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门半步即江湖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色清幽,百里飞雪,一处密林,阴风阵阵,有人低声轻语。 “死人?” “寒玉蛊毒……” “我寻这蛊毒多年,不曾想居然是从一个死人身上得到……居然还有点脉搏,奇怪……取了蛊毒,虽然救了你一命,但也算承了你的情,帮你一次,念头通达。” 寥寥几语落下,寒风拂过,密林再度死寂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剧烈的咳嗽声响起,一只臂膀扒拉着松软雪面带动身体爬起。 赵无眠头晕目眩,只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尤其是脑袋。 他一手揉着酸痛脑袋爬起身,抬眼看去,一片密林映入眼帘,月光混着雪花自树冠缝隙间点点垂下,冰封雪冻,簌簌如有声,却是四处无人,清幽寂寥……景色很不错,就是气氛阴森了点。 他顿时傻眼,这TM是哪儿。 自己明明还在除夕加班,只记得最后心跳越来越快…… 赵无眠连忙捧起一把雪往脸上抹,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冷颤,抬眼看去,周围景物却毫无变化。 赵无眠反应过来,瞳孔一缩,“猝死穿越!?我还有爹妈啊!” 饱读网文数年的他也不是没幻想过穿越的事情,但当这事真正触临己身时,他只觉心情难言……前世他就是个加班猝死的牛马,若是没有金手指,能活几章啊? 磅礴大雪纷纷而下,扑在面上略显冰凉,让他回过神来。 他低头打量了自己几眼,浑身血污,衣袍破破烂烂已看不清什么质料,明显经历过一场血战,自己这是被人打死弃尸荒野了? 饥寒交迫,大脑沉重,转动一下思绪都觉得困难,他竭力分析着现状,忽然他意识到不对劲……自己肯定不是用原先的身体穿越过来的……那这具身体的记忆呢? 大脑痛感不知不觉减弱不少,赵无眠放下手,只看手心满是鲜红……脑袋受了伤? 他晦涩地从大脑抽取记忆,但仅仅只有迷迷糊糊在昏迷中听到的几句话,但具体是什么又想不起来 “致命伤脑袋,原身也失忆了,所以我才没有记忆?” “我明显是被人杀了,暴尸荒野后应该又被谁救了一命……可如今连记忆都没有,仇家是谁我都不知道……” 念及此处,赵无眠心头慌乱几分,恨不得当场往自己脑袋来几拳,以毒攻毒把记忆还回来。 重生成谁不好?哪怕是个不知名宗门的小杂役,也好过这种身负杀己深仇却不知仇家是谁的处境。 仇家身份不明,日后在外行走被阴了都浑然不知。 他定了定神,让自己冷静下来,将腿拔出雪地,正欲离开,体内却是忽然传来一阵刀削剑刺般的撕裂感,让赵无眠闷哼一声,一个踉跄扶向旁边巨树。 砰!咔嚓咔嚓! 重响在幽静的森林忽的响起,瞬间惊鸟四散。 赵无眠手掌按空,差点摔倒,闻声看向被自己拦腰按断的树木,被剧痛搞得沉闷迷蒙的大脑瞬间清醒。 随意一按就有这种力道?他其实是武林高手? 要说金手指,这或许便是吧……赵无眠心头感到几分宽慰。 但可惜他压根不知自己会什么武学,恐怕实战只能靠肌肉记忆发挥十之一二的实力。 一身发挥不出几成的武艺换一个仇家……赵无眠苦笑几声,静等体内痛感缓解几分,才默默抽身离开此地。 飞雪如沫,银月皎洁,雪幕层层叠叠,万树枝头挂着白霜,目送着这形单影只的异界来客。 还未走几步,便看几个五大三粗,一脸匪气的汉子手持长刀长弓,一副猎户打扮,谨慎踏雪而来,瞧见蓬头垢面的赵无眠也是一惊。 赵无眠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生人,倘若是仇家觉得他没死透又杀了回来……赵无眠心底一紧,试探着开口,“诸位好汉……” 话音未落便被直接打断,几个汉子对视几眼,粗声抱怨。 “他娘的哪来的难民在林子里乱逛?听刚刚那响声还以为是来了野味……” “眼看都入夜了,妈的今天的肉肯定是打不到了。” “还是去山下劫富济贫好啊,有时候还能玩几个村姑千金什么的。” 如此言语与打扮,他们的身份自然不难猜,山贼嘛,遇见这等杀人不眨眼的主儿,赵无眠心底却是微松一口气,不是仇家便好。 “小子。”为首一个汉子将目光投向赵无眠,却是提起钢刀,狰狞一笑,“感谢你在晋北吧,我们把你绑了卖给六爷,兴许你还能活命,要是其他地方的爷们,说不得还要把你剁了吃肉呐!” 见面连句话都没让赵无眠说,眼前大汉便提刀砍来,煞气横生。 赵无眠望着眼前极慢的钢刀,忽的抬手在刀身侧劈而过。 铛! 钢刀瞬间一分为二,刀尖回旋着掠过赵无眠肩膀,猛地插进旁边树干。 生死时刻,赵无眠心底微颤,但思绪却很清晰,身体更是稳如泰山……在他的视角看来,这刀极慢,以至于他甚至能仔细观察到刀身上的血迹,也不知是人血还是兽血。 显然是多亏了这具武艺高强的身体。 赵无眠不清楚自己全盛时期位于此世什么段位,但至少此刻面对这几个匪徒应当无需担忧生命安全。 几个匪徒笑声戛然而止,不可置信望着赵无眠。 赵无眠正欲接着出手,下一瞬却听呛的一声,一抹清寒剑光自林中射出,宛若花中蝶,又似雨水滴入清泉,在几人之间横穿而过,如若春风。 血沫飞溅,在雪地中留下数道血痕,便噗通一声瘫倒在地,却看他们的喉间血液如泉水般溢出,口中不可置信地发出嗬嗬呻吟声。 一剑之下几人尽数殒命。 赵无眠瞳孔微缩,现代人忽的看见这等血腥场面,有些接受不了,便有几分恶心干呕之感,但强大的身体素质却是强行遏制住了,只是喉结微动,强装镇定。 朝赵无眠挥刀砍来的汉子并未受伤,还以为这也是赵无眠所为,顿时吓得肝胆俱裂,惊叫出声,收刀退步,继而弃刀便要逃,旋即腿上忽然泛起血光,栽倒在地。 抬眼看去,雪幕中一道人影靠近汉子蹲下,不知问了些什么,继而那汉子喉间便再度泛起血花,已然当场身亡。 问了话,杀了人,人影才将目光投向赵无眠。 赵无眠身形紧绷,高度戒备。 “可有受伤?”略显稚嫩的清冷嗓音传来。 漫天雪花纷纷而下,人影隔着雪幕缓缓朝赵无眠走来。 走近才看清一穿着碎花小袄,小脸粉扑扑的女子持剑而来,看着年岁不大,不过二八年华,稚气未脱,却一脸认真,宛若一位偶然路过,侠肝义胆的江湖侠女。 难以想象这放在前世估摸才上初高中的少女杀伐竟如此果断,让刚睁眼看世界不久的赵无眠感到几分与现实抽离的荒诞感。 应当不是仇家……赵无眠放松几分,“没事,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小女侠不以为意,侧眼打量了赵无眠几眼,柳眉微蹙,瞧他这难民模样,便吹了声口哨,雪白马匹踏雪而来,马鞍上驮着包裹。 她从包裹里取出一张饼,粉扑扑的小脸泛起几分犹豫,稍后又多拿了两张饼,还有个看上去就价钱不菲的木盒,“出来比较急,我也没带多少粮食,看你这么高,吃得应该挺多,就这些了,不够这盒子里还有糕点,这是我最喜欢的翡翠玲珑糕,很好吃的。” 她气质清冷,但行为举止却是很热心肠。 她将木盒与三张饼用丝绸裹着塞进赵无眠手中,说罢不等赵无眠回话便跨上马匹,指向南方,嘴角稍微勾了下,小脸上便显出两个可爱酒窝,温和道: “沿着这个方向走半个时辰便是官道,那儿有边军巡逻,到了官道便不用担心土匪……我着急找秦风寨,便不送你了。” 秦风寨应当是先前那几个山贼的老窝……去秦风寨做什么?看这模样,是要剿匪。 大雪混杂在冷风吹在脸上很冷,但掌中的丝绸却很暖,很香。 赵无眠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他现在状态显然不是很好,身体急需补充能量,不停朝他发出信号。 他吞了口唾沫,有几分犹豫,若是有毒……应当不会,仇家杀了他一次,而此刻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虚弱,自然不需要用下毒这种手段再杀一次,而且他不记得仇家,但仇家可不知他没了记忆,要真碰面那便直接刀兵相见……这小女侠显然不符合条件。 念及此处,赵无眠才拿起烧饼狼吞虎咽起来。 烧饼很干,吃惯现代美食的赵无眠只觉难咽,却也很香。 吃着吃着,赵无眠心底忽的响起个念头,被人抢劫,又莫名其妙被个路过的女侠救下……这就是江湖吗? 不是的,大部分情况下,被抢劫后便没了后续。 小女侠微微一笑,转身便要走。 赵无眠却是拦下了她。 “我帮你。” “你?”小女侠握紧缰绳,自高而下望着难民样的赵无眠,雪幕隔在两人之间,警告道:“这可不是说书先生口中的话本,你会没命的。” 赵无眠将口中烧饼尽数吞下,继而弯腰在雪中寻了个坚硬石头,张开手示意给小女侠看,继而朝着侧方屈指一弹。 咻! 尖锐爆鸣猛然响起,漫天雪幕被贯穿出一束狭长空洞,石子贯穿数颗大树后,继而崩为碎屑,散于雪中。 小女侠粉唇微张,杏眼瞪得圆圆的,望着赵无眠不知在想什么。 赵无眠也是心底一惊,他本以为把石子崩进树干里也就得了,但逼都装了,只得硬着头皮,云淡风轻道: “其实,我未必弱于你。” 初来乍到,举目未知,赵无眠迫切需要有个人告诉他这个世界的背景。 否则满脑子浆糊还报什么仇? 除此还有一部分原因,来此异世,比起畏畏缩缩,阴谋算尽,他心底或许更想成为一名载酒仗剑的江湖人。 江湖这个大部分少年都曾幻想过的东西很难详细描述,赵无眠只是觉得,这人出于善意救了他,又给他粮食,那他理应也该帮她一次。 一饭之恩,应当相报。 这便是江湖了。 第2章 龙战于野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山间小路被大雪覆盖,漫天月光混着雪花。 白马缓步在雪中前行,因山路崎岖,夜色昏暗,所以行进速度并不快,两人牵马走在一旁。 一匹马,两人同乘就是,不过赵无眠坐小女侠身后,小女侠不放心,担心赵无眠暴起杀人……赵无眠自然也不太敢让小女侠坐身后,帮忙归帮忙,万事谨慎些没错的。 恰好大雪,骑着马也走不快,两人也便牵着马走了,一切不在言中,毕竟第一次见面。 赵无眠背着从土匪身上缴获的长弓长刀,侧眼看向牵着马走在一旁的小女侠,劝道:“去秦风寨是为了剿匪?单凭我们两人恐怕要全搭进去,不如讨论个章程……寻个干燥天气,让附近官兵埋伏,放火烧山逼他们现身之类的。” 小女侠眉头紧蹙思索着什么,闻言才回过神来,“秦风寨作恶多端,两天前才血洗了一处村庄,被我抓了现行,我答应了村子里活着的人,为他们要报仇……多耽搁一天,不知要多几条无辜人命。” 她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谈,显然态度坚决,转而问:“公子暗器这么强,是蜀地唐家人?怎么会出现在晋北,还一副……嗯,落难模样?我看你身上伤势还没有好透。” “别把我和唐家人沾上边,我不会杀个人还巧立名目。” “嗯?”小女侠愣了下,歪头看他。 赵无眠一顿,“混江湖嘛,总有困难的时候……这里离边关多远?” 又是蜀地,又是晋北……明显是古代模板,在赵无眠印象中,晋北一般便是王朝边疆了。 小女侠伸手指了指西边,“往西不到百里就是偏头关,东边则是雁门关与宁武关,入冬后戎族一直在边关骚扰……” 稍微一问小女侠便说一大串,也不知是天生健谈还是单纯想聊天解闷,和清冷的外表截然不符,加之方才举动,显然是个热心肠。 赵无眠静静听着,偶尔提问一句便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此世总体还是封建大一统王朝的模板,国号为离,内里宗门林立,武风极甚,而近来边关有些异动,疑似戎族有什么大动作,小女侠是江南人,第一次闯江湖,秉承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理念,马不停蹄就往边关赶,路上遇见被秦风寨洗劫一空的小村子才兴了剿匪的念头。 小女侠柳眉紧蹙道:“公子不知,那村子尸横遍野,大火漫天,俨然人间地狱!” 因看了村子惨状便决意孤身剿匪,显然是十足十的愣头青……但赵无眠很佩服她。 这小女侠虽然笨了点,初出茅庐不怕虎,可尚义任侠,千里剿匪,谁又能说她错? 赵无眠心底有几分庆幸,虽然自己一睁眼就要禅精竭虑想办法从不知名仇家手中活下去,但能遇见这么一个傻乎乎的少女,也很好。 就是不知自己的仇家是哪方势力……朝廷还是江湖门派? 小女侠打量了赵无眠一眼,又道:“秦风寨寨主叫王长志,悬赏纹银20两,边陲之地的土匪头子,实力不强的,连侦缉司的恶人榜都没进,肯定不是公子对手,公子帮我抓住他,赏金尽数归你,如何?” 她看赵无眠这落魄模样,大抵很缺钱。 赵无眠微微点头,没有拒绝,他确实很缺钱,自己伤都还没好透……看大夫不要钱啊? 若是没找到靠山,他未来赚钱的方式多半也就是当个赏金猎人……总不能去吃软饭,没那个人脉。 想着赵无眠便侧眼看向身旁的小女侠,她的眼睫毛很长,一眨一眨的好像能接住雪花。 他收回视线,打算帮她一次便分道扬镳……在查清自己的身份,死因之前,他不打算与任何人深交,唯恐与仇家交了朋友,将自己置于险境。 小女侠并不知赵无眠在想什么,她此前向那几个匪徒逼问过消息,自知秦风寨具体位置,一路无话牵马走了小半时辰,眼前便渐渐有了火光……显然是靠近了秦风寨。 两人压低声响,找了个隐蔽处将白马藏起,便趁着夜色靠近火光处。 但距离一近便察觉出不对来,喊杀声与刀剑相击声隐隐传来,血腥味更是浓郁不散。 透过树林可见前方的木制围墙,高数丈,喊杀声便是从内里传来。 “这是被人捷足先登?兴许是如女侠般的侠客早一步来此为民除害了。”赵无眠猜测道。 这倒是好事。 赵无眠侧眼看去,小女侠却是神情微变,白靴猛踏雪面,身形翩若惊鸿宛若飞燕,竟是直接越过丈高围墙,弃赵无眠而去。 只是单纯剿匪,能让她焦急成这样? 赵无眠眉梢蹙起,察觉不对,四处看了眼……没有人群能让他隐于人海。 主要是没高耸树木……他本想先站在高点探查探查。 “来都来了,婆婆妈妈不敢进去,算什么男人。”赵无眠眉梢紧蹙,还是打算一探究竟。 虽然这小女侠明显是对他隐瞒了许多,但说了要偿还一饭之恩,此刻自然没有食言的道理。 赵无眠脚步重踏,也是一跃数丈之高,眼前事物飞速后退,宛若坐云霄飞车般的刺激感触让赵无眠血脉膨胀,心跳加速,忽的升起一个念头。 随便一跃便数丈高……自己如今怎么也算不得平凡人了。 只是这纯粹靠脚力跃起,跟绿巨人似的,压根不似小女侠那样缥缈灵动。 但原身肯定学过轻功……待此事了结,也该想办法将所学武艺尽数掌握才好,毕竟是自己的金手指。 银月高悬,大雪飘扬,清冷月光混杂着飞雪垂洒下来,却是落在明晃晃的清亮刀身上,反射出几分肃杀。 秦风寨内火光飞溅,刀兵相接与喊杀声响不绝于耳,为清幽夜色染上血色。 赵无眠落地之后,打眼看去,杀气冲天,火光蔓延,两拨人马砍在一处,尸首残肢遍地,漫天雪花似乎都沾染上血色,但看他们打扮分明都是匪徒。 这是内讧? 没人注意到飞身而来的赵无眠,却听两拨人有人喊道:“妈的王长志勾结戎族,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当汉奸!给爷爷去死!” 另一波人被骂也无动于衷,只是挥刀砍杀。 两拨人马刀兵相见,不时有人倒下,血染白雪。 雪势层层叠叠又厚重,因此也没谁注意到他。 情况复杂,赵无眠没有鲁莽出手,而是四处张望,便看寨子正中央一栋长屋内,忽的亮起一抹清丽剑光直穿云霄,缥缈无痕,却是将漫天雪幕一分为二。 此等阵仗一瞬便将人群唬住,纷纷回首看去,不少人露出惧意,不敢靠近长屋半步。 赵无眠神情微喜,快步朝长屋奔去,在此刻是如此突兀,不免吸引他人注意,便有人错愕道: “这怕不是个傻子?” “里面是戎族的巫明!听说还上了侦缉司的恶人榜,位居前十,轻功超绝,却使得一柄大阔刀,杀了不知多少中原好汉!” “他的对手也不知是谁,看这一剑之威,恐怕不比巫明弱多少。” “这人送死啊!?” 赵无眠置若罔闻,转眼已到了长屋外。 但眼前木门却是赫然破碎,一道人影吐血而出,宛若离弦之矢越过赵无眠,径直砸在围墙之上,还未落下,一柄长刀便猛地自屋内射出,贯其肩部,将其钉在上面。 “王老大!?”先前默默不语的人群顿时一片惊呼。 看来这就是那汉奸王长志了。 赵无眠还未看清内里景象,便听一声云淡风轻的轻笑声,“一点脚步也不遮掩,中原人都这么傲慢吗?” 眼前木墙猛地炸裂,寒光乍现,一柄门板似的阔刀已朝他悍然劈来,通过破碎大门可见一长发男子冷冷望着赵无眠。 显然这就是他们口中的恶人榜前十巫明。 小女侠则手持长剑,正朝长发男子刺去,瞧见赵无眠的身影,她眼底不禁带上几分错愕。 赵无眠居然真来了……眼看事态并不是她所说那般简单,常人不应作壁上观吗? 不容细想,庞然杀意掠出屋外,竟是让山寨内打生打死的两拨人马都不由停手,惊骇看来。 眼前阔刀打眼看去重约百斤,长发男子却是如臂使指,短短一瞬便刀至身前,刀身周围劲风猎猎,让人毫不怀疑一刀下去就能把赵无眠砍成两半。 屋外那些个提醒过赵无眠的汉子都已经投来‘活该’的眼神,小女侠也是心头略紧,仓促向前想要出剑相助,继而他们便看到了永生难忘的场面。 赵无眠瞳孔微缩,心尖狂跳,一个没怎么打过架的现代人潜意识便抬起臂膀,一掌猛地拍在阔刀侧面,好似时间静止。 铛! 忽的一声宛若朝钟暮鼓的爆响骇然向外扩散,直接将赵无眠方圆几米内的飞雪径直震散,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雪雾连环。 第3章 公子留步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灰头土脸,满身血污,难以看清面容,虽带着长刀长弓,但打眼看去,任谁也会觉得他就是个从某个战乱之地流窜来的难民。 巫明瞧见他还稍微愣了下,粗略感知之下,此人似乎还受了不轻的伤。 念及此处,巫明不由收力几分,打算随手把这人砍死就回身斩向小女侠。 方才交手十几个回合,他倒是通过剑法认出了这少女的身份。 江南苏家的月华剑,苏家现任家主乃是侦缉司总捕,官居三品,这估摸十五六岁的女子应当是他的幺妹,苏青绮。 她年岁不大,但实力却是不俗,去年秋收便拿到朝廷亲赐的元魁牌匾……也就是朝廷认可的年轻一辈武林高手,目前朝廷也只赏赐了十幅元魁牌匾而已。 铛! 就在巫明都已经将注意力放在苏青绮身上时,却听一声宛若撞钟般的闷响。 却看阔刀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凸出的巴掌印,与此同时一股巨力顺着刀柄传来,阔刀竟是差点当场脱手而出。 巫明出于武者本能,握紧刀柄,却是虎口崩裂,血珠飞溅,身形更是被拍歪的阔刀带着向侧方偏转。 他不由略显骇然看向赵无眠。 却见赵无眠一掌拍开阔刀,另一只手当即握紧腰间缴获的长刀,拔刀出鞘,刀尖在地板擦出明晃晃的火花,犹如一条红线,在刺耳‘擦擦’声之中,悍然砍向巫明腰腹。 巫明心中惊骇,千钧一发之际收腹弯腰,下一瞬长刀径直砍断他的狂乱长发,继而刀柄竟是直接被握碎,长刀宛若回旋镖般脱手而出,贯入墙壁之内,刀身直颤,‘嗡嗡’声极为刺耳。 全场一静,这是什么恐怖握力?这哪里是难民,分明就是龙筋虎骨的武林高手! 苏青绮也是微惊,身为十元魁却是敏锐把握战机,挺剑直刺,只听一声凄厉剑鸣,剑尖便已至巫明的后心口。 长剑已至,两路夹击之下巫明无力躲闪,只得稍微扭转身子躲开要害,任由长剑刺入肩膀,闷哼一声,继而双手按在地面,右腿弹起,猛然踢向苏青绮。 苏青绮抬起小臂挡在身前,却听砰的一声,身形向后倒飞数米之远,撞在墙壁上,背后木墙瞬间裂痕四起,她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却是白靴猛踏地面,身形犹如苍鹰捕兔,再度飞身而来。 一击得手,巫明不喜反忧,却是身前那男子重踏地面,碎石崩起,身形拔地而起,向前直掠而来,旋身如风,长靴宛若重炮‘铛’的踢在巫明匆忙架起的阔刀之上。 巨大力道让周围燃烧的熊熊烈火都忽的一荡。 砰! 巫明只觉阔刀之上传来一股撼山之力,小臂衣物瞬间撕裂,露出粗狂肌肉,阔刀撞在胸前让他喷出一口鲜血,衣袍更是如刺猬般鼓了起来,旋即身形猛地向后倒飞而去,在地上滑了数丈之远,撞碎数个桌椅板凳后一拍地面,弹身而起,撞碎天花板远遁而去,绝不恋战,只余一句惊怒之声。 “今日之事是我小觑了中原武者!可留姓名!?” 赵无眠没有搭理这句话,又抽出长弓,弯弓搭箭,却是一用力直接将弓弦绷断。 周围匪徒又是一惊,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能把弓弦硬生生拉断的猛人。 眼看那巫明起落之间便要消失在雪幕中,赵无眠当即弃弓,抬手自箭筒抽出一把羽箭,宛若掷标枪般朝黑影猛掷而去。 咻咻咻! 箭如流星,刺破雪幕,准度不行,但胜在量大,眨眼便听‘叮叮叮’的金铁交击之声,雪幕中迸发一抹血光。 巫明惊怒之中大喊,“大离皇帝在晋北的消息天明便会传遍大江南北,我看你们两人怎么护她回京!!!” 话音未落,那黑影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赵无眠胸如擂鼓,气喘吁吁,背后衣襟已被冷汗浸湿,周围火光映在他的侧脸,巫明被他砍断的黑发此刻才混着自天花板空洞落下的雪花缓缓在空中飘荡。 闻听此言,他眼底不由浮现几分错愕,大离皇帝?什么玩意?皇帝怎么会来这种荒郊野岭?又是一个御驾亲征的土木堡战神? 巫明声若洪钟,在雪幕中传去极远,秦风寨众人先是一静,继而轰然吵闹起来,连架也顾不得打。 “皇帝老儿在晋北?” “难怪巫明会来秦风寨……所以老皇帝在寨子附近!?” “王长志勾结戎族是为了抓皇帝?” “这待不了,风紧扯呼!” 大离开国不过三任皇帝,至今还不到五十年,今年是景正十七年,他们这些山匪也就知道这些了,还以为是老皇帝来到晋北御驾亲征,讨伐戎族…… 苏青绮脸色不是很好看,无暇顾及自己宝剑还在巫明身上插着,提着剑鞘匆匆而来,“巫明轻功绝世,追不上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第一个来此,其余草原高手估计离这里不远,此次放他离去,乱世将至……” 话音未落,赵无眠却是忽的吐出一口血,或许是光影问题,血迹却是略带青色。 苏青绮微微一怔,便要往衣兜里掏丹药,赵无眠却是抬手打断她,用手背抹去唇角血迹,缓缓道:“我敬佩姑娘的善良,也是为了偿还一饭之恩才来此相助,至于皇帝……” 他微微一顿,才道:“不该问的我不会问,此刻人情已还,我也不会多留,江湖再会。” 言罢,赵无眠转身跨出破烂大门,孤身走向层层叠叠的雪幕。 苏青绮愣了少许,他居然当真只是为了偿还一饭之恩?世上居然真有这种人…… 她来此地,确实不算为了剿匪。 巫明所说不差,大离正统目前流落晋北,她乃是受大哥所托,有暗中迎帝入京之责,碰见赵无眠纯属巧合。 事关重大,按理说周围无关人等不是杀了就是驱逐。 赵无眠身份不明,但偏偏实力不俗,直接杀了吧,无冤无仇,良心不安,还不一定打得过……若是她被打的重伤逃离,那任务还做不做了? 不杀放任离去吧,又担心这是别方势力的人在暗地当老六。 思来想去才决定同行,至少赵无眠做什么事都在她眼皮子底下,背地里动不了手脚。 她对赵无眠说那么多话可不是对他感兴趣……赵无眠在打探信息,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直到现在都不能完全相信赵无眠这身份不明之人,但此刻她又难以遏制产生一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亏欠感。 眼看男子身影已经在愈发厚重的雪幕中消失,她才连忙开口问道,“今日之事,罪在青绮,他日公子有求,可来江南苏家,青绮定然不遗余力相助!可告诉青绮公子名讳?” “赵无眠。” 赵无眠随手自腰间解开空荡荡的箭筒抛下,长靴踩过积雪发出沙沙轻响,眼底略显无奈。 皇帝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苏青绮又是什么身份……赵无眠不清楚,但也大致猜得出来。 苏青绮的做法他也理解,两人都不是什么清蠢大学生,不可能路上见个陌生人就随便相信,从骑马那会儿就知道了。 但还是有够操蛋的,本以为他是在帮尚义任侠的江湖侠女行侠仗义……结果其实是帮朝廷鹰犬做事,什么所谓江湖,朝廷纷争罢了。 而他伤势未愈,此刻境遇不能说举目皆敌,却也不能随意相信别人,这时候参与朝廷内争,恐怕纵有一身高强武艺那也是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这种麻烦事自有人处理,而且能逼退巫明纯属是他太过小觑赵无眠导致吃了大亏,加之苏青绮在侧,否则再多打几个回合赵无眠可能就会被干趴下。 屋外大雪飘扬,但混战却已缓缓止歇,那些戎派显然是看到了巫明的败退,此刻面若死灰,不是放弃挣扎就是心生退意,王长志则还挂在墙上生死不知。 几位提刀汉子抹了把脸上血迹,看向赵无眠,爽朗笑道:“力败戎狗,真英雄!” “好汉!” “还不如你来当我们老大!” 赵无眠不觉得这些匪徒披上一层爱国外衣就不是匪徒,也不知那小女侠口中的为村落报仇是真是假。 他深呼一口气,雪天冰冷的空气吸到肺部让他精神一振,喉中还有几分血腥味。 虽然事态复杂,但人情已还,念头通达,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凭,这些不过小插曲,此方世界还有广阔天地任他驰骋。 他已经有些开始期待仗剑江湖,饮酒当歌,一展拳脚了。 雪势又大了几分,周围火光汹汹,赵无眠独自朝寨外走去。 他忽的想起王长志,这厮的人头可值20两纹银,来这莫名其妙打了个草原高手,总不能空手而归。 管他是什么勾结戎族的死汉奸,在他手上就是20两罢了。 拿了王长志的人头呢? 赵无眠心底又泛起几分茫然……天地之大,该往何处去? 就在此时,他的耳边却传来一道清澈嗓音叫住他。 “公子留步。” 赵无眠眉梢一蹙,闻声看去,却看一穿着布衣,也是灰头土脸和他差不多模样的人站在不远处,鬼鬼祟祟,但却难掩那一双明慧双眸。 看打扮这人不过乞儿,模样与赵无眠半斤对八两,但此刻她那平和的嗓音,有神的双眼以及一股莫名的气质还是让赵无眠察觉出此人的不俗,结合现状,他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何事?”站在原地,大雪落在肩头,赵无眠偏头看她,简短问。 “恳请公子护我回京。”眼前乞儿极为庄重弯腰行礼,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虽然嗓音清冷平淡,但还是能听出其中的诚挚恳切。 话音落下,赵无眠一时没有回应。 ‘乞儿’略显困惑,抬眼看来。 赵无眠:“(-_-)” ‘乞儿’:“(O_O)?” 两个灰头土脸,一个赛一个狼狈的家伙隔着雪幕对视,难言的沉默萦绕在两人之间。 赵无眠有点牙疼,他正打算离这种麻烦事越远越好,人家正主就找过来了。 他虽然不知此事细节,但一个年轻皇帝孤身流落在晋北边疆之地,单明面上的敌人就是巫明那种级别的,更别提各个地头蛇藩王了。 不是每一个藩王都想当闲散王爷的,要是这皇帝死了,那下一个皇帝是谁,其中操作空间可就大了。 瞧赵无眠一副不是很愿意的模样,‘乞儿’便低声道:“公子明昭,想必已经猜出我的身份……” “等等。”赵无眠抬手打断她的话,“你凭什么相信我能帮你?就不怕我把你拐了卖给草原部落或是什么藩王?” “青绮自幼苦学剑法,在京师便常听说书先生讲侠客传,为的便是日后行侠仗义。”女子朝苏青绮的方向微微颔首,“能让她说出‘今日之事罪在青绮’,可见公子并非见利忘义的卑鄙小人,但归根结底……” 她微微一顿,沉默少许,才继续道:“单靠青绮,恐怕难以护我回京,方才看公子武功盖世,也是一方人杰,因此求助公子,实属不得以为之。” 说罢,她又朝赵无眠微微拱手,带着几分歉意,“此乃肺腑之言,无意冒犯公子,想必公子也更愿意听实话。” 道理很简单,都要活不下去了,当然是要争取一切可争取的力量。 此乃从龙之功,女子心想赵无眠至少也该犹豫几分,却不曾想赵无眠直接摆手拒绝。 “我伤重未愈,也有仇敌在侧,自顾不暇,无力担此大任。” 护女帝回京,听上去浪漫侠气,指不定回京后还能当个‘赵皇后’,但他又不是看了女人就走不动道儿的初哥,自己眼看都要混江湖了,还是当谨防落入女色陷阱为好……毕竟自己的事都还没眉目,哪有能力参合进这等泥沼里? 女子微微一愣,继而眼里浮现几分赞许,心底反倒是对他高看了几分,若是寻常人闻言早便拍着胸脯担保,能在从龙之功下保持冷静的人可不多见。 她思索少许,正想继续劝说,继而便注意到赵无眠唇角手背上的青红血迹,面容浮现几分惊疑,“公子中了蛊毒?寒玉蛊?” 赵无眠微微一怔,听到‘寒玉蛊’一词,浑浑噩噩的大脑忽的清明,宛若打开什么阀门,昏迷时听到的那几句话瞬间回荡在心头。 救他那人确实提到过‘寒玉蛊毒’。 只看一眼这女皇帝就知道他中了什么毒?这是医术高超,还是说她与此事有关? 第4章 出山向南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两人渺渺数语谈了两三句,苏青绮却是飞身赶来,她留了王长志一口气以便问询圣上下落,根据她的情报,圣上此前被专人护送至秦风寨歇脚。 待走近,她才略显疑惑地看了赵无眠一眼,心想他怎么和这小乞儿聊了起来。 “公子,你……” “青绮,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女子打断苏青绮的话。 苏青绮娇躯微微一颤,意识到此人是谁。 她克制住想要上下打量的欲望,垂眼问:“殿下,你怎么这般模样?” “待离开这里再详谈?”女子看向赵无眠,语气问询。 事关自身安危,难得有一个知道寒玉蛊的人,赵无眠自然点头。 离开秦风寨前,女子却是拜托苏青绮与赵无眠从方才与巫明交战的长屋里搬出两具尸体。 一男一女,均被拦腰斩断而死,死状凄惨。 “在青绮与公子来秦风寨之前,便是他们替我吸引了巫明的注意,以便于我能乔装打扮,放出王长志勾结戎族的消息,引起混乱逃离现场。”女帝的嗓音说不清什么意味,她微微摇头,“寻个好去处将他们葬了吧。” 赵无眠琢磨少许,倒是觉得自己与苏青绮就是不来,她多半也能自个逃出去,只是要狼狈些而已。 两人死状凄惨,令人不忍直视,赵无眠拿起铺在地上的虎皮将两人宛若包粽子般裹起,苏青绮找来几根麻绳将虎皮捆住。 事态紧急,几人没有多言,捆好虎皮便趁着大雪快步离开。 女子解释道:“秦风寨地处晋北,靠近边疆,父皇才在此地安插暗哨,负责查探边疆之事,王长志便是朝廷委派在此的特务,我的事情有些复杂,不便光明正大回京,才寻到这里。” “但地处偏僻,朝廷渐渐难以管理,像王长志这类人就有了异心,你本以为这里是一处可以瞒过贼人的好去处,却没有想到王长志勾结草原,使你暴露。”赵无眠猜测道。 女子默然点头。 这倒是个好想法,边疆之地的土匪,抢的不就是与戎族通商的汉奸?不过王长志有二心后,假土匪也便成了真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王长志还被挂在墙头,歪着脑袋生死不知,赵无眠路过之际顺手将插在他肩头的钢刀拔出,掂量少许……朝廷特务的佩刀显然远强于赵无眠之前捡的那破铜烂铁……不过现在是他的了。 赵无眠又从王长志腰间取下沉甸甸的钱袋,不知此世货币系统怎么算,但这么鼓应当能用一段时日。 苏青绮抬手在王长志肩头轻轻一按,磅礴内息喷涌而出,当场震碎他的五脏六腑。 继而看也不看他一眼,又快步去马厩牵了两匹马快步离开。 秦风寨那些土匪对这状况摸不着头脑,有人惊道:“吔!他娘的抢老子的马!?” “他们可是能逼退巫明的武林高手,不把我们杀了替天行道就已经祖坟冒青烟了,你还有胆量把你马抢回来?”有人斜视道。 寥寥几语后,他们又看向死透了的王长志,情绪各异……他们终归只是普通土匪,没什么格局,虽然敌视草原蛮子,但此刻老大没了,巫明逃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也走了,他们便开始打起‘秦风寨寨主’的主意。 这也是自然,朝廷可没那么多人力派几百人当个土匪侦查情报……只是委派了数位直属人员便宜行事罢了,这些土匪严格来说算‘外包’,众所周知‘外包’一向没什么人权,还容易顶锅。 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担心这些匪徒来烦寨外心思各异的三人。 三人寻到白马,将虎皮放在马背,牵马而去。 大雪飘扬,女子先对赵无眠讲起自己的身世。 “我是父皇的私生女,儿时住在秦地,两岁才和母亲被接进宫中小住。”女帝牵着白马,肩头积下的雪花随着走动间的颠簸而落下,她偏头望着身侧的赵无眠,自顾自地道: “后来母亲病危,我便出宫拜入归玄谷学习医术,至今也快十年了……寒玉蛊,便是出自归玄谷,乃蛊王之毒,因此我才能一眼认出。” 赵无眠眉梢紧蹙,整理着思绪,他仇家和归玄谷有关?那四舍五入是不是和身旁这女子也有关系? 女子似是看出了赵无眠所想,笑了笑,道:“归玄谷岐黄蛊毒之术并不分家,寒玉蛊百年前被谷主炼制成功,本意是为以毒行医,却是意外杀了数百人,害得不少无辜人惨死,谷主受此打击,便带着寒玉蛊消失无踪,至今仍然下落不明,目前归玄谷内也仅仅残存些许书面记载而已……” 说罢,她眉宇间又带上几分不可置信,“但根据记载,中此毒者,不如一日便会筋骨寸断,武功尽废,但公子分明生龙活虎,可血迹泛青又确实源自寒玉蛊,其他蛊毒应当没这种表现……” 赵无眠琢磨着自己体内的寒玉蛊应当是被救自己那人取走了……算是蛊毒已解,所以才保全了一身武艺,但保不准体内还有残余……他侧眼看向蹙眉思索的女帝,要是半路蛊毒复发,恐怕也只有这个归玄谷出身的大夫皇帝能帮他…… 念及此处,他眼底浮现几分无奈……莫非真要和这女皇帝同行? 两人各有各的心事,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唯有苏青绮望向马背上的虎皮,沉吟少许,问道:“他们是铁罗刹夫妇?大哥告诉过我,铁罗刹夫妇正在执行任务,我已经数年没有见过他们……” 女帝回过神来,语气唏嘘略显茫然,微微颔首, “是在暗中护佑我吧,但直到数日前他们才在我面前现身,告诉我父皇驾崩,恳请我入宫掌管大局……大哥死于二十年前的靖难之役,二哥作为太子监国,积劳成疾,至今昏迷不醒,已经无力掌管国事……没有想到最后那个位子会轮到我来坐。” 赵无眠闻听此言,算是理清了来龙去脉,老皇帝驾崩,却没有后继之人,宫中这才看向在外求学的公主,暗中派人接应,但若是大摇大摆接她回宫,估计隔天她就会死于‘山匪’‘落水’‘摔了一跤把脖子扭断’之类的原因。 她本想偷偷摸摸借着各地暗哨回宫,却又恰好碰上汉奸,身份暴露,而苏青绮应当是宫中派来接应的人,却是遇见刚从雪里爬出来的赵无眠……倒算是巧合。 “巫明被我们打退,恐怕隔天皇帝驾崩,太子在外的消息便会传遍江湖。”赵无眠打量了眼苏青绮,忽然道:“比起担心我,你们更应该考虑王长志这个汉奸是怎么得知这种机密的。” 女子眉梢微蹙,“我一路行来谨言慎行,王长志最多只知我是公主,不可能得知父皇驾崩的事……” 苏青绮一愣,“宫里还有与草原通敌的细作?” 气氛沉闷少许,知道有细作也没什么用,先安然回宫才是重中之重。 走出密林,抬眼看去,这里是一处悬崖,但眼前并没有秀丽山河,只有飘泊大雪。 女子轻叹一口气,“就这里吧,待开春后,应当鹰击长空,万山翠绿,是个好地方。” 赵无眠迫切想知道寒玉蛊的事,对这种朝堂之事不太感兴趣,便拔出腰间钢刀呼哧呼哧当铲子刨土,随口道:“他们葬在哪里不重要,能不能为他们报仇最重要。” 女子侧眼看他,这倒是正宗的江湖人看法,讲究一个恩怨分明,快意恩仇。 她抿嘴笑了下表示认同,“当如是也。” 说罢她也找来木棍帮忙挖土,苏青绮见状也不敢怠慢,三人合力很快便挖出一个坑洞,待虎皮埋下后,女帝便朝那小雪堆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我与你们相识不过几天,一路仓皇而逃,连你们姓甚名谁都不知……但你们为我付出生命也是事实,若我能安然回宫,定然替你们报仇!” 女子嗓音平缓,说罢再度行了一礼。 赵无眠侧眼看她,女子灰头土脸的样子实在与皇帝不沾边……但若是能安然回宫,她便会是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人……或许是书中的历史让赵无眠觉得这女人作为皇帝应当是心有城府,无情无义的,就连此刻的宣言也只是做给他与苏青绮看。 但赵无眠又觉得应当不是,这个女人是有情义之心的……而且拿着小木棍刨土的样子其实还有点萌。 行过礼,女子才直起身,沉吟少许看向赵无眠,终于说出赵无眠真正在乎的东西,道: “寒玉蛊据我所知已经多年没有现世,谷内虽有所记载,但我此刻难以回谷帮公子调查,但父皇酷爱收集天下各地奇淫巧技,宫中应当也有消息……看公子的模样似乎也正处险境,倒不如我们相互扶持,报团取暖。” 女子的意思很明显,皇宫大内明显是此世情报汇聚中心,没有任何一家情报机构比朝廷高效,你想追查寒玉蛊?那就先送我回宫,到那时我自然会帮你调查,甚至帮你干掉下毒之人也不是问题,互惠互利。 苏青绮在一旁欲言又止,心想让赵无眠这个来历不明之人跟在身边,圣上你心也太大了吧?但为人臣子,她还是乖乖闭嘴,让女子自行定夺。 赵无眠若是想隐藏身份从头查起,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夫,因此谁也说不上吃亏,把各自的条件所求都摆出来,也敞亮些。 不过这女人也说了,归玄谷内也有记载,赵无眠大可抛下两女去归玄谷探查,风险可要比护送她回京小的多……何必此刻就告诉他归玄谷也有寒玉蛊呢?隐瞒这件事显然对她更有利。 这也算是她的善意。 只是赵无眠心底门清,他体内蛊毒未必尽数清除,要是出了问题,恐怕也只有女子这归玄谷的留学生能治啊……这玩意儿就是个定时炸弹,有个能压制的人在身边才安稳些。 赵无眠权衡利弊少许,最优解确实是跟着女帝,助她回京。 仇家在侧,找个强大的靠山也比自己愣头青单干强……还有比皇帝更强大的靠山吗? 这就是投资。 哪有投资没风险的。 护送女子回京途中所遇的险境,便是风险。 “可以,但我还有个条件。”赵无眠最终松口。 “别说一个,就是三个也依你。”女帝肉眼可见放松下来,唇角勾起,语气轻快,从苏青绮对赵无眠的态度她便能看出赵无眠的为人品行……从龙之功,荣华富贵,他未必在乎,但对他报以善意,那他想必不会让你失望。 赵无眠乃赤诚侠义之人……至少她的初印象是这样。 “让她教我武功。”赵无眠指向苏青绮。 他如今这个样子显然不行,找个好师父教他武艺,一方面可以触类旁通,看能不能重新掌握之前所学,另一方面则是隐瞒身份……倘若用原先的武功走天下,迟早被认出来,就像郭靖的降龙十八掌……古代没有网络,没几个人知道郭靖长什么样,但这招一出,就是街边乞丐都知道这是郭大侠。 一直沉默的苏青绮眨眨眼睛,继而表情瞬间丰富起来,你本就是武林高手,还要我教你武功!?侮辱人? “青绮所学乃苏家之密,我难以做主,只能保证倘若公子顺利护我回京,大内自江湖各处搜集来的武功任由挑选。”女帝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为苏青绮考虑道。 “无妨。”苏青绮收拾好心情,犹豫几分,还是轻轻摇头,“公子本就于我有恩,传授一点武艺罢了,无碍的。” 达成协议,当下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女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这是临行前夫妇两人交予我的秘籍,他们自知恐怕有死无生,希望我能将其武学传承下去,如今赠予公子,也算了却二人遗愿。” 赵无眠没有推脱,收起册子,道:“草原高手在侧,现在应该先往关内走,各地暗哨是不能用了,否则再出一个王长志可受不起。” 两女点头,三人便翻身上马,迎着风雪向南而去。 晚风拂过,雪沫飞溅,掠过小土包,盖在马蹄走过的雪印处。 第5章 乱世砥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老皇帝驾崩,太子卧病在床昏迷不醒,朝中后继无人,大离朝唯一合法继承人嫡公主在晋北的消息短短几天便在巫明的干涉下传动天下,举世皆惊。 大离开国前,戎族占领燕云北地近百年,无时不刻不想着攻入长江以南。 而南地却是群雄割据,诸国林立,单单内斗都耗费了不知多少国力,是太祖高皇帝用了十五年统一南方,驱逐戎族,收服燕云,这才天下初平。 开国后太祖皇帝休养生息,恢复生产,国力鼎盛,可到了第二任皇帝就出了岔子。 他兴许是想追上太祖皇帝的丰功伟绩,成为一代雄主,但也不知是听了谁的意见,居然盯上了各地藩王,妄图凭借一己之力在短短一朝之内削藩,以此收拢军权,再北征戎族。 他先逼死了楚王,又派人刺杀秦王,结果秦王没死,他老婆死了,秦王冲冠一怒,以‘清君侧’的名义反! 秦王花了三年从长安杀进京师,是时日月无光,遍地尸骨,一路不知死了多少人,就连秦王的长子都死在半途,只剩六岁的次子……这位次子也就是当今太子。 至于为什么不多生点,有人说是景正帝进京时受了伤,有心无力,也有人说是发妻已死,圣上封心锁爱……这都是民间瞎传,事关皇帝,没人敢多谈。 朝堂对此倒是颇有怨言,每年都有老臣以死直谏,希望景正帝多生几个,可惜这么多年,景正帝也只在外生了个私生女……这个私生女也就是此刻流落晋北的那位嫡公主。 太子倒是相当给力,生了好几个儿子,加之太子习武,身体硬朗,无病无灾,国本应当无忧……这也是朝堂能允许嫡公主外出学医的主要原因。 但谁能想到太子居然不知为何昏迷不醒? 朝中为此也分了三派:女帝派,幼帝派,藩王派,三派早就吵得不可开交,总体来说还是以幼帝派为主,倒不是说女人不能当皇帝,此世历史上可是有不少赫赫有名的女帝,只是幼帝更方便权臣把持朝政而已。 景正帝驾崩,太子也昏迷不醒跟死了没两样,这事疑点重重,但此刻朝中无人,正值严冬,戎族又在关外虎视眈眈,朝廷必须尽快找个话事人……即便朝中已经被权臣掌控,也得找个傀儡不是?否则民心难平,也不合法理。 晋北那位嫡公主若是能回京,就是下一任皇帝。 若是回不来,皇帝人选就该顺位给六岁的皇长孙。 按礼法是这样没错,只是藩王本人未必想当皇帝,但藩王手下之人,会不想当权臣,会不想封侯吗?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就是江湖也为之震动,当今赫赫有名的三大宗,六大派,哪个和朝廷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就是魔教中人也巴不得杀了嫡公主,让这天下更乱一些,好方便他们行事啊。 谁若杀了她,那谁便是一刀劈开乱世之人!相反,谁若能护她回京,谁就是扶大厦之将倾的砥柱! 因此即便是市井流氓都能理清其中逻辑……那位嫡公主的回京之路,必然不会容易。 ❀ 赵无眠小心翼翼骑着苏青绮从秦风寨顺来的黑马,抬眼看天,大雪飘扬,心底古怪,心想自己刚醒来还没几个时辰就卷入这等大事,也算是有点主角命了。 说来新奇,他这是第一次骑马,但坐在马背上却是自然而然有一股如臂使指的味道,就像多年夫妇拍拍小手,就知道该收腰挺臀一样……真是割裂,就连和巫明打架时也是如此。 苏青绮与女子交谈,倒也没避着赵无眠,所说大多为这里是晋王地盘,不知他是否会派兵封锁晋地周边,亦或是朝廷是否会派人支援之类的话。 此世信息不流通,联系不上朝廷,这种事也只能用猜的。 赵无眠静静听了一会儿才想起了什么,偏头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两人还是蓬头垢面的模样,还有几分滑稽,女子便笑了下,娴淑道:“洛朝烟,娘亲为我取的名字,你呢?” “赵无眠。”赵无眠收回视线,没有多问,从怀里拿出小册子,翻看起秘籍,女人哪有武学重要? 洛朝烟打量他几眼,已经做好了被赵无眠搭话的准备,他这幅清冷模样倒是让她有几分哑然……自从进宫做了公主,周围哪个不是阿谀奉承,直到隐瞒身份去归玄谷求学才好了些。 不过赵无眠这样倒也合她心意。 秘籍很陈旧,封面写着‘五气经’,有点道门的意思,待翻开粗略看看,才知‘五气’指的是五种武功,分为刀,枪,剑,拳,指。 赵无眠看向苏青绮,举起手中秘籍示意,“一本秘籍涵盖五类外功,会不会杂而不精?” 苏青绮歪头想了想,才含蓄道:“《五气经》我了解不深,但铁罗刹夫妇是侦缉司玉牌捕头,一代宗师,威慑江湖,仅次于武魁,夫妇两人刀剑双绝,但也只会刀剑。” “只学会了刀剑就能威慑江湖,成为一代宗师,你以为你是《九阴真经》啊……”赵无眠有点不太信,这秘籍真这么厉害还能双双殒命于巫明?不过死者为大,他也不好多说。 他继续翻看,少许便眉梢紧蹙,什么风池穴,巨阙穴,这些运功路径他看不懂啊。 涌泉穴他倒是知道……脚嘛。 看不懂归看不懂,他照旧看得无比认真,力求将整本秘籍都背下来,以防遗失了没东西学。 苏青绮倒是被勾起了兴致,显然是个武痴,“《九阴真经》是什么?公子所学的武功?” 赵无眠想起了以前和好哥们的调侃,有几分怀念,笑着道:“道门正宗,简称阴……” “嗯?”苏青绮眨着长长的眼睫毛,面露疑惑。 “抱歉。”赵无眠道了歉,轻叹一口气,这里可没有可以和他说荤话打趣的死党。 苏青绮更疑惑了,白嫩精致的小脸蛋有点萌。 洛朝烟不通武艺,插不上两人的话,安静听着。 三人策马奔腾,雪势越来越大,待天色将明,眼前浮现一道村落的影子才堪堪慢下来,从秦风寨顺的两匹马儿累的直吐舌头,大雪天浑身冒热气,只有苏青绮的白马游刃有余,摇着尾巴一副闲庭信步模样,显然是不可多得的好马儿。 赵无眠收起背了一小半的秘籍,打眼瞧去,天色明亮,但村内却是人烟寥寥,他心中微凛,“刚好可以避雪,但这个时间点,怎么连炊烟都没有?” 洛朝烟眉梢微蹙,骑马上前,英姿飒爽一点不像娇生惯养的公主,“雪势越来越大,马匹行进不易,先去休整避雪吧,若是能买些干粮,也无需冒险去城镇。” 苏青绮夹紧马腹,窜至洛朝烟身旁护持,遥遥望向村落,低声道:“这里是江畔村,我昨日才来过,村民大多都被秦风寨贼人屠了,此刻这里虽然荒芜,但也算是安全。” 大雪压下了气味,距离近了赵无眠也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看了苏青绮一眼,看来这件事她倒是没有骗他。 村子外围有不少潦草的土堆,连个牌子都没有,和乱葬岗差不多,估摸着是苏青绮昨日匆忙帮村民们下了葬。 牵马进村,三人寻了一处还算完整的屋子休整,连夜不停策马奔腾,马儿需要休息,他们也需要。 第6章 云泥之别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晨曦微拂,日光却是被连绵大雪压下,显得有几分压抑。 洛朝烟手脚轻快地找了口勉强能用的大锅,升起火,放些雪,烧锅热水。 苏青绮作为人臣想搭把手,也完全没有插手的余地。 这股利落劲儿愈发不像皇帝,不过知晓她的经历后倒也能理解。 赵无眠提着刀在村里周围简单搜寻片刻,血迹已经被大雪覆盖,但依稀可见苏青绮来不及收拾下葬的些许残肢断臂,还有些躲在里屋的赤身女尸,身上都是被强暴的痕迹。 越看赵无眠的心情便愈发沉重,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看了此情此景都不会心如止水。 村子里并没有活人,连个藏在井里,柜子里的小娃娃都没有,赵无眠搜寻片刻也只找到一些粗布麻衣,粮食应当都被秦风寨抢走了。 他琢磨片刻,用麻布将尸首包着,搬至村外的土堆旁掩埋起来……尸首挺多,要分好几趟。 三匹马儿被绑在屋外,打着鼻息,脑袋跟着走来走去的赵无眠左扭右扭,希望他能给点草料吃。 洛朝烟和苏青绮透过窗户的缝隙也在看他。 咕噜咕噜,大锅里的雪已经被融化,铁锅下赤红的火焰驱散了冬日寒意。 洛朝烟回过神来,偏头看向苏青绮,详细询问她遇见赵无眠后发生的所有事。 苏青绮一五一十回答。 说罢两女又蹙起秀眉,单凭这点东西压根摸不透赵无眠到底是何方神圣……除了名字,对他根本一无所知。 “父皇在宫中教导过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洛朝烟拿小木棍捅着火堆,啪嗒啪啦,火星四溅,“他有求于我,我也有求于他,所以对他多几分信任吧。” 苏青绮没有回话,洛朝烟可以相信赵无眠,但她作为臣子,不可能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即便她有多么欣赏这个人的品行。 嘎吱。 赵无眠推门而入,寒风紧随其后,他闭上房门快步来火堆旁烤着火,看向苏青绮,“我只见到了村姑的尸体,村外的土堆也有点少,不像一个村子里的人口……苏姑娘昨日见到过青壮年的尸首?” 苏青绮收回思绪,微微摇头,猜测道:“只有老弱妇孺的尸首……其余村民兴许是被秦风寨绑去做杂役了吧。” 赵无眠搓着手离火堆近了点,“土匪不是世家公子,没那么需要杂役伺候,顶多有口味独特的绑几个男人回去当男宠……也没几个男人能在妻女被奸杀后还忍辱负重,大多都只会和那群土匪拼命。” “公子的意思是?” “被卖给谁当劳役或是什么吧。”赵无眠淡淡说完,便提起长刀,指了指屋外,看向苏青绮询问道:“闲着也是闲着,教我武艺的事……” 话题转的太快,苏青绮还在心底犹豫要不要去救人呢,闻言她才回过神,提起剑鞘,长身而起,同时在心底暗暗摇头,心想此刻逃亡途中,哪有时间行侠仗义?真以为这是游山玩水?若非如此,她早便杀得秦风寨不留一个活口。 两人也没敢走远,就在屋后,江畔村的村民就源自村旁的一条长河,不过此刻长河已经结冰,大雪覆盖其上,与平地无二。 洛朝烟打开窗户,搬着小板凳,撑着下巴望着两人,确保自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但双目却是有几分无神,显然还在想着朝堂之事。 “你的剑……”赵无眠看向苏青绮掌中剑鞘,不知是何材质铸成,青黑之色,其上点缀着玄奥花纹,剑鞘还挂着一抹红布,只是空荡荡的无剑……剑还在巫明身上插着呢。 “无碍,迟早从巫明手上取回青冥。”苏青绮以鞘作剑,斜指雪面,“我所学为苏家秘传,月华剑,分两部分,剑招,剑意……剑意不可强求,只能日夜苦练以求顿悟,我们先从剑招练起……且看第一式春秋醉月!” 话音落下,剑鞘忽的抬起,刺向雪面,速度不快,却很有韵律,宛若踏月而飞的嫦娥仙子,和光同尘,缥缈虚幻。 呼! 好似平平无奇的一刺却是狂风呼啸,以鞘尖为原点,将雪面猛地吹起,露出直径数米的冰面。 “呸呸呸!”赵无眠被吹了一身雪,心底却是惊讶不已,昨晚巫明那战,他本以为此世顶多也就是个低武,也就是《笑傲江湖》那种,但看苏青绮这一剑,此世武力值至少也有了《倚天屠龙记》的水平,毕竟苏青绮实力还没到开宗立派的地步,就是不知此世顶点的武力值如何……能不能修仙长生? 苏青绮用剑鞘挽了个剑花,示范一次后,有详细介绍了一遍‘春秋醉月’的用劲方式,呼吸技巧等具体细节,而后才昂首看向赵无眠,“我的实力定然比不得公子,但所学武功却未必差了你,不过我修为不精罢了……” 说着,苏青绮又看向赵无眠腰间长刀,犹豫几分,抬手递过剑鞘,“要学月华剑,便离不开月华剑意,我未学走路,先学剑法,青冥伴我也有十四年岁月,剑鞘自然也沾染上不少剑意……公子用剑鞘练剑,细细感知,定然事半功倍。” 赵无眠抬手接过,掂量少许,比他预想重不少。 “习武之路慢如春秋,不可操之过急,公子武艺盖世,所谓一法通,万法通,想必很容易就能入门,但月华剑也不是路边随处可见的拳脚功夫,‘春秋醉月’更是后续所有剑招的基础,必须练至大成,所以我们这个月只学这招……” 话音还未落下,便看赵无眠照葫芦画瓢,依着苏青绮方才的架势朝冰面斜斜一刺。 轰! 冰面当场破裂,闷响震天,屋檐之上积雪飒飒而落,苏青绮猝不及防之下,只听‘呀’的一声便噗通栽进冬日的河水中,赵无眠自然也免不得落水。 洛朝烟回过神来,连忙赶过去,却见一抹白影又如利剑般刺出水面,落在洛朝烟身旁,正是苏青绮。 她浑身湿漉漉,厚厚的粉白小袄此刻紧紧贴在身上,虽然看不到什么春色,却也能从中窥探出几分细枝硕果的韵味。 她面容羞红之余还带着几分错愕,赵无眠虽然用劲,姿势还有几分别扭,但那招确实是月华剑无疑,只要多加练习恐怕不足一月就有她十数年的进度…… 咕噜咕噜……清澈河水冒出些许气泡,赵无眠还没上岸。 两女对视一眼,上前几步靠近冰洞,只听噗通一声,赵无眠抱着一条肥美的河鱼,抹了把脸,惊喜道:“有鱼!方才去村里转了一圈都没东西吃,现在我们有鱼吃了!” ❀ 嘎吱嘎吱—— 三条肥美河鱼被木棍串起插在火堆旁,鱼皮与油脂被烤得嘎吱作响。 苏青绮换下粉白小袄,露出内里的白色肚兜,肚兜背后的细绳紧紧绑着,随着苏青绮的动作,感觉细绳下一瞬便会被崩开。 她拿起挂在旁边的粗布麻衣,嘴里嘟囔道:“这种天赋与实力还需要向我学武?真的不是侮辱我?” 赵无眠对自己亲手掌握的武学新奇得紧,还一个人在屋后孜孜不倦地练招。 洛朝烟紧闭门窗,用烧好的热水清洗着自己的面庞与黑发,少许之后才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放进用水清洗过的破旧瓷碗里,再倒入热水等丹药化开,同时抬起眼帘,好奇看来, “你可是大离最年轻的元魁,听嗓音,他的年岁可比你大,所以才强于你吧……真比天赋的话,他与你如何?” 苏青绮面容古怪起来,粉唇嗫嚅半天才吐出一个词。 “云泥之别。” 第7章 多喝热水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元魁只是年轻一辈的最高荣誉,比起实力要更看重潜力,加之是朝廷颁发,政治意味反而更浓郁些,十元魁里六个都是世家子弟,但含金量还是有的,毕竟世家的习武资源可要远胜闲云野鹤,便如苏青绮,年方十六就能和巫明这种成名多年的高手打得有来有回,因此她说是云泥之别,那确实就是云泥之别。 赵无眠一个连穴位都认不准的现代人,之所以能让她如此自惭形秽,其实就只有一点原因。 一法通,万法通。 一个武林高手想学一门新武功,即便短时间内做不到形神具备,融会贯通,但形似还是绰绰有余的,肌肉记忆会自发帮他找到最佳最稳最快的出剑方式。 万丈高楼平地起,赵无眠的基础早便打磨得无匹扎实,接下来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帮他纠正错误,不至于让他练错路子的师父,以及大量的实战经验而已。 便如一个常年混迹声色场所的海王,即便被半挂撞成失忆,当再次提枪上阵时,他也不可能瞬间喷云泄雾,乃至会自发地用一些小技巧。 所以同学们,练习很重要,遇到挫折不用自卑,多实战实战,牢固基础,保持自信即可。 赵无眠简单擦了擦身子,换上村子里找的粗布麻衣,在屋后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月华剑……找靠山,抱大腿,吃软饭都是次要的,自己的实力才是根本。 赵无眠的伤还没好透彻,天寒地冻之余还如此剧烈运动,苦倒是苦,但事关自己,也没什么可多说的,冲就对了。 但仅仅是练习月华剑可还不够,赵无眠习武,更多的还是想触类旁通,借此回忆起自身掌握的武学。 赵无眠闭上双眸,按照月华剑的韵律要领,收着力道,一遍遍刺出剑鞘,详细感知自己的身体……月华剑虽说极易上手,但每每用出‘春秋醉月’他都会感到一股晦涩感。 明明可以更快,明明有更好的出剑角度,呼吸的方式也晦涩不堪,双脚间距应该更宽些。 赵无眠遵循心底的感受,细微地完善着出剑姿势,一遍遍用出‘春秋醉月’,出剑速度却是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终于动作一顿,不再出剑。 大雪纷飞,赵无眠手握剑鞘,紧闭双眸,巍然不动,仅有胸膛偶然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赵无眠肩头脑袋均是积雪,俨然成了个小雪人,他才忽的向前踏出一步,身上积雪如雨点般飒飒抖落。 擦———— 明明是钝器的剑鞘此刻却是忽的发出一声尖锐剑鸣,屋内的苏青绮听到动静,心头一紧,心想赵无眠用剑鞘练剑怎么可能发出这种声响?莫非有敌袭!? 她白靴猛地一勾,地上一块小石子当即暴射而起,将木门砸出一个大洞。 两女紧张地顺着窟窿看去,却见满目苍白的冰雪世界猝然闪过一抹黑光,漫天白雪被劲风搅动,宛若绣花针般向前方暴射,继而又轰的向四周扩散,本就老旧的房屋在风雪中发出‘咔嚓’轻响,以赵无眠为中心,周围白雪尽数化为虚无,在漫天飞雪中形成一道椭圆形的空洞。 “只是练剑?”苏青绮杏眼瞪大,“我大哥练剑也没这么大动静啊。” 洛朝烟在宫内生活数年,见过数不胜数的能人异士,此刻倒是没苏青绮那么震惊,却也是暗自庆幸。 赵无眠越强,她们就越安全,同时赵无眠的可信度也能更高……毕竟赵无眠这么一个强者,对付她们两人还不是手拿把掐?何必与她们虚与委蛇逢场作戏,直接绑了带走岂不是更好? 赵无眠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如雨下,浑身冒着白气,握着剑鞘的右臂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浑身更是刺痛难耐,但他却是禁不住笑出了声……这招威力不俗,想必也是他原先的底牌之一,以他目前的状况,强行用出自然勉强,但他能感觉到,自身还有更多的武学没有被挖掘出……这还只是剑法,枪法呢?刀法呢? 他还会多少武学,他也不知道,所以他打算把每种武学都练一遍。 “好剑法,这招叫什么?”苏青绮忍不住问。 “叫什么无所谓,关键时刻能用出来就好,就叫‘一剑式’吧。”赵无眠缓了一会儿才止住发抖的右臂,随口回答,偏头看去,却是微微一怔。 苏青绮面容本就精致可爱,没什么可说的,但坐在她旁边的女子虽着布衣木钗,可黛眉粉唇,琼鼻杏眼,海棠醉日,美得不似人间,简朴的粗布麻衣不仅没有显得她土气,反而增添了几分好似人妇般的温婉贤淑。 布衣单薄,洛朝烟白嫩双手捧着小破碗暖手,注意到赵无眠的视线,她柳眉轻轻一挑,暗道赵无眠此前对她那么冷淡,或许只是没见到她的真实样貌吧,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她作为公主,这么多年来早就习惯了。 她举起小破碗,大雪下碗里还冒着热气,“这是归玄谷秘传的丹药,可以压制天下百毒一段时间,此外还有固本培元,温养伤势的作用,公子体内的蛊毒太过古怪,居然到现在都没怎么发作,以防万一,还是服下吧,否则关键时刻蛊毒发作可就坏了……” 说罢,她又补充道:“天气严寒,公子刚刚落水就去练武,纵然是习武之人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所以我把丹药化在热水里……” 唯恐赵无眠有疑,尾音没落她又接着说:“不必担心我给你下毒,我有求于公子,自不会做这等自损双翼的蠢事……” 话没说完,赵无眠便走上前端起小破碗一饮而尽,果然能感觉到温热的药力顺着肠胃缓缓涌入四肢百骸,缓解着方才的刺痛与疲劳。 三人此刻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相信洛朝烟不会做下毒这种事。 而且一国公主为你温药,其实挺暖心的……多得是男同胞活了二十多年也没喝过妈妈之外的女人特意温的热水。 洛朝烟脸上泛起笑意,赵无眠能毫不犹豫地喝下她的药,她又何尝不能领略到他对自己的信任。 继而听赵无眠用劝慰的语气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此刻逃亡途中,你洗脸做什么?唯恐别人一眼注意不到你吗?圣上,别怪我老赵心直口快,特殊时期,咱们还是继续当小乞丐和难民吧,若觉着三个骑马的难民违和感太重,过于引人注目,那扮成江湖人士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要美,咱们回皇城再美吧。” 洛朝烟脸上笑容微微一僵,赵无眠这厮还是和其他男人不一样的……这男人以后能讨到媳妇? 第8章 河曲白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能不能讨到媳妇另说,洛朝烟本人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娇蛮之辈,自知露出原本样貌不合适,但她也是女人,浑身脏兮兮黏糊糊自是难耐,此刻得闲了才清理一下自己而已,待启程了自然会继续乔装打扮。 烤鱼烧得滋滋作响,洛朝烟还掏出几个小瓶子撒上粉末,一口下去鱼肉混杂着草药似的清香,令人口齿生津……赵无眠咬着烤鱼,“这粉末一股草药味,还挺香,也是归玄谷特产?” 洛朝烟捧着烤鱼小口小口咬着,这时候倒是自有一股一国公主的优雅,她颔首道:“归玄谷虽然不在三大派之列,却也位列六大宗,只不过不以武力见长,谷内怪人很多,都是些厨子,农夫,大夫之类的。” “了不起,都是和百姓息息相关有关的职业,比整天只会打打杀杀的武夫强多了。”赵无眠没料到此世还有这么一个奇怪宗门,忍不住笑道。 洛朝烟微微一怔,扬起小脸也是露出惊喜之意,“我也是这样想,大离武风彪悍,谈起归玄谷大多不以为意,只觉它不配成为江湖门派,但他们不知,若是没了这些厨子农夫,他们的吃喝从何而来?国家社稷从何谈起?” “国家之本。”赵无眠简单概括,便偏头看来,“归玄谷不派人护送你?” 洛朝烟心情轻快,解释道:“谷内并不知我是公主,只当我是一名普通弟子,事关国本,我也不敢轻信谷主……何况这么多年,我并没有和谷主接触过,仅随着师父学习医术,而她……” 洛朝烟眉梢微蹙,微微摇头,“两年前给我扔下一封信便不辞而别,我也不知她此刻在何处。” “三大派又是指……”赵无眠又问。 两女面面相觑,想起什么,却看苏青绮从行囊里取出一份纸质舆图,指尖轻划,“我们目前在秀容,再往南走便到了平阳,也就是小西天……它作为三大派之一,不知对我们而言是敌是友。” 秀荣?平阳?小西天? 赵无眠也凑过脑袋去看,三人便拿着烤鱼围在舆图处。 古代舆图没现代那么清晰,行政划分也差别很大,但赵无眠前世也是大学生,学的文科,地理成绩优异,与脑海中的山西地图对比少许后才恍然大悟,秀荣就是忻州,平阳就是临汾。 “小西天是佛门圣地,很少过问朝堂之事……”洛朝烟思琢少许,还是摇摇头,“此刻就连朝廷中人也不能尽信,更何况江湖门派?还是避开吧。” 赵无眠的注意则是被一则地名吸引了注意,“河曲……距我们这里很近啊。” 山西煤矿丰富,据赵无眠所知,河曲就有一座大型矿山,只是不知此世开采了没有。 “是挺近,我来时还去河曲采买过物资,骑着白娘子不到两个时辰就能跑个来回。” “白娘子?你的马?” “对啊,这是大哥从草原得来的千里马,整个大离也只有不到二十匹。” “它能喝雄黄酒不?” “马喝醉了怎么跑?” 赵无眠直起身子,这个世界压根没人能听懂他的典故,他将烤鱼吃完,推门走出屋外,拿着鱼骨头朝白娘子甩了甩,“oi!马,大雪天的没草料给你吃,吃点鱼骨头补充点钙?” 白娘子很有人性的撇开脑袋,喷了个鼻息,一脸瞧不起赵无眠的模样,山寨里的两匹黑马倒是凑上前把鱼骨头分着吃了,一看就好养活。 它们虽然吃草,但饿极了别说骨头,石头都想吃。 赵无眠轻抚着几匹马,草料确实是个问题,苏青绮此前一路住客栈不愁草料,但此刻能不去城镇就不去城镇,天寒地冻的别说草,就是树叶都不多,要是没了马,三人跑断腿都出不了山西。 去哪儿搞草料呢? 还是要去一趟城镇,不仅是草料,各项物资如干粮,兵刃,衣物也要备齐,他们不可能靠捕鱼过活,也不可能靠这点单薄布衣过冬。 赵无眠推门进屋,将计划告诉两女,采买物资是必要的,她们犹豫少许也没有反对。 “一个人去采买最好,拜巫明所赐,恐怕外界都知我们是三人同行,所以还是应当避免在外一同露面。”苏青绮微微一顿,又道:“若是遇到险境,也好过三人被一网打尽。” 有点无情,但这就是事实,况且除了苏青绮的白娘子,另外两匹马早便饿得没力气,三人此刻也没办法骑马同行。 “谁去呢?”洛朝烟端着小碗喝热水,视线看向苏青绮与赵无眠。 她不会武功,且是绝不能出事的核心人物,因此只能在赵无眠与苏青绮之间选。 苏青绮目光炯炯,显然想去,但留赵无眠和洛朝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待她离开,倘若赵无眠本性暴露,洛朝烟岂不就是待宰羔羊? 因此人选也没什么可讨论的。 时间紧张,多耽误一分就多一分危险,因此赵无眠喝了碗热水暖暖身子便手按刀柄长身而起,推门又来到白娘子身边,两女紧随其后。 洛朝烟递出一个小瓷瓶和一枚木质令牌递给赵无眠,“里面有五颗疗伤丹药,主治内伤,外伤药还需要你去买些金疮药,这令牌则是归玄谷的身份证明,在江湖上想必有些用处……注意安全。” 苏青绮轻抚着白娘子的头颅小声告诉她,就这段路程委屈一下,让赵无眠骑一骑。 白娘子不满地甩动尾巴,但当赵无眠飞身上马后,她也没把他甩下去。 苏青绮仰首望向赵无眠,粉唇嗫嚅一阵儿,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轻叹一口气,继而微微颔首,道:“早去早归,我和圣上在此地等你,倘若在你离开后有追兵来此,我们会立即动身离开……你便不要寻我们了。” 意思就是倘若赵无眠一走,追兵立马就包围了这里,那多半和赵无眠脱不开干系……巧合也好,事实如此也罢,总之苏青绮都难以再相信赵无眠。 “青绮。”洛朝烟打断苏青绮的话,仰首望着赵无眠,“去吧,我们就在这里等你,若有差错,会留记号的。” 两女对他截然不同的反应还有点有趣,赵无眠轻笑一声,没有多言,夹紧马腹,胯下白马长嘶一声,奔似白影,掀起大片雪雾,在大雪纷飞中朝河曲奔行。 采买物资是一码事,但赵无眠去河曲,还想做另一件事。 江畔村的壮丁不知所踪,赵无眠猜测应当是被卖去了矿场……他刚刚苏醒时碰见的那几个土匪,不也说要把赵无眠卖给六爷? 六爷估摸着就是煤老板。 此刻是在逃亡,而不是游山玩水,行侠仗义纯属给自己找罪受,但顺手之义,当做就做。 赵无眠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瞧见江畔村的惨状,不可能熟视无睹。 也当为前世的打工人们出口气吧,黑心资本家都该被挂路灯,还有比煤老板更经典的资本家吗? 第9章 血染河曲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清晨,雪如飞沫,层层叠叠,河曲镇升起袅袅炊烟,虽是边陲小镇却人烟纷杂,宽大官道上来往车马络绎不绝,细细看去,车厢内均是黑乎乎的煤炭。 入冬后全国各地对煤炭的需求夸张到了极点,山西各个煤矿天微亮便开工,如此才能勉强满足需求。 矿工们每天至少工作六个时辰,碰上良心的煤老板,每天的工钱少不了,还能管两顿饭,但若是碰上没良心的……别说工钱,每天能给几个窝窝头配白粥就已经很不错了。 赵无眠骑着白马在城门处下马,四处打量几眼,提刀带剑,头戴斗笠的江湖人果真有不少,果然武风盛行,也瞧不见他们什么面容……待会儿可以买些斗笠戴上,否则满身狼狈的难民还能骑马的确是违和了些。 门口守卫懒洋洋的抱着长枪,连路引都不检查,只是打量赵无眠几眼便挥挥手让他进城,随口警告一句,“看你提刀骑马的,是江湖人士?这里可是晋王地盘,别惹事,否则引来晋王麾下的鬼魁,包你生不如死。” 赵无眠回过神来,“鬼魁?” “啧!问这么多干嘛,赶紧进城,别挡道。”守卫有些不耐烦。 赵无眠轻轻摇头,向侧方跨了几步空出位置,又从怀里拿出王长志那顺的银两,塞给守卫,笑道:“我是北边逃荒的难民,听说河曲有个矿场,不知还招人吗?世道不太平,积蓄都要花光了,想找个生计。” 守卫颠颠重量,也是露出笑意,压低声音:“喏,出了城往南走几里地就到了,不过老弟,老哥可劝你最好另找份生计,河曲矿场是六爷管辖,他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细说。” ❀ 河曲南方,一条宽大官道贯通至一处小矿山,晋地多山,路很不好修,能在这里有一条宽广官道,可见朝廷很是重视此地。 河曲矿场,乃山西有名的九大矿场之一,也是六爷的私家场地,六爷叫什么没人知道,自他出道起便一直叫这个名字。 矿场内遍布黑黝黝的洞口,不时见到穿着单薄布衣,满身黝黑的矿工推着小车从洞里运煤出来,偶有矿工体力不支瘫软在地,便能听见监工的怒骂声与挥鞭声。 在矿场不远处,却是有一片依山傍水的庄园,六爷便坐在庄园内的大厅里,端着茶问身边下人,“小西天的贵客还没来?” “没有,但按往常来说,应当能赶在晌午前到。” “呵,江湖三大派,甭管江湖地位多高,还不是要用我家的煤过冬。”六爷是个穿着锦袍的中年人,他抿了口热茶,“晋王的煤,可按时送过去了?” 主厅正中挂着一柄纯白长枪,不知何等材质,枪刃幽幽,兴许这六爷也通点武艺? “今早传来书信,昨日便抵达晋王府了。”身旁下人说着,又从衣袖拿出一个单子,双手递给六爷,“这是小姐亲笔写的食谱,小姐的意思是矿工们吃的还是太多了,她听说归玄谷内有很多高人每日吃蔬菜也能练得一身好武艺,所以咱们的矿工吃蔬菜应当也能补充体力,还能降低成本,让她多买几件首饰。” 六爷拿过单子看了几眼便放在一旁,“待开春吧,近来又买了几百号壮丁,先把这个冬天用过去再由她折腾。” 话音未落,外面便传来侍卫的叫喊声,“老爷,有人想和您谈生意。” “想和我谈生意的人多了去了,我每个都见?给我叉出去!”六爷不耐烦地挥挥右臂。 “来人说,他是归玄谷弟子。” 六爷微微一怔,继而神情微喜,归玄谷虽不是三大派,但也是六大宗之一,江湖份量不轻……单单卖煤给晋地,赚的钱可还是不够多。 “带贵客进来。” ❀ 赵无眠身姿挺拔站在庄园前,此刻他已经换下那身脏兮兮的布衣,穿上黑色长袍,头戴斗笠,遮住脸庞,连下巴都没漏,倒也不怕有人能认出他的身份。 白娘子身上驮着大包小包的物资站在庄园门口的树下,埋头吃着赵无眠买给她的草料。 时间紧张,赵无眠不想耽搁,最好在十分钟之内解决这件事,便直接拿出洛朝烟给他的令牌,示意给门口守卫,“归玄谷中人,今年雪势大,我代表谷内来此,想与你们家六爷谈谈煤炭生意。” 门口守卫哪见过什么归玄谷令牌,但这事他们也做不了主,便连忙上报六爷,不多时便有人领着赵无眠朝主厅走。 赵无眠沿路四处张望,将地形记住,方便待会儿逃脱。 不多时他便被领进一间奢华大厅,一穿着锦袍,不怒自威的中年人端坐上位,四周伫立六名守卫。 六爷面带笑意,温声问道:“贵客来自归玄谷?” 赵无眠拿出令牌示意。 六爷见此令牌却是忽的一惊,显然见过世面,“真传弟子!?您到底……” 话音未落,却看赵无眠忽的将令牌抛向六爷。 六爷一怔,下意识伸手想要接住令牌,眼角余光却看一抹白光一闪而过。 呛! 却是赵无眠右手抬起,刀锋出鞘,周围侍卫只看寒光一闪,宛若一抹月光轻抚而过。 噗嗤! 待侍卫反应过来,那黑衣男子长刀已经径直刺入六爷肩头,前刺的力道带着六爷撞碎胯下太师椅,直直将其插在大厅墙头之上,血光如沫,飞溅当场,巨大的力道甚至撞翻了墙头的纯白长枪,使其扑腾滚落在地。 正是以刀用出‘春秋醉月’。 “大胆!” 侍卫当即拔刀出鞘,却看那黑衣男人长靴抬起,勾住地上长枪,下一瞬只听‘咻’的破风声,长枪便径直贯入距离最近的侍卫腹部,将其同六爷一般钉在墙头,口吐鲜血,脑袋一歪,却是当场身死。 “擅自靠近者,正如此人。”赵无眠冷冷说完,才伸出空闲右臂,向后伸出手掌,接住下坠的令牌。 周围侍卫被唬住,愣是不敢上前,终究只是一个矿老板的侍卫,而不是高门大派的武林高手。 此刻六爷才感到肩膀剧痛,痛哼一声。 赵无眠没给他求饶的机会,冷冷问:“江畔村的村民,在你这里?” “江,江畔村?”六爷疼得汗如雨下,但命在赵无眠手里捏着,他不敢多言,连连应答,“是,是,昨日才从王长志手上买了近百人,少,少侠想要,一并送予你!” 得到答案,赵无眠才冷哼一声,平淡道:“我要他们有何用?我来此要求不多,只有两点,第一,给所有矿工自由选择是否在你这里讨生计的权力,第二,每天工作时间最多五个时辰,且工钱按衙门捕头的双倍标准发放,不得拖延。” 赵无眠不是愣头青,救了这些人,他们照旧难以在冬天过活……他们需要的不是自由,而是选择的权力以及能让他们活下去的工作。 “是,是,少侠说什么我都答应。”六爷连忙应答。 赵无眠抽出长刀,六爷还未松一口气,大腿却是忽然传来一阵钻心刮骨的剧痛,让他瞬间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却是赵无眠提刀再次刺入他的大腿,依稀可听见腿骨断裂声。 “你当然可以虚与委蛇,在我走后耍些小伎俩,但你最好祈祷我今天就死在这里,否则日后我随时会来此找六爷叙旧。”赵无眠收刀入鞘,“此刀废六爷一条腿,以防六爷您产生能从我的手底下逃出去的错觉。” 他走至都快被吓破胆的侍卫身前,抽出那杆纯白长枪,甩去血迹,掂量少许,“这枪叫什么?” 六爷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大汗淋漓,却还是勉强勾起笑意,不敢恶言相向,“碧波,是早年晋王送给家父的礼物,少侠想要,尽管拿去。” 他不动声色搬出晋王名号,想看看这不速之客有何反应……他经营煤矿多年,黑白两道通吃,人脉广阔,怎么会不长眼的愣头青行侠仗义到他的头上,每每遇见问题,只要搬出晋王,总能迎刃而解……但这次他失望了。 “多谢,再会。”赵无眠手持长枪,很有礼貌地朝趴在地上的六爷抱了抱拳,继而转身离去。 六爷眼角一抽,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庄园内闻声赶来的侍卫,没得到六爷的命令,便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一个月才多少工钱啊?玩什么命? 待赵无眠走出庄园,见到还在啃草的白娘子,心底才松了一口气……本以为会发生一场血战,但看来还是识时务者占大多数。 这次连五分钟都没有,够快了。 赵无眠走至马儿身旁,用黑绳将长枪捆在马儿身侧,身后却是忽的传来一道让他头皮发麻的嗓音。 “公子留步。” 呛! 赵无眠拔刀出鞘,刀若游龙,宛若一抹银白匹练向后掠去,劲风四散,旁边树枝上的积雪被劲风吹得飒飒而落,宛若无数梨花落下,遮挡了赵无眠的视线,却单有几缕乌黑发丝凭空落下……没砍到。 赵无眠猛地一挥衣袖,震开漫天白雪,才看到距他不足二十步的距离,一位黑发垂至小腿,穿着僧服的年轻女子抬眼看他。 女子很漂亮,表情却是淡漠无比,宛若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尼姑?”赵无眠眉梢蹙起。 “云舒的确是来自小西天的尼姑。”自称‘云舒’的尼姑竖起手掌朝赵无眠行了一礼,“公子……” “再会!有空定去小西天交份香火钱!”尼姑还没抬起头,便见赵无眠飞身上马,当即策马离去,压根没有和她谈话的想法。 尼姑稍微歪了下头,倒也没有追,而是朗声问:“公子此举,云舒看不出所图,敢问公子何人!?”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秦风寨王长志是也!他日王某在寨内定大摆宴席,恭候贵客!” 第10章 天生江湖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王长志?”尼姑秀眉蹙起,认真想了几秒,也不知想了什么东西,又转身默默走进庄园。 庄园内此刻早已乱作一团,当尼姑来至大厅时,六爷还躺在地毯上,几个大夫正为他止血。 瞧见尼姑,六爷虚弱地睁开眼眸,继而大喜,“尊驾可是小西天高僧?” 尼姑淡淡颔首,从袖口取出几张银票与票据,蹲下放在浑身是血的六爷身前,“这是今年的煤炭钱,麻烦施主尽快备货。” 说罢她又默然转身,便要离去。 六爷表情一僵,今年的小西天派来的使者怎么这么古怪,我TM都浑身是血躺这了,你问都不问一句!? 内心草拟吗,六爷面上却是饱含悲痛与诚恳,大声道:“尊驾留步!令师派尊驾来此仅仅是为买煤?若尊驾能替我杀一个人,日后每年冬日,贵派无需操劳,我自会送上千斤煤炭!” 闻听此言,小尼姑停下脚步,六爷心头一喜,却听小尼姑偏过小脸,回首看来,粉唇轻启回答:“近来晋地会有大事发生,师尊让我踏入红尘,看晓世间百态,再由我自行选择帮助哪方,亦或继续作壁上观。” 六爷表情有些绷不住,这是什么意思?答应还是不答应? 小尼姑没有详细回答……她已经收回视线,自顾自地离去。 下人此刻才反应过来,对六爷附耳道:“六,六爷,她,她是观云舒!武林公认的最强元魁!听说不足二十岁就已经有了和十武魁媲美的实力。” 十武魁,也就是朝廷册封的江湖高手,算是元魁的上位,武魁没有年龄限制,谁强谁上,大都是能开宗立派的人物,当今三大派,六大宗的宗主基本都是武魁……当然,并不是指全天下就他们十人最强,毕竟还有不少强者压根不鸟朝廷,因此自然不会接受什么武魁之名。 “什么狗屁元魁!?话都说不明白……”六爷郁闷得几欲吐血。 观云舒在屋外微微蹙眉,但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动怒。 “施主,请问秦风寨怎么走?”她拦住庄园内一个侍卫,行了一礼,问。 侍卫被观云舒的容貌与气质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半响才指了指一个方向,“向北走,河曲通缉榜上就有王长志的画像,他是秦风寨寨主……通缉令上有具体位置。” “多谢。”观云舒的表情并没有多少起伏。 她当然知道王长志是通缉犯,也知道赵无眠不是王长志,她只是很好奇,赵无眠怎么会行侠仗义……他的刀法中隐隐透出一丝邪修的味道,如果她没猜错,应当是太玄宫所学。 太玄宫,乃江湖三大邪派之首……它为魁首,倒不是因为势力最大,只是因为,这个门派是江湖头号反贼……是为颠覆大离朝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她猜错了,毕竟她的阅历也不甚丰富,小西天与太玄宫并没有恩怨,两派中人很少交手,而且赵无眠只出了一刀。 她决心去秦风寨看看,她相信那里会有答案。 就算没有答案也无妨,路在脚下,她的道也在脚下,遇见一切不明白的事情都要亲自去解惑,就是师父所说的历练红尘吧。 ❀ 赵无眠策马奔腾,吃饱喝足的白娘子也是尽情驰骋,速度太快,雪花拍打在脸上还有点疼,但赵无眠却是禁不住大喝一声,“念头通达!畅快!” 此去一行,物资买了,侠也行了,就连秦风寨的事儿估计也能解决。 小西天是名门正派,那小尼姑如果去秦风寨见到那一票拐卖人口的土匪,定然留不得他们。 苏青绮没有骗他,秦风寨早已是杀人不眨眼的恶种聚集地,毕竟江畔村的村民是他们杀的,也是他们卖的……爱国的恶种也是恶种。 赵无眠状态不佳,时间紧迫,没空剿了他们……这就是一根刺一直埋在他心底,他本想等将洛朝烟送回京师后再亲自上门除害,不想能在此地遇见一个名门正派的小尼姑。 那尼姑能躲开他那一刀,杀几十号土匪自然也不在话下,不过佛门讲究不杀生…… 赵无眠摊开手心,一缕黑发绕着指尖随风飘扬,隐隐带着一抹幽香,让他想起了小尼姑那长至小腿的黑发,琢磨少许,他轻轻摇头,“带发修行的尼姑罢了,她把那群土匪打晕了送官府也成,等日后再见到那小尼姑,问问就是。” 赵无眠顺手行侠仗义一次,来回花的时间还没十分钟,白娘子也是日行千里的宝马,很快就能回去,不过赵无眠为了提防有人跟踪,愣是四环八绕,围着江畔村绕了一个时辰,才在晌午回村。 村口一堆堆小土包上已经盖上了厚厚的积雪,与人声鼎沸的河曲镇不同,江畔村只有一片死寂。 当然死寂,大部分村民都在土里埋着……赵无眠与他们素未谋面,却已经为他们做了自己能够做到的极限。 赵无眠在村口下马,手按刀柄,牵马进村,白娘子喷了个鼻息,轻踏蹄子,迫不及待想见到自己的小主人。 走了几步,没有瞧见绑在屋外的两匹黑马,赵无眠心底微凛,却是敏锐地听到旁边小屋传来动静。 咔嚓。 赵无眠指尖将长刀弹出三寸,却是洛朝烟推开窗户,露出小脑袋,即便还不是一国之君,此刻也是一国公主的她露出明亮轻快的笑意,口中清亮,“这么快就回来了?有没有受伤?你换了身打扮,我与青绮一时之间还没有认出是你,还好你牵着白娘子。” 白娘子好似听懂了又喷了个鼻息,眼里有点小骄傲。 “我们把马藏起来了,”苏青绮推门走出,却是琼鼻微动,“你身上有血腥味……” 赵无眠摘下斗笠,走进屋子,“等我喝口水再说。” 两女一时之间没有回答,而是多看了几眼他的脸庞。 赵无眠换了身行头,自然也仔细洗了把脸,如此才把脸上那些凝固的血污泥土尽数洗去,让两女此刻才能看清他的面容,估摸十八九岁,薄唇挺鼻,肌肤白皙,宛若从画中走出的美男子。 虽然很好看,但两女也不是看重外貌的人,很快移开视线,生火的生火,喂马的喂马,活像赵无眠的两个小丫鬟,谁能想到她们一个是未来之君,一个是江南苏家大小姐。 赵无眠还拿出两只烧鸡,“日后的苦日子多的是,此刻能享受一会儿是一会儿。” 说罢,赵无眠才简短概括了一下河曲矿场的事,只是没提小尼姑和秦风寨的事……毕竟他也摸不准那尼姑会不会去秦风寨帮他剿匪。 洛朝烟没怪他自作主张去行侠仗义,只是琢磨少许才笑道:“安然回来就好,说来惭愧,这种事关百姓的民生大事本该由我来操心……让公子费心了。” 苏青绮倒是杏眼瞪圆了几分,直勾勾盯着赵无眠的侧脸看。 他居然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江畔村的惨状是她第一个发现的,她是真心想剿了秦风寨,也真心想去河曲矿场救回村民,只是此刻当以洛朝烟的安危为重,才如此克制自己,时时警告自己该以大局为重。 这段时间她内心可谓一直天人交战,此前她之所以想去河曲,不就是想去矿场?此前犹犹豫豫不敢说出口的话,不就是希望赵无眠能代替她去矿场一趟? 她并没有说,但赵无眠已经替她做了。 赵无眠可不知苏青绮在想什么,他一连喝了好几碗水,又吃了大半只烧鸡,才取出一个破布抱着的铁剑随手扔给苏青绮,道:“铁匠铺买的,你先凑合用吧。” 苏青绮抱着铁剑,眨眨眼睛,小声道:“多谢。” 洛朝烟则看向挂在白娘子身侧的雪白长枪,“那杆枪……是碧波吧?宫中有所记载,当年靖难之役出现过的名枪,杀敌无数……” “被晋王缴了,后来又赐给六爷了吧……你还看这些?”赵无眠抱着长刀坐在墙边,偏头看来。 “我喜欢读书,小时候经常翻阅宫中典籍。” “是吗……”赵无眠拿起斗笠盖住面庞,毫不客气道:“累了,我睡会儿,等出发时叫我。” 自昨夜醒来直到此刻晌午,赵无眠都不曾休息过……这还不到十二个时辰,他便已经能够做到杀伐果断。 兴许他便是天生的江湖人。 第11章 晋王府内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三人紧张兮兮,又是藏马又是乔装打扮,但实际上此世没有网络,消息有滞后性,所以直到赵无眠回村睡大觉这个时间点,洛朝烟这档子事才传到晋王耳中。 太原正中,偌大的晋王府内,一片湖泊坐落在后院内,周围种着不少槐树……湖泊已经结冰,却有一位穿着狐裘的中年男子搬着小板凳,毫无藩王气度的坐在槐树下,手里拿着木制钓竿,在冰面上凿了个洞钓鱼。 天气严寒,狐裘男子旁边摆着火炉,怀里还抱着个暖炉,但手指仍然被冻得通红。 冰天雪地还在自家院子里钓鱼……此人正是晋王,洛应全,也是洛朝烟的亲叔叔。 当年削藩倒是没削到他,但俗话说‘秦晋之好’,秦地与晋地毗连,因此秦王起势后,晋王眼看秦王略占优势,当即随他一起‘清君侧’,居功甚伟……作为褒奖,事后不仅将西凉一并封给他,还将他的军权扩至二十万,担镇守边疆之责。 不得不说晋王的眼光之毒辣,当然,他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晋王妃的家族受到牵连,被连根拔起,诛杀殆尽,一年后晋王妃便郁郁寡欢,撒手人间,只留给他一个儿子,这事也一直都是晋王心底的一根刺,因此直到现在他也未曾续弦,从这方面看,老洛家的情种还挺多。 至午时也没有一条鱼上钩,空军的晋王并不失落,收起鱼竿,长身而起,“乏了,回去歇息吧。” 此刻伫立在他身侧的侍从才递上密信,“王爷,京师有消息。” “皇兄的消息?”晋王还不知皇帝身死,显然朝廷的保密措施做的不错。 “属下不知。” 晋王接过密信,眉梢顿时紧紧蹙起。 他又在小板凳上坐下,将密信读了三遍,才将密信扔进火炉烧掉,一言不发,继而再度拿起鱼竿钓鱼。 侍从不敢说一句话。 从午时钓至黄昏,鱼竿才轻轻一动,有鱼上钩,但晋王还是一动不动。 “王爷,上钩了。”侍从提醒。 晋王好似这才反应过来,却是将鱼竿轻轻一抛,扔在地上,问:“最近有个小子,想拜入晋王府当本王门客?” “是,他叫燕九,是圣上于景正十一年亲册的元魁,无门无派,背景干净,不过今年已经二十有六,属下猜测,他是迟迟无法突破才想拜入我府门下,寻个机缘。” “同为元魁,与苏家小女比起如何?” “二人从未同台较量,但苏青绮年方十六,燕九比她多修炼了十年,同为元魁,潜力差距不大,因此料想远强于她。” 晋王沉默少许,才道:“苏家小女在秀荣,此刻应当在往晋南走,她的身旁还跟着一男一女,让燕九将两个女子请回晋王府,江湖纷乱,此处最安全,至于另外一个男子……杀了吧,这便是他的投名状。” 说是保护,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是,王爷还有什么安排?” “切记……不可让他暴露这是晋王的意思。” 洛朝烟可以死,可以失踪,但无论如何,不能让世人知道她是因晋王而死,因晋王而失踪。 虽然倘若洛朝烟最终在晋地失踪,即便不是晋王干的,最后脏水也得他担,但只要不挑明,那等晋王夺位时,仍旧可以名正言顺……别小看这一个‘名正言顺’,很多事情倘若不能师出有名,那便难以成事,否则当初秦王谋反时也不会起一个‘清君侧’的名号。 毕竟有些事不上称没四两,上称了,一千斤也打不住。 否则晋王也不会用‘保护洛朝烟’这个由头。 不过按照礼法,即便洛朝烟死了,一样有皇长孙继位,还轮不到晋王……可晋王坐拥二十万精兵。 规则固然重要,但暴力才是权力的根本。 秦王能做皇帝,他晋王就做不得? ❀ 赵无眠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待醒来时只觉好不痛快。 睁眼一瞧,已是黄昏,透窗看去,大雪止歇,遍地红晕。 “公子醒了?这是圣上为您煎的药,嘱托您一定要服下。”耳旁传来苏青绮的声线,嗓音清澈干净之余,还带着几分柔意。 还给我煎了药?赵无眠愈发觉得洛朝烟温柔贤惠,就算只是怀柔政策,这份心意也是实打实的,只是…… “您?”赵无眠心想她什么时候这么尊敬自己了? 苏青绮也反应过来,抿了抿粉唇,双手捧着小碗向前递了递,扯开话题,“圣上也在歇息,公子把药喝了,在圣上醒前,我们还能再练会功。” 这话说进了赵无眠心坎,什么事儿也没练武重要……他端起碗咕咚咕咚喝完,便提刀带枪,用眼神指向小屋后院。 苏青绮心领神会,也是手提剑鞘站起,同赵无眠一起离开屋子,屋内只余洛朝烟盖着衣服,靠在墙边酣睡。 “公子是要继续学我的月华剑,还是……”苏青绮看向赵无眠手里的雪白长枪,“学习五气经中的枪法篇?” “枪法吧。”手握长枪,赵无眠仍旧有一股如臂使指的感觉,显然他也会点枪法……自己到底会多少武器?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这么牛还能被人杀一次? 自己越强,越能彰显仇家的势力庞大,念及此处,赵无眠收敛心神,心无杂念,专注练武。 苏青绮微微蹙眉,小声劝道:“俗话说月刀年棍十年剑,一辈子的枪,如果公子此前不会枪法,那目前还是继续学我的月华剑为好,否则至少要练三年才能枪法大成。” 赵无眠极为熟稔地舞了个枪花,黄昏透过枪身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阴影,继而微微摇头,“《五气经》中,我还有不少疑惑,还指望苏小姐为我答疑解惑……这事迟早要干,宜早不宜迟。” 《五气经》中的专业名词太多,赵无眠对此一无所知,简直就是空有宝山而无法用,委实难受,此刻苏青绮在身边,自然是能学一点是一点为好。 月华剑要学,《五气经》也要学,如此才称得上健全。 听赵无眠说需要自己帮忙,苏青绮当即不劝了,反而与赵无眠凑在一起看《五气经》,心情轻快,口中清亮,“我看看,这枪叫‘云踏寒枪’,共有一十八路,枪法为主,步法为辅,枪路鬼魅,第一式应该这样……” 她虽然疑惑赵无眠这么一个武林高手,学本秘籍居然还要她解惑,但这事她问了赵无眠估计也不会说。 苏青绮拿起长枪,照着书中描绘,使出一招,她悟性没得说,即便没有师父,单靠秘籍也能精准把握每一招的内息流通,发力技巧,呼吸窍门……这就是目前赵无眠最为欠缺的能力。 只能说当代最年轻的元魁……真润,真好用。 简单说明一下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第12章 破庙杀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眨眼三天已过,三人已经自秀荣到了临水地界,但仍在晋地内,以白娘子的速度,三天时间照理都快到秦地了……可惜千里马只有一匹,三人也便只能走走歇歇,一路掩人耳目,倒也相安无事。 赵无眠三天时间学了不少东西,《五气经》上的专业名词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月华剑与云踏寒枪也学得大差不差,只是还没悟出原先掌握的枪法。 毕竟这三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只能抽出休息时间习武,倒是苦了苏青绮,现在还顶着黑眼圈,坐在白娘子身上一幅快睡着的模样。 赵无眠这厮夜夜都折腾苏小姐……他精力旺盛,一天才睡几个小时就把苏青绮唤起来习武,她再累也得爬起来陪着他……毕竟赵无眠越强,她们也就越安全。 赵无眠也觉得对不住苏青绮,但事关自身武功,也只能再苦一苦苏小姐了,就当……苏青绮之前骗他的小小惩罚好了。 是夜,大雪层层叠叠,月光清幽,三人暂且住在一间破庙里避雪。 火堆噼里啪啦爆着火星,洛朝烟架起炉子为赵无眠煎药。 赵无眠刚苏醒时内伤颇重,和巫明打两招就吐血,如今在洛朝烟的照料下身体已经基本无碍,但洛朝烟仍然每天为他煎温养身子的药。 苏青绮则抱着舆图和赵无眠凑在一块。 “我们目前在临水县附近,西有吕梁山,东临太行山,巫明那群草原蛮子在晋地比我们还难以行进。”苏青绮葱白玉指点了点舆图上的临水与晋北边疆,又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很长很长的距离,“所以我们目前应当不用担心戎族,倒是可以径直向东,直抵京师。” 洛朝烟闻言,也是凑过来微微点头,“三天已过,我们的消息估计已经传遍中原,多耽搁一天,追杀我们的人就多一部分……再耽搁下去,迟早落入包围圈。” 赵无眠没有回话,只是看向埋头吃草的白娘子,琢磨少许,才道:“横穿晋地,沿途多山,马匹行进不易,未必有在官道骑马快……但我们只有白娘子一匹千里马,要是再来两匹就好了。” 闻言两女也沉默起来,行走江湖,武艺宝马缺一不可,从前不觉得,此刻逃亡途中,恨不得自己的马一天就能从晋地跑回京师。 若是三人都有千里马,沿着官道一路直冲猛撞,两天就能跑回京师。 苏青绮回忆了一下,才提议道: “大离朝如白娘子般的千里马只有不到二十匹,京师五匹,江南三匹,余下几匹四散江湖……我若是去临水的侦缉司托人给大哥传信,让他从京师找人送来两匹,时间一来一回,其实倒也比我们继续骑着这两匹黑马快,还能让大哥再派几个信得过的高手护送我们……要不我去一趟临水?” “不可!你的身份人尽皆知,各地侦缉司必然被暗中监视,只等你自投罗网。”洛朝烟当即反对,“我们此刻还没被人认出不是吗?继续掩盖面容,低调前行,未尝不能安全抵达京师。” “让赵公子带着我的令牌去侦缉司也可,目前无人知道他的身份。”事关安危,苏青绮难得驳斥了洛朝烟一次。 “侦缉司高层姑且不论,但临水县内的侦缉司尽是些基层,谁也摸不准他们会被谁收买,倘若再出一个王长志呢?若是如此,即便他拿着你的令牌,照旧会被暗通款曲之人出卖。”洛朝烟十分谨慎,所说也不无道理。 赵无眠望着噼里啪啦作响的火堆,也在权衡两种方法孰优孰劣。 就在此时,苏青绮忽的不再言语,而是看向赵无眠……这可不是想让赵无眠帮她说话,而是她发现了有人正在接近破庙。 赵无眠缺乏江湖经验,感知没有苏青绮这般敏锐,但他知道苏青绮的意思……他当即喝道:“叽叽歪歪,吵死了!休息就好好休息,睡觉!” 洛朝烟被吓得娇躯都是一抖,心底升起几分委屈,这骂的可就平白无故了,毕竟洛朝烟与苏青绮是在正儿八经讨论行动方针的……就连屋外之人闻言也是暗暗摇头,心想赵无眠此人当真心如铁石,连这么漂亮的女子都舍得骂,可惜他不知‘西格玛男人’这个词,否则高低得感慨一句。 洛朝烟杏眼深处带着几分委屈看向赵无眠,正想为自己讨个公道,便看到了赵无眠的眼神示意,她当即了然,顺势而为,做出愤懑之情,“你凶什么凶?不会好好说话!?” 说罢她便当即躺下,背对着赵无眠,一副夫妇闹别扭,要丈夫来哄的模样。 赵无眠冷哼一声,也是翻身躺下,背对洛朝烟,实则是用身体挡住庙外之人的视线,暗暗握住刀柄。 只留苏青绮哄这个不是,哄那个也不是,犹犹豫豫。 就在三人貌似情绪都有些激动,心神不专,空门大露的此刻,紧闭大门轰的破碎,磅礴大雪伴随着冰冷杀意,火堆当即被风雪吹灭,破庙瞬间暗下,一黑衣刺客身如鬼魅手持长剑,径直刺向躺在地上,背对庙外的赵无眠! 三人为防万一才逢场作戏,不料庙外之人还真是为他们而来。 苏青绮早有准备,握住赵无眠于河曲买给她的寻常铁剑,当即拔剑出鞘,漆黑破庙中如银月乍现,寻常铁剑在她手中照旧削铁如泥,当即一条断臂喷洒着血水飞至高空。 黑衣刺客瞳孔一缩,还未感到断臂之痛,下一瞬他的视野便开始上下颠倒……视野之中,赵无眠则直起身子,回首看来,轻轻甩下刀刃血液,正欲收刀入鞘。 那好像是我的血……他是什么时候出刀的呢? 黑衣刺客至死都难以想明白这个问题。 噗通。 短短一瞬,来袭之人便尸首分离,但三人脸色却并不好看。 “此人出手即是杀招,我们是何时暴露的?”苏青绮用剑挑开刺客面罩,细细辨认,才缓缓摇头,“我不认识,也从未在侦缉司的通缉榜上见过他,但他齿尖有毒药,应当是死士。” “谁杀我,谁便要背负骂名,所以无论是藩王亦或是其他势力,目前应当都只会从黑道找人刺杀。”洛朝烟也直起身子,黛眉蹙起,“果真不能小瞧江湖,这么快便能找上门。” “晋地一共就这么大,他们知道我们去不了草原,只能往晋南与晋东逃,”苏青绮轻叹一口气,分析道:“恐怕各个要道都有人阻拦,他只是碰巧发现了我们罢了。” 这才三天就被人找上门,两女心情都难免低落,形势委实不太妙。 他沉吟片刻,才道: “该做好最坏打算了,想去京师,最安全的法子恐怕反而是一路杀出去,否则万一我们自以为隐匿行踪,实则早已暴露,最终定然自投罗网,落入死局。” 闻听此言,苏青绮才看向赵无眠,“所以要用我的法子?毕竟倘若没有千里马,我们肯定杀不出去。” 赵无眠没有回答,而是又拿出舆图,望着被苏青绮标红的‘太原’……那里是晋王的地盘,也是晋地第一大城。 “晋王镇守边疆多年,府内不可能没有从草原缴获的千里马吧?”赵无眠忽然问道。 苏青绮与洛朝烟均是一愣。 “大离境内,单晋王府便有千里马三匹,其余的千里马都被晋王作为赏赐,赐给边关将士了。”洛朝烟回忆少许,才看向赵无眠,似醉非醉的桃花眼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与惊为天人,“公子的意思是?” “圣上的法子不能用,苏小姐的法子也不行,就算消息能传至京师,等千里马与高手来时,我们三人恐怕早被串起来供人观赏了。”赵无眠轻笑一声,看向两女,自信道: “用我的。” 第13章 月下桥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临水县东经湫水河,乃晋地重要的商贸重镇,正所谓“水旱码头小都会,九曲黄河第一镇”,不过正值严冬,湫水河已经结冰,来往船只行进不便,这也算是北方城镇经济普遍不如南方的缘由之一……这时候江南漕运可是依旧如日方升,每天都是数不清的白银入账。 临水县东边有一大桥,名为东门大桥,其上遍布积雪,纯白一片。 踏踏—— 马蹄没入雪面,踏在木质桥面上,发起清脆轻响。 一位背挎长弓,腰配长剑的黑衣男子驾马入城。 此人正是燕九,当代十元魁之一。 元魁自景正三年初设,乃景正帝为了拉拢江湖中人才设立的头衔,于每年秋收在皇城比武,胜者可由皇帝亲赐元魁牌匾……虽不是加官封侯,但力败豪杰,好不威风,仍可谓江湖年轻一辈日思夜想的荣誉。 元魁只有十位,但有能力当上元魁的江湖人可不止十位……谁能击败元魁,谁就能取而代之,同时元魁也有年龄限制,也就是28岁以下的人才配叫元魁……毕竟都30岁成家立业的人了,还和年轻一辈抢头衔,害不害臊? 燕九二十岁成为元魁,行走江湖,问剑于各大门派,至今六年有余,可惜还是打不过十大武魁……有人说打不过就打不过呗,天下前十大都是一些老不死的东西,他今年二十六,还算很年轻的,只要保住元魁头衔,等二十八岁功成身退,也能拿个‘前元魁’的美名,等苟个三十年,也能当个武魁玩玩。 可习武之人,求的就是一口锐意向前的气,以长寿来苟成天下前十,那还算江湖人吗? 燕九行走江湖已有十年,跑了十年江湖还没死,长进的除了自身武艺,阅历,经验,更多的,还是人脉。 行走江湖,靠的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一只身无杂色的雪枭穿过层层叠叠的大雪,落在燕九肩头,很人性化地用爪子抓起一个信筒递给燕九。 燕九拿了把肉干喂给雪枭,取过信筒,拆开看信,继而轻笑一声:“阳泉与晋西地界都没有苏家小姐的踪迹,李兄与秦兄则堵住晋南要路,他们又不可能去太原……三人只有一匹千里马,根据马力,多半也就是在临水,方山,岚县附近。” 燕九撕碎信纸,随手扔出,夹紧马腹朝临水赶去,那只雪枭则振翅而飞,再度翱翔于天。 他负责城里,雪枭负责野外,他还有一票兄弟负责堵住晋地各个要道,实时传递消息,分工明确。 燕九黄昏入城,找到一间青楼,姑娘们大冬天仍然打扮得花枝招展,但他可不是来喝花酒的。 这青楼是谁的产业,没人知道,但它主要是卖消息的……是情报组织。 “可有苏家小姐的消息?”他问老鸨。 老鸨摇着薄扇,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笑道:“最近来的客人每人都问苏家小姐,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娃连毛都没长齐,难道她就比得过我们这儿的姑娘?” 燕九没理会这老鸨的玩笑,严肃问:“当真没有?” “我们这没有她的消息,那其他地方自然也不会有。”老鸨很有风韵地扭着腰在燕九旁坐下,为他添酒,“苏青绮作为元魁,也不是傻子,怎会在这种时候入城?估计还在哪个山沟沟里猫着呢~” 洛朝烟的身份太敏感,全天下没人敢提,赵无眠又名不见经传,也就只能找苏青绮了。 燕九抿了口烧酒,抛出一锭银子,“侦缉司,各大客栈,药铺,铁匠铺之类的地方都多盯着点,我在这住到明早,有消息通知我。” 老鸨双手抚着银锭笑呵呵问:“好嘞!郎君要不要再点个姑娘陪你?” “上桌好菜,其余的女人滚出去。” “明白!定不打扰郎君喝酒!” 燕九在客房从黄昏待至傍晚,又至深夜,就在他以为今日又白干之时,外面的街道传来喧哗打闹之声。 踏踏踏———— 纵马狂奔之声,还不止一匹。 燕九眉梢紧蹙,正欲推开门窗,大门却砰的被推开,一位女子仓促喊道:“郎君!有苏家小姐的消息了!她在侦缉司被人发现,目前正往东门逃!” 话音未落,燕九当即一掌将窗户震碎,反手握住窗檐翻身跳上房顶眺望,站在高处果真可见一持剑女子骑着白马,向东而去,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票骑马之人。 “哼!”燕九冷哼一声,抽出长弓,弯弓搭箭,弓如满月,只听‘咻’的一声射出三根箭矢,宛若流星,却是射在追杀苏青绮为首几人的马匹上,那一群人当即人仰马翻。 晋王亲派的任务,他自然不会让竞争对手完成。 燕九跳下屋檐,不多时便架马狂奔出了青楼,尾随在苏青绮身后。 “苏家小姐,可愿束手就擒!”燕九客气地大喝一声,顺手又向后射出三箭,害得后方又是一片惊叫连连。 苏青绮向后看了一眼,柳眉微蹙,却是压根不理会他,只管驱马狂奔。 白娘子作为千里马,速度自是最快,而燕九的马也不慢,还能勉强跟一段距离,但其余人便不行了,加之有燕九不断射箭骚扰,因此等出了临水,便只余两人一前一后。 眼看苏青绮已经骑马上了东门大桥,距自己越来越远,燕九才略带几分不情愿地弯弓搭箭……他还想缴了这匹千里马,如非必要实在不想伤它,但再犹豫可就又要失去苏青绮的踪迹了。 咻! 一箭射出,刺破雪幕。 就在此时,燕九忽然瞧见,东门大桥的正中央站在一道人影,那人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在月色下看不清面容,浑身却是遍布积雪,几乎与雪幕融为一体,也不知在此地站了多久。 苏青绮纵马越过那道人影,安然无恙,燕九当即了然……此人就是晋王口中那位可以随便杀的男人。 铛! 人影果真向前一步,拔刀出鞘,挡下燕九射出的那一箭,周身积雪顺着重力飒飒落下,露出蓑衣下的黑色长袍以及腰间的漆黑剑鞘。 长刀,斗笠,青冥剑鞘,正是赵无眠。 第14章 雪下长枪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的计划并不难理解,即去晋王府偷两匹千里马。 既然是偷,自然就不能被人发现他们在太原,但在各个交通要道都被堵截的情况下,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去太原呢? 当然是闹出点大动静,让敌人以为他们就在临水,尽可能地吸引他们到临水附近,再快马加鞭冲进太原……也就是声东击西。 此刻动静是有了……但还需要解决现场的追兵。 银月高悬,雪花如幕。 赵无眠站在木桥正中,抬眼看去,苏青绮策马经过他之际,语气匆忙道:“他是燕九,元魁,不弱于我。” 言罢她便纵马疾驰,行至东门大桥的另一端,洛朝烟披着蓑衣,也戴着斗笠在等她。 “可有受伤?” “无碍。”苏青绮停下马,拉洛朝烟上马,便骑着白娘子往南边跑,躲进一片树林。 这些自然都逃不开燕九的视线,他心底一沉,驾马冲上木桥,看向距他不足五十步的赵无眠,“兄台可知自己在保护谁?” “朝堂那么多派别,多我一个洛朝烟派又如何?”赵无眠手按刀柄,视线看向燕九身后的临水县,依稀可见不少小黑点正往这儿赶……那都是其他的追兵,要速战速决才行。 “虽无仇怨,但各为其主,燕九得罪了!”燕九也不打算多言,当即拔出长剑,翻身下马,月光洒在剑上,寒光乍现。 “多说无益。” 赵无眠握紧刀柄,脚步重踏,身形几乎是撞碎了漫天雪幕,朝燕九砍杀而去。 铛! 刀剑相接,火星四溅。 燕九作为元魁,虽不是此世顶尖的那一批人,但也是江湖难得的一流高手,阅历丰富,一眼便认出了赵无眠虽用长刀,但路子却是苏家的月华剑,心底暗暗震惊……世人皆知,月华剑乃苏家秘传,外人想学这招,只能娶了苏家大小姐。 毕竟怎么想赵无眠也不可能是京师那位威震江湖的总捕大人。 双方缠斗,燕九自然不会问出你是不是苏青绮的大哥,或是她的丈夫之类的话,他出剑留力三分,刀剑相接之际,右腿忽的抬起,借着雪幕掩盖,踢向赵无眠小腿。 赵无眠一刀宛若砍在棉花上,顿觉不对劲,眼角余光瞧见燕九踢来的小腿,暗骂一声什么功夫都是骗人的,掏裆戳眼才是武林绝技。 他当即向后连退数步,躲开踢技,燕九乘胜追击,长剑宛若细雨连绵,锋锐之意将雪幕刺出数个肉眼可见的窟窿。 眼花缭乱,赵无眠甚至看不清剑路,只能连连后退,待退至桥边的木质围栏,无路可退之时,长剑再度幽幽划来,赵无眠连忙翻身侧躲,围栏也被削出数个木片摔下结冰河面。 赵无眠心底微惊,却是借着转身的力道,抬脚便是一记侧踢,踢在燕九架起的长剑之上,燕九也不是常人,他也瞬间踢出一脚,砸在赵无眠架起胳膊之上。 互换一招,燕九砰砰砰在雪面上踩出三个大坑才勉强稳住身形,手中长剑颤抖不止,暗道此人好生猛的气力。 赵无眠更惨,他靠在木桥边缘,受此一击,没有后退余地,后背撞碎围栏,眼看便要摔下桥去,当即单手扒住边缘,宛若体操运动员在空中转了个半圆,却是转至桥下,一脚踢碎木桥正中木板。 燕九脚下一空,冷汗直流,却是顺着重力让自己近乎摔在地上,继而单手猛地一拍雪面,借着反作用力向侧方腾挪数米之远,下一瞬长刀便如地刺般自桥下刺出,险险划过燕九衣摆。 燕九狼狈地在雪面上滚了一圈便行云流水地站起身,抬起眼帘,继而便看到赵无眠不知何时已经再度站上桥,提刀砍来,燕九连忙提剑刺向赵无眠的胸口,是为围魏救赵之法。 但赵无眠也学会了燕九方才的出招留力三分,因此一看到燕九出剑,他当即改变刀路,长靴微踏,旋身扭腹,同时空出的那只手握住蓑衣,猛地将其甩出。 燕九视野中顿时只余赵无眠的蓑衣,那一剑刺穿了蓑衣,却是根本没有入肉感,他顿觉不妙,当即松开长剑。 却见下一瞬,赵无眠一记‘春秋醉月’直直刺过蓑衣,朝燕九心口直刺而来,杀意盎然。 好在燕九弃剑极早,空出两手,才能双手上下一合,空手接白刃钳住长刀,却仍然被赵无眠磅礴的力道逼得连连后退,在雪地中留下两道极长的划痕。 “断!”燕九额上青筋暴起,心脏噗通直跳,眼看力气比不过赵无眠,长刀距他心口愈发接近,当即心头一狠,直接松手,长刀顺势刺入他的胸膛,却在入肉不足一寸之余,双掌猛地上下交接,及时将长刀硬生生拍断。 血光扎现,燕九猛然握住纷飞的几枚长刀碎片,以唐门暗器手法,在极近距离下射向赵无眠。 赵无眠长刀已断,察觉不妙当即弃刀,翻身后撤,却还是被几枚碎刃刺入肩头,痛哼一声。 此刻那被赵无眠扔出的蓑衣才堪堪飘落在地,短短几招,却已是险境环生。 赵无眠心脏同样噗通直跳,暗道元魁果真名不虚传,自己满打满算才习武三天,战斗经验还是太欠缺了…… “兄台好反应,不在任何元魁之下!”燕九却是夸赞一句,继而双足猛踏,一脚踹在断刀之上,长刀当即如离弦之矢朝赵无眠直刺而来。 赵无眠反手握住青冥剑鞘,一鞘拍飞断刀,却看燕九已经顺势捡起自身长剑,抬手便是一剑刺来,此剑之威宛若与漫天大雪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赵无眠眼眸微眯,认不出这是什么剑法,他却是不退反进,冲破雪幕,在靠近燕九之际,当即毫无风度地在地上一滚,躲开剑招,继而朝燕九身后大步奔行。 燕九微微一愣,眼看赵无眠是朝他的马跑去,还以为赵无眠是没了兵刃,想要夺马逃跑。 轻功再好,人的耐力也是远远不如马的,除非武学境界高到开通天地之桥,内息源源不断,那时人恐怕才能追上马。 “休走!”燕九提剑直追而去,他的轻功远胜赵无眠,不过瞬息之间便到了赵无眠身后,一剑刺向他的后心。 身后寒意顿生,但赵无眠也已经跑到了他最开始站立的位置,他当即翻身正对燕九,身形下弯,躲开那一剑,但斗笠也被削去一小半,差点便刺穿赵无眠的脸。 燕九正欲转削为砍,却见赵无眠宛若倒挂金钩般一脚在雪里勾住什么东西,下一瞬一杆雪白长枪便冲破雪面,银白枪尖反射着幽幽寒芒,让燕九瞳孔猛地一缩。 赵无眠抬手握住飞起的雪白长枪,便是一招‘云踏寒枪’内的‘龙穿雪’刺出。 燕九为了防止赵无眠逃跑,此剑过于匆忙,无力变招,只能硬着头皮砍下,但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长枪,长剑距赵无眠脖颈不过三寸之余,长枪便已‘噗嗤’一声,刺入他的小腹。 赵无眠乘胜追击,猛地一脚踹在燕九胸腔,使其宛若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而去,血沫四散天际。 燕九在雪面上滚了好几圈,又向后滑出数米之远才堪堪停下,此刻雪面上已经满是血迹。 他手中之剑在空中回旋片刻,才顺着重力倒插在桥面之上,剑身轻颤。 “咳咳——”燕九吐出一大口鲜血,不住咳嗽,只觉胸腔与腹部剧痛无比,肋骨都断了不知几根,俨然没了还手之力,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抬眼看去。 赵无眠反手持枪,来至他的近前,拔出长剑,自高而下瞥了他一眼,“你断我兵刃,这剑便归我吧。” 说罢,他便跨过燕九,迎着层层叠叠的大雪离去。 燕九微微一怔,不可置信,“你不杀我?” 赵无眠当然不会杀他,他还指望燕九把他们往晋南逃的消息散布天下,好方便他们去太原偷马……留这家伙还有用处。 “你若是为晋王办事,那我劝你你最好小心点……”赵无眠看在燕九还算有礼数的份上,提醒了一句,“任务失败,晋王是不会让人知道他曾派人对洛朝烟出手的。” 燕九没有说话,而是直勾勾望着赵无眠的背影,“敢问兄台名讳!?” 赵无眠并没有回答,他已径直离去。 第15章 说不过你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按照约定的碰头地点,一头扎进南边小树林,还没走几步,迎面便碰上神色匆忙的苏青绮。 “公子!”苏青绮神色微喜,待瞧见赵无眠肩头血迹,脸色又是微沉,“你受伤了?” “小伤。”赵无眠轻轻摆手,牵到伤口,顿时又疼得抽搐了下,毕竟刚醒没几天,对于疼痛的耐受力肯定不如这些从小打到大的江湖人。 “该死的燕九!不回家好好照顾媳妇儿,居然也参合进这档子烂事。”苏青绮见状更是咬牙切齿,露出小虎牙,“待回京师我就把他登上恶人榜,也让他享受享受被追杀的滋味。” “等等,你过来干什么,洛朝烟呢?”赵无眠打量几眼也没瞧见洛朝烟和白娘子的踪迹,便问。 “我担心公子打不过燕九,想来助阵。”苏青绮闻言连忙上前扶着赵无眠,又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燕九不足为虑,我只是肩膀受了点小伤,连内伤都没有……”赵无眠心想苏青绮对他的态度好像还真好了不是一星半点,看来不是错觉,“你这次怎么忍心把你的圣上一个人扔在一旁了?” 苏青绮眨眨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咕溜溜转了下,扯开话题,道:“圣上可没你想得那么柔弱不堪……你小觑圣上,还有直呼圣上名讳这种大不敬的事,待会儿我就告诉她。” “苏小姐看过《且听风吟》没有?那里有一句话叫‘每当我看着大海的时候,我总想找人谈谈。但当我和人交谈时,我又总想去看看大海。’” “没有,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苏青绮面露疑惑,仰起小脸,“我老家在江南,经常看海,小时候还去渔船上打过鱼,公子没看过海?” “没看过。”赵无眠先回答了第二个问题,然后又接着回答第一个,“意思就是你扯开话题的本领就和我一样低劣。” 苏青绮微微一愣,继而顿时羞红了脸,又羞又怒地松开搀扶赵无眠的手,让他自个走,她开始觉得赵无眠这厮还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为好。 实际上压根没走几步路就瞧见了来回踱步的洛朝烟,白娘子与两匹黑马正被她牵着。 见到两人洛朝烟也是神情一喜,快步上前,看向赵无眠的肩膀,“你受伤了?” “小伤……目前一切顺利,等我们在临水的消息传播出去,估摸还要五六个时辰,在此之前,先进吕梁山吧。” 临水正东便是吕梁山,等翻过吕梁山,便能一路畅通无阻,直抵太原。 消息传出去,围拢在晋地的刺客们赶到临水与晋南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赵无眠打算先进大山避避风头,否则若是现在就马不停蹄往太原跑,定然与听到消息往临水赶的刺客撞个满怀。 走之前,洛朝烟却是先把自己的手帕撕开,为赵无眠包扎止血,让赵无眠愈发觉得这个女人真是该死的贤惠温柔。 几人匆匆离开不到几分钟,便有大片人马冲进树林,四处搜寻,“燕九说他们两女一男钻树林了啊,去搜搜脚印!” “看方向,他们是要往南边跑?” “废话!洛……苏家小姐身份那么敏感,此刻不往南边跑,还能往太原跑不成?那不就是羊入虎口?” “嘶!慎言。” “也不知击败燕九那人姓甚名谁,何门何派,照理说他该顶替燕九成为元魁。” “管他是谁,都不一定能活过年关。” “会不会躲进吕梁山了?” “大概率是,但吕梁山那么大,除非晋王派兵封山,否则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嘶!关于晋王的话题慎言!” “去吕梁南边山脚守株待兔吧。” “北边也去点人,防止他们杀了个回马枪。” “东边呢?太原那里……” “慎言!!!” 赵无眠自然不会蠢到留下脚印供他们追踪,此刻他们三人早已穿过树林进了吕梁山,找了个洞穴休整……洞穴里本来有头冬眠的熊,不过现在已经是熊肉了。 苏青绮堆着雪将洞口堵住,确保从外面看不出这是个洞后才捂住口鼻,“这洞里真臭。” 好在这洞穴够宽广,三匹马儿佝偻着腰也能进来待着,闻言白娘子也是很人性化地点点头,做出一副嫌恶模样。 赵无眠将长枪自熊的心口拔出,轻抖枪身甩去血液,“这蠢熊吃喝拉撒都在这里,能好闻到哪儿去?我们就待几个时辰,忍忍吧。” 洛朝烟没抱怨,她默默将自己的衣袍撕开一点,做成面巾捂住小鼻子,继而用憋气的古怪嗓音道:“公子,来,我为你疗伤。” “稍等。”赵无眠拔出自燕九那缴获的长剑,随便一划就砍下熊掌,“削铁如泥,好剑啊……就是不知这熊掌味道怎么样。” 俗话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无论是传说中的蓝鳍金枪鱼还是熊掌,赵无眠前世都没吃过啊,所以他确实有点好奇熊掌的味道。 洛朝烟有些好笑地望着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熊掌……她站起身从怀里拿出个小瓷瓶到处洒了洒,含笑道:“这药粉可以掩盖血腥味,公子武功这么高,怎么还会犯这种小错误?” 赵无眠收剑入鞘,闻言笑了下,“武功高归高,但江湖经验确实是不足了些,不过犯错无所谓,能吸取教训就好。” 洛朝烟噗嗤一笑,开始觉得赵无眠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无所不能,清冷漠然,又是想吃熊掌又是忘了血腥味这茬……对他多了几分熟悉,自然也就多了几分亲近。 “能言善道,说不过你。”洛朝烟从怀里又拿出几个药瓶,朝赵无眠招手。 赵无眠将熊掌扔进雪里冻着,盘腿坐在洛朝烟身旁,伸手解开衣带,露出匀称且线条明显的上半身,肩头处被手帕包着,正在往外渗出猩红鲜血。 洛朝烟与苏青绮小脸都红了下,两人都是黄花大闺女,哪见过男人的身子,尤其是赵无眠居然这么随心所欲就脱了衣服,更显得赵无眠本人光风霁月,倒是让两女在心底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特殊时期,应该不拘小节才是。 这就是时代不同造成的思维差异了……赵无眠一个现代人,自然是觉得自己光膀子就光膀子了,这也没什么。 洛朝烟收敛心神,平心静气,解开手帕,打量着赵无眠的伤势。 洛朝烟有事可干,苏青绮倒是手忙脚乱,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能默默把赵无眠想吃的熊掌削去皮毛,完事她那大眼睛就这看看,那看看,就是不敢往赵无眠的身上放,最终只能盯着自己的白娘子看。 “千里马也太少了点……是不是该给你配种了呢?”苏青绮心不在焉地说了句。 白娘子:? 不过她不看赵无眠,赵无眠倒是很想同她说话,与燕九一战,算是他正儿八经第一战,所获良多,还需与苏小姐交流交流,印证所得。 第16章 破而后立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与燕九缠斗时,他曾出了两剑,势如雷,密如雨,我连剑路都看不清,更别提与他过招,只能避其锋芒。”赵无眠回忆了下,才问道:“这是苏小姐曾说的剑意?还是说只是他剑法里的杀招?” 谈及剑法,苏青绮也正了正心神,偏头看来,瞧见赵无眠的赤裸上身,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看着熊掌,道: “燕九此人无门无派,功夫都是从江湖散修那学来的,我从未与他比过武,但公子所说应当是他的成名剑法‘墨雨剑’,此剑出自淮西剑圣吴不用,自是武林中的最上乘功夫,重诡而轻力,公子避其锋芒是最正确之举。” 苏青绮顿了顿,又道:“剑意并没有这种功效,那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更接近剑势,对于一般的江湖人只能算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只有武魁才会看重剑意,刀意之类的东西,听大哥说,这关乎于沟通天地之桥后的道。” 赵无眠来了兴致,“天地之桥?详细说说。” 洛朝烟细致观察着赵无眠肩膀的伤口,闻言却是用手指忽的点了赵无眠一个穴位。 “嘶!你做什么?” “伤口里有碎刃,你能用真气逼出来吗?这个穴位能暂时麻痹你的半边身子,让你少吃点苦头。”洛朝烟没好气地解释。 赵无眠感知少许也想不通怎么自己把刀刃逼出来,只得摇头,“不能,你还是用刀子吧,手术嘛,我清楚……你们归玄谷还有这种麻痹本领?这要是出去开医馆,不得少赚好几碗麻沸散的钱?” “杏林之术,怎么能以金钱衡量?”洛朝烟自动忽略‘手术’这个她听不懂的词汇,只挑重点回答。 “话虽如此,但你贵为皇帝,治理国家可离不开钱。” “我还不是皇帝。” “我会让你当上皇帝的。” 洛朝烟微微一愣,抿了抿唇,继而小声道:“谢谢。” “各取所需罢了。”赵无眠不以为意,又看向苏青绮,“苏小姐,劳烦继续。” 苏青绮在洛朝烟和赵无眠的身上来回看了几眼,闻言回过神来,轻咳一声,继续道:“天地之桥是武魁们的说法,我大哥也没练到那种境界,更别说我,因此我也难以说清,只知沟通天地之桥后,真气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那岂不是天然的战争机器?” “也没那么夸张,即便沟通天地之桥后也是会累的,何况草原那边也有沟通天地之桥的武魁级别高手,加之江湖门派大都不听朝廷调令,为此父皇才会设立元魁与武魁牌匾,算是怀柔政策。”洛朝烟也插了一嘴,继而拿出小刀,对准赵无眠的伤口,却是语气幽幽,问: “赵公子,先前在破庙,你有必要那般凶我吗?” “嗯……”赵无眠没料到这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女子居然还是个小心眼,“圣上,我对你温柔贤惠的滤镜破灭了。” “那只是你心中的我,又不是真正的我。”洛朝烟淡淡一句,又看向苏青绮,“青绮,你来吧。” 苏青绮小脸有些微红地将小手放在赵无眠的胸膛之上,继而赵无眠便感觉一股暖流顺着苏青绮的小手涌进体内,下一瞬只听‘咻咻’几声,嵌在肉体内的刀刃碎片便被逼出,带起一片血花,在石壁上射出几个小洞。 随后苏青绮才触之即离的收回小手,显然是第一次摸男人的身子。 “嘶!”赵无眠略显惊奇,“这是真气之效?不过确实没什么痛感,这种一点就让人麻痹的武功……归玄谷简直就是先天采花圣宗。” “闭嘴。”洛朝烟可爱地翻了个白眼,却还是手脚麻利地为赵无眠上药,包扎,一气呵成,随后才好笑地说:“真正的邪派都有夺人心魄的催眠法门,何至于麻痹这种手段?你这话要是让我的师父听去,她高低要撸起袖子揍你。” “现在我不一定打得过你师父,但未来可说不定。” 赵无眠刚苏醒那阵儿,估摸还不如苏青绮强,但现在同为元魁的燕九不照样是他的手下败将……如此让他愈发好奇自己从前到底是干什么的,明明看上去才二十岁左右,却有如此一身好武艺。 不过如今也没有关于自己的线索,还是先以洛朝烟的事为主,等她当上皇帝,动动嘴皮子就有全天下的人帮赵无眠做事。 赵无眠琢磨片刻,想起苏青绮方才探进自己体内的暖流,“苏小姐,真气该如何使用?” “诶?”苏青绮瞪大眼睛,用着极其古怪的视线望着赵无眠,少许才反应过来他方才甚至不能自己逼出碎刃,便问:“公子是只修外功,不修内功?” 此世功法分内外功,大部分江湖人均只修外功,毕竟只要学会剑招刀法就能杀人,而内功一来比较珍贵,江湖上很少有内功流通,二来见效慢,可能练个三年五载也难以形成战力……但内功之效,方才苏青绮逼出赵无眠体内刀刃便可见一斑,因此真正的江湖高手都是内外兼修的。 赵无眠沉默少许,才道:“不知,要不你进来看看?” 此话一出,别说苏青绮,就是洛朝烟这完全不会武功的人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苏青绮更是面露错愕,“公子确定?倘若任由我的内息进入公子体内,那我随时都能震碎公子内脏筋脉。” “进来吧。”赵无眠轻轻摇头。 像什么小说里写的‘内视’,他完全不会,只能让苏青绮来确认……待去太原,还不知要发生什么,自然是能拔高一分自己的实力就拔高一分。 此刻可没有时间让赵无眠慢慢学习怎么‘内视’,只能怎么快怎么来了……现在犹犹豫豫,倘若去太原落入什么险境,就差这么一点真气就能活下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苏青绮呼吸急促了几分,心尖儿噗通直跳,怎么也想不明白赵无眠怎会如此信任她,她钦佩赵无眠的品行,乃至于内心深处觉得赵无眠与她乃是不可多得的知己,但扪心自问,设身处地,她是万万不能接受赵无眠随意将内息渗入她的体内的。 内心天人交战许久,苏青绮才缓缓伸出轻颤的小手,与赵无眠双掌相抵,道:“公子放心,青绮定不会加害于你,放松就好。” 赵无眠没说话,而是闭上双眸,细细感知苏青绮的温暖。 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苏青绮的真气宛若‘月华剑’的名字一般,透着银月般的幽静清冷,这轮皎月顺着两人相接的手掌缓缓没入赵无眠的体内,沿着经脉来至丹田。 苏青绮的小手微微颤了下,继而粉唇嗫嚅了下,才词穷似的道:“公子,你的内息……很庞大。” 赵无眠了然,自己果真有在修习内功,只是自己目前忘记了内功法门,才难以调用罢了。 “苏小姐能否试着牵引一下?我想调动它看看。” “公子当真不知如何使用?”苏青绮虽然双眸紧闭,但白嫩可爱的小脸已经透出几分红晕……她已经开始怀疑赵无眠是在通过这种内息交融的法子调戏她了。 毕竟谁家好人修出这么一股庞大真气还不会用啊?就跟一个手脚健全的成年人对异性说,自己还不会吃饭,希望你能喂我一样。 “拜托了。”赵无眠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不对劲,但他确实不会啊,除了苏青绮,这里也没有能请教的人。 苏青绮壮着胆子,用自己的真气小心翼翼触碰着赵无眠的内息,“有感觉?” 赵无眠眉梢轻蹙,随着苏青绮的触碰,他的真气的确宛若遇到外敌般鼓胀起来,但这毕竟是他自身修行的真气,因此无论如何鼓胀躁动,他也只会感觉温暖舒适,因此他回答: “挺舒服的。” “那我继续?” “麻烦了。” 苏青绮的真气一触即离,唯恐伤到赵无眠,而赵无眠的真气也不甘示弱,总想反抗御敌,打不中后默默收回丹田,苏青绮便再度贴上来,如此你来我往,循环反复,苏青绮眼看赵无眠还未学会调动真气,动作也不由愈发凶猛,却是激起了赵无眠真气的反抗意识,冲出丹田许远。 赵无眠忽的心有所感,循着自己的本能,放空大脑,如同当初领悟‘一剑式’般,调动着自身真气自发绕着最熟悉的脉络线路流动。 小周天,大周天…… 苏青绮睁开双眸,收回小手,眼神带着几分复杂望着紧闭双眸,运行内功的赵无眠。 真是怪事,明明有如此磅礴内息,却连内功运行路径都不知 “如何?”洛朝烟看不懂,担忧问道。 苏青绮微微摇头,“一切顺利,公子此刻成功入定,待内功运行几个大周天,彻底熟悉后应当就能苏醒了。” 洛朝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而抱着双膝,靠着石壁坐下,将下巴搁置在膝盖上,“你说我们能顺利回到京师吗?” “青绮定誓死护佑圣上!”苏青绮语气坚定,“我就是为此而来,定然不辱使命。” 洛朝烟沉默良久,又忽的说道:“此次去太原,无异于羊入虎口,也不知怎么就信了他,居然选了个这么癫狂的法子。” “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千里马,我们日后只会寸步难行。”苏青绮顿了顿,继续道:“赵公子武艺高强,聪敏过人……” “你此刻倒是信任他。”洛朝烟打断苏青绮的话,带着几分笑意,“明明之前要不是我拦着,你感觉都要一剑刺死他了。” “也没那么夸张,面对身份不明的人,谨慎点才好……”苏青绮移开视线,又盯着自己的白娘子看。 “那你现在怎么不继续谨慎了?” “圣上当初所说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青绮觉得很有道理。” 洛朝烟有些好笑地摇摇头,“罢了,趁着他修炼,我们也歇歇吧……睡一觉后再生堆火,把熊掌烤了,这样等他醒来就能吃上。” ❀ 等赵无眠苏醒后,只觉神清气爽,就连肩膀的伤口似乎也恢复了一点点,显然是这不知名的内功之效,当真神奇,估计也是最上等内功。 就是不知叫什么名字……罢了,这不重要,就叫风灵月影功吧。 如今他内视也是自然而然便能掌握,如此他才明白了苏青绮为何会用‘庞大’来形容他。 的确如此,无论是经脉还是真气都无比庞大……谁不想大点呢? 苏青绮与洛朝烟不知何时生了堆火,依稀能听见她们在讨论去了太原后该如何如何,语气中透露着些许不安。 置之死地而后生,说得轻巧,但即将步入龙潭虎穴,怎么可能保持平静。 瞧见赵无眠醒来,两人的讨论声一顿,苏青绮回首勾起一丝微笑,顺势递过一份切好的熊掌,“赵公子一直心心念念的熊掌……尝尝?” 熊掌被烤得外焦里嫩,热乎乎的冒着热气。 赵无眠却是琢磨少许,继而伸手轻推,火焰便忽的熄灭……真气外放,不过难以做到以真气‘一剑开山’或是‘龟派气功’那种程度,兴许只是他实力不足。 他继而解释道:“山洞的岩石温度很低,生火会迅速增加上方岩石的温度,让石头受热膨胀。而山洞的形成证明地质很可能十分疏松,受热后极易导致上方碎石脱落……” 两女被赵无眠说的一愣一愣的,歪着脑袋有点理不清其中逻辑,还怪萌的。 赵无眠微微一顿,反正没塌陷就好,也不用科普这些东西,他一口咬下熊肉,继而默默咀嚼了片刻,才问:“苏小姐是怎么把这么好的食材烤得如此有欺骗性的?” “这是我烤的,只有我归玄谷内的干巴草药味调料和熊洞里的恶臭气味,连口锅都没有,烤的不好吃真是对不起。”洛朝烟斜视着赵无眠。 苏青绮连忙扯开话题道:“公子修炼了大概六个时辰,我们也该动身了,等去了太原……” 赵无眠提剑斩下另一只熊掌,笑着接过苏青绮的话:“等去了太原后,我们要找一个大厨,好好地用各种调味料烹饪这个熊掌!” 此话一出,那些许压抑紧张之感与即将前往太原的不安,由此云消雾散。 两女微微一愣,被赵无眠逗笑了,于是嗓音清亮,眉眼微弯,“好!” 推开洞穴门口的雪堆,已是黄昏,三人牵着马,向东而去。 第17章 苏家赘婿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吕梁山辽阔无边,地势又复杂,马匹迈不开腿,三人只能步行,一路借着夜色躲躲藏藏,乃至于还杀了几个正在吕梁山搜寻他们的刺客。 “这才过去三天,时间太短,来的家伙都是些距离晋地较近的货色,因此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想来分一杯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实力。”苏青绮甩去剑上血迹,冷哼一声。 在他对面,两个提刀带剑,做常规江湖人打扮的江湖客捂着咽喉瘫软在地。 “等再拖延几天,还不知会有怎样的高手来追杀我们……”洛朝烟面色担忧,“尽快入城吧。” 时间太短,多得是高手还没赶来晋地,虽说其中肯定不乏‘女帝派’,但如今三人敢相信谁啊?见到对他们有意的陌生人一律先打为敌人再说……何况压根也没几个人知晓三人位置,全是碰巧撞上的。 这事牵扯太大,有点脑子的人基本都遵从‘谁赢他们跟谁’的原则,只有这些分不清天高地厚的愣头青才会想着先把洛朝烟抓了,所以苏青绮才骂他们鱼龙混杂。 赵无眠在一旁用晋王亲赐的碧波呼哧呼哧挖着坑,“吕梁山这么大还能遇上这些家伙,最起码能证明太原附近的刺客都在往临水赶……快把尸体处理了,以防其他人找到尸体猜出我们正往太原赶。” 三人合力将尸体埋下,才牵着马在吕梁山七环八绕,直到隔天出山便马不停蹄往太原狂奔而去。 一路不走官道,只钻小树林或是山间小路,地势复杂到马儿跑个几里路就累得直吐舌头。 但两匹自秦风寨顺来的黑马似乎也知道这是主人最后一次骑它们,拼了老命地追赶着白娘子的步伐……虽然赵无眠觉得只是因为这两匹马之前困在山里,压抑坏了,但无论如何,三人借此才能以惊人的速度朝太原赶去。 赵无眠的计划很顺利,一路虽说地形复杂了些,但也算是畅通无阻,因此赶在夜色刚刚降临,三人便顺利来到太原城下。 太原乃晋地第一大城,也是大离北方的经济中心之一,因此即便夜色初临,城门口排队入城的人也算络绎不绝,三人压了压遮挡面容的斗笠,牵着马排队入城。 即便距离稍远,也能透过厚重高耸城墙瞧见太原城内的华灯初上,歌舞升平。 城门守卫不似河曲那样的边陲小城松懈,进城者均要路引,也就是身份凭证之类的东西,以苏青绮与洛朝烟的身份见识仿制三份自是不难,因此虽有几分紧张,但也算是轻松入城。 踏过城门,三人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只要能进城,那想在有百万人口的大城找到他们可谓海底捞针……主要是谁能想到,洛朝烟这等敏感身份居然敢往晋王的大本营跑,也算是灯下黑了。 三人自从熊洞里出来后,愣是一分钟都没敢睡,跑了一天一夜才赶到太原,此刻早已疲惫不堪,但还是强打精神,装作不认识,一进城便各奔东西,兵分两路找了同一家客栈……也就是等苏青绮与洛朝烟进客栈后,等个一盏茶功夫赵无眠再去订房,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这三人是一路的,以防有心之人通过‘三人组’这个情报盯上他们。 出门在外还被追杀,再小心也不为过。 客房是一处处小别院,三匹马儿就栓在院内。 赵无眠进了客房,放下青冥剑鞘,才翻到隔壁院子,用约定的暗号敲了敲两女房门。 进了房间,洛朝烟正坐在桌前摆弄着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这都是她从归玄谷带回的东西。 苏青绮则为他倒了杯水,“有没有异况?” 赵无眠一口喝完,放下茶杯,轻轻摇头,“虽说没什么人能想到我们在太原,但圣上身份敏感,苏小姐的身份又人尽皆知,还是我去踩点吧……先摸透晋王的千里马都养在哪儿,我们再商议个章程。” “有劳公子了,什么事都让你做。”洛朝烟抿了抿唇,心底有些过意不去。 洛朝烟很感激他,乃至有点愧疚,这点他当然知道,但是感激的话说多了,他便觉得有些矫情难堪……他并不喜欢把话说的太直白。 “各取所需罢了,现在我多做些,等你入京为皇,再多为我做些事就好。”因此赵无眠坐在桌旁又为自己倒了杯水,笑道:“你可是未来的圣上,我再如何巴结你也不为过。” “哦?”洛朝烟不摆弄她的瓶瓶罐罐了,她撑起侧脸,绝美无双的面庞微微仰起,“所以你破庙那会儿那样凶,也是巴结我?” 赵无眠提着长剑,站起身,“我踩点去了。” “诶,把这个拿着。”洛朝烟向他抛出两个小瓷瓶。 赵无眠随手接住,“这什么?” “师父精通蛊毒之术,这是她离开前留给我的毒瓶,内里毒液只需一丝便可让人痛不欲生,真气尽散……你拿来防身吧。” 赵无眠差点手一抖,连忙收好。 “现在就去,要不休息一天?”苏青绮走上前小声问道。 “此刻趁着夜色刚好行动,再等一天也只是浪费一个大白天。” 赵无眠言罢便推门离去,很快他的脚步声便消失在走廊中。 苏青绮闭上房门,锁好门窗,才轻叹一口气,“若是没有赵公子,我们还不知能否走到此地。” 洛朝烟轻轻摇头,没有回答,而是撑着下巴,柳眉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少许之后她才说:“太古怪了,父皇年岁大了,当初靖难时也受了伤,患有旧疾,此刻……倒也正常,但皇兄正值壮年,怎会忽然昏迷不醒呢?” 苏青绮猜测道:“朝中有人下了药?” “不清楚,需要当面诊断才行。” “会不会是皇后?我总觉得她有问题……说不得此刻朝中便是她垂帘听政,主管大局。” “母后……我与她并不相熟,面都没见过几次。” “其他想帮圣上的人……唉……这种关头,谁也不能相信,而且他们也找不着我们。” 两女在房中讨论朝堂之事,赵无眠已经离开了客栈,他戴着斗笠,腰配长剑做常规江湖人打扮,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往晋王府赶,而是找了家生意红火的酒楼,随便点壶酒便坐在一楼大厅,竖起耳朵听着周围酒客的交谈。 他很想知道江湖对于他们三人究竟是个什么说法……而且他轻功不好,若是冒然潜入晋王府定然是死都不知怎么死的,还是得想想其他法子。 “诶,你可知近日多位元魁都来了太原?” “元魁那么多,你指谁啊?” “燕云裴家公子裴羽中,武功山玄流道长,还有,还有西凉田家公子田文镜。” 赵无眠还在琢磨这些元魁聚集在太原,会不会是为了他们三人而来,结果闻听此言,刚喝下的一杯酒便差点吐了出来,惊得小二连忙上前,“可是我们的酒不合客官口味?” 赵无眠微微摆手,又抿了一口酒……这酒其实还怪好喝的,待会买一壶带回去给两女尝尝。 “那燕九呢?听说他也在晋地,只是因……咳咳,受了重伤,大败而归。” 赵无眠来了精神,但江湖人也对洛朝烟的事忌讳莫深,没人敢摆在明面上谈,只得拐着弯说:“燕九都败了,肯定算不得元魁,真元魁应当是那位苏赘婿,以他目前的身份,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往太原跑啊。” 赵无眠嘴角抽了下,苏赘婿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我叫什么,只知我使得一手月华剑就默认我是苏青绮的相公是吧? 这江湖混得真TM失败,正儿八经打了个元魁,结果江湖上都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反而还坏了苏小姐的风评…… “赵无眠。” 就在此时,赵无眠忽的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吓得他手都颤了下,跟见了鬼一样,略显错愕地闻声看去……此世明明只有洛朝烟和苏青绮知道他的名字。 第18章 一位友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抬眼看去,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尼姑正撑着油纸伞,站在酒楼门口看他,绝美的人儿撑伞立于雪中,宛若一副画儿……只是两人对上视线,小尼姑观云舒便自作主张走上前,合上油纸伞,轻轻抖了抖其上雪花,继而毫不客气的在赵无眠对面坐下。 “果然是你,赵无眠。”观云舒表情很是淡漠,但语气却带着几分惊奇。 赵无眠:“……” “姑娘认错人了,在下苏烟然,秦地人士。”赵无眠拉了拉斗笠,遮住脸,随便以‘苏家赘婿’和‘洛朝烟’为灵感取了个名字。 观云舒不以为意,压根不在乎赵无眠说什么,“你叫赵无眠,我知道的……我去过秦风寨,那里的土匪说,赵无眠是个好汉,大败草原蛮子后便带着一名女侠和一个小乞丐离去,就是顺了他们两匹马……这个赵无眠就是你,对不对?” 是了,当初赵无眠在秦风寨对苏青绮自报姓名,应当是有不少人听见的。 闻听此言,赵无眠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剑柄之上……这女人会不会从那群土匪的只言片语中猜出他与洛朝烟,苏青绮的身份? 赵无眠是坚定的男女平等,本人至上主义者,可不会因为这尼姑长得倾国倾城就心软。 但她究竟知不知道,赵无眠也摸不准,所以还是先探探口风为好……身处晋王大本营,能不起冲突就不起冲突,能低调就低调。 “你还真去了秦风寨?” “不是你想让我去的吗?否则你为何骗我说你是王长志?”观云舒微微颔首,“就是那群土匪委实惹人生厌,想绑我做压寨夫人,还说些什么‘你既然叫云舒,那就给我们看看你云朵舒展的形状’之类的怪话,我便把他们全杀了,一个不留。” “杀得好,谁说佛门不能杀人?怒目金刚也是佛……云舒?这是姑娘的法号?” “我没有法号,我有自己的名字,观云舒。”观云舒简短回答,继而用素手轻轻梳拢了下腰后的漆黑长发,侧眼望着赵无眠,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何要骗我吗?” 赵无眠有些无语,就为了这个你就找上门? 他回答:“我想剿了秦风寨为民除害,但没空,才出此下策,姑娘既出身名门正派,权当行侠仗义了……作为补偿,我欠姑娘一个人情,如何?” 闻听此言,观云舒不由上下打量了几眼赵无眠,有几分不可置信,“当真是想为民除害?” “我与秦风寨并没有私仇。”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想做到这种地步?” 赵无眠一个疑似太玄宫的邪修,为何会想行侠仗义? “我习武,是为了成为天下第一。”赵无眠举起手中长剑,继而又用剑鞘指了指酒楼门外,“那里有座山,我便想翻越,那里有条河,我便想横跨,家中有人在等我,我便想安然回去……这些都没有缘由,不过求一个顺应本心,念头通达罢了。” 观云舒怔了怔,眉眼低垂,沉默少许,继而才仰起小脸,“谨受教。” 说罢,她朝赵无眠行了一礼,便径直转身而去,长至小腿的黑发随风轻晃,让赵无眠闻到一阵清新舒适的香气。 自说自话,又带着几分洒脱随性。 “你做什么去?”赵无眠微微一愣,问。 “河曲有个煤老板,他数天前曾骂我是‘话都说不明白的狗屁元魁’……我如今想来,委实气不过,便要去揍他,以求念头通达。”观云舒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数天前?等等,你是元魁?”槽点太多,赵无眠都不知从何吐起,他付了酒钱,买了一壶酒挂在腰间,跟上观云舒。 观云舒撑起伞,驻足等他,偏头看来,柳眉轻轻一挑,“千真万确。” “那你可是收到了什么请帖才来太原的?”赵无眠想打探清楚这些元魁聚集在太原是为了什么? “是,裴家公子邀我前来,名义是上各个元魁交流武学心得,实际上想必与洛公主有关。”观云舒与其余江湖客不同,毫不避讳地提起洛朝烟。 还真是……赵无眠眉梢微蹙,想去探探情报,不过要先确认眼前这尼姑对他们三人是什么看法,便问:“观姑娘也是受人所托前来抓洛公主的?” 观云舒淡淡摇头,“小西天不涉政事,避世修行,但师父让我入世江湖,阅尽红尘,于我道有益。” 也就是说观云舒虽然不一定是友军,但目前也不是敌人……所以赵无眠倒是不必在此刻与她开战。 “三大派果真有逼格,跟修仙似的。” “修仙?”观云舒歪了下脑袋,柳眉轻蹙。 “裴家公子办的宴席,能否带我一起去?”赵无眠思索再三,决定从这群元魁下手,这么一伙年轻俊杰聚在太原,晋王不可能不知道……他能派燕九抓洛朝烟,未必不能再多请几个元魁。 闻言观云舒却是蹙起眉头,摇摇头,“我本就不打算去宴席……我是想现在就去河曲揍那个煤老板。” 赵无眠开始有点同情六爷了。 “为什么?” “宴会的地点在青楼,那等伤风败俗,有违清规的地方,我是不会去的。” “嗯……”赵无眠发现这小尼姑总能说一些让她无力吐槽的话,“那你杀人就不违背清规了吗?” “公子说了,怒目金刚也是佛,还夸我杀得好,怎么现在又拿这事儿反驳我?” “姑娘没去过青楼?” “从未踏足。” “从未踏足,又何谈阅尽红尘?” 这话说进了观云舒的心坎,她柳眉紧蹙,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继而才仰起小看望着赵无眠,伸出两根葱白如玉的手指。 “做什么?”赵无眠问。 “赵公子欠我两个人情。” 赵无眠呵呵笑了一声,心想这小尼姑也没看上去那么憨,“别说两个,三个也无妨。” “出家人不打诳语,两个人情便是两个人情,日后我是会找公子讨要的。”观云舒认认真真说罢,才道:“走吧,就是今晚。” 两人结伴走在雪中,观云舒看了眼赵无眠肩头的积雪,继而将手中的油纸伞往赵无眠的方向靠了靠……赵无眠比她高不少,因此她还得举起小臂,看上去有几分费力,也便多了几分可爱。 “你做什么?” “师父时常教导我,佛门中人,应常怀慈悲之心。” “一点雪而已。” “勿以善小而不为。” “小西天的秃……高僧都像姑娘这般能言善道吗?” “并非能言善道,只是诚实不打诳语。” “有道理,日后我朋友再说我能言善道,油腔滑调之类的,我也这样回答。” “你朋友?” “一个温柔贤淑,又有点小心眼的可怜人罢了。” 第19章 一封远信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银月高悬,大雪飞扬,太原最好的青楼——夜华楼今晚却是不似往日那般莺莺燕燕,今夜的夜华楼被人包场了……楼下人头攒动,尽是些或慕名而来或轻车熟路的客人,难得来一次却不能进去消费,显然颇有怨言。 赵无眠蹭着观云舒的油纸伞穿街过巷,才在此楼前停下脚步。 夜华楼前站着个老鸨,正挥着手帕向楼下各位客人赔笑,解释着什么‘元魁包场,不得不关门’‘等下次一定要姑娘们好好招待各位郎君’之类的话。 观云舒柳眉微蹙,眼底露出明显的嫌弃,“当真要去?” “来都来了……” “爹地……爹,爹地……”赵无眠话音刚落,耳旁便传来一声奶声奶气,连话都说不明白的稚嫩嗓音。 他闻声看去,却见一个浑身包得严严实实,宛若小粽子般的小丫头片子迈着小短腿跑来,站在他身旁,仰起稚嫩小脸,不住点着脚尖儿伸手,“爹,爹地……” 赵无眠微微挑眉:(^_−) 观云舒略显惊讶,“没想到公子这么年轻便有了女儿……” “什么女儿,这不是我的……”赵无眠的话也有几分没底气,他又没记忆,还真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有没有成亲……总不能真是自己女儿吧? 好在没几秒便有一名打扮朴素的妇人连忙跑来将小丫头片子抱起,训斥道:“言儿,你有爹的!怎么能随便乱叫呢!?” 说罢妇人便连连向赵无眠鞠躬道歉,“小兄弟,真是对不住,我们母女俩儿才到太原不久,孩子嘴馋,我便想带她上街买串糖葫芦,一时迷了路才到此地……真是对不住,惊扰到您了。” 妇人算不上漂亮,倒不如说比较普通,但气质娴静,嗓音温柔,带给了赵无眠一丝洛朝烟的感觉。 他温和地笑了笑,“没事,不过太原虽说治安远好于晋地其余城镇,但夜里还是不太平……夫人买了糖葫芦便尽早回去吧。” 瞧赵无眠这么好说话,妇人也松了口气,露出笑意,取出一枚白玉牌递给赵无眠,“惊扰了公子真是抱歉,家里经营着饰品生意,这块无事牌送给您,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也就是图个平安的祥兆……” “那我就不客气了。” 妇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等赵无眠收下后,她便又鞠了一躬,继而才抱着小丫头转身离去。 小丫头枕着妇人肩头,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是盯着赵无眠看,稚嫩小脸露出纯真笑意,只知道傻乎乎地喊,“爹地,爹地……” 望着母女两人的背影,赵无眠沉吟片刻,却是抬起手中长剑……方才那小丫头,其实是在看他的剑,这剑是燕九的,而听苏青绮说,燕九似乎有妻室…… “怎么了?”观云舒瞧他发愣,便歪头问道。 “没事,走吧。”赵无眠收回视线,轻轻摇头,燕九受了重伤,没个把月下不了床,在此地遇见他的妻女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能确定燕九多半和晋王有点关系。 观云舒带着赵无眠来至老鸨前,递上邀请函,便被客客气气地请进了大门。 赵无眠留了个心眼,拆开护腕,将衣袖放下挡着长剑,随后才跟着观云舒踏进夜华楼。 夜华楼内部装饰华丽,满是绫罗绸缎垂在半空,一看就很有情调,可以玩些空中花活,不过大厅空空荡荡,只有正中一张圆桌上坐着四个人,稍远些的舞台有舞姬奏乐跳舞。 没有预想中的鱼水场面让观云舒眉间舒展了几分,大厅四人见到她均是微微一愣,还是为首一位身着青袍的俊逸公子站起笑道:“此刻已经过了时辰,我还以为云舒姑娘有要事脱不开身,未曾相迎,恕罪,羽中自罚一杯,以示歉意。” 裴羽中爽快喝下一杯,便朝观云舒依次介绍了在场众人, “这位是武功山玄流道长,小西天与武功山同属三大派,云舒姑娘应当听过他……这位则是西凉田家公子,文镜兄,一手刀法出神入化……这位则是晋王麾下双煞之一,与鬼魁并列,号命里无常的江白兄,横练功夫堪称江湖一绝的外功宗师。” 赵无眠顺着打量了几眼,玄流一身道袍,不过二十岁上下,神情平和,瞧见赵无眠看来,他还举起手中酒杯,算是和他打了个招呼……田文镜则身穿白袍,大冬天还骚里骚气摇着折扇,见状也是微微颔首打了招呼。 这两人虽不认识赵无眠,也不知观云舒为何会带着他来这种地方,但态度都算友善。 只有江白一席黑袍,默默喝着酒,看也不看赵无眠一眼。 裴羽中介绍完,才看向赵无眠,“不知这位仁兄是……” “赵无眠……”赵无眠刚刚抬手,便被江白直接开口打断,“这些场面话便到此为止吧,尽快步入正题,本座还有要事在身,时间并不充裕。” 裴羽中耸了耸肩,朝赵无眠投来一个歉意的眼神,才指了指旁边座椅,“云舒姑娘,赵兄,这边落座吧,召集各位兄台前来,主要还是为了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国本之事。” 赵无眠暗道一声果然没来错,默默同观云舒一起落座。 “诸位在这个时间点来到晋地,所图羽中心如明镜,因此我也便开门见山了……此次宴席其实是晋王暗中举办。”裴羽中为观云舒和赵无眠倒了杯酒,解释道:“晋王之意,我等不敢随意揣测,但晋王想知道,我们这些元魁对公主的态度究竟如何?” 赵无眠了然,晋王兴许并不在乎元魁,但他很在乎元魁背后的势力,如玄流,观云舒背后的三大派便不说,单裴羽中与田文镜背后的家族也是传承百年的世家……此次开设宴会,名义上是交流武功心得,其实还是政治站队。 “小道下山,只为救死扶伤,尽正道之责。”玄流率先淡淡摇头,回答不偏不倚,挑不出什么毛病。 裴羽中,田文镜的意思也大差不大,甭管站什么队,谁会把心里话说出来啊? 只有观云舒认认真真道:“我或许会帮嫡公主,或许不会,凭我心意。” 此话一出,江白才淡淡望向观云舒,“这话是什么意思?上僧可否说得明白些。”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观云舒侧眼看向江白,杏眼微眯。 气氛似乎有些剑拔弩张,裴羽中便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赵无眠,扯开话题问:“赵兄是生面孔,似乎并未在元魁之列,但能被云舒姑娘赏识,定然有其过人之处,敢问师承何门何派?” “不是什么名门大派……风灵月影宗弟子罢了。”赵无眠呵呵一笑,随口说道。 “名不见经传。”江白微微摇头,感到乏味,从这几个年轻人的身上也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他便长身而起,却是有人自楼外而来,在江白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江白点点头,朝在座几人微微拱手,“本座还有事需要处理,便不陪各位贵客了,诸位今晚一切开销由晋王承担,望诸位在太原玩得开心。” 说罢他便一挥衣袍,大步离去。 赵无眠侧眼看他,眼眸微眯,盘算着要不要跟上去杀了他……虽然不指望能从这等武学宗师口中问出千里马的所在地,但晋王手下的高手,自然是越少越好。 只是江白的实力他并不清楚,但既然能被裴羽中这个元魁夸为横练宗师,那一定很硬,若是被他逃了,那他也别想偷什么千里马了,尽快在晋王派兵封锁太原之前收拾行李带上两女逃命去吧。 就在赵无眠权衡利弊之际,忽然听见楼外老鸨气急败坏的惊叫声,“诶诶,这是哪来的大白鸟!?别,别挠我……” 众人侧眼看去,却见一只胖乎乎的白鹰从楼外冲进来,爪子上还抓着一束信筒。 “好肥的鸟,要是炖……唔。”观云舒仰着小脸,语气略显惊奇。 “嘶……这,这是燕九兄的那只雪枭吧?”只有田文镜用折扇拍拍掌心,不确定地说。 “燕九?”赵无眠微微一愣,却看那只雪枭见到几人便径直落下,站在圆桌之上,趾高气扬地环视一圈,便把抓着的信筒递给了……赵无眠。 赵无眠略显疑惑,拿过信筒,倒出信纸,细细看去,沉吟少许,随后看了眼大白鸟,便朝众人微微拱手,“有些突发之事需要赵某去处理,还望诸位见谅……再会!” 说罢,他便匆匆离去。 第20章 雪夜无眠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将时间拨到几个时辰之前,在赵无眠三人还未抵达太原之时,晋王便已经收到了燕九失败的消息。 他依然穿着锦衣,坐在槐树下钓鱼,江白正站在晋王身后垂首侍立。 江白嗤笑一声,“所谓元魁不过是一群自视甚高的小年轻罢了,名头虽大,但年轻人手高眼低,事儿根本办不好,王爷还是让属下去处理苏家小女吧。” 晋王没有回答,少许之后他才缓缓道:“世人皆知双煞之名,你一旦出手,本王便坐实了谋害亲侄的骂名。” “属下暗中出手,力求速战速决,定不让任何人看出是属下所为。” “你知道朝烟此刻在何处?” “听说在临水附近。” 晋王望着结冰湖面,再度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道:“有几个元魁来了太原,今晚你办场宴席,探探他们对朝烟是什么态度。” “世家与各大门派都是见风使舵的货色,女帝派也好,幼帝派也罢,只有一方占据优势,他们才会站队……所以估计很难试探。” “让他们知道我很看重此事即可。”迟迟没有上鱼,晋王便收回鱼线,重新上了饵料,继而高高抛出鱼钩,精准落入冰洞之中,如此才继续道:“朝烟自小聪慧,未必真在临水……你去查查,倘若事有可为,再出手也不迟……切记,不可暴露身份。” “是。”江白微微颔首,继而又问:“那燕九……” “杀了吧……谋害亲侄的骂名,如非必要,不能背。” 江白没有离开,而是想了想,语气中带着几分嗤笑道:“燕九对于成为王爷门客似乎很有信心,因此把妻女也带来了太原。” “你自行处理了吧。” “是。” 等江白离去后,偌大的庭院已经空无一人,但晋王仍在钓鱼。 江白退出庭院,抬手便招来几个王府的门客,“去查查燕九妻女的具体位置。” 门客微微一怔,“查她们做甚?” “不该问的别问,将位置告诉我即可。”江白负手而立,沉默少许,才道:“王爷命苦,世子又多病,我们这些下面的人,承了王爷的情,自当抵力还之。” 目前知道晋王对洛朝烟出手的人只有双煞与燕九,因此这种脏活自然也只能江白亲自来干。 燕九妻女未必知道燕九在为晋王办事……但江白可不会赌。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 赵无眠取出信纸,逐句观看,心中还有点惊疑……燕九这家伙再见到赵无眠不得砍他啊,居然还会给他写信,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这大肥鸟居然还能找到他的位置…… 要是信中没什么关键信息,赵无眠可就要把这只雪枭抓起来炖了,给三人补补身子。 只看信中写道:【此信是燕九亲笔写下,望兄台细细观之。】 【兄台取走了我的剑,却不知此剑之上有仅雪枭可闻到的特殊香料,写此信时,我并不知兄台所在何处,但且放心,我不会将兄台的位置告诉晋王。】 【任务失败,晋王不会给我弥补的机会,我也没有时间弥补,燕九接下来的江湖之旅,想必同兄台一样将面临无休止的追杀。】 【这是我自己选的,燕九并不怨谁,但我并不想坐以待毙。】 【兄台愿护嫡公主回京,有情有义,忠义无双,而燕九事后想想,苏家小姐忽然出现在临水似乎有些蹊跷之处,思来想去,才恍然惊觉,这恐怕是兄台有意为之。】 【燕九按兄台所愿,将你们往晋南逃的消息散布天下,还望我没有帮了倒忙。】 【接下来,我也会竭尽人脉,散布兄台在各处出现的假消息,以方便兄台逃出晋地,安然回京。】 【不求事后圣上赏赐我什么,只求兄台能替燕九美言几句,还望不要追究先前之事。】 【燕九此举无异于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因此如若不能,事后赐死,燕九也心甘情愿,毕竟燕九烂命一条,死便死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我的妻女。】 【我的妻子是川蜀人士,平平无奇的村姑,十六年都没有出过她那个小村子,自认识了我后,她才鼓起勇气离开村子,随我走南闯北。】 【燕九是江湖人,横死街头都算善终,从不敢奢求成家立业……但我还是同她共约白首。】 【我很庆幸能与她成亲。】 【她喜欢饰品美玉,我便将跑江湖得来的钱两尽数给了她,让她一路上做些小生意,她将赚来的钱两都给我添了衣裳。】 【她也做得一手好菜,最近正在学习家乡名菜‘开水煮白菜’,我寻思不就是煮白菜吗?味道寡淡,食之无味,我每每这样说,她都要生气。】 【前年,她为我生了一女,名为燕言,如今已经可以奶声奶气地唤我爹爹了,她很喜欢我的剑,有望成为一名剑客。】 【但我并不想让她踏入江湖。】 【成了亲,我也便算不上纯粹的江湖人了。】 【我需要考虑如何给她们安稳的生活,也需要考虑倘若一天我被人杀了,谁能护佑她们一生。】 【思来想去,我才投入晋王门下。】 【燕九说这些,只是希望未来有朝一日,兄台若是碰上我的妻女,能够照拂一二。】 【雪枭有灵,视觉敏锐,可自数丈高空观土中蚁虫,有它帮忙,兄台想必能绕开不少敌手,故将其赠予兄台】 【倘若你我二人都能在这场江湖风雨中活下来,待明年开春,让贱内做一桌好菜,好好招待兄台,还望不弃。】 【伏惟珍重。】 赵无眠默默合上信纸,侧眼看去,雪枭这大肥鸟高高仰着脑袋看他。 燕九接下来也要面临晋王的追杀,明显也很需要雪枭,但他还是将其送来,可见他的诚意。 墙头草也好,识时务也罢,不得已为之也无所谓,无论燕九此举是什么性质,但送来雪枭的确是雪中送炭,有这大肥鸟在,无论是索敌避险亦或是搜寻晋王的千里马都极有用处。 最重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希望赵无眠能护佑他的妻女。 燕九是聪明人,兴许已经猜出了赵无眠正在太原,只是没有在信中点出来,是唯恐雪枭被人半空截下吧。 读完信,比起场中这些不知底细,各怀鬼胎的元魁,赵无眠反而更欣赏燕九的有情有义。 赵无眠与燕九虽说厮杀过一场,但的确并无私仇,因此倘若一切事罢,赵无眠并不介意与燕九交个朋友。 男人嘛,朋友不就是这样交出来的……先捅一枪再说。 只是……赵无眠想起江白的匆匆离开。 该不会就是去杀燕九妻女的吧?杀了燕九还不够,还要杀他全家? 赵无眠心底微沉,沉吟片刻,决定还是去看看为好……雪枭的确对日后摆脱追兵有用,赵无眠并不打算推脱,如今既然承了燕九的情,那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但倘若他没猜错,那他如今便要和江白开战吗? 赵无眠沉默少许,继而深吸一口气。 杀了他便是! 第21章 剑入江湖(二合一)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向众人抬手告辞后便一把抓起雪枭离去,雪枭扑腾着翅膀兴许是想啄他,可惜太肥,只得作罢。 观云舒侧眼望着赵无眠的背影,表情平淡无波,不知她在想什么,少许之后她便长身而起,“诸位告辞。” 裴羽中微微一愣,“云舒姑娘也要离开?” “不关你事。” 裴羽中虽说态度和善,但观云舒压根不鸟他,淡淡抛下一句便与赵无眠一前一后离开夜华楼。 “这……”玄流小道士眨眨眼睛,“观云舒也是修佛之人,怎么待人接物如此不近人情……佛门难道不是讲究与人为善,慈悲为怀的吗?” 裴羽中揉了揉眉心,端起酒杯闷闷喝下一杯,吐出浊气,脸色微苦,捂脸道: “她就是这样,我依稀记得四岁时,父亲带我和小姨去小西天求香拜佛,结果碰上观云舒一个人在院中习武,我那时贪玩迷了路,便想上前问询,结果她就嫌我阔噪,准备揍我,还好最后小姨找了过来……” “你小姨把你救下了?” “不……我小姨当时十岁,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暴脾气,撸起袖子就要揍她,结果反而被观云舒揍得哇哇直哭,我在一旁直接吓晕过去了。” 闻言在场两人都有点绷不住,田文镜直接拍腿大笑,“我瞧裴兄对观云舒如此尊敬,还以为是喜欢尼姑这种比较刺激的类型……结果原来是被吓的。” 裴羽中只是脸色发苦,淡淡摇头,“谁敢喜欢这么一个性格无常,情绪不稳的怪女子……就连她带过来的那位赵兄,我都不敢对其不敬。” “要是这样看来,那位赵兄能得到观云舒的赏识,估计还真有其过人之处。”田文镜风骚地轻挥扇子,“了不起,在下佩服,若是日后有机会,定然要与其结交一番,学学这等好本领。” ❀ 买了糖葫芦,妇人便抱着女儿一路回到石松街的家。 雪势愈发汹涌,层层叠叠,燕言小手抓着糖葫芦杆,却是呼呼地挥来挥去,口中咿咿呀呀不知在叫些什么,估计是在把这糖葫芦当长剑耍。 燕九的确对自己能拜入晋王府门下很有信心,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元魁,因此他来到太原时便直接在石松街买个小院子供妻女居住,显然是想日后久住。 石松街乃太原一等一的好地段,清幽雅致,院子旁边就是一片人工修缮的花园,住在附近的大多都是商人,这个季节各地缺煤,商贾自然不会放过赚钱的好机会,大都在外,因此石松街的家家户户基本都黑灯瞎火的。 妇人来到里屋,摸着黑先将燕言放在软塌上,盖上被褥,才锁好门窗,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脸蛋,继而才准备点灯打水,洗漱休息。 点上油灯,随着火光渐渐洒满漆黑屋子,妇人才忽的看到,一个高大男子正坐在桌旁,手里把玩着一盏茶杯。 妇人身躯猛地一颤,眼眸瞪大,继而却是毫不犹豫转身抱起燕言,拔腿就跑。 “终究是跟着元魁走南闯北的女人,反应倒是挺快。”江白嘀咕一句,继而屈指轻弹,手中茶杯猛然飞出。 眼看妇人便要逃出门外,茶杯当即砸在她的小腿,使其痛哼一声,摔倒在门前。 燕言也被摔了一下,顿时疼得眼泪就出来了。 妇人连忙抱紧燕言,眼角余光看去,江白不知何时已经来至她的身后,高大的身形几欲遮挡了所有灯光。 这人是来杀她的……妇人并不愚钝,她只是不理解,自己身处堪称晋地最安全的太原城,居然还能有仇家找上门,在藩王脚下随意杀人,难道就不怕晋王责罚吗? 虽然跟着燕九在江湖游历过一段时间,但她终究只是一介妇人,恐怕永远也不会猜到,杀她的人正是自己的丈夫此前想要投奔的晋王派来的。 “很快就送你相公下去。”江白并没有虐杀妇孺的爱好,更不想同这等什么都不知道的妇道人家多话,只是淡淡一句说罢,便拔出腰间长刀。 就在此时,江白忽的抬头,看向窗外,屋外风雪连绵,因此从屋内看去,可见数不清的黑点在窗纸上淌过,但密密麻麻的黑点之内却是隐约显露出一道人影。 根据阴影,依稀可见人影头戴斗笠,腰挎长剑,手持长枪。 砰! 只看下一瞬门窗忽的粉碎,屋外风雪宛若开闸水坝,贯入屋内,一杆雪白长枪混在雪花之中,朝着江白的心口猛地刺来,速度之快,枪身周围甚至都发出一声‘啪’的破风声。 ❀ 离开月华楼,赵无眠直接朝天空抛出扑腾翅膀的雪枭,“燕九的妻女多半有危险,能不能救下,全看你能不能带我找到她们。” 雪枭羽毛都掉了好几根,它略显不满地叫了几声,抱怨赵无眠的粗鲁,不过好歹有灵性,叫了几声便振翅离去,寻找燕九妻女的踪迹。 观云舒紧跟着赵无眠离开夜华楼,抬眼问:“燕九的妻女?你是燕九好友?” “收了好处承了情,自然要偿还。”赵无眠偏头看向她,“最坏的情况,估计要和江白打一场……你对他也很不爽吧?一起揍他?” 观云舒闻言却是淡淡摇头,“我出世只为踏入红尘,阅尽江湖,而并非干涉……我只会作壁上观。” “这么超然世外?一点情分不讲?” “我与你没什么情分可言,对你只是好奇罢了。”观云舒撑起自己的油纸伞挡雪,说话毫不留情面。 “出家人果然不打诳语,这么毒舌。”赵无眠轻轻摇头,本就不指望这个尼姑与他一起对付江白。 两人交谈几句,雪枭便振翅飞来,朝赵无眠叫了几声。 赵无眠顿知其意,快步跟上。 太原繁华,不设宵禁,即便夜晚,街头仍然人头攒动,赵无眠跑了几步差点撞到人,心底有几分恼火,当即一跃,身形拔地而起,落于屋檐楼宇之上,惹得周围行人一阵惊叹。 观云舒撑着油纸伞,闲庭信步,但速度却是一点不慢,紧紧跟在赵无眠身后。 赵无眠跟着雪枭在屋檐之上跑了片刻,周围愈发寂静无人,但却是遥遥瞧见方才遇到的妇人抱着燕言进了一栋屋子。 他当即跃下,落在院中,旋即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痛哼与摔倒声,继而便是燕言的啼哭,他脸色一沉,抬手解开碧波之上的黑布,快步上前,透过窗纸,可见屋内站着个高大男人,看身形定是江白。 赵无眠升起几分火气,江白身为晋王麾下双煞,当得起武学宗师一词,但居然真的会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下手。 他脚步重踏地面,雪面当即爆出两个大坑,长枪与手臂近乎呈一条直线,带着骇人风声朝江白直刺而去。 门窗破裂,江白瞳孔一缩,瞧见来人,内心错愕,这不就是方才夜华楼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吗?好像是叫赵无眠……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心中思绪千回百转,短短刹那长枪便到了近前,肌肤都能感到一阵轻微刺痛,但他也是宗师级别的人物,手腕一翻,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圆,便直接砍在长枪之上,将其往下压,所用乃是巧劲。 铛! 极为刺耳的巨响震得妇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继而便看碧波被长刀压下,斜斜刺入地面。 但赵无眠前冲的身形却是不曾止歇,导致枪头虽然插入地砖,但枪身却是被赵无眠绷成一道近乎满月的圆弧,眼看赵无眠与江白之间不过三步距离,赵无眠当即一脚踹在枪头之上,崩到极致的枪杆瞬间顺着弹力与赵无眠的力道猛地向斜上方滑去。 江白只觉掌中巨力传来,力道之大甚至让他握不紧手中长刀,虎口一松,长刀即刻向上掠出,插进天花板,但雪白长枪发出‘嗡’的绵长颤鸣,速度不减朝江白脖颈袭来。 江白当即身形后仰,枪尖顺着他的胸前掠过,却是发出一声‘滋滋’的刺耳摩擦声,连皮都没划破,与此同时,他的小腿猛地弹起,顺着后仰的力道便朝赵无眠踢来。 外功宗师,横练功夫登峰造极,裴羽中果真没说错。 赵无眠运起内息,身形回旋,长靴猛地踢向江白小腿。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赵无眠连退数步,后背撞破木门才稳住身形,江白则是宛若离弦之箭倒飞而出,一路砸碎木桌茶海衣柜,最后又撞破墙壁,摔进后院。 真气效用百搭,既能逼出体内兵刃,凝聚于某一点时还能强筋增力,多亏昨日苏青绮帮赵无眠掌握内息用法,否则此刻飞出去的多半就是他……如今倘若赵无眠再与燕九交手,恐怕能轻松不少就将其拿下。 江白在雪地上滚了一圈便猛地一拍雪面站起,心中却是骇然不止,“碧波!?王爷当年亲赐的长枪,他怎会拿着!?” 六爷一介煤老板,又不通武艺,身怀如此兵器,放在江湖上不被抢才怪,但这是晋王亲赐的宝枪啊,晋王的名头一报,哪个江湖人敢冒着得罪一国王爷的风险抢一杆枪啊?不要命啦!? 江白疑问刚刚升起,赵无眠唯恐让江白逃走,便已拔地而起,跃至三丈之高,双手持枪,身如长弓,枪似满月,好似携着力劈华山之力,朝江白骇然砸去,枪身周遭风雪被径直劈开,宛若在漫天雪幕中撕开一道口子。 所用乃是‘云踏寒枪’的杀招之一,‘八方无极’。 “喝!”江白心中警钟顿起,无处可躲,只得交叉双臂,与碧波正面相碰。 只听‘砰’的巨响,两人周身风雪尽数朝反方向吹去,江白只觉那长枪宛若携着千钧之力,他浑身肌肉隆起虬结,上衣尽数撕裂,足下雪面直接被震散,地砖也咔咔浮现裂痕才堪堪挡下,但他体内也是气血奔涌。 ‘八方无极’虽然看上去势大力沉,但实则重气而轻力,本就是靠‘内伤’杀敌,赵无眠此前没有掌握真气用法,此招只能算有形无神,如今才算正儿八经用出一回。 江白用内息强行稳住气血,猛地震开长枪,继而一记凶猛炮拳便朝赵无眠心口砸来。 赵无眠武艺极高,但没练过横练功夫,也就是防御力不高,这要是被一拳砸中,估计当场胸口都要凹下去。 他借着碧波被震开的力道,顺势用长枪在雪地上一顶,身形由此拔高一丈有余,险之又险的躲开这一记炮拳,但江白可不会放过赵无眠身处空中无处借力的破绽,当即双足猛踏,宛若一辆炮弹直冲而起,撞在赵无眠架起的长枪之上。 赵无眠无处借力,只觉手中巨力传来,旋即身形便倒飞而出,直接砸入别院旁的花园之中。 花园种着大片梅花树,正值花期,满园皆红。 此刻江白冷哼一声,再度直冲而来,丝毫不给赵无眠反击的机会。 但赵无眠强忍着体内气血奔涌,在空中调整好身形,手中长枪倒插进雪面,使其再度猛地绷紧,继而在碧波崩至极致之时,赵无眠便身形一弯,顺势一脚踏在枪杆之上,微微松手,他便如离弦之矢朝前方掠去。 只看一道黑影掠过,满园梅花便顺势扬起大片花瓣,混杂着雪花,朝赵无眠前冲的方向翩然飞去,美不胜收。 江白刚刚踏入花园,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赵无眠竟是已经近在眼前。 擦擦———— 却看下一瞬,赵无眠腰间长剑出鞘,剑鸣声起,宛若一轮弯月划出一道半圆,继而漫天雪幕竞也被此剑斩断,形成一道横向的真空细线。 此招为‘月华剑’中的‘月出四海’,乃是拔剑技,同样是杀招之一。 “月华剑!?”江白心中大骇,瞳孔猛地缩了下。 就连站在不远处屋檐观望的观云舒也是微微一愣,清冷淡漠的面庞第一次浮现错愕之色。 世人皆知,月华剑乃苏家秘传,赵无眠能用出,除了他偷师苏家以外,便只剩一种可能……他就是那位护送嫡公主回京的神秘男子! 他不在各处逃窜躲避,如今居然来到了晋王脚下的太原!?? 这,这是何等不要命!?又是何等勇气!? 赵无眠的速度太快,快到江白根本反应不过来,加之他的身份让江白都一时失了神,因此不过一瞬间的失神,‘月出四海’便已划过他的脖颈,是时血光四溅,飞散当场。 但江白的横练功夫委实过强,即便‘月出四海’借着碧波弹射的力道,也仅仅是在江白的脖颈划出一道淡淡血痕,根本不算致命伤。 一击得手,赵无眠宛若鬼魅掠至江白身后,脚步重踏雪面,身形微旋,手中长剑再度刺来。 脖颈刺痛,但江白心中战意已经顿时烟消云散……必须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晋王!接下来只需要派兵封城,细细搜寻,定能找到洛朝烟,那时晋王便大业可成! 他心底一狠,转身正对赵无眠,强行聚起内息打算硬抗赵无眠一击,旋即当即远遁而逃。 八方无极他能硬抗,月出四海也只能造成皮外伤,赵无眠还有什么招式一招取他性命? 江白从未如此庆幸自己所学乃是横练功法,别的没有,就是皮糙肉厚…… 就在这时,他才忽的看到,赵无眠空着的一只手用大拇指弹出一个小瓷瓶。 瓷瓶……里面装的是什么? 江白心底刚刚泛起疑问,却见下一瞬赵无眠长剑径直刺破瓷瓶,内里青黑色的液体顿时四散飞溅,为数不少都沾在了长剑之上,继而赵无眠一剑猛地贯穿风雪,刺在了江白的咽喉之处,发出‘铛’的金铁交击声。 江白只觉巨力袭来,竟是被长剑顶住连退数步,直至撞在身后的梅花树上,继而周围雪花与梅花竟也是剑势吹动,朝后方直掠而去,短短一瞬枝繁叶茂的梅花树宛若被台风席卷而过,当即光秃一片。 正是赵无眠的‘一剑式’。 青黑液体顺着江白脖颈处的伤痕渗入他的体内,江白此刻才恍然察觉,自己的真气正以惊人的速度烟消云散,没了真气,横练效用必然大打折扣……虽然对付一般的江湖客仍然绰绰有余,但眼前之人是一般的江湖客吗? 赵无眠破不了数值为100的防御力,难道还破不了50? 江白眼底浮现一分错愕悔恨之色,双手刚刚抬起试图架开长剑,下一瞬长剑便噗嗤一声,刺入他的咽喉,旋即赵无眠手腕一翻,硕大头颅当即冲天而起,血光飞溅,干净利落。 赵无眠不指望能从双煞口中问出晋王情报,因此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他挽了个剑花,甩去剑上血液与蛊毒,才低声道:“洛朝烟的师父究竟何等奇人,蛊毒竟如此霸道……” 江白身躯微微一晃,瘫倒在雪面之上,蛊毒溅到的地方也是‘嗤嗤’冒着黑烟,跟硫酸似的。 他身为武学宗师难道会不明白没了战意只会让他露出更多破绽吗?只能说,当成为晋王麾下双煞的那一天,他便算不得纯粹的江湖人了。 观云舒站在别院屋檐之上,粉唇微抿,不知该当何语。 赵无眠乃护送嫡公主回京之人,本该四处逃窜,如今却出现在太原……他甚至在如此危机之时,还能抽身去河曲为矿工们谋取公正,难怪赵无眠当时会说抽不开身,才利用她去剿了秦风寨。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世人皆知,燕九曾与赵无眠在临水外的东门大桥上厮杀一场,燕九肚子都被他捅了个大窟窿,但如今,赵无眠反而在保护燕九的妻女。 要知道太原乃晋王足下,赵无眠不低调行事,隐瞒身份,反而大打出手,就为了保护曾经想杀他的敌人的家眷? 而刺杀燕九家眷的人,反而是燕九想要投奔的晋王。 饶是清冷淡漠如观云舒,此刻也被这档子事绕的脑子有点混乱。 就在此时,赵无眠已经拔出碧波,手提长剑来至别院之内。 大雪纷飞,落在他的肩头,赵无眠提着长剑站在妇人与燕言面前。 妇人略显呆愣,显然理解不了事态,却也反应过来这乃自己的救命恩人,当即眼角噙着泪光,俯身就拜,哽咽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燕言也不哭了,她咧着还没长齐的牙齿笑,朝赵无眠不断招着小手。 赵无眠手腕一转,反手握住长剑,继而倒插在雪面之上,清亮剑身轻颤不止,反射着如霜月光。 “燕九没死,但这是他的剑,就当他在暗中护佑你们母女吧。” 此话一出,妇人当即压抑不住哭声,她带着哭腔道:“此乃恩公侠义,我们全家上下,此后定为恩公结草衔环,以偿恩情。” 赵无眠微微摇头,旋即转过身,抬眼望着宛若九天玄女般淡漠注视人间的观云舒。 观云舒与他隔着雪幕对视。 “你不是想要踏入红尘,阅尽江湖吗?”赵无眠微微一顿,继而淡淡道: “这就是我的江湖,你且观之。” 第22章 一串佛珠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观云舒杏眼微微眯了下。 她从不认为自己与赵无眠有交情,就如她所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说了对你只是好奇,那确实就是如此。 两人实际上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对观云舒而言,赵无眠就是个欠她两个人情的陌生人……她今天对赵无眠感到好奇,会去细细观察他的为人处世,行为逻辑,明天兴许又会对其他的什么感到好奇而转眼将赵无眠这个陌生人抛之脑后。 但赵无眠此话一出,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久久回荡在她的心尖儿,她说不清自己心底是如何想的,只知自己开始好奇起赵无眠今后的江湖会是什么样子? 是血雨腥风,横死街头,亦或是功成名就,权倾朝野? 观云舒不清楚,但她心底隐隐希冀,像赵无眠这样的人未来的江湖路必然会是一片血雨腥风,但不该是横死街头。 小尼姑搁那儿蹙着柳眉出神,也不说话,赵无眠便轻轻摇头,从她身上移开视线,抬手将雪枭叫来,回到破破烂烂的里屋翻出纸笔,用毛笔字歪歪扭扭写了几句话,塞进信筒让雪枭抓住。 “将这封信给燕九,我救了他老婆闺女,他就得拿出吃奶的劲儿帮我们回京……他好像还是江湖交际花,人脉挺广,有什么人情都让他用在我身上吧。” 说罢,赵无眠才拍拍雪枭的脑袋,示意它赶紧飞走。 雪枭甩了下脑袋,不满地挥了挥翅膀。 “早去早回,我还有事需要你帮忙。” 雪枭愤愤扭过脑袋,跟闹别扭似的振翅飞离。 随后赵无眠轻轻一跃,抬手将插在天花板上的长刀拔出,细细观摩,刀长三尺三,刀身狭长,遍布细密纹路却极重,掂量少许估摸能有十几斤,不愧是江白那等外功宗师的佩刀。 随手一挥,桌角当即被削下一片,但赵无眠却只觉砍个豆腐般丝滑,估计也是名刀,等回去可以问问人肉江湖兵器谱洛小姐。 在地上找到刀鞘收起长刀,赵无眠才看向妇人,“我给燕九写了信,估摸明天他就会叫好哥们来接你们娘俩,我待会儿送你们去客栈躲躲。” “不会再有仇家找上门了吗?”妇人抱着燕言,神情后怕。 “晋王不会想到江白居然会死在这里,因此我让燕九向外散播他被人追杀的假消息,晋王得知此事只会以为江白处理掉你们后便自行去追杀燕九……只要江白的尸首不被发现,那估摸也能瞒几天,足够你们离开太原了。” 这几天估计也足够赵无眠抢晋王的马了。 话音落下,耳旁便传来观云舒的声音,“我送她们去小西天在太原的佛寺吧,那里更安全,晋王不会搜查那里的……你还要处理现场痕迹吧?” 赵无眠眉梢轻佻,抬眼看去,观云舒已经来至屋前,站在雪中,神情平静望着他,没了方才蹙眉出神的呆萌模样。 “你不是不干涉江湖吗?”赵无眠问。 “这是你的江湖。”观云舒云里雾里说了这么一句话。 “意思便是我与其他江湖人不同,足以让你给我一些优待?”赵无眠微微挑眉。 “自恋。”观云舒淡淡回答。 “你这佛家子弟怎么骂人……不会让我再欠一个人情吧?” “不会。” “为什么?” “我想帮你。” 赵无眠眨眨眼睛,顿时乐了,“我本来还担心你会不会告密,如今看来,出家人不打诳语真是你们这群修佛的秃……高僧最正确的指导思想,每句话都是真话,我听着别提多高兴了。” 观云舒斜视了赵无眠一眼,落在外人眼中,也不知这一眼中是否带上了几分嗔意,“为何?”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多条朋友多条路。”赵无眠笑道。 观云舒眉梢微蹙,认认真真回答:“我与你不是朋友。” “不想同我做朋友?燕九赠我一只鸟,我就能帮他护佑妻女,所以你同我做了朋友,日后遇见什么困难,我也会帮你。” “我是小西天真传弟子,又生得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想和我交友的人不计其数,”观云舒用手指轻轻绞着自己的长发,继而微微歪头问,“你也是因为这个?” “自恋……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你再漂亮与我何干?”赵无眠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回击:“一直说真话,从不说谎……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多舒心啊。” 妇人在一旁听着,一会看看赵无眠,一会看看观云舒,不知不觉脸上的后怕难过都快成姨母笑了。 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当初燕九也是觉得自己是江湖人,活过今天没明天,始终不敢和她成亲……不过观云舒是尼姑,这就有点难办了。 估计是被赵无眠气到了,观云舒柳眉又蹙了下,继而淡淡转身,对妇人道:“走吧,我送你们回佛寺。” 妇人闻言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朝赵无眠鞠了一躬,便抱着燕言跟在观云舒身后。 燕言趴在妇人肩头,朝赵无眠不住招着小手,咧着嘴巴朝他笑……这次是真对赵无眠笑,而不是对着燕九的剑。 “以后怎么联络你?”赵无眠朝观云舒的背影喊道。 这小尼姑虽说性子随性古怪,但却是可以争取过来的一大助力……当时元魁宴会上她不也说了?会看心意来选择是否帮助洛朝烟,若非如此,赵无眠也不会放心她护送这对母女。 “作甚?”观云舒回首看向赵无眠,如墨长发随着雪花轻轻摇曳。 “我不是还欠你两个人情吗?不联络你,我怎么还?” “我需要你时,自会找你。”观云舒收回视线,冷冷拒绝。 赵无眠微微摇头,也不强求,转身便朝花园走去……江白的尸体还在那儿躺着,需要给它处理掉。 就在此时,什么东西‘咻’的刺破风雪朝赵无眠飞来。 赵无眠抬手接住,打眼看去,却是一串木制佛珠,每颗佛珠表面还刻着一只小猫,就是这雕工委实有点丑。 “等你需要我帮忙时,也可持这串佛珠去任意佛寺报上我的名号……我只会帮你一次,你自行定夺。” 观云舒的嗓音穿过风雪,遥遥传来,等赵无眠回首看去,她已消失在雪幕间,不见了踪影。 第23章 鸳鸯桃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干净利落不过五招就解决了江白,石松街又寂寥无人,因此并没有衙门听到动静前来查看,时间充裕,等赵无眠慢慢处理好痕迹,确保万无一失后,眼看已是深夜。 太原城虽仍然灯火璀璨,但街上已经略显寂寥。 赵无眠用黑布包住碧波与刀剑,压压斗笠遮住面容,做常规江湖人打扮,才左拐右拐回到客栈。 此去一行虽说没找到晋王的马在哪,但杀了双煞之一的江白,缴了把名刀,拿了串佛珠,算是收获颇丰,最重要的便是燕九送来的雪枭。 他轻功不好,贸然潜入晋王府只有被围剿的份,有雪枭在就能让它去侦查,省了不少功夫……在雪枭找马的这段时间,倒是可以继续修炼。 轻功也该提上日程,《五气经》还有四种武学没有掌握,还是习武的时间太短了。 赵无眠轻叹一口气,要是能潜修几年就好,但自己闭门造车肯定比不上苏小姐の亲自指导,众所周知无论是造车还是开车,都需要师傅领进门,只不过有些同学早早便在网络上找到了老师学习,可谓勤奋好学,天资聪颖…… 来至两女门前,赵无眠正欲敲门,却是想起如今已是深夜,两人估计已经睡下了,他摇摇头准备明早再来敲门,但敏锐的五感却是让他听到屋内传来些许细微的低语声。 “圣上,你说这真的有用吗?” “男女有别,他的身体状况我也不好细细检查,但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估摸着他体内的寒玉蛊应当早就解了,但那种霸道蛊毒不可能没有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我也说不清,谷内基本没有中了寒玉蛊还能活下来的案例……还需要多观察一段时间。” “哦……” “我也是第一次煮药浴,你先试试这有没有用,照理说泡进去后先是感到浑身瘙痒,继而温润如水,最后气血充盈,无论能不能治后遗症,对你们习武之人都是很有作用的。” “啊?给我用会不会太浪费?” “有何浪费?不过几千两银子罢了,我只是不太确定效果才只煮了这一桶,倘若效用显著,你们俩儿每人我都会准备……难不成你还想和他泡一桶?” “啊不不不……” “那就快点。” 说罢屋内便传来晰晰索索的脱衣声以及细微的入水声。 “居然浮起来了……青绮,你今年才十六吧?” “是,六月刚过十六岁诞辰……” 赵无眠眉梢轻佻,想起苏青绮盈盈一握的腰肢与呼之欲出的衣襟,那种极致的反差…… 他连连摇头,扫去心中杂念,想想还是不去打搅她们为好,便推开自己房门,但随着房门推开,仿佛牵引了什么机关,隔壁房间似乎传来一声清脆的风铃声,继而隔壁的窃窃私语声便戛然而止。 苏青绮杏眼顿时瞪大,顾不得湿漉漉的娇躯,直接翻出浴桶披上外衣,手持长剑靠在墙边,严阵以待。 洛朝烟则轻轻敲了下墙壁,“可是公子回来了?” 赵无眠揉了揉眉心,心想两女倒是极为谨慎,居然连他的房间都布置了机关,他也敲了敲墙壁回应,低声回答:“刚回来。” 苏青绮长舒一口气,收起长剑。 两人则继续隔着墙壁小声交流。 “可有受伤?”洛朝烟没问赵无眠为何不找她们,而是先关心他的身体。 赵无眠微微一愣,其实还真有,肩膀的伤口还没愈合他便和江白厮杀一场,导致伤口撕裂,流了不少血,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淤青,他便道:“皮外伤,无碍。” “什么无碍?是否无碍,待我检查了再说……你过来吧。” “嗯?”赵无眠下意识想起了苏青绮姣好的身段,不由问:“合适吗?” “快过来。”洛朝烟的嗓音不容置疑。 赵无眠只得等了十几秒,估摸着苏青绮穿好衣裳了,才敲了敲房门。 洛朝烟打开木门迎他进来,屋内陈设没什么变化,只是屏风旁多了个冒着热气的木桶,屋内满是药香,却是没有看到苏青绮。 “我托小二买了点药材,做成药浴,待会儿公子搬回房间泡泡吧,有固本培元,温养暗伤,补充气血,强筋健骨等效用。”洛朝烟指了指木桶解释道。 “有劳圣上了……苏小姐呢?”赵无眠打眼一圈没瞧见苏青绮,便问。 “歇了……”洛朝烟微微一顿,继而在桌前坐下,“过来吧,哪受伤了?” 实际上苏青绮因为浑身湿漉漉的没法见人,正躲在床上,拉着床帘,心尖儿噗通直跳。 赵无眠看了眼紧紧拉着的窗帘,微微摇头,在洛朝烟前坐下,解开上衣。 洛朝烟看了眼被鲜红侵染的白布,又伸出玉指轻轻摩挲着赵无眠身上的淤青,语气平和问:“和谁打过了?” “江白。” 洛朝烟微微一顿,自知江白是谁,她剪开白布,拿出伤药,动作轻柔地为赵无眠上药,并没有责问赵无眠此举是否打草惊蛇,而是柔声问:“为何与他打起来?” 赵无眠简短说了遍经过,洛朝烟神情不变,动作轻柔,只是微微点头,关切道:“若是如此,寻找千里马便交给那只鸟,公子这些天倒是能好好休息一番。” “我想再练几天武,江白无愧于外功宗师之名,我打他基本破不了防,倘若不是圣上的蛊毒,我兴许要纠缠许久才能耗死他。” “那是师父精心培育的蛊毒,兴许没有寒玉蛊那般霸道,但也差不到哪去”洛朝烟的语气有几分小骄傲,转而又道:“公子想练便练吧,我为你多准备些药浴就好,不用担心习武过度伤了身子。” 在外负伤回来也有人为他医治……两人身处如此险境,抱团取暖,由此赵无眠望着洛朝烟温柔的神情与动作,便忽的想起了燕九与他的妻子,随即忍不住道:“你如果不是嫡公主就好了。” “为何?”洛朝烟微微一愣,抬眼问道。 赵无眠沉默少许,继而笑了下,道:“我在外跑江湖,回来就有人悉心为我准备好药浴,为我疗伤……嗯,倘若圣上只是个普通的医女,经营着一家医馆,我定然天天光顾。” “你还能天天受伤不成?”洛朝烟白了赵无眠一眼,被他逗笑了。 赵无眠也在笑,“混江湖嘛,受伤才是家常便饭,本就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 “那也经不住天天受伤,你又不是铁打的。”洛朝烟笑着摇摇头。 “没受伤就不能来医馆?你可知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救死扶伤,成为一名大夫。” “哦?那公子为何成了江湖人?” “小时候的梦想与十八岁的梦想是不一样的。” 洛朝烟上药的小手微微一顿,沉默片刻,才缓缓道: “其实我也不希望我是嫡公主……小时候我只想同娘亲一起生活,直到现在十八岁,我还是只想同娘亲生活……不过事到如今,我享受着嫡公主带给我的一切特权,自然也当承担被江湖追杀的风险。” 赵无眠望着洛朝烟有些伤感的面容,并没有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之类的话,而是想了想,继而道: “在我的家乡,生活着一种奇妙的生物,嗯……它叫袋兽,身形高大,直立行走,肚子上有个口袋,它的孩子小袋兽在成年之前,都会住在它的口袋里,但倘若袋兽因意外身死,便会将力量尽数传递给小袋兽,助其成长……” 赵无眠还没说完,洛朝烟就歪着头打断他,“这是你编的?” “嗯……算是吧。” 洛朝烟噗嗤一笑,声若清泉,纤细的肩膀都在轻颤。 “你笑什么?”赵无眠不满道。 洛朝烟为他上好药,才合上药瓶,笑着说:“再多编些,我喜欢听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江湖最不缺的就是故事。” 那你来讲给我听……洛朝烟差点便说出了这句话。 她反应过来,连忙紧闭双唇,在心底暗暗摇头,心想这恐怕是和赵无眠待在一起太过松弛才什么话都往外蹦。 毕竟以此刻的局势,只有赵无眠在身旁,她才能感到几分安全感。 下次当谨记,可不能再这样卸下心防。 洛朝烟轻咳一声,指了指旁边的木桶,“夜深了,我一直等你到此刻,就是为了让你泡上热乎的药浴……你把浴桶搬回房间吧,我也乏了。” 苏青绮在床帘后不由翻个可爱的白眼,啊对对对,只有圣上你在等他,而我则在床上睡大觉……明明是三个人的逃亡,怎么此刻只有我流离在外? 赵无眠倒觉得此刻的洛朝烟有几分可爱,他微微摇头,合上衣襟,走向屏风,继而便瞧见屏风上挂着一面纯白色的肚兜,上面还绣着可爱的桃花,宛若翩翩起舞的蝴蝶。 赵无眠默默收回视线,装作没看见,只是过于精力旺盛的身体让他不得不搬起浴桶,挡在身前,背对着洛朝烟,“近日操劳,圣上早些休息吧。” “公子才是。” 回到房间,赵无眠脱光衣服,泡在温热的药浴中,隐隐约约似乎还能闻到几分莫名的奶香……苏小姐当真恐怖如斯。 隔壁的苏青绮依稀听见赵无眠的入水声,也不恼了,下意识便蜷缩在软塌上,夹着小西瓜,捂着羞红小脸,毕竟那药浴她曾泡过,这样四舍五入想一想不就是鸳鸯浴? 这对于她这等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委实太过刺激。 第24章 云倚楼(二合一)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几千两的药浴果真名不虚传,不过泡了一盏茶的时间赵无眠便感到温暖舒适,全身疲惫感尽数缓解,乃至直接睡了过去。 待醒来时天色已亮,赵无眠跨出浴桶,只觉浑身上下无不舒坦,精力旺盛到好似能随手一拳开山裂石。 他当即拿起长枪,来到院中开始练习‘云踏寒枪’。 月华剑不愧是苏青绮口中的第一流剑法,世人皆知,因此公共场所还是能不用就不用,这段时间只能暂且用来当杀招……所以此刻便只能练枪了。 以他习武的速度,云踏寒枪的十八路枪法早已烂熟于心,只是因为时间不足难以上手练习罢了,因此此刻多练习一分钟,他对于云踏寒枪的熟练度便肉眼可见高一截。 从江白的实战便能看出,即便横练功夫练到他那个境界,照旧不能无视‘八方无极’,虽然更多的原因在于赵无眠本身的强悍,但这门枪法的霸道仍然可见一斑。 当时苏青绮没说错,《五气经》的确是江湖的上乘武功,未必就弱了月华剑。 就是不知《五气经》上的其他四门武功是何等风采…… 苏青绮听到动静,将窗户推开一条缝打量着隔壁院子的赵无眠,小声自语道:“难怪公子武艺如此高绝,在这种境遇下还能每每挤出空闲时间习武……” 虽然只和赵无眠相处不足七日,但他的刻苦足以让苏青绮张目结舌,那是真的除了吃饭休息赶路,余下的时间都在练武,一点娱乐时间都没有,习武天赋更是强的离谱,短短三天便学会了月华剑与云踏寒枪,照理说这两门武功均是需要苦修十年才能登堂入室……偏偏武痴如他却还能把事情办得井井有条,击退燕九,声东击西,潜入太原,铲除江白。 洛朝烟则坐在桌前,拿着小碗调配药剂……如今身处太原,虽然她还是不能外出,但药材却可谓应有尽有,自是应该多调配些效果各异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赵无眠练了小半个时辰枪法,便用衣袖擦擦额头细汗,来至苏青绮与洛朝烟的别院门前,敲了敲门,“醒了没?” 苏青绮连忙关上窗户,以防赵无眠发现自己正在偷偷看他,随后才小跑着打开房门。 赵无眠进了房间,毫不客气地在洛朝烟对面坐下,端起茶壶往嘴里灌了口水,随后拿出腰间长刀拍在桌上,“圣上,这是江白的刀,你认识不?” 洛朝烟嗔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责问他举止粗俗,随后才将视线放在长刀上,琢磨少许,才双手握住刀柄,试图拔出长刀,“嗯……” 她做出用力的模样,白嫩双手都隐隐泛起骨节与青筋,但长刀却是纹丝不动。 赵无眠抬手用指尖轻轻一弹,刀出三寸,寒芒闪闪,“大离武风盛行,你去归玄谷学艺就没顺带练点武功?” “归玄谷与其余门派不同,一位师父只教一位弟子,反之亦然……所以你师父会什么,你就只能学什么。”洛朝烟细细端详长刀,口中解释。 “你师父不会武功?” “她会,但都是些什么衣袖里养蛇之类的巫蛊之法,我身为大离公主,光风霁月,岂能学那等阴损之术?” “若是有天我遇见你师父,定然告诉她,你徒弟洛朝烟觉得你的武功阴损,不堪入目。” “多嘴。”洛朝烟瞪了他一眼,随后才道:“不过你若真遇到了她,可需小心,她浑身剧毒,碰不得。” 说罢,洛朝烟才指了指桌上长刀,“这是昆吾刀,百年前出自剑宗掌门之手,乃他年轻时所用兵刃,是时威名赫赫,杀得江湖唯有血色,待那位掌门西去之后,此刀作为开国之礼赠与太祖高皇帝,后来又被父皇赏给晋王了吧。” “来头还挺大,是因为江白算BOSS吧,再怎么说也是一国藩王的麾下猛将。”赵无眠拔出长刀掂量少许,自语道,“可惜心生退意,才被我找到机会用蛊毒解决了。” 随后他才好奇问:“剑宗掌门用刀……这正常吗?” “剑宗与小西天,武功山并列三大宗,宗内向来提倡武者不当拘泥于一类兵刃,而是当因材施教,择长学武,之所以叫剑宗,只是因为开宗祖师用剑,实际上这个门派天下各种奇门兵刃都有对应武学。”苏青绮对这方面了解较多,由此解释道。 我会这么多兵刃,莫非我就是剑宗出身?赵无眠沉默少许,还是摇摇头,目前他的身世没有任何线索,所以还是少想这些没用的东西。 赵无眠合刀入鞘,给苏青绮一个眼神。 苏青绮当即了然,长身而起。 该习武了……虽然洛朝烟知道两人是去习武,但他们的这股默契感还是让她感到难言,总觉得不对劲。 三个人的逃亡,此刻好像只有她被撩在一边? 两人来至院落外,苏青绮翻出《五气经》,小脸认真,逐字逐句地翻看,口中道:“嗯……刀法篇为《云倚楼》,糅合了道家太极与剑宗无常刀的一部分理念,飘渺灵动又不失霸道刚猛……” “等等,这《五气经》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又是道家又是剑宗的,一本秘籍就融了两个三大派的武学。”赵无眠略显疑惑,“总不至于真是和《九阴真经》一样的神功吧?” “公子所说的《九阴真经》我也不甚了解,但《五气经》乃是铁罗刹夫妇的成名之本,据说是夫妇二人年轻时从一高人手中所得,旋即仅学了五年便成了武林宗师,名声显赫,靖难之役结束后,圣上广纳贤良,夫妇二人这才加入侦缉司,负责处理江湖事,因手段铁血狠辣,才被起了个‘铁罗刹’的诨号…… 如此看来,《五气经》定然称得上江湖一流武学,融了些其余门派的招式,取长补短也正常,我们苏家的月华剑这么多年发展改良下来,未尝没有借鉴过剑宗,反之亦然。” “这么厉害,夫妇二人还能被巫明杀了?” 苏青绮不由翻了个白眼,“是公子太小觑巫明了,能上恶人榜之人,每次围剿都至少需要三名玉牌捕头出手,而且我赶到秦风寨主厅时,王长志的刀可还捅在他们的后心,显然是被那个狗汉奸给偷袭了。” 说着苏青绮的语气便咬牙切齿起来,“还是让那家伙死得太轻松了。” 赵无眠还是不太能相信这么猛的武林宗师会死于背刺,不过尘归尘,土归土,事到如今纠结这些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用刀柄杵了苏青绮小腰一下,“别扯这些了,练刀练刀。” “呀。”苏青绮极为敏感地小声惊叫一声,连连后退捂着小腰,小脸微红,含羞带怯地看了赵无眠一眼,却也没生气,而是红着小脸翻起《五气经》,那股青春灵动的嗔怒,足以让世间任何男人心动,就仿佛高中时那绑着马尾,时而与你打闹时而被你一句话逗得小脸微红的女同桌。 饶是赵无眠定力超群,也难免多看了她几眼。 “我看看,第一式应该这样……” 雪花飘零,赵无眠按着苏青绮的动作,一板一眼挥出一刀,姿势或用劲不对,苏青绮便凑上前手把手帮他调整。 距离过近时,赵无眠便能闻到苏青绮发丝的清香……这抹清香便成了赵无眠练武之余,除了枯燥之外唯一能感受到的东西。 他喜欢苏青绮身上的味道。 两人在院内练了整整一大天,黄昏之时雪枭才扑腾着翅膀飞来,爪上抓着信筒。 回到房间,赵无眠喝了口洛朝烟泡的热茶平复心情,才翻出信纸细细观看。 雪枭在外连夜飞行,不吃不喝才飞了个来回,此刻站在桌上,累得不住吐舌头,肥嘟嘟的身子像个气球鼓来鼓去。 赵无眠一边看信,一边随手从桌上的零食盘子里抓了把瓜子摆在它面前。 雪枭鼓着眼睛瞪他,羽毛都要炸起来了,燕九好歹还给它肉干吃,你这厮就给瓜子!? 还是洛朝烟贴心地给它端了碗热水,又拿过几片熟肉放在盘子里,雪枭这才消气,埋头吃饭。 赵无眠看完,提起昆吾,用黑布将其缠起,口中同时说道:“燕九已经放出自己被人追杀的假消息,估摸能瞒晋王两三天,他自知我们身处太原,虽然不知道我们需要千里马,但也给了我点渠道……江湖交际花还是有一手的。” “需要我跟着吗?”苏青绮有些担心燕九使诈,遂问。 “圣上还需要你护佑。” 洛朝烟是重中之重,她要是被抓住,那一切白搭,因此无论如何两人之间必须要分出一人贴身保护她。 事实就是如此,也没什么矫情的,因此洛朝烟起身又递给赵无眠两个小瓷瓶,道: “红瓶是我调配出的软骨香,无色……目前江湖流通的软骨香大多带有浓郁的香味,时间太紧,我只来得及用归玄谷秘传配方将其香味降至最低,但仍有淡淡的茉莉花香,无色无味的绝品软骨香我还没有调配出来,不过效用不减,只消一丝,即便对元魁也有作用,蓝瓶则是解药,你看着用。” 赵无眠接过,“为什么是茉莉花香?” “软骨香也分劣品良品,良品软骨香只有我们归玄谷中人能做出来,花香便是我们谷内的特色,没什么特殊意义,我若是想,将其做成梅花,桃花什么的也可以。” “迷个人的功夫,挑动气氛的花香都有了……还说你们归玄谷不是先天采花圣宗?” “你可以加入归玄谷,成为谷主,经过一系列改革将其变为你口中的采花圣宗,而不是在此刻对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这种羞人的话。”洛朝烟斜视了他一眼,极为不满道,但因为容貌委实过于惊艳,因此满是风情。 “归玄谷谷主啊,比起六大派,还是三大宗更强一些吧,而且我更喜欢剑宗,至少没有小西天和武功山那群秃驴和道士的繁文缛节。” “静候佳音,等公子成为剑宗掌门,我为大离皇帝时,一定将剑宗封为国教。”洛朝烟翻了个可爱白眼,又坐下拿出瓶瓶罐罐,开始继续调配药剂,口中随意回答。 赵无眠笑着摇了摇头,戴上斗笠,披上蓑衣,腰佩刀剑,抓起雪枭,继而回首问:“千里马的事儿急不来,我先出去探探底,难得出去一趟,你们想要点什么?” 两女都是摇头。 “能安然回来便好。” ❀ 黄昏之下,赵无眠手按刀柄,走过繁华街巷,雪枭正不住啄他的斗笠发出咔咔轻响,显然是在抱怨他连饭都不让鸟吃完就把鸟拉出来加班。 不过它终究还是好说话的,在赵无眠给了它几片肉干后,它便老老实实飞至高空帮赵无眠找马去。 赵无眠估摸太原附近就有一片马场专门养马,毕竟马就和人一样,倘若一天天不是吃饭就睡大觉,再好的千里马也要成肥宅,但把马养在晋王府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还是得让雪枭去看看为好。 等目送雪枭离去后,赵无眠才从怀里摸出一枚漆黑令牌。 这比归玄谷令牌小巧不少,形似玉佩,正中刻着个‘花’字。 这是燕九放在信筒旁挂着的,据燕九所言,此乃幻真阁秘传令牌苍花令,持此令牌者,可寻幻真阁助其做一件事,极为珍贵,显然燕九为了自家婆娘也是下了血本,而幻真阁……乃三大邪派之一。 赵无眠目前还搞不清此世邪派与正派的区别,但燕九专门送来这么一枚珍贵令牌总不至于把他往火坑里推。 走了没几步,来至一处巷口,一位发如黑夜的女子便出现在赵无眠眼前,她撑着油纸伞,倚靠在墙边,表情平淡,眉眼微微低垂,百无聊赖地伸出一根玉指接住纷飞的雪花,黄昏的淡金之色宛若潮汐般铺洒在她的身上。 是观云舒,赵无眠忽的想起了自己刚学的刀法,云倚楼…… 他握住令牌,抱住双臂,侧眼看她,“观小姐,你莫非是在等我?” 观云舒微微抬眼,一张绝美的淡然面庞便从油纸伞下浮现,她点点头,继而又莫名其妙摇摇头。 “那让我猜猜,你不知道我住哪儿,所以找了我一整天,如今能在这里遇见我,纯属巧合,对不对?明明昨天那么潇洒,说着什么需要我时,自会来寻我。” 观云舒柳眉蹙起,朝一个方向走去,语气平淡:“有事情需要你帮忙,随我来。” “可以先回答我上一个问题吗。” 观云舒脚步不停,但胸脯却是微微起伏了下……这个男人就是看中她不会说谎,因此故意说这些话。 自小修佛,观云舒自认心如止水,但这厮怎么总能三言两语惹她不快? 她脚步轻移,回首看来,“你欠的两个人情还要不要还?” “能否详说?”赵无眠手按刀柄,跟在观云舒身旁。 雪枭还没回来,此刻得闲,帮观云舒一个忙自然不成问题。 “昨晚回寺时,我才知小西天给我寄了封书信,宗门秘宝失窃,按照各路传来的线报,贼人应当就在太原。” “有什么特征?” “男,四十岁上下,使得一手暗器绝学,轻功超绝,应当是偷学自剑宗的凌霄飞渡,方丈正在与剑宗联系,不过我们此刻能揪出他更好。”简洁说罢,观云舒又自宽大衣袖中取出一枚飞刀递给赵无眠,“这是他的暗器。” 赵无眠哪认得什么暗器,他连三大宗与六大派都还没认全,因此打量几眼便将其还给观云舒,沉吟片刻,才问道:“你们小西天贵为三大宗,却只有这么一点线索?” “朝廷管控天下,但悬赏照旧多如过江之鲫,恶人榜众人时至今日仍逍遥法外。”观云舒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赵无眠揉了揉眉心,“单凭我们,在人口百万的太原找这么一个贼人可不容易,观小姐知道我的时间并不充裕。” “把嫡公主的事情往后挪,先办我的。”观云舒语气平和,压低声线,却不容置疑。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做个交易如何?”赵无眠没有卖关子,直接拿出那枚漆黑令牌,“这枚令牌观小姐应当认得,那贼人既然能偷到小西天头上,显然也是惯犯……像这种人总是需要一个销赃的地方,我相信不会有比邪派更了解黑道的势力了。” “苍花令……”观云舒脚步一顿,神情略显几分惊讶。 “观小姐也知道我身份的敏感,用这枚令牌还是有几分风险,因此倘若你不介意与邪派合作,那我就将苍花令赠与观小姐,陪你一起去幻真阁,不过作为交换,观小姐帮我抢几匹马如何?”赵无眠提议道。 他虽然不太了解幻真阁,但是用屁股想都知道他们不可能凭一枚令牌就帮他抢马甚至杀了晋王……主要还是提出如此要求,被猜出身份的风险委实太大,人家幻真阁能做成当世三大邪派之一,其中肯定不乏聪明人……不能小觑任何人,万事谨慎些没错的。 倒不如让观云舒顶在前面,他搁小尼姑屁股后头出力就行。 太原就这么大,千里马在雪枭眼中根本不可能藏住,所以难点不是千里马的位置,而是如何去偷去抢……若是有观云舒这么一个元魁战力帮忙,想必能轻松不少。 观云舒眯了下杏眼,露出几分狐疑,赵无眠还以为她身为正派,不屑与邪派为伍,却不曾想,她竟是问:“你这个法子,人情到底是算还了还是没还?毕竟这算交易。” 赵无眠哑口无言,少许之后才说:“算交易,不算还人情,日后观小姐有需要的地方,也可随便提。” “成交。” 第25章 勾栏听曲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达成合作,两人也没什么可犹豫的,当即就往幻真阁在太原的分舵跑,燕九在信中已经告诉过赵无眠地址。 不过在此之前,观云舒先带着赵无眠来到市集买了身和他一样的黑袍蓑衣与斗笠,同样做寻常江湖人打扮,遮住身段脸庞。 观云舒随性洒脱,本身并不介意和邪派合作,但无论如何她也是小西天的真传弟子,若是被人知道她与邪派有往来,小西天的江湖风评可就算彻底被她毁了。 赵无眠手按刀柄在楼外等她,待见到观云舒后,不免眉梢挑了下。 观云舒的黑袍中部缠着腰带,将其腰肢勒的纤细无比,凸显出那宽大僧袍下常人难见的一抹风情,估摸不亚于苏青绮,可惜待她披上蓑衣后便什么也看不见。 两人朝幻真阁分舵走去,并肩而行倒也有几分‘夫妇闯江湖’的味道。 “那串佛珠,你不用吗?”观云舒压了压斗笠,遮住自己那张倾国脸庞,疑惑问道,“倘若要用,就当请我帮你抢马,这次也就算你还我一份人情了。” “从晋王手底下偷几匹马而已。”赵无眠微微摇头,继而问道:“倘若我用那串佛珠请你同我一起护送洛朝烟,你会答应吗?” 观云舒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摇摇头,“此事过重,关乎宗门,我难以轻易决断,最多只能帮你们处理些事,但不可能和你一样将全部都压在嫡公主身上。” “你这样随性的人,会这么在乎小西天?” “我自出生起就生活在那里……没有家,只有宗门,自然在乎。” 赵无眠看了观云舒一眼,微微摇头,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言,而是转而问:“能给我讲讲幻真阁的事吗?” “你身为江湖人却不知幻真阁?” 赵无眠指了指太阳穴,“曾经与人争斗时脑子受了伤,忘性大,没办法。” 闻听此言,观云舒微微一怔,澄澈双眸望着赵无眠的侧脸,下意识便伸出小手想摸他的脑袋,后又忽的一顿,察觉两人身份不对,便又收回小手,解释道: “幻真阁脱胎于武功山,武功山那群道士讲究‘道法自然,顺心而为’,粗浅理解也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为人处世应有原则,存良知,而当时的武功山掌教则不满于这个理念,认为既然要顺心而为,就该从一而终,多设限制不过多此一举,反而误了自身道途,因此便带着一众认同他理念的心腹自立门派,以‘似幻非真’为名,成立幻真阁,至今也有百年历史。” “这充其量只能算道争,理念不同罢了。”赵无眠眉梢微蹙,“之所以被划分到邪派那一栏,恐怕是因为幻真阁顺人欲,做了不少脏活……像是按捺不住性欲就去采花之类的。” “不差。” “搞了半天原来先天采花圣宗是幻真阁啊。” 观云舒歪了下脑袋,不过她也有点习惯赵无眠时常说些怪话,便道: “拜此所赐,幻真阁也有许多怪规矩,这枚苍花令便是例子,此乃幻真阁麾下苍花楼楼主所创,一年向外颁发不过百枚,有缘者得之,但苍花楼的确会竭尽满足来者需求,拜此所赐,苍花楼在江湖的风评其实还算不错,不少江湖人都吃它这一套。” 苍花楼就是幻真阁一处堂口,就跟朝中六部差不多,虽各司其职,但终归老大管。 “世人才不管你们谁是道门正统,谁能给他们饱饭吃,他们就喜欢谁。”赵无眠心想这位苍花楼楼主还真是人才,长此以往,说不得苍花楼有天还能自立门户,脱离幻真阁。 “一针见血。”观云舒眉眼浮现几分赞许,“虽然你既自恋又不会说话,但你头脑灵活,有情有义,我敬佩你的为人,也欣赏你的能力,所以才寻你帮我一起抓贼。” “……观小姐,请问我是有哪里得罪过你吗?” “我只是不会说谎。” 这个女人,只是借着自己不会说谎来报复赵无眠方才打趣她罢了! 赵无眠暗暗在自己的心里发誓,等送洛朝烟回京,诸事了结,一定要狠狠地教训这个尼姑,让她心服口服。 两人闲谈间便到了一处名为‘锦香坊’的青楼,与夜华楼的典雅不同,这里的红尘女子大冬天也衣着单薄,站在高处依着楼阁挥手帕,将‘热情’或者说‘浪’写在了门面上。 观云舒脚步一顿,冷冷看向赵无眠,“你明知我讨厌这种地方……公子在戏弄我?” 赵无眠哪知道幻真阁分舵在哪啊,这都是燕九在信中告诉他的,只得道:“来都来了,如果幻真阁不在这儿,那也只能是燕九那江湖交际花的人脉出了问题,给了我假情报……” 观云舒深呼一口气,平复心情,她作为小西天真传弟子,根正苗红的正派子弟,自然不可能知道幻真阁分舵的具体方位……此刻也只能相信赵无眠了。 “我拢共见了你三次,两次你都带我去青楼……”她咬牙切齿地小声嘟囔一句,便硬着头皮往锦香坊走。 此话一出,赵无眠还觉得有点刺激,嗯……带着尼姑逛青楼。 方才被观云舒挖苦的不爽心情瞬间就轻快起来。 两人走进锦香坊,老鸨热情迎上前,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多年经验瞬间就分辨出男女,让她感到几分奇怪,露出一丝奉承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嗯……这位客人,锦香坊本小利微,谢绝自带姑娘。” 观云舒斗笠下的俏脸瞬间一冷,便要发作,还好赵无眠上前一步笑道:“我们有些江湖事要找你们东家谈。” 说罢,他又示意观云舒把苍花令拿出来。 观云舒冷哼一声,不着痕迹抬出漆黑令牌给老鸨扫了一眼。 老鸨微微一愣,当即了然,恭恭敬敬请两人进了一间上房,“奴家这就去请东家,二位在此地稍等片刻,有什么需要呼唤外面姑娘就好。” 说罢,老鸨闭门退去,便只留赵无眠与观云舒在房内。 赵无眠在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观云舒则在床边坐下,脸色微冷,但江湖人不拘小节,她很快调整好心态,反而开始打量起屋内陈设……她从未来过这种地方,自是新奇得紧。 少许之后她便指着床上悬挂着的红色绸缎,问:“这是什么?” 赵无眠抬眼看去,眼角抽了下,“嗯……大离武风盛行,即便是青楼里的红尘女子也有一颗习武的心,因此才在床上悬挂绸缎,练习武艺。” 观云舒微微一怔,继而自省道:“不能因身份便轻视任何人,方才是我狭隘了……” 说罢,她作为武者的本能,想体验体验这等‘习武器材’,当即素手轻握绸缎,继而身若轻鸿,翩翩而上,纤细柔软的身段宛若花丛中的蝴蝶在绸缎间荡漾,即便披着蓑衣,但身处如此场景,仍然将她的身段凸显得淋漓尽致,仅次于苏青绮的衣襟更是夺人眼球,颤颤巍巍.,刺激诱人。 赵无眠一口水都差点喷出来,一个容貌绝美的尼姑在眼前玩绸缎,纯欲感与禁断感简直拉满。 不过观云舒试了一会儿便飞身而下,微微摇头,“民间的习武方法的确有几分巧思,长此以往的确能锻炼柔韧性,但没有配套武学,终究不过花拳绣腿。” 锐评之后,她又看向床头柜,微微俯身蹲下,挺翘的臀部将衣袍勾出了一个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的弧度,让赵无眠不由默默挪开视线。 却听观云舒拉开柜子,取出一个小木盒,将其打开,只见内里是一根形似象牙,通体白玉的奇怪物件。 她柳眉轻蹙,不知这是何物,正准备摸上去探出内息查看,便看一只大手拿起盖子猛地将木盒闭上,顺着胳膊看去,赵无眠一脸难言,口中道;“人家锦香坊的东西,咱们还是别乱动为好。” 观云舒也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几分不对,默默将木盒放回床头柜,继而好奇问:“方才那是什么?” “嗯……红尘女子偶尔遇上些变态客人,只得准备这些钝器来保护自己。” “原来如此,你懂得真多,学识渊博,不像个江湖人,倒像个世家子弟。” “哪里哪里……观小姐在红尘继续历练历练,见得多了,也就学识渊博了。” 说罢,两人在床边坐下,静静等着幻真阁来人,但身处青楼,此刻又是黄昏,客人渐渐增多,不知何时他们两人隔壁房间也便有了人。 虽然房间隔音效果不错,但两人均武艺不俗,五感超绝,即便不用刻意去听,也能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动静,那嗓音可谓千娇百媚,却又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依稀能听见客人的调笑声,像是“试试角先生”“玩玩临空攻三点”之类的话。 赵无眠身形微僵,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身旁的观云舒,虽然观云舒听不懂,也几乎没什么动作,但赵无眠观察力何等敏锐,还是能发现她呼吸急促了少许,双腿也开始下意识地细微摩擦,斗笠下的雪白脖颈也是染上了几分微红。 这也是自然,观云舒虽说修佛,但又不是被生理阉割,该有的反应她一概不少,甚至于因为小西天压抑沉闷的苦修,导致她比一般的女子更为敏感,也就是……美得出水。 赵无眠忽的有些理解一些皇帝哥们为何会在当尼姑的嫔妃面前屡屡犯错了…… 第26章 苍花娘娘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房内落针可闻,观云舒自小修佛,哪里能能听懂隔壁是什么声音,只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奇怪……脸颊微烫,喉间干涩,身体还有点痒痒的,她顿觉古怪,闭目内视片刻,又歪头看向赵无眠,语气惊疑: “有点奇怪……莫非是幻真阁给我们下了毒?但我细细感知,分明无碍……” 话音未落,观云舒又是一顿,只觉自己的嗓音竟是如此晦涩,凭空给气氛增添了几分旖旎。 这女人歪头疑惑的样子真是怪萌的,所以赵无眠决定不正面回答,“等有机会让洛大夫给你科普科普这种知识。” “嗯?”观云舒眯了眯杏眼,察觉到赵无眠这厮是故意不告诉她……她正想继续追问,便有人推门而入,两人顿时抬眼看去,暗暗提神戒备。 来人是一位身着素裙,气质干净的女子,全然没有青楼与邪派中人的浊气,她后手闭上房门,朝两人款款行了一礼,“奴家是幻真阁分舵舵主,隶属苍花楼,二位唤我绮鹤即可。” 简单自我介绍后,绮鹤便在桌前坐下,提着衣袖为两人倒了杯水酒,好奇问道:“同出同入……二位可是夫妇?” 观云舒眉梢微蹙,正想说与你无关,进入正题吧,却看赵无眠微微颔首,“是。” 观云舒偏头看他,视线危险,赵无眠给了她一个眼神,意思是‘你不是需要隐瞒身份吗?若他们以为我们是夫妇,那谁能想到你来自小西天?’ 但此刻二人均是斗笠遮着面庞,观云舒也不知能否领会赵无眠的意思,因此赵无眠起身坐在绮鹤面前,主动拿过话语权,“希望贵派帮我们找个人。” 绮鹤撑起侧脸,饶有兴趣,“仇家?” “算是吧。” “不需要我们帮你杀他?” 杀他是因为他偷了小西天的东西,倘若让幻真阁帮忙杀人,谁知道这群顺心而为的家伙会不会直接把秘宝顺走? 因此赵无眠淡淡摇头,“找到他的具体方位即可。” “很急?” “今晚能有结果最好。” 绮鹤抬眼看了眼天色,如今黄昏,还未入夜。 观云舒此刻也走上前来,抬手甩出那枚飞刀,又简短说了贼人的特征,倒也不介意二人乔装为夫妇的事了……反正是假扮,过了今晚谁能知道?虽然有一点点有违清规,但行走江湖不拘小节。 绮鹤接过飞刀打量少许,才将飞刀收入衣袖,长身而起,再度朝两人行了一礼,“二位且在此处歇息片刻,本舵眼线遍布太原,今晚之内定给您答复。” 待绮鹤走后,观云舒又回床前坐下,朝赵无眠微微招手。 赵无眠眉梢轻佻,这是…… 他走上前和观云舒坐在一起,观云舒小手撑着床铺,按出几道褶皱,继而微微侧身,靠近赵无眠几分,为防止隔墙有耳,低声道:“那贼人的身份我有些猜测,应当是‘冬燕’的屠子翎,倘若待会儿他们对那贼人的身份说不出个所以然,大抵就是在诓骗我们。” 鼻尖闻到几分好闻的幽香,赵无眠还有点小失望,他收敛心神,“观小姐知道我忘性大,不知‘冬燕’是?” “偷鸡摸狗,三教九流的家伙凑在一起报团取暖的组织罢了,不在三大宗六大派之列,但九大宗门的东西他们都偷过,算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过街老鼠。” “没剿了他们?” “冬燕首领实力不差,能跟武魁过招,一手轻功更是出神入化,当世一绝,加之其中成员分散各地,居无定所,很难除干净。” 两人交谈间,房门忽的大开,却见一个赤膊大汉拿着酒壶,浑身酒气,七摇八晃走进房中,口中醉醺醺道:“嗝~诶……洒家的,的两位好娘子呢?” 说着,他便看向坐在床沿的两人,露出一抹惊喜的笑意,“好娘子,还,还玩制服诱惑……” 说罢,他便朝两人大踏步走来。 赵无眠眉梢轻蹙,眼看醉汉距二人不过三步之遥,他手握刀柄,连着刀鞘横扫而去,只看‘砰’的一声,醉汉却是抬起臂膀挡下,口中更加惊喜,“嗨!小娘子还挺凶,就喜欢你这样的……” 观云舒微微歪头,“这醉汉还会点武艺……” 下一瞬赵无眠抬起一脚,醉汉当即咻的向后倒飞而去,砸碎桌椅摔在地上,半响都站不起来。 听到动静,老鸨连忙跑来,瞧见此景,惊得脸色铁青,不住鞠躬给两人道歉,“这位是青石街的蓝大人,喝醉了酒,误以为二位是他点的姑娘,还望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往心里去,扰了二位雅兴,奴家在这里给二位赔个不是。” 说着她又派人送了数十两纹银过来,就差给两人跪下了。 赵无眠微微摇手,也没计较,“叉出去吧。” 老鸨喜出望外,连忙带人抬着醉汉离去,可等走出一段距离后,醉汉又一个起身,眼眸清明,揉着小臂淤青,“那人出手真狠啊,我练了这么些年横练功夫也接不住两招。” 老鸨问道:“可有试探出这两人武功是什么路数?” 醉汉揉着后脑,瓮声瓮气道:“我连两招都没撑过,能试探出什么?” 老鸨脸色难看,“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完成不了,如何对得起娘娘的栽培。” 醉汉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老鸨当即扭头就走,懒得和这醉汉置气……什么也没试探出,只得硬着头皮去汇报工作。 老鸨穿过廊道,一路来至后院,这里小桥流水,假山梅花,高矮楼阁错落其中。 一位身着狐裘锦袍,身形高挑的女子正负手而立,站在梅花树下,方才与赵无眠交谈过的绮鹤则侍立左右,面露尊敬,为其撑着油纸伞。 此人正是苍花楼楼主,世称苍花娘娘,虽只是幻真阁麾下一名楼主,但三年前曾与剑宗宗主于渭水血战一日,仅稍逊一丝而败,一战成名。 要知道武魁与武魁之间的差距有时比人与猪都大,而剑宗宗主在当代十武魁中也称得上前五,因此苍花娘娘虽无武魁牌匾,但实力却也是正儿八经的武魁。 老鸨俯身行礼,口中迟疑,“娘娘,属下无能,没能试探出来者路数,只知武艺不俗,蓝正连两招都没撑住……” 苍花娘娘没有回首,老鸨佝偻着腰肢,盯着雪面,连头也不敢抬。 少许之后,苍花娘娘的嗓音才淡淡传来, “看飞刀样式,这是剑宗的‘龙行印’,会的人不多,但剑宗可不会招惹小西天,是冬燕吧…… ……最近屠子翎来了太原,冬燕中人只有他偏爱剑宗武学,应当就是他了。今晚怡福街暗中有场集会,李墨操办,多半是讨论嫡公主的事,屠子翎嗜女如命,比本我堂那群饭桶还要急色,不可能不对洛朝烟感兴趣,去查查,倘若属实,便如实告诉他们,既然拿出了苍花令,那总不能缺了我苍花楼的威名。” 本我堂,便是幻真阁的另一堂口,宗门内讲究不加限制的顺心而为,但人的欲望皆不相同,因此设立多个堂口,所谓合拍的待一块,不合拍的自觉离开,省的彼此看对方不顺眼,还没干什么事就先内部撕起来。 本我堂,就相当于合欢宗,苍花娘娘向来看那群只知鱼水的蠢货相当不顺眼。 “是,”绮鹤微微颔首,继而神情犹豫,“那还需要不要查清那两人的身份……” 老鸨将脑袋垂得更低了。 “李墨给我们苍花楼也发了请帖,倘若屠子翎就在集会,那你便随他们同去……”苍花娘娘沉默少许,继而又淡淡道:“屠子翎胆小怯懦,未必会与他们正面交手,你找个武艺不错的去试探试探,根据他们的武功路数看看何门何派,倘若背景干净,未尝不能吸纳入楼。” “是。” 第27章 以牙还牙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回到房内,观云舒柳眉轻蹙,待老鸨将那醉汉抬走之后,她才缓缓道:“试探我们。” “毕竟是邪派,总不能指望他们同我们老实交易。”赵无眠微微摇头,毫不惊讶。 观云舒低头沉吟片刻,才问:“要放弃苍花令吗?” “放弃做什么?这东西好不珍贵,说不定是燕九卖沟子才得来的宝贝。”赵无眠微微摇头,“此刻陪苍花楼玩玩也无妨,他们不可能为了我们坏了苍花令的公信,所以冬燕贼人的位置肯定错不了,只是苍花楼没试探出什么东西,待会儿估计还会找人来……连着冬燕贼子一并解决了便是。” 观云舒眨眨眼睛,侧眼看他,继而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笑意……赵无眠的回答正合她意。 她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帝,被人找上门试探,自是要狠狠地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与此同时,绮鹤领了命令,退出后院,派人去查屠子翎下落的同时,一路穿街过巷,直奔一家酒馆……她先前没说错,太原各处确实有幻真阁的眼线,只要不是刻意隐瞒身份,那基本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哪儿她们都知道。 只能说三大邪派之一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还好当时赵无眠他们进城时足够小心谨慎,洛朝烟与苏青绮更是足不出户,连药材都是托小二代购,否则定然要暴露。 那醉汉已经算是江湖中的好手,即便如此也接不住赵无眠两招,因此接下来请的人自然不能太差。 酒馆之内的一栋单间,两名年轻人觥筹交错,正在饮酒,绮鹤推门而入,直接甩出一枚漆黑令牌,正是苍花令,同时道:“二位今晚要参加怡福街的酒局?” 为首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神情略带惊讶,“苍花令?幻真阁中人?” 另一位白袍男子看了眼桌上的令牌,眼眸微眯,“幻真阁找我们何事?” “这是今年最后一枚苍花令,帮我试探一对江湖夫妇,它就归你们了。” “只是试探?”华服男子饶有兴趣地拿起令牌打量几眼,斜眼望向绮鹤,“幻真阁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了?” 绮鹤并不想与两人多言,开门见山道:“二位不远千里来到太原,整日不是逛青楼就是泡酒馆,接点活热热身如何?不必伤他们,只需试探出武功路数,若是能掀开他们斗笠,一睹真容更好。” 华服男子喝了杯水酒,淡淡一笑,“我来此只为与天下豪杰一试长短,可惜晋地风平浪静,各路英雄均静待时机,竟无一人有胆子主动挑起事端,当真可笑。” “谁敢明面上对嫡公主出手,也就是燕九兄受人所托,不得已……”另一位白袍男子朝晋王府努了努嘴,继而笑道:“都等着有人在前面顶着,好当那个黄雀呢。” “风雨欲来的短暂宁静罢了。”绮鹤柳眉微蹙,有些不耐烦,“接还是不接?” “接,为什么不接?”华服男子抬起酒杯遥遥朝绮鹤敬了一杯,“幻真阁亲自找上门,可谓受宠若惊……世人皆知苍花楼一言九鼎,苍花令这种好东西自然宜多不宜少,不过试探一对江湖夫妇罢了,姑娘更应该担心我们会不会出手过重,坏了贵派的计划。” “不可轻敌。”绮鹤提醒道。 “只是自信罢了。” ❀ 几个时辰前,赵无眠还在客栈与苏青绮习武时,晋王府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晋王并不知江白已死,他此刻依旧坐在槐树下钓着鱼,好像他每日只有这么一个娱乐活动。 此时有人来报,“王爷,河曲王正六求见?” 王正六,就是六爷。 六爷四天前被赵无眠断了条腿,自是不服,因此养了一天伤,止血过后,便忍着剧痛坐着马车连夜跑到太原找靠山,晋地多山,即便官道也不太好走,六爷右腿又几乎被赵无眠拦根砍断,根本经不起颠簸,所以行进速度算不得快,这才在今天堪堪抵达太原。 “谁?”晋王面露疑惑,以他的身份,像六爷这种商贾还不配见到他。 “河曲煤矿的东家,早年王爷赏了杆碧波给他爹。” 提起碧波晋王便想起这回事了,六爷他爹乃是武将,当年跟着晋王麾下一名游骑将军做事,当了个百户,后在靖难之役中没了双腿,回老家安享晚年,那位游骑将军便请示晋王,希望晋王能赐件东西,晋王这才将游骑将军当年缴获的碧波顺手赏了下去。 亲赐长枪便如同归玄谷令牌,本质都是传达出一种‘这人我罩的’信号,后来六爷仗着这层关系当了个土财主,晋王倒也略听一二,只是看在那位游骑将军的面上才没管。 但关系也就仅此而已,晋王懒得理会这所谓的六爷,便直接道:“不必见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是,据他所说,四天前,有个年轻人闯入他的矿场,不知天高地厚抢了您亲赐的碧波,他为了维护王爷的威信拼死反抗,但终究不敌,便想从王爷这里借个人,将您的碧波抢回来,以复晋地平日稳定……毕竟江湖人都是得了好处就顺杆子往上爬的蚂蟥,这事还是当尽早解决,以儆效尤为好。” 瞧瞧,这才是说话的艺术,只字不提自己怎么样,只将重心放在‘晋王威信’与‘晋地稳定’上。 晋王麾下双煞分别是江白与鬼魁,江白主修横练功夫,负责贴身保护晋王安危,鬼魁则是奔波于晋地各处,专门处理江湖事。 鬼魁威名赫赫,晋地没有一个江湖人敢不给他面子,自然也无人敢挑衅晋王权威,因此即便江湖人大多喜欢闹事,但晋地也称得上大离少有的安稳之地,出了事大都通过官府解决。 倘若亲赐长枪这种身份证明被抢了晋王都毫无反应,那是不是下次还能做点更过分的事?例如潜入晋王府邸抢几匹千里马之类的。 所以这事必须得解决,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晋王在晋地经营这么多年,这种被江湖人啪啪打脸的事早便遇见过无数次了……后来那些江湖人均被鬼魁杀了,首级插在长枪上摆在太原城前,供万人观赏。 因此晋王即便对六爷话中的意思心知肚明,表情仍没有多少起伏,淡淡道:“让游君武随他去吧。” “是。” 待下人走后,晋王也幽幽叹了口气,大离武风昌盛,这种事他早便见怪不怪,只是还未参加靖难之役前,每每他处理这等公务时,身边总有一个人为他添香研墨,揉肩放松。 那个人还时常搬着小板凳坐在他身旁看他钓鱼,每次钓不着鱼,她还会毫不留情地指着晋王鼻子嘲笑……那人偶尔好奇心来了,也拿着鱼竿钓鱼,当轮到她自己钓不着鱼时,便会埋怨一定是晋王在旁发出的声音太大,吵跑了鱼儿。 晋王喜欢和那个人一起钓鱼……而如今已经无人陪他一起钓鱼了。 第28章 留了一手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与观云舒在锦香坊并非久等,黄昏渐去,银月渐升之际,绮鹤便推门而入,朝两人款款行了一礼,视破碎桌椅于无物,平静答道: “贼人名为屠子翎,冬燕中人,他目前的位置苍花楼已然查清,就在怡福街无疆堂内,无疆堂不过一寻常酒馆,但内里另有玄关,乃怡福街黑道魁首李墨的地盘,李墨今晚有场集会,邀请了不少武林中人做宴,应当是有委托,屠子翎也在受邀名单之列。” 闻听此言两人对视一眼,与观云舒所猜大差不差,情报大抵错不了,不过两人自知苍花楼一定还有所计量,因此并未开口答复,果真只听绮鹤又道:“二位没有请帖,贸然潜入定然打草惊蛇,不如我与二位同去,以幻真阁的身份,李墨不敢不给薄面。” 赵无眠似笑非笑道:“当真如此贴心?” “只为苍花令罢了。”绮鹤轻轻摇头。 观云舒斗笠之下的面庞也带上一丝笑意,已经开始琢磨待会儿要怎么揍这个所谓的幻真阁分舵主了。 “有劳了。”赵无眠微微抬手,继而两人长身而起,随着绮鹤离开锦香坊,朝怡福街走去。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太原各个街道华灯初上,昏黄的灯火映射着如水般细密缠绵的落雪。 三人一路无言,穿街过巷,迎着落雪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不出小半个时辰便来至一处酒馆前。 大冬天的,此地有不少喝酒暖身的闲汉与江湖客,酒馆正中还有个台子,说书先生正坐在上面口灿莲花,讲的却是观云舒孤身一人清剿什么大盗的故事……这是自然,晋地在江湖上是小西天的地盘,晋地说书人自然大都讲小西天的故事。 不过这酒馆看上去并没什么异状,还是绮鹤找上酒馆掌柜递上了一份请帖,他们三人才被恭恭敬敬请进酒馆后院。 酒馆的喧嚣渐渐隐去,踏入后院,赵无眠抬眼看去,一座宽阔演武场映入眼帘,大雪之下,演武场已经被覆盖上了一层纯白积雪,其上有不少脚印,有大有小,有深有浅,均通往演武场尽头的一间主厅,透过窗户,可见内里灯火通明,人影错落……三人应当算是迟到了。 观云舒靠近赵无眠,小声密语,点点清香扑面而来,“屠子翎轻功不俗,踏雪无痕,待会儿进了屋,靴子上积雪最少的那人多半就是他。” 赵无眠微微颔首。 三人并非多言,跨过演武场,走进主厅,便有下人高声语,“幻真阁分舵主绮鹤到。” 声音洪亮,吸引了大厅所有人的目光,纷纷偏头看来,显然是绮鹤有意为之,以便于她委托的那两人能分清目标。 赵无眠与观云舒则侍立绮鹤两侧,宛若她的护卫,两人抬眼观察,大厅内站着不少人,大多身着斗笠蓑衣,亦或是斗篷,显然是不想暴露身份,如绮鹤这般以本来面目出场的角色,场中只有四人。 绮鹤一个,坐在大厅主位的锦袍中年人一个,主位旁还站着个腰佩长剑,面容冷峻,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最后一个则是坐在次位,一脸苍白,腿上还盖着毯子的男子……正是赵无眠的老熟人,六爷。 赵无眠与观云舒均是微微一愣,彼此对视一眼,显然没料到能在这里看见这家伙。 ❀ 六爷今早赶到太原,马不停蹄就往晋王府诉苦,自晋王手下讨到一人后,又紧赶慢赶去找自己在太原的友人,正是李墨,也即坐在主位上的那个锦袍中年人。 六爷家里仗着晋王的关系,煤炭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黑白两道通吃,在太原有点人脉并不稀奇,他自信单凭游君武已经足以杀了赵无眠,但天地之大,谁知道赵无眠在哪啊? 他这才找到李墨花了几千两银子希望他能支个招……几千两纹银的面子很大,加之六爷身边这位游君武可是晋王门下红人,因此李墨就琢磨着要不废点心思找找洛朝烟在哪,若是有洛朝烟的消息,通过游君武,说不得就能搭上晋王这条线。 晋王只需要在晋王府钓鱼就好了,他们这些下面的人需要考虑的就很多了……也就是说甭管晋王对洛朝烟是个什么态度,李墨这些想抱晋王大腿的人只能竭尽一切机会,力求结一次成功的善缘……要是马屁拍错拍了马腿,惹晋王厌烦,那也只能怪他们赌错了,怨不得谁。 反正也要找洛朝烟,顺带再帮六爷找个赵无眠,送个顺水人情也无妨,这才有了今晚的集会。 赵无眠在大厅内扫视片刻,大厅洋洋洒洒大概十几号人,透过长靴上的积雪倒是很快锁定了一人,那人身形瘦削,身着斗笠蓑衣,双手掩于蓑衣内,正站在人群角落,身后就是窗户……方便逃跑,也符合‘冬燕’中人的性子特点。 赵无眠看向观云舒,观云舒微微颔首,显然也锁定了那一人。 随后赵无眠便将视线投向李墨身后的男子,这人他不认识,便靠近观云舒几分小声问:“拿剑的那人是谁?” 赵无眠说话间呼出的热气让观云舒脖颈痒痒的,她伸手抚了抚耳侧秀发,低声道: “游君武,自小拜入剑宗,习得一身好武艺后便投入晋王门下,至今十年有余,时常作为鬼魁的助手同他一起处理晋地江湖事,人送诨号‘空折枝’,指在他剑下人命便如花开花落般凋零,不可抗力……无论是武艺还是江湖搏杀经验,都远非燕九所能比拟。” “如今他出现在这里,就证明这场集会和晋王也有关系?” “无论如何,他作为晋王门客,不可能任由我们在太原杀人,因此待会儿若是开打,他定会对我们出手,不可小觑。” “我去堵住屠子翎退路,他轻功超绝,一旦离了这间屋子,咱们多半追不上……你有把握拦住游君武?” “杀了他也不在话下。”观云舒语气平淡。 赵无眠打量了她几眼,有点怀疑,不过他从未见观云舒出手,料想肯定比燕九强,因此微微点头,也没有反驳。 人眼纷杂,两人并未多加交流,只看李墨轻咳一声,眼看人已到齐,便长身而起,朝在场众人微微拱手,朗声道:“诸位均是有头有脸的江湖豪侠,承蒙各位赏李某几分薄面光临寒舍,天气苦寒,李某温了几杯水酒,供各位暖身子。” 说罢,便有不少身着艳丽的女姬端着盘子款款上前,赵无眠借着取酒的由头,不动声色朝屠子翎跨了几步……主厅不大,如今赵无眠与屠子翎便只余不到五步距离……五步距离,足以让屠子翎做任何动作之前赵无眠率先出刀。 场中有些江湖客奉承了李墨几句,端着酒杯却无一人喝酒,显然是担心酒里有问题,李墨见状呵呵一笑,“如此才算江湖人,真要有傻子喝了李某水酒,恐怕才不配以与诸位站在一起……” 李墨简单夸了在场所有人一句,继而便直入主题,“李某请诸位来此,还是为当今晋地嫡公主之事。”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交头接耳,虽然来者大都猜到与洛朝烟有关,但大抵没料到李墨居然这么直截了当。 赵无眠侧眼望着游君武,他手按剑柄,面容平和,看不出什么情绪,想来晋王对李墨的自作主张也是持默许态度。 李墨扫视大厅一眼,无一人退去,不由满意点头,继续道:“诸位勿忧,李某并非有谋逆之意,更不可能让诸位为李某涉险,所托仅仅是求各位江湖豪侠动用自身人脉搜寻嫡公主的下落,若有一二信息,倘若能率先告知李某,定有黄金万两赠上,再添怡福街产业一栋,以及神兵一把。” 说着,李墨自太师椅旁取出一柄银白长剑,“剑名白霜,出自剑宗铸剑大师吴清风之手,削铁如泥……” 场中又嘈杂了片刻,对于寻常江湖人而言,洛朝烟牵扯的事太大太深,他们根本无力也不敢踏入其中,但只要能获取一二信息就能得到这么多奖赏,的确很有诱惑力。 李墨沉默片刻,眼看还无一人退去,当即面露笑意,微微抬手,“此外还有一件小事,李某的友人六爷四天前被一贼子袭击,身受重伤,就连晋王亲赐长枪,碧波也被夺去……” 赵无眠眉梢轻轻一挑。 此时坐在次位的六爷微微抬手,“我奉晋王之命,夺回碧波,倘若在坐有哪位兄台知晓那贼人下落,不仅赏千两纹银,更能得晋王赏识,由此成为晋王座上宾也未尝不是没有可能。” 只能说煤老板就是煤老板,就算被赵无眠废了一条腿,照旧能这么画饼。 “可知名姓?”下面有人问道,显然比起洛朝烟,还是赵无眠显得更好拿捏。 “不知。”六爷回忆少许,他确实不知赵无眠名姓,想起四天前的惨状,他的大腿便隐隐作痛,因此面容不由带上几分狠厉,回答道:“他多半在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身形挺拔,七尺有余,善使刀法,若是哪位兄弟有他的消息,不必留活口,提头来见,赏赐照样少不了……” 六爷话音未落,只听‘锵’的一声,在场众人均是被凄厉的拔刀声刺激得头皮一麻,还没来得及闻声看去,眼角余光便瞧见身后一抹寒芒一闪而过,刀芒带起的劲风竟是让主厅内的灯火忽的被吹灭了大半。 待场中人回首看去,一位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黑袍男子已经收刀入鞘,蓑衣之下隐隐可见刀鞘上缠绕的黑布,而在黑袍男子不过五步距离,另一位穿着斗篷的男子手腕已是骇然暴起血光,竟是被黑袍男子当场砍断一只手。 第29章 能屈能伸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将时间往前拨一会儿,赵无眠站在屠子翎不过五步距离的位置,以蓑衣掩盖昆吾刀,手按刀柄,并没有细听李墨与六爷所说,而是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屠子翎身上。 屠子翎老老实实,并未有什么动作,赵无眠便琢磨起单纯以靴子上的积雪判断身份是否草率了些,就在此时,赵无眠忽的闻到了些许淡淡的香味……味道很淡,几欲被女姬杯中的酒香所掩盖,但赵无眠五感何其敏锐,当即顺着香味来源,看向不远处的……屠子翎。 香味,是花香,具体是什么花赵无眠分不清……他忽的想起洛朝烟告诉过他,江湖上的良品软骨香均带有点点花香,少有的绝品才无色无味。 赵无眠瞳孔微微一缩,这人是不是屠子翎还不确定,但TM都用软骨香了,那肯定有问题……奔着李墨与在场所有江湖人的资产来的!? 原本赵无眠还觉得此人未必是目标,但念及此处顿觉他是屠子翎的可能性高达八成,毕竟臭名昭著的冬燕,一点偷鸡摸狗的机会都不放过也很正常。 心中思绪万千,但赵无眠手上功夫可一点不慢,当即一手掩鼻,视线撇向屠子翎斗篷之下,另一只手拇指微弹,刀出三寸,只看一抹刀光闪过,眨眼掠过五步距离,屠子翎藏在斗篷内的左手腕处当即浮现一抹血光。 听到动静,在场所有人均是惊骇回头,第一反应是好快的刀法,此人是谁? 第二反应是‘哪来的不要命的疯子,居然敢在此地出手?这可是太原,晋王足下!不怕惹来鬼魁吗!?’ 第三反应则是他们有人瞧见了屠子翎断手处紧紧握着的一个翠绿瓷瓶……此刻瓷瓶大开,隐约透出一股花香。 “是软骨香!”在场众人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当即有人看出这是何物,惊骇大叫,继而他们看向赵无眠的视线中便震惊夹杂着几分钦佩。 赵无眠视在场众人反应于无物,手腕一翻,用刀鞘如打棒球般直接将软骨香连带断手砸出窗户外,以防中毒太深,无力战斗。 只有六爷错愕望着赵无眠,继而面容当即扭曲起来,即便赵无眠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但他可谓六爷最近日思夜想之人,方才全然没有料到赵无眠会跟着幻真阁来此地,未曾放在心上,所以才没有认出,但此刻细细看去,这分明就是那日伤他之人。 六爷当即手指赵无眠吼道:“就是他!抢夺碧波,忤逆晋王之徒……” 就在六爷话未说完,赵无眠刚把软骨香砸出屋外之际,一个刹那间,场中忽有三人猛地重踏地砖,暴射而出。 一是观云舒,她在赵无眠出刀瞬间便反应过来,毫不犹豫紧随其后出手,纤柔身形犹如鬼魅眨眼出现在李墨身前,李墨只看眼前黑影一闪,白霜剑竟是以被一双纤纤玉手握住,继而下一瞬剑芒猛地一闪而过,宛若一条狭长的银龙在空中一个蜿蜒,继而径直刺向太师椅后方的游君武咽喉。 不到一秒的时间,夺剑,直击要害,一气呵成。 另外两人则是绮鹤请来试探赵无眠与观云舒的高手,他们二人看到赵无眠与观云舒忽然出手,微微一愣,全然没有料到这种境况,但二人反应也是不可谓不快,以稍差观云舒一丝的反应速度悍然出手。 两人分别朝赵无眠与观云舒而去,其中一人猛地一挥衣袍,抬手便甩出数十枚飞针以暴雨梨花之势将赵无眠与屠子翎的周围退路尽数封锁。 对赵无眠出手属于任务所托,但屠子翎这坏逼在众人开会之际暗暗用软骨香,卑鄙下流,意图不轨,人人得而诛之,自然也是饶不得他。 屠子翎全然没料到旁边之人会忽然出刀断他一手,忽遭如此变故,脸色瞬间煞白一片,剧痛之下只能狼狈躲避飞针。 赵无眠冷冷看向来者,抬刀格挡飞针爆出片片火花,冷哼一声,“找死。” 在他格挡之际,那人便以越过大厅,眨眼间出现在赵无眠近前,眼看便要出手,却是不知为何忽的收招,继而……噗通一声,竟是直接给赵无眠跪下,嗓音无不真切,带着莫大的惊愕与悔恨, “赵兄!?竟然是你!?” 如此情况,饶是赵无眠都不禁傻眼……眼看马上就要打起来了,敌人却突然给他跪下,这,这…… 厅内更是忽的一寂,没有一个人能反应过来。 绮鹤更是瞪大双眼,心想你TM就是这么完成任务的?玩老娘? 听嗓音,这人是……裴羽中?绮鹤找上了他来试探赵无眠与观云舒!? 这是自然,别看赵无眠才刚醒四天便能力败燕九,速杀江白,就觉得元魁是多么垃圾的战力……以不到28岁的年龄,在全国级别的比武赛事夺得魁首,放在哪儿都是天之骄子……平时都是只有元魁越级杀敌的份儿。 因此找元魁试探,已经是绮鹤相当高估赵无眠与观云舒了……另一方面也能让苍花楼和元魁结个善缘,绮鹤又不是傻子,这等天之骄子自然还是交好为妙。 裴羽中那是心底有苦说不出啊,本以为就是从苍花楼那儿随便接个委托,白拿一枚苍花令,但赵无眠方才一开口说话,他瞬间就认出了这道声线……倘若只有赵无眠一人也就罢了,毕竟不知者无罪,事后他请顿酒,赔礼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说不得还能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 但绮鹤说,是试探一对夫妇……夫妇! 当初是谁带赵无眠来夜华楼的? TM的观云舒啊! 这两人是不是夫妇有待存疑,但观云舒的性子是那种会和别人假扮夫妇的类型吗!?只要跟着赵无眠一起来的那个人是观云舒,那么甭管两人是不是夫妇,都能证明赵无眠在观云舒心中的份量绝对不轻。 裴羽中敢赌那人不是观云舒吗? 大丈夫能屈能伸,所以裴羽中直接给赵无眠跪了,一旦被观云舒知道他敢对两人出手……稍微想想裴羽中便两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 所谓有的人需要用一生来治愈童年,再适合不过裴羽中了。 就在此时,裴羽中忽的心底一咯噔,他是带着田文镜兄弟一块来的,而田文镜方才已经朝观云舒冲了过去…… “啊————” 果不其然,只听一道凄厉无比的惨叫声,田文镜口吐鲜血,宛若离弦之箭撞破屋内墙壁,砸进后院,在雪地上滚了几圈便脑袋一歪,当场晕死过去。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好了,现在确定了,跟赵无眠假扮夫妇的人定然是观云舒。 如此在场众人才从裴羽中忽然下跪这事儿反应过来,虽不知为何打了起来,但混江湖的对这事也不陌生,正欲拔出兵器自保,但却是身体一软,晃荡几下便瘫倒在地。 即便赵无眠发现及时,但软骨香还是已经无声无息渗透进了在场大部分人的体内……效果如此显著,这软骨香即便不是绝品,药效恐怕也只差一丝,显然屠子翎也是下了血本。 所以全场之中还没有失去行动能力的,只有七人。 提前喝了解药的屠子翎,内息深厚到足以短暂抵御软骨香的赵无眠,观云舒,裴羽中,以及坐在主位,导致距离屠子翎最远,反而没有吸入软骨香的游君武,李墨,六爷。 屠子翎眼看药效已显,赵无眠又被裴羽中短暂吸引了注意,当即凶狠瞥了赵无眠一眼便脚步猛踏地面,朝窗口猛地冲出,正欲远遁。 但赵无眠可没有忘了身旁还有这么个人,瞬间拔刀出鞘,所用乃是‘云倚楼’中的拔刀斩,‘清云无痕’,方才砍断屠子翎手腕的也是这招……用拔刀斩也不是为了装逼,纯粹是怕被游君武认出昆吾刀,所以不敢把刀身漏在外面太长时间。 屠子翎不料赵无眠速度竟如此之快,但终究乃江湖一把好手,身在空中还能强行提起一口内息,让身形愣是拔高近一丈,险险躲开这刀,但昆吾还是横切而过,将屠子翎的斗篷以及胸前衣襟直接切出一道整理划口,露出一张苍白的年轻面庞。 砰! 屠子翎还未出屋,身形便拔高一丈,导致他直接在屋顶用脑袋撞了个大洞,继而才飞身而出,导致速度慢了不止一点。 裴羽中见状当即大喝“贼子休走!”,便麻溜起身追去……得罪了观云舒,还不赶快帮他们做事以将功赎罪? 赵无眠则侧眼望向观云舒,抬手从衣襟里取出洛朝烟送他的软骨香解药,屈指一弹射向观云舒,继而才重踏地砖,身形拔地而起,朝屠子翎追去。 此行目的是为抓贼,若是被屠子翎跑了那一切白搭,只能速战速决后再去帮观云舒了。 第30章 云消雾散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苍月悬空,大雪纷飞。 热热闹闹的怡福街无疆堂内,后院一栋房屋却赫然破出一个大洞,屠子翎面容苍白踩上房檐,脚步轻踏,冲天而起,身形便如离弦之箭刺破雪幕,朝远方遁去,速度快得吓人。 屠子翎乃燕云人士,商贾之家,生活富足,不过燕云乃是边境,常有戎族骚扰……一年冬,戎族进犯边关,他的爹妈被一潜入燕云的戎族杀了,家产也被抢空,本来年幼的他也该死在戎族刀下,但兴许是他命不该绝,当时有一剑宗长老恰巧路过,救了他一命。 幼年遭此变故,又被剑宗救下,接下来的剧情本该是顺理成章拜入剑宗,但那名剑宗长老当时似乎有要事在身,救了他后便匆匆离去,仅留下一句: “大难不死是你的命数……江湖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不求你日后打打杀杀,只望你遇事能逃就好,所以我留给你一本轻功秘籍,你且自行习之。” 很朴实无华的希冀,但屠子翎并不这样想……因为没有实力,他的父母才被杀,而如今他能习武,自是要想方设法更强……无所不用其极。 什么所谓的‘江湖不是什么好地方’,归根结底不过实力不足罢了。 屠子翎天赋不差,自学轻功照旧游刃有余,不多时他便借着这门轻功潜入豪门大户,亦或是小门小派,开始只是偷些银两度日,后来是偷学武功,偷秘籍,偷神兵,乃至偷香窃玉,摸爬滚打多年,倒也混成了一位‘大盗’……如此也就顺理成章加入了‘冬燕’。 去小西天偷东西,乃是首领指示……首领似乎在各大门派都有些门道,交给他一副小西天内部防卫舆图,其中人员布置,机关暗道,不说应有尽有,但也大差不差,如此才能得手。 不过得手之后,他便听说了洛朝烟的事……这可是嫡公主!往年那些门派的小师妹亦或是豪门大户的千金,谁有嫡公主身份尊贵?恐怕只有皇城大内那位皇后……哦不,现在应该快成太后了。 屠子翎没胆子潜入皇宫采太后,但洛朝烟还是可以垂涎一二的。 这才来到太原,听说李墨要办集会,便来瞧瞧有没有洛朝烟的信息……往常偷到什么东西都需要渠道销赃,李墨便是屠子翎在太原的销赃点之一,自是熟悉。 而从三大宗之一的小西天偷一秘宝而归,屠子翎正是内心膨胀的时刻,眼看李墨那家伙也没洛朝烟的消息,自然也便将主意打到了李墨这个大肥羊本身……他早有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这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毫无心理负担。 只是没料到…… 屠子翎脸色铁青,单手连点手臂数个穴位勉强止血,暗暗调动内息,速度又拔高了几分。 身后传来腾挪破空之声,屠子翎不用看,凭借多年经验也知身后定有暗器袭来。 但屠子翎本就是暗器高手,他身处空中无处借力,却是单手握住数枚飞刀,连头也没回,单单凭借听身辨位便向身后掷出飞刀,只听‘咔嚓咔嚓’的声响,他的身后爆出无数火星,却无一枚暗器近身。 裴羽中暗暗咂舌,“能让观云舒和赵兄携手追杀的贼子果真有点东西。” 屠子翎再度掷出数枚暗器干扰裴羽中后,便径直滑入无疆堂后方巷口,在空中无所遁形,就是轻功再快,大家都是高手,又能快到哪去?逃跑,并不是说无脑拉开距离,还是得在街巷腾挪,隐匿身形,才更易躲开追杀,这都是他多年的经验之谈。 可屠子翎双足刚刚踏上地面,一柄长刀宛若刺入豆腐般刺穿巷边墙壁,速度之快让屠子翎头皮发麻,近乎是循着本能猛地侧身,长刀便斜斜自他身前穿过,在胸膛前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下一瞬墙壁便被轰然撞破,赵无眠用肩膀撞开墙壁,露出身形,没有持刀的左手猛地一挥衣袖,碎石便混杂着雪幕朝屠子翎爆射而去,同时紧握刀柄,横切而过。 屠子翎衣襟瞬间被冷汗浸湿,心脏砰砰直跳,但终归是成名多年的大盗,脚步轻踏,身形飘飘然在空中一扭,愣是让他找了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躲开碎石与昆吾刀,旋即身形一个大回旋,长靴便朝赵无眠的太阳穴踢来,力道之大,雪幕竟是都被他踢出一个空洞,发出‘砰’的轻响。 赵无眠半点不怕,抬手挥拳,便要直接将屠子翎的脚砸成烂肉,但他却是看到长靴鞋尖赫然出现一柄断刃,上面多半还淬了毒,赵无眠武艺再高也是肉体凡胎,又不是江白,根本防不住刀剑,因此半阵变招,改砸为擒,手若铁钳握住屠子翎脚腕,将其在赵无眠太阳穴五寸距离拦下。 赵无眠正欲直接捏碎屠子翎的脚骨之时,长靴之中竟是又射出数枚白针,在雪夜中近乎难以察觉,这要是被刺进太阳穴,赵无眠怕是可以当场重开了。 他瞳孔微缩,不得已仓促放手,连忙身形回旋,差之毫厘躲过白针,但脸庞还是被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咔嚓。 即便赵无眠仓促放手,但屠子翎的腿骨还是传来一声脆响,竟是被赵无眠单手握到骨裂,屠子翎脸色铁青,暗道这是什么怪物,他失去一掌,剧痛难耐,根本无心缠斗,将赵无眠短暂逼退后便单脚重踏雪面,身形再度拔地而起。 赵无眠轻功不好,一旦被拉开距离,那可真是怎样都追不上。 好在此时裴羽中已然赶到,在巷子围墙上一踏而过,一掌朝屠子翎拍来,势若潮汐。 屠子翎冷哼一声,抬手与裴羽中正对一掌,磅礴内息自两人掌心向外席卷而出,牵引周围雪花回旋缠绕,竟是构成一道太极图。 “武功山的太极云手!?”裴羽中面露错愕,下一瞬两人竟是身形对调,屠子翎在上,裴羽中在下,继而两人便猛然向上下倒飞而去,屠子翎竟是利用裴羽中的力道让自己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裴羽中还未落地,心底火气顿生,身为元魁何时被人如此侮辱,倘若不是他身中软骨香,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七成……就在裴羽中暗自恼怒间,一柄银白长剑猛地自他身侧爆射而出,刺破雪幕,眨眼已到了屠子翎咽喉,正是赵无眠将长剑掷出。 屠子翎瞳孔一所,旋身扭腹,身处空中无处借力竟是又让他向侧方腾挪数寸,险而又险避开长剑……轻功高绝果真名不虚传。 避开长剑,屠子翎还未松一口气,下一瞬便面露惊悚之色,竟是赵无眠脚步重踏,宛若炮弹直冲而上,长剑刚刚擦着屠子翎的脖颈而过,他便以到了屠子翎近前,一手持刀,一手猛地探出握住剑柄,继而便是两道寒芒一闪而过。 屠子翎方才在空中腾挪数寸已是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无力闪躲,只得硬着头皮,单手猛地拦向赵无眠持剑左手,正是用方才的太极云手,同时借着自己轻功高绝,空战经验远胜赵无眠,双足竟是后发先至踹在赵无眠胸膛之上。 短短几招已是险象环生,但屠子翎的轻功终究不是吹出来的,终究是他更快一点。 双脚踹去,将赵无眠踹落的同时,身形更是借此冲天而起,昆吾刀仅仅是自他的脖颈险险擦过,屠子翎便已与赵无眠在一瞬之间拉开了一丈有余的距离。 如此下来,赵无眠与裴羽中便再也追不上他了。 裴羽中此刻才堪堪落地,抬眼看去,心头懊悔,就在此时,他便见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屠子翎与赵无眠拉开距离,远遁而去,因胜券在握,他已经回过身子,背对两人,但他的脖颈却是浮现一抹纤细红线…… 嗡嗡———— 此刻赵无眠方才挥刀的颤鸣才姗姗来迟响起,而远在高空的屠子翎脖颈处的红线则愈发显眼,继而下一瞬红线忽的拉长,屠子翎斗大头颅竟是当即飞天而起,宛若那抹红线将其斩首,透过屠子翎首级与身体间的空隙,可见漫天细密雪幕竟是也被一分为二,露出远在天际的那抹清冷圆月。 血光在空中飞溅,构成红线,红线则印在圆月之上,宛若赵无眠一刀不仅斩断了屠子翎脖颈,更是撕开雪幕,将高悬银月一分为二。 裴羽中从未想过,原来杀人也能这么美。 擦擦—— 此刻赵无眠才平稳落地,踏在雪面稳住身子,继而手腕一翻,反手握刀,刀尖纳入刀鞘不过五寸便微微松手,让银白长刀顺着重力缓缓入鞘,刀刃与刀鞘发出细密的摩擦轻响。 云倚楼速度最快的杀招。 云消雾散。 第31章 走为上计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噗通—— 赵无眠收刀入鞘不过少许,屠子翎的尸首便顺着重力摔落在地,硕大头颅在雪面上滚了几圈,神情还带着几分欣喜……直到意识消散,他都不知自己已被赵无眠斩首。 裴羽中还面露惊鄂望着赵无眠,半点没有反应过来……他对赵无眠礼遇有加,乃至不惜给他跪下,归根结底都是看在观云舒的面子上,要是没有观云舒,在他看来赵无眠算个屁啊,平时在街边遇到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此刻他是心服口服,乃至心生钦佩,无论如何,此世还是武力说话的。 “赵兄武艺如此高绝,年岁也不大,元魁之中没有赵兄,反倒是显得元魁没了含金量。”裴羽中真诚感慨。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我算不得什么。”赵无眠微微摇头,自谦了一句,便在屠子翎的身上翻了翻。 一张折叠完好的舆图,一枚通体晶莹,珠圆玉润的紫色舍利子……这舍利子应该就是小西天的秘宝吧,也不知有什么用。 赵无眠摩挲着舍利子,质地坚硬却暖暖的,跟个暖手宝似的,就是不知是否是赵无眠的错觉,这舍利子在雪夜中还在冒着微光,怎么看怎么怪异。 余下都是些钱两,暗器以及几封信,最后便是一本古朴秘籍……秘籍破破烂烂,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能看出被时常翻阅的痕迹,估计就是屠子翎的成名轻功凌霄飞渡。 能被屠子翎贴身保管的东西定然价值不菲,因此赵无眠除了钱两与暗器,剩下都收入怀中,继而赵无眠便起身匆匆离去,“尸首就拜托裴兄处理了,我去帮观云舒。” 裴羽中微微一愣,“没找到软骨香解药?” 赵无眠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嗓音自雪幕中遥遥传来,“没有——” 裴羽中脸色一青,小声嘀咕,“我看你先前分明有解药,你我均身中软骨香,你却是毫不犹豫将其给了观云舒……还说你二人没有关系?” 继而他又倒吸一口凉气,“嘶——但观云舒是小西天的尼姑啊……” ❀ 在赵无眠与裴羽中前去追杀屠子翎时,观云舒已和游君武缠斗起来。 她素手夺剑,剑鸣声起,一剑刺向游君武咽喉……游君武成名多年,留手不得。 赵无眠砍手与观云舒夺剑近乎同时发生,游君武全然没有料到在这等小小集会竟有人朝他出手,但作为随着鬼魁于晋地南征北战多年的江湖老油条,他反应不可谓不快,此刻拔剑已经来不及,他便毫不犹豫双手合十,宛若铁钳般夹住白霜剑,使其在距他咽喉不足三寸的距离停下。 观云舒杏眼微眯,显然软骨香对她影响不小,否则游君武可没这么容易就能空手接白刃。 “哼!”游君武空手接白刃止住长剑后,却又在刹那间松开手掌,观云舒前刺的力道还未彻底散去,便要刺入游君武咽喉之际,他已借着方才停顿的那一刹那,屈指轻弹,将长剑向侧方偏离数寸,险险擦着他的脖颈掠过,继而抬手挥拳便朝观云舒的小腹砸来。 其中磅礴劲道掀起的劲风更是害的夹在两人之间的六爷与李墨肌肤生疼,令人毫不怀疑这一拳下去能当场打死一只老虎。 如此凶险的回击方式,可见游君武对自己何等自信。 与此同时,田文镜也是已经大踏步冲来……他浑然不知此人是观云舒,但一方是自己的任务目标,一方是晋王麾下门客,该帮谁根本一目了然。 两面包夹,险境环生,观云舒却是半点不慌,乃至神情还带着几分轻蔑。 她当即松开长剑,素手化拳为掌,轻轻在游君武肩头一按,却是在不足一寸的距离停下,看上去绵若无力,甚至都没接触的一掌,游君武肩膀却是猛地下沉,于是游君武那拳便顺势向下,竟是被观云舒牵引着砸在六爷的脊背上。 咔嚓—— 骨裂声响起,六爷一个未曾习武的煤老板哪里受得了此招,当即惨叫一声便口吐鲜血向前扑去。 如果赵无眠在此就能看出这完全是观云舒有意为之……这个女人,看似修佛与人为善,实则相当小心眼,此刻还惦记着六爷之前辱骂她的事。 而此刻田文镜已经靠近观云舒不足三步之遥,手中折扇合起宛若短兵朝观云舒直刺而来,角度刁钻。 不过他还记得绮鹤说过只是试探,因此留力几分,但观云舒看也没看他一眼,另一只小手微微抬起,竟是后发先至也在田文镜心口不足一寸的位置忽的停下。 田文镜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磅礴内息便自观云舒掌中喷涌而出,田文镜只觉胸膛仿佛被万斤巨石压过,面露错愕,下一瞬便咻的向后倒飞而去,还在空中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高手过招,胜负不过眨眼的事,显然田文镜虽与观云舒同为元魁,但实力之差也能称得上云泥之别,观云舒甚至都没碰着他,他就倒下了。 为防止在场有人凭借武功认出她的身份,观云舒所用还只是在江湖偶然习得的无尘手,无需接触,以内息对敌,算不得什么高明的武功,只有个内息越深厚,招式越强劲的特点……但武功强横与否,还是得看是谁来用。 轻松两招化解险境,游君武淡漠面庞浮现几分错愕,单单一招便可见实力差距,他的肩膀甚至已经传来骨裂声,眼看暂时是不能用了,继而便看到赵无眠抬手丢来的一个小瓷瓶……不用想,定是软骨香解药。 观云舒身中软骨香都这么能打,若是解了毒,游君武说不得就要交代在这儿。 他再自信也不是分不清实力差距的弱智,当即重踏地砖,崩起数个碎石,长靴轻晃,碎石便发出刺耳破空声朝瓷瓶爆射而去。 观云舒面色平静,但心底却是稍显错愕,怎么也没料到赵无眠会有解药,还将解药留给了她……在赵无眠心底自己这么重要吗? 但她并不打算争夺解药,高手过招,招招致命,去接解药只会凭生破绽,便如游君武的注意力被解药吸引的此刻,观云舒把握机会,抬手一掌拍去。 游君武不得不抬起仅剩的胳膊格挡,下一瞬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游君武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被拍出数丈之远,后背直接撞在大厅墙壁上,将其撞碎,摔出屋外,双足在雪地划出一道极深划痕,继而顺着这股力道径直转身,双足猛踏雪面,竟是飞身逃遁。 从头到尾,他连剑也没出便被观云舒废了一臂,眼看苗头不对,当即就要逃窜。 观云舒柳眉微蹙,压根没料到游君武居然这样毫无强者自尊,交手不过三招就要跑,她当即追上去。 但等她来至屋外,哪里还有游君武的影子,只有田文镜生死不知躺在雪中。 观云舒抿了抿唇,心底升起几分恼火,便淡淡瞥了田文镜一眼,瞧见他身旁掉出一枚漆黑令牌……正是苍花令。 她当即了然,这家伙就是绮鹤派来试探的高手,掀开斗笠一看,“田文镜啊,同为元魁却弱成这样,真丢份儿。” 观云舒将苍花令捡起便径直转身回屋,将视线投向同样中了软骨香,瘫软在地的绮鹤。 绮鹤作为分舵舵主,实力不弱,但肯定不如赵无眠,观云舒之流,身中软骨香那可真是动也动弹不得。 绮鹤一瞧见观云舒抬眼看来,顿时心底一咯噔,暗道坏了,看她这态度,明显是发现了自己派人试探。 苍花楼之所以试探,其实只是想知道赵无眠两人实力如何,倘若实力合适,又背景干净,便抛出橄榄枝,吸纳入宗……苍花令分发出去这么多年,作用之一其实就是广结天下豪杰,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干的,却不想在今日碰见了硬茬。 但观云舒不过刚刚向前几步便脚步软了下……她又不是百毒不侵,游君武一逃,心神放松些许,软骨香便趁势发挥了点作用。 抱头爬在地上的李墨距离观云舒最近,敏锐察觉到观云舒此刻状态不佳,且背对着自己,眼底顿时浮现几分狠色,能在黑道混成一条街的一把手,也是一方自是不缺胆气,此人明显是来找茬的,因此李墨也不指望对方会放自己一命,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博一把。 念及此处,他便悄悄伸出手,握住地上的白霜剑,他少年时也曾梦想仗剑走天涯,曾随着不少江湖客学武艺,虽说如今生疏,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握住长剑,李墨猛然站起身便要刺出,继而一道寒光闪过,却是方才去追杀屠子翎的黑袍男子闲庭信步自李墨身旁走过,手中长剑缓缓入鞘。 这才过去了多久啊?几个呼吸间此人居然就赶回来了? 李墨瞳孔一缩,下一瞬他的脖颈便血光飞溅,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喉咙,全然不知自己何时中剑,继而便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死死盯着黑袍男子的背影,眼里满是错愕迷茫。 一剑封喉。 第32章 补偿你~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幸不辱命,屠子翎已死。” 赵无眠干净利落杀了意图背刺的李墨,来至观云舒身旁,还有点大喘气……他杀了屠子翎后可就马不停蹄往屋里赶,就恨自己少了两条腿。 观云舒瞥了眼被瘫软在地的李墨,虽然她早便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但还是认认真真道:“多谢。” 赵无眠微微一笑,问:“游君武逃了?” 观云舒微微颔首,带着几分歉意,“这才交手不足三招他便逃了……是我疏忽了。” 观云舒的确感到很愧疚,她自知赵无眠此刻处境,今天被游君武逃了,那明早晋王是不是就要派兵封城?亦或是各个官兵来回搜屋……无论晋王如何处理,太原接下来都将草木皆兵,风声鹤唳……这对赵无眠显然很不利。 “唉。”赵无眠也是轻叹一口气,以手扶额。 观云舒见状内心更是愧疚难言,毒舌归毒舌,她并非不明事理的女人,这事是她处理不当,自然不会推卸责任……她刚想开口表达歉意,却不想赵无眠直接便说,“没能完成宗门派给我们的任务,还望舵主回去后能在……” 这话还没说完,绮鹤与观云舒均是微微一愣,眨巴着眼睛。 就是这样:[・ヘ・?] 赵无眠刚想继续说,继而想起了什么,低声朝观云舒问:“苍花楼楼主是谁?” “嗯……”观云舒反应过来,粉唇一张一合,下意识呐呐回答:“苍花娘娘……” “嗯……望舵主能在苍花娘娘面前为我们二人美言几句,少些责罚。” 这话是对绮鹤说的,也是对在场所有江湖人说的。 游君武还活着,在场江湖人只是中了软骨香动弹不得,也没失去意识,就算把在场所有人都杀了,消息照样会传出去,倒不如顺水推舟,把锅丢给幻真阁来背,反正赵无眠与观云舒是跟着绮鹤进来的,在这些江湖人眼中,他们本就是幻真阁的人。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瞬间了解……我说呢,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晋王下手,原来是幻真阁啊,那就不奇怪了。 世人皆知幻真阁随心所欲,不过招惹晋王罢了,这算什么?之前还有过幻真阁中人在大街上裸奔呢。 观云舒侧眼看他,眉梢眼角还带着一丝惊叹,心想赵无眠反应可真快啊。 晋王接下来即便动怒,那也是对幻真阁动怒,那也是派人去打幻真阁……今晚之事是幻真阁一手主导,关他赵无眠和观云舒什么事? 他们两人就是个给幻真阁臭打工的牛马。 绮鹤跟过来明显就是存了试探的心思,幻真阁既然派人试探两次,那赵无眠自是没必要留手……以眼还眼嘛。 幻真阁也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此话一出,绮鹤瞬间理解赵无眠的险恶用心,她当即面容一沉,清雅淡漠的气质不复存在,就要直接开骂,赵无眠直接一个箭步将绮鹤拦腰抱起,“舵主有没有受伤?我这就带您回去解毒。” 观云舒顺势配合他,不着痕迹点住绮鹤哑穴,而后琢磨少许,又悄悄点了个穴,让她动弹不得。 软骨香肯定不可能定住绮鹤多久,还是得多做一手准备。 继而她那精致的小脸却带上几分古怪与纠结,俗话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观云舒虽说没说谎,但脏水波的,怎么也和她脱不得干系……这算有违清规吗? 算吗? 不算吗? 方才在锦香坊与赵无眠假扮夫妇也是……虽然是赵无眠说谎,但自己也没否认,所以想必还是违背了一点点……怎么跟着这厮出来办事,几个时辰就违背两次清规啊? 小尼姑在那纠结个不停,赵无眠已经来至瘫软在地的六爷身前。 六爷挨了一拳,近乎疼得在满地打滚,此刻听到脚步,身形微微一僵,满头大汗地抬眼看去。 赵无眠一手搂着绮鹤分舵主的小腰,在她那几欲要杀人的目光下,自高临下俯视着六爷,抬手拔出长剑。 “等……” 噗嗤—— 赵无眠一剑刺入六爷另一条腿,将腿骨直接斩断,淡淡道:“六爷知道我留你一命是做什么……你不服,可以继续找我复仇,你来一次,我就断你一肢,好自为之……当然,你不来,得闲我也会去找您,瞧瞧你有没有对我阴奉阳违。” 六爷闷哼一声,却是不敢开口说一句话……他现在哪敢啊?本以为赵无眠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江湖游侠儿,谁知他是幻真阁的……幻真阁那群疯子,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的。 处理完六爷,赵无眠才捡起白霜剑,抱着绮鹤转身跨出主厅,观云舒紧随其后……游君武遁走,不多时晋王的人就会来处理,因此这里自是不能久留。 屋外大雪纷飞,演武场雪面上的足迹已经被雪花掩盖,些许银月的光辉透过雪幕,三三两两落在雪面与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 赵无眠垂眼望着脸色极差的绮鹤,似笑非笑道:“绮鹤舵主,您不是想试探在下的深浅吗?现在试出来没有?” 绮鹤被点了哑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试图用目光杀死赵无眠。 赵无眠轻笑一声,也没继续挖苦她。 观云舒也不纠结了,她从怀中拿出苍花令递给赵无眠,“从田文镜那搜的。” 苍花令这种宝贝,即便是观云舒也能用得上,不过因为她的失误放跑了游君武,此刻正愧疚着呢,自然不会和赵无眠玩‘夺宝’的戏码。 赵无眠接过,微微点头,倒也没有推脱。 只是当着绮鹤的面分苍花令,多少有点侮辱人。 两人循着人迹罕至的街道,来至锦香坊附近的湖泊旁,寒风徐徐,此刻已是深夜,周遭寂寥无人,只能隐隐听见锦香坊内传来的热闹喧哗之声。 赵无眠放下绮鹤,将自己的蓑衣撕开缠在一起,继而便用这简陋的蓑衣绳子将绮鹤绑在湖泊旁的树上,道:“看在舵主只是试探,而非索命的份上,把你绑在锦香坊附近,就看有没有苍花楼中人恰好路过救下你了,不过倘若运气不好,路过的乃是急色醉汉……” 赵无眠微微一顿,在绮鹤凹凸有致的身段儿上打量几眼,不言自明……不得不说,这幻真阁分舵主的身段确实很不错,此刻双手被缠着吊在树上,即便穿着厚厚的冬衣,依旧可见起辽阔轮廓。 绮鹤死死瞪着赵无眠,精致的小脸满是羞愤至极的怒意,可惜她说不了话,否则赵无眠祖宗难保。 赵无眠从怀中拿出苍花令,轻轻抛着,口中笑道:“绮舵主,我这儿可是还有一枚苍花令,不过现在我没什么时间,只能待日后有空,用这枚令牌让你们苍花娘娘陪在下喝杯水酒……虽然我们现在有了点间隙,但苍花令的规矩,你们是否会为我而破呢?” 说罢,赵无眠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绮鹤粉唇紧抿着,还是死死瞪着赵无眠的背影,等赵无眠与观云舒远去后,她才小嘴一瘪,眼泪刷得就落了下来。 赵无眠这也才欺负人了,又是把黑锅给苍花楼背,又是把她一个姑娘家绑在这种夜黑风高之地,倘若真有什么醉汉,那她可真的毫无还手之力……她又不是本我堂那群贱妓,她直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啊……而且这里好冷…… 然而赵无眠离去之后,便径直来到锦香坊,让她们去湖泊捞人……锦香坊的姑娘家其实大都不是幻真阁中人,那得有天赋才能加入……因此她们大都不知赵无眠是谁,也便歪着脑袋也不知这是何意,便分出几人去那看看。 两人传达消息离开锦香坊后,观云舒斜视了赵无眠一眼,“你还挺怜香惜玉。” “试探我们,恐怕还是起了想纳我们入宗的心思,这其实算不得什么要紧事,只是方式让我很不爽,所以吓吓她,出口恶气也就罢了,我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赵无眠微微摇头,“没必要揪着她一个奉命行事的下属不放,要报复,也应该报复那个叫苍花娘娘的,她才是幕后黑手。” 观云舒侧眼看他,是了,这个人就是这样,恩怨分明,心怀侠气却又聪明至极,心底跟明镜似的。 “祸水东引这招已经足够妖魔鬼怪了……”观云舒小声说了句,她心底此刻还是有几分愧疚,便再度认真道:“抱歉,倘若我能拦住游君武,再把在场所有人都杀了,消息就不会传出去了。” “你才是妖魔鬼怪吧?”赵无眠愈发觉得这个小尼姑压根不像修佛的,反而比绮鹤还像邪派。 “我会补偿你……”观云舒话音未落,便忽的脚步一软,身形瘫软倒下。 赵无眠连忙抬手搂住她的腰肢,虽隔着蓑衣黑袍,但掌中仍能感觉到观云舒腰肢肌肤的柔滑娇嫩,鼻尖更是传来一阵幽香,让他心头微微一跳。 观云舒体内的软骨香还没解,此刻一切了结,身心放松,软骨香的效用也便彻底发挥出来,自是让她连站都站不稳。 但赵无眠哪知道这事啊,他都把解药扔给观云舒了,谁知道观云舒竟是用解药来制造破绽对敌,压根没解毒,因此他也便顺理成章想歪了,道: “用身子来补偿?使不得啊观姑娘,一来你是尼姑,二来你怎能如此轻薄自己?三来俺老赵更看重彼此相爱,灵魂相合……” 第33章 相信你呗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住嘴……我只是软骨香没解……”观云舒的嗓音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听到此话心底那叫一个气啊,斗笠下白嫩精致的面庞都已经不由自主带上一丝绯红,想必长这么大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扑进男人怀里。 此话一出赵无眠顿知自己想歪了,他当即背起观云舒就找了个客栈。 观云舒身子软软的,通体乏力,还是竭力用小手撑着赵无眠的脊背,以免严丝合缝,但见状她微愣,自个也想歪了,“为什么不带我回寺?你馋我身子,意图不轨!?” 赵无眠翻了个白眼,“你个尼姑,大半夜被一个大男人背回寺庙,还要不要风评了?” “你我清清白白,为何要怕?” “风评坏不坏,不是你我说了算,是世人说了算。”赵无眠干脆利落付了钱,便背着观云舒往二楼跑,口中低声道:“就像苏小姐,我学了她的剑法,世人都道我是苏家赘婿,此话一出,苏小姐以后还嫁人不嫁人了?我心底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她,如今总不能再把你的风评也给毁了。” 观云舒眨眨眼睛,闻听此言倒也不继续反驳了,小声自语,“你考虑倒是周全。” 进了房间,关上房门,赵无眠小心将观云舒放在软榻坐下,摘下她的斗笠防止咯着,一头黑夜般的秀发带着好闻的香气铺洒而来,随后便摸向观云舒的纯白长靴,刚刚脱下一半有余,露出纯白罗袜以及透过罗袜那白到近乎透明的娇嫩肌肤,观云舒便强撑起力气挣脱,怒道:“你作甚?” “上床不脱鞋?” “那也不用你来脱,登徒子。” 观云舒生平第一次被男人靠这么近,即便中了软骨香身子也崩的紧紧的,俏脸更是带上一丝绯红,难得从她身上瞧见几分局促。 赵无眠耸耸肩,也没继续脱靴子,便道:“怎么解毒?我回别院给你取点解药?不过你目前这个状态,把你一个人扔客栈多半要出事。“ 观云舒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身子,用左脚把右脚那脱了一半的靴子又重新穿了回去,才缓解了少许局促,但面上她还是强撑平静道:“我可不是什么初出江湖的白莲花,一点软骨香罢了,运功一段时间自能解毒。” “那你还能中毒?”赵无眠看出观云舒有点不自在,便起身在桌前坐下,倒了杯水,反问道。 “小西天的内功自有神妙,倘若不是你在身边,我还能压制软骨香两天有余,所以本身就没太在意软骨香……换作田文镜与裴羽中,如今已经躺雪里起不来了。”说罢,观云舒微微一顿,又自省道:“不过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屠子翎下毒,倒是我疏忽了,吃了教训,下次自不会再犯这种小错误。” 裴羽中和田文镜……赵无眠把两人都忘了,此刻没解药,估计他们还真躺雪里动弹不得……罢了,这不重要。 “哦?”赵无眠喝了口热水,又拿崭新茶杯为观云舒也倒了杯水,笑道:“所以观小姐很信任我?就不怕我此刻对你做出禽兽之举?” 赵无眠本以为观云舒会说她还有后手之类的话,却不想观云舒沉默少许,继而微微颔首,“你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你。” 这种直球说法反倒把赵无眠还说的有几分不好意思,他摘下斗笠,放在桌上,端起茶杯,默默喝水,道:“你运功解毒吧,我给你护法。” “我想喝水。”观云舒没理赵无眠,而是盯着赵无眠手中的茶杯,“那不是给我倒的嘛?” 赵无眠怀疑观云舒是看出他有点局促才故意这样说……一定是故意的,这个女人就是这种人。 他另拿崭新茶杯倒了点热水,在床沿坐下,喂给她。 “多谢。”又是客气道了声谢,观云舒柔嫩的粉唇才贴在茶杯边缘,像个小动物似的小口喝水,鼻尖呼出的热气扑在赵无眠手上,暖湿暖湿的。 观云舒喝着水,杏眼则看向赵无眠,她与赵无眠满打满算见面才三次,如今是第一次瞧见赵无眠的面庞……这家伙的确长了一张对女人杀伤力很大的脸庞,不过观云舒并不在乎赵无眠俊逸与否,她望着他侧脸的一道血痕,问: “屠子翎伤了你?” “被他靴子里的暗器擦伤罢了,没事,连疤都留不下。” “不……”观云舒的语气带上几分疑惑,“屠子翎的暗器定然有剧毒,你怎么一点事没有?还有软骨香,你应当也吸了不少……” 赵无眠微微一愣,也是反应过来……对啊,他怎么没事呢? “嗯……我的风灵月影功比较强悍。”赵无眠思来想去只能找到这个理由……风灵月影功抗衡不了寒玉蛊,难道还抵抗不了这点小毒? 观云舒眉梢眼角露出几分怀疑,但她对赵无眠所修功法并不了解,涉及这等实力根本的隐私问题,她也不好多问,便闭上双眸,自顾自地调息解毒,好像还真不在意赵无眠是否会把持不住。 赵无眠起身坐回桌旁,等了估摸没一盏茶时间,窗外便传来啪嗒拍打的轻响,推开窗户,雪枭浑身羽毛凌乱,浑身是雪,喘着粗气。 一见着赵无眠它就扑腾着翅膀啄他,嫌他不把鸟当鸟,这么使唤它,简直就是煤老板中的煤老板。 “找着马了?在晋王府?” “咕咕!”雪枭一边啄他一边点头。 “干得漂亮,不过我目前回不去,我给你写信一封,你送回别院,让苏小姐和圣上早点歇息……” 话音未落,雪枭微微一顿,继而更加凶猛地啄赵无眠……鸟都快加班加哭了。 观云舒闭目调息,尚未入定,听到耳边传来的动静,她还感到几分有趣,嘴角稍微勾了下,就这样不知不觉入定解毒,缓缓失去对外界的感知。 她目前只与赵无眠见了三次面,本不该这样放松警惕,但一来,赵无眠稍微对她有点动作,亦或是杀意,敌意,她都能感知到,二来……一个在逃亡途中还能去河曲伸张正义,为护佑燕九妻女不惜与江白开战的人,观云舒觉得可以信任。 她从心底里是佩服欣赏赵无眠的。 不知过了多久,等观云舒恢复意识,还未睁眼,耳旁便传来赵无眠的絮絮叨叨。 “这道菜真不错,不过还是差了我几分,可惜现在没空做菜,不然一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来,吃吃这个……” “我还不饿……” 观云舒睁开双眸回答,却看赵无眠与雪枭在桌前大口朵颐。 已经送信回来的雪枭张着翅膀,鸟喙跟雨点似的啪啪啄着肘子,很难想象居然会从一只鸟的身上瞧见‘狼吞虎咽’四个字。 原来赵无眠是在和这蠢鸟说话。 观云舒默默闭上眼睛。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赵无眠拿着肘子朝观云舒走来,一口下去,汁水饱满的软肉便沁入舌尖。 观云舒别过小脸,沉默不语。 “软骨香已经解了吗?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天都快亮了,你们小西天的功法解毒效率似乎不是很高啊。” “……” “你吃肘子吗?很香,反正你都杀人了,清规什么的也别在意了,身为武者,天天吃素身体哪能经得起损耗?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你们修佛的规矩多,我能理解尊重,但是啊,人活一世,要是连肉也没吃过那也太惨了……” 房间里满是酱肘子的香气,观云舒只感觉心底一阵郁结,遥想刚出寺时,她自认冰心冷魄,遇到任何事都能保持一颗波澜不惊的心态,但怎么和这厮待一起总能被他气到呢? “今晚和你办一次事,我就违背了两次不打诳语的清规,如今你还想让我犯荤戒。”观云舒的嗓音满是有气无力,“每每和你办事我都要违戒不成?” 赵无眠将肘子肉吃干净,随手将骨头丢进盘子里,擦擦手,“人活着哪有那么多清规戒律,而且说谎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不过这是你的道,我很佩服你能一辈子不说谎话……鸡蛋饼吃不?” 赵无眠指了指桌上的鸡蛋饼。 观云舒点了下小脑袋。 “原来你要吃东西啊,刚刚不是说不饿吗?” 观云舒杏眼瞪大了几分,这厮原来听见了……他就是故意的! 她瞪着赵无眠,胸脯起伏了下,直到赵无眠将鸡蛋饼递来,她才说了声谢谢,平复心情,小口小口咬着饼。 她生气和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 赵无眠在桌旁坐下,欣赏观云舒吃饭的姿态,同时指了指桌上一份舆图,“这应该是小西天的内部防卫图,屠子翎定然就是靠它才潜入小西天的。” 说罢,他又从怀中取出那颗舍利子,“这个就是你们小西天的秘宝?有什么用?” 观云舒瞥了眼舆图便看向舍利子,继而微微一怔,眉梢带上一丝错愕, “为什么舍利子会对你有反应?” 第34章 九钟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嗯?”赵无眠打量了眼舍利子,通体紫色冒着微光,跟夜明珠似的。 这舍利子严格来说,并不能称为小西天的秘宝,详细来说,它应该是‘秘宝探测器’。 此世并没有赵无眠想的那么‘低武’,相反,有些东西还很玄乎,例如小西天真正的秘宝,乃真珠舍利宝幢,只消靠近一丈距离,体内蛊毒煞气等邪祟之物便可云消雾散,但最重要的效用莫过于可以辅助武者沟通天地之桥。 就像打游戏,受制于版本,你再怎么刷怪最多也只能练到80级,但倘若你有真珠舍利宝幢,就能解锁等级上限……也就是沟通天地之桥。 其余的像是依靠它感悟天地,悟出武功,也算是一类用法,便如观云舒的内功,在压制毒素和解毒上独具一格,便是融了真珠舍利宝幢的特点,乃小西天祖师爷从真珠舍利宝幢上悟出的顶级内功。 而像真珠舍利宝幢这样的秘宝,此世共有九件,因每件秘宝样式功能各不相同,且第一件为人所知的秘宝乃是一面青铜钟,因此就后来陆续出现的秘宝均统称为‘九钟’,意为那面青铜钟才是‘九钟之主’。 所谓‘律改三秋节,气应九钟霜’,是指倘若有人能集齐九钟,便可呼风唤雨,改变时令,乃至羽化飞升,得道成仙。 当然,这都是民间流传的说法,实际上历史中还从未有人能集齐过九钟……兴许有,但至少史书并无记载。 此世不乏惊艳绝伦之辈,所谓天下英雄如过江之卿,即便不依赖这种秘宝也能沟通天地之桥的鬼才也有一些,但世上还是普通人最多,九钟已经是他们唯一能沟通天地之桥的希望所在,因此每每现出,江湖都是一阵腥风血雨。 三大宗之所以是三大宗,就是因为他们各自执掌一钟,其余六钟则散落世界各地,在谁手上没人知道……有这种秘宝当然是藏着捏着,苟到自己发育成天下第一啊。 不过观云舒猜测朝廷应当是有一件的,只是不知样式。 而这舍利子,乃是小西天百年前一位沟通天地之桥的武者坐化后的产物,因其生前近距离感悟过至少五件九钟,且有所得,经脉丹田早已刻下那五件九钟的气息,因此在靠近含有那五件九钟之气的东西时便会起反应……也就是发光。 对赵无眠起反应,就意味着赵无眠曾近距离接触过那五件九钟之一,乃至于还细细感悟过……但感悟时间肯定不长,否则舍利子估计能当场飞起来。 念及此处,饶是观云舒也不由心底微微一凸,这舍利子即便不是九钟,单凭能找到九钟线索这点就已经足以让全天下人发疯……只是知道舍利子有这等妙用的人极少,即便是将它偷出来的屠子翎多半也不知道。 要将此事告诉赵无眠吗?他会为此夺宝杀人吗? 观云舒欣赏赵无眠不假,但此事太过重大,饶是随性洒脱如她也不免有几分纠结。 却看赵无眠随手就将舍利子抛给观云舒。 观云舒被吓了一跳,略显狼狈地接住,舍利子上微光顿隐,眨眼便显得平平无奇。 “还真是,到你手上就不冒光了。”赵无眠略显惊叹,“你们小西天还是有点东西的啊。” 观云舒沉默少许,一时没有回答,赵无眠虽是因为无知,但如此光风霁月,照也显得她心机深沉了,因此她小手摩挲着舍利子,低声问:“公子可知天地之桥?” 观云舒的语气严肃正经,让赵无眠也不由坐端了几分,“知道……怎么了?” “倘若你迟迟无法沟通天地之桥,该怎么办?” 赵无眠眉梢微挑,“习武就是习一口一往无前的气,还未尝试,怎能先自怨自艾?” “如果呢?” “我如今逃亡途中,每天还要抽出至少两个时辰习武。”赵无眠伸出两根手指,“自律,刻苦,有天赋,迟早突破天地之桥的屏障。” 观云舒眨眨眼睛,继而忽的噗嗤一笑,用手背轻掩粉唇,应当是有几分不相信,便说:“天底下如你这般自信刻苦的武者不计其数,但当今世代能突破天地之桥的人还不足双十之数。” 赵无眠指了指自己,“不多时就会再多一个沟通天地之桥的武者……” 微微一顿,赵无眠又指向观云舒,笑道:“是多两个才对。” 观云舒不笑了,她望着赵无眠的眼睛……那双澄澈如秋日晴空的眼眸久久地,定定地直视着赵无眠。 “谢谢。”她说。 “今晚你给我道了好多声谢。” 赵无眠曾感悟过九钟,是因为太玄宫有九钟之一?还是单纯机缘巧合? 观云舒比较偏向后者,一来她直到现在也不能确定赵无眠是否和太玄宫有关,二来九钟太过珍贵,照常说只有太玄宫宫主才有资格在其身旁感悟……而据她所知,太玄宫宫主是个女人。 因此观云舒再度沉默起来,像手头这类舍利子,小西天还有几颗,但目前她已知所能找到九钟机缘的人,恐怕只有赵无眠一人。 忽的,观云舒问:“答应我件事可好?” “两件也依你,反正我还欠你两次人情。” “那两次人情一笔勾销也好,只望你能答应我这件事,”观云舒微微摇头,“我将这枚舍利子赠予你,小西天那边我自会解释,你不能让任何人知晓这枚舍利子的存在……即便是洛朝烟与苏青绮也不行。” 赵无眠微微一愣,望着观云舒一脸认真的神情,却是道:“你自会解释……是指你要违背清规,欺瞒宗门,还是指甘愿受罚?” 观云舒心尖儿微微一颤,没料到赵无眠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她都不知自己的嗓音是否带着几分喜意,问:“为什么?” “能坚持一辈子不说谎,了不起,我很佩服,怎么能让你因为我坏了你自己的原则?” 闻听此言,观云舒沉默了很久,才微微摇头,“你不必担心。” 说罢,她才解释起这枚舍利子的妙用。 听完,赵无眠忽的站起,来回踱步,他有预感,自己的死因恐怕和九钟脱不了干系……这或许就是他找回以往身份的关键线索。 偏头看去,窗外漆黑的夜色已经有了点点日光……天都快亮了。 赵无眠回首望着观云舒,严肃道:“这枚舍利子对我的确很重要,我也就不推脱了……倘若我能因此找到九钟,一定不会忘了观小姐的情义,那九钟就算我们共同所有,甚至于你想要,直接拿回小西天也无妨。” 比起九钟,赵无眠更在乎自己的身份,观云舒这颗舍利子可谓雪中送炭,解了他燃眉之急,更何况这舍利子本身就极为珍贵……观云舒赠他舍利子,是求什么,他自然清楚,是非恩怨,他也分得清。 观云舒深呼一口气,缓缓道:“这等至宝,我身为小西天子弟,本不该赠与你这只与我见过三次面的外人,但一来,放跑游君武,是我亏欠了你,二来,我对九钟也有所图……你光风霁月,倒是我过于世俗了。” 赵无眠笑了起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别说你了,待见了九钟,我多半也把持不住的,不过此次明显是我得了好处,那两次人情,观小姐且继续记下吧,若是有所托,我照旧义不容辞。” 观云舒犹豫少许,还是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便微微摇头,“人情罢了,至于九钟的归属……再议吧。” 赵无眠没再反驳,又抽出腰间长剑,握住剑鞘横放于观云舒眼前,“此剑有雪枭才能闻到的特殊香料,你且拿着,千里马的位置我已经知晓,等我回去和她们商量商量便让雪枭通知你,入晚多半就要潜入一趟晋王府,你做好准备。” 观云舒默默接过长剑,却看赵无眠已经拿起斗笠带上,便要离去。 “公子留步。” “嗯?”赵无眠回首看来。 “苍花令给我。”观云舒朝赵无眠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 “做甚?”赵无眠拿出令牌递给她。 只看观云舒用指尖凝聚真气,在令牌上勾勒几笔,又递给了赵无眠,打眼瞧去,却是令牌上居然多了两只线条简陋的小猫……小猫的嘴巴瘪着,看上去一点也不高兴。 “你说过,你忘性大。”观云舒扬起小脸望着赵无眠,道:“你莫要忘了我,我给苍花令上画两只小猫,证明你欠过我两次人情,此刻已还,可好?” 赵无眠望着令牌上的小猫,愣了几秒,继而笑道:“好。” 说罢,赵无眠又轻轻抛了一下舍利子,朝观云舒自信笑道:“自律,刻苦,天赋,如今机缘也有了,看来我等二人突破天地之桥,已是板上钉钉。” 闻听此言,观云舒又轻笑了下。 观云舒很少笑,今晚违了两次清规,也笑了不少次。 第35章 候人兮猗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两人在客栈又是解毒又是分赃,好不清闲,但锦香坊可就不一样了。 房内的姑娘们不知为何,自从把绮鹤从那歪脖子柳树上救回来后,坊里的氛围似乎便不一样了,老鸨都是冷着一张脸,走路带风,在廊间房中来回穿梭,惊得一众姑娘心尖直跳。 锦香坊后院中,苍花娘娘洗漱完毕,正穿着红色丝质睡裙对着铜镜梳理长发,绮鹤跪在一旁,汇报完毕便头也不敢抬,额前满是细汗。 哪怕是寻常宗门,倘若引来如此祸端,便是把绮鹤逐出宗门都是轻的,更大的可能还是会废了她一身武艺将其献给晋王,以表宗门歉意。 幻真阁贵为三大邪派之一,但终归只是江湖门派,兴许在朝中有些暗桩,但势力定然比不上一国藩王……更何况晋王还是手握重兵的实权藩王。 他若是铁了心要追究此事,至少幻真阁在晋地是很难再混下去了……这带来的损失可就不小了。 苍花娘娘梳理完长发,将玉梳轻轻放在桌上,发出‘啪’的轻响,绮鹤便本能的娇躯一抖。 “他说,那枚苍花令要用来让我陪他喝花酒?”苍花娘娘缓缓开口,却是压根没谈论晋王之事,反而带着几分似笑非笑问道。 绮鹤闻言微微一怔,低眉顺眼回应,半句不敢多说,“是……” “有胆气,也有能力,好一招祸水东引,是块宝玉。”苍花娘娘拿起玉簪子缓缓绑着长发,一举一动满是世家大族的贵气与雅致,“晋王忙于洛朝烟的事,恐怕懒得处理游君武被刺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但终归关乎藩王颜面,今日兴许便有官兵前来查抄…… ……查抄便查抄吧,一处产业罢了,此刻无需与晋王为难,晋王若是要你的命,我们便说你已与那两人一起叛逃,正在追捕,近日你且待在我身边,莫要在外继续走动了。” 苍花楼可以如实交代,告诉晋王她们也是受害者,这只是祸水东引……但事实是什么根本不重要,这是晋王的权威与面子问题,整个太原都觉得苍花楼对晋王门客出了手,还抢了晋王一杆亲赐长枪,那这脏水她们就洗不干净……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老老实实按赵无眠泼的脏水处理。 “谢娘娘宽饶……”绮鹤将脑袋埋得更低了,这都是因她而起,嗓音都有了几分哭腔。 “你让容娘收拾收拾,将姑娘们好生安置,她们既然随我们办事,如今总不能让她们没了活计,否则难活过这个冬天。” “都是属下无能。”绮鹤嗓音颤抖。 “不,这件事你做得不错。”苍花娘娘简单为自己挽了个百合髻,便长身而起,脱去丝质睡裙,露出光滑细腻的雪白肌肤,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绣着飞鸟的青色肚兜,缓缓道:“几个呼吸便杀了屠子翎折返回来……杀伐果断,武艺高绝,反应机敏,这些你不是已经试探出了?” 绮鹤杏眼瞪大了几分,继而不知为何鼻子酸酸的,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苍花娘娘穿上肚兜,把上面的飞鸟都鼓成一副快飞不起来的模样。 她又拿出一件白色丝质里衣,“他教训了你一顿,又让坊里的姑娘去救你……尚义任侠,品行也不错,虽然不知他来自何门何派,但既然能用苍花令,至少能证明他不会敌视苍花楼,因此只要施恩于他,那今日间隙便如水中月,不足为道,他自会心甘情愿为我办事。” “楼内正缺这等宝玉……”穿上里衣,苍花娘娘将衣服内的发丝挽出来,“本我堂听说此事,定然会在阁主那儿参我一本,我会加以引导,让他们用弥补我等捅出的篓子这种方式来吞并我们在晋地的产业。” 苍花娘娘在梳妆台上坐下,拿出唇脂,淡淡道:“不将他绑了带给晋王,如何弥补?” 绮鹤眨巴眨眼眼睛,顿时理解了苍花娘娘的意思,“要么他帮我们削弱本我堂的势力,要么在他危难之际,我等‘不计前嫌’,伸出援手,纳他入楼。” “不是二选一,而是两个我都要。”苍花娘娘涂好唇脂,望着铜镜中那完美无瑕,惊艳世人的面庞,露出一抹笑意: “屠子翎几天前偷了小西天的东西……追杀他的人是观云舒吧,观云舒向来没什么朋友,独来独往惯了,这次怎么会有同伙?去查查观云舒近日同谁走的近,瞧瞧是否符合特征……那个人,便是我的宝玉。” 绮鹤仰起小脸望着苍花娘娘的背影,遍布泪痕的小脸已经满是崇拜,好一招驱狼吞虎,黄雀在后,只是,一个祸水东引,一个驱狼吞虎,感觉娘娘一定与那个贼人很合得来……绮鹤的神色又古怪起来,连连摇头,暗道那贼人怎么配和娘娘相提并论? “整体方针便是这样,具体细节,你自行处理吧。” “是。”绮鹤回过神来,连忙应答,继而琢磨少许,才恍然道:“其实还真有这么一个人,那晚元魁集会,有一男子陪同观云舒一起进了夜华楼,背挂长枪,疑似碧波。” 元魁想聚,苍花楼得知后自然会暗中打探,只是那夜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儿,绮鹤也便没在意,如今苍花娘娘提起观云舒,她才想起来。 “哦?那男子叫什么?” “不清楚……无人透露聚会的个中细节。” “派人接触那三个元魁,去查吧。” “是。” ❀ 雪势小了些,跟柳絮似得缓缓飘落,昨晚在无疆堂的厮杀似乎并未引起什么喧嚣,清晨的太原城依旧炊烟袅袅,各家小贩已经穿着冬袄,沿街叫卖。 “大冬天吃碗热乎的水煮羊肉吧——” “客官来碗热腾腾的豆浆吧——” “肉夹馍,上好的猪肉咧——” 嘈杂热闹声中,赵无眠往下压了压斗笠,估摸着这个时间洛朝烟与苏青绮应当已经醒了,便买了三碗豆浆与几根油条,而后他又想起了什么,去了趟书斋才往回走。 