容又瞬间僵住,“只是通房?” 连一个妾室的身份都没混上吗? 苏扶楹叹口气,“母亲说得没错,只是通房。老夫人原本是要让我做妾室的,可是侯爷却不答应,女儿真的难过极了。” 张氏没想到苏扶楹会这么说,怔愣过后心头一喜,暗笑苏扶楹蠢,竟然在老爷面前诉起苦来,难不成还以为老爷会替她做主吗。 忍住笑意道:“老爷,您听到了,清远侯虽然把她给留下了,但是压根就不重视她。” 姜长闻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瞬间落空了大半,皱眉看着苏扶楹:“没用的东西,好歹也是官家小姐,怎么就连个妾室都没捞到,一个小小通房,还不受侯爷待见,简直丢人。” 见苏扶楹挨骂,张氏和姜念心头痛快了不少,纷纷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姜念更是添油加醋道:“父亲,您好歹也是朝廷官员,结果女儿却成了别人的通房,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嘲笑您呢,我们姜家的脸都被她给丢尽了,您可千万不能轻饶了她!” 这话果然激得姜长闻脸色一阵青白,心头火气更甚。 可苏扶楹看了一眼姜念,非但没有反驳,反而顺着她的话说道:“姐姐说的没错,父亲,是女儿没用,让您失望了。” 目光移向姜长闻,苏扶楹表情委屈,“女儿也想得侯爷宠爱,今天回家前还特意去找了他,希望侯爷能和我一起回来,就当作是三朝回门,可没想到侯爷却不答应。哪怕女儿说担心回来后会被母亲和姐姐欺负,他也只是给了我几瓶药防身,说什么要是真的受了委屈再替我做主。这般敷衍,真的是半点都不重视女儿。” 说到最后一句,苏扶楹更是一副伤心不已的模样,似乎马上要落下泪来。 而张氏和姜念她们听着这话,看好戏的表情却一下子僵住了。 第20章:你居然撞碎了我娘亲的遗物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姜长闻脸上的不满化为惊讶,他怔愣地看着苏扶楹,“你刚才说,你的药是侯爷给你防身的,而且他还说要是受了委屈会替你做主?” “是。”苏扶楹点头,随即又道,“不过这也没什么用,侯爷他……” “这怎么可能没用!”姜长闻眼底浮现喜色,“这说明清远侯是在意你的!” “老爷,您千万别被她给骗了,这药怎么可能是清远侯给的,谁知道她哪里弄来的!”张氏急忙开口。 “若非侯爷给的,我哪里能弄来这些稀奇古怪的药,母亲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当面去问侯爷。”苏扶楹说得一派自然,又对着姜长闻补充道,“女儿真的没有撒谎,父亲要是不信,也可以亲自去问。” 张氏表情一僵。 姜长闻脸色也随之一变。 单凭江岫白那曾经将人拨皮拆骨的名声,他们自然都不可能真的敢去询问什么。 短暂的紧张过后,姜长闻再一次高兴起来,“这般看来,你分明就是得了侯爷欢心,送你去侯府这一步竟然还真的走对了!” “父亲,您会不会想多了,如果侯爷真的在意我的话,怎么会只让我做个通房呢,还说什么来日方长,一听就是哄人的。” “这……” 姜长闻思量了片刻,很快找到了理由。 “清远侯找了亡妻十年,朝堂上下人尽皆知,现在收下了你,要是转变得太突然,肯定会遭人议论。对,应该是顾忌这一点,所以才让你暂时当个通房。” “那侯爷为何不陪我回家呢?”苏扶楹继续疑惑问道。 “这还用说吗,侯爷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轻易陪你回来!”姜长闻理所当然地开口,复又对着苏扶楹认真嘱咐,“既然你现在入了侯爷的眼,那可一定要好好表现,笼络住侯爷的心。只要你能得宠,为父升官也就有希望了!” 苏扶楹皱起眉头,一脸为难。 姜长闻脸色一沉,“怎么,你不愿意!” 苏扶楹立刻开口:“当然不是,父亲,你把女儿养大,又替女儿安排了进侯府的机会,女儿自然是要回报您的,而且您要是能升官的话,对女儿也有好处。只不过……” 苏扶楹为难地看向姜念,“姐姐刚才口口声声说要划烂女儿的脸,女儿实在害怕,要是没了这张脸的话,侯爷会厌弃我,更别提得宠了。” 姜念怒声骂道:“贱人,你少在这儿挑唆,分明是你……” “你住口!”姜长闻冷脸打断了姜念,“你刚才真的说要划烂南儿的脸?” “父亲,我没有!”姜念立刻否认,可是脸上却不由得透出心虚。 姜长闻这会儿倒是一下子明察秋毫看了出来,“混账,南儿可是你妹妹!” “老爷,是她动手在先,念儿差点就毁容了。”张氏忙道。 “无论如何,你们也不能要毁了南儿的脸,如今她已经入了侯府,你们难不成想要得罪清远侯?” “老爷……”张氏还想要开口,可是却被姜长闻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他又看向苏扶楹,“你放心,为父绝不会让她们伤了你的脸,不过你也要记住刚才的话,只有为父身份地位高了,你才能过得更好。” “多谢父亲,父亲您放心吧,女儿一定牢记。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女儿虽然入了侯府,也得了侯爷和老夫人一些赏赐,但毕竟是初到侯府,不了解情况。原本想着花些银子和府中的丫鬟嬷嬷们打好关系,多探听一些侯爷的喜好,可女儿手里面实在没什么钱。” “这好办,夫人,立刻去账房支取五十两银子给南儿。” “五十两?我一个月的月钱也就十两银子!”姜念不满地开口。 “你闭嘴!”姜长闻不悦地看向姜念,“再敢多言,休怪为父不客气。” 姜念心头怄得要命,可面对姜长闻的警告,也只能是咬牙忍下。 张氏也是如此,十分不甘的让人去账房支取了五十两银子。 惦着手中沉甸甸的银两,苏扶楹心头发笑,“多谢父亲,女儿一定努力,不让您失望。” 只不过这努力会不会有结果,她可就不保证了。 “好!”姜长闻眼含期待。 “父亲,还有一事,女儿在侯府,没个可用的心腹之人,所以想把满星带回去。” “一个奴婢而已,你带回去就是了。” “多谢父亲。”苏扶楹再次道谢。 眼见着苏扶楹要走,张氏立刻开口:“老爷,念儿还中着毒呢!” 姜长闻想了起来,“是了,南儿,你……” “父亲放心,我刚才也是无可奈何被逼自保,我肯定不会真的害了姐姐的。等我回了侯府,找侯爷拿了剩下的解药,就让人给姐姐送来。”苏扶楹乖巧地开口。 姜长闻满意点头。 在张氏和姜念怨恨的目光中,苏扶楹收好银子,带着满星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老爷,您真的相信姜南她攀上了清远侯吗,说不定她只是在骗你。”张氏紧皱着眉头,看着姜长闻。 “那么多美人送过去,她可是第一个被留在侯府的。” “就算这样也不能说明……” “夫人。”姜长闻冷声打断了张氏,“送她去侯府的主意可是你提的,现在成功了,你难不成还不乐意了?” 张氏连忙改口:“怎么会呢,要是老爷能得清远侯府的助力,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既然你知道,那就收敛一下之前的做派。”姜长闻又看了一眼姜念,“还有你,你们之前怎么做我可以不管,但是现在谁也不能影响我的仕途,明白了吗?” 迎着姜长闻警告的目光,张氏和姜念只能忍气应声。 不过就在咽下恼火和不甘的同时,张氏心里面忽然一闪而过一个新念头…… …… 回侯府的马车中。 满星惊讶地看着苏扶楹,“小姐,您真的已经得到了清远侯的宠爱吗?” “半真半假吧,总之我已经留在了侯府。”苏扶楹道。 “那您刚才的药是清远侯给的?” “不是,我唬她们的。” 根本就没有什么毁容的药和慢性毒药。 第一颗药,不过是会引起严重的过敏。 第二颗则是治过敏的解药,只不过自己在配药时,药量加的重了一些,所以会引起腹痛和脉象混乱的副作用,如果诊脉的话,看起来就会像是中毒。 至于第三颗药,寻常的甘草丸罢了。 毁容和会肠穿肚烂的慢性毒药,她虽然配的出来,可是要花不少时间,而且材料价钱不便宜,她可舍不得给姜念吃。 看出了满星疑惑重重,苏扶楹却并不打算多说,“你先歇一会儿,等到了侯府给你治伤,不管有什么问题都之后再问。” 满星的确浑身虚弱,应声沉默了下来。 一炷香后,马车到了侯府。 苏扶楹带着满星刚进院子,就看到一个小厮在看到她后,飞快的离开了。 挑了挑眉,苏扶楹没有过多在意,打算先去见秦氏。 带人入府,终归是要知会一声的。 可刚穿过前院走上回廊,苏扶楹就被迎面冲过来的江颂撞了个正着。 他手中拿着的白瓷风铃也掉了下去。 瓷片飞溅,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江颂看着摔碎的风铃,抬头怒目,“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撞碎了我娘亲的遗物!” 第21章:拿一串假风铃冒充遗物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看着地上瓷白的风铃碎片,苏扶楹记了起来。 她曾经的确亲手给江颂做过一个风铃,玉兰花形状,是用白泥烧制而成的,底部坠着瓷粒,江颂很是喜欢,一直挂在房间之中。 只不过…… “刚才分明是你故意撞的我。”苏扶楹看向江颂。 颂儿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自己回来,刚才看到自己就跑的那个小厮,想来便是去报信的。 “胡说八道,本少爷走得好好的,分明是你故意撞上来的,毁了我娘亲留下的遗物,今天要是不把你赶出去本少爷就跟你姓!”说着,江颂扭头对着身后的小厮道,“还不快去请祖母和父亲过来,我要让他们做主!” 没过多久,苏扶楹遗物被毁的消息就在府中传开了。 江岫白和秦氏到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丫鬟小厮远远围观。 柳文音和柳媛媛自然也来了。 看到地上的碎片,柳媛媛幸灾乐祸地惊呼开口:“怎么摔成了这个样子,姜小姐,你就算想要取代侯夫人,也不能做出这种毁人遗物的事情来啊。” “呸,就凭她也想取代我娘亲,做梦!”江颂厌恶地看了一眼苏扶楹,紧接着对秦氏道,“祖母,您一定要给孙儿做主,把她赶出去!” “这……”秦氏一脸为难,下意识看向自家儿子。 江岫白脸色沉如水,盯着地上的风铃碎片没有说话。 这模样瞧得秦氏心中紧张,看向苏扶楹的目光里面也带上了责备,“你怎么如此不小心。” “回老夫人,刚才是大少爷拿着风铃突然撞向我,我实在躲闪不及。”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说是本少爷陷害你!”江颂立刻开口。 “奴婢可以作证,刚才的确是您先撞过来。”满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心惊胆战,但还是大着胆子开口。 “你是什么人?”柳媛媛不满地看向满星。 “她是我以前的婢女,我正想去请老夫人允许,让她留在府中。”苏扶楹看着秦氏道。 柳媛媛哼笑,“既然是你的婢女,那自然会帮着你,说的话不可信。” “奴婢说的是实话,绝对没有任何……” “住口,这里可是侯府,轮得到你一个奴婢多嘴多舌吗!”柳媛媛厉声打断了满星。 苏扶楹瞧着她,“柳小姐好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侯府的主人。” “你少在这儿挑唆,我不过是看不惯你毁人遗物,还让自家婢女作伪证的卑劣行径罢了!”柳媛媛余光暗暗看了一眼秦氏,紧接着又义愤填膺地看向江岫白,“侯爷,您可一定要替大少爷做主啊,您瞧大少爷多伤心。” 江颂看向自家父亲。 这十年里面,二人之间早已经不再像江颂儿时那般亲近,甚至江颂的心里面对江岫白生出了不少怨怼,平日里面父子二人压根不接触,不交流。 尤其是前两日得知苏扶楹入府后,江颂更是对江岫白十分不满,但此刻为了把人给赶出去,他主动开口道:“父亲,你还记得吗,这风铃是娘亲亲手给我做的,现在被毁了,我绝对不接受这人继续留下来,必须要把她给赶出去。” 江岫白没有开口,只沉默地看向江颂。 苏扶楹观察着江岫白和江颂,感受到父子二人之间的陌生和冷淡,心底叹了口气,虽然大概猜到了会是这般,可心头还是难免失落。 而江颂对上江岫白的视线,有一瞬的心虚,见对方一直不说话又开口道:“你要是不把人给赶走,那就是薄情寡义,对不起我娘!”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落针可闻。 秦氏不满的看向江颂,心里面显然是很反对仅仅因为一串风铃就把人给赶走,不过刚才她都没敢开口劝说,现在江颂这话一出,她自然是更不好开口了。 柳文音就站在秦氏身旁,皱着眉头,看起来似乎因为现在这局面很是无奈,但余光却暗自打量着苏扶楹,观察她的反应。 至于柳媛媛,上翘的唇角几乎要压不住了,心里面认定了苏扶楹这一次绝对逃不掉。 唯一让她有些失望的是,江颂只说着要把人给赶出去。在她看来,要先狠狠教训一通再赶出去,这样一来也好杀鸡儆猴,断了其他人继续往侯府送人的心思。 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中,江岫白终于开口了。 “那要让你失望了。” 简单的几个字,惊起一阵错愕。 显然谁都没有想到,江岫白的反应会如此平静。 江颂怔愣过后,心中涌起无限的愤怒,“这可是我娘的遗物!这个贱人摔碎了我娘的遗物,你居然还要留下她!” “颂儿,你冷静一点。”秦氏终于开口劝说,“毕竟只是一串风铃,你……” “我冷静不了!”江颂满面怒火,恶狠狠地指着苏扶楹,“今天这个家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她必须给我滚出去!” “随你。”江岫白语气没什么起伏。 柳媛媛本就因着江岫白刚才拒绝赶人出去嫉妒不已,此刻听到江岫白不管江颂也要维护苏扶楹,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她怒目看向苏扶楹,“你才刚入府,就害得侯爷和大少爷关系失和,真是个害人精!” “到底谁才是那个害人精,柳小姐心里面不清楚吗。”苏扶楹淡定地看着柳媛媛反问。 柳媛媛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即又开口:“我明白了,你是巴不得大少爷被赶出府吧!” “自然不是。”苏扶楹摇头,“大少爷不用离开。” “这么说你是愿意主动走了?”柳媛媛立刻追问。 江颂也迅速看向苏扶楹。 对上江颂的目光,苏扶楹笑了一下,继续摇头,“我当然也不会走。” 江颂瞬间失望,“你想得美,你今天必须……” “大少爷不喜欢我,想要赶我走,我能理解。”苏扶楹打断江颂,目光带笑看向地上的风铃碎片,“只不过,拿一串假风铃冒充遗物,这可就有些不厚道了。” 第22章:侯爷有兴趣跟我去看场戏吗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假风铃三个字一出,江岫白迅速看了苏扶楹一眼。 江颂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开口反驳,“你胡说什么,这风铃当然是真的!” “如果这风铃当真是你娘亲亲手做的,那当是十几年前的东西,这种年份的白瓷,色泽应该柔和温润,若是保管得不够妥当,可能还会出现泛黄。只有新烧制的白瓷,才会色泽亮白、纯净,就如同地上这个一般。而且……” 苏扶楹弯腰捡起了一块白瓷碎片,轻敲了一下。 “这白瓷敲击的声音沉闷,胎体疏松,只能算得上是次品,想来是因为大少爷找人仿制的时候太过着急,烧制的火候不足导致的。” 听到苏扶楹这么说,秦氏连忙开口:“颂儿,这风铃真是假的?” 江颂看着苏扶楹手中的碎片,脸色一阵青白,眼底透着被说中的心虚。 可他还是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这风铃就是真的!” “想要知道是真是假找个稍微有经验的瓷器匠人一看便知,而且这风铃的形状特别,如果想找出是哪家造的假也不难。”苏扶楹顿了一下,看着江颂道,“当然了,也可能是我猜错了,这风铃是真的,只不过是你娘亲技术不行,所以才做出了这种次品。” 江颂面色骤变,“你住口,我娘亲做的风铃好得很!” “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大少爷这么生气做什么。” “你还敢说!”江颂气得攥紧了拳头。 “既然这么讨厌我,一串破风铃罢了,直接拿真的陷害我不好吗。” “你也配!我怎么可能真的用我娘亲的遗物来……” 未说完的话僵住,江颂迅速变了脸,“你诈我!” “没法子,毕竟我还不想被赶出府。”苏扶楹看着江颂,弯眉笑道,“大少爷可要记好了,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莫要再话赶话被人诈出来。” 她的颂儿小时候聪慧机敏,最是机灵,可是现在却养得这般冲动易怒。苏扶楹虽然脸上带着笑,可是心底却是酸涩担忧。 “谁要你提醒,你……” “够了!”秦氏打断了江颂,恼火地看着他,“颂儿,你平日里面在外胡闹也就算了,如今还闹到了家中,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岫白好不容易才收了一个人进府,刚看到点转变,若是真的赶出去了,之后还能不能走出来可就难说了! “祖母,我只是不想让这个贱人留下来,她凭什么取代我娘,她不配!”江颂红了眼。 苏扶楹皱眉,“我没有要取代任何人,而且……” “我不想听你在这儿假惺惺的!”江颂恶狠狠打断了苏扶楹,“你不是都已经把江久哄骗着留在你身边了吗,还在这儿装模作样,我告诉你,不管你耍什么花招,永远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我娘亲!” 最后一句,江颂几乎是吼出来的,少年人通红着双眼,吼完又满是怨恨地看向江岫白。 “还有你,你不配当我父亲!” “住口!”秦氏彻底动怒,“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父亲说话,实在是太放肆了!来人,把大少带去他回他院子关起来。” “老夫人,颂儿只是一时生气做错了事情,他毕竟年纪还小,您就饶了他这一回吧。”柳文音连忙劝说,又对着江颂道,“颂儿,你赶紧道歉,让祖母莫要生气了。” “我没有做错!” 柳文音神色急切,“颂儿!” “二婶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就是没有做错,死也不会道歉的。”江颂咬紧牙关。 秦氏更加生气,对着远处的几个小厮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大少爷带下去,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柳文音一脸的无奈,又看向江岫白开口:“大哥,你劝劝母亲吧,颂儿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一时糊涂也是情有可原的,你总不能真的看着他被关起来。” “二婶,你不用求他,我不需要!”江颂大声开口,可却下意识挺直脊背,看向江岫白,想看看他会怎么说。 江岫白视线落在江颂脸上,沉默片刻后,淡淡吐出一句:“太蠢,关起来更好。” 江颂浑身一僵,失望过后是更大的愤怒和怨恨。 苏扶楹皱眉,不赞同地看了一眼江岫白。 注意到苏扶楹的视线,江岫白神色冷淡,但眼底深处的疑惑和探究却更多了一分。 知晓阿楹的事情,懂医术,还懂阿楹最喜欢的白瓷。 这个姜南,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小厮们已经上前,江颂被带了下去。 走的时候,他不忘恨恨给苏扶楹丢下一句走着瞧。 听得苏扶楹心情复杂。 不知道是该高兴自家儿子哪怕过去十年了,还这般维护自己的位置,还是应该无奈,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如今却见面不识,甚至视自己为敌人。 闹剧结束,秦氏安抚了苏扶楹几句,又答应了满星留下一事,便无奈地离开了。 柳文音叹气开口:“姜姑娘,实在是对不起,颂儿这孩子就是太冲动了,我代他向你道歉了。” “二夫人不必如此,我并未生气。”苏扶楹如常开口。 “姜姑娘不生气就好,那我也先走了,还需得去看看颂儿了。”柳文音叹着气往江颂住处去。 柳媛媛脸色实在难看,可碍于江岫白还在,也只能是忍下情绪走了。 等到众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苏扶楹唤来了刚才站在人群中的绿云,让她带满星先回院子,再请个大夫看伤后,便径直走到了江岫白面前。 “侯爷不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太冷漠了。” 江岫白眼底似乎毫无温度,“一口一句遗物,只是禁足,已经便宜他了。” 苏扶楹一愣,“所以你气的是这一点?” “否则呢?” “就算他用词惹你不快了,可他毕竟是你儿子。” “那又如何。” 这无波无澜的语气,听得苏扶楹心头一梗。 忍住了伸手揪江岫白耳朵的冲动,她耐住脾气道:“侯爷有兴趣跟我去看场戏吗?” 第23章:我是不是该夸侯爷一句蓝颜祸水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后园之中。 还没有走到住处,柳媛媛就忍不住开口:“真是气死我了,刚刚那么好的机会,竟然都没能把姜南给赶出去!” 绣月跟在柳媛媛身边,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之后小心地安抚道:“小姐,您别生气,之后肯定还会有机会的。” “姜南在府里面多留一日,可能就会多笼络侯爷一分,这样一来,之后再想把人赶走的话只会更难。” 想到刚才遗物还没被揭穿是假的时候,江岫白似乎也并没有发怒要处置苏扶楹,柳媛媛心头不安。不过转念又安慰自己,江岫白当时或许只是在想如何处置,还没来得及开口罢了。 她阴沉着脸,“说起来都怪江颂,既然都已经决定了要用遗物陷害姜南,直接拿真的就是了,还非要多此一举,弄虚作假,结果一下子就被人给拆穿了。” “大少爷应该也是没有想到,那个姜小姐居然还懂瓷器。不过好在大少爷没有把您给说出来,老夫人和侯爷都不知道是您挑唆的。” 柳媛媛瞪了绣月一眼,“什么叫做挑唆,分明是我看江颂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所以大发慈悲帮他一把,告诉他一些消息罢了。” 一开始得知姜南当众说出侯爷身上胎记,而且姨母还要见她的时候,她快气疯了,当时立刻就想到了江颂,让人把消息捅给了他。 就和她猜测的那样,江颂果然半路拦人,可没想到,最后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姜南还是去见了姨母,而且还顺利的留了下来。 今天江颂连遗物都搬出来了,她原本以为这一次肯定能成,可是没想到…… “江颂真是个废物!”柳媛媛嫌弃地开口。 “小姐,如今大少爷被禁足了,估摸着也做不了什么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绣月问道。 “再找机会,就算没有江颂,也要想办法,绝不能让姜南好过!” 柳媛媛和绣月走了。 最后那句满是怨恨的话语散在风中,清楚地吹进了苏扶楹的耳朵里。 假山后面,她挑眉对江岫白道:“我是不是该夸侯爷一句蓝颜祸水?”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给自己招情敌。 不过看着面前虽然添了年岁,但依旧俊美近妖的脸,苏扶楹又觉得也能理解。 这张脸还是足够招蜂引蝶的。 江岫白冷冷地看着苏扶楹,“你求本侯看的戏已经看完了,然后呢?” “侯爷看完就没有什么感想吗?”苏扶楹问道。 “本侯应该有何感想?”江岫白冷笑反问,“感慨一下江颂愚蠢的被人利用,实在可怜吗?” 苏扶楹皱了一下眉,摇头道:“当然不是。” “那你是想要让本侯知道,柳媛媛心怀叵测,希望本侯处置了她,这样一来也为你解决隐患?”江岫白眼神讥讽。 “也不是。”苏扶楹再次摇头,“我是为了告诉侯爷,你要是再不管的话……随便什么人就都能把你儿子耍得团团转了,丢人不?” 江岫白愣住。 丢人不? 这三个字的语气,瞬间和他脑海之中的记忆重合。 江岫白,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和颂儿和念儿争风吃醋,丢人不? 我的江大人,你撒娇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现在好了,丢人不? 江岫白你…… 怔怔站在原地,江岫白眼底迷茫,看着面前人忽然唤了一声。 “阿楹……” 苏扶楹一惊,江岫白这是在唤她?难不成江岫白认出她来了?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在看到江岫白那骤然变化的神色时,苏扶楹心头警铃大作,捂着自己的脖子迅速和他拉开了距离。 “你可别想再拿我脖子撒气!”苏扶楹防备地看着江岫白。 江岫白神情僵住,一片死寂,心头却是惊涛骇浪。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他竟然觉得姜南很像阿楹。 不只是神态语气像,给他的感觉也很像。 是因为找了太久,等了太久吗,以至于他竟然开始卑劣的从别人的言行中寻找阿楹的影子了吗? 还是说,他已经疯到会将别人看成是阿楹了? 江岫白努力压下了心中那疯狂的念头,可下一刻,那股子说不清的熟悉感再一次冒了出来。 像是春日里吹乱落花,拂皱江水的风,搅得他思绪也随之混乱。 像,真的很像。 就连此刻这防备的眼神,他似乎都能从中窥见阿楹的模样…… 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再一次陷入迷茫,江岫白眸光骤然颤抖,强烈的厌恶和自弃忽然翻涌而出。 眼底一戾,他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突然朝着自己的肩头刺去。 “你做什么!” 苏扶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伸手去拦。 匕首锋利。 刀尖已经刺破肩膀处的衣袍,抵在了皮肉之上,只需再进半分就可见血。 苏扶楹在刀尖彻底刺入之前一把拽住,拉开。 划拉,江岫白肩膀处的衣袍被割开,但好在没有伤到皮肉。 江岫白语气刺骨,“松手。” “不松。”苏扶楹紧紧攥着。 她认出了这把匕首。 这匕首是当年她医治好的一个病人送给她的,外形精巧,但却十分锋利。而那段时间医馆病人太多,她又太忙,回家之后才发现那日是她和江岫白成亲三年的日子。 她来不及准备礼物,于是便把匕首送给了江岫白,自此,江岫白便日日带在身上。 可是,自己送他匕首,可不是为了让他用来自伤的! 感受到江岫白再次加大了力度,苏扶楹快要拽不住了,情急之下开口道:“你不想知道关于苏扶楹的消息了吗!” 江岫白手中动作一顿。 眼见着有效,苏扶楹继续开口:“你要是敢扎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得到消息。” 胡乱吹拂的风顷刻间停歇。 混乱复杂的思绪也被消息二字取代。 理智回笼。 江岫白缓缓放下了匕首。 眼见着江岫白目光平静下来,苏扶楹松了口气。 正准备继续开口,视线顺着割开的衣袍看到江岫白的胸口处时,却猛地一愣…… 第24章:你认为的那串真风铃也是假的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那里有一道疤。 一道原来并没有的疤。 正好在心脏的位置。 苏扶楹愣神的功夫,江岫白已经理好了衣袍,转身要离开。 “等等!”苏扶楹赶忙将人叫住,想要询问那疤痕是怎么回事,可是在触及到江岫白冰冷的目光时,说出的话语又变成了,“江颂的事情你当真不管吗?” “本侯为何要管。” “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挑唆利用?” “太愚蠢的人,不配做本侯和阿楹的孩子。” “你……”苏扶楹又是一噎。 眼见着江岫白连背影都嗖嗖冒冷气地离开,苏扶楹只觉得手指发痒,想要揪江岫白耳朵的冲动再一次冒了出来。 她以前还觉得江岫白有时候实在太过粘人,可现在她当真是格外怀念那时的江岫白。 想到江岫白刚才拔出匕首便要自伤的模样,还有他胸口处的疤痕,苏扶楹又拧起眉头。 回到自己院中时,大夫已经请来了,正在给满星包扎额头上的伤口。 苏扶楹对着绿云打听了一下,询问她是否知晓江岫白胸口受过伤的事。 “胸口受伤?”绿云摇头,“奴婢不清楚,不过侯爷毕竟在边关呆了五年,许是在战场上受伤的吧。” 苏扶楹又回忆了一下自己看到的疤,看那疤痕的形状和方向,似乎更像是自己刺的。 不过刚才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江岫白便拉好了衣袍,所以她不能完全确定。 但想起江岫白那拔出匕首就刺向他自己的果决模样,苏扶楹心中越发怀疑,那胸口处的疤痕是他自己弄的。 “小姐。”房间门口传来满星的声音。 大夫已经替满星处理好了伤口,又开了一副调理的方子。 苏扶楹吩咐绿云去抓药和送大夫离开,走进房间之中示意满星坐下。 “小姐,您今天把奴婢带了过来,夫人那边恐怕不会就这么算了。”满星神色担忧。 “我们身在侯府,她们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父亲如今还指望靠着我讨好江岫白,张氏她们有所顾忌,自然也不会轻易动我。”苏扶楹安慰道。 满星疑惑地看着苏扶楹,“小姐,您……” “你是不是想说,感觉我和之前不同了?” 满星点头,“小姐,您之前不是最怕夫人和大小姐了吗?” “怕有用吗,我还不是被她们送来了这侯府。”苏扶楹冲着满星笑道,“我知道你心里面很疑惑,可前几天我差点就真的被剥皮拆骨,所以如今我彻底明白了,软弱无用,求饶也无用,只有靠自己。” 剥皮拆骨几个字听得满星浑身打颤,“小姐,您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因为在侯府差点丢了性命,所以小姐才会突然变了性子吗? 苏扶楹看着满星。 眼前人对于原主实在是太熟悉,她就算尽可能地去模仿残存记忆中的姜南,也很难彻底瞒过对方。 所以,她并不打算伪装。 怀疑也许是逃不过的,但还算在可控范围之内。 冲着满星安抚笑笑,苏扶楹道:“不用担心,我能处理,你踏实养伤,我还要去看看江颂。” “小姐,那位大少爷那么冤枉您,您为何还要去看他?” “他毕竟是侯府大少爷,既然我们身在这侯府之中,关系还是不要闹得太僵为好。” 想起江颂那恶狠狠的语气,满星直皱眉,“可他现在应该还正在气头上,您要是去了,他会不会对您动手啊?” “不会。”苏扶楹摇头,“而且我自有办法。” 离开之前,苏扶楹到了江久的房间,带上他一同去了江颂的院子。 门口有两个小厮守着,院门还上了锁。 听苏扶楹说要进去,两个小厮表情为难。 “姜姑娘,您还是先去问过老夫人吧,若是老夫人答应的话,我们一定让您进去。” “刚才二夫人是不是来过?” “是。” “那她问过老夫人了吗?” 两个小厮摇头,“可是二夫人她掌管侯府后宅,她……” “二夫人能进,我却不能,你们是瞧不上我只是个小小通房?” “怎么会呢,姜姑娘,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两个小厮赶忙摇头。 虽说只是通房,可也是破天荒头一个,而且为了姜姑娘连大少爷都关起来了,一看就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你们放心,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只不过老夫人说的是没有她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大少爷出来,可未曾说过别人不能进去。” “这……”两个小厮互相对视了一眼,仍旧有些犹豫。 “还是说需要我去找侯爷过来?” 听苏扶楹提到江岫白,两个小厮赶忙摇头,立刻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苏扶楹牵着江久走进院中,小厮担心江颂趁机跑出去,在他们进去后又很快将门给关上了。 听到身后关门的动静,江久颤了一下。 “别怕,我们不是被关起来了,只是来看哥哥。”苏扶楹安抚道。 “呸,谁是他哥哥!” 江颂黑着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先看了一眼贴在苏扶楹身边的江久,骂了一句白眼狼,紧接着,又一脸恨意地看向苏扶楹。 “贱人,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你这一口一句的贱人,到底是跟谁学的。” “关你什么事,你……” “若是你娘亲听见,你觉得她会高兴吗?” 江颂一顿,随后更加恼火的看着苏扶楹,“谁允许你提我娘的,你给我滚出去!” 愤怒的语气配上咬牙切齿的表情,看起来凶狠极了。 江久吓得躲在了苏扶楹身后。 苏扶楹摸了摸他的脑袋,“别怕,他是你哥哥,不会伤害你的。” 江久仰头看着苏扶楹,在她眼神鼓励下,慢慢看向了江颂。 被自家弟弟怯生生地看看,江颂脸上表情一僵,“什么哥哥,我没他这个弟弟,带着他一起滚出去!” 紧接着,又露出一个看起来更加凶恶的表情。 可苏扶楹还是从江颂泛红的眼眶中,看出了那凶狠背后的委屈。 忍下心头的酸涩,苏扶楹看着江颂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任何恶意,而且现在过来,是为了提醒一件对你应该很重要的事。” “哼,小爷有什么事情需要你提醒,你以为我会信……” “你现在收着的那串风铃应该是假的。” “什么?”江颂一愣。 苏扶楹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娘亲留下的遗物,你认为的那串真风铃也是假的。” 第25章: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你在说什么胡话!” 娘亲留下的风铃怎么可能是假的。 而且这个姜南都没有见过,张口就说风铃是假的,真是可笑至极! “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将风铃拿出来细细检查一下。” “你难不成是想要诓骗我拿出风铃,然后趁机再摔了它,好报复我今天陷害你的事?”江颂防备地看着苏扶楹。 面对江颂警惕的眼神,苏扶楹笑道:“我若是摔了风铃的话,岂不是正好给了你一个将我赶出去的机会,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你就是故意来胡说八道,存心给小爷找不痛快!”江颂沉了脸恨恨开口。 “我没那么无聊。”苏扶楹摇头,“你可以就在房间之中检查,既然是你娘亲亲手给你做的,应该有一些只有你们二人知道的标记吧。” 苏扶楹语气暗带提示。 江颂想起之前做风铃的时候,自己调皮,在塑好形的玉兰花内部划了一道,等到烧制好了后里面留下了一道印子。 因着不影响外观,而且不对着光从底部细看也发现不了,所以就没有去管,而那件事情只有他和娘亲知道。 江颂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真的在顺着苏扶楹的话回忆,顿时脸色更加难看。 “你少在这儿胡扯,风铃绝对不可能有问题,你赶紧给小爷滚!” “你可要想好了,若是没有问题的话,检查一下又不会损失什么,大不了你再出来骂我一通。可若是假的,那你就是一直在保存着一个赝品。” 苏扶楹的话让江颂心里面泛起了嘀咕,皱眉看着她,犹豫片刻后威胁道:“你给我在这等着,不许走,等小爷待会儿出来骂死你!” “好,我等着。”苏扶楹勾唇应声。 江颂回了房间之中,从柜子里面取出了一个檀木盒子,又打开盒子拿出了细心保存多年的风铃。 风铃和他从小挂在房间中的一般无二,看着没有任何问题。 江颂只觉得自己疯了,居然信风铃是假的鬼话。 但他还是走到了窗边,借着外面透出来的光线,举起风铃想要找到底部的划痕。 可是风铃底部柔和莹润,一片光洁,根本没有任何划痕。 江颂愣住,反反复复又看了好久,确认了自己不是眼花。 这风铃……好像真是假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江颂立刻拿着风铃冲出了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 苏扶楹依旧站在院中,“看来你已经确认了。” “是不是你捣的鬼!”江颂斥问道。 “大少爷下次怀疑人之前,不如先动动脑子,你真觉得有可能是我吗?”苏扶楹反问道。 江颂咬牙。 风铃他一直妥善收着,这个姜南才刚入府几天,按理说绝对没可能接触到,可是…… “少废话,如果不是你的话,你又怎么知道风铃是假的!”江颂气急败坏的大吼。 “好好说话。” “什么?” 苏扶楹散去笑容,认真地看着江颂,“大吼大叫对解决问题没有什么用处,反而会让人觉得你好激怒,容易拿捏,所以遇事好好说话。” “你算老几,凭什么在这里教育我!” “你不想知道真正的风铃在哪吗?” 一句话瞬间把江颂的怒火给噎了回去,对上苏扶楹的视线,他咬牙深吸了一口气,“你说清楚,你是怎么知道风铃是假的,还有我娘亲的风铃到底在哪儿?” “我知道风铃是假的,是因为你父亲在看到摔碎的风铃时过于淡定。” 回想起江岫白当时的神色,苏扶楹继续道。 “他站的位置较远,不可能看出白瓷有问题,可得知遗物摔碎却没有立刻上前,反而留在原地,看似神色阴沉,实则眸光淡定。这只能说明,要么他并不在意,要么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摔碎的风铃是假的。” “就因为这个?”江颂不解。 “是,就因为这个。”苏扶楹笑了一声,“你既然牟足了劲要用假风铃陷害我,想来出府找人仿制时应该很是谨慎,没有提前让人察觉吧。” “当然没有!”江颂立刻开口,“就连我身边的小厮都不知道,而且我十分小心,也没有人跟着!” “我想也是,所以正好排除了从你这提前知晓的可能。” “可是……”江颂神色中带上失落和怨怼,“也许是他真的不在意。” “他若是真的不在意,又怎么可能十年了都不肯相信人已经死了,而且还因为你说遗物二字,就生气恼怒,觉得你该被禁足。” “他觉得我该被禁足是因为这个?”江颂目光一颤,又立刻道,“我才不会信!” “你信不信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好好问问自己的内心,你当真觉得你父亲喜新厌旧,已经不在意你娘亲了吗?” “我……” “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又为何觉得能用遗物来设计赶我走?” 江颂顿住。 紧攥着手中的风铃,咽下了反驳的话。 苏扶楹无声的笑了笑,继续道:“所以,只剩下一个解释,那就是哪怕不知道你用的是仿制的,他也不在意那风铃被摔碎,因为真的早就被他给掉包了。” 江颂怔怔听着苏扶楹的分析,“掉包?” “没错,你可以仔细回忆回忆,你父亲之前有没有想要这风铃。”苏扶楹缓下声音提醒道。 江颂皱眉回忆,“风铃刚做好的时候,他吃醋娘亲给我做风铃,的确想抢来着,但我没给他,还跟娘亲告了一状……” 说着说着,江颂的脸色变了,一下子愤怒起来。 “难怪后面他就再也不提要风铃的事情了,肯定是那个时候就被他给掉包了!呸,真是厚脸皮,一大把年纪还耍这种花招!” “是啊,真是为老不尊。”苏扶楹忍着笑一脸赞同地摇头,回想起当初一家人的时光,心头生出怀念和酸楚 江颂立刻就想要去找江岫白对峙,把风铃给要回来,可没走两步,看着苏扶楹,他又停了下来。 “你仅仅凭着他当时表情不对劲,就猜到了这么多?” “算是吧。” 当然不止表情,还有她对江岫白的了解。 当时颂儿找她告状后,江岫白放弃的太过痛快,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多想。今日瞧见江岫白的反应才意识到,恐怕是那个时候,江岫白就已经想好偷梁换柱了。 江颂惊讶地看着苏扶楹,紧接着又防备开口:“就算你猜到了,为什么要专门来告诉我,我可不信你会这么好心!” 对上自家儿子怀疑的目光,苏扶楹倒也不觉得难过,反而悠悠一笑,“我当然没那么好心。” 江颂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第26章:悄悄混进浴房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为了让你去和侯爷大闹一场啊。” 苏扶盈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气得江颂把一口牙咬得咯吱直响。 他忍下怒火,满不在乎地开口:“你要是想借此破坏我们关系的话,那只能说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压根就不在乎我,我也不在乎他,他不过就是个冷漠无情的负心汉。” “那你觉得,侯爷为什么要悄悄掉包风铃?” “还不是因为……” 话说到一半,江颂忽然顿住。 苏扶楹接过他的话,“因为他在意那遗物,不管是觉得你保存不好,还是他想睹物思人,说到底都是因为他心中放不下你娘亲。” 江颂瞪着苏扶楹,想要出言反驳,可张了张嘴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咬牙开口:“如果他真的在意娘亲,为什么不管我们!” “或许是因为他找了太久,穷尽所有办法却都没有任何消息,所以便偏执又疯狂地觉得,只要不管你们,你们娘亲便会因为放不下重新回到她身边。又或者,是因为每每看到你们,便是在提醒他,他失去了你们的娘亲。” 少年人声音紧绷,极力克制着上涌的委屈,“所以他便可以不管我们吗?” “当然不应该,这是他做得不对,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但这世上没有谁是完人,谁也不能保证,可以毫无差错地把所有事情做到最好。”苏扶楹语气叹息。 江颂疑惑地抬起头,“你不是想要挑拨我们父子关系吗,为何要同我说这些?” “那是因为……我相信就算我这么说了,你们父子关系也不会变好。毕竟,你们两个谁都不想先亲近对方,只要没人先迈出那一步,那我刚才这些话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苏扶楹挑眉开口,看着江颂那紧皱着的眉头,她又是一笑。 “反正事情已经告诉你了,怎么想怎么做是你的事情,我们走了。” 说完,苏扶楹牵着江久便要离开。 “等等!”江颂将人叫住,“你今天过来就只是为了说风铃的事情?” “不然呢?” “那你为何要带着江久一起过来?” 如果只是说这件事情的话,根本没有必要带上江久。 “他天天闷在房间之中,多出来走走对他身体有好处,而且,也许他的心里面也很想见哥哥。” 哥哥两个字让江颂紧绷的表情有一瞬松动,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重新瞪起了眼。 “仅仅如此?你难道不是为了来我面前炫耀,你已经在开始取代我娘亲!” “我从来没有想过取代任何人,尤其是你娘亲。”苏扶楹神色万分坦荡。 毕竟,她干嘛要自己取代自己。 没有看出任何撒谎迹象,江颂越发疑惑,“那你为何要主动照顾小久?” “若是我不主动照顾他,他就要被关回青梧院,我于心不忍。”苏扶楹直视着江颂,“你是他哥哥,难道你愿意看他被关在院子里面?” “我……”江颂皱眉,“二婶和祖母说,那样对他最好。” “好与不好,有时候不能光听别人说,要自己判断。” “可是二婶做事自然都是为我们好!”江颂不假思索地开口。 看着他坚信的神情,苏扶楹没有多说什么,“既然如此,那就之后慢慢看吧。我们走了,小久,跟哥哥说再见。” 苏扶楹轻晃了晃江久的手。 江久再次怯生生地看向江颂,在苏扶楹眼神鼓励下,学着她的模样,对江颂摆了摆手。 “小久……”江颂下意识想要上前。 江久吓的瞬间又躲回了苏扶楹身后。 步子僵住,江颂瞬间恢复了之前的讨厌神色,哼道:“谁要他说再见,我才懒得看到他,你们快滚!” 看着江颂那嘴硬的模样,苏扶楹也没有拆穿,带着江久离开了。 而他们前脚走出院子,后脚便传来落锁的声音。 想要趁机逃出来的江颂没能得逞,隔着院子大骂了小厮几句。 眼见着小厮们一直不接茬,最后也只能偃旗息鼓。 苏扶楹站在院外,看着紧闭的院门。 她过来说出风铃一事,一来是想要借着这个由头和颂儿再接触接触。二来,也是希望颂儿能否明白,江岫白并非冷漠无情。 那薄情寡义的话语,不管是气恼之下随意开口,还是受人挑唆,都不应该成为梗在父子之间的刺,至于他们父子间的关系…… 吵也好,闹也罢,哪怕江颂拿着假风铃去大骂都无妨,总归比父子二人现在一年也说不了几句话要强得多。 带着江久回到了院子,已经快过午膳的点。 苏扶楹和江久一起吃了午膳,又哄得他睡着了,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折腾了大半日,苏扶楹原本也想歇歇,可想到江岫白胸前的伤,心中惴惴不安。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必须要弄清楚,那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扶楹先是去了秦氏那里,借着补上请安的由头,试探了一下,但发现秦氏并不知晓江岫白曾经受伤的事情。 离开秦氏的佛堂后,苏扶楹又去了江岫白的院子。 “姜小姐,侯爷没有说要见你。”牧光将苏扶楹拦在了外面。 “可我想要见他。”苏扶楹道。 牧光一脸冷漠,“侯爷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那如果我一定要见呢?” 唰的一声,牧光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地离鞘。 苏扶楹:“……” “算了,不见就不见。”苏扶楹话锋一转,“牧光,你跟在侯爷身边应该很久了吧,我想问问你们家侯爷他……” “不清楚、不知道、不了解。”牧光冷着脸堵回了苏扶楹还未说出口的询问。 苏扶楹哽住,幽幽看着牧光,“很好,我记住你了。” 牧光被这眼神看的后背莫名一凉。 眼见着进不去,也问不出,苏扶楹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然而,半个时辰后。 换了一身丫鬟装束的苏扶楹,跟在几个送水的婢女后面,成功地混了进去。 因着自家侯爷那几乎堪比活阎王的名声,小厮和侍卫压根没有想到,有人敢在大白天明目张胆混进来,所以并未查验什么。 苏扶楹一路顺利地跟到了浴房外。 江岫白沐浴不喜欢有人服侍,准备好热水后,婢女们就退了下去。 在她们离开后,苏扶楹走进浴房,刚打量了一下四周,门外便传来说话声…… 第27章:侯爷在洗鸳鸯浴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侯爷有些头疼,你去取安神香过来。”是牧光的吩咐声。 小厮应声离开后,很快江岫白便到了。 “侯爷,热水和衣物都已经准备好了,安神香待会儿送过来,您还有什么吩咐吗?”牧光问道。 “退下吧。” “是。” 牧光离开,江岫白走进浴房之中。 他刚练完剑,拢着的外袍被他扔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后,便开始脱衣沐浴。 苏扶楹在听到浴房外的说话声时,就已经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一处屏风后面,此刻她正屏息凝神,透着屏风缝隙偷窥江岫白。 想到自己此刻的行径,苏扶楹心中忽然冒出猥琐两个大字。 但转念一想,她看的是自己相公,又不是旁人,有什么好猥琐的,顿时心安理得起来。 当然了,就是不知道江岫白要是发现她的话,会气成什么样子。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苏扶楹看清江岫白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只见江岫白泡在浴池之中,紧闭着双眼,额角处青筋明显,看起来很是痛苦。 想起刚才听到牧光说江岫白头疼,苏扶楹没想到竟这般严重。 几乎是本能的想走出去替江岫白诊脉,可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和今日的目的,只能暂时忍住,视线下移,落在江岫白的胸膛上。 那道心脏上的疤痕明显,苏扶楹仔细看了看,确认是江岫白自己下的手无疑。 而且看位置和深浅,分明是下了死手。 自杀? 这两个字在脑海之中冒出来的时候,苏扶楹浑身冰凉一颤。 原本扶在屏风上的手也随之抖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响动。 江岫白猛然睁开了眼睛。 “出来!” 苏扶楹眉心一跳。 “本侯不想再说第二遍。” 声音威压冷冽,桃花眼凌厉,直直地看向苏扶楹藏身的那道屏风。 苏扶楹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站在浴池边上,她扯出一抹尴尬的笑。 “侯爷,好巧,如果我说我迷路了你信吗?” 虽然刚才理直气壮,可是此刻顶着姜南的身份被抓包,苏扶楹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心虚神色。 江岫白有一瞬的怔愣,幽幽开口:“本侯还以为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刺客,没想到是你。” 听江岫白的语气还算冷静,苏扶楹稍稍松了口气。 “我……” “倒是比刺客更加不知死活。” 江岫白语气骤然变冷,一掌击在了水面,哗啦一声,一道水流朝着苏扶楹迎面泼了过来。 苏扶楹立刻躲避,但还是被热水浇了个满头。 等她擦去脸上的水珠再次看向江岫白时,后者已经严严实实地穿上了中衣,站在她面前。 苏扶楹脑子里面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江岫白穿衣这么快? 看到江岫白伸出的手,紧随其后的第二个念头也冒了出来:完蛋,她的脖子! “我有关于苏扶楹的消息要告诉你的!”苏扶楹飞快开口。 然而这一次,江岫白的动作仅仅只有一瞬的迟疑,随后便准确无误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有些招数用多了就没意思了。” 江岫白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可苏扶楹却在他掐上来的那一刻,明显察觉到了他的气息不稳,就连掐着自己脖子的手都有些轻颤。 她伸手探上江岫白的脉搏。 察觉苏扶楹的意图,江岫白掐着她脖子的手迅速收回,转而抓住了她的手腕。 咔嚓一声,一道剧烈的疼痛从手腕传来。 脱臼了。 “本侯的耐心到今日为止,你只有两个选项,要么说出你知道的一切,要么死在这里。” 江岫白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恐吓成分,清楚地表明了,除了这两个选项,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苏扶楹捂着手腕,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要是我死了,你就再也不会知道关于苏扶楹的消息了,而且,你不是还在怀疑我背后有人指使吗,如果你杀了……” “你觉得本侯是你们姜家那几个蠢货?” 江岫白讥笑着打断了苏扶楹。 “敢打着本侯的名义将他们骗得团团转,你当真觉得声称有阿楹的消息便可以有恃无恐?你今日若是再拖延下去的话……” 江岫白抓住了苏扶楹脱臼的手腕。 强烈的痛楚袭来,苏扶楹疼得瞬间变脸。 “本侯现在就杀……” “江岫白,你大爷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句你大爷的,让江岫白猛地再次怔住。 眼前人的发丝还滴着水,一张莹白的脸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刚才的热水,微微泛红。 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里面蒙着一层水汽,恼火和委屈交织。 又是这样。 又是这熟悉的眼神。 为何他会一次又一次的在眼前人的身上看到阿楹的影子。 “你到底是谁?”江岫白忽然问道。 苏扶楹一愣,江岫白这是认出自己了吗? 看着江岫白这痛苦的样子,再想到对方心脏处的疤痕,苏扶楹暗自咬牙。 算了,赌一把! “江岫白,我知道这听起来可能很不可思议,但我就是……” 苏扶楹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心脏处曾经出现的那股子剧烈疼痛忽然再一次席卷而来。 痛意在顷刻间直达四肢百骸。 苏扶楹双腿猛然脱力,整个人朝着江岫白栽过去。 江岫白皱眉,一把甩开苏扶楹的手,闪身避开。 苏扶楹直直地跌向浴池,没有脱臼的那只手本能地抓住了江岫白。 “江岫白,拉住我!” 这语气让江岫白再一次怔愣出神,等到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苏扶楹拽着一起跌向了浴池。 扑通一声,二人齐齐跌入水中。 门外送安神香的小厮正好走到门外,听到浴房之中的动静吓了一跳。 “侯爷,您没事吧?” 没得到回复的小厮放心不下,大着胆子走了进来。 看到苏扶楹和江岫白二人一起在泡在浴池中,小厮捧着香炉,张大嘴巴惊讶地站在原地。 这这这……侯爷这是在洗鸳鸯浴? 再看着二人身上的衣服。 而且还急切得连衣服都没脱完就开始了! 第28章:你说她会不会是阿楹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一瞬间,觉得自己打扰了侯爷好事的小厮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侯爷,小的就是来送安神香的,您继续!” 说完不等江岫白开口,他放下手中的香炉拔腿就跑。 似乎晚一秒,都是对自己小命的重大伤害。 浴池中,苏扶楹呛了好几口水,才勉强站住了身子。 她对面的江岫白也没好到哪儿去,原本的头疼因着恼怒更加剧烈,额角处青筋直跳。 而浴房外面,有事来禀报的牧光撞见慌慌张张的小厮,从他口中听说了鸳鸯浴后,意识到不对劲,迅速冲了进来。 眼见着苏扶楹当真在浴池之中,他立刻拔剑。 “你敢刺杀侯爷,好大的胆子!” 侯爷绝不可能和姜南一起洗什么鸳鸯浴,对方悄悄混进来,肯定是为了趁机刺杀! 冰凉的剑尖悬在脖颈处,和池中的热水形成鲜明对比,刺激的苏扶楹打了个冷颤,迅速看向江岫白。 江岫白已经寒着脸从浴池起身,套上了一件外袍。 “侯爷,怎么处置?”牧光严肃地询问。 似乎只要江岫白说一句杀,他手中的剑就会毫不犹豫地划断苏扶楹的脖子。 江岫白想起苏扶楹刚才未曾说完的话,凝眉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苏扶楹刚一张口,感受到心脏处残留的痛楚,又停了下来。 第二次了。 如果说第一次感受到这痛楚的时候,她还想着也许是突发状况,那么刚才的疼痛说明了,这不是什么偶然,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大概真的有问题。 对上江岫白的目光,余光又瞥了一眼一旁的牧光,苏扶楹暂时咽下表明身份的话语,摇了摇头。 “我给吓忘了。” 江岫白眼底寒气凝聚,“看来你是想选第二……” “苏扶楹出事前给你准备了一份生辰贺礼,就藏在你们之前的家中!” 苏扶楹迅速打断了江岫白。 江岫白顿住,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扶楹,“你继续说。” 苏扶楹观察着江岫白的神色,见他在听到生辰贺礼时没有露出丝毫的意外和好奇,猜想他恐怕已经发现了贺礼,于是直接道。 “是一支瓷笛,因为你之前吃醋她亲手给江颂烧制了风铃,却没有给你做礼物,所以那次你生辰,她便想着送你一支瓷笛,悄悄烧制了许久,但没有提前告诉你,想着给你一个惊喜。” 江岫白思绪被拉回从前。 阿楹偷偷烧制瓷笛这件事情,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个时候,阿楹才生下小久没多久,月子一结束便回到了医馆中。他放心不下,可却也拦不住,所以一直暗中留意着,结果就发现了阿楹悄悄烧制瓷笛的事情。 察觉阿楹是想要给自己一个惊喜,于是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做好了,阿楹藏瓷笛的地方他也找到了,私下里偷偷看了许多遍,爱不释手,只等着生辰到来。 那时,他甚至还专门对着镜子练习惊喜的表情,为的就是不让阿楹察觉他已经提前知晓。 可是他的生辰还未到,瘟疫便爆发了,而阿楹…… 江岫白因着回忆而无限柔和的目光骤然冰封。 他看着苏扶楹,眼底的疑惑如冬日浓雾,“你到底为何会知道这些?” “我知道的事情很多,只是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但我可以保证,如果就这么杀了我的话……”苏扶楹仰头直视着眼前人,“江岫白,你一定会后悔的。” “你敢威胁侯爷!”牧光皱眉,手中的剑再次逼近了一分。 苏扶楹不慌不忙,只依旧仰头看着江岫白。 这样的眼神让江岫白心头没来由的慌乱起来。 直觉告诉他,如果杀了她的话,或许自己真会后悔。 虽然他不知道这种直觉到底从何而来,又有何依据,但对峙半晌后,还是开口道。 “牧光,放人。” “侯爷,她潜入浴房,目的不明……” “放人。”江岫白再次开口。 “是。”牧光收回了剑。 解除威胁,苏扶楹松了口气,从浴池中爬了上来,自己动手接好了脱臼的手腕,随后又看向江岫白。 “伸手。” 江岫白拧眉。 苏扶楹再次开口:“我说伸手。” 牧光听着苏扶楹这语气,一句大胆已经到了嘴边。 可是在看到自家侯爷当真缓缓伸出手时,又默默咽了回去,只是防备地看着苏扶楹。 苏扶楹搭上了江岫白的脉搏,眉头一点点皱起,“你什么时候患的头疾?” 江岫白一言不发,目光深深,似乎透过她的皮相看到了另一个人。 见他不回答,苏扶楹又看向牧光,“你说。” 牧光犹豫,请示的视线刚转向江岫白,苏扶楹就挑眉道:“我能治好他,你确定不回答吗?” “五年前!在战场上的时候,侯爷脑袋受了伤,痊愈后就落下了头疾的毛病,自此时常头疼,尤其是练剑、动武之后更容易发作。”牧光迅速开口。 说完后,他又怀疑的看着苏扶楹,“你真的能治好?军医和太医都说侯爷的头疾没办法治愈了。” “那是他们医术不精。”苏扶楹收回手,正色道,“半年时间,我保证可以彻底痊愈,但前提是要听我的。” 江岫白依旧只看着苏扶楹不说话。 “这头疾虽然暂时只是头疼,但若是一直发展下去,未必不会致命。”苏扶楹目光划过江岫白的心脏,呼吸沉重,“你可要想清楚了,既然你相信苏扶楹没死,总归要好好活着,才能等到她回来。” 苏扶楹停顿片刻,认真的看着江岫白,“所以,可以配合吗?” 良久后,江岫白终于应了一声。 “可以。” 只是声音飘忽,应的似乎不是眼前之人。 半炷香后。 牧光取来了披风,苏扶楹裹着披风离开,路过香炉时嗅了嗅,“剜肉补疮,虽然能暂时缓解疼痛,但会有依赖性,影响身体,以后莫要再用了。” 牧光心中诧异,没想到太医说的副作用,眼前人随便嗅嗅就说出来了,顿时觉得她说的可以治愈更加可信了几分。 目送着苏扶楹离去后,牧光有些激动地对江岫白开口:“侯爷,若是您的头疾真的能治愈的话,那……” 话说到一半,注意到自家侯爷那发红的双眼,牧光突然僵住,小心问道:“侯爷,您怎么了?” 江岫白紧盯着苏扶楹刚才离开的门口方向,喉头发紧,神情恍惚,“牧光,你说姜南……会不会就是阿楹?” 牧光大惊,“侯爷,姜南怎么可能是夫人呢!” 江岫白沉默,许久之后,苦笑喃喃:“是啊,她怎么可能会是阿楹呢。我竟会生出这种念头,看来我是真的已经疯了。” …… 苏扶楹的裹着披风回到院子的时候,绿云看着她这模样吓了一大跳,连忙询问出了何事。 她只说无事,让绿云去准备热水后,便径直到了满星的房间。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满星惊讶不已, 苏扶楹没有解释,看着满星道:“满星,我刚才心脏疼,双腿无力。” 瞬间,满星脸上的惊讶化为担忧,“这么快又发作了吗!” 第29章:姜南身体的问题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苏扶楹呼吸一紧。 姜南的身体果然有问题。 她没有直接询问,而是开口道:“满星,你还记得我上次发作是什么时候吗?” “您忘了吗,是夫人她们要把您送来侯府的前一天。”满星惨白着脸色,忧心忡忡的开口,“小姐,您现在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万一……” 后面的话未说完,满星又迅速改口。 “不,不会的!小姐您肯定不会有事,夫人在九泉之下,定会保佑您的。” 苏扶楹看着满星,想了想又道:“满星,我不想死,你说如果我求侯爷帮我请太医的话,有没有机会治好?” 满星似乎看到了希望,双眼一亮,“小姐,奴婢觉得可以试试!您千万莫要听信那个疯和尚的,觉得看大夫也没用,只要没到最后,咱们就不能放弃。而且太医不是寻常的大夫,也许他们能查出来病因呢!” 疯和尚? 苏扶楹在脑海之中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似乎朦朦胧胧的有些画面,但是却怎么都看不真切。 对上满月期待的神色,苏扶楹担心继续问下去会露馅,决定暂时作罢。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绿云正好准备好了热水,苏扶楹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桌边皱眉思量。 她再一次细细探了探自己的脉搏,依旧是没有任何问题。 犹豫了片刻,苏扶楹取出银针,分别刺入了内关,檀中等穴位。 几息过后,强烈的不适从心脏传来,苏扶楹再次替自己把脉。 刚才正常的脉象消失。 脉力不匀,浮散无根,至数不齐…… 是极为危重的散脉。 苏扶楹心头惊诧,又凝神仔细探了探。 的确是命不久矣之相。 而且,除了危重的脉象之外,她居然探不出,这具身体到底是何病症。 苏扶神情凝重,她拔下身上的银针,又换了几个穴位,重新诊脉。 反复几次下来,无论她怎么探,脉象都是危重濒死之症。 终于,苏扶楹拔下银针,没有继续试下去。 按照刚才的脉象来看,这身体恐怕撑不了多久了,也就是说…… 自己可能在不久之后又要死了。 苏扶楹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现在还记得被山泥掩埋时的窒息和濒死前的恐惧。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哪怕是成了别人,哪怕忽然就到了十年后,哪怕面对着性格大变的夫君和孩子,她都依旧十分庆幸重生这件事情。 为了保住这条小命,她甚至忍住了没有在江岫白面前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 可是现在却告诉她,她又要死了? 这是老天爷在故意耍她吗! 苏扶楹咬紧牙关。 幸好! 幸好刚才在浴房中时,话说到一半被打断,没有说出她就是苏扶楹。 如果她说出来了,江岫白也信了,面对着这么一具身体,再次得而复失的话,江岫白会不会真的彻底陷入疯狂? 还有小久,颂儿,以及她还没能见上面的念儿。 对于他们而言,可能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死,若是知晓自己活过来了,没过多久之后,又再次死去的话…… 苏扶楹呼吸沉重,巨大的失望和强烈的不甘将她包裹其中,山崩时那股子窒息感似乎又涌了上来。 “咚,咚咚!” 门外传来绿云的声音。 “姑娘,牧光侍卫来了,说来拿药方。” 药方二字,像是落在冰面上的大石头,将笼罩着苏扶楹的窒息感狠狠砸出了一个窟窿。 新鲜的空气灌入鼻腔,苏扶楹心神一凛,瞬间清醒过来。 江岫白的头疾还在等着她医治。 苏扶楹起身打开门,“让他进来吧。” 离开浴房的时候,她交代了牧光半个时辰后来拿药方。 暂时压下一切思绪,苏扶楹走到桌边开始开方。 牧光走进房间,见苏扶楹还在写,便安静的等在一旁。 “一天两次,文武火,三碗水熬成一碗,先喝上三天,三天之后我开始给他针灸。”苏扶楹把药方递给牧光。 牧光双手接过,可却并没有立刻离开。 “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找人去查验一下药方,看看有没有问题。” “这药方我自会找人查验,只不过……”牧光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便直说。” “你真的有把握能够治好侯爷吗?”牧光问道。 苏扶楹沉默了,江岫白的头疾她自是有把握的,但她现在却没有把握自己这副身体还能不能活上半年。 见苏扶楹不说话,牧光冷下声道:“侯爷这些年已经够痛苦了,如果你治不好,只是为了暂时骗得侯爷留下你的性命,最好现在就坦白,莫要给我们虚假的希望。” 