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Step1:炫你一手好球技 t市最顶尖的私人会所tee投入使用,与国内历史悠久的斯诺克俱乐部强强联手,特邀t市权贵过来试手。 “谁会斯诺克?”此刻tee的老总徐明正急得额头直冒汗。 房间里鸦雀无声,似乎都面有难色。 被他召集问话的是会所的普通工作人员,看来他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会所对工作人员的要求颇为严苛,招聘的时候经过层层筛选。因为特别注重斯诺克这一块,所以特意要求熟知斯诺克规则。此刻徐明只恨自己当初没有要求所有员工必须精通斯诺克。 “一个都没有吗?”问这话的时候,徐明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神色颇为狰狞。 又是长时间的静默。 徐明恨铁不成钢的扫过众人,恨恨地拿起员工表一目十行。 “路漫漫是哪位?”徐明突然扬声问道。 “是我。”角落里传来一道女声。 徐明皱着眉,语气里颇为不满,“你履历上写着熟悉斯诺克,中式八球,美式落袋台球,俄式落袋台球,英式落袋台球。怎么?都是瞎编的?” “不是。”面对徐明的发难,角落里传来的声音依旧很冷静,这倒是很难得。 徐明听了脸色缓了缓,“这么说你会打?技术怎么样。” 人都是贪心的,之前徐明只想着找一个知道打斯诺克的,哪怕技术再烂,起码凑个数。如今真的找到了,却又想能找个高手。 “一般。” 徐明听了有些失望,拧着眉道,“你站到前面来。” 随着一阵高跟鞋声音响起,徐明脸上的惊喜越来越放大。虽然依旧看不清五官,但是看那曼妙的身材,就足够让人心头酥软难耐。 等到他完全看清五官时,徐明脸上的惊艳再也掩不住,没想到这里居然藏着这样的绝色。 他已经舍不得放她出去了,徐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路漫漫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 大厅灯火通明,装修风格极尽奢华,现在坐在这的都是t市排得上名号的人物。如今他们都百无聊奈的看着斯诺克球台,神色恹恹。很多人早就想走了,只是看着那位虽然脸色不太好,却依旧稳稳当当的坐在那,一时也没人敢说要走。 怪只怪徐明那个废物,之前宣传游说的时候,吹得天花乱坠,说是有什么各种牛b头衔的顶级国内外高手。结果呢,就来了几个草包,要么连球都碰不到,要么球飞得老远,也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人才。 再看看那位脸色越来越难看,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拂袖而去,不过今晚过后,这个徐明估摸着在t市是混不下去了。 “徐明那厮居然打算把会斯诺克的员工都找出来,连清洁工都没放过。”周连营有些戏谑的朝旁边的男人撇了撇嘴。 见对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周连营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听说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 “哦?” 见对方总算有点反应,周连营笑得更加灿烂。“球技怎么样说不好,不过双腿之间的技术想必不错,听说徐明见了她眼睛都不会动了,如今两人关上门都快半个小时了,真是祸水。勾得人连放你鸽子的事情都忘记了。”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周连营一眼,朝球台边的人招招手,待对方走近后说道,“十分钟后准备走。” “你一走,其他人估摸着也该走了。”周连营怪腔怪调地拖长声音道,“可怜徐老爷子的雄心壮志啊,毁在徐明这个不肖子孙手里。” 周连营声音越说越低,静了半秒后,倒抽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徐明看来不行啊。” 徐明满脸谄媚地朝这边走了过来,他感觉到全场火辣辣的不带任何掩饰的视线聚集在他身后时,心中畅快非常,先前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路漫漫款款走来,眉目如画,气质若兰。清澈的双眸顾盼生辉,轻轻上扬的眼尾像她整个人一样不动声色地摄人心魄,卡其色的员工服包裹着傲人的曲线,这么普通的衣服生生被她穿成禁欲系的味道。短裙下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踩着式样简单的高跟鞋,发出不疾不徐的撞击声,仿佛直接走在听者心上。 徐明那边说着什么,大家都已经听不到了,直愣愣地看着路漫漫在斯诺克桌前站定。斯诺克桌前站着一个穿着灰色衬衣的男人,此刻他看着眼前的佳人,几乎忘记了呼吸。 “谁来开球?投币决定还是怎样?”路漫漫轻声问道。 那个灰衬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小姐,你看……你决定就好。” 路漫漫扬了扬眉,将主球放在黄球与棕色球之间,拿起旁边的球杆弯腰瞄准。这样的姿势使得她的身材曲线更加明显,在场的人几乎都激动得血脉偾张。 一记完美的职业开球后,主球停在发球区内,与所有的红球之间都没有明显的直接连线,斯诺克成功形成。 “也许她的球技和她双腿之间的技术一样让人期待。”周连营朝身边的男人痞痞的笑了笑,“这个女人是我的,谁也不要和我抢!” 路漫漫打球风格冷静利落,进攻时又能不动声色地兼具防守,在座的有不少行家,慢慢的看向路漫漫的眼神里便有些别样的欣赏与期待。 最后的结果就如同路漫漫的打球风格,她利落而又不动声色的取得三连胜。 “五局三胜?”路漫漫问球台另一边的男人。 那个男人似乎才清醒过来,他看着周围各种含义的目光,满脸通红,摇头说道:“不,七局四胜。” 路漫漫耸耸肩,轻轻“嗯”了一声。 这次轮到灰衬衣的男人发球,他情绪有些不稳定,结果母球摔袋,扣四分。斯洛克最忌心浮气躁。之后他频频失误,结果自然没有任何悬念。 灰衬衣脸色通红,他不敢抬头看四周的人群,有些难堪地说道:“九局五胜吧?” 路漫漫没有说话,她静静地看着球台,心里默数着数字。 她等的声音在默数到“三”的时候传了过来。 “小张,你已经输了。” 路漫漫循声看过去,入眼的是一张俊朗的脸。这张脸的主人悠闲地坐在场外,双腿交叠,狭长的双眼蓄着点点灯光,让人辨不清喜怒。 这张脸路漫漫很熟悉,她自小就在这个男人的照片与录像带中度过。尽管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真实的他,路漫漫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这个男人是t市只手遮天的人物,齐氏集团的现任掌门人,人称齐少。说来斯诺克在t市风靡也是因为他,t市人人皆知,齐少是斯诺克的深度爱好者。 刚才这位和路漫漫对阵的是齐少的助理,通常齐少都会让助理试手,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和对方来一局。 徐明悄悄的打量着齐少的脸色,试探性地问道:“齐少,有没有兴趣亲自指点?” 齐修远扫了一眼球台方向后,摇了摇头道:“不了。” 徐明脸上挂满失望,心急地想要再劝,齐修远却摆了摆手,幅度不大却不容置喙。 一时大厅响起一阵议论声,“看来如斯佳人依旧打动不了挑剔的齐少啊。” 面对众多同情的目光,路漫漫丝毫没觉得难堪,她静静的摆好球后一边轻轻敲着球台,一边看向齐修远。 齐修远不自觉地被她的动静吸引过来,四目相接,路漫漫看到他的眉毛细微地扬了扬。 初次见面,齐少心情不错。路漫漫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她轻轻勾了勾嘴角,朝齐修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 随着最后一颗黑球入袋,齐修远与路漫漫打成了平手。 大厅的气氛有些微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齐少与路漫漫的打球风格与姿态都如出一辙,连停顿与瞄准的时间都相差无几。这样的默契要说是巧合,实在难以服众。可是这位美女似乎与齐少并不相识。 路漫漫将袋中的黑球取出,放在点位上。按照规则,当黑球入袋后,游戏结束,如果出现平分,则应重置黑球。一旦黑球再次入袋或者出现犯规,比赛都将结束。 “还是我正你反?”路漫漫拿起硬币问道。 齐修远点了点头。两人水准都相当高,接下来基本上谁赢得优先权,谁就赢得了比赛。这一局两人几乎都没有失误,好久没有打过这么酣畅淋漓的比赛了。齐修远忍不住看了路漫漫一眼。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路漫漫已经抛掷起硬币。硬币是反面,也就是说,齐修远先击球,一旦入袋他就赢了。路漫漫看着硬币,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齐修远也愣了一秒,他扫了一眼路漫漫后,弯腰、瞄准、出杆,一气呵成。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齐少的黑球成功入袋,然而他的母球也跟着同时入袋。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绝对是齐少有意放水。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齐少牺牲胜利只为博佳人一笑啊。”大厅里有人在调侃。 路漫漫朝齐修远微微一笑:“如此,承让了。” 她很清楚的知道,这并不是齐少在有意放水。因为在齐少出杆的时候,她看到他的脸颊几不可闻的抽搐了一下。 齐少只是胃病犯了而已。 路漫漫研究这个男人将近二十年,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知道齐少这次的胃病来势汹汹,他必然不会再久留,真是可惜了。 不过没关系,他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第2章 Step2:成为齐少私人助理 齐修远站在香枫山半山腰的亭子里凭栏远眺,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他偶尔会独自来这里走一走,心情会放松很多。 在他准备下山的时候,下起了细细的雨。他拿出手机才意识到助理小李已经被他辞退了,而司机老孙被他放了一天假,管家年纪大,腿脚不便。 齐修远正准备在亭子里闭目休息的时候,远处走来一个人。来人穿着奶白色的开衫,容貌倾城,行走间风姿绰约,踏过人迹罕至的山路,走进亭子,不请自来地坐在他的身边。 这个情景倒是很像那些故事里,有所图谋的妖精出现的场景。 “齐少兴致不错。” “消磨时间而已。”齐修远淡淡一笑,“不比你,煞费苦心,求得天时地利。” “看来齐少还记得我。”路漫漫仿佛没有听出齐修远话语里的讽刺,“不枉我多日来朝思暮想,翘首以盼。” 距离上次在tee初次见面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齐修远一直没有再次踏入tee,他上次去本就是冲着徐家老爷子的面子。 齐修远没有搭腔,他遇见过各种各样的女人,或者竭力逢迎,或者刻意挑逗,早就习惯了。 眼前这个女人在他看来和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不过她的斯诺克确实打得很不错。 路漫漫没有气馁,自说自话地描述起路上的见闻来。 “你到底想要什么?”齐修远打断她的话,问的有些咄咄逼人,字里行间是满满的不耐烦。 “齐少可知,齐氏集团作为国内外知名企业,居然公然歧视女性。”路漫漫摇了摇头,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可惜。 齐修远看着路漫漫,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前几天我去贵公司应聘,hr经理告诉我,齐少您的助理必须是男性。” “齐氏集团不需要野心勃勃的助理。”齐修远瞥了一眼路漫漫,兴致缺缺,一针见血。 “齐少怕是对我颇有误会。”路漫漫倒也不恼,她不紧不慢的说道:“来去匆匆,皆为利往。我看中的不过是这个职位丰厚的薪水而已。” 齐修远明显不信:“这个数恐怕连徐明开给你的尾数都不到。只要你愿意。” “有所为,有所不为。”路漫漫耸了耸肩,“齐氏集团是知名企业,从长远考虑,在齐氏集团工作对以后的职业发展大有裨益。” “齐氏集团不需要花瓶。”齐少不为所动,“你可以考虑其他企业。” 路漫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给齐少留下这样的印象真的是太遗憾了。齐氏集团是综合性企业,各行各业基本都有涉猎。坊间曾有戏言,任何人在齐氏集团都能有一席之地。齐少对我的评价是不是太武断了?” 齐修远点了点头,语带讽刺:“我收回刚才的话,花瓶可没你这么能说会道。既然这么自信,不如说点实际的?” 路漫漫知道这个男人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她静静地看着齐修远,眼神幽幽:“先前齐少也说过,我处心积虑求得天时地利。煞费苦心来到这,却被说成花瓶。如今齐少想试探我,不给点甜头是不是太说不过去?” 齐修远丝毫不为所动,他静静地看着亭外的雨幕,似乎没有任何要搭腔的意思。 路漫漫没有把他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放在心上,她慢声细语地说道:“齐氏集团最初发迹于房地产行业,经营多年,如今基本扩展到各个行业。但依旧对地产这块情有独钟,并且颇有心得。齐氏地产在业内以强势著称,凡是与齐氏有过合作的设计院都深有体会,齐氏在整个设计过程中,始终会引导设计院的工作。” 一直注视着亭外的齐修远终于侧过脸来,双眼闪过些许诧异,这个女人还是做了点功课的。 路漫漫察觉到他的动静,嘴脸微微上扬:“越是有经验的开发商,对设计院的要求与限制就会越多。齐氏地产的设计标准非常严苛而且细致,大多来自于齐氏以前的楼盘经验。这样确实取得了显著成效,也因此成就了齐氏的品牌地产。据说齐氏的楼盘从未出现漏水的现象,因为在结构设计方面对于楼板的配筋要求非常高。但是工程造价方面却没有因为这些情况而增加多少,因为齐氏总是把钱用在最该花的地方,也是作用最显著的地方。” “据我所知,你好像修的是生命与科学专业。”齐修远缓缓的说道,虽然用了“好像”二字,语气却十分笃定。 “是的,下个月毕业典礼。”路漫漫淡淡一笑,她自然是会参照齐少选的专业,从小到大的类似选择不都是如此吗? 齐修远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这本无可厚非,可是齐氏在并不熟悉的商业地产方面,却照搬住宅地产的那一套却不太合适了。上次在tee,原本徐总请了二十多个斯洛克顶级高手前来切磋。最后一个都没有能到场,齐少没有怀疑过原因?徐总胆子再大,也不敢这样骗您。他们其实都到了,只是被堵在tee的地下停车场。” 路漫漫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tee的地下三层车库有2000多个车位。本来设计了三个出入口,可是装上人防设备后,部分路线不能满足双车道转弯半径的要求,于是有两个出入口不得已取消了。2000个车位,却是只有一个出入口,这是什么概念。里面的路线错综复杂,不熟悉的人很快就能绕晕。” 齐修远皱了皱眉,似乎在判断路漫漫说的这番话。 “听说tee所在的商业裙房是齐氏地产开发的?像齐氏这样有很强研发能力的团队,在设计期间自然会强势地主导设计。但是,从住宅到商业,在齐氏不熟悉的领域还是采用国际流行的顾问公司的形式比较有保障。如何把握到给设计足够的发挥空间,又能结合国情把落地抓到实处,这个度是最难把握的。” 路漫漫侃侃而谈,齐修远脸上的震惊比她想象中要来的更快更强烈些。这是她想要达到的效果。 “齐氏的开发的楼盘,往往恢弘大气,造型别具一格,也多有创新。只是,我曾经在香港迪士尼拍夜景的时候,人站在取景点时,总有一束光恰到好处的打在人脸上。我忽然觉得,好的设计并不一定要多么惊世骇俗,也可以在细节上多考虑一点。” 路漫漫终于把话都说完,她静静地看着齐修远,等着这个男人做出决定。 凉凉的山风吹过来,带着清新的潮湿气息。这样的气候并不讨喜,但是你想看到嫩柳新芽,枝头春意闹,就必然要承受这样的绵绵细雨。 “后天上午十点找人力资源经理详谈。” 齐修远知道,眼前这个自信满满,有备而来的女人定然是有所图谋。只是,经过刚才那一番话之后,他不太想把她拒之门外了。惊喜与危机往往都是并存的。 “谢谢齐少,我很荣幸。”路漫漫撑起未干的伞走到亭边,“那么,现在让我履行助理职责,送齐少下山?” 齐修远没有推辞,他慢慢的走向路漫漫,“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是吗?”路漫漫有些揶揄地看着他:“我不信。” 凭她对齐少的了解,这个男人雷厉风行,掌控欲极强。那天在tee之后,齐少必然派人把她的所有信息查的一清二楚。 “路漫漫。” 齐修远说的很慢,听上去有些慵懒。路漫漫心里腾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的路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就定好了,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包括她的名字。二十二年后,她终于见到这个男人,听到他喊出这个为他准备的名字,心里那股奇妙的兴奋感喷薄而出,蔓延至每一个细胞。 两人到达山脚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齐修远的脸色却黑的很难看,前方的道路发生了山体滑坡事故,他叫的计程车无法到达。 “齐少,我来的时候事故就发生了,交警已封路。”路漫漫抖了抖雨伞,语气随意。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齐少忍不住从头到脚快速扫了她一眼,“难道你是走过来的?” “现在齐少才真正体会到我煞费苦心吧?”路漫漫忍不住笑了笑,朝左边走去,身影快速的消失在拐弯处。片刻后,她推着一辆自行车走了出来。 “双人车?”齐修远打量着自行车,神色微妙。 “我总不能骑着两辆自行车过来。可是单人车的话,二十公里,不论你载着我,还是我载着你,都不会太轻松。”路漫漫淡淡的解释。 “我不会骑自行车。” “唔,那你可以坐后面,帮忙踩就行。” 路漫漫说的很随意,脸色也很平淡,可是齐修远却总觉得她脸上有一种得逞后的兴奋与得意。 雨后的空气格外好,路边的草木沾着雨水,晶莹剔透,一路上配合得很顺利,这对于两人来说,都是很新奇的体验。 “你是不是按住刹车了?”齐修远皱起眉,有些不满地往前张望。 他的双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虽然他们眼前是一个大坡,但是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基本纹丝不动。 “没有啊。”路漫漫回过头无辜地看着他,“齐少,坡度很大。恐怕要尽全力才行,我们再试一次,不行就下来推上去?” “嗯。” 后座的齐修远使出这辈子最大的力气,拼命踩着自行车。前座的路漫漫憋笑憋的很难受,不用回头她都能猜到齐修远此刻的神情: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毫无形象。她偷偷的松开刹车,自行车噌的一下就飞速冲上了坡。 有一队骑行的驴友从坡上下来,忍不住纷纷侧目,口哨声此起彼伏。路漫漫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等得太久了。14岁的时候,路漫漫偶然得知无所不能的齐少居然不会骑自行车,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就浮现着这个画面:一贯沉静而又自信的贵公子,呲牙咧嘴地踩着自行车,爬上一个大坡。 这个画面今天终于实现了。 第3章 Step3:齐少身侧岂容他人 柔媚的春光穿过落地窗洒在桌上,将齐修远手中的白纸黑字染上了一层金色。 人力资源经理送来了新员工填写的入职资料,鉴于就职的是总裁助理的职位,资料非常详尽。齐修远挑了挑眉,这个助理的一切特征都满足他的要求,除了不会开车。这个倒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惊喜。 “让她尽快学会开车。”齐修远朝侯在一旁的人力资源经理说道。 人力资源经理忙不迭地点头应声,见齐修远没有其他吩咐的迹象,有些犹豫地往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面色复杂地看着齐修远,欲言又止。 齐修远不由得皱了皱眉:“怎么了?” 人力资源经理深呼吸了一口气后,低下头不敢看齐修远,快速地说道:“齐少,那个……这个路小姐有男朋友了……我……” 人力资源经理接下来的话被齐少那瞪过来的眼神吓得不敢再说,他有些无措地看着齐修远。这真的不能怪他,毕竟齐少一向不近女色,助理更是明确要求要男性。冷不防找了个美艳的女助理,让人不得不多想。 “我看你是越活越糊涂了,不务正业,出去!” 人力资源经理踉踉跄跄地出了总裁办公室,面色惨白。 路漫漫心情大好的出了齐氏集团的大门,她七拐八拐地穿过一个巷子后,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没有人后,走向了一辆红色的法拉利。 踩离合,挂档,踩油门一气呵成。车子停在歪歪扭扭的巷子里,不太好开,路漫漫却快速流畅的开到主道上。 她16岁就学会开车了,在入职资料上说不会开车只是为了迷惑齐少。毕竟她的所有特点都与齐少的要求相吻合,除了她是女人这一点。如果一丝错处都不给他挑的话,凭她对齐少这么多年的了解,这个多疑的男人一定会谨慎再谨慎,成为他助理的事情很可能就泡汤了。 至于她有男朋友这件事嘛,自然是为了先麻痹齐少。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她自然就单身了。 接到齐修远电话的时候,路漫漫神色有些微妙。她停下车,不紧不慢地走进一家内衣店挑了两件睡衣。 黑色的真丝面料,齐少应该很喜欢。 买完单后,路漫漫联系了齐修远的司机,他们要去机场接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孙甜,盛天娱乐集团董事长的孙女。 坊间盛传,孙家特意将几个孙女培养成不同类型,有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也有倾城妖冶的小妖精。说实话,t城的那几大家族,但凡有女儿的,谁没有想着被齐少看上?只是像孙家这么直接而又声势浩大的也实属罕见。 不过这番动静倒也取得了不菲的成效,据说齐少的父亲听到传闻后有些感动,说是一定要让齐少在里面挑一个。虽是戏言,却也是个依仗。 这个孙甜是甜美可人,天真烂漫的邻家妹妹型。很明显,这个只是孙家的开胃小菜而已。 路漫漫按照齐修远的要求,将孙甜安排在距离机场不远的一个度假村,也是齐氏集团旗下的产业。这算是给孙家几分薄面了。 这个自然不能让孙甜满意,她暗暗地打量着路漫漫,心下微恼。这个女人比传闻中的还要漂亮,也不知她和齐少到底到什么程度了。 这几天t城都在盛传,齐少找了一位美女当助理。有人说亲眼目睹齐少与一个女人举止亲密,细看之下发现两人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那个女人步伐缓慢,双腿似乎有些发软。而一向视女人为空气的齐少居然迁就她明显放慢了步伐,更不得了的是,第二天就传出这个女人成了齐少助理的消息。 这么多年,齐少终于开荤了么? 孙家当夜如临大敌。这些年,孙家明里暗里派出的几个女人都已折戟。本来大家都怀疑齐少有什么特殊的嗜好,没想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女人,来势汹汹,却不动声色地拿下齐少。 孙家的掌门人连夜给齐老爷子打电话,两人不知道密谈了什么,于是就有了今天孙甜这一出。 将孙甜送到目的地后,路漫漫与司机打算离开,孙甜却不依不饶。 “我要见齐少。”孙甜的脸上写满了倔强与傲慢,“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 路漫漫稍稍一愣,孙家还真是走极端,确定了天真烂漫的风格后,便一定要做到了极致。她扬了扬眉后,还是给齐少打了电话。 “齐少,孙小姐说要见你。说有很重要的事情。”电话接通后,路漫漫不疾不徐地说道。 齐修远几乎张口就来,语带讥讽:“她想见就见?”微微哼了一声后,语气却换了下来:“让司机半小时后过来接我。” 路漫漫轻轻应声,挂了电话。 齐老夫人三个月前心疾发作,形势凶险,幸好老天保佑,最后病情稳定下来。治疗过程中,孙家介绍了不少名医,又贡献了好几副民间偏方。虽然不知道是否起了作用,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情齐家是承了的。 司机走后,孙甜对路漫漫的不屑一顾更加明显了。她细细打量着房子,突然轻轻的“咦”了一声。 路漫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看到厨房了。 这个度假山庄主打“温馨”与“回归”的主题,试图给宾客家的安定。厨房的设计就是一个方面。 “你把这上面的东西买过来。”孙甜在写了满满一页的菜与调料名后,颐指气使地甩给路漫漫。 “孙小姐,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路漫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孙甜狠狠地瞪了路漫漫一眼,愤愤地打开冰箱,却发现里面居然琳琅满目,她转过脸来得意的看着路漫漫。 “我知道你不想,可你阻挡不了我。”孙甜的声音自信满满,“你这助理也干不了几天了。” 路漫漫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孙甜都在厨房忙碌着。路漫漫冷眼看着,这个女人似乎对齐少的口味很是了解,而且厨艺颇为了得。怪不得这么自信满满的要露一手。 想走抓住男人的胃这条路么?可惜有她路漫漫在,注定是没戏的。 齐修远比她想象中的要来得快一些。他一进门,孙甜就快步奔到他身边。刚要拽上齐修远的衣袖,就被他轻轻避开了。 孙甜有些讪讪,有些不依不挠地撒娇道:“齐少,你好坏哪。” 齐修远拧着眉,冷冷的说道:“好好说话!你找我什么事?” 孙甜明显被他话语里的冷意吓到了,半天没回话。齐修远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孙甜终于回过神来,快速地挡住门道:“齐少,人家花了好长时间做了几道菜,你尝尝嘛。” 齐修远看都没看她,抬脚要走。 “齐少不妨吃吃看,孙小姐费了不少力气,差点切到手呢。”路漫漫语气诚恳地劝道。 “是啊,是啊,试试吧,很好吃的。”孙甜赶紧补充。 齐修远最终还是留了下来,桌上的菜看起来丰盛可口,只是齐修远却没有口福。因为他才吃了几口就过敏了。 “孙小姐,齐少福薄,受不了你的照拂,您请吧。”路漫漫理直气壮的替齐修远开了口。 “都是你,肯定是你偷偷放了东西。”孙甜试图推卸责任,她不敢看齐修远,却对着路漫漫大吼道:“我就说你怎么帮我说话。” 路漫漫轻轻一笑,侧过头看了一眼齐修远。只见他浑身痒的难受,脸色铁青,无暇顾及这边。她快速的朝孙甜低声说了一句话。 孙甜勃然大怒,拿起桌上的南瓜汤朝路漫漫扔去。路漫漫下意识的躲开,依旧没有了逃过被泼的命运。只是由于路漫漫伸手挡了一下,齐修远也不可避免的被波及了。 “这就是你们孙家的家教?”齐修远被这一*痒意弄得心烦意乱,猛然间又被泼了一身南瓜汤,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回去告诉你爷爷,孙家的规矩我领教了。” 孙甜哭着跑了出去。 “你也脱不了干系。”齐修远斜了一眼路漫漫,语气不善。 “可见齐少如今在气头上。”路漫漫指了指自己被弄脏的衣服:“我何苦把自己弄成这样?”见齐修远没有说话,她继续问道:“齐少可否让管家带一套女式衣服过来?” “你就这么脏着吧。”齐修远没好气的说道,他哪有什么女士衣服? 路漫漫眼里露出得逞的笑容:“这样的话,我就只好换上新买的睡衣了。”见到齐修远有些诧异的表情后,她继续说道:“齐少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买睡衣呢。” 路漫漫一边说一边走向茶几,弯下腰,提起了放在上面的包装袋。 “对了,里面还有一套男士的,齐少要是等不及管家的话,可以先换上。” 这睡衣很不错呢,情侣款,性感狂野,若隐若现。 第4章 Step4:魅君子 齐修远的过敏反应越来越剧烈,医生还没有来,他只好在浴室里洗了一遍又一遍,试图减轻瘙痒的症状。心里暗暗的把孙家的那个女人骂了千百遍。 路漫漫现在浴室门口敲门:“齐少,管家带着刘医生过来了。” 过了好一会,齐修远才出来,脸色苍白,眼神涣散,似乎被折磨得不轻。他身上穿着路漫漫买的真丝睡衣,浅灰色特别衬他。睡衣是长袖的,但是路漫漫知道,这个睡衣下面的肌肤必然是红斑遍布,狼狈不堪的。 “叫他们进来,你出去。”齐修远说完就躺到床上,整个人似乎已经脱力。 路漫漫打开门朝候在不远处的管家招手示意:“齐少洗好了,请刘医生过来看看吧。” 交代完后路漫漫并没有如齐少吩咐的那样走出去,反而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浴室。她还穿着脏衣服,需要把精心准备的睡衣换上。在进来之前,她侧过头看了一眼齐修远,只见他闭着眼,面色痛苦,手上想挠又拼命忍住的动作看着非常纠结。 路漫漫在浴室里细细地洗了个澡才出来。房间里的刘医生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从浴室出来,狠狠地愣了一下。 齐修远躺在床上,手上还打着吊针。脸上带着黑色的眼罩,整个人安安静静的,似乎没有瘙痒的症状了。 “怎么样了?”路漫漫轻声问道。 “齐少睡着了。”刘医生压低声音,暗暗打量着路漫漫,嘴上却不含糊,“吊针大概还有半个多小时。瘙痒已经止住了,过敏的痕迹也淡了很多。”他顿了一下,拿起手中的药继续说道:“现在还要擦一下药。” 路漫漫缓步踱到他身边,有水珠从未干的头发上滴落,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我来帮齐少擦吧。”路漫漫伸出手,朝刘医生微微颔首,面带娇羞,“刘医生出去歇一会,有事我会叫你。” 一般的情况下,刘医生是不会理会这种话的。虽然眼前的女人容貌倾城,气质斐然,身上还穿着与齐少同款的情侣性感睡衣,可齐少的事情他向来不假手于人。只是这个女人的神色和语气太过于理所当然了,似乎不答应她则天理难容。再加上这些天有些蠢蠢欲动的流言不绝于耳。刘医生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把药交到了路漫漫手上。 刘医生细细地叮嘱了一番才打开门出去。路漫漫拿着药走向了齐修远,嘴脸勾起一丝得逞的笑容。 睡衣的裙摆堪堪只遮住臀部,行动间下摆轻轻晃动,摇曳生姿。偶尔贴住肌肤,更清晰的描摹身体的轮廓。 路漫漫接到齐修远电话后就去买了这套情侣款睡衣,如今的情形完全是按她预计的那样来的。与路漫漫身上明显性感的女款睡衣不同的是,齐修远身上的男款睡衣是中规中矩的居家型,长衣长裤,与性感挂不上边。 挑选睡衣的时候,导购就着重介绍了这款。睡衣主题是“魅君子”,男士穿的规整,衣冠楚楚,不解风情,却在见到穿着性感妩媚的女士之后,瞬间把身上的束缚全部褪掉,包裹在楚楚衣冠下的本性立即暴露,化身为狼。路漫漫听的时候装作面红羞恼,转眼却毫不犹豫地选了这一套。 床上的男人戴着眼罩,无知无觉。路漫漫幽幽的看了两眼,开始帮他解扣子。 齐修远身上过敏的痕迹已经很淡了,脱的只剩一条内裤,再加上淡淡的红痕,要是不明真相的人此刻走进来,恐怕会浮想联翩吧。 刘医生给她留了用于抹药的棉签,路漫漫却没有要用的意思,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让给棉签呢。 路漫漫的手指在齐修远的肌肤上抚过,不得不说坚持锻炼的男人身体就是有料,健硕的肌肉夺人眼球,光滑紧致的肌肤让人爱不释手。 在一一抚过齐修远全身后,路漫漫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身上那条仅剩的内裤,刚准备有所行动的右手却被一股大力制住。路漫漫抬起头,看到一双充满怒气与警告的眼睛。 齐修远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路漫漫太过专注,连他抬手摘掉眼罩都没发觉。 “你在做什么?”齐修远的语气冰冷讽刺。 路漫漫晃动着手机的药瓶,不慌不忙地说道:“齐少,我在帮你擦药。” 齐修远明显不信,脸上的讽刺意味更浓了,语气咄咄逼人:“刘医生呢?为什么是你来擦药。” 路漫漫歪着头,一脸无辜:“就是刘医生让我过来擦药的啊。”她眼神复杂的看了齐修远一眼:“我还以为是齐少您的意思。” 齐修远皱着眉若有所思,似乎是在判断这话的真实性。在后知后觉的看到路漫漫身上的睡衣后,又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被路漫漫脱掉后丢在床脚的男士睡衣,觉得刘医生会误会倒也是人之常情。 “你为什么穿成这样?”齐修远在弄清情况后,语气更加不满了。 “齐少,我的衣服被孙小姐弄脏了。本来想让管家帮忙带件女士换洗衣服,可您不同意。我就只能穿新买的睡衣了。”路漫漫细细地帮他回忆,“对了,齐少。刚才帮您脱的那件本来也是我买给我男朋友的。” “你男朋友要是知道你穿成这样干这种事情,不知是什么感想?”齐修远冷冷的哼了一声,“你出去!” 路漫漫淡淡的笑了笑:“穿成这样实属无奈,毕竟那衣服上沾了汤菜,也不知道有没有您过敏的那道。要是因为这个让您病情加重我可就罪大恶极了。帮您擦药只是工作,齐少大概不知道,我辅修了护理。” “出去!”齐修远无意再听她辩解,是真是假也不想分辨。“马上出去!” 路漫漫站起身来,却没有如齐修远要求的那样走出去。她看了齐修远一眼后,反而俯下^身。睡衣本就暴露,随着她的动作,更是露出了胸间大片雪白的肌肤,一时风光潋滟,波涛汹涌,呼之欲出。 齐修远面色阴沉地看着她,在他要开口斥责讽刺的时候,路漫漫却握住了他的右手,素白的手覆上来,轻柔,带着温温的热度。然后齐修远的手背上传来轻微的痛意。 “点滴打完了。” 路漫漫边说边拿棉签按住,依旧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齐修远身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迅速蔓延。她的头发未干,突然有一滴水滴落,恰好落在胸前□□的肌肤上,却不再顺着肌肤滑落,一直停留在那片高耸。路漫漫随手轻轻一拂,那颗水珠恰好掉落在齐修远地腰间。微凉。 路漫漫犹豫着要不要帮忙擦掉那滴水时,齐修远快速的扯过床上的被子盖住,语气依旧冰冷:“出去!” 路漫漫点了点头,转过身往门口走去。 “明明有棉签,为什么擦药的时候不用?”齐修远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有些不依不饶。 “齐少,我的技术不好吗?”路漫漫侧过身,声音柔柔,侧脸精致,红唇轻启,说出的话让人想入非非。“我觉得配合按摩手法,有利于药物吸收。医务人员眼里都没有性别之分,齐少如果介意,不妨把我当成男的。” 见齐修远半天不再说话,路漫漫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去。特意为齐少挑选的睡衣看来还是有那么点用的。 裙摆轻盈灵动,刚好盖住臀部,却掩不住诱人的臀部线条。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与行动间摇曳生姿的纤纤细腰遥相呼应。好一副活色生香的魅惑背影。 生成这副模样居然让人把她当成男人?躺在床上的齐修远呼出一口气,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这样的人,真不知道她那个小男友能不能降住她。 被“请”出来的路漫漫刚要把从角落里找来的浴袍披上,就被迎面走来目瞪口呆大量她的管家弄得啼笑皆非。 “李叔,麻烦你帮我去买件衣服?”路漫漫客气地说道。 管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你怎么……你之前的衣服呢?” 路漫漫闻言立即露出娇羞的笑意,抚了抚耳朵后边的头发,低声说道:“我的衣服不能穿了。”然后在管家愈发震惊的表情中娇羞的跑开了。 在客厅看到本该在齐修远房间的刘医生,这让路漫漫有些惊讶。 “齐少怎么样了?”路漫漫笑着问道。 “我没见到齐少。”刘医生看向齐少房间的方向,继续说道:“我进去的时候,齐少在浴室洗澡。” 路漫漫也笑着看向齐修远的房间,怎么才给他擦好药就去洗澡了呢?这个睡衣的效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呢。嘴上却说着嘴上却说着:“齐少真是难伺候,才给他擦的药呢。” “辛苦你了。” 第5章 Step5:公主抱 孙老爷子一大早就出现在齐氏的总裁办公室,脸色很难看。前些日子他的孙女出师不利,惹得齐少大发雷霆,白白浪费了他厚着脸皮找齐老爷子要来的机会。更让他难堪的是,与齐氏基本谈妥的合作事宜居然莫名其妙被抢了,这实在是太打脸了。 路漫漫客气地给他上了上好的龙井,却惹来孙老爷子一记大白眼,路漫漫也不在意,神色淡淡地出去了,她正好有点不舒服,懒得伺候他老人家。 “齐少,之前齐氏集团的‘赏悦’晚宴已经说好由我们盛天娱乐公司承包,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孙慧民不满的抱怨,“齐少,之前的合作一直很愉快,难道是因为甜甜惹恼了你?” 齐修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莞尔一笑:“孙老您误会了,一码归一码。在商言商,我是出于综合考虑。”见孙慧民依旧皱着眉,齐修远拿起电话拨了一串数字,待对方接通后说道:“把赏悦晚宴的综合定案评比记录带到二十一楼会议室。” 赏悦晚宴是齐氏集团旗下的电商平台-悦目网针对女生节的一次促销晚会,将邀请驻扎在平台上的各个商家的代言人以及娱乐圈知名人士站台表演。晚会准备交由经验丰富的娱乐传媒承办,本来齐氏是属意盛天娱乐集团的。 在齐修远的指示下,策划部负责人快速的展示了盛天娱乐集团的方案与齐氏最终选择的那家进行对比,结果却发现那家的方案在各个方面都比盛天稍微好一点。 其实那一家从实力规模和影响力来说,根本没法和盛天娱乐公司比,甚至它旗下都没几个知名艺人,可正因为这样,人家才不会被束缚。 比如主持人,盛天娱乐集团必然会选择自己旗下最好的主持人,可是那一家却请了某一线卫视顶尖的两位名嘴,口碑很好,直播经验丰富,又有多次教科书般的救场,瞬间就把盛天秒成了渣渣。 一通比较下来,孙老爷子依旧不满。“除了主持人,其他的地方都太过于巧合了,明显是见过盛天的方案,然后有针对性的改进了。” 孙慧民的怀疑不是没有理由,方案与盛天集团确实很雷同,却又在有些地方稍稍加强了些。比如盛天集团提出创作一首串烧,收录各个年段的天王级人物的代表作,让某位风靡七八十年代的歌坛天王现场演唱。这样兼具情怀与创新的点子,确实难得。可是那家叫做“t明旭传媒”的方案却把这个稍微改进了一下,还是串烧,却是由七八十年代的歌王与现在正当红的小鲜肉合唱。孰优孰劣马上见分晓了。只是难免会让人觉得太凑巧。 “这个我们齐氏无能为力,只能选择更优的方案。”齐修远摊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也许孙老可以回去整治一下公司,我期待下次与盛天的合作。个人愚见,孙家的规矩确实不如人意。” 这话已经是相当不客气了,看来还是上次孙甜的事情让齐少介怀了。 “齐少,不瞒你说,赏悦晚会是作为今年的一个重点项目来做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严密。”孙慧民话音一转,神色有些微妙,“听说齐少找了一位新助理,之前是徐明的人?t明旭传媒是徐明的产业吧?” 孙慧民越想越生气,赏悦晚会的动向一直都是各大媒体关注的对象,之前有报道暗示承办方是盛天娱乐集团,可转眼间传媒巨头盛天娱乐集团却输给了一个初涉娱乐传媒的毛头小子,真是丢人。要是没人泄密他才不信。 “用人不疑。事已至此,孙总还是不要执着于过去的事了。”齐修远语气有些冷,“我的员工,我心里有数。” 孙慧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触齐修远的逆鳞,却还是忍不住说道:“不如让我和你那位新助理聊两句?”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在他看来,孙女折戟和项目泡汤绝对都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见齐少脸色不太高兴,他又补充道:“上次甜甜对她多有冒犯,我也跟她道个歉。” “这倒是不必,你是长辈。”齐修远想也不想便开口拒绝:“没这个必要。” 孙慧民却依旧坚持,眼见齐修远没有松口的迹象,侯在一旁的人力经理却开口了。 “齐少,不如和路小姐说一下,说不定她想过来呢?” 人力经理是齐氏集团的老人了,年过四十,说完之后冷不防见齐修远剜了她一眼,吓得脑门冒汗,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在这里。 突然发现一道身影从会议室半开的门口路过,眼看就要转弯,消失不见,人力经理眼尖的叫住来人,成功引起大家的注意。 来人正是路漫漫,她听到有人叫她后迅速地转过身来。 “路小姐,刚才我急着找齐少,没来得及和你多聊。”孙慧民脸上端着和蔼的笑容,“上次甜甜不懂事,你多担待。” “孙总言重了,孙小姐天真烂漫,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路漫漫应答如流,不卑不亢,只是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对劲。 “路小姐以前是徐明的人?”孙慧民脸上的笑容更和蔼了些,说出的话却咄咄逼人。 路漫漫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移开了视线:“只是在tee会所兼职过。”她的嗓子似乎有些不舒服,声音压的比平时低一些,“孙总,我还有事,就不陪您聊天了。” 孙慧民脸色有些不好看,却也不好阻拦,但是一旁的人力经理不太满意了,“路小姐,孙总是客人,你这态度是不是不太妥?何况你是齐少的助理,齐少也在这呢,有什么比齐少还重要的事?” 路漫漫看了一眼独自端坐在一侧的齐修远,天气渐渐炎热,他只穿了简约的白衬衣,外套被放在办公室,没有带上来。他静静的端坐着,眼神清冷无波,浑身散发着优雅俊逸的贵公子气息,路漫漫突然腾起一种抑制不住的邪恶念头。 “正是要去忙齐少交代的事情。”路漫漫不动声色地朝齐修远使了个颜色,走进会议室,贴墙而立。 齐修远微微皱了皱眉,半晌没有搭腔。这场景被人精般的人力经理看在眼里,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是吗?好像齐少并不知情啊。”这时他恰到好处的看到路漫漫藏在身后的手中握着一叠a4纸。“路小姐,你右手拿的是什么资料?” 路漫漫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更加引起人们的猜测,“齐少,我看路漫漫鬼鬼祟祟的,一定有问题。”人力经理大义凛然,一副誓不罢休公正严明的模样。 之前路漫漫来应聘的时候,她就很看不顺眼,狠狠地数落了路漫漫一番后,便把她打发走了。谁知道这个女人转眼就勾搭上了齐少,不知道耍的什么诡计。 路漫漫不理她的发难,直勾勾的看着齐修远,“齐少也这么认为?” “清者自清,你不妨说说手里拿的是什么。”齐修远不在意的说着,本不想多管,只是路漫漫今天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了,让他不得不起疑心。 路漫漫有些自嘲地笑笑,“既然齐少也很感兴趣,我就拿过来给齐少看看。” 她自信满满的神色与之前大相径庭,别有生意的目光更是让齐修远心中一跳,只是如今想要拒绝已经来不及了。路漫漫沿着墙壁直直的走过来,时不时抚过墙壁上的装修花纹,此刻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路漫漫俯下_身时他就暗叹不妙,果然她手里拿着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掩在a4后面的卫生棉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齐修远面前。 耳边是路漫漫抑制不住兴奋的声音:“齐少,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可惜在您与您嘱意的下属的帮助下,还错过了治疗期。这么一刻钟的耽误,我的衣服已经脏了,很明显。要去洗手间不可能不碰到人,还得麻烦齐少您帮忙了。” 事情的发展明显超出了齐修远的预期,他觉得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为难他,“你自己解决。”他的声音冷冷的,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齐少,我人微言轻,又生性愚钝,自己解决的话只有这一招了。”说话间她大剌剌地坐在了齐修远的大腿上。 齐修远回过神正要推开她,却被她拉住,幸灾乐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齐少要知道,您的衣服多半也弄脏了,您现在推开我,恐怕也不好看。试着想想传出去的场面,齐少不如帮帮我,也帮帮自己?毕竟似是而非的绯闻,比齐少染红的绯闻还是要好听些。” 齐修远狠狠瞪着她,眼睛里几乎要喷出怒火来,手上的动作起了又落,落了又起,最终还是没有推开她。 路漫漫勾起嘴角,看向会议室里目瞪口呆的众人。这一幕看在孙慧民眼里无疑是一种挑衅,他吹胡子瞪眼地看着路漫漫,半天才吐出一句“不知廉耻”。 只是这话听在齐修远耳中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他的脸黑如锅底,朝策划部负责人丢下一句“送客”后便拦腰抱起路漫漫,怒气冲冲地走出会议室。 路漫漫乖巧的靠在她的身上,语气闲适:“齐少,您下辈子当女人,这个公主抱我一定给您还回来。” “闭嘴!” 齐氏集团的桃色新闻愈演愈烈,居然有传言说,齐少抱着美女助理急匆匆地进了办公室,之后又要了两套衣服。被召唤过来的管家很有眼色地买了情侣款。而那位据说一直针对路漫漫的人力经理被齐少以不知名的理由辞退了。 这个路漫漫看来要在齐氏集团横着走啊。 第6章 Step6:骗吻 在齐氏的日子就这么不愠不火,按部就班的过着。转眼到了六月,这一天是路漫漫举行毕业典礼的日子。很早以前,路漫漫就和齐修远请过这一天的假了。 齐修远捐助过这所大学大家都知道,可对于他会出现在毕业典礼上这回事还是相当惊讶,这么家喻户晓的人物出现,师生们都激动的鼻尖冒汗了。 主席台上齐修远穿着深灰色的西装,没有打领带,穿着不张扬,却丝毫没有降低身上的气场。面对着下面一波又一波骚动与尖叫,齐修远只是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校长说了一大段鼓励的话后,力邀齐修远献言,给这些即将步入社会的同学们一些建议与鼓励。 “很高兴能见证这个美妙的时刻,今天以后,你们中很大一部分人就要体验另外一种生活了。你们可能会发现,一切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美好。t大是知名学府,但是今天开始你们可能要学会放下这份来自学校的优越感。这个世界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在乎学历,人们都只会在乎自己看到的,性格与能力是否能胜任,然后才可能会追究其后更深层次的含义。尽快投入工作,也许这个工作不是你想要的,但是它会教会你什么是责任,什么是主动,什么是坚持。怎么样与难缠的同事相处,怎么样应对上司的严苛,然后它会帮助你重新认识自己,认识这些职位的深层次需求。如此,你就能找到一份更适合自己的工作。如果有一天,生活和工作的处境困住了你们,让你们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质疑,请你们务必记得,你们时t大毕业的学生,天之骄子,完全可以胜任任何职位,只要你们愿意,只要你们努力。” 潮水般的掌声后,齐修远准备走下演讲台,校长却没有这么容易放过他,他满面春风地拉住齐修远说道:“齐少一直都是传说中的人物,这次莅临,同学和老师们都很激动。也有很多问题想要讨教,希望齐先生能指点迷津。” 台下立即传来一片叫好的声音,齐修远装作无奈的耸耸肩,“各位同学,有需要渡化的吗?” 立即有同学举手示意:“齐先生为什么用‘渡化’这个词呢?” “可能很多同学会觉得我的生活多姿多彩,其实并不是。我把它理解为一场修行。”齐修远不疾不徐的解释着。 “齐先生有过低谷期吗?是怎么度过的呢?” 齐修远挑了挑眉,淡淡一笑:“爬山,找一座远一点的山,远离熟悉的城市,熟悉的人群。俯瞰这个世界的感觉会让人有所放松。” 学生们都很踊跃,毕竟齐修远的传闻太多了。一大堆人生与哲理的问题后,终于有人问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 “齐先生有女朋友吗?”问话的是一位号称系花的女生,五官精致,双眸清澈,微微上扬的眼角让整张脸更加明媚,性感的红唇漾着笑意,让人移不开眼。这容貌说是校花也是当得的。 这个问题突兀却又直接,不少学生跟着起哄。齐修远微微一愣,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那齐先生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系花穷追不舍,笑意盈盈。 “这个要看缘分。”齐修远不动声色的应答着,看向她的眼睛已然微微眯起。 “齐先生对新助理还满意吗?” 此言一出,台下起哄的声音更加起劲了。路漫漫其实并没有大肆渲染自己成为齐少助理得事情。只是三方协议已签,老师们看到之后欣喜若狂,奔走相告。于是几乎是一夜之间,全校师生都知道这件事,只是对这位助理姓甚名谁不太清楚。 齐修远看着问话的女生,嘴脸掀起莫测的笑容:“路漫漫,你闹够了没。” 学生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对话弄懵了,校长过来打圆场,大肆夸奖了一番路漫漫后,又与有荣焉地说道:“齐少能选t大的应届生当助理,是我们的荣幸。”他看了一眼路漫漫后,笑得更灿烂了:“不如我们请路漫漫同学来分享争取到这个职位的经历,以及此刻的心情。” 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刚才这位问话的系花就是传说中的齐少的新助理。阔少加美女助理?大家看向两人的眼光有了微妙的变化。 路漫漫气定神闲地走到演讲台前,说了一番恭维母校与齐氏的冠冕堂皇地话后,直勾勾地看了还立在身边的齐修远一眼,露出俏皮的笑容,话锋一转:“从前头衔是t大的学生,以后是齐氏集团的员工。如今的情形倒像是齐氏集团的新郎来t大迎娶新娘的情景。” 此话一出,场面立即乱哄哄的险些失控,校长也有些摸不准这两人的关系了,又不得不跑过来控制局面:“我们对t大毕业的学生有信心,也对齐氏集团的企业文化与品牌底蕴有信心,这会是一个对双方都完美的工作选择。” 毕业典礼圆满落幕后,t大的一条林荫路旁,齐修远看着路漫漫,面露讽刺:“路漫漫,你想干什么?你以为……”之后的讽刺与尖酸却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有些错愕地看着路漫漫。 眼泪顺着脸庞留下来,偶尔来一个无声的抽噎,双眼如同蒙上一层雾气。路漫漫知道这样的哭泣齐修远最没有抵抗,这是齐老夫人对齐老爷子惯常哭泣的神色。 “我和男朋友吵架了。”路漫漫擦了擦眼角的泪,脆弱中带着一丝倔强。 齐修远有些头疼的看着她,“这么幼稚的事情,你不要拉我下水行不行?” 路漫漫神色微妙的看着他:“你也觉得没什么用是吗?那你再配合我一次。” 齐修远瞪大眼睛看着她,“你别发疯了。”说完又看了看四周,问道:“你男朋友在旁边?在哪个方向?” 路漫漫摇着头:“我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在看着我们。所以……” 在齐修远推开她之前,她快速地勾住他的脖子,在嘴角轻轻落下一吻。然后又像意犹未尽似的移到双唇,一触即分。 齐修远惊怒地瞪着着她,正要狠狠的推开她,却被路漫漫心急地拽住。 “齐少,你要推开我,刚才的戏就白演了”她有些讪讪地继续道:“你的吻也就白牺牲了。” 齐修远深深呼出一口气,觉得这个女的绝对是疯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齐少莫不是初吻?”路漫漫直勾勾的看着他,带着些许揶揄,“感觉怎么样?” 齐修远翻了个白眼,直接忽略这个话题。这种情况,没有直接否认,其实基本就是默认了。一时气氛有些微妙。 路漫漫的手机却有些不识趣地响了起来,她低头看了看来电,却毫不犹豫的挂断。 “你那小男友?”齐修远语气淡淡:“台阶都递过来了,怎么不接?” 路漫漫妖里妖气地斜了齐修远一眼,看得他心惊肉跳。“哪能这么容易放过他?必定要让他深刻认识到错误才行。”路漫漫有些蛮横地说道。 齐修远看了她好一会才说道:“谁找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齐少放心,会有仙女替我收了你的。”路漫漫轻轻哼了一声,不甘示弱。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路漫漫看着来电,静默了好几秒后再次挂掉。 “刚才哭得厉害,这会这么犟。回头人家跑了,有你哭的。”齐修远有些不认同地看着他。 路漫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如果齐少的女朋友犯了错,齐少会这么容易原谅她?” 齐修远皱着眉静默了一会才说道:“如果我找了女朋友,那一定是我认定要过一生的女人。她的过错我会一起承担。” “齐少,我记住你这句话了,日后会找你兑现的。” 路漫漫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齐修远也没放在心上。手机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她终于接听了电话。 随着手机那端的倾诉,路漫漫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意,挂断电话后,笑意始终收不回来。 “和好了吧?”齐修远目光沉静地看着她问道。 “没呢。”路漫漫语气随意。 话虽这么说,路漫漫脸上的笑意却不减,齐修远自然不信她的鬼话。 这个电话自然不是她那“小男友”打过来的。电话那边的人其实只说了七个字就挂了。 “干得好,再加把劲!” 路漫漫知道,她的努力已经初见成效了。这么多年,她的母亲总算可以离开那个不见天日的房间,这种事情自然比她那个莫须有的小男友求和来得让她激动。 第7章 Step7:搂搂腰 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后,路漫漫与齐修远来到了昌平市。这次出差是参加政府部门举办的第四届住宅与商业地产的可持续发展座谈会,邀请了各大知名地产商进行交流与分享。这个座谈会每届在不同的省会轮流举办,今年轮到昌平。 座谈会连续举办五天,齐修远只带了助理路漫漫。按照惯例,协助政府部门举办座谈会的是举办地的知名地产。这一次就轮到阡陌集团的总裁赵山湖。 在座谈会的前一晚,阡陌集团在集团尽地主之谊在总部举办了晚宴,招待各位参会者。路漫漫穿着宝蓝色的长裙,衬得整个人唇红肤白、玲珑有致,与齐修远相偕参加吸引了不少目光。 “认识那个人吗?”齐修远指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问路漫漫。 那个男人虽年逾五十,岁月的沉淀让他有一种成熟的自信,目光锐利,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分外有魅力。 路漫漫点了点头:“赵山湖赵总裁,传奇人物。”这位就是阡陌集团的掌门人赵山湖了。 齐修远倒是不意外路漫漫能认得出赵山湖,毕竟他是常年上财经报纸的人物,最近又和娱乐圈某女星传绯闻,经常承包娱乐头条。 “恩。”齐修远语气淡淡:“一会要过去找他聊聊,他要是起性子找你聊,你随便说就好。他人很随和,就算聊某女星他也不会和你翻脸。” “赵总的故事就是一部传奇,人格魅力世所罕见。”路漫漫笑意满满,“毕竟为了公司发展与上市,放弃持有公司股票的事情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齐修远挑了挑眉道:“评价那么高?” “齐少放心,只是欣赏而已,我的真爱还是在您这里。”路漫漫笑着开起玩笑。 阡陌集团主攻地产,作为国内最老牌地产公司有着极强的影响力。90年代初,阡陌集团寻求上市,却遭遇了政策上的不小阻力。掌门人为了推动上市工作的快速进行,毅然决定放弃公司的股票持有权。作为公司的创办人,却和公司最普通的员工一样,成为阡陌的打工仔,不参与股票分红,这样的高风亮节感动了不少人。也让人看清了他对阡陌的感情,对财富的态度。 齐修远莞尔一笑:“不必这样表忠心。赵总的为人处事我也很欣赏。不是谁都有那样的魄力。” 见齐修远果真不介意,路漫漫再接再厉:“20年前的‘越阡之争’更是彰显了赵总的敏锐与能力。” 齐修远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倒是没想到她居然还了解“越阡之争”。 “越阡之争”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是越升证券与阡陌集团之间的一次商业战争。当时是阡陌集团在香港发行的b股后的第五个月。越升证券作为阡陌集团b股的经销商,手里积累了大量股票,且成本价比市场价高出许多。如果直接销售出去,亏本将上千亿。 越升集团焦头烂额,于是想到收购阡陌这个妙计。一般牵涉到“收购”、“重组”这类概念,公司的股票都会上升,这样越升就能走出困境了。 越升联系了好几个大股东,多番游说后取得了他们的代理授权,在特区报纸上刊登了一篇一万多字的文章,指责阡陌管理层与业务结构的不合理,强硬地建议阡陌集团进行管理层与董事会重组,并推荐了10个董事会成员。文章一出,众人哗然。 掌门人赵山湖在事发之后头皮发麻,顶着巨大的压力立即与分布在世界各地的董事会成员和股东联系沟通。又敏锐的发现那篇报纸上刊登的文章文笔与风格很像阡陌内部某位高层的手笔,于是顺藤摸瓜,查出这位高层与越升证券狼狈为奸,设老鼠仓提前囤积股票的证据,老鼠仓是违法的,司法部门介入后,阡陌集团取得了胜利。 在赵山湖宣布“越阡之争”结束时,不少记者潸然泪下。从感情层面,多数百姓甚至政府机构都是站在阡陌这边的。但是越升只要不违法,就没人能阻止它。 这只是众多冒险家收购案例中的一个而已。美国有一本书叫做《门口的野蛮人》,记载了华尔街经典的收购案例,门口野蛮人这一说法也是源于此,用以形容那些不怀好意的收购者。 “你怎么看‘越阡之争’的胜利?”齐修远从旋转餐桌上倒了一杯红酒,沉静的眼光里有些许期待。 接过齐修远递过来的红酒,礼貌地道了一声谢后才徐徐地开了口:“除了敏锐与能力以外,我觉得赵总的运气太好了。如果不是刚好查到那位高层内鬼,赵总纵然有天大本事也无力回天。‘越阡之争’是险胜。” 齐修远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难得你有这般见解。” “齐少是不是很庆幸当初选我当助理的英明决定?”路漫漫脸上都是俏皮的笑意,眼睛里似乎有火花闪烁。 齐修远笑了笑,没有答话。抿了一口红酒后,他才说道:“走,拜会拜会你赞不绝口的人物。” 路漫漫挽着他的手臂四处张望了一番:“咦,云力投资公司没有来参加宴会吗?” 此话一出,齐修远眼中的错愕再也掩不住,他几乎是立即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路漫漫,目光灼灼,好半晌才说道:“那天在山上我就觉得你是个女妖精,果然没猜错。”他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道:“云力投资的姬总在那边,你要有兴趣,和赵总聊完后,可以去见见他。”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赵山湖所在的位置。齐修远与赵山湖只是点头之交,也就是在每年的座谈会上见过,并无业务合作的往来,却不妨碍彼此之间的相互欣赏。两人从地产现状一直聊到人生价值观,颇有相交恨晚的意味。在聊完报纸上刊登的赵山湖精彩的感情生活后,赵山湖调侃起齐修远与他的小助理来。 “最近听人说起齐少遇到了红颜知己,我一直在好奇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今日见到路小姐,觉得果然名不虚传啊,难怪能拿下齐少。”赵山湖说着朝路漫漫举了一下杯。 路漫漫不动声色地看了齐修远一眼道:“传言总是刻意渲染,我难登大雅之堂,哪能入齐少的眼。齐少喜欢的自然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就像赵总千金那样的。” 提起自己的爱女,赵山湖脸上的笑容更慈爱了些,“小女顽劣,与出口成章的路小姐不能比啊。”说完他看向齐修远,有些摸不准路漫漫这话是玩笑的恭维还是帮齐修远探口风。 齐修远长手一伸,揽过路漫漫的腰,有些无奈地说道:“叫你少喝点,你不听。这会胡言乱语惹赵总不开心,还不道歉?” 赵山湖连连摆手道:“路小姐长得跟仙女似的,风趣幽默,齐少说笑了。” 路漫漫朝赵山湖举杯道:“得罪之处,只能请赵总海涵了。”她喝了一口后,看着赵山湖,笑意晏晏:“齐少对赵总多有仰慕,对阡陌集团非常看好。之前还说起要买阡陌的股票,沾沾赵总的光呢。” 齐修远扶在路漫漫腰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亏他铺垫良久不知如何开口,居然被这个女人一句玩笑就带出来了。难怪生意场上老板们总喜欢叫些红粉相伴,此间妙处他从未体验过,特别是这般玲珑心窍的佳人。 赵总笑得更开怀了:“承蒙齐少厚爱,阡陌欢迎任何人购买股票,共同见证阡陌的成长。” 与赵山湖结束意犹未尽的交谈后,路漫漫和齐修远来到水果桌前站定。齐修远搭在她腰间的手一直没放下来,“你提赵总千金就是为了这个?”他在路漫漫的腰上的手刻意加捏了一下,然后才把手放下:“恩?” 路漫漫皱着眉摸了摸腰道:“齐少如果知道自己刚才肢体有多僵硬就不会这么想了。啧啧,就像一块钝铁搁在腰间,我都不敢乱动,直着腰这会都缓不过来。” 齐修远扬了扬眉,被奚落一番也没有生气,“有兴趣见见云力投资的姬总吗?” “自然,这些大人物我都仰慕得紧。”路漫漫点点头,神色颇为认真。 “哦?没想到我这糟老头子还有人仰慕?”爽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真巧,我正想拜会齐少,齐少就约佳人来会我。” 来人正是云力投资的姬总,他其貌不扬,脸上却写满精明。接着又是一番寒暄与互相恭维。 “刚才和赵总聊起地产形式,我对阡陌很看好,想要买点股。”齐修远出其不意地说道。 “哦?齐少果然是雅人,像我买股就不会知会赵总。”姬总精明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里面有不惧任何人的自信。 野蛮人已然来到门口,来势汹汹,势在必得,安逸太久的阡陌却浑然不知。等形势明朗,不知赵山湖还能不能像上次一样控制局面。 第8章 Step8:洗洗睡 回到酒店已经是9点多了,齐修远刚准备去洗澡,酒店房间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喂。”齐修远很快接通了电话。 “先生您好,我们会所提供为所欲为的服务,请问有需要吗?”电话那边传来嗲嗲的女声,听上去分外撩人。 齐修远扬了扬眉,“要两个干净的男孩。”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吸,然后是长长的沉默。 齐修远忍不住笑了起来:“路漫漫,你闹够了没?好玩吗?” “切,原来你故意的。”电话那边似乎大松了一口气,“真是吓死我了。” “一个人很无聊吗?打这种电话。”齐修远有些不赞同,语气里带着一丝严厉。 “哪能呢,我这有花有草看,就是怕齐少你无聊。”路漫漫调侃着说道,“昌平好歹是颇著名的旅游城市,来这却只能窝在酒店,太浪费了。” “座谈会开完刚好是周末,你可以多呆两天,去玩一下。”齐修远语气淡淡,“你记得把机票改签就好。” “齐少你一起留下来吗?”路漫漫又用上之前那个嗲嗲的声音,特意把“吗”字拖的老长。 齐修远本想教育她“好好说话”之类的,转念一想还是作罢。“我开完会直接回去了,我还有事,而且昌平我来过不少次了。” “我今晚表现不错吧?”路漫漫厚着脸皮问到,语气带着点调皮的味道。 齐修远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过了几秒后才轻声说道:“唔,裙子还行。” 电话那边重重的“哼”了一声,语气非常不满:“都说齐氏赏罚分明,一点奖励都没看到呢。” “你要什么?” “陪我。”路漫漫又恢复了那个嗲嗲的语气,“陪我逛昌平。” 齐修远忍了半天没开口训斥,无奈的说道:“你在昌平的一切费用公司报销。” “太没诚意了。”路漫漫惊叹。 “就这样了,挂了。”齐修远说着准备挂电话。 “那我在这找昌平最贵的鸭!”路漫漫气定神闲地说道,“亏死你!” 齐修远额角一跳,冷冷的说道:“随你。”然后果断挂了电话。 刚挂电话,铃声又再次响起。齐修远觉得八成是路漫漫故技重施,懒得再接。他慢悠悠地晃到洗手间,衣服脱到一半时心里腾起一种莫名的怪异的感觉。 刚才的电话只响了三声就挂断了,如果真是路漫漫打过来的,她就这么放弃可不是她的作风。可如果不是路漫漫打的,那又是谁呢? 齐修远拿起浴室的电话拨给了隔壁房间的路漫漫,直到冰冷机械的女声响起,路漫漫都没有接电话。齐修远有些不敢细想,他快速的跑到床边打给路漫漫的手机。冗长的等待后,还是没有人接。 有的时候人们回忆起来总会留意到一些之前没有发现的细节,此刻的齐修远觉得,似乎刚才与路漫漫通话的时候,挂断之前听到一些可疑的响动,有点像开门的声音。 齐修远再也坐不住,他胡乱套着衣服,往门外跑去。而正在此时,酒店突然停电了,而右侧的房间突然传来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 齐修远跑过去重重的拍门,大声叫着路漫漫的名字,而里面却寂静的,没有任何回应。 酒店停电后有些乱,好半天才有工作人员带着几名保安上来,齐修远快速的夺过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酒店人员用手电筒一照立即发现问题,凌乱的物品散落一地,疑似遭贼了。 齐修远大声喊着路漫漫的名字,却没有回应。他和酒店人员满脸戒备地走进房间,用手电筒细细照着每个角落。 突然一个身影窜了起来,拼命往外跑去,被身手敏捷的齐修远摞倒在地。几乎是同一时刻,酒店来电了。 忍着刺眼的灯光,齐修远看到房间散落一地的物件,行李箱也被翻得凌乱。而路漫漫坐在了椅子上,四肢被捆,嘴上贴着胶布,脚边是一堆茶杯碎片。 齐修远快速走过去,把绳子解开,在撕下她嘴上的胶布时,路漫漫忍不住哼了几声,她头发有些凌乱,白着一张脸,双眼微红。平时的张扬与骄傲都消失不见,看得齐修远心里有些发酸。 齐修远在酒店与警察局大发了一通雷霆后,迅速更换了酒店。看着路漫漫双眼无神的模样,心里更是不是滋味。 “行政那帮废物,找了这么个酒店,回去就让……”齐修远揉了揉内心,恨恨的说道。 “酒店是我定的。”半天没说过话,路漫漫一开口声音喑哑得厉害。 齐修远接下来的话就这么如鲠在喉,他怎么忘了,路漫漫是总裁助理,他出差的事情自然由她来安排。 在新入住的酒店,他们依旧要了相邻的两间房。一间是豪华总统套间,一间是标准间。只是齐修远却让酒店员工将两人的行李都提到了总统套间。 “你受惊不小,不如在这睡次卧吧?”齐修远也没看她,边说边脱了外套往里走。 路漫漫倒也不例外,齐修远之前刻意确认是否是两间卧室时她就料到他的打算。再开一间标准间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之后的报销凭证如果只有一间房恐怕会有很多传闻。 其实一起住总统套间细究起来并没有什么值得多想的,主卧与次卧的配套设施都很齐全,都有单独的洗手间与浴室。 齐修远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刷微博,之前所在的酒店入室偷窃抢劫的事情居然上热搜了。原来有多间房发生了失窃案,都是单独的女性住,被吓得不轻。基本情况差不多,都是歹徒冒充工作人员给房客打电话,确定是单独的女性房客居住后便设为目标。有一间房的房客更是与歹徒呆了一个多小时,一般拿到钱财后都会迅速离开。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会发生什么,答案显而易见了。齐修远突然觉得阵阵后怕。 “我害怕。”路漫漫的信息恰好发了过来。 “我过来。”齐修远想也没想就回了话,他快速地走到次卧。 路漫漫站在床边,这次她穿的睡衣是规规矩矩的居家型,让齐修远放心不少。 “别怕,我在。”齐修远的语气难得温和,柔和的灯光下,整个人看上去让人分外安心。 “在?怎样在?”路漫漫低声问道。 齐修远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如果不是路漫漫此刻的情绪太过低落,他都要怀疑那个古灵精怪的妖女又回来了。 “我睡沙发。”齐修远边说边往主卧走去,他需要把被子抱过来。 “谢谢齐少了,我会报答您的。”路漫漫的声音传过来,倒是丝毫没跟他客气。 打地铺是齐修远这27年人生的初次体验,他苦笑一声道:“今天你难得安静,奇怪的是,我还是怀念之前的那个路漫漫。” 路漫漫低低的笑了一声:“明天就能见到了,不要太想念。”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体验太过于新奇,齐修远一直睡不着,他忍耐了一会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手机。 这一看不得了,今晚的酒店入室抢劫案又有新的情况。微博上昌平警察官方账号发布一条消息,有女房客目前有不良反应,据她说歹徒曾强迫她喝下不明液体,根据现在的情形,怀疑是有一定潜伏时间的催、情、药。 齐修远忍不住惊坐起,看向睡在床上的路漫漫。情况果然不妙,路漫漫的被子早被蹬开,睡裙被她撩到了腰间,露出黑色的内裤以及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她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更要命的是,她正迷离着双眼看着她,双腿互相磨蹭,发出一声难耐的呻_吟。 齐修远大喘了口气,拦腰抱起路漫漫,丢进浴缸内。他打开花洒,把水温调到微凉。路漫漫的睡裙被打湿后变得接近透明,她没有穿内衣,这样的光景看得齐修远气息不稳,在她断断续续的呻_吟声,以及在他身上四处游离的双手的作用下,他发现自己某个尴尬的部位已经不受控制了。 冲了接近二十分钟,路漫漫缓缓清醒过来,她狠狠的抖了抖,有些疑惑的环视着现在的局面,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齐修远某处支起的小帐篷上。 “你之前大概喝了歹徒的药,应该是催、情、药,刚才发作了。”齐修远快速的解释,神色异常尴尬,“你换衣服,我去洗个澡。” 路漫漫再次躺在床上,等了很久还是不见齐修远过来,在她快要睡着时,齐修远神色自若地走了进来,躺在铺好被子的沙发上。 “晚安。” 第9章 Step9:照料病少 两人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路漫漫昨晚中招了,又被某个不解风情的人浇了一浴缸冷水,本以为会有什么头痛喉咙痒甚至流鼻涕之类的症状,结果除了犯困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倒是齐修远华丽丽的感冒了。 路漫漫是被一阵咳嗽声吵醒的。她坐起来看向沙发,只见齐修远裹着被子,依旧闭着眼,眉头紧皱,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这样养尊处优的一个人,折腾成这个样子,路漫漫看着有些不忍,她把半个身子探出床外,试了试齐修远的额头,还好并没有发烧。 远在昌平,无法召唤私人医生,路漫漫本欲带齐修远去医院就诊,可对方却义正严辞的拒绝,并且也无视了卧床休息的建议,坚持要参加地产交流会。 路漫漫翻了个白眼,她怎么忘了呢,齐修远工作起来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工作狂。 到了会场,两人眼底的青黑惹来一些人的调侃。阡陌集团的掌门人赵山湖更是直言不讳地劝导:“年轻人要节制啊!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是?” 齐修远苦笑一声:“只是稍微有点感冒而已,谢谢赵总关心啦!” 赵山湖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那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也不知他对于齐修远的解释到底信没信。路漫漫给齐修远倒了一杯茶,有些埋怨的说道:“有的人偏不当一回事,连医生也不愿意去看。也不知道谁惯的。” 齐修远淡淡的看着她,神色微有波动,最终却也没有说话。赵山湖哈哈一笑:“如今有路小姐照料,自然妥当。只是辛苦路小姐了呀。” “这都是分内的事情。”路漫漫淡淡一笑,“听说阡陌今天股票涨势不错啊。” 赵山湖笑意满满,“路小姐买了没?” “我个人的倒是买了,不过齐氏集团的还在购买的流程上。” “哦?”赵山湖笑得更灿烂了,路漫漫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之前他和齐修远说的买股是以齐氏的名义买,二是买的股份不会太少,否则也不会有什么购买流程。 “哈哈,多谢大家的支持了。” 赵山湖似乎不知道他们住在出事的那间酒店,两人也很有默契的没有说。按理说,应该也有别的与会者住在那间酒店,最终大家都选择没有说出来。毕竟酒店入室抢劫的事件在网上发酵得很厉害,要是再加上这次地产交流会的标签,再加上类似t市齐少的人物的效应,这个事件的关注度不知道要翻多少倍。 齐修远依旧如常地进行交流会。他思维缜密,谈吐不凡,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除了眼底的青黑以及偶尔的咳嗽,任何人都看不出他的异常,就连路漫漫也觉得他应该不需要再去医院了。在会议结束后,她不经意间探了探他的额头,却发现已经烫手了。 路漫漫果断的把齐修远送到医院,一番问诊后医生建议打吊针。那个施针的护士明显是新来的,对着这么一个英俊帅气又气质不凡的男人更是忍不住面红心跳,扎了好几针都没有扎对位置。生生把昏昏欲睡的齐修远彻底折腾醒了。 路漫漫有些看不下去,她一把夺过护士手中的针头:“我来吧。”语气不重却态度坚定,护士有些委屈的看了她一眼,含着泪跑了出去。 “这么凶?”齐修远看着她,语气有些吊儿郎当。 路漫漫快速地瞥了他一眼,懒得多说什么。窗外的夕阳照进来,把她整个人镀了一层金色的光,在满眼都是素白的房间里显得愈发的光彩夺目,明媚的五官配上专注的神色,惹得齐修远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随着一丝细微的痛感,有冰凉的液体注入体内。 对于路漫漫能扎针这点齐修远倒是不惊讶。上次过敏的时候路漫漫就帮他拔过针了,刚才她表示要帮忙施针的时候,齐修远就知道一定没问题。路漫漫这种人专注执着,骨子里有一种狠劲,要学就必定要学精。 回到酒店,路漫漫把齐修远带到主卧,服务员已经把房间整理好了,之前铺在次卧沙发上的被子也被收走。 “今天你不害怕了吗?”齐修远把医生开的药放在床头柜上,解开扣子,脱掉了外套。 “总不能让病人再睡沙发吧?”路漫漫挑了挑眉,带着轻微的调侃,“或者齐少有别的想法?”她的眼睛清澈如湖,此刻泛起点点涟漪,仿佛有无边的引力,轻轻上扬的眼角以及暗示性的话语带起一阵魅惑的氛围。 “或者你是怕被传染?”齐修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冒出来这么一句。 路漫漫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嘴角慢慢泛起妖冶的笑容,一步三摇地走到齐修远面前。静静地看了齐修远半秒后,路漫漫突然勾住他的脖子迫使对方往下移了些许,踮起脚尖逼近他的唇。 