回到客栈,三匹马儿还牵在院子里埋头吃草,白娘子瞧见赵无眠,还有些瞧不起他似得喷了个鼻息……这匹马性子傲得很,只亲近苏青绮,也不知是不是所有的千里马都只认一个主子。 赵无眠依次拍了拍三匹马儿的额头,心底也琢磨着该给自秦风寨顺来的这两匹黑马寻个好出处……毕竟也是依靠它们俩儿才能一路跑至太原。 两匹黑马很亲昵的用额头拱了拱赵无眠,与高冷的白娘子截然不同。 等来至别院门口,赵无眠刚想敲门,又想到说不定两女还没醒,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热乎乎的早餐,便来至木窗旁,在窗纸上捅出一个小洞,偏头看去。 屋内陈设并没有太多不同,只看木桌上照旧摆着瓶瓶罐罐,而洛朝烟却是枕着双臂,趴在桌上睡觉,她的肩上披着外衣,应当是苏青绮为她盖上的。 赵无眠眉梢微蹙,怎么让观云舒睡在这里,他又朝屋内瞧了几眼,可惜孔洞太小,瞧不分明,找不着苏青绮,他便直接推门而入。 擦—— 下一瞬一柄清亮长剑便抵在赵无眠喉前,寒光闪闪。 赵无眠不显惊慌,抬眼看去,苏青绮手持长剑,便站在门后死角,瞧见赵无眠,连忙收回长剑,冷若寒霜的俏脸顿时如初雪消融,继而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原~来是赵公子回来了,方才我听见窗纸被捅破的声响,还以为是什么宵小之徒。” 赵无眠望着苏青绮一脸困倦的表情,举起手中早餐示意,继而问:“怎么这么困?起得太早了?我给你们带了早餐。” 听到说话声,趴桌上睡着的洛朝烟也抬起困顿小脸,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肩上外衣顺势落下,“你回来了啊,我给你准备了药浴……” 洛朝烟偏头看向浴桶,继而眨眨眼睛,又揉了下眼皮,“咦?怎么不冒热气……凉了?” 说罢,她又看向窗外,精致的俏脸满是错愕,“怎么天都亮了?” 赵无眠看向站在他肩上的雪枭,雪枭连连摆着翅膀,表示自己绝对是把信送到了。 赵无眠又看向一直打哈欠的苏青绮,问:“我给你们寄了信说我晚上迟些回来啊,你们一夜没睡?” 苏青绮合剑入鞘,赵无眠回来了,她也就无需守夜,便直接一屁股坐在地砖上,两只小手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腿上休息,因为困了,嘴里便软乎乎回答道: “嗯……怕你出事,睡不着。” 洛朝烟也站起身,小手捶着酸痛肩膀,道: “本来想等你回来,让你泡上热热乎乎的药浴的……没想到我居然睡了过去。” 第36章 三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晋王府内。 “派兵查了锦香坊,要个说法。”晋王得知无疆堂的事后,只是如此淡淡道: 晋王的确并不如何在乎游君武被刺和碧波被抢的事儿,毕竟和洛朝烟比起来,这种江湖事委实不值一提……驳了他的面子,那便派官兵抄了锦香坊,再让幻真阁赔礼道歉,交出行凶三人,这事也便过去了。 幻真阁再如何也是江湖大派,此刻大业在前,没必要多生事端。 游君武站在晋王身后,脸色有些难看,“但据幻真阁所说,他们三人已经叛逃,正在竭力追捕……看来他们是铁了心想保那三人。” “幻真阁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得罪我,要么真是叛逃,要么便是祸水东引,幻真阁也被耍了。”晋王端起热茶轻抿一口,敏锐猜出真相,沉吟少许后,又忽的问道:“约之回来没有?” 约之,全名刘约之,号鬼魁,双煞之一,乃晋王处理江湖事的一柄尖刀,晋地江湖人见之无不闻风丧胆。 “刘老大月余前在金城追查西凉十六煞,听说前几日已经回了晋地。” 金城,也就是西凉那边,晋王靖难之役有功,景正帝便把西凉一并赏给了他……虽然地盘大了,却也难管,两地边关均有戎族骚扰,战事不断,导致晋王麾下玄甲军大都在外御敌,这也是他坐拥二十万精兵却安然当一名藩王的根本原因。 秦王当初身处内陆,想造反随时都能挥师北上,但晋王若是造反,只要抽调边关兵力,戎族当即就能入关中原。 最好的情况便是晋王冒着屁股被偷的风险,闪电战攻入京师,夺得皇位,继而在政权尚不稳固的情况下,派兵驱除戎族……想想可能性也不大,朝廷还有十万中央军驻扎通往京师的各个要道,必要时还有驻扎在燕云的十五万关宁军以及南诏的西南军可用。 除非晋王愿意背负致使‘戎族乱华’的千古骂名,即只管抢皇位,放任戎族在中原劫掠百姓。 所以若想得皇位,最稳妥的办法反而是抓了洛朝烟,到时候无论是扶幼帝上位,自己入京掌权,亦或是让朝中的藩王派发发力,都有操作空间可谈。 挥师北上,亦或是拥兵自立为帝,均是下下之策,除非真到了走投无路之地,否则还不如当个实权王爷来得好。 “让约之尽快回城。”晋王摩挲着茶杯,望着结冰湖面上的积雪,沉默少许,才道:“他处理这些江湖事有经验。” 碧波被抢,游君武遇刺……那江湖游侠儿摆明了就是找他的茬,虽然他不甚在意,却也不能置之不理,也该让鬼魁出马了。 “是。”游君武想了想,又道:“近来晋南晋北都有嫡公主的消息,想来是有人暗中帮助,放出假消息掩人耳目。” 闻听此言,晋王微微颔首,并不惊讶,实际上他还以为早在洛朝烟消息传出来的那天便该有假消息传出了……明显世道上还是看输赢站队的势力最多。 他忽的问:“可有江白的消息?” 游君武微微一怔,老实回答,“根据线报,燕九被人刺杀,生死不知,距江大人出城只过去了一天一夜,根据马力,时间应当不差。” 晋王沉吟片刻,才缓缓点头,“下去吧。” ❀ 苏青绮与洛朝烟近乎一夜没睡,待赵无眠回来后便脱去鞋袜,上床补觉。 赵无眠热了热洛朝烟为他准备的药浴,泡了一个时辰便去院外练刀,直至午后他才收刀入鞘,长舒一口气,回屋简单洗了个澡,估摸了下时间,料想两女应当醒了,便让小二送来一大堆吃食后,这才敲了敲两女房门。 顺带一提,从王长志那搜刮的钱两早就花光了,如今赵无眠吃穿用度花的全是苏青绮带的盘缠与洛朝烟的零花钱……遥想几天前刚苏醒时,赵无眠还曾在心底豪言壮志,暗道要当个赏金猎人赚钱养活自己,如今已经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问苏青绮与洛朝烟要钱花了。 苏青绮拉开房门,她一席青衣,只是用簪子匆匆忙忙将发丝扎起,几缕凌乱发丝垂在额前,不施粉黛的小脸慵懒而带着少女特有的恬静青春,让人眼前一亮。 午后的暖阳透过窗纸,斜斜洒在屋内,显出空气中的粉尘,少女的幽香与屋内淡淡的药香一同沁入鼻尖,让赵无眠心情都轻快了不少,朝苏青绮笑了笑,“可是休息好了?” 苏青绮刚刚睡醒没多久,还没梳妆打扮,觉得自己此刻邋遢得很,便有点不敢看赵无眠,小脸带着一丝微红与窘迫转过身,让开位置,“我不用睡多久的,你怎么不叫我同你一起练武?” “平时逃亡已经够辛苦了,此刻得闲,当然想让你多睡一会儿。”赵无眠走进屋子,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入了太原城,我没做什么的,一直都是你在外奔波。”苏青绮略显愧疚。 “你要贴身保护圣上,各司其职罢了,我才觉得对不住你。” 想起外界疯传的‘苏家赘婿’,赵无眠就一阵头疼,此刻逃亡中,不拘小节,倒也不用计较此事……但按如今形势,要么三人都死在回京途中,要么就等送洛朝烟回京后,这事摆上台面…… 此事女子极为看重名节,苏青绮的风评一坏,那除了跟观云舒当小尼姑孤老终生,便只剩假戏真做,跟着赵无眠一路跑江湖。 想着,赵无眠便看向苏青绮。 “对不住我?为什么?”她背着双手走至赵无眠旁坐下,也为自己倒了杯水,微微仰首喝水,娇嫩柔软的粉唇含住茶杯,就好似茶杯在品尝她的唇一样,更是因为仰首的缘故,导致上身微微挺起,如此饶是一席宽松青衣也挡不住身前的辽阔风情。 注意到赵无眠的视线,她似是感到几分羞意,略显慌乱地放下茶杯,不等赵无眠回答便起身走进屏风后,“我去叫圣上起床……” 其实她还以为是自己太邋遢,赵无眠才看她的……此刻借着由头整理一下。 自来了太原苏青绮便一直待在客栈,还不知外界的风言风语……赵无眠默默喝水,心想此事还是先别告诉她为好。 等了一小会儿,两女便穿戴整齐,自屏风后走出。 洛朝烟揉着纤细肩膀,昨晚趴桌子上睡觉,这还有点酸痛。 不过还没怎么说话,房门便被‘啪啪’敲了几声,小二声若洪钟的大嗓门顺势传来,“客官!您点的大盘鸡,一盆麻肉和卤面到咧!” 赵无眠刚准备谈正事,闻言便道:“吃饭吃饭,平时打打杀杀,勾心斗角够累了,吃饭就好好吃,不谈这些正事。” 洛朝烟掩嘴轻笑。 冬日难得的金色霞光垂洒而下,三人围坐在一起,很快冒着香气的一大盆麻肉便被摆上桌,又各分了一碗大盘鸡与卤面,香气扑面而来。 晋王与各方俊杰不是傻子,‘灯下黑’也瞒不了多久,必须尽快抢马,待有了千里马,料想便是一路奔袭与血雨腥风,像今天这样的悠闲时光,不会多了。 几人心知肚明,所以分外珍惜。 因此此刻没有庙堂与江湖,只有刀光剑影中相依为命的三人。 第37章 凌霄飞渡(二合一)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酒足饭饱,赵无眠便拿出信封与秘籍……舆图已经留给观云舒,寺里是否有细作,她自会判断与搜查。 “要是雪枭没找错,那千里马就在晋王府,府内守卫森严,还好燕九送来一只鸟,否则以我的轻功,恐怕刚翻进去就要几百刀斧手围住……”赵无眠拆开信封,口中则道:“不过我找了观云舒帮忙,她轻功料想不错,待会儿我找她一起去一趟晋王府,而这些东西都是我帮她杀了个冬燕贼人而缴获的战利品,看看咋们有没有能用上的。” 舍利子关乎九钟,事关重大,虽说赵无眠相信两女,但毕竟答应了观云舒,因此此刻没提。 “观云舒?那个小西天的元魁?”两女闻言,微微一愣,均是抬起眼帘望着赵无眠,精致的容颜带着几分呆愣与莫名。 赵无眠此前从未与她们提起过观云舒。 “嗯……偶然结识,我帮她除贼,她帮我抢马。”这神情,饶是赵无眠看着也有几分古怪,仿佛是自己背地了做了什么对不起她们两人的事。 “哦,嗯……”洛朝烟先回过神来,手指挽了挽耳边碎发,“观云舒号最强元魁,有她帮衬,我们能轻松不少……嗯,这几日我们日夜在一起,倒是忽略了你也有自己的朋友。” 苏青绮则多看了赵无眠一会儿,少许才恍然反应过来,双手摩挲着茶杯,也是点头道: “观云舒所学轻功为小西天秘传‘轻云蔽月’,飘渺鬼魅又不失速度灵活,无论是轻功兵刃还是拳掌内功,她都已经抵达了元魁的极致,之所以还被称元魁,只是因她年纪太小,阅历不足,尚未与武魁交手……我需要保护圣上,腾不开手,公子能寻她当帮手,的确是明智之举。” 苏青绮虽然说的话很客观,但语气好似有点古怪。 赵无眠决定不在观云舒的话题多言,看向信封,嗯……看不懂,他将其递给洛朝烟,“冬燕内部人员的密信,应当有暗语,圣上见识广博,能否看懂?” 闻言洛朝烟也不在计较观云舒的事,接过信封,柳眉轻佻,琢磨少许才缓缓道:“有点熟悉,容我想想……我儿时好像在宫里见过类似的暗语。” “怎么?莫非冬燕的顶头上司是宫里人?”赵无眠略显惊讶,没料到洛朝烟还真知道。 “宫里有专门进行情报工作的皇城司,自然也负责收集天下暗语,以防出现缴到什么情报而无法查阅的情况。”苏青绮替洛朝烟解释道。 “那我对朝廷能帮我找到寒玉蛊的来源更有信心了。”赵无眠又拿出那本轻功秘籍递给苏青绮,“苏小师父能否教导一下?” 凌霄飞渡作为屠子翎的成名根本,品阶肯定不差,不过赵无眠主要还是想触类旁通,掌握自身所学轻功……虽然苏青绮肯定也会轻功,但月华剑都不太能在外使用,她的轻功多半也是如此。 苏青绮眨巴眨巴眼睛,却是连连摇头,纠正赵无眠话中细节,“我可担不起公子的师父。” “达者为师。” “那也不行。”苏青绮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 若是成了赵无眠的师父,那,那……反正苏青绮觉得礼法上过不去,不行就是不行。 赵无眠也没在意,点点头便要随苏青绮去别院外学轻功。 “不用去外面,就在里屋吧。”苏青绮搬着桌椅,木柜,浴桶之类的物什摆放在房屋中间,洛朝烟自觉起身,捧着信封坐在床沿,眉梢紧缩,还在破译。 “轻功不是单纯指跳得高,蹦的远,还是指在多种地形也能如履平地,便如踏水而行,亦或是藏匿腾挪……”苏青绮摆好物件,又道:“以公子的内息与天赋,学会凌霄飞渡并不难。” 说罢,苏青绮在桌子上摆了一杯水,又将浴桶的水加满,才道:“跨过木椅,而后以茶杯借力而杯中水不漏,最后再踩着浴桶水面而过,这样轻功基本就算小成了,之后多加练习,才能在实战中找到合适的时机力道,用轻功为自己创造优势。” 说罢,苏青绮才翻看起凌霄飞渡的秘籍,小脸极为认真,赵无眠瞧着还有几分可爱……秘籍并不厚,薄薄一个小册子很快她便翻完,继而琢磨少许,便亲身示范,以浴桶展示踏水而行,仅仅在水面中掀起几道涟漪,衣带飘飘,黑发轻扬,好不潇洒。 而后苏青绮才像赵无眠讲解凌霄飞渡的窍门,内息流转方式,步伐等。 册子虽薄,但内容可着实不少,其中还有苏青绮自己的许多见解,她自小习武,从未懈怠,轻功见解自是让赵无眠这个习武还没一周的菜鸟受益匪浅。 待苏青绮讲解完,已经过去了大半时辰。 赵无眠为她递了杯水,“才看了一遍秘籍就能反过来教我,苏小姐的习武天分当真恐怖,也就是碍于年纪你才实力稍逊于观云舒,” 苏青绮被赵无眠夸得小脸微红,但继而又忍不住微微仰了仰下巴,“那是自然,我苏家武学渊源未必就差了她小西天,等我和观云舒一个年纪时,肯定比她厉害,公子如今靠她抢马,待以后啊,还是依靠我更多些。” “现在就已经依靠你良多了,若是没有你,我恐怕打架还是只能靠些本能的王八拳,王八剑之类的。” 苏青绮微微一怔,继而顿时眉开眼笑,听着这话别提多高兴了,温婉娴静的俏脸满是柔情笑意,柳眉都弯成了月牙。 真好哄啊……要是日后成亲,吵了架,是不是也能这么好哄…… 赵无眠不禁想到,而后又在心底连连摇头,扫去心中杂念,在苏青绮为他设置的障碍物前站定,默默回忆凌霄飞渡的窍门与用劲。 苏青绮背着双手,脚步轻快站至浴桶旁……踏水而行没那么简单,以赵无眠的天资估计也要试个三四次,她在旁照看着,以防赵无眠落水。 赵无眠细细感知,按照凌霄飞渡的法门运转内息,实则是想找到那一丝最熟悉的感觉……也即自己原先的轻功。 这么说好像有点把凌霄飞渡当成苦主的既视感,但确实是这样。 一遍,两遍……没什么感觉,纸上谈兵当然找不到感觉,所以赵无眠决定先拿障碍物试试。 他当即一脚踏在椅上,飞身跃起,但却看足下木椅当即碎成木屑,他的身形也朝前扑去……他第一次用轻功,没收住力,用劲过大,速度太快,眼看就要撞在墙上,好在苏青绮当即一手抓住他的胳膊。 继而苏青绮便面露错愕,因怕伤了赵无眠,她并未用劲,但赵无眠明显用力过猛,眼看便要拉不住,她下意识便用上苏家秘传的‘烟云十二手’。 而烟云十二手乃‘以柔克刚’的掌法,暗含‘四两拨千斤’之意,能拨哪呢?反正不能把赵无眠给扔出房外,那自然就只能往屋内扔。 因此赵无眠飞跃而出,继而被苏青绮给拉住,硬生生扭转了90度,被拨向了……坐在床上,认认真真垂眼破译密信的洛朝烟。 “圣上,当……”苏青绮反应过来,顿时小脸一僵,连忙提醒,话音未落,洛朝烟也只来得及仰起小脸看来,面露疑惑。 赵无眠完全没料到苏青绮能给他拨回来,眼看就要撞在洛朝烟身上,就她这小身板,要是被赵无眠撞一下还不得头破血流?断好几根骨头? 赵无眠只得连忙单脚踏在床沿地砖上,借此调整身形,继而一手按着洛朝烟的肩膀,将她推倒在床,另一只手则抓住床上幔帐,只听‘哗啦啦’的撕扯声,幔帐如破布条般纷飞。 “呀——”只听洛朝烟惊呼一声摔倒在床,手中信纸四散而飞,而赵无眠一手按着洛朝烟肩膀,另一只手按着软榻,距离洛朝烟极近,不过好在他反应极快,倒是没碰着什么‘素面朝天’处。 苏青绮以手扶额,暗道“我真傻,一用烟云十二手怎么就下意识开始四两拨千斤了呢?都怨武功山!影响太大,太极之意近乎融入了柔性掌法的方方面面。” 赵无眠抬起脑袋,几缕发丝飞扬间不小心被他含住,他却浑然不知。 两人虽说没怎么碰到,却也距离极近,赵无眠稍微俯首就能噙住她的粉唇。 洛朝烟望着赵无眠的眼睛,面红耳赤,心尖儿更是跳的邦邦快,唇紧紧抿着,还有几分轻颤。 时间似乎凝固了少许。 赵无眠瞧她这么紧张无措,便严肃道: “嗯……圣上,别误会,此刻距离近了,您能看到我脸上的血痕不?这是被毒针所伤,但我却完全没有中毒迹象,我也不知是否是我内功效用……您是太夫,有何高见?” “先把我的头发从你嘴里吐出来……” ❀ 赵无眠没有中毒不知是否为内功之效,不过好在赵无眠也没碰着什么敏感地方,倒也不算占了圣上便宜。 赵无眠确定洛朝烟此刻对他可没有那种男女之情,所以要是真被他碰着什么地方,一来凭生尴尬,二来以洛朝烟的贞烈性子,寻死的想法估计都有了……只能说还好赵无眠反应迅速。 略微整理好心情,洛朝烟才坐在桌前小口喝水,小脸微红猜测道:“你中了寒玉蛊,此刻却毫无反应,明显蛊毒已解,我还猜想你兴许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但如今看来,‘后遗症’恐怕就是你那百毒不侵的体质。” “这么夸张?”赵无眠拿着崭新幔帐站在床沿,回首看去,略显错愕。 洛朝烟与他对上视线,便想起方才两人面对面距离极近时赵无眠说话间呼出的温热气息,顿时脸蛋又红了几分,偏过视线, “百年来,从未有过中了寒玉蛊还活下来的案例,但寒玉蛊乃蛊王之毒,解毒后体内反而有所抗性倒也正常,之所以能百毒不侵,也只是因为寒玉蛊过于霸道,所遗留的抗毒性足以抵御世间百毒……当然,我也只是猜测。” 赵无眠装好幔帐,便从怀里掏出当初杀死江白的蛊毒……洛朝烟当时给了两瓶,如今还剩一瓶。 “圣上可有解药,若是有解药,我现在就尝尝这瓶蛊毒的咸淡,看看我这百毒不侵的体质上限多高。” 闻听此言,洛朝烟被惊的杏眼瞪大几分,“我没有,你别瞎喝!” 苏青绮也是吓得连忙跑过来抢过毒瓶,“你疯啦?怎能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 赵无眠心底其实也有点发憷,若是没解药那就没必要服毒了,否则抗毒性要是没达标当场就得重开。 他便披上蓑衣,打算找观云舒一同去晋王府探个点。 整个太原此刻都知道有个抢了晋王碧波的贼人在城中晃荡,带着长枪太显眼,他便只带刀剑。 两女见状又紧张了几分,问道:“要去晋王府吗?” 赵无眠微微颔首,“千里马就养在晋王府内,不是很好抢,但总得去看看具体情况。” “注意安全,事有可为再行动也不迟。”洛朝烟神情担忧。 在给昆吾刀缠黑布时,赵无眠才忽的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放在桌上,手指按着封面,将其推到洛朝烟身前。 “你不是喜欢读书吗?我料想你整日待在客栈定然无聊,便去书斋给你买了一本小说,供你解闷。” 洛朝烟微微一愣,垂眼看去,书册封面写着‘竹影记’。 “我回来在路上翻了翻,就是男女主在竹林相遇相知相爱的老套故事……没什么意思,不过解解闷应该是够了,等一切事罢,我给你写点故事都比这些烂俗小说有趣,嗯……宝可梦之类的。”赵无眠缠好黑布,挂在腰间用蓑衣挡住,继而又拿出一柄长剑,手握剑鞘递给苏青绮, “这是给你的。” “我?”苏青绮心底本来还有点小羡慕洛朝烟能收到礼物,结果没想到自己也有。 “我给圣上带了东西,怎么会忘了你?”赵无眠拇指轻弹剑格,剑出三寸,寒光闪闪,“从一个黑道老大那儿抢来的名剑,听说出自剑宗一位叫吴清风的长老之手,剑名白霜,我也不知道这剑怎么样,反正肯定比你那把铁剑好。” 苏青绮回首怔怔看向挂在架子上的寻常铁剑……那是赵无眠当初去河曲时买给她应急用的。 她回过头朝赵无眠笑了下,笑容中带着几分欣喜,几分羞意与难言的情绪,“我用那柄铁剑就好了,公子在外比我更需要那柄剑。” 赵无眠看看铁剑,又看看苏青绮,最终轻轻摇头,也没推脱,他收起白霜,也用黑布将其缠起,口中道:“放心吧,迟早去草原一趟,帮你把青冥剑抢回来。” “嗯……到时我会与你同去。”苏青绮眼底带着几分柔意,轻声道。 “昨晚我在外惹出了点事端,虽然已经处理好,但保不齐会有官兵四处搜查,你们二人在客栈小心。”赵无眠戴上斗笠,抓起雪枭,推门离去,“走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房门紧闭,沙沙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两女一个捧着书,盯着封面出神,另一个撑起下巴,望着紧闭木门,也在发呆。 第38章 雪幕之外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所以说轻功也要讲究门道,我也没料到按照秘籍那么练居然能跳那么远,要是没苏小姐,我估计得用脸把墙撞破。” 赵无眠跟着雪枭的指引来到晋王府周围的一家酒楼,他此刻坐在四楼,旁边就是窗户,遥遥望去可见晋王府的恢弘辽阔。 洛朝烟身着斗笠蓑衣坐在他对面,小口抿着茶,听着赵无眠的感慨只是淡淡道:“无趣。” “什么无趣?” “轻功需要勤加苦学,这种小孩子都知道的东西很无趣,说着这个话题的你也很无趣。”经过昨夜之事,观云舒与赵无眠的关系应当是要好了些,可惜还是这么毒舌。 千里马就在晋王府内,而晋王府占地不知几何,反正赵无眠坐四楼遥遥看去,差点没望到边,其中建筑错综复杂,谁知道千里马养在哪个角落,不过具体位置雪枭自会领他们前去,而此刻还没入夜,两人打算趁着夜色再去潜入。 雪枭站在茶楼顶端眺望着晋王府,时刻注意周遭动静,胖墩墩的跟个雪球,宛若茶楼瑞兽。 黄昏已至,淡金色的暖阳透过窗户,斜斜洒在桌上,赵无眠端起茶杯,其内水面便波光粼粼,浮光跃金。 “你一定没朋友。” “想和我结交的人不计其数,只是我不屑同他们打交道罢了。” “没朋友的人都这么说。” 观云舒估摸又被赵无眠气到了,她啪的放下茶杯,眯了下杏眼,决定好好和赵无眠理论理论。 但两人却是被楼下的异状所吸引,只看一伙身着黑甲,估摸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自大街穿行而过,往晋王府而去。 一辆辆马车被夹在军士之内,寒风轻抚,偶然吹起窗帘,便可见马车内乃是一条条箱子,不用打开也知内里多半是什么金银珠宝。 太原乃边关重地,军队在街中穿行其实很常见,因此行人大多打量几眼,感慨一句这军伍的精气神真不错也就收回视线,要么就是饶有兴趣的猜测这是晋王把锦香坊查抄得来的钱两。 昨晚无疆堂的闹剧经由那些江湖客,肯定是传遍了太原,就在今早晋王便已经派人抄了锦香坊,大街小巷此刻都在谈论此事……所以粗略看来,祸水东引的计策还算成功,人们的关注点其实都在幻真阁上,基本少有人注意到两人。 赵无眠琢磨少许,则看向军伍正中的那辆马车。 马车窗帘加绒加厚,一般风还吹不起来,又被保护在正中央……赵无眠便看向观云舒,伸手指了指,低声问:“那辆马车里肯定坐着什么达官显贵?估摸和晋王还有点关系,我不精暗器之法,观小姐能不能把帘子弄开让我瞧瞧里面是谁?” “你很闲?”观云舒斜眼望他。 “万一对我们的计划有帮助呢?晋王跟我是死敌,因此谁拜访他我肯定得搞清楚啊,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赵无眠说得在理,观云舒便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茶杯,继而稍微愣了下……她没水了。 眼看马车都要跑远,她当即探出一根玉指在赵无眠的茶杯内轻点而过,一滴茶水凝于她的指尖,旋即却看她轻轻一弹,茶水竟是发出‘咻’的一声轻响,下一瞬厚重的加绒帘子便好似被台风拂过,忽的飞扬而起。 赵无眠对此招惊为天人,但心底还没惊叹多会儿便瞧见窗帘飞起,他连忙偏头看去。 只见大雪纷飞间,一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正端坐在马车内,窗帘忽的飞扬而起,寒风混杂雪花袭进车厢,俊美少年蹙了蹙眉梢,抬起衣袖,遮面挡风的同时,侧眼看向马车之外。 马车侧方便是酒楼,一二三楼窗门紧缩,显然是嫌楼外太冷,只有四楼窗门大开,赵无眠与观云舒便坐在窗边。 三人隔着雪幕对望一眼,继而窗帘便顺着重力落下。 “男的?”赵无眠眉梢轻佻。 “怎么?你还希望是个女子?”观云舒此刻才慢悠悠为自己再倒了杯茶,口中悠然问道……就是语气有点怪怪的,仿佛赵无眠才是屠子翎那等独爱偷香窃玉的采花贼。 赵无眠无视观云舒的古怪语气,问:“你认识那人是谁?” 观云舒淡淡摇头,“从未见过。” “有没有可能是晋王的儿子?” 观云舒沉吟少许,“晋王世子今年十八,看年龄应当差不多,又往晋王府去,多半就是他了。” 闻听此言,赵无眠才轻轻敲了敲窗沿,雪枭站在屋檐上眯着眼睛都快睡着了,听见闷响顿时一个激灵,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自窗外飞进楼内,站在桌上仰首望着赵无眠……它看赵无眠的眼神里总是一副很不服气的模样。 赵无眠从桌上的零食盘子里抓了把瓜子丢给它,“瞧见那辆马车没有?里面住的估摸是晋王世子,你跟上去看看他住在晋王府的哪里。” “咕!”雪枭又炸毛了,这厮怎么又拿瓜子打发我?我可是猛禽!哪有猛禽吃瓜子的啊!? 赵无眠哈哈一笑,又拿出几片熟肉,雪枭狼吞虎咽吃完,才心甘情愿飞出楼外上班。 “追踪他?”观云舒抿着热茶,告诫道:“万万不可杀了他,晋王妃早逝,他就剩这么一个儿子,疼爱有加,要是晋世子被你杀了,晋王定然当场发疯,像他这等坐拥二十万精兵的藩王,一旦发起疯来对边疆不管不顾,戎族长驱直入,到时定然生灵涂炭。” “我晓得。”赵无眠将茶水一饮而尽,嗯?好像香了不少嘛。 抬起眼帘,观云舒用修长食指轻轻抬起自己的斗笠,露出绝美容颜,却是用着看色胚的眼神看他,“登徒子。” “嗯?”被骂了一句,赵无眠正觉莫名其妙,而后才反应过来这茶水是观云舒方才用手拈过的,心底顿惊,这女人是什么花妖转世吗?为何轻轻触碰一下茶水都能变香。 要是拿她的袜子泡水,哪里还需要什么糯香柠檬茶…… 这问题他没敢问,但估摸是什么功法之效吧。 “观小姐方才的暗器之法……”赵无眠笼着手呵呵笑道。 观云舒压了压斗笠,淡淡哼了下,“想学吗?” “想。” “不成。” “可是需要什么条件?亦或是小西天的不传之秘?” “都不是。” “那是为何?” “这不是暗器之法。”观云舒伸出一根葱白玉指,用着嘲笑赵无眠智商的语气淡淡笑了下,道:“是指法。” “……”赵无眠默默给自己重新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确实没方才那杯香了,他说:“玩这种文字游戏,你才无趣。” 观云舒抱起双臂,淡淡道:“你再怎么求我,我也不会教你武功了。” “诶诶,观小姐,我和你不一样,你能坚持一生不打诳语,但俺老赵就是个俗人,方才只是谎话,别当真。” 两人闲聊间,黄昏渐去,夜色初临,偏头看去,偌大的晋王府内已华灯初上……该去晋王府一探究竟了。 第39章 刺客信条:离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晋王府内高矮建筑宛若棋子般错落其中,一眼看去,地势繁复却又透露着辉煌精致。 两人等雪枭飞回来后才付了茶钱,穿戴整齐,下了酒楼,借着夜色绕着晋王府的围墙转了一小圈,寻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 赵无眠也不是光在和小尼姑聊天打趣,在来酒楼与观云舒见面之前他就已经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苦练轻功,虽然还称不上登堂入室,但至少不会再犯客栈时那种错误。 可谓是把时间利用到了极点,就恨不得一天能有二十四个时辰。 晋王府很大,共有六道大门,每道门内均有手持重弩的玄甲军以及武艺高强的门客看守,每至夜间,城墙之上还有守卫来回巡视,每人身上都配对号角,一旦发现不对劲当即吹响,继而晋王府内便会敲钟三声,也就是封城的信号。 二人自是不可能从大门处直捣黄龙,赵无眠来时便准备了两套白衣……脱下斗笠蓑衣,在衣袍外裹上略显紧身的白衣,又洒上洛朝烟给的药水,继而将斗笠蓑衣藏进积雪里。 一袭白衣刚好在这种大雪天用。 雪枭则飞上高空,寻找着守卫巡视间的那一抹漏洞……它当年跟着燕九走南闯北,这种事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赵无眠与观云舒换好衣服便紧贴墙壁,屏气凝神,等着雪枭的信号。 今晚雪势不小,黑云蔽月,可见度不高,要想照明只能依靠守卫手中的灯笼与晋王府内的灯光……倒是个潜入的好天气。 赵无眠凝神戒备之时,视线余光瞥了眼观云舒……观云舒本身身材极好,但如今穿着紧身白衣,却是不太显露……想必她自知今晚需要潜入,所以束过胸吧。 同时她还把自己那头足以垂至小腿的黑发绑成两个可爱的小团子,露出些许脖颈,偶有雪花拂过,赵无眠竟是感觉她的肌肤比雪花还要白皙不少。 就在此时观云舒忽的回首看来,戴着面罩,她也没说话,只是用那双会说话似的澄澈眼眸瞪了赵无眠一眼,意思大概是‘再乱看就挖了你的眼睛’之类的话,不过以如今赵无眠与观云舒的关系,她应该不会做这么过分的事,顶多就是‘再看就揍你’这种程度。 赵无眠默默收回视线,在心底想着这些有的没有,不过少许之后,高处便传来几声细微的啼叫,粗略听去不过寻常飞禽,但二人却是眼神一凝,抬手带上白衣自带的兜帽,继而忽的便消失在原地,只看雪中留下四道足迹,继而大雪纷飞间,足迹又很快被掩盖,任谁看了也不会知道几秒前这里居然有两个人。 以两人的轻功水平,翻越丈高府墙自是不成问题,有雪枭勘察,二人只管往高跳,待跃至城墙高时,观云舒当即暗提一口内息,身形在雪幕中忽的静止,继而白靴在府墙处轻轻一点,纤细身形顿如鬼魅般向前猛然跃去,眨眼间身形便消失在雪中。 赵无眠轻功没观云舒这么收发自如,只得在靠近府墙之际用单手趴住墙壁边缘缓去上冲力道,继而以此借力在墙上翻了个跟头,跃至府内。 在两人冲进晋王府内不过一个呼吸间,便有两名守卫手提灯笼交叉于原地走过。 来至晋王府内,赵无眠还没看清眼前景物,旁边便伸过来一只小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从空中拽下来,躲至一处屋舍角落在雪地上趴下。 赵无眠的脸直接被扑进雪里,愣是不敢抬头看,只听几道脚步由远及近传来,还伴随着闲聊声,大体是什么‘雪势好大’‘近年戎族没粮食,进攻势头越来越猛’之类的话。 待脚步身远去后,赵无眠才缓缓抬起脸,只觉面庞都要被冻僵了,而观云舒正一只胳膊压在他的脖颈上,两人肩膀紧紧挨着,倒是可以依靠体温相互取暖。 雪枭此时则仗着天然体色,在雪夜中近乎与环境融为一体,落在两人藏身的屋舍房檐处,继而伸出翅膀指向西边,显然马场就在那儿。 两人默默起身,对视一眼,只看两人没被面罩包裹的眼眸附近也都是雪,眉毛都白了,看上去还有几分好笑。 观云舒给了赵无眠一个‘敢笑就揍你’的眼神后,才随着雪枭指引的方向默默往马厩赶。 赵无眠紧随其后,一言不发。 身处太原防卫最为森严的晋王府,饶是两人武艺高绝,此刻也不敢掉以轻心,时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附近偶有守卫巡查或是有人路过,两人当即躲进雪里一动不动。 以他们的武艺,虽是不惧这些守卫,但若是杀了他们,待明日晋王府中清点人数发现有人失踪,估摸也是个派兵封城的下场。 来来回回,循环往复,有事没事往雪里一趴,如此过去小半时辰,赵无眠才感觉自己向西走了不过百米左右。 城墙以及房舍高处,暗处定然不乏高手监视,因此两人才只得在房屋拐角等地弯弯绕绕,愣是不敢在房檐上跑。 观云舒此前告诉过赵无眠,晋王府有大体上为内外院之分,外院环绕着内院,大都是门客,守卫,仆人等居住之所。 而内院面积也不小,乃晋王私宅,本应是晋王家眷的住所,但因晋王只娶了一个英年早逝的老婆,至今也未曾续弦,因此也没什么避讳的,晋王心腹也均住在内院,权当时刻保护晋王了。 便如江白,便如游君武,他们都是住在内院的……因此内院防卫力量也最是强横。 而千里马养在晋王府,还需腾出地方放马,自是不可能将马场建在面积相对窄小的内院,因此两人倒是不需要去内院冒险。 走走停停,磨磨蹭蹭又是小半个时常,两人才有惊无险,穿过一众高矮错落的建筑,眼前便浮现一座占地不知几顷的马场,周遭用围栏围住,马场内部的积雪则被清理出来,堆积在马场周围,此刻刚刚入夜不久,马场内依旧有不少人正腰间挂着小灯笼扫雪。 马场旁便是马厩,只见十几匹马正在埋头吃草,还有专门的养马人正在为它们打理皮毛。 两人躲在暗处默默观察,饶是赵无眠这种对马匹一窍不通的人也能一眼相中那十几匹马中精气神最好的三匹马。 赵无眠看向观云舒,观云舒微微颔首,显然那三匹就是赵无眠苦寻许久的千里马。 确定目标,两人心头却是均泛起几分无奈。 居然真的养在晋王府……如今发现了千里马,该如何偷呢? 到了晚上晋王府内大门尽数紧闭,一旦有异状就是封城。 而白天……晋王专门在府内修了一处马场,明显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抢马,人家千里马根本不需要去晋王府外,在府内自个就遛了。 倘若没有意外,这三匹千里马出晋王府的那天,只能是它们被赏赐给谁…… 所以硬抢肯定不行,只能智取。 赵无眠琢磨少许,继而凑近观云舒少许,观云舒还以为赵无眠有什么锦囊妙计,乖乖侧耳靠近了他几分,却听他低声道; “万事皆虚,万事皆允,咱们也能当一回白袍刺客了。” 观云舒眨眨眼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本姑娘是在为你偷马才冒着莫大的风险潜入王府,如今马不好偷,你这厮半点不忧虑尽说些怪话,还得让本姑娘替你忧? 她伸出小手在赵无眠腰间掐了下,但害怕用力导致赵无眠叫出声暴露位置,因此轻手轻脚的更像夫妇间打情骂俏。 赵无眠低声道:“你这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我可没乱说……为了千里马,自然只能什么胆大包天的事都干一遍。” 说罢,赵无眠便朝雪枭微微招手,待雪枭飞来,他便道: “晋王世子住哪?带我去。” 第40章 燕王之女(二合一)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观云舒瞳孔微微缩了下,带着一丝错愕望着赵无眠,低声道:“你真想绑了晋世子?” 说罢不等赵无眠回话,她便警告道:“你若是存了绑架晋世子,让他以‘骑马逛街’为由骑着千里马出府的念头,那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太原城内人人皆知世子体弱多病,不通武艺,从小到大别说骑马,就是晋王府都没出过几趟……此举只会惹人生疑,估计晋王府大门还没打开我们便要被一众门客包围。” 赵无眠闻听此言还真有点惊讶,他确实有点这个想法,如今看来行不通,他琢磨少许又缓缓摇头,道:“我还有其他法子,总得试试,抢不到千里马我们三人就跑不出晋地……若是从长计议,一拖再拖,晋王迟早发现江白被杀,那时一旦封城,我们便插翅难飞。” 闻听此言,观云舒犹豫少许,也只得点头。 事实就是如此,别看赵无眠这几天过得轻松写意,这只是因‘灯下黑’带来的少许闲暇时光罢了,再待几天,外界迟迟没有他们三人的踪迹,迟早会有聪明人猜出他们身处太原。 即便有燕九放出假消息掩人耳目也是一样。 做出决断,两人当即不在犹豫,只看雪枭飞上天空辨别了下方向,便飞至近前用翅膀指向西北边。 正西方就是马场,没有遮挡物,一览无遗,因此两人只得往北磨磨蹭蹭饶了一圈……好在外院防卫并不如何森严,以两人的武艺只要提神戒备,总归无事。 两人步步为营,借着雪幕与夜色的掩盖,有惊无险抵达内院……这里便是晋王的私宅,能在这里住下的人均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防卫力量更是堪称天衣无缝,因此就连雪枭也不敢飞至空中,只能藏在赵无眠衣领里露个圆脑袋指路。 内院不似外院那般时刻有守卫提着灯笼路过,此地死寂无声,仅有悬挂在屋檐下的灯笼偶尔寒风拂过,发出嘎吱轻响。 想来住在内院的人口其实并不多,但两人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时刻行在暗处,内院各地定然有暗哨时刻戒备,稍微发出点声响便会遭来万劫不复之境,但两人凝神走了不出百步,雪枭便啄了赵无眠一下,示意抵达目的地了。 赵无眠心头微跳,没料到这么快就接近了晋王世子,便拉了拉观云舒的胳膊,视线瞥向侧方不远处一栋屋舍。 屋舍内黑灯瞎火,估摸晋王世子已经睡了。 两人缓步靠近,继而在距离屋舍不足二十步的距离停下,顺势在雪中趴下,极为默契……再如何生疏的人,能一块潜入进王府内院也该如此默契了,至少赵无眠如今已经很能轻松理解观云舒一些眼神的意思。 两人此刻连句话都不敢说,但赵无眠心有惊疑,便用手指缓缓在观云舒的小臂写下两字‘西厢’,继而又画了个‘?’。 此世文字和前世虽然细节有点不同,但也大差不差,观云舒倒也能勉强领会赵无眠的意思。 他们从外院西边翻进内院,继而又往西北走了一段距离便抵达这儿……这个世道建筑极为讲究尊卑有序,而西厢是客人住的地方,晋王世子怎么可能住这儿?莫非是雪枭指错路了? 雪枭被赵无眠的胸膛压在雪里,只露张脸,估摸它觉得赵无眠衣服里挺暖和,眯着眼睛都要睡着了,但它的身形半点没有被压扁的模样,显然是实胖。 赵无眠弹了它个脑瓜崩,它一个激灵仰起头,瞧见赵无眠怀疑的眼神便连连摇头,表示自己肯定没指错路,这就是你黄昏让我跟踪的那人的住所。 观云舒点了下小脑袋,确实是西厢无疑,继而她给了赵无眠一个眼神,“走?” 赵无眠沉默少许,微微摇头,给了观云舒一个‘等待机会’的眼神。 即便不是晋王,但能住进内院西厢,显然身份也足够高贵,倒也能利用利用。 继而两人便趴在雪中一动不动,任谁看了也不会知道这里居然趴着两个人。 只是寒风冷冽,夜色渐深,趴在雪中不一会儿便感到体温流失,赵无眠略显难以忍受,不动声色靠近了暖呼呼的观云舒几分。 观云舒瞥了他一眼,意思是‘以你的内息,定然已经寒暑不惧,贴过来作甚?’ 但赵无眠紧紧盯着屋舍,压根没瞧见观云舒的眼神。 观云舒琢磨少许,才想起她其实压根不知道赵无眠有没有练过内功……两人其实对彼此经历,武功等都不甚熟悉。 眼看赵无眠这么冷,她犹豫一小会儿,便主动贴了过去,缓缓伸出一只胳膊放在赵无眠的半边肩膀上,渡去内息,缓解寒意。 两人贴在一起,就跟相拥取暖也差不了太多。 赵无眠略显错愕看来,观云舒给他了一个‘专心盯着’的警告眼神。 赵无眠默默收回视线,顿感寒意消融,虽天寒地冻,但身心此刻都是暖暖的。 他其实只是忘了自己还有内息这回事,毕竟刚苏醒到现在还没一周,一些处事细节肯定不如观云舒这种土生土长的江湖客。 但此刻自然没有必要把观云舒推开。 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趴在雪中,不知过了多久,屋舍内才亮起灯火,依稀可见一道人影在其内,估摸是起夜,果真不出一会儿,屋舍便被推开,一位似乎是暖床丫鬟的女子端着夜壶推门出来。 赵无眠不动声色拂去自己身上的雪花,又轻手轻脚把雪枭刨出来塞进雪里,以防待会儿动身时动静太大,待丫鬟抱着干净的夜壶来至屋舍前,推门而入的这一刹那,赵无眠当即运起凌霄飞渡的法门,只看雪幕中似有一阵寒风拂过,下一刻丫鬟便闭上了房门……但和观云舒贴贴取暖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观云舒顺势拂过自己周围雪花,掩盖住赵无眠离去后出现在原地的一处小坑,便继续趴在雪中,暗暗戒备,为赵无眠守门。 只是……不知是否是错觉的缘故,待赵无眠离去后,以观云舒的深厚内息却是不知为何感到一抹淡淡的寒冷。 ❀ 丫鬟刚托着夜壶走进房屋,下一瞬便忽的眼前一黑,瘫软下去,一双大手将其搂住的同时,抓住夜壶,以防摔在地上发出声响。 赵无眠侧眼望着打量屋内陈设少许,将丫鬟和夜壶安置在侧卧后,便压着脚步一路穿行,循着光亮来至主卧。 主卧宽广,还亮着灯,茶海小桌衣柜等应有尽有,入口旁便是屏风与浴桶,浴桶内壁还带着点点水珠,显然原主刚沐浴完不久。 一人正坐在桌前喝水,黑发披散在身后,背对着赵无眠。 赵无眠瞥了一眼浴桶便收回视线,继而又忽的偏头看去,在浴桶旁的小桌上整整齐齐叠放着一件青色肚兜,明明记得这家伙应该是个男人才对……女扮男装吧。 女扮男装对于江湖人而言属实稀疏平常,赵无眠并不在意。 但他沉吟少许,却是悄声上前,将肚兜悄悄塞进浴桶底下藏起,随后又瞥了几眼油灯,估摸了下角度,确保自己靠近那人后窗纸不会透出自己的身影,他才如鬼魅般来至那人身后,拿出一颗从酒楼零食盘子中顺来的小糖豆,干脆利落捂住她的嘴巴将糖豆塞进去,另一手则钳住她的脖颈,冷声道: “若敢出声,我便扭断你的脖子……”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赵无眠便瞧见此人身前那鼓囔囔的白色肚兜以及腿上薄裤,自高而下看去,配上旁边忽闪忽闪的灯火穿透而过带来的阴影,当真是‘浮光掠影’,美不胜收。 果然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赵无眠眉梢挑了挑,很快扫去心中杂念,是男是女无所谓,知道她身份高贵就行,他便继续冷冷道:“我方才给你服下的乃是三尸丹,剧毒无比,三日内若是没有服下解药便会痛苦不堪,生不如死,体质差点甚至于当场暴毙。” 说罢,便看女子略显颤抖地伸出白嫩胳膊,从小桌上摸了个小册子,单手随便翻了一页,继而抬起册子正对赵无眠。 女子怕到极点,小册子都在抖,赵无眠抬眼看去,可见其上写着‘你是谁’三个大字。 “哑巴?” 若是哑巴,倒是不用担心她高声示警,继而又看女子单手用修长手指在册子上又翻了几页,‘对’。 回答了赵无眠方才那声‘哑巴?’的疑问。 瞧这翻册子的熟练度以及册子的磨损程度,显然是这女子的常用之物。 还真是哑巴? 赵无眠微微移开自己捂住女子嘴巴的手掌少许,但仍然保持能随时捂住的距离。 女子明显极为害怕,纤细白嫩的肩膀在微微发抖,呼吸急促,温热气体扑在赵无眠的掌心,还有点湿润。 但俗话说江湖中最不能小觑的三类人便是女人,小孩与老人,所以赵无眠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而是继续冷冷问道:“你是谁?” 女子将册子翻到第一页,‘燕王长女,洛湘竹。’ 赵无眠愣住了,他当真是千想万想都没猜出这女子竟然是燕王的女儿,也就是洛朝烟的堂姐或是堂妹。 这么说,今日那百人的黑甲军其实是燕王私军?燕王的军队跑来晋王地界,藩王与藩王之间这么不敏感的吗? 朝廷若是知道藩王私兵互相串门,不得急得上蹿下跳……哦对,现在的朝廷没皇帝,估计都没空管这档子事。 “你贵为燕王之女,来晋王府做什么?”赵无眠深呼一口气冷静下来,不动声色淡淡问。 这事解释起来委实有点复杂,小册子上肯定没有答案,洛湘竹只能微微回首,用眼角余光望着赵无眠,眼泪都顺着脸颊落了下来,滴在赵无眠钳住他脖颈的手上。 这场景可谓我见犹怜,但事关自己与两女生死,赵无眠虽然觉得对不住她,却根本不为所动……他四处打量几眼,床头柜上放着纸笔墨水,显然是洛湘竹用以和丫鬟随时交流的。 他挟持着洛湘竹往床边走,但洛湘竹显然是想歪了,她以为是赵无眠见色起意,杏眼顿时瞪大,明明都怕到了极点却还是拼命挣扎起来,显然视贞洁比生命都重要。 但赵无眠却是放松少许,洛湘竹都挣扎成这样都没大喊大叫,那哑巴这个身份肯定是做实了。 他便威胁道:“我只是去取纸笔,对你的身子毫无兴趣,再动杀了你。” 洛湘竹安静少许,但眼泪还是一滴滴顺着脸颊往下滑。 赵无眠顿觉洛朝烟是如此坚强,近乎被全江湖追杀也没见她埋怨过一句亦或是掉一滴眼泪。 他将纸笔摆在桌上,松开洛湘竹让她自个写……他已经确定了洛湘竹不通武艺,就这个距离,洛湘竹想做什么赵无眠都能先一步制住她。 洛湘竹写着写着,便用手背抹一下眼角泪珠……赵无眠心底默默道了声歉,却还是手按刀柄,站在一旁,冷酷无比。 不多时洛湘竹写罢,递过纸张,赵无眠接过垂眼看去。 洛湘竹则双手抱着胸,看向软榻旁的衣架,上面挂着她的衣物……她想至少披一件外衣,但此人一副凶狠毒辣的模样,要是她轻举妄动,肯定要吃苦头。 念及此处,她顿时眼泪掉得更多了,自小到大哪有男子看过她这般裸露模样,但却看眼前这身着白衣的冷酷坏人明明在看宣纸,空出的那只手却以刀鞘勾住衣架上的外衣,将其勾来,口中淡淡道:“别哭了,只要你老实按我所说的做,定然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且把衣服穿上吧。” 洛湘竹微微一愣,眼角含泪看了白衣坏人一眼,但赵无眠视线却一直盯着宣纸,压根没看她……她这才稍微放心,手脚匆忙穿上衣服。 赵无眠看罢才了然……年关将至,各地藩王借此让自家子嗣带着礼物串门,东边跑跑,西边跑跑,在各家叔叔伯伯面前混个脸熟,再赶在年关之前回老家过节。 这规矩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意思估摸是让自家人培养感情……年轻世子们交个朋友,以后继承藩王之位,念在这层情分上,尽量别大打出手……太祖高皇帝乃一普通江湖客起义后才堪堪称帝,骨子里还是很在乎血脉的,显然是不愿看到儿孙后代自相残杀。 虽然这法子没什么用,该削藩还是削藩,该打打杀杀还是打打杀杀,但景正帝靖难称帝后也没改这条规矩。 所谓祖宗之法不可变,这个时代显然极为看重礼法,因此就连晋王世子此刻都还在外奔波,不过观云舒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多半是因为一来她是江湖人,对这种门阀皇族的规矩不甚了解,二来晋王也担心自己儿子在外出事,因此刻意隐瞒晋王世子的身份踪迹。 洛湘竹女扮男装多半也是隐藏身份。 “只是培养培养叔侄感情?”赵无眠并不相信会这么简单,藩王怎么可能这么无聊?洛湘竹来此估摸还有其他目的。 洛湘竹连连摇头,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说谎。 除了观云舒,赵无眠不相信会有人不说谎,不过洛湘竹来此的具体目的并不重要,她的身份很有用,这点就足够了。 “最近太原有三个小贼,抢了晋王亲赐长枪,还当着一众江湖客的面意图杀害晋王门客……此事洛小姐听说过?” 洛湘竹眨眨含泪眼眸,不明所以,但碍于恐惧还是轻轻点头,不敢异动。 赵无眠抽出一张干净白纸摆在她面前,“接下来我说什么,你写什么,否则洛小姐贞洁难保。” 他已经看出了洛湘竹最怕什么。 洛湘竹闻言果真娇躯微颤,连忙拿起笔,仰首望着赵无眠。 赵无眠轻咳一声,道:“叔叔,小女……” 洛湘竹眨眨眼睛,提笔写下:【六叔,湘竹……】 这丫头怪聪明的,还知道修改细节,赵无眠瞧见顿了一顿,继而继续道:“长途跋涉来至府内,偶然听闻家丁丫鬟大都谈论江湖游侠儿欺辱六叔一事,顿感难过,辗转反侧入夜难眠,因此多方打听了解事态后,想出一计,望六叔采纳…… 第41章 妙计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江湖人,所重不过名与利,武学与神兵,佳人与骏马,湘竹私以为在茫茫太原城内搜查三人无疑大海捞针,倒不如以利诱之,听闻六叔府内有三匹千里马,乃江湖人望眼欲穿,寸阴若岁之物,所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更是何等风采,加之三人逃亡之途,若有宝驹,无异于雪中送炭……” 洛湘竹写着写着便仰首看了赵无眠一眼,大抵是没料到这么个粗鲁冷酷的家伙居然还有如此文采,竟能写出这等好诗……可惜辞藻太大白话,洛湘竹便自顾自将其改的‘文言文’了些。 在洛湘竹提笔书写间,赵无眠则打量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细细看去果真与洛朝烟有几分相像……看来真是姐妹。 洛湘竹注意到赵无眠盯着她看,还以为是对她有灌成泡芙之类的想法,顿时心底一突,掩耳盗铃似的侧了侧身子,不让赵无眠看。 赵无眠回过神来,轻轻摇头,继续道:“而近来戎族侵扰边关良久,不如借此势头在太原城内大办一场‘英雄会’,择一名少年英雄,将千里马作为奖赏,条件则是需去边关同诸位将士抵御戎族直至明年开春…… ……如此名利,忠义,侠气,宝驹尽有,相信会引得各方俊杰心驰神往……但三名贼子定然不敢参加英雄会,因此此计重点在于,需从明日起放千里马绕太原一圈,看似是向天下人展露六叔宝驹之体态以及举办英雄会的意愿,提高各方俊杰参与英雄会的积极性,实则这三匹千里马便是诱饵……” 洛湘竹将‘诱饵’改成‘鱼饵’,瞧见赵无眠看来,她便在另一张纸上写道:【六叔喜欢钓鱼,改成鱼饵,更能说服他。】 此刻她完全就是任由赵无眠捏圆搓扁的小绵羊,只能如此尽心讨好了,否则要是一个不小心惹赵无眠不喜…… “嗯……嗯,言之有理。”赵无眠心想洛湘竹不愧是藩王世家出身,别管性子娇弱与否,内在肯定还是带有厚黑学的一面。 “若能将三名贼子引诱而出,想必能缓解六叔忧虑,如若不能,举办英雄会,也可拔高六叔名望,民心得矣……湘竹自作主张想出这浅薄之计,还望六叔莫要怨湘竹自作主张。” 说罢,只看洛湘竹已经洋洋洒洒写了小半页,赵无眠瞧了几眼,却看洛湘竹辞藻华丽,引经据典,行文流畅优美,比赵无眠那大白话的观赏性好了何止几倍,却是本意不变,也更有说服力……即任谁看了也会认为这是洛湘竹亲笔写下的肺腑之言。 看了一会儿赵无眠便觉得自己真是个文盲, 但效果很不错,他微微颔首,继而径直朝屏风后的浴桶走去,洛湘竹愣了下,旋即瞬间站起身,脸色涨红,神情羞愤,便要来抢。 可见赵无眠的身影在屏风后微微弯腰,继而又直起身,退出屏风,一手拦住跑来的洛湘竹,道: “还望洛小姐能如实将这封信交于晋王之手……说白了,倘若我不能在太原城内瞧见晋王遛他那三匹千里马,亦或是洛小姐让人知道我今晚来过,那不日这条肚兜就会出现在拍卖会上……我讲明白了吗?” 赵无眠可不会变态到真偷肚兜威胁洛朝烟的姐妹,此举只是吓吓她罢了……时间仓促,赵无眠没时间夺得洛湘竹的信任,只能出此下策了。 洛湘竹挣扎间瞧见浴桶旁的肚兜无影无踪,小脸当即煞白一片,又开始哭,可惜她不会说话,就连哭泣都只能抿着嘴,抽着鼻子默默掉眼泪。 但她也很聪明,一边抽着小鼻子,一边在空白宣纸上写了句‘务必将此信送达六叔,没有答复你便不用回来了’,示意给赵无眠看,赵无眠点了头,她才来至屋舍门前敲了三下。 晋王这个时间点多半是睡下了,但赵无眠必须保证晋王能收到信,给出答复,否则今晚多半白来……把晋王吵醒就吵醒吧,反正是自家侄女,晋王还能怪罪洛湘竹? 赵无眠则手按刀柄躲在暗处,不多时便有丫鬟推门而入,瞧见洛湘竹眼眶通红的模样还吓了一大跳。 洛湘竹将宣纸交予她,丫鬟看了几眼才了然……小姐这是瞧见晋王被不知所谓的江湖游侠欺辱才黯然神伤的啊,她顿觉自己的小姐是多么的心地善良,便带着一副定然不辱使命的表情快步离开。 待丫鬟离去后,赵无眠才从暗处露出身行,轻叹一口气,“如果不是要活不下去了,我也不想欺辱你,不求洛小姐理解在下,不过还望你知道,只要洛小姐能帮助我达成目的,日后我负荆请罪也无防。” 洛湘竹闻言,一边哭一边在纸上写,【我不要你负荆请罪,我只要你把肚兜还我,你肯定帮你,你不是都喂我吃毒药了吗?】 “洛小姐是贞烈之辈,我知道你不怕死,只怕这个。”赵无眠微微摇头,“在晋王给出具体答复之前,我不会离开,也不会还你肚兜。” 【无耻!】 “不得已而为之,抱歉。” 洛湘竹瘫坐在椅上,自知抢不回肚兜,冷静少许,擦擦眼泪,便认认真真写道:【你当真还我?】 赵无眠在她身旁坐下,“倘若明早千里马能出现在太原城内,那傍晚洛小姐可用‘王长志’这个名字去无咎寺烧香拜佛,自会有人将肚兜与解药一并交予你。” 无咎寺,就是小西天在太原的分寺。 【男人女人?】 “当然是女人,我保证不让任何男子瞧见你的肚兜。” 【你是太监吗?】 “……不是。” 赵无眠开始觉得洛湘竹是有点幽默在身上的。 【你为何不亲自来还?怕我叫人打你?】 洛湘竹在纸上写一句,赵无眠便垂首看一句,显得很有耐心,见到此话,他微微摇头, “明早千里马若能顺利出现,那我要么是走了,要么是死了,你倘若明晚能在太原城见到我,那只会是我的尸首。” 第42章 王府之内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此话一出,洛湘竹将杏眼瞪大几分,大抵是没料到赵无眠将自己的死说的这么稀松平常。 她写道:【你不怕死?】 “我怕不怕死不重要,只要洛小姐能让千里马出现在太原城内,那我定然会将肚兜与解药还你,这点对你才重要。” 【你就是那个抢了碧波的江湖游侠?你想杀六叔?】 赵无眠微微摇头,又点了点头,“晋王担负守卫边疆之责,杀了他定然军心大乱,杀不得……我只是想要他的马,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洛湘竹沉默少许,继而快速写下几句,两只小手举起宣纸,近乎怼在赵无眠脸前,【你很有耐心看我写字,说话也轻声细语,也会给我衣服穿,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坏人,干嘛这么欺负我?】 赵无眠又开始觉得这个燕王之女憨憨傻傻的……现在是赵无眠在挟持她,怎么这家伙还敢这么不客气?他看上去有那么好说话吗? 憨丫头,他在心底暗暗摇头,口中则道: “我是不是坏人,不是由我决定的,很多时候是被时局逼着决定的,我只能尽可能不违背自己的原则做事……就像此刻,如非必要,我也不想欺负你。” 【你还知道你在欺负我?】写罢,洛湘竹又生气地瞪着赵无眠,凶凶的。 赵无眠不回话了。 没过多久,两人耳边便传来敲门声,却是丫鬟喊道:“小姐,王爷收到信,给了话,说是主意不错,他纳了,待后日便放马出府。” 话音落下,屋内两人同时轻舒了一口气。 计划成功就好,推迟一天便推迟一天吧。 赵无眠起身,指了指浴桶,低声道:“我没拿姑娘的肚兜,它被我藏在了浴桶下面,还有,你的随房丫鬟被我打晕,但并无大碍,待会儿姑娘解释解释吧。” 洛湘竹瞪大眼睛,拿出惯用的小册子,翻至一页,【你骗我?】 “我又不是小西天的和尚,为什么不能骗你?但等后日入夜你去无咎寺,一定有人为你送上解药,这点不假……前提是姑娘不能让人知道今晚我来过。”赵无眠轻轻摇头,便要离去。 洛湘竹却是拉住他,哪里还有方才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她用笔写下最后一个问题,【王长志是你的名字吗?】 “不是,如果我们未来还能见面,再告诉你真名吧……这是真话。” 洛湘竹闻言则在心中愤然道,‘谁稀罕知道你的名字?’ 但没敢写,怕赵无眠知道后暴怒,而后‘破竹之势’。 赵无眠来至门前,敲了下房门。 丫鬟回完话,眼看小姐迟迟不开门,她也不敢擅自推门而入或是离去,正想再度开口,便听见敲门声,顿知其意,推门走进……赵无眠躲在门后,借着丫鬟开门的空挡,从她的视野死角窜出屋舍。 “小姐,有何吩咐?”丫鬟望着洛湘竹,面露疑惑。 洛湘竹微微摇头,提笔写下,【想念娘亲,难以入眠……陪我一会吧。】 “是。” ❀ 当夜,晋王屋内,灯火通明, 晋王坐在书桌前,正在看边关战报。 他作为坚守边关的实权王爷,自然不可能整日钓鱼,所需要处理的人也不可能只有洛朝烟与赵无眠……他忙着呢。 一个木质粗糙酒葫芦放在手边,时不时被晋王端起往嘴里抿一口清酒。 以他这样身份的人,本不该用这种粗糙的酒葫芦……但已经逝去的晋王妃曾是个江湖侠女,这是她留下的遗物。 砰砰—— 敲门声传来,一位黑衣男子推门而入,递上一张宣纸,“王爷,湘竹那丫头的信。” 黑衣男子名为秦书子,蒲州人,家财万贯,少时立志考取功名,结果没那个才华,考不上,便去武功山苦修,当了二十年道士,而后一年下山探亲时,才知父母竟被一伙无法无天的江湖人给‘劫富济贫’了。 他想报仇,搜查许久后才知那伙江湖人早便被鬼魁刘约之砍了脑袋,这才还俗来到晋王府,贴身保护晋王以偿还恩情……至今也快十年了。 “哦?”晋王微微挑眉,放下战报,接过宣纸,垂眼看信。 晋王排行老六,当年太祖高皇帝在外征战时,他年纪还小,整日在家中无所事事。 而燕王排老三,年纪轻轻就随太祖高皇帝上了战场,可惜在一次突击行动中被人刺杀,虽然没死,但也受了暗伤,便回了家中担起照顾胞弟与妹妹的责任,因此晋王与燕王私交很好,倘若洛朝烟是燕王的闺女,那晋王是定然不会对王位有什么想法的。 拜此所赐,晋王也很照顾自己这个不会说话的侄女……像是世子年关前在各地藩王处走动走动这条规矩,藩王们也是灵活遵循,便如晋王世子,他每年便只会去燕王那边拜访。 而秦王,也就是洛朝烟的父亲,景正帝就不一样了……当年晋王妃的事比较复杂,但归根结底,是因为景正帝答应过晋王会护佑晋王妃的家族,却没能做到,导致晋王妃家族被当时的朝廷连根拔起,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晋王妃这才郁郁寡欢,不日病逝。 晋王静静看信,少许之后他才轻叹一口气,“要是我也有个闺女就好了,小棉袄多暖和。” 秦书子默然不语,因为一扯到闺女,定然就会提起晋王妃。 晋王将信转而递给秦书子,问:“你怎么看?” 秦书子接过扫了几眼,沉吟少许,才缓缓点头, “算是个好法子,不过那伙江湖贼人多半没胆子抢马,但前线战事吃紧,举办场比武大会,多分发些赏赐让这些武艺不俗的江湖客去边关抵御戎族也好,湘竹说的没错,江湖人混了一辈子,所求不过名与利,只要最开始便表明榜上有名者需去前线,那么参赛者倘若虚与委蛇不肯上战场,定然要被全江湖所耻笑,没几个人会这样做。” 晋王轻笑一声,“倒也不差,几个放肆的江湖客罢了,我并不如何在意……引蛇出洞便引蛇出洞吧,便是失败也无妨,此刻当以前线战事为重。” “那明日便放马?”秦书子提议道:“先放出消息,再放马绕城三天,也算是为我们造势……三天时间,倘若那几个江湖客未曾出手,那便是再引诱一个月他们也没那个胆子。” 晋王微微颔首,嗓音平淡:“后天吧,后天约之便回了太原,这件事交给他处理。” 说罢,晋王又看向那封信,沉默片刻,才轻叹一口气,“可惜当年燕王受了暗伤,若非如此,湘竹估计也不会是个哑人。” 秦书子犹豫片刻,才问:“当年刺杀燕王的人还没下落吗?” 晋王微微摇头,便轻轻挥了挥手。 秦书子点点头,转身离去。 第43章 王府之外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窜出屋舍后,当即扑进雪中,一动不动,借着风雪与白衣掩盖身形,暗暗戒备。 虽然目的已经达成,但赵无眠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他趴在雪里静静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眼看周遭没有任何异动才缓缓前挪,大雪飘洒其下,在旁人看来,根本瞧不见任何东西。 待赵无眠缓缓爬至原先方位,但目之所及只有风雪,哪里还有观云舒的身影。 他心底微沉,虽然知晓倘若观云舒被发现,晋王府内早便敲钟三声示警,但心底还是免不了有几分担忧,直至一只被雪花覆盖的白嫩小手不动生色地戳了他一下,他才放下心来。 他一把往被埋在雪下的雪枭那儿抓,却没料到抓到了观云舒另一只埋在雪下的小手,暖呼呼的,却又柔嫩滑腻,两人均是一愣,却是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而掌心的体温很快融化手背上的积雪,点点冰凉的湿润感传来,两人才不约而同触之即离。 两人不敢说一句话,默默往外挪……在内院,两人尽数是趴在雪上爬过来的,如今自然也要爬出去。 如此步步为营之下,待两人离开王府后,已然快要天明。 两人越过围墙,凭着记忆在雪中摸索片刻,搜出斗笠蓑衣,便一言不发拔腿而跑,借着太原城内纵横交错的楼宇内的阴影拐角穿行而过,无声无息……赵无眠轻功不如观云舒,但观云舒却也会不着痕迹地等他。 直到跑出数十丈的距离,两人才在一处无人巷子内停下,却是没有说话,而是一言不发脱下衣袍,披上蓑衣斗笠,才轻舒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赵无眠一屁股坐在雪中,倚靠着墙壁,略显急促地喘着气……此去王府一行,虽说没出什么意外,但心理压力却是重若泰山,一个不注意被发现就是封城的下场。 此刻放松下来,赵无眠才恍然察觉自己的衣袍已经尽数浸湿,也不知是融化了的雪,还是自己的汗。 观云舒同样倚靠着墙壁站着,没赵无眠这么大大咧咧,她随手将雪枭抛在赵无眠脚边,想来在赵无眠离开之际,她担心雪枭发出什么动静才将小手放在它附近……却不想被赵无眠给摸了小手。 雪枭宛若一个球在雪上滚了一圈,却是正在呼呼睡大觉,压根就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观云舒柳眉微微挑了下,这鸟也好,这鸟的主人也好,都生得一副惹尼姑生气的模样……平白无故被摸了下,长这么大她何曾与男人接触过?就连她修行的‘无尘手’,也是无需接触,隔空伤敌的掌法。 她倒不是抵触厌男什么的,纯粹是为了清规戒律,她行事自有一杆秤,杀人于她而言不算清规,那便能随便杀,但她自认为的清规则必须严格践守,否则也不会因为和赵无眠一起假扮夫妇就觉得自己违了清规。 不过这事也怨不得赵无眠,真的就只是无心之举的巧合罢了。 因此观云舒淡淡吸了口气平复心情,权当没发生过,看向赵无眠,问:“如何?” “嗯?”赵无眠微微仰首看来,闻言回忆了下,道:“是有点小紧张,毕竟我和你的关系还没好到能牵手的地步,但实话说,其实触感很好……” 观云舒表情都呆滞了下,继而清冷的面上忽的浮现几分羞恼与局促,捏起拳头,物理打断赵无眠接下来的话。 砰砰砰—— “我靠,你揍我做什么?” “你明知我不是问这个,你就是故意惹我生气!” “修佛之人都讲究不打诳语,这种已经发生的事,你当做从未发生,难道就不算心里层面的‘诳语’吗?” 观云舒眼角微抽,这男人总是这样心底跟明镜似的。 “你就是油嘴滑舌!” “我只是不打诳语罢了。” 观云舒动作一顿,继而更气了,这家伙居然用她之前的话来反驳她。 观云舒冷着脸问,“所以你就是故意提起这个的?” 赵无眠不说话了。 观云舒顿时了然。 擦擦———— 巷子内传来闪转腾挪的咧咧风声,雪枭被吵醒翻了个身子,将眼角睁了条缝隙,却看一男一女一个逃,一个打,女的红着脸,想打又不敢用力,跟寻常夫妇用吵架来添点情趣似的,但身形却是一个赛一个灵动……武林高手版的夫妇吵架罢了。 雪枭又翻了个身子背对他们,自顾自继续睡觉……它向来对人类这种感情事不是很能理解,就像它直至今日也不知当初燕九一个人潇潇洒洒,为何会带着累赘似的女子在身边。 不过打闹了一会儿观云舒却自己停了手,她纯粹是长这么大从未和男人牵过手,又被赵无眠一气,顿时羞愤交加才这样做掩饰心底莫名的局促……她心底其实不怪赵无眠摸他,只是觉得赵无眠总是故意气她。 “无心之举,我不怪你,但你不能故意气我。”她生着气,警告道。 这要是让裴羽中瞧见,怕是要当场抹脖子以确保自己没做梦……倘若其他男人摸了观云舒的小手,这尼姑估计能当场宰了那人。 什么所谓的无心之举,我不怪你……观云舒哪有这么好说话。 赵无眠整理了下衣襟,轻咳一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也没给明确回答,而是有理有序解释了一遍自己的计划。 “不怕抢不到千里马,只怕千里马一直锁在晋王府让我们无从下手。”赵无眠笑了下,“等我明日找个千里马能路过,且最靠近城门的地方,后日便去那儿埋伏,等抢了马直接就往城门口跑,就算晋王封城也来不及。” 观云舒琢磨片刻,这计划风险极大,肯定算不上最佳之策,但从王爷手底下抢东西,哪有没风险的? 只是,待赵无眠抢马而逃后,身份彻底暴露,往后便将是一路血雨腥风。 若是顺利,便安然回京,如若意外,两人便再也不见。 还气她呢……等赵无眠离了太原,便再无人能这样和她嬉笑打骂。 观云舒看向赵无眠,赵无眠还呵呵笑着,为能有机会抢马而高兴,半点看不出对于未来的忧虑……观云舒望着他面上的笑意,沉默了很久。 赵无眠问:“这个法子怎么样?可有漏洞?” 观云舒回过神来,却是道:“我在外为你守门,你却在屋内欺辱藩王之女?” 她的切入点总是这么奇妙。 “嗯……事是这么个事,但你这个说法,好像你是苦主似的。” 观云舒淡淡哼了下,听不懂什么是苦主,但她面上还是保持波澜不惊,抬眼看了下天色,眼看夜深,跟赵无眠在外过夜肯定不合适便道:“我先回寺了,各中细节,明日再议。” “好。”赵无眠笑了下,抓起雪枭,继而两人没有多言,便分两路离去。 “等等。”临行前,观云舒却是又回首看向赵无眠,叫住他。 “忘了什么东西?”赵无眠好奇问。 观云舒道:“你要是能活着离开太原,可来小西天,我教你武功。” 赵无眠微微一愣,“指法?” “剑法,内功,轻功,无一不可,但只能选一样。” “为什么这么帮我?” “不想你死,给你个活下去的盼头。” 赵无眠稍微愣了下,继而笑道:“别家女子都是拿什么以身相许当盼头,你怎滴拿武功,真是没有情调……” “……” “诶诶,别打别打,是我多嘴……” 第44章 戏子尽入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潜入晋王府,来回又是差不多过去一整晚,赵无眠回至别院,发现两女屋内还亮着灯,便来至屋外,轻轻敲了下门,“是我。” 苏青绮拉开门扉,抬眼看来,瞧见赵无眠娴静的小脸顿时带上一抹喜意,“回来了?可有受伤?” 赵无眠摇摇头,跨进屋内,打眼瞧去,软榻上的幔帐拉着,内里依稀可见一道人影,继而一只白嫩小手自幔帐探出,将其拉开,旋即一双小脚便自软榻落下,未穿罗袜,却是白嫩细腻,小巧玲珑,线条优美,足间肌肤白皙到甚至在反射桌上照射而来的昏黄灯光,自有一股动人心弦的美意。 这双小脚便踏在软榻下的靴子上,但第一脚没踏进去,直接将白靴压出褶皱,又如蜻蜓点水般试探着在靴子各处点了几下,才寻到位置穿进去。 洛朝烟面露惊喜,显然没注意到什么不对,袜子都没套便穿上靴子自床上站起身,和苏青绮问了一样的问题,“可有受伤?” 她穿戴青白里衣,想来也没睡觉。 “没发生什么大事。”赵无眠从洛朝烟的小脚上默默收回视线,在桌前坐下,道:“你们怎么又没睡?” “等你啊。”苏青绮关上房门,也在赵无眠旁坐下,给他倒了杯水,继而问:“怎么样?” 赵无眠简单描述了此次王府之行,才看向洛朝烟,“要不是洛湘竹,想来不会这么顺利……你对她了解多少?” 听完之后,洛朝烟蹙眉想了少许,闻言才仰起小脸,回忆了下,道:“她比我大两岁,但天生哑人,娘亲是出身归玄谷的医女,她小时候便来寻娘亲为她看过病……” 顿了顿,洛朝烟轻轻摇头,显然是没什么用,而后接着道:“天生如此,想来和燕王曾经被人刺杀,落下病根有关,我和她关系不错,小时候在宫里时常一起玩,但我离宫去归玄谷求学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你没欺负她吧?” 赵无眠自不会说自个拿肚兜吓唬洛湘竹的事儿,他摇摇头,“多亏有她,欠了好大一份人情,只是她不远千里跑来晋地,莫非是燕王打算和晋王联手抓你?” “不会。”苏青绮倒是解释道:“时间对不上,这才过去了不足七日……估摸此刻我们在晋地的消息才刚刚传入燕云不久,而且湘竹郡主不通武艺,贸然前来也不妥,想必没几日燕王便会寄来书信让她尽快回燕云,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赵无眠琢磨少许,才问:“早知关系这么好,我就不用肚……额,我是说,倘若让她帮我们回京呢?” 洛朝烟沉吟片刻,还是摇摇头,“儿时玩伴,如今年长,谁知她如何看待我。” 说的在理,洛朝烟这档子事被传的世人皆知后,朝中上下肯定不乏想来助她回京的,但关键在于,三人怎么知道谁是真心帮忙啊?没法儿判断……你以为人家是来帮你的,结果转手就被卖了,能怨谁?只能怪自己蠢。 这段时日,赵无眠的‘护龙使者’身份目前都只有观云舒知道……而直到现在,赵无眠都没让她知道三人的藏身处,甚至没让观云舒见过两女。 燕九那厮便算了,连赵无眠的名字都不知道。 而洛湘竹看上去憨憨傻傻的,但赵无眠觉得她没这么简单……还是尽量少接触为好。 “倘若一切顺利,千里马如偿所愿出现在太原街上……”苏青绮顿了顿,继而缓缓道:“我同你一起去抢马。” “圣上呢?” “我没那么娇柔。”洛朝烟微微摇头,口中坚定:“你尚且愿潜入王府,我又怎能惜命?能抢到马,我们就有一线生机,抢不到,那我活着也与死去无异,不如破釜沉舟。” 三人点着灯,在屋内讨论着后天抢马计划的个中细节……直至天明。 ❀ 清晨,太原城各家各户再度升起袅袅炊烟,街边满是此起彼伏的热闹叫卖声。 但再热闹,也驱散不了这连绵不断的大雪,今年冬日多雪,北边草原更甚,万里无草,羊啊马啊没草吃,戎族可不就要来中原劫掠吗。 两名官差大清早便被老大叫起床,带着铲子来城门附近除雪,忙活了小半时辰才清理完一小片地方,擦擦汗便想休息会儿。 踏踏———— 清脆的马蹄声自城门口响起,一位青衫男人牵着马,越过城门,瞧见两名正在休息的官差,他便缓步上前,问道:“近来太原城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男人的嗓音很有磁性,带着些许上位者的贵气,但更多的却是饱经风霜的平和。 官差抬眼看来,打量男子几眼。 这男人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大概四十岁,但两鬓已是微微斑白,腰侧斜斜挎着一柄古朴长剑……看打扮,是个江湖人。 官差轻轻摆手,随口答道:“要说大事……什么算大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拐着弯在问什么,嫡公主的事就是目前天底下最大的事儿!但嫡公主又不可能来太原,像你们这些来太原打探消息的江湖人啊,还是少插手庙堂之事为好,有这闲工夫,不如去太原尝尝晋地最出名的大盘鸡,再去锦香坊点个姑娘…… ……哦,对,锦香坊因为得罪晋王,已经没了,还是去夜华楼吧,那儿的姑娘也水润。” 男人闻听此言,并不恼怒,只是笑着问:“锦香坊……背后是幻真阁麾下的苍花楼在管吧,他们得罪了王爷?” “对啊,就在前天晚上,苍花楼里三个贼人公然袭击晋王门客,更早之前,还抢了晋王赏赐下去的一杆长枪。”说着官差便啧啧摇头,“你们这些江湖人呐,真是要神兵不要小命,也不看看那长枪是谁赐下的。” “对啊,得亏是鬼魁不在太原,否则肯定给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狗脑子都打出来。”另一个官差也附和道。 男人轻笑着摇了摇头,“鬼魁也没有那般无所不能。” “嘿,你怎么还小觑我们鬼魁?”一个官差不满道:“早年晋王刚继承王位时,晋地多乱啊,每天都有江湖人打着快意恩仇的名号打打杀杀,他们是快意了,但留下了尸首又没人管,还是得我们来处理……涉嫌仇杀,也不好判案,但若是放任,又不知要有多少假借江湖之名,做十恶不赦之事的人,也就是鬼魁来了,近些年才安生了不少。” 男人笑了笑,没有多言,自顾自地转头牵马离去。 晨风轻拂,掀起衣袍,露出他腰间一枚漆黑令牌,其上用金字烫着‘鬼’一字。 鬼魁,刘约之……他比晋王预料的早了一天回来。 修改一下前文,顺带求个追读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第45章 杯中酒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自城门而进,第一条主干道便是落霞街,道路宽阔可容三驾马车齐驰,乃太原的主干道。 千里马倘若要环城一周,不可能不经过这条路。 而在落霞街向南处则开着一家酒馆,不大不小的平房,门口泛黄的酒幡,店外摆着两张小桌,距城门处约莫百米距离,什么人进城,什么人出城,每日在城门处发生的大小事,在这里均能一收眼底。 刘约之牵马在酒馆前停下,将马绑在酒幡杆子上,拍了拍身上的积雪,迈步走进酒馆。 酒馆内部也不大,也就三张桌子,一个柜台,数个大酒缸,正中摆放着暖炉。 酒馆掌柜是个糟老头子,不修边幅,佝偻着腰,刘约之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他一进门自顾自在桌前坐下,酒馆掌柜便为他上了几叠下酒菜,再满上一杯清酒。 刘约之一口灌下,长舒一口气,笑道:“凉州的酒太烈,虽然有劲,但果然还是家里的酒最好喝。” 掌柜呵呵一笑,拿出抹布擦拭着旁边空桌,口中问:“此去凉州,又给我老头带来什么趣事?” “江湖上的故事太多,哪里说得完。”刘约之又喝了杯酒,才看向掌柜,“锦香坊的贼人,你可有听说什么?” 话音刚落,便有一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帘子被轻轻掀起,寒风与雪花顺着帘子飘进酒馆,一人而来。 刘约之侧眼看去,职业原因,下意识便带上几分审视。 此人身形挺拔,身着蓑衣斗笠,腰间挂着一刀一剑,只是用黑布包裹着,看不清其中样式,斗笠压得很深,以刘约之的角度自高而下看去,也只能堪堪瞥见一点下巴的轮廓,白白净净并没有刮过胡须的痕迹,料想此人很年轻。 男子打量了馆内陈设几眼,便寻了个靠墙位置坐下,正对窗户,以他的角度,酒馆外的一切均能尽收眼底。 如此让男子略带满意地点了点头,才道:“掌柜,温一壶酒。” 这细节倒是有趣,刘约之对这男子起了点兴趣,主动搭话道:“少侠是第一次来太原?” “对太原还不甚熟悉。”男子轻轻点头,并不冷淡。 等掌柜温好了酒端过来,男子轻抿一口,却又被辣的咳嗽了几声。 赵无眠前世也才大学,没怎么喝过白酒,如今一口酒下肚,只觉喉咙里都火辣辣的。 果真是个年轻人,刘约之微微摇头,笑道:“北地多烈酒,而这家酒馆的酒在北地也排得上号,我在外跑江湖,喝惯了天南地北的好酒,但还是最钟爱这一杯。” 说着,刘约之眼底泛起几分追忆,在赵无眠身上瞧见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便遥遥朝赵无眠敬了一杯,一饮而下。 “豪爽。”赵无眠微微一笑,自不会驳了他人好意,虽然不会喝酒,但也朝刘约之敬一杯酒,一口饮下,继而又被辣的咳嗽几声。 刘约之哈哈大笑,道:“不胜酒力却也敬在下一杯,豪侠也。” 掌柜的呵呵笑了声,才摇摇头,说起他对锦香坊那事儿的了解,“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按老头子我这么多年见过的江湖事来说,苍花楼委实没有必要为了一杆长枪得罪王爷。” “料想也是。”刘约之抿着酒,面露沉吟之色,缓缓道:“祸水东引,倒是苍花楼闷头吃了大亏。” 说罢,刘约之轻笑一声,“能让苍花娘娘吃亏的人可不多,也不知那人究竟是何方豪杰。” 赵无眠眼角抽了下,动作还是不动声色继续饮酒,装作一名寻常酒客,故作好奇道:“苍花楼也是幻真阁麾下,讲究顺心而为,万一只是心血来潮,夺宝杀人呢?” “本我堂会,但苍花楼不会。”刘约之淡淡一笑,“苍花娘娘实乃人杰,有大志向,不会做这等蠢事,如果我所料不差,苍花娘娘是想将武功山国教的地位取而代之,怎会贸然得罪王爷?” “武功山是国教?”赵无眠微微一愣,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当年靖难之役,武功山站队早,居功甚伟,便被封了国教。”掌柜呵呵一笑,“不过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今嫡公主的处境倒是与靖难时的先帝有几分相像,倘若……” 接下来的话过于敏感,掌柜的摇摇头,没再往下说。 刘约之作为晋王一派,显然不会接过这话题,而是道:“倘若苍花娘娘真被阴了一手,最大的可能反而是对阴她那人见猎心喜,如获至宝,恨不得当即纳入苍花楼才是。” 赵无眠眉梢微挑,难得有苍花娘娘的信息,便好奇问:“你很了解苍花娘娘?” “只遥遥见过一面。”刘约之面露苦涩,“当初在渭水,苍花娘娘与剑宗宗主生死一战,我未破天地之桥,只能站在外围远远观望,却也知她是何等风采。” “如今呢?”赵无眠心底微惊,没料到一寻常酒客还有这等阅历。 “如今……”刘约之摩挲着掌中酒杯,沉默少许,才洒脱一笑,“当今乃大争之世,惊艳绝伦者不计其数,但跨过天地之桥的武者也才不到双十之数,可惜刘某未在其列。” 说罢,刘约之轻轻摇头,看向赵无眠,敬了杯酒,“小友可饮否?” “喝酒误事,尝尝味道我就满足了。”赵无眠一口饮下,继而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不会再喝。 刘约之又哈哈大笑,“喝酒误事,确实如此,倘若有缘再见,我们再喝上一杯吧。” 说罢,刘约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付了酒钱,便长身而起,牵起门帘离去,很快马蹄声便由近及远,缓缓消散。 赵无眠收回视线,并未在意这个偶遇到的陌生人,他坐在桌前又观察了片刻,愈发觉得这地段不错,距离城门近,视野还好,千里马必定经过……就这吧。 来来往往走进来不少酒客,赵无眠也便起身腾出位置,付了酒钱,掀帘离去。 埋伏的计划没什么可商讨的,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因此将时间地点等细节告知观云舒后,赵无眠便回到客栈,继续接受苏小师父の私人指导……抢马在即,武艺自是能好一分便是一分,而以赵无眠的天资,能多修行一天,武艺都是长足提升。 第46章 师徒情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晋王府内一切如常,家丁丫鬟守卫各司其职,并未发现昨晚被人潜入的痕迹。 洛湘竹被赵无眠吓得更是不敢外出,唯恐再冒出个什么贼子劫持他,只能待在屋内,一边担惊受怕,一边希冀着快点到明晚,以方便她去无咎寺找解药。 赵无眠说是喂她吃了毒药,不过洛湘竹觉得赵无眠又在骗她……但这事儿哪里敢赌,她连让随行大夫诊断都不敢,唯恐暴露了赵无眠,反而害了自己。 她有心找赵无眠问个清楚,但她又怎么知道赵无眠此刻身居何处。 啪啪———— 敲门声传来,有丫鬟在门外喊道:“小姐,慕姑娘求见。” 洛湘竹回过神来,起身站起,刚走出主卧,房门便被直接推开,一位二十多岁的熟美妇人跨进屋,一双动人心魄的桃花眼瞧见洛湘竹,便带上了几分笑意,轻声问:“我的小郡主?我们何时出发?” 慕璃儿,剑宗宗主的小师妹……也是洛湘竹的师父。 可惜洛湘竹从小便奔赴各地,寻找治疗哑病的名医神药,没空习武,因此早就错过了习武的最佳时机,加之天赋也委实有点……不能说差吧,只能说底子没打好,所以赵无眠才会觉得洛湘竹不通武艺…… 但话虽如此,慕璃儿却很珍视自己这个唯一的哑巴徒儿,一听说她要出远门,唯恐她半途出事,便一路护持,不过昨晚她有事在身,并未在王府过夜……想着洛湘竹还有点小委屈,要是昨晚慕璃儿在,怎么会被那个男人闯进闺房? 不过说来也怪不得慕璃儿,谁知太原守卫最森严的王府能被人潜入呢? 但洛湘竹还未有什么表示,慕璃儿便拉住她的小手带她进了里屋,拿出纸笔,显得风急火燎。 洛湘竹只得压住心中委屈,先写道:【后日,今天我想休息休息,明日再去无咎寺烧香拜佛,后日我们再出发吧。】 慕璃儿眼角不知为何抽了下,“那群死秃驴有什么好拜的?整天跟武功山那群臭牛鼻子一样神叨叨的,净鬼扯什么缘法,什么四大皆空,我呸!整天念叨着慈悲为怀,但发生战乱,流民四起时,也没见他们干什么救济天下的事儿。” 洛湘竹面露无奈,但也没必要为这事儿和慕璃儿吵,便写道:【随便拜拜,为家父祈福,他近年来身体越来越差,我很害怕。】 瞧见此言,慕璃儿也只得轻叹一口气,“有这份心是好,但别忘了,我们可是有事在身,而且晋地这些天不安生,即便是晋王足下的太远,这几日不也震荡不安吗?” 说起这事,洛湘竹便想起昨晚潜入近来的贼人,那人胁迫她写那种信交于晋王,明显他就是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江湖游侠儿,但洛湘竹也不敢透露,只得委婉写道:【我帮六叔出了个主意,估摸这几天有要事发生……】 洛湘竹还没写完,慕璃儿便轻轻抬手打断她,道:“那与我们有何关系?江湖事,江湖处理,那个江湖游侠儿惹了晋王,自有鬼魁收拾。” 洛湘竹面露担忧……她不想赵无眠死,倒不是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纯粹是怕赵无眠被鬼魁打死了,不给解药怎么办?他还是活着比较靠谱一点。 她想把赵无眠抓起来,逼他交出解药,而赵无眠此举明显是想抢马,明日定然和鬼魁有一战,可鬼魁下手向来不留情面,更何况赵无眠此举闹得全城皆知,无数人都等着他被晋王枭首立威呢……他从鬼魁手下活着的概率近乎于零。 该怎么让鬼魁手下留情呢? 如实告诉六叔,将计就计,明日一方面按计划遛马,另一方面时刻准备着,只要赵无眠一出现,立马封城,瓮中捉鳖将他活捉……但赵无眠昨晚又警告她,不得将他的事告知六叔,一旦封城,岂不是就让赵无眠猜出她告密啦?到那时,赵无眠生路已绝,拼着两败俱伤直接自尽,那她岂不是再无解药了? 洛湘竹从小寻遍世间名医,结果没一个人能把她的哑病看好,所以她向来不是很相信大夫,因此倘若赵无眠死去,没有解药,她岂不是要被毒死? 至于去求小西天用九钟来医治……一来太原距离小西天还有数天路程,二来赵无眠当时说三天内毒药便会发作,体质差点当场就会暴毙。 她不知毒性,如何敢赌自己能撑到小西天? 思来想去,自己似乎只能相信赵无眠的为人,顺带让他活着……其余法子都有大大小小的风险。 她哪敢冒这些风险呀,她又不是洛朝烟,没那么坚强果断。 想着洛湘竹就又有点想哭,没想到身处太原最安全的晋王府,居然还能被人潜入下毒,关键是她还不敢把这事给别人说,只能自个憋着。 “诶诶,怎么哭啦?”慕璃儿瞧见洛湘竹不知怎的眼眶忽的一红,落下泪来,瞬间就有些慌神。 洛湘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事到如今,她只能相信面前这个于她而言无异于娘亲的女子,便提笔写道:【那个江湖游侠儿,我认识,我不想让他死。】 慕璃儿微微一愣,语气古怪问:“他是你朋友?你朋友抢了你六叔的枪,如今说不定还要抢你六叔的马?” 自然不是,但洛湘竹为了让慕璃儿帮她,只得点点头,继续写道:【别让六叔知道,师父你能帮帮他吗?不用暴露身份,暗中帮忙即可。】 犹豫片刻,她又写道:【然后把他抓过来见我。】 瞧见此话,慕璃儿的表情瞬间就复杂了起来,她问,“那人叫什么?何门何派?为何要与晋王为敌?” 洛湘竹摇头,这些她都不知。 慕璃儿琢磨少许,又打量了几眼洛湘竹的神色,继而心底忽的一凸,有了个不可明说的猜测。 想帮他,瞒着晋王,又想见他,一问也不肯说他的具体情况,方才我说不用管,鬼魁自会处理他,立马就吓哭了……这,这是不能被长辈知道的情郎啊! 慕璃儿出身世家,但自小加入剑宗,算是正儿八经的江湖人,无论是江湖绘本还是身边事,像这种因不可抗力的外界阻挡而爱而不得,如怨如诉的江湖爱情故事,她可实在见得太多了,这种豪门大户里更是常见。 只是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乖徒儿身上。 她深呼一口气,自知洛湘竹脸皮极薄,若是问得太直白定然得不到答案,便旁敲侧击问:“嗯……他,他不在意你的哑病?” 闻听此言,洛湘竹一愣,沉重的心情都散了,心想问这做什么,不过她回忆片刻,想起赵无眠看她写字时的耐心与轻柔的嗓音,便摇摇头,写道:【不在乎。】 慕璃儿暗道果真如此,洛湘竹身为燕王之女却是个哑人,因此自小便被名门大户的夫人小姐议论纷纷,就连下人有时也会在私底下偷偷当趣事来谈,洛湘竹也因这事儿极为自卑,所以倘若遇见个不在乎她哑病的男人,确实容易春心萌动。 短短一句话,慕璃儿便在脑海中想出了一则几十万字的少侠误入燕王宅邸,结识哑巴郡主的爱情故事。 “那他抢晋王长枪作甚?” 洛湘竹摇头,这她怎么知道。 慕璃儿心想果真问不出什么,虽然她从未有过意中人,但若是她是洛湘竹,有了情郎,也不会随随便便让家里人知晓……毕竟藩王之女,身份的确是敏感了些。 于是她轻轻拍了拍洛湘竹的小脑袋,“有师父在,肯定保他无忧,让他见你。” 洛湘竹说不出话,闻言又有点小委屈,便抱住慕璃儿,倚靠着她的肩膀。 好一幅师徒情深的画面……可惜两人之间的误会有点大。 第47章 开幕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刘约之牵马回了王府,一路畅通无阻来至内院书院,得知以千里马做饵的计策,倒是略显惊讶,“这法子是湘竹郡主想出来的?” 秦书子站在一旁,闻言轻轻挑眉,“可是发现了什么漏洞?此计主要还是为之后的英雄会造势,抓贼只是顺带……说实话我并不认为那三个贼人会有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抢马。” “你担任王爷暗卫之责,已经太久没有与江湖人打过交道。”刘约之轻轻摇头,“他们卑劣者有之,大义者有之,追名逐利者有之,一心习武的武痴也有之,不同点有许多,但共同点也有许多……例如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讨生活太久,向来不会缺少拼命的勇气。” “几匹千里马,值得他们拼命?”游君武抱着剑站在书房角落,闻言轻声问。 “在你眼里只是马,但在他们眼中可未必。” 闻言秦书子与游君武均是摇头,显然还是不觉得那几个贼子会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在太原城大街公然抢马。 晋王坐在书桌前,抿了口热茶,将茶杯放在桌上发出‘啪’的轻响,在场三人均住嘴不言,他缓缓道: “无论贼人来与不来,做好准备总归无妨,世人皆知约之在外执行公务,因此你乔装作王府护卫即可,莫要让贼人知晓你的身份,以防他们畏战而逃,除此之外,君武单骑一匹千里马环城……既然你在贼人手上吃了亏,那如今便要为自己讨回面子。” 几人点头,继而秦书子琢磨少许,才道:“贼人成三,三匹千里马都放出来吧。。” “三匹马分批次放出,给他们一个逐个击破的机会,得手可能性高,他们才会按捺不住出手。”游君武补充道。 刘约之沉吟少许,又轻轻摇头,“不,三匹马同街而行,抢一匹马后,放出信号,自会封城,他们不会想不到这点……他们只能赌一鼓作气抢了三匹。” “那就发出布告,明日辰时,仪仗队全城游行,张灯结彩,以此造势,待未时我们便纵马环城,速度不必太快,三圈之后,于落霞街汇合,三马同行,再绕城两圈,五圈之内他们若是还不敢出手……”说着,秦书子微微摇头,他还是不觉得赵无眠有胆子出手,因此顿了顿,才继续道: “骑马环城三日,在最后一天,他们自以为我们放下警惕……” 秦书子话音未落,游君武又将其打断,分析道:“他们估摸能猜出我们此举乃诱敌之策,要我说,待三日环城结束,我们骑马回王府之际,放松警惕之时,才是他们出手的最佳时机。” 此话落下,书房内沉默少许,也便没什么可补充的了,大方针一定,具体细节如几名王府护卫骑马跟上,路边是否要埋伏暗卫,这些东西他们处理起来信手拈来,无需多做讨论。 几人言辞之间均是如何以敌示弱,以将赵无眠引诱而出,却无一人考虑过待诱敌之策成功后,能否将赵无眠等三人枭首当场。 当然不会有人考虑,一方是藩王势力,引蛇出洞,准备周全,另一方只是三个江湖游侠儿……观云舒虽强,但当时与她对敌的游君武也只是在场三人中最弱的一个……最重要的还是,鬼魁刘约之在此。 刘约之成名多年,虽与江白同为双煞,但常年在外与江湖人拼杀,一身硬实力不知比江白高出多少,便是距天地之桥也仅仅差一丝罢了。 他被江湖人尊称为鬼魁,与十武魁之中的什么刀魁,剑魁之类的诨号差不多,然而实际上刘约之并无武魁牌匾,他的实力还没够到武魁那个级别,但江湖人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魁’字,魁首也……晋地江湖人早以将他作为第十一位武魁敬畏。 在场所有人毫不怀疑,只要刘约之能接触九钟任一,稍加感悟,轻而易举便能沟通天地之桥,达武魁之境。 几人三言两语便敲定了诱敌之策的行动方针,而后便开始讨论英雄会的个中细节……如晋王先前所说,这事其实没什么需要上心的地方……毕竟只是几个江湖游侠儿罢了,又不是武魁。 ❀ 各方势力各怀鬼胎之下,风平浪静的一天很快过去,转眼便到放马环城的日子。 赵无眠看过晋王府向外散发的布告,自知末时才会放马出行……也就是下午一点,但他早早便来了埋伏地点的酒馆等着。 酒馆的位置在城门附近,算不得太原的繁华地带,来者大多都是买壶酒便匆匆离去,酒客相对较少,不过这家酒馆规模不大,也没几张桌子,倒也够用。 虽然赵无眠蓑衣斗笠,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但掌柜的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笑盈盈地摆上一壶酒,“可是迷上了小老头我的酒?” “好喝是好喝,不过我很少喝酒,也不明白酒有什么好喝的。” 噼里啪啦———— 酒馆外传来鞭炮声,赵无眠抬眼看去。 布告昨日早晨发出,今日太原城内各处便已经挂上了灯笼张灯结彩,此世武风盛行,英雄会与年关日子相近,便有不少人把这英雄会当春节来过,连过年用的鞭炮都拿出来放了。 透过窗户看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热热闹闹的喜意,姑娘们也有不少穿上了可爱的红袍子,城门处正在办理出城手续的人排着长队,络绎不绝……未来的日子里,来太原城的人只会更多。 掌柜的不以为意,呵呵一笑,“随着年纪的变化,对事物的看法自然也会不同,便如太原人尽皆知的鬼魁,他年轻时啊也不喜喝酒,却喜欢用喝酒才装作自己是江湖人。” 赵无眠眉梢轻佻,“掌柜的认识鬼魁?” “何止认识,他年轻时听说我的酒乃太原第一烈酒,天天来喝,回回呛到。”掌柜的带上几分追忆,缓缓道:“后来好勇斗狠被人打断腿,扔在冰天雪地里自生自灭,是王爷路过,赏了他口饭吃,他才幡然悔悟,潜心习武……至今也二十多年了吧。” “他以前不叫刘约之,而叫刘善,不过那天后,他便改了名……约之,他是答应了王爷什么吧。”说罢,掌柜的摇头一笑,“只是会喝酒,会打架,会杀人,都算不得江湖人,但从那天起,他也算真正入了江湖。” 两人闲谈间,时间匆匆而过,酒馆外,仪仗队敲锣打鼓路过,不多时,便有一匹骏马飞驰而过。 目标近在眼前,赵无眠却没有轻举妄动。 一匹马自酒馆前跑过,两匹,三匹……千里马绕城三圈之后,三匹千里马又同街而行,前后相聚不过十步。 直到三匹马近乎是并肩着来至酒馆门口时,赵无眠才默默放下手中酒杯,按上刀柄。 第48章 将近酒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大雪潇潇而下,却是丝毫没有冲散太原的喜庆热闹。 千里马整个大离朝也没有几匹,寻常百姓哪里有机会见识这等骏马,如今自是纷纷驻足观看,街边站了不少人,都想一睹骏马风采。 待三匹千里马均饶城三圈后,才聚于一处,轻踏着青石地砖,缓步前行。 游君武,秦书子,各骑一匹,另外一匹却是由一位身穿道袍的年轻人骑着……却是当初与赵无眠在夜华楼有过一面之缘的元魁,玄流小道长。 玄流出身武功山,与分化而出的幻真阁可谓势如水火,乃是世仇,于武功山道士们而言,幻真阁这些年做的妖均是他们当年管控不当所致,因此每一位武功山道士都将除掉幻真阁弟子视为清理自家门户。 自从知晓让太原动荡不安的源头乃是三名疑似幻真阁的邪派子弟,他自是自告奋勇与晋王合作,前来抓贼。 无论是晋王还是刘约之等人,都不觉得这是幻真阁所为,纯属祸水东引罢了,但玄流哪知道啊,他的信息尽是道听途说。 不过念在武功山乃是国教,加之玄流乃武功山唯一真传弟子的份上,晋王也便允他参加这次计划……权当为刘约之打掩护了。 刘约之身着普通黑色护卫服,戴着斗笠,骑着普通马匹尾随在三匹千里马身后……像他这样打扮的护卫不多,也就三个。 刘约之乃是正儿八经的武林宗师,秦书子稍差一点,而后便是游君武与元魁玄流,有这几个人出手便足够了,余下便是派再多护卫也就是炮灰而已,加之阵仗太大,反而不易引蛇出洞。 眼看跑了三圈也没有任何异状,秦书子便驾马来至玄流身旁,故意给出‘闲聊’的破绽,偏头问道:“归一真人可还身体安康?” 归一真人,也就是武功山当代掌教,玄流的师父,当代十武魁之一,秦书子曾去武功山学了二十年武艺,自是见过掌教。 “师父仍每日打坐,数十年如一日。”玄流面带笑意,对秦书子这个曾经的师兄自是态度温和。 两人聊起武功山闲事,游君武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按剑,暗暗戒备。 眼看又饶了大半圈,来至落霞街,乃至都快到了城门口,仍然没有任何异动,但在场众人均不是什么江湖愣头青,反而暗暗提起防备。 太原占地辽阔,几人骑马的速度也不快,加之冬季入夜早,因此等来至此处,已然黄昏。 落霞街,街如其名,此刻黄昏夕色,九天晚霞,透过层层叠叠的雪幕在大街小巷,屋檐廊角印出点点红芒。 到了饭点,街边纷纷扰扰的人群也缩减了不少。 刘约之不动声色地瞥向酒馆,在江湖上追凶办案多年的丰富经验,让他有了一个猜测。 “且在此地稍等片刻,我去买壶酒。”刘约之翻身下马,压了压斗笠,口中说道。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馋酒。”秦书子轻笑一声,并不在意……在场所有人都有可能出问题,成为破绽,唯独刘约之不会……这是鬼魁在晋地杀出来的自信。 刘约之没有回答,来至酒馆前,掀开帘子迈步走进……果不其然,昨天那年轻人正坐在那个能将酒馆外一览无遗的位置。 两人对视,空气似乎凝固了几分。 瞧见刘约之,赵无眠微微抬眼,心底略显几分错愕,虽然戴着斗笠,看身形,还是让他认出了此人正是昨天那个似乎很有故事的大叔,再结合酒馆外乖乖等着的游君武,玄流等人的反应……此人是谁,简直一目了然。 “小友莫非是来喝酒?”刘约之心底有了猜测,但面上却是带上一分笑意,口中问道。 赵无眠沉默少许,继而也带上几分笑意,“昨天还说有缘再喝一杯,没料到这么快就能又遇见你。” “这地方我常来,每每在外执行公务回来,都会来这里喝一杯……”刘约之掀开自己的斗笠,随手一抛,继而直接在赵无眠桌前坐下,与他正对面,“倒不是因为这里的酒有多好喝,纯粹是因为这里距离城门口最近,一入城就能来这儿买到酒喝。” 掌柜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暗道这厮又在年轻人面前耍酷。 赵无眠瞧见刘约之抛下斗笠的动作,便知他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能在晋地杀出‘第十一位武魁’名号的男人,又岂是浪得虚名之徒? 赵无眠心底微沉,按在刀柄上的手暗暗握紧,另一只手则拿出酒壶,给刘约之倒了一碗酒,“鬼魁倘若不怕我下毒,那便喝一杯吧,便是了结了昨日的话。” “少侠豪气,我刘约之又岂是瞻头顾尾之徒?”刘约之哈哈大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才长舒一口气,啪的将酒碗摔碎,“老子给王爷干了这么多年,这种情况下喝酒还是第一次,可惜我是个目不识丁的粗人,不知少侠可有尽兴的诗否?” 赵无眠也觉得当真是世事无常,将身前酒一饮而下,笑道:“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刘约之微微一愣,继而又是一笑,“我且记下了……王府内外都认定你不敢出手,唯有我觉得你会在今天动手……大离朝万里疆域,江湖上为求蝇头苟利者多矣,而你不同……王爷惜才,若你愿入王府为晋王效力,前面过错可一笔勾销。” 是了,这才是刘约之的真正目的,他与苍花娘娘本质是一类人,什么抢王爷长枪,什么刺杀游君武……在真正的人杰面前,这都是小事。 想要千里马,若你加入晋王阵营,送你一匹又如何? 那赵无眠算是人杰吗? 若是心无器量者,早在见到刘约之,发觉自己身份暴露的那一刹那,便已仓皇出刀了。 人杰,英雄也,胸怀大志,腹有良策,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 赵无眠能在身份暴露的此刻,还有胆气同他喝上一杯水酒,在刘约之看来,便已经是人中龙凤,这无关武艺天赋智谋。 赵无眠淡淡摇头。 刘约之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客才会对他抛出橄榄枝……但他可是实打实的女帝派,事到如今,自不会当个墙头草改投晋王门下。 酒馆内的气氛随着赵无眠的动作,再度凝固了少许。 “是吗,可惜。”刘约之拿起摆在桌上酒壶,仰首一口灌下,继而猛地将酒壶摔在地上。 啪———— 呛———— 酒壶摔碎的声响与凄厉的刀鸣近呼同时响起,激得酒馆内外所有人头皮发麻,酒馆掌柜只看方才还在和和气气喝酒的两人忽的气氛一变,剑拔弩张。 却看赵无眠一手轻飘飘朝掌柜的方向甩出一张银票,另一只手则紧握刀柄,拔刀出鞘。 拔刀速度之快,酒馆之外的风雪都好似当场凝固,刀身掠过带来劲风呼啸,将缠绕在刀鞘上的黑布都一瞬间撕得四分五裂,继而刀锋眨眼间已到了刘约之喉间,宛若银龙乍现。 第49章 刀剑双绝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酒馆内的烛火忽的熄灭,只余黄昏之色透过窗户视物。 屋内气氛宛若冰点,杀机乍现,赵无眠长刀在空中轻颤,速度比起那夜无疆堂快了至少三成,以他的天资,一日苦修就足以让他进步如此之快。 刘约之眼神微冷,手中漆黑长剑赫然出鞘三寸,却是单用剑格便挡住刀锋,火星四溅,继而一脚在桌下猛地踢向赵无眠。 赵无眠自不会漏怯,同样一脚踹去,下一瞬两人足下地砖,座下板凳与身前木桌便当即破碎。 刘约之只觉小腿巨力传来,身形不禁后退数步,在酒馆内的地砖上踩出一面又一面裂纹。 赵无眠也不好过,刘约之鬼魁之名并非浪得虚名,他身形也向后退去,但方才坐在靠墙处的角落,此刻一退便靠在了墙上,使其裂痕四起,继而便看刘约之重踏地面,手中漆黑长剑赫然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细密白线,朝他心口刺来。 赵无眠顺势长靴猛地踹在本就遍布裂痕的墙上,墙壁轰然破出一个大洞,露出其后街上满眼错愕惊悚的路人。 他则以此借力,身形猛地一扭,长刀在空中一个回旋,借着旋转的力道自下而上斜斜劈在刘约之长剑之上。 铛! 脆响震得老旧酒馆房梁之上的积灰都噗噗落下。 “昆吾刀!你杀了江白!”刘约之眼角余光瞧见赵无眠所用长刀,与江白多年同事经历,对此刀自是不陌生,不禁瞳孔一缩,神情带上几分错愕与不可置信。 江白一身横练功夫早已登峰造极,赵无眠如何能杀了他!? 赵无眠冷哼一声,武者打杀间自不会有功夫闲聊,他架开刘约之长剑,便顺势自身后窟窿中退出酒馆,翻身上了房梁,继而朝落霞街上的几匹千里马奔袭而去。 此次是为抢马,而不是杀人,若是被刘约之控住,那还抢什么马? ❀ 落霞街上的几人听到酒馆内传来打斗声,均是微微一愣,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继而便看酒馆屋檐之上站了个身披蓑衣,手持长刀斜指屋檐的江湖客……此人近乎吸引了整条落霞街所有人的视线。 戴着斗笠,在雪幕下看不清这江湖客的面容,但明显来者不善,果真下一瞬江湖客重踏屋檐,瓦片爆裂,身形由极静转动,朝王府势力直冲而来,速度极快,竟是在雪幕中都掀起了一道旋涡。 “居然真来了……”秦书子心底略显错愕,这江湖客当真不要命了? “哼!自寻死路。”游君武冷哼一声,拔剑出鞘,飞身而起,一剑朝赵无眠刺来。 玄流紧随其后,赤手空拳,不带刀剑,但却是气势磅礴,口中喝道:“幻真阁妖人受死!” 两人刚刚飞身离马,身处空中之际,赵无眠重踏酒馆屋檐边缘,犹如炮弹般持刀来至游君武身前,一刀猛地朝他腰腹砍去。 武者腾空乃是大忌,不是每个人都有屠子翎那等可在空中无处借力还能腾挪的轻功,游君武虽被观云舒打得仓皇而逃,但实力肯定不俗,至少也能担得起半步宗师一词,自知其中利弊,因此他剑法当即转刚为柔,架在赵无眠长刀之上,是为等玄流支援,发挥围攻优势。 昆吾与长剑擦出细密火星,发出刺耳摩擦,但赵无眠却如一刀砍在棉花上,根本没有着力点,继而玄流便已如鬼魅般出现在赵无眠,一记势大力沉的炮拳猛地朝赵无眠砸来。 “找死。”赵无眠眼角余光斜视着玄流,对这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小道长丝毫不留情,空着的另一只手用拇指轻弹白霜剑格,剑出三寸。 咔———— 一道细微拔鞘声忽的响起,待玄流反应过来时,只看赵无眠不知何时已经拔出腰间白霜剑,在雪幕中划出一道真空白芒,后发先至掠向他的脖颈,距离竟是已经不足五寸。 乃是以剑用出云倚楼中的拔刀斩——清云无痕。 玄流顿时惊得头皮发麻,心头直跳,暗道这幻真阁妖人竟有如此武艺,莫非是什么长老? 他不得已收拳自保,双手合十猛地夹住白霜剑,正欲用‘四两拔千斤’之法空手夺刃。 与此同时,游君武一剑架开赵无眠的昆吾刀,便已高抬持剑手臂,顺势狠狠劈下。 两人一个元魁,一个半步宗师,在空中共同夹击之下,赵无眠也是心底一沉,眼神微冷。 而赵无眠持剑手掌猛地捏紧,可见手臂青筋,继而剑刃中传来的力道之大竟是让玄流身形向着一旁飞去,失去重心,便如杠杆没了支点,自是难以‘四两拨千斤’。 却是赵无眠单靠臂力,如耍流星锤般直接将玄流朝自己的方向挥来,旋即长靴猛地踹在玄流小腹之上。 只听‘砰’的一声,玄流当即口吐鲜血,向后倒飞而去,砸在宽阔的落霞街上,雪花四散,又向后滑出数丈距离。 旋即赵无眠借着踩在玄流肚子上的力道,身形在空中一个回旋,不进反退,近乎与游君武贴在一起,手持昆吾刀的右手轻轻抬起,距离如此之近,自是难以挥刀,继而便看他手肘因为短且近的缘故,率先顶在游君武持剑的手腕之上。 手腕被顶住,难以向下挥剑的同时,游君武空门大漏。 游君武瞳孔萎缩,下个瞬间赵无眠便是一记撞钟般的铁山靠顶在他的心口。 只听一声闷响,游君武身形晃荡一下,继而衣袍瞬间向后鼓起,脸色当即涨红,旋即向后倒飞而出,直接横跨一条落霞街的距离,摔在对面一栋屋舍顶部,连滚数圈砸碎无数瓦片,又在快要摔下去时伸手插进屋顶强行止去力道,吐出一口鲜血,口中惊异道:“竟有如此实力?” 自赵无眠爬上屋顶向王府等人冲去,再到二人围攻反被几招击退,看似花费的时间很长,但实则一切不过眨眼之间。 秦书子端坐马上,没有出手,是为防备赵无眠的同伙抢马,在游君武与玄流飞身拦截赵无眠之际,他抬起手,刚刚开口,大喝道:“封城……” ‘城’字还未发音,街边人群中便忽的亮起一抹剑光,观云舒身披蓑衣斗笠,手持燕九长剑,已是潜入秦书子身后,朝其后心直刺而来。 第50章 宗师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落日晚霞混杂着风雪,点点而落,覆盖着偌大的太原城。 砰砰—— 玄流与游君武近乎是同时砸下,先后发出两声闷响,而在这闷响之下,观云舒不知何时来至秦书子身后,借机出手,挺剑直刺,速度快得吓人却又无声无息。 而秦书子之所以端坐马上就是为了提防赵无眠同伙,早已打起十二分的戒备,因此观云舒虽藏匿极好,却还是在她出手的瞬间暴露……但暴露归暴露,此剑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仍然让秦书子冷汗直流。 观云舒的天资不用多说,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与其余九位元魁有了质的差距……其余元魁只是元魁,虽是越级杀敌的天之骄子,但观云舒既能越级杀敌,又比其余元魁等级高出一大截,就连苏青绮都夸她‘轻功兵刃,拳掌内功,无一不精’,堪称六边形战士。 不过秦书子也并非等闲之辈,早年在武功山习武二十年,习武时间比观云舒年纪都大,所修武学尽数上乘,还俗为晋王办事后,更是亲手抹杀了数不清前来刺杀晋王的高手……能潜入到晋王府暗杀的人,能是普通江湖客吗? 因此眼看长剑斜斜刺向他的后心,秦书子当即旋身扭腹,猛地一挥长袍,衣袖拂在剑身之上,轻飘飘的却是蕴含武功山以柔克刚的法门,直接卸去长剑力道,单凭这手便知秦书子与玄流虽同练武功山功法,但实力差距委实有点大。 观云舒头戴斗笠看不出什么表情,却能依稀听见一声淡淡的耻笑,继而手腕微翻,剑光宛若梅花轻绽,自衣袖这‘花骨朵’中飘然挺立,转眼间将秦书子衣袖尽数斩断,同时一掌拍出,磅礴气劲喷涌而出。 要知长剑被衣袖裹着极难发力,其中更蕴含内劲,如此轻松便被绞断让秦书子略显错愕,继而观云舒磅礴气劲袭来,秦书子匆忙招架,只觉巨力袭来,因坐在马上,若想卸力只能将力道传至马上,千里马极为珍贵,秦书子自是不敢伤了马匹半分,只能硬吃一招,身形便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而出。 这也就是骑马战适合军阵冲杀,而不适合武林高手现场厮杀的原因了……再猛的马儿,接了在场几人一章,也得趴下。 观云舒一掌得利,纤细身形行云流水地顺势跨坐在马鞍上,一手轻弹,两枚飞针当即爆射而出,贯穿其余两名正欲拔剑的暗卫的眉心,随后拉住其余两匹千里马的缰绳,便双腿猛夹马腹,三匹千里马长嘶一声就朝城门口狂奔而去。 自赵无眠奇袭到观云舒夺马,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因事发突然,动作又太快,此刻落霞街的行人才恍然惊觉,继而顿时乱成一锅粥。 “刺,刺客!” “马!千里马被抢走了!” “他们就是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江湖游侠儿吧!?” “好生猛的武艺!” 人群惊慌失措,大部分连忙躲进屋舍,却又耐不住想看热闹的心,从各个角落探出脑袋望向落霞街。 赵无眠击退游君武与玄流后丝毫不敢大意,还未落地便在酒馆墙壁上一踏而过,运起凌霄飞渡的轻功朝千里马飞身而去。 赵无眠从未忘记此次目的不是杀敌,而是夺马,如今得手,只要骑上千里马从城门离去,自可高枕无忧。 却看下一瞬一柄漆黑长剑忽的贯穿酒馆,碎木纷飞,长剑犹如标枪,径直刺向千里马,层层叠叠的飞雪宛若被剪刀裁剪的幕布,竟是被长剑刺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真空地带。 三匹马目前乃是同一水平线向前奔袭,以长剑的力道,若是捅进马腹,定然能如串糖葫芦般将三匹千里马尽数杀死。 刘约之自知赵无眠目的是抢马,因此毫不犹豫对千里马出手,毫无留手,果真是鬼魁,下手如此果断。 观云舒眼神微冷,一手紧握缰绳,继而身形在三匹马上翻身而过,险之又险架住长剑,黑白两剑一经接触便是火星四溅。 观云舒单手持剑,又是身在马背,俗话说武者力从地起,观云舒一旦借力招架,胯下千里马怕是当场便会被她与刘约之的力道震得内脏尽碎,因此观云舒只能靠本身的臂力去硬接这一剑,加之为了防止暴露身份,她所用也不是小西天的高深剑法,三重debuff之下,饶是她也是额前细汗淋漓,略显艰难。 好在赵无眠已飞身前来,一刀将漆黑长剑砍飞,观云舒持剑右手已是有些轻颤,她实力虽强,但刘约之又岂是等闲之辈。 观云舒正欲拉赵无眠上马,却看刘约之已一掌轰开酒馆墙壁,脚步重踏地面,近乎是在赵无眠刚刚弹飞长剑之际,他便已经如鬼魅般来至赵无眠的身后,观云舒当即喝道:“当心!”。 刘约之是跑不过千里马不假,但也只是耐力比不过罢了,若是按短时爆发速度,天下没有一匹马能比宗师的轻功快。 到了刘约之与赵无眠这个水平,这种提醒根本来不及,只能靠武者的本能与战斗经验对敌。 无需回头,赵无眠也知身后劲风猎猎,却是刘约之一拳砸来。 赵无眠只来得及回首招架,刘约之拳头与昆吾刀一经触碰,竟是发出金铁交击的脆响,两人周围飞雪猛地向周围扩散而去。 赵无眠只觉手中巨力传来,当即向后连退数步,倘若他会武功山的太极云手,或是什么以柔克刚的武功,此刻倒是可以卸力对敌,但他都不会,此刻只能与刘约之硬碰硬。 “喝!”身后就是三匹千里马,因此赵无眠后退数步,额前青筋暴起,怒喝一声便咬牙站定,硬生生止住身形,衣袖却是寸寸开裂,露出赵无眠鼓起的肌肉。 刘约之这一拳显然也是极为上乘的功夫,仅仅单手挥拳,却还显得仍有余力,另一只手微微抬起便刚好接住被赵无眠架飞的长剑,继而便是以力劈华山之势朝赵无眠砍来。 第51章 狭路相逢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刘约之出剑极快,不待赵无眠反应过来,却看观云舒一手微翻,将三匹马的缰绳缠至小臂,而后翻身下马,长靴踏在雪面,继而挺剑招架,发出‘铛’的爆响,而后观云舒足下已经被行人踏实的雪面瞬间崩裂。 刘约之眉梢微挑,能接住他一剑的武者可不多,此人究竟是? 战局并没有给刘约之过多思考的时间,观云舒短短招架一瞬,赵无眠便已经悍然出刀,‘云消雾散’,速度极快,刘约之也不敢小觑,顺着观云舒招架的力道向后顺势收剑,挡在身前。 只看漆黑剑身上爆出无数火星,刘约之持剑右手还有些许微颤抖,让其略显惊讶,“好刀法,你这样的武艺,难道还会缺了碧波一杆长枪?” 赵无眠这样的武者,何必冒着极大风险得罪一国王爷呢?就为了一杆长枪? 赵无眠自然不会搭理他,只看观云舒帮他招架一剑后,不待千里马跑出几步便飘然飞身坐回马鞍上,又一把拉住赵无眠的衣领。 但王府众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刘约之牵制住赵无眠短短一小会儿,秦书子,游君武与玄流便以飞身往这里赶,压迫感极强。 同时,若是自高而下看去,可见无数人影正踏在屋舍楼宇,朝此地奔袭而来,有些本身就暗暗跟在千里马附近的暗卫甚至已经到了秦书子等人附近,显然是晋王府养的武林高手。 王府显然有所准备,守城门卫提前替换成反应更快的暗卫,早在赵无眠出现在酒馆屋檐上的同时便已准备关门封城,城墙之上的弓弩手更是快步来至城墙边缘,箭如雨下。 不过观云舒与赵无眠仅仅招架住几根速度最快的箭矢,三匹马儿此刻就已经跑至城门附近,这个角度,城墙之上的弓弩手根本射不到。 本身酒馆距离城门口就极近,不过区区百步,以千里马的速度,甚至不用跑至最高速就能在一个呼吸内跑进来。 刘约之冷哼一声,随手一剑招架住差点射到他的弩箭,便脚步重踏,身形爆射而去。 城墙之上的弓弩手连忙停箭,再射下去就误伤自己人了。 刘约之挺剑直刺,目标依旧是千里马……围魏救赵,简单却极为实用。 虽然他们已经跑至距离城门不足十步的距离,但城门已经要关上,赵无眠即便能用蛮力强行破门,那也需要时间……这点时间,足够刘约之牵制住他与观云舒,亦或是直接杀了千里马。 刘约之实力太强,在马上战斗,定然要伤了千里马,赵无眠与观云舒只能弃马招架,否则千里马一死,他们还拿什么逃? 两人翻身下马,对此王府众人均是冷笑一声,暗道赵无眠胆敢堂而皇之抢王府的东西,可不就是这种下场? 晋王就藩以来,多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客挑衅晋王权威,最终不都被枭首悬于城门?今天只不过再多两个罢了。 就在此时,城门外仍然大排长龙的队伍中,赫然出现一抹亮丽剑光,正在关门的数名暗卫一时不查,此剑的速度又太快,喉咙间当即复现一抹血光。 却看一位同样身着蓑衣斗笠的江湖客飞身而来,两掌砰砰拍在城门边缘,不知重几吨的城门便发出‘嘎吱嘎吱’的牙酸摩擦声,以极快的速度向外敞开。 正是苏青绮,此前他们早已调查过,太原城门并未用机关控制,因此只消杀了守门暗卫,那便自不用担心封城。 同时苏青绮所用乃是自《五气经》中学来的剑法,显然她自知月华剑难以在外用出,这些天在客栈均是苦练此剑,以她的天资,虽不至于当堂入室,却也足以用于实战。 不过城门终究太重,即便苏青绮速度极快,目前打开的缝隙也只容三匹马鱼贯而出。 刘约之见状微微一怔,情报上说贼人有三人,有两人身份不明,一人为幻真阁的绮鹤,只是他们都猜测幻真阁也是被祸水东引,绮鹤此刻肯定在苍花娘娘被窝里躲着避风头,因此其实一直都以为贼人只有赵无眠与观云舒。 一匹马已经穿过城门,时局不容刘约之多想,他眼神微冷,长剑被赵无眠提刀架住,观云舒便以已经一剑刺向他的心口。 “妖人受死!”在场会这么大喊大叫的只有刚下山不久的愣头青元魁玄流,他最先被赵无眠踹飞……所以也就最先爬起来,最先赶至城门处支援。 观云舒柳眉轻蹙,一记无尘手将其拍飞,却也被拖延了一瞬,让刘约之找到机会,忽的松开漆黑长剑,继而双拳如奔雷般砸向赵无眠与观云舒。 观云舒只得收剑,一掌轻飘飘拍在刘约之小臂,以柔克刚,缓去力道。 但赵无眠只能用刀格挡硬吃这一拳,其中力道之大,让赵无眠后退数步,脊背撞在城门之处,发出砰的闷响,他只觉胸口气血沸腾,刘约之显然是赵无眠苏醒以来遇见的最强大的敌人。 不过一招过去,又有一匹千里马即将窜出城门,如此就有两匹,加上白娘子,足够赵无眠他们用了。 按原计划,观云舒当即身形飘然骑上那匹千里马,一手拉住赵无眠的蓑衣便要撤退,继而刘约之抬手接住还未落地的漆黑长剑,一抹剑光便朝赵无眠的咽喉之处刺来,观云舒瞳孔微缩,若是继续拉着,赵无眠定要被她害死,她便只能一把将赵无眠推开。 下一瞬漆黑长剑便擦过赵无眠的侧脸,继而在厚重城门处刺了个大窟窿,赵无眠顺势在城墙处一踏,借力一刀砍向刘约之咽喉。 刘约之长剑还在城门处插着,只能仓皇松开长剑,双掌交叉夹住长刀。 他正欲空手夺刀,却见赵无眠另一只手握上白霜剑柄,便已经一剑刺来。 刘约之不得已只能旋身扭腹,躲开长剑,继而赵无眠便势大力沉的一脚,猛地踢在他的心口之上。 砰—— 刘约之衣袍一鼓,继而他身形微晃,足下的地砖却是当场开裂,显然精通削力,将一部分力道转至足下,但他的嘴角还是渗出血丝,显然不太好受。 但下一瞬刘约之便身形顺势飘然向后,一手拔出长剑,另一只手一把抓住最后一匹千里马的缰绳,翻身上马,毫不犹豫朝城外奔袭而来。 刘约之冷静得可怕,所选无疑是最优解。 就像赵无眠知道自己的目标是抢马一样,刘约之也深知王府引蛇出洞,乃是为了抓贼……今日无论是观云舒,还是在城外接应的苏青绮,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至于赵无眠,他没有千里马,如何能追上刘约之?更何况王府还有大批高手来此围追堵截,赵无眠今日能否踏出城门都是未知数。 虽然低估了赵无眠的胆气与实力,但局势整体还是刘约之等人占优。 赵无眠接下来无马可用,单凭轻功怎么逃过王府众高手的围剿?而观云舒与苏青绮,又能否逃得过刘约之的追捕? 第52章 血染长街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观云舒一掌推开赵无眠后,千里马就以带着她窜出城门,而后刘约之便骑着马追去,只留赵无眠一人在城门口,在外人的视角看去,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不过一瞬之间,压根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不过下手可是根本不带含糊的,玄流被观云舒拍飞之后,秦书子一挥衣袖帮他缓去力道后,便掠过玄流,同游君武一起朝赵无眠杀来,与此同时还有三个身着便衣,乔庄为路人的暗卫。 玄流愣在原地,满眼心悸,却是犹豫少许,没有继续冲上去……他头一次感到自己这个所谓的元魁根本就不值一提,赵无眠与观云舒均能一个照面将他击退,要是没有刘约之等人一同围攻,他估摸不出十招就要被杀。 在玄流被打的怀疑道心之际,游君武最先逼近了赵无眠身前,长剑携刺破风雪之势而来。 刘约之抛下他去追两女,赵无眠正是心头窝火之际,瞧见游君武持剑而来,当即暴怒出手,长刀赫然出鞘,一道银光闪过。 ‘云消雾散’! 铛! 游君武瞳孔微缩,却终究不是屠子翎那等专精轻功的小偷,反应极快挺剑格挡,只看火星四溅,但下一瞬手中长剑竟是直接一分为二,要知游君武的佩剑即便比不得昆吾刀,那也能算是江湖少有的名剑了。 断刃咻得倒飞而去,却也为游君武争取了一瞬时间,他心中大骇,连忙侧身躲避,便看昆吾刀去势不减插在墙壁之内。 破绽! 有两名黑袍暗卫眼前一亮,挺身而来。 “喝!”游君武还未松一口气,只看赵无眠手背暴起青筋,长刀竟是如同砍豆腐般在墙壁内横向划出。 擦———— 极为刺耳的刀鸣声响起,只看一道白芒闪过,质地坚硬的石壁当即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横向切口,继而漫天雪幕被赵无眠划出一道真空白线。 下一瞬刚飞身过来的两名暗卫的头颅瞬间飞天而起,游君武躲避及时,却也被赵无眠硬生生在胸前砍了一刀,血光飞溅,差点便被一分为二。 秦书子见状大骇,不得已只得先一把抓住已经气若游丝的游君武向后退去,以防自己这个多年同僚被当场砍杀。 他刚退出不过几步,仅剩的一名暗卫便被赵无眠一剑刺穿心口。 玄流见状更是人都麻了,赵无眠这种武艺,像暗卫这种不到宗师的水平也就是被当小兵补的杂鱼,秦书子这种半步宗师还能过过招,只有刘约之能和他打得有来有回……这么好的武艺,居然会叛出幻真阁?幻真阁妖人都是傻子吗? 此刻玄流才隐隐察觉出事实似乎并不是表面这般简单。 不过赵无眠终究未入天地之桥的境界,只要没入天地之桥,那就能用人海战术堆死。 因此只看又有数道黑影自玄流身旁窜出,朝赵无眠奔袭而去,显然是要拿命给赵无眠拖住,是为等一个人……王府之中,宗师境界的武者可不止刘约之一人。 却看一位青衫男子自王府一飞而起,在屋檐之上连踏数步,动作幅度不大但速度却是极快。 晋王还待着王府,为了防止他们反被引蛇出洞导致王爷被刺,所以还有大批高手正在府内保护晋王,毕竟就几个江湖客,晋王等人本就没把赵无眠放在眼里。 不过距离太远,王府其实还没收到消息,更不知落霞街的具体情况,只是秦书子方才发了信号,王府才派了个宗师过来瞧瞧状况。 但王府距离赵无眠近乎隔了半个太原,因此在青衫男子赶来之前,落霞街便已经异状发生。 眼看赵无眠被包围,一位江湖客打扮之人便骑着一匹白马,自落霞街尽头奔袭而来,这匹白马的速度极快,转眼就到了近前,马蹄声宛若雷鸣,常人看去只觉一道白影刺破雪幕,根本无人敢拦……落霞街城门处短短几个呼吸就有数人殒命,根本没人敢靠近。 只有正往城门处赶的暗卫察觉不对,疑心是赵无眠的友军,试图阻拦,可白马速度太快,明显已经跑至巅峰速度,他们又没有刘约之那样的轻功,追又追不上,刚掏出暗器,白马便已经跑出射程之外。 有些擅长轻功的,刚跑至白马附近,便闻到一阵若有如无的花香,继而浑身无力,真气更是难以调动……妈的生化炸弹,这马居然在一边放毒一边跑! 无人阻拦,导致短短一个呼吸间,白马竟是已经来至城门附近。 白马身旁则挂着一把用黑布包裹着的长枪……正是洛朝烟与白娘子。 洛朝烟再不通武艺,身为大离人也精通马术,赵无眠自知不可能简单抢马跑出城,因此才留着白娘子在太原城内。 本意是倘若抢不着马,就往太原城内跑,借着屋檐巷口甩开追兵一段距离就骑着白娘子从另一个城门逃,亦或者如今这样,由白娘子帮他冲出包围圈,所以赵无眠虽说被一个人孤零零抛在太原城,却也不如何慌乱……但洛朝烟怎么会骑在白娘子身上? 赵无眠一眼认出洛朝烟,只是明明按照原计划,洛朝烟应该是在太原外和苏青绮待在一起。 局势容不得赵无眠多做考虑,眼看洛朝烟都骑着马冲至玄流近前,赵无眠疑心玄流这厮出手,当即架开暗卫朝他砍来的长刀,脚步重踏,反而朝城内飞身而去,将凌霄飞渡的轻功法门用至极处。 玄流刚听见身后有马蹄声传来,回首看去,白娘子便以跑至他的身旁,他还没反应过来此人是敌是友,赵无眠便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侧边,飞起一脚就给他踹出几丈之远。 玄流一脸错愕,直接倒飞而出,砸进一栋屋舍,脑袋一歪就昏死过去……有这个经历在,他肯定与田文境有许多共同语言。 但赵无眠也彻底落入围剿之中,就在他踹飞玄流的空档,秦书子便已经协同数十个黑袍暗卫朝他而来。 赵无眠轻轻抬手,抓住白娘子马腹旁的碧波枪尾,不用他用力,白娘子顺势向前跑出,碧波便以被抽出。 赵无眠手腕轻甩,黑布便寸寸撕裂,露出碧波纯白如雪的枪身,近乎与漫天雪幕融为一体。 “是碧波!”有人认出。 赵无眠冷哼一声,斜眼望着奔袭而来的十余位黑袍暗卫,继而手腕一翻,碧波在雪幕中划出一道半圆,忽的停止。 暗卫刚踏入赵无眠五步距离之内,长枪便忽然从极静转为极动,瞬间将雪幕划出一道圆形的真空细线,速度太快,暗卫根本难以反应。 噗噗噗———— 数颗头颅被当场掀起,漫天雪幕被染上红色,与自天际斜斜射来的晚霞映衬着。 云踏寒枪杀招之一,岁寒三友。 秦书子安顿好游君武正欲赶来,却看满地积雪都被赵无眠掀起,混杂着被卷入攻击范围内的暗卫的断肢残骸。 他猛然一挥衣袖,扫清积雪,待视线清明,赵无眠已然骑上白马,与那名江湖客出了城门,不见了踪影,只有遍地枪痕与无数血迹。 秦书子脸色极为阴沉,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后,一名青衫男子便已经飞身而来,瞧见满地狼狈,眉梢轻蹙,问:“贼子呢?” “被他逃了,只有刘兄骑着千里马能追上。”秦书子深呼一口气,缓缓道。 “有约之在,还能这么狼狈?” “他们……实力不容小觑,倘若能再安排一名宗师……罢了,此话没有意义,等刘兄的消息吧。” “鬼魁从未失手。”话虽如此,但青衫男子却是自城墙处一跃而上,显然是要继续追。 秦书子摇摇头,压下心中骇然,开始组织战力,打算冲出城门支援……就算追不上千里马,也得想办法拿着弓箭在后面骚扰不是? 眼看似乎已经打完了,藏在各处的人群才缓缓现身,望着现场的残肢断臂与大片血迹,霞光洒在街面,自有一股难言的意味,有人呐呐道: “落霞街啊落霞街,真是应了这个名字。” “那人究竟是谁?抢了碧波,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鬼魁与一众王府高手手上抢马……” 第53章 波澜起伏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运起轻功跨上白娘子,但白娘子速度太快,他不由向后仰了几分,连忙一手搂住身前之人的腰肢,入手极为纤细柔软,隔着衣物也能感到些许温润滑腻。 洛朝烟娇躯轻轻抖了下,但自知此刻当不拘小节,只得忍着心中的古怪,语速极快解释了句,“白娘子向来不喜欢你,我怕她不听你话,便自作主张留在城内……” 白娘子脚步不停,闻言却是大大翻了个白眼,啊对对对,我只是不喜欢主人以外的所有人,但并不是不识大体,我可是一匹跑得又快又聪明又听话又极富魅力的好马儿,不喜欢归不喜欢,但赵无眠若是想骑,我还是会让他骑的。 洛朝烟来都来了,赵无眠自不会多言,他一手搂着她的小腰,另一只手轻甩枪杆,甩去其上血液。 短短一句话的时间,眼中景物急速倒退,继而视野忽的开阔……白娘子已经载着两人冲出太原城。 目之所及只有白茫茫的雪原,无数本来在排队入城的人面露惊恐,瘫坐在道路两侧,显然被吓得不轻,其中不乏提刀带剑,牵着骏马的江湖客……而在远处还有三个小黑点,依稀可见刀兵相击,显然刘约之还在紧追着苏青绮和观云舒不放。 如今骑上千里马,以白娘子的速度轻轻松松就能甩开追兵,接下来只要配合两女杀了刘约之,此事基本就算成了……但赵无眠神经仍然极为紧绷,眼神扫视着瘫坐在道路两侧的行人,提防有好事之人为了拜入晋王门下朝他们出手。 但还没发现什么异状,身后便忽的传来极为凄厉的破风声,激得赵无眠头皮发麻,来不及回头,完全凭借着本能抬起长枪往身后一挥。 铛! 金铁交击之声顿响,赵无眠只觉手腕发麻,却看一根箭矢擦过碧波枪杆,继而在赵无眠的手臂擦出一道血痕,便径直插入雪面,入地极深,只留箭羽。 虽然挡住箭矢,但冲击力还是透过枪身传递而来,让赵无眠扑在洛朝烟背上,脸埋进她的脖颈处,惊得洛朝烟也是闷哼一声,差点从马上载下去。 这力度,能是普通的弓手? 赵无眠连忙回首,却看城墙之上一位青山男子手持长弓,目光如鹰,瞧见赵无眠看来,嘴角轻勾,透露着几分‘赵无眠自寻死路’的淡漠与嗤笑。 城墙之上的弓弩手正欲射箭,青衫男子微微抬手,“你们准头不行,莫要伤了城外百姓,坏了王爷威名。” 说罢,他手持两根箭矢,弯弓搭箭,姿态随性,但赵无眠寒意顿生,暗骂在这种空旷场地居然能碰见宗师级别的ADC,实属天时地利都被对面占据了……不过从一国藩王手底下抢马,可不就是这种结果? 赵无眠凝神戒备,眼神死死盯着青衫男子。 赵无眠方才扑在洛朝烟身上,惊得她身子都软了下,不过此刻局势凶险,洛朝烟紧紧抿着唇,紧握缰绳,不敢发出一言,唯恐给赵无眠添乱。 因精神太过集中,在赵无眠的视角中,眼角余光中景物飞驰的速度都变得极慢。 下一刻,不见青衫男子有何动作,箭矢便宛若流星射来,继而才听见‘咻’的爆响,赵无眠神经绷到了极致……只看见了一根箭,另一根必然藏在暗处。 不能在马上硬接!一旦没有挡住两根箭,根本没有纠错时间。 赵无眠念及此处当即一脚踏在白娘子马鞍之上,只看白娘子马躯都往下沉了几寸,赵无眠已经飞身而起,长枪划过雪幕,铛的一声挡住一根箭矢,继而下一瞬便有一根箭矢藏在雪幕之中,无声无息掠过赵无眠,朝白娘子射去。 白娘子一死,赵无眠与洛朝烟肯定逃不出去。 不过赵无眠自知有两根箭矢,在空中扭身,竟是硬生生回首抓住箭杆,将其掰断。 赵无眠还未松一口气,不料竟还有一根箭矢藏在暗处,朝他的心口射来……方才青衫男子是故意在赵无眠面前拿出两根箭,给了他假象。 心口肌肤都传来一阵寒意,赵无眠根本来不及格挡,只得运起凌霄飞渡的法门,微微扭身避开要害,下一瞬箭矢便刺穿他的肩膀,血光乍现。 青衫男子微微挑眉,露出一分笑意,“功夫不错,难怪能从太原城内冲杀出来……可惜也就到此为止了。” 话音未落,却看原本缩在道路旁瑟瑟发抖的其中一名行人忽的大笑一声,竟是雪面中挑出一杆精钢铁枪,朝着还在空中的赵无眠捅去,还能依稀听见他的高喝声: “今日我本我堂花满庭便替苍花楼清理门户!” 赵无眠注意力均被青衫男子所吸引,一时不查,没料到旁边还能窜出个本我堂的什么花满庭,仓促回防,但花满庭显然暗暗蓄谋已久,势大力沉的一枪砸在碧波枪杆之上,宛若打棒球般把赵无眠砸向后方。 青衫男子微微一愣,也是没料到这还能窜出个友军来。 他眉梢轻蹙,对花满庭这等暗中偷袭的小人之举极为不屑,何况这家伙他也听说过……本我堂之中赫赫有名的采花贼,实力不弱,估摸能和游君武打一打。 料想是本我堂派他来给苍花楼擦屁股的。 青衫男子微微摇头,继续弯弓搭箭,虽然心底里瞧不起花满庭这种货色,但此刻自不会嫌弃友军太多,继而却听见一道极为凄厉的剑鸣声,继而眼前忽的出现一位身着蓑衣的江湖客,自城墙外一踏而上,转眼便到了他近前,挺剑而来,跟鬼似的。 青衫男子略显错愕,猝不及防之下只得以弓招架。 只听‘擦擦’的刺耳摩擦声,虽然招架住,但长剑依旧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径直刺入他的肩头。 虽仅仅过了一招,但青衫男子却是心中大骇,“宗师!?你是谁!?” 慕璃儿心中冷笑,自不会回话。 她自知赵无眠会出手抢马,但又不知他何时出手,只能暗暗跟踪。 不曾想赵无眠忽的出手,她总不能帮着王府揍他,但也不想对王府势力出手,眼看赵无眠似乎占优势,便本想等赵无眠脱身之后在出手把他绑回洛湘竹那儿,如此也不会得罪晋王。 但如今这群不讲武德的东西又是ADC又是偷袭的,她要是再看戏,估摸洛湘竹的情郎就要被当场打死了,只得愤而出剑……先帮赵无眠挺过这一难关再说,反正只要两人还活着,便总有见面的机会。 赵无眠眼角余光瞧见慕璃儿前来帮忙,心中也是惊疑不定,不过此刻不容他多想,他被一枪砸飞后,洛朝烟连忙架马奔袭而来,瞅准位置,张开双臂就抱住赵无眠。 但力道太大,她根本抱不住,因此两人又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在松软雪面上滚了好几圈才缓去力道……还好这几天多雪,两人倒也没受什么大伤。 赵无眠的脸应当是埋进了什么地方,软乎乎又香喷喷,所以一点不疼,不过他此刻没空想这种问题,一个翻身站起,却看一名身穿白袍,骚里骚气的男子便手持精钢长枪刺来,口中大笑:“叛徒受死!” “我艹你吗!”饶是赵无眠这也这暗中偷袭的货色激得一身火气,不退反进,提枪而上。 第54章 走马观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在赵无眠话音未落之际,花满庭手中精钢长枪便以来至他的身前,寒光闪闪,劲风猎猎,倘若赵无眠方才反应再慢点,定然就是和洛朝烟一起被捅个对穿的下场。 如今赵无眠翻身而起,眼神极冷,却是一把抓住精钢长枪的枪身。 花满庭微微一愣,继而便是大喜,别看他打扮得骚里骚气跟个兔爷儿似的,但混江湖的哪个没有点小九九?他出身楚地,却是自幼天生神力,这铁枪乃是为他量身定制,重约百斤……这种打扮不过是示敌以弱的假象罢了。 寻常因外形而轻视他,硬接这杆铁枪而被当成西瓜砸碎脑袋的抢下亡魂早已数不胜数,如今这家伙居然敢拿手硬接。 他当即笑道:“给爷爷受死!” 但下一刻他脸上的笑意便直接僵住,转而大骇,手中长枪竟是难以寸进,眼前江湖客仅仅单手便如铁钳般钳住他的铁枪,继而碧波便犹如拉到极致的长鞭,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在空中发出一声枪花脆响,便朝着花满庭脑门砸来。 花满庭善使枪,只听这声枪花便知此招不俗,不可硬接,心中极为错愕,赵无眠持枪肩膀都被一箭刺穿,怎么还有这么大的气力? 不容多想,赵无眠一手紧紧抓着他的铁枪,无力躲闪,花满庭只得抬手挡在身前。 只听‘铛’的脆响,枪刃与花满庭的手腕发出一声清脆闷响,显然他是装备了质地精良的护腕,但整个人还是直接向侧边凌空飞出。 花满庭只觉整条手臂都在发抖,他连忙在空中调整姿势,看向赵无眠,在身后却是传来马蹄声。 原来是白娘子瞧见这个BYD朝她飞过来,当即背过身,用后蹄猛地踹在花满庭的后背上,却是依旧发出了一声金铁交击的脆响……显然他白袍内里还穿了甲胄。 但这一脚下去仍然让花满庭气血上涌,吐出一口鲜血,又向前扑去,最要命的是他还从白娘子的身上闻到了一点淡淡花香,继而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骨正在莫名虚弱……是软骨香! 他作为采花贼,对这个味道自然不陌生,当即瞪大双眼,这马身上被人洒了软骨香,但这马怎么没事啊?对人类起效的软骨香解药可未必对马有效。 他下意识看向刚从雪里爬出来的洛朝烟……莫非这家伙是归玄谷的?但就算是归玄谷弟子,也没几个人能调配出对马有用的软骨香解药吧?谁会研究这玩意儿? 他本以为自己能在城外行人堆里隐忍如此之久,已经是难得的老银币,却不曾想还有高手? 花满庭又被白娘子像踢皮球一样踢向了赵无眠,赵无眠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破绽,当即将碧波插进雪面,手按刀柄。 花满庭瞳孔一缩,自知危险,但在空中无法借力,只得挥舞铁枪,力求不让赵无眠近身。 但赵无眠一手按着刀柄,不见有如何动作,闲庭信步般朝花满楼走去。 他一手探出,就跟欺负小孩子似的抓住铁枪,用蛮力强行止住花满庭的动作,花满楼眼里浮现一分怀疑人生的不可置信,旋即只看寒光一闪而过,赵无眠便自花满庭身侧缓缓走过,长刀缓缓入鞘。 以洛朝烟的视角,甚至都看不清赵无眠何时出刀,杏眼满是惊奇与错愕……除了巫明那次,她从未见过赵无眠与人厮杀,如今看来,他不仅实力强得离谱,打起架来还如此,嗯……潇洒俊逸。 而后花满庭仍保持着向前飞扑的姿势,直至向前扑出数米之后,脖颈处才忽的血光乍现,尸首分离,脑袋在雪面中滚了几圈,神情还带着错愕不解。 脖颈处总归是没有甲胄保护。 花满庭也称得上高手,但高手较量,一招便可知高下,他低估了赵无眠的气力,高估了自己的本事,又没料到能被小马儿一脚踹出去,更是中了软骨香,还没来得及用内息压制毒性…… 破绽都拉满了,倘若赵无眠这都不能一招杀了他,那他也不就不必抢千里马了,直接自裁吧。 “我们快走吧,王府有人追上来了。”洛朝烟扫去心中杂念,不着痕迹在自己的胸脯上揉了揉,而后快步骑上白娘子,朝赵无眠伸出小手,语气焦急。 却看城门处黑压压的窜出一匹又一匹马,跟黄蜂似的蜂拥而至,显然是追兵,这要是被包围,即便有白娘子也冲不出去。 “还有一事。”赵无眠长靴将花满庭的铁枪勾起,抬手抓住,而后瞥向城墙之上正与慕璃儿激战的青衫男子,眼神极冷,随后深呼一口气,宛若投掷标枪般,将铁枪径直掷去,而后才握着洛朝烟的小手上马,绝尘而去。 ❀ 城墙之上,青衫男子压力可谓拉满,与慕璃儿交手不过五招便已经大汗淋漓……毕竟宗师与宗师之间的差距,有时比人与狗之间的差距还大。 何况青衫男子压根没想到会冒出这么一个宗师朝他杀来,一时不查肩膀被捅了一剑,手臂难以用力,自是是落入下风后便一落再落。 但宗师之间虽有差距,但要分出胜负也没那么容易,青衫男子用着自城墙守卫处随手拔出的长刀架开慕璃儿手中长剑,便要向后退去。 而慕璃儿却如附骨之疽紧追而来,根本不给他逃窜的机会,显然是打算先废了他,解决掉ADC再转头去追赵无眠。 便在如此缠斗之际,青衫男子耳旁忽的传来城墙守卫的提醒,“当心!” 面对慕璃儿这等剑法宗师,自然要当心,这群守卫在废什么话呢? 青衫男子心底才刚刚闪过这个念头,继而却看慕璃儿纤细的腰肢旁竟是赫然出现一杆长枪……长枪刺破雪幕,枪尖幽幽,忽然擦着慕璃儿腰肢朝青衫男子射来,无异于慕璃儿忽然多了一只手朝他发起攻击。 青衫男子瞳孔一缩,不得不提刀挡住这忽然出现的铁枪,继而被其中巨力震得手臂都是一颤,让其心中错愕,这枪TM的得有百斤重了吧?是怎么被扔过来的啊!? “我艹……”错估之下,青衫男子显然是被这铁枪给打出了一个破绽,不禁破口大骂。 宗师之间的对敌,一丁点优势,亦或是一丁点破绽,就足以被无限放大。 继而便看慕璃儿剑如游龙,径直刺穿他的另一侧肩膀……本来是想刺进咽喉的,但青衫男子反应已是极快,这样还能躲开要害。 不过两侧肩膀均被刺穿,眼看青衫男子已经无力拿弓,慕璃儿当即脚步重踏,在自己被包围之前,又自城墙之上一跃而下。 再打下去,被包围之后,饶是她也难以逃掉……毕竟她还没沟通天地之桥,也是会被耗死的。 宗师没那么好杀,能废了青衫男子双臂已经是极大的战果…… 想着慕璃儿便遥遥看向坐在白娘子上的赵无眠,暗道乖徒儿的眼光还是有点东西,居然敢在晋王眼皮子底下抢马,还能扔杆长枪过来助我……嗯,不枉本姑娘冒着极大风险来救你。 继而便看慕璃儿脚步轻点,化作一道黑影,速度极快,朝着赵无眠的方向奔袭而去。 第55章 慕师父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大雪飘扬,太原城内乌压压涌出无数骑着骏马的追兵,朝着赵无眠直追而去。 其中不乏善骑射的弓手弯弓搭箭,放箭骚扰,但像青衫男子那般又有准头又有力度的弓手终究是少数,赵无眠招架住数根箭矢之后,便凭借着白娘子的骏捷窜出射程之外。 眼看身后大批追兵根本追不上他们,赵无眠却才舒一口气,却看自己被箭矢贯穿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已经血淋淋一片,但直至此刻他才感觉到疼痛。 而苏青绮,观云舒与刘约之还在远处激战,距离白娘子还有一段距离,洛朝烟才借着这点空闲时间回身一把替赵无眠拔出箭矢,点了赵无眠几个穴道止血,继而迅速却有条不紊地进行上药,包扎等动作。 赵无眠则戒备地盯着四周,以防再窜出个什么花满庭出来……两人虽是第一次在外合作,但各司其职,分工明确,一言不发却极具默契。 只是赵无眠抽空瞥了眼洛朝烟,心想她果真不是什么温室花朵,这股子利落劲儿半点不像个娇生惯养的公主,的确有几分女帝之风,而反观她的堂姐,郡主洛湘竹便要柔弱许多,惹人怜惜了。 洛朝烟心底更是惊讶,赵无眠如今才算是正儿八经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实力,只觉赵无眠既行事果断,对局势的判断又一针见血,对敌人毫不手软,对自己与苏青绮则关怀备至,逃难时期还不忘给她买书看…… 当初她找赵无眠护她回京,更多的其实还是破罐子破摔,死马当活马医,毕竟当初那种境遇也称得上穷途末路了,却不曾想,竟是让自己找到了一块宝玉。 至于担心赵无眠有诈……其实在刚来到太原之时,洛朝烟虽然面上不说,乃至还总是劝诫苏青绮对赵无眠多些信任,但其实她身为皇室中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对赵无眠卸下心防……她防备着呢,只是不想流露出不信任感从而让赵无眠寒心罢了。 而如今,赵无眠为了抢几匹千里马,命都快没了,真以为在太原城内堂而皇之抢晋王的马很容易吗?此刻亲眼见到赵无眠以身犯险,她心底那些藏起来的防备,也便近乎迎刃而解。 虽然理性告诉她,无论如何,她这等身份绝对不能全身心相信某人,父皇在她年幼时更是经常告诉她,虽然为帝者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面对任何人都当留个后手总没错的。 但洛朝烟总觉得自己倘若活了一辈子,连个说真心话的人没有,那也未免太过可悲……也活得不像个人。 念及此处,洛朝烟为赵无眠包扎的小手不由更加柔和了几分。 不多时,两人便听见身后衣袍纷飞,劲风猎猎之声,赵无眠戒备看去,却见那帮他拖延住青山男子的江湖客长靴轻点雪面,步伐不大,速度却快的吓人,俨然都追上了白娘子,显然轻功超绝。 赵无眠略显惊讶,还是第一次见到能追上千里马的人……刘约之不算,毕竟他只追了不到百步,但眼前这人可是硬生生从城墙处跑过来的,倘若她对赵无眠有敌意……如今的赵无眠恐怕还真不是对手。 赵无眠靠近洛朝烟小声问:“莫非是朝廷派来的高手暗中相助?” “未尝不是没有可能,舅舅肯定派出了人马接应……但他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身份?”洛朝烟也是语气惊疑不定。 几人藏得如此隐蔽,自然有利有弊,也就是敌人找不着他们,友军也没法帮忙。 “你舅舅?” “楚地许家家主,名唤许然,坐拥十万水军。” 两人讨论间,那江湖客便已经飞身而来,与白娘子近乎平行,脚步轻点地面便是向前腾挪数丈之远,半点不慢,她靠近后第一句便是: “咦?软骨香?你小子倒是谨慎,还好我内息精纯,不惧百毒,干得不错,有本姑娘当年走江湖时的几分风范,不过你小子抢晋王的长枪与千里马作甚?” 慕璃儿说话倒是半点不客气,显然是把赵无眠当做晚辈看待……毕竟是自家徒儿的情郎。 赵无眠与观云舒闻言也是心底微惊,瞧这态度,再联想到她主动帮忙牵扯青衫男子,莫非她还真是洛朝烟舅舅派来相助的人。 但也不是很能确认,赵无眠不敢暴露身份,只得旁敲侧击问:“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如非必要,我们自然也不想与晋王敌对……前辈,嗯……似乎知道我?” 慕璃儿柳眉轻蹙,眼看赵无眠也不告诉她具体原因,但此刻事情都发生了,追究这些显然没什么意义,便道: “当然,你小子倒是行踪隐秘……不过你做得不错,倘若你身份暴露,恐怕麻烦事儿不少,如今还是得隐藏身份。” “嘶~”赵无眠与洛朝烟对视一眼,好像还真是舅舅派来的高手。 赵无眠轻咳一声,直言问道:“前辈,您可是许家主派来的?” “叫我师父……罢了,你们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唤我师父还早,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慕璃儿轻轻摆手,而后才回答:“许家主,你是指许然?我虽然认识他,但与他并无太大瓜葛。” 师父?赵无眠一头浆糊,不过他才苏醒不到一周,对此世各方势力,各种人物也是不甚了解,也便没有在乎这种细节,但能和这种武林高手有点关系显然对局势有好处,不过她既然不是舅舅派来的,那就是其他势力喽,于是便顺势道: “嗯……朝中对此事,不用想也知态度复杂,毕竟政治嘛,本质上就是站队,有人站我们这边,大部分也是因为能得到好处,甭管师父您帮助我们是为了什么,但只要您肯出力,日后肯定不会亏待您,只是不知您出身是?” 慕璃儿眨眨眼睛,继而猜测到赵无眠唤她师父,乃是在向她表决心……即无论他遇见什么阻拦,也不会放弃湘竹。 慕璃儿满意点头:“嘿,你小子倒是挺会说话,但问这么多我的事,怎滴是要和我相亲?知道你还不信任我,但你可放心,我对于政治什么的可一点不敢兴趣,帮你,就只是为了帮你。” 慕璃儿这人疑点有点多,但以她的实力,若有异心早便动手了,因此此刻姑且还能相信几分,所以赵无眠挑重点道:“我们如今夺得千里马,接下来便可一路入京……” “你师承何门何派?朝中可有背景?”慕璃儿忽的问。 “嗯……无门无派,江湖游侠儿……” “不可入京!”慕璃儿心底暗道果真如此,继而连忙摇头,“此刻入京作甚?我不是说了不可暴露吗?” “莫非朝中有……”赵无眠眉梢轻蹙,语气怀疑,暗道这是在提醒他此刻还不是入京的时候? “要知道当今太子还昏迷不醒,疑似被人下药,对你而言那地方明显就是龙潭虎穴,你要是孤身去了京师,估摸要出事……至少也要有朝中势力支持,生命才有担保。” 慕璃儿心想你这小子又没背景,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客,去了京师那不是找死?那群政客连太子都敢下药,难道还不敢杀你?真以为那群政客对燕王姻亲这个身份不感兴趣?那可是藩王的亲家,皇亲国戚。 赵无眠琢磨少许,慕璃儿所说也不无道理,没有势力支持,或者说直白点,没有军队,即便洛朝烟入了京师,肯定也是九死一生。 洛朝烟也是暗暗点头,待她入了京师,虽名正言顺,但幼帝派与藩王派肯定不可能轻而易举让她登上皇位……她又没有监国经历,手头没有治国班底,若想顺利即位,肯定要对朝中进行一波大清洗……此刻入京,虽不是不行,但万全之策,其实还是需要舅舅的军队护佑。 皇位之争,向来不会太容易。 “夺马之后,可去楚地。”洛朝烟便用着慕璃儿听不见的声音,对赵无眠小声附耳道,“当然,若是直去京师也可,你以为呢?” 赵无眠眉梢微蹙,先看向慕璃儿,“前辈的意思是?” 慕璃儿能有什么意思?她就是过来绑赵无眠去见洛湘竹的,至于之后赵无眠如何才能和洛湘竹这种藩王之女成亲……她也还没头绪。 但此刻赵无眠抢了千里马,把晋王得罪死了,肯定是不能入太原了,她便诚实道:“我此次出行的本来目的并非帮你,而是另有要事在身,所以具体良策,我也没有章程,这样,我们接下来准备往晋北去……” 话音未落,几人却是已经愈发靠近正在打生打死的苏青绮三人,细细看去,苏青绮与观云舒似乎还落入了下风,赵无眠当即微微抬手,眼神一冷,“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待杀了刘约之再谈。” 第56章 五花马,千金裘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苏青绮与观云舒可没有赵无眠那种逃亡途中还能和慕璃儿讨论今后大事的闲暇时间,两女跨上千里马奔袭出城后,瞧见赵无眠一个人被丢在太原城,本想转头去救,继而便看刘约之骑着第三匹千里马杀气汹汹而来。 苏青绮当即果断道:“白娘子还在城内,赵公子定能逃出来……我们先杀了刘约之,否则任由他骑着千里马,只会如附骨之疽般缠着我们。” 两女都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辈,江湖人自是敢打敢杀,闻言当即架着千里马往城外逃,是为先离开城墙弓弩手的射程之内。 刘约之自知两女何意,只是淡淡哼了一声,紧追不舍,三人所骑都是千里马,不多时便跑出数十丈之外,而后观云舒眼角余光便瞧见赵无眠与另一人似是骑着一匹白马自城内奔袭而出。 她当即飞身而起,一剑朝刘约之刺去……打算先拖住刘约之,减缓三人速度,等赵无眠赶上来后再围杀他……同时也方便和赵无眠一起逃脱晋王追杀,以防又把赵无眠一个人落后面……方才赵无眠被孤身落在太原城内,她可是心都凉了半截。 刘约之冷哼一声,自不会怕了观云舒,同样一脚踏在马背一跃而起。 两人都是高手,只是观云舒所用不是小西天的武学,便如以己之短攻彼之长,难免吃力,但苏青绮也在身边,两女一同出手,倒也能勉强与刘约之打得难舍难分。 坐下马匹也因此慢了不少,给了赵无眠能追赶上来的机会。 但刘约之终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拖延住的对手,观云舒与苏青绮还需要堤防马匹受伤,可刘约之即便没了千里马,凭借轻功照旧能赶上来,只不过消耗大一些罢了。 有了顾忌,自然也便有了破绽,因此不消片刻,两女便落入下风,乃至实力较弱的苏青绮身上都带了点伤。 刘约之可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他欣赏的人是赵无眠,至于这两个同伙……杀了便是。 他一剑架开观云舒,继而屈指轻弹,却是弹出一枚飞蝗石,在及近距离下射向苏青绮坐下马匹的头颅。 两女时刻注意刘约之动作,这暗器自是瞒不过她们,但苏青绮挺剑格挡飞蝗石的间隙,刘约之便一剑刺破风雪,宛若毒蛇吐芯般朝苏青绮的心口刺去。 苏青绮心中警兆顿生,连忙收招,紧抓缰绳,身形猛地下压,近乎贴在马匹腹部,用小臂强行挡住飞蝗石的同时,才勉强躲开刘约之这一剑,却也被他在肩膀处划出一道血痕。 刘约之心中冷笑,一击得手并未追击,而是又持剑挡住观云舒刺来的长剑……稳扎稳打,不留一丝破绽,照这样下去,两女迟早满身是伤,失血而死。 他这些年闯江湖,吃了数不清的暗亏,自知稳健的重要性。 就在此时,宛若奔雷的马蹄声却是在身后由远及近急速逼近。 刘约之心底微凸,连忙回首,只见赵无眠骑着白娘子奔袭而来,距离三人已经不足两丈距离。 “喝!”赵无眠瞧见苏青绮差点被刘约之一剑刺死,当即暴怒,一脚踏在白娘子马鞍之上,身形爆射而出。 他眨眼便掠过两丈距离,在刘约之刚刚回首之际,便以来至他的眼前,而后手中长枪划过风雪,枪杆弯曲,宛若抡园了的流星锤,枪刃与空气发出极为刺耳的破空声,横扫而过。 刘约之瞳孔微缩,没想到赵无眠在城内居然还有一匹千里马。更没料到赵无眠居然这么快就能从太原城里逃出来,仓促之间只能挺剑格挡。 铛! 宛若晨钟暮鼓般的闷响自两人兵刃间响彻,风雪忽的一寂,气劲顺着刘约之的躯体传至周身,他先是衣袍一鼓,而后周身风雪瞬间向外排空,而后刘约之才被这股力道带着身形向侧方飞起。 此前已经提到过许多次,武者腾空乃是大忌,无处借力,便是破绽。 若是场中只有刘约之与赵无眠三人,这丝破绽对于刘约之而言,倒还没有那么致命……但这里还有一位实力不亚于他的宗师。 擦擦———— 却看慕璃儿自白娘子身侧闪身而过,抓住这个破绽,长靴重踏,而后她的身形便如鬼魅般忽的出现在刘约之身后,而后才听长剑发出一声凄厉剑鸣,剑光如初雪纷纷,细密而又轻柔地自刘约之周身飘过。 铛铛铛———— 下一瞬,刘约之的漆黑长剑上顿时响起无数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俨然他虽然反应过来提剑格挡,但体表还是出现数不清的血痕,俨然成了个血人。 但他不愧一代宗师,所受皆为皮外伤,要害一点事没有。 可赵无眠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周遭没有借力点,他只得在刘约之方才骑乘的千里马背上重重一踏,以矫健著称的千里马竟是当场膝盖下弯,差点摔倒在地。 而赵无眠已眨眼出现在刘约之眼前,昆吾刀赫然出鞘,一道银白的刀光自下而上,迎着风雪划过白线,悍然砍向刘约之。 乃是‘云倚楼’威力最大的一式,青云直上。 刘约之瞳孔微缩,在慕璃儿与赵无眠如此密不透风的围攻之下,根本没有还手机会,只得狼狈格挡,刀剑相击。 身处空中,刘约之连卸力的法子都没有,只能硬抗。 随后便听刘约之的手腕传来一声骨裂声,他眼神中带着几分骇然,继而长刀硬生生压着他的漆黑长剑砍入他的肩胛骨,留下一道自小腹到肩膀的豁口,依稀从中可见惨白肋骨。 刘约之嘴里渗出血迹,却是借着这个力道顺势向后倒飞而去,脚步轻踏雪面,随后毫不犹豫回身朝太原城内奔去……显然是自知难以凭借一己之力杀了赵无眠等人,暂且撤退。 他实力极强不假,但给赵无眠与慕璃儿露了破绽,身负重伤,再打下去说不得命都要没了,所谓留得青山在,混了这么多年江湖,他自不会不懂这个道理……此刻又不是走投无路的拼命时刻。 赵无眠翻身落地,红着眼睛便要去追,继而又被苏青绮连忙拉住,“宗师极为难杀,千里马到手,目的已成,太原城内追兵无数,我们快走!” 赵无眠回过神来,瞧见身后那黑压压的追兵,又看了眼气喘吁吁的慕璃儿……慕璃儿一路用轻功赶过来,显然损耗也是极大……众人状态都不是很好,穷寇莫追。 几人便当即翻身上马,一骑绝尘。 只要不是慕璃儿,刘约之这等轻功高绝的宗师,那谁能追得上大离朝都只有不到二十匹的千里马? 有这三匹千里马在,只要没有遇见宗师级别的人物,或是同样珍贵的千里马,那谁来追杀都能将其远远甩在后面,这也是赵无眠宁愿大张旗鼓暴露方位也要抢马的缘故……知道我在太原又如何?等我在太原抢马的消息跨越不知多少里传到你耳中时,我早就骑着千里马跑出千里之外了。 还想追我……吃我马儿放的屁去吧。 在信息不流通的时代,一匹日行千里的宝马就是如此无赖……否则为何会有那么多人对千里马趋之若鹜? 远处秦书子领着兵马带队迎上,遥遥便看刘约之浑身是血,好不狼狈地飞身而来,当即大骇,“刘兄!?你怎么也!?” 刘约之微微抬手,深呼一口气,“近乎三个宗师来抢马……是我们败了。” 秦书子还是不太能接受威名赫赫的鬼魁居然也没能从赵无眠手上讨得好,“三个宗师……这种实力,何必得罪王爷……他们图什么?可是草原派来的高手?亦或是太玄宫?幻真阁?” 刘约之脸色微沉,淡淡道:“此刻应以国本为重,本不想与幻真阁多事,但如今……也该彻底向他们讨个说法了,至少也该让我们知道,抢马的这些人是谁……” 两人言谈间,又看向已经骑着千里马化作数个小黑点的赵无眠等人,继而却是遥遥听见赵无眠高声喝道: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刘约之,与我喝杯水酒,便拿千里马来换吧!” 声音在风雪中传出很远很远。 第57章 赵无眠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苍花楼在太原的另一处分舵中,苍花娘娘正站在楼宇之上,负手而立,淡淡望着城门口……以她的角度与视力,落霞街发生的任何事,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瞧见刘约之浑身是血,身负重伤走进城,让她微微挑了挑柳眉……没看见千里马,那马可是真被抢走了? 就在此时,绮鹤匆匆而来,“娘娘,娘娘……” 苍花娘娘微微抬手,“如今可知晓他的信息了?” “是,我们派姑娘靠近田文镜,他尤其钟爱年纪大的成熟女子,没出一会儿他便沉溺在温柔乡,如实说了……”绮鹤深呼一口气,道: “夜华楼的聚会中,江白匆匆离去,而后那游侠儿从一只莫名其妙出现的雪枭那儿取了一封信后,也一同离开,街上不少人都曾目睹过他飞身而起,行事匆匆,根据方向,我们昨日排查了一整天,才在石松街发现曾有打斗的痕迹,查了地契,发现屋主是燕九,然后,然后……” 绮鹤粉唇嗫嚅了下,才不可置信道:“发现了江白的尸首。” 苍花娘娘猛然回首看向绮鹤,而后杏眼微眯,问道:“他的名字?” “赵无眠。” “何门何派?” “不知,说是风灵月影宗,但天底下根本没这宗门,想必是他随口说的。” 苍花娘娘沉默少许,继而回首望着落霞街的惨状,又沉默了许久,而后才噗嗤一笑,笑得不能自己,花枝乱颤。 “燕九为了缉拿洛朝烟,在河曲惨败,打败他的人身份不明,只知使用月华剑,但燕九的肚子被捅了个窟窿,这可不是狭长剑身能办到的……” 苍花娘娘语气喃喃,低声道:“而燕九是有一只雪枭的,当初他用雪枭帮我找了个人,我才给了他一枚苍花令,那雪枭我见过,又肥又胖,但很有灵性,也算难得的珍宝……” 绮鹤歪着脑袋,眨眨眼睛,满脸疑惑。 “赵无眠抢了晋王的碧波,杀了晋王的人,如今还要抢晋王的马,这是什么深仇大恨?”苍花娘娘低声自语,少许之后才收敛起笑意,又沉默了良久,而后才望着绮鹤,极为严肃,道: “这事瞒不住,而刘约之吃了大亏,肯定会来找我们要说法,他是聪明人,我能想到的事,他定然也能想到,而晋王目前最怕的事便是被天下人知道他想杀了嫡公主当皇帝……”苍花娘娘沉吟少许,而后继续道: “赵无眠也怕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我们主动向外放出他抢了晋王三匹千里马的消息,大肆宣扬,但切记,要坐实他就是从我们幻真阁叛逃而出的叛徒,是为掩人耳目……而这种掩人耳目的事,无论是晋王还是赵无眠,亦或是我,都乐意见到。” “啊?为何?”绮鹤一脸不解,她开始听不懂娘娘在说什么了。 “他八九不离十便是护送嫡公主的神秘男子,而他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晋王同样也不想被人知道嫡公主与他为敌,而我既需要赵无眠替我清除本我堂,更需要……” 苍花娘娘顿了顿,继而自语道:“缴纳投名状的时刻到了,当初武功山掌教救了景正帝一命,而后成了国教,那我苍花楼又为何不行…… ……赵无眠啊赵无眠,本以为你只是我的一颗宝玉,却不曾想,你原来竟是我的‘传国玉玺’……你的祸水东引,如今于我而言,不亚于天上甘露……” 赵无眠虽然抢了晋王的马,但能不暴露自己这个‘护龙使者’的身份自然最好,否则前来追杀他的人可就不止晋王与赏金猎人。 晋王为了名正言顺继承大统,也不愿被人知道此刻洛朝烟与他撕破了脸,只要坐实了赵无眠是幻真阁的叛徒,那此次千里马被抢,就只是‘江湖人挑衅藩王’的面子问题,而不是政治问题。 苍花娘娘此举帮了晋王,也帮了赵无眠,做法很灵活,一方面可以帮晋王抓赵无眠,另一方面也可以虚与委蛇,暗中与赵无眠接触示好。 说白了,就是两头下注,无论最后是晋王赢还是赵无眠赢,苍花娘娘都有说法,都能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都能混一份‘从龙之功’……除非最后是‘幼帝派’获胜。 只不过,苍花娘娘在见识到赵无眠众目睽睽之下夺马的胆气后,心底其实更倾向于‘女帝派’,而非‘晋王派’,但掌权者,总不能把自己的后路堵死,所以还是两头下注为好……而具体该不该把苍花楼的命数赌在赵无眠身上,此刻谈论还为时过早,毕竟苍花娘娘也没有与赵无眠接触过。 所以苍花娘娘才顺着赵无眠此前的祸水东引,顺水推舟替赵无眠坐实了他是幻真阁叛徒的身份,完全符合赵无眠,晋王,与苍花娘娘的利益,所谓一举三得,就是如此。 ❀ 黄昏很快过去,转眼便入了夜。 无咎寺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前来烧香拜佛的人数不胜数,落霞街的惨烈半点没有影响到这里,只能从行人的三两交谈声获知一二。 一架豪华马车停在街边角落,引起行人侧目,却也无人太过在意。 洛湘竹坐在马车内,怀中抱着个小暖炉,面色担忧,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外看一眼……她从黄昏等到入夜,也没见到慕璃儿带赵无眠回来,眼看都入了夜,她只得轻叹一口气,披上纯白的狐裘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便一手抱着小暖炉,在贴身女护卫的搀扶中下了马车。 细雪纷纷,面容精致,气质柔弱的绝美女子缓步向无咎寺走去,路上行人纷纷看来,眼底藏不住的惊艳。 排队烧香的人不少,洛湘竹并未仗着自己是藩王之女搞特殊,慢慢排着队,待轮到她时,她便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纸条,让贴身女护卫递给旁边的主持。 主持是个老和尚,瞧见其上内容,脸色微微一变,继而让旁边的小沙弥为洛湘竹引路。 不一会儿,小沙弥带着洛湘竹来至一处偏僻角落,才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而这里有个面容精致,但年岁不大,才十二三岁的带发尼姑等着。 她身旁载着一颗大槐树,两匹黑马便被绑在树上,埋头吃着草料。 小尼姑则背着双手,百无聊赖踢着路边石子。 瞧见洛湘竹,她眼前微亮,小跑过来行了个半手礼,继而好奇问:“你就是王长志?” 洛湘竹面色稍显古怪,微微点头。 “这是师姐让我交给你哒~”小尼姑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脆生生道。 大冬天的,小尼姑在此地显然等了许久,指尖都冻得邦红。 洛湘竹便将小暖炉递给她,柔柔一笑,而后才接过信。 小尼姑微微一愣,继而抱着暖炉,露齿而笑。 没瞧见疑似‘解药’的瓷瓶,洛湘竹心底微沉,待拆开信封,才发现里面包着一颗‘药丸’。 她愣了少许,捏着‘药丸’,略显紧张地摊开信纸,只看上面写道: 【深冬的雪花,凛冽的寒风,无咎寺的夜色,以及担惊受怕的洛姑娘,晚上好。】 洛湘竹噗嗤一笑,紧张的心情随着这些文字忽的烟消云散,却看赵无眠继续写道: 【毒药的事也是骗你的,那天我喂你吃的,只是从酒楼零食盘子里随手拿的糖豆。】 洛湘竹眨眨眼睛,继而腮帮子一鼓,居然还真是骗她?赵无眠这厮骗了她两次,她完全就是被空手套白狼了! 【我在信封里又塞了颗糖豆,是另一家酒楼的……这里的零嘴虽说健康,但实话说,味道不怎么样,不过为了以防你拆开信封后瞧见没有解药而心如死灰,所以我还是放了一颗糖豆,你想吃就吃,想丢就丢吧。】 洛湘竹心想赵无眠倒是细心,继续往下看。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还活着,而等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被枭首示众。】 洛湘竹抬手挽了挽耳旁碎发,手指舒展着纸张。 【虽然经此一事,你定然心底厌恶极了我,但实话说,你帮了我很大一次忙,而且如果要深究,我们之间其实还有一点点关系……所以我很感谢你。】 洛湘竹微微一愣,关系?我与你有什么关系? 本想听赵无眠解释解释,但信纸到这里便草草结束……极为简短。 洛湘竹有几分失望,却是在想,她觉得赵无眠应当不是什么罪大恶极,心理变态的凶寇,为什么会与六叔为敌呢? 他还活着吗? 所以两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他到底是谁? 洛湘竹虽然得了‘解药’,却仍然满心愁绪,只觉得心底莫名的一点也不开心。 她不懂这是什么心情,只能满怀思绪地离开无咎寺,在女护卫的搀扶下踏上马车之际,却听路过的一对闲汉聊道: “王爷的千里马本是为了英雄会才拉出来跑几圈展示展示的,没想到居然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抢走!” “众目睽睽?” “当然,就在落霞街,当时很多人都瞧见了,你现在去看,还能瞧见没清理干净的血迹与残垣断壁。” “不可能吧……王府的高手呢?” “害,别说王府高手,就连鬼魁听说都受了重伤,浑身是血,听说差点被那人当场腰斩。” “嘶~此子恐怖如斯!何门何派啊!?敢惹王爷,不要命啦?” “他简直就是专门奔着王爷来的,前几天无疆堂闹得沸沸扬扬的人,也是他!” “就那个抢了碧波的?” “对,听说是幻真阁的叛徒,苍花娘娘和王爷都发了悬赏呢。” “当真?” “嘿,我跟你担保,不出一月,此子名头一定传遍大江南北,说书先生现在都不说小西天的观云舒,而是改说他了,我还听了几句,说是此子在打败鬼魁后,还吟了首小词,所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听说他吟这句,是因为他与鬼魁认识,曾喝了杯水酒,啧啧啧,这其中能深挖的东西可就多啦。” “这江湖味儿一下就出来了,还挺有文采,莫非是世家子弟?姓甚名谁啊?” “赵无眠。” 洛湘竹踏上马车的动作顿在原地。 女护卫歪着小脸,“小姐?” 且听两个闲汉的脚步声与闲聊声逐渐离去,洛湘竹才轻轻摇头,踏进暖呼呼的车厢。 女护卫掀开帘子问:“可是要回王府?” 洛湘竹微微点头,她的心情已经不似刚出寺的时候那般满是愁思,但她还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文字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高兴?悲伤?疑惑?惋惜?都不是,她也说不清。 她掀开窗帘,侧眼望着马车之外,却是发现,街道上虽遍布积雪,但连绵数日的大雪不知何时,已经止歇。 此刻明月已经升起。 洛湘竹望着悬挂于天际的那轮圆月,沉默良久,继而才收回视线,又从怀里取出那封信,盯着发了会儿呆,却是拿出随身携带的笔,提笔在信纸的最后位置,也就是署名的地方,写下: 【赵无眠】 第一卷,夜雪篇,完。 上架感言加卷尾感言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看过我上本书的书友姥爷都清楚,我是个死文青,每写完一卷都想发个感言说几句。 这本也不例外。 这次时间卡的倒是挺好,刚好写完第一卷就上架,也不就用卡兄弟姐妹们的阅读体验。 倘若看完了第一卷,觉得这本风格还算符合心意,那兄弟姐妹们请抽出一点点时间往下继续看看吧。 这本原先叫《公子留步》,发书时,和编辑讨论过后,觉得我这种扑街不能用这种没有亮点的书名,而后才改成这样《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多亏了编辑,这本的成绩才还行,但确实有蹭那本头部书的热度。 我想写出自己的东西,不想被人一看书名就说,‘这煞笔作者不就是想蹭热度吗?网文就是这样,一本书火了后面就全是跟风的,这本也不例外’。 但我压根没看过那本书哇,想改名,又怕改名后影响成绩,只能先这么着了。 但我还是对《公子留步》念念不忘,可惜这个书名存在的痕迹,目前只能从苏青绮口中的那一声声柔情的‘公子’中找到了。 换个话题。 我是从宝可梦文转到武侠文的……这本算是武侠文吗?我也不清楚,反正故事写得还凑合能让读者姥爷看个舒心就行了,管它什么类型。 第一卷我为了防止写崩,并没有把步子扯得很大,也就是虽然洛朝烟的身份很重要,但并没有出现什么武魁之类的顶尖战力,亦或是多方势力杂糅,而是把背景主要放在太原城,先隐瞒身份抢几匹小马儿,故事的格局不大,脉络也简单不复杂,也就容易把控。 不过即便我有刻意控制,我也觉得第一卷写的很失败,前面十章写得一点吸引力没有,想改又不知从何下手,入了太原城,渐入佳境节奏好了一些,但在最终决战前的铺垫委实太多,看着没什么意思,但没有这些铺垫,又感觉剧情突兀。 这无疑是我的能力问题。 不过好在想写的东西,基本也都写出来了,我一贯喜欢用的留白写法……也写了不少(满足),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下一卷慢慢改正就好。 有些书友经常留言怎么不给主角开个挂什么的……其实不是我不想开,是我没那个笔力……我压根不懂开挂后的爽点怎么写,只会埋头写故事。 就像我玩黑暗之魂,老头环等魂系游戏,这么多部,我向来都是近战翻滚流,主打和BOSS见招拆招的原教旨主义,从不玩法爷等花里胡哨的流派……所以我骨子里应当是比较古板的(老头环DLC买了还没玩,每天都在码字,可惜手残还是攒不出几张存稿) 每每在畅销榜上看到那些个脑洞大开,富有创意的题材,我总是暗暗嫉妒和羡慕……TM的怎么我就没这个脑洞呢? 好在有自知之明,不会写的东西就尽量不去碰,但转型之作,难免毒点不少,逻辑硬伤也有许多,还望书友姥爷多指正指正(评论指出了不少问题我都已经修改了,越看越觉得自己写得垃圾)、 评论区和章评太冷淡嘞,多说说话吧,书友的很多评论都很有意思,都是人才,我还指望有一天可能从抄书评写书。 此外关于剧情问题,剧情脉络虽然显得有点沉重,但我这本是爽文,行文基调和文风还是轻松畅快的,我可不会写什么虐心的东西,便如赵无眠的性格,一方面尚义任侠,另一方面幽默诙谐,总是喜欢讲些骚话逗洛朝烟和苏青绮开心,也经常和观云舒拌嘴。 倘若男主不是这种性子,而是什么苦大仇深的酷哥,那再加上这种剧情,观感可就太严肃向了。 然后便是毒点……基本上大多数读者反映的毒点其实都集中在赵无眠去河曲行侠仗义上,都认为他逃亡途中,不该去多管闲事。 行侠仗义是多管闲事,这点赵无眠和苏青绮都知道,我已经写得很明白了,所以苏青绮便压抑着自己,以大局为重,选择不管不顾,而赵无眠则亲身前去解决这件事……拜此所赐,苏青绮才会对赵无眠改观,才会对他有所好感。 因此这可不是我想不到这是多管闲事,而是这段剧情纯属就是设计出来为人设以及感情戏服务的。 由此就引申出了这本的感情基调,赵无眠与各个女主是有一个相知相恋的过程的,不是说赵无眠虎躯一震,英雄救美,各个女主便来投怀送抱……举个例子,倘若赵无眠不去河曲行侠仗义,那直到现在,苏青绮都不可能信任他,更别提有好感。 只是各个女主对赵无眠的感情发展我都写得比较含蓄,便如观云舒与赵无眠在晋王府雪里趴了近乎一夜,相拥取暖,赵无眠前去骚扰洛湘竹后,观云舒感觉有点冷……以她的内息肯定不可能是身体冷,所以这其实是她内心的一种意向……即小尼姑在赵无眠离开后,反差之下有点小寂寞了,但她不知道,还以为是自己冷。 毕竟我觉得都写古代东方武侠了,自然要写出我们东方独有的含蓄美。 不过该打直球也会打直球,该上也就上,这点就不用含蓄了,和尚文那么多,总得让书友姥爷们换换口味,看点畅快的。 男女主的感情只会一路甜到底,避雷意识我也算拉满了(观云舒的掌法都是隔空杀敌,和人打架都近乎没有肢体接触,可见一斑) 可惜我的写作经验都集中在日常上,也就是男女主会用大量的对话来推进感情,书友姥爷可能会觉得节奏太慢。 别的后宫文作者写感情戏,可能一万字都能写好几个爽点,推进好几处剧情,但我一万字,赵无眠估摸也就和观云舒拌几次嘴,推进一处剧情……真羡慕其它作者的剧情编排能力啊。 我得好好学习学习,还有得提升。 最后,周二中午十二点后上架,保底三更。 现在的追读应该是2500左右,不算好,但上本那本拉鲁拉丝写到二十万字才400追读,如今这本才17w字就有2500追读左右,还摸着三江的尾巴给它上了,好了不止一点。(上本首订300,我都写了200w字,这本进步这么多,自然不可能太监,读者姥爷可以放心。) 考虑到有些看盗版的书友,便切个半,把首订目标定为1200,之后每多500订阅便加一更。 (只需要一毛钱便能订阅一章,求各位兄弟姐妹支持一下吧!) 秋观也是俗人,成绩好了,码字自然也就有活力,呼哧呼哧每天睡醒了就是码字……毕竟多写一点就能多赚一点,不是吗? 哦对了,还有老传统。 这本书倘若能进月票榜前500,便写一篇诸位心领神会的番外……女主我到时候会列出来,由书友选,得票高者,便是番外女主。 不过月票榜每月刷新,第一个月能进前500便写一篇番外,第二个月需进前400,以此类推,也算有个进步的念想吧……倘若进了月票榜前100,那也不多说,每个月我都投票选一次女主,保证每个月书友姥爷都有版主看。 这可不是画大饼,上本书男主和沙奈朵的番外还在群里放着…… 以上,感谢小明哥,ok,雪枭,颈项,俗少的五个盟主,还有一路读到这里的书友,不少都是从上本书来的熟面孔,我真的很感动,每次你们的评论我都有看,指出问题我都在想办法改(其中还有不少错字和用错的成语,我真是个文盲) 再度感谢! 求求给个首订吧!!! 第1章 语出惊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雪势渐缓,云消雾散,月明星稀,夜空澄澈。 天还未亮,破庙内亮起点点火光,三匹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才抢来的千里马对局势半点不了解,只顾埋头吃草,白娘子则宛若队伍里的大姐大,趾高气扬地在三匹千里马周身来回巡视,眼神高傲中带着几分‘以后我罩着你们’的豪情。 雪枭站在横梁上打盹,肚子随着呼吸一鼓一鼓。 几人抢到千里马后,一路往南跑,不多时便从太原跑到平遥郊外,约莫二百里,千里马所谓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名不虚传……到了这个距离,早就把秦书子等追兵遥遥甩到身后,就连他们抢马的消息,此刻肯定都还没传出太原。 若是用原先那两匹黑马,倘若不入太原城,直接从河曲往这儿跑,一路翻山越岭,躲避追杀,大体也要花两三天才能抵达平遥。 不过三匹千里马今日都绕着偌大的太原城跑了快四圈,如今又狂奔百里,草都没吃一口,如今也是累得直吐舌头,也该吃吃草料,歇一歇了,于是众人找了个破庙稍作休整,顺便讨论讨论今后的计划。 洛朝烟从随身携带的小包包取出瓶瓶罐罐,为赵无眠与苏青绮疗伤……整场战斗就他们两人受了伤,慕璃儿与观云舒都只是损耗过大,调息片刻就好。 慕璃儿抱着胸脯,靠在一匹千里马腹前,手里攥着个酒葫芦,显得潇洒随性,她往嘴里灌一口酒,便长舒一口气,成熟多情的双眼便瞥向赵无眠,笑道: “痛快,众目睽睽从一国藩王手头上抢马,我们也算前无古人了,经此一役,我们至少也能登上恶人榜前二十……前提是晋王得知道我们的身份。” 说罢,慕璃儿又是哈哈大笑,举手投足满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侠味儿。 “嗯……”赵无眠乖乖抬起手臂,任由洛朝烟为他肩膀伤口撕裂的地方重新包扎,口中道:“慕师父不怕晋王通缉?” “怕什么?他又不知道我是谁,看在你叫我师父的份上,为师便教你第一个道理……”慕璃儿晃着手中酒葫芦,“只要没人能认出你,那你就是潜入皇宫大内把那风风韵韵的皇后,哦不,应该快是太后了,把太后采了都无妨。” 闻听此言,洛朝烟为赵无眠上药的动作都是一僵……皇后可是她名义上的娘亲。 赵无眠与苏青绮也都有点无奈,也算初步认识到慕璃儿的性子。 只有观云舒毫不留情,淡淡道,“粗鄙不堪。” “举个例子罢了……”慕璃儿还未说完,晃着酒葫芦的动作便忽的一顿,死死盯着观云舒,却看观云舒已经摘下斗笠,用手指整理着自己的乌黑长发,表情娴静,瞧见慕璃儿看来,微微挑了挑秀眉,“作甚?” “观云舒!?”慕璃儿这才反应过来,杏眼瞪得圆圆的,继而便是开始磨牙,咬牙切齿道:“我说是谁嘴巴这么毒,果不其然真是你这家伙。” 观云舒清冷的小脸浮现几分疑惑,细细打量了慕璃儿的面容几眼,才恍然道:“慕璃儿啊,那裴什么中的小姨,你还没死啊?” 赵无眠眨眨眼睛,对这两人曾经发生了什么毫不知情,好奇看来,但听观云舒的话,两人明显认识,慕璃儿还是裴羽中小姨? 苏青绮与洛朝烟对两女都不熟悉,因此只要不打起来,自然不会多嘴插话。 慕璃儿直接被观云舒的话给气笑了,“从四岁到二十岁,你这家伙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讨厌。” 观云舒轻轻撩了下自己的长发,轻哼一声,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你讨厌亦或是不讨厌,都只不过是你的主观看法,我毫不在意,但你说我从四岁到如今一点不变,倒是显得我一如既往,坚持本心,所谓活成了小时候希望的样子,便是如我这般。” 观小尼姑还是一如既往的在毒舌方面发挥如常……就是依旧有点自恋。 赵无眠还在琢磨这两人为何会看彼此不爽,便看慕璃儿将视线投到他的身上,质问:“你怎么会和这家伙一起行动?” 赵无眠看向观云舒,观云舒自顾自地用手轻轻拢着黑发,压根没有替他解释的想法,赵无眠只得道:“嗯……就是江湖上所有故事中的男女主相遇一样,没什么特别的,起因只是一场行侠仗义……” “闭嘴。”观云舒淡定不下去了,她越听越不对劲,总感觉再让赵无眠继续说下去,两人都快成侠侣了,她便柳眉微促看向慕璃儿,“如此探究,你对我的过去很感兴趣?” “快把你的元魁牌匾烧了重新刻一份,把上面的字换成‘自恋’吧。”慕璃儿刻意在‘自恋’两个字压重了语调。 “既然对我不感兴趣,那便少来探究我。”观云舒淡淡看向赵无眠,警告道:“这家伙和我不一样,无法无天又小心眼的很,我小时候好好习武,她非要来和我切磋,但又弱的很,三两招给她打趴下,她便记恨了我直到现在。” 慕璃儿嘴角抽了下,深呼一口气,饱满的衣襟差点呼之欲出,继而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笑容,素手按向剑柄,“所谓知耻而后勇,我小时候喜玩闹,不愿习武,等败在你手上后,我才在十岁时悉心习武,如今十六年光景过去……惦记着小时候的胜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如今再来打过?” “以为只有自己才会努力,从而赶超曾经可望不可即的对手,便是弱者最喜欢的借口与慰藉。”观云舒也按向剑柄,半点不怕,淡淡笑道。 洛朝烟见状连忙偷偷戳了赵无眠一下,这两人也算盟友,如今可不能内讧。 赵无眠只得抬起手,“稍等片刻……” 话未说完,慕璃儿多情的双眸便瞪向他,语气不满: “你身为我家湘竹的情郎,未来的燕王翁婿,身边怎么尽是女子……一,二,三,四,这都四个了,怎滴?你还想纳妾?纳妾是你与湘竹的私事,我管不着,但我身为湘竹的师父,在她心底也算有点地位,我如今就直说了,你想纳妾,我个人不反对,但要是其中有观云舒这家伙的身影……” 话未说完,破庙内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窒,难言的沉默开始于几人之间萦绕。 —————————————— 明天中午十二点上架!求首订! 第2章 九钟之影(求首订)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慕璃儿原来是洛湘竹的师父……只是湘竹情郎,燕王翁婿?我什么时候有这层身份了?莫非这就是我原本的身份,慕璃儿只是认出了我?不不不,在此之前我一直戴着斗笠,连脸都没露…… 这这话过于惊人,赵无眠聪明的小脑瓜飞速运转,但暂时还没想到这只是洛湘竹与慕璃儿之间的一场误会。 他当时是看出来了洛湘竹有多么重视名节风评,因此慕璃儿肯定不会拿这事儿开玩笑……但慕璃儿又如此笃定……莫非是洛湘竹事后认出了我,从而告诉了慕璃儿? 有点可能,当时洛湘竹明显是受了惊,全程都在哭,他又蒙着脸,加上赵无眠苏醒后,语气动作神态等方面与之前肯定有很大的不同,所以洛湘竹才一时没有认出他。 等他离开后,洛湘竹冷静下来,回忆片刻,才从嗓音,眼睛等细节发觉赵无眠乃是她的情郎,有心联络,但又不知赵无眠身在何处,只能从他的举动中猜出他想抢马,于是拜托慕璃儿帮忙。 所以慕璃儿救他因为他是洛湘竹的情郎,而不是因为洛朝烟?她是不是都没认出洛朝烟的身份啊。 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误会……想着赵无眠就有些头疼,信息太少了。 不过还是洛朝烟的事比较重要,慕璃儿说不得是可以拉拢的友军,所以此刻随便爆出自己没记忆从而解开误会,显然也不妥,因此赵无眠面上不动声色,打算先试探清楚,口中问:“嗯……所以师父之所以来救我,只是因为我是湘竹的情郎?” 闻听此言,观云舒,苏青绮与洛朝烟都是侧眼看他,不可置信……赵无眠居然没有否认? 观云舒是没料到他居然还有这么一层身份,所以那天夜里在晋王府,她还真成为赵无眠私会藩王之女守门把风的啦? 洛朝烟差点问出‘我的堂姐什么时候多了个情郎’这个问题,更是觉得赵无眠如此帮助她,是不是就代表着燕王也是‘女帝派’? 只有苏青绮眨巴眨巴大眼睛,显得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支支吾吾,却是不知该当何语。 众女都从细枝末节上感觉到了不太对劲,赵无眠怎么会是洛湘竹的情郎呢?但赵无眠向来对自己的身世经历三缄其口,众女本就不太了解他的过去…… 慕璃儿没众女那么复杂的心情,她是真不知道眼前这伙人的真实身份,她并非朝堂中人,显然没见过苏青绮与洛朝烟,江湖上又没两女的画像流传,闻言便只是淡淡哼了下, “是湘竹哭着求我,我才冒着如此风险救你,你啊,明知湘竹对你的心意……” 闻听此言,赵无眠只是心想还真是自己误会了,慕璃儿压根就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还好自己没有暴露, 而观云舒还在输出,她冷冷一笑,“只是因为在一起行动就断定我等有染,真是胸无大志,目光短浅,眼里就只有男女那点酸事儿?” “嘿,我管教我的徒儿,关你何事?踩到你尾巴了?唯恐被我发觉你个尼姑和男人有染?” 两女吵架的嗓音并没有显得吵闹,相反十分好听,但语气锋芒外露。 观云舒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向赵无眠,“这种满眼男女之事的家伙就算武艺高强,带在身边也是拖累,她是你带来的,你解决。” 慕璃儿也看向赵无眠,杏眼微眯,“我懒得有这尼姑置气,又不是小孩子……伱如今可有要事在身,没事就跟我去晋北,我带你去见湘竹……湘竹可是想你想念的很。” 观云舒柳眉轻佻,从这句话中看出慕璃儿压根就不知道赵无眠此刻是干什么的,她绝美的容颜浮现几分嘲弄,轻轻挽着自己的长发,自言自语却又能以刚好让慕璃儿听见的音量道: “被蒙在鼓里,可笑到甚至让人感到可怜。” “你在叽叽歪歪什么?” “没什么……不过他可不会跟着你去见什么无关紧要的郡主,他可没有那种闲情逸致。” 洛朝烟在一旁插不上话说,但她想说其实这关乎燕王对她的态度,还是很重要的,倘若有燕王的支持,再加上舅舅的十万兵马,那她坐上皇位也勉强算是板上钉钉了。 两女话音落下,又同时看向赵无眠,语气危险,“你说,跟不跟我(她)走?” 赵无眠全程都插不上话,存在感都低成这样,也没想到两女吵架还能把火点到自己身上。 不过洛湘竹他确实想见见,一方面是说不定真能得到燕王支持,另一方面是这关乎自己的身世……就算这只是误会,也得当面见到洛湘竹才能解开不是? 他们此刻在平遥,也就是晋南,但以千里马的脚程,天亮之前就能跑回晋北。 但还能带着洛朝烟与苏青绮一起去见洛湘竹不成?万一真是误会,燕王实际上也想当皇帝,那不就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关乎几人接下来的行动方针,因此不和洛朝烟仔细商量商量肯定讨论不下来,不过赵无眠打算先和慕璃儿谈個清楚,便问:“不知慕师父你对最近晋地的嫡公主之事如何看待?” 只要不和观云舒置气,慕璃儿便恢复了之前的淡然随性,微微摊手,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该管的事少管,而我是燕王嫡女的师父,剑宗的长老,裴家少主的小姨,一举一动天然代表着背后势力的态度,便更是如此……你问这个是何意?” 那此刻就算是可以争取的中立派。 赵无眠深呼一口气,但并没有直接透底,而是笑了笑,“晋地纷扰多起于此事,难免好奇……慕师父也是为此而来?” 慕璃儿柳眉轻佻,打量了赵无眠一眼,随后抬手指了指几女,直言问:“你这几个友人,可能信任?” “过命的交情。”赵无眠拍拍胸膛。 慕璃儿沉默少许,心想赵无眠作为湘竹的意中人,其实也算不得外人,便道:“那我就直说了……根据王爷暗线传来的情报,晋地疑似有九钟的影子。” 第3章 一声师父(4000字)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此话一出,几人表情都是一变,九钟在此世可谓人尽皆知,所谓流水的王朝与宗门,万古不变的九钟。 赵无眠更甚,他原先死在晋地,如今晋地又有九钟的消息……要说这玩意和他没点关系,那显然不太可能。 自己原先乃是被寒玉蛊杀死……寒玉蛊,蛊王之毒也,能让仇家用蛊王之毒这种品阶的至宝对付,若是为了争夺九钟,那也就说得过去了。 慕璃儿对几人的表情很是满意,尤其就是观云舒,她朝观云舒露出一抹略显得意与嘲弄的笑意,“看在你是……” 没说完,她眨眨眼睛,看向赵无眠,“还不知你的名字是……” 难怪你能当洛湘竹那憨丫头的师父,这种天然简直是一脉相传。 “赵无眠……” 慕璃儿顿时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也就懒得嘲讽观云舒,直接开门见山道:“王爷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我不知,但湘竹……” 说至一半,她微微一顿,犹豫少许,继而凑上前,对赵无眠附耳道:“湘竹自小便可感应九钟气息,早年燕王带她天南海北寻医问药治疗哑病,未尝没有找九钟的心思……这事乃是隐秘中的隐秘,莫要向外透露,哪怕是你这几个友人也不行。” 慕璃儿说话间呼出的热气撩在耳旁,痒痒的。 赵无眠眉梢轻佻,“那她的哑病,可是与此有关?” “不知。”慕璃儿微微摇头,但心底却对赵无眠的反应很满意……率先关心湘竹的身体,而非九钟,湘竹想来没看错人。 “那我与她的关系,可是她亲笔写给你?”赵无眠又低声问。 慕璃儿微微颔首,继而挺起身子,不再说悄悄话,转而继续对众人道:“目前我们有两条线索,一条在晋北,另一条在平阳。” “我怎么不知?”观云舒侧眼看来,平阳乃是小西天的根据地,也是大离的佛门圣地。 “你离宗多久了?可是能实时收到平阳的消息?再不济就是你们这群秃驴信息搜集的能力不行呗。”慕璃儿翻了个白眼,“我如实告诉你这等隐秘消息,你可是会借机将九钟据为己有?” “小西天有叛徒,将防卫图泄露给了冬燕,导致我们被盗走了一颗能感知九钟的舍利子……冬燕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出手,恐怕知道点什么……”观云舒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意思很明显。 你给了我情报,我也给了你情报,那么之后我们谁能得到九钟,便各凭本事。 “坦坦荡荡,倒也不算辱了元魁名节。”慕璃儿洒脱一笑,顿知其意,倒也没觉得观云舒占了自己便宜,随后又看向赵无眠,柳眉轻蹙,告诫道:“嫡公主兹事体大,你方才说想插足,是何意?” 赵无眠用小木棍捅了捅篝火,“慕师父帮我从晋王手底下逃了出来,于我有恩,那我也便实话实话,我想找到嫡公主,送她回京,揽份从龙之功。” 这话真假参半,洛朝烟的事太重大,赵无眠也不能完全相信慕璃儿。 洛朝烟和苏青绮在一旁背对着慕璃儿,神情古怪,观云舒更是流露出一抹‘真可怜’的淡淡笑意。 慕璃儿杏眼眯了下,“为何?” “我在朝中毫无势力,需要靠山,倘若能帮嫡公主回京,便能一步登天,否则一个落魄的江湖穷小子,拿什么去迎娶湘竹郡主?” 为了争取到慕璃儿这么一个和燕王,剑宗,裴家都有关系的助力,赵无眠决定先接受‘郡主情郎’这个身份。 苏青绮侧眼望着赵无眠,不知在想什么。 慕璃儿沉默少许,继而才露出一抹明艳笑容,“你武艺,胆气均是上流,但身旁女子太多,原先我还暗暗猜测你是否只是个哄骗湘竹感情的渣男,如今看来,倒是我误会了你。” “我们之间的误会兴许比你想象的还多。” “例如?” “我与她们以礼相待,乃是共患难的友人,慕师父离开后可别瞎说,坏了她们风评。”赵无眠指了指几女。 洛朝烟微微一愣,侧眼望着赵无眠,继而乐了下,笑嘻嘻的。 观云舒与苏青绮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闻听此言,慕璃儿打量赵无眠一眼,继而也是哈哈大笑,饱满的上围宛若潮汐此起彼伏,“你比我想象的有意思多了,那你如今可是找到了嫡公主的下落?” 赵无眠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们藏匿得极好,我有点线索,但还没找到……不过如我这样想获取从龙之功的人肯定数不胜数,但没几个人能找到她们的位置,更没几个能获取她们的信任,因此这不,我连晋王的千里马都抢了,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便是投名状了。” 慕璃儿了然,终于理清了赵无眠招惹晋王的缘由,继而不由肃然起敬,笑道:“善!要是连这点胆气都没有,还混什么江湖?” 嫡公主流落晋地这事,风险极大,但也是莫大的机遇,赵无眠此举可谓把一国藩王得罪死了,赵无眠竟能如此果断,只是在慕璃儿看来,这事的风险已经远远大于回报了,所以显得赵无眠有几分冲动……但她身为江湖客,就是中意赵无眠这等行事果决,胆气过人的风格。 更何况,赵无眠是为了门当户对的迎娶洛湘竹……自己那苦命的徒儿活着这么多年,终于是遇上了个不错的人。 念及此处,慕璃儿真是怎么看赵无眠怎么顺眼,就差把他绑回去和洛湘竹当场成亲了。 “你所为乃是大事,我又岂能因儿女之事误你?”慕璃儿微微摆手,“你且去找嫡公主就是,湘竹那边我去解释,希望你们下次见面之时,乃是你剑踏燕云,明媒正娶之日。” 观云舒在一旁憋着笑,纤细的肩膀微微抖动。 话音未落,慕璃儿又瞪着观云舒,“臭尼姑,你一直在笑什么?” “好笑自然要笑。” 闻言,慕璃儿一怒之下素手把自己的酒葫芦都捏了几条裂痕,眼看又要和观云舒吵起来,赵无眠只得连忙插话,问:“慕师父想去晋北,那我若有空,也可去平阳看看……可是还有其余关于九钟的线索。” 闻听此言,慕璃儿才拿起酒葫芦又往唇里灌了口酒,冷冷哼了下,素手在自己怀里掏了掏,取出一枚剑形状的小牌子抛给赵无眠, “此乃剑宗剑令,你接下来在晋地定然要被晋王追杀,但拿此令牌去寻剑宗分舵,可保你无忧,去那儿找主事儿打听九钟消息也可,若是想来晋北找我与湘竹,也可去分舵打听。” 令牌不大,和苍花令差不多大小,也不知塞在慕璃儿哪个部位,暖呼呼的好似还带着点奶香。 不过此话一出,她便是有了去意。 她身为洛湘竹师父,心底其实很想替乖徒儿试探试探赵无眠的深浅长短,但此刻局势显然没给她这个机会,不过如今粗略交谈几句,她倒是对赵无眠相当满意……若有机会再试探试探便是。 把九钟的消息告诉赵无眠,也是让赵无眠多个心眼,倘若赵无眠还真能找到九钟……以他和洛湘竹的关系,那也不算便宜了外人。 只是抛出令牌后,她又伸出粉拳,忽的在赵无眠的肩头上捶了下,“行走江湖,他人的话只能信三分,你还不信我,我自然理解,甚至觉得你做得不错,和我说的那几句话,既能博得我的信任,又不至于泄露最关键的信息,但你居然敢骗我,我不高兴。” 她本想带着赵无眠去找洛湘竹,但既然赵无眠有护送洛朝烟的意思,那再带着他在晋地东跑西跑也就不合适了……她可不是傻子,江湖上都知道有一神秘男子护送洛朝烟,结合现状与赵无眠方才的话,倒是点醒了她,那神秘男子八九不离十就是赵无眠。 赵无眠微微一愣,继而笑道:“这话是诈我还是……” 慕璃儿的确有诈他的心思,但赵无眠要么装傻装到底,要么如实承认,所以他这话什么意思?认还是不认? 所以话没说完,慕璃儿又在他肩膀上捶了下,也是笑道:“既然觉得我在诈你,就不要如实说出来……你这个人,性格兴许比我想象得恶劣。” 赵无眠看向观云舒,希望她能继续输出,但观云舒此刻反而乐呵呵地看他……魔鬼一样的尼姑。 赵无眠只得道:“大争之世,保持中立反而落了下乘,慕师父如今给了我剑宗剑令,是不是就代表着剑宗也想要份从龙之功?” 慕璃儿没有回答赵无眠,而是看向洛朝烟与苏青绮,这两女谁是嫡公主她还真不知道。 洛朝烟见状,自知身份暴露,便落落大方起身朝她行了一礼……就算是皇帝,也尚且礼遇贤能,更何况她如今还没上位,朝慕璃儿行一礼自是无妨。 慕璃儿朝洛朝烟微微一笑,不卑不亢也行了一礼,继而缓缓道:“倘若公主能顺利登基,我也不求什么,该怎么赏便怎么赏即可,但倘若事不可为……” 慕璃儿看向赵无眠,语气柔和,“那这剑令,便是冬燕从我身边偷取,你只是缴获罢了……到时候,隐姓埋名也好,苟且偷生也罢,你都可来燕云寻我……我会为你准备容身之所,保你一生无忧。” “何必这么帮我?”赵无眠没料到慕璃儿能对他如此之好,连后路都愿意为他安排。 “一来,你是湘竹的意中人,二来……”慕璃儿微微一顿,才道:“你兴许觉得你我二人第一次见面,这太过莫名其妙,但经此一夜,我认你这个徒儿,那便自然该担起师父的责任,江湖讲究快意恩仇,你困惑,便是你还不适应这江湖。” 言罢,她转身便走,腰挎长剑,背影纤细,嗓音传来, “我与湘竹有要事在身,此刻无力帮你,但有千里马与剑宗,助你等逃出晋地已是无忧,但下一站我建议你们去平阳,许然已经带着许家一票宗师来了晋地,平阳定然有许家人,那里是小西天的地盘,晋王在平阳影响不大,不过倘若你想更进一步求得燕王支持……便来寻湘竹吧。” 话音落下,她便要跨出破庙,而后赵无眠却是将其叫住,“且慢。” 慕璃儿半个身子都已经踏出了破庙,如今回首看来,透过破庙门窗,可见她的身后,一轮圆月自云雾间浮现。 她精致的俏脸一半被月光侵染,一半被火光映着,如此光影,显得她神色难查,但她嘴角轻勾,带着温和的笑意,所以自有一股不由分说的魅力。 赵无眠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在遇上苏小姐之前,我与人搏斗,脑袋受了重伤,压根不记得过去,因此我和湘竹郡主究竟是何等关系,我也不确定,但先送嫡公主回京这事儿肯定错不了……不过等慕师父见到湘竹郡主后,还是当问个清楚。” 在场三女也是一愣,略显错愕地望着赵无眠。 慕璃儿柳眉轻佻了下,而后慢慢转过身,绝美的面庞满是篝火的明黄光晕,美不胜收,但她此刻已是笑意尽散,面无表情,嗓音带着冷意, “你可知我如此帮你,乃是为了湘竹?” 篝火自顾自地烧个不停,不时爆出点点火星。 观云舒与苏青绮从赵无眠的话中回过神,默默按上腰间剑柄,提前防备,如临大敌。 “知道,慕师父真心待我,我又岂能用误会来暗自利用你?”赵无眠微微颔首,继而忽的一笑,“师父不是教导我,江湖人讲究快意恩仇,我因愧对于你,便如实相告,这莫不是江湖人之举?” 闻听此言,慕璃儿面上依旧冰冷,只是沉默少许,继而冷冷问:“你说,护送嫡公主回京,是想加官封爵,从而迎娶湘竹……属实与否?” “等慕师父从湘竹郡主那里问清楚后,再谈这些吧。”赵无眠微微摇头,“她的终身大事,她的意愿最重要,谁也不能干涉。” 慕璃儿多情妩媚的眼眸定定望着赵无眠,而后淡淡转过身,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成熟清冷的嗓音传来, “只是因为你是湘竹的意中人,我才对你多加照顾,最开始,我只当你是我的晚辈,而后欣赏你的胆气,敬佩你求娶湘竹的决心,而如今……那枚剑令,你可自用,而你与湘竹的事,我自会调查清楚,倘若这只是一场误会……” 慕璃儿微微一顿,随后迈步彻底跨出破庙,好似映着天边那轮圆月而去。 “我自会再来寻你,你若不介怀,便为我行一拜师礼吧……我会让全天下人知道,你是我的徒儿……也是我罩的。” 话音落下,她已消失在月色之中。 第4章 此去平阳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慕璃儿潇洒离去,言谈举止简直满足了赵无眠对江湖侠女的一切幻想。 而洛湘竹这个事的确疑点有点多,也不知只是误会还是赵无眠真是她的意中人。 不过事儿有轻重缓急,赵无眠便看向洛朝烟, “我们抢马的消息还没传出去,此刻骑着千里马便能一路跑回京师,不过如慕师父所言,没有势力孤身入京,恐怕和送死也没什么两样,最好先和舅舅联络,看看他怎么说。” 洛朝烟显然还没回过神来,闻言才从慕璃儿的背影收回视线,犹犹豫豫,却是先偏头问:“你,你当真是堂姐的意中人?当真没了记忆?” “定然如此,否则赵公子怎么可能连三大派都不知,那日在洞中还需要我帮他掌握内功,教他武艺。”苏青绮却是直接替赵无眠回答,而后语气不知怎滴还有点小骄傲,“也就只有赵公子才会如此光风霁月,若是换了寻常人啊,巴不得怎么利用慕璃儿和湘竹郡主呢。” 洛朝烟也是一笑,表示认同,而后小声道:“现如今我对你的事无能为力,只能保证在我当上皇帝后,把伤你那人抓出来剁个粉碎。” 苏青绮则压根没在乎赵无眠以前是什么身份,只是嘴角下意识便轻勾了下,“湘竹郡主的事儿,我估摸着是误会了。” “有可能,但慕师父帮了我们也是事实。”赵无眠微微摇头。 观云舒则侧眼望着两女,继而看向赵无眠,略显惊讶,“你居然现在才告诉她们?” “你早就知道了?”苏青绮稍微歪了脑袋,看向观云舒。 “一起抓冬燕贼人时他便告诉我了,只是说的隐晦,但我又岂是愚笨之人?” 苏青绮抿了抿唇,有些不高兴,“还是不要自我意识过剩而好。” “是不是自我意识过剩,你问他喽。”观云舒瞥向赵无眠。 苏青绮当即盯着赵无眠看,大眼睛水汪汪的,意思明显是‘你才和观云舒认识几天啊就把什么都给她说,相反我和你一路扶持,倒是如今才知道你的小秘密’,有点小委屈,但她又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委屈,于是小脸绷着紧紧的,只能从澄澈的眼神中看出一二。 “观姑娘当初承诺教我武功,可是属实?”赵无眠看向观云舒,“不过我未必会去小西天,所以最近我还是更想同苏小姐练月华剑与《五气经》上的武功。” 苏青绮闻言顿时乐了,也不在乎什么‘知晓赵无眠秘密的先后顺序’了,这幅小模样在观云舒看来,简直就是唯恐自己抢走了她的宝贝似的。 但她对这种男女之事毫无兴趣,因此只是淡淡哼了下,也便懒得接这话。 继而洛朝烟却是道: “舅舅在平阳有堂口,如今我在晋地的消息过了快七天,显然也传到了舅舅耳中,按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会直接来平阳,如今慕璃儿也如此说,那大体是差不了……倒是可以先去那里同舅舅联络,他早年入宫参悟过九钟,早已沟通天地之桥,乃是武魁级别的高手,至于九钟……” 她微微摇头,显然不觉得九钟能被他们这么简单找到。 晋地有两座大城,一是王府所在地太原,二便是小西天总寺所在地平阳……也就是一处侧重朝堂,一处侧重江湖。 许家显然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往太原跑……也没料到洛朝烟居然在太原,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在平阳,即便许然不在,平阳也一定留了许家人,只要能借此联络上许然,那基本就算稳了。 而平阳距平遥400里,比从河曲到临水再到太原的路途还要遥远,当初骑着小黑马整整跑了四天,如今有千里马,沿着官道不到一天就能跑到。 赵无眠琢磨片刻,权衡利弊少许,其实他也不觉得去平阳能找到九钟,却还是笑道: “虽然定然有人监视,但小心点去看看也无妨,反正有千里马,若是有变,我们不到三天足以跑去楚地, 但倘若事有可为,把九钟给朝堂上那群禽兽一亮,说道,‘古今哪个皇帝能回京途中顺手抢个九钟?有此等功绩,你们谁还不服?’再放出消息,支持我洛朝烟者,便有了来朝廷参悟九钟的机会……此话一出,半个江湖都要疯了,还怕朝堂上几个权臣?” 洛朝烟和苏青绮都被赵无眠略显夸张的语气和话语逗的嘴角勾起,不能自己,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观云舒则是淡淡地呵了一声,意思不言自明……不是不去平阳吗? 但她转而却说,“那是嫡公主的舅舅,不是你的舅舅,你这几声舅舅倒是叫的亲切。” “你怎么总挑我话里的刺?” “不打诳语罢了。” 赵无眠看向洛朝烟,“要是咱们大业成了,希望圣上能把平阳分封给我,我来好好管教管教小西天这群秃驴。” 观云舒柳眉一蹙,“你骂我是秃驴?” “观姑娘的头发是我见过最长最漂亮的,比外面的夜空还好看。” 洛朝烟又被这两人的话逗得笑个不停,她杏眼都眯了起来,笑道:“你不是想当剑宗宗主吗?” 赵无眠示意了下手中的剑令,“等我打入剑宗在平阳的分舵,迟早当上剑宗宗主。” “有理想是好事,但是自不量力者才是大多数。”观云舒轻哼一声。 “那来打个赌?等我当上剑宗宗主之日,你得还俗。” “你要我还俗做什么?”观云舒斜眼看来,觉得赵无眠这家伙图谋不轨。 “你这么重视小西天,让你还俗岂不是你最不愿见到的?” 观云舒杏眼微微一眯,将其作为赵无眠对自己的挑衅,她自然是冷笑一声,不可能露怯,“约个时间?我给你三十年的时间。” “当今剑宗宗主几岁?”赵无眠问。 “不足40。” “那我就在四十岁之前当上剑宗宗主。” “如果当不上呢?” “任你处置。” “那你就跟我回小西天当和尚。” 苏青绮听着听着,闻言就有点坐不住,看向赵无眠,“这只是玩笑,做不得真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赵无眠轻轻抬手,“当和尚就当和尚,不过我还有圣上罩着,到时候让圣上拆了小西天,让全天下都没有和尚就好了。” 观云舒眼神一滞,继而瞪向赵无眠,“你又故意气我。” “你可别动手,我现在是伤员。” 破庙里吵吵闹闹,比起逃亡途中的危机感与紧张感,更多的是淡淡的温馨与欢乐,无论是刀光剑影的江湖与勾心斗角的朝堂,这点欢乐与温馨都显得弥足珍贵。 第5章 若身死路途(4000字)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天还未亮,吃饱喝足的几匹宝马依偎在一起睡大觉,雪枭还站在房梁,闭着眼睛看上去和死了没两样。 破庙内落针可闻,敲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方针,那也没什么可讨论的,几人从落霞街打了一路,疲惫不堪,也是需要休息。 观云舒没有受伤,状态最好,所以她便在庙外守夜……事到如今,连马都一起抢了,那再帮忙守个夜自然不是什么大事。 洛朝烟身上盖着薄毯,已经睡去。 赵无眠抱着昆吾刀与白霜剑,依靠在柱子旁坐着,虽然身体疲惫,但他的精神却是极为亢奋,根本睡不着。 一到夜深,便容易多想……自己的爹妈,朋友,还有咬着牙配的4080s…… 如此平添愁绪,他只得回忆了下自己苏醒后的经历,实际上才过去了不到七天……七天时间,估摸有些偏远地区才刚刚收到洛朝烟流落晋地的消息。 但这七天发生的事可委实不少,赵无眠一个现代人,如今都已经能毫无负担地杀人了,适应得委实有点快……但这其实算不得适应,只是时局所迫。 成熟的人,无论心底如何,在外也当不动声色,而不是像个巨婴把一切都写在脸上。 他又开始默默复盘至今的战斗,与巫明那场草草结束,算不得什么,只有与燕九,江白,屠子翎和刘约之算是正儿八经的厮杀。 燕九与屠子翎这两人,再打十次赵无眠也不会输,但江白与刘约之就不同了,江白被自己的身份吓到,才让自己找到机会强行用蛊毒速杀他,倘若没那瓶蛊毒,能击败他应当不难,只是很难杀。 而刘约之作为宗师级别的高手,粗略看来赵无眠能和他打个半斤八两,但多亏了慕璃儿才能将其击退……如今细细复盘,在硬实力上,赵无眠能碾压的人只有燕九和屠子翎,但武林厮杀,也不能全看武艺,还有经验,状态,局势等均会影响胜负……君不见还有石灰粉武圣吗? 但管中窥豹,赵无眠估摸着自己如今的硬实力大抵就是三流宗师的水准,全靠着底蕴对敌,在轻功,身法,暗器,江湖经验等细节距离慕璃儿,刘约之这种正牌宗师还有一段差距。 毕竟他此前的武艺还没恢复,也就琢磨了個‘一剑式’出来,对敌只能靠学了不足七日的《五气经》。 但他的进步速度也是飞快,在江湖多混一段日子,想必就能战胜刘约之……总的来说,未来可期,只是目前习武的时间太短罢了,还需要时间积累。 现在就去练武吧,半点时间都不能耽搁。 琢磨间,赵无眠的肩膀便被轻轻拍了下,回首看去,苏青绮却是已经坐在赵无眠的斜侧方,与他依靠在同一根柱子旁,以赵无眠的视角,只能看到她精致的侧脸与洁白小巧的耳朵。 一瞧见苏青绮,赵无眠便想起江湖盛传的‘苏家赘婿’,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她……平白无故把人家小姑娘风评给坏了。 “睡不着?”苏青绮问。 赵无眠微微颔首,“我打算再去练会武功,苏小姐要一起来吗?” 苏青绮微微摇头,“公子累了一整天,还是睡会儿吧。” “睡不着也没办法。” “那我给你念念睡前故事?”说着,苏青绮便从自己鼓囊囊的衣襟里掏出一本小书,正是赵无眠当时买给洛朝烟的《竹影记》,她柔柔一笑:“圣上看书很快,半天就翻完了,我也就要了过来琢磨看一看。” 赵无眠觉得好笑,他早就翻过这本书,但他还是仰首彻底靠在柱子上,放松下来,闭目道:“那拜托苏小师父了。” “都说了我担不起公子的师父,你就是喜欢说这些玩笑话。”苏青绮略显生气地反驳一句,继而又认认真真翻开《竹影记》。 还未熄灭的篝火爆出‘咔嚓咔嚓’的细微火星,破庙内此刻是如此的安静清幽,继而便响起苏青绮讲故事的娓娓道来声。 “嗯……江南扬州有一处黑竹林……” “黑竹喜温暖湿润,确实可以生长在江南,看来这个作者也不是胡编乱造。”赵无眠闭着双目,缓缓说道。 “公子还懂植物?” “略懂一点,算是没什么用的技能。” “怎么能说没用呢,百年前,各地粮食亩产极少,时常有人饿死,是归玄谷一位前辈潜心研究七十年,快要老死之际才研制出一种能让粮食亩产增长数十倍的法子,自此之后,便是闹了旱灾水灾,也很少有人饿死了,这无疑是圣人之举。” “是吗,我的家乡也有这么一个人,或者说是一群人,我很尊敬他们,也很想念他们。” “公子的家乡?你不是失忆了吗?” “嗯……依稀记得一点,否则我岂不是连话都不会说了?” “倒也是。”苏青绮掩嘴轻笑,“不然第一次见面,我还真会以为公子是什么野人。” “野人也太夸张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苏青绮时不时讲述着书中的故事,嗓音轻柔而娴静,配合着篝火时不时的细微声响,赵无眠只觉得心底一阵平和,什么逃亡,什么阴谋诡计,什么江湖,因觉得自己实力不足而带来的紧迫感更是烟消云散……让他只想享受此刻的宁静。 他喜欢听苏青绮说话,也喜欢苏青绮教他武艺,靠近他时身上的香味。 不知何时,他便这样依靠着柱子睡了过去……这兴许是他苏醒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觉。 苏青绮合上《竹影记》,定定望着赵无眠的脸庞,少许之后才收回视线,将《竹影记》轻轻放在赵无眠身旁,才起身披上蓑衣,带上斗笠,单手提着那柄普通长剑,牵起白娘子的缰绳往庙外走。 白娘子睡眼惺忪睁眼瞧来,很有灵性地没发出声音,默默跟着苏青绮向外走。 来至庙外,凛冽寒风让她紧了紧自己的蓑衣,继而抬眼看去,观云舒正盘腿坐在一颗树上,自高而下望着她。 即便是苏青绮也不得不承认,观云舒的确是此世第一流的美人,此刻在月下,更是显得她清冷动人。 “做什么去?”观云舒淡淡问道。 “趁着此刻抢马的消息还没传出去,我总得去京师一趟,帮公主打探清楚朝中局势,究竟谁是‘女帝派’,谁是‘幼帝派’,谁能拉拢,谁需要清算,此刻是否适合入京,都需要探明……否则两眼一抹黑,干什么都不方便,以及最重要的是,我需要查出是谁给太子下了毒,此人不除,便是公主一辈子的隐患。”苏青绮微微摇头,继续道: “总不能让公主以身犯险,孤身入京,待她登基,此人定然暗藏水下,说不得十几年都不再露面,要想查他,此刻反而最容易,何况若是顺利,还能问兄长找来助力,我等孤军奋战终究不是长久之策。” 苏青绮所言在理,观云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便道:“你不怕赵无眠对你家小公主有异心?” 苏青绮想起了刚和赵无眠同行时自己心中的敌意与戒备,沉默少许,而后语气不由带上几分回忆与柔和,“青绮只是谨慎,而非不识人心。” “你家赵公子不是打算去平阳找许然庇护?到时候一同入京不好吗?” “此去平阳,想必不会太顺利,但有你,有赵公子在,公主安危无需担忧……经此太原一役,我才恍然察觉,我虽为元魁,却武艺浅薄,但我出身捕快,查案也算本职工作,如今去京师为圣上探明前路,扫平暗刺,才更能发挥作用。” “倒是心思通透……但我可没说要帮你们,我之所以帮忙抢马,是因为赵无眠帮我抓了贼……等价交换罢了。”观云舒淡淡道。 苏青绮微微一笑,也没继续接话。 观云舒总觉得苏青绮的笑容有几分赵无眠捏定她的感觉,心头微微不爽,因此她顿了下,缓缓道:“即便有千里马,伱此去一行也不会太容易,说不得会死。” “公子为了圣上,能当着晋王府一众高手的面抢夺千里马,我不过是先为圣上探路,又有何惧?”苏青绮冷冷一笑,淡淡道。 “若是死在半路了呢?” “青绮虽为人臣子,却也是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慷慨就义。” 说罢,苏青绮翻身上马,向观云舒抛出一本小册子, “此为《五气经》,乃公子目前所学武艺……他没了记忆,看不懂上面这些,倘若需要修习,便靠观姑娘为他讲解了,目前他已经学会了枪法篇与刀法篇,他悟性很好,天赋极高,不用你多费心,只是有些常识不懂,还需观姑娘多体谅。” 观云舒接过册子,并未多言,只是道:“真不告诉你的赵公子和嫡公主?” 苏青绮抿了下粉唇,回首看向破庙,惊鸿一瞥间,不知蕴含了多少情思。 此次分别,不知未来还能否再见,赵无眠可能会死在晋地,她苏青绮也可能会死在半路。 但江湖不就是这样?早在她提剑上马,奔袭晋地准备接应洛朝烟时,便有了准备。 她默默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只是双腿轻夹马腹,白娘子便朝东方狂奔而去,以它的脚程,两天之内便能抵达京师。 观云舒默默望着苏青绮远去的背影,雪地上留下白娘子一串串足迹。 不知过了多久,耳旁传来翅膀扇动的轻响,闻声看去,却见雪枭自破庙内一飞而起,朝着苏青绮的方向飞掠而去 而后赵无眠便自破庙中走出,让观云舒回过神来,略显惊讶,“你何时醒了?” “她牵马走出破庙的时候。” “不要大肥鸟了?” “苏小姐更需要它罢了。” “不来阻拦?” “她就是不想我们阻拦,才选在这个时候。”赵无眠手里攥着《竹影记》,站在观云舒盘腿坐着的树下,眺望着苏青绮的背影……如今她已经成了个小黑点。 “真是无情。” 赵无眠自然不放心苏青绮在外,但还是淡淡摇头,“她有自己的想法,而非我的随从,奴仆。” 都是江湖人,没必要把离别场面搞得多么伤感矫情……洛朝烟的确需要人去她去京师扫平前路,只是太过凶险,她才一直没有提及……而客观来看,苏青绮也的确是最佳人选。 赵无眠去了京师也是两眼一抹黑,苏青绮本就是苏家大小姐,兄长还是朝廷命官,侦缉司总捕,只要她入了京,即便身份暴露,有这层关系在,也没人敢轻易动她。 何况苏青绮有自己的意志,阻拦又如何?拦得住吗?她决心要去京师揪出那下毒之人,那便谁也拦不住她……她不是任由赵无眠摆弄的人偶。 观云舒没有搭这话,而是看向自己手中的《五气经》,上面还有着苏青绮的余温,她沉默少许后,才道:“我不懂男女之情,但她似乎很喜欢你。” “我与她第一次见面时,她想剿匪,而后我发觉她是为洛朝烟而来,便觉得她是在骗我,她根本不是什么尚义任侠的侠女,随后去了江畔村,我才知道她并没有欺瞒我…… ……她很想剿了秦风寨,也很想去河曲为矿工们讨个公道,但此刻逃亡途中,根本不能多生事端,她才压抑住自己……而我帮她做了这些事,她便认为我是知己吧,未必是喜欢我。” “嗯~”观云舒刻意发出一声拉长的鼻音,赵无眠这家伙果然什么时候心思跟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她继而淡淡一笑, “那可未必,女人才了解女人,你觉得她只是把你当知己来看,但方才她离去时的眼神,谁又能说她对你没有一点情意?便如你所言,此刻逃亡,不该多生事端,所以她才藏起了想起行侠仗义的心,也便藏起了对你的情。” “……”赵无眠沉默了下,继而问:“尼姑也算女人?” “……”观云舒也沉默了下,继而问:“你找打是不是?” 赵无眠不再说话,而是默默拔出昆吾刀,在观云舒的面前练起武来。 “你肩膀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此前你还说自己逃亡途中,每天能抽出两个时辰练武,看来所言非虚。” “我从不说谎。” “你这句话就是说谎。” 观云舒素手撑着下巴,望着树下的赵无眠,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聊着,不时翻一翻《五气经》,帮赵无眠纠正,改良着姿势,用劲。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照常升起…… 也就该动身去平阳了。 PS:截止目前首订过了2000,真的万分感谢,4000字大章奉上(大半夜我继续呼哧码字,码多少爆多少) 第6章 我们投降吧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几人在平遥破庙打打闹闹,但百里之外的太原可是早已闹翻了天。 还未天亮,身着黑甲的军士便以十人为一队,挨家挨户搜查,喧闹不堪,紧张兮兮,弄得街头百姓人心惶惶,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晋王被刺杀了……但落在知情人眼里,这搜查也没什么意义,赵无眠抢了千里马都不知跑哪儿去了,还能被几个小兵抓了? 但在外还是得有这么个搜查的态度。 王府书房内,曾经在此高谈阔论,商讨如何示敌以弱从而引蛇出洞的三人,如今也只剩下一个秦书子侍立在晋王身侧。 “苍花楼如实交代,他们的确是被祸水东引,为表歉意,他们不仅帮我们通缉了赵无眠,也会全力搜寻江大人的尸首,还从楼里揪出来十余名人,说是赵无眠的同伙,当着我们的面将其尽数处死……”秦书子垂首道。 苍花楼早就找到了江白的尸首,但一旦将其拿出来,肯定要暴露观云舒……苍花娘娘极为中意赵无眠,所以自不可能如实道来,但晋王找上门,她又不可能什么都不表示。 那十几号人,便是苍花娘娘为了帮晋王挽回面子随手从苍花楼大牢里抓的,就算没有赵无眠,这些人也要死,如今苍花娘娘自然是要把他们拿出来发挥余温……她身为邪派中人,做这种事自是没有心理负担。 晋王微微抬手,千里马被抢,众目睽睽之下丢尽了脸面,他面上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是转而淡淡问:“约之他们的伤势如何?” “并无大碍,只是君武差点被赵无眠腰斩,如今怕是药石无医……”秦书子压着嗓音。 “府库还有几枚当年皇兄赏赐的救命丹,给他服下吧。” “遵命。”秦书子嗓音止不住的喜意。 “赵无眠的身份……”晋王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眉梢微蹙。 “我们猜测,恐怕和嫡公主有关,从时间上推断也刚刚好,他们自秦风寨下山,去河曲抢了碧波,三天后抵达临水,与燕九大战一场,主动暴露方位,声东击西,进而潜入太原抢马。”秦书子微微一顿,继而又道: “但苍花楼咬定赵无眠就是从他们楼中叛逃而出,还给我们列出了一份关于赵无眠的详细入宗前后经历。” “呵。”晋王淡淡耻笑一声,“两边下注。” “但确实帮了我们,如今天下人没几个知道赵无眠的真实身份。” 晋王淡淡点头,无论苍花娘娘本意如何,这的确是事实,他轻轻挥手,“英雄会照常举行,从府库取出几件神兵与内功作为赏赐吧。” “那关于缉拿赵无眠的事……”秦书子犹豫开口。 “约之在他手上吃了瘪,由他全权处理吧。”晋王揉了揉眉心,吃了这么大的亏,他却是忽的问:“当初朝烟的身份是谁泄露的?” 秦书子微微一怔,这事他也查过,便如实道:“源头在秦风寨,但放出消息的人即便藏匿了身份,但还是被我们查了点东西出来,乃是戎人,但具体是谁……不知。” “戎族?”晋王微微一怔,长身而起,踱步片刻,才淡淡挥手,“顺着戎族往下查,必须查出谁是勾结戎族的朝中细作。” 秦书子犹豫少许,如实劝道:“此刻,我们是否该以嫡公主为重?至于细作的事,待我们大事已成,再查也不迟。” 要是洛朝烟入京登基,晋王肯定要被清算……此刻明显还是先抓洛朝烟为妙。 “你当背后那人是傻子?”晋王冷笑一声,“我也好,朝烟也好,赵无眠也罢,说不得都只是他的一颗棋子……我焉能如他所愿?去查!” “遵命!” 秦书子退出书房,按晋王之命自府库取出丹药,交予大夫让其给游君武服下,而后在门外等了片刻,直到游君武状态好了些才推门走进。 游君武浑身缠着绷带,躺在床上跟個死人没什么两样,房间里满是药味与血腥味。 瞧见秦书子走来,他才睁开眼睛,嗓音虚弱,问:“可是找到贼人了?” “没有,被他逃了去,只知他叫赵无眠。”秦书子在游君武身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并没有说太多,只是淡淡道:“一定给你报仇。” “我又没死,报什么仇?”游君武呵呵笑了声,而后神色才浮现些许敬佩,“当着全城人的面,堂而皇之抢我们的马……真是意气风发,吾辈楷模啊。” “赵无眠把你砍成这样,你还尊敬上他了?”秦书子哑然失笑。 “谁年轻时不希望如赵无眠这样呢?”游君武眼底泛起几分追忆,“我当初拜入剑宗,不就是希冀着我未来学有所成,能够仗剑江湖,对月自饮?倘若我年轻时有赵无眠这等胆气与武艺,不说成武魁,至少也是一方豪杰吧?” “那是你,我当初拜入武功山,就是单纯想成为我爹娘的骄傲。”秦书子喝了杯茶,又端起茶壶给自己倒茶,热气腾腾,茶水入杯的细微轻响传来几分闲适之意。 谈及往事,两个中年男人又不约而同沉默了下,而后游君武才道:“刘兄方才探望过我,说是赵无眠应当是在为嫡公主办事?” “不差。” “你们打算如何追捕?” “他骑着千里马跑了,很难追上,刘兄手头上倒是还有一匹王爷曾经赏赐的千里马,其余的千里马大都被赏给了边关将士……不过如今就算城内还有几匹千里马,也不知他们往何处去,而按照千里马的脚程,两天就足以跑回京师,所以刘兄正派高手拦截通往京师的各个要道。” “拦得住吗?” “很难,毕竟我们落于人后,他们是千里马,我们哪里追得上?加之一来要道太多,战力分散,二来嫡公主在朝中没什么势力,此刻入京那是傻子之举,未必会往京师跑……但我们也不能不派人去堵。” 这是客观事实,即便苏青绮在破庙内耽搁了一会儿,也比王府派出的追兵速度快,更何况平遥去京师,和太原去京师,路线也相差甚远,苏青绮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是那些提前堵在各个要道的家伙而已。 “那完了,快劝王爷昭告天下,写一条‘谁敢动嫡公主,谁就是晋王之敌’的公告,趁早站队,将功补过。”游君武半开玩笑道。 “差点被砍成两半也闭不上你那张烂嘴。”秦书子无奈笑道,再喝了杯茶才长身而起,“这事儿你不用管了,好好养伤吧。” “我此次是侥幸活下来了,等再见到伱时,可别是你的脑袋。”游君武虚弱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秦书子微微耸肩,“赵无眠乃是人杰,能死在他的手上,倒也不算辱没了我的名声……不过我也不想死。” 话音落下,他便推门离去,又找上刘约之。 刘约之浑身都是慕璃儿造成的剑伤,胸前还被赵无眠砍了个大口子,受伤也是不轻,而他此刻正是坐在院中,埋头看雪,背影寂寥。 听到秦书子走来的脚步声,他便轻声道:“朝中传来线报,太子气息日渐虚弱,怕是快要不行了。” 秦书子微微一怔,“可嫡公主又没军队,总不能真跟个愣头青般入京吧?” “嫡公主未必亲自入京,但赵无眠可不一定……”刘约之眉梢紧蹙,缓缓道:“只是太子昏迷,太过离奇……他怎么会被人下毒呢?” 大败一场,反而让他冷静下来,也和晋王想到一块去了。 “比起太子怎么被人下了毒,刘兄还是先关心关心我们的王爷吧,要是真被嫡公主当了皇帝,我们可就要被清算了。” “王爷再如何也是一国藩王,嫡公主最多就是软禁王爷,拿了兵权,王爷不愿担谋害亲侄的骂名,难道嫡公主就想让后人评她时添上一笔‘谋害亲叔’吗?” “要我说,只要我一死,哪管身后洪水滔天,背上千古骂名也无所谓。”秦书子盘腿在刘约之身旁坐下。 两个败者均是沉默下来,对这事儿略感头疼,谁能想到赵无眠居然有胆子潜入太原抢马呢?此等胆气,也难怪会让游君武身为敌对方也暗暗钦佩了。 少许之后,秦书子才猜测道:“晋地此刻到处都是嫡公主的假消息,坐等府中,也难有收获,此刻嫡公主要么是骑着马进京,要么就是去了楚地找许然寻求支援……通往京师的各个要道不仅有我们的人,还有江湖各方势力,所以我估摸着她此刻应该要往楚地逃。” 刘约之沉吟片刻,继而微微摇头,“许然我见过,凡事喜欢亲力亲为,楚地无战事,他闲得很,倘若听闻嫡公主在晋地,他肯定会亲身前来支援……如今距离消息传出来才过去了不足七日,算算时间,他到了晋地也有一段时间。” 秦书子微微一愣,“平阳?” “许家在晋地的堂口,单单明面上我知道的就有不下三家,更别提暗中还有几家……所以嫡公主会去何处,我也不知,未必是平阳,但接下去定然是要和许然取得联络。”刘约之长身而起,轻轻拍了拍衣袍上的积雪,向外走去。 “不见王爷了?而且你伤也没好透彻。” “事关王爷大业,此刻一点时间也耽搁不得。” 话音落下,刘约之便已跨上马匹,天还未亮便绝尘而去。 第7章 小红娘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天亮之后,洛朝烟拿出几瓶不知名的药水往三匹千里马的身上抹,在药水的作用下,三匹马儿的体色俨然一变,随后又让它们闻了点什么,三匹马又精气神有点萎靡不振……如今一眼瞧去,除非是精通识马之人,否则仍谁看了也不会以为这是什么神俊非凡的千里马。 “这药水只是能让它们看上去萎靡不振,实际上并无影响,一般是特地研制出用于示敌以弱的小玩意。”洛朝烟收起小瓷瓶放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小行囊里。 赵无眠摸了摸药水抹过的地方,这颜色宛若天成,根本看不出异样,他惊叹道:“你们归玄谷懂的东西也太多了,行走江湖带一个归玄谷小师妹,一路上能省多少事啊。” “归玄谷就归玄谷,你还指名道姓要小师妹?图谋不轨?”观云舒斜眼看他。 “圣上年纪比我小,又是女子,我才这样说,是你这个尼姑想得太下流,建议你回小西天后一边敲木鱼一边背诵清心诀。” “清心诀是武功山纲要之一,我们小西天纲要为《大藏经》,每日早课均要背,看来你确实没了记忆,连这种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都不清楚。” “每日早课都要背?我要成为剑宗宗主的决心更坚定了。” 洛朝烟都快习惯这两人的拌嘴了,她便只是轻叹一口气,“算算时间,青绮此刻应当已经出了晋地……还望不要有事。” 苏青绮已经离开,洛朝烟自然不会恼怒为什么赵无眠没拦住她,或是为什么不叫醒自己……专注于当下才是最成熟的做法。 观云舒瞪了赵无眠一眼,才冷哼一声,抱住胸脯淡淡道:“她是元魁,而非什么三流武者,有千里马在,只要不是遇见宗师,那和谁打起来她都能跑……比起担心她,还是先担心你们去许家会不会遇上什么意外为好。” 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担心也无用,眼看伪装得差不多,众人收拾了下破庙留下的痕迹,便骑马往平阳直行而去。 此地距离平阳大抵350里,他们走的是官道,有了千里马,还钻什么小树林,走什么小路?直接冲就对了,尽快抵达平阳才是明智之举。 沿路还能碰见不少‘恰巧路过’的江湖客亦或是‘山匪’,但每每当观云舒亮出小西天令牌,便无人敢拦。 “如果当初你在秦风寨遇见的人是观姑娘,估计就不用和我躲躲藏藏受累了。”赵无眠看向洛朝烟,笑着说。 “观姑娘是在帮你,不是帮我。”洛朝烟微微摇头,心底清楚的很。 “我没有帮他,只是与伱们同行,总不能让这群人坏了我的好心情。”观云舒淡淡道。 洛朝烟有点想笑,但没说话。 这些江湖客与‘山匪’,其实就是为了抓洛朝烟才会堵在各个要道,但小西天作为晋地第一宗,在这片土地上显然说话很有用,一亮令牌他们立马就态度和善了,甚至于赵无眠还听他们不少人提起,哪里哪里又冒出了嫡公主的踪迹……显然是燕九亦或是舅舅等人的手笔。 追杀他们的人不少,但暗中相助的人其实也是不少。 如今再加上千里马,他们直去京师早已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为了确保万一,才打算先去平阳联络舅舅。 距离他们抢马才过去了一夜,消息估摸刚从太原往外传,这些拦路之人显然不知眼前这三人刚从晋王手上抢了匹马……何况就算消息传出来了也无妨,苍花娘娘已经实锤了赵无眠是幻真阁叛徒,这些光靠道听途说来办事的江湖杂鱼不可能猜出几人真实身份。 因此一路有惊无险相安无事,凌晨出发,午后他们便抵达了平阳……这还是因为晋地多山,走官道也时常需要翻山越岭的缘故,否则还能再快一点。 三匹小马儿跟抽大烟似的在大冬天一直往外吐着白气,就算能日行千里,也是会累的,但喘归喘,看状态估摸还能再跑個百里地。 不愧是整个大离朝都只有不到二十匹的良驹,不枉赵无眠为了它们花费这么大心力。 赵无眠翻身下马,轻轻拍着马儿的脖颈,抬眼看去,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比城墙还高不少的琉璃塔,外形轮廓由下至上逐层收缩,形如锥体,豪华至极。 赵无眠指了指琉璃塔,“藏经塔?” “也是藏宝塔。”回到平阳,也就是自己的家乡,观云舒的神情难得柔和了几分,牵着马向前走去,口中回答。 “屠子翎就是从那儿偷了东西?” “不差。” “那你们寺里那个细作有点本事啊,这种毫无遮拦的建筑还能帮屠子翎潜入……找到他没有?” “还没收到方丈的消息。”观云舒微微摇头。 说话间,可见不少苦行憎自三人身边经过,他们三步一扣首,五步一伏地,如此动作缓慢,却又眼神坚定地往平阳而去。 “你有没有像他们一样苦修过?”赵无眠看向苦行憎,好奇朝观云舒问。 “小时候每天习武八个时辰,比他们累,也更枯燥。”观云舒淡淡道,“到了如今,只是一昧苦修,闭门造车,已经难以再进步多少,我才入了江湖。” “随后就遇见了我?” “别说的好像我们是什么绘本里的男女主。”观云舒语气略冷,但也没否认。 “故事无论大小深浅,都有上绘本的资格……不过受众不同罢了。” “你是想以文入道?若是如此,劝你将我寺的《大藏经》尽数背诵,定然于你道有益。”观云舒语气带着淡淡的嘲笑,“当然,你即便背了《大藏经》也难以理解,你可来寻我答疑解惑,不过到时,你便是入我道了。” 这话有点问题,念在观云舒太过纯洁的份上,赵无眠没接话茬。 聊着聊着,三人便入了城,平阳繁华不亚于太原,江湖客更是远多于太原,提刀带剑者多矣,三人牵着马,身着蓑衣斗笠做寻常江湖人打扮,倒是没引起什么异动。 待跨过城门往前走了一段路,观云舒才将手中缰绳递给赵无眠,“这马还你,我先回寺,若有事寻我便去小西天报苏烟然的名字。” 她是帮赵无眠从晋王手上抢马,而不是帮自己抢马……在她看来,这马可不是自己的。 本来还想继续用‘王长志’的,不过行走江湖出门在外,让洛湘竹来拿封信也就罢了,毕竟来回也就这么几个人知道,但若要去小西天登门拜访,还用秦风寨寨主的大名便不太合适,毕竟晋地现在这个样子,秦风寨寨门口那条狗的诞辰估计都能扒拉出来。 洛朝烟侧眼看来,苏烟然是这两人什么独特的暗号吗? 赵无眠没接缰绳,也没在意什么苏烟然的暗号,而是道:“这马可以送你,但你在平阳得帮我做事……以这匹马的珍贵程度,足以让我们再来一次公平交易,可好?” 观云舒柳眉微微一挑,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有什么具体需要我帮忙的?” “你是平阳地头蛇,还怕没你能帮到的地方?” 观云舒却是琢磨了下,敏锐道:“接了马,若是日后被晋王发现,那我岂不是就只能跟你一条路走到黑了?” 她抢马时可没暴露身份,要是被人认出这匹是从太原抢的,那她便怎么也脱不了干系了。 “你要是不想连累宗门,还俗不就行了?” “你怎滴总是想让我还俗?” “嗯……一辈子也没吃过肉,太可怜了吧?” 观云舒淡淡摇头,却是放下递过缰绳的小手,清冷的容颜带上几分笑意,“看在你如此诚实的份上,我接了。” 言罢,她才牵着马儿,踏雪而去,纤细的背影被宽大蓑衣遮盖,却是没有见到那乌黑如夜的长发……想必她又把长发绑成两个团子了吧。 待观云舒走远之后,洛朝烟才眨眨眼睛,偏头看向赵无眠,问:“苏烟然是什么?” “出门在外,多几个假名罢了,什么王道中,厉飞羽之类的。” “哦……”洛朝烟琢磨了下,又忽的问:“你想和她成亲?” “嗯?”赵无眠错愕看来,愣了下,然后才道:“苏小姐不在,我就是你的贴身高手,可别乱跑嗷。”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傻。”洛朝烟牵着马为赵无眠带路,口中追问个不停:“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倘若一切顺利,事后我可以为你指婚,即便她是尼姑也无妨的。” 赵无眠惊道:“你怎么还对当红娘有意思?” “观云舒在小西天内的地位极高,因此功利点讲,你若是娶了观云舒,不就相当于小西天也支持我?”洛朝烟一本正经道:“不过这事儿自然要看你们二人的意愿,倘若你们不愿,我也不会强迫。” 赵无眠偏头看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随后道:“退一步讲,即便我和她成亲,小西天也只会支持我,未必会支持你啊。” 洛朝烟微微一愣,对呀,待功成之后,赵无眠也只能算是她的从龙之臣,但毕竟没什么亲密关系,而倘若小西天真的因赵无眠而支持她,那只能是因为赵无眠和她有着什么特殊的身份……例如赵皇后之类的。 念及此处,她小脸忽的一红,暗骂自己又不知不觉太过松弛,卸下心防了。 她没敢让赵无眠发现异状,脚步快了些许,同时口中略凶道:“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自然是比谁都信你,自然才会把你当自己人……没发现这点,倒是我疏忽了。” 赵无眠跟在她身后,微微挑了下眉,带上几分笑意……她的脸皮也太薄了些。 第8章 密云不雨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洛朝烟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平阳,自然认得路,她领着赵无眠一路穿街过巷,不过因担心许家堂口有人监视,她并没有直接赶去,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张宣纸,叠了个小纸鹤,随手抛出……纸鹤在空中飘了会儿,便径直落在一颗柳树上,随后洛朝烟才领着赵无眠在一处茶摊前坐下,确保能时刻瞧见那颗柳树。 赵无眠沉默不语,心想这应当是许家的暗号之类的东西……而等待的时间显然很无聊,他便将注意力集中在大白天还在茶摊喝茶的闲汉们的交谈声中。 “嘿~小西天那群秃驴什么时候才能入寺让我们观摩观摩九钟啊?” “想什么屁吃,那能轮得着你?多少武林名宿都搁那儿眼巴巴等着呢,像是终南山的凌虚老道,北境枪叶万仓,他们可是在小西天吃斋饭吃了三个月。” “小西天本来就有一件九钟,三大派三足鼎立之势都持续多久了,如今再得一件……要我说,肯定有人要来抢……” 赵无眠闻言微微挑眉,看向洛朝烟,“九钟被小西天拿了?居然能人尽皆知?谣言吧?”。 洛朝烟双手端着茶碗,小口小口抿着,闻言低声道:“大体如此,应当是有人对小西天有所图谋,从而放出小西天再得一件九钟的假消息。” “那平阳有九钟的消息想必是假的。”赵无眠撑起侧脸,略显无聊。 洛朝烟觉得有趣,笑问:“你还真想凭慕璃儿的只言片语抢到九钟啊?” 洛朝烟来此,主要是因为她觉得许然在这里,若是许然不在,也就该直入京师或是绕去楚地了……其实也没想真抢九钟。 毕竟九钟何等至宝?是这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若真能抢到九钟,你得位也就更正,你得位正,权力大,对我的好处也就更多。”赵无眠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事关自己,我当然看重。” “就不怕飞鸟尽,良弓藏?” 赵无眠偏头打量了眼洛朝烟,洛朝烟便不由挺了挺腰肢,做出一副我很有气势的小模样。 赵无眠摇头,“哪有大业未成,先内讧的道理……我若是这种人,苏小姐也不会那么干脆的离去,把你一个人丢给我。” 虽然说的很有道理,但洛朝烟总觉得真实理由应该不是这样…… 她还想和赵无眠多聊聊,便有一只纸鹤不知从哪个方向微微飘过,遥遥出现在洛朝烟的视线中。 她微微一怔,长身而起。 赵无眠也不再多言,牵着马乖乖跟在洛朝烟身后,却看洛朝烟七拐八拐,来至一处小巷,周遭寂寥无人,巷子内的青石地砖满是积雪,一点脚印都没有,显然此地少有人踏足。 巷子内有一小门,洛朝烟按独特的韵律敲了几声,门扉才嘎吱一声敞开。 两人连忙入内,两匹千里马低着脑袋也能勉强进门。 门内只是一处普通小院,院子正中栽着一颗大槐树。 一位头发皆白,满脸皱纹的小老头便站在院内,苍老的面上是止不住的惊喜,即便洛朝烟带着斗笠穿着蓑衣根本看不清面容,他也是直接当场跪下,以头扣地,嗓音带着几分沙哑,“老奴愧见小姐。” 洛朝烟连忙虚扶让他起身,才回首看向赵无眠,解释道:“他是当年在宫中伺候娘亲的大内总管,你叫他老李即可,当初在宫中,他算是看着我长大……而后在娘亲逝世后,他便辞官回了许家,如今也快十年了。” 大内总管?那就是太监……不过大内总管这個级别可是不低,乃是皇宫内所有太监的头头。 洛朝烟的娘亲死后,他便辞官为许家效力……其中显然也有一番故事。 孤军奋战了这么久,如今终于碰见个可以信任的援军,赵无眠也不由轻舒一口气,继而微微抬手,“赵无眠。” “我在秦风寨被王长志联合巫明暗算,是赵公子与青绮救我一命,一路护送我至此。” 洛朝烟简单介绍一句,闻言老李刚刚起身,便又给赵无眠跪下,行了份大礼,“谢公子救命之恩!” 赵无眠微微摆手,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没啥用,他直接问:“舅舅呢?” “舅舅?”老李感激涕零的苍老面庞瞬间一僵,略显迷茫地抬起脸,在洛朝烟与赵无眠的身上扫了眼,表情满是不可置信与不得不接受的无奈,“危难时刻,相互扶持,是容易……” “我们没有……”洛朝烟瞬间红了脸,瞪了赵无眠一眼,才连忙解释,“此刻危难当前,岂能谈男女之情?” “喔……”老李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积雪,呵呵一笑,领着两人走进里屋,进屋之前,赵无眠将两匹好不容易被抢来的马儿绑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又放些草料,轻轻拍着两匹马的大脑袋。 等进了屋,老李已经泡好了茶,赵无眠摘下斗笠与蓑衣,四处打量了眼,洛朝烟便走来,接过蓑衣与斗笠替他挂在架子上,一举一动跟刚成婚不久的小媳妇似的,满是温柔贤惠的意味。 老李将一切尽收眼底,但面上不动声色,为两人倒了杯茶,才轻咳一声道: “自打听到小姐流落晋北的消息后,家主便带着许家一票高手往此地赶来,只是不知小姐身在何处,因此我们分头行动,遍布许家在晋地的各个堂口……小姐此行没遇见过自家人?” 洛朝烟在桌前坐下,微微摇头,“唯恐被人发现,一路小心翼翼,根本不敢抛头露面,也不敢联络许家,唯一一次入城联络,也只是让青绮去河曲诱敌,以便于我们声东击西。” “声东击西?” “去太原抢了几匹千里马,本打算抢了马后就一路直行前去京师,而后想到还是先和舅舅联络最为保险,才来平阳。” “弥天大勇。”老李面露惊叹。 “赵公子的计策罢了,我一路上只能配些无足轻重的药物聊以辅助。”洛朝烟微微一笑,语气谦和,但在老李眼中,这和炫耀自家男人也差不了多少。 当初洛朝烟两岁进宫,老李看着她在宫中长大,心底早已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长辈面对自家闺女带来的异性,总归是有几分审视的。 不过审视归审视,赵无眠护送洛朝烟一路至此也是事实,老李面上仍然客客气气,礼遇有加,并未刁难找茬。 他接着道:“许家主并未在平阳,而是在秦风寨,也就是小姐当初流落的地方,想来你们是错过了。” 赵无眠与洛朝烟面面相觑,也是暗暗叹气,这个时代信息不能实时流通,可不就是这种后果? 当初几人可不敢在秦风寨附近待着,毕竟还有巫明以及一众草原高手在侧,如今错过,也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家主早有安排……”老李话锋一转,又道:“听闻小姐消息之际,他便已经调动长江水师,以荡平倭寇为由沿江入海,加之苏总捕在朝中多方周旋,上下打点,如今应当已经快入沧海了,小姐可暗中隐匿几日,只待军队驻扎琅珐,便去振臂一呼,即可登基,既合礼法,又不至于手头没兵,压不住下面。” 琅珐,距离京师不足百里,到了这个距离,就算是说许然打算靖难称帝都没人会怀疑,但若是洛朝烟本人领兵,那就无碍。 “这么简单就能让军队靠近京师?”赵无眠略显惊讶。 老李呵呵笑道:“初仪皇后当年在朝中内外威望很高,景正帝靖难出身,杀伐果断,常常以军纪整顿朝堂,一点小罪便要砍头责问,是初仪皇后时常劝导,让不少朝中大臣免受责罚……” 说罢,他轻叹一口气,眼中带着几分追忆,“受了恩情,总归要记在心底,加之朝中党政不断,有支持幼帝者,自然便有支持小姐者……本来按照水师速度,七天时间早该船入沧海了,拖延这么久,也是朝中有人刻意阻拦的结果……军队方面,小姐不用担心,自有我们处理。” 初仪皇后,便是洛朝烟的娘亲,不过朝廷可不讲人情,老李说这些,大体是他一厢情愿。 军队入京肯定没老李说的这么简单,赵无眠抿着茶水,心底琢磨着短短几天时间,朝堂中应当能拍出好几部《大明王朝1566》。 不过赵无眠远在晋地,想管这事儿也没法儿管……老老实实护送洛朝烟回京就行了,便如老李所说,这些军政之事自有专业人士操心。 而后便听老李琢磨少许,又道:“不过回京之前,还有件事需要处理,太子中毒一事还有些蹊跷,如果不能将朝中这根刺拔起,那保不齐小姐有朝一日也会重蹈覆辙。” 和苏青绮的想法如出一辙。 “你有线索?”赵无眠眉梢轻佻。 “近来平阳流传小西天机缘巧合得到了第二件九钟,根据我的线报,这纯属捕风捉影,毕竟就连这件九钟的样式功效都没传出,但还是惹得武林非议纷纷,不少江湖名宿聚在平阳,妄图逼小西天给他们一观,自证清白。” “就算小西天真得了第二件九钟,关这群外人何事?”洛朝烟眉梢微促,“逼其自证,无耻之举”。 “小西天是正道,正道就容易被道德绑架,那些江湖人心底估计也明白这不过是谣言,因此最后肯定会转而让小西天把‘真珠舍利宝幢’拿出来供天下观摩,毕竟只要在九钟身旁稍加感悟,就能受益无穷,没有几个武者能禁住这等诱惑,武功山与剑宗想来也时常被这样骚扰……”赵无眠回答。 继而他又琢磨了少许,“不过观小姐可不管这些,她回寺后大抵会把这群宵小直接扔出寺……” 赵无眠说着就有些坐不住,这事观云舒绝对能做得出来,他还是去小西天看看为好。 老李微微颔首,“赵公子所猜不差,而九钟现世的消息有点蹊跷,所以我这些天一直在追查此事,曾见过宫中人于平阳出没。” “宫中人?” “一个太监,叫小轩子,因天赋不差,武艺不错,曾护驾有功,被景正帝赐了‘李’姓……我出宫前,他曾是我的义子,如今十年过去,他在宫中应当地位不低,而他不该出现在这里,小西天这事,其中应当有他的影子。” 此刻太子昏迷,一个武艺高强的太监不在宫中护佑太子,反而跑平阳搅事,的确可疑。 “他人呢?”洛朝烟问。 “死了。”老李微微摇头,“他没想到我居然在平阳,一时不察被我抓住,继而服毒自尽,如此果断,定然有疑。” 洛朝烟沉吟少许,才犹豫着说,“倘若……他是代表宫中来小西天求取真珠舍利宝幢为二哥祛毒呢?” 老李淡淡道:“太子中毒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猜测,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他昏迷后,宫内便被封锁,无人能进,即便是此刻身处京师的苏总捕也见不到太子他人……何况倘若小轩子真是为求取真珠舍利宝幢而来,那也正大光明,为何见到我后就当即服毒?” 确实如此,朝廷的说法一直都是太子监国,操劳过度,所以病倒昏迷,从未提过太子是被人中毒……这都是外界众人的猜测。 若真被太医查出来了是中毒,那朝廷方面早就派人求取真珠舍利宝幢了,以朝廷的影响力,小西天还不至于不借。 如今既然没有一点要借真珠舍利宝幢的消息,那要么就是太子压根没中毒,是真病倒了……要么就是下毒之人的势力难以预估,直接在朝中把这事儿给想办法压了下去。 说罢,老李又转而道:“小姐,一路行来,因这件事已经死了多少人?即便太子真是被人下了毒,我们也绝不能让朝廷取走真珠舍利宝幢……许家主派我留守平阳,便是为了此事,事已至此,大业当前,当断则断。” 洛朝烟神情凝重,抿着唇,沉默少许才缓缓点头,“我明白。” 老李张了张嘴,应当是还想再说几句,而后赵无眠便伸手轻轻敲了下桌子,扯开这个话题,“还从小轩子身上发现了什么线索?” 闻听此言,老李才轻轻摇头,不再多言,而后从袖口里取出一封信,拆开一看……尽是赵无眠看不懂的古怪符号。 只有洛朝烟眼里浮现几分错愕,“冬燕的暗号……” 说着,洛朝烟起身从自己的小包裹里也是取出几封信,正是当初从屠子翎身上缴获的密信,与其对照,虽然符号不同,但的确能看出是同一种暗语。 宫中人和冬燕有关,而冬燕在小西天又有细作,偷了小西天一枚舍利子……几条毫不相干的线索便这样串在了一起。 “以太子的饮食作息,外界若想对他下毒,极难,但如果是下毒者来自宫中……”老李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自明。 几条线索这么一串,那太子昏迷多半就是真被下了毒,源头指向宫中,而下毒之人又与宫外的冬燕有关……而冬燕行踪缥缈,只知在小西天有个细作,所以只要把这个细作抓出来,怎么也能找出点下毒之人的线索出来。 洛朝烟想到这点,看向赵无眠,“青绮此去京师就是为了去查背后的下毒之人,若我们能有所收获,想必能让她轻松不少。”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也没什么好犹豫的,赵无眠长身而起,披上蓑衣,戴上斗笠,便推门离去,“我去小西天看看。” 洛朝烟连忙起身,也要跟上去,继而便被老李叫住: “赵公子智勇绝世,赤胆忠心,护佑小姐来平阳,便算是功成身退,待军队在琅珐驻扎,距京师不到百里,便足以协助小姐登基,在此期间,我们自会保小姐无虞,但还不能放松警惕,若非必要,小姐还需深居简出。” 赵无眠刚踏出房门,走至大槐树下,继而便听见屋内传来的话,不由动作一顿……老李所说不差,他的确算是功成身退了。 老李作为曾经的大内总管,还能生擒李轩,显然武艺不俗,至少也是宗师水平,再加上几天后许家高手定然尽数聚集平阳,许然不日也会回来,许家为了洛朝烟算是倾巢而出,如今见到了人,便可以说洛朝烟安然回京已经是板上钉钉。 再怎么说也是楚地第一世家,宗师肯定不少,许然更是武魁级别。 他的任务,其实到这里已经算是圆满结束了,接下来只待洛朝烟登基,而后等着封赏就行。 洛朝烟确实没必要再跟着他…… 继而边听屋内传来一声略带怒意的嗓音,“不行,此刻才至平阳,未入京师,说好了由他护我回京,那就得是他,半途赶人算什么?” 随后朝烟一只手按着斗笠,另一只手抓住蓑衣,唯恐赵无眠不等她,脚步匆匆从屋内小跑出来,在雪地上踩出几个步幅不大的小脚印,跑着跑着她才扬起小脸,露出斗笠下一双明慧眼眸,瞧见了赵无眠正牵着马,站在大槐树下,她匆忙的步伐才缓缓慢下来,直至站在赵无眠身前。 难言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萦绕。 两匹正在埋头吃草的马瞧见这两人站着不动,还以为是准备离去,便大口大口咀嚼着草料,三下五除二吃完,然后用牙齿咬着缰绳,叼到两人手前。 洛朝烟下意识接过缰绳,这才回过神来,眨眨眼睛,“伱听见了?” “嗯。”赵无眠点头。 洛朝烟好像有点尴尬,往下压了压自己的斗笠,遮住小脸,担心赵无眠误会自己对他有什么别样的心思,因此认认真真的嗓音自斗笠下传来: “我知道你五感敏锐,肯定听得见……所以我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不要寒心,莫要以为是老李对你下了逐客令,也莫要以为我真会对你‘飞鸟尽,良弓藏’……” 赵无眠往院外去,口中带着几分笑意道:“连这种小心思都如实告诉我了?看来小西天的秃驴都未必有圣上诚实。” “如此才显得我真诚,为帝者,当礼贤下士,诚心待人。”洛朝烟跟在赵无眠身后,小脸有点微红,牵着两匹马,解释道。 “是吗……那我算是有点理解当初诸葛先生的心情了。” “诸葛是谁?” “待会儿路上讲给你听。” “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知道这么多故事?” “先把你手上的缰绳放下再说,即便做了伪装,但平阳何其大也,大街上碰见个识马的伯乐还是很有可能的,我们还是不要骑着马招摇过市为好。” “喔……老李,麻烦照看一下——” 洛朝烟将两匹马又绑在大槐树下,才小跑着跟上赵无眠。 老李站在屋前负手而立,望着两人离开院子,才轻笑着摇摇头:“想让他继续护送便继续护送呗,此刻何必跟着他去小西天呢?” “小姐也是昏了头了。” 第9章 平阳一霸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晋地多山,平阳也是依山而建,名凤凰山。 站在平阳城内自下而上看去,可自山间云雾缭绕间瞧见一片参差错落的建筑群,大红瓦片加盖其上,却不显俗气,反而自有一股缥缈无常的仙气在内。 凤凰山巅,也即平阳的最高处,则坐落着一间50余米高的琉璃宝塔,每每有江湖人抬眼望去,均心驰神往……只因天底下最珍贵的九件秘宝之一便存放于内,只消靠近感悟,即可沟通天地之桥,入武魁之境。 这里便是江湖人称小西天的佛门圣地,当世三大派之一,也被唤为千佛寺,乃是江湖人吹嘘出的外号,大体意思是小西天内有千位宗师级别的高手……想想也不可能,要真有这武力值,那皇位就不应该由洛朝烟来坐,如今该让赵无眠护送回京的,也应当是小西天唯一真传弟子观云舒。 但也足以看出几分小西天在江湖上的地位。 所谓铁打的宗门与世家,流水的朝廷,小西天立派已有数百年之久,前朝时便是江湖首屈一指的顶级宗门,而那时江湖上是有四大派之说,也就是指这四大宗门各自拥有一件九钟。 而后其中有两派在太祖高皇帝立国时站错了队,被大军压境,直接剿灭,那两件九钟也就不知所踪,也不知是在朝廷还是流落江湖,四大派便只余小西天与武功山……武功山更是靖难之役时有功,一跃成了大离国教。 凤凰山脚,人影纷纷,观云舒脱下斗笠蓑衣,露出其内的白色僧袍,牵着赵无眠送她的千里马迈步来此,内心深处还有微不可查的喜意。 当初她对赵无眠说,想和她结交的人数不胜数,确实是实话,她乃小西天方丈洞文大师唯一的真传弟子,身份所赐,从她记事起,每每诞辰,各方势力送来的礼物都能堆满院子,还有不少邀她下山的请帖。 她不喜这样,便一一谢绝,于是便有不少人开始登门拜访,口中满是情义,实则心中全是生意,观云舒自小便被教育‘不打诳语’,自是看这群人不耐烦,于是来一个揍一个,打出了个‘第一元魁’的名头。 她本该继续在寺中苦修,而后察觉再如何修炼下去,武艺也难有大的进步,方丈洞文大师便让她下山历练,第一站便是帮小西天采买煤炭……随后就遇上了赵无眠。 而赵无眠送给她的千里马,和此前所有人送的礼物是不同的……送礼的人不一样,礼物自然也就不同。 赵无眠虽说总是故意惹她生气,但他也总是对她很诚实,熟络之后从不掩饰内心的想法,虽说有时候也会说些小谎话,但在观云舒看来这些谎话还挺有趣,比如当初赵无眠给自己起了个‘苏烟然’的假名……何况他又不是修佛的,岂能强迫他不打诳语?只要对她不说谎就好。 而且他来了平阳,平阳是自己的家乡,她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哪条街哪条巷里有什么,哪里的烤饼最好吃,哪里的服饰最漂亮她都知道。 等赵无眠来小西天找她后,肯定是要在平阳各处办事的,到时候凭着自己对此地的熟悉,定然能让他暗暗夸赞,心中崇拜。 平阳北面,凤凰山下,修有一面宽大石门,牌匾上赫然写着‘小西天’三字,石门后乃是一处蜿蜒向上不知何止的石质阶梯, 石门之前,人群熙熙攘攘,大都提刀带剑,气势汹汹。 阶梯上站了不少身着僧袍的僧人,此刻深冬,却是满头大汗,拦着这群气势汹汹的江湖人,口中道:“进不得,进不得啊各位施主,九钟一事纯属谣言,出家人不打诳语。” 有人喊叫:“不少妇孺闲汉都能上山入寺,凭什么我等江湖中人就入不得?小西天莫不是以为自己已经扳倒了剑宗与武功山,成了天下第一宗?” 观云舒牵着马,站在人群之后,柳眉微蹙。 一僧人抹了抹头上大汗,“烧香拜佛,祈福还愿,亦或心有困顿,寻佛明示,自是欢迎,但若为九钟一事让诸位施主尽数上山,如果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伤了无辜之人,该当如何?还望诸位施主理解……” “理解個屁,一句话,其他人能上山入寺,凭什么我们入不得……” 轰—— 话音未落,却见众人身后忽的传出一声闷响,只看观云舒淡淡挥出一掌,磅礴气劲赫然向前喷涌而出,卷起地上积雪,瞬间向前冲去,宛若一道由白雪构筑的银龙将石门前众多江湖客席卷。 待银龙散去,漫天积雪才潇潇落下,但那些个来者不善的江湖客却是尽数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哀嚎遍野,苦不堪言。 “就你们这本事,还想上山入寺,滚回娘胎重头练起吧。”观云舒几句话便听懂了来龙去脉,一掌击出,便牵着马掠过躺倒在地的人群,口中则淡淡地轻蔑说道:“就算我小西天真得了第二件九钟,也与你们无关,再敢叫嚣,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平阳。” 口气很大,还很侮辱人,场中江湖客闻言自是心中恼火,但抬眼一看,有些本地的平阳人却是当即面露惊悚,“观云舒!?” 观云舒在平阳可谓威名赫赫,堪称当地一霸,城中世家大户凡是想去巴结她的,就没有一个不被她揍,而且这女人和小西天的僧人不同,她是半点不在乎什么不能杀人的戒律的。 传闻她第一次杀人是当初有个本我堂的长老想尝尝尼姑的滋味,便半夜潜入小西天,结果刚到观云舒的院子,连观云舒长什么样都还没瞧见,便被观云舒发现,从屋内刺出一剑贯入心口,当场被秒杀。 这都是平阳瞎传的谣言,未必做真,但观云舒是真杀人的啊,平时因惹她不喜而被揍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因此平阳人都管观云舒称‘平阳一霸’。 因此观云舒一经出现,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江湖客瞬间就焉了,无一人敢多嘴。 观云舒冷笑一声,来至石门后的一众僧人面前,淡淡道:“小西天内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自会去问方丈……至于这群家伙,不用客气,把真性叫下来守山门,谁能打败他,谁才有资格上山。” 观云舒的做法是明显的江湖做派……即无论你想干什么,别整虚头巴脑的,功夫硬才是真的硬,手底下见真章。 此刻一众僧人才堪堪反应过来,面对小西天最猛的师姐自是没一个敢忤逆,连忙运起轻功上山摇人。 真性乃洞文大师师弟,洞玄的真传弟子,比观云舒大七岁,武艺算是小西天年轻一辈观云舒以下第一人。 观云舒回首瞥了眼躺在地上哀嚎纷纷的一众江湖客,才冷哼一声,继而伸手安抚了下有点被她吓到,此刻正局促不安轻踏蹄子的小母马,这马是赵无眠送她的……可不能被吓坏了。 等真性匆匆赶来,观云舒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而后才匆匆踏上阶梯,小西天这事儿有点古怪,明显是被人下了套……只是她心忧宗门,太过匆忙,忘了嘱咐倘若有人自称‘苏烟然’便让他上山。 等她踏上阶梯入了院内,才恍然想起这事,连忙将千里马先转交给寺内弟子保管,而后便运起轻功,准备飞下山提醒真性,却是被人当场叫住。 “云舒,刚回寺便要离开?我们这石阶一共3466阶,登山入寺也算费力,你可是在锻炼轻功?” 嗓音平和,带着长辈独有的温和,声音由远及近,一位身穿白色僧衣的男子踏雪而来,乃是观云舒的师叔,方丈洞文的师弟,洞玄,也即真性的师父。 观云舒只得默默转身,行了一礼,而后如实道:“我有一……友人即将上山,唯恐他被真性师弟拦住,正准备去提醒。” “友人?”洞玄察觉到观云舒的语气有些微妙的不对劲,但也没多问,而是淡淡一笑,“第一次入江湖历练便交到了朋友?” 观云舒又沉默了少许,显得有些犹豫,而后才微微颔首。 洞玄轻笑着淡淡摇头,而后才好奇问:“何门何派?武艺高绝?” “风灵月影宗……实力比真性师弟强。”洞玄问什么观云舒答什么,绝不多言。 只是当着人家师父的面说这话,便有些没有礼数了,不过洞玄自知观云舒的性子,她并没有什么冒犯之意,纯粹是阐述客观事实罢了。 洞玄微笑道: “真性早年在晋地从南打到北,未尝一败,虽面上不说,但我知他内心早便有了几分狂傲……武者狂傲,可保进取之心,锐意直前,但对我等修佛之人却是大忌,强也好,弱也罢,都当波澜不惊,才能不染尘埃,但讲道理终究难以入心,还需真性自己亲身体会到这点才行……便拜托你这位友人为他上这一课吧。” 师叔都如此说了,而且观云舒真不觉得真性是赵无眠的对手,也便点头,只是在心底暗道: 【赵无眠伤势未愈,真性若敢害他旧伤复发,那就让他守一年大门。】 “寺内细作可是找到了?”观云舒问。 洞玄微微摇头,而后转而说: “近来有人栽赃我等拿了第二件九钟,江湖震动,不少武林名宿纷纷赶来,希望求见方丈要个准信,目前大殿正在商讨此事,你于江湖历练小半个月,看样子是有所收获,便随我来吧。” “有什么需要商讨的?尽数轰出去即可,小西天什么时候要看这群人的脸色行事了?他们不就是想以此为借口接触真珠舍利宝幢吗?” “不提各地分寺,单平阳小西天也有万余人……我们需要创收来养活寺内弟子,单靠经文可不能换饭吃,如何处理这些江湖名宿,关乎小西天在外声望,也就关乎香火。”洞玄转身朝寺内走去,口中轻笑着说道:“修佛归修佛,世俗归世俗,缺一不可,否则便是自欺欺人,故作清高。” 观云舒没再多言,她回寺可不是来和长辈论佛的……便在去大殿之前,找到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小师妹,嘱托她倘若苏烟然来寺就带他先回自己的院子等着,而后才去了大殿。 第10章 平阳双煞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平阳城内,赵无眠与洛朝烟均身着蓑衣斗笠做江湖人打扮,穿街过巷来至凤凰山脚……平阳城北面就是凤凰山,沿着方向直直走就能抵达小西天,连问路都不需要。 洛朝烟本来应该在院子里待着,但她也是被老李说的话给吓了一跳,唯恐赵无眠真觉得她会做出‘飞鸟尽,良弓藏’那等事,便一步不离跟着赵无眠。 无疑是冲动了,不过平阳不是太原,晋王耳目没这么多,洛朝烟蒙着脸,单看身形谁也看不出她的真实身份……而且小姑娘估计也闷得慌,从秦风寨一路逃亡至此,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不敢露面也不敢在外多话,如今身处平阳,许家长辈与赵无眠均在身边,那出来走走也无妨。 “小西天方丈为洞文大师,早年是个书生,而后不知为何忽的拜入佛门,那年他已经三十岁……”洛朝烟为赵无眠讲着小西天方丈的情报,“三十岁才习武,无疑注定一事无成,但洞文大师却是鬼才,习武十年便沟通天地之桥,同年被父皇封为武魁,如今五十多岁,正值当打之年,实力估摸在十武魁中可排前三。” “这种猛人能被一群江湖宵小围着自证清白,当真是……”赵无眠微微摇头,半响才说了句,“女频常客。” 洛朝烟听不懂什么是‘女频’,只是笑了下,“我从未见过洞文大师,对他不慎了解,但佛门中人大多如此吧,倘若是剑宗宗主,谁若逼他自证,他当即能把那人的舌头割下来。” “这样的人,能教育出观云舒……也算是小西天佛像冒青烟。” 洛朝烟嗔了赵无眠一眼,可惜斗笠挡住根本瞧不见,“在我面前说说这话也无妨,在外可别瞎说,平阳乃佛门圣地,被人听了去,定然是要揍你的。” “我可不是洞文大师,谁敢找我茬,我一定以牙还牙。” 两人言谈间,已到了石门之前。 石门之后的阶梯蜿蜒向上,干净平整,阶梯两旁遍布积雪,轻风拂过便掀起丝丝雪雾,显得祥和宁静,但阶梯上却是躺着不少江湖客,各个鼻青脸肿,哀嚎不断。 一位身穿僧袍,大冬天还赤着胳膊的壮汉手持长棍,站于石阶之上,身形高大,赵无眠粗略看去能有两米,此等壮汉往石门下一站,怒目圆睁跟门神似的。 石门前还聚着不少江湖客,他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胆敢上前,只听他们交头接耳。 “观云舒派真性来守门……谁能打得进去啊?” “真性五年前便纵横晋地,料想只差观云舒几分,如今五年过去,就是不知与鬼魁比之如何?” “不清楚,鬼魁很少来平阳办事,也轻易不与人交手。” 赵无眠眉梢轻佻,这家伙还真是门神,只不过是观云舒派来的。 那就好说了。 赵无眠领着洛朝烟穿过人群,当即引起众人注意,便看赵无眠朝真性微微拱手,“在下苏烟然,久闻小西天大名,来此烧香拜佛。” 在场江湖客都是面露无语,就你这腰挎刀剑的模样,谁信你是单纯来烧香拜佛的啊,便有人提醒道:“这位……苏兄,你这招连傻子都骗不过去,若真想去小西天一观九钟,还是得过真性小师父这关。” 真性将目光投在赵无眠与洛朝烟身上,也是行了个半手礼,不卑不亢道:“近来小西天诸事纷杂,若是放任诸位随意入寺,恐怕有变,只得出此下策……二位兄台可是要一起上?” 洛朝烟闻言微愣,稍稍后退一小步,躲在赵无眠身后,而后小声附耳道:“小西天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观姑娘肯定急死了,所以应当是忘了提醒‘苏烟然’这个暗号。” 赵无眠微微颔首,也懒得多言,向上走一步台阶,挡在洛朝烟面前,“我一人足矣。” 真性点头,继而等了几秒,眼看洛朝烟还是躲在赵无眠身后相距不过三步的距离,便眉梢轻蹙,提醒道:“这位兄台,既然你不打算上场,那还是离远些为好,刀剑无眼,莫要伤了你。” 显然是没认出来洛朝烟是個女子。 赵无眠抬手,“不必,你伤不了她。” 让洛朝烟站远点,万一被谁掳走怎么办?虽然可能性不高,但赵无眠显然不会冒这个风险。 洛朝烟侧眼望着赵无眠的背影,第一次跟赵无眠出来行动,其实还有点小怕怕,但闻听此言,她抿着唇,嘴角微勾从太原那会儿就是了,只要赵无眠回了客栈,她便很有安全感。 真性微愣,继而心头便升起几分怒意,这是瞧不起谁呢? 他抬起手中精钢长棍,轻敲地面,石阶便浮现一丝裂痕,“兄台如此狂妄,待会儿莫要被打得哭出了声。” 真性身形本就极为高大,此刻站在上方台阶,自高而下怒视赵无眠,更是宛若金刚。 赵无眠半点不怕,只是瞥了眼开裂的石阶,提醒道:“损害宗门公物,若是被观云舒知道,不得揍你?” “关伱何事?”真性冷哼一声,“直呼师姐名讳,你与她很熟?莫要随意攀关系!”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真性再度以长棍重敲石阶,铁搭般的身形却是借此冲天而起,高大体格在空中一个回旋,手中长棍借着回旋的力道便要以力劈华山之势重重劈下,长棍周身都掀起猎猎劲风。 在场江湖客都是面露错愕,真性是起了杀心不成? 以他的体格,如此一击砸下,赵无眠若被砸中,在场众人毫不怀疑他会当场变成‘赵无眠酱’。 但转而他们眼底便浮现几分骇然。 赵无眠身后就是洛朝烟,自不会避开,便只看他双脚重踏,不退反进,直冲而上,挂在腰间的刀剑又极静转为极动,顺着重力瞬间竖起。 两人原先距离不到二十阶石梯,真性跃起后,距离赵无眠也就不过三丈……这点距离,赵无眠连一秒都不需要就能跨越。 因此真性跃上高空,举起手中长棍,还没来得及挥出,视线中赵无眠便以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前,两人距离连三寸都没有。 真性面色微微一怔,旋即便看赵无眠紧握刀柄,连刀带鞘横扫而过,速度极快,好在真性本就是举起长棍的姿势,只稍手腕微动,长棍便挡在刀鞘上。 铛———— 宛若敲钟般的闷响当即响彻山间,惊得凤凰山飞鸟四散,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气浪更是顺着赵无眠横扫的方向朝侧方冲出,台阶边上栽种的古树枝干上的积雪瞬间被气浪裹挟,构成一道扇形的白雾在空中浮现。 而后真性才闷哼一声,力道顺着双臂传来,让他当即气血上涌,脸色涨红,双臂虽宛若铁柱紧握长棍不放,但身形却是犹如炮弹被赵无眠直接拍飞,向着侧方山里砸去。 只听咔嚓咔嚓的树木断裂声,真性一路砸断数颗树木才缓去力道,而后看去,他竟是被直接埋进了雪里,单单一只紧握长棍的大手露出雪面。 赵无眠顺势落下,却是压根没看真性,而是先抬手便护住洛朝烟,向四周瞄了眼……嗯,没有异状。 洛朝烟小手轻掩唇角在笑。 眼看无事,赵无眠才轻轻摇头,“我寻常与人厮杀,均尽量保证不腾空,以防露了破绽,你倒好,主动飞上天……江湖拼杀可不是打打闹闹,姿势帅没什么用。” 说罢赵无眠才领着洛朝烟踏上石阶,朝寺中走去,只余满场死寂。 台阶上其余僧人见状也是一脸古怪,却是根本不敢拦截。 被埋在雪里的真性听见了此话,似乎是佛心有些许破碎,紧握长棍的手软了几分。 等赵无眠与洛朝烟的身影缓缓消散在阶梯云雾之上,石门前的一众江湖客才窃窃私语。 “真性连一招也接不了,这,这位苏兄的实力,恐怕都能和观云舒一试长短了吧?” “不好说,不过听嗓音挺年轻的,料想与观云舒差不了几岁。” “他上了小西天,倘若是来砸场子的,估摸‘平阳一霸’不久就能换成‘平阳双煞’了……” 第11章 出人命啦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小西天沿山而建,建筑按重要程度依次向上修建,真珠舍利宝幢作为九钟之一,最为珍贵,便摆放在最高处的琉璃塔塔顶,而在琉璃塔下方不远处,便是小西天一众僧人上早课,念诵经文的大殿。 小西天分文僧武僧,但无论文武,每日的早课都是必须要上的,否则还算什么佛寺。 跨过凤凰山脚的石门,一路向上,踏过三千余石阶,才算到了小西天正门,而自正门起,又需踏上千余石阶才能直抵大殿,石阶两旁划分各个区域……所以每天僧人都要爬不少石阶才能抵达大殿上早课,也算是磨炼意志,以证佛心了。 要知道,就算是前世的泰山,其实也就六千余台阶而已……天天这么爬,文僧想必也是勇武过人。 大殿面积极为宽广,呈正方形,可容纳千人,这个面积,即便是当演武台也是绰绰有余……尽头则是数尊金质佛像,宝相庄严。 佛像前则摆着三个蒲团,正中与右侧均无人,只有洞玄坐在左侧,正对着辽阔大殿。 大殿也摆放着不少蒲团,稀稀疏疏坐了大概二十多人,都是小西天寺内的大师以及各自高徒,观云舒也在其中,不过碍于辈分,只坐在弟子席位。 值得一提的是,在场有僧人有尼姑,但只有观云舒一人留着长发,略显怪异,但众人早已习惯,并没有在乎这种细节,瞧见观云舒回来均是含笑点头,打了招呼。 观云舒端端正正坐在弟子位,腰杆挺直,环顾一周也没瞧见洞文方丈,便问:“师父呢?” “自你离开后,方丈便后脚下山游历,至今渺无音讯……”洞玄微微摇头。 观云舒淡淡颔首,也便不再多言,洞文大师常道事必亲躬,经常下山游历江湖,这点世人皆知。 她静静听洞玄与寺内各个大师讨论起该如何处理聚集在寺内的那些個武林名宿。 与凤凰山脚石门处那些连真性都过不去的杂鱼不同,这种敏感时期还能被小西天放上山的江湖人,那都是在外声名远扬的一方巨擘。 谣言因为是从寺内散出去的,江湖内外不少人都信,如今这群江湖名宿来此,希望能观摩一下第二件九钟,开开眼界。 小西天拿不出来,他们便说那就折中一下,由你小西天举办一场武林大会,由在场诸位豪杰分个胜负,赢者登上琉璃塔感悟九钟,事后他们便可动用自身的影响力,助小西天澄清此事,乃至多加宣传这个所谓的武林大会。 无论是剑宗还是武功山都不曾开过先例,如今你小西天率先做此事,定然引得江湖震动,引得无数苦于无法突破的江湖豪杰来此……这都是人情,也就是人脉。 只要小西天能继续开展武林大会,日后无论是一年一届,亦或是三年一届,都可引得武林上下蜂拥而至,岂不是一件武林美事?长此以往,小西天的江湖声望定然远超武功山与剑宗,成为天下第一宗。 这群武林名宿的提议看上去很美好,但归根结底还是借着谣言的由头,逼迫小西天给他们一个观摩九钟的机会。 是个有骨气的宗门都不会受此等屈辱,这无关利益,就是单纯的身为武者的自尊。 我自己举办武林大会,可以,但你以谣言要挟,以此逼迫,不行。 若是换做武功山,只消一句‘不揍你,我念头不通达’,当即就能撸起拳头揍人。 若是剑宗,便是一句‘你是哪根葱,也敢让我自证?’,继而拔剑砍人。 但小西天不同于剑宗与武功山,他们吃的就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这口饭……往常都提倡这八个字,结果如今关乎自己利益,立马就把这些人全部武力驱逐,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 这跟宗门主旨脱不开关系,往深了说,这就是小西天这群修佛的‘道’。 所以也就只能人善被人欺了。 因此洞玄与各个大师所倡都是怀柔政策,但观云舒半点瞧不上,她还是琢磨着她的办法最好用……即把这那群叫嚣的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打趴下从山上扔下去。 讨论有一阵儿也没拿出个具体章程来,便有人提议道:“如今他们是铁了心想感悟宝幢,不如我们顺水推舟,采纳他们的提议。” 闻听此言,观云舒当即柳眉微蹙,一下子就火了,这是什么软蛋话? 她驳斥道:“开了先例,那日后谁都能拿这个由头逼我们举办一次比武大会,你这小西天莫不是红尘女子,谁都能欺辱?先把散布谣言的那人揪出来才是根本。” 这话显然是极为不尊师长,但在场诸位大师没有一人生气,只有这些大师的门下弟子略显不满。 有人嗓音温和,“所谓佛道,归根结底,便是讲究一个‘释’字,真珠舍利宝幢乃是我寺立足之本不假,但太过看重,紧握不放,将对其有意者均视如蛇蝎,终究难以在佛道走得长远。” 有大师接着提议,“虽不能将其拱手让人,但稍加放手也无妨,便如他们所言,一年举办一次比武大会,胜者可感悟真珠舍利宝幢,长此以往,我寺江湖名望定然日益壮大,执武林之牛耳恐怕也并非幻想,如此也算名利双收。” “你妥协这一次,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听见这话,观云舒被气得呼吸都有点急促, “我们当然可以举办武林大会,但决不能是被逼无奈……这个提议可解此次之危,那下次呢?明年他们以同样的法子要求我们一年举办两次武林大会,而后三次,四次,一次次提出要求,我们就要一次次满足?到了最后,是不是连宗门都要拱手让人?” 有人摇头,“只是举办一场武林大会,于我等而言,并非难以接受的事,若是他们提出的要求更加过分,那自有相对应的法子……未来之事,未来再谈,。” 此话一出,那些对观云舒的态度有些不满的弟子们也都有点不太认同自家师父,迟疑道:“弟子觉得观师姐言之有理,我等也是三大派之一,岂能任人如此欺辱?” “修佛修的都糊涂了……”观云舒则微微深呼一口气,淡淡自语,争执是此刻最无用的东西,靠言语是说服不了他们的。 此前她就隐隐觉得,小西天的长辈们似乎都太过淡然,总是一副不愿在世俗多浪费心力的模样,她曾以为佛法高深后,自然也就是这般不愿被世俗侵染的清高,但此刻她才深知……清高是清高了,但处理不了实事啊,都被人骑到头上了还一副懒得与他们计较的姿态。 还不如赵无眠,至少要有人敢这么对他,他定然会狠狠拿刀砍上去,就像他祸水东引苍花楼……这才合观云舒的心意。 于是她不再与之计较,长身而起,行了个弟子礼,“弟子的友人应当快上山拜访……我去接待,先行告退。” 此刻,一直默然不语的洞玄才微微抬手,问:“云舒可有办法?” 观云舒的确有想法,小西天不是不能用武力赶走那些个所谓的武林名宿吗?那她乔装打扮,先下山把真性揍一顿,伪装成第一次来小西天的江湖游侠儿,而后主动找这些江湖名宿的事儿,以此为借口把这群虫豸全部扔下山。 等先解决了这群虫豸,再好好追查到底是谁放出了假消息,以及追查寺内的细作…… 但这话显然是不能公之于众的,因此她只是淡淡哼了下,“弟子愚钝,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洞玄带着淡淡的笑意,轻轻挥手,态度一如既往地温和,“我们还需继续商讨此事,一时半会难以脱身,伱且去办自己的事吧,小西天景色绝艳,可以带着你的友人多逛逛,便如五台峰,那里地势险峻,却能自高而下将平阳一览无遗,夜景极佳,不过登山拜访的一众江湖友人也在那里,切记莫要起了冲突……” 观云舒离去的脚步微微一顿,这话的意思是? 就在此时,一个同观云舒一样带发修行的小尼姑却是步履匆匆,直入大殿,口中惊慌道:“打起来啦,打起来啦,五台峰的贵客们打成一团,还见了血,眼看都要出人命啦!” 第12章 凤凰山上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将时间往前挪一会儿。 自石门处到小西天正门有三千余石阶,以赵无眠的体力自是健步如飞,轻松惬意,不过爬至半途,他便听见身后传来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他原地站定,回首看去,但洛朝烟却是没反应过来,小脸撞在他的胸膛上,斗笠都歪了下。 洛朝烟先是双手抬起,扶了扶歪到一边的斗笠,继而仰首看来……高低差的缘故,看不清赵无眠的脸,她便愣了下,而后抓住斗笠帽檐,将其微微抬起,露出一张因为太累而微红的绝美小脸,神色带着几分迷茫疑惑,问:“怎么停下了?可是发现了什么异状?”。 看上去真是萌萌哒。 “不……只是你是不是也太弱不禁风了点,这才爬了几节台阶?” “一千五百六十七节,我一直数着的。”洛朝烟又把斗笠放下,遮住小脸,踏上台阶走至赵无眠身旁,“我去了归玄谷后整天都在屋里和师父钻研医术,蛊毒,制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不就体力孱弱嘛,但没事,不用担心我,走你的。” 几句话的功夫,她为了证明自己,又一口气向前踏了好十节台阶,赵无眠自下往上看,已经能瞧见她那精致洁白的下巴……可惜强撑着一口气往上爬了这几节台阶,她就有点缓不过来,开始用嘴巴呼吸,那两片粉唇一张一合,足以让世间任何男人升起想要将其噙住的冲动。 赵无眠之前从未和洛朝烟出来行动,还真不知道她柔弱成这样,便放慢步伐,跟上她的步调,“数台阶做什么?” “小时候在宫里养成的习惯,深宫大院没什么意思,大哥早逝,二哥监国,就我一个公主,也没个兄弟姐妹,宫女丫鬟同我说话连头也不敢抬,无聊了可不就只能数叶子,数虫子玩。” “皇宫漂亮吗?我从没去过。” 洛朝烟还以为赵无眠会说什么他会平等对待她之类的安慰话,没曾想是问这种问题,她便掩嘴笑了下,心想赵无眠可不就是这样嘛。 她笑着回答:“漂亮,又漂亮又大,我小时候常在后宫跑来跑去,有时跑一天也跑不到头,而父皇只有娘亲一位皇后,后宫各院没什么人气,冷冷清清的,保你去过一次后便再也不想去。” “人与人的悲欢不尽相同……大房子啊,我以前第二想要的便是一座大房子。” “第一想要的呢?”洛朝烟与赵无眠聊着天,只觉得爬台阶也没那么费劲了。 “钱。” 闻听此言,洛朝烟笑得都岔了气,磕巴道:“那,那你不去经商,反而习武?” “这个世道不会武功算是缺点吧?” 洛朝烟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便板起脸,“今天你要是受了伤,别想让我给你治。” 赵无眠向往四周看了眼,此刻正处在阶梯的正中央,四面无人,随后才小声道:“若是平阳的庸医给我医死,等你登基,莫不是要派兵把平阳的大夫全杀了?” “我岂能如此嗜杀?顶多让老李把医你那人杀了。”洛朝烟翻了个可爱的白眼,才轻叹一口气,“若是有的选,我倒希望我是男儿身,这样,当初在宫中我就开始习武了,而不是自小学一些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 “那是算了吧。” “为何?”洛朝烟仰起小脸。 “若是有的选,我当然希望每次受伤后,悉心为我疗伤的人是伱,而不是什么干巴老头或是同龄糙汉子。” 洛朝烟被逗笑了,开心笑道:“那等我登基后,你若受伤,还要来寻我为你疗伤吗?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定然比我高超的。” “一国皇帝当真为我处理伤口,止血,包扎,喂药?”赵无眠偏头看她。 虽然戴着斗笠看不清赵无眠的脸,但闻言洛朝烟还是愣了下,虽相处时间算不得多,但洛朝烟其实也已经习惯了每每赵无眠外出回来后为他检查身体,疗伤包扎,倘若登基后赵无眠还想如此,虽说身份上不合适,但她也半点不抗拒。 她粉唇嗫嚅了下,抚平心中的情绪,才道:“即便登基,我也还是我,但有一件事是明确的……我既然成了皇帝,那便是有了莫大的权力……我若想亲手给你医治,谁能拦我?” 赵无眠笑了起来,“当真亲手喂我喝药?” 洛朝烟杏眼顿时瞪大几分,继而小脸便泛起一丝羞红,“难怪观姑娘总说你故意惹她生气,如今我算是见识到了。” 赵无眠抬起手,洛朝烟还以为他是要举手认错,却不曾想他是抬手往下指了指,“对了?如今我们走了几节台阶?” 洛朝烟脚步忽的一顿,抬起小脸怔怔望向赵无眠……可惜戴着斗笠,还是看不清赵无眠的神情。 片刻之后,她默默收回视线,两只小手握拳,向上继续爬石阶,口中却是问:“你今年二十?” “应当差不多,我也不清楚具体年岁。” “我今年十八,我们差不多大。”洛朝烟脚步不停,嗓音传来,“要是我小时候在宫中小住时,你也在宫里就好了,还能给我解個闷。” 赵无眠微微一愣,继而佯装恍然大悟,双手一拍,“还真有这个可能。” 洛朝烟疑惑看来。 “湘竹郡主小时候不是在宫中治疗哑病吗?我说不定就是在那时认识了她,然后约定终身……怎么走这么快?” 洛朝烟听了一半就默默转过身,脚步踏踏踏踩着石阶往上爬,速度快了不止一点。 可惜再快也快不过赵无眠,他跟上道:“你不是一直住在后宫吗?我要是也在后宫,不就是太监?我还想娶妻生子。” “嗯。”洛朝烟淡淡发出一声鼻音,“等我登基,你中意哪个姑娘就告诉我,我一定为你指婚……堂姐就不错,性子温柔贤惠,容貌绝世无双,虽说不会说话,但身为藩王之女,身份高贵,哪个男人都配得上……” “这种事还是要看女方的意愿,指婚还是有点太霸道了。” “我不霸道一点,压不住你。” “你压我作甚?” 两人交谈间,已经来至正门之前。 这里有个估摸才八九岁的带发小尼姑等着,瞧见赵无眠与洛朝烟,上前行了个半手礼,奶声奶气问道:“二位可有人叫苏烟然?” 闻言两人便知这小尼姑显然是受观云舒所托在这等着。 “是我。”赵无眠打量了眼小尼姑,暗道和观云舒亲近的尼姑都留着头发吗? “随我来。”小尼姑微微一笑,转身入寺,口中热情道:“师姐让我将二位客人带去她的院子里待着……但师姐目前还在大殿开会,估摸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脱身,二位可是需要我领你们去小西天别处转一转?” 赵无眠瞥了眼笑嘻嘻的小尼姑,直接问:“观云舒向来没朋友,所以你很好奇我们两人和她是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小尼姑脸上的表情一僵,大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支支吾吾。 赵无眠觉得好笑,微微抬手,“近来不是有许多江湖人来了小西天,住在哪里?带我去看看,我也是真刀真枪打上来的,和他们也算一路人。” 赵无眠来此是为了查案,自然没必要傻等观云舒……来的路上就听不少人谈着许多江湖名宿,一方巨擘来了小西天……先从他们身上下手打听打听。 “真性师哥才下山守门就被客人打趴下,真可怜……”小尼姑嘀嘀咕咕,“但那群人可不一样,他们江湖声望高,排场大,压根没揍真性师兄就上了山……” “你很希望真性师兄被揍?”洛朝烟觉得这古灵精怪的小尼姑怪可爱的,笑着问。 “那倒不是。”小尼姑转过身带着两人往五台峰走去,脚丫子踢着路边石子,小眉头蹙起,小声道:“我最近常听诸位师兄师姐提起,说他们来者不善,就是奔着欺负我们小西天来的……客人是观师姐的友人,肯定和他们不一样,对不?” “欺负小西天没意思,但欺负你的观师姐我倒是……” 洛朝烟杵了赵无眠一下,白了他一眼,而后好奇问:“你和他们见过?有几人?” “二十来个吧。”小尼姑捣蒜般点着小脑袋,然后小眉头紧紧蹙起,“我和你们说哦,我在给他们端茶送饭的时候,就有个穿道袍的牛鼻子道士总是问我方丈何在?什么时候回来?可凶啦!” “是武功山的道士?” “那倒不是,武功山在平阳没人的,剑宗的人倒是在……” 小尼姑嘴很碎,一路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第13章 血染佛寺(上)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凤凰山上,云雾缭绕。 洛朝烟体弱,爬上山时,已是黄昏。 寺庙之内,来来往往不是手持经书的僧人,便是携带家眷,烧香拜佛的香客,行人虽多,却不显嘈杂。 赵无眠随着小尼姑走在通往五台峰的台阶之上,心道小西天虽暗里密云不雨,但此刻亲身看去,只会觉得此地不愧是大离朝的佛门圣地。 侧眼看去,山间清风,满目积雪,黄昏下满目苍白中又透露着几分红晕,小西天的屋舍隐约在山林之间,每一寸地方都盖着薄雪,向上看去,遥遥可见黄昏之下的点点星斗,而此地距离天空又是如此之近,便好似星斗正裹挟着黄昏的夕色缓缓坠落。 恍惚之间,赵无眠只觉自己仅仅待在此地便远离了朝堂与江湖,目之所及只有清寒,静谧……观云舒自此地长大,居然能如此毒舌残忍不近人情,多半是长歪了。 五台峰位于凤凰山西北侧,向上又爬了一阵儿台阶,累的洛朝烟气喘吁吁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一间间屋舍错落在一片杉树林之中,树梢屋檐满是积雪,分外鲜明地耸立在雪地之上,宛若遗世独立的小村子……想来小西天的待客之道的确很不错,好景致的屋舍都让客人住。 小尼姑走在最前面,但还在向赵无眠与洛朝烟吐槽这些贵客有多么多么不好,不过拜此所赐,赵无眠倒也弄清了小西天对于这群人的态度……这些家伙来者不善,小西天上上下下都知道,弟子对其均极为不满,但上面还没想出个处理法子,都开了好几天的会了,这不观云舒刚回来便被拉去大殿商议…… 赵无眠来此是为了揪出藏在小西天内的细作,这人肯定和给太子下毒的势力有关系,但小西天如今这般自顾不暇的模样……还抓细作呢,不给赵无眠拖后腿就不错了。 他微微摇头,“三大派之一能被一群外人逼成这幅狼狈模样,门下弟子受了气都没法儿为其撑腰……真是怪事,这群修佛的但凡有一个虚伪点的,脾气爆点的,还能受这窝囊气?莫非他们当真人人有佛心?人人都慈悲为怀?这还是人吗?” 小尼姑眨巴着眼睛,自家宗门被骂了她也不气,反而握起小拳头呼呼向前挥了几拳,很有气势地说:“就是就是,不过如今观师姐回来啦,这群家伙的好日子便算是到头啦!看观师姐不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撑霆裂月!” “撑霆裂月?”赵无眠垂眼看向小尼姑,略显错愕,“你从哪学的这骂人的话?” 洛朝烟眼里泛起几分茫然,撑霆裂月是骂人的词吗?她从没听过。 小尼姑眨巴眼睛,仰首天真道:“师姐看的绘本呀,好像叫什么《尼姑艳史图画版》,我偷偷翻过,男女主总是打架,但画工可好啦,就是里面的尼姑每次和男人打架都不穿衣服,还总是被打哭,一哭就说‘受不了啦,受不了啦,又给贫尼撑霆裂月啦!’” 这下洛朝烟懂了,小脸忽的就一红,不可置信,“观姑娘还看这种书?” 赵无眠想起他与尼姑在青楼的二三事儿,看着不像啊……但是更刺激了。 “不是观师姐,是另一位师姐。”小尼姑耐心解释。 赵无眠大失所望。 “咳咳……真好小师父可是又领了客人上五台峰?能否介绍一二?” 忽然间,一道嗓音自侧方传来,一位身着白袍与狐裘披风,怀中抱着一柄黑鞘长剑的中年男子站在阶梯侧边的树后,向侧方踏出两步,露出身形,气质清冷,可惜他的手中攥着一本陈旧的小书,自手掌空隙之间可见书名有着‘秘史’二字…… 赵无眠并不显得惊讶,这人本来也没掩盖自己的气息,一直在树后看小黄书,如今现身,明显是听到了《尼姑艳史图画版》。 真好,应当就是这个小尼姑的法号。 “这位是?”赵无眠看向小尼姑。 “剑宗在平阳分舵的舵主,几天前跟着那群贵客一起上山,好像叫,叫……”小尼姑蹙眉想了一阵儿,看小黄书的猥琐大叔才上前几步,“在下楚长东……” 简单介绍一句,不等赵无眠与洛朝烟两人回应,他便将目光投向小尼姑,“方才小师父所言的《尼姑艳史》……不知能否详谈?” 洛朝烟本来对这忽然出现的剑宗舵主还有几分审视,毕竟赵无眠有一枚剑宗剑令,这舵主应该算是自己人……结果怎么这般,额……猥琐。 “详谈什么?”小尼姑听不懂。 楚长东直接从怀里取出一颗黑漆漆的果子,“我从燕云带来的特产,大冻梨,冰天雪地之下才能制成,别的地方都没有,这颗乃是我耗费功力用寒冰内息悉心保存而来,平阳仅此一颗……我拿它换小师父为我偷来《尼姑艳史》,可否?” 洛朝烟更觉得这人不靠谱。 “你拿自己的内息保存的梨子?”小尼姑眼里浮现几分嫌弃,“好恶心。” 楚长东递出冻梨的动作微微一僵,而后默默收回怀中,轻咳一声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正欲缩回树下继续看小黄书,赵无眠将其叫住,“楚兄且慢。” “嗯?”楚长东被骂恶心,心情不佳,被叫住还有几分不耐烦,眉梢紧蹙回首看来,结果却看赵无眠直接取出一枚剑状令牌,其上写着‘燕云清清,此间此剑’八个大字。 不待反应,本能的他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力道之大,膝下积雪都扬起一片飞雪,手中绝世孤本都掉了下来,终于瞧见孤本的名字——《后宫秘史》。 洛朝烟眼角抽了下。 楚长东面露错愕望着赵无眠,“慕,慕剑主的贴身令牌!?你是谁!?” “你们燕云出身的武者都这么喜欢下跪吗?”赵无眠面露无奈,“我是慕师父刚收的弟子,姓苏。” “慕剑主新收的弟子!?那個小祖宗居然……咳咳……”楚长东一个麻利儿爬起身,直接把《后宫秘史》捡起来双手奉上,神情带着几分肉痛,“初次见面,太过匆忙,也没个见面礼,此书乃在下花费数千两才得之,如今送给苏少剑主,不知少剑主来此地,所为何事?” 剑宗分为好几脉,一脉便有一种独特的神兵与武学传承,执掌神兵者便是剑主,地位高绝,基本仅次宗主。 赵无眠准备伸手接过《后宫秘史》,打算瞧瞧此世的小黄书发展如何,倘若文字干瘪无力,剧情空洞乏味,那说不得他还能取个‘三好赵生’的笔名写黄文赚钱,而后身后便射来一道极为锋锐的视线,如芒在背,他默默转而将手势从‘接’变为‘挥’。 “见面礼就不必了……近来小西天发生了何事?楚兄同我详细说说。” 洛朝烟满意点头,赵无眠果然还是和其余男子不同的。 楚长东神情微喜,将《后宫秘史》塞进怀里,而后嘴角朝五台峰努了努, “大概十天前吧,有谣言称小西天得了第二件九钟,我便来此探探口风,只知小西天的确是被冤枉了,就是五台峰这群人还幻想着能以此逼小西天放出真珠舍利宝幢一观,我本以为小西天怎么也能随手将其打发,结果愣是拖到了现在……” 十天前……那时候赵无眠估摸中了寒玉蛊不久,正在与人厮杀,还没死在秦风寨外面…… “就是他们散出了谣言?” “有点可能,但不大。”楚长东微微摇头, “这里面值得一提的只有两人,凌虚老道与北境枪叶万仓,这两人到了瓶颈,突破无望才来此…… ……但他们已经在小西天待了三个月,小西天一直和气对待,料想也不差这几天,但凌虚老道最近听闻小西天得了第二件九钟,急迫得很,有事没事就去催,还叫了不少好友才给小西天施压,倘若不把他解决,这事料想也过不去,但我并没找到他放出谣言的证据。” 小尼姑真好搁旁边连连点头,还脆生生道:“我给他送饭,他还让我代他去问方丈咧,可凶了。” 楚长东捏着下巴回忆少许,又道: “至于其他的所谓江湖名宿,大多是什么世家子弟,亦或是什么小门小派的宗主,的确是有点名气,江湖地位不低,但和三大派六大宗比起来就是个屁,不过江湖九大宗门目前只来了我们剑宗,其他宗门没派人来,估摸是背地里打听到这是谣言后也就回去了。” “那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楚长东笑了下,用剑鞘向上指了指高耸入云的琉璃塔,“我十年前被派来驻扎平阳,当时有个仇家找上门投毒,我没事,但贱内却是中了招,她不通武艺,没有内功压制毒素,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死,我当时根本来不及去找解药……是洞文大师不在乎门派之别,用九钟救她一命……我虽是剑宗分舵舵主,但承了情,又岂能不还?” 十年前的人情记到现在,看来楚长东也是有情有义之人。 但楚长东在五台峰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出是谁放出了谣言,所以赵无眠估摸这事还是小西天的细作所为。 这群江湖客既然是细作招惹而来,如今局面显然是他乐享其成,有意为之,那坏他好事,对赵无眠自然有利无害。 念及此处,赵无眠手按刀柄,踏着石阶朝五台峰走去……经过与楚长东的交谈,他已经了解到从这群家伙的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对付这群与地痞流氓也差不了多少的家伙,便没什么需要客气的了。 有一个算一个全丢下山就得了。 小西天身为主人,不好出手……他一个出门在外都用化名的江湖游侠儿难道就不能上门砸场子吗? 第14章 血染佛寺(中)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五台峰乃小西天用来待客的地方,景色秀丽,屋舍干净。 其中一间宽敞堂口已被近来上山的江湖名宿作为开会之地,此刻这里高朋满座,热闹纷纷,他们自知拧成一股绳才能撼动小西天这个道理,自是团结,基本大多时间都聚在一起,常常组织起来去给小西天施加压力。 除了少数不合群的人,例如北境枪叶万仓,剑宗舵主楚长东之流。 不过少几个人也无妨,就算人不在,名头还是能用一用的,这不,小西天都被他们逼得开了好几天的会,眼看胜利在望,每人均是面露笑意。 主位之上,则坐着个鹤发童颜,仙气飘飘的老道士。 凌虚老道程自在,武艺虽比不上北境枪叶万仓,但活了八十岁,半只脚都入土的年纪,江湖资历在场无人能敌,加之他比所有人都提前三个月来了小西天,对这里更为熟悉,也就坐在主位,当個话事人。 他本人并非武功山道士,早年乃是北戎宫内负责摘抄各地搜寻而来的武功秘籍的文官,而后北戎被太祖高皇帝驱赶至草原,而他就是个抄书的,杀了也无用,太祖高皇帝也便为他恢复了白身,给了盘缠让其回乡,以显太祖高皇帝仁德,如他这样的人还有许多。 但程自在不同,他有个过目不忘的本事,已将这些年抄录的武功秘籍尽数记住,便想习武入江湖为自己争得名利,可惜他不是黄裳,没那么逆天的武学天赋,习武数十年,硬是靠着中正平和的道家顶尖内功,用时间硬生生将自己堆料堆成宗师,但也就仅此而已。 这也是他被称为凌虚老道的缘故,但武功山是不认他这个道士的,因为他眼看自己天赋不行,就走了一条靠着武功秘籍各处结交江湖俊杰的路子。 即有事没事就把武学教给天赋不错的年轻人,有人前来讨要武功他也毫不吝啬,倾囊相授,其中自然也包括不少武功山功法,自家核心武功都被传得世人皆知,自是惹得以武功山为首的宗门极为不喜,当初屠子翎所用的太极云手,也是自凌虚老道之手流传而出。 但此招有利有弊,他虽被九大宗门嫌弃,但也是桃李满天下,徒弟,好友,拜把子兄弟,近乎遍布江湖,拜此所赐,他在江湖上的小日子过得其实还不错。 只是如今八十多岁,起起落落中,世间该体验的东西他基本都体验过了,他也就只剩下一个执念……活下去。 靠着道家内功,他表面看上去还不算太老,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已然寿算无多,满打满算最多十年。 十年,看似很长,实则弹指一挥间,他才将目光放在了‘沟通天地之桥’上……根据记载,不少武者沟通天地之桥后,都能活到150岁左右。 程自在有自知之明,他天赋不行,不靠九钟根本不可能沟通天地之桥,而目前已知的三件九钟,都在三大派手中……剑宗不敢惹,武功山又和他有梁子,三大邪派估摸也有一件,但他哪敢接触,那不就只能将心思放到处事最为温和的小西天身上了? 为此他才拜访小西天,但要是谁来都能以‘寿元无多,借之突破’为由感悟真珠舍利宝幢,开了这个先例,那小西天的石阶怕是要被江湖人踏破了,因此小西天严词拒绝多次,可凌虚老道就如狗皮膏药,怎么都不走,小西天没办法,只能将他搁在五台峰悉心待客。 如今有谣言相传小西天得了第二件九钟,凌虚老道瞅准机会,书信几百封散向江湖各处,引得不少他在江湖上的好友来平阳给自己镇场子,一同给小西天施压。 他端着茶杯轻抿一口,而后才轻抚胡须,微微一笑,“小西天内诸位长老乃是真高僧,即便我等如此刁难,也是以礼相待,待诸兄面见真珠舍利宝幢,细细参悟过后,也当帮小西天高僧揪出是谁背地里传播谣言,乱其佛寺。” 这话听个乐也就得了,这群家伙要真有这么良心,就不会用这种下贱手段。 “理应如此,只是近来晋地真不太平。”凌虚老道挚友,抱剑门掌门康光元双手轻放在太师椅,椅子旁靠着一柄白鞘长剑,微微摇头, “我收到程前辈的信后,马不停蹄赶来晋地,路途常闻嫡公主之事,待我等感悟九钟,有所突破,恐怕也该想法子插手……要我说,往日多有承蒙晋王照顾,不如想办法抓了嫡公主……” 抱剑门不在三大派,六大宗之列,但体量也算不小,在西凉很有影响力,算是西凉小霸主。 话音未落,又有一人微微摆手,乃是太原王氏少主,王善安,他端着茶杯,虽年纪轻轻,但他一有动作,在场所有人均闭口不语,等着他说话。 “我收到来信时,太原可是发生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幻真阁其中三位弟子叛逃,抢了王爷的碧波,又当众刺杀王爷门客,为此王爷还查封了幻真阁在太原的分舵,但叛逃弟子却是迟迟没有抓到……嫡公主的事,风险太大,若是没站好队,说不得就是满门抄斩的下场,若真想拜入王爷门下,还不如抓他们三,倒是容易些……” 太原王氏,乃晋地数一数二的世家,体量仅比燕云裴家和楚地许家小一点……具体就是体现在,只有王家家主没有沟通天地之桥,不是武魁级别的高手。 所以王家主听闻小西天有了第二件九钟,才派自己的儿子过来瞧瞧。 太原王氏可是小西天背后的大金主,每年的香火钱可都是以万两为单位,在场众人都猜测小西天之所以犹犹豫豫,恐怕最主要的原因也就是在此。 王善安知道小西天是被冤枉了,也知道程自在等人是在干什么不要脸的行当,他本来也没指望这能以此感悟九钟,否则来的人就应该是他爹,但这些天过去,小西天居然任由他们闹腾,才让他看到了点希望……若当真事有可为,让王家家主有机会沟通天地之桥,那太原王氏也可一飞冲天,成为晋地第一世家也不在话下。 有希望,那自然就要试试。 王善安也只当自己家每年给小西天这么多香火钱,那他们帮自己父亲沟通天地之桥,也该在情理之中。 不过王善安离开太原时,赵无眠还没抢马,因此他对于之后发生的事还一点不知,若他知道口中那幻真阁的叛徒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抢了晋王的马,那他定然是万万不敢将主意打在赵无眠身上。 因此见他开口,当即有人奉承笑道:“抢碧波,刺杀晋王门客,听上去是勇猛过人,但细细品来,也只有一个勇气能拿得出手吧?碧波我记得乃是晋王赏赐给曾经在他手下打过仗立过功的老兵,那老兵后来经商卖煤,没什么武力,在场诸位豪杰谁若想要,都能随便抢来,至于刺杀晋王门客……若他们真能刺杀成功,怎么会让消息流传出来?” 闻听此言,在场众人均是心底点头,凌虚老道也是呵呵一笑,“他们之所以还未落网,归根结底只是没遇见诸位豪杰,倘若他们出现在我等面前,当即绑了献给晋王,也是大功一件。” 凌虚老道话音落下,屋内顿时笑声不断。 就在此时,一道狭长的黑影忽的笼在屋内,让屋舍众人的笑声嘎然而止。 黑夜未至,此刻黄昏,深红的夕色透过门窗,斜斜洒落屋内,门框在屋舍地砖上印出一道长方形的深红色泽,既然有阴影,那就是有人来了。 屋舍众人偏头看去,只看一位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江湖客站在门口,挺拔的身影几欲遮挡了所有霞光,身处背光的缘故,在场众人甚至都看不清此人衣物的具体色泽,只有一片漆黑,唯一一点异色便是江湖客手背肌肤的白色……骨节分明,五指修长的大手放在腰间,略显随意地搭在刀柄上,顺着向后看去,刀鞘又被黑布缠着,看不清样式。 江湖客一言不发,站在门外,深红的霞光争先恐后顺着此人周身各处缝隙挤出来,向屋内散去,宛若粘稠的血迹,单单此人出现,便凭空升起几分肃杀之感。 在场众人虽行为卑劣,但却是实打实混江湖的老油子,见此场景,无需多言也能明白一个事实。 来者不善。 凌虚老道作为被推选而出的话事人,不着痕迹瞥了眼王善安,不愿在王家少主前丢了面子,便率先开口,气定神闲道:“这位小友既然能出现在这里,那想必也是小西天的贵客?” 听凌虚老道提起小西天,在场众人那因氛围而紧绷的心情又舒畅开来……这里可是小西天,江湖三大派之一,谁敢在这里杀人?谁敢在这里闹事? 别看他们这些天如此闹腾,但至少表面上对于小西天的尊敬可是一点不少,他们深知,玩玩这种道德绑架的东西也就是极限了,若真敢有人敢在外表露出一点对于小西天的敌意,不善,那就只有被当场打断双腿扔下凤凰山的下场。 闻听此言,蓑衣客只是默默踏进屋子,长靴上的积雪随着步伐飒飒抖落,他于房屋正中央站定,环视一周,而后口中平淡道: “要么滚下山,要么,我将你们扔下山……选吧。” 第15章 血染佛寺(下)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在场众人原先还满是迷茫困顿,不清楚从哪儿冒了这么一个家伙,但闻听此言,均是眉梢一竖,怒火中烧。 别看他们此刻聚在一起跟小喽啰似的,但场中哪人在外不是一方巨擘?去哪儿都是要被毕恭毕敬的江湖名宿。 就算是洞文大师亲自前来,面对他们不说礼遇有加,至少也会给个好脸,和和气气……眼前这蓑衣客以为自己是谁啊就敢这么大放厥词,狂妄无边。 你以为你是当朝天子啊? 其中一位华袍男子微微嗤笑一声,“何方宵小胆敢在小西天放肆,莫以为小西天的佛像是泥塑的?” 闻听此言,蓑衣客微微偏头看向他,斗笠微斜,大抵是没想到这人能讲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你们来此借着谣言妄图逼小西天交出真珠舍利宝幢,如今还想依靠小西天的庇佑? 抱剑门掌门康光元虎目轻眯,猜测此人是否是潜入进小西天的贼人,但很快他便否定了这个答案……小西天贵为三大派,是那么容易被人潜入的吗?何况就算是潜入而来的贼人,不去琉璃塔偷武功秘籍与真珠舍利宝幢,跑来五台峰与他们作对干什么? 那他就是同在场众人一样,乃是小西天不好拒之门外的客人……估摸也是为了真珠舍利宝幢而来,只是想提前解决掉他们这些竞争对手,好独享九钟。 他眼神微冷,道:“听嗓音,你很年轻……年轻人锋芒外露很正常,年纪轻轻便能被小西天放上山,显然也有几分真本事,虽不知你为何要与我等为敌,但此刻还是收敛锋芒为好……滚下去吧,我们还能当做没听到你此前的猖狂之语。” 赵无眠懒得与这些人多言,搭在刀柄上的手掌换个姿势,转而握住刀柄,云淡风轻道: “事不过三,我再提醒一次,要么自行下山,要么待会见了血,出了人命,可别哭着求小西天护佑。”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均被气笑了,有些带着家伙事儿来的都已经紧握兵刃,只等一个契机便出手。 他们彼此眼神交流了下,能在江湖混出名堂,自是各个杀伐果断,都在琢磨此刻是赵无眠先找茬,那待会儿即便是打杀了他,也是符合江湖规矩的。 只有凌虚老道江湖阅历最丰富,暗道这蓑衣客孤身前来,口出狂言,明显有恃无恐……但在场均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被人找茬,即便事后小西天追究也是他们占理,所以自不可能还没开打就露怯,他身为话事人倘若有点服软的意思,以后也别想在江湖混了。 因此凌虚老道依旧保持着端茶杯的淡然姿态,口中笑道: “江湖人,无论嘴上功夫多么口灿莲花,背后势力多么势焰熏天,所学武艺多么登峰造极,但遇了事儿,归根结底也就‘横竖’两字……小友竖着进来,可是能竖着出去?” “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落下,凌虚老道将手中茶杯随手放在手边的雕花木桌上,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些许滚烫茶水洒落而下。 擦———— 便是这一瞬间,屋舍劲风撕裂,寒意顿生,抱剑门掌门康光元猛地一拍身下太师椅,磅礴力道传递而下,太师椅当即化为碎屑,足下地砖更是当场开裂,而后倚靠在椅子旁的长剑便被这股力道震得出鞘飞出。 康光元微微抬手便反手握住剑柄,在场诸人只看方才还慵懒坐在太师椅上的康光元眨眼消失不见,再一回神,康光元已然出现在蓑衣客侧方,反手一剑宛若匕首般阴冷划向蓑衣客的脖颈,速度之快,屋内蜡烛瞬间便被出剑带动的劲风吹灭大半。 在场众人冷冷笑着,已经猜出了蓑衣客下一刻被枭首当场的下场。 他们眼中更是略显惊叹,暗道好一招‘日月流转’,康光元成名之战,乃是一年前曾与剑宗一位剑主交手百招而不败……只需‘不败’就能成名,足以证明那位剑主实力高绝,乃江湖公认的一流宗师。 能从一流宗师的手底下撑百招,即便那位剑主当时并未全力,仅仅是想观摩他人之剑以证其道,也足以证明康光元并非有名无实的三流武者,否则也不可能开宗立派。 如今三年过去,康光元明显又精进不少,料想也该踏入剑法宗师的境界了。 对了,当时那位剑宗剑主是谁来着? 当今燕王嫡女师父,‘此间剑’剑主,慕璃儿。 长剑携带着森寒冷意袭来,蓑衣客按着刀柄的大手微微下滑,握住被黑布包裹的刀鞘,向上抬手,昆吾刀顺着惯性向上弹出,便挡在脖颈前,一举一动满是闲庭信步般的从容与淡然。 康光元眼中错愕,继而便是被羞辱的无边怒意,这蓑衣客居然连刀都不拔就妄图挡下这一剑!? 怒从心头起,力从平地生,康光元手中长剑速度由此又快了几分。 铛———— 金铁交击声悍然响起,却见康光元额头青筋暴起,持剑右手微微颤抖,但被弹出刀鞘的昆吾刀却是纹丝不动,蓑衣客微微偏头,即便被斗笠挡着看不到表情,也知他此刻的嗤笑。 康光元暴怒的神情浮现一丝肉眼可见的呆滞,在场众人更是一片哗然,蓑衣客这姿势明显不好用力,居然还能挡下康光元这一剑……这不单是武艺上的差距……筋骨,气力,内息,康光元是样样都不如此人,而且还是相差甚远。 心底的惊叹还未表露在脸上,下一瞬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又瞬间化为惊悚。 只看蓑衣客挡下康光元这一剑后,下一瞬手腕微翻,刀鞘由竖转横,以康光元横向挥来的长剑为鞘下凭依,向前旋转着滑去,一眼看去,优雅宛若穿花蝴蝶,凌厉又似跗骨之蛆,但却是杀机凛然,眨眼间还未入鞘的长刀便至康光元的脖颈前。 脖颈处寒意顿生,直入骨髓,康光元瞳孔一缩,不待反应,蓑衣客竟又抬起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之上,只听‘咔’的一声,腿骨断裂,康光元向前栽倒。 下一瞬,蓑衣客手中刀鞘犹如纷飞花瓣,旋转着自康光元脖颈处轻飘飘划过,而后伸直手臂,再度将刀鞘从横转竖。 蓑衣客身后门框正对着山下的平阳城,此刻一轮残阳缓缓朝城内坠去,如血霞光自争先恐后透过门框射进屋内,洒在还未入鞘的长刀之上,使其反射出猩红的色泽。 猩红长刀顺着重力,缓缓入鞘,发出‘咔’的一声轻响,而后康光元才双手捂着脖颈,不可置信望着赵无眠,口中想说‘你怎么敢在小西天这等佛门圣地杀人’,但咽喉被断,他只能无力地发出‘嗬嗬’声,继而双脚无力地后退几步,栽倒在地,脖颈血水横流。 真是可笑,赵无眠本来的想法只是将他们驱逐出小西天,但康光元拿剑冲着赵无眠脖颈要害而去,动了杀心,倘若赵无眠方才没能挡住,难道康光元还会饶他一命?因此此刻被抹了脖子,他又能怪谁? 此刻凌虚老道茶杯中散出的几滴茶水才堪堪落在屋内地砖之上。 在场鸦雀无声。 蓑衣客微微抬眼,斗笠也顺着微微上抬,并未开口说话,但在场众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此刻是横着,还是竖着? 第16章 回旋镖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残阳如血,冷风徐徐。 洛朝烟就站在屋舍外,微微点起脚尖儿,小脑袋透过窗户朝屋内看去,眼神担忧,但瞧见赵无眠干脆利落解决康光元后,又是一愣,眼前微亮……她不是武者,看不懂这招的门道,只觉得赵无眠一招一式都好生厉害,江湖厮杀也是赏心悦目。 她八岁前住在宫中,苦闷寂寞,去归玄谷求学之后,则待在谷内学医制药,十八年人生如此匆匆而过,如今跟着赵无眠来到小西天,才终于有了一丝‘入江湖’的感觉,她对于这种新奇体验还有些兴奋。 真好小尼姑则搬了个小板凳,也在朝里面看去,见状小脸更是极为兴奋,恨不得站在屋内的人是她,如此才能好好把这群欺负小西天的家伙揍一顿出出气。 楚长东抱着剑躲在暗处,受赵无眠之命保护洛朝烟,但瞧见屋内情形也是眉梢轻佻,略显错愕,赵无眠方才所用并不是什么刀法剑法,压根没章法,却还能如此简单杀了康光元,就和割草似的,可见他至少也有了宗师的水平。 那康光元说是宗师,但就是被吹的,要真有宗师的水平,还能被赵无眠一招解决? 他连游君武,燕九都不如。 赵无眠一路行来,打得不是元魁就是藩王心腹,可谓出场就打高端局,眼界高了,武艺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对付连宗师都不到的武者,可不就是一招的事情? 不过洛朝烟担心这群不要脸的江湖人待会儿群殴赵无眠,为防万一,还是把小西天的人叫来为好,有观云舒在,赵无眠肯定不可能被追责,因此她歪头想了想,便俯身压低声音对小尼姑说: “赵……苏烟然为你出了气,但他只有一个人,寡不敌众,你快去大殿找你家观师姐来帮忙,不过切记,不能说出我们两人是你观师姐的朋友,否则她肯定要受罚。” 在小西天闹事,还杀了人,显然有损小西天的江湖威信,自然得把杀人者抓起来以儆效尤。 倘若所有人都知道杀人者是小西天大师姐的朋友,那这事儿便难以掩盖。 而到时候观云舒装作不认识,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赵无眠抓起来关进大牢,背地里再偷偷放出来,这事也就过去了,这也是赵无眠有恃无恐的根本原因。 他在小西天可是有尼姑罩的。 洛朝烟与观云舒不熟,但料想观云舒应当不至于理解不了她的意思。 “我晓得……”小尼姑闻言也是心底一凸,她压根看不出来谁厉害,只觉得屋内乌压压一群人,的确很有压迫力,因此连忙从小板凳下来,就大步朝大殿跑去摇人。 楚长东闻言不由侧眼打量了眼洛朝烟,暗道这位苏小剑主的朋友也是个心黑的主儿……咦?但听声音好像是个女子,走江湖还带在身边寸步不离,不是红颜那也是意中人。 念及此处,他不由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后宫秘史》,有红颜,那就不用担心苏小剑主讨要他的至宝了……如此甚好。 而后他才更加凝神关注四周,确保这位苏小剑主的红颜万无一失。 屋舍之内,抱剑门掌门康光元瘫软在地,血水已流成一大摊,俨然没了生气。 场中死寂,落针可闻。 赵无眠站在正中,打量了在场所有人一眼,康光元这不是宗师的弱鸡都能坐在靠近主位的椅上,那想来在场众人能有宗师实力的武者定然不足三指之数。 这也是自然,宗师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 于是赵无眠便侧眼望着坐在主位的凌虚老道,他还记着楚长东所言,这事之所以闹得这么大,归根结底还是凌虚老道动用人脉,以谣言为由给小西天施压,即便没有这個谣言,只要凌虚老道还有这个念头,那他便总能找到机会再行此举。 虽然事情之所以发展到这个地步,归根结底还是小西天的高层‘心善’,不愿动用强硬手段才会被凌虚老道如此施压欺辱,所以即便杀了凌虚老道,也是治标不治本。 但赵无眠又不是小西天中人,他是为了尽快找到投毒太子之人,也是看在观云舒的面子上才会来此,管他什么治标还是治本……杀了凌虚老道,即便是治标,那赵无眠也已是仁至义尽。 来的路上他便朝楚长东打听过凌虚老道的来历,的确有宗师水平不假,但如今年过八十,半个身子都入土的年纪,一身实力还能发挥多少? 瞧见赵无眠朝自己看来,凌虚老道顿时心头一跳,暗道果真碰上了硬茬子,当即就想跑,能在江湖混到八十多岁还不死,凭的就是一个‘苟’字。 但赵无眠明显不可能善心大发放他离去,因此他强装镇定,猛地一拍木桌,桌子当即四散而飞,怒道:“此子下手果决,草菅人命,明显就是奔着要我们命而来,那我等也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一起上!” 在凌虚老道拍碎木桌之际,周围一众江湖人便以重踏地砖,朝赵无眠飞掠而来。 在屋外的洛朝烟心头一紧,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打算直接投毒……反正赵无眠百毒不侵,伤不得他,而后她的动作一顿,眼中浮现几分错愕。 透过窗户看向,屋舍宽阔,但终究是说话的地方,又能宽阔到哪里去?因此凌虚老道话未说完之时,就已有距离较近的两人率先来了赵无眠身边。 其中一人乃是王家少主王善安,他今年二十二,正是血气方刚,持才傲物的年纪,本身所学尽是顶尖武功,本身他也瞧不上康光元这等三脚猫的剑法,如今被赵无眠找上门砸场子,心头自是不服,当即冲在最前面。 他手持一柄长横刀,杀机四伏,刀势如山,悍然砍出。 另一人则是方才嘲讽过赵无眠的锦袍男子,他不带兵刃,宽大袖口遮住双掌,料想是拳掌高手。 赵无眠单手握着刀鞘,瞧见两者,心想这群江湖人能被小西天以礼相待,显然还是有东西的……不过还没摸到宗师的边。 瞧见赵无眠一动不动,在场所有人均是心中微凝,暗道这两人的实力已经是在场除了凌虚老道外的最强者,只要他们能将这蓑衣客缠住,他们便能找到破绽一拥而上,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还怕杀不掉此人? 但下一瞬,赵无眠抬手拔刀出鞘,只听‘呛’的脆响,一抹银白刀光当即出现,众人只看一抹亮光闪过,王善安手中横刀瞬间向后倒飞而出,插进墙中,震颤不止。 王善安本人更是一脸惊骇,待反应过来时,他方才持刀的虎口已经龟裂出血,整条手臂被赵无眠此刀的力道震得颤抖不止,向后无力耸去。 众人还没看清赵无眠此刀是如何砍出,赵无眠便已经抬起拳头,一拳砸在空门大开的王善安胸腔之上。 只听‘砰’的闷响,王善安衣袍微鼓,耳中传来几声骨裂声,而后大脑发昏,耳朵长鸣,眼前一黑,身形便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后倒飞。 身后有人反应过来,连忙抬手按在他的后背,助其卸力,愣是向后大退数步才缓去王善安身上的力道,打眼看去,他已是脑袋一歪,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此时华袍男子已至赵无眠身后,瞧见他的注意力被王善安短暂吸引,当即暗道一声‘破绽’,而后一记炮拳砸来,拳头与宽大袖口一经接触,当即发出‘啪’的闷响,锦袍袖口当即寸寸断裂。 赵无眠没有回头,长靴猛踏地面,却是一脚踩在康光元的长剑剑柄处。 长剑受此力道,瞬间自地面弹起,银白剑身在空中一个旋转,朝锦袍男子扎去。 华袍男子冷哼一声,抬手便一掌拍开长剑,注意力却是丝毫不敢因此松懈,紧紧盯着赵无眠的身形。 他的应对措施没有半点问题……只是低估了两人的实力差距。 擦擦———— 一抹银线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闪而过,而后却看赵无眠虽背对着华袍男子,但不知为何突然收刀入鞘。 咔—— 长刀入鞘发出一声轻微细响,而后华袍男子瞬间尸首分离,斗大头颅冲天而起,血光四溅。 华袍男子面上神情还带着一丝惊骇错愕,显然在将死之际感受到了赵无眠此刀之快……但他躲不开。 赵无眠并未犹豫,一刀收鞘后直接重踏地面,地砖当即炸裂开来,身形忽的消失。 其余围剿上来的江湖名宿周身宛若被一抹银光抹过,下一瞬便忽的瘫倒在地,不是断手断脚就是脑袋分家,宛如清风拂过,了无痕迹,却是伤人夺命,短短一眨眼的时间,屋舍内便已遍布血腥味。 如此惊悚画面宛若一柄重锤敲在还未来得及上前之人的心头,以他们的实力,居然连发生了什么都看不太清。 实力被碾压,小西天的高僧短时间还来不了,这蓑衣客在佛门圣地杀起人来更是不带手软。 直到此刻,他们才恍然想起赵无眠进屋时,所说的那一句‘待会见了血,出了人命,可别哭着求小西天护佑。’ 这哪是什么狂妄之语……这就是实打实的通告啊! 念及此处,在场所有人均是头皮发麻,脊背发凉,寒意宛若侵入骨髓,渗入心尖儿。 此刻没有援军,也不能指望赵无眠大发慈悲放他们一命,身份高贵与否更是毫无用处,眼前这人压根不在乎,君不见王家少主他揍起来都不带眨眼的嘛? 此刻也如凌虚老道所言。 ‘江湖人遇了事儿,归根结底也就‘横竖’两字’ 第17章 太玄宫,挽月弦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屋舍内此刻已经充斥着凝而不散的血腥味,在场之中实力首屈一指的康光元,锦袍男子短短一招便血溅当场,王善安重伤倒地,其余的江湖客更是死伤无数,他们大多实力都不如这三人,此刻即便上场也是被割草。 由此他们均是肝胆俱裂,磨磨蹭蹭愣是半天都不敢再出手,但更不敢飞身逃走,唯恐发出点动静吸引到赵无眠的注意从而被当场砍杀,只得惊恐盯着赵无眠,希冀着这位杀神能发话,再给他们一次下山的机会。 端坐在主位上的凌虚老道瞧见赵无眠那一刀,眼神骇然,“《五气经》刀法篇,云倚楼,云消雾散……你是铁罗刹!?” 被他认出武功,赵无眠不以为意,一刀解决最后一个冲上前的杂鱼,便脚步重踏,刀若游龙朝凌虚老道而去。 瞧见赵无眠不发一言砍上来,凌虚老道浑浊的双眼微微一眯,心底骂声不断,手上功夫却是半点不慢,屈指轻弹,一道黑影便自他宽大的道袍袖口中凌空飞出,眨眼间便掠至赵无眠的眉心之处。 赵无眠微微偏头,黑影自他的耳旁掠过,继而凌虚老道勾勾手指,一道若有若无的丝线忽的绷紧,只听‘嗡’的轻响,丝线便宛若一柄锋锐长剑以极近距离朝赵无眠脸颊划去。 门外的楚长东心头一紧,错愕道:“幻真阁的楼观丝手!?这招凌虚老道也会?” 赵无眠不知凌虚老道所用是何等武功,但脸庞传来的寒气冰冷入骨,令他毫不怀疑这丝线能轻松将他的头颅一分为二,显然也是难得的珍宝。 丝线距离太近,赵无眠连忙扭头让丝线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的同时,身形下压,下一瞬丝线便划过他斗笠的顶端,耳旁还能听到丝线掠过的细微‘嗡嗡’声。 凌虚老道心底微惊,藏在袖子里的手反应却是半点不慢,猛然向后一拉,那黑影又顺势朝他的方向勾来,但却是径直砸在赵无眠脚边,只听‘咔嚓’一声,深紫色的毒雾瞬间包裹着赵无眠,显然那黑影其实就是装着毒药的瓷瓶。 在瓷瓶爆开的刹那,凌虚老道便猛然一拍身下太师椅,身形瞬间向上直冲而去,全然不顾此前还与他谈笑风生的诸多宾友是否会被毒雾波及。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凌虚老道也算是无愧于他的外号。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在场众人只看赵无眠不知为何突然偏头,而后他的身下便忽然冒出一阵紫色雾气,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雾气便以极快的速度覆盖整栋屋舍。 稍微吸入,他们便面色一变,忽的开始满地打滚,惨叫连连,同时用手指在自己的肌肤上抓个不停,力道之大,将深冬的厚实衣物都抓出一道道裂口,可见肌肤上的一道道血痕。 此毒乃是凌虚老道自归玄谷一位友人处得来的蛊毒。 归玄谷不用多言,只要丹药毒药挂上了归玄谷的名号,那就是江湖难得一见的佳品。 此蛊毒的特点便是沾之入肉,令中毒者瘙痒难耐,苦不堪言,同时逸散速度极快,算不得致命,但用来拖延,可是比什么石灰粉之类的东西好用多了。 凌虚老道一掌在屋舍天花板上轰出一个大洞,飞身而出,听到身后的惨叫声,嘴角微微一勾,这个距离,赵无眠不可能躲开蛊毒,即便他提前闭气,蛊毒也能透过衣物的缝隙接触肌肤,只要沾到一点…… 凌虚老道心中念头还没转完,身后便忽的响起一道极为凄厉的破风声,深入骨髓的寒意由心中顿生,不待回头,完全就是由几十年在江湖拼杀的本能反应让他在空中微微扭身。 下一瞬一柄银白长刀便自他的肩膀透体而过……倘若他反应再慢半分,这刀刺入的就是他的心脏。 回首以眼角余光看去,果不其然,那蓑衣客正一手持刀,不知何时已经竟是已然逼近了他的身后。 蓑衣客的衣袍褶皱处还带着点点紫色雾气,视线继续向后看去,可见一条由紫色雾气构成的线条以蓑衣客为源点,向后连接至屋内紫雾中心的一处空洞。 俨然蓑衣客压根没被蛊毒影响半分,直接重踏地面,冲天而起。 凌虚老道来不及琢磨这蓑衣客为何不被蛊毒影响,反手一掌拍出。 这种距离,赵无眠根本避不开,只能与凌虚老道硬碰硬对一掌。 但裴羽中与屠子翎的那场战斗还历历在目,以防凌虚老道用‘太极云手’将他逼退,赵无眠空着的那只手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同时长刀猛地一划。 噗嗤—— 砰—— 昆吾纵向划出,直接卸了凌虚老道一条臂膀,血光飞洒天空,与漫天残阳近乎融为一处,而凌虚老道另一只手被赵无眠钳住手腕,俗话说拳怕少壮,凌虚老道都八十好几的人了,单拼力气,如何比得过赵无眠? 凌虚老道本想手腕微翻,用剑宗的‘擒龙指’点穿赵无眠手腕,但臂膀被断,剧痛传来,差点让他当场脑袋一空直接休克,还用什么所用的‘擒龙指’……想来上了年纪,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有与人如此拼杀过。 而后两人才自屋舍天花板上空洞向外飞出,但屋舍之上却是站了一道手持长枪的黑袍男子。 乃是也在小西天待了三個月的北境枪,叶万仓。 凌虚老道当即高呼:“此人毫无缘由便要取我等性命……叶兄救我!” 叶万仓听到屋舍内传来的打斗声才上前一观,如今一眼就瞧见凌虚老道被不知来历的赵无眠砍了一只手,当即轻抖长枪,蜡杆枪身一个轻颤,发出一声极为清脆的爆响,旋即脚步重踏,屋舍顶部瞬间爆开,他则枪如雷动,宛若一道黑影径直朝赵无眠袭去。 想来一方是共住三月的舍友,一方是把自己身形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不速之客,帮谁根本一目了然。 赵无眠冷眼看他,并未出手,却见身后一道剑光直霄云上,一道白影自赵无眠身旁掠过,架在叶万仓的长枪之上,正是楚长东。 他眼神危险,冷冷道:“以二敌一?大名鼎鼎的北境枪蜗居于此也就罢了,如今连这点武者应有的自尊也要没了?” 叶万仓看了看楚长东,又瞥了眼赵无眠与凌虚老道,眉梢微蹙,他与老道士也不是很熟,瞧这样式,应该是被仇家找上了门。 他沉默少许后收起长枪,微微摇头,“寻仇我不管,但在小西天杀人,待会洞玄大师亲至,我可是会帮小西天抓人。” 凌虚老道见状郁闷得都要吐血,但他别的不多,所学武功却是不少,仅剩的手腕虽被赵无眠紧紧钳住,却如泥鳅般一缩一进,直接从赵无眠的掌中滑了去。 随后长袖一挥,朝赵无眠洒出石灰粉,而后长靴猛踏,身形爆退,直接往山下飞去,一个起落便是数丈距离,速度快得吓人。 躲在屋舍外的洛朝烟瞧见赵无眠被石灰粉蒙脸,吓得小脸都是一白。 但赵无眠压根没在乎什么石灰粉……这玩意要碰到肌肤才能生效,他把斗笠往下压一压也就挡住了绝大多数。 他望着向山下逃窜的凌虚老道,脸色平静,收刀入鞘,但并不是要放弃追杀,而是拔出了白霜剑。 方才即便厮杀途中,他可是听见了凌虚老道认出他的刀法,眼力如此之好……是不是也能认出他的‘一剑式’出自何门何派呢? 五台峰地势极为险峻,稍不注意便是坠崖身亡的下场。 但凌虚老道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却是在树木之间闪转腾挪,如履平地,没受到险峻地势半点影响。 虽然此次厮杀来得莫名其妙,他连赵无眠为何要对他们出手都不知,但赵无眠断他一臂,又坏他大事,凌虚老道自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因此赵无眠定然会穷追不舍。 总不能指望赵无眠善心大发,饶他一命。 所以只要跑不掉,那他就是死。 在如此命悬一线的压力之下,凌虚老道可谓拼命压榨着身体本就不多的潜能,都八十多岁的人了,此刻跑动之时用‘疯兔’来形容也毫不夸张。 但终究是半个身子入土的年纪,潜能再如何爆发,速度也就那样,更何况,方才赵无眠距离他太近,他已经闻到了赵无眠蓑衣上携带的点点蛊毒,虽然量不多,但他此刻仍然感到浑身瘙痒难耐,只想停下来原地打滚,缓解痛苦。 如此重压与debuff之下,他对于身体的控制力也在逐渐减弱,终于在踏上一颗枯木之时,用力过大,树杈瞬间不堪其重,当即断开,让凌虚老道的身形微微一顿。 就在此时,一道剑鸣瞬间响起,显然赵无眠一直在他的身后等待机会。 身中蛊毒的缘故,凌虚老道的感知力也是极大下降,甚至都不知赵无眠此剑距他多远,只能仓促回首,下一瞬白霜剑便刺入他的小腹,将他直接钉在一颗树上,入木五寸。 树上积雪宛若团扇般猛然向后逸散。 凌虚老道口吐鲜血,视线模糊,身前的蓑衣客单手持剑,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赵无眠低声问:“此剑你可认得?” “白霜……是被太原李墨买了去……你就是抢了晋王碧波的幻真阁叛徒?”凌虚老道将死之际,却还是满脑子浆糊。 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他?他为什么会铁罗刹的刀法?他是铁罗刹吗?但看白霜剑,他的身份又应该是幻真阁中人…… 他当然猜不到,赵无眠为了护送洛朝烟入京,身份问题慎之又慎,凌虚老道怎么可能单凭些许信息就猜出他的真实身份。 赵无眠微微摇头,“剑法,你可认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凌虚老道眼眸微眯,并未在最后时刻也要恶心一下赵无眠,而是如实道: “太玄宫,挽月弦……” 太玄宫……赵无眠并没有听过这个宗门,等回去问问洛朝烟吧。 不过他的剑法是叫挽月弦吗?听着像女人用的剑法。 不过和苏小姐的月华剑倒是相得益彰,听着有股淡淡的CP味儿。 他微微颔首,“多谢。” 顿了顿,而后他又继续道:“倘若我饶你一命,你可是会继续朝小西天施压?” 凌虚老道恍然大悟道:“你原来只是为了帮小西天……倘若我说不会,你可是会饶我一命?” 赵无眠淡淡摇头。 “是谁放出了谣言,伱可知道?” 凌虚老道摇头,低声道:“我只是推波助澜。” 赵无眠不再多言,手腕微翻,剑光一闪,将其一剑封喉,而后干净利落收剑入鞘。 残阳渐渐落下山头,如血霞光被夜色驱赶着自山中向外蔓延。 入夜了。 赵无眠心忧洛朝烟,并未多留,运起轻功便离开此地。 第18章 抱尼姑大腿,享幸福人生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黄昏渐去,很快入了夜,仅有点点霞光在天际线若隐若现。 洛朝烟背着双手,来回踱步,眼看着赵无眠前去追杀凌虚老道,她却是无能无力帮不到一点忙。 从秦风寨那时便是如此,她只能为赵无眠做些疗伤包扎,调配药剂之类的辅助工作,但赵无眠却是一直为她呕心沥血干着干那,又是冒着生命危险从一国藩王手底下抢马,此刻为了追查背后的下毒之人又去招惹这群小西天也要以礼相待的武林名宿。 风险全让赵无眠承了,好处尽让她得了。 即便她承诺待她登基为帝后会帮赵无眠解决仇家……但这不还没登基吗,如此一来,就显得她洛朝烟是什么不知廉耻的捞女,一直白嫖赵无眠对她的好。 洛朝烟虽不知什么是捞女,但心底也是一直过意不去,如今赵无眠不见了踪影,这些往常因略显矫情而压在心头的念头便一股脑如雨后春笋般往出冒,让她总想为赵无眠做些什么,却又觉得无论她做什么都不够。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不少破空声,偏头看去,以洞玄为首的小西天诸人听到消息,直接运起轻功朝五台峰赶来。 观云舒也在其中,瞧见她,洛朝烟压下心中情绪,但心底忽的升起一个念头。 赵无眠明显对观云舒有意,洛朝烟本想直接为他指婚,但赵无眠态度坚决,向来强调要以女方的意志为重,无疑是君子之风……而观云舒看似与赵无眠很合的来,但身为尼姑,心怀清规戒律,无论是心理还是肉体,明显都很难踏出那一步。 她不愿意,赵无眠又是此等君子……如此下去,两人肯定迟迟难有进展,说不得就会就此错过。 洛朝烟在归玄谷时经常看着闲书,知晓这等憾事在江湖上并不少见……要不她插手帮帮忙? 琢磨间,小西天众人已经飞身接近了屋舍,惨叫声接二连三从内里传来,他们面露惊疑,透过门窗看去,紫雾萦而不散,血腥味极为浓郁,还活着的人则身中蛊毒,惨叫连连,犹若人间地狱。 所有人都是脸色微变,“这是……” 只有观云舒望着哀嚎遍野的那群江湖人,只觉心底好不痛快,不用猜,那这事儿肯定就是赵无眠办的……赵无眠居然做了她一直想做的事情,果真行事风格合她心意……不过他人呢? 观云舒朝四周打量几眼也没瞧见赵无眠在何处,看向洛朝烟,自知不能暴露两人相识,所以便给了她一个眼神,意思是‘赵无眠出事了?他在哪儿?’ 洛朝烟显然看不懂观云舒的眼神,还以为是让她解释一下,便淡淡道:“夜泷蛊,算不得什么厉害的蛊毒,只需一两朱砂草,三两流云株压碎捣成粉末为他们服下,再静养半个时辰就能祛毒……不过放着不管也无事,半天后蛊毒自解。” 观云舒微微摇头,在心底轻叹一口气……如果是赵无眠,就肯定能理解她的意思。 洞玄大师自不可能将这群客人放着不管,他略显惊疑地打量了几眼洛朝烟,也是认出了这蛊毒,差人熬制解药后问,“阁下是?” 洛朝烟还未回答,叶万仓便飞身而来,瞧见洛朝烟,当即眼神一凝,直接一手朝她抓来,口中喝道: “你就是那贼人的同伙!?无论你们为何要如此做,但竟敢在这等佛门圣地随意杀人,视小西天诸位上佛与江湖道义于无物,今日我便……” 话未说完,观云舒闪身上前,一掌拍出,气浪排空,让叶万仓不得已向后退去数步,却听观云舒冷冷道: “我小西天什么时候需要你这个外人帮忙做事?” 洛朝烟侧眼看她,嗯……被观云舒保护的感觉,和被赵无眠保护完全不同,怎么说呢?就是心底完全没有一点情绪起伏。 但赵无眠也是外人,他帮你做事就没关系吗? 听这完全不讲道义的话,叶万仓当即大怒,看向一众小西天的高僧,期待他们能教训一下门下子弟。 但和尚们不是双手合十,为死者默念往生经,就是朝屋舍大喊让那些江湖名宿先爬出来,否则毒雾弥漫,他们也不好进屋施救……一副压根没瞧见这里发生了什么的模样。 只有洞玄象征性地朝叶万仓行了個半手礼,“云舒自小便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还望叶施主不要介怀。” 叶万仓眼角抽了抽,当即了然……这群和尚早看他们不顺眼了,如今被人这么一折腾,他们心底估计早就爽死了。 他冷哼一声,当即拂袖离去,这事儿谁爱管谁管。 随后便看赵无眠自山下一跃而上,顿时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叶万仓也是脚步一顿,站在原地,抬眼看来,眼神微冷。 “就是此人所为?”洞玄负手而立,眉梢微蹙。 一众和尚闻言,面上虽并没有什么敌意,却还是在赵无眠落地,将他团团围住。 赵无眠并未在意这群和尚的包围,只是向打量几眼,瞧见洛朝烟安然无恙,心底才轻舒一口气。 洛朝烟也是连忙小跑着越过观云舒,直接来至赵无眠身边,用行动证明自己与他是一伙的……虽然按目前的形势来看,两人应该算是犯罪同伙。 洞玄行了个半手礼,不卑不亢道:“还望施主能为我等解释一二。” “解释什么?”观云舒柳眉一蹙,当即上前几步,“他帮了我们……” 话还没说完,楚长东当即自房顶一跃而下挡在赵无眠身前,虎目一瞪, “洞玄大师,您是明白人,想必也清楚,若不是他,你们还打算让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在五台峰住多久?甭管你们想怎么处置,反正俺老楚欣赏这位少侠的侠义,我剑宗保了!” 赵无眠方才进屋,并没有透露自己与剑宗的关系,本意是不想给剑宗惹麻烦,毕竟他和慕璃儿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但楚长东能坐看自家少剑主被小西天的秃驴欺负吗? 而且他早就不想在平阳待着了,如此表现,等少剑主回去向慕璃儿美言几句,他还不是想去哪儿任职就去哪儿任职……京师就不错,婆娘早就想去京师住一段时间了。 观云舒斜着眼,眼神冷冷望着楚长东,心想你这家伙谁啊?他还需要你来保?伱给他保了,那本姑娘干什么? 洞玄眉梢轻轻挑了下,看看观云舒,又看看赵无眠,而后面容带上几分笑意,“从事实来看,的确如此,但贫僧只是想问问这位施主为何要这样做?可是与他们有什么仇怨?” “看不惯这群老赖的无耻之举,想做就做了……”赵无眠微微一顿,“而且我需要贵宗帮忙。” 洞玄微微抬手,打断赵无眠的话,却是已经有不少人从屋舍内爬了出来,先前派去的弟子也已经匆匆忙忙做好了解药,正在小心翼翼喂他们服下……服下解药,不到一分钟他们便恢复了神志,抬眼朝这边看来。 赵无眠杀的人其实不多,还不到十个,余下这些都是因武艺稍弱,没有朝赵无眠出手,才捡回了一条命。 瞧见赵无眠,他们眼里顿时带上几分惊惧,而后才瞧见一身僧袍的洞玄,当即面露狂喜,纷纷道:“洞玄大师,此人不由分说朝我等下了死手,速速拿下他!” “我等在贵宗被袭,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观云舒一听,当即柳眉微蹙,怒火中烧,但洞玄大师却是忽然淡淡道:“自然会给各位一个交代,小西天不犯杀戒,但定将他们关入大牢,永世难以踏出凤凰山一步……云舒,你送他们入狱吧,待我将诸位客人安顿好,再去严加审问。” 闻听此言,那些人虽然很想让洞玄将赵无眠就地正法,但也自知小西天的规矩,也就不再多言。 楚长东还想多说几句,只看赵无眠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多嘴,他才只得闭口不言。 观云舒深呼一口气,平复心情,才微微颔首,给了赵无眠与洛朝烟一个眼神,意思是‘放心,有我在,坐不了大牢’。 洛朝烟看不懂。 赵无眠则回了一个眼神,意思是‘真可靠。’ 不过他带着斗笠,观云舒也瞧不见。 叶万仓眼看洞玄果断将赵无眠两人关押处理,才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就在此时,洛朝烟悄悄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摇出一颗蚊子大小的药丸,轻轻戳了下赵无眠,压低声音道:“把这个弹到他身上,这个人和那个道士一起在小西天待了这么久,说不定也有问题……” 赵无眠站在洛朝烟身前,闻言微微颔首,但为了不被发现异常,没有回首,只是大手向后摸了摸,示意洛朝烟把药丸给他。 洛朝烟为了与赵无眠附耳说话,站的可是极近,赵无眠这么一模,直接就握住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差点就摸到了她圆润而有肉感的大腿。 洛朝烟长这么大哪里和男人牵过手,只觉身体忽的被电击一样麻了下,但为了不被发现,只能强忍着不适,将药丸塞进赵无眠掌心。 赵无眠面上不动声色,默默将药丸由掌心移至指尖,而后朝叶万仓的背影屈指一弹……他不会暗器,不通指法,但好在叶万仓距离他也不远,也就不到十步的距离,因此药丸很顺利便黏在了他的脊背上。 楚长东就站在三人身后,角度问题让他瞧见了赵无眠的小动作,微微一愣,而后看向叶万苍的背影,顿时了然……这是想跟踪啊。 都有余力跟踪,那显然不用他操心安危。 他沉吟少许,而后默默离去,打算先替少剑主看着叶万仓。 此时,距离三人较近的一个江湖客刚被喂了解药,坐起身,瞧见赵无眠自他身旁走过,当即冷冷道:“别以为你在小西天的大牢就能性命无忧,武艺不如你,我认,但下山后,我有的是办法与渠道……” 话音未落,观云舒忽的轻轻抬手,宽大的僧袍袖子下,却是射出一枚飞针,飞针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在场除了洞玄,没有一个人发现,但洞玄并未有什么动作,因此下一瞬,飞针便洞穿此人的眉心。 那人瞳孔忽的一缩,而后瘫软着仰首倒下,惊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寂。 赵无眠见状当即向前踏出一步,“就凭你也想杀我?下辈子再练个八十年还有点可能。” 此话一出,那些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江湖名宿又是想起方才赵无眠在屋舍内的纵横无双,顿时脸庞煞白,紧紧闭着嘴巴,唯恐吸引到赵无眠的注意被一飞针扎死。 观云舒侧眼望着赵无眠,澄澈如秋日晴空的双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少许之后才反应过来,迈步向前走去,口中则冷冷道: “再敢出手,我定饶不得你。” 在场绝大多数人都以为观云舒是在警告赵无眠不要再视小西天于无物,妄开杀戒,但这话具体是什么意思……总之赵无眠听了后,心底顿时就乐了。 洞玄望着两人的背影,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后,才轻笑着微微摇头,组织人手,收拾烂摊子……不过他还巴不得赵无眠能多来些这样的烂摊子。 今天这事儿无疑是赵无眠帮了大忙,瞧这阵仗,他显然就是观云舒的那位神秘友人,所以洞玄才会让观云舒带赵无眠去坐牢。 事是赵无眠办的,坏人也让赵无眠当了,因此等把这群老赖解决后,也该考虑考虑如何报答…… 第19章 技师观云舒为您服务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色清幽,山间夜空繁星点点,月光落下,好似银河垂落山巅。 凤凰山东侧半山腰,一间精致的小院亮起灯火,昏黄灯光映衬着窗外的月光,于房中满溢。 “啊疼疼疼————”一声略显凄惨的痛哼声忽的响起,打破了别院的清幽静意。 赵无眠光着膀子,趴在柔软的软榻上,洛朝烟侧坐在床沿,素手在赵无眠脊背上的淤青摸来摸去,她丰腴修长的大腿紧紧夹着,药膏便平放在她的大腿内侧,随着她的动作,时不时在略显宽松的裤子上挤出一道又一道褶皱。 “你还知道疼。”洛朝烟柳眉微蹙,为赵无眠处理着伤势,口中絮絮叨叨: “你昨天才从太原一路厮杀抢了马,内伤与外伤都还没好透彻,今天你就又去和人争斗……你瞧瞧你的肩膀,当初被燕九所伤,本来都快好了,而后和江白厮杀,伤口撕裂…… ……然后又是被一箭贯穿,差点就伤到了骨头,我昨晚才给你包扎好,结果今天一看,伤口又撕裂了……还有你这淤青,也是昨天才上了药,如今半点不见好,可是你方才追老道士时撞到了什么?” 赵无眠歪着头趴在床上,视线刚好平视着那被挤在洛朝烟大腿里的药膏,瞧那因为动作而越陷越深,差点就被埋在一堆软肉里的药膏,赵无眠不由想到洛朝烟看上去身形纤细瘦弱,但大腿居然如此有肉感…… “伱听见我说的话没有?”洛朝烟瞧赵无眠迟迟没有回应,嗓音不由大了几分。 赵无眠回过神来,收回视线,“没办法,时势所迫,容不得我安心养伤。” 闻听此言,洛朝烟又沉默下来,赵无眠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她?一想到这里,她心底便愈发觉得对不起赵无眠。 她伸手轻抚着赵无眠肩膀上渗出血迹的白布,低声道:“待这处伤势痊愈后,肯定要留疤。” “留就留呗,江湖人身上哪有没伤的。” 洛朝烟微微摇头,而后道:“宫中有一九钟,视不可见,泯然无际,唯有在月光下才会显露出淡淡的影子,故唤‘清影玉衣’…… ……真珠舍利宝幢的功效为驱除邪祟毒物,清影玉衣功效则为疗伤,只消穿在身上,只要不是被一击毙命,多重的伤势均能保你一命,同时在一天之内尽数痊愈,也能祛除疤痕…… ……等回了宫中,我便取出赏你。” 赵无眠微微一愣,偏头看她,洛朝烟表情认真不似开玩笑。 他道:“这种国宝就这样赏给我了?你若登基,日后遭遇的刺杀肯定不少,你穿上才更为妥当吧?” 洛朝烟微微摇头,“清影玉衣为太祖高皇帝当年自前朝国库夺来的至宝,想来前朝是想以此至宝让皇族无病无灾,万寿无疆,可惜即便穿上清影玉衣,依旧会生老病死……而宫中防卫远超你想象,没那么危险,大离开国五十余年,也只有二哥疑似被下了毒。” 赵无眠心想这玩意留在宫中,关键时期当个复活甲也挺好,不过此时谈论清影玉衣的归属还早,谈之无用,他便道: “我没了记忆,武功全忘了,如今每和人厮杀争斗一次,我对自己的武艺便熟络不少,所谓愈战愈勇,越打越强,我巴不得每天都有架打。” 洛朝烟知道赵无眠说这话是为了让她好受一点,自己在想什么,他心底门清儿。 她沉默着不接话,但观云舒的清冷嗓音却是从隔壁传来。 “这就是你去砸场子的理由?” 小尼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男人的身子,所以她把赵无眠与洛朝烟丢在屋内,便自己一个人跑到隔壁,以此避嫌。 “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赵无眠却是问。 隔壁沉默了下,应当是观云舒在犹豫要不要过来揍赵无眠,而后冲动败给了理性,所以少顷之后她的嗓音又淡淡传来,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我期待着未来你家公主登基后,你也如此对她说话……倘若她心生怒意决定杀你,你可以来小西天,只要你诚心诚意求我护佑,我就考虑救你一命。” 赵无眠看向洛朝烟,“圣上会杀我吗?” 洛朝烟柔柔一笑,笑意中带着无奈,不过这无奈是因为赵无眠只有在半开玩笑的时候才会叫她圣上,这种严肃无比的称谓,在赵无眠口中总是显得不太正经……不过她并不讨厌。 “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杀你。”她道。 “喂,尼姑,听见了吗?”赵无眠朝着观云舒的方向喊道:“以后你要是在江湖混不下去,可以来京师找我,只要你诚心诚意求我护佑,我就考虑帮你在京中找个活计。” “我向来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类型,你再这样惹我生气,莫要以为你受伤我就不敢揍你。” “我刚刚帮你们小西天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而且我的处理方式肯定也是你想做的吧?我还以为你会因此对我亲近一些……至少不会再揍我。” 赵无眠半点不相信观云舒会欺负他这个伤员,便随口笑道。 他还以为观云舒会说什么‘你真自恋’之类的话,但隔壁却是陷入了一阵莫名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观云舒的嗓音才带着几分局促传来, “嗯……” 你個尼姑在‘嗯’什么啊?承认你心底对我亲近了不少?你居然也会有局促的时候…… 该死,这个尼姑真是萌萌的。 赵无眠开始在心底想象观云舒这种人局促的模样……完全想象不出来。 洛朝烟看看赵无眠,又看看隔壁观云舒的方向,心底更加笃定……得去推这两人一把才行。 赵无眠微微摇头,扫去心中杂念,转而道:“我找楚长东打听过,凌虚老道见识广博,天底下基本没有他不认识的武功,我便找他辨认了下我自己悟出的武功……” 话未说完,房门便被忽的推开,观云舒站在门外,绝美的容颜依旧清冷淡然,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洛朝烟面露疑惑,歪头看她,不是要避嫌吗? 赵无眠眉梢轻蹙,则是朝四周看了眼,顿时警戒起来,“有梁上君子?” 自然不是,自幼苦修,使观云舒的感知极强,若有人接近,她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赵无眠的武功出自何门何派,她心底早就有一些猜测……太玄宫,大离朝最大的反贼组织,当今太玄宫宫主的通缉可还在侦缉司恶人榜榜首挂着。 虽然有可能是她猜错了,但倘若没猜错,赵无眠当真是太玄宫人,那现在这事儿算什么?一个反贼护送皇位继承人回京。 无论赵无眠到底有没有失去记忆,只要这个身份摆在这儿,那洛朝烟就不可能完全不在乎。 观云舒和洛朝烟不熟,所以赵无眠和洛朝烟的关系好与坏,她都完全不在意,但她不希望赵无眠如今已经为洛朝烟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还要被洛朝烟猜忌。 她是个相当纯粹的人,相比于洛朝烟这个皇位继承人,在她心中,明显还是赵无眠更加亲近……即便赵无眠真是反贼,最后要反了洛朝烟,夺皇位,她也不会有半点不满。 所以此刻自然不能让洛朝烟知晓赵无眠的真实身份。 想帮赵无眠隐瞒多简单啊,随便扯几句谎话就行了。 但她长这么大哪里会说谎,推门进来后,她又呆呆站在原地不说话,眼底浮现几分犹豫,而后粉唇嚅嗫了下,道: “哪有什么梁上君子……不过凌虚老道的话你也敢信?真不怕他骗你?”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好歹也是一条线索……” “日后再说吧,你先养伤。”观云舒打算先把此事拖延过去,等和赵无眠单独相处后,再好好和他谈谈其中利弊,让他别再洛朝烟面前透露这件事即可。 赵无眠与太玄宫有关,目前只需要她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就好……无论是苏青绮还是洛朝烟,都不能知道。 洛朝烟心想这事你在隔壁说不就好了,干嘛非要进来……而后她歪头看了眼趴在床上的赵无眠,又看看手上药膏,而后才试探着问:“嗯……观姑娘,你想亲手为他上药?” 观云舒愣了下,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我可是尼姑,尼姑怎么能和男人有肢体接触呢? 但洛朝烟压根不等观云舒回答,直接长身而起,将药膏递给她,又拉着观云舒往床边走,显然是想‘推一把’,道:“来都来了,只是上药而已。” 观云舒不想去,有些犹犹豫豫,场面活像老鸨逼着刚来青楼的失足女子去接客。 她此刻也反应过来,心底古怪极了,小尼姑长这么大,也就是当初在王府被赵无眠摸了下小手而已,如今要她在赵无眠的背上摸来摸去,开什么玩笑? 太刺激了,小尼姑觉得自己受不了,而且有违清规戒律…… 但她方才的话,又的确有这个暗示……不然她冲进来做什么啊?总不能如实说自己是为了骗洛朝烟。 她想实话实话,因为出家人不打诳语,但这会让赵无眠与洛朝烟起隔阂。 但她不说实话,随便找个由头敷衍过去,就要违背‘不打诳语’的戒律。 比起违背‘不打诳语’,明显还是为赵无眠上药更容易让小尼姑接受…… 毕竟赵无眠身上的伤,既是为了洛朝烟,又何尝不是为了她小西天呢? 念及此处,她才带上几分哀莫大于心死,又似‘欲拒还迎’的神情,被洛朝烟拉着坐在赵无眠旁边。 第20章 加钟(4k)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银月悬空,凤凰山上偶有成双成对的鸟儿站在枝头,脑袋相互蹭着对方,山野间偶尔传来几声咕咕叫声,他们便忽的回首,四处张望,而后振翅而飞不知去了哪里,足下枝头不住颤抖,洒下点点积雪。 绝美少女身着僧袍,端端正正侧坐在软榻,略显宽松的僧袍被饱满浑圆的臀线挤压,勾勒出一抹极为惊人的弧度,联想到她尼姑的身份,便不由让人感到几分反差与禁欲感。 赵无眠觉得古怪,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观云舒为他上药了呢?不过也无事,只是上药而已。 但观云舒迟迟没有动作,他便回首看了眼,观云舒表情犹犹豫豫,指尖点着药膏,视线望着自己的靴子,就是不看他……上个药,好似就要了她的清白似的。 他便道:“害羞就算了,这么强迫自己干什么?” 观云舒抿了抿唇,表情又恢复了平静,淡淡道:“不是害羞,只是有违戒律,但你是为了小西天才旧伤复发,又是被记恨,又是被小西天上下敌视……我也并非不识好歹的女子,只是为你上药罢了……趴好吧。” “冬燕与为太子下毒之人有关联,而目前冬燕唯一的线索就是小西天的细作,我只是在帮我自己……不过你这么看重戒律?以后一定让你吃一次肉,说一次谎。”赵无眠又别过脑袋,下巴搁在枕头上。 这床显然是观云舒自小睡的,即便已经有一段时日没住,但其上还是有股观云舒身上独特的淡淡香味,具体形容就是寺庙内的熏香加之莫名的体香混合而来的味道。 不过赵无眠却是想起了苏青绮,如今一天一夜过去,若是顺利,待天亮她便抵达了京师……他有点想她了。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让我犯戒?”观云舒做好了心理准备,指尖抹着药膏,触之即离似的轻轻点着赵无眠脊背上的淤青,好似在给赵无眠挠痒痒。 赵无眠回过神来,只觉观云舒抹过的地方冰冰凉凉,但她的指尖又是暖呼呼的,还挺舒服。 “和喜不喜欢无关,这只是我的工作罢了。” “什么工作?” “作为基金会的骨干,我是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的。” “什么基金会……说白了你就是想看我做我不喜欢的事。”观云舒轻叹一口气,也不害羞了,她的小手开始慢慢下压,不再以指尖抹药,而是以手指的上半关节处。 “你难道不想尝尝肉味儿?” “谁说我没尝过?” 赵无眠错愕回首看了她一眼,“当真?” “我从不说谎。”观云舒很快抹好药,又接过洛朝烟递来的药粉,干净利落划开肩膀处渗血的白布,先擦擦血迹,便洒上药粉,“疼吗?” “疼。” 观云舒微微一顿,古怪打量赵无眠一眼,“伱还是江湖人吗?” “江湖人也是人,而尼姑自然也是人,也该吃肉喝酒,说谎和摸男人。”赵无眠又偏过脑袋,与观云舒对视。 “歪理。”观云舒不知为何忽的移开视线,嗓音冰冷,“没谁规定只要是人就一定要吃肉喝酒说谎摸男人。” 话虽如此,但她的动作却是轻柔了不少。 “没事,反正你也摸过男人了,而且肉也吃了,接下来的目标只剩下让你喝酒和说谎……已经完成了二分之一,可喜可贺。” 洛朝烟坐在椅上,为自己倒茶,眼角余光瞄着两人,忽的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洒好药粉,取出干净的白布包扎,待完成这些,洛朝烟才终于找到事儿干,背着双手凑上前打量几眼,才满意点头,“观姑娘很有当医女的天赋。” “江湖人都会这些。”观云舒淡淡摇头,长身而起,双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臀上僧袍的褶皱。 赵无眠就在她身后,眼神不由随着某种波澜起伏而狂跳……他默默移开视线,却看洛朝烟又拉着观云舒的小手在床沿坐下, “背后的瘀血单单抹药是不行的,还需要特定的手法为他按摩,所谓疏通筋骨,止血化瘀……我没习过武,手劲不足,这事儿还是得让观姑娘来。” 此为谎言,洛朝烟只是想让观云舒多碰碰赵无眠罢了……所谓循序渐进,君不见观云舒对于与异性身体接触这件事如此抵触,如今都能为赵无眠简单上药了吗?只要这样一步步来,迟早让她卸下心防,接纳赵无眠。 不过今晚只要巩固收获即可,往后再深入。 也就是只要让观云舒再为赵无眠按摩按摩,那日后她对于与赵无眠进行一些简单的身体接触肯定就不会太抵触了。 单纯的小尼姑完全不知世道险恶,犹豫少许也便轻轻点头,而后对赵无眠淡淡道:“只是帮你止血化瘀,莫要多想,我只会帮你这一次。” 赵无眠本想起床活动活动,闻言便继续躺下,自然不会拒绝加钟,“有劳了。” 洛朝烟起身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包里取出个小瓷瓶,倒出点药水抹在自己与观云舒的手上,“用上此药,效果更好,不过可别碰到淤青,以防两种药物混合。” 而后洛朝烟小手便按上赵无眠的脊背,为观云舒示范,讲解。 药水冰冰凉凉,小手温热柔软,按摩的力道不轻不重,舒服到赵无眠差点要睡了过去,而后观云舒貌似学会了,小手也按上赵无眠的背,只是洛朝烟方才说她手劲不足,由此她便多用了几分力。 咔嚓———— 观云舒小手触之即离,眼神略显错愕,“没事吧?” “……没事,不过你再来两次,我可能会死。” “抱歉……”观云舒再度按上赵无眠的背,手法轻柔了不少。 “真想道歉,就陪我喝杯水酒。”观云舒小手柔软滑腻,按在背上,别提多舒服了。 “闭嘴,我可没马儿送你。” 侧坐着有些不好发力,观云舒便脱去自己的靴子,露出自己穿着纯白罗袜的小脚丫,往软榻里靠了靠,直接鸭子坐在赵无眠的身旁,宽大僧袍被挺翘的臀儿撑着有点紧绷绷的,她便抬手把自己臀儿附近的僧袍往上提了提。 “我去烧些热水。”眼看渐入佳境,洛朝烟便微微一笑,起身离去。 她身体娇弱,只是上药按摩的功夫,她便出了些汗,导致臀上的布料略显紧致地贴在肌肤上,勾勒出浑圆挺翘的线条,与大腿一样富有肉感。 饶是观云舒同为女子,也不由多看几眼,而后她忽的想到男人似乎都喜欢洛朝烟这样的女子,身份高贵,温柔贤惠,善解人意……臀儿还翘。 她便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赵无眠。 赵无眠没看洛朝烟,他在看观云舒的脚丫,即便被罗袜包裹着,也能看出其纤细柔美的线条,之前在太原的客栈赵无眠倒是见过脚裸,而如今细细看来,嗯,精致宛若艺术品……只是照理说观云舒穿着靴子闷了一天,怎么一点也没有异味呢?是内功的效用吗? 观云舒抬起小手,背上没有了滑腻触感,让赵无眠疑惑看来,而后眼前忽的一黑,观云舒直接拿被子蒙住他的脸,小脸微红,神情羞愤,“登徒子!” “腻屋毁勒!”模糊不清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观云舒借此机会又匆匆穿上靴子,冷冷道:“误会什么?” “你到底想瞒着她什么?”赵无眠双手抓住被子,为自己腾出了一丝空隙,嗓音这才清晰了不少。 观云舒微微一愣,又不由抿了下粉唇,怎么总感觉自己什么也瞒不住赵无眠呢?是因为他太聪明?还是因为他太了解自己? 她深呼一口气,平复心中情绪,压低声音,“你的武艺来自于太玄宫,对不对?” 赵无眠挪开脑袋上带着香气的被褥,神情略显错愕,“你早就知道了?” 观云舒微微摇头,“以前只是猜测,但倘若凌虚老道也这样说,那多半就是了。” “这个宗门有什么问题?为何不能告诉她?”赵无眠琢磨少许,而后微微一怔,猜测道:“谋反的?” 观云舒微微颔首,“还是三大邪派之首”。 赵无眠当即坐起身,眉梢紧紧蹙起,沉默片刻才问:“你从没见过我?” 观云舒淡淡摇头。 “苏小姐是侦缉司的捕快,她都没点反应,那我应该没被通缉。”赵无眠分析道:“可能我只是恰巧会太玄宫的武功,但并非太玄宫弟子……” 观云舒又摇摇头,“只有去太玄宫走一遭才能知道答案。” “太玄宫在何处?” “江南。” 江南距离晋地可是横跨了大半个大离国土,就算赵无眠有千里马,跑过去也得按月算时间……有这时间,洛朝烟早就登基为帝了。 赵无眠沉默起来,而后才道:“她登上皇位,做了皇帝,还是会为我疗伤看病,而我即便真是太玄宫人,只要我心无反意,那便无事。” “世人与朝中大臣可不这样看,你一天是太玄宫人,那就一辈子也摆脱不了这個烙印,若是被世人知道她与反贼关系亲密,恐有麻烦。” 赵无眠偏头看向屋外,以他的五感,能清晰感受到洛朝烟打了盆水,她身体孱弱,力气不大,所以步伐还有几分沉重与吃力,而后听‘啪’的轻响,应当是将水盆放在了炉子上。 他收回视线,淡淡摇头,“我的身份,我会调查清楚,但我答应了她要将她送回京师,此刻自然不会食言……我对所谓的太玄宫毫无归属与感情,倘若让我做个选择,我肯定会站在洛朝烟这边。” 观云舒淡淡地哼了下,“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别告诉她为好。” 赵无眠微微颔首,自然晓得,他究竟是不是太玄宫人还不清楚……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没必要告诉洛朝烟,平添烦恼。 就在此时,洛朝烟从门后探出个小脑袋,“水一会儿就烧好了……嗯?你怎么起来了?” 她走进房间,来至赵无眠近前,关切问:“感觉好点了?” “一点小伤,没事。”赵无眠想站起来穿袍子,但洛朝烟却是又把他按住,继而小手轻轻抚着赵无眠的侧脸。 赵无眠微微一愣,却看洛朝烟又取出一个瓷瓶,轻柔地抹了点药膏在他的脸上,口中小声道:“这么长的血痕在脸上,估摸要留疤,不过还好没肩膀那么严重,不用清影玉衣我也能将其去掉。” “嗯……多谢。” 观云舒瞥了眼两人,默默收回视线,难怪赵无眠会站在洛朝烟这边……这搁哪个男人身上不迷糊啊。 上了药,赵无眠才站起身,戴上斗笠,穿上袍子,随后便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拉了下。 回首看去,洛朝烟双手拉着他的衣袖,眼神担忧,问道:“你要去追踪叶万仓?” “恢复得差不多,自然要去。” “你才刚上了药,怎么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本来也没受伤,只是旧伤复发。” 洛朝烟深深吸了一口气,强硬道:“你不许去。” “叶万仓倘若真和细作有联系,今晚肯定要碰面,是个好机会。” “让那个剑宗舵主去追踪不好吗?” “终究是外人,还是亲自去一趟最好。” 自知拧不过赵无眠,洛朝烟只得看向观云舒。 观云舒想了想,起身在柜子里翻了翻,取出个信筒递给洛朝烟:“我的院子周遭僻静无人,不会有什么碍眼的家伙深更半夜拜访我,你待在这里很安全,但为防万一,若有异状就拉开它。” 这话的意思就是她会随赵无眠同去。 洛朝烟放下心来,微微一笑,接过信筒,“有劳观姑娘了。” “他要抓的是小西天的细作,我自然有责任一起去。” 洛朝烟又从自己的小包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内里有只还没指甲盖大的小甲虫……其实是蛊虫。 按洛朝烟的说法,这蛊虫可以闻到那颗小药丸的气味,不过气味只能持续六个时辰,同时距离若是太远,小甲虫也闻不到。 打开瓶塞一看,小甲虫果真在朝着一个方面接二连三撞着瓶身,想来那就是叶万仓的方位。 “哆啦A烟,就算有一天你从你的神奇小包包里取出任意门,我也毫不惊讶。” 洛朝烟已经习惯了赵无眠经常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她此刻双手握着观云舒的小手,低声道:“他伤势未愈,如非必要,还是不要让他与人争斗,否则身体定然留下暗伤。” “只是这种程度怎么可能留下暗伤。”赵无眠在一旁插话。 “闭嘴,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洛朝烟难得凶了一次。 赵无眠闭口不言,但心底乐呵着呢,谁不想有洛朝烟这么一个身份尊贵又温柔贤惠的女子时刻关心着你呢? 第21章 北境枪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告别洛朝烟,离开别院。 走了没几步,便看观云舒的小师妹,也就是去大殿通风报信的小尼姑怀里正抱着什么东西,神秘兮兮,左顾右盼,借着别院周围的植被,鬼鬼祟祟朝别院靠近。 “你不是说你的院子一般没人来吗?”赵无眠偏头看向观云舒。 观云舒柳眉微蹙,形如鬼魅出现在小尼姑身后,单手提起她的衣领,与她对视,“你过来做什么?” “呀!师,师姐!?”小尼姑面容错愕慌张,但一瞧见观云舒当即便松了口气,而后双手举起一个被黑布包裹的长方形物什,天真道:“苏哥哥帮咱们把那群坏人都打跑啦,我就想找个东西报答他呀,然后之前在我提起《尼姑……” 话未说完,赵无眠当即大踏步上前,一把拿过她手中的《尼姑艳史图画版》,“你怎么把这玩意偷出来了?” “我觉得你当时听我说时很感兴趣的样子,所以就从师姐抽屉里偷出来啦~”小尼姑瞧见赵无眠当即咯咯直笑,“我就知道观师姐肯定不可能把你关进大牢,你果然在这儿,我真聪明!” “你们小西天的自恋是一脉相传,还是伱把小丫头教坏了?” 观云舒眉梢轻蹙,没搭理赵无眠,她放下小尼姑,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送了东西就回去吧,我和你苏哥哥还有点事要处理,莫要声张。” 大冬天的夜晚极冷,小尼姑被冻得小脸通红,闻言在观云舒和赵无眠的身上看了看,忽的想起了《尼姑艳史》里的情节……嗯,也是尼姑和男人大半夜往外跑,然后碰见同门师妹,便说‘有事处理,莫要声张’。 在书里,这好像是叫偷情…… 念及此处,小尼姑不知为何顿时兴奋起来,拍拍平板胸脯,“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别人知道师姐和苏哥哥偷情。” 观云舒脸色微僵,下意识瞄了赵无眠一眼,而后又提起小尼姑的后衣领,咬牙切齿,“你从哪学的这种污言秽语?” “小孩子又不懂事,我们还有正事要办。”赵无眠帮小尼姑说好话。 观云舒深呼一口气,才拿赵无眠没办法似的放下小尼姑,又从怀里取出手帕轻柔为她擦了擦被冻出来的鼻涕,“快回去吧。” 赵无眠侧眼看她,很少瞧见观云舒这么温柔的时候。 小尼姑‘嘿嘿’一笑,小短腿麻利得跑去,顺着石阶不见了踪影。 观云舒看向赵无眠,“那是什么?” 赵无眠连忙把小黄书塞进怀里,“闲书,我家医女喜欢看书,我便托这位小师父给我取一本书解闷,没想到她居然偷了一本。” 观云舒杏眼眯了下,却是道:“又是圣上,又是你家医女,你对她的称谓还挺多。” “你关注点怎么总是这么奇怪?” 根据小甲虫撞击的方向,叶万仓已经不在五台峰附近,但料想还在凤凰山上。 但小西天守卫森严虽不似王府,但两人也不可能如王府那晚磨磨蹭蹭半个时辰才爬百米,否则等爬到目的地,叶万仓估摸早就谈完事回屋了。 此刻自然是越快越好。 不过有观云舒这个小西天大师姐在,自然不用再如王府那晚鬼鬼祟祟,心惊胆颤地潜入。 她一路领着赵无眠直奔叶万仓所在地。 石阶两旁立着石柱,其上点着灯笼,昏黄灯光宛若长河般铺洒在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之上。 “这么多天过去,你们小西天自己就没有一点关于这個细作的线索?”路上,赵无眠偏头问道。 “琉璃塔乃小西天重中之重的要地,能知晓其内防卫细节的人,至少也是我这种真传弟子。”观云舒淡淡摇头,“而除了防卫舆图,我们没有任何线索。” 无论在哪个时代,间谍都不太好排查。 赵无眠沉吟少许,又问:“叶万仓又是什么来路?” “幽州人士,师传十武魁之一的枪魁,但十年前不知为何与枪魁分道扬镳,自立门户,活跃在西凉,晋地,燕云一带,打出了北境枪的名号,刘约之曾邀请他为晋王效力,但被婉拒……” 观云舒微微一顿,而后凝重道: “俗话说拳怕少壮,棍怕老郎,叶万仓四十多岁,正值壮年,自小跟随枪魁习武,即便后来分道扬镳,叛出门户,但也尽得枪魁真传,使得一手极其霸道的天罗枪……凌虚老道八十多岁,说是宗师,但实战能力也就和游君武半斤八两,可叶万仓可不同……若是真打起来,十个凌虚老道也接不住他三招。” 赵无眠略显惊讶,虽然刘约之当初差点刺死他的苏小师父,让赵无眠恨不得直接砍了他的脑袋,但赵无眠也不得不承认刘约之确实是个人物……能被他抛出橄榄枝的武者,怎样都不会太差。 观云舒又给出如此高的评价,想来叶万仓至少也是个一流宗师。 “如此说来,他多半还真到了关隘,只差九钟感悟天地便能沟通天地之桥,所以才来小西天。” “是有这个可能,方才你不在,他就想直接抓了你家医女移交师叔,显然是想讨好我们。”观云舒微微颔首,“不过他跟凌虚老道一起待了三个月,保不齐有什么问题,还是先跟踪为妙……” 话还没说完,赵无眠便抬起手,“不用多说,肯定是要揍他一顿的。” 观云舒斜眼看他,而后又移开视线淡淡警告道: “待会儿若是有什么异状,切记不可冲动,你伤势未愈,真打起来,要是死在这儿,我可无颜再见你的小医女。” 赵无眠呵呵笑道,“自然,我惜命的很,而且我要是死在你面前,我都怕你当场接受不了现实直接昏过去。” 观云舒柳眉蹙下了,默默向前走,不想和他说话了。 观云舒的住所比较偏僻,快走了几百米也不见人烟,想来和她的性子有关,沿着石阶走了一阵儿,身着僧袍的小西天子弟便渐渐多了起来。 他们瞧见观云舒均是行半手礼问好。 观云舒也一一回礼。 而后他们才看向赵无眠,试探着问道:“这位是?” “方才把贵客砍了个遍的家伙。”观云舒不知怎么还有点小生气,语气很是不好。 闻听此言,和尚们均是面露错愕,不可置信。 赵无眠不是应该在大牢吗,怎么就这么堂而皇之走在外面? 赵无眠抬起手,语气无奈中带着不甘,“我被喂了软骨香,正被压去见洞玄大师,你们师姐果真不愧是第一元魁,方才争斗差点给我腿打断。” 观云舒侧眼看向赵无眠,这家伙说着一定要让她打诳语,但每每和她一起行动,总是主动替她说谎。 和尚们并未起疑,只是略显后怕地看了眼观云舒,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而后才双手合十,朝赵无眠弯腰行礼, “施主解我小西天大忧,在此谢过,洞文大师不喜杀生,所以施主定不会有事,待明日早课,我等一定为施主求情,还您自由。” 恭恭敬敬说完,和尚们又看向观云舒,估摸是想求情,但犹犹豫豫,就是没胆子开这个口,只得告辞离去。 沿途碰见不少小西天弟子,大都是这个模板。 不过他们的闲聊声倒是被赵无眠听了去,大多都是“太子说不定是被人下了毒,要是我们能献上真珠舍利宝幢,是不是也能当个国教?”这种类似的话。 赵无眠微微一愣,一个两个这样说还正常,毕竟洛朝烟这事儿闹的如此之大,有这个念头也无可厚非,但沿途行来,这些和尚怎么都是这个想法? 要知道人与人若想相互理解,有时候比人与猪相互理解还困难。 想要观念统一,必定要有人传播扩散…… 他沉吟片刻,有心想把这事往细作身上扯,但小西天弟子有想让小西天当国教的心思也很正常,人之常情,严格来说这也称不上什么疑点。 观云舒偏头看来,“怎么了?” 赵无眠回过神来,微微摇头,转而道:“和尚们倒是恩怨分明,你们小西天高层那么窝囊,我之前还一直以为弟子们也大差不差。” “我既是小西天的弟子,也是高层。”观云舒心情似乎挺好,淡淡说罢,又转而耐心道: “洞玄师叔自知你替小西天做了恶人,才会派我全权看管你,待会儿我可以带你去大殿寻他,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都有的商量,就算你想让小西天支持你家医女,也不是不能谈……” 观云舒话还没说完,赵无眠便道:“那我想让你还俗呢?” 观云舒微微一愣,而后双手抱住自己的胸脯,做出一副防备模样,冷冷斜视着赵无眠,“下流的登徒子。” “只是让你还俗,又没说和你成亲,我看下流的人是你才对。” 观云舒加快了步伐,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又被赵无眠气坏了。 不知何时走至一处围栏旁,再往前便是深山之内,不见一丝灯火,目之所及只有夜色,积雪,树林。 两人对视一眼,继而默契寻了个无人的角落,熟练披上提前准备的白袍,打扮与当初王府之行如出一辙……一回生两回熟。 而后身形一个起落便跃进山内,消失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中。 凤凰山辽阔无边,小西天也只是占据了其中一部分,倒不是不想扩大地盘,纯粹是山势险峻,大多地方不宜居住。 两道白影形如鬼魅,却在险峻山间如履平地而行,恍惚看去好似人影,但当细细打量之后,又顿感这不过是晚风掀起的点点雪雾。 观云舒侧眼瞥了眼赵无眠,心想他的轻功倒是长进不少,可谓一天一个样,此等进步速度足以让世间任何天才自惭形秽…… 这里显然不可能有小西天的高手,两人全速前行,不一会儿瓷瓶内的小甲虫便不动了。 赵无眠拉了下观云舒,两人当即极为熟络地往雪里一趴,与周围雪景融为一体。 抬眼看去,此地乃是一处小山坡,周围满是遍布积雪的树木,月光垂洒而下……但压根没有人啊? 两人对视一眼,略显惊疑,赵无眠取出小瓷瓶,却看小甲虫开始拿脑袋往瓶底拱,但瓷瓶显然不是它能拱开的,拱着拱着它就翻了个跟头,而后爬起来继续往瓶底拱。 赵无眠收起瓷瓶,顿时了然,压低声音,“这下面有密道,叶万仓果真有问题。” 第22章 特别的你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观云舒面容惊疑,“我从不知道这还有条暗道……” 说着两人看向四周,白茫茫一片,连密道入口在哪儿都不知,这要是一寸寸搜寻,估摸得搜到天亮。 就在此时,观云舒忽的感知到什么,冷冷朝看向距两人百步之遥的一颗树,而后从取出一颗飞针,屈指轻弹。 飞针无声无息射向树冠,只听‘叮’的清脆声响,一个人影从树上径直栽下来,不过此人显然也是高手,在空中便调整好身形,双足落地,姿态潇洒……只是一本小册子也落进雪里,依稀可见《后宫秘史》四个大字。 此人一落地,不先躲起来防备暗器,反而先是一扑抓起《后宫秘史》,而后才抬起脸,神情震怒,“何方宵小!?他娘的敢射……” 赵无眠满头黑线,从雪里站起身。 “……射的好啊!”楚长东当即由怒转喜,赔笑道:“我本以为少剑主只是刀法通神,却不曾想还有这么一手强横刁钻的暗器,若是蜀地唐门见了少剑主这手,怕不是要当场分家……” 观云舒也站起身,倒是明白了楚长东此前为何要护着赵无眠,原来是剑宗之人啊。 “观上僧也在啊,瞧这样模样,原来您也是少剑主的红颜……” 话音未落,又是一枚飞针咻得射来。 楚长东神色大骇,连忙抬起手中剑鞘格挡,便又是‘叮’的脆响。 观云舒神色极冷,缓缓放下小手。 赵无眠轻轻抬手,“你怎么在这儿?” 楚长东抹了把额上细汗,心有余悸看了观云舒一眼,暗道少剑主连这等凶悍的女人都能收作红颜,真乃楷模。 他把《后宫秘史》在自己的腿上拍了拍,震掉其上积雪,而后用剑鞘指了一个方向,“我自知少剑主想跟踪叶万仓,于是提前帮少主来踩点。” 说罢,他起身一跃,来至一处平平无奇的空地前,抬手抓起一块白布,语气稍显自豪,“密道入口便是此处。” 赵无眠略显惊讶,楚长东还挺会来事儿,这等人才放到平阳当分舵主都算屈才了。 过去打眼一瞧,一块厚不知几指的石门铺在地上。 “我一路尾随叶万仓来到此地,他明显是和人约好了时间,在此地等了小半时辰石门才打开,所以应当没什么暗号。”楚长东摸着小巴,回忆少许,才道:“但我唯恐暴露,没敢进去,便一直在此地等候少剑主。” 赵无眠伸手按了按石门,极为厚实粗糙的触感传来,想来用蛮力难以打破。 他微微颔首,“有劳楚舵主了,还发现了什么?” “接应叶万仓的人,不止一个。”楚长东严肃起来,身为分舵舵主,自知在凤凰山上有这么一处密道意味着什么,他看向观云舒,“观上僧,你们小西天内部……应当是出了大问题。” 观云舒沉默不语,细作居然不止一人……小西天究竟被冬燕渗透了多少人? “可有看清他们的面容?”赵无眠问。 “只听见了不止一個人的声音,嗯……”楚长东微微摇头,而后神色又古怪起来,“上来就是一句‘他娘的,敢坏我们的好事’,明显是在骂少剑主,我当即就想冲上去拿剑砍了他们,不过为了大局,我才忍辱……” “停停停。”赵无眠揉了揉眉心,“再没其他的了?” 楚长东摇头,而后看向观云舒,“这石门我方才试过,只能从内部打开,若想凭借蛮力……单凭我破不开,不过倘若把洞玄大师叫过来估摸可以。” 洞玄乃是沟通天地之桥的高手,自然不会被区区石门拦住。 观云舒平复心情,淡淡摇头,“我们是要将细作一网打尽,而破了密道,动静太大,只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更加小心,不漏马脚。” “那在此地等着?”楚长东琢磨少许,又提议道:“等叶万仓出来,我们三人合力将其擒住,不就是枪魁徒弟吗?我早就想会他一会了。” 赵无眠也是摇头否决,“杀了他,抓不着细作,不一样是打草惊蛇?你能确保从他口中审问出细作的身份?” “叶万仓好歹也是枪魁徒弟,混了二十多年江湖,也是一条汉子……估摸审问不出什么。”楚长东眉梢紧紧蹙起,“那我们就拿他们一点办法没有?就没有一个能把他们全部引出来的法子?” 观云舒闭口不语。 “想引蛇出洞,要看他们想要什么?”赵无眠沉吟少许,又想起了方才在小西天时那些和尚的闲谈。 倘若是细作潜移默化给他们灌输把真珠舍利宝幢用来为太子祛毒,就能成为国教的观念,目的是什么? 赵无眠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在脑海中梳理着来龙去脉。 十天前谣言在小西天流传,而那时候太子刚昏迷不久,朝中为此封锁消息,铁罗刹则暗中护佑洛朝烟回京,苏青绮启程赶往秦风寨接应,而自己那时候,想必也是不远万里赶到秦风寨附近,而后在那里暴毙……背后下毒之人勾结戎族,想绑走洛朝烟,大败后才将此事宣告于天下。 小西天的谣言定然与朝中那人有关,明显早有布置,他是图什么呢?小西天有什么是他所需要的? 真珠舍利宝幢。 又或者说,是为了不让真珠舍利宝幢落入太子之手,以防解毒。 细作归属冬燕,而冬燕可以确定就是背后那人的势力。 赵无眠忽的看向楚长东,问道:“你在小西天待了这么久,可有听闻朝中派人求取真珠舍利宝幢为太子解毒的消息?” 楚长东摊手道:“我又不是小西天高层,洞玄大师也不可能透露这等事给我。” 观云舒也是摇头,她才刚回小西天,这种事还没打听,只是笃定道:“小西天不问政事,不可能借出真珠舍利宝幢。” “一般是不会借。”赵无眠摇摇头,而后沉声道: “只是放出谣言后,小西天拿那群老赖显然没法子,倘若此时朝中使者拜访小西天,动用权势助小西天解此危机,而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以取代武功山成为‘国教’的条件,求取真珠舍利宝幢为太子解毒……洞玄大师是否会心动?” 观云舒回首略显错愕地望着赵无眠。 成为国教的条件对于江湖门派的诱惑力是绝对的,就连洞玄大师此前都说,‘修佛归修佛,世俗归世俗,缺一不可,否则便是自欺欺人,故作清高。’ 赵无眠举起三根手指,“帮小西天解决此次危机乃是恩,封小西天为国教乃是利,为太子解毒乃是忠……恩利忠均占,恐怕没人会不心动。” 楚长东也是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嘶~这不就是白捡的机遇吗?小西天建派快千年,兴盛过,也曾落入低谷过,此刻只要把真珠舍利宝幢借出去,至少也能保其百年昌盛。” 赵无眠轻轻摊手,“小西天倘若在洞玄大师这一代成为国教,他定然名留青史,如果我是洞玄大师,估摸也拒绝不了此等诱惑……但这天底下当真有送上门的好事?这件事乃是冬燕一手操作,他们给太子下毒,怎么可能让小西天把毒给解了?” 观云舒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朝廷派来小西天求取真珠舍利宝幢的使者……已经全部被冬燕替换了?” 楚长东闻听此言,忽的感觉头皮有些发麻,冷汗浸湿后背。 “倘若小西天真的借出了真珠舍利宝幢,那便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冬燕既得了九钟,又能确保太子中毒不解。”赵无眠望向小西天的琉璃宝塔,低声道:“洞玄大师定然会跟着同去,说不得,就连他也会惨遭暗算。” 观云舒抬眼望着赵无眠的侧脸,抿嘴不语,倘若没有赵无眠,小西天是否便要就此一落千丈? “不过还有两种可能,第一,洞玄大师就是细作,”赵无眠又伸出两根手指,然后弯下一根,笑了下,“第二,我猜错了,他们压根就不是为了九钟。” 说罢,赵无眠忽的拿出小瓷瓶,根据小甲虫的动静算了下叶万仓的方位,而后道: “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做不得真,但这处密道内一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来都来了,此刻自然不能空手回去……叶万仓估摸快出来了,我有个法子能潜入进去,风险有点大,还需楚舵主受点皮肉之苦。” 楚长东拍拍胸脯,“江湖人哪有怕疼的,有此等经历,我老楚也算是和少剑主在刀枪里滚过了,以后和老友喝酒也是多了个谈资!” 观云舒依旧望着赵无眠的侧脸,却是在想,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 使者并未被冬燕掉包,冬燕的手未必能伸这么长,冬燕可能只是想半路截杀……所以倘若小西天因此就将使者拒之门外,亦或是当场砍杀,那小西天便只能破釜沉舟,跟着赵无眠走‘女帝派’这条路。 而赵无眠并没有说这第三种可能,或许是存了想将小西天争取为‘女帝派’的想法。 观云舒不说谎话,也极为厌恶别人对她说谎……她不清楚这算不算赵无眠对她说谎,不过她却乐于其中。 毕竟如今倘若逼她做出选择,看在赵无眠的份上,她心底一定是更倾向于‘女帝派’。 而后她却是发现,赵无眠给了她一个眼神,意思是‘我刻意隐瞒,你不生气?’ 观云舒微微一愣,而后不知为何别过视线,竟是有些不敢回应。 第23章 瞒天过海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叶万仓自密道之内一路前行,待抵达出口,便按下旁边凸起的石砖,只听‘咔咔’闷响,石门缓缓打开。 他先探出手掀开盖在石门上的白布,而后探出半个脑袋朝四周瞥了一眼,夜色清幽,遍地积雪,黑灯瞎火的其实也瞧不见太远。 他眼看无人才一跃而上,石门此刻已经完全敞开,而后不用如何动作,石门又开始缓缓闭合。 叶万仓手里提着白布,打算等石门完全闭合后盖上白布,伪装好后再离去。 但武者敏锐的五感却是让隐隐听到远处的打斗声与喊杀声。 他微微一愣,察觉几分古怪,此地位于小西天后山,地势险峻荒无人烟,要说有尼姑和情郎偷情,那倒是个好去处,但厮杀……哪个江湖人会在这争斗?所以是有人潜入小西天被发现了? 叶万仓心底微凸,此刻多事之秋,本来被赵无眠坏了计划已经够恼火,倘若再发生个什么异状…… 他当即就想弯腰再爬回密道,稳健为主,继而便听一道怒火中烧的嗓音喊道:“畜生!本以为你也是条汉子,我才去洞玄大师那里求情,将你救出,却不曾想却救回了個白眼狼。” 叶万仓身形微微一顿,这声音是楚长东?从小西天大牢里救了个人…… 叶万仓瞳孔一缩,是坏他们好事的那个蓑衣客。 楚长东欣赏此人,用剑宗舵主的面子救了他,打算从后山溜出小西天,而后那蓑衣客发了疯又想对他出手……短短一瞬他便理清来龙去脉。 那蓑衣客和他们五台峰的客人究竟什么仇什么怨?他是想一个不留全杀了啊! 叶万仓闻声看去,在距他数十丈远的林中的确能看到两条白影掠过,楚长东仓皇逃窜,胸前被砍出一条极长的血痕,极为凄惨,身后正是叶万仓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赵无眠。 便在叶万仓的注意力被赵无眠与楚长东吸引的这一刹那,他身后不足三步的雪地忽然微微凸起,宛若一阵寒风悄无声息掠进石门之内,竟是没有发出哪怕一丁点声响。 正是藏在石门边缘的观云舒,龟息之法也好,隐匿之术也罢,她均是精通,可谓全能的六边形战士。 “嗯?”叶万仓眉梢微蹙,垂眼看去,但石门已经闭合了一大半,他并未起疑,待石门彻底闭合后,他才蒙上白布,铺上积雪,做好伪装。 而后他取下身后背着的黑布,将其掀开,内里却是被分为两节的枪头与枪身,他双手微微交错便拼接出一杆长枪,继而朝楚长东与赵无眠飞掠而去。 楚长东救不救无所谓,但赵无眠坏了他们计划,便是结了梁子,如今四周无人,不可能有小西天的人来碍事……既然有机会报仇,自然该出手时就出手,否则还算什么江湖人。 叶万仓单手反握枪身,旋身如风,每一步踏出,足下雪面便赫然轰开,露出雪下松软土地。 短短一息之间,叶万仓便跨越数十丈的距离,在距赵无眠不如三丈之际,他手腕微翻,一手握住枪杆中心,另一只手扣在枪尾,长枪与地面成一条平行线。 “喝!” 只听一声爆喝,他双足重踏地面,身影忽的消失在原地,而后只见满地积雪赫然出现一道极为狭长的空洞黑线,纯白雪花被黑线一分为二,宛若海浪般向两边奔涌而去。 赵无眠好似完全没料到他会从一旁杀出来,猝不及防只能仓促抬手,下一瞬枪尖赫然点在刀身之上,只听一声爆响,银白刀身爆出红金火光,‘滋滋滋’的牙酸声更是不绝于耳。 赵无眠双足以马步姿态紧紧踏在雪面之上,以防自己被掀飞失了重心,同时一手紧握刀柄,另一只手抵住刀身,用力格挡,但身形还是不免向后滑去,在雪面上划出两道数丈长的划痕。 “叶万仓!?”赵无眠语气故作‘大骇’。 “小子,受死!”叶万仓松开双手,没了向前的力道,赵无眠持刀双手本能微微松懈之际,叶万仓当即一掌拍在枪尾。 赵无眠只觉刀身一股巨力传来,似是不堪其重,刀身直接撞在自己的胸膛之上,不由闷哼一声,向后倒飞,却是在空中调整身形,脚步重踏在树干之上,朝小西天的方向直掠而去。 叶万仓收枪欲追,却被楚长东直接拉住,“叶兄不可!穷寇莫追!他还有同伙!” 就这么被拉住了一会儿,赵无眠便已经化作一个小黑点,跑出数十丈……这肯定是追不上了。 叶万仓红着眼睛瞪向楚长东,楚长东胸膛伤口血流如注,脸色极为苍白,他苦笑一声,“可笑今日我还当此人以一敌十,乃是万夫不当其勇的豪杰,心生招揽之意才护着他,如今看来,还不如让叶兄当时直接将他捅死。” 叶万仓想说我还不如直接捅死你,但想到楚长东的身份,只得默默咽下这口恶气……他们与剑宗并未仇怨,此刻杀了楚长东也只是多生事端……剑宗还是很有面子的。 瞧叶万仓阴沉着脸一言不语,楚长东不由关切道:“此人虽不知是何目的,但摆明了想杀尽五台峰的客人,叶兄接下来继续待在此地,恐遭暗杀。” 闻听此言,叶万仓才深呼一口气,勉强平复心情,淡淡道:“不劳楚兄费心,那厮我方才一试便知,武艺粗浅,虽敌得过凌虚老道,但还不是我的对手,他若来,也只是让我多一条抢下亡魂罢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我自有定夺。”叶万仓微微摆手,心底则产生几分怀疑。 心想这会不会是楚长东和赵无眠在演他?但目的是什么呢?进密道?即便他方才被吸引了注意,谁能在他三步之内潜入密道?恐怕也只有小西天的洞玄大师了吧? 洞玄联合赵无眠,楚长东一起演他? 叶万仓琢磨少许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洞玄又不知小西天内有细作,干嘛闲得蛋疼跟踪他,还发现了密道…… 是的,距离赵无眠杀了屠子翎,其实才过去了三天,所以叶万仓压根就不知道屠子翎已经被赵无眠杀了,洞玄本人也没提过小西天有细作。 这也就是此世信息不流通的坏处了,也是赵无眠抢了千里马就一路跑来平阳的益处。 “究竟发生了何事?”叶万仓打算试探试探这个整天看黄书的大老粗。 楚长东呵呵一笑,心想老子混了这么多年江湖,还能被你试探出东西来? “待我先疗伤再容我细细道来……我准备离开小西天,召集剑宗人手揪出此人,为五台峰的诸位兄台报仇……” “好说好说,我也正有此意,我与老道同住三月,时常交流武功心得,亦师亦友,如今老道被他所杀,我定要将那人刨心刮骨,方告老道在天之灵……” 赵无眠藏在远处,依稀可见叶万仓并没有对楚长东出手才微微松了口气,稍有不慎,楚长东都有可能被叶万仓杀了泄愤,因此楚长东甚至都把自己极为宝贝的《后宫秘史》当做遗物交给了赵无眠。 不过如今显然不可能有机会还给他。 赵无眠趴在雪里,藏在暗处静静等着叶万仓离去,他不会龟息之法,若是到了叶万仓三步距离,即便他趴在雪里也定然被瞬间察觉,也就只能由他砍杀楚长东,掩护观云舒先进密道…… 楚长东毕竟胸前还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因此两人并没有在此地多留便快步离去。 赵无眠没有即刻起身,而是又默默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运起轻功往密道处寻观云舒。 来至石门处,掀开白布,往石门上敲了两下。 没什么反应,赵无眠心底微微一沉,刚准备继续敲,石门便咔咔打开。 观云舒跟个小地鼠似的探出个小脑袋,神色戒备,瞧见是赵无眠才松了口气,“如何?” “很顺利,你确定洞玄不是细作?叶万仓很有可能去找他问个明白。” “放心,师叔不可能是细作,也绝非愚笨之人。” 闻言,赵无眠翻身落入密道,抬手将宽大白布盖在上方。 叶万仓心底仍旧略显怀疑,目送楚长东离开小西天后,的确径直来到大殿,寻上洞玄。 洞玄安抚好被赵无眠吓尿的一众宾客后,便一个人坐在大殿内敲着木鱼默念《大藏经》,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淡淡睁开双眸,道:“叶施主来此,可是为了真珠舍利宝幢?无论施主来几次,贫僧都只有一个答案,这个先例不可开。” 叶万仓微微摇头,直接问:“楚舵主今晚可是来寻过洞玄大师?” 洞玄神色略显惊讶,不过待他转过身看向叶万仓后,面容又恢复了平静,“叶施主为何这样问?” 叶万仓微微摇头,“私人仇怨,请大师如实回答,在下感激不尽。” 洞玄淡淡道:“此乃楚舵主的私事,倘若叶施主给不出缘由,贫僧自然不会多嘴。” 叶万仓眉梢一蹙,挥挥手道:“方才楚舵主告诉我,他向您求情,期望能放那贼人一命。” 洞玄微微颔首,“楚舵主今日的确为苏施主求过情。” “苏施主?”叶万仓还不知赵无眠的假名。 “那人名为苏烟然。” 叶万仓心中了然,放下心来,其实在看到洞玄本人就坐在这时,他心中的怀疑就已经消去了大半……反正只要没潜入进密道就行。 他抱拳行了一礼,“多谢解惑,在下告辞。” 待叶万仓离去后,却是取出随身纸笔,写了什么,而后将短信放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旋即便径直离去。 洞玄望着叶万仓的背影,待他离去后才微微摇头,又转过身,默默敲木鱼,只是在心中暗道:“多说多错,还望我未曾露出马脚……但这料想也不算打了诳语,毕竟楚舵主当时在五台峰的确求了情。” 洞玄可不傻,楚长东,观云舒,赵无眠三人明显就是一伙的,楚长东此言,便是观云舒与赵无眠的意思,显然就是想让他配合。 他便又叹了口气,心中道:“不过犯戒便犯戒吧,做师叔的,为了晚辈,总得付出点什么,佛祖想必可以理解的。” 第24章 ‘飞龙乘云’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密道内不显昏暗,每隔一小段距离便在石壁嵌着颗夜明珠,不算亮,但也足以视物。 赵无眠踏进密道,唯恐发出什么动静打草惊蛇,因此并未开口说话。 观云舒却是偏头打量了他一眼,指了指赵无眠的肩膀,意思是‘伤口可有崩裂?’ 赵无眠略显意外,给了她一个‘你还会关心我?’的疑惑眼神。 观云舒收回视线,默默向前走去,大抵是被气到了。 根据方向,密道延伸至小西天内部,定然就是细作挖出来的。 密道乃是单行道,并没有什么岔路,一路无话,悄声直行,不多时眼前便出现一处辽阔的大厅,其内摆放着油灯蒲团,地毯茶案,料想是开会之地。 大堂无人,这也正常,毕竟叶万仓都走了,显然该谈的事儿都谈完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上前,翻箱倒柜。 桌旁放了个火炉,看火光,明显刚熄灭不久,可见其中不少黑色物质,赵无眠用刀鞘在里面戳了戳,些许飞灰便从中逸散, “他们很谨慎,信纸,文书等估摸都被烧掉了。”赵无眠微微摇头。 观云舒翻找了一阵儿,也确实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柳眉紧紧蹙着,又瞥了眼蒲团,“四个蒲团……至少四个细作?” “蒲团数量也说明不了什么。”赵无眠沉吟少许,却是耳根微动,忽的听到大堂对面的廊道传来细微脚步声……听动静,估摸是两人。 他能听见,观云舒自然也能。 以两人的实力,只要这细作不是洞玄大师那便无惧任何人……但此行是为了打探信息,若是把这两细作抓了,他们也如小轩子那般当场服毒自尽,那仅剩的线索可就都没了。 此刻自然不能被发现。 两人对视一眼,自知其中利害,而后观云舒便手脚匆忙将现场恢复原状,赵无眠则观察四周,分工明确……可惜大堂内部没什么遮挡物,前后也只有两条甬道,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眼看脚步声愈发接近,赵无眠瞧观云舒将现场收拾得差不多,当即一把搂住她的小腰将其拦腰抱起,脚步微踏,飞身而起,另一只手拔刀出鞘,斜着捅进天花板,而后赵无眠一手搂住观云舒,另一只手紧握刀柄,动用腰腹的力量近乎贴在天花板上。 观云舒完全没料到赵无眠会搂住他,下意识呼吸一窒,便想一掌将其拍飞,但此刻形势所迫,她终究不是寻常女子,强迫自己收起力道,只是小手软软拍在赵无眠的胸膛,倒像是夫妇调情。 也就是之前上药加钟,让观云舒已经与赵无眠有了些许身体接触,导致她稍微适应了那么一丢丢,否则估计赵无眠还是难逃被一掌拍飞的下场。 只是赵无眠的大手搂在腰间,观云舒只觉那只大手正向她传递着极为惊人的热意,乃至都有些滚烫火热,犹如一块烧红的木炭。 她不知为何只觉自己的身子莫名软了下来,什么劲儿也用不上,脸颊更是宛若火烧,甚至都能从脸上的神经感觉到心脏愈发快速的跳动。 但观云舒难受,赵无眠同样不好受。 两人唯一的着力点便是长刀,稍有不慎便会摔下去,因此只得紧紧贴在一起,便导致两人此刻的姿势极为古怪,赵无眠近乎贴在天花板上,而观云舒则依偎在他的怀中,丰腴修长的双腿都紧紧夹住赵无眠的一条腿。 赵无眠只觉身前一团软云向外逸散出极为惊人的热量,紧贴在一起更是能把观云舒较好的身段儿感受到‘纤毫毕现’那种层次。 赵无眠忽的想起了自己曾经去内蒙旅游的经历……那天坐上飞机,抵达省会,便租了辆车,狂开四個小时,抵达草原。 草原叫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草原的温差极大,白天短袖,晚上就要穿棉服……他没带棉服,被冻了个半死,还有草原遍地的风力发电机,极为壮阔,但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数天边的白云。 白云极为硕大,形状各异,带着褶皱,宛若即将坠落般一团一团笼罩住整片蔚蓝天空。 如今便有两团坠落下来,砸在赵无眠身上。 赵无眠那时便在想,那些云倘若舒展开来,真不知该有多大,只是目视便可知白云的柔嫩顺滑,倘若将身子骨整个埋进去,赵无眠甚至毫不怀疑自己能直接陷进云里,再难脱身。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种幻想居然还能变成现实。 软,委实太软。 但也难受,委实太难受。 赵无眠的脸就埋在观云舒的脖颈处,浓郁幽香扑鼻而来,即便他用尽全力集中精神,清除杂念,脑海中还是时不时蹦出些荒唐念头,例如: 学了一辈子武功,最大的好处莫过于可以轻松解锁许多曾经从未想过的新姿势……便如此刻。 咚咚,咚咚—— 两人的心跳声一个比一个大,来者肯定习过武,五感敏锐,再这样下去,即便趴在天花板上也免不了被发现。 赵无眠一咬舌尖,用痛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生理反应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能控制住的,他还是感觉两人的心跳宛若擂鼓。 观云舒瞧见赵无眠的嘴角渗出些许血丝,杏眼微微瞪大几分,而后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默默闭上双眼,按照‘龟息之法’的运气路径运功,只看一瞬之间,观云舒的心脏便忽的停止跳动。 赵无眠心中微惊,心想这对于小尼姑而言是不是太刺激,导致她休克了?下一瞬赵无眠便感觉到观云舒按在自己胸前的小手渡来一股真气,这股真气沿着特定的脉络运行,不稍多时,赵无眠的心脏也是一僵,好似被一双大手硬生生握住。 显然是与观云舒同款的龟息之法,但毕竟赵无眠不会,全靠观云舒在他的体内施展,难免有些粗鲁。 虽然此举让赵无眠感觉耳朵发鸣,眼前发黑,但好在还没失去意识,而且能掩盖住气息已是极好。 而且这也不是真的让心脏停止跳动,只是最大限度减缓了心脏跳动的频率与力度,只要持续时间不长就没什么大碍。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昆吾刀本就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即便赵无眠是斜着插进天花板,刀身也在缓缓向外滑去,根本没什么摩擦力可言。 而且单靠一点石砖维持两个成年人的体重也极为不现实,刀身插入的那处石砖已经浮现点点裂痕。 眼看就要掉下去,观云舒当即一只胳膊主动搂住赵无眠,另一只小手宛若标枪直接插进石砖。 赵无眠瞳孔瞪大几分,我艹,无情铁手。 旋即下一瞬他便感觉视线忽的颠倒,只听衣襟猎猎的细微声响,两人在空中便翻了个过儿。 简单来说,就是从女上,变成了男上。 噗—— 赵无眠眼前一黑,却是埋进了云朵里,将云朵缝隙内的空气尽数挤出来,发出了些许轻响。 但此刻可不是享受的时刻,有了新的着力点,他才有机会反手握刀,又把昆吾刀往里插了插,眼看整刀没入,只留刀柄,严丝合缝,再加之观云舒也在用力……两个着力点分散开来,如今才能勉强让两个成年人贴在天花板上。 而后赵无眠才轻轻一挥衣袖,将差点落在地面的碎石接住……如此应当算是万无一失了。 下一刻,甬道内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传来,过了约莫十秒,两个大光头便映入眼帘。 赵无眠瞳孔稍微缩了下,其中一人他还见过……不就是那个被他一招打趴的真性吗? 第25章 面朝云朵,春暖花开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略显惊讶,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没料到我上山第一个揍的家伙就是细作。 以观云舒的姿势不太好回首看,只能勉强用余光瞄着下方,瞧见两人,杏眼微微一眯,心中虽然惊讶,但细作是谁也不奇怪,因此她更多的是杀意。 但还不知细作是否只有下面两人,因此她按捺着心中杀意,决定先继续听下去。 下面那两和尚显然没强到连杀意也能感知到的地步,更何况他们想破了脑壳也猜不到头顶上居然就趴着两人,还自以为身处密室便安然无恙呢。 真性并未发现密室被人潜入的痕迹,脚步匆匆从衣袖里掏出一封短信,燃起火炉,将短信直接抛进炉子里烧掉,沉声道:“叶万仓方才给我在老地方塞了信,那不速之客似乎被楚长东救了出来。” 顶上两人闻言心底微微一凸,没料到叶万仓动作居然这么快……难怪明明已经开完了会儿,这两人居然又折返了回来。 “一派胡言。”与真性对话的乃是一个留着白须的老者,“寺内不少弟子均看到观云舒押送他去见了洞玄。” “信中说,据楚长东所言,他是去向师父求了情,估摸师父看在剑宗的面子上,加之那人所作所为也有益于小西天,才心软当场放他自由。” 闻听此言,趴在天花板上的两人不由对视一眼。 观云舒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赵无眠则在想观云舒平时在小西天的人缘到底是有多差,这两人居然愣是没有怀疑他和观云舒本就是一伙的。 两人各怀心思,底下真性则对老者继续道:“苏烟然刀法不差,但我从没听过这号人物,他更是连脸都不敢露,大抵是化名,但他明摆着冲我们来,任由他这般发挥,迟早坏我们大事。” 老者轻抚胡须,浑浊眼眸微微一眯,“可知他的下落?” 真性微微摇头,“被叶万仓一击逼退,自知不敌,可能已经下山了……楚长东都已经负伤离去,他更没什么身份继续待在小西天,总不能又跑大牢里窝着。” 赵无眠又看了观云舒一眼,真性是真的没想到他和观云舒是一伙的啊? 观云舒脸色带着一丝不太正常的潮红,冷冷看了赵无眠一眼,意思是‘别乱动!’ 空间一共就这么大,赵无眠又是转头又是抬头的……不就是在云朵里蹭来蹭去的吗? 观云舒已经感觉到身前那极为古怪的触感‘由点及线’再‘由线及面’了,她本就极为敏感,若是任由赵无眠脑袋继续乱晃,估摸她要浑身无力直接摔下去。 但那老者下一刻却是直接道:“今日在大殿,观云舒曾提起她有個友人即将上山……兴许就是此人?” 闻听此言,观云舒心尖儿微微一跳,却是已经做好了出手准备。 倘若被真性发现,那就只能下场把这两人全抓了,严刑逼供。 真性琢磨了下,才淡淡摇头,“叶万仓在信中提及,他专程找师父问过,楚长东的确找了师父求情,苏烟然也的确被观云舒压去见了师父……若是友人,观云舒何必带着他堂而皇之在寺内游走?” 这便是信息不对等造就的思维误差……真性压根不知赵无眠与观云舒为了追踪叶万仓赶时间,不得不从寺中直行。 赵无眠轻舒一口气,还好洞玄师叔给力,应当是领会了他的意思。 “可还有其他线索?”老者微微点头,而后继续问。 真性回忆片刻,才道:“那群虫豸被苏烟然打得屎尿横流,便是再让他们上山也没那个胆子,但有人听到了凌虚老道曾说,他所用刀法为《五气经》内的‘云倚楼’,这是铁罗刹的刀法。” “铁罗刹?”老者稍显错愕,“江湖上只有铁罗刹夫妇会《五气经》,但听嗓音,那人年岁肯定不足三十……铁罗刹夫妇何时收了徒弟?” “铁罗刹夫妇已经在江湖失踪许久,兴许是归隐江湖了,那收个徒弟传承武艺也很正常。”真性微微摇头。 苏青绮之前也说过,铁罗刹夫妇一直在暗中护佑洛朝烟,这事朝堂都没几人知道,更别提江湖,所以在他们看来可不就是归隐了吗。 真性看上去五大三粗,但心思倒是细腻……可惜全猜错了,也不枉赵无眠干什么事都隐瞒身份。 “铁罗刹夫妇为何要插足小西天之事……”老者喃喃自语。 真性微微抬手,“想再多,没有证据也是白搭,倘若这事儿没楚长东所言那么简单,待明早玄思大师不妨去剑宗分舵寻他问罪,借此施压,逼问来龙去脉,叶万仓一介散修,不敢招惹剑宗,但我们可不怕他们……就以为小西天的诸位宾客寻个公道为由吧…… ……而倘若楚长东没说谎,苏烟然没有得手,可能还会刺杀楚长东……待在他身边,想必也能有所收获。” 名为玄思的老者微微摇头,“天色还不算太晚,我待会儿便下山寻他,若是等明早,保不齐会发生什么。” “有劳了。”真性行了个半手礼,“若是当真见了他,切记不可留手,我与他曾对过一招,虽然我放了水,但也能从中窥探出他还是有几分实力的,莫要阴沟里翻了船。” 玄思和尚微微一笑,“我可不是凌虚老道。” 真性显然不太放心,琢磨了下,又道:“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人,估摸是个女子,不通武艺,与他寸步不离,显然对他很重要,直接对那女子下手,定然会让他露出破绽……这便是他的软肋。” 赵无眠眉梢微微挑了下。 两人三言两语谈完了对赵无眠的处置,而后玄思便轻叹一口气,“京中可有来信?怎么还不派使者来小西天……十天前我们放出谣言,推波助澜如此之久,按理说前天就该来人了……若是早些前来,也不会被那家伙坏了事。” 观云舒望着赵无眠,他所猜居然完全不差。 下方,真性微微摇头,“我已经寄信去了京师,料想也快了。” “若是迟迟不来,倒不如号召弟子向洞玄施压。”玄思和尚脸色微冷, “最近我时常在早课不着痕迹为弟子们传达为太子奉上真珠舍利宝幢的念头,已有不少弟子深以为然,洞文不在,洞玄文弱,若是弟子们一同施压,他定会服软,否则便是群龙无首,而只要洞玄带着真珠舍利宝幢入了京师,便不愁抢不过来。” “羽生大人严令禁止,不可让世人得知朝中借了真珠舍利宝幢,就连京中使者也是暗中前来,否则直接一纸文书昭告天下朝廷需要真珠舍利宝幢即可,何必多此一举?” 赵无眠与观云舒均是心中一凛,‘羽生’倒是个线索。 洞思和尚不满道:“我们有武魁级别的高手,还怕被世人知道?就是让他们来抢,谁有那个胆子与实力?” “羽生大人从未透露缘由,但料想也没这么简单,估计有其他用意。”真性微微摇头,他坐在蒲团上沉默片刻,而后才沉声道: “但迟则生变,洞文方丈不在,此刻便是寺内最为空虚之际,待洞文方丈回寺,我等便再无机会…… ……再等两天,两天后倘若京中使者还迟迟未到,便让寺内弟子签写一份名册,由我等交予师父,三位大师同时施压,我作为他的亲传弟子,这几天也会多劝劝他,得手几率应当不小,到时候嘱托他暗中护送真珠舍利宝幢,三人陪同,再留几人在寺内做好保密工作,应当能瞒一段时间…… ……即便真的暴露我等借走了真珠舍利宝幢的消息,也要好过拿不到!” 三位大师?那再加上真性也就是四个细作……和蒲团的数量也吻合。 玄思和尚微微颔首,“洞文不知此刻在哪儿,但听到小西天的谣言,估摸也会赶回来处理,的确不能再拖延下去……” 玄思和尚沉默片刻,便微微摇头,没再多言。 他长身而起,琢磨了下,道:“所谓灯下黑,苏烟然可能还藏在后山,我先去山上搜寻一圈,再去寻楚长东问个明白,倘若没有收获,我便已‘暗中保护楚长东’为由在山下住两天,待起事时再上山。” 真性微微颔首,“万事小心,不可轻敌。” 说罢,两人分道扬镳,分别自大堂前后两条甬道而去。 待两人脚步声渐渐远去,赵无眠以防两人未曾走远,又给了观云舒一个眼神,意思是‘此刻截杀玄思,真性也不会起疑。’ 第26章 此去京师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又蹭我! 观云舒脸色潮红,紧紧咬着下唇,但却是不发一言,只是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显然是怕闹出动静被真性与玄思察觉。 她屏气凝神,确认两人走远之后,便羞愤一掌拍在赵无眠身上。 赵无眠衣袍都鼓了下,只觉一股气劲传来,不可阻挡,直接就朝后面倒飞而出,眼看便要在身后墙上印在‘太’字,他当即在空中扭转身形,脚步轻飘飘在墙上踏了下,便卸去力道,潇洒落地。 但观云舒可就没那么惬意了,她自天花板上一落而下,踏在地上,却是双腿都软了下,差点瘫倒在地。 赵无眠连忙上去扶她,观云舒瞧他那么潇洒惬意,更是一肚子怒火,瞧赵无眠一接近,她便不知为何浑身酥麻了下,丰腴双腿紧紧夹着,又回忆起方才身体的古怪触感,连忙后退几步避开。 “你!” 只见她神情羞愤,澄澈双眸瞪着赵无眠,咬牙切齿,似是想骂人。 但赵无眠做法又确实没什么问题,两人又不会传音入密,万事小心点肯定没错。 观云舒挑不出赵无眠的错,但被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心底极为恼火,甚至都觉得自己已经没了清白,不配当尼姑了。 但她观云舒又岂是无理取闹的愚妇? 因此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表情又恢复往常的清冷淡漠,冷冷道:“方才不过权宜之策,今后若敢再提,定饶不得你……” 话音未落,赵无眠忽的咳嗽了几声,显然是方才的‘龟息之法’让他还没缓过来……毕竟这不是他自己的武学,外力介入定然伴随着副作用。 观云舒冰冷的表情微微一变,又不气了,嗓音透露着几分微不可查的紧张,“可是方才我的真气伤了你?” 赵无眠手按着心口,心脏每跳动一次,他便好受几分,静待几秒后他才摇摇头,飞身自天花板上拔出昆吾刀,干净利落收刀入鞘,朝玄思的方向飞掠而去,口中则趁着这点空挡笑道:“刚才心脏停止跳动时,我都已经想好了遗言。” 瞧赵无眠还有和她说趣话的力气,观云舒略显紧张的神情又恢复了往常平静,略显放心,淡淡‘嗯’了一声。 她同样运起轻功朝玄思追去,目视前方,看也不看赵无眠,做出不感兴趣的模样,却是问:“什么遗言趁早说了,若有机会我会转达给你的医女听。” “如果我是一只鸟,就能在云海里畅游。” “听不懂。”观云舒淡淡摇头,而后轻叹一口气,故作悲悯世人的语气,道: “鲁莽对你用了我们小西天的秘法,看来是伤了你的脑子,等回去后让你的医女好好给你治治。” 赵无眠偏头看向观云舒,语气惊讶,“都会和我开玩笑了?看来距伱说谎已经不远。” 观云舒粉唇紧紧抿着,也不知是被气的不想说话还是怎么,深深呼了口气,扯开话题,问:“截杀玄思,不怕暴露?”。 “怕什么?他想来杀我,那被杀也是很正常的事,依真性所言,他们明显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刻,即便被杀了个同伙,也不至于让冬燕起疑心改变计划,你明日直接转告洞玄,说洞文大师后天就回来,等洞玄将此事透露给真性,我看他急还是不急……哦,你不说谎,那我去告诉洞玄…… ……至于玄思,我们将他活捉,倘若能问出点东西,也就不用等真性自爆,直接全抓了便好,一了百了……玄思武艺怎么样?” “他与方丈,师叔一个字辈,年近五十三岁,但未入武魁之境,我很少见他出手,只知乃是宗师,他既然口气那么大,全然不把你放在眼里,那以防万一,便将他看做刘约之那一级别的宗师好了……”观云舒眼底浮现几分思索,片刻后道: “他指法,拳法无一不精,最擅长的武学莫过于落日指,此乃我们小西天的独门指法,一指下去,断金裂石游刃有余,还兼修一门的横练功法,可用手掌硬接精钢兵刃而不伤。” “破绽呢?” “伏兔……”观云舒所说乃是穴道,而后她想起赵无眠没了记忆,缺乏武学常识,便直接道:“朝腿打。” 赵无眠微微颔首,而后沉默片刻,忽的又道:“待解决此事,再等许然来至平阳,确保洛朝烟无忧,我便打算去一趟京师。” 观云舒瞳孔瞪大了几分,语气错愕,偏头看他,“为何?” “太玄宫作为反贼组织,它的情报,想必天底下没谁比朝廷更清楚。”赵无眠淡淡摇头,“我总得查清我到底是谁,何况若是从真性口中得出更多情报,我也需要转告苏小姐,想必能让她少经历许多危险。” “我们不认识你,可不代表苏总捕不认识你,若他见了你,认出你是太玄宫人,说不得一言不发就要打杀了你。”观云舒冷冷警告。 “有苏小姐在,我又能出什么事?而且苏总捕也是‘女帝派’,虽说功过不能相抵,但我好歹也是将我家圣上送至许家的大功臣,至少也顶半个从龙之功,何况既然没我的通缉令,至少能证明我也没干出什么伤天害理有违人伦的事,说不定我除了身份,压根就‘无过’……” 赵无眠想了想,又笑道:“抢晋王的马可不算,这事儿是有我家圣上背书的。” 观云舒抿着唇,不发一言,默然少许后,她又问:“洛朝烟怎么办?你要将她一个人丢在平阳?” “估摸不出半月,楚地水师便能抵达京师附近,到时候便由许然送她过去,领兵进京……在她领兵之前,我和苏小姐能将背后下毒之人揪出来自然最好,倘若不能,至少也得打断他几条腿,断他几处臂膀。”赵无眠早便将之后的事儿计划好了,此刻朝观云舒娓娓道来。 观云舒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什么话,如此看来,待揪住小西天的细作后,赵无眠的确没了继续留在平阳的理由。 观云舒默默转过视线,目视前方,嗓音微冷,沉声道,“先杀了玄思再谈这些。” “嗯……是活捉,不是杀。”赵无眠提醒道。 “我知道。” “你心情不好?” “因为细作居然是入寺四十年的长老,我一直将他当做长辈看待。” “只是如此?”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有一点不舍……” “快到了,屏气凝神,莫要让玄思听见动静,你伤势未愈,辅助我对敌即可。”观云舒目视前方,没给赵无眠说完话的机会。 赵无眠轻轻一笑,也没再多言。 他又一次觉得‘不打诳语’真是小西天建派近千年以来最优良的传承,没有之一。 月光刺破云层,如水般轻柔洒在凤凰山上,纯白积雪幽幽反射着月光,幽静无声。 玄思打开石门,飞身跃起,踏至雪面,环顾四周,暗暗戒备,心中则想到,后山的确是個躲藏的好地方,而那家伙不可能知道他玄思有问题,他先前在五台峰对于小西天中人也没有恶意,所以待会儿可以高声呼唤,倘若那人轻信于他露了面,再趁其不备将他擒住,好生审问。 思索间,脚边石门已经缓缓闭合,直到发出‘咔’的碰撞轻响,玄思才弯腰抬手将白布盖上。 便在此时,白布下的石门却是忽的又发出一声‘咔’的轻响。 玄思一愣,面容浮现几分疑惑,是真性? 他还没来得及想太多,白布便忽的‘噗嗤噗嗤’破出细微小洞,却看数枚飞针竟是悄无声息朝玄思射来,刹那间便以到了他的眼前。 飞针细如发丝,不知何等材质,反射着如水月光,以玄思的视角看去,便如一层晶莹薄纱朝他铺洒而来,但其中却是蕴含着极为强烈的杀机。 玄思瞳孔猛地一缩,脸色骤然一变,他为了盖上白布,此刻正弯着腰,这个姿势根本不好发力,何况他根本毫无防备,只能凭借本能闭上双眼,保护眼球,同时运起早已得心应手的横练武功。 叮叮叮叮———— 飞针印在玄思脸上,却是发出金铁交击的脆响,显然单凭暗器很难破防。 但赵无眠与观云舒也不指望单靠暗器就能擒住宗师。 便在玄思闭眼的这一瞬间,白布被赫然掀开,可见石门仅仅打开了一条可通一人侧身而过的缝隙,但还未见人,刀锋先至。 擦擦—————— 昆吾刀横向一扫而过,只看刀光一闪,玄思小腿便赫然出现一道血痕,而后昆吾拉出的刀光才余波未减,向玄思身后逸散而去,只见地上积雪宛若被刀光犁了一边,积雪纷飞而上,露出雪下黑色的地面,宛若在玄思身后的地面上画出一副‘黑色团扇’! 倘若不是因为玄思修了多年的横练功,此刀便足以砍下他的腿……但一刀下去,赵无眠心中已经有了数。 玄思的确修了横练功,但水准不如江白……即便无需蛊毒,他也能破防。 第27章 正义群殴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玄思只觉腿上一凉,而后便是火辣辣的痛感袭上心头。 密道被人潜入了! “喝!” 玄思和尚当即理解了状况,短短一瞬之间就有了定夺,大喝一声,却是抬手砸向还未完全打开的石门。 潜入者此刻才出手,明显是存了想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心思……今日他可以死,但至少也得留下点线索,只要明日真性亦或是叶万仓瞧见石门有被破坏的痕迹,当场就能知晓密道已经被人发现。 刹那间的反应,赵无眠便知玄思这老登也算是个有胆识的秃驴,但此刻是他们占据上风,怎么可能让玄思如愿? 赵无眠一刀挥出后,身形便已拔地而起,自密道内一跃而出,长刀斜斜向上撩去。 铛! 昆吾直接砍在玄思右手,却是发出一声金铁交击声,显然玄思手上的横练功远超周身各处。 但破不了防归破不了防,比气力,出道至今赵无眠还未输过任何人,玄思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登,又不是修行‘龙象般若功’的西域和尚,因此右手与昆吾一经接触,他原本弯腰的身形便猛地向后仰去,但他左手却是宛若长鞭,听声辨位朝赵无眠的脑袋甩来,空气都发出一声爆鸣。 赵无眠自知玄思绝非庸手,这要是被一掌拍到脑袋,定然便是如西瓜炸开般的场面。 他一刀架开玄思右拳,而后长刀便顺势砍向这一鞭手。 铛铛铛———— 格开鞭手,玄思右手宛若鹰爪顺势砸来! 赵无眠眉梢紧蹙,虽不知玄思这几招有何门道,但他所用明显是小西天上乘拳法,不能硬接,而两刀下去玄思已是被劈得重心不稳,因此赵无眠一刀劈开玄思鞭手后便旋身一脚,重重印在他的心口,不在与他继续对招。 砰—— 玄思闷哼一声,身形向后砸去。 直到此刻,玄思才堪堪睁开双眼……方才交锋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继而他便见到赵无眠身后,观云舒犹如鬼魅般自石门内一跃而出,长靴微踏,纤细的身形猛地自赵无眠身旁掠过,一席白色僧袍猎猎,俏脸极冷,好似追魂索命的白衣厉鬼。 玄思浑浊双眼赫然瞪大,浮现几分骇然,“云……” 才刚刚吐露一个字,观云舒便以至身前,面若寒霜,拔剑出鞘,剑锋与剑鞘摩擦出无数火星。 夜间深山处忽的亮堂了一瞬。 此刻观云舒无需掩盖身份,所用尽是小西天真传,实力比起太原时期自是强横了不少。 玄思被赵无眠一脚踹出,重心不稳,根本来不及用什么招式,只得双指竖起,一记剑指刺向观云舒喉间,是为围魏救赵。 观云舒神色不变,只是微微偏头,玄思一记剑指险险擦过她的脖颈,却是连一道血丝都没留下,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凶险至极,稍有不慎便是殒命当场。 但凶险万分,也代表着回报之大。 下一瞬长剑便瞬间刺入玄思左边大腿,继而观云舒手腕微翻,只听‘噗嗤’一声,玄思左腿竟是被她极为凶残地当场斩断。 此等剧痛,饶是玄思活了大半辈子也不禁冷汗直流,差点惨叫出声,神情更是不可置信,显然是从未见过观云舒如此暴虐的模样……她竟是如此痛恨细作,全然不讲往日情分?连让他说句话的时间都不给? 你瞧瞧哪个修佛的打起架来像她这么凶残? 赵无眠在身后正欲持刀砍来,见状也是身形顿了顿,心想观云舒此刻心情如此之差,下手如此之重,恐怕和他脱不了干系。 一剑便卸了玄思一条腿,观云舒还未来得及变招,玄思便剑指转手刀,横切向观云舒脖颈。 赵无眠见状当即收刀入鞘,转而握上白霜剑柄,拔剑出鞘,挺身直刺。 他持剑右手的胳膊衣襟寸寸崩裂,肩膀上的干净白布也是再度渗出血丝 擦——— 铛! 宛若雷鸣乍现,玄思距离赵无眠本就不到十步,因此一抹寒芒瞬间横跨数步距离,刺中玄思指尖。 挽月弦! 玄思被此剑震的右手再度抬起,左手正欲挥来,却被观云舒持剑挡住。 正义的二打一。 玄思两手均被制住,仅剩的一条腿还没来得及抬起,赵无眠便已经逼近,空着的那只手直接捏住他的下颚,以防他服毒自尽,而后小臂肌肉隆起,按着玄思的下巴便将其重重砸在雪面。 轰! 只听一声爆响,玄思身下雪面宛若有枚炸弹爆开,瞬间向四周逸散而去,雪花纷纷而落,在漫天雪花飞舞之间,赵无眠手腕微翻,反手握住剑柄,径直刺入玄思另一条大腿,而后用力一挥儿,便又是一条腿被拦根斩断,凶残果断与观云舒不遑多让。 五肢已断两肢,玄思终是忍不住痛哼一声,但还未放弃,双手当即用出一记‘双峰贯耳’,朝赵无眠太阳穴砸来。 但有观云舒在身侧,自是不会有事,她不过两剑挥出便将其挡下,而后素手竖做剑指,在玄思周身要穴点了数下,玄思双臂便无力地垂落在地。 赵无眠紧紧捏着玄思下巴,眼神微冷,眼看玄思已经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他才用剑柄轻轻挑了下自己的斗笠,“玄思大师,您不是想找我吗?我就在这里。” 玄思眼底浮现一分错愕哑然,而后眼神凛冽宛若要将赵无眠千刀万剐,但只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听不太清的‘你究竟是谁?’ 赵无眠轻笑一声,“看您这反应,想来方才与真性所言,并非是对我们逢场作戏。” 玄思死死盯着赵无眠,而后又看向观云舒,眼神带上几分了然,旋即便是无尽的懊悔……之前他其实想过赵无眠与观云舒认识,但因为洞玄的掩护,已经否决了这個可能性。 “玄思师叔……”观云舒淡淡收剑入鞘,居高临下望着玄思,表情冰冷,“你们完了。” 说罢,她再度点了玄思一个穴位,玄思便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带他去找洞玄师叔吧。”观云舒微微摇头,转身开始整理现场的打斗痕迹,确保与来时一般无二后。 赵无眠则取出止血粉为玄思上药,以防他失血过多死在路上,而后才和观云舒一同整理现场。 观云舒心情还是不太好,淡淡道:“看来是高估玄思师叔了,他应当不是刘约之的对手。” “高手较量,一念之差就足以决定生死,我们暗中偷袭,找到破绽,一套连死他也很正常。”赵无眠微微摊手。 观云舒微微颔首,口中却是忽然说道:“明日我就教你武功。” “小西天的武艺?”赵无眠略显惊讶偏头问:“还真的要传给我这个外人?” “我们可不是不明事理之徒。”观云舒微微一顿,而后嗓音低下去几分,“还有《五气经》,我答应了苏青绮,此刻自然不能食言,等你去了京师见到她,也省的说我不守承诺。” 两人小声交谈着,便一路直行抵达小西天附近,为了防止被细作发现,由赵无眠在后山守着玄思,而观云舒则去将洞玄叫来。 第28章 琉璃塔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晚风徐徐,月色清幽。 玄思面色苍白,像块破布摊在雪上,观云舒已经离去,赵无眠细细检查了下玄思的口腔,确保内里没有毒药,便抽出长刀,在一旁默默练刀。 不足五分钟,观云舒与洞玄便飞身而来。 瞧见赵无眠这时候还在练刀,观云舒不知为何看了洞玄师叔一眼,意思大抵是,瞧,他就是我在江湖认识的朋友,多刻苦? 洞玄自不会如赵无眠那般总是惹观云舒不快,见状有些想笑,他微微颔首,神情赞许,“想来是能与你一路扶持的至交好友。” 闻言观云舒神情忽然一冷,面色转为平静,目视前方,“是朋友,但还不是至交好友。” 洞玄无奈摇头,也没反驳。 等两人来至身前,赵无眠才干净利落收刀入鞘,朝洞玄抱拳,报了本名,“赵无眠。” 洞玄也行了一礼,对赵无眠之前用了假名并不意外,“多谢赵施主最近对云舒的照顾,如今又帮了小西天此等大忙,贫僧与小西天上下感激不尽。” “是我帮他更多,应当算是我照顾他。”观云舒反驳了洞玄的前半句。 赵无眠偏头看她,“这算打诳语吗?你终于决定破戒了?” 观云舒柳眉一竖,伸出几根手指打算好好和赵无眠捋一捋在太原两人到底谁帮谁更多。 “好了好了。”洞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一眼,忽的一笑,轻轻挥手。 而后他将视线投向昏死过去的玄思,带着温和笑意的面容微冷了下,“玄思……勾结冬燕,泄露寺内防卫图,盗取舍利,如今还打算联合外人抢走本寺的真珠舍利宝幢……” “我们猜测是为了防止给太子解毒,从而把控朝政。” “还有真性,此外除了叶万仓,应当还有两个细作,也是和师叔同辈的大师。” 赵无眠与观云舒又一人补充了一句。 洞玄微微颔首,即便听到自己亲自教出来的弟子却是妄图谋害小西天的细作这个消息,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他沉吟少许,又道:“方才来的路上云舒已经给我提起过少侠的计划,以洞文师兄即将回寺的假消息逼真性出手,的确是个法子,但既然他们两天后便会联名向我请命,到时贫僧自会细细辨别,其实也不急于这两天。” 赵无眠眉梢微跳,“不愿说谎?” “非也。”洞玄微微摇头,“贫僧并非迂腐之人,只是若想逼问,贫僧有更好的办法……” 洞玄微微一顿,遥遥看向在夜空中仍然映着璀璨灯火的琉璃塔,淡淡道:“与真珠舍利宝幢有关。” 赵无眠语气惊奇,“它还能分辨谎言?” 观云舒也是偏头看来,略显好奇,这事就连她也不知。 洞玄沉默片刻,而后一手提起玄思衣领,“少侠可与我同来。” 赵无眠眉梢一挑,没想到凌虚老道这些人苦苦寻求的东西居然这么简单就能被他瞧见,他对于这种玄而又玄的玩意儿可是好奇得紧,此刻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飞身朝琉璃塔而去,但观云舒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赵无眠见状也是停下,回首看向她,“你不去?” 观云舒绝美精致的容颜在月下更显清丽绝世,她表情平静,微微摇头,“师父从不允许我去参悟真珠舍利宝幢。” 赵无眠微微一愣,继而看向洞玄,语气略带不满,“她是真传弟子吧?不提身份,单论实力,观姑娘恐怕离沟通天地之桥也差不了多少,连她也没有资格参悟九钟?你们小西天难道不愿意再多一位武魁级别的高手?” 瞧见赵无眠为她说话,观云舒绝不会输给任何人的精致容颜带上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我不能参悟九钟,你气什么?终于被我的魅力折服了?” “与你有没有魅力无关,从情理上讲这就不对。”赵无眠淡淡挥手,没和观云舒如往常那般打趣,略显严肃。 观云舒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本来极差的心情忽然又好了不少。 洞玄轻笑着摇摇头,“其中有些内情,少侠随我来了便知。” 赵无眠只得对观云舒道:“你先回家,可别让洛朝烟出了什么事,我去去就来。” 观云舒微微颔首。 家?洞玄面色浮现几分古怪,又在两人身上看了几眼,总疑心就这几天过去,本寺的真传大弟子便要被人拐跑,但细细想去,又觉得不太可能,只得微微摇头扫去杂念,飞身朝琉璃塔而去。 赵无眠紧随其后,为了防止细作发现玄思被抓,洞玄直接在后山绕了一圈,自近乎平行于地面的悬崖飞身而上,僧袍猎猎,轻松写意。 他垂首向下看去,赵无眠紧随其后,长靴在悬崖凸起石块轻轻一点,便迎着洒落月光飞身而上数丈之远。 洞玄心底暗暗点头,口中问:“少侠所用轻功是剑宗的凌霄飞渡吧?可是剑宗弟子?” 赵无眠想起了慕璃儿,“未来或许是。” 他与洞玄不熟,自然不可能透太多底。 洞玄微微一笑,也没再多问。 待靠近琉璃塔后,周围黑影绰绰,闪身出几个手持兵刃的黑衣武僧,瞧见洞玄,面色微变行了一礼,转而又看向赵无眠,神色戒备。 洞玄微微挥手,黑衣武僧也不多话,忽的消失不见,归于暗处。 洞玄一手提着玄思,推门琉璃塔大门,径直踏入。 赵无眠跟在他身后,向上瞧了眼,此刻距离近,才发觉琉璃塔屋檐廊角,无不精致,外层镶嵌着一颗颗舍利子,墙面还刻着一位位面容装扮完全不同的菩萨罗汉。 也不知是否是错觉,一消靠近此塔,赵无眠便感觉心中忽的一静,纷杂念头尽无,宛若时刻在心底默念清心诀,但却有些似是而非,更像是……心底某种部分好像被削去一般。 赵无眠暗道这应当与真珠舍利宝幢有关。 他转而又向后看了一眼,平阳华灯初上,偌大城池尽收眼底……这里就是平阳的最顶端,也是无数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结果赵无眠今天下午才来小西天,如今就能登上琉璃塔,若是让江湖传了去,不知要引起多大震动。 他收回视线,跟上洞玄,踏进塔内,便感到有无数视线射向他,但一眼看去,塔内却一人都没有。 第一层摆放着一层层书架,房间内满是浓郁的书香味。 赵无眠随意打量一眼便是什么《罗汉拳》《金刚掌》《大日拈花指》之类的武功秘籍。 天花板则是各式各样的彩绘,其上画着漫天神佛,色彩艳丽,构图精密。 洞玄一手提着玄思,回首看来,微微一笑,介绍道:“琉璃塔高数十丈,共二十层,越向上空间越小,珍藏物什也愈发贵重,最顶层单放着真珠舍利宝幢,赵少侠于我小西天有大恩,若是沿途瞧见什么心仪之物,拿上便是…… ……不过若是看上了武功秘籍,可由贫僧代为传授,不可带出也不可抄录,这关乎小西天立派之本,还望理解。” 抓了细作,又赶跑老赖,明显大恩,要是这么一直欠着不还,洞玄自己心底也不舒服……琉璃塔奇珍异宝无数,不怕赵无眠不心动。 不过赵无眠此刻显然不需要这些,内功他有《风灵月影功》,外功他也有《五气经》……他现在只缺时间,没空苦修。 于是他赵无眠开玩笑道:“让观姑娘还俗呢?” “……”洞玄温和的表情微微一僵,好小子,一开口就想要我们小西天下一代掌门方丈? 他面露无奈,轻轻摇头,却是道:“倘若云舒当真有意,我自然不会阻拦。” 赵无眠略显惊讶,他也就是开個玩笑,便问:“为何?” “若是少侠希望其余弟子还俗,我等还需考验一二,稍加阻拦,但云舒她……”洞玄眼底带上几分回忆,而后道:“她不一样,无论她想做什么,我们也不会干涉。” 两人踏上回旋楼梯,走动间,楼梯发出‘嘎吱嘎吱’的细微轻响。 “她有什么不一样?说起来,为何就她没有法号?她和真性一辈,应该也起个‘真什么’的法号吧?” 洞玄回首看来,“云舒没有与少侠提起过自己的身世?” 赵无眠微微摇头。 洞玄收回视线,“云舒的亲生父亲,其实就是洞文师兄……师兄向来不愿让她当尼姑,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就连云舒的娘亲是谁,我也不知,师兄对此事向来忌讳莫深。”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赵无眠沉默片刻,消化一下,又问:“她娘亲可是遇害了?” “是有这个可能,洞文师兄时常下山游历,兴许便是寻求仇人的线索……”洞玄说罢,摇了下头,“此乃云舒与师兄私事,我本不该妄自置啄,也望少侠莫要外传。” 赵无眠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两人一路向上,赵无眠打量着琉璃塔内部情形,每一层的房间边缘均摆放着纯金雕刻的佛像,宝相庄严,即便不考虑琉璃塔内部的珍宝,单看建筑,也能让赵无眠这种对建筑风格一窍不通的粗人驻足欣赏。 一层一层向上爬,摆放在塔内的物什便从武功秘籍,神兵利器,神丹妙药,转至奇珍异宝,其中不乏几百年前的老古董。 到了十九层,洞玄才微微驻足,略显错愕,“小西天内的珍宝,竟无一件可入少侠眼?” 赵无眠微微摇头,他现在不缺这些神兵秘籍这类外物……要是送他真珠舍利宝幢还能心动几分。 “揪出细作,此乃大恩,少侠还是挑一件吧,否则倒是显得我小西天不懂待客之道。”洞玄指了指周围琳琅满目,品类不一的珍宝,语气诚恳。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赵无眠也便抬眼看向四周,细细挑选。 能被摆在琉璃塔十九层的东西已经不能单纯用价值来衡量,其内不是什么前朝国宝,就是大家名作,像是什么鼎啦钟啦,或是十几米长的画卷,但是如真珠舍利宝幢这样含有特殊效果的天地之宝应该没有。 所以赵无眠也不指望自己能捡到什么灰尘扑扑,其貌不扬但内含大造化的玩意儿。 赵无眠打量几眼,才来至一处展台前,其上摆放着一枚龙纹青玉佩,“就它吧。” 洞玄眉梢轻佻,“为何?” “就它最小巧,便于随身携带。” “洒落随性,难怪少侠会与云舒成为朋友。”洞玄哑然失笑,轻轻摇头,而后解释道:“此乃甲子前辰国国宝,贴身携带可保心思通明,灵台清净,不受外物所扰。” 赵无眠用手指穿过玉佩上的红线,将其拿起细细打量,看不出是何等材质,摸上去质地坚硬,入手清凉,“辰国?” “太祖高皇帝当年扫平南方诸国,而后向北统一中原,收复燕云……辰国便是其中一手下败将。”洞玄解释道。 “那这国宝怎会流落至小西天?” “五十多年前的事儿,贫僧也不太清楚。” 赵无眠不再深究,比起这玉佩,还是真珠舍利宝幢对他更有吸引力。 将龙纹青玉佩挂在腰间,用蓑衣遮挡,便随着洞玄上了最高层。 第29章 石之心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琉璃塔最高层,只是一间占地面积还不足20平的小房间。 墙壁点着灯火,昏黄光线充斥屋内。 正中搭建木质展台,真珠舍利宝幢便立于其上。 宝幢形似木质宝塔,整体色调偏红,其上点缀着无数晶莹剔透的舍利子,还有水晶、玛瑙、琥珀以及赵无眠也认不出的材料。 它既没有遍体金光,也无什么异象,若是放在街上打眼瞧去,任谁看了也只当它不过是一件造型华丽繁琐,价值不菲的工艺品。 展台旁,还盘腿坐着三位灰袍僧人,脸上皱纹横生,闭目修行,看年岁,估摸是观云舒的祖师,类似于宗门守护神这样的存在。 能坐在此地贴身感悟,显然也是在保护九钟……这三人定然是武魁之境。 此前苏青绮说过,江湖上活跃的武魁级别高手其实还不到二十人,但如今看来,这个人数应该还是要多一些,不提皇宫大内,但论三大派内,如这三位灰袍僧人的守护神加起来一定也超过十人……这些人只是不在江湖游走罢了。 他们瞧见赵无眠,睁开双眸淡淡打量他一眼,便又默默闭上眼睛,云淡风轻又清高独立。 赵无眠还没多打量几眼,怀中贴身携带的舍利子便忽的发出紫芒,乃至直接飞出,在空中咕溜溜转了个圈,便朝真珠舍利宝幢径直飞去。 赵无眠眼疾手快将其抓住,略显尴尬看向洞玄。 毕竟这是观云舒偷偷摸摸送给他的,就好像小媳妇从娘家偷了一条荷花送给丈夫,结果被老丈人当场发现。 “不碍事,云舒早已如实告诉了贫僧,何况贫僧之前也说,无论云舒做出何等决断,我等都不会阻拦。”洞玄微微一笑。 赵无眠将舍利子又塞回怀中,“因为她是方丈闺女?” 洞玄微微摇头,没有正面回答原因,而是指向真珠舍利宝幢,介绍道: “宝幢分须弥座、佛宫、刹三个部分,须弥呈八角形,上有一条满身缀珠如银鳞的九头龙;佛宫在须弥山的顶端,宫外刻有八大护法天神,宫内则为碧地金书八角经幢;佛宫上部为刹,刹顶乃是小西天开派祖师的舍利子,舍利子两侧用银丝缠绕,亮光闪闪,意示‘佛光普照’。” 赵无眠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儿,“真珠舍利宝幢简直就是为你小西天量身订做一般……” 想着,他心底微微一跳,猜测道:“九钟,该不会就是此世的‘道’,亦或是说是法则,规则之类的具象化身吧?” 他接着道:“倘若如此,那小西天对观姑娘如此,嗯……溺爱,是不是就是因为观姑娘和真珠舍利宝幢有什么玄而又玄的联系?例如她出生时天降异象,真珠舍利宝幢也随之佛光逸散,小西天诸位高僧均看出她就是千年不遇的佛门圣女,日后可执掌真珠舍利宝幢力压一世,独断万古之类的。” 闻听此言,洞玄的眼神古怪了几分,“嗯……少侠聪慧过人,的确有可能是这么个说法,但现实并非如此,自我寺执掌真珠舍利宝幢后,它从未自发任何异象,而洞文师兄也从未提及过云舒降生时有什么所谓的天降异象……” 赵无眠闭嘴,默默看着天花板上的彩绘……叫你平时看那些,现在什么圣体圣女入脑了吧? 洞玄微微摇头,接着道:“真珠舍利宝幢千年前并不是这般模样,只是小西天先代祖师得到后,以寺内数十代高僧舍利为引子,施以秘法,将其与小西天地脉相连……在这片土地上,以秘法驱动,便可借助真珠舍利宝幢之威移山填海……” “当真如此?”赵无眠略显错愕,这TM都到修仙那個层次了吧? “近百年没有施展过,贫僧也不知,料想没有那么夸张,但开山裂石还是可以做到的,九钟本就是天地造化之物,我等也只是以独特法门以此调度罢了。”洞玄微微摇头,“地龙翻身,万人殒命,江河呼啸,黎民失所,所谓开山裂石,在真正的天地之力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真珠舍利宝幢于佛门真正的益处,并非如此。”洞玄将玄思直接抛至展台旁,语气冷了下来,“玄思勾结冬燕,出卖本寺,意欲争夺宝幢……这便是他日思夜想的东西,如今近在眼前,玄思也算是求仁得仁,还望各位先辈好生看管,待明晚贫僧再来问讯。” 几位灰袍僧人淡淡瞥了眼昏死过去的玄思,淡淡颔首,一句也不多问。 赵无眠看向洞玄,等着他给个解释。 “少侠来此,可能感知到自己身体内好似缺失了什么?”洞玄弹去僧袍灰尘,转身推开窗户,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赵无眠微微颔首,来至洞玄身边,视线透过窗户看去,看见银河璀璨,月光铺洒,山下便是万家灯火。 “真珠舍利宝幢可祛除邪祟蛊毒,世人皆知。”洞玄望着琉璃塔下,沉默片刻,而后淡淡道: “人的欲望,在真珠舍利宝幢看来,也是邪祟。” 赵无眠微微一怔,错愕看向洞玄。 晚风拂过,吹动灯火,洞玄脸上忽明忽暗,他的表情波澜不惊,低声道: “祛除人之本欲,以达灵台清净,心若琉璃,完美符合我等佛家的‘释’字,因此贫僧向来认为,并非小西天在千年前夺得了宝幢,而是宝幢选择了我等……这既是因,也是果。” 赵无眠回首看了眼玄思,沉默片刻后道:“他只消感悟一天,便可清楚心中邪欲,到时候便能有问必答?” “有问必答倒是未必,但没了欲望,万事无所求,冬燕事成亦或不成,于他而言都不甚在乎,那如实回答的可能性自然也便最大。” “原来如此……其余九钟也有类似效用?” “不知。” 洞玄表情复杂了几分,嗓音依旧低沉,“洞文师兄入寺后,不久便遭遇靖难之役,寺内不少高手插足其中,殒命者多矣,而天下纷乱,江湖夜雨,唯有武力才是一切,佛法便是再高深,在江湖也无甚用处,师兄那时便于宝幢旁闭关多年,待出关时……” 洞玄微微一顿,而后继续道:“沟通天地之桥,达武魁之境,但他已经活得不再像个人。” “灵台清净,心若琉璃,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岂不就是你们佛家追求的至高心境?但洞玄大师似乎并不希望洞文方丈的人欲被清除。”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少侠也是修佛的好料子。”洞玄略显错愕地看了赵无眠一眼,而后轻笑一声,问道:“少侠可愿祛除自身欲望?” 赵无眠摇头,“我又不是修佛的。” “正是。”洞玄眉眼低垂,望着琉璃塔下的红瓦建筑,“少侠不是修佛之人,却也知此等心境乃是佛门苦苦追寻千年的境界,我等自然也明白…… ……但修佛修了一辈子,当真正修到头后,洞文师兄便后悔了。” 洞玄嗓音低沉,带着几分迷茫,“他说,他现在望着云舒的脸,内心已经没有任何舐犊之情……他不爱自己的女儿了。” 闻听此言,赵无眠不由默然。 洞玄则继续道:“如今嫡公主之事惹得天下纷乱,但今时不同往日,靖难之役后的小西天,人丁稀少,翻遍全寺,武魁境界的高手只有三位先辈,宗师也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此刻,小西天内有师兄,有我,还有十余位曾感悟过宝幢,距离武魁只差一丝的宗师…… ……此刻的小西天,已经不再需要门下弟子放弃人欲,换取实力。” 赵无眠心中了然,难怪小西天被人欺负到头上也是如此的淡然清高……小西天高层因为当初的靖难之役,大部分都感悟过真珠舍利宝幢,如今恐怕早就没了正常人的感情。 “洞玄大师也是如此?” “我并没有在宝幢前感悟太长时间,比起师兄,还是要稍好一些的,至少倘若被我知道云舒未来想嫁给你,我第一反应一定是白菜被人拱跑了的怒意。”洞玄负手而立,淡淡道。 “嗯……”赵无眠扯开话题,“这就是你们不允许观姑娘接触真珠舍利宝幢的理由?” 洞玄面上泛起一丝追忆的笑容, “云舒是小西天最特别的弟子,比起修佛,她其实更适合修道,她不在乎杀人,做事只求念头通达,想干什么干什么,在她五岁时,在街上瞧见卖猪肉的,便想尝尝,她告诉了洞文师兄,师兄严辞告诫她,修佛不可吃肉,她不管,她就要吃,便自己拿石子打了只鸟,拔了毛,烤着自己吃,嗯……好像是一只雪枭吧。” 赵无眠:“……” “但她手艺不好,烤的极为难吃,她自己也不想吃的,但又不想浪费,于是用木棍穿著鸟肉,迈着小短腿将小西天跑了个遍,问寺中弟子吃不吃……” 赵无眠不禁笑出了声,“是她的做派……然后呢?” “然后,我们怎么可能让寺中弟子也犯戒?”洞玄哈哈大笑,而后摇摇头,道: “师兄,我,还有师妹,我们三人将其分着吃了……比起浪费食物让云舒伤心,自然还是我们犯戒更容易让她接受……不过那鸟肉的确难吃,不仅烤焦了,还连一点佐料都没放。” “师妹?” “她叫洞真。”洞玄回忆少许,仰首望着天空, “云舒十岁时,她带着云舒游历全国,而后在西凉遇见她入寺前的仇家,被他们暗算,杀了……云舒那时候被她提前藏在小船里,顺着黄河一路流至晋地,这才侥幸逃了回来。” 洞玄沉默片刻,才继续道:“而后云舒修行一年,才十一岁的年纪便提着剑,去西凉灭了仇家满门,杀了一百四十四人,无论男女老幼,未曾留下一个活口……那便是她第一次杀人了。” “自那之后,下一辈的弟子,便以‘真’字命名。”洞玄伸手按向窗沿,长舒一口气,望着星空低声道: “洞真师妹死前常对洞文师兄说,万万不可让云舒参悟真珠舍利宝幢,多可爱的娃娃呀,若是成了心底没有一丝感情的铁人,那她就带着云舒还俗。” 洞玄摇摇头,面容苦笑,嗓音沙哑了一丝,“如今,即便云舒当真参悟了宝幢,洞真师妹也不会带她去还俗了。” 说罢,洞玄再度沉默。 少顷之后,他才无奈中带着笑意道:“但我们本来就是这样想的,修佛可以,但修佛修成没有感情的铁人,不行……无论是师兄,我,还是师妹,亦或是寺内所有参悟过宝幢的大师,均是这样想的…… ……要让云舒活得像个人,要比我们这些用宝幢突破的铁人更加像一个人,她要有自己的七情六欲,开心也好,难过也罢,日后若是遇见心仪之人,即便不还俗,我们也由她嫁人,若是想犯戒,那尽管犯就是了…… ……所以无论她想做任何事,我们都不会反对。” 赵无眠静静听着,忽然间,下方有颗石子射来,他本能地伸手抓住,而后探出上半身,朝琉璃塔下看去。 却见观云舒正一个人站在琉璃塔前方的大殿顶端,仰起首看他,精致动人的俏脸还是一如往日那般淡漠,只是依稀可以见到眉梢眼角有些丝丝怒意。 洞玄也瞧见了观云舒,无奈笑道:“你站在窗前这么久,居然都没瞧见她,云舒便有些生气了,这才扔颗石子提醒你。” 赵无眠举起右手,朝她挥了挥,而后手做喇叭,喊道:“你怎么没有回去——” 声音传了很远,观云舒双手背在身后,小脸仰得很高很高才能与赵无眠对上视线。 她没有说话,只是招了招小手,示意赵无眠尽快下来。 洞玄轻笑着摇摇头,转身朝玄思走去,嗓音带着几分笑意传来,“去吧,切记,莫要告诉她真珠舍利宝幢会祛除人欲……” “不能让云舒猜出来,她的亲生父亲不爱她。” 第30章 《小西天记》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武者应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在大殿上站了那么久,一直给你招手,结果你居然愣是没看见我……什么东西对你那么有吸引力?天上可是有衣不蔽体的美人?” 晚风轻拂,遍地积雪,世界纯白一片,两人走在回别院的路上,观云舒带着几分小怨气的嗓音传来。 “为什么是用美人也举例?相处这么多天,我哪里给你留下了好色的印象?” 赵无眠觉得这就是污蔑,他若好色,焉能让苏青绮和洛朝烟逃出他的手掌心?但时至今日他对她们可都是以礼相待。 闻听此言,观云舒忽的原地驻足,美眸带着几分危险偏头看来,淡淡道:“出门前,真好给你送了本书,你匆匆忙忙,欲盖弥彰,就是不让她把话说完,我疑心你在骗我,方才回别院确认洛朝烟无事,便去寻她问了个清楚。” 真好,就是那个小尼姑的法号。 赵无眠心底微惊,而后小声问道:“你知道她说的《尼姑艳史》是什么意思?” 瞧赵无眠如此直白说出书名,观云舒白皙小脸忽的染上一抹红晕,咬牙切齿,“我虽不通男女之事,但并非没见过世面的村姑稚童。” “见过世面……伱以前还看过小黄书?”赵无眠一脸‘看错人’的表情和语气。 观云舒俏脸一冷,漠无表情地望着赵无眠,伸出小手,“交出来。” 赵无眠后退一步,“这是真好小师父好不容易偷来给我的……不给。” “登徒子!你就是想看那种书!” “佛门圣地,公然取出那种有伤风化的书……你身为佛门大师姐,不应该以身作则制止这种行为吗?” “我亲眼瞧见有黑布包裹着的……” 话音落下,赵无眠从怀里抽出一块黑布,“现在没包着了。” “你!”观云舒顿时气得胸脯起伏了下,“反正现在周围又没人,你给不给?” “不给。”赵无眠连连后退,在雪中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隔墙有耳,你怎么知道会不会在我拿出来的时候刚好就被谁瞧见……观姑娘也不想被人发现佛门大师姐在寺内公然拿着《尼姑艳史》吧……” “你不许说那個不知廉耻的书名!”观云舒极为难得的把生气表现在脸上,但脸颊还是有着几分红晕,“也不许看那种书!” “我看下流的书,关你什么事?”说着,赵无眠上下打量了一眼观云舒穿着宽大僧袍也遮盖不了的姣好身躯,“代入自己了?” 闻言观云舒被赵无眠气得呼吸都是一窒,赵无眠便连忙道:“不看看,你怎么知道是下流书籍?” “书名莫非是摆设?”观云舒杏眼不带一丝情绪,冷冷道。 “有的书名字明明以‘不近女色’为主旨,但细细看去,通篇分明都在讲男女之事。”赵无眠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语重心长道:“所谓实践出真知,不如我们一起看看?” “你想骗我看那种书?”观云舒才不会中套,杏眼微眯,斜视着赵无眠。 “就算看了又如何?难道观姑娘会因此迷恋上我?倘若真是不堪入目的书,给你又如何?” 闻听此言,观云舒才有些意动,看看书罢了,其实也不是这么大事,而且其实……她本人也挺好奇的。 虽然从书名可知这是本下流书,但她这么多年也从未看过,还挺好奇这种书到底是讲什么的。 想着她便瞥了赵无眠一眼,这才认识几天啊,小手被他摸了,自己还主动为他按摩,方才为了打探消息又紧紧贴着,如今还要一起看这种下流的书!? 越想观云舒越觉得不对劲,便直接将自己心底的好奇给压死,冰冷道:“我不……” 还没说完,赵无眠就一个大踏步钻进石阶旁边的竹林,然后朝观云舒轻轻招手,“快来,总不能就站那儿看。” 观云舒杏眼瞪大了几分,朝四周看去,这里离大殿不远,也就百来步的距离。 旁边就是观云舒平时上早课,敲木鱼,背经书的地方。 此刻夜深,但依稀可见提着灯笼的僧人来回走动,偶有走进大殿,自觉背诵经书的虔诚僧人。 在这么一个圣洁清幽的佛门圣地,你叫佛门大师姐陪你钻小竹林看那等书籍? 观云舒不想去。 赵无眠便又招了招手,“万事都要讲究证据,你又没看过这书,便说这书下流,合适吗?这算不算‘打诳语’?” 闻听此言,观云舒才紧咬银牙,硬着头皮钻进茂密竹林,走动间偶尔碰到竹子,竹杆便微微一动,积雪如花瓣般洒落。 “又是带我去青楼,如今还要让我看这种书,你……” “到底是不是下流的书,你又不知道。” 赵无眠从怀中抽出书册,观云舒有些羞于看此书似的别过小脸。 赵无眠便直接站在她身旁,翻看书页,“怕什么?” 观云舒胸脯微微起伏了下,而后才鼓起勇气,用右眼的余光稍微瞄了一下书册。 夜里只能单凭月光视物,竹林里黑漆漆的,其实也看不太清,但依稀瞧去并没有什么露骨粗俗的文字与画面,观云舒才转过小脸,杏眼眯了下,纯靠武者敏锐的视觉在黑暗中看书。 两人站在一起,躲在竹林,脑袋挨着,虽没有肢体接触,但一阵阵动人的清香还是自身旁飘来。 赵无眠心无旁骛,小声问:“这页看完了吗?” 观云舒点点头。 赵无眠翻开下一页。 观云舒小脸又凑近了几分,赵无眠已经可以感觉到她呼出的温热气息拂在面上。 过了一小会儿,观云舒也小声道:“看完了。” 赵无眠默默翻页。 “你早就看完了,在等我吗?”观云舒忽的问。 赵无眠想说自己不仅看完了,还看了两遍……毕竟这是他当时在太原买的《竹影记》,而非《尼姑艳史》。 “我从小饱读诗书……看得比较快。” “嗯……”观云舒发出一声拉长的鼻音,“不是失忆了吗?” “又没完全失忆。” “那你会写诗?” “不会写,但会抄。” 两人躲在寒冬的竹林,翠绿苍竹上遍布积雪,他们一边小声窃窃私语,一边翻着书页。 “不是尼姑艳史吗?为什么女主的身份不是尼姑?”观云舒疑惑问。 “老婆饼里还没老婆怎么说?” “那它为何起这么一个名字?” “没这个噱头,估摸都没人买。” “世人都喜欢看下流的书?” “都喜欢。”赵无眠点头。 “你也是?”观云舒斜眼瞥着赵无眠的侧脸。 赵无眠又往后翻了一页,口中则问:“晋南蒲州可是有一座名为‘普救寺’的寺庙?” “不甚出名的小寺庙罢了,你问这作甚?”观云舒探出小手,将赵无眠翻过去的那一页又翻回来,“我还没看完。” “有朝一日,我想去那儿同你看书?” “为何?”观云舒的语气无不带着好奇。 “《西厢记》听过没有?” 观云舒摇摇头,“也是下流的书?” “……你怎么看什么书都是下流?” 观云舒默默将视线投向书册,不想搭理赵无眠了。 观云舒在看书,小脸认真无比。 赵无眠则在看她。 观云舒就这样和他在雪天依偎在竹林里看书,耐心而专注。 赵无眠则想起洞玄的话,一时无言。 观云舒注意到赵无眠的神情,仰起小脸,语气带上几分得意与轻蔑,“看我做甚?距离你太近,导致你心跳如麻,不能自己了?” 赵无眠默然少许,而后问道:“我只是在想,小西天不允许你感悟真珠舍利宝幢,你就没有一丝不满?” 观云舒微微摇头,“以前是有一点,不过在太原,你不是说过习武就是习一口一往无前的气?即便没有九钟,我也有突破的自信。” “我对你的影响这么大?”赵无眠笑道。 观云舒与赵无眠对视一眼,而后眉眼低垂,好像是有点害羞似的垂首,轻轻点了个小脑袋,“的确如此……谢谢你。” 赵无眠默默移开视线,深呼一口气,感觉这个尼姑可爱得可怕。 不知何时,两人寻了个月光透过竹林缝隙洒落的地方,借着月光看书。 银月高悬于空,月光挥洒而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躲在竹林看闲书的男女,逐渐忘记了时间。 观云舒此刻不再去想寺内细作,江湖大势……她什么也不想,只想就这样和赵无眠一起躲在竹林里看闲书。 第31章 无归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半晚上的时间赵无眠与观云舒便看完了一整本《竹影记》,回去的路上,观云舒稍微落后赵无眠几步,望着他的背影,眼神还有几分恍惚。 她心想自己是着了魔不成?有这时间,去睡会觉,去练会武,亦或是干什么不好?非要在佛寺和一个男人躲在竹林里看了一本讲男女之事的闲书…… 但话虽如此,观云舒细细琢磨,却是恍然惊觉,自己心底居然一点也不后悔,反而还隐隐期待着等以后再和赵无眠偷摸看书,亦或是偷偷摸摸干些其他的事情。 心底更多的是疑惑……这明显不太正常,她从前哪里会这样做? 因此小尼姑蹙着眉头,开始剖析自己的内心,心想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变得不对劲。 总不能真让赵无眠私底下去看什么所谓的《尼姑艳史》,万一他在看那等下流之书时想着自己该怎么办?自己只是确认他没看那等下流书罢了。 观云舒暗暗点头,已经理清了缘由,那自己为何会在确认那本书没有问题后,依旧同赵无眠看竹林里看书呢? 细细想来,她只是与赵无眠缩在竹林里看一本闲书而已,又没真的发生什么,何必多想? 此刻胡思乱想,倒是显得自己心不净,落了下乘。 念及此处,小尼姑顿时在心里又默念了几遍《大藏经》,力求心无杂念。 回了别院,已是深夜。 即便观云舒此前已经回来过一次,为洛朝烟报了平安,她仍然待在房中静坐,一如以往等着赵无眠回来,一等就等到了后半夜。 不过今天发生的事可是不少,饶是赵无眠也有些心力憔悴,因此回了屋,赵无眠就打着哈欠想睡觉。 观云舒这才回过神来,不再继续默念经文,道:“我房间就一个床,怎么睡?” 观云舒的房间结构简单,只有一间卧室与客厅,而客厅正对大门,深冬的夜晚跑客厅睡觉,风寒不至于,但想必睡得不甚舒服。 赵无眠取下蓑衣斗笠,将昆吾与白霜倚在墙边,微微挥手,“这种细枝末节有什么可在意的?有的睡就不错了……有没有被褥,我打个地铺。” 确实没什么可在意,逃亡至今就是破庙也睡过不少次了。 观云舒手指轻点下巴瞥了赵无眠一眼,从柜子里抱出还有点香喷喷的被褥与毯子,显然都是她用以换洗的。 在她铺毯子之际,洛朝烟又拉着赵无眠为他再度伤口撕裂的肩膀上了药,幽幽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虽然受了伤,但也收获颇丰。”赵无眠不以为意。 上了药,洗漱后,几人也没再多话,熄了灯便合衣而眠。 观云舒的被褥满是淡淡的幽香,这股独特的香气赵无眠已经闻过很多次了。 在他模模糊糊睡去之间,脑中又浮现自己‘陷入云海’的景象,柔软温热的触感似乎也历历在目……顿时睡得更舒服了。 赵无眠深睡过去,但躺在床上的两女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洛朝烟是在想赵无眠打地铺能不能睡好,会不会咯得慌。 观云舒则是想起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在她的闺房中睡觉,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保守到极点的尼姑而言,还不至于心底波澜不惊。 各怀心思,却一夜无话。 赵无眠做了个梦,梦里有苏青绮,洛朝烟,观云舒。 睡梦中,他依稀感觉到旁边有什么动静,睁开眼眸,观云舒正坐在床边,居高临下俯视着赵无眠……神情淡漠,可惜有一点点黑眼圈,让她显得有几分憔悴。 “你昨晚没睡?”赵无眠打着哈欠翻了個身子,打趣道:“让我猜猜,第一次有男人进你的闺房与你同住你屋,你就有些难以入眠了?不是我说,观姑娘啊,江湖人不拘小节……” 赵无眠还没说完,眼前便出现一双肤如白玉,线条优美的脚丫,似乎有些冷,所以小巧玲珑的脚趾微微蜷缩着,便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观云舒明显也才刚起床,虽然穿着衣服睡觉,但显然没穿鞋子,也没穿袜子,一双白嫩精致的小脚丫就这么踩在床下,也就是赵无眠躺着的毯子上。 赵无眠翻个身子,一眼就能平视到。 赵无眠觉得自己对脚其实不感兴趣,但这的确是他第一次见观云舒的脚,嗯……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看不少。 啪———— 观云舒瞧见赵无眠直勾勾盯着她的脚丫看,又被他言语嘲讽,顿时小脸闪过一丝羞愤,恼火之间竟是一脚隔着被褥踩在赵无眠的胸膛上,而后正在屋外烧水准备洗漱的洛朝烟便听见屋内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嗓音。 “洗漱吃饭!练武!” 洛朝烟动作一顿,看向两人的方向,而后眉梢眼角浮现一抹笑意……想来进展很顺利。 揪出一个细作已经足够洞玄顺藤摸瓜清理门户,若是连这也做不到,小西天直接原地解散得了。 等从细作嘴里逼问出更多线索,他也该动身前往京师。 太玄宫人,又是护龙使者,京师于赵无眠而言,不亚于龙潭虎穴,此刻武艺自是能高一分便高一分。 观云舒后院便是一座演武场,刀枪剑戟,木桩假人应有尽有。 如今快半个月无人踏足,已经铺洒上一层厚厚的积雪。 观云舒领着赵无眠来至此处,绝美的俏脸又带上一副淡漠清冷的神情,但赵无眠可不会被她的表情唬住,问:“是练《五气经》,还是你当初承诺的小西天武学?” “你想学什么?”观云舒从怀中取出《五气经》,翻开一页,而后不等赵无眠回答,便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 “苏青绮离开的那晚上,我将这秘籍翻了翻,不愧是铁罗刹夫妇的成名武学,其内记载的五种武艺尽为上乘,不亚于我寺的《易筋洗髓经》《万佛朝相拳》…… ……不过其内记载的指法篇,也就是‘不归指’,倒是同我寺的‘大罗弥天指’相得益彰,可引其所长,杂糅为一门指法,既有‘不归指’的出招不归,势如破竹,又有‘大罗弥天指’的浩大无垠,威压盖世,所以今天你随我学指法。” “这才一天,伱就能将两门不同的指法融为一处?”赵无眠惊为天人,第一次体会到观云舒‘第一元魁’的含金量。 观云舒柳眉微微蹙起,琢磨了下,才回答:“不归指有我等佛门武学的影子,你的刀法‘云倚楼’则满是剑宗的凌厉锐意,《五气经》应该是某位高人行于江湖,观天下武学,根据各门各派所长,特地悟出的五类外功……本就同根同源,我自然有能力各取所长。” 说罢,观云舒语气又带上几分得意,“当然,即便是洞玄师叔也未必能在一天内做到这种地步,我可是百万无一的武学鬼才,你现在为我行一拜师礼,我也能心安理得接受。” “你和慕璃儿都想当我师父?原来我这么受欢迎。” 观云舒杏眼一眯,收起《五气经》,负手而立,神情淡漠,“出刀吧,我让你领会领会这门指法的威力。” 显然是想借着练武的机会好好教训赵无眠一顿。 “你没修过横练功夫吧?伤了你怎么办?” 观云舒没说话,而是忽的出手,一指探出,速度快得吓人。 赵无眠没有拔刀,而是侧身扭转,却看观云舒玉指自赵无眠的身侧探过,径直点在身后一颗古树上。 一指点下,古树表面没有任何损伤,连个小口都没有,但却听‘轰’的一声,古树内部赫然开裂,木屑纷飞,这一指若是点在人体,当场就能将那人的内脏轰碎。 “这是‘大罗弥天指’,伤其内在。”说罢,观云舒又淡淡挥出一指,平平无奇,宛若情人间的打闹,既无速度,也无气势。 赵无眠琢磨了下,决定试试深浅,于是刀出三寸,以刀身格挡。 观云舒见状却是脸色微变,上前一步,手指错开,再度点在那颗树上。 咔———— 本就中空的古树当即断裂,两人本就一步一遥,观云舒上前一步,近乎贴在他的身前,赵无眠眉梢挑了下,另一只手顺势搂住她的小腰。 两人身后的古树‘咔咔’破碎,横向倒下,树上的积雪纷纷而落,于两人周围纷飞。 “无归指,以短兵所长,‘一寸险一寸短’为要意,乃无兵刃时的对敌之法,气息内敛却杀伤巨大,若是没有防备定是要吃亏。”观云舒淡淡仰起小脸,望着赵无眠的眼睛解释道,而后抿着粉唇,眼角余光瞥了眼赵无眠放在她腰后的大手,随后精致的容颜浮现一抹轻蔑之色, “终于被我的魅力折服,难以自禁?” “并没有被你折服,但的确难以自禁。”赵无眠微微颔首,如实承认。 观云舒杏眼瞪大一分,有几分不知所措,而后反应过来,用力将赵无眠推开,别开视线,望着那被她两指点趴的古树,粉唇紧紧抿着,小脸带着几分微红。 古树的积雪落在她的肩头,头发上,她却恍然未觉。 太原城内。 如今过去了一天一夜,慕璃儿才牵着匹随手买来的普通马匹赶至太原。 太原依旧风声鹤唳,落霞街上的残肢断臂已经被收拾干净,但不少被毁坏的房屋还破破烂烂耸立在街道两侧。 城门守卫换成王府亲卫,手持弓弩的卫士在城墙之上来回巡视。 以慕璃儿的身份自是不会遭遇刁难,一路直行,来至晋王府,正好撞见准备离去的秦书子。 秦书子微微挑眉,拱了拱手,而后瞥了眼慕璃儿牵着的马匹,问道:“近日太原极为不安生,慕剑主怎么不贴身保护湘竹郡主?” 秦书子此话是在怀疑慕璃儿是否与先前的抢马案有关。 慕璃儿眉梢微蹙,“我是剑宗剑主,自然也有宗门之事需要处理……还是说,偌大的晋王府,连湘竹都保护不了?” “王府固若金汤,湘竹郡主在此地自然无虞。”秦书子侧过身子,让开路。 他可不是慕璃儿的上级,燕王一脉的人,如非必要自是得罪不得,眼看慕璃儿不愿多言,他总不能严刑逼供。 慕璃儿牵马走了几步,越过秦书子,而后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回首看来,“听说抢了千里马的贼人乃是幻真阁叛徒,原先隶属苍花楼……苍花娘娘如何说?” 秦书子眉梢微蹙,王府之内可是不太相信苍花娘娘会如实帮忙,但他还是如实道:“苍花娘娘昨日清早便离开太原,缉拿贼人,但去往何处我们不知,根据方向判断,兴许是京师。” “可有贼人的线索?” 秦书子还是摇头,但实际上还真有,许然,也就是洛朝烟的舅舅有在晋北出没的消息,洛朝烟不可能不和他碰面,因此晋王打算从许然这边下手……当然,这种事便没必要告诉慕璃儿了。 慕璃儿微微颔首,牵马离去。 秦书子则快步离去,召集人手,打算去晋北一探究竟。 洛湘竹正坐在西厢屋内,柳眉微蹙,却是在提笔作画。 画中乃是一位身穿蓑衣,头戴斗笠,腰跨一刀一剑,手持雪白长枪,单骑马踏长街的江湖游侠儿……画工精湛,跃然纸上,正是赵无眠。 洛湘竹并未外出,没见过赵无眠抢马的模样,此刻纯粹靠着丫鬟打听而来的消息作画……她也不知为何要画赵无眠。 自从赵无眠来了王府后,她心底便总是冒出他的影子,一开始纯粹是因为愤恨,不满,但如今瞧了赵无眠写给她的信后,她已经不太有怨气。 她确实没有中毒,此刻已经没有再与赵无眠见面的必要,但慕璃儿还因为她的请求在外抓捕赵无眠,因此洛湘竹自然还在想着他,这才闲得无聊,为他作一幅画。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慕璃儿推门而入,一眼就瞧见洛湘竹正在为赵无眠作画,不由柳眉挑了挑,心底流露出几分狐疑,心想湘竹莫非还真对他有意? 洛湘竹闻声看来,绝美小脸顿时浮现一分惊喜,快步上前直接抱住慕璃儿,眼里都带上了几分雾蒙蒙的……一天一夜过去,其实她心底还担心着自己的师父会不会遭了赵无眠毒手。 想着,她便朝慕璃儿身后看去……没有赵无眠的身影。 她眼底流露出几分失望。 慕璃儿将一切尽收眼底,面上不动声色,双手扶着洛湘竹的香肩,“我知道你很想见到那小子,我也是满心疑问,不过我们已在太原耽搁够久了,秦书子都开始怀疑我协助那小子逃亡,再待下去,恐怕会遭晋王试探……我们先收拾行李上路去晋北,路上再谈那小子的事。” 洛湘竹听得有些晕乎乎的,但还是乖乖点头。 慕璃儿看向那副‘马踏长街图’,“那幅画也要带上?” 洛湘竹微微一愣,而后小脸不知为何泛起一丝羞意,拿出纸笔写道:【随手画的,没必要带上。】 “怎么没必要?”慕璃儿打量一圈,啧啧称奇,“画得不错,烧了怪可惜的,但留在这儿,若是被王府的人发现,定然惹人起疑……带着吧。” 简短交流几句,两女便收拾行李,再去为晋王请辞,而后带着一众燕王护卫离开太原,匆忙往晋北而去。 第32章 云舒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天赋一流,习武速度极快,观云舒也实属良师,既亲身演示,又讲解原理,短短一天时间,赵无眠便将‘不归指’与‘大罗弥天指’的要领与招式尽数领悟。 但观云舒是将这两门指法融为一门武学,因此理应起个新名字。 “弹指神通。”赵无眠站在木桩前,回忆了片刻这门指法的窍门,而后食指贴在拇指上,做‘脑瓜崩’的手势,轻轻一弹,明明看上去不慎用力,但木桩却是瞬间从中间断裂,上半部分猛然向后倒飞,而后在空中指法蕴含的气劲迸发,木桩当即四分五裂。 观云舒负手而立站在一旁,眼底还有几分惊叹,显然是第一次见识到赵无眠的天分,按照她的预想,即便赵无眠再快,也得学半个月才能入门,而后再苦修半年才可登堂入室。 但如今细细看去,赵无眠根本不需要她再教导什么……他现在欠缺的只是用实战来将这门指法融会贯通。 赵无眠回首看向观云舒,笑道:“这个名字怎么样?” 观云舒回过神来,手指轻点着下巴,打量赵无眠几眼,啧啧称奇,“当初你说自己又自律,又有天分,如今自律对上了,天分也对上了。” “我以前难道没有说过吗?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从不说谎。” 观云舒歪了下小脑袋,定定望着他,表情淡漠无比,“你不是佛门中人,但至少在小西天,请你不要说那么多谎话”。 赵无眠改口:“不过是我失忆前比较能打,拳掌腿指,刀枪剑戟样样精通,所以才学得快而已。” 观云舒微微摇头,“到了你我这個境界,习一门崭新武艺自是无需多久,毕竟基础早已打磨得无比扎实……但你悟性上佳,这和基础无关。” “或许吧……所以你觉得‘弹指神通’这个名字怎么样?” “太难听了。” “那你有何高见?” “我糅合两家之长所创武学,自然要以我的名字命名——云舒指。” “直接拿自己的名字命名武学……你的自恋又上了一层楼,令我大开眼界。” “不好听?”观云舒冷冷望着赵无眠,语气危险。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赵无眠朝别院走去,口中笑道:“好听极了。” 观云舒微微一愣,略显错愕地上下打量了赵无眠几眼,而后反应过来,小碎步跟上去。 “伱写的诗?” “抄的。” “我不信,这诗分明就是以我名讳为灵感而写。” “我说谎时,你让我在佛门圣地不得打诳语,但我如今诚实相告,你又不信,女人啊……”赵无眠脚步一顿,偏头看了眼观云舒,“之前我还觉得尼姑不是女人,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说罢,他推开别院的后门,语气又柔和下来,“圣上,今晚吃什么?” “观姑娘家里没什么荤腥,但素斋我也做得很好吃,今晚吃豆角焖面……”洛朝烟温温柔柔的嗓音从屋内传来。 观云舒站在门外,用力深呼吸,胸脯起伏了好几下,这才勉强控制住情绪。 赵无眠来至平阳已有两天。 此刻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抢晋王千里马的消息已经传至此处,大街小巷都在商议此事,堪称全城震动。 晋地都安稳多少年了,鬼魁威压江湖,这些年哪个江湖人敢碰晋王的眉头?如今晋王的千里马就这么被赵无眠给堂而皇之抢了……这可是满门抄斩的罪名啊。 更玄乎的是就连鬼魁都没在赵无眠手上讨的了好,不仅被打成重伤,还被当着无数人的面嘲讽。 一时之间,赵无眠风头无两,都快被传成第十一位武魁了。 但还没多少人把他和洛朝烟联系在一起……毕竟无论流言怎么传,无论有多少抢马的版本,赵无眠的身份都是从幻真阁叛逃而出的弟子。 但这消息落在真性耳中可就了不得了。 赵无眠携带一刀一剑一枪,而昨日打上山门的‘苏烟然’则是携带一刀一剑,两人同样身着蓑衣斗笠。 赵无眠抢马之后,一路直行赶往平阳,再直奔小西天,若是按照千里马的脚程,这是完全来得及的。 是同一个人吗? 从能力上谈,有可能是同一人,只是真性无论怎么想,都不明白赵无眠做这些事的缘由……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赵无眠的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晋王已经昭告天下悬赏赵无眠,而疑似赵无眠的苏烟然了然无迹,在小西天杀了一票人便不见踪影。 倘若真性将苏烟然的事迹往外大肆宣扬,定然会引起鬼魁的注意,彻查小西天。 一旦被鬼魁缠上,只要洞玄不把苏烟然给交出来,那肯定不可能脱身,要是一个处理不好,晋王可是会派兵的。 无论小西天能不能在晋王手底下讨得好,只要晋王派兵,那对小西天都是一次难以磨灭的打击。 那谁能救下小西天呢?朝廷! 真性散布谣言本就是为了让朝廷施恩于小西天,如今施恩之计虽然被苏烟然破坏,但赵无眠这档子事又把计划给硬生生拉了回来。 念及此处,真性顿时狂喜,他当即拿出纸笔,书信一封,打算让叶万仓凭着‘北境枪’的名号以及五台峰当事人的身份,向外再度散播谣言,不管苏烟然是不是赵无眠,反正都得把这两人的身份套在一起。 谣言嘛,操纵舆情嘛,这种事他已经很熟练了。 写罢,真性琢磨了下,又提笔写了几句话,是让叶万仓联系那些被赵无眠吓破胆的江湖名宿。 被如此对待,那些人定然不服,此计虽将污水泼到了小西天头上,但也能逼小西天抓住苏烟然不是?也算是为他们报仇了,明显有益,他们不可能不跟着一起散播谣言。 写完之后,真性又逐字逐句看了几遍,这才暗暗点头,打算起身放置他与叶万仓暗中联系的地方。 但才刚出房门,便有一位弟子推门而进,像他行了个半手礼。 “真性师兄,洞玄师叔请您去大殿一观。” 真性暗暗将信纸藏于衣袖,眉梢微蹙,“为何?” “听说是为了商议近来朝廷之事。” 真性琢磨少许,此刻谣言之危已解,的确该开个会讨论讨论洛朝烟的事。 只是真性隐隐察觉到有几分不对劲,但具体原因他又猜不透,因此他先将信纸放置于暗处,而后一路直行赶往大殿,但他却是在大殿内见到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苏烟然!?” 赵无眠身着蓑衣斗笠,腰挎长刀宝剑,站在大殿之内,闻言偏头看来,望着满脸错愕的真性,面上带着几分笑意。 “真性小师父,好久不见。” 第33章 一网打尽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吃过晚饭,赵无眠想起洞玄大师说过今晚便是审问玄思的时间,正准备去大殿,路上便遇见了真好小尼姑,从她的口中得知洞玄邀请两人去大殿一叙。 这不就赶上趟儿了。 来至大殿。 殿内除了洞玄,还有两名赵无眠不认识的和尚,一席僧袍,面容祥和中带着几分不解。 观云舒杏眼微微眯了下,给了赵无眠一个眼神,“真性同伙?” 赵无眠没有回答,而是一只手不着痕迹搭在刀柄之上,做好防备。 但那两位大师明显也是刚来,瞧见赵无眠神情稍微一变,而后望着洞玄,“这是何意?” 洞玄盘腿坐在蒲团,微微一笑,轻轻抬手,“诸位莫急,还有一人也快到了。” 赵无眠眉梢轻佻,洞玄这话也就近乎于明示了,想来他已经从玄思的口中问出了什么……虽然小西天在处理谣言的事上软弱不堪,但好在抓起细作来效率还是蛮高的。 这两位大师就站在洞玄身旁不远处,根据玄思的实力来推断,这两人定然也是宗师……赵无眠按着刀柄,朝洞玄的位置走去,琢磨着待会儿抽冷子再打出一个破绽,一套连死。 就在此时,真性匆匆而来,一抬眼就瞧见了赵无眠,表情忽的一变,“苏烟然?” 赵无眠偏头看来,不由露出几分笑意,蓑衣下的手紧握刀柄,“真性小师父,好久不见。” 小西天共有四个细作,玄思此刻就在琉璃塔关着,余下三人都在此地……那还等什么?直接拔刀砍就行。 但真性却是在赵无眠话音未落之际,忽的挥拳砸来,手腕与宽大僧袍轻触发出‘砰’的轻响,气势汹汹。 真性并非愚辈,赵无眠出现在此地,站在观云舒身旁,一副轻松写意的模样,明显是认识。 意识到这点,他当即豁然开朗,心底隐隐察觉的不对劲儿尽数烟消云散……被耍了! 此刻洞玄不知用何等方法得到他们四人的细作身份,此刻聚集起来,明显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洞玄沟通天地之桥,入武魁之境,对付他们这些所谓的宗师,即便谈不上如同捏死一只蝼蚁,那也足以称得上手拿把掐,毫不费力……待会若是开打,无论是打是逃,都没有任何希望。 而玄思还在山下,一时半会显然上不来,洞玄明显是想等人都来齐后再出手……在此之前,率先出手,至少也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曾被赵无眠一招解决,但归根结底,他是为了藏拙……他的真实实力可远不止如此,赵无眠眼看手下败将朝他出手,定然心中不屑一顾,靠着这股轻视之意,先一拳打废赵无眠,而后劫持为人质,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短短一瞬,真性便理清了现状,并做出了最优解。 真性眼看赵无眠显然也是没反应过来,身体肉眼可见慢了半拍,纯粹是本能的一边身形向后仰去,试图躲避,另一边抬起左手,看样子是想先挡住真性这一拳,拖延一瞬,让他有机会拔刀出鞘。 真性心中冷笑一声,世人皆道他苦修棍法,却不知他还习得一手刚猛无双的《万佛朝相拳》,此拳法观云舒曾经提过,与《易筋洗髓经》《大罗弥天指》同为小西天最顶级武功之一。 真性今年二十有七,习拳二十载,这一拳二十年的功力,赵无眠一位刀客,想仓促之间单凭一只手将挡住他,还是平时不怎么用的左手……开什么玩笑? 真性已经想象出赵无眠的左手被他一拳砸成麻花状的模样。 下一瞬,赵无眠的左手与真性右拳正面相碰,却看赵无眠左手微屈,看似仓促不已,实则暗暗屈指轻弹。 砰! 极为沉闷的响声自两人交接处传来,而后真性右臂宛若被山峰碾过,以拳尖为原点,猛然向胳膊蔓延,僧袍炸裂,皮肉爆出血浆,依稀可见血肉之间的森森白骨。 真性憨厚老实的面容浮现几分错愕不解,还没反应过来状况。 “大罗弥天指!?不对!大罗弥天指出招前怎么没有一点内力波动。”洞玄旁有位大师认出赵无眠所用武艺,当即大骇。 无归指,看似指出无归,一往无前,但实则乃是暗暗藏匿气息,用以阴人的指法……由此可见,《五气经》的创始人定然也是位资深老银币。 赵无眠一指废了真性一条胳膊,成果斐然,但自己也不由后退一步,暗道真性这厮果真是藏了实力,这一拳门道不少,可惜啊,真性自以为赵无眠会小觑他,但赵无眠可是从进门起便暗暗心中警戒,自不会被他阴到……心怀轻视之意的人,是真性才对。 否则赵无眠刚学一天的‘云舒指’真要和二十多年功力的‘万佛朝相拳’硬拼,即便能占据上风,料想也不会收获如此战果,直接把真性胳膊都废了…… 观云舒瞥了赵无眠一眼,心底暗道一声以前怎么不知道赵无眠这么阴险呢?他明明一直以来都是光风霁月,仗义任侠……如今这才刚学了一门指法,立刻就能用来阴人?真是活学活用啊。 但殿内诸人心中思绪万千,但动作可是半点不慢。 眼看真性都出了手,那两位大师也是毫不犹豫,一人出掌,一人出拳,在极近距离之下朝洞玄攻出。 身份败露,再不拼命人都没了! 可惜洞玄乃武魁之境的高手,宗师就是再如何拼命,在他眼底也就这样。 洞玄盘腿坐在上首蒲团,身旁劲风猎猎,他面容淡漠平和,先是一挥衣袖,大殿门窗便忽的紧闭,不留一丝空隙,不见半点阳光,大殿内的烛火更是猛然一灭,瞬间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 而后洞玄才轻抬另一只手,后发先至点在其中一人的小臂之上。 只见那人便被洞玄牵引着一拳砸向另一位大师。 擦擦———— 洞玄那边自不用赵无眠与观云舒担心,在真性被废其一臂,烛火瞬间熄灭的这一刹那,观云舒便已悍然出手,腰间长剑出鞘,漆黑大殿内亮堂一瞬,剑光耀眼。 这回轮到真性仓促之下出拳,仅存的左拳砸在剑身之上,发出‘铛’的脆响,火星四溅。 借着火星带来的点点亮光,让真性短暂视物,旋即他瞳孔便猛然一缩,却是赵无眠已经不知何时拔刀出鞘,银白刀身已经上撩至他刚刚挥出的左臂。 噗嗤———— 血肉撕裂声当即响彻。 真性是隐藏了实力不假,但一個杂鱼就是再怎么藏拙,他的真实实力也就那样,无论是赵无眠还是观云舒都能单打独斗解决他,更何况是两人一起上。 干净利落砍断真性一臂,赵无眠向前踏出一步,右手微抬,手腕微翻,刀柄重重砸在真性的后脑之上。 砰—— 真性魁梧身躯一颤,旋即瘫软倒地。 解决真性后,赵无眠收刀入鞘,上前几步推开大殿窗户,如血的夕阳顺着仅存的窗口射进大殿内部,带来光亮,回首看去,那对洞玄出手的两位大师四肢扭曲,昏死过去。 赵无眠眉梢轻佻,心想洞玄这浓眉大眼的,打起架来也是毫不手软啊。 洞玄自蒲团长身而起,飞身来至真性面前,一手将其提起,微微一笑,“有劳少侠了,不过根据玄思所言,还有一人未曾俘获……” 如今小西天四个细作均被解决,接下来有关审问的事,洞玄比赵无眠擅长。 叶万仓可还在五台峰候着。 便在此时,有一位身穿僧袍的和尚大踏步而来,喊道:“洞玄师兄,叶万仓逃了!” 洞玄眉梢蹙了下,却是先对赵无眠两人解释道:“玄思一刻钟前才如实道出细作身份,而后贫僧才能派出信得过的大师前去五台峰缉拿叶万仓,但在此之前,贫僧有派弟子监视……” 说罢,洞玄才看向那位僧人,“细细道来。” 那位和尚先朝赵无眠行了一礼,而后才匆忙说道:“贫僧接到师兄的命令便马不停蹄赶往五台峰,但那里早已人去楼空,贫僧顿感不妙,细细搜寻,几乎将叶万仓的住所搜了个底朝天,才从屋旁一颗树下搜到此信,料想是他与细作暗中书信交换之地。” 说着,和尚从衣袖中取出一封带着尘土的短信,轻轻抖了抖。 赵无眠侧眼瞥着此人,却是在想他是否也是细作,此信完全就是为了忽悠他们。 洞玄单手接过,拆开查看,眉梢紧促,少许之后才将其递给赵无眠,“少侠如何看?” 赵无眠接过短信,观云舒则踮起脚尖儿,凑近赵无眠,以当时一起看闲书的姿势一块看信。 信中的话不多,字迹极为潦草,甚至所用都不是暗号,显然叶万仓匆匆写下,大体意思便是…… 安插在晋地边境的人手传来消息,疑似苏青绮之人往京师的方向狂奔而去,而洞玄也疑似派人正在监视他,计划应当出了差错,他若是此刻离开五台峰去小西天内通风报信,定然九死一生,因此他直接从后山逃跑,留此信在老地方,望真性自求多福。 无眠沉默片刻,苏青绮前天晚上出发,次日便抵达了晋地边缘,而后叶万仓安排的人手得到消息,经过一天时间,将信息送至他的手中……从时间上看是合乎逻辑的,而且叶万仓也没理由猜出赵无眠的身份,因此这信应当属实,这位大师想来是自己人。 而这条信息,也能石锤叶万仓就是冬燕门下……为太子下毒,截杀赵无眠三人,在小西天施计夺取九钟,均是冬燕所为。 只是叶万仓专门在信中提及苏青绮的消息……是什么意思?他要去京师截杀苏青绮? 第34章 无眠收网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苏青绮身份敏感,冬燕不可能不愿挟持她逼问洛朝烟的线索。 叶万仓乃枪魁门下高徒,赵无眠与他对过一招,自知‘北境枪’并非虚名,他是有真本事的。 苏青绮入了京师,定然是要暗中查案找线索,不可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躲在苏总捕的庇护下,叶万仓若是也去了京师意图暗杀,以苏青绮的实力,定然不是他的对手……毕竟苏青绮今年才十六岁,还是太年轻了。 而且叶万仓知道这消息,冬燕肯定也知道,也就是朝中那人也收到了消息。 坏了,苏青绮有危险! 意识到此处,赵无眠顿时心底一冷。 观云舒也并非愚笨之人,瞧见此信,顿知赵无眠在担心什么,她低声道:“看来是不得不去一趟京师了……” 观云舒其实不太愿意让赵无眠去京师……那里委实太过危险,就这样待在平阳,等着洛朝烟的舅舅许然来此,然后由武魁保护安然抵达十万水师处,领兵入京……这样多稳健,多妥当? 何必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去京师呢? 而此时,洞玄则沉吟少许,看向那位传信大师,“我安排监视的弟子呢?” 大师深呼了一口气,低声道:“我在后山发现他的尸首,腿筋被挑断,心口被当场贯穿……他应当是监视叶万仓时露了马脚,这才被杀。” 洞玄微微颔首,而后又稍微愣了下,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有点问题……派出的弟子枉死,自己应当愤怒才对。 他心底轻叹一口气,暗道还好小西天高层均严令禁止下一代弟子参悟九钟,可不能让云舒也变成自己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他瞥了眼云舒,却发现观云舒正望着赵无眠的侧脸,眉眼深处带着一丝估计就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担忧。 洞玄眼角微微抽了下,忽然觉得等洞文师兄回来后,自己应当与他好好讨论讨论云舒未来若是真遇见心仪男子,他们这些长辈到底该不该阻拦阻拦…… 小西天此事已经了结,以四位细作被抓,叶万仓抛下队友,疑似潜逃京师为结局。 这四位细作接下来的结局不知是死是活,但至少不可能好过……毕竟洞玄此刻已经没有太多正常人的感情,自不会心慈手软。 真性此前试图写给叶万仓的信也被挖了出来……显然洞玄也派人在监视真性。 此信虽然移交不到叶万仓之手,但也提醒了小西天,若是被鬼魁缠上可就麻烦了。 琉璃塔上,四个细作均被绑了靠在展台旁,等花费一天时间清除掉他们的人欲,估摸该问的也就都问出来了。 洞玄与赵无眠站在窗前,默然不语。 洞玄刚准备向赵无眠保证无论如何晋王也不可能经由小西天查到赵无眠头上,继而便听赵无眠忽然开口问: “洞玄大师是聪明人,可是对我带来的那位女子身份有了猜测?” 洞玄微微一愣,继而勾起一丝微笑,“总之根据贫僧的观察,少侠一身武艺绝非出自幻真阁,至于那位女子……洞玄是江湖人,不敢妄议朝政。” “那就是猜出来了。”赵无眠微微摇头,而后道:“即便鬼魁缠上小西天也无妨,毕竟没有证据,即便小西天拿不出我的人头,晋王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毕竟小西天的体量摆在这儿,因此若是晋王前来调查,把他们扔至五台峰拖延数日就是。” 洞玄眸间微闪,双手合十,沉默片刻,“拖延……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晋王总归需要一个交代。” “交代?”赵无眠冷笑一声,却是淡淡道:“晋王若是最后身败名裂,乃至被拉到菜市场砍了脑袋,小西天可还需要再给他一个什么劳什子的交代?” 洞玄眼里浮现几分错愕,这话不仅大逆不道,还胆大包天……小西天体量再大,那也只是江湖门派,而非地方军阀,哪里想过直接宰了一国藩王这等事。 但洞玄深知,赵无眠有这个胆气与能力说这话……连晋王的千里马他都敢直接上街硬抢,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而他又是那位护送洛朝烟的神秘男子,若是洛朝烟当真登基,定然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晋王是会被清算的。 赵无眠双手按在窗沿,“洞玄大师当了上位者,一举一动总要考虑会给小西天带来怎样的影响,思考方式已经与江湖人脱节了……便如此前五台峰的那群虫豸,他们提出了问题,小西天解决不了问题,但难道还解决不了他们?谁的刀更利,谁就有话语权。” “莫要再弯弯绕绕了,少侠的意思是?”洞玄低声问。 “缴纳投名状的时候到了。”赵无眠偏头看向洞玄,语气平淡,“我,晋王,生死不知的太子,根据小西天当前的处境,你们和‘幼帝派’也没什么联系,只能从这三個势力里拜山头了……当然,若是直到此刻,小西天还想保持中立,那我也不会强迫。” 洞玄当即沉默,目前看来,小西天的确只有这三条路可算。 要么跟着赵无眠一路走到黑。 要么当场绑了赵无眠与洛朝烟送给晋王。 要么送上真珠舍利宝幢为太子解毒。 但实际上……洞玄苦笑一声,却是微微摊手,“少侠当真喜欢开玩笑,从你带着一刀一剑,堂而皇之上山杀进五台峰,却偏偏没把那群虫豸杀干净时,小西天就已经没得选了,不是吗?” 明眼人都知,苏烟然与赵无眠的形象高度重合,真性能把这两人联想到一起,其余人自然也能,当时赵无眠杀上五台峰,可还留了不少活口,他们难道会想不到苏烟然或许就是赵无眠吗?便如那王家少主,他被赵无眠一腿踹得昏死过去,此刻回去太原,为了报仇,难道就会放过这个‘借刀杀人’的由头。 苏烟然到底是不是赵无眠,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千里马被抢,晋地风声鹤唳,他们能借‘赵无眠的悬赏’去杀苏烟然,这点就足够了。 因为晋王也好,刘约之也罢,都不可能放过哪怕一丁点线索。 而当外界都以为苏烟然就是赵无眠时,只要小西天将苏烟然交出来就能自证清白……这很简单啊,王家少主那些人都以为苏烟然被关在小西天的大牢,他们此举,显然是想借着晋王的威势杀了苏烟然,省的他还活着,等哪天再逃出来继续杀人。 但洞玄可还记得叶万仓那晚问过他的事……楚长东向洞玄求情,放了苏烟然一命。 楚长东是剑宗舵主,有身份有面子,而苏烟然也帮了小西天,因此洞玄放人,其实符合逻辑,可是外界不这么看啊,外界只知苏烟然在小西天杀了一大票人,但小西天仅仅因为剑宗舵主求情就放人……这么简单就放人,毫不在意五台峰死去的江湖名宿,明显有内情。 什么内情呢?小西天包庇苏烟然呗。 在晋王看来,苏烟然与赵无眠暂时是画等号的,小西天包庇苏烟然就是包庇赵无眠……约等于小西天早就站‘女帝派’那边了。 所以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苏烟然被洞玄放出去的消息,到底有没有传至外界。 目前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多,除开细作与在场几人,就只剩两人。 一个叶万仓,一个楚长东。 叶万仓不受控制,还不知在哪,但楚长东可是实打实听命于赵无眠,且他如今就在山下。 只要赵无眠让他把消息传出去,那小西天在晋王眼中就和‘女帝派’脱不了干系。 虽然叶万仓出逃算是个意外,但这一步步环环相扣,关键点早就落到了赵无眠身上。 只要他一声令下,小西天就只能跟他上船。 但楚长东毕竟口说无凭,他说小西天包庇赵无眠,难道就真的包庇了?这难道不也是一种谣言吗? 解决这个谣言的方式也很简单,只要洞玄当场抓了赵无眠与洛朝烟献给晋王……但这显然不可能。 一来只要洞玄前脚抓人,后脚观云舒就能拆了小西天; 二来,楚长东可是管赵无眠叫少剑主的,意思就是赵无眠乃是剑宗真传弟子。 洞玄敢抓剑宗真传弟子献给晋王当投名状,隔天剑宗收到消息就敢带着一票人马杀气汹汹直奔平阳找小西天要个说法,给不出说法就等着开战吧。 为了投奔胜算不知有多少的晋王而得罪剑宗,就是傻子也知不能这么做,因为剑宗那群家伙看你不爽是真的会拿剑砍你的。 于情于理,洞玄都不可能抓赵无眠献给晋王。 抓不了赵无眠与洛朝烟,那就交不出苏烟然,交不出苏烟然,在晋王看来小西天就是铁了心站‘女帝派’。 晋王都认定小西天是‘女帝派’了,那小西天就算不是,此刻也得是……毕竟一来他们又不能自证清白,二来反正都被冤枉了,倒不如一条路走到黑,至少若是洛朝烟当真登基,他们也有好处拿,何必硬着头皮得罪赵无眠呢? 至于交出真珠舍利宝幢为太子解毒,当个‘太子派’……姑且不提洞玄愿不愿意,单就可行性来讲就不可能。 “京中使者,可是已经被少侠杀了?”洞玄忽然问道。 赵无眠眉梢轻佻,而后微微摇头,“我可没动手,但我猜测,老李……也就是楚地许家,早便给他们截杀了。” 老李杀了小轩子,但更多的事他压根没有透露,但真性曾道按照计划,京中使者早该来了,如今没来,明显是有意外发生……赵无眠猜测那个‘意外’,就是老李本人。 不过此刻就是不提京中使者,单单让洞玄自己带着真珠舍利宝幢赶往京师,许家定然会放出九钟在洞玄手上的消息,引来无数江湖人的追杀,到了那个时候,前来追杀的人可至少都是武魁之境了。 洞玄沉默片刻,继而又苦笑了一下,万万没想到,从赵无眠上山的那一刻,他们小西天便落了他的套。 细思极恐,真是细思极恐啊,想着洞玄还有几分头皮发麻。 主要是洞玄当时也没想到,自家徒儿口中的友人,竟然就是那位护龙使者。 这种身份的信息差,便是让小西天一步步落入赵无眠算计的根源。 关键在于,明明赵无眠所作所为均是有利于小西天,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却还能让小西天一步步落入他的网中。 不过他还心存一丝侥幸,万一这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呢?万一赵无眠压根就没想这么多呢? 因此他问:“若贫僧拒绝,少侠是否便会让山下的楚长东放出消息,让晋王敌视小西天?” 赵无眠眼神古怪了几分, “小西天是观姑娘的宗门,即便洞玄大师执意站中立派,我也不可能用那种手段逼迫你们站队……毕竟我和观姑娘关系很好,而且仅仅靠舆论就让小西天站队也不现实,这点小算计只是推波助澜的三脚猫功夫而已。” 一点疑问都没有就接上了贫僧的话,那意思就是贫僧先前的猜测没有一点错 此刻洞玄心底那一丝微不可查的侥幸也没了,即便他都快失去正常人的感情,此刻也是感到满心寒意。 赵无眠来平阳时,只和观云舒有着不深不浅的友情,但如今短短两天过去,小西天就不得不为他提供一切支持,帮助洛朝烟登基。 何等算计啊。 建了个群,有兴趣的书友姥爷可以来交流交流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第35章 暮色之下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眼看洞玄如此愁眉苦脸。 赵无眠轻轻挥手,“只要楚长东不乱说话,晋王便不可能知道洞玄大师包庇我,自然也就不会觉得小西天是‘女帝派’,而晋王若是前来要人,那洞玄大师要么先拖延一阵儿,要么就从牢里随便找个替死鬼,要么就用那位死去的弟子为借口,说我越狱逃了…… ……只要晋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苏烟然就是我,那他不就可能妄动刀兵,只消拖延这么一个月左右,洛朝烟就足够登基,到了那个时候,晋王哪里还有时间对付小西天?” 说罢,赵无眠又继续说道:“而且洞玄大师将我想得太卑鄙了,小西天乃是观姑娘的宗门,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小西天下黑手,实际上我这计划压根都没和楚长东提过,他也并非庸人,自不会大喇叭到处提这事儿…… ……我之所以布置这些,其实只是想让洞玄大师知道,我等虽说手头上没有晋王的二十万兵马,也没有太子监国多年的朝中人脉,但终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赵无眠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我们有十万兵马;第二,洛朝烟乃前皇后亲生骨肉,坐上皇位天经地义,符合礼法,毕竟据我所知,历史上曾有不少赫赫有名的女帝,没道理我家小医女就当不上;第三……” 赵无眠微微一顿,而后道:“我会帮她。” 你会帮她,洛朝烟就能当上皇帝?若是此前,洞玄闻听此言定然要摆出师长的姿态教导赵无眠为人处世莫要自负,但此刻他只觉若是有赵无眠的辅佐,洛朝烟当上皇帝恐怕还真并非难事。 洞玄再度沉默了片刻,而后才负手而立,整理好思绪,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稳重,低声道:“少侠本不用如此耗费心力。” 赵无眠偏头看来。 洞玄抬首看向塔外那一轮残阳如血,缓缓道:“云舒会站在你那边,那小西天自然就会站在你这边……自今日起,小西天会鼎力支持嫡公主登上皇位。” 说罢,洞玄微微一顿,而后轻笑着说:“但此事还不能昭告天下,否则‘藩王派’‘幼帝派’均会猜侧嫡公主就在小西天内部,派人暗查……关键在于嫡公主还真在寺里,即便昭告天下,也只是让嫡公主平添风险,得不偿失。” 赵无眠淡然一笑,朝洞玄伸出手,“合作愉快。” 洞玄挑了挑眉,琢磨了下,也伸出手与赵无眠握了下,“这是何意?” “一种表达友好的方式……我家乡那边也才流行百年左右。” “哦~这么说,少侠也握过云舒的手?” “……如果我朝她伸出手,她估计会一脸不屑地望着我,而后语气得意而轻蔑地说‘这就把持不住想和我肢体接触?我理解我的魅力,但还是高估了你的心性,登徒子’。”赵无眠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模仿了观云舒的语气道。 洞玄哈哈大笑,不能自己,他拍拍赵无眠的肩膀,“难怪云舒会和你亲近……所以少侠之所以布置这些,便是看重了我们小西天的实力,以及和云舒的情义?” “小西天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三大派,自然是谁也想拉拢的对象,但其实有一部分原因。”赵无眠琢磨了下,而后微微摇头。 “哦?” “洛朝烟太过善良,不适合当皇帝,即便她心中知道自己必须要坐到那个位子,也有谁敢阻拦就杀谁的决心,但我知道,她心底不愿意伤及无辜,因此倘若我不将贵宗拉拢过来,那等京中再度派人前来求取真珠舍利宝幢,我们就得杀了他们。” 赵无眠顿了顿,而后继续道:“如今若是京中再度派人,洞玄大师便可直接打发了他们,不必再伤人性命……如此她的心底估计能好受一点。” 洞玄微微一愣,琢磨了下,继而眼神浮现几分古怪,脸色更是如吃了答辩一样难看,“危难时刻,相互扶持,是容易对彼此产生情愫……但云舒她……” 赵无眠要是能和嫡公主直接凑成一对儿,那一了百了,但观云舒这么多年,只认赵无眠这一個朋友,若是有朝一日她想还俗嫁人,在洞玄看来人选估摸还是赵无眠……等赵无眠成了当朝皇帝的赵皇后,那还能让赵皇后在外面采尼姑?明显不可能。 因此长远看来,赵无眠还是别和嫡公主凑成一对儿为好,但这个想法又显得他洞玄巴不得把观云舒嫁出去一样。 反正无论怎么想都古怪的很。 “嘿,你个和尚怎么和老李那个太监说一样的话?” 等赵无眠离开琉璃塔,观云舒还在大殿内,她盘膝坐在蒲团上,一边敲着木鱼,一边竖起单手,双眸闭上,口中小声背诵着什么。 赵无眠听不懂,但他还是第一次瞧见观云舒敲木鱼,心底略显新奇,便随意坐在观云舒旁边的蒲团上,拿起小棒槌敲了敲身前的木鱼,“敲一下就能给我加功德?” “以你的罪孽,就是敲一辈子木鱼也难以洗清,倘若真心悔改,就拜我为师,加入小西天当和尚,方可证道。”观云舒淡淡睁开杏眼,瞥了赵无眠一眼,也没在乎他那随意的坐姿与满不在乎的态度。 “你在背《大藏经》?” “是《往生经》,叶万仓杀了我寺内一位无辜弟子,我作为大师姐,即便没见过他,也当如此。”观云舒闭着双目,淡淡回答。 赵无眠微微颔首,放下小棒槌,静静等着观云舒背完。 观云舒瞥了赵无眠一眼,但心情却是不知为何好了几分,略显轻快。 赵无眠这个人令她生气的地方有很多,但她不得不承认,他身上也有许多自己欣赏的特点。 例如刻苦自律,杀伐果断,再例如此刻的温柔耐心。 等观云舒念完《往生经》,赵无眠朝她伸出一只手。 观云舒柳眉微蹙,看了眼赵无眠的手,略显不解,而后反应过来,语气当即带上一丝轻蔑与嘲弄,“想握我的手?这就把持不住想和我肢体接触?我理解我的魅力,但还是高估了伱的心性,登徒子,本以为你还能再坚持久一点才显露兽性……’” 她还以为赵无眠会和她拌嘴,不曾想赵无眠却是收起手,哈哈大笑,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你什么意思?”观云舒眉梢微蹙,略显不满问。 “没什么……”赵无眠轻轻摇头,而后道:“方才在塔上同洞玄大师聊了不少,等明天估摸就能从真性口中逼问出更多线索,这事急不来,因此我倒是还能再练一天武。” “所以你明天就要出发去京师?”观云舒小手扶着蒲团,站起身,和赵无眠一起往别院走去。 赵无眠微微颔首。 他去京师的理由之前已经说过了,如今还多了条……要去杀了叶万仓,不单单是为了保护苏青绮,也是为了堵住他的嘴。 别院内,洛朝烟站在灶台前,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白净纤细的小臂,她修长白皙的五指按着菜帮子,正在切菜,菜刀与案板相碰,发出不快不慢的‘踏踏’脆响,背影纤细而柔美。 小西天之事她全程插不上手,这两天在院子里不是打扫卫生,烧水做饭,便是调配药剂,而此刻赵无眠和观云舒再度离去,不知多晚才能回来,她便想着再做点宵夜,等赵无眠回来就能吃上热乎菜。 她时不时抬起眼帘,望向窗外,面露担忧,赵无眠在外不知会遭遇什么,而等待的时间总是煎熬的。 洛朝烟与赵无眠认识还不到十天,她当初邀请赵无眠护她回京,真的只是破罐子破摔……只是事实证明她当初的选择很正确,自秦风寨到平阳,虽凶险万分,但好在有惊无险,到了现如今,她只消静静等着楚地水师靠近京师,便可前去领兵入京。 不消多言,这自是赵无眠的功劳,若是没了赵无眠,此刻洛朝烟还不知在哪……兴许早便和苏青绮死在哪个无人的角落。 她对赵无眠的感觉极为复杂,感激之余,更多的还是自己什么也不能为他做的愧疚,以及淡淡的害怕。 害怕自己太过于依赖赵无眠,一路逃亡至今,每每赵无眠外出归来,都能为她带来好消息,她已经习惯了有什么事情都交给他去处理,也习惯了赵无眠在身边便能安心睡个好觉……这对于一位或许即将登基的皇帝而言,委实不是什么好习惯。 这点心思很好理解,倘若她继续如此依赖赵无眠,等日后赵无眠离开她后,她还能办成什么事? 既然决心坐上那个位子,洛朝烟便认为自己有义务肩负起黎明苍生……而不是让赵无眠替她担着。 而且对赵无眠抱有如此无条件的信任,他未来会不会……意图谋逆? 功高盖主,自立军阀,而后自立为帝,直接谋反夺得皇位……这事儿在史书上可不少见。 她眺望着远处的夕阳,天地间的一切全都红彤彤一片,洛朝烟的手,案板,积雪,石阶,琉璃塔……目之所及的一切,无不被染成红色,便如鲜艳红色的果汁自云间浇落下来,浸染人世。 望着这极富魄力的暮色,洛朝烟沉默了很久,而后才低声自语道: “倘若事成,无论他未来是否会功高盖主,乃至自立军阀,意图谋逆,那也是以后的事,在事情发生之前,谁都可以提防他,戒备他,唯独我不可以……洛朝烟啊洛朝烟,在皇帝之前,你首先是人,他帮你如此之多,你还要怀疑他,若是被他知道,他得多伤心啊。” 念及此处,洛朝烟才轻舒一口气,念头通达,回过头继续切菜,为赵无眠准备夜宵。 第36章 红尘往事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回了别院,洛朝烟做了一桌好菜犒劳赵无眠。 虽然比起吃,赵无眠更想让她给自个好好按摩按摩,再加加钟。 不过这次他没受什么伤,享受不到大离嫡公主与小尼姑的温情抚慰。 大失所望。 好在洛朝烟的饭菜很好吃,望着赵无眠的神情也总是温温柔柔的,一回来就有温心美玉照顾,别提多解压了。 入了夜,赵无眠趴在满是观云舒体香的被褥上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没见到观云舒的脚丫……天未亮她便起床去大殿上早课了。 赵无眠略显失望,倒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他只是好奇观云舒这个女人身上怎么一点异味都没有,照理说武者经常运动,出汗量很大,所以极为容易变成风味尼姑才对。 可惜这个问题没人解答。 他来至后院的习武场,继续孜孜不倦苦练武功,洛朝烟搬着小板凳,手肘抵着膝盖,撑着侧脸一直在一旁看他,赵无眠一用出什么既凌厉又帅气的招式,她就满眼异彩,不住鼓掌……虽然洛朝烟压根看不懂其中的门道。 练了一個时辰观云舒便上完早课回了别院,同赵无眠一起习武。 这次洛朝烟不鼓掌了,只是撑着下巴默默看着。 等至午后,接近黄昏,过去了差不多十二时辰,洞玄才差人送来消息……可以审问了。 这次赵无眠将洛朝烟也一起带上,说不得有什么关键信息是她知道的。 大殿之内,门窗紧闭,以真性为首的四个细作被五花大绑,捆在佛像面前……没去琉璃塔审问,洞玄还是存了不愿让观云舒接近真珠舍利宝幢的心思。 大殿内人数不多,除了洞玄与四个细作,便只有赵无眠三人。 洛朝烟背着双手,杏眼略显新奇地打量四周景致,她还是第一次来这地方。 赵无眠手搭着刀柄,上前一步,俯视着真性。 真性身高接近两米,即便被绑着瘫坐在地也极为魁梧,但他此刻双目无神,目光呆滞……就跟被打了吐真剂一样。 这可不像是单纯被清除了人欲……估摸是真珠舍利宝幢还有更深层次的妙用吧。 赵无眠微微摇头,扫去杂念,偏头问:“羽生是谁?” 闻听此言,真性无神双眸微微一动,恢复了几分神采,抬眼望着赵无眠,嘴唇嚅嗫了下,见到坏他多年心血的仇敌,他应当是想说些什么诅咒的狠话,但此刻他连这点欲望都生不起,只是看了赵无眠一眼后便默默垂下脑袋,低声吐露: “负责给我等下达命令的上级,宫里人,是个太监,在东宫办事,但具体什么职位,我不清楚,他从未透露。” 东宫,太监……有这两个信息,便将范围缩小了无数倍。 赵无眠满意点头。 洛朝烟则是偏头望着赵无眠,心中想得却是这种审问本宗细作的环节,洞玄与观云舒竟是均不发一言,任由赵无眠做主……他这几天到底在小西天做了什么呀?能得到小西天如此尊敬。 洛朝烟心底满是好奇,但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赵无眠给她留下的印象就是可靠而强大。 但洛朝烟不知,小西天此刻何止是尊敬,都快唯赵无眠马首是瞻了。 “羽生是冬燕的代号,还是本名?”赵无眠继续问道。 “代号。” “你可知其余冬燕之人的身份?” 真性淡淡摇头,嗓音极为淡漠,“冬燕为了提防这种情况,向来不会对我等透露过多信息……我只知我的任务是散出谣言,配合京中使者求得真珠舍利宝幢。” 闻言洞玄才微微眯了下双眸,冷冷道:“为师向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举?” 真性微微抬眼,却是冷笑一声,“我天赋不如观云舒,连她都尚且不能参悟真珠舍利宝幢,我又有何资格?此法可让我事后参悟宝幢,入武魁之境……我习武一生,不就是为此?” 观云舒柳眉微蹙,却也懒得同真性多话,她只觉得因此就要反了小西天,只能证明真性的器量也就是如此,就他这种器量,即便真能随时随地参悟真珠舍利宝幢,也不可能沟通天地之桥。 洞玄微微摇头,没再多言,事到如今,也必要多做解释。 “你如何结识冬燕的?”赵无眠继续问。 真性瞳孔亮了几分,仰起脸,恢复了几分‘人的意味’,脸上浮现几分追忆,即便已经没了人欲,嗓音也带上几分复杂。 “五年前,我下山游历江湖,遇见一位侠女……她很漂亮,嘴巴也很毒,总是叫我秃驴……我们两人一见钟情,曾一同在江湖游历过一段时日。” 洞玄眉梢微蹙,“你是指幻真阁那个妖女?” 洞玄显然对自己徒弟的过往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妖女,呵,的确是妖女。”真性嘴角勾起一丝苦笑,继续淡淡道:“我那时并不知她是幻真阁弟子,但我想过还俗与她成亲……我如实告知她,她也欣然同意,但就是不肯来平阳……这也是自然,她是幻真阁弟子,怎么敢来小西天?我便让她在平阳外的林中等我,自己上山请师父准许我还俗。” 观云舒看向洞玄,“师叔没准?” “不,师父答应我还俗了。”真性淡淡摇头,脑袋又拉拢下来,望着大殿的干净地砖,低声道: “只是,当我带着好消息去林中找她时,她暴露了踪迹,被武功山的归守真人找上,等我赶到时,她已经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那时我顾不得什么正邪之分,直接朝归守真人出手,但归守真人乃是当今武功山掌教的小师弟,离沟通天地之桥只差一丝,我根本不是对手,仅仅一掌便被他震碎心脉,当场昏死过去…… ……等我恢复意识时,眼前却是一位白袍男子的身影,他告诉我……在我重伤昏迷之际,她用了幻真阁秘法,击退归守真人,但我心脉已断,无力回天,她便喂我服下仅有的一颗保命神丹,以重伤之躯狂奔近百里,找上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为我换了心……她的心。” 真性嗓音顿了顿,应当是有几分想哭,可惜如今的他,就连感到悲伤都是一种奢侈,只得无力地张了张嘴,而后继续道: “那位白袍男子是她的熟人,两人其实都归属冬燕……” 真性沉默片刻,才继续低声道:“我的胸膛里此刻是她的心,她表面是幻真阁弟子,实则为冬燕办事……那我自然要替她而活,加入冬燕。” 这便是事情始末了。 洞玄眼神复杂,口中说道:“贫僧从不知你的身上还发生了那等事,就连你袒护幻真阁妖女,也是事后武功山告知我的。” 真性微微摇头,又看向赵无眠,“有关冬燕的事,我便只知道这些,身后三位大师,均是我三年来策反的,所知不可能比我多,至于叶万仓,他也是冬燕之人,之所以来小西天,是为了给我等解读冬燕密信。” “那白袍男子是谁?有能力为你们二人换心,料想也是一代神医,不可能籍籍无名。”赵无眠问。 洛朝烟微微颔首,“即便在归玄谷,我也从未听闻过‘换心’这等骇人听闻的医术。” 她沉默少许,想说这玩意就是冬燕将伱收于麾下的手段,但联想到真性已是将死之人,也就没必要多言。 洛朝烟猜这是骗局,在场众人自然也能猜出真性多半被骗了。 不过此刻都没人点出。 真性再度摇头,没再多言。 赵无眠看向洞玄,洞玄自知赵无眠是什么意思,背过身去,微微抬手,“无需多问了,小西天虽是佛门,却也不可能容忍叛徒……云舒,你来清理门户。” 观云舒微微颔首,面无表情拔出腰间长剑,便在此时,赵无眠却是抬手拦住观云舒。 观云舒与洛朝烟均是面露不解望向赵无眠,却见赵无眠却是自怀里掏了掏,摸出一壶酒来。 他将瓶塞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便充斥在整座大殿。 观云舒面露错愕之色。 “这壶酒你应当记得,那时我刚来太原,坐在酒楼里打探消息,你不由分说就坐到我面前,直呼我名,还吓了我一跳……”赵无眠看向观云舒,“离开时,我买了一壶酒,一直没喝,就留到了现在。” 观云舒想起那时往事,神情不由柔和了一分,只觉短短几天过去,竟是比此前多少年都要过得复杂而精彩。 她默默收剑入鞘。 赵无眠转而看向真性,“喝过酒?” 真性摇头,“我是和尚,怎么会吃肉喝酒呢?要说喝酒,也该等我还俗后,和她喝的喜酒。” “尝尝?你也算无愧于自己的法号,她的心不是在你体内跳动吗?就当喜酒了。”赵无眠抬起酒壶。 真性微微一愣,深深看了赵无眠一眼,而后微微颔首。 真性双手被绑,由赵无眠将一壶酒灌进真性嘴里。 一壶酒喝完,真性长舒一口气,而后笑道:“汾酒。” 赵无眠也笑了下,“还说你没喝过酒?” “她喜欢喝……我在一旁闻过酒香的……”真性的嗓音很轻。 话音落下,只见剑光在大殿一闪而过,血珠飞溅,洒在恢弘壮观的金制佛像之上。 被五花大绑的四人脖颈闪过血光,‘咚’的摔倒在地,而后抽搐了几下,便没了生息。 观云舒手腕微翻,抖去剑上血迹,干净利落收剑入鞘,而后才侧眼望向拿着酒壶的赵无眠,杏眼深处浮现几分复杂。 她开始觉得,自己欣赏赵无眠的点似乎又多了一个。 洞玄转过身,俯视着自己徒弟的尸首,沉默良久,而后一言不发,轻轻一挥袖袍,大殿门窗瞬间大开,残阳洒进大殿之内。 早便在大殿外待命的一众和尚带着毛巾水桶,来至佛像前清理痕迹。 赵无眠收起酒壶,仰起脸,凝视着金光闪闪,宝相庄严的佛像,短短不足一分钟,其上血迹便被尽数清理干净,恢复往日的一尘不染。 佛像还是这个佛像,小西天也还是这个小西天。 只是沾了寺内弟子的血,与从前终归是有了几分不同吧。 第37章 诸事完备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审问结束,赵无眠也没了继续留在平阳的理由。 观云舒对此心知肚明,小脸犹豫了下,估计是在琢磨要不要和赵无眠悄悄摸摸说两句话,但却是被洞玄和尚叫了过去……门内四个细作,三位都是大师,一位还是洞玄的亲传弟子,发生这么一档事,此刻洞玄显然有事要交代。 赵无眠便与洛朝烟先行回去。 凤凰山的积雪厚重不散,满目雪白,两人在石阶上并肩而行。 赵无眠对她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洛朝烟脚步一顿,杏眼瞪大几分,错愕望着赵无眠,“就连你也要去京师?留下我一个人?” 话音落下,洛朝烟忽的抿了下唇,沉默不语,想起昨天自己所担忧的事。 赵无眠去京师情有可原,毕竟接下来在平阳他确实没什么能做的事,而自己不也一直都想着不要太依赖他吗? 赵无眠去京师同苏青绮一起查冬燕,自己则留在平阳,待时机成熟便领兵入京,分工明确,没什么错。 如此,自己也算是求仁得仁,得偿所愿……只是她没料到昨天她才想到此事,今天赵无眠居然就要离开。 她顿感难以适应,心头更是闷闷的,不知该当何语,既想挽留,又不知该用什么理由,也便只能沉默以对。 赵无眠看向洛朝烟的侧脸,她那总是带着柔情笑意的双眼此刻好似如雾轻笼,带着几分凄婉迷茫,但一眨眼又归于平静,一如往日。 虽然无论是老李还是洞玄和尚,都觉得赵无眠与洛朝烟共患难之际应当是生出了几分别样的情愫,但两人心底门清……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 倒不是对彼此没有吸引力,只是单纯因为这种局面,根本没心思谈情说爱,便如苏小姐,她都快把心刨开送给赵无眠了,但临近别离,未来兴许天人永隔,再也不见,她也只敢为赵无眠讲故事,哄他入睡。 洛朝烟自然也是如此。 别说她对赵无眠究竟有没有那点小情愫,单单此刻她不想让赵无眠离开的那丝不舍与犹豫,都不敢说出口。 便是不想让自己太情绪化,以免误了大业。 所以两人嘴上不说,但动作上都是尽可能做更多事,赵无眠去拉拢盟友,查案找线索,洛朝烟便负责在背后把后勤处理好……让赵无眠每天回来都安心自在,吃喝不愁,受了伤也有人关心治疗。 一切尽不在言中。 因此赵无眠想了想,也没说什么矫情话,直接道:“上山时我稍微算计了下小西天,如今他们已经算是自己人,你待在这里很安全,稍候我去找老李,让他传信把许家骨干都暗中聚集到小西天,许然舅舅再加上洞玄大师,两位武魁护佑,也算是稳如泰山。” 洛朝烟眉眼低垂,低声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又做了这么多。” 赵无眠轻轻抬手,“说这些就矫情了,你为我做的也不少,我巴不得现在多为你做些事,只望你登基后,能让我抱你的白丝大腿。” 闻听此言,洛朝烟不由笑了一声,心底的苦闷凄迷消散了几分,她仰起小脸,不再去想心底的不舍,而是嗓音无不好奇地扯开话题,“抱大腿我知道……白丝是什么?” “等事成之后,我去找京中最厉害的衣匠,琢磨琢磨能不能做出白丝吧,到时候第一个给你穿……”赵无眠觉得和当朝公主说这玩意实属有损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因此随口敷衍一句,便道: “明早我就走,今晚我先下山找老李和楚长东聊聊之后的事……今晚吃什么?” 洛朝烟柔柔一笑,“伱想吃些什么?” “黄河鲤鱼?待会我下去买一条,这几天一直吃素,真不知观尼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说着,赵无眠向洛朝烟伸出手。 洛朝烟眨眨眼睛,而后小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千两银票,柔声道:“我离开归玄谷后,也没带多少盘缠……只剩两千两了。” 赵无眠嘿嘿一笑,“够了够了,寻常百姓一年也就花不到百两银子,这些钱足够我花一段时日了,等去了京师,没钱我再问苏小姐要。” 洛朝烟似是无奈地嗔了他一眼,也没再多言。 将洛朝烟送回别院,赵无眠便一个人下了山。 小西天已经堪称晋地最安全的地方之一,此刻自然没必要带着洛朝烟四处乱跑。 他才刚下了凤凰山,便有人找上他,正是曾经的大内总管,老李。 显然老李眼看赵无眠带着洛朝烟上山后数日没有消息,便一直都在小西天外围监视。 两人一言不发,穿街过巷,确保无人跟踪,走进一处崭新院子……院子里两匹千里马正在埋头吃草,瞧见赵无眠便抬起脸,小声叫了几下,大意是‘好久不见’。 “小姐呢?”老李领了赵无眠进屋后便急匆匆问,语气稍带怨气,显然是嫌赵无眠带着洛朝烟渺无音讯数日。 “我将她留在小西天,那里很安全。”赵无眠将自己的布局简单对老李复述一遍。 老李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面容难掩错愕与赞许,一点怨气都没有了,直接起身为赵无眠倒了杯茶,姿态带着几分客气与尊敬, “老奴就说少侠智勇绝世,赤胆忠心,这才三天不到,便利用自己的身份与外界大势收复小西天,鬼才!真乃鬼才!”老李啧啧称奇, “先帝在时,常被这些江湖门派所扰,所谓侠以武犯禁,江湖人大部分不事生产,却整天喊打喊杀,纯属社稷不稳定因素,他便想着收复三大派,以他们为锚点管控江湖,但这么多年,也只有武功山关系和朝廷不错,如今少侠所为之事,不亚于太祖高皇帝当年收复……” “停停停。”赵无眠之前怎么不知道老李这么会拍马屁,只能说不愧是宫里进修过的高材生。 他直接问:“小轩子可是京中使者?他本想来小西天求取真珠舍利宝幢,结果半道就被你截杀了?” 老李微微一愣,眼中赞许欣赏之色愈发浓郁,“不错,但小姐心太善,为防她愧疚,老奴才没敢明说。” 说罢,老李又取出一封短信给赵无眠看,“家主那边出了点事,他被晋王的人盯上了…… ……少侠抢了晋王千里马,如今随时都会赶去京师,因此晋王已经近乎到了穷途末路,山穷水尽之时,恐怕早已不在乎世人如何看待他,一旦暴露小姐的具体方位,晋王说不得会派大军围城…… ……武魁级别的高手终究也是人,虽能以一敌千,但要带着小姐逃出包围圈却是极难,因此家主此刻也不敢动身往平阳赶,一旦他来了平阳,便是做好了带着小姐一路杀至楚地水师处的准备,但此刻显然还不是时候,兵马尚未抵达琅珐。” “晋王早该有这种决断了,只要能抓住小医……嫡公主,便可以‘辅佐洛朝烟登基’为由,领兵入京,管他世人怎么看。”赵无眠说罢又微微摇头, “许家主在晋北待着无妨的,刚好也可吸引晋王的注意,反正军队尚未抵达琅珐,在此之前,我先去京师一趟,同苏小姐一同查出冬燕的幕后主使,也省得嫡公主登基后也被人下毒。” 老李眉梢轻挑,“少侠要留小姐一人在平阳?” “晋地还有比小西天更安全的地方吗?” “那倒没有,不过许家宗师都已经暗中来了平阳,可是需要老奴带少侠见一见?” “不必了。”赵无眠喝了口茶便长身而起,口中说道: “麻烦前辈分批次将许家宗师送入小西天,暗中护佑嫡公主,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切记一定要暗中行动,万万不可被人猜出小西天站‘女帝派’,我稍后去寻剑宗舵主,让他也管管嘴巴,最后再去京师将仅剩一個能猜出小西天与我等有染的人杀了。” “谁?”老李眉梢微蹙。 “‘北境枪’叶万仓。” “他的武艺可是极为不俗,老奴也有所耳闻,师承枪魁,一手天罗枪已至化境,便是鬼魁刘约之在他手中也未必讨得了好,老奴观少侠年纪轻轻,恐怕还不到三十岁……是他的对手?”老李略显怀疑。 “打过才知道。” 老李不再多言,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双手奉上, “老奴曾经掌管大内以及皇城司,如今多年未曾入京,早已放权,但义子却是收了不少,政治不讲情分,但他们不少人的命脉黑料都握在老奴手中,因此他们还算听老奴的话,等少侠入京后,若要进宫查案,可执此令牌去皇城司寻左司主李正空。” 赵无眠接过令牌,“左司主李正空?” 老李淡淡道:“皇城司分左右两大司主,左司主掌宫禁宿卫,右司主掌刺探监察,分权而立,其中左司主李正空十几年前还只是个小太监,是老奴一路提拔而上,但在那个地方办事,手上不可能不沾点黑料,随便一点爆出去便是砍头的罪过,他料想不敢不从…… ……但少侠也当时刻谨记防人之心不可无,在宫中,即便是自己的至亲骨肉也不能完全相信。” 令牌质地小巧,为纯金制作,其上刻着一个‘李’字,料想是老李的私人令牌。 他微微颔首,与老李再简单交流了下未来计划后,便离开别院,转而又去了剑宗分舵。 剑宗分舵位于平阳城西,一栋造型很秀美的庭院,不过联想到楚长东那人,这秀美庭院看上去也就带了几分骚里骚气。 朝门外弟子示意了下手中令牌,赵无眠便恭恭敬敬请进大堂,不过时便有个五大三粗,却被白布抱成木乃伊的汉子大踏步而来。 人还没到,带着几分巴结的嗓门便传来,“少剑主,几日不见又俊了几分啊,就是不知我的小书……” 赵无眠将《后宫秘史》拍在桌上,有几分好笑,而后打量了木乃伊楚长东一眼,“你受的伤有这么重?” 楚长东一把拿过《后宫秘史》,拍拍其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而后呵呵一笑,语气笑意中又带着几分自豪,“贱内做事比较夸张,这白布都是她给我包的。” 赵无眠眉梢轻佻,想起了洛朝烟,回回赵无眠伤口撕裂她都要絮絮叨叨说好久,一时之间他好像和这北地汉子也有了几分共同语言。 他坐在太师椅上,简单复述了一遍自己在小西天的谋划……别看楚长东五大三粗,但他心底细腻着呢。 往日他都叫赵无眠‘苏少剑主’,如今连姓也不带,恐怕是对他的身份有了点猜测,不过应当还没猜出他和洛朝烟有关。 因此赵无眠避重就轻,只是暗暗告诫楚长东莫要多嘴,同时多注意注意晋王的人,若是晋王派人来了平阳,当尽快转达给小西天。 只要楚长东明面上当做不认识赵无眠,只认识‘苏烟然’,那晋王也不会觉得剑宗也站‘女帝派’……现在剑宗是什么态度完全不知,毕竟慕璃儿也只是剑主而非宗主,楚长东一介分舵舵主,自然不敢随便和这种敏感的政事沾上关系。 此话一出,便算是暗示了自己的身份,楚长东面色微变,而后又是大笑几声,“短短几招就收复了小西天……有少剑主在,剑宗何愁不能中兴。” 说罢,楚长东拍着胸脯,担保自己肯定不多嘴,结果用力过猛,反而把自己疼得呲牙咧嘴,便在此时,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直接大踏步上前进了屋。 楚长东面色浑然一变,连忙把小黄书又抛向赵无眠,刚和赵无眠挤眉弄眼一下,便被女子揪住耳朵,“老楚!你伤还没好利索,拍什么拍,小命不想要啦!老娘可告诉你,我刚给你生个闺女,你要是让她未记事就没了爹,那老娘就是到了下面也不放过你!” “嗯……嫂子好。”赵无眠面色稍显古怪,将《后宫秘史》不着痕迹又放进怀里,打了声招呼,便准备离开。 那女人此刻才反应过来赵无眠也在,连忙松开楚长东,让赵无眠在此地稍等片刻后,便小跑着拿出几颗白布包裹的‘冻梨’,不好意思笑道: “让客人见了丑,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燕云的特产,不介意的话就拿着吃吧。” “你当初还说只剩一颗冻梨了。”赵无眠看向楚长东。 “这都是我家婆娘做的,我老楚当时身上的确就剩一颗了。”楚长东笑道。 赵无眠微微摇头,接过冻梨,道了声谢,起身告辞,在夫妇两人的注视下离去。 第38章 风雪送一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去街上买了条黄河鲤鱼。 深冬季节,黄河鲤鱼极为难抓,好在这个世道钓鱼佬也不少,而且有很多武功不错……一旦空军,恼羞成怒,他们是真的会运起‘龟息之法’在大冬天潜进河里手抓鲤鱼的。 不过即便如此,供货量也是远远比不上需求,因此一条黄河鲤鱼就花了赵无眠三两银子。 一两差不多就是200rmb,600块的鱼,放在前世赵无眠连想都不敢想,即便有当朝嫡公主包养,他也觉得有几分肉疼。 “等开春后再来买,应当能便宜不少。” 赵无眠一手提着在手中扑腾直跳的大鲤鱼,另一只手抱着冻梨,踏过石阶上山。 自从赵无眠打跑那群老赖后,已经无人敢再来小西天讨个说法,因此并无人阻拦江湖人上山。 去了别院,观云舒也回来了。 洛朝烟接过鲤鱼,熟练处理,口中问:“想怎么吃?” “鲤鱼培面,延津做法。” “好好好~你想吃什么我都做给你。”洛朝烟的语气无不带着柔情。 洛朝烟做鱼时,赵无眠和观云舒一人抱着颗冻梨啃。 观云舒道:“你就非要在我房里吃肉?” “很香的……你当真不吃?” 观云舒又咬了口冻梨,饱满的果肉混杂着冰渣与汁水在口腔内充盈,她的心情不知为何很好,嘴里咀嚼着梨肉,也不和赵无眠拌嘴,只是淡淡道: “不吃。” 洛朝烟为照顾观云舒,还做了不少素菜,三人聚在一起美滋滋吃过一顿晚饭后,隔天一大清早,赵无眠便收拾行囊,牵出一匹马,准备离去。 昨晚许家便有几位宗师来了小西天,如今正在和洞玄师叔交涉,还把两匹千里马也带上了山。 洞玄,老李与楚长东皆不是什么蠢人,该嘱托的都已经嘱托过了,也没必要再磨磨唧唧。 离开的这天与昨天并没有什么不同,无非是天更蓝一些,空气更清新一些。 赵无眠向两女告了别,牵着马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向洛朝烟,“我还会回来接你的,毕竟当初答应了你要带你回京。” 洛朝烟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亭亭玉立,闻听此言微微一怔,定定望着赵无眠,而后才带上一丝温婉的笑容,点了下小脑袋,却是望向天空,小声道:“下雪了。” 雪花飘若柳絮,宛若飞沫,呼吸一口,便是一阵寒气浸入口腔,渐入肺中。 “我还挺喜欢雪的,以前常看一本书,叫《雪国》,得闲了讲给你听。”赵无眠也笑了下,又对观云舒说他要走了。 观云舒‘嗯’了一声,冷淡极了。 赵无眠又笑了一下,也没多言,用手按了按斗笠,转身便走。 洛朝烟与观云舒站在大殿前,眺望着赵无眠。 小西天谣言已除,如今大清早,正是香客纷沓而至的时间段。 自高而下看去,密密麻麻的人流自山下一拥而上,唯有赵无眠一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腰挎刀剑,牵着匹马,在雪幕中逆着人流朝山下走去。 走了一阵儿,无论是他还是马,身上均覆盖了些许雪花,染上白色。 看见此景,洛朝烟不知为何忽的眸中带雾,喉间苦涩,用衣袖擦了擦通红眼角。 她其实从没想着要当皇帝,否则当初就不会离开京师,前往归玄谷拜师学艺。 半月前孑然一身被卷进此事,她并没有怨气,毕竟她享受了这个身份带来的特权,自然也该承担风险。 赵无眠向来觉得她坚强,尤其就是和洛湘竹比起来,毕竟寻常女子遇见此事,估摸早就被吓哭了。 她曾经想过不能太依赖赵无眠,但此刻赵无眠一离去,她便好似失去了什么支柱般心底空落落的,只觉眼前发酸。 当初从秦风寨逃出来的三个人,以送洛朝烟回京为目标,而现如今,苏青绮与赵无眠都去了京师,唯有她一個人被留在晋地。 观云舒抱着双臂,冷眼望着这一切。 待将洛朝烟送回院子,她便语气平淡道:“伱待在此地很安全,这段时间就先住我屋吧。” 洛朝烟听出了观云舒字里话间的去意,问道:“观姑娘也要离去?” “我本就该游历江湖,之所以回小西天,只是因为有细作要排查,如今诸事了结,自然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短短一句话说完,观云舒从别院后牵出那匹千里马,而后在房门口想起了什么,偏头望着洛朝烟,道: “洞玄师叔同我讲了,赵无眠用计收复小西天,是为了不用滥杀京中使者,让你心底好受些。” 洛朝烟动作一顿,愣在原地。 观云舒没有再多说,直接牵马离去。 她和洛朝烟可谈不上什么熟络,更不会因为她的身份就阿谀奉承,之所以能聊在一起,也只是因为赵无眠,因此自然显得冷淡了些。 等观云舒也离去后,不多时,便有一位风风韵韵的女子赶来此处,一瞧见坐在屋内心情低落的洛朝烟,当即面露惊喜,一把将其抱住,“小烟,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这么久不见,又漂亮了。” 洛朝烟瞪大了眼睛,被大团子闷得有些难以呼吸,“小姨?你也来了……” “那可不,放心,小姨来了,便再无人能欺负你。” “小姨……” “嗯?” “能帮我个事吗?” “什么?” “去山下布庄帮我买些上好料子吧。”洛朝烟偏头看向窗外潇潇而下的雪幕,抿了抿粉唇,而后低声道:“料想快开春了,我想做几件春装。” “以你的身份,还要自己做衣裳穿?” 洛朝烟柔情一笑,“不是给我做的。” 赵无眠牵马下山,待下了山便跨上千里马,回首看了眼纯白的凤凰山,便一夹马腹,沿着宽阔大道朝东边城门狂奔而去。 马踏如雷。 等抵达城门口,赵无眠却猛然一勒缰绳,马蹄高高仰起,就此止住。 却见一位穿着僧袍,头发长至小腿的女子出现在赵无眠眼前,她撑着油纸伞,倚靠在墙边,表情平淡,眉眼微微低垂,百无聊赖地伸出一根玉指接住纷飞的雪花。 一匹温顺的马儿靠在她的身旁,埋头咬着街边积雪,琢磨着雪里有没有草吃。 听见声响,尼姑淡淡抬起眼帘,自油纸伞下露出一张绝美的俏脸,瞧见赵无眠,她那波澜不惊的俏脸浮现一抹少女特有的,可爱的打趣之色,“惊喜?惊吓?” “惊吓。”赵无眠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回首看了眼,凤凰山已经远了不少,他转过头望着这个尼姑,脸上浮现几分笑意,“不过我比你先出发,一想到你为了给我一个惊喜,驾马狂奔到此处等我,便只剩好笑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否则我帮你让它永远闭上。”观云舒合上油纸伞,轻轻拍下其上积雪,而后翻身上马,淡淡道: “我自小在平阳长大,哪条街道距城门最近比你清楚……是你路痴绕了不少远路才对。” “没否认为了给我一个惊喜,驾马狂奔到此处等我?” 观云舒眼角抽了下,而后深呼一口气,驾马出了平阳城,“叶万仓杀了我寺内一名弟子,我身为大师姐,自然该为其报仇,以此宣告江湖,此乃底线,即便是枪魁弟子,小西天也照杀不误。” “昨天洞玄找你开会就是交代这事?” “不然呢?” “难怪你昨晚那么高兴。” “……闭嘴。” 两人骑着马并肩而行,缓步出了城门,而后纵马狂奔,在地上积雪处留下一串又一串蹄印。 第39章 大离首都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就在赵无眠与观云舒离去后不足半天,一位黑袍男子便骑着高头大马入了平阳。 他面目苍白,却气息内敛,神情沉稳,正是刘约之,不过他被赵无眠伤得极重,还没恢复。 刘约之这些天骑着自己的千里马去了不少地方,而后听闻平阳‘苏烟然’的事迹,这才赶来看看。 他直接来至小西天,找上洞玄,直明来意。 “鬼魁稍安勿躁。”洞玄领着刘约之来至客居大厅,为他倒了一杯清茶,而后坐在椅上,端着茶杯,姿态平和,偏头笑问:“鬼魁是怀疑苏烟然就是赵无眠?” 刘约之微微颔首,“正是,还望洞玄大师将苏烟然交出来,便我查明身份,感激不尽。” “呵呵。”洞玄淡淡一笑,慈眉善目,却是轻叹一口气,“不着急,苏烟然此人的身份,我此前已经探明,委实是有些……难以启齿。” “哦?” “鬼魁可知小西天门下大弟子观云舒的身世?”洞玄忽的问。 刘约之眉梢轻蹙,“洞文大师的私生女,在江湖上这算是秘密,但于晋王而言,算不得什么隐秘。” “不差,和尚有私生女,这可是惊天丑闻。”洞玄又叹了一口气,“苏烟然此人……唉……” 话音一顿,洞玄便又叹了口气,愁眉苦脸,“他和云舒,和洞文师兄,同样有几分联系,也难怪他当时听闻小西天被那群江湖名宿以谣言胁迫时,会如此气血上头。” 赵无眠与观云舒的确有几分联系,毕竟是观云舒在江湖上结交的第一位朋友。 刘约之微微一愣,“私生子?” “唉,这可不是和尚我说的。”洞玄微微摇头,“无论怎么说,这件事对于我等修佛之人而言,均乃丑闻,还望鬼魁莫要声张。” 赵无眠倘若和观云舒成了一对……尼姑嫁人,的确算是丑闻。 “让我先见一见他再说。”鬼魁不为所动。 “莫急,莫急,苏烟然的身份事关小西天江湖名望,委实敏感,还望鬼魁理解,先容我慢慢道来。” 刘约之感觉几分不对,但具体又说不上来,而洞玄乃是小西天二把手,也不是什么江湖杂鱼,他便只得先耐住性子,先听听洞玄怎么说。 于是他就被洞玄这看似一句谎话不说,实则满是诱导欺瞒的说法硬控了好几天。 只能说洞文大师另一个私生子这个身份还是挺管用的……反正这事儿又不是洞玄说的,而是刘约之自己猜的。 赵无眠与观云舒沿着官道,一路向东。 沿途时不时有人阻拦,而叶万仓谋害小西天无辜弟子这事,洞玄已经放出消息,算是昭告江湖,因此观云舒也不用隐瞒身份,遇见人便直言道是她此行是为杀了叶万仓。 小西天大师姐与第一元魁的名头还是很有用,沿途没一个人敢拦截,甚至还有不少人讨好似的给了叶万仓的信息,内容大同小异,均是他往京师的方向而去。 以晋地目前的局势,想偷偷摸摸去什么地方还真不容易,加之叶万仓在北方也是名人,认识他的人不少。 若他真去京师,便和赵无眠两人顺路,因此被人瞧见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得知叶万仓真去京师,观云舒心底还微微松了口气……赵无眠去京师,是为了查冬燕以及查明自己的身份,但她只是为了杀叶万仓……倘若叶万仓不在京师,那她自然也就没有了和赵无眠同行的理由。 至于赵无眠的身份倒是没几个人怀疑,他携带一刀一剑一枪的事儿也算天下皆知,所以‘碧波’因太显眼而被赵无眠留在了小西天,此行只带了昆吾刀与白霜剑,均被黑布包着横跨在马腹……主要是没人能想到小西天会公然包庇曾经是幻真阁弟子的赵无眠,因此一路倒也算是相安无事。 大半天的时间后,才终于抵达晋地边界,此地明显警备更强,约莫十人横刀立马,直直站在官道前,甚至还扎了营,和山匪也差不了太多。 晋王也没管,显然乐见其成。 他们遥遥瞧见赵无眠与观云舒骑马而来,他们当即排开路障,大喝‘报上名来!’ 得知观云舒身份,他们赔了笑脸,又转而看向赵无眠,语气危险,“近来晋地之事大家伙也知道,国本暂且不提,就是那赵无眠,我等也需好好排查,看在你与观女侠同行,我们也不为难,只望这位少侠摘下斗笠,让我等见见你的庐山真名目即可放行。” 观云舒柳眉微蹙,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赵无眠侧眉梢轻佻,侧眼看他,“你们是什么货色?” “无极天,六大宗之一,宗主乃是当代枪魁陈期远。”眼看赵无眠的语气有些不善,领头的当即自身后抽出一杆精钢铁枪,冷笑一声, “宗主向来同晋王交好,我等门下弟子自是该为晋王分忧,缉拿罪人赵无眠,此刻不过例行查人,莫说阁下只是与观女侠同行,就是约莫两天前有一骑着白马的女子硬闯,疑似是苏家小姐,我等也是照砍不……” 那人口中话还未说完,不曾想眼前却是忽的寒光一闪。 擦———— 却是眼前蓑衣客右手不知何时抓上挂在马腹旁的长刀刀柄,忽然拔刀出鞘,反手握刀,轻挥之间便在领头脖颈前一扫而过。 血光飞溅,血沫混杂着天空雪花落下。 领头那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望着赵无眠,下一瞬他便身体紧绷着摔倒在地,在失去意识前,却见那蓑衣客已经干净利落将长刀插回马腹上的刀鞘,观云舒也是身形暴起,一個起落间朝他的同伙杀去。 蓑衣斗笠,刀法凛冽宛若过隙白驹,缥缈无痕……哦,他莫非就是赵无眠? 只是实力差距有这么大吗?连他何时出刀都看不清,与割草一样…… 无极天,六大宗之一,和归玄谷同级,仅仅因为明面上没有九钟而差了小西天一丝,能安插在晋地边际的弟子也算是江湖一把好手,可惜还是不够看。 赵无眠留下一人没杀,坐在马上冷冷问道:“那疑似苏家小姐的女子如何了?” “我,我也不知,她本想交些钱低调通行,但,但老大不放人,非要看她的脸,她便直接冲卡,她武艺很好,没受伤的……”留下那人被吓得两股战战,口齿不清。 问罢,赵无眠才将其一剑封喉,收剑入鞘,纵马而去。 观云舒将一切尽收眼底,盈盈笑道:“你倒是护着她,对方可是无极天,随便这么被你杀了,枪魁陈期远不可能不找你事。” 看似有些酸溜溜,实则观云舒是觉得赵无眠涉及到了苏青绮后便有些冲动、 无极天的人要拦赵无眠,那就非杀不可,但不能因为是赵无眠听到苏青绮可能受伤,头脑一热就杀了。 若是去了京师还如此冲动,可能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价了。 “叶万仓曾是枪魁徒弟,虽然叛出师门,但若是他被我所杀,枪魁估摸还是要找我麻烦,更何况他既然与晋王交好,那就是站错了队,迟早要打一场。” “他可是枪魁。”观云舒觉得赵无眠疑似有些太自信了,便告诫道: “无极天立派不过三十载,底蕴尚浅,却能归入六大派,全靠他一人撑起,枪魁敢给自己的门派起这么一个狂妄的名字,可见他本人也是满腔自信与傲气,因此若是结了梁子,惹了血仇,即便你助嫡公主登基,她也未必能保护好你……毕竟伱也不可能一天十二时辰都有高人保护。” 赵无眠偏头看她,眉梢轻蹙,“观姑娘,你似乎误会我了。” “嗯?”观云舒仰起小脸。 “我助她回京,最根本的原因是想借助朝廷的势力帮我查寒玉蛊,而不是靠她保护我一辈子。” 赵无眠淡淡道:“我虽没了记忆,却也知习武为的就是以后遇见此事,不会因害怕得罪高手而心惊担颤,孱弱畏缩,而不是让自己找个靠山,便在他人庇护下安度一生……” 赵无眠微微一顿,而后继续说道:“习武,是该为了让武魁之流怕我,凡是涉及到我的事情,他们面对时均需谨小慎微……即便他是枪魁,我又怎能未战先怯?” 观云舒稍微愣了下,而后带上几分笑意,心中赞许,忽的觉得自己之所以和赵无眠如此合得来,不就是在某方面总能共鸣? 短短几句话,两人便不再多话。 因担忧苏青绮安危,赵无眠纵马疾驰。 自离开晋地,来至中原,局势便无晋地那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至少官道上不会再有人拦截问询,休整时也不会感觉暗中有眼睛盯着。 加之愈发接近京师,沿途也是愈发繁荣昌盛,野外时不时有人争斗,也只是江湖常见的比武切磋,甚至赵无眠沿途碰见不少镇子小城,都能见到什么‘擂台赛’‘比武招亲’之类的赛事。 因为归玄谷曾有高人研发出可让粮食产量增长数倍的法子,因此此世其实不怎么饿的死人。 只要饿不死人,其余什么文娱,经济,人口之类的自然也就发展起来了,所以此刻虽是深冬,戎族又在扣关,皇帝还没了,江湖都围绕着皇位而行动,从大局势上明明是乱世前兆,但细细看去,百姓却还是一副安和鼎盛之模样。 因此和晋地相比,中原简直就是海阔天空,春暖花开的旅游胜地,让赵无眠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几分……好歹这世道看上去是有了纯粹的几分江湖味,而不是时刻掺合着政治要素的阴谋诡计。 不过赵无眠与观云舒急着赶路,沿途只有在千里马疲惫时才休整几个时辰,而后便马不停蹄朝京师狂奔,沿着官道,又无人阻拦,因此两天时间过后,在黄昏中,一座雄伟城池渐渐在暮色中浮现在赵无眠眼前。 赵无眠因沿途风景而短攒放松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这里便是此世一切的中心,冬燕首领在此,苏青绮也在此,他的身份之谜也将在此地解开。 赵无眠甚至恍惚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按照计划,他应当得先帮洛朝烟回京,助她登上皇位,而后再来处理自己的事。 不过来都来了,此刻哪有犹豫的道理。 不过待靠近京师后,才发觉此地竟也是风声鹤唳,一副紧张兮兮,宛若皇帝的宝马也被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游侠儿给当街抢了一样。 进城者均需提交路引,严格核实身份,城门口守卫身着玄甲,手持兵刃,冷冷扫视着所有入城者,宛若要用目光在他们身上捅个窟窿。 “这也是自然,景正帝刚驾崩不久,太子就昏迷不醒,即便朝廷没有明说,也知其中肯定有蹊跷,此刻严查入城者身份也很正常。”赵无眠翻身下马,遥遥望着城门大排长龙的队伍,却是泛起难色。 观云舒身份好说,进城很简单,但他疑似反贼,怎么进城? 当初洛朝烟倒是为他伪造了路引,但此刻如此严查,未必能蒙混过关,一旦被发现不对,免不了要惹出乱子。 观云舒也是眉梢轻蹙,偏头看向赵无眠,“瞧这阵仗,即便我们再假扮一次夫妇,估摸也混不进去。” “原来你还想过再假扮一次。”赵无眠口中说着,心底却琢磨着要不要潜入京师。 观云舒柳眉微蹙,正欲发火,却见数架豪华马车顺着官道来至两人身旁,正中一架马车却是忽的停下,随后内里传来一道极为熟美的风韵嗓音。 “这位公子,欲要进京?” 赵无眠侧眼看向这辆车架,寻思这人谁啊?平白无故搭话,莫不是有诈? 细细观察,车架华贵,单单是车窗的帘子都纹着金丝,拉车的马也是精气神极好,显然是千金难买的良驹,马车周围则是骑着宝马,提刀带剑的护卫,气息沉稳内敛,都是高手,人数不少。 这架势,就算告诉赵无眠这马车里坐的人是当朝皇后他也信。 不过显然不可能,景正帝刚驾崩不久,太子又出了这么一档子,皇后多半出不来,只能在深宫内当孤苦无依的未亡人。 就在此时,马车内那道熟美声线再度传来,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公子可是赵无眠?曾为幻真阁办事,当街抢晋王千里马的壮士?” 第40章 沈湘阁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瞳孔微缩,眼角余光却看观云舒只是表情狐疑,好奇赵无眠是否和这马车内的老女人认识,但并未有赵无眠身份被识破的震惊。 观云舒没听见……传音入密! 赵无眠来此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会这招的大能……额,会这招也不知算不算大能,不过既然观云舒都不会,那就是连小西天都没能掌握的秘法。 赵无眠微微拱手,“正是。” 看似回答自己要进城,实则是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身份……到了这个地步,遮遮掩掩显然没什么用,人家明显是笃定才会说那话。 “请公子上来一叙,我可助你进京。”瞧见赵无眠如此坦然,熟美声线也便多了几分赞许。 这话没有传音入密。 观云舒柳眉微蹙,什么玩意儿就过来抢人,莫名其妙,她冷冷道:“我替他拒了,不劳费心。” 赵无眠其实挺想上大姐姐的车的,这人能认出他的身份,无论如何也该去见见。 只是摸不准对方是敌是友,贸然上大车显然不妥。 “呵呵。”马车内的熟美女子轻笑一声,也没生气,也知此刻不方便,于是微微掀开帘子,露出一小节绫罗红袖,小手抛出一纸文书,“公子可凭此文书进京……若是得闲,可来府中小坐,有事相商。” 说罢,马车再度前行,在赵无眠与观云舒的注视下入了京,城门守卫客客气气,丝毫不敢怠慢,此人明显身份极为尊贵。 赵无眠抬手接过飘来的文书,其上一道烫金官印‘沈’字映入眼帘。 “沈家……何许人也?”赵无眠面露疑惑,示意给观云舒看。 观云舒柳眉轻蹙,“当朝皇后的娘家,皇亲国戚,在朝中权势不小……她怎会莫名其妙帮你?” 总不能真是皇后吧?那可是洛朝烟名义上的妈。 “沈家是支持哪一派?”赵无眠沉吟片刻,问。 观云舒微微摇头,“世家大族多得是没站队的,沈家也不例外,都等着谁先占据优势。” “她认出了我的身份。”赵无眠偏头望着夕阳下的京师,目之所及,满是粘稠的红色,遥遥望去宛若一尊巨兽。 还没入京,就遇见这么一档子莫名其妙的事儿……此次京师之行,恐怕不会如小西天那般顺利。 观云舒面色微变,“当真?” “传音入密,想来她也知我的身份有多么敏感,因此甚至不愿让自家护卫知晓。” “即便如此,在世人看来,你也只是胆大包天抢了晋王千里马的通缉犯而已,顶多要加一层幻真阁叛徒的身份……按理说知道你与嫡公主关系的人少之又少,更别提太玄宫……” “所以才要去见见,沈家估摸知道些什么,而目前局势,我占上风,因此沈家可能是要站队。”赵无眠翻身上马,轻夹马腹朝城门而去。 其实不单是这个原因,早在太原时,苏青绮与洛朝烟就怀疑过下毒之人乃是皇后……毕竟要想给太子下毒,宫里人下手最为方便,待太子昏迷,幼帝上位,便容易外戚干政,祸乱朝纲。 细细想来,此事的最大得益者,其实就是皇后以及沈家。 赵无眠完全有理由怀疑,冬燕背后的势力就是沈家。 但猜测终究只是猜测,孰是孰非,要等去过一探才能清楚。 “我同你去,莫要中了埋伏。”观云舒自然也能猜出来沈家或许和冬燕有关,柳眉紧紧蹙着。 “不,你还带着燕九长剑,距离近了,雪枭定然知道我们来了京师,自会来找你……劳烦观姑娘先去寻苏小姐,好歹我们自己人先汇合。” “不能等我们一起去?” “我一个人,亦或我们三个人去,其实差别不大,毕竟我们在朝中没什么身份,还轮不到让沈家顾忌,除非把苏总捕头叫来,但以他‘女帝派’的身份,冒然前去拜访沈家,放出的信号可就不太妙了。”赵无眠琢磨了下,才继续道: “她若是想对我不利,刚刚才是最好的机会,等去了京师后,除非我被一招秒杀,否则至少也能制造点动静,到时候引来了侦缉司,把我身份爆出来,面上过不去的可是他沈家,纯属两败俱伤。” 这也就是实力带给赵无眠的自信了,他可不是什么随手就会被秒杀的江湖杂鱼。 言罢,赵无眠便敲定了主意,“我去接触沈家,你去找苏小姐和叶万仓……我来京师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查冬燕,而伱是为了杀叶万仓,我们这也算分工明确。” 说着,赵无眠又从怀中取出一串佛珠,示意给观云舒看,而后笑道:“你当初说,持此佛珠找你,可让你帮我一個忙……我可不想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用来让你陪我去沈家涉险。” 观云舒微微一愣,而后面无表情道,“那我帮你找你的苏家小姐呢?” “看在我帮你找小西天细作的份上,帮帮忙呗。” “貔貅,那佛珠我看你是一辈子都不想用。”观云舒虽然这么说,但心情却是貌似好了几分,低声告诫:“万事小心。” “到了京师,便是龙潭虎穴,当然要万事小心,你也不例外。” 马车上,曾经的幻真阁太原分舵舵主,如今被赵无眠害的只能片刻不离苍花娘娘身边的绮鹤,正鼓着脸,满眼怒意,咬牙切齿道: “娘娘,你何必帮那厮呢?那家伙可是色胆包天,当初说是要让娘娘陪他喝杯水酒,轻浮不堪,也不看看他什么身份!” 苍花娘娘小手抵着下巴,熟美面容侧望着窗外,闻言只是淡淡笑了下。 早在赵无眠离开太原不久,她就动身往京师赶,只不过车架行进速度远没有赵无眠的千里马快,所以如今才堪堪抵达京师。 能碰上赵无眠,可谓意外之喜,不过即便碰不上,苍花娘娘也会安插人手在京师附近蹲守,两人迟早要见一面。 毕竟赵无眠的身份对世人而言看似神秘兮兮,但对她而言好认的很……谁让观云舒就赵无眠这么一个朋友呢? 车架在沈府大门前停下,苍花娘娘在婢女的搀扶中下了车,门前护卫均称苍花娘娘为‘沈小姐’。 绮鹤脸上则围着面纱,遮掩面容。 踏入府中,苍花娘娘等了没多久,便有下人来报,“小姐,府外有人求见,自称赵未明。” 苍花娘娘熟美面容微微一愣,然后轻轻挥手,“让他来见我。” “是。” 等下人离去后,苍花娘娘才忽的一笑,笑声清脆,香肩微颤,“走一个地方换一个假名,有趣。” 绮鹤双手托着茶杯默默喝了杯水,便打算去偏院躲躲,显然不愿让赵无眠猜出苍花娘娘的身份。 闻言,她不由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对于江湖人而言不是很常见吗?有趣什么啊? 我看就算赵无眠当街强抢民女,娘娘你也要夸他一句真性情。 绮鹤开始发觉自家娘娘对于那个可恶的男人貌似是有几分偏爱在身的。 不多时,一位头戴斗笠的蓑衣客腰挎刀剑来此,风尘仆仆,蓑衣斗笠上还带着雪花。 苍花娘娘单手撑着侧脸,一举一动不像熟美妇人,倒像是天真烂漫的大小姐,她率先开口, “本小姐姓沈,名湘阁,公子唤我沈小姐即可,另外……” 苍花娘娘微微一顿,而后盈盈一笑,“不用谢。” 第41章 你只是我的角先生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依靠文书,并未被城门守卫刁难,打听到沈府所在,他便与观云舒兵分两路,一路来至一处辉煌门府前,其上一道烫金‘沈府’牌匾挂于门上。 不过一路行来,根据街边的杂言碎语,便知京师此刻的确是满城风雨。 到处都是太子被某人潜入东宫,下了剧毒的谣言,这玩意即便没人刻意传播,民间也会自发猜测……毕竟这事儿闹的太大了。 下毒者身份乱七八糟,什么说法都有,反正也没缉拿归案……哦不对,侦缉司是压根都没立案,朝廷现在还在装死。 赵无眠听着还挺乐,这玩意是冬燕的锅儿,又不是他下的毒。 只是民众所猜的下毒者身份,十个里九个都是沈家……这点倒是值得注意。 那位沈小姐找上他,多半就是为了此事。 向沈府护卫通告自己的身份后,不多时便有一位婢女引着他走进大门,穿过大堂庭院,来至后院……后院都是沈府女眷住所,不时有妇人丫头从各个角落探出脑袋看他,满眼好奇。 能住在这儿的女眷,只要不是丫鬟,那随便挑一位都是皇亲国戚,要是能抱上其中随便一人的大腿那都是下半辈子吃穿不愁,少走三十年弯路。 不过世家大族不愧是世家大族,后院愣是一个男丁都没瞧见,打眼瞧去全是莺莺燕燕,遍布香风,估摸连保护她们的护卫都是女的。 赵无眠目不斜视,来至一处小桥流水的独栋别院内,院子栽着梅花,枝丫只余点点残梅。 进了院子,丫鬟俯身告退。 因为此地或许便是冬燕的大本营,因此赵无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暂时没发现什么暗卫,这才进了屋。 一进门便是正厅,正中央摆着暖炉,墙壁挂着各种赵无眠看不懂的名家壁画,再向后看去,一位红衣女子斜斜靠在软榻之上,姿态慵懒,单手撑着侧脸,姿势的缘故,将其身段儿凸显得淋漓尽致,可见其纤细腰肢与宏伟胸襟,葫芦状的身段儿更是压迫感十足。 还没穿鞋,仅仅穿着纯白罗袜,双脚依偎在裙下,露出两抹点点白色。 看向面庞,薄唇挺鼻,肌肤雪白,面容绝艳,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动心夺魄的媚意,神情不怒自威,但面上的淡淡笑意很快便冲散了这些许威严,如此反差,便如九天玄女自云间而来,却唯独对你满心呵护与偏爱,使人情不自禁感到受宠若惊。 就是年纪看上去和慕璃儿差不多大,约莫二十五六的样子……如嗓音一样,是个熟美的大姐姐。 只是没见其余人等,如此算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即便赵无眠身边尽是姿态不同的绝美少女,眼前这位大姐姐带给他的观感也实属惊人,不过他也不是什么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初哥,微微抬手,不偏不倚,“在下赵无眠,沈小姐也知道……因此还望小姐直明意图。” 苍花娘娘柳眉微挑,却是先问:“你还真敢来……就不怕有埋伏?” “我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赵无眠淡淡摇头。 苍花娘娘脸上笑意愈发浓厚,“善,不愧是敢当街抢晋王千里马的侠士,如此看来,就算是皇宫后院你也敢闯上一闯喽?” 嗯?这话什么意思?想把给太子下毒的锅扣我脑门上? 赵无眠眉梢轻蹙,“沈小姐想让我进宫?” 苍花娘娘没有正面回答,她坐起身子,胸前的衣襟稍微颤抖了几下,而后一手轻提着深红裙摆,露出穿着纯白罗袜的小脚以及一小节雪白小腿,穿上绣鞋,站起身。 这一站,赵无眠才发觉这位沈家小姐居然还挺高,能到他的鼻尖……是块习武的好料子,不知这位沈家小姐武艺如何,料想武艺很不错,毕竟胆敢和他独处,明显有恃无恐。 苍花娘娘负手而立,从桌上拿起一卷文书,示意给赵无眠看,其上简短写着‘夫惟乾始必赖乎坤成健顺之功,以备外治,兼资于内职……’之类一大串的话,但重心只有一句,‘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 这TM是圣旨啊!还是册封皇后的圣旨!圣旨就这么随意放在桌上!? 赵无眠略显错愕,抬眼看向苍花娘娘,琢磨少许,而后才拱了拱手,小心翼翼问:“皇后?” 苍花娘娘闻言也是一愣,而后气不打一处来,笑骂道:“皇后是我姑姑,我是皇后的侄女!本小姐至今未嫁……你这时候怎滴就脑袋糊涂了?” “草民眼界甚窄,从没见过圣旨,更不知这玩意原来能随意放在此处。”赵无眠又拱了拱手。 赵无眠能不往那儿想吗,在他的猜想中,皇后其实就是冬燕的幕后BOSS,自然敏感。 苍花娘娘直接被赵无眠一句‘草民’逗笑了……在她眼里,若不是局势不允许,洛朝烟都快给赵无眠生娃了。 她微微摆手,“本小姐也不瞒你……你就是护送嫡公主回京的那位神秘男子,没错吧?” 赵无眠眉梢微蹙,没问苍花娘娘是怎么知道的,而是沉声问:“你究竟想谈什么?” “谈合作。”苍花娘娘放下圣旨,负手而立,“太子昏迷,倘若幼帝上位,便容易招致外戚干政,而姑姑是皇后,未来垂帘听政的唯一人选,因此是个明眼人就能猜出来此刻局势……我沈家便是最大的获利者,为此可是给我们招惹了不少非议。” 赵无眠琢磨了下,微微颔首,“沈家若是想干涉朝政,的确没有必要在景正帝刚死就为太子下毒,太过匆忙,沉不住气,反而落了下乘,如此的确像有人故意把脏水往沈家上泼,让沈家吸引火力,自己藏在暗处获利。” 苍花娘娘面露赞许,“临危不乱,赤胆忠心,智勇绝世,公子入京,倘若是为了查背后的下毒之人,那我们的目标便一致。” 赵无眠又摊手,“但我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倘若沈家当真是幕后黑手,我看似与你合作,实则也只是被当枪使。” 苍花娘娘面无表情,语出惊人,“就你?还当枪?连武魁之境也未入,你顶多只能当本小姐的角先生。” 赵无眠转身就走,一点不给面子。 “诶诶。”这回轮到苍花娘娘急了,她一把拉住赵无眠的衣袖,道:“叶万仓杀了小西天一位弟子,观云舒来此便是为了杀他……本小姐可以动用沈家的势力帮你找他,如何?” 赵无眠这才转过身,面带笑意,“想和我谈合作的是沈小姐,而不是我……沈小姐总得拿出点诚意不是?” 苍花娘娘面上不动神色,口中却是笑盈盈道:“嫡公主和你合作,可是拿出了什么诚意?” 赵无眠摇头,“暂时没有。” 苍花娘娘笑容一僵,咬牙切齿,“和她合作,便什么都不要,和本小姐合作,就要诚意?” “我能相信她,但不能相信你。”赵无眠丝毫不为所动,平静道。 “好。”苍花娘娘单手负在身后,平复心情,淡淡问:“你怀疑姑姑便是那为太子下毒之人?” 瞧苍花娘娘如此敞亮,赵无眠也便微微颔首,“不假,但你能证明她不是?” 苍花娘娘沉默了片刻,而后微微摇头, “太子昏迷后,姑姑便被封在宫中,而沈家目前就站在风口浪尖上,别说我,就是家父也联系不上她……东宫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本小姐需要有个人帮忙联络姑姑,当初东宫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至少也能知道点什么线索。” 赵无眠眉梢微挑,原来这就是沈小姐的真实目的。 他直言道:“我只是一介草民,连沈家都入不了宫,更何况是我?” 苍花娘娘斜视了赵无眠一眼,“公子难不成毫无准备就来了京师?若是如此,我对你评价可就要大打折扣。” “你怎么看我,关我何事?” 苍花娘娘被赵无眠怼得哑口无言……自己明面上的身份好歹也是沈家大小姐,容貌更是京中绝艳,各个方面都无可挑剔,这厮怎么一点也没有敬意? 不畏强权也就罢了,苍花娘娘本就欣赏赵无眠这点,但如今怎么看上去连女色也不近? 他喜欢观云舒那种禁欲系的尼姑调调? 至于暗中‘苍花楼楼主’的身份,她还不打算告诉赵无眠。 苍花娘娘沉默片刻,而后淡淡分析道:“公子身旁跟着观云舒,而观云舒是为追杀叶万仓而来,料想你们两人是去过了小西天,而嫡公主却不见踪迹……能让公子如此放心离开嫡公主,只能是接触过许家,而据我所知,许家曾经的那位大内总管,应该是有法子让公子潜进皇宫的吧?” 赵无眠眼眸微眯,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确很聪明,因此他淡淡道:“我凭什么帮你?仅仅是帮忙找叶万仓可还不够。” 苍花娘娘微微一笑,只要赵无眠有商谈的态度便好,她便道:“我教你传音入密,此乃……沈家秘法,从不外传。” 其实是苍花楼的秘法。 赵无眠琢磨了下,其实他本就打算入宫见皇后,帮助沈小姐纯属是目标刚好撞上了,方才说那些,其实只是打算先拿点好处……就算沈家是想利用他,只要赵无眠能拿到实打实的好处,目前就不算太吃亏。 叶万仓的线索加传音入密,其实也差不多,再提要求,这位大姐姐估计就要发飙。 因此他微微颔首,面带笑意,“成交。” 言罢,苍花娘娘却是忽然上前,凑近赵无眠,对他附耳说道: “因本小姐欣赏你,如今便教你‘传音入密’,还能暂且给你个特权,让你把这招教给你的一众红颜,但若是哪天被我得知此秘法出现在江湖,那便唯你是问,这就是窍门,你且细细听着……” 熟美大姐姐忽然凑上前,说话间温热的气体扑打在赵无眠的耳朵上,因为全然没料到她会上前,赵无眠身体还僵了一下,下意识便想用‘云舒指’弹这位姐姐一下,而后连忙止住。 待苍花娘娘说完‘传音入密’的用法,才后退半步,双手负在身后,含笑看他。 赵无眠这段时日跟着观云舒在小西天习武,已经不是一窍不通的小白,如今听罢,才知‘传音入密’其实算不得太高深的秘法,只是需要一身强横内力……不过若是不知窍门,那也的确用不了。 “你明明会传音入密,却还故意附耳说悄悄话?”赵无眠用‘传音入密’,试着朝苍花娘娘说道。 苍花娘娘眼底浮现一丝错愕,全然没想到她才刚教,赵无眠就能学会……当初她学‘传音入密’时,也练了一炷香的时间。 这天分,委实有点夸张吧? 苍花娘娘之所以对赵无眠百般忍让,本质是为了他身后的洛朝烟,是为了从龙之功,是为了洛朝烟登基后拔高苍花楼的江湖地位……但对于赵无眠本人,她虽然欣赏他的弥天大勇,但江湖从不缺少胆气之士,因此她对赵无眠的观感其实也就那样。 但如今看来,不论洛朝烟本身,但看赵无眠的天分,恐怕也值得她争取一二。 愣了一秒,她才微微颔首,笑道:“调戏你,有趣,你是不知方才你僵成了什么模样,莫非和嫡公主患难之际,当真没擦出什么火花?” “我们二人清清白白。”赵无眠翻了个白眼,这堂堂沈家大小姐,一举一动怎么如此大胆? 便在此时,门外有丫鬟来报,“小姐,找到叶万仓了,他正在往广泽街赶。” 赵无眠偏头看向苍花娘娘,略显惊讶。 苍花娘娘微微一笑,“在你来以前,本小姐便下了命令,如今又提前教你‘传音入密’……我已经如此示好,公子可是还不愿领情?” 赵无眠沉默片刻,不得不说年纪大的姐姐的确处事周到,又会疼人,不过只要皇后没摆脱嫌疑,他便不可能完全相信沈家,因此他只是淡淡道:“待我杀了叶万仓,再来寻沈小姐商谈进宫一事。” “本小姐同你一起去。”苍花娘娘不以为意轻轻一笑,杏眼却是稍微眯了下,“叶万仓乃枪魁徒弟,一身武艺尽得枪魁真传,你未必是他的对手,我可不能让你在进宫前便死在街头。” 此话沈湘阁才流露出几分苍花娘娘的威严与冷意,不过在赵无眠偏头看向她后,她又做出一个略显谦虚的神情,“不过我顶多也就是和公子同等水平,但至少也是一份战力。” 倘若观云舒在此,高低要骂苍花娘娘几句满嘴扯谎的坏女人。 不过赵无眠没观云舒那般对谎言敏感,只是微微颔首,得了信息便和苍花娘娘从小门暗中离开沈府。 而在隔壁听墙角的绮鹤却是满腔怒火,银牙都快把靠在墙上的木柜给咬穿了,实在想不通苍花娘娘凭什么对赵无眠这厮这么好。 若是在楼中,在赵无眠对苍花娘娘不敬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碎尸万段。 第42章 杀机尽显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叶万仓自离开小西天后,便一路赶往京师,以他的身份自是无人敢拦,沿着官道三四天的功夫也就赶到了京师,显然身为枪魁曾经的弟子,身上的好东西可是不少,便如他坐下的马,即便比不上赵无眠的千里马,也是难得一见的良驹。 但也没比赵无眠快多少,赵无眠黄昏入京,叶万仓则是午后抵达京师,也就快了不到一个时辰。 直到现在他的马还不住吐着白气,四足抖如筛糠。 叶万仓匆匆将马匹寄存,便找上冬燕在京中的线人,直接道:“小西天的事多半暴露,真珠舍利宝幢可能拿不到了。” 线人眉梢微蹙,“派去接应的使者呢?” 叶万仓冷冷道:“我怎么知道?谣言放出后十天过去,都没见到使者的影子。” 线人沉默片刻,而后微微挥手,“你在小西天杀了个和尚,这事不久前刚传入京师,我已经猜到细作暴露,事情已经报给上面了,至于你……” 线人还没想好要交代叶万仓干什么,叶万仓便直接问:“苏家小姐可是入了京?” 线人微微一愣,而后想起叶万仓的过往。 叶万仓今年四十二岁,十五岁就跟着枪魁习武,在他二十岁时,生了个儿子,起名叶少亭。 叶少亭十九岁时,也就是三年前,曾去京师打了一场元魁争霸赛,败给了当年的魁首裴羽中……他输得心服口服,毕竟技不如人,但他却喜欢上了当时才十三岁,正在观众席观战的苏家小姐,苏青绮。 他想追求苏青绮,但苏青绮自是言辞拒绝……她压根就没有情情爱爱的想法,那时候苏青绮满脑子都是习武,就是想拿一个元魁牌匾。 而叶少亭血气方刚受不了这個刺激,找上了幻真阁麾下的本我堂,想学学‘采花之法’,结果还没实施,本我堂当时在京师的分舵便被苏总捕捣毁,直接把叶少亭给抓了。 严刑逼供下,叶少亭老实交代他加入本我堂就是爱而不得,想采苏青绮这朵十三岁的花骨朵,苏总捕亲妹子被这么惦记,当场勃然大怒,直接砍了叶少亭的脑袋,而后将首级寄去无极天。 枪魁徒弟的儿子勾结本我堂,想采苏家小姐这朵花,实属江湖丑闻,说出去都丢人,只是念在枪魁的份上,苏总捕没把这事儿往外传。 但叶万仓还是被逐出师门……倒不是枪魁觉得脸上无光,而是儿子被杀,无论事实如何,叶万仓这个当爹的不能不报这弑子之仇,叶万仓才让枪魁将他逐出师门,做戏给江湖看,以便于日后叶万仓大仇得报,不至于波及无极天。 叶万仓事后在大离北部辗转多地,结识了冬燕……是冬燕告诉他,他们可以帮叶万仓扳倒苏总捕,叶万仓才会心甘情愿为他们办事。 因此在叶万仓听闻苏青绮往京师赶后,才会如此焦急入京,陪伴自己多年的马都快跑死了。 线人眼眸微微眯了下,“苏青绮进京不足两日,时日尚短,还不知她为何抛下嫡公主一人回京,不过她这两天倒是经常外出查案,料想是想查我们……” 线人嗓音微微一顿,而后继续道:“她倒是有胆气,做事也细心,不过我们手脚很干净,她暂时查不出什么。” 叶万仓冷冷道:“她明显知道嫡公主的下落,你们竟然不把她抓了严刑逼供?” 线人冷冷一笑,“你当苏总捕是傻子?他能任由苏青绮在京中四处奔走,如此有恃无恐,便是要看谁敢朝她下手,若是我们出手,定然暴露,到时候顺藤摸瓜查到了上面,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所以你们就这样什么也不做?” “距离她回京才过去两天,急什么?成大事者,岂能连这点耐心都没有?”线人沉声警告:“叶万仓,你儿子被杀,心中有恨,我们理解,但此刻出手操之过急。” “机会转瞬即逝。”叶万仓焉能不知此刻对苏青绮出手有风险?但叶万仓自知自己练一辈子都不是苏总捕的对手,若想报仇,只能抓了苏青绮要挟。 线人沉默片刻,才冷哼一声,“广泽街,定南桥,那地方正午死了个人,苏青绮怀疑与我们有关,便在那里查案。” 叶万仓微微拱手,“若是抓到了她,问出嫡公主下落,对我们也有好处。” 说罢,他便背着长枪快步离去。 线人望着叶万仓的背影,眼神愈发冰冷,待他离去后才淡淡一笑,“正好让你试探试探。” 叶万仓虽说武艺不俗,但还没到不可替代的地步,而关键在于,小西天的细作暴露,一切往最坏的地方想,他们冬燕已经被小西天审问出来,只是还不知小西天是否知道冬燕图谋九钟与当今太子中毒有关,更不知小西天的态度如何。 小西天是打算杀了叶万仓便不再追查,还是打算彻查冬燕,都不清楚。 这些情报,都需要看观云舒接下来的动作。 叶万仓此次缉拿苏青绮,一来试探侦缉司,二来试探小西天。 无论苏总捕是不是要以苏青绮做诱饵,冬燕都不能干看着……毕竟洛朝烟此刻在哪,他们还真不知道。 而对于他们而言,洛朝烟必须要杀。 总归是要行动的,既然如今叶万仓有意,便让他上吧。 赵无眠所料不差,观云舒刚踏入京师没多久,雪枭便寻上了她,但是有点怕,没敢落下来接近观云舒……雪枭可是很敏感的,自知这个尼姑脾气很差,要是它一个不注意惹她不高兴,尼姑是真的会揍它的。 不过观云舒是为了找到苏青绮,也不用和雪枭接触,雪枭只需引路即可。 而在广泽街,因这里死了人,侦缉司又在查案,闲人勿进,所以其实入夜后来此地的人本就不多。 苏青绮穿着宛若飞鱼服的黑袍,腰上挂着赵无眠当时送她的寻常铁剑,乌黑的发丝束成单马尾垂在腰后,正站在一座别院内蹙着小眉头,打量着周围打斗的痕迹,只是神情略显恍惚,有些漫不经心。 尸首已经被送去仵作那儿验尸,她则留在案发现场勘察是否有遗漏的凶手痕迹。 单靠查案不可能抓住背后的下毒之人,实际上直到现在,苏青绮也不知下毒之人与冬燕有关。 因此她才提议以自己做饵,引蛇出洞,不过冬燕很有耐心,过去两天也未曾出手。 雪枭本应在高空侦查,不过它方才下来叫了两声就不知飞哪里去了。 不过她和雪枭也同行了有段时日,倒也勉强能听懂一点它的意思……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熟悉的气味,不是燕九,就只能是燕九的那柄剑。 那柄剑就代表了赵无眠……所以是赵公子来了京师? 赵公子忽然来到京师,肯定是有他的打算。 念及此处,苏青绮才有些心神不宁,当场就想跟着雪枭去找人,但又怕自己自作主张去找赵无眠,反而坏了赵无眠的计划,而且她一走,雪枭肯定就不能带着赵无眠找到她了。 他会来找我吗?肯定会的! 苏青绮的小脑袋瓜转的飞起,心底又是惊疑不定又是惊喜不已,此刻站在院子中更是显得坐立难安,只觉每一秒都是如此的漫长。 便在此时,苏青绮耳根微动,忽的回首看去,却见别院的围墙之上,不知何时站了个男子。 男子手持长枪,负在身后,雪花飘飘而下,背对着身后一轮残阳。 此人苏青绮并不认识,但她可不是初出江湖的白莲花,这阵仗,明显是冲她而来。 引蛇出洞的计划成功了?竟如此简单? 苏青绮原本因为赵无眠可能来到京师的好心情顿时沉了下来,小脸微冷,纤手按上腰间剑柄。 “喝!“ 来者并不打算与她多言,在苏青绮转头发现他的一瞬间,叶万仓便脚步重踏围墙,身形爆射而出,足下围墙瞬间崩裂。 枪尖反射着如血暮光,犹如一条猩红长线,速度极快朝苏青绮杀来。 苏青绮并非庸手,小脸紧绷,当即拔剑出鞘,月华剑中的‘月出四海’直接横向砍在长枪之上。 苏青绮反应是极快,应对之法也是毫无问题,按理说长抢应该向一旁偏去,但她身为女子,力气本就稍弱于叶万仓,枪又是百兵之王,若是硬碰硬,剑客一般很难在枪客手上讨的了好,再加上……兵刃不行。 铛! 兵刃一经接触,先是发出一声爆响,而后苏青绮手中长剑便‘咔’得泛起裂痕。 苏青绮小脸严肃,心底一沉,一剑下去不仅没震开长枪,反而把自个的长剑快弄断了。 第43章 定南之龙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高手作战一丝破绽都足以致命,苏青绮这一剑没能震开叶万仓长枪,下一瞬枪尖便摩擦着铁剑,在一阵刺耳摩擦声与火星中朝苏青绮的小腹捅去。 一剑下去苏青绮便自知这势大力沉的一枪根本不能硬接,当即长靴重踏雪面,身形向侧方偏转而去,同时长剑顺着枪杆向内侧划去,试图一剑刺穿叶万仓的心口。 围魏救赵,逼其自救。 但叶万仓只是冷哼一声,眼神极冷,长枪险险自苏青绮的小腹擦过,而后猛然朝侧方抡去,零距离下,苏青绮根本无所躲避,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因此只听‘砰’的轻响,九尺大枪在长剑刺入叶万仓胸口之前,率先砸在苏青绮的腰腹。 苏青绮闷哼一声,嘴角泛起点点血丝,好在叶万仓此枪为了确保命中,并未抡圆借力,全靠本身的气力挥出,因此杀伤力倒也没那么大。 而且苏青绮自知自己在外行动,迟早遇敌,因此穿着贴身软甲,虽然不能完全抵御钝击,但好在也能卸去一部分力道。 苏青绮眼神微冷,心中虽惊讶于叶万仓的武艺,但手上动作半点不慢,自己虽被一枪砸的差点飞起,但这一刹那,磅礴内息顺着小手贯入剑中,只看遍布裂痕的长剑瞬间被这股内息撑爆。 剑身在叶万仓脸上爆开,无数锋锐碎片便如一枚枚暗器扎向叶万仓的面庞眼眸喉咙各处。 此等反应,苏青绮也无愧于元魁之名,只是毕竟才十六岁,实在是年纪太小,习武时间太短,硬实力上才弱了叶万仓这等枪法宗师不少。 叶万仓冷汗直流,没料到苏青绮还有这么一手,他手持长枪虽‘一寸长一寸强’,但有利有弊,此时也无法及时收起枪身格挡,只得连忙身形下压,另一只手抓住身上黑袍,脚步交错,身形下压,身形回旋间将黑袍猛然一挥,爆射的长剑碎片大部分都被袍子拦下。 但叶万仓的侧脸还是被划出数道血痕,不过并未受致命伤。 此时苏青绮才被他的长枪砸得向侧方飞起,长靴在雪地压出两道极深的痕迹,而后背则径直撞在别院围墙,将围墙轰得撞碎。 碎石混杂着粉尘与围墙上的积雪纷纷而落,将苏青绮的身形稍微掩盖。 这一切不过转瞬之间。 苏青绮又是闷哼一声,但动作却是丝毫不敢停顿,小手轻抬,忽的抬手射出几枚飞刀,而后转身向后退去……为了引蛇出洞,侦缉司的高手并未寸步不离待在苏青绮附近,距离她还是稍微有一小段距离,如今听见打斗声,估摸还要十几秒的时间便能赶来。 短短一招苏青绮已经看出自己与叶万仓还有一定的实力差距,若是她之前的青冥佩剑在手,倒还能打一打,但如今连兵刃都没有,估摸都坚持不了这十几秒。 叶万仓为了躲开方才的长剑碎片,此刻身形下压,近乎匍匐在地,瞧见苏青绮朝他射来几枚飞刀便仓皇而逃,面上浮现冷笑,微微偏头随意躲开飞刀,便一手持枪杆,一手按枪尾,匍匐在地的身形宛若与长枪融为一体,成一条直线。 擦———— 忽的间,叶万仓的身形宛若弹簧般猛然弹起,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极为刺耳的爆响,叶万仓便已经化作一道黑线,掀起地上积雪,只看由碎石,粉尘与积雪构成的烟雾瞬间出现一个猛然向四周扩散的空洞,而后一点寒芒便瞬间追上苏青绮,扎向她的大腿,速度快得吓人。 叶万仓与苏青绮并没有仇怨,之所以对她出手,是为了要挟苏总捕,此刻自然只是为生擒,而不是要了她的命。 苏青绮身后传来一声爆响,继而大腿处便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便知叶万仓已经追来,但她自不是会将后背随便暴露给敌人的江湖小白,长靴蓄势待发,猛然一踏,足下地砖碎裂,她的身形拔地而起,枪尖近乎是擦着苏青绮的靴底,而后插进青石地砖,入地不知几寸。 叶万仓心中浮现一丝错愕,便猜出苏青绮是自知他不会要了她的命,自知他会瞄准她的大腿,因此早有准备。 果不其然,苏青绮身形腾空的一刹那,另一只长靴猛然踩在叶万仓的枪杆之上,将其又往下压了几寸,而后身形回旋如风,鞭腿便借着回旋的力道,猛然踢在叶万仓的脖颈。 砰! 叶万仓脑袋猛然向一旁歪去,脸色瞬间涨红,额头青筋暴起,面色狰狞,但却是硬生生吃下苏青绮这一鞭腿。 “喝——” 而后他双手泛起青筋,爆喝一声,用蛮力直接将地砖掀起,而后连带着枪杆上的苏青绮也是向上空猛然挑起。 苏青绮杏眼略显错愕,纤细娇柔的身子直接重心不稳,与周围纷飞的碎石一同腾空而起。 叶万仓气喘如牛,重踏雪面,双手紧握枪杆,便要直接扎进苏青绮的大腿。 就在此时,叶万仓耳根微动,忽的面色微微一变,猛然回首看去。 便看一道黑影踏在周围各个屋顶,身形在暮色下宛若一道拉长的深红鬼魅朝着此地急速逼近,速度快得吓人。 叶万仓脸色一冷,猜测这是侦缉司的玉牌捕头,苏青绮身边不可能不派人保护,但他还是动作不慢,扎向苏青绮,势必要先废了她的行动能力。 只是他低估了来者的速度。 却看黑影一个弹射间,便如炮弹般砸在距离别院不远处的定南桥上。 定南桥乃是为了纪念太祖高皇帝当年平定南方诸国而修建的木桥,全城共有九座,意为当初太祖高皇帝当初平定九国,以木头制作,需时常修缮,是为告诫当朝天子不可忘记当初太祖高皇帝征战列国时的艰辛……寓意大离基业,需细细维护。 如今定南桥上还有几对男女正略显错愕地望着别院外的厮杀,此刻黑影一经落地,竟是让整座桥直接颤抖了一下,惊得人群朝他惊骇看来。 赵无眠身形下压,视线透过斗笠看见苏青绮被一枪挑飞,当即眼神一冷,一手紧握昆吾刀柄,双足重踏桥面,而后在场众人视线中便忽的失去了赵无眠的身影。 但定南桥上却是发出‘轰’的一声爆鸣,赵无眠前冲带来的反作用力竟是直接让整座木桥裂痕四起,不住颤抖,桥上的男男女女惊声尖叫,仓皇向桥外逃去,不出几秒,大名鼎鼎的定南桥便当场坍塌,木制碎屑哗啦哗啦落入下方结冰长河的冰面上。 如此快的速度与力道,赵无眠的肌肉定然要被拉伤。 “叶万仓———” 饱含杀意的爆喝还未传至叶万仓耳中,一抹银白刀光自定南桥亮起,而后眨眼间便延伸至他的身前,犹如一条横冲直撞的银龙在夕阳下奋力嘶吼。 叶万仓根本来不及前扎,眼神带上几分惊悚,只得刹那间横起长枪。 铛! 那一瞬间银龙便猛然咬在叶万仓的枪杆之上,爆出一声闷响,叶万仓只觉手臂一麻,而后虎口当即撕裂,血光充盈掌间,但枪身传来的力道却是丝毫不减,叶万仓脚步接二连三向后踏去数丈之远,后背直接撞碎一堵围墙,才勉强止去力道。 抬眼看去,赵无眠因速度太快,斗笠与蓑衣竟是在空中便被撕裂,此刻破破烂烂,露出他蓑衣下的黑袍与暴怒面容……这应当是赵无眠第一次在外露出本来面目。 叶万仓瞳孔一缩,从身形与嗓音认出了赵无眠便是当初在小西天的苏烟然,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赵无眠第二刀便已擦着枪杆,火星四溅中,以极快的速度削向叶万仓的手腕。 叶万仓此刻无论是小臂还是手掌均是疼麻一片,反应略显迟钝,见状即便已经匆忙松手,但还是被赵无眠当场砍下三根手指……若是再慢一点,他手掌都要被削掉。 手指被削断,握力便要大打折扣,对于武者而言和残疾也没什么两样,定然要实力大减,但叶万仓面上却是泛起狠色,满是鲜血的手掌再度紧握枪杆,势要和赵无眠拼命。 擦擦———— 就在此时,暮色之中剑鸣声骤然响起,剑势浩大无垠,宛若泰山压下,悍然刺出,惊得叶万仓头皮发麻,无需回头他也知这是谁……观云舒! 普天之下唯有小西天的剑法是此等气势磅礴,但当今小西天的武者,除了洞玄洞文,就只有观云舒有此等剑法造诣。 叶万仓只能松开长枪,旋身躲避,下一瞬一柄长剑便自他的胸前擦过,血光飞溅,伤痕深可见骨。 便在他躲避之际,赵无眠已经重踏地面,身形冲破雪幕,提刀砍来,丝毫不给叶万仓喘息的机会。 被赵无眠与观云舒围攻,叶万仓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只得一掌拍在距他最近的枪杆之上,枪身受此力道,猛然一个回旋,九尺大枪当即倒插进雪面,居然刚好挡在赵无眠的刀前。 铛! 赵无眠一刀直接将大枪砍得向侧方飞去,但也为叶万仓争取了一刹那的空挡,连忙挺身重踏地面,身形近乎是滑雪般自赵无眠的刀下滑出,而后一手握住飞出的长枪,却是抢尾猛然一点地面,宛若撑杆跳般直直跃起,待赵无眠回首看去,他已经向外飞出数丈之远。 以叶万仓的视角看去,周围有不少黑影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朝此地掠来,显然是侦缉司埋伏在苏青绮周围的人手。 一旦落入包围圈,即便叶万仓是宗师也不可能活下来,更何况还有赵无眠与观云舒两大宗师在此……他只是枪魁徒弟,又不是枪魁本人。 此次行动失败,下次再来便是……叶万仓的仇家是苏总捕,而非苏青绮,没必要在此刻和苏青绮以命换命。 “你来保护苏小姐。” 赵无眠眼睛发红,嘱托提着剑的观云舒一句,而后甚至都来不及与苏青绮说一句话,便脚步重踏雪面,身形拔地而起,提着刀朝叶万仓追去。 观云舒担忧赵无眠中埋伏,高声提醒,“叶万仓不是凌虚老道,正值壮年的宗师极为难杀,穷寇莫追!” “当初刘约之我没追,难道叶万仓我还杀不得!?” 赵无眠传音入密,嗓音无不带着怒意,话音落下,他已遥遥飞出数十丈之远。 而随赵无眠一起来的苍花娘娘却是藏身于暗处,饶有兴趣地打量了眼观云舒与苏青绮,而后又看了眼已经破损不堪的定南桥,最后才看向赵无眠,美目带着几分惊艳与赞叹,低声道: “这一刀……很好,看来你不单单是有胆气与智谋……” 说罢,她又飞身跟上赵无眠,打算看看他究竟能做到何等地步……没了观云舒的帮助,单打独斗,他可是能杀了枪魁高徒? 第44章 你来杀我!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夕阳如血,雪幕纷飞。 偌大的京师华灯初上,人影纷纷,嘈杂而热闹的喧哗声不绝于耳。 大离经济发达,京师更是全国的经济贸易中心,各国商贩络绎不绝,来自世界各地的奇珍异宝,特色小吃,奇装异服,武学秘籍,应有尽有。 即便朝廷出了这么大的事,晚上照旧不设宵禁。 “羊肉泡馍!来盆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暖一天身子!” “襄阳牛肉面!刚杀的大黄牛!绝对肉多面多,童叟无欺!” “烤串!西域的烤串!上好的羊肉!” 广泽街是京师有名的一条小吃街,此刻街边与屋檐廊角都已经点上彩灯,不少小贩推着小车在街边摆摊,各地美食均能在这条街上看到,极为浓郁繁复的香气与热气冲天而上,冲散了深冬的寒意。 便在这一阵热热闹闹的喧哗声中,异变突起。 一道手持大枪的人影猛地横冲直撞而来,宛若一头蛮牛般势头刚猛,但身法却是极为迅捷,他一脚踏在一处羊肉泡馍的小推车上,身形当即向前掠出数丈之远,而推车则瞬间向后撞去,无数滚烫的羊肉汤四散而出,洒在已经被踩实的积雪上,‘嗤嗤’冒着白烟。 “嘿!老子的羊肉汤!老子整整熬煮了一整天啊!” “血!他身上有血!” “叶万仓!他是‘北境枪’叶万仓,师承枪魁!” 原本热热闹闹的人群当即慌乱一片,怒骂声,惊骇声不绝于耳。 而紧跟着叶万仓身后的,则是一位身着黑袍,气质出尘的持刀男子,他眼神极冷,运着‘凌霄飞渡’的轻功,在人群头顶穿梭而过,死死盯着距他约莫十米之远的叶万仓, “此人是谁!?” “他在追杀叶万仓!?” “不可能吧!?这么年轻!?能逼得叶万仓这么狼狈逃窜!?叶万仓可是枪魁曾经最得意的高徒啊!”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掠过,很快在街上小贩与行人的眼中不见了踪迹,但他们却是照旧惊疑呐喊声接连起伏,满是错愕惊骇。 京师因为皇帝驾崩,太子昏迷的事已经压抑许久,这些天无论是黑是白都夹紧尾巴,根本不敢惹事生非,唯恐牵扯此事。 这要是一个不注意,背上黑锅,至少也是个夷三族的下场……因此这段时间,别说像赵无眠与叶万仓这般当街追杀,就是江湖人械斗都已经极少发生。 在这种时刻,无论是谁,居然胆敢公然在京中械斗追杀,无疑都是对朝廷,对侦缉司的一种挑衅。 叶万仓速度极快,在人群头顶掠过,他虽受伤不轻,但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是他深知一旦被赵无眠缠上,不久后定然就是被侦缉司玉牌捕头团团围住的下场。 若是入了侦缉司大牢,死了可比活着轻松。 因此他可谓将自己的潜力逼至极限,速度快得吓人。 赵无眠紧追不放,命悬一线下,人的潜能着实有些恐怖,而轻功向来是赵无眠的短板,所以一时之间却也难以拉近距离,。 但他并未心急,就这样紧咬不放,默默等待时机。 京师内的房屋宛若棋子,错落其中,高矮不一,但叶万仓根本不敢飞上高处,唯恐被哪个侦缉司的高手发现,而后一箭射下,在此刻速度只要稍慢一丝,下一瞬赵无眠就能提刀砍来,只能沿着大街,借助嘈杂人群与错落街巷摆脱赵无眠。 在广泽街上,叶万仓也顾不得什么所谓的侠义精神,一有机会就抄起什么滚烫热油,现熬高汤,亦或是肉串铁签以暗器之法向后朝赵无眠扔去。 赵无眠目光极冷,根本不为所动,瞧见叶万仓的动作与周围场景便能预判出他要做什么,轻松躲开。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跑出广泽街,眼前街道出现分岔路口,叶万仓却是纵身一跃,手中大枪砸碎在路口修建的一栋华美建筑,跃进屋内。 这建筑是京师一座赫赫有名的首饰店,不少王公贵族的夫人小姐都是这里的常客。 此刻黄昏,还有不少衣着华贵的夫人小姐互相挽着胳膊来回挑拣。 叶万仓宛若狗熊般径直砸进大厅,惊得一众夫人小姐半天反应不过来,面容极为错愕。 而叶万仓看也不看她们,手中大枪一挑,展台上无数玉石簪子便成了天然的暗器,朝身后飞跃而来的赵无眠‘咻咻’射去。 赵无眠此刻身处空中,无处借力,想躲也躲不开,手中长刀抬起,‘咔咔咔’便挡下射来的簪子,但速度也难免慢了几分。 叶万仓心中微喜,下一瞬便看赵无眠屈指轻弹,‘云舒指’猛然点在其中一枚金制簪子之上,继而簪子便咻的一声,宛若一道金光,猛然扎进叶万仓的大腿,而后去势不减穿出肉身,径直叮在围墙之上。 叶万仓心中错愕,全然没料到赵无眠还有这么一手指法,身形由此一顿,而后不待回首,全凭本能,猛然向侧方滚了下。 却看刹那间,昆吾刀便擦过叶万仓的肩头,捅进大厅奢华的墙壁之内,宛若刀切豆腐,只留刀柄。 赵无眠单手握住刀柄,长靴踩着地砖,另一只长靴则踏在墙壁之上,居高临下冷冷望着狼狈滚过去的叶万仓。 显然方才若是叶万仓再慢一步,赵无眠不单单能一刀捅进他的肩膀,还能一脚踩着他的心口,压着他进行补刀。 但叶万仓仓促回首间,却是看向赵无眠的手中长刀,瞳孔顿时一缩,“江白的昆吾刀……你是赵无眠!?” 赵无眠杀了江白,抢了碧波,夺了千里马,此刻已是江湖人尽皆知,即便叶万仓离开小西天后着急赶路,也有所耳闻。 而叶万仓在凤凰山后山曾与赵无眠短暂对过一招,但当时夜色浓郁,叶万仓也没注意赵无眠的佩刀,如今才堪堪察觉……叶万仓之前曾被刘约之抛出过橄榄枝,自然也与江白打过交道,自是认识昆吾刀的模样。 “是又如何?” 赵无眠冷冷一笑,随手一捞便再度抓起数枚簪子,屈指轻弹,簪子便化作杀伤力不俗的暗器朝叶万仓射去。 同时踩在墙上的长靴猛然一踏,墙壁赫然碎开一个大洞,露出下方街道的人影纷纷与灯光璀璨,昆吾刀则顺势在奢华围墙上拉出一道极长的豁口,赵无眠刀随身走,在木屑纷飞间,猛然砍向叶万仓。 叶万仓方才中了一招,心中已经有了防备,单手重重一拍地板,身形便向侧方弹起,躲开簪子。 与此同时,他的身形向侧方回旋的同时,手中大枪忽的奋力朝赵无眠扎去,正是每一位枪客都会的回马枪! 九尺大枪‘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依然在,赵无眠长刀还未来得及砍进叶万仓一步距离之内,枪尖便已经来了赵无眠心口。 但叶万仓手指被削了三根,胸前血流如注,大腿血洞向外潺潺流血,脆弱的脖子更是被苏青绮一记鞭腿正面命中,身负多处伤势,即便是宗师也只是血肉之躯,实力早就不复以前,用出回马枪的姿势更是坐在地上,所谓力从地起,这回马枪又能有多大的劲力呢? 铛———— 赵无眠另一只手运起‘云舒指’的法门,在九尺大枪的枪身轻轻一弹,指头与大枪之间竟是爆出火星,而后枪身便向侧方偏转,仅仅是枪尖在赵无眠的胳膊滑出一道血痕……与苏青绮一样的应对之法,但结果却是截然不同。 旋即下一瞬间,长刀便径直贯入叶万仓的大腿……赵无眠本来是想直接刺进叶万仓的心口,但宗师到了此等境地,居然还有余力闪转腾挪。 叶万仓面色微微扭曲,但还未放弃,手中大枪在擦过赵无眠的肩膀后,直接抡圆了朝他重重砸来。 赵无眠再度屈指猛得一弹,大枪‘铛’的一声,这次竟是直接脱手而出,回旋着倒插进墙壁之内。 不过赵无眠也只是血肉之躯,两度与叶万仓的长枪正面相抗,手指也在微微颤抖……但叶万仓今日非死不可。 “呀——————” 直到此刻,原先待在大厅挑选首饰的夫人小姐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面色瞬间惨白一片,尖叫声响彻大厅。 赵无眠面无表情,不为所动,淡淡拔出昆吾刀,欲要直接砍下叶万仓的脑袋,但叶万仓直到此刻仍不放弃,猛然一挥袖子,却是散落在地的簪子首饰再度朝赵无眠射来,而他本人则双掌重拍地板,直起身子,还能使唤的一条腿用力一踏,一飞而起,打算从赵无眠方才踩出的窟窿中逃走。 但就在此时,一枚羽箭猛然自街道上的人群中射来,目标正是叶万仓的心口。 叶万仓瞳孔一缩,身为宗师,敏锐的五感还在,顿时锁定了射箭那人……是他今日午后找到的那位线人!? 眼看自己难以从赵无眠手上逃走,他为了防止自己被抓,从而暴露冬燕,所以要杀了他灭口! 叶万仓心底才刚刚闪过这個念头,下一瞬一柄长刀便自他的心口捅出,带起几束血珠。 而后一只手忽的自叶万仓肩头探出,一把抓住朝他射来的羽箭,微微用力,将羽箭直接掰断。 叶万仓嘴里渗出血沫,呆滞地回首看去,正是赵无眠。 丝毫不在乎能不能从自己身上审问出什么消息,只想着杀了我……是因为我方才差点杀了苏青绮吧。 赵无眠,苏青绮,抢夺晋王千里马……将死之际,叶万仓的头脑却是异常敏锐,他将这些信息串联在一起,而后终于明白了赵无眠的真正身份……护送洛朝烟回京的神秘男子啊。 但叶万仓此刻所想却不是政事,还是忽的想到,自己的儿子倘若当初有赵无眠这般至情至性,这般珍视苏青绮本人,或许他就不会死了吧。 念及此处,叶万仓心底忽的泛起几分后悔,他这做父亲的应当好生教导他的……而后他便脑袋一歪,没了生息。 赵无眠手持长刀,视线透过叶万仓,冷冷望向大厅下方的街道……侦缉司自然是想擒获叶万仓,好生审问的,因此想杀他的人,只能是冬燕。 在赵无眠冷静搜寻是谁射出这一箭之时,却看那不知何时消失不见的沈家小姐手里提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站在一栋屋顶上,朝赵无眠淡淡微笑。 看来沈小姐也算靠谱。 赵无眠默默收回视线,而后瞥向周围。 奢华的首饰大厅内已经满目狼藉,无数夫人小姐瘫软在地,面带泪痕,被吓得不轻。 瞧见赵无眠看来,有位头脑机灵的小姐顿时被吓得娇躯一抖,而后结结巴巴道:“公,公子……你,你是赵,赵无眠的事,我,我们肯定不会往外传……” 而后她才想起,自己装作不知道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提? 头脑是机灵,可惜又不太聪明。 念及此处,她便被吓得当场哭出声,连忙补救道:“别,别杀人灭口呀……赵,赵无眠相传是罪大恶极的通缉犯,一定是满脸麻子,留着络腮胡……你,你这么俊俏,还这么年轻,肯定不是赵无眠,对不对?” 赵无眠微微摇头,也没和这位都快吓傻的小姐多言,而是转而看向大街。 此刻外界的行人听到打斗声,已经纷纷朝此处聚拢,交头接耳,嘈杂一片,远处还有数道黑影正朝此地赶来,想必是侦缉司的捕头。 黄昏渐去,夜幕降临,一轮圆月隐隐约约,高悬于天。 极为高远的天空,开始浮现点点黑暗,苍穹仿佛被一分为二,一半红霞,一半黑夜。 宛若抽穗芒草般的薄云一缕缕挂在天空,蜿蜒起伏。 凝眸望去,长空寂寥。 赵无眠为了追杀叶万仓,消耗极大,此刻还心如擂鼓,喘个不停。 因为过度劳累而剧烈的心跳声与大厅内女子的哭声,下方行人的噪杂声宛若来自两个世界。 他站在高楼的窟窿前,数千乃至上万人都能遥遥看见他。 赵无眠想起了苏青绮,他自知苏青绮明明身份如此敏感,还堂而皇之在外行动是为了什么。 叶万仓只是冬燕派来试探的其中一人罢了,日后这种试探,乃至攻势只会愈发迅猛。 从一开始,冬燕布局,就是为了谋得天下。 赵无眠,洛朝烟,苏青绮,巫明,叶万仓,真性,乃至是晋王,都只不过是冬燕的一颗棋子。 他们藏于暗处,肆意妄为,全然不将人命放在眼里……尤其是不将赵无眠,洛朝烟等人的命放在眼里。 洛朝烟从未想过当皇帝,却被他们牵扯进来,不得不遭受全江湖的追杀。 苏青绮更是差点死在叶万仓手中。 赵无眠私底下问过洛朝烟,哪怕是归玄谷,也从未有换心手术的案例……真性为之奋斗一生的所谓爱情,在赵无眠看来多半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苍花娘娘站在高处,望着一动不动的赵无眠,含笑的神情微微冷了下来,变为惊疑不定……赵无眠怎么还不离开? 旋即便看赵无眠沉默片刻,而后忽然冷笑一声,你们冬燕不是想暗中行动,当天下大势背后的执棋人吗? 赵无眠反向利用‘传音入密’的窍门,将嗓音用内力向外传播,声若洪钟,高喝道: “我就是赵无眠——” 嘈杂纷扰的大街一刹那死寂下来,所有人都略显呆滞的仰首望着赵无眠。 苍花娘娘杏眼瞪得圆圆的,不可置信望着赵无眠。 “此人是‘北境枪’叶万仓!乃冬燕派出的杀手!” 赵无眠干净利落拔出长刀,收刀入鞘,叶万仓的尸首自窟窿内摔出,顺着重力落下。 “冬燕也好,晋王也罢……我就在京师!” 赵无眠微微一顿,而后嗓音极冷,却带着一丝不由分说的傲气与轻蔑,昭告天下, “你来杀我。” 第45章 局子里有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江湖震动,满城皆寂。 江湖与朝堂,向来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于朝堂而言,所谓‘侠以武犯禁’,这群江湖人不事生产,却追求快意恩仇,动不动杀人全家,甚至于还有些江湖人有着能以一挡千的强横武力,无疑是江山社稷的不稳定因素。 更有江湖势力成为一州之地的地头蛇,威望极高,造成不少人只听命于江湖门派,而不在乎朝堂的现状。 而于江湖人而言,一句‘朝廷鹰犬’就足以形容他们对朝廷的看法。 二者如何共同相处,向来是这片土地千年存疑与探索的问题,但唯有一点是世人公认的……无论你在江湖上威望多高,武力多强,都别和朝廷硬着干,因为若是触怒了朝廷,他们是真的会派大军压境,诛你九族的。 寻常武者实力再强,上万精兵将你团团包围,耗都能耗死你,更别提朝廷本身也有许多沟通天地之桥的高手。 晋王掌管二十万精兵,更有不少武艺高强的门客,无疑就是朝廷势力的典型写照。 赵无眠抢碧波,杀江白,夺千里马,无疑是把晋王的脸打得啪啪作响,如今居然还敢在京师堂而皇之向晋王宣战,这不就是把晋王的脸按在地上踩吗? 莫名其妙,得罪了晋王居然还不好好藏着,真是不要命的疯子!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印象,但转而他们又想到,以赵无眠目前在江湖传出的消息,难道还不够疯狂吗? 正常人也没胆子敢在大街上抢人家一国藩王的千里马。 血性!豪情!人中之杰!这是世人的第二印象。 无论赵无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但他能有如此胆气与实力,均已称得上人中龙凤,当今江湖上那些武魁,哪个敢正面和一国藩王叫板?不被招安就不错了。 而且赵无眠还当着几条街的人直接把枪魁曾经的徒弟给宰了,就算叶万仓被逐出师门,但曾在枪魁门下习武二十载,师徒情分也在,最重要的是,世人皆知枪魁陈期远本就和晋王交好……赵无眠这是直接向朝堂与江湖两大势力宣战啊! 越往深处想他们便越觉得赵无眠此举简直就是送死,但大离武风盛行,他们就吃赵无眠这一套。 而与晋王,枪魁相比,赵无眠还提及到的冬燕便显得无足轻重了……在世人看来,冬燕只是个偷鸡摸狗,极难根除的组织,和晋王,枪魁之流根本比不了。 但落在有心人眼中,也就是知晓赵无眠乃是‘护龙使者’的人眼中,这条信息可比什么晋王枪魁重要太多了。 便如苍花娘娘,她此刻满眼错愕,她对此可是毫不知情……赵无眠也是去了小西天才知冬燕正是下毒之人的势力。 她垂下视线,望着被她擒住,昏迷不醒的男子,神情缓缓变得极冷……就是冬燕把脏水泼给沈家? 总之无论是知情者还是不知情者,均不影响他们被赵无眠所震撼,同时这条消息也以极快的速度向外传播,擅长轻功的就拼死去跑,不擅轻功的就多准备几匹马轮着跑,反正赵无眠的名字定然会在数天之内传遍整个大离,成为当今江湖最风头无两的人物。 晋王在得知这条消息后,面上神情并没有什么起伏。 秦书子倒是脸色极为阴沉,冷冷道:“若是不能杀了赵无眠,王爷定然要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成为笑柄,也总好过被人利用,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好。”晋王沉默片刻,而后淡淡开口,“赵无眠此举,是在提醒我莫要当了他人棋子……去查冬燕吧,东宫之事多半与他们有关,只是还不知他们这样做的目的……皇兄刚驾崩他们就急不可耐投毒太子,太过反常。” 秦书子这才平复心情,琢磨了下,而后猜测道: “冬燕想必并非手眼通天,或许他们只在东宫有势力,若是等太子登基便投不了毒……此事虽然有疑点,可倘若不是赵无眠,我们恐怕要很久才能查到冬燕,所以即便冬燕行为反常,但实际上他们计划的可行性很高。” 秦书子的言谈间还隐隐有些敬仰,愤恨虽愤恨,但客观看待,赵无眠此举的确惹人钦佩。 晋王眉梢轻蹙,直觉告诉他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他轻轻挥手,“没有证据,什么都是白猜……去查吧。” 秦书子微微颔首,而后问:“赵无眠就这么放过了?” “我们要擒住的人是朝烟,而非赵无眠,莫要被愤怒冲坏思绪,倘若冬燕当真是幕后之人,如今被赵无眠如此昭告天下,最该恼怒的是他们才对。”晋王极为冷静,下令道: “赵无眠此刻出现在京师,朝烟却渺无音讯,而近来楚地水师有动作,显然朝烟是想领兵入京……我会派人在楚地水师附近等着,而缉拿赵无眠的事交给约之,你则继续带人监察许然。” 秦书子犹豫片刻,而后低声道:“没了楚地水师,洛朝烟便无军权,上位即便名正言顺,也没有实权,倘若真到了事不可为的地步,不如我们暂且放弃边关,领兵进京……景正帝当年能做到的事,我等也未尝不可。” 晋王眼眸轻轻眯了下,而后淡淡挥手,没有正面回答,“下去吧。” “遵命。”秦书子不再多言。 而小西天这边,刘约之早便等着不耐烦了,洞玄这秃驴几天时间愣是不让他见着‘苏烟然’一点影子,就在他怀疑小西天已经被赵无眠收复之时,京师的消息便传进他的耳中。 刘约之当即大骇,但心底的第一念头反而是……他当初的眼光果真没错,赵无眠此人有大器量,可惜双方各为其主,注定为敌。 刘约之匆匆而去,便要离开小西天。 “鬼魁不留下来继续喝几杯茶?”洞玄好像还有点不舍。 “告辞。”刘约之压根不想再和这秃驴说话,转身便走。 苏烟然究竟是不是赵无眠还有待考证,小西天是否在护着赵无眠,是否在拖延他也存疑,但赵无眠此时可是实打实就在京师。 只要抓住他,不愁没有答案。 晋王在全天下人面前被赵无眠打脸,便需要由他找回场子。 洞玄笑盈盈望着刘约之离开,而后才缓缓收敛表情,暗道赵无眠要是再不弄点动静出来,刘约之恐怕就要发现什么猫腻……赵无眠这消息来得可太及时了。 他不由暗自庆幸,提早站队到赵无眠这边,果真没错。 无论这些人有什么反应,也都是后话了,毕竟信息流通的速度再快,那也不是实时传递。 因此在京师这边,赵无眠此言一出,满城死寂之后,便是止不尽的喧闹。 