虚假的希望扎的苏扶楹心头一痛。 所以自己重生这件事,也不过是老天爷给出的一个虚假希望吗? 刚才的窒息感再次冒了出来。 像是疯狂生长蔓延的藤蔓,要将苏扶楹一颗心包裹、覆盖、吞噬。 但下一刻,一只手忽然出现将那些藤蔓扯碎。 苏扶楹攥紧了还未放下的笔,笑了一声。 不对! 去他的虚假希望! 反正她现在是真真切切地活了,至于这条小命到底能不能保得住,也要看她自己! “你笑什么?”牧光皱眉不解。 苏扶楹低垂的眼眸抬起,坚定地看着牧光,“我治得好。” 像是破晓的日光,带着无限的希望。 她素来坚信,所有想要的,需得靠自己尽全力去拿到。 既然重活一次,不管是江岫白还是她自己,她都一定会想办法治好! 牧光带着药方离开了。 而侯府之中,关于苏扶楹和江岫白洗鸳鸯浴的消息,正在私下里面飞快的传播着。 柳媛媛坐在镜子面前,听着绣月的禀报,生生掰断了手中的玉梳子。 “鸳鸯浴?你确定这消息是真的?” “回小姐,应该是真的,是侯爷院子里面的小厮亲眼撞见的。”绣月硬着头皮开口。 “贱人,贱人!”柳媛媛嫉妒的扔下的断梳,“我知道那个姜南不简单,可没想到,她狐媚勾人的本事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绣月赶忙劝道:“小姐,您别生气,估摸着侯爷只是因为那个姜南长得像先夫人,一时被迷了眼,所以才会宠幸于她。等日后……” “等日后时间久了,侯爷和她之间处出了感情,便更瞧不见我了!” 柳媛媛气得胸膛起伏,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下一瞬,她又忽然冷笑,咬牙开口。 “不就是像苏扶楹吗,她可以,本小姐也可以!” 第30章:柳媛媛模仿苏扶楹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苏扶楹原本以为发现了这具身体有问题,自己会难以入眠。 可这一夜,她却睡得格外好。 第二日清晨起床时,头脑清明。 之前的不甘,失望都通通都被她拢到了心底的一个小角落,取而代之的是满满坚定。 只不过,她还是决定暂时放弃告诉江岫白自己的身份。至少在找到这具身体的病因和治疗办法前先不说。 她之前是担心贸然开口江岫白不信她,气恼之下杀了她,也担心万一传出妖邪一说会影响侯府。 而现在,她会积极想办法,但万一最后真的无法治愈,她也不想让江岫白和孩子们再痛苦第二次。 所以,倒不如先继续顶着姜南的身份活下去。 苏扶楹简单洗漱,和江久一起用过早膳后,便按照规矩去了秦氏的佛堂,想着顺便给江颂求求情,让秦氏解除他的禁足。 昨天浴房的事情秦氏已经听说了,她本就希望能通过苏扶楹让江岫白放下旧事,得知他们二人浓情蜜意,自是高兴的。 又赏了苏扶楹一些锦缎,嘱咐她好好服侍江岫白,过段时间便将她提为姨娘。 对此,苏扶楹只是乖巧应下。 不过对于提起的江颂禁足一事,秦氏余怒未消。 “就他的性子,放出去了也是惹事生非,给侯府闯祸丢人。”秦氏眉间神色恼怒。 “老夫人息怒,虽然大少爷做错了事,但这么一直关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若是关久了,万一大少爷心头生怨,反而不美。”苏扶楹福身道。 林嬷嬷看了一眼苏扶楹,也开口道:“老夫人,这话倒也没错,大少爷性子急躁,若是关久了肯定是要闹的。” 秦氏想了想,“罢了,那就再关上两日,两日后放出来。” 说完,看着苏扶楹道:“虽然允了你的求情,可是你莫要忘了,你最重要的事情是服侍岫白,其他的不必多管。” “老夫人放心,妾身谨记。” “好了,岫白应该也快散朝回来了,你退下吧。” “是,妾身告退。” 苏扶楹出了佛堂。 正打算去江颂院中,刚走到后园之中,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柳媛媛。 只一眼,苏扶楹便停下了脚步。 今日的柳媛媛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裙,款式简单,周身并无什么额外点缀,和她之前的穿着风格颇为不同。 更为显眼的是她今日的妆容,眉眼描摹勾画之下,变得和之前颇为不同。 尤其是左眼眼尾处,还点上了一颗小痣。 盯着那颗痣看了片刻,苏扶楹忍不住笑了。 “柳小姐今日是在模仿我吗?” “呸,你什么身份,本小姐怎么可能会模仿你。” “是我说错了。”苏扶楹打量着她,“应该说,柳小姐今日是在模仿已故的侯夫人吗?” 这穿着与妆容,和她早年间的习惯倒是颇为相似。 而且她生来左眼眼尾便有一颗小痣,柳媛媛仿得倒是像,连位置都不差分毫。 只不过,她并没有和柳媛媛见过,想来…… 是有人专门细致地告诉过她。 柳媛媛朝着苏扶楹走近了几步,语气间难掩得意。 “怎么,难不成你能靠着相似的脸讨侯爷关心,本小姐便做不得了吗。” 姜南之所以能在府中留下来,无非是因为和苏扶楹长得像。她能靠着这一点吸引侯爷,那自己自然也可以。 “当然做得,只不过既然柳小姐有模仿苏扶楹的本事,那为何现在才用?”苏扶楹眸光玩味。 柳媛媛皱了一下眉头。 刚进侯府的时候,她便向堂姐打听清楚了苏扶楹的模样和平日喜好,想要靠着模仿苏扶楹来讨侯爷关心。 虽说对方已经是个死人了,模仿她晦气得很,但为了侯爷,她愿意。 可没想到的是,自己才刚练习得差不多,还没等她去到侯爷面前,便有官员送来了和苏扶楹相似的美人。 结果那美人非但没能讨得欢心,反而引得侯爷勃然大怒,最后直接被扔出了侯府,她也吓得放弃了模仿苏扶楹这条路。 只不过…… 柳媛媛看着苏扶楹,眼底难掩嫉妒。 只不过没想到,侯爷现在竟然改变想法了! 但这样也好,自己之前苦苦练习的妆容和打扮,也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看着柳媛媛那反复变化的神色,苏扶楹猜出了她心中的想法,笑道:“柳小姐,好心提醒一句,若我是你的话,现在就去把妆容给卸了,省得待会儿触怒了侯爷,自讨苦吃。” “你若是担心我夺去侯爷关注,大可以明说,找这种理由,当真是可笑!” 她可不相信,姜南对她会有什么好心。而且,姜南越是不想自己这副模样出现在侯爷面前,那就说明这一招越有用。 柳媛媛得意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又伸手扶了扶发髻。 “我今日这身,便是苏扶楹惯常的风格,就连这耳坠和头饰都是她曾经用过的款式。你说待会侯爷看到我,会不会一下子看痴了。” 想到那画面,柳媛媛心头已经开始激动。 苏扶楹目光越过柳媛媛,看向她身后正从园门口走进来的江岫白。 “会不会看痴,你转身便能知晓了。” 柳媛媛立刻扭头,见江岫白过来,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转身露出一个明媚笑容,提高声音唤了一句。 “侯爷!” 虽是故作轻快愉悦的语气,但苏扶楹倒是从中听出了几分熟悉。 一时间,她也很好奇,想看看江岫白见到这般模样的柳媛媛后会有何反应。 江岫白看了过来,视线落在了苏扶楹的身上,只捎带着扫了一眼柳媛媛。 可仅一眼,江岫白视线移了过去,在看清柳媛媛的精心打扮后,停下脚步。 他神色不明地站在原地,盯着柳媛媛左眼眼尾的那颗痣。 见江岫白的视线成功被自己吸引,柳媛媛心头一喜,聘聘婷婷地走到了江岫白面前。 “侯爷,您觉得我今日这一身好看……” 话音未落,就看到江岫白脸上风云变色,俊脸染墨。 他一把抽出了身旁牧光的佩剑,直接朝着柳媛媛左眼眼尾削去…… 第31章:差点削去半张脸皮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柳媛媛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呆愣在原地,压根忘了闪躲。 只眼睁睁地看着那剑朝着自己砍了过来。 就在剑刃即将落在柳媛媛脸上时,电光石火间,苏扶楹一把将她拉开。 剑身裹挟着破风声,几乎是擦着柳媛媛半边身子砍了下去,直接削掉了她一截衣袖,显然没留半分后手。若人没有被拉开了的话,此刻恐怕已经生生被削去了脸皮。 柳媛媛大惊失色,意识到刚才的情况,吓得冷汗瞬间布满全身,双腿瘫软,一下子跌倒在地。 江岫白一击未中,手腕一转,再次要朝着柳媛媛动手。 苏扶楹迅速闪身,挡在了柳媛媛前面。 长剑悬停在苏扶楹面前,江岫白语气警告,“滚开。” “她不过是画了个新妆容,就算有其他图谋,也不至于直接拔剑就砍。” 江岫白如今本就有个疯狂名声,今日若是真的因为一颗痣,就生生削去了柳媛媛的脸皮,皇城之中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 “没有人可以在本侯面前模仿阿楹,再拦着,本侯可以连你一起杀!” “侯爷三思!”牧光急忙开口,“姜小姐还在给您治疗头疾,她开的药方太医也看过了,说是方子极好!” 说完担心自家侯爷盛怒之下不管不顾的动手,牧光又连忙对着苏扶楹道:“姜小姐,你快让开。” “不让,江岫白,这一剑你要是砍下去了,只会麻烦无比。”苏扶楹皱眉看着江岫白。 而且,仅仅因为仿着画了一颗痣,便要削去别人的脸皮…… 苏扶楹心头轻颤。 这种行为也未免疯狂血腥了些。 地上,柳媛媛已经吓得抖若筛糠。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准备了一个多时辰,换来的竟然是江岫白直接拔剑。 此刻,那颗她精心点上的小痣,仿佛变成了落在脸上的炭火星,烫得她生疼。 “侯爷,我错了,我错了!” 她一边开口,一边赶忙抬手去擦眼尾的痣。 衣袖混着恐惧的泪水,将她半张脸都擦得通红,狼狈极了。 察觉到江岫白眼底神色稍微冷静了一分,苏扶楹扭头对着柳媛媛道:“你还不快走。” 柳媛媛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讨好不讨好,手脚并用地爬起身,带着同样吓破了胆的绣月慌忙跑了。 看着跑远了的柳媛媛,苏扶楹心底松了口气,对着江岫白笑道。 “侯爷,人已经走了,不如把剑放下来吧,一直拿着胳膊多酸。” “你可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江岫白眯眼。 苏扶楹笑容不改,“我只知道,侯爷看到她人模仿苏扶楹,如此愤怒,可见是一片深情,令人感动。当然了……如果不拔剑要削人脸皮的话就更好了。” “你这是在教本侯做事?” “不敢,只是好心提醒。侯爷的头疾需要忌动怒,忌忧思,否则……” “否则什么?”牧光紧张问道,“会影响治愈吗?” “这倒不会,毕竟我医术高明。” 牧光:“……” “但是……”苏扶楹话锋一转,神情严肃了不少,“常常动怒,会导致肝阳上亢,气血上逆,加重症状,致使头疾发作时更加严重,疼痛加剧。” 她侧身走了一步,伸手握住了剩下的半截剑柄,想要拿过剑,但江岫白却没有松手。 “侯爷应该还记得,昨日才答应过,会遵医嘱吧。” 江岫白盯着苏扶楹,“替本侯治病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我这亲爹不疼,嫡母虐待的,呆在侯府总比呆在江家要好。不管侯爷信与不信,也不管你心中有多少猜测和怀疑,我只能说,我并无恶意,只希望能继续留在侯府,有个容身之处。作为报答,我会替侯爷治好头疾,也会好好照顾江久。” “那你口中的阿楹的消息呢?” 苏扶楹沉默了一瞬,回答道:“消息是真的,只是现在许多事情还难以说清。就如同我之前所说,时机未到,若是一切顺利的话,你们会有再见面的机会的。” 再见面几个字,像是清晨山间古寺里陡然敲响的钟声,震得悬在枝叶草片上的露珠滚落,也震得江岫白整颗心一颤。 哪怕听起来不过是空口白舌,镜花水月,可江岫白心中还是燃起了希望。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扶楹,半晌过后开口。 “姜南,本侯信你一次,但你最好莫要骗本侯。否则……” 江岫白手中微一用力,便挣开了苏扶楹放在剑柄上的手。 长剑上挥,寒光一闪。 苏扶楹发间的玉簪被削断,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否则,这就是……” “你是不是有病!” 威胁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苏扶楹打断。 她恼火地看着江岫白,“这可是最值钱的一支,你警告就警告,削我簪子干嘛!” 她还想着过两天把这只簪子当了,多买些药材回来呢。 江岫白难得噎住,一言不发地站了一会儿,最后冷着脸扔下剑,转身离开。 牧光赶忙捡起地上的剑,犹豫着开口:“姜小姐,侯爷只是削了簪子,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苏扶楹看着江岫白的背影,心里面无奈又无语,“是了,清远侯要是不留情的话,刚才削掉的恐怕就是我的头皮了。” 牧光很想说句“姜小姐明白就好”,可一想到对方能给自家侯爷治头疾,再看看苏扶楹这不大好的脸色,又咽下了这句话。 “姜小姐,只要你能认真治好侯爷的头疾,侯府定不会亏待了你。” 说着,牧光取下身上自己的钱袋递给苏扶楹。 “这就当作是赔偿簪子的钱。” 苏扶楹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看着牧光,“你倒是对你们家侯爷忠心耿耿。” “侯爷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是我该做的。” 牧光冲着苏扶楹抱拳拱了拱手,又说了句拜托了,便抓紧跟上了江岫白。 苏扶楹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收好钱袋,继续往江颂的院子走去。 到了之后,正好看到一个陌生少年从院门口离开。 一身蓝色圆领袍,身形清瘦挺拔,年岁看起来和江颂差不多。 苏扶楹走到院门口,对着小厮打听道:“刚刚那位是?” “他是子安少爷,是二爷和二夫人的公子,和大少爷关系最好,来探望大少爷的。” 苏扶楹想了起来。 江子安。 比颂儿小一岁。 柳文音在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所以她和江远舟二人,就江子安一个独子。 苏扶楹回过神,正准备让小厮打开门放自己进去时,院内忽然传出东西倒地的声响。 紧接着,是江颂的哀嚎呼痛声…… 第32章:这就是姐姐求人的态度吗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不知发生了什么,小厮们担心出事,赶忙打开了院门。 苏扶楹也立刻走了进去。 只见江颂正倒在墙根处,痛苦地捂着腿,而他身旁是倒下的木凳和砖块。 看起来像是想要踩着凳子和砖块翻墙逃走,但因着墙太高没能成功,还不小心踩倒了。 苏扶楹赶忙想要上前查看情况,可注意到江颂眼底的神色,忽然又停下了脚步。 看到苏扶楹,江颂愣了一下,“你怎么又来了?” 不过不等她回答,反应过来后,他又捂着腿对两个小厮开口:“快,你们快去请大夫!本少爷的腿好像摔断了!” 两个小厮大惊失色,“少爷,您忍忍,我们这就去请大夫!” “不必去了。”苏扶楹叫住两个小厮。 “你什么意思,想要让本少爷活活疼死是吗!”江颂瞪着她,又对两个小厮吼道,“你们两个还不赶紧去!” “我说了不用去。”苏扶楹看着江颂,没忍住笑道,“大少爷他没事,反倒是你们两个,要是去请大夫的话,回来恐怕人就不见了。” 两个小厮一下子停住脚步,纷纷怀疑地看向江颂。 江颂脸色青白交错,“本少爷的确摔伤了腿,你们别听她胡说八道,万一耽搁请大夫本少爷的腿上废了,二叔二婶绝对饶不了你们!” “这么严重吗?”苏扶楹皱起眉头,“巧了,我刚好懂医术,不如我先替大少爷看一看。” 说着,苏扶楹朝着江颂走去。 江颂立刻开口:“你别过来!我才不信你,本少爷要大夫!” 苏扶楹停下脚步,叹了口气,“好吧,大少爷不让我看就算了,不过……你好像捂错腿了。” 江颂一愣,下意识松开手低头查看。 而这一松手,两个小厮也正好看到,江颂衣袍和裤腿干干净净,连点灰尘都没有,哪里像摔伤的样子。 “大少爷,您太过分了,怎么又骗人,您要是跑出去了,老夫人是会惩罚我们的。” 两个小厮赶忙回到院门口。 江颂爬起身想要冲出去,但已经来不及了,小厮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 眼见着诓人失败,江颂恼火地看向苏扶楹。 “你存心和本少爷过不去是不是!” 苏扶楹笑眯眯开口:“怎么会呢,只不过禁足未解,就算你撒谎逃出去了,等回家了还是会受罚。” 秦氏本就不满,这么做只会惹得她更加不快。 “那也不用你管!” 看着江颂生气的模样,苏扶楹问道:“你确定不用我管吗?” “当然,你以为你是谁,你……” “那风铃你也不想拿回来了?” 江颂一顿,“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想拿回风铃吗?” “当然想,可是风铃都已经被他给掉包了,他肯定不会还给我的!”江颂咬牙切齿。 “只要你想拿回来,我可以帮你。”苏扶楹笑道。 “你能有什么办法?”江颂满脸不信。 “你只需要想想,若是我帮你拿回来了,你用什么交换。” 见苏扶楹神色淡定,江颂皱眉问道:“你想要什么?” “若是我帮你拿回了风铃,你每日便去陪你弟弟,也就是小久玩半个时辰。” “我才不要去陪他玩!”江颂十分干脆地拒绝。 苏扶楹看着他,“我也不想强人所难,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说完,她转身就作势要走。 “等等!”江颂叫住人,狐疑开口,“你真的能拿回风铃?” “你若是不信,可以等风铃拿回来之后再去陪小久。” “为何一定要让我去陪他?” “多与人接触,像孩童一样正常玩耍,对他的病有好处。” “这府里面多的是人。” “但只有你是他亲哥哥。” “我……” 江颂沉默,目光复杂,犹豫了一会儿道:“如果你真的能帮我拿回风铃的话,我答应你,不过就陪他玩三天,小爷事情多着呢!” “十天。” “不可能,五天。” “十五天。” “你怎么还往上加!” “二十天。” “好了,十天就十天!” “成交!”苏扶楹笑着开口。 江颂感觉自己上了当,可话已经说出口了,也不好反悔,气得皱着一张脸,“你什么时候能把风铃给我?” “等你解除禁足的时候。” 江颂更气,“那鬼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 “我今日已经去求过老夫人了,她答应两日后便解除你的禁足。” 江颂再次一愣,“你求祖母?你为何要替我求情?” “你若是不信我是好心,那就当做是为了达成我们刚才的合作。”苏扶楹看了一眼旁边的凳子和砖块,“踏踏实实待上两日,这种花招就莫要再玩了。不过……” 苏扶楹想到刚来的时候,在院门口看到的江子安。 “你二弟不是才来探望过你吗,他前脚走,你后脚就安排好了这些?” 江颂面色一虚,避开了苏扶楹的目光,“小爷动作快不行吗,要你管!” 苏扶楹若有所思地看着江颂,没有再继续问下去,“那我们两天后见。” “你最好说到做到!”江颂咬牙瞪着苏扶楹,满是威胁意味。 苏扶楹笑容悠哉,“彼此彼此。” 看着这笑,江颂脑海之中似乎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但速度实在太快,他没能看清。 苏扶楹离开后,先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下午时分又去了江岫白的住处替他诊脉。 他头上虽有旧伤,但已经痊愈,头疾除了受伤后遗症之外,更多的还是情绪原因。 苏扶楹又开了个方子,让牧光去配成丸药,头疾发作之时服下一丸,可以减轻痛楚。 做完这些,苏扶楹刚离开江岫白的院子,正准备回去休息,便收到小厮报信,说是姜家又有人来了。 苏扶楹这才想起来,自己把姜家那岔给忘了。 不过,她并未急着过去,而是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喝茶休息了片刻,才慢悠悠地往前院去。 张氏今日是带着姜念一起来的。 会客的厅堂之中,等了许久的姜念看到苏扶楹终于出现,黑着脸没好气开口:“你怎么才过来,你知道我们等多久了吗!” “忙。”苏扶楹只回了一个字,便径直走到了椅子上坐下。 看着懒洋洋靠着椅背的苏扶楹,姜念气得牙痒痒,“你一个通房能有什么好忙的,说好的解药呢,还不赶紧交出来!” 苏扶楹慢悠悠抬眼看向姜念,“这就是姐姐求人的态度吗?” 第33章:除非你是妖邪附体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姜念立刻道:“谁求你了,解药的事情是你自己之前答应父亲的!” 要不是姜南一直没有把解药送回去,她才不会来侯府。 看着苏扶楹这一身打扮,再想想刚才从入府开始见到的满眼富贵,姜念心中嫉妒不平。 姜南这个小庶女,凭什么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我之前是答应过,可是……”苏扶楹故意拉长了声调,“我又没有保证过,一定不会出尔反尔。” 姜念一急,“贱人,你什么意思!” “对于一个张口闭口骂我贱人的人,若是换做姐姐你的话,会给解药吗?”苏扶楹冷眼看着姜念。 “你……” “念儿!”张氏打断了姜念,冲她摇了摇头,缓和语气对着苏扶楹道,“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能进侯府,能被侯爷看上,也多亏了我们给你这个机会,哪怕看在这一点上,你也应该把解药给我们。” “母亲可真爱说笑,你们想给我的明明是一个让我去死的机会。如今能好好活下来,靠的是我自己的本事,你们哪来的脸面把功劳往身上揽?” 这不客气的讥讽听得张氏脸一黑,她耐下脾气道。 “就算抛开这一点不提,但解药的事情可是老爷交代的,你要是不给的话,就不怕你父亲动怒?” “那就让父亲亲自来要吧。”苏扶楹笑意不改,视线玩味地落在姜念身上,“父亲素来疼爱姐姐,想来为了姐姐的性命,就算需要来这清远侯府里闹上一场,肯定也是愿意的。” 张氏彻底皱眉,“姜南,你当真确定要把路给走绝了!” 苏扶楹摇头,“怎么会呢,毕竟是一家人,如果母亲觉得让父亲来的提议不好,我也可以给你们另一条路。” “什么路?” “将你们过去那些年苛责虐待我的事情写下来,然后签字画押。只要你们肯写,全部解药便能立刻给你们。” “你难不成还打算闹去官府?”张氏冷笑,“别怪我没提醒你,不管我们之前如何对待你,都只不过是家丑,而且你现在安然无恙,就算你闹去官府,府衙也不可能会受理的。” 苏扶楹慢条斯理地点头,“这一点我自然知晓,而且我也没打算报官。” “那你要我们写那些做什么?”姜念疑惑。 “自然是留作证据,之后若是能井水不犯河水,那便相安无事。但若是你们再敢找茬的话,我便让人将那供状誊抄个几百上千份,贴满皇城的大街小巷……” 苏扶楹顿了顿,看着张氏和姜念齐刷刷变了的脸色,贴心的继续道。 “姐姐在婚事上一直挑挑拣拣,拖延至今,想选一个万分满意的。这样一来刚好也能替你扬扬名,让全皇城的人都知道,姜家还有你这么一个待字闺中的好女儿。” “贱人,你想毁了我!”姜念气恼的要冲上前,若真是那样的话,自己这辈子恐怕都别想找婆家了。 张氏赶忙一把将她拉住,“上次的亏还没吃够吗!” 浑身一僵,姜念顿在原地,不敢再动手,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苏扶楹。 “你休想,这种东西我死也不会写的!” 苏扶楹不在乎地耸了一下肩膀,“也行,那你就等着肠穿肚烂,毒发去死吧。” “你……”姜念噎住,忍着恐惧开口,“我,我就不信除了你之外没人能解毒!” “我离开姜家之后,你们应该已经去找了大夫,若是他们有办法的话,又怎么可能还亲自找上门来。”苏扶楹了然。 姜念被说中。 她们的确找了大夫,而且还找了不少,可每个大夫都说脉象混乱得很,连什么毒都诊断不出来,更别说解毒了。 “姜南,你一定要逼我们到这种程度吗?”张氏沉声开口。 “逼你们了吗?”苏扶楹微歪了歪脑袋,无辜道,“我觉得没有啊,至少我还给了你们选择,只是你们自己不愿罢了。” 姜念彻底忍不住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去找爹爹,让他亲自来看看,你现在猖狂成什么样了!” “你们随意,父亲若是过来的话,我一定让人提前备茶以待。” “你……”姜念气得哑口。 张氏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扶楹,之前的念头再一次冒了出来。 忽然,她笑了。 姜念正气恼,听到这笑声,惊讶地扭头看向张氏。 “娘,您怎么了?” 莫不是被姜南这个贱人给气疯了? 张氏没有回答自家女儿,只是依旧盯着苏扶楹,一字一句地开口。 “姜南,你的变化还当真是大啊!” 稍一停顿,她语气转冷继续道。 “可短短时间内,如何能变得和之前判若两人,除非……” “母亲想说什么?”苏扶楹迎着张氏的目光。 张氏眯了眯眼,“除非,妖邪附体!” 姜念听得一惊,迅速后退了几步,和苏扶楹拉开距离,防备地看着她。 妖邪? 姜南这个贱人是妖邪? 苏扶楹微微皱眉,“母亲莫不是讨不到解药气昏了头,妖邪附体这种事可不是能胡说的。” “上次你回家的时候,我觉得不对劲,就算你的演技再好,可毕竟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直装出一副懦弱可欺的样子,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依我看,你就是妖邪入体,所以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张氏一股脑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随后又死死地盯着苏扶楹,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然而,她并没有看到慌张,甚至连一丝错愕都没有。 苏扶楹依旧靠在椅背上,好看的眸子里带着讥讽玩味。 “母亲这是软的不成,便打算开始信口雌黄给我泼脏水了?” 张氏一愣。 难不成自己猜错了,姜南没有问题? 但转念一想,她又冷笑了起来。 “我们大周朝可是严禁妖邪的,素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你现在举止如此奇怪,简直和之前大相径庭,就算你真的不是妖邪,但只要我们去官府检举,咬死你有问题,你觉得你会有什么下场?” 姜念眼前一亮,“没错!姜南,我们可是你名义上的母亲和姐姐,只要我们说你是妖邪,朝廷肯定不会放了你。到时候就算是侯府也护不住你!识相的立刻把解药交出来,否则你就等着被活活烧死!” 苏扶楹静静地看着二人,没有出言反驳。 片刻之后,就在张氏她们以为威胁奏效了时,苏扶楹笑了。 边笑边摇头,语气十分无奈。 “你们母女二人,还真是蠢得如出一辙。” 第34章:这就是你说的拿回风铃的办法?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姜念和张氏脸上的笑僵住。 “姜南,你别不知死活,难不成你真的不怕被活活烧死!”姜念语气里满是威胁。 “这话应该问你们,你们觉得若是我被定为妖邪的话,那姜家上下,又能逃脱得了吗?” 张氏脊背一僵,霎时间愣在原地。 苏扶楹唇边噙着笑,淡定地继续开口:“既然你们敢用妖邪的事情来威胁我,那想来应该清楚,之前那些牵扯到妖邪的案子都是怎么处理的,那可多的是满门被灭呢。” 姜念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冷着脸道:“你少在这吓唬我们,只要我们检举有功,到时候……” “到时候我一定会咬死了,姜家满门上下通通都是妖邪化身。”苏扶楹接过姜念的话,“就算退一万步说,最后朝廷没有相信我,姜家也没有满门被灭。可好好的家中出了个妖邪,你们觉得父亲的仕途还能继续吗?还有你,我的好姐姐,你有一个妖邪附体的妹妹,你还能寻到美满姻缘吗?别人会不会担心,若是将你娶回去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也会变成妖邪。” 看着已经完全绷不住,彻底变了脸色的张氏和姜念,苏扶楹又悠悠补上了一句。 “或者姐姐和母亲可以先回家同父亲说说看,告诉他我是妖邪附体,你们要去朝廷举报,看看他又会作何反应。” 自从重生后,她的确有不少顾虑,担心被人认为是妖邪。 但唯独在姜家面前,她从一开始就不害怕被看出端倪。 一来,她不愿意伪装出原主那副忍气吞声的模样。 二来,妖邪一说牵扯极广,就算姜家人察觉了什么,只要稍微有些脑子,就应该明白这种事情绝非能够捅出去的。 否则,姜家也休想独善其身。 如果说刚才张氏还在为也许找到了能够拿捏苏扶楹的把柄而沾沾自喜,那么此刻,所有的得意都化为了恐慌。 她站在原地,只觉手脚冰凉,浑身上下的骨头缝里似乎都在往外冒寒气。 姜南说的没错,是她忽略了! 姜念同样被说得慌了神,僵硬地看向自家母亲。 “娘……” 张氏狠狠咬了咬舌尖,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南,就算你说的没错,可最后也只会是我们两败俱伤!” “所以我刚才不是给了你们避免两败俱伤的选项吗。”苏扶楹气定神闲的抬头看着张氏,“写下一切,签字画押,只要你们日后不再找麻烦,见到我时都躲着走,那我保证,也绝不会主动招惹你们。” 她没那么多闲工夫浪费在姜念和张氏身上,既然她们主动送上门来,那自然要趁机索要个把柄捏在手里面。 见张氏和姜念沉默不语,苏扶楹没什么耐心的催促。 “你们想明白了吗,到底是写下一切,拿了解药离开。还是去衙门检举我,最后大家同归于尽?”苏扶楹稍顿,笑道,“如果我是你们的话,绝不会愚蠢的选择后者。” 张氏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们写!” “娘!” “别说了,我们写!” 苏扶楹走出厅堂,找小厮要了纸笔。 待到张氏和姜念签字画押后,苏扶楹看着纸上的内容,满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可以把解药给我们了吧!”姜念怨恨的盯着苏扶楹。 苏扶楹拿出了个瓷瓶,直接扔给了姜念。 “三粒同时服下,三天后毒就解了。” 姜念赶忙打开,倒出了里面的药丸,准备吃的时候忽然又顿住。 “你怎么保证这一定是解药?” “吃不吃随你。”苏扶楹晃了晃手中的口供,“有这个作为把柄,我又何必还拿毒药控制你。” 这三颗依旧是甘草丸,就算不吃,再过两三日,姜念混乱的脉象也能恢复如常,到时候再找大夫去看,自然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最好是,若是三天后我发现毒没有解的话,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好过。”姜念放完狠话,见苏扶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这才半信半疑的吃下了三颗药。 今日这一趟,不仅威胁不成,反被苏扶楹拿捏住了把柄,离开的时候,张氏和姜念两个人脸上都如同抹了锅底灰一般,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苏扶楹收好了口供,站在厅堂外,笑意盈盈的目送着二人离开。 右边回廊之上,柳文音瞧着这一幕,疑惑开口:“听说姜南在家中的时候,被嫡母和嫡姐压的死死的,欺凌多年,可这两次瞧着,姜家母女似乎都没有讨到便宜。” 身旁的素荷道:“许是仗着有侯爷撑腰,所以硬气了?” 柳文音摇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素荷想了想,“夫人,您这么一说,奴婢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前这个姜南刚入府的时候,明明是一副畏首畏尾,怕的不轻的模样。若非我们暗中设计诓她去了侯爷房间,恐怕根本不敢出现在侯爷面前,就算现在保住了性命,得了宠,可这变化也太大了点。” 柳文音点头,“没错,这也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今天后园中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柳媛媛那个蠢的先不提,可姜南在江岫白面前竟然那么大胆,敢出手阻拦他,更重要的是最后还能安然无恙。 她原本想着利用姜南触怒江岫白,只要江岫白下狠手,人死在侯府,流言蜚语一传开,江岫白的名声必然更差。 虽然一开始的确如她期望的那般,都要剥皮拆骨了,可是结果…… 柳媛媛沉眉。 “你找机会给姜家母女传个消息,约她们见一面。” 这个姜南,现在看来可不得不防! …… 在江颂抓心挠肝的等待中,两天的时间终于过去。 