圆润饱满的红唇眼看就要贴上他的,只差一枚硬币厚度的时候,路漫漫却停了下来。她就这么看着他,姿态暧昧,彼此呼吸相闻,她身上若有若无的体香萦绕在鼻尖,让人不上不下。 “就算来个深吻我想也不介意的,只要齐少您点头。”路漫漫说这话的时候刻意放慢了语速,听上去就像诱导神智不清的人彻底堕落的情景。 真是个擅长勾人的妖精。 静了好几秒后,齐修远意志坚定的推开了路漫漫,“我去洗澡。”他的言行似乎还是很正常,只是路漫漫那声轻微的叹息传来时,他的脚步微微乱了几分。 洗完澡出来后,齐修远没有见到路漫漫的身影,他皱着眉往次卧走去,却见到她站在阳台上打电话。衣裙漫飞,她的脸上洋溢着简单纯真的笑容。齐修远从来没有见路漫漫这样笑过,她总是笑得自信张扬或者妖冶倾城,这确实是齐修远一贯欣赏的模样,可这些在他眼前这个笑容里都褪去了颜色。 齐修远顿足看了一会,在听到她偶尔奔出来的一句“妈妈,我好想你”以及“妈妈你要多保重,等我来看你”中莞尔一笑。 等路漫漫打完电话,转过身来,齐修远才发现她的双眼泛着微红。他忍不住轻声说道:“想家了就回去看看,要不要给你放几天探亲假?” 路漫漫幽幽的看着他,语气有些疲惫:“你什么都不懂。”此刻的她面无表情,左手握拳,浑身散发着一种阴暗的气息,与刚才开心纯真的笑意很不协调。齐修远有些疑惑了,难道短短几息之间,路漫漫和家人吵架了? 可还没有等他问出心中的疑惑,路漫漫突然又语气轻松下来,她抖出一丝明媚的笑意道“齐少记得要吃药,水我已经烧好了。在卧室门口的置物架上。”路漫漫柔和地叮嘱,“我先回房洗澡了。” 齐修远看着路漫漫离开的身影,淡淡的疑惑始终萦绕心头。刚才那一瞬间的低落黑暗的气息是自己的错觉吗?后面路漫漫露出自己一贯欣赏的笑容,为什么他总是会拿她讲电话的那个笑容相比较呢? 路漫漫洗完澡后却发现齐修远不知何时居然来到次卧,此刻正安然的躺在他昨天睡的沙发上。 她穿着居家的睡裙,奶白色的布料衬得她娇艳欲滴,湿答答的头发梳在身后,整个人显得慵懒而闲适。 “齐少怎么睡在这?要是我没穿整齐就出来了齐少可要负责?”路漫漫轻轻一笑,趿着拖鞋缓缓走近。 “你自己要注意。”齐修远不在意地回应了一声。 “齐少这是喜欢睡沙发的感觉了还是别有意思?”路漫漫直勾勾的看着他,语速放得极慢。 齐修远瞥了她一眼,“只是不想半夜被叫起来而已。” “齐少是病人,沙发还是我来睡吧。毕竟……” 齐修远不耐烦的打断她,“你不用多想也无需在意,吹干头发早点睡,我困了。” 见齐修远闭上眼睛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路漫漫也没有再坚持。她放轻脚步,缓缓走进浴室。 齐修远今天是真的累了,他听着浴室传来的吹风机声音慢慢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他感觉到路漫漫回到卧室,轻手轻脚的躺在床上。 半夜,齐修远感觉到有人拿着微凉的湿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额头与脖子,柔软舒适,让人分外安心。来人俯身慢慢凑近他,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以及自己熟悉的馨香,在他以为会有点什么时,她却只是帮他细细地掖好被角,然后退开了。 他突然又想起了路漫漫那个笑容。 第二天,齐修远醒来的时候,入目的就是一张明媚的脸,泛着简单柔和的笑意。 “齐少,烧退了。”路漫漫如是说。 第10章 Step10:睡前故事 交流会结束的前一天,齐修远问路漫漫是否还是想在昌平游玩两天,得到对方毫不犹豫的肯定回答后,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一起留下来。 “就当谢谢你的照料好了,毕竟女孩子独自旅游确实不安全,何况还有之前的事情。”齐修远是这么解释的。 齐修远的感冒已经完全好了,他神清气爽地坐在客厅,跟路漫漫罗列昌平的景点。有山有水有历史人文,昌平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旅游选择。 “这些齐少您都去过吗?”路漫漫歪着头问齐修远。 “有一些没有去。”齐修远抚了抚下巴,“其实去过了再……” “那就从你没有去过的地方挑好了。”路漫漫淡淡一笑,“旅游不过就是图一个放松心情,其实去哪都是差不多的。” 排除掉一大堆让人眼花缭乱的景点,之后的选择就变得容易了。齐修远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车,这是自由行的节奏。 周六两人去了距离酒店60多公里的仙女湖,仙女湖的起名来源于一个神话故事:美丽的仙女因为受奸人所害容貌有了微瑕,这让对美貌十分在意的仙女痛不欲生。她自怨自艾地隔绝与外界的联系,天天躲在房间揽镜自照,越照越消沉,最后她甚至单方面取消与未婚夫的婚约。还好仙女的未婚夫是一个意志坚定的痴情郎,他不顾仙女的冷嘲热讽,坚定的陪在她的身边,鼓励与开导她,渐渐让仙女从消沉中走出来,重拾信心。最后仙女将终日照的镜子丢弃,以示对待容貌缺陷的态度,镜子掉落凡间,形成了仙女湖。 一个颇为励志的故事,路漫漫站在假山上,可以纵观仙女湖的全貌。仙女湖呈椭圆形,湖水清澈,看上去倒真像一块镜子。景区有专门拍照的人过来拉客,将景点吹嘘得天花乱坠:“这个仙女第一次见到她的未婚夫是在镜子里,当时她正在照镜子,他的未婚夫从她后面走过来。据说情侣来仙女湖,模拟当初仙女与未婚夫初遇时的情景,并拍下照片,那么必当白头偕老,恩恩爱爱。两位来一张吧?” 路漫漫还没来得及说话,齐修远便礼貌地拒绝了:“对不起,我们不是。”然后在拉客人员与路漫漫的各自尴尬下,迅速离开。 直到下午玩过刺激的漂流之后,路漫漫对他还是态度敷衍,齐修远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因为第二天准备去的景点还是在这附近,两人决定在附近找家酒店住下,没有再返回市区。这一次齐修远要的是一间房——总统套间,这个不打算拿去报销,也就不需要掩人耳目地再开个标间。 临睡前,路漫漫依旧对齐修远不冷不热。齐修远叹了一口气道:“仙女湖的那个神话故事是不完整的。”齐修远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侧身看向床的方向。 路漫漫几不可闻的“哦”了一声。 齐修远难得这么有耐心解释:“那个仙女的未婚夫是个伪君子,他早就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人,安慰与鼓励仙女不过是为了减轻自己的愧疚感。等仙女恢复过来后,他马上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他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关键这个女人就是那个使奸计害仙女的人。” 路漫漫来了兴致:“你怎么知道?不会是你瞎编的吧?” “当初仙女湖取名的策划案邮件抄送给了我。旅游局认为故事后面的情节不符合大众结局,就删掉了。”齐修远低沉的声音在只开着夜灯的房间响起,倒是有种给孩子讲床头故事的意味。 路漫漫想到这个忍不住笑出声,“齐少以后一定是个好父亲。”她的声音恢复了活力,“齐少,正如你说的,我们又不是情侣。何必在意这么多?” “好父亲不好说,但我一定要做一个好丈夫。”齐修员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说这里他无关的事情。 路漫漫低低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齐修远也懒得探究她笑的含意,他轻声的问道:“你知道我父亲和母亲的故事吗?” “齐老夫人和齐老爷子伉俪情深,故事也非常精彩,但是我所听到的版本,与事实也许有差距,如果齐少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讲讲真实情况。”路漫漫倒是觉得很奇怪,齐修远今天怎么拉着她说家常了。 齐修远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在房间响起,讲述他父母的故事。 当年的齐老爷子齐浩与如今的齐修远一样,是著名的钻石王老五,黄金单身汉。投怀送抱的美女如过江之卿,齐家当时已经有联姻对象,是f市的珠宝巨头方家的独女。齐浩违背家族的意愿一定要与如今的齐老夫人史惠芬在一起,齐老太爷对这个毫无背景的女人深恶痛绝,却在她有孕后态度突然转变。 他假意认可史惠芬,却在史惠芬生下如今的齐少之后,秘密将她藏起来。并用她的生命安全胁迫齐浩娶方家的幼女,而在齐浩按照约定娶了方家的女儿后,齐老太爷并没有把史惠芬交出来,反而告诉齐浩,这个女人去世的消息。齐浩当场崩溃,差点干下弑父的勾当,数次自杀未果后,整日沉迷于酒精,差点碰了毒品。 最后齐老太爷怕独子真的就这么堕落下去,只能选择妥协,他把史惠芬没死的消息说了出来,并将人送到了齐老爷子面前。 最后为了能光明正大地迎娶心上人,齐老爷子花了惨痛的代价与方家的那个女人离婚,据说这个离婚费用至今还没人打破。 无论如何,虽然几经波折,这是一个圆满的故事,相爱的人最终在一起了。 “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讲完了故事,齐修远侧过头问路漫漫感想,只是还没等路漫漫开口,他便继续另一大段言论。 “大部分人都为我父母的爱情所感动,觉得感天动地。可如果是我,我不会像父亲那样做。我这辈子只会娶适合我的女人,爱情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如果一个女人不适合我,在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之前,一定会把这些扼杀在摇篮里。我父亲那是侥幸,否则他这一生也就直接毁了。其实你想想,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他的情绪,他的喜恶,可以决定你的生死,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我只会找一个合适的人,那个人也将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女人。”齐修远目光烁烁地看着路漫漫,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路漫漫,我承认我对你有一点动心,但是我不可能娶你。你不适合我,所以我们完全没可能。给我一点时间,这点动心,我会消化掉。” 路漫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是不知道你这辈子唯一的女人知道你如今和我睡在一个房间,会是什么感想,知道你的这番言论后又是什么感想?” 见路漫漫的呼吸依旧平稳,似乎没有生气地迹象,齐修远循循善诱:“路漫漫,我知道你的心思,很多年轻漂亮聪明自信的女孩子都市这样的想法,总是试图一步登天。其实找个适合自己的也许会更好,你能力很强,没必要做这种事情,靠自己也能活的很好。” 路漫漫再也忍不住,她“啪”的一声打开大灯,咬着牙朝齐修远大声嚷道:“齐老爷子意志坚定情深不移,齐老夫人忍常人之不能忍,却生出一个懦夫儿子。齐修远,你就是个懦夫。这种没发生的危机都害怕成这样,古往今来,多少诗人歌颂爱情,却被你避如蛇蝎,懦夫。” 齐修远怒极反笑,“说到你痛处了?我只是拒绝头脑发热,爱情有什么用?” “你不光是个懦夫,还是个愚不可及的懦夫。明明开双人标间,两个人都可以睡床,你却一直固执的选总裁套间,活该你睡沙发!懦夫,连自行车都不敢骑车,小时候学骑车摔了之后哭的像个娘们!”路漫漫冷着一张脸痛斥。 齐修远的脸黑如锅底:“一派胡言,我小时候的事情你能知道?” 路漫漫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她这怒气来的莫名其妙,居然头脑不清醒,把看齐修远日常录像时看到的情景说了出来。 她自然要咬牙狡辩,狠狠地瞪着齐修远后闭着眼睛瞎扯:“你说梦话说的,你还说了你内裤的颜色,我是真不想听啊,你居然还说想穿蕾丝的!” “闭嘴!胡扯!” “懦夫!” 这么一番争吵后,两人都不再说话,睁着眼到天快亮才睡着。 她又没开口跟他表白,居然就被扔了一张好人卡?她路漫漫岂会善罢甘休? 第11章 Step11:以退为进 晚上睡得都不太好,路漫漫起来的时候,齐修远已经坐在椅子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一大早气氛就这么尴尬,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情。要是一直这样,今天的旅游不如分开行动好了。路漫漫皱着眉走进了洗手间。 她洗簌完出来之后看到齐修远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有点心烦意乱。 “齐少,昨天我太偏激了……” “其实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齐修远脸上表情不是太好:“我母亲吃了很多外人难以想象的苦,也因此落下了病根。我父亲当初对她掏心掏肺,情深不移,这些年却慢慢淡了,我母亲终日郁郁寡欢,有苦难言。”齐修远的神色有些落寞,甚至有些迷惘,“爱情哪里是什么可靠的东西呢?我母亲虽然不是出生在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可她开朗乐观,聪明伶俐。如果不是遇见了我父亲,不会受这么多苦,日子想必也会过得简单幸福。我父亲要是知道,感情会像现在一样慢慢变淡,不知道当初还会不会坚持?” 路漫漫皱了皱眉,心里有些惆怅:“外面的传闻倒是说齐老爷和齐老夫人感情和睦,如胶似漆。按理说也应当如此,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齐修远摇了摇头,“如果我母亲有相当的家庭背景,即使没有我父亲的爱,她也能过得很顺心。” 路漫漫不以为然,却知道自己昨天的态度已经是极限了。她装作顺从地点了点头,语气听上去倒是格外真诚:“齐少我懂了,以后我只会是您的下属,您放心。” 她站在窗户正前方,背着光,看不清神色,齐修远却静静地看了她很久。他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道:“那就好。” 房间里静了几秒钟,齐修远缓缓走向路漫漫。在她跟前站定,沉思了好一会后,他低头快速地吻了她一下。 路漫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齐少,您这是什么意思?” 齐修远看着她的眼睛,神色认真,“就当是告别仪式吧。” 路漫漫瞪着眼睛,冷冷的哼了一声。她扬起头,脸上满是骄傲,“你说告别就告别?我说了才算!” 她踮起脚尖,在齐修远的唇边轻轻落下一吻:“这才是告别仪式。以后我们只是工作伙伴。”她边说边往外走去:“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再见面时,两人已经调整好了心情。到达目的地时,路漫漫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景色,有些惊诧地问道:“不是说潜水吗?” “我觉得这个雨林应该更棒,号称国内唯一的亚热带雨林。”齐修远恢复了以往的谦谦君子的形象,唇角带着笑:“你觉得呢?” “徒步?”路漫漫皱着眉问道? “可以骑行。”齐修远边说边示意路漫漫往前走,“去租辆自行车。” 路漫漫刻意重重的踩了两下:“齐少,我穿的是高跟鞋。” 齐修远朝她神秘一笑,来到租车行之后,选了一辆单人车。 “你不是不会骑车吗?” 齐修远笑得更开心了,“才学会的。来,你后面坐着就行。” 那得多累啊?路漫漫心想。嘴上却说道:“你这技术有没有生命危险啊?” “小姐放心。” 齐修远今天穿着黑色的棉质衬衣,风吹起他的下摆,后座侧身坐的女人秀发飞扬,风景如画。没有多远便遇到一个大坡,齐修远冲上去后忍不住回头看向路漫漫,“我现在确定了。” “嗯?” “你上次绝对按刹车了。” 回应他的是一阵银铃般地笑声。 雨林很大,骑自行车载人真的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凭着一股热情冲了老远后,齐修远的速度终于降下来了。 “靠谱吗?别一会回不去了。”路漫漫有些担忧地说道:“要不往回走吧,刚才好像看到一个展览基地,离出口好像不太远,去那逛逛?” “听你的。” 展览基地其实是一个动物园与植物园的综合体,因为是在纯天然的雨林,这些动植物都长得很好,娇艳的花草看得人心旷神怡。 两人来到一处猫科动物基地,见到一个很醒目的恒温无菌培养室,里面是一个如拳头大小的小猫,五官都看不太真切。它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那,看着挺让人心疼。 “这是病了吗?”路漫漫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应该是才出生的吧?” 齐修远还没来得及回答,便有人过来讲解了,“昨天下午出生的,倒不是有病,是太虚弱了,它妈妈一直不肯喂它。” 来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明显是饲养员。 “真是可怜,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吧。”路漫漫看着老人问道。 “嗯,没有生命危险了。”老奶奶点了点头,笑容和蔼,“姑娘真是心地善良,说来也是有缘,这只小猫还没起名,二位是第一个来见它的游客。要是愿意,帮忙取个名字最好了。” 路漫漫闻言忍不住看了齐修远一眼,神色间是抑制不住地高兴。 “倒是不知道你这么喜欢猫。”齐修远也笑了笑,“那你就帮忙想个名字好了。” “那就叫它一休好了。”路漫漫看着小猫眼睛都舍不得眨。 老奶奶连声应好。 “哪个休?”齐修远轻声问道。 “一休和尚的一休,不然你以为哪个休?”路漫漫有些揶揄地看着他。 齐修远笑了笑,看向老太太问道:“你们这个猫可以收养吗?” “可以的,这种普通的动物是没问题的。”老太太笑得更加和蔼了,“你们要是想收养,找那个铁皮房的办公室登记就行。” 走到疑似老奶奶口中的办公室门前,发现有一个穿工作服的男人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打盹。听到动静后他睁开一双眯眯眼。 “你们俩干嘛来的?”也许是因为被打扰了睡眠,眯眯眼语气有些不好。 “领养小动物。” 齐修远语气有些冷,眯眯眼只觉得这个身上气场太强大,一时不敢怠慢,只是语气里的戒备还是很浓厚。“哪个科的?”眯眯眼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徘徊,似乎在判断什么,最后落在路漫漫身上。美女嘛,总是忍不住多看一眼。 “猫科的。”齐修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也不太好。 “哦。哪个价位?”眯眯眼的视线总算从路漫漫身上移开了。 “最好的,快点,我们赶时间。”齐修远实在不想和这个人多说。 眯眯眼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哦,原来是你,得罪得罪。跟我来。” 两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地跟随眯眯眼进了办公室。办公室不大,陈设也比较简单。眯眯眼走到左侧,搬开靠在墙上的木板后,打开了一道暗门。 原来是别有洞天啊。可是当两人跟随着眯眯眼走进暗门后都惊呆了。 暗门里隐藏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室,里面琳琅满目的都是各种动物,关键都是濒危的国家重点保护动物。 这是违法的啊。 齐修远不动声色地看了路漫漫一眼,示意对方保持冷静,然后伸手牵住她,正要伺机退出去,后面却传来了人声。 “刀子,你这是带谁过来看啊?” 齐修远转过头看到一张胖脸,此刻正一脸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他不动声色地将路漫漫藏在身后,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要怎样脱身。 “哎,不是你介绍的吗?”眯眯眼的声调都变了。 “放屁!蠢货!”胖脸勃然大怒。 “可是他们明明说了暗号啊!” 齐修远飞快的将胖脸踹开,拉着路漫漫狂奔而出。眯眯眼与胖脸在后面紧紧地追着,并且打电话拉来了好些同伙。路漫漫边跑边脱掉高跟鞋,奋力往后面紧追不舍的人扔去。 地上有小小的碎石,跑起来膈得生疼,严重影响速度。齐修远发现后立即说道:“漫漫,你跳到我背上,我背你。” 路漫漫没有推辞,齐修远背了一个人后速度自然没法和之前比,眼看后面的人要追上来,齐修远道:“我们这样迟早会被抓到。你听我说,前面有个拐弯的地方,我们迅速找棵小树苗□□,然后把你的外套脱下来,套在小树苗上面,伪装成你的样子被我背走。我引开他们,你找地方躲起来。” “这……” “时间不多,我们要抓紧。” 等眯眯眼那一伙人发现齐修远背着的是棵小树苗时,已经被引开很远了。 “妈的,那个娘们跑了。”胖脸黑着一张脸训斥:“都紧着点,这个要是再跑了,我们都玩完!” “放心吧老大,前面是死路。” 胖脸松了一口气,“给黑子打电话,让他派人去追击那个妞。”他想了一下道:“嗯,要活的。那女的身段脸蛋都是极品。” 第12章 Step12:救美少 齐修远最后被一面陡直的峭壁挡住了去路,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眯眯眼那一伙人很快就追上来了。 “你不是挺能跑吗?你倒是跑啊。”胖脸挥舞着手上的棍棒,气焰嚣张,“往这峭壁上跑啊。” 齐修远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情形。对方有十来个人,且都带着棍棒甚至还有长刀,硬碰硬恐怕划不来。 “这样对大家都没好处,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好了。”齐修远的声音听上去倒是很冷静。 “哼,谁知道你耍什么诡计?”眯眯眼叫嚣着,试图将眼睛睁大些,都是这个小白脸害得他被老大骂。 “放我走,我给你这个数。”齐修远比了个五字。 “才五十万?”胖脸嗤笑了一声,“呵,你刚才看到了,我们可是有那么多宝贝呢。就……” “五千万。”齐修远斩钉截铁地打断他。 胖脸的眼睛里闪过贪婪的光芒,齐修远心中大定,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对方,就在胖脸一晃神思索筹码的瞬间,齐修远猛的扑过去夺过他的棍棒,并掏出藏在袖子里的瑞士军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对方好半天才回过神。 “叫他们后退。”齐修远冷冷的说道。 胖脸梗着脖子说道:“伤了我你也别想活着出去。” 齐修远快速的在他脖子上轻轻划了一道,立即有鲜血滴落。“刀锋利的很,叫他们后退,立刻。” 胖脸咬咬牙怒道:“还不往后退!” 齐修远挟持着胖脸往外退去,眯眯眼一伙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双方一直僵持着。齐修远环视了一下地形,突然发现不远处开来一辆越野车,横冲直撞的开了过来。是敌是友? 一张明媚的脸从驾驶座上探出来,神色张扬得意:“齐少,快!” 来人正是路漫漫,像是仙女从天而降。 齐修远忍不住朝她笑了笑。 “还傻笑什么,快啊!”路漫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齐修远拽着胖脸往越野车跑去,快到车前时,将胖脸狠狠地踹翻在地,飞速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路漫漫驾驶着越野车朝那伙人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吓得对方骂骂咧咧,四处乱窜。见对方依旧气焰嚣张,忍不住倒着车又朝他们开过去,一时场面乱做一团,对方忍不住开口哀求。 “姑奶奶,饶命啊!” 路漫漫冷哼了一声,正打算再来,从后视镜里发现有一大伙人朝这边跑过来,才恨恨的说道:“暂且放过你们,等着吧!”她转动方向盘,极速地把车开走了。 整个过程中,齐修远一直静静地看着她,似乎今天认识她似的。 “齐少,怎么?吓呆了?”路漫漫得意地笑了一声。 “我记得你并不会开车。”齐修远掏出一张纸巾,擦拭起瑞士军刀来。 路漫漫粲然一笑,侧过头道:“齐少之前不也不会骑自行车吗?你能学,我就不能?” 齐修远点点头道:“说的也是。” “开得怎么样?”路漫漫有些玩味的瞥了他一眼,“出现得及时吧?” “野得很。”齐修远有些痞痞地笑道,“带劲!” “那可不,为了你,我今天可做了一回盗车贼。” 齐修远这才记起这辆车并不是他们之前开的那辆。“辛苦……”他边说边打量着车子,冷不防看到路漫漫踩着刹车的脚定住了目光。 她没有穿鞋,有鲜血不断地从脚底溢出,染红了车上的门槽垫。一个“你”字就这么卡在喉咙间。 他忍不住再打量那张倾城的脸,发现原来她的脸上沾上了一层薄汗,浸湿了额角的刘海,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痛的。他突然觉得心里堵的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再也控制不住了。 “把车停一下,我来开。”齐修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却在坐上驾驶座,更清晰地看到染红的离合与刹车后,心里狠狠的揪了一下。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警方来医院做好笔录后,便率队出去抓捕了。齐修远现在走廊上打了一个电话,神色带着无法发泄的怒气,隔着病房的窗户,路漫漫听不清楚他说的什么,但是她知道,今天那一伙人是不能善终了。 他再进来时,脸色已经平静下来。护士正在帮路漫漫处理伤口,她脚底嵌满大大小小的石子,甚至还有几片锋利的铁片,看上去惨不忍睹,护士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亏你能走这么远。”护士叹了一口气,“把这些东西弄出来恐怕也会很疼,你忍着点。” “你们没有麻醉药吗!”齐修远在身后怒气冲冲地说道。“这都不知道,你还当什么护士?” 护士被他凶神恶煞的气势吓坏了,惨白着脸后退了好几步道:“马上……马上打。我去拿……拿药。”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齐修远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我说,你在这吼护士是什么本事?”路漫漫皱着眉头问道。 “对不起。”齐修远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道歉。 路漫漫轻轻摇头笑道:“对不起倒不至于,又不是你伤了我。”她看着齐修远顿了顿后继续说道:“只是又要麻烦齐少照顾了。” “应该的。”齐修远点了点头道:“乐意之至。”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路漫漫,有什么情绪在眼睛里汹涌,仿佛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 雨林派来工作人员来医院问候,并带来了那只两人本准备收养的小猫。小猫刚脱离生命危险,还有些虚弱,工作人员连着箱子一块带了过来,还细细叮嘱了注意事项,最后又诚挚地表达了一番歉意与祝愿才离开。 路漫漫心情大好,隔着玻璃箱逗了它好一会才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齐修远道:“刚才那位大叔说,半个月内最好不要带它长距离旅行,可是我们明天就要走了啊。” 齐修远也皱了皱眉,这个小猫看着脆弱的很,上了飞机说不定真的给折腾的没命。“要不找个昌平的人帮我们看着,我们过段时间来取?” 路漫漫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个办法不错,反正过不久肯定要来的。” 齐修远眼睛亮了亮,这种无需多解释,心领神会的感觉很棒。灵魂的契合大抵就是如此。“是啊,过不了太久。”他停顿了一下,捂着下巴思索着:“找谁好呢,宠物站感觉不怎么让人放心吧。” 路漫漫隔着被子,用食指轻轻敲打着大腿,缓慢而有节奏。“不如找赵山湖赵总?赵总责任心强,必能让人放心。” 齐修远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别有深意地说道:“你倒是想着他,这么为他考虑。” 路漫漫有些揶揄地笑道:“我之前就说过,我对赵总只是欣赏而已,我的真爱在齐少您这。” 齐修远黑亮的眸子熠熠生辉,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路漫漫,似乎是想细细品味她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 “哦?是吗?” 赵山湖赶来的速度很快,他满脸歉意地说道:“真是抱歉,招待不周。在昌平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是愧对二位。” 齐修远不客气的点点头,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昌平这治安确实堪忧。”路漫漫的那句“不干您的事”,就这么被齐修远这硬邦邦的话卡在嘴边。一时场面有些尴尬。 路漫漫有些不忍心,对赵山湖笑着说道:“说来还要麻烦赵总了。”她指了指床边的箱子:“这只小猫太虚弱,带上飞机恐怕有生命危险。所以想烦请赵总照顾一段时间。” 赵山湖心下有些疑惑,难道他们有计划过段时间来昌平?嘴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微笑着说道:“两位放心,赵某必定好好照顾它。” “赵总放心,我们很快会再见的。”路漫漫朝他俏皮地眨眨眼,冷不防瞥到一旁冷着脸的齐修远,吓了一跳,眼睛差点抽筋。 赵山湖打着哈哈,发现房间里另外两人气氛有点微妙,他很识趣地表示时间不早,不打扰了。 齐修远把赵山湖送到门口,客气地说道:“赵总慢走,猫就辛苦你多照顾了。” “哦,别客气,这猫有名字吗?” “恩,它叫一修,修为的修。”齐修远脸不红心不跳的扯着。 “哦,和齐少倒是有缘。路小姐这次受伤,齐少怕是自责的紧。”赵山湖有些揶揄地说道。 “恩。”齐修远也心不在焉的说道:“这几天确实风波不断。” 齐修远再次走进病房,正准备和路漫漫商量回酒店的事情,却发现对方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哟,这么心急?”齐修远走过去也帮忙整理起来。 “是啊,我男朋友来了。”路漫漫扬起脸,笑得甜蜜而明媚。 第13章 Step13:男友出没 驱车到达昌平市区时天已经快黑了,下车时路漫漫一瘸一拐的看得齐修远直皱眉,他走过去弯腰想要抱起她,却被路漫漫眼疾手快的避开了。 “齐少,我男朋友一会看到了不好。”路漫漫神色平常的解释,似乎是在谈论着天气。 齐修远闻言像见了鬼似的盯着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哦?”说完索性不再管她,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去,眼不见为净。 没走几步,身侧有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孩一阵风似的擦肩而过,嘴里大声喊道:“漫漫!”然后就是路漫漫欢天喜地的应答声。 齐修远还是忍不住回了头,他看到男孩搂着路漫漫,眼神关切地问着什么,路漫漫笑着说了几句后,这个男孩又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这时候的路漫漫神色间才表现出那个刚毕业的学生的模样。 青春啊,真是让人怀念的东西。 两人诉够了衷肠后,路漫漫扯着男孩来到齐修远面前。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齐少了。”路漫漫开始为两人介绍,“齐少,这位是我的男朋友沈越。” “齐少您好,久仰大名。”沈越的脸上露出崇拜的笑容,激动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漫漫经常和我提起你。” 齐修远意味深长的看了路漫漫一眼,淡淡的说道:“是吗?她好像没跟我提过你。” “那是自然,您贵人事忙,漫漫怎么能拿私事占用您的时间呢。”沈越笑得毫无芥蒂,“这些日子漫漫承蒙您照顾了。一会我做东,请齐少吃饭,齐少不要嫌弃啊。” 齐修远瞥了一眼笑得极尽贤惠的路漫漫,又看了看毫无心机的沈越,讽刺地笑了一声:“哪能让你请,说来也得谢谢你之前的照顾,不然漫漫也不能这么安心的工作不是?我请。” 虽然听上去怪怪的,沈越也没敢多想,更不好拒绝,笑眯眯地跟着齐修远并肩往前走去。 路漫漫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脚步声时轻时重听上去特别明显,齐修远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依旧高谈阔论的沈越,好几次想回过头去,最后都忍住了,只是脚底下的步伐不动声色的放慢了不少。 沈越用手机软件找到了一家评价很高的餐厅,便开始向他们推荐起来。齐修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走在后面的路漫漫忍不住笑了笑,养尊处优的齐少恐怕是没来过大排档的。 本是露天的大排档,硬是被齐修远逼着给出了一个包间。落座后不久,齐修远便神色如常的洗起餐具来,似乎已经适应了环境。 沈越是个话很多的男生,笑容爽朗,性格张扬,不停的絮叨着各种事情。路漫漫很捧场的偶尔应和一声,齐修远全程不发一言,视两人如空气。 “漫漫,我打算在新开盘的‘金宜华庭’买一套两居室,离齐氏集团很近,你到时候搬过来和我住吧?”沈越给路漫漫夹了一块鸡翅,乐呵呵地说道。 路漫漫还没来得及回答,齐修远便开口问道:“你毕业多久了?” 沈越没想到齐修远会开口,有些诧异的看了一他一眼后说道:“我和漫漫一届的,不过我还要继续读研。” “那你买房的钱哪里来的?”齐修远问的有些咄咄逼人。 “我爸妈给的啊。”沈越笑着说道,“赶紧买房把媳妇儿的心定下来,是吧?漫漫?” “急什么,还没毕业呢。现在房价虚高,毕业后拿自己的钱买不是更有成就感?”齐修远的语气有些严厉,几乎称得上是训斥了。 沈越一时不太敢说话,只得干笑着朝齐修远点点头。路漫漫见场面尴尬,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金宜华庭这个楼盘怎么样?齐少给点专业意见?” “不好。”齐修远言简意赅,语气硬邦邦的。 沈越满眼惊诧地看着他:“齐少,这,这个是齐氏集团开发的楼盘啊。” 路漫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齐少的标准一向很高,自家的东西也不能法外开恩。” 吃完饭后三人回到酒店,之前沈越就知道了酒店遭贼的事情,所以见两人一起住总统套间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间标准间还保留着,倒是还能省下房钱。”路漫漫的声音带着笑意,明显沈越是要留下来住了,也对,毕竟天色也晚了。 齐修远闻言皱着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抓不到,最终只能作罢。大排档的卫生情况不会好到哪里去,齐修远平日养尊处优的胃自然受不了,回来拉的都快虚脱了。 走出洗手间后,却遍寻不见两人的身影,终于恍然大悟,总算明白刚才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是什么了。难道路漫漫要和那个沈越睡一起?按理说两人是情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他正兀自想着,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声音,便快速的走了过去。 门厅处,沈越正把路漫漫压在房门上,扶着她的头热切地吻着她。路漫漫也轻轻搂着他的腰,仰头认真回应着,神色间都是意乱情迷,连齐修远来了都没发现。 一声咳嗽打断了忘乎所以的两人,沈越回头见到齐修远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打着哈哈说道:“齐少见笑了,我们马上回房。”说完搂着路漫漫准备往外走去。 “路漫漫留下。”齐修远冷冰冰地说道,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沈越不知所措地看着路漫漫又看了看齐修远道:“齐少,这是为什么?路漫漫是我女朋友啊。” 路漫漫闻言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眉目间的情动似乎还没完全退却,看得齐修远心里狠狠一跳。 “但是她同时也是齐氏集团的员工,今天要加班。”齐修远斩钉截铁地说道:“就在这。” 路漫漫皱了皱眉道:“齐少,我今天是伤员,我这还……” 没等路漫漫说完,齐修远便打断了她。“不做就滚。” 这已经是很严厉的语气了,场面相当尴尬。沈越忙过来当和事佬,“果真有工作上的事情,漫漫留下来也是应该的。”说着他好声好气地劝路漫漫:“漫漫,你就留下吧,好好干,我就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路漫漫往齐修远的方向缓缓踱步,虽然她脚上有伤,步伐甚至有些一瘸一拐,行动间却依旧满是风情,她走到齐修远跟前站定,语气里满是自信与得意:“齐少,您吃醋了。” 齐修远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往卧室走去。路漫漫步子迈得很慢,却依旧不依不挠地跟在后面得瑟着。 待齐修远站定后,又眼疾手快的绕到他身前,路漫漫笑得妖里妖气的,她舔了舔唇,似乎在回味着什么,“齐少,刚才你见到的才叫吻,之前的蜻蜓点水连蚊子咬都不算。” 齐修远面黑如锅底,路漫漫却没有停歇的意思,“齐少,您不是号称能控制住吗?干嘛把我留下来?恩?” “以后你不准带他到我面前,你听懂没?”齐修远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 “如果齐少确定这样确实能让您克制的话,我一定答应您做到。反正在您看不到的地方,我们该干嘛还是干嘛。”路漫漫神色妖冶,眉间满是风情:“齐少您说是不是?我们要做的可不只是您刚刚看到的那样哦。” “说够了没,说够了给我闭嘴!”齐修远瞪着眼睛看着她,似乎路漫漫再敢开口,他立马就会把她撕成两半。 路漫漫耸耸肩,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以示封口。她慢悠悠的移到行李箱旁,拿出睡衣走进了浴室。 为了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路漫漫这个澡洗的很漫长,走出来后却没见齐修远的身影,她边找边喊着“齐少”,却在客厅看到刚从外面回来的齐修远。 路漫漫扬了扬眉问道:“齐少这是干嘛去了?”看到他手边打包的包装袋后邪气地笑了笑:“齐少刚才没吃饱啊?” 齐修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把东西放到走到桌旁坐下。 “咦,这么多啊?看来有我的份啊?”路漫漫也跟着走了过来,看到桌上满满当当的食物后,满是惊叹:“可我吃饱了呀,不如我去问下沈越,看他吃不吃?” 齐修远握着筷子的手不由得一顿,他慢慢地吞下嘴里的饭菜后才不疾不徐地说道:“他啊?我刚才看到,他回去了。” “回去了?”路漫漫的声音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回去了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路漫漫走过去接了电话,过了好半天后她才再次走出来,皱着眉头说道:“这么晚了,居然有导师找?真是个奇怪。” 齐修远认真的吃着饭,没有搭腔。 “齐少说今晚要加班,不知道是要我做什么,怎么做?”路漫漫特意将“做”字的音加重,听上去让人浮想联翩。 “你到底要怎样?”齐修远将桌上的东西一推,皱着眉说道。 “吻我。”路漫漫笑容明媚的,“齐少敢吗?” 见齐修远不回话,她语气又嚣张了一些,“像刚才那样的吻,齐少您敢来吗?” 第14章 Step14:抓奸 再回到t城是周一中午,齐修远一下飞机就急冲冲的走了,路漫漫累的不行,直接回家睡觉。好好的周末在昌平挥霍完,刺激是刺激,就是太累了,下午只能请假好好休息一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司机小李的电话,说是齐修远订购了一件衣服,需要帮忙去取。按理说司机一个人去就足够,不过这话路漫漫是不会说的。 收拾好下楼后就见车停在路边,司机正襟危坐,微笑的朝她点头示意。果然被齐修远奴役的人效率就是这么高。 那个店路漫漫知道,靠近t大,距离有点远。她在车上开始和司机拉起家常,问了几句后却发现司机没有太大聊天的*,于是作罢。 “齐少选的人果然符合他的性格。”路漫漫百无聊赖地四处观望,低着头玩起手机来,顺手把这句话发布在微博上。 “什么性格?”司机头也不回的问道。 路漫漫依旧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回道:“无趣呗。” 刷了近40分钟的微博才到目的地,接待他们的是一个长相古典的美女,能说会道,很能察言观色。见路漫漫神色间有些不耐便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通洗涤注意事项。路漫漫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美人是邻家妹妹型的,个子不算高挑,但胜在腰纤腿细,看着让人很有保护欲。 本来只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的人转身却再次相遇,这是路漫漫始料不及的。彼时,她将齐少的衣服放在后座上后便低下头安安心心的玩起手机来。 司机突然刹车让路漫漫忍不住抬起头,然后就看到这个乱闯红灯的邻家妹妹,这一看就再也移不开眼。这位邻家妹妹闯红灯是为了追一个男人,她一边跑一边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男人转过身后邻家妹妹便跳到他的身上,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路漫漫几乎是立即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甚至都没和司机交代只言片语,司机也没有多问,一言不发地把车停好后跟了上来。 她站在马路边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腻歪的两人,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邻家妹妹的手都快要伸到男人的裤子里了,男人似乎还很享受这样的相处,真是急不可耐。 两人腻歪完准备走的时候依旧没有发现路漫漫的存在,路漫漫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后面,身旁的司机欲言又止。 “李师傅你先走吧。”路漫漫冷冷的说道。 “没事,我跟着,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小李刚说完便吃了路漫漫一记眼刀,于是低下头尽量减低存在感。 路漫漫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没多久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便掏出手机,看到号码的一瞬间男人左右张望了一下,没什么发现后又做贼心虚地拿开了搁在邻家妹妹腰间的手,朝邻家妹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后才接通了电话。 “喂,漫漫啊,什么事啊?”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爽朗,一如既往地夹杂着宠溺。 “哟,没事就不能找你啊?那我挂了。” 男人赶紧讨好地说道:“别别,我错了,我不会说话。嗯……”男人话音的末尾发出了一声难耐的惊呼,似痛苦又似欢愉,走在后面的路漫漫清清楚楚的看到,邻家女孩的手在他大腿内侧轻轻划过。 “你这是什么声音?”路漫漫的声音听上去倒是很平静。 “没什么,东西掉地上了。”说完他又模拟了一声弯下腰捡东西的喘气声。 这个男人正是路漫漫的好男友沈越,此刻他正一手按住邻家妹妹作怪的手,另一手接听着路漫漫的电话。 “是吗?你现在在哪里啊?”路漫漫装作不经意的问着。 “我在外面和室友买东西呢。”沈越面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 路漫漫心里暗暗自嘲,室友?也对,这不就是另一种类型的室友吗? “果真是室友?” “当然,不然我让他和你说两句?”沈越声音依旧不见一丝慌乱,果然是个中高手。 “不用了,丢不丢人?”路漫漫轻嗤,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如果真让人接了,这戏还唱不唱了? 沈越轻轻一笑,又拐着弯说起甜言蜜语来。路漫漫有些不耐的打断他:“行了,我就随便问问,没事我先挂了。” “哎,哎,别挂啊,回头我路上见了个美女被勾了魂可有你哭的,别怪我没提醒你。”沈越扯着怪腔怪调说道。 路漫漫轻轻骂了他一句后果断的说道:“真有事,我先挂了。” “恩,好吧。周末来见你,亲爱的。” 几乎是在挂电话的那一瞬间,沈越便将那个邻家妹妹大力拉了过来,狠狠地搂进怀里揉了几把:“小妖精,差点害死我了。” 邻家妹妹在他怀里咯咯地笑着:“不是说让我跟她说两句吗?” “真是妖精。” 路漫漫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两人,旁边的司机开口劝道:“要不我们走吧?” “这哪能走?这还没完呢。”路漫漫一字一顿的说道:“齐师傅你可以先走。” 刚说完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齐修远打过来的,路漫漫按了静音键,任屏幕闪烁着。屏幕彻底黑下来后,旁边司机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说了两句后把手机递给路漫漫。“齐少找你。” “喂,齐少。”路漫漫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去,前面那两个人又恢复步伐了。 “你在哪?”齐修远的语气淡淡,“衣服取到了吗?” “有点事。”路漫漫语气里隐隐透着一丝烦躁:“衣服已经拿到了。” “有什么事?”齐修远难得地感兴趣,路漫漫心里的那股气却再也压制不住。“有点私事,我先挂了。”说完也不听齐少的回复便快速地按下了挂断。旁边的司机忍不住咂舌,路漫漫也懒得跟他敷衍,直接把手机还给了他。 沈越和邻家妹妹最后来到了一栋老式旧楼里,一起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间的隔音不是很好,隔着墙壁可以隐隐约约听见里面的说话声。路漫漫和司机就站在外面等着。期间司机接了两个电话,然后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齐修远今天穿的难得休闲,身上是一套限量版的运动套衫,看上去倒是亲和了不少。 “齐少您怎么来了?”路漫漫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是知道我们在这?” “听小李说情况不对我就过来看看。”齐修远神色如常,清俊的眉眼在灰色运动衫的衬托下更增添了平时见不到的动感时尚。 路漫漫扫了一眼司机后自嘲地说道:“来看热闹才是真的吧?” 齐修远正要说话,耳边却传来阵阵暧昧的喘息与调笑声,起初声音还不算大,在邻家妹妹的呻_吟声陡然提高后,沈越低吼的声音也清晰地传出来。 路漫漫将右手攥成拳,面无表情地说道:“差不多了。”齐修远闻言朝司机点了下头,后者走到门口大力地踹开了门。 屋子里的两人似乎特别投入,这一番踹门的动静居然都没有听到。邻家妹妹两腿分开跪趴着,沈越紧紧按住她的腰肢,脸上都是情动的红潮。 路漫漫在沈越与她四目相接地那一刻就夺门而出,齐修远带着司机也紧跟在她身后。 在发现路漫漫是在无目的乱走后,齐修远果断的把她带回了车上。这一路上路漫漫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齐修远在刚上车不久后便试图劝了一句:“好男人多的是,睁大眼睛再找一个就是了。”只是这话没有得到路漫漫的回应,齐修远便也不再多说,他本身也不是多话的人。 下了车后,齐修远难得的爬了三层楼梯,把路漫漫送到了家门口。在楼道间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在路漫漫面无表情的无声抗拒下只能作罢。 以上发生的一切,只是齐修远或者说是司机看到的情景而已,还有一些细节他们无从得知,比如说,在那个旧楼房间上演抓奸与被抓奸戏码时,路漫漫与沈越默契十足的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再比如说,路漫漫回到家后不久便接到了沈越的电话。 “好啦,一切顺利。”路漫漫的声音轻快,丝毫不见之前的阴郁。 “你倒是顺利,我可是亏了。”沈越没好气地抱怨:“真是舍身取义。” “哈哈,越子你哪里亏了?财色兼收的。”路漫漫调笑着:“我可看得清楚,那个美女身材不错。” “远不及你。” “滚!”路漫漫轻呼:“得寸进尺。” 沈越哈哈一笑:“开个玩笑也翻脸?恭喜你,单身了。” “同喜同喜。” 第15章 Step15:失恋无罪 齐修远再次无意间经过路漫漫空空如也的座位,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他大步走进办公室,按下内线后沉声说道:“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几分钟后,行政的部门经理就出现在了二十一楼的总裁办公室。“齐少,您有什么吩咐?” “路漫漫请假了吗?”齐修远指尖轻扣着桌子,声音不疾不徐,这轻轻的撞击声却听得行政经理心惊肉跳。 “请……请了。”行政经理额角冒汗,心里暗暗叫苦,听齐少这么问,路漫漫明显没有告诉齐少啊。 齐修远脸上浮起一抹冷笑:“你也是在齐氏工作多年的老人了,怎么公司制度流程还弄不清楚?养尊处优惯了,都一个个消极怠工是吧?” 齐氏的请假流程分为两种,一种是直接提供书面申请,另一种是先口头申请,事后再补假条。不管是哪一种,必然都是要直接领导同意之后再告知相关行政考勤人员。路漫漫的直接领导是行政经理没错,可是她是总裁助理,必须经过总裁同意才能批准假期。 行政经理吓得腿都发软了,他接到路漫漫的请假电话时是半夜,对方情绪听着很不好,鉴于她与齐少那些版本众多的传闻,他也不敢多问。谁知道这位祖宗根本没经齐少同意呢。 他战战兢兢地想着对策,随即咬咬牙说道:“路漫漫说她经过您的同意了啊。”只能先把责任推给路漫漫,回头再跟她打电话跟她好好沟通一下,顶多给她点好处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哦?”齐修远眉头紧皱,不耐烦的解开袖口的扣子:“她请假几天?” “三天。”行政经理硬着头皮说道。 齐修远夹杂着冰刀子的视线就这么扫过来:“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管你怎么做,路漫漫明天必须来上班。” 行政经理点头哈腰地应承着:“我马上给她打电话。” 齐修远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示意行政经理可以走了。心里却暗暗讽刺,能打通?他打了十几个都没打通。 齐修远想了想又拿起手机再次按下了拨号键,那边居然秒接。 “……”显然没有料到这种情况的齐修远没有一丝防备地失语了。 “恩……喂?” 才一开口就成功让齐修远皱了眉:“你喝酒了?” “谁啊你?” “就一个男人而已,你犯得着这样吗?”齐修远恨铁不成钢:“你的骄傲呢?” “啊?哈哈,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齐……呵呵”后面的话齐修远就直接听不清了。他也懒得计较:“路漫漫,不管怎么样,你明天要来上班!”齐修远的语气很严厉,虽然他知道这样状况下的路漫漫压根就感受不到什么严厉不严厉。 “来了有,有啥奖励?”路漫漫的语气咄咄逼人。“没奖励谁,谁愿意来?” 齐修远冷冷哼了一声,明明知道对方讲不清道理,却还是循循善诱:“路漫漫,这就是工作。地球不是围绕着你一个人转的。只要是私事,再大的事都不算事。何况只是个男人。” “你是我什么人?这么啰嗦?”路漫漫打了个酒嗝,“你要当我的下一任吗?” 嚣张的语气成功地惹怒了齐修远,他视线一凝,冷冷地说道:“你好自为之。”然后利落地挂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路漫漫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轻轻嗤笑了一声,眼睛里满是清明,哪有半分醉意? “演技不错啊。”沈越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一脸闲适。“你要是以后……” 路漫漫却不想听这些了,她急冲冲地大步走到他身边,“你刚才说他们把我妈送回国了?” 天知道她刚才听到的时候有多激动,激动得双手发抖,齐修远的电话恰好打过来,她就这么好巧不巧地按了接听键。避无可避,她只能装醉即兴来这么一出。那个消息却像有千万只猫在她心里挠,天知道刚才逼着自己和齐修远鬼扯的时候内心有多咆哮。 “我也是无意间听他们提起,他们话里的意思似乎是,阿姨现在被接到祖宅。”沈越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他看着路漫漫:“不管怎么样,这是好事,起码回国了不是?” 路漫漫看着窗户上半撩起的窗帘,眼睛却没有焦距,她哑着嗓子轻声说道:“是啊,这么多年,终于回来了。”她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好像是怕惊动什么似的:“你看我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这是个美梦,我稍微不小心就会被惊醒呢。” 沈越听着有些心酸:“漫漫,会好起来的。” 路漫漫点了点头,低低地叹息了一声,随后又像被猛然注入兴奋剂似的窜起来,飞快拿起手机拨打了电话。 电话等了很久才接通,路漫漫几乎在接通的那一瞬间就开门见山:“我要见我的母亲!现在。” 电话那边嗤笑了一声,半晌才不冷不热地说道:“你觉得你现在够资格见她吗?连齐家的床都没摸到,就敢提这个要求?这次念你是初犯,也是心急,就算了。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再打电话过来了。” 路漫漫的脸色瞬间冻成冰,她的视线迸发出摄人的光芒,表情凶狠得令一旁的沈越都不敢直视。但是最终她还是平息下来了,声音依旧冷硬却也冷静:“那至少让我和她聊几句,这不过分吧。” 电话那边静默了两秒,似乎是在掂量路漫漫这个要求。在等待的这两秒的过程中,路漫漫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好吧,你过半个小时打过来。”电话那边的人最终还是妥协了:“漫漫,你的努力我都看到,所以不用你提,我都直接把你妈妈接了回来。希望你也看得到我的诚意才好。” “那是自然。” “加油吧,我其实不急,但是你等不了,你妈也等不了。”电话那边的声音慢悠悠的,轻轻柔柔,却带着十足的威胁。她也没等路漫漫说话就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路漫漫几乎是煎熬着过来的,她坐立难安,一直盯着墙上的时钟。沈越看不过去,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却被她愤怒地制止了。 尽管备受煎熬,可是她却不敢提前打过去,哪怕是提前那么一秒,谁知道那个老女人会不会揪着这个不放?但是让她多等一秒也是不可能的。 电话里那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时,路漫漫终究是没忍住湿了眼眶。 “妈,是我,漫漫啊。”路漫漫几乎是哽咽着说完这几个字。 “哦,漫漫,你在学校怎么样啊?吃得习惯吗?”电话那边的声音有点虚弱,但是听的出来是满心的欢喜:“漫漫,我给你织了毛衣,你最喜欢的花纹,等你回来就能穿了。” 路母多年前就有点神智不清了,记忆一直停留在路漫漫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其实记不住也好,那么惨痛的记忆,能忘记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妈,我有衣服穿,你仔细眼睛。”路漫漫忍住抽噎,泪水却丝毫无法抵抗:“我很好,你也要多保重。” “好,好。”路母重重的咳了两声,听的路漫漫心都快揪起来了。 与母亲通完电话后,路漫漫好半天都没有说话,沈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色,试探着说道:“毕竟事情都在慢慢好起来了不是?往好的方面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接着来的煎熬不会太久了。” 路漫漫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沈越想了想后一拍大腿道:“漫漫,你好久没去思园了吧?去看看叔叔吧?” 路漫漫看了沈越一眼,神色很是微妙。沈越说的是她爸爸,思园是一个墓地,她爸爸很早以前就去世了。 “好。” 沈越帮忙买了不少祭祀的物品,琳琅满目地摆开,路漫漫一直低着头,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沈越却絮絮叨叨的一直说个没完。 “叔叔,漫漫大学毕业了,现在找了个稳定的工作。漫漫一直很努力,阿姨很快也能自由了。”沈越的不动声色的看了路漫漫一眼,继续说道:“叔叔,我知道您最放心不下的肯定是漫漫,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她。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爱她敬她宠她。” 路漫漫终于抬起头,一脸错愕地看着他道:“沈越,你在胡说什么?” 沈越强压着内心的波涛汹涌,深吸一口气道:“我这是真心话。”埋藏已久不敢说出口的话,最终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 “你又何必……” “你嫌弃我?是因为……昨天那个女人?”沈越的心里狠狠下沉。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那就行了。”沈越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摆摆手说道:“等阿姨出来我们再继续,现在局势混乱,我知道你不会考虑。” 路漫漫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想在这和他单独聊聊。” 沈越点点头,随即快步走开了。 路漫漫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冷冷一笑,眼神也变得冰冷而厌恶。 “路深?你毁了我妈一辈子,下辈子投胎记得离我们母女俩远一点。”路漫漫深深吐了一口气,却吐不出心中的郁结。 沈越以为她与这个男人父女情深,提议来这拜祭,还当着这个没有担当的男人许一堆诺言。他自然做梦也想不到她有多恨这个男人,毕竟他只是个外人。什么爱啊敬啊宠啊,听都不用听。 第16章 Step16:初见齐少父母 第二天路漫漫如约过来上班,在路上她给齐修远打电话,试图表明自己上进心顺便也洗白一下昨天“醉酒”的荒唐形象。 电话那边的齐修远没耐心听她多说,淡淡的说了句他今天休假后就匆匆挂了电话。路漫漫握着手机暗骂了几句。 齐修远之前一直是齐氏集团的总裁,去年底从父亲手里接任了董事长的职位,却一直坐在总裁办公室,董事长办公室一直给齐老爷子留着。平日里董事长办公室都是大门紧闭,今天却隐隐约约传来声音,路漫漫忍不住驻足看了两眼。 办公室的门半开,路漫漫探究的眼神与里面突然转过来的视线刚好对上,那是一个风韵犹存的贵妇,服饰与发型都彰显着不凡的身份。对方那双温婉盈盈的杏眼在看到路漫漫的那瞬间突然就变得凌厉起来。 “谁在外面吗?”办公室里传来中气十足的男声,似乎是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开口询问。 贵妇一直在打量着她,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在她上扬的眼尾上更是停留了好一阵,半晌后才说道:“你就是路漫漫吧?” “是的,齐老夫人。”路漫漫语气敬重却不见丝毫谦卑。眼前这个贵妇的身份其实很好猜,只是人们喜欢用“老”字的称呼来表达敬重,可是贵妇保养得宜的脸与身段让路漫漫叫出这句“齐老夫人”倍感压力。 路漫漫丝毫不怀疑在之前那段不被认可的时光里,齐老夫人所深受的痛苦与磨难。岁月终究不曾薄待她,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心比天高,故作聪明。”齐老夫人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路漫漫面对这莫名其妙的敌意也不甚在意,她的目标又不是做齐老夫人的儿媳,犯不着讨好她。 “路漫漫?”之前说话的男声又响起,语气比齐老夫人相比明显要平和很多。“进来吧。” 齐老夫人有些不满地回头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再开口,看向路漫漫的眼神依旧不善。 这是路漫漫第一次进董事长办公室,办公室比齐修远所在的总裁办公室要稍微大一些,除此之外装修风格与摆设基本相似。果然是父子,品味一致。 “齐董您好。”路漫漫恭恭敬敬地朝他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受到之前齐老夫人的影响。齐老爷子虽然已经从董事长的职位上退下来,但是人们还是保持着之前的称呼。 路漫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除了鬓角微微有些白痕,齐老爷子的身上也不见沧桑的痕迹,岁月在他身上沉淀成沉稳内敛的磅礴气势,精明的双目炯炯有神,整个人流淌着一种上位者的自信。难怪当年方家的那位爱他爱的接近疯狂。 齐老爷子和齐修远长得其实并不像,路漫漫看过他们家三代的成员照片,齐修远长得比较像他的祖父。 “路漫漫。”齐老爷子笑得很和蔼,看上去心情不错:“我听说过你。” 路漫漫笑了笑,她和齐修远的传闻很多,传到齐老爷子耳边她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道齐老爷子听了多少。 齐老爷子手里握着一张报纸,报纸的头版赫然印着“阡陌危机,野蛮人兵临城下。”文章的副标题是,“云阡之争——二十年前越阡之争重演?”见路漫漫看得出神,齐老爷子抖了抖报纸道:“你上次和阿远去了昌平市,见了阡陌集团的赵山湖赵总吗?” 路漫漫点了点头道:“也见到了云力投资的姬总。”头条上的两个主角她都见了。 “你觉得赵山湖和姬富生怎么样?”齐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在沙发上坐下:“来,坐下聊。” 背后传来齐老夫人几不可闻的嗤声,带着浓浓的鄙夷,似乎觉得路漫漫肯定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路漫漫也没在意,她落落大方地在沙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关于赵山湖,齐修远之前也问过她。 “赵总的人格魅力世所罕见,阡陌集团是地产品牌,也是他人格魅力的标签。”路漫漫不紧不慢地将之前回答齐修远的那些话组织了一下,再次说了出来。 齐老爷子眼里闪过嘉许与惊喜,对之后的话更加感兴趣了。 路漫漫正要继续,齐老夫人却没有心思在这听他们继续,她想知道的事情一直盘旋在脑海,再不问她就要爆炸了。 “路小姐,我想问你,你和阿远是什么关系?”齐老夫人快步走了过来,强行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这种行为与她贵妇的身份完全不符,果然一旦牵涉到孩子的事情,身份再高贵的女人也端不住。 齐老爷子皱了皱眉:“惠芬,你这是做什么?” 齐老夫人懒得搭理丈夫,依旧紧紧盯着路漫漫,强势地要一个回答。 “我是齐少的助理。”路漫漫的话音刚落,齐老夫人便冷哼了一声:“谁要听这个?我问你,你和阿远私下有什么关系没?” 路漫漫睫毛低垂,语气丝毫不见慌乱:“没有任何关系。” 齐老夫人沉吟了一会,似乎在琢磨路漫漫这话的真实度。齐老爷子有意解围,示意路漫漫继续刚才的话题。 齐老夫人对这种话题实在不感兴趣,又细细打量了路漫漫一番后终究是走出了办公室:“我出去透透气。” 路漫漫与齐老爷子相视一笑。 “惠芬爱子心切,你别在意。”齐老爷子给他斟了一杯茶,笑着说道:“来,继续。” 路漫漫接过杯子,轻轻倒了声谢。“云力投资的姬总也是传奇人物,靠卖白菜起家,一步一步走到上市公司掌门人的位置,魄力与野心肯定是少不了的。” 一个是最高学府毕业的赵山湖,一个是小学辍学的姬富生。这场碰撞这么解读起来分外惹人深思。 “齐董也许不知道,集团就买了阡陌的股票,就在阡陌的股票疯长的前几天。”路漫漫语气很平淡,说出来的话却让齐老爷子惊愕得握不住杯子。 “买了多少?” “目前占股百分之六点八。”路漫漫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齐老爷子精明的眼神亮如星辰,之前一直是以旁观者的姿态在看待云阡之争的,猛然间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置身棋局之中了。位置不一样,思维自然也不一样,此刻齐老爷子大脑飞速运转着,唇边露出满意的笑容:“如此,就等着赵山湖来找了。” 百分之六点八,数目不大,远不能成为第一大股东,可是却恰好可以决定这场云阡之争的胜负。并且不会招致阡陌的反感与敌意,最后齐氏呈现在人们眼中的也只会是一个救场的英雄形象。 与齐老爷子相谈甚欢,走出董事长办公室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路漫漫在走廊上与齐老夫人迎面碰上,她不卑不亢地和后者打了个招呼便想离去,对方显然没这么容易放过她。 “路小姐,我们齐家不欢迎你,你记住这句话。”齐老夫人本能的不喜欢她。 “您误会了。”路漫漫依旧微笑着回应。 “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应该没什么闺蜜吧?你这种人我看得真切,学了十八般武艺都是对付男人的,所以男人都吃你这一套。可你偏偏没学怎么和女性相处,这就是为什么我丈夫觉得你不错,我却觉得你不配我儿子。”齐老夫人懒得和路漫漫客气,说话也直白得吓人。 “原来齐老夫人吃完儿子的醋,还要吃老公的醋。”路漫漫淡淡的笑着,被人这么说,她也没必要好声好气。“我记得夫人之前也不被齐家欢迎?” 齐老夫人几乎是强压住自己内心那滔天的恨意才没指着路漫漫破口大骂。两人在走廊上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远处传来有节奏的高跟鞋声音,沉稳而又自信。 “阿姨,这是谁啊?”一个高挑貌美的女人走近,行走间腰肢轻摆,长腿交错,却丝毫不影响她身上那股大家闺秀的知性美。她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路漫漫问齐老夫人。 “不值一提的女人。”齐老夫人淡淡的说着,随即朝路漫漫冷哼了一声道:“这个是盛天娱乐集团孙总的孙女,孙娇。好女人就该像娇娇这样,知书达理,秀外慧中,你学着点。” “哎呀,阿姨您实在是太高看我了。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孙娇拉着齐老夫人撒娇,虽然没有朝路漫漫看过一眼,但是后者还是感受到了浓浓的炫耀与挑衅。 盛天娱乐嘛,路漫漫自然知道,这个孙娇不就是之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孙甜的姐姐嘛。孙家特意将女儿培养成不同的风格,孙甜是天真烂漫,这个孙娇看来是知性贤惠型。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孙家直接来一群她也能应付的。 第17章 Step17:陷阱 齐老夫人对孙娇很是亲热,她拍了拍孙娇的手后说道:“第一次来齐氏集团看吧?我带你去见见阿远。” 路漫漫轻轻的笑了一下,立即引来齐老夫人敌意的视线。 “路漫漫,你笑什么?”齐老夫人对她越来越不满:“我带人去见我儿子,你觉得很好笑?” “齐老夫人,齐少今天休假。”路漫漫说这话的时候很谦恭,却让齐老夫人听出了敌意。她狐疑地看了路漫漫一眼,索性拿出手机打给齐修远。 “阿远啊,你今天休假吗?” “我陪你爸来了公司。” “恩,好。我带了孙娇来了,就是上次我跟你提过的。我一会让她下午去你的愿景轩来找你,你要好好招待。” 齐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孙娇忍不住眼睛一亮,心也跟着飞扬起来。路漫漫在一旁冷眼看着,也不点破。 “什么叫做没时间?你有这么忙?不放她进来?你试试看!”齐老夫人明显被气到了,挂断电话后还是不停地埋怨着。 知性的孙娇自然温温柔柔地劝慰着:“齐少很忙,平时难得休息,不想见我也是情理之中。” 齐老夫人皱着眉道:“这怎么行?”她想了一会后说道:“我给管家打个电话,让他给你开门!”要不是一会还有事,她真想直接自己带着孙娇过去,看那个兔崽子开不开门。 孙娇忽闪忽闪地眨着大眼睛,到底不愿再劝,她自然是非常想进愿景轩的。 “李管家,是我。下午有位叫孙娇的孙小姐要来愿景轩做客,你记得帮忙开门。” “什么叫做知会齐少?我让你开门你就开门。” “阿远要是怪罪下来,你找我就是。你记住了,一定要放娇娇进去。”齐老夫人一番威胁,那边的管家似乎是妥协了。 齐老夫人有事先走一步,于是走廊上只留下路漫漫和这位知性的孙娇。见路漫漫似乎要走,孙娇连忙伸出手道:“路小姐你好。” 对方认识自己,路漫漫也不奇怪。像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是有备而来? “孙小姐幸会,”路漫漫淡淡的笑着,伸出手轻轻握住,然后立马松开。 “阿姨对路小姐有些误会,还请路小姐不要介意啊。”孙娇自信满满地说着,俨然一副与齐老夫人是自家人的姿态,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路漫漫点了点头,“齐少事忙,也请孙小姐不要介意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你孙娇自诩为齐老夫人的自家人,她就勉强把自己包装成齐修远的自家人好了。 孙娇闻言脸色阵阵发白,却无从反驳。身上那股子知性端庄也端不住了。路漫漫心里暗暗摇头,眼前这个孙娇看着比之前的孙甜段数高太多。美貌和聪明都占了,家世也不错,又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还深得齐老夫人的喜欢,乍一看确实是齐修远所谓的“合适的人”。实际上呢,那个孙甜起码能把天真烂漫进行到极致,这个孙娇嘛,稍稍一刺激,就原形毕露了。 就算进了齐修远的愿景轩,路漫漫也相信齐修远自能分辨。不过既然被路漫漫知道了,她必然是要给孙娇挖个坑的。 “路小姐口气倒是很大。”孙娇脸色已经沉下来了,撕掉伪装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彼此彼此。”路漫漫也不心虚,挑起事端的本就不是她。 “路小姐,我劝你还是早早脱身吧。你的背景我查过,村里的放牛娃,企图嫁入豪门?”孙娇脸上一片傲慢:“你觉得齐少会娶你吗?” “至少比孙小姐机会大,孙小姐不就是在齐老夫人上次的手术上露了个脸吗?从此就以齐老夫人的救命恩人自居。我都替你丢脸,你医术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恐怕连手术室都没进吧?”路漫漫面露讥讽:“至于我和齐少最终如何,你不必操心,齐少曾说过一句话,娥皇女英是天下男人的追求,能不能做敢不敢做就在于个人了。孙小姐你放心,我当不了娥皇就当女英。孙小姐不如洗洗睡?” 孙娇被她说的面红耳赤却无从反驳,特别是关于医术那段,她简直无地自容。可是路漫漫最后的那句“娥皇女英”却在她的心里回荡又回荡,经久不散。 路漫漫见她一副呆呆的听得入神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孙小姐慢慢想,我先走了。” 孙娇最后还是被战战兢兢的管家给放进了愿景轩,把她放进来后,管家就直接躲到花园忙了。孙娇走进客厅仔细地打量着,冷不防齐修远就窜到了她的视线里面。 视线里的男人修长挺拔,剑眉下的双眼清亮,仿佛透着醉人的星光,笔挺的鼻子奠定了整张脸的立体度,性感薄唇让人移不开眼。孙娇心中当下就有个声音在叫嚣,比照片好看太多了。之前对于齐少的印象是父母与爷爷不厌其烦的注意事项,是各项新闻报道的辉煌,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感知到何为齐少。 齐修远找了一圈管家无果后只能放弃,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他不开口,也不赶人,就这么用一种看待不欢迎的闯入者的眼神看着她。 气氛很尴尬,孙娇从小到达接触到的都是知书达礼的教育,这么不管不顾地闯进来的情况她真不知道怎么应对。 看着孙娇手足无措的模样,齐修远突然就想起路漫漫来,要是来人是路漫漫会怎样呢,她必定能轻松打开局面,说不定比他还像这的主人。想到这,齐修远的脸上突然有一丝细微的笑意。 就是这丝笑意鼓舞了孙娇,她大着胆子向齐修远自我介绍:“齐少您好,我是孙娇。从小听齐少的故事长大,很是仰慕,今天能见到齐少,也是圆满了最大的愿望。” 说完孙娇伸出手,有些调皮地朝齐修远笑笑。齐修远冷眼看着,既没有伸手,也没有像孙娇想象中的那样调侃。她想象中齐少可能会说“从小?我有这么老吗?”之类的,然后他们就可以顺利交谈起来。然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无边的尴尬。 孙娇把悬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有些尴尬的理了理刘海,强笑着说道:“冒昧拜访,打扰齐少了。” 这次齐修远好歹有点反应了,却是轻轻的点头,同意了她刚才“打扰”的论调。孙娇羞愧无比,就这么铩羽而归实在不甘心,她眼珠一转想出一个对策来。 “齐少,阿姨这次病情凶险,和平时的一些习惯有关。”孙娇见齐修远脸色果然有反应,心中大定。“齐少平时记得多提醒阿姨。”然后孙娇便把病历表上主治医生密密麻麻的那些一条条说出来。 齐修远看她的眼神果然好了很多,至少没有打断她,神色似乎还听得颇为认真。只是不知不觉那些注意事项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可怎么办呢。 “不管如何,谢谢你。”齐修远朝孙娇公式化地颔首:“孙小姐,时间也不早了。” 居然直接就开口赶人?孙娇怎能甘心,她挤出一抹甜笑道:“齐少,我厨艺自诩还不错,不如给您露一手?” 齐修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直看得对方手足无措才淡淡的开口道:“上次你那个姐姐还是妹妹倒是做了一顿饭,我才吃了两口就过敏了。你们孙家那些似是而非的恩情那次也消费完了,孙小姐觉得呢。” 这话说得孙娇面上无光,又不由得委屈,孙家行事是不光彩,可也不能怪在她头上不是?她咬咬牙索性最后一博了。 “齐少,我知道您看不起孙家,可是其他家族也大体如此,只是不如孙家高调罢了。您也许反感我们孙家的行事,但是你也不得不承认,整个t城来说,孙家的女儿是最适合您的,没有相当的家世,如何在齐家立足?”孙娇本想说齐母的病情正是因为早年受排挤落下的病根,终究不敢说出口,转而却是另一句让人侧目的话:“而我,我自认为是孙家最适合你的。” 