赵无眠站在高楼之上,望着下方的人头攒动,倒是轻舒一口气,此话一出,不仅念头通达,而且相信有识之士自会领会赵无眠的意思……冬燕不是想继续藏吗?看你还能藏多久,有什么招都冲他来,他半点不怕。 偏头看去,身着黑袍的一众侦缉司捕快已经来了近前,而沈家小姐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赵无眠收回视线,佯装警戒模样,向后退去,消失在人群眼中,但在人群看来,便是赵无眠这个通缉犯在宣战之后准备逃了……毕竟赵无眠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晋王与枪魁,若是被侦缉司的捕快给抓了那可就丢大脸了。 也符合逻辑,毕竟江湖人来了京城,只要是有点血性,犯了事儿的,大多都有这么一次从侦缉司手上逃蹿的经历……而且赵无眠曾经貌似还是幻真阁弟子,碰见‘条子’当然要跑。 但赵无眠可不会怕侦缉司,他有人罩的,做这些只是为了给世人留一個他与侦缉司不对付的假象,也就是佯装与苏青绮不熟,以防被人猜出他和洛朝烟有关,虽然方才在定南桥被一些人瞧见他救苏青绮,但人数不多,人言微轻,影响不了大局。 赵无眠自高楼一跃而下,一个起落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下一瞬一众捕快便冲进高楼,为首一位中年人腰悬玉牌,面容不怒自威,乃是与‘铁罗刹’同级的玉牌捕头,号‘损将军’的姬剑铭。 瞧见来者是‘损将军’,场中不少被吓哭的夫人小姐当场紧闭粉唇,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由此可见这位‘损将军’在京师的凶名。 损将军姬剑铭冷冷扫视一圈,便有人忍不住指了指赵无眠离去的方向,姬剑铭轻轻挥手,周围捕头便消失在原地,有些去回收叶万仓的尸首,有些去追踪赵无眠。 而后姬剑铭打量周围几眼,将叶万仓的九尺大枪拔出,正欲离去,但却是人叫住。 回首看去,乃是方才被赵无眠吓哭的那位小姐,她此刻还是一副委屈害怕的模样,瞧见姬剑铭,娇躯又是一抖,但还是鼓起勇气,小声道: “姬捕头,赵,赵无眠之所以堂而皇之公布自己的身份,我,我觉得是因为我们都听见了叶万仓的话……他,他本可以把我们都杀了灭口……” “你想说什么?”姬剑铭冷冷问道。 那位小姐又是被吓得一抖,声音愈发小声,只得道:“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好人……” “好人也会触犯大离律法。”姬剑铭眉梢轻佻,而后淡淡说罢,便纵身一跃,身形一个起落间消失不见。 赵无眠并未跑远,来至一处偏远巷口便停下,靠着墙壁喘了几口气,追杀一个宗师可是一点也不轻松,一路从定南桥跑过来,体力都要耗尽了。 不多时便有捕快发现了他的踪迹,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凄厉哨声响起,继而便是凄厉的破风声接二连三响起。 赵无眠抬眼看去,却见巷口,围墙,甚至是不远处的一颗树上都站了个身着黑袍的捕快,脸色冷酷,手按腰刀,将赵无眠周身退路直接堵死。 而后巷口处才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姬剑铭一手轻搭在刀柄,另一只手扛着九尺大枪,冷冷朝赵无眠走来。 瞧见赵无眠,他冷酷的面容浮现一丝微不可查的疑惑,“不继续逃了?” 赵无眠微微摇头。 姬剑铭却是略显失望,淡淡道;“能杀了叶万仓,料想也是宗师,本想与你厮杀一场,看来是没戏了……” 他微微一顿,而后轻轻抬手,“赵无眠,伱的所作所为你清楚,我们侦缉司自然有理由将你缉拿归案,献于晋王……你可认罪?” 赵无眠还没开口说话,耳旁便又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 人还没见到,带着满腔怒火的嗓音便已经传来,“姬剑铭!你敢抓他!?” 姬剑铭听出了此人是谁,冷酷面容当即浑然一变。 偏头看去,却是苏青绮飞身而来,一跃跳进巷口,瞧见赵无眠疲惫倚靠在墙上,瞬间柳眉一竖,快步来至赵无眠身前,挡在他面前,继而回首冷冷看向姬剑铭,“你打的?” 姬剑铭诚惶诚恐抬起手,“怎么会怎么会,我也才刚来……嗯,苏捕快这是何意?” 赵无眠担忧这群捕快里面有内鬼,因此演戏自然要演全套,当即淡淡一笑,“想不到苏家小姐还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我杀叶万仓,只是因为私仇,可不是为了救你。” 苏青绮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赵无眠是何意,因此淡淡解释:“我近日多次外出,是为引蛇出洞,叶万仓便是我们的目标,他与投毒太子之人定然脱不了干系,而若非这位公子,我方才定然已经被生擒。” 姬剑铭倒吸一口凉气,身为玉牌捕快,对于侦缉司近来的行动自然不会不知情,他当即朝赵无眠微微拱手,而后才迟疑问道: “可叶万仓被他杀了,没能生擒,不就白引蛇出洞了?” 苏青绮当即就火了,“他又不是侦缉司的人,怎滴?我们自己无能,没能抓住叶万仓,还要将责任推卸出去?” “啊不不不。”姬剑铭接着转身怒斥周遭的捕快: “站在原地装什么酷?还不快把叶万仓的尸首护送去藏尸房,交由仵作细细勘察,再顺着叶万仓的生平挖,就连他四十多年去青楼消费过几次,点的都是什么姑娘我也要知道!看能不能再找出什么线索!” 周遭捕快领命,连忙遁去。 而后姬剑铭才看向苏青绮,又迟疑了下,才问:“那赵无……嗯,这位赵公子是要放了,还是交给晋王处置……” 苏青绮微微抬手,“晋王的颜面也不能不顾及……先把他带进侦缉司,由我先细细审问,这事姬捕头便不用插手了。” 姬剑铭在京中混了多年,自是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当即不再多问,连忙退去,识时务的很。 姬剑铭即便再如何武痴,那也是官身,傻了吧唧才会得罪侦缉司老大的亲妹子。 第46章 卸甲!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侦缉司总部位于京师东方的武义街,占地面积广阔,内有大牢,演武台,传功房,正厅以及后方几处小院。 侦缉司的公职人员俸禄不少,在买房上还有政策优惠,朝廷专门在不远处划了一条街作为买不起房子的捕快们的住所,租金在寸金寸土的京师算是极少。 至于侦缉司后院……只有苏总捕的家属有资格住,但实则平时也只有苏青绮偶尔住住,苏总捕一般都处理公务,夜不归宿的。 苏家在京师有宅邸,但苏青绮心底不知为何完全不敢把赵无眠带去苏府,便领了他一路来至侦缉司。 银月皎洁,月色如织,待抵达侦缉司后院,赵无眠还没什么,苏青绮倒是先身形一晃,直接瘫倒下去。 赵无眠连忙伸手将她搂住,却看苏青绮脸色苍白,嘴角却是又逸散出几分血丝。 观云舒就跟在两人身边,见状微微蹙眉,道:“她与叶万仓厮杀一场,受伤不轻,得知你去追杀叶万仓后便连忙赶去,伤势一直强行压着,如今诸事了结,安全之后放松下来,自然也就顶不住了。” 观云舒自是一直跟着苏青绮,只是方才苏青绮去罩赵无眠时她没露面罢了。 赵无眠微微颔首,看了眼怀中的苏青绮……她小脸泛红,峨眉紧蹙,粉唇抿着,看着不太好受。 赵无眠便直接苏青绮拦腰抱起,随便找了个房间便推门进去。 后院虽然没什么人住,但每日也有专人打扫,软榻茶海,木柜桌椅应有尽有。 赵无眠将苏青绮放在软榻,下意识便要去拉她的腰带,而后想起男女有别,便看向观云舒,“劳烦观姑娘为她疗伤,” 观云舒慢悠悠用火折子点上烛火,又将窗户闭上,闻言偏头瞥了赵无眠一眼,“江湖人不拘小节,你连朝晋王,枪魁与冬燕宣战都不怕,还怕看见苏青绮的身子?” “你听见了?” “你刚去追杀叶万仓没多久,苏青绮就火急火燎跟上去,距离你本就不算远。”观云舒淡淡道。 “你觉得我如此做不对?” “我既不是你的母亲,也不是你的师父,更不是伱的妻子,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 观云舒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而后起身走出屋外,却是提着一个包裹,将其放在软榻上,依稀发出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 这些都是赵无眠离开小西天时,洛朝烟塞给他的药剂,内里不仅有疗伤药,还有软骨香之类的玩意。 “只是上个药而已,事急从权,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女色不过红粉骷髅,倘若你心中没有色心,即便是看了苏青绮的身子又如何……更何况,我和她不熟,她有什么资格让我给她疗伤?方才看在你的面子上护着她,已经是仁至义尽。” 观云舒放下包裹便又坐回原位,淡淡喝茶,显得置身事外。 赵无眠倒是忘了观云舒可是个极为冷淡的主儿……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是看待这個怪尼姑。 苏青绮还没晕过去,闻言也是将杏眼睁开一条缝隙,而后小脸红红的,声音细弱蚊蝇道:“只是侧腰和后背受了伤……不用解开肚兜。” 闻听此言,赵无眠当即没什么顾忌的,一手拉开腰带,而后双手捏住锁骨上方的衣领,小心翼翼掀开。 深冬季节,衣领下乃是两层青白色的里衣,赵无眠见状只得将外袍褪去,而后再脱青白里衣。 这其实是赵无眠第一次脱女子的衣物,还有点不熟练,为了防止伤到苏青绮,他神情专注,动作愈发小心翼翼。 观云舒坐在桌前,默然望着赵无眠那副专注的模样,想到苏青绮只是受了伤,又不是失去行动能力,侧腰她自个就能把药上了,只有后背需要别人帮忙而已……不过反正都要脱衣服,此刻由赵无眠来也没什么差别。 褪去外袍与两层里衣,便是雪白纤细的手臂与裹住上半身的银色软甲。 赵无眠按上软甲两侧,微微俯身方便用力。 苏青绮紧咬下唇,侧着小脸,看也不看赵无眠,却是乖乖伸直双臂,任由赵无眠将银色软甲卸下。 软甲卸下后,没了束缚,当即弹出,好似都有‘噗噗’的波浪声。 观云舒柳眉微挑,心底有了一丝惺惺相惜的感觉……发育太好,习武定然不方便,观云舒觉得自己在这方面与苏青绮有共同语言。 而赵无眠压根没料到居然能有如此规模,差点弹在脸上。 赵无眠不由将脑袋向后仰了几分。 无论是字面意思上,还是心理上,冲击力均是压迫感十足。 而苏青绮已经紧紧闭上双眸,脸蛋红的几欲出血。 没被粉白肚兜覆盖的肌肤雪白,在昏黄的光线下宛若玉石。 而纤细的雪白侧腰上,有着一抹极深的青紫之色,青紫之色一路延伸至肚兜之内。 了解伤势,赵无眠便偏头拆开包裹,旋即微微一愣,这几天他没受伤,因此还是第一次将其拆开。 却见包裹内放着个小药箱,乃是洛朝烟一直随身携带的那个小箱子,而在箱子上,还放着一张千两银票…… 洛朝烟只剩两千两,当时在小西天赵无眠问她要了一千两去买黄河鲤鱼……余下的那一千两,便被她放进这包裹里了。 赵无眠沉默了下,而后默默打开小药箱……箱子里是一处处木格,分门别类放着各类药瓶,每个瓶子上贴着大概效用,极为贴心。 他取出专门药剂,在手上涂抹少许,而后轻轻触碰着苏青绮的纤腰。 “嗯……”苏青绮不知为何一抖,娇躯下意识往旁边缩了下。 赵无眠垂眼看来,她才小声解释:“有点疼……” 赵无眠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轻柔了,但闻言还是只得又收了几分力道。 苏青绮又将杏眼睁开一条缝,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望着赵无眠。 涂抹好腰腹的伤势,苏青绮便转过身,双臂搁在下巴处,趴在床上,向赵无眠露出娇嫩雪白的背部……只是她的锁骨往下处被压得有几分委屈。 背部淤青没那么集中,略显分散,粉白肚兜的细绳在背后绑成一个小结,只要赵无眠轻轻一拉,便再无束缚,约莫还能更大一点。 此刻不用看赵无眠,苏青绮便好受了几分,没那么羞赧,便放松少许,低声问:“赵公子,你怎么来京师了?不是去平阳找许家了吗?” “找到许家了,嫡公主目前就由许家保护,只是去小西天时发生了点事,叶万仓可能会来京师杀你,所以我便匆忙赶来,加之还查到了点背后下毒之人的势力线索,就是冬燕。” 赵无眠说了许多,但苏青绮显然只听见了赵无眠是担心叶万仓害她才马不停蹄赶来京师。 苏青绮吃吃一笑,而后认认真真道:“谢谢。” 赵无眠涂抹着药剂,也是笑了下。 而后苏青绮沉默了下,杏眼里神采奕奕,宛若有光,问:“公子方才昭告天下,嗯……是为了把冬燕的目光吸引到你身上?” “曾经有个干巴老头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没那么伟大,只是觉得我比你强,也该比你承担更多风险……毕竟我未必能次次在你危险时出面救下你。” “我太弱了……对不起。”苏青绮诚心道歉,她是真觉得自己太弱,一直拖后腿。 赵无眠上完药,擦擦手,说:“没关系,我的胸襟比平阳的凤凰山还要宽广,不在乎这些。” 苏青绮被逗得咯咯直笑。 观云舒则侧眼盯着赵无眠,觉得迟早有一天,只要自己犯了什么错,他一定会对自己说这句话,以此狠狠嘲笑自己。 等赵无眠为苏青绮上完药,观云舒才放下手中茶杯,瞥向赵无眠,“脱衣服吧。” “做什么?”赵无眠眉梢微挑,差点就要问你这尼姑是不是想开imp。 “你追击叶万仓时,没有受伤?” 苏青绮带着笑容的表情稍微僵了下,方才观云舒死活不愿为她疗伤,如今却转而主动关心赵无眠,这种反差,嗯…… 她好像有点后悔当初离开时那么果断了。 赵无眠也不是第一次让观云舒疗伤,干脆脱下外袍。 他受伤不重,观云舒为他简单上药后,便披上袍子,抬眼看了眼天色,“夜深了,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谈。” 确实如此,三人都是累了一天,即便武艺高强也终究不是铁人。 熄了灯,各自寻了个紧紧挨在一起的空房间休息…… PS:过渡一下 第47章 景正双绝艳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翌日天亮,京师下着小雪,大街小巷仍旧对赵无眠的事迹高谈阔论。 酒馆茶舍的说书先生口灿莲花,讲着赵无眠‘单剑斩江白’‘落霞揽马刀’‘暮下追天罗’之类的故事。 当然,大部分情节都是臆想出来的,例如赵无眠在太原横刀立马,一人独战晋王府三十六大高手之类的,但并不妨碍看官们听得津津有味。 顺带一提,‘暮下追天罗’中的‘天罗’是指枪魁成名枪法‘天罗枪’,此刻代指叶万仓。 不过此刻谈论更多的还是赵无眠到底有没有从侦缉司的手上逃走……若是他昨晚刚发表完那一番宣言,结果转头就被捕快抓走,那多多少少也能成为江湖经久不衰的笑柄。 一间酒馆内,火炉摆在馆内向外逸散热气,便有几位闲汉聊到此事。 “赵无眠昨晚杀了叶万仓,正是精疲力尽之时,被抓了也情有可原。” “非也非也,太子之事太过重大,但侦缉司却寸功未立,一点线索没找到,苏总捕唾沫星子都不知吃多少了,若是真能抓了风头无两的赵无眠,不得昭告京师,显摆显摆?如今既然没有,那就是没被抓。” 两人吵了起来,而后便有一人四处张望一眼,看向倚靠在酒馆门旁的青衫男子,“这位公子,你以为呢?” 青衫男子身形颀长,怀中抱着一柄用黑布包裹的长剑,戴着斗笠,闻言斗笠微微偏了下,轻笑一声,也没多话,只是微微摇头,而后单手提着剑鞘,转身走向雪幕。 正是赵无眠。 蓑衣,斗笠,黑袍,一刀一剑,已经近乎成了他的标志,因此赵无眠换了身行头……苏青绮天微亮便为他买了件青衫,衣袍下摆绣着墨色竹纹,此刻一眼看去比起行走江湖的游侠儿,倒是更像世家公子。 叶万仓身死当场,侦缉司若是想从他身上挖出什么线索,至少也要一段时间。 晋王与枪魁被他挑衅,但路途限制,一两天内也不可能有什么动作,他便打算去找皇城司带他混进宫找皇后,而后想起昨夜沈家小姐还抓了个冬燕中人,那也是个线索…… 而且他的小马还在沈府寄存着,所以此刻也该去沈府找沈小姐谈谈合作的事。 苏青绮则受他所托,在侦缉司内查找太玄宫的线索。 叶万仓已死,观云舒也没了继续待在京师的理由,但昨晚赵无眠那么高调,她琢磨这几天京师有大事要发生,因此倒也没有直接离开,打算在京师再住几天。 不过在此之前,赵无眠朝苏青绮打听过这位沈家小姐,才知沈湘阁今年二十有五,只比慕璃儿小一岁,乃京师赫赫有名的美人,与她的亲姑姑沈皇后并称‘景正双绝艳’,但二十五岁的年纪,放在早婚的此世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大龄剩女。 她不是慕璃儿那等江湖人,世家小姐这么大年纪还没嫁出去显然不合适,但却从未有人敢登门提亲,乃是因为景正七年时,洛朝烟的娘亲去世,景正帝后宫便再无一人,群臣极为不满,均是上谏让景正帝再立新后,顺带再生个龙子。 景正帝不堪压力,才选中了当时年仅十五岁的沈湘阁。 沈湘阁年方十五容貌绝世便传遍京师,而沈家当初跟着太祖高皇帝一块打江山,有从龙之功,这才兴起,但沈家资历尚浅,和燕云裴家,西凉田家等传承百年的世家完全不能比……简单来说就是暴发户,没什么底蕴。 因此从沈家选个皇后,也不用担心沈家由此权势滔天,不好控制。 但沈湘阁年纪轻轻,不愿嫁人,当时直接就逃出了京师,可圣旨都下来了,沈家必须出個人进宫……所以便由沈湘阁的姑姑代她进宫为后。 别看沈湘阁叫当今皇后姑姑,但世家大族别的没有,能生是真,因此沈皇后只比沈湘阁大三岁,今年二十有八,连半老徐娘都谈不上。 有这层恩情在,也难怪沈湘阁联络不上沈皇后便着急忙慌,让赵无眠赶快进宫瞧瞧她姑姑出事没有。 自然也就无人敢求娶曾经差点当上皇后的沈湘阁。 来至沈府后的小门,这里有个丫鬟正等着他,报出昨天用过的假名后便再度被请进后院。 依旧是沈小姐的闺房,她依旧没穿鞋子,身着深红裙装,侧躺在软榻上。 她应当是刚用过早膳不久,身前正摆着一盘饱满水润的冬枣,手里捏着颗枣子往唇里塞。 青色的冬枣与红唇很有反差感,令人食指大动。 瞧见赵无眠走进,苍花娘娘柳眉轻挑了下,而后饶有兴趣道:“换行头了?倒是俊朗。” “沈小姐不去审问昨夜抓的人?”赵无眠没有和她扯闲话的兴致,开门见山问。 苍花娘娘自知直到此刻赵无眠也不能相信沈家,神情变得无趣起来,有些愤恨得咬了口冬枣,又用衣袖掩面,将核吐在手帕上,将手帕叠起平放在小桌上,而后勾勒起一丝淡淡的微笑,道: “那人如今在本小姐手上,赵公子想共享线索,结果就是这般态度?” 就算那人是因为赵无眠才暴露,但人也是她亲手抓的……苍花娘娘自然有处置权。 她背地里身为邪派头目,可不会和赵无眠讲什么江湖道义……赵无眠想从她这儿得到点什么,就必须付出点什么。 至少也得把态度给她端正喽,否则她以后还怎么拿捏赵无眠? 是的,苍花娘娘欣赏赵无眠归欣赏,但她可从没把赵无眠当平级看待,她更想将赵无眠收为己用……是要让赵无眠当手下的。 赵无眠眉梢微微轻佻,打量了苍花娘娘一眼,而后说道:“东宫有个太监,在冬燕内也实属上层……我知道他的名字亦或者说代号。” 苍花娘娘优哉游哉的表情微微一变,直接从软榻上坐起身,裙摆因此微微提起,露出裙下两只洁白如玉,线条优美的小脚……这次她连袜子都没穿。 “你还知道些什么?”苍花娘娘严肃问。 这回轮到赵无眠笑了,“共享?” 苍花娘娘反应过来,银牙轻咬了下,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桀骜不驯,难以拿捏……不过赵无眠此人有大才,如此也算正常。 她杏眼眯了下,“此事暂且不谈,传音入密加叶万仓的线索,本小姐已经履行了承诺……入宫联络姑姑的事,赵公子可是会食言?” “人活在世上总得有至少一项优点,我认为我便是信守诺言。” 苍花娘娘噗嗤一笑,大抵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她说话。 赵无眠打量了她一眼,苍花娘娘此前都是假笑,如今这笑容倒是发自内心。 “本小姐艳压京师,但你我只是合作关系,可别对我入了迷。”苍花娘娘注意到赵无眠的视线,板起脸,套上纯白罗袜,穿上绣鞋,负手向外走去,“随我来。” “漂亮的女人都这么自恋?”赵无眠跟上苍花娘娘的背影。 “倘若不是你有大才,本小姐只得与你合作,否则单单这句话便足以割了你的舌头。”苍花娘娘冷着脸说。 “当初主动找上我的人可是你。” 苍花娘娘走在前方,眼角稍微抽了下,也不知洛朝烟,观云舒等人是怎么和这厮和睦相处的。 “就你这舌头,等嫡公主登基后能受得了?” “总比沈小姐二十来岁还没嫁出去,只能用角先生安慰自己好。” 苍花娘娘脚步一顿,而后一言不发默默向前快步走去。 此刻她与赵无眠的合作还没正式开始,但若是再谈下去,恐怕下一秒两人便要当场打起来,合作计划胎死腹中。 她在心底不住默念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等嫡公主登基后,赵无眠定然是红人,苍花楼若想成为国教便离不开赵无眠的帮助’……如此她才勉强冷静下来。 一路无话,来至一间僻静暗室,推门进去,一男子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昏迷不醒。 大冬天的睡地板,即便习武也不会好受,但一想到此人归属冬燕,无论是赵无眠还是苍花娘娘都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 赵无眠关上门窗,苍花娘娘点了根烛火,而后没好气道:“知道伱不相信我,所以本小姐昨晚把他打晕就扔在此地,就等着你来亲自审问。” 说罢,苍花娘娘凌空一指,一道气劲自指尖弹出,那人便猛地一颤,睁开双眼,还带着几分迷茫,而后瞧见居高临下望着他的赵无眠与苍花娘娘,眼底才浮现浓郁的错愕与惊恐。 赵无眠瞥了苍花娘娘一眼,从这反应,基本可以断定此人昨晚甚至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被抓的。 暗中跟着赵无眠与叶万仓而不落后半分,又能在人群之中一眼找出此人,干净利落擒住……这位沈小姐武艺看来极为不俗。 苍花娘娘抱住胸脯,一言不发,看似是在生闷气,实则是要让赵无眠自个审问,省的赵无眠事后说她与此人串通好之类的话。 她可不是什么动不动就生气要男人来哄的女娃娃。 赵无眠自知其意,垂眼问:“把你所知的信息一五一十说出来,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那人闻言也认清当前局势,恢复平静,冷冷一笑,“你杀了我吧。” 苍花娘娘柳眉轻蹙,方才被赵无眠嘲讽,她正在气头上,此刻没什么耐心,又是凌空一指点出,那人瞬间惨叫出声,在地上不住打滚,短短几秒便大汗淋漓,生不如死。 身为苍花楼楼主,审问的法子她应有尽有。 赵无眠又看了苍花娘娘一眼,这位沈小姐秘密恐怕不少……单是言行举止就不太像世家出来的大小姐。 折磨的事交给苍花娘娘,赵无眠只管提问题,不出几刻钟此人便全招了。 冬燕背后那人极为谨慎,冬燕内部阶层分明,每个人只知道自己该知道的那一小部分信息,为的就是防止被人抓了审问出什么来。 但此人能在京中办事,其实也称得上是冬燕的中高层,因此有用的信息还算不少。 如叶万仓这样为冬燕办事的江湖游侠儿便有数十位,其中不乏宗师,但更多的是同真性一般安插在江湖各派的暗桩。 不单单是小西天……剑宗,武功山,幻真阁,归玄谷等江湖门派无一幸免。 赵无眠与苍花娘娘均是暗暗心惊,这布局明显不是个只会偷鸡摸狗的组织能做到的,冬燕背后到底是谁,竟有如此能量。 最重要的信息莫过于知晓了真性口中那位‘羽生’的真实身份。 ‘羽生’只是信中的代号,他的真实身份乃是当今大内总管林公公的义子,赐名林淼,只是东宫一个不甚出名的小太监,但武艺不错,尽得林公公真传。 据此人所言,林淼的层级比他还要高一些,倘若为太子投毒,人选多半就是他……接下来从他身上查准没错。 第48章 你的真心(求订阅)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该问的都问出来,赵无眠一剑抹了此人脖子,便随着苍花娘娘又回了她的闺房。 苍花娘娘脸色极冷,来回踱步,口中问:“你何时入宫?” 赵无眠眉梢微蹙,琢磨了下,才道;“宫内果真有冬燕的势力,因此你担忧他们刺杀皇后?” “自然,无论你信不信,我们沈家与冬燕都毫无联系!”苍花娘娘嗓音极冷,但藏不住其中担忧。 “关心则乱。”赵无眠微微摇头,“皇后没有实权,冬燕杀她纯属败笔,要知道此刻你们沈家便是天然的挡箭牌,而倘若皇后一死,谣言便可不攻自破,任谁也不会怀疑是你们沈家下的毒。” “那是因为此刻被关在宫内的人是我姑姑,不是你的嫡公主或是观云舒。”苍花娘娘显然与皇后感情深厚,此刻柳眉紧紧蹙着,沉默片刻,而后才低声道: “太子昏迷,东宫封锁,入宫相对而言算是简单,去东宫却是极难,此事需徐徐图之,我书信一封,你带去宫中交予姑姑,暂且先住在她的寝宫,一方面贴身保护她,另一方面寻找机会潜入东宫……” “等等。”赵无眠的表情一瞬间就精彩起来,“你让我一个大男人夜宿皇后寝宫?” 苍花娘娘瞥了眼赵无眠的下半身,淡淡道: “伱若是想避嫌,自宫后再去也无妨,正好我酷爱搜寻天下武学,手头上也有几本只有太监才能练的神功,以你的天分,保你练个一年半载就能达武魁之境,压着枪魁打。” “无稽之谈。”赵无眠轻轻挥手,“皇后岂会缺护卫?” “谁知护卫有没有被冬燕渗透?”苍花娘娘一双桃花美目微微一眯,冷笑一声:“冬燕的势力你方才也知道了,堪称无孔不入,你若入宫,切记除了我姑姑,谁也不能相信。” “我们的交易是我帮你联络皇后,不是贴身保护,想让我从驿站小厮摇生一变成为皇后的贴身高手……”赵无眠摇头拒绝,但也没把话说太死,“得加钱。” 苍花娘娘红唇微张,有些错愕,而后冷冷质问:“你知道我的提议对你潜入东宫也有利吗?” “沈小姐,知道什么是垄断吗?此刻除了我,应当没几人能潜入皇宫,你若不愿,大可去找别人。”赵无眠可不会被苍花娘娘的语气吓住。 虽说这位沈小姐差点就当了洛朝烟的妈,但赵无眠可没彻底信任她。 因此他又接着道:“我们两人也不是朋友,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你知道我不相信你,因此想让我帮你办事,自然该拿出实打实的好处。” 苍花娘娘不得不承认赵无眠看得很透彻,但事实归事实,不爽归不爽,她咬牙切齿道:“你还想要什么?” “真心。” 苍花娘娘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赵无眠的语气柔和了几分,“既然想同我合作,自然当坦诚相待,我知道你的身份不仅仅是沈家小姐这么简单。” 坦诚相待?苍花娘娘已经不知有多少年没听说过这个词了。 她沉默不语,便听赵无眠继续道: “你对我的态度看似亲和,实则疏远,你只是有求于我才不得不如此……其实大可以真诚一点。” 苍花娘娘面无表情,“你是小孩子吗?坦诚相待,天真可笑……人为了自己的目的,总归是需要虚伪与迎合的。” “所以我此刻会无条件帮洛朝烟,苏青绮,观云舒,却不会随便帮你,至少她们会对我真诚以待。” 苍花娘娘再度沉默。 她是想把赵无眠收为麾下,但他却想和她做朋友?亦或是……想要她的心?想泡她? “你小时候练武时,心中所想难道是为了以后虚伪与迎合?”赵无眠疑惑问。 苍花娘娘又是一愣,而后缓缓道:“我十五岁才开始习武,那时所想是为了不再有人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赵无眠露出笑容。 苍花娘娘反应过来,面容当即一冷,嗓音淡漠,“我经历之事非你所能想象,还轮不到你来说教……你想要我的真诚以待,就去证明你有能让我付出真心的价值。” “沈小姐,你误会了,我们现在是在谈合作,而我提出了我的条件,可不是我在追求你。” 苍花娘娘呼吸一窒,都被气得开始磨牙了,不得不说大姐姐气得磨牙的样子,还挺有反差感。 她胸脯起伏了下,勉强平复心情,淡淡道:“目前给不了你真心,你不信我,我此刻也不可能完全信你……你换一个条件。” 赵无眠捏着下巴,琢磨了下,而后又是忽的一笑,“不必了,你这句话就挺坦诚的,你若真想骗我,方才同我虚与委蛇便可,何必此刻拒绝? 我答应了,待我去宫中后会保护皇后的安危,只是目前具体形势还不清楚,到底需不需要我夜宿皇后寝宫,还未可知也,此刻谈这個为时过早。” 苍花娘娘冷漠的表情又浮现了一丝呆滞,望着赵无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小姐所猜不错,皇城司左司主可以帮我进宫……他在何处,你可知道?”赵无眠说起正事。 苍花娘娘回过神来,琢磨了下,“他一般都睡在宫中,正午才回皇城司处理公务,直到晚上回宫……你现在去皇城司多半找不着他。” 赵无眠压了压自己的斗笠,从软榻桌上的果盘里拿了几颗冬枣,往嘴里塞了一颗,笑道: “了解……附加条件便再加几颗枣子吧,哦对了,沈小姐家大业大,等下次我再来时,能不能搞些西瓜?曾经我习以为常的东西,如今失去了才顿感来之不易。” 说罢,赵无眠淡然而去,留给苍花娘娘一个洒脱随性的背影。 苍花娘娘望着他,抿了抿唇,桃花美眸中浮现一丝复杂,而后赵无眠忽然回首朝她轻轻挥了下手,苍花娘娘便又连忙板起脸,做出神情冰冷的模样。 等赵无眠不见了踪迹,才看一直在隔壁听墙角的绮鹤快步跑来,咬牙切齿, “他居然敢这么对娘娘说话!能进宫者肯定不止他一个,娘娘何必受这气呢!?” 苍花娘娘回过神来,又恢复往日的淡漠,“他只是把你绑树上吹了不到一刻钟的冷风,你就这么记恨他?” 绮鹤眨眨眼睛,“他当初可是说要让娘娘陪他喝水酒……他也配?我这是在为娘娘不满。” “楼内也被冬燕渗透了。”苍花娘娘没在这个话题多言,转而下令: “你去把那个细作揪出来,给你找点事儿做,瞧你自从被赵无眠陷害以后,在我身边整日不是睡觉就是吃,胖了不少吧?若是办不到,你就去和赵无眠喝水酒,当他的暖床丫鬟去。” “……遵命。”绮鹤大惊失色,又有点委屈巴巴,心想自己为娘娘生气是哪里做错了吗? 而后苍花娘娘才又脱去绣鞋与白袜,端正坐在软榻上,“拿纸笔来,我写封信。” 赵无眠牵回自己寄存在沈府的马儿,一路骑回侦缉司,从后门进去,将其与观云舒的马儿一同绑在后院,而后抓起正站在马屁股上打盹的雪枭。 “做什么去?”观云舒听见动静,推门而出,侧眼看向赵无眠。 “皇城司左司主可以帮我潜入皇宫,但我担心他也是冬燕之人,因此决定先潜入皇城司瞧瞧,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赵无眠说着,便回屋从自己的行李中取出那套潜行专用的白衣。 观云舒琢磨了下,而后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赵无眠微微一愣,继而后退一步,神情戒备,“要我欠你人情吗?还是说想逼我用那佛珠?我可不打算这么简单就把佛珠用了。” “你是整天看脚看傻了吗?”观云舒双手拂过肩上黑发,将其扎起,口中鄙视道:“叶万仓是你杀的,不是我。” “原来是你欠我人情啊。”赵无眠眨了下眼睛,当即乐了,而后他又严肃道: “什么整天看脚,我只是好奇,你要知道这世上一切的发明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好奇’二字,我要你现在就向爱因斯坦,奥本海默等科学家道歉。” 观云舒没搭理赵无眠,转身走进屋中,待出来后已经将黑发绑成两个可爱的团子,又用面巾遮住自己的面庞。 两人准备好便直接离开侦缉司,沿街打听到皇城司的方位。 皇城司类似于‘东西二厂’,内部人员均是太监,乃是专属于皇帝的特务机构,只是这群太监单纯负责‘宫禁宿卫’以及‘刺探监察’,因此没‘东西二厂’那么臭名远扬。 赵无眠要找的便是负责‘宫禁宿卫’的左司主李正空,他的工作约等于宫中安保队大队长,若想将赵无眠安插进宫,法子有的是。 不过此刻皇城司大门紧闭,门口连个护卫也没有,一副‘谢绝来客’的模样。 也正常,皇城司与侦缉司不同,没什么悬赏任务,更没有对外开放的必要,一般不欢迎人拜访。 不过赵无眠还没傻到这么光明正大敲门进去,潜入皇宫兹事体大,万事小心点没错的,就连方才进出沈府他都是从后门走的……更何况李正空还不在这儿。 第49章 萧远暮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雪幕如织,没那晚潜入晋王府时的雪大,没了当初天然的环境保护……但赵无眠的轻功水准也已经今非昔比。 而且皇城司的守卫水准也远差于晋王府。 雪枭飞进皇城司为两人侦查片刻,便飞回来指了个方向……那儿的人少。 赵无眠与观云舒宛若外出散步的小情侣,沿着皇城司围墙漫步,待来到那个方位,朝四周打量一眼,确保无人瞧见后,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迹。 两人飞跃围墙后便熟练往雪地里一趴,默然感知片刻,却看两个身穿红色官服的太监走过,口中说道: “太子还是没消息?” “听说太医院的人此刻全跑东宫去了,但愣是没一点消息传出来,肯定是被把住了嘴……想想也是,若是太子真没了,朝中估计也等不到嫡公主回京,直接就扶持皇长孙上位了。” “唉,咱家秋收时还给东宫的轩公公送了对金镯子,就等着太子登基后,能照拂一二……如今全白搭了,就连轩公公此刻也没了踪迹,莫不是卷了镯子跑了?” “轩公公十年前就是前大内总管的义子,岂会缺了你一对儿镯子?东宫现在封得紧,由总管全权负责,别说轩公公,就是一只鸟都进不去出不来,此刻就算是左司大人都插不得手。” “应该不会有不长眼的刺杀太子吧?” “诶,这些政事,咱怎么说得准呢……” 两个太监的交谈声伴随着细微脚步渐行渐远。 “轩公公应该就是在平阳被老李所杀的京中使者,看来东宫被冬燕渗透得不少,而据老李所说,轩公公武艺很高,担护卫之责,此前肯定是李正空管辖……他说不定知道些什么蛛丝马迹。”赵无眠传音入密道。 观云舒趴在雪中,微微颔首,而后忽的一愣,侧眼看来,略显惊疑,她并不知传音入密乃是苍花楼的秘法,毕竟这玩意明显是门派之秘,苍花娘娘也不会到处宣扬,但赵无眠什么时候会的传音入密。 “我从沈家小姐那儿学的,想学吗?再帮我一次,我就教你,只是不能外传。”赵无眠以此为借口,希望能让观云舒在京师多待一段时间。 观云舒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没搭理赵无眠。 两人即便潜入过难度更高的晋王府,但此刻在皇城司仍旧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因此赵无眠也不再多言。 要找到左司主李正空的办公地点并不难,正中大厅便是。 两人宛若鬼魅在雪中穿行而过,沿路避开偶尔带着案牍路过的太监,待靠近皇城司中心,防卫便森严起来,时不时能瞧见提刀带剑的护卫来回巡视。 但皇城司还没阔绰到用宗师来当护卫,因此在两人看来防卫力量也就这样,他们静待时机,在护卫交错之际,一个闪身便入了大厅,而后在地砖轻轻一踏,向侧方腾挪,躲在门后。 有一护卫感觉好似一阵寒风吹过,背后凉飕飕的,但回首一看,大厅内空空荡荡,也便收回视线。 大厅内部粗略看来就是开会的堂口,正中摆着两把太师椅,而后两侧摆放着约莫十把桌椅,墙壁上还挂着景正帝下发的‘武德垂远’牌匾。 此刻清晨,左右司主都不在,没会可开,自然空旷无人 在两侧各自有一小门,其上分别写着‘左司’与‘右司’,料想便是左右司主的办公地。 赵无眠与观云舒彼此对了个眼神,便分别朝两个小房间而去,分头调查……来都来了,自然不能只查李正空。 赵无眠去了右司小门,右司主负责‘刺探监察’,无论是军中还是江湖,均有涉猎,因此赵无眠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查到太玄宫与寒玉蛊的线索。 掀开门帘,入目乃是一排排书架,书香味扑面而来,显然是皇城司多年来搜集的情报,此刻分门别类堆放在此。 不过大离立国这么多年,真要事无巨细一卷卷记下来,卷宗至少也要上万,因此这里所放置的大都是近年江湖各事,亦或是右司主最近正在查的东西,放在此处方便随时查阅。 书架侧方分别写着‘江湖豪雄’‘四海大事’‘王侯隐事’‘边疆军情’‘奇门异物’……大体也就是这五类。 但‘王侯隐事’‘边疆军情’的书架上对比其他书架略显空荡荡,显然这种敏感卷宗不可能随随便便放在此处……能放在这儿的大多无关痛痒。 在书架中央,一片空出来的区域便是两张并起来的木桌,几本册子在桌上整齐叠着。 木桌旁放着火炉子,内里煤炭还有些余温,料想昨晚右司主还在这里工作。 正午李正空便会回来皇城司,右司主料想也差不多,此刻距离正午约莫还有半个时辰,时间不算充裕,因此赵无眠粗略打量房中陈设几眼,便来至‘江湖豪雄’的书架上翻找。 其上又以‘各大门派’‘散修’分为两大类,为首便是当今国教武功山,而后晋地小西天,燕云剑宗,顺着往下看去,才瞧见太玄宫的册子。 翻开第一页便写道: “‘挽月弦’萧远暮,太玄宫宫主,刀枪剑戟,拳掌内功,无一不精。” 单看第一句,赵无眠便心底微挑,根据凌虚老道所言,他所用的剑法就是‘挽月弦’,却不曾想这居然就是这位太玄宫宫主的江湖诨号,而且‘刀枪剑戟,拳掌内功,无一不精’这句也和他对上了……他该不会就是萧远暮吧? 再往下看去。 “其虽不在武魁之列,武艺却不在任何武魁之下,景正十二年冬,老枪魁陈从新与萧远暮战于楚地,后被斩杀于鄱阳湖,是日,鄱阳湖满湖皆冰,厚约二指,此战之后,冰碎尸沉,大雪七日,鄱阳湖再未结冰……” “是曰‘行人望攀折,远翠暮愁生’。” “后老枪魁之子陈期远入京继承枪魁牌匾。” 最后这事儿还补了一句小西天真传弟子观云舒年纪轻轻在武学上便有几分萧远暮的风采,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建议怀柔于小西天,让观云舒成长起来后去杀了萧远暮。 赵无眠眉梢轻蹙,向后再翻一页,便是萧远暮的画像……是个女子,看上去和慕璃儿差不多大的样子,那显然不可能是他。 但他肯定和萧远暮有关系,约莫就是她的关门大弟子之类的? 赵无眠继续往后翻,继而神情微喜,还真有。 “萧远暮疑似有一弟子,年岁不大,常随萧远暮左右,但从未出手,不知武艺。” 后面又是一册画像,穿着紫色裙装,但戴着面巾,看不清面庞,只知是个女子。 赵无眠心情又沉了下去,再往后翻阅,便是太玄宫的各大长老,但没一个和赵无眠的年龄对得上。 册子最后还简单点评了下太玄宫。 “太玄宫起于立国之初,虽意图颠覆大离,但势单力薄,不足为虑,直至景正年间,萧远暮横空出世,魔威赫赫,虎踞江南一带,行踪缥缈,不知有何图谋,多年来所派探子尽数失踪,神秘至极,然青黄不接,年轻一辈没有一人有萧远暮年轻之风采。” 册子很薄,这就完了。 赵无眠揉了揉眉心,将其放回原处,虽有了点太玄宫的信息,但心中疑问反而更多。 他既不是萧远暮,也不是萧远暮的弟子……那他究竟是谁? 萧远暮的私生子?这也不对啊,萧远暮年龄最多最多三十岁,她总不能十岁生子,即便是这个带点玄幻色彩的世道也不可能。 思来想去,赵无眠还是觉得自己就是萧远暮那个常带在身边的弟子……男扮女装,女扮男装,在江湖都是很常见的事。 赵无眠带着满腔疑问,又去翻了‘奇门异物’那一栏,这次得到的信息更少,和洛朝烟当时所言差不太多,寒玉蛊乃百年前归玄谷一高人制出,而后高人携带寒玉蛊失踪,于是百年不见此物。 眼看翻不到什么有关自己的信息,赵无眠又看向木桌,翻了翻摆放在桌子上的小册子。 其上写着‘西凉晋北,军情概略’。 赵无眠翻看了下,大体就是战果如何,战损比,戎族败退几次,以及我方将领的胜率之类的。 但其中一位将领却是引起了赵无眠的注意,倒不是他认识,只是有关此人的页面比起其余页面褶皱更多,若是将小册子平放在桌面,随手一翻,基本就能翻到他,显然右司主最近时常盯着他的信息看。 赵无眠粗略看去…… 无论是西凉还是晋北,都归晋王管,因此边疆将领,十之八九都是晋王麾下,此人也不例外。 他乃是晋王麾下的前锋,名为董玉楼,勇猛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十年前曾带领六千骑兵冲破戎族三万大军,是晋王心腹中的心腹。 但瞧他今年的战绩,平平无奇,有胜有败……但胜败属于兵家常事,赵无眠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儿,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赵无眠还是董玉楼此人牢记于心。 砰——— 但便在此时,隔壁忽的传来一声细微轻响,听声音像是有人正在交手。 赵无眠猛然抬首,观云舒被发现了!? 稍早之前,观云舒进了左司主李正空的房间搜寻。 李正空房中没那么多书册卷宗,毕竟两位司主分工不同。 房中干净整洁,摆放着木桌书架小床暖炉。 但冬燕有多会藏匿,观云舒已然知晓,此刻自然不会放松警惕。 要找冬燕的线索很简单,找他们特有的暗号即可。 但观云舒细细搜查许久,愣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她转而去找暗格密室之类的机关。 观云舒点起火折子在周围搜寻……火光之下,再加上她的眼力,已经足以发现一些细微的指纹。 不出片刻,她便在书架上发现一处暗格,轻轻一推,便看内里放着一本书。 观云舒还以为这是冬燕的暗号印本,用火折子照过去,却是书上有几张字迹匆忙的宣纸,挡住了书名。 其上写上‘论清影玉衣对断肢重生的可行性’,而后便是一大串分析。 观云舒眉梢微蹙,取出宣纸,粗略扫了几眼,便直接看结论。 ‘景正帝十年来一直夜宿太极殿,至今未去过坤宁宫与沈皇后同房,联想嫡公主乃是景正帝靖难时期于楚地所生,而后再未诞下龙子,疑似在靖难之役的最后身负顽疾…… ……虽有清影玉衣,但不知为何仍然不治,所以清影玉衣兴许不足以断肢重生,又或是即便断肢重生,也没有原先的效用。’ “莫名其妙,暗议先帝,单凭此语就足以要了李正空的脑袋。” 观云舒淡淡摇头,放下宣纸,转而往下看去,却见下方书册却是一本厚厚的《侠女艳事》。 她微微一愣,而后白皙的俏脸下意识便浮现一丝羞恼,差点一把火把这本书烧了,但而后她又想到,赵无眠曾告诉过她这些书名都是噱头,书里内容未必如书名这般不知廉耻。 不能被外在所迷惑,能被放在暗格里,定然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书名只是伪装,内里说不定藏了什么大秘密。 观云舒念及此处,便熄灭火折子,将其翻开。 哦?还有目录,只不过目录貌似都是武功路数,什么观音坐莲,足以载道,撑霆裂月之类的。 撑霆裂月?听名字应该是走刚猛路数的招式。 嗯,具体形容……女子双手扶于墙,弯腰,而后男子双脚别开女子双腿,也可女子伏于地,但归根结底,男子身在女子身后时,当以目之所及的第一处为目标,其内晦涩不堪,可以蜜膏润…… 观云舒的神情满是疑惑,她看不懂。 于是她又往后翻了一页。 有插图,这下她看懂了。 一抹绯红便宛若瘟疫般猛然从她的脖颈攀至脸庞,甚至于她澄澈的眸子都浮现了几丝雾气朦胧。 她猛得合上《侠女艳事》,发出‘啪’的轻响,而后宛若手中之物是什么剧毒一般,连忙将其抛下,下意识便从袖子里取出一串佛珠,急匆匆默念了几遍《大藏经》,心底却是想着看了此等书册,自己还配当尼姑吗? 自己不干净了…… 不过便在此时,观云舒耳根微动,察觉到有人悄声进了大厅,正朝此处缓步走来。 她心底微微一跳,她对于赵无眠的脚步,气息极为熟悉,此人绝不是他……被发现了! 第50章 今晚入宫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皇城司左司主李正空坐着马车,回了皇城司宅邸。 其实皇城司在宫内也有办公地,但李正空有自己的秘密,根本不敢在宫中久留……他是太监,但只要是个太监,就没有不希望自己重回男身的。 但在宫中若是被发现你有此等念头,是要被砍头的……毕竟你想当男人,等你面见皇后妃子时,是不是还会对她们有什么龌龊想法? 皇家不仅要让太监生理上不是男人,就连心里也不能有此等念头……虽然宫中暂时还没有因太监想变成男人便被砍头的案例,但李正空私藏黄书,暗议皇帝的事,曾被十年前的大内总管,也就是老许发现过。 自此之后,他便不敢在宫内久留,甚至于都不敢去见景正时期的两任皇后……也就是说他入宫十几年,到现在都没见过皇后长什么样。 只能说太监多多少少心里都有点问题,也可以说李正空实在是太怕了。 其实只要把书烧了就行,但李正空其实对男女之事没兴趣,他只是想通过看此等书册,在心底安慰自己还是个男人……这个习惯都保持十几年了,真要烧,他是万万舍不得的。 他一路回了皇城司,但临近大厅却是发现了几分不对劲儿……方才在自己房间的窗口时不时闪过一丝火光? 李正空心中一凛,刚想叫人,而后便想到,若是房中真被贼人潜入,还搜出了自己的秘密,等护卫一拥而上,到时候岂不是东窗事发? 念及此处,他悄声来至大厅,走至房间门口,向内悄悄看去,却见房内空无一人,但却有被搜过的痕迹。 李正空瞳孔一缩,却是大喜,暗格没被发现便好,如此就能摇人…… 他正欲高声示警,而后只听‘砰’的轻响,他直接后脑一麻,继而便忽的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却是观云舒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手里还捏着厚厚的《侠女艳事》,显然方才是用李正空最爱的小黄书将其打晕。 赵无眠听到动静,匆忙赶来,见状微微一愣,与观云舒对视一眼,而后两人一言不发,赵无眠负责将李正空抬进房内,观云舒则打量四周,确保无人发现,才一个闪身回了房间。 赵无眠将李正空扔在床上,打量他几眼,“这么简单就被你打晕……他身为皇城司左司主,连宗师的水平都没有?” “是你把宗师想得太烂大街了,而且你以为我是你?若是换你来,可未必能一击将他制服。”观云舒微微摇头,关上门窗,语气一如往日那般淡漠,但不知为何,火药味有些浓郁,“伱太小觑我了。” 赵无眠疑惑看来,“你心情不好?” 说着,赵无眠便瞧见她手里的《侠女艳事》,又偏头看向书柜上的暗格,顿时了然,接过她手里的小黄书,“看来这次的书名直点主题。” 观云舒眯了下杏眼,却是忽的转过头看向李正空,没想和赵无眠在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上多言,“先办正事。” “他一时半会醒不来,我先看看这书里有什么门道……这是他的黑料,也是他的把柄。”赵无眠翻开《侠女艳事》,一脸认真, “单靠老李给的令牌,未必能制住他,但我们手头上如今有他实打实的软肋,便不用担心他两面三刀。” 观云舒不知为何深呼了一口气,而后在椅子上默默坐下,从袖子里取出佛珠,继续默念经文。 赵无眠又捡起地上的宣纸翻看着,口中则道:“只是看了眼风俗书,你就这样生气?” “我没有生气。”观云舒淡淡道。 “那就是葵事来了?”赵无眠侧眼看向观云舒。 观云舒闻言,好似真生气了,睁开双眸,淡淡道:“在你看来,我就是那种肤浅的女子?” “不是,所以我才奇怪。”赵无眠合上《侠女艳事》,而后琢磨了下,继而不知为何脸上忽的带上几分笑意,笑着问: “你嫌我在沈小姐那里学‘传音入密’?还反过来以此为条件让你欠我人情?” 观云舒不说话了,她沉默两秒,而后淡淡起身,来至李正空面前,凌空一指点出,继而李正空忽的一個激灵睁开双眼,满是迷茫。 却见观云舒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冷冷道:“左司主,若是不想此事被曝光,就乖乖听我们的话。” 李正空被观云舒冷若黄泉般的语气吓得汗毛倒竖,完全理解不了事态,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哑穴被点,只能无力发出‘嗬嗬’的呜咽声。 赵无眠微微摇头,来至观云舒身侧,淡淡拔出长刀架在李正空脖子上,“敏感时期,还望理解,左司主可是能带我入宫?” 观云舒凌空解开他的哑穴。 李正空冷汗直流,看了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刀,要是自己敢高声示警,立马就要掉脑袋,他只得冷静下来,如实道:“若是平常时期,我还能帮忙,但此刻太子昏迷,宫中封锁,安保由义父全权负责,即便我是左司主……” 他口中的义父便是指现任大内总管林公公。 赵无眠翻开的《侠女艳事》,示意给他看,口中道:“左司主很有闲情逸致啊,还在上面留了不少书评,不知道有多少人能认出你的字迹。” 李正空当即很识时务的勾起一丝奉承笑容,“好说,好说,容我计划计划。” 赵无眠又拿起宣纸,口中说道:“你还对清影玉衣有想法?可是要趁着此刻宫中大乱,偷取九钟?” 李正空瞳孔瞪大,“今晚,今晚!今晚轮换护卫,我可带少侠乔装护卫潜入宫中!” 赵无眠笑了下,而后又淡淡问:“李轩与林淼,左司主可认得?” 李正空微微一愣,回忆片刻,才道:“这两人自入宫起便在东宫任职,不过此刻他们在何处,又在干些什么,我便不太清楚了,东宫的事,如今不好过问。” “他们入宫前是什么身份?” “入宫前……”李正空眉梢紧紧蹙起,才淡淡摇头,“太监们入宫前的资料都在天禄宫,也就是专门给太监净身,培训的地方……我得去那地方查查才知道。” “明早能查到?” “……我尽量。” 赵无眠微微颔首,将《侠女艳事》与宣纸一同收起,又自袖中取出当初老李交给他的令牌。 李正空神情浮现几分错愕,继而顾不得架在脖子上的长刀,直接就跪了下来,脑袋磕在地上,甚至于浑身发抖。 赵无眠眉梢轻蹙,“你很怕老李?” “不敢。”李正空的嗓音都在颤抖,想来老李的确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赵无眠琢磨了下,也没多问,直接问:“怎么进宫?” “亥时一刻,少侠可去宣武门前,我自会为少侠安排……只望少侠见了大义父,莫要在他老人家面前提起小空子的不好。” 令牌加黑料都在手中,想必已经足以让李正空服命,赵无眠思索片刻也没在提更多要求,淡淡说道:“事成之后,赏你清影玉衣恢复男身,那时便出宫去吧。” 李正空微微一愣,谁能随便赏赐清影玉衣啊?此人到底是谁? 赵无眠与观云舒没再多言,打开窗户,一个闪身便消失在茫茫雪幕中。 离开皇城司,两人飞身朝侦缉司而去。 观云舒柳眉轻蹙,疑惑问道:“他是冬燕吗?” “可能性不大,不过就算是冬燕,我也得去他们的陷阱里闯一闯,否则磨磨唧唧,迟早生变。”赵无眠还在翻着《侠女艳事》,力求从书中找到更多线索,不过线索没找到多少,这李正空写的书评倒是挺有意思。 观云舒偏头盯着他看。 赵无眠无奈收起黄书,“还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只是不满。”观云舒淡淡收回视线。 “我只是想让你在京中多待一段时间罢了,毕竟叶万仓人都死了,你也没留在这儿的理由。” 观云舒脚步一顿,视线盯着铺洒在地砖上的积雪,沉默地往前走了几步,而后她才道: “所以你能教我‘传音入密’?等刘约之亦或枪魁前来京师找你报仇,我可以看在‘传音入密’的份上,帮你对敌。” “不需要我用那佛珠?”赵无眠笑了起来。 观云舒也忍不住在笑,“你很高兴?” “等你帮我杀了刘约之,亦或枪魁,我更高兴。” “枪魁……成名多年的武魁,沟通天地之桥,很难杀,我承认我在你心中完美无缺,但我目前还没有能杀枪魁的实力。” “刚刚在皇城司你还说我太小觑你,如今你又说我太高估你……越来越像女人了,反复无常。” 观云舒难得没有与赵无眠拌嘴。 她心情此刻很不错。 第51章 深宫大内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二人离开没多久,皇城司右司主,林道仁也回了皇城司。 他脚步略显匆忙回了自己房中,不知为何眼底还带着几分怒火,而后在踏入房间后神情忽的微微一变,略显疑惑。 虽说房中与离开时分毫不差,但林道仁能负责‘刺探监察’这一项多年,自然也是有几分真本事。 他来回踱步,细细绕着房中走了数圈,而后忽的停在‘江湖豪雄’书架前……书架被人动过。 林道仁眼眸微眯,却是又露出几分疑惑。 即便开窗透风,但只要有人来过,有人碰过他的东西,那定然就会留下气息,无论那气息多么微弱,林道仁都能闻出……这和他所修功法有关。 但他偏偏什么也没闻到……这是自然,赵无眠潜入前,早便洒过能消除气味的药水,当初在晋王府就靠着这个躲开猎犬的鼻子。 林道仁双手负在身后,沉默片刻,而后转身来至李正空的房中,打算问问他。 但房中却空无一人,李正空不在……被赵无眠威胁后,他便已经快步离去,做赵无眠潜入的准备工作。 林道仁又沉默了下,却并不打算将此事揭过……李正空有自己的秘密,但他也有。 李正空不是冬燕,但他是。 回了侦缉司,赵无眠将《女侠艳事》放至一边,眉梢轻蹙,他入宫是为潜入东宫,但从各方消息都可知东宫此刻防卫严密,一点消息都放不出来,连太子此刻是生是死不清楚。 若是想入东宫,恐怕还真得如沈小姐所说,去找皇后帮忙。 而从屠子翎到真性再到林淼,查了这么多层,料想也快查到冬燕头领了,但时至今日赵无眠还琢磨不透冬燕做这些的目的。 毒太子,夺真珠舍利宝幢,生擒洛朝烟……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若是图谋皇位,直接杀了太子不是一了百了?何必把他毒昏,硬吊着太子一口气不死。 太子活着肯定对他们有用处……什么用处呢? 扶持傀儡?皇长孙可比太子更容易操纵。 太子还不如直接死了,至少也能让朝廷下定决心,连忙扶皇长孙上位稳定大局,如今这样不上不下,又想扶持幼帝,又顾忌许家,想等洛朝烟回京……如此才容易天下大乱。 赵无眠念及此处,忽的长身而起,想起当初在秦风寨,第一个来抓洛朝烟可就是巫明。 一个戎人,孤身跑来晋北抓洛朝烟,而如今正值深冬,草原没粮食,正在大举进犯边疆,至今还由晋王的二十万精兵在前线顶着。 妈的冬燕该不会勾结草原,意图祸乱中原,夺回前朝基业吧? 大离至今建国不足六十年……六十年前,燕云,晋地,乃至中原的一部分可都被戎族占着,那时戎族还给自己起了个国号名为‘坤’,取‘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之意。 这冬燕莫不是前朝余孽? 赵无眠的表情瞬间复杂起来,毕竟他多半就是太玄宫人,也是反贼,按理说,他和冬燕应该算是同行。 不过这都只是猜测,压根没证据,不过冬燕勾结戎族是实打实的……苏小姐的青冥剑可还在巫明肩膀上插着呢。 若是迟迟找不到线索,还能去晋北把巫明抓了审问审问,正好取回苏小姐的青冥剑。 想着赵无眠还觉得有趣,遥想当初刚来此世,近乎是为了从巫明手里逃出去,他们三人才马不停蹄跑出秦风寨,如今恍然过去半月,自己便想着重回晋北给他抓了好生审问。 就在此时,苏青绮抱着两本小册子,路过窗户。 她眼角余光内瞥见赵无眠就坐在桌前,她当即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小脸带着笑意,甚至不愿意走几步路进屋,就这样向前几步靠近窗户,一只小手扒在窗沿,就想这样赵无眠搭话,一秒钟也不想耽搁。 她正想举手打招呼,而后武者敏锐的视力便瞧见了赵无眠放在桌上的《侠女艳事》。 她眼睛眨巴了下,神情顿时古怪中透露着几分羞赧,暗道赵公子往日喜欢这种东西? 但为什么不是《捕快艳事》呢? 以前她去青楼查案时,还听那儿的姐姐说,男人都喜欢身份特殊点的……还有不少人都喜欢让那些姐姐穿着捕快服之类的制服。 想着苏青绮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嗯……胸脯鼓囊囊的什么也没看着,只能瞧见胸前衣襟上的繁琐花纹。 “苏小姐?”赵无眠注意到苏青绮,却看她正眉眼低垂看自己的胸,略显奇怪。 苏青绮回过神来,小脸稍微红了下,装作平淡模样,微微点起脚尖递过两個小册子,口中笑道:“公子托我查找太玄宫的消息……太玄宫行事低调,目前江湖上还没有他们的踪迹,这些信息都是些陈年旧事。” 其实该查的东西在皇城司都查过了,侦缉司对太玄宫所知未必有皇城司多,但赵无眠还是起身来至窗前接过小册子,“多谢。” “公子查太玄宫作甚?可是怀疑他们与冬燕有关?”苏青绮也没进屋,就这样双手背在身后,脚尖儿时不时点一下雪面,与赵无眠隔着窗户说话。 赵无眠粗略地翻看着册子,口中忽然说道:“不出所料,我应当就是太玄宫人。” 苏青绮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忽的一僵,杏眼瞪大几分。 她望着赵无眠,眼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愣了好几秒,才错愕道: “怎么可能?如公子这样的高手,倘若真是太玄宫人,不至于籍籍无名……而且,你若是太玄宫人,那我,我岂不是该抓你?”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我会太玄宫的武艺,所以才要查。”赵无眠微微摇头,“这件事先别告诉洛朝烟。” 苏青绮微微颔首,自知其中利害,而后脚尖儿又在地面用力点了几下,双手背在身后,紧紧绞在一起,小声问:“公子要是恢复了记忆,那还是公子吗?” 赵无眠笑了下,“倘若我恢复记忆后,当真是太玄宫弟子,若是那样,萧远暮于我便有传道受业之恩,洛朝烟更不用说……如此忠义两难全,遂决定脱离太玄宫,也脱离朝堂,做一名潇洒自在的江湖游侠儿,苏捕快要怎么办?” 苏青绮杏眼又瞪大几分,背在身后的双手绞得更紧了,继续小声道:“如此甚好,做一名江湖游侠儿也挺自在的,只是……” “只是什么?”赵无眠问。 苏青绮犹豫了很久,粉唇张张合合,却愣是说不出什么话来,最终犹犹豫豫,才道:“金盆洗手说得简单,但入了江湖,插手朝堂,又岂能轻易脱身……不过公子若执意如此,我自然帮你。” “我还以为你会说和我一起跑江湖,浪迹天涯之类的。”赵无眠略显失望。 苏青绮杏眼顿时瞪得圆圆的,小脸噗得就红了,结结巴巴道:“你我二人清清白白,公子怎,怎能说这等话……” “你不用理会他,他就是单纯欺负你,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做什么江湖游侠儿。”就在此时,观云舒的嗓音从旁边传来,她抱着双臂,冷冷望着赵无眠。 赵无眠呵呵一笑,也没否认,“说这些太早了……苏小姐可是有宫中舆图?我今晚便打算入宫。” 提及正事,苏青绮又是一愣,也顾不得所谓的太玄宫,她怔怔望着赵无眠,“今晚就入宫?” “总要去的。” 苏青绮沉默了下,不再多言,只是低声道:“大概的舆图倒是有,但具体的防卫图乃宫中机密……” “知道宫内大概布局,不至于让我迷路就足够了。” 苏青绮微微颔首,又小跑着去取舆图。 等她跑远,观云舒才瞥了眼赵无眠,没在这事上多言,语气少见得带上几分担忧,“可是需要我接应你?” 皇宫大内,龙潭虎穴,还不知赵无眠此去一行是否顺利。 赵无眠琢磨了下,还是微微摇头,“等我消息吧。” 等苏青绮取来舆图,赵无眠将其牢记于心后,又趁着这点时间练了会儿武,眼看黄昏,他又去了沈府找沈湘阁。 “这么快就入宫?”苍花娘娘没料到今早才和赵无眠提起这事,晚上他就能入宫。 她心底浮现几分赞许,这行动力,也难怪短短半个月他就能做这么多事。 “沈小姐不就希望我快一点?” “男人不都喜欢慢一点,显得自己持久吗?”苍花娘娘故作天真,歪头问,语气无不带着纯真与少女特有的俏皮,可惜还是一如既往随口说出这种荤话。 “老妪何故惺惺然作处子态?” 苍花娘娘眼角微微一抽,普天之下也就赵无眠敢这么和她说话了。 她懒得计较,从袖口取出一封信递给赵无眠, “这信伱交予姑姑,她会帮你的,不过倘若事情败露,宫门封锁,你多半逃不出来……因此倘若有变,切记不可恋战,倒不如老老实实被抓,等消息传出来,本小姐还能动用沈家的人脉把你捞出来。” “我晓得。”赵无眠微微颔首。 说着,沈小姐却是忽然上前,小手在赵无眠的脸上摸了摸。 侧脸传来的触感柔软温润,但赵无眠却如临大敌,后退数步,“沈小姐这是何意?” 苍花娘娘翻了个白眼,“帮你简单易容一下,要知道你可是京师的红人,保不准宫中就有人记住了你此前的模样……如此以防被人认出。” “沈小姐还会这招?”赵无眠略显惊讶,“要我说,这该是归玄谷会的东西。” “为何?”苍花娘娘又伸出小手在赵无眠的脸上摸来摸去。 “先天采花圣宗嘛。”赵无眠只觉脸上又是温热又是凉爽,估摸苍花娘娘是抹了什么东西。 “嗯?”苍花娘娘歪了小脸,她听不懂。 要是洛朝烟在肯定就能听懂,赵无眠此刻又有点想念小医女,此次入宫,可没人忍着困意,熬着夜也要等他回来了。 嗯……也不对,苏小姐应该会等他,就是不知观云舒会不会。 “好了。”苍花娘娘从袖口取出小镜子示意给赵无眠看,口中则带着几分莫名,看似随意发问:“采花圣宗……莫非你挺欣赏本我堂?” “那群采花贼?我见一个杀一个。”赵无眠端详着自己的面庞,改变看似很大,实则若是细细打量,熟悉他的人定然还是能一眼认出。 苍花娘娘闻言微微一笑,而后语气带着几分拿捏住赵无眠的随性与高傲,“从你那晚宣告江湖本小姐就知道,你不喜欢偷偷摸摸易容视人,所以才帮你易容成这幅模样,对吧?” “确实如此,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若是做事单凭‘苟’字,全无血性,恐怕一辈子也入不得武魁之境。” 赵无眠微微一顿,继而又道:“而且我可不想以假面目结识观姑娘,苏小姐她们。” 本来前半句苍花娘娘听着还大为欣赏,听到后面她便翻了个白眼,“还以为你多么正人君子呢,归根结底也是色胚。” “发乎情,止于礼,人之常情罢了,至少能证明我不是什么勾搭良家女子却不愿负责的渣男……沈小姐怎么不问问我是否抵触以假面目结交你?” “哦?”苍花娘娘饶有兴趣,这小子难不成还真想泡她? 她打算调戏调戏赵无眠,便又一次用着天真与纯真的语气问,“那我呢?” “沈小姐无所谓,毕竟和你不熟。” 苍花娘娘默默后退坐回软榻坐下,面无表情,“你的西瓜没有了。” “今晚我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赵无眠轻叹一口气。 苍花娘娘眼角又抽了下,无视赵无眠的苦肉计,严肃道: “潜入皇宫兹事体大,别不放在心上,古往今来,潜入皇宫者多矣,又有几人能安然回来?” 苍花娘娘的语气也难免有些担忧,饶是她,也没有从皇宫大内逃出生天的把握。 赵无眠打量苍花娘娘一眼, “担忧不担忧都是虚的……等我安然回来,带来皇后的确切消息,若是顺利,还能一举揪出冬燕贼首,到那时,沈小姐能不能再给点好处,例如沈家别的不传之秘……” “赶紧走吧!” 宣武门,位于大内正西。 赵无眠穿着一席白袍,抱着双臂,腰间挂着用黑布缠起的昆吾刀,站在暗中,侧眼打量着宫门。 此刻入夜,宫门内外满是密密麻麻的火光,在雪幕中朦朦胧胧……均是腰间挂着灯笼的护卫。 而城墙目测高约数十丈,其上同样密密麻麻站满了弓弩手。 以皇宫大内的防卫,自然不知明面上这些护卫,更有不知藏在何处的暗卫……若是此刻赵无眠与观云舒还想以潜入晋王府的法子潜入皇宫,定然会死得很惨。 还好此刻有人接应。 不知何时,赵无眠身后浮现一道人影,正是李正空。 他直接半跪在赵无眠身后,双手递上叠好的护卫劲装与腰牌,“少侠,护卫之间每隔一个半时辰便要在宫门处汇合,以防有谁被偷偷做掉,但除此之外,只要别去东宫,其余地方均可去得……” 赵无眠微微颔首,接过制服与腰牌,“有劳左司主了。” 李正空起身搓着手笑,“只要少侠事成之后,莫要忘了小空子就好。” 简短交流几句,赵无眠便换上黑袍,挂上腰牌,随着李正空朝宣武门走去。 第52章 本宫为你主持公道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皇城大内,雪幕纷飞,华灯初上月光垂落,漫天飞舞的细密雪花在昏黄的灯光下勾勒出复杂繁琐的点点影子。 数位宫女端着一叠叠精美的果盘在游廊间行走,通往一座华美宫殿。 坤宁宫,当今皇后的住所,不过按照当前局势,约莫不出一个月,只要她不死,便要成为太后。 大殿之内铺盖着纯白的白玉地砖,屋子内白气升腾,雾气弥漫,几位单单穿着肚兜的宫女手里端着木盘,盘子上托着的乃是皇后刚脱下的深红凤裙与金丝肚兜。 哗啦啦———— 水声传来,一位身材高挑,臀宽过肩的女子在雾气中朦朦胧胧踏进水池,缓缓躺下,池子内被掀起阵阵波纹,波纹撞在池子边缘,而后又向原方位回流。 可惜在撞到了赤道与南北半球中心一部分后便被拦截,中道崩殂。 皇后眯着眼睛,不着寸缕倚靠在池旁,本钱浓厚的缘故,赤道浮于水面之上,口中则长舒一口气道: “深冬时节的夜晚,泡上暖呼呼的热水澡……没有比这更舒坦的事儿了。” 一位同样不着寸缕的女子跪在池旁,偶尔抬手为皇后舀点热水撩在身上,闻言眸子动了动,却是微微俯身,对皇后娘娘附耳道: “连雪倒是听闻,和男人做那事儿……可是天底下第一舒坦的事儿。” 皇后娘娘闭着双眸,听见这荤话只是淡淡一笑,“你这死丫头,若是想男人,本宫便允你出宫嫁人,卖身契拿来……” “啊不不不,奴婢只是觉得娘娘入宫后,整日待在坤宁宫,太过孤苦,先帝……”皇后的贴身丫鬟连雪想到此刻新帝还未登基,直接就把景正帝唤先帝有些大不敬,但连忙开口: “陛下十年来居然一直睡在太极殿,把娘娘一人扔在这偌大的坤宁宫,委实是太过残忍。” 说着,连雪便轻叹一口气,“这深宫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这坤宁宫吧,什么都不缺,但就和个装饰精致的鸟笼般,锁着娘娘。” “嗯。”皇后面上仍旧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是淡淡发出一声鼻音……该幽怨的,该寂寞的,该哭的,该伤心的,这十年间她早就做腻了,此刻她早已习惯寡居在深宫的生活。 “先帝只爱前皇后,我入宫只不过是为压下朝中大臣罢了。”皇后纤细手臂微微撩拨着水花,口中随意说道: “不过本宫也不喜欢先帝,他若想来寻本宫,本宫也不愿搭理,如此倒也甚好,本宫无需与不爱的人同床共枕……只是十年来一直待在宫中,的确是凄苦了些。” 皇后娘娘可是半点不怕景正帝,当初她入宫,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乖侄女受委屈……不过她也没打算让自己受委屈,当初入宫的第一夜,她还在枕头下准备了剪刀,若是景正帝想对她用强,她即刻就自刎。 她若死了,实属惊天丑闻,相信景正帝不敢冒这个风险。 不过好在景正帝十年来从未碰过她,就连见面,两人也只有在一些重大节日上共同出席时,才会这么见上一面,平时压根互不打搅。 皇后也乐于如此。 “若是往日,还能出宫去清涧斋买些首饰胭脂,亦或是去广泽街买些小吃。”连雪嗓音失落,“可惜太子出事后,娘娘就连这点权力都没有了。” 皇后沉默片刻,没在太子的事多言,而是转而好奇问: “本宫今早去御花园时,曾听几个宫女谈起一個江湖人,语气兴奋又好奇,仿佛是什么天下第一美男把她们的心儿都夺走了……好像是叫赵无眠,他是什么来历?” 闻言,连雪又是叹了口气,皇后娘娘都已经无聊到只能打听这些宫女闲谈的玩意儿解闷了。 她抿了抿唇,回忆了下,才道: “奴婢也听说过他,此人在京师名头不俗,大街小巷都在商议他,是因为他曾得罪了晋王,当街抢晋王的千里马,而后来了京师,不仅不隐姓埋名,反而当着全城的面儿说‘你来杀我’…… ……对于江湖人与市井闲汉而言,最欣赏他这等人,不过奴婢觉得啊,此人还是太莽撞张狂,热血上头,若是面见娘娘,指不定怎么冲撞您呢。” “别把人家当傻子,能让晋王吃亏的人岂是浪得虚名?他这样做多半有自己的理由。”皇后微微颔首,倒也感觉有几分有趣。 不过于皇后而言,赵无眠就一个有胆气的江湖人罢了,和她不可能有任何交集,此刻也就是无聊了才问问罢了。 因此简单点评一句她便再度闭上双眸,享受着热水澡,口中转而问道:“可有朝烟的消息啦?” 连雪微微摇头,“嫡公主至今未曾回宫。” “那丫头小时候随她娘亲住在坤宁宫时,曾偷偷去光泽街买过臭豆腐,本宫还见过她。” 连雪微微一愣,“娘娘怎么认得她?” “笨,本宫入宫前也是沈家大小姐,自然参加过宫中宴席。”皇后语气带上几分追忆,微微一笑, “她那时还小,直接拿着一块金元宝就去买臭豆腐,可把小贩吓得不轻,倘若不是本宫为她付了钱,她估摸还买不到臭豆腐吃。” “哦……”连雪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好笑,“嫡公主喜欢吃臭豆腐?” 皇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而后微微摇头,“不,她是为她的娘亲买的……前皇后喜欢吃臭豆腐,但宫中可没这儿不入流的玩意儿,前皇后脸皮薄,也不好意思让御膳房专门给她做。” 连雪笑了起来,“奴婢从未见过嫡公主,如此说来,她倒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是啊……”皇后轻叹一口气,“这些政事,太过没有人性,朝烟多好的孩子,如今居然就落得被全天下追杀的下场。” 连雪安慰道:“嫡公主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至少能证明还没出事……而且奴婢听说,嫡公主身边有个神秘男子一直保护他,那位神秘男子保护了嫡公主这么多天,肯定很厉害,和那什么赵无眠完全不一样…… ……赵无眠虽有胆气,但总归太鲁莽,要是由他来保护嫡公主,肯定不出三天就要出事。” “你总是提起赵无眠作甚?”皇后疑惑问:“你面上瞧不起他,但实则心底很佩服他?” 连雪摇拨浪鼓似的摇头,“只是方才刚好提起他罢了……娘娘可莫要觉得奴婢想嫁人,娘娘在哪,奴婢就在哪,娘娘要在坤宁宫住一辈子,奴婢就也要陪着娘娘在这儿住一辈子。” “呵呵……” 言谈间,便有宫女匆忙越过屏风,口中说道:“皇后娘娘,坤宁宫外有人打起来了!” 皇后微微一愣,转过身望着宫女,而后方才还慵懒随性的眸子此刻仿佛有光,独居深宫,日子一天天简直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今居然有热闹看? 她直接起身,哗啦啦的水花溅起,连雪没料到皇后忽的站起来,只觉自己的脸好像被什么沉甸甸的团子砸了下,还有点小疼。 但皇后还维持着一国之母的威严,让宫女为其擦身子,看似优雅,实则心底火急火燎,口中忍不住问:“什么情况?” “有个护卫在坤宁宫外巡逻,结果发现有贼人,直接就拔刀砍了上去。” “脾气倒是火爆,也不怕砍错了人?”皇后柳眉轻蹙,继而穿上凤裙,脚步匆匆便向外走去,语气隐隐带着兴奋, “让本宫来主持公道。” 第53章 大红灯笼高高挂(5k,求月票)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亥时一刻,赵无眠身着黑色武服,腰间挂着牌子,随着李正空径直走过宣武门。 宣武门旁诸位侍卫眯着眼睛打量赵无眠,估摸是没想到能被选拔入宫担任护卫的赵无眠居然如此年轻,一时间有些怀疑他的实力,但有李正空在,还轮不到他们质疑。 宣武门内,林林总总还站着如他一般打扮的护卫,一眼看去估摸有二十多人,有男有女,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到五十岁之间,均是内息沉稳,四肢有力。 赵无眠粗略打量一眼,暗暗心惊,这二十多人里,带给他的感觉大都不亚于凌虚老道……别看凌虚老道被赵无眠那么轻松就杀了,但他再怎么说也是宗师,眼界经验都在那儿。 宗师,那都是能开宗立派的人物。 赵无眠护送洛朝烟这么久,真正打过的宗师其实也就巫明,江白,刘约之,凌虚老道和叶万仓而已……刚好五指之数。 就连李正空身为安保队大队长都还称不上宗师。 赵无眠在打量他们,他们也在打量赵无眠,心底同样暗暗惊讶……这么年轻就能被选中成为宫中护卫? 待赵无眠走近后,并无人开口说话,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在宫内巡逻,眼看人数已齐,便一同朝宫内走去。 赵无眠默默跟在他们身后,李正空已经越过他,走在前列,装作与他不熟。 李正空负手而立,没有回头,口中冷冷道: “近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儿大家伙都清楚,暂且不提太子,单就约莫半月前,宫中就被人潜入过一次,虽没什么人命出现,但据咱家所知,国库里可是丢了一件极为重要的宝贝…… ……要是在此等敏感时刻宫中再度被人潜入,咱家的脑袋得分家,但诸位也不会好过,所以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赵无眠眉梢轻蹙,宫中半月前居然被人潜入过?但其余护卫均是面色如常,显然这事他们都清楚。 赵无眠便问:“那贼子可是已经被枭首?” 李正空淡淡回首瞥了赵无眠一眼,如实道:“被他逃了,贼人早有准备,但他得手之前,竟无一人察觉,最后还是义父发现了他,但却也没能抓住,只是将他打为重伤。” 此时便有人应和,“大内总管林公公,号龙前刀,今年七十有五,已是古稀之年,乃是前大内总管李公公告老还乡后,景正帝自江湖中请来的武魁级别高手……贼人能从林公公手上逃走,恐怕也是有武魁之境才是。” “那倒未必,有人擅轻功,有人擅隐匿,有人擅正面冲杀,只是从武魁手底下逃出去,还证明不了太多。”另有一人摇头否认。 赵无眠听着护卫们开始议论纷纷,并未多嘴……他太年轻,资历不足,众人对他不熟,不知他实力如何,而且此刻工作时间,所以只要他不说话,也没人主动搭话。 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砰’的轻响,回首看去,宣武门已经紧闭……此刻大内便彻底封闭,无论是正面冲杀出去还是偷偷逃出去,都近乎不可能。 赵无眠转过头,向前走了一会儿,再度跨过一道大门,乃是正德门……方才的宣武门乃是外城门,如今才是内城门,跨过了这道门,才算是真正入了皇宫大内。 “切记,此刻不能踏入东宫半步,否则掉了脑袋可别怪咱家没提醒诸位。”李正空淡淡抬手,“一个半时辰后来正德门前汇合。” 话音落下,一众护卫便三三两两结伴离去,李正空也没与赵无眠多言,径直离去,以防被人察觉出什么。 赵无眠同样如此,他回忆了下今天下午背过的宫中舆图,便朝坤宁宫走去。 皇城司右司主林道仁站在正德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李正空,沉默片刻后,他又看向赵无眠,眉梢轻轻蹙起。 赵无眠是李正空带来的新人,倘若李正空与人勾结,那此人多半就是潜入皇城司的贼人。 不过李正空到底有没有与人勾结尚且不清楚,林道仁也没什么证据,因此他琢磨了下,飞身而下,找中方才同样是护卫中的一员,“毕子定。” 名为毕子定的男人微微一愣,瞧见林道仁,微微拱手,“林大人。” “李正空带来的那个年轻人可能有问题,你去暗中跟着,看看他要做什么。”林道仁负手而立,淡淡道。 毕子定微微一愣,“李正空?他可是发现了什么?” 林道仁自然能找上他,那显然毕子定也是冬燕之人。 “李正空不过一介胆小如鼠的饭桶罢了,不足为惧,但他带来的那个年轻人似乎潜入过皇城司。” 毕子定回忆了下,那年轻人十分沉默寡言,也琢磨不透他是什么想法……不过只要心底觉得他有问题,那无论赵无眠做什么都会显得不对劲。 他微微颔首,不再多言,拱了拱手便快步离去。 银月如钩,雪幕如织。 赵无眠手按腰刀,走在廊道间,干净的白石地砖明显有人时常打扫,积雪被铲走,运往不知哪里,只有宫墙之上点缀着纯白雪花。 一盏盏大红灯笼挂在墙侧,从内而外逸散出橙黄又带着红色的光晕,映在飘落的雪花之上。 这灯笼料想是不到半个月便要年关,因此宫女们提前挂上的。 他此刻已经走入后宫,但偌大的后宫其实也只有皇后娘娘和一众伺候她的宫女住,因此周边殿内人影寂寂,淡漠无声……因此多余的声响才会格外引人注目。 赵无眠忽的驻足,回首看去。 他的身后也是一条幽深廊道,两边宫墙高高耸立,漫天雪花飘落而下。 赵无眠单手微微抬起,放在刀柄之上,眼眸微微一眯,继而向后瞥了一眼坤宁宫……坤宁宫距离他的位置算不得远,也就大概百米左右。 他沉默片刻,而后淡淡开口,“不用藏头露尾了,出来吧。” 话音落下,随风潜入夜,但并未有人回答。 赵无眠脚步微移,彻底转过身,“在宫中藏头露尾,是要我发信号封锁宫门,细细搜寻吗?” 此话一出,赵无眠在原地又等了片刻,细微的脚步声在微微响起,一个人影从雪幕与夜色中露出。 身着与赵无眠一般无二的制服,腰间挂着牌子,手里提着未出鞘的长刀,脸上蓄着胡须,面容稳重中带着几分无奈。 毕子定微微拱手,“小兄弟好生敏锐,难怪年纪轻轻便能入选宫中护卫,只是看着有点面生,按理说如兄台这般年纪,理应得块元魁牌匾才是。” 赵无眠认出了此人乃是方才护卫中的一员,但他也不认得此人是谁,何门何派,武艺如何,这些一概不清,因此他沉默片刻,而后将手自刀柄上放下,淡淡一笑: “所谓元魁,虚名罢了……不知兄台暗中尾随我作甚?” 毕子定哈哈一笑,又拱了拱手,“小兄弟是生面孔,老兄干护卫这行的,疑心病比较重,难免怀疑小兄弟,这才暗中跟来,还望莫要介怀。” 赵无眠眉梢微挑,“只是如此?” “小兄弟有所不知,老兄我年轻时曾随着刀魁学了几招,凭着一身武艺,从幻真阁的苍花楼中讨得一枚苍花令,而后听闻苍花楼楼主,苍花娘娘乃是江湖绝世的美人,就连剑宗宗主也对其心生爱慕……”毕子定微微摇头,语气带上几分追忆, “而我那时不知天高地厚,便想用苍花令让苍花娘娘服侍我一晚……其结果自然是遭到了苍花楼的追杀,近乎在江湖混不下去,那时候之所以能活下去,全靠着‘谁也不信’这四个字,如今得皇上垂青,入宫当了护卫,得朝廷庇护,才勉强躲过苍花楼的追杀。” 毕子定微微一顿,而后又洒脱一笑,“‘谁也不信’的习惯,倒也和宫中护卫一职相得益彰。” 赵无眠微微颔首,此言倒也正常,符合逻辑,他不也想和苍花娘娘喝杯水酒? 眼看赵无眠并未生疑,毕子定便问道:“既然如此,不如我等二人同行?小兄弟也是第一次入宫,老兄我也可以为你介绍介绍。” 赵无眠也没拒绝,又轻轻点了下头,但他嘴唇不动,却是直接用上了传音入密的法门,对毕子定冷声道:“此人就是赵无眠,便是他杀了叶万仓,害的我们的计划付诸一炬,此刻无人,擒住他!” 毕子定瞳孔微缩,潜意识便按上刀柄,一抹极深的敌意与杀气自他周身传来。 擦擦———— 但赵无眠的速度更快,早在毕子定按上刀柄的那一刹那,他便已经拔刀出鞘,刀刃与刀鞘摩擦出细微火星,身形近乎是撞碎了落在他身上的细密雪花,飞身前冲,长刀在雪幕中划出一道细密白线。 人都会说谎,但潜意识不会,毕子定一听到他的名字便动了如此杀心,只能是晋王,枪魁与冬燕三方势力……而毕子定是冬燕的可能性明显更大,毕竟冬燕的势力,在宫中已经堪称无孔不入。 早在入宫前,赵无眠便自知宫中没几人能相信,就算是李正空他都满心提防,更何况毕子定这一直暗中尾随他的家伙? 此地就在坤宁宫不远处,此刻打起来,定然惊扰皇后……因此即便是杀了毕子定,只要皇后娘娘配合,那也有的是说法。 否则被他缠上,指不定赵无眠便要被带进什么沟里阴死。 此刻既然入了宫,赵无眠摆明了就是来砸冬燕场子,不会怕什么所谓的打草惊蛇。 毕子定眼里流露出几分错愕,而后顿知‘赵无眠有问题’与‘自己已经暴露’两个事实,暗骂一声好生敏锐的小子,同样拔刀出鞘,单刀出三寸之际,昆吾刀便以来至他的近前。 毕子定只得仓促连带着刀鞘抬起,同时手抵刀背,下一瞬金铁交击之声便赫然响起。 只看一道澎湃气劲自两人兵刃交接处向四周逸散,激得宫墙两边灯笼宛若风铃遭遇暴风,猛然向周围刮去。 毕子定只觉手中巨力传来,手腕小臂隐隐发麻,愣是后退数步,直至后背撞在宫墙之上才勉强缓去力道,而后下一瞬赵无眠手腕微翻,昆吾刀自他的长刀滑出,一招‘云消雾散’便以朝他的脖颈斩来。 但毕子定也并非庸手,能靠武艺得到苍花令,又能担任宫中护卫一职,也是江湖难得的刀客,眼力经验无可挑剔,一看赵无眠手腕翻转的方向便知他的出刀方位。 当即毕子定身形猛然下压,昆吾刀便擦过他的头发,在厚重宫墙上滑出一道丈长斜线,而后将一盏大红灯笼一分为二,火星溅出,点燃灯笼,化作一道道火苗落下。 “《云倚楼》的云消雾散!你怎么可能会《云倚楼》!?” 毕子定冷汗直流,认出了赵无眠的刀法,显然铁罗刹夫妇在京师活动时曾与毕子定打过交道,他此刻顾不得心惊,趁着赵无眠出招的空挡终于拔刀出鞘,一瞬之间连出两刀,却是借着自己此刻半蹲的姿势,朝赵无眠的腿砍去。 赵无眠自知毕子定能被派来追踪他定然是难得的高手,心中警惕至极,云舒指直出,只听‘铛铛’两声爆响,架开毕子定长刀。 但毕子定出刀是假,在被赵无眠两指架住的同时,他单腿便在地面猛然横扫而过。 赵无眠未曾学过腿法,更是因为身位缘故,此刻下盘无疑成了他的破绽,因此毕子定一腿扫过,赵无眠便身形凌空,近乎是往地面栽倒下去。 毕子定微微冷笑,再度出刀。 但赵无眠比他更快,重心不稳向下栽倒后,他便顺势单手猛然一拍地砖,以此借力,长靴自下而上猛然砸落,率先砸在毕子定的肩头。 只听‘砰’的闷响,毕子定身形猛然向下一压,脸色当即涨红,手中长刀近乎脱力,也别提砍向赵无眠了。 而后赵无眠鞋尖勾住毕子定的脖颈,将其向前猛然一拉,自己则以他的脖颈借力,身形再度直起,此刻他单足踏在毕子定肩膀上,另一只长靴只需猛然一踏,就能将毕子定的脑袋踩爆。 毕子定见状,却是那只无力臂膀松开手中长刀,另一只手反手握住刀柄,只听‘擦’的一声,长刀斜斜向上,朝赵无眠插去。 以这个姿势,赵无眠的指法够不着,长刀又无力,只能用腿法接……但毕子定已经看出赵无眠腿法不精。 赵无眠暗道一声好快的反应,甚至都来不及踩向毕子定的天灵,只能单脚在毕子定的肩膀借力,身形冲天而起,避其锋芒。 噗嗤———— 下一瞬,毕子定长刀便反手擦着赵无眠的靴底,插进宫墙之内,而赵无眠已经飘然落在不远处。 直到此刻,那被赵无眠一分为二的灯笼才化为火星,飘落在白石地砖上。 “轻功不错……但你为何会铁罗刹夫妇的刀法?”毕子定拔出长刀,随意挽了个刀花。 赵无眠瞥了眼坤宁宫的方向,已经有暗卫听到打斗声,飞身赶来,而距离较近的宫墙后,甚至还探出了几个小脑袋,显然是听到动静的宫女。 若是不能在暗卫来之前杀了毕子定,那赵无眠可就要彻底暴露在冬燕眼中……宫中明显被冬燕渗透极多,到了那时,恐怕赵无眠只有爬上皇后娘娘的凤床,时刻躲她被窝里才能躲过一劫。 “下一招就杀了你。” “呵呵,你可以试试……赵无眠,林大人可是因为你,被好生骂了一通。”毕子定此刻也反应过来赵无眠的身份,但暗卫不出几秒就会赶来,因此他故意透露出一点冬燕的信息,吸引赵无眠的注意,拖延时间。 “你就是护送嫡公主之人吧?我们寻你多日,不曾想你竟敢踏入宫内,自寻死路,还要害了你的嫡公主。” 赵无眠吸了口气,不为所动,只是忽然大喝一声,“我是宫中护卫,此人乃是潜伏在坤宁宫的贼子,意图对皇后行见缝插针之举。” 毕子定表情一僵,还未来得及出口解释,但赵无眠便以挥刀而来。 这一刀,并非《云倚楼》中的刀法。 轰! 赵无眠眼神微冷,大喝一声吸引毕子定的注意后,双足猛踏地面,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质地坚硬的白石地砖猛然崩裂,身形爆射而出。 擦———— 飞身赶来的暗卫遥遥只看见不远处的宫墙下赫然闪过一抹刀光,宫墙周边满是灯笼内的橙红之色,但此刀竟是锋锐到宛若在橙红的空间内拉出一道刀光形成的白线,犹如将光线一分为二! 寒芒一闪而过,继而便听‘轰’的一声,宫墙不知为何忽然破碎,涌现一个大窟窿。 待他们定睛看去,才瞧见宫墙之内的那窟窿中,赵无眠反手握刀,另一只手挡在身前,一刀挥出后又顺势撞碎了宫墙,而后长靴猛然在地上一踏而过,止住身形,继而干净利落收刀入鞘。 咔—— 刀镡与刀鞘发出细微声响。 宫墙之外的毕子定表情微怔,不可置信。 而后他身形才晃荡了下,手中匆忙架起的长刀咔嚓一声,忽的被一分为二,旋即那裂口宛若跨越了空间,又印在了毕子定的胸腔之前。 噗通———— 毕子定被一刀腰斩,两边身体分离,一前一后摔在地上,继而宫墙因为被赵无眠撞碎,不少灯笼摔落下来,其中一个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卡在了毕子定的胸腔与下半身之间。 鲜血浸湿了灯笼,毕子定最后认出了此招。 太玄宫宫主,萧远暮成名武功《挽月弦》刀法篇,第一式……西子捧心。 第54章 偷香窃玉赵无眠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此前初学月华剑,便能悟出挽月弦剑法篇,如今用了这么久的云倚楼,他早就悟出了挽月弦刀法篇,只是不多,目前满打满算也就两刀。 在武学层面上,萧远暮的成名武学,显然是要强于《五气经》的。 此刻一刀干净利落杀了毕子定,赵无眠气喘吁吁,感觉自己浑身肌肉仿佛都被拉伤,他自个也没想到挽月弦刀法篇在实战中居然这么耗费体力……多半是他还不熟练的缘故。 偏头看去,却见一众身穿黑袍的暗卫已经飞身赶来,将赵无眠团团围住,均是手持兵刃,面露敌意。 只是打眼看去,大都是三四十岁的熟美妇人,想必是为了避嫌,才将坤宁宫的高手尽数安排为女子。 赵无眠取下腰间令牌,“宫中护卫。” 暗卫并未放下戒心,依旧手持兵刃,口中冷声道:“具体是不是,待我们查过才知道,束手就擒,还能少吃些苦头。” 赵无眠微微颔首,并未反抗。 眼看赵无眠如此听话,暗卫们才分出一人查看毕子定的身份,不多时便有一人拿着毕子定的染血令牌,低声道:“他是毕子定,在宫中担任护卫之职也有十年之久,我曾见过他。” 此话一出,诸位暗卫均是面色一冷,冷冷望着赵无眠,“你曾说毕子定是潜伏在坤宁宫周围的贼人,意图对皇后不轨……但他何德何能,竟能在我等警戒中潜入坤宁宫?” 赵无眠还未说话,为首一位美妇人便持剑上前,自腰间取下精钢枷锁,“多说无益,先去天牢里待着吧。” 便在此时,众人身后才堪堪响起一声‘参见皇后。’ 暗卫们面色微微一变,却见离赵无眠又近了几分,以防他‘行刺皇后’。 遥遥看去,一位身着凤裙的华贵美妇自坤宁宫中走出,左右张望一眼,注意到赵无眠等人,便缓步朝此处走来,一举一动满是不紧不慢的优雅韵味。 不过坤宁宫距离此地其实还有点小远,百米距离,便有一暗卫飞身前去,小声朝皇后说道了什么,大抵是赵无眠太过危险,不能随意接近之类的话。 哪成想皇后闻言只是淡淡挥手,“孰是孰非,本宫自会判断,倘若此人当真是为保护本宫,那此刻蒙受冤屈却不得解,岂不是显得本宫乃是什么千古毒后?” 那暗卫连忙跪下,“属下不敢!” 赵无眠离得远,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却见皇后已经朝他走来,不过还有段距离,瞧皇后走得这么慢,估摸得等一阵儿,哪成想皇后步伐优雅,但速度却是半点不慢。 赵无眠还以为这位皇后是不愿耽搁大家时间,没那么多官老爷做派。 皇后来至近前,暗卫纷纷对皇后行礼,赵无眠正要一同抬手行礼,却看下一瞬一柄长剑便架在他的脖子上,暗卫冷冷道:“莫要轻举妄动。” 皇后微微抬手,示意暗卫不用那么紧张,而是一双华贵的丹凤眼便瞥向赵无眠,上下打量一眼,而后保持这皇后应有的雍容华贵,神情平和淡淡道: “情况本宫已经知晓,你口称毕子定潜入坤宁宫意图对本宫不轨,那便说的清晰点……他在何处潜入,你在何时何地发现,如何发现,细细道来,若是言之有理,且证据充足,本宫自会保下你,但你倘若敢说半句谎话,那被打入天牢也怨不得别人。” 有暗卫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小声道: “娘娘,这种审问的活计交予侦缉司即可,有个玉牌捕快号损将军,被称牢内无生……就算侦缉司此刻入不了宫,也有皇城司的人审问,何必让娘娘此番劳累?” 皇后微微偏头看向说话那人,并未多言,只是美目微微一眯,那暗卫当即低下头,不再多言。 皇后淡淡收回视线,望着赵无眠,“说吧。” 赵无眠沉默片刻,在暗卫看来是哑口无言,根本说不出所以然,但实则他是在对皇后娘娘传音入密。 皇后娘娘表情淡漠,眸子带着几分身居高位特有的傲然与威严,片刻之后,她微微抬手,“既然你没什么可说的,那便打入天牢,到时候自有人来审问你……连雪。” 正在外围探头探脑看热闹的贴身丫鬟连雪连忙小跑过来,行了一礼,“娘娘。” “此人口称毕子定意图对本宫不轨,但此刻口说无凭,半句解释也说不出来……依本宫看,他才是那想对本宫行刺的采花贼,毕子定不过履行本职工作,却惨遭反杀……你去搜身,而后将他打入天牢吧。” 周围暗卫心中点头,有人当即拍马屁,“娘娘英明,若毕子定当真潜入坤宁宫,按理应当生擒好生审问,但此人眼看我等飞身而来后,竟是直接暴起杀人,如此干脆果断,唯恐留下毕子定活口,明显是心里有鬼。” “是哒是哒~”贴身丫鬟连雪不住点着小脑袋表示赞同,而后在周围暗卫的注视下来至赵无眠身前,小手便要去拿赵无眠的昆吾刀。 几位暗卫在一旁冷冷朝赵无眠道:“不许乱动,否则莫怪刀下无情。” 赵无眠并未反抗,连雪双手抱起昆吾刀,而后脚步晃了下,差点摔了倒栽葱……拿不动。 她红了下脸,将昆吾刀托付给一位暗卫之手,而后又脸蛋红红的在赵无眠身上摸来摸去搜身,但看这模样,她明显是第一次碰男人。 赵无眠此行入宫,带着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瓶常用丹药,沈小姐的信件,便是贴身携带的三本书……《竹影记》《尼姑艳史》以及《后宫秘史》。 连雪眨巴了下眼睛,继而皇后也是将视线投向《后宫秘史》,雍容威严的神情不由僵了下,周遭暗卫更是一片沉默,原本肃杀的氛围一时间还有点滑稽。 赵无眠也是一阵沉默,万万没想到,当初从楚长东那薅来的绝世孤本,如今居然在皇后娘娘以及一众女性暗卫的面前被当众掏出来 好在其中一名暗卫当即反应过来,娇声骂了句“果然是偷香窃玉的小贼”,而后她自衣兜里取出一瓶丹药,“此乃软骨丹与化气散,皆是出自归玄谷的上上品,只需一颗便能让武者浑身无力,功力散去九成有余。” 赵无眠好奇问,“毒药?” “此等效用,当然是毒药……张嘴,莫要负隅顽抗!” 赵无眠乖乖张嘴,待暗卫大姐姐为他服下后,一众暗卫便朝皇后微微拱手,“属下先带他去天牢?” 皇后微微颔首,淡淡道:“实情尚未查明,不可对他动用私刑,将他带去天牢后,先好生安置,莫要要世人觉得本宫不明事理,滥用刑罚。” “遵命。”暗卫又行了一礼,而后瞪了赵无眠一眼,“还不快谢过皇后娘娘。” 赵无眠拱手行礼,“草民谢过皇后。” 待一众暗卫押送赵无眠远去后,皇后才看向周围看热闹的宫女,“都下去吧……记得把宫墙修一修,再把毕子定的尸首处理好。” “遵命。” 待皇后娘娘与自己的贴身丫鬟连雪走回坤宁宫后,威严满满的神情才渐渐化为兴奋,明亮妩媚的丹凤眼宛若有光。 赵无眠方才对她传音入密的内容,太有意思了! 十年以来在深宫日复一日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皇后无聊到都快和连雪磨镜子玩了。 此刻赵无眠的出现便如一颗巨石砸入平静湖泊,水花四溅,波澜起伏……皇后娘娘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一展拳脚,为自己无趣的深宫生活加点别的颜色。 第55章 地下天牢,直入东宫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不过在此之前,皇后娘娘先从连雪手上拿过那份信件,拆开细细观看。 连雪表情茫然地望着突然兴奋起来的皇后娘娘,心想这种赃物其实按理说应该交予暗卫们处理,毕竟有可能是线索……但皇后娘娘专门让她去搜身,此刻自然不可能将其交予暗卫,但也没必要这么火急火燎吧? 皇后娘娘将信件逐字逐句看完,才微微颔首,“果真如他所言,一般无二。” “啊?”连雪表情又是一阵茫然,而后她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后宫秘史》,神情古怪,呆呆笨笨地小声问道:“娘娘可是发现了什么?那,那这本不堪入目的书,是不是也是线索?” 皇后娘娘抬手便拿过《后宫秘史》,翻开第一页,稍微愣了下,而后口中啧啧称奇,“哦~前朝皇后带着一众贵妃与偷摸住在宫里的面首私通?” 连雪眨眨眼睛,而后点起脚尖儿也和皇后一起看黄书,望着其上字字珠玑的文字以及栩栩如生的插画,不由腿软了几分,正欲佯装怒斥此书有伤风化,便看皇后娘娘忽的合上此书,将其放进一处盒中小心保管,而后才整理了下裙摆,表情华贵。 “差点忘了正事。”皇后娘娘偏头看向连雪,“你去将今晚之事如实向宫中散布,不得有半点隐瞒,越快越好,随后便去天牢门口躲着,若是瞧见有人把那小贼带出天牢,立刻来通知本宫。” 连雪粉唇微张,满心疑问,眼里都要冒圈圈了,但眼看皇后如此郑重,她也不敢有半点耽搁,连忙外出办事儿。 等连雪走后,眼看房内无人,皇后才又慢悠悠从木盒中取出《后宫秘史》。 皇后娘娘还是第一次看此等书册,闲得无聊,满心好奇,便自己一个人悄悄研究起来。 “哦~这是什么姿势?”皇后娘娘踮起脚尖儿,比了下自己的身高,柳眉轻蹙,琢磨了下,“要是就这样被男人抱起来,岂不是就要捧着喂他?啧啧啧,写这本书的人定是其中名家。” “咦?这个姿势……难道不会很累吗?”皇后娘娘拿着书册的那只小手撑着廊柱,另一只小手握住脚踝,相当轻松完成高抬腿,一字马,眼神却还是专注望着《后宫秘史》。 此世武风盛行,皇后娘娘虽说不是什么宗师,但自小世家熏陶下,武功也算是一把好手,这动作自是不难。 只是方才连澡都没洗完就匆匆赶去处理赵无眠的事,所以深红长裙下其实什么都没穿,不过此刻房中无人,自是无事。 另一边,赵无眠还不知自己的宝贝孤本正被皇后娘娘潜心研究,他此刻双手被扣上精钢锁链,随着暗卫,踏入天牢。 天牢建在地下,走进一处被禁卫严加看管的门扉,一条两侧点着油灯的向下石阶便映入眼帘……应该叫地牢才是。 别看天牢逼格很高,乃是此世防卫最为森严的牢狱,但身为牢房,它只会更加潮汐阴森,环境恶劣。 赵无眠向下走了不知几格石阶,一股什么玩意腐烂的味道便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赵无眠眉梢轻蹙,但面上表情不变,旁边押送他的暗卫大姐姐倒是略显奇怪地打量他一眼,“很少有人被关入天牢后还能如你这样面色如常。” “我相信皇后娘娘会还我一个公道。”赵无眠随口敷衍。 暗卫姐姐微微摇头,“但待会儿审问的人可不是娘娘,但愿你在他来了后还能如此冷静。” “谁会来审问我?”赵无眠眉梢轻佻,打听情报。 “曾是侦缉司‘损将军’的同僚,后因审问技巧高超而被招进宫,专门负责拷问,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你这细皮嫩肉,估摸受不了。” 说罢,下了石阶,一处处精钢制成的监狱便映入眼帘。 能被关入天牢,那都是犯罪界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没一个能小觑,赵无眠侧眼看去,他们一个个披头散发,双手双脚均被铁锥钉住,贯通皮肉,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眼神凶狠,宛若豺狼般盯着被一众暗卫姐姐押送进来的赵无眠。 有人见状不由嗤笑一声,“哪来的兔爷儿,竟被一群小娘皮压进来,莫不是皇后娘娘的面首被当场抓了。” 话音未落,方才还在和赵无眠谈话的暗卫姐姐便一把打开牢门,猛然一脚踹在那人脸上,血液飞溅,其中还混杂着几颗牙齿。 那人当即头一歪,昏死过去。 淡淡做完这一切,暗卫姐姐才继续押送赵无眠,一言不发。 赵无眠也没多话,被押送至一处空荡荡的牢房后,暗卫姐姐才淡淡道:“念在你的罪名还未确立,加之娘娘为你求情,所以你才不必如他们那样受皮肉之苦,但可别觉得你能安然无恙从此地离开。” 说罢,她们闭上牢门,向负责看管天牢的狱卒解释几句,交接工作,便默默离去。 赵无眠抬眼瞥了眼四周,此地昏暗无光,连个通风换气的窗口都没有,些许稻草铺在地上便是一张床,鼻尖满是凝而不散的恶臭气味。 赵无眠默默盘腿坐下,闭目调息,恢复方才砍杀毕子定消耗的内息与体力,暗道希望冬燕值得他来天牢一趟。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赵无眠都快失去对时间的感知时,身前忽的传来一声轻响,抬眼看去,狱卒正一手拿着个鸡腿,另一只手打开牢门,口中淡淡道:“准备拷问了,可别吓得昏死过去。” 赵无眠淡淡起身,随着狱卒向外走去,不少手持刀剑的狱卒冷冷望着赵无眠,暗暗戒备。 狱卒将赵无眠带至牢内一处小房间,敲敲门,口中说道:“右司大人,罪人带到了。” 右司?皇城司右司主?他来拷问?方才暗卫姐姐说的人乃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位右司主显然不是。 能越过天牢专业的审讯官直接找上赵无眠,显然是听说毕子定死去后,才来摘取胜利果实的冬燕。 我去他房中查找线索时,留下了蛛丝马迹被他察觉,但他没有证据,这才派毕子定暗中跟踪…… 短短一个称谓赵无眠便猜出了来龙去脉。 房门大开,一位身着锦袍,气度不凡的中年人负手站在桌前,正是林道仁。 他淡淡回首看来,瞧见赵无眠,不由露出一抹胜利者的微笑。 他果然没猜错,倘若不是心中有鬼,赵无眠又岂会直接杀了毕子定? 林道仁微微抬手,一众狱卒便告辞退去,房门紧锁,房内只余赵无眠与林道仁两人。 赵无眠眼眸轻眯,此刻两人相距不足十步,这个距离,对他而言,跨过连一瞬的时间都不需要,但只是擒住他没有任何意义……他需要潜入东宫,因此他并未出手。 但林道仁显然观察力极为敏锐,直接察觉了赵无眠的杀意,不由嗤笑一声,“服下了软骨丸与化气散,除非你沟通天地之桥,否则是龙是虎你都得给咱家老实趴着。” 林道仁显然是自认为捏定了赵无眠,随意在椅上坐下,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口中慢悠悠问道: “说吧,潜入皇城司,意欲何为?老实交代,还能给你个痛快的,大家都是敞亮人,你既然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东西,那如今落到咱家手中,自是没活口。” 不该看见的东西……赵无眠想起了放在林道仁桌上的军情册子,他似乎极为关注‘董玉楼’此人。 董玉楼,关乎着冬燕下一步的计划? 不过这都是晋北边疆的事,此刻林道仁并不知赵无眠的身份,因此他得提个醒。 因此赵无眠冷冷问道:“你是冬燕?” 闻听此言,林道仁忽的站起,略带娘娘腔的面容浮现一丝不可置信的扭曲,死死盯着赵无眠,尖细嗓音自喉间传来,“你怎么会知道……目前在查我们的人,按理说只有晋王与赵无眠,苏青绮……” 冬燕本来是不知赵无眠乃是‘护龙使者’的,但赵无眠专门杀了叶万仓,而叶万仓本是去生擒苏青绮……虽然赵无眠做足了戏,在世人面前赵无眠压根和苏青绮不熟,但冬燕自不会连这点都察觉不出。 只是冬燕目前还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暴露在赵无眠眼下……他们还不知真性是被赵无眠揪出,更不知赵无眠已经收复了小西天。 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叶万仓,前脚刚来京师,后脚就被赵无眠杀了,根本没向冬燕透露小西天之事的细节。 但赵无眠是如何发现冬燕此刻并不重要,他能在杀叶万仓时专门提一嘴冬燕,再联想到他或许和苏青绮很熟悉,那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说着,他瞳孔微微一缩,能干到这个位子自是不缺头脑,他当即反应过来,“赵无眠!?你竟敢勾结皇城司左司,潜入皇城!?” 赵无眠冷冷一笑,“我是来杀你的。” 林道仁面容微微一僵,而后上下打量赵无眠一眼,又瞥了眼他手上的精钢锁链,想起他因为毕子定的事儿已经服下软骨丸与化气散,此刻一身本事十不存一,别说暴起杀人,就是这锁链他都挣脱不开,因此他瞬间就放松下来,也是冷冷一笑, “竟然还分不清事态,此刻被压入天牢的人是你,可不是咱家。” 说罢,林道仁微微拍手,却看几位手持刀剑,身着皇城司官服的护卫推门而入,“押走!” 赵无眠被几个护卫制住向前推去,林道仁则负手走在最后,向一众狱卒交代一句,“此人自称是为保护皇后娘娘,满心不服,而我等也并非只会滥用刑罚逼供的狗官……此刻便带他去实地看看,查找线索。” 几位狱卒可不会得罪皇城司右司主,更何况林道仁也言之有理,因此他们拱了拱手,夸赞一声右司主深明大义,铁面无私后,便不再关注赵无眠。 林道仁冷冷望着赵无眠的背影,面上波澜不惊,但心底早已大喜过望,能擒住赵无眠,便意味着知晓了洛朝烟的线索……苏青绮身为苏家小姐,苏总捕亲妹子,不能随便动,但赵无眠一介草民,就是死在宫内,也没人为他出声。 只是嫡公主这事兹事体大,审问也不能在天牢审问,毕竟隔墙有耳,保不准便被谁听了去……自是该去大本营。 林道仁心底在笑,赵无眠又何尝不是呢? 杀了毕子定,自己则被关入天牢,在冬燕看来,明显就是完完全全的大胜利。 他们不可能不派人来天牢审问,而在知晓赵无眠真正身份后,他们甚至会因为碍于在天牢行动不便,而将赵无眠带去他们聚集地严加拷问。 赵无眠能算计小西天,此刻再算计个小小的皇城司右司主,自是游刃有余。 若是换了刚来此世的赵无眠,谨小慎微,估摸还不敢以身入局,但自从那次杀了叶万仓后,念头通达,此刻做起这种事自是毫无心理压力。 冬燕?等我去了你们的大本营,再看看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赵无眠本来是想进东宫查林淼,但此刻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只要能去冬燕聚集处,那还愁找不到线索? 而且赵无眠猜测,那地方可能就是东宫。 两人心底都在笑,只有偷偷摸摸躲在一颗树后的连雪瞧见赵无眠被押送出天牢,大眼睛晕乎乎的更茫然了。 她咬着手指,神情清澈而愚蠢,完全理解不了事态,但还是谨遵皇后命令,连忙回坤宁宫报信儿。 她心中的想法则是,没想到赵无眠居然真的被人押送出了天牢……也不枉本姑娘躲在树后,被寒风吹了大半夜。 第56章 引狼入室,瞬杀冬燕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东宫,正如齐名,位于皇宫大内的正东方位,并非只是一个单纯的宫殿,而是一块偌大地皮,此刻因太子中毒昏迷,已被严加封锁,成了宫中一片不可轻易踏足的禁地。 但林道仁却是押送赵无眠走了一条小道,踏入东宫范围,却也只是有几个护卫上前盘问几句便放行。 赵无眠眉梢微微一挑,暗道竟然如此顺利,林道仁居然真的直接带他来了东宫…… 但这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东宫这哪是被渗透了,这TM是成贼窝了啊! 不过既然没有光明正大走进东宫,而是自小道而来,想必东宫还没被完全成贼窝,但估摸也不远了。 能做到这点的人并不难猜……此刻全权掌控东宫防卫的大内总管,林公公。 若是要给太子下毒,林公公完成有能力做到……而且他十年前只是一个江湖人,潜入深宫蛰伏十年,要说对皇室有多忠心,其实那也未必。 此刻赵无眠反而觉得他之所以不做男人也要深入大内,服务皇室,就是为了此刻布置。 林道仁与三个皇城司护卫押送赵无眠一路直行,来至一处偏僻宫殿。 宫殿门前无人清理,干净的白石地砖此刻满是积雪,但其上密密麻麻满是脚印,还有两個身着铠甲的禁军手持长枪,站在殿门之前。 待进了宫殿,却见殿内还站了四人,均是手持刀剑的护卫,不过赵无眠粗略打量一眼,料想他们也没宗师的水平。 但赵无眠可是实打实的宗师,实力比起当初太原抢马时期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便在冬燕眼中他身中剧毒,也不该只有这么点防卫力量。 随后赵无眠便看见宫殿内还被绑了一人。 那人面色苍白,年岁与赵无眠差不多大,此刻被五花大绑捆在柱上,一副气若游丝马上就要嗝屁的模样,只是偶尔咳嗽一声,证明他还活着。 看来是在看管这个药罐子,自己只是顺带,他应该算是自己的狱友。 狱友瞧见赵无眠手带精钢锁链,也是被押送过来,不由勾起一丝勉强的苦笑,强作乐观,“兄台,你也被抓了?贵姓啊?” “赵无眠。”赵无眠觉得这药罐子还挺有趣,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和他打招呼。 狱友应当是想抬手行礼,不过他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只得微微颔首,“在下洛长寿,没想到在此地还能撞见狱友,实属人生一大妙事。” “你姓洛?”赵无眠打量了药罐子几眼,“莫不是太子?” 洛长寿眨眨眼睛,连连摇头,“我可不是表兄……” 洛长寿还未说完,便被林道仁冷冷打断,“世子好大的闲情雅致,莫不是视我等如无物?” 世子?赵无眠眉梢轻蹙了下。 洛长寿无奈摇头,只得低声对赵无眠道:“赵兄,虽不知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但还是别触怒他们为妙,否则免不了吃一番苦头。” 林道仁冷哼一声,瞥了眼赵无眠,但此刻也懒得放什么狠话,赵无眠入了此地,还不就是任他们捏揉搓扁? 他便朝周围护卫淡淡下令,“咱家先去禀报义父,你们将人看好喽,赵无眠此人实力估摸不亚于鬼魁,即便此刻中了软骨丸与化气散,也不能小觑……” 护卫均是微微颔首,他们三把刀直接就架在赵无眠的脖子上,自是不会懈怠, 只是林道仁话未说完,便异状突生。 只看赵无眠忽的抬起一脚,在极近距离下猛然踹在身侧一位皇城司护卫的腰间。 砰! 那护卫即便一直警戒盯着赵无眠,也没料到赵无眠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出手如此之果断。 他只觉自己腰腹一麻,下半身好似都不受自己控制,而后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向后倒飞而出,宛若离弦之箭重重砸在墙壁之上,将墙壁震碎数道裂痕才浑身无力瘫软摔下,俨然浑身骨骼禁断。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刀因此高高飞出。 其余两个护卫眼底浮现一丝错愕,但能在林道仁身边办事,即便不是宗师那也绝非庸手,当即架在赵无眠脖子上的长刀便奋力砍来。 但赵无眠明显早有准备,早便抬起手腕,屈指在两柄钢刀上一弹,只听‘铛铛’两声金铁交击之声,长刀竟是当场从中心断裂,断刃颤抖着猛然飞出,倒插在墙壁之上。 两个护卫眼神惊悚,他不是服下软骨丸和化气散了吗?照理说应当浑身无力,加之内息尽散,怎么如今还有此等指法!? 赵无眠没给他们更多思考的时间,他被精钢锁链栓住的双手则猛然一甩,锁链便如一道长鞭猛然绞在身旁另一护卫的脖颈上将其缠住。 而后赵无眠顺势单足踏地,旋身扭腹,以脊背为着力点猛然顶在此人的肩部,双手用力向下一拉,只听咔嚓一声,那护卫的脖颈便被当场勒断。 赵无眠更是借着方才旋身扭曲的姿势,长靴顺势猛然踹在飞去的长刀之上。 只听‘咻’的一声爆响,长刀化作一道银芒,眨眼间贯入原本看守洛长寿的四个护卫之一的腹部,继而力道去势不减,愣是带着那护卫直接钉在墙壁之上,他面容略显茫然,口吐鲜血,不一会儿便脑袋一歪没了生息。 一切同时发生,不过眨眼之间。 加上林道仁,场中的冬燕,也才八人,如今一眨眼就被赵无眠杀了三个。 但这才刚刚开始。 赵无眠微微松手,那被他勒断脖颈的护卫尸首便无力滑下,而后仅剩的皇城司护卫只觉眼前一闪,赵无眠已经不见了踪迹。 正当他高度集中精神警戒周围之际,身前刚刚被扭断脖子的同僚手臂猛然抬起,手中还握住只剩一半的断刀,旋即这断刃便猛地插进他的心口。 噗嗤—— 鲜血横流。 武艺也好,战斗经验也罢,甚至是这点小小的心理战赵无眠均远强于他们,那结果自然也不必多说。 林道仁眼神惊悚,头皮发麻,怎么也想不通赵无眠明明服下了软骨丸与化气散,怎还会有如此实力?莫非这家伙与皇后是一伙的?他压根没服下毒药? 他虽是皇城司右司主,也只能称得上‘白纸扇’,也就是军师,虽然武艺不错,但要和一路从晋地杀进京师的赵无眠比,那和在场护卫的差别也就是让赵无眠多用几分力罢了。 他长靴当即重踏地面,向后方远遁而去的同时,正欲高声示警,他一个人打不过赵无眠,但东宫内的冬燕一起上,加之还有武魁境界的林公公。 但下一瞬他的喉咙便被猛然掐住,却看赵无眠不知何时竟是出现在他眼前,双手虽带着精钢锁链,但还是单手钳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则用指头夹着两片断刀的刀刃,而后他顺势用力,将林道仁重重摔在地砖之上。 砰! 林道仁后脑摔在地上,头晕目眩,甩下脑袋刚回过神,旋即赵无眠便单腿顶在林道仁的脖颈处,继而便在他不可置信的视线中,双手交叉,手指按在手腕锁链之上,微微用力,只听‘咔’的一声脆响,精钢锁链便当场断裂。 听到打斗声,守在门前的两个禁卫刚刚跑进大殿正门,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便看赵无眠抬手甩出两片刀刃,在空中化作一道银白细线,噗嗤插进禁卫的脖颈处。 等做完这一切,赵无眠才垂眼看向林道仁,冷冷一笑,“右司主,我都说了,我是来杀你的。” 林道仁用力偏了下脑袋,眼角余光朝大殿内看去,却见七个护卫,如今尽是横七竖八躺在一片血泊中,只剩一个都吓得话都不敢说一句,但却满脸崇拜的洛长寿。 这才过去了多久?有一个呼吸的时间? 赵无眠能护送嫡公主直至今日,更是敢当街抢晋王千里马,此等胆气与武艺,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抓进天牢的? 自己这是引狼入室。 林道仁逐渐理解了现实。 第57章 武魁之威,渐漏冰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大殿幽寂无声,传出些许淡淡的血腥味。 身处冬燕大本营,保不齐什么时候便会被人发现,因此赵无眠并不想耽搁时间,冷冷朝林道仁问道: “你活不了,但如实回答,能给你个痛快的。” 林道仁视线微微一闪,不久前这话他还对赵无眠说话,不曾想眨眼间两人便立场调换。 “软骨丸与化气散,为何对你无用?”他嗓音沙哑着问道。 赵无眠的手正掐在他的脖颈处,只要他敢大声呼喊,立刻就能要了他的命。 “我曾身中寒玉蛊,如今蛊毒已解,也便百毒不侵。”面对将死之人,赵无眠并未隐瞒……而且这家伙身为皇城司右司主,专门掌管情报,说不定知道点寒玉蛊的线索。 “寒玉蛊……”林道仁神情恍惚了下,继而不知想起了什么,才缓缓道: “寒玉蛊百年前出现在江湖上,却造成百人枉死,时任归玄谷谷主的江文嵩有心将其毁掉,但又舍不得毕生心血,只得隐居,后被前朝高手围剿,寒玉蛊也就归了前朝国库,等大离攻破京师时,朝中混战不止,寒玉蛊也便从国库中不翼而飞…… ……但此等蛊王之毒能用在你身上,看来你的身份并非‘护龙使者’这么简单啊。” 林道仁眼眸轻眯,打量着赵无眠的面容……但他还是没看出赵无眠究竟是江湖哪号人物。 赵无眠略显惊讶,这位右司主居然还真能给他说出点东西来。 “对头对头,在下饱读古籍,寒玉蛊的下落,在《史记·坤幽帝》中,亦有记载。”便在此时,那药罐子世子忽的插话,不过说一句话他便又咳嗽一声,面容好似又苍白了几分,一副马上就死的凄惨模样。 赵无眠瞥了眼洛长寿,“他是谁?” “在下晋世子。”洛长寿主动接过话,轻叹一口气,“月余前,本世子乔装打扮,一路游山玩水,正欲去燕王家中拜个早年,结果半道就被截了。” 赵无眠微微一愣,神情略显错愕,“你就是晋王独子?那个自小体弱多病,不通武艺的世子!?” “哦?”晋王世子洛长寿眉梢轻佻,微微一笑,眼看赵无眠如此凶猛,说不定能救他出去,他当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絮絮叨叨道: “无眠兄弟也听说过本世子的名声?按规定,世子十八后,当入京求学三年,本世子明年就十八了,本是打算去燕王那拜个年便来京师,不曾想如今不仅来了京师,还住进了东宫……虽然是被关进来,但也住了二十来天了。” 说着,洛长寿便长叹一口气,严肃道: “无眠兄弟此行,料想就是专门为这群虫豸而来……瞧无眠兄弟这一身高强武艺,也是江湖难得的高手,不知可是缺坐下良驹? 家父身为晋王,抵御戎族二十载,而千里马唯有草原可产之,因此父王近年来也缴获了不少匹千里马,倘若无眠兄弟能护送在下回晋地太原,区区千里马,赠予无眠兄弟三匹又如何?额……不过多的就算了,王府目前只有三匹,其余的千里马都被赏出去了。” 赵无眠暂且没搭理这位话痨的晋王世子,而是冷冷看向林道仁,手上动作用力几分,“你们抓晋王世子,意欲何为?” 林道仁闭上双眸,淡淡道:“别看咱家是个太监,但也有父母兄长,若是告诉了你我等冬燕大计,义父定然饶不得他们……宫里人,也是人。” 晋王世子洛长寿眼看林道仁居然还有几分血性,因此琢磨了下,而后对赵无眠道:“无眠兄弟,实不相瞒,在下自离开晋地后,一直在查娘亲家族当年的事儿,冬燕抓我,说不得便是为了此事。” 赵无眠偏头看向他,洛长寿当即解释: “当年靖难之役,父王派兵帮助陛下,天下皆知,而陛下也承诺过会在战时保护娘亲家族……也就是秦地聂家。 聂家百年基业都在秦地,不可随意脱身,陛下本就在秦地起事,秦地便是当初靖难之役的大后方,料想乃是极为安全,但即便如此,还是一夜之间惨遭灭族,娘亲郁郁寡欢,不久离世,这无疑是陛下之责, 但幕后黑手,至今也未抓到,而我已经暗中调查数年之久,最近才堪堪发现了点线索……” 洛长寿深呼一口气,也不卖关子,嗓音带上几分恨意,冷冷道: “一夜之间杀了聂家一族的罪魁祸首,名为夏成松,那时还没有武魁这个说法……当时站在江湖上的顶尖强者,都被尊称‘岳’,本意是武道之途中最高,最难攀登的山,而夏成松,便是当时的‘五岳’之一,早已沟通了天地之桥,而现如今…… 他已入宫,改姓为林,成大内总管,掌宫内各事。” 话音落下,林道仁默默叹了口气,显然是被洛长寿全部说中。 洛长寿说罢,表情又扭曲了几分,语气多了几分不甘, “林公公害得娘亲惨死,而他此举,显然也致使父王与陛下心生间隙,再加之此刻太子昏迷,天下震动,我料想是他想逼父王领兵进京,引得天下大乱,从而谋求什么,因此这事儿我一直不敢告诉父王,我入京求学,未尝不是存了想办法杀他,为母报仇的念头……只是出师未捷先被抓……” 洛长寿话音未落,一道阴柔嗓音便宛若自四面八方传来,又好似在所有人的耳边低声轻语,“晋世子好生敏锐,若是再任你查下去,说不得老夫入宫前去过几次青楼,都能被你扒出来。” 此话一出,洛长寿顿时头皮发麻,眼中浮现几分惊悚。 林道仁方才还淡然的表情瞬间转而化作一片狂喜,“义父……” 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赵无眠当场便扭断他的脖子。 而后赵无眠才冷冷向大殿之外看去。 门外雪幕层层叠叠,不时有雪花飘进殿内之内,落在地砖上很快融化,化为水滴。 而在雪幕之中,正站着一道人影。 人影粗略看去,并不挺拔,相反还显得有几分佝偻。 但赵无眠却是丝毫不敢大意,他满心凝重,俯身捡起一柄还未断裂的精钢长刀,却见人影已经自雪幕中缓缓踏入殿内。 此人身着深红官服,负手而来,面容沧桑中带着几分闲适的笑意,虽踏雪而来,但浑身却不见半片雪花。 “夏成松……”晋王世子咬牙切齿,这嗓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夏成松,也就是当今大内总管林公公并未搭理洛长寿,而是看向赵无眠,微微一笑。 “以身入局,潜入东宫,胆气,魄力,武艺,缺一不可,实属人杰……可惜你低估了武魁,虽然你解决他们不过一个呼吸,但在老夫耳中,此刻的打斗声也是极为刺耳。” 说罢,他又在周围几具尸体上打量几眼,神情浮现几分惊讶, “小西天的大罗弥天指,以及……《五气经》内的无归指?老夫当年创下这门指法时,的确是借鉴了几分小西天,但不曾想,当世竟有人能将两门指法融为一处,实乃大才也……可是你做到的?” 林公公忽然出现在此地,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赵无眠制住,而是升起几分同赵无眠谈话的心思。 这是他身为此地最强者,身为武魁级别高手的自信与闲适……即在他察觉到此地发生打斗,亲身而来的此刻,赵无眠在他眼里,就已经完蛋了,无论赵无眠怎么做,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赵无眠紧了紧刀柄,心底愈发凝重,林公公此话透露出的信息可是一点不少,“《五气经》是你的武功?” 林公公呵呵笑道: “年轻时,谁没有一个自创天下第一武学的轻狂想法?《五气经》便是当年的产物,乃是老夫成为‘五岳’后,观摩天下武学,结合几十年来的实战经验,花费三年之久才创出的武学, 本想找个弟子将其传承下去,但天下人均入不得老夫所眼,这才将其写下,留在一山洞内,等有缘人得之……” 说罢,林公公又琢磨了下,“不过据老夫所知,《五气经》被铁罗刹夫妇学了去,他们习武也算勤勉,老夫也曾心血来潮指点过他们几句……” “而他们原本应该是在贴身保护嫡公主,如今《五气经》被你学了去,那他们便是死了吧。”说罢,林公公才微微摇头,淡漠道: “他们初入京师时犯过错,而洛朝烟的娘亲曾在先帝面前为他们美言过几句,他们便感恩戴德,做事全凭一颗忠心……而他们也是实属没什么天分,学老夫的武艺,暴殄天物,如今死在保护洛朝烟的路上,也算求仁得仁,于老夫,于他们,都好。” 赵无眠深吸一口气,心头升起怒火,但他却是露出一抹笑容,道:“死太监还挺有闲情逸致?当初自宫时用的也是‘云倚楼’中的云消雾散吧?那刀快,自宫时能少受几分痛苦,这也便是你创出《五气经》最大的好处了。” “你未曾沟通天地之桥,未入武魁之境,如今还想与老夫动手?”林公公缓缓收敛笑容,打量了赵无眠一眼,而后语气平淡道: “洛朝烟在哪?” 显然,林公公已经通过《五气经》,猜出了赵无眠的身份。 擦———— 赵无眠没有回答,而是手腕轻翻,反手握住长刀,下一瞬他脚步重踏,身形忽的消失不见,在洛长寿的视角看去,只见一道寒芒一闪而过,赵无眠便好似一条奔腾汹涌的银龙朝林公公撕咬而去。 林公公云淡风轻的表情忽的微微一变,猛然抬手,继而便用两指夹住长刀,看上去闲庭信步,但夹刀手指却是在微微颤抖,而后猛然用力,直接将赵无眠手中捡来的精钢长刀崩为碎片。 这算是耍无赖……从技艺上,他破不开赵无眠的刀法,便选择破开他的刀,属于讨巧。 长刀一断,手头没有兵刃,挽月弦中的刀法篇,剑法篇,乃至云倚楼,月华剑均用不得,只能靠‘云舒指’对敌。 赵无眠自知此刀品质不行,随手就能被断,因此挽月弦不过是佯攻,此刻靠近林公公,他另一只手五指宛若鹰爪,瞬间袭向林公公咽喉。 林公公心中暗惊,赵无眠此子如此年轻,但此等武艺确实不俗,但他今年七十有五,一辈子都在江湖拼杀,更是前代江湖的顶尖强者,自是不会怕了赵无眠,当即一掌拍出,与赵无眠五指正面相碰。 轰————— 辽阔大殿内,气浪瞬间向四周排出,大殿门扉宛若被巨石砸中,瞬间向殿外转去,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殿外雪幕更是被自殿内涌出的劲风席卷而过,宛若一道小型龙卷。 林公公足下地砖瞬间崩裂,但他下盘却稳如泰山,衣袍鼓动,发出猎猎声响,他面色如常,是用了‘消力’的巧劲,将赵无眠的力道都转移至足下……这招秦书子也会用,但他的水准和林公公比起来,连皮毛都谈不上。 而赵无眠足下地砖同样崩裂,但他身形却是猛然向后倒飞而去,砸在大殿墙壁之上,将其砸碎,而后去势不减向外飞去。 赵无眠暗道林公公此人强得可怕,这就是武魁? 当初刘约之还被人吹是江湖上第十一位武魁,但这差距,明显就不是一个量级。 此刻信息已经打探到,救不下晋王世子,却也知冬燕幕后之人多半就是林公公,而他就连昆吾刀都没带在身上,一身强悍刀法用不出,再打下去也是找死,赵无眠当即在空中调整身形,足间在大殿屋檐奋力一踏,身形便向前方爆射而出。 但林公公此刻却是如鬼魅般出现在赵无眠身后,浑身衣袍被极快的速度拉向后方,一拳朝赵无眠砸出。 赵无眠心底微惊,回身猛然一指点出。 轰———— 空中层叠雪幕赫然出现一道空洞,而后赵无眠又向下砸去,他保持重心,运起轻功在雪面重重一踏,继而周遭屋檐上的积雪都是一颤。 随后赵无眠长靴在雪面滑出丈长之远才缓去力道,旋即他便忍不住咳嗽一声,竟是吐出一口鲜血,洒在雪面上,刺眼无比。 耳边传来咻咻咻的破风声,赵无眠抬眼看去,却见东宫各个屋檐廊角,均是站着手持刀剑的护卫,封住各个交通要道,将赵无眠团团包围。 能在这种敏感时刻看守东宫的护卫,一大半都是宗师。 此刻林公公才潇洒飞身而下,在赵无眠身前站定,照常负手而立,笑问道:“束手就擒?” 赵无眠用手背擦了擦唇间血迹,望着自己被武魁以及一众宗师团团包围的场景,沉默片刻,而后淡淡一笑,却是摆出架势,显然是要打到底。 林公公需要赵无眠活着,逼问洛朝烟的下落,此刻赵无眠自不会怕他,有恃无恐……而且算算时间,他的援军也快到了。 林公公带着笑意的面容缓缓冷下来,而后眼眸眯了下,望着赵无眠,细细打量几眼,旋即神情忽的浮现一抹恍然大悟,继而冷冷道: “原来是你……半月前,你来宫中盗取九钟,被你侥幸逃脱,现如今,你竟然还敢插手此事。” 说着,他的面容又浮现几分嗤笑与有趣,“太玄宫人护送嫡公主,真是天大的笑话。” 赵无眠微微一愣,这句话透露的信息不是一般的多,不待他细细思考,下一瞬间身后便传来宫女的高声呼唤。 “皇后娘娘到——” 第58章 皇后罩着的男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皇后娘娘到————” 宫女的嗓音不算大,但在场哪个不是高手?五感自是敏锐,此刻闻言,面色均是微微一变。 林公公更甚,皇后即便不得先帝宠幸,那也是皇后,一国之母,更何况她的背后还站着沈家。 当初洛朝烟的娘亲当上皇后,许家便借此一飞冲天,不仅养了批十万水师,许然更是得到进宫感悟九钟的机会,一跃沟通天地之桥。 而当今皇后背后的沈家更甚,即便不掌兵权,但朝中六部均有沈家派系,乃是文官集团的中流砥柱,谁见了也要给这皇亲国戚几分颜面……林公公武艺再高,权力再大,也只是大内总管,也只是掌管东宫防卫。 这偌大的深宫大内,真正的掌权者,是皇后娘娘。 但皇后怎会忽然来东宫? “拦住皇后娘娘,暂且拖延一阵儿。”林公公微微抬手,别管皇后此刻来东宫干嘛,反正不能耽搁他抓赵无眠。 赵无眠就是目前洛朝烟的唯一线索,非抓不可,更何况林公公自知,赵无眠就是半个月前,潜入宫中盗取九钟,后被自己打伤,却逃出生天的太玄宫贼子……他的身上还有着那九钟的线索。 “哦?总管拦着本宫,意欲何为?”但林公公还没说完,赵无眠身后便传来一声雍容华贵,却隐隐带着几分怒意的熟美声线。 抬眼看去,皇后娘娘身着凤裙,缓步走来,绝美俏脸冷若冰霜,连雪则在旁边拿着宫灯为皇后照亮前路,周围一众护卫想拦又不敢拦……皇后娘娘在宫中,若是想去某个地方,谁敢拦?谁有资格拦? 只有景正帝与太后有这个资格……但景正帝刚刚驾崩不久,而太后早在靖难之役就没了,只是追加了太后的封号而已。 皇后入东宫简单,只是要正大光明带着赵无眠潜入东宫,不被人察觉,这才困难,所以赵无眠才主动入天牢,等着林道仁抓他。 赵无眠并未回首看向皇后,但已经收起架势,面容不见悲喜,平淡如常。 林公公眉梢微蹙,暗道皇后娘娘来此,莫非是在赵无眠的计算之中? 不应该啊,赵无眠怎会和皇后有关系?皇后怎会专程来帮他? 总不能说赵无眠其实是皇后暗地里养的面首吧? 那也不可能,林公公好歹也当了十年大内总管,自知这位皇后性子贞烈,守身如玉,就是景正帝想碰,估摸都碰不了。 只是这一切倘若当真在赵无眠的预想中,他只是从毕子定跟踪他便顺势一路谋划到潜入东宫,连退路都准备好了,此等随机应变的智谋,未免也太过恐怖。 林公公心底波澜起伏,满心疑问,但面上不动声色,微微拱手,朝皇后耐心解释道: “此刻深夜,而东宫方才正有一名贼子潜入,依老奴观之,此人意图行刺太子。”说着,林公公伸手指了指赵无眠,而后继续苦口婆心道: “拦住皇后娘娘,也是以防这贼人伤了娘娘。” “嗯~是吗?”皇后娘娘双手交叠在小腹,发出一声拉长的鼻音。 继而视东宫各个手持刀剑,杀气汹汹的护卫于无物,竟是来到赵无眠身侧,偏头瞥了他一眼。 周围护卫面色大变,当即飞身而来,挡在皇后与赵无眠之间。 他们之中有一部分可不是冬燕……是明显忠心于皇室的。 方才也说了,林道仁走小道,就是因为林公公还没有将东宫彻底变为冬燕大本营。 赵无眠神色如常,半点不怕周围护卫,皇后娘娘更是冷冷一笑,“意图行刺太子的贼人?” 她径直越过周遭护卫,来至赵无眠身前,微微俯身,自赵无眠的腰间取下一枚令牌……其实她是担忧这群护卫有人冒着被她处死的风险也要一刀砍死赵无眠,这才不敢离他太远。 只能说年纪大的姐姐,就是心思细腻会疼人。 皇后娘娘示意了下手中令牌,朝林公公淡淡道: “此人乃是宫中护卫,因口称毕子定意图对本宫行不轨之举,将其砍杀,但暂时没有证据,才被关入天牢,此事宫内皆知……但此刻他忽然出现在东宫,你却说他意图行刺太子…… 总管此言,是在蔑视宫内天牢防卫不严吗?若是如此,天牢上上下下,都给本宫卷铺盖滚出宫吧!” “老奴并非此意,只是无论如何,他既然出现在东宫,总归疑点重重……”林公公拱手解释,但皇后压根没让他把话说完,而是将手中令牌猛然抛落在地,冷若寒霜的俏脸明显浮现几分怒意。 周围护卫当即下跪,噤若寒蝉。 “皇城司右司主林道仁私自将他带离天牢,偷摸带入东宫,此事总管莫以为本宫不知!?林道仁可是你收的义子!” 林公公眼眸眯了下,却是当即一挥袍子下摆,也是跪下自责道: “林道仁勾结此人,将其带入东宫意图行刺太子,老奴竟此刻才恍然所知,委实愧对娘娘信任,加之此贼人半月前曾潜入大内盗取九钟,罪不容诛,待老奴将此贼人抓住,细细审问,定会给娘娘一个满意答复。” 无论皇后怎么说,这口‘意图行刺太子’的黑锅,林公公一定要给赵无眠扣上。 “哦~”皇后娘娘直接被林公公此话给气笑了,虽然她面上在笑,但嗓音却是极冷, “方才本宫已经查过,毕子定的确暗中潜入坤宁宫,偷看本宫洗澡…… 此人保护本宫,却蒙受冤屈,被打入天牢,如今只是被林道仁押送至东宫,便要被怀疑行刺太子,便要被总管抓住,严刑拷打……” 皇后娘娘微微一顿,而后收敛笑意,“总管是要让本宫担上‘千古毒后’的骂名?” 这话太重,谁敢接,谁就死。 但事的主要责任在林道仁,该让他出面解释,但他人都死了,还出什么面?反正皇后此言就是表明了,赵无眠不是主动来东宫的,他是被打入天牢后押送进来的,而赵无眠具体是不是和林道仁勾结,待她查过再说……但不能由你林公公来查。 林公公即便有一身武魁武艺,此刻也不敢得罪皇后,当即以头叩地,“老奴不敢。” 皇后杏眼稍微一眯,继而淡淡道:“总管近日护佑太子,劳苦功高,此刻深夜还在为我皇室分忧,该赏黄金百两。” 林公公神情极冷,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做出妥协,“老奴愧对先帝,不敢领赏。” “本宫知晓总管心中有火,但是……”皇后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此人一来护佑本宫有功,二来,太子乃是本宫龙子,虽无血缘关系,但本宫也有义务替太子排查隐患, 因此于公于私,此人出现在东宫是否意欲行刺太子,是否盗取九钟,本宫都会查清,便不劳总管费心,今天除了本宫,谁也别想带他走……本宫说清楚了吗?” “皇后深明大义!”场中护卫齐齐开口,无一人胆敢有异议。 林公公牙关咬了下,在心中权衡利弊,考虑要不要在此冒着得罪皇后的风险生擒赵无眠,但看皇后态度如此坚决,定然不可能让他如愿,最坏的情况,或许是要杀了皇后。 大内总管在众目睽睽之下杀皇后?而后再把在场所有不是冬燕的护卫尽数诛灭,将锅推到赵无眠头上…… 有可行性,但风险太大,沈家若是得知皇后死在宫内,朝堂若是知道皇后死在宫内,即便在他们看来,人不是林公公杀的,那林公公也难逃此咎,至少也要落个‘护主不周’的罪名,到时候还想留在东宫?开什么玩笑。 那时,林公公一切图谋可就都完了,所谓两败俱伤,就是如此。 冬燕可没这么简单,冬燕的首领也不是他,冬燕需要朝廷这个平台,那就不能得罪身为文管集团魁首的沈家,就不能得罪沈皇后。 最重要的是,沈家只是没有兵权,可不是请不来武魁。 林公公神色阴晴不定,眼看当今皇后是铁了心要保赵无眠,便只得道:“他可是太玄宫弟子,皇后确定要保他?” “证据呢?”皇后偏头淡淡问。 林公公眼角抽了下,却见皇后轻轻抬手,“本宫并非护他,而是要亲自查他……所以林公公还是觉得本宫不够重视此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林公公只得咬牙点头:“老奴,定会护佑太子安危,不让任何人来犯!” 这话是在威胁赵无眠。 太子还在我的手中,你万事给我小心点,否则等太子一死,朝中又有几个人愿意等洛朝烟回京? 赵无眠不能杀太子,否则太子一死,朝中便会立马扶持皇长孙上位,到时候他的一切布置都将付诸东流……赵无眠的最终目的可不是单纯剿了冬燕,而是扶持洛朝烟上位。 有什么事儿,背地里来,想杀我还是怎么,都能接着,但若是赵无眠敢撕破脸,那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同理,林公公也会不计一切代价杀他。 赵无眠并未搭理林公公,只是看向皇后,微微拱手,“谢皇后。” 皇后微微摇头,极富威严的丹凤眼瞥向赵无眠,红唇轻启, “随本宫回坤宁宫。” 说罢,皇后娘娘又瞥向周围跪在地上,但依旧手握兵刃的护卫,淡淡下令,“收起来。” 东宫护卫无论是忠于皇室,还是冬燕,此刻都不敢有丝毫造次,默默收起兵刃。 而后皇后娘娘才领着赵无眠自东宫离去。 等皇后娘娘与赵无眠不见了踪影,林公公才默默起身,继而猛的一挥袖袍,身旁一颗古树当即被拦腰砸断,咔嚓咔嚓的断裂声极为刺耳。 冬燕的情报被赵无眠套了个七七八八,但他却只能任由赵无眠离去……但林公公可没打算这么放过赵无眠。 明面上林公公不能得罪皇后,但若是他隐藏身份直接强行掳走赵无眠,皇后没有证据,又能说什么? 因此林公公眼看赵无眠随着皇后离去后,便淡淡负手回了殿内,而后不多时便乔装打扮,一个起落间不见了踪迹。 第59章 皇后被掳走啦!(6k)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风雪飘扬,银月高悬。 皇后娘娘走在廊道之内,步履不紧不慢,仪态万千。 贴身丫鬟连雪手里提着宫灯,但眼里还是晕乎乎的一副冒圈圈的模样。 为什么皇后娘娘得知赵无眠被押去东宫后就匆忙来至附近等着,一听到东宫内传来打斗声便又匆忙赶进去? 为什么皇后要救赵无眠?虽然赵无眠是被林道仁押送进东宫,的确不太像是想行刺太子的样子,但如林公公所言,万一赵无眠就是勾结了林道仁意图行刺呢? 而且皇后娘娘什么时候查到毕子定偷看她洗澡了?若是如此,是不是我也被毕子定看光了? 越想连雪就越迷糊,只觉得小脑袋一阵刺痛沉闷,于是她放弃了思考,全身心相信皇后娘娘的说法。 也即赵无眠有可能行刺太子,也有可能是太玄宫人,但他方才的确保护了皇后娘娘没被毕子定‘见缝插针’,有这层功劳在,所以这事儿得由皇后亲自来查,林公公不得插手。 但就这么把这个嫌疑人待在身边不太好吧?而且当真要查,也得把林道仁抓过来审问吧?刚刚怎么不让林公公把林道仁抓过来? 完了,又开始不由自主琢磨了,脑袋又开始痛起来了。 赵无眠则跟在皇后身后,凤裙下的浑圆饱满随着皇后的走姿也扭扭晃晃,但赵无眠却眉梢紧促,心思压根没放在皇后上。 此次潜入东宫,纯属赵无眠与皇后串通一气。 将他打入天牢,乃至让皇后在东宫外等着,只稍听见东宫内传来声响便赶来救场,都是他提前布置好的……他见到林公公后,当即出手,也就是为了提醒皇后该救他出去了。 这也就是皇后为何来得这么及时的原因。 此计风险极大,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赵无眠潜入东宫的法子与退路都算到了,可唯独没料到武魁的实力竟如此高绝,跟宗师压根不在一个量级……赵无眠一个呼吸间杀了大殿护卫,擒住林道仁,竟然也能被他隔着不知多远听到动静。 但有风险就有回报,林公公即便不是冬燕头领,那也是毋庸置疑的二把手,此行已经将冬燕摸得差不多了,赵无眠甚至于已经将冬燕的计划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是缺少些必要证据,但料想也大差不差。 最重要的是……林公公是赵无眠来到此世后,第一个认识他的人。 按林公公的说法,赵无眠半个月前曾潜入大内国库,偷盗九钟,似乎还成功了……难怪小西天的舍利子会对赵无眠有反应。 那赵无眠盗取的九钟呢? 他都身中寒玉蛊死了一次,而寒玉蛊又不是林公公所用,那显然赵无眠是被人半路截胡,杀人夺宝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赵无眠中了寒玉蛊后,杀出重围,远遁千里……去哪了呢? 晋地秦风寨的那座山上! 甚至于赵无眠是带着九钟逃走的,为何?慕璃儿曾言,晋北有九钟的线索,为此她甚至带着能感知九钟的洛湘竹在晋地东奔西跑。 赵无眠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细细按照时间线梳理一遍。 一个月前,景正帝驾崩,宫内暗中筹备太子登基的事,但过了没几天太子就中毒昏迷,朝廷隐瞒消息,林公公则时刻待在东宫,冬燕的计划正式开始。 其中包括却不限于,绑架晋王世子,智取真珠舍利宝幢,派巫明去秦风寨生擒洛朝烟等。 苏总捕则得知太子昏迷的消息后,连夜写信让铁罗刹夫妇带洛朝烟暗中回京,同时派苏青绮接应。 而在这种时刻,自己潜入皇宫,盗取九钟,得手之后,逃离京师,却被人半路截胡,身中寒玉蛊,疑似带着九钟逃往晋地,后死在秦风寨附近,九钟下落不明。 旋即便是赵无眠苏醒后发生的一系列事。 其中的细节与时间肯定有所偏差,但整体脉络就是如此。 赵无眠花了几秒钟理清头绪,便看连雪便蹙起小眉头,回首看他,神情略显几分戒备,娇声道: “皇后娘娘把你从林公公那护下来,你可得好生谢过娘娘,不得顶撞……呀!” 连雪话还没说完,便看赵无眠竟是忽的一指点了她一下,而后居然大逆不道搂住皇后娘娘的水蛇腰,继而脚步重踏地面,运起轻功向前大步奔去,速度快得吓人,一眨眼,赵无眠便抱着皇后娘娘成了个小黑点消失在连雪眼中。 连雪手上宫灯啪嗒一下掉在地上,神情带着几分呆滞,而后愣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小脸瞬间苍白如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口中着急忙慌正欲喊‘娘娘被贼人劫走啦!’ 但话至口中,却是怎么也发不了声……赵无眠点了她的哑穴。 坏了坏了,林公公所说不差,赵无眠此人果真有问题……但他不是为了行刺太子,是为了‘行刺’皇后啊! 今晚发生的所有事连雪都觉得不对劲,都觉得不符合逻辑,但她此刻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眼见皇后被抓,差点就昏死过去。 好在之前守在坤宁宫的暗卫姐姐们不是吃白饭的,皇后出行自是暗中跟着,在瞧见赵无眠一把掳走皇后娘娘后,她们也是面色一僵,当即追了上去,只见一道道黑影飞速朝赵无眠追去。 其中一位暗卫拿出信筒正欲点燃,让整座皇宫大内步入警戒状态,但却被其中一位年长的暗卫姐姐拦下, “且慢,他带着皇后娘娘跑不快的,且宫门封锁,他不可能逃出皇宫,此刻点燃信筒,全城皆知娘娘被贼人所抓……娘娘的清白与风评还要不要了?” 闻听此言,暗卫正欲收回信筒,旋即却见不远处一道烟火直冲云霄,在半空炸响,成飞鸟状,整体色调更是绿中带红,极为绚丽。 暗卫姐姐们神情微怔,有人喃喃道:“皇后娘娘的私人信筒……皇后娘娘被贼人掳走,却自己找机会点燃了信筒!?” “事已至此,先追!等先抓住贼人,再封锁消息,控制舆情……只能如此了!” 而另一边,宫门城墙处正在来回巡视的诸多禁军瞧见皇后的专属信筒在夜空绽放,皆是一愣,而后神情猛然大变。 “噗——呼————————” 禁军当即吹响号角,绵长沉闷的声音响彻整座皇城。 无数身穿黑甲,手持刀枪剑戟的军士踏着沉重步伐朝烟花传来处大步奔行,一时间整个皇宫彻底乱起来,满是盔甲摩擦的声响。 继而更有人爬上观星台,奋力敲响大钟。 “铛——铛——铛——铛——铛——” 清脆而震耳欲聋的钟声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京师。 京师八大城门的士卒皆是一愣,而后连忙封锁城门。 京师随着此钟先是一寂,旋即瞬间哄闹起来,声浪震天,甚至于皇宫大内都能隐隐听到京师的疯狂叫喊。 “五大钟!这是有人潜入大内,封城彻查的信号!” “你没看见之前皇宫内的飞鸟状烟火吗!?此乃鸣凤信筒!那是当今皇后的专属信筒!” “皇后被贼人刺杀!?” “也有可能是被采花……” “先帝驾崩,太子昏迷,如今皇后居然也出事了!?” “大离要变天了……” “潜入深宫的贼子究竟是谁!?” “莫非都是同一人所为!?” 京师三教九流,黑白两道,商贾百姓,无论是什么身份,无论此前在做些什么,此刻均是停下手头活计,来至街上巷口,甚至屋檐房顶等空旷地,眺望着京师那道飞鸟型烟花,被震撼到无以复加。 所有人都涌现出一个疑问。 此刻究竟是谁在宫中意图刺杀皇后? 而稍早之前,赵无眠点了连雪哑穴,而后用‘公主抱’的姿势抱住皇后娘娘飞身逃遁。 皇后娘娘熟美且威严满满的面庞浮现几分小女孩般的慌乱,还以为是赵无眠色向胆边生,想采一票此世身份最高贵的花儿。 她心底想到自己莫非是被赵无眠套路了?但从赵无眠身上搜出的信的确是沈湘阁的字迹啊。 而且传音入密这门秘法,据皇后所知,只有自家侄女会用,赵无眠既然会用此等秘法,至少也是沈湘阁的亲信。 所以是自家侄女信错了人,反而害了她? 继而便听赵无眠传音入密道: “林公公刚刚对我们起了杀心,这个亏他肯定吃不下,我更是知道了他的秘密……他定会乔装前来擒我,再这么慢慢悠悠要出事。” 皇后正想反抗,但闻言稍微愣了下,继而才动作一顿,刚想开口说话,但速度太快,冷风一下就贯入皇后娘娘唇中,让她不由咳嗽几声。 赵无眠双臂微微用力,将皇后娘娘搂紧了下,替她挡风。 皇后娘娘不领他的好意,一双丹凤美眸怒视着赵无眠,不用说,也知她的意思是: ‘你逃就逃,抓本宫做甚?想把本宫挟持为人质!?真当本宫没有火气!?别以为你是湘阁派来查冬燕的人,就能想怎么利用本宫就怎么利用本宫!’ 赵无眠和皇后没有观云舒那样的心有灵犀,但此刻也能理解大致意思,便继续传音入密道: “一来,林公公是成名数十年的武魁,我目前不是他的对手,他若想暗中追杀我,很难逃,但倘若将动静搞得大些,就有援军赶来支援。” 所以你就要抓本宫!?不还是利用本宫吗!? 皇后娘娘的怒意并没什么作用,赵无眠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二来,沈家目前的境遇,皇后娘娘也清楚,太子死后,倘若皇长孙继位,皇后娘娘若是想垂帘听政,自是不难,我不知皇后娘娘究竟有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闻听此言,皇后目光微闪了下,便听赵无眠淡淡道: “无论皇后怎么想,此刻沈家已是站上风口浪尖,成了冬燕的挡箭牌, 我入京时,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究竟是谁下毒太子,百姓需要朝廷尽快抓住下毒者,给他们一个答案,而我听闻大多人都猜测沈家便是幕后主使……若是朝廷迟迟抓不到下毒者,沈家迟早还会被别有用心的人以‘民意’为由攻击,例如沈家主的政敌之类的人物。 而我此刻掳走皇后,便是传达出皇后被贼人暗杀的信号, 倘若一切顺利,皇后事后只需以‘受到惊吓’为由,抱病不起,亦或假装重伤,亦或被我强行服下毒药,无论过程如何,只要结果是向外散布出‘您已经时日无多’的信息,沈家之危便可不攻自破…… 毕竟能‘垂帘听政’的皇后都要死了,那最大获利者自然也就轮不到沈家,所以就算还有人怀疑沈家下毒太子也无碍,掀不起什么风浪……” 闻听此言,皇后的眼神由愤怒渐渐转为惊奇,错愕,赞许,感激,却不曾想,赵无眠还有理由。 “三来,皇后将我自东宫带走的缘由虽然逻辑说得过去,但终究有几分牵强,若是事后我不见了踪迹,当时东宫在场所有人都能猜出皇后与我乃是同伙……皇后久居深宫,若是林公公想杀你,单凭那些暗卫姐姐肯定拦不住。” 话音落下,皇后眼神渐渐化为一片复杂,这些都是赵无眠刚离开东宫,短短几个呼吸就能想到的? 只是没料到,他居然在此刻危急时刻还有保护本宫的心思。 赵无眠好似知道皇后娘娘在想什么,微微一笑,“沈小姐帮我良多,我也答应了会做‘皇后的贴身高手’,如今探出冬燕秘密,我是不能在宫中久留的,也只能暂且如此了。” 皇后的贴身高手? 此话一出,饶是此刻局势此等危险,皇后也不由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继而却见赵无眠轻叹一口气,略显犹豫,继续传音入密道: “不过这法子也有弊端……江湖人的嘴都比较碎,我抱着皇后跑这么一段路,等传入他们耳中后,皇后的风评估摸也要坏了,但只要暗卫不放信筒,宫中再把消息压一压,这事儿的具体细节也传不出去,就一切无碍……如今他们还没放信筒,估摸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皇后微微一愣,趴在赵无眠怀中,自下而上望着他的脸庞。 赵无眠方才和林公公对了几招,受伤极重,如今后方暗卫又紧追不舍,赵无眠近乎是用尽了潜能在逃,因此此刻他已是气喘如牛,心脏更是宛若擂鼓般‘砰砰砰’跳个不停。 说实话,皇后是第一次被男人抱住,不过这个男人在此等时刻,还分心用传音入密向她解释这么多…… 皇后娘娘一只手探出,挽着赵无眠的脖颈,让他抱着她时少用几分力,而后另一只小手探进了……脖颈下方的一道深深沟壑之内。 赵无眠稍微傻眼,差点摔下去,皇后极富威严的绝美面容瞪了赵无眠一眼,让他别看,但两人距离这么近,赵无眠就是不看,眼角余光也能瞥见北半球。 实在太大了。 却看皇后娘娘自北半球中取出个被绳子穿起来的小信筒,而后在赵无眠略显惊讶的目光中,对准天空,拔出引信。 咻——砰! 绚烂的烟花在仓促逃亡的两人头顶绽放。 周围传来不少‘贼子,放下皇后!’‘贼子尔敢’之类的威胁话语,但碍于皇后就在赵无眠怀中,他们无一人敢用弓弩,暗器之类的远程武器,唯恐伤了皇后,只能闷头追赶。 赵无眠朝四周瞥了一眼,眼看这些暗卫距离自己还有一小段距离,便垂眼看去。 雪幕之下,翠绿的烟火倒映在皇后熟美的俏脸与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上。 信筒的火药味与皇后娘娘的体香混杂在一起,传入赵无眠的鼻尖。 此刻就连被晚风席卷的雪幕也是翠色的。 皇后一手拉了拉凤裙挡住北半球,而后才两只胳膊挽着赵无眠的脖颈,凑上前……此刻速度太快,她又不会传音入密,此刻若想对赵无眠说话,只能用这个姿势附耳说话。 皇后淡淡道: “本宫虽是皇后,但在入宫前,既是沈家小姐,也是江湖儿女…… 自有江湖儿女的慷慨就义,如今虽不至于害了本宫性命,但你既然能冒着生命危险,潜入东宫,入其虎穴,帮我沈家解此次之危,更是冒着天下大不违,担上行刺本宫的恶名,那本宫的区区风评,此刻抛下,又有何哉?” “你不是说,动静越大,援军赶来便越快吗?单单是此刻骚乱,还不足以让你的援军及时发现你的位置,再拖延下去,恐则生变,不如赌一把。” “而本宫会帮你。” “区区五钟封城,只要你能逃出这深宫,湘阁自会用沈家势力保你无虞。” 京师,沈府。 苍花娘娘穿着一席深红长裙,正负手在后花园来回踱步,时不时抬眼看向深宫大内,熟美面庞满是担忧。 她虽是魔教中人,视人命于草芥,但实则极为重感情……只对特定的人重感情。 沈皇后自然便是其中之一,但赵无眠入宫后至少也得明早宫门才能大开,他才能带来皇后的消息……因此苍花娘娘此刻自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便在此时,鸣凤信筒的翠绿光芒洒耀皇城,照亮京师。 苍花娘娘仰首看去,绝美容颜浮现几分错愕,而后神情猛然一变,却是回了房中随手披了件黑袍遮挡面容,继而翻身上了屋檐之上,绣鞋轻踏,不见如何用力,但她的身形却是忽的消失在雪幕之间。 姑姑遭遇刺杀才会用鸣凤信筒,但今夜入宫者,只有赵无眠……赵无眠不可能刺杀她,那就只剩一种可能。 他被大内总管林公公发现了,难以从武魁之手逃脱,才发信号求支援。 与此同时,宣武门的城墙上,此刻已然草木皆兵,风声鹤唳,身着黑甲的禁卫手持弓弩,均是严阵以待,死死盯着内城方向。 损将军姬剑铭穿着一身捕快服,手按腰刀,也在此列。 他却是神情震惊看向身边一位男子, “总捕,您的直觉真是没得说,您说今晚皇宫大内兴许有事发生,便带着一票弟兄来城墙之上巡查,如今没料到居然还真有,难不成沟通天地之桥后,当真连直觉,感应,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也能强化?” 苏总捕是一位年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留着短短的胡须,身形挺拔,面容沉稳俊郎,眉眼处与苏青绮有几分相像,闻言他却是不知为何,苦笑一声,也没接茬。 这哪是什么直觉……这是苏青绮逼他来的。 苏青绮今日午后来为赵无眠拿宫中舆图时,就直接找上苏总捕,告诉他,今晚宫中有人要潜入,他要是被发现,被追杀,你无论如何都要帮他。 你要是不帮他,害的他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被自家妹子这么威胁,苏总捕就是不来也得来。 苏青绮的亲生父亲在她刚出生时便死了,而苏总捕比苏青绮大十六岁,长兄如父,自是妹子想要什么都允她。 更何况,苏总捕也知道苏青绮口中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护送洛朝烟的神秘男子,赵无眠。 只是赵无眠一直行事匆匆,忙上忙下,这才入京一天一夜愣是没和苏总捕见过面。 苏总捕曾蒙受洛朝烟娘亲的恩惠,才能坐上侦缉司总捕这个位子,恩情在这边,自是坚定不移的‘女帝派’。 因此于公于私,他都会来。 赵无眠所说的援军,其实也就是他。 只是……自家妹子这么关心赵无眠,也不知是好是坏。 反正苏总捕的心情是挺操蛋的。 他手按腰刀,转身便走,口中淡淡开口: “如此多的包围圈,也不差本官一个……本官去其余地方搜查,贼子如此胆大包天,兴许有援军,本官去截。” 而在皇城之内。 林公公乔装打扮,戴上面巾,刚出东宫没多久,便瞧见廊道内慌里慌张的连雪。 他眉梢微蹙,摘下面巾,飞身而下,“为何如此焦急?皇后呢?” 连雪的哑穴早被一个暗卫姐姐随手给解了,此刻瞧见林公公连忙带着哭腔道:“皇后被那贼人抓啦!” 林公公微微一愣,就方才皇后的反应,他其实已经在心底笃定赵无眠与皇后是一伙的,但如今看来…… 咻——砰—— 鸣凤信筒的光芒传至林公公眼中,他再度一愣,随后当即大喜过望。 能正面行事,自然好过暗中行动……赵无眠擒了皇后,此刻鸣凤信筒一响,无论林公公怎样追杀赵无眠都不过分。 这可是白得的由头,终于犯不上得罪皇后了。 更有宫内数不尽的禁军暗卫相助……此等天罗地网,赵无眠如何能逃!? 林公公一把撕下身上黑袍,露出内里的红色官服,一跃而起跳上大殿屋檐,当即便瞧见了正抱着皇后仓皇而逃的赵无眠,即刻脚步重踏,飞身追赶,速度快得吓人,同时口中长啸: “贼子休走!” 第60章 行刺皇后者,赵无眠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咔咔咔。 盔甲摩擦的声响在深宫大内不住响彻,浓郁的杀气凝而不散。 若是自高而下俯视看去,可看无数黑甲军士宛若黑潮般正自外城涌向内城,只为围剿一位抱着凤裙女子的男人,此情此景一眼便令人头皮发麻,心生绝望。 男子身形在大殿顶上起起落落,却是不退反进,迎着朝内城包围而来的禁军而去,而在男子的西面八方,还有不少黑影宛若蝗虫般朝他飞跃而来。 禁军强在军纪严明,装备精良,人数众多,主打人海战术,但要想从外城赶往内城,其实还需要一段时间。 所以此刻的胜负手,主要还是在于内城的大内高手。 赵无眠遥遥听见身后林公公的一声长啸,心底微凛,但比林公公更快追上的乃是坤宁宫的三位暗卫姐姐。 倒不是她们轻功最好,只是她们最先发现赵无眠掳走皇后……还是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掳走的。 若是此次没能救下皇后,她们三人当场就可以因‘护主不周’的罪名被打入天牢,等着什么时候被拉出去砍头。 而赵无眠受了伤,又抱着皇后,多个负重,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但饶是如此,也让三位暗卫姐姐追了一阵儿,有人双眸显出几分错愕,“抱着娘娘还能跑这么快?” “江湖人,凡是轻功不好的早死了,哪里还能活着潜入深宫挟持皇后?” “此人不久前才杀了毕子定,先前在东宫又被林公公所伤,体力并不充沛,所以要制住他并不难……先用拳脚吧,别伤了娘娘。” 三位暗卫姐姐忧心伤及皇后,别说弓弩暗器,就是长刀直剑都不敢用,只敢用拳脚对敌,唯恐一刀砍下,一剑刺出,被赵无眠扭身一躲从而砍在皇后身上。 为了确保在不伤及皇后的前提下制住赵无眠,必须一出手便建功。 因此她们静待时机,并未仓促出手,而是眼神交流了下便默默运起轻功,成合围之势,分出两人在赵无眠的左右两侧,暗卫统领荆锦,也就是此前押送赵无眠入天牢的那位暗卫姐姐则尾随在赵无眠身后。 三人宛若豺狼围而不攻,是为等待破绽,也是为给予赵无眠心理压力。 赵无眠眼角余光瞥了三女一眼,长靴在屋檐之上微微一踏,身形高高跃起。 便在他起跳之际,身处空中难以借力之时,三名暗卫眼眸微凝当即脚步重踏,自两侧与身后朝赵无眠赫然出掌袭来,速度太快,雪幕都被三位暗卫撞出三个空洞。 两侧与身后传来破风声响,但赵无眠自知自己跃起之际便是她们攻击之时,早有准备,却是在皇后娘娘错愕的神情下,空中一个转身将她抛向暗卫统领荆锦。 荆锦见状瞳孔猛然一缩,连忙收招,张开双臂抱紧皇后绵软熟美的身段儿,心中还来不及惊喜,眼中便已经浮现几分惊悚。 却是赵无眠抛下皇后,空出双手,双臂探出,后发先至用云舒指点在两位暗卫掌中,与其正面相抗。 只听砰砰两声,两名暗卫神情略带一丝错愕,出掌右手感到一股极大巨力,小臂猛然向后弯去,但赵无眠却是一手探出,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先是自她的腰间拔出一柄长刀,而后长靴在其小腹猛然一踏,以此借力,持刀朝荆锦砍来。 荆锦抱着皇后,顶多空出一只手掌对敌,又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眼看着赵无眠飞速逼近,心底骂娘……这TM是一个身负重伤,体力不支的人能做出的动作? 便在此时,赵无眠心中一凛,便看‘咻咻咻’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朝他席卷而来,正是还未赶来的暗卫瞧见赵无眠主动抛下皇后,当即拔出弓弩与暗器,远距离支援。 赵无眠只能刹那间收招,转而旋刀如风,只听‘叮叮叮’一片脆响,火星四溅。 在他格挡箭矢与暗器的同时,身形便朝下方宫阁落去,继而一手抓住大殿一侧突出的檐角,身形宛若壁虎般滑进大殿下方,下一瞬无数箭矢与暗器便插进宫墙与屋檐之上。 荆锦轻舒一口气,还好此刻在深宫大内,援军数不胜数,赵无眠在此地劫持皇后简直就是寻死。 但她依旧没有放下警惕,可身形刚刚落入宫墙之下,双足尚未踏地,皇后却是忽的直起身子紧紧抱住荆锦的脸庞,“本宫怕……” 这一抱可不得了,身在空中的时候皇后忽的挺身乱动,平白多了一股力道害的荆锦差点失去平衡,更是挡住她的视线。 便在此时,荆锦心中顿时警兆顿生,只看一抹黑影自身前大殿之下一闪而过,重踏宫墙,荆锦还未听见衣襟掠过空气的破风声,她的小腹便已经赫然传来一股巨力。 砰! 赵无眠反手握刀,刀柄重重敲击在荆锦小腹。 “咳——” 荆锦本能身形下弯,赵无眠便一手揽过皇后小腰,又把她抢回怀中,而后旋身一脚将荆锦踹出数丈之远。 皇后熟美面容带着一丝生无可恋,她虽然很喜欢此刻这种让人心血澎湃的刺激之事,但不喜欢自己像个布娃娃似的被抢来抢去。 但赵无眠若是不抱着她,只消出现在空旷点的地方,立刻就会被万箭穿心。 挟持皇后,当场将赵无眠斩杀可是一点都不过分。 皇后心中思虑万千,赵无眠可就是心弦紧绷,却是林公公眨眼间便已经掠过数十丈的距离,宛若深红鬼魅般朝他飞身而来。 正面硬碰硬赵无眠还不是林公公的对手,更何况此刻还抱着皇后。 他不敢小觑,当即重踏地砖,挥刀搅碎大殿木窗,抱着皇后便撞进了殿内。 而后林公公便如陨石般砸在他方才的位置,地砖瞬间浮现无数蛛网般的裂痕,瞥向身旁破了个大洞的宫阁,冷哼一声。 殿内正有不少宫女正在打扫,她们听见殿外传来的声响,还在满心疑惑,继而她们的眼中赫然出现几分惊骇。 便是赵无眠抱着皇后撞进了大殿后,惯性原因,在身前木桌上滚了一圈,便双足踏地,身形一踏向前冲出数丈之远,速度极快,形似一道黑红相间的残影。 而大殿头顶此刻轰然破碎,林公公朝赵无眠的后心赫然挥拳砸下。 赵无眠长靴踏在地面旋身扭腹,一手搂着皇后,反手持刀,挽月弦中的‘西子捧心’赫然砍向林公公小臂三寸之地。 林公公心中略显惊讶,这个位置……是他这套拳法的破绽所在。 林公公所用乃是《五气经》的拳法篇,赵无眠目前只学了刀枪指,但册子内容他早已翻看过无数遍,如今自晋地厮杀至京师,早已不是当初的武道小白,又有苏青绮,观云舒两大武学鬼才言传身教,自是晓得这套武学的破绽。 但赵无眠知道,难道林公公就不知道吗? 但话虽如此,赵无眠此刀乃是萧远暮成名武学挽月弦刀法篇,绝对不容小觑,在武学精妙上是要比林公公的《五气经》高出一截的。 因此林公公虽心中冷笑,但还是探出另一只干枯手掌无声无息猛然自侧面砸在赵无眠的刀身之上,质地不俗的长刀瞬间崩裂。 老办法,破不了你的招,难道还破不了你的刀? 但赵无眠却是在林公公挥掌而来之前,便已经弃刀出指,点在林公公原先那一拳上。 砰! 赵无眠只觉自己一指点在山岳之上,一股巨力更是顺着指尖传来,使他的右臂衣袖寸寸崩裂。 指拳相接,林公公足下地砖瞬间崩裂,但赵无眠此招本就不是硬碰硬,他双足早已顺着林公公出拳的方向向后猛踏,因此更像是林公公一拳将赵无眠向后推出数丈之远。 只是身在空中,赵无眠又是不免吐出一口鲜血。 林公公此前的注意力尽被赵无眠那一刀吸引,出掌斩刀,因此这一拳的力道难免弱了几分,但即便如此,正面对上一招后赵无眠仍觉胸腔内气血奔涌,右臂更是发麻微颤。 但借此力道,他已冲出大殿,可迎面而来便是一道冷冽刀光,乃是另一位轻功稍好的暗卫赶来。 皇后也是有几分武学在身,并未被局势搞得眼花缭乱,见状当即做出恐惧惊骇模样,熟美小脸当即缩进赵无眠怀中,但却是不着痕迹用背挡在赵无眠面前。 那暗卫见状吓得连忙收刀,而后赵无眠便旋身一脚,用膝盖重重顶在他的小腹,便再度脚步重踏向前远遁。 赵无眠自东宫走出没几步就抱着皇后逃命,东宫有林公公,自是不能往东逃,按照距离,往南跑,途径往日上朝的太极殿,穿过殿前广场,便可一路直入朝天门。 等过了朝天门,便是出了内城,再直行个数十丈差不多便抵达外城墙。 赵无眠与大内暗卫均是高手,一个起落便是数丈之远,此刻已入了太极殿范围。 皇后娘娘当即再度抱紧赵无眠,附耳低声道:“书房床下常备暗器兵刃,以防刺客,你手头上现在没兵器,砍林公公一刀便被他拍碎兵刃,照这样看根本没法儿逃……去那儿取!” 赵无眠闻言微微颔首,身形爆射前冲,肘碎身前石砖,撞进太极殿内。 太极殿整体分为两部分,前面乃是上朝大殿,后方便是皇帝书房……景正帝十年来大部分时间便是睡在太极殿的书房。 不过如今景正帝驾崩,尸首也不可能放在书房,皇位更是已经空了多日,只有每日晨间来此打扫的太监会来书房,此刻房内无人,也无灯火。 视野昏暗,深夜之中,只有些许极其细微的月光顺着雪花飘进书房内,勉强视物。 赵无眠撞进书房内,迎面便是一张龙床。 他顾不得打量其余布置,抱着皇后娘娘就扑在龙床上。 皇后娘娘即便是在此等危机时刻,本能的身体也升起几分古怪,熟透了的身体更是敏感至极,强忍着才没发出‘嘤’的羞人声音…… 当朝皇后被潜入深宫的贼子挟持,扑在先帝睡过的龙床。 这剧情饶是皇后不久前看过的《后宫秘史》中都不敢写。 但赵无眠此刻心无杂念,一手探下床底,摸索了下,便摸到一个入手坚硬却散发着幽幽寒意的物什……这是刀鞘。 便在此时,一直紧追在两人身后的林公公已爆射而来,顺着赵无眠轰出的墙壁空洞飞身进了太极殿。 但他还没来得及查看四周,只听‘锵铛’一声,昏暗书房内寒光猛然一闪,眨眼间便已经来到了林公公的面前。 林公公心中暗惊,赵无眠一共朝他出了三招‘西子捧心’,同一招用了三次,但刀势一次比一次迅猛,赵无眠每用一次‘西子捧心’,便能找到此刀的不足之处,在下一刀中加以改良。 这是何等悟性? 但同一招向武魁出了三次,以武魁的实战经验,有了防备,也便意味着不可能再有大的建树。 林公公一挥左手衣袖,将此刀缠住,赵无眠只觉此刀砍在棉花上,没有丝毫着力感。 他正欲将此刀缠碎,而后右手顺着此刀,宛若鹰爪般抓向赵无眠的脖颈。 但左袖微微用力,却没能将此刀扭碎。 林公公微微一愣,下一瞬刀光便如孔雀开屏,赫然将林公公的袖口撵碎,继而好似毒蛇般蜿蜒爬行,在林公公左臂砍出数道血肉,顺着臂膀悍然刺向他的咽喉! 赵无眠悟出的挽月弦刀法篇第二式,步月登云! 林公公并未修行横练功夫,此世也没什么护体罡气之类的玩意,要是被此刀刺入咽喉照旧要死。 他心中略惊,只得及时收招,翻身后仰,长刀便在他的喉间微微擦过。 而赵无眠则猛然一拍龙床,以此借力,身形由趴着转为躺着,旋身侧踹。 林公公抬臂格挡,虽传来一股巨力,但他反而挡住此腿后便顺势小臂一弯,便要擒住赵无眠的长靴,当场捏碎他的腿骨。 但赵无眠此前一拍龙床,此刻床铺已经赫然倒塌,于是他的腿便矮了一截。 林公公身在空中无处借力,此刻更是没抓住赵无眠的腿,没了借力点,本该被赵无眠一脚踹飞,但他不知为何身形却是宛若不动山岳,不为所动。 沟通天地之桥,内息绵延无尽,他这是硬生生靠着浑厚内息顶住了赵无眠踢来的力道。 林公公眉梢轻轻一挑,口中略显赞许,“大多武夫在江湖混了一辈子,也没学会你这手用尽周身一切环境为自己创造优势的反应。” 他还能开口赞许,那就是游刃有余。 一招两招没擒住赵无眠,那是赵无眠刀法顶尖,反应机敏,若是换了寻常宗师早被林公公一招解决了,但此刻林公公三招四招还能擒不住赵无眠? 要知道太极殿距离外城门可还有百丈距离。 赵无眠压在皇后娘娘身上,闻言不为所动,正欲再度出刀,却看耳边忽的传来一声爆响。 林公公一直带着笑意的面容忽的微微一变,却看一位黑影忽的自窟窿中撞进林公公的怀中。 赵无眠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而过,耳旁便传来‘轰’的爆裂声响,闻声看去,书房侧边墙壁又碎了个大窟窿,但无论是林公公,还是那道黑影,此刻都不见了踪迹,只能听到无数‘砰砰砰’的交击声,以及林公公略带不可置信的尖细嗓音。 “沟通天地之桥……你是谁!?” 皇后被赵无眠紧紧压在身下,熟美面容本能泛起几分潮红,见状便是眨巴眼睛,暗道这就是赵无眠的援军?也是武魁级别的高手? 赵无眠自知是苏总捕听到动静,终于赶来替他牵制住了林公公。 他来不及喘口气,眼角余光便瞧见两道窟窿外,无数暗卫已经飞身逼近,因此赵无眠当即单手捞起皇后娘娘,挺身站立,长靴重踏 轰! 他连门都没时间找,再度一拳砸开墙壁,便到了太极殿前方。 身旁便是金碧辉煌的龙椅,眼前乃是一处宽阔大殿,殿门紧锁。 赵无眠抱紧皇后,又是飞身跃向前方,一把推开殿门。 呼———— 晚风携带着雪花瞬间飘荡而来,深夜的寒风拂在赵无眠与皇后脸上。 清冷的月光自云间垂下,夹杂在雪幕之间。 皇后面上浮现几分错愕与惊悚。 却看太极殿前的广场之内,白石地砖之上,密密麻麻满是手持长戟的禁军,月光洒在他们的铠甲与兵刃上,反射出阴森寒芒。 他们人数虽多,却军纪严明,有条不紊,三三成队,宛若在深夜进行阅兵,冷冷望着赵无眠,一步步朝太极殿逼近。 禁军身后的内城墙上,更是站着无数手持弓弩的禁卫,只稍赵无眠敢抛下皇后一个人远遁,他们当即就会放箭。 到了这个份上,比起擒住赵无眠严加拷问,直接当场诛杀才是这些禁军的本职所在。 而在太极殿后方,则是飞身而来的诸位大内高手。 苏总捕在牵制林公公之余,还时不时朝那些护卫打去,倒也能勉强阻拦一些大内高手的步伐,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人,人力有时穷,拦不住所有大内高手的。 前方是禁军,后方与侧方则是大内高手。 此情此景,饶是皇后也不由心生绝望,忍不住道:“不如你佯装被抓,由本宫想法子带你逃出,还能有活路……” “我若被抓,林公公即便从我口中问不出什么情报,也不会留我到明早。”赵无眠微微摇头,而后瞥向手中兵刃。 “那,那由本宫出面,告诉禁军,林公公才是幕后黑手……” “姑且不提禁军信不信,单单林公公就并非蠢人,若是此时昭告天下,他留在东宫的人定会杀了太子……”赵无眠微微一顿,沉默片刻,而后淡淡摇头, “此刻还不能说,否则朝烟坐不上皇位,此去东宫,我已经明白此次皇位之争,无关皇长孙,也无关藩王,只有嫡公主和冬燕有资格角逐天下江山。” 说罢,赵无眠又瞥向手边。 此刻借着月光,他才看清自己究竟从太极殿内取出了什么…… 一柄横刀,宽半指,长约三尺三,刀身银白之余,点缀着冰晶般的冰蓝色刀纹,赵无眠单单是握着刀柄,都能从刀身上感到一股极深寒气。 “先帝靖难时,被至阳至刚的功法伤了根本,当时在战场上来不及医治,便落下了病根,每逢午时便浑身炙热宛若火烤,直到入宫得了清影玉衣,才彻底根治……但在靖难时期,他则以此刀常伴左右,才能勉强缓解炙热之感…… 其名为无恨刀,在江湖十大名刀之中仅次于刀魁手中的‘鸣鸿’,但并非‘无恨’不如‘铭鸿’,‘铭鸿’之所以是名刀之首,只是因为它乃刀魁所用之兵刃。” 无恨,并非指没有仇恨,而是指没有遗憾。 皇后娘娘语气极快地向赵无眠介绍了下此刀,而后才忧心忡忡问,“你要怎么办?” “哦?那此刀和我也算有缘法。”赵无眠微微摇头,而后深呼一口气,“请皇后装晕。” “啊?”皇后熟美俏脸泛起几分茫然,继而便看赵无眠用刀柄在她后脑轻轻敲了下,没用力,皇后也没晕,但赵无眠却是直接背起皇后,撕开自己袍子一角,将皇后牢牢绑在自己背上。 皇后很聪明地闭眼装晕,小脸贴在赵无眠脊背上,没让人发现她在装晕,但口中却是难掩骇然,“你要冲杀出宫!?” “我若不能出宫,冬燕的计谋十有八九会成……到那时,最坏的情况便是天下大乱,戎族入中原烧杀劫掠,晋王拥兵自重,割据一方。”赵无眠将无恨刀的漆黑刀鞘斜斜插在自己的后腰之上,卡在皇后娘娘的臀儿下,以防她滑下去。 皇后虽然第一次与赵无眠见面,但眼看他今晚做了这么多事只为天下苍生,如今却要被大离禁军与大内高手围剿堵截,又想到赵无眠看上去明明是如此年轻,便不由自主带上几分长辈的口吻,温柔劝慰: “你一介江湖游侠儿,很怕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这是官身的责任,你不必为自己挑那么重的担子……江湖人,横刀立马,仗剑天涯,快意恩仇,岂不潇洒?” 赵无眠背着皇后,单手持刀,踏在太极殿前的石阶朝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禁卫向下而走。 雪幕潇潇而下,落在赵无眠与皇后的身上。 赵无眠缓缓道:“当初在晋地,我护送嫡公主时,曾多事去一处矿场救了诸多矿工,那种时刻,本不该多生事端,但我还是去如此做,不为了什么,只是为了作为一个人,最简单直率的良心……” 闻听此言,皇后神情恍惚了几分……良心?朝堂深宫,江湖夜雨,有几个人有良心? 这话若是让湘阁听了去,定然要狠狠嘲笑赵无眠天真,但皇后很佩服他。 旋即皇后反应过来,一双丹凤眼赫然瞪大了几分,“护送嫡公主……你就是护送朝烟的那个神秘男子!?我到现在还不知你的名字……” 她此前只知赵无眠是沈湘阁派来的‘女帝派’,此刻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赵无眠微微颔首。 短短几句话,赵无眠已经持刀走下了太极殿前的石阶,与最近的禁卫相距不过二十步。 其中一位玄甲样式与其他禁卫不太一样的统领忽的拔出腰间长剑,直指赵无眠,大喝道: “何方贼子竟敢挟持皇后!?你已步入死局!速速束手就擒!!!” 伴随此言,统领身后禁卫猛然用盾牌与长戟柄部重重敲击白石地砖。 “砰——砰——砰——” 沉闷声浪近乎排开天空雪花,宛若重锤砸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赵无眠抬刀直指眼前禁卫,眼神极冷,丝毫不怕,口中喝道: “赵无眠!” 第61章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话音落下,赵无眠悍然前冲,身形撞破雪幕,刀随身走。 禁军基本上三人为一组,一人双手持玄铁大盾,另外两人站于盾兵身后,一人持刀,负责贴身保护盾兵,另一人手持长戟,腰挎弓弩,负责杀伐,乃是专门对付江湖人的小三才阵,不过如今合围,自然也就不可能靠这小阵法。 因此当赵无眠前冲之际,早有准备的盾兵当即上前,双手抬起接近百斤的玄铁大盾,彼此镶嵌合拢,宛若铁质城墙。 这种重量的玄铁大盾还能被其轻松抬起,至少也是练过不俗外功……毕竟专门负责皇城安保的禁军,自是精锐中的精锐,若是有哪天当真外敌围京,也是由他们御敌。 盾墙并未往高架,是因只要赵无眠敢用轻功飞在他们头顶,当即就能用长戟将他穿成人肉葫芦。 来自下方密密麻麻的长戟,无疑于尖刺山,武者就是轻功再好,终究也不会飞,总归是要落地借力的。 因此若想冲破禁卫合围,只能正面硬抗。 如今百斤玄铁大盾在前顶着,赵无眠拿什么硬拼? 盾墙之后,便是朝天门,城墙之上还有不少禁卫手持重弩直指赵无眠,以他们的视角,能将太极殿前景致尽收眼底。 他们额前细汗密布,流进眼里也不敢眨眼,双臂虽纹丝不动,他们却也半点不敢扣下扳机。 赵无眠背后就是皇后,没人敢冒着误伤皇后的风险射箭。 只能眼睁睁看着赵无眠冲向盾墙,一旦赵无眠进了禁军包围圈,他们也再无机会射箭……毕竟到那时候人影纷杂,用重弩只会误伤友军。 他们在心底安慰道,人力有时穷,赵无眠虽一人独挡数千禁卫,豪气云天,但豪气归豪气,真要打起来,他估摸连盾墙都突破不了……压根不需要他们用重弩。 而事实也如他们所料,只见赵无眠宛若一颗炮弹重砸在盾墙之上,稳如泰山的盾墙微微一颤,冲击力向四周扩散,在雪幕下构成一道空洞。 但百来斤的盾墙彼此连携,互相为其消去力道,早已不是单单一面盾牌的重量。 真要能一拳正面砸破盾墙,至少也得让林公公,苏总捕这种武魁高手来。 赵无眠虽气力过人,但明显还不是武魁。 眼看赵无眠一招没什么建树,赵无眠眼前盾牌保持彼此连携向后缓缓退去,其余盾墙则向赵无眠两侧包围而去,势要将其围住,到时候是用长戟将他戳死还是消耗体力将他围死,亦或等大内高手前来围剿都可。 城墙上的一众弓弩手也是如此想的,但下一瞬他们的眼神便化为惊悚。 赵无眠方才只是试探盾墙的硬度,如今一招过去,心底有了猜测,当即横刀猛然一戳,乃是挽月弦剑法篇的一剑式,穿透力极强,当初外功宗师江白便是死在了这招下。 如今得无恨刀,以刀代剑,虽武器不同,但杀伤力却是半点不减。 只听‘铛’的爆响,盾牌瞬间裂痕四起,横刀径直穿过盾牌,而后赵无眠双手持刀,小臂肌肉隆起,爆喝一声便横向一划,瞬间将身前的玄铁大盾削去一大半,露出盾后禁卫惊悚且不可置信的神情。 赵无眠已入绝境,潜力爆发与挽月弦技法高超只是其一,无恨刀削铁如泥更非虚假,若是换了入宫前那把昆吾刀,赵无眠高低得砍了四五刀才能破盾,到那时,赵无眠早被围住了。 但禁卫在短暂错愕后当即反应过来,只看刹那间四柄长戟便顺着赵无眠砍出的缺口扎来,若是赵无眠方才想顺着那缺口向前窜,高低被扎四个血窟窿。 但赵无眠早已不是当初刚苏醒时的小白,自不会猜不到禁军反应。 因此他一手持刀,单手紧扣盾牌缺口,额前青筋暴起,只看下一瞬盾牌便被赵无眠用力向下一压,重重摔在地砖上,他顺着向下的气力,身形下压,四柄长戟自赵无眠头前掠过。 到了此时,盾墙便空门大开,盾墙之后便是密密麻麻的禁卫。 “盾墙破了!” “短兵相接!拔刀!” “赵无眠背后就是皇后,切记不可伤了皇后娘娘!” “围死他!” 禁卫并未手足无措,其中统领冷静下令。 赵无眠深呼一口气,继而长靴重踏,便化作一道残影赫然冲进禁军群中,长刀挥舞间便是血洒雪幕。 惨叫声,砍杀声,刀剑如肉声,兵器相接声接连入耳。 皇后娘娘趴在赵无眠的背上闭目装晕,但耳中这些声响接二连三传来,赵无眠腾挪间更是劲风猎猎,好几次差点把皇后甩下去,是她自个用力扒着赵无眠才没被摔下。 皇后也习过武,她甚至能感知到不少长刀差点就砍在她的身上,而后又连忙停住,转而去砍赵无眠的双腿,双臂之类的地方。 有些被赵无眠挡住了,有些没被他挡住。 鲜血有时会溅在她的凤裙上。 皇后虽自称曾经也是江湖儿女,但毕竟是沈家大小姐,即便习过武,也没正儿八经跑过江湖。 她不由想到,赵无眠护送洛朝烟时,也曾这样背着她从万军拼杀而出过吗?这种背水一战,以一敌千,赵无眠时常经历吗?他在面对眼前黑压压的禁卫与明晃晃的刀兵时,难道不害怕吗? 以一敌千,说得轻巧,当世有几人胆敢直面大内禁卫? 她对赵无眠不甚了解,毕竟今晚才见面,话都没说过几句,但此刻她就趴在这个男人的背上,跟着他一同在千军之内拼杀,只为出宫。 是了,出宫……皇后已经多久没有升起这个念头了。 她当初入宫,是为了不让沈湘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沈湘阁那年才十五,皇后认为自己做姑姑的,总该为自己的侄女做些什么……但实际上,皇后当年入宫时,也才十八。 十八岁的年纪便嫁入深宫,未来兴许要和一个自己压根不喜欢的男人同床共枕,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 皇后心底未尝没有害怕恐惧,枕头下放一把剪刀,说是为了自杀,其实也只是让自己在深宫中多哪怕一点点的安心感。 十八岁的皇后,每逢深夜,便忍不住躲在被窝蜷缩着落泪。 心底最希冀的事便是出宫重获自由,巴不得景正帝将她休了放出宫……但皇后岂是说休就休的?这背后牵扯的势力太多,沈家第一个就不同意,更何况景正帝娶她,本就是为了拉拢沈家,压下朝中声浪。 若有哪天她真能出宫,除非政变,否则便只能是被谁带着拼杀出宫……不过到了那时,沈家也完了,皇后随情郎私奔,天下丑闻,沈家至少也是夷三族的下场。 因此二十岁那年,皇后就已经不再幻想出宫这种不切实际的现实了。 那时的皇后便想,自己十八岁到未来八十八岁的人生,简直一眼就能望到头。 但如今二十八岁的自己,居然会被一个男人背着,保护着朝宫外冲杀而去……这简直就像是,赵无眠是为了将她从深宫大内救出来一样。 念及此处,皇后不由心尖儿微微一颤,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赵无眠是为了活命,是为了将冬燕的消息传递出宫。 皇后红唇嗫嚅了下,忍不住想对赵无眠说,要不你带我出宫吧。 但此刻多言,只会让赵无眠分心,而且她若真被赵无眠带出了宫,以荆锦为首的一众暗卫定然难逃其咎,被问责后全家都要被处死。 更何况赵无眠凭什么帮她?两人又没什么关系,赵无眠是在为沈湘阁办事,他一不是皇后的朋友下属,二不是皇后的情郎。 若是十八岁的皇后,一定会开口请求,甚至因此情不自禁地爱上赵无眠,但如今的皇后已经二十八岁了。 皇后紧紧抿着红唇,将赵无眠抱紧了几分,小脸贴在他的肩膀上,尽可能替他挡住更多地方,让禁卫更加忌惮,不敢出手。 她心底则忍不住暗暗想到,此刻就当赵无眠是在带她逃出宫吧?虽然实情并非如此,但如此安慰自己,皇后就能聊以慰藉,就能满足十八岁的自己那点不切实际的心愿。 便在此时,皇后才听见耳边传来禁卫略显惊慌的大喝声。 “朝天门!赵无眠杀进朝天门了!” “继续围剿!他的体力不可能无穷无尽!” 还有不少大内高手的仓促叫喊,其中就有皇后的贴身暗卫,荆锦的叫喊声。 “禁卫远远围住就好,给我们腾出位置!让我等出手!你们武艺不到宗师,只能消耗他的体力,平添伤亡!” “你们手上没轻没重,别伤了皇后娘娘!” 这也是自然,赵无眠此刻被禁卫包围,被围得水泄不通,一众大内高手自然也难以插手。 继而便传来禁卫统领的怒骂声。 “放你娘的屁!赵无眠此刻全身是伤,出刀也没之前那么快,那么狠!谁说兄弟们只能消耗了!?” “双拳敌四手,此刻出了朝天门,距离外城墙还有百丈距离,足够耗死赵无眠了!” “狗日的这真是宗师!?我怎么感觉比林公公还猛啊!?” “林公公呢!?” “被赵无眠的同伙缠住了,那人也是武魁级别的高手!” “妈的有备而来!” 一向训练有素的禁卫此刻居然破口大骂,也是被赵无眠给打的破防了。 便在此时,皇后又听见禁卫惊慌失措的声线。 “敌袭!!!” “赵无眠的援军!?” 禁卫话还没说几句,皇后便感到自己的身体忽的凌空飞起,她此刻才睁眼看去,只见一位黑袍人抓起赵无眠,便身形轻飘飘向外城飞去,速度极快。 而赵无眠此刻,已浑身是血,全身上下俨然没一块好肉。 皇后再往后看去,微微一愣,却见自太极殿前到朝天门内,一条鲜血染成的道路赫然映入眼帘,无数黑甲禁卫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这都是赵无眠做到的? 而后一众大内高手眼看皇后也被抓起,当即面色大变,飞身而来,密密麻麻宛若蝗虫。 便在此时,皇后忽然听见了赵无眠的传音入密。 “皇后,你若想出宫,便点点头。” 皇后心尖儿猛然一颤,不可置信回首望着赵无眠。 赵无眠的脸上全是血,额头上似乎还被人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流进眼里,他便闭着一只眼,回首用余光望着皇后,神情平和,但不似假话。 皇后默然摇头……她不能走,她若出宫,到时候宫内数以百计的人都要被问罪斩首。 “是吗……”赵无眠沉默了下,而后勾出一丝笑意,“等朝烟当上皇帝,若皇后想出宫重获自由,她不会拒绝的……朝烟很温柔的,她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皇后没有说话,她忽的在心中想到,你才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说罢,赵无眠一手解开绑在皇后腰间的绳子,皇后便顺着重力向后落去。 “皇后娘娘!”荆锦大惊失色,快速飞身抱住皇后,而后向后退去,落在宫墙之上。 “放箭!!!!” 眼看皇后得救,禁卫们终于没了顾忌,禁卫统领扯着嗓子大喝道。 咻咻咻—————— 潮水般的黑箭瞬间涌向半空中的赵无眠与黑袍人,但黑袍人只是衣袖轻挥,近前的箭矢便轻飘飘落下。 “妈的,又是武魁!!!” “天下拢共还不到二十位武魁,今晚TM的就出现了两个!” 皇后望着赵无眠缓缓消失在宫墙后的背影,不知为何眼睛有点酸酸的,竟是忽的落下泪来。 “娘娘可有受伤?”荆锦见状连忙安慰,“娘娘受了惊吓,罪在属下,稍后属下便去领罪,但此刻已经没事了。” 皇后微微摇头,沉默片刻,才缓缓道:“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宫吧。” “遵命。” 赵无眠挟持她,还有一方面是为了解沈家之危,皇后自不会忘记。 只有荆锦接住皇后便落下,其余的大内高手则径直追出了宫,势必要将赵无眠与那来路不明的黑袍人缉拿归案。 第62章 谁来双修?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蝗虫般的大内高手越过宫墙,竟是一眼没瞧见赵无眠被带去了哪里。 毕竟此刻深夜,视线不是很好,但赵无眠潜入大内挟持皇后,要是还能被他逃了,那禁卫与这些大内高手从上到下都得换一遍血,事关自己官帽,他们不敢懈怠,又四散而去。 “他虽有武魁保护,但只消一靠近城门妄图出城,那边当即就会点燃信筒。” “如今没信号,那就是在京师哪个地方藏着!” “搜!刮地三尺也得搜出来,京中往日不是有不少黑道想和大内朝廷有点关系?如今放出话来,谁能擒住赵无眠,赏爵位!” “侦缉司!侦缉司的人呢!?该轮到他们干活了!” “侦缉司诸位玉牌捕头当时也在宫墙之上,有人看见了赵无眠的脸,目前正在加紧画通缉像。” “这BYD侦缉司的捕快在宫墙上,之前也没看他们出手。” “苏总捕都没见着人,堂堂武魁,要是他也在场,焉能让赵无眠跑啦?” “说实在话,苏总捕朝中皆知他是‘女帝派’,皇后虽然没表过态,但应当是‘幼帝派’,所以苏总捕即便不可能刺杀皇后,但此刻袖手旁观,坐山观虎斗也是极有可能。” “唉,朝中派系太多,要是景正帝在,将朝中各方势力拧成一股绳子,料想也没贼人敢入宫……赵无眠就是瞅准了此刻大内混乱才敢挟持皇后。” “归根结底还是他挟持了皇后,若非如此,他早就被我们乱刀砍死,亦或是万箭穿心。” “怎么?你的意思此责在皇后?” “卑职不敢……” “那赵无眠也不是人,我眼睁睁看着一刀砍在他腿上,他愣是眉头都不皱一下,要我说,他挟持皇后也没什么用,说不得是盗取清影玉衣披在身上,以挟持皇后掩人耳目。” “应当不至于,内库有高手保护,此次皇后被挟持,都没见他们出手,就是为了防止被调虎离山。” “唉,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此刻防护力量都集中在东宫,坤宁宫反而弱了防卫。” “有时间复盘,还是省点力气找人吧,虽然抢回了皇后,但此人不抓回来,皇后焉能罢休?” 而后不多时,以宣武门为首的外城门当即大开,禁卫每人腰间挂着信筒,六人为一组,彻查京师,不求擒住赵无眠,只求发现他的踪迹后即刻点燃信筒报信。 但大内高手与禁卫这种反应,也是无疑告诉了天下事件真相。 赵无眠,又是赵无眠,昨晚他才站于高楼向晋王与枪魁宣战,今晚他就潜入皇后挟持皇后,那明晚他是不是就要去东宫把昏迷的太子给砍了?再往后,京师各势力甚至都想不出赵无眠还能做出什么事。 目前皇位空缺无人,太子昏迷,皇后就已经是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人,赵无眠都挟持她了,那再往后他刺杀谁,都显得‘咖位’不是很够。 京师众人都已经开始在心底隐隐期待,赵无眠未来又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江湖事年年有,年年都能发生一些让人惊爆眼球的事儿,但今年眼看都要过去,没半个月就要年关,赵无眠居然还能接二连三惹了晋王,枪魁,而后是朝堂。 如果他们有MVP这个概念,那今年的MVP一定会给到赵无眠。 不过他们虽然不懂MVP,但江湖有豪侠榜,朝堂有恶人榜……赵无眠今晚过后,一定‘卷卷有爷名’。 京中被赵无眠掀起了天大的风浪,但赵无眠本人却是在松开皇后,连救他的黑袍人是谁都没来得及问,便脑袋一歪,直接昏死过去。 从东宫到太极殿,再到朝天门,赵无眠一路砍杀过来,即便是武魁也得心力憔悴,更何况他此前与林公公对敌本来就受了伤。 能撑到此刻才昏,纯粹是求生意志的缘故……他要是跑不出去,当场就得死,那种情况下,谁潜力都得爆发。 苍花娘娘拎着赵无眠溶于夜色,悄无声息便来了沈府后院,直入自己的闺房,封上门窗,才将赵无眠搁置在她的软榻上。 绮鹤还抱着苍花楼各弟子履历,正在埋头夜读找细作,见状连忙站起,偏头看去,愣是没认出赵无眠是谁,不由偏头问: “娘娘是你从哪儿救了这么个人……浑身是血,全身伤痕,这也没几日可活的了吧?” “他是赵无眠。”苍花娘娘脱下黑袍,却看赵无眠的血迹很快就浸湿了干净软榻。 绮鹤大惊失色,忍不住瞥了赵无眠一眼,而后连忙拿出可以祛除血腥味的药粉往屋内洒。 苍花娘娘单指摸了摸他的脖颈,眼看赵无眠还活着,便轻舒一口气,继而淡淡道:“去府库拿翠木花,九天玉莲液和月华银露水来,再拿些治疗外伤的丹药,无论如何,得让赵无眠活着。” 绮鹤心底犹豫,心想这可都是千金难寻的药材,别说疗伤,就是对于武道也极为有意,饶是沈家与苍花楼的家底也不是很多,如今就这么给赵无眠这个外人用了? 但毕竟是苍花娘娘命令,她不敢不从,连忙去取药材。 苍华娘娘想先为赵无眠点个止血的穴道,但手指伸出又停下,愣是没个能下手的地方。 不过根据她的观察,赵无眠皮外伤虽多,但致命伤却是没有,显然他在禁卫群中冲杀时,也不是热血上头……如此就能救。 等绮鹤取来丹药,苍花娘娘便素手轻移,不见如何,赵无眠浑身衣物便寸寸撕裂,但却不伤及皮肉。 而后苍花娘娘才亲自为赵无眠疗伤。 绮鹤在一旁为苍花娘娘打下手,打量赵无眠几眼,而后才小声道:“这伤势,饶是用了此等疗伤圣物,但没有十天半个月恢复不好吧?以他的身份,此刻估摸没空养伤。” “不错,但本座即便讨厌极了本我堂那群废物,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双修功法在疗伤层面大有用处,待会本座给他的皮外伤处理好后,你去服侍他双修疗伤。”苍花娘娘淡淡道。 绮鹤杏眼顿时瞪大了几分,看向苍花娘娘。 苍花娘娘表情认真,不似开玩笑。 这也是自然,她是魔教教主,可不是什么好好小姐,以赵无眠的身份,值得她派一名门下弟子前去服侍……而且这伤势的确也太重了,以疗伤圣物加之双修功法,苍花娘娘才有把握在五天之内让赵无眠痊愈。 绮鹤顿知苍花娘娘的想法,只得小嘴一瘪,就眼眶红红的开始脱衣服……但下一刻,门外便传来丫鬟的叫声。 “小姐,侦缉司苏捕头拜访,说是宫中有贼人出逃,例行排查。” 苍花娘娘手上动作一慢,她自知赵无眠与苏青绮的关系,自知苏青绮是猜到了赵无眠在她这,因此琢磨少许,便轻轻抬手,“把她带本小姐房里来。” 第63章 我来双修!尼姑目前犯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苏青绮一个人在侦缉司坐立难安,来回踱步,观云舒盘腿坐在床上闭目调息,神情平和。 苏青绮忍不住偏头问:“观姑娘不担心赵公子吗?” “苏总捕身为武魁级别的高手,已经前去大内帮他,若是即便如此,赵无眠也出了事,那就是再加上你我也无济于事。” “话虽如此……”苏青绮在桌前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但捏着杯子却是怎么也喝不下去,她此刻脑中纷乱繁杂,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而后扯开话题似的问道: “观姑娘是怎么和赵公子认识的?据我了解,你们二人相识应当也不足一月,而他在晋地时,大部分时间都同我与圣上在一起。” 观云舒歪头想了下,才淡淡道:“他去河曲矿场教训六爷,而我当时正准备买煤,而他想剿了秦风寨,便给我报了‘王长志’的假名,于是我们便认识了。” 话很简洁,但苏青绮却敏锐察觉到其中要点,“剿秦风寨?” “嗯?”观云舒睁开双眸,带着几分疑惑,双臂抱起胸脯,又歪了下小脸,而后不知为何上下打量苏青绮一眼,才道: “我倘若说,赵无眠早就想剿了秦风寨,只是当时形势危急,他才会反过来利用我……你该不会不可自拔地迷恋上他吧?” “啪嗒——”苏青绮手上的水杯不由摔在桌上,居然还当真如此……早在河曲的时候,赵无眠就想办法把秦风寨给剿了。 苏青绮其实没骗赵无眠,她当初说自己想去剿匪,是真心实意的,只是因为洛朝烟的缘故才一直搁置到现在,她其实还想着等未来去草原杀了巫明抢回自己的青冥剑时,再顺道把秦风寨给剿了。 却不曾想赵无眠居然早便替她做了。 得遇知己,且知己比自己还猛,做了自己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这种感觉苏青绮说不清,只觉得自己一想起赵无眠,心头便泛起几分柔意。 等她念及此处,才反应过来观云舒的后半句话,小脸下意识就红了下,微微摇头,“我才十六,离谈婚论嫁还有两年……” “那你就等着吧。”观云舒又闭上双眸,淡淡道,显得不近人情,但她向来如此,苏青绮也习惯了。 话音未落,屋外异状传来,两女神色微变,出屋看去,却是皇后的鸣凤信筒亮起,而后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宫墙之后便飞跃出密密麻麻的大内高手。 苏青绮心底一突,这明显是赵无眠出事了,继而便看有个捕头飞身进了侦缉司,却是在征集人手。 “赵无眠潜入大内意图行刺皇后,如今皇后无事,但这贼人却是被人救出了宫,但还没离京!快!随我去京中各处搜查,若是迟迟缉拿不到赵无眠,我们这顶官帽也别戴了!” 赵无眠被人救走?但赵无眠来了京师后,只有沈家和侦缉司两点一线在跑动……两女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冒出个答案,沈家。 以搜查贼子的由头,两女很快便被请进了沈府,观云舒带着斗笠,腰间挂着个苏青绮随手给的牌子,也暂时当了女捕快。 在丫鬟的带领下,苏青绮与观云舒走进苍花娘娘的闺房,没什么血腥味,当屏风后的软榻上依稀可见一道人影,苏青绮面色一变,快步走去,观云舒则手按剑柄,稍显警惕,慢了苏青绮半步。 走过屏风,瞧见浑身是伤的赵无眠,苏青绮小脸瞬间就白了,不过终究不是什么寻常女子,转而看向正坐在桌前,手上裙子上全是血的苍花娘娘,问:“是沈小姐救了他?” 苏青绮与观云舒并没有见过苍花娘娘,江湖上也没有苍花娘娘的画像流传,绮鹤也便又自觉去了偏房听墙角,省得被观云舒猜出苍花娘娘的真实身份。 苍花娘娘浑身都是赵无眠的血,但她却面色如常,淡淡道: “本小姐与赵无眠有约,需要他活着,才派了沈家高人前去营救,苏捕快虽与赵无眠熟悉,但终究是侦缉司人,可别做出卖友求荣这等事。” 苏青绮微微摇头,没搭这话,终究是忍不住来至软榻前,将后背露给苍花娘娘,查看赵无眠的伤势。 赵无眠没受什么致命伤,但与林公公对拼两招,内伤不轻,浑身更是被禁卫从头砍到腿,要说轻伤那也不可能,好在苍花娘娘舍得用药,行走江湖医术也不错,此刻也就保住了性命。 苍花娘娘小手撑起侧脸,侧眼打量着苏青绮的背影,昏黄的灯光洒在她还带着不少血迹的熟美面庞上,说不清的妖异与邪魅。 就这么把后背随便漏给她,可见苏青绮有多担心赵无眠,其实要是双修的话,苏青绮比起绮鹤,明显更适合赵无眠,毕竟这两人应当也算是郎情妾意。 苍花娘娘又瞥了眼苏青绮的臀儿,她忧心赵无眠,弯腰查看伤势,挺巧浑圆自然也就极为突出,将捕快袍子崩得极紧,这弧度,饶是苍花娘娘也得不由夸一句‘天赋异禀’。 十六岁的年纪,就生得如此一副蜜桃,偏偏面容又是纯真严肃的女侠款,这反差感……若是苏青绮去修行本我堂那群邪派女修的功法,估摸早成本我堂圣女了。 不过苍花娘娘让绮鹤去和赵无眠双修,是存了把赵无眠绑在苍花楼这条船上的心思,赵无眠和她谈话时虽‘角先生’之类的不离口,但她能看出来此人在男女之事上是极为负责的。 这桃子要是让苏青绮给摘了,大妇的位置没拿到手,那苍花楼以后还拿什么去引诱赵无眠? 苍花娘娘思虑间,观云舒也走了进来,她先是冷眼望着苍花娘娘,小手依旧按着剑柄,即便苍花娘娘救了赵无眠,观云舒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瞧见观云舒如此敌意,苍花娘娘便想起赵无眠此前可是和苍花楼有冲突的,在他的视角里,苍花楼与他乃是敌对方,若是如今一醒来就告诉他, ‘嘿,这是绮鹤,还记着她吗?她曾经得罪了你,被你吊在树上好久,如今她为给你疗伤,同你双修,往后便是你媳妇了,至于她为何会出现在沈府,就要放在本小姐的真实身份上,本小姐正是苍花娘娘……’ 显然不能这么说,现在还不是告诉赵无眠她真实身份的时候,但她此来京师,只带了绮鹤这么一个苍花楼的女弟子。 怎么办?这种和赵无眠拉近关系的好机会,就要平白无故让给苏青绮或是观云舒?开什么玩笑。 但总不能真让赵无眠这么养半个月伤吧? 半个月的时间,朝中形势风云变化,一天一个样,赵无眠肯定还得出去砍人,若是拖着这么一副伤重之躯,不被人砍死都算赵无眠祖宗在下面的人脉广。 难不成自己提裙上马,葵花向日……这肯定也不成,苍花娘娘对赵无眠的感情还没好到这份上,她不甚在乎属下的贞操,但在乎自己的。 因此她琢磨片刻,便觉此刻当大妇,操之过急,还是卖个人情,一步步来为好。 她便道:“他受伤极重,至少也要养半个月才能勉强挥刀,但此刻形势危急,容不得他悠哉养伤,本小姐倒是有个法子能让他尽快恢复战力……” 话还没说完,苏青绮便坐在被血染红的软榻上,小手不由轻抚了下赵无眠那已经被擦干净的侧脸,低声道: “从秦风寨到太原,从平阳到京师,如今过去了还不到半个月,他便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此刻便让他休息休息吧,他太累了,也该安稳一段时日了,总不能什么都要他来做。” 此话一出,苍花娘娘的话便被打碎进肚,眼里不由浮现几分错愕。 她在想着怎么从赵无眠身上获取更多利益,但苏青绮此刻只想让赵无眠好好休息……高下立判。 不过苍花娘娘是邪派头头,不是什么恋爱中的少女,稍微愣了下后,便继续自顾自道: “本我堂有门双修功,滋阴补阳,长修下去,对武道也有极大进益,缺点是进展缓慢……不过对疗伤有奇效,据本小姐所知,本我堂的据点一般都会设有地下欢喜所,其内常备各种男宠女宠,就是以备不测,受伤后可及时去暗室双修疗伤,而这门功法,本小姐刚好知道。” 说着,苍花娘娘自怀中取出一本秘籍,放在桌上,并未强求苏青绮亦或观云舒,直接起身离去,口中道: “要不要用这门双修功为他疗伤,你们两人决定……当然,根据本小姐的观察,你们二人均是处子,赵无眠其实也元阳未散,你们三人均是武艺不俗,三人双修,别说疗伤,就是对武道层面都益处极大,定然能让你们三个的武功都涨一大截…… 赵无眠此刻乃是顶尖宗师,此次双修过后,说不得都能半步武魁。” 说罢,苍花娘娘便转身出屋,“本小姐先去洗澡,这是我的房间,定不会有人来,也不用担心大内前来搜查……你们二人自己决定吧。” 苍花娘娘巴不得两女都不和赵无眠双修,以把大妇这个位置让给苍花楼……反正秘籍她给了,人情自然也给了,领不领情,那是苏青绮与观云舒的事,但赵无眠得认这个人情吧? 苍花娘娘对自己的决断挺满意,自顾自离开房间,关上房门,便带着好心情洗澡去了,徒留苏青绮与观云舒两女在房中大眼瞪小眼。 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赵无眠偶尔的呼吸声……苏青绮与观云舒好似连呼吸都没了。 两人一个人抱着剑站在门旁,一个人坐在床上,神情都有几分难言的呆愣与思索,最终还是观云舒率先开口: “赵无眠闲不下来的,即便你让他安心养伤,他也不可能如你所愿……若是晋地有了消息,洛朝烟有了危险,他肯定第一时间带刀骑马跑回平阳。” 观云舒这话的意思就是……最好还是和他双修。 苏青绮焉能不知道?身体健健康康的休息,还是抱着伤重之躯休息,肯定是前者好,万一此地暴露被大内高手找上门,赵无眠也有反击之力不是? 苏青绮看向桌子上的秘籍,粉唇抿了下,刚想开口,张开嘴,却又嗫嚅了下,愣是说不出话,片刻之后才呐呐道:“那谁来和赵公子双修呢?” 这话纯属白问,观云舒用着看白痴似的眼神瞥着苏青绮,“我是尼姑,你说呢?” “尼姑也能还俗啊,此刻危急之时,观姑娘先犯戒,而后再去小西天还俗……江湖上,这种事也很常见吧?料想洞文方丈也不会怪罪。” 洞文不会怪罪?观云舒是洞文方丈的亲生闺女,别看他是没了感情的和尚,但若是被他知道观云舒是因为疗伤才不得不把身子给了赵无眠,你看洞文方丈削不削赵无眠。 但苏总捕也差不多,他还在大内和林公公拼杀,还不知道能不能安然逃出宫,现如今转头自家妹子却在和赵无眠双修,这要是让他得知,不得砍了赵无眠? 观云舒摇摇头,抱起双臂,小脸淡漠,平淡道:“我不喜欢他,而你喜欢他,就这么简单,你来吧,我给你守门……这事其实我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当初在王府我也给他和洛湘竹守过门……” 说着,观云舒便有些咬牙切齿,似是看赵无眠烦心,便不待苏青绮反驳,默默离去,不见了踪影。 这下就只剩苏青绮一个人选了。 她坐在软榻,俏脸红得几欲出血,脸色复杂到了极点,小手拧着袍子下摆,握拳的力道很大,骨节都有些发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赵无眠,但肯定不讨厌……她只是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与赵无眠的未来会是在这种情景下发展。 苏青绮出身江南水乡,自有水乡女子的婉约与柔情。 倘若她与赵无眠当真有缘法,那比起此刻不得已而为之,她心底其实更希望和赵无眠郎情妾意,徐徐发展。 但她也是江湖女子。 她想起了方才观云舒曾提过秦风寨的事,又偏头看向赵无眠,望着他昏睡的面庞……这便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苏青绮转头看向桌上的秘籍,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而决绝。 只是疗伤罢了,等赵公子伤好之后,就不做这事儿了…… 赵公子半月来做了多少事?九死一生的局全让他闯了,嫡公主登基之事,定然离不了他的帮助。 京师封城,禁卫挨家挨户搜查,东燕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不能寄希望于沈小姐这个外人,赵公子半个月后才能挥刀显然就是待宰羔羊。 于公于私,自己也不该有拒绝的理由…… 寻常女子,十四岁就该嫁人了,她今年十六,其实按照规矩,明年差不多苏家就该为她择婿了,如今也就提前了半年罢了。 而且自己偷偷摸摸干,赵无眠又不知道……等为他疗伤完,瞒着他就是。 如此想着,苏青绮的心底便轻松了不少。 她便长身而起,拿起双修秘籍,而后想起了什么,开窗在屋外探头探脑看了一眼……四下无人,只有尼姑负手站在雪中,背对着屋内,腰间挂着侦缉司令牌,宛若屋里正在勘察什么命案一般严肃。 苏青绮小脸不知为何又是一红,小声道:“观姑娘,你……你能听见里面的声音吗?” 观云舒回首看来,神情略带几分错愕,隐隐还有点小委屈。 本姑娘都为你们两人守门了,如今你还嫌我听墙角? 有这么欺负尼姑的吗?说到底,尼姑来给你们两人守门,已经足够欺负人了。 观云舒深呼一口气,默默走远了些。 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如今更加烦躁。 苏青绮这才放下心来,悄悄摸摸关上窗户,拉上帘子,遮挡严严实实,宛若深闺大小姐与自己的情郎偷情……实际上也差不多。 而后她才又走回床边,转头看了眼赵无眠,却见赵无眠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侧眼望着她,神情还几分茫然,显然刚醒不久。 两人对视。 第64章 低绮户,照无眠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昏黄的烛火在房中忽明忽暗,苏青绮与赵无眠对视,神情满是错愕,就这么呆滞几秒后,如血般的红霞瞬间顺着脖颈攀至她的脸庞。 苏青绮腿都是一软,差点就摔倒在地,口中下意识结巴问:“公子什,什么时候醒的?” “就在你问观姑娘能不能听见声音的时候……”赵无眠的神情还带着几分迷茫,而后瞧见苏青绮手中的秘籍,其中‘欢喜极乐功’五个大字映入眼帘。 他眉梢一挑,“这是双修功法?你从哪得来的?” 苏青绮微微一愣,而后连忙将秘籍背在身后不让赵无眠看,手足无措,慌里慌张到了极点。 自己准备和赵无眠双修,转而赵无眠就醒了,不过现在还算好的……这要是双修途中赵无眠忽然醒来,那苏青绮当场就能羞到拔剑自刎。 但这问题让苏青绮怎么回答? 苏青绮不说话,赵无眠却是将实情猜了个十成十。 他看了眼自己伤重之躯,又看向羞愤欲死的苏青绮,神情稍微一愣,“这……这是要双修疗伤?那门功法可以疗伤?” 苏青绮银牙一咬,暗道醒都醒了,来都来了,就算瞒不住赵无眠也没办法了,总不能去把观云舒拉过来让尼姑双修。 她便深吸一口气,捕快服差点被崩裂,而后面无表情走进软榻……只是越靠近赵无眠,她的心跳就越快,腿就越软。 苏青绮强撑着平静神色,坐在软榻前,又将《欢喜极乐功》拿出,翻阅起来,不看赵无眠,嗓音淡淡道: “公子受伤太重,若是不双修疗伤,至少也得养半个月才能下床……而你刚刚自大内冲杀而出,全城都在找你,你若是不能尽快恢复,兴许有性命之危……我,我不能不管你。” 赵无眠顿时了然,而后沉默片刻,感知了下自己的身体……的确如此,虽然若是想双修,也有能力,只是的确很虚弱,连动动手指都难。 如今他找出冬燕的真实身份,距离扶持洛朝烟登基,基本上只余几步之遥,接下来的时日只会遭遇更多的厮杀……磨磨唧唧半天养不好伤,显然不合适。 赵无眠微微摇头,“话虽如此,但这事儿哪有强迫的道理?你若心头不愿,自不需要强迫自己与我双修,我只是受了伤,又不是不双修就要死了,其实没那么紧迫。” 苏青绮依旧垂眼翻看双修秘籍,看也不看赵无眠,也不搭理他这话,只是捏着书册的小手攥得极紧。 屋内陷入一片沉默,只余两人的呼吸声,与苏青绮翻看秘籍的细微声响。 不多时,苏青绮便翻看完了《欢喜极乐功》,她乃是年纪最小的元魁,天赋没得说,刚上手《五气经》就能反过来教导赵无眠,如今学会双修功自然也不难。 合上秘籍,苏青绮将册子放在一边,便低着小脸,垂下视线,还是不敢看赵无眠,只是小声道:“公子讨厌我?” 赵无眠摇头,却是道:“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其实当初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我就觉得我们两人有缘法……嗯,这话神叨叨的,但我若是想娶妻生子,自认没有比苏小师父更合适的人选。” “别叫我师父。”苏青绮先是反驳一句,而后才好奇问,“为何?” “在平阳时,每每练武,我都能想起你。” 赵无眠说得比较含蓄,但此话一出,苏青绮心底那仅剩的犹豫也全没了。 好歹是自己的第一次,苏青绮自是希望能与赵无眠清醒的共赴巫山云水,而不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就没了身子…… 苏青绮又深呼一口气,紧咬下唇做好了心理准备,而后便双手解开腰带,却听赵无眠道:“嗯……不用脱制服,女捕快就挺好。” ??? 苏青绮杏眼里泛起几分茫然,乖巧道:“哦……那,那然后呢?” “先把我身下的床单换了吧……都是血,到时候都认不出哪片是我的,哪片是你的……” 听这没良心的话,饶是苏青绮也不由气得在赵无眠肩膀上拍了下,而后才扶着他在软榻前的椅子上坐下,继而从柜子中翻出苍花娘娘的新床单被褥换上。 苏青绮脱下长靴,而后跪伏在床上,小手舒展着床单。 赵无眠坐在她身后,先是看向苏青绮穿着纯白罗袜的小脚丫,可爱且线条优美的足弓在昏黄灯火下,拉出几分富有诱惑力的阴影。 而后他又看向她被崩得紧紧的捕快服下摆。 苏青绮的动作很慢,仿佛是想把双修这事无限拉远,磨磨唧唧,磨磨蹭蹭……可惜再慢,床铺也只有这么点。 因此等铺好床单被褥,苏青绮才又扶着赵无眠在干净整洁的床上躺下,却仍然不敢看赵无眠,视线盯着干净软榻。 就是这床上有一股自然的幽香,看陈设,这明显是沈小姐的房间。 睡着沈家小姐的床,尼姑在门外守门,和侦缉司的女捕快双修…… 苏青绮做完这一切……也就没什么可做的了,便规规矩矩在赵无眠的身旁躺下来,肩膀和赵无眠的肩膀挨了下,她便浑身一颤,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小脸又是再度充血。 她结结巴巴道:“公,公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等,等之后,我教你怎么运行双修功的气劲法门……这门功法唯一的条件,只有修行内功,你我二人内外兼修,自是无碍。” “我动不了啊。” 苏青绮一双杏眼赫然睁大,显出几分不可置信与恍然大悟,而后才磨磨唧唧,小手压着软榻坐起身子,粉唇嗫嚅片刻,才小声道: “那,那我,我来主动,双修功上有插画,我刚刚都把,把姿势都记在心里了……公子别看我。” 说着,苏青绮屈指轻弹,凭空一道气劲弹出,竟是将烛火直接扑灭。 赵无眠认识苏青绮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她还有这手指法绝活。 等没了灯光,苏青绮才好受几分,双手撩开捕快服的下摆,开始脱裤子。 赵无眠偏头看,苏青绮便脸红红怒道:“别看!” 赵无眠无奈闭上双眸。 等苏青绮准备好,又做好心理准备,才低声道:“这只是疗伤,等疗完伤,我们便再也不做这事儿……额,也不是再也不做,反正最近不行……不对不对,我不是说以后就能做,我是说,今天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公子定不能将此事往外传。” 叽里呱啦苏青绮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现在心尖儿噗通直跳,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赵无眠又无奈点头。 而后苏青绮才翻身坐下,往下摸了摸,继而又如触电般猛然从赵无眠的身上弹起,杏眼瞪得圆圆的,“不,不行,进来会死的……” “不会死的……只要做好准备工作就行。” “什么准备工作?” “这样,你先把捕快服撩开一点,不用脱不用脱……嗯,袜子也不用脱。” 在屋外,苍花娘娘洗完澡,正双手负在身后,靠着门房,以她武魁的实力,只要刻意去听,那听到内里男女的谈话声自是不难。 听着听着苍花娘娘眼底便泛起几分惊讶, “啧啧啧,这么听来,赵无眠还挺厉害的……就是变态了点?喜欢脚?哦?还让这女捕快捧着喂?” 观云舒抱着剑站在一旁,斜视着苍花娘娘,眼神嫌弃。 苍花娘娘笑盈盈问:“尼姑不来听听?权当红尘历练了。” 观云舒冷冷回首,懒得搭理苍花娘娘,只是依稀可见洁白如玉的小耳朵都红了起来。 第65章 身临绮境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翌日清晨,雪幕纷飞,几缕飞雪缓缓飘向窗户,意图飘进暖烘烘的屋内,旋即便被窗纸挡住,落在窗沿上,积雪渐多,有些逸散下来,在空中形成薄薄雪雾。 屋内未点烛火,晨光透过窗纸洒进屋内,也洒在了软榻之上。 “嗯……” 一只纤细的雪白臂膀自床铺间伸出,苏青绮自床铺间探出慵懒却不知为何带着潮红的小脸。 她下意识用手背挡住视线前的暖阳,少许之后才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眸,但眼中还是有几分呆滞。 她侧眼看去,自己的捕快服不知何时已经破破烂烂丢在地上,左一道口子右一道口子,软榻前的椅子上则挂着两件青白色的里衣以及绣着可爱桃花的纯白肚兜……还有一只纯白罗袜丢在床尾,另一只袜子呢? 瞧见这么一只孤零零的袜子,苏青绮极为晦涩,宛若生锈的头脑才被缓缓牵动,开始思考与回忆。 怎么只有一只袜子呢?哦……另外一只还在我的脚上穿着。 念及此处,苏青绮顿时如遭雷击,浑身一僵,呆滞的杏眼转瞬恢复清明,回忆起昨晚的一切。 太大了,不敢放……于是低绮户,照无眠……伸了舌头,自己眼前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 但此次是为双修疗伤,自己晕过去可不行,因此之后她又强打精神继续照无眠。 本来说只是双修疗伤,苏青绮心想脱裤子就好了,快速完事,快速疗伤,也没必要露其他地方。 但最后不知怎么,双修功法只运转了两三个周天,床铺就湿透了,自己则浑身软着栽倒下去。 而双修功法只是运转了两三周天,赵无眠就有了动弹的力气,然后……然后苏青绮就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了。 只记得自己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撕烂…… 原本苏青绮是没打算露其他地方的……毕竟插画上都说了,双修时只需要脱裤子就好。 令人面红耳赤,杂七杂八的画面一股脑涌进苏青绮的脑海,让她甚至都有些分不清其中的先后顺序,到底是先双修,然后脱衣服,还是先脱衣服,再双修? 分不清,苏青绮真的分不清。 不对!到后面都不是双修了,后面压根都没运转双修功法,纯粹就是赵无眠在欺负她! 赵无眠呢?应该在旁边睡着……后半夜就是赵无眠在主动,他伤势没好就这么用力,消耗极大,料想应该没醒。 苏青绮白皙小脸面红如血,小手紧紧抓着被子,偷偷摸摸用眼角余光往身旁看了一眼。 却见赵无眠正用手撑着侧脸,偏头看她。 苏青绮此刻坐起身,乌黑发丝披散在后腰,雪白柔滑的脊背在发丝间隐隐约约,侧着看去,更是可见东半球以及赤…… 瞧见苏青绮看过来,便露出一抹笑容,“苏小师父,你醒……” “别叫我师父!”苏青绮一个激灵,瞬间缩进被窝,用被褥挡住自己的小脸,羞赧大喊从内里传来。 “那青绮?” “轻浮!反,反正你现在什么都别叫我。” “嗯……苏小姐。”赵无眠面露无奈,又向前凑了凑。 苏青绮隔空感知到赵无眠的气息正在凑近,一个翻身便抱着被褥下了床,小脸血红,眼神羞愤,还有点委屈巴巴,小声道: “你,你欺负人!说好了双修疗伤,但那时候我都没气力了,你也不自己运转双修功……我,我从没想到,赵公子居然是此等色胚!” 话音落下,而后身下的痛楚与腰间的酸痛又让她腿软了下,不过被褥一被抽走,垫在身下的白手帕便映入脸帘。 手帕上点点红梅印在其上,赵无眠瞧见便珍之若重将白手帕叠起,而后才无奈道: “我没看过秘籍,压根不会啊,之前运转那几个周天,可都是苏小姐带着我运功的,我也没想到才这么一小会儿苏小姐就晕了。” 苏青绮杏眼顿时瞪得圆圆的,“那,那你怎么不停下来去找秘籍?秘籍不就在床头柜上吗?” 赵无眠解释道:“我之所以唤苏小姐小师父,就是因为我没了记忆,很多时候都看不懂秘籍,而且昨晚烛火都灭了,乌漆嘛黑,我又没力气下床点灯……” 苏青绮琢磨了下,赵无眠言之有理,昨晚还真不能怪他,只能怪苏青绮自己战斗力太弱,又身体太敏感,照无眠时只是贴了贴,她就翻白眼差点没了意识。 “而且……” 苏青绮回过神来,疑惑看向赵无眠,却听赵无眠认真道:“苏小姐太漂亮,我把持不住。” 苏青绮原先已经冷静下来的小脸霎时间又红了,抱起被子就遮住自己的小脸,“登徒子……明明之前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种话,现在这种调戏女子的话你却随口就对我说……” “不想骗你。” 此话一出,苏青绮就是有天大的火气也消了,她抱着被褥在软榻坐下,却扭扭捏捏,小脸犹犹豫豫,一时之间却是不知该和赵无眠说些什么。 她不讨厌赵无眠是真,心底甚至于暗暗喜欢他也是真,但是如此草率两人便共赴鱼水,委实太快……根本没有给苏青绮留下与赵无眠‘相知相爱’的过程,两人之间明显缺了极大一部分该有的经历。 便仿佛,两人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而仓促成亲的新婚佳人,但在此之前却连面也没见过。 此刻便给了苏青绮这等割裂感与陌生感。 她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虽然她并不后悔,但总归感觉不太对劲儿,心底患得患失,很不是滋味。 赵无眠望着她纤细的背影,琢磨了下,而后笑道:“苏小姐,还记得我此前问你的问题吗?” “什么?” “倘若我决意做一个江湖游侠儿,不插手朝廷与太玄宫的事,你可愿同我一起浪迹天涯?” 苏青绮微微一愣,偏头望着赵无眠,沉默片刻,心中难言的低沉思绪转而化为一种难言的冲动。 她说:“公子失去记忆,可是还记得自己的籍贯?” “籍贯?”赵无眠微微一愣,他当然不记得,不过他知道自己前世的籍贯,便道:“蒲州。” 苏青绮坐在软榻上,双手紧紧抱着被褥,闻言回首望向赵无眠,柔柔一笑, “江湖夜雨,凶险万分,公子不可能从朝堂与太玄宫之事脱身而出……若是哪天你被谁杀了,我一定为你报仇,然后便去蒲州为你守寡。” 赵无眠愣了片刻,而后也是一笑,“没必要咒我死吧?” “谁让你欺负我?我一直以为公子是很有风度的,结,结果……”苏青绮又红了脸, 赵无眠往前凑了凑,“昨天双修功,只运转了几个大周天……这功法的确神奇,我确实好受了不少,只是我伤势颇重,单单昨晚,对我的伤势恐怕只能起杯水车薪的作用。” 苏青绮小脸一愣,杏眼瞪大几分,探出手指感知了下赵无眠的脉搏,的确还是十分虚弱,只是比昨天好了那么一丢丢。 她小脸顿时带上一丝羞意,“天,天都亮了……等晚上再,再疗伤吧,现在光线亮,你,你什么都能看见……” 赵无眠想说你的肌肤委实太白,昨天即便灭了灯,你身上也跟会发光似的,但此刻他自是说: “还早,天色才刚亮,而且我的伤势,沈小姐也知道,若是单单靠晚上那点时间,恐怕不够,所以她一定不会来打搅的。” 苏青绮轻咬下唇,而后做贼似得往四周看了一眼,才抬手拉了拉软榻前的幔帐,杏眼带上一层雾气,“你,你闭上眼睛,别看我。” 赵无眠闭上双眸,果真不看,只是道:“得先准备准备吧,不然很疼的。” 苏青绮粉唇紧紧抿着,慢吞吞抱着被褥爬上床,而后继续强忍羞赧,做‘低绮户,照无眠’的姿势,为双修做准备。 在门外抱着剑,守了一夜的观云舒正闭目调息,默默修习内功,暗道佛门中人在哪都是修行,继而她好似听见了什么,眼眸忽的瞪大,显露出几分不可置信,抬眼看向东方泛白的天空,脑海中浮现一个词……白日宣淫。 赵无眠不是受重伤了吗?怎么还有此等体力? 小尼姑理解不了,但她也别想继续练功了。 而另一边,苍花娘娘听了大半夜墙角后便负手离去,转而去查大内的后续情况。 绮鹤拿着京师各地传来的线报,这事太大,不可能瞒住,因此短短一晚,赵无眠的事迹便传遍了京师各地。 绮鹤口中难掩惊叹,却是从线报中提炼出《江湖豪雄榜》上的一段话,说道: “自半月前,赵无眠诛江白,退鬼魁,于落霞街众目睽睽下夺千里马,而后辗转京师,杀叶万仓,宣战枪魁, 后扮做护卫潜入坤宁宫,诛杀大内高手毕子定,被皇后打入天牢,而后被皇城司右司主带入东宫,被大内总管当场抓获,而皇后因毕子定意图对其不轨,赵无眠诛杀毕子定有功在前,轻信贼人,才被掳走, 后赵无眠挟持皇后,闯太极殿,入禁卫围,背水一战,破釜沉舟,身负重伤却无人能挡其勇,终天光破云,冲杀而出。” “赵无眠虽自称幻真阁叛逃弟子,但在此之前,江湖从未听说过此人,好似凭空出世,然半月事迹,足见其胆气勇武,英雄不问出处,便入《江湖豪雄榜》第二十位,仅次武魁之下。” “是曰:剑倚青天笛倚楼,云影悠悠,鹤影悠悠。” 第66章 围剿死太监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都登上《江湖豪雄榜》了?”苍花娘娘侧躺在软榻上,素手撑起侧脸,闻言稍微一愣,“这玩意儿含金量可是不低。” 《江湖豪雄榜》是江湖六大派之一的翡翠宫亲创榜单,翡翠宫在三大宗六大派内,属中立派,平时所做行当也多为情报倒卖……不过翡翠宫宫主也是武魁,所创榜单皆是他过手之物,不容他人插手,其上排名关乎他的威信力,自然含金量也就不错,江湖人大都认他。 豪雄榜豪雄榜,关键在于‘豪雄’二字,而非‘战力榜’。 赵无眠能排前二十,并非指翡翠宫宫主认为他的武力在天下排前二十,单单就是觉得他半月来所作所为称得上‘豪雄’二字。 不过苍花娘娘并不如何待见翡翠宫宫主,因为这厮也不是什么正劲人,除了《江湖豪雄榜》,他还设立了《景正绝色榜》,榜如其名,就是负责记载景正年间的天下美人。 而无论是沈皇后,还是苍花娘娘,都在其列,且排名靠前。 苍花娘娘在外抛头露面,都带面具,也压根没见过翡翠宫宫主,但江湖流传剑宗宗主暗暗倾心于她,所以即便苍花娘娘没露过面,也被翡翠宫宫主排在前面。 容貌绝色广为流传,对于女子而言,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当初沈皇后入宫,一部分原因在于沈湘阁逃婚,另一大原因就在于沈皇后本就在《景正绝色榜》上排第二……至于第一,那是太玄宫主萧远暮,景正帝自不会招一个反贼入宫为后。 “恶人榜呢?”苍花娘娘又问。 绮鹤从一沓文件中取出一张通缉令递给苍花娘娘, “赵无眠这事闹得太大,所以即便不到武魁级别,却也排名极为靠前,目前仅次于戎族国师乌达木,太玄宫宫主萧远暮,本宗阁主,西域圣教教主申屠不罪,位居恶人榜第五,谁若能擒住他,赏侯爵。” ‘本宗阁主’,指幻真阁阁主,也即苍花娘娘的直属上司。 苍花娘娘接过通缉令,柳眉微微一挑,面上浮现一丝笑意……这画像,不能说跟赵无眠毫无关系,毕竟还是有点像的,但也只有一点点。 这倒也是,赵无眠入宫前苍花娘娘为他易容,加之那晚与林公公缠斗之人,明显是苏总捕……苏总捕不能把赵无眠从恶人榜上除名,但这点小手段还是能办到的。 绮鹤又翻了翻手上文件,眉梢蹙起,继续道: “那晚大内,除了娘娘,还有一人入宫意图不轨,却被林公公及时发现,鏖战之后,逼退贼人…… 但林公公身为大内总管,却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这么一档子事,明显办事不力,而林公公的权力来源于皇帝,如今皇位空缺,除了皇后无人能罚他,可皇后昨晚后便受了惊吓,卧床不起,至今还未出面,林公公便自个儿领罪出宫,势要擒拿赵无眠, 与此同时,还有苏总捕,他身为侦缉司总捕,那晚也不见踪迹,明显也落个‘玩忽职守’的罪名,不过毕竟才过了一晚,比起责罚,还是先缉拿贼子为好……如今两人应该都还在京师各处搜寻赵无眠。” 这就是外人对于昨晚事件的始末了解,才过了一晚,很多事还没有发酵,所以目前还是集中在先缉拿赵无眠上……而那晚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赵无眠外根本无人知晓。 苍花娘娘便有些坐不住,毕竟‘皇后卧床不起’是怎么一回事儿?说一千道一万,赵无眠挟持皇后,害的皇后面见万千刀兵,置于险地,乃是事实…… 无论有没有内幕,这事得问清楚。 因此苍花娘娘步履匆匆就来了自己闺房前,观云舒小尼姑还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抬头望天,瞥见苍花娘娘便只是扫了一眼,便淡淡问道:“何事?” 苍花娘娘背着双手,侧耳往屋内听……没听见什么动静,便道:“完事啦?” “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苍花娘娘还真就毫不犹豫直接推门而入,观云舒杏眼浮现几分错愕,而后犹豫少许,也跟着进去。 屋内并没有什么令尼姑不堪入目的场景,只有赵无眠穿着白衣正站在水盆前用毛巾擦脸,透过屏风,依稀可见苏青绮正坐在软榻上,抬手梳理着腰后长发,即便未见其人,也能从其纤细身影中看出几分贤淑雅意。 赵无眠瞧见两女气势汹汹推门进屋,放下手上毛巾,带上笑意,“早上好……” 按苍花娘娘的预计,赵无眠原先需要两天才能下床,十五天才能挥刀有战力……但如今才过去一晚,看上去气色便不错,显然苏青绮居功甚伟。 但两女的心情却是一个赛一个差。 “我不好。”观云舒冷冷道。 苍花娘娘也是美眸微眯,淡淡道: “本小姐让你入宫,只为让你保护姑姑,至于查不查冬燕,那是你的事……而你挟持皇后,将姑姑置于险地,昨晚你从禁军包围圈冲杀而出,好不威风,但有没有想过,万一有谁失手砍伤了姑姑……这个责任你能担?” “哦?”闻言,观云舒倒是侧眼打量了赵无眠一眼,而后琢磨了下,反而对苍花娘娘道:“他虽然色胆包天,但不可否认头脑很好,挟持皇后应当另有用意,而非简单挟持人质逃出大内。” 赵无眠有些感动,小尼姑虽然毒舌又冷酷,但在此时居然会为他说话,不枉他真心把尼姑当朋友。 继而便听尼姑继续道:“虽然江湖人不拘小节,但挟持皇后,肌肤相触,他又是此等色胚,比起皇后有没有受伤,你倒不如关心关心你的姑姑有没有被他占便宜。” 观云舒言之有理,苍花娘娘眼神瞬间就危险起来。 “请问我是有哪里得罪你了吗?”赵无眠不可置信看向观云舒。 观云舒小脸微冷,“我给你守了一夜门。” 赵无眠看着观云舒略显憔悴的脸色,“所以你听了一晚上墙角?” 观云舒小脸瞬间泛起一丝红晕,继而忽的冷冷一笑,打算和赵无眠好生说道说道,却听苍花娘娘微微抬手,朝赵无眠也是冷冷一笑,“赵大公子,解释解释?” “我和皇后娘娘商议好的,如此行径,才能传达出皇后被我刺杀的假象,等她回坤宁官装病,沈家之危便可迎刃而解。” 苍花娘娘愣住了,细细一想,还真如赵无眠所言……她让赵无眠进宫,只是心忧姑姑,不曾想赵无眠短短一晚还能把沈家之危解决。 但说起来轻巧,这可是赵无眠抱着皇后从大内冲杀而出的后果,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当初太原抢千里马都没受这么重的伤。 赵无眠说话间,苏青绮也已经穿戴整齐从屏风后走出,她身着青白里衣,发鬓绑成利落干净的低马尾。 赵无眠顺势将手上他自己刚刚用过的毛巾递给她,苏青绮微微一愣,而后还是接过毛巾,小脸还带着几分羞赧,只是瞧见观云舒与苍花娘娘,便板起脸,做出一副严肃模样,默默洗漱。 赵无眠则将昨晚之事简单概括一遍。 苏青绮洗漱的动作微微一顿,不可置信,“冬燕头子是林公公?” “这倒未必。”赵无眠微微摇头,“不过冬燕的下一步计划我倒是能猜出来……离间董玉楼与晋王,引戎族入关。” “离间……未必如此。”观云舒琢磨了下,而后淡淡摇头,分析道: “晋王抓不到嫡公主,已经快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等嫡公主登基后,为了稳定江山,即便不可能当即清算他,但这根刺插在心头,嫡公主迟早会有所动作,所以还是勾结戎族更有胜算,即便背负万世骂名,也好过一败到底。” 赵无眠微微抬手,“晋王的事暂且不论,冬燕为何要抓晋王世子也暂且不管……而林公公即便不是冬燕首领,也是其中二把手,若是能杀了他,冬燕的计划得失败七成……” 说着赵无眠便看向苍花娘娘,“杀一名武魁……需要几个武魁级别的高手围剿?” 苍花娘娘柳眉微挑,赵无眠专程问她,是因为察觉到她就是昨晚救他的人? 应当不至于,苍花娘娘可从未在赵无眠面前表露实力,她便不动声色问: “宗师好杀?” 赵无眠摇头,“我目前杀过的宗师,只有江白,凌虚老道,叶万仓,毕子定,其中江白是用了极为珍贵的蛊毒,专门针对他的外功才能杀; 叶万仓是被我,观姑娘与苏小姐围攻后受了重伤,仓皇而逃,无心与我对战; 而凌虚老道年纪太大,真实实力压根就算不上宗师,因此细细算来,只有毕子定是我真刀真枪,单凭实力所杀,但即便如此,我杀毕子定时,也是占据了‘暗卫即将到来,他心底松懈’与‘挽月弦太过凌厉,他第一次见,没有防备’这两个优势。” 苍花娘娘微微颔首,心中赞许,暗道赵无眠虽实力已经跻身顶尖宗师之列,所作所为更是豪情狂妄,但心底并未傲慢自负,反而对自己的实力认知极为清晰,只是…… “你还会挽月弦?”苍花娘娘反应过来,心底错愕,“这可是萧远暮那女人的独门武功,你怎会?” 赵无眠微微摊手,“这不重要,还是继续谈论怎么杀林公公吧。” 眼看赵无眠不愿说,苍花娘娘便暂且收起心中疑惑,却是没好气道:“宗师都尚且如此难杀,更何况武魁?单凭我沈家的高手与苏总捕两个武魁,杀不了。” 赵无眠眉梢一蹙,“毒呢?” “练至武魁那个层次,除非是寒玉蛊这种蛊毒,否则什么毒都不可能有用……软骨香,散气丸,那都是武魁之下才会用的小玩意。” 观云舒也是微微颔首,“自景正年间,设立十武魁后,有大败武魁,夺武魁牌匾的例子,但景正十七年间,正儿八经被人斩杀的武魁,有且只有一位……景正十二年冬,老枪魁陈从新被萧远暮于鄱阳湖斩杀当场,那也是萧远暮的成名之战。” 苏青绮接着补充,“在景正之前,沟通天地之桥的高手都被尊称‘五岳’,按公子的说法,林公公乃是五岳之一的夏成松,但其余四岳,至今都还活在世上,乃至其中还有两人就是现任武魁,江湖纷纷扰扰,武魁之间也时常争斗,但如观姑娘所言,唯一被斩杀者,唯有老枪魁。” “想杀林公公。”苍花娘娘张开手掌,冷冷一笑, “至少需要五名武魁合力围剿,而我们只有沈家,苏总捕,许然,洞玄……顶天就拉出来四个,而且即便五人围剿,也有被林公公逃遁的风险,毕竟武魁功法各不相同,有些人在场,就注定有些人用不了全力,更有甚者就是看彼此不顺眼,还没聚在一块,自己狗脑子就先打出来了,便如翡翠宫宫主与苍花楼楼主。” 赵无眠琢磨了下,“许然在晋北,被晋王监视,而洞玄大师即便能把他从小西天拉到京师,单靠三个武魁也不太好杀林公公……” 苍花娘娘面无表情,又默默放下一根手指,“不过我们沈家的高手,与苏总捕,许然,洞玄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若是合作,彼此只要相互不影响,那其实倒也能勉强和林公公打一打,诛杀他的概率有四成……” 四成的概率,其实已经很高了。 赵无眠眉梢紧紧蹙起,苏青绮便提议,“将冬燕之事昭告天下,如何?” “现在还不行,至少得等楚地水师驻扎琅珐,到时候即便太子已死,皇长孙上位,只要朝烟领兵入京,皇位照旧是她的,而且林公公必须得死。”赵无眠冷冷道: “此刻昭告天下,他一来背地里诛杀太子,朝廷大臣当即扶持皇长孙上位,二来等他逃离京师,定然后患无穷,被一个武魁时刻惦记,自然不好……此刻他身在东宫,不能离开京师,反而成了他的限制,给了我们召集武魁围剿他的时间与机会。” 苏青绮琢磨片刻也觉得如此,赵无眠已经得罪了枪魁,如今又被林公公惦记……赵无眠不可能次次身边都有武魁高手保护,即便赵无眠有了武魁的实力,但难道还能时刻保护身边人吗? 此刻有诛杀武魁的机会,那就必须把握住,不能让林公公逃出京师! 苍花娘娘满意颔首,“还以为你会被愤怒和恐惧冲昏头脑……难怪是你护送嫡公主回京。” 说罢,苍花娘娘淡淡起身,“我们的目标目前有且只有一个……想办法诛杀林公公,为此我们还需要其余武魁助力,洞玄大师只需书信一份,但许然身在晋北,难以脱身,加之你此前曾道董玉楼或许会勾结戎族入关,所以恐怕你还是得去晋北一趟。” 赵无眠正有此意……晋北,一切的开端,他当初自宫内取出的九钟,大概率就在晋北某处,慕璃儿与洛厢竹也在晋北,更是需要去草原诛杀巫明,夺回苏青绮的青冥剑。 “不过在此之前。”苍花娘娘微微一顿,背着双手站起身,上下打量了眼苏青绮姣好的身段儿,而后才淡淡道: “你先疗伤吧,目前京师封锁,若想离京,也得等你伤势痊愈之后,正好借此好好计划诛杀林公公的事,更该让你好好休息休息,昨晚你昏迷时,这位女捕快巴不得你继续昏睡,好让你不再如此前那般费尽心力,本小姐不过想让你尽快恢复,就差点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说罢苍花娘娘便淡淡离去,徒留红透了脸的苏青绮,与表情愈发冰冷的观云舒。 第67章 心病同相思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疗伤固然重要,但苏青绮也不能一直待在沈家不走。 她与观云舒来沈家时正大光明,若是迟迟不见露面明显不合适,说不得就会有人猜测沈家有问题……目前缉拿赵无眠这事大于天,宫中若真要搜查某户人家,谁敢拒绝那谁就是窝藏贼人,罪不容诛。 因此苏青绮打算先回侦缉司从苏总捕那里拿一枚搜查令,再领些人手掩人耳目,将‘搜查沈家’划为她的任务……从而以公务为由和赵无眠偷情。 不过苏青绮的捕快服被赵无眠撕破了,干干净净进沈府,衣衫褴褛出大门,显然不合适。 好在观云舒此行穿着蓑衣,给苏青绮披上便无碍,只是苏青绮披蓑衣时完全不敢看观云舒的眼神,只得凶狠瞪了赵无眠一眼,而后又忍不住面色缓和,小声道: “我先走了,大哥昨晚去大内帮你,虽然隐瞒了身份,但明显遭人怀疑,侦缉司此刻也非安全之所,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因此沈府也算是难得的庇护所,毕竟你昨晚也挟持皇后,多半不会有人怀疑你会住在皇后的娘家, 但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也会有人怀疑这一切都是沈家自导自演只为解沈家之危,还有沈湘阁,她在京中大多时候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极为神秘,如今一回京就找上公子,明显有问题,对她也当多些防备……” 苏青绮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她本该尽快离去,但她还是站在赵无眠身前仰首望他,小脸止不住的担忧。 无论两人是否欠缺了‘相知相爱’的过程,此刻无疑已是彼此最亲密的人,倘若有的选,苏青绮自是不愿将重伤的赵无眠一个人抛在她不知底细的沈府。 赵无眠想伸出手捏捏苏青绮软乎乎的小脸,而后苏青绮却是脸色稍微一变,后退一步,先是看了眼在旁边盯着两人看的观云舒,而后才小脸红了下,小声道:“我,我走了,很快就带着搜查令来沈府寻你,你,你别又撕我衣服。” 说罢,她才小脸红红地向后退了几步,杏眼直勾勾望着赵无眠,几秒后才转过身,小跑着离开。 观云舒抱着剑站在原地,却是语气略显茫然,道: “此前平遥破庙,苏青绮一人一马决意离去,那时她是多么果决洒脱,但如今……才过了一晚,在你面前便像个寻常人家的贤惠小女子似的……男女之事,竟有如此诡力,竟能如此改变一个人?” “原来这世道还有观上僧不了解的事,你现在向我拜师,我作为当事人便可为你解答疑问,相信此次论道,定能让上僧佛法更进一步。” 观云舒没搭理赵无眠,白了他一眼便自顾自跟着苏青绮离开,她和苏青绮一块来的,此刻自然不能让苏青绮一个人离去,在这种时刻,任何细枝末节都需要格外注意。 不过离开前,她也告诫了赵无眠一句‘沈湘阁有求于你,此刻虽不会对你不利,但也万万不可小觑那个女人,随意轻信,只会落入她的陷阱。’ 望着两女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赵无眠才略显不舍地回了屋,却是没躺下休息,而是看向挂在衣架上的无痕刀,握住刀柄。 他还想趁着这会儿空闲时间练会儿武功。 自苏醒后,一路行来虽看上去凶险万分,但实则顺风顺水,平阳之行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复了小西天,而此次入宫,他深知自己与林公公那等武魁的差距,此刻赵无眠才恍然察觉,以自己目前的武艺,竟是连插手武魁争斗的资格都没有。 他满打满算,与林公公一共对了三招,东宫两招,殿内一招……太极殿不算,林公公严格意义上还没出手就被大舅哥牵制了。 而东宫时,林公公有恃无恐,随手一拳就将赵无眠打出内伤,若不是他让皇后在东宫外时刻留神,自己当场就得被生擒。 而大殿时,自己则是把心理战用到了极致,假意攻其破绽,实则借力逃遁,如此才勉强又撑了一招。 等到了太极殿,自己其实就已经穷途末路,若不是大舅哥来得及时,早就出事了。 但赵无眠微微用力,却没能拔出刀。 他轻叹一口气,伤势太重,还是太虚弱了。 他只得默默收回手,躺在床上,转而又开始琢磨挽月弦的后续招式,以及今后计划的各中细节。 不过两女一走,被两女着重提防的沈家小姐又背着双手,慢慢悠悠推门走进。 赵无眠偏头看去,“沈小姐怎么不敲门?” “我的房间,敲什么门?”苍花娘娘身着深红长裙,侧目看向挂在衣架上的无恨刀,抬起素手握住刀柄,‘呛铛’一声拔刀出鞘,刀出三寸,寒光闪闪。 苍花娘娘打量了几眼无恨刀,而后语气淡淡道: “你入宫前,曾言若是能带来冬燕贼首的消息,便让本小姐再赏你点什么……冬燕以沈家为挡箭牌,自是该死,但世家大族行事,自是不能单凭仇怨…… 但本小姐欣赏你,便赌有你辅佐,皇位定是嫡公主所有,所以才愿同你一起诛杀林公公,待大事已成,可莫忘了我沈家,不过在此之前,本小姐的确能再给你点东西……给你个和我喝杯水酒的机会,如何?” 赵无眠听沈湘阁说了一大串,还以为她能掏出什么类似‘传音入密’的秘法,结果就这儿? 他翻了个白眼,“和你喝杯水酒是什么赏赐吗?莫非沈小姐觉得自己很有女人味儿?拜托,我家小捕快年方十六,当打之年,有她在,我岂会看上年纪比她大十岁的老女人?” 闻听此言,苍花娘娘脸色瞬间就危险起来,喝水酒,是因为赵无眠曾言想用苍花令和‘苍花娘娘’喝酒,加之毕子定和苍花楼有怨,赵无眠杀了他,也算是误打误撞做了件讨她喜欢的事儿。 她才屈尊给赵无眠个面子,也算是稍微满足一下自己‘他不知和他喝酒的人是苍花娘娘’这种小小的恶趣味,谁知赵无眠这么不给面儿。 转而又听赵无眠道:“此前未来京师,江湖便在疯传我是‘苏家赘婿’,我本就坏了她的风评,如今更是要了她的身子,却连个承诺,名分之类的东西都不能给她,如今怎么可能和你单独喝酒,让她平添不安全感。” 苍花娘娘斜视赵无眠,从女人的角度,她还是蛮中意赵无眠这种态度的,不过邪派头子的脑回路显然和一般女子不同,她便略带几分疑惑道: “大丈夫生居天地间,你实力又不错,多纳几房小妾又如何?你可知本我堂的圣女?她可是个比本小姐年纪都大的老女人,但男宠无数,甚至还有不少人同她举行过婚姻,但无一人胆敢有不满,就是因为她是本我堂圣女,是无限逼近武魁的高手。” 她这话,就是还有想让赵无眠娶个苍花楼弟子的心思。 赵无眠微微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得漂亮,等哪天观云舒,洛朝烟眼含泪光望着你,希望你能同她们在一起,你若不愿,她们便孤苦一生,到了那时,我就不信你能心如铁石,两眼空空。”淡淡说完,苍花娘娘也不等赵无眠回答,直接拔刀出鞘,饶有兴趣道: “你还会挽月弦?” “会个一招半式,但更多的招式还在摸索中。” “萧远暮成名武功,从不外传,你和她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只是我小时候,曾遇一高人,瞧我根骨上佳,与她有缘,便传了我一招半式,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门武功叫挽月弦。” 赵无眠自不会把自己的底细透露给苍花娘娘。 “是吗?”苍花娘娘打量着无恨刀,朝赵无眠甜甜一笑, “但挽月弦是萧远暮的独创武功,你小时候,就按十岁算,萧远暮估摸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江湖小白,那时候她还没悟出挽月弦,或是只悟出了点皮毛。” 赵无眠恍然大悟,“难怪她只教了我一招半式,原来她当初也只悟出了一部分挽月弦啊。” 苍花娘娘甜美的笑容当即一冷,还想敷衍她? 赵无眠闭上眼眸,“受伤太重,困了。” 苍花娘娘拿刀入鞘,淡淡道:“萧远暮当时诛杀老枪魁于鄱阳湖时,本小姐二十岁,正在游历江湖,恰巧路过鄱阳湖,见过她的挽月弦……如今得知你也会此套武学,还想与你探讨探讨,如今你既然累了……” 赵无眠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笑道:“不累,沈小姐来都来了,自是不能让你空手而归。” 苍花娘娘瞥了赵无眠一眼,才拿起无恨刀,“随我出来。” 两人来至屋外,苍花娘娘单手握着刀鞘,而后回忆了下,继而忽的拔刀前斩,只听‘呛铛’一声,在赵无眠的视角中只看苍花娘娘宛若蛟龙出海,悍然冲破雪幕,刀若银龙在雪幕间划出一道银白细线。 赵无眠眼神惊叹,此招就是‘西子捧心’,虽说这位沈小姐的用劲,姿势不太对,但刀法是没错的……如此看来,她的确是曾见过萧远暮的挽月弦,只是没有系统学过,如今单靠自己的武学见地用出,才只有其型而无其神。 “此招如何?你可会?”苍花娘娘姿态优雅收刀入鞘,偏头问。 赵无眠微微颔首。 苍花娘娘微微一笑,“当初萧远暮斩杀老枪魁,用了几招刀法,又用了几招拳掌……拳掌我没太看清,但刀法我可是五年过去仍历历在目,本小姐将这几招教你,便作为你帮我解沈家之危的报酬,如何?” 赵无眠大喜过望,全然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当即抬手,“多谢沈小姐。” “我可还是什么不惹人喜欢的老女人?”苍花娘娘笑盈盈问。 “俗话说女人如美酒,越老越醇香。” 苍花娘娘眼神又是一冷,忽然冷冷一笑:“所以二十五岁的年纪,在你看来当真是老女人?” “我可以拿小西天的琉璃塔发誓,沈小姐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之时。” 苍花娘娘懒得再计较,熟美俏脸认认真真,在赵无眠眼前耍起刀来。 赵无眠站在一侧,聚精会神,将苍花娘娘的动作谨记于心,他只需记住这些姿势,等恢复得差不多,拿起刀亲自上手练练,琢磨其中运功气劲,自可以顺势将挽月弦后面的几招刀法悟出。 只有绮鹤躲在偏房,银牙紧咬手帕,暗道娘娘亲自教赵无眠武艺,这是何等殊荣啊……不过她此刻心底其实挺佩服赵无眠的,但该羡慕嫉妒还是要羡慕嫉妒。 而深宫大内,坤宁宫外,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暗卫团团围住,就连个宫女进去打扫,都要被暗卫们饱含杀气地注视。 整间大殿满是紧张压抑的氛围。 林公公带队出宫,皇后的安危便交在他们头上,此刻即便因为着重缉拿赵无眠才没摘了他们头顶的官帽,他们也丝毫不敢懈怠……其实也很难摘,毕竟法不责众,出了事,责任还是在领头身上。 也就是林公公和皇城司左司主李正空头上。 不过李正空那厮早在鸣凤信筒点亮时便被侦缉司抓了,目前正关在侦缉司大牢严加审问。 而坤宁官原本的暗卫统领荆锦,正手按腰刀,在殿门前来回踱步,面容焦急,不多时便有一位头发皆白的慈祥老妇人提着药箱,自殿内而出。 荆锦连忙迎上去,“杨老夫人,娘娘如何了?” 杨老夫人,出身归玄谷,乃是建国之初就在京师当大夫的神医,至今八十有五,但只是头发皆白,面容还是如四五十岁的女子般,有如此驻颜之术,自然医术也不会差。 杨老夫人微微摇头,“娘娘受了惊吓,卧床不起,具体原理同‘相思’差不多,都是心病,若想治好,只能将罪魁祸首抓进坤宁宫,当着皇后的面处罚,才可解娘娘心中忧怕。” “若是抓不到呢?”旁边有暗卫担忧问。 “抓不到?”杨老夫人微微摇头,“娘娘身子便会一日比一日虚弱,到了最后,只会药石无医……莫要小觑这心病,古往今来,多少人因此而死,而现如今,老身也只能开些温养身子的药。” 周遭暗卫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若是抓不到赵无眠,大离便要在短短一年内,痛失皇帝,太子与皇后? 若是如此,皇帝仅剩的血脉可就只余远在晋地的嫡公主和几个皇孙了。 坤宁宫外气氛肃穆,而坤宁宫内,只有连雪这个贴身丫鬟在照顾皇后,是要维持清净环境。 皇后穿着深红睡裙,规规矩矩躺在凤床上,不时咳嗽一声,面色极为虚弱。 连雪都快哭晕了,此刻正在凤床帷幕后规矩站着,时不时用衣袖擦擦眼角。 为了装病,皇后什么也不能干,只能在床铺内偷偷摸摸藏几本小书,趁着连雪睡着时点灯偷偷看,聊以解闷……《后宫秘史》《尼姑艳史》之类的。 但此刻连雪不睡,皇后只得闭着双目,想睡却完全睡不着。 一闭上眼,她便想起赵无眠飞身越过宫墙的背影,耳旁便浮现赵无眠问她要不要出宫的柔和声线……她多想自己也跟着赵无眠一起出宫啊。 不多时,荆锦悄声走进坤宁宫,转达了杨老夫人的原话。 皇后睁开丹凤眼,却是心底轻舒一口气,而后淡淡道:“既然如此,便昭告天下,将本宫之事如实道出,势必要生擒赵无眠至坤宁宫……本宫要看着赵无眠死。” 不枉她在杨老夫人面前装心病,如今可算是把赵无眠的‘免死令牌’给弄下来了。 赵无眠当初在心底想的没错,年纪大的姐姐就是会疼人。 荆锦暗道把皇后病重这事随便往外说,明显不合礼法,但都到了这时候,要是赵无眠真被谁随手杀了,那皇后心头之恨难解,定然出事。 天大地大都没皇后娘娘的凤体大。 因此她微微颔首便领命告辞。 第68章 九钟之一,奈落红丝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雪幕潇潇。 在赵无眠曾救过苏青绮的广泽街前,定南桥旁,一席灰衣的林公公正负手而立,站在已经破碎的桥边,波澜不惊望着桥下已经结冰的河道。 周遭满是提刀带剑的宫中暗卫,或者说冬燕暗卫,他们正沿街一寸寸搜寻赵无眠的踪迹。 不多时,一位中年人按着腰刀快步而来,站在林公公旁,低声道:“义父,皇后受了惊吓,染了心病,放言必须要生擒赵无眠至坤宁宫,当面处决,方可念头通达。” 此人正是赵无眠原先要查的林淼,代号羽生,也是他一手负责从小西天取来真珠舍利宝幢,不过被赵无眠给搅黄了。 林公公神色不变,闻言只是微微颔首,而后问道:“李正空呢?” “昨晚就是他将赵无眠放进了宫内,但在鸣凤信筒点亮时,他就被侦缉司的人在天禄宫给抓了。” “侦缉司的动作倒是挺快。” “李正空派去巡视宫中各处的护卫中,本就有侦缉司玉牌捕头,估摸侦缉司早就想到赵无眠会暴露,才暗中跟着李正空……不过昨晚苏总捕昨夜未出面,却凭空多出两个武魁帮赵无眠脱身……其中之一应当就是苏总捕。”林淼语气极冷。 “自然如此,赵无眠护送嫡公主,苏总捕与许家家主许然皆是‘女帝派’,我大离朝堂四位武魁,两位都站洛朝烟那方,武功山掌教任职帝师,却不愿插手国本。”林公公幽幽叹了一口气,“恐怕只有赵无眠背后的萧远暮现身,归一真人才会出手。” 林淼眉梢紧紧蹙起,“只要将赵无眠是太玄宫人的身份爆出,那嫡公主竟敢同反贼同行,得反贼支持,到了那时,她得位不正,定然引起哗变。” “你以为洛朝烟如今有资格角逐天下,是因为她是嫡公主?”林公公淡淡一笑, “倘若不是因为她身后有两位武魁与十万水师,我们也不会将重心放在她身上,她就是想一辈子待在归玄谷种花弄草也无妨,就算她与太玄宫贼人同行又如何?只要赵无眠主动承认他是嫡公主安插在太玄宫的细作,亦或是自称弃暗投明,那谁敢拿这件事阻拦嫡公主?只要你有军队,有武力,那这点舆论风波根本不足为虑。” 林淼张了张嘴,却也反驳不出什么。 可不就是这样?江湖也好,朝堂也罢,拳头大才是硬道理,什么性别身份,那都是无关轻重的东西。 他琢磨了下,又问:“赵无眠这伤势,即便用了极为稀少的疗伤圣物,也得养个十天半个月,他如今逃不出京师,只能是在侦缉司,苏家亦或是什么地方养伤……听闻半个月他还曾潜入宫中盗取九钟,还让他得手了,该不会他盗取的就是‘清影玉衣’吧?” 九钟被盗,乃是隐秘中的隐秘,只有林公公与那晚内库的暗卫知晓详情。 九钟牵扯太深,随便在江湖放出一点消息那就是一阵血雨腥风,而朝廷满打满算,也就三件九钟,一件清影玉衣,一件赏赐给了武功山,另一件便被赵无眠盗走。 若是将这消息放出去,江湖群起而寻,九钟必然能被夺回来,但料想也落不到朝廷之手,因此半月来朝廷一直都在暗中寻找,为此归一真人都已经离开武功山半月,至今还没回来。 “并非清影玉衣,那件九钟……”林公公微微摇头,神情浮现几分古怪,而后才低声道: “你要知晓,九钟之威,天地造化,得天独厚,不以人力改变,不为人力所动, 便如清影玉衣,世人皆知披上清影玉衣便可肉身不灭,却不知,若是纳清影玉衣之息入己身,试图以此感悟天地,沟通天地之桥,那身上便会长出不该长出的东西……” 林淼呼吸一窒,却看林公公微微抬起自己干枯手掌,眼神浮现几分复杂, “洪天年间,我入武魁之境,担五岳之名,乃是受了太祖高皇帝的恩赐,得此感悟清影玉衣,当时我距离沟通天地之桥,本就只差临门一脚,因此感悟时间并不长,但即便如此,我也在肋下多出一只手掌,肌肤白嫩,小巧宛若婴儿。” 洪天,就是太祖高皇帝在位时的年号。 林淼彻底没了言语,直觉头皮发麻,遍体生寒,片刻之后才惊悚问:“然后义父是……” “砍了。”林公公负手而立,神情再度恢复平静,淡漠道:“我习武,不是为了让我成为怪物,但当我砍下那婴儿手掌时,仍然感知到断肢之痛。” 说罢,林公公微微一顿,而后摇摇头,“九钟是天地造化之物,我们人说是此世一切生灵的顶点,但在天地之间又算得了什么?武魁,很威风吗?只是稍稍感悟清影玉衣,自己就连身为人的形体都难以保持…… 而赵无眠夺走的那件九钟,据我所知,倒是适合武者,外观上就是一缕红丝绸,唤‘奈落红丝’。” 林淼听说过‘奈落红丝’的名头,便轻叹一口气,“能让武者速度倍生……所以赵无眠才能盗取‘奈落红丝’后便火速逃出京师吧,倒是让他捡了便宜。” “‘奈落红丝’没这么简单,加速只是最浅显的表象,它真正的效用是时间的加速与推演。”林公公抬手轻抓起自己一抹白发,眼神复杂,“寻常利用,的确是可令人速度加快,但这速度,本质上是用你的寿命换来的。” 林淼满眼不解。 林公公顿了顿,而后才淡淡道: “但若是武者有意引导,便可利用‘奈落红丝’的特性,推演你的武功。到了那时,你会发现,自己的脑海中会多出大部分不存在的错乱记忆。 假设你修习我的《五气经》两年,而后用‘奈落红丝’推演《五气经》,将其熟练程度推演至‘十年’,但这多出来的八年,不仅仅是修习《五气经》的八年,更是饱含你往后人生的八年,仿佛将八年后你的记忆硬生生塞进你的脑中。” 林淼倒吸一口凉气,“预知未来?” 林公公冷冷一笑,“预知?你以为‘奈落红丝’竟有如此神迹?推演武功,只是武者经过千百年来,利用‘奈落红丝’的特性取巧而来的用法! 现实情况是,你那多出来的八年记忆,只是根据你现有的记忆杜撰,推演而来,便如‘奈落红丝’也可推演武功后续! ‘奈落红丝’能推演武功,未尝不能推演记忆?短短推演一天两天还好,若是推演一年两年,十年百年, 到了那时,你可还是你?” 林淼浑身冷汗直流。 林公公唏嘘道:“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更替,万年可见斗转星移,‘奈落红丝’便如一条时之长河,自顾自地向前奔涌,武道也好,人生也罢,都只是这长河中的一粒浮尘,而赵无眠……” 林公公沉默片刻,思索良久,才缓缓道:“半月前,他用过挽月弦,技法粗鄙,难登大堂,但如今短短半月过去,他的挽月弦已经隐隐有了几分萧远暮的风采。” 说罢,林公公才淡淡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冷冷一笑: “他用了‘奈落红丝’,那他这里定然也有了问题。” 说罢,林公公冷冷一挥衣袖,“奈落红丝兴许是被赵无眠带回了太玄宫,又兴许是被他藏在了什么地方,但找回奈落红丝是归一真人的事,我们现如今只为缉拿赵无眠,即便他将挽月弦向后推演百年,但不入武魁之境,终究是蝼蚁罢了。” “先去侦缉司要李正空,赵无眠是他带进宫的,他不可能不知道点什么。” 第69章 先成亲,后恋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侦缉司大牢,也被叫昭狱,防卫森严仅次于天牢,而昭狱又分地下一二两层。 划分也很简单,一层罪不至死,二层都是死罪。 而李正空就被关在地下二层。 地下二层,阴暗潮湿,整个昭狱的地下二层也就不到二十间牢房……李正空被关在其中一间,面若死灰。 昨夜他是万万没想到,刚把赵无眠放进宫,转眼他就闹出那么大事,那时候自己还在天禄宫为赵无眠查李轩与林淼入宫前的身份,结果只听外面响起一道烟火声,自己当场就被躲在暗处的侦缉司捕快给抓了。 想着李正空就用脏兮兮的衣袖抹了抹眼角,这明显就是自己带贼子潜入宫中被发现了,如今被侦缉司一抓,入了昭狱二层,那就是不死也得掉层皮,而他已经听狱卒提起过赵无眠昨晚干出的‘大事’。 意图行刺皇后……这罪名,谁沾上谁死,而他作为‘共犯’,想活着离开昭狱是不可能了。 越想李正空就越难受,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他就是想利用清影玉衣,做一回堂堂正正的男人。 结果就这么一个黑料,十几年前被老李抓住,使唤了几年,如今好不容易等老李退休,他当上皇城司左司主,又被赵无眠揪出了黑料胁迫他办事。 如今别管他是不是被逼的,他帮了赵无眠也是事实,等侦缉司审问完,当场就得被拉去菜市场砍头以彰显朝廷并非一无所获的废物。 而指望赵无眠救他就更不可能……赵无眠肯定巴不得他去死,以防止他被审问出什么信息……例如赵无眠的身边还跟着个蒙着脸的漂亮女人,听嗓音大概二十岁上下,个儿只比赵无眠矮一点。 这都是重要信息 想着李正空便愈发绝望,他要是能活下来,有且只有一个可能……刚好有人劫狱,他趁乱逃走。 但这概率微乎其微。 念及此处,李正空这四十多岁的太监竟是红了眼睛。 李正空就是一个普通的太监,压根就不懂什么嫡公主,冬燕之间的政治斗争……他就是个被牵连其中的普通人。 他出身寒微,当初爹娘送年仅五岁的李正空入宫时,便说过,倘若家里但凡还有一碗粥给他喝,都不会把他送进宫当个不是男人的死太监。 当时李正空年纪太小,还不知什么叫‘男人’,只是觉得当年娘亲说这话时,一直在哭,这才给他留下了‘一定要做一个男人’的执念。 不过现如今,自己活了四十多年,什么也没活明白,好不容易爬上皇城司左司主这个位置,死到临头,还要以一个‘太监’的身份去死。 李正空怎能不落泪? 就在此时,牢房外的廊道中,传来一道冷酷声线,“李正空此贼包庇赵无眠,说是意图谋逆也不为过,本官带他去审问。” 来了……李正空更是心生绝望。 狱卒打开牢门,押送着李正空向外走去。 李正空随着眼前不认识的侦缉司捕头默然向前走去,但离开昭狱,却是左拐右拐,走进一间小屋,而后这位捕头按下什么机括,房内便出现一道暗室。 李正空微微一愣,“上官,这是?” “别废话。”这位捕头押着李正空踏入暗室,极为冷酷。 李正空只得默默走下,心头愈发晦涩,但踏出石阶却是发现暗室中,正站着几位黑袍捕快,为首二人,乃是两位女子。 其中一位是京师赫赫有名的苏家小姐,苏青绮,而另一位…… 李正空瞳孔微缩,“赵无眠的……同伙!?” 观云舒那天即便蒙着面,但她的气质委实太出众,此刻李正空细细打量,还是一眼认出。 说罢,他心中更加绝望。 观云舒在此,那就是说赵无眠和这伙人大概率是一伙的……那他们如今把李正空悄咪咪弄这儿来,明显是想杀人灭口。 观云舒俏脸面无表情,并未开口。 苏青绮则对周围捕头微微颔首,“有劳各位了。” 方才那押送李正空的捕头呵呵一笑, “哪里的事,我等蒙受苏总捕赏识,才能在侦缉司讨一口饭吃,一月的俸禄足足二十两纹银,每月我都能给我家婆娘买个浅素斋的上好胭脂,此刻为谋大业,别说几道伤口,就是要了我这条命也有所不惜。” 说罢,那位捕头拔出腰间长刀,却是毫不犹豫在自己的大腿,胳膊,胸口各划了数道伤口,而后飞身离开暗室,不多时便听见他的惊恐大喊,“李正空逃了!!!” 而后便是外界的刀兵与怒喊声。 李正空微微一愣,继而便是满脸不可置信,他并不愚钝,单从这反应来看,明显是要保他。 却看一位捕头对他道:“你可在此地停留数日,待在此地自是无恙,若你被揪出,那只能是我们都完了……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李正空神情呆滞了片刻,而后便是大喜过望,乃是落下泪来。 稍后他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问:“为何要保我?杀了我明显一了百了,永绝后患,赵无眠可是还需要利用我做什么?” “利用你?”苏青绮精致面容浮现几分疑惑,而后才摇摇头,“你协助公子入宫,已经体面完成了任务,我来侦缉司前,公子曾特意交代,若是能保你一命最好……实际上,昨夜我等派人尾随你,未尝不是在暗中保护你。” “只是他的一句话,你们就要冒着风险保我!?”李正空忍不住带上又是哭又是笑的表情,还是不敢相信此等美事儿会发生在他的头上。 但苏青绮显然没有与他多话的心思,简短解释一句便与观云舒快步离去,显然有要事在身。 李正空却是连忙叫住苏青绮,道:“赵公子委托我查的东西,昨夜我已经查过了。” 苏青绮脚步一顿,回首看来,“委托你查的东西?” “李轩与林淼入宫前,均是江湖游侠儿,没什么值得一提的经历,但太过寻常显然是疑点,我能看出他们的履历有被粉饰过的痕迹,与此同时,还有林公公,他入宫前名唤夏成松,是靠着太祖高皇帝赏赐的清影玉衣才得以入武魁之境,但太祖高皇帝为何赏他清影玉衣,却是不得而知,那信息也被人消去。” 这线索委实说不上太有用,毕竟李正空昨晚才查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抓来蹲大牢。 苏青绮柳眉轻蹙,才微微颔首:“我会转达公子的。” 说罢,苏青绮与观云舒便离开暗室。 观云舒琢磨了下,对苏青绮道:“我的身份太过显眼,目前留在侦缉司,还能用‘想从叶万仓的尸首上找些线索’为由,在外人看来,我也只是在侦缉司逗留了一天,勉强说得过去,但目前敏感时刻,显然不能继续在侦缉司逗留,更别提再去沈家寻赵无眠。” 苏青绮微微一愣,“为何?” “赵无眠杀了叶万仓,而江湖皆知叶万仓曾杀了名小西天弟子,我来京师便是为叶万仓……林公公自然会猜忌我与他是否有关系。”观云舒微微摇头,“这段时间,我会一个人在京师住,等能够出京后,我便去小西天寻洞玄师叔前来诛杀林公公。” 观云舒语句一顿,而后才道:“在此之前,我们先不要见面,不可让赵无眠暴露。” 此刻局势敏感,自是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因此苏青绮也没多言,只是朝观云舒微微拱手,“万事小心。” “我是小西天真传弟子,除非小西天与朝廷撕破脸,否则林公公不敢对我下手。”观云舒摘下腰间的捕快令牌抛给苏青绮,而后便回后院牵出马儿,神情略带几分犹豫,而后才对苏青绮道: “不出意外,我与赵无眠近些日子是不会再见面了,你替我转告他……这些时日安心养伤,京中事宜,自有我们操劳,他已经做得够多了,该休息休息了。” 苏青绮柳眉微微一挑,偏头看向观云舒,脸上泛起一丝笑意,“观姑娘也很关心他。”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观云舒淡淡说罢,便牵着马,离开侦缉司,背影纤细而独立。 苏青绮望着她,却是在想,那晚,观云舒或许比她更合适同赵公子双修。 至少,苏青绮总感觉赵无眠与观云舒心有灵犀,犹如天生一对儿,观云舒向来不掩饰赵无眠在她心底的特殊,而反观自己……自从秦风寨与赵无眠见过后,彼此说过的话其实屈指可数。 自己因赵无眠的种种行为,或许暗暗芳心自许,但赵无眠呢?当真喜欢她吗? 苏青绮觉得未必。 赵无眠该喜欢的,应当是观云舒,亦或是圣上这等女子。 她沉默片刻,而后连连摇头,扫去心中杂念,暗道此刻不是想男女之事的时候。 苏青绮又去了大殿,召集了一队人马,准备以彻查沈府的由头为赵无眠疗伤,只是这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苏青绮主动上门献身……越想苏青绮便愈发觉得古怪难堪,只能不住在心底重复‘以大局为重’这个念头,才能勉强压下心中古怪。 沈府乃皇亲国戚,要想彻查,并非易事,搜查令得途径好几方朝中部门盖章,苏总捕并未看在此刻敏感时期而省略这些步骤……是为昭告京师,侦缉司可是光明正大去查沈府,以此减少沈府疑点。 苏青绮便手按腰刀,站在侦缉司大门前等着搜查令,便在此时,她瞧见侦缉司大门旁的巷口,一位身穿华衣的年轻女子正探头探脑往这儿看。 华服女子瞧见苏青绮,神情当即一喜,继而便小跑着来此。 苏青绮微微挥手打了招呼,语气也带着几分喜意,“小夭……嗯,世子妃怎么来了?” 小夭,其实就是苏青绮在京师一同长大的好闺蜜。 苏青绮可不是观云舒,她是有几位感情甚好的闺蜜的,这位小夭世子妃便是其中之一……说是世子妃,其实她甚至比苏青绮还要小一岁,今年才十五岁。 此世女子十四岁成亲乃是常事,男子十六岁,更是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要知道当初沈湘阁被召入宫为后时,其实也才十五岁。 这位世子妃也是十五岁成亲,她曾立志和苏青绮一般成为一名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女,可惜天分不行,习武十年,武功也就那样,而后机缘巧合遇见蜀王世子…… 据苏青绮所知,小夭当初和蜀王世子成亲时,也有一段故事……蜀王世子当初被人刺杀,躲在一处破庙避难,那时小夭也在,两人顿感难有活路,又对彼此有好感,于是便在破庙石佛前草草成亲,是为不留遗憾。 苏青绮为何知道这么清楚,因为当初就是她带队救下蜀王世子与小夭的。 她还觉得小夭如此‘英年早婚’,实属可怜,还曾提议帮小夭恢复自由身,但小夭总是笑着拒绝。 如今再见小夭,苏青绮自是恍然觉得,自己与她的境遇有几分相像。 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也会在十五六岁的年纪与一位男子约定终生,这倒也就罢了,小夭最起码与蜀王世子两情相悦,但赵无眠却未必喜欢她…… 念及此处,苏青绮不由心底泛起几分难言的酸楚,有点想哭。 不过她并非将情绪随意表露在外的寻常女子,见到小夭,她还是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小夭面容带着惊喜,双手握着苏青绮的小手,蹦蹦跳跳没有半点世子妃的稳重,她嗓音轻快, “你最近身上发生的事,我都知道,我还让世子托人去晋地帮你呢!不过听世子说,王爷的人没找见你,但你却是不久前就入了京,我一直想见你,但你总是行事匆匆,一溜烟就没了影子,我时常来侦缉司大门口这等你,如今才见了你~” 说罢,世子妃又抱住苏青绮,又蹦蹦跳跳了一下,而后问:“我不太懂什么嫡公主,夺皇位之类的事情,但你有没有受伤?可是受了委屈?” 苏青绮想说我现在心底其实很茫然,虽知与赵公子双修乃是应有之义,但心底总归是很难接受,总是拧不过这根线……不过这事儿自然不能向外人吐露,只得带着温柔的表情摇摇头,“没事儿,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不过说罢,苏青绮还是忍不住朝小夭问了句,“我记得,你与蜀王世子成亲时,拢共认识了也没七天……七天不到就成亲,你就不后悔吗?如此草率便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世子妃眨眨眼睛,继而顿时一乐,还以为苏青绮是终于开窍想找男人了,便带着几分回忆笑道: “刚开始的确很后悔,很害怕,毕竟我们二人当初在破庙成亲,未尝没有几分生死之间的推动,照我说,我们二人至少也得经历一段或平淡如水,或刻苦铭心的经历,而后再成亲,但没办法呀,我们二人在破庙草草成婚,我便已经是他的世子妃。 而我们之间并不是成了亲后便原地踏步,驻足不前……我们也可以说是,先成亲,后互相喜欢……” 世子妃甜甜一笑,“成亲只是我们二人之间的开始罢了,而且不成亲,我都不知道世子还有那么多毛病,像是睡觉喜欢不穿衣服,睡前不洗脚,不洗漱之类的,我嫌弃死他了,但没办法,我就是喜欢他,唯他不嫁。” 先成亲,后互相喜欢……苏青绮眼神恍惚,想起赵无眠,继而心底恍然大悟。 是啊,赵无眠不喜欢她又如何?现在再让赵无眠喜欢上她,也完全不迟。 她能以十六岁的年纪成为当代最年轻的元魁,如今让赵无眠喜欢上她,又岂是什么难事? 但苏青绮心底自信满满,面上还是忍不住小声问,“我,我也有了喜欢的男子……该怎么让他喜欢上我呢?” 世子妃眼神泛起一丝‘果然如此’,而后朝苏青绮招招手,对她小声附耳道: “这是个很麻烦的流程,但归根结底,不过一个词,欲拒还迎。” “嗯?”苏青绮听不懂。 世子妃眼看苏青绮如此‘愚笨’,只得直言道: “浅素斋不仅卖胭脂首饰,也卖一些,嗯,不能明说的肚兜,时常被王侯夫人们光顾,虽然那晚被一个叫赵无眠的男子拆了大半个楼,但如今生意还在做,这样,我去替你买一件,你可以穿上试试,包你的那位意中人喜欢。” 苏青绮已经不是什么雏儿,但还是听不懂,心想肚兜能有多‘不能明说’? 而且赵无眠似乎不是很喜欢她的肚兜,他好像更喜欢她的脚……总是捏来捏去。 简短交谈几句,便有一捕头拿着搜查令而来,朝苏青绮微微招手,“苏捕头,可去沈府了。” 苏青绮微微颔首,便朝小夭拱手,“我先去处理公务,有什么事,你可以寄信给苏府。” 小夭后退几步,自不会打扰苏青绮,等看着她带队远去后,才琢磨了下,转而朝浅素斋的方向走去。 自己的好闺蜜有了意中人,自己自是该上上心。 苏青绮脸皮薄,也没门路,这不能明说之物,还是得自己帮她采购。 第70章 姓沈的!把你那臭脚移开!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就在苏青绮带队离开没多久,林公公便带着一票人来侦缉司寻李正空,不过他们注定扑个空,苏总捕满脸阴沉地前来迎接……李正空越狱,他身为总捕,难逃其咎,自然阴沉着脸。 但这都是表象,苏总捕心底乐呵着呢,他是武魁,又是三品大员,加之此刻敏感时刻,龙椅空着,要罚,至少也得等新帝登基。 “赵无眠昨晚能从公公手下逃走,本官原先还心生不满,不过李正空果真不愧是赵无眠的同伙,方才也是一位神秘武魁现身救了他,还砍伤我数名捕头。”苏总捕叹了口气,一副愧疚难当的模样,“想来本官也如公公般,难免要担‘疏于职守’之责。” 林公公眼角微微一抽,都是老狐狸了,他岂能不明白苏总捕的意思? 苏总捕这是在提醒林公公,就算我李正空即便真逃了,你又能如何?我也就是和你同罪罢了,法理上,你可没资格对我说三道四。 至于昨晚动手之人究竟是不是苏总捕……疑罪从无,只要没证据,谁也没资格对三品大员动粗……还是一个武魁级别的三品大员。 因此林公公淡淡挥袖,道:“赵无眠可能躲在京师任何地方……总不能指望苏总捕自查吧?” 苏总捕淡淡一笑,让开大门,“公公请便。” 而后苏总捕又微微拱手,“本官还有公务处理,便不奉陪了。” 林公公望着苏总捕的背影,双眼微微眯起。 在赵无眠逃出大内后,在林公公的心中,其实他抓不抓,都已经不是太重要了……他冬燕的身份已经暴露,这信息定然已被赵无眠传给了苏总捕等人。 那赵无眠在林公公心中,便只剩一个‘知晓嫡公主与奈落红丝下落’这么一个作用。 而太子在他手中,赵无眠不敢轻举妄动,今后的计划估摸是想杀了他,而苏总捕多半就是赵无眠的帮手之一。 林公公思琢片刻,而后淡淡抬手,让手下人去查侦缉司,他自己则负手离去,身形一个起落,却是去了武功山在京师的分舵。 而另一边的沈府后院。 赵无眠望着苍花娘娘的挽月弦刀法篇,渐渐就琢磨出不对劲儿来。 这位沈小姐所用挽月弦刀法篇,的确极为上乘,丝毫不亚于林公公的《五气经》,但总感觉赵无眠的挽月弦才是Promax版本…… 他便直言问道:“沈小姐,五年过去,可是你记忆中有了几分偏差……这刀不是这么挥的。 挽月弦本身是一门包含剑法,刀法,枪法,拳掌于一身的武功,而刀剑在某些招式上,有共同之处,可随意变招,这也是挽月弦的优势之一,便如沈小姐此刻所用,向前直劈,虽凌厉之极,但挽月弦中不乏威力巨大之招,此招其实是过渡招式。” 说罢,赵无眠手比长刀,脚步一前一后,力从地起,斜斜向前一指,口中道:“看似刺于中庭,实则重在变招,后以此用出挽月弦剑法……” 说着,赵无眠姿势又是一变,抬手前刺,其中不含气劲内息,单凭技法,因此并未引起什么声浪,但苍花娘娘却是略显错愕。 她是武魁,不是什么江湖小白,事关武功,焉能记错?当初萧远暮就是这么挥刀的。 但以她武魁的眼界看去,赵无眠此招的确是要更加精细上乘。 她琢磨片刻,问:“你是将萧远暮的挽月弦改良了?” “只是觉得如此挥刀,更加得心应手罢了。” 苍花娘娘眼里浮现几分惊叹,收刀入鞘,背着双手上下打量赵无眠几眼,显然是没料到赵无眠还有此等天分……武魁亲创的武学,是那么容易改良的吗? 这家伙可真是时不时都能给她惊喜,原先苍花娘娘只是看在赵无眠与洛朝烟的关系才对他大开方便之门,但如今再细细看来,赵无眠这个人简直浑身上去无不是宝玉。 “挽月弦刀法篇到这里就完了?”赵无眠问。 “据本小姐所知,一共就九刀。” 说罢,苍花娘娘柳眉轻轻一挑,朝房中方向瞥了一眼,而后熟美的面容忽的浮现一抹笑意,她问: “说实在话,本小姐打心眼里觉得有你在,洛朝烟定能成登基为帝,有这份从龙之功,日后别说加官进爵,就是让你当个异姓王都不是没有可能……你当真不打算多纳几房小妾。” 在苍花娘娘方才看去的方向,苏青绮正手按腰刀,面容严肃走在廊道之内,一副认真搜查的做派,实则她心中焦急又有些羞赧,自知待会见到了赵无眠便会发生什么。 等她推门来至赵无眠所住房间,房中空无一人,就连挂在衣架上的无恨刀也不见了踪影。 苏青绮微微一愣,继而耳根微动,来至窗前,向后院看去,瞧见赵无眠与苍花娘娘两人,眼神微微一变,暗道这沈家小姐又在搞什么幺蛾子?继而便听见了她的问题。 苏青绮愣了下,却是屏气凝神,躲在屋内偷听。 这个问题,天底下就没有女人不会关心,更何况……苏青绮总觉得赵无眠根本就不喜欢她,如此草率同房,此刻本就极为没有安全感。 而赵无眠闻言,眉梢蹙了下,转过来问:“现在是谈这些男女之事的时候吗?” “一路行来,你被推着向前走,心底不敢让自己休息哪怕那么一小会儿,可是不知苏家小姐有多心疼你?”苍花娘娘用衣袖微微扫去后院木椅上的积雪,而后随意坐下,修长丰腴的双腿架起,深红长裙舒展着她姣好动人的身姿。 她朝赵无眠笑道:“宫中的追兵,有我沈家,有你那苏小姐的侦缉司对付,不牢你费心,这段时间,你只需安心养伤,既然如此,那谈谈此事又如何?正好让你的心静一静,否则总是如此紧绷着一根弦,即便双修治好了你的伤势,你也迟早会累趴下。” 赵无眠在苍花娘娘对面坐下,闻言琢磨了下,心想也确实如此,太过紧绷,心理估摸得出问题。 他便问:“话虽如此……但沈小姐总是关心我的私事作甚?心中后悔昨夜那同我双修的人不是你?” 苍花娘娘带着笑意的面容微微一僵,眼神瞬间危险起来。 屋内的苏青绮闻言差点笑出来,暗道不愧是赵公子,说得好,早看这沈家小姐不顺眼,这家伙总是一副将众人拿捏在掌心中的幕后黑手模样,也该挫挫她的气焰。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苍花娘娘美目瞥向赵无眠,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压根没有温度,“本小姐同你双修,你有那个器量承担后果?” “不就是差点当上皇后吗?有什么不能承担?”赵无眠鄙夷道:“不过沈小姐死了这条心吧,昨夜因为是苏小姐,我才愿同她双修,若是换了你,亦或是换了观姑娘,我都不会情愿。” 苏青绮微微一愣,茫然望着赵无眠。 苍花娘娘也是眉梢微蹙,暗道赵无眠竟是如此不近女色?若是如此,那她还怎么往他身边安插苍花楼女弟子啊? “本小姐不漂亮?” “沈小姐景正双绝艳之名并非虚名,但若只为疗伤,随便在外寻名天分不错的红尘女子都可,但在场女子中,真心实意为了救我一命而不惜献身者,恐怕只有苏小姐。”赵无眠微微摇头, “我知道她做这件事,蒙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毕竟我们才认识不足一月,彼此之间基本只谈过公事,我连她的生辰籍贯,平生爱好都不知,她对我自然也是如此,但即便这样,她还是愿意同我双修。 之前我未必喜欢苏小姐,但在见到苏小姐救我时毫不犹豫,救我后却又不敢表露心中不安,唯恐让我愧疚后,我又岂能不心动?” 苏青绮眼神恍惚,望着赵无眠的眼神中有几分莫名,此刻她才恍然,自己的心思早就被赵无眠给看透了。 便在此时,又听赵无眠回忆了下,忽的又笑道: “哦,也不对,苏小姐的爱好我还是知道一点点的,那夜我身负重伤自山间醒来,差点被饿死,苏小姐便给了我名为翡翠玲珑糕的点心与几张大饼…… 她在拿起翡翠玲珑糕时还有几分不舍,显然是爱惨了这小点心,行走江湖,护送朝烟,她连想去河曲行侠仗义都不敢,却在路边时常买翡翠玲珑糕这种点心吃,你不觉得很有反差,很可爱吗?” 苏青绮闻言小脸瞬间就红了,但心尖儿却是止不住地颤了下,翡翠玲珑糕,只有那晚在秦风寨外她拿出来给赵无眠过,但除此之外,两人可是从未提起这玩意儿,却不曾想,这么一件小到微乎其微的东西,赵无眠居然记到了现在。 苏青绮不也是如此?赵无眠只不过是为心中良心去河曲行侠仗义,利用观云舒剿匪,单单是这两件微不足道的事,便让她芳心暗许…… 这种其实更接近于强行扯上关系的所谓‘默契’,却还是让苏青绮忍不住笑了起来,心底感到几分轻快,甚至觉得,待会双修,就是赵无眠想用些更羞人的姿势都没有关系,例如赵无眠昨晚曾提过的‘什么公车’…… 说着,赵无眠便问:“沈小姐家大业大,能不能帮我买份翡翠玲珑糕?等苏小姐来了我送她。” 苍花娘娘眼角一抽。 我问这些,是想试探试探你对于纳妾的想法,以便于日后让你娶苍花楼弟子,不是让老娘帮你和苏青绮谈恋爱的。 苍花娘娘气极反笑,很好,你不是不为美色所动吗?这么说本座若是想用女色拉拢你,还得专门派一名女弟子和你谈情说爱才行? 她就不信这个邪,她就不信当美色近在眼前,赵无眠还真就能两眼空空,不为所动? 她单手撑在身后木椅上,却是抬起一只修长大腿,小手轻轻一摘,便脱下深红绣鞋,一只足弓完美,小巧玲珑的脚丫便顺势自裙下探出,而后用足尖轻勾着赵无眠的小腿,又顺着小腿向上滑去。 她媚眼如丝道: “你似乎喜欢脚?可是不知,本小姐的脚好看吗?想不想摸一摸?” 赵无眠呼吸一窒,还真没想到这位沈家小姐,当朝皇后的亲侄女会来这么一出。 但当他细细感知,却是发现这沈小姐看似勾人妩媚,但实则她那脚儿压根就没碰着赵无眠,只是在他的裤子上蹭来蹭去。 赵无眠还没感知更多,耳边便忽然响起一声娇声爆喝。 “姓沈的!把你那臭脚移开!” 第71章 五日修养,蓄势待发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这一声娇喝无不带着怒意,却看苏青绮小脸含怒,手按腰刀便怒气冲冲快步跑来,银牙紧咬都露出了一颗小虎牙,明显一副气急了的抓奸模样。 苍花娘娘柳眉轻蹙,暗道和赵无眠谈得忘乎所以,倒是把这在一旁偷听的女捕快给忘记了。 但苍花娘娘何许人也,堂堂武魁高手,邪派头头,又岂是居于人下之徒。 别管她占不占理,只要谁想请她办事,那都得好声好气的……苏青绮又不是赵无眠,自不会得到苍花娘娘的偏爱。 她习武,就是为了不占理也能随心所欲办事。 因此苏青绮这饱含怒意的爆喝,倒是让苍花娘娘冷冷一笑,不但没有收回脚丫,反而激起她的反抗欲,小脚顺势攀上赵无眠的大腿,而后她偏头瞥向苏青绮,含笑道: “苏小姐,你只是同他双修,可不是已经入门当了大妇,江湖男子有几个不得已而同房的红颜也很正常,但最后他究竟娶谁为大妇,可不是看谁先与他同房的,因此你此刻就一副大妇模样,好似捉奸本小姐,未免不合适……呀——” 这话说的很有意思,苍花娘娘特地在赵无眠面前这样说,便还是存着想让苍花楼的人当大妇的心思,如此便给赵无眠这等暗示。 不过这蛮不讲理的诡辩还没说完,便看赵无眠一手捏着苍花娘娘的脚踝,将她的脚儿往旁边一挪,才终于腾出空间站起。 但苍花娘娘可是娇躯微微一颤,反应剧烈,她看上去媚得不行,但何曾被男子碰过脚? 方才都只是在赵无眠的裤子上蹭来蹭去,所以她本能地就想一脚把赵无眠踹飞,不过以她武魁的实力,这一脚下去赵无眠估计得死。 她连忙按捺住自己的本能,熟美面庞含煞,脸色还有点不太正常的红霞,恶狠狠瞪着赵无眠。 赵无眠还不知方才是自己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他暗道不妙,完全没想到苏青绮居然就在屋内。 苏小姐昨晚才把身子给了自己,今天自己就和沈小姐玩上足活,虽然这都是沈小姐主动,他压根没反应过来,但无论理由如何,让苏小姐看见都极为不妥,设身处地想一想,赵无眠若是苏青绮,当场就要拔刀砍了自己这个负心汉。 “嗯……苏小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这姓沈将她的臭脚放你腿上之前!”苏青绮大踏步而来,一手拉着赵无眠的衣袖,先将他拉至自己身后,而后怒视苍花娘娘,“我是不是大妇,是赵公子说了算,不是你这外人!” “外人?”苍花娘娘成功被苏青绮吸引了注意,暂且不去计较赵无眠捏她脚的事,转而冷冷一笑,“莫忘了是谁将赵无眠救出宫,也莫忘了是谁给了你们双修法,庇护赵无眠至此刻。” 苏青绮都被气笑了,她苏家可是半点不比沈家差,自不会怕苍花娘娘,当即语气微冷:“此等恩义,我与赵公子记在心里,但因此就觉得可以随意插手赵公子的婚配,可未免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赵无眠在一旁略显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总是温柔懂事的苏小姐竟然还有如此攻击性的一面。 苍花娘娘眨眨眼睛,而后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用动作还击。 裙下的长腿便当着苏青绮的面往她身后探去,精致玉足穿着纯白罗袜,朝赵无眠妩媚地勾了勾,“本小姐这是‘插足’。” 苏青绮呼吸都是一窒,这女人居然当着她的面勾搭她的赵公子!? 苏青绮正欲发怒,赵无眠在后面扯开话题道:“这种时刻与其谈论我未来的婚配问题,倒不如商讨商讨洞玄大师和许然来了京师后,如何杀林公公。” “等洞玄和许然来了京师再谈这些也不迟。”苍花娘娘淡淡抬手,而后勾出一抹柔情笑容,“赵大公子~本小姐的脚,和那苏家小姐的脚,你更喜欢谁的?” 苏青绮也偏头看来,眼神危险,意思不言自明,狠狠打击打击这个姓沈的狐狸。 赵无眠头皮发麻,不是说好了要让他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吗?这是让他好好修养的意思吗? 真要细细讨论,这个问题其实很严谨,值得赵无眠严肃地分析分析。 首先外观上,苏青绮没沈小姐高,所以脚儿相对而言其实更小,赵无眠一手就能握住,苏青绮的脚趾宛若一颗颗匀称的白玉珠子,可可爱爱,脚上的肌肤更是白得发亮,摸上去柔软滑腻。 当然,沈小姐的脚儿其实也能一掌覆盖,不过她此刻穿着罗袜,赵无眠倒是看不太清具体细节,单从足弓的弧度来看,也是极富诱惑力。 粗略看来,只能说各有特点,各有风情。 但外观方面其实并不重要,赵无眠每每一摸苏青绮的脚儿,她便情不自禁小脸一红,含羞带怯中又蕴含了几分茫然无措,这点才最有魅力。 赵无眠觉得自己可不是喜欢脚,他只是喜欢眉目含春,欲说还休的神情。 不过一方是苏小姐,另一方是沈小姐,赵无眠自然站在苏青绮这边。 他便回答:“无论选几次,我都选苏小姐。” 苏青绮顿时一乐,嘴角勾起,胜利者般瞥向苍花娘娘。 “真没意思,这种时刻居然还在讨论哪个女子的脚好看,赵无眠,本小姐真是看错你了。”苍花娘娘红唇一撇,俏脸带着几分微冷, “若是哪天你当了侯爷或是什么异姓王,定然夜夜笙歌,通宵达旦。” 完全就是强词夺理,邪派头头的蛮横终于在苍花娘娘身上第一次显露。 说着,苍花娘娘便默默收回长腿,穿上绣鞋,轻轻拍了拍落在裙上的雪花,而后淡淡起身,负手越过苏青绮与赵无眠,口中道: “玩闹到此为止,本小姐还有事,不打扰你们二人双修疗伤了。” 她特地在‘双修’两个字上念得很重,苏青绮原先还想嘲讽几句,但一听这话,小脸顿时一红,也顾不得‘趁胜追击’了。 不过赵无眠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看苍花娘娘又向他抛来了什么东西。 他本能地抬手接过,触感温热而又绵软,张开手掌一看,却是一条纯白罗袜。 赵无眠略显错愕地抬眼看去,只见苍花娘娘一手提着自己的绣鞋,一条长腿微微抬起,裙下一只小脚上已经没了袜子,晶莹剔透的光洁脚儿微微悬空,这姿势看上去还有点小萌。 她极有风情地微微一笑,“水酒你不愿和本小姐喝,但似乎挺喜欢本小姐的脚嘛,送你了,你可以让那位苏家小姐穿上,增添几分情趣,再加上挽月弦的后续刀法,本小姐便不再欠你什么了。” 说罢,苍花娘娘欢快一笑,穿上绣鞋,昂首离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此次倒是没试探出赵无眠到底有没有纳妾的想法……不过他面对自己,倒也不是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证明美人计对他还是有用的,这倒是个收获,只不过等自己回苍花楼挑选女弟子时,得着重选几个脚儿好看,性子温柔的,他应该喜欢这调调。 只余恨得牙痒痒的苏青绮怒道:“没见过送人袜子的女子!真是不知廉耻!” 什么送人袜子……赵无眠心想这位沈小姐就是单纯看他选了苏青绮,心情极为不爽,记恨在心,所以才用这法子惹苏青绮生气罢了。 这位神秘兮兮,让人捉摸不透的沈家小姐,此刻便多了些幼稚……就像不服输的小女孩似的。 苍花娘娘离去,四周无人,只剩下苏青绮与赵无眠。 寒风混杂着雪幕一吹,让苏青绮从恼火中回过神来。 她顿感不妙,先用眼角余光瞥了赵无眠一眼,而后为自己找事情似的先抱起苍花娘娘搁置在木椅上的无恨刀,而后粉唇张了张,欲言又止,她借着公务来,却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沈府,想说每时每刻都值得珍惜。 但这话不就是催促赵无眠赶紧同她双修吗? 苏青绮怕此话一出,赵无眠觉得她如沈小姐那般不知廉耻。 所以自然还得让赵无眠来主动,他便随手将苍花娘娘的袜子塞进怀里,拉起苏青绮的小手,问:“什么时候离开?” 苏青绮脸上带着红润,略显羞赧地挣扎了下,根本就不好意思和赵无眠牵手,当即就抱着赵无眠的无恨刀就往屋里跑,口中柔柔道: “嗯……沈府很大,我和诸位同僚分头搜查,沈府后院都是女眷,才由我来查,所以倒是不会有同僚忽然来找我,只是我们约好了两个时辰就走,做出一副沈府很难查的假象……如此就能分批次来查,就,就能每天都来沈府一两次。” 赵无眠跟着苏青绮的步伐,跨进屋子,关上门窗。 两人的细微嗓音便从屋内传来。 “你还不快把那姓沈的袜子扔了?还留着作甚?” “这就扔。” “唔……你,你脱我靴子作甚?” 嘎吱———— 什么重物压在软榻上,发出一声细微轻响。 “苏小姐。” “嗯……嗯?”苏青绮的语气微颤而又带着几分茫然。 “谢谢。”赵无眠的语气很认真。 苏青绮没回话,屋内传来‘淅淅索索’脱衣物的细微声响。 片刻之后,苏青绮才道:“我并不后悔,只是有点怕……不过现在已经不怕了。” “为什么?” “嗯……”苏青绮的嗓音此刻宛若自喉咙中挤出来。 她小口喘了几口气,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小声道:“现在只是因为公子伤势太重,不得已为之,等公子伤好之后,我们就不做这等事了,还没成亲就做这等事,我,我也是苏家的大小姐,若是传了出去,无疑是家族丑闻,会给苏家蒙羞的。” “好好好,等我伤好之后就不做……不过若是我以后再受伤呢?” “再受伤?”苏青绮顿了顿,而后连连摇头,“再受伤也不至于重到如今这种地步,到那时,上上药就好了。” “可是武者行走江湖,与人厮杀,状态好半分,差半分,都足以决定生死……疗伤药的效果,估摸没双修这么立竿见影。” “那,那等你之后受伤再说……嗯……慢,慢一点,受不了。” “苏小姐。” “嗯?” 赵无眠附耳对苏青绮说了什么。 苏青绮杏眼顿时瞪大,茫然而又天真地问:“就,就算做了那等事,内息没办法在你我二人周身流转,那就算不得双修……既然不是双修,对你的伤势无用,那干嘛要这么做?” “不是双修,却能让下一次双修的效果更好。” “你怎么知道?你以前同其他女子双修过?”苏青绮的嗓音带上几分咬牙切齿的危险。 “猜的。” “……算了,因为那姓沈的,我们都耽搁一段时间了,别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对疗伤无用的地方上,你,你要是真想试试,那等我下次来,时间充裕一些……” “下次什么时候来?” “待会儿让那姓沈的从沈府里抓一个纨绔出来找我们侦缉司的茬,如此有些收获,再以这个刺头为借口,多来沈家查查……如此,傍晚我还能再来一次。” “真聪明。” “嗯……别,别那么快。” 雪幕潇潇,飘打在紧锁的门窗之上。 渐渐的,五天时间一晃而过。 赵无眠深居沈府,足不出户,每日不是和苏家小姐借着公务之由深入绮境,就是琢磨挽月弦,等第三天能握刀之后,他便上手实践,结合苍花娘娘传授的后续刀法,慢慢将这门霸道凌厉又不失诡异的刀法完善。 这段时间,不是没有大内高手与禁卫前来沈府查过,但在苍花娘娘与侦缉司的掩护下,愣是没一个人查到赵无眠。 还真让赵无眠难得过上一次惬意悠哉的生活。 背后有人罩着的感觉当真不错。 不过五天时间,赵无眠的伤势其实也已经恢复得大差不差,与此同时朝廷将京师搜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赵无眠的影子,眼看赵无眠估摸是借助了什么密道或是谁的帮助偷摸出城,他们这才终于解除宵禁,打开城门。 如此,也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第72章 出刀之时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深夜,京师仍然下着雪。 城门已开,等在城外的诸多来往游人商贩均是轻舒一口气,暗自庆幸。 还有不到十天就是年关,这段时间正是游子回乡,藩国朝贡之时,京师作为大离政治,经济,文化重心,封城五日,不通外贸,不接来客,不知造成了多大的经济损失,更是惹得百姓怨声载道。 继续封城,只会影响朝堂的公信力……毕竟封城五日都没抓到赵无眠,也实属显得朝廷无能。 而在城外,便有一位牵着黑马,头戴斗笠,腰间一柄黑鞘长剑的蓑衣客。 正是鬼魁刘约之。 封城之后,赵无眠出不去,他也进不来,只能在城外默默等着。 刘约之向城门守卫交了路引,引得守卫们一阵惊叹,“您就是鬼魁刘约之?” 守卫的语气带着几分敬意,鬼魁的名号饶是在京师,也算是人尽皆知,毕竟他乃是江湖响当当的人物。 刘约之微微颔首,态度温和,并不显得趾高气扬,“贼子赵无眠可是擒到了?” 守卫轻叹一口气,“赵无眠倒是没找到,只是抓了几个同伙,说是宫中细作,协助赵无眠入宫的贼子……五天时间来来回回已经砍了四个脑袋,今晚在平顺街估摸还要再砍个人。” “哦?”刘约之略显惊奇,“赵无眠的同伙?” 守卫微微摇头,“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人都是林公公抓来的。” 刘约之当即有了猜测,什么同伙……只是林公公为了维持朝廷威严,随手抓了几个死刑犯之类的人物充当赵无眠的同伙罢了。 为了保全上位者的威信,这种欺民护威的手段,刘约之也不陌生。 却看守卫语气希冀道:“鬼魁可是为赵无眠而来?” 刘约之微微颔首。 “听说赵无眠曾在您的手下狼狈而逃,还愿您将将贼子缉拿归案。” 刘约之苦笑了下,“我只是他的手下败将罢了。” 刘约之微微摇头,牵马入京,而后想起了什么,回首看来,问:“京中可有什么好酒铺?” 就在刘约之入城的城门不远处,一栋茶楼内部。 大堂正中摆着火炉子,说书先生正坐在上首,口灿莲花讲着赵无眠的事迹,如今除了‘单剑斩江白’‘落霞揽马刀’‘暮下追天罗’,还多了则‘随雪潜入宫,挟后闯大内’的故事。 观云舒坐在茶摊上,小手撑着侧脸,百无聊赖听着这些她早便听腻歪的故事,这五天,京师到处都在谈赵无眠…… 有什么好谈的?你们口中这位江湖豪杰,目前可还在沈府玩女捕快呢。 观云舒的心情不是很好,这五天被封在京城,不能外出,城中更是压抑到了极点,连个打架斗殴的人都没有,最重要的是,为了以防林公公顺藤摸瓜查到赵无眠,观云舒可是连用雪枭和赵无眠寄信都不敢。 生活苦闷,赵无眠倒是小日子过得惬意自在,也不说想办法和她联络联络,也不怕她在城中出什么意外。 观云舒想骂赵无眠没良心,自己把他当唯一的朋友,他却只知道在沈府玩女捕快。 便在此时,观云舒注意到一道牵着马的人影拐进茶楼对面的巷口。 观云舒柳眉微挑,偏头看去,那人似乎是刘约之……刘约之来京师,意义不言自说,就是为了抓赵无眠。 林公公目前还没找见赵无眠身在沈府,但刘约之可不好说……观云舒在晋地土生土长,说是自小听着刘约之的事迹长大也不为过。 别看刘约之那天被赵无眠打得落荒而逃,但那是有慕璃儿协助,抓了刘约之一个破绽才把他打成重伤。 若是观云舒与刘约之正经厮杀一场,其实观云舒自知自己未必能赢。 如今刘约之入了京,观云舒毫不怀疑他能顺着什么细微线索查到沈府。 不过观云舒坐在此地,就是在等着刘约之入京……晋地在京师正西,而京师的正西城门便是这道万里门,若是刘约之自晋地而来,多半会走此门入京。 观云舒轻叹一口气,默默起身付了茶钱,暗道赵无眠在沈府玩女捕快,自己孤独伶仃在京师,日子平淡如水,此刻却还善心大发帮助赵无眠处理刘约之…… 自己这样的女子,真是天底下少有的慈悲心善,偏偏自己还生得一副绝美容颜,武艺又高……自己真是完美。 观云舒在心底对自己的评价很高,转身离了茶楼,踏进雪幕。 刘约之牵着马,掀开酒铺帘子,在酒桌坐下,买壶酒倒在碗里,酒香四溢,他刚刚端起酒碗,便听‘咻’的一声爆响,一枚飞针便带着封信倒插在他的桌前。 周遭酒客与老板都是微微一愣,面容浮现几分错愕。 刘约之动作一顿,淡淡拔出飞针,捏起信封,却是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捏着酒碗,飞身就离了酒铺,跃上高楼……但入目远去,雪幕纷纷,人影错落,怎能看清是谁给他寄了这封信? 他眉梢一蹙,先一口闷下碗中酒,才拆开信封看去。 信里的内容很简洁,就几个大字……晋王世子被冬燕囚禁,就在东宫。 哐当—— 酒碗摔下。 刘约之脸色极为阴沉,捏着信封,虽是半信半疑,但晋王世子乃是晋王独苗,事关重大,乃怕这信里有一丁点可信度,他也得去调查。 而沈府之内,赵无眠正手持无恨刀,在后院默默练着挽月弦。 漫天雪幕随着他的动作被牵引,形成一道道雪幕细线。 侦缉司的捕头还在沈府内来回游走,却无一人胆敢踏足后院……沈府再怎么说也是大离第一流的世家,没人敢冒那个忌讳。 他们在,苏青绮自然也在,只不过她被赵无眠折腾得有点累,此刻已经沉沉睡去,难得休息一阵儿。 再怎么搜查,五天时间也绰绰有余了,侦缉司若是再来,便相当于明晃晃告诉林公公沈府藏着人。 甚至于赵无眠都已经怀疑林公公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派了不少人前来查过,只是都被沈小姐给拦住了。 所以赵无眠打算今晚就走,不再耽搁。 他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八成以上,估摸再双修个一两次就能完全痊愈,甚至于武艺比起先前,还要高出不少,内息愈发磅礴绵长,浑身更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按苍花娘娘的说法,赵无眠与苏青绮均是初次,元阳元阴俱在,才有如此效果,若未来还想借此功力大增,只能是……赵无眠再和什么元阴未散,武艺无限逼近武魁级别的女子双修,亦或者那女子本就是武魁级别。 苍花娘娘依旧身着一席深红长裙,站在院中,雪花落在她的肩头裙上,在雪幕中,她的气质愈发神秘莫测,却又勾人心弦。 等赵无眠收刀入鞘,她才微微一动,身上的积雪被抖落少许。 她负手而立,淡淡问:“准备离开了?” 赵无眠微微颔首,“这些时日,多谢沈小姐照顾,此等恩情,无眠长记心中。” 苍花娘娘微微抬手,柳眉轻蹙,“朝廷没抓住你,却在今晚大开城门……明明可以选在白天,却偏偏选在夜晚,在合适不过你出城逃遁了。” 赵无眠微微一笑,“他们在城门处安插人手,等我自投罗网。” “若你想潜逃出城,比较困难,这种时刻,单凭我沈家一道官印,不可能放行。”苍花娘娘提议道:“不如我帮你易容。” “不必。”赵无眠微微摇头,沉默片刻,而后又洒脱一笑,“休养五日,此刻正是出刀之时。” “行走江湖,豪情盖世,理应如此,但你应该清楚,你如今不是侠客,既然揽了护送洛朝烟的任务,那怎么小心也不为过。”苍花娘娘柳眉轻蹙,觉得赵无眠这年轻小辈,太容易热血上头。 “冬燕可有派人在城门驻扎?”赵无眠问。 苍花娘娘美目望着赵无眠的脸,而后淡淡道: “谁是冬燕,本小姐不清楚,但大内高手此刻不少都藏在城门附近,只等你出城,其中便有不少武艺不错的太监,例如你那晚想去查的林淼……他的代号好像是羽生吧,目前就在浮华门,全权掌管那处城门的防卫。” “沈小姐知道这么清楚?被冬燕搜查了这么久,我们便如耗子般一直躲着他们,你其实心底也很不爽,很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吧?”赵无眠笑着问。 苍花娘娘面色平静望着赵无眠,而后俏脸浮现几分没有温度的笑容, “这些天为了让侦缉司进进出出,我们沈家推出了不少犯事的家伙,为此我们可是被朝中不少人刁难,落井下石,幕后主使虽不是林公公,但此刻全然拜冬燕所赐却是不假,他们下毒太子,渗透东宫,却假借大义之名,将你打为十恶不赦的犯人,将姑姑囚禁于深宫不得踏出半步,更是以沈家为挡箭牌…… 要说不爽,那本小姐心底的确对他们极为不爽,只是碍于大局,此刻才不能随便动手罢了。” 赵无眠垂眼望着手中无恨刀,沉默片刻,而后淡淡一笑, “你不能随便动手……但我可以。” 说罢,赵无眠将无恨刀斜斜挎在腰后,转身便去。 苍花娘娘犹豫片刻,而后低声道:“此出京城,虽不似大内那晚凶险,却也不容小觑,你……活着回来。” “当我在秦风寨外身负重伤,初遇苏小姐之际,的确怕死,万事谨慎,唯恐暴露,但事到如今,我岂会惧怕凶险?”赵无眠回首答道。 他而后望着苍花娘娘,微微一笑,“沈小姐如此关心人,倒是少见。” 苍花娘娘面无表情,“你想追求本小姐?我要告诉苏家小姐了。” 赵无眠神情古怪,“我不是说过了,我对老女人不感兴……” “赶紧走!” 第73章 护送公主者,赵无眠!!!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进了屋,换上当初苏青绮买给他的竹纹青衫,认认真真打量了眼,满意点头……没什么灰尘,也没什么破损。 这是苏小姐买给他的,赵无眠可是心疼珍重的紧,这么多天都没怎么穿过。 他又背上洛朝烟为他准备的小药箱,将其内一些常用丹药贴身放置,思琢了下,也没什么再需要准备的,这才来至软榻边,轻轻推了推苏青绮的肩膀……是为让苏青绮多睡一小会儿。 苏青绮困乏至极,只是半睡半醒间将杏眼眯为一条缝,梦呓般问:“到了集合的时辰啦?我这就起床……” 话虽如此,但她却根本没有起床的动作。 赵无眠笑了笑,指尖轻拂着苏青绮额前的发丝,低声道:“不用汇合了……我要去晋北,一方面请许然来一同围杀林公公,一方面找到九钟的下落,另一方面,便是杀了巫明,取回你的青冥剑……苏小姐同我一起去吧。” 闻听此言,苏青绮顿时精神,杏眼瞪大几眼,微微直起身子,被褥自她的身上滑落,她小脸一红,小手拉着被褥,口中不可置信问: “我也跟着去?