禁足一解除,他被林嬷嬷带着去见了一趟秦氏,听完秦氏的一番教导,离开后便直奔苏扶楹处,找她询问拿回风铃的办法。 苏扶楹也很干脆,没有任何拖延搪塞。 一炷香后,江岫白院外。 江颂僵硬扭过头,表情十分复杂地看着苏扶楹。 “这就是你说的拿回风铃的办法?” 第35章:哪家好人做贼做成你这样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苏扶楹:“是。” 江颂艰难再次开口确认,“你说的办法就是偷?” 而且还是这么青天白日明目张胆地来偷! “有什么问题吗?”苏扶楹笑得淡定从容。 “问题大了,这算得哪门子办法!” “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江颂被问得一噎,下一刻失望道,“你以为他这儿的东西是那么好偷的吗!果然,我就不应该相信你!” 江颂瞪了苏扶楹一眼,转身欲走。 “风铃不想要了?” 江颂停下脚步。 苏扶楹笑眯眯,“现在人刚好不在,反正来都来了,试试呗,你毕竟是他儿子,还是被掉包的苦主,就被真被发现了,还能打死你不成。” “苦主”二字成功激起了江颂心里面的委屈。 是了,风铃明明就是他的,是娘亲专门给他做的,他就算现在来偷,也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凭什么要害怕! 想到这儿,江颂一咬牙,“试试就试试,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被发现了,我可不会替你求情。要是你被打死了,小爷一定多放几挂鞭炮庆祝。” 苏扶楹含笑看着他,“那能顺便再多买点烟火放放吗,我爱看。” 江颂怔了一下,脑海之中已经逐渐开始模糊的记忆忽然浮现出来。 夜色如墨,星光点点。 屋顶上,爹爹和娘亲带着他和妹妹一起看烟火。 烟花炸开,一下子盖过了所有星光。 那是他记忆里面最绚烂的时刻。 绚烂到后来这些年里,他再也没有看到能胜过那一夜的烟火。 “跟上。” 苏扶楹的话把江颂从记忆中拉了回来。 他看着前方已经开始朝着院门口走过去的苏扶楹,鬼使神差地跟上,就如同小时候跟着自家娘亲半夜悄悄去酒窖,瞒着爹爹偷酒喝。 江颂被自己心中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跟在姜南身后竟然想到了跟着娘亲,这简直是太荒唐了! 一股子强烈的愧疚感冒出来,让江颂停下了脚步。 察觉到身后人停下,苏扶楹一转头就对上了江颂那泛红的怨恨目光。 苏扶楹:“……” 苏扶楹:“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江颂冷哼:“你这辈子都别想取代我娘,永远不可能!” 苏扶楹:“?” 这少年人的情绪变化,都这么突然的吗? “那你还去偷风铃吗?” “偷!”江颂斩钉截铁地开口,那是娘亲留给他的东西,他一定要拿回来! “小声些!”苏扶楹看了一眼院门的方向,“哪家好人做贼做成你这样,声音再大点,衙门都能听见了。” 江颂:“?” 江颂:“好人一般不做贼吧。” 苏扶楹沉默片刻,朝着江颂竖起大拇指,“说得没错。” 江颂:“……” 苏扶楹:“走吧,再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 江颂:“……”做贼难道是什么必须要在白天进行的事情吗。 虽然心中十分无语,可江颂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跟着苏扶楹就朝着院子走去。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会被人拦下来,可跟在苏扶楹进去之后才发现,根本没有人阻拦,他们直接一路走到了江岫白的房间之中。 “我们就这么进来了?”站在房间里面,江颂还有些不可思议。 “我最近在给你爹爹治疗头疾,昨日里面就已经说了,今天会来房间放置药包,院中人都知道。” “那我呢?他们为何不拦着我?” 苏扶楹看了他一眼,“儿子进父亲的房间,为何要拦?” 江颂被反问的哑口,虽说是这么个道理,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疑惑的功夫,苏扶楹已经挂好了几个药包,对着他开口:“好了,现在可以拿风铃了。” 江颂茫然地打量了一下周围。 江岫白的房间布置得十分简单,除了必要的陈设和用具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床和桌椅用的都是黑檀木,纹理细腻,价格不菲,但是摆在这房间之中,却没有那股子木材的温润光泽,反而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压抑和冰冷。 就像是日复一日间,染上了房间主人的气息。 “也不知道风铃放在哪儿。”江颂一边开口一边弯腰往最有可能藏东西的床底下瞧。 “不在床底,有暗室。” 江颂弯腰的动作顿住,再次打量起四周,“暗室在哪儿?” 苏扶楹走到一旁的架子上,顺着架子边缘最光滑的一处按下去。 咔嚓一声,按住的地方下陷,架子往两旁移开,露出了藏在后面的一扇门。 江颂惊讶地看着,“你怎么知道机关在这儿?” “这几天借着诊脉的机会已经观察过了。” 苏扶楹走进暗室,示意江颂跟上。 暗室约莫房间的一半大小,里面摆放着床和桌子还有靠墙一整排的架子,布置得和寻常房间无异。 苏扶楹伸手在桌上抹了一把,洁净无尘,甚至空气中还透着淡淡的火烛气味。 比起外面那间冷冰冰的,看起来没什么人气的屋子,这里倒更像是江岫白每晚休息的地方。 “我的风铃!”江颂惊喜的声音打断了苏扶楹的思绪。 顺着江颂的目光看去,只见床头上方一角,果然悬挂着一个玉兰花形状的风铃。 江颂快速上前,踮脚够着小心地解下风铃,又凑到暗室入口处借着光线仔细看了看,底部有划痕。 “这是我的风铃没错!” 他扭头看向还在暗室里的苏扶楹,发现她站在那一层层的架子前面出神,皱眉道:“你愣着做什么,已经拿到了还不快走。” 苏扶楹没有说话,只看着架子上面摆放的东西。 各式各样,皆是自己之前曾经用过的,又或者送给江岫白的礼物。 每一样东西都十分干净,显然是经常擦拭。 “这些都是我娘的东西。”江颂不知何时也走到了架子边上,“没想到爹……没想到他都收在了这里。” 苏扶楹扭头看向江颂,看到他眼底被勾起的伤心情绪,正准备说走吧,脚下一动,脚尖忽然踢到了什么…… 第36章:不愧是侯爷的亲生儿子,跑得真快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苏扶楹低头细看,发现是一个上了锁的檀木箱子。 箱子面上积了一层灰,和暗室之中其他的东西不同,就像是打扫的时候刻意略过了。 江颂和苏扶楹一起弯下身子查看,疑惑道:“这里面是什么,怎么还上了锁。” 苏扶楹:“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你没看这有锁吗,怎么打……” 话说刚说到一半,就瞧见苏扶楹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簪尖插进锁孔转动了两下。 咔嗒一声,锁开了。 江颂:“……” “你以前不会真的是做贼的吧?” 苏扶楹没有说话,掀开了箱盖。 箱子里面是一些木头碎片,还有一些碎了的瓷片,有的上面似乎还沾着泥土。 江颂不解,“一堆没用的碎片还收在箱子里面锁起来,什么毛病。” 苏扶楹凝视着箱子里面的东西,嗓音发干,“这些不是没用的碎片。” “那是什么?”江颂随口问道。 苏扶楹拿起一块木头碎片,“这……” 刚说了一个字,苏扶楹忽然又顿住。 “这什么?”江颂追问道。 “这看着像是箱子残料。” “废话,我还以为你看出什么了呢。”江颂不以为意。 苏扶楹看着木片上的特殊花纹,默默在心中开口:这是她的药箱。 视线移向箱中的几片碎白瓷。 那是她装酒的白瓷瓶。 再看向那只剩半截瓶口的青花碎瓷。 那是她用来装止血散的药瓶…… 这些统统都是自己带去山村时的东西。 苏扶楹目光复杂。 山崩的时候,她慌忙逃离,药箱也在这过程中掉落,被掩埋的前一刻,她亲眼瞧见药箱被掉落的山石砸碎了。 混乱的山道上。 数名和她一样赶去山村的医者。 从村中刚刚逃出来的几十个村民。 还有在后面追赶想要抓村民们回去的士兵…… 近百条鲜活的生命在山崩来临的那一刻,慌忙奔跑,可谁也没能躲过那场山崩。 车马、农具、药箱、人命…… 一阵巨响过后,铺天盖地的山石和泥土,一切顷刻间被吞噬。 江岫白又是如何找回这些的呢? 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了江岫白一寸一寸翻过泥土,一点一点从一堆碎片中分辨,再一块一块找回这些东西的画面。 长长的眼睫掩盖住情绪,苏扶楹心头刺痛。 这时,凑在旁边细细看着药箱里面的东西江颂反应了过来,声音哽了哽,“这……这些难不成是我娘的?” 暗暗吸气忍住泪水,苏扶楹语气微带着猜测,如常开口:“不知道,但既然放在这儿,那可能真的是遗物吧。” 苏扶楹将手中的碎片重新放了回去,又合上箱子落锁。 “我们走吧。” “谁让你关上的!”江颂不满开口。 “再不走,你爹要回来了。” 江颂脸色一变,赶忙站起身,准备走的时候,看着面前的箱子忽然又道:“你说,既然找回了这些,为什么要锁在箱子里面呢?” 苏扶楹看着箱子上面累积的灰尘,轻声道:“大概是不想面对,可扔了又舍不得。” 等等! 苏扶楹一愣。 既然这些细小的碎片都找回来了,那为何江岫白就是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呢? 之前她问绿云的时候,绿云说大家认为是尸体损毁严重,混在其他的尸体里面,难以辨认。 当时她没有深究,现在想想,就算尸体损毁得严重,可是这些都分辨出来了,那自己的尸体江岫白就真的分辨不出来吗? 苏扶楹心底生疑。 不等她继续细想,忽然被江颂扯了一把。 “快走!人来了!” 已经来不及了。 苏扶楹和江颂走出暗室,刚好被出现在房间门口的江岫白堵个正着。 江颂心中大叫不好,迅速把风铃揣进了自己怀里面。 “我只是拿回本来就属于……” 这一次,江颂的话依旧没能说完,身旁的苏扶楹便一个箭步上前,一包药粉洒了出去。 趁着江岫白闪身躲避的功夫,苏扶楹推了江颂一把,“愣着做什么,赶紧跑啊。” 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反应,江颂拔腿就跑。 门外,跟过来的牧光没能拦住江颂,但在苏扶楹出门之时,一把抓住了人。 江颂已经跑到了院中,回头一看发现苏扶楹被抓了,一时停下了脚步。 “你走吧,不用管我。”苏扶楹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我……” 后半句还没说完,就看到江颂已经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跑了。 苏扶楹:“……” 江岫白走了出来,看着苏扶楹,“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苏扶楹点头,看着已经不见江颂人影的前方,“不愧是侯爷的亲生儿子,腿脚真快,虎父无犬子!” 江岫白:“?” 牧光:“??”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暗室?”江岫白冷声问道。 “前两天给侯爷诊脉的时候就发现了。”苏扶楹老老实实地回答。 “所以就带着江颂来偷东西,你好大的胆子。”江岫白眯眼,周身瞬间杀意弥散。 苏扶楹看了他一眼,清清嗓子道:“第一,江颂只是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这应该不能说是偷!” “第二……”苏扶楹眸光澄澈清明,眉目带笑,“我们进入暗室这件事情,难道不是侯爷故意的吗?” 江岫白表情不变,可是周身的杀意却迅速消散,刚才俨然不过是故意吓唬人,而且真的生了杀心。 “那你觉得本侯为何要故意这么做?”江岫白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扶楹。 苏扶楹挪开目光,“那就要问侯爷了,我怎么能知道。” 大概……是为了试探吧。 试探自己在看到那些东西之后,会不会有别样的反应。 而她本来就打算带着颂儿来把风铃拿回去,发现之后索性顺水推舟。 刚才在颂儿面前,她没有说穿,但实际上若非有江岫白故意的成分,他们应该的确没那么容易直接进来。 江岫白……是开始怀疑自己就是苏扶楹了吗? 如果放在之前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可是如今自己的身体…… 苏扶楹垂眸之时,江岫白依旧紧盯着她的神色。 看着她蹙起的眉眼,心头因着丝丝点点升腾而起的熟悉感再次战栗。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第37章:呸!江岫白这个不要脸的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异色。 再抬头时,已经一切如常。 苏扶楹噙着笑,“这个问题侯爷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本侯想再问一遍,在你进了暗室,看到那些东西之后,你的回答还是不变吗?”江岫白声线绷紧。 苏扶楹露出疑惑神色,“我的身份和进入暗室有什么关系?” “那你为何会知道风铃是假的,又为何要带着江颂来偷,还有……你为何会知道本侯和阿楹的那么多过去!”江岫白每说一句,心底便多颤上一分。 “知道风铃是假的,是因为那天看侯爷反应不对猜到了。带人来偷是因为我对治疗小久的病十分有兴趣,需要江颂帮忙,至于那些过去……”苏扶楹稍顿,露出一副你休想套我话的表情,“这可是我保命的筹码,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现在还不能告诉侯爷。” “仅此而已?”江岫白不甘心地再次追问。 他的目光里透着怀疑、透着期盼、甚至还透着紧张和祈求。 一双桃花眼灼灼。 烫的苏扶楹心头再一次钝痛起来,可想到自己已经做下的决定,她还是平静地对上江岫白的目光。 “是,仅此而已。” 察觉到江岫白眼底仍旧有一丝疑惑,苏扶楹又开口道:“不过……” 江岫白心底再次燃起一线希望,“不过什么?” 苏扶楹娇羞一笑,“不过侯爷若是想要把我当作是尊夫人的话,那也完全没问题,要不妾身现在就改个名字?” 啪的一声。 江岫白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熄灭了。 看着苏扶楹的视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去。 “滚!” “侯爷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毕竟……” “本侯让你滚!” “好嘞!” 苏扶楹不敢继续刺激下去,轻快地应了一声。 示意牧光松开自己,可走出几步后忽然又停了下来。 “侯爷这么轻易就放我走,刚才江颂拿走的风铃不会又是假的吧?” 江岫白眉眼含冰,冷冷吐出两个字。 “真的。” 说完便直接转身走进了房间之中。 牧光也跟了进去。 江岫白站在暗室之中,闭着眼睛,周身溢出的情绪似乎要盖过暗室的黑。 “侯爷,您还好吗?”牧光不放心的问道。 “牧光,你说本侯是不是太荒唐了,竟然觉得她是阿楹。” 可她们真的很像。 和姜南接触的越多,他便越能从她的身上看到阿楹的影子。 一样的精通医术,一样的神采飞扬,一样的语气唤他江岫白…… 甚至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的回忆。 以至于之前那个被自己压下的荒唐念头,这两日不可抑制地再次冒出来。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吗? 牧光心底叹气,“侯爷,姜小姐就是姜小姐,您就莫要胡思乱想了。如果姜小姐真的是夫人的话,又怎么可能不告诉您呢,而且刚才瞧着她进暗室后的反应,也没什么问题。” “是啊,如果是阿楹的话,又怎么会不和本侯相认呢。” 尤其在看到暗室这一切后,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所以…… 是他错了,他的阿楹是独一无二的。 是他昏了头,才觉得那个姜南像她,甚至是她! 缓缓睁开眼,眸光中愧疚和懊悔凝结。 江岫白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所有怀疑,他走到床边,从袖子里面拿出了玉兰花风铃,慢慢系在了床上。 盯着风铃,江岫白轻声开口:“阿楹,我会找到你的,一定会。” 像是许诺,又像祈祷。 …… 苏扶楹刚走出院子,就瞧见不远处江颂正急切地朝着院门口张望。 见到苏扶楹走出来,江颂松了口气,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上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苏扶楹。 “我还以为你真的已经跑了呢。”苏扶楹笑道。 “小爷当然跑了,我可不是因为担心你才留在这儿了,我就是想看看你的下场,心里好痛快痛快!” 看着嘴硬的江颂,苏扶楹也不戳穿。 只顺着他的话开口:“原来是这样,那让大少爷失望了,我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真的就这么放了你?”江颂语气里说不清楚是松了口气还是觉得失望。 “当然……不是!”苏扶楹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我可是求饶了许久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后侯爷还是看在你毕竟是他亲生儿子,而且风铃原本也就是你的这一点上,才决定不再计较了。” 苏扶楹叹了口气,露出仍旧有些后怕的模样。 听到这话,江颂的脸色明显好看了不少,“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不过这么说来的话,他是不会再抢我的风铃了?” 苏扶楹想起江岫白刚才的样子,摇头开口:“不会了。” “没想到你的办法还真的成功了,运气倒是不错。” 苏扶楹笑着应了一声,可是却心如明镜。 哪里来的什么运气,早在自己观察房间内的机关时,江岫白应该就已经发现了。 他之所以不揭穿,甚至刚才还正好不在院子里面,不过是因为他想要试探自己罢了。 好在暗室之中的时候她忍住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只不过对于江岫白而言,疑心一起,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容易打消。 江颂没管苏扶楹的反应,从怀中拿出了风铃,眼底满是怀念,“不管怎么样,现在风铃拿回来了就好。” 苏扶楹的视线顺着江颂的话语也落在了风铃上,下一刻眸光一顿。 “这风铃……” “怎么了?”江颂看向苏扶楹,紧接着握着风铃的手紧了紧,“我警告你,就算是你想的办法,可是你也休想打风铃的主意!” 苏阿楹目光从风铃移向江颂,片刻后摇头,“放心,我自然不会打风铃的主意,总之拿回来了就好。” 虽然……拿回来的还是一只假的。 呸! 江岫白这个不要脸的! 江颂拿着风铃走了。 走之前苏扶楹特意提醒他别忘了约定。 “放心,小爷说话算话,不就是十天吗,明天未时我一定准时到。” 看着江颂离开的背影,虽然那身大红色的衣袍依旧晃眼得很,可是苏扶楹却觉得,瞧着已经顺眼了不少,心底透出欣慰。 只不过,这份欣慰仅仅持续到第二天下午,便崩裂开来…… 第38章:连赌连输的江倒霉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未时已经过了三刻。 苏扶楹看着回来的绿云,“问清楚了吗?” 绿云点头,“问清楚了,小厮说大少爷的确出府了。” “可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苏扶楹追问。 按照昨天说好的,江颂会在未时出现,可是时间到了却等不见人,苏扶楹便去了江颂的院子,结果发现院子里面也没人,于是她便折返让绿云去询问了守门小厮。 绿云摇头,“大少爷的行踪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实在不清楚,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奴婢听说,大少爷平日里面喜欢玩的地方也就那几个,估摸着要么是去踢蹴鞠,要么就是去赌场了吧。” “赌场?大少爷年纪也不算大,现在就开始赌钱了吗?”满星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有些惊讶。 绿云叹了口气,“没法子,听说大少爷每个月光是在赌场里面就要输掉好几……” 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失言,绿云赶忙顿住,“姑娘,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瞎猜的,要不奴婢再去找小厮问问,看看能不能问出大少爷去了何处。” “不必了。”苏扶楹摇头,“我亲自去问。” 有鸳鸯浴的消息在前,再加上这两天苏扶楹随意出入江岫白的院子,府中的下人们都在议论苏扶楹十分受宠,因此面对她的询问,知情的小厮也不敢隐瞒,很快就告诉了她江颂常去的几家赌场。 苏扶楹找到第二家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其中江颂的身影。 他和另外几个世家公子打扮的少年人正围在一张桌子前面赌骰子。 苏扶楹进去的时候,江颂一把扯下腰上的玉佩拍在桌上,“没钱怎么了,这玉佩做赌注,继续!” 一副赌输急红眼的模样。 苏扶楹没有上前阻止江颂,只随意地挑了个位置,开始看热闹。 随着高喊的一声开,两个骰盅同时打开。 “江少爷,承让,我又赢了。”江颂对面的少年伸手直接拿过玉佩。 江颂紧咬着牙,不服气开口:“再来!” “江少爷拿什么再来,你这贴身的玉佩可都已经输给我了。”少年晃着手里面的玉佩,神色挑衅。 “李公子,这可就是你不对了,江少爷财大气粗的,怎么可能拿不出赌注呢。” “就是,实在不行,不还有身上的衣袍吗,这一身锦衣瞧着,送去当铺那也是价值不菲呢。” “过火了过火了,赌钱归赌钱,怎么能扒江少爷的衣袍呢,要我说大不了就让江少爷认个输,今天就到这儿。” “也是,认个输就成的事情,没必要继续赌下去。” 江颂那张桌上的其他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明是句句拱火。 苏扶楹招手示意不远处的伙计上前,向他打听了一下几个人的身份。 “这位姑娘,来玩的都是客人,小的自然不能随便……” 苏扶楹递过去了一块碎银子。 “好说好说,那位是清远侯府的江少爷,今天已经连输几十把了。他对面的那位少爷叫李渝,不知道是哪家的,前几天跟着江少爷一起来的,还有他身旁几个也是。原本第一天来的时候输给了江少爷,中间几天瞧着江少爷没出现,他们也就没玩,今天许是运气好,把把连赢。” “运气好?”苏扶赢轻笑,“这赌场之中有运气一说,可是把把连赢,恐怕就不是运气了吧。” 伙计装傻开口:“这位姑娘的意思小的不明白,您要是想赌钱的话,要不小的给您找一桌?” 苏扶楹拒绝,“不用了,你先去招呼别的客人吧,若是有事我再找你。” 按照皇城中赌场的规矩,如若是客人之间对赌,赌场可以收场地费用,一张赌桌上面拿出的赌注越大,收的钱也就越多。 所以哪怕看出了有人耍花招,赌场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 赌桌之上,江颂在几人的刺激下,攥紧了拳头,不肯就此作罢,抠下的腰带上镶嵌的宝石,“继续!” “江少爷,这一颗宝石赌注也未免太小了些。” “你少不识货,这宝石价格可不便宜。” “再不便宜也不比不过江少爷的身份贵重,堂堂侯府大少爷,日后就是侯府世子,既然玩了又何必小气,一颗一颗地赌呢。”李渝摇着头,目光落在江颂的衣袍和腰带上,“要不把你这身行头全压上,我们一局定胜负,你要是赢了,刚才输掉的统统拿回去,你要是输了的话……就脱了这身衣袍再出赌场。” 听着这老掉牙的激将法,苏扶楹挑挑眉,抱着胳膊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继续瞧着。 桌边,江颂恼火看着李渝,“你莫要太过分!” “我怎么过分了,不过是想要给江少爷一个翻身的机会罢了。当然了,你要是害怕,不敢赌的话,那就当我没说。”李渝脸上透着讥笑。 这拙劣的话术成功地激怒了江颂,“谁说我不敢赌了!” “江少爷,你要不再考虑考虑,这要是脱了衣袍从赌场一路走回侯府,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这话说的,咱们江少爷也不一定就会输啊。” “我这不是好心劝劝吗。” 说着好心,可是语气里面却满是幸灾乐祸。 江颂拧着眉,“少废话,开始!” 这赌注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纷纷看向他们,赌场里面都安静了不少。 骰子重新放进骰盅,江颂盯着李渝,手中的骰盅用力上下晃动。 李渝则是一脸笑意的拿着骰盅随意摇了摇。 随着两个骰盅叩在桌面上,江颂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打开了面前的骰盅,旁边的伙计报起了点数。 “江少爷五六六,十七点!” 江颂心头瞬间松了口气,这是他今天摇出来的最大点数。 他看向李渝,“该你了!” “江少爷,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要是你肯认输……” “少废话,你给我开!” 江颂一把拽着对方的手掀开了骰盅,只见三个骰子皆是六点。 一旁伙计高呼:“李少爷摇出了豹子六,李少爷胜!” 第39章:是输钱输得太投入了吗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江颂在伙计的呼声中白了脸。 拿着的骰盅脱手掉在地上。 李渝得意地看着江颂,语气里透着刺耳的叹息。 “唉,我刚都说了,可以给江少爷一个机会,可是你偏偏不要,这可就怪不得我了。” 江颂的视线从桌上的骰子移向李渝,僵站在原地,一时未动。 “江少爷这是想要耍赖吗?”李渝皱眉,高声道,“也对,江少爷毕竟是清远侯府的大少爷,身份比我们这些人高出去一大截,就算想要耍赖的话,我们也没办法。” 旁边的几人立刻帮腔。 “这出身好就是没办法,咱们几个哪里敢得罪侯府大少爷呢。” “就是,李兄,要不还是算了吧。” “这话我就不同意了,就算是侯府,那也不能仗势欺人吧。” “那可是侯府,就欺负人又能怎么样!” “你们给我闭嘴!”江颂怒瞪着几人,“我什么时候说要耍赖了!” “既然不想耍赖的话,那江少爷就脱吧。”李渝接过江颂的话,“这时间也不早了,就别继续耗下去了。” 江颂咬牙站在原地。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一张脸从刚才的惨白涨得通红。 “江少爷还等什么呢,愿赌服输!” “就是,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开始起哄。 一时间,愿赌服输的喊声此起彼伏。 江颂几乎要将一口牙给咬碎,终于抬手落在了自己的腰带上面。 “听说这个清远侯府的大少爷,平日里面就不务正业,处处闯祸,今天可算是要把侯府最后一点脸面都给丢光了。” “可不是,输的当众脱衣,这消息传出去,恐怕连带着他老子都要被人嘲笑死。” “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那位清远侯就是个疯的,估摸着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管,父子两个谁也别嫌弃谁……” 少年人最好面子。 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江颂的脸几乎能滴血。 可面对着李渝他们嘲弄和催促的表情,江颂终究一狠心,伸手就要扯下腰带。 一只素白的手突然出现,拉住了江颂的胳膊。 看到苏扶楹,江颂一愣,“你怎么会在这儿?” 苏扶楹挑眉,“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大少爷不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吗?” 记起了未时的约定,江颂一阵心虚,“我,我……” “你赌钱赌得太投入,以至于忘记了时间是吗?”苏扶楹扫了一眼桌上的骰子,“不对,应该说是输钱输得太投入。” 本就尴尬丢脸的江颂此刻真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 他强撑着开口:“不用你管!” “确定?”苏扶楹轻笑,“我要是不管你的话,你可就真的只能穿着中衣一路走回侯府了。” 江颂怔了一下,随后立刻开口:“你去给我买一身成衣过来,我……” “用不着那么麻烦。”苏扶楹看向李渝,“我们赌一赌如何?” “你是什么人?”李渝打量着苏扶楹。 江颂心头一紧,立刻开口想要阻止苏扶楹回答。 苏扶楹却已经指了指江颂,在他之前道:“他家里长辈。” “长辈?”李渝狐疑,“瞧着你的样子,可比他大不了几岁,你……” “赌还是不赌?废话这么多,你平时都是用过嘴摇骰子的吗?”苏扶楹不耐烦地打断了李渝,轻蔑地扫了他一眼,“还是说,你不敢了?” 李渝冷笑,“少用激将法,我可不会上当。” “看来是真的不敢了。”苏扶楹嗤笑一声,对着江颂开口,“刚才瞧着你被刺激两句就上当,还觉得你傻,不过现在看来,你比这人还是好很多的,至少还有点胆气,不像有的人叽叽歪歪,又怂又装。” 李渝冷下脸。 他旁边的几个人看不下去了。 “李兄,怕什么,跟她赌,江颂你都赢了,还怕一个女的吗。” “就是,跟她赌,而且要我说,就赌她身上的衣裙,要是她输了,也得脱了衣走出去!” 这话一出,想看热闹的人瞬间多了起来,一下子起哄声越来越多。 李渝打量着苏扶楹,“好,我跟你赌,赌注就按照他们说的,你敢吗?” 反正自己是不可能会输的。 “自然,如果我输了,跟江颂一样,脱衣裳走出去。但如果我赢了,江颂的衣袍就还归他。” 江颂目光复杂地看着苏扶楹,“你不要瞎逞强,你直接去给我买身新袍就行。” 苏扶楹看了一眼江颂,摇头无奈开口:“我还是太心软了。” “什么意思?”江颂不解。 “没什么。”苏扶楹收回视线。 刚才她原本是打算让江颂真的当众脱了衣袍走出去,狠狠的长长记性的,可是看着江颂那屈辱的模样,终究是舍不得。 “想好了吗,这个赌注答应还是不答应。”苏扶楹对着李渝问道。 “可以。”李渝气定神闲地点头。 “不行!”江颂急忙阻止。 江颂越是反对,李渝心里面的底气就越足,“瞧江少爷这样子可是不乐意呢,你还要继续赌吗?” 苏扶楹拿起面前的骰盅。 “我刚刚已经说了,我是长辈,他可管不了我。” 李渝也拿了起来。 在江颂紧张的注视下,苏扶楹仅仅摇晃了一下,就把骰盅放回了桌子上面。 “这就完了?你倒是多摇几下啊!”江颂紧紧皱眉,“你到底会不会玩?” “你倒是会玩,可不还是连衣袍都输给别人了吗?” “我……”江颂一噎。 李渝的骰盅也落下了。 看着苏扶楹,开口道:“谁先开?” 江颂:“让他先……” “我先来吧。” 话毕,苏扶楹随手掀开了骰盅。 “三三三,九点。” 伙计报出数。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 “才九点,这不是输定了吗。” “就是,刚才瞧这姑娘的样子,还以为她多厉害呢。” “看来这下子我们有热闹瞧了,两个人都要把衣裳给脱了。” 李渝原本就自信不会输,现在看到这点数,更是直接笑出了声。 “这可是你要赌的,怪不得我。” “少废话,快开。”苏扶楹催促的敲了敲桌面。 李渝掀开骰盅,讥笑的视线盯着江颂和苏扶楹,“你们现在可以开始脱了!” 苏扶楹扬唇,“你确定不先看看吗。” “没什么好看的,我自然是赢……” 话未说完,旁边的同伴扯了扯李渝的衣袖,语气复杂,“李兄,你还是先看看吧。” 第40章:愿赌服输,你可以开始裸奔了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李渝疑惑地低头。 看清自己面前的骰子后,瞬间愣住。 “这,这怎么可能!” 旁边同样意外不已的赌场伙计回过神,报数道:“李公子,三三二,八点。这位姑娘赢。” “绝对不可能!”