孙娇的这幅模样比之前虚情假意的伪装好看一些,齐修远掀唇笑了笑:“说得好像我只能在孙家选似的,别以为我父亲当年一句玩笑就能当真,也别拿我母亲说事。就事论事,我对你们孙家真没什么心思。” 齐修远骨子里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他承认孙娇说的有理,但是无法实现。 他的话毫不留情,他远没有他表面看上去那么温润,这样的人仿佛永远不会动情。孙娇突然很想知道,为什么路漫漫能得到他另眼相待,除了漂亮点,她也没别的什么了。猛然间,孙娇想起了路漫漫之前说的“娥皇女英”,齐修远既然这么说,其实也是意味着不可能娶路漫漫的。 孙娇眼里突然闪着奇异的光芒,她看着齐修远认真的说道:“孙家的女儿深受古典文化的熏陶,以夫为天,自小姐妹相处融洽。如果让我认那位路漫漫小姐当妹妹,我也是很乐意的。”她刻意在“妹妹”二字上加重,引人深思。 第18章 Step18:大吵怡情 齐修远不可思议地看着孙娇,不明白她怎么突然绕到这么一出。孙娇明显是打着破釜沉舟的打算,继续说道:“齐少放心,姐妹情深绝对不是空话,我从小就是好姐姐。” “孙小姐太自信,这事讲究你情我愿。”齐修远摇了摇头:“孙小姐却试图走捷径。” 孙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说这个提议本就是拉下脸面妥协,被齐修远这样明晃晃地拒绝更是没法在他面前抬起头。她甚至不敢问,所谓的你情我愿到底是他不愿,还是那位路漫漫不愿。按理说,那位路漫漫嫁入齐家是不可能的,那么选择她当所谓的娥皇与选别人又有什么区别? 齐修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管家一脸惶恐的走到客厅他也没心思算账,反而拿起手机走到了书房。 他拨下了路漫漫的号码。 “喂,齐少有何指示?”路漫漫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已经从这两天的低落颓废中走了出来。 “我今天见了一个人,说想让你当她妹妹。”齐修远有些看好戏地陈述着:“我帮忙转告。” “那个人是女的?” “恩。”齐修远捂着下巴笑着:“果然是女人了解女人。” “齐少是什么意思?”路漫漫语气听不出喜怒:“齐少希望我答应吗?” “我只负责转告。”齐修远薄唇轻启。 “我可没什么姐姐妹妹,从小就学不会分享。”路漫漫冷冷一笑:“齐少怕是失望了。” “哦?我完全没有期待过。” “是那位孙娇小姐吧?”路漫漫冷哼一声:“也难怪您不期待。” “这都能猜到?”齐修远低低的笑着:“你直接拒绝不就行了,怨气这么大,啧啧。” “那我现在过来,当面告诉她。” “你跟着胡闹做什么?”齐修远不甚赞同的皱了皱眉,开始有些后悔打这个电话了。 路漫漫却也不再多说,随便扯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齐修远确实不希望路漫漫过来,却忍不住心里开始期待着什么,因此也没有再提出要孙娇离开的话。只是他一直呆在二楼的书房,懒得再应付了。 路漫漫来的时候是管家开的门。他看到路漫漫有些震惊,但却没有多问,倒是走到客厅的时候把孙娇吓了一跳。 路漫漫直接没有搭理她,朝管家说了句“我去找齐少”就上了楼,管家在楼下叮嘱:“齐少在书房。” 路漫漫经过书房的时候果然看到齐修远的背影,只是她却没有进去,反而轻手轻脚地跨过门口,然后悄悄的进了齐修远的卧室。 这是她第一次进齐修远的卧室,装修风格简约,色彩也是低调的浅灰色,只有几件古董珍奇彰显着主人的财富。 路漫漫仔细评估着房间里东西的价格,一会要是心情还不错就摔个便宜的,要是齐修远让她太生气,她必然是要摔个最贵重的。 在卧室捣鼓完后她给齐修远打了个电话。 “齐少,猜猜我在哪里。”路漫漫的声音带着甜甜的魅惑,像要做坏事的妖女。 “你在哪里?”齐修远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在您的愿景轩啊。” 果然。“等着。” 齐修远边说边往楼下走,路漫漫估摸着他下楼快下到一半时轻飘飘地说了句:“齐少,我在您的卧室。” 齐修远几乎是立即就挂断了电话,手指在栏杆上轻敲了两下,犹豫了一会还是转身往楼上走去。 刚推开门,齐修远的脸就黑了大半,刚要开口训斥,路漫漫却先发制人。 “齐少干嘛急着挂电话?本来想让你帮忙带杯水的。”路漫漫仿佛看不到齐修远的黑脸似的,自顾自的说着话:“这房间太热了。” “谁让你穿成这个样子?谁让你穿我的衣服?”齐修远脸上惊怒交加,看上去分外骇人。 路漫漫依旧是轻飘飘的解释:“我说了,这房间太热了。” 齐修远大步走到窗边,嘭的一声大力推开窗户,“还热吗?现在还热吗?”推拉窗撞到墙壁后又弹回来不少,齐修远又猛的推了一下。 愿景轩是富人区,窗外是宽敞的雾江,远处是层层叠叠的山峦,不会有机会偷窥。然而这个举动与态度还是惹毛了路漫漫,她走到书桌前,用力地摔掉了整个房间最贵重的古董。 这些动静终于引来了楼下的孙娇,她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房间其实有很多东西能夺取人的注意力,比如说地上的古董碎片,凌乱不堪的床,散落在床边的衣物,愤怒却依旧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眼的齐少。 然而,孙娇的视线还是被路漫漫紧紧的吸引住。她只穿了一件男士衬衣,刚刚遮住臀部,修长的大腿直接冲击人的视线,关键是这件衬衣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虽然早已得知两人的关系,但是这么直观的感受却还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你上来做什么?” 路漫漫冷冷的看着她,那种主人的姿态让孙娇极为难堪。她试图看向齐修远寻求帮助,却发现后者的眼神更加冰冷。 “怎么,迫不及待地要来姐姐妹妹,共事双_飞的戏码?”路漫漫见她不开口,讽刺得更厉害了:“真是急不可耐。”她转眼怒视着齐修远道:“有的人也真是想的美,什么娥皇女英的,说的真好听,我呸。” 这话听在房间另外两人耳中却有不同的解读。 在齐修远看来,应该是路漫漫被孙娇骗了。刚才两人在楼下,孙娇可能骗她说他同意了娥皇女英的提议,导致她这么失控。 而在孙娇看来,却是齐修远心里其实是同意之前她的提议的。只是跟路漫漫商议的时候,这个女人不识好歹,然后两人就吵起来了。也对,不然路漫漫为什么会这么快来了这里,必然是齐少找她商议啊。 这个认知让孙娇兴奋不已,原来齐少竟是愿意的。路漫漫太不懂事,看看齐少气的,估计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自此也就失宠了。她心里越想越兴奋,看向齐修远的眼神更加热切。路漫漫上来的时间不久,然后两人就吵起来了,齐少的*还没有纾解吧? 她不动声色的朝齐少某个部位望去,隔得太远看不真切。再看向床边散落的衣物时,孙娇的呼吸不自觉的加重。有的时候女人太矜持了是会错失很多机会的。 这么想着,孙娇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齐修远,眼神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好像干渴了一个世纪的人看到了一泓清泉。 “齐少,您之前说讲究你情我愿,路小姐不情愿,我却是全身心愿意的。”孙娇目光灼灼地看着齐修远,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齐修远像见了鬼似的盯着她,然后瞥了一旁神色不明的路漫漫,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孙娇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会错意时,齐修远却拽着她的衣袖大步往门口走去。孙娇心里一阵狂喜,看来是要和她单独……也对,这个路漫漫在这是挺碍事的。她有不少绝招,保证让齐少废寝忘食,念念不忘,可不能让路漫漫学了去。 齐修远拽着孙娇大步走下了楼,然后狠狠推开,朝管家吼道:“什么人你都敢放进来?把她丢出去!” 管家年纪比较大,齐修远几乎没有和他说过重话,这个场面实在是太难看,他忍不住怪起地上这个女人来。 “齐少,我可以的。给我一个机会吧。”孙娇几乎是什么脸面尊严都不要了。 “孙家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以后必定有出息。齐家庙小,容不下你。”齐修远冷冷的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楼上还有个大麻烦。 “这么快呀?”路漫漫讽刺着:“怪不得齐少没有女朋友,原来是不行。果然是找个合适的完全就行了。” 齐修远怒不可遏,冷冷的警告:“不要试图再惹怒我!”他走到路漫漫跟前捏着她的脸说:“有你好受的。” 路漫漫重重的拍开他的手,满脸嫌恶。 齐修远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是孙娇编的,我没有同意什么姐姐妹妹,娥皇女英。” “你没承诺什么,她敢直接上来就脱衣服?”路漫漫嗤笑:“你给我打电话,不就是有点什么想法吗?怎么,我家世太不入眼,你就想着把我当二奶?” “你给我滚出去。”齐修远指着门口,视线几乎冻成冰。 “齐修远,你真以为自己是皇帝呢?你没那么了不起,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虚伪自大阴险狡诈。” “滚出去。” 路漫漫脸上浮起似笑非笑的表情:“齐少确定让我这么出去?” “穿上衣服,滚出去。” “呵,我好好的,有男朋友,有结婚计划,你为什么要破坏。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你给沈越的,你给了沈越多少钱,让他演这么一出戏?”路漫漫背对着齐修远穿好衣服,说出的话咄咄逼人:“可你却只敢搞这种破坏,你敢堂堂正正的要我吗?你不敢,你不敢却还来破坏我,你就是个虚伪至极的懦夫。” 路漫漫把他的衬衣狠狠丢出窗外:“我帮你扔了吧。”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第19章 Step19:愿者上钩 早上起来的时候,路漫漫精神不太好。昨天晚上,她接了四个骚扰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过来时是半夜了,路漫漫迷迷糊糊接起来后“喂”了好半天对方都不说话,于是她皱着眉挂掉了。 第二个电话在几分钟后响起,与第一个的情况类似。 第三个电话换了号码,但是路漫漫觉得就是之前那个人打过来的,于是想也没想的挂了电话。 在她挂断后没几秒,第四个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路漫漫学聪明了,直接接通后把手机放在一边,然后蒙头大睡。 不知睡了多久,路漫漫睁开眼后发现手机居然还没有挂断,她拿过来放在耳边,那边是一片寂静。路漫漫这次也是和对方杠上了,就这么隔着手机互相僵持着。 “齐少,我知道是你。”过了一会后,路漫漫幽幽地开了口,语气笃定。对方几乎是立马就挂了电话。 路漫漫看着屏幕上的通话时间记录,显示的是五小时二十分。此时天已经大亮了,反正睡不了多久了,她索性起来泡上一壶茶,静静地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路漫漫自然没想到还有第五个电话,来电用的是前两次的号码,这次对方倒是沉不住气开口说话了。 “你刚才打了六个小时电话?”对方一上来就劈头盖脸的来了这么一句,语气里是长久等待后的不满。 也就是这句话和这个声音让路漫漫确定后面两个电话和前面两个不是同一个人,现在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孙娇,五个多小时,孙娇可没这么沉得住气。 “孙小姐有何贵干?”路漫漫语气轻快。 “我们合作吧。”孙娇闷声闷气地说道:“你也知道你不可能进齐家的门,昨天也惹毛了齐少。和我合作是你最好的选择。” 这么高傲的姿态?路漫漫用食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孙小姐想的太多却又想的太浅。我们现在是两情相悦,并没想这么远。”她轻轻的笑了笑:“不过,我要是真想进齐家,谁也挡不了我。对了,刚才那个那么长的电话,你以为是谁打过来的?” 孙娇轻轻的抽了一口气,被路漫漫气的说不出话来。对方却没这么容易放过她:“孙小姐,你不要轻易惹我,昨天的教训还不够吗?” “你是故意的?”孙娇最后一丝理智也丧失了:“路漫漫你这个……” “孙小姐小心点说话。”路漫漫轻嗤了一声:“昨天的事情我本来可以让孙董知道的。被齐少扔出去,猜猜孙董会是什么反应?你之后的遭遇应该和你那个妹妹差不多吧?”她轻轻的“啧”了两声:“林家老爷子都小五十了吧?” 电话那端传来重重的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的火山。路漫漫心情大好的挂了电话,杯中的茶泡的有点浓也没放在心上。 路漫漫很早就到公司,她在走廊晃悠了几圈实在抵不住袭来的睡意,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晚上实在是睡的不好。 她是被一阵轻轻叩击桌面的声音吵醒的,路漫漫睁开眼就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修长挺拔的背影。背影的主人在推门而出之前稍稍侧过身,沉声说道:“十分钟后开会。” “齐少昨晚睡的好吗?” 前方的背影闻言微微顿了顿,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次会议的主题是讨论最近的关于地产行业的新的政策以及热点时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云阡之争自然是重点讨论的话题。只是齐氏集团持有阡陌集团股票的事情并未公开,只有少数人知情,所以会议的氛围很轻松,大部分的人都持看好戏的态度。 有几位齐氏的老同事对阡陌的前景比较悲观:“云力投资来势汹汹,势在必得。赵总这次反应太慢了,云力已经是第一股东了。” 齐修远一直没怎么说话,大家都不清楚这位boss对这个事情的态度,旁敲侧击下他却始终没有透露一个字。 于是大家纷纷把目光放在了贴身助理路漫漫身上,只是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这位助理小姐正直勾勾的盯着齐修远,一副要把对方生吃的模样。 营销副总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奈何路漫漫依旧毫无反应,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问道:“路小姐怎么看?” 路漫漫纹丝不动,语气却很笃定:“赵总赢定了。”她说这话的时候依旧紧紧盯着齐修远,仿佛终极目的是要把他烤焦。 散会后齐修远快步往办公室走去,路漫漫紧紧的跟随其后,在齐修远要关门之前,眼疾手快的窜了进去。 齐修远关门的动作顿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去工作,进来做什么?” 路漫漫随手把门关上,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齐少敢把衣服脱了吗?” 齐修远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不想理会。“在你面前脱衣服,还有活路吗?” 路漫漫轻轻一笑:“不要误会,我说的只是外套。”她的声音带着不怀好意的安抚,“齐少不要害怕。” 齐修远脸色一僵,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路漫漫不依不饶地问道:“齐少,敢不敢?” “出去。”齐修远皱着眉说道:“上班时间偷懒,你知道什么处罚。出去吧。” “只要齐少回答我的问题,我自然会出去。”路漫漫狡黠地眨了眨眼:“或者齐少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穿这件衬衣?” 齐修远手工西服里面穿着的衬衣,正是她昨天去他家穿的那件。 “我记得我把它扔出窗外了,怎么齐少不仅捡回来,还意犹未尽地套在身上呢?”路漫漫一步步靠近齐修远,眼睛里闪烁着妖冶的光芒。 齐修远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路漫漫却没给他机会:“怎么齐少又想叫我滚?昨天齐少也是这么要求的,可心里却不见得是这么想的吧?”她朝齐修远眨眨眼,轻盈的睫毛忽上忽下,看得人心神不定。 “齐少,你可得想清楚了,你现在是不是真的想让我滚?”路漫漫伸手在他胸前轻轻拍了拍:“齐少要摸着心口好好想想哦。”趁着齐修远没有注意,她轻轻的扯了一下他衬衣的领子,视线在他的喉结与薄唇之间来回徘徊。 “齐少,我赌这件衬衣没有洗。”路漫漫轻轻的笑着,示意齐修远看领口位置淡淡的痕迹,那个是她昨天不小心弄脏的:“猜对了有奖励吗?” 她的视线在他的脸上来回逡巡,偶尔在某处停顿,然后笑得意味深长。 办公室门窗紧闭,隔音极强。鼻间萦绕着她的气息,耳边是她声声浅语娇笑,眼前是她风华绝代、魅惑张扬的脸。 齐修远再也压抑不住,他按住路漫漫的肩膀往后退,双手绕过她的身侧撑在桌面上,就这么把路漫漫困在办公桌前。 短暂的惊讶过后,路漫漫静静地看向齐修远。寂静无声的办公室,一对丽人正在无声的对视,窗外有飞机闪过,看上去显得特别不真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齐修远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要穿这件衣服。他现在只能感受到路漫漫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细细碎碎的痒意一直蔓延到心底。在路漫漫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间舔了一下嘴唇后,他脑中最后一根弦终于顷刻崩塌。 齐修远将撑在桌上的手抬起来,左手绕过她的肩膀,右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倾身后,他终于吻上了那两片红唇。他强势地撬开她的牙齿,舌头长驱直入。他的吻很生涩,牙齿偶尔会磕到她的嘴唇,仅凭借着冲动与本能探索着。 路漫漫不逢迎,也不抵抗,冷静得有些异常。齐修远显然还处在荷尔蒙的冲动下,丝毫没有感受到她的不对劲,她只好在他的唇上重重的咬了一记。 齐修远吃痛抬头看向她,眼睛里居然有一丝丝哀怨的味道。 “齐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女人固执起来很可怕,路漫漫眉眼间都是坚定与坦然。 齐修远凝视着她氤氲着水汽的双眸,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说道:“路漫漫,我喜欢你。” 这个显然不是路漫漫要的结果:“齐少,我记得上次在昌平你就说过了。你还说我们不合适,让我端正思想,不要总是想走捷径。” “很明显那个时候的我太天真。”齐修远飞快的接口说道:“总以为自己能够控制所有的事情。” “所以?”路漫漫歪着头问道。 “漫漫,做我女朋友好吗?”齐修远的眼睛里难得有一丝忐忑:“你看我们都单身,没有负担,我喜欢你,你刚好也喜欢我。” “谁说我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的钱你的身份地位而已。”路漫漫耸了耸肩:“我单身也是拜你所赐。” 这话不太好听,齐修远索性堵住她的嘴。 路漫漫笑着躲开,揶揄地说道:“现在是上班时间,齐少确定可以吗?我怕被处罚。” 刚才冠冕堂皇的话就这么报应在自己身上,齐修远按住她的后脑勺,重重的吻了上来。这次路漫漫倒是很配合,她主动揽上他的腰,唇齿交缠间,她灵巧的舌尖扫过他舌下的敏感,两人都忍不住溢出一声呻_吟。 第20章 Step20:时有妖女 齐修远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男友,路漫漫看着安安静静的手机,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路漫漫一向耐心十足,收拾好后出了门,没走几步便不由得定住了脚步。 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他穿着浅灰色的衬衣,袖子随意的挽起,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有扣,露出脖颈喉结与锁骨。这样不羁的模样却依旧没有减弱他身上与日俱增的气场,反而增添了些别样的性感。 这样身份不凡的一个人,站在逼仄狭窄的楼道间,不知已经等了多久,尽管与这周遭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勉强或者不耐的迹象。路漫漫呆了两秒。 “你怎么站在这?” “路过。”齐修远脸上淡然无波。 “一大早从离家十几公里的楼道路过?”路漫漫岂会轻易放过他,她踩着高跟鞋步步逼近:“还是说,齐少您在这待了一晚上?” “我来接你。” “顺路?” “特意。”面对这种不依不饶的问话,他还是选择主动坦诚比较好。 齐修远微微笑了一下,整个人如他那头利落的寸发一样精神抖擞着,平静淡然的俊脸随着这抹笑意悄然升温,仿佛用小火温着的美酒,柔和得不动声色,却醇香四溢,沁人心脾。 “早啊,齐少。”路漫漫心情大好。 “早。”齐修远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前带路。 直走,左转。右边是电梯,早上六点到八点容易出故障。所以他直接走楼梯。 路漫漫紧紧跟在后面,语气得意:“齐少果然对我这熟得很。” 齐修远微微僵了一下,没有说话。 “看来那一夜没有白站啊。”路漫漫揶揄道:“有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木讷地在外面站了一宿。倒是敲门啊,难道屋子里能有什么妖魔鬼怪吃了你不成?” 齐修远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后继续往前走。 路漫漫说的是前天晚上的事情,某人打了两个五六个小时电话,全程一声不吭,本就已经够奇葩了。谁能想到这个奇葩居然在门外站了一夜。 “隔壁有个大姐家里丢了东西,找保安要了监控录像。某人的行迹是最可疑的。”路漫漫轻轻笑了一声:“一动不动地盯着门板,人家都怀疑我门上镶了金子。还好我认领了这个人,否则怕是要被警察传讯的啊。” 齐修远的脚步慢了下来,却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 “齐少,这个人是你吧?” 齐修远似乎没有要承认的意思,路漫漫轻轻“咦”了一声:“不是你吗?那我岂不是担保错了?” “是我。”齐修远微微侧过脸,碰上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女人,只能认栽。 “哦。”路漫漫故意把声音拖得绵软悠长:“站了一夜的话,齐少第二天岂不是没刷牙?”她轻声嘟囔:“那我亏大发了。” 那天他们吻了那么久。 “刷了。”还是彻底坦白吧,齐修远已经完全招架不住:“挂了电话我就回去了。” “特意回去刷牙?齐少果然心思缜密、野心勃勃。”路漫漫将高跟鞋踩得极富节奏感:“那件衬衣是来之前换上的,还是回去后换的?” “回去换的。”齐修远静默了一会后,老实交代。 “哦。看来还特意洗了个澡?” 齐修远刚好拐出楼道间,外面阳光明媚,晨间空气格外清新。他后面跟着一个妖女,肆意张扬,不可一世。 他顿下脚步,那个妖女随即跟上,与他并肩而行。齐修远领着她往前走去,这个妖女应该还没有吃早餐,不知道人间烟火能不能降住她。 妖女突然晃到他的前面,笑得不怀好意:“齐少和我说说,那天晚上有没有从门缝偷看?” 齐修远无奈的笑了笑,果然人间烟火是降不住她的。 “乌漆麻黑的怎么看?”他也跟着调侃起来:“你也不开个灯。” 妖女有些惊讶地戳了戳他的胸膛:“孺子可教。” 妖女教了他一个深刻道理:对付妖女不能用君子的手段,你得耍得了流氓。 到达公司后,路漫漫却开始一本正经起来,这让他有些意外。 齐修远停好车后走过来,与她并肩而行。路漫漫刻意退后一步,歪着头问他:“不用避嫌?” “这倒是新鲜。”齐修远挑了挑眉:“这话能从你口中说出来。” “废话少说。避还是不避。”路漫漫不耐烦地打断。 “无所谓了。早被有心人传得神乎其神了,我们的进度是远远赶不上传闻的。”齐修远将“有心人”三个字咬得特别重,说的时候特意看了路漫漫一眼。 “奖励。”路漫漫突然凑过来,在他脸上快速地吻了一下:“来,和我说说你把进度宣传成什么样了?” 齐修远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个锅我真的没办法背。” 路漫漫伸手轻轻缠上他的胳膊,掌心的温热透过衣服传过来,齐修远忍不住侧过脸看了她一会,眉眼柔和了许多。 “还不错,只僵了两秒钟。”路漫漫掐了掐他的胳膊,“再接再厉。” 路过一楼大厅,前台与保安行政人员排列整齐听行政经理讲解注意事项。 齐修远和路漫漫缓步走过,所有人的目光陆续都聚集过来。路漫漫悄悄地放开他的胳膊,脚步刻意落后他几步。 手臂上的力量忽然消失,齐修远皱着眉往后看向她。路漫漫站在原地,嘴角含笑,眼神固执。 妖女没有教过他这种情况要怎么做。齐修远想了一会,伸手拉住她。妖女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手背,这么看来他应该是做对了。 “满意吗?”齐修远低头问她。 “一般。”路漫漫状似安慰地挠了挠他的掌心:“及格了。” “满分是什么?” “齐少想要满分?” “嗯。”齐修远轻轻点头。 路漫漫静静的看着他,眼睛里仿佛有火花闪烁,忽明忽暗。突然她快速的舔了一下嘴唇,朝他笑得意味深长。 齐修远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他轻轻勾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路漫漫的舌尖趁机扫过他的唇,然后偏过头不再看他。 “够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某人道行突飞猛进,果然是师傅教得好吗? 愣了半秒后,行政经理才缓过神来带头向齐修远问好,并隐晦地朝路漫漫挤眉弄眼,神色莫名的激动。 在此起彼伏的问好声中,齐修远轻轻“嗯”了一声,拉着路漫漫目不斜视地走过。他的掌心干燥宽厚,神情温和淡定,路漫漫心里突然一动。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她另一只手轻轻地解开他袖口的扣子,手指顺着他光滑的手臂缓慢地往上,指甲偶尔轻轻地划过,带起一阵颤栗。 齐修远喉结微动,呼吸陡然加重,拽着她大步往办公室走去。身边明艳动人的女子妖气横生:“齐少,你这么急啊。” 齐修远握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脚下的步伐却更快,偶尔回过头会看到她飞扬的长发,以及因为步伐过快而微微泛红的脸,娇艳欲滴。到达目的地后,他把她拽进了办公室,重重地关上门。 第21章 Step21:收服齐叔 趁着午休时间,路漫漫与齐修远在公司楼下溜达了一圈,在回办公室的走廊上碰到了来公司视察的齐老夫人。 “妈,你怎么来了?”齐修远快步走到她身边,说话间回头看了立在原地的路漫漫一眼。 “陪你爸过来的,顺便看看。”齐母和颜悦色地拍了拍齐修远的肩膀:“找了你半天。” “刚好出去走了走。”齐修远神色淡然,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路漫漫。 路漫漫依旧没有动,站在原地微微颔首叫了一声“齐老夫人”。齐修远皱了皱眉,感觉气氛不太对劲。 齐母似乎这才留意到路漫漫,她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侧过头问齐修远道:“你们俩这是在一起了?” “不……没有。”齐修远几乎是立马矢口否认。 路漫漫冷眼看着,脸上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她踩着高跟鞋,目不斜视地从两人身边走过,腰背挺得笔直,步伐从容坚定。齐修远拉住她的手臂低头正要说话,被路漫漫快速的挣开。 “齐少,我去上班了。” 齐修远的心突然就乱了。 齐母像是没有看见眼前这些小波动似的,笑眯眯地说道:“没有就好。” “妈,我们在一起了。”齐修远揉了揉眉心,开始坦承。“你会慢慢喜欢上她的。” 齐母脸色顿时就不太好了,语气也冷下来:“什么时候你也学起这种游戏花丛的恶习了?” “我又不是在游戏。” 齐母诧异地看着他:“阿远,没有相应身份的女人在齐家会过得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 “妈,你那会是因为祖父……” “不许提他!”齐母眼神凌厉:“这个路漫漫不是个简单的人。” “所以,大可不必担心。”齐修远耐心地劝着:“漫漫不会重复你的路。” “阿远,你永远都不会懂妈妈经历了什么。”齐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齐老爷子在董事长办公室忙活着。路漫漫经过的时候他刚好抬头看到了,于是笑意满满地把她叫了进去。 “齐董字如其人。”路漫漫看着纸上走笔龙蛇的那篇《岳阳楼记》,忍不住赞道。 齐老爷子笑的更开心了,当下手中的毛笔说道:“闲着也是闲着,娱人娱己。” “听说齐董想要成立一个研发中心?” “齐氏这么大的公司,是该有自己的研发能力了。”齐修远恰好走了进来,接过话。 他叫了一声父亲后就走到了路漫漫身边,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 齐老爷子忍不住扬了扬眉,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你们俩这是在一起了?” 几乎是和之前齐母一样的问话。 “不,没有。”路漫漫学着之前齐修远的语气快速的说道。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看他一眼。 齐老爷子依旧笑呵呵的:“怎么,吵架了?” 齐修远把路漫漫拉到一旁,轻声解释:“我之前没有跟我妈报备过,你也知道,她对你可能有些看法。” 说着他仔细看了路漫漫一眼:“我怕她当场发难,让你受委屈,想着等你走后我再和她解释。你不在,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也就当场不怎样。” “你放心,我妈平生最是光明磊落,不会背后做什么。”齐修远语气轻柔:“总之,都交给我就是。” 齐老爷子也趁机过来调和:“好了好了,多大点事。阿远你去忙,漫漫你跟我出去转一转。看着花花草草,心情自然就好了。” 齐老爷子带路漫漫来到一个公园的钓鱼场。两个小时过后,两人收获颇丰,齐老爷子笑的合不拢嘴:“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像你这么沉得住气的。难怪能拿下阿远。” 路漫漫唇角微扬,试探性的问道:“齐董介不介意我问点八卦?” “言论自由嘛。”齐老爷子依旧笑眯眯的:“对等的,我也可以不回答。” “您刚开始和齐老夫人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猜到您父亲的态度?”路漫漫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齐老爷子看上去倒不是很在意,他摆摆手道:“自己的父母,自己当然了解。” “但是您还是很坚定的在您父亲面前承认了,您从来没想过要隐瞒齐老夫人的存在。” 齐老爷子点点头,似乎回忆起了那段时光:“那个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她,只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怎么会隐瞒?” “您看,这就是您和齐少的区别。”路漫漫自嘲地笑笑。 齐老爷子自然知道路漫漫的意思,他依旧耐心十足的劝着她:“我们齐家的男人都是长情的,每个人的处事风格也不一样。或许你也觉得我那样处理才合你的意?” 路漫漫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齐老爷子笑着摇摇头:“可是事实证明并不是啊。你看,惠芬吃了多少苦头。” 时至今日,齐老爷子想起那些往事依旧一阵唏嘘,他当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把她带到父母身边,其实这样相当于把困难都交给了齐老夫人。她必然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化解长辈的不满。像这种自诩为世家的家族,一句祖训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 齐老爷子的脸色不自觉的黯淡下来:“惠芬第一次见我父亲,被他罚在书房跪了整整一天。” “那您……” “我?在你们眼中那个坦荡坚定的我却只能呆呆的看着,丝毫帮不了她。”齐老爷子有些伤感的闭上眼睛:“我一直都在后悔,我把父母那边都解决好了再把她带出来,是不是就不用受那么多苦?毕竟,自己的父母,纵使有再大的矛盾,也是能找到办法解决的。可是一旦把问题推给妻子,这些问题就比登天还难了。” 路漫漫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些父母子女的相处之道她平时没什么机会体验。 齐老爷子也迅速恢复过来,朝路漫漫轻轻笑了笑:“惠芬人很善良,但是说话做事很直接,你也不是会吃亏的人,气场不合少不得要吵起来。交给阿远吧,他母亲,他知道怎么解决。” 路漫漫轻轻一笑:“我倒觉得齐董您要是当家庭调解员的话,说不定比您经营齐氏更加成功。” “唔,在袖子上套着居委会的标志,管管各家偷鸡摸狗,互相扯皮的事情?”齐老爷子点了点头,笑呵呵地说道:“听上去倒是很威风。” 见路漫漫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齐老爷子站起身来把桶里的鱼倒了回去,细心叮嘱道:“好了,下次注意一点,莫贪吃。” 路漫漫看着忍不住眉眼弯弯:“齐董,这些鱼多被你这么训练几次,说不定真的不吃诱饵了。” 齐老爷子咂了咂舌:“说不定直接都不吃东西了。”他转过脸看着路漫漫道:“倒是不要叫什么齐董了,直接叫齐叔好了。” 路漫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齐老爷子忍不住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丫头,阿远的身份注定了对他有想法的人会很多,这声齐叔也是你的一个依仗。” 这话听在心里暖暖的,路漫漫感动的不行,她目光复杂的看着齐老爷子,突然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 路漫漫摇摇头,感觉眼眶里热热的:“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又怕您以后对我失望。” “哈哈,哪能呢?”齐老爷子笑得爽朗。 路漫漫心里的感动几乎就要溢出来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齐老夫人甘愿为了他受那么多苦,为什么方家的那位为了他几近癫狂。她走过去挽着他的胳膊,认认真真的叫了一声“齐叔”,声音里带着几许哭腔,倒是让齐老爷子又是好一番安慰。 路漫漫眼睛微湿,她在齐老爷子的衣袖上蹭了蹭,惹得齐老爷子哭笑不得。 “齐老爷子,您好,您记得我吗?”几步开外,徐明拿着钓鱼竿走过来。 “这不是徐家的小子吗?”齐老爷子打量了他一番后说道:“听说你来了个会所,生意很不错?” 徐明走过来笑得谄媚:“齐老爷子还记得我呢。”他朝路漫漫挤挤眉:“说来,路小姐之前也是在我那会所兼职呢。” “倒是听说过。”齐老爷子点点头,出现在儿子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不被查个底朝天。他拍了拍路漫漫的肩膀:“准备走了。” 路漫漫笑着颔首,走到池边整理,徐明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路漫漫,你不错啊。” 第22章 Step22:齐叔威武 齐修远看着远处有说有笑的走来的两人,脸上一片柔和:“看来,爸对漫漫很满意。” 齐母轻轻哼了一声,终究不太高兴。 齐老爷子和路漫漫走到两人跟前时,都敏锐的感觉到了这对母子之间怪异的气氛。路漫漫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柔声叫了句:“齐老夫人。” 齐老爷子爽朗的笑了两声,拍了拍路漫漫的肩膀:“惠芬一向不喜欢这个称呼,平白老了许多,既然你叫我齐叔,不如叫她阿姨吧?”他笑意满满地打量着齐母:“看着竟像二八年华,这声阿姨怕是我连累你了。” 齐母似嗔似怨地横了齐老爷子一眼,看着路漫漫的眼神依旧有些复杂,最终还是没有反驳。“倒是没想到你们这么投缘,你那个研发不是急缺一个助理吗?不如调路小姐过来?” 虽然没有明着拒绝,可是这声疏离的“路小姐”以及这不怀好意的提议,却清晰的说明了她的立场。齐母一向直来直往,这次这么含蓄算是给她丈夫和儿子的面子了。 齐修远几乎是立即反驳:“妈。我会尽快给……” “阿远。”齐老爷子拍了拍儿子的胳膊,“你妈这提议我觉得可行。”他转过头看向路漫漫:“漫漫,你觉得呢?” 路漫漫笑得温和无害,看着齐修远,别有生意地说道:“我听齐少的安排。” 齐修远正要说话,被齐父拉到一边:“阿远你向来知道怎么应对你妈,怎么事关漫漫,你就不会了?” 最后是由齐老爷子的一锤定音:“漫漫,你明天开始调过来,先不用走流程,等稳定了再说。” 齐母心情大好,跟着齐老爷子并肩走在前面。路漫漫与齐修远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漫漫。”气氛有些微妙,齐修远侧过头仔细打量了她一眼,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路漫漫淡淡的应了一声,让齐修远更没有把握了。他用小拇指轻轻勾住她的手心,触手一片柔软,他顺手把她整只手包住,心里总算踏实一些了。 “齐少这是来给甜枣?”路漫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你最终妥协之后。” 齐修远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轻声说道:“相信我,不出一天你就能回来了。”他的眼神坚定,深邃得让人难以逃离。 路漫漫莞尔一笑,轻轻凑近齐修远的耳边,闻着他身上清新的气息,清晰地看着齐修远因为她的靠近而突然紧绷的耳下线条。“齐少,你哪里来的自信我会期待回去?” 看着齐修远面露疑惑,路漫漫笑意加深:“也对,齐少一向是自信满满的。可是我觉得跟齐叔更投缘呢。要是齐叔晚生十几年,哪有你什么事。” 齐修远眯着眼睛看着她,面露危险,眼疾手快的把她拖进一个无人的打印室,按着她狠狠地抵在打印机旁:“我看你是无法无天了。” 路漫漫笑着给他顺顺毛,一头精神抖擞的寸发被她硬生生地捋得换了一个朝向:“哟,大王可得饶命呀,奴家冤枉。” 一句话说得妖妖娆娆,拐了好几个调,听得齐修远心惊肉跳,他伸手握住那只不断作怪的手,眼神灼热:“哪里冤枉,嗯?” “唔,奴家说的那位更投缘的齐叔就是齐少您啦。”说完还唯恐天下不乱的给齐修远飞了一个媚眼:“齐叔……叔。” 齐修远再也受不住,在她的臀上狠狠拍了一记。 第二天路漫漫收拾东西,准备去董事长办公室外侧的隔间办公,她一边收拾一边讲着电话。回头就看到齐修远一声不吭地站在身后,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怎么了,齐少?”路漫漫面露疑惑:“我在和齐叔打电话。”她特意将“齐叔”二字咬得特别重,说完还意犹未尽地比了好几个“齐叔”的口型。 齐修远果然立马上当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你以后不能叫我爸齐叔?” “为什么?”路漫漫不满地哼了一声:“因为你是霸道总裁?” 齐修远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才是你齐叔。” 路漫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扬起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齐少,你完了,齐叔的电话还没挂。” 手机屏幕上,正清晰地显示着通话的计时信息。齐修远脸色黑如锅底。 路漫漫忍着笑拿起手机说道:“齐叔,我先挂了。” 齐修远直接气得一上午没理她,路漫漫临走之前晃悠着说道:“齐少,我走了,不要太想我噢。” 他一声不吭,连头也没抬。路漫漫轻轻哼了一声,也懒得跟他计较。 齐老爷子的研发中心还处在意识阶段,基本没什么具体的事情能做,路漫漫一直陪着老爷子聊聊天,练练字,时间倒也过的很快。 “看来适应的不错。”齐母走了进来,看向路漫漫的眼神难得的平和:“那就安心的在这做吧。” 路漫漫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齐老爷子却摆摆手道:“我这也没什么事,明天还是回阿远那边。” “这……” “惠芬,我正好找你有事,你进来一下。”齐老爷子神色比之前认真了几分,朝路漫漫叮嘱道:“漫漫,一会不管谁来,我都不见。” 路漫漫笑着点点头,心下却觉得奇怪,似乎情形有点严峻,倒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接下来的时光,路漫漫坐如针毡,期间来过几位找齐老爷子的领导,被路漫漫三言两语打发了。路漫漫不得不佩服齐老爷子老当益壮的体力,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其实很不错,实在是里面那两位的动静太大了。 再出来时,齐老爷子神清气爽,仿佛什么也没发生。齐母低眉顺眼地走在他的身侧,不敢去看路漫漫的眼神。路漫漫笑着目送两人,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临出门时齐老爷子突然嘀咕了一句:“以后该常来……” “你给我闭嘴!”齐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实在是觉得老脸都丢光了,她用余光扫了一眼路漫漫:“你明天还是回阿远那边。”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下班后,齐修远带路漫漫回老宅吃饭。 齐家的老宅很大,这种宅子历经几代,庭院深深,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刚才饭桌上,齐修远郑重的向二老介绍了路漫漫。可能是因为下午的事情,虽然齐母神色恢复自然,但到底没了在路漫漫面前摆架子的底气。 路漫漫路过一处叫“静心苑”的书房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怎么了?”旁边的齐少心情不错,路过这个往日不太喜欢的地方也依旧没有太大影响。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倒也不错。”路漫漫扬起唇角,据说齐母当初第一次来齐家老宅,便是被罚跪在眼前的“静心苑”,之后更是时常在这里忍受着屈辱与折磨。 再想想刚刚在饭桌上,路漫漫试探着叫的那声“阿姨”,齐母到底还是受了。她的境遇与齐母当初相比实在好太多。 第23章 Step23:天雷勾地火 这一天齐修远心血来潮,说要去路漫漫那一起下厨。齐修远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路漫漫厨艺的最高技能是煮鸡蛋。 一起在厨房捣鼓了老半天,最后的结果不提也罢。 路漫漫带着齐修远来到一个路边摊上吃烧烤。他身上的气质与周遭格格不入,路漫漫忍不住调笑道:“齐少,怎么办呢,总是带着你吃路边摊,感觉你突然接地气不少啊。” 齐修远故作委屈地说道:“没办法,找个不会做饭的女朋友,只能吃路边摊了。” “齐少不妨自力更生。” 齐修远装做听不懂般的说道:“我一直是自力更生啊,又没花别人的钱。” 路漫漫二话不说朝老板招招手,利落的买了单,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般,快得不像话,齐修远都没反应过来。 “现在呢?”路漫漫扬了扬头,揶揄地说道:“现在也是自力更生?” 齐修远在她唇边快速的吻了一下:“你又不是别人。” 路漫漫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她细细打量着齐修远,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唔,原来齐少立志做小白脸。” 齐修远又被呛得直咳嗽,动静大得老板都忍不住侧目。路漫漫这个始作俑者在他的后背轻轻安抚着,装模作样地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老板与路漫漫熟得很,见状过来询问:“是辣椒放多了吗?我记得你们之前来都很能吃辣的。” 齐修远脸色微沉,这是把他当成路漫漫的前男友沈越了?这里离t大不远,他们俩常来倒也不奇怪。 话音刚落,老板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脸惴惴地看向路漫漫。 “没事没事。只是呛着了。”路漫漫示意他离开:“不用招呼我们,你去忙吧。” “说的沈越?” “大概吧。”路漫漫整理好东西,拉着齐修远离开:“齐少这是想翻旧账?” “那倒不是。”齐修远一脸云淡风轻:“就是觉得奇怪,当初怎么看上他?你们不搭。” “哪里不搭?” “哪里都不搭。” 路漫漫轻笑:“你这是偏见。” “还真不是。”齐修远一本正经地解释:“你和他在一起是不是都是你说了算?你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吧?” “你的意思是,我和他比较像姐弟?”路漫漫似笑非笑。 “不是。”齐修远摇头:“是母子。” 路漫漫被气笑了,拉着齐修远拐了个弯。“我现在让你往东。”路漫漫趾高气昂地指着右边:“你是准备往东还是往西?”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洗手间门口,右边是男士的,左边是女士。 齐修远选择往后退,被妖女拦住了去路。妖女神色张扬不可一世:“该去还是要去,憋坏了,得不偿失。” 再出来时妖女更加猖狂了:“怎么样,姐弟还是母子?” “……” 晚饭后,齐修远载着路漫漫回家。等红灯的间隙,他侧过脸说道:“你好像没什么朋友。” “嗯。”路漫漫倒也没有掩饰的意思,调侃着说道:“从小都没什么朋友,刚好也能省了你的饭钱。” 收音机里播报了台风预警,催促还在路上的人尽早回家。此刻路上依旧风平浪静,倒是没有什么征兆。 齐修远用拇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然后开始调头。 路漫漫疑惑地看着他:“这是?” “今晚去我那?”虽然是疑问句,却早已用行动做了决定。路漫漫自然知道这话的意思,她侧过脸来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齐修远有些摸不准她的想法,沉吟了一会后问道:“怎么了?” 路漫漫忽然笑了起来,恍惚间车内的光线似乎都因为她的明媚的笑脸亮了几分。 “我要是说不呢?” “那就去你那。” 他的语气很坚定,平时看上去冷静睿智、高贵知礼的人其实骨子里最是□□与霸道。 路漫漫的心早已乱成一锅粥,这么多年的目标就这样实现,心里说不清楚是高兴、激动还是热切。她的脸上却依旧一派平和。 “齐少,也许之前你表白,你动心,你做决定都有我刻意诱导的成分在。”路漫漫说得很认真,没有要规避这些的意思:“但是这一次……” 她看着他的眼睛,在车内昏黄的光线的熏染下,泛起点点涟漪,快速的蔓延开来:“这一次,我并没有做什么,完全是你自己的意思。” 齐修远悬着的心突然就落定了,他把收音机关上,车内立即就安静了,那种躁动与暧昧的气息四溢,再也掩饰不住。 “诱导?”齐修远轻笑:“你给自己找了这么个词?”他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车灯柔和了她的五官,颈部与身体线条显得格外诱人,平日里那般自信明媚的人心里原来也是有这样不可言说的小心思。 他腾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她:“我又不是小孩子,心智成熟,有自己的领悟力与判断力。要是不想,你再刻意的处心积虑,也只能在徐明那打打球。”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远的不说,就说孙家,这几年可没少干这事。” 路漫漫突然凑过来,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奖励。”那个自信张扬,不可一世的妖女瞬间回来了。 “不错,这么好哄。”齐修远眉眼间都是愉悦的笑意:“我就说,你之前来势汹汹、势在必得、攻城略地、所向披靡的,怎么突然就停了。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 “有恃无恐,恃宠而骄,以退为进。”安抚完了,齐修远的语气完全轻松下来。 “可见你的语文是没学好。” 齐修远轻轻一笑:“或者以为,你喜欢柏拉图。” 路漫漫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嘴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我是肉食动物。” 再出来时妖女更加猖狂了:“齐少,我可是一直在等你长大,等了太久了。”她边说边扫过他全身,在他的双腿间似有似无的多停了半秒。 齐修远的心狠狠一跳,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有点心不在焉。 窗外起风了,预报中的台风估计已经在路上,齐修远踩着油门,将车开的极快。 第24章 Step24:扑倒扑倒 齐修远在快到家的时候下了一次车,他神色淡然,在便利店里快速地转了一圈后回到了车上。 夜风呼啸,台风的气息已然逼近,带着急切与积蓄已久的力量,犹如车上两人的心情。 “吃吗?”齐修远刚才在便利店顺手摸的,这会才看清楚是薯片。他有些欲盖弥彰地递给路漫漫,也不知道自己干嘛来这么一出。 路漫漫有些啼笑皆非,她自然知道他去便利店的真实目的,彼此心照不宣就罢了。她犹豫了一会,难得的没为难他,顺手接过了薯片。 到达愿景轩时,已经狂风大作了,一副要席卷一切的模样,刮的人眼睛都睁不开。路漫漫却呆愣愣的站在门口,任由大风肆虐。 齐修远轻轻一笑,把路漫漫拉了进去。 从进门开始,地上用玫瑰花铺成一条小径,一直蔓延到楼梯,消失于视线的尽头。红色的花瓣铺在地上,显得格外的艳丽,颇具仪式感。 “俗气又骚包,齐少从哪里学的?”路漫漫呼吸微滞,心中早已涟漪不断。再坚强的女人也拒绝不了浪漫。 “喜欢吗?” 路漫漫没有答话,她顺着这些花瓣往前走,上到二楼后走进齐修远的卧室。她的行动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之前清冷的灰色风格稍微点缀了一番,加了点点碎粉与浅黄。花瓣消失在卧室的一道紧闭的双开门前,路漫漫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地推开门。 入眼的是一个豪华浴室,里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水晶灯晶莹剔透,与光亮的地板交相辉映。路漫漫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齐修远推了进去,身后的门随后被快速的关上。 “浴衣和日用品都备好了。”齐修远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传了进来:“缺什么再和我说。” 浴缸前挂着一件睡衣,真丝面料,性感狂野,若隐若现,看上去很眼熟。路漫漫把睡衣拿在手上端详了一番,轻轻笑出声来。这件睡衣,不就是齐修远过敏那次,她穿的那件魅君子么? 可见什么谦谦君子都是道貌岸然的狐狸,那天明明是一副清冷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心里却早已生了执念。默默的将点滴细节熟记在心上,执着地买来一款一模一样的,静待时机。 洗完澡出来,路漫漫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齐修远,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身上的睡衣与她正是情侣款,与那天一模一样。 那天他身上的睡衣是路漫漫脱的,不知道今天会是什么情形。 路漫漫扬着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我刚才看了睡衣的标签。”她特意顿了一下,笑得高深莫测:“上面有购买日期,是我穿的第二天。” 齐修远随口敷衍道:“嗯,穿了你买的睡衣,本想着买一套还你。” “我记得睡衣的钱你让我报销了。”路漫漫不依不饶。 辩无可辩,齐修远干脆伸手把她拉过来。他手心的温度比平常明显高了不少,路漫漫正准备调侃几句,就发现自己手上被塞了一个东西。她低下头扫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手里面被塞的东西是一个小型遥控器,黑黑的,有不少按钮。 齐修远轻轻按了一下,一个微型的机械便出现在身侧:“这是我最近做的一个小型机器人,功能不够强大,还需要改进……” 路漫漫不可置信地靠着他,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样的气氛,这样的日子,穿成这样怎么还有心思讨论他的机器人?那灰溜溜的一团一看就没什么好感。 果然没经验的男人就是不靠谱,她有些不耐烦地推开他,缓缓走了几步。行动间一步三摇,风情万种。她腰肢轻摆、胸前微颤,眼波流转间成功地让齐修远闭了嘴。 她唇边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偏过头,有些嫌弃的敲了一下那个丑丑的机器人。然而,令人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这个呆呆的机器人居然立马做出了一个掏东西的动作,它在类似胸膛的位置捣鼓着,半秒后一盒未拆封的冈本出现在了路漫漫面前。 然后这个机器人内置的语音响起:“劳驾你,我的小公主。”路漫漫心中一颤,这个内置的语音居然是齐修远的声音。 闷骚的男人一旦浪漫起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如果这个闷骚男人又会点什么神神秘秘的高科技,完全让人把持不住啊。 机器人呆愣愣的却异常执着,一直保持着递东西的姿势,没有后续的语音提示,却带着无声的催促。 路漫漫快速地拿起冈本,第一次在齐修远面前红了脸。 “能不能让它出去啊?” 风水轮流转,齐修远笑得云淡风轻,按了一下遥控器,机器人“哒哒哒哒”地退下了,临出门前还冷静地叮嘱:“好好享受,我的小公主。” 路漫漫的心都漏跳了一拍。她忍住拍胸膛的动作,盯着手中的冈本看了好一会,默念了好几遍金刚经后才终于缓过神来。 “齐少,这些都是你配音的?”她笑的妖媚:“来,齐少亲自和我说说。” 她边说边用手指在他胸前轻轻划了一下,指尖轻触,正中靶心。齐修远打了个激灵,几乎是立刻把她抱起,丢在了床上。 “好好享受,我的小公主。”他的声音和之前机器人内置的语音一样干净低沉,只是这次明显呼吸急促,带着浓浓的情、欲。 他覆身上来,热切的描摹她的唇,这是一个久到令人窒息的吻,在路漫漫受不住之前,他终于顺着她的唇来到她的耳垂,最后埋首在她的脖颈间,细细碎碎的吻带起阵阵电流,不停的流窜于身体的各个角落。 在齐修远脱掉身上最后一件衣服后,两人身上的热度明显又上升了好几度。他将搁在床头的冈本拿过来,正要撕开,却被路漫漫一把抢过。 她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眸光带水,腮边与嘴唇异常红润。她猛地起身跨坐在他身上,长腿微屈。路漫漫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容妖冶、曲线诱人。 “第一次吧?”她的声音有些喑哑,柔柔软软的分外勾人:“我也是,我不想把第一次交待给tt。” 她把手中的冈本丢到一边,挑起他的下巴说道:“我吃事后药。怎么样?开不开心?” 齐修远几乎是立刻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眼睛里的炙热几乎要把人融化。此情此景,哪有什么理智可言。那些顾虑、原则、坚持都消散在她不安分的十指间。 那盒恼人的、碍事的冈本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地上,精致的包装折射出绚丽的色彩。路漫漫淡淡地瞥了一眼,仿若战胜劲敌的将军。 窗外是一览无余的雾江,总是以烟雾笼罩的妩媚示人。雾江尽头处高高耸立的贞云山,平日里也总是一副沉静脱俗的模样。彼此相近,却遗世独立,互不侵犯。 台风肆虐而过,雾江卷起高高的浪花,起初只是温柔的抚过高耸的贞云山,激情升温后,便开始狠狠冲击着那座高耸。今夜的贞云山似乎格外伟岸坚、挺,却依旧在雾江一波高过一波的巨浪里沉沦。节节退败,整山湿透。 今夜恰逢满月,潮汐引力达到最大加成。在又一阵急剧的龙卷风袭来后,雾江终于将那片高耸悉数吞没。 节奏与房间内的情形竟惊人的相似。 齐修远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与路漫漫细碎的呻_吟共同谱写着澎湃巨浪。 在阵阵巨浪的猛烈冲击下,贞云山早已隐约显出异动与燥热,随着一声地动山摇的轰鸣,炽热的岩浆喷薄而出,整个世界瞬间染上热烈的白光。那粘稠的液体惊人的滚烫,带着不可抗拒的热情,涌入缠缠绵绵的雾江。 房间内,两人的战场已经转移到浴缸内,哗哗的水声掩不住激烈的喘息,行动间带起浪花朵朵,热情地拍打在浴缸上,水花四溢。 雾江尽头,笼罩起一层薄烟。在今天之前,贞云山一直岿然不动,一副清冷脱俗、无欲无求的模样,谁能知道它会在今夜如此热情奔放? 这是贞云山第一次爆发火山,唯有雾江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滚烫炙热与地动山摇。 夜还很漫长。 凌晨两点,齐修远的呼吸已然均匀平稳,路漫漫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极尽轻缓地从他的禁锢里脱身。 这个点,管家与佣人都已经入睡,一路畅通无阻。路漫漫没有开灯,院子里的夜灯透过玻璃照进来,随着她的走动,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忽明忽暗。 打开门,早已有人在等候,来人递给她一个红色的盒子,语气急促:“你要的东西。” 路漫漫一言不发地接过来,转身关了门。红色,果然好颜色。地上的玫瑰花瓣隐约可见,路漫漫心里一动,弯腰拾起一瓣。 再抬起头时,她发现前方的楼梯处赫然立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那,不知已经来了多久。 “你在做什么?”寂静幽暗的客厅里,齐修远的声音显得格外清冷。 第25章 Step25:二修 路漫漫不动声色地将盒子塞在沙发底下,趁机又捞了几片花瓣。 “留作纪念。” 话音刚落,客厅的大灯突然亮起来,路漫漫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随着她的动作,手心里的玫瑰花瓣隐约可见。 齐修远皱着眉静静地看着她,良久后轻轻地笑了一下:“是我疏忽了,忘了给你买束花。” 第二天,路漫漫醒的不算早。她看着房间里的陈设,思绪万千。身上的酸痛与身后紧贴的肌肤都在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一切,这么多年的筹谋终于走到这一步。 床头柜上不知何时摆了一束玫瑰,耀眼夺目,算是意外之喜了。 窗外的雾江在朝阳下温和的荡着粼粼波光,贞云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优雅地伫立在一旁,仿佛昨晚的热烈、失态与荒唐都是梦一场。 路漫漫想要转身,却发现根本没法动弹。腰间横着的铁臂力道大得吓人。路漫漫不死心的几番尝试,身后的齐修远终于被她折腾醒了。 他搂着路漫漫的腰翻了个身,四目相对,他的眼睛里仿佛染上了晨起的雾气,温柔得让人难以自持。 “累吗?”他的声音带着慵懒的鼻音,眉眼舒展,薄唇轻扬。 路漫漫似笑非笑的横了他一眼,懒得答话。 齐修远低低的笑了一声,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想什么呢?” 路漫漫半撑起身子,左手托腮,支在齐修远的胸膛上。她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媚眼如丝,神色怡然自得,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嚣张与得意:“拿下齐少,小意思嘛。” 她侧身躺下,玲珑的身材曲线毕露,不盈一握的纤腰深陷,修长的大腿在狂野的睡裙衬托下显得愈发雪白。睡衣的肩带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大片酥胸以及深深浅浅的红痕。 齐修远低低的笑了一声,再看她时眼睛里就带着小火苗。他拉着她的手往下带:“拿下?”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滚烫的唇落下来,喘息声越来越急剧。 路漫漫实在是腰酸得不行,推了他一把道:“累得很。” 齐修远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声:“用手。” 还没有真正碰触就能感受到它的热度与昂扬,路漫漫用指尖轻轻地划过,他的呼吸猛然间灼热起来。 “帮我。” 他的唇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舌尖扫过,带起一行晶亮的水渍。最后他埋首在她胸间,肆意轻舔,流连忘返。 路漫漫手上的动作时快时慢,察觉到有异动时,她将动作放得很慢很慢,几乎都要停下来。齐修远闷哼一声,挺身加大了力道。路漫漫轻笑了一声,试图撒开手,齐修远的手及时地覆上来,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这么烫,难怪不敢自己来。” 路漫漫手心微凉,带着微微的湿意,触感美妙。她总是能准确地把握他的敏感,偶尔来上一招若即若离,让人欲罢不能。 可惜了那个被她塞子沙发底下的盒子。 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管家将饭菜端过来后就很有眼色地避开了。 客厅里,昨晚出现的那个傻乎乎的机器人正傻站在电视机面前。路漫漫给它取了一个很有意境的名字——二修。 电视里正在播放云阡之争的最新进展,路漫漫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云阡之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阡陌集团近20年来,股权高度分散,第一大股东都是央企中泽集团。中泽控股一直保持在百分之十五左右,数额不算大,于是就给了有野心的人可乘之机。 云力投资就是这样投机倒把的野心家。云力投资的大老板姬富生靠卖大白菜起家,如今产业众多,地产与保险业务是重头。姬富生也算是传奇人物了,但是云力的实力背景与中泽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阡陌集团和中泽集团完全不在意的角色,从去年开始筹谋,如今搅得整个行业血雨腥风。 去年年底云力集团耗资80亿持有阡陌股票百分之十五点一,一跃成为阡陌集团第一大股东。面对来势汹汹的云力,阡陌集团自然不欢迎,在赵山湖等人的极力游说下,中泽集团通过增持股份的手段,重回阡陌第一大股东的宝座,占股百分之十六。然而云力投资野心勃勃,继续增持阡陌股票,耗资37亿,再次成为第一大股东,占股百分之二十二。 随着这一系列动作,阡陌集团的股票疯长,这个时候中泽集团想要继续增持股票,成本无疑将会是巨大的。而且中泽集团是央企,政策上受到种种限制,流程也非常繁琐。这样困窘的情况下,中泽集团对于阡陌的求救爱莫能助,颇为无奈。 形式对于阡陌非常不利,云力投资的目的其实很明显。重组阡陌的领导层,将云力的地产业务用阡陌的品牌进行包装,实现捆绑效应。这样一来,以赵山湖为首的领导层命运就掌控在别人手中,阡陌集团的品牌效应也会大打折扣。 媒体对于阡陌集团的处境普遍都比较担忧,各位专家也试图解读阡陌集团能用于自救的措施。其中“白衣骑士”与“毒丸计划”多次被提到,然而实施起来难度都很大。道理很简单,这些都需要股东大会投票表决,云力已经是第一大股东,什么决议都绕不开他。 阡陌集团似乎只能妥协于野蛮人了。 赵山湖依旧没有放弃,他向深交所提交了停牌申请,为自己尽可能的争取时间。 这些消息被各大媒体轮番报道,多角度剖析,听上去早就没什么新意。但是今天的财经新闻报道了一条耐人寻味的爆炸性消息。 据深交所透露,赫赫有名的齐氏集团在早些时候买入了阡陌集团的股份,目前持股百分之六点八。这个数字足够决定这场股权战争的胜负。 如果说云力投资是不入流的投机倒把的冒险家,后续能力不足,经不起长久战。那么品牌效应不亚于中泽与阡陌的齐氏集团,有着极强的影响力与充裕的资金,完全没有类似的顾虑。 如果齐氏与云力结盟,那么这场商战已经提前结束了。于是各大媒体开始探讨起齐氏集团的敌友身份来。 “终于来了。”路漫漫转头看向齐修远,似乎有些小激动。齐修远静静的看着他,眼神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之后的时间里,齐修远的手机再也没有安静过。齐氏集团各位高层轮番上演慷慨激昂的崇拜与不可置信的戏码,连早已从路漫漫这知道消息的齐老爷子也忍不住打电话过来再次感叹与叮嘱。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齐修远等到了最该打电话的那个人。 赵山湖是很有涵养的一个人,尽管心急如焚、焦头烂额、处境堪忧,依旧很有耐心的同齐修远好一番嘘寒问暖。火候差不多的时候,他才意有所指地说道:“说来齐少上次托我照看的小猫目前很健康,不知是齐少屈尊来昌平取,还是我给送过去?” 齐修远手指交错的叩击着桌面,语气轻松:“多谢赵总了,我后天过来。” 电话那端的赵山湖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极少有求人的时候。这次阡陌集团爆发危机,他几番奔波,做了许多平常不愿做的事情,依旧难以习惯。 “该是我谢齐少才是,我今天才明白,齐少托我照料一修的目的。”给他一个台阶与借口,让他今日开口不会显得那么唐突与尴尬。倒是没想到传闻中清冷孤傲,不近人情的齐少骨子里居然这么善解人意。 这份谢意齐修远没有推辞:“赵总不必过分忧虑,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齐少说的是。”赵山湖犹豫了一会后说道:“齐少要是不介意,可以把来昌平的人安排在我的私人度假山庄入住。” 这是打友情牌了。齐修远瞥了路漫漫一眼,不置可否地说道:“再看吧。” 路漫漫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赵总的电话?” “这么兴奋?早知道让你和他说两句。”齐修远斜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揶揄。 “什么时候出发?进展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要慢一些。” 齐修远轻轻点了点头:“嗯,深交所那边发布得晚,注意力都被云力拉过去了。”他轻轻抚了抚下巴,看着路漫漫道:“刚才赵总的意思是邀请我们去他的私人度假山庄入住。你是什么想法?” “这次是谈合作,应该会去不少人吧?吃人嘴短,会不会不好?” 齐修远胸中隐隐约约的郁气总算消散。他嘴角带笑:“你总算知道自己是谁的人。每次说起赵山湖,你那满脸神采飞扬的,真该去照照镜子。” 路漫漫横了他一眼,妩媚娇嗔:“齐少这醋吃的没道理,你该去看看我和别人提起你的神情。” “是什么神情?”齐修远目光如炬。 路漫漫眼波流转,嘴角轻扬:“自然是齐少希望看到的神情。” 这样一句啥也没交代的话却听得齐修远心花怒放:“还叫齐少?” “自小听着你的故事里长大,‘齐少’二字痕迹太深了。难以改口啊。”路漫漫半真半假的打趣着:“一切来得太快。” “自小听着我的故事长大?”齐修远忍不住摇了摇头:“姑娘贵庚?” “永远十八。” 与齐修远你来我往的来这一出着实不易,刚才她仔仔细细地摸索过,那个被它塞在沙发下的红色盒子居然不见了。那个盒子包装不俗,不可能会被当垃圾丢掉。 路漫漫的脑海里一一闪过愿景轩的众人,然后又一一排除。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一脸悠闲的齐修远身上。 “好看吗?”齐修远突然侧过脸来,嘴角挂着笑意。 路漫漫也跟着笑了笑:“齐少的衣服灰色居多,是喜欢灰色?” “不,红色。” 第26章 Step26:扫雪 齐修远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昌平,赵山湖来到机场亲自迎接,场面颇为难得。 双方的洽谈会定在明天,午饭过后,赵山湖邀请齐修远到家里赏画。 “听说齐少酷爱山水画,而齐董醉心书法。”赵山湖极力游说着:“我那有几副明代名家作品,恰巧上面还有题字,齐少有没有兴趣帮忙鉴别真伪?” 齐修远不为所动,语气温和客气:“正事要紧。等忙完合作的事情,再来叨扰赵总了。” 赵山湖脸色微僵,他与齐修远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也不太摸的准他的处事风格,一时也不好再劝。 “赵总,上次托您照看的小猫怎么样了?”路漫漫朝赵山湖微微一笑,目光沉静如水:“这些天,麻烦赵总了。” 赵山湖朝她感激地笑了笑:“一修现在养的很肥,整日活波得很。齐少和路小姐既然挂心,不如去看看?” 齐修远淡淡的瞥了路漫漫一眼,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着,最终还是同意了赵山湖的提议:“那就打扰赵总了。” 趁着没人注意时,齐修远在路漫漫腰间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带着惩罚的意味。 路漫漫侧过脸嫣然一笑,在他耳边低声呢喃:“齐少,上次见到赵总的时候你也掐了我的腰。” 齐修远低头浅笑,没有答话。 “上次冷冰僵硬,这次力度适宜,大有长进啊。这可都是我的功劳。”路漫漫大言不惭。 齐修远挑挑眉:“多多指教。” 路漫漫的手立刻就伸了过来,贴着衬衣在腰间的腹肌上抚过,柔软的触感带起点点酥麻。齐修远立刻拉住那只作怪的手,紧紧握住。 虽然之前没什么兴趣,但是真正到了赵山湖的书房,见识那几幅画作后,齐修远也忍不住赞叹。 正看得入神,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站在门口,低垂着眼,脸上有着怯怯地。 赵山湖抬头看到她,立马露出慈爱的笑容。他朝女孩招招手道:“雪儿,过来。见见贵客。” 待那个叫雪儿的女孩走近后,赵山湖朝齐修远微笑着说道:“这是小女,赵雪。”然后又拉着赵雪的手说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齐少了。” 赵雪看了齐修远一眼后,立马低下头。赵山湖见了也只是笑笑,继续介绍道:“这位就是路小姐了,齐少的助理。聪明伶俐,善解人意。你要多和她学学。” 赵雪抬头看向路漫漫,露出浅浅的笑意:“路小姐长得好漂亮。” 果然是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大小姐,涉世未深,天真单纯,不识愁滋味。只是恐怕从今天开始这位小公主便要开始长大了。 一个是自己从小宠在心尖上的女儿,一个是汇集一生心血的事业,赵山湖心里有自己的计较。要是放在往常,他是绝对不会让赵雪露面的。 “赵小姐过奖了。”路漫漫粲然一笑,脸色更多了几分艳色,看得赵雪忍不住又一阵失神。 赵山湖微微探身,发现齐修远杯中的茶已经喝了一大半。他侧过身朝赵雪乐呵呵地说道:“雪儿,帮齐少添茶。” 赵雪皱着眉正要将齐修远手边的杯子拿走,赵山湖却另有主意:“雪儿泡茶的手艺还不错,不如齐少移步茶厅?” “爸!”赵雪满脸不耐烦:“你自己泡吧,我手酸的很。”说完也懒得看他的脸色,快步奔到路漫漫跟前说道:“路小姐,我带你去看我的鹦鹉吧?” 路漫漫看向齐修远,歪了歪头,无声的征询对方的意见。 “随你。” 于是赵雪拉着路漫漫欢欢喜喜的走了,赵山湖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嘴角带笑:“小女不懂事。” 齐修远淡淡的看着他,脸上没有笑意:“赵总今天这举动,怕是要让一向欣赏你的人伤心了。” 赵山湖皱了皱眉,似乎没明白齐修远的意思。 “当初把猫放在赵总这寄养是漫漫的意思。” 赵山湖突然就觉得有些无地自容起来。他轻咳一声道:“确实是我有失风度了。”对方几次不动声色地帮衬他,他却一直小心提防着,还有几分心照不宣的算计。 齐修远没有接话,赵山湖硬着头皮说道:“说来还要感谢齐少的远见,提前屯积我们阡陌的股票。” 齐修远摆摆手:“现在没什么心思谈工作,不如明天洽谈会上细聊?”他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说来漫漫对这次合作也有些鄙见,赵总明天不如指教指教?” 这种谈论自家人的语气让赵山湖心里的那些小九九烟消云散,他心里觉得有些可惜,却又隐约有丝高兴。拿女儿当筹码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况像齐修远这样的人,赵雪肯定是驾驭不了的。要是真的强求,吃苦的还是赵雪。 “齐少能有路小姐这样的佳人相伴,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美事。”赵山湖的语气与心境已经全然变了。 “我父亲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下赵山湖心里最后一丝念头也一扫而空了。 赵雪的鹦鹉其实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会说的话也不太多,赵雪却当宝贝似的养着。 路漫漫猜测,这一定是一只有故事的鹦鹉。 “路姐姐,这个鹦鹉好看吗?”赵雪脸上笑容灿烂:“这个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 果然。路漫漫挑了挑眉毛:“还不错。” “你也觉得不错吧?”赵雪笑的更灿烂了:“它可聪明了。” “你爸知道你男朋友?” “知道啊。”赵雪撅着嘴有些不开心:“我男朋友家境平常,本来我爸也不介意的,说只要对我好就行了。只是最近公司出了些事情,他态度就变了。” 路漫漫静静的听着,不做评价。 “其实我也想帮帮他,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做到啊,我很爱我男朋友的。”赵雪苦着一张脸,这些话她平时也没人说,憋在心里难受的很:“路姐姐,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路漫漫摇了摇头:“我哪有机会遇到这种事情呢?” 赵雪有些失望,她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鹦鹉的嘴,吸了吸鼻子道:“路姐姐,齐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路漫漫惊讶的看向她:“你问哪方面?” “我爸让我找机会和他多亲近亲近。”赵雪咬着唇,脸上浮起一抹红。 路漫漫细细打量她的神色,看得对方愈发不敢抬头。 “你自己是怎么想呢?” 赵雪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道:“我自然是想着我男朋友的。” “嗯。” 见她神色不太热络,赵雪有些挫败:“路姐姐,你说,我会嫁给齐少吗?” 路漫漫轻轻一笑,几乎是立刻脱口而出:“不会。” 