我的身份,人尽皆知,公子让我同行,定然会被世人知晓,赵无眠就是护送嫡公主回京的那个人。” “知道又如何?”赵无眠手掌轻轻摩挲着无恨刀粗糙的刀柄, “他们不知我与观姑娘的关系,便不可能猜出朝烟目前就在小西天,所以即便知道我赵无眠和嫡公主有关,也不会波及朝烟……最重要的是,这就是最后了。” “最后?” 赵无眠眼眸微眯,露出几分肃杀, “我从晋北回京之际,便是朝烟登基之时……此刻已是最后关头,因此我的身份他们知晓亦或不知晓,无足轻重,更何况,林公公知道我的身份,谁也保不准他何时将会将我是‘护龙使者’这个身份昭告天下,因此此刻依旧畏畏缩缩,只是多此一举,单图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苏青绮沉默片刻,此话虽言之有理,但能隐瞒一会儿就是一会儿,总归还是好处多一点的,此刻何必多生事端呢? 她便问:“赵公子明知带我同行,平添风险,何必如此呢?” 赵无眠冷冷道:“苏小姐献身双修,我才能在五天之内痊愈,但我明白,这并非你所愿,无疑是因冬燕。” 苏青绮微微一愣,神情略带几分错愕。 赵无眠低声道: “我家乡有个故事,在古时候,有个天赋上乘,品性无可挑剔的和尚与一位当朝公主被关进冰室,那公主被人利用,下了春药,被迫与和尚苟合……那和尚虽是道德高尚,对公主无微不至的关心,后更是因机缘巧合成了天下前五的高手,在外人看来,这两人是毫无疑问的金童玉女。” 苏青绮眼神里浮现几分复杂,继而边听赵无眠继续道: “我一直认为,那位公主的夫君,不应以这种方式得到所谓的良配,她不该稀里糊涂就没了身子,最终只能认命般爱上一个本该与她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男人……对于如今的我而言,苏小姐,就是那位公主。” 苏青绮的心尖儿微微一颤,五日以来,赵无眠从未对她说话这等话……双修之后,赵无眠从未对她做出过承诺,也从未对她说过一句‘我喜欢你’之类的话。 赵无眠说得很含蓄,但苏青绮自知他的意思。 苏青绮原先只当是情势所迫,此次双修,本就不包所谓爱意,多谈男女之事,不过平添矫情罢了……所以苏青绮一直以为,这是她之后需要考虑的事情,既让赵无眠想办法爱上她。 但赵无眠此言便是指,他也想得到她的心,他也希望同苏青绮相知相爱,而后一同双修,而非单纯馋苏青绮的身子。 “苏小姐同我双修,我定会对你负责,但归根结底,让苏小姐不得不违背心中所愿,是因我实力太弱,却也是因林公公,因冬燕……我早就不爽他们很久了,今晚便打算拔刀闯关,杀冬燕,出京师,为此,我希望苏小姐这次至少能同我一起。” 赵无眠带上几分笑意,“一起狠狠砍他妈的!最后一遭,苏小姐可是愿陪我重回晋北,去冬燕,晋王,戎族的眼皮子底下走上一遭?” 在苏青绮想着两人的行动对大局造成什么影响时,赵无眠则在关心她的想法……赵无眠总觉得苏青绮因为冬燕而受了委屈,那他就应该替苏青绮出这口恶气。 苏青绮念及此处,便有些愣神。 她只觉此刻心底一阵莫名的酸楚,明明赵无眠痊愈是件值得高兴的好事,明明赵无眠如此关心她,也是该令人欣喜。 不过苏青绮并不是会将心底想法随意表露在外的女子,因此她沉默片刻后,反而露出一抹快意洒脱的笑容,简短道:“我们走。” 赵无眠也笑起来,他长身而起,推开门窗。 月光混杂着冷风与雪花一同飘进屋内,赵无眠望着窗外纷飞雪幕,深吸一口气,回首看向苏青绮,笑道: “我接下来会去浮华门杀个人,我们从那儿出城。白娘子与我的那匹千里马都寄存在侦缉司吧,劳烦苏小姐先回侦缉司取马。” 夜幕降临,雪势不减反增。 浮华门前,均是手持刀枪的玄甲禁卫,目前就由他们这些精锐负责检查路引。 更有数位宗师级别的大内高手乔庄寻常百姓,坐在距离城门不远处的茶摊酒馆,喝酒吃肉。 林淼身着劲装,腰挎长剑,负手站在浮华门墙之上,眼神平静望着门前大排长龙的队伍。 旁边有禁卫烤着火,小声聊道:“咱都在浮华门执勤五天,赵无眠的影子都没见到啊。” “他受了重伤,那伤势,啧啧啧,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不得养个一两月?照理说,他也该是易容,或是借着什么豪门大户的掩盖偷摸出城才对。” 听到赵无眠的名字,林淼波澜不惊的神情浮现几分异色。 他全权负责浮华门的安保,同样不是为了防止赵无眠闯关。 林公公只是借着这个缉拿赵无眠的由头,将冬燕的人安插进城门边防,以此逐步渗透朝中各方势力罢了。 反正赵无眠也逃了,林公公的信息也被传出去了,损失已是如此,只得尽可能利用赵无眠将利益最大化。 林淼被林公公赐姓为‘林’,便是林公公的心腹之一,所以才被安插进此处,算是先进基层熟悉熟悉。 而冬燕的势力目前还没有渗透到禁卫,因此林淼琢磨了下,也是带上笑容,主动插话,猜测道: “赵无眠此人我倒是没见过,但即便他伤势痊愈,此刻闯城门,不也是傻子之举?城门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城墙之上的诸位弟兄均手持可射百步的劲弩,赵无眠此刻不曾挟持皇后,弟兄们没了顾忌,他若真要闯出城门,当场就得变成刺猬。” 有禁卫看来,笑着认同,“林公公所言不差,不过赵无眠此人我倒是见过,那日他在朝天门前,犹如杀神,悍勇无比,还是不可小觑,更何况,弓弩还是能不用就不用为好,根据宫中传来的消息,皇后娘娘的身子愈发虚弱,需要赵无眠活着,这时候谁敢杀赵无眠?” 林淼轻笑一声,“倒也是,但我被总管委以重任,全权负责浮华门周边安防,也并非庸手,倘若赵无眠真敢胆大包天强闯浮华门,到时候让我第一个上,为弟兄们打头阵!” 这话听听也就得了,林淼可不觉得赵无眠有那个胆子闯城。 “林公公有大勇啊!” 几人谈话间,城门下便传来几道惊讶声线,“苏捕头,您这是要去哪?” 林淼眉梢一挑,偏头看去,却见苏青绮身着捕快服,腰间挂着侦缉司玉牌,手里牵着自己的白娘子,正在与城门处的禁卫交涉。 她的旁边还站了个同样身着捕快服的捕头,并未蒙面,他同样牵着马,马腹上挂着一柄用黑布包裹的武器,看这样子,苏青绮是要去城外出任务。 林淼打量了那位捕快几眼,看上去有些年轻,他看过赵无眠的通缉像,自知他并不长这样,不过行走江湖,易容是常事,还不能放松警惕。。 他又默然感知了片刻,此人内息绵长,气息平稳,定是江湖少有的内家高手……不过这也就是说明,他身体无碍,压根没有受伤的迹象。 那就不太可能是赵无眠,赵无眠内伤外伤均是极重,林公公本人都预估,即便用了天材地宝,也得修养半个月以上才能恢复战力。 清影玉衣又在宫内,赵无眠当初抢的九钟乃是奈落红丝…… 心底预估此人不是赵无眠,林淼便将注意力放在苏青绮身上。 全天下人都知道苏青绮的身份,对于目前的江湖人而言,苏青绮就是他们找到洛朝烟的唯一线索。 她在京师时,有侦缉司,有苏总捕,因此即便是冬燕也只敢派个叶万仓前去试探试探……如今苏青绮这是想出城? 林淼的表情瞬间古怪起来,这不就是羊入虎口? 林淼能想到,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因此城门禁卫便出于心善,都有些苦口婆心地劝道:“苏捕头,您身份尊贵,城外凶险,目前还是不要出城为好。” 苏青绮微微摇头,语气平和,“我可是被谁软禁于城中?” “那倒没有。” “我可是犯了大离律法,没有出城的资格?” “那也没有。” 禁卫脸上都泛起苦涩,也不知该不该放人,便在此时,林淼飞身而来,踏在苏青绮身旁,对周围禁卫道: “苏小姐想出城就让她出,我们没资格拦她。” 苏青绮身后的男子瞥向林淼,暗道这些禁卫倒是听你的话,加之你细皮嫩肉,不长胡须,嗓音又尖细…… “遵命,”禁卫让开身位,略显无奈。 苏青绮在城内,冬燕不敢动,但在城外,还不是任由冬燕手拿把掐? 等苏青绮出了城,便派人尾随,而后一举擒住,逼问出洛朝烟的下落……还得预防其余想抓苏青绮的人。 想着,林淼便瞥向苏青绮身后的长街,可见不少人看似做自己的事,实则注意力都在这边,有些是大内高手,有些便是同样想抓苏青绮的‘同行’。 咔嚓———— 便在此时,异状突生,那被林淼视作一名普通侦缉司捕快的男人忽的抬手摸上马腹旁的黑布,磅礴内劲奔涌而出,气劲震得黑布寸寸开裂,露出黑布下的黑鞘横刀。 呛———— 城门处的禁卫,不远处的大内高手与觊觎苏青绮之人,均被忽如其然的出鞘声惊得头皮发麻,却只看到城门处刀光猝然出世,在雪幕中赫然滑出一抹白线。 噗嗤———— 林淼的头颅忽的高高飞起,血流如注,直至身死,他都还在望着自己所谓的‘同行’。 而出刀者,赵无眠已干净利落将横刀收回马腹上悬挂的刀鞘。 而后他一跃翻身上马,夹紧马腹。 “咴咴————”胯下千里马当即长嘶,毫不犹豫朝着城门口直冲而去。 苏青绮同样翻身上马,脸上带着快意笑容,紧追其后。 没人反应过来,均是面容稍显错愕,等回过神来后,他们连忙自腰间拿出信筒,对准天空点燃,拼了命地嘶吼: “有人闯城!!” 咻——————砰—————— 绚烂红光出现在雪幕之上,顺着月光垂落于地。 而赵无眠早已同苏青绮冲出了浮华门,他的嗓音混杂着接二连三的信筒爆裂声,遥遥传来,带着止不住的畅快与笑意,豪情与洒脱,大喝而来。 “护送公主,当街夺马,行刺皇后,夜闯京师,诛杀冬燕者,赵无眠!!!” 第74章 挽天下之大势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苍花娘娘站在高楼之上,负手望着冲门而逃的赵无眠。 城墙之上有些弓弩手略显犹豫,没敢开弓,担心此刻杀了赵无眠,害的皇后心病不解,愈发病重,担了责任。 更有些是听闻了赵无眠口中所言的‘护送公主者’,而迟迟不肯下手……洛朝烟的娘亲在大内人缘很好,不少人都受其恩惠,谨记在心,苏总捕是如此,老李也是如此,他们其中有些人,也是如此。 唯有那些认死理,觉得赵无眠无论什么身份,行刺皇后就是该抓的军士当场毫不犹豫扣下扳机,咻咻咻的破风声看似细密,但实则大部分都在瞄准赵无眠胯下的千里马,加之夜色浓郁,雪幕垂下影响了视线,反而害的准头不好 而出手人数,大概也只占墙上弓弩手的三分之一,因此赵无眠持刀挡住两轮不痛不痒的箭潮后,就已经靠着胯下千里马的速度逃出了射程之外。 苍花娘娘神情复杂,赵无眠此次出城,同当初的太原何等相像,但当初他隐姓埋名,抢夺千里马,只为了尽快赶到京师,而现如今,他都已足以大大方方报出自己的名头。 局势与先前不同是一部分原因,赵无眠本人心性,实力均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更是一大原因。 这个男人,总能给她惊喜,早已经不能单单用‘护龙使者’这个身份简单概括他了。 苍花娘娘凭借武魁高绝的视力,又瞥向城墙弓弩手与守城禁卫,发觉他们其中不少人眼看赵无眠遁走,不但不捶胸顿足,反而还露出笑容……估摸有些是本身就欣赏赵无眠做派的汉子,有些便是‘女帝派’。 苍花娘娘微微摇头,暗道洛朝烟啊洛朝烟,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是老老实实去归玄谷精修医术,但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师却有如此多的人看在前皇后的面子上,打心眼里支持你当皇帝,更是不知从哪捡了赵无眠这么一块宝玉。 要说嫉妒,那苍花娘娘的确是有些嫉妒,和洛朝烟相比,她曾经所付出的,可就太多太多……不过武魁高手,自有器量,她也只是暗暗感慨一句,便将视线投向了宫墙之内。 果不其然,一道红影猛然自宫墙之上一踏而过,旋即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浮华门,一个呼吸间就已经掠过了小半个的京师,这轻功,即便赵无眠有千里马也迟早被追上。 正是林公公。 苍花娘娘熟美面容冷冷勾起一丝笑意,披上黑袍,便要去拦截,但半途却是忽的飞出一道人影,猛然拦在林公公面前。 砰———— 巨大的声浪顺着两道人影交汇处向外逸散,漫天雪幕瞬间形成一道极为夸张的空洞,并且这空洞还在不断扩大,京师各门各户的窗纸先是浮现裂痕,而后瞬间崩裂,屋内烛火忽的一灭,而后空洞才席卷着漫天风雪扑来。 仅仅一招,华灯璀璨的京师便出现一片没了烛火的漆黑空洞。 “苏总捕!?你此是何意!?”林公公的嗓音饱含震怒。 苏总捕笑声平和,“朝堂上下,五湖四海,皆知我苏怀曦支持嫡公主称帝,那本官如今护持赵无眠出京,谁敢有所异议?” “赵无眠抢夺晋王千里马,入宫挟持皇后意图行刺,将皇家颜面置于无物……你对得起你顶上官帽吗!?” “是非对错,自有后人评估!本官只对得起当初蒙受初仪皇后恩惠的自己!” “放肆!初仪皇后已死,当今皇后母仪天下,泽被苍生,赏罚分明,你此言,是将那被赵无眠害的卧床不起的皇后置于何地!?” “此次过后,本官自会负荆请罪于坤宁宫前,甘受责罚,护佑皇后,不由总管大人问责。” “今夜赵无眠必须被擒。” “我在此地,你来试试。” 一方是大内总管,一方是侦缉司总捕,两位武魁级别的高手,堪称是大离朝廷两大门神的两人,当着全城的面打了起来。 苍花娘娘背着手望着大打出手的两人,愉快一笑。 不过在全城的注意力都被两大武魁级别的高手吸引的此刻,武功山在京师的分舵中,则缓缓走出一位身着深紫道袍,两鬓斑白,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仰首望着两人,古井无波的双眸微微一凝,而后瞥向浮华门的方向。 “归守师叔,此该如何?”一位同样身着道袍的弟子不由问道,语气还带着几分骇然。 这位年轻弟子,便是当初被赵无眠打得道心破碎的玄流小道长。 太原一役后,玄流黯然神伤,默默离去,一路来了京师……他没千里马,一路走马观花,以映道心,其实小日子过得也舒坦,也渐渐看开了,毕竟这个世道,最不欠缺的就是天之骄子,自己不如赵无眠,便只是自己修行不到家罢了。 不过等他来至京师大门口,这里便被封城,玄流小道士愣是孤零零在城外吹了三夜寒风,方才才被放进城内,结果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听见了赵无眠方才那近乎传遍小半个京师的话,心底顿感惊骇,心想怎么自己跑到哪儿赵无眠就出现在哪儿啊。 被他称呼为归守师叔的中年道士,正是当初一掌拍碎真性心脉的武功山高人,当今武魁归一真人的师弟。 归守真人修道四十多年,一身武艺已至化境,迟迟没有突破天地之桥,不是因为他没天分,而是他想不依靠九钟,单靠自己本身的实力沟通天地之桥,由此才被卡了十年之久。 所以归守真人应当可以算是武魁守门员这种级别的高手。 “武功山乃是大离国教,赵无眠此子当街抢马,行刺皇后,倘若只因他是那护送嫡公主回京之人,我们便置之不顾,那这国教的身份,还是趁早卸了给幻真阁吧。” 玄流面带犹豫,“可倘若赵无眠所言属实,那他之所以做两件事,说不得是有什么深层次的缘由。” “无论隐情如何,做了便是做了,勘虚而窥真。”归守真人淡淡摇头,“武功山乃是国教,便是为大离朝堂办事,而嫡公主,目前还入不得朝堂。” “弟子觉得,国教是为天下黎民办事。”玄流反驳道。 归守真人偏头望他,而后带上一丝淡淡的笑容,却是扯开话题问:“你曾在太原被赵无眠一招解决?” 玄流认认真真想了下,“是两招。” 归守真人:“……” “他是你的心魔?”归守真人转过头,大抵是觉得自己这师侄太过愚钝,仰首淡淡问。 玄流没回答,少许之后才微微颔首, “弟子身为元魁,料想与他同岁,却连两招都撑不下,最重要的是,在弟子还在江湖各处寻什么比武大会,打比赛,夺名次之际,赵无眠已插足天下大势,且已成了这大势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此位格,器量,眼界,武艺上的种种差距,的确让弟子略感自卑。” “那就随我来。”归守真人淡淡一挥儿道袍长袖,转身回了分舵,却是牵着马,提着剑。 玄流微微一愣,“此去何为?” “擒贼首赵无眠,挽天下之大势。” 挽天下之大势?玄流心生疑惑,赵无眠是女帝派,要说所谓天下大势,等他事成之后,洛朝烟本身不就代表着天下大势? 他便问:“师叔口中的天下大势,究竟是谁的天下?” 归守真人翻身上马,将长剑斜跨在腰间,淡然一笑: “洛家的天下,武功山的大势。” 第75章 人生何处不是修罗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银月高悬,雪势层层叠叠。 赵无眠两人自浮华门后直冲而出,身边便是无数紧追而来的大内高手,亦或是想抓苏青绮问出洛朝烟下落的不知名江湖客。 空中信筒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与追兵的喊打喊杀声凝而不散。 不过武魁级别的高手都被拦在京师,这些人若想在内息耗尽之前用轻功追上千里马,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赵无眠与苏青绮可不是吃干饭的,等追上来了几人,将其砍伤之后,便将这些追兵遥遥甩在身后。 两人的心绪都是难以平静,自从洛朝烟的消息被巫明爆出去后,几人便被江湖追杀,不得不躲躲藏藏,畏畏缩缩,心底里都憋着一口气,如今刀出京师,心情畅快到了极点,自然心绪久久难以平复。 不过激动归激动,谨慎归谨慎,两人策马狂奔,愣是跑过了四座‘十里长亭’,眼看京师辽阔的城墙都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上,才缓缓放缓了马速。 坐下马匹有些大喘气,但依旧游刃有余,巴不得再跑几圈,说来也是可怜,千里马精力旺盛,每天都要跑几圈操练操练,但这马儿自从跟着赵无眠,大部分时间都在养膘。 苏青绮柳眉轻蹙,感知一阵儿,料想已经将追兵彻底甩下,便忽的想起了什么,语气带上几分古怪。 “观姑娘呢?她好像被我们抛在京师啦!” “为了防止身份暴露,这几天没和她联系……”赵无眠琢磨了下,而后微微摇头,“不过等她听闻我强闯出来的消息后,自会跟上来,目前冬燕还不知观云舒与我的关系,不会拦她的。” 说着,赵无眠从自己马腹侧方的大行囊中掏出了白团团,“oi,醒醒,我和苏小姐在附近藏着,你去把观姑娘找来。” 白团团动了下,露出一张困乏的鸟脸……赵无眠在沈家养伤五天,雪枭也跟着睡了五天。 此刻被强制开机,雪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歪着脑袋反应了一会儿‘观姑娘’是谁,而后才不情不愿地张开翅膀,飞身而去……它是真的怕观云舒。 苏青绮望着赵无眠做完这一切,才歪头看他,顺着他方才的话问:“所以你与观姑娘什么关系?” “嗯……朋友?” “为什么是疑问句?” 苏青绮的神情和语气都很平静,但就是这样才显得可怕。 “没错,就是朋友。”赵无眠用上肯定的语气。 苏青绮杏眼眯了下,而后道:“观云舒自小天资聪颖,性格孤僻,往好听了说便是特立独行,难听点便是不通人情世故……能让她承认是朋友,看来公子与她之间发生了很多……若是得闲,可是能同我细细道来?” “其实也没有发生很多。”赵无眠伸出几根手指,“我武艺高绝,长得也不错,重承诺又有侠义精神……我的优点太多,小尼姑与我接触过情难自禁,想和我做朋友也很正常。” 苏青绮眨眨眼睛,有些想笑,她无不带着欢喜与宠溺般的态度道:“好好好,青绮也这么觉得,只是被观姑娘听了去,定然会嘲讽你自恋。” “天底下可没有比她更自恋的人。”赵无眠淡淡挥手。 “是吗?那如此看来,你倒是被我影响了许多。”便在此时,一道悦耳嗓音伴随着清脆的马蹄声,顺着夜色传入耳中。 赵无眠脸色微僵,默然闻声看去,观云舒穿着纯白僧袍,腰挎长剑,骑马而来,雪枭正在几人的头顶盘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三人行必有我师,我向来喜欢取长补短,博学广志,而观姑娘乃是我认识的人中极为优秀的那批人,自是该多学学。”赵无眠做出一副惊喜模样,问:“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五天不见,观姑娘的气色很好嘛。” 苏青绮斜视着赵无眠,大抵是第一次见到赵无眠如此的……油嘴滑舌。 “城门大开,我自知你闲不住,因此早便在另一处城门口附近等着,果不其然就瞧见了你惹出的动静,便一直在后面跟着你。”观云舒骑马靠近,面无表情,“我气色当真很好?” 如果真的有人单纯以为观云舒是在问她的气色好不好,那这个人估摸很难找到女朋友。 “我不是道士,看不懂面相气色之类的东西,观姑娘可以等我去武功山进修一段时间。” 观云舒的神情由面无表情化为冰冷入骨。 “所以你在生气我这五天没有给你写过信?” 观云舒指了指在天上翱翔的雪枭,语气带上几分嘲讽,“很难吗?还是说你沉迷于女捕快的身子,都已经忘了我还在京师。” 苏青绮眨了眨眼睛,虽被说的有点羞,却也不知怎地有几分想笑。 赵无眠故作恍然大悟,望着在天空盘旋正准备飞下来继续睡大觉的雪枭, “这只鸟整天不是吃就是睡,我实在不忍让它跑腿送信,但如果让我做出选择,我一定选观姑娘,所以如今就是让观姑娘破荤戒的好机会……雪枭如此肥美,不知味道如何。” 雪枭:? 它又默默挥动翅膀向上飞。 说罢,赵无眠又偏头看向观云舒,“听洞玄大师提起过,观姑娘曾经吃过雪枭肉,不好吃,那是你的做法有问题,照我说……” 观云舒默默别开视线,淡淡道:“刘约之来了京师,我用飞针传信告诉了他晋王世子的消息,如此一来,晋王一方恐怕要分出大批人手去查林公公。” 苏青绮又眨了眨眼睛,观云舒这话,听着倒好像是有几分,嗯……委屈? 我帮你摆平刘约之与晋王,你如今还说这些玩笑话敷衍我……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 苏青绮顿感惊愕,这可是观云舒啊,她可不是什么寻常女子……居然也会有委屈。 苏青绮看了看赵无眠,又看了看观云舒,大眼睛里透露出几分狐疑,觉得这两人的关系明显没‘朋友’这么简单。 然而五天前与观云舒分别时,苏青绮还满心自卑觉得观云舒才更适合与赵无眠双修,如今短短几天过去,她就开始拿出大妇的姿态疑神疑鬼。 只能说赵某人的确是罪孽深重。 “嗯……抱歉。”赵无眠老实认错。 观云舒偏头看他,精致的俏脸带上一丝莫名的笑意,仰首傲慢道: “没事,我的器量绝非常人,原谅你了,而且还知道了你居然不知何时从洞玄师叔那里打听了我的过去……为何这么想探究我的曾经?被我迷住了?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是尼姑,是不会沾染男女之情的。” 赵无眠恍然大悟,眼里错愕,什么所谓的委屈……这个尼姑就是故意那样说,如此肆机报复赵无眠只知道玩女捕快,不给她写信。 “卑鄙。”赵无眠毫不留情地说。 “江湖人,行侠仗义是一码事,卑鄙无耻又是另一码事。”观云舒小手轻抚着自己肩上的秀发,朝赵无眠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卑鄙只是手段,你太聪明,不对你卑鄙一点,我达不成目的。” “且慢,还是先谈正事吧。”苏青绮连忙抬手,心底泛起一丝危机感,再让观云舒这么和赵公子谈下去,估摸她修炼的月华剑都要变成‘绿华剑’了。 赵无眠便道:“林公公绑架晋王世子,绝非晋王世子查到了他原先的身份这么简单……我有点猜测,不过要去了晋北边疆,见到了董玉楼才知道答案。” 观云舒轻哼一声,扭过视线微微夹紧马腹,三人朝着西边奔行而去,她口中则淡淡道: “去边疆之前,还要途径晋中,亦或晋东,你的身份如今闹得天下皆知,即便因为驿站传达信息的速度没我们快,但料想也就差一两天的时间……你打算第一站先去哪里?” 赵无眠沉默片刻,低声道:“秦风寨,我曾去宫内盗取九钟,后仓皇而逃,被人半道截杀,流落晋北,如今失去了记忆,九钟也不翼而飞,但料想应当还在晋北,我曾在那里出事,说不得还留有一丝线索。” “盗取九钟……”观云舒柳眉微蹙,侧眼打量了几眼赵无眠,“你失忆前和失忆后,都挺胆大包天的……是清影玉衣?” “请夸我胆气过人,谢谢……而我此前跟在苏小姐身边闯城,但根据林淼的反应,他明显是因为觉得我的伤势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才会那么没有防备……所以应当是宫内另一件九钟,我问过沈小姐,她说是奈落红丝,很邪乎的一件九钟。” 观云舒杏眼微眯,又打量了眼赵无眠,根据林淼的反应反过来推测他曾盗取的九钟……赵无眠一路行来,虽所作所为看上去莽撞的没边,但谁要真以为他只会用肌肉思考,那只会成为下一个林淼。 “而且奈落红丝的效用也能解释我为什么刚从宫内将其盗取,就能短短一两天跑去晋北……明显是用了寿算。” 赵无眠微微摇头,又佯装轻叹一口气,“如此看来,不突破天地之桥,我就得英年早逝。” 用寿算换取速度是奈落红丝的常规用法,说白了,就是你整个人都被奈落红丝变成了二倍速,乃是三倍速,十倍速……速度成倍加快,寿算自然也是成倍消耗。 闻听此言,苏青绮忍不住拉住赵无眠的衣袖,有些怕他真的会英年早逝。 观云舒见状不由别开视线,面无表情问道: “我先去小西天请师叔去京师,而后再去晋北寻你?” “不会让我用佛珠吧?”赵无眠做出一副防备模样。 观云舒好气又好笑,“小西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女帝派’,如今涉及此事,那我便无条件帮你……等此事解决,你若再想请我帮忙,便用佛珠,满意了吧?” “那就好说……”赵无眠琢磨了下,便听苏青绮在一旁道:“慕姑娘与湘竹郡主也在寻求九钟,她们说不得已经有了几分线索……不如与她们一起,正好去问问慕姑娘为何笃定你是湘竹郡主的未来夫君……” 说到后半句,苏青绮的语气好似带上几分咬牙切齿。 “事有轻重缓急,而晋地目前是何等情况,还不甚了解,最好先去了晋北打探清楚消息,再决定目的地也不急。”观云舒慢悠悠道,而后又瞥向赵无眠,“不过我也很好奇你与那位湘竹郡主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不能让我白白在外面吹着寒风落着雪,替你守那么长时间的门。” 赵无眠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明明他只有苏青绮一位可可爱爱的女朋友,但总感觉人生何处不是修罗场。 不过观云舒所言在理,赵无眠此次出行,寻求奈落红丝,寻求许然援助,以及破坏冬燕在晋北的布置,还有杀了巫明取回青冥剑……目的很多,但晋地的局势还不明了,还是得先去探探消息才知下一步目的地。 念及此处,三人便加快了马速,朝晋地飞驰而去。 只是此情此景,若是让当初刚苏醒的赵无眠瞧见估摸会满心不解。 当初只想着尽快逃出晋地,如今赵无眠却又决心重回故地……当真是世事无常。 第76章 汇聚忻州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两天后,晋地,太原。 临近年关,太原城内已经短暂忘却了半月前赵无眠当众抢马的事……因为目前太原城内正在举办英雄大会。 半月前赵无眠当众抢了千里马,没了最终奖品,但话都已经放出去了,晋王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举办,酝酿了十来天,眼看消息已经传出去,想来参加的好汉也已经舟车劳顿来了太原,这才堪堪开始。 目前太原的中心大街已经铸起擂台,正在举办海选。 这种比武打擂在此世太过常见,根本无需晋王多费心力,全权交给手下人办即可,他便待在书房,审批军情。 不多时,秦书子脚步匆匆,连报告一声也顾不得,直接推门而入,“王爷,刘兄自京师传来了信件。” 晋王眉梢微蹙,秦书子如此火急火燎可不多见,但他头也不抬,依旧蹙眉望着手中文件,口中问:“讲了什么。” 秦书子深呼一口气,递来信件,“王爷自己看看吧,这是刘兄托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那驿使已经跑死了四匹好马,而后又用一身轻功拼了命的送来太原,刚到晋王府就累趴下了,至今还晕着。” 晋王这才堪堪抬起头,略显惊奇,接过信件拆开一看,当即猛地站起身,额前青筋暴起,波澜不惊的面容浮现一丝阴沉,而后便是暴怒。 他猛然一拍身前木桌,只听‘砰’的巨响,木桌当即崩裂,其上诸多文件漫天飞舞。 秦书子都被吓了一跳,晋王年轻时也是马上王爷,自是会一身好武功,只是靖难之役后,晋王从未再出过手,如今这般暴怒模样,秦书子只在当年晋王妃郁郁而终后见过。 晋王猛然一挥衣袖,抛下信件,“东宫囚长寿……林公公一介空有武艺的太监,谁给他的胆子?” 秦书子微微一愣,连忙接过信件,看了几眼,才琢磨片刻,“这信息根据刘兄所言,乃是暗中有人抛给他的,明显是借刀杀人,驱狼吞虎之策,暂且先联络燕王,问问他世子到底在不在他那儿,再让刘兄在京师继续查……至少先找到证据,否则只会中了暗中之人的计。” “什么暗中之人,传信者多半就是赵无眠,最近只有他曾潜入大内与东宫。”晋王深呼一口气,面色又恢复平静。 “那他借刀杀人的意图也太明显了,但大内总管林公公是冬燕之人,估计不假,我们的人顺着冬燕往深查,最终线索也指向东宫。”秦书子又看了几眼信,眼底浮现几分惊讶, “不过赵无眠出刀京师,当众承认自己的身份,倒是颇有胆气……” 说着,秦书子的神情猛然一僵,望向晋王,语气错愕, “但赵无眠此举,便是坐实了我等曾对嫡公主出手……这消息举世皆知,即便最后为帝者不是嫡公主,但我们也暴露了自己手握重兵,图谋皇位的意图……如此定然会被下一任皇帝刻意针对,收拢军权削藩。” “下一任皇帝吗?”晋王在身后的太师椅上坐下,此刻那漫天白花花的文件缓缓落于地面,他喃喃自语,而后沉默片刻,最终问道:“赵无眠出京,意欲何为?可有线索?” 秦书子微微摇头,而后沉声道:“赵无眠此举已是将我等逼入绝境,最坏的结果便是嫡公主进京为帝,倘若如此,那王爷日后只会如坐针毡,日夜不宁,我们可不能指望她为帝后便与我等一笑泯恩仇。” “你的意思是?”晋王表情平淡。 “戎族入冬后,草原上没粮食,饿死了不知多少人,他们一群蛮夷之徒,不晓耕种之术,但偏偏武力不错,自建国起便屡犯边关,意图复兴前朝……”秦书子微微一顿,而后神情泛起一丝厉色, “倘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不如联合戎族,一举击碎整个大离,即便到时乱世将至,军阀割据,也好过让王爷静坐太原等着不知何日到来的‘削藩’,毕竟我等手握二十万精兵,无论何等局势也自有一番天地,就算是军阀割据的时代,王爷也定是其中最强大,最有可能得天下的那人。” 晋王神情平和,抬眼望着眼神凶狠的秦书子,沉默片刻后,忽的问:“书子,你当初是为了光宗耀祖,以报爹娘养育之恩,才去武功山习武二十年的吧?” 秦书子微微一愣,不知晋王怎么将话题转到他的身上,只得微微点头。 晋王便道:“你的爹娘会希望你勾结戎族,丧权辱国吗?” 秦书子眼神错愕,不知该当何语,默然一会儿,他才淡淡道: “我的爹娘早死了,此等血仇,是王爷为我报的……所以若是真到了需要抉择是否勾结戎族的关键时刻,只要能扶持王爷坐上皇位,那这千古骂名,书子自会背之。” 晋王淡淡抬手,“你背不了。” 秦书子沉默。 “赵无眠此举一出,倘若本王未能称帝,便只能同戎族合作,要么便是逼我效仿皇兄,靖难之役,不然便干等着被削藩。”晋王手掌轻轻摸索着太师椅的扶手,思索片刻后,才淡淡摇头,“但皇位究竟谁来坐,此刻还没有定论。” 说罢,晋王才长身而起,负手而立,道: “赵无眠的行踪便是关键,他不可能不知道朝烟的位置,而许然在本王监视中,他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暴露朝烟位置,楚地水师的最终目的则是琅珐,那里也有我们的人时刻驻守,只等朝烟现身…… 林公公是我们二人共同之敌,这背后的一切均是冬燕谋划,赵无眠此次贸然出京,自不可能是游山玩水,明显是他潜入大内时得到了什么线索……” 晋王眉梢紧蹙,喃喃自语:“林公公不死,朝烟何以称帝?他是想寻求许然的帮助,围剿林公公吗?” 念及此处,他淡淡挥手,“增加监视许然的人手。” 秦书子领命,正要退下,却又被晋王叫住,“长寿疑似被冬燕所擒……那湘竹呢?听说她还没回燕云,一直在晋北游山玩水。” 秦书子回忆了下,才道:“湘竹郡主两天前还在忻州,不过慕璃儿带着她东跑西跑,很少长住,此刻也不知是否还在那儿。” “派人给她送信,让她尽快回燕云,要么就来太原,晋地不太平,慕璃儿又不是武魁,没有沟通天地之桥,保不准冬燕会对湘竹动手,到了那时,慕璃儿可未必能保护好她。” “遵命。” 与此同时,入了夜的忻州,也迎来了两位牵着马的男女。 男子身着一席竹纹青衫,身姿挺拔,马腹挂着黑布包裹的长横刀,女子也是一席青衣,只是均带着斗笠,看不清两人面容……一副寻常江湖客打扮,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正是赵无眠与苏青绮。 平阳在晋南,与晋北远隔近千里,为节省时间,观云舒自不会与两人同行,入了晋地后他们便分道扬镳。 而忻州位于太原正北,相距约莫三百里,再往北走二百四十里便是雁门关,往西二百里则是河曲,也就是秦风寨附近,可见忻州乃是晋北一座八方汇聚的交通要道,乃是晋北第一大城。 慕璃儿与洛湘竹不可能不途经此地。 目前因为晋王举办的英雄大会,洛朝烟,以及戎族扣关的事,不少江湖人都汇聚忻州,不乏一些名人,单单是来的路上,苏青绮都能认出不少江湖赫赫有名的人物。 “这么多人……莫不是奈落红丝的消息已经被传出去了?”苏青绮眼神略显哑然,望着忻州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江湖客。 “应当不至于,若真传的沸沸扬扬,那此刻说书先生就该讲奈落红丝曾引起了江湖怎样的血雨腥风。” 赵无眠微微摇头,两人寻了处带有独栋别院的客栈,将两匹马儿绑在此处。 “我先去剑宗分舵问问情况,他们总该有点慕师父和湘竹郡主的消息。” 赵无眠简单喝了杯水,便要匆匆离去。 “我不用跟着?” “我只是去打听打听消息罢了,又不是去当街砍人,我们入了晋地便是晋王地盘,若是身份暴露被大军围剿,平添麻烦。”赵无眠微微摇头,将无恨刀自马腹一侧抽出,斜挎后腰。 “能问出她们的消息最好,若是问不出,明早便离开忻州赶往河曲,去秦风寨那儿瞧瞧,也没必要死磕慕师父她们。” 苏青绮微微颔首,也不再多言,略显担忧地目送赵无眠离去。 却不曾想,赵无眠刚一走,又拐了个弯儿回来了。 苏青绮微微一愣。 却看赵无眠嘿嘿一笑,“要是真出了意外,当街砍人,我受了伤,嗯……不知道苏小姐能不能舍身饲虎。” 苏青绮顿时小脸一红,啐道:“我看你就是想双修……不成,说好了等你伤好之后便不做这事,你总不能为了那事儿,专门让自己被人打伤吧?” “那抱一下总行吧?” 苏青绮眨眨眼睛,暗道两人双修都双修过了,那抱一抱其实也没什么……便微微张开双手。 赵无眠与她相拥,鼻尖便满是苏青绮发丝的幽香。 苏青绮小脸微红,不知怎滴,只觉的只是抱一抱,居然比双修还要让她腿软……不过她也喜欢被赵无眠抱在怀里的感觉。 她还以为赵无眠会抱更长时间,但实则才几个呼吸他便松开双手,笑道;“要是我每次离开时,都能抱抱你就好了。” 苏青绮收起心底的小小失落,微微一笑:“你又不是要去赴死……” “所以不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请求吗?” 苏青绮认认真真琢磨了下,而后柔柔笑道:“只要见到了洛湘竹,你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便可。” 赵无眠一愣,又琢磨了下,心底本就猜测他与洛湘竹其实只是误会,毕竟一介藩王长女,怎么也不至于和太玄宫人扯上关系,便问:“当真如此?” “我不会骗你。” 赵无眠一乐,当即心情轻快地离开了客栈。 第77章 天下有心人,皆是无名氏(二合一)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雪幕如织,夜幕如纱,忻州街上人影纷杂。 剑宗开设分舵正大光明,随便找个人打听打听就能问出。 赵无眠一席青衫,横刀斜挎腰间,走在街上,眉梢微微蹙起。 目前能确定的是冬燕定然与戎族有所勾结,而皇城司右司主林道仁着重关注边关守将董玉楼。 最糟糕的情况,便是董玉楼已经归属冬燕,而他边关守将这个身份,稍微一布置,便可使大离动乱。 不过根据赵无眠目前一路行来打探到的情报,边关与戎族虽互有胜负,但整体比较稳定,戎族进不来,但边关将士也打不出去,整体进入了‘拉锯战’环节,堪称无时无刻不在死人。 这其实就已经算是大离占据上风了,毕竟戎族没粮,加之他们才是侵略方,只要能继续拖住,迟早拖垮他们。 所以赵无眠才会先来忻州,而不是一路北上去边关……主要还是顺路的问题,要去边关,总得经过忻州,那再花一天时间去秦风寨瞧瞧也不碍事,而且许然也在秦风寨附近,只是不知他目前的具体位置。 想着赵无眠便来了剑宗分舵,门前两位身着狐裘白衣的护卫面容平淡,气度不凡,一脸冷峻,瞧见赵无眠,眉梢微蹙,微微拱手,“敢问阁下来剑宗分舵,所为何事?” 赵无眠自怀中取出‘此间剑’剑令,分舵护卫当即面色一变,冷峻不凡的神情转而浮现一丝……嗯,惧怕? 他们连忙嘿嘿一笑,哪还有孤傲剑客的样子,“原来是慕剑主的人,里面请里面请。” 楚长冬也是,这两个剑宗护卫也是……慕璃儿在剑宗的风评到底是有多恐怖,怎么谁见了这令牌都是一副如遇瘟神般的模样? 赵无眠微微抬手,“不必了,我来此只是想找慕剑主与湘竹郡主的下落,敢问二位兄台可是知道?” 其中一人眉梢挑了挑,如实答道:“慕剑主受邀参加四门会,而湘竹郡主也跟着慕剑主同去,如今她们二人都在忻州。” 赵无眠略显惊讶,还真有消息,“四门会是什么?” “七贤街,白首楼……四大门派包下了整栋白首楼开会,是在商讨讨伐本我堂的事,估摸也掺杂着派多少弟子去边关抵御戎族的事儿。”那护卫又回忆了片刻,又补充道: “原先只有剑宗,小西天,与归玄谷三派,但昨晚无极天的人也来了忻州,听说此事便也参与进来,这才改名‘四门会’。” “小西天和归玄谷也在啊。”赵无眠喃喃自语,便听另一位护卫接着道: “小西天乃晋地魁首,此会便是由小西天的玄沧师太带头主持,而归玄谷……” 那护卫顿了顿,犹豫片刻,才接着道:“嫡公主流落晋地,她此前在归玄谷求学十年,自有情分,所以归玄谷也派出不少弟子正在晋地寻她。” 赵无眠了然,当初洛朝烟这事太过重大,加之她也完全不知自己完全落入了冬燕的算计中,本意只是想在铁罗刹夫妇的护持下暗中回京,这才没将这事告诉归玄谷,毕竟知道这事的人越多,也越容易暴露。 归玄谷谷主知道后估摸也怪操蛋的,毕竟若是洛朝烟登基为帝,他也能混个帝师当当,可惜当初洛朝烟求学时隐瞒身份,在他看来这也就是一位普通弟子,并未特殊关照,就连洛朝烟当初都说“她求学时很少与谷主见面,更没有与他说过话”。 所以洛朝烟压根和这位归玄谷谷主不熟,自然不会相信他。 如今事态暴露,洛朝烟曾在归玄谷求学的事儿人尽皆知,归玄谷于情于理都该派出人手保护她……毕竟洛朝烟是他们的门派弟子,倘若归玄谷敢站在洛朝烟的对立面,那它的江湖声望可就得一落千丈。 尊师重道是相互的,江湖人都认这道理。 “那本我堂又惹出了什么幺蛾子,惹得正道商讨围剿他们?” “这我就不清楚了。”那护卫微微摇头。 “她什么时候回来?” 那护卫琢磨了下, “说不准,这会已经开了好几天了,往常都是舵主去参加,有时一个时辰便能回来,有时开着会,脑门一拍这么一伙人就提刀带剑气势汹汹杀了出去,隔天就能传来什么本我堂的窝点被捣毁的消息,而慕剑主两天前才来了忻州,今晚受邀前去,也是第一次去……那边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两个守门的也不清楚。” 赵无眠微微颔首,拱手行了一礼,“多谢二位兄台,在下告辞。” “哪里哪里。” 两人望着来去匆匆的赵无眠,看着他的背影,一会儿才忽然反应过来,连忙问:“阁下的具体身份我们还不清楚。” 赵无眠轻轻挥手,“以后或许与二位会是同门……目前还不清楚。” 当初在楚长东面前称自己是慕璃儿的弟子,其实算是要他作为助力的权宜之策……慕璃儿究竟收不收他,其实还真说不准。 七贤街,白首楼……稍微一打听赵无眠便来了此处。 四大门派聚会之所,听上去体面而排场,但七贤街其实就是一条普通长街,甚至算得上有几分昏暗狭隘。 街道两侧并没有太多商铺,大多都是些‘刀削面’‘泡馍’之类的晋地小食摊贩。 袅袅白气如烟缥缈而上,混着着夜空的落雪。 一盏盏油灯在街道两侧时有时无,带来仅有的点点光线。 这条长街略显清冷,三三两两穿着寻常布衣,结束一天工作的苦力人大快朵颐,除此之外便是偶尔路过,提刀带剑的江湖人。 小贩坐在摊位后,悉心照看着自己养活全家的物什,瞧见赵无眠,便挂起热情的笑容。 “客人来碗热乎乎的羊汤?” “还是来碗面吧” 雪幕潇潇,铺洒在少有人行走的青石地砖上,无人铲雪,便在地砖上堆积成了厚厚的一层,一脚踩下去,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便留下一道深深的足印。 正派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简单开个会还整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白首楼也只是开在此地的一处普通酒楼,只是比较封闭罢了。 赵无眠微微摇头,打量着四周摊贩,心底想着则是哪里有卖苏小姐喜欢吃的翡翠玲珑糕,不过这玩意儿听着就很昂贵,这里估摸没有。 想着他便有点愧疚,暗道苏青绮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却连点聊表心意的东西都没有,这几天又一直忙着赶路…… 就在他琢磨要不要先在此地买点包子之类的吃食带回去给苏青绮时,便瞧见几位一看便武力不俗的高手正坐在四周摊贩的小桌上,他们面前摆放着吃食,却压根没动几口筷子,反而时不时朝其中一家卖‘刀削面’的小贩那儿看一眼,又或是警戒地看看四周。 赵无眠眉梢轻蹙,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位身着厚厚的素裙,肩上披着雪白狐裘的少女正端着小碗,一筷子一筷子夹着刀削面往唇里送。 单看装扮,只觉这位少女只不过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女子,但她的一举一动无不带着贵气与雅意,面容更是美得不似人间,只是眉眼间总是带着三分愁绪,任谁看了也要心生怜惜。 这酷似林黛玉般的娇弱少女,可不就是洛湘竹? 藩王之女居然跑外面吃小吃……而洛湘竹旁边的桌上,还坐着一位中年妇人,桌边倚着一柄长剑,腰间挂着一枚形状与‘此间剑令’有几分相似的令牌,显然是剑宗之人。 料想洛湘竹是为了不让这群气势汹汹护卫吓到老板,才让他们在四周看着。 不过她怎么跑出来吃刀削面了,堂堂藩王之女这么接地气吗? 赵无眠琢磨着便朝那家刀削面走去,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往下压了压自己的斗笠,没打算告诉洛湘竹自己的身份……是想以旁观者的身份旁敲侧击问一问这位郡主到底是如何看待‘赵无眠’的,毕竟慕璃儿误会自己是湘竹夫君这事,说小不小,说大,还真挺大的。 洛湘竹自从与慕璃儿离开太原后,便自太原往北而行,沿途每座山,每个城都近乎去了一遍,算是以脚踏足晋北各地,也见识了一番晋北风光。 不过洛湘竹对此并不感兴趣……她天生哑病,又有一番能感知九钟的本领,所以从小燕王就带着她东跑西跑,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大离境内大部分地方都有她的足迹,可不就对这事儿兴致缺缺吗…… 不过一路行来,愈发靠近北地,便能见到越来越多的难民……戎族来势汹汹,大离抵御他们,也没那么轻松写意。 住在边关附近的百姓便流离失所,往南边逃难,而后慕璃儿机缘巧合下,又是察觉本我堂在此时居然还想着搞事。 他们扮成大夫,乐善好施的员外地主,亦或是什么寺庙佛陀蛊惑难民心智,将这些居无定所的难民作为随处可丢的炉鼎用,偶尔见到天赋不错的便吸纳入宗,借此扩大势力范围,也不知谋求什么。 慕璃儿孤身一人一剑接连捣毁数个本我堂窝点后,才辗转带着洛湘竹来至忻州,这便被小西天的玄沧师太邀请而来,共同对付本我堂……反正去哪儿找九钟不是找啊,迟早要来忻州一趟,慕璃儿自然顺势答应。 也算是给了洛湘竹点休息时间,这些天跑东跑西,风餐露宿,她会点武艺,但不多,体力自然谈不上好,早便累趴了,只是性子温柔乖巧,才从未抱怨过。 如今来了七贤街,慕璃儿在白首楼开会,她便带着护卫出来吃顿刀削面……洛湘竹小时候来过忻州,燕王曾带着年幼的洛湘竹吃过这家店的刀削面,如今十几年过去,洛湘竹还记得这里的味道。 如今故地重游,算是怀念怀念曾经。 慕璃儿便派了一众高手贴身保护她,旁边那位中年妇人乃是剑宗护法柳叶琴,实力高深,顶级宗师,慕璃儿拜入剑宗时,先前五年便是在她的座下习剑……所以柳叶琴也算是慕璃儿的授业恩师。 洛湘竹吃着热气腾腾的刀削面,想对柳叶琴说这个刀削面的味道真的很好,香极了,与十几年前一模一样,您别光顾着警戒了,快吃吧。 不过这段话有点长,她得从取出贴身纸笔写好一段话……不过写就写,她早就习惯了。 柳叶琴望着这位燕王长女忽的掏出纸笔,眉梢微挑,却也没开口多问,而是依旧冷冷打量着四周,等洛湘竹写好示意给她看,柳叶琴的面色才缓和下来,柔声道: “郡主先吃吧,我等在此地商讨大事,虽没有过分张扬,却也不曾掩人耳目,本我堂的贼人随时有可能出现在附近,还是当小心为妙……我不饿的。” 洛湘竹歪头想了下,只好加快吃面的速度,不过她身前一伙儿也来吃面的江湖客却是开始谈道: “赵无眠夜闯大内,挟持皇后意图行刺,如今京师封城,刮地三尺,也不知抓到他没有。” “谁知道呢,就算抓到了,等消息跨越千里传到忻州,也得三四天之后了。” 洛湘竹吃面的动作微微一顿……赵无眠的消息,她近来都快听的耳朵起茧子了。 只不过忻州可没有晋王那种享受八百里加急传递情报的待遇,所以无论是忻州江湖还是洛湘竹本人,都只是听闻赵无眠行刺皇后,逃出大内,而后京师封城的消息便没有了。 洛湘竹想着还有点心情复杂,赵无眠此人挟持她给晋王出馊主意,导致晋王的千里马被他当街抢走,害的晋王颜面尽失……这其中明显有一部分责任在她。 而赵无眠入宫挟持皇后,意图行刺,更是有谋逆之图。 虽然洛湘竹心底里其实很佩服赵无眠此举的胆气,但这些事若是没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便可一举敲定赵无眠其实就是一个大逆不道的反贼。 毕竟他把晋王和皇后都给惹了个遍,明显不像安分守己的大离‘良民’。 但赵无眠在与她交流时的温柔耐心,与那封信中娓娓道来的话语,总是让洛湘竹心底觉得,此人其实算不得恶人。 不过赵无眠行刺皇后这事一出,那任由洛湘竹怎么把他往好的想也不成。 一方是自己的亲叔,一方是挟持自己的反贼,该站在谁那边,根本就一目了然,洛湘竹也只能当赵无眠此前的温柔耐心,都只不过是他用以骗人的手段,也就是伪君子……行走江湖,这种人也很常见,洛湘竹幼时走遍天下,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对此也不陌生。 但偏偏慕璃儿曾问过她,赵无眠是否是她的情郎……这可把洛湘竹弄得手足无措,面红耳赤,连连否认。 想知道慕璃儿为何要这么问,她也只是略显尴尬地摆摆手,说自己误会了,后将此事解释清楚,慕璃儿又对她说赵无眠此人身份不同寻常,但总体而言与我们是站在一起的……属于友军。 但问及具体原因,慕璃儿又三缄其口,不肯同她讲……当然不能说,赵无眠护送洛朝烟事关重大,而慕璃儿又极为欣赏赵无眠此人,心底还存着要是哪天洛朝烟被杀了,万事休矣,就连忙把赵无眠绑回燕云护佑的念头。 所以不愿让更多人知晓赵无眠是‘护龙使者’,便是慕璃儿自己的‘私心’……毕竟知道这事儿的人越多,万事休矣后护佑赵无眠的难度就越大。 因此没有必要,慕璃儿自然不会将这话往外传……即便是洛湘竹也不例外。 所以洛湘竹心底才会极为复杂,一方面外界所有的信息都表明赵无眠此人乃是乱臣贼子,挟持她导致晋王千里马当街被抢这事,更是罪不容诛,但另一方面,慕璃儿又很信任他,洛湘竹心底也觉得他不太像恶人。 少女心绪,非一言两语能够说清,洛湘竹也只能先相信慕璃儿的话,认为赵无眠做这些事,应当有些内情,不过该提防还是提防,该防备还是防备,说不定是慕璃儿也被赵无眠给骗了…… 柳叶琴瞧见洛湘竹一听这两个江湖客提起赵无眠便神情不对,还以为她是有点担忧这乱臣贼子,便微微一笑,安慰道: “郡主可是在怕赵无眠?他不到一个月便对晋王,皇后出手,明显与皇家不对付,郡主身为燕王长女,说不定也在他的目标之中,此刻提防些倒也正常,不过郡主大可放心,你在此地便无人胆敢对你出手,便是赵无眠出现在此地,也定叫他有来无回。” 洛湘竹微微颔首,放心了些,便在此时,踏雪而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洛湘竹与一众护卫闻声看去,只见一位斗笠刀客身着青衫,手肘略显随意地搭在腰后斜跨的横刀之上,走姿平稳,气质洒脱,走在雪幕中,其实还有点出尘的魅力。 但柳叶琴与护卫们均是心底微凝,在场几人都是高手,单看走姿便知此人强得可怕,眼看这人朝刀削面馆而来,均是不着痕迹握上兵刃,心底凝重到了极点。 洛湘竹看不透斗笠刀客的武艺,只觉得这人走起路来有几分熟悉,但细细回想,又想不出这人究竟是谁。 眼看刀客距离此地愈发接近,柳叶琴的额前都浮现了一丝细汗,气氛凝而不散,僵硬肃杀。 洛湘竹都不敢嗦面了,有些怕怕地把臀儿往椅子后挪了挪。 便在此时,那刀客从怀中取出‘此间剑’剑令,“诸位勿怕,我也是剑宗之人,瞧见湘竹郡主如此坦然坐在此地吃饭,有点心忧她的安危,才来此一观。” 赵无眠为了防止慕璃儿认出自己,用‘传音入密’的法门,刻意改了自己的声线……毕竟‘传音入密’本就是内息在喉间流通的秘法,这用法也算是开拓了,只不过目前赵无眠还做不到模仿他人声线罢了。 ‘此间剑’剑令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轻舒一口气,这令牌乃是慕璃儿的贴身令牌,整个剑宗只有一枚……若是被抢,慕璃儿当即就会书信通报全宗上下,如今慕璃儿既然没有如此做,那就只能证明这位刀客的确与慕璃儿有极深的关系……都深到慕璃儿把令牌都交给他了。 柳叶琴长身而起,站起身微微拱手,态度冰冷,“慕剑主的剑令不是没有仿制的可能,我想检查一下,可否?” 青衫男子微微颔首,抛出剑令。 柳叶琴接过,上下打量一眼,又细细摩挲片刻,才终于露出笑容,卸下心防,将剑令抛回给赵无眠,“剑令不假……敢问阁下何许人也?我入剑宗三十余年,从未见过阁下这般高手。” “受慕剑主所托,外出执行机密,此刻人多眼杂,不方便透露……” 柳叶琴柳眉轻蹙,出于谨慎刚想继续追问,便又听赵无眠道:“平阳分舵的舵主楚长东应该提起过我。” 此话一出,柳叶琴才恍然大悟……楚长东的确将小西天的事简短概括了一下上报给了剑宗,说过慕璃儿在外收了名弟子,武艺高强,刀法入神,还赐了他剑令,只是没提那位弟子的姓名与各中敏感细节,说是机密。 如此看来,那位慕璃儿新收的徒儿,便是这位了? 男性,年轻,使刀,执行机密任务,武艺通神……特点都对上了。 那这是自己的徒孙啊。 柳叶琴顿时便乐了,连连朝赵无眠招手,“来来来,这边坐,吃饭了没有,为师给你点份刀削面?” 赵无眠与洛湘竹均是微微一愣,这半老徐娘怎么突然对他这么亲近……不过赵无眠也乐于如此。 他在洛湘竹对面坐下,微微摇头,“不了,我有些事想问湘竹郡主,问罢便去白首楼寻慕剑主。” “什么慕剑主,你该叫师父。” “嗯……我待会就去找慕师父。” 柳叶琴又指了指自己,笑吟吟道:“唤我一声师祖听听。” “嗯?”赵无眠打量了眼这位半老徐娘,猜出了她的身份,便无奈道:“师祖。” 柳叶琴顿时更乐了,笑嘻嘻的。 而后赵无眠才将视线投向洛湘竹,斗笠微斜。 洛湘竹坐直了几分,眼神带上几分严肃,虽然不知道柳叶琴为何让赵无眠如此称呼,但她如此说,那多半错不了。 所以这位斗笠客,算是自己的师弟……自己是她的师姐,自然该有师姐的威严。 却听赵无眠开口便问:“湘竹郡主可是认识赵无眠此人?” 洛湘竹微微一愣,搞不懂这位小师弟问这作甚,但师姐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所以她将自己面前的小碗往旁边推了推,取出纸笔,认认真真写道:“认识……怎么啦?” 写罢,洛湘竹还没给赵无眠看,又连忙在纸上补充道:“师姐是哑人,不会说话,只能如此交流,莫怪。” 她担心赵无眠等的急,写的匆忙,但抬眼一看,只见赵无眠并未催促,只是静静等着她写完,见她收笔,才投来视线看她写了什么。 洛湘竹微微一愣,这幅耐心的模样,加上有些熟悉的身形,让她想起了赵无眠。 不不不,赵无眠此刻还被封锁在京师,自己这位小师弟怎么可能是他。 赵无眠微微颔首,解释道:“曾听师父提起过他,而赵无眠此人当街夺马,行刺皇后,听说还与幻真阁和太玄宫有点不清不楚的牵连,我想抓他……” 说着,赵无眠压低声线,用‘传音入密’的法门道:“师父曾言,湘竹郡主与赵无眠似乎有些不清不楚的男女纠缠,接下来我想去缉拿赵无眠此贼,若是湘竹郡主与他确实有染,那我便不去了……郡主放心,此乃传音入密,不会害了你的风评的。” 洛湘竹略显错愕,而后听闻是‘传音入密’才放下心来,转而在纸上写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若师弟想缉拿他,尽管施为……” 而后洛湘竹想起了慕璃儿曾言赵无眠是友军的事,好像也不能随便让师弟给他抓了,便又写道:“不过他能自大内冲杀而来,定有一身高强本领,你待会儿既然要去寻师父,便问问她的意见。” 赵无眠见状,微微颔首,那看来就是误会了,待会儿再去问问慕璃儿,双重保险,这事儿估摸也就翻篇了。 念及此处,赵无眠才长身而起,朝周围拱了拱手,转身正欲离去。 洛湘竹由此瞧见赵无眠斜跨在后腰的横刀,虽用黑布包着刀鞘,但刀柄露在外面。 洛湘竹眼里先是浮现几分困惑,继而她的瞳孔便顿时瞪大。 无恨刀,乃先帝当年靖难时期所用佩刀,但他登基为帝后,便将此刀放在太极殿下,从未外出示人,因此见过此刀的人并不多,即便是当年靖难之役的参与者,如今过去十七年,也忘的差不多了,更何况,这刀很有名,仿制者不计其数,在一众赝品中,自然少有人能认出真品。 但洛湘竹曾去大内住过一段时间,亲眼见过此刀,她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她无比确信,这就是当年摆放在太极殿下的无恨刀。 而用此刀者,江湖人尽皆知……赵无眠自太极殿下,寻得无恨刀,挟持皇后,自万千禁卫中冲杀而出。 洛湘竹娇柔的神情顿时带上不可置信与惊骇,这,这位忽然出现的刀客,就是赵无眠本人啊! 洛湘竹的心尖儿顿时紧紧绷住,戒备谨慎到了极点,内里的贴身衣物更是一瞬间被冷汗浸湿。 无论慕璃儿的说法是什么,只要她给不出具体缘由,那根据赵无眠所行之事,洛湘竹都该万分防备。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居然会在此地见到赵无眠这挟持过她的乱臣贼子。 便在此时,刀削面馆前,小跑着来了一位身着布衣木钗,怀里抱着个小包裹,面色恳求,浑身是雪的年轻女子。 她先来到距离面馆门口最近的两个江湖客前,怯生生地小声问道:“敢问两位大侠,可是要去雁门关的侠客营?” 侠客营,就是边军将士专门为想要外出抵御戎族的江湖客设立的地方……江湖客空有武功却无军纪,不适合入伍砍杀,只得在侠客营的集结下,执行外出破坏后勤,刺探情报之类的工作。 那两位江湖客也知道,瞧见布衣女子神情恳求,又打量了眼她平平无奇的外貌,而后才道:“是有几分想去侠客营抵御戎族的意思,不知姑娘是想……” 那位女子神情一喜,但即便如此,嗓音还是柔柔弱弱的,她惊喜到说话都有点结巴, “小,小女家住蒲州,六月与我家相公成亲,而他曾在江湖学得几年武艺,小有名气,名唤程大河,是用刀的,很厉害!他听说了戎族正在扣关的事,三个月前就启程去了侠客营,往常他每个月都会给我寄信,说是自己割了几个戎族的耳朵,领了多少赏钱, 去时,我家屋前的梅花正好大开,但如今梅花都落光了,也不见他回来,这个月也没寄信……” 说着,这位看上去和苏青绮其实也差不多大的程夫人语气便低沉下来,“小女担忧他出事,又想到他去时,甚至都没有带一件厚实的衣裳,便缝了几件衣服……便希望二位大侠去侠客营时,能否将这包裹送给他……” 说着,程夫人双手递上带有补丁的小包裹,勾出一丝讨好似的笑容,“我家相公寄来的赏银,我都存着,有四十两银子,都在包裹里,如今尽数送给二位大侠,只求大侠能将衣物送给我家相公,再让他给我回一封信,让小女知晓他还活着……” 四十两银子,专门跑二百多里去一趟侠客营,找到可能已经遭遇不测的程大河,期间或许还要去关外和戎族厮杀……这显然不是一笔好买卖。 因此两个江湖客微微挥手,“夫人还是另寻他人吧,我们武艺不佳,其实也没那么想去侠客营。” 程夫人闻言,顿时神情微变,眼眸浮现几分雾气……不过她是从蒲州一路北上,来至忻州,已经跑了百里路,明显是一路问,都惨遭碰壁,才会自己来跑到这来。 如今再度遭到拒绝,她也只是默默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挤出一抹笑容,朝两位江湖客行了一礼,正欲离去,继而便瞧见刚刚站起身的赵无眠,心底泛起一丝希望,而后又想到自己已经来了忻州,再跑二百里就能去边关…… 就算继续问,多半也只会碰壁。 她微微摇头,收回视线,转身便踏入雪幕中。 不过赵无眠瞧她看来,便是道:“我可以帮你送去。” 程夫人微微一愣,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洛湘竹正欲悄悄写字,告诉柳叶琴此人乃是赵无眠,闻言也是略显错愕,抬眼看来。 却听赵无眠道:“你没习过武,一介女流,想从忻州去边关,得跑二百多里路,姑且不论你路途中会不会碰见土匪,单单你的身体就撑不住……正好我要去边关一趟,便替你送过去吧。” 程夫人满脸不可置信,甚至在想赵无眠是不是想拿了行囊里的银子便将此事抛于脑后。 说着,赵无眠右手肘倚在横刀上,向前几步,左手接过小包裹,稍微掂量了下,而后问:“程大河多高,长什么样?用什么刀?有什么特点都同我讲讲。” 说罢,他又从包裹里取出那四十两纹银交到女子手上,“程大河用命换来的银子……夫人还是拿来修缮修缮家中家具,亦或是给自己买几件首饰吧。” 闻听此言,那程夫人直勾勾盯着赵无眠看,眼睛瞬间就红了,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她语气哽咽,结结巴巴说完了程大河的特点,才带着哭腔,委屈问:“少,少侠为何帮我?” “家妻估摸与你一般大,夫人让我想起了她。”赵无眠微微一笑,将包裹背在身后,而后又道: “何况我本就打算去边关,此事不过顺手之义,无伤大雅,只是去边关前,我还有私事要处理,可能要迟几天,可否?” 程夫人连连摇头,泪如雨下,鼻子通红,“少侠肯帮忙,已是莫大恩情,迟几天,早几天,尽力而为便好。” 赵无眠又道:“夫人带着银子回蒲州去吧,否则程大河的信到了,你却不在,那该多糟糕。” 话音落下,赵无眠转身而去,出了面馆,踏进雪幕与夜色之中,踩雪而行。 那程夫人望着他的背影,呆滞了片刻才恍然想起什么,大喊着问道:“敢问公子名讳?等我家相公回乡,定带着他登门拜访。” “天下有心人,皆是无名氏……等程大河回来,你与他安心生活便是,无需拜访。” 此话落下,赵无眠已消失在雪幕间。 赵无眠自然不可能在洛湘竹面前报出名字,此时也没必要用假名。 柳叶琴望着赵无眠离去,眉眼间浮现几分赞许,而后便瞧见身旁的洛湘竹呆滞着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她却是握着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柳叶琴还以为洛湘竹是有话说,便凑上去看,“郡主想说什么?” 洛湘竹回过神来,却是连忙用下手捂住纸上已经写下的‘此人是赵无眠’六个字,而后匆忙站起,将手上白纸揉成纸团。 “嗯?”柳叶琴一脸茫然。 却见洛湘竹眸间不知怎么带着几分雾气,而后思索片刻,又掏出一张新纸,写道: “师弟要去白首楼寻师父……我们也跟过去吧,我吃饱了。” 第78章 无风吹折,月下拜师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白首楼距离洛湘竹吃面的馆子并不远,所以慕璃儿才放心让她出来。 赵无眠背着小包裹走了百步左右,迎面便进了一栋略显陈旧的客栈。 客栈上那‘白首楼’的招牌已然陈旧不堪,在风中摇摇欲坠,顺着向内看去,只有一个干巴老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名门大派的聚会之所。 赵无眠打量几眼便收回视线,取出剑令,“剑宗。” 内里的干巴老头微微抬眼,浑浊双眸打量了几眼令牌后,才微微抬手,昏暗的转角便来了名小厮,“客官随我来。” 赵无眠收起令牌,打量了眼小厮,暗道连这客栈小厮都有几分武艺在身……想必是正道也没那么傻,早便将附近的人都换成了门下弟子,开会的事也不遮遮掩掩,说不得还存了让本我堂那群采花贼找上门的意思。 小厮领着赵无眠自客栈后门而出,却见客栈之后的院内,还修建有一栋辽阔的宅子。 内里灯火通明,人影错落,依稀可见交谈声。 而宅子外还站着不少服饰各异的护卫,粗略瞧见可见其泾渭分明,为四批人。 小西天的秃驴和尚,剑宗的骚包白衣人,身着黑袍,手持长枪,一脸冷峻的酷哥,这应该是无极天弟子。 叶万仓被赵无眠所杀,枪魁即便不来追杀他,但好歹他与叶万仓也是师徒一场,有这层情分在身,就注定无极天与赵无眠不对付,更别提无极天站在晋王一方,曾在晋地边界截杀苏青绮。 赵无眠将视线自无极天弟子身上收回,又瞥向最后一拨人。 他们服装各异,也没个统一制服,整体也是松散随性,这种时刻还有拿个酒葫芦往嘴里灌酒的酒鬼与抱着猪蹄吃得满嘴流油的大汉,一眼看去就是街边闲汉。 这应该就是归玄谷弟子,常听洛朝烟说,归玄谷内怪人很多,工匠大夫,农民厨子,学什么的都有,比起江湖门派,更像江湖三教九流的聚集地。 粗略看来,赵无眠还挺喜欢这门派的氛围,就是不知归玄谷是怎么养出洛朝烟这等仙气飘飘又温柔乖巧的女子……多半和洛朝烟的师父有关。 瞧见赵无眠走近,小西天弟子便有人上前问询:“敢问施主是?” 赵无眠拿出剑令,当即被眼前一亮的剑宗弟子带进大堂。 大堂内人数不算多,但也称不上少,粗略看去接近百人,正在谈着什么,气氛肃穆,因此赵无眠的出现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四大门派的弟子整齐站在大堂外侧,为最里侧留出空间……那儿摆放着四把交椅,自然也就坐着四大门派的话事人。 两女两男。 慕璃儿便在其列,她一席白衣,缥缈出世,身后的狐裘这么坐着肯定得挨到地,她便将狐裘叠其铺在修长的双腿上,一眼看去,还以为她是什么有了身孕的熟美妇人,但狐裘上横放着一柄白鞘长剑,便可令所有人打消这个念头。 此间剑,江湖十大名剑之一,排行第四。 江湖有名的兵刃,其实不看武器品质,主要是看持有者的武力……慕璃儿的此间剑排第四,大体意思便是她在江湖所有的剑客中,实力排行第四。 这排名肯定有待商榷,毕竟江湖上定然是有老妖怪没出世,而且各门各派,也都有类似‘扫地僧’的人物不曾踏入江湖,加之有的人实力比慕璃儿强,但并不常用剑,不算剑客……但即便如此,这也已经是了不得的排名。 慕璃儿乃是顶尖宗师,并非沟通天地之桥的武魁级别高手,但众所周知,宗师与宗师之间的差距,有时比人和猪都大,有的宗师能和武魁过招,有的却能被赵无眠随手压着打。 当初小西天五台峰有个抱剑门门主,只因在慕璃儿手上撑了几招便足以在江湖开宗立派,可见一斑。 不过赵无眠一走进门,便听慕璃儿忽的说了句,“不可。” 嗯? 赵无眠抬眼看去,却见慕璃儿手肘抵着扶手,小手撑着侧脸,美目微闭,好似假寐,但实则是恼火中夹杂着无语。 只看旁边另有一位坐在太师椅上的黑袍中年男子道:“有何不可?本我堂便是背地里有什么图谋,难道便比得上赵无眠对大离的危害吗?” 赵无眠:? 不是商讨讨伐本我堂的事吗?关我何事?BYD这厮一看就是无极天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给你爹我招黑。 有人注意到了赵无眠的疑惑,悄声而来,向他低声解释道:“此人乃是枪魁陈期远的胞弟,陈澄宇……” 赵无眠偏头看去,眉梢微挑,哦?这不是裴羽中裴兄吗? 他现在还记得裴羽中当初朝他下跪的果断英姿。 “在下裴羽中,侥幸得一元魁牌匾,算是有几分眼力,能看出兄台内息绵长,乃是难得的内家高手,又背横刀,想必内外兼修…… 不过兄台戴着斗笠,料想不方便透露面容,只是在下酷爱结交江湖豪杰,可否透露下兄台是何门何派?若是得闲,待会开完会儿,能否赏脸与在下切磋一二?” 裴羽中很热情地与赵无眠搭话,纯粹是出于武者的战意,却是没认出他……明显是压根没料到理应被关在京师的赵无眠会出现在此地,这也就是信息不流通的坏处了。 赵无眠微微摇头,却听陈澄宇在上首有理有据道: “赵无眠此人乃是幻真阁叛逃弟子,但为何叛逃,不得而知,君子问迹不问心,他近来所作所为,更甚于幻真阁,估摸所谓叛逃,只是幻真阁自保之说,实则赵无眠还是在为幻真阁办事。” 这话其实不无道理,毕竟没证据,只要符合逻辑,那怎么猜测都是有说法的。 赵无眠曾经用以欺瞒晋王的借口,就这么被无极天反过来针对,不过在场众人都不是傻子,一位身着僧袍,面容和蔼的老尼姑便微微抬手, “赵无眠曾当众杀了叶万仓,折了贵宗的面子,我等都知道……无极天若想找回场子,正儿八经派人和他打一场,也符合江湖规矩,但此刻一来赵无眠身在京师,距离此刻有千里之远,二来我等召集诸位好汉,是为本我堂……此刻提起赵无眠,委实不合适。” 这位便是玄沧师太……其实赵无眠还曾在小西天的大堂见过她,她乃小西天高层之一,也是感悟过九钟,没了感情才不愿让下一代弟子感悟真珠舍利宝幢的那批人。 她显然也见过赵无眠,知道小西天当初发生了什么。 慕璃儿更甚,她毫不留情道:“想找回场子,那就去京师找出赵无眠,把他打趴下,此刻商讨本我堂,你们却想借我们的刀杀赵无眠,实属小人行径……而且赵无眠远在京师,怎么?你是想我们带着门下弟子横跨千里去找他?蠢不蠢?” “嘶~”裴羽中倒吸一口凉气,“小姨这么说,会不会有些太伤他?” “伤你妈个头,怎么和长辈讲话的?” 裴羽中这话声音有点大,明显是故意的,所有人都能听见,全场气氛顿时一僵,不少人都闻声看来,神色不一,尤其以无极天的弟子脸色最差,所以慕璃儿只得拿出长辈的姿态,佯装生气,骂了他一句,维护维护最基本的脸面。 不过骂的有点脏,不愧是燕云出身的女侠,不拘小节。 裴羽中脖子一缩,小声道:“小姨,我娘就是你的亲姐姐啊……” 赵无眠不由笑出了声,裴羽中这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结果还挺讨喜的。 不过在场只有赵无眠一人在笑……也只有他敢笑剑宗剑主与裴家嫡长子。 所以在场众人又不由朝他看来,眼神古怪,心想你是哪个门派的?这不是给你师父惹事吗? 慕璃儿微微挺身,宽大柔软的狐裘滑落少许,熟美容颜露出几分狐疑,打量着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赵无眠……这个声音,这个身形。 裴羽中看了眼赵无眠,总感觉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不过从小的教育让他自有器量,倒不会生气,反而淡淡一笑,又揽过所有人的注意,道: “不服就撸袖子干吧,江湖上谁拳头大谁就占理,要是你们无极天谁能把我打趴下,我第二天保准收拾行囊去京师,掘地三尺也给赵无眠挖出来。” 裴羽中堂堂元魁,裴家嫡长子,自有傲气,目前除了心理阴影观云舒,没人能让他有半点惧色,此话说的是豪气云天。 赵无眠侧眼看他,大抵是没想到裴羽中还有这等血性。 而闻听此言,周围顿时窃窃私语,当即有剑宗弟子为裴羽中撑腰,阴阳怪气道: “我们好歹这几天也一直都在为清剿本我堂做事,你们无极天昨天才来参加四门会,结果力气没出多少,却是有事没事提一嘴赵无眠……怎么赵无眠是你爹?无极天什么时候改姓赵了?” “剑宗师兄弟所言在理。”有归玄谷弟子此刻也迎合道: “干本我堂就干本我堂,总是扯赵无眠,谁不知你们的小心思?不就是想潜移默化让我等敌视赵无眠?赵无眠是乱臣贼子不假,但侦缉司难不成是吃干饭的?真见了赵无眠,侦缉司那群活阎王自个就上去干他了,还轮得到千里之外的我们?” 剑宗弟子说这话,还有护短之嫌,但连归玄谷的人也看不下去,那就只能证明无极天这两天的确是逼事不干,逼话不少。 无极天弟子被这么嘲讽,也有火气,毫不客气开喷。 只有小西天的秃驴充当和事佬,这儿劝劝那儿劝劝。 不过赵无眠才刚来,甚至都没来及说一句话,几大正派就开始因为他吵了起来,委实难评。 呛—— 便在此时,拔剑声起,大堂内的烛火忽的尽数被熄灭,眼前忽的一黑,而后便是触骨极寒的冷意,却看大堂正中不知何时倒插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剑谭之下,刻着‘此间’二字,窗外幽幽月光挥洒而下,洒在此间剑上,反射出几分白芒……这便是大堂内唯一的光亮。 全场一寂。 只看慕璃儿自太师椅下长身而起,单手握住狐裘披风,上前几步抬手握住此间剑剑柄,冰冷的声线淡淡传来: “此刻围剿本我堂才是当务之急,因远在千里之外的乱臣贼子而吵吵闹闹,幼稚不堪,平添笑料。” 慕璃儿淡淡拔出长剑,收剑入鞘,语气不容置疑,“再敢妄议赵无眠者,当按有意乱我正道同气连枝者处置。” 她冷冷扫过在场诸人,尤其便是无极天弟子,“到那时,由我来杀,诸位可莫怪本座不讲往日情面,妄开杀伐。” 陈澄宇眼眸微眯,却也没吭气,毕竟他也确实理亏,照理说赵无眠这等乱臣贼子,在此刻说他几句坏话,把脏水往他身上泼,这些同为正道的江湖门派即便觉得远在千里之外也干不了什么,也犯不着这么大反应……毕竟江湖情面还是要讲的。 若是赵无眠出逃京师后,不说让这群正道帮他们无极天,至少也卖个面子,通风报信什么的,也就达成目的了。 这其实就是江湖很常见的客套话,往年聚会,谁不得不着痕迹提一嘴自己的仇家,让其余正道同僚留意留意? 实际上昨晚开会时,陈澄宇就是这样干的,那时各门各派都是迎合赞同,只有今晚慕璃儿来了才会变成如今这样……上来就是咔咔给他一顿骂,她的侄子裴羽中也是个好捧哏。 怎么?我说赵无眠那乱臣贼子坏人,戳你脊梁骨了?他是你情郎还是你爹,这么护着。 不过这话陈澄宇没敢说,否则高低得被慕璃儿砍成残废,剑宗弟子为什么那么怕她?就是因此人有仇必报,见你不爽当场揍你,丝毫不讲情面,下手比邪派还狠,为此江湖还给她起了个诨号名为‘小阎王’。 说罢,慕璃儿冷冷一挥狐裘披风围在肩上,大踏步而去,“今日会议到此为止,再谈恐见血光,陈副宗,自无极天来忻州后,可还寸功未立……莫让正道其余门派觉得贵宗只会逞口舌之利,到那时,落得只会是枪魁的面子。” 慕璃儿这话可是一点没给无极天面子,但单论实力,她就是在场最强,论背景,剑宗也不怕任何宗门……所以自不会有异议。 陈澄宇也只得吃下这亏,微微拱手,“是我唐突了。” 淡淡说罢,慕璃儿才瞥向在角落拢着袖子,探头探脑看热闹的赵无眠,语气平淡,“你,随本座来。”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心底一跳,向赵无眠投来或可怜或惋惜或幸灾乐祸的神情,叫你方才嘲笑慕璃儿,被她记仇了吧? 希望这位兄台今晚过后可别缺了什么零部件。 裴羽中也是面色古怪,觉得自己小姨有些小题大做,便朝赵无眠微微拱手,“兄台想必也是四大派之人,否则进不来……敢问师承?” 赶紧麻利点把师父报出来,不然没谁能保你。 赵无眠自然不可能说实话,只得语气稍显古怪地说:“嗯……在下师承风灵月影……” 裴羽中略带怜悯的神情瞬间一僵,瞳孔瞪大,不可置信望着赵无眠,显然是终于认出了他的身份,于是他当场双膝一软,下意识便想先给赵无眠跪下,而后想起观云舒未必在他身边,又壮起胆子,没做这丢大脸的事儿。 却看赵无眠继续道:“裴兄也是有血性的豪侠,方才你说切磋,我倒是有此意,不过今晚估计没空。” “不不不,兄台说笑了。”裴羽中勾起一丝极为苦涩的笑容,一说切磋他的双腿就开始发软。 赵无眠话还没说完,却看慕璃儿不耐烦地踏步上前,抓小鸡似的提住他的衣领,飞身就离开了大堂。 玄沧师太望着消失在雪幕中的赵无眠,微微一笑,而后轻轻抬手,打了圆场,“慕剑主是至情至性之辈,说话是直了些,还是莫要再提赵无眠此人为好,至于慕剑主方才所说无极天寸功未立之事,陈副宗也无需介怀,毕竟贵宗才来了两晚。” 小西天代表说了好话,归玄谷派来的长老也便继续打圆场,消弥方才的肃杀与尴尬气氛。 而被他们视若小阎王的慕璃儿,却是语气骄傲,洋洋自满,“怎样?为师方才威不威风?一直护着你,是不是很有安全感?” 她拎着赵无眠飞身而出,雪白长靴在屋檐飞雪之间连点数下,便向前跃出数十丈,所用乃是与赵无眠一般无二的‘凌霄飞渡’,香肩后的狐裘披风向后飞掠舒展,将赵无眠的身形也囊括其中,自高而下看去,宛若在月色中翱翔的天青白鹤。 赵无眠被她提着衣领,鼻尖满是香风,倒也没挣脱,而是问:“当真认我做弟子?不觉草率?” “怎么?你还希望我为你设下十二道考验?”慕璃儿淡淡一笑,“我是收徒,不是招亲,你合我眼缘,那我便收你为徒,顺应本心,否则磨磨唧唧,算什么江湖人?” 慕璃儿都如此痛快,赵无眠自然也不会犹犹豫豫,应下此事。 于公,慕璃儿乃剑宗剑主,顶尖宗师,还是剑宗宗主的师妹,若是未来沟通天地之桥,剑宗宗主又出了什么事,那她有极大概率接任宗主之位。 而裴慕两家均是燕云世家,当年慕璃儿的姐姐嫁给裴羽中的父亲,可谓强强联合,就连燕王都要给这两家面子,政治地位上,慕璃儿又和裴家与慕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以她的身份与武艺,收赵无眠为徒也是合乎礼法,谁也挑不出毛病。 于私……赵无眠其实很欣赏慕璃儿这等豪气云天,不拘小节的江湖侠女,此刻自然不会拒绝。 眼见赵无眠点头,慕璃儿才满意一笑,却是带着赵无眠飞身离开了忻州,直入荒郊野岭。 赵无眠面色古怪,怎么刚认的师父就要带他去钻小树林,这合适吗? 晋地多山,只见慕璃儿一跃便上了一处陡崖之上,这才放下赵无眠。 赵无眠抬眼看去,此处山巅,满目皆白,风雪呼啸,正下方便是偌大的忻州城,华灯初上,灯火通明,而视线透过雪幕,隐隐约约可见一轮圆月悬挂于天,与这处陡崖平行。 慕璃儿单手拉了拉自己的狐裘披风,“再来忻州时,我便觉此地不错,是个拜师的好地方。” 说着,慕璃儿‘呛’得拔剑出鞘,将此间剑倒插于陡崖积雪之内,而后朝赵无眠微微一笑,“本宗拜师,无多礼数,单为此剑拜上三拜即可,寓意着未来你便是此间剑一脉的弟子……” 说着,慕璃儿还从自己怀里取出用油纸包裹的焚香与火折子。 赵无眠眨眨眼睛,“师父早有准备?” 慕璃儿动作微微一顿,有点尴尬,而后轻咳一声,板起脸,“证明我极为钟意你……见状,你应该对为师多几分敬重与欢喜。” “师父不觉得你和观姑娘有几分相像吗?” 闻言慕璃儿当即咬牙切齿,“谁跟那臭尼姑像!?” 说罢,她愤愤蹲下来,用狐裘制造出一片小空间,用火折子点香……蹲在地上点香的模样委实有点萌。 好不容易在大雪天点上香,她便匆匆将三柱香塞到赵无眠手中,“对着此间剑拜三次,将香插在剑前,便是礼成……快点,不然香待会灭了。” 赵无眠面露无奈,刚握住香,便有一阵寒风刮来,三柱香当即被刮折。 “这……”赵无眠看向慕璃儿。 慕璃儿眼角微抽,从怀里拿出那一大把香,“还好为师准备的香不少……” 又点上三根,却又折了。 “慕师父,这地方应该不好……我们要不下山吧。” “闭嘴!这是为师精挑细选的地界,本宗第一条规矩……嗯……徒儿不得忤逆师父。” 慕璃儿明显是现场编了个规矩。 她被这损她师尊颜面的冷风激起几分火气,便又点了三根塞进赵无眠手中,而后这次她直接站到赵无眠身旁,双手向捏着狐裘边角,向四周伸直双臂,用狐裘挡着晚风,宛若护着幼崽,张开翅膀的雌鹰。 场面一时之间有几分滑稽,却又显得赤城。 慕璃儿口中催促: “快快拜上三拜。” 赵无眠比慕璃儿高半个头,为此慕璃儿还得点着脚尖儿,高高挺胸,但两人距离太近,这么一挺,饱满球儿差点糊在赵无眠侧脸上。 赵无眠不动神色地歪了歪头,而后郑重对着此间剑拜了三拜。 至此礼成。 慕璃儿当即轻舒一口气,放下狐裘,笑道:“此间剑一脉,年轻一辈,唯有你与湘竹……湘竹不通武艺,因此日后,这剑便要传到你的手上,你未来也当收徒,将此剑一代一代,一脉一脉传承下去……” 慕璃儿话音未落,却看赵无眠又转过身,双手持香,对她拜了下去。 慕璃儿愣在原地,“这是何意?” “师父是你,而非此间剑,无论如何,该对师父也拜一拜才合乎情理。” 赵无眠认认真真拜了三次……这次没有慕璃儿挡风,却也无风吹折此香。 剑宗并没有这条规矩,慕璃儿望着赵无眠向她垂首拜下的身姿,红唇紧紧抿了下,显得有几分手足无措,等赵无眠拜上三拜,将这三炷香插在此间剑前,抬眼看来,她才又摆出师父的威严模样,板起脸,微微颔首: “嗯……算你有孝心,可是见过湘竹了?” 赵无眠点点头,“问过她了,我与她应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当初是我误会了,接下来她便是你的师姐,好好与她相处,她是哑人,武艺又不好,虽是燕王长女,但性子柔弱,容易被人欺负……往后若我不在她身边,还是当由你保护她。” “我晓得。” 拜完师,两人自然也便没必要留在此地,慕璃儿拔出此间剑,收剑入鞘,便与赵无眠运起轻功,离开此地。 而插在雪上的那三柱香,直到彻底烧灭,也不曾再有晚风将其吹折。 第79章 情敌见面,夫妻双打(二合一)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忻州城内,苏青绮一人待在客栈别院,她坐在桌前,用手帕细细擦拭着青冥剑鞘,杏眼出神。 赵无眠外出打探消息,已经过去了小半时辰还没回来……若是慕璃儿与洛湘竹不在忻州,那问清楚后早该回来了,如今明显是遇了事儿。 黄灯幽幽,昏黄的灯火映在她的眸间。 擦净剑鞘,她素手轻抚着剑鞘上的细密纹路,想起了当初在江畔村后的冰河上教赵无眠月华剑的日子。 其实也才过了不到一月的时间,但苏青绮竟是恍然隔世,谁能想到那时,她还对赵无眠满心防备,唯恐他对洛朝烟不善,但如今短短不足一月过去,两人已经发展到如今这种关系。 那时赵无眠不通武艺,还需学月华剑……但如今以赵无眠的实力,哪里还需用她苏青绮的剑法?那时赵无眠腰间也会常挂青冥剑鞘,细细感知其中剑意。 其实主要还是不能用,用了便是昭告江湖他们的行踪。 所以这事儿其实没什么可矫情多想的,只是苏青绮透过月华剑想到了自己。 当初在江畔村,在太原,便是事儿近乎全让赵无眠干了,而她那时候是需要保护洛朝烟才不得外出,但如今难道还不行吗? 赵无眠用不出月华剑,但自己并非只能当个暖床丫鬟。 她抿了抿粉唇,将剑鞘用黑布包起,淡淡挂在后腰,带上帷帽,又提起赵无眠曾用的白霜剑,推门而去,消失在雪幕间。 苏青绮打心眼里觉得,赵无眠可以不学月华剑……但不能没有她苏青绮。 若是在他身边一直当个暖床丫鬟似的人物,那自己迟早也会变成‘月华剑’。 赵无眠或许并不这样认为,但她不能以此便心甘情愿让自己当个他身边的小透明。 赵无眠的踪迹并不难打听,去剑宗分舵问问便是。 赵无眠去了四门会找慕璃儿与洛湘竹,而四门会中又有无极天……苏青绮稍微一琢磨,暗道该不会赵无眠是和无极天的人起了冲突吧? 很有可能。 因此苏青绮脚步匆匆,一路便来了七贤街,白首楼前,还没进去,迎面而来便碰上了自楼中走出的洛湘竹。 苏青绮脚步一顿,侧眼看去,杏眼稍微眯了下,以她的身份,自然不会没有见过燕王长女……赵无眠还没找到,倒是先找到了他的绯闻女友。 赵无眠失了记忆,而根据现有情报,洛湘竹有可能是赵无眠失忆前的情人……大敌! 不过赵无眠的安危是第一位的,因此苏青绮并未刁难,而是微微抬手,问道:“湘竹郡主,敢问你可是见过一位身着竹纹青衫,后腰挎着横刀的男子?” 洛湘竹刚刚才进去从裴羽中那儿问清楚赵无眠是被慕璃儿给抓走了,正琢磨着慕璃儿与赵无眠究竟是什么关系,此刻又去了哪里,此刻闻听此言,微微一愣,抬眼看去。 却看一位身着青衣,头戴帷帽的女子翩翩然站在雪幕之间,后腰挎着黑布剑鞘,腰间挂着长剑,帷帽上的轻纱随着晚风轻轻摇曳间,即便看不清具体面容,也自有一股遗世独立的出尘气质。 气质好好……饶是洛湘竹同为女性也不由看得出神了几分。 而且……洛湘竹瞥了眼苏青绮鼓囊囊的衣襟。 发育也好好,感觉都能和师父媲美了。 就是这嗓音与身形……洛湘竹柳眉轻蹙,对苏青绮也有几分印象,毕竟豪门与豪门之间,圈子就这么大。 只是苏青绮为何要问赵无眠的下落呢?她是侦缉司的捕快,总不能是从京师一路追着赵无眠来此的吧? 她不去继续护送洛朝烟,跑到忻州来抓赵无眠? 柳叶琴警戒望着苏青绮,并未认出她的身份,因此手掌默默按在剑柄之上,继而便看洛湘竹伸出小手挡在她身前,示意她不用担心,而后自怀中取出常用的破旧小本本,翻出一页,其上写着“你是谁?” 苏青绮知道洛湘竹是哑人,并未惊讶,只是犹豫了下,说道:“未过门的妻子。” 她在赵无眠前面总是羞羞怯怯,但在洛湘竹面前倒是理直气壮。 意思就是甭管你以前和赵无眠究竟有什么关系,但大妇的位置,我得和你抢一抢,算是宣誓主权。 洛湘竹其实听不懂苏青绮话里的潜意思,但还是粉唇微张,杏眼瞪大几分,柔弱的小脸一脸错愕。 侦缉司捕头和乱臣贼子喜结连理!?这应该是在骗她吧…… 不过洛湘竹虽然还不知赵无眠就是那位‘护龙使者’,但有慕璃儿这层关系在,加之方才赵无眠那句‘天下有心人,皆是无名氏’,更加让洛湘竹笃定赵无眠此人并非恶人,所以她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将赵无眠的行踪透露给苏青绮。 可苏青绮能找到这儿,明显是有线索,待会儿她进了白首楼随便问名弟子都能打探出赵无眠是被慕璃儿给抓走了……得想办法帮赵无眠把苏青绮支开。 该怎么支开呢? 洛湘竹柳眉轻蹙,略显苦恼,便忽的听耳边猛然传来一声爆响。 砰———— 惊得三女心头一颤,闻身看去,便看不远处的屋檐之上,赵无眠身形爆射而出,冲破雪幕,朝着白首楼西北方向猛然飞身而去。 苏青绮面色猛然一变,但反应极快,顺着赵无眠冲去的方向看去,只看一道白影悄声自屋檐下滑落……有人暗中监视此地! 念及此处,苏青绮当即拔剑出鞘,拦向那道白影。 赵无眠与慕璃儿飞身下山,运起轻功朝白首楼而去,洛湘竹还在那儿。 赵无眠将自己这几天的经历简短同慕璃儿说了下。 “杀出京师?”慕璃儿嗓音无不带着惊叹,而后又昂首自傲道:“不愧是我看重的弟子,此等胆子,冠绝江湖。” 慕璃儿和观云舒不对付,不是没有理由的。 稍稍自傲,慕璃儿便又蹙眉道:“不过如今你把自己的身份点出来,又把晋王和冬燕置于明面,冬燕会如何还暂且不清楚,但晋王被逼急后,若是心一狠放戎族入关,大离少说得丢掉百年国运。” 赵无眠想起了刘约之,因此微微摇头,“鬼魁可是一代人杰,能让他效忠的对象,不可能勾结外族……即便晋王走到了绝路也不会。” “你对鬼魁的评价倒是很高,明明只见过一次面。” “我与师父此前也只见过一次面,但如今你我二人却成了师徒。”赵无眠带上一丝笑意。 慕璃儿洒脱一笑,“这话才听着像个江湖人……” 说着,慕璃儿自后腰取出一个深红酒葫芦,打开塞子,便是一股极其浓郁的酒香传来。 她全无杂色的白靴轻点屋檐积雪,仅在积雪上留下一丝细微凹痕,身形便向前跃出数丈,她在半空仰首灌了口酒,继而将酒葫芦朝赵无眠递来,“燕云的烧剑春,我来晋地半个多月,尝遍所谓美酒,但都是清淡如水,还是燕云的酒更烈……尝尝?” 赵无眠看向葫芦嘴上的晶莹剔透,而后微微摇头,“我很少喝酒。” 慕璃儿笑了下,也没强迫他,自顾自地收回小手,又往嘴里灌了一口。 “我还以为师父会说,不喝酒,算什么江湖人。”赵无眠看了她一眼。 “是不是江湖人,不是看会不会喝酒的。”慕璃儿美目里浮现几分怀念,洒脱一笑:“很多人混了半辈子江湖,也只觉得所谓江湖不过杀人后喝一杯酒,快意潇洒……” “师父有故事?” “江湖上谁人没故事。” 慕璃儿微微摇头,刚想和这位新收的徒儿谈谈自己的往事,彼此了解了解,却看赵无眠忽的抬手拉住她的小臂。 慕璃儿沉浸在回忆中,一时不察,刚在屋檐踏了下,飞身向前,在空中就被赵无眠拉住,直接就失去了重心,往下砸去。 她刚想调整重心,便看赵无眠另一只手张开准备接住她,慕璃儿若是用劲多半得伤了这位刚收的徒儿,只得连忙收力。 一袭白衣的熟美女侠‘噗’得砸在赵无眠怀里,背后宽大的纯白狐裘宛若棉被般顺着惯性将两人包住,而后赵无眠当即伏下身,宛若以狐裘为地毯,将慕璃儿压在身下,两人便趴在了屋檐之上。 赵无眠兽性大发,妄图冲撞师尊?慕璃儿忽的想起自己十几岁时因为好奇而偷偷买来看的《我与师尊》这本江湖颜色。 慕璃儿有些喘不过气,身前的白球儿都被挤扁了,脸色浮现几分不解与愠怒。 刚拜师就把师父压在身下,不解释几句肯定得被逐出师门 因此赵无眠一手紧紧贴在她的红唇,没让她出声,口中则传音入密道:“有人跟踪湘竹郡主与……苏小姐?” 慕璃儿微微一愣,偏过视线,侧脸压在雪上,向屋檐下方看去。 洛湘竹一席素裙,亭亭玉立站在白首楼前,柳叶琴陪同身侧,与此同时,还有一位身着青衣,带着帷帽的女子正站在洛湘竹对面,彼此交谈。 而慕璃儿向四周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谁跟踪。 直到赵无眠手指了个方向,慕璃儿才依稀瞧见洛湘竹身侧不足百步距离的屋檐之上,隐隐约约可见一道白影,看不清面容。 慕璃儿心中一凝,略显错愕地打量了眼赵无眠,想问问赵无眠是怎么发现这白影的,但红唇被赵无眠紧紧捂住,只是发出了声细微的‘呜呜’声。 赵无眠感觉手心一阵湿润绵软,反应过来自己还捂着熟女师父的红唇……他也是这段时间被逼的东躲西藏都形成本能反应了。 但那道白影也非凡俗之辈,即便赵无眠反应已经够快,他还是察觉到不对,不着痕迹从怀中掏出个长筒抵在眼上,朝赵无眠这个方向看了眼,而后身形僵了下,意识到自己暴露,当即宛若壁虎般从屋檐上滑了下去,就要遁走。 “他要跑!” 赵无眠见状也顾不得再和慕璃儿解释,单手猛然一拍身侧屋檐,只看屋顶上的积雪瞬间被气劲掀开,形成雪雾,赵无眠则借着这股力道直起身子,长靴重踏,身形又将刚刚被掀飞的雪幕撞碎,朝那道白影飞掠而去。 慕璃儿也站起身,熟美俏脸还带着一丝未曾褪去的红晕,不着痕迹揉了揉被压得有些疼的白球儿,如水美目满是恼火。 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贼人,反倒像是她害得两人败露……在刚收的徒弟面前丢这么大人,怪不得赵无眠,自然只能将满腔怒火放在那跟踪洛湘竹的贼人头上。 她没有第一时间同赵无眠一起追,而是飞身而上,跃至不远处一栋高楼之上,身居高处将周围景致尽收眼底,美目极冷,单手淡淡拔出长剑,却是摆出了投掷的架势。 纯白长剑反射着自雪幕间隙掠出的幽幽月光。 赵无眠即便及时发现了那道白影,但彼此之间终究隔着三百步以上的距离,只要那白影脱离赵无眠的视线,借着周围屋舍的掩盖,那无论是脱去白衣融入行人,亦或是藏在什么阴暗角落,都能躲开。 赵无眠心底微沉,即便速度拔高到了极致,却也只能眼看着那白影滑下屋檐,便在此时,只听‘呛’的一声爆响,一抹剑光自白首楼前,一个眨眼间径直贯入那白影滑下的屋舍之内,在雪幕中留下一道清丽白线。 苏青绮距离白影没有赵无眠那么远,她一瞧见那试图逃遁的白影,当即便长靴重踏,身形宛若蛟龙出海,毫不犹豫便向前撞了出去,腰间长剑赫然出鞘,一掌拍开拦路的墙壁,在一片碎石灰尘间,一剑刺向白影。 苏青绮此剑比起半月前,明显猛了不止三成。 双修双修,自然是对两人的实力都有好处,赵无眠进益极大,苏青绮自然也不会小,倒不如说,因为赵无眠双修前的实力比苏青绮高出一大截,因双修功‘取长补短’‘阴阳合和’的特性,导致苏青绮的实力进步更多。 无论是内功还是体魄,苏青绮都是长足拔高,因此严格意义上,苏青绮算是反过来把赵无眠给‘采’了。 白影明显也没料到这女人此剑速度如此之快,仓促间却是自腰后取出一柄玄铁圆锤挡在身前。 铛———— 金铁交击的爆响瞬间响起,苏青绮只觉自己宛若与山岳角力,手中万钧力道赫然传来。 剑走轻灵,硬碰硬本就比不得圆锤这等重武器,加之苏青绮乃是女子,相比男子身娇体弱,自然落得下风。 江湖上用圆锤的人不多,能将其用好的人更是稀少,堪称凤毛麟角,再结合此人的身形面容,苏青绮当即敏锐察觉出此人身份。 恶人榜排行第十一,戎族宗师,草原国师乌达木的弟子之一,额日格。 它用圆头铁锤,乃是因他同时也是戎族将领之一,时常军阵冲杀,这铁锤下不知沾染了多少边关将士的鲜血。 草原蛮子深入晋地,来至忻州!?还跑四门会这儿偷摸监视? 四门会商讨的是讨伐本我堂,关这草原蛮夷什么事?本我堂通敌草原了? 苏青绮来不及多想,却看额日格短暂惊慌之下,已经调整好心态,小臂肌肉隆起便猛然架开锤上长剑,而后铁锤去势不减便朝苏青绮的脑袋砸来。 虎虎生风,劲风猎猎,铁锤掠过空气,呼啸刺耳,苏青绮自知额日格天生神力,又主修外功,这铁锤乃是他的特制兵刃,重约一百五十八斤。 这是什么概念,江湖最重的名剑巨阙,也才一百三十六斤。 而且额日格是用两柄铁锤的,今日只拿一柄,估摸是觉得自己要暗暗跟踪,背着三百斤的兵刃不方便,但可从中看出他的气力之大。 长剑被架开,苏青绮只觉虎口一阵发麻,如此短暂交锋便让她的小臂经脉有些受损,但她也绝非凡俗武者,顺势松开手中长剑,没让自己被长剑向后掠去的力道影响重心。 额日格眼神冰冷,见状一声冷笑,玄铁圆锤继续砸下,势要将这干扰他的大离女人砸成肉酱。 不过苏青绮是主动松开长剑,还没失去重心,仍有余力,足间身侧房屋的墙壁上轻轻一点,身形宛若落花轻飘,险之又险躲开此锤,小手按上腰后青冥剑鞘,猛然抽出,身形在空中回旋一圈,只听‘撕拉’一声爆响,剑鞘上的黑布瞬间被劲风撕裂,垂直劈下。 铛———— 额日格反应过来,空闲的一直臂膀猛然抬起,用精钢护腕挡住此剑鞘,于是又是一声重响响起,惊得城中飞鸟四散,更是惊动了方才还在白首楼开会的一众正派高手。 可见一道道人影自白首楼后跃出,站在屋檐廊角,朝此地看来。 额日格见状不妙,又是抬臂用力将苏青绮此剑鞘架开,便要逃走。 但苏青绮拖延的这点时间,已经足够赵无眠赶来。 漫天飞雪飘飘而下,在场的正道高手只见方才那本该被慕璃儿拉去砍了的青衫男子身形爆射,右手则向后探去,握住斜挎在后腰的横刀刀柄,时间仿佛定格了一瞬,而后青衫男子猛然出刀。 擦擦———— 凄厉的刀鸣声猛然响起,银白刀光在月色下在雪幕中一闪而过。 那被苏青绮一掌拍碎的墙壁刚刚化为碎石与粉尘在空中飘荡,眨眼间粉尘中心便出现一个空洞,碎石触及刀光更是干净利落被一分为二。 “好快的刀!”裴羽中一脸骇然,暗道才半月不见,赵无眠的实力怎么又往上窜了这么多。 额日格刚刚架开苏青绮,赵无眠便已来至近前,他便仓促抬起手中百来斤的玄铁圆锤。 哐当———— 方才额日格轻松挡下苏青绮一剑,但此刻他却是手臂一弯,胳膊长袖被圆锤传来的气劲崩的寸寸开裂,高大的身形宛若离弦之矢瞬间向后倒飞出去,沿途砸碎三面石墙,还没来得及稳住重心,赵无眠又已经冲破碎石尘土,挥刀而来,口中怒道: “你他娘往谁身上砸!?” 额日格虎口微颤,但他也是自军阵冲杀数年的高手,自尸山人海中淌过,反应决计不慢。 他撞碎数面石墙后,单足踏地,以此为原点,挥舞圆锤猛然旋转一圈,仅仅一圈,周遭尘土与雪幕便被力道牵引构成一道小漩涡。 “喝!” 额日格爆喝一声,当即掷出手中圆锤,漩涡瞬间崩裂,一百五十八斤重的锤子如此砸出,其中携带的力道除了武魁,没人敢接,即便是赵无眠也不行。 一锤砸出,额日格来不及看战果,当即就脚步重踏,一瞬间便横跨数丈距离逃遁而去。 带着这么重的锤子还能来跟踪,他的轻功与筋骨显然都是极强,如今没了锤子,就是没了负重,自然跑得更快……没点逃命的本事,那就不可能在江湖混出名堂。 但可惜,赵无眠并非孤军奋战。 额日格的玄铁圆锤凌空掷出后,空气都是发出一声极为沉闷的爆响,眼看便要砸在赵无眠刀上,下一瞬一柄纯白长剑便刺破雪幕,自赵无眠的肩膀上方猛然贯出,‘铛’得砸在圆锤之上。 正是慕璃儿的此间剑。 慕璃儿距离此地三百步有余,却能敏锐预判出额日格的圆锤落点,提前掷出长剑……此等眼力与战斗经验,不愧为顶尖宗师。 本该轻灵的此间剑与圆锤相碰后,竟是将圆锤砸得向一旁落去,而此间剑却连弯曲也不曾,只是猛然向后倒飞而去。 赵无眠微微偏头,此间剑自他的侧脸猛然掠过,而后赵无眠空余的左手向侧方一探,便握住此间剑的剑柄。 呛———— 刀芒与剑光一同亮起,自额日格身前闪过。。 便在额日格转身逃遁的此刻,他眼前忽的出现一位身着竹纹青衫的斗笠客,正保持着前冲的姿势背对着他。 咦?此人不应该被他那锤子逼退吗? 斗笠客一手持纯白长剑,一手持冰纹横刀,两把兵刃此刻均是沾了血迹。 他微微抬手便抖下兵刃上的血迹,反手将横刀收入腰后刀鞘。 而后才长靴微移,单手提着此间剑,侧眼看向额日格,斗笠微斜,只能看到青衫男子的下巴。 额日格想扭转身子换个方向逃,但双腿却是无论如何也用不出力。 噗通———— 他直接栽倒在雪地上,回首看去,果不其然,自己的双腿已经没了。 此刻慕璃儿已是飞身而来,落在赵无眠身侧,瞥了一眼额日格,而后朝赵无眠轻轻一笑, “那日你投掷长枪助我,这次为师投掷此剑助你……如何?” 第80章 直入险地,得先双修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与额日格的打斗太过引人注目,方才的正道高手都在看着,苏青绮为了防止身份暴露,眼看赵无眠已经解决战斗后,便寻回自己的白霜剑,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赵无眠看了苏青绮一眼,而后又瞥向正朝此地飞身而来的一众正道高手,便将此间剑递给慕璃儿, “我身份敏感,便不久留了,我和苏小姐打算明日便启程前往秦风寨寻许然,今晚只是路过忻州,不过这家伙也不知是在暗中监视四门会,还是跟踪苏小姐而来……还望师父帮忙查清,若是有信儿,可来晋忻客栈天字二号别院找我们,切记小心有人跟踪。” 慕璃儿接过此间剑,微微颔首并未多言,等赵无眠飞身而去后,以玄沧师太为首的正道魁首来至额日格前,脸色微变,“戎族国师乌达木的弟子……他怎么在此?” 慕璃儿凌空一指点出,将失去双腿的额日格点晕止血后,才微微摇头,“无论是何目的,均居心不良,好生审问便是。” 归玄谷的长老微微颔首,而后问:“方才那位一刀一剑斩断额日格双腿的少侠呢?此等大功,当褒奖结识一番。” 慕璃儿微微摇头,“他还有事。” “哦?”归玄谷的长老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鼻音,笑道:“方才还以为那位少侠是得罪了慕剑主才会被带走,如今看来,好像和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莫不是慕剑主枯木逢春……” 呛———— 此间剑直指归玄谷长老的喉间,慕璃儿表情极冷:“祁衍林,别以为你在归玄谷地位不低,我就不敢杀你。” 祁衍林,归玄谷谷主的师弟,地位约等于洞玄大师,只不过没沟通天地之桥,但也是与慕璃儿同级别的高手。 祁衍林紧闭嘴唇,后退几步,举手表示我错了,而后看向额日格打量几眼,琢磨了下,对旁边的枪魁胞弟陈澄宇道:“陈兄怎么看?” 陈澄宇眉梢蹙了下,蹲下来检查额日格双腿的断面,“此刀此剑,兵刃不一,但武艺却是殊途同归,好像有点像……挽月弦?” 此话一出,全场的气氛都僵了下。 魔威赫赫萧远暮,二十年来唯一一位斩杀武魁的强者,单单是提起她的武功,便足以让人感到凝重。 慕璃儿杏眼微眯,“陈副宗何以见得?” “家父被萧远暮所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因此我与兄长自是日日夜夜都在研究萧远暮的武功……”陈澄宇又伸手在额日格的腿上断面细细摸了摸,用指尖摩挲着其中血迹,而后摇摇头, “不过挽月弦这门武功包罗万象,学习难度极大,即便只是单学其中的刀法篇与剑法篇也绝非易事,而我方才看得仔细,额日格直到最后一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双腿已断,即便他仓皇逃窜导致一身功夫用不出多少,但能将挽月弦用出此等火候之人,据我所知,目前江湖上应当只有萧远暮。” 玄沧师太微微颔首,“众所周知,太玄宫青黄不接,并没有宗师级别的年轻弟子,萧远暮本人似乎是收了一位徒弟,但那徒弟是个女子,且从未踏足江湖。” 慕璃儿沉默片刻,她其实也不知赵无眠是否与太玄宫有关。 不过一日师父,一辈子师父,赵无眠没了记忆,前尘往事虽不至于说断个干干净净,但至少此刻,她作为师父自该护着他。 因此慕璃儿淡淡挥手,“他是持本座的剑令才入了白首楼,乃是本座半月前新收的弟子,若本座当初看花了眼,收了名太玄宫贼人……那责任本座自会担之。” “有慕剑主这番话便好说。”祁衍林微微一笑,却是语风一转,又道:“只是恐怕得亲手清理门户才算尽了责。” 慕璃儿侧眼看他,面无表情。 玄沧师太察觉到气氛不对儿,便道:“慕剑主新收弟子,此间剑一脉有了衣钵传承,此是江湖喜事……祁长老莫煞了好心情。” “有口无心,有口无心,慕剑主莫怪。”祁衍林朝慕璃儿拱拱手。 慕璃儿淡淡收回视线,“此人由我剑宗严加审问,待有结果后告知诸位……如何?” 人是慕璃儿和她徒弟抓的,自然享有决定权,在场众人都无异议。 “劳烦慕剑主了,这家伙出现在此,说不得是本我堂勾结戎族……这可是大发现。”陈澄宇微微摇头,长身而起,心头还是一阵不解。 萧远暮在江湖中出手不多,一出手要么杀武魁,要么就是灭门绝户,所以实际上见过‘挽月弦’的人真不算多,远没有苏家月华剑,道门太极云手这种武功那么有名……但杀父之仇摆在这儿,陈澄宇与枪魁研究这么多年,料想不会看错。 可太玄宫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能把挽月弦练到这种地步的猛人?还成了慕璃儿的徒弟……陈澄宇虽说因为赵无眠与慕璃儿有几分芥蒂,但也深知慕璃儿此人嫉恶如仇,怎么也不至于收了太玄宫的贼人当弟子。 带着满心疑惑,陈澄宇告别一众正派高手,往无极天在忻州的驻地走去。 等回了驻地进了屋,他还是在琢磨这个问题,眉头紧蹙。 思索片刻后,他终于还是站起身,将自己的长枪用黑布包起,背在身后,又换上夜行衣,打算去跟踪赵无眠,细细查个清楚。 但推门而出,被深冬的寒风一吹,他又回过神来,敲了下自己脑门。 他娘的刚刚不去跟踪,现在谁知道他跑哪儿去了?去哪跟踪?去哪查? 要不潜入剑宗分舵看看?毕竟是慕璃儿的弟子。 就在他犹豫间,他的亲传弟子则快步跑来,手里捏着信,口中道:“师父,有人指名道姓,将此信寄于你。” 陈澄宇眉梢微蹙,接信一看,脸色顿时一变。 上面赫然写着“赵无眠所用武功为《五气经》与《挽月弦》。” 字迹不多,但陈澄宇瞬间头皮发麻,连忙问道:“那人可还留了什么信息。” 弟子回忆了下,道:“他说,若师父对缉拿赵无眠感兴趣,可去楼外山一叙。” 楼外山,晋地江湖顶尖门派之一,距离忻州一百多里,虽号称‘顶尖’,但实则远弱于小西天,不过内里也有两个宗师撑场面,这实力也算是不错了。 而楼外山之所以能在晋地江湖扎根立足,还是得益于晋王庇护……乃是晋王用于管控江湖的路子之一。 “所以此信是晋王送来的?”陈澄宇一把撕开身上的夜行衣,眉梢微蹙。 倘若此信属实,那方才慕璃儿那所谓的弟子,恐怕就是赵无眠,只是他不知何时已经冲杀出京,来了晋地……但陈澄宇目前没胆子登门要人。 毕竟无极天虽和赵无眠有芥蒂,但还没到血海深仇那种地步,而且此信空口无凭,没有证据就敢去剑宗要慕璃儿的徒儿,那慕璃儿当场就敢砍了陈澄宇五肢。 小阎王的外号不是白叫的,慕璃儿可不是小西天的和尚,谣言舆论之类的东西对剑宗无用……所以要想从剑宗分舵抓赵无眠,只能看拳头大不大。 而陈澄宇……明显不是慕璃儿的对手。 那弟子琢磨了下,笑道:“当初上任宗主被萧远暮那妖女所杀,是晋王一路扶持宗主入京,拿回枪魁牌匾,有此等恩义在,晋王想必不会欺骗我等。” 陈澄宇琢磨着也是如此,当即道:“无极天弟子继续在忻州协助正道同僚铲除本我堂……你则随我一同前去楼外山一叙,是为隐秘行事,不可暴露。” 无极天和赵无眠没那么大的仇怨,但此信说,赵无眠会《挽月弦》,那陈澄宇便必须去楼外山一趟……杀父之仇,任何线索都当一探究竟。 亲传弟子疑惑问道:“赵无眠此贼行刺皇后,又在京中放出话来驳了我等面子……不将此事传出去,给他点苦头尝尝?” “赵无眠若真冲出京师,那消息传来晋地也就是一两天的时间,没必要多此一举,而你若要将慕璃儿的弟子或许就是赵无眠的信息传出去,给剑宗引得一身骚,结果却发现是个误会,那等剑宗来无极天据点找人问责,你上前自刎于门前平息剑宗怒火?”陈澄宇淡淡问。 他的亲传弟子错愕道:“宗主也是武魁之一……怎就怕了他剑宗?” “即便不怕,但你何必要让我等与剑宗结怨?宗门大事,焉能胡来?”陈澄宇冷冷一笑, “而且,武魁是兄长,而不是你,江湖三大宗是剑宗,而我无极天只是六大派。” “……” “混江湖,凡事稳健点没错的,更何况这关乎宗门。” 陈澄宇在教训弟子,无极天的驻点外,一道黑影正藏在市井间,默然望着此处。 倘若赵无眠与苏青绮在此地,便能认出……此人便是杀了铁罗刹夫妇,又被当初的赵无眠与苏青绮联合击退的巫明。 送信者可不是晋王,而是他。 戎族大军进不来,但他们这些戎族高手潜入大离境内还是很简单的。 巫明轻叹一口气,暗骂一声额日格蠢货,居然会被生擒……戎族与冬燕有合作,关于赵无眠的事,冬燕知道的,基本上巫明也都知道。 而冬燕曾透露过,洛湘竹可感知九钟,额日格才暗中跟踪,查清洛湘竹身边的守卫情况,以便于日后擒她……这其实和冬燕无关,只是戎族的自作主张。 而如今虽然没擒到洛湘竹,但巫明却是认出了赵无眠。 额日格暴露,巫明方才一直藏在暗处观察。 赵无眠就是把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他也能一眼认出! 巫明不着痕迹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又回忆起当初秦风寨那晚……本来那晚抓了洛朝烟,一了百了,此刻大事早成。 如今就是因为赵无眠,才迟迟拖到现在,原先的布置被赵无眠一次次打破……真TM是瘟神! 而慕璃儿带着洛湘竹迟迟不回燕云,一直在晋北转悠,明显是晋北有了九钟的情报,此刻赵无眠回来,又与疑似慕璃儿交情很好……如果巫明所料不错,赵无眠会带着洛湘竹,帮他们找到藏在晋北的九钟。 但事到如今,九钟已经不太重要……赵无眠都来了,谁还在乎不知得找到什么时候的九钟。 优先擒住赵无眠,逼问出洛朝烟的下落,才是重中之重。 而赵无眠来了晋地,就不可能不来找许然,按照林公公的推算,赵无眠来晋地本就是让许然回京杀他……而许然在秦风寨附近游荡,楼外山距离秦风寨本就不远,所以去那儿蹲守赵无眠,定然有收获。 至于为什么赵无眠就在忻州,巫明却不在此刻出手……他哪有那个胆子与实力在此刻去抓赵无眠。 若说之前在秦风寨巫明败北,只是因为太过小觑赵无眠,吃了大亏,被苏青绮抓住破绽打成重伤,算是非战之罪。 那如今,赵无眠能自大内冲杀而出,实力即便不是武魁,此刻也是半步武魁那种级别。 巫明自知不是对手。 加之赵无眠出现在忻州,纯属意外之喜,他们留在忻州的人手不足,战力不够,真去抓了,也只能落得个被反过来一网打尽的下场……远不如集结力量埋伏。 至于通报忻州守军,围墙擒他……巫明觉得可行性不大。 赵无眠都能从大内冲杀而出,难道还冲不出忻州守军的包围圈? 巫明显然不相信大离的军队……而且他也没资格调动忻州军队。 所以能不能生擒赵无眠,就看楼外山埋伏的战力够不够了。 念及此处,巫明便又飞身离去……仅仅是无极天,明显不太够。 而在另一边。 赵无眠并没有想办法与苏青绮汇合,而是在大街上左拐右拐,绕了好大的圈子,确保没有人跟踪后,才翻过客栈围墙,悄声回了别院。 别院内的千里马看了赵无眠一眼,便又默默吃草,白娘子倒是很有灵性地用脑袋指了指屋内……意思是她家主人已经回来了。 赵无眠微微颔首,推门走进,只看苏青绮已经脱下帷帽,身着青衣,坐在桌前喝水,此刻闻声便微微仰起小脸看他。 赵无眠快步走近,拉住她的小手,“你怎么出来了?” 苏青绮小脸红红地挣脱了下,虽然两人已经双修过不少次,但时至今日即便是牵牵小手,抱一抱,还是会让她满心羞赧。 挣脱不开,她就只得小声道:“不想让你觉得我一无是处……想帮帮你。” 苏青绮还以为赵无眠接下来会说‘我怎么会觉得你一无是处呢?我不是那种人’,但赵无眠却是长舒一口气,“原来如此,方才倘若不是苏小姐拦住那家伙,我肯定追不上他,还好有你在。” 苏青绮微微一愣,而后顿时眉开眼笑,喜上眉梢,心情轻快,嗓音无不带着喜悦,“当真?” “我绝不骗你。” 苏青绮开心地脚尖轻点了一下地面,再次仰起小脸,嗓音无不带着纯真,问:“刚才我那一剑,厉害不厉害?” “是《五气经》的剑法吧?我到现在还没学会,能不厉害吗?”赵无眠笑道。 “嗯……我教你?虽然这是林公公那个死太监的剑法,但武功并没错,对我而言,这是铁罗刹夫妇留下的遗物,自当继承。”苏青绮轻快的心情在提起铁罗刹夫妇后,心情沉了下去,银牙紧紧咬了下,“该死的巫明,戎族大多都该死。” 赵无眠眉梢轻佻,苏青绮一向都是理性成熟的懂事模样,如此偏激的想法倒是很少见。 他便道:“很少见你这么恨谁?” 苏青绮意识到自己有点太情绪化了,便小手揉了揉太阳穴,冷静下来,沉默了片刻,而后小声道,“我爹当年就是死在戎族手里。” 赵无眠微微一愣,而后道:“谁杀的?我帮你去杀。” 苏青绮摇摇头,“戎族大军,万刀砍死……没有具体的仇家,非要找个仇敌的话,只能是戎族国师乌达木,是他派人掳走了娘亲,我爹去草原救娘亲,才会被杀。 前朝时,乌达木便是国师,如今被驱逐去草原,他仍是国师,他已活了百年,至今一百岁出头,而沟通天地之桥后,身体全无杂质,寿算长足拔高,虽然不至于多活几百年,但活到一百五十岁却是绰绰有余,因此乌达木目前仍然算是巅峰时期,活得时间更长,自然手段也就更多,所以……” 苏青绮犹豫片刻,才小声道:“我刚出生时,便没了爹……如今不想再没了你。” 赵无眠微微一笑,并未再谈杀乌达木的事……他是肯定要杀的,但没必要此刻多说让苏青绮担忧。 他便道:“方才那人也是戎族?看面容,不像中原人。” “他是乌达木的亲传弟子,额日格。”苏青绮又带上几分笑意,畅快道:“如今擒了他,也算是给了乌达木点苦头。” 赵无眠琢磨了下,却是道:“额日格在这,说不得忻州还有其余戎族高手。” 苏青绮柳眉轻蹙,“公子是指……巫明?” “有很大可能。”赵无眠微微一顿,而后分析道:“巫明明显与冬燕一伙,因此他说不得已经透过我方才的挽月弦,猜出了我此刻已经来至忻州。” 苏青绮瞳孔微微一缩,“那我们此刻岂不是很危险?” “放心吧,我来时确保无人跟踪,他不知我在此地,若想抓我,只能请忻州守兵封城……”说罢,赵无眠又轻轻摇头,“没证据,单靠一条疑似是我的线索,不可能调动军队。” “嗯……我回来时也绕了很大圈子,没人跟过来的。”苏青绮想想也是,便又听赵无眠道:“所以倘若巫明真发现了我的身份,他定然是要想办法集结人手,埋伏在某处。” 苏青绮眨眨眼睛,看赵无眠分析的头头是道,便下意识接着问:“那他们会埋伏在哪里呢?” 苏青绮也就随便问问,不觉得赵无眠真知道,但赵无眠却是直接道;“还能是哪?定是秦风寨附近,林公公并非蠢人,定能猜出我出京是为了找援军杀他,倘若我的身份在忻州暴露,无疑坐实了他的猜想……由此巫明便会笃定我会去找许然,没有比那里更合适的埋伏地点。” 苏青绮歪着脑袋想了想,言之有理……什么都被赵无眠分析完了,她只觉自己再跟着赵无眠,脑子都要变笨了,只会当个提问题的笨蛋。 但还她是忍不住嗫嗫嚅嚅问,“那,那咱们还去秦风寨吗?即便奈落红丝真在那儿,有巫明与一大群高手在身侧虎视眈眈,也不易抢到。” 赵无眠微微一笑,却是双手顺着苏青绮软乎乎的小手,不着痕迹往上爬,搂住她的小腰,“当然要去,巫明以为只有他有帮手?” 赵无眠一下子与她贴近几分,炙热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苏青绮本能地就红了小脸,两只小手抵着他的身前,别过小脸,一副‘我是被迫’的模样,问:“是许然吗?” “是也好,不是也罢,我们总要和巫明那家伙碰上一碰,也总要与秦风寨找奈落红丝。”赵无眠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冷冷一笑,“当初秦风寨的事,便要在此了结。” 苏青绮脸蛋红红,望着赵无眠的面庞,心底没由来升起几分骄傲……这就是我的男人。 下一瞬赵无眠便凑近在苏青绮湿润柔软的粉唇上亲了一口,不等苏青绮羞恼发火,他便道:“方才与额日格战斗,可是受了伤?接下来咱们要去险地,状态稍差一丝,都将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苏青绮微微一愣,其实她的确是受了一点点小伤,但他却是又别过小脸,小声反驳,“额日格的气力太大,硬碰硬对拼两招,有些气血不通畅,调息片刻就好。” “那我帮你通畅一下?” 不知不觉间,苏青绮才恍然察觉,自己不知何时腿弯已经触及床榻边缘。 赵无眠没怎么用力,轻轻一推,苏青绮便噗通仰面摔在软榻上,身前的青衣起起伏伏,晃得赵无眠眼晕。 苏青绮的呼吸不由加重了几分,望着赵无眠,银牙紧咬下唇,终于还是忍不住再度别过小脸,双手紧紧抓着软榻的床榻,而后闭上双目,“就,就这一次,毕竟我确实受了伤,双修的话,能更快一点,而且对我们的实力也有帮助……此刻能强一分就是一分。” 眼看苏小师父自己为自己找到了理由,赵无眠自然不会再犹豫。 轻轻抬手便脱去苏青绮的长靴。 苏青绮两条小腿垂在床铺下方,而后赵无眠用双腿抵着苏青绮的两条长腿内侧……继而不知何时,苏青绮垂下的双腿忽的绷紧伸直,又过了不知几息,苏青绮绷直的双腿又反过来勾住赵无眠的后腰…… ……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处理好额日格之事的慕璃儿抱着洛湘竹,运起轻功一路朝赵无眠所在的别院而来,打算和两位乖徒儿一起商讨一下今后计划。 而等她悄声来至别院门前,两匹还没睡觉的千里马都是抬眼看她……不过它们见过慕璃儿,明白这个人类女子并非坏人,便没怎么叫唤。 但慕璃儿本人却是忽的动作一顿,美目猛然瞪大,小手放在门前,却是迟迟不敢敲门。 慕璃儿不可置信听着里面的声音,喃喃自语,“什么苏小师父……小师父,师父……这,这逆徒……床笫之语,何至于用这个称呼……” 洛湘竹武功不好,五感没慕璃儿这么敏锐,便疑惑地望着她。 慕璃儿默默放下洛湘竹,牵着她的小手往后走了一截,靠在院子里的外侧,神情极为古怪地小声道: “嗯……我,我们待会儿再进去,你师弟,师弟在练功。” 第81章 风起云涌(二合一)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寒风飕飕刮着,慕璃儿的心拔凉拔凉。 刚收的徒弟就喜欢‘骑师蔑祖’这调调,那她这风韵熟美,容貌绝世,身材丰腴,朱轮华毂的美人师父在他面前晃悠来晃悠去,他迟早把持不住。 收徒是不是收的草率了?当初或许还真应该对他设置点考验的……例如美人在侧,他是否会坐怀不乱之类的。 不过慕璃儿也没有美人帮她考验,要想考验赵无眠是不是对她这个美娇师父有邪念,估摸还得自己上。 慕璃儿在那纠结个半天,洛湘竹则背着双手,打量着别院中吃草的千里马,眼神复杂。 来了路上慕璃儿已经向她解释过赵无眠的二三事,倘若赵无眠是为保护洛朝烟才抢千里马,那的确说得过去,如今这马儿带着赵无眠又是跑平阳又是去京师,总能让赵无眠先于他人,得个‘信息差’的优势,也算是立了不少功劳。 只是同为皇族,叔叔与表妹互相厮杀,明显让她心情复杂,联想诸多……今日是晋王,明日是不是就该轮到自己的父亲了? 师徒两人各有各的愁思,不过他们在外并没有等很久,赵无眠察觉院外有人,猜出是两人来寻他,因此不多时便穿戴整齐,打开房门。 慕璃儿微微摇头扫去杂念,快步进了屋,只是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屋内……软榻整整齐齐,地上也没什么女子衣物,只有方才在外惊鸿一瞥的青衣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用簪子简单将乌黑秀发扎在腰后,纤腰曲线柔美却挺得笔直,身前鼓囊囊的发育极好。 想来就是‘苏小师父’苏青绮。 想着慕璃儿还有几分心情古怪,苏青绮,京师鼎鼎有名的天之骄女,年仅十六便打遍江湖年轻一辈无敌手,夺元魁牌匾,好不意气风发。 只要不夭折,随着年岁的增长,武学融会贯通,博学所长,返璞归真,再去大内参悟九钟,那沟通天地之桥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谁能想到……在榻上竟如此……嗯…… 苏青绮稍微整理了下容貌,除了面若春花的小脸还带着几分红霞,那基本看不出什么问题,而后才转过身,看向慕璃儿,微微一笑,不偏不倚打了声招呼,“慕剑主。” 慕璃儿收起思绪,微微颔首,做出师父的严肃模样,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赵无眠则望着像小尾巴似跟在慕璃儿身后的洛湘竹,微微抬手,“湘竹郡主,此前多有得罪了。” 自知赵无眠当时也是迫不得已,而且都过去了这么久,所以洛湘竹早便不生气了,只是想问问赵无眠当初在信中所说的‘与你有些许关系’这句话,到底是指什么关系。 这些天,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间。 但这得写下来,她刚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却听赵无眠呵呵一笑。 “我护送嫡公主,而嫡公主是湘竹郡主的堂妹……可不就是有关系吗?” 洛湘竹动作一顿,而后猛然回首看向赵无眠,娇柔的面容带着几分‘你逗我’的错愕。 困扰了我那么久的问题,结果就这? 就这关系,还值得你当初在信中多提一嘴?你逗本郡主玩呢? 赵无眠轻轻挥手,“你在想什么我一猜就知道,不用惊讶我怎么提前回答,我这个人优点不多,诚实其一,聪明其二。” 聪明的人不会自诩聪明……洛湘竹的表情透露出这层意思,而且我也没惊讶那个,是你想岔了,这么看来,你也不是你所说的那么聪明嘛。 而且你也不诚实,方才在刀削面馆,因师父误会了我们两人的关系,你便要特地伪装身份来询问我…… 大名鼎鼎的赵无眠,当街抢马,挟持皇后,冲杀出京,此等人杰,居然因被误会与我有染便要专门来问……此等豪气云天之人,竟有如此细腻之态?而且好像还有点自恋,倒是很有反差感。 念及此处,洛湘竹又衣袖掩嘴,喜上眉梢。 这一笑可就如初雪消融,而她即便是在笑,也显得文静优雅,自有一股弱水垂空的娇柔。 赵无眠面露疑惑。 慕璃儿眼看自己两个徒儿解除误会,好像相处得还挺融洽,便满意点头,而后道: “额日格身份敏感,算是不错的筹码,如今双腿被断,武功少说坏了六成,已经掀不起太大风浪,他也算老实,如实交代就是想抓湘竹,是为九钟,但湘竹可感知九钟,乃是机密中的机密,他是如何得知,戎族又有多少高手在境内,他则缄口不言,要想让他老实配合,估摸得花不少时间,不过在此之前……” 说罢,慕璃儿又看向掩嘴轻笑的柔弱郡主,“湘竹。” 洛湘竹收敛起笑意,朝赵无眠郑重行了一礼。 慕璃儿面带笑容,“此次是你及时发现额日格,救了湘竹一次,此等恩情,无论身份,自当谢之……不过你也该唤她师姐了,还想一直‘郡主’叫到什么时候?” 赵无眠认慕璃儿这师父,自然就得认洛湘竹这师姐,只得拱手老实道:“湘竹师姐。” 洛湘竹又掩嘴轻笑,而后琢磨了下,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一枚金制簪子,递给赵无眠。 “师姐给师弟的见面礼?”赵无眠打量了金制簪子,说着就又递回来,“但我要簪子有何用?” 洛湘竹斜视了赵无眠一眼,将簪子夺走,转而来至苏青绮面前递给她,继而伏案写了什么,而后双手举起白纸,上前几步,近乎是顶在赵无眠面前。 赵无眠将其念出,“当然是让你送给你的妻子,笨。” 苏青绮眨眨眼睛,望着手中簪子,本来还觉得洛湘竹可能与赵无眠有染,但如今她又是送她簪子,又是称她为赵无眠的‘妻子’……如此光风霁月,那洛湘竹对赵无眠应该没那意思。 方才榻上赵无眠也向她解释过只是误会,洛湘竹不是情敌,自然没必要开撕,苏青绮当即笑嘻嘻,“谢谢湘竹郡主。” 赵无眠一把移开顶在脸前的纸,不满道:“我笨?我只是不想让苏小姐第一个收到的簪子是你送的而已。” 洛湘竹歪头看他。 赵无眠默默自袖口也取出一个精美盒子。 苏青绮哑然,真没想到赵无眠居然真能摸出个礼盒出来,片刻后才问:“里面是簪子?” “刚刚在外面四环八绕,摆脱追兵时,专程买的,本来是打算寻个好气氛送的……我一直没送你什么东西。” 苏青绮愣神少许,而后带上笑容,眉目含光,“焉说没有?江畔村那会儿,不是送了我一柄铁剑?我一直用到京师,直到被叶万仓打碎……” “没事,我已亲手杀了他,早便出气了。” “嗯……”苏青绮双手很小心地接过礼盒,拆开一看,是枚青玉簪。 她柔柔一笑,面若桃花,“明天就戴给你看……” 慕璃儿在一旁坐着,眼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下,再这么聊下去,估摸又要‘小师父小师父’的叫,而且洛湘竹身为师姐都准备了见面礼,她个当师父的却把这茬给忘了,委实难言。 她便略显心虚地扯开话题,“你出京去秦风寨做什么?” “寻九钟,找许然。”赵无眠略微一琢磨,又补充道:“杀戎族。” 慕璃儿疑惑看来,等赵无眠简单解释了下来龙去脉,她才定睛打量了赵无眠几眼。 能从大内那等地方杀出来的猛人,脑子就是好使,武艺也极为不俗……不过徒儿优秀,慕璃儿此刻只能感到一阵深深的压力。 倘若赵无眠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那还能自傲一二,逢人便说瞧瞧,我家徒儿多厉害,但此刻她要是再不努力,若是再想教这位徒儿什么,恐怕就只能教自己年轻时看的《我与师尊》里那些千奇百怪,如怨如诉的床笫姿势了。 心中思绪驳杂,慕璃儿口中倒是继续问:“你说,晋地那件九钟,兴许就是奈落红丝?” “不假。”赵无眠坐下倒了杯水,问道:“晋北有九钟的消息,师父从何而来?” 总归也是个线索。 慕璃儿沉吟片刻,“那就不奇怪了,我料想也是奈落红丝……宫中的九钟珍之若重,尽是机密,我原先也不清楚奈落红丝竟是宫中之物。” 说罢,慕璃儿自怀中取出锦盒,盒中贴着一张符纸,其上画着些赵无眠也看不懂的玩意儿。 “避钟符。”慕璃儿葱白玉指点了点其上符纸,“武功山的道士利用‘避世鞘’,专门研究出的符纸……上面的符号没什么用,故弄玄虚罢了,重点是符纸的材质与红墨,也不知那群臭道士是如何做的,让其有了些许‘避世鞘’的作用。” 说着,慕璃儿揭开符纸,却是微微起身,贴在赵无眠的手背上。 赵无眠微微一愣,符纸粗糙的触感自手背而来,而后一股凉意顺着符纸渗入经脉,继而又等了几个呼吸,他便感觉浑身气脉晦涩不通,宛若经脉被强行堵住……用不了内功,寻常与人对敌便要弱了数成。 不过也只是封住了内息,赵无眠该怎么动还是怎么动,他便抬手揭开符纸,当即恢复如初,“算是个好东西吧,可惜见效太慢……当初我在天牢怎么没见过那些囚犯用这玩意。” “和九钟有关的东西,多珍贵?那些囚犯可不配,给他们喂点毒药意思意思就得了,而这符纸是为掩盖锦盒内的九钟之气,以防被别人用什么手段感知到。”慕璃儿接过符纸,微微一笑: “而‘避世鞘’是何作用,我不太清楚,根据字面意思,好像是与什么‘吸纳’‘吞噬’‘镇守’有关吧,关于九钟的记载,目前流传下的典籍太少,但武功山那群道士的确是有真本事,若是遇上,不可小觑。” “有鞘,自然就有剑喽?”赵无眠问。 “那是自然,‘避世鞘’‘出世剑’,本为一体。”慕璃儿慢悠悠说道:“‘出世剑’便是师兄那一脉的传承。” 说罢,慕璃儿又看向赵无眠,笑吟吟道:“此间剑只是寻常利器,全然比不得‘出世剑’……你可后悔没有拜入师兄门下?” “九钟哪有师父好。”赵无眠微微摆手,又看向那没了符纸镇压的锦盒,心弦微微一动。 此刻没了符纸掩盖气息,便锦盒由里到外散发出一股极其强烈的存在感,即便是他也能感觉到这锦盒内装着这么夺人心弦的玩意儿。 “所以里面是什么?” “哼~”慕璃儿心情很不错地轻哼了下,才解开锦盒,就算赵无眠是骗她,她也很高兴。 锦盒内里一片黄袍碎片,其上隐隐绣着龙纹。 苏青绮微微一愣,自小在京师长大,又是名门之女,没少去宫中,所以这碎片即便只有一角,她也能将其认出,“仪式龙袍?先帝往常只有在祭奠祭祀时才会穿……而如今先帝驾崩,这袍子按理说,应该还在他身上穿着。” 说着,她便指尖轻抚了下袍子碎片,“这纹路,是宫中衣坊坊主的手艺不假,我夺元魁牌匾时,她也为我纺了件衣裳,太过珍贵,我一直没穿,至今还在苏家放着。” 赵无眠眼角微微一抽,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显然了。 慕璃儿看向赵无眠,眼神复杂,“你去宫里把皇帝老儿的寿衣偷了,而奈落红丝明显被纺进了龙袍内……难怪大内至今不敢放出消息,一方面是九钟太珍贵,一方面就是此等丑闻,不亚于你那晚当场就把皇后给采了。” 说着,慕璃儿又叹了口气,赵无眠疑似与太玄宫有关,去宫中偷龙袍,结果半路被人截杀,中了寒玉蛊,不仅身负重伤还没了记忆,而后又遇上苏青绮,被牵扯进了皇位之争……真是一段孽缘。 这么一看,自己这位徒弟,无愧于恶人榜前五,干的都是什么事啊…… 好在如今他当了护龙使者,只要能护送洛朝烟回京,那曾经那些大罪都能一笔勾销。 赵无眠也觉得真是世事无常,继而说道:“如今龙袍成了碎片,明显是半路截杀我的势力干的,一路逃亡,碎片四散各地,所以才被师父捡到?” 慕璃儿微微颔首,“而这碎片上沾染了奈落红丝的气息……湘竹便可依据它,感应到九钟的大概方位。” 洛湘竹微微颔首,慕璃儿却是忽的抬手便握住洛湘竹的手腕,美目微眯告诫道:“奈落红丝就在晋地,你没必要感知演示。” 洛湘竹无奈点头,她哪有这想法呀。 赵无眠眉梢微蹙,“她感知九钟时,有副作用?” “九钟乃天地造化之物,人虽万物顶点,但在九钟面前,何其渺小。”慕璃儿轻叹一口气,“感知九钟,大都会被其效用所影响,利者有,害者也有,便如本宗‘出世剑’,此剑出世,无物不斩,但它能斩断的,又何止外物。” 慕璃儿沉默片刻,又缓缓道:“湘竹感知此物时,心神与其相连,那段时日,也是受了几分影响,凭空多了些莫名其妙的记忆。” 洛湘竹连连点头,提笔写道:“那时恍惚间,有时会隐隐以为我是个男人,有些想以男装示人的念头,不过毕竟这碎片只是沾染过奈落红丝的外物,影响不大,如今只觉那些记忆就是一场梦。” 写罢,她又补充了一句“大梦初醒”。 赵无眠了然,难怪当初瞧见洛湘竹时,她会女扮男装……不过这倒不是说洛湘竹那时候的人格就是男人,毕竟更贴近一场梦,所以应该算是有时效性记忆的cosplay。 说着,赵无眠又忽的想到,倘若奈落红丝为洛湘竹灌输的记忆是个什么魔门妖女,那她也会兴起cos魔门妖女的念头吗?例如对你贴在耳边,吐气细语,小手摸来摸去勾引你,实则暗暗拿着匕首抵在你的后心…… 我靠,好像还真有可能,而且洛湘竹本人是有‘魔门妖女’这层记忆的,所以她也能勉强算是货真价实的魔门妖女,而且只要过段时间,这点记忆又会成为‘梦境’,也影响不到洛湘竹本人的心智。 也就是每段时间都有新花样……而其余人靠这碎片,不可能被奈落红丝影响,直接用奈落红丝,劲又太大……所以这种恰到好处的度,也便只有洛湘竹能把握住 赵无眠连连摇头,又看了眼身旁可可爱爱,风娇水媚的苏小师父,暗道自从双修后,自己的定力好像越来越低,怎么还能一转眼想到那事去? 尝过肉味,也便食髓知味,人之性也,其他事情也是如此,但克制邪念,留下善念,才算是个有侠义心肠的人……这句话不错,有点道理,等下次见到观尼姑可以和她说说,瞧瞧这尼姑怎么看。 “等距离接近后,湘竹本人也会心有所感,所以只要奈落红丝还在晋地,那我们一寸寸搜过去,总有收获。”慕璃儿说罢,才琢磨了下,“我们一同去秦风寨?有为师在,巫明有什么招,为师都能给你挡下。” 谈及正事,赵无眠又道: “巫明在秦风寨埋伏,只是猜测,不过倘若属实,那他今晚没出手,定然会有准备……”赵无眠思索片刻,而后道:“我有点计划,不过得让湘竹师姐陪我去一趟秦风寨。” “为何?” 赵无眠微微一笑,“冬燕知道的,巫明显然也知道,而巫明料想还存了借我之手夺奈落红丝的心,而我若是带着湘竹郡主重回秦风寨,一连待数日,更是带着铁锹在山上挖来挖去,明显就是在此地发现了什么。” “引蛇出洞?” “正是,他们躲在暗处,不知何时出手,总归是个麻烦……那就由我给他们这个出手的机会。” 翌日天明。 陈澄宇已是连夜赶来拜访远在忻州百里之外的楼外山。 楼外山,得晋王庇护,在晋地江湖混的风生水起,可称一句晋地仅在小西天之下的顶尖宗门。 但只靠关系,明显不足以服众。 楼外山上上下下翻个遍,也只有两个宗师,还没赵无眠苏醒后杀得多,而这个人数对比其他同等水平的宗门,也算是极少。 而能在江湖上混出点名堂,不可能是徒有虚名之徒,就连宗师之耻凌虚老道,也有个见多识广,天下武功他尽认得的本事。 而楼外山这两位宗师,乃是一对兄弟,姓李,兄长为李宝山,其弟为李宝玉,江湖诨号‘玉山阎罗’,单独挑一个出来只是普通的上流宗师,但两人合力也称得上一句顶尖宗师,也是打遍晋地除了小西天以外的所有高手,才得了如今这江湖地位。 此刻兄长李宝山便站在山门前,瞧见陈澄宇便微微拱手,带上笑意,“陈副宗,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陈澄宇微微摆手,并未多客套,“先谈正事。” 上山来至一处正厅,在李宝山为他沏茶时,陈澄宇微微蹙眉,道:“单靠你兄弟二人与我,可擒不住赵无眠,他能从大内冲杀而出,若想擒他,至少也得五位宗师……晋王门下其余宗师呢?” 李宝山微微一笑,“武功山的归守真人匆匆来了晋地,明显也是来抓赵无眠的……我们已经派人去联络,料想也快到了。” 闻言陈澄宇顿时轻舒一口气,而后才略显疑惑,“归守真人成名许久,说句半步武魁也不为过,赵无眠不曾沟通天地之桥,料想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刚来晋地,你们远在百里之外就能知道?” 李宝山微微抬手,“王爷的信息网,焉能普通?归守真人出京时,我们便得到了消息,早便派人联络。” 陈澄宇这才放心,接过李宝山递来的热茶轻抿一口,露出笑容,“归守真人的事迹,我常听家兄提起过,说他若肯感悟九钟,早在十年前便入了武魁,如今虽不曾沟通天地之桥,但十年积累,也远非寻常宗师可以匹敌,赵无眠此子遇上他,便是踢上铁板了。” 李宝山微微颔首,“赵无眠仅带着苏青绮来了晋地,但慕璃儿说不得也陪同身侧,到了出手之际,由归守真人负责擒他,我等兄弟二人加上陈副宗,解决慕璃儿与苏青绮,可否?” 陈澄宇面露犹豫,“无极天与剑宗同属正道,由我出手……不妥当。” “赵无眠会用挽月弦,明显与太玄宫有关,慕璃儿若是不愿交出他,也愧对‘正道’二字,若是传了出去,陈副宗也称得上一句为民除害。”李宝山劝道。 “话虽如此……”陈澄宇还是略显犹豫,他们无极天其实犯不着为了赵无眠做到如此地步,毕竟无极天与赵无眠真的没什么太大的仇怨。 若说赵无眠落入险地,他们还会落井下石,但要是主动出击,招惹剑宗,那就委实没必要了。 因此李宝山淡淡一笑,下了猛药,“枪魁当年沟通天地之桥,乃是王爷为景正帝求情,让他入宫感悟九钟……所以无极天应当没有九钟吧?” 陈澄宇微微一愣,“此话何意?” 李宝山直言道:“许然当年进宫,感悟奈落红丝而沟通天地之桥,而奈落红丝早已失窃,他近日徘徊于河曲附近,一方面是被王爷监视,不敢妄动致使嫡公主暴露,另一方面,想必便是感知到了奈落红丝的气息。” 陈澄宇猛然起身,“当真如此?” 李宝山没再卖关子,“赵无眠也是为奈落红丝而来,此次行动早已不是单纯地缉拿赵无眠这么简单……所以邀请陈副宗,还是希望您能将枪魁叫来此地。” “家兄……”陈澄宇来回踱步,“家兄的确来了晋地,但他目前正在晋王府,时刻保护王爷安危。” 李宝山眉梢微挑,“此刻戎族尚且没有入关,谁能去王府杀了王爷?” “近来太原开了场英雄会,而王爷的千里马被赵无眠当街抢走,失了颜面,所以兄长此去太原,主要是为了给王爷撑场子,但近来江湖局势太过诡谲,兄长贴身保护王爷,也是为防万一。” “所以就连九钟,也不能让枪魁脱身?”李宝山问。 “那倒不至于……”陈澄宇眉梢紧蹙片刻,终究还是被说服了,“由家兄负责牵制许然,我们四人负责对付赵无眠,慕璃儿与苏青绮?” “正是。” 陈澄宇深呼一口气,“好!” 而与此同时,河曲内一处青楼内,本我堂的人也在暗中商议。 “只是靠许然的反应,就断定奈落红丝在此处,是否有些过于草率了?” “你看这是什么?” “这款式……龙袍碎片?” “有密报,奈落红丝被盗,而许然去哪儿不好,偏偏要来这附近,明显有问题……等着吧,奈落红丝迟早现世。” “万一白等了呢?” “九钟焉是随便一找就能找到的?能有一点线索,都弥足珍贵,自当珍惜。” “有道理……可许然是武魁级别的高手……” “堂主已经暗中来了晋地,等许然找出奈落红丝,堂主带领我们一拥而上,抢过来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其他势力呢?” “目前知晓这消息的人,不算多,什么狗日的剑宗,归玄谷,小西天之流,都被我们的障眼法蒙住了……现在还隔那儿查我们的分舵,焉不知,那都是我们主动暴露在他们眼下的。” “护法英明!” 请假条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第82章 谢谢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苏青绮与洛湘竹三人天亮便离开了忻州。 引蛇出洞,就不可能全无风险,赵无眠问过自己这位便宜师姐的意见,但她倒是眼睛忽闪忽闪,神情兴奋,恨不得尽快一展拳脚的模样。 自然兴奋,洛湘竹也好,洛朝烟也罢,姐妹两人因皇族身份,对于此等江湖体验可是新奇得紧。 “你不怕吗?”路途上,赵无眠问。 洛湘竹坐在苏青绮的身后,与她共乘一匹马,闻言微微摇头,继而却是柳眉轻蹙,略带苦恼……想写字同赵无眠交流,但这个姿势显然不方便。 赵无眠便想了想,继而单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抬起,指了指洛湘竹,而后又握拳,伸出大拇指,继而大拇指又弯了下。 洛湘竹歪头看他,神情茫然。 赵无眠道:“握拳,大拇指弯一下,这是‘谢谢’的意思。” 洛湘竹更显茫然。 “总是写字交流太麻烦了……我教你手语吧,方便些,日后等你回了燕云,也可以将手语再教给你的丫鬟护卫之类的。” 闻听此言,洛湘竹微微一愣,错愕望着赵无眠。 苏青绮偏头看来,有些意外,“公子还会用手交流的语言?” “也谈不上会,大致还是知道一些的。”赵无眠回忆了下自己不算多的‘手语贮备’。 他也只会一些常识性的,再往后,就只能自己现场编了。 他而后问:“这世道上没有为哑人创造的语言吗?交流只能向湘竹师姐一样写字?” “嗯……不太清楚,料想没有,没有谁闲的没事干为哑人专门创造一门语言。”苏青绮更显惊讶,“所以这种交流方式,是公子刚刚才想出来的?” “不是我创造的,只是依稀记得一些。”赵无眠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表示自己可是失忆了,他而后看向洛湘竹,问:“如何?” 洛湘竹此刻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粉唇轻轻抿了下,深深望着赵无眠一眼,犹豫片刻,而后才伸出玉指,指了下赵无眠,又握拳,弯曲大拇指。 赵无眠露出笑容,娓娓道来,任何细节都会向洛湘竹解释清楚,“用手指我,只是‘你’的意思,可不是谢谢,不过这两个手势经常一起用,也没差了。” 洛湘竹又指了下赵无眠,做着‘谢谢’的动作。 “这个姿势比较简单,练习个一两遍就可以了,不用一直做。”赵无眠微微挥手,而后又指向洛湘竹,双手合十,指向自己,最后两只手都握拳,伸出大拇指碰了下。 他耐心地一字一顿道:“你,和,我,朋友。” 说罢,他看向洛湘竹,“双手合十是‘和’的意思,最后那个是‘朋友’,不难吧?” 洛湘竹眉眼低垂,沉默片刻后,而后扬起小脸,抬起一只手,又对赵无眠做了‘谢谢’的动作。 “不不不,可不是这样……”赵无眠还没说完,便看苏青绮对他做了个‘你和我,朋友’的手势,他便连忙偏头看向苏青绮。 “我们两个可不是朋友,你不能对我做这种手势。” 苏青绮掩嘴轻笑,俏皮道:“那我们是什么?你教我。” 赵无眠泛了难……他又不是哑人,只是常识性知道几个常用的手势而已,像‘女朋友’‘夫妻’这种,他哪知道啊。 “等我回忆回忆,总之你别做这个动作。” “好好好。”苏青绮的笑容愈发灿烂。 洛湘竹坐在苏青绮的身后,望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心底泛起一丝早在她八岁时就已经不抱希望的念头……要是她会说话就好了。 这样就可以亲口对赵无眠说‘谢谢’。 话分两头,清晨时分,在赵无眠等人离开忻州城不久后,一行车队也是缓缓行出城门,朝南而去。 车队周遭都是骑马的汉子,皆是腰挎刀剑,马车上还印了个‘蒲’字。 正中则是几辆马车,其中一辆马车的帘子被微微掀起,正是那位丈夫去了边关抵御戎族的程夫人。 程夫人掀开帘子,仰首看了眼天色,而后问:“镖头,此去蒲州,可是要花多少时日?” “夫人很急?” “是有些,我家相公的信可能到了,我怕耽搁了。” “呵呵,夫人也是蒲州人,自知我们蒲州镖局的名号,就是两个字,‘快’和‘稳’,夫人且放宽心,区区百里路,不足半月就能……” 镖头吹嘘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身后忽的传来阵阵马蹄声,惊得他们连忙回首看去。 “四大派!?” “小西天,剑宗,归玄谷,无极天……他们这么沸沸扬扬出城,可是又发现了什么本我堂的线索?” “应当是,这些天正派一直在商讨围剿本我堂的事。” 说着,这群镖师纷纷让路,只看雪花飘扬间,近百位正道弟子策马奔腾,朝着西边而去。 为首三人,正是慕璃儿,玄沧师太与祁衍林。 正道弟子的马均不是凡品,很快便在一众镖师的视线中不见了踪迹,但镖师们还是挺起脑袋望着他们的马屁股,眼中羡慕。 “横刀策马,斩妖除魔,好不威风。” 程夫人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正派弟子,掀开帘子,下了马车驻足眺望。 等这些正道弟子彻底消失在地平线后,这群镖师才收起羡慕之心,却见远处还有两位风尘仆仆之人策马而来。 等距离近来,才瞧见他们身上的道袍。 “武功山的道长也来了晋地!?看方向,莫非和正道们是一伙的,都要去铲除本我堂?” 镖头语气惊讶,武功山贵为国教,所以武功山的道士在江湖天生就要多几分朝堂之气……也可以说是朝廷鹰犬。 往常道士下山,多半都是带着任务的……例如缉拿个什么恶人榜的贼人之类的,所以江湖人见到武功山的道士,大多和见到侦缉司捕快也没两样。 等距离近了,才发现是一老一少两位道士,老道士仙风道骨,气度不凡,道袍款式也要更复杂些,年轻点的则面露疲惫,在马背上还打着瞌睡。 两位道士瞧见镖局车队,勒马停住,胯下马匹当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在冒着白气,哪怕距离稍远,镖头都能听见马匹宛若擂鼓般的心跳,料想这两位道士乃是日夜兼程,片刻不息,再跑下去,坐下两匹宝马兴许都会被累死。 年轻道士带着疲惫,朝镖头微微拱手,“敢问诸位好汉,楼外山怎么走?” “楼外山……河曲东北,沿着官道跑不足百里便到了。”镖头老实回答。 “多谢。”年轻道士抛了锭纹银,便要策马而去,但老道士却是紧握缰绳,将视线投在程夫人身上。 程夫人面露茫然,却看老道士道:“这位夫人……你可是有了身孕?” 程夫人微微一愣,没料到这都能被看出来,她已经怀孕三月有余,就是不想腹中孩儿刚出生就没了爹,才如此迫切到甚至亲身往边关去确认程大雷的身死。 她点点头,“敢问道长是想……” 老道士微微抚须,面带笑意,“可是需要老道为你母女二人,算上一卦?若是不介意,起个名讳也是无妨的。” 小道士顿知是师叔的卦瘾犯了,他平生就喜欢算来算去,不过却有一个原则……不算自己。 因为只要一涉及到自己,这卦便必定失败……也是挺玄学的。 程夫人向来不太信道士算卦这种神叨叨的东西,总疑心可信度不是很高,不过既然有这个机会,那算算也无妨。 老道士问了生平八字,便自袖口取出三枚铜钱,握于手心,默念片刻,随手抛下,另一只手掌却是稳稳抓住,其实严苛点讲应当要落于地上,不过老道士修行这么多年,早已到了道法自然,随心而卜的境界。 他看了眼铜钱正反,拢共摇了六次,而后才面露笑意,“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好卦象,定是母子平安。” 程夫人笑了笑,心底其实并不太相信,不过她想起了恩公与相公,便想着为他们两人也算一卦,便问:“多谢道长……小女还想为两人算卦,可是会叨扰道长?” “无妨。”老道士心情不错,“告诉我生辰八字即可。” 程夫人泛了难,她连恩公的名字都不知。 老道长看出她的困扰,便道:“他近来所行何事,又说了什么话……这些信息也可算。” 程夫人一喜,如实说出自己对赵无眠所有的了解。 “天下有心人,皆是无名氏……”老道士轻抛着三枚铜钱,摇头失笑,“江湖人。” 说罢,他轻轻抛出铜钱,而后另一只手如往常那般在铜钱下接住,但铜钱却是顺着他的指缝滑落,三枚铜钱尽数落下马去,摔进雪面。 小道士微微一愣,“失败了……怎么可能!?” 以老道士的武功,不可能连三枚铜钱都接不住……但他就是没能接住。 老道士带着笑意的面容缓缓收敛,变得波澜不惊,他垂眼看向落在雪上的三枚铜钱,眼眸微闪了下。 “道长?”程夫人茫然看来。 老道士淡淡收回视线,沉默片刻,而后道:“这卦,不算失败,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也是好卦象。” 小道士翻身下马,捡起铜钱,也是算了一卦,而后道:“或跃在渊,进无咎也,虽身处险地,然进则无事,反之,若退,便是万劫不复。” 程夫人也听不懂这到底算好卦还是坏卦,刚想继续发问,便看老道士微微抬手,“我们二人还有要事处理,便不多叨扰了。” 说罢,不待回答,他便策马而去,程夫人只得行了一礼,道了谢,目送两位古怪的道士离去。 等离远后,小道士才犹豫片刻,低声道:“师叔,那卦……是为赵无眠卜的吧?否则你不可能失败。” “不假。” “他是好卦象,那我们二人岂不是……”玄流面带无措。 归守真人面无表情,淡淡道:“往日出门办事,卜了坏卦,你便不去办?” “自然不是。” “我们是道士,却也是江湖人,此去一行,生也好,死也罢,皆是命也,坦然受之即可。” 玄流反问道:“可我们修道习武,不就是为了反命?” 归守真人看了他一眼,而后露出一抹笑容,简短回答。 “善。” 忻州距离秦风寨,一百余里。 以两匹千里马的速度,不足半天就能跑到,不过一来洛湘竹身娇体弱,往常出行都是坐着马车,马速太快显颠簸,二来此乃引蛇出洞,可不是一股脑跑去秦风寨走一圈便完事,因此赵无眠放慢马速,沿途碰见城镇也会去逛一逛,买些干粮之类的物资。 落在寻常人眼中,一行三人不过是普通的江湖人,但落在知晓他身份的人眼中,可就太过显眼。 苏青绮略显担忧,“若是引来了晋王的大军,该当如何?” 赵无眠手里翻着他从市集淘来的《江湖豪雄榜》与《景正绝色榜》,饶有兴趣,口中则答道:“寻常几千人,我能带你们冲杀出去,而几万人,动静太大,不可能悄无声息将我们包围……” 语气平淡,但内容却是不容置疑的自信……苏青绮侧眼望着赵无眠,心想他真是变了好多。 该说是他在秦风寨那会儿刚刚苏醒还没习惯示意呢,还是该说他本性就是如此……不过想起秦风寨,苏青绮又是忽的一笑。 自信也好,谨慎也罢,赵无眠总归还是那个苏青绮暗暗钦佩的侠义之人。 说着,赵无眠又拍了拍跨下慢跑休息的千里马,“当初这几匹马真是抢对了,只要不是遇见武魁级别的高手,那都有逃跑的可能。” 洛湘竹伸出白嫩小手摊开,握拳,而后伸出小拇指向下滑了下,而后可爱地翻了个白眼,意思是‘受不了,抢马时还挟持了我。’ 赵无眠呵呵一笑,“师姐学得很快嘛,难怪《景正绝色榜》上都说师姐慧心巧思,还说你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嗯……倒是挺有才情,不过……” 他眉梢轻蹙,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过,自己失忆前也拜读过这《景正绝色榜》? 洛湘竹不禁夸,赵无眠一说就红了下小脸,羞羞别过视线。 苏青绮倒是相当直率,语气略带不满,道:“翡翠宫宫主压根没见过我们,却将我们写进榜中,可是给我们凭空招致了不少麻烦,便如叶万仓的儿子,他当初就是听说我入了绝色榜,才有了之后那一系列祸端。” “翡翠宫宫主?”赵无眠眉梢轻佻,还是第一次听说。 苏青绮回忆了下,才道:“挺有才情的人,写过不少诗词歌句,还酷爱写与立榜,大到《江湖豪雄榜》,小到不堪入目的书册,什么《捕快……侠女艳事》之类的东西,也都是他写的。” “倒是个妙人……也是读《春秋》的?我还说等此事了结,我也写点东西流传世,没想到还有同好。” “《春秋》?”苏青绮微微摇头,不觉得那不正经的宫主会读那等严肃之书,继续道: “那家伙很神秘,很少在江湖露面,连个画像都没有……料想也是,萧远暮被他排进绝色榜第一,让她极为不喜,还曾放出狠话要杀他,不过目前江湖上也没有两人交手的传闻,料想是他一得到萧远暮的消息就仓皇而逃。” 赵无眠微微颔首,没这这个话题多聊,又翻向绝色榜中的苏青绮那页。 画功比较抽象,可能与风格有关,导致五官不太像,但那股尚义任侠,持剑而立的气质倒是入木三分,而这样能登上绝色榜的女侠,在自己面前却总是经常红着小脸,声音婉转,酷爱穿白色绣着桃花的肚兜,稍微一碰就浑身发软,几下就能交代,每每双修,总是紧闭双眸侧着脸,不敢看他,但当自己停下来,却又会咬着手指茫然看来…… 想着有的没的,一行三人在天黑之前抵达了秦风寨所在的那座山上。 山还是那个山,雪看上去也还是那场雪,不过曾经仓皇而逃的人又回来了……只是洛朝烟换成了她的堂姐。 山路崎岖,赵无眠翻身下马,一只手拉着缰绳,抬眼望去,连绵无际的山脉在夜色中宛若匍匐在地脉上的山龙。 苏青绮也翻身下马,道:“这山就叫秦风山,绵延百里,直至西方的偏头关……倘若奈落红丝遗失山间,那一寸寸搜过去,不知要搜多久。” 赵无眠看向洛湘竹,“师姐可是能感知到什么?” 洛湘竹微微摇头,秦风山太过辽阔,而她又不是雷达,往常基本只有五里内才会心有所感。 赵无眠便不再多言,“进山吧。” 即便找不到奈落红丝,也得将巫明等人引诱出来一锅端。 此刻先进山,还能布置点陷阱,占个主场优势。 晚风徐徐,雪幕垂远。 秦风寨的大火早便被扑灭,许久无人居住,屋檐廊角,满是厚实的积雪。 赵无眠牵着马,进了寨子,四处看了眼,“观姑娘曾道她讲秦风寨几百人尽数杀光,原先我还不信……如今想来没错。” 苏青绮也牵着马走进寨子,疑惑问道:“尸首呢?” “被她通知附近官兵收走了吧,山间的野兽若是闻到肉味来此,也不至于连点骨头都不剩下。”赵无眠将马绑在马厩内,“这几天先在秦风寨住下,收拾一间干净屋子就好。” 洛湘竹坐在白娘子上,小脸带着浓郁的疲惫,闻言精神一振,茫然看来……住一间屋子?当真?她长这么大,从没有过这种和异性同住一屋的经历。 赵无眠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接下来群狼环伺,秦风寨太大,巫明等人兴许便会潜伏在某处……不单单晚上是要住在一起,接下来我们三人每时每刻都要待在一起,才最为安全,师姐既随我冒着风险引蛇出洞,那我自然该负责你的安全。” 言之有理,洛湘竹只得压下心中古怪,料想苏青绮也在旁边,晚上合衣而睡,也便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翻身下马,同苏青绮一起去找干净屋子打扫,赵无眠则腰背横刀,将秦风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活人的踪迹,而后又从犄角旮旯里寻了个铁铲,开始往附近挖坑。 这点坑洞肯定不至于抓住宗师……不过能让他们一时不察,露出点动静便算是大成功。 等他在周围挖了近十个一人高的坑洞,又铺上杂草,堆上积雪,便听见苏青绮的叫喊声:“公子,水烧好了,可是要洗澡?” “你们先洗吧。”扯着嗓子喊了句,赵无眠又开始呼哧呼哧挖坑,事关安危,自是谨慎,不过以他的武艺,挖点坑而已,不是什么力气活,只是怪枯燥的。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赵无眠正在坑内,仰首看去,却见苏青绮身着青衣,双手抱着包裹,走在坑边,朝下看来,面带笑容,“饿了吧,我把干粮热了热给你带来了。” 赵无眠也是露出笑容,刚想跳上去,却见苏青绮‘嘿’的一声,直接跳进坑里,也不嫌脏,就这样扶着裙子在坑里坐下。 坑里空间不大,毕竟本来就没想用来抓人,所以苏青绮一跃进来,空间瞬间就狭隘起来。 熟悉的幽香顺着鼻尖传来,苏青绮刚洗过澡,浑身香碰碰的,乌黑的发丝没有束起,披在背上。 她仰起小脸望着赵无眠,用筷子插起一根火腿递给赵无眠,“给,我刚用火烤过的,还有点烫。” 赵无眠见状也直接在坑里坐下,两人紧紧挨着彼此,赵无眠一嘴咬着火腿,双手摊开包裹往里面翻。 三人又不是什么穷苦的江湖人,自不会委屈自己,内里不仅仅有火腿,烙饼,卤肉,还有葡萄干,冬枣之类的零嘴,甚至还有一只今天中午才买来的烤鸡。 狭隘的坑洞向上看去,不见星光,只有无边无际的雪花在空中飘荡,偶有月光刺破雪幕,落进坑里,洒在两人身上。 周遭寂静无声,狭隘的坑洞,反而成了只有彼此的一片小天地。 苏青绮本想为赵无眠送了干粮便离去保护洛湘竹,但此刻两人在惨兮兮的坑洞里紧紧贴着,她又忽然不想那么早离开了。 她莫名感到眷恋。 赵无眠一嘴咬下火腿肉,而后一手撕下一只鸡腿递给苏青绮。 苏青绮双手接过,小口小口咬着,赵无眠则在苏青绮还有些湿漉漉的长发上轻抚了下,“刚洗了澡就跳下来,待会脏了怎么办?” “脏了再洗便是,而且行走江湖不拘小节,脏一些也没什么。”苏青绮微微摇头,偏头看向赵无眠。 结果却见赵无眠上前,在她粉嫩湿润的唇上亲了下,而后笑道;“嗯……烤鸡味。” 苏青绮微微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小脸带上一抹春水红霞,却难得没有生气,而是柔柔一笑,反而将小脸靠在赵无眠的肩膀上。 赵无眠一直挖坑,浑身灰尘,苏青绮一靠过来,她的白皙小脸与秀发上便沾染上几分尘土,便如精美的瓷器有了裂痕,怎么看怎么显眼。 “我身上脏啊。”赵无眠说。 “别说脏了,就算你是什么乞丐,我也不会嫌你。”苏青绮靠着赵无眠,小脸微仰,望着坑洞外的雪幕。 “我要真是乞丐,可不会接近你……你要是喜欢上我,我反而立马就走,在闯出一番天地之前,绝不与你见面。”赵无眠见状只得略显无奈地放松下来,以防苏青绮靠得太难受。 “为何?外物很重要?”苏青绮语气疑惑。 两人此刻依偎在一起,并没有谈论皇位,冬燕,九钟等……两人仿佛终于在匆忙而行的时光中,捡拾到了一点点空闲时间来谈论彼此的事。 “不重要,但能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对我很重要。” “和你在一起,才重要。”苏青绮的语气无不带着纯真与美好,仰首望着赵无眠。 “爱你才是最重要的事,苏小姐。有些人觉得爱就是鱼水之欢,是拜堂成亲,是清晨的亲吻和一堆孩子,或许爱就是这样,苏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赵无眠微微一顿,而后笑道:“出自一位异国作家。” 苏青绮望着赵无眠的侧脸,露出笑容,“公子知道的真多,明明已经没了记忆。” “不可自拔地迷上我了?那你可以更迷恋我一些。” “自恋。”苏青绮移开视线,“越来越像观姑娘了,你们两人才应该在一块,你们又有默契,又合得来,彼此仅是眼神对视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一同经历的事也远比我同那你经历的事多。” “那没办法,我与她的确是难得的好友。”赵无眠将火腿放在苏青绮腿上的包裹里,而后伸出手,搂住她的纤腰,“不过我决心同你在一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跟我在一起,很委屈你?”苏青绮斜视着赵无眠。 “不,我指的是,喜欢上你也是没办法的事。” 苏青绮微微一愣,赵无眠很少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她沉默片刻,而后伸出双手,抱住赵无眠的胳膊,“当真?” “绝无虚言。” 苏青绮仰起脸,望着赵无眠的眼睛,“我也是有血有肉的姑娘,喜欢你对我说这些话,以后能否对我多说些?” “只要我们能活下来,每天对你说也无妨。” 苏青绮面带笑容,又将小脸埋进赵无眠的怀中,闷声闷气道:“你可知我同你双修那晚,有多害怕?” “不知,但猜得出。” “只要你一声令下,那我为你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我也是。” “我这个人有很多问题,像是喜欢把话憋在心里,不敢说出口,性子别扭,太过受人欢迎……” “太受人欢迎?” “你有什么问题吗?” “不……我觉得很庆幸。” 苏青绮嘿嘿一笑,又抱紧了赵无眠些,“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对谁说这些话,实际上我现在心就在砰砰直跳,你能感受到吗?” “和打鼓似的。” “我虽然很有多问题,但心底善良,勤劳能干,面容姣好,身材很棒,家里是江南数一数二的世家,不少叔叔都在朝中做官,大哥还是侦缉司总捕,习武天分更是没得说,十六岁就成了元魁,未来有很大的可能性沟通天地之桥,配得上你吧?” 赵无眠没有说话,而是俯下身,便要含住苏青绮的粉唇。 苏青绮心尖又是一跳,却是情不自禁闭上双眸…… 便在此时,耳边传来‘噗通’一声,还是柔柔弱弱的痛吟。 苏青绮当即分开,双手抵着赵无眠的胸前,语气错愕,“湘竹郡主?” 赵无眠眼角抽了下,只得深呼一口气,飞身出洞,循声找去,却看洛湘竹竟是摔进他伪装好的一处坑里,正双手抱住脑袋,哭戚戚。 “师姐……你怎么掉进陷阱了?”赵无眠面无表情。 洛湘竹抽了抽鼻子,眼眶通红,而后委屈巴巴伸出玉指指了指赵无眠,继而双手拇、食指搭成“心”形,放于胸前,并向上提动。 我担心你。 洛湘竹瞧赵无眠与苏青绮半天没动静,便来寻两人,结果失足落入陷阱。 赵无眠抚额长叹,“能抓燕王长女,一国郡主……这坑未来也算是一处名胜了。” 第83章 你好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洛湘竹第一次和男性同住一屋,即便有苏青绮在侧也是紧张兮兮,总觉得有诸多不便,更是疑神疑鬼,仿佛自己全身上下都被赵无眠看了个遍。 毕竟再怎么说,她与赵无眠也不甚熟悉,拢共就见了两次面……倘若不是对同为女子的苏青绮有几分了解,相信她的为人,那洛湘竹可未必有胆子和赵无眠同行。 但事实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换衣服,洗澡什么的,赵无眠都会自觉出去,晚上休息时,也是从其他屋子搬来床,换上干净的毯子,自己睡自己的。 条件虽然简陋……但也没那么难以忍受,而且洛湘竹自知行走江湖,在深山有个遮风挡雪的屋子已经很不错了。 赵无眠将她照顾得已经很好,吃喝住行样样都没委屈她,她自是没有任何理由心怀怨气,相反,她还开始觉得总是师弟在照顾她,显得她这个师姐很是不称职。 但行走江湖,她又能为师弟做些什么呢? 在洛湘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之际,却听房门嘎吱一声,些许寒风贯入屋内。 她心头一跳,抬眼看去,却是赵无眠起身离去,继而门外便传来他的嗓音。 “舅……嗯,许家主?” 洛湘竹与闻声起床的苏青绮对视一眼,略显惊讶,他们入山还不到两个时辰,许然就找上门了? 而在屋外,赵无眠听到动静推门而出,却看一位文袍男子正负手站在一颗已经被当初的大火烧得光秃秃,只留个焦黑树干的枯树下。 枯树上满是积雪,却是与这男人一身白素文袍相得益彰。 听到动静,男人偏头看来,露出一张和洛朝烟有着两分相像的面庞……是亲舅舅无疑了。 许然望着赵无眠,眼眸微微一眯,警告道:“你倒是胆大包天,此等敏感之刻,竟还敢来秦风寨……你可知有多少人盯着此处?你死不死,我不在意,但若被生擒,导致被逼问出朝烟的下落,该当如何?” 语气很是不客气,也不知是和你铁不成钢呢,还是单纯把洛朝烟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 “许家主也是其中之一?”赵无眠笑道:“若非如此,我怎能这么快见到许家主?” 在这偌大的晋地找个人,的确困难,君不见晋王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洛朝烟的具体方位吗?信息不流通,很多时候,某人的位置都只能用猜的。 “只是想见我?”许然转过身,带上几分似笑非笑,“找我作甚?” “杀大内总管,林公公,他便是冬燕的二把手,祸端之一。”赵无眠语气一冷。 许然微微一愣,显然是不太了解冬燕,不过并未怀疑,而是道:“林公公在我未沟通天地之桥前,便是江湖顶尖的五岳……哪怕加上苏总捕,也不可能杀了他。” “我有计划。”赵无眠面无表情道。 许然没问具体是什么计划,只是上下打量了赵无眠一眼,对他有了几分改观与初印象,便问:“你会死?” “或许吧。” “你不怕。” “怕不怕不重要,重要的是倘若不能杀了林公公,日后即便朝烟登基成了皇帝,也定是寝食难安。” 许然又打量了赵无眠一眼,神色探究,而后语气不满道:“你小子,朝烟是你叫的?” 赵无眠翻了个白眼,“一路把她送至平阳躲着,又收复小西天,揪出冬燕的人可是我……唤她句亲密的怎么了?” “你就是开国元勋也叫不得,除非你当个赵皇后。”许然捏着下巴,又细细打量了赵无眠一眼,“你外形条件不错,也是勉强够格当我的侄婿。” 嘎吱一声,偷听一阵儿的苏青绮连忙推门走出,“还是继续谈今后的计划吧。” 许然偏头看她,又瞥了一眼赵无眠,却是道:“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多娶几房妻妾又如何?只要你有那个能力,便是朝烟做小…………” 他还没说完,又是脸色一冷,“一派胡言,朝烟称帝本就艰难,先帝更是因国本之事不得不迎娶沈皇后,惹出那么多事端,倘若朝烟真给此人做了小,日后诞下龙子,那这天下,究竟是洛家的还是他赵家的?” 许然语气带着几分不屑,继续自顾自道:“只要能国泰民安,那是谁的天下,很重要?” 赵无眠与苏青绮微微一愣,而后又听许然对着空气怒道: “说的轻巧又大义凛然,但细究不过漂亮话罢了,你觉得只要国泰民安就好,但你可知这其中牵扯多少利益集团?更何况,这个世道,心系天下之人不少,但忠于洛家之人更多,朝烟若当真与此人喜结连理,但他却另有妻妾,你可知会有多少人打着靖难的口号反?即便不反,也定失民心,成为大离往后的祸端。” 说罢,许然又淡淡一笑,“我若是他,那便谁反杀谁,杀到无人敢反,亦或成就一番不亚于太祖高皇帝的功绩,如此,即便收为帝者为妾,又有何哉?我既是天地第一人,那区区皇帝,不过做小……” 还未说完,许然却是忽的用做剑指,猛然在自己的右臂上划过,只听‘噗嗤’一声,血肉飞溅,透过袖子缺口,依稀可见右臂上大大小小的伤疤。 如此自残,才让许然稍微恢复了几分冷静,又或者说是恢复成了主人格。 他深呼一口气,看向赵无眠,淡淡道:“你去过小西天,可是见过了真珠舍利宝幢?或者说,是见过了洞玄的古怪之处?” 赵无眠沉默片刻,许然这幅模样,明显是因为奈落红丝的缘故而有些精神分裂……瞧这模样,许然精神分裂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真珠舍利宝幢也好,奈落红丝也罢,感悟九钟而沟通天地之桥者,终会反受其害……但九钟本身只是外物,并不夹杂一丝私心,这本就是九钟的效用,它对外物如此,对人类也是如此。 天道无情。 赵无眠收起杂思,微微颔首,“是见过……但洞玄也好,洞文也罢,即便被九钟割去了七情六欲,也有武者的自尊。” “武者的自尊?”许然终于带上笑容,举起自己血淋淋的手臂,“说的不错,习武也好,修佛也好,从政也罢,我等也是人,绝不会被九钟影响,成了妖魔。” 说罢,他又淡淡负手而立,“我能感知到,奈落红丝便在这百里深山之内,我已寻了多日,你也是为此而来?” 苏青绮微微一愣,“居然还真在。” 赵无眠微微颔首,“也是为了引出一些人。” “我感悟奈落红丝而沟通天地之桥,对它的气息自然敏感。”许然微微一顿,而后沉默片刻,看向赵无眠,问道:“盗取奈落红丝之人,可是你?” 赵无眠颔首,而后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简短道:“盗取九钟,后被人截杀,失了记忆,后机缘巧合,插足此事。” “失忆?”许然哑然而笑,“我怎知你是否是假借失忆之名,行盗国之事。” “未来的皇帝是朝烟,不是你,相信我的人是她,也不是你。”面对武魁,赵无眠并未露怯,直言道:“对我有防备很正常,但至少目前,我们的目的一致。” 许然望着赵无眠,短短几句话,他已经不知对这个传闻中的赵无眠改观多少次了……也是,只有这种人才能做出近来那些疯狂至极的事。 他微微一笑,“你在这里的消息瞒不住,而我也在附近,不多时,便会有武魁高手前来……我可帮你一次,而后便入京,我倒想看看你的计划到底是何等之计,是否还是如此前那般疯狂。” 说罢,他淡淡一挥袖袍,手臂上的血珠在雪上洒出一条红线,他背对赵无眠,回首道:“朝烟其实根本不想当皇帝,是我们想将她推上那个位子……虽不知你所求,但唯有这点,望你能谨记。” 不待赵无眠回答,许然便忽的不见了踪影,原地竟是连个脚印都没有。 谈及此等严肃之事,苏青绮也没了争风吃醋的小心思,只是轻叹一口气,“许家主所说不差,公主本不想当皇帝的,她去归玄谷求学,未尝没有想远离大内的心思,只是因为此事已经死了太多人,事已至此,早已没了退路。” 几人都不是小白,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所以一路上,洛朝烟并没有什么怨言,倒不如说多的是人想当皇帝,她再拒绝,便显得有几分不识好歹……但实际上不是这么算的,对于此世大多数人而言,皇位很重要,而对于洛朝烟不同,她是真不在乎什么皇帝。 但赵无眠未必不想当皇帝,许然心中也担心这点,所以才会特意提一句‘赵皇后’,本意还是想先试探赵无眠一句,看看他到底是想当‘赵皇后’,还是‘赵皇帝’。 不过后来人格分裂,自己和自己吵了起来,才从中恍然惊觉……因为洛朝烟的女子身份,所以‘皇后’还是‘皇帝’,区别其实并不是很大,才不再多言。 最后这一句话,也只是提醒赵无眠……我外甥女不是工具,不是标签,她是活生生的人,你别做的太过分。 只要你肯正视洛朝烟的想法,那未来你若是想当个‘皇后’,那我也不是不能支持你,一切当以洛朝烟的想法为主。 只不过两人都是聪明人,不用把东西说的这么碎喂嘴里罢了。 “他看上去冷若冰山,高手风范很足……但应当还是很关心自家侄女的,原先我还担心他是否会图谋皇位。”赵无眠琢磨了下,笑道。 “许家主膝下无子无女,沟通天地之桥前,有一位自江湖上认识的发妻,但突破后,却是将她休了,而后从未再娶。”苏青绮回忆了下,而后轻叹一口气,“公主是他唯一的侄女,自是珍重。” 说罢,苏青绮又小脸担忧,小声问:“倘若我问,赵公子若是沟通天地之桥后会不会弃我而去,那会不会显得我是愚妇?” 赵无眠偏头看她,笑道:“确实是愚妇。” 苏青绮一愣,眼眶当即就红了,有了几分洛湘竹的姿态,刚想委屈,便听赵无眠道:“若我用奈落红丝沟通天地之桥,身体里有了另一个人格,也会对你敬而远之。” 苏青绮不解,“为何?” 赵无眠一摊手,“一想到我体内有另一个人存在,他还通过我的身体摸你亲你,那我恨不得把我的脑子都给刨出来踩碎。” 苏青绮呆滞少许,而后破涕为笑,用衣袖擦了擦还没来得及落下的泪珠,笑道:“我从小到大,从未与其余男子肌肤相触,甚至因专心习武,很少与男子接触……我这么说,公子会不会很高兴?” “高兴到就像我提着横刀,自大内禁卫冲杀而出的那晚一样。” 苏青绮仰起小脸,“什么意思?那晚你明明差点就死了。” “若不是那晚被砍成血人,鬼知道我要多久才能如此抱着你。”说着,赵无眠便搂住苏青绮的小腰,微微俯首,含住苏青绮带着笑意勾起的粉唇。 柔软湿润的触感伴随着熟悉的香气沁入鼻尖。 赵无眠想到这次没有师姐打扰真好,他的手当即顺着腰肢,向上攀去,继而便看洛湘竹推开房门,小心翼翼探出小脸,想瞧瞧许然走了没,结果瞧见两人在屋外抱着亲,杏眼当即眨了眨,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羞涩,她反而心底有一丝仿佛‘撞破奸情’的古怪刺激感。 她还想多偷偷看会儿,却看苏青绮一被瞧见当即便如兔子般红着小脸从赵无眠怀中脱身。 赵无眠没摸到球儿,满头黑线,深呼一口气,“师姐,你怎么总能挑中好时候?” 洛湘竹没搭理他,瞧见赵无眠看来,她才装作一副害羞的模样,连忙扑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得亏不会说话,不然高低还要扯几句‘有伤风化’。 不过赵无眠满头黑线,苏青绮也是略带恼火,暗道等洛湘竹未来若是有了夫君亲热,她也得当面撞破几次,以报此仇……不然念头不通达。 接下来的日子,反倒是平静的有些不寻常,自从许然登门拜访过后,再不见外人。 三人清晨便出门去山中寻找奈落红丝的位置,但秦风山绵延百里,许然找了这些时日都没有收获,他们也不可能一来就狗运到发现什么。 一来二去,三人倒是将秦风寨附近的地形给勘察的一清二楚,赵无眠甚至还借此机会,在不少地方布置了陷阱。 白天找九钟,晚上回寨子休息,赵无眠一边练武,一边默默在心底想着手语……他会的手语来来回回就那么一点,一两天的时间就教完了,如今还想再教,就只能自己编。 雪枭则飞上高空,要么眺望四周,查看晋王有没有派大军封山,要么就是落在秦风寨的高处,在赵无眠三人外出时,勘察是否有人潜入。 终于,在有一天赵无眠三人外出之际,雪枭发现了不对。 它的视线透过厚重雪幕,望向秦风寨西北侧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在那里,一道人影身穿白衣,藏在雪中,若非雪枭视力极佳,观察力极强,还真不一定发现的了。 它并未即刻飞出去给赵无眠通风报信,而是默默站在屋顶观察,是想看出这潜入者究竟想躲在哪儿。 却看那白影匍匐雪中,缓缓朝着赵无眠等人的住所爬去,想来是其余房屋都破败脏乱,只有赵无眠三人的屋子干干净净,才成了他的目标。 在雪枭的注视下,那白影极为谨慎地向前挪动,一刻钟才挪不到十米,跟当初赵无眠与观云舒潜入王府似的。 但就在此时,雪枭还发现在秦风寨的东南侧,好像也有点动静。 雪枭略显茫然地歪着脑袋,心想是来了两人……这两人是一伙的吗? 它更加仔细地朝四周看去,乃至还装作寻常飞禽,不动痕迹地朝秦风寨转悠了几圈,最终落在秦风寨外围的一颗树上,一张毛茸茸的鸟儿脸肉眼可见的震惊。 要是它没有看错,秦风寨内,单单是此刻就潜入进了五个人! 这五人都是武艺极高,即便雪枭距离地面几十丈往下看,都有人察觉到它的视线,敏锐看来,吓得雪枭连忙飞出秦风寨。 想着雪枭还有点担心赵无眠。 赵无眠那厮虽然总是压榨它,但平日它不工作时,赵无眠对它也是很够意思,好吃好喝从未停过。 如今他来这寨子才三天,这儿就来了这么多人,估摸都是杀他的。 唉,还是快去通风报信,让赵无眠有点防备,毕竟也不能白吃他那么多美食。 想着雪枭便扑腾了下翅膀,准备飞走,结果雪枭一转头,却是发现身后的树枝上,竟是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叽!?”雪枭眼眸瞬间瞪大,忍不住惊叫一声,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这人何等模样,下一瞬它便被一巴掌拍晕过去。 秦风寨内的潜入者在心神集中之下,忽然听见雪枭扯起嗓子那么一喊,心跳差点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以归守真人为首的楼外山四人组身着白袍,趴在一起。 陈澄宇略显错愕给了归守真人一个眼神。 归守真人微微摇头,表示不必介意,继而李宝山,李宝玉两兄弟便按照计划,朝着赵无眠的住所继续爬去。 而归守真人与陈澄宇则朝其余隐秘处爬去,势必要等赵无眠一回来,便四人直接自暗中出手,争取一击制敌。 其实他们早在前天就来了山内,只是一直藏在山中暗处,眼看赵无眠三人在寨子内进进出出,没一点收获,他们才终于等不及,准备出手。 主要他们也不确定赵无眠究竟是不是在山里发现了奈落红丝的踪迹,万一不是,那岂不是白等了? 目前局势风云变幻,每一点时间都值得珍惜。 况且只要能生擒三人,具体如何,审问审问便知道了。 倘若奈落红丝真在山中,事后召集宗门来此山中,刮地三尺,一寸寸搜过去,总有收获的。 只是四人都是江湖难见的宗师,尤其就是归守真人,把陈澄宇和玉山兄弟拉一块都不够他一个人打的,所以这四人鬼鬼祟祟在雪中爬行,委实有损宗师气度……不过以大局为重,猎人等猎物,也便顾不得这么多。 即便赵无眠等人不在秦风寨,但保不准他还在寨子内留下了谁,所以谨慎些总没错的。 而巫明将这几人聚集在一起后,自己本人其实并没有来……他们戎族另有行动。 所以楼外山一派,其实只来了五个人,除开这四人,便是枪魁陈期远。 不过枪魁陈期远并未跟他们一起潜入,而是躲在秦风寨十里内掠阵,是为阻截许然。 武魁交手,远非寻常武者所能想象,光是余波就能把人震死。 此次行动,一来是为奈落红丝,二来是为生擒赵无眠,逼问出洛朝烟的下落。 无论如何,赵无眠都得活着,若是枪魁一招打晕赵无眠,后提着他准备离开时,许然便杀了过来,那枪魁可没有护住赵无眠的信心。 毕竟在枪魁看来,有归守真人在,拿下赵无眠,已是板上钉钉,他只需专心应付许然即可。 但方才雪枭在寨子内,可是发现了五人,而枪魁在寨子外…… 所以寨子内其实不止楼外山这一伙人,还有其余势力,便如慕璃儿,玄沧师太与柳叶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赵无眠此计是为引蛇出洞,自然留有后手。 祁衍林虽是归玄谷中人,但慕璃儿不信他,而玄沧师太,柳叶琴,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友军,因此慕璃儿在与玄沧师太商议过后,当即召集四派弟子往河曲附近赶来,乃是给予楼外山势力他们无力脱身的假象,实则她们三人则借机来了山中藏匿。 不过和楼外山不同,她们三女昨天就藏在秦风寨了。 秦风寨这么多屋子,不愁藏身地,三女从未露面,选了个屋子便藏在里面,运起龟息之法隐匿气息,静待时机。 虽说枯燥,但猎人等猎物,哪有容易的? 但三女藏在屋内,雪枭方才发现的人,明显不是她们。 它发现的那伙人,乃是两位同样身着白袍,趴在雪中的宗师,归属于本我堂。 本我堂除了堂主,便是左右两大护法地位最高,实力最强。 这两位,便是本我堂的两位护法,一名为莫调元,另一名为葛汉东,均是顶尖宗师。 本我堂的堂主也是武魁级别的高手,抱着和枪魁同样的想法,暗道赵无眠便是再强,也不可能在本我堂两大高手下护住苏青绮与洛湘竹,有这么两个破绽在,那生擒他还不简单? 所以他此刻也在秦风寨外掠阵,只要能拦住许然,事后等两位护法得手,再撤退即可。 目前秦风寨内的三伙人,随便拿出去一个那都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人物,不是正道魁首,就是魔门高人,要么就是藩王门客。 可惜在场的三伙人,都还不知对方的存在。 本我堂不知楼外山,不知剑宗小西天,只知赵无眠与许然。 楼外山不知本我堂,不知剑宗小西天,也知道赵无眠与许然。 剑宗小西天则知楼外山,却不知本我堂。 小小的秦风寨,因赵无眠一人汇聚起三方势力,却是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直到一个意外,平衡破了。 李宝山的弟弟,李宝玉和兄长交流了下眼神,便打算分头藏在屋旁暗处。 但他小心谨慎到了极点,却是没有料到,赵无眠那厮居然在家门口挖了洞,还TM不止一个。 因此他刚向前爬去,手便按空,身前的雪面瞬间向下扑去。 不过李宝玉也是难得的高手,自不可能摔落下去,他身形微微一顿,便稳住了重心,而后连忙向四周看去,其实只是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但还真看见了东西。 就在他西边不远处的雪地中,抬起一张好奇看来,须发皆白的脸……身上的衣服再白,那脸也是黄的,只要一抬头,以在场诸位高手的视力,那都是看得一清二楚。 李宝玉瞳孔猛然一缩,认出了此人乃是本我堂的右护法葛汉东。 时间宛若凝固了一瞬,而后本我堂护法葛汉东毫不犹豫率先出手,一掌朝趴在地上的李宝玉拍来。 李宝玉可是正道,往常见了他们本我堂弟子,那可是毫不犹豫赶尽杀绝的主,所以葛汉东一发现李宝玉,当即先下手为强。 毕竟他不可能寄希望于李宝玉与他好好说话,和气生财。 都在秦风寨一起趴着了,明显也是为奈落红丝而来。 妈的同行! 打他妈的! “你他娘!”李宝玉眼看这厮忽然出来,来不及拔出兵刃,只得仓促与他对了一掌。 但葛汉东江湖诨号‘小拳魁’,精通拳掌,据说是为了更好的把姑娘摸出水,但不管目的如何,他也是拳掌宗师,这身本事摆在这儿,不容小觑。 因此一掌下去,李宝玉瞬间向后倒飞出去,直接就砸进了一间屋子。 砰! 闷响传来,李宝玉还没来得及起身,却看一位身着白衣狐裘,面容熟美的绝美女子正抱着一柄剑,坐在椅子上俯视着他。 两人对视。 慕璃儿熟美的俏脸似笑非笑,“你好。” 李宝玉的神情瞬间化为一片惊悚,““小阎王”慕璃儿!!?” 话音未落,只听‘呛’的拔剑声,慕璃儿眼看暴露,当即毫不犹豫出剑。 这边一开打,那边一出剑……那也都不用藏了,拔家伙干吧! 李宝山,陈澄宇,归守真人,与本我堂另一位护法莫调元当即站起身,抖落周身积雪。 玄沧师太与柳叶琴也是猛然打碎身旁木墙,含煞而出。 只是……他们此行的目标,赵无眠还在寨子外啊。 第84章 血战秦风寨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寨内乱作一团,刀光剑影四起。 在场九人分为三伙,没有半点合纵连横的可能性,原先楼外山还能与本我堂商谈一下先打剑宗与小西天,等擒住了赵无眠再谈分赃的事儿,但本我堂护法葛汉东一掌把李宝玉拍飞后,李宝山当即怒火中烧,红着眼睛便持刀砍向葛汉东。 葛汉东瞧见慕璃儿,心头当即一跳,怎么也想不通本来被他们牵制住的慕璃儿会出现在此地,莫非中计了?但李宝山含怒砍来,他此刻便是想脱身都没机会,只能硬着头皮挥拳迎上。 而另一边,慕璃儿一剑刺向李宝玉心口,美目极冷,出招毫不留情。 李宝玉李宝山也归属正道,曾经还和与剑宗有过合作,但如今既然趟进了这浑水,那便别想轻易脱身。 李宝玉被拍飞在地,姿势不对,相当于白送慕璃儿一个破绽,只能来得及一拍地面侧过身子,用肩膀硬抗慕璃儿这一剑。 慕璃儿并未惊讶,在场都是江湖难见的宗师,短短一两招难以决定生死很正常,她当即手腕微翻,长剑入肉,便要横向切过,势必先废了李宝玉一条胳膊。 但陈澄宇却是大踏步而来,脚步重踏雪面,身形撞碎雪幕,单手取下背上长枪,白蜡枪杆在空中横扫而过,发出‘咻咻’的凄厉破风声,而后‘砰’得砸碎屋舍墙面,去势不减朝慕璃儿的脖颈砸去。 枪杆带动风雪与木屋碎屑,自上而下看去,便如一面挥洒黑墨的白纸扇。 慕璃儿不得已只能收剑变招,挡下此枪,口中喝道:“我们在此,本意只是为等戎族,不曾想却是等来了陈副宗主,不过是被小辈坏了宗门脸面便打算潜入此地偷袭,如此小肚鸡肠,你还有半点身为江湖前辈的傲气与尊严吗?” 陈澄宇此刻已经出手,自不会再犹豫半分,当即冷笑:“事关九钟,多说无益!” “被当枪使还不知的蠢货。” 砰砰砰———— 澎湃的气劲儿猛然向四周响彻,本就破败的秦风寨接二连三发出‘砰砰铛铛’的闷响与屋舍炸开的爆裂声。 而在秦风寨外,听到寨内的打斗声,眼看许然迟迟不出现,便让枪魁与本我堂堂主坐立不安,想往秦风寨这儿看一眼,反而是暴露了自己方位。 “陈期远!?你怎么在这儿!?” “狗东西!?你他娘还敢出现在老子面前,找死!?” “不就是当初差点给你老婆采了嘛,至于这么大火气,我等如此,也是为了解放人欲,以求大同,到了那时,没有什么所谓的夫妻……” 铛! 本我堂堂主的话还没说完,寨子便传来一声极为刺耳的金铁交击声,而后宛若暴风雪袭来,大片积雪以两位武魁级别高手的中心向外扩散。 武魁交手,动静太大,饶是远处的赵无眠也是忽的回首,望向秦风寨的方向,那里飞鸟尽散,闷响震天。 苏青绮语气微怔,“慕剑主她们还在寨子中,这是打起来了?” 洛湘竹粉唇一抿,小脸微微发白,自知是计划成功了。 她连忙拉了拉赵无眠的衣袖,小手比划着,意思是‘你,去,我,留下。’ 洛湘竹武艺不好,去了大概率被当成软肋疯狂针对,平白拖后腿。 “若是有变,雪枭怎么没来报信……”赵无眠眉梢紧蹙,下意识握上后腰横刀刀柄,“来者恐怕不止巫明那一伙人,将你和苏小姐留在此地,恐生变数,万一我才是被引出去的蛇可就坏了,你们两人时刻跟在我身边还能安全几分。” 言之有理,洛湘竹只得颔首。 苏青绮也是点头,刚想抱起洛湘竹,而后想起自己抱着她,跑得肯定没赵无眠快,便只能犹豫了下,“嗯……公子带着湘竹郡主吧?此刻不可耽搁。” 大局当前,没什么可犹豫的,赵无眠一把将洛湘竹拦腰抱起,便与苏青绮飞身朝秦风寨的方向窜去。 洛湘竹两只小手搂住赵无眠的脖颈,紧闭双眼,心跳略显加速,怎么也想不到不久前还在王府挟持她的赵无眠,如今却是将她揽于怀中,自己还丝毫反抗不得。 数十里的距离看似不近,但赵无眠与苏青绮运起轻功飞身赶过去,其实也要不了多久,不多时三人耳边便传来阵阵金铁交击之声。 但三人如此赶来,肯定是瞒不过正在打生打死的两位武魁,只看两位武魁高手的交手声忽的停顿了刹那,继而便远处便听见许然的淡淡笑声。 “二位可是在寻我?” “许然……九钟何在!?”本我堂堂主大喝出声。 “想要?打败我便告诉你。” 枪魁陈期远冷冷一笑,“呵!谁会惧你!?” 能修到沟通天地之桥那个级别,那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许然此话一出,两位武魁高手当即不再犹豫,三人瞬间战做一团。 许然这明显是在帮赵无眠,以他的身份,足以让枪魁与本我堂堂主暂且停战,率先打他。 三位武魁高手在山中打斗,但赵无眠却是连他们的影子都没瞧见,细细感知,更是不知他们身在何处,宛若与天地融为一体。 赵无眠稍微心惊了下武魁高手的实力后,便抱着洛湘竹,当即跳起,越过围墙,落在寨子内。 与当初何等相像,此次入目虽不是当时的火势四起,却也是刀光剑影。 寨子屋舍大都被余波捣毁,场中开阔几分,可见在场正在厮杀的九人。 而赵无眠抱着洛湘竹一经出现,正在械斗的九人顿时不约而同停下兵刃,偏头看来。 一时之间寨子内又是陷入诡异的寂静。 赵无眠也是心底一惊,除开他请来的慕璃儿三人,竟还有六人来此……这未免也太乱了。 只是巫明何在?他不在此处,能去哪里? 而粗略朝九人中看去,最为凄惨得莫过于李宝玉,他肩膀血流潺潺,胸腔前更是有道长约二尺的剑伤,明显出于慕璃儿之手。 其余八人倒是没怎么挂彩,毕竟都是顶级宗师,实力虽谈不上难分伯仲,但混战中一时半会也难以分出胜负,可气色却是骗不了人,有人气喘吁吁,有人气定神闲,一眼便可分高下。 赵无眠的注意力便尽数被一位身着破烂白衣,内里可见深紫道袍的老道士吸引,此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手持三尺青峰却显闲庭信步,与他交战的人乃是柳叶琴。 柳叶琴能做慕璃儿拜入剑宗时的师父,一身武艺自然不差,但此刻却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虽没受什么伤,但明眼人一眼便知再有百招左右她定然败北。 这打扮与年纪,多半就是武功山赫赫有名的归守真人。 当初真性提及过此人,赵无眠便觉此乃归守真人与冬燕做的局,如今他在此地出现,无疑是印证了赵无眠的猜想。 这臭牛鼻子八九不离十就是冬燕的人。 气氛稍显凝固后,李宝玉当即扯着嗓子喊,“此人便是赵无眠,擒住他,九钟与嫡公主均可得也!” 苏青绮当即俏脸一冷,冷冷望他。 慕璃儿则当即高喝提醒:“都是敌人,不用留手!” 但有人的动作更快,却是李宝玉的兄长李宝山,兴许是因他乃是晋王麾下,瞧见赵无眠当即连本我堂都不顾了,手持玄铁双锏便悍然撞碎雪幕,却是朝赵无眠怀中的洛湘竹袭杀而来,攻其破绽,此刻自然也没什么武德不武德的,能杀出去才是一切。 眼看重锏朝她砸来,洛湘竹俏脸一白,却是强忍着挣扎逃窜的反应,唯恐让赵无眠出神,惹了祸端。 赵无眠高看了洛湘竹一眼,不过此刻并没有多谈的机会。 在场九人,除了慕璃儿三人,其余大多赵无眠都不认得,自然也不认得李宝山,但能来此潜入定然都是高手。 他并未轻视,一手紧紧搂住洛湘竹,另一只手反手握住腰后刀柄,拔刀出鞘,只看白芒一闪而过,火星四溅,单刀架住李宝山双锏,而后他足下雪面瞬间炸开,露出其下地砖。 李宝山稍显错愕,他这双锏合起重约百斤,此人单刀就能架住?还用的是横刀?你但凡用阔刀我都不挑你理! “大哥!”兵刃短短交接一瞬间,李宝玉的嗓音便猛然传来。 却看他不知何时站在一处屋檐之上,取下背后长弓,肩膀虽受伤,却好似完全对他没有影响,弯弓搭箭的动作行云流水,下一刻便听‘咻’的爆响,三箭刺破雪面直射而来,两人距离本就不远,因此在他嗓音传来的一刹那,三箭便已来至近前。 李宝山李宝玉兄弟纵横江湖多年,默契没得说,李宝玉还没开口,兄长李宝山便已经收招弯腰,箭矢自他的后脑掠过,一箭朝赵无眠的眉心,两箭朝洛湘竹。 玄沧师太一人独挡本我堂两位护法,而慕璃儿,柳叶琴也正在与陈澄宇,归守真人交手,才让兄弟二人找到机会,合击赵无眠。 但赵无眠也并非一人,她身旁的苏青绮当即出剑,只看‘铛’得一声,持剑拦住射向赵无眠眉心的那一箭,而后赵无眠横刀反手一挥便将余下两箭拦住。 但兄弟二人显然是不打算给赵无眠喘息之机,李宝山身形下压的同时,便趁着赵无眠拦截箭矢之际,一记‘金龙合口’,双锏宛若猛兽的上下两颚,猛然砸向赵无眠的双腿。 而此时赵无眠才刚刚拦下两箭,无疑是破绽,此等配合与对时机的把握,堪称天衣无缝。 而按照李宝山的情报,赵无眠未练横练功夫,否则当初就不会被禁卫砍成血人,因此他双腿硬挡不了双锏,便只能凌空跃起。 到了那时,只会生出更多破绽。 方法没错,两兄弟只是错估了彼此的实力差距……他们合击的确有顶尖宗师的实力,但单独拎出来,远不是赵无眠的对手。 金龙合口,便是双臂伸直,自两个方向朝正中砸来,无疑是使自己空门大漏,不过这点时间,其实连一秒都不到。 但赵无眠早在李宝山身形下压的时刻,便已经屈膝朝正前方顶去。 砰! 双锏命中赵无眠双腿之前,赵无眠的膝盖便重重撞在李宝山的脸庞。 巨力与火辣辣的触感自脸上传来,李宝山脑袋猛然向斜上方仰起,鲜血与几颗牙齿飞散雪幕,便要向后倒飞。 但终究也是宗师,他借此机会双足猛然向上抬起,宛若倒挂金钩,长靴在雪幕间砸出一个空洞,朝赵无眠狠狠砸来。 而此时苏青绮长剑正在赵无眠脸前,刚刚才挡下箭矢,见状当即俏脸一冷,挥剑斩来,宛若弯月回旋。 李宝山暗道不妙,连忙收腿,但右足还是血光飞溅。 而后他才强忍剧痛,飞身向后撤出数丈之远,一手在雪面按了下便单足踏地,脸庞极冷,却是藏不住的错愕。 这还是赵无眠怀里抱了个人,行动受限,要是没抱人呢? 很快他就会有答案。 洛湘竹望着赵无眠的侧脸,美目惊愕,秦风寨凶险万分,打生打死,但赵无眠怀中却是如此安全,又带着几分温暖……原来他这么厉害。 温暖并没有持续多久,赵无眠将洛湘竹放下,交予苏青绮保护,自己则手腕微翻,却是收刀入鞘,手还放在刀柄之上。 苏青绮护着洛湘竹,缓缓向后退去,但并未走多远,时刻与赵无眠保持一定的距离。 李宝山方才与赵无眠交手一瞬,便自知此乃大敌,不可轻视,摆好架势,却是忽的道:“今日我或许会死在这里,但最后赢得一定是我们。” 李宝山是晋王麾下,他何出此言?明眼人都能看出晋王已是近乎穷途末路,只有‘等着被清算’和‘勾结戎族殊死一搏’两条路。 赵无眠眉梢微蹙,缓缓向前踏出几步,似笑非笑道:“我可以留你一条狗命,让你看到最后究竟胜者是谁。” 李宝山双手紧握双锏,“此话原封不动送给你。” 持弓者李宝玉则站在高处,弯弓瞄准赵无眠,额前汗珠落下,只等着一个契机。 赵无眠没再多言,停下向前的脚步,而后却是忽的消失在雪幕之间,他足下的雪面则再度炸开,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但竟是掠过李宝山,朝着屋顶之上的李宝玉悍然冲去。 李宝山瞳孔一缩,暗道失算了,连忙回身救援,口中大喊提醒,“当心!” 李宝玉也是没想到赵无眠竟是朝他冲来,眼神惊悚,他肩膀与胸膛均挂了彩,尤其就是肩膀那血洞,影响其实极大,否则方才赵无眠断不可能如此轻松接下那三箭。 他硬实力本就比不上赵无眠,如今受伤,战力受损,自然不能与赵无眠硬碰硬,当即翻身下屋,朝屋舍后方落去,想要游击,但只听‘咻’的一声爆响,一枚飞刀以极快的速度朝他射来。 李宝玉错愕看去,却是慕璃儿在与陈澄宇缠斗间,腾出手朝他甩了一飞刀,还侧眼瞥了他一眼,露出一抹嘲弄的冷笑。 “贱女!”李宝玉自袖口弹出一柄短匕便弹开飞刀,破口大骂。 但宗师能被逼的大骂,那也是实在没办法。 在他的感知中,赵无眠已是极快而来,眨眼间便跃上屋舍,却看赵无眠半蹲在屋顶之上,右手握住后腰刀柄,冷冷俯视着李宝玉。 而此刻李宝玉才刚刚格开飞刀,另一只手则握着长弓,正处于‘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阶段。 呛铛———— 横刀悍然出鞘,李宝玉只看眼前寒光一闪。 他只来得及支起手中长弓,勉强架住此刀。 倘若他手中所用乃是什么神兵利器,还能勉强挡一挡,而此弓其实也是江湖难得一见的珍品,但和‘无恨刀’比起来,显然差了些。 李宝玉被此刀的力道带着猛然砸在雪面,当即吐出一口血水,而后却看长弓弓身浮现一丝裂痕,他心中大骇,自知继续硬挡也只会落得身死下场,当即毫不犹豫弃弓,而后一手短匕扎来,另一只手则摸向身后箭筒。 但谁知赵无眠此刀压根不是硬碰硬,他一刀向下劈去后,当即手腕一翻,反手握刀,而后身形一个回旋,横刀便‘噗嗤’一声,捅进李宝玉的后腰。 李宝玉动作一顿,眼里浮现一分错愕。 继而却见赵无眠另一只手猛然砸在刀柄之上,横刀刀尖自李宝玉的身体贯穿,继而他又抬手握住刀柄,拔刀而出,身体回旋,借着旋转的力道,横刀猛然自李宝玉的脖颈扫过。 噗嗤———— 擦擦———— 咔———— 横刀入肉,刀锋掠过与收刀入鞘的声响几乎一同传来。 李宝玉的兄长,李宝山还在屋舍对面狂奔而来,继而却看眼前的屋舍自一人高的高度开始浮现一抹细线,而后寒风吹拂,这屋舍竟然轰然塌陷。 在一片残垣断壁与灰尘雪幕之间,李宝山才堪堪瞧见屋舍后方的景象。 赵无眠单手握着腰后横刀刀柄,背对着李宝山,而他的胞弟李宝玉已是跪倒在地,头颅却是高高飞起,而后砸下,在雪地上滚了半圈,神情还带着错愕惊悚。 赵无眠淡淡回首,透过灰尘飞扬望向李宝山,淡淡道:“他似乎对你很重要?” 说罢,赵无眠又是冷冷一笑,“你身后的势力会不会赢,还在两说,但你此刻,还觉得自己是赢家吗?” 杀人诛心。 在场所有人都在默默关注这里,怎么也没想到,全场第一个杀了宗师的人,竟是赵无眠。 “受死!!!” 李宝山目眦欲裂,嘶吼着便持锏而来,但有人的速度更快,却是归守真人却也同样飞身而来,眼神淡漠。 此刻经由李宝玉他便看出来,赵无眠的实力决计不差,无愧于《江湖豪雄榜》的评价,此次行动的关键节点在他,必须率先解决赵无眠,只要擒住赵无眠,根本无需与其余人缠斗。 而归守真人的敌手柳叶琴短短几个照面间,身上也挂了彩,眼看归守真人不顾自己,直扑赵无眠,她当即银牙紧咬,却自知不是归守真人的对手,便是赶上去帮忙也无济于事。 此次乱战虽混乱,但能左右胜负者只有三人,赵无眠,归守真人,与慕璃儿。 因此柳叶琴毫不犹豫,持剑朝陈澄宇砍杀而去,口中朝慕璃儿喝道:“你去帮他!” 慕璃儿一剑架开陈澄宇,顿知其意,毫不犹豫飞身朝归守真人掠去。 陈澄宇见状却是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慕璃儿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再打下去,即便不死也得残废,相对而言还是柳叶琴的压力更小一些。 但慕璃儿距离赵无眠三人毕竟还有一段距离,因此李宝山率先而来,双锏奋而砸来,他虽满怀怒意,但招数却是丝毫没有破绽。 赵无眠自知此锏厉害,方才他虽单手铛锏,但实则现在虎口也有几分发麻,在场所有人的实力都绝对不容小觑,否则他也不会找上受伤后战力大损的李宝玉。 双锏势大力沉,一攻胸腔,一攻脖颈。 赵无眠不退反进,却是悍然向前,刀随身走,刺向李宝山脖颈,是曰围魏救赵。 双锏长度略短于横刀,一寸长一寸强,若李宝山执意不变招,那定然就是被赵无眠洞穿喉咙的下场。 李宝玉眼神微闪,并未被怒意冲刷理智,收招格挡。 但此刻归守真人飞身而来的速度却是猛然拔高了两倍不止,眨眼间便来了赵无眠身侧,手中长剑轻挥,速度不快,但却是直直刺向赵无眠心口,显然方才只是给赵无眠一个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赶来的假象。 赵无眠还没出生,归守真人便在混江湖,这点小计策自是信手拈来。 只是两大宗师围攻一个小辈,显然不地道。 但陈澄宇,李宝山可都与小西天,剑宗一样归属正道,但此刻仍然刀兵相见,可见此刻根本不是讲江湖道义的时刻……立场所致,只有‘生死’二字。 归守真人带给赵无眠极大的压力,至少也是和他难分伯仲。 赵无眠只得连忙收刀,架在归守真人的长剑之上。 继而他却是感觉自己手中横刀宛若砍进了漩涡,被牵引着向一旁而去。 赵无眠混了快一个月江湖,还是第一次和此等道门高手对招,眼里浮现几分惊讶。 一旁的李宝山见此机会,自知此刻赵无眠难得的破绽,瞬间上前猛踏一步,重锏砸来。 而赵无眠眼看横刀被吸附,一时半会儿难以挣脱,当即毫不犹豫弃刀,一指猛然点在重锏处。 砰! 李宝山只觉手中巨力传来,下一刻却见赵无眠猛然弯腰躲开他另一只手的重锏,继而抬手一拳砸在他的小臂处,另一只手顺势握住重锏,夺锏朝归守真人横扫而去。 毕竟重锏是钝器,被赵无眠一指点过,已经没了力道,随手可握。 归守真人微微挑了下眉,没料想赵无眠如此轻松便能夺锏,想来李宝山与赵无眠明显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便只得挺剑格挡。 铛———— 爆响传遍整个秦风寨。 归守真人神情不变,但他袖口却是猛然鼓胀,而后这‘鼓胀’便自袖口,沿着手臂,掠过身体,最后被归守真人轻松卸进足下地面,只看他脚下瞬间的地砖爆开,碎石四射。 消力。 凡是赵无眠见过的道门中人,基本都会这一招,秦书子,玄流……鬼魁刘约之也会,不过他多半是和秦书子学的。 林公公也会,但他乃是武魁高手,天下武学尽入心间,早已经到了返璞归真,万流归一的境界。 “喝!” 赵无眠此锏力道被消去,身形自然也就顿在原地,李宝山仅剩一柄重锏,当即重喝一声,双手持锏,力劈华山砸下。 赵无眠手中重锏再度传来一股漩涡般的吸力,稍稍用力挣脱便如落入流沙,越陷越深,他自知归守真人乃是难得的太极高手,继续和他角力只会被拖延,当即再度弃锏,转而合掌夹住李宝山的重锏,双臂肌肉鼓起,旋身如风便抬起长腿,朝他侧腰猛然砸来。 李宝山没料到归守真人在侧,赵无眠还敢用幅度这么大的动作……这不是凭添破绽? 砰—— 他只来得及抬臂格挡,下一瞬,他便猛然弯腰,宛若虾米般弓起,而后向一旁倒飞而去。 飞出之前,他只看归守真人已是借着这个机会,朝赵无眠挥掌而去,心中暗喜。 但他眼前又是浮现一抹白影,却是慕璃儿白靴轻点雪面,身形爆射而去,一手接过赵无眠被带飞出去的无恨刀。 剑宗虽名为剑宗,但实则万般兵刃都有传承。 武艺到了慕璃儿这种境界,早已经到了任何兵刃上手都能耍上一耍的地步。 只不过剑法她若是一百分,那刀法充其量也就是九十分这种程度……但一般而言,江湖常见的刀法宗师,其实也只有八九十分。 因此慕璃儿刀剑在掌中挥舞,身后狐裘披风在雪中猎猎拉直,眨眼间便朝归守真人的后心刺去。 投票决定番外女主吧!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当初上架时说了,如果能进月票榜前500,便写一篇番外,进前400,写两篇,以此类推。 本来已经进了前400,但没稳住,月末其他书都开始发力,直接把我顶下去,也怨不得谁,这些天更新跟便秘一样,别说求月票,就是评论我都不敢看了。 好在还没掉出前500,所以就写一篇吧。 以下我会列出女主的名字,章评数高者,就是此次番外的女主。 考虑到有不少投了月票的书友正在养书,并没有看到最新章节,所以此次投票过后,等上一周再来看结果,也就是九月七号的票数。 而后九月八号我就写一篇放群里。 以下便是诸位女主。 洛朝烟 苏青绮 观云舒 洛湘竹 慕璃儿 苍花娘娘(沈湘阁) 皇后娘娘 以上七位。 等这篇番外写完后,进了月票榜前400再写下一篇(总归有个进步的念想)。 以上,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 真的万分感谢,当初写这本书时,其实觉得首订1000就很不错了,没想到还能精品。 第85章 嗯嗯呜呜与喵喵哈哈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此间剑剑主,江湖诨号小阎王,武林剑道宗师排名第四,慕璃儿仅仅二十六岁的年纪就有如此实力,日后踏入武魁之境可是说是板上钉钉。 赵无眠叫她一声师父,在实力上其实完全说得过去……也就是说如今的赵无眠若真要和慕璃儿真刀真枪干起来,恐怕只有在‘骑师蔑祖’上才有几分胜算。 她此刀此剑,意境截然一同,一霸道刚猛一轻灵飘逸,在场所有人看去,竟是只能看到刀光剑影,却是连她手中的兵刃也看不清。 归守真人淡漠的表情微微一凝,来不及回头,手中长剑便慢悠悠向后掠去,速度不快,但却刚好架在此间剑与无恨刀交错而过的中心之上,同时一掌继续拍向赵无眠。 不过区区一心二用,对于归守真人而言自是不难。 铛—— 爆响传遍四方,无边雪雾瞬间四周扬起。 但此剑却没能如方才架开赵无眠那般偏转掉所有的力道,而是不断爆出火星,归守真人持剑小臂都在微微颤抖。 便在此时,赵无眠还保持着侧踹的姿势,一指点在归守真人拍来的一掌,而后他衣袍瞬间一鼓,内劲赫然袭来,让赵无眠体内气血奔涌,身形不受控制猛然向后砸去。 苏青绮俏脸一白,银牙紧咬便要提着剑上去砍了这臭牛鼻子,但朝一旁看去,玄沧师太一己之力挡下本我堂两大护法明显略显艰难,而这两护法在交战之余,还时不时用余光往苏青绮和洛湘竹的方向瞥一眼,明显是认出了两女的身份。 估摸还盘算着要擒住两女……苏青绮便只得深呼一口气,时刻警惕,要知场中敌人可绝非归守真人一个。 而赵无眠虽不好受,但归守真人与他的实力差距也没大到碾压的地步,因此赵无眠一指点出后,他也是重心稍微不稳,身形微晃,正要卸力,只听‘咔嚓’一声,慕璃儿便借着赵无眠打出的这一刹那空挡,眨眼突破归守真人长剑,刀剑其出,眨眼间出了九剑九刀。 归守真人面色微变,来不及卸力,只得强行将赵无眠此指的力道吃下,而后身形向后爆退躲闪,但刀光剑影下,道袍还是出现数道血痕。 归守真人心中暗道自己已经三年有余未曾受伤,今日不过对付两个小辈却见了血,果真江湖代代有人出。 慕璃儿一击得手,转而又将无恨刀猛然朝旁边掷出,继而挥剑追击。 赵无眠被一掌拍飞,差点凌空吐出一口鲜血,自知归守真人乃是大敌中的大敌,不可懈怠,当即五指如勾,硬生生在雪面上挖出一道三丈长的沟壑止住身形。 继而他微微侧身,只看刀光一闪,无恨刀便倒插在他的身侧,入雪及根,直至刀柄,他反手握住无恨刀。 “喝!” 雪幕间一抹白线赫然亮起,下一瞬横刀刀锋便紧跟在慕璃儿的剑光之后,朝归守真人的脖颈而去,速度快得吓人。 归守真人道袍带血,但面色依旧淡漠,却是在剑光之中,再度恰到好处架在慕璃儿的长剑之间,继而另一只手猛然一挥,身上破烂白袍当即化为碎屑,宽大道袍的长袖则缠住无恨刀,继而用‘以柔克刚’的法门,竟是将牵引着赵无眠砸向慕璃儿的长剑。 慕璃儿熟美面庞当即大变,她不收招,赵无眠就会被她所伤,一旦收剑,赵无眠又会被归守真人此剑所洞穿,天底下哪有师父伤徒儿的道理。 她当即向前一冲,此间剑在归守真人的长剑上滑出数道火星,而后用剑格硬生生将此剑压下去。 于是赵无眠便从砸向‘长剑’变为砸向‘她’。 砰! 两人不受控制砸在一处,赵无眠只觉脸上极为绵软,显然是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但生死搏杀间根本没空理会这等事,他对归守真人的太极没法子,但也绝非庸手,身形向一旁砸去的同时,长靴便猛然踢在无恨刀刀柄之上。 咻———— 无恨刀受此力道,瞬间突破衣袖限制,向前爆射而出,发出尖啸,而归守真人一剑架住长剑,一袖锁住横刀,此刻空门大开,不得已只能弃剑收手,一掌轻飘飘拍在横刀侧面。 无恨刀不受控制向一旁飞去,倒插进一旁屋舍的木墙上。 而慕璃儿虽然球儿触感古怪,但动作丝毫不慢,在归守真人弃剑的同时,长剑猛然探出,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进归守真人的肩膀处。 噗嗤———— 一击得手,下一瞬慕璃儿才被赵无眠撞得失去重心,两人在雪上滚了一圈,此间剑也便一触即离,在归守真人的肩膀上留下一个血洞。 而此刻,被赵无眠一脚踹飞出去的李宝山才堪堪砸进一栋屋舍。 鲜血很快染红了归守真人的深紫色道袍,他却面色一点不变,依旧淡漠,身形爆射而出,一招‘太极云手’便朝还未来得及站起身的赵无眠拍去,直击后心。 赵无眠压在慕璃儿身上,若是硬接,慕璃儿反而要被震出内伤。 他当即一掌先拍在雪面,身形弹起,倒像是迎向归守真人此掌,继而在空中侧过身子,再度一指点出。 慕璃儿仰面躺在雪上,身后狐猴铺洒在地,见状美目微微一愣。 赵无眠多此一举,便是为了他与归守真人掌指交锋后,不会伤了她。 怎么有徒儿保护师父的道理? 慕璃儿心中思绪一闪,场中形势瞬息万变。 云舒指融合两门上乘武学,绝对不比太极云手差半分,但太极的那股‘意’,却要远胜习武不足一月的赵无眠。 因此指掌相接,并没有发出什么动静,而是归守真人手掌一经接触赵无眠的指尖,宛若风中拂柳,顺着赵无眠的小臂向下滑去,便要顺势拍向他的心口……压根就不打算与赵无眠硬碰硬。 归守真人身为当代武功山掌教的师弟,对于柔劲的理解远超常人,别看此掌轻飘飘的,但赵无眠若是被命中心脉,定然便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显然赵无眠的难缠,已经让归守真人无力留手。 好在赵无眠与他交手几招,已经看出他的厮杀思路,心中有了准备,一指点出后,顺势化指为爪,猛然钳住归守真人的小臂,力道之大,归守真人道袍下的小臂肌肤瞬间出现五道淤青,甚至于五指已经嵌进了他的血肉之中,即将触及骨头。 指法与爪法,殊途同归,赵无眠指尖的力道,别说人的小臂,便是顽石此刻也能轻易捏碎。 归守真人便是再精通削力,却削不掉这深入血肉的指法。 归守真人若不变招,定然就是被废一臂的下场。 赵无眠的命值得他用一条手臂来换吗? 值得!归守真人自有血性在身,绝不会犹豫。 但赵无眠并未一人作战,慕璃儿在身下,瞧见归守真人一掌即将拍向赵无眠心脉,当即俏脸一冷,因为距离的缘故,难以替赵无眠挡下此招,只能转而一掌拍在赵无眠的肩头,将其向一旁推去。 继续拍也拍不中,归守真人见状便只能收招,另一掌拍向赵无眠的手腕。 噗嗤———— 赵无眠五指如勾,及时向后一拉躲开此掌,硬生生在归守真人的小臂上拉出五条触目惊心的血条,透过道袍依稀可见其内森森白骨,但好在只伤及皮肉,养个把月也就康复了,但此刻明显是再难发力了。 噗通———— 赵无眠被慕璃儿一掌拍飞的同时,归守真人又是忽然抬起一脚,宽大的道袍挡住了他的双腿,因此赵无眠只看道袍一鼓,他的小腹便猛然发闷,在雪地上滚了数丈,而后行云流水弹起身,又向后退了三步才缓去力道,却是吐了口鲜血。 短短交手几招,归守真人被废一臂,赵无眠身负内伤,均是挂了彩。 归守真人小臂受此伤势,但脸色依旧平淡,眼看赵无眠被拍飞,他当即足间在地上轻勾,却是运起摔在雪面上的长剑,直直朝还躺在雪上的慕璃儿砍去。 慕璃儿美目极冷,长剑格挡,爆出火星。 赵无眠飞身闪至一处屋舍旁,拔出无恨刀,正要去支援,却看场中异状突生。 玄沧师太身为小西天的顶尖宗师,实力决计不差,但本我堂两位护法又岂是凡俗武夫? 因此合击之下,玄沧师太终究不敌。 莫调元手持大枪,枪杆猛然砸在玄沧师太的小腹,将其砸飞而出,旋即飞身而上,便要追击。 而另一位护法,号称小拳魁的葛汉东则张牙舞爪,扑向苏青绮与洛湘竹,口中喝道: “堂主!密报不差!莫被牵制!速来!” 他的嗓音在内息的作用近乎响彻方圆十里。 “你妈!”赵无眠虽不认得葛汉东,但这厮竟敢朝苏青绮和洛湘竹出手,他当即怒上心头,看了眼慕璃儿,眼见慕璃儿持剑与被废一臂的归守真人打得有来有往甚至还略占上风,他当即破空大骂,飞身朝葛汉东而去。 含怒出手,此刀速度快得吓人。 但葛汉东只是佯攻,实则还是为了赵无眠。 因此他的身形猛然一顿,脚步重踏雪面,强行扭转方向,眨眼间便挺身来至赵无眠身前,速度极快,一记炮拳便自横刀的空隙,正面挥向赵无眠小腹。 赵无眠眼神一凝,在场均是宗师,都有点小九九,因此他并未被怒火席卷理智,有所防备,当即一指点出,便要和这‘小拳魁’硬拼一招。 葛汉东心中冷笑,却见他的拳缝间,还藏了一枚毒针。 此针名为释藏阎罗,名字起得响亮,但针上却是涂抹着效用极为霸道的春药……本我堂随身携带春药,很正常,但也并非是为了采花。春药不是毒药,武者中招,用寻常解毒丹没用,而中了春药,气血奔涌,神志不清间,定然会有破绽。 所以葛汉东是把春药当给敌人的debuff用,用此针,他都不知赢得多少场殊死博杀了。 赵无眠只要中了春药,招式定然变形,在场都是顶尖宗师,可以说拿下赵无眠便是板上钉钉。 本我堂此次来秦风寨,所为很明确,就是为了奈落红丝。 密报曾言,赵无眠便是关键,但他们不太信,心想就这家伙还能比得过许然? 但几天过去,他在京师的所作所为早已传遍江湖,此刻本我堂才恍然大悟。 这是护龙使者啊,虽不知外界怎么都在流传赵无眠还有过‘幻真阁叛徒’这个身份,但别管这些细节,此刻先擒住他,定然不会有错。 姑且信那密报一回,若非如此,归守真人,陈澄宇等人怎么会也来秦风寨? 不过其实他们也不知密报到底从何而来。 料想那人是想借刀杀人……但那又如何?赵无眠能对本我堂产生十足的利益,为此本我堂堂主都亲身来了这边荒之地,有本我堂堂主这武魁级别的高手在,无论来者有何居心,都可以力破之! 这逻辑没什么问题,但前提是,给他们密报的人,不是武魁。 呼———— 宛若一阵微风拂过,忽然间,赵无眠与葛汉东的身侧出现一道披着黑袍的纤细身影,没人知道她是何时出现,仿佛她一直在此。 葛汉东来不及反应,只听‘砰’的一声,莫名其妙就向后倒飞而出,身形撞破雪幕发出‘咻咻’的尖啸,一路砸碎了三栋屋舍才堪堪止歇,。 而赵无眠挥出的小臂处则攀上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掌,看上去弱柳三分,吹弹可破,却是牢牢控制住赵无眠,任由赵无眠如何用力,也难以挣脱。 此人一出,并未主动向外散出什么气息,但在场所有人还是猛然停下动作,不可置信朝她看去。 方才还刀光剑影的秦风寨瞬间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能看出,此人沟通天地之桥,达武魁之境,证据便是这黑袍人宛如与天地融为一处,倘若闭上双目单凭感知,甚至察觉不到这还站了个人。 这便是沟通天地之桥后最直观的外在表现。 在一片死寂中,是苏青绮率先站出,手持三尺青峰,直视这莫名出现在此地的黑袍人,怒喝道:“放开他!!!” 此话一出,瞬间打破僵局。 陈澄宇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可能躲过寨子外三位武魁的感知来此……你,你一开始就藏在寨子里!”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头皮发麻,冷汗不止。 慕璃儿顾不得心惊,连忙飞身而来,眼看赵无眠被这黑袍人挟持做了人质,没敢直接出手,只是冷冷提剑望着她,嗓音极冷,“放人。” 赵无眠眉梢微蹙,自己虽被控制,但并未惊慌,毕竟暂时还看不出此人对他有敌意……没看葛汉东直接被她拍飞,而自己只是被抓住吗? 而他距离黑袍人最近,稍微侧眼便能瞧见黑袍下的面容。 嗯……带着一面纯白面具,其上绣着几分梅花,把脸挡得严严实实,但根据这手,可见此人应当是个女子。 女子,沟通天地之桥…… 赵无眠心底微突,暗道莫不是自己最近太高调,终于把萧远暮那魔女给惹来了? 面对可能是自己上一位师父的黑袍女子,赵无眠也不敢随意出手。 黑袍人并没有说话,而是朝秦风寨外瞥了一眼,那里原本三名武魁高手正在轰隆轰隆交手,如今黑袍人出现在秦风寨内,他们三人均是感知到另有武魁高手在此,当即朝此地赶来。 人还没到,便能听见本我堂堂主的一声怒喝。 “妈的我们在寨子外打生打死,有贱种直接躲在寨子里想摘桃子!” 赵无眠隐隐约约好像听见这疑似萧远暮的女人轻轻嗤笑一声,而后不知何时,赵无眠的胸前也出现一只纤细白嫩的小手……也是这位黑袍女子的。 继而赵无眠视线周围的景物便开始飞速倒退,竟是被此人一巴掌拍飞出去。 视角余光可见,不止是他,在场所有人都免不了凌空吃她一掌,以极快的速度向外飞去。 赵无眠还算是有特殊待遇……至少他是被亲自按上胸口拍飞的。 “澄宇!”耳边似乎传来枪魁的声线,一道黑影在眼前闪过。 继而赵无眠便因向后倒飞的速度太快,一瞬间仿佛大脑有些恍惚宕机。 只来得及想这女人究竟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为何一言不合就把他拍飞? 等他沟通天地之桥,就算这女人是萧远暮,也得把她吊起来抽! 嘎吱嘎吱————噗通! 重物压过枝丫的脆响接二连三响起,继而便听一声闷响,飞鸟四散,雪花飞溅。 赵无眠一路压到诸多树枝,最后狠狠摔在松软的雪面上,砸出一个大洞,而后树枝上的积雪便宛若瀑布般落进坑洞四周,埋住赵无眠大半个身子。 他面无表情仰首望着已经接近傍晚的天色,又面无表情侧眼看了眼自己被埋进雪里的身体,而后有几分幽默感的低声自语道: “来秦风寨有始有终做个了解……不是指受了重伤再度从雪里爬出来……好在这次没失忆。” 赵无眠先将一只手自雪中探出,扒拉着雪面爬起来,感知了下自己的身体。 浑身酸痛,小腹更是疼痛难耐,差点就要站不起来……但这是与归守真人厮杀时留下的伤。 那黑袍女子方才那一掌估摸把他拍飞了不知多少里地,他却一点伤没受,显然是被她用气劲保护了。 赵无眠忍不住自语道:“这种能耐便是武魁?修仙了吧?” 而后赵无眠想到像黑袍女子这种本事的人,全天下也就那么些人,也就释然了。 这是站在武道顶端的人物,赵无眠距离他们,此刻明显还有一大段距离。 不过在他飞出秦风寨前,可见所有人都被她一视同仁拍飞出去,慕璃儿,苏青绮,洛湘竹等女也不例外。 赵无眠手持横刀四处张望一眼,四面八方都是一如既往的雪中森林。 只有几只受了惊的鹿和鸟儿躲在暗处,探头探脑望向赵无眠。 赵无眠心中焦急,当即反向用传音入密的法门,朝天大喝:“赵无眠在此!!!” 此刻容不得他慢慢寻找,就算引来了归守真人也无妨,至少先和几位姑娘汇合,尤其就是洛湘竹。 她不通武艺,要是遇上什么贼人,那简直想都不敢想。 嗓音传出几里地,惊得树上积雪再度落下不少,鸟儿与鹿更是被吓得一个激灵,当场跳起,转眼逃走。 此话落下,没多久,旁边便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 赵无眠连忙看去,却见密林中,洛湘竹显出身形,她提着自己的裙摆快步而来。 她的衣裙有些破破烂烂,应该是被树枝刮的,柔弱的眼眸满是担忧害怕,瞧见站在雪中持刀而立的赵无眠后,神情顿时大喜,眼眶却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踉跄地就朝他跑来。 赵无眠也是神情一喜,大踏步迎上。 来至近前,这不会说话的哑巴郡主甚至踉跄着向下栽倒。 赵无眠弯腰顺着她栽下的角度将她抱住,有了着力点,洛湘竹才双腿紧紧踏在雪面直起身,却是两只小手紧紧抱着赵无眠,唯恐一放手他就消失不见。 赵无眠随手将无恨刀抛在雪上,防止伤到洛湘竹。 他轻轻拍着洛湘竹的香肩安慰,“好好好,不怕不怕,我在这里,你谁也不用怕。” 洛湘竹纤细的身形微微颤抖,明显怕到了极点。 忽然被拍飞,等回过神就是茫茫冬日森林,天色即将落去,山中不乏饥肠辘辘的饿兽,甚至于可能方才那些凶神恶煞的敌人也在附近……她能不怕吗? 所以赵无眠的嗓音自然无异于救命稻草,此刻看见他,洛湘竹只觉得眼眶红红的,莫名想哭。 但她回过神来,便连忙自赵无眠的怀中挣脱,而后两只小手手舞足蹈,豆大的泪珠则顺着她的俏脸滑落,口中‘嗯嗯,呜呜’,极为焦急。 手舞足蹈到一半,洛湘竹才恍然惊觉……她太慌张,别说赵无眠,就是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但赵无眠却是极为耐心地望着她,乃至用衣袖轻轻擦着她落下的泪珠,而后才微微颔首,“嗯……你在此地,那师父,苏小姐等人肯定也距离我们不远,她们应该也听见了我们的声音,所以我们最好在附近等着……放心吧。” 而后赵无眠才侧眼看向四周,微微蹙眉,“那女人将我们拍飞了也不知多少里地,也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到底想做什么……” 洛湘竹望着赵无眠的侧脸,下意识抽了抽通红的鼻尖儿。 她因为害怕而心跳太快,脸颊发烫,雪花落在她的脸蛋上,冰冰凉凉而又很快融为水珠,让她也不知自己脸上的究竟是泪珠还是水珠。 她感到脸红,兴许觉得自己身为师姐,怎么能被吓成那副样子?居然在刚认了没几天的师弟面前露出那等怯懦神情。 可赵无眠从那晚去晋王府挟持她时,也是将她的局促,害怕,懦弱,看了个十成十,也是这样耐心望着她写字。 如今又教她手语,此刻又保护她。 洛湘竹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年她五岁。 她虽天生哑病,却总能对九钟心有所感,从小时候起便在全国各地跑来跑去,寻遍名医的同时,也在找寻九钟。 那年她随着燕王,途径江南。 江南是个好地方,有水有船,有美人。 但五岁的洛湘竹对此毫无兴趣,她反而对那天偶尔遇见的一只小小的玄猫更感兴趣。 那天下雨,燕王与她住在他们在江南的宅子里,有只浑身湿透的猫为了躲雨,跑进她的屋子里。 那是一只小母猫,看上去才三个月大,身无杂色,皮毛乌黑。 洛湘竹喜欢这只玄猫。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她与猫都不会说话。 她望着猫‘嗯嗯呜呜’。 猫望着她‘喵喵哈哈’。 她决定养这只猫,便抱着它,找到燕王。 燕王看了这只猫一眼,淡淡道:“想养就养吧。” 于是这猫便成了燕王府中的一员。 但洛湘竹往年六月,总会发高烧,燕王猜测是和她能感知九钟的体质有关,在发烧期间,必须静养,别说猫,就连丫鬟也不能随意靠近。 那年六月,洛湘竹高烧不退,意识模糊,一个人半夜孤零零躺在床上,屋外就是大夫与丫鬟,却没一个人敢靠近。 洛湘竹模模糊糊见,觉得旁边耳边有动静,便强行撑起精神看去。 那只还不到一岁的小猫也不知是怎么躲过大夫丫鬟,正叼着一只老鼠,站在她的枕边。 小猫将老鼠放下,翠绿玻璃球般的眼睛望着洛湘竹,爪子按着老鼠,示意给你吃。 洛湘竹‘嗯嗯呜呜!?’。 猫则‘喵喵哈哈!’。 这种五岁时的记忆,她其实早已忘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那只玄猫早便老死了。 但此刻洛湘竹却是不知为何想起……她觉得赵无眠就像那只猫。 便在此时,远处也传来苏青绮的叫喊声,“公子!公子!” 赵无眠一喜,连忙朝那里走去,却是踉跄了下,显然是此刻稍显放松,伤势便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开始占领身体,导致体力不支。 洛湘竹见状,连忙从雪上捡起差点被赵无眠忘了的无恨刀,而后主动将他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脖颈处。 赵无眠偏头看她,眉梢轻佻,笑道:“这么可靠?” 洛湘竹没说话,也说不了。 赵无眠便用手语做了个‘可靠’的意思。 不过他一只手搭在洛湘竹的肩膀上,微微一动反而差点碰到球儿。 洛湘竹拍了下赵无眠的手,然后也用手语说了句,‘别乱摸’ 不过虽然自己不会说话,虽然自己如今再怎么‘嗯嗯呜呜’,也没了那声‘喵喵哈哈’,但至少……现在自己‘手舞足蹈’,也有人陪自己一起‘手舞足蹈’。 第86章 黄粱一梦,似梦还真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山间绵延百里,此刻莫名其妙被那女人拍进山间深处,四面都是同样的景色,入夜后更是难辨东西南北。 孤男寡女相互搀扶着,只能循着苏青绮的声音向前而去,好在那女人似乎是有意为之,并未将几人拍得太远,很快苏青绮便匆匆自冬日林中现出身形。 几人神情微喜,继而苏青绮瞧见洛湘竹搀扶着赵无眠,便不着痕迹上前转而抱住他另一条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咬牙切齿,“该死的臭牛鼻子,迟早砍了他。” “那老道士估摸也和冬燕有关,当初多半就是他做局让真性背叛了小西天。”赵无眠并未放松,时刻警惕,口中则道:“不过拍飞我们的女人头戴面具,上面绣着朵朵梅花……这是谁?” 苏青绮微微一愣,“苍花娘娘?” 赵无眠也是一愣,“苍花楼的首领?” “不差,江湖上效仿苍花娘娘装扮者多矣,但那股武魁的实力却无人有能力模仿。” 赵无眠眉梢蹙起,暂时也琢磨不透这家伙来此做甚……照理说他与苍花娘娘也有梁子,但她对自己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敌意。 怪事。 而另一边,慕璃儿距离赵无眠还有段距离,倒是没听见他的喊声。 她单手拍了拍自己雪白狐裘上的雪渣,持剑辨别了下方向,朝东而去。 冬日深山极为幽静,大部分野兽在深冬都不太想活动,整片天地仿佛只有自己一人,加之无论怎么走,景色均是一般无二,时间长了足以让人发疯。 慕璃儿心性不错,并未被干扰,走了片刻忽的一顿,而后垂眼看去,用手撩开一片薄薄积雪……她发现了被刻意掩盖的足迹,蹲下查看,又踏出自己的白靴比较了下。 “这足迹,是男人……会是赵无眠吗?”慕璃儿低声自语。 她对赵无眠的身子明显不了解,自然猜不出这足迹是谁的,不过她的同伙中除了赵无眠均是女子,其余男人自是敌人,她便紧了紧手中此间剑。 此人江湖经验很老道,行走间其实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慕璃儿依旧从蛛丝马迹中猜出他的去向。 她并未匆忙去追,而是先用此间剑在树上留了个剑宗的暗号,随后一路随着足迹,一路刻下暗号,就这样不多时,眼前茂密的丛林渐渐稀疏,她则敏锐察觉到了几分异样。 沙沙沙———— 细微的轻响近乎被深夜寒风吹拂树叶的响声所掩盖。 慕璃儿柳眉轻蹙,衣袖微鼓,听声辨位便朝那方向射出一枚飞刀。 噗嗤———— 入肉声极为细微。 慕璃儿持剑飞身看去,却见一条赤练蛇被她一飞刀刺入尾巴,钉在树梢上,此刻正直起上半身,吐着蛇芯子,朝她呲牙咧嘴。 “蛇?这个时节哪来的蛇?”慕璃儿察觉不对,却听前方的林中深处又传来一声惨叫。 “啊————” 嗓音极为痛苦,在空旷林中甚至还有回音,惊起了不少飞鸟。 慕璃儿心中微凛,当即屏气凝神,调动五感,感知四周,不多时,惨叫便了却无痕,但慕璃儿还是分辨出此乃是本我堂的护法之一莫调元的声音。 他也被那神秘的武魁一掌拍来此处,她方才追踪的人应当就是他。 这种百里深山,按照常理,只有猎户会住……但猎户也不可能入夜还活动,因此莫调元惨叫出声,多半是遇见了赵无眠亦或归守真人。 除了他们两人,方才在场几人没谁能打败莫调元。 慕璃儿没搭理这条朝她嘶哑咧嘴的赤练蛇,心忧赵无眠,心神却丝毫不敢放松,快步朝林中深处而去。 不足一里,眼前便出现一栋屋舍,透过窗纸,可见内里点着灯,墙边还挂着少许腊肉,更有袅袅炊烟从烟筒里渗出。 一副寻常住户模样。 但此时此刻此地,林中深处居然还有住户,加之不远处那条赤练蛇与莫调元的惨叫,明显有问题……多半不是住在深山的猎户这么简单。 慕璃儿美目微凝,欲要上前,却是脚步微晃,视线模糊了几分。 中毒了!屋舍周围弥漫着毒药…… 她柳眉轻蹙,并未慌张,调动内息压制毒素,以她的功力,寻常毒药早便对她无用,片刻就能逼出来,但随着头脑稍微晕眩,她的脑海中竟是忽的多出几分莫名奇妙的记忆,仿佛她做了无数场梦。 梦中,她进了屋,但屋内却是自己的徒儿赵无眠,他笑容温和,指了指被枭首的莫调元,柔声道此子已被我所杀,不用担心,但慕璃儿还没来得及夸奖徒儿,记忆又浑然一变,站在屋内的人成了洛湘竹,又成了柳叶琴,万般可能,千种变化。 光怪陆离,逻辑不通,驳杂不堪,就像是用她现有的记忆向后不断推演出无数种可能性,然后将可能性化为记忆,一股脑灌入她的脑中。 奈落红丝! 慕璃儿恍然惊觉,这毒里,竟然蕴含了奈落红丝的功效!有人竟然用奈落红丝炼制出了毒药! 她江湖经验何其丰富,瞬间便猜出了答案。 奈落红丝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是截杀赵无眠的势力吗?得去告诉赵无眠…… 此刻毒素入体,她也必须尽快找个地方逼毒,因此她毫不犹豫,转身便跑,是要先远离这是非之所,但奈落红丝的效用委实不是寻常武者能够抗衡。 慕璃儿觉得自己已经转身离去了,但她真的逃了吗? 在外人看来,慕璃儿自从踏入这屋舍半里之内,便忽的站在原地不再动弹,少许之后才娇躯微微一僵,瘫软在地,呼吸平稳,宛若入睡。 嘎吱———— 屋舍的木门轻启,一位紫衣女子站在门前,淡漠望着瘫软在地的慕璃儿,语气稍显不快,“今晚怎有如此多的人寻上此处?” 没人回答她,只有一条通体洁白,宛若玉石般晶莹剔透的小蛇不知何时自她的衣领中钻出,爬上她的肩膀,宛若红豆般的小眼睛望着慕璃儿,而后‘嘶嘶’吐了吐蛇信子,又歪了下小脑袋,看上去倒是很萌。 “暴露吗……他们更像是误入此地。”紫衣女子明显听得懂小蛇说话,她淡淡说罢,便起身准备将慕璃儿抱进屋内。 但才靠近两丈,只看寒芒猛然一闪,紫衣女子脚步一顿,却看她的紫衣便出现一道划痕,就连内里的青色里衣与肚兜也被斩出一道极长的豁口,隐隐约约可见其中嫩白肌肤,若是紫衣女子向前半寸,便是开膛破肚的下场。 紫衣女子柳眉轻蹙,抬手掩着胸前风光,深深看了慕璃儿一眼,“昏迷后还有此等本能反应,若不是我得了奈落红丝,恐怕还真制不住她……” 紫衣女子琢磨了下,继而自衣袖中缓缓取出一枚银针,“不过也好,正好让本姑娘研究研究本我堂的药力。” 说罢,她屈指轻弹,银针太过细微无声,加之紫衣女子并没有瞄准慕璃儿的要害,所以并没有激起她的本能反应,因此银针稳稳便插进慕璃儿的脊背上。 此针,其实就是葛汉东当时想对赵无眠用的‘释藏阎罗针’,乃本我堂特制春药。 莫调元先慕璃儿一步找到此处,自然也中了招,这针便是从莫调元的身上搜出的。 紫衣女子也并非避世不出的深山老妖,认得莫调元是本我堂护法,而本我堂此等采花宗门,但凡是个正常的女子,心底都是厌恶到了极点。 因此制住他后,紫衣女子便将其当做‘小白鼠’,喂了不少还在研究阶段的蛊毒,短短不足一个时辰,莫调元现在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此针一出,药性随着慕璃儿呼吸间流向全身,不多时她的呼吸便带上几分粗重,熟美俏脸略带潮红,丰腴的身子微微扭动。 “春药,加上奈落红丝……估摸会让她做场很真实的春梦吧,就是不知若是一直不为她解毒,会对她有何影响。”紫衣女子低声自语间,抬手便拉住慕璃儿身后的狐裘,略显粗暴地将她拖回茅草屋。 小白蛇摇头晃脑,说着‘要是再有人来怎么办?’ 紫衣女子语气淡漠:“来便来,不外乎多几个帮我试药的药罐子罢了。” 而后她又出门,将那条被钉在树上的赤练蛇尾巴上的飞刀拔出,轻抛着飞刀,淡淡道:“往后小心点。” 赤练蛇嘶嘶叫了声,很快消失在雪中。 而后紫衣女子回了屋,关上房门,嘎吱一声,此地再度恢复了平静,唯有屋舍窗纸中透露出的点点昏黄灯火摇曳。 眼看入了夜,深山老林中不见一丝光亮,深冬的缘故,甚至就连虫鸣都很少听见,气氛阴森。 不过一男两女彼此搀扶着,倒也不寂寞。 而洛湘竹与苏青绮均不是等闲女子,随手便能拿出效用极佳的珍品夜明珠,光照范围可有十步,倒也能借此视物。 很快洛湘竹便发现了慕璃儿留下的暗号,连忙拽了拽赵无眠的衣角,指着暗号‘嗯嗯呜呜’。 “慕师父留下的?”赵无眠用手轻轻摩挲着粗糙树干,没有多言,与两女随着暗号,很快便来至那栋屋舍前。 “这种地方会住人?不太像猎户啊……”赵无眠遥遥望着笼罩在夜幕中的房屋,不过慕璃儿的暗号便止步于此,所以哪怕是龙潭虎穴,赵无眠也得闯上一闯。 而在屋舍前的雪中,可见拖拽的痕迹,以目前的雪势,这痕迹还没被掩盖,所以估摸就是在三人来之前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内留下的。 苏青绮没回答赵无眠,只看她与洛湘竹均是不知为何,腿弯微软,忽的向下栽去。 两女原本正搀扶着赵无眠,如今一倒,差点给赵无眠摔个踉跄。 他神色微变,反应却是很快,一手搂着两女,半跪在雪中,让两女靠在他的肩上,拍了拍两女的小脸蛋,“醒醒……” 洛湘竹的呼吸稍显粗重,神情略带痛苦,柳眉紧紧蹙起,而苏青绮状态要好很多,宛若睡着。 两女忽然昏倒,但自己却无事,估摸是托了‘百毒不侵’的体质缘故,想必这屋舍四周时刻弥漫着毒气……那慕璃儿呢?估摸也是中招了。 赵无眠脸色微冷,很快理清了事态。 心忧慕璃儿的缘故,赵无眠毫不犹豫先将两女放下,而后横刀出鞘,刀光在夜色中微微一亮,继而刹那间木门瞬间破碎,他极为粗暴地冲进屋内。 屋内点着灯,入目却是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内里满是细密的‘擦擦’声,具体形容,便是各种虫子聚在一起交织摩擦的声响。 旁边乃是隔断,另有一侧小房间,也点着灯。 赵无眠持刀冲去,却见一位紫衣女子正站在屏风前换衣裳,面容熟美,气质雍容华贵又带着点淡淡邪气, 她身着淡紫色里衣,倒是没露什么肌肤,屏风上则挂着一席紫衣。 赵无眠忽的出现让她微微一愣,神情浮现一丝错愕,竟有人能无视奈落红丝的效用直接冲进屋子里!? 而慕璃儿则躺在榻上,柳眉紧蹙,美目紧闭,脸色还有点不太正常的潮红,虽然浑身衣物整整齐齐,但这模样,分明就是先中迷药后中春药。 赵无眠下意识轻呼一口气,没死就好,但这紫衣女人脱衣服作甚? 好一口磨镜子!? 他当即上前,一脚踹开屏风,横刀直接架在紫衣女子纤细白嫩的脖颈上,并未失去冷静,冷冷问道:“妖女!你是想对我师父行不轨之举?” 紫衣女子黛眉微蹙,并未将脖子前的横刀放在眼里,一双桃花美目似醉非醉瞥了眼赵无眠的脸,问:“你……怎么没事?” 赵无眠联想到昏迷的洛湘竹与苏青绮,“果然是你给我师父下了毒。” “我一介弱女子,孤身住在深山,在屋舍四周下了毒药防身,有问题?”紫衣女子不显慌张,而是淡淡扫了眼赵无眠手上横刀,嗤笑一声:“你师父身上春药,的确是我下的,但本姑娘对女人可没什么兴趣。” 说罢,紫衣女子又上下打量着赵无眠,“而你没中毒……本姑娘其实对你更感兴趣。” “呸!老牛吃嫩草,还自称什么‘本姑娘’,多大的人了也不害臊。”紫衣女人对慕璃儿下了春药,因此赵无眠对她可是半点没有好感,冷声道:“解药呢?” 紫衣女子不以为意,淡淡一笑,“春药的解药,不就是你?你去把你师父衣服扒了,把你那话儿放进去不就好了?瞧你这么凶,也让本姑娘看看你在床上凶不凶,本姑娘也有几分观女之术,你师父一看就是美得出水的类型,保管你刚贴上去她就泛滥成灾。” 说的话很有颜色,但她的神情却是十分淡漠,宛若刚学会讲笑话的精致人偶,带着些许反差,但更多的是什么也不在乎的漠然。 赵无眠深呼一口气,横刀又向前了几分,“解药何在?” “不解风情,不愿顶撞师父便算了。”紫衣女子轻叹一口气,而后做出没办法的模样, “解药在我腰间的瓷瓶里,我可不敢自己拿,唯恐你觉得我打算放毒,而后一刀抹了我脖子……等你为她解了毒,便麻利点走,本姑娘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更没伤你师父分毫。” 赵无眠眉梢微蹙,并未放松警惕,往紫衣女子的腰间一模,果然有瓷瓶,将其拿出,倒出一枚丹药,却是先塞进紫衣女子的红唇中,冷笑了下,“春药的解药……对人体想必没什么副作用,不如姑娘先为我师父试药。” 话音未落,赵无眠却是僵在原地。 因为塞药,他的指尖触碰到了紫衣女子的红唇,触感柔软湿润,但他却感到浑身麻痹僵硬,竟是动弹不得。 紫衣女子将赵无眠喂下的药丸吞咽下去,喉咙微动,‘咕噜’一声,莫名显得色气,而后她便昂首一笑,但眼神还是一如往日那般淡漠, “本姑娘早便算到你会如此……可惜你不知本姑娘浑身剧毒吧?那瓶子里装的,的确是号‘断肠丸’的毒药,可惜本姑娘能把它当糖豆吃。” 紫衣女子微微摇头,后退几步,距离横刀远了几分,才慢悠悠自衣柜里取出一席崭新紫衣穿上,等着赵无眠毒发后痛苦难耐的模样,她背对着赵无眠,口中则嘲讽道: “我身上的毒,可比什么所谓的断肠丸狠辣数倍不止,却不会让人当场身死,它会让人浑身骚痒难耐,恨不得用手抓破肌肤,拽出血肉骨骼,尤其就是在月前,我偶然得了寒玉蛊后,毒效更显…… 不过我这个人平生没什么优点,唯有善良值得说道,看在你护师心切,孝心不错的份上,即便你顶撞了本姑娘,但只要你恭恭敬敬叫我三声‘好姐姐’,再赔偿我的房门和屏风,最后再为你方才说我‘老牛吃嫩草’道歉,那本姑娘便可勉为其难,给你真的解药。” 紫衣女子如数家珍,说个不停,这幅小心眼的模样,简直和某位精通医术的公主一模一样。 赵无眠望着她熟美风韵的背影,有心说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他此刻就连动动舌头也做不到,只有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豁然开朗与无奈。 洛朝烟曾透露过,她的师父性情古怪,但蛊毒医术无一不精,最大的特点就是浑身剧毒碰不得。 很明显,这紫衣女子便是洛朝烟的师父……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难怪自己百毒不侵也会中招,难怪自己明明中了寒玉蛊,却蛊毒早解……是这个女人当初在山里救了自己一命,为自己解了寒玉蛊。 等紫衣女子穿好衣裳,也不见赵无眠开口求饶,更不见他痛苦抓挠,顿时柳眉轻蹙,回首看来,淡漠神情再度浮现一抹错愕,红唇微张,“你这是?” 赵无眠说不了话,只能眼神示意。 紫衣女子围着他转了一圈,她又不是观云舒,明显看不懂赵无眠的眼神,口中嘟囔:“古怪……这是麻痹,我身上的毒,什么时候效用如此浅薄了?与你的体质有关?” 紫衣女子那淡漠无比的眼神,终于浮现变化,流露出一丝笑意与狂热。 她轻笑一声,抬手拿过赵无眠手中的无恨刀,又将赵无眠推到床上,继而便悠悠走出屋,口中道:“外面还有两个女子,可是你的老相好?放心,只要你这段时间,好生配合本姑娘,那她们二人与你的师父,都不会有事。” 话音落下,她便不见了踪影。 赵无眠浑身动弹不得,就连调动内息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帝师’离去……但还有更值得注意的事情。 紫衣女子虽自称‘善良’,但明显满嘴扯谎,又或者说她就是说着玩儿……她可是半点不温柔,直接把赵无眠往床上一推,而慕璃儿原先正躺在床榻上,而这床明显是紫衣女子自己睡的,也就是单人床的大小,所以赵无眠也就被推着压在了慕璃儿的身上。 赵无眠虽然被麻痹了,但并未失去五感,只觉自己这位刚认不久的熟女师父压起来,和苏小姐倒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而慕璃儿本人身中奈落红丝特制蛊毒,又中了本我堂赫赫有名的春药,此刻被赵无眠压住,下意识便手作剑指,准备砍去,而后闻到他身上的气味,慕璃儿才动作一僵。 慕璃儿闻出了这是赵无眠的味道,并未过多抵触,若是其余男子接近,即便慕璃儿中了春药,也会本能地一剑砍过去。 但慕璃儿昏迷中又想起了不久前,两人紧紧挨在一起,归守真人挥掌而来,赵无眠为了不伤到她,主动挺身的画面、 徒儿如此保护师父,又岂有师父主动伤徒的道理? 因此她便近乎是梦呓般道:“徒儿,你,你怎滴会这这里?还抱我……” 赵无眠不能说话,却听慕璃儿继续道:“嗯?成,成亲?和我?住嘴!孽徒!我,我可是你师父!” “什么?你就喜欢‘师父’这调调?我早便知道了,你总是在榻上管苏青绮唤‘苏小师父’。” 赵无眠:“……” 慕璃儿柳眉顿时紧紧蹙起,却是本能地将他抱紧,下意识蹭了起来。 赵无眠动弹不得,只能默默忍受,但慕璃儿却不止于此,她下意识调整了下两人的姿势,而后两条丰腴长腿夹住赵无眠的大腿,而后继续蹭,而后,她又向下探出小手…… 此刻紫衣女子带着苏青绮与洛湘竹进了屋,并未与两女触及肌肤,瞧见此情此景,柳眉微微一挑,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椅上坐下,架起双腿,撑起侧脸,眼神淡漠,神情却在笑,道: “师父,徒儿,啧啧啧……原本我只是想试试本我堂春药的效用到底有多大,本打算等一段时间变调配解药帮她解毒,但谁让你来得这么快呢?本姑娘对她用了‘释藏阎罗针’不足一炷香你便赶来了。” 赵无眠没料到自己百毒不侵的体质会在这女人面前失了效用,只能认栽,暗暗在心中道,日后定然要狠狠教训这个毒女。 而他身下的慕璃儿已是香汗淋漓,娇躯止不住的颤抖。 奈落红丝为她造就的梦境,光怪陆离,逻辑不多,但直到她中了春药,又闻到了赵无眠的气味,抱着赵无眠的身体……有这几个契机在,便如同为她的梦境制造了锚点。 其实就相当于是为奈落红丝向后推演记忆写了个主旨。 因此在慕璃儿的记忆中,她身中剧毒,连忙远去屋舍,寻了个山洞调息解毒,谁知此时,归守真人竟是杀了出来,趁着她中毒期间,要取她性命。 慕璃儿身中剧毒,战力锐减,眼看落入下风,千钧一发之际,赵无眠便迎面而来,与她携手共战归守真人。 三人打着打着,便朝山洞深处而去,师徒两人本就是高手,归守真人不是对手,合力将其击杀后,山洞却因打斗而塌陷,师徒两人被困在山洞之中,没有工具,挖不出去,无水无粮,眼看便要被困死在山洞里。 慕璃儿满心自责,更是心生绝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堂堂‘小阎王’会被困死,更是害了自己刚收的徒儿一起死。 绝望之中,赵无眠为不留遗憾,却是向她示爱,想与她成亲。 慕璃儿混了这么多年江湖,从未动过男女之情,对赵无眠其实也没有,毕竟这是自己的徒儿……但人都要死了,两个人相依为命,共赴黄泉,世俗的伦理纲常,真的还重要吗? 慕璃儿不知道,她只知在生死面前,伦理纲常的确显得略显无足轻重,而后她迷迷糊糊间,又听见了赵无眠的声线。 “妖女!你是想对我师父行不轨之举!?” “果然是你给我师父下了毒!” “解药呢!?” 赵无眠的语气很冷,但听内容,分明就是在为自己说话……慕璃儿从未想过自己这般人,有朝一日会被徒儿这么保护,但这其中滋味……只觉得心底暖暖的。 慕璃儿不知赵无眠明明就在自己身边,为什么自己还能听见他此番话,这种‘bug’,明显被她忽视了。 而梦境中,赵无眠已经抱上了她……肯定抱上了。 这温暖的胸膛与气味,定是赵无眠无疑。 慕璃儿心底还是迈不过师徒这个坎儿,略显抗拒,直到想起了与归守真人交手时,赵无眠护着自己的画面。 她沉默片刻,便洒脱一笑,道:“你我二人,即将共赴黄泉,此当黄粱一梦,似梦还真……为师其实也不讨厌你,你若真心喜欢为师,那,那陪你大梦一场,又有何妨?” 慕璃儿可不是扭扭捏捏的贵族小姐,黄花闺女,但她却不知,这梦境看似是她自己做主,实则,尽是奈落红丝根据她的性子生平,推演而来。 若是现实当真如此,她可不会真就如此随了赵无眠的意……她在奈落红丝推演的记忆中,根本没有选择权。 因此等她醒来,也只会惊觉自己做了场不合逻辑,莫名其妙的梦。 而现实中,赵无眠满眼疑惑,什么‘大梦一场’,这,这是做梦了? 紫衣女子哈哈笑道: “春梦,本我堂果真有几分门道,你师父内息何等磅礴,竟然也深受其害…… 不过你师父也是个妖怪,按这药性,寻常女子中针后,几个呼吸间不与男子鱼水,估摸就要爆体而亡,但她却坚持了这么久都没什么动静,直到你来了才忍不住蹭……了不起,的确了不起,她距离沟通天地之桥,明显不远了。” 而梦境中,两人便粗略在山洞中举行了成亲仪式,而后便……洞房。 现实中,慕璃儿微微颤抖的娇躯忽的猛然一个冷颤,继而便大口大口喘着气。 ‘释藏阎罗针’的效用这才解了。 第87章 隔绝世外,隐居雪中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林中另一边,本我堂另一位护法葛汉东拼了命地朝林外逃窜,口中还道:“堂主救我!” 但本我堂堂主不在此处,一道黑影则如鬼魅般如影随形紧追其后。 葛汉东方才被黑袍女子凌空拍了一掌,受伤极重,此刻即便生死之间潜力爆发,也是万万不可能快过身后那道黑影。 跑了没几步,黑风忽的自他身前掠过,葛汉东小腹处便出现一道血洞,剧痛让他当场栽倒在地,鲜血横流,很快染红了雪面。 他汗珠直流,却是四肢抖如筛糠,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武魁对于寻常武者的压迫力,便是如此强大。 黑袍女子在他面前站定,瞥了面色苍白如纸的葛汉东一眼,继而轻叹一口气,“你可知,本座原先是打算等你们二人在秦风寨厮杀受了重伤后,再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你们?” 嗓音威严中带着几分成熟空灵,葛汉东瞳孔顿时一缩,不可置信,“苍花娘娘!?” 苍花娘娘嗤笑一声,“那密信是本座所寄,你们只因轻信那蠢货的武力,便倾巢来此,当真可笑,你们以为有佟从道在,便万事无忧?” 佟从道,便是本我堂堂主。 葛汉东腹部剧痛不止,但远没有心中的震撼来得猛烈,“本我堂与苍花楼同属阁主门下,此刻乱世将至,机遇在身,你却想着内斗!?” “那又如何?”苍花娘娘小手探进黑袍内,轻轻拢着自己的秀发,“本座是妖女,从心而为,这岂不是我宗之道?” “从心而为?同门一场,我等又何时招惹了你!?” “一个宗门,分权为二,天大笑话。”苍花娘娘嗤笑一声,“你们不死,本座何以把‘幻真阁’变为‘苍花楼’?更何况,本座十五岁入宗,那时可没少被尔等纠缠刁难。” 她微微一笑,“本座记恨到现在,不杀你们,便称不上‘从心所欲’。” “妈的贱婢!”葛汉东自知死期将至,当即大骂道:“当初你入阁时,我就该强行采了你!只恨我们当时还心怀善念!” “善念?”苍花娘娘又不屑一笑,自不会和一个将死之人置气,只是淡淡道: “若不是你打算用‘释藏阎罗针’,本座还想继续等待时机,若是一切顺利,说不得还能直接除了佟从道,而后想想,还是不能太贪,诛杀武魁,得慢慢谋划,而单凭枪魁与许然,还不至于让他受重伤……不过能除掉本我堂两大护法,也算让本我堂元气大伤了。” 葛汉东微微一愣,继而眼底浮现几分错愕,“你竟是怕我杀了赵无眠才不顾原先计划,贸然出手!?” 说罢,他竟是又是感到好笑,明明人都快死了,却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满是嘲笑,“魔威滔天的苍花娘娘,会喜欢一个小辈?那小辈还是护送洛朝烟回京的‘护龙使者’,实乃江湖笑话。” 说着,他又上下打量了眼苍花娘娘,嘲笑道:“莫不是已经被他破了瓜?” 苍花娘娘用看白痴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微微摇头,“本我堂的蠢货满脑子翻来覆去也就裤裆那点事儿,无聊至极。” 苍花娘娘护着赵无眠,是因赵无眠于她有用,不过她懒得与这将死之人多做解释,没让他做个什么都不知的冤死鬼已是看在同门的份上。 黑袍淡淡一挥,凛然气劲猛地闪过,葛汉东的嘲笑声便瞬间僵住,脖颈浮现一抹血线。 等杀了葛汉东后,苍花娘娘才微微摇头,哑然失笑, “赵无眠啊赵无眠,就连本座也没想到,归守老道士也会来杀你,若非那老道,恐怕你还真能帮本座杀了葛汉东与莫调元……若是如此,哪里还需要本座把所有人都拍至深山,以此掩盖本意,做戏给佟从道与阁主看呢?” 苍花娘娘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举,以她目前的实力,能打败佟从道,却杀不了他,若等佟从道去幻真阁阁主那儿告状,她多年基业也得没了大半,还得被佟从道和阁主两位武魁高手追杀,所以得暗着来。 按照原计划,其实赵无眠即便不能帮她杀了本我堂两大护法,也能把他们打成重伤,等苍花娘娘暗中将其诛杀,谁也不知。 其实即便葛汉东用了‘释藏阎罗针’,赵无眠也不一定出事。 但苍花娘娘哪里敢赌,她对那针的效用很清楚,若只有两大护法也就罢了,但谁知归守老道也在,等赵无眠中了春药,单凭慕璃儿,定然不能护他周全,她这才不得已提前现身。 说着,苍花娘娘负手向前走去,又洒脱一笑,“不过计划是计划,变化是变化,好在结果不错,你说是吧?鸟。” 苍花娘娘自宽大的黑袍中抓住一个雪白毛球,正是雪枭。 只不过雪枭被苍花娘娘一巴掌拍晕,到现在都没醒。 苍花娘娘只得又把它塞进她所背着的一个小包裹里,内里还放着些疗伤药之类的江湖常用品。 武魁级别高手,行走江湖还要背小包裹,有点不太体面……不过没办法,这世道也没有储物戒指,只能如此,苍花娘娘堂堂魔门大妖女,如此倒也挺有反差。 她收起雪枭,心中则想,她一掌拍飞所有人后,枪魁去救陈澄宇,佟从道则借此机会,偷袭枪魁,许然则追她而来,不过他在与枪魁和佟从道的乱战中受了伤,所以没追上。 但她在深山中寻葛汉东时,倒是感知到归守真人以极快的速度往山外跑,明显是察觉不妙,为防中套,撤退了。 至于柳叶琴与玄沧师太,她也感知到过,那两人应当是遇见了许然,目前无忧……只是莫调元与赵无眠等人呢? 苍花娘娘负手而立,仰首看雪,又默默感知片刻,还是没找到,却是恍然察觉许然,枪魁与佟从道彼此正以极快的速度朝深山而来。 若是被他们缠住,又是一次大混战,到了那时,她的武功路数定然暴露身份。 苍花娘娘便只得轻叹一口气,只得暂且撤退。 只是心中暗道,本座虽是魔门妖女,不过和你赵无眠向来有来有往,互相交易,公平公正,此次我利用你诛杀葛汉东,那本座出山后,可帮你杀了归守真人。 我们两人可谁也不欠谁。 其实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苍花娘娘可没这么好心,她杀归守老道,不过是给佟从道一个‘黑袍人杀本我堂护法,也杀武功山老道,却是不杀赵无眠等人,明显就是赵无眠背后的高手’这个假象。 说白了,还是利用赵无眠,她作为魔门中人,这种事做起来自是没有心理负担,只不过不考虑目的,单看结果,和赵无眠也算是双赢罢了。 等苍花娘娘消失后,不多时佟从道便忽的出现在此地,他望着葛汉东的尸首,脸色极为阴沉。 宗师可不是大白菜遍地都是,每一位都是门派的顶尖战力,即便是赵无眠出山一个月,也就杀了那么几个而已。 他深呼一口气,又转身而去,人死不能复生,先找到莫调元再说,能保一个是一个。 但还没走,枪魁便又杀了过来。 “狗娘养的佟从道,受死!!!” 枪魁含怒追来,铁了心要杀他,佟从道无奈只能迎战而上。 武魁级别的高手在深山继续缠斗,却是半点没影响到紫衣女子的小屋,明显她是做了什么布置,可勉强隔绝武魁高手的感知。 使得此地成了一片难得的僻静之所,宛若与世隔绝。 屋内,慕璃儿已经呼吸平稳,宛若与苏青绮一样睡了过去……其实还沉浸在奈落红丝推演的记忆中,明显不可能即刻苏醒。 赵无眠的百毒不侵体质,得益于寒玉蛊,如今又被寒玉蛊有关的剧毒所麻痹,动弹不得,实属无奈。 紫衣女子看完了这场师徒闹剧,也没了兴致,不过在将苏青绮与洛湘竹靠在椅上后,自己反倒没椅子坐,便琢磨了下,小手叉腰,不满道:“你的体质如此特殊,怎就被麻痹了,还没恢复?等你醒来,给本姑娘再做把椅子,便当你赔偿我的房门与屏风了。” 赵无眠侧眼瞥了眼四周,屋内陈设极为简陋,除了两把椅子,一面木桌,便是屏风后的浴桶,衣柜,以及自己身下这床。 这种简陋的条件,也不知紫衣女子在这住了多久,真亏她能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这里,不和任何人打搅。 他闭目不言,觉得这‘帝师’与自己的‘救命恩人’脑子不太好,你是专研蛊毒与医术的高人,还用得着问我? “没意思。”瞧赵无眠也不理她,紫衣女子又一个人跑出去,不多时,她却是端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油拨面,面上还摆了几片切好的腊肉。 是用木碗盛的。 没坐的地方,她便直接往木桌上一坐,小手端着面碗,竟是自顾自地开始嗦面,吃了一口,她又放下碗,起身将窗户推开。 寒风顺着窗口拂进屋内,灯火微微摇曳。 紫衣女子又抱着木碗坐在桌上,紫裙下的双腿离地,规规矩矩并在一起。 她嗦一口面,便仰首顺着窗口,看一眼屋外的雪幕与夜色,腮帮子微微鼓动咀嚼。 俏脸没了说话时浮于言表的笑容,只有发自内心的漠然,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显得娴静。 一时之间,屋内除了几人的呼吸声,便只余紫衣女子的嗦面声。 赵无眠侧眼看她,眼瞧她把自己撂在一旁只顾自吃饭,又感这女人果然性格古怪。 便在此时,一只还没无恨刀长的小蛇顺着地板爬上床,攀上赵无眠的肩膀,继而支起前半身,横向探出小脑袋,望着赵无眠的眼睛。 赵无眠与这白色小蛇的赤红小眼睛对视。 这小白蛇倒是长得眉清目秀。 白色小蛇纤细的前半身左晃晃,右晃晃。 紫衣女子偏头看来,眼神淡漠,但语气略显惊讶道:“彩彩可不会亲近人……” 她上下打量了赵无眠一眼,而后又默默收回视线,她又嗦了口面,仰首望着无边雪幕,显然是想先吃完饭再谈论赵无眠的事。 名为彩彩的小白蛇则回首看向紫衣女子,‘嘶嘶嘶’叫了几声。 紫衣女子嗦面的动作一顿,略显不可置信地放下木碗,“你说,此人就是当初我们在此山上救的那人?” 小白蛇点头。 赵无眠用余光看她,暗道您可算是明白了。 紫衣女子神色不断变化,屋内沉默凝固了数分,继而语气带上几分冷意,“我当初在山上遇见你时,你仅有寥寥几息,与死人无疑,寒玉蛊深入骨髓,世上无一人能救你……除了我。” “我从你身上取得寒玉蛊,继而用极为珍贵的皓命丸保你一命,药力更是治好了你大部分伤势……你可认?” 皓命丸?没听说过,但自己当初苏醒后虽然很虚弱,却还能和巫明打一打,料想的确是有这疗伤药的作用在。 因此赵无眠眨眨眼睛,眼神诚恳。 这并非权宜之策,他是真认这救命之恩。 若非这性格古怪的紫衣女子,自己早便死了。 紫衣女子深呼了一口气,又看了眼小白蛇,语气带上几分恍然大悟, “当初你中毒已深,毒入骨髓,难以根除,而彩彩乃毒物之首,只是幼年期需要吸食各种各样的蛊毒来成长,唯有她,才能将寒玉蛊自你的身体吸食而走,寒玉蛊一来一去,彩彩一吸一哺,反倒是让你有了极为难得的抗毒体质……” 紫衣女子从木桌上跳下来,绣鞋在地上发出‘啪’的轻响,她背着双手踱步至赵无眠身前,琢磨少许,转而带上几分笑意,道: “但天底下没有白得的好事,你的体质的确百毒不侵,可体内被两大蛊毒之王所伤及的根本却早已药石无医,也就是说,寒玉蛊还未彻底祛除,它仍在你的体内潜伏, 如今才过去短短不足一个月,所以它的威力还未显露,等过段时间你可再看,要么便是迟迟无法沟通天地之桥,入不得武魁,要么便是每逢冬日,浑身剧痛难耐,要么……” 紫衣女子瞥了眼赵无眠的下半身,“即便不用自宫,也可入宫当太监了。” 赵无眠觉得这女人就是想恐吓他,以此帮她做些什么事……但自己的身体,总得多在乎些,信其有,不信其无。 果不其然,紫衣女子又道: “不过本姑娘能救你,前提是你得帮彩彩渡过幼年期……你的毒抗是很不错,但还不够高,否则也不会被本姑娘的毒所控制,所谓峰回路转,否极泰来,你如今受困于寒玉蛊,但若是成了毒人,那残余的寒玉蛊自然也便伤你不得。” “而到了那时,你的血,对于彩彩而言,便是天底下最好的补品。” 说罢,紫衣女子在软榻前蹲下来,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与赵无眠平视,神情平静道:“其中利害,本姑娘已与你讲清,信不信是你的事,你若答应,便眨眨眼。” 赵无眠不眨眼,他想说话,紫衣女子的提议,明显就是想把他当小白蛇的‘炉鼎’才养,其中细节,可得好好问问,例如到底吸我多少血? 紫衣女子眼看赵无眠如此不配合,眉梢当即蹙起,却是八竿子打不着地生气道: “我的门,我的屏风,可都是你打碎的!据我所知,你身上还受伤不轻,而且你这几个相好至少也要两天才能醒过来,这两天你是不是还要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这很重要?”赵无眠脱口而出,继而他与紫衣女子都是微微一愣。 刚想问毒怎么解了,便看小白蛇不知何时,一口咬在赵无眠的小臂上,美滋滋吸着他的血,也不知她究竟何等神妙,竟是又解了赵无眠的毒。 瞧小白蛇这模样,紫衣女子方才的话估摸半真半假……他的血对这条小白蛇,貌似真是补品,毕竟体内还有部分寒玉蛊残留。 紫衣女子稍稍一愣,当即反应过来,连忙就要把手往赵无眠身上按……她可不能保证赵无眠恢复后会不会一刀把她砍了。 这掌法,一眼看去,极为玄妙,显然她可是个难得的武林高手,但赵无眠也绝非庸手,恢复行动的刹那,便一手钳住她小臂,口中语速极快道:“我是洛朝烟的朋友!” 紫衣女子动作一顿,淡漠无比的神情终于带上错愕不解,茫然望着赵无眠,“你……” 话还没说完,赵无眠竟是脑袋一歪,当场又昏了过去。 紫衣女子反应过来,猛然探手抓住小白蛇的后脑袋,用力一拔,在赵无眠的小臂上留下两个小洞,小白蛇则在紫衣女子的手上不断挣扎,纤细身体扭来扭去。 “你吸他的血就吸,注入毒素做甚?” “嘶嘶嘶~” “怕他伤我?他伤得了吗?” 紫衣女子揉了揉眉心,望着赵无眠昏过去的脸庞,沉默片刻,继而轻叹一口气,起身又在木桌上坐下,端起木碗。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以赵无眠的毒抗,幼年期的彩彩还不至于把他毒死……因此他只是昏迷一晚,体内则自行分解毒素。 不过赵无眠对此一无所知,他只觉自己难得睡了场好觉。 睡梦中,他迷迷糊糊感到紫衣女子将自己从床上抬走,离了慕师父暖呼呼又软软的身子,转而身下一片坚硬,继续怀中又开始暖呼呼又软绵绵,还带着几分香气。 一晚很快过去,东方发白,雪幕渐缓,明媚的晨光洒在树枝屋檐。 一夜时间,打生打死的几位武魁早便结束了争斗,不见了踪影。 苍花娘娘几掌便将刀光剑影的局势化为平静。 而柳叶琴,玄沧师太不见赵无眠等人,火急火燎想去山中寻,但山间何其广阔,想找几个人何其困难,找也白找,两人便只得先暂且回了秦风寨,照看赵无眠的千里马,在一片忧心中等着他们回来。 许然则不见了踪影,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兴许是精神病又犯了。 而在山外,局势也堪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戎族在雁门关的攻势愈发汹涌,投入的兵力已达十五万,一副半月之内便要破关入境的决心。 让晋王都无心在洛朝烟的事情多费心神,而是先集中精力处理军政要务,反倒是把秦书子给急得团团转,头发都白了几根,心想此刻都穷途末路了,王爷怎滴还如此坚决要抵御戎族。 便在此时,有人为王府内寄去了一封信。 秦书子拆开一看,神情微变,转而便是一喜。 信里的内容很长,但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求合作。 戎族也在关心大离内政,自知晋王目前已至绝境,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对洛朝烟下了毒手,试图称帝,野心一旦暴露,那再想普普通通当个王爷,便由不得他了,因此戎族主动送信,打算和晋王合作。 反正你晋王若是抓不到洛朝烟,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与我等合作,重创大离,到时候天下江山究竟谁人执掌,便各凭本事。 当然,这信就是巫明送的,这也是冬燕的意思。 秦书子将信带给晋王后,晋王沉默了很久,并未当即拒绝或是答应。 山外局势风起云涌,但山内却与世隔绝,不通人烟,丝毫没有山外的紧张肃杀。 赵无眠此次行动,是为了引蛇出洞杀巫明,寻奈落红丝,结果巫明没杀掉,却是找到了洛朝烟的师父,貌似还能解决赵无眠身体的隐患,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而奈落红丝,不出意外,就在紫衣女子手中。 赵无眠受伤不轻,太过疲惫,又被吸了血,下了毒,此刻迷迷糊糊醒来后,也觉得浑身酸痛,头脑发昏,但睁眼一瞧,慕璃儿,洛湘竹与苏青绮竟是倚靠着他睡觉。 而赵无眠本人则靠在硬邦邦的墙壁上,只是身下象征性铺了层薄毯。 旁边就是床铺,而此时床铺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就连床单被褥也换了新的……很明显,昨晚那紫衣女子把赵无眠与慕璃儿扔下了床,一个人睡柔软温暖的床铺。 赵无眠揉了揉略显酸痛的肩膀,倒也没什么不满,毕竟这是人家的房子,自己四人可是‘私闯民宅’。 他伸手在三女的脖颈上按了下,脉搏还在,根据紫衣女子的反应,屋外那无色无形的毒素,只是迷药罢了,昏两天便能醒来了。 赵无眠琢磨间,却见昨晚自顾自吸他血的小白蛇正盘在木桌上,小脑袋正对着他,瞧他醒来,便‘嘶嘶嘶’叫了几声。 继而便看紫衣女子手里拿着几个瓶瓶罐罐自旁边房间中走出,罐子内依稀可见什么蝎子尾巴之类的东西,明显是她养的蛊虫。 紫衣女子柳眉轻蹙,略带防备,小心翼翼问:“你毒素已解,可自由行动……可是想对我不利?” “我要是想对你动手,可不会给你问问题的时间。”赵无眠调整了下姿势,将三女逐个抱上软榻。 床铺很窄,三女躺的也很挤,好在她们的睡姿都很乖巧,不会滚来滚去,倒也不怕摔下来。 “喂!这是本姑娘的床,你把人往上搬,经过我同意了吗?”紫衣女子极为不满道。 赵无眠捡起被靠在墙边的无恨刀,紫衣女子当即脸色微僵,一把抓过小白蛇便向后退了几步,神情慌张中带着几分戒备,可惜似醉非醉的桃花美眸还是淡漠无比,估摸心中根本不怕。 “本姑娘昨晚可没对你们做什么手脚。” “我知道。”赵无眠感觉自己如今浑身又酸又痛又饿,还没睡好,还困。 他先忍耐着道:“我帮你再做几张床,这些毯子被褥,我买下来如何?” 他掏出一张银票……这是苏小姐给他的零花钱。 “深山老林的,我要钱作甚?”紫衣女子蹙着眉头,微微摇头,“我在山中住了两个月,自给自足,什么都是我自己做的,你要被褥毯子,就自己上山打猎,用它们的皮毛去。” “山中住了两个月?”赵无眠打量了紫衣女子一眼,“难怪你不知朝烟的事。” “她怎么了?” 赵无眠简短说了遍来龙去脉,才又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昨晚的油泼面还有吗?” 紫衣女子沉默片刻,听闻洛朝烟的事,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直到闻听此言,才冷哼一声。 “我只做了我一个人的,你还想吃我的面?想得美。” “我给钱的。” “本姑娘暂时不打算下山采买,距离这儿最近的河曲,一来一回都要跑两天,而粮食如今只剩一个月的,我一张嘴,你一张嘴,那三个女人昏迷后,你不得喂她们喝粥?如此一来,我家里这点粮食才能吃几天。” 说着,紫衣女子又打量了赵无眠一眼,“而且我感觉你这体格,一顿就要吃我三四天的粮食。” 赵无眠无奈道:“粮食姑且不论……你知道了朝烟的事儿,还不打算下山?” “我替她把你治好,你去帮她吧,我走不开身,不然也不会在这里住这么久。”紫衣女子抱着小白蛇,在椅上坐下,认认真真道: “而且粮食怎么不重要……你要想住这儿,就去打猎。” “我不打算久住,等她们醒了我就走。”赵无眠微微摇头,“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去边关送样东西,如今已经耽搁许久,不能再继续耽搁了。” “我不管你要住多久,两天的粮食也是粮食。” 赵无眠不想欠紫衣女子什么,只得点头,“哪有猎物?” 紫衣女子微微抬手,却见袖口中,一只蜘蛛爬出来,“山中有不少我的蛊虫……它们会告诉你哪有猎物。” “蜘蛛冬天不冬眠?” “本姑娘的手段,又岂是你能理解的?赶紧走,要是能打来什么老虎,狼啊之类的,也正好让本姑娘过个嘴瘾。” 赵无眠想了想,“那你可是从你的蛊虫口中得知过一位老尼姑和白衣女人的下落?” 赵无眠问的是玄沧师太和柳叶琴。 “她们没什么事,已经离开了我蛊虫的侦查范围,去了东边,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男人,一个老道士,也跑了,还有一个本我堂的采花贼,被本姑娘杀了。” 赵无眠琢磨片刻,便知秦风寨那场战斗,已经暂时落下帷幕,想打也没法打,便微微颔首,“多谢,姑娘昨晚的提议我会考虑的。” “你现在不答应,等未来吃了亏,也得哭着来求我,不过到了那时,本姑娘可便不会这么好说话。”紫衣女子弹了弹自己裙子上的灰尘,神情游刃有余。 赵无眠微微一笑,“你本来也不是多么好说话。” “知道本姑娘不好惹,那还不快去打猎?” “我现在饿着肚子,你总得先让我吃饱吧?” 紫衣女子淡然的表情微微一僵,而后不知想起了什么,“我可就一副碗筷,你要用,那我就不要了,你待会儿得再给我用木头削一副出来。” “知道了。”赵无眠将无恨刀挂在自己的后腰,踏步出了屋,寻到厨房,为自己蒸了点米,再加上几块腊肉便开始狼吞虎咽。 吃饱喝足,他才出屋而去。 紫衣女子站在门口,想了下,又朝他喊道:“往北走五里,有片空地,那盛开着几朵黑花,你能不能帮我摘几朵来?” “黑花?有毒?” “不差,但伤不了你。” “我只是去为自己往后两日的粮食才去打猎,为什么要帮你采花?”赵无眠回首道。 紫衣女子淡漠的神情又是一僵,自己久居深山,修身养性,多久都没生气了,怎滴这厮一来,自己修养的平和性子便要破了? 她面无表情道:“那你就等着被我吓死吧。” 说罢,她迈着怒气冲冲的步子又回了屋,刚想关门,又想起来门被赵无眠给砍了,顿时更气了。 屋内传来她的跺脚声和愤怒的嗓音,“回来还要给本姑娘新做一扇门!” “知道啦。” 第88章 木匠与毒女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雪势缓和,但荒无人烟的雪山上,仍是满是小腿高的积雪,一踩过去便是深深的沟壑。 晨光洒在平整的雪面上,微微泛光,好似赵无眠一脚踏进了汪洋湖泊。 小蜘蛛趴在赵无眠的背上,沙沙磨着两只前足,赵无眠一旦偏离方向,它便爬上他的脖颈,痒痒的。 “雪枭能听懂人话也就罢了,你这种节肢动物居然也有灵 冯开山将令一出,数百名亲兵毫不犹豫开始对溃逃的士兵展开了屠戮,几十个跑的急的清兵当场毙命,倒在血泊中。 “请让儿子把话说完。”王继贞仍然一脸平静:“明军势大,父亲标下三万铁骑,恐怕对于明军来说算不得什么,而满人如今正处弱势,父亲对于他们来说,却无异于一根救命稻草,若论收益,恐怕是满人更多一些。 想必就是傻子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吧。若真是有毒的话,那么全国至少有数百万人喝过冰饮料,怎么其他数百万人都没事,就他们这么点人就出事了呢? 其实一开始刘晓宇将养殖园开在池塘与山坡之间。就是因为怕它过重的异味会影响到大院的整体环境。不过有了这种方法后。养殖园的味道就不再是困扰刘晓宇的问题了。 看着与川安市发展有些不协调的人才市场,周灵却也并不如她表面看起来的的那么不情愿。在申海市处处碰壁的周灵,已经知道了找工作的艰难。 林肯作为所有新生中,第一个进入到第一阶段的人,又是那种空间类型的强大进化。以实力来说,恐怕可以在新生中稳稳的坐上第一把交椅了。 因为他们全部都是整个宇域之中的最高战力,也就是说,这次的行动全部将由究极体这种强大的战力参加。 四合院的一间房子里面,或许是外面阴沉沉的天气的缘故,屋子里面不亮堂。而屋子里面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清晰可味和偶尔的轻咳,给这安静的房间添加了一丝苍白的生气。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的情况之下,孙伟才找上胡科长牵了这根线把刘晓宇约到了茶社里见面谈事,于是就有了前面的那个场景出现了。 画面显示,进入海底的阶梯部分,为数不少,毫无疑问,这种复杂的水下工程的修建,在生产力极度低下的秦代根本无法想像。 吕飞摊了一下手,刚才那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不过,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当然,这个事情可不是象她说的那样只是打听一下是不是真的这样简单,不过这样的话不用说出来,孙世林一听就明白。 所以她想为杨涛做点什么,这是为了杨涛,同样也是为了她自己。最起码,这样在杨涛的眼中,自己应该还算是有点其他的作用的。 此刻,闻人钰恨不得上前抽陈满仓十几个大嘴巴,这白痴辱没粮商形象,偏偏被皇上瞧见,这不是把长安粮商推向火坑吗? 不过人并没有散去,纷纷围着主席台上的人特别是吕飞,都想打听多一点的消息。 不过在这一种时候,倒也是有一些身影神色平静,像是见怪不怪的模样;又或者是沉默不语,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但最令人注意的,还是三层的包厢里边,根本没有丁点质疑之声传来。 此刻,仅剩韩奎燕,裴家父子恨不得把韩奎燕宰了复仇,岂会让对方苟延残喘,存活于世! 第89章 狼烟起,隐者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在赵无眠服下毒丹之时的同一天晚上,巫明衣襟猎猎,运起轻功飞驰在夜色之间。 他原本是恶人榜第十,凭的就是自己这手独步天下的轻功和戎族的身份,后被赵无眠给挤到了恶人榜十一,不过他本来也不是单靠武力的宗师……既然轻功好,那便老老实实担起‘传信’的作用。 堂堂宗师做此等工作,委实‘大材小用’,不 公卿大臣们都惊异了看着刘充,因为刘充喊得这个,场合不对!对象不对!古代的万岁可不是随便说的,是在大朝议的时候才会称呼万岁,而大朝议是重要节日和皇帝诞辰才举行的。 众人都奇怪尹月白的挑人方式,然而没人敢开口问——而且就算问了,尹月白就要说吗? “要看,大哥自己看去,我还忙得很。”陈丹锦神情冷漠,大步走出去。 而后,清隽老者又好似全然没看见赵一惘五人般,又坐下与那素缟老者对峙。赵一惘几人也是没搞清现在的局势,皆是不敢轻举妄动。 看来这种情况下,除了超市里那些卖的饼干面包之类的东西还能吃外,其他的都没能吃的了。 大陆泽就是传说当中蚩尤居住地,也是尧舜禅让之地,大禹治水的时候,曾经将河水引入大陆泽。 林凡淡淡的说道:“我说过,你不是我一剑之敌,你我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无论是否有防御层,虚命老人的这一掌,都可以给予对方虚弱的状态。 而吕强因为宦官身份,在大臣当中也不是很受待见,只有少数的大臣与其交好。 她心急之下出声唤淳于越,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 风和日丽,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了几道强大的气息,叶心的眼神锐利看向远处,已经有些警惕,商铺遍地,比起古城来繁华百倍。 “怎么走得这么突然,非要出国不回不可?你们惹上什么事情了?”低沉的声音问道。 夏青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人家这不是找不到你一时情急吗,教练,你哪儿伤了,我看看。”夏青青说着就要揭开龙青的被子找伤口。 两名刽子手也是随即各自端起一旁准备好的一大碗酒水来,一人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然后,横起手中的大刀来,朝着大刀的锋面给喷了一口酒水。 这一问,立即引发胡须八周围几个混子的哄堂大笑,搞得陈楚默一行和巧弟莫名其妙。 喜怒衰乐之末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中的状态即内心不受任何情绪的影响、保持平静、安宁、祥和的状态,是天下万事万物的本来面目。 “在我看来金钱攻势也是暴力的一种,暴力不能够解决冲突问题,双方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商议才是解决问题携手走向和平共处方式最好方式。”陈楚默说道。 听着他一贯的霸气口吻,忍着自己的脾气沉着冷静的坚定自己的立场,好声好气的跟凯杨说,可这样的好说话,换来的确实辰凯杨越来越霸气容不得半分思考的回应。 所幸郑氏随即便意识到,在婆婆的孝期里就为钱财事和妯娌大半夜打起来,对她名声不好——柳世番对此类事也深恶痛绝。 黑影走到靳西瑶身边,与靳西瑶并肩而立,靳西瑶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完全没察觉到黑影地到来,又或是,完全不在意。 第90章 站苍生之前,何错之有!?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而在偏头关被攻破之前,午后时分,梅家嫡长子梅崇阳已经依靠自己的身份,正大光明进了将军府。 镇守偏头关的守将名为董文祯,乃是雁门关守将,董玉楼的胞弟。 两兄弟靖难时期便跟着晋王走南闯北,杀上京师,立下无数汗马功劳。 靖难结束后,晋王被封了二十万军权与西凉,董文祯也被提拔为边关守将,镇 唯有不断地涉身险地,逼迫自己的极限,才能发掘自身潜力,才能突破自身极限。 但到了春天,狩猎队得出部落,部落防守薄弱,那就防不胜防了,事端一定不会少。 洛阳属司隶直治,上通天子管辖,有河难尹,京兆尹,河内郡,河东郡,弘农郡,左右翊,右扶风郡等七郡。 银岚变成人形将晕晕乎乎的陆瑶抱到了床边,毒性的刺激让陆瑶不适干呕。 一旁的里奥也忍不住叹息,原来诺琳才是真正的愚蠢大学生,至少政治方面挂过科。 他任由繁丽蜿蜒的血流在雪地在肆意流淌,汇入不远处冰寒清澈的科塔尔河流。 截云断水式乃是玄天剑法正式篇第二式,也是如今顾长青掌控的最强一击,可这一击消耗灵气巨大。 正常情况下,类似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大领导在会议之前,就已经全都相互通过气,达成一致的,在会议上提出来,只不过就是走过形式,让大家举手表决,顺便表表决心,领导再打打气。 面对刘耀星不解的目光,武能面露嬉笑的表情,得意的朝着自己腹部那里指了指。 尽管他能通过大量进食来维持体温,可多数蝴蝶霜降而死,在这种滴水成冰的温度下,旭炎也会被冻伤。 经过孟妈妈的提醒,红发孟予馨才意识到,落红的这一功效具有多么伟大的特性,它是完全可以用来作为对付变异人的武器的。 阳光照耀在整个天空,这对于四合院来讲,这也是非常的蓬荜生辉。 沐璟虽然知道o战队可能已经有了针对他们的对策,而他们却对敌方的认知还十分有限,尤其是那个越南打野uma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虽然在春季赛时上场过两次,但是那两次比赛之中的表现却十分正常普通。 他闭上眼缓了缓,从背后取下长弓,双臂随之伸展,如同猎鹰展翼那般,仿若振翼千里。 安筱雨其实有点怒意的,之前她就打听过了这件事,不过口风很严,只知道谷主从竹剑山回来就颁布了这命令,没人知道竹剑山发生的事。 “谁不想?如果我也有超能力的话,也许就能够救更多的人。”这是一个无私的科学家内心的呐喊。 欧阳啸天没有想到自己的大师兄竟然卑鄙无耻到这个地步,想起当初只是陷害了自己,拿自己当枪使之类的,已经算是对自己仁慈了。 没带扫雷设备,眼镜上也没这个功能,卡特想了想,解开裤子便往院墙里面撒尿,对准一个地方尿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圈。 谁知道这马刀是个样子货,看着保养的很好,实际上一点都不锋利? 而本就残血的赛恩直接抗塔抗死也没有选择后撤,而是在死亡之后刷出被动继续疯狂A塔配合李玟的卢锡安直接拆掉了UF战队高地之上的两座门牙塔。 不管是在哪里,都是强者为尊的世界,只要你的实力够厉害,那就可以赢得其他人的敬畏。 第91章 照无眠,不应有恨(万字!)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已是人间炼狱的偏头关内,目之所及满是火光,尸首,鲜血,刀兵。 戎人仰天长笑,他们这些此等士兵不晓得这打了一甲子都没攻破的偏头关怎滴突然就破了,但他们此刻不想考虑这些,只想杀杀杀,抢抢抢。 攻下偏头关的戎族将领,名为乌尔吉,他满脸大胡子,身形高大,接近两米,乃是当今草原国师乌达木的儿子。 渐渐的,董怀远的眼眶也有点发红,看向萧靖的眼光里也满是委屈。 几天后,被人认为是“跑路了”的明报又刊出了消息,这次的内容更加劲爆:有苦主受到舆论的鼓励想趁热打铁地跑到官府去告张家,结果却被张家人截住一顿毒打,最终只能放弃了告状的想法远走他乡。 微软、苹果、谷歌这三家科技巨头几乎要同时更新产品,其影响力可想而知。 虽然很多并不了解海洋的人对它充满了恐惧,但事实上,我们的祖先从未忽视过这片蔚蓝的天地,沿海的人们更是无时无刻地享受着它的种种馈赠。 用网络改编游戏叶乐也不是没想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这样的游戏而外的反感。 让阿玲代替浮士德死去,让浮士德自己躲过一劫,从而瞒过路西法,却其实被路西法夺走的只是一部分力量,只能让路西法恢复一阵子而已。 他上前一步,拿起汤勺,对砂煲搅了一搅,汤汁和底层的黑色豆粒随勺子产生了漩涡,整道汤在灯光底下有着神秘的闪光。 从蕴含的查克拉量来说,水门的封印不可能比的过龙脉本身,因此羽衣觉得双方在抗衡的过程之中,封印会逐渐松动,然后失效。 “加压机停止的是那,刚好似乎在下面,盎角度几乎遮住尸体,所以很难察觉到被调换。 玉井田一郎怒目圆睁,这下子他也不下令撤退了,领着剩余的一百多人提刀砍箭且往两边退走,纷纷都在寻找掩体躲避。 南风在听说他说了这件事之后自然是大吃一惊,想不到那个看似柔弱的李皇后当年竟敢如此胆大的来做出这样的事来,若非是楚慕寒亲口告诉他,南风根本不敢去想,天月的皇宫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林空空听父亲让他称呼李舜娟为李姨,一时怔愣,要知道林空空一直是唤她母亲的。 被不喜欢的人所纠缠的苦果他自己已然尝够了,如今景瑞雪说她放心了,他是实心实意来祝福她的。 看着这座采用二十世纪德国古典风格的堡垒式建筑,夜時秋满意的点了点头。打开大门在两旁护卫的躬身行礼中四人大步走去其内。 岳池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响亮,但若是细听,其中已经有些了虚弱的味道。 接近位置,大家发现,这里果然只有一只结丹初期妖兽的气息,王晟当先向着丛林飞去。 如果可以的话,她怎么会不愿意陪着郑思远再一起携手走过更长的路程? 她的内心无比喜欢,这个毫无架子,脾气秉性极好的姑娘,怎么看怎么和自家这位面冷心善的主人很相配。 康老太太说着话,忍不住开始落泪,屋里本来极好的气氛一时有些悲凄。 而且林浅语的这个计策要成功,其实前提条件是他在千絮心中的分量足不足够,千絮够不够看重他。 她的手凌空虚握着,手中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此时众人都感觉,她仿佛手中握着一柄剑一般,而那柄剑的剑尖,正抵在宰相华培的咽喉处,甚至仔细看能看到华培咽喉处的皮肤,微微有些凹陷。 第92章 五石弓,红线刀,两对师徒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两千人的骑兵向前直冲,马踏如雷,大地轻颤,宛若一柄尖刀撞破雪幕,悍然刺向孤身站在河曲城前的赵无眠,任谁看了也要心生绝望。 戎人擅骑射,便是既可马上冲锋,又可弯弓搭箭百步穿杨。 更何况,乌尔吉自知直入晋地,风险很大,因此所带军士都乃精英中的精英,胯下马匹也是草原千里挑一的骏马,虽然还比不过 福源市是一座很大的城市,人口有几千万,四外绿化得很好。闾山派总坛呢,就在福源市市郊的赤霞山上,占地面积也是很大的。 果然,她听到了公公婆婆在夜深人静时候密谋的这个“惊天大计”。他们还是不想放过自己的婴儿。他们这次的计划设计的更周密,也更显出了他们的做事的决绝的心。 “还好吧,不过到了每个地方都要入乡随俗嘛。”林格细想一下,自己现在已经会汉语、日语、德语、西班牙语,英语也勉强能交流,都可以去当翻译了。 说来也奇怪,在擂台上别人沾边就要倒霉的笑悠然,竟和苏穆打了个旗鼓相当,两人谁也没动用修为,就像当初在投生台与那舒输对撕一样,谁也没占着便宜。 “各位都注意下,不让要虫子咬到自己的。”他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人。 说曹操目无朝廷,狂妄无礼,自从刘协来到许都后,前前后后,曹操才露了几次面。 “政儿不专心垂钓,却在那里嘀咕着什么呢?”以为儿子无法静心的子之,看似随意的问道。 齐素梅只当,男人说的是两人婚礼,早该举行的婚礼,一开始自己不愿意,后来是他突然取消。 见有人应战,子华正要请命。子之一挥手道:“第一战关乎士气军心,由本太子亲自前往。”说完便是策马而出。汉军一见是自家主将,更是激动异常。 冥冥中,东边方向,孩儿呼喊“娘亲救救我”的声音不时的响起,腊梅便朝着这个方向疾走。不顾周遭的一切。 这没啥大不了的事嘛,就守护者不就是顾问吗,顾上就问,顾不上就不管了。 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只血狼,李恒终于是看见了,被血狼簇拥着的重伤血狼王。 肉眼可见,秦雨柔光洁的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呼吸也变得异常急促。 但自从刚刚发生的事情过后,现在李恒把云寒换下,用上了这把哀雪,李恒却是觉得拿在手中,都有些不对劲了。 不断的向前走,一直下坡路,地势不断的变低,不断的深入地底。终于在经过了四个岔道口之后,在一条矿道的一半,发现了一只鬼祟。 心里想的是要送达列斯一个漂亮的气功波好还是直接来一击爱的铁拳。 拉彼斯身体一动,身影模糊,离开原地,刹那之间就离开了他们的包围圈。 珩少第一时间想到的除了担心给上官兰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外,更多担心的是家里面的老爷子,秦老爷子最忌讳的就是这种败坏秦家门风的新闻,尤其是戏子扯上豪门的事儿,何况还是有不光彩历史的上官兰萱。 高庆属于那种想不通就不去想的人,也就是传说中的不求上进!用高庆自己的话说,我想不出来我还去想,这不是缺心眼吗?做人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山娃子刚才所说的这些复杂的想法,以前青牛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第93章 穷极一生,不过青史留名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细雪纷飞,月光垂落,一片深冬清幽之景,却是被残肢遍野,腥风血雨所打破。 城下喊杀震天,骏马奔驰,马踏震天,戎人围成一个圈,包围圈中心刀光剑影,血光四溅,但在外围却是看不分明。 乌尔吉同样策马绕圈,其实压根就看不清包围圈内部是何等情形,但他嘴上功夫却是压根没停,反正也插手不上,他也不敢插手 但现在芝芽说这话就有些奇怪了:她并不是海灯幽灵,而是灵芝仙子,两种类之间,肖正哪能用她的血呢?这不符合规律。 所以,这还不得我来吗?肖二夫人以这句话结束了讲述。之后便笑着等着饶雪空表态。 技能:探知术:全职业共有技能,损耗魔法值1点,探知不高于自己等级十级的怪物属性。 下面就是等着流月和柳若絮上线了,为防惊风等人去而复返,风萧萧决定继续在这里盯着。虽然可能是自己多虑,但总归安全第一,两人大概也不用多久就会上线了。 六阶以下的海兽,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妖兽之所以强横,靠的是ròu体,而人类修士的ròu体虽然比妖兽脆弱得多,他们却拥有智慧,以强大的炼器之术造出法宝,比妖兽的ròu体更强大。 纯阳灵气来自于谁,她已经知道了。世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她已遇到了一个唐慎,怎么可能还有一个纯阳体质的人? 回嬷嬷,嬷嬷不是让我出去走两圈吗?所以我就到殿外随便走了两圈。 初恋很容易成为一段铭心刻骨地回忆,尽管因为种种原因,初恋经常半路夭折,无法开花结果,可大多数人都记得那份魂牵梦绕的感情。 看了看楼梯上和白彩姑并肩而走的肖正,肖灰儿心头愣:怎么又出现了肖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云南官府向宁州瓷窑一次性注资三万缗钱后,宁州瓷窑的前期准备工作也就顺利的开展起来了。 说起这个,蓝昀煜脸一顿,他把下人遣散,只留下蓝彧、李茵、蓝垣渊和温芜几人。 阮东邪看着容礼离开的背影,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也许自己真的老了,越来越不明白这些年轻人的做法了,以前那些人不都是贪生怕死的吗?这些人怎么老赶不上去死了? 这可是她前世的时候总结的经验,已经收集的情报,有些人,有些事。都是他一步一步计算好的。若是现在抛弃了这些棋子,将来他登上那个位置的时候,可不敢保证下面的手下能够安分一些。 出来空间戒指,冷墨雨到了一杯茶喝,想起来昨天邓阳说起鉴名楼的压轴东西,那时候她突如其来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呢?冷墨雨微不解的问夜冥,因为夜冥跟本尊本体就签了契约,所以她心中想了什么夜冥是全部都知道的。 殊不知,在亚特尘希的眼中,她却是一副被揭穿心思的害羞模样,脸红彤彤的、眼神上下乱飘就是不看他。 但这已经是它最后的绝唱,炽烈的毁灭黑光爆发,以它为中心瞬间将整个熔岩巨龙吞没。 “可能是八字不合吧!”毛新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摸了摸鼻子,淡淡道。 在这颗星球的历史上,原本人类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员,过着被无数强大野兽追杀,乃至于圈养的悲惨境地。 这次来苍擎峰,她之所以之前会真的那么愤怒。还不是因为白尘不愿意成为武魂殿的附属宗门,这是不是意味着,白尘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第94章 抢手货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此话一出,场中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慕璃儿紧握此间剑,眼神决然而凶狠,已经有了和枪魁拼命的打算。 紫衣女子呼吸急促几分,她手头上其实有可以对枪魁勉强起作用的蛊毒……寒玉蛊,虽然大部分寒玉蛊已经被制成毒丹,给赵无眠用以温养先天万毒体,但她一个月的时间已经用奈落红丝培育出一只体内带有寒玉蛊的蛊 不过沉默着用箭羽比在镜头前一会儿后,她就轻勾唇角的,放下了手中箭矢。 杨峥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他总想,同样是亲生的儿子,为何杨峰就处处受宠,而自己在亲娘眼里,竟然连个要饭的都不如。 “梦想吗?也许战场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敌人的刀剑可能会划伤你那张漂亮的脸蛋,也可能斩去你的手臂,甚至割破你的喉咙……确你定想好了?”一边指挥菲尔丁将旅行用的物资装上马车,江枫一边随口问道。 林玄大舅王兴国一眼便看到了松鹤厅外的那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顿时瞳孔一缩。 但是,对于他的所说,古寒甚至都没有仔细听,王焱说完之后,之间古寒那薄薄的嘴唇轻轻一动。 一个商人能把生意做到八省五十二府,并且在两京也有买卖,若无通天的关系,怎么能够? 景曦的办公室里,富常生看着摆放在橱窗里的几艘巴掌大的军舰,一脸怀疑。 但是楚江河脑海里的那只金色巨瞳有些蹊跷,看样子应该是修炼神道的高手,境界还不低,说不定还在自己之上,看样子楚明辉的事情可能会生出一些波澜。 塞西莉亚想道,但这个瞬间,枪声响起,塞西莉亚刚有反应,毒q手边的篮子忽然扬起,一部分苹果飞向了塞西莉亚。 “加鲁鲁炮”钢铁加鲁鲁左手的加鲁鲁炮发出一道寒气直接将超恶魔兽冻成一团冰块。 不过骂归骂,叶风却没敢真骂出口,目送东方瑶晴出去,再转过头一看,叶风就汗颜了。 “风哥,我告诉你吧,前几天我到王望山上去,遇到一怪道士算命,还硬是要帮我算一卦,你猜最后他怎么说?”蛇皮神神秘秘的道。 你还要寻找什么?难道是你不能相信“真实”的就是“痛的现实”吗? 希望本身是巨大的痛苦,或者痛苦是希望的化身:生命再轮回,我一无所获。 却不想云千梦这人当真是生冷不忌,竟是什么也不怕,是无欲则刚还是什么?一时间,南蓝看向云千梦的眼中充满了探究,不明白这楚王妃心中到底是作何打算的? 自他们修成神明法身后,就选择了退隐,进入当代神皇闭关的圣地———汤谷安心潜修,不问世事,给年轻天神腾位。 此处接近城门口,临近集市区,百姓路人人来人往,在此处与男子闲聊,莫说皇亲国戚,即便是一般人家的大家闺秀也鲜少露面,因此云千梦只以浅淡有礼的问话寒暄,并未让丫头们掀开车帘,免得落人口舌。 伊织跑进了一个公园里面身边的樱花散落着飘零落在地上非常的美丽但是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在公园的天空之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条由水母兽组成的河流飞速的向着东京湾的方向飞去。 因此上,他们学着叶风的样子,雁过拔毛、虎过留皮,干得不亦乐乎;敲诈勒索的手段也日趋成熟圆滑,胆子也是越來越大,只要不是挂元老院和皇家鹰旗,他们就敢拦船刮钱。 第95章 江湖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苍花娘娘忽然出现在此地,着实令在场两人都没想到。 陈期远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眼神凌厉,向前踏出几步仰望着苍花娘娘,“苍花楼的楼主……来寻我等二人做甚?” 苍花娘娘用传音入密的法子改变了本音,所以赵无眠倒是没认出她,只是觉得她的身段儿好像有点熟悉。 不过赵无眠对沈湘阁的身子也不甚了解 便在众修惋惜着,认为鸿钧恼羞成怒,将会第一时间对付已经逃跑的耶和华、撒旦两大混元强者,内心幸灾乐祸的时候。 “嫌弃你?都多少年了,我不都撑过来了?现在嫌弃算什么?”柳耀溪一连串的问题把夏梦幽问懵了。 董庆尚脸色一阵变化,他明白,董冰已经完全清醒了,不再受自己摆布了,叹了口气,没继续说下去。 光速飞行中,虽然也能被人给攻击,但是相对来说,被攻击的几率要低的多了。 现在的风楼,已经是稀稀疏疏,只有一些本土修炼者进出的身影了。 他先回参了一下各系功法,然后顺手将修为也升到五十七级。大感浑身状态极好时,才与罗夫打起了商量。 两人本还疑惑着,这会有什么特殊的信息。然而,他们心里的问号还未站稳,那张纸上的几行字下面便隐隐透出了几个字。 此时,李海洋见已经成功吸引了日本零式的注意力,便直接调转方向,朝着实现约定好的陷阱方向飞去,其实在飞机飞上天后不久李海洋就发现了对劲。 “阿姨,你跟叔叔一起去吧,正好我们也可以跟柳耀溪聊聊。”云飞羽开口了。聊什么?我不会真的只是做了个梦吧?!但是我有种预感:这个梦并不简单。 “噢,梅姑七天前才开始修炼。只是好奇怪,她手里一直捧着一团白气…”石鼓牧纳闷不已。 刚刚精神力又出了问题,他忽然感觉大脑爆炸,接着就是一片空白。 导弹内置的红外近炸引信,感应到附近的高能热源,立刻引爆弹头。 熊妈不是化人,她甚至无法主动在精神世界联系她,一旦遇到危险,那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且这气息无比的讨厌,这就是那些大人物口中所说的洪荒界的修仙者了吗。 莱温特对丽莎所做的一切,深深激怒了这个出身平民窟的年轻人。 牢笼之中的雪狮子仿佛感受到了众人的心思,微微抬起头来,灵性的竖瞳之中,忽然闪过一丝晶莹,流露出让人心中一颤的哀伤之色。 看着眼前苟延残喘的斗笠菇,维克多没有多想,直接派出了天蝎王。 以她如今的寿命,她私以为一百年生一胎孩子已经算是频繁的了。 可当他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心里的火却是被硬生生的压了回去。 高飞也不挑剔,使了个“魔法伎俩”,把长条桌清理干净,取出自己提炼的魔晶,一块块整齐的码放在桌子上,总共十六磅。 五条熊焰和禅院直毘人都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听到赤血操术这几个字。 另外的一个年轻人,刚想要站起来去吃,就被后面的人渣一个球棒打倒在地。 但是好像是因为这个外科医生的手法不是太娴熟,猪仔男子当场就没有气息。 在乔诗怡当时入职的时候,于胖子就有心思了,尤其是知道乔诗怡家境不算好的时候,想法更多了。 可是,我乐颠颠的站在酒店门口等待林卓巍,却看到他下车后,细心的绕到副驾驶,温柔的把李飞儿扶了下来。 第96章 玉如意,碎于无极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戎族午后破关,如今过去一夜,连十二个时辰都没到,因此消息还没传到京师。 晨钟响彻,无数文武百官迎着潇潇雪幕,踏过太极殿前的白石地砖,入殿上朝。 如今距离景正帝驾崩,已经过去一月有余,戎族扣关,太子昏迷,朝中却是迟迟没能敲定出新的继位人选。 其实若真想选个皇帝,直接把皇长孙拉出来举办 这时,作为海盗大军盟友的鸾亲王和穆炎等人见到大势已去,也不得不选择暂时撤退,不过他们飞行的方向却和海盗大军逃跑的方向不太一样,并且是分成不同的方向撤退。 侯方宇手上的动作立刻就停住了,瞪大了眼眶,心中汹涌澎湃……这是肉香? “贵妃?”李霜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天也回不过神来。她甚至不敢高兴,唯恐一高兴,这就是个陷阱。 “轰”的一声巨响,木栅门直接被撞破,然后倒了下来,一下子砸在落地的那名男子身上,那名男子嘴里发出最后一声惨叫,接着眼睛一翻,两腿一蹬,直接倒地气绝身亡。 只是这只镯子实在是太显眼了,和她现在的身份很不相配,于是她忙取了下来,放在玉盒里,放到了系统空间里。 连最听话的真白都把自己抛弃了,季空觉得这个世界简直没有爱了。 张靓莹一听眼睛一亮,这也是写给自己的,有些期待的看着胡杨。 “建立地球虫洞虽然很难,但也不是不能做到,只要能回到地球,我们就有希望!”比才信誓旦旦地说道。 “不是,刚才有一个骑着马的年轻人从这里经过,我们想要截住他。 听到这话的云魁:“……”看着地上被自己扔出去摔碎的酒杯,瞳孔猛地一缩。他刚才与太后也喝了,那么他们肯定也中毒了。 韩墨卿无力的闭上眼睛,现在的她除了躺在这张床上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成越看着她的脸,那表情太过于认真,那眼神太过于深情,倒是米佳被看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耳根开始莫名的有些发烫,脸蛋也开始慢慢的有些发热发红。 蒋蕴柔闻言,轻轻一笑,“那就麻烦你让人送些黄连到厨房交给我,记得,多送一些。”说着已经向厨房的方向走过去了。 “好嘞。”摊子里面的男人端出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到了他的面前,随后又送上来一个羊头。 “族长您好,您叫我萧雅就可以了!请您帮帮忙,带我去找我儿子。”萧雅礼貌的说着,内心却非常着急,恨不得马上飞过去月亮山找儿子。 跨越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的无尽海之后,在翻过横断山脉,就是青石大陆了。所以此时一个年轻人,独自跨过海域之后,立即向前走去。 他们两人的话让江俊杰无法再逃避,他也怕自己会因为这个而失去那个,也害怕自己会因为身在其中而看得不清楚。 “怎么?向来不收徒弟的人,他就收了你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徒弟吗?你瞧瞧你跟我说话,有几句话是完整的?马上带我去!”妖妖用命令的口气回复她。 “工作餐!”吴麒靠在真皮沙发上看着她做饭,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金月仙囧了!在心里呐喊着,“师父我要跟你绝交,哪有这样的师傅呀?随便你们俩说吧,我假装没听到,这种话题,我一大姑娘肯定不能参与,想反驳吧?自己刚刚犯下错,哪有脸在这顶嘴,无语望天。 第97章 这不是你的脸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细雪如勾,飘零四散,空气中带着深冬的冷意,吸一口气那股寒意便自心肺涌进全身各处。 苍花娘娘负手而立,气度不凡,还是不理解陈期远为何会如此简单就放了赵无眠。 她蹙眉道:“晋王目前唯一的生路,就是和洛朝烟合作,举兵打进京师,再行靖难之举,他二十年前帮了景正帝,如今又帮景正帝的女儿,也算是缘法 “你还记得你前世的记忆吗?名字有没有?”马克想到什么,急忙问道。 “心血来潮吗?”古月安问,其实他也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相信谢雨留也有,所以他才会说出那种话。 她在现代用惯了好东西,那些实在粗劣的她看不上眼,后面这两样也是中间偏下价钱的。但这么一算下来,她还是一下子花了五钱银子。 而地下城的物价中,一份盒饭也才20金,其他吃穿用品全都处于低价位。 长雅学子们既痛恨成默何德何能,摘走了长雅的高岭之花,又惋惜谢旻韫怎么会瞎了眼,喜欢上成默这样平凡的男生。 卜希姑娘蓦然愣了,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家兄长为什么突然和她说这些话。 他们这些生意人之间的话,袁屿听不太懂,却觉得很舒服,这种不牵扯尸、妖、道、鬼、邪、煞的平常话,他总是觉得听不够,车窗外的风吹进来的时候,袁屿就睡着了,他其实很累的。 饶是如此,他们对于黄牛的痛恨,依然没有减轻,神奇宠物店如果都被黄牛占据,他们这些普通人,想买到宠物就更难了。 只见安娜在那里捧着饭盆在那里狂吃,而林楠则是自己把菜拨弄到自己的碗里,坐在餐桌的另一边,一副我不认识她的样子。 关嘉天作为润州知州,地方上最大的官,同时又是杜锦宁的大师兄,帮着杜锦宁主持这个茶会义不容辞。 他自然清楚,王鹏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去搞惩贪这种事的,弄不好就有可能授人以柄。 一条长长的血痕显现,在高大如山的脊背上如同出现了一道裂痕,而血腥之气喷射,一溅三尺远,躲闪不急的薛云也被溅了一身。 张斗说的一点也不夸张,苍渊这次差点就伤到根基了,不过伤得最严重还是那双腿。 洛千寒摇头,这里若真的是深渊,按理来说这里的光应该比刚才的地方更加暗。 可‘胸’口突然传来的疼痛,让王炎赶紧低下头去,自己的上衣也是全部缠绕在‘胸’前,显得自己被王昕刺伤的事情是真的,可为什么会这样? 