李渝紧紧皱眉,“我怎么可能会输呢!” 同样惊讶的还有江颂,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对着李渝道:“这骰子的点数可摆在这儿,你难不成还想耍赖吗!” “我决不可能会输!”李渝看向苏扶楹,“这不对。” “李公子这话就奇怪了,既然是赌,那就是看运气,凭什么笃定你绝对不会输。大家来赌场,都是有输有赢的,难不成就你一个人特别,只能赢不能输吗。” 今日赌场之中有大半的人都输了不少,听到苏扶楹这话,立刻附和起来。 “就是,我还觉得不该输呢,我今天还不是输了。” “没错,这才输了一把,怎么就输不起了。” 李渝脸色难看,虽然心中还觉得诧异,可听着这些不满的议论声,也只能咬牙道:“好,这局就算我输了。” “什么叫做就算,明明就是你输了,输了还嘴硬,真丢人!”江颂嫌弃的开口,憋屈的心头舒服了不少。 “好,我输了,再来一局!” “还是算了吧。”苏扶楹摇头。 “赢一局就走,可没有这个道理!”李渝黑着脸。 江颂立刻开口:“李渝,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逼着人和你赌吗!” 李渝吸了口气,压下不快,“自然不是,只不过今日我赢了江少爷这么多银子,你们就不想再赢回去吗?” 江颂犹豫着看向苏扶楹。 苏扶楹笑道:“可以,只不过李公子看起来赌品可不太好,我怕你待会儿输急了眼,不认账怎么办。” “这位姑娘,你放心,我们给你作证。” “没错,我们作证。” 李渝也开口道:“你大可以放心,我绝不会耍赖。” 刚才那次定然是意外,自己下一局绝对不会再输。 新的一局开始,苏扶楹依旧只是随意地晃了晃骰盅。 “三三四,十点。” “三三二,八点。” “这位姑娘赢。” “再来!” “三二二,七点。” “二一一,四点。” “姑娘赢。” “不行,再来!” …… 一局接一局。 苏扶赢始终没有摇出多大的点数,可偏偏李渝每次都更小。 江颂输掉的玉佩和赌桌上所有的银子都已经全部被苏扶楹赢了回来。 李渝脸色通红,额头上都已经冒出了汗珠,哪里还有半分刚才气定神闲的模样。 “李公子还要继续赌吗?”苏扶楹把玩着手中的骰子,“看你的样子可没钱了,要是再继续的话,只怕就要赌你这身衣裳了。” 江颂早在苏扶楹连胜到第四局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淡定下来,听到这话立刻开口:“赌,就赌他的衣裳!” 李渝已经赌红了眼,咬牙切齿道:“赌!” 不等旁边的人劝说,他已经拿起了骰盅,这次他晃得极久。 “不赌钱,就赌衣裳,若是你们输了的话,也得给我脱!” “可以。”苏扶楹这次甚至都没有把骰盅拿起来,只就着桌面随意晃了晃。 随着李渝骰盅落下,苏扶楹正打算掀开骰盅,却被李渝给阻止了。 “这一回我先来!” 说罢,李渝迅速掀开。 “五五六,十六点!” “这可比刚才摇出的所有都大。” “这位姑娘虽然连胜,可摇出来的点数最大的也就十一点,看来这次要输了。” 李渝唇边终于重新露出笑容。 看向苏扶楹和江颂的目光里满是恶意,“对了,我刚才说的脱,可不只是只外袍,而是全部脱光!” 江颂面色一变,“你什么意思,都开了还临时改赌注!” “这便是我刚才的赌注,只是再解释一下罢了,更何况她的不是还没开吗。” “你休想,你这分明就是临时加码,你……” “可以。”苏扶楹道。 江颂急了,“你疯啦!” 穿着一身中衣走出去已经是丢人现眼了,这要是脱光…… 江颂根本不敢想。 有人看不过眼,劝说道。 “这位姑娘,要不还是算了吧,这摆明了是临时加码,你可以不答应的。” “就是,你毕竟是个姑娘家,这要是输了的话……还是算了。” 当然了,更多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附和着说应该加码。 李渝得意地看着苏扶楹,“你刚刚已经说了可以,赌注就算是成了,要是想耍赖的话,那就把所有赢走的还回来,然后再给我磕……” “你废话真多。”苏扶楹嫌弃地打断。 下一刻,直接掀开了面前的骰盅。 众人瞬间齐刷刷看去。 “这……豹子六,是豹子六,这位姑娘赢了!” 李渝脸上的血色褪尽,“这怎么可能!” “难道就允许你摇出豹子,别人就不行?”苏扶赢笑意盈盈,“好了,愿赌服输,你现在可以开始脱光裸奔了。” 愿赌服输的起哄声再起。 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对着江颂,而是对着李渝。 跟在李渝身旁的几人个个脸色难看,刚想要开口打圆场,苏扶楹目光便扫了过去。 “刚才江颂输了的时候,你们喊愿赌服输可是比谁都大声,现在要是帮着李渝耍赖的话,那我只能怀疑,你们刚刚是故意欺辱江颂,想和清远侯府作对了。” 这话一出,江颂立刻瞪向了他们。 几人霎时间噤声。 苏扶楹满意地挪开视线,重新看向李渝。 “这时间也不早了,就别继续耗下去了。” 刚刚他讥笑催促江颂的话,被原封不动地还回来,李渝脸色煞白。 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苏扶楹面前的骰子,又看看围观的众人,只觉得一阵晕眩,身体控制不住就要后倒。 苏扶楹幽幽开口:“你要是晕过去的话,那就只能把你扒光,然后扔大街上了。” 李渝原本已经要倒下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僵住。 晕眩的大脑也像是吃了灵丹妙药一般,陡然清醒过来。 他艰难地站直身子。 “还装晕,呸!真无耻!”江颂骂了一句。 李渝面如土色,一咬牙扑通跪了下去,讨饶道:“这位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刚才只是一时糊涂,求你们饶过我这一次。” “少来,这赌注可是你自己不要脸的临时加码加出来的!”江颂立刻开口,“你今天要是敢不脱,小爷扒也给你扒光了!” 第41章:我是江岫白他姑奶奶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听着江颂这嚣张的语气。 苏扶楹瞥了他一眼。 “如果没记错的话,赌赢的人应该是我吧。” “是啊。” “那你就这么做决定了,不问问我的意见吗?”苏扶楹眼底戏谑。 “我……”江颂噎住,再开口时语气里面带了几分委屈,“我们不是一起的吗,你这么计较做什么,你刚才擅自拿我一起打赌的时候,我可都没拦着你。” “你这身衣裳都是我赢回来的,严格来说现在属于我,你有什么好拦的。” 江颂想了想,忽然觉得好像是这样。 等等! “不对啊,我只输了外袍,你……” “少年人,这么计较做什么,一身中衣而已,别小气。” “小爷怎么可能计较一身中衣。”江颂下意识开口。 “不计较那你委屈什么?” “我……” 江颂感觉自己被绕了进去。 不对! 他计较的是什么中衣吗,他在意的是脱光这件事情好吧! 江颂刚想要继续开口,苏扶楹已经将目光重新转向了还跪在地上的李渝。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滚下,李渝浑身冷汗淋漓。 眼见着已经晾得差不多了,苏扶楹没有再继续逗自家儿子玩。 微微拉长声调,对着李渝道:“饶你也不是不行。” 江颂脸一黑,想要出言反对,可想到苏扶楹刚才的话,又赌气咽了下去。 算了,反正不是他赢回来的,他也做不了主。 李渝下跪求饶原本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想着博一博,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松口了,心头瞬间一喜。 “多谢……” “先别急着谢。”苏扶楹制止了李渝,“饶你可以,但是你先说清楚,到底为何要算计这傻小子。” 正在心底生闷气,半出神的江颂听到这句,下意识问道:“傻小子?谁?” 众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汇集。 不过这一次,是看向江颂…… 苏扶楹眼神复杂,突然伸手摸了摸江颂的脑袋。 “莫不是之前撞到过脑袋?” 小时候明明挺聪明的啊。 感受到落在自己头发上的手,他一蹦老远。 “你做什么!” 苏扶楹收回手,看着江颂这敏捷的身手,表情越发复杂地叹了口气,“四肢倒是挺发达。” 江颂:“……” 他感觉姜南在骂他。 不过,瞧着苏扶楹的眼神,他自然也明白过来了刚刚那个傻小子说的是谁。 算计? 李渝在算计自己? “什么意思?”江颂冷脸看向李渝,“你算计我?” 李渝刚才在苏扶楹开口之时,就已经变了脸色,现在更是急忙否认,“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会算计你!” “你想清楚了再说,我的耐心有限。”苏扶楹提醒道。 “真没有,今天我们和江少爷就是偶然在赌场遇到了。” “不肯说实话的话,那就脱吧。”苏扶楹没了耐心。 李渝急了,“这位姑娘,我真的没有算计江少爷,我……” “算了,江颂,还是你直接上手扒吧。” 江颂下意识往前两步,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凭什么要听姜南的指示? 不过看着李渝,想起对方刚才那得意又张狂的模样,江颂牙根发痒,一把揪住了李渝的衣领。 李渝怂了。 “别,别,我说!” 这要是被当众扒光的话,那他也不用再在皇城里面呆下去了! “是万霄万少爷,是他花了钱让我们几个找机会和江少爷认识,然后想办法让你丢脸出丑!” “你们居然是万霄那个王八蛋安排的!”江怂黑了脸,“我明白了,一定是那个废物上次蹴鞠输给我不服气,才找了你们过来!” “万霄是谁?”苏扶楹问道。 “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我父亲就是一个小官,我真的不敢得罪万少爷。”李渝忙开口。 苏扶楹:“那你就敢得罪清远侯府?” “这……”李渝看了一眼江颂,小声开口,“大家都知道,清远侯府情况比较特殊,而且清远侯也从来没有替江少爷出头过,所以,所以……” 后面的话,李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无非是觉得,江颂虽然出身高,但是没人护着,所以得罪也就得罪了。 江颂满脸怒火,可眼底却暗暗透着失落。 正准备说他不稀罕之时,忽然听到一道坚定的嗓音开口。 “那你们记好了,从现在开始,江颂有我护着。” 江颂一怔,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苏扶楹。 “你……谁要你护着了!” 一个妄图爬床,勾搭自己父亲的通房,凭什么说护着他。 真当自己是他娘亲了不成! 心头火气一蹭。 江颂下意识开口:“真是笑话,你一个……” “贱人”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江颂忽然又想到了苏扶楹之前的话。 再想想对方刚才是真的帮了自己。 一时间,这两个字像是烫嘴一般,怎么都说不出口。 围观的人里,有人实在是好奇苏扶楹的身份。 “这位姑娘,你和清远侯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我啊……”苏扶楹眉眼弯弯一笑,十分真诚地回答道,“我是江岫白他姑奶奶!” 江颂:“???” 围观众人:“!!!” “姑娘,原来您辈分这么高啊。” 在众人看来,清远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有人敢拿他胡说八道。 所以这个姑奶奶,肯定是真实的辈分上的姑奶奶,绝对没有任何占便宜的成分! 江颂:“???” 苏扶楹:“……” 十年过去了,这皇城中的百姓……还是这么单纯哈。 因着李渝说出了指使之人,苏扶楹也说话算话,免了赌注,放了他和另外几个人离开。 赌场门口,江颂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甘。 “就这么放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苏扶楹笑道:“既然答应了交代一切就放人,那自然要说到做到,毕竟,诚信是很重要的一课。” 江颂撇了撇嘴,“反正是你赢的李渝,你说了算。” “好了,我们走吧。” 说罢,苏扶楹朝着左边的街道走去。 “走错了,侯府在右边。”江颂提醒道。 “我可没说我们现在就要回侯府。” “不回侯府那去哪儿?”江颂疑惑。 苏扶楹停下脚步看着他,“自然是去买麻袋,然后带你去上更重要的一课。” “什么?” “有仇必报。” 第42章:听得江颂想竖大拇指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小巷之中。 李渝和其他几人正沉着脸,咒骂刚刚在赌场之中的失利,就被迎面洒来的辣椒粉迷了眼。 他们捂着眼睛呼痛,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怎么回事,几条麻袋又兜头套下。 苏扶楹和江颂拿着棍子出现。 互相对视一眼,苏扶楹使了个眼神,江颂便迫不及待拿着棍子上前。 一棍一棍地打下去,麻袋中的李渝瞬间发出嚎叫。 “谁!谁打我!” 眼见着旁边几人快要挣脱开麻袋,苏扶楹上前干脆利落的几棍子,顿时打得几人蜷缩哀嚎起来。 苏扶楹故意粗了嗓子,恶声恶气地开口:“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出卖我们家少爷!” 麻袋中的李渝一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过来,忙说道:“是万少爷让你们来的?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也没有想要出卖万少爷!” 江颂看了苏扶楹一眼,差点没忍住想要给她竖个大拇指。 其他几人更是边哀嚎着边开口。 “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什么都没有说。” “是啊,都是李渝他说的,不关我们的事!” “少废话,我们家少爷说了一起教训!” 又是一阵哀嚎过后。 苏扶楹扔下棍子,带着江颂离开了小巷,悄悄躲在了一旁看戏。 动手之前,她就特意交代过江颂,要避开关键部位。所以几人虽然挨了不少棍,但是并没有伤到要害。 挣开了麻袋,狼狈地倒在地上,身上疼,眼睛还火辣辣的,眼见着打他们的人已经不见了,几人破口大骂。 “那个万霄实在是太过分了!”李渝被打得最重,捂着肚子和腿,疼得龇牙咧嘴。 “我差点以为我要被打死了!”有人心有余悸。 “李渝,都怪你,要不是你扛不住说出来的话,我们也不会被打。”有人怒瞪着李渝。 “凭什么怪我!”李渝立刻反驳,“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换做你们的话,你们能不说吗!” 难不成还真的让他当众脱光了不成! “那也怪你,这件事情是你接下的,要不是你拉着我们一起,也不至于既得罪了江颂,又得罪了万霄,两头没捞着好!” “说得没错!” “真是笑话,现在怪我了,之前拿钱的时候你们不是挺高兴的吗!” 听着几人狗咬狗,没有再说出什么其他有用消息,苏扶楹示意江颂可以走了。 重回街道之上。 二人一同往侯府的方向走着。 江颂频频转头看向苏扶楹。 苏扶楹:“想说什么就说吧。” 江颂立刻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说过了,有仇必报也是很重要的一课。” “我问的不是这个,在赌场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之前栽赃陷害你,你……” 江颂皱眉顿住。 苏扶楹接过他的话。 “你是觉得,我应该巴不得看你出丑?” “难道不应该吗?”江颂反问。 自己可是在姜南刚入府的时候,就差点拿蹴鞠砸了她,而且后面也一心想要赶她出府。 如果说姜南帮自己拿回风铃,是为了让他去陪小久,再通过照顾好小久讨爹爹和祖母欢心的话,那她今天帮自己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让自己替她说好话? 心里这般想,江颂嘴上直接说了出来。 “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在祖母他们面前替你美言,这绝不可能!” 话毕,江颂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时间只觉得尴尬。 不管怎么说,姜南刚才毕竟帮了自己,他这么说,好像有点太过河拆桥了。 可是…… 道歉的话语停在嘴边,江颂怎么都说不出口,一张脸憋得发红。 苏扶楹瞧着他这样子,心头发笑,“不美言便不美言吧,你如果心里面实在觉得别扭,就当我今日是为了自己。” “什么意思?” “你要是真的被人扒了衣裳,一路走回侯府,势必又会引得老夫人动怒,说不定还会二次禁足。我还等着你完成约定,每天去陪小久玩呢。” 江颂咬着牙关,冷哼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语气别别扭扭。 很明显,这声冷哼下台阶的成分比生气的成分要多的多。 沉默的走出一段路,江颂没忍住又问道:“所以,你是怎么看出来李渝他们是在算计我的?” “伙计说,他们前几天也去了赌场,但因着你在禁足,没有出现,所以他们便也没有赌钱。” “就因为这个?” “自然不止这个,那个李渝连赌连胜,很有问题。几个人又一唱一和,故意激你用身上的衣袍去赌,这摆明就不是,或者说不只是冲着你的钱,而是为了让你丢脸。” 只不过当时江颂输急了眼,又受了他们言语刺激,恐怕都已经昏了头了,根本没有细想。 江颂心里面思量了一会儿,此刻冷静下来,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但…… “你刚刚的意思是说,李渝连赌连胜是出老千了?” “不然呢?”苏扶楹反问。 “可你刚才也连赌连胜啊!” “对啊,我又没说出老千的只有李渝。” 江颂:“?” “我刚刚就站在你旁边,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而且就连你用的骰子也是我的,怎么可能出老千?”江颂满心疑惑。 苏扶楹笑得一脸高深,“独家技艺,无需任何外物相助。” 江颂愣愣地看着她,“那你这办法能教给我吗?” 要是他学会了,以后岂不是就能在赌场大杀四方了! 苏扶楹眨了眨眼,“都说独家了。” “小爷花钱买!” “不好意思,刚赢了一大笔,我不缺钱。” “你就透露一点!” “半点都不行。” “嘁,小气鬼,小爷还不稀罕学呢!” “……” 暮色四合。 傍晚的风将天边云霞揉乱。 携着丝丝缕缕的轻柔一同吹拂街巷。 吹得来往行人心底似乎都随之柔软起来。 苏扶楹和江颂一同回到了侯府。 遭到拒绝的江颂板着一张脸,看起来闷闷不乐。 苏扶楹瞧着江颂虽然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但眼底却并无怒气,知道他并没有真的生气,心头发笑。 而二人刚进前院,身后便传来唤声…… 第43章:想要借刀杀人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颂儿。” 柳文音带着素荷出现在二人身后,看起来也是刚回府。 “二婶!”看到柳文音,江颂脸上的表情柔和起来,走到了她面前。 柳文音伸手替江颂理了理衣领,“这是去哪儿玩了?” 江颂:“去赌场玩了玩。” “知道你禁足几天肯定都憋坏了,不过还是要悠着点,别再惹你父亲和祖母生气,要是没钱了,记得同二婶说。” 柳文音脸上含笑,语气温柔关切,看起来十分疼爱江颂。 江颂在面对柳文音时也少了之前的戾气,乍一眼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母慈子孝的意味。 苏扶楹站在院中,静静瞧着这一幕。 她听府中人说过,江颂平日里面顽劣不堪,也只有柳文音的话能稍微听上一些。而柳文音十分疼爱他,对他甚至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 察觉到苏扶楹的目光,柳文音视线移向她,“姜姑娘这是去哪了,怎么会刚好和颂儿一起回来?” “我们……” “碰巧遇上的。”苏扶楹打断了江颂。 “这么巧吗?”柳文音询问地看向江颂。 江颂看了一眼苏扶楹,想了想,点头道:“是,刚好在外面遇上了。” 柳文音眼底划过一抹暗芒,没有再多问什么。 等到江颂和苏扶楹离开之后,她脸上的温柔笑意一点一点褪去,化冷。 “江颂和姜南之间的关系,似乎变了不少。” 素荷细想了想,“夫人,奴婢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照大少爷对这个姜南的讨厌程度,就算和她在外面遇上了,又怎么可能一起回府呢。” 大少爷前不久可还巴不得把人赶出去,可刚才瞧着,分明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子讨厌劲。 柳文音垂在袖中的拇指,轻轻地拨弄着指甲,眸子幽幽。 “这个姜南,真是不容小觑。” 下午的时候,她去见了姜家母女。 在她提到姜南的时候,那二人脸上分明满是厌恶和怨恨,可是却什么都没说,明显是有所顾忌。 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姜南拿捏住了她们的把柄,让她们投鼠忌器,不敢多言。 一个卑微怯懦的小小庶女,突然一下子不仅留在了侯府,还威胁住了姜家母女,甚至和江颂之间的关系也飞快的缓和…… 绝对不简单! 心底沉沉思量,柳文音一路走到后院。 不过她并未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到了柳媛媛的住处。 自从在后园之中差点被江岫白削掉半张脸皮之后,柳媛媛吓得不轻,连着好几日都没有出门。 柳文音走进房间的时候,瞧见柳媛媛正在收拾行李。 “你这是做什么?” 柳媛媛脸色依旧透着几分苍白,“我要回柳家。” 柳文音皱了一下眉头,“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是回了柳家的话,想再住进侯府,恐怕就难了。” “那我能怎么办,堂姐,那天你不在场,不知道情况有多么凶险,如果不是姜南的话……” 柳媛媛顿住,眼底眸色复杂。 其实她一直没有想明白,姜南为何要救她。 她和姜南可是竞争对手,而且姜南分明也清楚自己对她的敌意,那种情况下,若是姜南不救自己的话,她现在肯定已经被毁容了。 对于姜南而言,这难道不是乐见其成的事吗? 清楚地窥见柳媛媛眼底的疑惑,柳文音眸光一转,轻叹了口气。 “媛媛,我知道你肯定吓得不轻,但你也要想清楚,你坚持了那么多年,受了那么多嘲笑,现在放弃嫁给侯爷的机会,当真甘心吗?” 柳媛媛手中正整理包袱的动作一僵。 柳文音走上前,握住柳媛媛的手,拉着她一同在桌边坐下。 “你知道的,你是我的堂妹,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只不过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又在侯府住了这么久,若是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的话,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 “我……” 想到那些讥笑,柳媛媛脸色更加难看。 “可是堂姐,侯爷他差点削掉我的脸!” 想起当时的情形,柳媛媛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媛媛,那是因为侯爷还不喜欢你,你也瞧见他是怎么对苏扶楹的了,若是你能让他喜欢上你,恐怕整个皇城之中都不会找出比他更加疼爱妻子的人了。” 柳文音的话让柳媛媛心头再次浮现出憧憬,她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被宠上天的日子,可是…… 细细打量着柳媛媛的神色,柳文音叹了口气又道。 “当然了,如果你下定决心要走的话,堂姐还是支持你的。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毕竟都是姜南帮了你。她不仅卖了咱们柳家一个人情,还向旁人展示了她的善良,如今更讨侯爷喜欢了。你没有勇气继续和她争下去,也是正常的。” 柳媛媛一愣,“你的意思是说,姜南帮我是为了这些?” 柳文音摇头,“我也只是瞎猜的,我们毕竟不是姜姑娘,又怎么可能彻底清楚她是如何想的呢。只是除了这个目的之外,我一时实在想不出什么她会帮你的理由。毕竟……江久的事情才过去不久,她可是才刚算计了你。” 心头的疑惑忽然一下子找到了一个理由,而且还是一个足够证明对方心怀不轨的理由,柳媛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她就是为了她自己,这样一来,我就更加比不过她了。” 柳文音眼底流露出一丝鄙夷,但眨眼的功夫又被她隐藏得丝毫不露。 “其实,想要让侯爷厌弃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柳媛媛追问,看着柳文音欲言又止的模样,急切道,“堂姐,你快说啊。” “罢了。”柳文音叹气,“这办法虽有些不厚道,我本不该说的,可是谁让我是你的堂姐呢!” 一炷香后,柳文音离开了柳媛媛的院子。 放弃了离开打算的柳媛媛坐在桌边,目光落在刚才收拾好的包袱上,走上前轻轻抖落了一下。 包袱中掉落的,无一样贵重首饰,只有几件旧衣裙…… 第44章:自己的脑子好像被弟弟给侮辱了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第二日。 江颂终于按照约定到了苏扶楹的院子。 原本正在和苏扶楹一起玩鲁班锁的江久,在看到了江颂的时候,下意识往苏扶楹身后躲了躲。 苏扶楹轻拍了拍江久的后背安抚道:“小久别怕,他是你哥哥。” 自从住进苏扶楹的院子里面,江久情绪稳定多了,没有再犯过病,睡眠也好了不少。 只不过还是没有开口说过话,也依旧怕人。 在苏扶楹的安抚下,江久重新坐回了桌边,两只小手抓着面前的鲁班锁,随着江颂的靠近,小脸紧绷,看起来紧张得很。 比起江久的紧张,江颂脸上更多的是不自在,在桌边坐下后,看向苏扶楹问道:“你要我怎么陪他玩?” “鲁班锁会吗?”苏扶楹示意了一下江久手中梅花形状的鲁班锁。 “这还不简单。”江颂立刻伸手去拿,“我教……” 话未说完,江久就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变了脸色。 小小的身子从石凳上面滑下,整个人再次一下子躲到了苏扶楹的身后。 “我又不是要打你,反正这么大做什么!”江颂不满的嘀咕道。 可是看着江久那紧张的模样,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担忧。 想要上前,可又害怕再次吓到江久,最后继续坐在桌边,僵硬地收回手。 苏扶楹抱着江久,哄了他一会儿。 眼见着江久在苏扶楹的安抚之下渐渐冷静下来,一时间,江颂心里面实在不是滋味,不知道是该高兴江久平静了下来,还是该不满,江久竟然对一个模仿他阿娘的女人这般亲近。 在苏扶楹的鼓励下,江久重新做回了桌边,可依旧怯生生的,不敢去看江颂,只盯着面前的鲁班锁。 “你确定要我陪他玩吗?”江颂撇着嘴,“他这么害怕我,我还是走算了。” “十天可是你自己亲口答应下来的,这才第一天,就想要反悔吗?” “谁想反悔了,我这不是怕刺激到他吗!” 苏扶楹无声地笑了笑,同样也坐到了桌边,“小久乖,让哥哥教你玩鲁班锁好不好?” 江久抬头看了苏扶楹一眼,又看了看江久,仍旧紧张地攥着手里面的鲁班锁。 “小久放心,他是你哥哥,不会伤害你的。”苏扶楹继续温柔哄道。 江久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江颂即将彻底失去耐心,准备开口让苏扶楹换个内容时,江久终于轻轻抬起了手,缓缓将鲁班锁放在了江颂面前。 江颂愣了一下,看向江久,江久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江颂拿起了面前的鲁班锁。 “看着,我教你玩。” 江久依旧没有去看江颂。 江颂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玩了起来。 “这东西可简单了,我小时候常玩,你可要看仔细了,我速度超快的。” 江颂信心十足。 可是…… 半盏茶过去了。 一盏茶过去了。 一炷香又过去了。 江颂还在捣鼓着手中的鲁班锁。 “怎么会解不开呢!奇了怪了!” “我知道了!” “等等,好像还是不行!” “靠,什么玩意!” “不行,再来,小爷就不信了。” …… 苏扶楹已经从桌边转移到了屋檐下,边喝茶边看着咬紧牙关,和手中鲁班锁拼命搏斗的江颂。 满星站在她身边不能,听着不停念叨的江颂,有些好笑的轻声对着苏扶楹开口:“小姐,不知道还以为大少爷是在用嘴巴开这鲁班锁呢。” 玩了这么久了,鲁班锁没打开,大少爷的嘴巴也没停过。 苏扶楹翘着唇角,“话的确是多了一些,不过……” 苏扶楹看向已经开始目不转睛看着江颂动作的江久,笑道:“还是有成果的。” 她以前跟着父亲游历行医的时候曾经过一处镇子,听说镇子上有受了刺激失语的孩子,因为同伴的话太多,在没有看病吃药的情况下,愣生生被对方给聊开口了。 虽说颂儿未必能够达成这个功能,但是多听人说说话,对于小久来说绝对是有好处的。 至少可以让他没有那么害怕他人。 转眼,又是一炷香过去了。 江颂已经累得直接趴在了石桌上面。 “这什么玩意啊,我怀疑它是坏的,压根就解不开。” 说罢,江颂忽然又看向苏扶楹,“你是不是故意的,专门买这种解不开的来耍我?” “天地良心,你自己解不开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再说了,这个可是给小久买的。” “我都解不开,更别说他了,你肯定就是故意的!” “大少爷,您真的误会了,小姐没有想要耍您。”满星赶紧解释,“这鲁班锁真的是给三少爷买的,小姐买了好多个,从易到难,其他的三少爷都已经解开了,这个是最难的一种。” “最难的?”江颂一下子找到了新原因,“那难怪了。” 他拿着鲁班锁对着小久晃了晃,“这个就别玩了,换一个,你肯定解不开的,琢磨也是浪费时间。” 说着,江颂随手就把鲁班锁扔到了一旁。 江久视线追随着鲁班锁,起身就要去捡。 “别捡了,又解不开,赶明我给你买点更好玩的。” 江久没有听江颂的。 他自己走到墙边,捡起了鲁班锁。 然后又回到了桌边,安安静静坐下,开始玩了起来。 低着头,十分专注。 一下又一下,见江久什么都不说,只是拧着手中的木块,江颂看向苏扶楹,“你不管管?” “为何要管?” “我不是说了吗,这个打不开,他……” 咔嚓一声,江久手中的鲁班锁开了。 江颂愣愣地看过去,“你,你会打开?” 江久没有说话。 苏扶楹走上前,“他原本是不会的。” “那他现在怎么一下子就打开了?” 苏扶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江颂道:“大概……是看你失败多了,总结出来的吧。” 江颂:“……” 他怎么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被弟弟给侮辱了。 “不行,我是太多年没玩这个了,所以一时间没经验。重新装回去,我要再来一遍。” 说着,江颂又伸手去拿。 江久浑身颤抖了一下, 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再吓得躲起来。 在江颂叽叽喳喳的吵嚷声中,原本说好的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江颂也终于心满意足地解开了鲁班锁。 就这样一连几天下来,苏扶楹给江久买的那些玩具,都被江颂给玩了个遍。 江久也没有再像之前那般害怕江颂了。 “好了,我走了,明天给你带好玩的。” 院外,江颂朝着江久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江久静静的站在院门口,看着江颂的身影消失。 苏扶楹察觉出了江久有些舍不得,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放心,哥哥明天还会过来的。” 话毕,正准备牵着江久进院子,就看到另一边,林嬷嬷来了。 “姜姑娘,老夫人要见您。” 第45章:给她送谢礼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苏扶楹跟着林嬷嬷到佛堂的时候,柳媛媛也在。 苏扶楹刚行完礼,柳媛媛就走到了她面前,微微欠身,“姜姑娘。” 