赵雪有些奇怪的看过来,路漫漫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她的目光在鹦鹉与赵雪之间来回逡巡一番,数秒后才开口道:“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赵雪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只觉得对方气场强大,表现的比她更像主人。刚想说话,路漫漫的脚步慢了下来,赵雪赶紧跟上,与她并肩而行。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漫漫。” 赵雪笑意盈盈:“我觉得叫漫漫姐更亲切些。” “我不喜欢什么姐姐妹妹。” “漫漫姐……漫漫,你生气了?”赵雪瞪着眼睛,脸上表情满是担心。 路漫漫摇了摇头:“你还是第一个叫我姐姐的呢。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 赵雪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啦。” 再回到书房,齐修远与赵山湖正在看财经新闻,里面正在播放云阡之争的最新进展,一群专家各抒己见,场面倒是很热闹。 赵山湖似乎已经习惯这架势了,脸上平静无波。齐修远见两人进来,立刻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开。 “逛完了?”齐修远看向路漫漫。 “嗯。” 赵山湖呵呵一笑,站起身道:“刚才征求了齐少的意见,路小姐和齐少今天住山鹰潭吧。” 山鹰潭就是赵山湖的私人度假山庄,清净大气,景致怡人。 路漫漫看了齐修远一眼,轻轻点头道:“那就打扰赵总了。” 赵山湖摆摆手,递过来两串钥匙:“这是山鹰潭最好的两个房间,景色很不错,尤其是夜景,我想二位住过之后肯定会与我强调这一点。” 这么自信的语气,看来这个房间确实是值得期待了。 齐修远接过钥匙,将其中的一串交给路漫漫,另外一串在空中晃了几圈后放在桌子上。 “太麻烦赵总了,我们要一间房就好。” 赵山湖愣了一秒后忙不迭地点头道:“极好极好。” 齐修远牵着路漫漫的手往外走去。一旁的赵雪满脸震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着路漫漫欲言又止。 路漫漫路过她时,用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不知者不罪。” 第6章 .08| 1. 第二天的洽谈会上,面对赵山湖有些近乎热情的态度,路漫漫忍不住看了齐修远好几次。对方却平静无波地看过来,一脸无辜。 这次会议的与会人员主要是三方,以赵山湖为首的阡陌集团领导人,阡陌集团原第一股东中泽集团,以及以齐修远为首的齐氏集团。 现在的情况是,阡陌集团的股票高度分散。野心勃勃的云力投资集团控股百分之二十二,已经成为阡陌实质上的第一大股东。 亲近阡陌领导人的中泽集团占股百分之十六,阡陌集团的管理层持股百分之一。 而半路杀出的齐氏集团占股百分之六点八,其他的股票都在普通中小股民手中。 也就是说齐氏集团的立场将决定这场战争的胜负。深交所已经批准了阡陌集团的停牌申请,但是也不可能一直停牌下去,留给阡陌应对的时间不多了。 百分之六点八这个数字自然不是冲着第一大股东的宝座来的,但是齐氏集团一定会有自己的条件,商场上谁也不是善人。 阡陌集团所在的昌平是一个很特殊的城市。过去的二十年里,在全国房地产行业热火朝天、铺天盖地的进行时,昌平始终不疾不徐,不愠不火。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大多数城市的楼盘已经超前建设,潜力渐渐被挖掘完,地产开始慢慢萧条。但是昌平这个一线城市,却依旧有着巨大的市场空间。 这两年,几乎是所有地产商的眼光都放到了昌平身上,然而,无论他们怎样努力都打不开昌平的市场。原因无他,昌平的地方政策保护本土企业的措施做得太过严密,其他企业想要进去基本是不可能的。 昌平坐拥国家顶尖学府,建筑系与土木系更是这个学校的王牌专业。地产开发商又有阡陌集团这样的品牌,设计行业也不乏顶级团队。在这一块,昌平基本可以自给自足了,也难怪作风这么强势。 齐氏集团的目的很简单也很直接,打开昌平的市场。这片土地拥有难以想象的潜力,可遇不可求。 赵山湖在路漫漫提出齐氏集团的条件后陷入沉思。 这个条件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商场上,资本逐利本就是本能,而手段也无非就那几种。其实,这个要求对于阡陌来说并不会有太大的损失,毕竟昌平的地产业务还有很大的空间,阡陌也没有这么大的精力与野心全部包揽。 只是,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外地企业进驻昌平。心中终究是有一口气卡在胸中,不上不下。 面对赵山湖的犹豫,齐修远并不着急,他将手中的资料合上,温和有礼地说道:“赵总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也不急。” 路漫漫紧接着补充道:“齐氏集团的品牌效应无需我们强调,与齐氏合作,也不会让阡陌蒙羞,赵总请放心,我们不是云力投资。”实力雄厚,号召力极强的齐氏集团,和暴发户云力投资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云力投资的目的是借阡陌的外壳与品牌,包装自己的产业。齐氏集团则是想通过与阡陌项目合作的手段打开昌平的市场。这两者都关系到阡陌的口碑、声望与品质。但是在这一点上,齐氏集团并不会让阡陌有任何的担忧。 “赵总慢慢斟酌,买卖不成仁义在,也不用过于强求。”齐氏集团的经营副总是出了名的笑面虎,他的职业练就了他咄咄逼人的性格:“齐氏很有耐心,我们也相信,与阡陌一定有机会合作的。” 这话其实带了点威胁的意思了,如果谈不拢,齐氏选择站在云力投资那一边,那么在阡陌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云力投资会不会同意齐氏的要求呢?答案显而易见。 齐氏集团这次借力阡陌进驻昌平是势不可挡的,区别在于合作的人是赵山湖还是姬富生。 赵山湖在傍晚的时候给齐修远打来电话,比想象中的要来的快一些。 齐氏集团当然更愿意与赵山湖合作,不仅是因为阡陌集团的品质与口碑。重点是,在云阡之争的话题里,舆论大多数还是站在阡陌集团这一边。 如果与赵山湖合作,那么齐氏集团呈现在世人面前的是救世主与白衣骑士的形象,如果与姬富生合作,就只能算是抄底的资本家了。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第二天齐氏集团的与会高层开始与阡陌紧锣密鼓的商讨合作的具体细节,而赵山湖在阡陌集团总部安排了记者招待会。 赵山湖的发言的时候神态很放松。他诚恳地感谢了一番各位媒体朋友的力挺与建议,然后就开始盛赞与感恩起齐氏集团来。 “后生可畏,齐少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与齐氏集团的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赵山湖的视线投向坐在嘉宾席上的齐修远:“齐少之前持股阡陌的行为有和我提前打过招呼,齐少是君子,我们之间并无间隙。” 于是媒体们的视线纷纷转移到气定神闲的齐修远身上。人群开始骚动,这一位的话题度本身就很强,再加上这个爆点,绝对让人激动到无法自持。 “齐少,您之前持股阡陌集团是出于什么考虑呢?”一位女记者抢先问道。 齐修远目光沉静,语气温和:“只是单纯的看好阡陌,齐氏持股了不少知名企业,数目都不大。这也算是一种战略投资吧。” “齐少对于这次云力投资集团的做法怎么看?”很尖锐的一个问题。 齐修远避重就轻:“最近保险业万能险这个产品热销,让不少金融企业尝到了甜头。云力投资利用万能险的资金持续增股阡陌,其中的风险与善恶我们暂且不论。单纯就它实现的手段,这是一次金融资本与产业资本的碰撞,也提醒我们产融结合的时代已经到来了。” “齐氏集团与阡陌打算怎样合作?” 这个问题齐修远倒是很乐意回答:“一直都盼着能与阡陌合作,这次时机恰到好处。我们会合作开发一个商住结合的项目在昌平试水,如果效果好会继续更深层次的合作。” “为什么齐少会选择站在赵总这边?”来的都是本土媒体,那种复杂的心境不言而喻。 “阡陌集团今日的成就有目共睹,赵总功不可没。与赵总合作,我们很放心也很有信心。而且……”他顿了一下,目光转向站在场外的某人:“有个极力崇拜赵总的助理,时不时在耳边念叨,这个决定就更在情理之中了。”他顿了一下,轻轻一笑继续说道:“赵总的人格魅力世所罕见。这是她的原话。” 赵山湖也忍不住看向路漫漫,有些感动:“多谢路小姐抬爱了。” 台下的媒体更加激动了,来的虽然都是财经频道的记者,但是八卦之心丝毫不逊娱乐版面。 “传言齐少的美女助理是个妙人,很得齐少倚重。”其实这位记者很想说的是,传闻齐少和这位妙人关系耐人寻味。 齐修远也没有刻意回避:“传闻有很多,版本不一,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进度都很快。”底下的人发出一声哄笑,齐修远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只能说,传言里的进度让我很有挫败感。” 这一次的发布会以感恩开始,以骚动结束。看着下面闹哄哄的一片,几乎可以想象到明天那些夺人眼球的版面了。 发布会的最后,齐修远与赵山湖站在一起合了一张影。媒体们八卦的热情依旧高涨,有一位大着胆子问道:“齐少,不如您和助理也来张合影吧?毕竟也是促成这次合作的人不是?” 齐修远朝路漫漫看过去,朝她招招手道:“拍一张也无妨。” 路漫漫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媒体朋友的镜头都聚集在她身上。闪光灯此起彼伏,混合着压抑不住的交谈声,通往主席台的路上,工作人员自动地往两边避让开来,路漫漫觉得自己倒像是准备登基的女王。 最后,她在齐修远身边站定。镜头定格,留下两张浅笑的脸,俊男靓女,让人移不开眼。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齐修远握着路漫漫的手,轻轻捏了捏,似讨好似邀功。 2. 路漫漫一大早就被齐修远拉起来了,神神秘秘的说要见一个朋友。 车子最终停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宅子面前。宅子看上去有些历史了,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坐落在昌平最繁华的商业街,在周围林立的高楼里显得非常不协调。尽管它尽量尝试低调,但是在昌平最昂贵的地段占据半条街本就是一种最大的炫耀。 宅子大门紧闭,隐在层层绿荫之后,显得古老而神秘。这个宅子的主人非富即贵。 “倒是没听说昌平还有这号人。”路漫漫打量着大门上精致的花纹以及华贵的门环,始终猜不透主人的身份。 “嗯。”齐修远轻轻点了点头:“宅子主人姓徐,人称徐公子,难得一见,是个雅人。” “这么神秘?是做什么的?” 齐修远挑了挑眉:“家大业大,什么都做,也什么都不做。” “哦,那跟你一样。” 齐修远像是没听出话里的傒落,心情依旧不错:“徐公子对古老的事物特别钟爱,据说精通玄学与风水。” 路漫漫更加好奇了:“你什么时候交的这号朋友?” 齐修远慢慢走到紧闭的大门前,不知道在门环上做了什么手脚,过了几分钟后有管家模样的人开门把他们请了进去。 路漫漫在客厅见到了神秘的徐公子。远远看过去,他身如玉树,穿着白色的棉质衬衣,衬衣的袖扣泛着温润的光芒,与客厅金雕细琢的古典雅致又说不出的协调感。 “齐少昨天好风采。”徐公子声音干净沉稳:“这位就是路小姐吧?”他的视线转向路漫漫,剑眉下,双眸深邃,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 “嗯,路漫漫。”齐修远边说边掐了掐路漫漫的手心,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别看了,人家有主了。”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路漫漫故作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再次抬起头,她与徐公子的视线不期然交汇,彼此会心一笑。 路漫漫与齐修远当晚留宿在这里,齐修远告诉她,徐公子轻易不留人,今天这算是给面子了。 路漫漫半夜的时候突然醒过来,之后一直睡不着,索性起来准备去院子里走一走。 宅子很大,主人住的房间离他们的客房有些远,所以路漫漫在转身看到徐公子后有些讶异。 “徐公子,这么巧?” “巧吗?”徐公子眼神幽深,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明亮:“我以为你找我。” 路漫漫有些戒备地打量着他,沉思了一会后才笑着叹了一口气:“之前听齐少说,徐公子精通玄学八卦,想向徐公子请教。” “书房聊。”徐公子说完便往前走去,路漫漫犹豫了一下,跟在他后面进了书房。 书房里熏着檀香,书架上陈设着各种玄学书籍,书桌上放着竹签筒和一副塔罗牌。这算不算现代神棍的标配? 徐公子在书房神神秘秘地给她算了一卦,情况似乎不太乐观:“前路凶险,回头是岸。” 路漫漫低着头,脸上有些不甘:“徐公子什么工具都没用,是徒手卜卦?” 那些塔罗牌与竹签筒难道都是摆设? 徐公子点了点头:“那你就当我胡言乱语了。” 路漫漫瞪了他一眼,转身往门口走去,“打扰了。” “稍等。”徐公子突然从书桌里掏出一个盒子来,红色的复古花纹在灯光下显得绚丽夺目。 路漫漫一眼就认出这个盒子来,她掩下心中的震惊,语气平淡地问道:“这是什么?” 徐公子轻轻笑了笑,不发一言,眼神笃定。见路漫漫没有说话的意思,他缓缓地打开了盒子,一盒冈本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抬头看了一眼路漫漫,对方依旧一脸淡定。徐公子驾轻就熟地摸清了盒子的玄机,手指轻轻划了几下,盒子的暗格出现在眼前。 “你想要什么?”路漫漫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 徐公子给她倒了一杯酒,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未饮已带几分醉意:“来,喝一杯。” 莫名其妙喝了几杯酒,徐公子行事愈发乖张起来。电视机不知何时已被打开,里面正在直播某巨星的演唱会。 所谓的巨星其实只是内地的新生派歌手,因为打着致敬已故巨星的名号,演唱会关注度也挺高。 致敬的是巨星是香港歌坛的前辈,英年早逝,却始终活在人们的心中。这次演唱会最大的噱头是利用全息投影技术,实现与巨星的“合唱”。 电视上,巨星的身影显得特别真实,因为刻意的配合,看上去与那位新生代歌手之间甚至看上去还有不少互动。 曲风多是一些励志、歌颂、遗忘的意境,路漫漫只觉得索然无味。 她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脸,就在这时,电视与头顶的灯同时熄灭,书房瞬间陷入黑暗。 路漫漫还没来得及说话,徐公子所在的方向突然亮起了一盏灯。她顺着光源看过去,全身猛然僵住。 徐公子的旁边赫然站着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齐修远。 路漫漫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书房的门一直没有打开过,齐修远不可能这么凭空出现。 她缓慢地走了过去,渐渐发现了问题。齐修远的行李箱是她帮忙整理的,里面并没有他身上穿的这件衣服。离得近一点再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齐修远的嘴巴在动,可是并没有声音。 路漫漫轻轻舒了一口气:“全息投影?” 这样近距离感受这项技术,才更真正感受它的奇妙之处。这基本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了。 徐公子静静地笑了一下,关掉投影灯,齐修远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路小姐对刚才的场景应该不陌生才对。有的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刚才徐公子播放的影像是齐修远今年在t大毕业典礼上的讲话,当时路漫漫也在场,还趁机调戏了他一把。 路漫漫一言不发地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我该走了。” 打开书房的门后,路漫漫直接愣在了门口。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穿着睡衣,神色慵懒,五官精致,迷离的双眼在见到路漫漫后变得复杂起来。 “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徐公子慢慢走了过来,朝门外的女人点了点头道:“这位是路小姐,和齐少一起来的。” “我弟打电话过来,要和你说两句。”睡衣美女的声音带着久睡的喑哑:“电话还没挂。” “卧室座机?” “嗯。” 徐公子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睡衣美女趿着木质拖鞋围着路漫漫转了一圈,歪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衣服不错。”她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路漫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睡衣居然和她撞衫了。 “路漫漫是吧?我叫苏苏。” 徐公子再过来的时候,身后跟着齐修远。 “你怎么在这?”齐修远瞪着眼睛看向路漫漫。 “本意是想找徐公子算一卦。” 徐公子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这个演唱会的举办场地不远,要不要近距离感受这种奇妙的技术?” 齐修远与路漫漫闻言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落荒而逃,出了门都深呼了一口气。 “你这睡衣?”齐修远有些疑惑地看着路漫漫:“你这睡衣没见过,才换的?” “嗯。”路漫漫轻轻的点头,不想多谈,“你刚才怎么会过来?” “出来找你,碰到徐公子。” 路漫漫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你老家是西湾的?”齐修远想了一下,继续说道:“刚徐公子说,新修的那条昌越高速路过西湾,很方便。你想不想回去看看?” 路漫漫心里一动:“是有很久没回去了。” “我也想去拜访阿姨。” 齐修远的语气很温柔,透着几许期待。路漫漫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静了好半天后,她挽着齐修远的胳膊,神色异常平静:“我跟他们说说。” “嗯。” 齐修远睡着后,路漫漫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点,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电话那端的声音语气差到极点。 “齐少说要见我母亲。” 那边静了半晌才冷笑了一声:“你觉得有可能?” “他既然动了这个念头,这次不见,以后总要见的。”路漫漫很冷静地与她协商。 那边沉吟了一会,语气有些微妙:“你和他做过了吗?” 就在路漫漫要脱口而出时,到嘴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她鬼使神差地回答到:“没有。” 那边语气复杂地哼了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有些幸灾乐祸。 “他是不是不行?” “也许吧。”路漫漫挑挑眉:“我以为,你或许很想见见他。” 那边果然开始斟酌起来,好一会后终于妥协:“也不是不行,只是你母亲的情况你也知道。” “齐少也知道。”路漫漫不耐烦地打断她。 “那就不用多费口舌解释了。到时候你就和他说,我是你请来照顾你妈的……” “这话你想办法自己告诉他。”路漫漫语气很坚定。 “倒没想到,你会为这个反驳我。”那边的声音带着嘲弄:“这是为什么?” “我不骗他。” 电话那边静了半秒后突然大声笑了起来:“路漫漫,你就是在自欺欺人。” 3.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齐修远开始与徐公子道别了。郁郁葱葱的庭院花香扑鼻,远处传来悠闲的脚步声,有身着浅紫色长裙的美人正从回廊上走过。 “要走了?”苏苏走到路漫漫跟前问道。 徐公子与齐修远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惊讶。 “嗯。”路漫漫轻轻点了点头。 苏苏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送送你。” 回去的路上,齐修远有些不解的说道:“没想到你和她会这么投缘。” “没说几句话,你都能看出投缘?”路漫漫将瓶瓶罐罐摆在副驾驶的操作台上,这个是苏苏临走前给她塞的,据说都是灵丹妙药。 齐修远看了一眼那些花花绿绿的瓶子:“我还是第一次听她主动和徐公子之外的人说话。” 路漫漫不置可否的笑笑:“跟你们没共同话题吧。” “曾经有位朋友过来拜访徐公子,”齐修远眯着眼睛,笑起来有些促狭:“也不知道犯了她什么忌讳,第一次见面就从阁楼上给人淋了一身水,就在刚才那个庭院里。” 他顿了一下,摇了摇头继续道:“可怜那位,到现在还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她。” “我猜是撞衫了。” “……” 与阡陌的合作商议已经接近尾声,齐修远却一直闲不下来。 齐氏集团年初的时候开始收购纽约的一家公司,收购工作进入了最重要的环节。在经过一番商讨之后,齐修远打算带着几位法务部的同事去一趟纽约。 齐老爷子隔天来到昌平主持这边的收尾工作,为了避免齐老爷子搞不清状况,路漫漫留在昌平协助他。 “昌平这个地方真不错。”齐老爷子喝着茶,悠闲地看着窗外,心情很不错。 窗外阳光明媚,身处闹市,偶尔还能听到鸟叫,确实是个难得的地方。 “进驻昌平确实是一件值得纪念的事。”路漫漫抖着今天的报纸,大致扫了一眼后忍不住笑了笑。 前几天新闻发布会的余热还没有过去,当天的各大媒体都很中规中矩的报道了齐氏集团与赵山湖合作的重磅消息,详细分析了齐氏这个决定对云阡之争的影响。 可是从昨天开始,媒体的画风都突然不约而同的变了。依旧聚焦那天的新闻发布会,只是关注点转移到八卦新闻上来。 云阡之争落幕——枕边风吹散了那朵“云”,齐氏择席阡陌仅因她一句欣赏……财经频道出现类似这样的知音体,很是罕见。娱乐版面自然就肆无忌惮了,满屏都是齐少高调示爱坐实传闻、知情人士透露齐少好事将近……这样的报道。 齐修远说得没错,他们的进度还远远跟不上传闻。 齐老爷子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两天新闻倒是热闹。” “嗯,就是进度太快。” “可不是。我看到一篇报道说,路女士获齐家认可,十八般武艺齐上,齐董亲言其有名流之风。”齐老爷子打趣道:“我都不知道名流之风是什么。有机会见到这个记者,一定要好好请教。” 路漫漫装做一本正经道:“顺便帮我问问,究竟是哪十八般武艺。” 齐氏集团与阡陌合作的第一个项目定在昌平的西边,靠近市区内最高的山,旁边还有主题游乐场,地段不错,据说风水也很好。 风水好的地方自然生灵聚集,战斗力超强。路漫漫陪着齐老爷子在那待了整整一下午,只觉得苦不堪言。最后还是齐老爷子怜惜她,让她提前走了。 回到酒店,路漫漫在浴室里洗了很久,浴缸前摆着一个紫色的玻璃瓶。 路漫漫开始佩服起那两个她不怎么相信的神棍来。临走前,苏苏给她塞了一堆瓶瓶罐罐,说是给她算了一下,她应该用得上。 路漫漫细细的抹在身上,无色无味,一点感觉也没有。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又怀疑起真伪来。 刚穿上衣服,路漫漫隐隐约约听到房间里传来声音,她有些警惕的探出头,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正站在门口。 “你怎么就回来了?”路漫漫惊讶地问道。房间里被她喷了许多花露水,味道*得很。 齐修远解着扣子朝她走过来,拉着她就往浴室带。“有的人,一整天都不知道打个电话。你这助理怎么当的?” “这不是怕打扰你的好事吗?”路漫漫装做很识趣的样子:“美帝民风开放,齐少指不定就醉在哪个温柔乡呢?” “可不是吗?”齐修远搂着她的腰:“美帝做事就是直接,我人还没到呢,就有几个美女躺在酒店的床上了。” 路漫漫瞪了他一眼,打开花洒就朝他浇过来:“齐少果然魅力无边,艳福不浅。怎么舍得回来了?” “哟,生气了啊。” “知道就好。”路漫漫不由分说的把他往浴缸里推。 齐修远轻笑:“这么急。” 路漫漫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衣服脱了。” “啧啧。女大十八变,这才多久不见,已经从公主进化成女王了。” “乖。”路漫漫笑意柔柔,声音软软,眸光潋滟,嘴唇诱人,齐修远鬼使神差的就把衣服脱的一干二净。 “例行检查。”路漫漫一本正经的说道。 “路警官。”齐修远操着一口官腔,张口就来:“那你可要检查清楚,不要冤枉良民。” 路漫漫在他嘴唇上轻轻一按,示意他噤声。齐修远趁机轻轻咬了一下,果然不再说话。 路漫漫一手拿着花洒浇着水,另一只手从他的喉结到锁骨然后一路向下,时轻时重,偶尔起兴还会捏一把。他的肌肤光滑细致,纹理分明,腹肌更是夺人眼球,这活干起来不亏。 没过多久,齐修远的呼吸就太对劲了。他的声音带着喑哑:“检查完了吗?” 路漫漫拍开他缠上来的手臂,在他腰间惩罚似的捏了一记。她的手开始在他的大腿上来回摩挲着,并缓慢的往大腿内侧蠕动。 齐修远轻轻喘息了一声,*应声抬头。路漫漫轻笑一声抬头看他,却发现对方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黑亮炙热。 路漫漫装作不经意地碰了碰,齐修远立即发出一声似快慰又起痛苦的叹息。她调皮地眨眨眼睛,用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大腿内侧,然后猛然起身,将花洒朝他扔去。 她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掌心,似乎在回味刚才的触感,然后拍拍手,转身往外走去。 “自己洗吧。”她的语气里带着得逞的笑意。 齐修远立马从浴缸里一跃而起,搂着她的肩膀轻松地拦腰抱起。 “撩完就想跑?”他不由分说的把她丢进浴缸。 “诶,我刚擦的药?” 齐修远哪会放过她:“什么药啊?我帮你擦。” 他熟练地脱她的睡裙,话音刚落,手上原本肆意地动作猛然停住,双眼不自觉地眯起来。 “怎么回事?” 她身上裸|露的肌肤红痕遍布,引人深思。 齐修远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一步。他仔细打量着浴室,在看向某处时,瞳孔微缩。 浴室的垃圾桶里静静躺着她今天换洗下来的衣服,无声无息地暗示着主人今天的不平凡经历。 他面无表情地大步走了过去。 28|6.08| 结束了昌平一大堆啼笑皆非的兵荒马乱之后,路漫漫准备带着齐修远奔赴西湾。 路漫漫在临出门前换了五套衣服,头发也是扎了又放下来,最后她还去洗手间将花了两个小时的淡妆洗掉。 这番举动惹得齐修远频频侧目:“是去见你妈,怎么你这架势像去见婆婆?要紧张也该是我紧张吧。” 路漫漫白了他一眼,“那齐少您是想扎个小辫子还是化个妆?或者换身衣服?要不要穿花一点啊,老人家爱喜庆!” “。。。” 离门口还差一步时,路漫漫又退了回去,在镜前仔细端详,最后拿起遮瑕膏厚厚地抹在锁骨下,将那丝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红痕彻底盖住。 齐修远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有些气不顺。他站在原地冷冷地哼了一声。 路漫漫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齐少有何指教?” “没有。”齐修远闷闷地回了一句。 “要来点吗?虽然看不到,抹一点也无妨。” 齐修远轻轻笑了笑:“我看你是不想出门了。” 坐上出租车后,齐修远直接和司机交代地址:“桐音疗养院。” 路漫漫并没有和齐修远提过家里的情况,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此了如指掌。她的底细,不知道被查过多少次了。齐修远没有隐瞒的意思,她也没有追究的打算。 路漫漫的母亲好些年前就精神失常了,记忆一直停留在她上初中那会,之后就不太认得人了。 到达疗养院门口时,有一位穿着朴素的老大姐热情的走过来。“路小姐来了。这位就是齐少吧。” 齐修远点了点头,见路漫漫没有介绍的意思,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在老大姐善解人意:“路小姐是我的雇主,我在这照顾路小姐的母亲。” “辛苦你了。”路漫漫语气诚恳地说道:“二蛋阿姨。” 老大姐诧异地看着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原来是二蛋阿姨。” 这位“二蛋阿姨”深呼了一口气,半天才挤出一丝笑意道:“我带你们去看她。” 病房外,路漫漫看着里面神色平和的母亲,眼睛几乎都不会动了。 为了来看母亲,她今天特意穿了平底鞋。走路的时候悄无声息,开门的时候小心翼翼。可是在她开门进去的一瞬间,路母依旧受惊,满脸惊恐地大喊大叫起来。 路漫漫几乎是立刻就退了出来,低着头在门口沉默了半晌后才回到窗户外。 该知足了,毕竟已经整整十年没见过母亲了。 母亲依旧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好像这十年的时光都不存在。 “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不能见生人。”二蛋阿姨在一旁解释。 路漫漫心中苦涩,十年不见,她也只能是生人了。 “我想和她说说话。” 二蛋阿姨脸上微微有些不悦,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齐修远后才说道:“只能打电话了,我把手机拿给她。” 二蛋阿姨进去的时候,她只是微微挣扎了一下就平静了下来。解释了好几分钟后,路母开开心心的接过了电话。 “喂,是漫漫啊。”透过玻璃,可以清晰的看到路母脸上快要溢出来的笑容,因为过于激动,声音直接透过玻璃传出来。 路漫漫怔怔地看着床上的人,张了张嘴半天才说道:“妈,是我。” “你在学校过得好不好?放暑假回来吗?”路母絮絮叨叨地说着:“和同学要好好相处,不要不理人。” “妈,我已经毕业了。”路漫漫试着和她沟通:“已经工作了呢。” 然而路母的思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漫漫,功课很重吗?你好久没回来了呢。” 路漫漫哽咽了一声:“妈,我放假了就回来看你。” 路母兴奋地从床上坐起来:“好啊,我带你去看画展。” 病房里二蛋阿姨和路母说了几句什么,路母又神情激动起来:“漫漫,你交男朋友了?” 路漫漫看了齐修远一眼,这人到了这之后就安安静静的站着,几乎没有存在感。 “嗯。” “有点早哦。”路母微微皱了皱眉道:“他在吗?我和他说两句。” “不用了,妈。” 沉默良久的齐修远却伸出手道:“让我和阿姨说两句吧。” 路漫漫有着犹豫,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母亲与二蛋阿姨后,最终还是把手机给了齐修远。 “阿姨,我叫齐修远。您可以叫我阿远。” 路母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齐修远却很有耐心的听着,聊了很久后才把电话递回给路漫漫。 路母恰好转过脸来,看向窗户的方向,冷不防与路漫漫四目相对,她惊恐的尖叫了一声。 “妈,怎么了?” “没事,漫漫,不怕不怕。”路母的声音都带着颤抖:“窗外有坏人,我把她赶走。” 她边说边要起身,被二蛋阿姨制止:“你身子不好,我来就好。” 二蛋阿姨说着往窗户的方向走去,路漫漫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惊慌失措的脸消失在窗帘之后。 趁着齐修远没注意,这位二蛋阿姨朝路漫漫得意的笑了笑。 这么多年,母亲之于路漫漫的印象就是回忆里的温馨片段、电话里的嘘寒问暖、午夜梦回时的阵阵揪心。如今心心念念的人站在眼前,却无法相认。 齐修远看着仿佛丢了魂的路漫漫,心里阵阵心酸。他走过来轻轻搂着她的肩膀,柔声劝慰道:“会好起来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要有信心。” 这么多年缠绵病榻,还需要请专人伺候,开销必然不小。他查到的资料里提到,路漫漫的父亲临终给她留了一笔钱,但是生活想必也不会太轻松。 齐修远试着提议道:“可以考虑把阿姨转到t市,那边的医疗……” 路漫漫不等他说完就摇了摇头:“我妈这种情况只能呆在熟悉的地方。” “适应了就好,况且,你不是在吗?” 路漫漫苦笑了一声:“她连我都不认呢。” 齐修远去买水果的间隙,二蛋阿姨的脸上终于褪去了和蔼。她趾高气昂地走了过来:“二蛋阿姨?你这样逞一时之能,倒不如把心思用在正道上。” 路漫漫白了她一眼:“总得有个称呼,难道你想用真名?我觉得这个名字挺适合你的。大俗即雅,您别嫌弃。” 二蛋阿姨冷冷的哼了一声:“我懒得跟你饶舌。这次过了就算了,你要是想让你妈安生,最好少生事端。这种长途奔波,我是无所谓,你得想想你妈的身子骨。” 路漫漫忍不住看向病房的方向,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却依旧让她无比向往。 “以后我每周必须要见我妈一次。”路漫漫神色坚定地抬头说道。 “什么时候轮到你提要求?”二蛋阿姨语气讽刺:“有齐少撑腰果然就不一样了。” “没有一点念想,我没有动力。”路漫漫轻轻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你派出的人还少吗?除了我,谁成功了?” “成不成功可说不好。”二蛋阿姨轻轻哼了一声:“一周见你妈一次?等你一周能和齐少做一次,你再来提条件。” 路漫漫朝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目光有些探究又有些怜悯。 二蛋阿姨被她看得头皮发麻,阴沉着脸道:“那做笔交易好了。你想办法去齐家老宅……” “不可能。”路漫漫斩钉截铁地拒绝。 二蛋阿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好半天后才语带讥讽地说道:“路漫漫,你究竟在期待着什么?你觉得事成之后,你还能安然无恙地呆在齐家?” “这笔交易怎么样?”路漫漫无意与她过多解释,快速的说到:“听说你业务扩展到t市受阻?” 二蛋阿姨满脸傲慢:“有点波折,时间问题而已。这个筹码怕是没意义。” “如果说,齐氏集团主动与你谈合作呢?” 二蛋阿姨闻言满脸震惊地看着她,胸口起伏不定,隐约间双手还有些颤抖。 “那就这么说定了。”路漫漫看了她一眼,神情微妙:“你不也有所期待吗?” 29|6.08|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路漫漫的心也跟着慌乱起来。进展还是太慢,她确实等不起。 齐修远有的方面固执得要命,操之过急恐怕会起反作用。 刚入秋的时候,齐修远给愿景轩的管家与佣人放了探亲假。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中午的时候,齐修远莫名其妙地“丢”了钥匙。于是,这天晚上,他第一次在路漫漫的住处留宿。 路漫漫的租房不远处有个工地,天微亮就开始施工,轰隆隆的机械声音嘈杂不休。 齐修远到底不适应,一大早就被闹醒了。他看着臂弯里睡得正香的路漫漫,也弄不清她是适应了这嘈杂,还是昨晚实在累坏了。 突然一阵摇晃袭来。齐修远脑子一空,腾地站起来,本能的抱起路漫漫往外冲。 “地震了!漫漫,醒醒!” 被咆哮声惊醒的路漫漫倒是很淡定,看着某人不顾形象的飞奔出门,连鞋都忘了穿,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地震了。”齐修远没好气的说道:“你不会还在做梦吧?” 看着空空如也的走廊,齐修远更加着急了。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地震了,快起来啊!” 路漫漫赶紧推了他两下:“齐少,我该怎么说你。还是做这一行的,难道忘了,t城是非抗震设防区,上下五千年都没有地震的记载。” 齐修远这才醒悟过来,t城的建筑可不都是按照非抗震设计的么。飞奔的脚步就这么尴尬无措地停了下来。 “那刚才摇摇晃晃的是怎么回事?”齐修远后脑勺有一小撮头发翘起,看上去无辜极了。 “工地施工。”路漫漫语气淡定。 齐修远瞪大眼睛看着她:“动静那么大?这地方能住吗?” “这不就是建筑上的舒适度问题吗?结构层间位移的概念。”路漫漫摸着他的脸:“居然这些专业知识忘得一干二净,是昨晚纵欲过度,还是一大早精虫上脑?” 路漫漫说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搂住他的脖子,双腿一盘,环在他的腰间。她的头微微往后仰着,头发倾泻而下,这个角度昨晚看了一晚上,这会子那些记忆陆续涌入脑海。齐修远喉结微动,直接愣在了原地。 旁边有几家住户被之前齐修远的动静吵醒,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看到眼前的情景后忍不住黑了脸。 “注意影响啊。” “年纪轻轻不学好,大清早造谣,有没有公德心啊?” “这种情况是可以报警把你抓起来的,你知道不知道?” “……” 齐修远有些理亏,把路漫漫的脸护在胸间后,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往回走。好在这些左邻右舍都困得紧,说了几句后都陆续关门进了屋。 路漫漫抬起头看着齐修远,有些不忍心:“生气了?” “没。”齐修远在她头发上轻轻蹭了蹭:“搬家吧,这里不适合你。” “哪有这么讲究的,这里千般不好,但是抵不住它房租便宜啊。” 齐修远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道:“那你搬过来和我住好了,你这反正离公司也远。” 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下来,路漫漫稳了稳情绪,脸上抖出几分调侃的笑意:“名不正言不顺的。” 齐修远低低一笑:“唔,你要是不愿意,可以给你安排客房。” 路漫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紧贴在他腰间的身体来回蹭了蹭:“客房?这会子装什么纯情呢?” 她特意将语调拉的绵软悠长,齐修远的眼神立马灼热起来,呼吸与步伐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 “齐少,问你个问题?” “什么?”不自觉间,齐修远步伐又加大了几分。 “你刚才关门了吗?”路漫漫的语气很是悠闲。 “关了。”齐修远依旧忙着赶路。 “带钥匙了吗?” “……” 齐修远的脸色简直像是吞了苍蝇似的,身体某个部位的变化却难以抑制。 “去车上。”齐修远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 “带钥匙了吗?” “……” “手机带了吗?” “……” “钱带了吗?” “……” “早晨七点之前的地铁不要钱,走吧。” 于是第二天的报纸上发布了一条小道消息,向来一本正经的齐少居然体验了一把行为艺术——穿着睡衣挤地铁。 事情最后还是没能如路漫漫所愿。 齐修远第二天拿到了愿景轩的备用钥匙,之后似乎把之前的提议忘得一干二净。路漫漫试图旁敲侧击,依旧无果。 转眼进入深秋。 中秋节这天,齐修远还是出差未归的状态,这是要一个人过节的节奏。路漫漫趁着这个机会探望母亲。 最近看完母亲后都会心情异常沉重,这一次也不例外。 母亲现在的情绪越来越敏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那个神经质的二蛋阿姨,一次比一一次言语刻薄,耐心似乎下一秒就消失殆尽。 祸不单行,回程的大巴上,车子在半路抛锚了。她拿出手机,这才发现这个地方居然没信号。发达如t城,居然还有完全没信号的地方,真是奇怪。 “大家等一下,马上有车来接应。对不起各位了。”司机站在前面,面红耳赤地鞠躬:“对各位造成的不便,深表歉意。” 车上有人轻声嘟囔了几句,倒也没有太大动静。可是一个小时过后,依旧没有接应车辆的迹象,车上的游客开始坐不住了。 “到底有没有叫车?” 一位中年男士率先发难,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响应。 “一个多小时了,没有车就退钱。爽快点。” “可不止是车费,必须赔偿,耽误我时间。” “……” 司机和售票员顶不住压力,开始打电话催促。挂断电话后,司机总算给了句准话。 “接应的车到了前面路口,大家先下车吧。”司机点头哈腰着:“东西不要遗漏,大家注意。给大家添麻烦了。” 路漫漫看了看满头大汗的司机,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起身。 最后一位乘客下完车后,旅游大巴飞速的关门开走了,哪里有什么接应车辆的影子。 真是流年不利。 这些年路漫漫过得并不轻松,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依靠谁,这次也不例外。 身处陌生的环境,没有交通工具,没有通讯工具,能依赖的只有最原始的方式了。 不知道走了多远,她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直到手中的手机传来阵阵信息提示音时,她才知道已经走到有信号的地方了。 叫了车之后,路漫漫就坐在地上休息起来,手机里的短信大部分来自齐修远,不过这会路漫漫实在没心情看。 路漫漫再次按断电话后,司机终于看不下去了。 “和男朋友吵架啊?”司机扭着头问道。 “没呢。” 电话再次响起,司机赶忙劝道:“接吧,有什么怨言说开了才能解决啊。” 路漫漫今天不想再应付任何人,什么道歉、借口都通通推给明天吧。一句手机丢了大概就能解决问题。 出租车恰巧路过齐氏的大楼,大楼侧面那块十几层楼的巨幅广告牌亮了起来,不出意外的话,上面应该闪烁着“中秋节快乐”的字样。 前面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路漫漫,似乎又有要说教的迹象。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窗外后,突然“咦”了一声。 “早前还盛传齐少不解风情,也不尽然嘛。” 路漫漫有些诧异的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身子突然就僵住了。 “停车。”路漫漫立即说道。 路漫漫站在巨大的led显示屏下,仰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淡黄色的灯光倾洒下来,照亮了她氤氲着水雾的双眼。 广告牌上如她所料确实是“中秋节快乐”这几个字,但是led显示屏每隔十来秒会突然闪烁一下,变幻成“路漫漫生日快乐”的字样,然后又迅速闪烁成之前的中秋祝福。 闷骚又笨拙,像极了那个人。 中秋祝福是简单常见的宋体字,可是那句生日祝福却是他的手写笔迹。 路漫漫突然很想他。 有一只温暖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环住她的肩膀,然后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么大火气?还好我赶回来了,不然你怕是要拔刀了。” 路漫漫吸了吸鼻子转过身,骄横地扬着下巴说道:“既然知道本宫生日,你的礼物呢?” 齐修远莞尔一笑,变魔术似的摊开双手,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分别立在两只手上。 “选一个。” 路漫漫瞪了他一眼,眼疾手快的把两个盒子都抢了过来:“还选?都是我的。” 齐修远挑了挑眉:“反正选了就不能后悔了。” 路漫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边拆盒子一遍嘟囔着:“不会是戒指吧?” 话音刚落,一串钥匙就出现在眼前。 “在公司附近买了一套房子,你上班也方便了。”齐修远的解释适时响起。 路漫漫没答话,继续拆第二个盒子。 “怎么两个都是钥匙?” 齐修远视线飘忽不定,伸手将她的四指往内盖住掌心的钥匙:“你本来就没得选。” 30|6.08|家 当人们处心积虑筹谋某件事情的时候,往往会自动淡化这件事情所带来的弊端。可是当这件事情变得唾手可得时,这些弊端就越来越有存在感了。 路漫漫此刻就面临着这样的困境。齐修远已经主动透露了同居的意思,这本是路漫漫翘首以盼的事情。可是真正面对了这样的同居邀请时,她却忍不住斟酌起这件事得利弊来。 路漫漫将钥匙拎起来晃了晃,无意间抬起头,就看到齐修远难得紧张的神色。 他深邃的双眸中映着她的脸,以及身后巨大的表白字体,他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如临大敌。路漫漫敢打赌,他肯定忘记了呼吸。 心里突然就柔软起来。 “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路漫漫话音刚落就被齐修远用力地拥入怀中,然后一阵天旋地转,被他抱起来在原地转了个圈。 “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认识的人,真该让他看看现在的齐少。”路漫漫胡乱地在他头上摸了一把,语气揶揄。 齐修远挑了挑眉:“就这个广告牌,明天包你上头条。” “嗯,我收拾收拾,该出道了。”路漫漫一本正经地说道。 齐修远搂着她往前走:“走,去看看新居。” 路漫漫顿在原地不愿意走:“不是说很近吗?走着去吧。” “行啊。”齐修远搂着她继续向前,不在意地说道。 “可是我走不动了。”路漫漫歪着头看向他,脸色闪过几丝狡黠。 齐修远放开她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来,有些认命地回过头道:“来吧,公主殿下。” 路漫漫笑着趴在他身上,伸头在他脸上啄了一下:“起驾了,小齐子。” 齐修远直起腰来,在她臀上轻轻拍了一记,然后就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别乱摸。”路漫漫拍着他的肩膀轻斥。 齐修远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风云变幻,世态炎凉。当初有的人千方百计上来脱我衣服,如今却这样嫌弃。” “哪有?”路漫漫娇滴滴地推了他一把,缓慢凑近他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道:“我现在很愿意脱你衣服啊。” 她伸出手摩挲着他的锁骨,另一只手绕到他的胸前轻轻拨弄着扣子道:“齐少,要不要来?” 齐修远轻呼了一声,猛然顿住了脚步,回过头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等着。” “齐少真君子。”路漫漫扭着腰在他身后乱蹭,两只手还不安分地摸上他的胸膛,缓慢地向下移动。 “姑奶奶,女王陛下,求你别乱动了。”齐修远哑着嗓子说道。 “饶你一命了。” 路漫漫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果然安分起来。 “你今天去哪了?”齐修远拧着眉。 “去看我妈。” “阿姨好些了吗?”齐修远回头看了她一眼。 路漫漫的声音有些闷闷的,“还是老样子。” “我最近打听到国外有几位这方面经验丰富的医生,正在洽谈。”齐修远语气极其温柔耐心,“你不要灰心。” “谢谢你,齐少。” 房子很近,是一套复式楼。推开门灯火通明,正中央的桌子上立着红酒与大蛋糕。 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路漫漫看着齐修远,目光柔和:“就我们俩吧?” 齐修远摸着她的头笑着说道:“这样的气氛,还要别人来捣乱?” “这么大,能吃的下吗?”路漫漫看着那个巨型蛋糕有些哭笑不得。 齐修远定定地看着她:“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他的目光深邃不见底,喉结上下滚动,笑容意味深长:“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的时候,你也有这样的质疑。” 气氛随着这句话的飘散陡变,最后这个蛋糕自然没能吃成。倒是那瓶红酒被齐修远在事后拿到了浴室。 路漫漫躺在浴缸里没有抬眼,她实在是累的不行,齐修远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来,喝杯酒吧。”齐修远将高脚杯递给路漫漫,直接被对方无视了。他细心的喂到她的嘴边,路漫漫哪里喝得下,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淌,经锁骨一路向下,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分外惹眼。 齐修远的眼神又燃了起来。他俯身用力的吻着她的唇,迅速的坐进浴缸,低头从上到下吮干她身上残留的红酒。路漫漫轻抽了一口气,睁开迷离的双眼,发出难耐的呻-吟。 “就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刚才不是说不行了吗?”齐修远抬起头看向她:“这会不是又想要了?” 齐修远又不知疲倦地在浴缸里带起阵阵水花,氤氲的热气模糊了镜面,只能依稀看到亲密的肌肤相贴以及阵阵起伏。 不知道是几点,路漫漫半梦半醒之间又被折腾醒,她不满地嚷道:“齐老怪,你有完没完?” 睁开眼却发现齐修远半跪在递上握着她的脚,手里拿着精油。 “走太远了,脚上都快起水泡了。”齐修远的脸上挂着心疼:“擦点精油。” 他细细的抹上精油,帮她按摩脚底。他的手法明显很生疏,眼睛也一直瞄着手机屏幕,大概是临时搜索的按摩步骤。 他的神色认真得近乎虔诚,路漫漫只觉得心里满满的像是要溢出来。 “你很好。”路漫漫的语气轻柔缓慢:“如果有一天……” “不会有这么一天。”齐修远不等她说完便脱口而出。 “我是说如果……” “只要你不离开我,就不会有如果。”齐修远看着她的眼睛,神色异常认真:“你又哪里离得开我?” “齐少好自信。”路漫漫轻轻一笑,不再坚持。 第二天两人回路漫漫的住处收拾东西,电视机里播放着齐氏集团霸气的led灯表白的事情。 女主持人语气相当激动:“我感觉t城的单身女性都一夜之间失恋了。” 男主持人一脸嫌弃:“怎么才失恋?之前不早就虐过单身狗了吗?” 女主持人语无伦次的抢白:“之前齐少没有正式承认啊,大家可以自己骗自己啊!现在不行了啊!!!” 女主持人神色凶残,生生把自己的搭档吓得退了一步。然而,男主持人还是飞快地调整过来,用一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语气说道:“总之还是要恭喜齐少找到真爱,击碎了亿万少女梦,解救了t城广大光棍。” “路漫漫小姐,你现在成了t城女性公敌。请务必要鞍前马后,任劳任怨,不辞辛苦,伺候好齐少。” 听着女主持人义愤填膺的话语,路漫漫转头看着在她家衣柜忙得热火朝天的齐修远,轻轻地笑了笑。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路漫漫仔细听了一会后朝衣柜里的齐修远说道:“我出去一下,买点吃的。” 齐修远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路漫漫快步走了出去,将门关上后皱着眉看向来人,示意他往楼道走。 “你怎么过来了?” 来人是沈越,脸上的神情怪得很,路漫漫也没心思猜:“齐少在呢。” “我当然知道他在。”沈越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你要搬过去?” “消息这么灵通?”路漫漫淡淡地点了点头:“没别的事我就进去了,你回去吧。” “我以为你会快刀斩乱麻,毕竟你要了那个。”沈越的神色有些复杂:“这样看来,你并没有用。” “沈越,你管得太宽了。”路漫漫有些不悦:“这与你无关。” 沈越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付出的越少,日后越好脱身。” 路漫漫瞥了他一眼道:“我心里有数。” 沈越静静地看着她,只觉得浑身难受得不行。心里有一股阴暗的力量突然占据上风,他朝路漫漫笑了笑道:“上次帮你搬家的时候不小心在你这漏了点东西。” 路漫漫皱了皱眉:“什么东西?” “内裤。” “有病?”路漫漫淡淡一哂:“你当我傻?” “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齐修远突然出现在楼道口,他朝路漫漫说道:“家里来客人了,怎么不带进来?” “他这就走了。”路漫漫朝沈越使了一个眼色。 “哦。”齐修远轻轻点了点头,朝沈越说道:“慢走。” 沈越面无表情地往楼梯走去。 齐修远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对了,听说沈同学要当父亲了,恭喜。” 沈越身子微僵,好半天才回过头。他轻轻扫了一眼路漫漫,最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齐修远拉着路漫漫的胳膊往回走:“放心,内裤是绝对没有的。” 路漫漫愣了一下才轻笑出声。 “不过你眼光真不咋地。” “哦?齐少对自己的评价这么差?” 31|30.30 周六的午后,路漫漫和齐修远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赵山湖作客财经频道的节目。 主持人不可避免的问到了刚刚平息下来的“云阡之争”,赵山湖这个时候说起来依旧有些唏嘘与后怕。他很真挚地感谢了一番齐修远:“虽说资本逐利,但是我还是由衷的感恩,感激齐少当初的鼎力相助……” 话锋渐渐的就转到齐修远的个人生活上来了。赵山湖笑着说道:“路小姐是位不可多得的佳人,说来我还欠她一句真诚的道谢与真挚的祝福。”他目光坦荡的看着镜头,语气郑重认真:“我觉得他们会看到这个节目,借着这个机会,我想和路漫漫小姐说一句,谢谢你的信任与支持,也抱歉我曾经的小人之心。最后祝你与齐少白头偕老、情比金坚。” 走出焦头烂额的困境后,赵山湖又恢复成那个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儒生。 路漫漫忍不住笑了笑,搂着她的齐修远却一直没什么心思看电视。他盯着她的脸若有所思,心里有着淡淡的纠结。 同居后的生活其实一直很滋润。特别是某人这些日子厨艺突飞猛进,让齐修远欣喜不已。 路漫漫从来不是扭捏的人,在床上也向来是花样百出、乐于与他积极探索的。就算有时真的折腾得累极了,她也不过是娇喘着埋怨他。可是这几天,路漫漫却是明明白白地拒绝了他。 “有这么压榨劳动力的吗?还不让人休息几天?” 她的要求似乎合情合理,可是齐修远心里就是不痛快。 他看了一眼聚精会神看着电视的路漫漫,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昔日每分每秒都试图勾引他的妖女,现在怎么能变得这么不解风情。 齐修远有些不甘心的往她那边移了移,紧紧贴着她,让他挫败的是,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伸手环住她,手臂绕到她的胸前,不轻不重重的捏了几把,带着极强的暗示性。 路漫漫总算有了点反应,她拍掉那只在她胸前作怪的手。 “别闹。”她语气敷衍,视线依旧黏在电视上。 齐修远挑挑眉,抱起她就往卧室走去。 把她扔到床上后,他立马覆身上来,用力地吻着她的唇。他的吻霸道激烈,舌头长驱直入,撬开她的牙关后开始胡搅蛮缠。 眼看衣服脱了大半,路漫漫开始推他。齐修远哪里会理会,他轻松制住她的手,继续下一步动作。 “我要在上面。”路漫漫眼看抵抗不住,干脆直截了当的提出诉求。见她有配合的迹象,齐修远神情愉悦起来,搂着她一阵天旋地转,就成了女、上、男、下的姿势。 “满足你。”齐修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灼热的视线带着期待。 路漫漫双腿分开跨坐在他的腰间,俯身温柔的吻着他,她的双手不停的摩挲着他的脸他的胸膛他的手臂,她的动作很慢很慢,似留念不舍似爱不释手。 到最后那一步时,路漫漫意志坚定地收了手。趁着齐修远意乱情迷之际,干脆利落地起身、下床、离开,一气呵成。 就像一首曲子到了高-潮处戛然而止。 齐修远是在阳台上找到的路漫漫,风很大,她捂着手臂站得笔直。 “理由。”齐修远的声音带着薄怒与忍耐。 路漫漫没有回头,声音淡淡的:“不想做。” 齐修远静默了半秒,依旧不依不饶:“理由。” 他大步的走到她身后,与她相隔仅仅一拳。强大的气场压迫下,路漫漫依旧神色自然地转过身,她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的吐出三个字。 “没兴致。” 齐修远瞪着眼睛看着她,冷冷一笑:“怎么?下一句是不是要说腻了?” 路漫漫没有答话。她迈开脚步准备往屋内走去,被齐修远大力地拉住。 “说清楚。”他的眼神阴冷,眼底迸发着怒火。 路漫漫细细的打量着他,那些准备好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来。 他左侧的头发有一小块明显短了不少,是上次烛光晚餐时,意乱情迷之际被蜡烛灼伤的。 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红痕,是刚才在卧室她干的。 他的眼睛里映着的是她的身影,漆黑的瞳仁透着紧张、不安与危险的气息。 他身上的睡衣是她亲自挑选的,衣服质量还不错,却在有一次火急火燎的脱衣服过程中被他粗鲁地扯的开了线。 事后路漫漫无聊时用大红的线给缝上了,针脚歪歪扭扭,大红与灰色的对比更是不堪入目。一向对衣服品质极为讲究的他却满心欢喜地套在身上。 路漫漫至今都记得他当时眼里醉人的温柔与抑制不住的喜悦。 他的手正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全身肌肉紧绷,仿佛下一秒就能原地起爆。 他的脚上没有穿鞋,赤着的脚在大风中却像感受不到寒冷似的。右脚的指甲上涂着花花绿绿的指甲油,是她几天前趁着他午休的时候干的。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有着她的痕迹,此刻正用从未有过的脆弱无助的眼神看着她,路漫漫觉得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突然就这么快速的弥漫开来。 齐修远用力的把她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她。心中最后那点犹豫也就这么在他怀里消散了,路漫漫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轻轻印下一吻。 短短几分钟之间,齐修远的心犹如过山车一般。他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路漫漫,不敢开口打破这样的气氛。 “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路漫漫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他。 “什么要求?” “不能告诉任何人。”路漫漫语气郑重。 “没问题。”幸福来的太突然,齐修远简直不敢相信,本以为会是摘月亮那个难度级别的要求。 “你发誓。” “这么信不过我?”齐修远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你发誓。” 齐修远无奈妥协:“要怎么说?如果说出去会怎样?” “断子绝孙。”路漫漫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敢不敢?” 齐修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被这句话震得退了半步。 “不敢是吗?”路漫漫笑了笑:“不敢就算了。” “非得这么狠?” 路漫漫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推开他往屋内走去。齐修远犹豫了一下,拉住她一只手,紧紧跟了上去。 尽管荒诞到极致,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窗几明亮的客厅里,路漫漫递给齐修远一个浅灰色的长条盒子。 她看着齐修远,心情很复杂。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做出的这个决定对她来说需要多大的勇气。也不会知道,她是拿什么在进行一场豪赌。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偏离预计的轨道,第一次向*妥协。 齐修远一边拆开,一边猜测。 “领带?某情趣用品?” 猜完两个就没能再继续了,他拿着盒子里的东西直接愣在当场。 “你……你这是……”齐修远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嗓子也莫名其妙喑哑起来:“你有了?” 盒子里是验孕棒,两道杠。 路漫漫点了点头,轻轻一笑。齐修远大步跨过来,却在贴近她的时候手足无措的呆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拥她入怀。 这个其实不在齐修远的计划以内。尽管路漫漫对tt很排斥,他在这事上却始终坚持。除了几次一时兴起,他们都做了保护措施。 在他的计划里,孩子是三十岁以后的事情了。他一向不喜欢扰乱计划的事情发生,可是眼下这个猝不及防的消息,却让他的心里荡起一波又一波的狂喜与满足。 “漫漫,我是不是在做梦。”他语无伦次的摸着她的头:“我好开心。让我妈找个有经验的……” “你忘了,要保密的。”路漫漫毫不留情的打断他。 “我爸妈也不能告诉?”齐修远拧着眉,“这是什么道理。” 他这才想起之前那个毒誓:“有你这么咒自己孩子的吗?” “你就当是我们那的习俗吧。”路漫漫耐着性子解释:“我这是为你好。” “西湾的习俗那么厉害?”齐修远想了一会才说道:“我也听过头三个月不能说的说法。但是没有听说爸妈也要瞒着啊。” “反正不能说。”路漫漫语气坚定:“绝对不能说!” 齐修远叹了一口气,最终只能妥协:“好吧。女王陛下。” 路漫漫却还是不满意,她抬起头看向齐修远道:“不行,你重新发誓。” 齐修远摸了摸她的额头:“没事吧,你这?” “快点。”路漫漫不满的催促。 “三个月后应该就能说了吧?” 路漫漫拧着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那个时候也瞒不住了啊。”齐修远摸着她依旧纤细的腰,轻声感叹:“真是奇妙。” 明明摸上去与平时无异,齐修远却仿佛感受到了那个小生命在呼吸、生长、跳动。他的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这样温馨的时光,孩子的母亲却忍不住扫兴:“你要记住,谁都不能说。” 这是有多没安全感?齐修远搂着她轻轻安抚:“不说不说。” 32|30.30 产检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路漫漫却一天比一天沉默起来。 齐修远好几次半夜醒来,都看到路漫漫正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发呆。 他请了经验丰富的阿姨来帮忙料理饮食,不到两天就被路漫漫礼貌地辞退了,给的理由是家里有陌生人,住得不自在。齐修远也只能由着她。 路漫漫的母亲卧病在床指望不上,他的父母又被蒙在鼓里。之前偶尔路漫漫会下厨做一顿,两人凑合着也就罢了。如今孕妇的饮食可不能有丝毫的马虎,齐修远的意思是请专业的营养师做好送过来,却被路漫漫很果断的拒绝了。 路漫漫固执的坚持要自己做饭,齐修远跑去帮忙都被她赶了出来。至于做饭的成果,齐修远只能说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这样的状况让齐修远很忧虑,他琢磨着劝路漫漫休假待产。在满一个月的时候,路漫漫却自己提出这个想法。这个要求自然不过分,只是很不符合路漫漫的性格。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路漫漫的不安,非常的不安。 他试着和路漫漫沟通过,无果。她似乎很排斥谈论这个话题。 齐修远咨询过相关人士,对方的判断是,路漫漫应该是产前忧郁症,给出的建议是多陪着患者。出去散散心或者尝试参加产前培训班应该会有好处。 建议不错,然而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路漫漫已经到了拒绝出门的地步了。齐修远忧心忡忡,也基本处于半休假状态了。他整天都在家陪着她,几天过后,路漫漫似乎稍微有点好转了。 显然,齐修远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 半夜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往旁边探了探,却发现身侧空空如也。齐修远几乎是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开始满屋子焦急地寻找路漫漫。 客厅的灯没有开,电视机泛着幽幽的蓝光。路漫漫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屏幕,满脸凝重。 这并不是最让人担心的,更关键的事情是,电视里放映的是一部纪录片——无声的尖叫。 这是一部日本纪录片,日本人的口味向来很变态。前有岛国爱情片风靡全球,后有惊悚片闻名于世。国内的惊悚片大多受到种种制约施展不开,欧美的惊悚片与其说是惊悚,不如说是恶心,日本的惊悚片却是真真正正能把人吓晕的。 无声的尖叫并不是惊悚片,对心灵的折磨却丝毫不亚于它们。这是一部呈现人工流产手术的纪录片。 影片中被终止生命的是一个孕期十一周的婴儿,已经初具人形。这个时期的流产手术一般会采用抽吸割除术,影片中也是采用的这个手段。 手术所采用的强力抽吸器探入体内,强大的抽吸力作用下撕裂或绞拧,原本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碎片。 整个过程就这么血腥残暴地展现在观众面前。 电视机的光线中,路漫漫的脸忽明忽暗,气氛压抑到极点。齐修远快速走过去打开灯,关掉了电视。 路漫漫似乎这才发现他的存在,抬起头神色不明的看着他。 “你看这个做什么?”齐修远走过去将她搂进怀中:“你是怎么了?” 路漫漫轻轻的抚着依旧纤细的腹部,低声说道:“没事。” “你这样身体怎么吃得消?”齐修远摸着她的头,试探着说道:“明天我们去看医生,好吗?” “不去。” 她的声音依旧不大,语气也不严厉,越让齐修远不敢反驳。 齐修远搂着她回到了卧室。将她安置在床上之后,他拿着温热的帕子,细致地帮她擦脸。 “漫漫,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没有安全感?”齐修远在身后搂着她,语气极尽温柔。 路漫漫有些敷衍地说道:“也许吧。” 这一晚路漫漫难得的睡的很踏实,大概是因为纠结了这么多天的事情,终于下定了决心。 孩子是一定要保住的。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她才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穿戴整齐的齐修远正站在床边看着她。 “你干嘛?” “醒了?洗脸刷牙,我们出去一趟。”齐修远朝她轻轻笑了一下。 路漫漫僵了一下:“去做什么?” “刚拿到你的户口本。”齐修远扬了扬手里的册子:“我们去把证领了。” 她的户口入职的时候转到了齐氏集团,方便得很。 “你在说什么?”路漫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个表情却让齐修远安心了不少,这些天来无论说什么她都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态度,眼下总算是有些反应了,这一步应该还是走对了。 “之前我是想着把你有孕的消息告诉我爸妈之后再来说这个。”齐修远蹲下身来看着她:“现在你情绪不好,可能是太缺乏安全感。我不知道这个能不能安抚你,但是试试终究是好的。” “试试?这样不严谨的态度?” “我是认真的。”齐修远握着她的手道:“只是有些仓促。” 路漫漫摸了摸腹部自嘲地笑了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母凭子贵?” “何必这么埋汰自己?这只是一个契机。” 路漫漫有些复杂地看着他,窗外明媚的阳光照进来,将他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金黄,看上去分外的让人心安。 “没有必要。”路漫漫最终还是拒绝了。 “你愿意为我生孩子,却不同意领证?”齐修远愈发的疑惑了:“是因为我提出来的时间太晚了?” “这个孩子我是为自己生的,不是为你。” “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齐修远深吸了一口气,今天路漫漫总算正常了很多,无论如何这都是件好事。 他试着找解决办法:“这样,我们往民政局的方向走,路上你可以慢慢想。如果到了之后,你还是这个想法那就算了。行吗?” 从家里到民政局有四公里左右,齐修远选择了步行。一来路漫漫很久没有出来了,二来考虑的时间也多一些。 走了一刻钟后,齐修远担心路漫漫受不了,主动把她背了起来。 到达民政局门口时,齐修远脸上已经有一层薄汗了。路漫漫拿袖子帮他擦了擦,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要叫司机过来接吗?” 齐修远愣了一下,背着她继续往前走,路漫漫回头看了一眼,民政局的标志缓慢的消失在身后。 他们在一家茶餐厅停了下来,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初冬的太阳没有什么热度,但是这么远的负重步行依旧不是什么轻松事。 吃饭的过程中,齐修远的脸色不见任何异常,似乎是接受了最终的结果。路漫漫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又隐隐有些不知名的情绪。 吃完饭后,齐修远拉着她的手道:“走回去?” 第二次路过民政局时,路漫漫依旧趴在齐修远的背上,依旧不轻不重地说道:“叫车吗?” 要说没有一丝感动那肯定是假的,可是感动的程度不足以战胜理智。 齐修远这次停顿得久一些。民政局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十字路口,之前他们走的是南北走向的路。齐修远默不作声地背着她往东边走去。 第四次路过民政局的时候,路漫漫的决定依旧没有改变。 “都走完了,回去吧。” 齐修远恐怕一辈子都没这么累过,他抿着唇艰难的回头看了路漫漫一眼。 “听说东湖公园的梅花开了,不如去看看?” 路漫漫张了张嘴,到底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他们最终还是没能去看梅花,走到一半的时候,路漫漫轻轻扯了扯他的衣领道:“走吧,去领证。” 齐修远几乎是立刻就转身往回走,路漫漫伸手探进他的脖颈,里面已经湿透了。 汗水顺着脸颊流淌,头发也湿漉漉的,这大概是齐修远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候了。 快吃晚饭的时候路漫漫接到了一则电话,电话那边的语气严肃刻薄。 “路漫漫,你今天整这些干嘛呢?给谁看的?” 路漫漫轻轻笑了一声:“很明显啊,齐少在跟我求婚。” 那边的人明显不信,冷冷地哼了一声:“路漫漫,我没时间和你耍嘴皮子。说吧,你今天找的什么存在感?” “提醒你善待我妈。” 路漫漫笑着摇了摇头,说真话反而没人信。 这一天是十二月一日,她知道了很多琐事。比如说从家里到民政局步行需要四千二百八十三步,再比如说民政局附近的咖啡店老板是个帅哥,印象最深刻的是民政局周日是不上班的。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齐修远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十二月二日,无风无雨,多云转晴,他们领了证。 33|32.30.30 领证之后,路漫漫的状态总算正常了。 临近年关的时候,齐修远带着路漫漫回了一次老宅。齐老夫人虽然依旧不太热络,对路漫漫的态度还是好了许多。 在花园里闲逛的时候,路漫漫听到她在和人打电话,语气听上去亲切熟稔。 “今天不行,你改天过来吧。” “嗯,是有点事。” “听说你最近与李家那小子走得近?我打听了一下,他是还不错。” 这句话说出口后,对方似乎说了什么让她不太满意的话。她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严厉起来。 “娇娇,强扭的瓜不甜,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 她抬起头与路漫漫的视线撞了一个正着,于是匆匆忙忙的挂了电话。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这里只有一条路,避无可避。 齐母点了点头,不是太在意:“我听说你现在都是自己做饭?” 路漫漫点了点头:“齐少也会帮忙。” “刚才在饭桌上,你连几种调料都分不清。”齐母皱着眉道:“我之前确实不中意你,但是你没必要装成娇娇那样来讨好我。” 路漫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什么?” “娇娇她们烧得一手好菜,那是多年的功力,也有天赋的成分在。比如说她烧的那个……” 发现似乎偏移了重点,齐母停了一下才继续道:“我欣赏娇娇也不是因为她会炒菜。” 这样的逻辑是路漫漫没有料想到的,她愣了好一会才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和孙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齐母明显不信:“你之前这么多年都没想过提高厨艺。我知道你要强,可是这种事情又何必勉强。” 路漫漫无言以对,只能装作很受用地点了点头。 齐母的表情满意了很多,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后,总算表明了最终立场:“过两天找个做饭阿姨给你们送过去。” “不用,我们现在做的还行。” “还行?如果我没看错,刚才阿远的饭量是平时的两倍。”齐母打量了她一眼道:“你比阿远吃得还多。” 路漫漫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齐修远下午应邀做客财经频道,分享近期的见解。他刚从外面回来,隔大老远就看到路漫漫与他母亲在说着什么,离太远也看不清神色。 他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脸紧张地在她们脸上逡巡。 齐母白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聊什么呢?” “没什么。”路漫漫摇了摇头,伸手往他的腰间摸了一把:“这些天辛苦你了,饿坏了吧。过两天……” “不用过两天。今天就满三个月了。” 一看那炙热的眼神,路漫漫就知道他想歪了。不知不觉都已经三个月了,路漫漫摸着依旧不明显的腹部有些心不在焉。 齐修远拉着她就往屋里带,路上遇见了去而复返的齐母。 齐母的神色有些怪,她从上到下打量了路漫漫一遍又一遍,最后吐出了一句话:“我竟然没想到,你居然是怀孕了。” 路漫漫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窜起一股凉气,声音也跟着抖了起来:“你……你说什么?”她白着一张脸朝齐修远吼道:“你答应过我的,你怎么能这样!” 齐修远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剧烈,心里暗暗后悔起来。他搂着她的肩膀轻轻安抚,带着她往客厅走去。 “已经三个月了,胎位稳了。你不用担心。” 