这时候风大人和九老爷也从一个洞口钻出来了,满眼都是诧异的目光。 李南故意把胳膊撸了起来,露出两条健硕的臂膀,凝结的肌肉块跳动非常。 在进攻或防御作战中,掷弹筒班一般担任近距离火力支援任务。进攻时常用来压制对方的火力点,在中国战场上对日军威胁最大的主要是重机枪,一旦判明我军机枪阵地位置,日军便组织掷弹筒集中射击。 苍渊和千机的酒是一定的,但千机一定是第一个喝光的!所以这一幕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好了,我就随便说两句。”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了!况且他觉得这节柳枝也不像是普通的柳枝。 江黑江白就更不用说了,徐大公子身边的贴身护卫能是没用的吗?兄弟俩相互配合,杀起人来跟砍菜瓜似的,说是黑白无常也不为过。 第98章 血染青衣,青绮也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景正一年,五月中旬,夏。 时逢景正帝靖难成功,江南苏家在靖难期间,给予景正帝多方支持,如今苏家家主,苏宗孺便要去京师受功领赏。 景正帝四月末靖难成功,五月便举行了登基大典,照理说那时候苏宗孺便该去了,但这种天大喜事,他打心眼觉得自己的发妻得和自己一块去京师才行。 而苏宗孺的发妻,名 林雨还是第一次看到白芷惊讶的表情,但无论哪种表情,都会给他一种惊艳之感。 安娜此时如同着了魔一般伸出了手,这颗水晶被一条黑龙环绕飘到了安娜的手上,安娜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什么。 烈骄阳不信邪,展出奇术,瞬间,生命之力如瀚海一样,可怕的生命之力惊动风云,似乎百万里天地的生命之力都聚集在她的手掌上一样。 “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坂田正夫手下人的袭击,受了点伤!”林天说道。 原来白色的光芒此刻已经完全被战神翼染成了金光,众人只觉得金光万道横扫,紧接着轰隆一声,似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那绿魔人的惨叫声随之传来。 日本战舰撤出了萨马岛对开海域,中国舰队俘虏了武藏号以后。一直躲在莱特湾内的美国人开始了行动,他们纷纷驾驶着船只开出了莱特湾,靠进了刚刚还硝烟弥漫地战场。 巨树之下,竟然沉浮着仙兵之影,宛如,那是一件无敌的仙王之兵留下的印记一样,影子所焕发出来的一轮轮仙芒可以刺穿天穹。 目前,自己能做的只是等待,祈祷,希望部队能多拖住敌人一分钟。希望这残酷的巷战能让德国人望而却步,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本来还想让阿金出来,但是阿金不擅长时间变化外表,神人族外形总会时不时恢复过来,所以,阿黄只好勉为其难,戴着礼帽走路自己的路。 可能很多人会认为,爸爸选择离婚才是有情有义。错了,不离婚才是真正的有情有义。因为爸爸说,桑夫人已经40,还没个孩子,那时候离了婚,可怎么办呢? 沈随心从他身上下来,简单的整理了下衣衫,倒也不羞赧或不好意思。 “是的,她是主战派的人,但是希望她最后能想明白,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我们的胜算会低很多。”高凤天说。 一边说着,一边记下需要帮忙带回来的物件。栓子娘点了点头,口袋中的钱还是带的比较充足,不需要担心。 嘴巴都笑出了一朵花,众人都一脸期待的看了看沈羽。图瑜靖,他们是不指望,但是沈羽还是有一点希望。哪个男孩不怀春,沈羽如果被他们怂恿过去,那还真是让他们无比有成就感。 看看自己面前的这拨人,想着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带着去北原“传教”的就是这拨人了,周大人顿时头疼,原本还只是不想见到这拨人,现在,周大人盯着胖总,这胖子怎么就这么的面目可憎呢? 与安早就打量过他们,就算不知身份,而且他们穿着素雅,也看得出衣着饰品不凡。 京兆府衙不敢做决定,大理寺也看着四卫,叶统领将消息汇总报给皇帝,陛下也只能点头,将所有军营的物资清查一遍,官员撤换,此事不了了之。 苏靖轻声解释着,话语平静温柔,像是回到了许久之前,他在母后身边轻声说话的样子。 第99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三日后。 太原城内,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即便不设宵禁,街上也是人影寂寂,接近百万人口的晋地第一大城,此刻气氛却宛若鬼城。 偏头关破了,是晋王勾结了戎人,放戎军入关……这个消息在太子的操纵下,已经传遍了晋地。 即便此刻宁武关与雁门关还未破,但舆论还是一发不可收拾,蔓延全城。 有 疾冲而来的萨博掀起强烈劲风,吹飞面前阻拦的海军士兵,右手龙之爪挥动,如狂风般席卷而出。 我连忙把头一偏,张郃长枪直接从我的右耳边擦了过去,然后,我不假思索,身子一腾,退后了好几步,接着长枪连点。 脸上的表情不免有些难看起来,首先注意到这一幕的自然是林子云了。 不过答应过她一起去费雷泽玩的,如此看来又要推迟好长一段时间了。 那个蝎子说起来也是个相当强悍的怪兽,在整个沙漠当中纵横了很多年。 姬若华笑着点头,同时转身回到马车之上,街边围观之人的讨论声也传到了姬若华的耳边。 上一世的时候沈平记得他在一零年还是一一年的时候,才会将TVB的股份易手,而这位大佬也活到了一四年,年龄超过百岁,让沈平不得不佩服。 沈平和曹雪近来,引起了人们的注视,他们在和曹雪打招呼之后,就有一些好奇的打量了几眼沈平。 然而出国能做的事情有什么?在房间里闷头大睡?随便找个网吧一钻去打游戏?那这住宿费和网费可是够贵的。 听到索隆和娜美两人却说,路飞没有在说话,只不过看到路飞那不在意的脸色,娜美心中有种不好预感,路飞真的会老实吗?不行,绝对要看住他。 至于他们所期待的RPG是哪种,自然是那种大制作、大成本、大体量、有宏观的世界背景的游戏,最好还是VR游戏。 被抹去了神龙之躯的水元大道化作一条透明的长河,洪荒多元宇宙当中的水系尽在其中,滚滚道意扑面而来。 千樱满怀期待的点开奖励面板,看完之后,伴随着的就是满心的失望。 而且,司马炽也是心里有想法,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到现在没有立皇后了。 董维现在心乱如麻,他现在只希望钟飞并不认识华君兰,希望华君兰刚才那个电话是虚张声势。 不纳粮这一说法一时间在嵖岈山传开,想升职的人也都暗自记了下来,传承口号:东汉野犬凶如够,唯有嵖岈山上是晴天,嵖岈山上不纳粮。 楚谕被自己的大胆猜测吓了一跳,这要是传出去恐怕能惊破天了。 只是想要使用特殊的能力,那就得消耗灵石的力量,或者是消耗别的力量。 果不其然,当两个主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报完幕后,果然是其他的节目,这让还抱有期望的观众们算是彻底失望了。 虽然出去的人不多,但是一路上都没有遇上盗匪,完整的出去,完整的回来。 “好,谢谢你了。”陈胜男开着车进入了别墅区,找了找就找到了四十七号别墅。 就算他愿意“大义灭亲”,可是他皇阿玛若是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心狠之人。 夏敏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就在这时,一只黑鸟在他们的头上盘桓了两圈,落在在了他们身旁的树上。 第100章 我已入江湖否?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绝境之中,晋王定不会苟且偷生,而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早在五寨城中,陈期远决定抛下赵无眠一人离去时,赵无眠就已经猜出来了。 陈期远与晋王乃是至交,在偏头关破后,他一直想办法将晋王从这死局中救出,为此才绑架赵无眠,但在五寨城中,可见一普通老者面对戎人都尚且宁死不屈,陈期远这才恍然大悟。 普 秦慕宸再次进来的时候,头好像有些昏沉,迷迷糊糊似地。安念楚看着他走进自己,微微皱眉,这难道生病了还喝酒? “白蛇走了,我看你们也不会再有反对意见了吧?”金山门主霸气外露的道。 “这边的事情基本都处理好了,明天我就带可可回老家去了,我爸和我妈都已经知道她的事了,一直催促我把她带回去。”客厅的沙发上,慕容雪一边敷着面膜,一边装作很随意的说道。 “高大哥,什么是天梯?我们又要做什么准备呢?”陈香好奇的问道。 这酒瓶可是进口的那种酒,所以瓶子做的非常的坚硬,如果砸到了普通人的头上,不死头上也能烂个大窟窿。 此时仙气缭绕,到处都是天兵天将守卫着的仙界天庭的后宫里面,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坐在床上面。 路旁的房门突然被撞开,走出了几头突变的“怪物”,或者说……曾经的一家三口。 “这位同学你哪里不舒服,告诉老师,”米雅凡的声音很多人都能听到。 但是,显然这名战士无法驾驭这股狂暴的力量,所以只能暂时释放出一瞬间,这个锁链定然起到了封印体内的那股力量的作用。 沈清姝还觉得奇怪,这苏奇便走了,她与苏流云对视一眼,两人什么也没说,也回了院中。 纷射四面八方的火星一落地,则迅速嗡一声,燃烧成火焰,插在什么地方就在什么上面烧。 于是这顿饭吃得自然就气氛融洽,尤其是许嫣曾经在这里体验过当服务员的味道,所以她再次来这里有不同的感触。 秦九玄的基础剑法早已经修炼到了大圆满,自然领悟了其中的精髓以及技巧,所以教导姜娴,自然也毫不费劲。 龙敖点头答应,我们刚往回走了没几步,突然整个甬道里,传出了咚咚咚的敲击声。 秦娇娇对视上她天真的眼神,不自禁地想要在这个眼神里找出一点不一样的情绪。 别的远的不说,就说眼前的高家,可能就是黄家为首的京都派系。 陈望,著名营养学家,洛阳大学食品系主任,现代食疗法倡导者。 过了不久,门呀的一声开了。一位医生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赵云走了出来。 他这么一问,叶五奇顿时就慌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世上还有人知道他的秘密。 带着这些东西,叶南风和潘建龙去了学院外面的一座山下,尝试炼丹。 “季组长真是不怜香惜玉,我主动伸手,你也不握一下。”若雅声音娇柔的说着,一双春水荡漾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季墨,看得那叫一个旁若无人。 自己的颜儿,再做什么事之前想的,都是先询问自己,和自己达成共识再去执行,特别是离开京城,去到很是危险的连城,心下真的感动自己曾经对她说的话,她真的记得清清楚楚。 “你这样的人留下来只是祸害,与其让你祸害其他学生,还不如离开这家学校,从现在开始你被开除了。”叶修留下一句话往外面走去。 第101章 师父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雪花飞荡,深冬寒风却偶尔夹杂着几缕火花,带着几分炙热之感。 忽如其来的震天爆炸已经惊动了整座太原城,无数人走出屋舍,眺望着王府的方向,均是神情恍然不可置信。 而昔日赵无眠抢马的落霞街,此刻既无落霞也无马,唯有两个雪中厮杀的男人。 打斗声惊扰了落霞街附近的住户,但此刻多事之秋,风声鹤 八旗现在是什么个样子,康熙也清楚几分,正因为如此,康熙才格外的重视汉人,了解汉人,才可压制住汉人,八旗已经不像是没入关以前了,整日的提着鸟笼子闲逛的旗人太多了。 “姨娘为何这样说?”妙雪端着蜜酿青梅的手僵了一下,疑惑地看着郭静君。 等蓝采和缓过来,人早就跑走了,急得他赶紧踉踉跄跄跑去搬救兵。 而王府也向他们戏院发来邀请,请听松在八月十五中秋节的那天去王府表演西游记。王府不同于一般的商贾之家,后者还可以因为实际理由出言婉拒,而王府的邀请则等于是一种不可违抗的命令了。 皇倾舞看到韩亦初眼底些微的退缩,她眼中闪过黯淡的光芒,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底,看着脚边的雪,干净澄澈,仿佛她对他的心一样,一如初始,再不动摇。 她的车子来到门口处的时候,就被直接放行了,进入了里面以后,停好了车,陆南泽就直接走了出来。 乔茜茜听着田毅弘的话,知道田毅弘想的这个办法是一绝后患的。 还记得他好不容易搞定了李尤慎和柔姨娘,正打算到关家去找她的时候,却在关家大门外看到她站在两具被大火吞噬的棺材旁边,倔强冷漠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陶尔拉着愣住的苏宏哲跑出餐厅。身后的咒骂声被他们抛在身后。 查来查去,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警察也只能作罢,收队回去了。 “父皇,儿臣觉得若是推行变法,反对阻力依旧很大。”赵兴说道。 另一边,鸣人则没有这么顺利,随着重心的变化,查克拉的控制难度成倍增加,一不留神就掉进了河里。 而第四处村落,是最深入康德领的一个村庄,姑且能算是深入险地。 此前佐助也尝试着归纳卷轴奖励的规律,一开始,以为是完成献策越难的,会对应越高的奖励。 “鲍司令,你受伤啦,不严重吧”叶庆年说着的时候就观察着鲍里斯的伤口。 “哈哈,果然如你大师姐所说,你肯定不会相信的!”钟凌梦笑了起来,同时从浴盆下的抽屉中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手机,直接打开了视频通话功能。 毕竟原本的规定是兽人拿到了号码牌之后就可以进入兽人学堂,只要异能等级不低于橙级就可以进入,到时候只需要再通过一次测试之后,就能算是正式进入学堂了。 当初顾廷烨跟他说皇子想见他,他简直难以相信,觉得顾廷烨是为了骗他来汴京,才这么说的。 慎二双手用力在马背上一撑,魔术回路全开,不顾身体损伤地强行从大源中汲取魔力,填补身体的亏空。 垂首拜见中的邵柳儿再次抬眼偷看之际,恰好见到无心那转过来的面容。 猴二把鼻血往回拉了一点点,僵硬的脖子挣扎地用力地转了一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阿sa的侧脸。 自第三重山门开始,每座山门后都有存放各种宝物的福地,唯有以自己的力量轰开山门,才能得到门后的宝物。 第102章 抱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太原城外十里处。 董玉楼身骑高头大马,眺望着太原城内的火光,脸色阴沉。 这些天,他一路行来,沿途经过些城镇,倒也收拢了些军力,但和原先计划比起来,明显差得远,目前他领兵才一万三千余人。 解敬钊带领的那一万残军呢?也有消息,他居然也在晋北四处游荡,收拢四散军力,而后去了宁武关,估摸是 正当她想得失神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打开她隔壁的水龙头,跟着洗了起来。 初志明早些年来到翡翠国做生意,在当地也积累了一定人脉,因此当有华夏国商人与当地人发生冲突后,初志明就会来这里充当和事佬。 白墨闻言不乐意的挑了眉,感情今天他俩不分个胜负,就得承认自己是禽兽了? 饭后戴上诺大的茶色墨镜,背着香奈儿定制款拼色双肩包,走进电梯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蓝雨琴被气得差点暴走,混蛋的学生他见过,但这么混蛋的,却还是头次见到。 凡事都是有个先来后到,好不容易盼到戴媛昕变成植物人,你这个穷千金有什么资格参合自己跟我抢时夜霆? 这次她一定要好好的利用这些钱,把该办的事全部办掉,不必顾及太多。 苏里里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反倒对时夜霆阴晴不定的态度非常排斥。 当天下午,赵健就被紧急送往医院急救,短时间内是没办法过来上班了。 对于饺子,刘夜非常喜爱。除夕之夜,难得有空闲时间。于是刘夜便组织一家人亲自动手包起了饺子。 “飞飞,”司蓝的声音里夹着笑意,她甚至隔着听筒能听到一股温柔。 许美静的倾城,是叶偲芩最喜欢,夜店必点的歌曲之一,她声音好听,唱起这首歌來,很有味道。 应该是上数字课的丛老师突然走进了办公室,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容榕抬头看去,不禁愣了一下。 帘帷让风吹得微微拂动,凌东舞透过它望着窗外,那碧蓝碧蓝的天,没有一丝云彩,叫人只想胁下生翼,能飞入那云霄深处去。 至始至终,她都扶着北冥烨的身体,让男人紧紧靠在自己怀里,而北冥烨就算是意识不清,也是将黎洛薇的手抓得牢牢的,不给她任何离开他的机会。 周围的目光不在是那种鄙夷和厌弃,相反的是是祝福和羡慕,祝福两人能够幸福美满。 罗玄冲天而起,一旦这些封锁线交汇成功,便是帝佛如来也未必出得了这片昆仁境了。 她这般做了个全套,朝阳子心里纵是不满她刚才进门时的反应,心里的气却也消了许多,便也不再计较此事。 唐梦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着实不明白,他明明知道此事和她脱不了干系,为何还带她来问这事。 而霍政来说,他的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作战和保护霍刚的安全,他是霍刚的亲卫,所以目前来说他也没有太大的任务。 两局过后,傻房二居然获胜,沈安虽然一时没有想明白,可李治却看得清楚。 这一次黄鼠狼郎中没再坚持,取出金针插入到江月奴的头顶,三针下去,江月奴忽然睁开了眼睛,怒喝一声,伸手掐出一个法诀来。 李恪知道,自己的爆发和灵活无法与吉巴相比,便稍稍缩了一步,继续利用力量的优势,卡死了吉巴。 在黑暗之中飞了不知多久,分身林二还是没有感觉到穿过了宇宙壁垒。 第103章 杀机直来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细雪纷纷,夹杂火花。 王府内打斗声震天响,但也不知内里具体打成什么样子……武魁级别的高手搁那儿厮杀,寻常宗师靠近都得被余波震死,顶天也就离远点,站高点用望远镜往里面看,但偏偏火光漫天,一片赤红,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直到打斗声止,火焰滔滔之中,漫天雪花还未靠近,便被高温融为水珠,不时有屋舍 他这么一问,我瞬间反思了最近这段时间的自己,似乎都在忙自己的事儿,他不给我电话或短信,我似乎都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但是我没有不想他,就是因为想他,所以我才尽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需要一周左右以后,你的视力才会慢慢恢复。”傅鱼抬头看了看我的眼睛说道。 方昊天没有过多去纠结这个空王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找上他只为了帮他测字。这样的高人行事神秘莫测,自有他的原因,现在想也想不出,待自已可以知道的时候对方肯定会让他知道。 “妈,这才是您对我的最好弥补方式,放心,这辈子我都会死守秘密的。”宋云染笑着。 “狼神,我是出家人,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问我。”老喇嘛冷哼说道。 这阵法打不开,必须要有布阵者的一样东西,而这个阵法要布阵者的血。 姜思静并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呼吸了一下,少年身上的气息更多的被她吸入,的确是感觉元神舒缓了许多,只是这点儿真龙之气,是不够提升元神强度的。 “呵呵,没事。”我抿嘴微笑了下。这事儿陈姗姗主动下来找我道歉,那不管是她或者朱伶俐故意陷害还是真的忘了清洗,也都过去了。 假钞确实是别人给的? 哥哥陈诚和皇军勾结? 帮助鬼子收购战略物资,他们通常会把钱存入银行以换取外汇,然后通过美元英镑这种硬通货在港城收购物资运抵回来。 莫蒙尘全程封堵他的接球路线,连续卡住了他十秒,直到最后,他终于有机会拿球了,却被莫蒙尘狠狠地撞翻在地。 她将一条蓝绫,卷着三人,像是荡秋千一样,带着三人飞在半空。 大冷的天他出个门这么的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得手一两银子,转眼之间就遇上了衙门当差的。 若是按照正常的发展方式,就算威廉以不要脸的方式疯狂搜刮人口,也需要七八年的时间,才能完成这个任务,这还是他拥有玩家任务系统,NPC面板的牛逼原因,若是正常玩家,估计会直接被卡死。 洛枫情自然也把那些人记忆被改变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凤爪。 还好她有空间在手,又会一手好厨艺,默默做生意闷声发大财,先赚钱要紧。 若不是威廉、燃烬、老皮都在劝他别在玩了,否则装备就输没了,这货搞不好仅能生个裤衩回家。 “家里人知道我来这,托我带点货,这唇妆和眼线怎么样?”王旭淡定地轻咬嘴唇,抛了个媚眼,若即若离间散发出些许妖娆。 按照这些宝物的能量强度,就算硬堆,也能把一只猪堆上道灵大尊的级别了,被方纵吸收后,却只能产生御道级别的能量波动? 他应该感谢这次瘟疫的,要不是这次瘟疫,他还不知道他的阿衿有一个惊天大秘密呢。 那次徐年被救进了皇宫,回来后发现主奶奶宣扬她已经死了,所以她被阻挡着不能进徐府。 第104章 时之道也,天人合一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细雪飞扬,王府之内的火势愈演愈烈,初晨的天空满是火烧云,赤色遍布城内。 巫明穿着自街边抢来的白袍,在城西宁安街飞驰而过,一个眨眼,他便躲进一处屋舍,屏气凝神。 白袍之下,他也是血肉模糊,浑身焦黑,飞掠间都在飘着血,干净白袍很快便被染红。 晋王将火药都埋在书房之下,爆炸之时,玄铁板阻 “听说你老爹是当年东北的第一号人物赵阎王,现在办了实业,就成赵太祖了?难怪你和郭青牛敢在杭州横着走。”刘欣吸了一口雪茄,朝赵甲第遥遥喷出一口烟雾。 老校长笑容诡谲,那帮抱着看戏心态的大伯不管是职业圈的还是业余爱好者,都不以为然。 说道海神禁卫就不得不说到海神殿,作为雅典的两大传承圣地,他们雅典神山和海神禁卫所属的海神殿一直都是劲敌。 于是乎,整个神界大多数一流家族和宗门开始一场浩浩荡荡的改朝换代,那些被种下灵魂种子的人都顺利的成为了这些家族和宗门的领头人。 这样那样的问题纠结在心头,钟奎真的郁闷了。他连自己的家都没有时间去看看,径直去了吴老汉的家,刚刚把车子架起,吴老汉神秘的样子告诉他一件事。 在惨叫声落音之时,李沧海就看见那攻入元帅府的那些军士口吐鲜血,犹如一枚枚炮弹一样的被人从元帅府里面给打了出来,落地之后,这些军士挣扎几下就很不甘心的死掉了。 “你怎么看?”任瑶华沉默了片刻,突然转头问坐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没有表示意见的任瑶期。 对方刚刚受了重伤,但是也是一个硬汉,而且俩人关系很好,曾经一起并肩出生入死。 张天和默然不语,眼中猛的绽出一道锐利的精光,他自从上次被李云东引天雷击败后,回去闭关苦修,修为功夫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他早就等着有朝一日能够一洗前耻。 炎山兽的身体宽三百米,高近百米,牠的十八根触手,每一根都有着将近百米的长度,而且似乎还拥有一定的伸缩功能。 柳如是脸红的诱人呢,都不敢抬头了,顾横波看在眼里,心中不禁一叹,如弟也不知道到底是做了一桩好事,还是做了一桩蠢事儿。 回去的路上,陈子珏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圆玉,一眼看去,上面纹路清晰,算不上出色,却也很是喜人。 徐辉一手拉着那孩子的胳膊,我架着他的另一只胳膊,就拉着他朝楼道旁边的厕所拉了过去,吕后追了上来,想要拉我们,畅哥一把拽住吕后“你一边去!别让我给你急眼!!!”畅哥眼睛红红的,异常愤怒。 “我们等孩子们睡了之后再走吧。”简喻转过头去看着藤原煜,轻声商量着。 卫曦、墨嫡、“叶刺”一行人出了玄鸳塔,刚到玄鸳帝都城门不远处,身后传来鬼王煌垒的声音。 邢国宾抬头打量了一眼天空,却发现夜空中月明星稀没有任何乌云存在,很明显的晴朗之色。 简喻简直有些无言以对,这病房里只有她和他,竟然还问这样的蠢话。 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胆略,见到她都会远远躲开,生怕被她迷住了,也被莫名其妙废掉修为。 想着晗,我笑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张洁说的没错,你最相信的人,就是伤害你最深的人,我很好奇晗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为了得到我?那么当初他干嘛违反约定,去找他人。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第105章 风波顿止,斩将者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因再度中寒玉蛊,折磨他许久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才在生死之间下意识回忆起他曾用过的‘回溯’之法,加之龙纹青玉佩驻守灵台,没让他连同自己的记忆一块‘回溯’,由此才能得证本我,突破天人,算是巧合中的巧合。 若没有身中寒玉蛊,若他没有调动奈落红丝,若没有乌达木的生死压力,若没有龙纹青玉佩,甚至于若 门子许久才回过神来,摇头道:“伯爷忙着呢,谁也不见。”说着就要关门。 他原来还指望菊花脸上有癞皮,没人肯娶她,那么她也不会怀孕,那一切都还来得及,谁料已经嫁人了,这么巧也怀孕了,这可怎么办? 这些风投大佬们显然都是用惯了导航仪的主,乍一看这样一个导航仪出现在自己眼前,几乎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直观印象里,这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导航仪,而是一个自己行车路线助理。 菊花尚不知道爹娘已经把自己的亲事议过一遍了,还在参观张家新宅院。 有个老汉就叫道;“这才逮没一会哩。这边没有,准在那边。它还能跑上天?”众人就都笑起来。 这一次,在罗右有些怪异的目光的注视下。田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了。 田路摇头的动作幅度很大,让叶兰的双手一时间把控不住,从头皮上滑脱了出去。 娘俩正唠叨着,杨氏和张槐进来了,槐子手上提了两只老母鸡,杨氏手上也拎了个篮子,里面都是鸡蛋、鸭蛋,另一只手上则是用草绳穿着的两只腌猪肚。 不能炼制成魔法药剂或者丹药,而且又不知道如何长时间保存的话,大部分元灵果实注定会被浪费。 赵兴笑地淡淡的:“正要他不还回来。蔡京是什么人,他的画意极工,对这些豪奢的东西,他有着天生地敏感。这箱东西他还不回来,就得用一箱设计稿填满这个箱子。 经过这段日子的磨练,秋玄也已经习惯了四个石头人一起进攻,十个石头人一两次的合击,秋玄可以硬生生的承受下来,而不会受到什么很严重的伤害。这也是秋玄在段日子里,身体在石头人的拳头下得到了十足的进步。 断情在内测的时候是华山大弟子,公测后就没有上线了,所以断情还没有与风轻云淡见过面更别说争夺门派大弟子的称号了。 就在雨韵不安地想抽回手立刻逃离这间病房时,终于听到了声音。 “这个……我不好说,如果全部真实的说出来,我怕大人你以为我挑拨离间的。”秋玄一副不好开口的模样,秋玄心里暗笑,估计你下一句肯定是没事,一定要我说出来,不然怎么能够表现出你的英明神武? 老者出现之后,也是瞬间看向萧凡,然后脸上露出笑容,朝着萧凡这边飞了过来。 “家父身体一向健朗,多谢挂心。”黎曜天淡淡说着,大手很自然地搂在了苏沫的腰上。感觉到黎曜天突然用力地捏了一下自己,虽然不疼但是苏沫还是看了他一眼。 全场顿时沸腾了,特别是楚门的剧组那边,更是爆发了热烈的欢呼声。 “然后她开始了复仇?”埃莫斯坐在一边,好让受伤的腿休息一下。 “那你们看看这款吧,我刚进的货,最新的呢。”段言指着柜台里一台黑色的摄像机说道。 “见鬼,这不是投降,我马吉尔从来不会投降,这是合作,懂吗?合作!”马吉尔一脚踹在提林屁股上,提林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翻过身去不再理睬他。 第106章 醉人不醉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太原城外血腥味凝而不散,天空垂落的雪花都染上了一分血色。 乌达木全靠一身硬实力自大军中冲杀而出,但其实也没杀多少人,甚至都不如赵无眠当初杀戎人先锋的多……他知道自己一旦落入包围圈就是死,根本就不恋战,趁着大军还没将他围住,杀出一条血路就运起轻功狼狈而逃。 但这对于士气的打击仍是极重。 陈飞不得不佩服,尽管知道她在撒谎,但却又无懈可击,还是那句老话,她不愿意说,就别逼她。 我一心一意屈尊降贵想要嫁给你,你竟敢这么对我!你不觉得愧疚吗? 毕竟她不会亲自询问仁棠这些,但既然突河已经这般坦白,诚恳的模样也完全不似欺骗。 这话听着很尴尬,但乔恩心里却偷着乐,要是人人都跟李家乐这么想,她就可以光明正大跟陈飞在一起了。 “目前我也没有她的信息可以提供给你。”他的确需要一个交代,但不是靠别人。 等她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孙宁已经钻到保鼎宗真传弟子堆里,双手还在比划着,显然正非常认真的描述慕凝雪杀人的情景。 “那现在呢?现在你有时间了吗?”陈丽芬说着瞅了一眼紧闭的休息室。 “世子殿下!属下错了!属下口误!属下没有那个意思!绝对没有!绝……呜呜呜……”后面的话语统统被伸来捂住嘴的手挡住,那下属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滚滚法力即便一分为五,仍然如五道可怕的风暴,几乎在刹那间,就超越了孙宁本来的法力。 在大门口处张灯结彩,加上一些复古的装饰,还真有一番古典韵味,像极了古代那些古玩城里的场景。 剑气和刀光轰然爆散开来,可是双方力量还是有差距,姜一刀只是停下了追逐的脚步,眼里略有惊骇之色,他没有想到西门飘雪比自己低一个境界,竟然能够勉强挡住自己的全力一击。 听吧!她们多想念诸葛玲珑,都来不及跳下思绪之车,便唱着歌儿朝诸葛玲珑拥来。 “在房间里,我们也不敢打扰,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虎长胜走了过来,看着古飞无奈道。 只是这种感想还没有持续多久,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就不经让他有些懵逼了。 王冬不但性格骄傲,更是十分倔强,既然说过不用武魂,他就一定不会用。只是不断加紧攻势,他就不信霍雨浩能够一直坚持下去。 张晓儒在办公室,找特务队的人单独谈话,彭太守和魏雨田大部分时间待在特务队,如果他们真有问题,特务队或许有他们的人。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身在地球,就永远无法突破到圣人之上的混元境界。 “怎么?害怕了?那就不用跟着我,该干嘛干嘛去”古飞淡淡的说道。 随即感应了一下几具骸骨,一共有四具,生前都是男人,而且能感应出,这些人死了约莫有好几年时间。 他沉吟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串佛珠,这佛珠毫不起眼,无任何特色,但是触手光滑细腻,应是被人经常拿在手中捻过的。 当然也有部分人认为,楚枫距离仙王还太过遥远了。即使楚枫拥有绝对领域,他们也不认为楚枫就具备了仙王之姿。 还有些不畏强权,其实是覃氏产业的娱乐报刊,仍旧大肆报道着丑闻。 穿着西装和中山装的华锐医药代表,其所到之处,没有给其他药厂留下半点的挣扎空间。 断电了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第107章 横竖都是嘴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苏青绮关上房门,又检查了一遍窗户,确保各处都紧闭后,才向赵无眠投来视线。 赵无眠被她放在床上,四仰八叉,双目闭着,眉梢轻蹙,俊美的面容清冷又带着几分出尘,腰间的无恨刀则被苏青绮挂在了床边……就是裤子那处有点让人不忍直视。 苏青绮下意识拂了拂自己湿漉漉的长发,搞不明白慕璃儿怎么会把赵无眠给 蜘蛛腿与战斧撞击在一起,爆发出了一声刺耳的爆鸣,随后,罗毅的身形被这股巨大的力量震的连连后退,这种大型BOSS的力量,绝对是不可以用人的标准来衡量的。 饭馆,一张桌子上,坐着周白跟董涌,周白的那一边已经放了好几个空啤酒瓶,他倒满一杯子啤酒,然后抬头便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当然,懂得采集蛛丝的人就这么多,这些人被那些实力强劲的队伍雇走了,其他的队伍便也冒险,招募那些新手,不过,那些队伍一般情况下,实力都比较弱,遇到危险可能自顾不暇,更不要说保护那些负责采集的普通人。 因为他感觉,只要自己有任何一个动作,那陈羽凡手中的攻击便肯定会在一瞬间落在自己的身上。 白羽向下一看,发现雪儿他们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类似于点穴一样被定住了。 毕竟,黑袍人认为的罗毅不可能战胜巴克,这根本就不成立,罗毅与巴克之间,胜负至少是五五开,甚至更高,现在这个黑袍人说罗毅不可能赢,这不是诅咒罗毅嘛。 本来所有人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准备看着随风而逝的神话破灭,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正当几名法师要‘名垂千古’,前面那人突然前窜了一截。如果不是对自己的视力有足够的信心,还以为原本就看错了那一个字眼。 已经到这个时候了,青年警察不再犹豫,抽出腰间配枪打开保险的一瞬间,枪口已经对准了单色和腾翼。 匕首尖刺精准地命中要害,将等级压制产生的未命中条件降至最低,虚拟网游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盗贼,他们看的不是本身数据,更倚重自己的手法和技巧,杀人的技巧。 拉住了尼古丁。此时陈羽凡已经开启了真理之眼打量起了多宝鱼的属性。 在简短的问候过后,何芝白便引着我们上了大楼来到徽嗣杺的特护病房。 “三头领,属下有急事禀报!”两个迅魔来到楼顶便对着悠哉晒太阳巫魔单膝跪地禀报道,声音里透着惶恐不安与焦急。 仿佛乌鸦的不详之声,本来沼泽丛林就显得阴暗污秽,这片丛林更得其中精髓,哪怕在天柱二层,这片地方也是声名显赫。 看到剑气被轻松粉碎,叶强情不自禁的提起了心。就在他犹豫着是否继续出手的时候,叶强却发现对方的血量下降了些许。原本的惧意瞬间消失,叶强再度迎了上去。 子夏明白了,原来,是让自己投胎转世,忙叩头谢恩,绝不让大家失望。 不过说起来,倒也没错,这里确实是顾氏的宅子,只不过使用的人,是流寇而已。 之前精锐战斗部队能够拖延四个接到总管,但换成强哥布林就没这种配和,实力也不足,最后四大领不得不提前上场。 崩芭二将大怒,几记掏心铁拳打在金大牙肋骨上,二位将军尽得元帅真传,神通大进,这几拳可比黑虎掏心厉害多了,根本就是掏黑虎心。 第108章 除夕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软榻之前,幔帐拢着。 夕阳自窗前穿过,透过透明幔帐,依稀可见帐内人影。 男子盘膝坐在榻上,怀中抱着一位女子,女子双手搭在男子的肩上,两人紧贴在一起……约莫就是这么个姿势,不过两人此刻都没什么动静。 两人双目紧闭,阴阳二气流传周天,抚平赵无眠的内伤外伤,也是精进苏青绮的内外之功。 名校之间的挖人,早就行业的潜规则,由于学生都是自愿的,也没有强迫,所以许多普通学府也是敢怒不敢言。 “学着呢,一些基本的功能都掌握了!”马勇说道,同时在心里嘀咕着,就是每天看电表转得呼呼地有些心疼,这玩意儿也太耗电了吧? 司马烦坦然受了这来自江月白的赞美,施施然回到原位,开始静心养神,就算是借他人之力行自身之法,对经脉的损伤也是极重,至少三日之内,他是无法再度出手的了,好在眼下这情况,并不需要他继续出手。 对他还有其他领导干部来说,只要能赚到美元,那怕是赔钱也愿意接下这个单子,因为现在国家缺的不是人民币而是美元,给工人们发的工资是人民币,从拉脱维尼亚那里收到的却是美元,然后就能用这些美元去引进技术了。 骆绝尘,是第一次遭受到身边人的背离,也切身地感受到了孤独。 如果是袁人凤,此时此刻,他应当会用最响亮的声音呐喊,以行动与语言向北冥夕展露自己的心意。 对方显然是被韩队长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一张脸上写满了茫然。 “不会的,他们只会对我进行言语攻击,不敢对我动手的。”珍香焦急的说道。 PS:应该是写的差不多了,如果有什么遗漏的,我到时候还会补上。 洛天涯也知道这里耳目众多,不宜多说,便抱拳作揖,表示明白了。 古千寻直接了当的问了起来,他决定一定要弄清楚,这关系到儿子一辈子的幸福。 因为明年这个时候,方腊就要揭竿而起了,作为方腊集团的灵魂支柱摩尼教,势必会高姿态登上历史的舞台。 这日午后,林音与任玥二人在院子中晒太阳。此时已是隆冬,前几日本十分寒冷,但这日却太阳高挂,阳光热烈,照的人暖洋洋,很是舒服。林音趴在石桌上,看着静静坐在一旁的任玥,思绪如潮。 “开炮!”骑士号的主离子炮打出一记穿膛炮,一炮击沉数架敌舰。 恶来心急,眼看着到嘴的肉要飞,赶紧冲上,结果却被一人挡住,白凉儿此刻面色苍白,却无半点惧色。 杜姆蹲下撤回了掩体,“可恶!响米我会代替你活下去的!”杜姆的眼角带着泪水,毕竟这是和他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说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伸手将自己头上的蓝色簪花取了下来,而后用蓝色的簪花将两个河灯给固定在了一起,这才又恢复了兴致将河灯放回到了河里。 屋内的代璋此刻也走了出来,经过了开始的震怒,现下他已经略微平静一了下自己的心情。 守城是一件累心的事,上次都城被围还是十年前的事,围城的是四海帮的人,那时候天欲都城还没有外城一说,城中只有数千罗罗,那时四海帮正当巅峰,出动了两万人,围了半个多月,也没把天欲都城打下来。 “那我问你,血神是不是就是我爷爷?”龙灿儿‘精’神恢复了好多,抬着头问道。 拿出了手机,林心遥最后是选择打电话给赫连泽,因为她的脑海里想起的是赫连泽。 既然说到了赫连,那单习聿觉得有必要把一直缠绕在心头觉得很可疑的问题说一说。 “说不让你跟着过来你不听,怕了吧?”清源看了一眼一脸畏惧的叶巧巧,埋怨道,叶巧巧也不做声,只是抓住清源的胳膊紧紧的躲在清源的后面,清源那‘肥’厚的脊背让叶巧巧很是安心。 她也听哥哥艾琪提起过,南瑾风去找过她几次想要联系她,但是哥哥最终都回绝了南瑾风,说他和她已经失去了联系。 “珏儿”。皇帝走上前紧紧抱住他,声音中有着一丝哽咽,此时他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是一个平常的父亲而已。 可他终究还属于凡人之列,不成元魂,根本难以一窥诸天大道,造化自然,长此以往,浑身血气衰竭,三五百年之后,依旧魂归魂,土归土,临到头来还是一个土馒头。 “害死你母妃的凶手”?陈越一把挥开他的手,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他还真会扯,她是害死他母妃的凶手,再扯下去是不是要说是她挖了他家的祖坟? 看到火球,秦斌冷笑一声,即将突破炼气八层的他已经能够将真气外放了,这是他目前最大的秘密,任何人也不知道,还是在古画空间中偶然发现的。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何婉婉的模样。就算我再怎么精心打扮,能有她那么漂亮吗?以前岳恒会和她在一起,说明他也是喜欢漂亮的吧。 但这一刻的新奇体验,这一刻的羞涩,这一刻的情动,却是死死烙印在了她的心头,再也挥之不去,忘之不掉。 枪尖抵在剑身,就是再也不能更进一步。涨红了脸的高万厚,证明他已经是竭尽了全力。 而那两个青年在进入店内后,和一个看似掌柜的人低声交谈两具,就被带入后院。 “龙先生,这样的地方,我估计除了鸦片以外,就没有什么好东西了。”席治宇看到村庄的样貌之后,也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愧是婆婆,就算我要跟伍峥离婚了,他都不忘最后再往我身上榨一次。 一曲舞罢,场间掌声轰鸣,这舞已经有了自己的意境,让人沉浸其中,洗涤神魂,今晚的酒意、燥热也仿佛减下去了不少。 因为直到此时,华夏方面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这让所有人都在好奇,是不是噬魂知晓了这次的危机,所以打算放弃了? 不过却是没想到在这血神山上,因为那些血族使者输出的能量,居然刺激的他直接迈入了神级。 即使是一千年后,货船进港过了海关之后还得排队卸货呢,何况是一千年前?一艘船等着卸货等上一月俩月的太正常了,而码头上如果全都由秦浩说了算,光是这谁先卸谁后卸,就能玩出无数的花样来。 第109章 登基大典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年关后的第三天,京师,大雪。 大雪连绵,宛若白色幕布自天垂落,初晨,早饭的袅袅炊烟顺着雪幕拂上天空,街边茶馆,酒楼等大堂都摆着火炉,供人取暖。 大离年关休沐十五天,直到元宵节后才恢复生产,这是自景正帝时期就流传下的制度,洛述之还未登基,自不可能更改,因此京师大多人都停下活计,享受难得的假 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杀了她,她被带到申屠家,说出这个秘密怎么办? 他知道那些实验室遇袭背后有她的参与了,而且他以为唐且死了。 但叶妙却觉得,男生在冬天穿羽绒服最好看了,羽绒服软绵绵的,人看上去也会可爱几分。 “绝对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你们先拖住他们。我们准备强攻了。”王朝阳对乘警长说道。 虽说汉中府人不惯种棉,但因这时代还不像他们后世一样有农药、化肥保证,所以麦田一年只种一季麦,之后再种的便是豆类、油菜等,其实也可以改种棉花。 二十五架国产“黑鹰”和几架轻型武装直升机停在停机坪上,发动机已经全部开车,做好了起飞准备。部队在机场边集结,等待最后的命令。 “是呀,这几天急行军真是太累了,达瑞队长,不如我们一起到处走走如何?”杰拉在一边搭话。 身上的铠甲也尽被除去,只余下单薄的衣物,若不是她为神主之体,怕是无法承受这荒凉星球上的恶劣环境。 “够了,别的以后再说,我问你,这五个兄弟的伤是谁弄的?”达瑞的声音很冷,脸上的怒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 而就在易川心中想完这些的时候,旁边的空气微微波动,影子一闪,韩香的身形缓缓的出现在了易川身边。 所以陈飞自掏腰包把那个地给买了下来送给了王二,王二知道知道特别的感谢,一直保证说肯定好好讲打铁的技术发扬广大,为村民创造便利的生活。 那瓶子中的红水一落入肚中,武一便感到一股清凉从胃中升起,开始在全身游走,最后停留在了双腿上,没过几秒钟,自己腿上强烈的肿痛感竟然神奇的消失了,而且身体中的力量也好像恢复了许多。 等到空白终被现实里冷冷的灰色抹开,他看见了鱼织剑,向着自己的胸膛削刺而来。 乞丐帮一往后退,哥老会员们士气更盛,原来这些乞丐们这么不经打,真是屎克郎垫桌子腿——不行硬撑,不经打还煮熟的鸭子——嘴硬,哥老会员大部队蜂拥似地进入了乞丐城,好像大功已经告成。 “副,副队长,那两人走了。”一处草丛中,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陛下我认为这件事情可以让我的儿子来做,我儿子虽然年轻但是这几年一直跟着我做事,这些年历练让他心思整密,非常的合适’右公爵说道。 当夜晚的第一缕月光映现,德古拉斯就起床了。望着清冷的月光,他再次思念起家中的蕾娜和福尔德等人。 叫胖子的人没有应答,直接走向洞口,路过我身旁时,还他大爷的踩到了我的手。 冰荒玄界张开,所过之处,连那夜色都被冻结一般,化为了冰蓝色。天上神剑呼啸,地上寂静如冬夜。 尤其是连续用力之后,路禹的手开始发软,手中的剑也变得越来越重。 第110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京师浮华门。 登基大典在即,门前守军已经全部换成了大内禁军,严查入京各色人等。 浮华门前刚挂上的大红灯笼随风轻舞,堆积在灯笼上的几缕雪花由此落下。 守卫们身上的铠甲与兵刃都被冻得梆硬,握着刀柄的手通红,视线透过雪幕,凝视着形形色色的入京者。 年关刚过就来守门,禁军们也是人,心 他把谢云湘当姐,要是还看姐的下面的话,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荒唐。 关锦璘蹲下身子,从邬天鹰怀里将王国伦的尸体夺过来放在草坪上,只见他的脑门上血迹模糊;胸部也中了几枪。 “恩!”炉火噼里啪啦地爆裂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加多了炭火的原因,又或者从来都没有和夜幽尧如此闲聊过,她有些紧张,总觉得屋子里有些热。 银袍圣人话语阴森,凌天一指,又是霸道的仙芒,而且直逼叶辰元神。 “我们这的确是有个空缺,但你看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兼职,我看还是算了吧!”物业经理连看都不看徐雅丽的爸爸一眼。可脚步却放得很慢,似乎又不是真的要拒绝徐雅丽的爸爸。 那火盆后摆放着一张白玉床,床上挂着层层叠叠的黄色曼纱,曼纱上绣着暗纹,而那暗纹虽隔得较远,看不清楚,可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却是谁也不会认错的。而普天之下,可以用这一个正明黄颜色的人,也只有一个。 当年苏染染离开苏卿寒的相思之苦,也随着天空中的残云,随风飘散。 吴馨自然不会明白赵铁柱的想法,在看到赵铁柱的没有继续劝说的时候,也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显然,对于白粥,她都产生心理阴影了。 和黑白较力,力量是一方面,技巧又是另一方面,智慧同样也很重要。 临走前,都曾回眸,第一次对叶辰露了清醒的笑,也不知是沧桑、感慨,还是欣慰,他们逆转时空而来,虽改变了这个时空的轨迹,却救了万域苍生。 刘大嘴角扯动,居高临下,一掌向着力王拍打出去,顿时,轰鸣滔天,无形之劲力登时降临,尽管力王临时将力量英雄劲力尽数涌出,也只能将刘大的攻击之势一滞后。 不过张易也没有在意,毕竟这些神仙以前都是没有拍过多少马屁的,如今肯拍自己的马屁,已经够给面子的了。 童恩像中了魔似的点点头,慢慢地转回身,走上台阶,又回头看了一眼,转身消失在黑洞洞的楼门里。 “哼,”宋铭冷哼一声,控制着鬼兵王当先往风车之内进去,而他跟司马逍遥也跟在身后。 烧仙草滑溜溜的,舒舒服服地含在口中,似乎连心情也都跟着变好了。 “别这么说,你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谭海成也悄悄调整自己的情绪。 穆西风见此,露出了一丝冷笑,话说长这么大,还他妈没见过不怕死的呢。 两双充满爱意的眼睛久久对视着,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一刻,他们忘记了屋外的一切,心里,只有彼此。 不仅是全场武者,就连人皇宫的殿主,都是看得一脸懵圈,满脸的不敢相信之色。 要知道,这几年下来,降临的天外生灵经过短暂的潜伏之后,就开始肆无忌惮的肆虐灵武大6。 他身穿雪白的战衣,发丝也是雪白的,就连眉毛都雪白,很是英武,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但是眼神却像是装满了故事,给人万古沧桑的感觉。 第111章 无眠,没有证据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太子啊?” “该改口叫圣上啦……” “按照流程,等登基大典结束后,圣上就会来城墙之上走一圈,而后再吃午膳?” “不清楚。” “也不知道午膳上都有些什么美味……” 雪势愈发浓厚,大离宣武门前,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说个不停,直到一青衫公子架着马车来此,门前 “额……是……”艾尔艰难地应了一声。不过随着他的意识越来越清晰,他感觉到腹部的疼痛感正在渐渐消失。似乎他的那种猜测也并非完全正确。 之所以有这样的名字,是因为这些岛屿上,全部盛产各种果实,其中最为香甜可口的,就是一种黄金桃,丁火尝了一口,的确非常美味。 在接近三人时,黑肤青年往奇丝迪丝撞了过去,他演技不错,看起来像是跌倒,也许撞到奇丝迪丝身上之后,奇丝迪丝挂在腰上的钱包,就改了归属。 “那走出山洞的少年狂龙手抚宝剑喃喃自语:为何在这宝剑里我感觉到了一种冤魂,莫非这是剑魂……”他的话无人回答,宝剑轻吟几下。 生海境与融窍境的区别,不仅仅在于玄力的蜕变,肉身也不知道强悍了多少。 先是在很久以前咬舌头,现在打脸。千百年中历数全提坦族,唯有她这样一个低级神祗拥有这样的魄力,敢对他以下犯上、敢对他做出大不违之事。 一想到这里,蓝幽明的头就又开始垂了下去,就好像自己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似的,总之相当的沮丧就是了。 说着托着一脸不情愿的上管紫苏打道回府,其实根本没出过家门。 就在她们充满怀疑的目光里,佐尔一晃手臂,将掌中的机车钥匙抛进身后的泳池内。 外面有人进来,秋日的阳光总归是不再猛烈,但是光芒仍旧一样。一点点灰尘在阳光里飞扬,全部都是星星点点的痕迹,阳光遍洒,多了丝丝层层的锦年金华。 “我们走吧,远方,没想到养了这么条白眼狼!一点都不识好歹。”刘乐美气咻咻地说。 身形一顿,林牧身周的元气突然暴涨,地上的尘土,仿佛活物一般,飘离地面迅速的不安的颤抖着。 “是。”那名秦军起身在前带路,扶苏跟随在后,轻舞,星魂,张良,以及阴阳家的人也在其后,而名家和公输家的人却是在原地等待。 走出石室,几人并没有受到阵法的阻挠,轻易地,五人就驾轻就熟的摸到了大部队所在的储藏室。 宝钗和探春都是端庄受礼,兰心蕙质的,万事不肯多出一步,就算有什么心思,也会深深地藏在心里。 君青蓝暂时别了李从尧,朝着纹娘走了去。短短几日不见,纹娘已经彻底改变了模样。 但是,更加令人震撼的,是环抱着这颗巨大的菩提树的盘龙暗狱蛛。 她本来想说“死变态”的,但考虑到孩子还在场,所以临时改了口。 “回掌门师公的话,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天明这次说的是大实话。就是陪张良去赴宴而已,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中毒的。 清军架起云梯,一千重甲兵爬上了城头,果然没有遇见明军任何抵抗,上了城头之后,就看到有接应的明军来给他们带路。 想到明天就是倒数第二天和日向日足约定好的时间,夕日红觉得自己可以抽空看一下。 第112章 天道无情,我有情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的确没有证据,洛述之绝非庸才,行事间手脚很干净……但所有人都知道,有没有证据根本不重要。 自从赵无眠取了晋王的二十万大军后,局势便成了‘谁活着,谁就能当皇帝’。 因此赵无眠一开始进宫,就是奔着杀洛述之去的。 青冥剑鞘穿着洛述之的心口,钉入龙椅之上,红到发黑的鲜血自洛述之的胸膛 “那又怎么了?”跟拍导演有些懵,难道就只是因为第一个关键人物是梁姑,所以,她就懒得多想,直接去梁姑的房间吗? “车神,车神,刚才是我有眼无珠,我求你原谅,求你收我为徒,收我为徒吧!”从盘龙山上下来的黄瑜,更是当场跪在了陆明面前的说道。 突然,耳边想起熟悉的音乐。 唐初颜回头,便看见了抱着玫瑰花朝着这边走过来的杜肖生。 于是,陆明手中的灭世剑,不由紧了紧,一旦季若菱想要动手,他立即也会动手。 几乎没人去看剧照怎么样,全都在为柳纤纤抱不平,热搜节节攀升,就连方忍和徐烧的热度都被宋尖尖的热度压了下去。 “不用。”虞唯立即摇头,却扯到了胸口的伤,疼的一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对于姜天明的才华,王林也认可,在这个圈子内,能比得上他的人,很少很少。 杜肖生搂着 唐初颜走在沙滩上,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沙滩上有不少人,海浪声很大,人们的声音也很大,有些吵吵闹闹却给人一种无意的温暖。 安南省作为华国最发达的几个省份之一,好玩的地方自然不会少。 如果是别人,敢掀开夜九尘的披风,让他的秘密暴露,怕是绝对命丧当场。可这人是花洛兮,夜九离为杜绝秘密流出,只能杀了现场的人,毕竟死人才不会说出秘密。 一拳打断了追踪者的脊椎骨,一拳打破了追踪者的脑袋,再一拳把明明失去了脑袋却依旧可以动弹一下的追踪者直接打爆成为了一片烂臭血雾。 周龙飞如果能够近身,那么就能轻易干掉他,可是额如何近身,这其实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 随着长枪的不停飞舞,何青璇释放的银蛇被一一击中,就如破了水球一般,化作水流,落在地上。 无论是那只怪物的外表,还是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波动,都证明了这只怪物就是屠玉口中的梼杌。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他们上一秒还在谈论梼杌,下一秒就见到了梼杌本尊。 旋即又都是将自己的视线是看向了周龙飞和李达那边,在看清楚了情况之后也是不得不在心中是承认了这样的一个事实。 “你怎么就冥顽不化呢……你……”周琳琅忍不住抗议夏士勋的说法。 阿克拉不敢话,更不敢出声询问!注视着老者稍有萧条的背影,掩饰着内心的骇然。 魔王三号……‘魔王’两个字对她来说还真是当之无愧,我这个二代魔王对比她差得还很远,不过我知道的那个三号,虽然也各种利用别人不告诉人家,但也没有这么冷血的样子,或许是因为我对她的认识还不足吧? 但在一些夸克星旁,会存在着一些其他的极限星体,那些引力不够大的极限星体在夸克星旁时,一道由粒子物质建立起的粒子桥就出现了。 他的身材很是高大,这种神色出现在他的面容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的感觉。 第113章 自然是江湖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稍早之前,偏殿一处隐蔽角落,苏青绮寻上苍花娘娘,用传音入密说明了赵无眠的计划。 自从赵无眠学会了传音入密后,姑娘们也都会了。 “替身?”苍花娘娘柳眉轻蹙,琢磨少许,道:“堂堂天子若是在登基大典上用替身,可不是小事,一个不慎便要被弹劾,有损皇威……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要洛述之真有这么干的 “虽说你独孤风实力很强,但是想必你还没有自己的领域吧?哈哈,领域之中,我便是主宰!想杀我幽冥,本尊便让你看看是谁杀谁!”幽冥鬼尊那刺耳的嘶哑声响彻整个天地,然而却是未见其身影在何处。 寻望着那萝卜的脸,那男人瞬间感觉呼吸一禀,然后,有些痛苦的张大眼睛。 空荡的巷道漆黑寂寥,却有种莫名的压抑感,害莲蓉一步三回头,总感觉后面有双眼睛盯着似的。她紧跟上苍梨的脚步,担忧地抓住她的衣角。 湛溪转过头来看着太后。两人的目光长久地对峙,交换着别人看不明白的讯息。事到如今,他还能求什么?既然已经做了选择,便没有退路。 大家互发着香烟,聊着开心的话题,当爷爷把一挂万响的鞭炮点响时,那响声响彻着整个夜空,他好像在向全村人宣布,我孙子在材了。 虽然所有人心怀困惑,可是在丞相的话下,在柳如眉杀人不眨眼的气势之下,不管是不是心服口服的所有臣子,都还是柔顺的把那些话,全部吞回了肚子里面。 轻云看了看苍梨,似乎是征求她的意见。虽然他觉得这已是最好的方法,不过有了前车之鉴,还是要让苍梨先同意再说,免得她再做出什么出格之举,又要让人担心个半死。 清脆而又响亮的声音,从圆锣上传出,形成道道波纹散向四周,接触到石台边缘时,便化作一层金光,冲天而起。 阳光很暖,墨宸的心里也是,感谢上苍,让他遇见满满这个精灵,但愿他可以一辈子,不,可以永远的守护满满。 陈霜降立刻欣喜地坐到了窗边支着耳朵听,学堂跟这一间房子离得很进,因为天热,学堂那边都是大开了窗户,所以毫不费力地,陈霜降就听清楚了苏先生的讲课。 她的夫家,也就是林家,如今落魄成这个样子,钱财入不敷出,有出无进。林家药铺倒了,林家酒铺残了,墙倒众人推,就连商会里,超过九成的会员都在挤兑他的夫君林星魂。 乔乔丝毫没有将她那种完全没有威胁的眼神放在眼里,放下包,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难道你没插手?”萧墨寒沉声一笑,沉寂的黑眸,如同深不可测的黑潭,令人察觉不到他的心思。 当黄霸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剥的一丝不剩,绑在了菜市口的中心,到处都围满了人。他发现在自己的身边还有一锅烧沸的汤。 “我走不动了。”她说着,躺在地上休息一会后,才起身回到别墅内,拿着手机,拨打电话。 司马沂这一个事情做出来倒是真把何金宝给气到了,所以才是爆发了这场好久没有过的脾气,又是不敢对着陈霜降吼,又觉得气闷,只不停地猛拍着桌子,差点没把这桌板给捶穿了。 “那个…嫂子,如果你有适合的人选,能否先介绍给我?”周子豪觉得有些尴尬,伸手抓了抓头发,不太好意思看着她,眼神瞟了瞟。 第114章 三条线索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大雪纷飞,掩盖人迹。 赵无眠在登基大典刺王杀驾,即便杀的不过是替身,但大内已经容他不得,再堂而皇之待下去,也只会让世人觉得‘这反贼怎么杀了皇帝还能留在宫中,其实还是公主指使的吧?’ 若是如此,那赵无眠这一切可就白做了。 不过在此之前,赵无眠还与洛述之有话要谈。 太极殿后的书房 队里的警察都加了一夜的班,没有人休息,天亮一个个都挂着黑眼圈。 萧霆拿着烟花走到一旁的空地上的时候,就看到萧弈正悠闲的靠着回廊的栏杆,指间点着一支烟正默默的看着他们。 而且公爵老夫人不喜欢,放在谁身上,可能都有疑惑,毕竟她回到罗斯德家族时间很短,以后的公爵老夫人肯定会对她转变观念的。 虽然宁知秋说的委婉,并不粗鄙,可她那种居高临下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鄙夷,比那种言辞激烈的羞辱还要让辛艾觉得不舒服。 放下手机,辛艾看向外面,天近黄昏,落日余晖散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黑暗即将到来。 喵团子明显也有点蒙:“喵?”它之前不是躺在屋顶上晒肚皮喵?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顾义半死不活的耷拉着眼皮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到厨房找点水喝——泡面他是买了,问题是他忘了买锅和烧水壶,连微波炉都没有。 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陆锦城来了,他一出现,学生们激动的尖叫起来。 当然,顾子凌也习惯了,盛凯不回家过夜,只是,她知道盛凯不敢乱来。 不再迟疑,云七夕立刻与顾远一起抢时间救人。吩咐其他人备材料,打下手。抢救生命的时候,每一秒都很重要。 他们胆颤心寒,却抵挡不住造化神殿的巨大诱惑,向着造化神殿缓缓行去。 “好好好,你们俩是一国的,我不是!行了吧?”卓宇峰耸耸肩,端着水走到一边。 关于田昆的死,自然是秘密执行,并没有宣扬他的罪行,毕竟他的罪关系着皇上的面子以及宝珠的清誉。 听到天机图器灵的话,碧游仙子再次娇笑连连,心里暗暗夸赞,“师傅那老顽固给的东西,也不是全都是没用的东西,最起码还有一个有意思的家伙。 如果叶尘梦没记错的话。这是当初自己在绅士的时候给兰黎川拍的封面。 胡老头不能确定大胡子男人所说的话是不是事实,但是他已经隐约有些感觉到这件事的可能性。 当这个消息传到后方的反炮兵指挥所时,海登堡登时翻了个白眼儿,就这么直直的晕了过去。 当然了,为了保证初雪的安全,李牧聘请了专业医生和护士跟着一起来到巴哈马,对初雪进行全方位的保障,这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养母的忧虑。 她醉了,有些不知身在何处似的,声音没有半分克制,而她的声音无疑是对他是大的鼓励。 “冰精灵,暴风雪”清斗毫不留情,见沙奈朵一出来就想要直接封锁住沙奈朵的行动,当真恐怖如斯。 徐昊收回了黑光,觉得自己以前所谓的金身异能就是这样,根本就不能随着自己的身体进化而进化。 “你真的真的一点都不怕的吗?”噩梦神七嘴八舌也说不服雨痕。 人才嘛,总是要多多益善的,尤其是南海郡现在还真没啥人才,南海郡十个县,这十个县的管理者都是挫子里拔高个儿,能在原本历史中出名的一个都没有,现在好歹来了个司马徵。 第115章 满城风雪,只为两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离开太极殿,来至方才进内门的城墙边上,马车内的额日格与乌尔吉已经被关入天牢,徒留一座空荡荡的车架与孤苦尼姑。 尼姑坐在车架外的木台,双腿悬空,规规矩矩并在一起,膝上横放无恨刀,手里则拿了块柿饼,看样子已经吃了一半,视线正望着高高的宫墙,也不知在想什么。 “观姑娘,一切顺利,不日我就 罗恩沉默着,因为是这样的,当时如果发现自己的“魂魄”还存在着,肯定会毫不犹疑的消灭它。 柳晓梦的一番话,让柳青山身子都坐正了,眼中更是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威严。一股高贵的气息,自其身上一闪即逝。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而已。 罗恩数了数,地上躺着六只飞天螅的尸体,而有二十多只深潜者的尸体。 “张叔,最近可能有人跟踪我,你回去后将车牌号换一下,老爸那边随便编个理由应付一下就行。”宏远将东西送到新的安全屋,对着张叔嘱咐道。 活跃的细胞能够更轻易的吸收其他的元素,这也进一步解释了为何修仙的人可以辟谷一直接在空气中吸收食物中有的元素,直接满足了身体需求。 格里南看准时间出击,火球与风刃居然巧妙的结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椭圆式的飞碟模样的攻击。 你们这些家伙就是天生欠踹,老子拿脚踹两下你们是不是就懂了? 虎力大仙,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怂了,对面这三在外都是凶名远扬之辈,尤其是孙悟空,当年大闹天宫的伟绩至今广为流传。 当时他还吐槽说“现在的学生为了直播效果真舍得卖力,这一看就是假的”之类的话。 他歪了下脑袋,面罩上的大眼睛微缩,头顶像是浮现一个问号,是的,彼得有点疑惑,为什么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年纪和自己相近的家伙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当诡异的是,定位点明明显示他们就在超市的上方,但水底下空荡荡,就像是一片空地,连个超市的影子都看不见。 等她唱完,李昱才开始根据她唱的地方,出现的问题,一一进行纠正。 他没有异能保护自己,而且被异能者利用控制,一旦与别人动手,反而伤的人是他。 长门看着对方在那自我陶醉,忍不住皱了皱眉,爱之练体术,他确实没什么时间去了解,因为之前在他心里,轮回眼就是最强的,根本不需要去改换道路,放弃查克拉去学习其他的什么东西。 翔太与隼人是属于不喜欢受约束的人,宁愿在外面冒风险讨生活,也不愿去里面吃人家的白眼剩饭。 思索着,他伸手另外一个手臂,上面满满的令咒是父亲的遗物,枪兵犹豫片刻,心中想要知道自己御主死亡的想法战了上风与他完成契约。 肖景海由得她哭,没有如往常一般被气走,也没有如往常一般上前哄着。 马冬从宾馆一出来,便给王颖秋打了一个电话,问她是否看到昨晚的电视和今天的报纸广告了,王颖秋说,她昨晚上光顾打麻将了,也从来不看报纸。 客厅里,洛娜从冰箱里取出一份草莓派,扭头看见劳拉一脸警觉的蹲在沙发上。 九转玉琮幻化的利刃隐隐约约——以前,都是明晃晃的实物,现在,随心所欲,若隐若现,却寒气冷冽,真是无刀胜有刀。 第116章 未明侯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正月初九,大雪。 礼部已经紧锣密鼓提前准备了五天,如今洛朝烟一回京便可举行登基仪式。 不过是苦了锦绣坊的一众女织,当初耗费心思做出了登基礼服被赵无眠一剑鞘捅的又是洞又是血,根本用不了,满心心血功亏一篑……不过洛述之与洛朝烟的体型本就不同,这礼服就是完好无损,也不可能改一改再用,那捅烂便捅 不过黄林和二长老的状态也不好,他们全力抵挡着寒气,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此刻,李天逸和老王则走了过来,此刻,门口处只剩下一名保安在主持人脸识别系统了。 一张张照片,一个个场景,一个个不同的地方,全部照片一共是128幅,全景展示了301公路沿线路段的情况。 “不认识,我去了团部几次,也没有见过你。”欧阳红雪摇摇头。 高君自然不在乎这些,他仔细翻看着通话记录,其中有一个号码最近联系很频繁,但事发前后却没有通话记录或者短信,聊天软件中也没有任何记录。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都宁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害怕惊醒着寂静的一刻。 经过几日的修养,沐灵双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虽然恢复了,可是少了以往的那种活跃与俏皮,眉宇之间,始终笼罩着淡淡的忧愁。 本以为会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试,却不想会是这样草率的一个结局。 夜绵考虑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冷风吹得她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或许,哪怕那位高高在上,能俯视众生的‘星云主神’也没有意识到。 野田佳楠冷哼了一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算他心里愿意,嘴里也不会说出来,他其实恨透了秦峰,但是现在没办法,想要活下去,就要依靠秦峰。 她们也是郁闷呀,她们和龙家二少相亲,二少居然那么可怕她们连边儿都沾不上。 洛灵岚有点不放心毕竟玄焱跟苏凌曼差了那么多岁,她本来就不看好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就不好了。 虽说是神通之术,但这寒髓千化盾,却并非可以轻易修复完好的,因而对于周浩战力评估,飞鱼道人直接提升到了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极高地位,如今风若虚和月沉香的加入,瞬间让他感受到了危机。 “那就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叶飞冷声说道,随后一边又加大了紫金钟的力道,一边又朝这剩下的三人释放出万剑诀。 “这实在是……太神奇了!”夏火仿佛吃了毒品似的,全身都飘飘然地,情不自禁地呻吟了起来。 不待下面右手各元婴修士说话,继续说道:至于邪王谷之事,全权由战堂负责,所需战力,所有被点名出战者,必须听命。后方所有统筹兼顾,由战堂副堂主宗庆阳节制。 宋欣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徐峰也有点脸红,话说他们还没做过羞羞的事情呢,被古幽幽这么一说当然不好意思了。 能作为李家嫡系子弟的护卫,更是身居朔卫之职的修士,皆乃李家耗费巨大,培养出的高手,其资质或许不如天才精英,但心性却绝对属于一流。 身为本地四大财团之一的薛家,一夜之间消息就传遍了各地,都说是薛家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 时间并未过去多久,张颌就心有惴惴地来到了卫阶的营帐,他已经有一些时日没有面对卫阶了,自从张大出现在卫阶身边后,卫阶就再也没有让他留在身边,而正因如此,他也总算是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 第117章 翠风(第二卷,完)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和洛朝烟在浴池边说悄悄话,玩龙袍穿搭play,苏青绮则来了坤宁宫外。 她一席华裙,梳妆打扮之下,年纪轻轻便有了几分雍容华贵,十足十的京中千金。 但就在她来至坤宁宫门前,听到里面传出的动静,那气质便当即荡然无存,神情瞬间带着几分难言。 只听内里传来姑侄两人的谈话,以苏青绮的实力 “那你就慢慢搞定吧!”熊老板摇头不已,转身出门上车离开了。 待葡萄欢天喜地的离去,我和长风再次开始了杀狗大业。不过没多长时间葡萄就跑了过来,隔着老远就给我和长风加持起祝福术来。 “看来迷你蜘蛛是攻高血低!只要赶在它们发出进攻之前,把它们干掉,就不足为惧了!”我喃喃的说道。 “认识你很高兴!”刘啸握了一下手,又习惯性地说了一句“刘警官!”,随即他意识到不对,看着刘晨,不好意思地笑着。 她是借着这壶御酒在发脾气,原本没想要他会有什么回应,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等她大醉之后调整情绪,他们还会相敬如宾,做一对假夫妻。 可皇帝的话还没出口,就看到不过错处的马车上,顾雁歌顶着个肚子。愣了愣一脸惊讶。然后看着萧永夜,真想说句:兄弟,你真强悍。 秋夜大声说道:“这个大家伙就交给我了,你们看好吧!”说着就命令霸天虎调转方向,向着身后的地行龙杀去。 容琦道:“他应该有这个准备。”瑞梓领禁卫包围将军府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要从床上爬起来。 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连话儿都没地儿说一句,更别提上手去拦了。 神婆的地脸一直阴晴不定,嘴里喃喃念着,堂屋的门猛然大开,黑气翻滚,泼黑浓墨,凝成了一个阴森的鬼怪,长牙舞爪得扑了来,两人来不及躲闪,被严严实实的把两人包裹了起来。 我冷笑却只觉得心有点碎碎的刺痛,是因为昨天晚上我答应了他的求婚吗,所以今天他才会不征求我的意见便将我带到了这里来。 “我是你父亲,我怎么就没有资格?!”唐猛气得猛地一拍桌子,不断起伏的胸脯让我怀疑他会不会下一秒心脏病突发然后嗝屁着凉,害我落一个红颜祸水的骂名。 “这……”听到凌云这么说,两位火影顾问不由同时皱起了眉头。时隔三年,终于再次领教到了凌云的三寸不烂之舌,貌似和他讲道理,似乎没谁能够占到便宜。 几乎是红色火焰出现的一瞬间,房间内的温度便随之飙升了不少。 谁也没有料到枣儿会如此突兀的抓狂,一时间大家都愣在了当场。 尽管十一番队和十二番队从番号上只差了一位,但是实际上两者的队舍距离还是相当远的。 不知道萧何是处于什么心态,竟然不时的回头看人家,那老头估计也等车正无聊就开始对萧何搭话。 他话音落下有许多人露出喜色,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明显感觉,要有好事降临。 因为能经常见到皇帝,东方朔留了下来,继续着自己的仕途之旅。 路过咸福宫时我不禁驻足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恭贵妃与雪慈过的怎么样了,现在雪慈一定会叫额娘了吧。 对此,她也感到挺无奈的,因为这种等级制度已经深入他们的观念,一时想要改变是不可能的了。 卷尾感言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根据我的习惯,每卷写完,会再写点感想,解答一些问题,这卷也不例外,不喜欢的书友就跳过吧(这和新章节是同步发的,希望不影响观感。) 写到73w字,才终于把翠风卷写完,写完了本书的第一个大事件。 虽然写这卷时,被不少人骂,大部分书友都觉得我心态崩了,根本没写好,但其实我想写的东西,大部分都已经写出来了。 已经尽力把本卷登场的所有人物都争取写的有血有肉,像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么标签。 这卷整体看来,我还是稍显满意,唯二不足的点,在于太冗长,以及太子的计划揭露突兀。 冗长这方面,如果我能把字数控制在五十多万字,精简二十万,那节奏想必会快上不少,观感也会好上不少,尤其就是小西天篇。 但这其中的度确实是很操蛋的……写得太啰嗦,被骂太白,把自己的读者当傻子,水字数,如小西天篇。 写得太精简,又被骂突兀无脑,狗屁倒灶,如太子的动机。 两头不讨好。 不过写网文就是吃书友姥爷们赏的饭,有问题也只能说写的不够好,该精细,该省略,其中的度需要好好把握……这个其实才是我写本卷时最苦恼的。 卷中我有意识到这问题,便削了些支线……便如当初太原城赵无眠杀的那个小偷,屠子翎为什么要偷那颗舍利子? 这后面是有一串支线,用以让赵无眠猜出背后布局者就是洛述之……因太冗长,就给删了。 此外便是太子。 这关乎我的人物写法,书中的这些角色,作为要争夺天下的狠角色,想干什么事,那都是会直接干,干脆利落,而不是由我给他们在制造一个推动他们做出决定的事件……都是成熟的人,都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败则败矣,死则死矣。 如晋王赴死,如鬼魁劫法场,如太子削藩,杀乌达木。 突然把太子的计划揭露,而不做什么铺垫,是我有意想营造出一种‘这一切都在太子布置的局中’的感觉,若非如此,他苦心谋划这么多年,被赵无眠三两下找到证据给揪了出来,岂不是小丑中的小丑? 身为反派,也不能这么无脑。 为此,当初赵无眠去了东宫后,我都没有让太子出场,就是为了呈现出这种突兀感与恍然大悟。 “哦,原来冬燕的势力这么大,居然连城防都可以渗透,就是因为他是太子党啊。” 此前冬燕的种种不合理,也便迎刃而解。 我虽是这样写,但最终呈现出的效果,就是我被喷得狗血淋头。 都觉得太子执掌大义,就不该放戎入关,只要他放戎入关,那无论他有怎样的人物动机和现状,那他就是小丑中的小丑,被他玩弄于鼓掌间的赵无眠,也是小丑中的小丑。 但一来,很多骂声的逻辑点,都是没结合本书世界观,臆想出的……便如武魁能一个人把几万人杀光,在乎那二十万大军干嘛?便如洛述之只要习武成为天下第一,就不用在乎晋王;又如洛述之为什么要偷偷削藩,而不是登基后光明正大削藩;又如洛述之又没有杀乌达木的把握,那他怎么敢放戎入关这些。 二来……赵无眠也没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在太子计划揭露前,通过观云舒给洛朝烟的那封信,已经暗示了赵无眠有后手,对太子的计划了然于心不是吗? 这些书里都有解释,但显然大部分书友都不在乎,他们只咬定一个基本点……身为太子,只要勾结戎人,那就是整本书崩掉了。 也怪不得他们,这和我上述提到的人物写法有关,为了强调这些书中人物的‘成熟’‘干脆利落’以及洛述之计划的‘周全’,导致我并没具体写明洛述之登基现状,他的性格,以及外公被乌达木所杀的过往。 所以书友看了这有争议的剧情后,没有这些信息,自然也只能自己臆想了。 但有些臆想出的东西,真的错得离谱。 武魁再厉害,也杀不了几万人,被包围后,一样要死,强如乌达木,也不敢被董玉楼带来的大军包围,一出城就灰溜溜逃了。 洛述之也不能习武,他是政治家,不是武者……我这不是《乱世书》,没有夏龙渊,真的,已经有好多人拿夏龙渊类比洛述之,然后以此狠狠喷我了……都不是一本书啊朋友,不是一个世界观啊。 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削藩……就是历史上,也没几个人敢光明正大削藩啊?赫赫武功如汉武帝,也只敢用‘推恩令’。 而且书中有靖难先例。 此外就是觉得洛述之就不该削藩,就算晋王有二十万大军,一位武魁,就算洛朝烟有十万大军,两位武魁,那也不能削……但这是人物性格特征呀。 一个只为皇位,性子多疑的太子……人设就是这样的。 因为骂声实在太多,导致我不得不在后面经常用旁白和赵无眠的嘴,一遍遍复述洛述之的计划,一遍遍的解释,甚至就在登基大典杀洛述之替身,还得用文武百官的视角在解释一遍。 这也是教训,如果把‘血染青衣’那章放在太子计划揭露的前面,呈现出的效果虽然没了那种‘恍然大悟’,却也能更加柔和,不至于如此争议。 看来故事讲得流畅,要比一昧堆反转要更好……‘反转’一旦用不好,便是争议点。 这是主线剧情的主要争议点,归根结底,其实还是我写法的问题。 有了教训,后面自然不能再犯。 不过虽然因为冗长,以及太子剧情的争议,导致这本成绩下降的厉害,但其实单从剧情上讲,我还算挺满意的……人物们都写出来了。 还有说我写的忘乎所以,忘了书名的,光写权谋……但我没忘,这两卷的重心,其实一直都是‘天下大势面前,书中人物的选择’……主要是写人的。 “站天下苍生之前,何错之有!?” “照无眠,不应有恨。” “血染青衣,青绮也。” “我已入江湖否?” “但这天下,有夺权失败而遭清算的晋王洛应全,却绝不会有为了苟活于世而勾结戎人的晋王洛应全” 等等。 就算是残忍无情的洛述之,也会为了让赵无眠替他报外公之仇,放下心中仇恨,俯身行礼道谢。 这些人,虽沾染朝堂政事,但可称得上一句‘江湖气’?……这话有点文青和矫情。 网文虽然追求‘短,轻,快’,但既然写江湖,谁又不是因为心中那点江湖梦呢? 第一卷夜雪篇,将重心放在了网文的‘爽’上,一切为‘爽’服务。 到了第二卷翠风篇,便是将重心放在了写一个‘好故事’上。 没那么多的起转承合,矛盾打脸,只是用这几十万字,写了几个人物。 这也是本卷卷末,故事的结尾会聚焦在一对儿路人夫妻身上的原因。 目前还在追最新章的书友,其实只有不到1000人。 感激之情,临表涕零,不知所言,谢谢你们的支持,才让我有能力将这故事写完。 想写个好故事,一直都是我当初提笔写网文的驱动力。 上一本书,写许浅素,写翠雪,苍花,溶月,落春。 这一本书,便写照无眠,不应有恨,写翠风,写《水调歌头》。 所以年号是‘归婵’。 所以洛朝烟才会茫然,觉得为了皇位,死这么多人,真的值得吗? 值得吗?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所以晋南那对儿夫妇能够团聚,他们两人身边的柳树,便是本卷卷名,翠风……这就是答案。 见微知著,管中窥豹。 天下大势前,权谋也好,江湖也罢……唯人之情矣。 并非单指爱情,而是人情。 无论是书中人物的名字,赵无眠,苏青绮,还是前两卷剧情脉络,就是为了写这首词。 为了这盘醋,包了前两卷这盘饺子。 不外如是。 再度感谢支持我的书友。 说的太多,啰嗦且文青,便回正题。 上个月因为写法问题,成绩太差,所以月票榜没进前400……没番外了。 这个月希望能有些进步,写篇番外看看。 而感情戏方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含蓄写法,姑娘们的心理描写并不多,主要写赵无眠和姑娘们相处时的氛围。 也就是师父慕璃儿那边,为了突破‘师徒伦理’的限制,为未来两人的感情埋伏笔,用了春药这个外力,显得用力过猛,被不少人骂‘收后宫全靠春药,疗伤等十年前的恶心套路’。 慕璃儿中春药,只是为两人后面的感情埋伏笔,不是收了啊……但也确实是用力过猛了,而且在书友看来,那时候秦风寨的架还没打完。 也是写法问题。 都是教训。 此外就是更新,一般来说,每天更新6000字,一章,主要是为了让平均订阅的数据好看点,算是自欺欺人。 还有加更……因为卡文,其实我都不敢做出什么加更承诺,唯恐为了敷衍而水文。 但还是逼一逼自己吧。 万赏加一章。 盟主加两章。 白银盟,不敢想,加五章吧。 都是两千字……再多,真的写不出。 再次感谢看到此处的书友,真的万分感谢。 敬请期待下一卷……苍月。 对了,这本书的书名,我其实还一直耿耿于怀。 总想改成把它改成《公子留步》《未明侯》之类的,有点大神基调的书名,以此吸引一下老白书友。(主要是这个书名,被不少无女主党的书友喷惨了) 但一直没个头绪,如果书友有意见,希望能提出来,让我有个参考。 万分感谢。 1okabe37 2丿丶灬追梦人 3颈项 4雪枭 5做个俗人0723 6夏时龙狐 7嚱命昧唻 8书友20210301105261421338 9暮影沉秋 10薪水小小偷 11木喜乐 12文宗丶 13慕姬 14蟑螂恶霸ANIGI 15与书同语 16一叶一曳一夜 17书友20230903055730774 18偷懒的吾王酱 19暮悠or悠娜 20徒手剁辣椒 21书友20181213125430668 22GARO 23书友20221007002508685 24遗失的苏昂 25出66氪爆 26云歌咕咕咕 27被咬的苹果面包 28夜佑汐 29大爱仙尊的追随者 30威斯里与李维斯 31独闻南山南 32Whisky25 33书友20221027235132182 34书友20230315054453114 35阳光下的郁金香 36落逢z 37白虾a 38书友20220224013849309 39迎剑刀锋斩桃花 40孤鸦不扰 41沉默寡言黄 42爱吃红薯 43懒惰分子 44夜夜夜仔 45书友20240606192730076 46听凭风引 47overevers 48咕咕鸭啊 49无所谓摆了 50村哉 51感觉良好h 52孤独的读书人罢了 53kyle_shaw 54书友2021030110413676376 55凉生弈秋 56尘嚣孑 57迫不及待丶 58红尘蹉跎 59如此不同 60蛋壳蟹 61蛋疼的等更 62黑色工艺 63书友20230710213756996 64HuHu114 65书友20220317084355768 66赛博鼠鼠会梦到虚拟偶像吗 67疏窗 68嬔幽 69我没钱改名了啊 70负了诉秋 71管吃管住 72ChrisHuang 73Saber丶龙宇 74热爱王胖子 75碧玉白汤 76花海里等你 77白色王玄 78离不开的却离开 79雨沐之瞳 80渴望理性 81误入神途 82书友20230619004121519 83gaguman2003 84秋叶随风221 85书友20220526004955883弟子 86月渡山弟子 87书友20220331062959250 882233伯爵 89书友20210508005813379 90kh_kh 91你是儒了子 92读者1436235776621293568 93天云ty 94书友111201132735005 95四时枝 96紫色大茄子MOMO 97春困秋乏小瓜皮 98噢阿肯 99落月小清酒 100想要吃啥 作家助手没有复制功能,我只能手打,标个序号,提了这一百位书友,没提到的书友,万分抱歉。 许多人根本不看我书,却还一直开着自动订阅支持我,甚至从别的书那里订阅,来赚月票养我,大都是上本书的书友,如暮悠娜。 真的很感动,再次感谢。 第1章 无眠之夜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登基大典结束后,赵无眠负手站在太极殿外的高台上,眺望着雪下京师,神情思虑,俊美面容冷峻不凡。 天下因赵无眠而动荡不已,但正月初九,也就是洛朝烟登基的这天晚上,大名鼎鼎的未明侯其实还在因晚上住哪儿而苦恼。 有几位还未离去的教坊司舞女歌姬,躲在太极殿石阶后,探出脑袋望着这位新任侯爷,眼神好奇 虽然表面上看,大长老一脸的轻松,实际上他还是不敢轻敌。所以在他准备动手时,就拿出了他的本名法器虎头冰纹刀。 只见阮九原本被烧伤的手臂,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开始缓慢褪去了黑色。先前腐蚀的肌肉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增长起来。 苏夕颜担忧的看着秋温宁,她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但还是很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赵勇只不过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就直接把这个事情放到了自己的脑后,尤其是到了现在自己要做的情况,可要比苏远航想象中要多上很多。 唐朝身上不仅在吸收着能量,还在散发着能量。是他在能量柱之中吸取的能量却没有吸收,此刻释放出来了,被身下的莲花吸收掉了。两个时辰之后,连后山的能量柱都被拉扯出来了一部分能量朝着唐朝的院落飘去。 从四周的环境来看,这里有些像是宫中的某处后花园。只是附近除了假山和一些零散的景盆树木外,并没有什么房屋建筑。 “没有人可以侮辱他,神也不行。”尸魔冷冷的说道。说完之后,他默默的走到通天柱下抱着膝盖坐下,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想到这里,他心中,已是萌生了退意,那挥出的魔影拳,气势也是衰弱下来,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真的想转头就跑。 两人谈笑风生了好一会儿,直到眼前有一双银白色的高跟鞋落在面前的地板上两人才结束畅聊,双双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秋温宁当然十分的生气,不只是因为对方开了这样的一个玩笑,更过分的是当自己看见那个名字,心中就已经在隐隐作痛了。 想到这里,我赶忙拿出给力匕首和风雷扇,用匕首磕飞射过来的麻醉针,然后转身用风雷扇扇出一道雷电,直取离我最近的一个‘完美人类’。 “舒总可别说得那么好听。江景之都的远景市值少说能顶中山建业三年的公允产值。 高科嘴里说着:“是是是,你的基因无比强大。”心想还不是冷大少的功劳?冷家的基因才是真的强好吗? 然而,借着月光,王风可以清晰地看到夹杂在黑色长发当中的些许白丝。 贱男天赋很好,进入地级是指日可待的事,所以我将‘地天宇灭’的秘密告诉了他。 “若皇上答应和亲,大夏与大燕议和,东方越一定会找到借口,以诚意为由,削弱我手中的兵权,褫夺我在军中的地位。”谢环不是傻子,和亲就代表着双方都必须拿出诚意。最直接的诚意,就是减弱边关的驻军数量。 同时间,王风也饱提内元。倾刻间,他的身前已然凝出了一道巨大的气墙出来。 说叶子这个情况反反复复,要么用镇定剂,要么用癫痫类药物控制。要么,就只能靠做父母的,多辛苦点,多关爱点。 老骗子,慕容,你们一定要保佑我抽到空签……我心中默默祈祷。 第2章 明月深宫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洛朝烟不给赵无眠宅子,的确是存了点让赵无眠时常住在宫中的小心思……赵无眠对她很好,真心以待。 当初在秦风寨,只不过是因自己一句空口承诺,他便多次身临险地,太原夺马,入京闯宫,又岂是常人所能为?即便这一切的一切,最终都能归咎于一句‘赵无眠只是为了从龙之功’,但最后,赵无眠想的却是自己一个人把刺王 “北盟如约前来,鲜血骑士团,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臣服还是死亡!”北斗朗声说道,这只是例行的过程罢了,北斗可不认为鲜血骑士团会放弃抵抗。 江铭笑的很贼:“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对着阿凤的耳朵和脖子吹了几口气,看到阿凤脸红的同时,发现他这是作茧自缚——他很想亲一下阿凤。 好笑的看着某某有限颤抖的身体,领头的丫鬟们还以为是某某在害羞,抿着嘴笑了笑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向某某推荐着这些衣服。 “你……你说什么?”周楚的声音有些颤抖,这里面好像有些不对劲呐。 “哎呀边哥,你不要这么说么。”苏法昭有些不好意思,起身欲走,却被边亚军按住了。 王三虎的虎脸自然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三人的心里都是十分焦急,作为他们崇拜对象的拉鲁已经油尽灯枯,北盟已经失去了最为强大的保障,接下来的局面可能真的会如力王所说的那样,北盟将彻底破灭。 李凝心中虽然豁然开朗,可是让他相信罗坤肯把他坤部一族之力拱手让给自己一个外人,李凝如何会信? “真的,那好,先跟你去买车,正好用你的汽车给我拉行李”唐慧高兴的说道,而且一边说一边主动了走进了车店。 虽然身上的纱布还在不停的往外渗血,但他似乎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北纤棠看着邵逸洛那邪佞的笑容,浑身一颤,他如撒旦般可怕,却有着天使般的容颜,叫人不得不去靠近,不得不去了解,不得不去爱。 而铁牙钢尾火蜥的那个神龙摆尾则把这个炮灰给扔出去十来丈远,也是一命呜呼了。 她引用的是[赫格勒斯帝国]的拉斯维亚和菲特亚兄妹结合一事。虽说兄妹结合确实是一件不可取的事,但若除去这点的话,他们二人其实也是很值得让天下的兄弟和姐妹学习的,至少他们不会兄妹反目成仇。 就这样,在之后的一段很漫长的时间里,零零碎碎的战火在这片星域里不断燃起,而且双方各有胜败,战局的优势劣势无法判别。 说着,肖晨随手将请帖塞到林天凡的手里,她压根儿就不知道林天凡和唐嫣之间的事情,因此神色颇为的轻描淡写。 河阳城外十余万河阳军府大军早已出城等候在印度河边,印度河大桥重新修建,却见河西尘土冲天而起,滚滚黑流朝着印度河冲来,旌旗猎猎作响:“天可汗大军来了,。”“呜呜呜呜”长号声响起三十万大军冲过印度河。 现在的形势并不比当初将相争锋时差太多,为何父亲却失了底气?难道父亲是真的老了?垂垂墓年,就是这番模样么?可那逄通比父亲还大十多岁,为何能老当益壮,搅得大齐风起云涌呢? “怎么回事?”林天凡眨了眨眼睛,心中简直困惑到了极点,虽然影子仅仅是一闪,但是林天凡还是瞬间就抓住了那种熟悉的感觉,他敢打赌,那道身影,他之前一定见过。 第3章 其意在心,其怒在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正月初十,由雪化雨,淅淅沥沥的春雨自天际荡下。 街道上弥漫着湿润之气,年关时所放的鞭炮火药味渐渐逸散,却还留有一丝溶于雨幕之间,细嗅而有年味。 洛朝烟待天色明亮,便下了屋檐,梳洗整齐去给太后请安……如今成了天子,自然该有天子的礼法。 所以也就没让赵无眠一起去……我去给太后请安,是女 正在发愁呢,唐果听见秦沧叫自己,她赶忙关上冰箱门,扭头看过去,正好看到秦沧两只手里一手端着一个碗面。 林半蕾冲他使劲儿的翻了翻眼皮,摆明了不买账,但是却也没有试图阻止钱明开口,或者是对他进行冷嘲热讽,除了翻了一个白眼之外,就没有别的动作。 听说邪神族就有一尊古圣被斩杀在此,才让这条界河发生了如此诡异的变化,形成了这圣人都有危险的死域。 “你怎么知道?”唐果有些诧异的问,她刚刚并没有听杨一波提起尸检的结果,秦沧又怎么会了解到这一点的呢。 他当然知道宋钧不可能是龙翔的对手,就算他没有看宋钧的那一剑,他也知道,龙翔那轻轻的一剑不弱。 叶白想的是不错,可是当他刚要再闪的时候,后背就给狠狠的撞了一下,顿时就飞了起来,前面又给撞了一下,他又倒飞回去,他眼前一片金星闪烁,像个皮球般飞来飞去,他在昏迷之前,想到了一个词汇:土飞机。 同气连枝?守望相助?众人一听这话都神色一凛,心里盘算开来。 话语刚落,一男子仗剑上台,的确是化神三阶,二话不说,身形便朝夏子轩战去。 “很好,竟然有七玄宗的人在这里,那你们还等什么,都是仇敌,给我杀了他们。”穷奇大吼,吐出一道无匹杀芒射向夏子轩他们。 我还是伸出三根指头,在他们三个每人的眼前晃荡几秒。冷冰决脸色很不好看。 上尉看着披着白色作战衣的十几人满脸的疲惫,身上没有盖任何东西都能睡着,显然这十几人,不是不学无术的混子兵,而是部队锻炼出来的精铁,潮湿的作战服做为证据,告诉着上尉,我们在野外经历了很多。 虽然说这样做的话面子上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挂不住,但是就现在而言却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法了,看着天空中越打越少的己方舰载机,以及逐渐占据上风的敌方舰载机,离岛咬了咬牙。 “事实就是如此,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信。“突然想起一句比较经典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 “孩子?几百岁的孩子?在我们人族这个年纪只怕也是该入土的年纪。”这里所指的我们,下意识的脑子里想到了前世的都市。 眼下是个难得的表现机会,杨伟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强压住恶心冲了进去,跟四眼一起收拾起来。 从通过成绩看不出什么,因为操作人员不同,难度系数也不一样,但就这没有失误这一点就不由得自己提高对他们重视程度。 “不要说的这么绝情吗,天池在霓虹发展也不容易,他可是你表弟,有了这些不是能够让他轻松一些吗。”英雄撇着嘴巴说道。 解说和现场观众全部懵逼,导播连忙把视角倒回去,让焦点集中在重要物资上。 看暗刑的神色估计还真不知道具体的目的,不过是一个执行人罢了,估计暗锋会知道的多一些,到是也有限。 第4章 长街雨巷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春雨连绵,赵无眠与苏总捕披了蓑衣,行于街道。 雨点落在两人的蓑衣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街边避雨的闲汉端着酒壶,在一片雨幕中打量着行事匆匆的两人,但披着蓑衣也看不出是什么身份,也便很快收回视线。 苏总捕淌过街道积水,解释一句:“幻真阁麾下分苍花楼与本我堂,这两部乃是因道则不同而分 从剑气轨迹与常人不可察觉的低沉剑鸣频率能瞬间断定这又是无名十一剑起手式,哪怕他根本没有转身。 侥幸过禅武双关的安红豆几人听到这悠扬钟声时,也看到了暮鼓晨钟楼前的那道黄衣僧身影。 深潭的十丈之下,一条人影被一道道粗大的锁链捆缚,禁锢在紫水之中。 紫金魔蝎的勾尾表面,瞬间腾起一圈紫色的元魔气息,发出呼呼声响,仿佛有魔兽在其中咆哮。 此时的酒鬼萧,脸庞之上不见了往常那不羁的微笑,只有冷峻和坚定。 以秦照的手段,在这些警察面前做到这些,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了,此时的秦照,身上能够被搜查出去的东西,都已经被拿走,根本没有办法再与外界联系了。 听到李静的询问,张晓艺脸上本来很是平静的表情,瞬间就变得遗憾了起来,将萧诗雨已经被害死了的事情说了出来。 虽然心中极为的不解观星客今夜的出现究竟意欲何为,可他隐隐觉得这句话不像是欺骗。 只见本来几寸长的兵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变长,最终达到了一尺多宽,一丈多长。 楚家年轻一辈最优秀的两个年轻人,楚七少和楚三少,也含泪跪在了楚家家主的面前。 在那个修真的世界里,杨迪就知道了,在宇宙中,有着无数的星辰,当中并非所有星辰都含有灵力存在。 她们一路御风而行,来到了一个山谷中,脚踩到地面度了几步,才缓缓稳住身形。 “陛下,实在不行就让属下,回去看看吧!”白痕等了半天,还是没有看到丝毫人影,忍不住开口对着夏浩轩说道。 看着大族老气极的模样,青玥只觉得有些好笑。虽然其境界高深,可是脾气也太易怒了。这稍微一激,便中计了。 刚刚她一次一次的喊着他烨,这是亲密爱人之间的称呼,但今天之前她从没有喊过,因为她知道澜汐就是那样喊他的。 所有人,感受到那团紫色雷电的力量,都不由震惊的咽了咽口水。 “呼····是这样的。”似乎是知道了自己的失态,龙崎教练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开口,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好吧,掌柜的,今儿个这里就麻烦掌柜的了,还有,我要带上几坛子酒回去,酒钱就从工钱里扣吧。”王澈说道。 朝中的大臣一听皇帝提起顿丘县,大多都偷偷的看向了曹嵩,而杨赐听到这话,心里也有个大概,大概知道皇帝陛下要说什么了,曹满在洛阳城买的那些粮食,到底是派上了大用场了。 先前夏侯渊是觉得既然曹满出来了,接手这事儿,自己就看曹满有什么手段罢了,在夏侯渊眼中,曹满出手,肯定是不同寻常的,哪儿想到这么简单粗暴,到最后还是寻常的老法子,想要知道消息,找人打听。 唐且盯着电子板,过了许久才看向素意,眼神复杂,但显然已经懂了。 一扭身儿,甩着大裤裆,“啪啪”的走到椅边一坐……犹豫了一下,为了显示自己也可以很“强悍”,干脆翘起了二郎腿,颇有些“红兴十三妹”的架势。 他对儿子挑了挑眉,段达志抿了抿嘴,背着手不肯下去。段伟祺便让人搬了张椅子上来,放在演讲台的后面。段达志走过去,让爸爸扶着,站上了椅子。 两人坐在电脑前听着录音。不出意料的,很长一段时间就只有仪器的声音。至少那个时候孩子应该还在病床上。不知过了多久,韩娇的声音响起。 在韩娇这耽误了些时间。以至于当冯熙华来到儿子的学校的时候,冯康裕已经在校门口等候多时了。 魏寰本就不是个能够容人的性子,往日是公主的时候还需要隐忍。 陈嬷嬷带着人过来,张嘴就说姜老夫人思念姜锦炎,想要把姜锦炎接回松竹院那边,只是却被姜云卿的人抢了先。 如果真有一天,姜云卿和君墨对立之时,让她在两人之中做选择,她会选择谁。 周敬沉默了,大概能够猜到叶璟珵来这里的原因。也能猜到是谁把叶璟珵请来的。 “我诬蔑?你敢说,你那箱子,不是老男人的佣人帮你装的?”刘珍珍还在大叫。 黄鞭一抽而来,关川海双眉如柱,立刻与黄鞭缠绕在一起,对撞开来。 林涵知道自己再否认下去,就要变成真的了,她还是喝喝咖啡好了。 “左丰不是太监吗?清除十常侍的动乱中,怎么没有牵连到他?”带着疑问和不解,以及一种不屑,高飞走进了大厅。 于是吃晚饭的时候我和酒店商量了一下明早7点钟准备几斤的新鲜螃蟹必须要热乎乎的让我带着走。 “楚歌,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长老楚罗一再用眼神暗示楚皓多说几句话,但唯唯诺诺的楚皓只说了四个字,就不再言语,藏在了楚罗身后,不得已,楚罗只能自己接过话来道。 第5章 娘娘你高兴就好……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幻真阁有弟子出现在沈府,这事明显不小,堂堂宰相之府,皇亲国戚,勾结邪派,所谓官匪不两立,这可天下笑谈,大离丑闻,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沈逸文辞官退隐都是轻的,便是太后娘娘都得给蒙上一层家风不正,不配为后的罪名。 这罪名对太后娘娘这等世家小姐可是奇耻大辱,要是性子刚烈点的,一时想不开,说不得都会悬 龟三年苦笑了一声,拱手道:“主人有所不知!老奴原本就是精血枯竭、年寿将尽,能够顺利晋级化形期,已经是侥幸之极了,又岂敢挑剔老幼美丑? 莫无影拱手笑道:“公子爷宅心仁厚,虽然人死灯灭,对那孙奇的非礼之举不予计较了,可是那孙氏家族却未必会有这样宽宏大量,杀子之仇,又岂能不报? 很多人开车离开了这里,但是有更多的人留下来了。这一晚,四周所有的宾馆都爆满了。 貂蝉看出来她的担心。对她说道:“嫂子,如果你喜欢穆达部长,就多与他接触。峰哥专门和我谈论过你的事情,他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彼此喜欢的人,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好了,现在可以说一说你拼命将罪名安在我身上的真正原因了吧!”凤舞脸色一正,瞪着他问道。 狄冲霄从官双妍眼瞳中看出决绝与疯狂,凭借对她的了解立时猜到她要做什么,心下发急却是毫无办法,先前是装作被水龙束缚,如今是真被南极困入冰中,身有重伤下,短时间内绝无法脱身而出。 其实,秋天的朝阳来的稍微有些迟了。不过,那红彤彤的火球还是每日不间断。 护镇队组织起来了,但是武器的缺口太大,他手里有20多把倭刀,太清宫送来了一部分,太史慈也送来了一部分,还是不够。他就组织铁匠打造兵器。 几天以后,海船到达了一处巨大的海港。只见一片缥缈茫茫的云雾之中,一座宏伟壮观的城市若隐若现地飘浮于云端之上。 夏方媛自然舍不得走,她还有话想和夏承远说,可是刚才在饭桌上她只能沉默。 他就是毁你一生幸福的罪魁祸首,你恨不得立刻马上将他给撕成碎片也不能解你心头之恨,但你知道你不能。 云陌眸光一闪,心里想起了自己回来的原因,云倾月让他回来,不是让他陪着她一起复仇,而是让他从林家人身上得到能够移植给他的骨髓,至于林家人之中谁的能够和他成功配对,这要去医院做了检查之后才知道。 “前辈饶命呐,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慕容天马上求饶道,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便是这样。 云倾月本来是想去季绯臣的病房看看苏子蕴在不在那里,蓝璃梦突然打电话叫她回去。 灼肤的炽热从前者掌心传入后脊,解灵胥心弦骤紧——本想推开身前之人,奈何失血以致的眩晕感又一次窜上脑中,彻骨的疼痛倏地搅动神经,让人一时无以承受。 那么李家家主扣回太子头上的,则是足以令皇帝对太子彻底改观,从而疏远防备他的一把,随时垂在太子头上的利刃。 这钱花得如流水,朱大海确实是一个狠人,卖妹妹的钱花完之后,又将主意打在了母亲的身上。 虽然心里很舒服,但很疼,赵帝夜是心中先是一爽,然后就是那种疼痛。 可是现在一接触便感知了出来,心中先是惊喜,随后便是震撼,震撼他竟然这样都可以活下来。 第6章 琉璃四玉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想将计就计,试探苍花娘娘在打什么算盘,不想直接给绮鹤抓起来,才作势被沈湘阁色诱。 沈湘阁也不想直接把绮鹤擒住,否则就没什么机会拿女弟子给他套牢……她身为魔门妖女,坚信‘结盟’这种利益共同体是不可能长久的,等赵无眠和她联合起来将武功山捣挎之刻,就是两人合作阵线破灭之时,毕竟一个朝堂侯爷,一 沐清雅没有回答,只动了动肩膀示意他停下,随即起身坐到一旁的榻上。 是一片倒的杀戮,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被那碎散剑意,割裂成碎片,毫无半分反抗之力。 看了一眼随风摇曳的花朵,沐清雅心中动了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胡说?存心?他竟然可以这样诬陷自己的亲弟弟,安洛初诧异地看着顾仰辰。 看到林笑竟选择了魔门,一时间,众人满脸错愕,神情呆滞,膛目结舌,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笑几人,其模样犹如在看傻子一般。 “呸!真不要脸。这种话都好意思说出口。”这时候屋子里一个正在洗菜大婶忍不住朝着地上轻呸一口。 任扬点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他和安洛初,不会谈论莫凌扬,谈论过去。 秦斌也不在乎,反正就那么大点,能吸收多少的灵气?也就随它去了。 安睿不曾亲见,却听族中长辈说过。百年前元辰皇帝还未继位之时,重玄曾以这门咒术诛杀过一人。才使殷御在不可能中,成功登基。 罗管家笑着说:“老爷,你这招真是高!”邵云摆摆手,将视线转到报纸上。 望着古昊消失背影,这掌柜的掂了掂手中的多宝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你在怪我,让你吃苦了”暖暖的身子,暖的不指是元娘的身子,还有心。 三个火阳弟子本来一听古昊说三位师兄,还以为他服软了,可下面的话却让他们脸上的笑意顿时凝结,随后化为了诧异,他们耳朵听错了? 只见高山之上一片平坦,一个男子坐在椅子上,背对着这个汉子。 望了一眼于飞的尸体,冷天心中想到,杀人者人恒杀之,你作恶多端杀了你也算做了件好事。 众人都点了点头,激动的看着陈飞,果然是梦魔,就算是飞升期的敖元,亦被大哥摆了一道,若是这种事情被传出,肯定会震惊整个中州的。 最后一颗星光融入她的灵魂,黑暗的识海也渐渐光亮起来,眼前又是一个幻影出现,一团紫色的力量凝聚在一起,漂浮在整个空间的正中心,明明就是一团力量,却让人觉得它神圣,尊贵,让人仰望。 “放在旁边的房子里面,我们不敢做主,一切等大哥定夺”。雷刚哽咽的说道。 忽而,后边走出一个面目佛光的和尚,不解问:“师兄,何事烦恼?”这人便是四大神僧之末的空性。 龙玄心中无比焦急,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他也想等直升机降落后安全的走下去。可直升机下降的速度太慢,万一电子脉冲器现在就启动的话……根本没有万一,换做是他也会选择这个时候让它启动的。 既然格力姆对这位扎查如此重视,那么就给它这个面子,也算是收拢一下它的忠心。 理清了关系就有诸多好处,其中最重大的一项就是万一哪一天他与杨家勇等人犯了大事,李俊东就不易被扯进来。 朴美娜神色显得略微有些自得道。“这个就说来话长,我给你看样东西。”说完挣脱开他的怀抱,走进冷若冰的卧室里。 第7章 雨露杀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稍早之前。 沈府位于京师的翠幕街,乃京师自古以来的王侯贵族之街,从前朝起,此地便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其道路宽阔,地砖干净,不时有玄甲守卫来回巡视,来来往往,不是马车就是各府外出采买的家丁丫鬟。 但即便是家丁丫鬟在外采买也是衣裳干净,昂首挺胸,精气神很好,力求不给主人家丢份。 因此观 两位镇域吏脚踏虚空眨眼间赶到,急刹的气流带出狂风,刮动下方的树林。 赵天宇想伸手去拦住,却心头里有一股神圣的力量压抑着,让他不始终不敢把手搭上哪淡淡紫色如流烟的肩,他只好嘶哑着嗓子继续劝说。 凌霄现在也是准备要回到东奥帝国项家,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不用为难了,拖了这么长时间,这个局应该也布好了吧。”凌霄目光看向别处。 大长老看着周围无尽的荆棘皱了眉,大长老早年也是与鬼木妖打过交道,因为火克木,他并没有关注鬼木妖。周围的这些荆棘并不惧怕火焰,而且上面的特殊物质甚至还有一种灭火能力。 “你他妈敢打我,你个穿破鞋的家伙!”裴永帅盛怒之下也不忘记诋毁宋灵儿,也是个十足的心机boy了,他嘶吼着冲上去,奶奶的,都是男人,一对一老子也不怕打不过你。 “集合警队,全力抓捕,如若拘捕,给我就地正法,就地正法!”赵宏佑暴吼,这前一个麻烦还没解决,这又来了一个天大的麻烦,看来自己这监狱长是干到头了。 翻山倒海的浊浪涌进去,无数庞大的触手拍打镇妖狱树的树叶层,两个庞大的生命开始了惊天动地的大战。 米斗手上还抓着点火的石头,眼前一花,风呼啸而过,被揽住的胸部受力立刻大痛,不禁一声惨叫,却被呼啸的大风灌回喉咙,晚饭吃进去的米饭都吐了出来。 不过前段时间刘保田给他出的那个建议,也让他一下子有了灵感,再加上他弄的那批录像机一时半会儿也没全卖出去,所以他就用剩下的几台搞了这么个录像厅。 将泡好的茶叶“啪”的一声放到杨天的眼前,晓晓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姜燕鸣参与进来,哪怕得罪元妍妍也一样。 牛可以犁地,可以拉车,成为运输工具,唐朝的农业之所以如此蓬勃发展,牛都功不可没。 “……”连玦被舔的手指有些痒,她盯着他蓬松的发顶,视线不自觉地就移到他的衬衫领口上。 「你不要胡说,我请你吃好吃的行不行?」周云梦脸上的红晕一现即隐,充满亲和力。 “别了,那地方我听说了,住一晚上好几十呢!我可住不起!”刘长河赶忙摇头道。 江以牧见她这副模样,轻轻抿唇,强制性和她的目光对视在一起:“我不喜欢江太太和别人走的太近。”特意将别人两个字咬的很重。 「为什么非要找我师尊,而不是苟师叔?」白秋水气鼓鼓地插嘴,她仍在生许牧的闷气。 那个骚气的储物袋和里面的肚兜、盾牌等物,实在太过显眼,他们怕被曹道秋盯上,便寻了个深坑丢了进去。 姜铭走到一半,又走了回来,想问问她们还要不要吃点东西,毕竟先前喝的酒多一些,却没吃什么东西,怕她们再饿着。 片刻后,古尸的头颅终于不再摆动,子义提着古尸的脖子,将尸体从墙角拽出来,然而,被他拽出来的古尸,只有头颅到肩部的位置还保留着,肩部以下,则已经完全断裂,留在了洞中。 第8章 瞬杀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初晨雨幕,洋洋洒洒,地砖之上三四寸的距离,还有着些许朦胧水雾。 淅淅沥沥的轻柔春雨声,满是入春的婉约与柔情,但却被刀槊挥舞的爆响给打破。 幻真阁与青连天派人入京,执行要务,自不会选什么江湖庸手来送死,羊舌栋也好,白袍文士也罢,都是江湖难得一见的高手,便是孟君才,召集一群江湖好手也能伤了观 个简单的帐篷就好,也不冷,而屎尿之类的也有净桶,也不需要很费工夫。 可是……她也算是长得相当不错的了,但战君遇要么懒得看她,把她当空气,要么礼节性看她的时候,也是一如既往的锋锐,甚至嫌弃。就连看她那个自以为是的姐姐,也如此。 拉涅利今天的工作过得很充实,但是时间真的很紧迫,明天球队将要前往波尔多,踢欧冠的第二场比赛,首轮比赛,特拉帕尼取得了一场平局,而波尔多和加拉塔萨雷也是以平局收场,现在四支球队都只积了一分。 慕尼黑1860是拜仁慕尼黑的死敌,现在早就到德乙联赛去混了。 “支线彻底消失了。”克罗米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时光长流,属于塔蕾沙的那条命运轨迹重新变成了一条河流。河流的尽头尚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支线的命运真真切切的被彻底改变了。 经过几天的针对训练下来,邱穆的补刀早就已经不像最初这样惨不忍睹了,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娴熟,这种匹配的对局情况下,压着对面的adc打不说, 在步兵数量上面也是遥遥领先。 “跟他比谁杀的人多?比谁送的多还差不多!”中单莫甘娜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但也终于没有挂机,开始往外移动。 与此同时,偷偷溜走的楚云和穆远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偷偷摸摸地绕到了洛德公司的人后边,说实话,楚云是不愿意做这种危险的事的,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奥斯汀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过才一顿饭还没到,本来安安静静地在帐篷附近休息的人就开始说起闲话了。 沈雨有些艰难的穿过了一片沼泽,说实话,这里的地形实在是复杂了,她这种已经不知道完成了多少次任务的佣兵走起来都感觉非常困难,有不少地方还需要依靠二级位移魔法的辅助才能通过。 确实,如果冯曼娜要暗杀的是其他人,依靠着冯曼娜的美貌以及一翻感情流露的表白,再加上丰富的特务经验。完全就是可以暗杀成功。 “笑容是给喜欢的人看到,没有喜欢的人,就算笑了又怎么样,心中依旧是空荡荡的。”展红绫叹了口气说道。 罗阳闻言差点没栽一个跟头,排泄?我要是真的去排泄,难道你还要跟着去看? “真是太痛苦了!斌哥,这味道的酸爽,你一会儿就会知道了!”bacy看着汪组男和鄧朝的神情,不由得转头对叶斌说道。 他的目光穿破了无数宇宙的屏障,开始在这茫茫的宇宙海之中扫荡着。 “够了!”玄天斐的自我思考时间结束,看到修恩追打陈澈,立时发了火,众人告罪,皆伏于地。 “对了,你们知道情人节恐惧症吗?”陆展博首先在沙发上说起了话题。 “好像是从井里发出来的。”吕秀才用鼻子用力的嗅了几口,突然指着井口说道,大伙这才发现,原本盖在井口的盖子,不知道何时倒了下来,而恶臭,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第9章 剪不断理还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雨点垂落,残垣断壁,瓦砾堆积,行人惊悚,街道上还弥漫着宁中夏调动内功时蒸发而出的白雾,也有不少被吓到的小娃娃,嚎啕大哭。 若是让不知情者看了去,还以为这里进了几十个土匪烧杀抢掠。 赵无眠收起无恨刀,挨家挨户道了歉,安抚受惊百姓……不过他身上也没带钱,便表示稍后会有朝廷中人前来赔偿。 许玫虽是这样说着,可她神情看起来十分淡然,不像很满意的样子,季萱不免有些奇怪。 “所以今天先不要见了,下次,我再介绍给你认识。”季萱鼓足了勇气,祈祷这样能暂时打发盛泽衍。 北部官道凯德领西边十字路口处,原本繁华的商道早已变成了驻军大营。 普通饭菜强身健体的效果没有高级饭菜效果那么好,但是依旧能够缓慢的调理人的身体,如果长期食用的话,绝对是有好处的。 彭泽县得县令,是个姓王的老头,看到如狼似虎得人民子弟兵冲进来的时候,直接把他给吓尿了。 “好,那我打死你!”苏米拿起扫帚朝着男人高大的身躯而去,一点情面都不留。 20套衣服,苏米已经忘了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好像和男人呆了一个世纪,偶尔她也会调皮的反击,不能一直都是她被男人牵着鼻子走吧!可男人的反应却让苏米大失所望,无论她怎么撩他,他都是面无表情。 一条流浪狗闭着眼睛趴在马路牙上吐着舌头,当邢烈经过的时候,流浪狗睁开眼睛,无精打采的望了一眼,接着又把眼睛闭上。估计就算给它一块骨头,它也不愿意动地方。 听说他们学校以前是一个工厂,后来改建成的学校,当然他打听的最多的就是二栋和三栋的事情咯。 就像王鹏,过度使用“子弹时间”会导致头部剧烈疼痛,林琬的速度会让她的体能消耗特别大,常盛也不例外。 在感受到蕾姆手心的暖流之后,一股冥冥中的感觉让黑十三在黑暗中就像是一个天生的黑暗幽灵,黑暗变得不再可怖,而融入进来的自己就像这夜中的猎手,期待着任何一场战斗。 “去吧,我们也回房了。”曲爸将杂物归纳好,将电视也顺手关了,才扶着不便的老婆先回了。 三围和四围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大爷带领他的护卫们冲进长房,那明晃晃的刀光,在月色下寒光凛凛。 闻言,青阳沉默了,手中拳头紧握,又是这种被人耻笑的感觉,实力太低么?果然无论到了哪里,都是以实力为尊,如果自己有足够的力量,那么眼下的局面自然不一样。 如今还缺夜鸣虫、罗花果,这俩样东西,按照药材店铺的老板指引,最好是去市场街,那边贩卖的都是些难得一见的物件,都是行商带来的,也有店家自己从山上狩猎或者捡到的物件。 罗锦言顿时明白了,十万军在湖北起事,湖北的官员活着逃回来,也永无起用之日,秦珏这一招不但恶心了秦牧,也断了杨善宗的一条臂膀。杨善宗只能动用他所有的人脉和财力,把高蕴顶了上去。 他松开了自己的左手拇指——紧绷的肌肉可不利于接下来的动作。他用大拇指轻轻揉了揉刚才扣的地方,尽可能让自己处于最佳状态。 然而,正当幻梦这样想着的时候,那个魔法师却突然从幻梦的视线当中消失了。 第10章 怎么又硬了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浮墨殿外,不少宫女都侍奉在侧,等着赵无眠传唤。 传唤什么呢?不是打水洗漱,就是伺候暖床喽。 虽然洛朝烟从未下达过这种命令,但赵无眠若真有意,也没几个宫女敢反抗,而且……侯爷真的好俊俏。 要真让她们伺候,还不知是谁占便宜。 因此一瞧见赵无眠走出,她们便连忙低眉垂眼,做出恭敬模样 他长身玉立,并没表现出多少激动,而是手袖一拂,示意那人退去。 在洪荒的演化过程中,混沌大空间之物不能存,洪荒之中不可能出现混沌灵宝,而现在却出现了。 “我怕他选择一拍两散,这样我还是会让这个完整的家破碎,这是我不想走的一步。 黛亚看到她发过来的话之后,瞅着上面的五升灵泉水,眼中闪过浓浓的渴望。 说完这话,林无尘也没有顾忌什么,直接伸手抓住了余易的手臂,然后微微用力。 单臂一抱,将她送上马背,与来时不一样,两人回去的路上都很沉默。 沈灰的死亡世界在这一刻也在不断的震动,就像十级大地震一样。 要不是召唤出瘦长鬼影,带着自己瞬移走了,不然那攻击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事情处理结束后,王明远又去了电缆厂,采购了足够的电线和电缆。 还记得江城大学刚开学没多久,有暴发富的儿子看上了季雨霏,没事就喜欢骚扰他。结果没过多久,他家竟然直接破产了,然后这家伙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彻底消失了。 “分裂本源力。”遭到楚歌等人的夹击。红衣教主并不慌乱。立即运转分裂本源力。将自己的身体一分为二。形成了两名一模一样。一名实力达到一级九源神尊境界。一名实力达到二级九源神尊境界的身躯。 “什么时候是时机合适呢?”周玉成对近期生的事很困惑,理不出头绪,他最关心的是一旦抗联的后勤被瘫痪,没有民众提供保障的这支队伍能坚持多久。 而豫州的袁术听说纪灵被人劫走了,阎象说,主公,你看,我们没有杀错人纳!纪灵真的投了荆州了。要不荆州的甘宁为何来此救他呢? 一个种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埋到了两个孩子的心底,虽然他们还在哭泣着,但是萧月夜已经从他们握紧的拳头中,看到了希望。 “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圣双子同时吼道,他们两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在变得苍老,好似要化成尘土一般,骇然尖叫。 她沒有退缩,身体之上燃烧起凤凰烈焰,将萧柔挡在身后,她沒有用处出去,而是身体之上燃起烈火,却又沒有丝毫防御,这样的火焰,罗长老根本不惧。 龙飞甲也没搭理他,只顾自己高一脚低一脚的走了。罗汉想了一阵儿,还是跟了过去。 新年都电视台里面一忙就是一个多月,这放假才抽空回老家一趟看看父亲和母亲。可是一到家,就是省长夫人也忍不住的一次次重申冯青的人生大事。 “好!”孙瞭很高兴,他的想法中,自己肯定会被招收,然后站在一遍,笑看叶枫了。 根据事先的安排。陆奇伪装成顾客上网。趁麻风病不注意。迅速打开qq视频。然后用游戏的页面做掩护。这样就清清楚楚的拍摄到了麻风病偷钱的整个过程。 秋风乍起,和风送凉,梅林中丛丛簇枝被拂过枝头的风儿吹得发出簌簌响声,似一曲低扬的唱和,一波波宛如涟漪般荡漾开来。 第11章 第一把火,先烧江湖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太后娘娘怎么过来了?赵无眠稍微一愣,而后便想起昨晚太后邀请他去坤宁宫一事,心底顿时一咯噔。 他因为宁中夏的事儿忘了这茬,但直接把太后当透明人置之不顾,也的确是他不对。 太后无论如何也是洛朝烟目前法理上的娘亲,又是沈湘阁的姑姑,还是慕璃儿的义姐……虽然赵无眠和太后其实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但这 没过多久我们便到达了村口,长长的车队一字排开,把村子的整条土路都堵死了,还好这里平时也很少有车辆进出。而路的两边现在全都是人,站着的、蹲着的,大多在抽烟,估计远看还以为是生火做早饭呢。 秦红叶靠在路灯上,徐青墨紧紧挤着她,身躯紧密贴合,毫无风险,胸前双峰都要被挤炸了,鼓鼓的凸起。 在迷宫里失败多少次,安诺就怨念了达尔西多少次,心里越发忿恨达尔西的失约。 白天是否更加强大?这就是集牙的顾忌,他还无法控制好超大量的光子。就像眼前这道散乱而狂躁的巨大光束,正让集牙自己陷入无法自拔的困境,他要如何结束这没用被驯服便被放出的破坏之力呢? 洗漱过后,东风去衣柜里找衣服,几乎是一眼就看到自己很喜欢的白衬衣,他连同衣架一起拿下来,当即眉头紧皱。 但是殊不知聂天两年之后是驾临九极宫了,但是让谁都没想到,两年之后的他竟然是为灭九极宫而来,这是后话。 看着安然和林晓晓朝着前面走去,何振中有些伤神了,摇了摇头,这才跟了过去。 “记得想我。”仇千剑因为这个吻心顿时好起来,这时候才心意足地乖乖跳上围墙离开。 优啸后退了一步,定下神来看那头狼,烟灰白的毛色,想着“是被烧剩下的吧,开玩笑,我的头发、眉毛好像没烧成这样。”它犀利的眼神还是让优啸不那么安心。 “我们不能进去,既然那个存在希望我们进去,那么就说明里面一定有着某种更加恐惧的东西,我不知道那会是什么,不过我没有信心可以对付它”雷军道。 待得到消息从洞中赶来的上官磊见到龙杰和贾千千,贾千千依然昏迷着。 “既然璟儿不在意,那以后本王便将这后宫置满佳人,璟儿看如何”凤逸寒勾勾唇,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的面容。 燕羞花虽然还是害怕,可看见岳七就在车旁,胆子顿时就大了,打开车门下车后双手又一次抱住岳七的手臂,感这样才有安全感。 进入了一栋这区最气派的大厦内,进入专用电梯内,张菁按下了顶楼的的按钮。 岳七现在自己心里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对李添秀伤害的有点深了。 郑燎原抬起了头,眼眸子也略带震惊,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有魄力,能给自己这么大的信任。 只见凤逸辰手中刚拾起的一颗棋子,不甚防地落回了棋盒之中,发出了极为清脆的响声,亦将这气氛衬托得更为安静。 听到这几个字,中年武修愣了一下,他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星辰的名字呀?至于秦焱的名字,那更是从未听说。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传说中的后花园雅筑,只见里面正襟危坐着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 东西虽然不算多,并且大部分是办公用品,但整个屋子带着一丝严谨的整洁,由此可以看出主人很爱干净。 第12章 双梅残雪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入夜,春雨已歇,路边积水被人踩过,掀起几分水花,赵无眠的狐裘已经湿透,便单单穿着青衫,走在京师繁华街道上。 练了会儿此间剑,他便离开剑宗分舵……虽然挺想和可爱师父过夜,但自从登基大典结束后,赵无眠已经一整天没见着苏小姐的人,心中实在想念,便请辞离去,顺带在街上给太后娘娘买点礼物消气。 以 虽是很慢,很大,可是那些棋子却是真真切切的飘到了空中。看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冲着慕云飞过来的样子。 晋凌白了它一眼,将戒指放回姬星武的衣兜。在姬星武的手上,还有一枚戒指,想必是他的空间装备,即使知道一名皇子的空间装备里必然有无数宝贝,也没有去动任何心思。 慢慢地,他们已经走到石柱的前面了,慕云一行五人清楚的看见,这石柱上面到底刻画的是什么了。 随后也陆续有人去喝,我也去喝。外面的空气相对畅流,没有浓厚的汗蚀味,我贪馕一会儿,进来时孔道然还在津津乐道。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擂台,刚才剑术所产生的爆炸并不算非常厉害,充其量只是“虚张声势”罢了,可是尽管这样,想要对付剑灵以下级别的弟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慕云缓缓回到地面上,这时的曦霜和莫云尘因为看到了丹青落已经昏迷所以才去查探才来到他的身旁。 莫琼颜哼道,回想起他俩第一次见面时,当时她还是天毒宗宗主,这厮也是无影楼楼主,一见面就打,修炼不长的她败在了他手中,可不就是被他占了便宜。 被上官月珏支开的上官月瑶又再次回到秘境圣地外,同时还有萧氏和鱼氏也派了人过来。 罗明积蓄十年,四下荡除魔兽,积攒功勋值,终于积攒到了十万功勋点。在钱的方面,经过多方筹措,已经竭尽全力搜罗到了一百余万金。如今,只需教授一门功法,就可获得四万五千金,他当然欣然乐意。 进入山门以来,还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的关注。不明所以然的感觉尤其熬人,她甚至急出了一头汗。 赵轩甚至还隐隐有一种猜测,神殿之人,可能不是这三界中的人。 黑夜,寂静的夜空颇为宁静,周边杂草那些虫虫发出轻微的声音也能听得清楚。 唐楚强忍着到刘舞阳面前耀武扬威,告诉刘舞阳有今天都是拜她所赐,是她下毒让刘舞阳毁容,然后嫁祸给唐婉儿,一石二鸟。 她的手放在门把上,无法转动。他依旧锁着车门,并没有打开的意思。 从她碰到昀离的纳戒开始,就感觉到符源中,从天夔体内带走的一部分黑色元气有些异样的波动。 为了防止再犯昨天中午那样的错误,某个美男抬腿就走,十分舍不得地避开他老婆的视线。 至于为什么没对吕夏如此,这不仅陈涵疑惑,就连黄延年身边的人狐朋狗友们也感到很意外。 天梦尘恩了一声,那一头天刹墨已经不耐烦的喊着了,她这才匆匆离去。 哪知道半天都没有关到她们,除了没有出过大门口外,在这里真的算是来去自如,根本就不把这些人放眼里,除非用枪,不然也根本就奈何不了这三个姑奶奶级别的人。 她就知道她的判断没错,他没有骗她,他认识她身边所有的人,而陆星辰,不知道她的其他事更别说朋友,告诉她的都很片面。 第13章 带我出宫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翌日,大街小巷还在谈论着武魁牌匾被削之事,当初景正帝定下的十武魁,十七年都没变化,也就被萧远暮杀了个老枪魁,后陈期远子承父业……此刻洛朝烟一上位就削一个武魁,也难怪江湖震动。 不过江湖震动归江湖震动,还影响不了朝堂大内,该干什么干什么,宁中夏潜伏京师在图谋什么才是赵无眠此刻该考虑的。 此 明亮的月光之下,雪花飞扬得更加肆意,厚重的大雪甚至遮蔽了天际,遮蔽了天空中明亮的月盘。 他肯定又不想其他人知道圣物丢失了,所以借助八月十五,祭祀海神的缘由,将何厚义关押起来,掩人耳目。 说自己师尊的时候,叶辰能看出钟江浑浊老眸中闪着精光,那是自豪的目光。 而在被雷击击中的瞬间,六人皆是同时下意识的运转功法,试图阻挡雷击的伤害。 尽管如此,强大的精神支撑着他,并没有完全睡熟,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火山部落战士,大多紧握着手中的砍刀,保持着随时可以提刀战斗的样子却闭着眼。 眼前唯一的光亮就是喷火枪枪口,用以点火喷射而燃起的油脂物火苗,这点如星火般的火苗,可以照亮的范围不超过两平米,两米以外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了。 枉凝眉,何厚义,越南人,铁头,他们当中一定有人知道这场意外真正的原因。 再看他眉心,圣体那专属的神纹之上,又多了九道纹路,一条条皆金光璀璨。 莫天伟一行打死也不会相信,存放冻猪肉的地下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猫腻所在处。 直到我的双脚真的踏上了潮湿的沙滩时,我还在回望着来时的海面。 晚上时候,唐风又给夏火做了一次针灸,让她喝了药。痛经对唐风来说,还是比较容易治疗的,不过夏火体内的残留的淤血,一时间还不能清除干净,需要慢慢治疗。 “我那个房子还没装修好呢,不如我们去住酒店吧!”叶青尴尬笑着说道。 她不说话,夜清影也沒说什么,只是半眯眼眸歇息着,任由她伺候自己。 铁手冷笑了一下,在他看似,唐风完全是一个空有力量的蛮汉,就如同那些健身房的运动员一般,仅仅是四肢发达而已。 赵鼎元习惯在完事后喝上一罐啤酒,这种习惯已经保持了近三十年了。 若璇心里“咯噔”了一声,这事如果她不提起来,她自己都几乎要忘记了。 “恩,不过分家好像对三代家主的竞选并没有什么影响,大伯好像想把精力主要放在二哥的身上,辅佐他成为三代家主。”李林浦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而这时候的神帝剑意重新平静下来,似乎根本不打算攻击叶墨,而是给他足够的时间来挑战。 所以,刘逸寒能很明显的感受到那种熟悉的氛围,那种作为孤儿,为自己伪装的冷漠壁垒。 阎爵的眸光冷冷的,幽幽地,扫了一眼湿透了的苏锦瑟,奋力将餐桌上的早餐全部打落在地。 那三个流氓就是害了我的人?你之所以哭,是因为你心里也有愧疚吧? “打开。”赵朔拂袖坐下,唇角微扬,深邃的瞳仁里,带着几分似笑非笑。 火车开了一夜,等到了奇凌市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我让大姐带吊死鬼直接去复印店找贱男,让贱男帮这些吊死鬼投胎,也算是对贱男的一项磨练。 五个MM一来就对着王风七嘴八舌数落着,王风硬是半天也没插上一句话。 抱住他的脖颈,我的呼吸像蒸汽。身体不由自主地寻求躁动的突破。 他警惕的上到三楼,一眼就看到了窗边大摇大摆坐着的少羽,少羽听到声音,也转过头来,朝对方笑着点了点头。 我见闻卓再这样下去一定危险,本想和萧连山冲进去帮忙,但外面剑阵由风、电两部护佑,非但闻卓出不来,我们也进不去,看到现在我手心都是冷汗。 习白仔细聆听片刻周围的动静,暂时并没有其他人过来,于是习白便决定出手,只见他脚下一踩树枝,身体便从树冠中窜了出来,凝碧剑直指那青年后心。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习白果然看到了霸天虎,他与对方也有一面之缘,可惜这缘分不说也罢,说起来两人还是敌对关系,只是凭习白现在的实力,自不会将对方放在心上的。 店家开店这么多年,自然也养成了一种职业病,看到好的东西,也忍不住的会想拿过来好好掌掌眼。好东西,都想拿下来。 如此的强者,老祖为什么要让她们把人凉在这里呢?这也太不尊重了吧? 刑宇双眼微凝,想要抽身后退时才惊骇的发现整个身体纹丝不动,不知何时在他的四周已经形成了无形的禁锢,仿佛深陷泥潭之中根本无法躲避。 冷御宸自行打开车门,迈步下车,独自一人走进机场大门,丝毫不理会后面的慕筱静还没有跟上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让秦萧也忘乎了时间,本来他觉得是种煎熬的时间,没想到却变成了一种愉悦的享受。 “紧紧跟在我身边,一切交给我。”覆上臂间的柔荑,冷御宸的眸间温和似水。 所以,秦萧和纯洁哥两人研究了足足千年时间,也依然是毫无所获,依然是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出来。 第14章 梧桐苑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带太后出宫?太后要是出了点什么事,赵无眠可担不起责任,而且在他心底,太后是长辈……和长辈出宫玩,怎么想怎么不自在,压力太大。 他便摇头拒绝,“以圣上的性格,太后想出宫并不难吧?何必找我?” “一来,礼法在此,想随心所欲出宫,本宫只能便衣出行,且不能过夜,二来……”太后娘娘伸出两根白皙修长 “婧幽”满脸木然之色,呆呆的看着这一切,竟仍是无法反应过来一般。 他们的理由是主脑发生故障,要去帮忙调查并维修——N-4也确实证实了主脑的故障情况。 但这些人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即他们既想升官,又不想放弃华资上市企业高官的身份,要知道这些职位给予他们的可是每年数万、数十万的港币收入,这个薪资水平远远不是同级别的官员能够比拟的。 巨大的痛苦让伊安不得不大声哀号了起来,这头黑犬用力之大甚至凭其那坚固的牙齿将伊安那柄短剑都咬出了数个破口。 钟石兴奋地搓着双手,面色微微泛红,眼神中透露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很显然,这一次的收获让他也感到满意,即使他心中很清楚,这远远还不是韩元下跌的尽头。 “……不…这应该吓不坏的才对…”艾露莎一行人们不禁有些汗颜了。 即便是黄九,此时也是瞳孔猛的一缩,看向脚下传送阵之时目中露出震撼之色。 钟岳也察觉到这一点,西天宫本来便是天帝嫡系势力的聚集之地,这些神魔本来便对他们不怀好意,不过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往往是一些天神、真神。 杨广征伐高句丽之初,这些丘八军头们踊跃响应,一个个是为了在战争中升官发财,可是残酷的事实教育了他们,让他们损失惨重。 到了这个时候,即便对面托米的人再过迟钝,也反应过来了,看到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发言,全是支持搞固定汇率制度的,这让他们反而熄了争辩之心,开始专心地看起对面的表演来。 “钟美、钟丽,你爷爷是不是也还活着?”坐在林中无事的常林,忽然想起了胡志勇的助手银龙。 谁让她当初在学校不好好学呢?最后慢慢自学,自然会跌得体无完肤。 最终上官凤还是悄悄地退下了,因为她知道,只有那样上官云才有活下去的勇气、才会愿意活下去。 上官凤无‘精’打采的先行回房了,当然随后轩辕夜也跟来,只是来人手里多了一碗燕窝粥,她看着轩辕夜手里的东西,莫名的一阵感动,这男人还真体贴,竟然知道她还饿着肚子。 胡志勇走了,华南虎和张司令也急着离去。他们希望常林能把这批武器运送到军区指挥部,有一部分需要交给国家装备部去研究。送走了客人,常林看着换装一新的少年特工笑了。 可是诡异的是,现在的他,非但没有半分的勉强,反而心甘情愿,心情舒畅无比。 激光武器突然问世,这让世界各大强国更加担心起来。他们都想从波斯湾得到有价值的情报,派出了大量的特工人员进行着秘密勾当。 卫飒的精神看起来十分不错,不仅眉眼弯弯,甚至还多在她的身上看了两眼,让弦月受宠若惊。 可以说,没人是愿意打仗的!可是既然吃了这碗饭,就要承担起这个职责! 第15章 凶恶太后与无辜侯爷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暮色时分,赵无眠驾着马车,抵达梧桐苑。 以姬剑鸣为首的一众侦缉司捕快乔装打扮,便衣出行,散在梧桐苑各处。 若是只有赵无眠一人,他哪里还需要叫侦缉司帮忙……一个人就进去查了,但事关太后安危,谨慎点没错的。 作侍女打扮的太后娘娘坐在车厢内,眼看车架停下,嗓音传来,“到啦?” 短短 “满分,还不够,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欧阳冰冰昂着头,怄气道。 “唔?说明什么?”冷雨柔不以为意地淡淡笑着,用手不经意地锊了一下滑落到耳旁的秀发。 盾墙动了,起落一致,盾牌和盾牌之间紧密地连接在一起,丝毫找不出任何破绽。 从杨军吱吱唔唔的话语中,刘昆还是拐弯抹角的套出了肖寒的住址。 林建华点头,又对冷雨柔做了个手势,提醒她记得一定要去医院做检查,便离开了。 刘表随后也告退了,皇甫嵩本来就和部下不怎么待见,这次得到了三公之一的司空官职,又兼任凉州刺史,也算是名动朝野的人物了,他心里高兴,拿了圣旨之后,便退出了大厅。 方浩杰侧着身子,蜷缩在大床上,如同婴儿似的抱住棉被,早已熟睡的脸庞,却闪耀着浓浓的哀伤。长长的睫毛之下,紧闭的眼眸中,一滴清澈的液体,缓缓流出,打湿了洁白柔软的枕头。 不过最让我不解的是,这些骨龙全身上下都是骨头,它们吃东西的话该怎么消化呢?难道说刚刚从嘴巴里吃进去马上就从嗓子里掉出来? “法妮,我们可以帮助他们”艾莉娜的声音传到了莱恩的耳朵里。 这赵掌柜的话,无疑是一盆冷水把姜芳从头泼到脚泼了一遍。同时她也冷静了下来,冷静中姜芳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如此一来她也只有心中祈祷儿子还在邯郸。 他脸色微微一变,刚接任务的时候,他还认为这个家伙,应该很好得手才是,他查了那么多资料,好不容易查到这里,竟然一切全部都在这个男人的掌控之中,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他就想跌入万丈深渊。 “不嘛。我就要骑在江南叔叔脖子上。”果果紧紧抱住江南的头,不愿撒手。 越想越恐怖,若是干尸成为一具五行之体,产生灵智,那是何等的恐怖,更别说恢复以往的意识,那将是神界的灾难。 我也没怎么去管他们,直接来到龙之追随者那里要了个传送阵,直接传送,直奔上次见柳灵的殿堂。 此刻濒临灭绝的黄巾士兵面对汉军的杀戮,他们没有明白为何刚刚还好端端的,下一刻却败了。 大约八点钟,李安在楼下的早餐摊吃完早餐,回到家里就听到一阵电话声。 一种恐怖的阴影笼罩心头,更加恐怖的是,凌傲天发现自己的元神居然无法穿透黑暗向远处伸展,被紧紧的禁锢在这片区域。 “表少爷、、这个、、、”对于许褚着没头没脑的想法,姜仁和明显是不知如何回答了,别说是皇帝,哪怕是县令你一个老百姓想见都不会那么容易。 听完这一声,多日为委屈的夏夜诺终于心满意足了。上身紧紧贴在那让他沉醉迷恋的丝滑肌肤上,将自己的肩膀送到郝心的嘴边,兄弟已然对准了正确位置,随时准备摘取那期待已久的胜利果实。 唐劲心想这人倒是聪明微笑着摇头“后天中午别忘了不然…后果你看着办吧。”他说着拉了拉李越洋二人转身走了。 第16章 乱战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稍早之前。 赵无眠与太后从小门而入,沿途跑过下行石阶,不多时眼前便豁然开朗,数十丈的血色擂台之上,一位黑袍中年人手握长刀,站在台上,刚一刀斩首一位年轻江湖客,鲜血四溅。 太后俏脸稍微白了下,虽然小时候喜欢习武,但久居深宫十年,已经多久没见过此等血腥场面了?便是上次赵无眠抱她闯出大内时都不 我不但允许你们三人离开,我还准许你们把底下那些愿意离去的士兵带上,只要是想返回帝都复命的士兵,我一律放行,不仅如此,每位离开的兄弟都有金币相送。 迷糊中,不知道谁叫了我的名字,我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困乏的厉害,只想要就这么一觉睡过去。 如果真的有一位能和自己实力相当的家伙或许也不错呢,不过,她又是否会有自己这样的觉悟呢? 修尔突然闭上嘴沉默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两位高阶法师从魔法塔上层核心区域走出,急匆匆的向四人走了过来。 白胜的无奈更在于,在电光石火般的对决之间,他甚至能够预判出李若兰后续十招会怎样使出,因为他也会逍遥折梅手。 如果是全盛时期,面对巅峰半神她就算无法击败,也能进行较大规模的高位级封印,这是作为妖精法师成就半规则体的擅长之处。 穿梭机的正下方,是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大海,穿梭机的高度骤然下降,在距离海面几十米的高度开始水平飞行,突破音障的速度带起剧烈的气流,在水面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所有掩体看上去都很完好,码放整齐像是从未使用过一样,然而仔细观察,有些沙袋上残留着破损过的痕迹,只是被人细心修补过,重新投入使用而已。 好在地方长早早向着士兵们使了眼色,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这一刻,白胜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他的义兄时迁,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何处,过得怎样,这哥们儿可是一把盗墓的好手。 一声恐怖的碰撞传来,整个神殿在这一击中彻底坍塌,恐怖的冲击力地底神殿都似乎要承受不住。 当古鞘离杨叶一丈距离时,杨叶剑指朝上一挑,喝道:“起!”话声落下,那古鞘顿时再次改变方向,带起一股尖锐的破风声,朝着上空疾射而去。 欧阳正道那全身迸裂的伤口,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不断的恢复。一股强大的气息更是直奔众人周围。 等待拍摄期间,林欣如每天也就是在家里看剧本,要么就是去工作室找一屋子三八党瞎聊,或者去袁荃的剧组各种骚扰。 能够做,那也就是说。暗红衣袍中年认识的这位老友,至少是一位天级上品制符师。 这支队伍,一方来自传说中的琅琊圣地,一方是威名赫赫的城主府,他楚家能够参与其中,本身就证明,这是他楚家势力鼎盛才能享受如此待遇。 面对眼前梦风这么个,仅仅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已经拥有与他近乎相等的实力。日后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未来必定会是大陆一方大人物。面对这种大人物,牛恒卑躬屈膝,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咦?师兄这是怎么了,刚才说话还好好的,现在怎么感觉很是情绪不稳呢。难道那异兽会灵魂攻击,所以师兄现在正在与对方交战吗?”沈杨在心底想道。 杨叶记得,他答应要给那个神蟒寻一本玄技,他是个守信誉的人,所以他没有忘记。 叶凡没有刻意去做什么,叶如仙肯定会将他的情况向魔医汇报,至于她想要做什么,暂时不用去管,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晨启使用这一招式,在他的灵力影响范围类铸造出黑刀,并将这些黑刀具现到黑影的手中。 其实,这种事只要找老师,或者三年级的前辈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其实也不是他找理由,实习确实提升他们对知识和专业的理解,让理论知识更扎实,专业技能更强,更有利于理论联系实际。 一般像这样的场合,霍老爷子身边一般都是带像霍长青这样的男丁,可是这次他却带了霍九歌,足以见到他现在的重心已经转移了。 腐朽者将帽子拿回来,重新戴上,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晨启所在的方向,收下物品,离开了此处。 从古至今,兰花一直都是典雅、高洁、贤德的象征,跟它有关的诗词歌赋更是数不胜数。 乔时念本想说,你饿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可她突然想了起来,她答应了霍砚辞,今天还要过去医院照顾他。 神宫寺月淡淡地笑了下,倏地又收拢嘴角,望着头顶的乌云,眼眸中映衬着与那乌云相称的阴郁,轻声呢喃。 钓鱼老:“等等,你一个入坑一天不到的新人,你是有恢复类道具还是体质类道具? 白色处刑者怒吼道,你们欺骗了他,你窃取了囚徒之地的宝藏,只要他能施展他的领域术式,你根本无法活着。 楚明的不退让令西院另外两个公子蹙眉,纷纷走出,以灵气压之。 如果照以前,只是火精打造的神兵,一击不中的话,最起码要飞出一段距离才能再次折返回来进行攻击。 正有两拨人针锋相对的聚集在心树的周围的天穹之上,居高临下的直视着心树。 而此时,游轮上的豪华餐厅里,萧扬和云芷娴正同云起和刘伶一起共进着午餐。 没看到连山那家伙在姬麟都还没醒的时候就已经等不及的想要扑上去了吗? 他身还诸多传承,自然也是包括着医道的传承,所以在方才嗅到了那股味道,赫然是让他知道,宗瑶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更不用说魂厌症了。 第17章 月下美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地宫之外,姬剑鸣可以清晰听到地宫内一道又一道巨响,脸色当即惊疑不定。 周围的侦缉司捕快也是面面相觑,都是一把好手,自然能听清这是在厮杀……但黑擂的隔音明显做的极好,否则早露馅了,可即便如此声音还是能传出来……底下到底在进行什么级别的战斗啊? 武魁高手和未明侯打起来了? 姬剑鸣脸色一 她们下楼坐上战南夜的车,他吩咐司机载她先去交接了工作,再带着他们一起去他巴黎的家里。 一天采矿,一天忙碌,没有什么异常,至黄昏,他便如往常一般,回到了木棚之中。 傅遇之不管不顾迅速吻上她的唇,带着她一起遨游在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里。 谢明的意思很是清楚,希望他加入正道盟的器堂,在这荆门前线,给正道盟卖命。 昏暗光线下,他的一双眼极平静,漆黑的瞳眸似朝光明辉,一瞬不瞬的,极致温柔地看着她。 尤其是在生命的尽头,当那个男人对着她说了那番话并把她推入地狱时。 一道白光闪过,陈霜的身影突然出现,她神情淡然,静静地打量着周围。 “奶奶,我跟陈欣然先回去了,不然待会雪越下越大了。”方寻觉得差不多该告辞了,于是转头跟老太太告别。 即便林渊吃药已经好多天了,但药力依旧留在他丹田之中,根本没有逸散多少。 黑龙还沉浸在秘法的修炼当中,只是青铜大门却轰然打开,然后密室中无尽的混沌气流涌动。 老猫拍桌子站起来离开了大殿,这是第一次,会议没有得到圆满的结局就散了,毫无疑问,埃及的事件对整个地下世界而言是一种挑衅。 “不错,放眼当下才是。”庄夏揽着火火的腰肢,轻吻过她的嘴唇,软软的甜甜的,有她的世界,甜美了这一段岁月。 还以为会来个很厉害的高手,看着就很厉害的那种,没想到来的是个面目慈和的老头。 此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从敞开的窗口处已经隐约飘入了一些淡淡的香味。这是大米混杂着其他某种肉类炖煮时发出的味道,有些熟悉却又有一些陌生。 若非战斗中他燃烧气血,力量胜过平时数倍,根本抵挡不了天蚁族少主的攻击。这一战之后他的体魄强度便会跌落,但为了这一战他已经不在意了。 这个教堂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宁拂尘离开之后也没有回到酒店而是直接御剑飞往了非洲,老四所说的话应该不假,那他们现在还没有抵达非洲,还有机会。 她哪里知道,卫国公是掐着她进城的日子,今个儿一早疾驰赶来的。于公于私,他觉得都很有必要见一见这位大名鼎鼎的渁竞天渁寨主。 作为暗能级的高等亡灵,四大城主都知道什么是坦克,可王棋军中的这四辆战车显然比传统意义上的坦克更加威勐。那庞大的身躯,狰狞的炮口,以及车身上隐隐散发的浓郁魂能,都让它们明白,这些绝对不是人类的产物。 第一神皇的这段经历,火火都不知道,只是听她母亲报怨过一二而已。 鬼尊的强大气息,不知多少人感知到了。那惊天动地的一剑光寒整片幽冥空间,他们自然也看见了。 而被称为金老师的则是一位约摸四五十岁上下,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 这会儿,刘心柔牵着思青的手,回来了,思青手里提着一只肥肥的兔子,乐得合不拢嘴。 第18章 元宵前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此刻夜深,洛朝烟与观云舒多半休息,赵无眠就转而去了一栋名为紫箐殿的地方。 紫箐殿位于后宫西北侧,如果说坤宁宫还算有点人气,来往宫女也有不少,那紫箐殿就是毫无人烟,别说宫女,就是藏在暗处的大内高手也没多少。 赵无眠来至此地,跃下马车,一条小白蛇便从角落里钻出来,在赵无眠脚边撑起上半身,脑袋 也不知道白夫人是如何劝说的,竟然真的让何宛儿打消了“跟在母亲身边”的念头? 高峰面色微怔,想到萧月在卫雨彤面前帮自己解围和亲吻自己的事情。 这话景蕴可是不好接,若是洛娉妍生母尚在,亦或是周氏稍微靠谱些,这事儿都不难办,可依着洛府后宅如今的情况,请了旁人去问,反倒不如自己去的好。 元始天尊一听才知道,原来方华竟然跟他们昆仑还有如此的渊源。 夏晗雪的粉拳锤击得更用力了些。萧靖还是浑然未觉地任由她施为,静静地感受着怀中这份久别的温柔。 一个多兰卡诺已经让比尔吉沃特的发展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再来一个的话,比尔吉沃特很难和瓦罗兰大陆其他地区接轨了。 我是一个相信未来科技拯救世界的人,所以我就不准备去学习那些如何把自己妥协为避免“风林火山型坑”的写手了,一个有想法的人,不该为一项两三年内就会被淘汰的技能花时间。 香菱的,可有可无,她如今同宝钗住在一处,宝钗有了一个样品,就不必打算她了。 光之国,现在的奥特曼都纷纷抛下各自的任务,返往奥特之星等待着指示,现在的宇宙几乎是混乱一片,战争四起。 “粲、粲粲……”看清这一幕,九婴之魂发出阴恻恻的邪笑,不再挣扎反抗,任由重新合拢的炼狱缝隙将自己的怨毒目光与外界的光明全部隔绝。 没有受到任何的拦阻,从太极阴阳球中迸出的黑白光束进入月桂树体内的先天本源之力内,豁然间,偌大的水晶空间又是一震,万般法则纹理显化,道道法则碎片漂浮。 对于西子的离世,吕荼早有心理准备,毕竟他的妻妾们年纪和自己相差并不大,如今自己都七十有一了,她们老去也是自然,特别是西子,西施她有心脏之疾,能坚持到今天,吕荼已经是烧高香,上天赐福了。 来不及多想,他只好现学现用,调集全身真气随着身体猛地向右前方一倾。 对于这种极端自然保护主义者,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能采取威胁的手段。 这还不算,他刚说完赖三儿又添油加醋地补充了一番,赖三儿这张嘴在帮里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待他说完,青龙堂的弟兄已经个个都双眼冒火,恨不得立即跟白虎堂的人干一架了。 世间人来人往,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上天垂帘。有人飞黄腾达,有人平平淡淡,也有人孑然一身体会着世间的孤独。 崆峒派向来与峨眉派不对付,孙白怎么也没想到上水师太能在此刻伸出援手,心中热流翻滚。 千森芋艿几人听了这个解释之后,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显然,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可能是因为这种情况比较的罕见,甚至可以说只有个例,所以才导致很多人的不理解。 现在就只有警卫营,还是以前的老弟兄。二十七师也就他们还有些战斗力,收复万桉的担子怕要落在他们肩上了。 第19章 江湖一人,夜雨十年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元宵节,便是休沐的最后一天,也是正月第一个月圆之夜。 无论前世今生,月圆之夜,团聚之时,都是刻在中原人骨子里的……哪怕因为路途遥远,年关回不来,那元宵节总得赶回来吃顿团圆饭,也算是中原这片土地千百年来的习俗,即便是由戎人治理的前朝时期,也不曾强制改变,也算是某种程度的‘汉化’了。 太后娘 眼看着周中要废自己的腿,月华眼里闪过一抹坚定,手里突然又多了一柄长剑。 萧飞告别张敏洁、焦成义后,便驱车赶往天居园,前几天柳妍月告诉他,最近一直忙得焦头烂额,身子骨有些吃不消,萧飞回去准备为柳妍月炼制几张养神符提提精神。 可是许长空并没有出现任何怒气,始终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凌天看到,在心中不由得感到震惊,他从未对任何人震惊过,许长空这种人临危不乱,其实是最不好对付的。 像蒋沐绍这种聪明人,如果不是有恃无恐,是不会冒险的。蒋沐绍的有恃无恐,就是宋安乐的软弱可欺,还有宋安乐的心软。 看到这枚AGM-84A“鱼叉”反舰导弹冲着自己的舰艇飞来时,这艘毛子军舰的舰长还以为这东西和刚才那些二脚踢一样,最多也是听个响但不会对船体机构造成实质性的损害。 周中分别用神识将三星五行阵传送到三人脑海中,本来三人还是笑嘻嘻的目光,但等周中将阵法传给三人后,三人的面色都变的凝重起来。 我伏在关舰的背上,温暖宽阔的背,属于一个叫“丈夫”的人的。心和心瞬间贴近了,也许我也是传统的,只有在中式婚礼之后,跟着他迈出了家门,才有他已经是我的人了这种感觉。 然而让周运突感意外在后面,这地精看似鲜血狂喷,受伤严重,甚至一下子被老子砍下了一个脑袋,但这个脑袋貌似跟平常削掉点皮差不多,对于地精而言仍旧不痛不痒,竟猛然间发出一声狂啸,直接将周运推飞了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当时针指向午夜十二点半的时候,萧飞的电话再次响起。 也有人认为太荒星海其实就是一个流放之地,流放着太慌时代的罪恶生灵,总之太荒星海就是一个神秘的传奇之地,是每个修炼生灵心中的冒险圣地。 一边匹格猪长老科页图微笑着,这是五大皇族中虎人族与狮人族之间的较力,他只会跟着众人投票。另外科页图也心中暗自羡慕五大皇族的实力强大。 看得出来,叶御卿对她放了一半的戒备,于是方才在无人之处,他说了一句话。 单烨眯着老眼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半响都不说话,像是在深思什么。 司君昊抬头瞥了她一眼,她的讨好是那么的急切,那么的溢于言表,让他想忽视都不行。 “哼,道祖才不会管我,毁了这一方天地才好,正好让着洪荒天地反复,重新再造!!”黑龙张口说。 艾慕哪里有心思管他们说什么,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这时才注意到自己面上还扎着针。 为此,李牧在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创建了医学院,为医学院修建了最好的教学楼,购买了最好的教学设备,并且聘请了最好的医学教授。 林星辰所说的话,很具有说服力,岳鸣也不能再怪责张风什么,单方面来讲,确实张风不来帮忙,显得不仗义,可是他出于私心,放下自己的团队,那是不是又是另一种层面的不仗义呢? 第20章 狭路相逢,昭狱死劫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随着佟从道入京,满京风雨几乎都被搅动,许然与苏总捕都赶去宫中,玄甲禁卫与侦缉司捕头更是在京师大街小巷来回巡视,肃杀氛围隐隐遍布京中,倒是引得城中百姓茫然不解。 为了防止引起百姓恐慌,佟从道入京的事自然不可能全城告知,而且就为了一个武魁高手如此,也显得朝廷自乱阵脚,有损威信。 但目前也算特 随着佟从道入京,满京风雨几乎都被搅动,许然与苏总捕都赶去宫中,玄甲禁卫与侦缉司捕头更是在京师大街小巷来回巡视,肃杀氛围隐隐遍布京中,倒是引得城中百姓茫然不解。 为了防止引起百姓恐慌,佟从道入京的事自然不可能全城告知,而且就为了一个武魁高手如此,也显得朝廷自乱阵脚,有损威信。 但目前也算特 两人说话的时候,哥布林大炮第二发炮弹倾泻而出,落在第一发炮弹的落点不远处,可怕的能量风暴再次滚滚而来,埃尔夫和梵卓见状只得再次出手,挡下了风暴。 是他提的分手没错,可那个时候,他仍旧喜欢着她,只是她做的那些事情,让他没办法接受既然她约自己,那自己就去看看好了,总归要把事情说清楚才行。 “所以你答应我了是吗?”林樾到处寻找自己的心脏,可是没有找到。 徒留肉身似精铁浇筑,在佛手下苦苦煎熬。皮肤一一点一点往下陷进,渐渐有血线渗出,就在云之幽彻底坚持不住,要使用其他手段相助之时,对面传来一阵朗朗大笑,佛手登时凭空消散,化为无数金光投入了屠空体内。 “我要走了,你们慢逛。”叶灵卉交代一声,提着东西就走进了电梯。 他记得,之前,廖助理调查过叶灵卉,她好像是,法国设计艺术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吧。 这两天也观察过天象,月亮才是月牙状态,但是十天之后,就会形成圆盘。 黑爵在李华的裙摆上来回的打着滚,以示它此时愉悦的心情,今天周大魔王出的糗事够它嘲笑其几百年了。 其实,云之幽当年自秘境出来后,觉得自己体内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潜移默化地帮她改造打磨肉身。 大黄已经被气到炸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现在主人很生气,要惩罚自己,反正也是要被惩罚的,不如打个够本。 徐寒见状微微一笑,方子鱼的嘴里说得再轻松,但此刻她脸上的神色却是异常的沉重,想来她也看出了蒙梁的不凡,暗暗在为陈玄机担忧。 巴里特右手的利剑画出一个半圆,将断臂尸妖攻击过来的另一只手臂也砍断在地。利剑顺势由右手交还给左手。 侧耳倾听到这里,苏放眼角余光,便见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挺着胸膛,满脸凶恶,向苏放这边走过来。 他好不容易才寻到了这机会教训徐寒,若是这时放手,这一面子上过不去,这二心头那口恶气难消。 他目光愤恨又不解的看着前方那位头顶七星,背生双翼脚踏莲花的男人,心中的各色  情绪翻涌,但在最后都化为了困惑。 “七娘,你放心。你母亲何时出后招我不管,不过,我这会子就去替你教训教训那厮!”绍玉显然已是怒火中烧。 “冉大人大可一事,此举虽然会要掉徐某人的半条性命,但徐某也愿意满足大人一观十万大山的心愿。”徐寒神情自若的沉声言道。 苏放刚才过来,可没有滑翔,而是直接凌空飞过来。这种手段,根本不是武道宗师,可以实现的。 闻言,鬼火抬头看着大少,幽暗的双眸有着不甘,有着恨意,同时也有着一种异样,咬了咬牙,鬼火身上再次冒出黑色的火焰。 土地打回来,也不是他秦家的。相反,那些军功会由得韩世忠之流做大,边境将会更不太平。 第21章 因果纠缠,缘法如此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苏青绮与观云舒在甬道快步前行,周围牢狱中的囚徒身为白色囚服,听到脚步声,大部分也懒得抬首看一眼……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也没几个人能制造机会让他们逃出去。 他们早便放弃了。 观云舒朝四周看了眼,注意到有些牢房空荡荡的,一路走来瞧见的囚徒才五六个,明显不符合昭狱的位格和行动力,便问:“你们侦缉 孟山的脾气和身上的肌肉一样爆炸,伴随着怒喝出口,壮硕的身体骤然化作一道残影向前扑出。 喝完这开席酒之后,众位剿匪归来的幸存的武林人士,一个个面带喜色,或是推杯换盏喝的个不亦乐乎,或是埋头吃菜,仿佛饿死鬼托生一般,,一时间场面热闹无比。 嬷嬷听了之后问道:“爷对花姨娘真能下得了狠心?”这么多年看下来,嬷嬷因为不知道里面的原由,所以不相信花姨娘就这么倒了。 他的蔓儿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轩辕澈都无法想象,如果自己还能活着,再过几年,蔓儿还需要自己暗中保护吗? 一大兜是吃的,另外一大兜全是用的,原本他还以为宠物店是专门售卖宠物的,现在才知道原来还卖这些。 无奈之下,我只好对他发起了进攻,他的体力渐渐跟不上了,我对着他的脸猛地一拳挥了过去,他倒在了地上,鼻子流着血,头发和胡子上全是汗水,他躺在地上喘着气,脸上流露出不甘。 “丫头,是你呀,你怎么变这样了?”穿着浑身补丁的衣衫不说,脸色也憔悴了许多,他都差点没认出她来。 但回头看了一眼玲珑那好奇的大眼睛,现在要是不找出点什么游戏来,恐怕她会失望的。 衙役转身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摇头,心想姑娘家家的,这大牢有啥好逛的? 就算他自我封印了【光阴之轮回】血脉,属于月神的力量也在默默影响他,而伊邪纳岐的力量却毫无体现。 洛水漪惊愕的看着满院子缀着大红花的红箱子,呆立半晌,走过去掀开看了看。 猛的抬起眼,花璇玑的笑容带着几分无力,眼中的晶莹在瞬间夺眶而出,温热的泪水在瞬间汇聚滴在烨华冰凉的手心。 微微叹了一口气,孟缺苦笑着释然。想着肯定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让自己神经过敏了。 突然,苏姗拿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抵在罗格的颈部。这是苏姗在北城的时候一直留在身边的匕首,以前并没有用上,没想到今天竟然用到了这里。 同顺市采取的方式类似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王诺愿意付出代价,最少还是有个鱼死网破的局面的,但……做慈善做到这个样子,有点糟心了。 楚砚墨眼神闪了闪,近乎感叹道:“放弃也好。在还能抽身的时候果断放弃也是一种福气。”而他,今生今世,恐怕都走不出那个泥沼了。 太医闻声赶紧站了起来,一字一句的道:“公主中的只是一般的草毒,不会有后顾之忧……只是……”太医的脸色微微发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求她是没用的,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吧……你是不是愿意为齐妮亚去死?”段可的声音依然没有波动的问道。 炫目的烟花一次又一次的在天空中绽放,然而万张光华却不抵身前一人,凉薄的眉眼里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第22章 一个承诺,昭狱死战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太祖二十四年,十二月末,年关。 距离太祖高皇帝驾崩,还有十年。 距离那场席卷整个大离的靖难之役,也还有十年。 这一年,无论是洛朝烟,苏青绮,还是赵无眠,沈湘阁,甚至是萧远暮,都还没有出生。 是夜,一轮圆月被厚重乌云掩盖,茫茫白雪呼啸而下,几乎淹没了这座边陲小镇,却淹没不了小镇 听到同学们在奚落他,刘波不由把脑袋压低一点,他觉得自己被骂怎样都没什么,只要不要给许峰或夏诺兰带来麻烦就好。但是现在,他好像惹事了,他已经把火推到了夏诺兰身上。这事都怪他,太不低调了。 学院正门高达百米,宽五十米,大门两侧洁白门柱之上各自雕刻着一句警句,被漆绘成醒目的红色。 “可以,我去拿东西。”苏晓棠神色一紧,忙进诊室将需要的东西收拾好,不过半分钟的功夫就从里面出来。 李木哑然,转头看了看上官龙斗,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战是和全看上官老头一个眼神了,见上官龙斗面色阴沉闭口不言,故而气哼一声后,便没有继续说话。 叶开脑中不由浮现出慕容美慧那美丽动人的面貌,那一双充满智慧与灵光的美眸,以及柔柔性感朱唇。 想着秦策可能是因为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在置气,虽然他不喜欢秦策,但是他不想让黑熊背锅,因为秦策再被丁雨浓给责罚,故而急忙阻止。 她抬起双手,不见任何动作,两团火焰从她洁白如玉的纤手一下升腾出。 红刀帮三帮主皮尔曼,拥有一个绰号“疯狗”,只要这个家伙认定了的敌人,这个家伙就会不择手段,用上一切办法杀死对方,不杀死对方不罢休。 可想而知他那看似有些僵硬的身体之中到底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力量。 那名之前就否认的贵族公子受到了惊吓,慌乱的叫喊了起来,这样的事情,根本不是他能够承受的起的。 她担心她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宠妻无度的景大少为了维护妻子,把她的饭碗撤了。 终于,烈云曦明白夏蓝为什么要把她扔进这里了,扭头看了看夏蓝,烈云曦对她伸出了大拇指。 “九哥,明儿就要出去了。”一个比老九岁数还大的男子,一脸谄媚的说道。 当黄巾军冒着箭雨冲上山坡的时候,大批的护国军步兵已经赶到,他们居高临下将黄巾军压了下去。 入目的血水,让她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踉跄着上前,跑到浴池边上。 “你们在迟来一会儿,我他妈就归西了,这会儿跟佛祖喝茶了,想见我等清明时候看看我那土堆子吧!”周晓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由于长时间不运动,周晓肺感觉要炸了一般。 睿睿蹲下身子,扫了一眼白泽龙的伤势,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吧嗒吧嗒的流了出来。 “到时我身体里就会有两个牛逼的庚浩世!是吧?”庚浩世一脸期待。 若是二姐姐在她们面前乱说一通,不同意她跟景厉琛的事情,那事情怎么收场? “放了?你说的简单,就算是一命换一命,你也不够换这么多。”猎鹰的脸上尽是冷血无情。 短暂的静默里,也不知道是糕点的味道突然飘溢满整个餐厅里还是怎么的,总之整个餐厅里都有股甜丝丝的味道,还挺腻人的。 第23章 敌在蜀地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酒儿是谁? 我用的武功明明是萧远暮的挽月弦……萧远暮难不成还有个‘酒儿’的小名? 但宋云此前又说‘酒儿已经死了’,所以萧远暮明显不是这‘酒儿’……酒儿是萧远暮的师父? 宋云忽说此言,让赵无眠也不由惊了下,但聪明的脑袋瓜还是下意识分析起来。 宋云目光灼灼,极富侵略性盯着赵无眠的 就在赵专金一脸兴奋地看着胡子梅的时候,胡子梅在朋友的引导下,坐在了赵专金的身边。 倭国方面气愤交加,华夏国内却是欢欣鼓舞,颇也有扬眉吐气之感。 本事放心,可见连长吴浩直接来这么一句,骂的曹旭是无话可说,直接铲着沙子,就往连长吴浩的布袋里装。 虽然离开的时间不算太长,但越海跨洋,在异国他乡,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吴雪峰狼狈地回到家,仿佛地狱归来似的,一身的“乞丐装”加满身奇怪的伤,跟离开时完全是两个模样。 胡途放下手里的刻刀,打开锁上的门,走过布满阳光的阳台,来到对面敞开的房间。 思及此,简凉想到自己手里还有一桩苍族和蒋家的事,还没解决呢。 紫宵宫浑然天成的道韵法则所在,融入到每一块砖瓦中,极为不凡,在历经无数次混沌之气的冲刷之下,一砖一瓦都是一件神兵利器。 两人隔着阵法屏障,不停施展神力,周围一切都成了两人神力之下的亡灵,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能瑟瑟发抖。 转眼过了三个月,他收服了三十几位院长,彻底清理掉了十几位院长。 这样的他和晋王世子站在一起,当真是说不出的相配!便是龙澈在心里也是这样以为的。 邵飞说完,带上柱子跑去了南门。邵飞想带着红秀她们一起离开。到时后城破,谁也顾不上谁,自己必须要对她们负责。 “顾念!”韩翩芊紧跟在医用推车后面,进入病房之后,医护人员便开始忙碌起来。 这个吻,他已经憋了很久了,从她进来开始,他的视线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这个吻,带着长久以来的饥渴。 立即有太监匆匆前去叫太医了,也没人想起来眼前就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君绮萝,或许是想到了,却没人敢提出来让她为太后看诊。 因此,萧琅收到的回信上,写的就是月海国皇帝同意了见面,地点时间都由萧琅定,但条件是萧琅必须将月菁菁带去见他。 因为那个男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掸了掸自己衣袖上的玻璃残渣,好似在说他们弄脏了他的衣服。 敢死队率先发起了攻击,一营紧随其后。敢死队员越过了城墙,迅速与日军接上了火。 宁静开始担心被人看到,所以对叶枫的拥抱都是半推半就的感觉,但渐渐躺在叶枫怀,宁静又舍不得离开,现在听到叶枫这样关切的声音,心里面更好似灌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这一点凌风一直很疑惑,当他知道那不是做梦,而是自己真实的状态,但是凌风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当时都已经失控了,盘古是怎么帮自己平复的? 但是对于玩乐来说,她可是来者不拒,尤其是像血海冲浪这么惊险刺激又充满挑战的游戏。 不过,这也不过是心有余悸的表现,因为王伟龙也因为这一刀而知道了一个可以让他们长出一口气的信息。 第24章 苍花再临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李京楠与宁中夏闯进昭狱,兹事体大,但京师百姓可是不知,他们只瞧见一群捕头蝗虫般往侦缉司跑,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信息传来,说是赵无眠生擒李京楠。 满城百姓也没瞧见这一对决,皆是扼腕叹息,聚在一起闲谈此事。 “唉……赵无眠和前五岳,也不知他们的厮杀该有多精彩……可惜见不着。” 今天这么一闹,伺候的奴才都知道两人十分胡闹了一通,平时都是晚上,韵蓉已经习惯了,如今这般,韵蓉还是很不好意思。 顾嫦曦见状有些哭笑不得,这里如此多的修士,而且这一片都是白虎神殿的弟子,如果这样还出事,那真是命中注定了。 胤禛也没想一口吃个胖子,只是给了舒穆禄崎桓一个方向,这事不是一蹴而就能成的,胤禛可以给他机会。 卓越甚至觉得卜依琳承包的沼泽地变成鸟类乐园,鸟类密度很高。 但那老魔岂肯善罢甘休,当即提起速度,尾随罗毅追去。随后一人一魔便在这雷电交加之间,大雨滂沱之下,在空中展开了肉眼难以扑捉的追逐战。 俩人于是离开舞池,回到原来坐的位置,却不见了寒之晨和沈纤纤。 我们天朝幅员辽阔,南北差异很大,最早春分祭可都是各省自己祭祀。 罗毅看着柳无心一张一合的嘴唇,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的目光又落回到了南宫璃月的身上,看着她最爱的白底碎花衣襟上,那鲜红的一片,罗毅开始感觉到窒息般的晕眩。 穿着一身私人定制旗袍的王婉莹走了几次到大门口,又走了回来。 航空公司的机长或者是副机长,能够有多少薪水她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比普通人更高,能够开飞机应该是尖端职业,有很多的限制,至少眼睛就必须很好。 遥看远处便坐落着一座座城堡式建筑,亦或是一些奇形怪状、立意新颖的科技化建筑。一些豪奢餐厅、辉煌商场等等林立,行走在宽阔街道上的人流更是源源不绝。 砰的一声将老虎右爪拍飞,又轻轻一掌电光火石间拍在老虎的肚皮上。 仓九瑶面有不悦,沉声问铎鲁:“不知城主找我来此,说为何事?”仓九瑶在这里见到齐玄,更加觉得此事扑朔迷离。 “呼!”简亦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那满满的担心随关初七的这句话展去。 玄冥神龟忠心地说,他是真的希望主人能强大起来,恢复从前的威望。 华曦看着他,半响都没有说话,也许刚才她和沈怀虚在外面说的话,都让他听见了。 但外头的车夫没听到越君正的声音却不肯停车,直接将仓九瑶的话给无视了。 纵然气的半死,可钱多多却不敢出声反驳,她在冥寒枫面前被打压惯了,早就失去了反抗能力。 “我说过需要你的眼睛,而且你身上有尸印,我真弄瞎了你,对我也没好处。”陆莲摇头叹息。 若是碰上了灵阶大圆满的强者,只怕这城堡不过须臾就会被彻底摧毁。 等到他们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带他们回来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看着像混混的警察坐他们对面。 意识很好。他不光是辅助他。还会去帮着打野看着。红蓝爸爸,也一直在龙的附近。一旦发现敌方有人在打龙及时给出信号。 焕焕没想到,南烬尘会突然问这么一句。年少时,元宵灯火里,李泽叡就曾买过西域额带送她,其中寓意,焕焕清楚不过。想到此处,焕焕不禁脸红,幸好脸有面纱遮挡,不至于被南烬尘发现。 第25章 贪嗔痴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萧远暮的展颜簪被偷,不可能不去寻……若是如此,那在羊舌殷的寿辰就能碰见她? 但羊舌殷招惹了萧远暮后还敢光明正大开寿辰吗?以赵无眠近些时日听来的消息,萧远暮此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真敢惹她,就算羊舌殷时刻躲在前刀魁身边,萧远暮也会想办法宰了他。 但苍花娘娘又说羊舌殷肯定会在寿辰露面……所 “皇上,这些都是微臣的本分职责所在。”秦云脸色有些苍白,却没有什么怒容,只是为自己辩了一句。 不过,虽然他目前的精神力量已经获得提高,但所掌握的魔法数量,却仅仅是多了一个,而且那个魔法还是在他自己研究元素召唤术中学习到的。 这五天时间中,他们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凶险,一路太平,并且汇聚在一起后,以他们的势力,其他修道者也根本不敢和他们对抗。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车轮滚动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蒋大勇把茶水喝完,双臂抱着膀子,闭目养神。 “徐洪,你该不会是在路边随便找个乞丐来糊弄朕吧?”赵哲哭笑不得的问道。 乾元帝今日出宫是忙里偷闲,本没想见任何人,不过既然碰见天算住进了寺庙,他见见也好,毕竟再过十几日便是天算推测国运的大日子,乾元帝可不敢有任何的马虎。 “可惜什么?莫非是可惜虚空道长没有学到吸纳灵玉的方法?。玥儿似乎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说道。 “噗!”警报烟火被拉开,像一颗启明星一般的飞向了天空之中。 除了齐娘子来上班了,接诊,讲课,这些重复的事,就没有别的描述。反而其他人倒是占了篇幅。 “能入陈大人、钟大人的眼,下官也不白忙活一回。钟大人这边请。”尚可喜一指黄骨岛堡。 那些人都已经被安排好了毕业后就进家族企业的人,因此对成绩根本不在乎。 思及此处,纪则修的嘴脸上扬,看了看手中的糕点,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真是懂得疼妻子的好男人。 只不过没有闲散古武者和门派古武者,镇守别墅区,负责别墅区的安全。 应无心大笑着把手指伸入地面一个拇指粗的洞穴内,片刻后抬起手来,拇指上多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心神狂震,应无心立刻想到了,应对神火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不管它,让它去焚烧,这自然是最简单的办法。 她赶紧跑回房间换了一身适合约会的衣服,然后在配上一个精致的妆容,她全身镜前矫揉造作的摆着各种姿势,然后心满意足的拿着车钥匙和包包就出门了。 现在他应该只是魂穿或者分身性质,实力和资源都发挥不出多少。 应无心怜悯地看了一眼下面犹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战士,气流控制下,按下了卡车上的发射按钮。 “那你试试呗。”你忌惮什么我心里门清,其实简宁不想贪那几斤白面几块钱,反而希望曹凤珍因此退缩。 吕布想都不想:“天霸!”苍天霸体的简称可不就是霸天么,吕布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在起名字这一方面也有不俗的天赋。 “我,还能回家么?”林星辰流着泪,愣愣的看着两位神尊,不知所措。 第二天,几乎天一亮,章清灵便马不停蹄地催着楚星寒朝着御剑门的方向前进。 云浩灵力刚一注入,嫦娥便立刻有所感应,身体就如同一个贪吃的容器,疯狂的将云浩注入碧寒青君熔炉中的灵气,极速吸收殆尽。 第26章 元宵小事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当初赵无眠为了救苏青绮而一脚踩碎的定南桥,如今已经修缮完全,定南桥下的冻河随着天气回暖而解冻。 此河名为古榕河,自北向南贯通全京,沿河经济发达,摊贩商铺坐落河道两岸,颇有苏州繁华之景,而其中最繁华一处,莫过于白鹿街……也是人流量最大的街道。 白鹿广场,竖有木台,宁中夏,秦浩轩,羊舌栋等人 难得第二天起身的时候宁咎都没有醒过来,而阎云舟也没有让人进来伺候,直等到宁咎睁眼,一瞬间昨晚的一切冲到了脑海之中。 谢似淮将她翻了个身,在楚含棠无意识地向前爬的同时,握住了她瘦白的脚踝,拖了回来。 那些权贵子弟只是出来外城区镀镀金,一个月后就回到内城区继续逍遥。 那些行人警惕的盯着徐方,徐方也警惕的盯着他们,直到双方擦身而过,才双双松了口气。 整个市场,对于姜旭,对于其旗下的公司,认可度达到了一个无比可怕的高度。 或许是徐方无条件的信任冲破了凌云的戒备心,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凌云说话也变得放肆起来。 到那个时候,起码可以见到曾孙,甚至是曾曾孙,人生也就圆圆满满了。 回家遛完狗,在浴室洗了一个长长的澡,出来的时候被浴室里的水蒸气蒸得都有点晕。 宁咎学医出身,对化学的熟悉程度自然是比对高中物理的熟悉程度强多了,他想了一晚上才算是推算出了上学时候学的平抛运动的计算方式。 原来,雷神一族,这么多年,研究锻造的‘武器’叫做天雷羽衣,之前的许多步骤都完成了,只差这最后的一步,融入天雷晶。 一旁的伊夜语也听说过血炎巨鳄的脑袋上有个薄弱点,但具体在什么位置,她也不清楚。她当时也没看清楚林煌那一脚到底踩踏的是什么位置,自然也无从验证。 两人骂了几句,吴倩倩好奇的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这么一看之后,她却是突然凝起了双眉来。 十万、百万,甚至千万的生灵,堆砌如山,铺满整个昆仑,那样的执念怨恨,都在璀璨神光下掩藏,万古难熄。 闻言,赵颖宝后退一步,脸色慢慢变白,牙齿龇了龇,目光转投向旁边的苏诚,见他抱着膀子看戏,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心里渐渐变得黯然起来。 至于兼一,看到贺郑出手了,自然是没有再还击的打算,都让大哥来决定。 就在这时,又是四道尸体接连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而且穿着同样的军服。 一想到面前站着的这位,可能是比他们本部那位更为危险的存在,易笑天觉得自己体验过刚刚的那种感觉后,依旧能够和对方这样保持交流,还真是不容易。 大门一开,一道道黑影朝着祭坛疯狂倾泻而出,如一条黑色瀑布倒入了祭坛内部。祭坛里,那些黑影也疯狂翻涌起来,似乎想要逃出来,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其中。 然而,那银龙巨蟒到底血脉非凡实力惊人,在性命垂危之时,在生死一刻,终于爆发出来,嘶啸如龙。 祝英侠学着祝老说话,还是很有几分韵味的,就是声音不够宽厚,显得严肃程度不足。 南宫亦儿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自己逛到了贤亲王府最大的花园里,此刻正直秋季,各色菊花都在争风夺艳还真是美不胜收!南宫亦儿一扫之前阴郁的心情,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感受这大自然的气息。 第27章 妖女!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等人在逛街之际,大内四周殿阁虽然也挂上元宵彩灯,但也唯有宫女太监,大内护卫自娱自乐。 皇室人丁凋零。 景正帝一共就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如今两个儿子都死了,单靠洛朝烟独守大内,的确是显得没人气。 不过各地藩王的世子还在京师,此刻趁着元宵,也都带着下人礼物来太极殿内拜访洛朝烟。 她用单建强事先给她的房卡开了门,走进去后现这是一个豪华双人套间,优雅舒适。 这样的夜晚,如果请古大官发表意见的话,他一定会说,飘飘细雨夜,只适合谈情,不该厮杀,就算是要流血,那也该在床上。 “王总管,今天是第二天的资料。”一位负责通讯的下人,每日收集所有人在外部的表现,然后将所有的资料汇总,向王总管汇报情况。 他的确是墨重他们这一辈的人,自然也会认识月流云。不过从墨重和司徒山岳等人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什么“老熟人”的样子。 想要寻找传承,演武场之类的最有可能,而几乎只要是武者的,家里怎么说都会有一个这样的场地,用于平时的修炼之用。 这三条货柜的衣服,仅仅是关内是消耗不了,再加上麻由本一深知兔子不食窝边草的道理,所以这些“名牌”通通都要运出关外,分散到广省各大城市去。 不过,此时的铁生,可是和原先萧铁看见过的铁生大有不同,鼻青脸肿不说,浑身是伤,被人提着,一条腿明显被打断。 为了达到目的,萧铁甚至于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神殿之中能够引诱妖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 “你……你和白山串通好了!一定是这样的!你们就是想骗我们的丹药!”一个传功弟子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他想到这一点之后立刻便喊了出来。 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沐凌身子从麻木中恢复过来,伸手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也不理在一旁现出痛苦之色的巨鳄妖兽,自顾施施然对着黑袍身影笑道。 据沐苍穹所说,那一座天然的大阵,也不知道存在于大陆之上多少年了,而经过沐苍穹的一系列改动,最终掌握了一些天柱岛大阵的运转之法。 紫徒的手掌十分光滑,一点也没有常做粗活的下人应有的粗糙,如果只看他的手,你肯定会认为这是一名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的手掌。 就在刘布衣以为宋子夫就要授首之时,忽然一道金光闪过,猛的便朝那三道冰锥一斩,碎裂之声传来,冰锥化作点点冰花散落一地。 洛亚斯轻顿足,从草地上掠起,身形晃了两晃,就已经落在身侧那株巨树的树顶上,看向南方的丛林。 发现宁昭昭被劫,青云骑自然都慌了,连忙全部出动,追了上去。 此时阴山已经从黑暗之力影响中清醒过来,虽然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那毫无知觉的感觉却是深有体会,想来要不是为人所救,自己恐怕已经不能站在这里说话了。 她移开刚才看完的那一张,只见下面的一张纸上,赫然画着学院的藏宝楼,她站在审判台上,手中紧握着风云刃。 兜兜转转,沈君宇便来到了客院门前。刚想伸手敲门,却又在举起的时候顿住,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紫瞳姑娘只与他初识,便主动帮他对抗铁义,他与蓝隐水之间又是忘年之交,情谊非凡,怎么可能真得出卖他们,不过就是为了儿子,向顾洛城扯一个半真半假的慌而已。 第28章 梅花海与烟火与花灯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拜沈湘阁所赐,太后娘娘生赵无眠的气,罚他不许吃她亲手做的菜……鹿肉饺子与佛跳墙。 但等上桌后,太后娘娘又亲手为他盛了碗佛跳墙,问他味道如何。 赵无眠说真好喝,太后便指了指沈湘阁,说她侄女的手艺比她只强不弱,日后若是娶了她…… 话没说完,苏青绮射来的目光就让赵无眠打断太后的话,转而称 背后,神族统领体内滚滚生机与神力涌入神族将领体内,那神族将领顿觉体内伤势眨眼间便差不多好转,心中不由得对统领又是感激,又是敬佩,心中暗道一声:统领大人修为,果然非我所能及。 “你们都赶紧退出太虚观,这里是清修之所,不能过于喧哗吵闹!”太平公主命令道。 “公主,能冒昧地问您一个问题吗?”王维认真地看着太平公主。 “急什么?政府的人估计明天就找来了,看看条件再说吧。”陈天云神定气闲地说,郎朗星目有光彩闪动,甚是迷人。 李漩缓缓的把和武安福认识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罗成越听脸色越不好,直勾勾的盯着武安福,若不是李漩和母亲都在身边,真要上前把他撕碎了。 “骂得好,能骂,说明你的精神还不错。”雷云扬的心情突变的好了起来,不过这阴晴不定的性格却让她完全招架不住。 胡师父眨眨眼,示意她赶紧去,想起往日他们对阿兴的态度,这一次只怕也不会轻易饶了他吧。 “但是,你喜欢太平公主,所以就改口称她宝儿了,对吧?”西王母柔情的说道。 “奥菲利亚,佩洛!既然现在跟你说不通,那么我就先走了!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奥菲利亚说道,接着转身欲走。 她看似平静,但心头却如同撒开了一张网,把自己的心紧紧网住,而她的思绪在网中四处乱撞,却找不到出路。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没什么是做不了的,可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无能为力,多么的没用。 金铁之声响起,落杀细长的刀身准确的劈在了白色透明巨石之上,但是仍旧如之前一样,白色透明巨石只是被劈出一道非常浅的口子,离彻底的裂开还差十万八千里。 许壮壮此时的感觉,大概就像是医生一边给他开刀做手术,一边向旁边的研究生讲解病因一样别扭。 每天从早到晚伺候菲娜和雪狮子,给老茶端茶送水,陪星海玩捉迷藏,耳边还有理查德聒噪个不停……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他有时候也会烦。然而这却是很多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事,愿意放弃一切来换取他的生活。 奥里警惕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阿赛扎一开始对奥里笑得灿灿烂烂的,发现桑若压根不搭理他,他立刻对奥里做了个恐怖的鬼脸。 “前面就是?”秦尘目光如炬,透过云层看到下面的训练基地根本没有一点困难。 风千说完,他将紫灵和紫电收入了天地塔中,就在巨大的天碑之下,风千召唤出了物极虚莲和时空沙漏以及如意造化炉。 火光在黎明前熄灭了,浓烟也慢慢消散,事态应该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同时这亦是最危险的时候了——是那些地痞觉得没有生命危险,可以肆意作恶的时候。 他们和齐龙岳是一伙的,现在杜德岳先动手明显不占理,他们冲上去帮忙别人也无法说道什么,因为杜德岳本就在接受门内的审判,他强行出手这分明就是抵抗门规嘛。 第29章 学艺离京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也说不准,他直到现在还不清楚幻真阁救宋云究竟是图什么……倘若只是单纯为了救人,那赵无眠还得高看幻真阁一眼,但他觉得肯定没这么简单。 距离幻真阁劫狱其实才过了一天,昭狱内的血腥味到现在都没散。 姬剑鸣相当惋惜地叹了口气,“这些死囚都是可以拉去晋地当炮灰的耗材,结果就因为幻真阁,死了这 赵无眠也说不准,他直到现在还不清楚幻真阁救宋云究竟是图什么……倘若只是单纯为了救人,那赵无眠还得高看幻真阁一眼,但他觉得肯定没这么简单。 距离幻真阁劫狱其实才过了一天,昭狱内的血腥味到现在都没散。 姬剑鸣相当惋惜地叹了口气,“这些死囚都是可以拉去晋地当炮灰的耗材,结果就因为幻真阁,死了这 待戴林走到病房门口之后,我再次走到了戴欣的病床前。我先扒开她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摸出了用红布包裹起来“媒介之物”。 到了展览馆逛了半圈,看过这里的展品,听着参观者们的点评和私语,金锋只感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或许在很久以前,宋钰已经知道我爱上了她。而现在不过是用身体来印证而已。 说着,他赶紧上前把电话拿起来,跟对方说了一句,连忙恭敬把话筒递给了杨天。 真正的差距,不是楚暮与他们之间的差距,而是他们和楚暮之间的差距,无法弥补了。 “哈哈,西王母任凭你机关算尽,又能如何?月魔求战!”西门明月大声说道。 你段玄德,自认是天玄宗宗主,本能的有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然之感,有着一种高高在上之感。 就连空都折叠了过来,形成了一个大半圆,将我们所有人或鬼,都困在其中。 风洛棠三人去看邵易的时候,他的父母非常惊讶,因为从来没有邵易的同学上门。 第一条是:林林,你出门没有带手机吗?刚给你打电话是你爸爸接的,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不过没有关系我会努力让你爸妈喜欢我的。 “什么意思?”放好之后,秦然也不急着走了,转过身看亚伦,似笑非笑,好整以暇。 第二条是:林林,你要是真的不想跟我再一起了,我就放手,祝你幸福。 可是季名终究是她的软肋,詹佐的特殊爱好她没告诉季名是她的失误,如此弄巧成拙也未必不可将计就计将错就错,不过她不想要他冒哪怕一点点的险罢了。 唐三刚离开斗魂场没多久,时年就开始用自己的魂技制造幻象把唐三往城外引去。 秦松看着余涂娇曼妙的背影,咽了口唾液,心道:“白吃,我就吃!”摇了摇头跟在余涂的身后,向着宗门议事大厅走去。 好在胸口的位置,有一抹淡淡的暖意正替他驱散着眼前无边无际的寒。 可是他根本都忘不了她,忘不了她的脸庞,她的笑容,她的每一个动作,她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忘不掉。 沈剑南还是很担心花雨梦的安危,最后还是出去找了,但是找了好几个时辰不见人影,最后还是扫兴而回,无功而返。 且此也非是一时半会能够解说清楚,还是留待日后慢慢与其解说清楚为好。 骆天双手抱头仰在地上,看着高空中稀薄的云彩,眼中一片黄叶闪过,却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整个下半夜,他就这样静静的躺在杨树下沉思望天,他想再赔孔雀一会儿。 四位洞真境巅峰级别的高手,竟然在面对陈锋他们的时候,只是一个照面,就全部被制服了。 “对了,娘,您过大寿,怎么办了这么大场面,我看还有不少各地方官员,土豪,乡绅一类的人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剑南很是费劲,迟疑问道。 “你少废话,等到皇宫你就自由了。”杨兆峰冷冷的一副表情,谁看了都会害怕。 第30章 气运之子!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的担心不无道理,兵法有云,攻其必救,据他所知,燕王似乎就洛湘竹一个女儿,连世子都没有,就这么一根独苗,自然是燕王的软肋。 燕王既然能看在酒儿救妻之恩的份上替宋云求情,明显也是重情重义者,不可能随便向幻真阁透露酒儿的线索……那挟持洛湘竹明显是个不错的法子。 就是不知乌达木有没有告诉幻 看着星魂坚定的眸子,‘东皇太一’也是有些失神,他只是一个孩子,可为何能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为何可以如此坚定?自己能去相信一个孩子吗? 刹那已经做好准备了,他一直在等,他要为地球的和平献出一切,这一次和如果可以阻止宇宙怪兽的话,他愿意献出生命。 雪拉比在希里的指挥下,它那一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睛,看着梦就像看一具尸体一样,各种各样恐怖的招式一一释放出来。 新闻永远是记者最为最求的,现在有了大新闻,谁还记得这里是康柏公司的布会。 薛景峰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站着不动的四位半步至尊,面色有些难看,他猜测的果然没错,众人就是陷入了幻境之中。 喷火龙激动地刚想大吼一声,但卢伟的笑声抢先一步传入了大家的耳里。 站在一边的黑衣师兄,也跟傻了一样。心想:此人要是来杀他,恐怕?他跟这个宋国探子的命运差不多,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雷吉洛克镇定地抬起双手挡在面前,只听“砰”地一声,波导弹击中了雷吉洛克的手并发生了爆炸,但却没有对雷吉洛克造成一点伤害。 睡是睡了,可是脑子中的思维全是噩梦。睡三次都被噩梦惊醒,最后包治好干脆不睡了。 青儿走了过来,见庄周又在出神,她想捉弄他一下,把他惊醒。想了想之后,改变了主意。她停下来在路边摘了一片枯草叶,轻轻地摸索过去,伸长着脖子看着庄周的表情变化,一边用枯草叶拂向庄周的脸。 顿时一阵刀光枪影,二人瞬间就硬碰了十多招后倒退了下来,李龙直接稳稳的落到了地上,而猪无能侧倒退了好几步,实力强弱立见分晓。 门庆一个冲刺就到了猪人的面前手起刀落顿时就有一个猪人被砍下了脑袋,随即意念之手使出,瞬间周围就有是个猪头人失去了行动能力,第二队的队员们急吼吼的就冲了上去举刀胡乱的砍了起来。 “哼!就算你的出手方式不一样你也不可能不会没有弱点!”凭借着这一点重新站起来与夕过招。 “嫣,你怎么了?”嫒一直都没有走,只是稍微里远了一点而已。 刘邦只带了百余人的一支马队前来,并非投奔项梁,而是要向项梁借几千兵马攻克丰城。项梁与刘邦素来无交,却也听说了这个自号沛公的人物的种种传闻。 随后,又买了几件低于30级的盔甲、皮甲等护具,基本上就是挑防御高、体力值加的高的那种,先保证生命能力然后才能保证升级速度,否则一会死一次的话就不用谈升级了,没有气血说什么都是扯淡。 宗泽扭头见她烟波流动,面若桃花,不由得心中一动,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 战争之主一步迈出,钻入虚空,再出现时已经是在一个巨大儿地下石室中了。 李写意本以为这一剑必定会将宗泽刺个对穿,哪知道宗泽身上的坚冰轻轻一震,飞剑竟然滑向一边,往远处飞去了。 第31章 常山没有子龙,只有匹诺曹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在去常山的路上,三人骑马奔行,官道之侧,乃是一望无际的田地,沿途有不少农民伯伯与婶婶站在地上,摸着土壤,感知温度……快到春耕时间了。 赵无眠心底虽然焦急,但并不想让苏青绮与沈湘阁也如他一样着急忙慌,便时常同她们讲话。 “要说我至今为止觉得最厉害的人,莫过于归玄谷那位研究出能让粮食产量倍增 在去常山的路上,三人骑马奔行,官道之侧,乃是一望无际的田地,沿途有不少农民伯伯与婶婶站在地上,摸着土壤,感知温度……快到春耕时间了。 赵无眠心底虽然焦急,但并不想让苏青绮与沈湘阁也如他一样着急忙慌,便时常同她们讲话。 “要说我至今为止觉得最厉害的人,莫过于归玄谷那位研究出能让粮食产量倍增 堵不如疏,你越是堵,越到今后爆发得更激烈,现在乡亲们有了钱,自然对于外面的世界了解得越多,心里的想法也多了起来,这是大势所趋的形式!那么是不是把这些有想法的村民组织起来,先进行培训。 “这是我们的人,为什么要交给你?”金城轻轻笑着,看着眼前的几人。 刘鹏顿时明白了老张所指的何事,对于老张所说的,刘鹏一时语塞,老张的意思明明白白地告诉刘鹏。 花钱买名声。 唐经并没有留手,反正这些人都要死,如果留在世上,就是自己国家的灾难。 封林深吸一口气,就向那个木屋走去,其实现在他还可以回头,告诉玄叔,他不想去了,他想带着自己的亲人朋友享受天伦。 王昊见到吕长姁那一刻,也是颇为心动,系统也提示她在任务之列。 巴甫洛夫已经被铁木辛哥的气势吓得低下了头,再也没有往日的威风。 却说那驱阴丹入口,孟氏只觉得一股暖流顺喉而下,游走四肢百骸,再也感觉不到丁点寒冷,甚至身体还慢慢热腾起来。 要知道,揍狗宗是二品宗门,比起那些四品五品的宗门势力来,差距太大,能够有个四品武技,已经非常难得了。 刘鹏等一干村委成员在村口等待着镇上领导的光临,各村委成员的脸上都挂着兴奋地神情,不光是为了能够得到镇上领导的亲临,也含有今天搬迁这刻的喜庆之『色』。 而华夏这边,虽然教育水准烂得像一坨-屎,教出来的人才大多像被传-销窝点洗过脑子的狂-热-分-子。可必竟人口基数够大……每年几百万上千万的大学毕业生冒出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天才学生的。 那两警卫一脸木然的拉动栓,仿佛他们就是俩机器人,口直接指向谷老头和陈宝他们六个。 他完全可以将这扇大门强行打开,而且这里就有三个免费的打手。 灵魂一下子浓缩到了身体之中,又一次看到了那条沟通灵魂空间的通道。一股强大的超能辐射流从灵魂通道中狂涌而出。 胡一仙自方辰拿出这瓶水之后,脸上就挂着一抹羡慕之色,虽然是被稀释了百倍的生命之源,但那庞大的生命灵力依然浓密。 当时,他想强闯进去,因为,即然暴露了,难保他们不会再生出什么心思,特别是霸天犼一见他身上金光冲霄,当时眼都要直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要下禁制,一定会下奴印。 轰隆隆,一道道闪电突然出现了,雷蛇飞舞,击打着祭坛的周边。 这样的雷霆在压制,他自认为,也会如同周围的人一样,乖乖就范。 为了让阵法悉听自己的提挥罗昊将自己的九大灵身,四相,分别镇压在各大阵源中央,到时,只要自己不败,整个大阵便不会崩溃。 虽说没有自身灵智,但根据凝聚此物之人不同,个中能量也有所差异。 嗤之以鼻,切赫眼神中闪烁着不屑之情,身体立时如火箭般窜出,双手将皮球稳稳摘下,这种程度的射门对他来说……威胁等于零。 第32章 爱与驴肉火烧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侦缉司或剑宗分舵,有人说谎,意欲何为? 赵无眠是隐瞒身份才入了常山,这两方事先肯定不知,要说专门说谎来对付赵无眠那也不可能。 知道他们要来常山的人极少,剑宗分舵与侦缉司怎么可能提前做准备……更大的可能,还是想把他拖住,或是赶走。 剑宗的说法是拖住他,因为只要在常山待着,就能等到慕璃 在娜萨“死亡”之后,北疆的情报系统就交由鸦人刺客乌鸦来管理,不过在奎尔萨拉斯事件之后,泰瑞昂就嘱咐乌鸦开始撤离北疆的潜伏人员,那里即将成为“灾难日”决战的战场,已经不适合生者们出生入死了。 低级死亡骑士就存在这样的问题,他们残破的灵魂无法思考太过复杂的问题,而眼看着地精的“检测”没有出现问题,古板的死亡骑士便点了点头,他举起手,前方的死亡骑士让开道路,为这暗金教的商队开放边境。 阮青便转身匆匆我楼上走去,只是走了一半,突然身子躬了起来,捂住了脑袋。 “如何不简单?”纪武陵太了解我了,捧哏的话干起来天衣无缝。 柏绮灵看了一眼后娇声斥道。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整个娇躯横在门口一副你敢过去试试的样子。 “我是你的契约兽,只要你想,都能摧毁我!”陌君炎说到这句的时候,眼里闪烁了一下,但继而又恢复原先谄媚的表情。 蓦地,脑袋又开始痛了起来,她抬起手捏着太阳穴,记忆又像翻滚的水悉数涌来。 心之密室里一片沉寂,直到十几分钟之后,艾露恩似乎做出了决定。 易湛童恼怒没回话,上楼,卧室门传来一道响亮的“啪”声,然后她就反锁了门,上床,抱平板,看电影,刷微博。 段若尘说得对,从学生到职员的过程,就是一个从改变人生的战场转战到另一个拼博及创造人生的战场,如今,属于我拼博和创造的战场早已拉开了序幕,我还有什么理由不为自己的前程奋斗呢? 突然,赵如龙身体一顿,他发现自己好像撞在一面无形的墙上,低头看去,发现脚下画着一条直线,顿时明白,这里就是比赛场地的边沿。 茶庄名气大,不代表付为政买的茶叶好,高末这名儿叫着好听,实际上都是卖剩下的碎茶叶渣子,就冲这热水冲开后扑鼻的花香,很可能是再加工,用茉莉花瓣冷熏过。 伴随着周围灵气的缓缓聚集,李善云的修为从元婴初期提升到了中期。 “知道啦,谢谢你。”紫罗刹表面上答应了他,实则是在暗地里使坏,走过去的时候,因为是一个转弯,脚不听使唤的就碰到了其中的一个瓶子,嘭的一声,碎掉了。 检查员本来悠哉悠哉的喝茶看报纸,他猛地坐起,就看到大屏幕上系统给出的卫星地图。 阿木伸出手,一指点中赵如龙的额头,刹时间,赵如龙感到无数东西涌入大脑。 龙梅一把把兔子抓过来,顺着狗洞口就是一个标准地保龄球投掷。 没有一点多余的话语,这些天在维远的事情,袁斯晔更是连提都没提,开口就是质问。 在厨房的凌雨萱听到动静急忙出来一看,刚好看到牧胜拎着葛岚这一幕,当即出声制止。 虽然他依旧面无表情的,连眼睛扬起的弧度都没变,但宋乐汐就是很诡异的察觉到了他心情的欺负。 第33章 你是沈湘阁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窗外密雨垂洒,还未雨疏风骤。 屋内点着灯,赵无眠独自坐在桌前,望着手中的紫色手绢,将心神没入奈落红丝中,即便已经用了许多次,但回溯的法子,他还是没有完全掌握……根本控制不了回溯的具体时间与方向。 赵无眠轻叹一口气,他心想这该不会是因为他没有沟通天地之桥的缘故吧?他是欠缺了什么呢?自己什么 一只巨大的,身形如同大象一般的黑豹,从森林里面冲了出来,直接朝着苏洛扑去。 眼见成功地煽动了村民们的怒气,华庆更是多了几分底气,他背后的几位冒险家也上前了几步,强取豪夺冰晶叶的行为居然显得这么天经地义! 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墨家的人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对这场如闹剧一般的对战。 老妪说的没错,汲阳神的本尊法相,竟然是撕裂星空,从黑洞中遁出的虫类!而且那虫,涅无缘根本不认识。 怡亲王不动声色后退了几步。我心道他果然不清楚辰逸的病情,否则他事先知道这天牢内有“瘟疫”还敢这样跑过来冷嘲热讽,胆子也忒大了点。 不见也罢,反正我在这到图个清闲,只不过有时又有点无聊了,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当然您可以坚持这是真的,虽然我挺想听听有什么更有说服力的理由,但您好像也没必要叫我知道。既然事不关我,我告辞了。”我说完作势起身要走。 流云有一点不一样,战斗的时候会很认真,眼神很凌厉,但是给人一种安全感。日常生活中却很随和,很幽默。 闫法星洲瞳孔猛缩,还没来及转头,便是在其耳边传来一声似是调侃、又似玩味儿地轻笑。 “我这一生,只有一个师父,也只能拜一个师父,也只有他,配当我的师父。”幼嫩的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对于苏语凝,他早就已经想要打其主意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靠近。 想了想,她又把古画取下来,想要检查一下,没想到刚把画取下,暗道就显现了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九叔的双眼之中也是不由得闪过了一丝的愤怒,就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我狠狠抽了一口烟,把烟屁股一丢,不再跟李成虎多说废话,直接离开了去找李巧儿。 “张凡,那谁呀,这么狠!”张耀也是被曼姨气质给吓到了,缩在一边问了我一句。 之前她提前进入墓府,将外围的所有收藏全部一扫而空,这导致了众多寻宝者对墓府之主产生了误会,纷纷对其破口大骂。 我看了眼之前递我酒的人,那人立马笑着又把酒杯递过来,他人高马大,比寻常肥头大耳的油腻老板好多了,拿捏这种人最是容易。 这老太太就是个普通人,可不知怎么,姜染看到她就觉得有些怵。 围观的修士中,那些实力低微的,惊恐地散开。而那些大势力的弟子,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观看着。 好在后来,当事人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把钱还给周冉了,这才让周冉起了帮人之心,听当事人讲完她六年的打工生涯,就揽下了这活。 要说感到最诧异的就是顾玲儿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最终替自己解围的竟然会是这个男人?尽管自己救了他,可是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如今,他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替自己解围,这倒是令顾玲儿大感意外。 第34章 浑身是胆赵无眠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春雨朦胧,水雾升腾,常山入夜,华灯初上,昏黄的灯火在水雾与雨幕中照出一圈又一圈光环。 慕璃儿架着马车,抬眼看了下淋淋细雨,轻叹一口气,“天气不好,不过下雨天也是杀人夜,倒也合适。” 车厢内没什么声音传来,洛湘竹一席鹅黄色的宫裙,倚靠在车厢座椅内,小手撑着侧脸,另一只手轻勾窗帘,露出一条缝 接下来,众人跟随陆凡返回泰山脚下的天岳帝宫,召开紧急会议。 可是,这个四级炼丹大师却声称无限接单,且只收一万灵石的辛苦费。 淋浴间中,大量的污血随着清水流淌,整个房间之中充满了血腥之气。 “哈哈,我就知道,师傅肯定有办法,师傅可是钻石大神!”王颖兴奋的说道。 很显然,这是封从长安传向河西的迷信,可惜,不晓得为何被截获,落入林妙音之手。 但是,单是看问天树最细的一根树根直径就有十几米长,就可以猜测此时此刻的问天树有何等的威势。 说完这两句话后,赵清雅冲洛冰颜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这里的现象,固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动,但是,还是为这圣院之中的一尊老怪物注意到了。 南道冥闻声不敢迟疑,忙吩咐城头守军备战,叮嘱亲军擂鼓,派中郎将前往羽林军大营,调兵遣将扼守东门! 或许,这些东西对刘迁来说,有大用,可是在这里,除了闪闪发光一些之外,似乎也就只能做个装饰品而已。 慕容儿走后,韩烟柔稍稍理了理头绪,然后排了一个工作日程表。 “昨天晚上被我折腾的还不够么。”紫凌天在她玉、臀上捏了一把,邪笑道。 陈帆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他随便弄了一些吃填饱肚子之后,坐在沙发上,打开李梅给他的资料,并细细的翻看起来。 “不然呢?拖拖拉拉的,要等他们开会开出个所以然来,那时候的地球也早被屠杀干净了。”陌雨羲耸了耸肩,不在意道。 想到这里,她脸庞上的痛苦,不甘,迷茫,挣扎地神色瞬间荡然无存。 “美,我都想立刻将你推倒了,然后,好好蹂躏”,紫凌天舔了舔嘴唇道。 见到萧道崖,徐子陵马上心中一沉,对方的实力只怕超出了他的预计。 商议足足过去了十分钟,我并没有什么动作,就只是静静候着,想看看他们到底是要商议出个什么结果。 加之几百年来城市污水沉淀,壅底难泄,渭水河床降低,长安城内居民饮水供应也成问题。 纯粹物理攻击的拳头砸在云飞身上,虽然被鳞甲移动铠卸掉了大部分力量,但仍有部分必须得由他的身体承受。 廖宸晨忍不住偷笑起来,不知为何,初挽晨在她身边时,她心里会觉得很安心、很舒服。 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沈安心回头就看见向流云头发乱糟糟的朝自己走了过来,心想这个流氓不会是被自己吵醒的吧? “羽生大人,队伍已经重新调整好了,按照你的要求,支援、辅助、医疗系的非直接战斗型忍者以及部分行动不便的伤员都被集结在了一起,剩下的有着充足战力的忍者则是另一部分。”工具人日向日足对着羽生这样汇报着。 他提前让石重去请徐长老到来,赵牧神敢肯定徐长老到来的时候,萧白肯定累倒了。 第35章 一人当关,你追我赶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闻听此言,妇人本就通红的眼睛又浮现了几分泪花,但此刻也不是感动的时候,她用衣袖擦了擦眼角,便连忙递过怀中小女娃, “这地方贼人太多,奴家已不求安然回家,只望恩公能带娃娃逃离此地……她今年才三岁半,背在身上,不碍事的。” 说着,妇人又抬手从自己的手腕摘下一枚金镯子,放进小娃娃的衣服里,显然 酷比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精灵露这一手是在不温不火地向他示威,他很有自知之明地预料到自己即将在第三轮里面对的是什么命运了。 罗思德先生听后,眉头微微的皱了皱。龙升不愧是豹王,早已有安排。听他的口吻,不像是说谎,是真的发现了塔吉娅娜和管家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想,她大概是走了吧。”翔龙说着看向伊莉娜和泽法·蒂娜。 “据提供给我们线索的那位先生说,他只记得那辆宝马车的开头是GZ8,中间的数字他忘记,不过最后那个数字好像是7。”龙升说道。 林晓蕾与罗欣的电话结束后,她立刻联系了刘盛强。很明显的,罗欣说的简单又有危险性的任务肯定与李岩有关系。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们打算将李岩从医院里劫持出来。 “哈哈,这件事情,你到了那儿就知道了。”说着,翔龙不再理会樊僧。 村里的人有上山采药的习惯,对此麻某一直很忧虑,他担心自己家的龙脉被会被村民挖断。 “成了!”青玄道士拍拍手,犹如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轻描淡写地说道。 大清早,翔龙带着沙里娜等人来到沙里·努瓦所在的地方。由于休息时间不够,让沙里娜她们眼角下有一道黑眼圈。 翔龙听罢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说道:“是吗?既然如此,那我去叫伊莉娜过来了。”说着,施展瞬移术消失在那儿。 听到秦俊熙的话之后,萧峰静心感受了一下秦俊熙现在的情况,就慢慢的停止了内力的输送。 刚一跨进去,肖林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金黄色的空间,他知道,那个所谓的太阳神,再次出现了。 “你跑题了。”丁靖析冷冷道,他不希望别人用问题来回答自己的问题。 游建看完这个画面后他觉得这一切似乎是在暗示着他什么。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画面切换到了十年后。 这种火球虽然是在阵法的加持下才能凝聚而出的,但也算实力的一部分,毕竟要是打起来的话,把用在白毛猩猩上的这种打法用在他身上的话,他还真没办法。 死灵之力,对于一整片位面中孕育的生灵之力,无异于最歹毒的毒药。 这样不礼貌的打断她的话已经是不止一次两次了,更过分的有时候根本都不理会叶子欣在说些什么,对于她的话更是置之不理。 这时秦俊熙之所以会这样,那完全是因为秦俊熙他没有想到,他摆上去的那几样的东西,竟然只有两样东西卖出去了。 轰!没有任何犹豫,“长枪”被雷羽高高抛起,而后自身一跃而起,两脚如两柄千斤巨锤对着“长枪”底端用力一踹。 “哈哈,师兄果然是守诺之人,师弟马上去闭关,就先告辞了”说完哈哈大笑的向洞府外飞去,甚至连蛮山都没看一眼。 而且,第二轮对决要抽签两次、登台搏命两次,这让气氛更加凝重起来。 第36章 一刀一剑,寒耀九州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图尔嘎的确卖了鲜于晨,他与幻真阁非亲非故,傻了才会为他一个口说无凭的承诺卖命,在鲜于晨杀出去后他就已经飞身混进赌坊前院,装作受惊的赌客,混着人群离开此地。 稍早之前,有侦缉司捕头听到地宫内的厮杀声,闻声过去看,才瞧甬道之内已经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尸首,赵无眠一身血污,站在尸堆中喘着气,胸膛起伏,周 “敖广!汝等龙族若是仅有这点本事,那就等着灭族吧!”多宝见龙族攻击不过如此,心下大定,出言打击道。 “此乃我师父,专门为我等炼制的传送阵,就是为了防着向你这样不要脸的圣人,对后辈下毒手的!”阿宝直接火上浇油道。 二鸟哪顾其它,一爪负责前行,一爪负责刨地,飞速动作起来。心中暗道,哼!这又不是高空掉落,没有性命之忧,还天黑完成?呸!老子出工不出力。 骆思恭权利虽大,张佑的指挥佥事却比他的镇抚使高一级,所以他改了称呼,自称下官。 萧战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睁开眼睛,惊恐的看到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就在跟前。 木槿曦也差点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然后忍不住偷偷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对她这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所幸那人刚刚上吊,还没有尝到死亡的味道,便惊呼一声,从高处摔了下来。 这不是莽撞,而是因为对身体属性的了解,知道极大多数的毒药已经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效果,而且通过在元素堡垒去触摸大量的武器,从而获取了更多的技能,驱毒术和祛病术就是最为关键的原因。 立即的,那无形的屏障出现了一个大洞,吕布没有丝毫迟疑,驾驭赤兔马蓦然冲出,瞬间就顺着这个大洞,直接穿透了进去。 鼍洁的二舅爷乃是敖顺,昔日的北海龙王,今日的西海龙王。之所以搬出二舅爷的名头,是因为鼍洁自己心中也没底,沙和尚已经如此凶神恶煞了,只怕那个孙悟空更不好惹。 已经有多久没有被人用枪口指着了,铭南自己都已经是不记得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不能够接受的,从来都是他威胁别人,从来都是他主导事情,今天却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心中是不能够咽下这一口气的。 林萧没有在意,望着两只朝自己扑来的大狼犬,将它们视为无物,从腰间拿出一个黑色的金属物品。 突然,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车辆前方,荷尔蒙分泌过度的杨明粤等车靠近了才反应过来,急忙用力的踩了刹车。 如此,与其在这里苦苦对峙,不如干脆一点,看看这事究竟能闹到什么程度。 “殿主,神罚之力已经全部吸收了吗?”南宫战第一个问道,仍有些不敢相信风无尘已经是天人境五重的境界。 没等梁无艳再往下想,房门传来“哐啷”一声响,然后门便被人从外面缓缓的推开了。 在今天他跟周舟表白之后,他就知道周舟在避开他,说实话他没多少信心能让周舟跟他在一起。 季流年走出公司的时候,其实抱了两分期待,希望能看到盛世,但是,并没有看到。 只是四臂却隐藏起来,林玄不想让齐云宗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身份。而此时唐浩北深吸一口气,血云被吸入体内,唐浩北的体内也燃烧起可怕的力量。唐浩北居然动用了一股真元,加持自己的肉身之上。 第37章 一朵白花,一个血仇,两处恩情(盟主4000字加更)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一直都在思考自己的武道,他所学武艺中,巫山刀重势,摘星刀重快,挽月弦重诡,云倚楼重在综合无短板。 他还做不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自创一门武学,目前的思路是先将摘星刀的‘快’,杂糅进其余武学中,如此对战力的提升更直观。 但这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这才携一刀一剑,借此取巧。 而 “今日老臣就把烟儿交给太子殿下了,老臣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善待烟儿,老臣一定感恩不尽。”秦朗眸中带着期望略带深意的看了慕少恭一眼。 纵然龙心对林辰痛恨至极,但赋予雷魂真体之能的林辰,身法超绝,细巧灵活,根本无法击中林辰。 不过目光落在陆宸那辆车子上面的时候,她却是微微蹙了蹙眉头。 顾惜然微微偏头看他,鼻息之间立刻闻到了男人身上的男性气息的味道,挺好闻的。 泽言垂下了眸看着她羞红的脸颊上剧烈颤抖的睫羽,像是蝉翼忽闪,他一笑,一手揽着她的后脑将唇紧紧的贴着她。 为季子璃包扎好伤口后景兰就退了出去,一时间屋内只剩紫千夜和季子璃。 其实萧婉词觉得自己大意了, 她最近一直窝在锦华殿, 舒心日子过多了, 少了些警惕之心。 伴随着玉姗的声音,一道略带尴尬的笑声响起,一位老者豁然出现,正是当日与玉姗有过一战的乱家仙帝。 凉亭里,算盘噼里啪啦响了几天,众村民沉浸在丰收且免赋税的喜悦里,听算珠声儿都觉得清脆悦耳。 “那好,我这就封住她的丹田,让她动弹不得!”西门碎月答应一声,走向了亦梦。而看到西门碎月阴笑着走来,亦梦的眸子里满是惊慌。 面对八名神域强者围攻,迪路伽不确定这些神域强者,有没有禁术秘法,能够破掉摄魔灵饰的摄魔。 何勇知道自己做这样就走了的话,这误会就大发了,他必须为自己洗刷清白才行。 至于被追杀这种事情,还是习惯就好了,反正以路飞这惹事的性子,以后被追杀的次数也肯定不会少了。娜美在心中颇有些残念的想着。 何勇右下方那颗足球被何勇一脚踢出,另外三个内力凝聚的蓝色光球,却入了何勇身后的球门。 独眼响尾蛇的尸体落地,整条街道静悄悄一片,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到,直到许久之后,才听到一阵急促的吸冷气声。 关键时刻凯尔洛瑞和德罗赞发挥终于正常了,而猛龙队扩大了比永博的出场时间,后者在出场41分钟的情况下,拿到17分16篮板3盖帽的数据,帮助球队获得了胜利。 日用百货那边是不会有这个担忧的,因为日用百货的保质期都是没有保质期时效的,可以直接填10年都行。 其实郑鹏说得没错,兰朵骑在脚踏车上,踮起脚尖就能到地,不稳定的时候只要把脚撑住就没问题,可慌乱中哪里想到这些。 因为吴彬说后面还有买房的需求,让他关注着点好的房源,等忙完了这一段时间之后,继续再看看。 抄袭的名头实在是太致命,那帖子一出,顿时就有无数学子将其顶了上去,仿佛已经定论了他抄袭的事实。 火焰之心是一种散发着幽香的植物,散发出的香味会干扰动物之间传递的信号,且具有迷幻的作用。 第38章 师徒情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月生骤雨,晚风席卷,大雨密布,常山城街头巷尾,守军持械而行,皆是朝无为赌坊而去,他们一手带着兵刃,另一只手提着灯笼,自高而下俯瞰而去,在夜色中便如一只只萤火虫。 无为赌坊内,喊杀声已经渐渐小了,鲜于晨第一个逃命,就剩下一群连宗师也不是的虾兵蟹将,根本成不了事。 赌坊前院则熙熙攘攘,嘈乱不 “杨少,刚刚林家那边已经和我取得联系,刘管家近期将会亲自来到南粤,一方面是重新在南粤布局,另外一方面就是为了除掉林萧这个贱种,刘管家的意思是让我们配合他们的行动!”一旁的吴经理来到杨朔的身边说道。 赵峰可以次开口,脸面子面色的确带着笑声音色的确意思考,但是结果合适那刚才肉身炸裂开的确情况与景色的确泽按时检具,显得格外的确诡异。 直属于王宫的士卒是待遇最好战斗力最强的,剩下的也就差强人意了。 老子是郭嘉,师傅是王越,未来的岳父又是戏忠,集中万千宠爱于一身,根本就是无人能敌。 “也好……”沈阔海随即让李强拿来了资料,带着陆辰去了一个空的会议室。 岳从林微微皱眉,这四个汉子都是硬手,在岳家同辈中人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可是竟然连对方的人都没看清楚就被打成这个样子,沈家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高手? 说完,秦楚彦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然后萧若安便听到物体打击地板的声音,发出“哒哒哒”的欢脱节奏,萧若安的嘴角咧的越发的上扬,有些期待秦楚彦的惊喜。 而且整个战队都是我出心出力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投资点钱进来,拿一成的收益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唐僧才着了得这个老张不该有这样的生活,应该该要过得更好。再加上,和唐僧都是一样的姓张,都是老张家的人,五百年纪前大概就是一家,就是一个祖宗大了吧,所以唐僧更加不能坐下视不管。 “别说了,这件事情我有责任,你放心,我会全力抓捕凶手,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的!”林震民回答道。 然后就坐在床边守着他,这一守就是一天,看着天色渐渐的暗了下來,她把屋里的火炉弄的更旺一些,然后摸摸他的额头,居然退烧了。 一旁久不作声的兰儿,见原本气势凌人的怡儿也服了软,当即也惊骇不己的跪了下来,虽然并未开口说话,但瑟瑟轻颤的身子,却己暴露了她内心不安的情绪。 “闭嘴啦,赶紧给我干正事!”空蝼恶狠狠的说着,他可不会连续上两次恶当。 刘彻放着赵破奴等边疆将领不用,却让毫无军旅经验的郎舅上战场,远途征战,莫不是疯了。 我无语,马尔代夫蜜月之旅我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她们太过炙热的目光而导致消化不良。终于安稳的坐上了飞机,我坐在靠窗户的那个位子上,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刘肥把刘盈和吕后当家人,吕后心里却从来没这么认为,她曾经一度想把刘邦与姬妾生的儿子打个包送上西天,而且刘肥与刘盈一左一右平等而坐,这更让吕后窝火。 双极作为刑具的同时,也是尸魂界最强的武器,就如同那防御着整个静灵廷的巨大灵子护盾一般,堪称是静灵廷的最后手段。 第39章 快意恩仇,非恩非仇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雨临城,晚风席卷,春雨落地弹起,淡淡水雾弥漫城间。 剑宗分舵的厢房内,幔帐放下,被褥缓缓起伏,床边放着不少暖炉,屋内尽是暖意,乃至有些炙热。 晰晰索索。 透过幔帐,一道人影直起身子,先拉了拉被褥,将枕边人盖上后,他才在脸上轻拉,卸下用于蒙眼的发带。 赵无眠坐起身,揉了揉胳膊 白婉儿对上秦墨,哪还有丝毫霸道之气,柔声出言,像是对其亲生骨肉一般,和蔼亲切。 与此同时,一道神秘的符咒,自任清歌身后的虚空之中显现,散发着乌金色的光芒。 可这两个壮汉保镖,像是听不到陈枫的话一样,依旧是站在那里不动。 对方很聪明,知道广益路这么尊贵的身份,她的手机肯定带定位系统,因此抓住黄益娟,就把她手机扔了,免得被跟踪。 罗佳看向她,发现自己第一眼并没有看错,她就是个优雅的老太太。 舰装上的巨炮此刻也化为了巨龙的身躯,一枚枚炮管隐秘在巨龙的身体上,而在它们身下,被寒冰遮掩住的【 四联装533mm磁性鱼 雷发射器】更是隐秘却又致命的威胁。 “摩卡,谢谢。”看到了李墨白,很是认真的样子他就知道是正事了。凌峰对李墨白很看不懂。有的时候是呆萌萝莉,认真起来了又有慢慢的御姐气场。 鬼胎沉迷于吸食秦墨鲜血之中,忽然绝的这鲜血不似先前那般鲜美,若是继续吸食,极有可爆体而亡。 因此浑厚的内力,给林一凡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力量,劳伦越打越别扭,不断的被林一凡的天机剑荡开。 就在段劫走后的第二秒,天地间忽然产生了极为压抑的气息,空气四处逃窜,恨不得立马逃离此地。 通常,馋嘴猫的物流配送车,都不会在接应点,做过多的停留。如果没见到接应点的接应人,馋嘴猫的物流配送车,就会马上离开,继续去完成后面的配送任务。 磊爷一看齐天被骂了,就要往前冲,被我一把拽着胳膊,磊爷见我拽他胳膊,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脸色有些发白,而且嘴唇有点哆嗦,我一看就知道磊爷这是生气了,只要磊爷一生气肯定就是现在这样。 召开新闻发布会的第二天,国内的报纸和新闻网站,铺天盖地的全是薛鼎拿下4年合同正式加盟开拓者的消息。 独剩一人的何清风望着窗外穿梭的车辆行人,想到田叶儿的话,于是拿起手机给肖扬发了信息。 “我下午还要上班呢,没时间陪你玩。你自己去玩吧,想到什么地方去,就到什么地方去。”张德权解释着说。 就在此刻,就听到一阵阵痛苦的声音不断地传来,只是在大家刚回头看的时候,冯天阳,吴盛等人救没了气息。但是脸上却是安详的微笑着。在这样冰冷的水寒殿里,在加上水白色的光,一闪一闪的,总让人觉得那么的阴森。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上官天雷看着还有些疑惑的陆星云说道。 当比赛打到上半场还剩最后一攻的时候,双方的分差只剩下3分。 一缕缕的吞天魔火逸散到了乾坤戒指和青铜指环、黑龙啸天印中之后,黑龙啸天印其中蕴含着的黑龙残灵,立刻有了复苏的征兆。 皇座之前,冰绝宫主转过身来,手捧阴阳血心镜,白细的手儿和皓腕在阴阳血心镜清澈炎光的映照下,便如这世上最纯净无暇的玉石般纯美。 第40章 西域来客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江雨泽腰间持剑,站在巷中,眉梢紧蹙望着雨中酒楼,他作为常山分舵舵主,对这酒楼自然了解……天通楼,一般江湖人寻活计都会来这寻陈文爷,但陈文爷的江湖地位不俗,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江雨泽和陈文爷没打过交道,一时之间也摸不准那暗中窥探的贼人跑这作甚?他是陈文爷的人吗?只是单纯去无为赌坊打探打探,并 继续搜索,一路上挨个房屋宫殿都没有放过。空闲了四万多年的道府,被他们几个压榨着最后一点价值。 面临着这样大好的前程,有几个星际海盗的头头能够坐得住,有谁不得兴奋地睡不着觉的。 贺卡是买回来了,可面对着这堆积如山的贺卡,叶良辰又开始犯愁了。 想到此,内心里有了一丝想念,想起了暗夜。不过,随即又将这个念头放下了。 “回天雷前辈的话,根据阵灵所返回来的消息,北极寒元应该是上品元仙级的灵物。相对来说还算可以了,上品元仙级的灵物足够我等使用了。”冰煌仙尊的本尊回应说道。 身外的光线和声音渐渐都清晰了起来,牢底暗处的呼吸声也清晰可辨,人数不少,听起来除了李落此间牢房中尚还关押着不少人,同为阶下之囚。 “好!我也来,一定要杀了这杂种。”说是要杀月乘风,可在说了一句狠话后,白勇冠也和他两个同伴一样,向外逃去。 ”这是我的腰牌。“郭志一将特意带来的锦衣卫腰牌拿了出来,张楚急忙跑过去拿着递给朱济世。 叶良辰立马怒目而视,这次轮到潘蕊装疯卖傻了,拉着叶良辰强行跟他换了位置,叶良辰盯着潘蕊看她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以前来牧校看电影时怎么没发现呢?仔细一想,他已经连续2个月没赶上学校的免费电影了,11月第二周,他人在省城;12月第二周,他在医院。 “你干嘛?”水伊人拽了下绑手的腰带,发现越挣扎越紧,这家伙居然还是个绑人高手。 与此同时,拍卖场之外,苏风逍在约定的地方,等着离央跟拍卖方完成交易后过来。 其他几人自然也是听到了,杨烁拿起手中的凳子举了起来,神经紧绷着。 但当初跟他们一起进入妖灵之地的修行者,谁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房子我已经找到了,离F大不算远,地段不错,我们可以自己做饭。”黑发男生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眸色晦暗道。 “还不够明显吗?它一见你就不听话了。”楚天阔抓着她的手,探到他身下。 从涌动的雾气之中,一个庞大的物体缓缓上浮,逐渐显露了出来。 离央目光下移,放在了枯瘦尸体的腰间,那里别着的一个储物袋,并且走近了过去。 因为最近几天,偶尔听逍遥子提过,花无影和她的姐姐,才知道,逍遥子的新婚夫人,就是花无影的姐姐。 王安心中一动,看见林有德意味深长的目光,忽然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沉默下来,点点头,不说话了。 秦天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有点无奈的看了阿尔托莉雅一眼。 电磁力,整个河系只剩下电磁力,所以星辰在毁灭,太阳在毁灭,一切物质都在毁灭,失去了强弱作用力对微观世界的束缚,失去了引力对宏观世界的束缚,整个河系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团混沌。 第41章 白狼(万赏加更)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冒着雨将沈湘阁送回杨府后,转眼又匆匆去了天通楼,如今大雨,街上大都无人,以照夜玉狮子的马速也可全力驰骋,因此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便来了天通楼。 他懒得浪费时间,一进大厅便朝五楼匆匆而去,大厅内的江湖客侧眼看他,打量着这位来历不明的蓑衣客,有人小声道:“这气势……好生猛的一条过江龙。” 云瑶和顾清铭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认真的听着隔壁桌子上的人谈话。 罗丽想摘一些。刚表达意思,鹿长老已经飞速上去了。没想到,一个鹿族人,上树也这么厉害。 “殿下不也有风飘渺先生相助么,风飘渺先生的才华远在浮云暖之上,陛下不用担心就是了。”浮云暖很正经地道。 刚进入屋子里的时候,一阵烟尘扑面而来,让云瑶不由自主地咳嗽几声。她用手在面前扇了扇,将口鼻处的烟尘扇走,然后才继续前行,来到陆映泉的面前。 对一些没有通过的更是换了好几个古剑印盘,生怕出现纰漏,被长老丢到刑律殿去。 "师父她根本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季和风看着魅姬,十分肯定地道。 塔要带着猿族到大会议室那里举行仪式,一路上,边走边给他们讲解。 果然,一转弯之后,一个大操场出现在王动的面前,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操场居然是完全空旷的,而那些呐喊的声音却都来自离自己不远的一些厚厚的海绵垫上面。 “邢五?”蔡福发的脑袋里陡然想到了邢五的名字,在想到在邢家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他终于反应过来王动说的人是谁。 罗丽和鹿长老一起,先去看了牛族的西红柿地,果然是纯野生的。 西鲁城内东北部,有一栋房子一眼看去较周边建筑大很多,这便是西鲁城城主贺行的住所。 而围墙的里面,丁成正站在她们面前,一脸无奈地盯着她们看,那种硬憋着笑的表情,让南宫娓郁闷地差点哭了,被迫跳墙已经不雅,干嘛还要半路杀出一个丁老伯? 而且,那眼神中分明带着暴怒的情绪,林浩莫名其妙,莫非他做了什么能让易中天发怒的事吗? “不错,你若是不同意,我依旧会一掌把你平原侯府上上下下杀得一干二净。”那名武者的话语里依旧透着冷酷,几如最坚硬的寒冰。 再说姬发听完这些也是觉得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得云里雾里的,压根不明白。 二人到此而来是有目的的,所以没有到处乱逛。他们向着一家杂货店而去,一进到里面,便看到屋内桌子之上墙上到处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看起来这里倒是不像是个交易场所,更像是个作坊。 “我家是普通的家庭,不需要劳烦副省长这样的大人物。”童乖乖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坏了,坏了……”此时哨所上的士兵远远地看到谢羽翔,孟无痕这两位奋武尉和那个自称古凡的人有说有笑,登时荒神了。 他身上的伤势并无大碍,现在经过治疗,也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只是右手之上的伤还没完全愈合,不过也经过了处理,已经没有之前那般疼痛了。 “嗷呜~~~~~~”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从冰面中心的那个深深的大坑中传来,只见坑中不断地冒出一蓬一蓬的白烟,周围冰面仿佛新雪消融,在一声声巨响中坍塌下来。 最新章进去了,明早解封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最新章是赵无眠和沈湘阁接吻,被封了,明早解《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最新章进去了,明早解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2章 沈小姐的初吻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稍早之前。 沈湘阁回了杨府,换上苍花娘娘的装扮,又转而回了太平码头,细细搜寻……但今时不同往日,大内后宫没几个人,所以洛述之的气息才显眼无比,但码头已经被图尔嘎惊动,来回守卫巡视,密密麻麻,根本找不到图尔嘎的踪迹。 她本以为图尔嘎会借此机会潜入粮船,要么混去宁武关的粮仓,要么挟持姜瑞丰等 不知道是不是徐行的错觉,这滴血液滴落的时候徐行仿佛听见无数冤魂的哀嚎,一股冷意顺着脊柱爬遍全身,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先骂了句,毒老怪思绪回到那年,他初到释迦山,还不懂山上也如此险恶。 对于黑尸会,煤球没有仁慈可言,到场的黑尸会高层有一个算一个都被他们撕成了碎片,伴随着最后一位求饶的黑尸会高层被拧断脖子,贯穿心脏,又被路路的火焰焚烧为灰尽,他此行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如果这事他强上,以后有人谈及这事,都会去踩陆谨川一脚,说陆家的事情,陆谨川这个嫡长子不出头,危险的事情都让嫡次子顶上。 “怕被连累?那就在这里喝吧。”男子从身后掏出一个酒壶,晃了晃。 之前就说过了,英雄军团里是有还没清完的内鬼的,正是内鬼给出消息,英雄军团的军团长不在,负责盾战统领的塔塔也不在。 李晖最恨老太爷叫他穷酸,不由得想起二十年前在河州的贫苦日子,那时候老太爷是横竖看他都不顺眼。 解决掉了微笑世界,被强制结束了回合后,白菌立马给D轮加速到了最大马力,想在对方的第二棒登场前多跑两圈,累加高速指示物。 可抛来他们现在的立场不谈,容池单纯作为大皇兄来讲,对她还是不错的,她点点头,转身走了。 “但你别忘了,她是什么身份,你难道真要毁我们之前的‘约定’?”宫樾谨再道。 “呵呵,你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办法,何必继续问我呢,我可不认为你的智慧比我低多少”维塔斯回过神,微微一笑,说道。 音落,寒风瑟瑟的空气中,昏暗的天地间,清晰听到一道骨骼‘咯咯’作响声。 “唔。”古宇心中一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明显感觉到邪姬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 “我就知道您会这么说。”高媛媛支起身体,对聂老做了一个鬼脸。 众人听冀风这么说,心中稍安,但见冀风也睡了过去,赶忙上前想扶起两人,但两人真力消耗太过于严重,根本动弹不得。而众人也各带伤势,想要搬动他们却根本不行。 只听得一声嗡鸣,火星飞溅,罡气四射,玄冰寒铁剑堪堪挡住飞速劈下的火焰魔剑。身上的真力将那冲天火光完全隔断在了外面。 一片荒芜的山地,怪石嶙峋,这里没有多少植被,只有一些杂草,长在石头缝中,展示生命的力量。 瞧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洛琪揉揉太阳穴,试图从这种不好的情绪中解脱出來。 老板娘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把事情,捅到市里面去了,如果这件事情因此闹大,他的校长亲戚,也只能做出让步。 至少谈安歌觉得,庄木晗绝对不是一般人。甚至很有可能遗传到了她的祖父之风,绝不是池中鱼。她也是唯一一个在场能够泰然面对谈安歌的刁难的人。 第43章 就当我替常山还了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入夜后,晚风徐徐,稀稀落落的春雨顺着夜风落入千家百访,夜空一缕一缕的黑云遮掩住几分月色。 图尔嘎与白狼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做寻常江湖人打扮,自天通楼走出。 白狼瞥了眼夜空细雨,而后望着周围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布满老茧的手藏在蓑衣内。 周围江湖人并不知眼前这蓑衣客就是一位世间少有的武魁高 一名技艺精湛的厨师,甚至可以用月亮鱼的鱼肉拼接出另类的鱼生彩虹,让鲜美与美丽共存。 我被他说得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好霸道总裁的即视感向我袭来,我不是这里正宗原来的原汁原味对这种事情没有抵抗力。 贪吃,果然是猪们的原罪,哪怕刚刚才吃饱,也想要继续吃一顿。 秦亿答应的话才刚落下,病房的门就被撞开了,薛明丽的声音骤然响起,紧接着就看到薛明丽急急的走了进来。 什么叫好人有好报?李锡觉得。这就是了!她开心不已地想到,再看阿奇都就格外的顺眼,二话不说将此人又当成了好友。 我站在那间屋子的外面,没有进去,里面浓重的血腥味传来,盲眼琴师浑身颤抖,他的手依旧放在琴弦上。 据说这是集结全京城上千名名妓,比拼才艺、容貌之后才选出来的。 其实我想说巫族的圣物五爪也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东西,一个蛇长出黑色的鳞片,物极反必妖。 她眼睛在面前的几家餐厅扫了一周后,拉着他走进了一吃简餐的餐厅。 金发光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给霸王龙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冲上去,一脚踏上霸王龙的后背,双手按着他的脑袋死命往地上磕。 “婶还骗你不成?婶看你们两个姑娘年纪轻轻的,怕这里煞气气重,你们压不出,万一出了事就就不好了,所以还是劝你们把房子退还给房东!”胖大婶说。 人类和虫族的战场之上,有两大虫族半圣,只要干掉其中一个,那么就可以再联手对付剩下那个。 若兰上前将束缚她的铁链解开,体内的异能在逐渐的恢复,伊莲娜有种死里逃生之感。 这声音中气十足,雄浑而有力,犹如来自远古,充满沧桑,其中甚至带有悲戚之意。 但是,许问可以放任这纯阴葫芦在雷劫秘境之中,却不能它容忍破坏自己的行事。 司马长渊无奈地叹笑不已,忽然就想起了那一年,他御船带她去魔界救人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痴迷地眯着眼看他,然后说一句,长渊,你就像星星一样好看呢。 “我下午会把老师介绍给你们,现在解散!”伊鲁卡尴尬的说道。 抬脚一脚踩住他的右腿,徐铮眼睛都不眨一下,挥刀直接在他左腿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正是凭借那件神兵,他才能在考核之中大显神威,一举成为神风学院这一届的新人王。 之后那门派外出的长老与门主回来后,发现此事,大为震怒,放出话来,一定要将这三人击杀。 “咔嚓”一声,夏方媛按下拍摄键,屏幕上,两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果然和卢植朋友情深。也幸好那天没有被他的人抓住。他那天也是身不由己,否则必须出手相助,但既然如此被认了出来,那他也便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事恐怕压不住。 老者身为苏家大老张,德高望重,见多识广,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自然明晰了升格游戏的规则,知道凌凡这种强者意味着什么。 第44章 第一vs第一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天街小雨润如酥。 夜幕之下,春雨淅淅沥沥,赵无眠右手探进蓑衣内,将横刀淡淡拔出三寸,瞥了图尔嘎一眼,眼神似笑非笑,“想绑我师父去草原?” 随着赵无眠话音落下,一席白袍的慕璃儿缓缓自另一巷口内现出身形,她戴着斗笠,只能依稀瞧见精致的下巴与小巧的粉唇,此间剑抱在怀中,脊背微倚在墙上,一举一动 “不怪道道,我的鹦鹉都跑了,气死我啦……”李若初的娇呼从车里传来。 期间韩老师给秦飞打过一通电话,在确认秦飞安全之后,她才放下心来。 秦浩汗了一下,感受着系里的同学都朝着自己投来的目光,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这让秦浩愈发地肯定,这龙脉的消亡,跟那柆隆必定有着密切的关联,同时他也仔细的观察着所经之处的山势走向,企图从万千山岳当中,发现这条龙脉。 柳清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大家打开秦始皇陵了? 久久无语,房间里面还散发着柳清瑶身上那淡淡的香味,陈江心猿意马,根本睡不着。 “你做梦,陈江又不是玩具,什么叫借你玩一玩?”柳清瑶没好气道。 方显和纪池新二人一愣,赶忙把目光放在了陈路身上,也在瞬间明白了过来,他们都知道,陈江是苏杭陈家的人,眼前之人号称是陈江的哥哥,那定然就是苏杭陈家的人了。 守命之招必夺命,焚净此时的提醒,像对自己即将开杀戒的忏悔。张嘴之际,喝然之声化作巨大的冲击。 “什么狗屁章武剑,这就是鱼肠剑!认主了又如何,天底下,谁能够夺走我林江跃的东西?”林江跃嗤之以鼻道。 “怎么了?羡慕?”叶宁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在叶希的脑袋上摸了摸。 嗡嗡之声开始变得杂乱起来,一道道湛蓝的剑光也从那边亮了起来。 忻州市和普安市的交界处是一条黄河的支流,当地人俗称“废黄河”,这条河很宽很长夏季的时候河里有水,到了秋冬季节河床便处于干涸状态。 那降魔杖得龙血后,愈显厉害,金光赫赫,只镇得白灵儿头晕脑胀。 然后,唐重就看到下面的回帖,基本都近乎一个意思:什么膜拜大神,大神出山了,大神在吹牛,大神讲了一个笑话,诸如此类。 张欣倒抽了一口冷气,在露手还没落下之前往后退了几步,像条美人鱼滑落进了温水之中,靠着池壁,神情惊愕的看着露。 “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清楚就这样去对付人家,要是人家家里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到时候给我浩天门惹来麻烦我饶不了你们。”单雄有点担心的说道。 “我哪知道?”叶淑娴做战计划不成功,心情郁闷,鼓着颊走到一边,观看墙上的宣传图片。 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警方那边不会有任何事情,但杨家勇本身就是一伙混混,等他把身边的手下一个一个派出去分头打探,也没共花多久,就真的找到了一些影子。 然而,事实上鱼丸的味道并没有唐重想象的糟糕,还是可以下饭的,只是外观不太好而已。 夏世杰等人看着眼前直径超过万里的巨大平台,顿时就变成了木雕。这种爆烈的景观造成的视觉冲击,没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可能直接崩溃掉。 黑子想:钱裕他们也只是为了钱,自己和他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能放过就放过他们吧。 第45章 死的真意,含玉而生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快!沿街细查,那戎人保不准还在城内。” “这……就算找到了,咱们也打不过吧?” “涨戎人威风灭自家士气的蠢东西,未明侯就在常山你不知道?找到人,打个信号,侯爷自会出马。” “未明侯沟通天地之桥了吗?” “侯爷的实力岂是你我能想象的?你是不知,当时我就在白露街外不远的馄饨馆,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没有任何事发生,我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上山的路虽不好走,但是以顾雨惜和宫栖迟的修为而言简直是如履平地。 准备如此充足,马上就要干掉僵尸王,东海岛此番出山,如那位长安道士说的一样,力挽狂澜于危难之际,拯救全人类于灭亡之前,自己大业可成矣。 夜洛与何熠走在路上,一路上都被不少的人看着。这雨国国风的改变很大,要是放在别的几国,那些男子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贺常到达三清观山门外的时候,刚好是离开火星200个火星日之后的午时,太阳照在当头,吴凡诺早已等在了山门前。 这些政治官场上的事,洛凉是从不关心的,对于这位李局长的研究,还是大哥洛天鹰给她的资料。 比起内功的“直接输入潜意识”,通过练习内家拳和外家拳来制造内力只能算得上是“笨方法”,但即使是“笨方法”,只要重复的次数足够多,也一样会有效果。 不是都吃了药吗?怎么还要这样?难道药根本没有用?还是说这个药根本就不是迷/情药? 他也不打话,大步向前,左拳挥出,直打连生的鼻梁,连生上次见识过武松厉害,这次不敢大意,向后一跃,躲开,三名狱卒三把朴刀分砍武松上中下三路。 “可有人证?”审讯官员的语气中并没有质疑,如此询问只是惯例。 “咦!这是什么?”陈最一眼就看到了打开的大行李箱里有几本花花绿绿的证件,随手拿在手里翻看。 张玉兰手里拿着几条带了叶子的树枝,递给了大汉,大汉将之放进桶里,里面的臭气果然少了许多。 至于如何参与,有游艇爆炸有没有直接的关系,汪凝眉没提,我也没问,毕竟这是一件制造恐怖袭击的罪恶行为,没人愿意去承担责任,即便是何厚义所为,他也一定会推到越南人身上。 可对于周围人的劝解,以及木琴对于自己的眼神暗示,李知时却是直接的选择了忽略,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涨红着脸恶狠狠看向自己,实则目光当中却有闪躲的西装男子。 妈妈讲的事情我依稀有些记忆,不过那都是陈年老事了,妈妈提这些做什么? 聂唯换好平时常穿的复古长裙,手上拎着一个复古包就跟着警察上了车。 传送口内粼光扭曲波动,随着一道道年轻的身影昂首进入之后,那光洁的虚空境面立刻又恢复如初。 他心下感慨,却是行动不停,继续前进,直到接近顶部处,忽然间眼睛一亮,瞧到一只极为眼熟的身影,连忙紧赶几步,将注意力放在眼前一处晶体之内。 看着光罩外一片朦胧的场景,根本看不清外面有什么,她不由得低下头看着脚边的河水。 早饭的时候,陶清灵看着陶映雪的脸色苍白,眼下似乎是也有浓重的黑眼圈,看起来,是一个晚上没有睡着。 第46章 竹目前犯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屋外雨声寂寂,屋内黄灯幽幽。 门窗紧闭,插上木栓,以防有人跑进,苏青绮脱了靴子,跨坐在赵无眠的大腿上,穿着白袜的小脚丫缩在自己的臀儿下,已经被挺翘包裹,只能依稀瞧见一点白色。 她望着脸色苍白的赵无眠,还在犹豫要不要当着洛湘竹的面双修,便先细细感知了下洛湘竹的血液,隐隐是察觉到自己的内息似 贺新初闪身一躲,长腿有力踹出却没踹实,被叶雪躲过大部分力道。 所以他并没有在刚才的会议上说明自己的猜想,而是跟藤宫一起锁定了怀疑对象后才来到了这里。 整个门由蓝色光芒组成,叶霄想都不想,抬起了手,灵力化为锋刃,狠狠撞在门上。 义勇军带走一部分,剩下的两箱子秦凤军用了一次后,只剩下两千多张了。 按理说马上就要开战了,这些贵族躲得远远的还来不及,现在竟然一个個往车轮镇跑。 他搭在霍星野脖颈处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了些,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他下意识的摸出烟盒,从里面取出一支刚要点燃,忽地脑海里跳出顾征叨叨的嘱咐,动作又顿住。 空军研制的喷气式发动机在叶霄看来,还是有些落后了,差不多是冷战早期的水平。 取下斗笠,柳紫云来到拍卖台,取了丹药,交给了炎鸣。炎鸣则拿出了一只火云灵葫,交给了柳紫云。 身上的戴斯特洛伊亚瞬间爆破,接二连三的掉落在地上,然而,这依旧不能了结戴斯特洛伊亚的性命——几十只集合体再度行动起来,重新融合化为了三百米高的完全体。 阿鸾闻言苦笑道:“你倒猜得准!”说完只将如笼烟波的一双妙目凝望着张入云,眼光之下竟有甚多依念,一时心情涌动,却是将欺霜赛雪的玉掌抚在张入云腮下,将其面孔扶在眼底细观。 “不知姑姑现在怎么样了,希望她不要想到以前的事而伤心。”程延仲念着。 此时思来,只张入云这份胆量,便是自己不及。当下他虽有名动天下的兰花宝剑在手,但心里反倒没底起来。一时只得左手含劲,就等张入云近到自己身前,便将先天罡气放出,定要一招将他打败,免留后患。 “我…我…我没事,只是消耗了一下,估计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了,倒是你,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老者关切的看着洛无笙。 这简直是秒杀,根本没法打。离识中期的修士,自然也是经过了淬体炼体的境界的,可是在曳戈面前依然是如同纸糊的一般。 秦一白听了这情况后却第一时间感觉不对,这几件事儿发生的也未免太巧了。 “我看,是如嫣想当娘想着急了。”程延仲坐在苏若瑶床边冲着曹如嫣乐。 骑士队的这架专机,几乎算是全联盟最豪华的了,原因全在于他们有一个土豪老板,而且这土豪老板还是波音公司最大的股东。 “哈哈哈!”大家大笑起来,本来压在心里的一个大石头,这下解决了。 对于天猛神将的喝问,根本没有搭理,甚至都没有人多看他一眼,仿佛这所谓的神将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魔墙人偶这次跟着,是一直把自己归咎于后勤的角色,准备了不少东西,包括大家路上吃的东西之类的,也都是由魔墙人偶一手操办。 在其他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嫩看得出来,清羽帝国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第47章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大坤灭国前的冬至。 长江以北,银装素裹,来往军士,策马而驰,白芒天地,军营如豆,多数城池已挂上‘离’字旗。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再有四个月,京师便会被太祖高皇帝领兵破城,宣告戎人在长江以北的统治彻底终结,取而代之,会是一个名为‘离’的大一统王朝……不过那是四个月后的事了。 王振宇想来想去,这个事情不能等闲视之,如果不能即使解决,那么接下来光是农民暴动就足够自己喝一壶了。可是要怎么解决呢?生存或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你说呢?”玄清武冷淡的说道,回过身却是把秦枫吓了一大跳。 七月的天气,这是一年之中,最为炎热的一个季节。即便是陇西省,地处西北,同样也是如此。 几天后,奉天督军张作霖发电报谴责曹锟,吴佩孚,冯玉祥等人的叛逆行为,并且宣布绝对拥护北京央,要求曹吴即刻退兵,否则奉军二十万虎贲为天下苍生计,就要入关为央讨平叛逆了,,。 而四人也是将其围攻,虽然四人从不同的方向攻击着钟天,但是即便如此,应对四人,钟天也是游刃有余。 “当年,你是不是有着什么不能说的理由。”叶云终于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人的僵局。 “木村君,你也被这讨厌的炮声给吵醒了?”松冈右一上前开玩笑道。 于是,在威海卫便发生了这样的一幕,不管是在威海卫的哪个酒楼,或者是哪个妓院里,都能看到太平洋舰队将士们狂欢尽情发泄的身影。 此刻,龙凌没有停歇,将龙门强者全部召集而出,便是向着雷门前去。 有了职权当然要使使了,叶心语微微一笑,自傲的神采尽数绽放出来。 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老头,一看到这狼皮,眼神瞬间清亮,从座位上蹦起来,仔仔细细的查看着面前的狼皮。看着这老头这么激动,赵康想知道,你一个老人家,怎么还是这么有活力。 狼行的刀被挡住了,方天画戟以一种诡异的角度,与狼行的刀碰在一起。此刻,狼行的手微微颤动,甚至武器都有些难以控制。 “说,你们是什么人?”众人盯着眼前印第安人身上金灿灿的装饰,然后瞧着他们那随意对待的态度,一时间,有些愣神。 这位俊朗的私生子,脸色极为精彩纷呈,先是白嫩转为红润,再发白,再继而变成红艳。 是蔡琰的肚子在叫了,看样子是饿的不行了。看到众人都望向自己,蔡琰害羞的低下了头,她感觉自己好丢脸,居然出了个这么大的丑。 来到江边,把车停下来,江风不时吹来的时候,赵如雪已经没有刚刚那种酒醉的感觉。 林少把旁边的资料都收起来,那些好象电子卡一样的东西也收起来,统统放进自己的恶魔空间里,然后他便朝着资料上记载的储藏室走去。 场内,很多绅士们都在大声欢呼着各自的骚话,只可惜,因为人数太多,到了舞台位置,听到的就只是混合音了。 也不知道是爱德华的眼光高了,还是这期质量不好,他看了几眼,还没有发现一个可以与艾玛比拟的姑娘,这不由得让爱德华摇了摇头。 林少带着一帮学生正打的起劲,忽然感到人越来越多,压力陡然增加,让他们顿时措手不及。 第48章 离山回京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归蝉元年,正月下旬。 京师,大内。 浮墨殿内点着宫灯,中央木桌上摆着叠成小山似的卷宗,透过卷宗之间的缝隙,依稀可见后方人影。 洛朝烟齐腰黑发用龙纹丝带束成一束,挽在肩上,垂在胸前,玄黄相间,质地上乘的睡衣披在身上,为她在华贵雍容之间也增添了几分慵懒。 浮墨殿身处后宫,不算正式 “对外,海鑫集团只会宣称捐助一亿元,剩下的则会以基金会的形式,不会一下让别人难堪的。”弗俊接着说道。 这一次驱赶饥民,朝廷可是派出了驻守京畿的精锐满蒙八旗,这也是索额图最大的倚仗。 她一定是做错了依未冬雪地性子。问题并不是用激将法就能解决地。 这也就是野猪崽,生命力相当的顽强。除了长得有点慢之外,基本上都是没病没灾的,一只夭折的都没有。 “朕已说过,此事容后再议,你没有听见吗?”朱骏对这些鸡婆的大臣逼的有些烦了,老子结婚关你屁事。 秦蓓就那么看着刘霸道,当然,是随意的看着,就好比大家坐在对面,正常的注视罢了,并不是那种含情脉脉的注视。 未少昀本打算回来呛赫连容一句就走,没想到听到这个讯息,俊秀的眉眼间装满愕然。 自从他上次把汪倡寿父子干倒之后,杨国华的名字再次震动了京城。 现在正巧赶上这个事情,虽然不愿意父母太累,可是实在是找不到着人,加上收拾屋子也不是什么太累的活儿,就只好让母亲李秀英带人去干了。 那撼地棕熊只来得及举起闪动着土黄色光芒的右手一挡,便没有了其它防护。 “唉,你特么也就是我姐夫吧,不然你看我不吹哨子喊人来给你上一课的!”罗刚没好气的丢给刘怀东一根烟。 而见势不妙的令独行在放出一阵血雾之后,仓皇而逃,再看的时候已经是全无踪影。 他死死的盯着纪纪隆君,眉头紧锁,宽阔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一层细汗。 杨生很是担忧的出声问道,心里面摇摆不定,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被人打伤过,没想到今天打伤他的竟是一个曾经不被他看在眼里的少年。 这也就导致洛莹莹跟刘怀东都很尴尬,都想先把自己藏起来,于是两人只好被逼无奈的同时藏在一块被子下面。 “我知道他很厉害,但是他有太多太多的实力没有发挥出来。”二蛋双手背负在身后,仰望着天空。 他心中腹诽了一句,这时候水墙上忽然映出了一座晶亮的法阵,二人脚下的土地嗖地一下腾空飞了过去。 武士们抽刀一阵砍砸,冰柱毕竟不像刀剑那般坚硬,凌空被砸成漫天碎冰。 方明玉与方星若见突然从树上跳下来了的夜天瑜,心想这人到底在树上看了多久。 郗宁煊跟安暖的关系果然很好,他笑着跟安暖一一介绍了秦承,秦明月和洛星岑。 寻思了下,又打开自己的私信,最新一条是一个微博名‘麦芽糖宝宝’发来的。 唐欢越发的生气,跟这只辣鸡系统争论了许久,有福利应不应该共享的问题。 “我要薯片!谢谢!!”何琦一边玩着游戏一边嚷嚷,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在沈娜娜的身上,而是在闪闪光的丰野身上。 在石碑消失的那瞬间,夜天瑜眼前出现一个黑暗的漩涡,瞬间将她吸入其中,而那黑暗的漩涡也随着夜天瑜的消失而消失。 第49章 京师,我回来了!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京师,清晨,前几日京师也下了场春雨,路边还有些许积水,些许水雾弥漫街头巷尾,在晨光下显出一圈又一圈淡金光晕。 千街百坊,升起袅袅炊烟,小贩提着大包小包,来至朝廷为他们规划好的地界支起摊子,开始一天的生意,沿街叫卖,“豆浆——” “烧饼——” “来自秦地的正宗肉夹馍!” 满街嘈 这八尊人物,本身无一不是上神级别的存在,此时此刻的东皇神域,虽然那帝少十三的时空投影,已经覆灭,极有可能已经再度恢复到了天数笼罩之下,但是毫无疑问,这八人,都不会留手。 人类的兵器,无论是古时的冷兵器,还是现代的枪炮,用来对付血族,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除非这些枪炮的弹药是经过了特殊处理过的。 林夏在心里恶毒的想着,渐渐的进入了梦乡之中,他梦见自己和辛夷在蓝天白云之间嬉戏,尽情的奔跑着,在草地上打着滚,亲吻着,疯狂的,一直到世界的尽头,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来。 “放慢速度,放缓脚步,这里对我们的跟踪有点不利!”唐浩压低了声音道。 冰魄之王被秦阳用极灭意境杀掉了。冰魄之王的意识泯灭之后,它的冰身也化为碎片消失了。 三人不急不缓的向前走着,一直走了两里多路,而且是越走越偏僻,跟在后面的黑衣卫心中越发觉得不妙,但又不敢逃跑,如果对方真要对他不利,他一个剑士就算逃,也难逃过三名剑师的追杀。 李斯召集全部人马开会,红牛想了想,马上打电话给二犊,让他穿得整齐点过来开会。 “不是,如果是他,我定能推衍得到!”长孙速龙摇了摇头,眼中神光湛湛,带着一丝期待。 “喂,你怎么了?”萱萱伸手在风离眼前晃了晃,没反应,她再晃了晃,还是没反应。最后她一手放在风离肩头,一股力量直接传入他的体内。风离立时惊醒。 月夜双手抱着玄墨短刃,向黑衣蒙面人一凡行了一礼,跪拜在地语气真诚的说道。 她这招以退为进,果然又惹得不少年轻男人可怜她,虽然碍于林放投资人的身份不敢说什么,目光里却明显带着不满。 本来以为回家以后自己给林御擦也没什么问题,真的事到临头,她才发现这……这真的有些太让人羞耻了。 宋智给了她一些时间找找感觉,因为她和何然关系很好,但在戏里,她要很恨何然。 没一会,火焰家族的人,就在几个世界主的带领下,来到了厅堂之中。 雷杰的一张嘴惊讶地合不起来,刚要奉承几句,就见杨郁柠从溯梦元尺内出来了。 别的不说,虽然要把他们当猪仔卖,但是也不是没给他们机会的。 “既然如此,恕老夫招待不周。沐府虽大,但不留不速之客。”本来他是想说不义之人,可是一想,既然青疆王府中人不想动手,何必逞口舌之利呢。 月夜与慕思凡行走在青鸾主街的大道上,这一路上,慕思凡尽被沿街的吆喝声,吸引得到处乱窜,而月夜只得苦叹摇头,紧紧地跟在慕思凡身后,生怕把她给弄丢了。 全身漆黑的黑甲士兵,组成了整齐划一的队伍,沉重的长方形塔盾连成了一道钢铁城墙。铁甲战靴踩在石板地面上隆隆作响。 “……”洛千寒看着南流墨的背影,嘴角微动,终究还是没能说些什么。 大鳖听了青蛙这一番吹嘘,便想走到井边去瞧瞧。谁知它的左脚还没踏进井里,右脚就被井栏绊住了。大鳖卡在那里进退不得,迟疑了一下,就收回了脚。 “肉,吃肉……”三头赤熊兽人身上淌着血,直直朝李青风一步一步走过去。 九凰带领大军一路撤退往天朝而去,巴图的援军却也以日行百里的速度向着首城而来。 巴赫的心中闪过一丝苍凉,还有一丝恨意。他恨父汗的偏心,恨他不顾自己的感受,跟他这些年来对巴斯母子的宠爱,恨他对巴斯母子的放纵,才会让他们母子在巴图举步艰难。 “他喵的,擦,待会武道会的时候狠狠的干死他们!”清泉他们不停的叫嚣,一脸憋屈的模样,如果不是狂啸出面阻止,搞不好这里已经血流成河了。 “南流墨被赶出南家了,你的另外两个孩子也生死未卜!”那个冰猿兽人像是破罐子破摔地抖出一切。 房间里没有开灯,韩水儿用手臂支撑在窗台上,透过窗户看着明亮的月亮。 大家赶紧把流火抬到火堆旁边,从新点燃了篝火。朱雀从已经破碎不堪的帐篷上割下几条面料铺在地上,把流火轻轻放在上面,又用几条毯子把他紧紧的包裹起来。 “不碍事,他们从初中就认识,一起玩到大的。”追忆思念回答。 这个监仓不大,一个长长的大通铺,直接延伸到了监仓末端的洗手台和敞开式的厕所位置,那个被体罚的胖子就站在洗手台和厕所的夹缝处,楚阳估计要是有人撒尿都能溅他一脸。 说着话,她抬手娇俏的揉揉鼻尖,这个动作是她以前没有做过的,孙长煕却仿佛格外着迷,在旁边站着都不吭气,只是痴痴的看着她。 第50章 浮墨浮墨(万赏加更5k)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最后还是坐上马车回了京师,因为他有一个百般溺爱他的好师父。 此刻深夜,宫门紧闭,按规矩,谁也没资格入宫。 但说句猖狂的话,赵无眠在京师就是规矩,他想入宫,没人敢拦。 苏青绮没跟着一起入宫,而是在赵无眠的唇上点了下便跃下马车,回苏府找娘亲。 自从离京,一来一回都过去了小半 那种痛,该是身体所能忍受的极限痛苦吧,所以在满月的时候,在痛的时候,大哥和姑姑,才会挣扎成那个样子。 夏琪感觉到君谨言的脑袋在她的脖子处蹭着,本来这也没什么,反正这段时间,身体的接触她都习惯了。但是吴星儿这会儿还在看着,多少让夏琪有些不自在。 这故事,听得乔伯仪和尹南川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自己想个大傻子一样,竟为了一个毫无根据的谣言大打出手,最后还落得个落水不见的尴尬收场,成为江湖的一大笑话,至今不敢在江湖中以真实身份露面。 当然,她既然能够独立创建这么一个硕大的集团,总有办法能够应对这些突发状况的。 我猜一定是利用师徒之便,以教武功为名,乘练功之际,玷污了尚夏秀。 “如果我说这所有的事情都不是意外呢,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被安排好的,包括你的出现。”毫不畏惧地和苏修远对视,徐紫年以改之前吊儿郎当的形象。 待从头到脚都被一簇簇异火给包围着,陈浅的安全感蹭蹭蹭的上涨。 剩下的人几乎同时向叶枫这边冲了过来,并且呈现半包围的走势,貌似生怕叶枫他们会逃跑一般。 “到我的办公室再说吧!”看到有些员工探讨探讨的,徐强就带着中年男子到他的办公室。 飞鹰战船上每船有十架二百斤的虎蹲炮,打的是八斤重的实心铁弹,那家伙别看实心铁弹个头不大,但是劲特别大。 “主人,施放暗黑天幕,隔绝骨龙的探查。同时想办法收敛一切气息。”骷髅法师领主焦急的灵魂波动传来,万一冷锋身死,自己和亡灵之境内的大批骷髅,都将彻底泯灭灵魂。 一揆势目前大约三万在桑山城内外聚集,先阵黑濑觉道也已率部先行出阵。而中田城的守军仅有五百,桑山城也是一样。 池尚真意双眼紧紧盯着地面上五只尸鬼破后的炭灰,他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力量刚刚复活了这些五个家伙。现在还会复活么? 原本他也是打算要是没接到新的任务的话,要稍微休息几天,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 罗杰不清楚其他人的天赋等级,但哈里森这种资历很深的老学员,对同阶之中的佼佼者们大多都是有所了解的。 “算了,没吃早餐吧!这东西给你,就当是等等为我工作的报酬。”面对学姐的话,陆羽有点茫然。 陆娇娇眼眸一亮,满是喜色的道:“太好了,到时候我们三人一同嫁给他。”随即三人凑在一起,商量起具体事宜来。 一点一点,强大的魔力攻击正在一点点的摧毁着金刚之凯。这一刻艾露莎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金刚之凯破碎的声音。但是,艾露莎现在却没有时间思考这些。现在艾露莎脑海中唯一仅存的念头就是挡住它。 正当纳西斯决定用隐藏的底牌再次逃跑时,他的余光看到,原本静立原地的罗杰忽然身形从原地消失了。 方辰喜滋滋地把金鲤放进水桶里,接着换上新的紫薯片,又甩了出去。 但就在这时候,吸收人忽然听到队长布鲁斯在叫‘长官’,他忍不住转头看过去,同时能力不知不觉间发动,从手肘处一层金属色忽然蔓延到了全身,接着‘砰!’的一声将冬兵面瘫的胳膊压了下去。 “你……”准提没有想到当时李少凡就在他们的身后,这一下子全都完犊子了,这可怎么办,这可是影响名声的大事情。 如今看来,寒冰已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凭借神奇的化蝶功,和他自己顽强的意志力,彻底瞒过了朱墨的眼睛,掩藏住了他隐族人的身份。 上京四大家之一,华夏最顶级的家族!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因为罗昊看到,在那里诸天神魔殒落,血染九天十地,景象太过可怕,有几尊身影傲立,在厮杀。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相信了我的承诺呢?”楚天忽然冷冷说道。老妪的这些话中,真真假假,很难判断,不过最后一句话,却是真心话,也让楚天对她产生了怀疑? 杨涛却是一点都不着急,他感受了一下,那些陶勇还有不少,能够抵抗一些。 他万横江虽是性情酷厉,却并不愚蠢。若是他连这点儿审时度势的能力都没有,当初怎么有机会获得左语松的赏识,坐上刑堂执法的高位呢? 所以,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这奸宦是绝对不会把他自己暴露在寒冰的面前,落得一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 “那也无妨,大不了真的把你折磨一番之后,我这少府又不开了……开个别的,没你什么事儿,真的把你抹掉一切身份之后还给你爹。”刘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万岁灵猴一死,罗宾大放豪言,所有人都在等着脚下这颗云海星球的毁灭。 就在越鸿卓缓过神来要反向打越君浩的时候,越君浩又是触不及防的一个巴掌打了过去。 最起码,当她吸气的时候,肚子与门框之间,稍微多了那么一丁点儿距离,若伊斯将自己压缩成纸片人,大概还是能飘进去的。 “驱鬼师的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沾着吧。”明川耷拉着眼皮毫不在意的说道。 并不知道出现他眼前的,如今已经是双魂合璧后、神力尽复的冥神陛下了。 听到她这样柔柔弱弱略带不舍的声音,冷子修心里一暖,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便穿着外袍走了出去。 “奇怪,这石门并不算十分厚实,也就丫丫手臂那么厚,怎么会如此难开?”莫依依问道。 ID叫KING的H国人是个长相圆润的胖子,刚刚就是他先摔在了地上,连带着后面那个推他的E国人也被绊倒在地。 修炼室中一尊接近九丈的巨人矗立着,头顶几乎撞到了天花板上。 说着,曹越又从火堆上拿过一只烤好的老鼠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第51章 万国来朝,远方来信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鼻尖满是圣上的幽香,掌心还残存着洛朝烟大腿的滑腻柔软。 他与洛朝烟之间的男女事,向来比较含蓄,谁都没开口提过,如今洛朝烟这么主动挑逗一下,的确难以安眠。 他便默默起身,盘腿坐下,闭上双目调息,难得练了一次内功。 风灵月影功的确玄妙,居然还能暂时压住白狼气劲……不过赵无眠现在练 进了董事长办公室,里面装修豪华大方,典雅舒适。林茵进来给我们重新泡了一杯茶后,就出去了。 她有心想要将这些东西抛诸脑后,不去想它,可是每当看到集,那种销魂蚀骨的感觉,却又像是爬上了她的身体一般,无法忘却。 亓灵和亓花正在打量着三不打铁匠铺的门面,这时候,铺子倒是有人嚷嚷了起来。 向中觉得主子担心夫人是没有错,今日此事,让他们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郭佳宜生的宝宝不是混血儿,但也一样很漂亮,毕竟父母的基因摆在那儿。 上次元竟的事情,让他对封鸾感到很抱歉,因为元竟发生这种事,受到家族非常严重的惩罚,从此不能再修炼,还被罚在善堂十年,这十年里,她在那里诵经念佛,打扫,以减免自己的罪罚。 看到自己亲手制作出来的干尸傀儡,心里美滋滋的,还挺有成就感。 一道金光轰在了诛心剑的剑尖之上,接踵炸开,一股凶猛的冲击力摇动,让刘非凡的手抖了抖。 二人离开的时候,那名服务生还向集眨了眨眼睛,不过对方注定是要失望了,那张纸条已经在樱满集的力量之下破碎。 坐在一辆开往边境线的中巴上,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出境?是通过正规渠道还是偷渡处境呢?正常的出境渠道是不是很麻烦?偷渡又该如何出去呢? 他们没有知晓祇的存在,那就有用自己力量去坚持自己道路的机会。 "陈师兄随手一挥,竟然有如此威力,佩服佩服!”龙傲天心悦诚服地说道。 做活之余林秋山还是会想一想这些,但是越王不让问,他便不问,也谁都不说。老婆子都不说。这事重大,别给家里招祸。 他从没见过钟微月这个样子,决绝中又透着狠厉,令人莫名发慌。 她自然看出这一个月以来椎名雾对她有些不一样了,也看出来“百米森林”里椎名雾突然的意兴阑珊。 椎名雾一边说着,身子却一点不老实,他使劲地抱住浅仓音,好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方闲一路直奔到了骨伤科病房与骨科综合病房所在楼层后,往科室里一走进,看到了墙壁上医师的履历和资质之后,便喟然一叹气。 “儿子,伱去参加比赛了么?我好像听说你们这一届的医学生也要开始比赛了呀?”来自老妈。 钢珠打在那白衣和尚身上,火花四溅,却没能伤到对方分毫!看到这里,老梁真的绝望了,转身就要跑。 “你有几次失误,你有几条命给你失误!从现在起,所有人跟着她后面学习,一个星期后,我要看到你们的成果!”林奕指了指官琳儿。 看完了秦明的尸体之后,邢天宇回到茶桌前重新加入到那两个活着的朋友中去了。 乐冰的挑衅,特别刺眼,看着安静下来的学员们,蒙娜心中大恨。 明血国皇宫,明血帝与夏侯琛等皇亲,一个个面上乐开了花,簇拥着老祖宗夏侯海进入皇宫中。 第52章 你想杀我?我来了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自从进窥天人后,在体魄上便常常吃亏,就连和身负暗伤的李京楠硬拼一拳都要落于下风,不过他也算半个先天万毒体,单是不惧百毒就让他受益不少,如今更是把毒丹当补药磕,体魄比起刚天人合一时早已强韧良多。 赵无眠在心底琢磨着自己此刻单比筋骨气力应该是已经强于李京楠,若是用了天魔血解,更能把李京楠吊起 可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宽宏君子么?还是,一个正直善良,不识人间烟火的谪仙? 而就在这时,叶凡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右手陡然一扬,顿时满天白点从他手中激射了出去。 终于,竞技场广场映入了眼帘。巨大的竞技场内,发出了阵阵惊呼。 何清凡心里也很明白,不过还是很震动。因为只要是心中有梦想的男人,都会想要得到它。 “傻样儿,好端端的怎么还笑成这个模样,捡钱了不成!”瞧着沈轻舞痴痴傻笑的模样,顾靖风伸手轻点在她的鼻尖,含笑道。 王波依旧是没有放过这一个话题,紧抓着不放,向着何清凡穷追猛打,像是想要和何清凡比一下子的样子,而何清凡也是一阵无语,都说自己作的都是打油诗了,为什么王波还要一直抓着不放呢? 与此同时,苏云凉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她甚至连反抗也做不到,就被吸入了画中。 只要一想到苏云凉有可能是一位四阶灵药师,张管事就觉得如坐针毡。 昨日内城封街,大臣们死跪到底也不曾等来皇帝,又或者闹出一点点的轰动的事情,引来众人侧目。 一声接着一声嗡鸣声从漩涡上空传来,火烧云和白色光柱的撞击越来越绵密,整个南极好似被它门给折腾的将要崩裂一般,到处都是大浪,仿佛一个装满水却将要倾倒的大碗一般,随时都有泯灭的可能。 而此人更是非常潇洒地骂一声就跑,仿佛是无事人一般,还旁边的队友一个招呼,主动要球,紧接着队友心有灵犀,直接为他送出了传球。 一方面顾德刚刚这一脚暴力射门,有恶意将球暴力往守门员身上踢的嫌疑,导致守门员被打懵了,脱手后,无法及时做出第二次扑球。另一方面,刚刚这一脚补射有犯规嫌疑,毕竟这种进球方式匪夷所思。 庞辅良说着话转身去吩咐人,这边厢,秦莞也吩咐茯苓回去拿东西,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茯苓气喘吁吁的回到了院中。 这个时候,才是梅林和空间之主出发的时刻,只见在空间之主的皮肤上,突然长出许多魔纹,他就像是寻常的走路一般,破开一个空间通道,另一头就是北海大漩涡的底部。 想到这,他神情戒备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示意不远处的陆百川自己要到附近查看一下,让他注意安全千万别中了人家的圈套。 紧接着,只感觉到一道坚强有力的臂膀,直接将她们搂进了怀中。 在西王素月的脚下,无穷的一元重水滚动着,沟通了时光长河,将妖灵大联盟当中,这千年所发生的一切的变动,都是映照再她的面前。 梅林原本以为他以前经常遇到破灭的世界是运气不好,如今看来似乎有隐情? “是你救了我?”她问,虽不过说了一句话,她却觉得浑身骨骼都在疼。 纤云一把将那个蜜饯收了回来,重新装到了荷包里,只是腮帮子鼓得更大了。 第53章 曼!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稍早之前,赵无眠让侦缉司的捕头拿了两身蓑衣斗笠,又让其取了张通缉令,便带着洛湘竹穿过热热闹闹的白鹿广场,去了白鹿街的居住区。 入夜后,街道挨家挨户都挂着灯笼,淡红色的光影映在地砖积水上,在地砖上显出一束束红点。 街道人影稀疏,大都只是手按腰刀的护卫来回巡视。 一长靴踩过积水,带动淡 那罗姑娘将盘子拿到自己的面前,便是勤勤恳恳地剥起虾来,还生恐自己剥得太慢,耽搁了清溪去吃。 这一旦谁瞧上了这稀罕玩意,那一个开口,他甄家也不得不拱手捧奉了。 上京那边的大学学校,随便弄出一所来都是在国内排得上名的,你可得加劲儿了。 木木泰他们昨日弄回来的干草都堆放在这里,还有一些野菊也是堆放在这里的。 “咦?帮主你手里拿一件废铁干嘛?都锈成这样了,切菜估计都不行。”彩儿好奇道。 还不待开口问什么事,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这从宅子刚回了公司,又只好无奈折腾着往回窜了。 随着林烨在血液中一指点出,只见一道巨大的光柱,从他手中爆射而出。 