苏扶楹挑眉。 还真是破天荒。 柳媛媛这可是第一次用这么温和的语气唤她。 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秦氏,她想了想道:“想见我的莫不是柳小姐?” “是我想同你好好道个谢,但是又担心你不愿意见我,或者不愿意听我说话,所以就求了姨母,让她派人请你过来。” 柳媛媛看着苏扶楹,神色真诚。 “姜小姐,之前园中的事情,我真的应该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我恐怕……” 柳媛媛脸上露出恐惧之色,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强压下心底的恐惧,才继续开口。 “之前是我不好,对你太过失礼,今日当着姨母的面,我真心实意地同你道歉,还望你能够原谅我。” 秦氏看着柳媛媛和苏扶楹。 园中的事情她之前就已经听说了。 在得知江岫白差点一剑削掉了柳媛媛的脸皮之后,她也吓了一大跳。 幸好最后被救了下来,如果柳媛媛真的在侯府出什么事情的话,柳媛媛父亲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当真是破罐子破摔,把当年的事情抖落出来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思及此处,秦氏对着苏扶楹道:“多亏你了。” “老夫人言重了。”苏扶楹笑笑,目光重新落在柳媛媛的脸上,“还有柳小姐,只要你无事就好。” 柳媛媛若真想要道歉和道谢的话,之前为何一直没有露面,而且还非要让自己到秦氏面前,恐怕不仅仅是为了道谢这么简单。 “姜姑娘,不管你怎么说,你都是救了我一命,这几日我一直闷在院子里面,一来是因为受了惊吓,身体有些不舒服,二来也是在想到底要准备什么给你作为谢礼。” 柳媛媛顿了一下,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绣月。 绣月立刻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锦盒,递到了柳媛媛面前。 柳媛媛接过,边打开边说道:“这是我专门挑的,是我母亲送给我的,就当作是谢礼,江姑娘可莫要嫌弃。” 苏扶楹目光落在打开的盒子上面。 看着盒中空空荡荡,轻挑了一下眉头。 “这……” 柳媛媛看向盒子,脸色一变,立刻扭头对着绣月道:“怎么回事,东西呢,出门的时候不是装在盒子里面吗?” 绣月也看向盒子,紧接着连忙跪了下去。 “小姐恕罪,一定是奴婢匆忙间拿错了,拿了个空盒子,小姐恕罪!” “你这蠢货,让你办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 柳媛媛表情不快地合上盒子,歉疚地对着苏扶楹道。 “姜姑娘莫要见怪,之后我再将谢礼给你送去。” “心意我领了,但谢礼就不必了。” “你千万莫要推辞,否则就是心中还在记怪着之前的事情,不肯原谅我。”柳媛媛迅速开口。 对上苏扶楹的视线,她又连忙放缓了语气,继续道。 “我的意思是说,若是你不收下的话,我心中实在难安,等回去了,我一定亲自给你送去。” 苏扶楹打量着她,心头有些好奇柳媛媛到底想玩哪一出,索性便应了下来。 “那就先多谢柳小姐了。” “不必客气!”柳媛媛满脸笑意。 随后,她又看向秦氏。 “姨母,明日不是要去礼佛吗,现在姜姑娘既然已经入了侯府,那就是一家人了,不如咱们带她一起去。” 苏扶楹略带疑惑道:“礼佛?” “是我疏忽了,没说清楚。”柳媛媛笑着解释,“再过几天就是姨父的忌日了,姨母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去积善寺礼佛。一来,是为了替姨夫积福,二来也是为了求家宅安宁,前两年都是我和堂姐陪姨母一同去的。既然你现在已经是侯爷的人了,按理说也应当去一去,尽一份心意。” 秦氏摇头,“礼佛的事情没必要全部前往,还是让她留在家中照顾岫白和久儿。” “姨母,姜姑娘毕竟已经入了府,也算是侯府的女眷,还是带她一同去一趟吧。否则府中下人若是有不知情或者乱嚼舌根的,恐怕还以为是您没有接纳她呢。”柳媛媛一副替秦氏和苏扶楹考虑的模样,说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话语。 秦氏皱着眉,心底对于柳媛媛已经默认将她自己归类到侯府女眷这一行为有些不快。 不过柳媛媛这话一出,她若是再不肯带人去的话,倒真显得是她没有接纳一般了。 她看向苏扶楹,“既然如此,你就一起去吧。” “老夫人,我……” 苏扶楹话未说完,柳媛媛担心她会拒绝,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语气友善地提醒道。 “这可是抬高你身价的好事,你可莫要犯糊涂拒绝。” 看着转变如此之大,似乎真的一心为自己考虑的柳媛媛,苏扶楹默默咽下的拒绝的话,露出一个微笑。 “好,多谢老夫人,也多谢柳小姐。” 她倒是想要看一看,柳媛媛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按照秦氏的习惯,礼佛当日来回,不在山上留宿。 早上出发得早一些,一来一回,赶在傍晚时分入城归家,时间正好。 这段时间,满星已经从绿云的口中大概知道了侯府的情况。 听说柳媛媛竟然主动提出要让苏扶楹一道去礼佛,觉得不对劲,放心不下,于是提出要陪着苏扶楹一同过去。 但是却被苏扶楹拒绝了,让她就在府中照顾江久。 江岫白那边,她也去了一趟,说了自己要去积善寺的事情。 对此江岫白只说了句随你。 视线始终停留在书上,未曾看苏扶楹一眼。 只是在她走后,手中的书迟迟未翻动到下一页。 翌日清晨。 苏扶楹带着绿云到了府门口, 她前脚刚到,柳媛媛后脚便也出现了。 看到苏扶楹,柳媛媛笑着打招呼,态度看起来比昨日更加热切友善。 走到苏扶楹身边,柳媛媛拉起她的手,边开口边将一物套在了上面。 “这是昨日说好的谢礼。” 第46章:积善寺中生变故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是一只金丝玉鸽血红手镯。 苏扶楹打量了一番,手镯质地细腻,色泽鲜艳,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谢礼怕是有些重了。” “怎么会呢,若非你的话,我半张脸都被削去了,性命恐怕也保不住,相比之下一只小小的镯子而已,根本算不了什么,你就戴着吧。” 柳媛媛拉着苏扶楹的手,语气里带着释怀。 “姜姑娘,之前是我钻了牛角尖,现在我已想清楚了,我和侯爷之间根本无缘。你放心,我绝不会再做任何对不住你的事情。” 苏扶楹看着面前的柳媛媛,轻抬了一下眉毛。 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柳媛媛的评价似乎……不够准确。 府中,秦氏在柳文音的陪伴下走了出来。 柳媛媛和苏扶楹的对话就此停歇,各自上了马车。 积善寺位于城西的山上,虽非皇家寺庙,但因着山上和寺中风景好,许愿灵验,平日里面香客颇多,是皇城中女眷求神拜佛的首选。 马车一路出城,抵达山脚下的时候,正好辰时三刻。 积善寺位于半山腰的位置,只能是步行上山。 一行人拾级而上。 台阶周围林木苍翠,山风舒凉。 “姜姑娘之前来过这积善寺吗?”柳文音不知何时到了苏扶楹身旁。 “没有。” “是因为不信佛吗?” “算是吧。”苏扶楹随口给了个含糊答案。 姜南从小被嫡姐和嫡母压着,自然没有什么来积善寺拜佛的机会。 至于她自己,她不信什么神佛,只信想要的东西需得靠自己得到,所以并没有来寺庙上香的习惯。 察觉到柳文音还在打量着自己,苏扶楹对上她的视线笑道:“那二夫人呢,你信佛吗?” “自然是信的。”柳文音挪开目光,看向走在前方台阶上的秦氏,“否则也不会年年陪着姨母来这积善寺。” “那二夫人有什么需要祈求佛祖的心愿吗?” 柳文音眼底闪过一片暗芒。 心愿吗? 那倒是不少。 只不过这世间又有多少心愿,是能靠着求神拜佛实现的呢。 柳文音没有回答,只无声地笑了笑。 台阶尽处,黄瓦红墙。 积善寺立于山腰,来往香客们穿过山门,会先到达天王殿,随后便是大雄宝殿。 除此之外,还有藏经阁,钟楼鼓楼等所在,而后院之中则安排的是禅房,斋堂等。 今日庙中香客不算少,众人来来往往,其中不乏衣着富贵者。 秦氏信佛,在家中都常居佛堂之中,所以除了每年这个日子来积善寺之外,平日里面也会来上香,算得上是积善寺中的常客。 庙中的沙弥已经早早地等候在了山门处,见到秦氏之后领着她们入寺。 “无相大师可回来了?”秦氏对着沙弥问道。 “回禀施主,还没有。” “那可真是可惜了,算起来无相大师云游也有几个月了,还以为今日能够见到他呢。”秦氏语气里面透着遗憾。 “阿弥陀佛,有缘之后自会相见。” 苏扶楹跟在后面,低声对着绿云问道:“这无相大师是?” “姑娘不知道吗?无相大师原本是云游僧人,大概三年前来的积善寺,当日积善寺中辩法,他一人胜过了寺中所有得道高僧,自那之后就被积善寺的主持相邀留在了寺中。”绿云低声解释道。 “原来如此。”苏扶楹点了点头,瞧着秦氏那失望的模样,又道,“看来那位无相大师十分受欢迎。” “那是,自从无相大师入寺后,不少人慕名而来,都希望能够受他点拨。还有人说,无相大师的佛法高深,可以和咱们大周朝的国师媲美呢。”绿云语气里面透着十足的尊敬。 “你见过那位无相大师吗?” 绿云摇头,“奴婢哪里有这福气,若不是跟着姑娘您,奴婢都没机会来这积善寺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大雄宝殿之中。 宝殿右边,站着一个身着袈裟,手持佛珠的僧人,正在闭目诵经。 沙弥走到了僧人身旁,“师父,秦老夫人来了。” 僧人睁开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在看到苏扶楹时微顿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有一瞬,便移开视线,停留在秦氏的脸上。 “阿弥陀佛,老夫人年年到此,一日不差,着实诚心。” 秦氏双手合十,“凡空大师过奖了,今年也还要有劳您替我们侯府诵经祈福。” 凡空侧身开口:“老夫人无需客气,内堂已经准备好了,老夫人请。” 一行人跟在凡空身后,走到了早已布置好的内堂之中。 内堂之中,一前三后地放着四个空蒲团。 秦氏走到最前方的蒲团上面跪下,柳媛媛和柳文音跟着跪在了后面的两个蒲团上。 至于林嬷嬷和绿云她们则是退到一侧,安安静静地站着。 苏扶楹看着剩下的空蒲团,轻挑眉看了那沙弥一眼。 “敢问小师傅,这蒲团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吗?” “是,知晓秦老夫人今日要过来祈福,一大早便准备好了。”小沙弥点头。 “听说往年都是老夫人,二夫人,还有柳小姐一同前来祈福,不知你们又是如何知晓,今年会多一个人,还早早的准备好了这蒲团?” “这……”小沙弥看向凡空,“阿弥陀佛,小僧是按照师父的安排准备的。” 几人视线都看向了凡空。 秦氏也有些意外,她并没有让人提前告知,若按照往年习惯,的确不应该多准备一个才对。 “阿弥陀佛。”凡空微微垂眸,平静的神色中透出几分高深,“此乃佛法,冥冥之中自有感应,这位施主只需安心跪下诵经即可,不必多问。” 秦氏立刻看向苏扶楹,“你赶紧跪下,莫要多言。” 苏扶楹跪了下去。 诵经开始,凡空一手敲着木鱼,一手拨弄着佛珠,口中阵阵经文声起。 梵音声中,秦氏虔诚地闭上眼睛,开始在心中默默祷告。 然而没过多久,站在一旁的小沙弥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语气带着惊讶。 “师,师父!” 第47章:需得入山清修三年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诵经被打断,凡空没有睁眼,只淡淡问道:“何事?” “侯府的长明灯灭了!” 这话一出,秦氏瞬间睁开眼。 皇城之中的富贵人家喜好在积善寺中供奉长明灯,常年灯火不断,表达虔诚向佛之意,以此来保佑家宅上下安康顺遂。 秦氏是从两年前,江岫白返回皇城,被册封为清远侯后,开始供奉的长明灯。 一共点了四十九盏,每年光是捐给庙里的香油钱就要花去近千两银子,再加上其他的,算得上是积善寺的大香客了。 因此这两年诵经祈福都是在这内堂之中,而诵经之时,供奉在佛前的长明灯也会被挪到此处。 此刻看着果然灭了七盏的长明灯,秦氏一下子慌了。 “这,好好的长明灯怎么会灭了呢!”她急切看向凡空。 柳文音和柳媛媛,还有在场的林嬷嬷等人,也都是一脸的诧异和惊慌。 这长明灯象征着侯府的安宁,突然熄灭了,而且还恰好赶在诵经的时候,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凡空睁开眼,凝视那些熄灭的长明灯,好一会儿过后,才缓缓叹了口气。 “这侯府的长明灯今日才刚刚添过灯油,换过新的灯芯,现在突然熄灭,恐怕……不是吉兆。” 秦氏面如土色,“怎么会这样,我一向潜心礼佛,在家中的时候也是日日呆在佛堂之中,不敢懈怠,佛祖应当是感受到我的一片诚心,我……” “老夫人稍安勿躁。” 凡空打断了秦氏的话,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佛堂之中,落针可闻。 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打扰了凡空。 秦氏双手合十,心中不停地诵着佛经,可一双眼睛却紧张的看着凡空,不敢挪开片刻目光。 终于,凡空再次睁开了眼。 “阿弥陀佛,贫僧大概知晓原因了。” “凡空大师,您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氏忙问道。 “侯府受了冲撞,恐有家宅不宁之祸,啷当入狱之灾。” 随着凡空话音落下,忽地,那长明灯又灭了一盏。 家宅不宁,啷当入狱…… 秦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凡空大师,还请您指点迷津,救救侯府!” “就是啊,大师,好端端的怎么会受到冲撞呢?”柳媛媛也立刻问道。 凡空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停留在了苏扶楹的身上。 “敢问这位女施主,是侯府何人?” “她是我儿新纳的通房。”秦氏道。 “可是半月内入府的?”凡空继续问道。 “是。”苏扶楹点头。 凡空眉眼间出现几分了然之色,“为防谬误,不知这位女施主可愿告知你的生辰八字?” 这话一出,秦氏看向苏扶楹的目光立刻变了。 “大师,难不成这冲撞和她有关系?” 凡空摇头,“在未拿到生辰八字之前,贫僧也不敢妄言。” 秦氏对着苏扶楹道:“快,快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凡空大师。” “姨母,您别着急,侯府受冲撞这件事情肯定和姜姑娘没什么关系。”柳媛媛连忙开口,“姜姑娘心地良善,入府之后又得侯爷喜爱,怎么可能会冲撞侯府呢。” “没错,这件事情应当是误会。”柳文音也道,“不过为证清白,姜姑娘还是说一下你的生辰八字,也好排除一下嫌疑。” 看着众人紧盯着自己,苏扶楹皱眉报出了一串生辰八字。 “大师,如何?”秦氏又忙看向凡空。 凡空叹了口气,“五行乖戾,大运逆行,亲缘浅薄,凶煞齐聚,女施主这命数着实不好。” “大师,您可不要胡说。”苏扶楹面露慌张。 凡空平静面容中带着一丝无奈,“贫僧身为出家人,自然不会胡言。观女施主的命数,应当是生母早亡,幼年孤苦之相。这命格虽苦,但在年幼时还不会有太大的灾殃。只不过随着年龄渐长,灾祸降临,不仅会有损你自身,而且还会冲撞身边之人。” 秦氏看向苏扶楹的表情彻底变了。 她原本还想着,通过姜南让岫白早点从过去走出来,可没有想到竟然找了个灾星入府! “竟然真的是姜姑娘,这可怎么办!”柳媛媛满脸焦急,“凡空大师,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一帮姜姑娘,也帮一帮侯府,解除这冲撞?” “这……”凡空面露难色,“虽说身为出家人,应当以慈悲为怀,但终究不能过多干预凡尘之事。” 柳文音双手合十,“大师,佛说因缘际会,既然今日姜姑娘来了这寺中,您又察觉了此事,那这便是机缘。求您看在姨母她虔心礼佛,看在姜姑娘她正值芳龄,大好年华的份上,大发慈悲,帮帮侯府和姜姑娘吧。” 秦氏也立刻道:“凡空大师,只要你能消弭对侯府的冲撞,我愿意每年再捐……” “老夫人。”凡空打断了秦氏的话,“佛祖面前,不当言交易。” 秦氏面色一僵,忙默念阿弥陀佛,“是我太过着急,失言了,佛祖恕罪!” 凡空叹气,满脸慈悲地开口:“罢了,二夫人所言无错,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因缘际会。想要消弥对侯府的冲撞,还有对这位女施主自身的影响,倒也不是全无办法。” 秦氏忙道:“还请大师指点迷津!” “要消弭对侯府的冲撞,首先,这位施主不可再入侯府,需得远离侯府众人。另外,若是想消除自身灾厄,那就需要这位女施主入山清修。” “清修?要多久?”柳媛媛问道。 “至少三年,三年内不涉凡尘,晨钟暮鼓,潜心礼佛,若愿落发出家,自然效果更佳。” “三年,这也太久了吧!”柳媛媛低呼。 “那若是她不清修呢,可否完全消弭对侯府的冲撞?”秦氏问道。 “这……”凡空摇头,“世间事难以说尽,若是这位女施主不愿清修,贫僧也难以保证会如何。” 秦氏面色复杂。 她看向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苏扶楹,心中已然做了决定。 “既然如此,哪怕是为了你自己,这清修也非去不可了。” 这话显然不是建议,而是命令。 柳媛媛紧皱眉头,也开口道:“姜姑娘,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过既然清修对你自己也有好处,要不你还是去吧。” 三年时间,就算姜南不落发出家,等她回来的时候,也一切都变了,而且侯府也绝对不可能再要她! 想到此处,柳媛媛那皱眉无奈的表情差点装不住,立刻就要露出笑来。 至于林嬷嬷和绿云她们,虽然惊讶,但这件事情关系到侯府安危,秦氏都已经发话了,她们自然是不敢多发一言。 迎着众人的视线,苏扶楹终于开口了。 她皱眉看向凡空,“凡空大师确定没有弄错吗?” 凡空合手道:“自然。” “凡空大师佛法高深,怎么可能弄错。”秦氏沉声道。 “可是……”苏扶楹抿唇,表情复杂,“我刚才弄错了呢。” “施主这是何意?” 苏扶楹无奈地摊了摊手,“我才想起来,我刚刚报的是我嫡姐姜念的生辰八字。” 第48章:揭穿灯灭的原因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凡空那慈悲平静的表情有一瞬僵硬。 “施主,佛祖面前,莫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刚刚我一时紧张,不小心报错了,若是大师或者老夫人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问,那的确是我嫡姐姜念的生辰八字。” 说罢,苏扶楹满脸疑惑,继续开口。 “说起来,我的生母的确是早早亡故了,可是我姐姐姜念的母亲还活得好好的,而且父亲从小待她很好,宠着疼着,幼年并不孤苦。她也没有嫁入侯府,凡空大师,她的生辰八字又怎么会冲撞了侯府呢?” 柳媛媛心底的笑意僵住。 柳文音眸底发沉,看着姜南的目光更多了幽深。 秦氏则是疑惑的看向凡空,“大师,这……” 凡空脸上还在尽力维持着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可若是细看的话,便能发现他脸上的肌肉僵硬。 “阿弥陀佛,姜施主,此事关系到侯府安危,容不得玩笑,你怎可用她人的生辰八字来胡乱冒充。” “我刚刚已经说了,我是心头紧张,所以一时才记错了。”苏扶楹面色不改,“而且您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为何我嫡姐的八字能算出生母早亡?” “贫僧……” “您到底是在拿八字算命数,还是在拿我过去的经历,套那份八字?” 说到此处,苏扶楹对上凡空的视线,眼底浮现出了然的讥讽。 秦氏看向凡空的目光也狐疑起来。 不过,她平日里面素来相信凡空,心中虽觉得不对劲,但也没有立刻觉得是对方在胡言陷害。 “凡空大师,莫不是您刚才看八字时看错了,有什么误会?” “阿弥陀佛,老夫人,有些话不可说尽,否则便是泄露天机,对你我都无益处。不过,这冲撞侯府一事乃是真真切切的,在贫僧刚才看到这位姜施主的第一眼时,便觉察出了几分不对劲。她和你们清远侯府的确犯冲,实难相容。若是继续将她留在侯府之中,恐怕……” 凡空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向长明灯的方向。 秦氏顺着凡空的视线看去。 下一刻,只见那灯架上的长明灯突然又灭了两盏。 眉心狠狠一跳,秦氏立刻开口:“来人,安排下去,送姜南去清修!” “老夫人……” “不必说了,虽说你入府之后表现不错,但此事关系到侯府的安危,我实在难以容情。” 秦氏打断了苏扶楹的话。 她虽希望岫白能走出来,可是绝不能因此留一个灾星在侯府。 “老夫人误会了,我并非想要求情,我只是想说……” 苏扶楹微微拉长声调,指着那长明灯道。 “那些灯被人动了手脚。” 这话一出,秦氏惊讶地看向那些长明灯,“动手脚?” 凡空立刻严肃道:“佛祖面前,姜施主怎可如此胡说八道,若是触怒佛祖,不仅是你,恐怕侯府……” “凡空大师,你一口一句侯府,到底是佛祖不容侯府,还是你想拿侯府安危来恐吓老夫人。”苏扶楹不客气地打断了凡空的话。 眼尾一扬,满是讥笑。 柳文音暗暗蹙眉,“姜姑娘,我们知晓你不愿去清修,但也不可如此无礼。” 柳媛媛也忍不住了,“没错,姜姑娘,虽然我感激你在侯爷的剑下救了我,但是你这话实在是过分了些。凡空大师德高望重,你怎么可以污蔑他呢。” “真是怪了。” 苏扶楹目光扫过柳文音和柳媛媛。 “我只是说这长明灯被人动了手脚,又没有说一定是凡空大师所为。按常理,你们难道不应该觉得好奇,纵使不完全相信我,至少也该追问一二,怎么一开口就是我在污蔑凡空大师呢?” “我……”柳媛媛心底一虚,急忙辩解,“凡空大师刚才已经算出来了,就是你冲撞才导致灯灭,你现在又说灯被人动了手脚,这不摆明了是说凡空大师有问题吗!” 苏扶楹嗤笑,“对着一个父母双全的生辰八字,能算出母亲早亡,这样的大师,他算出的灯灭原因,我倒是不知又有几分可信。” “你……” “够了!”秦氏打断柳媛媛的话。 她看了看凡空,又拧眉看向苏扶楹。 “这件事情容不得你胡言乱语,你说灯灭是有人动手脚,有证据吗?” 苏扶楹走向了长明灯架。 凡空想要阻拦。 然而苏扶楹警告的目光已经先一步甩了过去。 “凡空大师最好还是站在那里莫要胡来,否则会让人觉得你是心虚,想要阻拦和消灭证据。” 苏扶楹的眸子黑白分明。 此刻,脸上笑意尽散,眼睛里透着凌厉压迫,看得凡空一惊。 感受到秦氏看过来的越发狐疑的目光,凡空不好再动。 苏扶楹走到灭了的灯盏前,细看了看,心头发笑。 果然! 拿起一盏长明灯,苏扶楹走到了秦氏面前。 “老夫人您看,这灯芯上被人加了东西。” 秦氏连忙仔细查看,发现灭了的灯芯处似乎沾着一截什么东西,颜色和其他的地方不同。 “这是什么?” “能够阻止火焰继续燃烧的东西就那几种,这个应该是石灰。” 苏扶楹拿起灯芯,看向凡空。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应当是有人算好了灯芯燃烧的长度和时间,然后在恰当的位置滴上石灰水,待到石灰水凝固之后,再将灯芯放在灯盏之中。等前端灯芯燃尽,烧到有石灰的位置,便会自己灭掉。” 苏扶楹看向架子上面的其他灯盏。 “不过因为石灰阻隔,会影响前端灯芯吸油,为了保证灯芯能够正常燃烧,在点燃之前,应该会将有问题的灯芯前面先浸满灯油,而且最好的方式是当天替换,以免提前熄灭被人察觉。” 想起凡空刚刚说的今日新替换过灯芯,秦氏迅速看向林嬷嬷,后者会意,连忙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果然如同苏扶楹所说。 另外,她还找到了两盏灯芯看着也有问题的,端出来后不久,前端灯芯燃尽,便直接当着秦氏的面熄灭了。 秦氏面色森寒,就算她之前再信任凡空,此刻也不得不怀疑起来。 “凡空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49章:今天可还没有结束呢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凡空攥着佛珠的手用力到泛白。 额头之上隐隐冒出汗珠。 他本以为这方式应当是天衣无缝的,可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拆穿了。 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凡空道:“阿弥陀佛,老夫人,贫僧也不知晓这到底是何缘故。” 苏扶楹语气玩味,“偏偏赶在今日换了新的灯芯,又偏偏赶在老夫人诵经祈福之时灭灯,然后再给我安上一个冲撞侯府的命格。凡空大师,你此时说什么都不知道,恐怕难以令人信服吧。” 秦氏不蠢,虽然刚才因为长明灯灭之事,吓得有些慌了神,但此刻冷静下来,自然看出了凡空不对劲。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手脚欺瞒侯府!” 最该死的是,竟然敢在侯府的长明灯上动手脚! “老夫人误会了,贫僧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怎么回事,今日也只是正常更换灯芯,至于姜施主冲撞侯府一事,贫僧也不过是按照佛谕,说出自己所感知到的罢了。” 秦氏紧皱眉头。 虽然她素来信重凡空,可是此刻她实在难以相信凡空的话。 可不等秦氏开口,苏扶楹说话了。 “既然凡空大师这么说,那可能真的与你无关。” 一时间,众人看向苏扶楹,显然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对方。 柳媛媛神色惊讶。 柳文英眼底阴沉,直觉告诉她,苏扶楹不会这么容易松口。 苏扶楹冲着凡空一笑,下一刻转身对着秦氏开口。 “老夫人,既然这件事情和凡空大师无关,那便可能是有人躲在暗处,想要故意破坏侯府的长明灯,以此来诅咒侯府,咱们不如报官,彻查清楚。” 凡空眉心一跳,脸上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平静再一次崩裂。 “报官?”秦氏犹豫,“会不会闹得太大了些。” “昨晚妾身去找侯爷,跟他说了今日来积善寺上香一事。侯爷还特意嘱咐妾身,跟在您身后好好地为侯府祈福。要是让侯爷知晓,有人竟然这般诅咒侯府,定然会气愤不已,肯定也会同意报官查出那卑劣无耻暗害侯府之人的。” 听到江岫白,凡空脸上最后一丝平静几乎也维持不住。 清远侯的名声,纵使身在寺庙之中,凡空也是听过的。 柳媛媛也紧张的变了脸色,微一转头,就对上了苏扶楹的视线。 玩味的、戏谑的、了然的视线。 看得柳媛媛心头一慌,心虚地避开了这目光。 柳文音将二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对于柳媛媛心底添了几分嫌弃。 在察觉苏扶楹看过来时,她迅速调整好了表情。 微微皱眉,面带惊讶,一副在这件事情当中全然是个旁观者的模样。 苏扶音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凡空,“凡空大师想好了吗,是在这儿说,还是换去公堂上说?” “贫僧……” “还是说,凡空大师想要让侯爷亲自问问你?” 刷的一下,凡空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渗出。 苏扶楹心底发笑,果然,还是江岫白的名声好用。 就在凡空彻底慌乱无措之时,一声“阿弥陀佛”从内堂门口处传来。 积善寺的方丈到了。 原来是被安排着守在外面的小沙弥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跑去报了信。 “方丈大师。”秦氏连忙行礼。 凡空也立刻开口:“师兄!” 语气里面带着求救意味,可是在对上对方的目光时,又瞬间心虚和紧张。 这积善寺中的方丈名曰慧空,是八年前继任的方丈之位。 苏扶楹打量着对方。 虽然是凡空的师兄,但是看年龄比他大上不少。 白须白眉,慈和平静。 而且这平静并非凡空那种故作平静的伪饰,更像是发自心底的祥和。 慧空先看向苏扶楹,细细打量了她一下后,才看向秦氏。 “阿弥陀佛,老夫人,刚才的事情贫僧已听说了,出家人毕竟是方外之人,此事还请莫要闹去衙门。我积善寺定会查清楚,给清远侯府一个交代。” “方丈确定不会包庇吗?”苏扶楹直接问道。 秦氏连忙看了一眼苏扶楹,“不得对方丈无礼!” 慧空看了一眼凡空,摇头道:“施主放心,贫僧可以佛心起誓。” “方丈言重了,我们自是信您的。”秦氏连忙开口,“既然您开口了,那这件事情就交给您,还请您放心,我们绝不会闹去衙门。” 瞧着秦氏这果断的态度,苏扶楹倒也没有再坚持,反正刚才的衙门之言,也是吓唬的成份居多。 “既然如此,那就交给方丈了,只不过刚才您的凡空师弟说我命格极差,冲撞侯府,这件事……” “施主与侯府并无任何冲撞,是师弟诳言了,贫僧替他向施主道歉。” 秦氏闻言彻底放下心来。 柳文音和柳媛媛二人对视一眼,眼底皆是失望。 只不过柳文音极好地掩饰住了所有情绪,笑道:“方丈这么说,那我们便可以安心了。” “终究是积善寺给施主们带来了麻烦,今日,就由贫僧亲自为侯府诵经祈福。” 秦氏顿时喜不自胜。 虽然在这积善寺中诵经祈福的人家不少,可是能得慧空方丈亲自诵经的却是极少数。 很快,凡空被暂时带了下去,有问题的灯芯被替换,重新点燃长明灯。 慧空亲自开始诵经。 苏扶楹跪在蒲团之上,目光落在柳文音和柳媛媛的身上。 二人看起来都神色如常,闭着眼睛专心祈福。 但若是细看不难发现柳媛媛那看似平静下的不甘。 至于柳文音倒是如常得很,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和她毫无关系。 半个时辰后,祈福结束。 秦氏被请去了斋堂用膳。 苏扶楹跟在后面,准备一同离开之时,慧空方丈唤住了她。 “姜施主。” “方丈大师是还有什么事情吗?”苏扶楹停下脚步。 慧空目光探究地看着她,最终缓缓摇头,“今日之事,还请姜施主勿怪。” 苏扶楹轻皱了一下眉,觉得对方似乎有话没有说出口。 但感受到身后秦氏她们正在看着,她并未追问什么,只笑道:“方丈大师都以佛心起誓,答应了会秉公处置,我自然没什么好责怪的了,我等着方丈大师的处理结果。”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大量。” 苏扶楹她们被人引着离开了。 慧空身旁的小沙弥见他依旧站在原地,好奇问道:“师父,那位姜施主是有什么特别的吗?” “为师观这位姜施主……”慧空方丈顿住,平和一笑,“罢了,世间事,因缘生灭,冥冥之中变化万千,为师虽然修行几十载,可看不清也是常理。” 纵使是寿数已尽之相,可既然人还活得好好的,那自有缘法。 有些话,不当说出口,以免给人平添波折。 秦氏用过斋饭,又在禅房之中小憩了一会儿。 计划落空,柳媛媛心中实在是失望的厉害。 她避开众人,悄悄到了柳文音的禅房之中。 “堂姐,安排了那么久,结果被姜南这么轻松地揭穿了,现在可怎么办,要是那个凡空把……” “慌什么。”柳文音摇头打断,“纵使他被人买通,可是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是我们指使的呢。” 她安排的人,可丝毫没有泄露身份。 柳媛媛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许,可紧接着又皱起眉头。 “就算这样,咱们今日的计划也落空了。” 柳文音没有看柳媛媛,只轻声开口:“今天,可还没有结束呢。” 禅房后窗处,刚刚从寺庙后厨过来的苏扶楹靠在墙上,面带微笑,无声地同样在心中开口。 是啊,今天可还没有结束呢。 第50章:半路遇乞丐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申时,在小沙弥的目送中,秦氏一行人走出了山门。 柳文音一切如常,从容的陪在秦氏身旁下山。 柳媛媛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径直走到了苏扶楹身旁,先是为之前差点误会了她而道歉,紧接着,又痛骂凡空胡言乱语,不配大师和高僧的称号。 满满一副为苏扶楹打抱不平的模样,目光却暗暗扫过她的手腕。 