齐母也看不下去,跟着劝了两句,但是路漫漫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她怎么就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之前齐修远说三个月后公布,她琢磨着时间应该够了。可前阵子她的状态实在太差,几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过了那一阵晕眩后,路漫漫的脑子慢慢清醒过来。她侧过头朝齐修远说道:“一定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一定不能。” 她的表情严肃得有些吓人,齐修远愈发的后悔了。 “不说不说,一定不说。”齐修远信誓旦旦的保证。 齐母神色复杂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吃过晚饭,齐修远带着路漫漫离开。经过几个小时的缓冲,她似乎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饭桌上还与齐老爷子谈论起了最新的地产政策。齐母给她夹了几块她最讨厌的猪蹄,她也只是皱了皱眉,最后依旧啃得干干净净。 半夜的时候,路漫漫突然惊醒,察觉到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额头。一睁开眼,就发现齐修远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做噩梦?这么多汗。” 路漫漫坐起身来,在脸上胡乱地摸了一把道:“我去洗个澡。” 这个澡她洗了很久很久,打开门一抬头就见齐修远呆呆地站在门口,不知等了多久。 路漫漫突然就想起她和齐修远的第一次,他也是这么直愣愣地等在门口。 昏黄的壁灯下,路漫漫细细地打量着他,这几个月他似乎瘦了一些。她快步走过去,搂住他的腰。 “漫漫。”齐修远抱住她轻声说道:“别怕,我一直都在。” 路漫漫伸手从他的睡衣边缘探了进去,在他的腰间来回摩挲着:“满三个月了,记得吗?” “铭记于心。” 齐修远几乎是立刻吻上她的唇,舌尖探入,灵活地攻城略地。 他抱起路漫漫,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指尖翻飞,快速地褪掉睡衣。齐修远立在床边,将她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是他们之前没有尝试过的姿势。也是他精心研究过的,很安全的姿势。 居高临下的视野下,床上的风景一览无余,白皙嫩滑的双峰因为孕期的缘故似乎更饱满了一些,身体也似乎更敏感了一些。齐修远伸手握住,她忍不住轻轻的哼出声。 路漫漫的双眼亮晶晶的,似乎含着星光,里面印着他蓄势待发的脸庞。 考虑到路漫漫的身体,齐修远的动作放得很慢,也强忍着不敢太深。路漫漫却变得格外热情起来,她突然双脚用力将他的脖子勾下,伸手环住,半扬起身子用力地吻上他的唇。 齐修远不得不跪趴在她的两侧,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腹部。路漫漫却不管不顾地挺身上来,抬着腰不规矩地扭动,齐修远低吼了一声。 “别……小心孩子。”齐修远凭着最后一丝理智,艰难的说出这句话。路漫漫抬起腰又轻轻扭了一下,他的理智就这么飘到了外太空。 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了,齐修远的眼里只有路漫漫。只有她肆意的笑容、诱人的红唇、只有她随着动作轻颤的圆润。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触手滑腻,身下柔软。 天微亮的时候,路漫漫轻手轻脚的出了门,之前叫的计程车已经侯在门外了。临上车的时候她又跑了回来,环视了客厅一圈后进了卧室,齐修远一脸安详地睡着。 路漫漫走到床边,伸手想要靠近,最终却只停留在空中。她转过身走了出去,这次她没有再回头。 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后,她接到了齐修远的电话。他似乎吓得不轻,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齐少。”路漫漫轻轻唤了他一声:“看到我的字条了吗?” “看到了。你母亲那边有急事,你怎么不叫我一起?” “我自己能行。”路漫漫随口接道:“等我回来。” 齐修远轻声嘟囔了一句,只得妥协道:“我来送你。” “在家等我,乖。”路漫漫耐心地安抚他:“我煮了粥你记得喝。” “好。” “记得给花浇水。” “嗯。” 路漫漫食指轻轻拂过手机壳,温和的引诱道:“齐少,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早点回来。” 路漫漫挑挑眉:“哦。还有吗?” “照顾好自己。” 路漫漫自然不满意:“就这样?我挂了。” “漫漫,我爱你。” 路漫漫将手机换到右手,出租车刚好进入隧道,信号太差,手机里一片寂静。长长的隧道过后,齐修远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喂,你在听吗?” “刚才过隧道。先这样,我挂了,附近隧道很多,信号不好。” 那边传来齐修远气急败坏地声音:“路漫漫,你耍赖!” 路漫漫轻轻笑了一声:“今天才认识我吗?” 挂掉电话后,离机场的路还有很远,路漫漫开始看之前下载的视频。 这是今天下午齐修远做客财经频道的视频。他一向不爱接受采访,这次答应上节目让对方大跌眼镜。 视频的前面是关于今年投资环境与产业结构的分析,路漫漫直接跳过了。正经的访谈过后,主持人开始硬着头皮开始追问嘉宾的私事。 齐修远这次出奇地配合,主持人胆子越来越大,尺度也越来越大了。 “所以齐少是打算定下来了?”主持人的语气还是很轻松,似乎觉得不太可能。 “确切的说,已经定下来了。”他浅浅的笑着,一副清俊脱俗的模样。 主持人明显受到了惊吓,半天反应不过来,这位业界响当当的名嘴就这么在台上失语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主持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大概太过于激动,他的语调怪怪的。 “她怀孕一个月的时候。” 这个消息显然更劲爆,但是主持人仿佛已经麻木了,脸上的表情一直保持呆滞状态。 齐修远心情不错,忍不住调侃道:“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我需要氧气。”主持人顺着台阶下来,趁机调整情绪:“所以,今天齐少来做客是假,来自曝是吧?” “刚好三个月,终于可以说了。” “谁还敢不让你说?” 视频定格在齐修远放大的笑脸上,路漫漫将手机塞进了包里。 34|32.30.30 挂断电话,齐修远越来越不安。他给新助理去了个电话,让对方帮忙订机票。 最早的这班飞机时间很仓促,齐修远火急火燎地赶过去,甚至都没来得及给路漫漫打个电话。 意外的是,他在飞机上就见到了路漫漫。 这架飞机支持电视直播,路漫漫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屏幕上。 她戴着墨镜,面无表情,黑衣黑裤,一副仿佛要参加葬礼的模样。讽刺的是,她旁边站着的人穿着一身耀眼的红,妆容精致。 这张脸齐修远也见过,只是此刻她却摇身一变,成了f城的珠宝巨鳄,方家的现任掌门人——方妙言。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这个女人是他父亲的前妻,这是上一辈的糊涂帐。电视里鸡飞狗跳,方妙言滔滔不绝,声泪俱下。齐修远冷冷地看着,仿佛与自己毫无瓜葛。 齐老爷子齐浩本就是被迫娶的方妙言,最后离婚的时候为了补偿方家,基本是净身出户了。这番举动在当时造成了极大的轰动,现在谈起来,依然有不少人记忆犹新,齐浩也因此被贴上了痴情的标签。 最后齐氏的产业方家并没有染指半分,但也没听到闹出什么动静来,大家都以为是两家协商或博弈的结果,没想到齐家居然靠的是□□裸的欺骗。 当初离婚的时候,方妙言是百般不愿意的。奈何齐浩坚持,多番折腾下,齐浩的父亲最终也默认了。于是,齐浩将史惠芬堂而皇之地带回了齐家。 方妙言在齐家孤立无援,处境尴尬,无奈之下答应了离婚的要求。她给了齐浩两个选择,要么净身出户,要么给她留个孩子。 齐氏家大业大,第一个选择明显太过分,可是第二个选择成功夺得了围观群众的同情。无论齐浩与史惠芬有怎么样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他当时明媒正娶的是她方妙言。 巧合的是,就在这个紧要关头,方妙言居然有孕了。 本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方妙言却迟迟不愿意签署离婚协议。按照法律规定,怀孕期间以及分娩一年以内,男方不能提出离婚。也就是说,如果方妙言不同意,齐浩在接近两年的时间内是没有办法离婚的。 当时史惠芬的孩子已经三岁半,一直这么名不正言不顺自然不合适。 事情在一周后有了转机,三岁半的齐修远在花园里与方妙言发生冲突,方妙言不慎跌倒,孩子流产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方家再也沉不住气。齐浩自知理亏,同意了之前净身出户的选择,将自己所持有的齐氏集团的股份转让给方妙言。 这也算是一个解决的办法。可是谁能想到,所谓的全部股份就是个笑话。齐浩早有先见之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大多数股份提前转让出去了。 方家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怒气冲冲地跑来与齐家理论,扬言要告到法院。 齐家当时的掌门人——齐浩的父亲不慌不忙地拿出一份历史悠久的声明,齐浩早在婚前就将股份转移给了还未出世的孩子,也就是如今的齐少——齐修远。 方家如何能认?当时史惠芬没名没分,孩子没出世,男女都还未知。怎么可能这么毫无保留的转移?如果这个获得股份的孩子死了又怎么办? 齐浩的父亲手腕高明,借口也信手拈来:“这是我们齐家的一贯做法,将股份转移给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只要他承认这个孩子。齐家一向和睦,兄弟姐妹之间的股份转让问题我在这就不透露了。方家也是世家,应该理解每个家族都有不为人知的传统。” 方家最后带了律师上门,企图用骗婚来给齐浩定罪,齐家给了他们一份荒诞的家族传统声明将他们打发走了。 电视的屏幕上展示着这份令人啼笑皆非的声明。方家细心保存,在二十多年后终于达成了条件:有了齐少的孩子。而齐少,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承认了这个孩子,就在昨天。 这一次方家学聪明了,提前开发布会广而告之,齐家是否还要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再次反悔? 发布会的主持人咄咄逼人:“齐老先生现在联系不上,齐少也关机。这是欠了二十多年的债,该还了!” 方妙言泪眼朦胧地接过话:“齐浩,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当年欠我一个交代。如今,齐少手中的股份总归是逃不过了吧?” 按照那条声明来进行推断,齐少手中应该是持有齐氏的大部分股份了。 与会的媒体闹哄哄的,进入提问环节更是闹得不可开交。没多久,大家把矛头对准了始终一言不发的路漫漫。 “路小姐居然是方家人?” 路漫漫轻轻点头,嗓子有点哑:“方素言是我的母亲。” 方素言是方妙言的姐姐,方家的长女,传闻似乎…… “路小姐的母亲听说过世……” 路漫漫猛地摘掉墨镜,目光凶狠地看着提问的记者,她的眼睛本来就有些红肿,配上这样的眼神更是看得人心惊胆颤。 “把她请出去。”路漫漫冷冷地吐出几个字,边说边快速地把墨镜戴上。 坊间素有传闻,方家长女身体不好,久不露面,恐怕已经不在人世。想当年,方素言也是名动四方的人物,为了真爱不顾家族反对,毅然解除婚约。这一点与齐浩倒是很像。 方素言据说温婉善良,热衷于慈善事业。方家这番举动她赞成吗?何况是以自己的女儿为饵。 依旧有不怕死的媒体人士来提问:“路小姐之前就知道这些事情?是否出于自愿?” 路漫漫白了他一眼,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 “路小姐,据昨天齐少的说法,你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这样,股份是不是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路漫漫看向他的方向,面无表情地静默了好几秒后才说道:“不是,我和齐少的婚姻无效。” 场下哗然,众人交头接耳,猜测纷纷。 “无效?” “当初和齐家有婚约的其实是方家长女,难道他们俩其实是……” “齐少比她大,不太可能吧。” “会不会又是另一个荒诞的声明?方家与齐家的结姻都无效?” “这个民政局承认吗?” “会不会是路小姐之前嫁人了?重婚?” “好像路小姐之前是有男朋友。” “或者没到法定年龄?” “……” 声音都没有刻意遮掩,虽然离得不是很近,连听带猜还是能知道个大概。路漫漫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再做解释,留下乱哄哄的场面,默不作声地提前退场了。 屏幕泛着幽深的蓝光,印在齐修远森严冷峻的脸上,他的眼底一片阴霾,周身似乎有风暴涌动,带着骇人的危险气息。 下了飞机,寒风凛冽地刮在脸上,齐修远却还觉得不够清醒。他把外面的大衣脱下来,寒意刺骨。尽管漫无目的,他依旧走得很快很快,莫名其妙地就到了西湾的桐音疗养院。 他一动不动地在门口站了好几分钟后,转身离开。熟门熟路地来到附近的一个水果店。 “看病人?” 齐修远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有什么忌……忌口的吗?”他的脸色白得不正常,隐隐透着一股青黑,老板被他吓到,平日惯常的问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齐修远直接没答话,挑了一个水果篮就开始掏钱。 路过花店时,他买了一束玫瑰。 来到上次的房间后,毫不意外的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旁边有护工在打扫卫生,他面无表情的问道:“这里面的病人呢?” “不知道。”护工摇了摇头。 齐修远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大概他的模样太过吓人,护工皱着眉道:“你等一下,我帮你去问问。” “劳驾。” 几分钟后,护工迈着大步,隔大老远就朝他喊:“病人转院了。” “多谢。”齐修远将水果篮与鲜花丢在走廊上,快步地转身离开。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番毫无意义的举动是要做什么,该清醒了,这一刀这么狠这么深,没有任何念想。 想想当初她陪路漫漫过来,她们方家那些精湛的演技真是够厉害的。他们是不是那个时候都在背后沾沾自喜,见他无知无觉,暗暗嘲笑? 他拿出手机,刚按下开机键,手机的震动再也没有停止过,那些嘲讽的、慰问的、不怀好意的信息他一条条看过来,然后一一删掉。 盛天娱乐的孙董发来一条慰问信息,义愤填膺地指责方家的恶毒,表示会坚定地站在他这边,控制盛天娱乐下旗下的媒体舆论走向。 虽然孙董不见得没有小九九,可这番慰问也算是难得了。如果他后面没有隐晦又突兀的将自家孙女与路漫漫进行对比的话,也许会显得更加真诚些。 齐修远多看了几眼,依旧面无表情地删掉了。 期间电话不断,他一一挂断。直到齐母的电话打了过来。 “阿远,你在哪里?”齐母的声音胆战心惊,筋疲力尽。 “妈,我马上回来。” 这一天是小年夜。 35|32.30.30 第二天齐家收到了法院的传票,一人一条,不偏不倚。 第一条状告史惠芬,唆使孩子故意伤害方妙言,致其流产。 第二条状告齐浩,当年涉嫌骗婚,长期出轨与冷暴力,对方妙言造成不可修复的精神伤害。 第三条状告齐修远,长期囚禁路漫漫,多次实施殴打与恐吓,并不顾对方意愿,多次强行与其发生性关系。 在方家的推波助澜下,这则消息传播得很快。史惠芬一出门就被当街泼脏水,瞬间几十个人围上来推搡与谩骂。如果不是有路人报警,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其实仔细分析的话,方家并不是指望法院能有什么判决,不过是想恶心恶心齐家这些人罢了。 三天后,这几个案子分别开庭了。 方妙言身兼数职、战斗力十足。她慷慨激昂地在庭上怒数史惠芬的n宗罪后,又出现在状告齐浩的原告席上。 而齐修远的这个案子开庭时,原告和被告都缺席了,因为他们不约而同地病倒了。庭上只有双方的代理律师大眼瞪小眼的你来我往,实在是这场官司太诡异了。 原告方的取证录音飘荡在宽敞的法庭内。 “是否有齐修远多次殴打与恐吓的证据?” “没有。” “路小姐你确定不是自愿与齐先生发生关系的吗?” “不是。” “第一次是在哪里?有证据吗?” “没有。” 这样敷衍的录音让人大跌眼镜,法官都忍不住皱眉。被告人这一方更是奇怪,只有干巴巴的理论与逻辑推断,以及之前各大报纸的蛛丝马迹。看到众人难解的眼神,被告代理律师也很头疼,他与齐修远沟通的时候,对方始终一言不发。他从业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当事人,要不是齐家出手大方,恐怕没有律师愿意接。 前面两个案子的时间太过于久远,取证困难。第三个案子的原告与被告态度都很敷衍。一场大肆宣扬与围观的官司似乎就要这么轻轻放下了,媒体都有些不甘心。 整个过程最精彩的估计是史惠芬开庭前的那场不大不小的冲突。 史惠芬一向是直脾气,见到方妙言后直接冲上去一阵狂轰乱炸:“方妙言,当年明明是你故意为难我,现在却来这么一出?我没有告你们方家囚禁我,你们居然告我儿子?” 齐浩赶紧走上去劝慰:“惠芬,不要在这闹,影响不好。给法官的印象也不好。” 他们一说完,现场立即安静了几秒,连法官都觉得尴尬。 方妙言请的是一位女律师,年纪品味都与她相仿,正是刚才被史惠芬错认并怒骂的那位女士。 方秒言恨了史惠芬二十多年,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原本以为这个女人对自己也是也是一样的心态,可谁知,史惠芬却是连她的模样都记不清了。 那些凄惨的不堪的过往就这么忘得一干二净?果然这个女人这些年过得太好了吗?这一切原本都是属于她方妙言的。 然而,她的那位好前夫似乎也没能认出她来。原本已经波涛汹涌的怒火此刻更是有毁天灭地的迹象了。可是,她却连质问与指责的力气都没有了。 到了法庭上,直到方妙言战在原告席上,史惠芬与齐浩才恍然大悟,互相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怪怪的。 这些都不过时小打小闹,真正的麻烦还是齐修远手中的股份问题。 齐修远是真的病倒了,从西湾回来后,他几乎整夜未睡,在房间里仔仔细细地将路漫漫的东西一件一件清理。 他发现了路漫漫的很多秘密。 床头柜上的冈本他仔细看了看,果然有蹊跷,每一个都被戳了一个小洞。 梳妆台上有一个药瓶,印象中很早就立在这了,药品说明是德文。齐修远特意去查了德文翻译,结果出来时他呆了几秒。这是一瓶□□,腐蚀性非常强,连自杀者也不敢轻易使用。□□无色无味,喝上一滴便会一步一步腐蚀人的内脏,然后迅速死亡。 在衣柜的最深处,他发现了那个红色的盒子。这个盒子他很眼熟,最初在愿景轩的沙发底下发现,他就觉得来历不明有蹊跷。 他听过一些传闻,有些坏心眼的建筑工人会在房子里埋一些古怪的东西。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徐公子比较懂,所以那次去昌平他特意带了过去询问。徐公子给的回答是,盒子里的东西没有杀伤力,他会物归原主。倒是没想到这居然是路漫漫的东西。 盒子里依旧是一盒冈本,依旧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气。他将盒子拆了个底朝天,连手掌被划破也懒得理会,终于发现了蹊跷。 盒子有暗格,里面躺着一瓶不明液体以及一支加了塞的试管。 齐修远看着这些不怀好意的作案工具,心里阵阵发凉,这么多日子以来,躺在他身边的竟然是这样一条毒蛇。 窗台上,她叮嘱他浇水的花已经蔫了。耸拉着脑袋,看着就心烦,齐修远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床上凌乱不堪,暗示着昨晚的彻夜疯狂。那些点滴片段刺激着他的神经,争先恐后地嘲笑着他的愚昧无知。 卧室里太过压抑,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厨房的灯一直没关,她临走前熬的粥还剩半碗,已经冷透了。粘稠的液体卖相并不好,齐修远却忍不住慢慢走向它。他在想,这个女人既然这么狠,为什么不干脆投毒杀了他得了。 不,也许她真的投了毒也不一定。 他端起碗,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路漫漫的厨艺无需多期待,她似乎忘了放糖也没有放盐,入口无色无味。喝到最后的时候,猛然一股凶残的味道袭来,他咬到了一团盐巴,夹杂着些许芥末。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地倒下了,他捂着越来越疼的胃部,往卧室走去。 他这辈子再也不会喝粥了,尤其是女人煮的粥。 门铃就是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齐修远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他几乎是立即就奔过去开了门,那阵阵钻心的胃痛似乎都感觉不到了。 门外是一张女人的脸,精心打扮过,妆容刻意往妖冶的方向发展。 齐修远的眸子暗淡下来,这个时候实在没心情应付这些人。胃里的绞痛铺天盖地的涌上来,嘴里那股凶残的味道也挥散不去。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喝粥了,尤其是女人煮的粥。他沉着一张脸正要关门,对方却眼疾手快地伸手制止。 “齐少看着不大好。”孙娇的语气刻意放得很温柔:“齐少要是信得过我,不如我帮你看看?” 这些女人,没有一个安了好心。孙娇此刻一副有恃无恐地模样,不过是因为盛天娱乐这几天坚定地站在齐家这边,尽力控制负面舆论。虽然收效甚微,但起码诚意十足。齐家四面楚歌,这样雪中送炭的人情比平时来得更有分量。 眼见齐修远有些犹豫,孙娇立即使出杀手锏。她将手中的保温盒提到半空中,朝齐修远露出暧昧娇羞的笑容:“齐少,我熬了粥,要不要喝点?” “粥?”齐修远冷冷的笑了一声,他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打听到了什么,刻意来嘲笑他的? “滚!”齐修远懒得再理会她,大力地关上了门。 孙娇看着紧闭的大门满脸羞愤,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被耍了。 凌晨的时候孙娇看到路漫漫经过,看上去神神秘秘的。因为一些微妙的原因,她刻意跟踪了一段路。路漫漫走得很急,连东西掉了都没有察觉。紧随其后的孙娇将那个手提包捡了起来,里面有不少好东西。 其中有一个是路漫漫的日记本,里面篇幅不多,却都是在描述她与齐修远的点滴。确切来说,应该是路漫漫勾引齐修远的种种招数,果然是花样百出、精彩纷呈,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工具就是粥。 根据日记里面的描写,齐修远对于粥有一种莫名的执念,他喜欢用粥做一些奇怪的少儿不宜的事情。路漫漫甚至详细地描写了整个过程与感受,香艳十足,看得孙娇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所以当孙董铺好路,让她来找齐修远时,她立马亲自去厨房煮了粥。精心熬制了三个小时,将粥倒进保温盒的时候她却犹豫了起来。她在想,万一齐修远看到粥就狼性大发,拉着她不管不顾怎么办?她那里可是受不住这么滚烫的粥啊。于是,她刻意将粥放冷了一些才装进保温盒。 这么精心准备,力求万无一失、天衣无缝,最终却是这样的待遇。她咬了咬牙,在心里将路漫漫骂了几百遍。 36|32.30.30 自从方家召开发布会后,齐氏集团的股票一落千丈,屡屡创下历史新低。不少合作伙伴纷纷暂停了与齐氏的合作计划,观望事态的发展。 有一则据说来自可靠人士的消息一夜之间席卷业内:野心家云力投资似乎在这次危机中嗅到了机会的味道,磨刀霍霍,试图也来分一杯羹。 云力投资不是什么排得上名号的企业,可是经过今年血雨腥风的“云阡之争”后,谁也不敢小看它。实力雄厚如阡陌差一点就成了它的囊中之物。 更让人觉得讽刺的是,作为白衣骑士拯救阡陌对抗云力投资的齐氏集团,转眼就成了云力投资的下一个目标。 齐氏集团人心惶惶,多名高管相继跳槽,并带走一批骨干,人才流失严重。选择在年底跳槽,连年终奖都不顾及了,对齐氏的前景有多悲观不言而喻。 方家的律师轮番来齐氏集团窜门,每次来都必定通知各路媒体,声势浩大。 连日来天气阴霾,昔日巍峨挺拔的集团大楼此刻却显得凄清寂寥、孤立无援,隐隐透着大厦将倾的气息。 齐修远这些天一直在发烧,被齐母强硬地带回了老宅休养,直到除夕前一天才有所好转。 外界舆论普遍看衰齐家。这些年齐氏集团风头正盛,作风强势,眼红的大有人在。平时敢怒不敢言,总算盼到了今天,这些邪灵魔鬼全都窜了出来。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落井下石的人,昔日各种跪舔的媒体,瞬间都变了脸。值得一提的是,盛天娱乐始终都高调地支持齐氏集团,为此也遭受了许多无妄之灾。 客厅里电视开着,这几天都被齐家与方家的恩恩怨怨刷屏了,电视里的报道尖酸刻薄,齐家却没有回避的意思。 “如今来看,齐家有多大机会走出困境?” 以往对齐修远各种犯花痴的女主播,如今却以一副鄙夷的语气谈起齐家。对于这个问题她早有自己的判断,齐家大势已去,从此齐少是路人。 “方家筹谋了这么多年,可以肯定的是,那份声明或者协议一定是真的。那么结果就很简单了。”男主播也跟着调侃:“不过,齐家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哦?你有招?那可得去齐家邀功。” 男主播摆了摆手道:“不敢当。当初方家提出两个选择,第一个齐家做不到,可以考虑第二个啊。方家那位这些年一直没嫁,指不定有戏?” “这么说来,这可能才是方家的真实目的?”女主播装作一脸惊讶:“这个究竟算是父债子还,还是实力坑爹呢?” “这个还真不好分辨,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齐少的魅力不及他父亲一半啊。” “哦?这话怎么说?”女主播装作很惊讶地问道。 “二十多年了,方家二小姐对齐董依旧念念不忘,路小姐可是没把齐少放在眼里。” 眼看越说越没边,齐母走过去把电视关上。 “何必和这些人生气?”齐老爷子不在意地拍了拍她的手。 那个荒诞的股份转让制度自然不是祖上传下来的,可是当年齐修远的祖父为了打发方家,给出的那份声明却是具有法律效应的。 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齐修远却拿起遥控器再次打开电视,继续听那些侮辱的、不堪的、肮脏的践踏,这一刻的屈辱他需要好好的记住。 电视里的男主播笑得贱贱的,每播一条新闻都会忍不住往齐家这事上扯。 有一条社会新闻说的是隔壁老王因为欠钱不还被邻居暴打入院,至今昏迷不醒。 男主播很耐心的总结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即便是在t市只手遮天的齐家也逃不过这个命运。当然,齐家很可能会选择肉偿。说来也真是奇怪,如今的腊肉比鲜肉更受欢迎。” 背景音配了一长串邪恶的笑。 有一条新闻是说的某公司的年会,节目创意百出、奖品丰富,员工幸福感极高。这种与齐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事情,他依旧能把齐家拉出来鞭笞一番。 “我刚才留意到,这家公司每桌都有一个名字。今年是羊年,所以采用的都是喜洋洋与灰太狼这部动画片的名字,比如美羊羊什么的。”他顿了一下,装作很诚恳的模样说道:“齐氏集团的年会也可以学一学,我个人建议,齐少那一桌的名字可以叫……软绵绵。” 又是一长串邪恶的背景音。 真够拼的。要过年了,为博收视、为冲业绩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齐修远扯出一个讽刺的笑,随着笑意加深,眼底愈发的森冷可怖,那一团黑色似乎在不停的涌动,仿佛能把万物毁灭。突然,他腾地站起身来。齐母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不敢说话。在她以为齐修远会砸掉电视的时候,他只是慢慢地朝卧室走去。 这种情况下,越是平静,越显得可怕。 走了几步后,他侧过脸朝两人说道:“识人不清,连累爸妈了。” 声音带着长时间咳嗽后的喑哑,语气却平静得可怕,齐母闻言心酸得都要掉下泪来。 这天下午,路漫漫特意守在电视机前,有人提醒她看某新闻频道。 一直沉默的齐氏终于开发布会了,经过这几天的兵荒马乱,齐氏集团的股票缩水了一半。 齐浩穿着厚厚的棉大衣,表情严肃。 “最近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情,也一直在催促我们做出回应。说实话,这个事情牵扯的时间比较久远了,我们不像方家那么铭记于心,所以花了些时间去理清这些来龙去脉。” 当年最后与方家协商的过程齐浩参与得并不多,基本是齐浩的父亲全权处理。最后尘埃落定的时候,齐浩也有几分愧对方家的意思。但是他之前已经屡次让父亲痛心了,实在不想再因为这个违逆父亲。说到底,方妙言在齐浩的心里实在不值一提。 齐浩看了一眼齐修远,继续说道:“这事的两个主要人物——阿远和路小姐当年都很无辜,最后却要由他们来了结这件事,我很惭愧。” “我并没有怀疑路小姐的意思,但是为了谨慎起见,我希望路小姐能配合我们做一次亲子鉴定。” 路漫漫抚着遥控器,神色淡漠。那些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的场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最后消失在这一声声“路小姐”之中。 从最开始就能预料到的结果,如果说此刻内心隐隐做痛会不会显得太矫情? 整个过程齐修远一言不发,宣布结束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看向镜头。 那是怎样的眼神呢,隔着电视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凌厉凶狠的肃杀之气。路漫漫研究过他从小到大所有的录影带,从来没见过他有这样的眼神。 路漫漫就这么静静地和他对视,仿佛那层屏幕不存在似的,空气似乎都慢慢稀薄起来。 腹部突然传来一丝轻微的抽搐,她立即轻柔地摸了上去,这是宝宝第一次胎动。今天是除夕。 良久,有人走进来和她说话。 “准备一下,半个月后亲子鉴定。”来人语气不耐烦:“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 路漫漫瞥了她一眼,懒得说话。 不知不觉,天都快要黑了,电视里开始播放联欢晚会,整个世界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仿佛之前的沉重压抑都是她幻想出来的。 零点倒数的时候,路漫漫被窗外此起彼伏的烟花闹醒了。放在床头的手机适时的亮了起来,路漫漫伸手拿了过来。 看到发信人的那瞬间,路漫漫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尽管这条信息一看就是群发的。 “新年快乐。”她对着已经熄灭的屏幕说道。 37|32.30.30 发布会之后,齐修远立即奔赴墨西哥城,尽管这一天是除夕。 对于这个城市他有着极其特殊的感情。刚满十八岁的时候,祖父给了他第一个商业上的考验——成立齐氏集团第一个境外分公司,地点选择的就是墨西哥。 成立境外分公司并不是难事。分公司并不具有独立法人资格,总公司对其债务承担无限责任。可是当时恰逢墨西哥陷入经济危机,直接引起社会动荡,于是齐修远不可避免地遭受到了最为严苛的跨国保护主义。 这种情况下,明智的做法应该是暂缓分公司的成立计划,静候时机。然而,这个对于齐修远来说恰巧是最不能接受的。 一来他那时年轻气盛,踌躇满志,岂会遇到事情就龟缩?二来,齐修远对于祖父的感情一直十分复杂。说实话,祖父对他着实不错,可是当初对他母亲的所作所为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的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想有机会好好证明自己,至少让祖父意识到,当初他的妥协并没有错。 在这样复杂的心理下,他选择了曲线救国的道路。他看中了一家在经济危机中遭受重创的墨西哥本土公司,经过几番艰难的谈判后,对方最终同意了他的决定,公司改制成合资企业。齐修远得以持股百分之五十。 按照惯例,齐修远给总部提交了收购案的策划书,一向挑剔的祖父不可避免地提出了很多问题。其中有一条让齐修远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申请总部出资收购百分之五十股份的地方,祖父的批示为:齐修远以个人名义入股。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明白这一招的意义,以他个人名义入股,那么这个在墨西哥的公司与齐氏集团就是两个单独的企业。当初给了方家一个那样危险的把柄,怎么可能不留后路? 除夕零点的时候,齐氏集团所有在职员工都收到了公司邮件与短信。除了送新年祝福之外,表达了公司对于走出困境的信心。文字追忆了公司的历史以及众多老同事的点滴奉献,最后诚恳地就公司二十年前的疏忽道歉。 零点一过,朋友圈就被齐氏集团刷屏了,话题量甚至一度超越了春晚。这一招确实很能刷好感度,再加上有心人特意引导,评论里一溜烟都是追忆往昔,各种感动与怀念的段子层出不穷。 当然也有挖苦的声音,不如说类似“路小姐严格来说并没有从齐氏集团离职,有没有收到过这样的邮件呢?”之类的话。 在这样的基调下,一则劲爆的消息突然火了起来。据说齐氏集团境外分公司近十年来欠债逾千亿,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还贴心地附上了账单。 按照法律,总公司必须承担分公司的所有债务,那么齐氏集团有能力偿还这个天文数字?尽管还在春节假期,齐修远第一时间亲自回应了这则消息。 “消息属实,齐氏集团境外分公司近十年的资金均由墨西哥公司tb集团提供。累计数额已达几千亿。” 消息一发布,立即有热心人士查到,这个所谓的tb集团的董事长正是齐修远。于是事情变得令人玩味起来,这个墨西哥的tb公司与齐氏集团并没有从属关系。那么负债累累的齐氏集团,方家还收不收? 齐家自然想保住齐氏集团,不仅仅因为这么多年的品牌心血,更关乎尊严。方家依然不依不饶,没有退让的意思,齐氏集团的品牌多值钱。到这个地步,双方都在赌气。 正月十五这天,是法院征求双方意见后定下亲子鉴定的日子。齐家颇有风度,考虑到路漫漫身子不便,同意了方家的要求,将地点选在了f城最靠近方家的一家鉴定机构。 路漫漫这一次依旧穿着一身黑,戴着墨镜和口罩,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神色。这是上次分别后,她与齐修远第一次碰面。 她经过齐修远时,空气中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味道。 “路漫漫。”齐修远的语气冰冷:“进了采集室,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这里距采集室有三十步,你要是醒悟,我可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这是他退到最底线的妥协了,几乎是丧失最后尊严的请求。然而,路漫漫看都没看他一眼,步伐坚定地走向了采集室。 齐修远之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面无表情地跟着齐浩进入了另外一间采集室,自此再也没有看过路漫漫一眼。 羊水鉴定的结果一般会比较慢,但是钱给的足够,当天也是能够出结果的。 其实对于路漫漫的孩子,齐修远从来没有任何怀疑。所以结果出来的时候,他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 方家与齐家的这场大战还没开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齐修远赢了,却是以一种这么惨烈的方式。 结果出来后,齐修远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他只能感觉到心底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愈烧愈旺,蚕食他的五脏六腑,最后再也抵抗不住,喷薄而出。 他瞬间窜到了路漫漫面前,身边有人不停地阻拦,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到在地,他现在只想和这个女人同归于尽。 路漫漫摘掉了口罩,未施粉黛的面容有些苍白。 “齐少要打就快点,打完我们两清。” 齐修远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那么脆弱柔软,仿佛他一用力就能拧断。 “齐少给个痛快吧,这样摸来摸去没意思。”路漫漫的语气咄咄逼人:“齐少你到底敢不敢?” 齐修远狠狠地瞪着她,眼底弥漫着可怖的血红,语气像地狱里的恶魔:“你们方家完了,彻底完了。你千万不要落在我的手里。” 鉴定机构外,各主流媒体人头攒动,共同见证齐修远带上了一顶绿帽。 那天以后齐修远彻底疯了。昔日优雅从容的齐少,变成人人闻风丧胆的魔鬼。他开始疯狂地收购与兼并,搅起阵阵血雨腥风,t市几乎被他折腾了个底朝天。然而,他依旧不知足,仿佛杀红了眼后走火入魔的怪物,六亲不认,甚至之前的盟友阡陌也惨遭毒手,那些趁机嘲笑过他的人下场更是一个比一个凄惨。 方家自然是重灾区。方妙言根本不是什么当家人的料,心狠手辣倒是信手拈来,经营理念却是一窍不通,由着性子胡来。这些年,方家的产业都是亏空的状态,好在资金链一直给力,看上去倒也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外人不知情,方家自己却也没有想过,谁会愿意做这样的冤大头呢? 方家这条资金链的背后其实是齐家。 当年的事情齐浩心里一直对方家有愧,偶然间得知方家资金链短缺后,暗地里偷偷的给方家借贷的机构提供补贴,这一贴就是二十多年。其实,说白了,方家这些年都是靠齐家养着的,谁知道养了一头这样的白眼狼。 齐修远只是向借贷机构表示要收回资金,方家就应声倒下了。 盛天娱乐这阵子坚定地站在齐家这边,本该有所优待,可是齐修远似乎也忘了这回事,下手毫不留情,惹得孙家抱怨连连。 但是孙家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至少他们还有这个胆量抱怨。这一天,孙娇带着孙董的旨意过来进行日常抱怨时,齐修远正在办公室日常发雷霆。一时失手,杯子就这么飞了过来,砸在孙娇的脚边,鲜血立即染红了丝袜。 齐修远深吸了一口气,黑着脸到底还是道了歉。孙娇委委屈屈的,顺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又是一通不痛不痒的抱怨,齐修远都懒得听。孙娇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别有深意地跪坐在他的脚边。 齐修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举动,冷笑一声正要叫人把她请出去,瞥到她的眼睛时,突然就这么愣住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指着她的眼睛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孙娇仰着头看着他,眼角的弧度很熟悉,尤其是在这样一个角度。孙家可真是下得了手,这个孙娇明显是去医院动了刀子,眼睛就是照着路漫漫的样子整的。 趁着齐修远愣神的一瞬间,孙娇将嘴唇缓缓凑近。 38|32.30.30 齐修远这才注意到,孙娇身上穿的这件浅蓝色的裙装竟然是路漫漫最爱穿的那件,发型似乎也有意和她做成一样的,脸上抖出的笑意也有刻意模仿的痕迹。 因为两人气质差别比较大,齐修远之前并没有看出来。如今孙娇娇跪坐在他的脚边,又是这样一个角度,齐修远不免有些愣神。 直到食指上传来湿热的触感他才晃过神来,孙娇居然趁机用嘴含住了他的手指,头部别有深意的前后摆动。随着她的动作,他的食指在她的口腔里深入浅出。也许是因为之前被碎片溅到,她的嘴角隐隐有滴血迹,配合着这样的动作,愈发的暗示性十足。孙娇的脸上不自觉带起一丝媚气,眼尾的部分与路漫漫更像了几分。 连日来阴雨连绵,今天终于放晴了,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着实是个不错的天气。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能否发生似乎都在一念之间,但仔细深思的话,似乎又早已注定。在孙娇不满足于这样简单的挑逗,企图用舌尖与牙齿舔舐的时候,齐修远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她。他将抽出的食指在她衣服上擦了擦,往阳台上走去。 阳台上有洗脸盆,齐修远就这么当着孙娇的面洗起手来,一遍又一遍,洗手液、沐浴露、消毒液、洗洁精都被他倒腾了一遍。 “我有洁癖。”齐修远看也没看她,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孙小姐以后不用再来,孙家的人情也被你耗得差不多了。” 孙娇艰难地撑着地板站起身来,跪得有点久,站起来后她有些摇摇欲坠。她眼前阵阵发黑,只觉得屈辱至极。 “为什么?那个路漫漫都这样对你了。”语气里有着浓浓的不甘、不解、不忿。那个女人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横在眼前,无论用什么方法似乎都摧毁不了。 “孙小姐,你真的已经尽力了。”说完这句话后,齐修远开始通知助理送客。 这话听在孙娇的耳里更是让她挫败到无地自容,她呆愣愣地任由齐修远的助理把她拉出去。临出门之际,她听见齐修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已经尽力了。”齐修远的语气很轻很轻,轻到孙娇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孙娇不能理解他的话,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尽力了呢。她精神恍惚地往外走,不小心撞到门框,反弹力有些大,她右手一麻,手提包掉了下来,东西散落一地。 “没想到孙小姐有这种陋习。”齐修远走了过来,弯腰将地上的一本小册子捡了起来,语气咄咄逼人。刚才隔了那么远,满地狼藉中,他依旧一眼就认出了这本小册子。纸张的左上角是齐氏集团的logo标志,而纸张的上的笔迹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这本小册子的主人是路漫漫。 “不是,这个是我捡的,不是偷的。”孙娇赶紧解释,却有些越描越黑的味道。这个小册子正是她捡到的路漫漫的日记本,里面详细描述了她与齐修远的各种少儿不宜的事情。 齐修远似乎不太相信:“不管怎样,这个我拿走了。” 孙娇走后,齐修远开始看这本小册子,脸上的表情从最开始的诧异震惊到后面的风中凌乱,尽管被雷得不清,他依旧前前后后地将这本小册子看了十几遍。 这么来了一出,齐修远也没有心思上班了,身上那股暴躁狂热无处发泄。齐氏集团的员工战战兢兢、人人自危,生怕触到*oss日益敏感的神经。 这些天来,被齐氏搅得天昏地暗、水深火热的公司络绎不绝地前来拜访,或理论或求饶或打感情牌,除了方家。 一蹶不振、分崩离析的方家从始至终都没有人来过。 大家都在心照不宣的等着,媒体在等,齐氏集团上上下下所有的员工在等,因为大家都知道齐修远在等。 这一天终于来了,就在孙娇离开后的半个小时。 助理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激动的:“方家来人说想拜访您,并没有提前预约,不……” “请上来。”齐修远打断了他的话。他的眼底立即染上了一层可怖的阴霾,仿佛下一秒就能卷起一场龙卷风。他将放在抽屉里的那本小册子拿出来,摊开放在桌上。 然而,见到来人的那一刻,他立即就将小册子合上,又放回了抽屉里。来的人不是他以为的那一个。 “孙家女人不少,一个比一个废物。”方妙言一进门就开始讥讽起来:“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真是没用。” “原来是二蛋阿姨。”齐修远瞥了她一眼:“别来无恙,有何贵干?” “怎么,见到我很失望?” 齐修远没心情和她瞎扯,直接了当地说道:“有话直说,我时间不多。” 方妙言点了点头道:“来和齐少做笔交易。” “哦?你想要什么?” “方家产业。” 齐修远讥讽地笑了笑:“你觉得路漫漫值这个价?” “齐少,值与不值不过是你一句话。我觉得约摸不止这个价的。”方妙言顿了顿,看了一眼齐修远后继续说道:“毕竟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要拿路漫漫来做这笔交易,齐少却这么直截了当,可见满心满眼里都是她。这也是我们家路漫漫的福气。” “我一句话?”齐修远哼了一声道:“那我说,不值。” 方妙言笑了笑:“或许齐少的意思是要路漫漫来亲自和你谈?” 齐修远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 方妙言笑得更灿烂了:“我也想带她来,可是她不愿意见你啊。齐少想不想我强行把她带过来?只要您一句话,半个小时内,我把她带到你面前。” “不见。”齐修远咬牙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都说齐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我倒是觉得不尽然。”方妙言语气笃定:“齐少还是有恻隐之心的,只是看对谁了。这些日子,方家动荡不安、内忧外患,外界质疑的、唱衰的比比皆是,可是我从来没有担心过。因为我们有路漫漫啊。” “二蛋阿姨真是信心十足。”齐修远食指轻轻叩击着桌面,摇了摇头道:“没别的事,我家就让助理送客了。” 方妙言的脸色霎时有些不好看:“齐少放心,路漫漫是不会见你的。” “送客。”齐修远拨通内线,朝电话那边的人说道。 忙碌的助理又走了进来,方妙言立即挥开他:“你退下,我和你们齐少还没说完。” 助理僵着一张脸,有些为难地看向齐修远。方妙言的视线也落在齐修远的脸上,带着几分挑衅。 “方小姐,请吧。”见齐修远迟迟没有表态的意思,助理硬着头皮和方妙言说道。 方妙言扯了扯嘴角,朝助理翻了个白眼:“我们家漫漫不在,齐少可真是辛苦了。找了这么个愣头青助理,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你们齐少的样子是想让我走。” 助理平白无故被奚落一番,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 “我要是真的走了,你也该走了,你懂不懂?”方妙言的气焰越来越嚣张:“我在齐氏集团出入自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喝奶呢。” “二蛋阿姨如果是特意来齐氏教育我的员工,那大可不必。你们方家的烂摊子更需要你。”齐修远的语气不冷不淡的:“我再说一次,我时间有限。” 方妙言朝助理的方向努了努嘴,齐修远到底还是让助理出去了。 “照路漫漫的性格,她是不会主动过来的。就算我强行绑她过来也没意思不是?”方妙言循循善诱:“齐少觉得我开的筹码是路漫漫?齐少显然小看了我的诚意。” 齐修远看着她,脸上平静无波,似乎并不期待。 “我要的是,齐家继续之前对方家资金链的支持。” “异想天开。” “不如先听听我的筹码?”方妙言摇了摇头,语气里自信满满:“我的筹码是路漫漫的母亲。” 犹如平地一声雷,齐修远脸上的淡定终于破功了。 “怎么样?”方妙言的语气很得意:“方素言在你手里,路漫漫一定会过来找求你的。跪在你的脚下,任你为所欲为。怎么样?” 这确实是最好的筹码了。 “成交。” 39|38.32.30.30 齐修远的办事效率一向很快,可是与方妙言的协议签订得比较繁琐,再加上对方有意拖延。将方素言接了过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她的情绪据说很不稳定,斟酌再三,特意挑了她睡着的时候。 就算没有路漫漫的缘故,齐家也会善待方素言的,毕竟她当年是有恩于齐家的。 她安安静静的躺在那,瘦的很厉害,脸上施了点淡妆,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化的还是别人的意思。她和路漫漫长得并不像,但是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和路漫漫如出一辙。 齐修远将她安置在齐家老宅一处安静向阳的房间,房内医疗设备早已经备齐,之前联系的知名医生也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areyouserious?” 医生看了之后当场黑了脸,齐修远也表示理解,毕竟都缠绵病榻这么多年了。 “有多大希望?” 医生的脸更黑了:“百分之□□十,但是是在十年前。” 安置好一切后,齐修远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里等着。傍晚的时候,齐修远依旧没有等到路漫漫,他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 窗外惊起了一声雷,之后便是大雨倾盆。 齐修远快步走到门边,拿着伞准备出门,即将开门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脚步。他回过头,朝欲言又止的管家说道:“通知所有人,全力搜查宅子的各个角落。” 十几分钟后,管家将一个女人带到了齐修远面前,然后很有眼色地退下了。 齐修远冷冷地看着她,眼前的女人穿着黑色的斗篷,斗篷里面还是一身黑。好像自从上次离开以后,她总是穿着黑色的衣服。 “原来你叫方漫漫。” 方家大小姐找了一个穷小子,那人自然是入赘的方家。 “不,我叫路漫漫。”路漫漫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你叫齐修远,我就只能叫路漫漫。” 齐修远嗤笑了一声,眼底冰冷一片:“说吧,奸夫是谁?” 路漫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闹不清楚怎么会是这样的局面。这个局面是她完全没有料想到的,是齐老爷子或者齐母擅自动了手脚,现在还没有告诉他,还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孩子是你的。”路漫漫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齐修远几乎是立即就将手边的杯子砸在地上。 “孩子是你的。” 这样的杯子被砸完全够不上心疼的份,这次齐修远砸了两个。 “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再做一次。”路漫漫看着一地的碎片,语气很轻。 齐修远狠狠地瞪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做梦,我嫌脏。” 路漫漫一愣,快速的别过脸,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笑:“齐少多虑了,我指的是亲子鉴定。” 齐修远的手僵了一下:“还嫌不够丢人。” 路漫漫深吸了一口气,表情麻木:“无论如何,让我先见见我妈妈,之后要打要杀,都随你便。” 齐修远有些心烦意乱:“想见你妈妈?简单,按我的规矩来。” “好。” 齐修远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眯着眼看向她:“来,说句好听的话来听听。” “孩子是你的。”路漫漫仿佛入了魔。 齐修远这次直接把整个茶几推翻在地:“我让你说好听的,不是让你说假话。” 路漫漫缓缓的抬起头,眼中闪过一层幽冷,在齐修远还没看清之前,她却闭上了眼睛。 “怎么,平时都是谎话连篇,现在一句真话也说不上来?”齐修远猛地从沙发上窜起来,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咬着牙说道:“说不上来也得给我说。” 路漫漫睁开眼睛,平静无波的双眼似乎不见任何慌乱。她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看着他,齐修远却觉得里面有深深浅浅的涟漪,让人无法自持。 画虎画皮难画骨,孙家那些人狠得下手照着她的眼睛整,可是又哪里学得来她的这般功力。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们在一起后,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她就是有这样的功力,齐修远几乎就要相信了。他将原本制住她下巴的手往上移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 残留的最后一丝清明终于把他拉了回来,他的手又回到了她的下巴处狠狠捏住。 “在一起?原来我们在一起了?”齐修远的声音更加冷漠了:“没骗过我?我记得你说我们的婚姻无效?” 他手上的力道有些大,路漫漫试图挣扎,无果。 “户口本是假的。”路漫漫低垂着眼睛:“是你自己拿过来的,怪不了我。” “很好。”齐修远点了点头,眼底一片阴霾,他从沙发上拎起一堆东西,扔在她的脚边:“换上。” 路漫漫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四周,这里是客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窜出一个人来。 “就在这换。” 路漫漫足足盯了他一分钟,最后低头一笑,开始脱衣服。她穿的有些厚,斗篷、小棉袄、毛衣,脱到保暖内衣的时候,她刻意在锁骨上抚了几下。然后顺着线条往下,在上衣的下缘处停了半秒,在她做出往上撩起的动作时,齐修远终于说话了。 “要不要脸,让你脱你就脱?回房。” 齐修远扔给她的是一身大红色的旗袍,她已经有些显怀了,腰身有点紧。鞋子也是大红色,细高跟,路漫漫穿好后扶着墙壁不敢妄动。 再抬起头时,齐修远的手上多了一根鞭子,颜色也是大红色,像极了地狱里的毒蛇。 “辣椒还是盐,你选一个。”他的语气冷的渗人。 路漫漫闻言僵在原地。她紧紧贴着墙壁,不自觉地抚着微凸的腹部摇着头道:“不,我不选。” 齐修远笑了笑,耸耸肩膀道:“我无所谓。” 路漫漫与他无声的僵持了十来分钟,最后败下阵来。她擦了擦眼角有些认命地说道:“盐。” 齐修远点了点头,指着桌面右边的水缸道:“自己泡。” 这次路漫漫没有犹豫,慢慢地走向水缸,将鞭子放了进去。足足泡了十几分钟,她才把鞭子拿了出来,递给齐修远。 齐修远没有接,脸上挂上了残忍的笑意:“这个鞭子是你待会要用的,有没有用鞭子抽过人?。”见路漫漫面露不解,他笑得更厉害了:“走吧,你不是要见你妈妈吗?” 路漫漫瞪着眼睛看向他,生生退了好几步:“我不去。”她的身子摇摇欲坠,边说边往后退。齐修远搂着她的肩膀往外走:“这可由不得你了。” 踉踉跄跄的高跟鞋声在幽深的走廊里,听起来格外诡异。路漫漫几乎是被齐修远拖着走的,在一道门前停下时,她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了。 “我记得我提醒过你,千万不要落在我的手里。”齐修远体贴地帮她擦干泪水,说出的话却像锋利的刀子。 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想到母亲被关在这样的地方,路漫漫心里疼得快要揪起来了。 “之前不是说我囚禁你吗?现在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囚禁。” 随着齐修远的话音落下,房间的灯亮了起来,房间的角落里绑着一个人,狼狈不堪,气息奄奄。 “抽吧,抽到我满意为止。” 齐修远已经疯了,然而路漫漫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地上的人睁开眼睛,低低的唤了一声:“漫漫。” 路漫漫咬着牙,别过脸不敢看。耳边有两个声音在拉扯着他的神经。 “用力抽。” “漫漫。” 路慢慢摇着头泣不成声,朝地上的人说道:“对不起,对不起。”然后她侧过脸,朝齐修远吼道:“和沈越没有关系。” 地上躺着的人是沈越。 “那你说,奸夫是谁?”齐修远很有耐心的看着她:“说不出来吗?说不出来就只能抽他了。” 路漫漫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似乎是想看清他那张铁青的脸后面究竟藏着什么魔鬼。 “不想见你妈妈了?” “你妈妈在等你呢。” “你想见,这一关必须要过。” “是不是想晕倒?晕倒也没有用。” “抽吧,一了百了。” 有一个魔鬼一直在她耳边絮叨着、引诱着,路漫漫终于拿起鞭子走了过去。母亲是她这一生的唯一的执念,其他什么,都可以放弃。 她扬起鞭子甩了下去,然后是鞭子在空中飞舞着呼啸,恍惚间似乎能听到盐水渗透的声音。夹杂着沈越的惨叫,以及魔鬼的一声加重的呼吸,似抽气似解恨。 “继续。”魔鬼在她耳边冰冷地催促。 路漫漫将脚下的高跟鞋脱下来,朝他狠狠的扔去。 40|39.38.32.30.30 齐修远一脸铁青地消失后,路漫漫被管家带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眼看齐修远好几天没出现,路漫漫有些坐不住了。管家一问三不知,路漫漫只能将房内的东西一件一件的砸掉。在她准备砸吊灯时,齐修远总算出现了。 “能耐了你?”他一脸阴沉,将门口的碎片踢的老远。 “齐少,我跟你说清楚。”路漫漫抬起头,语气坚定:“想让我做什么请直说。但是,我见不到我妈,你也别想安宁。” “很好。”齐修远面无表情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来,说句好听的话来听听。” 又是这句话,路漫漫这次早有防备。 “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我这么多年来难得开心的时光。” 齐修远静了好半天,也不知道信没信。然后他把一个袋子扔在了床上,路漫漫看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她都很眼熟。 “解释一下,都是什么。” 这些都是她走了之后的,他在房间里搜出来的。 “走那么急?没想着毁灭证据?” 路漫漫看了一眼:“齐少怕是研究的差不多了吧?” “避孕套是你故意弄破的?” “是。” “这个试管是想做什么?” “保存精子,不过没用上。” “哦?”齐修远突然站起身,大步走到她的身边:“为什么?” 路漫漫看着袋子里的东西,声音有些低:“方妙言精心培养了二十多个女孩,就在等着这个试管。” 齐修远被这话震得狠狠退了几步,背后嗖地窜起一股凉气,气息也跟着乱了起来。方家的这些人都是疯子,二十多个,齐修远都不敢去想这个场面。 “你真的没有……” “没有。”路漫漫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如果有,我今天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那瓶□□是想做什么?” 路漫漫低着头没有回话。 “你想杀我?”齐修远将她从床上拽起来,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你最好说真话。” 肩膀被他拽的生疼,路漫漫闭上了眼睛:“最开始,最坏的计划是这样的。” 齐修远眼底一片森冷,手也不自觉地抖了起来,然后他松开了手。 “你把药拿过来。” 路漫漫缓缓的走过去,将那瓶药拿了过来,递给了他。 齐修远一把将包装撕掉,留下透明的瓶身。他这才发现,这瓶药不是满的,似乎用了一点。 “这药你用过?”齐修远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 “不小心洒了一点。” 什么样的情况下她会打开瓶盖,不小心把药洒出来呢?那瓶药是在他们同居的房子里发现的,搬家的时候基本都是他帮的忙,他没有见过这瓶药。 该怎么为她开脱呢?无论如何,这瓶药是她有意带过来的。 “你想过要杀我吗?” “没到那个地步。” 齐修远将盖子打开,凑到鼻端闻了闻,居然还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味。液体的颜色带着点微蓝,竟然透着几分诱人。果真是药如其人。 “这药要怎么用?” “可以加到水中,也可以直接喝。” 这个说法和他之前查出来的结果一致,只是路漫漫省略了一点,这个药一滴就能致命。 齐修远将药瓶慢慢地送到她的嘴边,微蓝的液体投下一片阴影,有一种缓慢延伸与吞噬的错觉。 路漫漫看着嘴边的瓶子,突然主动凑过去,作势要吸,齐修远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将药瓶扔得老远。 之前看上去温润无害的液体,倾倒在地面后发出哧哧的声音,周围腾起一股热气,地毯上被灼烧出一片圆形的洞。 尽管之前就知道它的威力,齐修远还是被震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够了吗?我要见我妈。”路漫漫看着地毯上的洞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齐修远紧紧盯着她,脸上慢慢腾起一股狰狞的嗜血的笑来:“好。” 路漫漫猛的抬起头,在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时,齐修远又加了一句:“最后再做一件事情。” 路漫漫的心沉了沉,她尽力压下心里的不安,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什么事?” “把野种拿掉。” 路漫漫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双手握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眼角的酸涩迅速蔓延至全身,呼吸都困难起来。好半天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齐修远,我最后再说一次,孩子是你的。” 齐修远明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本就一片狼藉的房间瞬间又被他摔了一盏台灯。 管家惊魂未定地跑过来在门口探头探脑,被他凶狠的眼神吓走。 “拿掉。” 齐修远的声音很冷漠,没有咬牙切齿,甚至连脸上的那抹狠意都消失了。像在谈论一个无关痛痒的事物,麻木不仁却不容置喙。 齐修远说完就准备离开了,他皱着眉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房间,索性把另一侧的那盏台灯也给摔了。 “孩子与母亲你自己权衡。”齐修远扔下这么一句话后就离开了。 他走后,路漫漫开始陷入沉默,恍惚间管家找人帮忙清理房间。来的人不少,却没有人说话,吸尘器也是静音的,那些碎片被清走时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个场景让路漫漫想起了那几个字——无声的尖叫。那部影片中的场景历历在目,以她目前的月份,如果堕胎,用的也会是影片中的抽吸分割术。 她在房间里看了一圈,然后缓缓朝书桌走去,再过来时,她的手里多了一束花和一瓶红茶。 她将红色的花瓣一片一片扯了下来,扔在碎片上,然后将红茶浇在了上面。暗红色的液体涌动蔓延,染红了碎片,也染红了她的眼睛。 吸尘器是用的工业特制版,吸吞碎片毫不费力。路漫漫眼睁睁看着脚下红色的碎片被吸走,再也忍受不住。 “够了!你们出去。”她将吸尘器夺了过来,扔得远远的,目光狠厉。 最后,房间里都清理干净了,只留下那一堆红色的碎片。 路漫漫跟管家要了几块布和针线,她想给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做点什么。只是她没学过这些,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三天后,路漫漫和管家提出要见齐修远时,管家答应回答得很干脆。 “齐少在客厅。” 路漫漫缓缓的踱到那堆碎片跟前,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让你们家齐少来这里。” 管家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出去了。 路漫漫低着头,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双脚,她抬起头看着齐修远道:“我同意,孩子拿掉。” 预料之中的结果,齐修远还是忍不住胸口一滞,方素言对于路漫漫来说,是永远化解不开的执念。 路漫漫拉住他的右手,在微凸的腹部抚摸了几下:“你感受到了吗?有的时候他会动。” 然后她将握在手中的碎片放在他的手心上:“他最后会变成这样子。” 齐修远的手抖了一下,碎片差点掉落,被路漫漫眼疾手快的握住。 “你好好感受一下。” 齐修远静默了好一会才道:“自己做的事情,后果自己承担。我会帮你约好医生。” “齐修远,我劝你再摸他一次。”路漫漫指着腹部说道:“因为你和我,这辈子都会断子绝孙。” “你们这是闹什么?”史惠芬出现在门口,脸色不太好看。 41|39.38.32.30.30 史惠芬将路漫漫带到了书房,这个书房她自己平日并不常来,因为有太多不美好的回忆。第一次来齐家,史惠芬就是在这跪了一整天。 路漫漫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和齐修远一番针锋相对实在有些累,她找了张靠窗的椅子自顾自的坐了起来。 史惠芬也没在意,提了一罐汤,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厨房刚熬的鸡汤。”史惠芬的态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好,她甚至亲自给路漫漫盛了一碗汤。 “谢谢。”路漫漫接过汤,拿着勺子轻轻地搅拌,却始终没有喝。 史惠芬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汤有问题?” 路漫漫摇了摇头,史惠芬向来直来直往,这些手段是不会用的,也因此吃了不少亏。 “有点烫。”路漫漫舀起一勺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才喝了下去。 史惠芬总算是满意了些,开始与她闲聊:“这些世家公子哥,大多有不少陋习,相信你也有所耳闻。” 路漫漫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好像没有声色犬马,莺莺燕燕就不足以证明身份似的。”史惠芬笑了笑:“可是我们家阿远就真的没有。我打小就告诉他,女人这一生太不容易。来来去去,颜色再好也就这么回事,找一个合适的好好过。” 路漫漫有些诧异的抬起头,史惠芬当年确实受了不少苦,有些感慨也是正常的。 “可是,我从没想过,他会碰上你这种女人。” 这话有些尖锐,路漫漫喝了一口汤:“造化弄人。” 史惠芬看了她很久,路漫漫假装不知道,小口小口的抿着汤。 “你和你妈妈一点都不像。” 路漫漫点了点头。方素言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单纯温柔、人畜无害,遇见路漫漫的父亲之前,经常满世界奉献自己的人道主义热情。 如果路漫漫是她这个性子,早死了八百回了。 史惠芬会认识方素言,路漫漫也早就知道。 齐修远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是在三岁的时候,那天他的祖父终于向父亲妥协了。 当时方妙言还是齐浩名正言顺的妻子,齐浩不管不顾地把史惠芬接了过来,其实场面有些尴尬。 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相安无事,一根筋的史惠芬哪里是方妙言的对手。尽管她听从齐浩的建议,尽量避开方妙言,依旧没少吃亏。 史惠芬回来的第五天,就和齐修远一起失踪了。齐浩第一个自然是怀疑方妙言,可是对方做的太过天衣无缝。 史惠芬和齐修远被方妙言关在方家一个酒窖里,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方妙言每天会派人给他们送一顿饭,饭菜基本都是半馊的,可是为了活下去,她强迫自己和齐修远吃下了。 方妙言偶尔会过来,站在门口用恶毒的语言尽情的谩骂与讽刺。 一个月后,史惠芬与齐修远还安稳的活着,这个是方妙言没有料想到的。 她当天貌似与齐浩起了冲突,回到方家后直奔酒窖,身后跟着四五个壮汉。史惠芬还没反应过来,这些人就扑过来撕扯她的衣服。 方素言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她长得并不是特别漂亮,史惠芬见到她的那一刻却觉得自己遇见了仙女。她的眼睛沉静如湖水,让人心安。 姐妹俩当场便起了冲突,方素言到底占理,最后成功地将史惠芬解救出来。 方素言是一个典型的理想主义者,崇尚爱情至上,从一开始就反对妹妹嫁入齐家。如今这样尴尬的局面,一边是自己崇尚的爱情,一边是自己自小疼爱的妹妹,方素言非常为难。 史惠芬之后在方家又耽搁了一段时间,方素言多番道歉,也处处贴心照拂,却始终下不了决心送她离开。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史惠芬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耍了心机。她告诉方素言,她已经怀有身孕了,当初生齐修远的时候她吃了不少苦,希望这次能够顺利一些。 这其实是一个很拙劣的谎言,可是骗骗单纯的方素言却已经足够了。尤其是当时的方素言刚刚怀孕,整个人透着初为人母的喜悦,对史惠芬的处境愈发的同情起来。 然后,齐修远在母亲的示意下,第一次主动与方素言说了话。 “阿姨,你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妹妹。”谈起未出世的孩子,方素言脸上总是格外的温柔。 “我喜欢妹妹。”齐修远奶声奶气地说道:“长大后,我娶妹妹好不好。” 方素言笑得格外灿烂。她摸了摸齐修远的头,打心眼里喜欢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孩子。 “你长大要自己加油哦。” 当天,史惠芬成功地给齐浩去了一个电话报平安,因为方素言的缘故,她没有告诉齐浩是方妙言把她关起来了。 等她恢复得差不多后,方素言亲自把她送到了t市,远远的看着齐浩把她接走才安心的离开了。 史惠芬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背影娴静步伐轻快,但是史惠芬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 再次见到方素言是在一年之后,那个时候她父亲刚去世,她穿着一身孝服,抱着襁褓中的女儿匆匆走过,神情看上去不是很好。 史惠芬试图和她寒暄,她打起精神敷衍了两句,然后神色恹恹地离开了。 二十多年后,仙女生下的女儿长大,却成了妖,欲置齐家于死地。 史惠芬当然不知道,方素言把她送走后,便遭受了妹妹的雷霆怒火与残忍报复,自此万劫不复。 仙女的女儿还未出世便被恶魔惦记,没有仙女庇护的她,除了修炼成妖,岂有活路? 对于方素言,史惠芬心里始终有愧。得知路漫漫的真实身份后,她的心境也完全不一样了。 “你母亲现在可好?我之前听过传闻说她……” “她还活着。”路漫漫打断了她。方妙言当年为了扳倒自家姐姐,造了不少谣。 “她知道你……她在国内吗?”史惠芬说话向来直接,难得这次斟酌了一下,算是很给面子了。 “嗯。”路漫漫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她:“她在你们齐家。” 史惠芬满脸惊讶地看过来,想了好半天后才问道:“怎么会?” “被方妙言当成筹码送过来了。” 史惠芬有些不忍地别过眼:“我倒是不知道,她的处境居然这么差。” 路漫漫低头苦笑,母亲的处境恐怕比史惠芬想象的还要差。 “你是为你母亲来的?” “是的。”路漫漫看着她,声音有些喑哑:“不管我做了什么,与我母亲无关,她很多年前就神智不清了。请您善待她。” “好。”史惠芬立马点头答应。 “齐老夫人,我有个请求。”路漫漫顿了一下才道:“如果可以,我想见见我妈妈。” “人是交到阿远手里的吧?”史惠芬皱着眉:“我一会和他说。” “谢谢您。” “你还是可以叫我阿姨。”史惠芬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先前说你们领了证,后面又说无效,我也闹不清了。” 路漫漫抬起头,这是这些天来,她接受到的第一份善意。 这段时间,齐修远自然是受到了不少嘲笑,可是那些人对路漫漫的指责与谩骂只会更难听。 “孩子是齐修远的。”这句话她本来这辈子都不打算再说,到底是被感动坏了。 史惠芬点了点头:“我相信你。阿远也不见得不相信,只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接受不过来。” “是吗?” 路漫漫似乎不大相信,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前几天他的身上有一块青紫色的印子,我问他是怎么回事。”史惠芬边说边看向路漫漫:“他说是拔火罐拔的,哪有火罐是鞋底的形状?” 应该是那天她用高跟鞋砸出来的印子,路漫漫偏过头没有回话,脸上的神色依旧淡淡的。史惠芬有些看不下去,轻轻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路漫漫愣了一下,史惠芬突然吼了一句:“路漫漫。” 然后她快速地走到门口,将书房的门打开,门外站着的身影差点摔倒。 “阿远,你在干嘛?” 齐修远低着头转身就走:“路过。” “哦。”史惠芬将声音拐了好几个调,齐修远落荒而逃。 再见到史惠芬是在几天后,路漫漫闲着无聊正在织毛衣。 “给孩子织的?” “这个是给我妈织的,我每年都会给她织一些,手艺不好,但是她都很喜欢。”路漫漫低声说道:“也算是个念想了。” 史惠芬点了点头,好半天才说道:“你母亲的事……” 路漫漫闻言立马抬头看向她,一看这神色,路漫漫就知道她在为难。没想到齐修远做的这么绝。 “这件事,解铃还需系铃人。”史惠芬轻轻拍拍她的手道:“你和阿远好好沟通一下,不要一上来就这么激烈。” 那个人已经疯了,哪里是能沟通的。路漫漫敷衍地点了点头。 “你帮我把这些转交给我妈吧?”路漫漫将已经织好的毛衣递给史惠芬。 毛衣织得实在是马马虎虎,史惠芬勉强夸了一句:“颜色不错。”路漫漫也没有在意,只是轻轻笑了笑。 “阿姨,我妈妈怎么样?” “嗯?”史惠芬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毛衣震惊到了,似乎没回过神。 “齐少不至于不让您见我妈吧?” “哦,她挺好的,精神不错。”史惠芬终于回过神。 “她还记得您吗?” “好像有那么点印象。” “看来我妈好了很多了。”路漫漫心情大好。 史惠芬点了点头:“恩,你把误会解释清楚,争取早点去看她。” 路漫漫忍不住笑了笑,这话说的像是勉励罪犯在牢里好好表现似的。 “这不是我一个人努力就行啊。” “你之前的事迹我有所耳闻,现在怎么怕了?” 路漫漫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史惠芬,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实在是太诡异。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心里的斗志似乎开始骚动不安。 临走时,史惠芬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加油。” 42|41.39.38.32.30.30 深夜,路漫漫走在走廊上,不远处有一扇虚掩的门,里面传来微弱的动静。路漫漫快步走了过去,慢慢地推开那扇门。  