但是已经事先了解了实情的皇后却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浑然天成,而是长久练习之后的结果。 顷刻间,宗赞部落一百多号野人与三十几只剑齿巨虎厮杀成一团。 程沐予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那邢夫人,却并不开口,而是就这么看着她。 李牧阳给乌鸦用了一个治疗术,将他身上的伤势全治愈了过来。野狗王一看到李牧阳等人就知道不好,自己的敌人全都到了,他们如果合力攻击自己可不是对手,所以他偷偷地后撤就想逃走。 父子双方说的都有理,于是苏克身后的2万人马就开始分裂,一部分依旧坚持着固有的观念,年轻人却已经爆发了蓬勃的野心。 不过枕春也不担心,哪怕柳安然消沉几日,也不会从此被人遗忘。以她的才华教养与家世,不会只做个柳嫔便能了的。故而比起她来,枕春更忧心端木若。 反正每次进来都是白天,也不知道没有太阳,那些树木是怎么发生光合作用的。 “木场击碎他们吧,我就把杀死那个混蛋神父的机会让给你吧。”琉星坐在地狱三头犬的头上如此说道。 不过可惜的是虽然曾国藩与张巡皆是身亡,但是成都城还是没有被燕军拿下来,这个结果是让岳飞等人可惜不已。 结果加持着冷静光环的西罗在把握时机上技高一筹,他的攻击力也要稍强一点,毫无悬念的取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广平侯是乐京贵胄中,算显赫的了,与枕春的外祖父阳陵侯一般,是世袭的军侯。广平侯孟氏受先帝器重,能率二万四千精兵。最要紧的是,广平侯麾下监掌乐京兵器铸匠三千余人,这才是旁人真正无法越过去的权柄。 吴明一一记下来,李二想了许久之后,也觉得没什么可交代的了。说了这么多,他也有些心痒痒了,今天是真想要好好喝顿酒了,他觉得,今天的日子,实在是不错。 片刻之后,公孙续面前就是显现一面光幕,上面有着两行数据显现而出。 鬼蝶省的令狐月再大吵大闹,一挥手把令狐月收入了空间,这货真的是上千年的九尾狐吗,鬼蝶内心感到深深地质疑。 能够听到它吞食之时所发出声音,仅仅片刻刚刚还鲜活的一个生命,转瞬间便化为一具尸体倒在地上,它们被像垃圾一样丢弃在一旁,触手会主动去寻找仍活着的存在,并想方设法的捕食对方。 “东山氏沉尾摇箕!”楼乙此时再度开口,铁山顿时调转方向,面向东方连挥数剑,此时其手中巨阙古剑迸发出强悍无比的剑鸣之声,伴随着铁山所释放出来的剑之力,向着东方席卷而去。 虽然玉夫人和李青慕两人皆是统一口径,对别人说是失手打翻了茶盏,可在其他的妃嫔眼中,还是变得味道。 蓝娴舒将面放在蓝若灏面前的时候,蓝若灏盯着浸在汤汁里面两个白嫩嫩的荷包蛋,眯着眼睛笑得无声,目光看到自己的对面,似乎在炫耀。 曲线优美的背影,甚是迷人,尤其是伴随着上楼梯往上迈起脚步的动作,更是充满了一种暴力的美感。 看着锅里奔腾起来白色的烟雾,刺鼻的青椒的香辣味争先恐后的向着他的鼻子里涌去。 云箫怎么会不明白云墨的话,他是怕她还在宁昭王的感情里走不出来。 典杀点点头,这个如今备受尊敬的骁果军教官更兼任着军师的头衔,伍长天钢则钢矣缺了几分阴柔,典杀恰恰补全了这个不足。 王浩明并不知道,请他前去的活佛可是已经转了十二世的活佛,佛法精深,甚至是当代班禅的老师,在全国佛学界和密宗里,都是有些相当高的地位,远不是那些普通寺庙里的活佛可以与之相比的。 倒是喝了他送来的药,身上舒坦了许多。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心中暗自打算着哪一日再见了要好好谢谢路明阳,却一直也没再见到他。 王浩明再次摇头,轻声对陈曼菲说道,眼睛中充满了真诚,陈曼菲呆呆的看着王浩明,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其时已经有谣言传出,卢太宇为拉拢金永山所在的统一民主党,承诺将全力支持金永山担任下一届总统。而同样接受卢太宇邀请并参与国政的金钟秘,则一无所获。 他的眸子漆黑,在雪地倒映的阳光映照下,非但不显得暗沉,反而很明亮清澈,像是两颗毫无杂质的黑曜石,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古辛斯基想要开办商业银行并不是机密,他这次出国的借口也是筹备资金,对方查到毫不意外,只是他突然提出这个问题,究竟是为什么?对方有意向也参与一份?是他本人的私人股本还是代表KGB? 父王对待任何事情总是一丝不苟,表情也很严肃,这让他在外界有“一生都不会笑的王”这一称呼。朱拉蓬很清楚,这是外界传言,在家人面前,父王还是很慈和的,譬如现在。 身上滚烫之意渐渐退却,烟雨被冰冷的水冻的一哆嗦,起身爬出浴桶。 一百万字感谢章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目前本书已经突破一百万字,成绩虽然远远比不上头部书籍,但能精品,甚至到了5000均订,也是我在开书时怎么也不敢想的。 当时开书时,还给自己定了个心里觉得很难实现的目标……6000均就女装。 如今看来,这目标似乎也称不上太遥远。 感激之情,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写上本书时,最好的成绩就是2300均,后来便一直落落落……但其实也还行,那时候我才大三,靠着上本书的稿费,足以经济独立,不问家里要一分钱,甚至家里买房后,我还添了四万块。 感谢上本书的书友,不知你们还有多少人再看这本书呢。 如今大学毕业,才开了混江湖这本书,成绩更好,5000均,于是家里的房贷就由我来承担一部分……每个月还一万五。 虽然自己身上留不下什么钱,但能缓解家里压力,尽份孝心,离不开各位书友的支持。 各位运营官,盟主,花钱看正版的书友,追读的,打赏的,投月票推荐票的,指出问题的,吐槽的,整活的,历历在目,如映心间,唯有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以上,再度感谢。 还有两周之内给我打赏了三万赏的‘希卡2’。 加更很累,打赏很甜。 谢谢。 第54章 身体的记忆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提着昏死过去的先生将他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惊得杜三爷身体下意识都是一抖,但他脸上谄媚讨好的笑容丝毫未变,静等赵无眠提要求。 赵无眠拉了拉因为速度太快而差点被甩出去的蓑衣,语气淡漠, “本是来寻三爷拜码头,结果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按江湖规矩,是在下没了道义,但拳头大点,道义也 这个大地泰坦最恐怖的地方不是他拥有接近无敌防御力或者让人绝望的生命力。 刘余生令崔白鱼的腐尸们正面阻挡,李如是则是率队从侧翼包抄。 但她又不能明说自己能力异于常人,毕竟这是灵族地界,万一隔墙有耳,不、有个顺风耳听了去,都将给自己带来难以想像的灾难。 “谢谢多玛姆弟弟!”碧姬不客气地收下,拿了一万颗魔力果做回礼递给他,多玛姆马上拿出一把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碧姬见他这让人开胃的吃相,马上喜欢上这个爱拍马屁的可爱男生,同类相惜呀,两人都是妥妥的吃货。 转头却见绰号“那个谁”的周安,明目张胆地趴在酒楼窗口,急得姜利之急忙扑救。 沈长安手掌捂住手镯,随时准备着拿出麻醉剂给司北辰冷静冷静。 陈开宇点开了灵器界面。这时,商店最底下的一行数字深深地吸引住了他。 沈从涛压根没听清柳氏说的什么,手里抱着两个宝贝似的卷轴,就走了进去。 “哇!姬儿又送我礼物了!好的,以后我收集的晶核都给你去邪气!”多玛姆如获珍宝地收下晶核和魔力果。 吴砚电视看得不多,但长期被人独立,对气氛的变化很是敏感,他感觉到周围音量骤减三个分贝,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想死都死不掉,还惨遭折磨,正常的男人看到都会心生怜惜。 随后就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陆玄也回了自己的房间,有了新加入的一百人的突击队这个过段时间就会成为御龙团的中坚力量,但是对于复杂的末世危机来看这还远远不够。 戒头之所以焦急,是因为他此时正站在不远的地方,把一切都看得真真的,而云青月之所以焦急,那是因为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危险。 不过修习心法非一日之功,需要持之以恒,他运功一晚上,身体的精气神都被调整到最佳的状态,从来就没有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有精神。 阴阳相融,潭水瞬间如同煮沸了一般,泛起一阵阵的水花,冒出了大片的白气,情状很是奇特。 “世间竟有如此之物,当真可怕之极!”赵元佐走到了我身边微微的摇着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李东升一扬手,他就倒下了,剩下的话估计只能和阎罗王说了。 冯晓苓在听了这话后,表情也是十分的无语,没想到娲的理由居然会是这样。 良子的母亲突然反应过来问道:“家督呢?家督怎么不在?”她说的家督自然指的是大友义长。 各种兵器乱飞,就连山上流下来的溪水都被鲜血染红了,这下可把村子里的人吓坏了,这要杀死多少人才能够将溪水染红。 “那就让我带着秦氏的荣耀一同去阴曹地府,我会在那里日夜诅咒雨三钱的!”秦红香终于回头看着黑狗,可是眼中却充满了失望。 此人的脸皮之厚,实在是足以配合着大营的防御法阵,那时候只怕恶魔一族就算是再多出一倍的战力来也绝不可能再突袭成功了。 第55章 今夜未明,两面包夹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风清冷,屋外朵朵腊梅随风轻晃,月光印在窗纸,在屋内视线透过窗户,可见窗纸上的纷飞黑影。 屋内无灯,只有点点月光,空气中的粉尘在月光中睡大觉,一片静谧,唯有两人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慕璃儿转过来时,赵无眠握着赤阳天玉的手差点陷进肚兜里,当即放手,听到慕璃儿的疑问,赵无眠也只当她是寒毒毒发, 梧桐相对威压最为轻松,身体轻盈飘荡起来,立身在三件法器中央。 望着空洞洞的公爵府大门,所有的兄弟会成员都没有抢先进入,直到达福曼领着魔导士和两位保险师协会副会长走到门前。 “废话!他们都是些大孩子了,难道我还特地派人去监视他们不成?!”易煜不轻不重的一掌打在司空羲的头顶,语气有些愠怒。 “切。”就一个字。她可没心情谈情说爱,现在阴霾还在心头,她没那么乐观。 与其浪费时间在马车上,还不如直接驾驶蒸汽机车,自由港的机车数量这两年从约克城运抵的不下千台,虽说扎眼,但也不会让人花尽心思去打听每个车主的底细。 其实,有时主动出击是自我保护最有效的方式,想要余生安好,就一定要先发制人,脱离他们的追击和掌控。 张枭正要一棍子抽他头部,但一想算了,这一下下去的话,他肯定瞬间没命。 既然昨天倪永平出面救自己,肯定是擂台上的表现得到了城墙上西装男子的认可。 当看到有居民提着装满咕咕鸡蛋的篮子浸入到喷水池后,非凡不由玩心大发。 钱大为绝望了,一百五十多个昨天还在一起的兄弟,就这么没了。 只要像阿雷斯一样利用贝拉多娜,就可以命令奇利老老实实地开口供认一切。 “要不要把装备先解除了?”沈雨想,但下一秒,她就否定了这一想法,因为她还没有搞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万一有什么危险的话她反击起来也方便一点。 王琳琳在和两个空少一起将这个中年男子扶到了座位上面之后,就对这个中年男子说了一句话后就直接走向了林晨。 “光耀!”很简单的一个魔法,连一级都不到,普通人随随便便就可以学会的一个魔法,但是这个魔法却是很多佣兵都喜欢的魔法,因为它对付主要依靠视觉来获取外界信息的生物实在是太有效了。 这会儿,就好似专门等着盲僧的这波操作似的,这样轻描淡写地,就断绝了他最后的生路。 回答他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吉安娜打了个哆嗦,这里实在是太死寂了,身后的士兵也一样的感觉,他们的铠甲因为他们不停地变换姿势而发出铿锵声。 本来,一向都是很受宠爱的许阳,听到呵斥,顿时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他知道,这件事,恐怕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管是什么英雄,大家在solo局往往都是默认中路进行对线。 “好吧,就算咱们有钱找人!再说了有水平的谁愿意屈身于这么低级别的联赛,哈哈,连西西里岛都没出!”莫雷克继续浇冷水。 “这……也能算是友好?”楚云看着沈雨被电的像是鸟窝一样头发,有点想笑但是又有点笑不出来。 看着龙大师如此模样,穆晚秋咬着嘴唇,几十年来,第一次认错。 重新收回了目光,万炼竟是就那么赤手握住被烧的通红的剑柄,将其放入了烈火之中,继续自己未完的锻炼。 第56章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万赏加更)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洪天三十四年,冬。 距离太祖高皇帝驾崩,还有一年。 距离那场席卷天下的靖难之役,也还有一年。 江南,临安。 临安的冬季不似北地那般雪季漫长,临近年关时才会下雪,雪势也不甚大,细细碎碎,落在地上,甚至都成不了积雪,很快便融为雪水,让地砖的颜色更深了几分。 “华山剑,就一个 双方见过礼,便算是认识了,就各自客气了几句,重新分开,听木长老讲话。 辛简玉仔细回想了一下,刚要开口,就听得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的声音。 “真是考虑到这点,所以,我请秦院长重新考虑这件事,要进行正确的评判。”黄决明道。 看着歹徒开始在店里四处走动,贺伟祺担心自己会被发现。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记忆深处,让他永生难忘。 主意打定,唐辰身体腾空,嗖,就飘出了兜率宫,他需要具体细节筹谋一番。与哪咤性命相比,吃,就不那么重要了。 今天下午上学堵截唐辰的时候,杜河最卖力。最后还几次怂恿陈六狗即刻镇压唐辰。 洪嘉年不耐烦得很,可看到前面十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员工挡在路中间,他又不能真的开车撞过去。 刚刚将张林制为冥尸,开始进入转化阶段,突然,范平安身后传来一个柔柔的声音,却让范平安毛骨悚然,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离这么近都没被他发现,而且对方知道了他在制造冥尸? 卢九德就侍立在一旁,满脸的着急之色,极有耐心的听着朱由崧的絮絮叨叨。 苏州府大老爷来信称江南一带官场最近不大太平,他与大爷忙着铺子的事,就不进京贺喜了,反正只是嫁个庶出的姑娘,多添些妆也就罢了。 “掌门息怒,请容老朽解释。”菩提子见此,立即开口对风瞿说了一句。 乾顺看得分明,暗暗冷笑,当下一声喝,身边令旗招展,中军闪开一条缝隙,将锐金旗人马放入后,猛听鼓声大作,西夏军四面合围,杀声震荡山谷,遥见锐金旗大旗被困于一隅,再难寸进。 一番折腾后周氏精疲力尽,只道悲伤过度,无力支撑,凡事由两个儿子与叔叔商量着办,便由钱嬷嬷扶了回房休息。 白莲这建议一当面提出,下面的众仙就是哗然,明显是五莲主力舰队陷入窘境,说好的援兵接应失期,只能靠这面自己突围了,而在白莲等收手不出力,突围已几乎没可能。 然后其纤细身影,同样是紧随其后,激射而去!她族中的那位长辈。如今是最关键的时候,怎么可以被人打扰!? 而虽然气息温和了不少,但是秦丹还是能够感受得出,他体内那经过怒炎相转化的沙炎元力,却是更加凝实浑厚了一些。 秦丹当然不知道墨鸦的变化,也不想知道,毕竟像后者这样的圣者,在这军队内太对太多了。秦丹也是从底层爬起,自然明白,如今也是一大队,统领九千军士,麾下也不能说完全公平公正。 萧寒笑意盈盈的坐着不动,任由她摆布,末了连人带毛巾一起搂在怀里。 周围一块块嶙峋的岩石遮挡着万林的视野,他在岩石下根本就无法看到前面的景象。他收回狙击步枪,将狙击步枪迅速背到身后,然后双膝一弯猛地向上窜起。 第57章 君子一言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西域圣教兴许是你仇家?” 被苏小姐软禁在苏府之际,赵无眠也没忘了正事,在苏府家宴上,他便与苏总捕谈了此事。 苏总捕身为侦缉司总捕,主管江湖,五湖四海的事情他都要过目,倒是没赵无眠这么闲,不可能有事没事和姑娘谈情说爱,但一周回家吃个几顿饭还是可以的。 苏总捕沉吟少许,一时之间都没注 而那怪物睡下之后,依洛娜怀中的法杖也开始有了反应。那法杖射出的光芒直指怪物的肚子,好像是在告诉依洛娜她要寻找的目标就在那怪物的肚子里面。 得知身穿红色婚纱的紫萱正在跳舞,所有人都是静静的欣赏着这一美景。 风筝和望乡的面色都有些怪异,他们的额头冒着的都是热汗而不是冷汗,他们呼出的气中带着一股异样的芳香,他们的眼神越发得不像自己,而变得越来越狠厉和神秘,他们身体的抖动也消失了,气场也发生了变化。 这三人乃是周鹜天安排秦波在兰花轩之中挑选的极为忠诚可信的情报好手,在周鹜天和羽灵以及苏毅离开千山镇的时候,这三人便是同时启程向着皇城而来,最后顺着周鹜天留下的痕迹,自行聚集到这所宅院之中集合。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大量新鲜食材,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在寂静无比的树林中显得那么的清晰。 秦月舒心的呼出了一口气,之后微微愣了下,自己好幼稚,为什么在这种时刻要在意齐浩手的温暖呢? 江海大学的旁观学生早就看得沸腾起来,大学生之间的比赛,在华夏是很少能见到灌篮的,他们能不激动? “仙人”睁开了眼睛,蓝湖色的仙眸有了凡意,他立即起身,却又立刻跪下。 程欣四处转了一转,她笑着对俞美夕说:“平时真的谢谢你了,照顾秦明。”俞美夕只是微笑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非常明确程欣的意思,她非常明白程欣的意思。 虽然“门”不见了,但是泽特还是很在意刚刚的那两个机器人,如果泽特没记错的话自己之前曾经被老师给扔到那边去过,在那里遇到过这两个机器人。 然而两位天使不但连眉头也没有皱上一下,他们手中长枪也是纹丝不动。 对讲机内不断传来声音,那是特部总部的【第一战队】副队长陈管在指挥。 则卷说到最后的时候,一脸沉痛,好像挺为吴敌遗憾的,不过如果他要是知道,张青峰巴不得吴敌立马死的话,估计就不会做出这个表情了。 识海中的精神力收缩爆发,一瞬间辐射出去,扩张到不知多少里外。 “我的天哪……”严君黎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手扶在了桌子上,手心里全都是汗水。李鸿则直接向后踉跄了几步,瘫靠在了桌子边。 昨天,林可白听完自己说的话以后,什么也没说,向晴不懂他当时到底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那么走了。 他的声音飘过了几千万里,传到了世界各地,就像他的思绪一般越飘越远。 沈梦蝶看着这种场面,觉得很是怪异,其他同样在围观的人,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老婆子结果崭新的钱,又用嘴巴给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吐出一点唾液。开始一张一张地数着,生怕数错了。 我突然后悔起来,早知道束从轩一提出去北京的时候我就该答应,我还发疯了一般要跑,还被医生注射镇定剂,如今还不是要在这里被死变态羞辱。 第58章 捕头又被揍啦!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京师东北一百多里地外的平谷城,一辆自北而行的车队碾过地砖,平稳驶入城中。 车队两侧,皆骑高头大马,顾盼生风,弓弩刀剑,挂起马侧。 城内行人瞧这阵仗便不一般,皆是连忙让路,注目看去,眼神惊奇。 车厢内,高句丽王子高鸿熙抬手掀开车帘,望着街边,眼神带着淡淡的追忆,“中原地大物博,气候宜 华夏老百姓,无论干什么事情,第一个想要启用的必定是自家人,关宏达开砖窑,他聘用的工人,基本上都是关帝庙村里的人,剩下的要么是自家的亲戚,要么就是邻村的人,整个窑厂几乎就没有一个外人。 松急忙摆手道:“阿劫兄弟,桤乃是我们巨木部落年轻一辈有名高手,刀剑无眼,伤了对方就不好了。”毕竟都千劫二人救了自己唯一的儿子,要是都千劫真的受伤了,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大厅中很宽阔,他挥舞铁斧,移身错步,刹那间,只见斧影满厅,风声虎虎,看来的确还有几分昔年横扫大行山的雄风威力。 哪怕在手机位面,储物法器也不便宜,纳物符只是在炼气期之下使用的,但是已经臻达炼气期的修者里,用不起储物袋的大有人在。 “这是诱敌深入。”汉军大军中部,随着军阵的调度变化,之前还有些担心的那名军侯当即有些欣喜的说道。 说完了这句话,他的脸又红了,郭大路的底裤破不破,他怎么知道? 院方也不敢再施加压力了,逼得急了,袁老十有八九自己就要提出转院。 兄妹俩提心吊胆地等了三天,生恐冯君二人出事,连累了他俩,不过还好,第三天晚上,冯君两人离开了副山门,只是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 差不多距离老太太有三米之后,我按下了那个号码。可这个号码只有十位数,而最后一位哪里却烂掉了,分不清是8还是6。 “哒哒哒哒”没多久,不等城头上的人出口,伴随着一阵连串的马蹄声,一个全身都被铁链丝丝困住,固定在战马上的身影,在众人的注释下,冲出了军阵的第一线,来到了城楼之下,仔细看去不是公孙度又是谁。 “你的伤口裂开了,要不先去包扎一下吧?”她大脑疯狂旋转,企图逃过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没错,出钱给好处,找帮手。”太上皇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继续问为什么,什么是,不然他真得抓狂。 “再不滚回去给你们管事的报信,你就不用走了。”绑匪不耐烦地用刀刃指了指马夫,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而且武者,都是那些没有灵根的凡人,妄想超越修仙者,所创造出来的修炼体系,所以她并不关注武者。 “这……”他刚吐出一个字,话都还没说完,段德拔出了身后的木剑。 刘秀娟一方面要承受来自杜家覆灭的压力,另一方面还要跟各大世家的太太团们打机锋,身心俱疲。 冰冷幽黄的竖瞳皱缩,眸中暗黄色泽晶亮,咧起的嘴角蔓延至耳根,猩红的蛇信子舔过尖锐的牙齿,十分瘆人。 韦蔷深吸一口气,忍着赤练所带来的剧痛,满是好奇的望向白珂。 “这是怎么回事?”看见那强大的一击居然被一团雾气轻松的吞噬,聂枫顿时就一阵的骇然,这地方已经完全超越了聂枫的理解范围之内的,其实别说是聂枫,就是强如凤凰也是一脸的紧张。 第59章 宣战刀魁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轰。 一声重响之后,姬剑鸣砸进旁边别院,马踏长街声紧随其后,羊舌羽承跨上高头大马,从别院外的侦缉司捕头中冲过,朝西边疾驰而去。 “大外孙!往西北第二条巷口走!那地方人少,咱们骑着马,不能去人多之地……” 杜三爷话音未落,却看羊舌羽承径直越过那第二条巷口,马蹄如雷,往白鹿街的方向一骑 佣兵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顿时引得众人四散而逃,虎鲨刚刚才稳定下来的情况瞬间被破坏殆尽,恐惧再次占满了佣兵的内心。 说完,孟起有些头疼的登上了爱神,待众人准备好之后,启程朝永恒而去。 “是的,我临走时告诉他们,赶紧去找王子。所以我刚刚跟他说那么多,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多多。 经过刚才的比斗,他对陆游的剑气已经非常忌惮,下意识后退,然而就是这么一瞬间,他直接被后面追上来的白色雾气所笼罩。 王华没有时间和他们墨迹,说完,便提着刺刀朝旁边的丧尸冲了过去。 想到血脉之力,雷辰的另外一个疑惑浮上心头,自己的血脉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没醒?”夜倾城诧意,没醒,竟然也本能的去吃黑珠,看来,是黑暗元素相近了。 “值得,我不想做出违背心意的事情,它让我怎么活,我就怎么活!”慕轻悠指指心口的位置,眸子中的光芒都耀眼了几分。 两道气势相撞,相互吞噬的同时不断的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似是战场上的刀兵相撞的声音般,听起来激烈无比。 她有什么东西,隐瞒着大家,没有说出来,所以,楚江不想继续在这里跟他们废话。 宋警官在一旁看得是一头雾水,因为他根本就看不见明哲君,只看到金琳突然消失了。 楚江并没有那么伟大,还没有感知到皇族的一切,就要将皇族的责任抗在肩膀上。 黑白商社此次来香江,是要抓捕一名特别的目标,怀疑是他们内部的叛徒。 甚至以后等到徐君泽做大以后,将他也给弄到什么特别行动队当中。 让三头蛇知难而退不行,大家主动撤退也不行,在不想暴露自己底牌的情况下,孙阳只好提议杀了它。 薛昊正在解释,忽然导航精灵在面前一闪一闪的,跟要消失了似得吓他一跳。 轰天雷乃是丹药炼制出来了核心就是一枚废丹药,各种能量混合下,造成了废丹药自身的能量已经不稳定了。 这一异象,被远处的人们看到,纷纷惊呼不已。虽然闪电的到来让光明议会清场,但今天天气良好,这种异象还是被远处的人们看到,赞为神迹。 她曾见到过无数武器,可是,像陆云这种会动的武器,她还是头一次碰到。 他们很清楚,就算待在这里,也帮不到凌霄,反而会成为凌霄的累赘。 既然对方可以无耻撒谎,为什么他不可以,对待无赖,就得用无赖手段。 待我杀了你们,修为必将大幅度升高,彼时“万圣宗宗主”又奈我何? 两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一Ⅹ道”徐守君,一帮十多人尽数投靠。 “那个,博士,大地呢?”明日奈左右望了望,可是却没能看见大空大地的身影。 接受了咸池洗礼后,纪龙突破到了大帝级真神境第一步,澹台无心突破到了王级真神境第十步!实力皆然,质的飞跃。 第60章 一壶酒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色渐深,春雨满堂,赵无眠宣战刀魁的事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京师,相信不日便会江湖皆知,白鹿街上的江湖客更是脸色涨红,不知为何捶胸顿足,仰天嘶吼,仿佛即将去挑战刀魁的人是他们似的。 人满为患的白鹿广场山呼海啸,大离武风盛行,什么阴谋诡计朝堂政局万国来朝,都比不得这一句宣战刀魁来的痛快。 自从景 吴希在山林中走着,声音由起初的颤抖,慢慢地变为浓重的哭腔。 林碧霄承认她是真的生气了,所以这一句话完全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那么带着挑衅的给说出口了。 “你这是干什么,居然连我的贴身管家,你都敢打?”李沐雪勃然大怒,一双眸子充斥着不可冒犯的怒意。 “你是我丈夫,我不理解你,只会给你添麻烦,再加上你身为家主,肩负着主脉的未来,我更不能意气用事,但愿陈卓成在这之后,会懂得收敛!”吴忧说道。 “你……原来林少爷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怪我傻,被人戏弄了还巴巴找上门来道歉!”画眉听了林非灼的话,忽的转头望向林非灼有些迷惑的眸子,吃惊过后便是一副极伤心、屈辱的模样,转身便要走。 赵勇老婆是一个典型的华夏好妻子,温柔贤淑,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章薤白忍着心口翻涌的血气大口吞咽着嘴里的馊饭馊菜,垂着的眼蕴着滔天恨意。 北边可是里昂的地盘,从北边来的绝不可能是史密斯、艾派德派来追捕张昭初的人。 “这点,宁川暂时没有透露,但是我相信他的为人!”齐乾坤郑重其事的称道。 “逃。”男子很清楚,墨客的实力绝对是先天,而且在先天层次,都不弱,否则绝对不可能轻易杀死乔木,面对先天武者,他可没有乔木那样的实力。 片刻之后,刺眼的白色闪耀在棺材上,轰的一声,周围的伊米尔士兵全都被击飞了。 “为什么?”郭荣不解,他的性格是直来直去,想问题也不愿意想的很深,倒不是他不聪明,只是和张昭呆久了,这些搞脑子的事情,就用不着他来操心。 可眼前的黑白无常,居然一点都不认识自己,而且还和马爷关系无比亲密。 王靳今早去千化寺的时间着实是有点早,看完回来请完假才九点出头,距离和李珂珂约定好的十点还有一会儿,这会时间王靳索性画了几张符,这次修为有所长进,王靳所能画的符又多了不少。 越来越多的丧尸冲了进来,越来越多的人失去控制,一时间隧道内除了丧尸的低吼声,就是人类的惨叫声。 “我的钱,我的钱,这些钱都是我的!”黄玉翠发狂似的冲了上来,拎起地上的皮箱子在手,高兴的合不拢嘴。 他在奔跑中一个急转弯,气势惊人地拎着长鞭和剑,居然对着逃来的反方向跑过去? 成年人们用狂怒的目光瞪视着泽卢刚蒂亚人,但随时都会被看不顺眼的对方拉出来杀掉。 而听到托比的笑声,贝列和奇利也露出仿佛明白了什么的震惊神色。 “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联系上吾主了!我能够感觉到,我主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你明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本妮蒂塔丝更加不高兴了。 王超见二人离去,倒也没觉的有什么不妥,而自己,也和刘贺开始装填起来。 第60章 战书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院中腊梅铺洒地砖,晚风携带雨点拍打而过,金黄腊梅花隐在雨中,宛若金雨,树下摆着几坛慕璃儿喝空的酒,里面积了些雨水。 太后和赵无眠低调出宫,跑来竹呜湖看楼船,打扮简单,单穿着深红色宫裙,站在窗外,好奇望着慕璃儿,虽已是二十八岁的女子,但那抹明艳动人却怎么都藏不住。 但慕璃儿闻听此言,脸色却 没有再继续站在这里,慕容银珠将土包掩盖好,又用草铺在了土包上,在坟前立下了一块牌子,刻上南宫霖和慕容非的名字。 却想不到因为这个,竟然成了别人嘴里的穷酸,成了众人攻击的对像。 “我们成亲了。”容浅看着身旁的男子,忽的说道,灿亮的眸子恍若黑夜的星辰一般闪亮。那里面流淌的是感动的华光,这辈子在遇上他之前,她从未想过以后,包括成亲。 听了莫梓涵的话,躺在茅坑上屏气蛰伏的黑衣人和屋外的易无尘同时脸部抽筋。 “恨我吗?你怎么能恨我,越是恨我,你就会越痛。”那冷寂的声音忽的传来,黑色的身影已然已经转过身来。 “这是要出星辰剑了。”锈甲人无情垂视宗阳。00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云朵朵目送着冷暮寒利落的翻身上马,深情的望了她一眼之后,绝尘而去,默默的出了一会神。 来过郇都城?容浅微微蹙眉,她当然来过,想到这里,脑海之中不觉闪过什么,她眼底掠过一丝不耐,最近似乎想起来的事情太多了,脑袋似是要炸了一般。 紫凝目前为止,最明确,也是最强大的敌人。而且,眼前的这个,还只是辛的一个分身。 仅一剑,强弱立判,强者仗着手中剑重而长,趁势碾压,逼得宗阳连连败退,五招后剑尖划开了宗阳胸口的衣衫,连带那一寸皮肉。 说着我也在自己心里骂了一句,王飞,你别那么混蛋好吗,这可是妹妹,你们老王家的妹妹。 “老大,太坑爹了,竟然是在周六举行的比赛,为神马不是上学的时候。”陈明抱怨到。 “要不我们一起去吧,要是李艺怪罪下来,大不了一起承担。”林可儿说到。 对着一面镜子,恨不能扔到看不见的地方,抬手要抓,可是发现何风站在自己的身体。 司藤枫手中正握着预备饮下的美酒,酒杯因过度的用力而突然碎裂。 霞凝大度的侧退几步,让绝昊可以更好的看清她身后的九个美人,却又在往后退的时候巧妙的步入九人之首,娇媚的扬起脸,任金色长发滑过她洁白的肌肤。 不管是从身还是到心,她己经全部沉陷,所以血皇的血源剑,她必须拿到手。 雪娇暗暗心叹,看来这个皇宫还比她想想中的复杂很多,纵然她清楚一切,但是终究还是无法抓住,既然如此,唯有既来之则安之。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他们也算是生死相许过了吧? 许杰真的很羡慕周游三人与许老的感情,还想多交流几下之时,保镖却出口打断了他的计划。 因为紧张,林诗涵在跑的过程中,被脚下的尸体拌到,她的脸直直朝着一具男尸的裆部,她身体往前倾了四十五度多一点,就被冲过来的楚宁截住。 伴随着周围众人一声惊呼,那道身影仿佛是这才察觉到身边有马一般,转过头来时却恰好与近在咫尺的马蹄对了个正常,一张俏脸吓得煞白,短促而又惊恐的尖叫了一声便晕倒了在了地上。 “我叫的那孩子,没叫你。”天启帝君毫无帝君的气质,起码此刻的穆寒旻是这么想的。 看到他有点了外卖草草吃完就开始训练,又总会想这些东西不营养。 说完,便见勿问擒着韩老魔向海上走去,两人像是身轻如燕一般,在海平面行走,如履平地。 郝朋宥一副“我已看透了一些”的眼神,当看到林木听到自己的话后又几秒的错愕,就更加确定自己又一次猜对了。 林木活动着自己睡僵硬的脖子和腰,正想和平时一样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沙雕朋友跟他联系,结果看到手机屏幕上大大的时间提示。 谁能想到,昨晚他和季然回了房间,他还以为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对,好在咋们有强控魂技。”北宫令辕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千峰随墨是需要长时间凝聚魂力的,威压越强,凝聚的时间越长,刚刚的威压足足消耗了他半成魂力。 可这一次,洛世卿没有像之前那样顺利,锋利的长剑好像劈在钢铁上一样,不仅将她的虎口震得生疼,而且还无法收回。 老朱此时一身脏兮兮的,他虽然是乞丐的职业,但身上的粗布麻衣向来干净。 在两人的默契配合以及人道四宝和阴阳三宝的全力阻拦下,终于挡下了玉清圣人和太清圣人的自杀式攻击。 想着她是简思和别的男人所生,陆佑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被她这么一赶,火气更是噌噌噌的往上串。 好些还在发岁月静好,发沈苗苗照片门事件的微博大V也被冲了。 虽然不想搭理她,但她毕竟也是参加节目的人之一,所以她还是捏着鼻子给安排了一个。 简思给他做了一个常规检查,确定一切正常,让他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 齐泽认真的点头,拿着篓子到沈苗苗说的洞口,聚精会神的盯着洞口。 他只是想让叶栗回来,回到自己的身边,不要留在霍擎苍那样不确定的因素边上,结果,却没想到,最终把叶栗逼成了现在这样的模样。 第61章 雨夜乱战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春雨淋淋,明日便是万国宴,京师仍是不夜城,华灯初上的街道上,不乏骑着骆驼的异邦人,晚风顺着灯光璀璨淌过街道,吹动骆驼脖子的铃铛。 而在白鹿街,赵无眠披着蓑衣,带着斗笠,抱着胸,靠在一处当铺前,佯装普通江湖客,打量着街边路过的夫人小姐。 当铺掌柜,乃是侦缉司安插在千街百坊的密探,他整理着账 眨眼之间,无形气弹呼啸横空而去,竟然不偏不倚,恰好沿着那个足有碗口般大笑的血淋淋伤口,精确无误地钻进了壬无月斩红郎身体之内,然后,便是轰然爆炸。 想了半天,疑团依旧,我决定再次尝试呼唤那个“梦中”的世界。 行出极远,身后仍隐约传来玉童的凄厉叫喊。他并非不知焢的厉害,也知此行实是九死一生,但若要速回人间界,就别无选择。 外部监视器传来的秩序场图景开始模糊起来,然后一瞬间有无数杂乱的光影闪过,等外部监视器重新正常工作的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了一片陌生的星空。 一切迷团已然成为谜底,毕竟事情发生在千年以前,早被历史掩盖了。 金翅天鹏发动了攻击,三大惊天神剑所向披靡,划破虚空,顿时就将金翅鲲鹏的身体再次粉碎了。 王龙和陈横的尸体,早已在火焰冲击波中变成了焦炭,掉落在地上后消失。这两人和桃仙一样,都会在功夫场景卡中复活,但这场战斗,也无法再出现助战。 陈薇知道封海齐要是真无大事,可不会喝得满脸通红还不休息,巴巴儿跑来找王路了,也顾不上洗澡,连忙陪着他进了房间。 如果有人来到这传承大厅的话,会发现李三盯着九彩混沌碑看,这么看着一动不动,足足半三个时辰。 他的脑海中出现一扇门,那是大道之门,是画曈隐藏在灵魂深处的力量。 “你怎么又饿了,刚不是吃了一整只牛腿吗?”云九州忽然怀疑将龙银杏带出来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看到总裁去狂魔的样子,助理又一次惊讶了一下,紧接着走到记者跟前。 走在去陈家别墅的路上,月紫云伸手摸了摸胸前的暖玉,这次若不是得了暖玉的帮助,说不定她真会跟冷子扬过一辈子呢,她看着暖玉上微弱的光芒,知道暖玉需要时间恢复之前的光泽了。 只是云九州不得不重新换上新的魔法卷轴,将作废的卷轴又收回戒指里。 随后我稳稳的命中了两记罚篮,有了这一次的经历我随后的进攻都怎么敢再往有奥拉朱旺把守的内线冲去了。 “主人,你怎么知道的,你确定吗?”本正进行教师培训鼠二,被幻凌空强行叫回,最后只好请假家里出事儿了,这才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可一回来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徐威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要带的东西,除了一些换洗的衣物以外徐威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拿的了。 “徐威,你的境界怎么一下提升了这么多?”肖玉想起这事,开口问道。 戴清煌在血盟里的地位并不低,他确实有很大的可能随身带着贴身高手,即使自己能成功击杀他,想要做到全身而退也是难同挟山超海。 这哪里是要火的节奏,这分明是要死的节奏。如果被老爹知道,非得扒他一层皮不可。秦枫崩溃的扯着自己的头发,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仿佛灵魂都被抽走般。 投票决定番外女主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十一月在二百多名的尾巴待了很久,因此虽然最后被撵了下来,但还是谢谢各位书友姥爷的月票支持! 所以这个月还有番外,老样子,投票选番外女主吧。 老规矩,还是以本章说的数量为票。 洛朝烟 苏青绮 观云舒 苍花娘娘 太后娘娘 慕璃儿 洛湘竹 以上七位女主。 考虑到有些投月票的书友并没有看到最新章,也就是这个单章,因此以一周后的票数为准。 再次感谢各位书友的月票支持! 这个月,只要能进前200,还会再写一篇番外……每个月都比上个月进步一点点。 要是能进前一百,那每个月都写一篇番外,写到完结! 再次感谢!《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投票决定番外女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2章 无月之夜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雨幕之下,岚抬手在自己胸前点了个穴位止血,狂奔十几里地,随便找了处空荡荡的院子停下,取出随身药物包扎伤口,片刻后,他又飞身离去,转而去了冬燕与他联络的院子。 院中没瞧见白袍文士的身影,只有陈书翰负手等着,毒就站在他身侧。 陈书翰显然已经听说了清风馆的消息,眉梢紧蹙,问:“你去寻高句丽王子 天宫之中,古丰心中正冒出这个极其疯狂的想法之上,突然间觉得心海之中一道似开天辟地般的道音震荡,让他一阵眩晕。 司浊持刀的身影落在了东青的身边,他直接斩断钉在东青身上的魂钉,把他轻轻地抱下。 “肉,我想拿点肉出来烧烤。”陆之洲给了她机会,她便用上,阮云笙将手抬起来晃了晃露出手上的肉。 原来,这件宝器因为司浊这样迅猛的行动,已经基本损坏,再无修复可能。 楚幽南跟风竹霜也没有问什么,只要不涉及生命危险的,他们不想管。 两人一起来到楼下,正当叶荣九准备上车的时候,远处几辆铁马开路,紧跟着两辆警队冲锋车,后面是清一色的黑色轿车,朝着这边驶来。 只见那雷霆竟然是凭空而生,在虚空之中勾勒出一道照耀四极八荒的弧线。 他阴阳怪气地嘲讽了陈凡一句,然后就走到那安保人员跟前耳语了几声。 “化了僵,这抽烟都没味儿。”夜天明盯着手上的烟锅头,拇指和食指交相一搓,便将烧的正旺的旱烟熄灭了。 不得不说,能来这里消费的人真的很少,好半天,除了娘几个不见别的人进来。 只要自己成功了,上至港府、中至很多货仓乃至自己的同行:其他灭鼠公司、下至普通百姓,都有可能知晓。 一曲完毕,换上其他舞者,一直到压轴,阮筝又换了一套白色的古装,坐着空中秋千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只是,这一世,她便只能在公主府待着了。”马氏轻描淡写的说道。 孤舟没有作声,他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了四个锥子形状的东西,然后落在地下室的四角,又用脚将锥子踩了下去。 苏舜素来爱才,实在不愿林风这等的武学天才会折于慕容枫与慕容飞这等下作狡诈的伪君子手里。 季弦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古典舞表演,之前也只在手机上刷到一些阮筝和其他舞者的跳舞视频。 韩越队伍里的御兽师召唤出一只身长半米左右的紫雷雕和一只两米巨噬黑鳄。林曼曼一看,一只二级低等黄金级,一只二级高等黄金级,她忍不住更骂骂咧咧。 京市迎来初夏的第一场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凉意,气温再次急转而下。 “好!这样等五万红粉军到手,就有百人规模的天眼隐卫了。”万晶兴奋道。 她边哭边点头,看得阿姨更难过了,心里对叶卿辞也满满都是恶意。 巴尔咬着牙,吸收冲击与释放冲击无法同时做到的意思就是,在吹开弗拉德的火焰的同时,也就无法限制弗拉德的运动!无法抵挡弗拉德的攻击。 这时候的爆竹便是一些不纯净的火药,用红纸包裹,点燃后既可以把红纸崩到旁边,裂成碎纸,又可以发出很响亮的声音,用以震慑妖魔,陆平已经见到那特制的长长爆竹,不由好奇没有引信的这个能不能完全燃着。 第63章 远暮来了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洪天三十五年,冬。 太祖高皇帝深秋便死了。 新皇在短短十天内登基继位,年号‘光佑’,不过要等这洪天的最后一年过去,才会用新年号。 光佑帝本就是大离太子,继承大统合理合法……他当了三十五年的太子,一直恪守本分,虽没有一代雄主之风,却也称得上一句守成之君,没人能想到,他会在日后逼死楚王 既然皇帝早就有所计划,那么这三日之内他肯定会有所行动!他会做些什么以此阻止甚至灭了宰相一族,这其中却需要利用李锦华和她自己,究竟是什么呢? 看见噬魂鼠如此疯狂的模样,拂晓突然反应过来,噬魂鼠自己曾经说过,她的体内也被慕言种下过蛊虫。 却没想到萧墨尧他们直接破门而入,他举起自己中的一个水晶杯,想要超门口砸去,却看见洛九月走了进来,乔静珩下意识地朝着她的肚皮望了望。 空气逐渐稀薄,导致的气压降低,温度的降低,魔力浓度的降低,当达到一万米的时候这样的高空几乎拒绝了一切的生物。而现在却有消息称,在那样的高度不仅有生物存在,还有着一座城市。 他们不知道他们明氏企业怎么就得罪了墨少,以至于墨少一直在打压他们明氏企业,现如今闹得明氏企业人心惶惶的。 乔芷妍先扶着他坐回床头,找来一张椅子之后,才扶着他坐过去。 咦?不对!现在老哥洗完澡了,要么叫他拿衣服进来,不就OK了吗? 有的人可以达到多系大师级的层次,可从未听说有人突破到更高层次的记载。 慕紫一番话,让皇上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幽寒的杀意直浸长宁的内心,她身子一阵晃动,好像世间最可怕的事情即将到来。 大概一刻钟,才宁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漫长。心中有些紧张。手心有微热地汗湿。 苏家的地产企业并不限于N市,在首都、上海等一些一线城市都有所涉及。手里有钱,心里不慌,足够的资金可以让自己的企业在同行业的竞争中尽显优势。 几乎令人难以置信,身为大主教,提阿非罗居然亲自出现在审判所如此血腥即便深信审判都是正确的教内高层也不愿踏足的地方!然而这其实算不了什么,因为那只是因为你不了解提阿非罗其人而已。 一个外来人写的歌曲比他这个撰曲人要写得好,他心理肯定不会平衡。 锦卿脸刷的就红了,除了第一天孟钧带着她去孟府坐了一中午,其余时间都忙着“交流感情”只是前天晚上两人才略微提了提园子的事,又被岔过去了。光是下床的时间都能数的清楚,她还怎么管家事? “你去吧。”青原挥了挥手,不想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过多的精力。 苏清宇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表情,只是看了一眼那个男生,没否认,也没有承认,面对如此众多好奇的视线连半毛钱的反应都没有。 “证据?”不是还要证据?这是众人的想法。此时众人心中已是对丁宇的不可理喻有些不耐,可是阎倾依旧教养良好的笑着。 “谢谢霸爷。”诺拉擦了一下自己头上的汗,这才慢慢的放下了电话。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筱筱一想着自己可能被很多男人糟蹋了,整个身体就剧烈地颤抖起来。 第64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万国宴这天,阳光明媚,天朗气清,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听闻赵无眠决意去蜀地挑战刀魁,京师不少江湖客已经离去,但更多人选择留在京师,七嘴八舌讨论着今日比武。 万国宴说白了就是各邦使者当众献上礼品,一表忠心云云,后洛朝烟再小手一挥儿,反过来给他们赏赐些金银珠宝,表示双方依旧和睦,你是我爹,我是 “我是孤儿!”听王浩提起父母,吕枫心情顿时有些伤感,本来还控制自己尽量不要去想这事,可被这一提顿时揭开了伤疤。 相应的熊管家恭敬的点了点头,缓缓的离开,却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意思,这就是妖界之内的法则,谁的拳头大,谁的实力强,谁就占据的主导。 他要是展出自己最强的奥义将眼前这该死的卷帘大将沙悟净彻底的给杀死。 他才一百多岁,还不到二十分之一,这年纪,在同等修为之中,已经是非常非常的年青了。 只有飞出了上空,超越了半圣墓地的所在地,他们才能逃到宇宙之中,重回星河。 在她身前,站着的正是六部大神,如今八年过去了,瘟部和阎部的大神之位早已经有新的大神顶上。 李靖大声应诺,“唰”的站起身来,右手抓住背后的披风,猛的一甩,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显得异常干净利落。 赵原带着几人朝屋后走去,早上赵原做肥皂就是在屋后的老厨房里面做的,方便保密。 然后将果仁倒入糊状物,放一点牛奶再搅拌,直到再次呈粘稠装,自然冷却。 那个带走了一部分稻森博士灵魂的怪兽是破灭招来体手下的专注于超空间的力量,同时也是具有灵魂天赋的一头怪兽。 此时,在Z市,钱来和颜萱刚从国外回来,他们已经联系好了大量的广告渠道商,一回来,他们还来不及休息,直接赶去见林迪。 只要成功了,那就能直接将敌军冲散,或者杀穿,再不济也能达到割断对方指挥直接扰乱对方的整个或者大半个军团的指挥能力的战略目的。 “元歌,需要帮忙吗?我出了辅助装学识宝石不用担心我抢你经验。”白子川询问道。 这九世尘劫的最后一关,提早结束倒也不至于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只不过是这几百年白熬了而已。 他本能地解下披风在阮青枝的身上抽打着,发狂似的喊着她的名字,心中空空如坠深渊。 口吞长剑之后,就是用眼皮吊水,手劈红砖,接着便是胸口碎大石。 “噗呲,噗呲”混乱的战场上,犬牙交错之间,随着铁牛七人的联手爆发,原本在整体上都还只是稳定推进的战线,当即就被撕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等到孟美兮安排好了吴欣座全身检查,住进了病房之后,王华基本上已经慢慢悠悠的将昊天医院上上下下转了个遍。 要知道王华的炼气修为达到了成就了附体的境界,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是普通人的数十倍以上,按照道理来说,绝对是不可能出现疲倦的姿态。 一大桌子的菜,蒜苔肉丝、青椒肉丝、西红柿炒鸡蛋、凉拌粉丝、凉拌猪耳、菠菜豆腐汤、中间还放着一盘酸菜鱼。 老李完全处于懵逼状态,他不知道该听谁的,这个抉择关乎生死,他此刻有些犹豫。 她在寺里晃荡,经过昨夜萧弈权的厢房时,见房门大敞,里面是青枝在收拾房间。 第65章 万国明月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宏伟楼船驶向湖面中央,夕阳带着暖洋洋且慵懒的韵味,将湖水染红后,便蔓延上船。 船上正中央的甲板占地广阔,铺着深红地毯,两侧摆着百张小案,将中间空出约十五丈宽敞的演台,文武百官此刻已经来至小案前落座,各邦使臣则坐在百官对面的小案上,单是朝臣使者,来往宫女,禁军护卫,加上便有上千人。 此刻宴 “说!”而此刻战血与着飘撇浪子皆是相互对视一眼,而后便是同样瞬步的来到‘五更残月’的两侧,与着季承同样的食指与着中指并拢,分别点住‘五更残月’太阳穴的位置。 “不好!”路凡大感不妙,但势不可逆,既然对上了,就好好拼一拼,路凡以攻为守,一拳打向释毅脸侧。 其实,在没有发明用火之前,燧明国的人也是只吃生的食物。那时候,还经常有人生病。自从圣人教会人们使用火源之后,大家就全部改吃熟食了,人们从此也不生病了。 “可你们圣殿的人,曾经对我黑塔做出那些事,实在让我难以信任。”克拉拉不满道。 众学姐看向正与沁心学姐交谈的龙星麟,这又扯到了龙星麟身上。 待骑上墨麒麟直冲云霄时,闻仲已经彻底收拾好心情,至于从天子处听到的将永远埋藏于他的心里。 江枫,苏宼夜,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把所有的事态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之下。这两人,既是乱世之奸雄,亦是末世之雄主。 屏幕上方的摄像头突然显示红灯,陆凡被突如起来的意外吓得一跳,他下意识地望了下网吧出口方向,随即回头按了几下键盘,不过却发现对电脑已经失去控制。 这棵大树真是大的出奇,它盘根错节,枝繁叶茂。它的树冠遮天蔽日,树冠大得好像能延绵万顷土地。五彩缤纷的绚丽云雾就环绕在这颗大树的周围。 “铿——”利爪抓在日月刀上发出一声金属对击的声响,高兰英却借势前冲脱离了危险,几乎同时一柄大刀自地下突兀出现,横在了诃利帝母和高兰英中间,却是张奎及时赶到,阻断了诃利帝母的追击。 可是就在这句话说完不久,偌大的房间里面,帕奇依旧独自一人摇着头苦笑不已的时候,他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一样,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骤然凝滞住了。 道路两旁的建筑物唰唰闪过,车子行驶的途中,江辞云打了几个电话,终于摸到了严靳的行踪。 又一次的挥出利爪,这一巴掌打过来,就算是伊斯塔用盾牌抵抗,也被强大的力量击飞除去。 陈天翊有些激动的将视频打开,并期望能够在这个视频当中找到孙美萍的把柄。 现在星际战舰列装导弹,更多的也是拦截导弹。星际战舰与星际战舰之间的对决,炮火都是光级别,几乎不存在有躲避的可能性。 本来这一战应该来说,是打的非常的顺利,是有着取得完胜的可能性。但是这个该死的坎塔帝国,使用了该死的次元武器,害死了不知道他的多少人。 不说别的,三头魔蛟布置的那种大型阵法,邱明就不会。破阵与布阵是两回事,就像拆了一台电视机跟组装一台电视机是完全不同的难度一样。 “是……”云罗垂下头坐下,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看向后排的宫千竹。 第66章 月下武者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漫天无云,明月照波,幽幽月光垂洒而下,与似满船华灯混迹一处。 甲板上落针可闻,文武百官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尤其便是丞相沈逸文与太后……毕竟沈策开就是他们两人的子侄。 沈策开稍显错愕在脖颈抹了把,掌心有血,眼神不免带上几分惊悚。 他的实力也算元魁前列,也是宗师,想当初,赵无眠为了杀 眼角,豆大的泪珠滚滚而出,浑身的元气迅速流逝,锦葵一口血喷出,往后就倒。 他还是不想要欺骗她。所以即便知道她听了这话会和难受,却也还是说了出来。他的确是担心秦颖月,这已经是对不起菀汐的事儿了,若是还因此而骗她,实在对不住她对自己的这番包容和关切。 作为植物它们可以吸收泥土里的养分,更是可以直接吸收血肉中的营养,它们对血肉类动物很是敏感,毕竟血肉中的养分可以更好的促使它们进化。 狄冲霄看得半明不明,正要细推,听得百花姐妹喜呼。百花真推过一本厚册,指着其中一段,娇呼着让狄冲霄看。 周围几人围了过去,另一些看着其他地方的脚印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几个侍卫飞速冲了过来,霎时间剑光飞射,直奔那太子府的灯笼处而去。然而,却又忽地,猛然停住了。 其实经常接触墓葬,就拿机关暗器来说,几人也多少都有些研究。 说话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被堵在石塔之中的宋队长、谢师傅、王麻子他们。而一旁,孔老等人赫然在列。 她蜷缩着,任凭呼啸的寒风从自己身上掠过,明明瑟瑟发抖,却不觉得丝毫寒冷,相反,额头上一阵一阵的灼热。 他安闲,周遭人没来由皆是跟着放松下来,护着林依依等待最后的变局。 众人草草吃过早饭,便分别上了车子赶路。出了枯草镇的地界,越往北走,公路越是狭窄。车队勉强行驶到一座吊桥边的时候,车辆已经无法通过,众人不得不下了车,后面的崎岖山路,就全要依靠双脚来辛苦丈量了。 第二天时近中午,刘夫人和李丹若母亲、四奶奶杨氏才回到府里,傍晚,李丹若先到母亲院里,接了母亲一起往正院给宁老夫人请安。 “好好,你放心,太婆一定好好儿给你做这个镇山太岁!”程老太太收了泪强笑道。 而且大清国的富饶让公使夫人更加坚定了此次前来的决心,看起来这个国家并不像它平时说的那样贫穷,俄国的赔款这次应该是志在必得了。 晚上,马三强为皇上与皇太后准备的是京城的牛栏山老酒,慈安看了那酒,说道大家少喝一点,解解乏就行了,今天都早些休息吧,这些天地龙爱卿与你位也是忙坏了。 箜篌的声音戛然而止,头颅软绵绵垂在凌楚的臂弯里,再也没有了呼吸。 “是这个理儿,咱们不占他们吴家这银钱上便宜。”姜艳湖眉宇间带着恼怒道,苏氏正心疼肉痛着那三百五十两银子,这会儿也没功夫关心这个。 皇上与慈安以及地龙等人在那里呆了将近两个时辰,看到众人忙碌了一场这才将那辆车鸭毛清洗干净,然后找来竹席摊在地龙,吧鸭毛放在上面晾干。 “我也很爱墨琛,所以,我不会让。”她不能没有他,我也不能没有他,没有他,我也会疯掉。 第67章 那你死吧(3000字加更)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总,总捕,船,船上桅杆!” 竹坞湖上,传来惊恐声,乃是乘着小船的捕快指着被一分为二,向下栽倒的桅杆,眼神惊悚叫喊道。 而竹坞湖岸上眺望的行人与禁军同样满脸不可置信。 “桅杆断,断了!楼船上到底在干什么!?” “我刚才瞧见桅杆有刀光……是未明侯的刀法吗!?” 岸上瞬间嘈 从封神大战到现在,李家才是最大的赢家,一家四口肉身成圣,道门、佛门、天庭方方面面吃得开。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何雨柱就被外边传来的鞭炮声吵醒了。转头看看还在睡觉的宋金凤,没有吵醒她,轻轻的起床。 ‘离长戚搂住安如烟的腰肢,纵身一跃落在了桃花树枝上,他红发飞舞,红眸中满是笑意,竖起白皙的食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原龙和原芬芳,瞬间脸色发白,懵在原地,不可思议,那脸庞,好似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疼痛无比。 李闯几乎是明牌亮了出来,完全不在乎清政府究竟是真的想要谈判还是假的要谈判。 曾经,宫尚角的餐桌上都是素食,清汤寡水无滋无味,而今不仅仅有素食,还多了弟弟和弟妹爱吃的。 众冥王看向唐王眼光热切,蟠桃大会除了幽冥教主地藏菩萨有资格参加,连他们都未曾一尝。 此时的莱斯,用手戳戳甬道入口处的光膜,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就知道罗伊纳会这么做。 “我这就和我爸爸写信,等假期结束我肯定能带着一把火弩箭回来!”马尔福信誓旦旦的说道。 因为部队所在的地方比较偏僻,所以并没有通自来水,每家每户都打一口井也不现实。 欢喜,不是说没人注意到报信的育王府护卫及斥候卞二,可如果没有陈松叮嘱,现在也的确没人会去关心他们的功劳。 赫连容没有继续问,她知道自己即将听到一个故事,所以并不着急。 项如暗自摇头,他还以为这些海盗们当中能出现几个凶悍点的角色,没想到全都被他吓破了胆,连个特立独行点的都没有。 飞船里没有光线,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只能靠史诗兽皮发出的微光照明。 “走。”离歌在我身边淡淡地说了一声,声音稍有所变,可他身上地寒气在慢慢回升。 林雷慢吞吞的打饭,开始细嚼慢咽的拖时间,去见佳人有风险,得觅个好时机,不能被人发现,不然被人跟踪,拍照,爆料,那自己在这学校就大大出名了,去老方那喝茶,甚至到校长那喝茶,那都是有可能的。 项如打了一个灵诀到影玉上,瞬间一道白光从影玉飞了出来,在影玉的上空组成了立体的图像。这是一段项如对抗蚩木魔校的影像记录,数百的魔兽元神无忌的肆虐,无数人倒下,一片血腥,让人瞠目。 她是泛维度生物,理解着空间的奥妙,想要改变这颗卫星的运行轨迹,只需要改变卫星当前所处空间扭曲程度就行。 有时候。项如也会感叹事态的发展总是有些不可预料。谁能想到以前纵横死亡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海盗们。现在却要在他的统领之下。担当起和西秦星对抗的重任。 手上有了这个,张牛不担心,反而相信组起来的外贸公司会越办越好。 沈轻舞不曾想顾靖风竟然还在那儿刻着手中的木板,像是跟自己杠上了,不禁才因为一觉好睡补上的来的好心情,被这么一下子,全搅合的没了。 第68章 冤家路窄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甲板之上刀光剑影,岚即便当真临阵突破,成了沟通天地之桥的高手,但此地聚集了朝廷的大多顶尖武者,两位武魁与赵无眠都在,更别提竹坞湖岸的大批禁军与数不清的大内高手,别说是他,就算是目前天下第一的乌达木,或许能冲出楼船,却基本冲不出京师。 岚知道自己或许会死在这里,没有五官细节的面庞清晰可见一抹拼死 离天妖圣阳五采转了三圈后,深吸一口气,再稳稳坐定,顶门上妖气弥漫,他集中精神,做好准备,方便接下来要做大事。 “罗姐姐当然知道你不会骗我了,要不然你也不会出这么多钱买WZA。”罗玉卿回道。 “属下叫章义。”这名章族长老内心欢喜,感觉自己被秦天给重视了。 不管江城还是万州的冬天,都没什么可看的,到处灰蒙蒙的一片,但她看的很愉悦,像是在欣赏什么美景一样,嘴角微微上弯,眼底全是笑意。 “干什么?不让誊录我就不录了,这样也不行?难道你有受虐倾向,非要我反抗才舒服?”秦宇可不会理会这些人,在这里动手就是能赢也会有一堆老家伙插手,所以比起打架,坑人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块礁石上,生长几棵树,此时正有两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在树上。 “你太过分了,欺负人,就仗着妖力比我厉害,你就欺负我,”硬的没办法来软的,花无叶哭这道。 她看到我了,就过来问我疼不,说这事儿赖她,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凶,还让我要不就算了,她再去想想办法。 “你可真不要脸,以前怎么没发现呢~”李腾罡对于严周的话那是一万个不赞同,可是也无法反驳人家。 百里如风看着花无叶的神色,心中知道了,没办法在劝花无叶了,什么话也没有说,低着头抿了抿嘴,仅仅是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花无叶。 他肌肤倒是白嫩,因为脸上的肉很肥腻,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样子。 她的阿爹告诉过她,她们九尾狐是上古的神祇,且每个后代的心头血,都有着不同的作用,她姑姑的血可以为人续命,而她的血,天生就是解毒的灵药,所以她百毒不侵,去哪里玩,都更为放肆。 刚说完要注意内外配合,威少就来个单干,这球给安东尼打不是稳稳命中? 她一向喜欢行侠仗义,却头一次,看见自己身边的人,在自己的面前,瞬间倒地,这是什么情况? 管理从来都是恩威并施,教训完了,德-安东尼开始鼓舞球员士气:“国王的短板非常明显,只要掐死张峰,国王的进攻和防守都废了一半,下一节比赛开始,对他采用包夹协防战术”。 云天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让他退回去,先前的一脚让他觉出了莫拉风衣的门道。 托尼-阿伦从没见过这样的突破方式,所以他没能防住张峰的前半身,但也不是很着急,因为张峰的左腿还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如果没有奇迹张峰应该是要被自己的绊倒,不出意外他不会被吹犯规,而张峰将会失误丢球。 或许大道三千,道道通天,但很显然,这一条路,才是最容易的。 慕容夙皱了皱眉,从今天被他咬掉了自己身上一块肉开始,慕容夙就知道自己并不是全部么有感觉的,只是要这种非常强烈的刺激才有疼痛感。 第69章 针锋相对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厢房内,洛湘竹多点了盏灯,又站在窗口,侧眼往甲板的方向看了眼,即便此地离的远,也能听见甲板上的砍杀声,她心底有点好奇赵无眠与那高句丽武者的比武如何……不过还是对忽然出现的这个小姑娘更好奇。 她关上门窗,屋外的嘈杂声减轻几分,回首看来,毒被扔在地上,生死不知,苏青绮与慕璃儿端端正正坐在床沿,面无 “当然,不然,你早就已经被金蚕蛊给杀了!”楚慕玥没好气的对着叶天明说道。 郝家,怎么可能会和一个破落户子弟闹上公堂,方慕青不过是说说而已。 喜堂中,触目都是红艳艳的喜色。红色的帐幔、大红的波斯地毯,随处都是大红的喜字。就连桌椅,都用红色贡缎做了套子给套上。 “弟子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景,一时失态,还请宫主谅解。”林天旭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加紧竭力吸收着周遭的本源气息。 “但还有很多粮食沉到水底去了,淡路水军能截留到多少?”长洲贞真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执事堂,长孙前辈,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联,第一军校又在里头扮演什么角色? 另外还有一份礼物是国礼,郑重其事的表示一下和云穹国邦交的决心。 风险越大,自己的收获就越大!这是林天旭一路修炼得到的最大的经验。 坚定的意念之下,凤凰印记仿佛通明了主人的心意,这昔年真神族长精血凝结之物开始燃烧自己火红的凤身。 “难道你不恨他们吗?”明智光秀同样有着和雨秋平一样的疑问。 “我都说了,最好不要做梦!”尧慕尘拍拍手淡然落在地面上,黑亮的眼眸有些同情的瞅了瞅蜷缩在远处地上的白玉京。 亚东扫了众人一眼,抬起一只手指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对他们笑道:“大家难道不记得我除了学生身份,还有另外几个身份吗?”众人闻言,立刻扬起了笑容,亚东几人肩膀上的雪灵它们也呵呵的抱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这个雕刻栩栩如生,将人在一瞬间之内拉回雕刻里面那个感人的情景。而如果仔细的瞧看,大家都会发现那名老者张大的嘴巴里,还能看到他的牙齿少了二颗。如此高超的雕技,众人无不摇头感叹。 赵亚妮王峰这样一说,顿时大笑,笑声中带有嘲讽的意思。王峰显得很淡定,因为这是他预想到的结果。王峰很随意的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坐在一旁吞云吐雾。 “吱……”那只长毛黑球惊恐的急速躲闪,身上的长毛被那炽烈的白焰烧掉一些,冒出一片刺鼻的腥气。 宫本武真雄心激昂,听见也不制止,任你喊来多少虐狗多少,正好试一试先天境与宗师级的力量有什么不同。 “什么?”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底下各位大人们纷纷的一脸臭臭的表情看着旁边的贾似道。 “大帅果然聪明,一猜就知道中了本王的计。”含笑淡淡的声音传来,高大的身影凭空出现,一双炯炯虎目一眨不眨的望着黑心大帅。 只用了十来分钟,叶白就将红酒和餐点全部解决,也是差不多吃了七分饱。 此刻被葛若玫一语吼醒色迷心窍,陡然感到冷汗浃背,浑身生寒发抖,如果让你们因想多看一眼美若天仙你人儿,而落得傾家荡产,妻离子散,他们宁可动手赶人离去。 最新章进去了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和师父亲亲,进去了。 运气好今晚就能解封,运气不好,只能等明早了。 悲。《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最新章进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章 大白双子星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慕璃儿躺下装昏,其实也就是默认。 行走江湖,不拘小节,不让徒弟亲,难道还要让苏青绮,和那神神秘秘的小丫头亲吗?慕璃儿可没有什么奇怪的嗜好。 慕璃儿今年二十六岁,十六岁起开始闯荡江湖,行事洒脱随性,但洁身自好,冰清玉洁,从没传出过什么不三不四的丑闻,初吻一直都在……要在这么一大帮子人面前亲 夏沧海教大家怎样留意那些千奇百怪的“菜”,并且找出这些“菜”的用途。 而沈哲和张雨涵根本就是两个疯子,王可自己甘心,两人想要再创造出一个赵冉的奇迹,加上王可自愿,就真的去做了。 大火熊熊,村民们见那旱魃的叫声渐渐没有,这这才手中紧紧握住锄头,铁镐等等工具来到火堆附近,近距离观看。 骂了句后,叶辰枫根本就不给王钟近韩璐身的机会,当即一脚便狠踹在其胸膛处将之踹飞出几米远,跌落在地上后开始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是通过在一些罕见的药材,物料等物上施加巫语,从而救人或害人。 听属下和家丁们一说,向芦立刻有些担心起来,心想:难道我得了怪病,还是遇到了什么? “胡说,天师说金钱教是为了让普通百姓获得更多金钱而设的。”辛淼道。 这样的阵仗也是引起剧组不少的议论,很多生了孩子的也表示,他们生娃那就只是生个崽,看看人家,那生的是皇室好么。 亲王塞西尔体内掌握的血脉,能够牢牢的压制其他血族成员的血脉。 由于黄月离老师的工作时间特殊,学校特意给了她烧烤执照,也就是说,这个钱她赚的是合规合法的,要不是烧烤执照不好弄,沐岚绝对也整出一个夜市大排档。 他拼命喘了几口气,气血上涌,又弯下腰吐了几口血,似乎还掺带着一些器官的残渣。 两人都有了不好的想法,毕竟她们是亲眼见过王煦扬和苏蓉在一起的,这会儿会怀疑苏彤已经遭了毒手也是合乎常理的。 苏溪对于惹毛自家三哥一向乐此不疲,还想拉卢洲下水,不过卢洲可不会上当,他只笑着看这俩兄妹闹。 现在的他是渡劫后期,释放的威压理论上讲仙人之下都会受到影响,就像外面的凯一样,他处于大乘后期,但依旧被死死的压制住了。 米国部队什么尿性,他们自己心里也有些清楚,心里也只能生气生气罢了。 “……我与伏苓不得已私奔到山林中隐居,就是在这儿,这间竹屋是我亲手搭建的,我们带的银两不多,买不了什么华贵的摆设,苓儿就在屋里屋外摆上各种花草做装饰。 徐安也曾想过,如果姜鱼知道了这个情况,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毕竟是大学第一次班会,虽然不是正式上课,但轻松活跃的氛围和高中时代截然不同,台下的同学大多都感觉到新奇,坐在位置上认真的聆听。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倾尽江海里,赠饮天下人。”安妮醒木一拍,再一次化身安大忽悠。 几位年轻的伙子捧起召唤师奖杯时,全场的观众起立为他们送上掌声和欢呼声。 此时,3级仇恨的被那个网缠得越发牢固,动作越来越困难,而狩猎者们的长矛已经给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眼看任务即将完成,几个狩猎者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自然而然的放松了一分。 第71章 兵分两路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在船舱内为师父解毒,心惊肉跳,楼船之外的局势倒是相当明了。 岚虽然临阵突破,但与赵无眠厮杀一场受了重伤,导致即便战力不俗也不可能掀起太大风浪,与许然,苏总捕酣战不足一刻钟便被当场拿下。 敢在万国宴上惹事,甭管什么身份,岚都不可能活着走出楼船,但洛朝烟念及岚知道冬燕残党的线索,才准许 “走吧,先带我去见高宇。”我皱了皱眉头,或许事情已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了。 几乎是同时,一道结界在我们周围撑起,在那漆黑的空间,出淡淡的光芒。 可不久之后,他又开始坐立不安的不时的互相摩擦自己的手掌,目光还动不动就抬头眺望远方,发现还是很安静,没什么人影和船只的时候,又开始了心神不宁。 古悠然此时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老李头的身上,从刚才她把老李头从迷雾深处找回来开始,他就一副惊魂未定,且欲言又止的样子。 而就在褚姓青年惊叫出声后,孙丰照却没多做自己恢复法力速度问题的探讨,只是嘿嘿傻笑两声,就一脸为褚姓青年也活着而高兴的向他走了过来。 “还有,它们的弱点和所有的生化幽灵一样,都是头部和脊柱!”狐狸补充。 魏岑虽然不满之前唐拓和邓傲他们双双差点对他动手的举动,可他自己也知道,谁让他体内住着另一个灵魂呢? 孙丰照却是把卢万天的鄙视当补药吃的后,一脸无所谓。接着卢万天又跟他解释了一下灵根越多,对于修仙者越是不利和种种困难。顺便也提到了卢万天和董雪青是怎样下血本用千年幽莲子帮助孙丰照塑造灵根之事。 两人并没有怀疑林天涯的意思,毕竟他们知道林天涯在冉老爷子心中的地位,可以这样说,林天涯在冉老爷子的心目中,地位甚至超过了整个冉氏家族,所以说,无论如何,林天涯也不可能欺骗他们才对。 出于本能反应,林天涯下意识的将神念释放了出去,想要探查一下白发老者的功力,因为,凭着超人几等的直觉,他知道远处的白发老者很强大。 当着第一团全体官兵的面,夏枫宣布了各营、连立功人员名单,一共是226人。宣布了奖励给他们的土地和奖金,并当场兑现。 章飞目测了一下,估计出黎安市距离这里的距离大约为十公里,章飞非常明白,那黎安市虽然看起来很近,但那是因为自己视力好的缘故。 历届公孙族长虽然百般推诿,奈何家族实力一代不如一代,根本就没有一位族人能够学会“七星剑阵”,修为最高的一位老祖,也只不过修炼到了“三才剑阵”而已。 魏无忌大是赞成,若非离得远,光是魏家的三姑六婆就能弄来万人卫军宰了那帮兔崽子。 话音刚落,突然又传来了一阵阵惨叫之声,显然那江逸枫已经在被人围殴了。 这些凶兽在大雪山里,有先天的优势,发现什么天材地宝直接就丢嘴里。 面不远处的山林中一阵骚动,从林中分散地出现了陈泰、谢尽等数十名黄龙军剑士。 “最后的手段?”听到这儿,苏远不由得一怔,在史料记载之外,难道除了四圣联合、长耳定光仙叛变,元始天尊还有其他手段吗? 下一秒,他就像是野兽一样,将两条半截的金鳞灵鳗塞进嘴里,疯狂撕咬。 随手摘下腰间的墨麟刀,李牧将它扔给了手下,已是迈开大步朝着养殖地狂奔而去。 曹二凭借不错的体格,迅速通过一连串选拔,随后便有大夫模样的人在他身上揉捏一番,还要他张口看看牙。 随着他双手拔动琴弦,一阵阵悠扬的琴声,从楼上传了下来,使得整个虎营都沐浴在了他悠扬的琴声中。 蒙铃在床上是听的真真切切了,她实在是忍不住想笑了,萧博翰这不是败坏人家的名誉吗,那工商局都知道有人给他送礼,这不是让人受过吗? 眼下看见赵贵与其他熟面孔返回,只觉得又怕又喜,怕的是与赵贵同行的乡勇没能回来,乞活贼击溃县兵,至此声威大振,喜的赵贵领来两百多军容严整的家丁。 “为什么交警还没有到?”费东海眼睛看着外面,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 王宏新吓得立刻双腿一个哆嗦,面色一白,再不敢言语,赶紧爬着离开了雷霆峰。 赵二牛二话不说,立即又张弓搭箭,如弯弓射大雕那般后仰身体,对准大树上那颗比大西瓜还大的马蜂窝,嗖的一箭凶猛的射了上去。 顾绛对流贼借襄阳之地利做大的担心非常有道理,可舒国明的立论点却放在了护国军自己。 这一次混沌战场无极天宫对苏铮发起了红色悬赏,足见无极天宫对苏铮的重视,那修罗仙王这一次来,明显就是冲着苏铮来的。 朱平槿没有想到,天全高家对他挣银子的本事如此信赖。他只是稍为提示,高安泰已经在畅想未来。 “没、没什么,我是说,本少爷要保持好身材,吃的不多。对了,怎么就你一个带孩子,你儿子他爸爸了?”欧言假装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宋时暗暗受用他的好话,又从他耳房里翻出几条夏日戴的围巾,两人出门时都好蒙上。 而先前还在观望的各方,在积木与城市管理局签约后, 纷纷与李嘉玉联络, 讨论合作的模式和机会。 洛天幻很清楚,自己这种战术只有在这狭窄环境中才能发挥作用,如果放在外面,或许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在乎这话。她爱怎么认为不是她的事吗?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辩解? 再睁开时,那玻璃珠依然亮着,黄光灼灼,比传说中的夜明珠光芒更璀璨。 3A级景区,汉台区政府还和某投资商签订合同,要把它打造成5A级景区呢。可惜大郑朝没有景区分级,天台山几百年间是升不到5A了。 因为我跟你感情好,无论你说什么话,无论对还是错,我都要附和? 第72章 苍月(初)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色渐深,将岚生擒后,楼船内的混乱便已经平息,但也明显不可能继续举办下去……后面其实也没什么该做的,按照往日礼法,比武打擂后,各方客气几句,便开始奏乐起舞,唱戏的唱戏,搞皮影的搞皮影,再举办几个节目后也就该结束。 之后各邦使者在京师或许会再停留几天,与朝廷展望下未来友好合作的愿景,一年一度的万 楚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而且原本愤怒的表情也瞬间变成了戏谑。 但秦阳很清楚,他依旧无法像屎壳郎那样,托起自身体重1140倍的物体,这是为何? 沈恩然将她们的议论声都收入耳中,脸上只是挂着淡笑,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而在云雾之中,还有一个防护罩之类的结界,也不知道结界里有什么效果,看起来就很奇特。 “真的知道错了?”看着夏浅雪脸上的泪痕,老实和尚将心中的旖念压下。他就是想要吓唬夏浅雪一下,捉弄人也要有个限度,弄出仇来就不好了。 徐拙把肉卤上,盛了一碗酸辣汤,然后端着筐里的包子向外走去。 “什么?老大竟然中埋伏了,兄弟们抄家伙!”只见其中一只略显高大的妖兽振臂一呼,其余几只妖兽纷纷应声而动。 这句话耐人寻味,果不其然,张蟒抽中了四号,而楚乾则是抽中了对应的号码。 沈恩然就眼睁睁看着陆庭深开过了自己说的公交站,脑门上划过三道黑线,得,算是自己什么都没说。 这短短的数十字,记载了道圣波澜壮阔的一生,字里行间,尽显强者之姿,亦尽显他的辛酸与无奈。 柳玄这才知道误会了,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时间管了,因为对方的攻击接踵而至,一张大网已经对着他当头罩下。 “原来是头犁牛。”柳玄终于看清了这头牛妖兽的样子,同时也放下心来。 原来被柳玄砍伤的少年姓阮,名叫阮星敏,阮家是河间府的灵修世家,据说家里还曾经出过玄丹老祖,可惜在卫国战争的时候陨落了,阮家在太极门的势力相当的大,现在依然有两名化脉境的强者。 说完,兰贵人已是更加的冷得发抖,牙关都有些打颤了。只是,她顾不得这么多,只是盯着咸丰,希望自己的回话能让咸丰满意,不再追究惩罚她。 大概过了又过一个时辰,丁家堡的东北方向,扬起一片尘烟,看上去遮天蔽日一般。 他这个时候其实真的很后悔,如果他不显露身份的话,这公羊学庆也未必就会对自已死抗到底,虽然说这东西是价无市,但今天所花费的代价也确定有些虚高了。 可想而知他的人格魅力究竟有多么强大,张潮毫不犹豫地相信这是一个天生的皇者。 但是,对于这些嘲笑,王虎一概不曾理会,他的双眼,只是死死的盯着竹管,等着竹管出水的那一瞬间。 至少从他抓住藏锋之前来看,这人即便失去了眼睛,却掌握了其他方法弥补这个缺陷,从而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 叶曦脸一黑,原本想要在被窝里教训一下玖夕的他,不得不离开这里。 眼看罗德刚想激动的跑过去,结果一阵“嘶嘶”的声音便响彻整个内洞。 在她说着的同时,班主任抱着一句卷子走了进来,把手里面的卷子放在讲台上面,看着下面的众人一脸的面无表情。 映入项少龙眼前的并不是那高大而威严的建筑,却是一座浮在岩浆之上的孤岛,孤岛随着岩浆的翻腾,而不断起伏着,那孤岛更像一只大船,在火海中不断的沉浮,却没有一丝的违和感。 在知道自家宿主心里面的想法,3491更加的同情引起了男主,毕竟遇上这么一个不开窍的,那也的确是一件非常可怜的事情。 下课后,同学们都火速冲出教室,叶曦也伸了个懒腰,离开座位,想要出去透透气。 “在楼上不假,可是她在研究什么美国进口的美容仪器,叫什么懒人美容法,说是为了以后带孙子做准备,她要做一个最年轻漂亮的奶奶!”张妈说着还不时的瞟了瞟三月的肚子。 好在,买卖过手时鲁四留了心眼,遇到不长眼的,直接把刀一横,便也能将这些人吓唬走。 “我知道!”天罗回头一看,只见逆轮正不疾不徐的慢慢的走了过来。 这叫啥,这叫成名以后的风光!”毕德客环顾四周,意味深长的分析道。 其实崇康帝并不是恼怒戴权给贾琮上眼药,他恼怒的是自己这个心腹奴才,连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庞老头笑得更甚,像是地里生长的的麦子灿烂金黄,老不正经的姿态在这时发挥到了极致。 “……有些变化取得了好的效果,而另一些变化到了适当的时候,就会被发现是决策失误。同时,有些旧的习惯将被保留,这是无可厚非的,而有些习惯已经陈旧过时,就必须抛弃。 第73章 苍月(终)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从墓园折返,已是深夜。 赵无眠先去了大内,让人查了陈书翰的身份与周边人际关系,从他这条线,顺藤摸瓜,力求将冬燕残党连根拔起。 再与洛朝烟,太后简单说明了下情况,让两女安心后,便去了苏府。 苏总捕还在侦缉司,连夜拷问毒,苏夫人也已经安歇,但苏青绮的房中还亮着昏黄灯火,窗户开着。 厉冲霄此时神情颇为凝重,原本那嚣张狂妄的表情,随着不灭神凰的出现荡然无存。 “你敢!”水晶猎龙者一声娇喝,拔出猎龙刀就要上去抵挡,谁知,那长刀还没到暗隐猎兽者面前,便消失了,水晶猎龙者刚想收回猎龙刀,那把长刀便出现在了水晶猎龙者后面。 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逼得万峰全力防守,连连退避,渐渐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董川那心腹以及其下属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听清周围的声音,加上董川狼狈不堪的模样后,知道事情不对,这是一危险人物,赶紧做出掏枪的姿势。 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了,在鹿泉县混一个司户也就算了,现在李璀又想保举自己做官,这不是要人命吗? 事实上昨天他便从其面相中看到很多事情,本不想说,但或许是感觉同病相怜吧,最终还是改变想法。 三人在路上走着,其中碰到不少魔种,不过都是些没有等级的,都被百里守约解决掉了,更何况百里守约在进入长城守卫军之前,本身就是一名猎人。 虽然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是真正成功的这一刻,她还是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钟红坚决不肯收钱,沈逸二人最后还是无奈的吃了顿霸王餐,最后还从钟红手里得了张贵宾卡,只要是在钟红旗下的餐厅内,都可以七折消费。 这个地方的交通比较混乱,王鸽跟随着导航位置一点一点慢慢往前开,就看到了一辆警车,警车旁边有身穿深蓝色制服的警察在向他招手。 黄大仙区的鸣凤街内,有一间药店十分著名,每到营业时间都以人满为患,因为药店店面面积有限,甚至在店面外头排起长长的队伍。 柏舟也开始理解为什么历代公子辰都只从蒙、尉两家之中挑选肱骨之臣。不是他们不知道蒙、尉两家出来的人不一定是西秦最精英的人才,而是遵循了稳定大于一切这一先决条件。 “好啦……我们带你去别的地方休息!”安琪儿理也没理星阳的拒绝,直接拉着他的手将他塞入车中。 云璟珩自嘲地笑了笑,恐怕自从一年多前被几位老祖训斥的那一次,在长老们的眼中,她这个族长就已经彻底失宠了。 就算是头一次在七夕青鸟的妖精气场洗礼下,也没有如此美妙的感觉。 来到这个现实位面后,严煌才知道什么叫做平行世界:这里和他们之前所居住的世界几乎没什么不同,科技发展、城市面貌、建筑格局以及人物打扮都完全一样。这就给了玩家一种现实感:这里不是虚拟位面。 “母亲……”听得母亲这样说的沈轻舞,只柔柔的靠近了她的怀中,依偎着轻唤了一声道。 “哎哎哎哎”她惊叫着把眼珠子甩掉,扭回头就跑。其他人也没有任何疑问了,拼了命向前跑。 坐在村头的石头上,星阳也在打量着对面村庄;泥石墙、茅草顶、错乱的树枝篱笆,黄尘漫漫的土路,脸色枯槁穿着土布衣服的村姑与带斗笠的农夫与奴隶。一眼望去就像是来到了贫民区一样,到处都是破败的景象。 卷末感言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苍月篇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过渡篇。 想写的人物,江湖故事,设定,也都抛出来了,四平八稳落地。 只是和前两卷相比,白了些,有书友姥爷中意这种写法,也有书友姥爷中意前两卷的写法……但其实没什么本质差别的。 本篇用旁白解释的东西多了不少,才显得白了点,但本质还是想写好故事的。 以前,秋观在看鸡老登的《问道红尘》时,最喜欢的便是第一卷,可惜那时候,问道的成绩不算好,于是老登后来改变写法,这也成了秋观心底一个不大不小的遗憾。 很多人说本书像乱世书,像女侠且慢,而当时构思本书时,的确看了乱世书与女侠且慢第一卷,也就是俗称的‘扫榜’,我其实还扫了剑出衡山,毕竟是要写武侠文,这也算推荐书单了? 不过武侠后宫的读者群体貌似挺重合,也不用秋观推荐。 但其实秋观走的是问道红尘第一卷的路子。 想写故事。 此话并非指,秋观看不起迎合市场的写法,只是我有自知之明,严格来算,这是我第二本书,写作经验明显不足,就算决心改变写法,迎合市场,难道就能重走《问道红尘》的路,成绩就能变好吗?明显不现实。 我并不是什么天赋型的写手。 本书在积累写作经验之余,也是为一路追到此处的书友负责。 想看赵无眠与姑娘们的感情戏,那就写得细腻有趣,避雷拉满(后宫的大内高手都是女人,沈府后院也只有女眷) 就连苏青绮,观云舒的马都是小母马,至于其他的什么送女绿女死女漏女,自然也不会有……不信可以往下看。 而且说实在话,从读者的角度,秋观也不是很懂裤裆烂活这种剧情的存在意义,这种剧情,比起拉仇恨然后打脸,明显还是让读者郁闷更多吧? 从作者角度,这种剧情就是弊大于利。 想看富有江湖气的小故事,那就写夜雪翠风,尘世如潮人如水,赵无眠与萧远暮,岚与小丫头。 想看一路爽爽爽……赵无眠也没吃过什么亏,就算是后宫文常见的男主舔狗问题……就赵无眠那张嘴,和舔也沾不上边儿,唯一有点近似的就是最后皇位让小医女坐。 但为了避免这问题,小医女宁愿弑兄失德,也要保赵无眠,走哪都想给他带着,十足十的偏爱。 就算赵无眠失忆,却也与失忆前一般无二,没和萧远暮整什么失忆狗血烂活,只有发糖。 至于为什么要设置失忆这个近似‘魂穿’的桥段,则是为剧情服务……一点点将赵无眠的过去写出,引出一个又一个江湖小故事。 目前的酒儿与宋云,萧远暮与赵无眠,还有未来的酒儿与赵无眠,以及其他。 而这些东西,苍月篇基本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因此秋观才觉得本卷虽然缺了点高潮迭起,但也稳扎稳打。 还不错。 只是苍月篇的字数太多,显得啰嗦了些,若是能再精简精简就好了。 苍月虽然还有不少问题,但自认为总体还是比夜雪与翠风好的。 夜雪太急,秋观那卷也极为抵抗用旁白解释,唯恐破坏了故事的氛围感。 翠风则喜欢藏,藏赵无眠的身世,藏太子就是幕后黑手,搞得好像我在和书友斗智斗勇一样。 苍月便柔和不少。 以上,感谢看到此处的各位书友。 顺带一提,昨晚写到半夜四点,给本卷一个结束,算是加更吧。 写了6000字,就算还了两更? 醒来已经日上三竿,现在还脑袋发晕。 秋观虽然才二十二岁,但身体想来也老了,但别叫我老登,谢谢。 以上,再度感谢看到此处的诸位书友姥爷。 敬请期待下一卷。 红花。 卷首整理细纲,还是请个假吧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昨晚熬太晚,身体有些受不住,坐电脑前三个小时只写了2000字,现在脑袋有点晕,今晚怕码不出6000字了。 新的一卷,以萧远暮与赵无眠十几年前的故事为开篇,为迎战刀魁铺垫,但想法很多,有很多伏笔想埋,可具体细纲还没整理好,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总觉得怎么写都不合适。 主要还是头晕,身体着不住。 但刚说加更,转眼请假,委实尴尬。 所以说好的昨晚6000字算加两更,现在就当只加了一更吧。 感谢‘S赎’的万赏。 加上这个,现在还欠书友姥爷们七更。 我都欠这么多了还赏,万分感谢。 细水长流,多整理下思路,以防我写出了一堆垃圾让书友姥爷们看的不痛快。 抱歉。《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卷首整理细纲,还是请个假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章 物是人非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景正六年。 这时候,洛朝烟正穿着繁琐而娇小的宫裙,一个人坐在太极殿前的时节上,望着比临安厚实不知多少的雪幕,才七岁的稚嫩小脸稍显苦恼,约莫是想出宫玩,但又不知找谁一起去……护卫姐姐太紧绷,母后与父皇又不会轻易出宫。 后来,有个红裙大小姐,披着纯白狐裘,在雪中款款而行,瞧见洛朝烟,邀请她一 能够怎么样,或是会有着的,就是这样了,根本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除了一套情侣装之外,白宇还给流玉和冯轻轻各准备了一个大包,毕竟是去南极,如果假装成普通人潜入的话,普通人去南极的装备还是要有的。 最吸引人的,还是他那双修成的手指,这根本不像是一个粗犷的汉子,反而像个艺术家,不过却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老郭也没有想到这样需要好好解释的一段关系,竟然是在老爷不在俞家的时候出现的。 但背地里他却又骚的让人难以置信,立影壁骂皇上,留传家宝忽悠自家后人,这事跟他那大儒的形象简直南辕北辙。但莫名的唐瑾却又能明白对方这样做的原因。 好在将中单换成牙膏之后,Clid终于能够再次登上赛场,并且在对阵有乌兹的GNR前两周,他们恰好将患有恐狗症的楼肯按了下去,换上了新人选手RD。 景墨言老早就去上早朝了,独留木枯苓还在睡懒觉,自从跟了景墨言她的生活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用天还未亮就起来砍柴,也不用等到别人用饭后自己只能吃那些残羹。 他身高十米,青面獠牙,头生犄角,皮肤黝黑,额头生有一鬼眼,脖子上挂着一串骷髅串成的挂珠,邪气滔天。 都已经什么时候了,能够有着的情况,其实叶辰也是隐约察觉到这老头可不是什么炼丹高手。 和刘景荣谈话之后,吴少谦才知道保卫者的核心成员全部都是异能者,甚至有不少以前被当成神仙的人。 “你呀?你……你就叫郭登峰吧!”王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郭美美她妈的名字。 第二天,玩混乱世界的玩家更加少了,传奇的火爆让名远公司的人提心吊胆。 这一战已经没有多少悬念了,朱清贤的两万大军大部分都在西门城墙上,如今被大火这么一烧,主力损失殆尽,如何还能抵挡蜀军的攻城。 他是好心,可是听在郭宇宁的耳中,却如同一道炸雷,让他瞬间反应过来。 “我似乎听到了古老的战歌在激荡,不能让上古那一战继续延续下去,必须要扼杀他们的希望!”天魔老祖目光冷冰冰的,这样说道。 素衣气的不行,却不知道怎么骂人,她知道,这不过是段若尘的借口而已,至于为什么,想想黎天刚刚的提醒,她也醒悟过来。 这样的情况下,唯有不断的接引来自外界的敌人,才能起到培养真正强者的目的。 李长宫很想大声骂这帮人虚伪,但是他没有把这两个字说出来,虽然这帮人很操蛋,也非常的不靠谱,但不能就这样破坏了彼此之间的关系,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帮上他们? 杨易冷冷的看着潘崎下达完一系列的命令,等大殿之中只有二人之时,杨易转身坐在了大殿的台阶上,看上去似乎并不害怕。 温蔼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搓了一下滴在自己胳膊上的黑乎乎的东西。 第2章 候人猗兮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萧远暮并未在京师久留,简单与赵无眠说了下他的过往经历后,便与苏青绮约法两章,带着她离开京师,匆匆赶去蜀地。 所谓两法,一是不能阻碍苏青绮与赵无眠在一起;二是不能逼苏青绮伤害朝廷的人。 苏青绮也就这两个条件。 而萧远暮早就查到展颜簪是被青连天偷的,先来京师,也只是为了找赵无眠,否则早 夏洛特还想请教一些关于王者的知识,但这时,车队突然停下,前方传来了吵嚷的喧哗。 赵承霖指着东方瑾冷冷笑了笑道:“少跟我用这种口气说话,现在你再用这一招已经没用了,我不会因为你一两句噎人的话便由着你胡来的,现在,马上,就调转车头跟我回去。”。 “好,随时,什么时候都可以。”东方瑾扶着椿儿的手上了马车。 贺宁和汤力朝他走了过去,由于周围的环境略显嘈杂,又有流水的声响,宋天禄并没有发现有人靠近了自己,还躺在那里,一副很淡定很放松的样子。 “也不是什么大事,对我也没有太大影响,不用在意。”汤力对她笑了笑。 一夜下来,两人的话不多,赵辰玉虽然笨手笨脚,可是贵在喊用心,韩思骏心里很是赶紧。 达到上仙的境界实力后,他们已经是这个世界的顶级存在,处在生物链的顶端位置,不论妖魔鬼怪,都无法和上仙比肩。 再转身一看,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巨大的广场里,而广场上有着其他数十名修士,而这些人不管是结丹期修士还是元婴期修士,他们的身上都有着一层同样的灵光。 在进入真言幢的一刻,更多的仙剑围攻上来,方便铲终于抵挡不住,直接就崩溃了。 可惜不能放出多只宠物,要不然到以后弄个五龙齐飞那不是非常爽。 当天,呼延清流向鄂贝勒要了一间僻静的厢房,说要闭关一段时间,不希望任何人打扰。 用对方听不懂的汉语骂骂咧咧骂了几句,陈风看了看天色,启明星已经高高悬挂,也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 首先是楼下的大厅,装修的可绝对让陈风开了眼界,和这里比起来,他家那简直就和贫民窟没什么差别。 邵美卓是在故意激怒何雨凡,她的外公陈家强跟厉安的爸爸一样,都是混过黑道的人,习惯性的会教家里的孩子一些功夫,既可防身,又可健身。 这样细细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更加清晰,声声从耳后传来,扰的她怎样也无法安睡。 只听“咔嚓”一声,男摊主粗壮的手指应声而断,原本有力的的手指,在陈风手里,简直就像芦苇一样脆。 此时,人造鬼知道再耗下去,情况越来越不利,因为自己现在无法再进行激烈的战斗,他慢慢的靠近车子,然而,零鬼看到他没事之后,并没有放弃攻击,也继续向着他走来。 陈嘉发现自己停了一个车,就差点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一时后悔不已。 “这东西真有灵智?”张华明在阳光下晃动手中的七彩之金,自言自语道。要说花草树木之类的生命体会产生灵智,张华明是百分百相信的,他已经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对这些早已变得习以为常。 鬼面人怒瞪了孤枫的躯体一眼,却只能暂且隐忍下来,不敢妄动分毫,目光却是闪烁不定,似有所思。 第3章 地下情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转眼入了二月,天气暖和了些,由京师入蜀地的官道,来来往往,却是翻了好几倍,有仗剑天涯的江湖人,也有拉着绸缎,瓷器等货物的商队。 前刀魁羊舌丛云得罪了未明侯,被朝廷卸了武魁牌匾,已是积怨,而现今未明侯又要赶去蜀地,挑战羊舌丛云,凭自身实力,靠江湖规矩,夺回武魁牌匾,来龙去脉,是非曲直,江湖皆知, “对了,你不要忘了,明天就是青海学院的名额争夺战了。”炎馨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道。 温远宸脸色骤变,对着视频,简单的说了几句,提前结束了会议。 一声爆响,擂台直接又被砸出一个大坑,深深的陷入的下去,仿佛用重锤直接砸出来一般。 安奈乐冲着安向清的越走越远的背影喊道:“三天之后,我证明给你看!”说完便向教室跑去。 清脆的铃声越来越响,不知不觉中,陆望舒后背都已经湿漉漉的了,她蹲在石凳后面,缩着身子,因为她退无可退,又怕个穿着红衣的姐姐发现。 王者之证必须要用在蚊香蛙和呆呆兽身上才能效果最大化,不然如果只是一个寻常道具用的话价值不是很大,可惜沐阳身上并没有蚊香蛙和呆呆兽。 有些人见面,相处数十年却宛如路人,有些人仅仅相处片刻便将对方视为知己,这谁也不清楚。 然后就有了,安向清英雄救美,帮金欣佳挡住一杯果汁的英雄事迹。 “放心,没有把握的事我从来不做,我说能帮你解决,就一定能帮你解决!”老马继续道。 这就是他二人此刻的想法,曦月宗是三品宗门,如果识相的,就把结果改回来。 绫妹子面色一红,微微点了点头,她怎么可能没感觉,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不行,我们一定要遏制住这种势头!”很多的大家族的族长都升起这么一个念头。 十五间石屋的门上,竟然都挂着九枚玄晶,让他感觉到非常无奈。 虽然之前飞机轰炸出现了一定的伤亡,但133师的官兵并不气馁,反而越战越勇,击退了鬼子一轮又一轮的猛攻。山坡上横七竖八的布满了鬼子的尸体,有几百具之多。 胖子涛的话说完之后,我愣了一下,接着我就皱着眉头对胖子涛说道,怎么着?你还真的上了? 看着之前门庭若市的会所,如今开始调零,马龙心里面发慌了:“妈的,照这样下去,生意可是没有办法做了。”马龙不由暗自叹着气,要是这样下去,会所只怕就要关门大吉了。 “我说过,我的这个守护者是绝对防御!”山灵得意洋洋的说道。 接着,他就听见了一声惨叫声,瞬间他就被从幻觉中挣脱了出来,发现自己还是坐在沙发上,压根就没有离开过,而香牌却的的确确被他嗑下了一半,这一时间让他有些分不清楚幻境,还是现实。 “靠!老子为了救你,都干掉六个日本人了!”陈泰然一边开车,一边没好气地嚷嚷了一句。 阿珂的话说完之后,大山跟那个杰米都点了点头,金妍儿这时候就对阿珂说道,阿珂姐姐,我们现在要是离开了这里,那等晓哥他们回来找我们的时候怎么办? 比如后来游戏王续作里面,主角对手万丈目的捣蛋三兄弟,就是因为太过垃圾被人们厌恶,才因为这些精神力量诞生出精灵的。 第4章 精忠报侯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蜀地被誉千河之地,全境河流大多为长江分支,林林总总近两百条通航河流,拜此所致,蜀地漕运之业也是一绝,虽然来往漕帮比不上江南水乡,但也是西部难得一股江湖势力。 蜀地武林魁首乃是刀魁,这么多年,他不可能不接管漕运这么大油水的生意,麾下自有不少拜他码头的漕帮,势力最大者,莫过于金沙江龙头,金沙帮。 “好!”篮球社那边那帮人,欢呼着就朝着高山过去了,跟高山抱在了一起,不一会儿,就把高山给举了起来,开始往天上扔。 我想到晓雯,其实最初不想和关舰在一起,也有不自信的原因吧。但真正在一起了,除了有时候觉得两家的经济实力确实相差悬殊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这血核就好像是变异丧尸的另一颗心脏,即便在变异丧尸死亡后,依然还在跳动着。 而这交易大厅里,放眼望去,变异兽肉、枪支、不知名的奇异金属还有一些一看就是精心改装过的越野车,都摆放在里面大厅的一张张铁桌上。 诸葛独寒虽然掩饰得很深,但是冷寐影却细心的捕捉到了他眼里深深的震惊。 虽然老鱼叔的提议重新把大伙引入正途,可是林妹妹还没玩够呢,这丫头花样也多,只见她用嘴唇叼着一粒瓜子仁,往丫丫头上凑去。还真有一只傻鸟飞起来,从她的嘴唇叼走这粒瓜子。 他先是朝着他和盛雪落住的船舱跑过,里面却已经没有了盛雪落的人影。 这个中年人一身练功服,中等身材,手掌宽大,留着一撮胡子,眼睛炯炯有神,几乎能放出光来,太阳穴那里也高鼓着,一看就不简单。 虽然杨毅云前后四剑没有破开刘逸尘的阵法,但却是震慑了三名弟子嘴角溢血,这就是松动。 他心里清楚得很,对方很想谈这个项目,眼看彼此都有签约意向了,却在这个节骨眼出了个这个问题。 戏亭分封,项羽帐下只有英布和项烨封了王,其他的王都是六国后人和在反秦战争中立过战功的各诸侯麾下将领,唯一没有任何功劳也不是六国后人而被封王的就只有南越的赵佗。 欧阳复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起身大步向楚云的房间走去,楚云迈着碎步紧紧跟在后面。 他的这两个熟人可巧正是楚人,听了韩生的话后,脸‘色’是白一阵红一阵,有心想要与他辩论一番,却又因为牵涉到项羽而不好开口,只得愤懑的离开。 而就在张子夜漫无目的地走着的时候,发现自己遇到的骷髅兵越来越多,甚至等到后来看能遇见巨大的骨龙。 “希望你不要骗我,说吧。”秦明蹲在刘胖子身边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拿着卷轴,郑海跳下练功台,在空旷的场地上缓缓将疾风打开,一股清风吹拂而出,缠绕在了他的身体上下,顿时让郑海觉得身体轻盈。 林丽还是在安然家里坐了好一会儿,安然告诉林丽说苏奕丞跟她解释过了,而她相信苏奕丞的解释都是真的。既然安然坚持她就没什么好说的,她紧张担心都不过是不想自己最好的朋友受到伤害,并非说要拆散他们。 “你把我们公子怎么样了?”吴俞宏此时拔剑对着秦明扮成的东方阔问道。 “目前什么时候我们也不清楚,酒店不是都有预定系统吗?”秦明有些疑惑的问道。 第5章 谁是黄雀?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目前正在打仗,查来往船舶身份没问题,但这是朝廷该干的事儿,私人组织谁有这个权力? “人手不足于是外包?”赵无眠稍显疑惑,打量了那几个身着统一制服的汉子几眼。 离的近了,以赵无眠的五感便能隐约听见那些汉子拱手喊道:“近来不太安稳,保不准会有戎人细作潜入我大离腹地,各位见谅,见谅啊,都以国事 陈竹叹了口气,她就不该提这茬,领导的控制欲有时候就跟那大姨妈一样,说来就来,没个提防。 可以这么说道士对于三尸虫的存在和研究已经持续了几千年,并且从未间断过。 “这绝对是牛得不行的超级大家族,要是在现代社会,什么摩根家族,洛克菲勒家族,统统不在话下。也就罗斯柴尔德家族还差不多。”杜大雷又开喷了。 自从乔深升职副行后,他就单独坐了穆廖原本六楼的大办公室,一般没什么事,楼上那个大冤家也不会下楼来找他,最多隔着电话互相过过嘴瘾。 据了解,世界上仅存在着三处较大面积的胡杨林,其中华府就占两处,分别是新疆的塔里木河流域和内蒙古额济纳的河套地区。 叶柠这才知道,他们剧找了个多火的男主角,之前她还真是没什么概念的。 可是现在,当真正意义上去参悟阵法后,石侯却发现,阵法之道,对自身来说,意义同样重大。 前前后后一共用了的七天的时间,叶秋睁开双眼,右手五指紧握,立刻感觉到了一股澎湃的力量在掌心凝聚。 毕竟心有余悸,但看到对方的那只玉手,细腻水嫩,白皙光滑,罗天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 叶柠一愣,看到,烛光下,大家推着大大的蛋糕,看起来十分的开心。 这个年纪让我有些震惊,十二岁杀人,我十二岁的时候还在和亮子疯玩,虽然经常对村里欺负过我们的孩子撂狠话,但是顶多就是狠揍一顿。 抵达郊外一栋四人别墅,隔着老远,我便感觉到这别墅之中的那股阴邪之气,很显然,这些家伙已经公然掠夺了一座私人别墅作为他们的落脚点,看来,抗天者的嚣张超乎了我的想象。 君睿揉了揉自己还有些晕沉沉的脑袋,芸儿见状,过来扶住了他。 院子里风景正好,夜来香在柔风中摇曳,天上的明月也散发着格外柔和的光。 一开始,还有人拼命地攻击他,辱骂他。通过他的铁血杀戮之后,整个京城血流成河,百万民众颤栗不敢言。 鬼手正常人很难用肉眼去捕捉,如果在场没有天正宗的人也许这次突袭会成功。 反物质炸弹,一直都被誉为星际战争的逆天武器,这是一种比核弹强大得多的武器。 今天这场会议,主要还是代表国家来打下寒国和米国的脸,徐川在不在场并不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白夜找上张郎,那是完全有理由说得通的,毕竟,张郎毫无疑问是两片大陆加起来实力最强的人了。指的,是医术方面。奇怪的是,他竟然会去见白夜。 可现在,这句话似乎不能够放在徐川的头上使用,这太特么的难受了。 他原本想在上面传一个假粮食被烧毁的信息,可这个信息又显得他太过聪明。 在我执拗的要求下,我们上午去外面买了很多水果准备下午去他家时带上。 看着如此表情,楚仁幡还以为简漫被感动了,可对方的一句冷言立刻将他从高处摔到了谷底。 第6章 只是过客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长安西南,渭河奔流,两侧河岸,柳树翠生,河内泛舟,游人倚栏。 朱鹮鸟群四散在河岸两侧,藏在芦苇之内,垂首喝水,不时扑腾下翅膀,用朱红鸟喙自河内叼起小鱼,四处看几眼才将其吞咽下肚。 踏踏踏———— 马蹄宛若奔雷,自远及近骤然响起,惊得朱鹮鸟群惊叫数声,翅膀在河面拍起一道又一道水花,拔 只是,现在在他看到了顾瑾欢的时候,他突然不知道应该是用什么心态来对待,也许,他的心里始终还是没有办法就这样放下。 “那你就是答应喽。”沈若玫并不是逼他,这五年来,她也没有逼过他,可是,她就是不喜欢陆少禹看顾瑾欢的那个眼神。 看着罗冲的动作渐渐柔顺,流畅起来,古鲁在一旁暗暗点头,按照他本来的估计,罗冲能坚持到十遍就已经不错了,但现在他已经练了近三十遍,仍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虽然不知是什么魂兽,但刚才的红影……应该是一条舌头。”古鲁语气凝重的道。 顾瑾欢忘了自己已经脱了脚上的高跟鞋,一起身,才觉得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 老头子一间一间看下去,最后停在一间猴舍前,奇怪的是里面只有一只猴子。 他以为冷月接受了他便是接受了他作为蛇的这一身份。可他没有料想到,冷月竟还会惊怕。 待到他美滋滋的回到了家,打算履行一下男朋友的基础义务的时候,才发现顾峥家庭法院基本义务法之中,行房法规……已经被最高法院院长冷霜同志给暂时的取缔了。 冷冽是在中国,斯特里特·丹尼尔是在美国结婚,司马晨是在德国结婚,秦沐风是在澳大利亚结婚而蓝宇是在法国结婚。 “好了,多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自己去,毕竟这一层太过危险,你们去了,我怕保护不了你们!”罗冲正色道。 二弟王晖倒和王泽相似许多,两兄弟的面相都随王勇,虽然没有那种清秀的柔美,长大后却也是颇具阳刚之气。 风驼子和杏红月显然是第一次听见关于楼兰古城的这些隐秘,不由地面面相觑。 埋伏在峭壁处的光朋听到了上山口那边的轰炸声,雷生没有给出他们明确的进攻时间,敌方的队伍也没有往上攻的势头。 又走了几百米的距离,雷生看到了一个雾气缭绕的大水潭,还隐隐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 “你现在还不能走,除非你不在乎他们的性命。”有神族人直接开口说道。 杀戮战舰里的一个如现代般的房间里,紫凌天和黑子来到了这里。 这家伙虽然比白马矮了不少,但却高傲,还不时恶意地低吼两声,吓得白马更怂了。 “未满二十的神境期,兄弟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呀?”七十多岁的光家主彻底不淡定了,往日的沉稳早已消失不见。 尤其是,当视线逐渐不受到失神的影响,哪怕有着熊熊火焰的扭曲,那道背影所透露出的信息,还是被风尘牢牢捕捉,最终和记忆中的某道身影串联起来,嘴角不由微微的一扬。 他们了解过,这杀戮神朝少主,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来到杀戮神朝之后,两人也打听过杀戮神朝少主的事迹。 这样的条件就算李路答应,新光明厂和振兴公司也不会答应。三二五厂合作的对象是红星防务公司,李路有完全的管理运营权力,但是涉及到大额的支出,必须要征得新光明厂和振兴公司两大股东的同意。 第7章 说出吾名,吓汝一跳!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明月高悬,夜半时分,一队商队自东北方向的官道飞驰而来,进入沐川镇,停在一处客栈前。 沐川县,其实已是蜀地腹地南侧,距成都只余五百余里,这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约莫再跑个三四天就能到,不过赵无眠等人是要先去唐家峨眉山,为慕璃儿解毒。 这世道是有峨眉派的,只不过峨眉派并非赵无眠印象中的清一 “呵呵,在下道修一脉,至尊玄武,如幻,嘿嘿,你们魔道的人胆子但是大的很,居然胆敢明目张胆的来到嗜血战场,真当我道佛两脉没人了吗?”黑袍青年如幻冷冷的笑道。 碎花衬衫,黑色的长裤,脚上竟然是一双有点发黑的白色运动鞋。 刚一出门,没想到门外的长廊里,江州市刑侦队的于德水领着一队人马正往这边走来。 之后,更是与武道联盟的五位长老见过一面,提出自己接到国术协会邀请的事情,并且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 江国涛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中的茶具,刘星皓则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沉默不语。 从死界来到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并不容易,但要离开这个世界回到死界却是并不困难。 “你理解错了,我不要你的钱”何玉梅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现在应该祈祷,是我现在把你杀了,还是我把你带到巨灵神面前问罪去!”李江淡淡的说道。 出了山庄,在路口处夏建迎面碰上了黑娃开着公司的一辆大众轿车赶了过来。夏建把头伸出车窗外,他打了个回公司的手势。 徐川被这一幕惊呆了,这些灵兽在进入化神期之前没多少神智,遇事靠的都是兽类的本能。 哪怕是一向为了周桥忠心耿耿的宣芸,也说不出来任何让周桥去做的狠话。 “放本后出去!放本后出去!”庄肃皇后使劲地捶着铁门,咬紧牙关,努力不使自己流下懦弱、屈辱的眼泪。 “这是止疼粉,可解你一时之痛。只是,你每吃一次,这毒呀就会多入骨一分……”那么面对这样的情况,卜翲儿她会如何选择呢? 让秦云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因为龙宫这面真龙图,他竟然这般奇迹的完成了剑心的凝聚。 不过战胜了加里奥,获得了他的英雄继承,实力又进一步的夏佐,已不在意任何潜在的敌人。 整个擂台就被觉义的分身包围,这些个分身悉数拿着一口北辰星拱剑。 诶?“豹”?莫非是……要说大冥朝的豺狼虎豹的声色名胜,冥武宗的豹房真是难出其右!一想到这个地方,他就忍不住地直摇头。 微笑的情况确实奇特,但刘静并没有太当回事。行医这么多年,她见多了仪器检测什么问题都没有却身体不适的人,而这类疑难杂症,往往都能被中医解决。 叶昔没有阻止,这种人不给她点颜色,她就不知道有些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韩尚宫的病还没好利索,姚楚汐说别让她操心烦神,蒋六自然不能与她说这事儿。 今天虽然那个大吼大叫的人是大家一起发现的,但是至于他吼的是什么,宋虎和他的两个徒弟都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们更不知道。 蓝羽沉重的心事被伊凡发现了,为了遮掩自己的双眼满含着晶莹的泪珠,她低下了头。 振聋发聩一声巨响,韩仇坐的椅子、背后的家具碎成满地木片,一阵气浪在房间弥漫,韩仇却安然无恙。 这时候已经有很多的军人在大坝的周围警戒了,想来应该是调集过来的周边的部队。 “妈,我送你。”沈铜陪着林霞一直走到了营地门口然后看着林霞离去,沈铜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我顿时无语,不想和东方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我起身走到房间里的一台电脑前,想要看看最新的新闻,了解一些和万龙会有关的信息。 邵总居然也在舞池中,他的舞伴是人力资源部的李姐,两人都是头发散乱,满脸通红。史晓峰暗暗好笑:老邵够胆大的,不怕家里的河东狮了? 众所周知,天地间道法万千,经过万千载繁衍,衍生了无数种层出不穷的手段,同时也衍生出无数种族、职业。 司徒清吟自报家门,一路畅通无阻,甚至还有太监亲自前来迎接。 龙兵和战友们感觉大脑充血,头脑一片空白,不过他们在不断运动的同时,还要接受方婕所讲的知识。 要嫁去夏国于九王爷为侧妃的九公主与别的男人有染,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引起宫里所有的主子主意,因为九公主是要嫁去大夏国的,所以大家都很紧张,就连皇帝与太子都惊醒往这里赶。 只是现在,眼前的这只提莫看起来很有可能是apad双修流的,一发q技能是在他的想象之中,但那几下平a,却是让这个kt战队的中单选手直接大喊不妙。 第8章 越陷越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啪嗒啪嗒———— 细密雨点没入河面,也不断拍打着河岸两侧一望无际的芦苇。 芦苇侧方不足一丈之地,便是小腿高的杂草与粗糙道路。 青衫斗笠客与肩扛阔刀的汉子相距数丈站在道中,夜风携着雨点落在衣襟斗笠,又顺着斗笠边缘聚成小股水柱垂洒,。 赵无眠这段时间,向魏和同打听了蜀地不少事,其 听见这话的金老,心中猛得一震,他没想到,苏屏对于叶南的感情,竟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附魔纹络能够随机增加1到30点的属性,要是运气好,在装备上附上30点的属性,就相当于领先别人6级的属性了。 他的脸经常出现在各大杂志、报刊和媒体采访上,认识这张脸的人极多,单就两人站在走廊的几分钟时间里,他就被认出来三次,搞得人根本无法专心交谈。 李昊的这个办法还是通过上次在陈思雅家里吃流水席的时候想到的,那里的流水席不就是一次性做两份菜,然后分成两个桌子分别送一下,这样就能够满足要求了。 有保证我就掏钱,要是不能保证,你说破了天,我也不会掏一毛钱,大不了走人。 而唐锋救了她们,又带着她们捡宝,没错就是捡宝,进来之前她们何曾想像过。 妮维雅去不去见戈登男爵都无关紧要,并且妮维雅跟在老法师山姆跟前,安全方面也没有问题。毕竟,从某些程度上讲,身为圣魔导师的山姆,作为法师岛派来领导法师团队的,几乎是可以和戈登平起平坐。 而神国的两个星神境的强者扫了星戒之中的资源,一脸错愕和连连摇头。 当初,金兵入侵大宋,赵构率领大军抵御,邢秉懿、李诗诗等人是他的软肋,不愿意让她们有事,便让王管家等人护送她们离开幽州,悄然回到汴京城,在之前买下的府邸住下。 当然,李昊知道,胡伟宗肯定是担心自己在这边的情况,所以就过来看看,这份情谊他怎么都要记在心里。 路师叔四人手都拔出了兵刃,之前他们是为寻人,还保持着理智,哪怕和几个僧人大打出手,也只是拳脚,但现在知道了这些僧人暗地里的勾当,他心中暗暗吃惊,也明白,今夜怕不是这么容易可以过去的。 萧如玉接手叶家诊所,一年下满打满算,纯利润也就百来万,现在叶晨转眼就千万到手,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至于绳索割断后他自己能不能逃出去,这点闻皓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只要避开皇甫景宸,他怎么会逃不出去? 她不能什么都不要,那样别人会怀疑她挟恩图报、另有所图,要知道最难还的就是人情。 果不其然,从另外一面开始切割,仅仅只是切下了两层薄如蝉翼的石皮,青白相间的高山种宝玉再度显露在了人们的面前。 杨戬目光闪烁不定,他本能的感觉韦护的计策不简单,可是以他的智慧,却难以猜出来。 最尴尬的是,凤锦行曾经、似乎、大概是对自己有过那么点心思。 “吱——”地一声,霍北骁突然把车停在了路边。他伸手将顾南音揽到自己身前,然后用闪动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哪吒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是真的,他的二哥才去不久,现在大哥又离自己而去,难道老天想让自己三兄弟尽数绝于西岐么。 第9章 雨落峨眉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呼呼———— 山风混杂着细雨拂动山路柳杉枝叶,蜀地的雨幕虽密,但大部分时间雨势并不大,夜空隐隐约约可见黑云之后的点点明月。 一位灰袍男子牵着马,戴着斗笠,步行于山路石阶。 石阶两侧修有石灯台,黄灯幽幽,不时有身着制服的弟子来回巡视,瞧见灰袍男子,皆是俯身行礼,“掌门。” 灰袍 没错,一如胡一眼这等宗师境的强者在花满天眼中不过是他父亲的走狗罢了。 盛明珠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已经吩咐了时宜将带来的午后甜点端了出来。 这里是宁家,今天更是宁老爷子做寿的大日子,秦尘如此张扬喧宾夺主简直就是对他们的藐视。 接过家仆送过来的茶,杨昌云不紧不慢,细细品了品,陈大人也不恼,站在一旁等着眼前人开口,两人间的氛围十分和谐。 可是这么多年来,太一宗却鲜有典籍外流的事情发生,更别说核心的不传之秘了。 所以程泾川心甘情愿地跟随裘思的,程泾川也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想要有地方一展抱负。 车后座上的陈雨瞳,现在一样心乱如麻,秦尘当着她的面杀了孔彬和他的保镖,好像还带着她如履平地的飞檐走壁? 李元昊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许久吻了吻萧多罗的额头,便转身离开。花娇娘和她等候在门外,她走时,还不忘看了萧多罗一眼,却见萧多罗的眼里带着一丝悲怯。 就是这一愣神功夫,千星抬脚踢飞桌椅茶几,横砸周围,同时身影已经跟上。 得知自己是被灵家的老爷子骗了,灵澈一怒之下丢下了新婚的正妻,跑去了昭阳城西的灵家别院,打算带了这锦娘私奔,从此再也不回灵家了。 那一刻,他的心立刻就软了。相处的这几个月,她总是慧黠伶俐、神采飞扬的,何时有过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 看似短暂的战斗却几乎耗尽了苏彦所有的力量,南霸天的元力浑厚程度是超过他的,若不是仗着龙渊剑的锋利和堪比元阶武技的叠浪掌,想击败南霸天可太难了。 半斤烈酒下肚后,三宝已经微有醉意,再看对面的姑娘,早就满脸腮红,脉脉含情。 带着痛恨的词句,一字一字的从司马青嘴里吐出,宣判了对司马玉和“纳兰雪”的惩罚。 托夫斯基狠狠的恰了自己一下,将自己重新拉回现实之中。事情并不如他想像中的那样顺利,他不得不加倍细心,观察这些猎物的一举一动。 李慕沐浴在雷电中,他的肉身自从九转之后,对这些天罚已然没有当初那般畏惧,虽然还是有生命危险,但是加上李慕的生机大法,已然有足够的把握度过。 惊呼的人迅速跑了过来,狂生此时放下手来,她看也不看那短矛,拿过看也不看丢在了一旁,一心关心的只看狂生的手掌。 点开第一级,把刚采到的一朵静幽兰花放到配毒的托盘上,然后慎重的点下了确定键。 在没有巅峰灵神诞生之前,没有人有能力将血魔族驱除出大陆,所以也许在未来的十年,数十年,甚至是数百年,大家都要生活在冰原之中。 “那是为什么?”依依急着问道,虽然这事和依依没有多大的联系,可是这里毕竟是自己父亲的国家-加拉龙国。 “狮王,这就是所谓的合作吗?”就在狮王和道尔雄转身的瞬间,一声冰冷的声音出现了。 第10章 刀入峨眉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赵无眠将信细细看了两遍,紫衣只言让他去唐家讨要‘血露液’,此丹便可大成,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说,赵无眠送给洛朝烟的信好歹还有几句私人话,而紫衣这信,短短几句话全是公事。 赵无眠稍显失望,又打开锦盒打量几眼,此丹赤红,内里泛黑……赵无眠对蛊毒之道不甚了解,也不知这毒丹如何,但紫衣送他的东西向来位格 “你别太得意忘形了!”可我总觉得没这种好事,这王陵的主人应该不会这么好心吧?难道下面的“水尸蛊”真的就是最后一道防线了? 而那天,夙容无名指上的戒指亮瞎了一众贵族公子的眼睛,加上唯一的左手上同样有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事情如此明了,谁也不能假装没有看见。 于是他也来到石头边,非常自然的挨着奥菲斯坐下,挥手拿出门琪精心制作的蛋糕,用刀叉分成两半,分给了奥菲斯一半。 不过他在向后跑了一段之后就停了下来,指挥着地灵戒备着,时刻准备看是否有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 因为很多人关注着白夜叉,所以白夜叉没有说得太过于清楚,但晓明却知道她的意思,不过在听到最后的时候,晓明还是翻了个白眼。 童年住的是一梯四户的复式公寓,上下两层面积加起来有三百多平,她的名下有一栋700万的房产,是贺东弋所料不及的,本以为有个两三百万的房子就算她本领通天。 江振龙胸口一痛,脸部肌肉一阵抽搐,这一肘,我可是用尽了全力,接着我的右手便叉住了他的喉咙。 我跟长弓男子打了一阵,感觉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当他一棒打过来的时候,我避开了,不过也有意惨叫一声,身子直接朝后飞了出去。 “你就不能画个飞机么?”我握着手电筒,发觉较重,几乎可以当武器使用了。 自家的大师兄,不用说了,什么事都管,有时候师父都觉得怕。二师兄惟恐天下不乱。三师兄喜欢四处找姑娘。四师兄喜欢找人打架。五师兄呢,喜欢四处游历。不过五个师兄的特点都是对她总是笑容满面的。 瑞和鹰鸣从暗处撤出来,找到罗丽,一边一个护着她,坦跟在后面,一行四人开始行动。罗丽的主要目的是寻找和发现有用的东西。 "那翩翩姑娘……我回去了?"老鸨看雨翩翩的态度,似乎是不会丢着吕子默胡闹的样子。 没了你俩,对整个江湖都好。浮云暖默默把这句话放在心里,绝对不说出来。 假山的另一面,香琴听到了云瑶和陆映泉的对话,心中不屑的冷哼着。 青龙之海,寒涛阵阵。皑皑白雪纷纷洒在凄清单调的岸滩,晶莹绚丽。 “就这样呆在这儿,似乎海啸永远也不会到来呢。”布莱登微微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着风吹树叶的声音。 他们虽然都是内门弟子。有些甚至实力不弱。但却是沒有多少人手中有着一柄好剑的。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璃儿才随父姓,改为姜梦璃。"中间爱恨恩怨太多。 “苍龙又名青龙,这苍龙涎也是极为出名的一种灵药,想来一些拍卖场也是有的,你去那看看不就得了,就知道屠龙,能不能不暴力点!”仙子姐姐看他吃瘪的模样也就满足了,随口便是道出了办法。 李鹤表面从容应下,内里心生警觉,考虑着是不是和林凯打一架把羽召唤过来压阵。 第11章 刀止微雨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沙沙———— 夜风挽着细碎雨点自天垂落,落在山间枝叶,沙沙作响,被惊动的飞鸟在峨眉山上来回盘旋,惊叫不止,让深夜的峨眉多了几分吵闹与刀光剑影。 唐微雨的次子被赵无眠所杀,妻子又需要霞云蛊救命,就算此刻唐微雨担心牵连家眷,暂时犹豫,不愿对赵无眠动手,但他作为唐星文的儿子,老爹年轻时尚且敢冲 柳龙瞬间惊觉,手上长棍来不及用力,就要向后退去,可是夜耀只是右手横扫,他的腰间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到,身体随之一倒。 “任何后果,都由我来承担。”秦萧坚定看着他,眼里都是自信。 太监引领着郁墨言进入殿内时,太后和杨贵妃已经都坐回了原位。 “玉公子莫是寻我们开心,这怎么可能,哪一个天尊不是数百年苦修而来,我卡在洞虚巅峰,已经上百年不得寸进。”司乐面色难看,沉声道。 “什么时候的事?!”石泉惊喜的问道,一个箭步冲过来之后又急忙刹住和艾琳娜的肚子保持着半米的距离,生怕伤到对方。 灵石的质地是很坚硬的,可以说不下于法器,可不管哪个级别的灵石,只要内里灵力耗尽,就会同寻常的石头一般,可轻易捏碎,失去一切价值。 其次,他是天机门的,和这正一道,一个是旁门左道,一个是名门正派,现在虽然相安无事,可是,历史上没少互怼。 “本打算晚上找你聊聊一些事的,不过你要是有事的话就没关系啦。”斋藤飞鸟说道。 那少年玉冠华服、剑眉星目,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倨傲劲,一看便知出身不俗。 不管怎样,一段时间后他会去百奇州,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有那么一两秒,空气仿佛停止流动,长大一直是她们之间的禁忌话题,茱莉蕥不知道莉莉兹为什么要在这时间点提出来,她等待愤怒会像以往一样将她淹没,但今天怒火却缺席了。 在阿兹卡国王的狂笑中,一个浑身笼罩在黑暗,看不清容貌而又散发着血腥气息的男子从大门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又有许多面容狰狞的海贼,用打量货物的眼神看着殿内众人。 随着这个问题被问出来,同事们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投向了美穗。 “欠钱的是大爷”。这句话用在这里,或许夸张了一点儿。可本质上没有变,一旦普波联邦战败,债主们就很难要到钱了。 虽然赵江河对天子彻不是很熟,但赵江河看得出天子彻是一个心比天高之人。 赵江河一听,他就知道那股力量是什么力量了,定是刘伯温的万剑归道。 魏国觉得,动员六十万大军的燕国,尚且不敌出动二十五万大军的赵国。 欧阳给他回了一个微笑,一会脸就恢复了那张冰块脸,欧阳心想这彗星真像一只火凤凰。 而现在还在太空中剩下的那2组太空垃圾处理器本来就是备用的,是为了防止前面10组完不成战略任务的时候补充的,但是现在很明显,无论是太空垃圾处理器的表现还是起源的精确计算都很好的完成了任务。 她和柳震的关系,并没有弄到韩琴说的那种,谁把谁伤得很深的地步。事实上,近年来,无论是有电话联系。 正好他昨儿才发现了一个兔子窝,运气好的话这会儿赶过去兴许就能捉到一只。 第12章 紫兮,衣兮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沙沙沙—————— 雨落峨眉,刀止微雨。 随着夜色渐深,雨势愈发磅礴,峨眉山下却是一片死寂,只有雨声。 镇子上不少居民听到打斗声,走出房门朝此地看来,先瞧见被砸碎的峨眉山门,眼神错愕,把人家峨眉派的山门都给砸了,这无疑是把峨眉的脸踩在地上碾,是何方宵小如何不要命?难道以为峨眉派的真 想起整个事情的经过,柳燕偏偏挑在傍晚来家里,这时候村里人都回家做饭的做饭,吃饭的吃饭,路上连个经过的人都没有,她再这样一摔,那自己一家人都逃脱不了干系。 五分钟的路程,她只用了三分钟。期间,她努力保持平衡,不让杯子里的咖啡溢出来。 纤和县主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了几分,坐在凳子上,忙安慰贺婉如。 “微微,我有事。得提前回去了,要不我们就此分开。”颜玥有些抱歉,她约她出来。 “那就好,你们先下去吧。”叶倾城挥了挥手,老鸨和那些姑娘微微一福,都退了下去。 “走吧!船已经开了,大厅的宴会已经开始了。据说,晚上还有很不错的舞台表演。”艾香笑道。 一条镶着钻石的铂金项链,虽然没有价值连城,却闪耀着一种自信的光芒。 前几次也突然晕倒过,她还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跑来医院各种检查,结果医生说什么事也没有。 下一秒,身前的少年一本正经的冲她点了点头,随即转身从门外走去,连背影,都一本正经到无可挑剔。 “你的身子刚有好转,要好好休养,诸都不必操心。”轩辕睿将云潇搂到臂弯中满满的拥着。 值得一提的是,范晓东此时,也是将张国才之前拿出的傀儡,给收到了乾坤戒,张国才一死,傀儡便是不动了,收起来,自然不是很麻烦的。 随着那漫天的岩浆四溅,只见那岩浆剧烈翻滚起来,似乎有着什么东西要出来一般,王杰眼神警惕死死的盯着。 不过,不管怎么样,便是累死,都不能够将主子吩咐下來的差事办砸。 等到高木纯一郎赶到那个城门口的时候,只剩下一堆着火的尸体,城楼上面挂着的一堆头颅,在空气当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等钟离朔到了朝堂之外,正看见一众官员从大殿出来,纷纷议论着今日的早朝又是由右丞相上官鸿主持,皇帝已有几天不上朝了。 钱大夫一愣,知道张妙清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这件事情对于李烨有多大的意义,旁边的人立即都不敢出声打扰钱大夫给绿岚和曼云把脉。 直升机上的设备有限,几位军医也只是把夜影的弹片取出来,但是到了消毒缝合的时候却是发现夜影此时的伤口已经完全呈现紫黑sè了。 建安州暂时‘交’给了沙世平管理,安市州的防御工作‘交’给了南楼镇的宋辰风,葛从周和霍存带领着一万平卢军准备离开安市州,返回登州和刘鄩汇合。 二夫人并没有注意到四夫人在望着她的时候眼底飞速掠过的阴暗。 也就在这个时候,咚咚咚的钟声从昆仑山上响彻起来,这是开始考核的钟声。 这边三人已经战成一团,打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的,但另一边却是截然不同。 陡然睁眼,天流也双眼宝光流华,同时,法相的双眼也是透射出两道金光。 第13章 反方向的钟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爪子?这阵仗真是武人打架的结果?” 一年轻人背着工具箱,望着破破烂烂的山门,石阶上的两条入地一尺的沟壑以及向两边栽倒的树木,神情惊叹。 “莫废话,快干活,唐家主往日可没少照拂我等,这山门都碎了,多没面儿?”有老人往年轻学徒的后脑门上敲了下。 午后,峨眉山下,弟子们请来工匠,加班加 如今许攸被打死了,他们也不会去为难着许府,也没有着什么的必要,毕竟那都是私事而已。 数十人面对着数千的大军,根本就不会有着什么的意外出现,才一接触,就有十多名将士倒下。 可现在,此时此刻。看着夏时光为江斯晨哭的梨花带雨。听着夏时光旁若无人的说着自己的自责。甚至不惜一下一下的用这些话敲碎顾琛那颗原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心。 这就是伊万还没有被逐出公会之前偶然从他的父亲马卡洛夫口中得知的隐情。 这个秘密基地的重火力,或许像萨麦尔这样的强者能够躲避,其他的人,哪怕是通神强者,也绝对扛不住,所以进攻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所有在外面的人都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看到的,却是根本无法理解的场景。 这一死,周家奎以为这辈子就要带着遗憾离开,没想到陈浩出现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点不一样,前方百米处又浓雾弥漫,这在外界只是很普通的浓雾,却让几人一阵惊喜。这可是地宫上唯一一处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 加上刘表曾三令五申的让他不能踏足几个地方,也就能够明白,在广信城周围,有着一些隐藏下来的秘密,不为外人所知。 比如柳无尘失踪后,他找遍了整个西北联盟,一晃眼就是两年,都没有任何消息!他的师傅清光子多次叫他回太一道门他都拒绝了。 “没错,都是二阶灵血!孔老哥,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分割属于自己和沈先生的那份!”苗姜马上提议和实践着动作。 要不是时间紧,任务重,他肯定能熬鹰一般的看这俩稚儿几天几夜,直接精神上熬服他们。 无名有些诧异,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发现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他其实也并没有完全相信苏禾这个朋友说的话,只是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他觉得也只有试探之后才知道。 “不用了,谢谢。”看着这大妈动都没没动,自然知道这大妈只是客气客气,廉歌笑着拒绝了。 帝璃儿所乘坐的马车从花想想经过,这时,有对话声传入花想想的耳里。 也不顾程老师的挣扎,陈老师直接拖着就往外走去,同时还不忘招呼着其他几个看戏的老师。 因为今天不是去上课,所以苏禾今天没有扎丸子头,而是自己辫了一个鱼骨辫。 同时众人也稍稍能够理解蔡瑁的苦衷,这种威般的水战利器,岂是人力所能够匹敌? 此时的脚步声格外清晰,片刻后脚步声戛然而止,而未锁的防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听到李赵缘的话语,在外围不远处看热闹的外门弟子顿时窃窃私语叽叽喳喳的说着一些什么他们好无耻,就会欺负新人的话。显然那些外门弟子之中也不乏有人对这些嚣张跋扈的七八个外门弟子的不耻与看不起。 听到传音,夏阳一愣,心中暗道:“明皇师尊为何此时突然唤我?”随后夏阳眼中精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难道是枯木?想到这儿,夏阳心念一动,心神便出现在精神海中。 第14章 旷日璃久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明月夜,淡晚风,勾动林上枝叶,残存的些许细密水珠落下,沙沙作响。 赵无眠近乎是被太后给抱回了客房,放在榻上,他却愣是起不来。 太后拍拍赵无眠的肩膀,笑道:“本宫去给侯爷做饭,你好好恢复,等未来什么时候,让本宫也年轻年轻哈。” 她的举止,神情,容貌与二十岁上下的女子没什么两样,只是气 屋外的日光从三米多高的落地窗中投射过来,在屋内留下一个个拱形的亮影,落地窗对面的镜子则又将光线反射了出去,形成一种特别的光怪陆离的景象。 中年人可不敢拿这个来开玩笑,只得全力的配合盘宇鸿将内部的人都给唤了出来,然后让他们都挨着空间边缘。 屋顶设计尤为讲究,多采用歇山顶或庑殿顶,檐角飞翘,配以精致的瓦当和滴水。 “最该死的是你。”西门飘雪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摇起扇子别在腰间,一手抓了白墨紫的衣领,一拳头就送了出去。 忽而,一个想法划过脑中,她一下子就酒醒了,歪着头盯着头顶的画面。 不过纳铁却听见自己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根本就无法清晰的发出人声,这下纳铁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但是在霸阳的攻占下,可怜的玉妃屈服了,却没想到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的身体再次的被那黑玉武王占有了。 从都江堰回来,奔波了一天的李恒不顾疲惫,简单洗漱一下,就开始了写作。 倘若是一般的单亲家庭,采用这种教育方式没什么问题,孩子叛逆一点也无所谓,毕竟叛逆期总会过去的。 如今的行动计划则更为刺激,干脆直接去军官俱乐部偷!卡兰的意思是,既然军队想让他们将死亡视为常态,那不如尽情的肆意享乐一番,也不枉此生。 “你又是什么人!”徐建天问道,面色不怎么好看,其实他从周围这些人的称呼中已经猜到这两人的身份了。 “老大你回来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没事!”尼禄看到韦飞后激动不已。 杨奇连连后退,就看见三个气泡都在空中炸开,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离长老,若是可以的话,希望离长老能收下我的朋友。”云破晓将目光看向宋昊轩。 叶东惊魂不定的看着乾坤壶,他已经将自己的伤口愈合,除了血液的流逝外,并无大碍。 三人一兽朝着事发地走过去,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几乎将街道都阻断了。 欧阳潇潇的话说完以后,众人才继续朝前走去,走了没多远就发现了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铜门。 这比试,看起来是欧阳潇潇和风洛两人的灵力比拼,可是欧阳潇潇代表的却是整个潇潇国。 菲普利这么坚决的态度,虽然也是种推力,但却力量还不足,不过楚守也微微前进了一些。 乔安晴觉得自己一阵窝火,她早上出门,根本没有想到顾谨城会来这一出。 “马修!!”亚特连喊三声,陷入癫狂鏖战状态中的侍卫传令兵马修才听到召唤,他将一个侍卫拉到了自己的位置顶替,然后跑到了亚特身边。 “你不出手吗?”盯着一旁哄孩子的聂宇,姬碧月目露精光。她想要通过聂宇的手段,分辨一下他的来历和背景。直到此时此刻,她依旧不忘试探聂宇。 “红胡子先生,我们此次行动可没有太多军费,您要是需要大量钱财可别指望我们。”奥利弗瘪嘴说道。 第15章 大胆!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半清风,明月藏于云后。 紫衣望着慕璃儿的屋舍,眼底带着几分狐疑,脑海浮现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于是近乎是本能的屏气凝神,悄声来至屋外,侧耳倾听。 嘎吱———— 还没听见什么,房门便被直接拉开,赵无眠衣衫整齐,望着紫衣,稍显疑惑,“你大半夜不睡觉,来师父这儿做什么?” 紫衣武功 他们的面容带着惊恐,可是却被狂暴的灵力和四散的飓风给的扭曲,根本看不出来真实的表qing来,只是能够看到他们那惊恐的眼神。 何苗苗跑到林尘身边,亲昵的搂着林尘的胳膊,林尘立刻感觉自己的胳膊,陷入到两团面团之中,贼拉舒服。 然而,不知情的熊王还疯狂的在作死边缘来回试探,只见他又瞪着好奇的熊眼,凑上前来问道。 凝气境修士,自然有恢复灵力的丹药,这种丹药被称为回灵丹。价格嘛,大概十金币一枚。 大家都不知道,苏婉娘一直提着心,就怕那个许修宁会再次登门。 “这就对了,你要吃点儿,走路才有力气,不然什么时候才能到楼兰,我也不想你在路上多受苦。”启迪说着心不由衷地话。 真这么一报道,特别是各种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保证没人会记得谢岩在这次跳楼事件中起到的作用。 而棚子里有卖花茶,点心,香囊,胭脂水粉的,更是吸引了更多的人过去瞧。 无人鸡操纵员在上级的指令下,将机身下方的五十公斤的炸弹投下。 陈大龙伤得更重,两条腿都断了,肋骨也断了几根,还有一根钢筋直接刺穿了他的肚子。梁珏伤得轻一点,但也是一条胳膊断了,断了几根肋骨,全身地处是伤,浑身是血。 毕竟大道本源当中蕴含的能量不可想象,需要逐步的去吞噬炼化,而且这过程需要极度的聚精会神,不容分心。 在苗远看来,无论是馒头还是包子,都是赵信推动的,没有赵信的发泡剂,没有处理猪肉的方法,苗家庄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收入,他专门的兑换了一定的银子,交给了赵信。 “终于出现了吗?来得好。”燕千钧大喝一声,地面之上一股神纹力量向着卷来的暗魔阴影笼罩而上。 只要习会这秘术,就算是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圣人,他都能与之交手一番了。 只是,当他的拳头碰到唐辰的那只拳头的时候,却响起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就在他即将心生绝望之际,一支装备精良,人数多达一千八百人的诺曼骑士部队在轰鸣的马蹄声伴随中抵达了战场。 可是,这也只是他的猜想罢了,真正的原因是否如此,叶浩轩却也无法确定。 这一晚,甘敬听了很多,对于同样有忧虑但仍旧豁达乐观的师父心存敬意。 再这么打下去的话,恐怕自己带来的这些妖族高手,就要折损许多了。 综上所述,这就是一国之君不杀他国志军的道理,这个道理在后世也是通用的。 此时司马季身边的晋军已经深入东濊腹地,一旦转变为进攻的姿态,就相当于在东濊的心口上插了一刀。不过司马季并没有马上这么做,他还有事情要做。 每一次出去行商,幽州商队都会换一批人,让里面的人习惯舞刀弄枪,到时候方便征召。 空气中的水气被聚集,山脚的坡道上瞬间就出现了一堵两三米厚、七八米高的冰墙。 她一把将秦雨瑶扑到床上,然后就开始盘她。秦雨瑶当然想要反抗,但是力气也没她大,只能无奈地任由她动来动去。 “妾不知道高兴不高兴。”杨馨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夫君似乎并不高兴。 结果,真火一接触内丹,就立即将那颗内丹包裹,这真火极其霸道,直接将荆棘森蟒与那内丹的神念联系彻底割断,连内丹上的剧毒也被真火瞬间炼化。常兴手一挥,竟然直接将那颗内丹收进了空间法宝之中。 终于,过了一会儿之后,有一些有用的消息传进了邓月茹的耳中。邓月茹微微转头看了一下,发现在说话的是离自己这边两桌远的一桌人。 叶凡随后又是一挥剑,浩瀚剑气更为庞大,几百只饕餮再次被掀飞。 “东方族长的伤就是在东方猎场里面受到了火龙的攻击所致?”林易沉声问道。 因为除了作品精良以外,舞情还有另外一个为人所称道的点就是更新量。 十年前夫妻二人结伴出差,在归途中遇到泥石流,人和车一起滚进泥石流里,被泥石流吞没,年仅六岁的李伊失去了父母。 地下室里灯光晕黄,沐伊穿着那日他给她买的同款学生服,像是浑身都散发着暖光。 两人瘫在沙发上,软绵绵的,看着那三只大箱子,谁都不想动弹。 耳边传来的萧声,轻缓而流畅,这是开心的声音,张尔蓁却开心不起来。 “不管你有何打算,在圣门面前都是徒劳,拖延婚期,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没有任何意义。 这种力量,我解释为是绝对力量带给别人的一种无形中的安全感和踏实。 “就那么几句词,有什么可看的,要出去玩吗?我还没逛过横店呢。”她一脸兴奋。 第16章 好凶喔,我好喜欢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银月高悬,客峰惊鸟四散,屋舍亮起点点灯火。 大内高手们一声‘大胆’,将睡梦中的太后娘娘与洛湘竹当即吵醒,两女身在异乡,警惕心强,本就和衣而睡,闻言直接翻身下榻,点了灯,依稀可见窗户外的错落人影,但唯恐有失,有点害怕,便没开门开窗。 范鸿升眼看包围自己的护卫一个比一个气息浑厚,气质冰冷,虽 他的任务很简单,关注局势,眼见不妙,随时准备着调动人手支援,同时确定救援计划顺利与否。 现在还不算是太傻逼,要是明明知道人家有了喜欢的人了,还磨叽纠缠,被人家父母指着鼻子骂,怎么办?放弃吧。 心脏在喉头跳动,韩檀梦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抖动,抖得她连嘴皮在哪里都找不到。 片刻之后,三人来到了学校里分开后,恒彦林来到了自己的班级里,随即在点名确定人都齐了之后,便是被带到了操场上。 他态度算得上是很恭敬了的。一方面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大华国的传统美德。 我在心里盘算了许多,这么想来,我倒确实对他做了许多错事,但要认错,也得有个主次,究竟是哪一桩错得大一些,要紧一些。 我让李叹去给我找琴,他倒也照着做了,到第二日的时候,房里房外堆满了各色各样的古琴,有些甚至说是从坟堆里刚挖出来的。 自己似乎已经被他了解的差不多了,但常翊,却没有让她了解多少。这样的不对等让她心慌,更不敢确信他的想法。 顺着尸体横陈的阶梯山路向上而去,发现希姆凛外墙扭曲,内部两侧的建筑则塌陷混乱,仿佛洗尽一切黑暗邪恶的道路纤尘不染。 不过不论计划外的精灵们如何做想,总之南多族那些与凯勒布迪尔意见统一的首领们在获得消息后,纷纷踏上了前行的道路。 只见柳嫣然淡然一笑,虽然看不见脸色,但平静的语气中却透着一丝倔强不服输,毕竟搁谁能没气。 陈默说完指着李安然,心想破釜沉舟就在这一刻了,如果她天赋一般也没有办法。但愿师傅是对的吧。 心潮悸动得难以自控,尤簌眼眸微颤,随后看了他一眼,认真地交叉食指。 顾尚卿得知顾家人都以为他死了,此时反而没有了之前回到永安村时那样的激动与急切。 核心被动技能你现在才给,而三头六臂这种神话技能你现在就给?这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杨婶家,萌萌和杨淼淼蹲在门口玩沙子,两人正玩得不亦乐乎时。 无论是和素妍欧内酱还是唐桑来比他都不太显眼,一个是自己的姐姐,一个是过分帅气的唐桑。 反正也休息够了,孟尝拍了拍旁边一脸崇拜表情的太子长琴的肩膀,直接掀开压覆在洞口的巨石,手中打出一道强光轰向黄风怪。 赵启实话说得太坦诚,一直到走进宿舍,赢天扬才在他的无限央求下给他提供了一个友好建议。 以前,她怎么求李星辰,跟自己离婚,可李星辰死皮赖脸就是不离。 陆明萱火大之下,也懒得压低自己的声音了,而彼时陆大夫人又已与陆老夫人说完话,带着陆大‘奶’‘奶’离开了,所以陆明萱的话,一字不漏的被满屋子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不过也对,那场大火后,他的心与灵魂可能早就葬身在了火海之中,是寒离殇他们陪伴在他左右,才慢慢唤起他对情的渴望吧? 第17章 舞红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清晨时分,袅袅炊烟自客峰升起,太后精气神极好,起了个大早便开始烧火做饭。 就太后这万金之躯,为谁烧火做饭都算折寿,但对方是未明侯,大内高手们也不好多言,荆锦站在太后身旁,为她打下手,口中则道:“要去叫侯爷起床吗?” “他昨日劳累,让他多睡一会儿吧,饭好了再说。”说着,太后想起了什么,看向 裴冷推开房门进去时,明显感觉到空气中一股异样的灼热,像是要把整个房间都烧起来了,月色在窗外,透过层层窗帘洒进来,已经所剩无几,零星微弱的一点光,都不足以看清楚床上蜷缩着的人,是醒着还是睡着。 无奈,看来也只有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像老婆们解释一番了,正好,一些事情,也是她们知道的时候了。 等全部竞拍结束后,许磊发现,他就是把店铺售卖出去,就已经赚到了一千多亿,这要是在算上每个月店铺给的收入10%,那他一下子赚的钱,那可真是数都数不过来了。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示意他别出声,现在正是安宁和克里斯心情最复杂的时候,要让他们冷静一下,仔细思考一番。 他急冲而来的魂体猛地停留在了我个跟前,我的手指像是抵住了他的冲击般。 “现在想想,相对你弟弟封云,夏菡真是个三好妹妹了。”夏源看着封云落荒而跑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边嘲笑边摇头。 龙尧宸想着,越发烦躁,又猛猛的吸了口烟,剑眉也微蹙了起来。 起码是不懂得照顾人的,不然也不会连鼻子和嘴巴一起缠起来了。 “你明白就好,一个没有作品的人,靠外表靠炒作是红不起来的,一个拥有绝对实力的人,做什么的都会成为头条,比如我!”年瑾很没脸没皮地扯着嘴角,笑得肆意狂妄。 直到这个时候,张沁还在研究自己的手掌,看着上面横七竖八的手纹。 随着这些年的发展,此时饭菜的种类早已经不是以前可比。诸如鸡鸭鱼肉,应有尽有,而且还都是热的。酒是从京城里带出来的,俱是佳酿。 而且跟蒋恪这等级的大师成为朋友,那根本不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 杜中宵没有说话,明显不认可此点。朝廷开始整军,数年之后就要对契丹用兵,岂能不早做准备? 如今萧炎所施展的这些手印,虽说缓慢,但已经没有了当日的那种生涩之感,而且伴随着其手印的变动,其眉心处的灵魂力量根本不用控制,便是自动的弥漫而出,旋即沿着特殊的轨迹缭绕在印结之上。 凤天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自己亲眼看着严三爷闭上了眼睛,他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可是,这眉眼,这唇角,分明就与严三长得一模一样,说他与严三没有关系,这谁又会相信呢? 萧炎望着这个山洞,在烈火焚烧之中竟然丝毫看不出战争的气息,感觉就像是污浊泥塘之中的一株莲蓬,看起来格外奇异。萧炎眼中露出了期待的神色,一个纵身就窜到了山洞旁。 “没关系,别想这么多,兴许,他对你会不一样呢?”顾萧然摸着苏晓青的头顶,温柔的安慰着。 张天浩,岩山,邵彬,就是蓝天都跟着起哄,一个个都说出了这样一句誓言一般的话来。 瑾妃陪坐了那么久,总算见着当事人了,迫不及待地问道。虽然她心内着急,但是外人面前,她的雍容还是要摆出来的。 第18章 羊舌殷是谁?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黄昏日暮,潇湘细雨自天垂落,在夕阳下隐隐反射着赤红血光。 蜀地下雨是常态,更何况此刻春季,但这点雨势也着实不大,除了些讲究的女儿家,大部分人连伞也不打。 来往马车,一架架自辽阔街道尽头驶来,停在一处南北长四丈,东西宽两丈,高然耸立,约莫三层小楼高的石制八脚牌楼前。 八脚牌楼并非楼阁 望着他轻轻捏着自己的手,宋唯一满肚子的火,对着裴逸白的手就是一个推搡。 其实主要是离瑾夜让着她,不然凭她的力气,是不可能推开他的。 “那就谢谢了,等对方把合同拟出来,我传真给你。”蒋叶锦并没有想要占人便宜,只是觉得跟有钱人客套更显得虚伪。 被切成几块之后,剩下的这些赌石都不大了,但申宁不敢马虎先沿着切开的面,再浅浅切了一刀,先试试。 “好,苏绵绵,你不说哪里也不想去,除非说清楚。”离瑾夜下车,打开副驾驶的门,粗鲁的拽着苏绵绵的手,然而苏绵绵当然不肯。 蓝非眼角瞥到了丘学北正从拐角处走过来,从那个角度,她看得到丘学北,但丘学北没有看到她,安金鹏在,她的一些计划要改变一下了,免得殃及池鱼。 苏绵绵点点头,把手机给了警察,警察拿过手机,开始用流利的法语跟离瑾夜交流,约莫一分钟后,挂断了电话。 “开心就好。”斐漠说着垂眸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绿萝,他想起自己桌上也有一盆她送的绿萝。 叶慕云此时的心情已经平复,淡淡地看了亦舒一会儿,目光变得温柔了些。 队长一个激灵,连忙反应过来,他们人多势众,怎么还没有开始打就已经认为自己要输了呢? 多亏了今天碰到了展风与齐蕊,否则他们就算把刘大力送到了医院也没有钱给他做手术,刘大力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一辈子良心都会不安。 “我是局长还是你是局长?叫你剪掉就剪掉,有这么多话吗?”孔局长大怒道。 穆勇阿没有坐在大帐里的主位上,而是同夏晴坐在一起,两人隔着茶几,盘坐在地毯上。听得夏晴出了这么个主意,穆勇阿放下手里的茶杯,大摇其头。 但不出手不是白来了?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打败比克大魔王,让他无法收集龙珠,同时祸祸地球。 “秋秋,你看看我多可怜,除了你上次给我买的,我目前能拿得出手的就这套了,可是穿上它我感觉有些自卑。”叶枫乞求道。 如果李维没有受伤,那么李维还可能真的遁走了,以着李维的修为,想要从名妖修的手中遁走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们需要的是人手,只是三国会审迫在眉睫,我们不可能短时间抽出大量人手做这件事。”古沉摊手无奈的摇了摇头。 “是。”平头男子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病房。平头男子有点不理解,妈的,下档被切的又不是你,火气怎么这么大呢。 唐子腾和高远把弹夹直接压上枪膛,这里不像部队,需要自己一颗颗往弹夹里压子弹,射击场里的弹夹全部是装好的。 回到医院,交好了手术费,刘大力总算是被推进了手术室,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对这件事怎么看?”魏远之端起酒杯,看着不远处正围着烧烤桌的人,低声问道。 这些渡口必须把握在自己的手中,只有这样自己才能防备益州在知晓巴东郡被自己攻克之后的报复。 第19章 他乡遇故知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初晨,细雨垂落,烟雨朦胧,官道两侧植被青翠,在雨中娇艳欲滴。 咕噜咕噜———— 车队晃晃悠悠碾过路上积水,淡淡水雾在山野间弥漫,笼在马车四周,迷蒙好似水墨画。 有一浑身漆黑的猎鹰宛若利箭俯冲而下,落在马车顶部,在水墨画卷中勾勒出最后一笔。 雪枭同样站在马车顶部,脑袋扭了一百度 黄玄灵又在两人的怀里摸索了起来,从两人的怀里摸出了一些散碎的金子,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对于黄玄灵的作用不大,黄玄灵只是将它们给丢到一旁而已。 肖毅这一觉睡得极为极为舒适,醒来之时已是黄昏,典韦依旧坐在一旁看守着他,见恒之醒来急忙为他送上清水。 “好,听阿夜。”自有记忆起,绛绯就遇到了池夜,虽然只有九年时间,可他和池夜一样,都把对方视作最重要的人。 好在黄家药铺最终打败了王家药铺,使得黄家兄弟几个终于可以从洗髓散的熬制上解脱出来。 “哎,贾某惭愧。”贾诩却是摇头叹道,他大概也能知道其中原因,倘若自己能再做的完美一些,主公当也不会如此。他要面对的还不仅仅是朝中诸事,如今天下大势都到了要重新洗牌的时候,肖毅要想的实在太多了。 听海琳娜分析得如此透彻,林晓对自己弟子的思考能力也很是满意。 说完,他也不管这个安保队长同不同意,直接抬脚,便带着火焰巨狮一起走到了赌场中心。 柳凌霜同样笑了起来,自己和王天一样,似乎有一点的魔怔了的感觉,琢磨这事情真的是一点意义都没有,想来就是白费力气,不如不去想就是了。 看了眼怀里昏迷不醒的张子萱,嘴角还在往外溢水,林逸风的心顿时像被揪住了一样。 林晓神秘失踪,若说她毫不关心,毫不在意,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张念祖感激道:“那多谢了。”徐赢东虽然是强人族的斥候,但他并无意卷入他人争端,这次肯出手帮忙真是让他意外。 四周没有什么监控,地面上除了血痕迹,其他什么痕迹都没有,看来想找证据,必须通过死者来寻找,唐龙首先就是要确定死者生前有没有遭受到什么创伤,致死的原因在哪里。 兮家和钱家关系一直不太好,前两年钱耀缠着兮晓莹,被秦羽收拾后才收敛一些,而且兮家和秦羽最为交好,他当然不会同意钱家家主的想法。 赵光点了点头,的确也算不上贵,再看看其他的姑娘,有妖媚的,也有清纯的,比起刚才那几个,这一波的确算是更好的了。 空冥现在呆在阵法里,不是被阵法困住了,而是它装作被阵法困住的样子。如果不是它懒的动,空冥很想去找那个让它脱离那瓦族的钱大宝。钱大宝真是个好人哪~!救“石”于水火之中。 “【杀戮者】银川吗?你来这里做什么?”白羽的目光锁定了对方,只要对方一有动手的架势,他便会先发制人。 今天是长生舰复苏项目开工的日子。飞车刚停稳,陈佑就夺门而下,三两步跑进了船厂。 “那当然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天使,保护圣子是每个天使的使命,你可别怀疑人家对主的信仰!”加百列骄傲的挺起胸,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一月份有月票抽奖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新年即将到来,下个月我想举办个月票抽奖活动。 也就是1月,将会抽出40名幸运读者赠送一份零食礼盒,此外每一千张月票还有两份罗技G102游戏鼠标。 我们会在2025年1月1日0:00到1月20日23:59这段时间所投的月票内,抽取月票编号,之后会发布单章公示中奖编号。 【参加资格】 2025年1月1日到1月20日,这段时间内投月票的读者,都有机会获奖。 【抽奖方式】 1月21日,书友群会掉落直播抽奖录屏,抽取获奖的月票编号会在其中。 (群号在简介最下面) 【兑奖方式】 作者发单章公布编号,书友群同期发布获奖月票编号,中奖读者根据个人页面截图和月票票根截图,加群验证,联系管理。 【兑奖时间】 1月21日公布获奖月票编号后,请大家在1月25号前加群验证领取,逾期。。。。。。 (月票编号查询方式在投月票的界面,右上角“月票纪念册”)《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一月份有月票抽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章 舟上刀客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日落西山,无边夜色笼罩成都,细雨不止,月光澄澈,街道上弥漫着淡淡水雾,本是清寂之景,可成都近来人流量爆增,华灯初上,人声鼎沸。 燕九租个了别院短住,肯定不可能住下二十多口人,而四周院子都已被租了出去,好在赵无眠此次出行问洛朝烟要了不少钱,给其余租客多添几张银票便可顺利租下。 燕九的媳妇做 房间的‘门’关了,除了索菲娅摇动座椅的声音之外,莫离忧和杨大庆默契的一言不发。 就在那些人跟上刹那,我将那一枚五毒教的五毒霹雳弹扔了出去。这种阴邪之物,我本来不想用,可如今我性命攸关,哪里顾得上这些。 在新闻发布会上,tom非常严厉的谴责了m国政府,同时,也表明拉斯帝国爱好和平的理念,面对侵略者,不惜玉石俱焚的决心。 跳转几下也是一种负担,别以为异界的人对某些设备的性能没有需求,如果可以谁不想要更好的? 可以说,这里就像是个天然的迷魂阵法一般,躲在里面不容易被找到,即便是被找到了,要想脱身也是轻而易举。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管得了帝释元会不会暴走,先保住他的命才是最主要的。 十道闪电击中了他,虽然这些闪电并不足以威胁到他,但他却是心中极为郁闷,因为这些地狱生物明显就是针对他的。 那分明是剑气在急速逼近,战国面色一变,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化掌为拳,猛然轰向那道飞来的剑气,试图将其拦在自己跟前。 “霍勒斯,你放心,邓莫尔大骑士长会得到应有的荣誉,他的家族也会受到补偿,我不会让一名帝国的英雄流泪!”安布罗斯陛下摸了摸霍勒斯王子的头,声音坚决的说道。 天空乌云密布,暴雨滂沱而下,在这场猛然刮起的海上风暴之中,一艘有着猛犸象头撞首的海贼船,正艰难地在海上航行。 第一次担任TV动画的监督,就肩负着SHAFT独立进军动画行业的重任,主创中更是有秦汉这样的知名漫画家,让他压力很大。 正是自己爱抽烟,会把周围弄的烟雾缭绕的,所以老烟鬼不管办公室的烟雾在怎么大,也不会开门的缘故,据说上次也是突然发生火情警报,也是从他房间里出来的。 人活着的时候才是人,死了就不是人了,所以诺克萨斯对德玛西亚那边的仇恨,也在慢慢减少,有些人甚至还成为了兄弟。 看着边远航自信满满的表情,袁瀚也就只能把想说的话,咽进肚子里去了。 大家听了张三的分析,又看了张元霸的这套装备,对于明晚的行动都充满了信心,更何况还有打入敌人内部的李忠带路。 “余队!您怎么来了?其他人呢?”佟九音从郝宇的身后走出,向着来人,迎了过去。 盛田厚虽然是出于好心,不过还是杞人忧天了一点。不过这也情有可原,面对微软和任天堂两强的竞争,他根本没有高枕无忧的余裕。 正义的制裁从来不会缺席,只是会迟到罢了。村长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自己被抓出来,最大的贡献来自于那条被他飞踹了一脚的土狗。 并没有直接跟张东解释,想到回头看着一旁的边远航,微笑着问道。 感应中气息释放出的源头正是上空某处,楚天盯着那地方看了好久,也不见有何动静,举目四顾,一寸寸的扫描这方空间,始终不见异动。 第21章 娘娘怎么破防了?(8k,求月票!)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半冷风,苍茫微雨,月色渐隐,平静湖泊亮起点点灯火,青连天弟子接到‘有两人意欲对胡人女子不轨’的举办,连忙拉起几十人的小队,提着灯笼坐船搜寻。 没几天便要举办寿辰宴,五湖四海的江湖名宿都会来,这个时候若是在自己地盘附近发生采花案,有损宗门脸面,因此羊舌殷很是看重,这才组派不少人手。 但正 叶远先是经历丧父之痛,后是经历慕灵雪之殇,所以对身边人的保护更加敏感。 半分钟后,枪声终于慢慢的停了下来,此时这棵食人树除了还剩些残枝败叶外,光秃秃的犹如被暴风肆虐过一般。而掉在地上的卢卡斯早已死去多时,皮包骨头的他早已不复先前的模样,更象是一具失去水分的千年干尸。 可没料到那四人不仅无视她,而且还越过了她,只听连续的“噗通”声音,一个个跪在了李良身前。 “拦住他。”卫青华见莫枫较起真来,不由得慌了,连忙让两个实习生拦住莫枫,并指使两个实习生把他手中的交费单抢过来。 天妖神与大魔神心中也是一阵惶恐,但是如今王羽毕竟还没有回到神界,他们也都还有机会,只要阻止王羽回到神界便能保住他们的地位。 月魔皇无非是想要去到日魔宫中寻求日魔皇的帮助,星魔皇不愿意联手,那她找日魔皇就是了。 郁芸云笑而不语,其实她本来想再讽刺他一句,但一看到李妍隐忍着情绪的样子,心一软,也就不说话了,毕竟宗政和是她曾经想要表白的对象,如果刺激的宗政和太深,事后李妍也会找他埋怨的吧。 杨智一下子便懵了,原本如果只是死了一个神子的话,他将另外一名神子护送上界的话,那还有点回旋的余地,至少能保住一条命,但是现在看来,却是不可能了。 乘坐在船舱里,吹着带着湖水气息的微风,听着河水的响动,一杯清茶,观望两岸无边秋色,众人都一下子安静下来,露出了陶然之色,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而且幽杀尊主为了此行,必然已经准备了诸多后手。他们恐怕,就是为了强行闯阵而来的。 如梅爹不傻,说这话一半是真心话,一半是让在座的放心,别以为是梅子随口说着玩儿的。 如梅其实心里也嘀咕,见江军把车子蹬得风火轮一般,就知道他也好奇。 吴氏拿被子给李管家盖上,心疼的对林心菡唤道,“雪儿,洗好手,准备吃饭。”这孩子昨晚那么忙,白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她能不心疼吗? 是他的疏忽,觉得不过是古家的宴会,不似十大家族的宴会那般上档次。 至于冷千语那边,现在她也不知道冷千语在哪里,这次也无法联系她,这的确挺麻烦的。 我看着徐东浩推了我们两下,只有如数还击才会让他知道我不好惹。 夫人拉着她的手夸她懂事,话里话外也不过就是说,以后有缘分,当然是留在府里天天儿地看是最好的。 在所有教众眼中,苏瑾歌的身影是如此神圣,凛然,伟大。教众们深深低头在心中表达对苏瑾歌的崇敬。 “真的是太丰富了!”梅津美治郎见自己盘子已满,也在旁边寻了个座位坐下,而宪兵队则是将这块区域直接清空,梅津美治郎也没有什么责怪。 “叔叔,你怎么不回答我?”艾丽西亚湛蓝的剪水双瞳静静的凝视史晓峰。史晓峰忽然心里一跳,竟然一阵没来由的心慌,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第22章 我无话可说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诞辰宴转瞬即至,赵无眠暂时没打听到有关萧远暮与苏青绮的消息,也只得先去龙泉。 全家老小二十几口人一起上岛,但并未装作一伙人,而是乔装打扮分批上岛。 “佟从道也在成都,保不准还带着什么高手,师父切记保护好太后与湘竹郡主。” “你也当心。” 简短一句话后,赵无眠 除此之外白月云逸还送了几盒香皂,给岳州城的几位顶级名妓,以及楚馆姬人。 “被安排在走廊尽头左边病房,11号床。”韩护士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说。 而封号斗罗在整个斗罗大陆上何其稀有!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居然能是一个传说中的封号斗罗。 刘协微微颔首,高顺虽然是个武夫,但也看得出来自己与吕布的关系。 可等到他那一天的事情发生之后,找个地方冷静下来之后,他脸色却是变得十分难看。 我很好奇,为什么他要跑开?不和我还有姚蒹葭会和,一起玩吗? 但从来没有一种基因疾病是后天感染的,人类的DNA排序从出生到死亡都不会被改变。 在没有了官身与仙卫营暗卫身份后,韩啸在官方,只剩下学子身份。 的确,这战阵看着虽然强大,但与严整紧密的前军大阵相比,还是差了些。 卫鲁伯的身影出现在外面的院子,从运输车上走了下来。看着洛美莎办公室大门敞开,直接进来溜达了。 洛心瑶和路远锋不在说什么了,他们很清楚,路飞是有分寸去处理这些事情的,自己说多了也是没有什么用处。 匈奴自幼从草原上长大,心情凶猛无比,作战时更是可以做到以一抵二,若是论起身体素质来的话,绝对是要比他的大秦士兵彪悍不少。 叶枫这样做无疑是在帮他身后的莱科宁,在给冰人创造一个较好的超越的外部环境。要不然,以叶枫目前所处的位置以及他和前面领跑的阿隆索之间的关系,他必然会竭尽全力地赶超对手。 更何况,即便没有火元珠的线索,杨若风为了验证师父被镇压的一部分是否在孔庙遗址,也会前往孔庙遗址探索一番。 “婉箩,你要点些什么?这里的鹅肝很不错。”秦政温和地将点餐本递过来。 弗兰克看着黑魔王,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对方一样,在自己认知里的黑魔王永远都是那么的自信,应该是狂妄,他不会把任何人都放在眼里。可是刚刚的那句话,让自己发现,这个家伙并不是那么的无敌。 而这些飞扬在各处的石块并没有砸到他,他都是很轻巧的躲过去了,然后瞥了一眼那滚滚岩浆,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残忍的想法。 十万上品灵石就是千万下品灵石,对于李家来说还是可以承受的,但杨若风索要的仙丹就不一样了。 秦焱古怪的望着眼前,那飓风消散之后,逐渐出现的一尊犹如山岳般,头顶密室屋顶,脚踏碎裂大地的骷髅。 而和两个成天混日子的损友不同的是,叶枫一直坚信自己未来能成为个什么。但至于那个什么究竟是什么,叶枫也说不清楚。想不清楚就干脆不想,但叶枫一直相信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的到来。 这么多年府里的上上下下哪件事情不是我亲自打点的?府中所有人的吃穿用度难道不需要用银子吗? 第23章 三大妖女抢男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呼———— 微风卷起细雨,偌大广场在短暂喧哗后便死寂无声,紧紧盯着那道最近几个月让江湖风起云涌的清隽男子。 赵无眠抽出横刀,反握刀柄,刀身竖在后腰,眉梢忽的挑了下,打量羊舌殷一眼,以此间剑的法门,他足以清晰感知到羊舌殷的心跳与血液流速忽的加快,好似与他用天魔血解时有几分相像。 他方 秦右丞今日休沐,朝会就没参加,可散朝之后,天子看完归化来的密奏,便让人去请。 看着这样的李成泰,李成寻心中没有一丝怜悯:“臣弟告退!”说完便离开了皇宫。 而此次大封,独乌常在一人得封号“德”,是为德贵人,传说是太皇太后亲自授意皇帝,亲自选了这一个字赐给乌雅氏,德字之重,圣恩之重,直引人生羡。 画面一转,到了那天三九收到短信的时候,当时他说是手机的备忘提示,但是眼前的这个画面告诉我,三九哥那天撒谎了。 云浅歌当即朝圆球的方向跑过去,果然看见慕容熙软趴趴的躺在地上,他的身边有好几个和刚才一样的球体,看来刚刚那一个是滚的最远的。 这个时候,浴室的门打开了。我赶紧趴到了地上,反正屋里黑,也看不到我,等她睡着了我再出去。 夜宸身体一僵,立刻制止她的手,不经意间已经把她的手攫住,她的手如白玉般沁凉,温暖从他的手传递给她。 这些人马手中也都提着大棍,如虎似狼一般扑上来,见没有胡子的就打。 夫妻俩一夜相安,隔天清早八阿哥就离家办正事去,八福晋则让下人开着大‘门’,准备好茶水,果然天‘色’渐明时,就听见马车动静,外头的人一路传进来,说三福晋到了。 其历史可追溯到明初的归德侯府和汉王府,清代被辟为江宁织造署、两江总督署等,清康熙乾隆南巡均以此为行宫。太平天国定都天京后,在此基础上扩建为天王府。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母亲可能活着。教你蛊术的人,可能是你的母亲。”洛云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异界的几年里,他每天都在忙于这一件事。为此他野心勃勃,曾经企图让大米取代橡果的位置。 只见那个半人半猪对着这个白虎不依不饶的进攻,他立即使用出了自己的九齿钉耙,狠狠的打在了这个白虎的身上,这个白虎拿起了自己的爪子硬扛,只听见咚的一声巨响,暴裂的火花只剩天王传到了大家的耳朵。 这个恶魔也没有想到,沙漠皇帝竟然不让他召唤出其他的神将,看到这个沙漠皇帝信心满满的样子,这个恶魔也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了,到底是召唤出两个神将去对付那些人类,还是直接派沙漠皇帝去呢? 但因为八王这话,大家窃以为,未来的八王妃应该是绝色美人,心灵美一般见一面是不太容易发现的。 当然了,黄家少主从来也没有想过自身的原因,他想到的,永远是莫晓蝶应该是他的。 毕竟这每条巷子,只有第一个达到天元皇城外的人,才能进入下一轮。 就在李长江刚刚转移到第二个狙击阵位,还没等他稳住身形,嗖地一声,从斜对角射过来的子弹就已经击中了他刚才离开的地方,直接将身侧的石块击碎。 毫无疑问,就是这么几天的时间,江湖梦的实力直接赶超了傲天家族。 第24章 双师并蒂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轰轰轰———— 宛若晨钟暮鼓的爆响传遍天际,古井无波的龙泉湖不断泛起波澜,而后波澜渐渐加大,宛若有山呼海啸之势,在龙泉湖外的江湖客听到动静,皆是面面相觑,不可置信。 “只是赵无眠和羊舌殷打一场,至于这么大动静吗?” “这得是武魁高手厮杀吧?” “难不成刀魁其实就在龙泉岛!?赵 以罗海对云清河的了解,这云兄有几分一毛不拔的意味,而这把火是烧到了这铁公鸡身上。 对方这么说并不是真的在跪舔她,而是在化解尴尬的同时又巧妙地拉近了几分关系,这是情商的表现。 “苏总,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的,这…这都是误会!”说这句话的时候,陆平都淌了满后背的冷汗。 豪华的白色游艇上,娇弱的大明星趴在栏杆处呕吐不止,秦竣还算关心她,给她递晕船药。而在海村长大,习惯了出海捕鱼的凌楚楚对船很熟悉,看到步蓝呕吐得面如菜色,终于找到嘲讽她的机会。 陈玺的腮帮子里本来像只仓鼠似地塞满了饭,这会儿全都喷到了陆也脸上。 谢谢他送自己一张头等舱的贵宾座票,让旅程舒适一些。虽然她并不是很乐意跟他同坐,虽然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偏偏给她送票。 即便古原秘境的轩辕城,还是冥皇宫,都比不上此城市的宏伟,可想而知,这羲域岛在万年之前,乃是怎样强大的存在。 师傅自然是无中生有暗度陈仓来的,至于这师弟嘛,谁要就拿去吧。 舒薇没吃多少,她主要的工作是用来观察盛洛深的。她一边观察,一边已经给盛洛深打了分数。 但是方戟以为婉儿不在的时候,却是发现这房门倒只是虚掩着的,没有从里面拴上。 “我比较担心的是,如果白宫方面硬抗下了舆论压力,将这场反垄断官司进行到底。损失更大的还是我们,毕竟他们是政府机构,我们自负盈亏。”夏诗雨有些犹豫地说道。 “往常的话,往返殖民地与望海市港口之间的货轮会在北美那边停留多久?”江晨摸着下巴思索道。 尤其是比赛的最后几分钟,从马克梅开二度之前到周易进球,竟然把她这个非球迷看的都有些窒息了。大气不敢喘一口,眼睛不敢眨一下。 陈寿纠结,那地龙真人却正心里暗爽。他那瓶伐髓丹其实是机缘巧合得来的,留在身上根本屁用没有,能换一只脚的紫电蹬云靴他就得偷笑了,但是眼前谋划谋划,却很可能直接换来一双!说不定还能再捞些别的好处。 财阀有心想要请人来看,但是这也太丢份了吧!界碑光在那场世纪之战里的收入恐怕都有5、6个亿,然后自己还得花好几个亿请人来看? 望着自己对手并不逊色于自己的轻功,还有那奇异的装扮,张天赐在心中暗道。 应为毕竟一部在当年入选了威尼斯的主单元竞赛的环节,而另一部则是创造了亿元票房里的冠军记录。 江晨给发射中心下达了下一步指示,在下一次向月球殖民地发射补给火箭时,将把“火种”装载在火箭上。 现在看似是日本占了我们中国一半的国土,但是我的部队随时都能够打回去。只不过,现在我们需要休整。今年一年我们中国就歼灭了鬼子上百万的部队。如果继续打的话,日本会放弃我们中国的!”蒋统帅看着史迪威说道。 最新章和紫衣亲亲,进去了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最新章和紫衣亲了口,进去了,运气好今晚解封,运气不好就明天了。 唉。 【唇瓣捏住紫衣湿润的红唇,轻啄,继而便试着将舌头钻进她的唇齿间。】 貌似是因为这句。《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最新章和紫衣亲亲,进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章 凤求凰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半晚风,勾起天际流云。 一栋屋舍,三盏黄灯,光影透过窗纸,可见倩影俯案。 太后娘娘自从离开龙泉岛便将自己关在屋内,不似往日跳脱玩闹,显然是因为萧远暮。 玩归玩,闹归闹,太后从不耽搁正事,她此刻正在提笔为洛朝烟写信。 【圣上,今日龙泉,本宫与萧远暮得见一面,虽不曾相谈,却知其 他只能心理安慰自己,第一次这样够了,都已经算是重大突破了。 林亦顿了一下,看大家好像都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好像没特别紧张似的。 这个别墅一共就五个房间,导演单独一间,剩下四个房间嘉宾两两一对。 由于记起了电视剧的情节,陈少铭知道尹新春是出去取外面送进来的盒饭,所以他并没有买牛奶面包什么的。 秦思彤离开时,和她一起抓捕秦意远的官差还特意将她送到门外。 简致臻忽然蹲下身,在自己的包里迅速翻找片刻,掏出一把锤头。 尽管这个时代的朝代更迭和华夏不一样,还是有些东西一脉相承。 向化焱揉了揉眉心,目光扫过下方众人,突然感觉有些疲惫,同时这次的事也让他有了洗白新记的想法。 古三通这话是真的,他身具金刚不坏神功,这寒毒并不能拿他怎样,相反,他体内的纯阳功受到寒毒的刺激,稀里糊涂的就突破了,然后他又涨了几分的内力,这下子,他连送给云罗的那份内力也给补了回来,甚至还有多余。 “无碍,你们继续。”凌天此时挥了挥手,声音中有着浓浓的疲惫。 总共需要创作出七百多个头像,全都要符合人物定位,不能粗制滥造。 其实萧枫之前所说的也未必全部正确,辽国的贵族也并不是全部都会武艺,现在很多辽国的贵族也和汉人贵族一样,只懂得yin诗作对,有人甚至已经忘了他们是马上种族了。辽国之所以没落,这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 若是别人突然变成这样或许还会让人有一时间的恍惚认不出来,可木槿月不同,光是她那脸上的胎记,就算是她变成什么样子,别人也知道这人是木槿月。 贾菌满脸沮丧,满堂学生都吓得面无人色,怪就怪在,贾代儒也不说哪里不通,学生们的学习进度都是不一样的,有的明白,有的不明白。 “古大哥,下方有三股恐怖而又强大的气息。”克鲁讲完之后,凝重的望着白露园。 现场扛摄像头的大哥都离任岩远远的,生怕现场直播画面中出现任岩等待技术员修电脑的画面。 “草,谁家的狗没拴好,一大早的吃屎了是吧,嘴那么臭乱还咬人!”郭胖子扇了扇鼻子,一脸的恶心。 咻咻!而在他们后方,那十数名弟子,也是发动着最为强大的攻势,疯狂的席卷向光阵。 此时的刘花生已经到了妖盟,而他身旁的两人一位是身穿灰衣的中年人,一位身穿白衣的青年。 一般人去墓地,那都是有目的的,比如去看故去的亲人,或者故去的亲戚好友什么的,去的时候也都知道这些人被埋葬在哪个墓地,不会说去最好的墓地,而是直接说墓地的名字就行。 只不过这东西价格需要两亿联邦币,常人根本买不起,不过功效也是显著的。 刘花生一伙四人,再加上县城来的两人,以及村长带着两人,圆木桌显得多多少少有些拥挤。 余浅白正要准备跑路,突然一道熟悉的气息逼近,只能停下观望,不一会儿,还真来了一个熟人,刚见了面的。 马少说着来到苏若雪身边,他神态自信,动作从容,完全自在必得的架势。 然后,挂完电话的五分钟之内,纪越接到纪梵的电话,被逼着去了纪氏集团。 毕竟她在这里混久了,干的坏事多了去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淡定的人。 “少校,那边好像有个肩扛RPG火箭筒的。”少校稍稍有点走神,旁的方远忽然喊叫起来。 院子里又静了一会,没人说话,只有杂草里的蟋蟀偶尔发出叫声。 按照符节会武斗规则,甲字区士子最多可接受九场挑战,若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则稳坐前二十名额。 寿命,将世俗与灵修完全隔开,其中若是纠缠久了,遭罪的只是自己而已,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事实。 “安分……”轻嚼着这二字,慕容玺精瘦长的手相握在一起,左手转了转右手拇指的白玉指扳,冷魅的黑眸一沉。 剩下那几位不曾登台的,倒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一个个仍是怒目盯着武斗台上,仿佛彼此结下滔天仇恨似的。 骆鹏露出了慎重的表情,严阵以待,但即使这样他也根本来不及做到什么。 这顿玫瑰色的建筑成了魔界所有建筑中的一个亮点,它俏丽的颜色与高贵典雅的建筑设计风格昭示主人的不凡。 于家村,有超过九成的村民都姓于,相传是几百年前跑过来逃难的一个大家族,不过事情的真伪也不得而知,天歌并不矫情,凭借着记忆走到了那家熟悉的土胚房。 权衡之下,她决定不再送糕点到明月殿,毕竟还是千慕国与楚西国两国之前的友谊比较重要。 底部三十厘米高的地方加一层钢筋架,上面就是炉膛,下面算是风口。 大多数的球员和随队工作人员都登上了大巴,只有霍纳塞克和波神被守候在机场的记者们拦了下来。 第26章 暮前犯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昨日紫衣为萧远暮诊断时,苏青绮在侧照顾,向她提起过赵无眠与苍花娘娘结盟的事。 但苍花楼在江湖上的风评威望再怎么好,那也是幻真阁麾下,江湖魔门,岂是能随意相与的?萧远暮跟去,也好瞧瞧那所谓的苍花娘娘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紫衣听见屋外嗓音,淡哼一声,小白蛇自她袖中钻出,爬至屋外在赵无眠小臂上 “大帅,我们刚来此地,军马还没有整顿休息,要是立刻发兵的话,将士们会不会水土不服?”安远侯柳升询问道。 四下打量了下,并无发现异常,随后这才松开了手,叹了一口气开口责怪道。 「方才那个男人,是成王?」贺兰御背对着贺兰宝,冷声开口问道。 除了不想让萌神教卷入这次事件,还有就是伊露丽不知道如果留下,他应该如何面对可能是袭击了孤儿院嫌疑人之一的光明与正义教会。 老爷子将他紧紧的环住,生怕他摔下马去,那副模样当真是要多亲密就有多亲密。 吴凡相信,如占灵这种聪明人,是会立即到来的。占灵自然是要来的,他很害怕前来但不得不来。 “升龙击~”夏明感觉到背后有人,枪身横在身前,忽然撩向背后,一枪直接刺出,枪身周围无数的气浪涌出,直接轰烂了那个异变者的脑袋。 不过,一点也施展不出来到也不至于,因为,这升天阵还有第二种施展方式,就是用材料布阵,这种方式施展对于魔力要求很低,就是比较费钱,同时,在战斗时也不用指望了,除非罗毅能提前进行布置。 这些大明皇亲,虽然还年轻,但等到日后,必然要踏足朝堂,到了那时,这将会是怎样的一股势力? 叶卿心里咯噔一声,那家伙方才还信誓旦旦地跟她说她是妖精,即使掉进大海里都没事。 “就算你了解深海气息,但这和提督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指望提督翻过高山越过大海去米国把深海追赶者给抓回来?”赤城忍不住对Akagi质问道。 余子鄂那事越说越激动,甚至,脸上都已经浮现出了一丝狰狞之色。卓耀阳看到这一幕只感觉心中要坏,是他有心想要上去拦住余子鄂,然而却被余子鄂一把推开,余子鄂眼神颇为疯狂的看着周围三眼教的人,说道。 “要不然,先退出这里再说吧。”山大王感受到楚非凡身体中血液的变化,有些担心的说着。 这样直接的战斗方式,让看到这一幕的士官长和士兵们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们都没想到,原来战斗可以如此的简单。 而马坤的机甲也同样受到爆炸的影响,肩膀的装甲板四散飞射,露出底下的链接关节,只要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爆炸,估计一条机械胳膊就无法动弹了。 天煞黑虎现在已然到达了武灵之境,开启了灵智,并且他跟随陆飞的时间最久,从基本的语言中就可以判断出,陆飞似乎在说谎,所以说再接下来,他特意去找了江无道问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飞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随后再度将眼神看向了芈力,这一次陆飞的眼神显得波澜不惊。 数万把刀剑直接杀向了冬佳,在冬佳那凄厉的惨嚎声求饶声中,一把把刀剑直接无情的打在了冬佳的身上,而此刻王者寒飘飘等人也全部赶了过来,看着底下已经乱成一团麻的刀剑漩涡。 “信了,信了,我吃不了你,即然是这样,你现在就出去吧。”竹魔终于知道楚非凡并没有欺骗它,之前也并非是什么幻术,而是实话实说罢了。 蒙弦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的火,此刻李木又当着他的面侮辱他大化门,顿时如火上浇油一般,点燃了他心中的杀意。 就在此时,李木发现他身下的那个白敕居然自动消散了开来,显然这是对方施展的一种类似于移形换影的神通,而这种神通之玄妙,就连灵识之力强如李木,也都没能及时识别出来,从而导致他着了对方的道。 好吧,罗登最大的担忧,在兰斯面前不是事儿,所以他只好说起最后一件事来。 河水涨落是自然现象,可现在是在万里沙海下面,那么问题来了,没有外来的水源,为何河水会突然暴涨? 陆君竹这儿拿着酒杯正准备与柳芙蓉交杯共饮之时,洛卿语这突然的出现,算是把陆君竹想要清清静静的喝完这一盏酒的愿望尽数打破。 这半步通天仙宝其中所蕴含的威力,那也是已然远远的超越了,一般的极品仙灵之宝了。 绮果询问的消除奴籍的事情景砚倒是说可以,其实只要在等几年,这个奴隶制度就会彻底解除,毕竟华和联邦也不讲究奴隶制,一开始在这里弄出来这个只是为了更好的掌控朝堂和社会治安。 而一跨过这条界线,我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学校。并不像我等着的时候的寂静和冷清,学生们交谈的声音此起彼伏。绿油油的树木和草丛,散发着一股清新的泥土的气息。 第27章 往日如今朝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与成都相距不过百里之遥的青城山,已经笼罩在一片微雨中,水雾朦胧,显林愈翠,四季常青,诸峰环峙,状若城廓,其丹梯千级,曲径通幽,当然景正皇帝还提过一句‘青城天下幽’,与剑门之险、峨眉之秀、夔门之雄合称为“蜀中四秀”。 不单单是景色……青连天,剑门,峨眉,夔门其实皆是江湖门派,都出过天资卓绝的江湖 对着猴儿道,猴儿微微一愣,“刚才的不是毒药,滚……”听到这话猴儿立刻离开,夏欢欢看了看这西熠,直接将人提起来,在给西熠塞了药丸。 爷爷不帮他,陇东也就失去了找寻叶尘的底气,叶尘实在太可怕了,他实在提不起勇气再面对叶尘,被逼无奈,被打成猪头的他只好在岛上养伤,猪头的模样实在不好意思出去浪。 “你怎么了?”扎克对上夏欢欢的目光后,张了张嘴有着一些话没有说出来,夏欢欢看到也没有多言,而是让人看着那弓箭上城墙,在做了一个架子固定在上头。 狗头人带着一万妖兵匆匆赶了回来,维持着广场上的秩序,一旦发现有滥杀无辜的人,他们将会无情出手镇压。 我看见胸前挂着的护士怀表,现在是晚上十点钟,我转头四下看了看,我现在正处在医院里,我上班工作的地方市蓝天医院急诊科,难不成我已经回来了? 不但没有萧羽的影踪,连双蝶姐妹和厉常锋也彻底消失,仿佛变成了空气似的。 估分后,第二天,便是同学们报高考志愿,分为第一志愿和第二志愿,也就是说给同学两次选择的机会,第一个可以报考和自己分数差不多的,如果没被收入,那便可以入第二志愿。 “你是对自己的夫君熟悉,还是对我父亲熟悉?”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忍不住微微一愣,转过身就看着不远处的巫郎,此时此刻才有着人发现巫郎的容貌,有着几分跟巫家主像。 在方圆二十米的范围中,张天看见了七个向里走着的武者,他们的修为最高是一个中期的先天大师,最低的也都是化劲武者,他们的表情越来越兴奋,双眼都因此而微微泛红,不过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种变化。 宝物就在眼前,就这样放手吗?还有那二百年前,自己被妖龙追得上天入地,难道二百年后,自己还要重复这个结局? 道远并不是因为江城的事情出山的,早在两个星期前,他便已经离开山门前往上海,坐镇仙门在上海的秘密据点,一个大型的对外贸易公司,也是仙门采购日常用品的代理公司之一。 “龙族的气息!这是怎么回事?好强大的气息,这几股可怕的气息应该是龙青山他们!”神界某处,又一位老者震惊道。 王俊杰别过头去,这人的眼神令他很不舒服,可看在于单的面上,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大家都是朋友。 杨所长悄然退后一步,脸上再没有昨天晚上一起在桑拿里按摩时的笑容,有的只是公事公办凛然神态。 在这个岗位上就不提不比工资少的灰色收入,单单那种被人尊敬的优越感就足够吸引人了。 来历交代明白,郭溪跪泣于地,只是说所得举荐皆是武清县民自为之,并非有意骗官做。如今伪善之身已被揭破,愿受律法惩处,只是请求念在多年来只是行骗钱财,并无伤及人命的份上,饶过性命。 第28章 你喜欢本宫吗?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成都以南,百里开外的峨眉,唐微雨领了范书楠命令,已经动身去了青城山。 峨眉上下的石门也修缮完毕,但赵无眠当时从山间一路打至山下,石阶大都损毁,这活儿一样需要工匠们修修补补,因此半月来峨眉山一直叮铃哐当,好不热闹。 入夜,工匠们提着工具匣在峨眉弟子的招待中上山歇息,山间屋舍连片之地,灯火通 可惜,能够活着回去的人却是寥寥无几,而且基本上都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 不久之后,夕若钰带着伤口开始能够愈合的克托和老了几十岁的老乔伊离开了这里。 看清了这点,凌枫摇摇头,猛的一甩手,奋力把那团金铁灵物打散,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此时的慕容海峰给他的感觉无比和蔼,素来严肃的面容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英伟不凡。 “多一把剑并不能扭转你的局面。”玉藻还是有点忌惮这把剑的,毕竟当时在竞技场时,这把剑爆发的威力她也看见了,她得熟悉一下身体的力量,然后找准把握躲开陆亡当时那一卷起黑色剑气的横斩。 “这么说,我非要不可了?”顾振海还是一副不愿意接受的样子,因为他阿诗龙现在也很困难,随时都要用钱,如果接受了他这些钱,就等于在他碗里分了一勺饭。 莫凌天暗自松了口气,幸亏使者及时赶到,否则莫家怕会就此在青陵镇除名。 雷烈之的话有道理。”高总”当机立断马上动手解下了郑海东脖子上的项链,可这次,他更加意外,他发现他的脖颈上有一条明显的勒痕。有人勒过他?他的心好像被人用脚踢了一下,有点痛有点急又有点慌。 这条机关暗道,可能是盛权密会什么人的出入通道,既然是密道,那肯定有出口。 “浪哥,人已带到!”为首的说道。浪哥?不会是田总所说的杭城东街的苟三浪吧? 第二层含义才是指:自然物变成的具有人格意义的生命体,此意义上的‘妖’一般都有原形,如:狐妖、猫妖、蛇妖、花妖等。 裂谷城毕竟是如今青川仙宗在五域大6的总部,所以即便是鬼火长老几乎将所有强者都带到了飓风裂谷之中,但是也留下了两名脱武皇境界的强者看守。 他在大殿中游走,神情中带着紧张和激动,在大殿边缘处,细细观察。 当然,唐云也加密了自己的【金一】,用的还是来自南郭信的顶级加密技术,只是据南郭信所说,再怎么强悍的加密早晚也有被破解的一天。 由于实化虚空的缘故,所以李三他们输出的识能,李天一直也没接收到,最后在自己的身体里兜了一个圈儿,就又回到了识海,所以他们最近是难得的清闲。 这幻阵布置在空地上,表面上看去,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古怪。不过只要进入其中,便立刻幻象丛生,危机重重。 放甄嬛玉进殿的除了极皇紫悠还能有谁?借刀杀人嘛,但凡修士都会玩儿,即经济又实惠,还能给自己打掩护看场白戏,实为杀人灭口、必备良计,何乐不为。 还没回过神儿是怎么回事,身体两侧由各种立方体组成的墙壁便开始挤压了过来!一旦被其挤住,必然是个殒身成肉饼的结果。三人慌不择路的又拼命往前冲去!身后则是轰轰隆隆、嘎吱嘎吱,金属方块相撞的声音。 第29章 打胶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沙沙———— 古旧老旧,细雨倾泻,街上行人来去匆匆,都在谈论着明日未明侯与刀魁一战,没人注意一旁的小巷子中,男女贴身。 呼——呼—— 赵无眠就算再聪明,也想不到太后居然会来这么一出,不免愣了下,但手掌被太后小手按着陷进青裙团儿之内,掌心传来那令人心醉的绝妙触感,还是让他本能得呼吸急 忽然,苏暖的目光停在了某一处,然后竟一直呆呆愣愣凝视着那个方向,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目前停留的位置会给别的行人造成什么不便。 凤夜雨的威胁再次在自己耳旁响起,秦竹心中再次一紧,他定定地看着凤夜雨的脸,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手足无措。 沙漠深处人迹罕至,有闪光并不一定意味着就是人类活动的踪迹,夕阳的斜射如果照在特定形状的岩石上同样会形成反光,所以张子安看到反光时先是激动了一下,马上又强行稳住心情。 在首都的时候,张子安坐在辅警的电动自行车后座上追踪人贩子,那属于紧急情况,事急从权,情有可原,但现在并非紧急情况,非机动车后座载成年人是违反交通法规的。 还是在广场中,不过是在一个角落里,并没有离开,同时他也没有被隐蔽,广场上所有的存在,都可以看到他。 “说来话长。萧姐养了只猫,那只猫的性格比较顽劣,不肯好好洗澡,在其他宠物店里搞不定,于是来我这里试试。”张子安简单介绍。 但夏寻的周身都是流转着一股淡淡的光芒,更是有着一股洁白的雾气从他的周身弥漫了出来。 而当烟月的身影出现时,四周的众人全都眼神一凝,皇族,那可是有着超然的地位。 吃过晚饭,清理出来两间屋子。张全发一家住里面那间,老七他们在外面那间。先是大牛和王辉守夜,老七躺在床板上,沉沉睡去。等到半夜,王辉把他摇醒。 另外,他们也后悔不应该再要第二个孩子,如果没有第二个孩子,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好歹勉强能够支撑。 你不喜欢江湖,正好我也不喜欢江湖,邪皇就让别人去做吧,我只做阮轻烟的夫君。 也是当然的,论冷兵器,论武术,外国跟华夏还差了几千年历史呢。 可是慕锦尘的表情却跟她预想的不一样,一脸虔诚里,还带着一丝不忍亵渎。 只见,华贵人本来没有染上血的腹部的衣服,开始逐渐的被鲜血浸湿。 大家每天那么辛苦训练,通宵熬夜的,自然不是为了那么点工资,而是为了以后有更好的发展,为了更远大的梦想,登上那梦想的殿堂。 刚才发生了那么大的动静,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大家都死了。泰山老母也都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眼,着实令人奇怪。 舒月舞咬着嘴唇,拉了下吊带,那吊带裙就顺着她的身子滑落,露出了衣服下雪白而娇嫩的肌肤。 而后,在叶萱萱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他便朝着墨阳和黑衣人示意。 这些人如今虽还弱了点,但有着功夫底子,身体素质十分不错,稍加培养,还是能达到他所期待的程度。 秦皇陵,那可是世界上最神秘的陵墓之一,而且至今为止还没有人公开确认秦皇陵真正的所在在什么地方。 张里长一靠近,只觉得被杨秀莲身上的味儿熏的厉害,可作为村子里的里长,自然而然,也不好多说什么,这就咳嗽了一声,正要说话,不曾想,杨秀莲那叫嚣的声音,又是在耳边上炸开了锅。 又进去了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最新章又进去关小黑屋了。 运气好,今晚就解。 运气不好就只能等明天了。 怎么感觉真被人盯上了,不单单是敏感不少,最近还冒出不少见习新号跑评论区和最新章开喷。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又进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章 带球撞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呼———— 转眼天明,晨风裹挟春雨,扫过青翠山脉,树梢枝叶上的积水伴随风声左右轻晃,落下发出‘沙沙’轻响。 青城山上百丈擂台左右,人头攒动,江湖客们或脚点枝叶,或抱臂靠着树干,姿态随意之余又不免暗含期待,其中不少身着制服,同门同宗之人相约站在空旷处,彼此笑谈。 “未明侯从正月就说要 而这一点才是最大的难点。简单的事儿复杂化,复杂的事情简单话。 叶千狐驾驶的昆式战斗机还没有回到蔷薇庄园的时候,就收到了来自玛利亚·希尔的通讯,直接通过战机的通讯系统询问那个视频的事情。 当然,在去跟妖王辞别之前,他得先跟火姬和陆行他们两个商量。 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现,他想到了帮助阿莽的办法,那就是,以老千对老千。 张木林的这种担心当然是有依据的,后面的销量趋势,也是验证了他的担心。 德隆特韦斯特在旁边喊着,现在骑士队秦阳,德隆特韦斯特和帕夫洛维奇的外线阵容,防守端其实并不吃亏。 毕竟他们两个现在还不是什么友好的关系,盯着对方看,难免有一种其实特别关注对方的感觉。 “这些东西也逃出蜂巢了!”爱丽丝也看到了那只舔食者,然后直接拔出冲锋枪朝着对方开枪。 真要用形容词的话,那就是,电商让吴彬又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而其他的那些东西,有种飘在空中的不真实感,吴彬自己心里很没有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突然的公司就倒闭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若是不高兴,自然也不会让你高兴的!”他如此说着,毫不避讳。 刘昊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变,差点没有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转过头来凶狠的瞪了萧遥一眼,却什么都不敢说,赶紧逃之夭夭。 第二天一早,赵远也就把不学叫道了身边,把昨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一身素白色的长裙,令得夏诗语增添了一种清纯圣洁的魅力,而那张温柔似水的面庞,又给人一种独特的温婉气质。 “不会。”霍霆轩冷冷地回了一句,他始终觉得,苏昕的孩子,才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就跟苏昕一样。 当时赵煜在府上大宴宾客,吟诗作对,但却没能写下一首令自己满意的诗词。 季柔筷子一扔:“你让我回去我就要回去么?我偏不回。”太他妈欺负人了,肚子里的气没有消,她哪里也不会去。 反正洗手间是没有监控的,她就是不承认,气死她们,她们能怎么滴? 熟不知,这一句吐槽,竟然真相了,贺校草就是来找她麻烦的,虽然这找麻烦的方式有点特别,但是真的是找麻烦。 离开了南苑,陆炳回到了锦衣卫大营,这才揭开了盖着剑的黄绸,只见在黄绸之下放着的正是朱厚熜的佩剑,对于这柄剑陆炳可是熟悉得很,毕竟当初他就一直伺候在朱厚熜的身旁,对于他的佩剑也认得。 邢羽捏着茶杯,心下微凛。日后赶赴安东都护府的修士定然不在少数,他是否能够节制呢。修士的心思可要比军队来得复杂,若只是指挥数百人的军队,邢羽定会轻松许多。 “在我面前,你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云岚的娇哼在他耳边响起。 当她恨的时候,就会使出毁天灭地、惊天动地的强大攻击,将他摧残、摧毁、摧残到让对方生无可恋。 第31章 追杀落水狗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呼! 劲风呼啸,席卷满天雨幕与纷飞竹叶,天色阴沉,不时有闷雷乍响。 萧远暮个儿不高,但体魄远非常人,抬手接过洛湘竹便绣鞋轻点枝叶,轻松藏身在山脊之内,侧眼望向翠竹林。 萧远暮只是不能用全力,并非武功尽废毫无战力,她此刻幼女形态也称得上一句武魁守门员,和赵无眠联手对敌发挥点辅助作用也 九个月的时间刚到,竞选开始,里特德先生凭着票数上位,但市长一职还是由另一人坐稳,里特德先生坐上了洛杉矶副市长的位置。 郭灵凌化出月季护盾出来,月季护盾发出绚丽的光华。月季护盾上面有许多幻化的月季花。 这么想着,苍禁言一屁股就坐到了木苏苏的床边,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木苏苏,任凭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放开,木苏苏本来身子就虚,哪有力气一直挣扎,象征性的动了动之后,也就随便苍禁言抱了。 “万一他是打着追求凯瑟琳的幌子接近你呢?”事关凡思思,苍晟不得不多想一些。 不过封凌一直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何况她吃住都在基地,离开基地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所以她基本也很少会花钱,也就不在乎是多还是少,从来没去想过。 苍墨嘴角微微抽搐,多大的人了,比他还幼稚!竟然装可怜博取同情,大哥你的脸呢?我怎么看不到了? 一个个透明的食盒呈现在了眼前,梁静看了看他,有些不可思议。 靳辰东陪顾心童回顾家的时候拿了阳阳的头发,要张木森帮他和阳阳伪造有血缘关系的亲子鉴定,待张木森弄清楚情况后,对他的做法很诧异。 他也知道陈姒锦是被吓坏了,她的上衣整个湿透,连他摸着也觉得难受。 在一个月之前,当主治医生确诊她的身体机能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从而可以接受整容手术之后,她便立刻预定了日本的一家整形美容医院,并且没有任何耽搁就飞到了日本,然后一待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柳承敏不信,这样的重要资料,陆云飞这混蛋不会轻易交出来的。 唐夜回归祖地不久,到古武江湖去,有人攻打玄门结界,就是存活下来的守门奴,而这守门奴还跟魔族勾结到了一起。至今,那魔族是从何而来都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之后,克洛依刚刚有些好转的脸色当即就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 积水淹没了他的半边脸,他嘴里的血沫就像水里鱼儿吐出的泡泡,一阵一阵之后,彻底没了声息。 唐曲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最后商量出一些章程之后,他过了目,稍作补充并也安排了下来。送走乡绅之后,凉棚里只剩下唐曲和凌河。 只是,又说难以回答是因为,古有缺根本不觉得他可以突破到,以及其他驱魔师可以突破到。至于这个神秘的无面之人可以,那只能说他是奇葩。他身份不明,到底是什么人,天知道有什么特殊神通? 林兴荣离开王家,上了马车,想着先回去与杜聪通过气,之后该如何做也得杜聪拿个主意。 “那你口中那个所谓的大人物还答应帮令景明弄到阴侯的位置?”艾唐唐撇嘴说。 我听后,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睁开眼,果然能开启阴阳眼。 事关龙倾城的终身大事,唐夜对这个姐姐非常在意,怎么着也不能错过。他跟南宫素素和王妃说明后,即刻动身返回神都城。 第32章 吃竹笋儿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呼———— 三位武魁高手一前一后,夺命狂奔,破风声呼啸刺耳。 此刻还未到正午,可天色阴暗昏沉,细微落雨混杂着闷雷,让人心情压抑。 窜出翠竹林,迎面便是一望无际的深红花海,舞红花可至腰间,但此刻明显尚未培育完全,不仅仅毒性未深,还较为脆弱,寒风一卷,深红花瓣便满天飞舞,犹如潇潇暮雨。 此时见自己供销社的这些锄头修复有望,胡平当然是千方百计先拉住赵国阳再说了。 看到这一幕,赵国阳心中就有些好笑,心说这位袁博士和自己认识的另一位“莫博士”倒真是两个极端。 罗斯的重心已经被这一晃晃掉,当他强行踏出脚步跟上白已冬,他的命运便已注定。 “可能改善是个什么鬼?我要的是绝对信息。”听到工作人员含糊的回答,戴姐没好气道。 声音落下,多尔衮捡起多铎仍在地上的佩刀,直接插入腹中,皇太极看到这一幕,跑了过来,抱在怀里,失声痛哭,外面诸王听到消息,忙跑了进来,看到多尔衮腹中插着一把刀,皆是悲戚。 可不能像邵嘉仪那样长期来回奔波导致状态下降,最后两头都表现不佳。 辽宁省本来就足球基因浓厚,大连实德也是中超强队,这场比赛大连四十八中阵中足足有三名大连实德青年队的球员。 那一瞬间平安脑海里闪过了两个念头:第一,干嘛不去校外开房间、很费钱吗、地上冷不冷?第二,林荫和这个马王子之间不会有结果。 其他党羽也各有责罚,当初在朝中呼风唤雨的庆王党,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在这种情况下,副厅级的考察团去魁北克省公干,当然要通报这位公使。 张夜原本是舒服得想睡觉,没办法,这种仿佛被人抬轿而腾云驾雾的感觉,太飘然了。 说完。脚下抹油立刻跑了。她怕把容易害羞的海老师说得一时激动。來个脑充血。其实她原本并不想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她本來想说。海老师。你亲我们夏老师一下的。后來到底心存厚道。改成了更加含蓄一点的说法。 至于雪狼修士的消失到哪里这些人并不知道,有的猜测是隐居在山林之中一边修炼到最高境界再去找他的妻子,有的人猜测雪狼修士发动他最神秘的的时间之门,到时间的长河之中查看妻子过去未来。 安然刚开始一接到电话的时候。她确实是挺感动來的。本來她也想过一会儿给周芳华和吴泽荣打电话拜年。沒想到周芳华倒是先打了过來。 一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人物登场,叫嚷着。我靠,真是太巧了,这不正是说李峰几人是土包子的那个白公子吗?也是,在这个星球上也就只有一个白家了。 “哼,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只要是你再接住我一剑就算你赢怎么样,这个魂魄归你,我立马走人;但是你接不住就算我赢,你要把这个精纯的魂魄还给我,怎么样?”李明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看那家伙会不会记得你们吧。”星洛也是拿不定。 七个敌人全部进入大阵,李旭的目的也达到了。找到洪义臭骂了一顿,然后把大阵一个阴阳倒转,生门变死门,活路变绝路。 “走嘞,我们出发!”雨萱与墨离犹如哥们般并列前行,时不时的会传出笑声,这世界的生活仿佛真的仅剩了这回味无穷的笑声了。 三源尸尊望着即将笼罩阴阳死傀大军的巨网,冷笑一声,身形一闪,三道浓郁到极点死之力便轰向了前方的巨网,随后身形也是消失不见。 “是,我去求了他好久好久,终于他卖给我了,不,不是卖给我了,是送给我了,他说,他祝福我,希望我能幸福。”上官傲低声的说道。 身体完好,准备充分的情况下,都失败了,险些死亡。现在受伤,立马接着第二次冲击,却还加大力度,这实在令许博无法理解。 黄茜吓了一跳,惊恐的靠在墙上看着刘奎,手里的碗吓得丢在地上摔得粉碎。 西门昊的到來惊动了躲在暗处的眼线。悄然现身在他的跟前。 一个能拿着24mm广角镜在东湖州地区顶着枪林弹雨拍摄战斗场面和百约暴行的战地记者,会惧怕上级的打压或者违背良心的指控么? 之前的地底火焰世界,虽然也是火焰熊熊,温度奇高。但是跟现在比起来,却是完全没有可比性,天差地别。 这里是星魂宗的地盘,虽然是外围,且是荒郊野岭,但是也是星魂宗的地盘,秦昊作为星魂宗弟子,在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 在卧室里,我们围绕着雪绮坐着,一个个都紧绷着脸。我给雪绮煮了大青叶让雪绮喝下去,在雪绮的额头上贴了一块包裹着冰块的毛巾,然后让她好好睡一觉。可是雪绮却说她根本睡不着,而且一闭上眼睛就天旋地转。 月子有些欣慰地看着徐锋和萧十一郎的商量,脸上浮现出了满意之色。 第33章 世外隐居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吸——呼—— 淡淡呼吸声在地宫内响起,偶有些许碎石顺着废墟滚落。 赵无眠集中心神在这门心法上,这‘仙人之下’季应时感悟清影玉衣自创的内功果真有几分门道,此刻经由萧远暮改良后,以《太玄经》为根基,内息便有了疗伤性质……要说生死人,肉白骨肯定不可能,那是清影玉衣才能办到的事,这《柳无尽》顶多 树栖枭当然不会去兼顾凤晴朗信徒们的想法,又是一根神力锁链击出,直朝凤晴朗追去,这时凤晴朗已经顺带卷起虚弱的西木,硬是顶着那充满毁灭性的力量,直接躲入大森林位面之外的破碎空间深处中去。 宫风策大吃一惊,不过他并未乱了手脚,他飞速急退,同时喉咙里发出一声急啸,他的手颤动着在胸前连点,那三朵梅花被他一一点碎,但是碎乱的剑光突然又凝成了六朵梅花,并且加速向宫风策追去。 我钻过瀑布,鼓起勇气走进了黑漆漆的水帘洞,心中有腹诽:都是现代社会了。怎么不安上几个感应灯? 所谓的尘烟坠崖事件,明显是两人设计出的。这件事的直接后果,就是导致一剑东来迅速走向覆灭。自毁帮派,究竟是打得什么算盘? 还是逃脱不掉被包围的命运,不过现在距离那层粉红能量层十分之近,几乎是抬手便可触及,感应力探测之后却虚无缥缈,仿佛那层防御能量不存在一般。 雷诺尴尬地别过头去,心里肯定有些忿忿不平,认为自己做球长一定会做得更好。 经过长时间的锻炼,他已经可以洞察出,那条危险的思考线在那里,一旦突破那条线,那种精神世界就要崩溃的情况就会出现,一旦在那条线之后,他尽可以思索着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学习这个世界的武器运用和力量使用。 叶云水冷哼一声,iǎ拳头攥的紧紧,秦穆戎看了半晌,则是左右寻么着东西,见这后面的瓶子里正好ā了一根儿掸子,索拿起直接塞了叶云水手里。叶云水本是正气着,这秦穆戎忽然给她这一玩意儿,倒是愣了。 我的脸黑了下来,骗人的吧?为什么这个世界什么事情都能和神联系上?不是说神不会恋爱的吗?这又是神学家和历史学家以讹传讹弄出来的“历史”吧? 沐青松有些惋惜地说道,这沐帮术院和药院若是真的自此不复存在,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毕竟自己也曾经投入了几十年的心血于其中。 当年因为他的一时之气,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如今又是因为他的私心,血腥再起,毕竟被人喊了那么多年的神仙,也该做做神仙该做的事情出来。 当然,如果双方继续这样僵持下去没完没了的话,于己于敌皆是不利。尤其是墨镜男,一旦雷神赶来支援,双方夹击之下那自己必定是无力抵挡。 韩昱拿起一符箓,手中灵力微动,依然多了一道火球。众人吃惊之状溢于言表。 而这百丈宽的桥梁之上由于红白二蛊常年来的走动,平滑如镜,十分平坦,而此刻这里恰是最好的战场。 但是,了见与褚蕴藉也是有主见、有先见之明的人。表态,那是肯定以及绝对的。怎么实施,那得自家说了算。相较之下,摩诃殿就简单的多。承明宗则是三脉之间若即若离的争斗,任谁也伤脑筋。 第34章 酒味的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六十年前,十一月,雪落,冬至。 今年是个大雪年,即便是远在江南的应天,也下了场细细密密的雪。 呼呼~ 寒风扫过应天外的万里雪原,冷清日光垂洒,雪内不时有微光轻闪,宛若群星,可走近一看才知是满地散落的兵刃盔甲。 来往拾客推着木轮车,在雪原四周游荡,捡起相对完好的兵刃,准备带回城 徐志的产业虽然利润高,但就影响力而言还是比不了这些香江最顶级的大亨们,更不用说船王包玉钢,老包同志现在是最辉煌的时刻,无数国家的领导人抢着将船卖给他,他办公室的合影也有着无数国家的首相与总统。 寒老顿时出手,一道道幽蓝的光芒激射而出,化作凌厉可怕的威能,激射向四面八方。 开一个公司,最重要的不是你有多少本钱,而是你有多少订单。而电影行业在香江,几大院线垄断市场,能在电影开拍之前得到上映许可,对很多新手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林奕瞥了一眼秦晓,只见后者此刻脸上没有丝毫倨傲,反倒是表现的像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这种前后差距让林奕和云霜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日本的地产市场,从70年代中期开始,一直处于上升阶段,投资的回报率的确不错,但以自己最赚钱的公司作为抵押,全力押注,一般的人还真做不出来。 云夫人冷冷的说着,拨弄了手上的玉镯,摩挲着,又隔着屏风向屋子里看。 “他怎么杀到咱们斯坦古城来了!”莫说是三位涅槃境高手,全城无数人都在看着这么一幕,只不过无人敢上前。 结界是针对这方宇宙的一切设置的,即便强如光明神当年也没有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鸣人施展了他的招牌技能,顿时许多鸣人出现在场地中。 “真好吃。”大概是与他分食同一碗面条,所以,这一碗面,比寻常吃起来,更加鲜美好吃。 这种混乱的制度,最终的结果是惨痛的,这也是为何陈旭在引进美制先进装备的同时,也要求美国给种花家培养配套的后勤人员。 美帝重点武装的是种花家部队,在这短短两个月时间里调用全部的战略运输机,往种花家运送了大量的武器装备。 如此舒爽的吸收过程却相当短暂,只用了一个时辰左右,一颗魔丹就被金凌完全吸收,没有定点浪费,看着自己又大了一圈的魔丹,金凌很有一种现在就出去猎杀魔物的冲动。 “天呀,蕾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骆鸿煊的唇稍稍退去,语气中带着惊讶。 当然,他也可以从旁观察战况,看是否有机会,将血魔眼的能力发挥到极致,然后收服那只上古魔兽。 梦醒后,她真正的醒了:也许,孟驰不过是她心中的执念,她过于想摆脱这个执念,就好像紧箍咒,反而越来越紧,紧的她差点窒息。 我再次庆幸自己是生长在山里的孩子,没有城里人的娇气,才能在这样完全没有路的山林里疾行。 事实证明此人确实是人才,后面三期的工程,无论是从设计到建设都非常的完美,找不出半点差错来,让当初准备看中国人笑话的日本建筑师心服口服。 此时,暴烈狂风席卷而来,沙尘遮天蔽日,顿时战场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这一刻,诸人感觉心潮澎湃,热血翻滚,谁曾知道那一直不被看好的聂天,却能成为一匹黑马,一路绝尘到最后,强势登上通天榜第一? 他捡起几个塑料瓶,正打算离开时,却见黑袋子里似乎还有一些瓶子,于是便打开了袋子。 “随你怎么想吧,你愿意去就去,我不拦你。”秦龙有些好笑地说道。虽然从逻辑上来说,算计警察,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但俗话说得好,狗急跳墙,兔子急了都咬人,更不用说程锋等人了。 催泪弹,水炮,警棍齐齐上阵,那些马来人直接就被打懵了,一个个跟丧家之犬一样,被干翻在地,惨叫着,大骂着仓皇逃跑。很多人都不明白,政府这是怎么了,居然对他们这些自己人动手。 没错,就是这种力量,和红龙、暗黑世界的混沌大手、金色大手,还有弑神世界的世界意识同层次的力量,如果成功获得这种力量,那他下回遇到这种层次的话,就再也不用跑了,直接可以正面刚上去。 “阴魄的痕迹?阴魄就说是阴魄嘛,干嘛要说是痕迹呢?”黄鹃问道。 之后阿贵还去找过他,附近的县城和寨子都找过,连那个怪湖都去找了,可就是没有找见。可以看出来阿贵很着急,还有一点点因为此事对我的愧疚。 “我什么都说,只求你,等我说完之后,不要杀我。”黄三不是雏,我这么折磨他,他心里已经猜到,一般不会留活口,所以最要紧的事情,他愣是咬着牙没讲,因为讲了之后,他便没有活着的理由了。 “市里的人把江振龙传的很神,若是他真的好惹,这片棚户区早就被别人开发了。”欧阳菲儿心中有顾虑。 古代大将,千军万马之中取对方主将首级,除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武艺之外,最主要的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避开要害,寻敌破绽。 项羽权衡了一下现在击杀宋义父子的利弊,最终还是决定罢手,放宋义父子离去。 片刻之后,一个树人走了进来,这个树人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连脸部都被长长地帽子遮掩着。 大晚上的砸了别人家的门,费南城找了人来修门,还给他们换了了指纹密码,防止坏人进入。 暮雪看着这样的桥长马上就明白了,毕竟在一起太久了,一举一动都完全了解。 “喏。可是这样就只剩我一人护卫了,而且还要负责驾车。”韩信本来就觉得五人秘密出行有些不妥,现在可好,只剩三人了。 第35章 幼时之地,东皇碎片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咔咔———— 火星四溅,烤鱼被木棍穿起架在火堆旁,滋滋冒油。 赵无眠一手提着烤鱼默然往嘴里塞,另一只手翻开小册子,望着上面文字,口中咀嚼着鱼肉,旋即稍显茫然眺望着方寸山谷。 “这里就是酒儿小时候住的地方?她既然专门记录下来留给我,定是以前没从没告诉过我这些事。” 萧远暮小口咬 笑着笑着,她竟然又淌下了眼泪。因为她突然看见他那件被撕掉一块布的破背心,心头立即想起刚才他那份仔细和关怀,心中顿时感动起来。 迎面而来的,还是那迷离的灯光,慢条斯理的音乐。酒吧里洋溢的,依旧是那股说不清的暧昧,还有那种偷偷涌动的欲望。 胡野才不信这家伙的鬼话,在贫民窟开当铺说白了就是提供销赃渠道,加西亚是个诚实的人就有鬼了。 狄青错愕的点点头,有些魔怔的看着胡三原,狄青差人去报说宋仁宗,仁宗听后,让人将胡三原和狄青带到殿堂。 “呵……”林晓曦低声笑着,那笑声无比凄凉,楚辞朝她一看,却发现晓曦正以一种他从没见过的目光看着他。凄凉?伤感?不,他已经无法分辨了!浑身好像被什么禁锢了,无法朝她移动。 既然他要死,那么他也一定要将玲最心爱的东西给毁掉,让她一辈子都活在无尽的懊悔和内疚之中。 “我喜欢,当然喜欢,一直都很喜欢她!”纪夜辰回答的声音十分响亮,纪晓芙轻笑了笑,但是眼中却划过一丝痛恨,眼角不经意间滑落了一滴泪水,双手紧紧的握了起来,强忍着心里的痛苦,害怕会哭出声来。 眼前,是阳光明媚的郊野,四周一片金黄色的油菜花,蝴蝶蜜蜂在花从中翩翩起舞。他一阵惊喜:离开了看守所? 她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说不清楚是生气还是温馨的感觉,居然还有一丝前所未有的紧张,心顿时砰砰跳个不停。 二人的意思暗示的非常明了,是要投靠任威,且在适当的时候废掉“鬼飘”,立任威为统领邪派的盟主。 目送叶白几人出门,辛淼才轻松下来,只不过身子还忍不住颤抖,眼睛也时不时瞄向刚才那老者被焚化的地方一眼。 红玉狠狠地一咬牙,站了起来。我不能被别人看不起,只要我靠自己的双手劳动,不偷不抢,不坑蒙拐骗,不做偷人偷盗之事,活的比谁都强。 还有就是广林省那个什么陆丰中医世家,若有能耐,查出我来到京城,倒可算一家。 国色天香的经理是澜姐,自从豺哥被警方带走,深受龙爷信任的她,开始全面掌管这家顶级娱乐场所的所有业务。 陈强、陈娟与陈星海年龄上下相差一岁,辈份上陈星海是人家叔,以前由于穷,加上自卑并没留意过这家人的事,现在有了成就,村里人也另眼相看,感觉亲近了不少。 以往几次主人,那个不是先跟着他们回警局,再探究原因,明白是吴公子所为后,或臣服攀交搬出四合院,或接帮结伙对抗。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狼宏翔对于吞噬之焰的了解已经非常强大,可以说,除了吞噬之焰的主人和那些接触过吞噬之焰的恐怖强者,狼宏翔当得上最了解吞噬之焰的人。 孟飞不知道王峰和丁雨涵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从王峰的眼神中感受的到的是忧伤,是心痛,是失望。 月票抽奖的事儿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月票抽奖截止到20号。 奖品有有罗技鼠标与零食盒子。 想抽奖的书友,尽快投张票票吧。 错过了怪可惜的。《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月票抽奖的事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章 红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咻————嘭。 刺目烟火在天空绽放,惊得青城后山大部分人错愕抬头,其中就包括提刀赶来的羊舌丛云。 他眼神冷冽几分,运起轻功,足尖在树梢连点数下,飞跃数十丈,他并不以轻功见长,但能成武魁,各方面肯定没有弱项。 眨眼间来至地宫出口处,却见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不少尸首,竟是无一活口,皆是喉间 林辰沉默了,巨汉那无视的表情刺痛了林辰的武道之心,这一次,是被无视了。 恐怖,这神秘人到底在做什么,难道说这便是他口中所说的种魔吗?将所有的魔气收集回去,然后形成更强大的魔气,这难道便是他最想要的吗? “我没想到你真的是这么想。”司徒铭皱眉,他没想到邶洛竟然会是这样想,他一直都是把宁沫当成冰瑞亚的替身吗?既然他知道自己就要和安妮成婚,为什么还要和宁沫纠缠不清呢? 此时的林朵朵恨不得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头,怎么就那么犯贱的,沒听清楚蓝颜风的话就径直给应了下來呢。 她也曾经想到过看心理医生,可是每次走到医院时却忘记了自己去医院的目的是什么。 “城显,你废话真多,丫的你看我脸是不是都紫了?!”伊曼骂骂咧咧地回道。 然而,就在歹徒扫过来的瞬间,脑袋尖锐地跳了一下,然而便是爆炸般的痛楚,手中棍棒落地,而她也被歹徒扫落地上。 宁沫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刚刚邶洛接吻的画面,无论她怎么转移注意力,它就是挥之不去,以至于她走上阶梯的时候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宋熙一慌,紧紧的闭上眼睛,一点也不敢睁开,嘴巴刚刚张开肖白的舌头就顺着滑了进去,轻轻的吸允住了宋熙的舌头,追逐着嬉戏着,动作轻柔而缓慢。 他明确表示,他会给白冉冉时间,但是却是绝对不会放开白冉冉的手。 李家传承至今,已然是传了三十二代,你岂不是说,这人便是他们的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师叔了? “敢后退一步者,杀无赦”抡飞斧的大汉吼了一嗓子,如轰隆的雷声一般,那些逃兵齐齐带住战马,调转马头,向战场冲过去。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下午,虽然一开始黄艺荷有些盛气凌人,但好歹,最终的结果还是近乎完美的,她尽管没有直接答应我和黄思萌的事,但听那意思,也算是默认了。 我万万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本来想着别难为她,凑合走了,可话到嘴边我愣是说不出口。 而且再者说了,自己眼下都是被困在这里了,连出都出不去,说这个事有用吗? 在这期间,灵宝天尊依靠着诛仙剑阵和四圣勉强打了个平手,而没有得到任何通知的高阳,却只能是耐心的等下去了。 只是,对于以投名状逼迫段风等人降服尹太真并没有多少信心,但总要试上一试。 “妹妹,保护好自己,想要获得胜利,就要阻止住他们帮助魔鬼,姐姐先走一步,来生我们还做姐妹。 默默的念叨了一句之前李道华在自己耳边所说的那个秘密,高阳忽而间又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君老,我已经有黑仔和胖海了,要再养一只凤凰,恐怕负担不起吧……”齐风愁眉苦脸地对着君老头说道。 第37章 刀魁在我!(9800字,求月票)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漫天细雨挥洒而下,淡淡水雾于花田间萦绕,不时有雷光自深厚云层闪过,轰鸣声起,却愈发凸显花田正中两人周身的死寂。 两道人影相对而立,相隔十丈,皆是无声,深红花瓣自两人眼前不断飞舞,但两人眼中只余彼此。 苏青绮,唐微雨与赵无眠隐隐成包夹之势,将羊舌丛云周身退路尽数封死,唐微雨被范无城打伤的创 楚风的视线,落在了草丛中的一张红色面具上,这是狐狸形态的面具,材质很硬,看起来像是某种压缩纸浆板。 很多时候田径场都有人很多人在玩,无论是一旁的篮球场,还是踢足球,像城南高中这样的学校,体育设施还是十分齐全的。 凝雪如获至宝般的接了过去,杂志稍微有些皱褶,但也无伤大雅。 在警察看来,包十一作为孤儿,很显然现在能够帮到包十一的人只有他的同学和老师。 “你就是个疯子,你说的这些都是悖论,是你自己胡说八道而已,你不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吗?我告诉你,你逃不掉的。”我恶狠狠的回击。 莫非因为自己之前问及姑父有没有进荣盛上班,姑父误以为自己和荣盛有什么瓜葛,然后把之告诉了母亲?所以母亲激动了? “你确认没有看错?为什么我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只有一点秽气在那缠绕,在这里面多的是,好像算不上什么太特别的东西吧?”我最后还是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好无奈的调侃道。 怪不得,他们能够解决无量道宗,与这样的四神组抗衡,即便是所有宗门联合起来,也不够他看的。 “这个不行吗?上次爆炸后,矿上不还给他付了手术费和住院费吗?”邹绍棠继续争取道。 耳机里面田依依的声音那样的震惊和不解,大有怒其不争的味道。 石壁炸开颗颗碎石,宛如流弹炮雨。百里雁六人慌忙挥舞兵器,同时脚踩轻功步法,奋力躲闪劲道凶猛的碎石,合力前冲。 ……若是喵十七知道赵青青没有怀疑到她的猫族原形和当日她人形之间的联系,竟然是因为她当初长得太丑了,她估计会郁闷死,然后又笑死过去吧。 当然是不是要参加战斗他还得看实际情况,他要先知道这些恐怖分子的人数和所在位置等等。 水泥这种东西,哪怕是在刘备麾下众将之中,真正知道的也不多,倒不是有意隐瞒,而是……哪个将军会没事儿去研究城墙的结构是怎样的,泥土和泥土之间细微的差别? 随着霍格莫德的壮大,那里在十几、二十年就会发展成为一个城市。 可是,话已经说到这里来了,不管如何都要趁着这个机会一次性说清楚。 而年轻人张扬、外显的性格,又会将数码兽的存在告知周围的人,久而久之,数码兽的传言也就越发压不住了。 不论怎么说,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顶级战斗力,要死也应该死在远征深渊的路上,而不是因为一些罪名就被内部处死。 刘毅有些不想去,毕竟可能发生打斗,自己身上没了属性,万一受了伤咋办? 这些星舰刚刚从虫洞中跳跃出来就乱成一团,彼此用明码电波进行联系争论不休。 捆仙绳本就找不到目标,此刻突然间得到招呼,顿时微微一震,直接从原地消失,眨眼间直接朝着昆武赶去。 第38章 只手遮天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咔—— 赵无眠干净利落收剑入鞘,抬掌用控鹤擒龙功将倒插在擂台石柱上的伤竹剑与斗笠吸进掌中,打量着斗笠上的一个小豁口。 “我日他娘!赵无眠真赢了!” “当年唐微雨都破不了的刀法,就这么被赵无眠破了?他甚至都没沟通天地之桥……太你他娘夸张了吧!?” “他怎么破的,我都没看清……” “哈哈,你的血实在是太美味了!”佐格伸出舌头舔了舔刀刃上的金色血液,露出了满足而又变态的表情。 当中似乎有一个为首的,吱呜着向其他四个下达着什么命令。之后,四个怪物争相着扑向老族长的棺材。抬起老族长的尸体,腾起飞向漆黑的夜空。 一楼酒吧门口,一个穿着考究,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正趴在门上,向店里不住的张望着。 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从车上跳了下来,更多的褐衣人冲四周冲了过来,冲间了楼里,其中一个经过我身边,还冲我喊了一句。 本来就是无奈之中才答应陪着他们去的,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他和周玲玲身为老师,却带头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呢!到时候传到校长耳朵里可就糟了。 但是,凡是总有利弊。铁拐李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瘸子,他所教的功夫,每一招每一势里都有着那条瘸腿的身影,而照猫画虎的曹雨辰,自然而然的便也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此时地震已经停歇,黑色的恐怖雾气也完全消散,除却石门外那两尊恶鬼雕像被震碎,石门也被震裂,其余的倒是与从前别无二致。 好吧,下面就由我来对付独自行动的魂兵吧!龙阳暗自一笑,身形在草木中迅速消失。 此刻他正在用一个戏谑却带着一丝疑惑的眼神望着叶凌寒他们,虽然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他的手掌中逃出来,但是这几个蝼蚁为什么敢返回来找他。 吕布没想到效果比预计好上百倍,静静几百个鼹鼠洞导致敌军大溃。他只是尽力想蚕食羌骑,然后慢慢歼灭。没想到羌人战马疲累力竭,看到前方有障碍物也无法及时躲避。 转身看着方才自己着急之下倒出的一地事物,邵珩微微抚额,上前收拾了起来。 陈泰臣没有回答她,那关于一个秘密,他对他忠心无比的邵珩都未曾透露过半分。 至于能在这里推倒BOSS的队伍,无疑是职业游戏公会的开荒队,在前期资源争抢紧张的情况下,没有哪个社团会把攻略公之于众,肯定是内部共享。 李若冷哼一声,拿着一沓的符纸道:“给你。”说着立马的转身离去。 远处的一片红色,瞬间扩展开来,藏妖那一片,也是渲染开来,而一些太上忘情道和灵天秒道的弟子的精血,也是不断占据这一个个的地方。 这只魔狒一身暗黄色棕毛,比之于前天苏齐遇到的那只魔狒,目前这一只身上的毛发颜色更加光亮,可却零落了不少,好像要脱毛一般。 “您是掌门真人的好友,是威名赫赫的青华先生,您的话太律真人一定会考虑的。”萧毓抓着萧卓的袖子,粗粝的石子划破了她膝上肌肤,传来阵阵疼痛,她却仿佛没有感受到一般。 凌霄之前曾经将近百单位的木箱收入空间戒指之中,据说还是可以保持药材中的生命力不散,不愧是天元商会的大人物,竟然拥有这种顶级的空间戒指。 第39章 月下红花(本卷完)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青城山下山呼海啸,但后山却是一片死寂,尸横遍野,尸首皆是面露惊骇,被人干脆利落一刀砍死。 一处被密林遮掩的隐蔽山洞内,精心开垦出一片不算大的花田,上面洋洋洒洒种着十几朵舞红花,不多,但根茎硕大,花瓣红润,哪怕是不识货的人也能一眼看出相比外界成片的舞红花,此处所种定为上上品。 这山洞并未与 就连那只吸血鬼都不知道那顶帽子的重要性——他还以为这是狼人的祖先留下的用来供奉的遗物呢,否则他绝对会不惜代价的毁掉这顶帽子——即便是拼上受些重伤。 林寒把手机仍在大厅沙发上就陷入了沉默中。一时间,家里又进入了一种沉默的压抑里。 红地毯的沸腾犹如向日葵一般,朝着尽头中央的那个发光体望去,以至于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又有嘉宾抵达了首映式现场,这就着实是尴尬了。 艾伦在过路时候顺带帮着他们把桥给拆了,也算是大家拉到同一水准了,相当的公平合理。 系统估计,七亩的产量,肯定超过二十立方米,剩余的没什么用!再下次升级需要三十立方米,杯水车薪罢了。 这只是表面情况。实际上,对于这里局势的掌控,王林康远远做不到他对刘天明说过的程度。 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凝固,几个弗拉索夫的亲信见势不妙,立刻就想衝上来。曹新能伸手将他们拦住,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虽然徐城戴着眼镜,但是他这张苍白如病的脸穆婉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因为她今天的境地就是拜这张脸所赐。 如果有人在这种时候还要玩弄阴谋诡计,只能说他脑子发昏,搞不清楚状况。从宏鑫汽修厂一路逃出来,刘天明都表现的非常果断,态度强硬却不失人情。在这种时候,只能,也必须相信他。 或者是过度曝光,他若是想要得到这蔬菜的发源点,恐怕是没办法了。 其他的20多条龙有10多条龙现在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巅峰的水平,其余的几条在邹锦离开之前就召唤出来的华夏神龙的实力也接近了九阶级以及九阶级巅峰。 “我的条件暂时不能说,等事成之后,我再说。不过,你得要给我运作资金。”周萌萌深处一根手指头,在徐朗身上挑拨着,勾动了男人心头之火。 歌蕾娅直接一甩手,把自己朋友的手给甩到了一边,脸红瞪更大的着眼睛看着地板在那里,很害羞。 到那个时候,恐怕全国的喇叭裤都是要降价了,一条十几二十块的都是有这个可能的。 赵平津干脆将几件不那么重要的工作都往后推,提前下班回了麓枫公馆。 永远是一只爬不起来的蚂蚁。让你们在此地活着就是我们最大的仁慈和功德。”神秘老者自言自语,说出了让人异常震惊的傲气霸语。 “我秦慕白宣布,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秦家少主,我自愿将秦家少主的位置给你。”秦慕白连忙说道。 路南天看到美人露出了遗憾的神色,恨不得现在就去将秦殇拉过来,不过一想到秦殇的年龄,路南天的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你大半夜的,不会是说胡话吧”萨明宏一个激灵,完全没了睡意,怎么又扯上了北夜,要知道北夜在娱乐圈可是有一定位置的,虽然不曾涉足娱乐圈。 云清打开信笺,没有任何停留地,通过喇叭将比试的结果,念了出来。 月票抽奖结果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关于1月月票抽奖——获奖月票公布名单及领取方式由群主加运营官云歌全程直播,视频在彩蛋章和《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官方群的获奖文件夹(群文件夹)双渠道公布。 抽到奖品的朋友请加这位运营官【S赎(QQ号为2384443178)(请注意QQ号是否正确谨防诈骗)】私聊。 私聊的朋友请给他:奖品+收件人+电话+地址+月票截图+个人页面截图 本次活动领取时间截止于2025年1月24日23时59分。 最后感谢各位朋友一直以来的支持! 以下是获奖的月票编号(点击月票,右上角月票纪念册,即可看到自己的月票编号) 二等奖(零食盒子):3038 298 2723 2369 419 646 628 1801 2326 974 1067 1422 2122 1848 1939 2337 499 829 34 1766 1252 66 2745 2726 164 1197 244 2918 2233 443 1813 3128 482 794 1084 2789 1212 2995 2725 2265 一等奖(鼠标): 1138 81 305 2135 2578 154 828 94 获奖原图稍后也会放在评论区,感谢各位书友姥爷的支持。 还有关于红花篇的事,这卷其实也没什么需要说的,前几卷的缺点如冗长,谜语人,生硬反转之类,在红花篇基本都有所改善,算是一卷比一卷进步一些吧。 不过有不少书友都觉得燕王,唐微雨,萧灵运等故事情节很不错,却不能用在老赵和一众女主身上,导致回忆篇的情节反而比正文精彩许多。 因为这本算是比较商业化的写法,导致在老赵和姑娘们的情节展开上力求王道不郁闷,而非刻苦铭心。 如果按照上本书的思路,老赵与姑娘们的感情线或许不会像燕王等人这么催泪,但相对也会更有矛盾感一些……但这种情节,说好听点是文学追求,说难听点是煞笔文青病。 文青这个词,从我刚开始写书就被骂到现在没停过……其实没骂错,现在还是个煞笔死文青。 我家境其实不错,虽住小县城,却也有别墅住,只不过别墅的房贷由我来还……近一百万。 唉。 不过毕竟有父母,压力不甚大,写网文,虽然是为了赚钱,但想赚钱,去干什么都可以。 选择网文,总归还是因为心中那一丝丝文青且矫揉做作的文学追求。 若非如此,也不会写出燕王,萧灵运等人的情节。 不过身为网文作者,向来需知一山更比一山高,老赵与姑娘们的感情戏也能在王道不郁闷的基础上写的更为精彩。 我会加油。 以上,再次感谢诸位书友的支持。 敬请期待下一篇……卷名还没想好。 第1章 竹林南诏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转眼已是三月春,柳丝轻舞醉风尘,距离赵无眠百丈擂台击败刀魁已过去七日,天气回暖,微雨垂洒,蜀地官道上的商队不减反增,笔直官道南北交错,微雨在春风带动下拂过,两侧柳树带起翠绿波涛,络绎不绝的商队马车在道路碾过,留下车痕。 刀魁牌匾如今成了那位未明侯的囊中之物,成都岁赋一如往日,但未明侯作为天子近臣,未来成都是不是也能比其余武魁驻地多几分不可明说的特殊对待呢?即便不能,那去未明侯手下拜码头,肯定也差不了。 官道两侧,每隔十里地便修有茶摊,早起的茶摊掌柜温着茶水,听着来来往往的江湖客闲聊。 “额老子滴,窝能豁你撒!?羊舌丛云那刀法,和龙卷风似滴,百丈擂台都被砍得破破烂烂,但未明侯不为所动,一剑就把擂台劈成两半,视鸣鸿刀于无物,等回过神,羊舌丛云的胳膊都被砍断了,跪地求饶……” “羊舌丛云再怎么说都是前刀魁,怎么可能求饶?” “那你剑没架你脖子上,硬气话谁不会说?” “呵呵……” 踏踏踏—————— 清脆马蹄声传来,这茶摊建在官道旁边,来来往往的江湖客多如牛毛,因此这马蹄声并未引人注意,可茶摊上的嘈杂交谈声还是忽的一寂。 出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来者身份非同小可,大到无人敢多言,但行走江湖出门在外,若是没个特征,谁能认识你啊?这世道又不是画像满天飞。 因此只是因为来者是个女人,且太过漂亮。 女人一手撑着柄青色油纸伞,另一只手牵着缰绳,马儿温顺跟在她身后,不时打个鼻息,行在雨中,静谧淡雅。 眼似水杏,脸若银月,一点朱红点缀唇间,愈发凸显肌肤雪白。 她身着白底金纹的宽大僧袍,圣洁肃穆,不过为了方便走江湖,纯白护腕将僧袍袖口束起,素带勾勒腰肢,将其凸显的盈盈一握,但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她宛若九天银河般倾泻而下的如墨长发,垂至小腿,干干净净,一眼看去便觉柔软顺滑。 明明穿着僧袍,却不剃发,明是行走江湖,但长发干净不见尘埃……与江湖格格不入,但在场无一人敢小觑。 行走江湖的女子很多,但美到这尼姑这种程度的,屈指可数,如此绝色却孤身一人走江湖……更少。 若是长成这样还没点本事在身,早在第一天入江湖就被吃干抹净,无影无踪……这位尼姑显然不是。 但凡有点见识的江湖人,基本都能认出女子身份……佛门大师姐,小西天洞文方丈唯一的亲传弟子。 江湖客们不再言语,皆是收回视线,垂首喝茶,就连大声讨论都不敢,更别提起什么觊觎之心。 江湖皆知,佛门戒杀,但唯有一人例外……这位带发尼姑,根本不在乎戒杀的清规戒律。 照理说,犯此等清规,即便不被逐出佛门,也该禁闭悔过直到改正,但小西天无人罚她,倒是一件江湖广为流传的奇人异事。 说法千奇百怪,但真正的缘由却是无人得知。 尼姑视周围人的反应于无物,牵着马在茶摊前停下,走至帷帐下,才束起油纸伞,认认真真甩下其上雨珠,抚着僧袍下摆坐下,要了壶凉茶与一捆上好草料。 茶摊掌柜知道来者身份不俗,并未怠慢,很快上好,马儿欢快在原地蹦跶一下,俯首吃草。 尼姑面无表情端起茶壶,先用茶水涮了涮茶杯,再认认真真用手帕擦拭,以防没清洗干净,而后才默默饮茶解渴。 周围江湖客小心翼翼打量着尼姑,瞧见她貌似没什么异常,也不会莫名其妙大开杀戒,就似一位普普通通江湖客,心底才缓缓松了口气,这才开始小声交谈起不久前的刀魁一战。 而赵无眠在蜀地干的事不多,但有一件算一件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都和平日江湖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武魁高手有关。 如峨眉山刀斩唐微雨,又如……龙泉三大妖女抢男人。 只是不知怎的,提起后者,那江湖客便不知为何感觉脊背发凉,四处望去,却不知来源。 尼姑收回视线,垂首望着茶水表面,不知在想些什么,茶摊外雨落不止,里侧则是一片茂密竹林,有沙沙轻响,闻声看去,却是一只大熊猫扒拉着翠竹,装作蹭痒痒,实则悄咪咪往茶摊看……估摸是想讨点茶水,又不想表现的太在意。 掌柜的笑了笑,端起一大盘茶水放在竹林,背着手离开,等他走远,大熊猫才来喝茶……这茶摊掌柜明显和这只熊猫认识,平日没少喂它东西。 大熊猫在蜀地不多,但也称不上少,待久了总能瞧见几只,尼姑打量了熊猫几眼,心底暗道一声没贫尼可爱,便收回视线。 时间缓缓流逝,尼姑喝完一壶茶,马儿吃完一盆草,却还是待在茶摊没走,周围江湖人心中不免好奇,但无人敢上前搭话,却也渐渐习惯了这尼姑的存在,讨论声也大了不少,直到另有一仓促马蹄声传来。 蹄踏蹄踏———— 马蹄声快若奔雷,稍显杂乱,地上积水开始不住震颤,水波四起。 有经验老道的江湖客听出门道,眉梢轻蹙,“蹄声颤如急雨,至少两马,但急而杂乱……不是两人两马,而是一人两马……这么急,是寻仇?还是逃命?” 这江湖客能听出来,尼姑自然也不例外,她抬手将侧脸碎发挽至耳后,美目斜视,淡淡朝官道尽头看去,没几秒,雨中便有人影策马而来,果真是一人双马。 一人双马一般是戎人骑兵的跑法,主要用于游击与行军,中原江湖如非有急事,否则不会这样跑……当初赵无眠等人在晋地逃亡,一直不愿一人双马,就是因为太过显眼,在道上这么跑,谁都知道你有问题。 转眼那人来至茶摊之前,胯下高头大马汗气蒸腾,神俊不凡,呼吸宛若风箱,明显是极为难得的宝马,而马上汉子手边还牵着另一匹马,单看身段同样不俗……行走江湖还能骑着两匹宝马,此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而胯下马侧,则挂着一杆黑布包裹的九尺大枪,再往上看去,来者头戴斗笠,单单露出有胡茬的下半张脸,身后围着漆黑披风,内里则是一席黑色劲装,点缀金纹,可见胸膛前一抹细小的烫金‘殛’字。 一人两马一枪,行于官道,却好似有千军万马在道上奔腾,哪怕猜不出这枪客身份,也让在场所有人都绷紧心弦,这压迫感与淡漠清冷的观云舒根本不是一个层级。 但好在这枪客明显很急,根本没有在茶摊歇息的打算,照这速度,几息之间枪客就跑没影儿了,料想是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但行走江湖,最怕的莫过于这‘料想’二字。 你永远不会知道,意外何时发生。 就在枪客路过茶摊之际,背对官道的僧袍尼姑忽的杏眼轻眯,回身手中骤然发力,茶杯在磅礴指劲与内息下破碎。 飒———— 尖锐破风声中,茶杯碎片宛若满天星,刺破雨幕朝着枪客激射而去! 忽的动手,距离又近,一般江湖客根本反应不过来,但枪客显然不一般,瞬息之间,他抬手猛撩披风,漆黑披风宛若黑幕骤然在身侧一个回旋,将茶杯碎片骤然回拢,旋即拍掌前崩! 嘭! 磅礴气劲在雨幕骤然拍出一道空洞,但披风却丝毫未损,气劲绕过披风,转而以一股柔劲将其内碎片猛地向前拍出,以更快的速度刺向坐在茶摊上的尼姑。 但这茶杯碎片只是佯攻,尼姑另一只手紧握天青油纸伞,宛若使剑,骤然前刺。 撕拉———— 漆黑披风被油纸扇猛然刺出一道豁口,好似青蛇出洞直逼枪客。 枪客抬掌凌空握向马腹侧边的九尺大枪,控鹤擒龙功下,枪身周围黑布寸寸撕裂分散,转而被吸附进枪客掌中,但这距离太近,大枪根本来不及施展,因此枪客仅是手腕微翻,推掌前压,以掌心枪杆撞向油纸伞尖。 嘭———— 宛若闷雷声响,劲风四处逸散,披风彻底化作碎片四散,而此刻被枪客推回去的茶杯碎片才堪堪在空中飞过一半距离,可见两人交手速度之快。 以枪客的视角看去,满天漆黑披风碎片中,不等他瞧见出手者的面容,尼姑向前刺出的油纸伞便骤然打开,宛若圆盾,挡住茶杯碎片。 但油纸伞上的气劲却是庞大到连枪客也需暗暗心惊的地步,虽然比不得他,可常言力从地起,他能承受住这股力道,胯下宝马却承受不住。 枪杆与油纸伞相持不过短短一瞬,枪客胯下宝马便发出一声悲鸣,嘴角溢出血迹,而后枪客骤然发力,枪杆压过伞尖,宛若长鞭自下而上重重拍打油纸伞上。 嘭———— 磅礴气劲自伞面传来,尼姑身下座椅瞬间化为碎屑,脊背撞在木桌,将其也撞得粉碎,继而纤细身形好似被凌空勾起,自下而上向后倒飞,在茶摊上方帷幕‘撕拉’一声撞出豁口,才去势不减朝竹林倒飞而去。 单看此招,便知枪客体魄远非常人可以比拟。 “嘶————” 但枪客胯下宝马却是再也承受不住,痛苦长嘶一声,便四足瘫软,高大身形向侧倒去,枪客手持大枪,黑袍纷飞,轻松自马背上落下,斗笠上抬,脸色极冷朝前看去。 茶摊后的竹林中,尼姑身形向后倒飞,却根本没有失去重心,僧袍下的白靴轻飘飘踩在一杆翠竹上,粗壮翠竹瞬间宛若绷紧弓弦向后猛压成个弧线。 满天落雨与潇湘竹叶混杂一处,尼姑还保持抬手伸直油纸伞的姿势,天青色为底,绣着竹叶的伞面挡在尼姑身前,而后缓缓向上抬去,一寸寸露出尼姑干净如洗的僧袍与精致绝伦,面无表情的俏脸。 斗笠下枪客极冷的脸色浮现几分错愕,嗓音咬牙切齿,“小西天,观云舒……突袭本座?” 伞面上抬,观云舒撑伞挡雨,僧袍与如墨长发多了几分湿润,她站在翠竹上,淡淡望着斗笠枪客,“枪魁陈期远,等你许久了……毕竟这里是应天赶往蜀地的必经之路。” 两人交手的速度太快,此刻茶摊周围的江湖客才恍然回过神来,皆是宛若树倒猢狲散,撒丫子往周围狂奔逃命,以防被两人交手余波害死。 跑的慢的人,在江湖活不了几天…… 但逃命间,他们还是不免回首看向两人,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错愕。 小西天真传弟子观云舒。 无极天掌门,枪魁陈期远。 两人狭路相逢,骤然发难,交战竹林,也不知有何恩怨……这可谓江湖一等一的大事。 陈期远抬手将自己身后破破烂烂的披风彻底撕下,甩向雨中,表情极冷,“无极天与小西天可没有仇怨,我同你……料想也没有仇怨,若是不能给我个说法,就别怪我不日提枪闯佛门。” 何止是没有仇怨,小西天与无极天年初在某人的联合下,还一同联手对付过太子洛述之。 观云舒瞥向陈期远,淡淡笑了下,“与贫尼的确没有仇怨,但你此去蜀地,如此匆匆……是去寻仇吧?” 陈期远脸色阴沉下来,抬手挽了个枪花,将九尺大枪背在肩上,在雨中凝望向观云舒,目光凶悍似虎,再不复从前那般浪荡洒脱, “龙泉,萧远暮现身,江湖流传三大妖女挟持赵无眠,萧远暮逼退孟婆与苍花娘娘,可三日后赵无眠却安然无恙现身……赵无眠那小子若真落进萧远暮手中,怎么可能跟没事人一样?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与萧远暮有些不清不楚的联系。” 观云舒沉默几秒,并未否认。 陈期远冷冷一笑,继续道:“萧远暮是我杀父仇人……观上僧以为,我不该前去报杀父之仇?” 观云舒面色不变,“你杀不杀萧远暮,与贫尼无关,但赵无眠不会坐看你杀她……于是贫尼也不会作壁上观。” 话说到这种地步,就已经很明了。 陈期远为报杀父之仇,听到萧远暮现身的消息后便快马加鞭,一路从应天往蜀地跑去。 而观云舒猜出陈期远会走这条路去蜀地寻仇,因此提前来此拦截……若她不拦,让陈期远去了成都,见到萧远暮与赵无眠,以几人性子,定然大打出手。 十武魁内,亦有排名,单刀进枪九死一生,枪魁陈期远本就强于刀魁羊舌丛云……不单单是兵刃优势,单比硬实力,也是陈期远强。 能跟乌达木交手的武者,有几个是凡俗之辈? 若真打起来,赵无眠或许能赢刀魁,却不一定是陈期远的对手……倒不是观云舒小觑赵无眠,事实就是如此。 陈期远性子虽然吊儿郎当跟个市井闲汉似的,但一身实力强悍,江湖无有不认。 陈期远知道观云舒与赵无眠的关系,对她出现在此地虽有意外,却不错愕,掌心紧握枪杆,露出一抹笑容, “早在当初京师,我便对赵无眠那小子说过……老子知道他与萧远暮关系不浅,一码归一码,合作过归合作过,情分归情分,杀父之仇归杀父之仇,他日江湖再见,刀兵相见,谁也别留情,谁也别犹豫。” 赵无眠如今身份不俗,面对朝廷,羊舌丛云还要忌惮几分,但陈期远和羊舌丛云根本不是一类人……他压根不在乎什么所谓的朝廷,根本不带怕的。 只是有些心惊于观云舒此刻的实力……最强元魁,名头响亮,但元魁本就是年轻有潜力的武者代称……和武魁根本就不是一辈儿的。 都是小辈,因此元魁再强,又能强到哪儿去?便如苏青绮的天赋高到连萧远暮都心惊,但太年轻,就注定实力很难短时间内追上老一辈武者。 都是天才,就你特殊?能成为武魁的人,哪个不是当世俊杰? 不是每个人都能如赵无眠那般把蛊王之毒当糖豆磕,靠着先天万毒体与天魔血解越级打架。 但观云舒的确是元魁中的特殊存在……如此年轻,却有如此实力,如今明显天人合一,要说打败陈期远还不至于,但也不可能几招落败。 观云舒不以为意,瞥了眼陈期远旁边那倒在地上吐着血沫的宝马,她知道自己不是陈期远的对手,因此此次前来,不是杀人……是来杀马的。 主要起个拖延时间的作用……陈期远胯下这马,可不是凡俗,没那么简单随随便便在市井间找到。 若想靠着双腿运起轻功去追……等跑到后,不得被累个半死?武魁真气源源不断,可不是体力无穷无尽。 前去杀人,却为赶路把自己累成狗,那纯粹就是傻子……谁行走江湖不带匹好马啊?就算是萧远暮出行也是坐马车。 如今杀了一匹……还有一匹。 观云舒不再言语,油纸伞束起,掠过带动竹叶,发出擦擦细响。 擦擦—————— 足下青竹骤然回弹,好似离弦之箭,又若猎鹰捕兔,朝陈期远直刺而去。 青城山上,赵无眠忽的回首看向远方,眉梢轻蹙,他站在山巅,瞩目四望,自高俯视,遥遥可见方圆十几里地。 不过毕竟太高,即便以他的眼力也不可能瞧见山下细节。 “侯爷,侯爷?” 唐微雨的话让赵无眠回过神来,“刚刚说到哪里了?” 山上有一木屋,目前悬崖边有一长亭,四周栽着柳树。 唐微雨站在亭内桌前,为赵无眠斟了杯茶,稍显犹豫,“当真要让我等住在青城?这毕竟是侯爷打下的山头……” 赵无眠端起茶杯,抿了口,觉得还没酒好喝,更不如可乐,鲜橙汁之类的饮料,放下茶杯,瞥向山头下漫山遍野的舞红花。 凡是地势缓和的地方,基本都种了毒花……这范家真他娘操蛋。 他收回视线,“我没打算继续培育这种毒花,但这些天帝师一直研究,正在想办法中和成瘾性……若是能成,在朝廷监管下,严格把控,用于杏林,不知能救多少人,若是不能成,便直接一把火全烧了,或是把控剂量救人…… 但这毕竟需要时间,我不可能一直待在青城,为防止舞红花落入贼人之手,总得有人严加看管……唐家主明显最为合适。” 这些天,赵无眠迟迟没有回京,就是在为这舞红花之事操心。 这种毒花,赵无眠恨不得一把火全烧了,但凡事都有两面性,这世道没什么麻醉手段,若是能中和舞红花的成瘾性,将其作为一味麻醉药用,也算造福众生。 麻醉药的出现,也能推动外科医学的进步……无论什么时候,杏林都是重中之重。 虽然这个年代谈外科医学,明显超出时代……可总归是个好的开始。 几百年前,归玄谷便有奇人研制出可使亩产倍增的法子,相信后人中也有能发展外科医学的天才 他身为朝廷侯爷,在其位,谋其政,总得多操心操心……当时还对孟婆夸下海口,要多关注民生,这显然不可能是场面话。 青城因为东皇碎片的缘故,近四十年的时间,才有如今土质……只有这里才能种出舞红花,也算是某种意义的垄断。 因为价格自然是赵无眠全权说了算……希望能让穷人也能用得上这种麻醉药。 当然,这只是设想,还有诸多细节,但好歹是个努力的方向……如今才刚刚迈步,好在根据范慕青所言,不出一年,舞红花便可彻底培育完成。 “而且范慕青此人,貌似是你爹当年在九黎就认识的老相好……”赵无眠瞥了眼唐微雨。 唐微雨眼角一抽,倒是没反驳……当年他爹唐星文年轻时去九黎学了不少蛊毒之术,等将范慕青抓回大牢审问时才知道……那些蛊毒之术原来都是她悄咪咪透露给唐星文的。 否则九黎怎么可能让唐星文带着族内蛊毒之术安然回乡?这可是连西域圣教都馋的东西。 赵无眠笑了笑,“范慕青满脑子都是舞红花,只要能继续培育,为谁办事,她无所谓……既然如此,便将她收为己用,安心在此地培育,由朝廷监管,无论有何成果皆送上去给帝师检查,倒是能将风险缩至最小。” 唐微雨端着茶杯轻抿几口,虽然此举好像让他平白无故多了个六七十岁的后娘……但上一辈的事,也不好多言,他转而道: “若这舞红花真能中和成瘾性,用于军队,岂不是很快就能驱逐戎人?” 赵无眠微微摇头,“适量使用,作为麻醉药,兴许无碍,但若炼成舞红丹,用于人体,要说一点副作用都没,明显不可能,若用于前线将士……国家层面,这或许无可厚非,将士的命可比不得国家利益与战事大捷,但于我个人而言,并不愿把前线将士当成牺牲品…… 圣上那边,和我是一个意思,你不用担心,舞红花牵扯的东西很多,稍不注意就会惹出大乱子……所以这东西由我全权负责,圣上也会派人前来,直接管辖。” 说白了,舞红花若能培育成功,造福百姓,那受益的是全天下,但若出了事,便由赵无眠全权负责。 唐微雨不由高看赵无眠数分……这可不是只会好勇斗狠的江湖人,这是真一心想办实事的人呐。 兴许有人觉得这很蠢,太不利己,但真见到,不可能不佩服……九黎那边想着把活人抓去练蛊,赵无眠却想着怎么做些对民生有益的事,两相对比……唐微雨肯定更愿意同赵无眠合作。 拿活人炼蛊,扯再多宗族信仰,现实本就如此黑暗,江湖险恶之类的理由,也改变不了这事儿的逆天程度……别说唐微雨,凡是道德正常的江湖客,瞧见都得上去捅九黎一刀。 呸!恶心人的玩意儿。 这下不单单是自己媳妇的记忆吊在赵无眠身上,唐微雨本人也多出几分钦佩。 他微微拱手,不再多言,飞身离去,准备让唐家人都搬来青城住……舞红花这东西,若没个武魁贴身照看,的确不合适。 这么多天过去,青城这事也差不多了结,舞红花如今开了个头,只等彻底培育完成后,就可想办法研究入药。 青城山这地方也没必要多待儿,也不知洛朝烟在京中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而范慕青被放出来,在监管下继续培育舞红花,她的少主范书楠可就没那么好运,从嘴里撬出东西后,赵无眠便一剑抹了他脖子,也算给他个痛快。 倒是知道了九黎不少东西。 九黎的确不在大离境内,而在苗疆以西的南诏国……南诏本是西南边陲小国,国土与南越,高句丽差不多,本身也是大离附属国,但早在百年前便被九黎渗透……所谓南诏,也不过九黎傀儡。 涉及到国与国间,的确有点麻烦,赵无眠肯定不可能傻憨憨跑进南诏杀个尸横遍野……因此还是得回京师后,与洛朝烟商量商量。 商量个日子,调集西南军,杀进南诏…… 第2章 太后,你好香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雨落青城,积水填满地上纵横交错的战痕沟壑。 雪枭扑腾着翅膀,青城后山飞掠而过,在雨幕中拉出一道水线,落在柳树顶端,眺望着周边。 不少身着制服的官兵浩浩荡荡进山,井然有序,在青山中留下一抹黑线。 燕九领了身侦缉司的衣服,正与几位捕头站在树下谈着什么……他当初投靠晋王,就是因为顾及家眷 沈云悠送了记白眼给夜子轩,便大步走到软榻上,找了个好位子坐了下来。双手环胸,沈云悠疲倦无比的低声开口,对夜子轩说了自己去找皇上,求皇上给他们二人一个月时间来查司徒流芸死因的事情。 “放箭!”来不及在思考自己的兵器怎么就脱了手,汉子眼见两人已经冲了出去,再也不敢耽误,手一挥就下达了格杀令。 可是如今看来,自已太高估了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了。轻叹了一声,杜漫宁将筷子放下来道:“不用了,被老妈看到了不好,我就是有些……想晨晨和可儿了。”还有些想南宫寒了,只是这一句被杜漫宁放在了心底里。 姬宇晨却是没有再次对绝辰出手,而是来到了另外一边,先搞定血魔宗的这三个超级高手才是王道。至于绝辰,想要收服她,却是需要花费一些心机。 沈云悠抱着宸儿,迈步向前走去。可是刚走一步,宸儿就不安分的想要从沈云悠的怀里挣脱,让沈云悠身子一歪,险些摔倒。 “不只是阴鬼神力,而是冥神神力!”姬宇晨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因为他现在炼化了冥神的一具分身,对冥神神力非常的敏感。 “你走吧。”姬宇晨挥了挥手,喝退了青年。同时,一脸诡异之色的看着远处的极寒之地。 不止是李笑笑,叶辰等人也听到了脚步声,本来以为是路过的,但当那些脚步声停在病房门前,看到中医部的几个熟悉的面孔和项康的那张脸时,叶辰立即省悟过来。 堂堂世子爷动也不动的受他一拳,还是打脸,这已经很给面子了。 “啪!”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厅中,震的沈子默的心一痛。但是还没有等他开口,只见可儿想也不想的直接还手,一巴掌毫不留情的甩在巧婶的脸上,也传来啪的一声。 就专门为花思慕打造了一间药房,其中药材占据了一整面 墙,分门别类地放在柜子里。 她说罢拿起手中的包子,恶狠狠地咬了起来,似乎在咬黄平凡,发泄心中的怨气。 不过这一天忽然收到了陆芳菲的微信,原来是陆芳菲来到了江南,许久未见,约着苏婉出来吃个饭聊聊。 吴阿婆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了,要不是这几年养的好,她也该去见阎王了。 餐厅继上次重新装修之后,换了一张圆形的桌子,坐在对面离花思慕就太远了。 断断续续的风,夹杂着零零碎碎的铃声,阳台上的门没有关,元一是背对着阳台侧身睡的,尽管他的被子裹得很紧,依旧能感觉得到风中的寒意。 没人会想到林琬樱会给赵瑾婷求情,而她说的这番话,也提醒了赵宣一件事情。 不过,他很清楚当初得到她时,她的确不是第一次。陆衍之醋味翻滚,推开一个劲往身上爬的徐晓善径直离开甲板。 他努努力,打下一块地盘,再努力活活,当个五六十年的皇帝,像赵佗一样,熬死几代帝王,那多爽。 第3章 萧远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入夜,青城山上,青连天弟子们居住的屋舍都被整理出来,在雨幕中亮起成片灯火,官兵们聚在一起,由伍长领头,几人一桌吃着火锅。 嘈嘈杂杂。 他们并非蜀王私军,而是蜀地驻军,本是由蜀地总督直率,不过如今赵无眠要,那洛朝烟自然就给,专门调了几千人驻守青城山。 随随便便就把兵划给赵无眠,明显不 “也不知道那个刘五有没有暴露出马脚。”在基地的门口,骆琦看着古皓他们离去的方向问坐在后排的墨白染道。 “蛋是米谷找的,你要吃就去向她要,你找我干嘛?”公良很无良的说道。 听到俊秀再一次的亲口说出了他的诺言之后,民赫总算是露出了笑容朝着俊秀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她也点了点头朝着俊秀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之后坐上了俊秀的保姆车朝着公司去签约去了。 回想着昨天还未断片之前,哈哈的建议,封开一头伤两人,保持原状伤三人,这是情感路上最难的选择题。 “你放心,皇上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你不必惊慌!”容殊瑜说到,尽心安慰着她。 这次是坐直升机,在天上看一眼,看看地形环境,觉得不错在表格上打一个勾,保留下来。觉得一般的就画一个圆圈,交给罗伯特待定。不怎么样的土地直接画叉,趁现在地价高,卖了套现。 “他是不是和你一样,也是一头牛,但是头上的角却是金色?”吴缺心中一动,问道。 主要的考试内容和汽车驾22照差不多,理论加实践。主要是船艇航行规则以及安全管理法规,游艇航行基本知识等等。实践就是落水人员救助、常用的绳结打法、救生、消防设备使用和基本急救技术等等。 随着手掌拍击在皮毛上的轻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云豹胸膛前方的皮毛内破皮激射而出许多不规则的黑色碎片,射出十几米远,最后力竭落在了脏兮兮满是水渍的地面上。 “可以使用气息隐藏符咒将自己的称号给隐藏了,这可是永久的称号,好好珍惜吧!”阿瑞斯一脸坏笑。 秦峰口中默念,然后化作一阵清风,在院子里飘来飘去,时而到了空中,时而飞檐走壁。 安还以为娜娜收到了什么攻击,他赶紧上前,扶住了娜娜仔细的查看。只不过娜娜一把就扑进了他的怀里,然后她哭着说道。 “我在这里更尴尬,还不如去看看,又不是不能见她。”宫岩自然不想见到她,柳清萱热情的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不过也不能一辈子躲着她吧。宫岩只能硬着头皮去看看了。 但在他想来,有莫笑童神国提供过去的神力,再加上沈东贺已经停止抽取他的神力,想必情况不算太危急。 罗逆表情平静,根本不被九迷惑,这位九公主,果真是一点不省心。 “当然,你放心,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有钱。”红叶用鹅毛扇一指秦峰笑道。 突然间又是数道破空声传来,而且频率也来也高,沈逍遥的身影在前方闪动不停,化出千万道残影,几乎难以辨认真身。这时雪倾城才看出一点端倪,似乎有物体在树林间不断地穿梭,造成几乎将空气割裂开来的强大攻击。 之后,那个孩子也没有再出现,而自己则生生地得罪了一个本不应该得罪的老师,现在仔细想来,或许也是因为其中的那个家长为了两头讨好,在里面也没有起什么好作用吧? 第4章 扭曲的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时间转瞬即逝,眨眼到了三月中旬。 依旧是个下雨天,雨落不止,官道上弥漫着淡淡水雾,两侧皆是茂密竹林,满目青翠,微风在竹林间蔓延流淌,吹动竹叶,落在竹林间一片七扭八歪,满目疮痍之地。 青翠粗竹宛若被收割的小麦,成片拂倒,雨水自天垂落,洒在满地沟壑战痕内。 “唉——” 竹林前,立 “好的,这是我的电话号码。请您务必严肃处理这件事。”说着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孙羽,摆手叫住一辆出租车就钻了进去,再也没有回头看岳七一眼。 如果说以前彼此并不了解的话,那么叶枫在这一刻就深深地开始欣赏郑晓这个只有2面支援的陌生人,他叶枫怕死是怕死,但是决定了的事情从来没有反悔和拖泥带水过,这就是差点撞死,叶枫也没放弃练车的原因。 载垣与端华是从來就沒有过自己什么主张的,只有肃顺认为张亮基的折子有可取之去,不妨给广东方面下道圣旨着其加紧办理。说不定,红单船还真是太平军水军的克星。 上官家族里,上官云顿,这个平日里都在家族里的人,忽然不在家,这让家族里的长老们感到很奇怪,上官云顿一直都是武痴,他除了修炼之外,什么也不会去做,可是今天居然是罕见的没有在家,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纪泽这一路特别开心,话也特别多,孩子的天性被他表现地淋漓尽致。 还好,他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当他看到大琰国边城高高的城墙时,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即便他们知道了杨若风的真正境界,也不认为杨若风能布下让两座仙山发生天翻地覆变化的阵法。 “为何你今天不为宫漠离说话,难道你希望她到冷宫去吗?”风千战真想问下他,难道宁愿让她去冷宫,也不愿意让她做一个妃子吗? 这时,杨若风神色一变,因为身上的银光组成的银甲开始了消散,道道银光逸散而出,看起来再有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会完全失去保护作用。 水霖的衣领被水珩一把抓在手中,捞起他颇为丰满的腰,屁股在前,脑袋在后,水霖已经完全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水珩一下接着一下狠狠拍在水霖圆滚滚的屁股之上,每一下落在上头,水霖便发出一声惨叫。 意思是温燃燃去城里了,他在部队,两人怎么也不可能一起回来。 “不行!本尊怎么可以死在这里,本尊不服,定要誓死挣扎!”尸魔仰天长啸,身体再次炸碎,碎块竟四下吞食大地。 故作柔弱的声音,却被她略粗犷的声线给破坏了感觉,出声之人正是黄夫人。 边流着眼泪,边摇着头,边往后退,直到退到墙边,沈曼妮才捂着嘴巴转身离开了。 繁复的凤冠珠帘后的双眸血红,似是能泣血,面色苍白,唇瓣却是嫣红,映着凤冠上的披纱,艳似新嫁娘。 知道温燃燃一向是一个比较低调的人,就算是有本事,也从来不会在别人的面前显摆,她不愿意然她说,卢佳宁也不说了。 “是么。”白老依旧满脸微笑,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在看向远方的时候,似乎当中又多了些什么。 她现在能移动的距离太短了,更不敢不敢过多地消耗异能,因为肚子里还有孩子。 平地一声大吼,三蹄麒麟马横空出世,驾驭着龙卷风瞬息而至,疯狂撞向上官鱼儿,吓得上官鱼儿直接一个打滚。 第5章 剑门之南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不愧是侯爷呀……一剑封喉,干脆利落。” “嘿,侯爷还是咱们侦缉司的副总捕,没想到吧?仅次于苏总捕。” “那是那是,再加上侯爷与苏家小姐的关系……朝廷三公六部那么多机构,侯爷明显还是跟咱们侦缉司更近些……是咱们侦缉司的老大。” 叙州城内,侦缉司捕头们围着披风挡雨,用草席抬起西凉八骏 几分钟的客套话外加简单的背景介绍,在挂电话的时候,晨阳也就知道了,这次韩梅请自己吃饭其实已经想了很久,大概两个星期前就有了这样的打算。 可惜!随着巨大的灵根之树突地剧烈一抖,一圈青色的光晕猛然爆发,将所有根须如秋风扫落叶般全都扫落开来。 如果换个场合,张博林和我最白他们几个互相恭维当然没什么问题。 聊话题的人越来越少,特别是几个这两年混的比较好的人出来以后,刚才那几个说不去的都自动选择了潜水,没办法,比不过,混的不好谁特么有闲心情把脸送上去被打? 在教室里的燕飞若是知道他们心里所想,估计会冷笑一声:没错,就是我干的,可惜你们没证据。报复人这种事儿,若是不让他们知道是自己干的,那怎么解恨? 就在我沉醉于眼前的景物之时,背后却忽然传来一阵低沉而有些嘶哑的声音。 塞维利亚的实力不俗,攻势很盛,开场十多分钟之后,他们竟然与主场作战的皇马打得不分上下,难分难解。 但灯火通明的城市却是一片寂静,透着股淡淡的、让人心悸的幽寂。 场上的形势彻底的发生了变化,沙尔克04成为了主攻的一方,而曼联则是着重防守,有机会就反击,没机会就稳固防线。 ??如今他已经是神魔三重天的境界,又和魔镜主奴一体,对于分身之道,颇有感悟。 “霍康胜!我看你这次还怎么和我斗,兄弟们跟我上!”雷炎大喊一声就要和手下们一起向霍康胜冲去。 “都听好了!这次出城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量多杀些妖蟒,以减轻我护城法阵的负担。 可是当它分辨对方的长相时,如同镜子起了水雾,只看得到镜中一团模糊的黑影。 “楚清扬,陪你走完娱乐圈,我们就不追星了!”楚清扬粉丝后援团吼得嗓子都哑了。将来还能再出一位这样令人狂热喜爱的明星吗? 这天色马上就要下雨了,她若是回去的话,不知道赶不赶得及在下雨之前回来。 不过姜余初倒是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好遗憾的,毕竟如果大道是那么容易领悟的话,那今日恐怕的就没这机会登上这聚星台了。 姜余初顿时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另一只异藤先要继续攻击也被赶到的夜芊芊一脚再次踢刺进了树里,而后一个劈斩也将其斩断。 大魔睁开眼,那是何等深邃幽暗的双眼,恍惚间是虚空宇宙最沉寂的黑暗,杨戬差点沉沦。 自从上次应泓将他的菩萨戴在我脖子上后,我真的就很少做噩梦了,这一觉,是被院门打开的声音吵醒的。 敖己话还没问完,杨戬忽而将抓在手中的竹竿捏开,便听一声轻响,那竹竿变做了竹条,一根黑黝黝、如同烧火棍的物件,被杨戬抓在了手中。 此时魔道哪里还不明白,所谓的盂兰会只是正道盟和越国盟设下的陷阱,明面上是一起商议地北众多失联的元婴期,实则是在正式开战前再消耗一波魔道的实力。 虽然知道资质好是一回事,但是为什么孟烟雨修炼如此长久还没有什么进步才是自己该要解决的。 话音落,不仅是聂鹰脸色一变,就连二皇子姬子鸣也是轻咦一声,作为现在中原的霸主掌控者,灵王朝的政要对于追命司的名字还是很刺耳的。 听见他的声音,南何很是无奈,她想要白他一眼,正要将视线移去,余光突然瞥见老七抬起了头来。 这种阵法,之前薄凝儿用过一次,但是这一次,张斯诺绘制出来的阵法明显不一样,更大,更血腥,看起来也更加的复杂,毕竟张斯诺的实力,比薄凝儿不知道要强大多少倍。 当我们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能明显的嗅到空气当中弥漫着一种浓郁的药草的香味。 心中沉浸在咒术之中,步千怀慢慢体悟开来,不同于一式留神和血邪贯日需要大把大把的真气内元,这咒术对于现在的步千怀来说,的确算是一个秘术。 唐重有些奇怪,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破龙杵传动,而武器颤动是感应到了对自己有帮助的东西,曾经在地球上的时候,他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充满了威仪的声音从许辰口中传出,只见废墟大地中忽然有无数道密密麻麻的光线飞冲天际,缠绕在了天道院的帝兵之上。 莫启柔对着走上楼的颜沐沐作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颜沐沐用口语回答:yes。 刘询给了霍光极大的哀荣,下诏赐谥号“宣成”,太皇太后和刘询亲临治丧。 不过,现在才知道,她的眼里,早已被人填满,根本就没有对他一丁半点的关注。 刘邦暂时是消停了,可外面却是热闹非凡。就在刘邦养病的月余时间,秦将章邯一路所向披靡,逼得陈胜走投无路,最终被车夫杀害。 一个武士拼死奉公为的就是主公的恩赏与庇护,而五三丸显然却还做不到这一点,一个很可能面临绝嗣的武家是很难让家臣们全心全意尽忠的。 他的气息,他‘唇’角淡淡的微笑,心湖不知不觉就变成主动的那个,她紧紧抱住洛冉初,‘唇’上用力,加深这个‘吻’,舌启开他的,与他的舌勾缠在一起。 祖洞仍像义安的侍卫一般,背对众人立在门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她如获至宝的拿着红线。她知道。自己是永远的失去了他。现在除了这红线。还有什么陪在自己的身边呢。她用心的将红绳接好。重新戴在了手上。祈玉寒。对不起。眼泪突然流了下來。啪的一声落入了地上的水潭之中。 第6章 单纯的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信鸽是陈期远自丁景澄手中逃出后就地寻了侦缉司,委托他们寄来的,其上所言自是丁景澄意欲生擒太后,逼赵无眠现身的事。 不过这信鸽肯定没雪枭那种隔着几十里地都能闻到味道的狗鼻子,但胜在量大,几十只一块放出去,一天之内这情报就能遍布蜀地侦缉司,赵无眠总能知道……如今让他瞧见,也只能算是少了‘赵无眠从侦 即便是烧着地暖的屋里,柳嫦曦也已经有些瑟瑟发抖,只是羞辱大过了冷意,柳嫦曦满是愤恨地死死盯着赵朝宣。 其实,姜墨不知道的是,刚刚她在外头力怼众人,而内帐里赵宗佻真的差点就把拦着他的赵朝宣和朱晌给折磨疯了。 酒宫最大的作用,就是收购别的仙人售卖的各种仙果,仙药,当然是用仙酿支付。 “嘿嘿,不过这下子,我怕是没办法赶上科尔特的那次进攻了。”索杰斯稍稍调息了一下,虽然伤势没有恢复,但至少不至于连说话都会气喘吁吁。 君爽还有些没谱,不过想到这可是老板提供的剧本,公司肯定会投资给自己拍摄的,不如就看看是什么吧。 “行了,朝宣,大夫都说他没事了,你不信我,也该信大夫吧?”姜墨实在听烦了,一把扯过了赵朝宣,把大夫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就在最后一刻,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掌直接从电视里面伸了出来,将剪刀紧紧抓住。 死死支撑起最后一片安全天空的兵器,差一点就被袭击而来的技能打散。 两个月的时间,消耗的上品灵石大概有三万,一般的修士就是给灵舟,都养不起。 线圈的制作就比较简单,主要就是铜精,这玩意是铜的精华,比铜可以容纳更多的能量。 “枫,今天忧儿问我她以前是做什么的,我说她是一个大学生,我想请教师给忧儿上课,那样她就不那么无聊了。”宇对梓枫说道。 当初她要求先锋队的成员的时候,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她最信任的师兄师姐师妹,她知道即使她在他们面前暴露了什么秘密,他们也不会伤害出卖自己。 眼见俩人走了,钟山也不在意,直接就回柜台帮着忙活了,他本以为玻璃这玩意做得再‘花’哨,不也还是个普通的玻璃么,但是真正接触到,他才知道这东西的暴利。 “师兄?”楚络希无语,这人进来不需要敲门吗,“你什么时候来的?”剧组要开机了,作为男主角也应该到了。 “主子,你话中的意思是……”跟在林苏身后的夏妍有些不明白,低声询问。然而林苏也不过是笑了下,也没有往深处解释。 “如果不伤害我,那我有什么理由介意他们的身份?”挑起浓眉,龙钰泽再问。心中早已欣喜不已。他们会不会伤害他都无所谓,只要她不会就好了! “飘!”悠然的琴音荡开,粉红灿烂的樱花,大朵大朵地从天而降,带着甜甜的芬芳,带着如梦似幻的色彩,在天地间如同飞雪一般飘舞。 她说完这句便不再开口,只顾着努力调整呼吸。对方不知何时又会攻过来,她必须尽可能地恢复多一点体力。 “皇后娘娘?”林苏惊喜的看向周淑贤,只见对方的眼帘微微颤抖着,然后慢慢的睁开了。 将这几块地瓜干塞进肚子后,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一丝的力气,开始到处翻找其他可以吃的东西。 第7章 江湖依旧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剑门关,位于蜀地大剑山中断处,两旁断崖峭壁,直入云霄,峰峦倚天似剑,绝崖断离,两壁相对,其状似门,故称“剑门”。 此关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远胜晋地偏头雁门等关,但蜀地如今位于大离西南内陆,若是戎人能打至此关,那大离距亡国也不远了……此关主要还是开国前群雄割据时用的,如今反倒是江湖人在此地争斗更 “呵呵。”连生心中阴笑,想那金三世,不请自来,正好施展出红环的计划。 但是同时,科塔人在半空中,没有办法借力,没有办法造成二次伤害,况且如果他再不闪避的话,很可能就会受到来自卡瓦的攻击,所以科塔果断落向地面,然后闪躲像一旁,伺机而动。 过了一会儿,泽金终于理顺了这股魔力,他用力的向下一掷,这股五彩魔力像是自由落体一样飞向了耐萨里奥。 苏易看着自己爷爷这个样子,也心有不忍,他自然知道,当年除了自己的父亲苏铭妖孽到了极点,苏家才有过一段时间的辉煌期。 努尔把木槌左右摇摆着,就像是一个钟楼的大钟一样,慢慢向薇诺琪靠近。而且他接近的路线还封堵了薇诺琪的走位,逐渐把薇诺琪逼近到擂台的一个角落。 红环便和赵玉玺聊了起来,但见他不卑不亢,又谦谦有礼,连生不由得细细观察着赵玉玺,看他举止灵动,左右逢源,言语得体,竟是一个绝好的外交人才,不禁暗暗点头。 香月认出叶风手里的丹药,是那种能肉白骨的强大丹药,但是这种丹药虽然能让人肢体重生,但是问题是这重生的肢体,只是普通的肉身。 菲德看着对方幽怨的眼神,他身后不停地响起雷鸣。佣兵工会的佣兵们好像每一次都在做着不是佣兵应该做的事情,这个组织的家伙除了想要抢夺财宝、抢夺生命兵器之外,他们究竟还有什么目的呢? 但王錱仗着自己是五品候选同知衔,根本不把塔齐布放在眼里,又因为自己此时勇多,塔齐布所辖的协兵少,就更加为所欲为。 这条紫宝石项链正是逆命买来送给子墨的生日礼物,所以子墨坚持要带着它出席晚宴,可见她对于这条项链的喜爱,当然,其实只要是哥哥送给她的,她都会很喜欢。 “一块上品灵石!”摊主是一位中年男子,头发乱糟糟的,不容人讨价还价的样子。 范紫笎如此这般话语,沈飞鸖心中恼怒,眉头深深锁在一起,他可以容忍范紫笎辱骂自己,却不允许任何人怀疑自己对玉娘之情。 因为无法决定最终的归属,道袍老者决定兵分三路,由刘翼、赤虎各自率领二十位妖王,守在火行者和牛有福离开的必经之路,若是最后被那两人得手,他们就想方设法将其拖住,等待道袍老者支援。 然而妖狐醒来,却只微睁双眼,又即睡去。看上去它像是一只驯服的野兽,眼睛里没了杀气,样子也极具慵懒,以至于谢宫宝过来探它,它也全当不见。 那个铁塔般的男人缓缓的从拳馆里走出,只是用余光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陶飞扬,淡淡道:“能接住我两拳,不错”。 “温森特做的很不错,除了巫师联盟给予的战争奖励和物资分配之外,帮我把这个交给他。”身处最前线交界区星港中的洛克笑道,并且一枚金苹果从洛克手中出现。 第8章 恩怨情仇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细雨如丝,夜色如墨。 街边行人撑着伞,也有小贩趁夜做生意,但毕竟夜深,长街人丁稀疏,称不上多。 叮铃铃—— 一处三楼露台,胡人女子朱钗华裙,跪坐在软垫,露台悬挂的薄纱随风轻晃,檐角的铜铃在雨中叮当作响。 孟婆易容为寻常卖艺的清倌人,眺望远方夜幕,片刻后,淡淡收回视线,自袖中取 这样就可以去看看恭亲王的老家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还有那位“影王妃”到底在不在哪里?为什么会选择这种绝地生存等等。 