注意到苏扶楹手上的鸽血红镯子不见了时,柳媛媛愣了一下。 “姜姑娘,我送你的镯子呢,你怎么没有继续戴着了?” “那镯子实在是太贵重了,收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实在是心下难安,所以……” 苏扶楹稍顿。 “所以什么?”柳媛媛问道。 “所以刚才出发前,我把镯子作为香火钱捐给了寺庙。” “你把镯子给捐了?” 柳媛媛微拔高的音量一下子吸引了秦氏和柳文音她们的注意。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苏扶楹一脸疑惑,紧接着又笑道。 “不过柳小姐放心,我不是以我个人的名义捐的,而是以你的名义,就当是为你,还有侯府祈福了。” “你……”柳媛媛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下意识看向柳文音。 柳文音不动声色,笑着开口:“姜姑娘能有如此善心是好事,而且又是以你的名义,媛媛,你应当谢谢姜姑娘。” “谢谢姜姑娘。”柳媛媛挤出了一个笑容。 秦氏也看着苏扶楹点了点头,“你今日受了委屈,难得还有这份心,不错。” “多谢老夫人夸奖。”苏扶楹笑着开口。 柳媛媛暗暗咬牙,紧接着,又亲热地挽住了苏扶楹的胳膊。 “姜姑娘,之前真的是我误会你了,你心地良善,真是侯爷的佳配。你放心,等今日回去了,我再送你一只别的。” “那就多谢柳小姐了。” 苏扶楹笑着应和,并没有抽出胳膊,任由她挽着。 就这么走了一段距离,就在她们行到半山腰时,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怎么回事?”秦氏停下脚步。 林嬷嬷立刻上前打听了一下。 而苏扶楹则是趁此机会,不动声色地将一物悄悄放进了柳媛媛的衣袖。 “回老夫人,这山路上不知怎么来了五六个乞丐,正在那里沿路乞讨。” “五六个?”秦氏皱眉,“积善寺来了这么多次,这山路上最多也不过零星一两个乞讨的,哪里来的这么多。” 柳文音站在秦氏身旁张望了一下,“许是他们商量好的,想着来求神拜佛的大多是富贵人家,所以便成群结队地想要来讨些钱财。” 秦氏点头,“估摸着是这样。” 说罢,她看向林嬷嬷,“准备些散碎银两,就当是行善积德了。” “是。”林嬷嬷应声,很快拿出了钱袋,倒出了里面的一些碎银子。 前面被围着讨要银钱的香客已经过去了,那群乞丐直勾勾地盯着秦氏她们走近。 看着破衣烂衫,满脸脏污看不清面容的乞丐们,秦氏眼底流露出嫌恶,对着林嬷嬷开口:“赏给他们吧。” “是。”林嬷嬷将手中的散碎银子递了出去,“你们自个儿分一……” 没等林嬷嬷把话说完,最前方的一个乞丐一把就夺过了她手中的碎银子。 林嬷嬷被吓了一跳,有几块散碎银两掉在了地上,顿时引起了乞丐哄抢。 秦氏担心被碰到,连连后退了几步,皱眉瞧着他们。 “拿了银子赶紧让路。” 说着,又抬手轻掩了掩鼻子,像是被乞丐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给熏到了。 “几位夫人小姐,行行好,我们这么多人呢,这点银子哪够分的。”刚才伸手抢钱的那个乞丐又开口道,脸上透着一股子无赖表情,目光却在几人的身上,尤其是手腕处来回打量。 “少在这贪得无厌,赶紧让开!”林嬷嬷训斥。 “几位女菩萨,我们真的是没有活路了,求求你们再赏点银子吧,没有银子珠宝首饰也行。” 有个脸上沾着泥和炭灰的乞丐嘴里面祈求,眼珠滴溜溜直转,同样看向几人的手腕,扫视一圈后,又微愣了一下。 林嬷嬷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护在了秦氏面前。 秦氏大为恼火,“放肆,赶紧滚开,否则报官将你们通通抓起来!” 柳文音露出一副紧张神色,对着苏扶楹开口道:“姜姑娘,你们快过来,莫要离他们太近。” 几个乞丐听到姜姑娘的称呼,瞬间齐刷刷看向苏扶楹和柳媛媛。 紧接着像是被刺激了一般,有乞丐大声道:“我们只是想讨些银子,居然还要被官府抓,真是没活路了,兄弟们,咱们拼了!” 说着,他们忽然一下子往前冲。 秦氏她们吓得慌忙后退。 柳媛媛佯装慌乱,松开了挽着苏扶楹的胳膊,暗暗蓄力想要将苏扶楹给推出去。 “姜……” 刚吐出半个音,站在原地的苏扶楹突然往旁边挪了一步。 柳媛媛没能推到人,用力过猛,没站稳身形,整个人朝着乞丐扑了过去。 “姜小姐,你没事吧!”苏扶楹忽然大叫。 柳媛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乞丐一把抓住。 听到姜小姐的称呼,原本还有些迟疑的乞丐顿时断定自己没有抓住人,“快,她身上一定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咱们好好搜搜。” 柳媛媛还没来得及反应苏扶楹那错了的称呼,就感觉自己被人牢牢拽住,紧接着便有好几只手摸上了她的腰,要去解她的腰带。 一股子强烈的恐惧和慌乱甚至还有恶心感一下子冲上心头,柳媛媛吓得尖叫。 “别碰我,滚开!” 柳文音没有想到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那句“弄错了,快放人”刚到嘴边,又立刻咽了下去。 绣月想要去帮自家小姐,可是刚上前,就被其中一个乞丐狠狠推倒在地。 感觉到自己的腰带已经被扯松,柳媛媛终于从变故的惊慌中反应过来,顾不得许多立刻高声开口。 “你们放开我!你们弄错了,我是柳媛媛,我是柳家小姐!” 几个乞丐愣住。 柳媛媛一边用力甩开乞丐的钳制,一边怒目看向苏扶楹。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随着她的动作,衣袖里面忽然掉出了一个小瓷瓶…… 第51章:柳媛媛疼晕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瓷瓶摔碎,里面的液体溅在了几个人的身上。 一股子浓烈的甜香味突然在柳媛媛和几个乞丐间散开。 像是腻人的糖浆混合着植物汁液,其间还夹杂着奇怪药粉的气味。 几人都被这气味呛得咳嗽了起来。 苏扶楹后退几步,皱眉诧异地开口:“柳小姐,你这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香。” “我……”柳媛媛捂着鼻子,刚想要解释这瓷瓶不是自己的,一张口又被呛得一阵咳嗽。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就在柳媛媛准备再次开口时,一个乞丐忽然道:“什么声音?” 众人都凝神听了听,果然听到一阵越来越近的“嗡嗡”声。 “是蜜蜂!”绣月睁大眼睛,惊讶地指着一旁山林里面飞出来的蜜蜂。 密密麻麻的,正从林中各处飞向山道。 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蜜蜂,秦氏和柳文音她们都大惊失色,慌忙想要躲避。 可那群蜜蜂直直地朝着柳媛媛和几个乞丐飞去,并没有攻击其他人。 柳媛媛吓得六神无主,赶忙想要跑开。 可是蜜蜂死死地追着她,一下子几乎将她给包围了。 她用力挥袖子想要赶走蜜蜂,可是这个举动反而激怒了蜂群,很快,柳媛媛就感觉自己的脸被叮了,尖锐的刺痛让她大叫出声。 另外几个乞丐也没能好到哪去,都被蜜蜂团团围住。 “姨母,堂姐,救我!”柳媛媛赶忙呼救。 可看着密密麻麻的蜂群,秦氏和柳文音越躲越远,哪里还敢上前救人。 就连绣月都被吓得连滚带爬的远离了柳媛媛,丝毫不敢靠近。 至于苏扶楹,在看到蜜蜂的时候,就一脸惊慌的到了秦氏身边,和她一起躲避,像是也被这情况给吓得不轻。 只不过,长长睫毛掩盖的眸底,满是看好戏的玩味。 来的路上她注意到了,这山林之中有不少蜜蜂。 她记得小时候父亲曾经告诉过她,这种蜜蜂在乡下俗称糖蜂子,比一般的蜜蜂对甜香气更加灵敏,可以用来入药,对消肿化瘀十分有效。 如果要抓的话也简单,可以用糖浆、蜂蜜混着几样常见药草的汁液去引诱。 只不过它们虽然无毒,可叮起人来十分的疼,再加上若是甜香气太浓的话,会引得它们过度兴奋,增加攻击性,因此要抓的话,必须要十分小心。 而有糖蜂子的地方,基本都会有能够用来引它们出现的药草。 所以用完午膳后,她先是悄悄去寺庙后厨取了一些糖浆,然后又趁着众人在禅房休息的时间,在寺庙附近找到了药草,将糖浆和药草汁液混合在一起,装进了瓷瓶里面。 蜜蜂一口一口地叮下去。 苏扶楹瞧着已经无力逃跑,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不断哀嚎着的柳媛媛和那几个乞丐,轻轻勾了勾唇。 这糖蜂子极喜欢甜腻的糖香气,而刚才那瓷瓶是在柳媛媛和那几个乞丐身旁摔碎的,他们身上溅到了瓶中的汁液,因此身上的香气也最浓,所以蜜蜂子更多的会攻击他们。 当然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万物相生相克,长着能够吸引糖蜂子的药草的地方,也长着能够驱散她们的药草。 苏扶楹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自己腰间的荷包,暗暗离秦氏又近了一些。 她可不能让秦氏也被叮了,毕竟若只有自己一个人安然无恙的话,那难免令人怀疑。 至于柳文音…… 苏扶楹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 至于这位二夫人,慢慢来,不急。 空气中的甜香气息渐渐地淡了。 那些蜜蜂们也逐渐恢复正常,还存活着的基本都四散飞入了两旁的山林之中。 等到蜜蜂彻底散去,秦氏她们才敢上前查看柳媛媛的情况。 只见柳媛媛脸上手上,已经被叮得红肿一片,有些伤口上还残留着蜜蜂的尾针,看起来甚是骇人。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蜜蜂。”秦氏紧皱眉头,惊魂未定。 柳文音目光落在摔碎的瓷瓶上面,刚准备开口,苏扶楹便抢先道。 “是不是因为柳小姐袖子里面掉下来的那个瓷瓶?是那瓷瓶摔碎了之后才出现一股甜香,然后才引来的蜜蜂。” “你怎么收了个瓷瓶在身上,那里面装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秦氏立刻问道。 柳媛媛被绣月搀扶着,整个人疼得眼神都几近涣散,张了张嘴,可什么都没说出来,下一刻便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秦氏赶忙让林嬷嬷她们将人搀扶着下山。 至于那几个乞丐,因着一开始他们的反抗比柳媛媛更加激烈,因此也被叮得更狠,此刻一个个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柳文音紧紧皱眉看着他们。 身侧,忽然响起苏扶楹的说话声,“看来人果然不能做恶事,否则老天爷都会惩罚他们,二夫人,你说是吧?” 对上苏扶楹挑眉含笑的目光,柳文音有些勉强地露出一个在赞同的笑容。 “姜姑娘说得没错。” 秦氏刚才受了惊吓,再加上柳媛媛晕倒,也顾不得再报官抓那几个乞丐,匆匆忙忙的加快速度下了山。 回到侯府。 让人将柳媛媛扶回院子之后,秦氏又立刻派人去请了大夫。 虽然她心中不喜柳媛媛,可是自然也不能看着人在江家出事。 几个人等在柳媛媛的院子里面,看到大夫出来,秦氏立刻问道。 “怎么样?” “老夫人放心,人没什么大碍,只是痛晕了过去,待会儿就能醒过来。不过看伤口像是糖蜂子蛰的,这蜜蜂虽然无毒,但伤口可疼得很,等人醒过来了,恐怕还要受上几日罪。” “人没事就好。”秦氏松了口气。 “敢问大夫,你说的糖蜂子是?”柳文音问道。 “那是咱们大周国特有的一种蜜蜂,平日里面最喜欢甜香,闻多了还容易成群发狂。刚才我嗅到柳小姐的衣裙上面有香气,估摸着就是那香气引的。” 大夫解释完后,很快就去开药方了。 秦氏确定了柳媛媛没有性命之忧,便放下心来。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房间之中,柳媛媛醒了。 紧接着,是凄厉的呼痛声! 第52章:我这个人更喜欢有仇自己报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房间里,柳媛媛躺在床上,绣月正蹲在床边给她涂药膏,每碰一下,柳媛媛便痛得大叫一声。 看到秦氏和柳文音走进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滚,“姨母,堂姐,我快疼死了!” “好了,大夫已经说了,你没有什么大碍,忍一忍就是了。”秦氏嫌弃地开口。 柳文音看了一眼同样跟进来的苏扶楹,对着柳媛媛问道:“媛媛,你身上带着的那个瓷瓶是什么,应该就是那个里面的香气吸引了蜜蜂。” “我根本没有带什么瓷瓶,那个不是我的!”柳媛媛忍痛回答,满心疑惑。 “既然不是你的,为何会从你的身上掉下来?” 柳文音边询问,余光边再次瞥向苏扶楹。 下山的时候,姜南和柳媛媛离得最近,如果是有人悄悄将东西塞到柳媛媛身上的话,那很有可能就是姜南。 “我也不知道,我……”柳媛媛话说到一半,对上柳文音示意的目光,瞬间看向了苏扶楹,“我知道了,是你,一定是你将瓷瓶塞在我身上的!” 苏扶楹一脸无辜,“柳小姐可莫要胡说,那个瓷瓶我根本就不知道,更何况我为什么要塞一个瓷瓶在你身上。” “当然是为了报复我,让那些蜜蜂蛰我!” “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报复你?”苏扶楹满脸疑惑,紧接着又道,“难不成你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 “我……”柳媛媛噎住。 “再者说了,当时我们俩可是一直并肩走着,若不是那群乞丐突然出现的话,我们也不会分开,我塞个瓷瓶在你身上吸引蜜蜂,对我又有什么好处?还有,我瞧着当时若不是那群乞丐的话,瓷瓶也不会掉下来,难不成我还能未卜先知,知晓山路上会有乞丐阻拦吗?” 苏扶楹的话堵的柳媛媛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避开了这个话题,又恨恨说道:“那当时那群乞丐出现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喊我姜小姐!” “我当时喊的是姜小姐吗?”苏扶楹皱眉回想了一下,“我没注意,许是当时被吓坏了一时口误,不过喊错了有什么影响吗?” 柳媛媛心里面疯狂开口,当然有影响! 如果不是那句姜小姐,那些臭乞丐也不会认错人,对自己动手! 然而她不能说,她什么都不能说。 脸上身上的痛和怒火交织在一处,几乎要让柳媛媛一颗心爆炸开来。 “柳小姐怎么不说话了?” 苏扶楹蹙眉继续道。 “说起来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奇怪,先是凡空大师好好的污蔑我,紧接着山路上又有乞丐拦路。若是柳小姐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一定要说出来,万一是有人暗中动手脚,想要对我们,尤其是对老夫人不利的话,那一定要将幕后之人给揪出来。” 秦氏双眼沉沉,看着躺在床上的柳媛媛。 今天的事情,她自然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媛媛,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没,没有。”柳媛媛摇头否认,“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难道今天的事情只是巧合?”苏扶楹望着柳媛媛的眸光含笑,似乎是在奚落对方功亏一篑,自讨苦吃。 柳媛媛紧紧地咬着牙,纵使十分不甘,可最后还是挤出了一句,“可能只是巧合!” 她额头上青筋直冒,配上那张被叮得肿胀的脸,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秦氏着实看不过眼了,拧着眉道:“罢了,这件事情我会让人去调查,你先好好养伤。” 说完,对着柳文音道:“文音,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是。”柳文音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柳媛媛,很快跟着秦氏离开了。 几人刚一离开,柳媛媛盯着还站在房间中的苏扶楹立刻开口:“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 苏扶楹慢条斯理地走到了一旁的桌子边上坐下,“柳小姐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少在这装模作样,瓷瓶是你塞在我身上的,蜜蜂也是你引来的!贱人,你把我害得好惨!” 柳媛媛脸上身上的疼痛异常清晰,每说一个字,每做一个表情,都能感觉到尖锐的刺痛。 她瞪着苏扶楹,似乎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她一口。 迎着这样的目光,苏扶楹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淡了下去。 “你还记得刚才在山路上被扒衣裳时的感觉吗?” 柳媛媛一怔。 想起那些落在自己腰间的手,她打了个冷颤,心头顿时生出一股恶寒。 苏扶楹看着她,眼眸里面最后一丝笑也消失不见。 “瞧你这反应,当时应该是又惊慌又恶心,同为女子,用这样的手段算计别人,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卑劣无耻吗?” “我,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柳媛媛眼底闪过一瞬心虚,看着还在旁边给自己上药的绣月道,“你先出去!” 绣月退了出去,房间之中只剩下了苏扶楹和柳媛媛两个人。 苏扶楹从桌边站起身,走到了柳媛媛的床边。 “寺庙之中凡空诬陷,山路之上扮作乞丐扒人衣服,这些都是算计好的,就连你之前说着作为谢礼送给我的那只鸽血红镯子,也不过是因为那镯子少见且显眼,方便凡空和那些乞丐确认我的身份,我没说错吧?” 柳媛媛紧咬牙关没有承认。 苏扶楹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虽说之前将你拉开,压根不是为了救你,只是不想让江岫白传出更加疯狂的名声,我也没指望你会因为这件事情感谢我,可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帮你保住了这张脸,但柳小姐,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背上一个灾祸缠身的命格,被强行送去清修,甚至是落发出家。 一计不成,又改为在山道之上被乞丐扒去衣裳。 柳媛媛和柳文音两个人,可真是一招比一招狠毒。 柳媛媛越发心虚,避开了苏扶楹的视线。 “不管你怎么认为,总之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你去姨母和侯爷面前告状,我……” “放心,我没打算去告状,否则也不会将那些可以作为人证的乞丐留在山道上。” 苏扶楹打断了柳媛媛,微微俯下身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更何况,我这个人更喜欢有仇自己报。” 柳媛媛瞬间脊背发凉,“你,你已经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想做什么?” 第53章: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苏扶楹没有立刻开口,只是依旧看着柳媛媛。 云荼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难道昆仑匕沉睡的器灵,苏醒了? 安息帝国,土地面积广阔,有将近三百万平方公里,人口接近三千万,一百多万军队中多以厚重敦实的重骑兵为主,实力强劲。故而安息在和大秦争夺亚美尼亚和两河流域时,能和大秦斗得旗鼓相当。 “哼,别以为不出声我就耐你不何,我只消一查药房的记录便可推测是谁炼制这些丹药!”青远凌一挥袖,把底牌都秀出来了。 “明白。”枪声从四个方向响起,子弹覆盖面比较广,基本一枪一个,一开始萧山等人还没有反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萧山也开始组织反攻。一时将子翔等人压制。 屠舒接过球,和对方对视了一会儿,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不服输的表情。 人未到声先至,众人听到那如泉水叮咚般悦耳的声音后,不由齐刷刷的看向酒馆的门口。 我望着何笑,我已经下定决心,按照她的要求去办,在办成之前,我如果能有脱身的机会就脱身,如果脱不了身就成交,那个东西现在早就退了回去,我不相信何笑准备带着这样一架飞机去我国内寻找那所谓的龙家至宝。 余长青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把剑递到了林鹏的面前,示意他接下。 “三位兄弟,明人不说暗话!想怎么办给哥哥我划出个道来,我王天亮走着!”郭念菲看着王天亮没说话对着浪西海使了个眼色,浪西海一看便明白了直接将王天亮提溜起来上了楼去了方向直奔子龙庭。 段可将凝香送到学校之后,和等在那里的喻君雯简单的聊了几句,这才赶去药厂,准备即将开始的剪彩仪式事宜。 极其隐晦的话,不过是告诉琴琬,床笫的事情,不是说能控制就能控制的,万一两人在忠勇候府就按捺不住了呢。 “哼,我问养你们有何用,并不是要听你的对不起。”黑暗中的人,又狠狠抽了一鞭子。 那碗汤出于尊严她都绝对不会喝下去,可他低估了余有台的下线,挥退了房中的下人,他起身走到曲清言身边,径自喝了一口就亲自喂了下去。 薇薇困惑的看着他们,不明白轻寒为什么这么伤心害怕,它看到轻寒满脸的泪痕,伸出舌头舔了舔,咸的。转过头去看看已经昏迷的欧阳洛,想了想,跳到他胳膊上,去舔他手背上的伤口。 这些猛汉同样是身材魁梧,双目无神,神情呆滞,浑然是一个个无思想无知觉的活死人儿。 此番归京仪仗所要用到的器物倒也不用再单独置办,只准备着需要几日时间。 “段可先生,您的意思是?”听到段可话里有话,李万里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还是不要了,现在这种程度挺好的。”段可神秘的笑了起来,声音听起来更加温和了。 要是找回了记忆,发现自己在六界还有着许许多多的回忆、留恋,和无数奋斗的目标,无数曾经的梦想? 第54章:还是说你有管人叫爹的爱好?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没什么事,不用你管。”江颂抬脚就要将那颗蹴鞠抢过来。 苏扶楹脚背一勾,蹴鞠彻底到了自己面前,下一刻抬脚一踢,那颗蹴鞠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最中间的花盆里面。 江颂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颗被苏扶楹踢得稳稳当当卡在花窗缝隙的蹴鞠。 “这故事拍摄出来的难度不大,而且不用花费多少钱,外景也很少,值得考虑。”老贾说道,然后拍了拍楼烨的肩膀,笑了起来。 “天机谷在哪?你我都不知道,望吴兄在起初的路段,还是结伴而行为好。”冷南宫道。 虽然尚惊天和夏耀荣都是个中好手,但是显然与提前准备过的融龙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融龙借着俩人攻来的空隙,飞身袭向白羽,巨爪一伸就将没有反应过来的白羽抓了起来。 这以前的老住户,则按每口8亩,每家超过这个数量的,就按现有的田亩,山庄登记造册,不在减少,没达到这个数量的,就着过去的田地,补足数量。开不开恳,各家随意。 转眼到了二月,这一日,李煜正在上课,周蓉儿却急匆匆的着了来,说是周叔让他过去,说是有大事商量。李煜听说有大事,也不敢耽误,安排了周辉带着重点班进行复习,自己和周蓉儿急匆匆的往周家而去。 闭目,林烨已经无法感知外界的时间流逝,他专注于体内的这些灵气当中。不同属性的灵气,进入体内之后,便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来。 空地上,那些飙车爱好者看着大屏幕,各抒己见,投注也是各不相同。 地上立马出现了两个发出白银光芒的装备。立刻捡了起来然后鉴定了下。 “现在最好把你的手从我的面前拿开,否则……”白羽并没有把话说全,但是话语中的威力差点让夏优优跌倒。 村里人家不多地也少,以前靠天吃饭的时候,村子里面的人没少挨饿,后来逐渐的开始从山上搞一些吃吃喝喝的东西,这才勉强维持了下来。 司马南见状,似乎想起了什么,蹲下了身,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似乎是想安慰他。 时扬下车,直奔机场候机厅,当他看到洛枳身影的那一刹那,眼眶瞬间热了。 黑色迈巴赫迎着夜色缓缓开近,停在两人面前,后座车窗摇下,露出欧阳安辰俊美的侧颜。 这个消息悄然间传遍了望幽山上下,不管是精灵、灵物还是法器,都对这个消息议论纷纷。 李成珏就是个天生八婆,尤其是和程熠还有洛枳有关的事,他向来是住满鸡血。 然而,陈玄奘和玄威,身体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力量也加强了不少。 听玄素九问起关于李老槐家里的事情,严婶子觉得这事儿她可以好好说说。 业堒得到的两票里,有一票还是他自己填的。结果宣布完毕之后,他已经冷汗岑岑,直呼“吓死我了”。 九悠完全不见在院外捣乱的气势,焦灼不已。她甚至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就是沉渊的结局,在不知任何原因的情况下,提前到来了。 胡雪不知道他是突然之间抽了什么疯,但她大概有感觉,夜凌渊情绪的变化与那位萧氏脱不开干系。 元家孩子出生,恐怕早就传了出来,宫里得到消息也就这段时候。 第55章:女扮男装看不出来吗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皇城之中大大小小有不少蹴鞠场。 城西还专门修建了供皇亲贵族和官宦子弟蹴鞠比赛的场地。 他已经知道了,几年前流产对她的身体伤害很大。一到冬天她就手脚冰凉,通常晚上睡到半夜脚还是凉的。 顿时,谢丽丽如被人呃住喉咙一般面色大变,再也顾不得其他,第一时间按着许致恒说的爬起身。 南墨辰的瞳孔猛然一缩,看着沉倾颜,莫名就被她说的那句话击中了:我是什么样的人,懂我的人自然懂。 只要她将灯芯往上一挑,屋内便会亮想,她即可以看清他的容貌。 虽然,她没有资格再去和简汐抢什么。但是,简汐依旧是她最讨厌的人。今日她落到如此地步,都是简汐害的。 但是心里也知道,任何事情迟则生变,于是手一动,示意自己的人将晏不渝解决掉。 司马谨意识到他的目的的时候,匆忙跟安然说了句,让她在这里等他,便追了出去。 南宫雅脸色冷厉的可怕,“我是答应你,但是顾谨寒,你说到的也要做到。”南宫雅冷声警告道。 而前方,负责保护夏候翎的高手,眼见着夏候翎被杀掉了,个个慌乱了。 薄一凰听了老爷子的话后,头也不回的便朝公司走去,毕竟这会他如果再待在这里,那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吗? 虽说只是字,没有声音没有语气,但南木仍然可以感受到,来至对方的杀意。 “首先,我并无恶意,只是对有一件事很好奇,想问问你。”酒糟鼻继续言道。 家里多了个祖宗,陈凡只好接受地位下降的现实,可是令他没有想到,这仅仅只是开始。 这忘却了自我,超越了自身力量的极限,挥出的剑并不能算是惊艳,然而却是在这一剑上塞伯透过茉莉无力的剑看到了一颗有力的心。 韩宇又说道,“父亲,请恕孩儿无礼,只不过这雪血来得蹊跷,想必是提前准备好的。 卡希尔禁区后看着范迪克顶到皮球,皮球直奔死角,但在皮球飞入球门之前,阿德勒用一记世界级的扑救保住了自己的球门。 也是,一般人家能随随便便拿出数十万美元,只为了建一个安保队伍吗? 大多数老师都身着白、黑、黄、赤四种颜色的符法师袍;仅有一位是老师穿着杂色的,而他身后的学生也是最多的。 加上米利托,李逸在这个夏天已经引入了13名球员,不过相比于引援,卡利亚里队内离开的人更加恐怖。 老钟从车前盖跳下,说那就事不宜迟,趁地上的血迹还没干透,我们应该可以找到野人藏身的地方。 杨世鹏的力量真的很大,我感觉跟耗子都差不多了,可以试想,要是耗子全力打我一拳会是什么样子的。 这也是她之前所担心的。曾经的分离,对他来说,是一根刺,而这根刺,随时会捅破信任的那张膜。 桑菡满面通红,万万没想到老爹竟然这样揶揄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万一计划有误怎么办?万一真的尹俊河跑了?万一伊藤健太根本就不在那里呢?万一风声走露,亚瑟资本知道他的身份怎么办? 第56章:姐控苏培风登场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胳膊受伤了?”江颂赶紧小心地扶住江子安,“快,快叫大夫!” “我来吧。”苏扶楹走到了江子安面前。 “对了,差点忘了,你会医术,你快给子安看看!”江颂连忙道。 苏扶楹查看了一下江子安的胳膊,“有些脱臼,忍忍,我先替你把胳膊接回去。” 旁边有人不放心,“你会吗,你可别……” “看枪!”但在这个时候,一个岛津家武士却是大叫一声,抖起手中长枪。枪尖即将刺中北原兼守时,而北原兼守手中的大刀呼呼生风,直接拨开了长枪。 等到靠近血雾大阵的时候,龟宝再向着其他宗派的弟子望去,却是见到了圣气宗的连允监、东方黎、温淘淘等人,也就立即更他们点头示意,也算是熟人之间的礼节了。 “都安静!”马五突然低喝一声:“敌人的斥候来过。”说着,他就指了指地上一片倒伏的野草。 “当道友见笑了,像我们这些做买卖的,当然是灵石赚得越多越好了,不知道道友需要多少颗呢?”刘掌柜又是大笑了一笑,讲道。 眼见本证寺鉴如逃跑,政良疯狂在后继续追赶,他一边追赶一边顺手从身旁的一个披风众手中取过一杆长枪,然后举起长枪,直接就掷向对方。 李灵一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悬浮的宝石,只感觉自己的手掌滚烫的吓人,似乎要整个融化掉。 话音刚落,杨再兴突然发出一声怒喝,拖着张用就大厅堂外面扑去。 岳云:“让吕本中说下去。”是的,这个吕本中倒是说得有理,自己如果独自一人过河去安陆也不算什么事。但一千踏白同时行动,目标实在太大,肯定瞒不过马五。 空中开始出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旋风,冲击着天玄子的浮团,只见天玄在空中不断的躲闪,飞动的身形狼狈了许多,可是嚣风的攻击却一波接一波,就算是天玄本人凝神应付,也感到十分吃力,不得不催动真气不断加强控制。 “你怎么知道教授我这些知识的是母亲?我虽然是父亲的私生子,他却是很疼爱我的,秦国并不缺乏有知识的人,难道我不可以从别人那里学到这些知识麽?”西尔德目光闪动,看得出他有些心虚。 由于提前超额完成了任务,顾夕风自然是要代表朝廷,向日本太政藤原广博表示赞誉,对此藤原广博也是极为兴奋与得意。 清冷娇柔的乔楚晴一扫柔弱姿态,每一句话都夹杂着强烈的攻击性。 “要是没人帮忙,就算煮茶能溜走,你也跑不了。你想怎么感谢人家唐唐。”雾里花酸溜溜,用唐唐提示无双鱼:喂,你怎么感谢我来着。 叶宇不慌不忙的转过来了,有意无意的抬了抬左脚,吓得曾迪战战兢兢地退了三步。 “没说,我这边估计还有一会儿,船头那边还没有擦呢!”齐一铭看到贝海拿着马槊问道:“你真准备把这东西卖了?”。 罗成一边说着,一边盯着那三个动手的人,心念一动,三把飞剑呼啸而去,刺穿三人腹部下三寸,即是丹田。 然而,此时在场的几人,没有人想过这方面的问题,里多里还在为长剑的锋利程度而震惊,兰登则继续对长剑进行着其他方面的测试,其实不用测了,毕竟长剑的全部属性都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第57章:那个女子是谁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苏培风顺着众人的视线一起看向蹴鞠场。 蹴鞠场上,苏扶楹身形灵动,稳稳截下了程黎射出去的蹴鞠。 “你谁啊,谁让你下场的!”万霄立刻开口。 方显忠并不接话。