房间内的场景让路漫漫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房间的角落里,方素言被人绑在了椅子上,嘴巴被堵住。她的正前方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光线太暗,看不太真切。但是黑影手中的红色鞭子却异常清晰。 那个身影慢慢地靠近方素言,开始奋力甩动鞭子。火红的鞭子无情地甩在方素言身上,但是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她看到了门口处的路漫漫。 她疯狂的朝路漫漫摇头,试图阻止。然而路漫漫哪还有什么理智而言,她大吼一声,朝那个黑影奔过去,在一步之遥时,黑影突然转过脸来。 那个黑影居然是路漫漫自己。 然后路漫漫猛然发现自己与那个黑影重合了,手中的鞭子挂着血,而母亲一脸哀求地看着她。 路漫漫大吼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梦境太过清晰,她再也睡不着。 尽管理智告诉她,齐家不会对母亲怎么样,可是一天见不到母亲本人,她就不可能睡得安稳。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浪费时间,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 要么解决齐修远,要么自己想办法慢慢找。对于齐修远,路漫漫现在的把握并不是很大,她决定两头并进。 齐家的宅子很大,但是一间一间来,总能找到。梦境里的红色鞭子让她想到了沈越,也不知道他被放走了没有。 这么想着,路漫漫凭记忆往之前关着沈越的房间走去。 来到门口时,路漫漫有些不敢动了。房间的位置、周围的环境与梦境太相似了。 房间内隐约传来动静,路漫漫终究是抵挡不住,快步走了过去。房内的光线并不是太亮,但是场景不像那天那么让人揪心了。 房内站着一个人,左手插袋,右手放在耳边。他在打电话。 “满天星与矢车菊,务必要最新鲜的。满天星要选仙女品种,必须要按照片上的比例搭配好,速度要快。” “水果注意芒果和石榴。芒果切记不要青芒。” “各个版本的圣经来一套,书籍记得用薄荷熏一下。” “钢琴曲一定要有梁祝和月光。” “其它的我再想想。” 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却让路漫漫在门外听得入了神,因为这个人所说的东西,所叮嘱的细节都是按着方素言的喜好来的。路漫漫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也许她可以再努力一把。 房内的人匆匆挂掉了电话,似乎是察觉到门外有人,他大步走了过来。 “鬼鬼祟祟,想干什么?”齐修远皱着眉,似乎不是太意外。 路漫漫突然想起了他那天在门外偷听,被史惠芬揭穿后所用的借口。她也学着他那天的语气,快速地吐出两个字:“路过。” 齐修远大概也是想到了那天的情形,脸色不可避免地僵了一下,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到路漫漫一脸找寻的模样,他似乎才意识到这个是之前关着沈越的房间。 “你来找他?”齐修远的脸色不太好看:“来过几回了?” “第一次来。”路漫漫平静地看着他:“齐少应该清楚得很。” 齐修远看了她好一会,似乎在分辨真伪,最后也不知道信没信,语气带着轻微的嘲弄:“那真是可惜了,他走了。” 路漫漫轻轻松了一口气:“谢谢齐少了。” 齐修远微嗤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越过她往前走去。路漫漫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她不紧不慢地跟在齐修远的身后,甚至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齐少走慢点。” 前方的脚步顿了一下后,走得更快了,路漫漫都怀疑他下一秒要用跑的了。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 在他消失的前一秒钟,路漫漫似有似无的喘息了一声,似乎是走得太累了。 路漫漫在原地磨蹭了好一会,然后不出意外的,看到拐弯处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修长的影子,人影在前进与后退的动作中来回切换,描摹着主人的纠结与闷骚。 “齐少的这出影子戏是从哪里学的?着实不怎么样。”路漫漫气定神闲地说道:“一眼就能看穿剧情,让我猜猜,你这下一步是要逃跑。” 原本准备风一般消失的身影僵在了原地,将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路漫漫缓缓走了过去。 “嗯?是我失算了。没想到顷刻间,齐少的功力进步神速。”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如今,我是猜不出齐少的下一幕了。” 齐修远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脸上挂着久违的得意与自信,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别有用心。那个不可一世、肆意张扬的妖女似乎又回来了。仿佛这些日子以来的惊心动魄、纠纷谩骂、龌龊不堪都不存在似的。 “嗯?这么久没反应是断电了吗?”路漫漫在他的胳膊上轻轻蹭了一下:“齐少需要充电吗?安全持久,需要吗?” 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方法,齐修远果真觉得胳膊如遭电流穿过,他快速地避开,脚步匆匆地往前走去:“收起你的别有用心,我不吃这一套了。” 路漫漫在他身后不依不饶:“真是可惜。” 到客厅的时候,齐修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又没人了,只是这次他没有再返回。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客厅里磨蹭了不到两分钟,路漫漫又出现了。 齐修远端着茶杯在沙发上安心地坐了下来。他抬起头看向路漫漫,却发现这个女人也端着一杯水朝他慢慢地走了过来。她的脸上挂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自信,让齐修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路漫漫在自己身边坐下来了。 “你坐这干什么?”齐修远瞪着她。 “难道齐少想让我跪着?”路漫漫看也没看他:“反正齐少也没少跪过我。我如今跪回来也是理所当然。只要您一句话。” “我跪过你?你疯了吗?”齐修远嗤笑了一声。 路漫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点久了,确实该帮齐少回忆回忆。” 齐修远的腿上传来一阵难耐的酥麻,是路漫漫的手在作怪。她趁机抚上他的大腿,并试图往沙发的边缘上扯。 在齐修远开口训斥之前,路漫漫突然伸出一只脚,从他的大腿上跨过。然后这个女人站了起来,就站在他的双腿之间。 熟悉的气息在他的鼻端萦绕,久违的伎俩勾起点滴回忆,像致幻药般让他瞬间丧失思考能力,只留下一股冲动在胸中横冲直撞。 路漫漫皱了皱眉,怀孕的身子多少还是有点拖累她,否则她的身手应该更敏捷些。 她抬起左脚,膝盖弯折立在沙发上,朝他双腿之间缓缓移动。 “还要继续的话,恐怕要齐少配合了。”路漫漫居高临下地朝他眨了眨眼,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然后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快速地做了一个口型。 “小白脸。”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她的膝盖突然在他的大腿内侧轻轻的蹭了一下。齐修远立马站起身来,退无可退的他只能站在了沙发上。 “齐少挑的地方不错。”路漫漫抬起头看向他,然后视线放平,刚好看到某处:“齐少需不需要……嗯……处理一下?” 齐修远呼吸一滞,他低头看向路漫漫,对方也抬头看向他。这样熟悉的角度、那样诱惑的眼神,充斥着无尽的暧昧与暗示。他几乎可以确定,如果他再多待一秒,路漫漫一定会有下一步动作,足够让他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抓住最后一丝清明,齐修远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路漫漫看了一眼落荒而逃的某人,轻轻挑了挑眉。她有些吃力地弯下腰捡起一串钥匙,这是刚才齐修远掉落的。 上面挂着的钥匙扣让路漫漫微微愣了一下,里面是一张照片。这是他们俩的合照,两人旁若无人的甜蜜对视,如今看来恍如隔世。 齐修远的房间,她之前去过几次,与她现在所住的房间相隔不远。 奶白色的灯光透过门缝传来出来,路漫漫掏钥匙的手却僵了一下。房间里面有女人的声音,娇滴滴、媚生生、尾音绵长,一声“齐少”拐了好几个调,听得人心痒难耐。 这个声音路漫漫不陌生。 43| 路漫漫听了好一会,终究还是掏出了钥匙。走廊却在这个时候传来凌乱匆忙的脚步声,来人是管家和厨房的一位姓张的阿姨。 “两个小时前送过一次鸡汤,这会房间里就没人了。”张阿姨语气很焦急:“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管家也苦着一张脸:“齐少的电话打不通,我去卧室找他。” 两人说着说着就看到了站在走廊的路漫漫,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路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吓死我了。”张阿姨拍了拍胸脯道:“厨房煮了粥,你要喝点吗?” 路漫漫摇了摇头,隔一两个小时就送吃的,她又不是猪。 张阿姨想要再劝,被管家拉走了,她边走边忍不住回头道:“路小姐想喝了就来找我,你太廋了,该多补补。” 路漫漫笑着答应了。走廊又恢复了宁静,她转动钥匙,推门而入。 屋内景象让她微微愣了一下。卧室应该是重新装潢了一遍,如今的装修风格与各种布置与他们之前同居的卧室一模一样。犹记得,她当初布置的时候没少被吐槽,现在吐槽的人却一成不变地照搬了过来。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璀璨夺目,浴室的门虚掩着,传来阵阵水声。 书桌上放置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一片漆黑,键盘底下透着一束蓝光,电脑应该只是进入休眠状态。路漫漫缓缓走过去,移动鼠标唤醒了它。 电脑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很奇特的类似输入密码的对话框。一般的情况下,这个对话框只会有简单的“请输入密码”这几个字。可是齐修远不知道进行了什么改装设置,此刻的电脑屏幕上整个背景是黑色,对话框则是暗红色,颇有几分拷问心灵的味道。 对话框上,原本“请输入密码”的字样被替换为“路漫漫爱谁?”这样让人无语的问题。路漫漫足足盯了一分钟,才在对话框上打上了三个字。 “二百五”。 电脑屏幕的对话框突然抖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加大不少,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一行特大的字。 “蠢货!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能答错,你还有两次机会!” 路漫漫被这话激了一下,她轻轻敲了一下桌子,然后在对话框上输入两个字。 “蠢货”。 对话框瞬间变成原来的大小,之前咄咄逼人的语气也弱了很多。 “真的不知道吗?你还有一次机会。” 这次路漫漫犹豫了一下,实在是想知道三次都答错后是什么场景。 “不知道”。 屏幕上静了几秒钟才出现一行字。 “她告诉了全世界,却忘记告诉自己。你是她吗?” 一秒后,电脑自动关机了。路漫漫看着一片漆黑的电脑,有些迷茫。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再次打开了电脑。十几秒钟后,电脑屏幕上又出现了那个拷问心灵的对话框。 “路漫漫爱谁?” 路漫漫中规中矩地打上“齐修远”三个字。 这次电脑屏幕的反应很淡定,对话框上的字迹眨眼间变成了:“回答正确,请再次输入答案。路漫漫爱谁?” 有完没完,是不是有病?路漫漫强忍着耐心,再次输入“齐修远”三个字。她发誓,如果还有第三次输入的设置,她就直接拔电源了。 电脑总算见好就收,屏幕上出现了一行“你就是天才”的字样后,伴随着一声欢快的“叮咚”,总算进入了电脑主界面。 路漫漫突然很想知道,齐修远每天开电脑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设计这个开机系统时又是怎样一种心境。 电脑屏幕的壁纸是路漫漫与齐修远的一章合照,不过路漫漫此刻没心情看那么多,电脑桌面上,一个命名为“方阿姨”的文件夹吸引了她的所有注意力。 文件夹有些大,占了好几个g,打开的时候甚至还稍稍卡了一下。路漫漫看了一下创建时间,是方妙言去齐氏集团找他谈判的那天。 文件夹里,最上面一行躺着一份协议,应该是齐修远当初与方妙言多方博弈的结果,路漫漫兴趣不大,没有点开。 第二行是一篇word文档,名字取得有些敷衍,叫“重点事项”,路漫漫忍不住心里的好奇,直接点开了文档。 文档里是各种网页截图,来源于知乎、豆瓣、天涯、百度等等。这些截图都是网友的提问,标题大同小异——“如何搞定丈母娘”、“求救、岳母不喜欢我怎么办”、“明天要见女朋友的家人,好紧张”。 网友的回答也各种千奇百怪,有些甚至对鞋带的具体系法给出了细致的说明。路漫漫匆匆扫了一眼,发现齐修远对这种无厘头的回答还挺当一回事。整个文档被他标得五颜六色,有的地方还有他的批注。 第三行是一个叫“注意事项”的文件夹。里面有一份清单,详细列举了方素言的性格、爱好、忌讳等等。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搜集来的,有的东西路漫漫都没有印象。 第四行是路漫漫最感兴趣的一个文件夹,名字叫做“医疗资料”,里面是多篇与方素言病情类似的临床治疗研究报告,以及他与多位知名医生的电子邮件截图。 主题:rererererererere病例咨询 已经对病情有初步了解,具体待面诊病人再进行详谈。关于病人房间的布置与注意事项请参照附件。 路漫漫关上了电脑,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房间里,女人娇滴滴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路漫漫扶着腰,一步一步地朝声源走去。房间的角落里站着那个久违的、呆呆的、丑丑的机器人,路漫漫先前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做“二修”。 某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把她的声音录了下来,捣鼓到这个机器人内置的语音系统。路漫漫就这么听着自己的声音在房间里飘荡着。 “齐少。” “小齐子,过来帮本宫搓背。” “在家等我,乖。我煮了粥你记得喝。” “记得给花浇水。” “齐少齐少齐少齐少齐少。” 最后这一声声细细碎碎、紧促绵软的“齐少”,声音喑哑,夹杂着重重的呼吸与深浅不一的呻、吟,轻易地将那些鲜活的画面捕捉到脑海。路漫漫的脸色也变得微妙起来。 卧室依旧有水声传来,齐修远这个澡洗得真够久的。路漫漫走到了浴室门口,推开了虚掩的门。 齐修远躺在浴缸里,半睁着眼睛,一脸迷离。他的左腿支在浴缸上,双手在腿间的位置不停地上下移动,嘴里哼出细细碎碎似痛苦似快慰的呻_吟。 “漫漫、漫漫。” 路漫漫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自渎的场景,他的脸上有着微微的潮红,眉头微皱。他带着喘息的声音,与卧室内的那一声声“齐少”遥相呼应,倒挺像那么回事。 路漫漫偷偷地将他的睡衣与浴巾拿了出来,放在床上。无意间她掀开被子的一角,发现了一本小册子。 这本小册子她再熟悉不过了,当初想着糊弄糊弄孙娇,她在上面胡写乱写了一通。明明之前被孙娇捡了去,现在怎么会在这?路漫漫暗自疑惑地打开小册子,发现上面居然有某人的点评与批注。 路漫漫轻轻笑了一下,转身出了门。再次进来时,她径直走向浴室。 “齐少,喝粥吗?”她倚着门,将手中的便当盒拎到半空,轻咬着唇,笑得不怀好意。 44|43. 齐修远蓦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路漫漫。短暂的震惊过后,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脸上的潮红迅速蔓延开来。 之前在心中默念的人一眨眼就出现在眼前,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猛然间受到这样的刺激,他再也受不住,伴随着一声低吼,浊白的液体喷薄而出。 浴室里只有他的喘息声,安静得有些怪异。卧室里二修的语音系统依旧运转顺畅,此刻依稀可以听到的是路漫漫的声声呻-吟。 而这个声音的主人却倚着门,静静地感受这一屋子的荒唐。莫名其妙的,齐修远心中有一种被抓包的羞耻感。 路漫漫在一旁啧啧地叹了两声,眼睛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游离。 “你进来干什么,出去!” 路漫漫自然不会出去,她拎着保温盒缓缓走近,奶白色的灯光将她的脸照得晶莹剔透,嘴角那抹势在必得的微笑惹人期待又心忧。 他脱得一干二净躺在浴缸,呼吸紊乱,脸上红潮未退,她穿戴整齐居高临下,有备而来,浑身张扬着揶揄与得意。 气势上就差了一座泰山,齐修远觉得自己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把衣服穿上,然而环视一周后才发现,衣服不翼而飞了。再抬头时,齐修远毫不意外地发现她脸上的肆意张扬更浓了几分。 “你把我衣服拿走了。”他用的是陈述句。 “是吗?”她用的反而是疑问句。 浴巾也被拿走,只留下一方小小的毛巾。齐修远权衡了一下,还是选择继续呆在浴缸。未战已失后院,齐修远几乎可以预见到之后不可控的局面。 路漫漫将保温盒打开,香味立即四处弥漫开来。保温盒里是瘦肉粥,绵延细腻、白嫩鲜滑,让人胃口大开,张阿姨的手艺确实不错。 “齐少,喝粥吗?”路漫漫在浴缸边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倾身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趁机把浴缸里的水放得一干二净。 “不喝。”齐修远的声音闷闷的。 路漫漫点了点头,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着。黏稠的白色衬得她的嘴唇更加的红润晶莹,再加上一缕热气的烘托,像极了正在施展妖术的妖女。 她的嘴唇在粥的边缘贴了一下后,立即侧过身看向他:“温度刚好。”然后她突然笑了一下,将那勺粥倒在了他的胸口。 明明是温温的粥,齐修远却仿佛被烫着一般狠狠地抖了一下。 路漫漫适时地安抚:“怎么了?很烫吗?”然后她低下头,顺理成章地往那勺粥上吹了吹。 酥酥麻麻的痒意迅速蔓延开来,齐修远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跟着竖起来了,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粘稠的粥立即顺着胸口往下流淌,路漫漫轻呼了一声,故意将尾音拖得绵长。然后她倾过身,在粥的最下方往上舔了一下。 她的舌头刚好在他的腰腹间扫荡,湿热缠绵、灵活柔软,比之前的粥刺激好几百倍。齐修远不自觉地抬起了手,体内有一股冲动在叫嚣,他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生生克制住。 路漫漫却突然抬起了头,头顶刚好撞在了他的手掌上,硬得像块铁,然后那块铁将她狠狠地按在他的胸前。 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肌肤上,软香温玉在怀,熟悉的气息萦绕鼻间,这么多天的徘徊焦虑似乎都得以缓解。前路依旧艰苦,内心深处的空洞与不安却在这一刻得以填满。 然而,妖女的目的似乎真的只是喝粥。他身上的粥早已干涸,路漫漫不解风情地撑起身子,拂开他的手,继续拿起勺子拨弄着碗中的粥。 “齐少这是干嘛,我要喝粥。”路漫漫看也不看他,舀了一勺粥就往嘴里送,似乎是真的要规规矩矩地喝起粥来。 齐修远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神异常黑亮。粘稠的白粥送到唇边,她先伸出舌头轻轻舔了几下,然后将勺子慢慢地送入嘴中,偶尔用舌尖在勺子上灵活的扫过,几不可闻地微哼一声。 喝个粥居然能喝成这样,齐修远忍不住在心里埋怨着,一不留神就撞进了她亮晶晶的眸子,忽闪忽闪的,随着睫毛的跳跃,愈发的勾人。 唇边有残留的粥,她突然朝齐修远凑过来,嘴唇在距离他几公分的位置堪堪停住,不断的细微的往左右逡巡。 “喝粥吗?” 齐修远没忍住倾身靠近,却被她灵巧的避开了。 “嗯?齐少之前好像说了不喝粥。”她伸出舌头将唇边的粥卷了进去。 齐修远轻轻的哼了一声。 路漫漫笑了笑:“怎么?想喝了?”她舀了一勺粥送到他的嘴边,齐修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张口吞下,还莫名其妙的在勺子上舔了一下。 她的手指在他的嘴角上方轻轻比了一下:“粥沾到嘴边了。” 齐修远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要我帮你吗?”路漫漫伸出手想要帮他擦掉,齐修远侧过脸避开后,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她。 “齐少,不说话的孩子是没有糖吃的。”路漫漫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傲慢。她伸出舌头在唇边快速地扫过,意有所指地问道:“是想让我这样帮你,是不是?” 齐修远黑着一张脸不答话。路漫漫也默默地喝起粥来,偶尔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打定主意就这么和他僵持着。 “是。”在她第三次“不小心”将粥洒在他的手臂上后,齐修远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然后果然听到妖女得意的笑声,仿佛妖术又有了新的突破。本来是在两军对垒中处于战败的一方,齐修远的心情却也跟着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 路漫漫在他的唇边敷衍地碰了一下,一触即分,之后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枚硬币的距离。 “想吃吗?”路漫漫语速极慢,每说一个字都将嘴形做得很到位,偶尔会轻轻碰到他的嘴唇,带着极致的、鲜活的诱惑。 “想。”他的声音像是直接从鼻端发出,低低的,却带着很强的气流。 “先回答几个问题。” “嗯。” “二修的那些声音你是什么时候录的?” 第一个问题就不想回答,齐修远硬着头皮道:“二修自带了录音系统,有几次不小心开了,凑巧录的。” 路漫漫挑挑眉,笑得意味深长:“二修是机器人吧,模拟手上动作应该不成问题,你有没有让它帮你……” “没有。”齐修远听出不对劲来,立即黑着脸打断她。 路漫漫快速地亲了他一下:“孩子我要生下来。” “好。” 他回答得很快,路漫漫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我妈在哪?” 齐修远这次终于一言不发。静了半晌后,他眼神复杂地看向她:“其实,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这一句是吧?” 路漫漫爽快地点点头:“是。” 他们的脸贴得很近,她的睫毛在他眼前轻颤,他可以清晰地捕捉道她眼睛里的那丝担忧与期待。 齐修远扬起下巴在她的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你这些天好好表现,我可以考虑告诉你。” 路漫漫的瞳孔忽然放大,伸手在他的腹部摸了几把,并缓慢的朝下游离,他的呼吸开始不对劲起来。 路漫漫在他悄然抬头的*上看了一眼,那里还残留着之前他自己捣鼓出来浊白。她舀起一勺粥往上面倒去,听着他愈发加重的呼吸,心情大好。 她趴在浴缸上缓缓地靠近那片粘着粥的昂扬,侧过脸看向他:“这个表现够好吗?” “不够。”齐修远回答得理直气壮。 路漫漫被他的话气笑了,她直起身子将保温盒的粥悉数浇在了上面。 “你自己玩儿蛋吧你。”路漫漫将保温盒用力往他怀里塞去,转身潇洒撤离。 见好就收,他日再战。 45|1.1.1.1.1.1.1 一夜好眠,路漫漫起得很早。晨间的空气不错,她在花园里散着步,隐约间听到下人们议论纷纷,神情似乎有些焦急。 路漫漫皱着眉听了好一会才理清了一个大概。 史惠芬有一个亲姐姐,向来身体健康,今天凌晨却突然传来她去世的消息。史惠芬得知消息后,久久不能接受,一直垂泪不止。 她的姐姐嫁在离t市不远的地级市,是个很命苦的女人。这么多年膝下无子无女,丈夫对她也很不好,如今死得不明不白,惹人唏嘘。 齐浩与齐修远似乎对史惠芬的这位姐姐都很有感情,据说听到消息后脸色都很差,陪着史惠芬跑到姐姐的夫家理论,发生了不少龌蹉。 最后史惠芬将姐姐的遗体带回了t市,为她料理身后事。 葬礼定在四月五号,在t市的一家寺庙举行。其实齐家并没有宴请宾客,然而闻风前来吊唁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孙家可算是在葬礼上出尽了风头。史惠芬神色哀伤,孙娇贴心地在一旁劝慰,偶尔还帮忙招呼宾客。 有心人见了这一幕,都忍不住找孙董孙慧民旁敲侧击地询问:是不是好事相近?孙慧民只觉得心中无比畅快,暧昧不明地谦虚了一番,让来人愈发地笃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个气氛一直持续到路漫漫的到来。她挺着肚子,一身素白出现在寺庙灵堂时,引起了好一阵骚动。好些人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女人当初把齐家闹得人仰马翻,现在居然出现敢出现在这,不怕被轰出去吗? 众人议论纷纷,似乎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的意思。冷不防路漫漫凛冽的视线扫了过来,那些说三道四的人都目光躲闪地噤了声,可是等路漫漫转过脸去,那些此起彼伏的讨论又滔滔不绝起来。 不远处的史惠芬看到路漫漫,立马走了过来。讨论声立马就静了下来,大家屏住呼吸严正以待,生怕错过了接下来的大戏。 孙娇也是一脸看好戏的心态。她紧紧跟在史惠芬身后,试图加一把火。 “这个路漫漫怎么有脸……”然而,她的火还没点燃就灭了。 史惠芬拉着路漫漫的手轻轻拍了拍:“怎么样?有点远,累不累?” 这句话以及说这话的姿态,成功地让那些明目张胆的挖苦讽刺都消失殆尽,也成功的让之前得意洋洋的孙家娇花瞬间变成了一个笑话。 孙娇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僵在原地进退不得。史惠芬似乎是忘了她似的,只顾着拉着路漫漫往前走去。 “路小姐真是好手段。”孙娇终究是有些不甘心,擦肩而过时,她在路漫漫的耳边讽刺了一句。 路漫漫顿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她:“所以,我在此郑重地提醒孙小姐,千万不要来招惹我。” “我会怕你?”孙娇不甘示弱。 两人的声音都不大,史惠芬听不真切,回头看了一眼道:“怎么了?” “路小姐似乎不太舒服。”孙娇端着一副知书达理的面孔开始胡说八道:“从职业角度来讲,我会建议路小姐卧床休息,不管怎样,孩子是无辜的嘛。”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字字诛心,孙娇自然是想让史惠芬回想起路漫漫之前的种种行为。只要史惠芬稍有芥蒂,必然会对路漫漫有所埋怨。 果然,史惠芬闻言皱了皱眉,神色间有些不耐烦。然后在孙娇无比期待的眼神里,她有着严厉地说道:“娇娇,以后别这么说话。” 本想拿史惠芬当枪使,没想到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孙娇张了张嘴,愣在原地。 齐修远似乎是真的很伤心,一直安安静静地跪着也不说话。路漫漫点香走近时,被齐修远给叫住了。 “来这边。”齐修远的声音带着长久未开口的喑哑。 路漫漫刚走近就被齐修远拉着跪了下来,他郑重的朝他姨妈的灵柩介绍道:“这是路漫漫。” 路漫漫心里一动,朝身侧的男人看去。只见他一脸哀恸,语气里带着惋惜,眼神里涌动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葬礼在第二个意想不到的女人出现时第二次达到高、潮。 “不请自来,打扰了。”来人是方妙言,一身暗红色的连衣裙表明了她的来意。 史惠芬当场发飙:“谁把她放进来的?眼瞎了吗?” 方妙言轻轻一笑:“你的这位姐姐于我来说也是故人,于情于理我都该来的,你心里清楚。” 这样嚣张的砸场子,最后的结局自然是被齐家轰出去。临走时,方妙言看向齐浩的方向,诡异地笑了笑。 路漫漫的处境在方妙言到来之后显得更加微妙了,不少人偷偷观察她的神色,却发现她始终一脸淡漠地看着这场闹剧,似乎一切与她无关。 这场法事持续了小半个月,这位姨妈无子无女,一直都是齐修远在守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齐家对这个姨妈的重视。 路漫漫对他们家的这位姨妈毫无了解,在此之前,似乎从来没有人提过她。可是通过这次的法事,她倒是恶补了不少关于这位姨妈的八卦。 寺庙很大,总有那么几个嘴碎的和尚用自以为隐蔽的方式散播着八卦。 据说这位姨妈年轻时是个美人。这话路漫漫觉得可信度极高,看史惠芬的长相就能猜个大概。 据说这位姨妈是被活活饿死的。这话路漫漫不太相信,毕竟按着齐家对这位的重视程度,不可能坐视不管。 不过说这话的是一位小和尚,平时也做点忤作的营生,据他说这位姨妈的遗体都瘦得不成样了,很是可怜。也许,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第三则八卦就有些劲爆了,据说齐浩与他的这位小姨子有私情。这话路漫漫本是不信的。 头七这天,齐浩心疼儿子连日来太过劳累,主动提出了今晚代为守灵。 这天的天气格外的闷,路漫漫睡不着,起身出门透透气。路过停灵的大厅时,她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做法事的和尚都不见了,房里只有一身黑衣的齐浩。 他的神情很专注,全然一副追忆往昔的模样,双手在灵柩上轻轻抚了抚。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姐夫对小姨子的举动。 路漫漫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正要悄悄离开,齐浩却突然抬起头。 外面有些黑,但是不至于辨不清来人。何况路漫漫有孕,身型本就好认。可是齐浩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低下头在灵柩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不是没看到,就是不在意。 路漫漫当机立断,转身离开。远远的见到齐修远往这边走了过来,她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你怎么过来了?”齐修远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随便转转。”路漫漫琢磨不透现在齐浩那边是个什么情形,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那就进去上柱香吧。” 齐修远抬脚就要往前走,被路漫漫伸手拽住了衣角。 “里面空气太闷。” 齐修远顿了一下:“我自己去,你早点休息。” 后面的情形路漫漫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齐修远的扣子被她解了大半,露出白皙健硕的胸膛。而之前坚持要进去的男人,此刻却一脸涣散地看着她。指腹轻轻地在她的脸上摩挲着。 齐修远拉着路漫漫在地上坐了下来,背后靠着墙壁。他长臂一伸,把路漫漫搂着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手上的动作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如果不是有脚步声传来,路漫漫不确定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他们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服,一抬头就看到神色无比纠结的齐浩。 “爸,你不是在守灵吗?出来多久了?”齐修远似乎是在试探。 “刚出来。”齐浩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你们俩过来多久了?” “刚过来。”齐修远的语气听上去似乎也很正常。 路漫漫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对父子各怀鬼胎地你来我往。齐浩的视线突然就看了过来。 “住得习惯吗?” 这是路漫漫的身份曝光后,齐浩第一次和她说话。称呼直接被省略,没有“路小姐”或者“漫漫”这样的称呼来暗示,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立场。 46|1.1.1.1.1.1.1 自从无意间撞见齐浩那一幕后,路漫漫再面对史惠芬时,总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外人谈起史惠芬的时候,大都是羡慕嫉妒的语气。她早年吃了不少苦,但是最终成功的嫁进了齐家,把方妙言秒得连渣都不剩。 可是这些年究竟过得怎么样,只有她自己知道了。齐修远之前说起过,他父母的感情变淡了,当时路漫漫还觉得不以为然,现在想想,恐怕所言非虚。 葬礼过后的一个月是齐氏集团的周年庆,齐修远考虑到之前的白事刚过,不想大肆操办。但是毕竟是多年的传统,况且去年年底与今年年初齐氏集团几番动荡,确实也需要一场庆典。 多番权衡之后,齐修远只在当晚设了一场晚宴。 孙娇这些日子可算没闲着,她多番打听,总算有所收获。据说那个路漫漫在齐家过得很糟糕,齐修远根本不见她,这个女人用了很多花招才把齐修远骗过来,最后还被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想想也对,齐家遭受奇耻大辱,怎么可能会放过路漫漫?不过是面上功夫做得够足而已。 连日来堵在胸中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孙娇又重新斗志满满起来。 这天的晚宴孙娇盛装出席,花了不少心思。环视一圈后,发现路漫漫果然没有出现,她心里更加得意了。 齐修远在开场的时候做了一番致辞,向在最艰难的时刻支持齐氏集团的全体员工与合作伙伴致谢。孙家的盛天娱乐确实出了不少力,齐修远也单独点名表示感谢。 孙娇穿着长长的红裙,端着红酒缓缓走向他:“齐少客气了。” 晚宴的事情路漫漫有所耳闻,但是齐修远没有让她参加的意思,她也落得轻松。 葬礼过后,齐修远一直处于早出晚归的状态,好几次三更半夜才回来,身上带着酒味,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路漫漫一度怀疑,他是不是也在葬礼上发现了什么。 尽管心系母亲,路漫漫也不敢贸贸然去招惹这个状态的齐修远,只能暂缓计划,等待时机。 许多下人都去了晚宴上帮忙,宅子里空荡荡的,是个不错的机会。然而路漫漫一打开门便看到一身黑衣的齐浩。 路漫漫稍稍愣了一下,齐浩的到来比她预想中的要晚许多。 齐浩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场面沉默得有些尴尬。 “齐董没有去晚宴?”路漫漫率先开口问道。 齐浩摇了摇头:“不想去。” 这个其实很不合常理,毕竟对于齐氏集团集团来说,这个晚宴很重要。但是路漫漫也没有多问的打算。 齐浩看了路漫漫一眼,叹息了一声道:“你和你母亲长得不像。” 这句话,史惠芬之前也说过。 路漫漫点头笑了笑道:“都这么说。” 齐浩与方素言有过婚约,这个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方素言比齐浩小一岁,在方素言十七岁的时候,齐家第一次透露结亲的意思。出身在这样的家庭,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当时的方素言和齐浩并没有反对。 于是,两人在家人的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下开始频繁的接触。 温柔开朗的女孩,俊逸潇洒的公子哥,他们之间有过很唯美的时光。在齐浩看来,两人应该都是彼此的初恋。 方素言上大学后,齐浩在她们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意图很明显。方素言犹豫了两年,在大三那年生日的时候,终究还是被老套的烛光晚餐打动,留下来过夜了。 然而,做到最后一步时,方素言却反悔了。她哭着推开齐浩,说自己还没准备好。 之后,方素言第一次提出了分手,齐浩好不容易才把她安抚好,从此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方素言对公益事业有着异乎寻常的热心,时常奔赴世界各地奉献自己的光与热。齐浩勉强跟着她去了几次,最终实在是难以投入其中,只能作罢。 在两人订婚的一个月前,齐浩接到了一个男人的电话。电话那边的第一句直接一针见血。 “我睡了方素言。” 之后便是极尽讽刺、挖苦、炫耀的描述。齐浩只是冷冷的挂断电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的脸上闪过很多情绪,却始终没有一丝惊讶。因为方素言早就和他坦白了。 方素言这个人,向来光明磊落,特别不喜欢耍阴谋诡计。她从这个男人的床上爬起来后,立即就给齐浩来了电话。 “浩哥,对不起,我和别人上床了。” “是……是被强迫的吗?”即便是隔了那么多年,齐浩依旧记得自己问出这句话时,抖得不成样的嗓音,以及心里那股窒息的感觉。 “不是,我爱他。我们分手吧。” “那我们算什么。” “我们之间不是爱情,有一天你遇到了真爱,会懂的。”方素言的回答很干脆,干脆地否定了一切。 方素言和那个男人认识仅仅五天,就毁掉了他们经营了五年的感情。 那个男人用了五天时间,就达成了他五年都没能成功的愿望。 五年来,他细心呵护,不敢妄动,最终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方素言回国后立即过来找了他。齐浩后来想了想,这应该是五年来,方素言第一次主动找他。原因不过是,她要退婚而方家不同意,她过来谋求他的支援。 方素言虽然性格温柔,也很好说话,可是骨子里是有着极强的骄傲的。所以当她跪下来求他的时候,齐浩震惊得说不出话。 在这个等待了四年的房间里,齐浩最终成功地和方素言做了一次。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提出了这么一个条件,也许是不甘心,也许是那个男人在电话里最刺痛他的一句话。 “我问过素言,她说没和你做过。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你技术太差。” 完事之后,齐浩问她:“技术差吗?” 方素言没有搭理他。准确来说,是从此以后,方素言再也没搭理过他。 后来,齐浩醉生梦死地堕落过一段时间,尝试过各种各样的颜色。 他慢慢觉得,方素言似乎也就那样。 只不过她发间的香味比那些人稍微甜一些,她的身子比那些人稍微软一些,她的嗓音比那些人稍微媚一些。 只不过是,看到她皱眉他会忍不住轻一些,即便是在梦中。 只不过是,她最后的神色,让他后悔这一切的发生。 嗯,仅此而已。 后来,方素言如愿以偿地与齐浩解除了婚约。方家与齐家的联姻却没有因此而破坏,因为她还有一个妹妹。 齐浩那段时间确实是伤透了心,听了方素言结婚的消息后更是一蹶不振。他远远的看过那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精致,一看就是虚伪至极的伪君子,实在难以理解方素言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遇见史惠芬的时候,是齐浩玩的尺度最大的时候,花样层出不穷,姐妹双-飞不在话下。 史惠芬单纯得很,轻易就栽在齐浩手里,几乎是到了言听计从,任其为所欲为的地步。那个时候,史惠芬没少跟着齐浩胡闹,再荒唐的事都试过。她屡次被伤透了心,却始终不离不弃,而齐浩对她却始终都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态度。 直到有一次,史惠芬消失了很久没有出现,齐浩开始满世界找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史惠芬了。之后便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故事了。 在齐浩将史惠芬带回齐家后,遭到了家族激烈的反对。之后更是有一段很黑暗的日子,史惠芬刚生下孩子就被藏了起来,齐浩迫不得已娶了方妙言。 那个时候内忧外患,齐修远还小,方妙言心术不正、虎视眈眈让人忧心。史惠芬的那位姐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主动请缨伪装成齐家下人,照顾外甥。 那段日子日子过得惊心动魄。齐浩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把史惠芬救出来。方素言于他而言,似乎只是一个极淡极淡的影子了。 可是,正是这个淡到极致的影子昔日为真爱与家族抗争、放下骄傲跪在他的脚边的画面鼓舞着他,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将史惠芬娶进门。 这个淡到极致的影子,也足够让他在听闻方家资金周转困难时,悄悄补贴,打的还是补偿前妻的旗号。 然后有一天,坊间突然传出方素言去世的消息。齐浩突然觉得整个世界的色彩都模糊了,他悄悄去过一次方家,被他那位前妻给轰了出来。 方家的下人说,方素言是因为做错事破坏了妹妹的婚姻,她心中本就愧对妹妹,又被家人多番责难,终日抑郁。再加上生病后态度消极,不愿配合治疗,最终早逝。 齐浩百思不得其解,他离婚的事情与方素言能有什么关系?回到家的时候,这个问题就得到了回答。 史惠芬也听说了方素言去世的消息,越想越觉得内心有愧,哭哭啼啼地说出了当年为了逃离方家对方素言耍了点小心机的事情。 齐浩知道这个不能怪史惠芬,可是心里始终还是有了芥蒂。他找借口发作了一起陈年旧事,然后顺理成章的,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碰过史惠芬,直到路漫漫出现。 见到路漫漫之前,齐浩听过她的不少传闻。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叫人查清了底细就没在过问了。 可是,见到路漫漫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那些查出来的东西都是假的。 虽然路漫漫与方素言长得一点都不像,可是她和她父亲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齐浩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也不关心她是否有敌意,他就是莫名其妙地想帮帮她。 小年夜那天,路漫漫出现在电视上朝齐家发难,那些控告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唯有路漫漫呵斥记者的那一声他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她还活着。 47|46.1.1.1.1.1.1.1 齐浩端着茶杯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陷入深思。路漫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入眼一片漆黑。 今天是齐氏集团的周年庆,他宁愿呆在家里也不去参加宴会,过来找她下棋却又屡屡失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实在是奇怪。 她轻轻的在棋盘上敲了两下,才成功地将齐浩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好意思,走神了。” 齐浩看着棋局叹了一口气,路漫漫下棋水平很一般,方素言当年的下棋水平其实也很一般。但是,母女俩的下棋思路完全不一样。这么看来,方素言并没有教过女儿下棋。 路漫漫见齐浩似乎并没有再继续棋局的*,索性随手把棋局弄乱了。 “我投降好了。” 齐浩笑了笑,这个举动倒是与方素言像了十成十。 “你父亲听说很早去世了?” “嗯。”路漫漫不想谈论这个人,有些敷衍地点点头。 “你母亲曾经提起过我……我们齐家吗?” 路漫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没有。” 齐浩笑了一下,垂着头一副又要陷入沉思的模样。 “您见过我母亲吗?”路漫漫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齐浩闻言猛的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好半天才点点头道:“我自然见过。” 路漫漫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我问的是,她被齐少接过来之后,您见过吗?” 齐浩依旧点了点头。他得到消息时,吓了好一跳,立即就过去了。只不过,去了之后,见到的情况更是把他吓了一跳。 没想到,这些年,她居然这样艰难。 “我想见她,齐叔您可以帮我吗?” 路漫漫的这声齐叔带着几分讨好与试探的意味,她仔细观察齐浩的脸色,发现对方没有不满的意思,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和阿远好好谈谈,总要解决的。”齐浩语重心长地劝解。 路漫漫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齐叔,我不明白,犯人尚且有探视期,为什么我连这点人权都没有了?” 她和齐修远现在陷入死胡同。齐修远总想着用方素言来牵制她,而她,见不到方素言,就难以解开心结。彼此都觉得自己已经退到底线,都在等着另一方妥协。 其实,齐修远最耿耿于怀的亲子鉴定结果,应该由齐浩来解答才对。 那天在场的所有人,只有齐修远是一心一意地想要证明孩子是他的。其他人心里都各自有自己的小九九,包括路漫漫,也包括方妙言。 方妙言那天也是想过要动点手脚的,离间计什么的她最擅长。只是权衡再三后,最终她还是选择按兵不动。 这些日子,路漫漫明里暗里地试探过史惠芬,她应该是完全不知情的。 所以,只有可能是齐浩做了点什么。 “安心养胎,有的事情需要时间。”齐浩见她有些激动,开始出言安抚:“不要着急。” “这些天,我妈难道没有提过我?”齐浩的安抚显然没什么成效,路漫漫似乎更激动了。 齐浩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她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约莫是太苦了吧。” 母亲确实记忆紊乱,路漫漫沉默了好一会才问道:“她现在的记忆停留在哪个阶段?” 齐浩的神色更不对劲了,支支吾吾了好一会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路漫漫隐约间知道齐浩与母亲是有过婚约的,但是当年的细节她不清楚,如今看来,应该不简单。 然而齐浩并没有再给她盘问的机会,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齐浩之前的举动太过奇怪,路漫漫琢磨了很久都没有弄明白。她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方素言的记忆停留在与齐浩有婚约的那段,局面会有多尴尬呢? 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路漫漫坐立难安,该找齐修远好好谈一次了。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短信提示音。很久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了,这些天来,她的手机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连垃圾短信都没收到过。 莫名其妙地,路漫漫觉得有点慌。 拇指划过手机屏幕,一则短信跳到了眼前。 “睡了吗?”发信人是三修。 三修是路漫漫给齐修远的备注名。 路漫漫疑惑地看着屏幕,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那边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路小姐你好,我是孙骄。” 路漫漫静静地看着这条信息,隔着屏幕与对方无声地对峙着,半晌后扯出一个凉薄的笑来。 路漫漫立即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那边快速的挂断了。 “打字。” “有何指教?”路漫漫中指轻触,快速打出几个字。 “没什么,就想和你打个招呼。” “我以为打电话会比较有气势。”路漫漫回话速度极快。 “没空。” “在忙什么?” “在等齐少。” “嗯?你不是齐少?” “我是孙骄。” “盛天娱乐孙家三小姐?” “是。” “你再说一次你是谁?” “孙骄。” “哦,孙小姐连自己名字都会打错。” 那边终于沉默了。 路漫漫再接再厉:“是孙娇,不是孙骄。齐少下次记得多做点功课。” 直到手机屏幕变黑,那边都再没有动静。路漫漫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脸纠结的齐修远。 “齐少,生日快乐。”路漫漫站在门口朝他笑了笑。 齐修远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短暂的惊讶退去后,眼中的炙热再也掩饰不住。他的心里燃起一把火,长久的踯躅、等待与煎熬似乎都有了着落。他的生日与公司的周年庆是在同一天,满屋子莺莺燕燕、觥筹交错,说着或真或假的漂亮话,送上价值不菲的贺礼,都比不过眼前这个女人的一句柔柔软软的祝福。 他知道,路漫漫今天不可能会出现在宴会上,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期盼,他的眼睛就是不听使唤地到处张望。 奇迹不见发生,他的耐心却早已消失殆尽。宴会才进行到一小半,齐修远便意兴阑珊地退场了。 他在路漫漫的门外徘徊了很久,却不知道以什么理由推开门。难道他要直接开门见山地厚着脸皮讨要生日祝福吗? 第一封短信是在他大脑不受控制的情况下发出的,刚发送出去他就忍不住后悔了,鬼使神差地就装了一把,最后证明不过是自取其辱。 齐修远大步走了过去,将路漫漫紧紧地拥入怀中。就这样吧,那些纷纷扰扰都随风去,一辈子难得有那点执念,何苦畏首畏尾地虚度光阴。 她的唇比以前更软了,呼吸间的馨香惹人迷醉。眸光带水、面颊红润、肌肤白皙光滑、意乱情迷间溢出声声呻|吟,这些都是他梦中怎么都无法完全复原的美妙享受。 她又像之前一样,将声声“齐少”连成缠绵的网,让他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不要叫我齐少。”齐修远终究是对她当初的那番话耿耿于怀。 “那叫什么?嗯?”路漫漫调侃着说道:“阿远?恐怕得适应一段。” 最后还是不可避免的谈到了方素言。 “我母亲是不是忘了很多东西?”路漫漫斟酌着语句:“是不是记忆停留在一个很尴尬的阶段?” 身后的齐修远沉默了很久,路漫漫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感觉到他骤然加快的心跳与紊乱的呼吸。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让我见见她。” “不要多想。”齐修远轻声安抚着她:“等你生下孩子,我带你去见她。” 总算得到了一句准话,路漫漫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虽然还需要继续等待,母亲的处境似乎也有些尴尬,但是至少事情是朝好的方向发展的。 “谢谢。” 48|47.46.1.1.1.1.1.1.1 八月份的时候,已经接近待产期了,路漫漫每天睁开眼都觉得人生充满期待。齐修远却如临大敌,一天比一天神神叨叨,连上班都开始懈怠了。 但是最紧张的还是要数史惠芬了,每天嘘寒问暖十几次,齐修远都看不下去了。好几次路漫漫打开门,都发现她在门外徘徊又徘徊,满脸纠结地想着什么,但是看到路漫漫后又立马变得欢欢喜喜起来。 每到这种情况,路漫漫就忍不住想起齐浩当初的举动,不禁有些唏嘘。女人在这一方面是天生的侦探家,这么多年,难道史惠芬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察觉到?从她的表现来看,她对这位姐姐是没有一丝芥蒂的。 有没有可能是装的呢?路漫漫随即摇了摇头,照史惠芬这个性子,怕是很难装得出来。按着齐浩那天的举动来看,其实做得并不是很隐蔽。不过,这种情况下,不知情反而能活得更舒心。 身子愈发的重了,路漫漫不太爱出门,史惠芬好几次试图把她拉出去都没有成功。这天中午,齐修远忙着开会,没有回来吃饭,路漫漫突然来了兴致,装了几包糕点准备去公司看他,倒是把史惠芬惊了好一跳。 这是她自曝身份后,第一次出现在齐氏集团,大堂里的保安和前台还是之前的老面孔,见到路漫漫后都惊了好几秒。 路漫漫仔细打量着大堂的变化,没有说话,前台硬着头皮看向她,只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去洗手间。 “您好,路……路小姐。”前台有些结巴地问道:“请问……请问您找谁?”前台也知道这是一路废话,但是却是一句必须要问的废话。 路漫漫笑了一下道:“找你们齐总。” “您有……” “没有。”路漫漫歪着头打断她:“没有预约。” 一副笃定自信的语气,前台有些懵。过了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为什么路漫漫还能这么神色自如的……嚣张。还没等她想明白,路漫漫说出了另外一句更加嚣张的话。 “我自己上去就行,你们先忙。” 前台妹子内心在咆哮:不是这样的啊,公司流程不是这样的啊,路小姐你明明知道的啊。然而她和保安对视了一眼,互相使眼色,最终却没人敢阻拦。 直到路漫漫进了电梯,前台妹子才晃过神来,慌慌张张地给齐修远的助理去了一个电话。 “路小姐上来找齐总了,她挺着大肚子,我们不敢拦。” “哪个路小姐?还能有哪个路小姐?” 路漫漫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齐修远的办公室,他的助理正在和他汇报重要事情。 “路小姐上来了,前台和保安不敢拦。” 齐修远笑了一下:“恩。我看到了。” 助理若有所悟地转过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路漫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路小姐。” 齐修远挥挥手,助理如蒙大赦般转身走了出去。 “看来你刚才挺威风的。”齐修远站起身来走向她:“看着挺温顺的,怎么他们这么怕你?” “狐假虎威嘛。”路漫漫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何况我还携带了重量级武器。” 齐修远笑着看了一眼她圆滚滚的肚子,点了点头道:“哦,原来如此。” 路漫漫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在他的座位上坐下,将手中的糕点袋提在半空中晃了晃后放在桌上:“我说的是这个。” 齐修远走到她跟前站定,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糕点袋后挑了挑眉道:“果然是重量级武器。” “忙完了吗?”路漫漫抬头看他。 “忙完了。”齐修远点了点头:“有事?” “去倒水。”路漫漫颐指气使地指挥他:“要温的。” 齐修远一边走向茶水间,一边摇头感叹道:“记得你上次来这,还帮我倒水来着。” “那样大好的时光你怎么没有珍惜?”路漫漫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道:“后悔了吧?” “确实可惜。”齐修远端着杯子过来,才发现路漫漫已经将袋中糕点解决了一大半。齐修远将水递给她道:“这个糕点不是带给我吃的吗?” “美得你。”路漫漫嫌弃地看着他:“堂堂齐氏集团,贵客来访就用白开水打发。水果都不见半颗,还想吃我的糕点?” 齐修远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有道理。” 助理恰巧在门外敲门:“齐少,水果来了。” 路漫漫愣了半秒后才朝齐修远眨了眨眼睛道:“哟~” 助理进来后,才发现路漫漫正老神在在地坐在齐修远的椅子上,而他们不苟言笑的齐少站在一旁,手里端着半杯水。 助理愈发的不敢抬眼,将水果放下后,例行公事般地客气一句道:“路小姐,樱桃可以提高孩子的抵抗力,不妨多吃一点。” 说完他就出去了,齐修远却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在公司待了一会后,路漫漫被齐修远拉着出出了门。公司附近有一个游乐场,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在享受亲子时光。整个游乐场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很容易将人的情绪带得飞扬起来。 齐修远就在这样的气氛中放飞了自己,他拉着路漫漫的手开始絮絮叨叨:“漫漫,现在是下午两点,这里距离家里开车半个小时,从家里到民政局预计四十分钟。民政局五点半下班,所以我们还来得及。” “你到底在说什么?”路漫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来得及什么?” “我们去领证吧。”齐修远一脸希冀地看着她:“你看,我们都这样了,那些人还叫你路小姐。” 齐修远说着有些哀怨,那声路小姐听得他很不舒服,可是路漫漫却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让他心里更加不安。 路漫漫静静的看着他,眼前的男人眉头紧锁、神色紧张,黑亮的眼睛里透着不安,在满园的欢声笑语里显得格格不入。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路漫漫斜了他一眼。这话让齐修远慌了神,上次满心欢喜、得意洋洋却被当头一棒敲得几乎当场昏厥。说实话,不是没有心理阴影,再次谈起这件事情也确实做了一番心理斗争。 但是这道坎终究是需要迈过去的。未出世的宝宝自然是需要这个红本本的,齐修远却觉得他比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更需要红本本来平复心里的那些忧虑。 他拧着眉,正想着要怎么劝她,却听到路漫漫凉凉地说道:“两次了,下跪没有,戒指也没有,我路漫漫就这么好打发?” 齐修远满脸惊讶地抬起头,之前想了很久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苦情戏、苦肉计瞬间没有了用武之地。 事情简单多了。他立刻单膝着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 “漫漫,嫁给我吧。” 他们在的位置有一颗大树,有点隐蔽,路漫漫故意晾了他好一会。 不知道突然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孩子,看到齐修远跪在地上便兴奋地咋咋呼呼道:“叔叔,你为什么跪着,是不是做错事了啊。” 齐修远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是,乖,去那边玩吧。” 小奶娃满脸正气地拍了拍胸口道:“你跪着是没有用的,她肯定还是要打你。不如你跟我跑吧,我罩着你啊。” 路漫漫扑哧一笑,她要是还不答应,小奶娃说不定真的要拉着齐修远私奔了。 再次进入民政局之前,齐修远小心翼翼地问了路漫漫好些次:“这次的户口本没问题吧?”到最后路漫漫都懒得搭理他了。 时间还尚早,回家之前,齐修远回公司处理了一些资料。 过了几个小时而已,路漫漫再来到齐氏集团,心境已经大不一样。 齐修远牵着她的手慢慢的走了进来,行政经理一扭头就看到这样的景象,脖子都差点扭断。他默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朝齐修远问好,然后他的视线移到了路漫漫身上。 “路小姐来了。” 齐修远的视线扫了过来,朝他轻轻一笑,纠正到:“是齐太太。” 49|48.47.1.1.1.1.1.1.1 吃早餐的时候,史惠芬在一脸愤懑地埋怨管家。她新养了一只小奶猫,昨天晚上就不见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齐修远皱了皱眉道:“管家都说了,可以确定没有走出去,一间一间找不就是了?况且所有的走廊都有摄像头,看看监控录像也能找到线索。” 史惠芬总算是听了进去,嘱咐管家查看所有的监测录像。路漫漫像往常一样在庭院里送齐修远出门,心里却再也平静不下来。 她没有怀疑过齐修远的承诺,可是当你多年来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或物就这么近在咫尺时,心里的那股冲动早已不是理智能压抑得住的了。 监控室里,管家苦着一张脸看着屏幕。屏幕上的小奶猫侧身倒在地上,半天没有任何动静,多半是凶多吉少了。确认好房间位置后,管家立即跑了出去。 监控室的大叔也跟着愁眉苦脸的,见到路漫漫后有些紧张的问道:“还有什么东西丢了吗?” 现成的借口送上门,路漫漫怎么会拒绝?她点点头道:“掉了一个耳环,我看看录像里能不能找到。” 大叔没有异议,开始帮忙寻找。两人眼睛都看花了,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是这两天吗?还是要往前再看两天?” 路漫漫皱了皱眉道:“我也不确定。我自己看看吧,你先忙。” 监控大叔恰巧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忙,他点点头道:“那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能听见。” 侬慢慢握着鼠标的手有点抖,她回想一下时间,直接从母亲被接到齐家的那天开始查看,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齐家接走方素言的那天路漫漫记得很清楚。因为她一大早才和方素言匆匆见了一面,路漫漫记得那天方素言精神很不错。 齐家是趁着方素言睡着的时候把她接过来的,这点路漫漫也早就听说过。屏幕上的方素言被抱着出现在走廊上,脸上施了点淡妆。路漫漫隐约觉得有些奇怪,方素言从来不化妆。 摄像头的视野只到房间的门口,方素言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屏幕上。路漫漫仔细辨别了一下方位,这个房间她有点概念,光线和空气都很不错,平时鲜有人来,适合静养。 没多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出现在了屏幕上,齐修远出来与他寒暄了一阵后就把他带进了房间。两人再出来则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一帮人,都是背影,辨不清情绪。 第二天一大早齐修远就带着医生出现了,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在里面折腾了很久才走。 之后的日子,齐修远偶尔会过来看她,时间不固定,但是几乎每天都来。期间史惠芬也来过一次,整个画面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可是路漫漫又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房间只有一道门,整个监控录像中,在方素言送过来之后,除了齐修远和只出现过一次的史惠芬,画面里再也没有任何人出现。可是齐修远每次都是空手而来,那么问题来了,方素言她吃什么呢? 局面在一天以后似乎有了变化。齐修远进入房间后不久,齐浩提着一堆水果出现了。他进入房间的几秒后,好几颗橘子滚落到了门口,然后齐修远和齐浩出现在了走廊上,父子俩爆发了激烈争吵。 为了避免惊动监控室的大叔,路慢慢之前将录像调成了静音模式。她完全听不到声音,但是齐浩红着眼睛对着齐修远怒吼的那个口型她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是三个字,三个她不敢去辨认,更不敢说出口的字。 路漫漫看着录像里显示的日期,仔细回想自己那天做了什么。 那天他偷偷潜进了齐修远的房间,发现了他的很多秘密,莫名其妙的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然后她去厨房要了一罐粥,跟他在浴室里荒唐了一把,如今想来真是讽刺。 路漫漫又麻木的往后看了几天,方素言再一次出现在了屏幕上,依旧是被抱着的,尽管全身被白布蒙着,路漫漫依旧一眼就认出她来。 心已经痛得无法呼吸了,眼泪却没有要流下来的意思。心里最后一丝侥幸落空了,齐浩对着齐修远怒吼的那个嘴形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她眼前无限放大。 三个字——她死了。 齐家就这么活生生地把她母亲饿死了。 屏幕上显示的日期是四月四号,路漫漫仔细回忆了一下四月四号发生了些什么?哦,对了,四月五号,齐家在寺庙举行了葬礼,为史惠芬的那个所谓的姐姐,为齐修远的那个所谓的姨妈,为齐浩的那位所谓的小姨子。 齐家可真是演得一手好戏,就这么高明的把杀人藏尸的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所有的疑点似乎都能得到解答。 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个所谓的小姨子,为什么方妙言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葬礼上口口声声说着故人,为什么那个小姨子会是饿死这样诡异的死因。 小和尚神神秘秘的与师兄说的那些流言开始在路漫漫的耳边回荡起来。 “齐家的那个小姨子以前绝对是个美人啊。你没看到齐家老爷子哭的那叫一个凶啊,抱着她都不肯撒手,又亲又摸的。他儿子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脸色那可真是精彩,得多亏他妈不在。” “这么宝贝的美人,怎么就死了。” “哎哟,提到死因就更有的说了。我看齐老爷子这么宝贝,就趁着没人的时候掀了盖看了一眼。本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绝色,可把我吓坏了。那个小姨子一看就是饿死的,饿的真够惨的啊。颧骨突出、骨瘦如柴,关键一看就知道死了很久了啊,真是恶心啊,亏得齐老爷子下得去手。我本来想着,是不是小姨子手感特别好,才让齐老爷子这么舍不得啊。我忍着恶心摸了一把,可快把我隔应坏了。深山里的老树干都比她手感好啊。” “齐家那么富贵的人家,连个小姨子都保不住,养不活?” “多半是被夫家发现了不守妇道吧,或者就是齐老夫人和她那个儿子看不过眼给害的。齐老爷子太明目张胆了,我都看不下去了,何况他的夫人和儿子。” 当初当成笑话一听就过的流言,如今回想起来字字如刀,血淋淋的割着她的心脏。 路漫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监控室的。在齐家住了半年多,周遭原本熟悉的一切,都变得森冷陌生起来。她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充满幻想的蛇窝,明明险象环生,她却被变幻出来的美景迷了心智。 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楼顶的天台上,刺眼的烈日洒在地上呈惨白色,燥热的夏风扑面而来,路漫漫却感受不到一批热度。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爬上半人高的女儿墙,坐下后将双脚伸出来墙外。身子太重,她做完这些动作已经气喘吁吁了。 往下看了一眼,其实真不算高,六层楼再加上屋顶的女儿墙也就二十多米左右。她穿着宽松的白色连衣裙,长发及腰,在夏风的肆虐下一起轻舞飞扬着,颇有几分乘风归去的味道。 她将手机掏出来,打开音乐播放器,放了一首哀乐。曲子放到一半的时候被来电铃声打断了,欢快的爵士小调突兀地插|入哀乐之中,带着浓烈的霸道与催眠的气息。 路漫漫自嘲地笑了笑,接了电话。 “你在哪里?”来电的是齐修远,语气里倒都是焦急与恐惧,就是不知道有几分是真的了。 “天台。”晒了一阵太阳,又太久没有说话,路漫漫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手机那端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以及齐修远装模作样的絮絮叨叨。路漫漫敷衍地“嗯”了一声,随手挂断了电话。 哀乐继续响了起来。播放模式是顺序播放,齐修远赶过来的时候,哀乐刚刚结束,手机自动播放了下一首歌——活埋。 天台上的景象把齐修远吓得手足无措。路漫漫背对着他坐在最边缘的栏杆上,双脚伸出栏杆在空中晃悠着,手机里播放着撕心裂肺的音乐。 “漫漫,你怎么了?”齐修远快速走了过去。 路漫漫侧过半边脸朝他甜甜一笑:“吹吹风啊,你别过来。” 齐修远有些摸不准情况,她笑得很甜美,语气也很柔,却让他觉得很不安。这种不安让他加快脚步朝她奔了过去。 “不许过来。”路漫漫的语气依旧带着娇嗔的味道。她脚下晃悠的弧度加大,左脚的拖鞋突然飞了出去,两秒后下面传来“咚”的一声,声音不大,却震得齐修远不敢再动。 “漫漫,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啊。”路漫漫有些无辜地耸了耸肩膀:“想我妈了。” “我保证你生下……” “我不想等。”路漫漫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我现在就要去见她。” 齐修远心里乱成一锅粥,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敢去深究路漫漫这番举动的前因后果以及背后的深意,更不敢去揣测拒绝她要求的后果。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道:“明天,明天我带你去见她,可以吗?” 路漫漫静静地看了他好几分钟,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好啊。” 她随手关掉了手机的音乐,侧过身朝他张开了手臂。 齐修远立即飞奔过去抱住她,触到她暖暖的身子,心里总算踏实下来。 路漫漫在他怀里笑得很得意,像是诡计多端最终得逞的妖女。她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你知道吗?这半年来,虽然我没有见过母亲,却打心眼里觉得这是我这些年来最接近她的时候。仿佛触手可及。” 50|第 50 章 吃过午饭后,路漫漫睡了一觉。毫不意外地梦见了方素言。 在路漫漫八岁以前的记忆里,方素言从来没有走出过那个房间,而路漫漫的父亲从来没有进过那个房间。 刚识字的时候,路漫漫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在书里面,母亲这个词往往都和父亲这个字眼一起出现。明明这两个没有任何联系啊。在她的认知里,父亲这个词应该和小姨一起出现才对。 情况在她八岁生日那天发生了变化。她的父亲第一次踏进了那个房间,她清晰地记得看到父亲进来后,母亲脸上一闪而过的希冀。而在看到父亲身后的方妙言后,母亲的脸色瞬间惨白起来。 那天方妙言的妆容特别精致,脸上扬着一抹得意的笑,涂得五颜六色的双手缓慢的朝父亲逼近。之后的情景路漫漫就看不到了,她被母亲一把搂进怀里,捂住了眼睛和耳朵。 路漫漫能感觉到母亲颤抖得很厉害,头顶上有水珠不停的滴落,偶尔会顺着额角流进嘴里,微咸。 她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场景把母亲吓成这样。路漫漫试图挣扎,却发现母亲颤抖得更加剧烈了,头顶上的水珠似乎也更猛烈了些。于是她乖乖的安静了下来。 视线受阻,但是声音却很难被阻断。房间里很快传来重重的喘息声以及似痛苦似欢愉的呻|吟,夹杂着母亲极力控制的呜咽声,特别怪异。 这样的场景之后每天都会准时上演,路漫漫越来越好奇,到底房间里在发生什么,也越来越期待母亲可以放开她。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看到了房间里的景象,因为她的母亲倒下了。 路漫漫觉得很奇怪,父亲趴在小姨的身上,两人光溜溜的此起彼伏,这个场景她见过啊。更确切地说,她几乎每天都会看到啊,小姨经常还会气喘吁吁地让她帮忙放洗澡水。为什么母亲要一直捂着她的眼睛呢? 路漫漫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疑惑地说出这些后,原本还在拼命挣扎着站起身来捂住她的方素言突然满脸骇然地顿住了,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路漫漫醒过来的时候摸了一把脸,触手一片冰凉。每每梦到母亲,总是不可避免的会记起这一幕。 这一幕恐怕是母亲这一生都竭力想要抹去的记忆,可是她都干了什么呢? 小的时候可以说是不懂事,往母亲伤口上捅了一刀,可是即便是长大了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她和齐修远几乎衣衫褪尽,在她母亲的灵堂外面极尽荒唐。不知道母亲在天之灵见到了会吐几口血。那天恰巧还是头七,俗称还魂夜。 起身后,路漫漫出了一趟门,再回来时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外面下起暴雨,路漫漫回来后大家明显都松了一口气。齐修远大步走过来问道:“你干嘛去了?下那么大雨乱跑。” “买了身衣服,明天见我妈呢。”路漫漫甜甜一笑。 齐修远微滞了一下,半晌才点点头道:“好歹找个人跟着,淋了雨吗?” “哪能这么不小心。” 吃晚饭的时候,史惠芬红着眼睛提不起精神,还在为她死去的小奶猫伤心。 人哪,对待同类往往还不如宠物那般看重。之前狠得下心这么对待方素言,如今却为一只小奶猫哭哭啼啼起来。 路漫漫夹了一块土豆放进史惠芬的碗中:“妈,别想了,多吃点。” 史惠芬睁大眼睛看着她,惊得筷子都要掉了。一直没抬眼的齐浩也抬起头来看着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路漫漫娇嗔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齐修远心领神会地笑了笑道:“爸、妈,前几天我们领证了,临时起意的,忘了和你们说。” 史惠芬轻轻拍了拍路漫漫的手:“总算是定下来了,我一直琢磨着呢,也不敢催。”她边说边将手中的镯子褪了下来,戴在了路漫漫的手上。 这个镯子是齐家代代传下来的。史惠芬当初吃了不少苦才带上这个镯子,平时很是宝贝,如今却欢欢喜喜地给了路漫漫,倒也是难得。 “等生下孩子再补上仪式,才能算是圆满了。”史惠芬越说越开心:“生活里有不少摩擦,记得要相互体谅,明白吗?” 齐浩很是感叹的看了她一眼道:“阿远要是对你不好,尽管来告诉我。” 边说边给路漫漫夹了一块鸡翅,被她轻轻的避开了。 “我今天吃素。” 这话立即招来史惠芬的反对:“这怎么行,你现在就是要补身子的时候。” “这些天吃多了,有些腻。” 这么一说,史惠芬又感同身受起来:“也是,吃太多上补的也受不了。就任性一天,以后可不能这样。” 路漫漫温顺地点了点头:“明天要见我母亲了呢。”她边说边看向齐修远:“半年多没见她了。” 之前好不容易热闹起来的氛围瞬间消失,桌上陷入了尴尬沉默,齐浩与史惠芬不停地朝齐修远使眼色,满脸担忧。 窗外惊起了一声雷,史惠芬吓得直接尖叫出声。路漫漫突然凑近她,低声唤道:“妈。” 一道闪电刚好照在路漫漫的脸上,衬得她的面色有些苍白:“你见过我妈吗?” 史惠芬狠狠地打了个激灵,点了点头道:“见过。” “她还好吧?” 史惠芬看了齐修远一眼,硬着头皮道:“她很好,你放心。” 路漫漫笑了笑道:“我上次给她织的毛衣您拿给她了吗?” “给了。” “她喜欢吗?”路漫漫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一副十足期待的模样。 史惠芬僵着一张脸干笑道:“她很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 眼见路漫漫还要再问,史惠芬站起身来道:“我去倒杯水,你们慢用。” 路漫漫低下头轻轻笑了一下,再抬起头时,她将目光对准了齐浩。 “您上次说,您也见了我母亲了?” 齐浩的脸色看着也不大好,他点了点头道:“嗯。” “她的记忆停留在哪个时候?”路漫漫左手撑在桌面上,歪着头看向他:“现在能说了吗?我明天要见她呢,总得有个心理准备。” 齐浩皱着眉头看了齐修远一眼,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根本没有统一好口径,也不知道齐修远是抽的哪门子风。他摇了摇头道:“我也好些天没见她了,不太清楚情况。你不如问阿远好了。” 于是,路漫漫的视线落在了齐修远身上:“可以说吗?说实话我有点紧张呢。” 齐修远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有好几次他目光突然变得异常坚定,准备开口说些不同寻常的话,最终都在打量了路漫漫一眼后,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的咽了咽口水,将那些话吞了进去。 “不能说吗?”路漫漫的语气带着些许撒娇的味道,配上甜甜的笑脸,让人难以抵抗。 “她很好。”齐修远深吸了一口气:“可能忘记了一些事情,由于并没有熟悉她的人去探望过,所以并不是很确定。” 路漫漫点了点头:“谢谢你。” 她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内心早已千疮百孔血流成河,这些人都是骗子。 史惠芬在转角的地方与管家说着什么,语气有些激动:“明天我们有很重要的事,去不了。你派人去慰问一下。” 齐浩听到了动静,扬声问道:“怎么回事?” 一阵脚步声过后,史惠芬和管家走到了跟前。 “寺庙里有个小和尚手被雷劈断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史惠芬叹了一口气道:“可怜见的,就是上次葬礼上替……替我姐念经文的那个。” “人在做,天在看。”路漫漫轻声说道。 窗外惊起了一声雷。 51|第 51 章 </script>齐修远几乎**没睡,听着怀里人均匀的呼吸,心里愈发地忐忑不安。天不亮他就起来了,提着水果来到了陵园。 齐修远的步子迈得很大,在灰蒙蒙的光线中,颇有些孤注一掷的味道。很快,他来到一座墓碑前,照片上的女子一脸安详地笑着,墓碑上赫然刻着“慈母方素言之墓”。 “我又来看您了。”齐修远将手中的果篮放下:“漫漫闹着要见您,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一切顺利。” 照片上的女子依旧笑得一脸安详,齐修远的心却始终七上八下。 第一次见到路漫漫是在tee会所,她从一片幽暗中走来,才显露一个剪影就吸引了满堂惊艳的目光。她款款走近,容色倾城、身姿曼妙,明明穿着普通的工作服,却生生地把走在前面的徐明衬得像个为主人开路的小太监。 这样的绝色,气质不俗、谈吐不凡,行动间进退得宜、自信满满,还有一手球技傍身,如果说不是冲着他来的,实在难以服众。这样的伎俩他几乎天天都遇到,实在不值一提,不过这一位难得给了他一种舒心的感觉。 再次见到她是在香枫山上。她有备而来,精心算计,几句话的功夫就忽悠走了助理职位。齐修远每每回想起来,总觉得透着古怪,一度怀疑她当时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迷药,后来证明她不过是略施了妖术而已。 有这么一个妖女,她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深得你意,深谙挑逗之道,时不时挑战你的神经与视觉,却永远都在触到底线之前见好就收。 她看你时眼波流转,你会觉得眼前仿佛有霓虹闪烁,心飘飘然。她不看你时,你会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受控制,心痒难耐。 她会在你燥热难耐的时候小露香肩、火上浇油,也会在你身心疲惫的时候轻言安抚、趁虚而入。 这样逆天的妖术你抵抗得住吗?齐修远显然不能。 也不是没有想过路漫漫的别有用心,不过思来想去,无非就是钱或者齐家的身份而已。她要的他刚好有,他又愿意给,这不就是典型的你情我愿皆大欢喜的案例么。也因为这个,在这段感情里,齐修远一度是笃定的,笃定路漫漫不会离开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开始有了不安,之前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笃定也开始动摇。这个时候,路漫漫恰巧怀孕了,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那些日子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再后来,他们领了证,那一刻他有一种此生圆满的错觉。 然而世事无常,错觉终究只是错觉。两个月后,随着她的话音落定,他们那一纸婚书成了笑话。再一转眼的功夫,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和他毫无瓜葛了。 外界排山倒海的嘲笑、谩骂、质疑,父母欲言又止的愁容与叹气,哪一个不让他心如刀割?但是这些都比不过路漫漫的态度来得伤人。 路漫漫完全消失了,音讯全无、冷漠无情,仿佛他们之间的那些过往都是他幻想出来的。她明明知道,想要改变局面,不过就是她几句话的事情。 齐修远那个时候才惊恐地发现,如果路漫漫打定主意不见他,他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段时间,齐修远看什么都是黑色的,心中有一种要摧毁一切的冲动。他也确实这么干了,逮着谁算谁倒霉,似乎毫无章法,其实有迹可循。 第一个遭毒手的自然是方家,可是好几天过去了,方家一点反应都没有,全然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于是,徐明无辜地躺了,然后就是赵山湖。这俩人倒是有反应,可惜都没有参透齐修远的意图。 再之后,齐修远就真的没有什么章法可言了。 一番雷厉风行过后,人心惶惶、怨声载道,路漫漫那边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时候,方妙言找上了门,主动提出了以方素言作为筹码,齐修远能拒绝得了吗? 答案显而易见。也许是这个筹码让他太过激动,他竟然没有参透这个陷阱。 方妙言清清楚楚的知道,只要把路漫漫送过来,协议的事情就已经毫无悬念了。她怎么会这么好心,主动送出方素言作为筹码? 在很早以前,齐修远就向多名医生咨询过方素言的病情。在将方素言接过来的那天,约好的医生如期而至。 见到方素言后,医生就觉得之前那么多的沟通讨论、建议考量都白费了。他委婉的向齐修远透露:治愈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十,但是是在十年前。 这句话的正确理解是:方素言已经死了,十年前就死了。 齐修远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大脑都转不动了。 方妙言的电话掐准时间打了过来,语气里都是得逞后的嚣张与得意。她花了那么高的代价,将方素言的尸身妥善保管了这么多年,似乎都是为了这一刻。 方妙言丝毫不担心齐修远会撕破脸,她笃定他不敢说,不仅不敢说,还得防着她向路漫漫透露半分。 不得不说,她猜对了。 齐修远曾经想过很多次,路漫漫过来找他的情形。首先,她一定要坦白所有的事情,尤其是孩子的事情。之后,他也许会或真或假的为难她,也许他们会大吵一架,也许路漫漫会试图打感情牌。 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形,最终的结局都是他带着她去见方素言。 他从来没有想过,方素言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让他之前所有耿耿于怀的事情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甚至包括他最在意的亲子鉴定的结果。他满脑子都在想,方素言去世了,路漫漫可怎么办呢。 方家的情形他隐约打听到了一些,居心叵测的方妙言在电话里也渲染了一把,再稍微推测一下,不难看出方素言之于路漫漫的意义,那几乎是人生终极信仰一般的存在。 如果路漫漫发现,这些年来咬牙奋斗、殚精竭虑、近在咫尺的目标一开始就丧失了任何意义,她能受得了吗?何况她还有身孕。 在坦白和隐瞒之间挣扎着,他一直没能拿定主意。直到管家把路漫漫带到他的面前。 路漫漫直接浑水摸鱼进了齐家,试图偷偷找到方素言。这个女人甚至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过往的种种在她眼里全都不值得一提,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方素言。他突然有些后怕,如果刚才方素言的房间被她找到,会是怎么样的后果呢? 他心里忍不住狂跳,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定不能让路漫漫知道。 那么,有什么理由可以理直气壮、顺理成章的阻止她见方素言呢? 她在意的东西太少了,齐修远苦思冥想也只能想到两个,一个是她的前男友沈越,一个是孩子。 居然到了要拿她的前男友当筹码的地步,齐修远深觉自己悲哀至极。虽然他打心眼里希望这两个筹码有用,但是不得不承认,当她拿起鞭子抽向沈越时,他确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说出“孩子与母亲你自己权衡”这句话时,他只能侧过头不去看她眼中的失望与悲凉。孩子对她来说终究是很重要的,路漫漫终于犹豫了。 齐修远多希望她能选择孩子啊,这样至少能拖个大半年。孩子生下来后,她的心境自然会大有不同,注意力也会被转移。然而一切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路漫漫说出拿掉孩子的后,齐修远想了很多。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来,然而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坦白时机,之后只能一步错,步步错。 这些沉重的事情他甚至都找不到人诉说,连父母都得瞒着。然而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父亲欢欢喜喜地过来看故人,被房间里的景象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齐修远被父亲的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父亲居然会觉得是他刻意谋杀了方素言。齐修远惊呆了,父亲尚且这么怀疑他,如果来的人是路漫漫呢?他不敢再想下去。 父亲与方素言似乎渊源颇深,红着眼睛不忍看方素言死后还不得安宁的模样。在老一辈的眼中,始终还是入土为安才算正道。 父亲提出要安葬方素言,齐修远没有提出异议。父亲的态度让他深刻的认识到,之前的做法着极大的隐患。一个不小心,路漫漫会和他兵戎相见,而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在墓前站了近半个小时,齐修远思路清明了一些。 “改天再来看您。”齐修远朝墓碑深深鞠了个躬,转身大步离开。今天的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其实让路漫漫见方素言这一点,他完全可以效仿方妙言的做法,先用这个法子拖上一段时间。可是除非他再找个借口与路漫漫大吵一架,否则怎么都说不过去。而他实在不想破坏他们之间难得修复好的感情,那就只能另想办法铤而走险了。 其实在知道方素言去世的那天起,他就开始筹备这个方案。苦心搜寻了好久,几个月前终于找到了一个和方素言很相像的人。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紧锣密鼓的模仿方素言的言行与习惯,大体上已经差不多了。只是本以为至少还有大半年的时间琢磨与修正,没想到今天就要仓促地上战场了,终究有些慌。 但是仔细想想,方素言后期**病榻,性情大变也是情理之中的,即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路漫漫应该不至于怀疑真伪。 齐修远的步伐越来越坚定,已经没有退路了,那就迎难而上吧。 52|第 52 章 齐修远回到家的时候,史惠芬怔怔地站在院子里发着呆。齐修远走到她跟前,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妈,你站在这做什么?”齐修远皱着眉看着她。 史惠芬这才回过神:“一大早起来我就心神不宁的,出来透透气。你出门了?去了哪里?” “去了一趟陵园。”齐修远叹了一口气道:“也有一阵没去了。” “也是该去交代一声。”史惠芬有些唏嘘:“她这么好的人怎么会遭这样的罪。” 齐修远点了点头就要往屋内走,史惠芬伸手拦了他一下:“一会都安排好了吧?没问题吧?” “嗯。”齐修远深吸了一口气,脚步匆匆地走了进去。 那个女人已经在房间里就位了,齐修远终究还是有点不放心,趁着路漫漫起床之前,他觉得有必要再叮嘱一番。 找来的那个女人和方家是关系很远的亲戚,按照家谱,她应该是路漫漫的远房姨妈。此刻,她躺在床上,状态很放松,见齐修远绷着一张脸,轻声安慰道:“齐少不必太过担心,路小姐看不出来的。” “注意事项你应该记住了吧?到时候如果有什么变故,见机行事。” “放心。”远房姨妈点了点头:“路小姐又不吃人。” 齐修远胡乱地点了点头,叮嘱一番后,就起身离开了。 餐桌上已经摆上早餐,路漫漫看上去似乎心情特别好。史惠芬和齐浩在陪着她聊天,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发现齐修远走进来后,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过来。之前言笑晏晏的三人,此刻只有路漫漫依旧满脸笑容,史惠芬和齐浩的脸上都挂着浓浓的担忧。 一顿早饭也只有路漫漫吃得津津有味,其他三人心猿意马,偶尔视线相撞,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不安。 早饭后,他们终于要带着路漫漫见母亲。眼看房间越来越近,齐修远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走在前面的史惠芬与齐浩也忍不住频频回头,欲言又止。 所幸的是,所有的担忧最后证明都是多余的。 进入房间后,路漫漫静静的看着床上的女人,好几分钟都没有下一步动作。房间里的人都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心跳到了嗓子眼。 “漫漫,你……” 齐修远的话还没说完,路漫漫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然后她挣开齐修远的手,扑进了床上那个女人的怀里。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之后的日子,随着那个女人病情越来越“好转”,路漫漫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起来。齐修远觉得这一篇章总算掀过去了。 那个女人能下地的那天,路漫漫陪着她在院子里逛了很久。晚上临睡前,路漫漫搂着他的胳膊信誓旦旦的保证:“我要给你一个惊喜,谢谢你为我母亲做的事情。” “跟我这么客气?”齐修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忍不住开始频频幻想。 这一天是周末,齐修远醒来的时候路漫漫已经不在房间了,联想起某人昨晚的话,他的心不受控制地期待起来。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卡片,浅紫色的纸张镶着金边,质地细腻,在清晨的阳光下折射出彩色的光晕。打开卡片,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卡片上面是路漫漫的字迹。 “早安。美好的一天从刷牙开始。” 齐修远轻轻笑了一下,放下卡片来到了洗手间。洗漱台上,牙膏已经挤好了。 洗漱完毕,他走出房间找了一圈后依旧没有找到路漫漫,他找来管家询问。 “夫人的意思是让您自己找,我们都不能说。” 齐修远挑了挑眉,挥手让他退下了。再抬起头时,突然发现转弯处挂着一张卡片,与之前床头柜上的那张一模一样。 齐修远走过去,将卡片取了下来。 “是不是很想见我?先吃早餐,吃饱了才有力气战斗。” 齐修远乖乖地来到餐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他一眼就看到有一张卡片压在装着面包片的碟子下。 他强压着心里的冲动,吃完早餐后才将卡片抽出来。 顺着路漫漫的卡片提示,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齐修远有些疑惑的皱了一下眉,为什么会是他父亲的房间? 还没等他想明白,路漫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穿着白色的长裙,外面罩着浅灰色的披肩,及腰的长发随意的挽起,看上去分外的温婉动人。 “老公。”路漫漫捏着披肩的一角,朝他甜甜一笑。 她的声音酥酥软软的,配上一记似嗔似羞的眼神,齐修远只觉得魂都被她叫没了。 这还是路漫漫第一次这样称呼他,齐修远搂着她的肩膀就要吻上去,被她笑着避开了。 路漫漫拉着起他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游离,恰好捕捉到一记胎动。齐修远有些激动地看着她,路漫漫眉眼弯弯:“喜欢这个孩子吗?” “自然喜欢。”齐修远立即回答道。 “那就好。”路漫漫点了点头,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有点热,你帮我把披肩脱下来。”她说这话时,一直将齐修远的左手贴在她的肚子上,没有放开的意思。 齐修远没有异议,用空闲的右手帮她脱下披肩:“刚想问你怎么穿这么多。嗯?你怎么从我爸房间里……” 齐修远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将路漫漫的披肩脱下后,再也挪不开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陡然变了调。 路漫漫从脖颈至锁骨的肌肤有着深深浅浅的红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灼得他双眼通红。 “你记得吗?”路漫漫笑得愈发开怀:“那次在昌平,也是这样的痕迹,你也问过我一次。你记得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路漫漫说的是他们第二次去昌平出差的事情,与阡陌合作的商议已经接近尾声,齐修远临时去了一趟纽约,路漫漫留在昌平协助齐浩进行收尾工作。当齐修远风尘仆仆地赶回昌平后,发现路漫漫的身上也是红痕遍布。 当时路漫漫的解释是,去看场地,被蚊子咬的。 齐修远没有说话,他一动不动的,仿佛已经石化。 “现在你还信吗?”路漫漫的语气很轻,轻得像一声叹息。 齐修远的左手一直贴在她的肚子上,感觉到他似乎有收回的意思,路漫漫加大了按住他左手的力度。 “你之前不是问我,孩子是谁的吗?”她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语气温柔却刀刀见血:“我现在告诉你,孩子是你爸的。” 察觉到齐修远手上青筋暴露,带着越来越不可忽视的颤抖,路漫漫按着他的手本想继续在腹部游离,却发现没有办法移动半分。 “老公,你现在还喜欢这个孩子吗?” 楼下的大厅里渐渐聚集了许多人,闹哄哄的。他们抬起头就能看到,站在二楼回廊上的一对璧人正姿势亲密的依偎在一起。齐修远背对着他们,无法判断出他的情绪,但是正对着他们的路漫漫笑容灿烂。这么看来,应该是进展顺利。 在管家的示意下,大厅里的人开始争先恐后的起哄,开始只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断断续续的调侃,之后突然整齐划一的连续欢呼:“恭喜齐少,贺喜齐少……” 史惠芬不知何时也站在了大厅里,一脸慈爱的仰着头:“阿远你终于得偿所愿了,妈妈真为你开心。恭喜你们。” 史惠芬的旁边站着的是路漫漫那位远房姨妈:“漫漫,妈妈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管家在楼下拉了一下绳子,天花板上倾泻下缤纷的玫瑰花瓣,恰好洒在齐修远所站的位置。 “老公,喜欢吗?”路漫漫扯下橡皮筋,如瀑的长发散落下来。发间的馨香混着玫瑰花瓣的香味,狠狠地灌进他的鼻腔。 花瓣在空中飞舞着,耀眼的火红中有两片尤为浓郁,那是齐修远的眼睛。他眼睛里的火红在不停地涌动蔓延,仿佛下一秒就会滴下血泪来。 那天在天台上,路漫漫就告诉自己:齐修远,我要用最美的花、最甜的笑、最动听的情话,将你活埋。 53|第 53 章 </script>大厅里依旧热热闹的,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路漫漫沿着回廊走向楼梯口,木质拖鞋踩在地板上,众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路漫漫搭着扶手,缓缓走了下来。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史惠芬,似有千言万语要向她诉说。 刚走到史惠芬跟前,楼上传来一阵激烈的响动,众人开始伸长脖子往上看,路漫漫却依旧一瞬不瞬地看向史惠芬。 察觉到路漫漫的视线,史惠芬看向她问道:“楼上这是怎么了?” “哦,大概是阿远和爸吵架了吧。” 史惠芬满脸惊讶地看向她:“怎么回事?” 路漫漫轻轻一笑:“因为……” 接下来的话她没能说出口,因为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似乎是提前发作了。她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弯下腰,史惠芬赶紧扶着她朝管家吩咐:“快,送医院。” 想说的话没能说出口,路漫漫终究有些不甘心,她拉着史惠芬的胳膊艰难的张了张嘴。 史惠芬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要怕,省点力气别多说话。试着深呼吸。”她朝旁边的人问道:“去楼上通知少爷吗?” “有人上去了。” 说话间楼上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路漫漫生产的过程有些凶险,顺产不下来,最后不得不改为剖腹产。 再醒来时,入眼的是一片白色,病**旁坐着一个人,正是路漫漫那位来历不明的“母亲”。 路漫漫颤抖地摸了摸平坦的腹部:“孩子呢?” “来,趁热喝点汤。” 路漫漫看了她一眼,说实话,眼前的女人和方素言长得很像,行为举止也模仿得入木三分。如果她不是提前了解到实情,应该也会信以为真。 但是,知道实际情况后,路漫漫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排斥。 “孩子呢?”路漫漫固执地问道。 “漫漫,你不要太激动,孩子还会有的。”女人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现在首要事情就是要养好身子。” “我问的是,孩子呢?”路漫漫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道。 最后一道选择题,齐修远答错了,他亲手葬送了他们之间最后的可能。 路漫漫痛苦地闭上眼睛,本以为消化母亲去世的消失后内心早已麻木,没想到前不久才经历过的撕心裂肺的感觉又在心里蔓延开来。也许她这辈子本就该与亲情绝缘吧。 没过多久,史惠芬提着大罐小罐的东西过来探望,路漫漫始终一脸麻木不发一言。史惠芬倒也没有在意路漫漫爱搭不理的态度,变着法子宽慰她,应该是不知道她那天与齐修远所说的话。 也对,齐修远还是要顾及史惠芬的承受能力的。 孙娇前些日子上班的时候就听说路漫漫入院生产的消息,据说当时的情况还有些凶险,差点就一尸两命了。最后好歹把大人救下来了,看那光景也差不多去了半条命。即便如此,孙娇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这几天孙娇一直留意路漫漫所在的病房,发现齐修远只来过一次,只是在病房外徘徊着,并没有进去。 孙娇装作不经意间走过,试图与他寒暄,发现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也毫无血色,眼窝深陷,脸上冒出一圈胡渣。这样一副生无可恋、不修边幅的模样本就足够吓人,偏偏还浑身散发着森寒之气。 虽然齐修远向来不是什么好接近的人,但是像这样吓人的表情也还是不多见。即便是之前那阵,他手段凶残地搅起阵阵血雨腥风时,脸上的神情也不像现在这般。 关键是他不愿意进病房这一点惹人深思。按理说,现在是路漫漫最需要安慰的时候,齐修远纵然再难过,也不该是这个态度。那么再联想一下之前那些传闻,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齐少,你还好吗?”孙娇收起心里的那抹幸灾乐祸,小心翼翼的问道。 齐修远看也没看她,转身走了出去。 两个小时后,齐修远再次进了医院,不过是躺着进来的。高烧加胃病,他的神色更加狼狈了。 这天,刚好轮到孙娇值夜班。她穿着白大褂在走廊里穿行,隔得老远就听到齐修远猛烈地咳嗽声。孙娇加快了脚步,朝目的地走去。 有两个保镖模样的人在病房外,见到孙娇后保镖将她拦了下来。 孙娇拿着笔在记录本上敲了几下:“我是医生,查房。” 保镖皱着眉看了她好一会:“刚才主治医生来查过了。” 孙娇被噎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道:“齐少自然要重点照顾。” 保镖扯了扯嘴角:“这是照顾?确定不是骚扰?” “你……” 大概是听到病房外的动静,齐修远扬声问道:“怎么回事?” 保镖瞪了孙娇一眼,走进了病房。几句话的功夫后他就走了出来:“孙医生,齐少要休息了。” 在病房外与保镖僵持了好半晌,最后只能铩羽而归。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孙娇碰到了路漫漫。她看上去憔悴了很多,脸上没什么精神。 “路小姐好些了吗?”每次碰到路漫漫,孙娇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却总是忍不住挑战挑战。 路漫漫直接没有搭理她,继续往前走去。 “路小姐不想知道孩子怎么样吗?” 路漫漫果然顿住了脚步,虽然她没有回头,却不难看出她的挣扎与犹豫。 “孩子是夭折了,可是像这种来历不明的野……” 路漫漫嗖地一下转过身大步走到她的跟前,凶狠冰冷的眼神让孙娇抖了一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孙小姐,你最好不要来招惹我。” 两人身高差不多,孙娇穿着白大褂与高跟鞋,看上去比一身病号服的路漫漫要强势太多,结果却被路漫漫的气场碾压了。 孙娇缓了好几秒后才说道:“孩子生下来就不行了,那张小脸都是青色的。关键是,孩子的尸体没人管啊。” 路漫漫站在原地狠狠地喘了一口气,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握成拳。 “路小姐,我们做笔交易好吗?” “我要是不答应呢?”路漫漫一字一顿地问道。 孙娇突然笑了一下:“路小姐,你知道吗,论想象力我觉得欧美国家有的方面不得不让人佩服,像……” “说重点。”路漫漫不耐烦地打断她。 “有一部美剧不知道你看过没有,第三季第九季的血色婚礼让人震惊,里面处理罗柏·史塔克的尸体的做法让人惊叹。” 这部美剧路漫漫看过,罗柏·史塔克携妻母与众多部将参与婚礼,最后被惨遭屠杀。史塔克家族号称狼族,于是凶手将他的头砍了下来,然后将狼头缝在了他的脖子上。 路漫漫似乎今天才真正认识孙娇,她将孙娇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看得对方心里直发毛。 “借一步说话。”路漫漫抬脚往前走去,孙娇扯了扯嘴角,不在意的跟在她的身后。 她们来到了楼道间,这里平时鲜有人来,重重的防火门关上后,更有几分与世隔绝的味道。 路漫漫侧过头,朝孙娇轻轻一笑,眼底却一片冰冷。 “我今天重新认识了孙小姐作为医生的职业素养。”路漫漫冰凉的视线来到她□□在外的脖子上,伸手狠狠掐住:“我之前警告过你的。” 孙娇在她的手上又掐又挠,路漫漫的手背瞬间破皮,指甲的划痕纵横交错,她却没有放开手的意思。路漫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架在了孙娇的脖子上。 “我看到底是谁把谁的头割下来。” “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带我去……”路漫漫轻轻哽咽了一下继续道:“去见他。同意的话你就眨下眼睛。” 孙娇拼命的眨了眨眼睛,路漫漫放松了手下的力道,推了推她道:“走!” 孙娇走了两步后僵在了原地,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其实按照医院的惯例,夭折的孩子会送往殡仪馆火化,可是路漫漫的孩子并没有这个方面的记录,甚至连死亡证明都没有开具。 54|第 54 章 </script>傍晚时分,医院的走廊上传来错落有致的脚步声,有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提着医药箱走近。她的脸上带着口罩,双眼沉静,慢慢地在门口站定。 站在门外的黑衣男人一脸打量的神色,正要询问,冷不防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上拿着一叠文件。 “病人要注意休息,谁让你把工作带到医院?”两人都没来得及说话,女医生先发制人,气势咄咄逼人。 “是齐少……” “不要跟我说这些。”女医生瞥了他一眼:“你们总有合理的理由,我不想知道这些。我只关心病人的病情。” 西装男与黑衣男面面相觑,只觉得这个医生听声音年纪不大,气场却很足。 女医生没有理会他们,推门准备进去,黑衣男习惯性地伸手拦住:“你不能进去。” 女医生挑了挑眉,朝黑衣男走了一步:“理由?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让医生进病房的情况。” 黑衣男一动不动地堵在门口,眉头都没皱一下:“抱歉。我们只认主治医生。” “你们平时施针也是主治医生?” 黑衣男有些傲慢的点了点头:“或者是主治医生亲自带着护士过来。” 女医生点了点头,从医药箱中拿出一个吊瓶递给他:“那就麻烦你了。这个点李医生下班了,或者你想让我帮你叫熟悉的护士?” 黑衣男皱着眉想了一会道:“我进去问一下。” “不是才打过针吗?让他走。”黑衣男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齐修远不耐烦的打断了。 话音刚落,那个作风强势的医生便推门走了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黑衣男快步走到门口,伸手就要把人拽出去。 “小周,你出去。”齐修远突然开了口。 黑衣男回头看了他一眼,低着头退了出去。 女医生低着头拿着吊瓶慢慢走近,齐修远坐起身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齐修远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有一次他过敏,路漫漫穿着让人想入非非的睡衣帮他拔针头。还有那次去昌平,他也是感冒进了医院,施针的护士技术不过关,路漫漫看不过眼,面色不善地抢过了吊针。 这些记忆如今想来太过美好,齐修远有些不明白,事情怎么就闹到现在这个样子了? “口罩摘了。”齐修远的嗓子有些哑,前阵子咳嗽得很厉害,这两天才稍微好了些。 女医生熟稔地将吊瓶挂在一旁的输液架上,排净空气后转过身看了齐修远一眼,然后弯下腰准备扎针。 齐修远避开了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后语气不善地说道:“聋了还是哑了?” 女医生一直低着头似乎没有答话的意思,伸手继续靠近。 她的手背上有些狰狞地抓痕,齐修远忍不住双眼微缩。趁着齐修远愣神的瞬间,女医生将针头顺利地扎了进去。 齐修远轻轻哼了一声,扬起手将她的口罩摘下。 “装模作样给谁看?” 口罩摘下后露出一张熟悉精致的脸,是路漫漫。她扯了扯嘴角:“就是怕碍着你的眼睛才戴口罩。” “该夸你一句善解人意?” “不必客气。”路漫漫将胶带贴在针头上,手法看上去倒是挺专业。 齐修远似乎这才注意到手背上的针头,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嘲地笑了笑:“□□?难为你煞费苦心。” “齐少不必担心,无毒。” “齐少?”齐修远扯了扯嘴角。 “这才是合适的称呼。”路漫漫抬头看了一眼缓缓滴落的药水,低声问道:“孩子在哪?” “死了。”齐修远几乎是立即脱口而出。 路漫漫侧过头看向他,眼神凌厉:“我再问你一句,孩子呢?” 齐修远继续重复道:“死了。” 路漫漫双眼微红,瞪着齐修远道:“我最后问你一次,孩子呢?” “真的死了。” 路漫漫声音有些抖:“你好好想想……” “我说了,死了。”齐修远想也没想就打断了她。 路漫漫看了他好几秒,眼神从凌厉到悲伤再到狠毒。她从口袋中掏出一块胶布,迅速地粘住他的嘴巴。 齐修远试图挣扎却发现浑身乏力。他抬起头有些绝望地看了看头顶的吊瓶。 “哦,忘了告诉你,刚才是你最后一次和我说话了。”路漫漫面无表情地说道。 齐修远拼命地摇了摇头,瞪着眼睛不停地挣扎。路漫漫走到医药箱旁,打开箱子,掏出了一把刀与一根鞭子。刀口锋利,在夕阳下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鞭子火红,看上去很眼熟。 齐修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的脸色苍白,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煞气。齐修远眼睁睁看着她走近,口不能言,身体不能动,心沉到了谷底。 “来,刀和鞭子,你选一个。” 齐修远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不选?那就用刀了。”路漫漫鞭子扔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刀面,手术刀作为开膛破肚的利器,锋利程度无需多做赘诉。 她用刀面在齐修远的脸上拍了拍,然后轻轻抵住他的下巴。 “我记得你之前让我说好听的真话是吗?”路漫漫歪着头,将他的下巴往上抬了抬:“今天我就一次说个够。” 齐修远闻言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很爱很爱这个孩子,可是有好几次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想要放弃他的念头。你知道为什么吗?”路漫漫脸上带着悲凉的笑:“因为这样我就不必去找方妙言,尽管这意味着我救不了我妈。你知道吗,当初告诉你怀孕的消息,我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 路漫漫忍不住有些哽咽,手下微微一抖,刀尖划破了他的下巴,血丝缓缓的弥漫开来。 “可是你不懂我啊。你什么都不懂,跑出去昭告天下,丢给我这么一个烂摊子。你知不知道,稍有不慎,我就见不到我妈了,你知不知道。” 齐修远重重地喘着气,拼命地摇了摇头,下巴在刀口上蹭出一道一道血丝。 路漫漫将血迹悉数抹在齐修远的衣服上,用刀尖沿着肩膀往下,慢慢划开他的衣服。 “去见方妙言之前的那个晚上,你记得吗?我是想过,要是这个孩子没有了,我就不用去了。那天晚上我们那么用力,那么不管不顾,可是宝宝他依旧好好的,他就是这么坚强啊。”路漫漫拼命咬着嘴唇:“怀孕这么久,宝宝从来没有折腾过我。他这么乖,这么坚强,你现在告诉我,他死了。齐修远,你敢说你没下黑手?” 说话间,齐修远身上的衣服被路漫漫脱光了,只剩下一条**。她拿着刀子沿着他的腰腹间比划,最后来到他的双腿之间。 “齐修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会断子绝孙。” 感觉到齐修远猛烈地挣扎,路漫漫轻轻笑了一声:“你最好不要乱动,刀子没长眼睛。” 齐修远果然安静下来。 “我再告诉你一句好听的真话,孩子是你的。”路漫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齐修远,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我之前一直和你说真话,可是你不信,我最后和你说假话,你倒是信了。你说你好笑不好笑。这是因为,你打心眼里看不起我。” 路漫漫拿着刀子一直在他双腿之间徘徊:“你要记住,我本来有机会让你痛不欲生的。” 她把刀放在了**边,转身将医药箱拿了过来,打开箱子,掏出了一根黄瓜。 “你知道这个是干什么的吗?”路漫漫将黄瓜拿在他眼前晃了晃。 齐修远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浑身僵硬、满脸骇然。 路漫漫笑了笑,把医药箱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香蕉、辣椒水、震动棒、爆竹…… “本来会是一个*的傍晚呢,绝对让你铭记一生。”路漫漫将这些东西一一拿在手里看了一遍,最后放回了箱子内。 “可是你看,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她轻轻摇了摇头:“也没有我自己想的那么坏。” 路漫漫突然拿起刀,狠狠地□□他的肩胛骨,双眼泛红:“你害死了我妈,又害死我的孩子。这一刀远远不够,可是我不想让我余下的人生再跟你耗下去了。我从小就活在你的阴影里,今天放你一马,也放我自己一马,从今以后可以解脱了。” 她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 55|第 55 章 </script>夕阳的余晖散去,夜幕降临,齐修远一动不动地站在落地窗前,被黑暗笼罩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路漫漫已经消失整整二十天了,音讯全无。 这种情况比她上次离开要恐怖得多,上次好歹知道她在哪,也有目标,知道该往哪使力。更关键的是,知道她一定会好好的。 可是这次,他甚至不敢去细究她离开的真实含义。在她心里,多年的信仰倒塌,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又来了一出孩子去世的消息,正常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每每想到这一点,齐修远寝食难安,偏偏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而他手下那些废物居然连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助理的声音清晰的传来:“齐少,小周来了。” “让他进来。”齐修远迅速转过身,屋内一片漆黑,他却没有要开灯的意思。 “齐少。” 齐修远轻轻“嗯”了一声道:“把门关上。” 小周是齐家的保镖,常年黑衣黑裤,此刻走进办公室瞬间融入黑暗中,只留下一团模糊的剪影。气氛莫名其妙的有些压抑。 “有线索吗?”这句话齐修远这些天问过几百遍了,从最开始的期盼担忧到现在的绝望彷徨,小周清晰地感受到了整个渐变过程。 这句话小周也回答过好几百遍了,每次都是千篇一律,今天终于可以说点不一样的了,尽管不一定有多大用。 “陵园那边有消息说,有人去拜祭过……” “什么时候。”齐修远啪地一声将灯打开。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站在桌前的小周难受地眯了眯眼,再抬起头时却发现齐修远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模样让人倍感压力。 “应该是半个月前。”小周说完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此刻他怀念起之前的黑暗来。 齐修远开始琢磨起来:“半个月前,也就是说很可能没有离开t市。” 小周最怕的就是这句,只得硬着头皮道:“去拜祭的人是男的。” 办公室的温度陡然降了好几个度,齐修远刀子一般的视线立即扫了过来,小周擦擦脑门上的汗一脸委屈。他刚才本想说来着,谁曾想齐修远才听了几个字就开始浮想联翩,硬生生地把他的话打断了。小周却不敢任他继续妄想下去,只是接下来不得不遭受雷霆之怒了。 “你最好已经查出来是谁了。”齐修远的声音带着薄怒:“要是没有,你就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 这些天,他早看这些人不顺眼,尤其是路漫漫离开的那天,这些人居然没有一个察觉到了。 “是夫人以前的男……校友,叫沈越的。”小周吞吞吐吐地说道。 齐修远眯了眯眼睛,拿起手边的电话,按下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他朝那边的人说道:“你一下沈越。” 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进来。” 助理推开门出现在门外,看着齐修远支支吾吾地说道:“齐少,沈先生不上。” 好半天的沉默后,办公室里响起了“咚”的一声。助理与小周垂下头不敢作声,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史惠芬恰好出现在门外,她看了看办公室的情形,皱着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齐修远这些天几乎是把办公室当家了,史惠芬看着眼前神色憔悴的儿子,心里难受得厉害。 齐修远挥了挥手,示意小周和助理退下,皱着眉看向史惠芬一眼:“妈,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史惠芬一脸埋怨地说道:“你这都多少天没回家了?” “公司有点忙。”齐修远低着头与她错开视线。 “以前不是没有忙过,也没见你这样。”史惠芬一脸不相信地说道:“整栋齐氏集团大楼,除了一楼大厅以外,就只有你的办公室亮着灯,你可真是忙。” “妈。”齐修远没有再试图掩饰:“我就想呆在这。” 史惠芬将保温盒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吃点东西吧。” 齐修远看了一眼,神色恹恹地点头说道:“我一会再吃。” 史惠芬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保温盒打开,香味立即弥漫开来。清清冷冷的办公室总算染上了点温馨的意味。 “趁热吃吧。”史惠芬给他递了一双筷子:“这会早过了饭点了,还要推到什么时候?” 齐修远皱了皱眉,终究是拿起了筷子。 史惠芬松了一口气:“阿远,印象中,我上次这么哄着你吃饭是你五岁的时候吧?转眼都是当父亲的人了,怎么反而越活越回去了。” 齐修远被这话噎了一下,埋头吃了起来。他吃得很慢,史惠芬看得出他的勉强,心酸得不行。 史惠芬轻轻叹息一声:“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后悔和抱怨都没有用。你这样自暴自弃地惩罚自己,人家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一定领情。” 齐修远轻轻叹了一口气:“妈,我好像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每次一碰到她的事情,我就会把局面弄得很糟糕。” “我之前就不同意你的决定,你非要坚持,谁能拗得过你?”史惠芬数落了两句,见他神色不对立马改了口:“也是关心则乱,你日后和她解释,她必然能理解。” 齐修远苦笑了一声:“日后……” 其实路漫漫离开的时候,齐修远虽然被困在**上,狼狈不堪,口不能言,身体不能动,但是他一点都不担心。他早就派了十几个人分别在暗中盯着,他觉得路漫漫一定走不远。 过了这么多天,齐修远依旧没想明白她是怎么逃过这些人的盯防,消失得无影无踪。 路漫漫刚走那几天,齐修远的心里还是笃定的,航班信息一目了然,火车已经实名制,她只要一订票,十分钟内就会被锁定位置。齐修远笃定她跑不远,他的心里甚至还有一丝奢望影影绰绰的闪动:也许她会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舍呢? 这些天的情况给了他一记沉重的耳光,他开始慌了,却发现如何努力都是徒劳无功。这是他人生中最挫败的一段日子。母亲和他谈“日后”,可悲的是,他根本不敢去想那个所谓的“日后”。 “孩子们今天很乖,说实话,孩子都吃得比你多。”眼见齐修远的神色越来越消沉,史惠芬试着说点轻松的:“你也好几天没见孩子了,要不要回去看一眼?” 提起孩子,齐修远的心里软了几分,脸上也带了丝笑意:“孩子之前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就很乖。” “过几天该办满月酒了。”史惠芬见气氛稍微轻松下来,忍不住打趣道:“齐少到时候有没有空啊?要不要大办?” 齐修远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史惠芬。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必然要大办。”齐修远意味深长地说道。他整个人瞬间都放松了不少,关了电脑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 “你这是要去哪?”史惠芬显然跟不上他的节奏,也不知道自己是那句话,触动了他哪根神经。 “回去看看他们,确实好几天没见了。” 史惠芬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一副生怕他反悔的模样,立马催促道:“那赶紧走吧。” 齐修远点了点头,难得爽快地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妈,孩子的满月酒可以筹备了,明天就通知所有的媒体朋友,务必要大肆宣扬,着重报道。” 史惠芬似乎才反应过来,侧过头看着他道:“难为你还愿意等到明天。” 只要不是在哪个断水断电的山沟沟,路漫漫一定能得到孩子的消息。齐修远无奈的笑了笑,如今想要和她透个消息,居然需要借助无孔不入的媒体。 56|第 56 章 一夜之间,所有的媒体都开始铺天的报道同一件事情:齐少三天后要为孩子举办满月酒。 报道都详尽的报道了宴会举办的时间、地点、具体流程,甚至连宴会选用的酒水都一一列了出来。可是关于孩子的具体信息,孩子母亲的信息却是半点没有透露,仿佛各大媒体都不约而同的忘记了这点。 微博话题甚嚣尘上,虽然媒体们统一三缄其口,可是根据之前各种流言蜚语,再联系年前方家与齐家的那场闹剧,不难猜出来龙去脉。 盛天娱乐的孙家立场颇为尴尬,身为传媒巨头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没有参与这场全民热门的报道。在众人全方位地分析宴会的神秘抽奖时,盛天娱乐却在关注某二线明星的新欢,显得分外的突兀与刻意。 几分钟后盛天娱乐被上了热搜,官方微博评论区瞬间沦陷,官方被迫关闭了评论区。热心的网友满腔热血无处发泄,只能跑到官网下刷屏,最后服务器不堪重负,直接瘫痪了。 齐修远这次并未在新闻上露面,却也好几次亲自到相关媒体机构协商。 宴会举办的前一天上午,齐修远带着一行人从某传媒机构大厦里走出来时,冷不防从左边蹭出来一个女人。眼看这个女人就要往齐修远身上扑过去,被身手矫健的保镖制住。 齐修远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女人疯了一般地嚎叫着:“齐少,您听我说。” 齐修远皱了皱眉,瞥了她一眼。女人明显是化过妆,如今脸上被泪水染得一塌糊涂,根本辨不清长相。实在没心思和她浪费时间,齐修远顿了几秒后继续往前走去。 “齐少,您大人有大量,请您给条活路。” 齐修远闻言立即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看向她。助理犹豫了一下,在齐修远的耳边轻声提醒了一句。 保镖也适时地开了口:“齐少,这个女人在老宅在老宅外面鬼鬼祟祟好多次了。” 经过助理的提醒,齐修远总算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她是一个女主播,姓林。 年前的时候,齐家陷入危机,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唱衰齐家,各种挖苦讽刺层出不穷,其中最肮脏最狠毒的要数眼前这位女主播和她的男搭档了。 这事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可是那些挖苦讽刺的话,齐修远都记得一清二楚。 “方家那位这些年一直没嫁,指不定有戏?” “这个究竟算是父债子还,还是实力坑爹呢?” “当然,齐家很可能会选择肉偿。说来也真是奇怪,如今的腊肉比鲜肉更受欢迎。” “我个人建议,齐少那一桌的名字可以叫……软绵绵。” 这些落井下石的话当时听了刀刀见血,如今回想起来心境倒是已大不一样。 女主播眼见齐修远愣了神,挣扎着说道:“齐少,我知道我错了,求您放过我吧。” 齐修远皱了皱眉,虽然他当时听了这些话确实很愤怒,也有过很暗黑的冲动。可是当时情况紧急,实在没精力跟他们计较,后来局面扭转过来,他做了很多像是打击报复的事情,但是其实志不在此。 至少,眼前这个女主播,他是真没想起来要去找她麻烦。齐修远轻轻扯了扯嘴角,估计又是一个变着花样博取注意的货色。 “图什么?不如把心思用在正道上。”齐修远有些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 这个女主播却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似的,眼泪拼命地往下流,只差没跪下来了。 “齐少,求求您,放过我吧。” 这副模样还真不像是装的,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齐修远抬脚就要往前:“你找错人了。” 女主播愣了一下后,哀嚎更加惨烈了:“齐少,那您能不能让我见见路小姐?或者帮我带句话给她?” “你说谁?”齐修远几乎是立刻走到了她的跟前。 “求您……” “简略点,说该说的,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齐修远感觉自己气息有些不稳,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激动的原因。 “那次我播报了关于您的新闻,言语上有些……有许多不当的地方。那天下午方家就有人给台里施压,后来我才知道是路小姐。”女主播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我和路小姐起了争执,气不过之下,我准备了另一篇言语更不当的新闻稿。路小姐知道后,挟持了我的母亲。” 女主播越说越激动,本就五颜六色的脸现在更加是惨不忍睹:“她答应过我,只要我们停止这样的报道,一个月后她就把人放了。可是一个月后,我找不到她了。齐少,麻烦您和路小姐说……” “是齐太太。”齐修远纠正她,心里酸酸涩涩的,喉咙也堵得厉害:“你母亲没事,也许在老家,也许在你们亲戚朋友那。” 将心比心,要说是别的威胁可能还有可信度,可是挟持她母亲的事情,路漫漫是绝对做不出来,顶多是吓吓她而已。毕竟她自己深受其苦,对这种行为也最难容忍。想到这里齐修远无比自责,他对路漫漫也用过这一招,虽然有苦衷,但是到底还是伤了她的心。 齐修远突然就想起路漫漫离开的场景来。她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背影决绝。临开门前她说:“齐修远,我这辈子注定能给你的不多,但是能给的我真的都给了,不能给的我也尽力去尝试了,可是你通通都看不上啊。” 显然,这句话齐修远认识得还不够。 下午的时候,有一位自称是受人委托的律师不请自来。 律师姓张,一进门就直截了当地表明来意。文件打开后,齐修远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个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十二月份。”张律师微微一笑。 “百分之五?”齐修远有些不解。 “路小姐本来说后面会再陆续添加,之后她却没有再联系我。不过,我们早就约定好,今天把这个交给您。” 张律师交给他的是两份股权转移文件。一份是齐修远将齐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转让给某公司,生效日期是去年的十二月五日。另一份则是一个陌生人将这家公司的全部股份转让给齐修远,生效日期是今天。 这些都是路漫漫的手笔,在她的原计划里会借齐修远的名义,将齐氏集团一定数量的股份转移到一家公司,借此逃避方家的争夺。可惜后来她的状态太不好,计划没能完成,股份只转移了百分之五。 路漫漫当初选择在今天将这家公司所有的股份转移给齐修远,应该是觉得到了今天一切都会尘埃落定。母亲会救出来,孩子也出生了,而他和她也许会在此刻并肩作战。这样的场景没能看到,齐修远突然觉得很遗憾。 手里的文件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并不是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但确实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齐修远将文件看了又看,冰冷的股权转移协议被他生生看出无限温情来。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路漫漫那么努力地挣扎过,争取过,她确实已经尽力了。 傍晚的时候,助理在门外敲门。这个助理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一听声音就知道他在强压着心里的激动。现在能值得激动的事情也仅剩一件了,想到这个,齐修远呼吸一滞,也跟着期待起来。 “进来。” 助理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齐少,发现夫人了。” 果然。 “有人见到?”齐修远忍不住站起身来:“还是发现了行程信息?” “发现了夫人订了明天从西湾飞回t市的机票。”或许是这些天太过于压抑,助理此刻无比激动:“西湾那边的人根据订票信息,找到了夫人。目前是在暗处观察,并没有出现在夫人面前。” “她神情看上去怎么样?” “看上去不错。”助理觉得这段难熬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气色也很好。” 齐修远站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路漫漫终于要回来了,可是他突然觉得自己没脸见她。路漫漫是不是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了呢? 57|第 57 章 齐修远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齐浩刚从婴儿房里出来,脸上慈爱的笑意还没有褪去,转身看到齐修远,全身僵了一下。 “爸。”齐修远有些不自在地喊了一声。 “回来了?”齐浩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这么晚,注意身体。” 这些天来,齐修远还是第一次叫他爸。 上次一番冲突之后,父子俩之间的关系怪怪的。齐浩到现在还是不理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那天齐修远突然就冲进房间,理智教养都丢得一干二净,铁青着一张脸,砸了他最爱的山水画。 也正因为如此,藏在山水画后面的秘密也掉在了地上。是那次亲子鉴定的文件报告,鉴定机构只给法院提供书面报告,齐浩花了不少力气拿回来的。齐修远捡起来准备看,楼下传来一阵喧哗,之后有火急火燎的佣人上来,惊惶失色地报告路漫漫临产的消息。 起初的时候,齐修远在手术室外等着。等待的过程中他想了很多,之前猛然听到路漫漫的那番话,心里气血翻涌,脑子也不会思考了。现在想想,实在太过于荒诞。他冲进去的时候,父亲一脸茫然与惊愕的表情绝对不是装的。只是齐修远实在想不通路漫漫为什么要这样刺激他。 生产过程很艰辛。因为怀的是双胞胎,老大是顺产,老二在老大出生后有些不老实,胎位变成了侧位,最后不得不进行剖腹产。 老二命途多舛,贫血有些严重,需要紧急输血。齐修远在得知需要剖腹产的时候,冲进了手术室,此刻倒是方便签字与询问。 “齐先生是什么血型?” “ab型。”齐修远抱着孩子,全身僵硬,紧张得不敢动。 “库存的血液可能含有的钠和钾太高,对于新生婴儿,我们会建议输送新鲜的血液。如果血型吻合的话还希望齐先生配合。” “这是自然。” 路漫漫是a型血,所以他们的孩子血型有可能也是ab型。 几分钟后,护士送来了验血结果。 “孩子是o型血。” 这句话让齐修远生生退了两步,呆愣愣地看着怀里的孩子,脸上瞬间染上青黑,心里仿佛灌了铅似的。 齐修远是ab型,那么他的孩子有可能是a型血,b型血,或者ab型,唯独不可能是o型血。这意味着什么? 病床上,路漫漫的麻药还没有退,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老大在婴儿床上睡得香甜,老二被他抱在怀里,软得人心都化了。 然而,这些原本温馨的画面却突然变得狰狞起来,齐修远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一切。 医生显然也看透了这些,见他情绪不对,建议他出去冷静一下。 走廊外面站着一脸焦灼的史惠芬,见齐修远脸色不对,慌慌张张地拉着他询问。齐修远只能看到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完全听不到她说什么。 “妈,我想静一静。”齐修远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之后齐修远在走廊上看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见到了更残酷的事实。 其实那天的亲子鉴定,先后进入采集室的有三个人:路漫漫、齐修远、齐浩。做的亲子鉴定有两组,一组是未出世的孩子与齐修远,一组是齐修远与齐浩。 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齐修远与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工作人员也只宣布了不匹配。可是谁能知道居然是两组鉴定结果都不匹配呢。 齐浩腿上的风湿有些厉害,并没有到医院来,齐修远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孩子怎么样了?”电话一接通,齐浩就急忙问道。 一时之间,齐修远不知道怎么去揣摩这份紧张背后的深意。 “亲子鉴定结果我看了。”齐修远最后还是决定开门见山:“是你在鉴定过程做了什么吗?” 齐浩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我们这边并没有动过,不知道方家是不是做了什么。” “方家要做也只会在孩子那边做文章。”齐修远语气涩然:“另外一组结果是真的吗?” 齐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是真的。” 这么多年的信仰在这一个上午一层一层的崩塌,齐修远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 先是孩子不是亲生的,然后干脆连父亲也不是亲生的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还没出生的时候。” “你和母亲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齐修远现在很想知道,齐浩这些年面对他时,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态。 “所以一开始就要想好究竟能不能接受,能不能视如己出。”齐浩没有再回避的意思:“我自认为这些年做的还不错。” 齐修远忍不住抽了一口气,他和齐浩真的不像,他现在根本没办法面对手术室里那两个孩子,那两个属于路漫漫却不属于他的孩子。 最后一句,齐修远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你妈似乎并不知情,你也没必要告诉她。”最后齐浩叮嘱了一句:“你也忘了吧,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其他的你要想清楚,做了决定就不要再后悔。” 刚挂上电话,史惠芬就苦着一张脸过来了:“怎么回事?怎么都没句准话?” 齐修远发现,一个电话过后,他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了。 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吓坏了史惠芬,她明显想歪了。 “你要振作一点,漫漫比你更需要安抚。” 怎么振作呢,他现在胸间毁天灭地的冲动根本抵挡不住。他不停地问自己,能接受吗?得不出答案,他需要冷静一下。在此期间,他无法面对孩子。 之前亲子鉴定的结果或许有造假,可是刚才血型的事情却是真的无法找到借口。在这个赤|裸裸的真相面前,什么解释都是苍白无力,虚伪至极。 可是路漫漫离开之前说的那些话却让齐修远动摇了,那样的情形下,她用那样决绝的神情,那样失望的语气,齐修远无法不相信她。 她说孩子是他的,那一刻他就信了。尽管之前有这么残忍这么无法反驳的证据展现在他面前,但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只相信路漫漫说的话。 婴儿房前橘黄色的灯光倾洒下来,看上去分外温馨。 齐修远看着眼前的人,在这样的灯光映衬,他的脸比平时更柔和了几分。 “嗯,事情有点多。”齐修远语气平淡。 “漫漫明天会来吗?” “会来。”齐修远语气笃定。 “做好决定了?”齐浩轻轻笑了笑。 “嗯。” 齐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也好。” 58|第 58 章 举办满月酒这天,齐修远一大早就起来了,在西湾盯梢的保镖定时汇报路漫漫的即时状态。 “齐少,夫人已经到机场了,刚换好登机牌。” “嗯。”齐修远的神经依旧紧绷着:“务必看紧了。” 那边的人似乎有些犹豫,居然半天没答话。齐修远心里一紧:“到底怎么了?” “夫人……好像发现我了。” 齐修远皱着眉问道:“怎么回事?” “夫人盯着我看了很久。” “然后呢?” “现在还在看着我。” 齐修远深吸了一口气道:“再等五分钟,如果她还看着你,你走过去把手机给她。” 接下来,齐修远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五分钟,听着机场嘈杂的声音,心里莫名的紧张。 “齐少,夫人还在看着我。”保镖语气有些不确定:“我要过去吗?” “去吧。” 这位保镖没有和路漫漫打过交道,只是听传闻说不是好惹的主。他打起十二分精神走了过去。 “夫人,您……” “我姓路。”路漫漫瞥了他一眼。 “这……”保镖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口。 路漫漫不耐烦地看着他:“还有事?” 保镖快速地将手机递给她:“齐少想和您聊两句。” 路漫漫似乎不太意外,顺手就接了过来。她看了看手机屏幕,讥讽地笑了笑,然后挂断了电话。 保镖愣了一下:“这……” 路漫漫将手机还给他:“你值机了吗?” 保镖呆呆的摇了摇头。 路漫漫轻轻笑了笑:“行李不多吧?”她拎起放在地上的袋子道:“这个袋子我忘记托运了,要是行李没超重,麻烦你帮我托运一下?” 路漫漫说得很客气,保镖哪里敢质疑,接过袋子就塞进了行李箱。 飞机起飞前,保镖给齐修远汇报了一次情况,路漫漫转过身朝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 一下飞机,保镖就被机场工作人员带走了,原因是托运的行李中含有敏感的物品,需要他配合调查。 路漫漫挑挑眉看了一眼,转身准备离开。一抬头一个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来人穿着式样简单的白衬衣,袖口向上挽了几圈,脸上泛着点点浅笑,倒有几分迷惑无知少女的资本。 路漫漫愣了一下,绕过他不发一言地往前走去。 齐修远快步跟了上去:“还好我过来了。” 路漫漫大致看了一眼周围形迹可疑的人,齐修远带的人不少,真是难为他这么看得起。 “孩子今天举办满月酒。”齐修远也不在意她一脸冷漠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大很结实长得很像你,尤其是眼睛。” 男孩的眼睛长得像她算不得什么好事,路漫漫想象了一下,轻轻皱了皱眉。 见路漫漫一脸若有所思,齐修远心里踏实了不少,继续说道:“老二刚生下有些虚弱,在保温箱里呆了一阵,宝宝很坚强。” 老大路漫漫好歹看了一眼,生老二的时候却是直接睡过去的,连宝宝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一醒来倒是被告知孩子没保住。 想到这里,路漫漫忍不住心里一痛,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宝宝们都在等你,我们都在等你。” 路漫漫终于侧过头看向他,嘴脸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意:“齐少,你之前不是说孩子死了吗?” 齐修远呼吸一滞,自己挖的坑如今坑的却是自己。他赶紧解释道:“我错了,我之前……” 路漫漫却不愿意听他说下去:“在你告诉我孩子死了的那一刻,他们就和我没有关系了。这是你们齐家的事情。” 齐修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居然连孩子都不认了?转念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路漫漫听到孩子的消息立刻就现身了,怎么可能不认他们? “什么叫做我们齐家?”齐修远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我们的结婚证还收在你的梳妆台下面,拿出来都带着香气。” “这玩意我向来当它不存在的。”路漫漫脸上平静无波:“齐少也不必太在意。” “你做梦!”齐修远一字一顿地说道。 说话间已经出了机场航站楼,司机在一旁招手示意。 “车子在这边。”齐修远拉着路漫漫的胳膊,被她立即避开了。 “你们齐家的东西,我消受不起。”路漫漫伸手拦下的士:“还是用自己的比较安心。” 她在后排坐下,眼看就要关门,齐修远眼疾手快地坐了进去,任凭她怎么推搡就是不下车。 前排的司机有些不耐烦道:“到底走不走?要吵架下去吵!” 齐修远看了他一眼,从钱包里掏出两张钱递了过去:“劳驾。” 司机的脸色瞬间好了许多,打开收音机听起广播来。 广播里女主播的声音听上去特别激动:“齐家的满月酒会在三个小时后开始,据可靠消息,是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在此,我们恭贺齐少好事成双……” 路漫漫轻轻叹了一口气,居然是从别人口中知道老二是女孩。 齐修远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不好受,轻声说道:“是男孩,两个都是男孩。” 路漫漫静了好半天才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齐家今天排场这么大,齐少这么忙,确定还要跟我在这耗下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齐修远心下微微沉了沉:“满月酒你不去?” 路漫漫轻轻摇了摇头:“我说了,他们和我没关系,那我为什么要去?” 齐修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破绽来,最后却徒劳无功。 “那我也不去。”齐修远靠坐下来,双脚一伸:“我就跟你耗在这。” “去陵园。”路漫漫朝司机说道。 齐修远闻言立即坐直身子,看着路漫漫道:“漫漫,你妈的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害死你的母亲……” “你如果不想被赶下车,现在开始就不要说话。”路漫漫似乎很不愿意谈起这个话题:“我去陵园看我妈,你请自便。” “我也去。” 路漫漫轻轻扯了扯嘴角:“这倒是稀奇。” 下了车,路漫漫的眼圈就开始红了,齐修远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安慰着她。路漫漫似乎不太领情,一脸冷漠地看着他:“我不觉得你适合去见我妈,你要愿意就在外面等着,不愿意就该去哪去哪吧。” “我又不是没来过……” “那是因为我没看到……”路漫漫情绪激动起来:“你找保镖跟着我,我也没意见,但是你一定不能去。” 最后这一句她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神色特别狠厉,配上通红的双眼,让他不敢反驳。 路漫漫在里面呆了近一个小时才出来,情绪似乎已经平静下来,除了眼圈微微泛红外,几乎看不出异常。 “还有别的事情吗?”齐修远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要是没有的话,去参加宴会吧。” 路漫漫看都没看他,大步往前走去。 齐修远紧紧跟了上去,不死心地劝道:“孩子们没见过你,好不容易盼来了满月酒,爸妈都不在场,是不是太遗憾了?” 路漫漫顿住了脚步,齐修远立即补充道:“孩子们都很乖,小小的,软软的,看得人心都化了。哥哥一看就是稳重的,弟弟好动一些。都满月了,你不想见见他们吗?” 静了好一会后,路漫漫说道:“好。” 他们到场的时候,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齐修远带着她去看两个宝宝,在走廊上碰到了一脸惊恐的史惠芬。 “阿远,孩子不见了。”史惠芬都快要哭出来。 “什么?” 路漫漫站定,低下头轻轻笑了一下。</p> 59|第 59 章 齐家一片兵荒马乱,路漫漫看准时机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 出了大门后拐了个弯,路漫漫警惕地张望了一眼,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迈巴赫,车子快速地开走了。 “还顺利吧?” 问话的是一个女人,正是之前齐修远找来冒充方素言的那位。她也姓方,叫方媛。 “嗯,阿姨,辛苦您了。” 路漫漫朝她笑了一下后,眼睛就黏在两个孩子身上,再也转不动了。 “这个是哥哥,那个是弟弟。”见她看得入了神,方媛笑了笑:“你要不要抱一抱?” 路漫漫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哥哥抱在怀里,原本安安静静的宝宝突然就哭了。路漫漫一脸惊慌失措,方媛安抚道:“不要急,你拍拍他,抱着他摇一摇,动作要轻。” 路漫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抱着他轻轻摇了起来,宝宝慢慢平静下来。 “孩子取名字了吗?” 方媛点了点头:“哥哥叫齐渊,弟弟叫齐湛。” 路漫漫笑了一下,也没有做评论,和方媛交换了一下,把弟弟抱了过来。弟弟似乎好动很多,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小手在她垂在胸前的头发上抓了一把。 “我们这是去哪里?” 路漫漫从亲子时光中稍稍脱离,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f城。” 该去拿回属于她的东西了。 中秋节的前一个礼拜,一则消息迅速地传来。妍色珠宝公司的掌门人得了怪病,精神失常见人就咬。公司几天前已经易主,新任掌门人是她的外甥女,年纪轻轻雷厉风行,不容小觑。 路漫漫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享受着这份提早到来的生日贺礼。 公司被方妙言整的乌烟瘴气,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公司易主,必定有人员流动,路漫漫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助理。 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路漫漫的注意力,她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请进。” 推门而进的是人力经理,他拿着一份文件道:“路总,佳宇投资的董事长向我们推荐了一个总裁助理人选。” 路漫漫有些意外,佳宇口碑很不错,但是他们之间并无合作关系。 “资料放下吧,我看看。” 人力经理依言放下了资料,却站在原地没有出去的意思。 路漫漫抬头看他:“怎么了?还有事?” 人力经理看着桌上的资料欲言又止,路漫漫一脸狐疑地拿起来打开。 才看了一眼,路漫漫就僵住了,她的手指不经意间在简历的照片上划过,半晌后她将资料放在桌面上道:“不行。” “其实……” “我说了,不行。”路漫漫态度很坚定。 人力经理苦着一张脸出去了。 回到f城,路漫漫的生活其实很单调,她没什么朋友,下了班之后除了带带孩子,似乎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下班之前,路漫漫收到了一份邀请函,是来自f城新开的一家俱乐部,邀请的都是f城的上层人士。路漫漫想了一下,反正近来无聊,去看看也无妨。何况这家俱乐部把斯诺克这个项目宣传得天花乱坠。路漫漫其实对斯诺克并没有多大兴趣,只是当初为了接近齐修远苦练了一把,如今倒也慢慢喜欢上了。 俱乐部在城西,从外面看,给了路漫漫一种熟悉的怪异感。进了俱乐部后,这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清晰。这装修风格,这房间的布置与tee几乎一模一样。路漫漫简直要怀疑徐明把分会所开过来了。 进入大厅,有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迎了上来,自来熟地与路漫漫攀谈起来。男人四十来岁,一看就是擅长交际的老油条。 “我就猜到路总一定会来。”老油条笑容满面地说道:“说来路总还不认识我吧?叫我老莫就好。早听说路总的斯诺克技术炉火纯青,今天一定要露一手啊!” 路漫漫笑了笑,也没有应下:“来的人挺多。” 