一会儿,方守德回来了,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方婉容,方守信的二姐。见到方婉容进来。方显忠叹了口气。心中不免有些心酸。 我日,当我看到这家伙把手里面的面筋递给那些无聊2b的时候,我无语了,艹!最重要的时候有一个比他身高还要矮的家伙,狠狠的摇了好几下他的脑袋,他的脸上还是挂着傻傻的笑容,特别的欠揍。 日头慢慢的从山的背后,爬到了山的头顶,南国的金秋时节,如果不落雨,倒是暖暖的,让人觉得十分的舒服。张振武与蒋方震骑在马上,领着一路人马沿着长江,正向九江口疾行。 不一会儿,几个只用眼睛看,就相当壮观、健壮的婆子,被正北带了过来,粗粗对着赵恩浩行了礼,就“砰砰”的跳下了湖,一眨眼的功夫就托起了方仁欣。 住进去之前交一个月的月租就OK了,一个月只要不到200来块,在江枫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绝对是找不出这么便宜的月租。 这里有着他最美丽的记忆,也有着最痛心的回忆,如果连它也消失了,他觉得他真的什么也沒有留下了。 “一定是要能让我惊喜的礼物,否则我不要,”蓝生烟笑着伸手环住了田暖玉的腰。 推开玻璃门,里面彩光灯四处乱射,而且十分嘈杂,别看外面那脏乱的样子,可是这里面却别有洞天,还真不是盖的,沙发,舞池,吧台,卡座……这些东西都十分的干净,没有丝毫“乱”的痕迹。 “你觉得,她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曲无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这样反问她。 “楚合萌!”叶兰英气的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满脸涨得是一片紫红。 老头子听了点点头,到了另一杯热茶,推到刘一面前,也让他喝了,暖身子。 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一件事,高二那年我曾经打算约佟佳来歌厅玩,那时候没钱,暗中存了好几个月,后来钱存够了却一直找不到机会,这件事我一直藏在心底,看着深情献唱的佟佳不由会心一笑。 她虽然改变了很多,也开始运用一些计谋,但是她的经验还不够老道。 “除了梦到于娜,你还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吗?我是说,身体方面的。”我又问。 烟雨慢慢习惯了,从以前的淡淡忧伤到现在,他们可以在眼前随便秀恩爱。 一直到烟雨回到家里,都是懵的,因为这几天天青都不会来,这就给了烟雨充足的时间逃避,她在心里暗暗决定,等下次天青出现后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要么答应,要么拒绝,一定要坚决一点。 她也早就决定,只要她能把她的鸡场发展起来,她第一时间,就去请黄大娘,让她帮忙。 接过烟雨手中的气球,烟雨立刻又离开了现场,为他们留出足够的空间。 在那上面,一辆赛车进入窄道的时候轮胎打滑,没有控制好,紧接着直接在半空中被甩了出去,落入黑环山下。 当有敌人来抢占她的地盘,觊觎她地盘里的人,心中立马就会拉响警报。 不为别的,他很清楚,不走哪条路的话,那等于放弃洪荒,将整个洪荒气运都拱手相送,这可不是他能够接受的。 一步一步的向空间裂缝中走来,看似缓慢的仿佛老年人散步一般的脚步,却眨眼之间来到了次元裂缝的入口处。 春奈由单手变成了双手拿电锯,而且还真像拿着刀似的用力往下压。 果不其然,台下的众人眼神飘忽……放到末世之前,那就是即将要拿出手机杀一盘王者荣耀了。 无奈之下,尚银龙和肖剑仁将身上累积的数百贡献牌都递给了人家。 晓丽姑娘,并不是我不想帮你。在许多年前,有一只青蛙,年代久了,变成了一位姑娘,她也长得像你一样动人。 若器灵能化作一个活生生的人,长期陪伴在身边,对于叶天来说,不但能受到她的指导,也会让他非常的开心。 虽然是殖民卫星,但这里曾经是世界最权威的量子物理学科学实验室,不过环境氛围倒是和一般的大学没多大区别。雪儿似乎没有注意到浪齐,睁大了眼睛一直静静地遥望着天花板,仿佛在凝视着那之后的远方的苍穹。 他们定然会对地心本源严防死守,除了自己本尊和魂宠们之外,这世界再没有任何人能冲破这种等级的防御网。 浪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面对帕拉多克斯的时候自己也一样,眼睁睁的看着星尘被抢走了。 “反正就是不行!”我的态度很坚决,我的过去他干嘛非要过来插一脚,就算不是,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很不方便吗? 醒目的加黑加粗标题,那大篇幅的接吻,拥抱,兜风的照片竟然是如此的目不暇接,一夏只是看着,却并不发一言,直到周围的人都走了,这才反应过来。 考虑了许久,终于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这件事,单就目前的可信度不过五成。若是有下一次,或者能够跟随他去现场看一看的话,那么此事就能有十成可信了。 赵蕙和李振国又回到了骑骆驼的场地,和游客们一起骑上了骆驼,向景点的出口处行进了。赵蕙和李振国骑着骆驼到了出口处,从骆驼背上跳了下来。他们脱下了靴子,换上了鞋,坐着接游客的车回到了划沙的景点。 穆嵘看着田叔胸口被直接掏出一个血窟窿,面色一变,直接接住田义,头也不回向着入口处跑去。 突然,我身后传来沉奈熙等人紧张尖锐的嗓音,我还来不及看,便被靠我最近的沉奈默推至路边,苏倾城瞬时将我拉到怀里,无奈沉奈熙的力道过大,苏倾城非但没有将我扶好反而和我一起倒在路边。 柳敬国一面说着一面甩了甩剑上的血迹,朝着最后的大师兄走去。 第58章:江岫白是什么时候来的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看着走近的苏培风,苏扶楹不由得愣神。 记忆中刚刚弱冠的弟弟,此刻已经到了而立之年。 虽然还是一样的面容,可一双眸子沉沉,已经添了不少上位者的威严气度。 以王诺的信息来源渠道,他能知道所谓的各国反倾销动向这些东西吗?自然是不太可能的,人家那边还在酝酿呢,鬼知道是从哪里发起?等到信息确定,那还谈什么优势呢? 张县令的夫人和丫环们,早已经被张县令安顿好——打发她们搬住到了衙门外面的民房里面去住了。哪个曾经受伤的丫环,断了的肋骨,也好了许多,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还差几天呢,所以还在继续养伤。 吃饭的时候,戚婉容和她拉着家常,偶尔给她夹夹菜,对她很是关心。 “我呸!虎哥哪次不是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你他么还在这里跟老子吹牛逼,真是不要脸的狗东西!今天老子就替虎哥狠狠收拾你。”陆辉似乎被我激怒了,打我的时候拳头都比先前还用力。 我一看,果然很低,如果她不提醒我,我横冲直撞过去,必定要碰到脑袋。 程容简应该是还要忙,说了会儿让江光光早点儿睡就挂断了电话。 爸爸很热情,“今晚睡家里,别走了,蒋妤房间地方大。”一句话,尴尬了一桌子人。 季柔走到傅景嗣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抬起手朝着傅景嗣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此时,李华菲郡主来了,她每天都要到这里来看看姥姥。可是一听这个话,就要跟母亲一起回一趟大都。 男子忽然睁开眼睛,眸子暗黑如墨,他面容扭曲,方才一片混乱,加上自己受伤在先,乱了阵脚,顾不上看她的面容,如今借着月色,他清晰看到眼前此人,便是所谓的神医毛逍遥。 逃着逃着,李楠眼睛越来越红,就在系统传来一血音效声,乐芙兰死亡之时,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一滴不轻弹的热泪,从眼角缓缓滴落。 嘴唇都气到发白的许志成并没有再留在房间里丢自己的脸,直接拉开屁股底下的椅子,然后看也不看周琪和另外三个男人就冲了出去。 她照例在门口站了站,待打开门的一刹那有足够的风吹入冲淡了里面的药味,才带着霍辉走进去。 “好吧我不声张就是了~!”白凌点点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实际上白凌对此确实无所谓,阿白都已经登记为异能者了,等到他来了,有关部门什么的自然就认识了。 当疾风穿上玄甲的时候墨苒失望了,没想到疾风的身材套这件铠甲好像是度身定制的一样,黑色的铠甲,反衬着疾风的脸莹白如玉,更加俊美了。 陈大河顿时满头黑线,不就是个农产品交流会么,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想想这年头基本上没什么集体活动,也就释然了。 刘老太太被雪月放开,赶紧逃回刘老爷子身边,她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心有余悸。“老头子,他们……”怕是根本就不像之前他们预料的那样,已经忘却了仇恨,或者好脸面的怕他们闹。 临走前,宋超莹表示,三天后他们会直接安排私人飞机在帝都机场等候,并且派人来直接接霍思宁去香江。 第59章:我可以杀了牧光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头也磕了,爹也喊了,丢尽颜面的万霄刚才已经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看台之上的众人也逐渐散去。 苏扶楹站在江岫白面前,见他始终盯着自己,问道:“侯爷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在场的死士就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样,在凌墨的领导下,鏖战九华山第二峰幻术大成者——沈力。 先不说他五官有多精致多妖孽,单是那一身的大红衣袍,就不是普通人可以驾驭得住的。 好险,差一点点,他就与大理寺官差撞上了。他顾不上那么多了,不予理会身后发生的事,只顾着骑马往皇宫方向奔驰而去。 也因此,她才能在这处处危险的,蕴藏无数杀机的大千世界生存下去,并且为自己闯出一条血路来,为的就是能够揭开白家的秘密,揭开石印的内幕。 原因无他,原来的曲漓生活作息非常不规律,吃饭也是有一顿没有一顿,现在她的胃部传来了绞痛的感觉,让她没有办法再在电脑面前坐着了。 阿芳,也就是之前看到上官念从夙某人房间里走出来,以及摔下楼的人。 如果是跟着沐玄他们,就如同像是在他们羽翼之下还未长大的稚鸟,无法离开他们的保护,可如果是跟着陌凤夜他们,就意味着哪怕沐玄他们不去,她也一定会跟去。 不过,他毕竟有病在身,不能参加太过剧烈的战斗,否则他的病绝对会加重。 沈木白感受到男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她微怔的期间。 哪怕是在白家外宗,也仅只有白家家主和少数白家长老才能进入,这三人一来就直截了当要去白家内宗,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师父,照你这么说,修真界岂不是很乱?”周秀娜怯怯的问道。 “嘿!”何武见状立刻是闪身避开往沙地上倒,而那些凝聚灵盾的魂灵也在此时变成了细绳,竟顺势就把那倒勾尾一缠。 张自强这才想起,自己从器神空间回地球的时间不短了,不光是诸nv要闭关冲金丹,张家族人都差不多同时修炼,外在条件也差不离,现今也都是时候了——对此他是支持的。 “是的!”何武当即简单的说出了排名赛上发生的事情,只是没有特别提出自己与花长老的谋划,只说自己当时就在跟前,得以看到这一幕,继而也把赤雨的死亡,东心雷的被控,以及妩冰的叛变和灭亡都说了出来。 何武眼珠子一转,以梼杌之身撞向冰壁,竟“砰”的一声冰壁碎裂了。 何武一见此老妪,便确认了是花长老,想起昔日花长老待他的好,内心倒升腾起关切来,只是现下身份着实不适宜,便强压着不言,只将她打量。 终于他双手停止了结印,口中也不在轻念,声停雾散时,就见名老的周身被红色的波光罩住,而他身下蒲团边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细针。 每当这个时候,火龙最乖了。立刻跑到一旁背对着无忧兄,点开腕表界面玩游戏。 何武诧异的蹲身低着脑袋观看了半天,才确认这是一个机关阵,也就是说,这阵法下掩埋着东西,但若想要打开,就必须打开所有的机关。 “咦,廖蚕呢?刚才他还在我身边呀!”洪帮帮主洛国强一边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边问道。 更让谢敏无法释怀的是,这个所谓的凶手,居然就这么说死就死了。人死了,别说更多细节都难以对证,更是连想拿她来舒一舒胸中的恶气都不能够了。 “这个园子,今天都被我包了,你走到哪儿去?”秦慕阳低沉的嗓音,平静无波。 徐处仁在山下得知吴熙上面的战斗结束,零死亡的数据着实让他对吴熙高看了一眼。 马上,掌门左手边就空了出来,何朗便被安排坐在了那个位子上。 二狗子严肃的表情,脸上的稚嫩已经全部褪去,战争的磨炼,让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灵气汇聚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才堪堪停下,舟船所在灵气已经浓郁的不像话,陈天甚至只能模糊的看到九真的轮廓。 一进门,还没开口,吴熙就让左右拿下,打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我都已经上来陪你了,你还想怎样?”对于一个有极度恐高症的人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牺牲了。 “咱俩现在是做好人好事,你他妈能不能别老跟做贼似的……”我无语的骂了南北一句,随即直接奔着宾馆柜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劳烦这位公子能否让一让?”一位白衣飘飘的帅气公子走上前来,拦住婆婆,将手中一块晶莹剔透的雪白美玉放入托盘之中,开口说道:“可否劳烦婆婆转告那位如烟姑娘,能否拨冗与在下单独一叙?”。 又是一段沉默而漫长的行走,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天空的颜色还是那么的深沉深重。 四目相对,就在火光电石啪啦四溅时,莫亢突地拽起年翌琛垂在身侧右手。 “如果我说,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你信吗?”戴维·琼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各种各样的声音从巨兽身上的嘴里发出,大街上本是僵硬不动的人也动了起来,一个个的全部涌向了多吉,从他们嘴里也发出了各种嬉笑声。 卫明珠也捏着帕子拭着眼角,看着姚冰如此配合这才放下一颗心,又看着郑夫人那极其抑郁扭曲的脸色,心里不由的叹道,梓锦说做人最高的境界,那就是自己迎风而笑,敌人郁闷而亡。 “哼,雪雪,我没说错吧,这混蛋就是找理由偷懒呢!”唐豆豆还准备去阻止,不过却被秦雪给拉住了,她脸蛋红红的,凑到唐豆豆的耳朵边说着什么。 活动开始前,主教官在主席台上发表着这次活动的规则,以红色锦旗为目标,只要越过重重的阻难,找到红色的旗帜,返回原地,谁用的时间最短,谁就是胜出的那一方。 第60章:苏扶楹主动献吻?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苏扶楹伸手去拉。 吕飞一听这话,顿时就瞪大了双眼,她当然不可能不明白范水青这话的意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几天我总觉得你们都怪怪的,妹妹,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王恨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梦到那个老子天下第一的男人临走的时候抱着我狠狠的亲那一口,满脸的胡茬刺的我生疼。 “我有一个想法!”就在周瑜呼喊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却是同时响起,周瑜转过头一看,却是看见庞统也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下一刻,两人却是同时笑了起来,将周围的众人都笑得是满头的雾水。 “荣哥,听说你出院了,我们来看看你。”来人是刘云飞和朱耀,一人拿了一个篮子,一个装着鲜花,一个装着水果。 王天本来是要找吕飞和范水青说自己昨天晚上琢磨出来的一些想法的,现在这情况肯定得要先去见谢乐。 “燃燃,你移交一下权限,选择分兵,指挥权给我和夜华”越王不得不说道,尽管这点很让燃燃伤心。 听到李阳的话,酒鬼也是微微的一停顿,看了看李阳,暴吼一声。 公会包场无可厚非,越王平心而论,自己指挥打野外BOSS的时候也会派人把守,怕零散玩家前来捣乱,不过包场也要看实力。 虽然也算是富家子弟,也不是没见过场面,可王家两姐弟,的确是没有真正见识过社会的阴暗面,所以无法想象刘涛这样的人物在这个乱七八糟的社会究竟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面。 哪怕这仅仅只是一部纪录片,她的心中依然期待奇迹出现,毕竟这可是一部最近几天闹得满城风雨顶着国家宣传片的纪录片,而且这部纪录片的导演,还是导演圈被誉为天才妖孽的杨铭创作的。 云擎摇头说道:“你也抱了这么久,把孩子抱给我把!”平日谁抱枣枣都不哭,可这会刚到云擎手里就哭上了。 看看陆扬此时脑中冒出来的奇怪念头就知道了,不用动脑子,动粗就可以轻易解决,这样的男生,就算陆扬现在没钱,也不可能把他放在眼里。 而另外一个灵牌则简单许多,下面就供奉着根白色翎羽,想必是白鹭遗物吧。 随手把这几张广告单扔回床头柜上,6扬开始从行李中拿换洗衣物,准备洗个澡。 曾晨芙问道:“相公,若是爹娘不喜欢我了,会不会也给你娶个二房呀?”怀孕的人特别敏感,所以这事让曾晨芙很是忧心。 “那家伙确实很强。”换上休闲装的赵诺,享受着久违的悠闲时光。 “如果觉得对不起,那么请你离开,就当从未认识我好不好!”陈方平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哑着嗓子的一夏打断了。 攻击自己的家伙个子有点矮,身穿一套灰色绒衣,与其说是男人倒不如说是男生。 “咔咔咔……不行!这样下去不等我靠近大湖就会烟飞灰灭。”尧慕尘伸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水,此时他的面孔上也只剩下白亮的头骨,裸露的手骨与头骨相撞发出惨人的声响来。 第二天一早,李日知起床洗漱之后,吃了些点心,便和傅贵宝成自在还有陈英英出了客栈,就见街对面停着一辆马车,车帘打开,露出里面坐着的尚大娘,看来她已经到好一会儿了。 这是他住在这里的第二天,昨天他昏昏沉沉装睡了一天,今天一早就下床来到室外转悠。转悠着来到后花园,在凉亭下的桌子前落座,现在他的身体还很虚弱,经不起长时间的走动。 “王队长,我想要加入你们猎豹特别突击队。亲手为我弟弟报仇。可以吗?”大周恳切的问道,眼中流露出渴望的神色。 李一笑站在山上看着浓雾,他是经历过多次遗迹开启的人,所以经验相对丰富一些。 “琛珩,我们回来是有事情的,过段时间是我和乔彬相恋六年的日子,我们打算结婚,你们不也是要和我们一起的吗?到时候一起去吧!”陈骏表现的很淡定,看着郑琛珩和郑熙晨挑眉说道。 甚至因为现在大陆承平日久,贵族们兴起攀比和崇古之心,越是古老的血脉越是被追逐和认可,黑发黑眸的古洛斯塔帝国血脉,甚至被视为一种高贵的象征。 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众人去思索,这魔斗士已经狂吼着冲了上去,只是这一回他的身体灵活度似乎更好了,熊老大及他手下的喽罗们只能看到两人缠斗的影子,根本就不能看清两人是如何个打法。 而烟囱下面的长街上,一个浑身肌肉爆炸,赤裸的光头上遍布着刺青和缝合线的守夜人,正提着一杆带着长长血槽的短矛,以毫不掩饰的残忍、凶悍目光,猎人狩猎猎物一般的紧盯着卡尔。 听到这,江萧只是笑了一下,他可从不相信两股相当的势力会如此和平分割着各自的生意,而城主领导着一支大军从不干涉他们的事情,这是可能的么? “我只有六百了,还有八十三块零的。”蓝蓝白了一眼高庆,而高庆也是哈哈两声干笑就直接忽视了蓝蓝。 瞬间,一个晶莹剔透的白色球体出现在蓝多多掌心,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光芒。缓缓升空,射出银色光线,直奔金发男子。 第61章:阿楹,你终于肯认我了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江颂回到清远侯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 他并没有和江子安一同回来,也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去庆祝,而是自己去找了苏扶楹。 “弄清楚你舅舅和你疏远的原因了?” “现在几点了!”陈浩冉象征性的看了看手腕才发现没带手表向狐狸问道。 布拉德利‘我想是时候给这件圣器找个主人了,而且我手上还有一些很不错的炼金作品’,‘萨玛去吧阿米奇大师请过来,我有个不错的注意’。 这一举动又让所有在场之人哗然,新娘没有带盖头拜天地也就罢了,竟然还在公开场合做出如此有伤风化的事情……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西门沙当然可以用“如梦似幻手”去抵拦,可掌刀里的无所虚实变化的重影却让其无从判断,一时错愕,再想反应就很难。 “你们世家依然存在着,但你们帮高手将无条件为我们训练成员,至于血杀堂,过今晚将不会存在在这个舞台了。”狐狸眼神闪过一丝冷血,语气越来越冷。 “队长,这,这盾牌是您亲自造的?”见易川看向这边,汪凡憋不住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早上在仆人们的服侍下用过早餐,一家人开始准备去相亲的东西。 这个时候陈飞却忽然喊住了她。妞妞停了下来有些疑惑的朝着陈飞看去,心里有些紧张。他让自己停下来,难道是……没有看上自己吗? 而现在看来,段重这些话说出来,的确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起码,这些所谓的博士们不会再可以出题刁难自己了,因为此刻段重自己正刁难着这些博士学究们。 “罗进学长,前十名额,火凌要定了!”红色衣袍少年昂然抬头,在面对老生强者的霸气之下,未曾有着丝毫的胆怯,身躯挺拔屹立,一时间倒也是令的观众席上不少纯情姑娘眼眸泛上异彩。 事实上,英灵的宝具也往往具有专一性,如果不是专门使用某种宝具的类型,恐怕拿到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战斗。 为了平安时代的美酒,酒吞童子随随便便就抛下了茨木独自行动了。 我看见好多好多人,一个个穿的花里胡哨,一看就不像好人那种,大约二十几个男子,都是十八九,最大的也就二十一二岁左右,一帮人呼呼啦啦的奔着我的方向走来。 我邪恶的笑了笑,把嘴凑到她的耳边‘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让你认识认识阳阳吧。’说完我嘴唇对着她嘴唇印过去。’狠狠地亲了一口,给我班学生都看愣了,一点声音都没有整个班级。 “咯咯,超能力,你在跟我说故事吗?”吴若曦“噗嗤”一笑,显然根本就不相信甘凉的话。 牧辰进入里面,直接来到了厨房里面,没有注意外面的事情,进来之后,牧辰无奈了,厨房的一个水龙头坏了,水到处喷出。 星辰之力顿时化成淡淡的星辉,沿着星桥洒落带杨一峰的神魂之上,映射照亮肉身。 魑魅不懂,他将樊枫的爱马据为己有,有着类似横刀夺爱的意味。 一股暖意从吕嘉乐心头升起。父亲早逝,母亲多病,梁牧待他亲如己出,这些年他四处求学,梁牧一家为他劳心劳力,他早已从内心认定这一家人为至亲,立誓今生结草衔环,至死不忘。 最后一拜结束抬起头来时,脸上哀容尽褪,恢复到了之前面对欧阳飞轻时,那冷静自持的模样。 只听一声大叫,李克手中的长剑应声飞出,长剑周边的数十把光剑也是紧随其后,直指半空中的邵翔。 此刻山谷之内,陈义的身躯逐渐在空间裂缝之中完全泯灭,这个巴山中最后的大患终于斩除。 一件神器,足以引起大宗师,乃至是天人出手,只是燎原侯背后是朝廷,哪怕是天人也是忌惮不已。 林辰迅速的回忆自己前世,所经历的点点滴滴过了不大一会儿筛选去了,很多的无用的信息之后,终于也想起了这一个狂雷宗,自己在什么时候听说过了? 如果她没有被贩卖到这里来,也许她和陆之玺会像普通的情侣一样,一起参加高考,上同一所大学,顺利毕业后,还会幸福地在同一个城市工作。 “谢谢少!不!清悦姐!”秦烨笑得像个得到了稀有宝贝的孩子,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班上其余的十几个学生见到这幅架势,也围了过来,有替尹清悦说话的,有劝架的,还有冷眼看戏的。 为什么会想起这个地方?又为什么会把心里的所想直截了当地说出口?陆丹不知道。 沿途中,唐宇二人也是看到了下方的大地上零星的参赛者,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龙渊塔内仅剩的参赛者,怕是不足百人。 不过紧接着,便是满腔的杀意,只听见他身前骤然冒出了一道绿色的火焰。 正堂里的所有人,神色突然一个个变得振奋,吃惊,目光看着红木棺中,不停的发出惊呼。 “警察,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这帮刁民要是阻拦,你就将他们以阻拦执法的罪名全抓起来。”陆浩在一旁冷笑道。 也不能,当初是6魁不对在先,再说了6部长仇恨的对象一直都是张谦。 而后他轻轻一弹,那水滴便宛如一道无形的光波,融入赤练蛇王的体内,顿时,他浑身的妖气便荡然无存。 我这费时费力的用幽梦锦衣躲过你的禁制进了屋,然后用万相钟掩盖自己的气息在这等着你们,花了这么大功夫你们就只有这么点的能量点? 之前的郁闷之气,和体内的滔天能量,此刻尽数发泄出来,朝着神魔大军倾泻而去。 树皇闭上眼睛发动了法术,张谦和牛魔王都尽量不发出声音,免得打扰到他。 马东微微皱眉,好奇的看着火狼和刀子,心想究竟出了什么事,能让俩人如此心急火燎的来寻找自己? 看得出来,虽然是B级强者的物品,但还是有人争先抢后的想要争夺。 第62章:大结局 - 消失十年,侯府主母又杀回来了 - 十四州 一个时辰后。 咒术之火在燃烧烈度不够的情况下是无法直接点燃其他人的,但霍洛此刻已经将自己的所有生命力尽可能的释放到体外,交给咒术之火点燃。 刘协宁愿刘和成为‘周公’,‘霍光’一样,把持朝政,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好过让别人夺取走汉室江山。 如果是以前,一个武者想要突破到这个境界,至少都得花费数百年时间才可以,这还是在这名武者天资极为优秀和每天都勤修不辍的前提下。 好吧,苏牧把自己送货上门,说成了芒果台主动邀请他,当然,谁邀请谁不重要。 就连铸钱的差事都还没有接手明白的时候,朱棣却行了一步险棋,将宝钞提举司一并交给了王思齐来办。 华姝没有他那么乐观,她很怀疑,培元丹和增灵丹的消息传出去,到底会成为他的庇护,还是会变成他的催命符。 似乎已经变得缓和了不少,可徐闽心中也清楚的很,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片刻的宁静而已。 在权力的光环下,辛容越发显得重要起来。在座的诸位公司领导纷纷把讨好她的任务摆在了心里的前几位。 经过认真核算,试产的每套磁卡门锁的成本为一百八十余元,出厂价暂定为五百六十元。每套产品的利润高达三百八十元左右,利润率则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百分之两百多。 “这位老先生,我们的比赛,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她完全无视了刘奕晨,直接对周老开口道。 俞清瑶头痛的听着温馨激烈的言辞,这才醒悟,温馨那一点像她了?看似柔弱,其实心理藏着火焰一般的感情。明知无望,仍旧无缘无悔的付出。 而那只山般玄武,则是真正的贪婪凶兽。恐怖怒雷在他面前,就如鱼肉无异。 二人踩着一条金龙从虚空中走出,戒色只是看了一眼吴言冰冷的眼神,吓得急忙后退几步,他在吴言眼中看出了惊天的杀意。这也不能怪吴言,事情摊在他的身上,他恐怕直接上来就开打了。 而现在,卷将神将现身沙场,当机立断地帮他做出一个断臂求生的抉择。虽然这个选择让他极其不甘,但他其实打心里知道,这是他现在唯一的选择,也是那卷帘神将唯一能帮他做的事情。 王大东要干的事,她偏偏要搞破坏,王大东不想干的事,她就偏偏要去干。 为了销量,于洪波甚至开启了公司的夜班模式,这样不仅给当地又增加了一些就业岗位,还让机器昼夜不停地赶工。 似乎是感觉到了叶城和涟月的状态,苍月大帝气息为之一敛,即便强忍而不发,但盛怒之下,又岂能完全抑制住。不过好在的是,这样的程度,叶城和涟月倒还是可以接受。 吴言上空的空间猛然间迸发出一个巨大的黑洞,幽冥的苍茫诡异的气息顿时传遍了整个东方世家。 忽而,杀声四起,隐约间,似乎还能够听到利器交叠碰撞所发出来的铿锵之声。然而没有谁看到活物,有的只有不断变多的尸体。 翁氏一高兴,便大发慈悲,让元清儿可以在进宫前一天,跟生母团聚。 走出庭院,看着身边的景物,他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太阳,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散着炙热的光芒,只是白云悠悠,随风而动,犹如变幻莫测的世事。 刘妈妈就看着他叹气,却再没在他面前提收养的事,那时候,他八岁,她三岁。 石子路五十米左右的那个大水塘边,一排五间正在搭建的竹屋已经差不多完工了,工人正在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 第一次正视这个孩子,并把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看待,却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是很过分的,可是,欠了一个就不想欠另一个了。 虽然不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但麻仓叶还是能够从食蜂操祈身上有御坂美琴的气味,以及她脸上焦急的神情,大致明白穿越者降临这个世界,她也是刚刚收到的信息。 目光烁烁,神色凛然,名为王牌的少年,在这个时刻将自己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了这里,值此一瞬,手臂晃动。 到了客厅,众人正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餐,看她过来,都一脸笑意的打着招呼,洛静好瞪了一眼正在喝粥的叶烈,为什么他一夜没睡,还能那么的精神奕奕? 在一次次的碰撞后,魔天神的忽然出世、魔气的爆发、魔化人的出现更是将那次针锋相对的矛盾推上了顶峰。 “哎呀,气死人了,这偷袭者还真有耐性!”颜漫漫气的差点跳脚。 甚至还掏出一块颜漫漫用绿阶神识新炼制的暴风玉符,对准了中央的黑柱激发了出去,目的很明确,想要试试看能不能绞散这凝成柱子的煞气,他刚刚无意使用冰封玉符尝到了甜头,所以什么符都想试试。 李元昊微微一笑,给了稳婆一些钱财,稳婆拿了钱,高兴的离开了。 裴叶菱并没有出声回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其中一个位置,就这样盯着那里看。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