老莫一脸骄傲地说道:“那是,f城排得上名号的都来了,就差您了。” “你们老板是哪位?” 老莫笑了笑:“一会您就知道了。” 说话间,老莫将她领到了座位前,路漫漫看了一圈,发现身旁都是最近与她有过合作的人士,见到她过来,大家都一脸惊喜地和她打招呼。这样贴心的安排,让路漫漫立马推翻了之前的猜测。这个俱乐部和徐明没有任何关系。 大厅里摆着球台,有几个侍应生正在仔细地擦拭着球杆。坐了几分钟,老莫走到球台边上说了一大通感恩戴德、普天同庆的官话。最后终于话锋一转,说到了重点部分——俱乐部老板将亲自开球。 话音落下,那位神秘的老板从暗处走了过来。他身形挺拔,步伐不疾不徐,白色的工字背心搭着一条浅绿色的运动裤,与他平时的打扮大相径庭,平白无故减龄不少。 灯光下他的面容泛着如玉般光泽,狭长的眼睛扫过大厅,在某处停留了几秒,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球台前已经站着跃跃欲试的对手,简单的沟通协商后,便开始切磋起来。他发挥得很稳定,几乎没有给对手太多机会,干脆利落得像是要赶时间似的。 眼看对手一个个落败,一直站在一旁的老莫开始鼓动起大厅的众人:“在座那么多高手,露一手让大家大饱眼福啊!” 有几个手痒的人果然积极响应,几局过后依旧落败。 老莫又开始热心地怂恿起来:“还有高手愿意赐教吗?不能让我们老板这么嚣张啊!” 这一次大厅里只是稍微骚动了一下,却没有人再站出来。老莫的眼光在路漫漫身上落定:“不知道路总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路漫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站在球台边的男人默默地摆好球后,轻轻敲着球台,然后静静地看了过来。他手指上的婚戒泛着淡淡的光泽,眼睛里蓄着点点灯光,温和得让人沉醉。 老莫自然不会放弃游说,只是他还没开口,大厅里的众人开始起哄了。 “路总来都来了,让我们开开眼界呗。” “早听说路总球技不输颜值,颜值有目共睹,球技更让人期待了。” 这些劝说算是温和的。 “路总上去最合适不过了,家务事。” “听说路总就是用一手球技敲开了齐少的心。” “这种情况下,再称呼路总不太合适了吧?” 原本就乱哄哄的局面,站在桌旁的男人尤不知足,他朝路漫漫笑了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个场景怎么那么熟悉,只不过是她与那人的角色互换了。 大厅的众人起哄得更厉害了。盛情难却,路漫漫也不再扭捏,大大方方地站起来,朝球台慢慢走去。 站在球台边的男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走近,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意。这个男人是齐修远。 “呀,情侣装啊。”不知谁起哄了一句。 路漫漫脱掉外套后,露出里面白色的无袖雪纺,下身是一条浅绿色的裙子。 齐修远脸上的笑意加深,将球杆耐心的擦拭好递给路漫漫:“今天我的胃不疼,要我放水的话你记得提前说。” 这么嚣张的语气?路漫漫接过了球杆,心里燃起熊熊斗志。 60|第 60 章 一局下来,结果居然与第一次交手时的状况一模一样。又一次打平后重置黑球,齐修远取得了优先权。眼看胜利在望,齐修远的姿势也很完美,偏偏最后的结果还是与第一次在tee时完全一样。 “胃病又犯了?” 齐修远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你赢了。” 从俱乐部出来后,路漫漫握着方向盘愣了好几秒。右侧的马路上齐修远似乎想打车,他捂着胃部,神情痛苦。这条路基本很难打到车,往前走一段拐到一条沿江大道上会好很多。 路漫漫开着车缓缓地从他身边经过,从后视镜里看到他弯下腰吐了起来。路漫漫移开视线,踩了一脚油门,将车开得飞快。 车里有些闷,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路漫漫打开车窗透透气。突然听到后面一阵喧哗,不久后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右侧有车辆避让至斑马线上,闪灯鸣笛的救护车从缝隙中穿行而过。 路漫漫扭头往后面看,隔得有些远,看不太真切。直到传来车辆长按喇叭的声音,路漫漫才回过神,启动车辆通过了十字路口。 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路漫漫有些心不在焉,终究还是在前面一个路口调了头。再来到俱乐部门口,齐修远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搜寻着出租车。 路漫漫给公司的司机去了一个电话,对方正堵在高架桥上,车流已经整整半个小时没有移动半分,实在是有心无力。俱乐部所选的位置比较奇葩,路漫漫用打车软件叫了车,好半天都没有司机愿意接单。 路漫漫有些认命地叹了一口气,降下车窗朝齐修远喊道:“上车。” 齐修远抬起头看了一眼,大步走过来,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座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犹豫,甚至来不及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似乎怕她反悔似的。要不是他脸色太过于苍白,路漫漫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装的了。 “谢谢。”齐修远捂着胃部朝她笑了笑。 路漫漫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几不可闻。 齐修远心情不错,虽然白着一张脸,但是嘴角始终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他看得出来路漫漫不太想搭理他,不过能上车就已经很不错了,不枉他一番苦心。 车子到了沿江大道,风景格外宜人,齐修远将车窗降下。路漫漫愣了一下,靠边停了车。 “这么贴心?停车让我看风景?”齐修远右手扶在她的椅背上,侧过身来看向她。 路漫漫闻言重新启动了汽车:“只是以为你又想吐而已。” “又?”齐修远倾身过来,在她耳边说道:“原来你看了我这么久了。” 他的呼吸铺洒在她的侧脸上,熟悉的气息弥漫开来,热热的痒痒的。路漫漫也侧过脸来,齐修远凑得很近,两人的嘴唇几乎都要碰上了。 江风从车窗外吹了进来,带着润润的凉意,将车里的气息吹散了些。路漫漫稍稍退开几分,回过头看向前方。 “影响市容,所以多看了两眼。”路漫漫语气平淡地说道。 齐修远将车窗关上,侧过身再次凑了过来。他深呼吸了几次:“你换香水了?” “这个才是我喜欢的。”路漫漫勾了勾嘴角:“有指定的医院吗?” “你家。” “痴人说梦。” 齐修远点了点头:“要不去我那?” 一刻钟后,路漫漫将齐修远送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诊断完后,护士开始帮齐修远挂水。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方媛打了电话过来询问。 “漫漫,什么时候回来?” 路漫漫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壁钟道:“半个小时后见到家。孩子都睡了吗?” “孩子都睡着了。你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后,路漫漫隔着窗户往病房看了一眼,转身匆匆地离开了。 回到家后,路漫漫在两个孩子的房间呆了半个小时才出来,却发现方媛还坐在客厅里没有睡。 “阿姨,你早点休息吧,不用等我。” 方媛笑着应好,却依旧坐在沙发上没有动,神色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了?”路漫漫关切地问道:“有什么为难的吗?” “漫漫,是这样的。”方媛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道:“我有一个外甥女婿,关系有点远,但是交情还不错。最近他想来f城找工作,我就想问问,你们妍色珠宝有没有合适的职位?” 路漫漫也坐了下来道:“是想应聘什么职位?” “说是总裁助理。” “噢,也巧了。我正好急着找一个助理,明天你让他过来面试吧。”路漫漫笑了笑道:“早点休息。”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路漫漫在会议室面试的这位方媛口中的外甥女婿。人力经理过来通知她的时候,表情有些怪怪的。路漫漫没有太放在心上,直到她见到来人时,心里才暗道失策。 “据说你姓方?还外甥女婿?”路漫漫扯了扯嘴角。 齐修远笑了笑:“路总,见你一面太不容易。” 路漫漫瞥了他一眼道:“简历造假,免谈。” “严格来说并不算造假吧?方媛是你的远房姨妈,你应该知道了。严格来说,你也该姓方的。”齐修远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也是无奈之举。路总可知道,妍色珠宝作为知名企业,居然公然歧视男性?”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路漫漫轻轻皱了皱眉。 “前几天我来贵公司应聘,人力经理告诉我,路总您的助理必须是女性。” 话说到这里,路漫漫总算明白了。这些可不就是当初她进齐氏集团时,忽悠齐修远所用的理由吗?不过把歧视女性改成歧视男性而已。 “齐少,承蒙您看重,我们可请不起您这尊大佛。”路漫漫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怎么会,我要的不多。”齐修远一本正经地说道:“管吃管住就行。” “你的主场在齐氏集团,家大业大,却惟独没有珠宝领域。”路漫漫说话一针见血:“齐少想要玩玩,我们没有义务奉陪。” “路总在质疑我的诚意。”齐修远摇了摇头道:“这些天我听说妍色珠宝遇到了一点小难题。” 路漫漫瞥了他一眼,在会议桌旁坐了下来。 “妍色珠宝主打细节与情怀,这些细节经常是平面图所展示不出来的。有的时候客户会对某个细节有不同的设想,并且想法会不停的变化。”齐修远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对方发表意见。 还真是有备而来,路漫漫有些意外:“继续。” “现在妍色珠宝的做法是将初次制作的成果拍摄各种角度的图片或影像,配上不同的背景发送给客户。根据对方的反馈意见进行设计修改与制作,再将成品拍摄下来,发送给用户。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最终用户满意为止。” “看来齐少有妙计。” 对于这种工作流程,路漫漫也颇为无奈,珠宝设计与制作都需要时间,二维图片很多情况下并不能表现出产品的真实状态,即使加上影像也还是有所欠缺。 往往最终版设计的图片与影像资料获得了客户的认可,最终将成品寄过去后,客户却发现与想象中的大相径庭。这也是公司与客户沟通过程中的最大的挑战。 齐修远笑了笑:“妙计说不上,只是有个想法。” 齐修远站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视频的图像有些怪异,路漫漫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齐修远将手机放在桌面上,拿出一个金字塔形状的玻璃罩,放置在手机屏幕上,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出现在了玻璃罩内。 “这个是简略版的全息投影,视频源是特制的,需要收集四个方向的影像投影到玻璃罩上,才能获得这样的效果。”齐修远轻轻转动手机,影像也随之转动,细节清晰可见:“妍色珠宝讲究细节,可以考虑将影像进行处理,客户可以用全息投影技术看到最真实的成品。” 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路漫漫点点头:“全息投影确实是一项强大的发明。” “刚才用的材料比较粗糙,图像也比较小。”齐修远站起身来,朝会议室的角落走去:“如果器具更先进一点,就更加让人震撼了。” 路漫漫的视线跟随着他的身影移动,她这才发现,齐修远所站的地方,天花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悬挂了一台机器。 “这个事情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齐修远看着她,神情有些严肃:“接下来你要看到的可能会难以接受,我会陪着你。” 齐修远按了一下遥控,他的身边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人。那人面容恬静地躺在床上,侧过头看向齐修远的方向,似乎在和他说话。 路漫漫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凭空出现的人,那个人是方素言。 61|第 61 章 会议室里寂静无声,路漫漫突然哆嗦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都变了调:“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另外一种投影手段,灵感来源于海市蜃楼原理。将影像投影在水蒸气上,由于水分子震动不均匀,可以形成层次与立体感很强的图像。”齐修远有些不忍,顿了一下后还是决定如实告知:“漫漫,这些日子,你看到的母亲,都是全息投影的效果。”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路漫漫拼命地摇了摇头,不自觉地往后退去。 齐修远大步走了过去,轻声安抚她:“漫漫,都过去了。” 影像还在继续,影像中方素言突然转过脸来看向路漫漫的方向,温柔的笑了一下,嘴里说着什么,语速有点快,辨不太清楚。 “她说下雪了,漫漫该放假了。”齐修远在她耳边解释道。 路漫漫咬着唇,双手握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她慢慢地朝方素言走了过去。齐修远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走到她跟前后,路漫漫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空气很滋润,有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清新味道,然而这样美好的景象终究是一种错觉而已。清新滋润的空气不过是因为特制的机器在喷洒水蒸气,入秋后的气候依旧干燥,而让她心心念念的母亲不过是全息投影这样冰冷技术下的幻影。 路漫漫伸出手往她的脸颊上探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指尖毫无阻碍的穿透过去,忍不住全身都颤栗起来。 “你接到她之前,她就已经……去世了吗?” 齐修远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嗯。我也是直到医生过来的时候才知道的。” 静了好一阵子,路漫漫才问道:“那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吗?” 路漫漫的反应与齐修远想象中的不一样,她的语气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平静的,只是声音稍稍低了一点。这种情况下,越是冷静越是让人担忧,如果有可能,齐修远是不愿意和路漫漫说起这件事情的。可是误会太深,想要彻底解开心结,这件事情避无可避。 “四月初的时候,我们在寺庙举行了一次葬礼,是以我姨妈的名义,实际上是为……谁办的,相信你已经知道了。”这句话练习了千百遍,可是说起来的时候依旧很艰难,依旧觉得还要继续再斟酌一番。停顿了好一会后,齐修远才说道:“那天是四月五号,之所以选择这天,是因为刚好是你妈妈去世十周年的日子。” “十年,原来竟然都十年了。”路漫漫脸上闪过一抹苍凉的笑,突然觉得有些累,她蹲下|身趴在膝盖上。 她觉得人生实在太过于讽刺,这些年她忍辱负重、竭力钻研,时常深陷良心的谴责,早早丧失自己的兴趣爱好,与身边的同龄人格格不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标,然而这个目标在十年前就已经丧失了意义。 一路走来,不是没有恨过,不是没有埋怨过,可是心中总有一股信念支撑着她,她总在想她这辈子这么苦,也就这么一个愿望,上天总会眷顾她一次吧?然而终究是奢望。 这个目标倒了之后要怎么办呢?所有的一切都被她弄得这么糟糕,当初对齐家那番理直气壮的报复,现在更是让她不敢回想。 齐修远绕到她的身前,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顺手拉她的胳膊往上,紧紧的拥入怀中。 “逝者已矣。你还有我,还有孩子。”齐修远顺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 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来多久,路漫漫抬眼发现天都要黑了,她挣开齐修远退了几步后道:“下班了,该回去了。”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眼睛也泛着红,但是比起之前那副一声不吭、生无可恋的模样,还是让人安心了不少。 从会议室一直到地下停车场,齐修远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路漫漫皱着眉道。 “你这状态我能放心让你开车?”齐修远顺手夺过她手里的钥匙,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上。他看了看依旧站在原地的路漫漫道:“上车吧。” 路漫漫犹豫了一会,往后座走去。用力拉了好几次,车门纹丝不动。 “开锁。”路漫漫朝齐修远的方向喊了一声。 齐修远头都没有回:“坐前面来。” 又拉了好几下车门后,路漫漫叹了一口气,坐到了副驾驶上。 齐修远笑了一下:“非得坐到后面去?离我那么远,真当坐计程车?” “你别忘了,你今天是来应聘助理。” “助理就这待遇?”齐修远轻轻摇了摇头:“之前某人当我助理的时候待遇可不是这样的吧?有司机的时候和我坐后座,没司机的时候坐副驾驶。” 路漫漫翻了个白眼道:“所以说你不行。” “不行?”齐修远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今天时候不对,不然这车就该直接往郊外开了。” 车子刚好开到一个十字路口,路漫漫盯着前方看了好一会道:“右转。” 齐修远立即打方向盘,看了她一眼道:“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啊。” “嗯。” “去哪?” 路漫漫有些烦躁地咬了咬嘴唇道:“你按我说的开就行了。” 齐修远点了点头:“是,路总。” 车子七拐八拐地转了很久,饶是对f城不那么熟悉的齐修远也看出来她是在兜圈子了。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侧过脸看向路漫漫道:“你要是想带领略f城的风景可以直说,不用不好意思。” 路漫漫懒得搭理他,继续指挥道:“前面往左转,之后直走,一直到……” “一直到那棵树那里?”齐修远轻笑了一声:“这棵树都经过好几次了。” “有意见你可以下车。” “不敢不敢。” 说话间已经快要到那棵树旁,齐修远问道:“之后是往右转是吗?” “不。”路漫漫摇了摇头道:“直走。” 齐修远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这个与之前的线路并不一样。那么绕了这么多圈,这个才是路漫漫的真实目的地?之前的种种不过是她在犹豫徘徊? 齐修远越来越好奇前面究竟是要去到哪里。心里正在猜测,路漫漫突然说道:“停车。” 齐修远依言把车停下,顺着路漫漫的眼睛往右边看过去,几个鲜红的大字赫然映在眼前——青乐精神疗养院。 路漫漫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很久,安全带也早就解开了,最终却还是没有下车。 “湖云路,天誉花园。”路漫漫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走吧。” 路漫漫说的是回家的位置,齐修远看了一眼那几个刻在石头上的大字,轻轻“嗯”了一声,打着方向盘调头往回开去。 道路两旁的路灯都是白色,到了沿江大道时,路灯突然变成橘黄色,映衬着波光粼粼的江水,看上去特别漂亮。 路漫漫在这个时候也抬起头,情绪似乎平静下来了。 “刚才是想去看谁吗?”齐修远问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的。 “嗯。”路漫漫随口答了一声,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齐修远很识趣地不再追问,正在他准备岔开话题时,路漫漫却转过脸来道:“是方妙言。” “哦。”眼见路漫漫难得有倾诉的欲望,齐修远自然要捧场:“为什么最后没有进去?” “突然觉得没意思。”路漫漫摇了摇头道:“她现在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我就算骂得再狠她也听不到,难道要去打她一顿?” “你要是想……” “关键是,她现在已经瘫痪了,连痛觉都感受不到了。” 路漫漫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也不知道方妙言倒得这么快是幸还是不幸。 齐修远腾出右手,紧紧握住她。路漫漫的手被她紧紧攥成拳,指甲嵌在手心,齐修远顺着她的手背轻轻抚摸,一点一点地撬开她的五指,最后成功地与她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路漫漫挣了一下,无果,只能无奈地说道:“你专心开车,前面路段不好开。” 齐修远笑了笑,拉起她的手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遵命。”</p> 62|第 62 章 到家的时候,齐修远拉过路漫漫的右手,将车钥匙放进她的手中。路漫漫顺势将右手握紧,快速地收回了手,有些心不在焉。 “你先回去吧。”车库里的灯光有些暗,路漫漫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闷闷的。 齐修远直接没有搭理她,熟门熟路地在前面带起路来。走了好一段后,他才悠闲地说道:“怕什么?这不是你的作风啊。” 到达电梯口时候,齐修远率先走进电梯,按住开门键。路漫漫在电梯门口站定,迟迟不愿意进来。 齐修远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拉进了电梯:“放心,我不是来和你抢孩子的。我保证。” 路漫漫的神色果然放松了许多,看了齐修远一眼后道:“你也抢不走。” 开门的时候后,方媛正在客厅看电视,路漫漫和齐修远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她吓了好一跳。 其实方媛觉得自己这事做得有些左右不讨好,最开始她是拿了齐修远的钱配合他演戏。在与路漫漫相处的点滴里,她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女人的魅力,也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不易。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路漫漫,正因如此,也越来越害怕她知道真相后不能承受。 路漫漫平静地点出她并不是方素言这个事实的时候,方媛只觉得满脸羞愧。当时大家误以为孩子没有保住,路漫漫脸上那抹苍凉的笑容让人心酸。 之后路漫漫突然就消失了。第二天方媛就得知孩子安然无恙的消息,她觉得很不解,她不知道齐修远这么做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只是打心眼里替路漫漫不值。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做法对路漫漫都太过残忍。 最后,答应与路漫漫合作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方媛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可是每每想到齐修远,始终是心中有愧。再之后,齐修远辗转联系到她,她实在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局面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左右摇摆的下场就是对两边都深有愧疚感,比如现在的方媛。她仔细地打量路漫漫的神色,发现她似乎没有责怪的意思,心里总算稍微踏实了一些。 “回来了。”方媛朝门口的两人说道。 “嗯。”路漫漫换了鞋,朝她走了过来。 方媛给齐修远倒了一杯茶,只觉得有些怪怪的,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直到齐修远语气恭谨地说了一句“谢谢阿姨”,她才恍然大悟。 这是路漫漫戳破真相后,三人第一次会面,之前齐修远也跟着路漫漫叫她“妈妈”的,如今这声“阿姨”,方媛与齐修远都觉得有些尴尬。尽管路漫漫的脸色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还没吃饭吧?”方媛决定快速撤离:“我去做饭。” 路漫漫洗了手后进了一个房间,房门是虚掩的,齐修远随后也跟着进来了。他能猜到这是两个孩子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奶香,两个孩子在婴儿床里里睡得香甜。路漫漫在床边坐下,轻轻地抱起一个孩子。这么长时间没见,齐修远依旧一眼就分辨出来,路漫漫抱着的那个是弟弟。他大步走了过去,把哥哥抱了起来。 这是一家四口第一次团聚,齐修远和路漫漫并肩坐着,谁也没有开口,空气却都变得温馨起来。这么多天的煎熬与挣扎,仿佛在这一刻终于都消散了,内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孩子乖吗?”齐修远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 “嗯。”路漫漫眼神柔和:“很乖。” “辛苦你了。” 路漫漫淡淡地笑了笑,也许是气氛太过于温馨,她难得没有出言嘲讽。 “有阿姨帮忙,算不得辛苦。” 提到“阿姨”二字,齐修远又难免有些尴尬。 “你与阿姨看着挺投缘。”齐修远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道:“当时找她帮忙配合,也是无奈之举,怕你受不了。” 路漫漫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方媛在门外轻轻的敲着门:“吃饭了。” 晚饭后,不管路漫漫怎样暗示明示,齐修远始终没有要走的意思。方媛恰到好处的帮忙周旋了一番,齐修远总算得以留宿,虽然待遇只能是客卧。 客卧也无妨,路漫漫入睡没多久,齐修远顺利地摸进了她的房间。床上的人很警惕,他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时候路漫漫就醒了。 齐修远一进门迎面就飞来一个枕头,他笑着把枕头拿在手里道:“这么贴心。” “出去。”路漫漫坐了起来,透过月光,她可以看到门口的男人眼神亮得不像话。 齐修远自然不会让她如愿,他大步走过来,在她床边坐下。 “你做什么?出去。” 齐修远邪气地笑了笑:“还能做什么?” 路漫漫被他气得不轻,开始用力地推他:“你给我出去。” “这么大动静把阿姨吵醒了可不好。” 齐修远不由分说的往床上挤,理直气壮地躺了下来。任由路漫漫使尽各种手段,掐、抓、挠、踢,他依旧纹丝不动。 又一波进攻暂歇后,路漫漫坐在床上轻轻喘着气。齐修远伸手一捞,用力地把她搂进怀里:“累了吧,累了就睡觉。” 路漫漫越是挣扎,齐修远反而搂得越紧,到最后几乎都呼吸困难了。路漫漫手下的越来越重,一不小心把齐修远的脖子挠得都破了皮。齐修远忍不住抽了一口气,脖子上长长的一道,看上去触目惊心,路漫漫总算消停了一会。 “心疼了吧?”齐修远抓住她的手,惩罚性地捏了一把。 路漫漫哼了一声:“别来惹我,小心毁容,丑到你哭。” “无所谓啊,反正娶到手了,这张脸也没什么用了。”齐修远笑了笑:“我丑没关系,你美就行啊。” 多久没这样抱着她了呢?齐修远有些感慨,这一刻太难得,他搂着她温柔地安抚道:“睡吧,我不干什么。” 路漫漫瞪着眼睛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月光透过来,她的脸上泛着奶白色的光泽,两片红唇更是让人移不开眼。齐修远一时没忍住,轻轻吻了上去。 刚说过的话就没能做到,路漫漫自然不依。齐修远好声好气的安抚道:“就一下,没忍住。真的。” 齐修远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一副要入睡的模样,路漫漫观察了一阵,发现他果真没有下一步动作,她也将信将疑地闭上了眼睛。 快要睡着的时候,路漫漫感觉有一只手在她身上肆意游离,脖颈间喷洒着温热的呼吸。 路漫漫用力推他:“不睡你就出去,别吵我!” “没事没事,我就摸一摸,你睡吧!” “……” 被发现后,他手上的动作更加肆无忌惮了,在她脖子上落下深深浅浅的吻。 “你……” 眼看路漫漫又要生气,齐修远耐心地安抚道:“没事,我就亲一亲,你睡吧。” “……” 路漫漫拍开他的手,一脸怀疑地看着他:“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是不是充气娃娃用多了?” “……” 半夜的时候,路漫漫好不容易睡着,感觉又有人在她脸上作怪,她再也不能忍,重重地拍了上去。</p> 63|第 63 章 路漫漫下手没有丝毫手软,齐修远的手背都被拍红了也不敢有怨言,其实倒也没什么时间来抱怨。此刻他眉头紧皱,一脸焦急:“宝宝有点低烧,我去一趟医院,你要是……” 原本还处于浑浑噩噩状态下的路漫漫瞬间惊醒,没心思再听齐修远后面的话。她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急匆匆的往外走去。刚出房门,迎面就碰上愁眉苦脸的方媛,她把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 路漫漫伸手把孩子接了过来,生病的是出生就体弱的弟弟,他的小脸微红,闭着眼睛睫毛湿湿的,偶尔哼哼唧唧地闹一声,看得路漫漫心疼不已。 几个人匆匆忙忙的出了门,驾车来到最近的医院。一般对于简单的低热,最多只是简单的扎一针就差不多了。可是最近禽流感肆虐,人心惶惶,据说这个禽流感最开始的症状就是持续低烧。医生不敢怠慢,开了一大堆化验单。 路漫漫抱着宝宝心急如焚,整个人感觉都有些站不稳了,从脚底不停地窜起一股凉气。她紧紧地抱着孩子,脸色惨白。齐修远怕她累,伸手想要把孩子抱过去,被她冷着脸拒绝了。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所有的化验都做完。拿着结果再去找医生时,发现大厅里乱哄哄的。一群怒气冲冲的人将几名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围在中间,破口大骂。 “你们做医生的缺不缺德啊?你们还我孩子!”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这红口白舌的,直接说没有就完了?” “早听说医院有卖孩子的畜生,丧尽天良!你今天不把孩子交出来,我和你拼命。” 一群人凶神恶煞地推搡拉扯,医生苦着脸大声安抚着。 “真的只有一个孩子,不是双胞胎。”说这话的医生本来戴着眼镜,一片混乱中眼镜不翼而飞了,此刻他眯着眼睛,艰难地搜寻孩子父亲所在的位置:“我们正在想办法调取录像,请稍微等待一下。” 一个中年男人冲着他吼道:“每次的产检结果都说是双胞胎,到了今天你和我说只有一个?”他越说越激动,不管不顾地往前冲过去,被旁边的人制住后开始拼命地挣扎:“我虽没本事,但也不能任由你们这么欺负我的孩子,我贱命一条,和你们死磕到底。” 医生满腹委屈:“怀孕五个月之后你们就没来做产检了……” “你们医院除了推卸责任还会做什么?” 场面一片混乱,路漫漫皱着眉正要低头穿过,这个中年男人突然窜到她的跟前,老泪纵横地嚷道:“你们给评评理啊。” 中年男人双眼布满了红血丝,脸上一片狰狞。路漫漫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齐修远眼疾手快地将路漫漫护在了另一侧,搂着她快速地往前走。 方媛看着身后乱哄哄的场面,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个医院靠谱吗?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 这么一说,路漫漫也跟着怀疑起来,b超明明是能看到孩子的,既然看到了两个,怎么生下来只有一个呢?越想越觉得可疑,路漫漫开始查看手里的化验单,看到某处时,终于觉得不能在这个医院继续治疗。 “我们换一家医院。”路漫漫语气坚定地说道。 别的数据她看不懂,但是孩子的血型那项明显有问题,她自己是a型血,齐修远是ab型,孩子怎么会是o型血?血型都能弄错,别的更不用说。 换了一家医院后,总算把病看完了。结果证明是虚惊一场,宝宝只是普通的发烧,几人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路漫漫却开始心绪不宁起来。 这家医院的化验单上,宝宝的血型那项依旧是o型。这个结果路漫漫不愿相信,可是两家医院同时弄错的可能性有多大? “怎么了?”齐修远见她情绪不对,一脸担忧地问道。 路漫漫摇了摇头,没有答话。齐修远是ab型血,不可能有o型血的孩子。如果孩子不是齐修远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路漫漫抱着孩子的手有点抖。 几人准备出医院时,天已经大亮了。路漫漫突然朝齐修远说道:“你不是要来妍色珠宝上班吗?真的还是糊弄我的?” 齐修远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真与假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路漫漫看了他好一会才说道:“先去做一份体检,入职体检。别的再说。” 齐修远不疑有他,问好需要做的体检项目后,点点头去了体检区。 两天后,路漫漫在办公室收到了齐修远的体检报告。检查结果让路漫漫沉默了很久,齐修远的血型确实是ab型。之前她还抱着一丝侥幸,会不会是自己记错了,如今白纸黑字摆在眼前,她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 煎熬了好几天后,路漫漫抱着孩子来到一家医院,她决定做一次亲子鉴定。医生颇有些意外,一般都是鉴定父亲与孩子的亲子关系,倒是很少有鉴定母亲与孩子的亲子关系这种情况。 当天下午,医院给出了鉴定结果:孩子确实是路漫漫的。这个结果让路漫漫喜忧参半,孩子确实是她的,医院没有弄错,那么血型究竟是怎么回事? “ab型的人,会有o型血的孩子吗?” “不可能。”医生摇着头,语气坚定。普及了一堆血型知识后,医生笑着说道:“路小姐是不是弄错了?你的孩子是o型血,但是你是a型血,并不是ab型。” 路漫漫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看她神色不对劲,在工作上见惯狗血的医生立即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你的意思是,孩子的父亲是ab型血?” “嗯。” 医生神色微妙,语气却很笃定:“那他就不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路漫漫这几天试着不去想这个事情,可是齐修远整天在她眼前晃悠,想要忽视实在太艰难。这块石头一直压在她胸口,移不开,又没人诉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突然开始想起之前为了争夺齐氏集团时,齐修远做的那次亲子鉴定。 鉴定机构离公司不远,倒是方便。这一天,路漫漫早早地下了班,来到了鉴定机构。上次的亲子鉴定属于司法鉴定,鉴定结果直接送交法院,但是鉴定机构应该是有留档的。 工作人员得知路漫漫的来意后有些为难:“路小姐,这个涉及到**,我们不能提供。” 路漫漫嗤笑了一声,这个理由太烂了,她是当事人,怎么就和她说起**来了。工作人员这个态度更让她觉得有问题,明显是有人嘱咐了他什么。 “我也不为难你,你告诉我应该去找谁就行,我绝对不和别人透露半个字。”路漫漫轻轻笑了笑:“我觉得像你们这样敏感的机构,如果和贪污或者受贿这样的字眼一起出现,恐怕是要上头条的吧。” 工作人员瞪着眼睛看着她,僵持了好一阵后叫来了主管。 主管明显成熟多了,打了一堆似是而非的太极,奈何路漫漫丝毫不为所动。 “看来你们并不在意上新闻这件事,也对,说不定还能借此大火一把。” 一直面带微笑的主管终于沉下脸来,纠结了好半天后才叹了一口气道:“齐老爷子第二天就联系了我们,当时的鉴定结果明显对齐家有利,我们也犹豫了很久。后来看你们方家没有要质疑的意思,齐老爷子又催得紧,我们就把文件都给他了。” 果然。 64|第 64 章 路漫漫心里有些乱,出了鉴定机构后,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下来缓缓情绪。 第三次续杯后,她给齐浩打了一个电话。 “齐叔,是我。” “呀,漫漫啊。”齐浩的语气很欣喜:“这怎么又叫齐叔了?” 路漫漫笑了一声,也没改口。 齐浩也没和她纠结这个问题:“孩子还好吧?你跟阿远没事了吧?” “嗯。都好。”路漫漫随口应着。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路漫漫轻轻“嗯”了一声道:“之前的亲子鉴定,出于保住齐氏集团的考虑,你是不是……” “没有。听你这么问的话,这事应该是方妙言那个疯子干的。”齐浩语气里带着鄙夷:“她八成是想让阿远误会,引诱他弑子。这个女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路漫漫跟着附和了几句,心里却越发的沉重起来。她很清楚,方妙言虽然动过这个心思,但是最终并没有下手。如果齐浩那边也没有做点什么的话,这个亲子鉴定结果也许…… 挂电话之前,齐浩又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一番:“注意照顾好孩子,特别是弟弟,听说弟弟刚出生就输了血,真是可怜。还有,阿远要是哪里做得不好,你给我打电话,我来教训他。” 路漫漫心里更加乱了,老二刚出生就输了血,齐修远当时在不在?他有没有注意血型这一块? 正想得出神,头顶投下一片阴影,紧接着有人在对面坐了下来。 “美女,一个人?”来人言语轻佻,带着熟悉的气息,正是齐修远。 路漫漫白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想什么呢?不理人。”齐修远语气有些不满。 “想宝宝了。” “回家就能看到。”齐修远笑了一下:“何苦在这想?” “你觉得孩子像我吗?” “像。” 路漫漫点了点头:“我明天去一趟昌平。” “故地重游?”齐修远眼睛里带着几分兴奋:“我也去。” “不。”路漫漫摇了摇头道:“明天阿姨要回一趟老家,你送她过去。” 齐修远皱了皱眉头:“那我送完她再过来找你。” 国内最先进最权威的亲子鉴定机构在昌平,目前的情况太过于纠结,路漫漫觉得自己有必要走这一趟。 心里认定的事情,被科学全盘否定。即便再笃定,也难免胡思乱想,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路漫漫天不亮就出发了,到达目的地是上午九点多。她来之前约好了机构内最资深的研究员,此刻正在办公室等着她。 研究员姓罗,办事雷厉风行,简单的询问了情况后将血液样本送去检验。 几个小时后,报告出来了,路漫漫看着鉴定结论呆愣在原地。 “罗先生,这个有没有可能出错?”路漫漫怔怔地看着他:“孩子的父亲不可能是别人,我很确定。” 研究员皱着眉,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因为是加急处理的,可能有所疏忽,我们会再进行复查,一个周后再给你出具复查的结果。” 一听就是官方的口径,路漫漫站起身来摇摇欲坠,她觉得老天和她开了一个大玩笑,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将她淹没,汹涌澎湃、无法逃离。她艰难地往外走去,临出门时到底还是不甘心。 “再帮我鉴定一组。”路漫漫从包里掏出一块布,里面包着几根头发。 研究员愣了一下,倒也没多说废话,整理好样本后送去了检测。 再次拿到鉴定报告时,天都快黑了。路漫漫拿着报告的手都忍不住抖了起来,白纸黑字都有些看不懂了。 “这个结论的意思是,他是孩子的父亲?” 研究员点了点头:“后面这位才是孩子的父亲。” 就像窒息已久的人忽然呼吸到新鲜空气,路漫漫激动得快要掉下泪来:“罗先生,前后两个疑似父亲的样本来自同一个人。” 研究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眉头紧皱,似乎在怀疑刚才那句话的真伪。 路漫漫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急忙朝他解释道:“因为他的血型是ab型,而孩子是o型,所以我才会来做这个亲子鉴定。头发的鉴定结果证明他是孩子的父亲,但是血液的鉴定结论却完全不同。有没有可能是血液有什么问题。” 研究人员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后突然轻呼了一声,神色也跟着激动起来:“有一种可能性可以解释眼下这个情况,只是非常罕见。你……老公可能是嵌合体。” “嵌合体?”路漫漫皱着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之前应该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不过没能保住。怀孕初期,两个胚胎中比较弱的那个被吞噬吸收,消失的那个胚胎可能会长成某个器官。这样,两个胚胎合并成一个,所以会拥有两套dna。你老公这种情况,应该是他的血液中的dna与精|子的dna不一样。”研究员越说越觉得可能性很大:“这种情况确实非常罕见。一般来说,怀孕两个月可以查出双胞胎结果。如果嵌合现象发生在两个月之后的话,那么产检结果可能先是双胞胎,之后某天却突然变成单胞胎了。当然如果嵌合发生得更早一些,可能就完全察觉不到了。” “所以他确实是孩子的父亲。”路漫漫只关心这个问题。 “从结论来看,是的。” 走出鉴定机构,天已经黑透了,整座城市被街灯点缀得很漂亮。路漫漫走在路上,只觉得浑身都轻松下来,天空繁星闪烁,确实是个不错的日子。 她掏出手机,拨下一个号码。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兴奋的、活力满满的声音。 “这么巧,我刚到你就打过来了。是不是在默默掐算时间?” “刚到?”路漫漫挑了挑眉:“到哪?” “昌平,刚下飞机。”齐修远低低地笑了一声:“来,把地址报上来。”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萨博停在路漫漫的脚边。车窗摇下后,齐修远朝她微微一笑:“美女,上车吧。” 路漫漫坐在副驾驶上打量了一眼:“哪里来的车?” “反正不是抢的。”齐修远给她递了一瓶水:“忙完了吗?” “嗯。” 收音机里在播放新闻,其中有一则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最近不少欧美国家婴幼儿群体中爆发了一种新病情,症状有点类似鹅口疮。据统计,o型血的婴幼儿更容易感染。”女主播字正腔圆:“目前我国还没有发现相关案例。” 齐修远皱着眉说道:“孩子都是o型血,回去要好好查一下预防措施。” 路漫漫不可置信地侧过脸看向他,他居然真的知道孩子的血型。这么大的问题,他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这些日子,他是怎样做到这样毫无芥蒂的? “孩子是o型血。” “嗯。”齐修远点了点头:“都是。” 路漫漫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她不知道齐修远刚知道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自己的。窗外的街灯洒了进来,他的脸上泛着温润的光泽,看上去暖暖的,让人心安。 “看着我干嘛?”齐修远朝她挑了挑眉:“我脸上有金子?” “有个东西要给你看。”路漫漫将一个纸袋递给他:“回酒店你再看。” 齐修远顺手接过来:“这么神秘?” 收音机里的歌放了一首又一首,齐修远突然伸手把它关掉,有一道视线太有存在感。 “漫漫,你这么看着我是很危险的。”齐修远直视着前方,语气轻佻:“你是不是想我了?” “嗯。”路漫漫轻轻笑了笑。 齐修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侧过脸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想我了?” “嗯。” 齐修远呼吸一滞,这别扭是终于闹完了吗?这些天路漫漫一直不冷不热的,任他怎么做她始终都无动于衷,他心急如焚却还要装作很淡定。这一刻,幸福来得太快让他不敢相信。 他索性把车子靠边停下,握住她的手,眼神炙热:“你想我了。” “嗯。”路漫漫探过身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快开车。” 65|番外 驾驶座 车子疾驰而过,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翠绿,行人越来越少。 “这不是回酒店的方向。” 路漫漫看了齐修远一眼,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双眼神采奕奕的,前面黑压压的路面仿佛都被他看出花来,一看就是满脑子不正经。 “酒店晚点回。”齐修远笑了笑道:“天气不错,出去浪一浪啊。” 十几分钟后,车子已经到达郊区,入眼是大片大片的树木,齐修远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上的灯光是橘色的,倾泻在肌肤上带着柔和的恬静气息。 “我真心觉得,昌平是个好地方。” 齐修远看向路漫漫,她今天穿着浅灰色的针织开衫,里面是一件小吊带,齐修远的视线不自觉地就落在她的胸前。他倾过身,伸手往她胸前探去,熟练地解开了她的安全带。 “你喜欢驾驶座还是副驾驶?”齐修远的手指在她的锁骨上游离着,带着极强的暗示意义。 路漫漫想也没想随口说道:“驾驶座。” 齐修远点了点头,将方向盘用力地打向左边,路漫漫的安全带被解开了,由于惯性,她直接扑在了齐修远的肩膀上。 齐修远轻轻笑了一声,顺势就把路漫漫拽进怀里。在路漫漫开口之前,齐修远先一步吻上她的唇,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感官被放大,彼此之间的气息异常浓烈。 久违的气息,久违的氛围。接下来就是按照本能行事。 齐修远左手环住她的腰,右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灵巧的舌头撬开她的牙齿,长驱直入,肆意游离,唇间溢出的深重的呼吸在紧闭的车内格外清晰。 他的吻很具有侵略性,直到感觉到路漫漫的回应,齐修远才温和起来,原本按在她后脑勺上的手也开始调节座椅。 他的后背靠在座椅上,路漫漫趴在他身上,这样的角度,她胸前的风景一览无余。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软软的身子紧贴着他的胸膛,整个人随着他一起缓缓往下。 路漫漫开始是侧坐在他的腿上,躺下后齐修远扶着她的腰往身上带。他拍了拍她的臀部,嘴唇移到她的她耳边,轻声蛊惑道:“乖,腿分开。” 路漫漫半直起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哼一声道:“来,唱征服。” “你打算用哪里征服我?”齐修远伸手从她的吊带探进去,隔着内衣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道:“是这?” “杀鸡焉用牛刀?”路漫漫跨坐在他身上,捏着他的下巴道:“给本宫笑一个。”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齐修远已经把她的针织衫连着吊带都给脱了下来,听到路漫漫的话后朝她露出一个得逞的坏笑。 他的脸上已经染了几分情动,眼睛里涌动的炙热能把人融化,嘴唇上沾染的唇彩更添了几分旖旎。 路漫漫的食指在他唇边按了按:“小白脸。” 齐修远咬着她的手指,轻笑着说道:“女王陛下赏口饭吃。” 路漫漫今天穿了一条紧身牛仔裤,勾勒出浑圆的臀部与完美的腿部线条,脱起来却让齐修远费了好一番力气。 “选了驾驶座就要有所表示。”齐修远咬着她的耳朵说道。 “好说。” 路漫漫果然没有食言,快速地帮他脱得一干二净后,她跪趴在他的两侧,慢慢地坐了上来。然而好景不长,缓慢地上下律动了几下后,路漫漫就趴在他胸前喘着气。 “女王陛下还要多锻炼。”齐修远扶着她的臀部动了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月亮躲进云层里,树林里传来几声鸟叫,躲在树下的车子也慢慢地平静下来。路漫漫半眯着眼睛被齐修远搂在怀里,车窗上氤氲着一层雾气。 怀里的人呼吸绵长,身躯温软,齐修远静静的看着她,突然很想就这么搂着她直到地老天荒。 路漫漫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酒店了,天微微亮,齐修远坐在床边神色复杂地看着窗外,手里的纸张被他拽得变了形。 路漫漫直起身子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文件:“看完了?” “嗯。”齐修远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文件又翻来覆去扫了一遍。 “上网查了?”路漫漫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才问道:“不会一夜没睡吧?” “眯了一会。”齐修远将文件放在床头柜上,眼神依旧有些飘忽,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 “你之前也怀疑过吧?”路漫漫轻轻叹了一口气:“孩子的血型你也是知道的。” “对不起。”齐修远把她搂进怀里,亲子鉴定和血型这两件事情太过于沉重,他也一直找不出破绽。虽然之后路漫漫的种种表现,让他选择相信她,但是始终不像现在这般,拥有水落石出后的畅快与轻松。 “亲子鉴定的时候我确实动摇过,虽然后来也觉得疑点很多。”真相大白后,再说起之前的过往就变得容易起来,那些难以启齿的念头也终于可以坦白了:“宝宝出生那天,要紧急输血,医生说宝宝是o型血的时候,我真的想把医院烧了。” “嵌合体。”路漫漫被他搂得有些紧:“明明是你的错,怪胎一个,结果却是我倒霉。” “对不起。”齐修远轻轻抚着她的头顶:“谢你不嫌弃。” “就当为民除害了。” 齐修远捧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眼睛足足有半分钟都没有眨过。 “你干嘛?”路漫漫一脸狐疑地看着他:“神经兮兮的。” “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什么?” 齐修远轻轻笑了一下:“如果不是方家和齐家这笔烂账,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缘分。” “那没戏。”路漫漫语气笃定。 “这么狠?”齐修远捏了捏她的腰道:“怎么就没戏,我们说不定从小就认识了。” “哦,那就更没可能了。” “为什么?” 路漫漫斜了他一眼道:“我真不想打击你,你从小到大的录像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你小时候可真爱哭啊,动不动就哭,剪个头发要哭,棒棒糖掉了也能哭。方妙言和我说,要和你做……好朋友的时候,我真的很嫌弃啊。” “……” 齐修远在她脸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道:“让你胡说。” “还真没有。”路漫漫拨了拨他的头发道:“你知道吗?你还穿过裙子,小碎花的,袖口有蕾丝……” 齐修远抽了一口气,把她压在身下:“越说越离谱了。” “别急别急。”路漫漫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状似安慰地说道:“突然有一天你突然就不哭鼻子了,整得像个小大人似的,有一天家里来了玩伴,不小心摔了一跤哭得可怜兮兮的,你还嫌人家哭得丑。说实话,人家比你哭得文雅多了。” “记得这么清楚。”齐修远贴着她的耳朵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来,老实交代,什么时候春心萌动的?” 路漫漫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锁骨:“想知道?” “嗯。”齐修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简单。”路漫漫将尾音拖得分外绵长:“先把衣服脱了。” 齐修远二话不说,立马把睡衣连着内裤脱得一干二净。 路漫漫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再把你的小裙子穿上,小碎花的,袖口有蕾丝。” 齐修远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她的臀上狠狠拍了一下。 俩人这次在昌平故地重游了一番,赵山湖在昌平的消息格外灵通,听到消息后约俩人吃饭。 饭桌上,赵山湖几次提起与齐氏的合作计划,齐修远都兴致缺缺,要么几句话敷衍了事,要么干脆岔开话题。 到底是不甘心,临别之前,赵山湖又提了一次,措辞也比之前直白了许多。齐修远笑了一下,搂着路漫漫道:“赵总,齐氏的事情我真的不管了,我现在就专心给我们家路总当助理。” 赵山湖一脸怨念的看着路漫漫,叹了一口气后只能作罢。 回去的路上,路漫漫看了齐修远好几次,欲言又止颇为纠结。 “怎么了?”齐修远轻笑了一声:“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真的不管齐氏了?” “嗯。”齐修远点了点头。 “你爸妈愿意?”路漫漫有些诧异:“你是独子啊。” “你知道吗?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做过亲子鉴定。”齐修远自嘲地笑了一声:“难为我爸,有苦难言,还得瞒着我和我妈。” 路漫漫愣了好一会才理清局面。旁观者清,她觉得像史惠芬这种脾气,哪有可能瞒下这么大一个秘密,一装就是二十几年? “你信吗?”路漫漫侧身看向他:“你妈这性格,能干出这种事情?” “不信,可是……”齐修远苦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亲子鉴定也不见得百分之百可靠。”路漫漫扬了扬眉道:“你忘了嵌合体吗?” 齐修远猛地转过脸看向她:“这个概率也太小了吧。” “和你妈成功骗过所有人相比,我还是宁愿相信这个概率极小的事情。” 之后的路上,齐修远没有再说话,路漫漫主动要求换到了驾驶座,她觉得齐修远需要静一下。 到家之后,齐修远在阳台上待了很久才进了房间。路漫漫正趴在床边逗着宝宝,齐修远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打完电话了?” “嗯。”齐修远点了点头。 “说清楚了吗?”路漫漫挪到了他的腿上,仰起头看向他。 齐修远摸着她的头发,语气释然了许多:“我爸不太愿意去,过了这么多年了,他的心态已经调整好了。他现在并不是那么在意到底是或者不是。” 路漫漫点了点头道:“只要心里没有芥蒂……” “可是我坚持。”齐修远笑了笑道:“我相信我妈。” 他理解父亲现在的心情,他也真真切切地体会过那种折磨。所以他也更希望父亲能感受到那种拨开云雾、如释重负后的轻松与畅快。 “所以,下周还要去一次昌平。”齐修远倾下身看向她:“陪我去好吗?” “当然。” 66|番外之方妙言(上) 入住疗养院的重点看护室的一般是疯得很厉害的病人,基本到了药食罔顾,无计可施的地步。 青乐精神疗养院最里间的重点看护室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她双目瞪得快要掉出来了,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情绪激动时,她会拼命的用手砸床。此刻是她难得清醒的时候,也是她最痛苦、最不甘心的时刻。其实人要是彻底疯了,倒也无所谓。反正对痛苦也没什么概念,最难受的就是这种偶尔清醒过来的病人,她能清楚地记得以前的种种美好与辉煌。 她叫方妙言,从小家境优渥,顺风顺水,16岁那天遇到了人生最大的劫难。 那天她的姐姐方素言又要去祷告,方妙言对这个实在是不感兴趣,她像往常一样,把司机留给方素言,自己打车回家。不幸的是,她上了一辆不该上的车,上车没多久,她就被打晕了,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关在一间破破烂烂的房间。 房间里光线很暗,关了七八个人,大家双手都被绳子绑在身后,凌乱地散落在房子的各个角落,而方妙言却被搁在房间的正中央。门口坐着一个拿着木棍的男人,一脸凶相,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看到方妙言醒了后,他拎着棍子就过来了。 “叫什么名字啊?”刀疤男拿着木棍在地上敲了敲:“家里电话多少?” 方妙言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不自觉地往后退去,刀疤男气势嚣张地看着她,她每退一步,刀疤男跟着往前走一步。 “你最好老实点,还能少受点苦。” 方妙言摇着头依旧往后退,直到她的背后抵住一个人。刀疤男奸笑了两声,扬起木棍就要往她身上打,后背那个人突然窜到了她的前面,俯身护住了她,木棍咚的一声落在那人身上。 方妙言一抬头就看一张清俊的脸,即便因为疼痛,神色有些狰狞,身上的白衬衣也有些脏,依旧没有掩盖他深入骨髓的优雅气息,一看就是一位家教很好的贵公子。 “别怕。”声音有些沙哑,实在说不上好听,可是这样的环境下这样一声安抚,让方妙言如闻天籁。 “哎哟,你这又是何苦。”身后的刀疤男冷哼了一声道:“英雄救美也要分时候。” “我会让父亲再给你一份赎金。”男人语气淡定。 刀疤男吹了一声口哨,看着方妙言一眼后一脸疑惑的走开了:“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方妙言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白衬衣在她身边不远处坐了下来,轻轻地嗯了一声。 “赎金我会叫家里人还给你的。”方妙言看了他一眼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再撑一下,明天就能走了。”白衬衣轻声安慰她,却没有要透露姓名的意思。 方妙言有些挫败,第一次恨自己长得不够漂亮。她和她的姐姐长得不像,但是姐妹俩都算不上让人惊艳的美女,外人说起来,都交口称赞气质出众,却从来没有人往长相上夸的。 “他们拿了赎金会放人吗?”方妙言有些担忧。 隔了很久,白衬衣才说道:“会的。” 第二天一大早,刀疤男带着几个人来到房间,拿着木棍把地面敲得咚咚响,指着白衬衣和方妙言道:“你们两个过来。” 方妙言还有些迟疑,白衬衣已经站起来走了过去,方妙言深吸了一口气也跟了上去。出房间之前,他们被人用黑布蒙上了眼睛,方妙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身后偶尔会有一股大力推她一把,好几次都被推倒在地,她只能咬着牙快速的爬起来。 等了十几分钟后,他们被塞进了一辆车,方妙言的心越来越乱,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一声沙哑的问话:“你还好吗?” 方妙言突然就觉得安心了不少:“还好。”一开口,她发现自己的声音也跟着沙哑了起来。 “嗯。” 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方妙言被人推下了车,然后密密麻麻的棍棒落在身上,她疼得大叫了起来。不久后,方妙言的鼻端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之后棍棒敲打的声音依旧此起彼伏,却都再也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头顶有男人的喘息声,夹杂着一声声闷哼,方妙言开口想询问,却发现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张了张嘴,最终只溢出几声呜咽。 最后这些人终于打累了,丢下他们扬长而去。那人终于撑不住了,身体重重地落在方妙言身上。 “你……你怎么样了?” 眼睛看不到,双手也依旧被绑在身后,方妙言惊慌失措的问着,对方没有回答,她的心沉到了谷底,一遍又一遍的大声询问着,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终于感觉到了对方细微的呼吸,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方妙言知道自己应该站起来,再不济找块石头,把手上的绳子解开,然而她实在太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汽车的喇叭声,然后一群人狂奔而至,惊恐的把他们脸上的布条揭开。那个男人也终于清醒过来,身上的白衬衣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那个人争先恐后地叫他少爷。 终于获救了。 有人提着医药箱过来帮他们处理伤口,简单的包扎完后,医生眉头紧皱着:“还是要回去再处理一下。” 男人点点头,朝不远处的一个人吩咐道:“你负责送这位小姐回家。”然后示意身侧的人扶自己起来,朝方妙言点了点头后,就要往前走去。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回头我叫家人把赎金给你送过去。”方妙言急着说道。 “不必。”男人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那能不能借个手机让我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话音刚落,远处开来了一辆车,速度极快,仿佛不要命了似的。车刚停下,方素言飞快地从里面奔了出来,满脸心疼地把方妙言搂在怀里。 隔了许多年,方妙言依旧记得那天方素言的所有细节。那天方素颜穿着一身灰色的连体裤,与她身上穿的一模一样,那是姐妹俩唯一一件一样的衣服,那天俩人的发型也很像,一看就是姐妹花。唯一的区别是,方素言干净清爽,而她方妙言狼狈不堪。 方妙言总在想,要是前一天她没有把车留给姐姐,是不是坐上的士的就会变成方素颜?是不是最后俩人的际遇都会换过来? 方妙言简单的和她姐姐交代了一番,静静地看着她的姐姐站起来朝那个男人走过去。 “你好,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举手之劳。”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男人的声音似乎没有这么沙哑了。 “听我妹妹说,赎金是你帮忙给的,不知道金额是多少?” 男人淡淡的笑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僵持了一阵后,方素言走到车边捣鼓了一阵,再过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张支票。方妙言有些失望,还没能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给了支票,便再也没有理由问了。 “我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这个数字靠不靠谱。” 男人瞥了一眼:“原来是方家。” 方妙言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个男人对方家这么有好感,她一开始就该自报家门了。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使不上力气,只能坐在地上干着急。 男人最终还是没有收方素言的支票:“方小姐出手真大方。” 方素言素来最讨厌这种你来我往的推搡,叹了一口气道:“这位恩人,给个名讳吧,这事我干不来,只能交给我爸了。” 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我叫齐浩。” 方妙也没想到那人最后居然真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她压下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告诉自己这位叫齐浩的男人,就是因为对他们方家特别有好感最后才松了口。方妙言侧过头,不去看正前方相视而笑的刺眼画面。 67|番外之方妙言(下) 那天回家后,方妙言把齐浩的相关信息查了个底朝天,在她心底那股要去t市的冲动遏制不住之前,她终于再次见到了齐浩,就在她自己的家里。 方妙言正在阁楼上逗猫,一不留神就看到院子里站着的那个人。惊得连猫食都掉了,她立即下楼,随手拦着正在忙着沏茶的周婶子询问:“今天是谁来啦?” “t市的齐家。”周婶子笑得很灿烂:“和老爷聊得很开心。” “聊什么呢?”方妙言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我们家和齐家好像没什么交情。” 周婶子神神秘秘的看了一下四周的道:“我就零零碎碎听了几句,说什么联姻呢。” 后面的话方妙言再也听不见,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联姻,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明白自己这些天为什么像丢了魂似的。 她迅速地回房间换了一条裙子,对着镜子左右看了很久之后才鼓起勇气来到院子里。齐浩站在一棵茂盛的梧桐树下,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好久不见,上次多谢你了。”方妙言快步走到他的跟前,笑着说道。 齐浩皱着眉看了她好一会才道:“你是?” 方妙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挂不住了,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那天情形太狼狈,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上次我们都被绑架,你帮我给了赎金。”方妙言轻声提醒她。 齐浩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原来是方二小姐,那天头晕眼花,也没能记住你的模样,抱歉了。” “没事。”方妙言真心觉得这番解释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齐浩那个时候伤得这么重。 这么想着,方妙言心情就变好了许多。接下来,她陪着齐浩聊了很久,到周婶子过来通知快要开饭的时候,方妙言还有些意犹未尽。后来,她很多次回想起来他们当时的场景,慢慢发现其实那天大部分时候是她在说,齐浩偶尔会礼貌的附和,但是神色始终不咸不淡,除了最后那句对话。 “我姐还没回吗,都要开饭了。”方妙言轻声嘟囔着。 齐浩突然看过来,那眼神她至今没能理解是什么含义。他说:“她在哪?我去接她。” 方家那么多人,怎么着也不会让一个客人去接人。准备开饭的时候,方素言终于姗姗来迟。方妙言清楚地记得,那天她姐满头大汗,衣衫都有些湿了,实在是失礼。 “快过来见过客人。”父亲向来疼爱方素言,即使她做得再过分也不忍心斥责:“这是你齐伯父,齐伯母。” 方素言乖巧的叫了一声“伯父、伯母”,就挨着父亲坐了下来。父亲拍了拍她的手道:“还有这位齐哥哥。” 方素言点了点头,朝齐浩笑了笑:“齐哥哥。” 齐浩眉眼弯弯:“我们见过,看来你不记得我了。” 方素言认真看了他好一会才说道:“不应该啊。” “上次你给了我一张支票。”齐浩慢慢提醒她:“你说没见过世面,不知道数字靠不靠谱,实际上,方小姐出手很大方。” 方素言总算记起来了,点了点头道:“哦,就是你上次救了我妹。”她朝齐浩举杯道:“谢谢啦。” 齐浩看着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今天下午开学典礼?刚好顺路,我送你过去?” 方素言看了他好一会才微微一笑:“好啊。” 双方家长都满意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直到这个时候,方妙言才恍然大悟,就算真的有联姻这回事,也是轮不到她的啊,毕竟她还有个姐姐。 “姐,这个齐……你喜欢他妈?”午饭后,方妙言拉着姐姐的手悄悄问道。 方素言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说不上吧,只能说不讨厌啦。” 这个无所谓的态度当下极大的刺激了方妙言,她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很久才平静下来。她努力地告诫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从今天开始就要丢掉,可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如果看到齐浩和姐姐相处融洽,那么她就会顺利的断掉不该有的心思。于是,她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跟踪起两人来。 然而,观察得越久,方妙言越发沉迷于齐浩的魅力。齐浩的眼神总是那么的温和,带着化不开的宠溺,对方素言永远百依百顺。可是方素言是怎么样的呢,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模样,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切,却从来没有把齐浩放在心上。 这天一大早,齐浩就跑来方家报到。方妙言看着自家姐姐一副悠哉游哉、没心没肺的模样就忍不住生闷气。很明显,方素言又一次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四年了,她每年都会忘记齐浩的生日。 “姐,你又忘记了吗?今天是他生日。”每年的这一天都是方妙言来提醒她。 “完了,我又忘了。” 方素言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沏了一壶茶,路过花园时,摘了一朵月季,就这么简单地把齐浩打发了。偏偏齐浩拿着月季激动了好半天,也对,毕竟前三年,方素言什么都没有表示过,大大方方地说了句忘记了也就揭过了,现在好歹有了进步不是? 方妙言冷眼看着院子里的两人,齐浩脸上的笑容刺痛她的眼睛,比她发现齐浩在方素言学校旁边悄悄租了房还要让她难受。方素言依旧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挥霍着,不在意也不珍惜。长久盘旋在内心的不满这一刻喷薄而出,凭什么?方素言她凭什么? 方妙言来到房间里,花了很长时间精心装扮了一番。之后,她来到院子里,慢慢朝齐浩走了过去。 “浩哥,生日快乐。”这是这四年来,齐浩第一次拜访方家之后,方妙言第一次主动与齐浩说话。 既然下定了决心,方妙言就不会再手软。姐妹相处二十余年,方素言的喜好她自然一清二楚。 方妙言找人物色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叫路深的家伙。这人长得很帅,五官立体、眼神深邃、幽默风趣,年纪不大却阅历颇丰,一看就是方素言喜欢的类型。关键是,这个人是个瘾君子,很好控制。 方素言在国外的一个大草原为当地的落后医疗担忧着,路深伪装成自由记者接近,很快就吸引了方素言的注意。方妙言手把手教他,不过五天而已,她那个姐姐就招架不住了,半夜打电话回来,语气坚定地要求退婚。 然而,这个口口声声要求退婚的女人,一回国就直奔齐浩那里,一呆就是一天一夜,再出来时锁骨上深深浅浅的痕迹触目惊心,一看就知道她做了什么。方妙言坐在车里,几乎把望远镜生生地掐碎。 再之后,方素言顺利地与齐浩解除了婚约,双方的态度都还算平和,齐家顺利地把目光落在了方妙言身上。 然而,齐浩已经性情大变了,整日在外面鬼混,绯闻漫天,看上去实在不是良配。父亲好几次动了要再次退婚的念头,甚至方素言都试图出手干预。 “妹,你还是和浩哥退婚吧,你看他现在……” 方妙言冷冷地打断她:“谁都能说这话,除了你。你凭什么说这话?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自私自利。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嫁给他。” 这样的态度让方素言和父亲都闭了嘴。齐浩身边的莺莺燕燕一直没有断过,方妙言开始慢慢看淡了,毕竟这些女人的保质期从来没有超过一个星期,直到那个叫史惠芬的女人出现。 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史惠芬身上看不到一丝与方素言相像的地方,也正是因为这个,方妙言一开始完全没有把她放在心上,等发现不对劲时,一切都晚了。 方妙言曾经做过一件卑微至极的事情,那个时候齐浩刚开始醉生梦死的生活,方妙言趁着他醉酒走进他开的房。可是即便是醉得一塌糊涂,齐浩依旧坚定地推开了她。 “为什么?这么多人,为什么到我就不行?”方妙言那个时候几乎不要任何尊严了,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会提出退婚。我不会碰你,更不会娶你。”明明醉得眼神迷乱,他说这话的时候条理却异常清晰。 方妙言不停地摇着头:“为什么?” “如果我碰了你,或者我娶了你,我和你姐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这话时常在方妙言脑海里回荡,午夜梦回时凌迟着她的心脏。可是,为了史惠芬,齐浩最终食言了。他不仅娶了她,也碰了她。婚后在齐家的那段日子,是方妙言最开心的时光,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靠这段回忆聊以慰藉。虽然齐浩白天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可是晚上却从来没有含糊过。 直到有一天,有个女人像疯了一样把她关进房间,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针筒靠近她的耳朵,脸上挂着妖冶狠毒的笑。 “这一针下去,你就再也听不到声音了。这实在太过残忍,为了补偿你,我要告诉你一个真相。” 方妙言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会说什么好话,她挣扎着想要往后退,却浑身使不上力气。 然后,这个女人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知道吗?齐叔从来没有碰过你。” “不可能!你胡说!”有与没有,她方妙言最清楚,哪是别人一句话能抹杀的。 “齐叔才懒得应付你,与你夜夜笙歌的不过是一个花匠而已。至于你的孩子流产,真不关齐修远的事情,是那个花匠的老婆干的。” 方妙言眼前一片漆黑,她奋力往前扑去,却只扑了个空,最终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生生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