他望着已经变成血人的黑狗,皱了皱眉头,接过助手递过来的白色塑料手套,戴上后翻弄了一下黑狗的尸体。“这是谁杀的?”肖华抬起头冷冷的问道。目光放在了杀气最重的凌靖宇身上。 “唉,也许,老夫知道焱灵为什么会消失。”始终默不作声,安静望着岩浆湖面的柳爵斌环首四顾,看到众人几欲抓狂的样子,忽然不易察觉的轻轻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又似在跟众人说话。 当亦阳习惯了这种正规的投篮动作之后,他的命中率迟早会上去。 紫雷珠已经和宋云的元神凝聚成一体,要是宋云的元神崩溃,灵魂陷入沉睡,紫雷珠也会受到重创。就算是出于自保的原因,紫雷珠也不会让宋云灵魂寂灭。恰好紫雷珠中凝聚了一丝紫霄神雷,这才有了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 解说夕阳刚刚才因为沐璟薇恩的这一波操作而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但是在看见最后一秒被BF战队强行换掉的沐璟不由开口感叹道。 不知用了多久,突然有一天,让江东欣喜若狂的发现,他的脊柱在雷电狂暴的摧残下竟然长出了一点新骨,虽然只是一丁点,但这却是一个质的蜕变,就如同将雷元素存于脊椎一般。 秦婷进入局长办公室的时候,马局正在忙,让秦婷先坐到一边等了一会儿。 而连庆勇,是高家的人。这一点不用秦婷说,审讯人员比她更清楚。 房间外围全是迷彩颜色,一个个格子一眼看过去有两三百个,更像是存储仓。 两侧俱是悬崖断壁,夜深又逢大雾,如此险地,饶是天星公也不禁谨慎起来。 “杜昂杜昂杜昂”三声礼炮升空,只见得这擂台的主事站在台上,撑开双臂,左右端视片刻,将视线回归到擂台之中,他高声传唤道。 “我的化妆包怎么在你那儿?”她明明藏在行李箱里,箱子还上了锁。 “你把她怎么了?”丁枫微微眯起双眼,警惕的紧盯着对方问道。 他对这位空降走后门的军医,没有什么好感。如果不合格,他也不会顾及谁的面子,直接踢出去。 按照星灵之前的推算,秦明将这些红纹草移植到生态圆顶当中,这时候基因变异的条件已经成熟,让其自然生长,等待着凤翼草变异出来便可以了。 “那是混沌体……怎么说呢,不是真正的混沌体,但很接近了。”白龙马如此说道。 洛歆听后苦笑,“阿丞,我已经走了。”他们如今在俞海城节节败退,必须退到G国,这样才能摆脱军区的追捕。 足坛这种尴尬的事情太多了,伊布拉希莫维奇不顾穆里尼奥的挽留,去了巴塞罗那希望能拿到欧冠,结果伊布拉希莫维奇一走,国际米兰在欧冠中击败巴塞罗那并且最终夺冠。 街边的路灯有许多都已经损坏,因为没人报修,一到夜里,复古街大部分地段都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当比赛重新开始之后,观众席上的歌声依旧没有停歇,越来越多的球迷都参与了进来,甚至一些希腊当地的篮球爱好者也跟着在场的华人球迷哼唱了起来,来观看这场比赛的希腊人大多数都是刘汉的球迷。 可是他们却发现,这大网竟然有着恐怖的力量,不断的收缩,若是在给对方一点时间的话,对方肯定能够把这两只金乌给擒住。 好在这十一种标本,其中对林栋的计划有用的,只有三种。而在林栋看来,如果对方的矿产资源储量大的话,换取一两项技术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这哪是监视,根本就是光明正大的看,你见过有坐在人家大门对面的墙下面盯着大门看的监视吗? 第二节替补出场的布拉德利踢到三分线外给刘汉来了一次结结实实的掩护,现在的布拉德利在场上的作用也就是这些了。 比赛开始之后,东道主先声夺人,刘汉去防守了塞黑队威胁最大的佩贾,而对手却利用这一点首先在外线发威,拉的曼诺维奇开场就用两记三分为中国队的外线防守敲响了警钟。 “老夫来这里,只想弄清楚一件事!只要知道了结果,老夫便会离去!”胡归一说道。说完,胡归一立即将自己的气势释放,顿时至尊盟的护山星阵变得晦明阴暗起来。 姜琳心里受到的震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变大,她眸光一路不停地变幻,心里各种主意纷至沓来。 哪怕是那位教皇,都没有能够有如此恐怖的气息,虽然那个男子的实力绝对不会超越教皇。 “姐、姐姐又说笑了。”陆欣然硬着头皮喝了口手里的咖啡,然后冲张天悦挤出一个像哭一样的笑。 “你……醒了?”她有点吃惊,不知道孩子有没有听到她和孟志诚话。 第9章 狭路相逢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细雨纷纷落下,连绵成片的大红灯笼晃晃悠悠,雨丝拍打在灯笼上,水珠飞溅,被灯火照亮好似一圈圈火花。 此刻深夜,大部分百姓都已入睡,整条街都是圣教的人,但一声‘嘭’的重响,却将他们陡然惊醒。 剑南这地方,江湖人厮杀是常有的事,但这么大动静,宛若火药炸裂,委实不多见,惊得他们面面相觑……但这不过是赵无眠足下地砖震碎的刹那。 赵无眠破雨而去,清亮刀身在灯笼照耀下好似在雨中拉出一抹暗红细线,刹那间激射横跨数丈距离,在场除了武魁高手根本没人能反应过来,即便是观云舒一时之间竟也看不清赵无眠此刀。 倘若羊舌丛云在此,定能看出赵无眠此刀速度比起先前打擂又快了不少,隐隐有了几分他蜀道难的影子……显然这些天赵无眠也没闲着,羊舌丛云的刀比他更快,可他既然打败了羊舌丛云,就不允许自己比手下败将的刀慢,不允许自己有一丝短板。 更快的刀就在眼前,他自然是想办法博取所长,融会贯通,这需日积月累的苦练,但赵无眠有奈落红丝,无疑极大缩短了这一过程。 此刀的速度太快,满天雨丝都已好似静止,在赵无眠眼中,就连丁景澄也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反应过来。 丁景澄掌心按着腰间刀柄,刀身狭长,刀鞘裹着暗红丝绸,在雨中好似一抹迷蒙血线,杀机乍现他却巍然不动,身若山岳,满是老江湖的成熟稳重,极为冷静。 丁景澄此人出生在西域一间窑子幔帐内,天生患有遗传性的花柳病,又是胡人与中原人的混血,出身低贱,在一声声‘狗杂种’的骂声中长大,但能一跃成为当年洪天一朝的五岳,在洪天一朝的江湖只手遮天,自有独特之处。 他与赵无眠有些类似,本身并不看重兵刃,可谓刀枪剑戟拳掌轻功样样精通,如今用刀,只是因为他在中原闯荡江湖时,所用便是一柄三尺长刀‘蜃楼’与两尺短剑‘勾魄’,如今再临,继续用年轻时的兵刃,也算一种让他自得其乐的缘法。 而对于丁景澄而言,赵无眠于他,其实无异羊舌丛云于赵无眠…… 手下败将! “哼!”丁景澄心底微惊,暗道当初赵无眠可没这么快的刀,但不为所动,这刀还没快到他反应不过来的地步,冷哼一声,腰间蜃楼骤然出鞘,。 他看似动作迟钝,但刀身却是恰到好处猛然挡在无恨刀前,丁景澄的江湖阅历可谓深厚如渊,混江湖的时间比赵无眠和萧远暮,观云舒三人加起来还长四十多年,方才看似反应不过来,但实则是在观摩赵无眠的刀路,见招拆招。 铛! 磅礴劲力透过刀身传递,两人周边雨幕赫然停顿,继而猛地向四周激射,街道两侧屋檐上的灯笼瞬间龟裂,内里火苗被劲风扑灭,短短一瞬,好似无常道的两侧灯火便随之骤然熄灭,街道化作一片昏黑,只余点点惨白月光透过黑云,一束束垂下。 赵无眠心中微冷,他已经用了天魔血解,但却没能如往常一般将面前敌手震开……迄今为止,能在体魄上与赵无眠一较高下的武者,只有佟从道,即便是羊舌丛云都稍逊一丝,但丁景澄这快一百岁的老人却与他分庭抗争。 俗话说拳怕少壮,棍怕老郎,但这明显不适应于武魁高手……一百岁,对于武魁高手而言,也就是一般人的四五十岁,算是正值壮年。 更何况,赵无眠有先天万毒体淬炼身体,丁景澄想必也有点其他法子拔高体魄……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独特之处。 赵无眠虽然曾经自嘲自己是‘五岳杀手’,但林公公是围剿,李京楠是重伤不愈……真刀真枪拼杀,丁景澄还是头一个。 厮杀间不容多想,丁景澄神情不变,眼底唯有些许冷笑,却还抽空瞥了眼观云舒与萧远暮。 观云舒他倒认识,由她牵制一众宗师,那带来的这些人手基本无用,只能靠他和孟婆……但与孟婆厮杀的那小女娃他却是毫无印象,但好在没有瞧见萧远暮的身影。 萧远暮实力断档,委实有点吓人,但如今既然不在,自然万事好说。 单对单,他根本不将赵无眠这手下败将放在眼里,但这不是打擂,既然能群殴围剿,那谁跟你讲江湖规矩啊? 丁景澄一刀架开赵无眠,双腿微屈,拔地而起,身形鬼魅宛若西域黄土间的游蛇,迎着惨白月光跃至屋檐。 赵无眠自知丁景澄忽的脱身定然有鬼,虽不知是还有援军亦或什么,但肯定不能如他所愿,飞身而起,双手持刀骤然下劈,速度快到丁景澄根本没办法无视。 在刀法上的‘快’字,丁景澄明显还是稍逊色于赵无眠。 但他面色不变,足踏屋檐骤然回身横削,一抹刀光在身前宛若银线绷直,再次恰到好处拦在赵无眠身前,若赵无眠继续向前哪怕一寸,怕是都得‘扬肠而去’,这纯粹就是靠着丰富的厮杀经验预判赵无眠的落点。 赵无眠武艺再高也不会托大硬接前五岳的巅峰一刀,运起内息强行提气,足尖在丁景澄横削而过的刀身上轻点一下,身形当即拔高数寸收招,身后披风随着他的动作猎猎作响,自下而上看去,漆黑披风近乎挡住整片夜空,旋即身在半空回身一记重重的鞭腿抽向丁景澄的太阳穴。 丁景澄眉梢轻挑,为了围剿赵无眠,他做足了功课,知道赵无眠自改名换姓后最擅长的还是刀法,不曾想还有这么一出拳掌功夫。 距离太近,经验再丰富,速度和反应跟不上也白搭,丁景澄只来得及提起小臂挡在脸前。 嘭———— 沉重闷响骤然在幽寂长街回荡,丁景澄的衣袖寸寸开裂,以小臂挡腿,除非体魄差距极大,否则不可能挡下,他身形巍峨不动但就是不受控制向侧滑去,长靴在屋檐上拉出两道丈余长槽后,滑出房顶,卷起无数纷飞瓦片。 “有点白狼的味道……”丁景澄面色沉稳,指的是那晚常山出现的戎人武魁高手,显然他曾与白狼打过。 但赵无眠自然不可能停下与丁景澄聊天,眼看他还身在半空,足尖在纷飞的瓦砾上重踏而过,瓦砾化作齑粉,他整个人则骤然向前,长刀划破雨幕,近乎是在丁景澄刚滑出屋顶时,刀身便已经来到身前。 丁景澄甚至还没稳住身体,没有躲闪空间,自知自己是被赵无眠拉进了快刀的泥潭……一招接的狼狈,此后便只会更狼狈,更难接。 他躲不开,空着的一只手却骤然一拍腰腹,刀鞘弹起,他手掌紧握刀鞘中端,竟是强行用自己的鞘收赵无眠的刀。 这明显不合尺寸,无恨刀更乃神兵,毫无阻泄刺进刀鞘,压着丁景澄宛若炮弹般砸进长街,旋即向前猛推,丁景澄脊背撞碎围墙,砸进一栋青楼客房,惊得一位衣衫半解窑姐瞬间脸色苍白,惊声尖叫。 “喝!” 赵无眠发力前刺,打算直接刺穿他的刀鞘转而将刀尖送入丁景澄体内,可丁景澄此刻却骤然松手。 嘭———— 刀鞘没了禁锢,当即顺着无恨刀的劲道向后猛撞,丁景澄脚步微错,以右边肩膀撞向刀鞘,仿佛一拳砸在丁景澄身上,右半边的身体明显晃了下,向后侧去,但也因此没能让无恨刀刺穿刀鞘,显然是用了柔劲。 他肩膀剧痛,肩胛骨开裂,却不以为意,被赵无眠用快刀占了先机,想摆脱肯定得付出点代价。 痛觉不曾影响他半分,掌心松开刀鞘后,右侧身子向后侧,左侧身子自然向前,刚好与赵无眠的右手刀对位,左手当即行云流水宛若游蛇顺着刀鞘朝赵无眠的持刀右手攀来。 以丁景澄的功夫,一旦让他得手,赵无眠毫不怀疑自己的手筋会被他当场挑断,意图后退拉开距离,因无恨刀还在刀鞘卡着,空着的左手宛若长鞭,在空中纷飞的石砖烟尘中划过一抹半弧,迎向丁景澄。 丁景澄冷笑一声。 呛铛———— 一抹剑光骤然闪过,寒光乍现,赵无眠的左手手腕处忽的血光飞溅,隐隐可见丁景澄袖口一抹两尺短剑‘勾魄’,剑身清亮。 赵无眠拳掌功夫相对而言,算是弱项,本以为是拳对掌,结果对面忽的祭出短剑,肯定吃亏。 他的左小臂瞬间无力,明显是被挑断了手筋,巅峰高手厮杀,先被废了一条胳膊,基本就算败局已定,丁景澄当即冷笑,‘勾魄’立功,并未退去,右手‘蜃楼’刀反手而握,以‘一寸短一寸险’的要诀,旋身骤然朝赵无眠的左侧身子砍来,左手短剑同时刺向赵无眠的咽喉。 勾魄刺喉,蜃楼砍腰。 赵无眠左手此刻用不上力,左侧便是天然弱点。 不出意外,这刀便足以定胜负,即便不能将赵无眠腰斩,也能让他身上再度挂彩。 萧远暮一直注意着赵无眠与丁景澄的战况,瞧见此景,发丝忽的无风自动,银牙紧咬,面露凶光,惊得在她对面冲来的孟婆骤然停步,心中警兆顿生。 但出乎丁景澄预料,眼底刚刚浮现一抹即将获胜的喜意,便发现赵无眠右手刀向侧一旋,磅礴气劲骤然搅碎刀鞘,刀鞘上的深红丝绸寸寸开裂纷飞,宛若飞舞红花。 而无恨刀距他心口不足三寸,在丁景澄的‘勾魄’与‘蜃楼’得手之前,清亮刀身骤然刺破纷飞红布,贯入丁景澄的胸膛。 噗嗤———— 丁景澄仓促一扭,勉强改变了些许刀尖落点,才没让自己的心脏被赵无眠一刀捅穿,但眼底还是不免错愕,看出赵无眠本就是打算以伤换伤,给他来记大的……也对,赵无眠会此间剑,怎么可能不知他藏在袖中的短剑。 但以伤换伤,怎么是拿自己的手筋换啊!? “疯子!” 丁景澄再如何沉稳,也不免重骂一声,但再不拉开距离,赵无眠只需横挪几寸便可搅碎他的心脉,脸色一狠,不退反进,一刀一剑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赵无眠若真要硬接,怕是得死在丁景澄前头,他脸色冷冽,骤然抬腿。 嘭! 长靴重重印在丁景澄的小腹,他身形当即向后滑去,清亮刀身在他胸膛前拉出一抹血线,撞碎身后墙壁,滑出十几丈的距离,宛若漆黑炮弹贯穿整栋青楼才缓去力道。 他吐了口血,但脸色依旧沉稳,随手用手背擦拭嘴角血迹,抬眼看去,面前青楼中那被他砸出的豁口中,烟尘遍布,戴着斗笠的江湖浪子提着刀,缓缓自烟尘中现身。 丁景澄的目光渐渐惊骇,却见赵无眠那垂在身侧,本该被挑断手筋的左手带着血迹,却已经没再滴血,以他的眼力,可以清晰看到赵无眠的左手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虽然算不上多快,但谁他娘一边打架,伤口还能一边自愈啊? 丁景澄开始怀疑赵无眠是不是披着清影玉衣闯荡江湖……但清影玉衣的恢复速度应该比这更快才对。 但按照这速度,不出一盏茶,赵无眠的左手便可恢复如初,难怪他有恃无恐,敢拿手筋以伤换伤……丁景澄若是反应再慢点,早就被赵无眠一刀捅进心脏攮死。 这应该是乌达木的内功吧?记得当初赵无眠也不会这招啊? 丁景澄的心缓缓沉下,没能料到这才短短几个月过去,赵无眠便已今时不同往日,硬是搬出一堆他没见过的玩意儿和他打。 赵无眠近乎开闸放水,内息宛若奔腾洪水涌进奈落红丝内,调动《柳无尽》,抬手将无恨刀上的血丝甩下后,骤然发力,单刀前推。 丁景澄意识到自己与赵无眠单打独斗,怕是很难分出胜负了,因此且战且退,并未纠缠。 碎石自豁口处不断滚落,发出细微轻响。 萧远暮瞥了眼两人方位,气势缓缓收敛,看向孟婆,却发现孟婆也在看赵无眠,眼神惊愕之余,隐有复杂。 当初常山,赵无眠只能算天人合一中的佼佼者,没料想如今都能和武魁打的难舍难分。 萧远暮目前状态不好,只能算武魁守门员,按理说,靠着顶尖武魁的经验虽然能牵制住孟婆,却也会蒙受极大压力,乃是受点伤……但这胡人妖女怎么一副遇弱则弱的模样啊? 怎么?怕打败本座后,不得不和丁景澄围剿赵无眠? 她总觉得孟婆这妖女和赵无眠貌似有几分不同寻常,眼神愈发冰冷。 孟婆这才回过神来,打量萧远暮一眼,不由问:“哪来的小妖怪,居然能和本座打得平分秋色……” 平分秋色你娘……以为本座看不出你在浑水摸鱼? 萧远暮冷着脸迎上去,不出意外,孟婆今晚怕是没什么用了,按理说这是好事……但萧远暮的心里就是不痛快。 观云舒飞身站在屋檐上,身边躺了一堆倒在血泊内的尸首……丁景澄显然是小觑了观云舒,那些宗师高手几个呼吸间就已经被她斩杀殆尽,但她并未立刻出手帮忙。 她眺望赵无眠与丁景澄的方向,两人速度虽快,但她并非连插手都做不到,不过贸然前去,只会起反作用……当寻一个合适的机会。 琢磨间,观云舒打量了孟婆与萧远暮几眼,又淡淡收回视线。 那两人把自己打死都不关她事。 但就在此时,剑南城的外围,骤然传来一阵极其刺耳的破空声。 飒飒—————— 满天雨幕被一道黑影撞出空洞,宛若蛮横无比的滚地龙蟒,瞬间自城外涌进长街。 在场众人皆非凡俗,敏锐察觉到来者实力远非常人,抬眼望去,瞧见来者,观云舒与萧远暮皆是神情冷了几分。 戴着斗笠的枪客骤然拉开脖颈系带,斗笠纷飞,他手持漆黑九尺大枪,简短打量了眼战局,着重在萧远暮与孟婆的方向看了几眼,便默默收回视线,当即暴起,先冲向丁景澄的方向。 萧远暮侧眼看他,神情微冷…… ———————— 月末了,求张月票 第10章 武魁乱战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嗤嗤———— 些许被劲风波及的灯笼摔落在地,火星溅起,点燃外罩,旋即又被细雨扑灭,隐隐有白烟升腾。 砰砰砰———— 原本宁静平和的深夜剑南,短短几个呼吸间便有宛若惊雷般的爆响接二连三响起,近乎传遍了整座城镇,气氛眨眼肃杀紧绷,刀光剑影。 街上一些行人只觉一阵蛮横罡风自身侧扫过 面容被毁,认为自己不会再来有他在的地方,所以才放肆地摘了口罩。 与太子隐晦斗了几年了,他当然是希望太子被废掉的。可是真到了这一日,他发现自己骑虎难下。 毕竟现在的他还有两年的长佣契约没有完成,现在却率先干起了自己的买卖。 所以她就猜测,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过来救她了,但她生怕在人来之前自己就先遭了毒手,这才故意吓唬她们,好让她们投鼠忌器。 一身黑色牧师长袍的杰斯神父,以及抱着一个大酒坛的暴龙,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行驶着,无意间经过一家公司的门口时,发现大门外贴了一张招聘启示。招聘:保安一名,男,二十到三十岁,退伍军人优先,月薪一千四到一千六。 今天已经是原主中毒第五日了,再过一个时辰便是最后的毒发之时,她没有解药是必死无疑的。 只是这父子二人的眼界太浅,不知晓像他们这样的生意人,只有生意上的伙伴,权势上的投资,何曾有过什么誓死效忠的情怀呢? 陈匹夫抱起叶云,缓缓的走到大头侏儒的身边,把叶云轻轻的放在地上。然后转身,慢慢的走向暴龙,一边走,一边扯下身上残破的上衣,露出精壮、匀称而又满是伤口的上身。 后背传来大力推搡,还没等自己去抓住身边的物体,便身形不稳的直接滚下了楼梯。楼梯蜿蜒向下,磕得我差点昏过去。一阵缓冲,才在地上停住身形。 崇祯一脸认真的看着胖子一会,突然冒出一口“不回去”把胖子噎了半天没说出话。 白傲雪却是皱了皱眉,她考虑的不是天劫本身,而是方乾元的修为。 泰勒蹭的一下站起来就跑,那样子就像是护食的猫咪一样,叼起食物就跑没影了。 格瑞姆像是养了一个宠物一样,对它的事情非常的关心,而这个时候,这株树苗俨然就成为了他的宠物。 李惠现在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特别是自己的双手直接的接触在了李硕的胸口上,原本还以为很消瘦,但是却满手感觉到的都是肌肉,这让李惠的呼吸又混乱了几分。 糖糖对这样一个无公害的男孩子,没有什么好胜心,他就跟自家弟弟驰驰似的,看上去很瘦弱,性子也软绵,笑起来很纯净,糖糖还挺喜欢的。 “大人!”听到健助特意加重的大人两字,诺琪高看向江立,神情已经变了,生存在这个村里,生存在恶龙的恐怖统治下,她太明白这两个字的意义,大人两个字,那基本就代表着是能决定他们生死的两个字。 “桃桃,你就少说两句吧!别惹恼了薇薇,直接把车开进了沟里,那我们可就没地方说理去了,最后吃苦的还是我们。”坐在后排的李静雪一脸笑意道。 沈卫国看到这一幕,心里哪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心中冷哼一声,起身就往外走。 第11章 江湖不归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剑南镇内,一栋酒楼三层露台,薄纱随风轻晃,一位身着白衣,长发披散腰后的女子端端正正跪坐在软垫,面前小案正摆着一封信纸与一壶酒。 信纸上字迹不多,只有‘剑南’两字,而在左下角则印着一小剑标识,她面无表情垂首打量着那标识。 露台视角很好,可见小半城镇。 忽然冲天火光照亮夜空,也照亮了白 说重要则是因为,在一些特殊场合,技能等级作用还是不可或缺的。 再后来,他甚至连回那个破旧的家都不愿意了,山村那么破旧,什么都不便利,取暖还得用炉子,弄不好就会呛死人,上厕所也不方便,总之,他已经有些嫌弃那里了。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默契地避开了关于那辆马车的话题,似乎本能知道,将那件事放在嘴边不是什么好事。 “呵呵~继续努力吧!李林!”李梦琪冷笑了一声,甩开了我的几张试卷。 “我们有没有可能实现这种技术?”横蛮龙说道,无视距离的通讯在战争中的作用毋庸置疑。 锅子很是激动,死里逃生之后,激增的肾上腺激素一时没有平复下来,心脏还在砰砰剧跳。 尚可为说道:“我师父是凤雏星第一人,公然娶自己的弟子,总是会让人笑话。 丹离抱着一长团绵软绣垫,在木廊下找准了日光和煦之地,放下软垫后用力拍拍,随后半躺着晒起了太阳。 绞刑和帮凶同罪已经很重,再加上悬赏通缉和驱逐,则让人难以产生侥幸之心。 之后,陈扬在死去的巫家两兄弟,还有那几个金乌身上找到了戒须弥。然后才和雅琳娜他们返回都城。 “林隐,要不我们走吧?你和你朋友沈三打个招呼,他应该会帮忙送我们回去的吧?”张琪沫担心说道,事情现在闹得这么大,她也很担心林隐的安全问题。 林隐面如常色,公孙飞虹办事有条理,毕竟是老练的公孙家家主。 “不是,苏安白,你激动啥?苏沫沫不是你的双胞胎妹妹吗?”张扬无语道。 中天星城,只要是在帝京生活的人都知道,那是帝京最为繁华的中心区域,是最贵的地皮,随随便便买一套房就是上千万,更别说是一整栋商业大厦了,那绝对是天价。 大神奥丁投出永恒之枪的动作就像是吹响了神灵冲锋的号角一样,神灵一个接着一个从金色宫殿中下来。 眼下,马超要做的事情,便是武装一支重骑军团出来,而想要重型骑兵,除了双边马镫、马鞍等基础装备外,还需要足够的冶炼锻铁技术,还要加大对铁矿的勘探、采集、运输等等。 对方明显就是有备而来,气势汹汹,他要是拒绝,说不定会撕破脸,和米国这样的大国撕破脸,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她记得王氏说林思思是左撇子,而她和木景烛的巡查下,林思思额前的伤肯定是左撇子的人造成的。 眼瞅着冯教授走出了教室,乔蓉终于忍不住了,让杨珊瑚扶着自己,一蹦一跳地走向教室门口。 诸葛玄勉强用罗盘中产生的虚无火焰烧死了几团蚊虫,精神力被大量消耗,眼前一黑,直接昏迷过去。。 戴香茹还不知道李强跟着自己走过来了,正在把留给李强的饭菜房间微波炉里热了起来。 鬼王的铠甲上逐渐有裂缝出现,但是那鬼王却丝毫感觉也无,反倒是猖狂大笑了几声抬刀在攻。 第12章 王侯妖女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继续狗叫啊?我不是你的手下败将吗!?” 赵无眠与丁景澄这血海深仇,让他难得在没打完前就开始口吐芬芳。 他手持横刀,肌肤微微泛红,有白气逸出,刀光如雨,丁景澄单靠一柄短剑与拳掌功法勉强相撑,短短几息身上便血光飞溅,勉强护住要害。 陈期远大步奔行,挺枪直刺,丁景澄被两面夹击,根本避不 最初他刚收到罗玉成之死的消息时,心中还高兴,罗玉成一死,相当于砍了罗天成一条臂膀。 “你都说了,我现在已经跟他离婚了,离婚了,我跟他自然没有关系。”洛裳冷说出声,她过来只不过是担心洛天有问题,其他的事情她一概不想多理。 简琮苏不知想起了什么,眸中沉浸着一片灰色,那近乎绝望的色彩里,有缓缓流动的伤痛。 以往在飞花谷中,那些个同龄的男子,哪个见到她,不是自惭形秽,只敢远远看着她,连上来打声招呼的用气都没有。 “怎么这样说呢?”顾青再一次把眼光看向了病房门口,裴锋、大树、教导员都来了,就是没见到林景浩。 连千山的弟子听到这话,也都退下了,他们知道,自己师傅会亲自出手收拾这个大胆狂徒。 看到苏越消失,在他身后的云剑宗弟子也是愣住,他们分阴是看到之前的那些人铆足了劲儿都无法进入其中,可为什么这位少宗主如此轻松地走进去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你可别后悔。”林景浩笑了,其实爷爷刚才也跟他说过了,看以后有机会,给山鸿安排个协警的工作,这总比他整天游手好闲的强。 当然光这一点,他就已经满足了,毕竟他上一世就不是靠这些过活的。 上午白露和杌子闹矛盾,杌子在街上见到的从大姐按摩店出来的男子正是杨二贵。不过,杌子只是觉得眼熟却没认出来。 闲谈止于珞珏定下的休息闹铃响起,在不加班的日子,这个闹铃响起通常就意味着晚睡时间到了。 不管是多么可恶的人在哀求别人的时候都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只是这个男人实在可恶,他竟然敢用死来威胁我们,真以为我们是吃素的吗? 车门关闭的时候看到外面对我们摆手的赵斌,我总感觉我有什么事情应该告诉他却一时想不起来,好在我有他的电话号码,以后想起来再说也是一样的。 “这股霸道之气不错,不过,你我修为悬殊,本将就先让你一招。一招之后,本将再出手攻击。”蝎魔将的表情,从刚才的惊骇逐渐变成了对宋征的佩服,不过诛杀宋征心思,并没有就此抹消。 虽然他确实很心动,可现在也不敢确定韩歌说的是真是假,有些事情还是得眼见才能为实。 他曾经操控过寄魂体,又是吸收了三尾狐的魂力,对这股力量气息的来源,无疑熟悉得很。 帝豪酒店今天被杨帆霸气的包下了所有的场子,现场美酒美食数不胜数,众星汇聚,大都是商业巨头,彼此忙着打招呼送名片,热闹非凡。 “你们俩把新学的舞跳给我看一下,应该没问题吧!”韩歌说道。 江口洋介三人中,也就只要江口洋介拥有魔力、懂得魔法,若是遇到了类似于灵体化的对手,形势恐怕不会乐观,甚至还有可能会遭到团灭。 敢情刚刚他是真的晕了过去,还以为他想牺牲自己救同伴呢,叶咂咂嘴仔细回想了一下。 柳寻香趴在地上,手指镶嵌在地下,这坚硬的黄岩石在他的南明离火身下,显得如豆腐一般不堪一击。 赵家修士毕竟人数众多,山崖下面三十几人,山崖上面还有二十几人,叶舞的法阵虽然变幻多端,而且攻击手段不易警觉,但法阵笼罩的范围有限,显然无法挡住所有修士。 所幸的是这伤口并不太深,仅在皮肤的表面给他来了那么一下,不过纵使如此也惊出了佘二侠一身冷汗。 顾渊上线后,就收到了唐七七的消息,今天在公司并没有再找过唐七七麻烦所以也没了见她的理由,倒是有些不习惯。 “闭嘴,我不是在跟你说了吗?”易言皱了皱眉头,同时确定庄大善人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才继续开口说道。 说来也奇怪,明明来的路上还昏昏沉沉想睡觉的,这针刚扎上去,唐七七就不怎么困了,顾渊说她这是被吓的。 柳寻香身子往后一退,躲过了柳天旭,说道:“阿爹,你不是一直问我当年的事吗,好,我今天就告诉你。 这广南城,竟是要比苍云天域中,最大的将古城,在规模上还要大上足足数倍,简直不可相提并论。 所以他一大早就起来了,又从蜂巢那里取了块蜂蜜,再加上其他的药材,专门制作出来的,一罐驻容养颜丹。 经过了一番惆怅之后,他又重新振作,毕竟他已经拥有了一个超高的起步,又有什么理由会失败呢? 后来的满清王朝,虽然有各种各样让他感到深恶痛绝的东西,但是康熙以后秘密立储的制度,却颇有可取之处。 南宫靖儿不悦道,刚才她亲自去请薛浩,结果却吃了闭门羹,这让贵为公主的她很不是滋味,心自然有着不悦之意,当然她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闹脾气的贵公主,发了发牢骚便不在说话。 和萧远暮亲亲被封了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如标题所示。 运气好,今晚解封。 运气不好,就明天找编辑帮忙了。 唉,都快赶上写一章封一章了。《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和萧远暮亲亲被封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章 霸道的妖女,被迫的相公,无能的夫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银月如刀,被遮掩于黑云之内,隐约落下几缕月光。 纤薄水雾残垣断壁间弥漫,剑南城内的百姓大多避难,但还有些距离稍远的江湖客,神情一片骇然,偌大剑南镇,此刻半数已成废墟……这定是武魁之威。 娘嘞……最近蜀地怎么这么多武魁啊? 沙沙———— 偶有碎石在雨水冲刷下滚落在地,清脆作响。 “我且问你,如今我军已攻下武安,你觉得接下來我该怎么做。”对于心中的不满,董卓根本沒有想过要去遮掩,索性就直接开口询问出声。 头两天夜里还没事,后来只要他一闲上眼睡觉,那老太太就坐在他的床边,瞪着恶狠狠地眼望着他。半宿里常常被吓醒,睁开睛却什么也没有。 “阿姨您别说了,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在他身边的。”欧阳樱绮哭泣着说。 凛看好‘传说’的前景,于是在他咨询意见的时候,给予了肯定的答复。但是,后者的另外一个建议却让他有点犹豫。 方警官见祥义有了抵触情绪,心里也有些别扭,说要调查我背景,家庭状况,以及所涉及的朋友范围,都要详细的做调查,如情况涉及还有重大犯罪该抓的抓该判的判。 严乐想起在家时老妈曾交待自己回早一点,今天可是要请大伯他们吃饭的,他知道自己家没什么好吃的,就是杀只鸡罢了,自己还是先回到花关镇,在镇上买些熟食回去吧,现在自己有钱了,看来要为家里改善些生活才行。 谢半鬼干脆又向甬道里扔了两颗火雷,把通道完全炸塌,才转过身来打量起他们容身的大厅。 “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找我又有什么事?”我问道。 “是……是郭军师。”庞德是真的给董卓吓住了,这次一见董卓皱眉,连说话顿时也变得结巴起来。 眼罩看着依然坚持挡住自己面前的亚门,他闭上了眼睛,知道此时已经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了,再次睁眼的时候,那仅留得一个眼睛已经转变为了赫眼,而背后四只尾状的红色鳞赫也缓缓出现。 当陆云等人成功从时空圈内跳出来的时候,根据哈路洛特从黑那里得到的时空信息,确认的时空坐标,大家再次回到了演武场内,原本的时武神,变成了仅有半截身子的存在,上面全都是黄色的铁锈。 毒葡萄艾米迪的实力,苏阳暂时看不透,不过从她身体周围隐隐散发出来的气势苏阳可以断定其实力绝对在六阶之上,至于有没有突破六阶达到圣阶的程度,苏阳对此就无法做出判断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柱香的时间,所有人都已经清点完毕,他们将数额写在纸上,然后对着王平安拱手道:“完成了。”说完就退到一边。 噬木狂杀也不会束手待毙,搏杀的结果会是扶桑和噬木狂杀融为一体,形成一个新的灵物就是沧溟沉香木。 毫无疑问,那必然是天诛妖蛇的身影。洛宇天脸色一变,自己必然也是不会乖乖的呆在原地被殴的。洛宇天虽然有精神探测在其中,但和天诛妖蛇的精神力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但这些都和木森没关系,因为他现在收钱收的手抽筋。再开通了收税业务后,木森还拓展了报仇业务,给我多少多少灵石,我就帮你你调教你的敌人。你说要左胳膊,就绝对不会给你卸右大腿。 第14章 天青色等烟雨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闹剧并未持续多久,萧远暮有心帮赵无眠疗伤,但她的身体的确不允许变大太长时间……其实现在这副幼女形态也可以帮忙疗伤,但她心理上不允许。 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可不能让赵无眠食髓知味,有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癖好。 牵制孟婆那么长时间,她也乏了,几人分食了雪枭打回来的猎物金雕后,便回屋休息让赵无眠静养 此时星球的另一面,拍卖会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波菲交易场的拍卖会设在中央城市的一个巨大斗兽场中,那斗兽场共有五层,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拍卖台,足可容纳十万人在此聚集。 当然,秦风的念头,不过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就没有多去思索了。 声望走上去了,她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在大家以为她要说“我为妹妹吃一个”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说走开了,然后深深看了威尔士亲王一眼。 闹剧结束,威奇塔本来也没有太大的心思。反正经过刚刚的事,自以为已经很了解提督了。 甚至还预言了之后的结局……什么都改变不了,就算是努力去改变,但是最后,结果还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变化。 将黑龙波往天空上一抛,然后等到黑龙波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伊安吞噬了黑龙波,伊安闭上眼睛,缓缓地张开了黑色的火焰之翼,而后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邪眼师技能动,他的额头第三只眼的幻象也同时出现。 罗飞身子靠在沙发上,摇晃了一下杯中的酒水,手指随意的在茶几上敲击着。 说到敬业,男巫抬头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目之所及,一片朦胧的景象。现在是周五晚上九点钟,阳历上旬,却又属于月历下旬,所以夜空中的月亮处于似圆非圆的状态,宛如一颗发光的土豆。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青妃最疼爱若儿,连亲生的四皇子渊晟都比不过。 变异感染者排行第六的迷雾,这一次终于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他来到了一栋皇后区特别醒目的高楼底下,开始施展他被激发出来的x基因变种人能力。 虽然她促成的YY电子和三星双方的合作,如今才为三星带来区区三四百万美元的营收、200万美元左右的利润而已。 伴随着千万飞羽族大军降临,在三位金仙和上千位天仙的带领下,过十亿里周长的边界地带上,无数后天种族的族人被驱逐或击杀。 顾诚给雷俊的YY电子暂时追加了2亿美元的后续科研、实验室组建、设备采购、团队构建经费,预期一年半的时间花完,把Kindle产品搞出来,外加为后续万一要搞手机和其他智能硬件铺路。 “来、先分钱,每人十枚金币,四枚银币。”清水将金币分给在场的众人。 雕一降下高度,马上就有一波法术、箭雨冲天而上,血量瞬间被打落至百分之二十!吓得黄炎急忙命雕飞上天。 黄炎几人提前些许上线,看大家未到齐。黄炎四人讨论下等会该怎么打。 就在艾尔三人陷入沉思的时候,伊苏也接住了卡牌,检视起了卡牌的属性。 雅典娜并非只有一个名字,她还有很多与她的神职相对应的称呼,而阿瑞亚就是其一。 索亚往右前方看了一眼,目光穿过风雪的阻隔,模糊的看到了一座耸立在狂风中的石门,正是通往世界之喉的那座大门。 “工作那么忙,干嘛还叫他瞎跑?静安师傅怎么突然会叫他来呢?你们今天去白云寺了?”钟翠柏的目光滴溜溜审视着刘凝波,她不太敢正眼瞧谢凡,只能拿余光偷扫这个衣着得体、风度款款的男人。 铜皮铁甲,一费获得五点护甲值,普通级别的卡,这里估计就是增加战士的防御力吧。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二线都没到达的人,怎么有资格和她竞争俞萝? 此时,苏少秋就摇摇头,苏倩怡那边,还是等有时间的时候再去解释一下吧,或者说,吴宇轩已经把自己的事情全部都告诉苏倩怡了呢,也说不一定。 师施同意了,其实她更想要一个丫鬟,唉,以她现在的性别,想想就可以了。 厉鬼从男子被召唤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充斥了恐惧,这是谁?为什么他会产生这种想法,就算是当年被封印在这里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的恐惧。 老校长见识到了吴境的实力,当然开始怀疑吴境有史以来最差劲的头衔。 卡扎尔连忙收起自己的懒散样子,挺直身体准备等待他们的新队长训话。 此时的吴境经过一翻整理之后,有了帅气有型的发型,极其整洁干净的面庞,极为得体何事的黑色晚礼服。 最后,苏倩怡狠狠地在桌上一拍,孟少秋,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老娘会用美人酒将他|骑|在|身|下!“为何最近人都忙成这样?”苏倩怡拉住军兵甲,问道。 没想到明白的众人,呼啦一声迅速的跑散了,以欧阳世家的能力,肯定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得知这里的情况,现在不跑,肯定会被抓个现行的。 月梦心神色冰冷的看着顾天痕倒在自己面前,低下头看着手臂上汩汩而出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衫,她手指轻点,止住了手臂上的鲜血。 赵思也并没有计较的意思,这一桌子饭菜本来就是让林晨他们吃的,他自己可是一点儿都不饿。 高大魁梧的身材,孔武有力的臂膀,还有那满脸的大络腮胡子遮挡住了大部分的五官,让人很是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如何。 凌天面色淡然的说道:“他还不配做我的敌人,如果算上整个李家的话,还稍微有点资格。”伤势痊愈,实力重新回到练气中阶巅峰状态的凌天,已经做好了和李家、古家决战的准备。 拓跋仪果然不负魏王重托,停留燕国期间,其先后拜访了太子慕容宝,以及慕容祥、慕容麟等皇族,和其他燕国重臣将相,进一步巩固了魏燕联盟。 又进去了,这次是和紫衣亲亲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标题如名。 唉。 后宫文真的不容易了。《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又进去了,这次是和紫衣亲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章 吾妻手植也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几天后,雨夜,两道围着漆黑披风挡雨的人影踩过地上积水,踏进剑南。 剑南损坏太多,大半屋舍都被损毁,即便赵无眠给了赔偿,修缮的工匠与材料也不是这几天能抵达的,因此镇外堆满了临时居住的营帐。 蜀地气候太湿,无屋舍遮挡,肯定住的不舒服,但这些难民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悲戚,反而还挺乐,甚至有说书先生 童乖乖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对着腹黑大爷乖巧一笑,然后大步流星的逃离办公室。 黑衣人的身子明显一震,仅露的两只眼睛里面盛满了深深的警惕,右手紧紧地握着那把剑不敢放松,看来他对于眼前这个对自己丝毫不感到害怕的男子却是抱了深深的戒备。 “冷静!孩子!冷静!”维克多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尽管隔着万里远,老人还是能感受得到这个年轻人的迷茫和愤怒。 “云泽,现在我还有一些事情。不如那个项目,今晚我们就约在“西美”餐厅见面的时候谈吧。”冷香儿见童乖乖领着乖乖离开之后,便亲昵的笑着和云泽说道。 “云云,我出来可不是为了玩的,工作做完肯定要回去啦。”龙明道。 没多久,城墙边响起几声尖啸,紧接着几道黑影迅疾掠过夜空,不用说,定然是巡逻队前去了。 千皇刚从车上走下来,妖瞬就已经追了过来,一把揪住千皇的领子将他推到了一颗行道树上。 李益岚可没有错过涂宝宝说,她是因为徐雅然不舒服,这才跑去找楚离。等到楚离来了之后,就发现徐雅然已经失踪了。 见此,林毅心中大惊,想不到这阵法竟是需要众人的血液来作为养料,可以说这样的阵法已是属于魔门之中的了。 两只贝克风精冷不妨一头扎进旋风,被气流带动盘旋飞舞,发觉无力挣脱风力束缚,被迫取消气化形态恢复实体,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两只灰白色面目狰狞的魔物,背后张开翅膀,拼命扇动试图摆脱旋风束缚。 话语中充满了攻击性和保护欲,李慕儿与郑金莲都不傻,立刻就听了出来。可未待两人有何反应,朱祐樘已大手抓过李慕儿的一只手,蓦地闪身越过郑金莲。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第一批报名参加次航班的乘客相继登上舷梯,接受人们的赞美与嘲弄,或被捧为用于尝试新事物的英雄,或被讥为“作死”的疯子。 风雪不知何时停歇下来,夜空露出一弯清冷的新月。黑袍老人轻抚被月光照亮的石板,口中念念有词。 故此,相比前几次的胜利,现在的林毅不说激动又怎么可能?但不到片刻,脸上刚刚洋溢起来笑容又再次收敛。 朱祐樘正用完早膳回到门口,便看见飘飘洒洒的雪落下来,他回身负手望着殿外,看雪打在月台之上,打在丹陛之上。 三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刘备一定不会反叛冀州,毕竟韩馥这个冀州牧是朝廷封的,一贯以匡扶汉室为己任的刘玄德,他不会搬起石头砸他自己的脚吧,所以刘备的忠心,是不容置疑的。 杨雨婷向林依然笑了笑,自去泡茶,张扬敛去心中的惊疑,拉着林依然的手进了凉亭,在石桌前坐了下来。 可是有了今天的事,田老头那人模人样的架势是再也端不住了。而让夏家人见到了娘家最不堪的一面,田氏自觉颜面扫地,从此也再不能端架子,说什么她娘家人虽然穷,且比夏家人更高贵之类的话了。 第16章 已是深春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翌日,依旧是个细雨天,青城山兵卒四处巡视,雇来的花农背着装满种子肥料的篓子俯身种花,青城山忙忙碌碌,山下也不见平静。 “这东西好啊,回去给娃儿尝尝。” “什么给娃儿尝尝,难得来蜀地一趟,这些大半都要进贡圣上。” “圣上瞧得上这些东西吗?” “说是侯爷送的不就行了?圣上岂是只关 楚天扬对他的排斥林墨寒早就看出來,上次终止合作,他就暗中调查过,是楚天扬搞的鬼,林墨寒沒觉得有什么地方得罪过楚天扬,为何楚天扬会针对他。 “怎么了虎子,这林中有什么东西吗?”郁风心中不解,连忙也向林中看去,只是眼看之处尽是草木,再无它物。 “这个简单,我教你做完了,不就可以出去。”林墨寒仗着自己比莫浅夏高,摸了摸她的头。 “总裁。”童乖乖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不管在哪里都要给足了腹黑大爷的面子。 萧逸辰随后跟着走了,苏音音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王子跑走,一点办法沒有,谁叫自己腿短不说还穿个高跟鞋,这是作死的节奏,追上去那纯属做梦,于是苏音音心中的不爽又加一项。 乖乖坐在后座,老实的趴着,突然车子一停,还以为到了地方,结果见到童乖乖下车,焦急的爬起来扒在窗口。 比干冷冷一笑道:“先前我和少师大人就有过商议,不久之后正是大王登基之后的第一个新年,咱们借给大王祝寿的机会,让各个候爷必须进朝歌城庆贺。 张嘉铭是认得眼前的生物,红色而短促的毛皮,修长结实的四肢,被特意截断的断尾,再加上标志性的修剪过的竖耳--这是一头杜宾犬,看着它下垂的乳房,张嘉铭明白了一点东西。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白思瑶见古凡一言不发,不禁更加奇怪了。 由于他们多数本就已经死了,所以咒印一旦解除,灵魂便会脱离躯体,分解成千万片灵魂碎片,彻底死去。 李斯尴尬的摸了摸头,道:“我是高三六班的李斯。”这个脸可丢得太大了,还想着英雄救美呢,人家根本就不认识自己。 可自由园设立的目的毕竟不是供大家游玩的,这是一个自由言论的场所,可是到底是不是可以随意说话,而不受任何惩罚,众人心中还是打鼓,枪打出头鸟,这个头还是由别人来领吧。 姚姬冰,不死火凤,金龙妖神,乌日,月娥,白虎圣皇击杀了守卫古幽绝地藏经殿的那个圣灵,六人生生把圣灵撕成了六份,吸入体内进行炼化。 一阵无奈,众人各自叹气,但是就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没办法,这太强势了,这些鱼蛟根本就不是我们可以对付得了的。 “残魂碎魄,残魂碎魄,竟然是残魂碎魄,不可能,怎么会这样?”那双眼睛流露出惊恐,不安。 果然枫熙耶的脸色阴沉的几分,吓得几个丫鬟把头压得低低的,像是抬高一点就会没了命似得。 这下,吴城在无奈的同时,也终于隐约知道吴家老爷子为什么派自己来保护林枫了。可是,他却是不知道,吴家老爷子只知道林枫可能拥有吸收玉石能量的能力,却也是不知道林枫的一身修为有多高。 幻象接连出现了九九八十一次,王贤道心一点都不动摇,蹙眉望着灵气圈,沉 思着。 第17章 galgame男主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转眼已是四月上旬,晨光熹微,东方泛起鱼肚白,一缕缕金色的阳光洒落在京师的街巷间,竹坞湖旁杨柳依依,垂下的枝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嫩绿的叶子沾着晨露,闪烁着晶莹的光。 竹坞湖岸,有宫女挎着果篮酒水穿行在竹林间,日光穿过竹林缝隙,一束束垂洒在地,映着林间淡淡水雾,可见林间巡视的些许带刀侍卫,她们行走 华绍掏出钥匙,口气软了不少,“洛洛,我们别在闹下去了,孩子已经判给陈涵了,我现在只想要你,什么都不想要。”华绍开门之前,对身后的黎洛洛包含深情的道。 在端王府大院路上,夏暖燕和南风擦身而过,她忽感一阵寒气,毛骨悚然的,禁不住往回望,只见一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原本是个待死之人,结果不好好的死,却玩消失,这不是你自己人干的,会是谁干的? 夏暖燕说完,踉跄的跑进房,君世诺握紧拳头,用力的打一拳柱子,还是不解气,夏暖燕咋就不明白,他一定要娶言望月,这是他七年来的坚守,夏暖燕为何就不肯退一步。 “等等巴基,前面好像有一个什么海贼团!”强尼听到巴基的话都是不屑的打着哈哈,但是他的眼睛微微一撇,竟然看到一艘无比巨大的海贼船出现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此人的话才落音,就被沈十三那一脚给踹飞,掉在被他们砸烂的茶几上。 九尾现在不知所踪,唯一能够想象的就是它重新被封印了,普通人根本无法成为人柱力,也唯有漩涡一族的人才行。 从一楼到三楼,每层的转角处,都有人把守,这让飞虎感到非常的疑惑,这阿莲她们是想干什么?飞虎不由得心里打上了一个问号。 虽说之前与龙言可以说是积怨已深,但在这么多双目光的注视下,他也只能强压住怒火,不冷不热的拱手一礼。 “去去去,水都凉了还洗个屁”陈一彪对蹲在地上的张桂喝斥到,飞虎看的出,陈一彪有点急燥,就不知他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的上心,反正你不问,我也懒得回答。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送你什么生日礼物。”想蓝心虚的撒了个谎,她表情很自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撒谎不眨眼的本事。 这足够让人所有人吃惊,而且在他们眼里安宇轩现在正处于鼎盛时期,他却选择了退出。不过严忠荣却认为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可以发展的机会。 低头的一瞬间,才发现我竟然喝掉了那么多得酒,可是为什么此刻我的脑子是那么的清醒?难不成借酒消愁愁更愁说的就是此刻的我吗? 只是时间却越来越紧,虽然满诚实并没有受到其他人的注意,不过却没有办法跟其他的人联系,最后他把这个问题反映给齐璐。 坂木的大地与沙暴军团,构建了完美的多重核心战术,顷刻间转化为了最坚固的攻防堡垒。 谁叫她技术水平有限,让聂凌卓吃了苦头,而她吃点苦头,染一点疼,或许能让聂凌卓消消气,年初晨幼稚的这样以为。 庭树等人出现在了一棵参天大树下,此时正茫然的看着四周,这里的树木和外界也有一些区别,一些低矮的树枝上生长着纸御剑头部形状的叶子,看起来异常锋利。 我不明白为什么唐影轩会突然提这样的要求。沈诺为了我好几次差点丢掉性命,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她,甚至杀了她。但是唐影轩这样的要求,让我隐隐不安了起来,但我又说不明白那种不安是怎么回事。 第18章 曾慕冷月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色渐深,京师不设宵禁,长街人流如织,熙熙攘攘,玉漏声声,车马穿梭,马蹄声与车轮声交织成一片,酒肆里飘出阵阵酒香。 三人牵着马走在街上,赵无眠心情相当不错,在街边小贩那儿买了三碗胡辣汤,走在路上端着吃……苏青绮与萧远暮觉得走路还端碗吃东西太粗俗,只能由赵无眠将三碗都吃干净。 赵无眠无所谓 然而当巨魔达到6级之后,他就被吊起来抽了,大招一开,柱子一卡,追着李朝就是一顿咬,最后成功的把李朝干死了。 他又不敢明确问是否神树忌惮索思修奇的实力所以限制其权力,这种问题有些僭越了。所以只能尴尬地再顿一顿,等待神树训示。 “我知道,我终究要死在你手里……”他呢喃着将脸贴在我的肩上,我感觉到他的唇满带着欲望袭向我的脸。 幸亏渚薰中和了明日香的AT力场才能靠近她,最后镇压明日香体内使徒力量的场面,让真嗣疑惑不已。 “狐狸!”苏慕白感觉到狐狸的气息正在飞速流逝,急得就要伸手去干预。 “呼啦”一下抛开所有原先的探寻古修洞府之心,畅玩一番的孙丰照,在瀑布后的一块岩石旁,冒出了脑袋和整个被护体光晕包裹着的身形。 所以眼前面临的情形是,要么有出路,要么所有的人没被饿死前,先渴死了。 “很好,AT力场的穿透力果然跟预计的一样强,有些类似中微子的属性。”律子看着屏幕上采集的实验数据两眼发光。 NERV所有无关人员已经撤离,只留下核心一线战斗人员。连市民也大规模撤出,转移到地下庇护所。 开玩笑,明明看出吴通道是个智商有问题的人,又有那么实力强横的父亲。还试什么试,说两句好听的马匹话,赶紧闪人才是正途。 他这么劝说着,赵父想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随即把剩下的十五块钱拿出来塞到了叶垂锦手里。 警方没有在现场找到有用的证据,也没有从尸体上提取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不过考虑到火势凶猛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时间越久,周氏集团想要恢复名声就越难,林淑窈已经感觉到周景铭内心的焦急与不安,待郭翔俊和邵晴晴离开后,她就想找机会和周景铭说分手的事。 “不了。”说着林淑窈就准备去打车,可是等到周景铭的车都开过来了,林淑窈也没有打到车。 夏繁星走了一段距离,楠楠忽然从她怀里挣脱,跳了下去,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撒腿就跑。 这种情况下,在本地混饭吃的各种秘密团体是绝对不愿意撞在警察兄弟们的枪口上的,这可是字面意义上的撞枪口,而纽约警察,可是特别喜欢开枪的。 沈意抱住怀里的人,感觉到周围有几位修为精深的修士正在往这儿赶,应该是出云门的掌门和几位长老。 “嘟嘟嘟”随着一阵笛声长鸣,然后便是“咣当咣当”的声音传来,一阵摇晃,一列绿皮火车缓缓移动开来。 但纪南深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继续深入的吻着她,长驱直入,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一点点的疼痛。 同时,他穿越来了,看到的却是地狱,比起尾田荣一郎刻画的天龙人更加恐怖的事情就发生在了他的身上,被烙上了【奴隶】的印记,每天活得比家畜更加的不如!不知道多少次了,韩枫都想这么死了,死了就不会受罪了。 又进去了,勾栏听曲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如标题所示。 唉。 老样子,运气好,今晚解封。 运气不好,就只能明天找编辑帮忙了。 我直接改笔名叫‘黑屋居士’得了。《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又进去了,勾栏听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章 勾栏听曲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深夜,曾冷月点缀华灯,五层楼阁巍然矗立,飞檐翘角在月光下勾勒出优雅的轮廓,檐下悬挂的千百盏灯笼随风轻摇,洒下温暖的光晕,将整座楼映照得如同白昼。 “清焰姑娘今晚当真会现身?按往常日子算,当是三日后吧?今晚怎么就提前了?” “这谁知道……反正曾冷月既然放出消息,总不至于是假的。” “ 楚向琬咬牙切齿的样子落入了萧云庭的眼里,他嘴角微微挑起:这丫头,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楚向琬知道自己自私,可不人谁不自私呢,再者她要量力而行吧? 那么一个伪君子,只是因为会演戏,就获得了所有人的支持和相信。 他微微的一笑,笑的很温润,也向我伸出手去,就在我们的手握到一起的那一瞬间,一道骤然亮起的强劲车灯,直射在我们的身上。 这片山巅虽然没有刻道纹,但却是接引之地,将千万丝缕全都引向古棺,将其束缚。 司机转脸看了他一眼,骂道:“哪里来的神棍乞丐,赶紧给我滚,要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唐浩的眼中浮现浓浓的讥诮之色,而后走向了松下喜之郎剑之勇者。 医院里,我看到老爷子依旧在重症监护室内,这就不对了,既然是做戏,那么他就这样满身是管子的躺在重症监护室,不说其它,就是体力以他的高龄也受不了。 林夕看着漫天星空轻轻一笑,在那无数道的世界夹层中,一个名叫李萧毅的学生被一头异形洞穿了肩胛拖走了。 楚向琬接了不少赏赐,然后又推销出去一百二十坛梨子饮和不少美润膏,不过都是平价。 因为太过急促,甚至连御剑也忘了,凄风冷雨之中,她往记忆中的那个地方拔足狂奔。 只是掌心微凉,唐沐沐没有理会花痴兴奋的宫茉莉,不太高兴地看着面前两个保镖。 尽管他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袄,但还是奈何不了这一股子倒春寒。他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睛,有气无力的落槌,打更的脆响响彻皇宫内院,激起阵阵回音。 王权伸手甩出几个圆盘状的法器,法器直接印到了阵法上,墨绿色的能量从圆盘上蔓延开来,将用来遮掩和防护的法阵腐蚀出一个巨大的通道。 “看到了吗?白洛妃。”顾长生抓着已经麻木的白洛妃,让她转过头去看白家的情况。 为首的乃是一个约莫20不到的年轻人,长得帅气,但看着神色就觉得不好对付。 不过虽然古典气息扑面而来,但是这里的设施可是很高科技的很呢。 而今天「松丸」的客人,毫无疑问就是白川枫和他的那位师兄了。 温澜看见时已经晚了,贺栩已经将她的手机打开,她才想起来自己忘记改密码。 声音磁软,妩媚,传进风荻耳中,象是有轻羽在他心间撩过,身子酥麻了半边。 “你们种植神药吗?就是药材,有助于修炼用,你这种肉叉还有多少?”江太玄一边烧烤一边问道。 桂香双手穿过升雨的咯吱窝,架起升雨。直接让升雨的重量靠在自己的身上。因为升雨要高一些,脚就只能拖在地上。 二十天后,又有急函来报,西越大军兵分两路,一路五万人马仍朝着曾州方向而去,而另外二万人马却由西越王亲自带兵朝着荆州方向而来,最多三五日便会到达城外。 第20章 醉生梦死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苏小姐被这清倌人气个半死,肯定不可能让清焰老老实实暖床。 而清焰馋赵无眠身子馋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萧远暮松口,如今又被这姓苏的阻截,不可能没有怨气……但她面上还是一副仙气飘飘的出尘模样,并没有太多情绪的澄澈双目瞥了苏青绮几眼便忽的离去。 苏青绮呼吸稍显急促,难得被气成这样,她其实也不甚在 正龙笑了起来,这或许是他在世上最后的笑容吧,笑容中透露着无奈,迷茫,彷徨,还有一丝解脱。 云家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借云夏溪的死来找什么麻烦。只要不撕破脸,云九卿就永远挂着他云家的名头。 林卫国排队买票,林子佼坐在售票室的木头长条椅上,负责看守他们带的东西。 “他虽然对你有企图,但不用弄死他吧,你不能这样子乱杀人。”景歌皱起眉头斥道,声音比以往大了点,他觉得上官君月难以捉摸,对她杀人不眨眼的做法很是不喜。 凝神一瞧,只见他的脸红得不正常,她的眉心一颦,背对着诗蓝问:他怎么了? “回二王子殿下,这是雪鹰。只有西北那边才有,颇是稀罕的鸟儿。”仆人回答道。 “不凡,这几天你手机也打不通,我还以为你放我们鸽子呢。”古剑风见到卓不凡,喜笑颜开,开着玩笑道。 正因为那些强者大能深深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不遗余力的和墨殇争抢血蝠之翼来。 听见叫唤的云九卿点头示意问好,大步流星的就走进来,一眼就瞧到了堂下向自己投来恶意眼刀的两人。 相比于八臂青龙的血液,墨殇之前收取的黑不悔,江石流两大象形境高手的鲜血,简直就像臭水沟里的水一样不值一提。 这声音分明就是大海,这个禽兽居然想背着别人干这种事情,林柯回击:“要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你现在就从我的房间滚出去!”林柯不想呼喊,因为自己的睡衣已被大海撕破,一旦别人进来她也说不清楚。 怎么可能平平安安呢,剧本上分明写着,整个苏北府最后的下场都很惨烈。我自不忍心说穿这些,也从没打算去改变什么,一切若是能照着剧本走得一字不差,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慕云澄立在殿前,大门吱嘎一声闭紧,殿内只有天窗一线阳光照入,四周围瞬间阴暗下来。 韩瑾雨的手又白又软,手指很细长,包裹在男人的掌心里,仿若无骨般的柔弱。 美娇像看傻子似的冷眼看着这两个,而明菲一直骑着马陪伴在马车轿前方护驾,心中也很怨怼。 翡玉帝姬倒是被我那一道飞芒打得坐在了地上,白惊鸿走去扶起了她,翡玉看上去不是很好,但也低着头不便先开口说些什么。 秦晴正叼着棒棒糖吃,她的头发比之前长了一些,已经到了耳后的位置。 那剑虺力道何等之大,冲撞而来任谁也挡不住,莫弈月拼死运足真气与之抗衡,却被震飞出去,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 他似乎记得自己之前有干过什么,以及说过什么。但相对于之前,他此时却敌意全无,反而耐心而又费力的开始解释。 我又不方便去城里采买,不全是不敢露面,主要是我试了试,转手变出来的银子不出半个时辰就会稳稳当当地变回石头,忘了是谁说过,一个神仙在凡间制造使用假币,也忒缺德。 第21章 顶撞太后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正晌午时,日光挥洒而下,京师南城门两侧,小贩将摊子摆在城门不远处的道路两侧,供舟车劳顿赶来京师的游人吃食,沿街叫卖声入耳。 “烤鸭!肥嫩多汁的鸭子喽!” “嘿!热腾腾的京师第一包!皮薄肉多!” 踏踏踏———— 烤鸭贩子叫卖间,顺手低头翻着炉子里的烤鸭,油珠子滴在炭火上,“滋滋 如今没想到竟然可以加入堂主的队伍,如此一来,便能够进入其中,炼魂窟之中据说可是有着不少珍惜的灵草,其等级最低都是上品真级,而传说更是拥有连化灵境都动心的顶级灵草存在。 一瞬间,两位太上剑拔弩张,方才两人心思全在徐帆身上,不知不觉间竟是被人悄悄摸近身旁,简直令人惊恐。 眼看自己这帮朋友也摇头,郑子峰不住蹙紧了眉,实在好奇,这车里,究竟是谁。 和前三层的法则之力相比,第四层更加强大,充满了无尽的镇压,云浩沿着阶梯走到一半,便彻底受不住,全身剧痛无比,头痛欲裂,疼得满头大汗,豆粒大的汗珠,不停的从他的脸上,滚落地面。 楚星寒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七宗竞天战这个词了,第一次是打败鹤骄云的时候,那一次鹤骄云目露战意的看向薛战,更看向自己,那一次的他根本不懂是什么意思。 那回眸的一笑,那浅笑的嫣然,一个眼神都会令人怦然心动,一个微笑都足以彻夜难眠。 沈珈蓝也跪在了烽火连城的对面,她知道烽火连城为什么给自己跪下,他把自己当成了忍者联盟,未来的继承人,烽火连城还不知道,老祖宗已经将继承人,易手了。 如今满门被屠,他也没了再活之心,得知儿子做了这番惊天动地的大事,这般英雄,登时老怀甚慰,大喜不已。 其次,何夕认得它是骷髅戒指,于是利用他的超前知识强行跳过了最繁琐的全地图搜索戒指来源的步骤,并近乎BUG般的认准了下一步的任务NPC,普通玩家经历这个环节起码需要浪费3-4天的时间。 “看来这血眼不能随便施展,得当做底牌来用。”夏铮心中暗暗的下了结论。 “退了,老妈,这屋子着火了,我们赶紧走吧,一会火大了就不好了。”子睿赶紧的拉着清远的手摇往外走。 “啪!”星月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委屈的看着洛水漪。嘴巴一扁,圆圆的眼睛里就包了一包泪。 沈逸风几乎要崩溃,他颤抖着往花千离嘴里塞了好几颗药丸,泪水不自觉地顺着脸颊不停滑落。 所幸在这湖面上没有其他的船只存在,如果不然探照灯一照来,便能将他彻底发现。 “王妃先将就坐在一旁好了,本公主现在崴了脚,暂坐这里吧!”吴烟恶狠狠地瞪着紫涵。 然后白起的目光微微一闪,看向那个佣兵尸体上的空间背包,抬手便拿了起来。 我估计,这黑石内部绝对没有我们想象得那样简单!既然有如此先进的科技存在,那它怎么会允许有人在这里乱来呢? “我可以发誓,今天的事情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已经忘记了一切,只求你,放过我!”那人艰涩道。 进去一看,果然,米琪又在那里摆弄她的几盆鲜花,对于这种情况,黛纹娜来十次,八次米琪都是如此,也不知道这些鲜花到底有什么吸引力让她这么无法自拔。 第22章 涌泉相报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和熙阳光透过宫内槐树枝叶,零零散散洒下一束束光斑,坤宁宫的暗卫藏在屋外暗处,百无聊赖打量着看了十年的景致。 屋内自从连雪离开后便没什么动静,按理说是该怀疑赵无眠是否对太后行不轨之举,但她们都是跟赵无眠一块出去蜀地的,根本不疑有他,即便真有所怀疑……估摸也是慢吞吞脱下自己的衣裙去服侍未明侯,缓解 和熙阳光透过宫内槐树枝叶,零零散散洒下一束束光斑,坤宁宫的暗卫藏在屋外暗处,百无聊赖打量着看了十年的景致。 屋内自从连雪离开后便没什么动静,按理说是该怀疑赵无眠是否对太后行不轨之举,但她们都是跟赵无眠一块出去蜀地的,根本不疑有他,即便真有所怀疑……估摸也是慢吞吞脱下自己的衣裙去服侍未明侯,缓解 所以今天她过来,顺便拿了一张一百八十万的支票,想把杨明这车买回去。 高大的身影一头仿佛爆炸火焰一般的头型,满身兽皮,一股来自荒岭旷野的粗犷之感熊熊燃起。 “你居然知道雪族,看样子少主告诉了你不少。”白衣人的情绪也如同被冰封了一般,没有丝毫的感情。 林夕荷点头,由着夏紫涵将她带入房间,这里面的装饰,摆放,一应俱全,就是一个移动的家。 于是,根本没有多说什么,他扭过头去,两腿飞速迈动了起来,一转眼间就已经跑出了很远。 杰克虽然被打的头昏眼花,但是还有反抗之力,他蓄起力量,在攻击中找准时机,狠狠一拳捣向阿西木的太阳穴,阿西木只觉得一阵强烈的眩晕,还好自己及时咬紧牙关,才没有毙命。 家楠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一看,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呆头鹅”三个字,她模糊不轻地自问,“谁是呆头鹅?”她按下通话键打了过去。 贵祺答应着就走了,他还真是累着了,再加上受了惊,这些日子以来他天天晚上都没有睡好:睡着了一准儿做恶梦吓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鬼手忽然出现在唐猴身后,脸上带着妩媚动人的笑容。周围看到的兄弟,无不为之愣神。 听梦画廊,早已经成了一个沧桑的地方,门口悬挂着的牌匾泛着铁锈,听梦画廊金灿灿的字体已经开始脱落,听梦画廊之内,一阵悦耳的古筝靡靡之音传了出来,引得路旁的行人都驻足侧耳倾听。 灵犀躺在荷叶的怀里,牙根都要咬断了,这朱皇后明显是想把柔妃推出去挡灾。虽然灵犀恨柔妃不亚于恨朱皇后,可只有把朱皇后扳倒了,才能解她的后顾之忧。 青海是个什么地方,知道的人很少。唐宁的身份敏感,若是她去青海,一旦发生什么,但后果绝对是具有震撼力的。 林宝淑等到她们走了之后,脸上才露出了一丝冷笑。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了,而她也相信整件事情绝对没这么容易罢手。 一道光影稍纵即逝,凌落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这片山野之外,纵使叶寒已是聚星境的强者,在这北荒之间几乎无人可敌,但凌落的速度,依旧远超于叶寒不止一个层面,如她境界一般,高深莫测,难觅行踪。 而首饰的贵重程度,除去严格用料和精湛的手工,不就是那别具一格、与众不同的美丽让会让人赞赏不已吗? 宁王把脸埋在灵犀的胸前,呼出的气息落在灵犀的蓓蕾上,引起灵犀胸前一阵阵的发痒。 此刻,她心想:这样一位公子,才貌双全,又拥有家财无数,上又无父母长辈……想着想着,她的俏脸微微红了起来。 梅氏也习惯了,唉声叹气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头疼往后等她年纪大了,哪户人家敢要她。 但叶葵相信自己公公的本事,他若是这样就会被打倒,就不是永安侯裴翡了!他不会有事,却得花费时间去摆平这件事。一时间,永安侯似乎已经无法分心去处理关心苍城的事了。 叶寒站住了脚,他终于走完了这条漆黑的深巷,尽头早已没了路,阻挡在身前的,是一条延伸到底下的石阶。 听到这里我便真的没了脾气,以前周瞳也和我说过这件事情,但是当时我除了稍微有些矛盾之外并没有现在这样不安的感觉,我想可能是因为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我觉得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幻境?我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他便提醒我说是不是真的看到了那个山林的骷髅景象。见他似乎急着确认我的想法,我便点了点头说是,他的脸上现出了欣喜之色,投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给看过来的火哥。 附体型生物卡使用后,有的会化作铠甲,有的会化作刀剑,还有的会化作一种特殊能力,不同的生物有不同的表现形式。 “既然碰见了你们,我们就参加你们的队伍好了~”姜宇轩相当随意的说道。 听到李空的话,冲来的有些武者被李空的凶威所摄,不由的有些迟疑,不自觉的就放缓了脚步。 而宁次所能做的,就是坚守自己一颗初心,不为外物所累,向前,再向前。 吃得也多了,刚开始一丝肉就能把它放倒,现在起码要吃掉三五条,就这还是刘静怡控制着,不然就要和金鱼一样,吃撑吃爆了都不肯停嘴。 带着怨气,店老板连在锯子上抹油的程序都省去了,直接一刀正中切下去,管他里面是不是帝皇绿还是玻璃种,反正又不是他的东西。 紧紧抿着红唇,声音沙哑而又微弱,幽洛的脸色出现了羞耻的潮红,但那不过是痛楚带给她面部血管的膨胀罢了,并无任何不和谐的地方。 第22章进去了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姑姑素股,水伊布喷水。 侄女打胶,咳嗽。 因为这两事儿进去的。 专门找了编辑大大都不能解封,只能改文。 要全删了,那本章就一点有趣的东西没有了,我尽量改隐晦点。《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第22章进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章 给你们一个家~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半时分,京师不似蜀地,没那么多雨,但今晚一场春雨却不期而至。 沙沙———— 雨点淋淋落下,天空昏昏沉沉,曾冷月悬立湖面水波,楼阁外围深红绸缎自顶楼垂下,本应在昏黄的灯光下流光溢彩,此刻在夜色中却是一片幽寂,依稀瞧见几盏黄灯在楼阁内朦胧点缀。 与昨晚繁华相比,如今可谓萤火与皓月之分 “铿——”,整齐分列两旁的武婢们同时举起了手中横刀,交错挡住了我与应淳春的去路。 所以她这话既是对白石说,更是对明月天说,对前者是提议,而对后者,则是提醒劝诫了。 肯定是自己某一次和这位客人热情地打过招呼,但是可能一转眼,又忘了这件事情了。 佐安的狩猎意识比很多人都要好,这是他每天都按着他老爸教他的锻炼方法训练的结果。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方法,从哪里来的,佐安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那是他老爸教给他的-这就足够了。 “接招!”叱喝间,托起从天剑便向漩涡掷去。不,应当说是抡去倒是更贴切些。 周雨欣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种能力,夜枭刚才敲的钟,应该是让他进入到了一种隐形的状态。 以夜枭目前的装饰品品质和价值,想要更换更好的,也只能是卓越或者更高的传说品质。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收拾了绣箩,起身准备放到外间去,手腕却被他从后面握住了。 在对牛风华进行考核结束,辛野确定这一位蔡好好推荐的朋友还算是一位不错的人选,在经过一系列的细节考核跟培训之后,牛风华才终于被邀请,踏上前往巴利亚星球的旅程。 钟希望虽然没问事情经过,但已经能够大体猜出来了,总而言之一句话,一帮熊孩子在欺负她的公公大人。 不过真论种族天赋的话,最夸张的是巨人族,也只能是巨人族,因为巨人一旦成年,即使再发育不良也有十一二米的高度、即使再孱弱也有搬运几吨物品的力量。 “想什么呢?”这时,她被容云从身后拉了回来,车帘被遮上,外面的一切都被阻挡了起来,寒风也被阻隔在了外面,马车里,暖意回炉。 胜楚衣倚在她臂弯中,探头看向惊得下巴落地,凝固在原地的仙奴,将一根手指竖在水嫩水嫩的唇边,轻轻嘘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说出去。 音盏看了眼花燮,这人手撑着下颔,姿态闲适,似乎被提到的人不是自己。 这只傻鸟眼神极好,哪怕是在夜里,千米之内的距离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老太太已经有些不乐意了,我把家底都掏出来招待你们,你们还挑三拣四。 如今她都有了郡主身份,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忍耐的?如果她还要对曾经想谋害自己的人和颜悦色,那活在这世上真是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南宫玄眸光一顿,他明白,展云歌不是做梦了,而是被人拉进了梦里,有能力隔着时空入梦,这样的人实力不用想也知道,只有神了。 音盏忽然心生不安,抬眸朝他看去,银星已经收回手枕着脑袋,眯着眼睛,一副惬意的模样,和往常并无二致。 这原本是极其寻常的一天,叶怀恩这两天算是意气风发,连走路都带着风,自从从其他商人手中拿下这块地之后,他就开始幻想着叶家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了。 第24章 归元目前犯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呼啦———— 春雨细密如织,挂在曾冷月外的深红绸缎随风呼扯,猎猎作响。 曾冷月刚被朝廷查封,京师目前无一人敢堂而皇之靠近,以防被牵扯掉了脑袋,因此清焰本能笃定此人来者不善。 轰隆———— 深夜春雷在夜空云层骤然响彻一瞬,将漆黑湖面映照如若白昼。 一瞬光亮眨眼即逝,清焰只 并且张开一道强大的结界,让大阵的力量,无法侵入到这座结界当中。 周红梅哼了一声,把吴雨涵拉到一边,说了好多话,弄得吴雨涵哭笑不得。 “胖哥,你还是听大哥哥的话吧,鬼头鱼我很久以前就听说过,比鳄鱼还凶残,最喜欢啃食人身上的皮肉,特别恐怖!”谢语花在一旁,也冲三胖子劝道。 “好了,好了,狗子老哥,这事儿成了!”张绿水咧着大嘴,一脸兴奋的看着我,大声冲我说道。 阮志南自顾自的在她背后挠起了痒痒,将她所有的警告都当成了耳边风。 这会觉得自己手脚利索了不少,便想带着这俩娃娃去好好玩耍一番,一来是自己真心喜爱这俩娃娃,二来也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之情。 此时的苏槿夕明明笑着,而且那笑容是从未有过的平易近人又灿烂,但却让人心痛又怜惜。 最重要的是我身边的这些牲畜,那片肥美的草地,是它们最适宜生存的地方。 说着二双左右开弓,三下五除二就将龙刺的睡衣扯了个清洁溜溜。 “嘿嘿,这是所有人一至表决同意的,就不要在议论这个话题了。”似乎早就料到龙刺会有此一问,吉莫德直接将话说死。 偏殿之中静悄悄的,除了呼吸声外没有其它的声响:那两道呼吸时也是一道重而一道轻,江铭不知道哪一道呼吸是阿凤的。 就在这个时候,李浩的电话响了起来,李浩连忙接通,知道是虎子的电话。 “已经好了,那一次还是要多谢你了,不然,我就完了。”周楚真诚的说道,毕竟,叶利钦完全没有义务帮忙,但是他还是帮忙了,单是这个,周楚就欠了人家一份人情。 赵翼低着头,瞟了一眼市长苏越,那脸色白的如雪花,那眉毛扬的如同“八”字,那青筋如沸腾的水珠,这绝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方灵儿看出林涵溪眼中的戒备,心下也明了了,给她递去一个安慰的眼神,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菱形飞镖,瞬间,飞镖朝那黑影准确飞去。 “别别,我马上就打”马兴才,可不想失去一条胳膊,成了残疾人,还怎么泡妞,马兴才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摁着那熟悉的电话。 “无尘,不要走好吗?我怕!”林涵溪的声音颤抖着,呼吸也有些不匀称,凝着冷无尘的眸子仿佛也震颤着。 看得出来,她今天是经过了精心打扮的。衣着清新,脸如玉莲,红唇娇嫩,两弯细细的柳眉犹如远山含黛。那种娴雅妩媚,颇有大家风范的高贵气质的确让人一见便能判定,必然是出身豪门望族的大家闺秀。 镇妖之地的事情没有在门中传开,但是逍遥派却做了许多大幅度的变动。比如丹药比以往要分发的多了一些,过了五六日便连外门弟子人手也有一把飞剑。这可乐坏了许多的外门弟子,李凝得蒙李彤照顾手中也多了一柄飞剑。 “不过,你也别丧气。只要我再吸收一些魔气,还有能够勉强施展一次的。”鸿老魔又道。 第25章 渊龙骧首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风纷纷,京师华灯初上,在雨幕中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璀璨黄光,而在白鹿街的尽头,曾冷月十丈楼阁四周与湖面稍显昏暗,只有零零散散的河灯在湖面飘荡。 极远处的天际线,才有一抹朦胧月光,却因雨幕遮挡,连月亮都看不清,只能勉强瞧见一轮惨白光团。 湖畔周围聚集着不少扼腕叹息的红尘客,正因不能进去消费而 连昕红着脸暗骂了一句,但还是往他那边走了过去。带着笑容的蒋遇真的是让人毫无抵抗力,她被美色给诱惑了。 对于托尼直白诱惑的话,凌雨不仅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是鄙视的翻了个白眼。 曾经,一起闯荡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将境界封印在一个等级交手。 事情的发展超乎太白金星的预料,不是太坏,而是太好,好的让他以为这件事真的可以就这么解决了。 如同遇到了天生之敌,梼杌的攻击在帝皇铠甲的防御面前,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完全就连基本的防御都没有打破。 罗伊连连摆手,他可不傻,字母表公司的审计部门负责人,这个职位的未来可不是一个投资部门可比的。 并且,其他人也是这么的相信林清尘,若是林清尘到来,局面一定会改观。 根据魔灵石显示的信息,凌雨得知来到地球的暗影五行魔,以及被封印的最终BOSS暗影大帝,只不过是其本尊的一道力量分身而已。 如果被美国氰氨拿到创可贴,绝对会挤压强生相应产品的市场空间。 但是在今天,这座十万人的球场却座无虚席,甚至还供不应求,这除了利兹联和巴塞罗那的球迷外还有很多中立球迷。 与熊帝岭战斗过多次的赵应天一眼就看出,下面的四个战阵之中,几乎都是熊帝的精英战阵,甚至连熊帝手下排名第三,在这龙腾之地号称魔军的狼魔战阵都被派了出来。 不过我们的夏侯老兄。却急得满头大汗。抓耳挠腮。因为李莉最后一道防线。他折腾了三分多钟依旧攻不破。 莫问见状知道封一岚急求解脱,便端起那杯茶水凑唇饮尽,放下茶杯冲封一岚抬手行了平辈的稽首礼,转而迈步出门。 邱叶就为了这个事,在家里客厅转悠了一下午了,真是没想到,自己这样美貌美色的人,也能被雨点砸到。 抄手游廊下,刘怀安隐在红色柱子的阴影处,等柔菊一出来,他一伸手就将人拽了过去,隐在了柱后。 邱叶听到游戏运转起来的声音,没空和他理论,立刻投入到砌高墙的活动中。 露天的温泉,热气弥漫,四角的麒麟喷着地下引来的泉水,水声潺潺,听的人心痒难耐,鲜红的梅花花瓣在温泉上荡起暧昧的涟漪,红丝曼舞,风景美妙。 这回夏侯被打蒙了,他明白自己有错,但不至于打两次吧,男人是要面子的,因此他心里有些怒气,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 甄月瞳孔大睁,满目震惊,鲜血顺着剑锋,滴露在暗影火红的地面,却像一寸寸冰锤扎在人心上。 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还以为自家主子会没心情用晚膳了呢,不过,这样也好,不想这些烦心事也挺好。 “后来,九尾因为担心我,被钩蛇重伤,恰好我认识的一个海南的相师告诉我,七灵借阳阵能救九尾的命,所以我才拼命的寻找着剩下的三样东西。”一口气说完这些,我觉得自己有点口干,抓起桌上的酒就灌了几口。 第26章 天子捉奸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京师华灯璀璨,正中央的皇宫大内却是大多昏暗,大内高手提着灯笼宛若黄豆在蜿蜒辽阔的宫道拉出一条条细密黄线。 浮墨殿尚点着灯,洛朝烟还没睡觉,如墨长发未用朱钗束起,随意披散在腰后,依旧身着比较严肃的玄赤龙袍。 此刻她正倚靠在浮墨殿的椅上,小手握着自晋地送来的军情文书,柳眉紧蹙琢磨边关战事。 “战场?父皇要让我上战场去杀契丹人了吗!”虎头一提战场,明显的来了精神,两眼发光。 从远古时代就一直跟随至尊皇族的四大世家,张家剩余的数百万的精英已经在张弈染的带领下,成为了圣道门的一员,现在屠家家再度入内,圣道门的实力立马再度壮大。 看着老板不慌不忙,一脸真诚的样子,祝融也不禁疑惑了,只能茫然地看着孟都,让首领来决定。 但是这家伙将我放倒在地,却意外地让我开始听到一些声音,大脑像是开始工作了一样,一点点的复苏了过来,我看着他,越来越奇怪。 周梦对于诗仙的将进酒是非常有信心的,但是这才多大一会,以现在的传播速度,全京城的人都在讨论了,也未必太夸张了吧。 休缘见黄未死,众心皆安,当下闻唐狮者,大怒,一巨者指,犹带一丝和,谓唐狮轰下。 要知道,这送礼也是有讲究的。若是沉甸甸的荷包,里头不过是几两银子,或是什么首饰钗环之类,并不值钱。可这薄薄的,轻飘飘的,里边必然是银票。 夏天昏昏沉沉的睡了几天,病情终于有好转,其实也不全是在睡,方秋有时发现夏天只是茫然的睁着眼睛,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这时候,我在这个屋子里面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反正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些家伙肯定还要聊一会儿,所以我在这里反而容易碍事,而贼猫看起来应该是讨厌这样的气氛,于是就很识时务的离开了。 “傅缓,你可是看着她怎么把我们王家害的名声扫地的。”王程锦的母亲还在努力保持点微笑。 “给秦凡打电话,让他来接咱们。”苏巧儿回了一句,轻轻一跃,便跳到一个木马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张云苏将还魂丹放入乐缺口中,又用手掌从后背度入真元帮其咽下去,便与众人一起在旁边静静等待起来。 这是一个标准的仙人形象,表面来看正值年少,却是一头白发,满眼尽是沧桑之色。 然后我隔着老远就听见‘噼里啪啦’的一阵掌声,同时,还伴随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口号。 隐约间,血雾中有一口血红长剑,四周血芒耀眼,爆发出摄人心魄的寒冷气息。 眼瞅着那渔叉冲着我胸口就飞袭而来,电光火石之间,只见戴宗胳膊一抬,伸手就将张横给拉了开来。 “还未请教大师法号?”中年人在赵昆对面坐下,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字服部武藏的威逼之下,前来参与兵变的三十几个手下都得到了册封,服部满意的点头,看来天皇还是挂在墙上比较好。 这片大州上的灵气异常浓郁,鲜花绿草遍布原野,闲云野鹤鸟兽鱼虫一片祥和,即便是偶有妖兽出没,几乎也不会主动伤及人类,可谓是灵山秀水天杰地灵。 她不知道如果可以重开,她会不会选择这个几乎完美的男人,走向这片明朗的幸福。 顾阑珊向来要面子,如今盛世当着佣人的面口无遮拦没完没了的讽刺着她。 叶姑娘曾经许诺大家,会陪大家走很远,所以只要你们还要我,我就永远不会舍弃你。 若是失去这天下,失去所有能换回她,他定然毫不犹豫的交出,他从来都知道,他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她。可是,如今,他要失去的却是唯一想要的她,呵……这世上还有比这还残酷的事情吗? 是顾恩恩,穿着一件红‘色’的大衣,脸上素着颜,可能是因为怀孕,穿了一双平底鞋,手里拿着一些纸张。 他真的出现了。只见男孩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里面是一块停针的机械表。 一天一夜过去,轩辕天越、司徒第一、南无忧等人一直在外面等着。 “你误会了,暗卫人才济济,即便你不在了,那也轮不到我来监管。”覃瑶摇头,言毕,他便传令一名暗卫传信去给前任暗卫统领肖锋。 “……皇上是否心有所属?”清芳是鼓足了勇气才问的,这样的问对于她这个皇后而言是大不敬,身为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即使知道他心不在己都只能默默忍受。 创,再由慕天回赠予她,而今正是她踏入仙尊境的剑道这两句二十字分别印向禹皇神剑剑身,完成之时正是剑尖顶开赤发男护体炎火之际。 听完李白的话,李尧顿时有种当场呆掉的感觉。怎么会有人这么吊,不断甩了他脸子,还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哪里的贼人?”,商行留守的掌柜听到动静,边下楼边呵斥道。 然而在柳絮听来,他一本正经的回应自己是蓝草的保镖这样的话,不过是他随便说来敷衍自己的。 赵二刚说完两个字便开始呼吸急促不已,眼珠直泛白,一阵抽搐,血流不止,便头一歪地耷拉便垂倒在地。 唉,葛柒忽然想祈祷蓝草不要爱上自己的大哥,这样她或许会少受一些伤害。 一根金灿灿的棍子从天而降,蛋蛋的声音响起:“他不能用,给我吃!”棍子扑向大丸子。 萧得里斯带着几个幕僚亲随从营帐里面出来,走到大营门口的时候,两个穿着圆领广袖皮袍,带着契丹式风雪皮冒,满身满脸,都是精悍味道的三十多岁男子,已经骑着骏马,带着一队骑兵到来了。 听到是夜殇来的电话,开车的封秦下意识的踩了一下刹车,车子为此颠簸了一下。 在海水里泡了那么久,蓝草冷得牙齿打颤,在夜殇手掌温度的感染之下,她才慢慢缓过神来。 要知道,她和陈绍扬之间除了在凤凰岛上曾经发生了一些不可启齿的话之后,她回国到现在,就没再跟陈绍扬有过什么道不明的关系了。 难怪,丁宁能成为异人组的组长,单凭这无敌的实力,便足够了。 第27章 送子菩萨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曾冷月前的湖泊渐渐恢复平静无波,淡淡水雾在湖面萦绕,在惨白月光下好似初夏清晨的朦胧白雾。 哗啦啦———— 赵无眠那招动静太大,曾冷月进了不少水,姑娘们端着水盆,拿着抹布来回擦拭,但她们却毫无怨言,一直说着‘少主好帅喔’‘刚刚那招真厉害’‘活该归元那臭道士偷学她们太玄宫的武功’之类的话。 “能源中心以一座巨大的核聚变反应堆为核心,其中也配套了各种能源分配装置。”钟瑜向前倒退着给宫岩讲着。 “秦大哥,你真的要和慧澜去比武吗?“姜雪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而刚刚被火焰包围的,不过是沈逍遥的一道分身,如今已经直接消散。 慧海这种人是最不值得深交的,他自己就很清楚慧海为人奸猾狡诈,在这种人身边迟早是要出事的。 “你在里面放了东西?”不知林清风放了什么,竟然能够让她尝到些香甜的味道。 众人嘶吼,有几人释放神识、圣术,一起抵挡摄魂眼的灵魂撕裂。 男孩的尸体并没有被找到,父母只好寻了点男孩生前衣物放在棺材里,打算做一个衣冠家。 众人全都看的心头发冷,这些横幅显然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原来佣兵大会还未开始之前,沈逍遥就已经算好了这一切,而且也算好了让乔洛去死。 罗逆布下阴阳五行炼气阵,对旁边的东郭飞雪点头,随即深吸口气,闭上双目修炼。 看着林翔脸色昏沉、暗哑的样子,雪凤、楚菲和亲亲妞都不由抿嘴笑。 丁火摔在地上,感觉体内原力被消耗一空,连用两次炎翼击,对他来说,已经接近极限。 两人互为默契地都没有动用丝毫玄力,只是凭借肉身之力,狠狠地撞到一起。 “没什么事情,老王大哥你来的正好,派几个战士把这几份帖子送出去,记住一定要送到他们本人的手里。”廖凡把桌子上昨天准备了一晚上的东西送到老王大哥手里。 看台上观众可以算是大饱眼福了,眼花缭乱地看着一场接一场的比试。 这支便衣武装除了三个用来与遭遇到的中国人打交道的翻译之外,其余的人全部都是由驻长治的日军三十六师团挑选出来的。这次两个当了俘虏的家伙,除了一个是朝鲜人之外,剩下的他就是中国籍的翻译。 “没错,但我也要谢谢你,当时你要不是把我当成朋友,我也不会找到我的家人,可是随后就要被杀,林媚娩你感受过知道家人在哪同时又要知道他们要被自己的主人 杀掉那种痛苦吗?”紫苏终于说完埋藏心里多年的话。 青龙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傅残那不含一丝感情的眼神,一股寒意顿时涌上心头,吞了吞口水,忽然暴起,一掌全力朝傅残拍去。 顾陵歌在宫里久了,很多时候也是阴阴阳怪气。不管是在深宫后堂还是在朝殿盛会,她慢慢喜欢说话,永远在说正事的时候一本正经,永远在面对挑衅的时候针锋相对。 蓝幽明点点头,他这几天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差点都忘记了,在玄界身份上来说,自己还不是圣子,而是刚刚进入国安局的探员。 那两个少年走到花青衣的船前,彬彬有礼的说道:“请三位跟我们上山吧!”说完便再也不理花青衣等人,径直的离开海岸向山上走去。 第28章 天子的奖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沙沙———— 深夜春雨淅淅沥沥,明安寺内灯火通明。 但夜已深,来往僧人与香客大多刻意控制声音,维持佛门要地的静谧,仅有行走间的脚步声与偶尔相谈时的窃窃私语。 “吵架了?你说你招惹远暮……” “恩?” “……招惹萧远暮作甚?她那爆脾气心情不好了连我都打,你真把她惹火,说不 这位鬼神见状便冷哼了一声,然后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一边抬头看向昏沉沉的上空。 乾坤五行术包罗万象,其实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功法,但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限制使用者的修为,要不然,就算他阵法造诣超人,没有强大的修为支持,也破解不了九天雷霆阵这样强大的上古阵法。 而且其中还有更加大的限制条件,那就是只有在第一次进行血祭时参与的人,他们才会得到图腾额外加持的效果。 想到自己即将就要与这种等级的僵尸战斗,他忍不住的咽了下口水。随后颤抖着手将怀中的八卦镜哆哆嗦嗦的拿了出来,因为双手实在是抖动的厉害,八卦镜从他手中一下子滑落掉在了石砖上,发出了‘嘭’的一声。 “智恩,你确定你要穿这样的衣服?”朴初珑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李智恩。 谁知道柳十三只是将将的一挥手,平地突然卷起来阵飓风,把它手臂化的魂雾次了一个干干净净。 他与火尊者的实力,乃是不分伯仲,但是现在火尊者携裹着滔天的怒火而来,气势高涨,实力自然要超出平常。 吕布还在到处寻找着穆沐,起初吕布认为是自己眼花了,但是最后吕布认定那一定是穆沐,吕布想了想,自己都能清醒,那么穆沐也一定还活着的。 第二天一早,董卓正和荡寇将军周慎讨论攻城部署之时,“报,将军将军,不好了,不好了,我们后方突然多出一股军队”,一个斥候急匆匆的说道。 封流也是及时出现,阻止了她们二人,为此是怒斥筱筱,气的她直接甩手离去。 “嘀嘀嘀,嘀嘀嘀……”一阵急促的响声从林墨的卡仪传来,他今天输了比赛晚上喝了不少的酒正昏沉的睡着。 “嗒、嗒、嗒”那声音又来了,如果那是脚步声,它是朝着自己而来的,已经越来越近了。 叶惟在挂了电话之后,再次拨通了另一通电话。此时的她睡意全无。她是属于典型的一旦醒了就不可能再睡下的那种人。 不过她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决定了做什么就坚持要做,既然选择了信任,要进行膝盖治疗,就没有犹豫的必要。 机械人手中的电能枪械,向着天空攒射,数以百计的弹丸,密密麻麻。 “查先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柳爷这回已经不打算避讳了,他知道如果还跟眼前这位江湖术士打马虎眼,那恐怕他真的会一走了之。 这两人相处多年,配合默契无比,一对一,任何一人,吕布都可以胜出,但此刻二人联手,一时间,竟然反过来隐隐要将吕布压制住。 面对着来自安敏的不满,成云表明了自己的意思,这少两分钟究竟是会怎么样吗?虽然心里头很不满,但是还是关上了烤箱的门。 “苏河?”哈迪斯瞪大了眼睛,随后立刻向着一旁望去,同时也释放出了自己的感知。 而苏苏,除了尾巴,在徐少语看来,她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第29章 云目前犯(8000字加更)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沙沙沙———————— 厢房外落雨细密,水珠拍打在窗纸上拉出一道又一道蜿蜒细线。 洛朝烟刚咬破赵无眠的嘴唇不出几秒便失去意识,昏厥栽倒,差点摔在赵无眠的脊背上。 而赵无眠背上可还插着许多银针做针灸疗法,他为防伤到洛朝烟,他连忙在软塌滚了圈,银针当即七扭八扭扎的赵无眠龇牙咧嘴。 沙沙沙———————— 厢房外落雨细密,水珠拍打在窗纸上拉出一道又一道蜿蜒细线。 洛朝烟刚咬破赵无眠的嘴唇不出几秒便失去意识,昏厥栽倒,差点摔在赵无眠的脊背上。 而赵无眠背上可还插着许多银针做针灸疗法,他为防伤到洛朝烟,他连忙在软塌滚了圈,银针当即七扭八扭扎的赵无眠龇牙咧嘴。 沙沙沙———————— 厢房外落雨细密,水珠拍打在窗纸上拉出一道又一道蜿蜒细线。 洛朝烟刚咬破赵无眠的嘴唇不出几秒便失去意识,昏厥栽倒,差点摔在赵无眠的脊背上。 而赵无眠背上可还插着许多银针做针灸疗法,他为防伤到洛朝烟,他连忙在软塌滚了圈,银针当即七扭八扭扎的赵无眠龇牙咧嘴。 当下他便想回京都执天府,想着他虽没了官职,可他的得意门生遍野,总能找到一两个能豁出去帮他的门生。 卵石路两旁皆种着一簇簇茂盛的灌木,她叫不出名字来,只看着两旁各连成一片的翠绿延伸至卵石路的另一头。 “哼!”陈兴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显然不愿接吕布抛出来的橄榄枝。 君子恒将手中两缕早缠在一起的发丝轻轻放于白青亭手里打开的锦盒里,他一放好。她便合上了锦盒。 刚刚在白氏房中时,她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却被白氏一口回绝。 土系魔法讲究以守为攻,守护类防御性魔法占据了土系魔法的大部分。 山中地形多变,也只有进山了。若是运气好,在王慈找到他们之前想办法点燃信号弹,王慈为了大局必定只能赶紧后撤,到时候他们就得救了。 温格教练此时此刻,依旧气得浑身发抖,对着主裁判安德烈·马里纳送上了一个极为鄙视和不屑的眼神后,他颤抖着双手,尝试着拉上外衣的拉链,准备去到看台之上了。 虽然心内十分不理解自己偶像雷布为什么没能释放出雷之狱,而且还莫名消失了,但逐风压根没有想过陈发会击败雷布。 这股气息,他们是最了解不过了,这是神族的气息。古天鹏蓦然回想起宇兆的话,看来他们真的将神族研究出来了。 陈天星的意思很明显,他现在对欧阳家好不容易取得点优势了,不想再生事端,维持平衡一段时间再说。 传说,三界山是三界宇宙秩序交织形成的特殊地界,藏匿诸天仙珍,举世难求的至宝,无法想象的造化。 “这里就是我们天盟宗了,震撼吧!”又过了许多日,舒易总算带着苏慕三人赶到了天盟宗的地界,最直观的体验就是在这里一眼望去,就能看见那宏伟连绵的山脉。 刀光消散,剑光向前,在黄甲巨灵悔恨的目光之下,附着叶轩元神的问道剑沿着那条挡无可挡、躲无可躲的轨迹刺入了其头颅之处。 以赵高的实力,徐凡只要靠近他十步以内,哪怕他隐秘的再好,也绝对会被赵高发现,至于徐凡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会被赵高发现,因为他自己也是如此。 在技术体系上,王震和有着苏里南杀戮机器之称的黑安迪,安迪里斯提非常相似,两人在身体条件上非常相似,都是爆发力非常好的钢条型身材,并且同样是以组合拳和顶膝为主要的攻击方式。 “哼,你这里真是赤果果的资本主义作风,其他的拳手要是看到,肯定要造反的呀!”王震表现的那么明显,弄的肖霏也是脸色微红,连忙想要岔开话题。 他们这样的人越级挑战各个时空的土著不是难事,对于他们来说越级挑战不是一个名词,可进入试练塔后,他们发现,越级挑战还真的变成了一个名词。 风玄总结经验教训,要是被其他势力的强者知道他心中想法,指不定将风玄骂个半死。 第30章 师父,你怎么穿圣上的衣服?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啵! 双唇相合。 熟悉的柔软湿润感传来,别说观云舒,就是赵无眠也愣在原地……师父不是说根本就没有做好告知他人的准备吗? 就被观云舒给气成这样?宁愿这事儿暴露也要气死尼姑?但在这里的人不是只有尼姑啊。 慕璃儿不及多想,只亲了几秒便唇分,回首看向呆滞在原地的观云舒,露出胜利者的微 而叶帝这边回到房间之后,他则是在想歌曲的事情,只不过他这次想的倒不是哥只是个传说那首歌,而是在想另外几首歌曲。 也就是说,武学系按照评估成绩,进行加分,最后的分数是几项评估的总分。 也就是说,这四十五位规则之主,一个个最起码都掌握了两份意志威能。 在百分之五十之后,无论陈释如何继续捕杀转基因兽,可他的气力压缩程度适中保持在百分之五十,毫无寸进。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一道猛烈的震动声传来,嗡鸣不断的松果腺,终于迎来了新的变化。气血犹如惊涛骇浪,汹涌澎湃,在脑海深处哗啦啦的响,气血如潮。 他踌躇着,既做好逃跑的准备,又做好扑上去收拾何其欢的的准备。 他不知道老祖做的对不对,让他们这些一直生活在大梦界的大衍仙来这大荒中寻找歧神殿。 旋即,冰盾的硬度无法抵挡火凰的撞击,冰盾喀嚓的一声碎裂开来,并且迅速的融化了。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撞击,却依旧让火凰受到了伤,伤害猛地跳动。 听到侍卫称呼陈启帆为大皇子,仁天六人都感到有些诧异,眼前之人一身富贵之气,却没有丝毫大皇子的架子,这在皇权当道的社会里很是少见。 楚风也不想要拦着他了,只得让他继续把这改行的礼节都行完了。 可如今,这些痛楚仿若放大了数百倍,让她不由得在床上缩成一团,冷汗直流。 不过卢布先在见到叶林时,心中顿时一喜,他还深怕这叶林再自己被李兴平他们缠斗的时候,忽然逃掉了。 周瞳见我状况不对,忙拉着我坐到一旁的位置上,帮我号脉的过程中,他的脸色瞬间大变。可能是意识到他自己也解决不了眼前的状况,匆忙从口袋中拿出一道符纸,嘴里说着谋剑师兄的名字,之后便直接将符纸点燃。 虽然林子幽已经尽量缓解自己的情绪了,但真到唱歌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 而宋征直接一拍巨龙的脑袋,巨龙盘旋着身体直接升入了高空之中,紧随着烈焰朝烈日蟒队伍赶去,而此刻,有点吃撑了的金鹏也出现在了宋征身旁,呼扇着翅膀朝烈日蟒队伍赶去。 他万万没想到刚才自己竟然在马车上面给别人拉下来,而且让他瞬间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同,他虽然是白龙镜强者,可这是瞬间发生的事情,他也没有防备。 叶并不计较这些,躺在床上便睡了起来,睡了一晚上,早上醒来的时候,叶感觉他的胸口还有胳膊都传来疼痛感,这都是之前受伤的地方,身体一放松下来,这些痛感就变得更加明显了。 “虽然报酬很诱人,但是我们5个吃下来有难度。”老蔡,自来熟大叔摇着头。 同时,上万的修炼者,也同样来到这里观战,究竟有谁能够打进前十名?谁能问鼎这二十人,得到第一,都是他们所关注的对象。 韩歌出门去物色对象了,他设定的目标还是那个要求较为苛刻的歌手。 正因为这数十倍的修炼速度才让赵颖的资质达到了和普通人持平的地步,不然的话,赵颖在逆天,也不可能达到凝尊第三境的,比普通人都差上十几倍的资质,十年修炼到凝尊境怎么可能? 至于南极仙翁,本身就不怎么被待见,身上虽然是有先天灵宝,但是还不如没有呢,定风珠算不? 刚刚林毅一直在适应宝箱的光芒,并没有注意BOSS的血量,等到亚丝娜提醒后,林毅发现BOSS的血量只剩下四分之一不到了。 “将华烨手中的万灵天髓找出来,这是你们唯一活下来的机会,不然一日之后,天宫屠城。”重黎冰冷无比的声音出现在天宫所有人的脑海中。 如果现在铁血雄狮军趁着这个机会入侵岛国本土,那么岛国本土是十分危险的。 铁血海军的军舰舰队不断的干掉日本的海军舰队军舰,取得绝对的优势。 不然哪怕是比普通人差十几倍的资质,那么多奇遇,也可以让赵颖成为真圣境了。 “蓝课长果然才谋过人,这一招狸猫换太子十分的妙!就这样办!”尹三对于蓝胭脂十分的敬佩。 在修仙界中同样体质的修士会有先天的吸引,而这种吸引有的会是与生俱来的敌对感,而少有的则是会如血缘关系一般的亲和,如若是前者那么两个体质相同的修士会互相视为宿敌,见面就想分个你死我活。 蛇谷三人见状,立知事情不妙。他们自知中了剧毒,说什么也不敢让郗风就此死去。三人正欲跃下洞中帮手,忽的洞中亮如白昼,随即又响起一声爆裂之音。三人大叫不好,一起便跳了进去。 仔细的确认没有其他暗门之后,几人又向着大厅对面唯一开着的一个石门走去。 “对,就是那件寿衣。”胖警察回答着,可以看得出来,现在的高庆和胖警察都是非常的焦急。 他们费尽心思的去修炼修罗真气,还不是为了进入修罗神殿,寻找修罗之心是其次,进入修罗神殿闯一番才是主要的。 孙家应该是孙建丰做主的,孙涛和赵春华都不敢多说什么,他们跟在了孙建丰的身后。 走过后能有多想?只是一种习惯罢了,当这个习惯慢慢变成可有可无,那就不再是习惯了,难道不习惯就不能好好爱了吗? 全武师的修为,加上十来名武皇和武王在队伍中游走,解决一些武师修为以上的存在,一时间,这支队伍竟然是没有任何的损伤出现。 第31章 朕没生气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一场忽如其来的夜雨停歇,并未影响这座千年古都什么,只是夜空好似更澄澈了几分,街道也多了几分湿意。 踏踏———— 行人踩过街道积水,混着泥泞的脏水飞溅,一座灯火通明的楼阁前,人影错落,清倌人坐在三楼露台,素手轻触琴弦,歌喉婉转。 “月下花前谁共语,孤灯影里自沉吟~” 曾冷月被洛 龙易辰他们来到了这里已经是有半年了,在半年以前。他们来到这中域的时候,谁能够想到。中域的那些顶级家族居然是已经设下了重重的埋伏,那时的那一战可是直接打的自己等人措手不及。 似乎整个黑海,都是一个恐怖的巨兽一般,随时随地都可能把人给吞噬进去。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好像都没有根,没有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他现在还不能服用‘生命泉水’,一是时间不允许,二是,此地并不安宁。 外面是满天的大雪。周围大辽的军帐里面,也是很热闹的,反正这天气,谁也出不去,就在军帐里面活动。 没想到的是魏大明,这货居然把电话打到了下梁村部,想想也就明了,谁能让魏大明这么执着的关注我动态? “师傅,这么急急火火的让我回来,有什么事?”花极天看到管司命,问道。 那个弯弓弹了起来,又弹出去好远好远地,竟然掉到了远处一个孩子的眼前,那孩子正是那个年幼的乌拉那嘎。 难怪二长老如此难过,原来他看尽生死,唯他不死,尤其扎心。难怪他会如此作态,兴许唯如此疯癫与孤独,才能掩盖他的内心,去除心中的痛楚。 石惊天低头看了下自己,多久没买过衣服自己都忘了,黑色的粗布衣服的确是有些破旧,一双兽皮靴也不知道穿了多久,去一些场合的确有些不合适,尤其是和离晗韵一起,当下便点了点头。 作为一名退役的法兰西外籍军团士兵,习惯了枪火与鲜血味道的迪奥,一直作为雇佣军游走于世界各地的战场,偶尔也会客串一下收益更高的杀手,手上沾染的人命,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这时,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梁秋石梦中那股灵魂出窍般的游荡感又出现了,他的视线角度变得摇曳,身体也轻飘飘悬浮了起来,同时,下半身的裤子袜子鞋子也瞬间失去了形体的支撑,齐齐地软成一团,堆在了地上。 蓝叶城繁荣,即便现在已经接近傍晚,但依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忍住伤痛,龙阳悄悄靠近黑袍老大,全力开启全身的能力,眼中只有眼前的敌人,他决定奋力攻击,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 崔天虎的实力他还是知晓一些的,虽然比起自己可能弱上几分,但是绝不会相去太远,如果刚刚这个年轻人是对自己出手,结果绝不会有任何改变,想到这里,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间渗出。 “来人,去将万夫长董飞请来!”江自奉深思一会,觉得此事应该和前几天皇城派人来此审查强盗一事有关。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个时候一直牵扯其中的董飞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而见他如此,欧阳玥儿也只好信守承诺,将这杯甘甜的美酒喝下了肚,而岳卿鹏也果然没有食言,见她喝完之后,便带着几人转身便离去了。 第32章 京师第一采花贼赵无眠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哎呦,军爷,这账不是上个月已经查过了吗?” “放心吧,上次若没问题,这次也不会为难尔等,除非你心底有鬼。” “呵呵,军爷真会说笑……” 禁卫在京师大街小巷穿行而过,惹得市井百姓噤若寒蝉,暗道怎么感觉未明侯一回京师,城内就不太平了呢? 按照大离往年惯例,岁赋核查一般集中在秋季 也不知道这些话,该怎么说出口,但是看着浅浅,似乎一点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对于玄星圣人的传承大家都想抢夺,可前提是需要知道那传承在哪里,否则无从下手,如何夺取? 见他动怒,丁果果只能先压下心底疑惑的地方,跟了上去。反正,只要宁儿还活着就行!其他的,也只能再等两个月了。 “你少笑话我!轮到你的时候,我看你还怎么笑!”海棠被她笑得有些发窘,没好气的笑骂道。 警方虽因为没有证据不能拿他怎样,可张家却不会因此就善罢甘休。叉纵呆号。 刚进家门,手机就响了起来,康凡妮拿起来一看,是卫海岚的。她出差的这些日子倒也经常给自己打电话问询向卫的情况。 屋里的人大都是何妍见过的,纷纷向她点头示意,她浅浅地扯了下唇角,算是打过了招呼,脱了大衣交给仆人,神色自然地走到傅慎行身后,微微弯下腰替他看牌,然后也不询问他的意见,直接替他把一张好牌打了出去。 她还来不及细想,忽然画面一变,她看到他立在墙头,正对着倚在门前的她笑。 “爹爹,你的眼睛是抽筋了吗?”沈婉瑜眼底一抹狡黠一闪而过,她抬起头眨巴着漆黑的明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眸低清澈不带一丝的杂质。 程凌宇如实回答,目光飘了一眼飞星第九宫的宫门,两人在这说话似乎多有不便。 季子然脸色阴沉,看着皇剑绝世,问道:“你想要我身上的何物?”“我想一观你脑中的万象玄法。”皇剑绝世很是自负,一人独对众人,很是不屑的看着季子然,言语十分的霸道,仿佛容不得别人来质疑。 “还是土豪会玩……”进入阿布扎比皇宫酒店的顾成如是说了句,此刻跟随着他的有刘广源还有一位贴身保镖进入了酒店,刚刚与接见他们的阿布扎比酋长分别。 其他的一些紫天商会修士也是心惊无比,紫天商会的传人都作出了如此评价,可以见得那皇剑绝世的不凡之处,未来达到的高度难以猜测。 不仅是陈刀临死之前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场的所有人也同样不明白。 而在这段时间,外界却是一片风声鹤唳,北美那边所谓的“实体清单”一出来开始进行大封杀之后,紧接着欧洲那边也开始跟进了,预示着北美出口禁令成功扩大到了欧洲。 许忠国听见秦风的话只是淡淡的呵呵一笑并没有说话,秦风的态度同样也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作为活了几十年见惯了勾心斗角的人精,许忠国虽然有些意外倒是淡然许多。 两者相撞,宛如金铁相击,火花四射,康槐手臂上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 李权听了田敬的话,想到了自己打算在新唐率先将5G通信技术投入商用,这应该能够极大的促进互联网,物联网,人工智能的发展。 第33章 需要活着的死人,是晏容绯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晚的空气清凉而湿润,繁星在天空中闪烁,仿佛注视这座千年古都,深夜的京师依旧灯火通明,行人如织。 成群护卫好似蝗虫过境又似箱子里的蚂蚱,自凝香阁内向外涌出,整条街道当即嘈杂一片。 “快!报官!” “继续找!” “找到了咱们也打不过佟从道啊……” “蠢东西,这里是京师,天 这几日,萧如薰使人专攻南城,而其余三城都是围而佯攻,但是一旦有贼军试图出击,便会全军压上,无论如何都不叫贼军出击成功,接连打了好几个大胜仗,斩首近千,逐渐稳定了军心,挽回了明军的战斗意志。 尖刀型机器人翻越障碍的能力不强,只要是一些阻隔就能拖延住它们,第一道防线也为杨青志等人争取了大量的时间。 甚至,很多农奴连这种恶劣的黑棍面包都吃不上,只能用黑麦颗粒和野菜混一起煮粥。那滋味,完全就是猪食级别的。 “那怎么好意思,您买我的东西已经很照顾我了。”老奶奶倒是颇为感动,可却不愿意平白无故接受沈一宾的好意。 早在飞凤关被攻打告急,杨时带兵驰援的时候,田雌凤就有了心理准备。 听完旭爷的这些安全性介绍,不少老观众不禁反应过来,他自己以前做荒野直播的时候,是多么危险。 任谁看到都会害怕的,真的,二十万人的大规模,如此犀利的军队的进攻,如何能让他们不惊恐万分呢? 但陈旭的反应跟速度都已经强化的很高了,虽然做不到近距离百分之百躲避,但中远距离已经算是应付自如了。 想到这,呼兰花玉的脸色柔和了些,娃娃脸上也有些坚定,自己或许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表明自己的心了,以后能不能见到张平仄也已经是未知数了。 这个有什么作用?我要不要也尝尝看?沈一宾犹豫了会儿,还是把叶子丢到了地上,算了,药可不能乱吃,要是真有效龟大仙肯定会告诉自己该怎么用。 “嘶!”所有丹峰弟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疯子一样的看着此人。 龙仙儿脸一红,怒道:“油嘴滑舌,你在这样,我再也不理你了。”说完径直往前走去。 “……”南野秀一抬头看着天空,他知道场外很多人肯定是对他很失望,应该都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无法面对山东父老,一种兵败如山倒的感觉填满他的心。 捡木头,这是燃火,天色已黑,这谁都知道,可是为毛要多跑十里,还要边跑边捡拾木头。 两人一直走到五楼,看着上面写着经理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传来 略显熟悉的声音。 “哼,什么天赋经脉极佳,也不过如此。”江雪却根本不予理会,挥剑便又攻了过来。 “呵呵,你没见师爷还赏了我们大哥一些银子吗?”徐三呵呵笑道。 吴爸听到老房子,顿时忍不住了,至于四合院,他根本没有多想,现在滨城四合院多贵他可是知道,偏僻一点的千万,好的高达好几千万。 按说将军府一般不设立在正街,却是设立比较偏僻人少的地方为好才是。 可是刚轻松不过两秒,黄琳就看到杨边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时而又泛黄,脸色十分难看,嘴唇变得干裂,表情好痛苦。 可是……自己真的能遇上外国间谍吗?这些事情平常想想也就罢了,真遇到了却有些难以置信。 第34章 牡丹花下死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咕咕———— 几只大内人工培育的夜鹰轻声落在枝丫上,借着夜色掩盖藏身暗处,脑袋时不时左扭右扭环顾四周,一有风吹草动,夜鹰们立刻就会高声示警。 但以它们的视力,也没能瞧见一道形如鬼魅的身影悄声飘进坤宁宫主殿内。 屋里黄灯幽幽,茶海小案衣柜各色家具整齐陈列,桌上摆着香炉,点着价值千两的 太守府大堂的气氛既热烈又诡异。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风暴感。人们如坐针毡。 “不过就不过,方正那也不是传统节日无所谓。”她这样说着,语气还是有些那什么呢。 那囚禁两人之人乃是夜天龙的同伴,看到两人如此激烈的战斗,也深深为程凌宇的战斗力感到折服。 “表面上什么也没有变,但内里还是有点变化的。”长公主笑着说道。 导播将再次将画面切换到演播室,主持人告诉观众,四位超能力者商量之后,同意现场展示他们的超能力。现场观众显得既兴奋又紧张——亲眼观看“超能力表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体验。 原来那日青禾在花园里偷听到了甄姨娘在教唆花姨娘,道江云妡并非是被柳姨娘跟江云仙害死,而是被江夫人和江云瑶害的,就连江云妡会失身也是被江云瑶所设计。 但好在姐姐对我也比往昔好了许多,至少姐姐会对我关心对我笑了。 海琳知道洛奇启动了超能力“隐形”,她暂时住手,怕误伤了洛奇。 下午徐枫和陈老爷子一起下山离去,也不知道临行前松云老道跟他说了什么,陈老爷子非但没有生气失望,反而对徐枫更加亲近爱护,让他有些受宠若惊,摸不准到底怎么了。 “我跟你们走,希望你们能够放过他。”古凤舞指着宁一天对紫衣老者突然说道。 她,不就是为了陆少禹回来的吗?那她又怎么会轻易断了联系,一切的一切,她都要让陆少禹来承担后果。 并且,宁一天刚刚从丹田中取出的这个储物手镯上面,还残留极少的鸿‘蒙’之气‘波’动。 耿强现在翻看的正是关于宇宙三界的信息。他想确切的了解一下关于魔界的一切。 “陈爷爷,怎么说?”看到陈老爷子回来,徐枫立马跑上前问道。 “我可以作证,是你自己摔下去的。”米洛在叶兰英的陪伴下,款款走了过来。 楚合萌嘟嚷着,又为病床上毫无意识的楚决明掖好了被角,检查过设备上的数据都还正常,才叹着气走向沙发上的邢浩东。 “宁先生,第十项的实战测试,我已经做了申请,要到下午才能有其他同志过来和你切磋进行测试,现在已经中午了,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吃饭吧。”王铁柱说道。 她那两个师兄哪堪忍受?只觉这师妹出去不几年,越来越骄狂,双双横档去路。“你……师妹你竟然如此无理?还将师兄放在眼里么!”另一个始终默不作声的这时被气更急,当即动手拔剑,只想让阿九知道天高地厚。 凯撒的康斯坦丁五世和比蒙兽皇尼古拉斯一世都不是白痴,自然都不会选可能出现魔动的几十年期间发起战争,可上次魔动爆发才不过五十年,按照数千年来的规律,下一次魔动至少是五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巨大的龟壳一滚动,周围密密麻麻的火焰魔兽的命运可就悲惨了,它们被压得是伤得伤,死得死。 第35章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轰隆—————— 雷声大作,骤生白昼,细雨纷纷,此刻夜深,曾冷月外的湖上已经没有多少游船。 曾冷月大厅歌舞升平,把酒言欢,灯火绚烂。 而顶层厢房却是截然相反,四周门窗大开,雨点挤进房内,晚风吹灭烛火,一片昏黑死寂。 为了防止佟从道被吓跑,萧远暮,沈湘阁并不在顶楼,却也时刻注意 方云点了点头,然后便是离开了太上长老的闭关之地,直接去找到沈邪,然后两人便是一同离开了万傀门,沈邪飞在前方带路,他自然是有着寻找齐魇的方法。 墨乾坤就感觉不到好笑了,他不知道眼前这帮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还是说他们就以为这样真的可以这样一走了之了,现在墨乾坤打算要教他们好好见识一下了。 “为什么你一定要跟我去过那种逃亡的生活呢?这对你来说很危险,听话好吗?”被卡在这里,陆奇越发的着急。 乌恩奇凶狠的瞪了穆萨一眼,穆萨说的话并没有错,所以乌恩奇才会对夜族同病相怜,但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听到这些话。 罗成,程咬金到了兖州之后,歇息了一天,第二日到五更天,有各路偏将,都是戎装披挂,齐到教场中听令。 “该死的,既然没有什么卫兵的话也没什么事,你去死吧。”说着艾比尔猛地就拿出一把手柄式的武器出来,向着乌玛家族打算发射过来。 可以看到,这第一个成功晋级的弟子就是那第一个击败对手的弟子。 “放心,我们虽然是修道之人,但是这些东西我自然也是清楚,国师大人你放心,今天我们什么没看不到,什么也没听到,如何?”袁守城淡淡地说道。 长孙无忌不知道父亲心中对自己的赞许,每日仍是一丝不苟地做好每一件事。这让不时关注着儿子的长孙晟更加欣慰。 “你们没有发现吗?乌恒人太少了。”依旧保持这自己嗜血好杀状态的石牛舔了舔下唇的说道。 回过神的冷亦凯匆忙的跑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上自己的护照和钱包立马往机场赶。 顾染心中思量着,她是现在立马退婚,还是等妈妈和外公出事的日子过去后再说? “这不就是需要一个独立的训练场地吗?”听完蔡旭的话,后张牛角想了一想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被这双眼睛看着时,傅红雪心里居然也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恐惧。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就好像在黑夜中走进一个陌生的地方,忽然发现有条狼在等着你一样。 当然激光也不是没有作用,比如古墩就被两架战机激怒了,放弃了继续前进,往两架战机的方向走过来了。 杜大浪跟前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眼眶深陷,鬓角如霜,面容带着凄怆。 自从我跟阿轩因为吵架不在同一个高中时,她俩的关系就更加的亲近,亲近到我看到梁露雪就对她充满敌意,但是这次看到阿轩不跟她这么亲近,我反到为她感到一丝的难过。 至少在蔡旭看来是没有多少的,所以这一刻,褚燕的本能示好行为一开始就是白搭了的。 易家两位半步神境,一死一伤之后,陈进再次看向其他半步神境们。 姜浩心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要再这么喝下去只怕真要不省人事,到时候误了大事可就糟糕了。 第36章 风评拯救者赵无眠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雨落不止,刀光剑影却是戛然而止。 银月的惨白光芒垂洒,衬得湖面好似银镜,雨丝滴落,细细密密。 曾冷月的露台窗前,湖岸屋檐近乎挤满了人,却皆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明眼人都能看出,此乃武魁厮杀。 众所周知,武魁之间,决胜负简单,决生死却很难,若非如此,当初萧远暮鄱阳湖阵斩 见到自己人都胳膊往外拽,气不打一处来的姜雨欣索性背过身去,不理会。 这里可是华夏,可是这家伙,却一点面子都不给,在节目里,放肆显摆,根本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一只脚踩在地毯上,另一只脚已经上了台阶,就以这么别扭的姿势定住了。 大夫人的院中,此刻姜欣雨却是已经坐到了里面,冲着王琳儿无害的笑着。 “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宁拂尘点点头,就这些人已经足够了。 说是负荆请罪,可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着实变了味,更像是要他们负荆请罪的样子。 晨风笑了笑,随后继续吃,他的确是太饿了,如果不是现场这么多人在看着的话,恐怕自己已经直接用手抓着吃了。 孙子兵法上也说了,虽然要爱士卒如婴儿、赤子,但切勿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若如此,则兵卒譬若骄子,不可用也。 所谓的海外求仙,自不必说,便是之前的羡门子高等人坐船去寻访三仙山,后世的徐福也是这一派的,在秦代颇受器重,以燕、齐方士为主。 梦里,宋城回来了,抱着孩子冲我笑,对我说,右右,你看,儿子长得像我。 阳光照射在它那身火红的毛发上,折射出刺目绚烂的火焰,熊熊燃烧的火焰,它威风凛凛林地迎着阳光,仿佛从霞光万道走出來的一样,让人顿生无限敬畏。 “是的,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请借予我你们的力量,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治好他。”妮丝在脑海中回应着,双手依然闪耀着光芒。 雨韵震惊了,这就是传说中与NPC成婚?对话选项有三个,一个是答应,一个是拒绝,还有一个是问原因。 千户歧一脚步趔趄了一下,随即正准备离开峰顶的一刻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林山。 “这就是法师塔的逻辑吗?你们就是这么随意摆布无辜的人吗?”瑞也激动的向老法师发难到。 郁紫诺眼神异样地看了看冷梅冷香,她们面无表情的脸上,流‘露’出的同样是对自己的鄙夷之‘色’。还真能装,不愧为离陌的属下。 城堡里曲折的通道让弗恩和斯坦想起了多伊尔的城堡,类似的布局与几乎一样的昏暗环境让人感到压抑,唯一不同的是坎瑞托的城堡要大出不少,里面的侍从与仆人也要更多。 几分钟后,司空晗端着托盘回来了,两碗白粥,两个菜肉包,一碟酸菜。 “好你个奴才!”袁志洵猛一用力,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如同鹰爪一般,死死地扼住了春雨纤细的脖颈,将她牢牢钉在一旁的房柱上。 这就是他们戒律院打的好算盘,既然他们修武院的人违反戒律在先,那么他们联合三院的人将修武院的人拿下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大庆宫是李渊的住所,这一次,他开始展开对许敬宗的报复行为。 他们的表情高傲,似乎对于李承乾等人的这种直接将东西摆在地上有些不屑。 那装满了货物的巨大卡车,这个时候,一脚油门踩了下去,紧接着车子鱼贯而出,从三岔路口,直奔主干道。 发现自己的剑傲苍穹无法伤到对手,青木直接使出了风之剑锁,斗篷修者没有防备被黑洞吸向青木。而此时的青木顺势使出了破剑十八式。。 直升机驾驶员也是很配合的朝着黄-瑶瑶所指方向飞去,便在黑烟所在的上空附近开始下降。 “滚开!”高远斋一把将老鸨推到一边,在报信下人的引领下,噔噔噔一溜烟儿来到二楼的一个包间外。 接下来李承乾便像是变着戏法一般,对于了位置,直接慢慢松了手,那狮子便缓慢的下降,一直到了最终的位置。 简短截说,其后一年间,夷男诸子为夺权相互攻杀,铁勒诸部相继叛离。 然后,马上从背包中掏出了强光手电朝着空中不停的挥舞着照射。 郦食其留意对方两人反应,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在出发前,他就准备好了足够的理由来说服两人。 但那些紊乱的妖力,就像是电脑下方纠缠在一起的线路般,依然需要他花费大量时间去梳毛调解。 苏慕婉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在说着一件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可是那面色却是让此刻的苏倾城极为难受,但最终思量了半晌之后,还是决定就这么做了。 陆衍舟一脸无奈,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处结束,沈南溪对他误会太深。 桃知彦走在中间,一只手牵着哥哥一只手拉着妈妈,又蹦又跳的。 可是除此之外,地形变化呢?这百年间联盟针对异鬼的战术转变呢?有没有出现更多可供克制的道具? 田单连续躲过了后余的几次攻击,后余见几次都没能杀了他,心里不禁有些着急,这一急就让田单找到了破绽,后余的攻击再次落空,田单瞧准机会,奋力一扑,就将后余一起推出了马车。 第37章 我与令姑情投意合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呼呼———— 雨点拍打在屋檐廊角,沙沙作响。 曾冷月外发生这么一档子事,以姑娘们受了惊吓为由,闭门谢客。 苏青绮站在床边,眺望皇城方向,心底担忧赵无眠的伤势,但念及洛朝烟已经用了清影玉衣,也便稍微放下心来。 嘎吱———— 她关上窗户,雨点砸在窗沿纷飞的水珠落在手背,给她 在他们不敢相信的目光之中,那道剑光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飞来,刷一声,消失在杨辰身前。 身后的四十八名帝家禁军也心领神会,一同跃身,亮出各自的神兵,朝着叶少轩倾盖而去。 帝斩剑融入罡风,上面刻着十八个风之法阵,这些法阵就像十八条神风凝聚而成的蛟龙,当帝斩剑破空而出之时,一剑出,天地变。 韩司佑静默良久,可欣一脸委屈样子,她有时候太过于霸道,自己喜欢的东西,绝不准任何触碰,性格太过于极端,说到底都是被人宠出来。 而龙一修士则是彷如一头力大无穷的猛兽,对着龙卷风一拳轰了过去。 他竟说不下去,为了这个孩子,他可是牺牲了他的另外一个儿子,即使他并不喜欢君辰。 千期月本应该拂开他的手的,但是心里挣扎了好几次,还是没有下得去手,停了挣扎,感受着头上的温暖,恹恹欲睡。“期月,对不起。”沉默间,千期月听到这么一句。 圆桌议会的军令状,斯普内签字为天火计划责任人,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都负有全权责任。 反观魔修,就算她勉强避开了这道阵法的攻击,但是从她已经气喘吁吁,身上已经有几道伤痕的情况来看,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一度内心深处生出了一股莫可奈何的情绪,而这种情绪十分可怕的再次扩大化了,竟管不愿相信也不能相信,但事实上对于这支军队不可战胜的神话却一直在潜移默化深入心底。 这就对了,吴潇重新检查一下这村嫂,本来长得挺美,身材也高挑,双脚也带着几分成熟的丰盈。学着白雪这样一摆,也是款款柔柔地,风韵这边挺好的嘛。 首扬又闭了闭眼,感觉身体像极度透支一般,提不起一丝力气,即便是刚才他用尽全力大声喊顾知航,出口也只不过像蚊声一般微弱。 三人说着说着,东方一丝光亮射入洞中,照在溪洁柔红的脸上,宗正说道:“天已经大亮了,我们出去找找仙倢吧!”说着便起身往洞外走去,溪洁和土元尊者亦跟随在后。 十天的日子转瞬即过,古云从入定中醒了过来,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练功房中。第二轮比斗已经完毕,今天该进行第三轮的比斗了。 根据各地传来的奏折,目前来看,风平浪静,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 果然,关明坐在当中脸色不好看,关全和关止承分坐在两边。其余一些人李欣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一时间也分不清楚。 此时,月浅栖正侍弄着正屋前被石头围着的一株白色梅花,她一身素衣长裙,青丝拿玉簪绾了一半,身影清瘦,衣袂轻扬,寒风围绕在她身畔,冷冽中携带着淡淡清香,不知出于何处。 李欣走到他身后去给他捶背按摩。手指抵着他太阳穴轻轻挤压,又在他大脑穴位上反复动作让他放松,一会儿后才住了手,却还是靠在他身后。 第38章 二拜高堂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春雨未止,雨丝沙沙,地平线外的朦胧月光透过雨幕,洒在京师。 皇城大内一片幽静,便是提着灯巡逻的大内高手也是板着脸,沉默无言,连聊天打屁都不敢。 未明侯昏迷,天子心情很差,大内气氛自然也压抑了些,他们也便只能等着巡逻完后再去酒铺吹嘘自己曾经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与未明侯把酒言欢过,以此装装逼… 欧阳奕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人物!自己真的要因为她得罪那个可能会给北岳带来灭顶之灾的人吗? “呵呵,恋夏调皮,摔到头了!所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蓝冽摸了摸蓝恋夏的头说道。 蓝恋夏清秀的娇颜上悄悄浮起一抹掩不住的忧虑,心中,却是有一股强烈的律动!生死关头,他会选谁? 听着那森寒的话语帝昃和天璇两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而后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起飞向了远方。不过两人并没有飞太远在十里之外停了下来观察着那黑暗中的天道意识皇天! 如果说德叔爱上了宇哥的妈妈,那么,像他那种精明能干的男人,怎么能够容易别人切断他一根手指?他们在道上混的人,最在乎的是个面子问题,一根手指都断了,能若无其事的这么多年? 而随着庄姓师兄的悍然出手,那股极为强横的命灵气息,已是形成一片金黄色的光芒,自四下向着中央处的朱砂迅疾攻击而去。 “忙就不能过来吗?又不是什么山高路远的,来看看你公司搞得怎么样。”秦耀天边端着茶杯聊着。 老太君把头伸进腰带绑成的套子里,双脚一撑,将凳子踢掉,喉咙上气息一顶,立即觉得头晕脑胀,一会儿功夫,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立刻,如潮水般的信息涌进他的脑海,大树将它看到的一切传递给陈最。 姜拂也恶补了几招,持剑上前,还没接触到顾渊,仿佛遭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冲击波,直接把她震到了空中。 “露露,今天晚上你就点外卖,或者自己随便做一点对付一口吧,姐姐还有一点事就先出去了。”挂断电话之后顾晚来不及跟露露解释,急急忙忙的就出了门,赶去跟池恒见面。 不仅可以熟练地使用赤练剑,面对这些妖兵的攻击也是感觉不到威胁。 就这一点,很多年轻一辈,包括一些老一辈看了,这会儿都动心。 说到底,两人之间并无仇恨,周琛不过是喜欢她想对她好而已,她却毫不留情的将别人的尊严踩在了脚底下。 李星云点了点头,很满意郑大彪的态度,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朝着王碧云走去。 可是二夫人在看到自己的儿子活了的时候,脸上全都是惊吓的表情。 望着屋内陌生的陈设,林千亦有些发懵,她再次揉了揉眼睛,才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出现在梦中,而是真实的。 张晓莲和柳雯璇洗好碗之后,洗了点葡萄,放在了李星云的面前,甜甜的说道。 想通这些,林南随即将目光再次放到了洞窟之中,仔细查看了起来。 洛河彬看着这幅画面,有一种时光流逝,空间错位的感觉,恍然间与大学的某些场景重合了,那么真实而又熟悉,只是原本活跃的自己,在今天仿佛有些压抑,不明觉厉,有些莫名其妙。 张家林浑身是伤,而且全部都是灼伤,火之修灵的脸上带着狰狞表情,一对手掌上还燃烧着火焰,正在向张家林发动攻击。 第39章 告一段落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啪嗒,啪嗒—— 春雨让宫闱地砖上积了些水,长靴踩过发出细微声响,水面泛起的波纹荡漾了一圈圈灯笼的昏黄色泽,后随着来人走过,积水水面恢复平静。 慕璃儿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撑着油纸伞,抬眼看了看天色,俏脸带着几分担忧,轻叹一口气便朝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她则作为京师目前少有的武魁高手,这儿 毫无疑问,最大的噪音来自于双手与双脚,而心跳、血流、骨骼所发出的声音,很容易便被水中的本底噪音所湮灭,所以,一旦推进螺旋桨的噪音得到了抑制,整个核潜艇的隐秘性,就会得到极大的增强。 在专门为rì本代表团提供的会议室内,海江田百里先将东辰苛刻的条件告诉了其他没有参加刚才会议的企业家,待他将东辰的所有条件说完之后,整个会议室一片沉默,一时间,甚至无入开口说话。 没有任何的反击,这些炮台都是些老掉牙的火炮,没有任何威胁,自打鸦片战争以后,广东的岸防设施便得不到重视,炮台基本上没有任何攻击力。 人就是这样,别人越是掩饰的事情,也就越能挑起他们的好奇心与探知欲。 刹那间,许寒就感受到自己像不断向下沉一样。特别周边无比的黑暗,就是修士也看不破这些黑暗,神识只能看到周围几丈远的地方。这还是许寒,其他炼气期修士能有一丈远就不错了。 白天街道上人不多,晚上下班之后整座城市都热闹起来。春节将至,街道上买卖兴隆,都是置办年货的。晚上这些城市灯火通明,至少每一条街的路灯都是亮着的。 威特脸色铁青,但也只能是恨恨的在一旁看着,对方根本就不给他面子。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道白光一闪即没,随后一道惊天爆炸猛然爆发。 冷夜没有再说话,但看得出来,他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平静下来。 那台上的公孙绿衣神色平静,美目流转之间,在台下似乎也慢慢寻找了一番,当看到陈芷妤与陈云四人时,微微停下目光,轻轻微笑了一下,笑容真是娇美无比。 听到庞世铭说的数额比她原本理想中的还要多一些,大抵也知道没有假。 冷漠的深眸中露出危险的目光,居高临下看着鲛人的时候,如同看着一块砧板上的死肉。 他立马红着脸,观想出一件黑色长袍罩在身上,而后挠了挠头,颇为不好意思。 他们是听说过晏总正在做复健练习,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行动与常人无异。 把土豆片,藕片什么的都放下去先煮着,其他人就已经开始烫毛肚,牛肉。 一家店铺的镇店之宝代表着这家店铺老板的财力,眼光,以及各个方面的实力。 作为一只困兽,当得知自己犹斗也无益的时候,除了主动走进牢笼里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这种事情,大师兄你应该在当初我被清风师弟击败的时候,就应该有了心理准备才对。”灵风道人笑嘻嘻地凑上来,半是安慰半是幸灾乐祸地说道。 两万元不是太大的数字,李林点根烟思考十分钟,一番深思熟虑后开始安排工作。 他开始抵触精灵族的事,一旦提起精灵族的事,他就会特别反感。 “博览百艺,凤舞九天!”随着霍毅地拼命一搏,他的身化为搏击长空的凤,于九天之下披洒神威。 请假条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第40章 此去东海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春雨初霁,宫墙内的青砖地上还泛着湿润的水光。檐角的琉璃瓦上,几滴残雨顺着瓦当缓缓滑落,在晨光中折射出晶莹的光芒。 一株老梨树斜倚在朱红的宫墙边,枝头缀满了细碎的白花,像是昨夜落了一场温柔的雪。花影婆娑间,几只早起的黄莺在枝头跳跃,啁啾声清脆悦耳。 而早在天蒙蒙亮时,太后便连忙将赵无眠推下 “唉,每次都这样,我说真话的时候没人相信,说假话的时候很多人倒是信以为真。”江辰摇了摇头,很是苦恼的样子。 “什么都别说,我们早点睡觉!”随着林夕的热吻,两人躺倒在了床上,向左伸手关了灯。 这一刻,别说是莫凡这个当事人了,就是风骑士傲狂都感觉到了冰冷彻骨的寒意。 “不是在睡觉吗?你可是每天都超过一半时间在睡觉!”塞莉亚纳闷。 如果没有龙州的三个真仙突破他们的话,至少天武城现在还不会被攻破。 那告诉旋转的肉身,形成了强大的反弹之力,将鹿一凡的剑气向着四面八方反射了出去。 通天剑尊等人闻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虚空虫尊之后诸天万界的刺客第一人夜魔尊竟然陨落了,而且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赶路,江辰来到地图指引的地点。 按照方怀然和周彤在地图上的比较,整个振雨谷,就有半个天朝的面积。 还有其他的热闹,就是马朝东、王仁辉、王仁礼他们三个学火药制造已经回来了。他们还带回来一些烟花爆竹,有的是他们自己制造的,有的则是作坊里送的。 他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仿佛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又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最终光芒一闪,他离开了那个白茫茫的地方,出现在了一个十分瑰丽的世界当中。 唐门这几位高手虽然死状甚惨,但却极为悲壮,所以倒也让正派中许多人对他们不禁心生敬意。 张夜所有的提升领悟,神通的凝结,都是在面对大战,关键时刻贯通的。 第三天变成大石头了,一般沒有修为的人恐怕抱不动,好在北燕姬能抱得动,只是却很滑稽,她抱着一个大石头当做孩子哄。 宁老鬼的脸色好上一些,自己最器重的弟子历水烟并没有进去,而是自愿守在外面,生下的那些都是不入流的弟子。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儿子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依旧捂着嘴巴的五位特邀评委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不开口说话。 这一天,刚好是章素娥在大堂值班,涂梦茹下去修炼去了。没想到时间不长,五凤堂的院门外竟然传来吵闹声。五凤堂成立百余年,这种事情还是头一遭。 顾惜玉被他看有些羞赧,定定神问道:“你怎么来了?”以前沈长安也常来,只不过从来没机会进定国公府里罢了。 “涅磐池好处非常巨大,就连在里面修炼效果也非常好,真正的修炼场所,若是多来几次就爽了!”胖道士笑嘻嘻的说道。 这么看来,这特么以后真要悠着点了,一个激情放荡,来个肆意PLAY什么的,代价是有点高。 每一个对手都拥有自己的破绽,那么这个江姓建筑师的破绽又到底是什么呢?王令在内心思索着,他观察着这位建筑师的行动,陡然察觉到这名建筑师的下盘看上去似乎异常稳健。 除了电脑旁的服务呼叫按钮之外,包间边上还摆着自助的饮料架和零食货架,相点什么,直接扫码支付就行。 段泽涛可能算是现场最忙碌的人,他不仅要协调现场的各项工作,还亲自加入了销售柑橘的队伍,耐心地向前来咨询的市民进行解释,三天下来他的喉咙都嘶哑了,黄豆大的汗珠滴下来也顾不上擦。 甚至有不少的媒体去采访其他入选了国家队和没有入选的人,希望可以挖出什么料来。 “金灯前辈既然体会过那么多的职业,就没想过……不当和尚吗?”孙蓉问道。 韩胜齐有些想不明白。相信总有一日定然会知道[黑狐]的具体身份。韩胜齐也不急于一时之间。 “有事吗?”韩胜齐询问道,对于为何潘杰来此,韩胜齐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只是让韭佐木没想到的是,他理解中的“恐惧”,竟然就是“喜欢”。 “笨蛋,如果这是石头,那国王的王冠就是马蹄铁,这肯定是颗宝石。”威廉摇着头道。 当然,如果以后林炎需要这些材料的时候,在他的精神力达到一定境界的时候,是可以从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拿出来的。 对于,这样的要求张晓枫当然不会拒绝,立刻又像先前那样从烟盒里抽出一根装逼牌香烟递给那名黑脸大汉,并且有打火机给其点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贝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神念扫视下,他再次发现无数的大铁棒从四面八方冲来,正想立刻再次施展修罗圆刀舞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响声从数十米外传来。 想归想,但他表现的波澜不惊,看不出丝毫的神情波动,老奸巨猾的就像只狐狸,成精的。 林炎在这五毒居里面修炼了一周左右,已经习惯了这里面的环境。 番外的事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当初说了,能进月票榜前200,就再写一篇番外。 不过最后还是没能进。 似乎每次都是这样,都是二百零几,三百零几,四百零几。 总是差一点点。 但书友姥爷们的大力支持,秋观都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所以还是写吧。 按往常规矩,得给女主投票。 不过现在想来,是不用投了。 写太后和娘子! 写完后,我会发群里,应该是在八九号发。 此外,关于本卷的事。 其实没什么可说的,自从写完红花篇后,基本每卷的剧情都不算多,解决了冗长的问题。 而本卷的‘碧血’,本是意为赵无眠的身世之谜。 按理说,这卷后,赵无眠就该恢复记忆。 但看看剧情,写到那儿还得有个二三十章的样子,所以就放到下卷好了。 碧血碧血,也就成了其他意思……13血。 哈哈哈哈哈。 没之前那些卷名那般有韵味,不过想来也挺有意思的。 就这样吧,敬请期待下一卷……丹心。 另外,如果这次能进月票榜前100。 便再写一篇番外哈。 按老规矩,希望每次都能进步一些。 以上,感谢一路追至此处的诸多书友。 万分感谢。 第1章 幽波逐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随着时间迈入五月中旬,天气渐渐炎热,可奔流入海的长江,汹涌之余,水雾弥漫,两岸青山显翠,让人一眼望去只觉清爽自然。 长江辽阔河道直通东南,清风卷起两岸翠叶混入江面水雾,清徐朦胧。 赵无眠身着青衫,肩上围着漆黑披风,站在一艘楼船甲板,抬手接住随风轻飘的翠叶,眺望远处的连绵青山。 在大 底是何意思,所以当史弥远让他赶紧备车时,郑清之依然是站在史弥远面前,有些茫然的在发呆。 李铮这时也是适时投入生力军,就是在中路后方严阵以待许久的四百名大汉丹阳勇士,在其统领穆棱引刀向前一指下,俱是扛着一柄雪亮锋利的斩马剑,踏步向正与飞骑缠斗着的敌军重骑杀去。 陈娇挑眉,闻言走向三生石,把手放了进去,同样的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手传遍了全身,接收完毕后陈娇连忙跑回屋子上床把自己卷了起来。 怎么说,她也是刚从医院出来不久,而且她身上有绝症,屹川难道不应该多关心关心她吗? 怯薛军的兵士与种花家军的兵士,从一同载歌载舞的场景中,随着一旁酒坛的变少,也开始让气氛变得有些异样起来。 湛玥苦涩地说:“可是除了去求乔楚,我们还有什么办法?”他甚至答应了父亲非常苛刻的条件,父亲才同意他动用家族的力量,派出无数好手去保护天衣。 FPP表演赛,也是今天5场比赛的第一场,第一次队伍与队伍之间的正面交锋,就给大家上演了这么一出惊心动魄的攻防战。 再看看劳伦斯基一脸敬而远之的表情,似乎连靠近自己都让他觉得难受。肖恩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此刻,他所行道路两旁都是树木花草,当夜风吹来时,在天际那轮幽月光辉之下,树影婆娑,看去像是什么妖魔乱舞一般,透露着一丝诡异。 宫计却也不是很高兴。他倒也不是很在意旁人说他,但说姜宝青不好的话,他听着就是不舒服。 此时安慕涵正在看一个据说很恐怖的,讲的是主角坐电梯,坐着坐着就发现电梯一个劲地往上升,升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这个空间里非常恐怖。 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秋芸接下来就要被赵青璇废掉丹田的时候,一道体型庞大的身影却是突兀出现在了秋芸的身旁,紧接着一拳打了出去与赵青璇的玉手碰撞在了一起。 孔尚宫人刚到,就看到贞德帝穿了个明黄色的里衣背着手在看着一个沙盘,传召进来,先是规规矩矩地跪下来行了礼。 但是在真正看到他放弃了试炼资格后,还是露出了十分动容的表情,不敢相信渐飞燕居然有着如此大的气魄。 “以后你自然知道,休息一会,去找个空旷的地方。”精神海里的魑魅眼神悠悠的透过慕容丹眺望着远方。 最终的是突破失败就可能导致身体变得虚弱无比,毕竟突破可是要消耗庞大的法力或者内劲的。 郢磊的师傅给他的三个保命手段里面,郢磊就只剩下这最后一个了。 旁边李建志和成锦都奇怪地看着李芝,方才他们准备行礼是被李芝制止,还以为他要进大业殿中,正准备去拦,却见他直接来到了温青梧的面前。 欧阳竹等人也是看着如此的转变感到好奇,不过也准备去了包间再询问。 第2章 烟花三月下扬州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哗啦啦———— 一艘楼船破浪而行,侧弦印着商会章纹,江风席卷着水雾淡淡朝船上蔓延攀爬,依稀可见三三两两随行人员降下船帆,挽起缆绳,做着停泊准备。 沿江顺流而下,速度很快,赵无眠等人五月末便到了秦淮河一带,也便是扬州。 自踏入扬州周边,也便算是正式踏入了东海江湖,再往东不足千里,便可 顾成蹊一愣,紧接着她感觉到湿滑温热的舌头在手指上一舔,触电的感觉麻遍全身,惊得她赶紧把手指抽回来。 翌日,天刚放亮,白杨就爬了起来,梓瑶将一块皮子缝补成的坎肩给白杨穿上,二人各自背着一个箩筐朝着嘉宁城走去。 这家伙太坏了,趁着她最弱的时候可劲儿欺负她,等她以后厉害回来了,非得报复一下才行,玄乙用力在他手上抠了几下。 “哗哗哗啦啦啦……”耳里只有水声,配合着自己的心跳声,我又不禁出了神。不知道夏梦幽知道我把她当成了星风铃后会怎么样,现在回想起来,我刚才似乎真的有些激动了。 宁静目光从明晴还有白先生白太太以及白少爷的脸上缓缓滑过,看到的都是真切的关心,心里稍暖,原本觉得太过突兀的事情,因为他们一家人的反应而化解了不少。 楚盼盼现在每天天一亮就要找爹了,她这个娘完全是摆设,一点具体价值都没体现。 宁静要当他心头的白月光,让尹璐跟他都不舒服,让他们无法百分百幸福。 她一定是哪辈子做了天大的好事,要不然她真没那个运道遇上她家爷,她家爷这样的男人,她一定要牢牢抓住,人生若有轮回转世,那她要预定她家爷的下辈子。 更何况,比起让另外一个陆煜宸,再多两个宝宝,加重他在洛洛心目中的地位。 只是这克人一说,她穿过来这么久,还是头一遭听说,以往只出现在里的情节,没想到现实中也是这般害人不浅。 以至于后来遇难,在这里坐化,被困在这里数百年年,也一直无人来救他。 于是,他即便是知道那玄天宗所谓的三煞是在冤枉古林,但是他依然把古林扔进了天焱谷之中。 “哼!不自量力。”那人微怒中带有一丝轻蔑,对着古林就是一刀横扫。 天火尊者长啸一声,身周火海中有一颗颗“火球”凝聚,然后被无形的力量提起朝幽夺头顶砸下,就像一颗颗砸落的星辰。 我褪去几天没换的脏乱衣物,躺进大木桶中。桶内的水温度很高,但又刚好能受得住,烫的我一阵龇牙咧嘴,浑身由内而外的感到舒爽,好似体内久冒风雨的寒意也被一并驱散。 宁康愣愣的出神,他万万没有想到,穆炎此时,根本没有那种内心震怒,急于要表现自己的姿态。自始至终,他都是平静如常,心境平稳到了极致。甚至宁康主动认输,穆炎居然还要道谢。 苏凤临也没追究,总之都是死仇,解决办法只有两种,要么你把上善世家叫出来,要么你把我灭了,仅此而已。 在不经意间,她知道了一本夺取他人寿命为己用的秘法,只是这件事,不能修仙者自己出面,不然在下次历劫的时候,会遭遇天地规则的惩罚和天地的反噬。 叶南一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大哥是和她解释为什么先送走星云吗?是担心她怪她吗?可是她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不知为何,她一直隐隐的有种感觉,似乎不该是玄云星海保护她,而是她保护玄云星海。 第3章 君子有仇当场就报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绮鹤? 洛湘竹面露茫然,谁啊?赵无眠的老朋友? 嘎吱——- 房门闭上,来者穿着黑色衣裙,瞧见赵无眠微微一愣,面容精致之余,神情顿时带上一股难言的古怪与微不可查的尴尬窘迫。 正是当初在太原被赵无眠吊在树上吹冷风的绮鹤分舵主。 不过据赵无眠所知,绮鹤早就去了京师给沈湘阁当贴 真要比魔法的威力,“连珠火球”作为三级魔法甚至还不如二级魔法的“爆裂火球”的威力大,这点就是“连珠火球”的第一个硬伤。 索友谦眼中虽然充满了怨愤之色,但却一句话不说。他与银三星两人想到搀扶着,缓缓向来路方向走去,渐渐消失在远处的荒草中。 这也难怪,沒有宋端午,他司马青云现在还在春喜饭馆里等着腐烂变质,也自然不会有亲眼见到杀父仇人的这天到來。 “你也让我吃了一惊。真怕你被坑。不过……就为了打听齐家那么一点儿消息,你还真敢豁出命去!齐家都这么待你,你还……”君和觉得有些词不达意。 原來时志邦接到时可云手下的汇报,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久经沙场的时志邦如何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于是马上让护送梦竹她们的人,立刻调转车头,把梦竹一行人送回云州。 “五颗人头挂在门前吓唬吓唬人倒是不错!”任性的笑,已把对手吓破了胆。老大脚下一软扑通跪了下来,顷刻间五人傻跪成一片,兵器丢了一地。 夏海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叶承轩越来越喜欢看到夏海桐这个样子了,为了看到她这幅表情,他竟会动点心思去逗她。 李斯琴并不担心叶氏安危,她只在意如何把叶承轩的功劳抢去,然后再把一切推在夏海桐身上。 不时有几声汽车的喇叭声,汽笛的鸣叫声,打破着码头间的萧杀之气。 夏海桐喊得很大声,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叶承志怔了一怔,最后默默地蹲在地上收拾一番后,才肯离去。临走前,他对夏海桐说更换的衣服都替她准备好了,让她早点洗个澡好好休息。 只见有三箱装满灵源,三箱装满各种妖兽内丹,还有三箱装着几件法宝,一箱零七放着几件东西。看到这些龙洛锦隐惊道:“这么多东西,谁这么有功夫收藏这些宝物”。 “唉,你们呀。”刘星皓摇了摇头,真是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顿时,一阵阵议论响起,其中蕴含着一丝震惊、一丝敬佩,更有着浓烈的叹服。 最奇妙的是这银针之后还有银蚕丝相连,银蚕丝以银线和蚕丝混合而成,韧性十足,能控制住那银针往任意方向飞行飞行,称为“丝绝”。 其中一人一身白袍,面目锋芒凌锐。另一人一身黑衣。眼神平静如水。 芸萱道:“此法你能外传”?龙洛道:“这幻影千变是我母亲所传,我在外多年我未曾见到有人施展比法,所以你可以修炼,我感觉在不久的将来整个修真界会有一场大战,所以我们尽可能的提高自己的实力”。 “陈战,我劝你最好少管闲事,到时候,给陈家带来灭顶之灾,可不是你能够承受得起的。”看见陈战出现,两名黑衣人的脸色瞬间大变,毫不迟疑的威胁道。 到了莫愁的手上,用它处死的人,就连是莫愁本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反正不是一个二个就是。 第4章 一刀惊世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这么说,你就是李白枫?” 话语伴随着沙沙作响的雨点一同吹进屋内。 哐当———— 屋内众人骤然弹起身,紧握身侧刀兵,椅子摔在地上,他们却恍然未觉。 十几道目光一同射向坐在窗沿的青衫刀客,目光凝然好似崩如铁石。 别看他们言谈间将赵无眠惧若杀神,但能被李白枫叫来参与此次行动 第二天中午时分,蒋家门口,云贤与萱萱一并出来,一个随从也没带。 不久,密室中的铃铛想了,云贤停止思考,揭开密室的门,跳了出去。 孙俪的母亲急忙拉着孙俪的父亲走了出去,孙俪的父亲不愿意,就被孙俪的母亲说道:“瞎闹什么,回去!”之后,被拉走了。高宇点了点头,也走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这是他的叔父,名震诸域的强人,让纪氏的威名更胜,自己以后跟在他身边修行,纪鹏自信天赋不弱于同辈,将来必然超越纪烈,扫平青河域,让纪氏如日中天。 青桦殇抬起手臂掀开了自己从来不曾掀起的帽檐,露出了她的样貌,抬起眸子看着我,她的眼睛中依然是复杂的神色,忧伤?哀愁?坚毅? “因为如果我死了,赤羽剑的秘密将会传遍整个红叶城,到时候你夏家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夜苍狼一改先前慌张之色,冷冷的对着夏鼎天说道。 擂台上,南明神色凝重的冲着对面的罗战抱了抱拳,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也有人不屑,开口讥讽袁洪,觉得他做事太高调,不懂得容忍,有今天的下场,完全就是自找的。 门突然打开,一位年轻人被带进来,之后警员就再一次将门给牢牢的关上。 石井内的墙壁上被光滑的苔藓覆盖,很难抓住,脚下也总是打滑,即使拥有攀岩术的我想轻松的下去也并非易事。 李丹若被姜彦明一句话说笑起来,姜彦明跟着笑道:“这回大伯父也算得了彩头,一个枢密副使,还有大哥一个进士出身,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眼睛红,这也好,正合了大伯父心愿。”李丹若听连连苦笑摇头。 等他们将佛祖舍利收起后,夏阳自顾继续踏步向前,辰南等人自是紧随其后,向着茫茫血海深处行去。只有渡过了这无边无际的血色苦海,他们才能够进一步达到那隐藏了无尽秘辛的禁地。 至和二十一年九月的京城,秋高气爽,第一缕朝阳划破晨雾,绽放出万道光芒照在京城每一个角落时,京城热热闹闹的又开始了一个繁盛安宁的好日子。 我这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想着要找我爸妈,确定他们的安全,可珞珈不让我去,我也没办法,闹了一会儿,疲倦感袭来,我又晕了过去。 沈铎的眼睛闪烁的像是夜晚的星星,一路搂着我的腰进了屋里。还未等我喘口气,他就欺身上来,把我压在床上狠狠的吻着。 皇上再次起身来到电报机的旁边,看着几名工作人员依然是那样的忙碌作,发报机这时又再一次发出滴滴答答有规律的响声来了。 李红袖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平底锅,扳着罗图的脸,用纸巾轻轻擦拭罗图的眼角。凌阳一咧嘴,立刻躲到大鱼缸的后面,伸出半个脑袋,满脸八卦地欣赏二人亲昵的举动,轻手轻脚地掏出了手机,偷偷拍摄起来。 第5章 一个因果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东海的雨短而急,方才漂泊大雨,如今过去小半时辰天气又恢复晴朗,甚至有了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只是看远处天边的黑云,不出两个时辰估计还得再下一场雨。 踏踏———— 街头上不知被多少人踩过的青石地砖蓄着积水,马蹄踩过溅起水花。 洛湘竹侧坐在马上,手里又拿了屉热气腾腾的灌汤包 “我承认这一招很强,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可是,想对付我,还差一点。”邹不凡眼神中迸发出了一丝战意,之后手中含光剑紧紧一握,放在了自己的眼前。 “那还是真抱歉了,我可是在关心你,你这腿呢,没有办法再接上吗?”舒面上可没有抱歉的样子,说起来当初他两还有一段矛盾,不过随着紫华府的这一闹,这矛盾估计也就此消散了。 年轻砂忍很震惊,他不止一次听说过写轮眼的大名,可从没有真正体会过写轮眼的恐怖,除了这一次。 “这种重要的地方,不会轻易被打开的,我们再试试其他办法。”大姐说着用手指按在门上感觉了一下,对我摇摇头,表示她也无论为力。 要知道弥彦现在还只是中忍,就已经能和大蛇丸交手而不败,晋级上忍的时候,他们俩在战斗,结局还真不好说。 不是说丽姐不漂亮,可是丽姐已经是半老徐娘了,沈志筹如果是个口味比较特殊,或者有点儿的男人那还好,可老沈他压根儿不是,他比一般的男人还要没。 自来也求稳,而大蛇丸却喜欢剑走偏锋,说不上谁的方式更高明,只能说看你有多少的把握。 我急得团团转,可是又没有办法,要是敲门进去,那么和傻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感觉和当初从传销组织里逃出来还不一样,那时我只要找到警察就算活了,现在我满大街要躲的就是警察,我真是欲哭无泪。 不然他早就带领着木叶村称霸忍界了,更不会被什么金角银角兄弟给干掉。 毕竟她是天使王,活了悠久的岁月,见识过无数的人和事,心思沉熟。 一个矫健的身影借助高楼大厦一连几个跳跃从高处落下,帅气的面容加上帅气的动作看的平雅人很是嫉妒。 立刻拿出了毛巾来到了门口看着她回来了,将她身上的竹篮卸下之后就拿着毛巾给她擦擦头上雪身上的雪花。 豆豆方才好转起来,脸上逐渐恢复了笑脸,捧着手机和江炎聊了许久都不舍得挂断。 他、东仙要、市丸银和座下的十刃是对付护廷十三队最重要的战力。 江炎主动卸掉体外的罡气,收回所有的内力,此时的他与凡人无异。 “将传承给我,我也可以护你周全!”陈平修也开口了,在场也只有这两人有这个实力,说这个话。 秦尽笑了笑,施展暮云剑诀第二式,手中长剑一摆,身后暮日飞舞,霞光万千,铺天盖地的飞出,整个四周都被强烈的霞光所充斥。 彦拔剑迎面而上,天使之翼一震,速度激增,整个身形仿佛化作一道炫目的白芒。 “今公与我等为盗匪,乃不得已而为之,却不想一世为盗吧?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哪怕就是当盗匪,也得当一窃国大盗才不枉这一生。”沈落雁对翟让却也是毫不客气。 林锋看到李牧的表情,便知道对方想的什么,心意一动,高级强化液已经被他取到手中。 第6章 逐北盟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雪枭在雨天不情不愿扇着翅膀,眯着眼睛,它堂堂猛禽,最近怎么总是干这些带路的活儿。 不过它也乐于如此,带完路回去又能继续睡大觉。 赵无眠放心不下,还是打算去找找观云舒与苏青绮。 以赵无眠的实力,只要莫惊雪,翡翠宫宫主不出手,那在东海基本算是横着走,因此慕璃儿并未跟来,而是待在茶园,约 接着后方打量的圣骑士也冲了上去,山崖上,打量的施法距离恐怖的施法职业也开始施法,铺天盖地的法术落下。 光是看这么沉重的铁疙瘩起码也得几吨重,将这么沉重的东西的抛飞,众人终于明白为什么战争机器为什么如此庞大了,即便是如此战争机器也震动不已。 虽然秦岚月此时并没有开口引路,不过庄邪依旧是能够凭借空气中隐隐传来的那抹奇异的气息,而寻找到正确的方向。 不管怎么说和戴达鲁斯没日没夜地干了三个月总算是一切都搞定了,接下来只要把神龙之翼和战神安装到一起就行了,至于战神会不会因为安装了神龙之翼而进化。就不好说了。 可让海岛为之遗憾的是,这部影片就仿佛一个中规中矩的作品,从头到尾一切都做的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可也没有带给她任何的惊喜。 说完,旋即飞身上船,和早已上船,已经做好了驾船的准备的南宫剑挨着坐了下来,看到方天行已经做好,南宫剑说了声。 方天行以为自己这番话一定会对南宫剑有所刺激,让他动怒,谁知他想错了,人家不但没有动怒,反而痛心疾首,慷慨激昂的说了自己的家人的不是。 观众们也都是被这样的真相,弄的有些懵了,与此同时,在动画片结束之后,风行电视台综合台插播了一段视频,这段视频是一段采访视频。 陆白的万神殿化身,却一反常态的特别低调,祂只是如同一屁股坐上寒冰王座,就惨遭暗算被冻到再也无法起身的巫妖王般,静悄悄的坐在他的神座上。 而功夫不负有心人,以蒸汽驱动的螺旋桨以及与之匹配的传动系统,在短短个把月的时间里,还真就被德雷克给研究了出来。 没办法,夏初又拿了根棒骨丢给大强,好在这次测试成功,大强仅仅咬了七、八下,那跟胳膊粗的大棒骨就被一分为二,剩下的大强也没浪费,咔嚓几口,全部下肚。 四尊妖魔大帝,本就是三位一体,他们的实力也许弱存印道人和三长老一些。 她拿过放在一旁的外套,给顾含舞穿上,又拿过围巾和手套,给顾含舞戴好。 暖暖眨巴了下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现在的大哥哥很危险呢。 江亨才不介意这些,等医务室医生一走,他立刻拉了把椅子,坐到凌尹栀旁边。 他心中一动,马上明白过来,自己之前的建议看样子是被采纳了。 宋岑拿出手机加了顾含舞微信,后又恭恭敬敬把手机还给顾含舞。 夏初给他弄了杯速溶咖啡,拿着吸管给他喝,然后奖励自己一杯芋泥波波。 悄悄叫顾安的学生被老师盯上了,连忙闭嘴做出一副认真写试卷的模样。 新兵们扯着嗓子,伴随着事情发酵,许多新兵都知道了新兵连中出现了一个猛人。 咔嚓一声,王晓同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眼圈,火车中又陷入了安静。 路上,大林推着水曦之,几人一边走,水曦之一边询问诗瑶,心情非常的不错。 这件事关系重大,我若是现在说出来,一定会引起大的变故,说不定还会让铭轩陷入危险之中,我不能冒险尝试,只能暂时先瞒着老师们了。 可惜为时已晚,我们都已经中招了。身体越来越无力,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画面,只有几个细长的黑色影子。 章嘉泽穿着条裤衩,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走到猫眼前弯腰一看,顿时睡意全消,他像是猫见了老鼠,赶紧跑回床边,整理着被子,把他这一边的被子朝妻子那边折叠。 这个消息如同九天雷霆般猛然在萧炎脑海中爆炸而开,震得萧炎的脑袋嗡嗡作响,张了张嘴,萧炎一时竟愣在了那里。 而刚要准备向右侧突击的两个德国人看到同伴惊恐坠落的那一刻,莫名而心惊的恐惧笼罩心头,死亡的黑暗弥漫二人一片空白的大脑,这一刻两个德国大汉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平日的冷静,而是死亡笼罩下的面如死灰。 这事儿,夫妻俩私底下倒是探讨过,但碍于和肖安和的关系仅限于医生和病患,涉及到的问题,他们自有分寸,不会多口去问。 林宇还是呆呆的望着,因为欧阳晴的丰满处并没有被覆盖掉,一条深沟还显露在外。 “那好,在你睡之前,我们得讲清楚一件事情。你从此以后不许在叫我娘亲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谁也不会相信她有这么大一个儿子不是。 该死的肖恒,这家伙出院也不说一声,不会出院后就不管她了吧? 叶婷婷虽然知道金锣和婴尸的关系,但是其中的秘密,她亦并不是很清楚。 至今我也不清楚她究竟跟我注射的是个什么东西,身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话落到此,连城翊遥再次顿住了,抓着流年的手,也突然的紧了紧。 这一路上丫头的脸色都显得很差,她的嘴中不断发出一些惊恐的声音。 第7章 是哥们还是仇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虽然没能得知自己从前太多事,但好歹有了线索,原来自己此前在外不单单是找错金博山炉,还和这逐北盟有着不清不楚的纠缠。 赵无眠又多问了些东西,才慢慢梳理好妇人这事儿。 妇人的相公虽不愿与逐北盟之事有所牵连,但祖上传下来的功夫却不愿后继无人,因此一直悄悄习武,算是藏在民间的隐居高手,实力也到了 如果不是她突然间喊宁老的名字,也不会让他受这么多人的指指点点。 不能再等了,她看上交州不只是因为物种和良港,还因为交州是东吴和西蜀的后背。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哥哥是曹操之后,阿生无时不在思考她要怎么做才能既不蝴蝶掉曹操的优势,又能够帮助他提前统一。 元旦假期一过马上就是二月初的创投论坛大会。这次论坛对富昌和创达都很重要,两家公司极为重视, 紧锣密鼓筹备。 无形的空气被推着往四周扩散,隐约间似是有氤氲的雾气在蒸腾。 更令她惊恐的是,视野里,一抹黑影从几十米之外奔袭过来,不等她落到地面上,抬起的手掌已然按住她的腹部。 只怕他那经济园办得好,正为他有这样从大局上着眼安排,又能将园中一应原料、产出、废料都物尽其用的本事。 她有些不习惯在那个年代,很少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谈感情,更别说这么肆无忌惮的谈“挑战”,信誓旦旦的要把一个男人抢到自己的身边了。 西安府几位官员终于可以安心地赏景踏青,桓凌安排两名士兵在前引路,剩下的左右护住宋时带来的几辆大车,一并从官道西行。 几道灯光从众人面前扫过,不过都被众人有惊无险躲了过去。直升机停机坪距离众人并算不上远,大概只花了三分钟,众人就来到停机坪。 就在聊天聊到这里的时候,冷缔尘便回来了,而严管家就带着佣人去迎接。 戒指她洗过,上面的血迹被她完全刷洗干净,现在干净得就像从来没沾过血一样。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白宥熙似乎吃完了,穿着拖鞋踢踢踏踏的往这边走了过来。 南宫璃似乎没想到她会还击,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姨娘,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为什么,祖母她就是不相信我。”江云裳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 甄荛冷哼了一声坐下,江云瑶见红袖还抱着甄天赐站在一旁,到是也让红袖一同坐下。 说完,看着向卫近在咫尺的眼睛。咽了一口唾沫“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真没撒谎。你看我眼睛,是不是特真诚。”说着,康凡妮用力的眨巴了两下。 萧九点头,银色的面具泛着淡淡幽光,江云瑶这才注意到,她似乎没有见到过这人的模样。 纳兰刚晚膳时来看过林秀与两个孩子,这是他自从林秀突然发狂被禁足后第一次来看她。 这般默然的神色,不得不让我怀疑,那天车上他对我笑,和我说话是否是错觉,或者其实是一场我臆想出来的梦。 估计明天李凌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毕竟李凌也要去那个部队玩玩来着。 众人也奇怪他这个奇葩的能力,竟然可以进行心灵对话,将声音传到人的大脑中,就和蝙蝠的超声波一样吧? 卡罗特的话语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唐义君和莫扬虽然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充分说明了他们对陈修远的忠心。 第8章 战书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踏踏踏———— 茶园后院幽寂无声,只有淡淡脚步声在廊道间回响。 赵无眠琢磨明天就走,还想同师父与苏小姐说说话,但等来至苏小姐那屋儿门前却不见她人,站在原地沉吟片刻又去了洛湘竹门前。 内里果真传来几女的低声交谈。 “这么多,公子其实对那个叫绮鹤的没什么兴趣?” ? 吸纳死亡气息,这样的事情对于陈尹来说确实是翻手间事,只是陈尹也是奇怪,jīng灵一向都是和亡灵势不两立,虽然向自己求助,是为了避免被彻底污染,但这样投靠在自己麾下,也与jīng灵们一向的理念不符。 武帝后期巅峰强者的全力一击,果然恐怖无比,无数观众就是四大学院的院长学员都瞪大眼睛,普通观众更是心惊肉跳,望着一动不动的古风,心中暗叹一声。 江北省今年全年招商引资的目标是实际利用外资金额达到十亿美金,而根据包飞扬的描述,韩国大宙重工与美国唐盛集团在海州地区的投资项目,双方将拿出总计两亿美金,而项目投资额肯定还要高出这个数字。 “是否过了,应该问你自己,而且你的实力也并非普通巨头,而是半步准帝。”地老此言一出,旁边的荆老跟祝火更是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昔日好友。 同一时刻。那另一伙轮回者趁着这些依旧处于惊愕的守卫还在发呆,立即就杀出来了一条血路,闪人了。 另外,他也抽空翻了翻陈立写的那些东西,虽然有的内容难免失之于肤浅和理想化,但是对一个刚刚毕业两年的大学生,能有这种思考本身就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更何况其中也确实体现出一些有价值的思路和点子。 例如星辰洞府河图碎片第三任幽冥大帝太上教苍梧神树混沌神莲……等等等等。 看在万千bō斯大军的围攻下,哪怕是陈尹,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在这种空旷的地方,将这些狂热的要为国王复仇的战士全部击杀。 又一次摆出了放大的姿势,看样子发现自己处于绝对不妙的境地。阿尔托莉雅是真的打算孤注一掷了,只是不知道失去了一只手无法发挥出全力的她还能用得出誓约炮吗? 他沿着阶梯缓缓上了高台,一脸倨傲,这世间的王侯在他眼,竟然似乎一不名。 大娘子想了想,若是更换宅子大门那是不可能的,先不说伯爷和夫人同意不同意,就连世子肯定也是不同意。 与此同时,仙门三年一度的新弟子甄试大会也一天天逼近,尽管蜡竹肚子里有千万个不愿意,暮云卿仍由元掌门安排去办理了报名手续。 旗袍、古装、大红嫁衣、学生装还有日常生活照了,还有一些民族服饰,麻溜的都拍了个遍。 “牛配配!你给老子滚回来!你TM说谁肥?”投资人怒指着说走就走的牛配配,气得脸上肥肉乱颤。 “不管它是龙是蛇,今日尔等要带走我徒儿,还得问问我这手里的拂尘!”返香做了个手势,三清宫弟子四下归位,将青龙围在了阵内。 咋一看,这堆木柴就好像是一大块黑布一样,眼花一点,这块黑布还是轻轻扬起飘动的。 众人一愣,但紧接着便是大喜,元始天尊之意已十分明确,他们可以去洪荒之中另辟道场,不必留在昆仑山。 第9章 浪子回乡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枪魁对未明侯下战书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江南东海,后去势不减蔓延大离江湖各地,引起武林轩然大波。 但更多的是茫然……这两人怎么要打起来了? 刀魁羊舌丛云是因先派亲传弟子在京师惹事,结了梁子,佟从道更是江湖第一采花贼,人人得而诛之……可未明侯与枪魁有什么恩怨吗? 要说唯一的恩怨……或 在这个市场又不是他们一家说了算,比他们资金雄厚的巨头比比皆是。 双方约定好之后,莫凡尘便直接给关子涛给出的银行账号上,打过去了五十万块钱。 “我正在给马棚给马拌饲料呢,她们在马棚外没看到我,自以为很隐密说话就没那么忌惮,可惜被我全都听到了。”露青苗道。 当然这巫师却也不是谁想到就能当的,这个职业往往都是世袭罔替的——这也就是说,现在的这些巫师们,他们的祖先也都是巫师。 没人吱声,开玩笑呢吧!五大巅峰核心弟子输的输,放弃的放弃。在场的就没有比五大巅峰核心弟子厉害的了,谁上谁傻子。 不论是狼山关、豹山关还是虎山关,不论是西北天狼城、北方玄武城还是南方朱雀城——凡是比较大的城市里面,几乎就都有天狼侯张家开设的贸易猛火油的商铺。 宁青帝怒道:“好,今日不给我说明白,我便将这宁家祖地大闹一番。 “你们既然要结婚,那咱们作为男方自然应该先上门,你们说好了没呀。”王大丫问到。 欧氏稍稍一愣,琢磨着沈菀的这番话,似乎,好像还是很有道理的。 下午五点半,林奇准时出现在楚氏庄园门口,而里面则是罗列着一行整齐的车队,这都是楚家的车队,其中领头站着一人,正是楚家的崔管家。 现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坂田家的人真是财大气粗,弹指间挥洒千金。 一会儿,就横渡了大河,上了岸,周乾立刻从其背上跳了下来,旋即从包袱中拿出一件新衣袍,递给了眼前的邋遢老头。 楚阳接过崔管家手中的安神茶,喝了一口之后,觉的身体之上的那股恐惧感减轻了一分。 他来到那只灵蚁之前,将一股元力注入灵蚁符中,随后灵蚁便有足够的力量,打开那座空间阵法。 “总长。”这个时候坐在车后面的次长开口了,他身旁是昏迷的雷垚,次长感觉自己刚刚听了一些不应该听的东西,在后面装听不见好像不太好。 林奇逃跑的地面之上,一把把锋利的宝剑插在地面之上,但凡林奇的速度慢上一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陛下,犬子突然昏迷,已有三日,至今未醒。敢问陛下有何方法能救救犬子,臣万急,希望陛下给臣一个希望!”周震没有请求泽帝亲临,而是换一种方式来让他救周乾。 沈菀哪儿知道陆离心里在想些什么,听到陆离愿意陪自己去找苏锦绣,别提多开心了。 政纪吃完饭,便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出去散心,留下了母亲和亲戚们拉家常。 “按照你所说,谁得到联盟令就会惹来杀身之祸,现在联盟令认为我主,那我且不是很危险,会被无数武林高手追杀?”想到黑暗界为争夺联盟令而引发武林浩劫,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楚天羽吓得一身冷汗。 龙天威哈哈一笑,伸手相让,示意先品宋老三的酒。这个动作,却让王爷等三人都是怔了一下。品酒品菜,最忌先入为主。 第10章 冷月姨娘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时值深夜,小街上的人影渐渐稀疏,水车咕溜溜转动的轻响与雨声混杂在一起,偶尔夹杂着几声蛙鸣。 街上的灯火熄了不少,街上稍显昏暗,朦朦胧胧的月光透过雨幕,笼罩小街。 赵无眠一手牵着马,另一只手撑着祝姨送的油纸伞,腰间还挂着祝姨送的两壶听澜酒,与萧远暮走在街上,打量着四周。 他去过的大多 而且为了不被暴武王冲进来,更是拿出了一把长剑,立在了阵法当中,当做阵眼。 “老东西,还真是多亏了你的圣火,又让我稳固了实力!”凌天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淡淡笑道。 慢慢的走到门口,余超侧耳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余超的眉头微微皱起。转身躲在衣架下面,利用那些衣物把自己藏了起来。 或许还有另外一些更好的办法,可是那样子的办法需要时间去思考,现在的反噬体分身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现在的它需要的就是侥幸。 而现实对黑衣男子又有了许多考验,历经了背叛,复仇的黑衣男子,变得更加冷酷,杀道的掌握变得炉火纯青,更是杀掉了所有阻碍他大道的强者,将他的仇家全部灭门坑杀。 这神鸟发出的鸣叫之音仿佛穿透了无穷星空到达彼岸,神音入魂令闻者神魄惶惶不宁。 承天大圣他们终于还是被发现了,当然也可能是他们故意暴露的,因为场上战在一起的只要五人,而太玄依旧没有出现。 太玄一对寒意森森的眸子扫了至源子一眼,凭着对方那有恃无恐的神情,几乎猜透了至源子心中所想……心中不由一阵气闷,紧接着萌生了一股强烈的杀机。 很多高明的功法或者武技,的确可以凝聚出和本体相同的分身,这些分身或许实力不高,可是却能够和本体一样自行修炼。 原来凌天使出了竟然是超级血统,而且是以爆发力著称的觉醒血统,怪不得,怪不得他的实力能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强大的变换,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反正对方又不能顺着网线打过来,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至于那个明星的结果如何,那可就不是那些喷子会考虑的事情了。 然而,这一场比赛,还是有运气成分在的,并不是有一定的因素。 “你就真的这么忍心让我去死吗?我要是死了,灵儿你可就要守寡了呀!”庄重装出一副大哭的样子喊道。 本来自己的父亲求庄重办事,这件事情,就已经让他非常难堪了。 随着童晓晓娇呵一声,吴泽直接就是闭上了嘴,老实的点了点头。 面对打在身上如同扎针挠痒痒的攻击,微弱的痛处激起了母皇的凶性。 现在还不是10年后,要不然就可以做个羊水穿刺,这样就会知道是不是人的种了。 秦扬自信的分析着,众人听的也颇有道理,就算不是11种,又怎样,反正观众本着看热闹的心态,场内选手越是状况百出,越有意思。 听到了吴泽的话后,原本还拿着枪,指着吴泽的两人,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就因为百陌的话,现在让百妈心情很差很差,差到百爸回来都没有给个好脸色。 一连拍了十几张照片以后,周冬羽才意识到她和楚风不是很熟,然后尴尬故作羞涩的笑了笑。 两尊火竹剑客一左一右,齐头并行,身后留下一道赤色空痕,空气扭曲。 第11章 偷梁换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呱,呱——” 一只青蛙站在湖面荷叶上叫了几声,忽的听见脚步声,察觉有人靠近,连忙一个猛子扎进湖里,隔着湖面抬眼打量。 青裙身影不知何时忽的出现在雨幕中,撑着伞缓步踏过木桥,步履不快,却形似鬼魅,宛若飘至屋前,明显是用了轻功。 她挽起袖子露出白皙小手轻轻敲门。 “睡了没?” 婉如清扬四人面面相觑,她们觉得她们一点用处都没有,事情全给这新来的七人包办。谢知之前已经找四人细谈过,给她们好几个选择,她们是该好好想想将来要走的路了。 就在那树精爆炸之后,李云牧的眼中满满的都是震惊,因为眼前的这个树精发生爆炸之后,里面却是无数的尸体残肢,就好像是这个树精真的吃了人一样,而且还将这些人类全都给消化了一般。 “军校办公楼必须是工作人员才能进去,请谅解。”哎呦,没想到这军校的训练还不错噢。可,我必须得找陈云,不然我以后的日子不得安宁。。 “不过,本座戴罪之身,能够送你所去之地并非太远,剩下的路还得你们自己走才行!”蛟龙沉吟着说道。 而坐在兽皮椅上的黑发年轻人,长着三头六臂,慵懒的躺着,手中拿着一个水晶杯晃动着,浑身散发着一股亲和力,就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反而没有神灵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感。 于波点头说:“是,这位跟夫人起码有五六分相似,只要不入宫基本不可能被人看穿。”他聪明的隐去了这位替身的真实身份。 许是受了贫困农人的冲击,又或许是一番好心却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一路上谢大郎、谢二郎都安静许多,两人恹恹的靠在一起默默无声,谢知则因为身体限制,在颠簸的马车上坐了一会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 系统也不知道李云牧为何会这么做,一切也只能等到他醒过来之后,会有一个解释的吧? 叶梓凡抡起地上的凳子砸开了屋内所有的窗户,瑟瑟的秋风涌进吹淡了屋内的异味。 拓跋曜让常大用扶他起来,“既然你的大名我取了,我也不能厚此薄彼,你阿弟的名我也取了,就用‘昭’字吧,册封为平安伯。”阿生是长宁侯,阿藤是次子,爵比大兄降一级,为伯爵。 夏凡又一甩手,银针刺入面部,两侧脸颊顿时不由自主的收缩,疼得他冷汗横流。 冷木城不多的人口之中,各个地方的外来客就占了其中的三分之一。整个冷木城也是一个龙蛇混杂之地。 奇烈他们之前一直蒙着脸,肯定不想暴露身份。但现在连蒙面的头套都扯下来,必然是不准备再留活口。 柯寒为自己的梦想加了个注脚,就是要像乾隆爷那样潇洒地四处走走玩玩,无论到哪都必须是那么的光鲜、牛掰。 秦笑与莫惜也稍微向侧边移动。虽然众人的目标最终都是自己二人。可眼下,他们自相残杀,秦笑他们也乐得看热闹。此时,他注意到数道阴冷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景川一愣,同时心头一紧,倾城拿着星陨跑出去了?她拿星陨干什么,她又不会使剑。 荀攸说这个说的很慢,同时死死的盯着铁面人,铁面人果然抬起头来,动作显然大了很多。荀攸咯噔一下,好,好,你懂,我说的话你听得懂,那就好。 第12章 云影悠悠,鹤影悠悠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萧远暮其实很少来听澜庄住,但这地方有萧冷月,如今赵无眠也住在这里。 对于赵无眠而言是归乡,对她而言自然也是一样,心神放松之下,睡得很沉,公鸡打鸣儿后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睁开眼眸。 清晨迷蒙的光线透过窗纸射进屋内,空气中的细微粉尘在空中闲适游淌。 屋外的些许喧闹声透过武魁惊人五感传来,有 好几万人的行军,又走的是这难于登天的蜀道,便只才过一条道,就花了一个日头的功夫,好在近日天气晴好,不必担心。 这一次蜀南之行,轻车从简,是以雒妃就只带了首阳、鸣蜩与季夏三名宫娥,而侍卫除却顾侍卫长,就堪堪只有十人随行,就是马车,她都给换了普通的无徽记标识的。 唐淼直接拦下了流觞,只是这不讲究的话从唐淼的口中蹦跶出来,流觞第一感觉便是自己听错了。 圣族天尊们纷纷议论,而这些议论并没有用星灵传音,直接传到了人族天尊们的耳中,每说出一句来,人族天尊们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说着,她人忍不住又笑了,迎面的风迫的她两手收的更加的紧,双手紧紧的环抱着自己的腿,冷敛的风将眼角的泪水风干凝固在脸颊上,不仔细看,一点儿痕迹都瞧不见。 慕容泫当夜洗漱过后,抓耳挠腮,恨不得直接就飞到秦萱那里。他让认准备了一套家丁衣服,屏退左右之后换上,然后偷偷开溜了。 “我就算和所有人为敌,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慕容泫手指在凭几上敲了敲,他似是有些烦躁不安。 龙一已经不再隐藏身形,只隐藏气息,直接出现在了陆羽和叶雪的面前,此时对陆羽来说,明明眼睛看到龙一其人,但是如果用感知去探查,竟然空无一物!这让他不得不赞叹上古龙族潜伏术的高明。 她生来就是自私自利的心态,又怎么可能会分出点心思为民众着想? 而苏乾在看到报导好才引起了深思,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为什么呢? 虽然这对她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罢了,但他觉得还是把帐算清楚比较好。 是他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是他在沈白钰和DS集团的掌控中选择了后者。 “我怎么可能有是,好歹咱现在也是龙组二把手了,好么!”羽逸铭傲娇的说道。 林承轩想要开口安慰她,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想想,有什么用呢? 不过这功法自己先试试,如果真的好,可以让王昊他们也跟着练。 现在却有人告诉她,也许事实的真相不是这样,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作为姐姐的叶安歌,以帮对方拿到了签名为由,硬是把邵子初的零花钱给花了。 这特么的还在天空中,要是被那些没走远的人看到了,自己的一世英名估计都要没了。 就在步越看的起劲的时候,顶端出现了一个随着屏幕下一的滚动轴,异人属性等级。 “你给我滚蛋!”万梓琳直接把手机摔在了地板上,把手机电池直接摔了出来。 天门现在又逢如此巨变,那还有能力去提防草军的袭击,现在只能希望李克用能抵挡一阵子,待天门肃清奸佞后,再做定夺。 子夜,段麟坐在县衙监牢的屋顶,望着满天星斗,心乱如麻。段麟原本算计王氏会被斩首。刁县令判王氏被逼奸,令段麟心思又活动起来,盘算着如何与王氏在一起。明儿,王氏就要被凌迟处死,段麟一下乱了方寸。 第13章 我不当反贼了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江南的清晨,静谧之余,空气中又好似带着些许水汽。 白马载着两人在官道的马车侧方穿行而过,不急不缓踏着蹄子,马蹄声与马车碾过道上积水的细微声响都带着些许安逸的韵味。 暖阳在官道积水上映着淡淡的光。 赵无眠驾马的速度并不快,慢悠悠朝临安赶去,萧远暮坐在他身前,抬眼望着逐渐靠近的临安城, 不过,既然现在他们已经发过誓言,而且誓言已经成立,那他们也就不可能对自己有任何的伤害了!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也就不怎么重要了!只要知道,他们的性命就在自己的手中,而且他们的族人的性命也在自己的手中。 那种孩子童真的声音,那种宛若天籁般的空灵感,赋予这首歌别样的气质。 岳毅的一番抢白,把楚彬给说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不过这一次,梁浩考虑之后,还是准备去了解一下年选大概是什么样子的,所以转头看向云飞白。 众人没来得及反应,但是看到这一幕后,都是毫不掩饰地用鄙夷、愤怒的目光瞪着胡心洁。 数量优势,在还没有从持久战体现出来的时候,就被修士们一个个强攻打散,原本压着战舟的兽潮,一下子就被冲成了一块块的。 林悠然望了望,其实对她来说似乎也没怎么样,这能有什么,或许是路上偶遇也说不定,但是她极不喜欢雨馨这种绵里藏针的把戏,她这么刻意,是想借她的手对付雨荷吗?但是一直以来,不是一直都以雨荷马首是瞻的吗? 我点点头,来到五米开外的马车上,找到一个藤箱,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的叠着一摞衣服,随手拿起一件白色的便开始穿。外面隐隐传来那三人的谈话,我虽隐藏了杀气,但听力仍很灵敏。 而这时候,蛮兽夹击入侵的消息,震动整个东域,也已经传遍了苍雷山。 箱子开了,里面只有一张卡片,我哭,三千块就买了一张纸!我拿起卡片看着上面的字“夏朝地图”,这个干嘛用? 他躺在床上,却并未合眼,多年前司空皇后的面容忽然浮现在眼前。 虽然心中埋怨着她的迟钝,可是更加直白的意思,叫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陈将军的功夫不像云鹤川几人那般高强,凭着多年在战场是厮杀所训练出来的自觉,也察觉到周围的环境好像有什么诡异之处。 舞台上,卫骁握着奖杯,宁定地扫了一眼全场,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 现在想想,当初应该是方依依发现了这么好的苗子,从而想着许多好的资源都放在了一个新人身上。 方竹直接失态地一扭头,眼一瞪,完全一副见鬼的表情,主子这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迟早把菜洗干净,开始切,她虽然会做饭,但刀工很差,切得奇慢无比,不过是把胡萝卜切片,竟也费了许久。 尤其,之前夜千宠为难他的事,大家都知道,所以,都以为他和夜千宠不对付,不可能和夜千宠站在一条线上。 二楼依旧开着窗,窗外一个棚,挂了帘子,风能进去雪大约是进不去。这像赏雨,这个赏雪也是极好。 她下意识地瞥他一眼,那张熟悉的面庞,立体深刻,线条硬朗,寸寸如雕塑家精心雕琢出的艺术品,再兼之皮肤白皙冷白,精美如玉,无端端有了一种勾人心魂的味道。 第14章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院中灰尘扑扑,白马担心自己的皮毛被弄脏,自顾自离开院子,来至岸边垂首喝着西湖的水。 它依稀可听背后院中传来两人的闲谈细语。 “谁偷的马?” “两个江湖游侠,我找上门时他们自称‘二仙’,本以为是武功高强,结果只是因为他们姓仙,是兄弟两儿……被我揍了一顿扔侦缉司去了。” “江湖百 随后,他又给萧婉儿的家人,打了一个电话,将这个噩耗,告诉了他们。 战皇后人的孙元虎,注意到秦羽身上的道法神纹,眼皮不禁一颤。 首先,最绕不过去的那个例外是康拉德·科兹。作为帝皇的子嗣,高贵的原体,他自然有保留符合自己身份的铠甲的权利——至少赛维塔一直以来是这么认为的。 阴阳圣者眼睛迅速一转,发现施梦梦突然出现,神色一凝。因为他竟然都没有发现施梦梦是怎么出现的。 他一直不知道,其实,她悄悄地过去看了他一眼,但只是看了一眼,谁都没有打扰,就走了。 “哈哈,各位这是干什么?我们这个时候来,没做错什么事吧?怎么一副犯了众怒的样子?”阳朔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人这是干什么。 泽斯·查提实在是过于专注了。它让自己全心全灵地投入到与尸皇的仆役角力的法术中去,以至于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同样被法术控制着的囚犯。 不知不觉,叶星已经来到了城门口,可是,城门口竟然排着长长的队伍,这些人都想要出城的,可是,却不知何原因,任何人出去,都得好一番盘问,不管你是乞丐还是富贾大商,一律盘问原因。 而千佛命离,虽然满身的邪气,但眼神之中却是邪派少有的和煦之色。他头顶同样无发,却是九道戒疤,比之千佛无妖多一道。且他的九道戒疤是深紫色,随着他的怒气上来,深紫色的戒疤中闪着妖邪的红光。 五代十国虽然是一个乱世时代,但赵原却好运的来到了蜀地,远离了这个时代的纷纷扰扰,他也尽力想保持住这一份平和,不过现在只能在乱世到来前,多做一些准备而已。 “种子种子!”妙蛙种子叫了一声,虽抽蹭了蹭李牧的裤腿表示问好。 受伤的白凤凰有了雏鸟安静了很多,对于它来说吃尸体就和青藏高原的兀鹫一样,那只是它生存的法则。人可以厌恶它人的习惯,但是你得尊重它人生存的基本。 因此,身上穿着的也是死霸装以及腰间佩戴了斩魄刀。王虚与时空之弧的力量无法使用。 这一段时间的交手,他明显的感觉到了蓝雅烈的不同,他很怀疑对方已经进入神级了。实际上,跨入91级的蓝雅烈的确是可以称之为神级高手了。 也不能说龙天空危言耸听,眼下的情况是明摆着的,瞒谁呢?还不如坦白说出来的好。至少众人心里有个准备。 “这些挑战者应该只是来体验的吧。”陈静的猜测其实没错,联邦规定,符合年龄的联邦公民每年都可以免费参加同一个道馆的一次挑战,第二次则需要支付费用。 “这精神天赋是怎么操控的?如何控制它使用和不使用?说不定我现在也有了呢。”李牧急忙问道。 “哇噻,这个陆天龙也太强了,估计和一般的长老都有的一拼了,下一场谁要碰上他可就倒霉了。”周有财非常崇拜的说道。 第15章 日暮远途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沙沙沙—————— 天街小雨润如酥,江南一带的春秋季总是多雨,西湖水雾朦胧,就连岸边些许别院也被如光如波的雾气缓缓笼罩。 院子内,随着萧远暮衣裙的缓缓滑落,让他的心为之一跳,而后又是一窒。 萧远暮是在江南水乡长大的女子,无论再如何魔威盖世,残忍无道,她在男女事上也是温婉含蓄的。 “泰阿,你先撤退,我掩护你!”陈天宇的人刚刚落地,双脚一蹬又弹向另一个李智国身后的武装分子。 “老哥,我很难想象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更难想象你是怎么泡到燕燕姐的。”晓晓双手反插着腰,皱着眉头盯着我。 绮云点点头,暗想:中原地区人烟稀少,就是因为战乱多年,又加上缺乏生活來源,所以百姓才会不断地迁往相对安定富庶的江南。拓跋焘登基初始就能采取这样的策略,定能得到经历战乱的百姓拥护。 浑厚清亮的嗓音开始响起,噪杂的教室渐渐平静下来,只有张欣盛的背诵声像是广播播放一般的匀速回荡。 我双手拍了拍自己粉嫩的脸,清醒了一下,然后念起了咒语,准备把那该死的奈丽亚叫出来,好好问问为什么我会出生在这么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鸟地方。 “你逼着让黄毛将车子处理掉,像这种车他再转手,损失可就大了。而且多放一天折价就更厉害,你瞧着他那么可怜,也就帮帮他罗。”雪瑶劝慰道。 又是一句言重了,二老爷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你、你——!”他手指差点就要点在金承业的鼻尖上。 “妈呀,闹鬼了!”柯维从刚才开始就吓得战战兢兢,现在又听孟宛龙说要出来,柯维捏起诀印就躲到了外面。 麟儿的手微微抬起。指着一个暗处的角落。凤儿的身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于是,三两下之后,原来的阻碍物全部被移开一边,空出足够两辆马车并排的通道。 林风凝神静气,既然眼睛无法做到,索性闭上,真正的武学之境在于七窍之通,出了眼睛之外,耳朵、鼻子甚至是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杀气。 陈霸天叹了口气,当说到聚宝殿的时候他的脸上也是升起了一些凝重之色,很显然聚宝殿的实力让他这个身为樵山镇四大家族之一陈家的家主都感到忌惮,又或者说是忌惮。 梁凌风把武技藏在怀里就往房间里跑去,仿佛害怕别人知道他怀里藏着一本三等武技一般,不过这样正常,对于梁凌风这样还未曾修炼过武技的人自然相当渴望能够拥有一门强大的武技。 那之后,艾琳娜几乎就是全盘计划托出,将里里外外的许多主干和支线都告诉了他,也不管他千万个不想了解。年轻的家主夫人,似乎突然就被难以抑制的激动附体了……如果不是后面老管家敲门,只怕还不会停吧? 代表死亡的声音,一瞬间开始有人想逃,完全出于本能,三尚未说出,惨叫声传出,后退势头随之停住。 滕龙是滕家庄走出的俊杰,他已经是云灵级高手,在云灵级中也是个不弱的高手,他在零陵郡一家名为开天的武官当教头。 “其实,也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何铛夹着一口菜送进自己的嘴中,然后说。 几名外门弟子虽从来没有见过来者,但一见连严庆凌都要向其行跪拜之礼,立马是不敢怠慢,也是纷纷朝着来者跪拜而下。 而听到自己姐姐的话,司徒照的脸色显得更为的古怪,因为梁凌风的肉体是相当强横的,而落在司徒欣嘴里却是瘦瘦弱弱。 更惨的是真身被逮到,要么直接身死道消,要么落到大秦手里不知去向。 “停!”白狼下意识的就用出了时间停止能力,他可不敢被黑狼扑中,否则非得被她给拍成肉饼不可,下场就和那个碎掉的石头一样,不,或许会比那个石头还惨。 一切都在脑海之中缓缓闪过,一切都真实无比。齐玄易仿佛看到了末日,看到了整个世界的末日。 然而早有准备的楚军如何会让他们这般轻易的便突出去?在冰霜龙骑突入峡谷的时候,李平便已经命令部队从外围用辎重车仗堵塞住了峡谷的出口。 齐玄易睁开双眼,如今还没有彻底熔炼这鬼气力量,使得此刻的齐玄易变的有些森然可怕。齐玄易挥手,苍邪剑再次爆发,同五儿一同游走在这青斑鬼虎之中,将这些青斑鬼虎彻底斩杀。 而莫嵩不然,他本来身体素质就很好,又淬体过一次,而且道魂还是他自己,即使没有召唤道魂,都多少会对莫嵩有些强化,这也就导致莫嵩的体质和别人拉开了很大的一段距离。 潘金龙手持大刀,率领一营骑兵终于赶到,长杆大刀连劈带砍,杀死数名刘德士卒。 董其昌当然知道自己惹怒了本省的老大,要是以前他早就诚惶诚恐的道歉了,但是最近他膨胀的相当厉害。 不过,后世国人一提到这个名字,估计首先想到的是“波士顿龙虾”。 第16章 也无风雨也无晴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蹄哒蹄哒———— 听澜庄外的洛神花田,两匹白马一前一后缓步跑在乡间小道上,尚未开花的花苞藏在茎叶内,昨夜小雨,叶上藏着水珠,夏风席卷,哗啦作响。 萧冷月在路上简短与两人商讨了下庄西刘家的事, “你从老牛那儿定制的长枪既与刘老头的铁枪分毫不差,从他们那儿查准没错儿,这事儿姨娘来办便是 而龟宝如今的状态,似乎处于晕晕沉沉当中,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似乎活着,又似乎是假死了,而功法还是不停地运行当中,灵力在经脉中缓缓的运转,丹田中不停的在压缩灵力团,成为固态金丹。 这样一来,就导致了大批修士不但失去了最初的元气,甚至在被吸取元气之后,导致了修为停滞,或是急速衰老,最后痛苦死去了。 老实说,他真的没想到协议者会这么说,本来他以为,自己和空间的关系是死敌了。后者一定会消灭他才对,而现在,却给出了这么一个出乎意料的选项。 这都是二哥策划和指使的,我只是被他一时迷惑,所以才与他同流合污,求你们放了我吧。 安图磊的双手上凝聚着强横力量,一团烈火在手中跳动着,猛然之间朝秋玄挥来。在即将接触到秋玄的身体之时,那一团烈火陡然之间完全散开,把秋玄包围在烈火之中。看着这一幕安图磊笑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随着空间规则慢慢让嫦羲炼化,一丝空间大道突然显与眼前,见此,嫦羲心中一动,不由御使太阴真火将空间大道包裹入元神之中,使得周身有空间法则散溢而出。 虽然是作弊,虽然是地府的作弊,不过李维依旧漂亮的赢得了那一场几乎是oho的竞技角斗。骨头都轻了三斤,腰子都变得有力了,一口气上五楼都不费劲了人生得意之时,他自然满面春风。 龟宝思索了一下,望着那两个颤抖着的弟子,又施展了一个法诀,直接将他们两人身上的两道银紫色灵光,分别抽离了身体,返回龟宝的身体里面,就消失了,而隔了一下,两位弟子惨叫声就停止了。 荣玥笑而不谈,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是什么都会,那也就太开玩笑了,那样十全十美的男人,怎么可能有呢?在荣玥心里,秋玄一直都是无所不能,几乎自己能够知晓的东西,他几乎都知道。 早晨天刚蒙蒙亮,普林便起来收拾行装离去,他是独身前去的,不过夏羽并不为普林担心,以普林银衣灵将的水准,虽然法力被封印,但打猎对他理应是一件手到擒来的事。 面对血无情的咄咄紧逼,都说出了不同意就不是男人的话,丁不二还能拒绝吗,当然不能,这可是事关男人的尊严,丁不二已经暗自决定,到时候一定要将其狠狠教训一番,至于怎样教训,只有丁不二自己知道了。 “是大白鲨,鲨鱼中最大的大白鲨,没想到竟然碰到这种怪物!”一名老者扶了扶自己的眼睛,满脸震惊的说道。 当然,数万年的时间相处下来,很多事情金烨自己也没有办法说清楚了,毕竟感情的事情最是复杂,感情又是变化无常的,金烨也不知道秦瑶在撩拨自己的时候是不是有其他的一些想法。 系统噤了声,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墨七七却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第17章 长夜漫漫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沙沙沙~ 夜半时分,小雨悄然落下,这只是江南随处可见的寥寥细雨,除了让庄子弥漫起淡淡水雾外,怕是连积水都堆不出。 而听澜庄还是随着夜雨一片幽寂,除了些许犬吠,再无别家动静,大多屋舍都熄了灯。 但酒庄后院一间落在湖泊的屋舍内,透过窗纸的昏黄灯火好似雨中浮萍,在水雾间隐隐约约。 来到城堡大门就见风花怒涛沉着脸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些雪忍,这些雪忍多多少少都带着伤,有的甚至还躺在担架上昏迷着。 古枫霸道,打他们也就罢了,他们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师尊还打自己。 龙痕这么一个绝世天才,以后,就算是不能成为龙帝,却也一定会成为龙族的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嫁给他,真的太理想。 蚩尤乃是我华夏上古司战之魔神,性格凶暴冷血,所过之处千军辟易,即便是强如炎黄二帝也需联手才能略胜其锋!以历史来看,她怎么可能屈居于一名人类提督的麾下?并且还被更改了舰名叫做蚩幽? 杨泽还有空在这轻松的笑着,但白薇已经浑身绷紧,脸色惶恐了。 他走到了卫生间,变作了一只苍蝇,从窗口飞了出去,飞到了隔壁的房间,然后在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这也是凰泯对自己所说的话,所以,她一直努力,疯狂的修炼,就是想要有一日能够拥有自己决定自己命运的机会。 还好,出了鬼门关之后,并没有岔路,而是一路往前的。杜宇继续往前行走,四周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雾气腾腾,阴森恐怖,很符合阴曹地府的模样。 不过这时候摩罗也不再于战场外围游走了,而是也加入了战局,那一道道音刃如同风暴朝着刑战覆盖过去。 许思窈被他拉出学校,奔到无人的地方,才又羞又气的骂了陈狼一番。 柳如月刚要伸手,往车窗外一瞟,又把手收回,不能喝,这里还没出荒地,自己并不完全了解对方,万一对方在水里下药怎么办? 所以她心里总是慌慌得,幸亏唐宇和柳如月还在,否则她连门都不敢出了。 “流氓。”柳如月气得柳眉倒竖,骂声刚落,重重挨了一耳光,血水顺着嘴角流出。 “逃,这绝对是一个,自己不能面对的强者……”逃跑的念头紧接着闪现,金面火神身影闪动,直接回头抱头鼠串。 两个保安大怒,都抽出了电棍,向他扑了过去。但还没接近陈狼的身,就横飞出七八米之外,半空中狂喷鲜血,倒在花丛中人事不省。 叶轩听言,脸上顿时浮现一抹苦笑,只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陈狼,你和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他们在扮流氓,你就来扮好人,试图博取我的好感,好让我同意你和我姐在一起,是不是? 叶轩则是眉头皱了皱,把整座工厂摧毁,叶轩都没有发现金光头的踪迹。 刘强一笑,暂时保密,到时会通知他们,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就行。 就连丁言,也只是刚刚触摸到空间冻结的层次,还无法熟练运用,更别提更高层次的界中世界。 悠扬的音乐突然在厅中响起,叶凡转头一瞅,那角落中的乐队已经忙活起来,各自操着自己的乐器,闭着双眼一副陶醉的模样。 于是乎,众人纷纷的离开,当萨菲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后跟自己的同伴说自己有些事情要出去一下。 等他们回到家里,却被留守的总管告知,北风刚刚给家里来过信息,他在赶往香港的路上。 高子‘玉’长眉一挑,不理会她的话,直接长手一揽,将她搂在了怀里。 福田一夫知道只要雷答应下来,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容易的多了,毕竟自己的手下也不能白白的牺牲掉,都是自己的老底子,不能一次性都拼光了。 一顿饭下来,众人吃的香喷喷的,众人也很久没有吃到这么香的饭菜了,因为那时候他们心中还在想着李新,不过,现在不同了,李新回来了,吃饭自然也就香了很多,他们也都吃了很多。 江忠进等军方的人士也是一脸紧张,他们可是很清楚这其中的内幕。不过,对于孙若丹的办事的风格,他们也很了解,相信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在现场。 “你以为森井一雄帮你忽悠我们就算了,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人好不好,哼哼……”福田一夫说完后冷笑道。 知己难寻扔掉了手里的汤姆逊冲锋枪,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通体银白的左轮手枪,枪柄上面还带着蟒蛇的纹章。 去我老家徐家村的汽车一天就一辆,我俩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上车前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爷爷说让我三叔来接我。我一想也好,这村子里的路不好走,三叔家有辆牛车,要是我俩走着回去非得磨破了鞋。 什么情况!我赶紧脱下外衣,里面的短衫也着了!王敬赶紧帮我扯下着火的短衫,扔在地上踩了好一会才把火苗踩灭。 除了自己周围那几个见识过弓箭的现代人之外,野人们对于这种完全陌生的武器使用的并不顺手。 不仅手段华丽,杀伤力也十足,一番狂风暴雨的攻势之后,人鱼老祖的脸上、手上、胳膊上、鱼尾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痕。 姜柠深吸一口气,这功德值抽奖就是不一样,要是放在商店内,价格恐怕只高不低。 叶寻走出化妆间,环顾一周,今天要出镜的演员基本都已经化好妆,正在外面准备,叶寻慢慢走到众人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了过来,叶寻感受到十几双眼睛都盯着自己,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还以为自己的形象出了问题。 第18章 江湖就是臭水沟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鄱阳湖蕴自长江,位于江右,相距应天近五百里,占地宽广,近三千平方公里,自岸看去,水天一色,乃大离境内仅次于青海的第二大湖,也唤彭泽。 值得一提的是,鄱阳湖西南不足三百里,便是曾经的大离第一江湖宗门武功山,至于为什么是曾经……江右本地的江湖人皆对此忌讳莫深。 鄱阳湖水产丰富,交通上更是连接 而后面一起追着不放的面具老者,见苏阳突然改变了方向,虽然感到奇怪,但是实力带来的压倒性优势让他放松了戒备,毕竟苏阳这种五阶初级的魔导师他一只手就能干掉一堆。 酒长生笑而不语,抬起右手,渊铭剑朝前轻轻一点,一股剑意释放开来。 查干巴拉说完后就盯着桌子上羊奶及牛排,而吞着口水,肚子仍然叫了起来。 和远清与陶格斯见他们不断地巡逻着,遂把所有的人聚拢,皆配好火箭、刀剑,努力寻找入城的弱点;出发前向城上的人做了做手势,希望他们明白自己的苦心,能配合配合。 这些部落早就来了,只是修为高的不多,方雷如焕已经让他们就地隐藏,等待命令,这些部落才是神雷部的根源,如果大面积伤亡,就会动摇了神雷部的根基。 “阿弥陀佛,请让七苦八难将于我身!”身披袈裟,手持幌杖,来人一副佛像。庄严庄肃。 大家见了面,彼此笑笑。进入后,同样听到操场上不断地传来喊杀声,奔马声,马啼声,真像是有军队正在厮杀。 至此,就算是班上一霸,也不敢轻易得罪张叶,其他人一样。当然,张叶也不会利用自己去欺凌弱者,他只是慢慢的放贷,除了这一条,并没有剥削他人之物。不过,所谓放贷也是你情我愿,你不想借又不非要逼迫你借钱。 所以当陆云尝试过后,他就明白了,到底怎么样让自己飞起来,他需要和这片世界里的空气合作。 她沉默不语,以至于两人以为她是不是精神上出现了问题。这也是必须的,毕竟心爱的人索命。突然有一天,肖芳出声了。 “那就多谢天麟兄弟了。”夏凡尘说完,便大步的走到了苏飞燕的身边,一把牵住苏飞燕的手。 对此,夏凡尘也只有妥协,老老实实的走在队伍的中间,认真了的寻找着他所需要的材料。 侯家三叔气急败坏,他只差一点就可以攻入主墓室,结果主墓室沉入虚暗界面。表面上看主墓室仍在原处,可是即便机甲天王中的封号天王亲临,都未必进得去。 当爱情来临的时候,却觉得不知所措,觉得会来的太突然,怕时间长不了。 严颜被杖责之后第五天夜里,一道身影悄然无声的来到严颜所在的中军大帐之外。 “呜――呜――呜”,深夜里,突然迸发出来的号角声惊天动地。远远地,仿佛有几十万大军打着火把,向高句丽人的连营中扑了过来。 其实,那不是光,只是无论谁看到它们,都会本能的认为它们是光。李源猛然跺脚,四周升起丝丝缕缕绿光,隐然构建出三足巨鼎光影,鲸吞光点。 就在叶云的意识进入光团之后,叶云发现光团之内有一个很大的空间,恐怕都有上百立方米了。 而现在安雨嘉回过神来,她跟叶冷风不是真的夫妻,只是在假扮夫妻而已,这样的话,她又有什么资格问太多呢? 雷霆几乎在第四节前1分30秒提前宣布赛结束,第四节开始杜兰特和威斯布鲁克继续留在场,哈登本节一开始投篮命,而杜兰特紧接着两度三分得手,雷霆打出10-0的攻击波,一举以93-77取得了16分的优势。 街上人来人往,看来还没到真正的高峰期,天上还泛着晚霞,双圣树的光辉正在逐渐黯淡。 还真是只用了几秒钟,几人转眼间就到了第二神族城门外,远远望去,这里位于巨神山之巅,规模及其宏伟。 夜鬼谷找了一间客栈,在外面的凉棚下就坐,这里的桌子很是简朴,一个模板四个腿,除此之外没别的了,上面的划痕代表着它恐怕年龄比夜鬼谷还要大了,由于时间太长表面的纹理已经被包浆得反光又光滑了。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进入了玄武峰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时间虽然不长,但自己的变化那是天翻地覆的大。 这片荒芜,竟然连最顽强的杂草都是生长不起来,完全就是一片死寂之地。 没想到张驰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万青有一种用自己是的40码的脚直接拍在他42码脸上的冲动。 可是,她进入鬼界之后,她才知道,魔修大陆从来你不是纯净善良的,在这里战斗和背叛都不需要理由,唯一能依靠的是,自己要强大起来,强大到谁都无法比得上的地步。 足球论坛这边更是爆炸了,一个主播竟然要和皇马踢一场友谊赛,这简直开玩笑,不少人开骂,当不少人觉着有意思,无论如何李枫这次在足球圈里大大出了一次名。 “不管你有没有男朋友,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我是真的十分喜欢你的,我绝对比你的那个男朋友要好,所以,请你和我在一起吧!”那个男生很是傲气的说道。 丧彪突然意识到了对方眼神中蕴含的危险,恍然间他已经看到了年轻人举起了持枪的手臂,他顿时汗毛直竖,甚至来不及示警,便嗷的一嗓子闪进了堂屋的门框内。 这一串串的问号让我吃惊了起来,如果连介绍都看不到就表明,这个骨墓君王最起码高过你30-40级,我吸了一口凉气。看来不召唤亚姐不行了。 这下午过去大半,这军士们汗出的多,没补进一点水,一个个嗓子里像是着了火,使劲的咽唾沫也是无济于事,那些战马,大概也是觉得渴了,都是不断地挣动,四蹄乱刨,不时嘶叫。军士都是垂头丧气,唉声不断。 我迅速的指挥所有人,阵势既然没到一分钟就已经排好了。这也可以证明我们之间的默契是非常好的。 第19章 移山斗转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沙沙沙—————— 细雨渐渐落下,银月高悬于空,庐山镇的街头拢上一层淡淡水雾,烟雨迷蒙,可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却是半点不少,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赵无眠与萧远暮休息一晚,又赶了一天路,才跨着白马踏在庐山镇的街道。 庐山镇的人文景色与临安扬州没差多少,总归还是江南风格,只是江湖人多的有些 对于这个神秘的家伙,她的心中一直都存在着某种好奇,但是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里再次的看到了他。 阿凉转头问了问身旁的彩儿,毕竟彩儿对此地比较熟悉,若是有了彩儿的帮助,想必会更节约时间吧,现在对阿凉来说,能节约时间再好不过了。 阿凉惊叹一声,对于瞬移,阿凉如此才有了一点认识,但是却一直不知道这瞬移究竟是如何施展出来的,这个问题,一直存在阿凉的心中。 “哈哈哈……”白卓紫终是笑得动容了,唐唐,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了。 他细致的切下一块五分熟的牛肉,用叉子插起,将带着血丝的那面缓缓送入了嘴中。他眯起眼睛,细细的品味肉汁的鲜美,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押了口酒。 强大的力道之下,在牛魔王等人那惊愕的眼神之中,一道万里的沟壑瞬间生成,这是一道惊天骇地的惊人神芒。 在君逸凡冷汗直流的当儿,主仆两人已经出了正华殿,向白灵紫的寝宫走去。 二人无奈地摇了一番头,这一篇儿也就翻过去了,抬首向码头望去,一身白色西服的市长公子迎风立着,正举着望远镜观望邮轮,人高马大、英俊卓然,倒也不像纯粹的纨绔世家子。 白少紫一天里的大多数时间都睡着的,不过,唐唐来到这里之后,他却努力清醒着,尽量不让自己睡着。 甩了甩袖子,唐唐侧过脸,想到那日白墨紫真的给自己喂了一颗红尘度,就有些生气了,这家伙竟然不信。 此前卞望之接纳了来自掖县等地的苏峻所率族人、百姓,安置在东莞郡内屯垦,趁机就逐步将势力向北方延展,如今东海基本平定,他便亲自率兵进抵琅琊国治开阳,遂于此处,与郗鉴故人相见。 还有的一些,曹冲就从来没有见过了,但曹冲没有见过他们,不代表他们没有见过自己。 “没问题,龙崎先生,接下来的防御工作就交给我们了,你就安心去睡吧。”大叶竖起大拇指笑嘻嘻地回答道。 三位老祖满意的点点头,大老祖说:“离元旦大比已经不足一个月,血脉觉醒的仪式越早越好,明日我们就在显化洞内为阿离觉醒血脉。 弹幕宛如山呼海啸,天崩地裂,密集得吓人,真诚有的时候真的会感染别人,哪怕李白的态度堪称是不卑不亢,远没有那些主播求打赏时的低姿态好看。 笑话,主意打到木兰姊姊头上也就罢了,可你偏偏是那等始乱终弃的货色,也敢改头换面,摇身一变装作正经人来上门求亲? 可恽夜遥只是摇头,估计他现在自己也不确定。最后柳桥蒲在恽夜遥的坚持下,没有跟他们一起去魏浩桦的家。因为恽夜遥还没有恢复过来,所以柳航用自己的汽车将刑警和演员送到了目的地附近。 剑修在修真者中本就特立独行,任何一名剑修都是从连番血战中杀出来的存在,若说寻常修真者,结庐在深山,潜心修道果,与世无争段,那么剑修则恰恰相反。 第20章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呼呼———— 雨点砸落,巷内风声猎猎,雨棚内的黄灯眨眼熄灭。 巷子里没有别的颜色,只有一片死寂的黑,便是些许迷蒙的月光也难以挤进。 持枪而立的两人,站在漆黑的阴影内,望着对方被阴影遮挡的面庞。 该说的,早便说过了。 杀父之仇是横在两人心中的山岳,无论关系再如何不错,不打 况且即便是自己就此离开回家找楚月馨或者絮儿把这件事办了也不现实,路程远不说,自己就这样挺着下身赶路也不像话,好歹自己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官员是不是,这点脸面秦飞还是要要的。 在和柳夏进到她那间房后,柳夏知道叶秋要给她治疗那些隐私部位的狐臭。 既然答应了别人,秦飞也不再多说,直接在宣纸上用欧体慢慢写了起来。 尹伊惯性将一半捐给慈善机构,另一半直接放到金融市场投资,有鲤宝的监控,尹伊稳赚不赔,她在股市中被称为财神爷。 成俊峰完全没有将白羽放在眼里,地球上的宗门实力太弱,根本就抵挡不住天道盟的攻击。 最终节目组跟村长告别,在村长不舍的目光下离开了村子,周家修路的大部队自然还留在这个村庄,为这个村庄开始带来新的改变。 作为淮北规模第一的体育馆,一次性可容纳八万观众,场地设施都是顶尖的,是举办大型演唱会的最好地方。 到了街心,石慧教导三人布阵,将干将剑置于中心,自己将遍布城中的魔气和怨气抽出来,指点三人将聚拢过来的魔气和怨气封入干将剑。 一声清吟间,身披火焰的金乌陡然而出,扇动羽翼穿过这阴魔,将之瞬时焚烧得一干二净。几乎同一时刻,雷鸣轻响,电光嗞嗞有声,一道缠绕着雷光的剑气迸发而出,将阴魔捅穿,而阴魔本身也在雷电中被殛,化为乌有。 “你们一般多久出货一次?太仓官员和锦衣卫百户所就让你们为所欲为吗?”秦飞问道。 程暮语是跟他说程妈妈没有反对的意见了,而且还赞同,只是那些话并不是直接对他说的,后来程妈妈也没有对他表达过这个意思,他还是抱着怀疑的心理。 突兀间,枫的眼睛目光流转,黑色的眼珠子几乎完全变成了红色的,两个黑色的勾玉凭空出现在红色的眼珠里面,与中间的那个黑点对应起来了。 玄燕的语气虽然很淡,可叶萌却在其中听出了强烈到极致的自信。 就这样,巴依将这个烫山芋转手给了“最佳猎兽人”张扩,让张扩出手帮忙。 见师茜要去病房交班,覃雨赶忙找了个借口离开,她还着急跟楚亦然联系呢。 不过,童天笑隐约察觉到,金纸醉肯定还有高强的“魔技”绝招。 周游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些玉髓液应该能够自己炼制不少的丹药。 但是先前,是步绝情对自己承诺,说是帮自己打掩护。以至于辰梦有些放松了警惕,都没有准备什么后手。 不过面对现实中的我爱罗,还是与在动漫中看到的我爱罗,是有很大的不同的,漫画中的我爱罗,仅仅只给他一种,哇,好牛逼的感觉,具体是怎么样的牛逼,他也不知道。 这时候,不明火春春走了过来,在她的身边驻足脚步,和她一起俯视着城池。 他的黑袍残破不堪,脸上的黑巾也不知去了哪里,露出他苍白年轻的脸,是那种毫无血色的白。 第21章 逗玩!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轰隆———— 一声平地惊雷般的乍响传遍方圆,城垛上的看客只觉一道黑影在夜空一闪而逝,枪魁小腹爆起血光,砸去湖面,鄱阳湖骤然被炸开一圈不知多少丈长的凹槽,湖水则冲天而起形成巨浪。 哗啦啦———— 水花落下拍打湖面,一望无际的鄱阳湖随着两位巅峰武人的争斗波涛汹涌,四周看客无人出声,直勾 大比是普通情况下、惟一能观看结丹修士斗法的机会,因此,主峰上人不但不多见,反倒更多。 “爹,我娘说的对,二舅就喜欢木木,什么都是他做的好,做的对,我说什么二舅从来就没夸过我。”子全本来就是个不懂事的,听见了周氏的话,忙替自己开脱。 七品炼丹师挑战六品炼丹师,这根本就不公平,但是司辨太与迟磋耀都是元婴中期修士,他们撕破脸皮要恃强凌弱,圣智派只有尤千仞一个元婴祖师,又如何能够抵敌得住? 前方漆黑一片,虽然肖雨馨拥有黑暗视觉,看得很清楚,可并不意味着她就喜欢这里,尤其是那股子味道,并不因为丧尸的死亡而消失,愈往前走反倒愈浓烈起来。 王栋在外院有专门的院子,有时候应酬的晚了,便宿在外院。在大同的时候王栋因为要忙公务,十天里有六七天不回内院的情况也是常见的,因此柳氏也习以为常了,甚至因为她卧病而王栋并没有去崔姨娘的院子而暗自高兴。 “能够在熔浆之中不被烧融,这块矿石肯定很不凡。”瑞安飞到黑色矿石的上方,随即用超阶魔法剑向下轻轻一挑,便轻易将两尺多宽的黑色矿石挑起来。 其他人岂不知道?但他们不会多说什么,大家都是明白人,凤娘子懂事自是最好。 子晴一听笑了,这刚进城,曾瑞祥的辈分就长了,成了老太爷了,子福他们几个都成了老爷,林康平问子晴笑什么。 就在他们家急的一团乱的时候,村里来了一家外人,这家人是村东头李长顺的姑娘李萍一家三口,他们原来是住在县里的,前几天买了老田头家的房子和地,和老田头说好了,他们走后,李长顺的姑娘家就搬过来住。 只是子晴再想给嫣然喂第二口,这孩子说什么也不张嘴了,使劲抿着,还皱着眉,子晴再要喂,孩子就眼泪汪汪的了,子晴叹了口气。 没等追逐的几只巨大野兽做出反应,王晨就已经入猎豹捕食一般从岩壁跃下,两把长剑瞬间就化为了无数的光环,将迎头那只头目级别的巨大野兽兜入了寒芒。 “那里,很一般的车,和陈浩大哥你完全不能比,是不是,上车。”看起来战菁也是很高兴,对着陈浩调皮的说道。 一转眼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苏晴雪那里也该忙得差不多了,该回家吃晚饭了,从保安室出来,就直接去了总裁办公室。 这样的举动,可真的是把面前的四位教廷中人,略微吓了一下,但这四人毕竟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要是被墨君无这一张人皮面具就给吓到了,未免也太弱了。 一声声巨响不断传来,只见血红色光柱通天之处,那片空间尽皆崩裂,从其中似乎隐约还散发出丝丝缕缕恐怖邪恶的气息。 随着罗德踏上阶梯,会场之上的道教教众纷纷朝着罗德单膝跪下,那整齐的姿态将罗德的气质衬托得更加神圣,仅仅是远远看着,就让人感到心神澎湃,难以自制。 第22章 真·偷梁换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银月落在雨幕外,客栈清寂了无声。 长街昏暗,客栈附近的脚步声藏在雨间,不时伴随着几句担忧话语。 “少宫……” “什么少宫主,在外要叫未明侯……可不能被什么闲杂人等听了去,否则侯爷要有麻烦。” “哦……侯爷伤势不知如何,当时远远看着,怪严重的。” “怎么?你还想和他双修疗 黄昏临近,司予安这才注意到钟全的伤口又都裂开了,那些深色的痕迹不是干涸的血痂,而是鲜红血液的又一次浸润。 这哪敢说,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被两人同时冷冰冰的看着,她忽然又想退缩了,觉得自己在作死。 他觉得自己像一只等待死亡的鼹鼠,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想到这里,老头忍不住朝远处望去。 赵云、徐晃、张绣、曹彰,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抵抗,轻轻松松就把寿春城给拿下了。 说完她立即同贺履柏一同离开,这下没人拦着他们了,只是看他们神色,苏若也并不能把那批灵珠安然无恙的吞下来。 橡皮糖笑了笑,但她弯起的眼睛和嘴唇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还给柒柒和英子带来了不轻的寒意。 “就问问?你……你现在是在调查我吗?”楚墨晗似乎有些气恼,不过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虽然只有一丝气息,却让楼浅浅觉得自己是在一片浩瀚的海洋之中。 而且因为到了新的酒店后,几人都在他眼皮底下打着游戏,所以也打消了他对“花衬衫”是来救石碑的怀疑。 它一拳被那鲛人躲闪开来,反倒张大了嘴,露出细密尖利的牙齿在它肩上啃了下去。 柔嘉心里有些不爽,迎着夏熙嘉的目光就望了回去,目光中不带挑衅,却有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疑惑,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并未将对方放在眼中的慵懒松弛。 经过严家两兄弟轮番上阵,好说歹说之下,楚明最终接受了二人的提议,并向二人保证一月之内定将材料钱归还。 当然了,就算洛风的法务部,反复看了,没有问题,但洛风还是亲自看看为好。 为了不打草惊蛇,姜老大悄咪咪摸到两人身后,同时也将两人的对话都听了进去,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率先走上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拄着拐杖,坐着特殊的VIP电梯,在大姐的陪同下,我终于来到了公司神秘的顶楼。 安流萤看了眼师尊还是那么好看的侧脸,灵气在侧方推力,靠近了些许。 但柔嘉此刻出手帮忙缓解一下病症,也不过是想让老夫人明白,要想日子过得舒坦,往后可少不了她的按摩。 为了奖励,洛风还是按照字面意思的理解,从而避免无法获得奖励。 “你说啥呢?我吃哪门子的醋呀?啧!昕梅呀,你老给挖坑埋雷干啥呀?”我郁闷道。 以前的白鹭,总是弱不禁风,枯黄的头发,竹竿一样的身材,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心疼。 破字一出口,顿时只见悬浮在徐不凡身前的长剑,化着一道金虹,就朝着陆源席卷而来。陆源见此,顿时面色大变。于是乎,他不早迟疑,抬起手来,大袖猛地一抚。 秦宝宝无语的看着一眼李伍峰,不过还是将那日自己如何与剑侠客和孙立相识,然后得到夏薇薇款待的事情说了一遍。 河里面的水不是很深,所以,就算是男子大叫着救命,也没人理会,这大热天的,河里面的水很浅了。 第23章 庐山琐事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昨夜一场顶尖武人的厮杀,消息怕是都快传出江右,但打的痛快,事后擦屁股却是难受。 即便赵无眠与陈期远有意避开,却也拆了好几条街,待修缮完好,至少也得个把月时间,不过庐山被称江右熔炉,工匠众多,这时间倒是能缩减不少。 庐山县守一大清早便带着随行护卫勘探受损情况,眼神略带错愕, “早知武 特别是京都城外出现的形形色色身穿大夏兵服的士兵,更是让秦钰本就薄凉的心如坠冰窟。 云闲趁曲在尘正盯瞪着从兮,忽然伸手,抓过曲在尘腰间的钱袋,曲在尘想阻拦时,已来不及了,钱袋已被云闲握着手中,曲在尘转眼瞅一眼云闲,并未多在意,又转眼望向从兮。 再加上,李广这人爱记仇。去年常风去山东治水,上来就杀了他的干孙子黄仲仁。这让李广记恨上了常风。 院子里摆了许多桌子,每张桌子上有一张纸,纸上记着几道算术题。 亚瑟取出橱柜里的红酒,在两个高脚杯里各倒了一点,他轻举酒杯与莱昂内尔相碰。 而这突然的转变,让田雨筠感觉到了安全感,有了跟家里决裂的底气。 “此事不应我,那些人也未必能活,若是没有全救下来的本事,杀九十九人和杀一百人之间,天子怎么选?”石瑶看向眼前的李星云,开口道,言罢,她便笑而不语,看着眼前一身龙袍,身披金丝长袍的李星云。 “四弟,大哥劝你,还是莫要如此心急才是。”三千院用李嗣源的声线,娓娓道来,他背着手,捏着一幅做派,缓缓走向眼前的李存仁,开口道。 余珠慢慢将目光从九凤身上挪回来,忽然发现自己与九凤中间的白绫心不在焉地看着赛场。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多个镜头的拍摄下,刚才还对周乐言论异常愤慨的选手们……稳如老狗。 “好!很好,只要事情能顺利的办好,本相给你谋一个职位。哈哈~~”史弥远心里想着事情办好,皇帝顺心,自己报仇。不知不觉哈哈大笑。 余元龙欲言又止,一半?哪个商会愿意无偿支付这么多?但他还是没有多说,靠退了一声,就再次去忙。 唐宇心中生疑,不敢胡乱开口,刚才那惨叫他也听到了,若不是见识过宫本武藏武真的武功,他怕得被吓晕了,此刻叔伯兄弟寻来,感动的同时也不敢确定是不唐峰又找人来害自己,被宫本武真发现打得惨叫。 一众人带着慧觉进县衙,路上原县县令便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这八件星器等级都不简单,以他们炼化了这么久,都还没能掌握一层,一旦等他们完全掌握了,威力绝对是强大无比。 看着绝美的陈丽已经漆黑得如同墨水,狼宏翔一咬牙,妖元在陈丽的体内迅速游走,将陈丽体内的毒液全部卷了出来。 三人一抱拳道:“诺!紧尊主公令!”完后三人接过令符退回队伍。 “登机!”韩之举下达命令,特战队员们冲向了前方的迷彩色直升机,随着队员一一登机,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开始旋转。 没错,这货在表演时涂的是豆油,还是食堂偷来的,并且是周白跟他一起去偷拿的。 “如果服食地级灵神丹后,再服用天级灵神丹还会起作用么?”尧慕尘忍不住追问,虽然这天级灵神丹,对他们来说如同神话般的存在,但还是想多知道一些。 第24章 桃李春风一杯酒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蹄哒,蹄哒———— 马蹄声在街头响起,混杂着街道两侧铁匠铺内的打铁声,赵无眠现在也算名人,出门在外总是被人认出身份,明显不便,也便戴上斗笠做寻常江湖人打扮。 斗笠下,他望着街道景致,能听见茶摊酒馆的江湖人唾沫纷飞聊着昨晚大战,也能听见一些夫人小姐或是带着帷帽的白衣女侠聚在一起,一口一个‘ 别看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里面包含着的意味那可是海了去了,一个省里顶级的官员能办到的事,想想就让人心里美得慌。 毕竟到现在为止王茹雪如何过分的言行都没有被学校领导纠正过,这次估计也是如此。所以舒月娥一气之下也赌气地给全班学生放了半天假。 妖族想必与道门的森严规矩,更加显得粗暴。他们固然也是等级分明,但更加原始。 退出游戏,便意味着不能保护苏倩,也意味着要彻底离开柳云絮、骆殷红和朱睿,还要忘记她们所有人,包括苏倩,这是林彬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事情。 警察也发现了情况突变,从交通问题已经变成了打架斗殴,猛然加速想过来控制事态恶化,但调头时和一辆摩托车撞在了一起,直接将它顶翻了。 “谢家知道我什么条件,不会在乎这些的,到时去铺子里买些布匹,凑四抬就行了。”元娘是真的不在乎这些。 林彬一急,也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过去就把她的嘴捂了,又赶紧点了她的穴位。 三道水流融汇在了一起,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在这被封锁的空间中汹涌而来,黑洞在旋风的周围湮灭,整个空间发出了无比脆弱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痕瞬间向着四周蔓延。 啾——!飞禽居然舍弃了那四个少年,在空中滑翔后,便朝秦戈而来。那金冠血雕,两颗血色的眼睛内满是愤怒,似乎是在对秦戈趁机夺得晶体非常的不满。 我变得越来越离谱,可是明明知道自己变得很离谱,但我却懒洋洋的根本不想去纠正这一切。我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胸口,知道自己少了一颗心脏,但却又没有觉得不习惯,反而觉得少掉了心脏就少掉了吧,又不会死。 此时此刻,见到周天龙和刘雨晨终于回来了,花容不顾一切地冲到二人的身边。 如果馋天没有给出这条路,那么我就没有选择,我就只能在这一条路上走到黑,走到死。可是现在馋天给出了这条路,那么我又何必傻傻的去做可能毫无结果的事情? 黄炎还在前思后想着,一直默然恭立在旁的香嫂,却也随着跪在了黄炎身前。 “那还废什么话,让他们俩赶紧交出来!”童亮对着那三人说道。 第二天一早,周天龙辞别了红天凤和雨菲霖,离开了巴岩村,朝着巫南教总舵的所在地——南蒙峰进发了。 大约10秒过后,裁判再一次发射了信号枪,并且广播上响起了外语。 “今天一定有事发生,记住,一切听我的命令!”叶天还不忘叮嘱了一句,很多时候看起来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最危险的所在。 忽然他感觉到了李明的气息,很是强烈,找到李明报仇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想法。 将近十分钟过去之后,宫娇娇的美眸中划落一滴泪珠,滴落在了手上捧着的纸张上,滴答声轻轻的回荡在车里。 第25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莫惊雪的不期而至,并未搅乱赵无眠的计划,两人敞开天窗说亮话,你要杀我,我要杀你,只是现在局势不对,才没动起手来。 待寻得错金博山炉之际,便是局势再不合适,也少不得见番血。 此次喝酒,更像是下战书。 至于谁先找到错金博山炉……那就各凭本事。 但琉璃四玉在手,若是如此赵无眠都被莫 所以这些兵每天都很拼命的在训练,毕竟只有训练成绩很好的才能得到这个巡逻的任务。 一点也不知道害臊,整天对我们摆着一副高不可攀的清高样儿,转头却追着不喜欢你的男人跑。 只见他的灵魂,锤胸顿足的懊恼着自己,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唱着胡编乱改的歌。 这会儿天边才出现橘色的夕阳,她顺着皇城的墙慢悠悠的往宫门去,这会儿才觉得刚才跑得太狠,腿似乎有点儿酸疼。 而当唐烟将她的衬衣脱下之后,暴露在方逸视线中的便是一片冰肌玉骨,那傲人的饱满胸围,浑然犹若玉盘般的酥胸在路灯下挤出一道深邃沟壑,煞是诱人。 微博上更是厉害,就连赵子豪以前烧烟烧酒的视频也被爆了出来,‘暴富之后的报复’这一词也迅速的登上了微博热搜。 房策看着李承乾,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击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下人在外面喊了起来。 到了他这等境界,本以为早就看透一切虚名,但今日被林昭当众一拳打飞,是梁九功一辈子的耻辱。 “呼!”黑无常听了之后,气呼呼的深吐一口气,看了眼白无常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不过房策想了想,这个事情是李丽质自己做的,好像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而即便如此,白亦凡、叶骄阳、萧策、范易和唐果五人,依然还是得到了一人一间皇家套房的待遇。 于是,吕宋的士兵们迅速调转船头,准备撤离这个战场,不再做无谓的牺牲。 如今踏入神府境,前景更是无比光明。他不想死!他还有广阔的天空可以翱翔。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楚天荣的一句话,改变了。若非楚天荣鼓动,颜长松怎么可能跟王昊成为敌人呢? 但是一想起晓梦的叮嘱,就只能乖乖听话,这也算是一种纪念,孤独神伤的姐姐,独自在深山老洞中闭死关,自己连通知她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死胡同很黑,一点灯光不见,最里面是个带有铁栏杆的望台,可以看到外面的树林和花园。 否则的话,以王昊的实力想要强行炼化这一枚天印,不知道要多浪费多少的时间。 风浪将他微长的头发掀起,它们在他全力催动太阳烛照的气息时变成亮白的火焰色彩,十分炫酷。发梢时不时飘出几朵阳火火苗,令空气升温。 而现在,仅仅只是过去了三年,尤利尔博格就已经用两个发球,把这个美国科学家的脸都给打肿了。 墙壁上刻满了云纹雕饰,房间中摆设着青铜器皿,一只高大的青铜仙鹤鹤嘴中喷吐着缕缕青烟,竟然是一只香炉。 狄萧满脸狰狞,突然高高跃起,一拳砸向和绅的头颅。这一刻,仿佛空气在燃烧,灼热的温度在无边的蔓延。这股强大的力量,引得无数人张大了嘴巴。 反观周俊,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已经呆在了那里,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脸色渐渐由白皙转为通红。 第26章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转眼已是六月上旬,江湖皆知未明侯于鄱阳湖独败枪魁,只是似乎并不正式,因此并未夺枪魁牌匾,倒是可惜。 但根据现场一众看客口述,未明侯是用枪正面挑翻了枪魁……一个刀客,跑去跟人家枪魁玩枪,还打赢了? 一时间赵无眠在江湖的人望早已风头无两,隐隐有正道武林第一人的迹象。 正道邪派这种正邪对 如果不是身份不同的话,他们或许会成为性命相交的挚友,世界融合之后,没有魔道和正道,没有了门户之见,庞斑和浪翻云成为了最要好朋友。 片刻之后,随着那越来越强的吞噬之力,阴山的晃动越来越厉害,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只听得“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座巨大的阴山便被叶迦驱使吞噬之力连根拔起,立在半空中。 克莱因在前面带路的时候,回想起和林毅的对话,总感觉林毅和亚丝娜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然而王医生没说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叶迦身上感觉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可能。 “仙盟使者走了你们就有胆子以身犯法了吗?”莫亦握住歃血剑的剑柄随手挥了两下,乌黑的剑光划裂江面引得暗流涌动。 箫秦在武曌说完后,立刻飞上了天空之上,武曌王语嫣也是飞了上去。 剑修巅峰,诚靖宇,剑意全开,手持凌霄剑,一剑开天之势斩下,放眼修仙界谁敢正面力抗? 秦桧名是日军间谍的事情,李云龙现在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时机。 有个激灵的玩家在看到林毅流露出一副满意的神色后,不禁好奇的问道。 莫亦没继续说下去了,其他人懂的都懂了,事后扯起旧账来如果别人说邙山血皇就是你青山宗带来的,你青山宗是同谋!这时候青山宗只需要回一句我们也死了个宗主,我们完全就是被害者。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擂台上那压着秦昊打的万骨王座武尊没有察觉,但是擂台下围观的诸多修士,却是看出来了一丝端倪。 李苍却没有注意到朱灏淼的情绪变化,一边温柔检查貂馋的身体,一边呢喃道。 将线香插在两张诊查床中间的床头柜上,南宫素娥转头去调配药水,叶宛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打断。 姚景天算是个了不起的“刺客”,但他一直都不是个了不起的“打手”。他的战斗技术总是比鱼刺差上一些,尤其遇上同战斗有关的事情时,他的运气甚至也会比鱼刺差上一截。 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比起我之前两年多的穿越可要轻松太多了,因为所有的机器人早就已经听命于我,所以几周后,我所要做的事就是冒充百合教的成员带着机器天使孤身一人入侵机械帝都。 在让秦昊感觉到无语至极的一轮轮比斗之后,秦昊终于进入了前十。 尽调的第二天,林栋选择与恒信家办公司的运营和管理团队进行了会谈,了解了公司的运营模式、管理架构以及近期的运营策略调整。 南宫素娥看了眼吊在半空的五彩药瓶,忍不住又掐了掐昏迷少年的脸颊,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句。 普布利乌斯家主动来剿灭“假圣子”,就是为了在尼禄教皇面前“摆姿态”。 “喂,搂住我的腰,不然你会掉下去的!”流星霜坐在白焰身后听见白焰吼道。 眉头微微有些锁紧,李海用手中的雷电枪拨开了前面的荆棘,大步向前跨去,泥泞的湿土,被其隔绝在双脚上那层紫蓝sè斗气的外面,丝毫沾不了他的身。 “手术室现在什么情况,医生手术完了吗?”郝心一脸担心的看着手术室问道。 鬼刀手的举动之所以会如此令人奇怪,是因为他已无力再逃,他已被人杀死,只不过此刻正是他被杀之后死亡的过程,而熊倜便目睹了这个令人惊心动魄的过程。 而郝萌见夏夜诺这么久都沒煮好,不由的跑到厨房來看什么情况。 也正是意识到了这点,慕容辰才发现,自己现在研究因果无定剑纯粹是在浪费时间,至少,在自己的科技实力达到七级以上之前,是纯粹的浪费时间。 艾斯摇着头歇斯底里的大吼着,脑门上青筋暴起,好像是用上了所有的力量一样,没有任何的征兆,双手一挥八把暴风巨剑就向着我袭来。 九尾蝎王神色大变,想到他阴险狡诈,心肠狠毒,现如今又掌控着在场诸位的生死,人人便恐惧异常,片刻之间竟无人再敢与他争辩。 我无语的看着提示面板,这还能说什么呢,这就是命呀,刚刚进入场地,就看见不远处的飞雪一脸哭丧的表情。 “你好,神秘的东方年轻人。”特斯拉打量了慕容辰一番之后,微微叹了口气。 其实不仅仅是无限弹药的武器可以吸引那些科学家,事实上,只要是主神空间出现的,超越了那个世界的认知的东西,都可以让那个世界的科学家为之疯狂,不论是科幻造物,还是魔幻造物。 相比梁希然和马俊强,才来曼城一年的徐子仪对这支球队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他的两位中国同胞是在曼城才成为了当今顶级球星,可徐子仪不同,在没有找到真正的“归属”时,大谈忠诚显然是不合适的。 两剑在不同的地方极速旋转着,杀气冲天,剑芒照亮整片阴暗天空,发出龙吟凤鸣之音,亦有千条瑞气、万道白光不断幻灭。 辰锋虽说及时用自身内力压制,但那爆炸已经让中心位置的血管爆裂,五脏六腑巨震。 史家五兄弟不听命令,辰锋也没有办法。他只好追上去与他们同行,免得这五兄弟激动之下发生什么意外。 看到赵泽似乎被洛何彬所迫,几名赵泽的兄弟就要开口,却被楚少杰伸手拦住了。 第27章 风雨欲来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深夜,一轮圆月被厚重乌云掩盖,茫茫雨点呼啸而下,近乎淹没了华亭百里开外的一座小镇。 小镇不大,仅有一处酒馆,两栋客栈,一间平房三四座的青楼。 镇子在长江以北,被当年的北伐之战波及,成了残垣断壁,但因地理位置不甚重要,也无甚资源,当年的乡民更是早就死绝,也便无人修缮,只有天南海北路过的江湖 “支持又怎样,不支持又怎样,干嘛要问他的意见,问自己的心,不就可以了。”沐妍说的一脸轻松。 “刚才我去于叔叔店的时候,正巧我于叔叔做成了一单买卖!”二妮把酒放起来摆好笑眯眯的道。 此刻,叶霖面色微沉,落入下风并不可怕,关键是忉利天根本没有给他任何的喘息机会。 孙传庭愣了一下,如果真的是不却粮食,那难民似乎真的不是什么问题:“就不怕出现什么骚乱么?几万人跑过来光是安置就是问题。”思索了一下,他也想到了原来山西河南的难民,那真的不只是吃饱的问题。 而后院,燕子和大妮忙的不可开交,一会要招待客人,一会要操心突发状况。 世人更习惯称之为蜘蛛皇后,它的眼几乎无所不在,就如同一张遮天大网将一切都笼络其中。 “云浩,这活儿我不接了。”电话里传来三眼阴沉的声音。此时,三眼的心情非常不好,感觉自己被人耍了。不但没拿到一百万,而且差点丢了性命,这让他有些怒意。 因为经常例行检查,所以他和六耳见过,互相留了电话。虽然算不上熟悉,但是也算有一面之缘。 而张扬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消弥之前拦截并州刺史派给朝廷的使节的罪责,也是将一部分人马北上交给了吕布。张扬剩下的人马,由于并州牧在晋阳也没有太多的军事力量,所以也完全足矣占据上党和西河两个郡。 极液在瞬间化为一把长枪,仅仅一个横扫,杨炽便将对方一名神合境的头颅削下,在这样的星战之中什么底牌,什么手段都不用隐藏,只要有最有效的消灭对方的方法那就尽管用出来,而杨炽便是如此。 被木森如此操作晃了一下,神族半步大乘有些不知所措,说好的同心协力呢?你自己一骑绝尘算个什么鬼? 萧鹏倒也约好了,反正他过几个月还要来趟星条国,毕竟答应好了要去帮乌鸦队开球的不是么? 李三娘没有吭气,只朝着马三宝一摆手,示意就坐,然后往位中轻轻一靠,双目远视,眺望堂外,轻叹一声。 另一个任务就是,在技术工程师老王大总管带领下,熟悉船只性能和掌握操纵能力,等另一个单位上来后,共同学习武器类的使用资料。 “木山主,别来无恙?”刘琛从虚空中踏出,自带一股浩然气势,威压四方。 部队到达了城门下,就被城门守卫给拦住了,他们差点以为有哪个不开眼的要来攻打长安,并且都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了。 此刻这两人身上有些狼狈,显然已经战斗过了,至于叶欣,面色也是有些苍白。 去年欧洲杯上,最大的亮点,不是垂老的意大利男模队,也不是德国队主帅勒夫掏鸟,而是彪悍的俄罗斯足球流氓。 不过鲍勃的话也给萧鹏提了个醒,毕竟这里是星条国,安全第一,你走马路上直接有人来一枪,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第二天一大早,来自周围村庄的村民和一些县乡领导,赶过来送葬,给两位乡镇企业明星的老爹极大的哀荣。阿绣和肖玉凤张晗梅加上两个出嫁的巧儿云儿,顶着同样的白孝布,亲自送老头到坟场。 范荀更加的为难,他摆了摆手,可是本捕,从无欺君罔上,这叫我如何是好呢为什么你们没有逃逸。 当然了交流就代表接触,而接触自然就会引发矛盾,这其中战斗是无法决定对错的,就比如现在华国依旧是霸主。 诸天神由“神魔妖巫仙”形成,即独立又彼此统属,佛则是自成一体,但与诸天神的关系密切,毕竟都要“维稳宇宙”。 太好了,愚钝我夫终于脑袋灵光,当街拜堂是要让我知道,他已经心有所托再不会有什么冒险之举,你若安好我便安心,父亲走后这世间至亲之人就只有你和两个孩子,若你能平安无恙,我也好安心尽力去保护两个孩子。 眼前这位士兵的大嗓门把外面的人惹过来了,现在许多人都知道我已经醒了,纷纷要冲进来看望我,我并不知道的是,在全军的将士们心中,我已经成为一位不顾生死勇杀敌帅的英雄。 十派论战的地址已近在眼前,虽然师父大人趴在地上累得狗喘,但我心中那是一点同情都没有,正了衣冠,走在前头。 每一次“位面”导引都至少需要50个导引源术次数叠加,导引的距离就是魏贤品感覆盖上限。 更大的恐惧被传播了,我有点沉默,若是他们完全丧失斗志只会逃跑,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还真有可能被逃掉几个也说不定。 幻灭之后,无地可去,只得滞留下来,苟且偷生,然后基本都活成了叶藕桐这般。 第28章 疾风知劲草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时值六月,东海的深夜并不清爽,唯有湿热,空气中总是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海腥气,但天宫府的后院种了许多紫阳花,此刻花开,五彩缤纷,花香动人。 天宫府后院的丫鬟们端着热水毛巾等,在廊道间穿行而过。 廊道尽头的屋外,也栽着几盆紫阳花,晚风一卷,门前地上便洋洋洒洒落着五颜六色的花瓣。 “咳 看着那对自己悄悄使眼色的萧媚。秦天笑呵呵的来了一嘴,还装模作样的对着萧媚她们敬了一个礼,然后转身对着王菲菲语气柔和的说道,秦天现在这模样,一点都不像回去解决问题的,反倒像上门探亲,走亲戚似得。 入内墟之前,奇虎尊者出手险些杀了他,他险死还生之后就光顾了奇虎尊者的密室,卷走了奇虎尊者密室中所有财物,这些法宝大多来自于此。 按照进入进化空间时限的长短,【巅峰交流会】将分为三种模式。 肖丞看着玉儿娇美模样,一阵眼热,将玉儿抱了起来,随手关上了房门,来到屋内坐下,轻轻把玉儿放在腿之上,双腿立即传来丰弹的触感。 听到陈宫的问话,秦天顿时裂开大嘴,表情十分灿烂的说道,虽然秦天笑的很是开怀,但是,罗刚他们几个,却能从秦天的笑容中,感到一丝丝的冰冷,和一股无法阻挡的凶杀之气。 “是、是的,我,我算是他名义上的上辈吧!”有田春雪搓着双手,侧着头,有些不敢去看冰见晶。毕竟这次的失败,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尤其是其中的灰之懒惰,还是自己名义上的下辈。 就见特别无语的一幕出现了,凡是陈汐接近的想要保护的长官,纷纷在接近之前被砍掉脑袋。见此,余下众人惶恐的开始躲避这个瘟神的接近,而同时护卫在周围的舰队护卫士兵,则对着无人的各处进行开枪。 “方才还在,你稍等,我来与对面的阴灵沟通。”血雾弥漫开来,老鬼周身血光缭绕,阴森森的血门更是有赤血不断流淌下来,眼前的这一切显得诡异而又可怖。 花旗国海军立刻推出了具有c2级智能的无人战机,在日本海岸耀武扬威,并发布了飞机在航空母舰上自动起飞着陆、机器人加燃料和弹药的视频。 得知眼前之人便是名传天下的传奇人物血煞狠人,众人的目光充满了好奇,就像看稀奇一样,或许心理作用,此时看平淡无奇的肖丞便觉得有几分高深莫测。 “不用了。”白子画头也不回的拒绝了,让叶刑天一阵的沮丧,不过心里还是决定了,到时还是要和白子画一块回去。打定主意后,叶刑天就想去找徐睿商量一下,让徐睿配合他一下。 此时此刻,朝阳轩中,下人早已被屏退,屋中只有狄舒夜与贺南轩以及另外两名轩主。 “那你见过叶凯成的爹地吗?”徐佐言转而一想,既然徐诗韵知道叶凯成有两个爸爸,说不定还能见过叶凯成的爹地,所以好奇的询问。 从人数比例来看,吴添这边是百多个吴家村的青年,而对方因为召集时间紧迫,约mō是、七十人,吴添方明显占优。仅这个条件,吴添底气便比对方足。 也不知道当她整理好自己的内心之后,再次出现在李胜林面前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不过还是很值得期待的不是么? 第29章 仙人抚我顶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府外晚风徐徐,几片各色花瓣沿着风的轨迹在院中荡过,落在一扇透出黄灯的窗户前,啪嗒落下。 湘竹郡主兴许得因琉璃四玉落下病根,赵无眠心头微急,只是简单洗漱提了提神,便捏着青玉佩来至空房榻上坐下。 洛湘竹自年前结识赵无眠后,便被他带着东跑西跑,一晃大半年都没归家……都想家想到时常给父亲写信,却 “你出来了——”吞贼只看见一对大脚丫子在自己眼前出现,在听这声音确实臭肺的,不过情况好象不对,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来了一个倒栽葱。 原来,当年那位道士与将军在收了那十大巫师后,临走前,各自留下了一道魂魄在这儿,等待转世归来,将军的那道魂魄一直寄居在这只黄斑猛虎身上,在关键的时刻,它骤然现身,救了我一命。 宝石棋的下法很简单,在12乘以12的方格棋盘上,一方的棋子能先于另一方连成一个不间断的“六”,就算赢了。执棋人每次只能落一子在一个格子里,下每一手棋不能超过五秒。 可是,随着我在水里越泡越久,我却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因为体内的那股异样越来越强,简单地说,就像是吃了那种药,迫切地想做那种事。我知道,这一定跟墨魅灵给我下的蛊毒有关。 通常的情况下,知晓敌人一起的底牌,可以达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境地,但凡事没有绝对的,都有例外。 这可怎么办?克里斯不由得沮丧地垂下头,气闷地咬住嘴唇。但总不能在这时临阵退缩,他索性把浴袍从领口处扯开,让自己的大半个上身都luo露在空气中,把光洁的后背也坦露了出来。 “一个村子。”老板娘好像回忆着什么,却猛古丁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多久,我们来到了殡仪馆,领到了他老人家的骨灰盒。不过,此时的我全部家当就是九百多块钱,根本就无法给他买到坟墓,于是只好将他的骨灰盒,暂时寄存在了殡仪馆。 同时,金千煞的目光之中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杀意,如此妖孽之人已经是他金家的仇人,这种人除了交好之外,唯有诛杀,才不留后患。 当然,大家可别笑我没见过世面,要知道我之前一直在餐馆里打工,一个月就一两千块钱的工资,对于我来说,两万块可是我一年的收入了。 她现在是真的真的不想面对唐国峰这张脸,真的是越想越气,心中的那团火一直不停的燃烧着。 这倒是真的,此时的施丽珠起码年轻了十五六岁,如今这模样谁都不会猜到她已经四十了。 但她想抱着他,哪怕仅有一秒钟。她害怕他要是真的跟别人好了,她就再也不能在重重巧合下遇见他,触碰到他,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吸取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 王晓松眉头微皱,这不是吴美丽的声音吗,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没有去别墅大酒店吃饭,这让他十分的纳闷。 维奇也注意到自己一行人初进入会场,就有几道目光落在了自己几人身上,那目光中所带的情绪各不相同,但至少从中可知,柳白在柳家的地位并未像他所说的那般凄惨。 在这件事情上,裴华墨的态度异常的坚决,只要是关于言溪末安全的事情,他都会绝对的注意。 第30章 远翠暮愁生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洪天三十二年,冬,大雪天。 这一年的赵无眠,还不到两岁。 临安也笼上一层雪幕,西湖上的行人不减反增,大多都是游人归乡,回家过年。 “呼————” 时值三十二岁的萧冷月穿着青裙,撑着油纸伞,站在别院门口,呼出一口白气,容貌与现在并没有什么两样。 如今的她,已是沟通天地之桥 展修身后所在的窗口突然飞进来一样东西,“砰”的一声狠狠地砸在了展修背上。 她看到自己的王子在一个角落里安静的喝着酒,沒有要跳舞的意思,心里非常高兴,她走下台朝萧逸辰走去,苏音音走了,苏天也发现目标,他看到莫浅夏和林墨寒坐在一起,于是朝他们走去。 累,好累,好想睡觉,林墨寒微微一笑,嘴巴里面的血还在涌出,他伸起满手是血的手,想要抚摸楚瑶的脸。 旁边灵尊身影微颤,也冲了那叫霍森的人,黑袍之下涌动着一股黑‘色’的死亡气息,震人心魄。 但是,时代的变迁让动植物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异的巨熊强化了体格,那么,在同样变异的这些箭毒木的毒液下,它们又能撑得了几个回合??? “夫人说,等少爷醒过来,让我通知厨房,为您做一些饮食。”琉儿脆生生的声音听在古凡耳中,无比地舒心。 ”够了!“张嘉铭一声爆喝,打断了两个在哪喋喋不休的家伙。惊得雅科夫赶紧坐下,曾长授也讪讪的吐着舌头,坐下不做声了。 “啪”,正好抽在余风腿部,顿时将其抽倒在地,正要就此上前再下杀招之时,余雨一见势头不妙,再次攻了上来,而余风赶紧在地上趁势一滚之后,迅速翻身起来,然后又拿刀重新朝展修伺机进攻。 那处地带张嘉铭不是很熟悉,只听乡人偶尔提到过,离这里有12公里远,要翻越几个山头才能到达。 “我也是第一次在龙城逛,龙城有多大,还怕找不回去吗。”说完两人又向别的街道走去。当两人走到一个阴暗的拐角处的时候,忽然被十几个佣兵摸样的人围住。 凌不乱点头同意道:“如此甚好。先前所说,比武论高低可算一场,另外两场,诸位认为应该考较什么比较合适?”一开口就直接先行定下了一场必胜之局。 经历过昨天大雨的洗礼,京城今天秋阳高照,天空显得更高了,虽然不那么晴朗。 高琳华其实也非常的自责,若不是因为她的话,哪里会招惹上宁安郡主呢?现在家里肯定是一片喜气洋洋,而不是现在的沉默。 “还没有死吗?二十息了。”杜妙蝉受伤后退,转劫如来抛飞出去,其他戊土修士已然崩溃。 车速逐渐放缓,慢慢驶进了芙蓉街道,这里与普通的镇子并无两样,但街道两旁是很粗的芙蓉树,树冠成荫,红绒如云。 “轰……”头顶上石壁开裂,劫龙开始更加疯狂地搜寻龙脉剥离龙魂,赤都大喜过望,赶紧放出光芒接引。 高琳华的神色淡淡的,要是连这种最基本的东西,都无法让九公主满意的话,她真要怀疑,面对的是不是假的荣国公了。 “你们这什么意思?寒碜人是不是?这种猪食也拿出来?我兄弟们跑了这么远来投靠你们,不是来受着鸟气的。”那士兵随手就把这面饼给扔了,还吐了口吐沫,这东西也能吃么? 第31章 先天之体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辽阔无际的东海,一轮旭日燃烧着爬上海平线,步散烈烈朝晖。 观云舒穿着一席白底金纹僧袍,也裹了身涂了防水蜡的漆黑披风,行在海边。 海风轻卷,偶尔撩起披风,可见她手里提着自赵无眠那儿讨来的伤竹剑,墨青剑身在淡金晨光下,闪烁微光。 雪枭扑腾着翅膀,落在海岸一截枯木上,歪着脑袋哭着脸,望着 不管怎样,比起刚才,至少他将我夹带。虽然这般被他夹在腋下奔跑非常不舒服,胸口发闷,头部血凝聚。跑出足有十几分钟终于停了下来,上方传来的呼吸很沉重,并不是气喘,是每一下呼吸都像在压抑着吠动的情绪般。 “当然,我龙坤一向是很将规矩的。”龙坤摊了摊手,往沙发上一靠,打算好好听听林朝辉怎么说。 凤息回过神,大家都跪地上,只有她抱着阿狸呆呆看着明昭太子发愣,太子的目光却落在柳逸身上,眼里还不及掩饰的惊诧。 我依旧看着这张图片没有说话,只听杜少在手机那头念叨,说这还得多亏别人店里有个摄像头,只拍着柜台收银的位置,否则要把这拍照的人找出来,那就费事多了。 众人听罢有一些吃惊,她们还以为翔龙会百般拒绝认错,但她们没想到,那个混蛋竟然是真有这样的意思。 她也不说些委婉恭敬的话,就这么直白给拒绝了,明昭心虽有不悦,但想想下次再见也不知道何时,又压下这口气。 开始的时候,龙升和秦东以为看到了海市蜃楼,当车子行驶近了后,发现是真的景观。 “l先生,很明显现在你的人已经处于失控状态,我们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a先生在办公室里,不冷不热的说道。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这里是非常重要的历史场所,可不能随便乱破坏。”伊莉娜说着上前抓着翔龙的手,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凌晨吵醒后在窗前遇着他后,躺下几分钟就听到手机有短信,拿出来一看,居然一条短信来自——高城,他什么时候把电话号码输进我手机通讯录的? 旁边的杨鼎天看到唐浩东挨打,正要过去帮忙,萧青虎拦住说:“老杨,你不用多管闲事,我哥没让咱们动手。”说话间,径自拿手机偷拍现场。 “苏娘子,”柳婕妤此时向苏云笑道,“娘子手艺果然极佳,不知可否替本宫也做几套衣裙呢”看了刚才的襦裳,这位苏娘子的手艺真是不错,若能有几套与宫装不同的衣裙,倒也能讨得圣人喜欢。 苏云叹了口气,打发堂中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未语先笑了起来:“委屈倒是算不上,只是平白被人恨上了,还打破了醋坛子,酸的不行了。”一边说一边皱着鼻子扇了扇,似乎醋味就在面前。 廖继河看着进来的楚牧之,马上便上前扶住,把楚牧之往正堂的位置上领。 “见过他了?他还好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的薛德海,非常想念自己的亲人,不管是自己疼爱过的,还是自己未曾疼爱过的,都非常的想念,但是,唯一经常看到的,也只有米白而已。 先礼后兵,刚才已经礼让,现在不能再客气了。已经忍让了好几局的李龙飞这一局从开始到结束,每一次都掷出了六点的点位,以绝对的优势赢了这一局。 第32章 雾中杀人鬼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蹄哒蹄哒———— 华亭城外似是响起平地惊雷,将周围游人大清早的几分倦意惊得一扫而空。 华亭城外,行人纷杂,但此地作为东海江湖的中心,显然都有眼力见儿,远远听到马蹄声便已自觉避让,错愕闻声看去,却只见三道策马奔腾的人影裹风携雨横冲直撞,眨眼没了踪迹。 “这他娘……这么俊的马速,得是千 这让之前还怀疑王昊是不是有可能无法踏入气海境的人们,傻眼了。 巫族的圣血髓,传闻是从太古时期巫族信仰的巫神归于天地后,遗留下的一滴精血所化成的天宝之物。 眼下此阵情景,应有四处枢纽,不通阵法之人也能猜到这四角枢纽必定便是突破之机。 它身上也被嗜血暴熊撕扯下了大块的血肉,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骼,左手更是被嗜血暴熊直接咬下手腕,废了一只手。 而在那人给林天玄留下的记忆中,羽化宗作为青州四大仙门之首的实力可想而知,拥有众多顶级的功法,无数强者,下属国家城池更是控制着数不尽资源供应门中弟子修行。 没人知道,他一直刻意隐藏着自己的身份,在星辰门也不大管事,其实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这次,终于让他等到了。 阎莘并没有参加葬礼,他来这里也只是为了项怀志,项建离开之后阎莘也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灵药”凌霄看到两个字,柜子里放许多的药品,全是1鼎的药品,凌霄在柜子还发现了自己昨天交易出去的药剂。 “看样子还不错。”苏齐如此说了一声,随后才注意到了二神的现状,顿时大惊。 朝另一边由隐二三带领的队伍,见远处上空升起朵朵代表着死亡,美丽绚烂的烟火。 他觉得有些别扭,怎么说得我跟什么大反派似的,合着在你眼里我一天闲着没事儿灭门玩儿是吧?完事儿你还助纣为虐,你咋不试试先弄死我呢? 他脸上粘着血,脸颊透出不正常的潮红,却莫名透出几分绝望的妖冶。 韩珏:“就这些吧?那我准备发货,但鉴于交易量庞大,可能需要花费十几天才能完全交易完。 每当擂台上有人被打的头破血流,观众席上就会响起一片欢呼声。 还有河蚌在河泥里犁出的一条条细线,这表明她的空间真的可以养活物啦!韩韵高兴坏了。 可以说前身那么沉迷美色,就是被她带坏的,而且她是那种专门挑事,却不平事的人,现在的香艳都是假象,前身就没少在她身上吃苦头。 这些都是订的同城的,根据物流显示,还有十来个包裹估计下午才到。 没错,所有人里包括拥她入怀的美人,还有背后的策划殷泽先生。 “我可告诉你,我是西川甘地才子,此次是应邀来参加评才会的,你要是敢动我,太常大人不会放过你的!”周平俊强装镇定的说。 “哈哈,若不是生意上离不开,李某巴不得天天来呢!”李掌柜道。 如果你们前往生产这些的工厂,可以看到大量的塔、罐、炉,那几乎是一座钢铁的森林。无数管道在其中穿行,可说是相当壮观。那么,这一切的基础是什么? 中医发展这么多年,曾经出现过很诡异的情况,在天朝国内,中医一度势微,可在海外却发展得红红火火,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开始接受并信任中医。 第33章 道门不绝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细雨轻洒,天色阴沉,但林中白雾早已被一刀破尽,视野清明,周遭有些小动物惊悚看了几眼那道绵延不知多少里的凹槽,便循着本能连忙遁逃。 赵无眠收刀入鞘,胸腹间气血翻江倒海,难以平息。 归元昨夜鏖战至此,状态不好,他其实也一样,将青玉佩化虚入体,也就是昨晚的事。 不过也多亏这青玉佩,才能让他藏身白雾,瞒过归元感知,这才让他占据偷袭之利,一招得胜,也算是有因有果。 这刀带上挽无辰的意,消耗很大,他尚未沟通天地之桥,内息终究不是无穷无尽,此刀下去,身体便已亏空不少,头晕目眩。 如今听得林外争斗,定是归一赶来,萧冷月暂作拖延。 此刻他不是状态,再和归一死磕下去,也只会是两败俱伤的下场,得不偿失。 “咻——” 他抬手放在唇间,吹了声口哨,哨声传至林外,也算是给萧冷月传了信息……该撤了。 观云舒与苏青绮心惊于赵无眠此刻实力,短暂错愕后便已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正欲开口,身侧便忽的出现一位裹着防水披风的熟美女子。 萧冷月形似鬼魅,面容冷冽,没受什么伤,只是气息稍显不稳,她一经出现不由分说便环住赵无眠的小臂,飞身便退,淡淡吐出一个字。 “撤。” 同为顶尖武人,无需赵无眠多做提醒,萧冷月便判断出当下局势的最优解。 归一武功之高远非归元所能比拟,而他们这点人数优势,称得上一句‘老弱病残’,真打起来,也只会让不知是不是藏在暗处的莫惊雪占了渔翁之利。 因此她不过稍加拖延,不等赵无眠哨声传来便已抽身离去。 苏青绮与观云舒顿知其意,无需多做交流,运起轻功便退出林外。 短程内,千里马明显跑不过他们这些近乎顶尖的武夫,因此萧冷月早便将马匹驱散,只能等雪枭飞在高空帮忙找回。 慕璃儿尚在华亭城内驻守,几人自是运起轻功朝华亭方向撤退,以他们的轻功,常人也只能见一抹黑影在雨幕划过。 但归一老道其实并未追杀,他飘然来了林内,站在归元尸首身侧,垂眼看他,默然无语。 沙沙———— 雨点拍打林间枝叶,沙沙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有嗓音自归一耳边响起。 “生在江湖,死在江湖,就地挖个坑将他埋了,也算是个江湖人应有的体面死法。” 归一侧眼看去,莫惊雪抱着仪刀,坐在树杈上,一条腿垂下,姿势倒是潇洒。 幻真阁,乃武功山分离而出的魔教,别说莫惊雪,哪怕是已经死了的晏容绯,生前也时常想着取而代之……不是为了证明幻真阁是道门正统,只是为了争一口气。 幻真阁当初,其实是被武功山逐出师门的……这隐秘,没几个江湖人知道。 因此两人见面,本该为道统之争,为前仇旧怨,打生打死,但显然,此刻两人都没什么厮杀的心情,也没什么厮杀的必要。 两人武功在伯仲之间,真打起来,别说分生死,便是决胜负都难,此刻打一场,也不过是热血上头的愣头青之举。 因此归一面上并没有多少敌意,只是淡淡垂首,道:“来东海前,师弟算了一卦……他会死在这里。” 莫惊雪张开手掌,随意接住自枝叶缝隙滴落的雨点,并未回答。 归一又道:“太原时,归守师弟,也给自己算了一卦,算出自己会死……老道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料想,两位师弟,皆是死于同一人之手。” 莫惊雪淡淡一笑,道: “那可不,苍花娘娘是赵无眠的媳妇,你们当初近乎杀死了晏容绯,已是不死不休的血仇,还能指望赵无眠大慈大悲,放过归元一条生路不可? 你们道门平时所行,不就求一个念头通达?怎么,等杀身之祸落到自己身上,就开始要求赵无眠不能念头通达了?” “老道可没那么天真。”归一道士微微摇头,后道:“你曾拜入道门,是因对我等失望,才会叛逃离山,还带走了佟从道……如今,可还觉得失望?” 莫惊雪微微一愣,眉梢不由蹙起。 江湖大多不知,莫惊雪曾是归一真人的弟子,玄流的师兄……他与归一老道,未尝没有一丝师徒情分。 “既然算出自己会死,为何不避?” “若他们会避,自然算不出这死卦,你的因果搞错了。”归一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没打算再多言,只是在原地刨坑,打算将归元就地掩埋。 莫惊雪稍显惊讶,他方才也不过随口一句,没料想归一还真如此做。 “不打算带着他的尸首,回武功山,落叶归根?” “江湖人哪需要什么落叶归根,死了后还能有人帮忙收尸,就已是万幸。”归一真人嗓音冷冽几分,“师弟为武功山的基石而死,老道此刻若离去,还拿什么抢避世鞘与错金博山炉?莫非师弟此刻白死?” 莫惊雪百无聊赖撑起侧脸,望着归一挖土的身影,嗤笑一声, “抢得过吗?不提我,单说赵无眠,你若真夺了避世鞘与错金博山炉其一,那下一刻,可便该由朝廷施压…… 朝廷想出兵镇压强抢九钟,你莫非以为拦得住?赵无眠只需随便安排一场针对天子的刺杀,自导自演,将黑锅扣在你们武功山头上,不就有出兵由头了?” 莫惊雪淡淡下了结论, “真抢了九钟,反而会给武功山惹来杀身之祸,此刻退走,也算识抬举,赵无眠那人,我算是有几分了解,恩怨分明……只要你不抢九钟,他顶多会为了苍花娘娘杀你,却绝不会动武功山一根毫毛……道门根基,便可保住。” 归一老道顿了顿,继而回首看他,疑惑反问: “武功山可亡,但道门不会……你小子莫不是以为,从古至今的道门,一直都是武功山吧?” 莫惊雪愣在原地,却见眼前的道士洒脱一笑,但嗓音却无不冰冷。 “两位师弟的血仇若不能报,我这一身武艺修得还有何用?我归一能在江湖闯出名堂,靠的不是这身道门的皮,而是杀!你莫非以为老道看着沧桑,就是什么慈祥老爷爷?抢得九钟后,老道自会遣散宗门,携宝而去!赵无眠想寻回九钟?去江湖翻一辈子去吧!” 话音落下,归一拂袖一掌,身侧土地猝然爆出一个两丈宽的坑洞,惊得林间飞鸟四散。 莫惊雪稍显哑然看了归一真人几秒,而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大笑而去。 赵无眠等人没走多远便瞧身后无人追赶,自知归一真人恐怕是吃下了这哑巴亏,也便放缓步伐,转而去找四散而行的千里马。 马儿很通人性,实际上也并未跑远,只是自己找了个隐秘山林蹲起来藏着,一瞧见雪枭飞在高空便竭力嘶吼,吸引雪枭注意。 待寻回三匹马,几人再朝华亭赶去,策马几十里地后,寻了一处海边小镇,稍作休整。 细雨落下,在街道堆成一滩滩积水,马蹄踩过,溅起水花。 赵无眠拉起防水披风的兜帽,牵着白马,观云舒规规矩矩侧坐在马鞍上,也裹着防水披风,只是偶尔自指尖滴下血液,被她抬手掩住。 观云舒的伤势不算太重,但明显也禁不住不处理一直跑……显然是导致伤势恶化了些。 但只是伤势恶化些,便能换归元一条命,显然是不知赚了多少。 观云舒没在乎自己这些皮外伤,只是自兜帽下抬起俏脸,神情稍显扭捏……她坐鞍上,赵无眠牵马,倒像她是被娶回家过门的小媳妇似的。 赵无眠并未受伤,只是消耗过大,精气神倒是很不错,牵马走在路上,还四处张望,饶有兴趣望着周围酒馆茶摊行人的闲谈。 观云舒兜帽下的俏脸垂眼望着四处张望的赵无眠,她心中虽扭捏,但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此刻看着赵无眠的眼神很是柔情。 但萧冷月与苏青绮却是将其看了个十成十。 萧冷月给了苏青绮一个眼神……自己男人被别的女人惦记,不吃醋吗? 苏青绮虽然和萧冷月不熟,但还是领会其中意思,面对长辈,她也不方便说什么心里话,反而摇摇头,一副自己是乖巧可爱小媳妇的模样。 她才不在乎赵无眠有什么其他的红颜知己……当然,这都是做给萧冷月看的表象,她心底醋劲儿多着呢,只是本身和观云舒感情就很不错,不在乎观云舒而已。 萧冷月神情古怪了下,想说你都不在乎,那她还拿什么借口敲打赵无眠啊? 这小丫头真憨,也不知找她这当姨娘的做靠山。 赵无眠可不知姑娘们在想什么,他听着周遭行人耳语。 “唉,碧涟庄上上下下也有百口人,可全庄老少,竟无一人活下……究竟是何人如此残暴?” “幻真阁?但上次幻真阁摆明了是挑衅未明侯,如今灭庄者一点消息没留下。” “唉,兴许是庄子里的人招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江湖人一言不发,灭人满门,也算常有的事。” “呸!常有便对吗?若让未明侯听闻有如此惨绝人寰的亡命徒在此,定会出手,惩恶扬善……” 周围江湖人不免群情激奋……江湖人为了快意恩仇,是经常杀人不假,但为了一己之快杀那么多无辜人的家伙,便是放去江湖,也是人人唾弃。 恃强凌弱,不算江湖好汉! 赵无眠眉梢轻蹙,目前东海江湖波谲云诡,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算奇怪……基本都能断定是为了九钟而来。 他收回视线,暗暗将此事记在心中。 寻了处客栈,赵无眠写了封信,让雪枭传出华亭,给师父与远暮报个平安,顺道让侦缉司的人查查那起灭庄惨案究竟是何缘由。 待做完这些,他才侧眼看向隔壁房屋……此次只是简单休整,也便只订了两间上房,也是考虑到若有敌袭,方便驰援。 此刻三女正待在一起,为观云舒疗伤,赵无眠若是聚精会神细细听去,还能听见她们的柔声细语。 “还是太冲动了些,归元可不是俗人,若非我们驰援及时,那后果可是未可知也。” 苏青绮的嗓音不免带着几分后怕。 屋内,观云舒已经脱去披风与僧袍,连绣着荷花的染血肚兜也褪去,单穿着薄裤,坐在榻上,由萧冷月帮忙处理伤口。 白皙肌肤状似软玉,由此也便凸显着身上伤口是如此的不合时宜,让人看得心疼。 苏青绮则用湿毛巾帮忙清洗血迹。 观云舒微微摇头,嗓音平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好不容易找到线索,岂能怯懦不上,归根结底,还是贫尼的武功不够高。” 苏青绮面色不免无奈,“话虽如此,但比起九钟,我们肯定还是更在乎你的安危不是?” 萧冷月倒是觉得这尼姑的品性不错,道:“敢打敢拼,刀口舔血,才是江湖人……小姑娘虽是佛门中人,却一点不像那些秃……嗯,僧人。” 观云舒看了眼萧冷月,“您是赵无眠的姨娘?” 萧冷月微微颔首,面容柔和,替观云舒包扎好伤势,起身取来干净外袍,“你也可以像青绮一样唤我姨娘……” 观云舒先认认真真道了声谢,后道:“贫尼与他清清白白。” 苏青绮将沾满血迹的毛巾在水盆里涮了涮,想说公子原配还在这儿,说这事儿不太合适吧?但她也不想让萧冷月觉得她这小媳妇小肚鸡肠,便斟酌片刻,柔声道: “你这武功,若是不能克服情劫,明显不可能再有突破,但这情劫……”苏青绮轻叹一口气,微微摇头,提议道:“公子将青玉佩化虚入体,同他双修,于武道有益,要不你试试?” 观云舒错愕看来,“双修就能沟通天地之桥?” “有这前兆,具体行不行……”苏青绮俏脸不免红润几分,“得,等我试试。” 观云舒眼神茫然几分,似是在脑中勾勒她与赵无眠双修的情景。 没过几秒尼姑就给自己想的面红耳赤,语气微冷却难免羞意,“贫尼是尼姑!岂能做那等不知廉耻的事?若,若能用双修便沟通天地之桥,你且自行突破便是,不用在乎贫尼……我自有定夺。” 苏青绮眼神无奈,眼看观云舒反应如此大,也便不再多提。 萧冷月倒是笑着说,“欢喜佛也是佛嘛,小尼姑此言,倒是钻了牛角尖儿。” “我等小西天可不修欢喜佛!” 赵无眠听着几女在隔壁的交谈,不免一笑,微微摇头,也便盘膝在榻,调息休养。 而在百里之外的碧涟庄,也即被萨满天屠村的地方。 两人早已离去,庄子来了些官兵捕快,正在收拾现场,村外则有人正在挖坑,显然,如今只能让这些无辜殒命的村民入土为安。 只有几具尸首被放进屋内,由仵作验尸。 一辆马车缓缓在庄外停下,一只玉手撩开窗帘,侧眼望着庄内景致。 沈湘阁神情平和,打量着被运往村外的一具具尸首,注意到他们每个人的肩胛骨都被挖出。 她江湖阅历丰富,一眼便看出这是草原萨满教的手段。 “戎人也来了东海……会是那个萨满天吗?” 沈湘阁沉吟片刻,才放下窗帘,淡淡开口。 “去华亭。” ———————— 清明快乐! 秋观也来找女朋友了,今天简单休息一下,只有4000字,顺带想想后续细纲。 来女朋友这儿,估摸也能女装一下,履行承诺了(大概)。 请个假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早上八点起床赶飞机,高铁,又打了几趟车,现在下午三点才回家。 头晕脑胀,不出意外待会儿得补觉昏迷到晚上八九点。 实在码不动字,万分抱歉。 请个假,就当歇一天了。 万分抱歉! 昏迷去了……《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章 将军不下马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半时分,银月藏在黑云之上,夜空无光,这座海边小镇也早已昏黑,客栈楼上厢房大多熄了灯,只有大堂门缝溢着一丝灯火,依稀听见几位醉酒客人细碎话语。 待处理好观云舒的伤势后,几女便已合衣歇息,不过归一真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找上门,所以只是闭目调息,尚未入睡。 想睡也睡不着,事关沟通天地之桥,苏青绮与观云舒的心底都很是不平静,不出片刻,苏青绮便淡淡抬眼,思琢片刻,偏头对萧冷月低声耳语。 “我去看看公子,他也不知有没有受伤?” 萧冷月眼皮也不抬一下,微微颔首,只是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你们小两口的事,何须向我报备?” 这话似有歧义,让苏青绮的小脸不免微红,却也不敢多言,淡淡起身,悄声推门,不多时,门外便传来细微的敲门声与开门声,后归于幽寂。 观云舒琢磨片刻,觉得赵无眠专程来帮自己,自己怎么着也该过去关心几句,否则倒失了礼数,也便起身,却被萧冷月抬手拉住, “大半夜的,小尼姑过去作甚?” 观云舒疑惑看他,“清清白白,又怕半夜不半夜,贫尼总不能对他不闻不问……” 萧冷月上下打量她一眼,这尼姑还真以为苏青绮只是过去和赵无眠说几句话就回来啊?便悄声耳语几句。 尼姑神情微怔,“这可在外,怎能如此……伤风败俗?” “伤什么风拜什么俗?老实待着,青绮方才说,与无眠双修有益于沟通天地之桥……你不说体验一二,至少也该观察观察吧?” “贫尼还要观察?”观云舒美目顿时瞪大,小声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后,才冷冷摇头,盘腿坐下继续调息。 “又没让你过去亲眼看。”萧冷月觉得好笑,这尼姑的反应倒是好玩,她微微摇头,来至墙边,细细听去。 隔壁传来些许细碎耳语。 “你姨和云舒都在隔壁,你干什么她们都能听见的……”苏青绮的嗓音不免微颤,伴随着些许细细索索的细微衣物摩擦声。 “小声点,别太惹眼,总得试试我这体质,到底对沟通天地之桥有没有用,而身边的天人合一除了你,就只剩那尼姑……总不能让我和宋云前辈试吧?” 赵无眠的嗓音不知为何闷闷的,似是嘴巴埋进了什么地方。 观云舒盘膝调息的沉静表情不免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后萧冷月侧目看来,她又默默闭唇,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而隔壁苏青绮闻听此语,似是被说服,也便不再多言,只是紧咬下唇的同时,单手紧捂嘴巴,争取半点动静不露。 啪嗒———— 一声轻响,赵无眠不再低绮户,照无眠,而是将苏青绮抱着放在方桌上,脱去她的绣鞋。 两条丰腴长腿不由向两侧敞开,套着白袜的足弓骤然拱起。 哗啦啦———— 屋外下着雨,雨点拍打,沙沙作响。 苏青绮嘴巴捂着没声响,但身体却是很敏感,好似潮起潮落。 观云舒说是伤风败俗,但此刻却微不可查歪了歪头,靠近墙壁几分,想要听得真切……她从未听说过双修可以协助沟通天地之桥这种怪事,身为武者,若说不好奇,显然不可能。 可身为尼姑,又本能对此事极为抵触,因此只是悄悄听了几秒她的脸便已通红一片,神情极为挣扎。 观云舒不是第一次听赵无眠的墙角,甚至可以说她经常听,相当娴熟,不过一般只听几秒反应过去就连忙闭耳,像如今这样不仅听墙角,还要听得真切,明显是头一遭。 她一边在心底暗骂自己作为佛门中人,怎么做如此不知廉耻的事,可身为武者的心又让她不愿闭耳。 这事儿,当真会对沟通天地之桥有用? 不知,因为观云舒只是听了一会儿心神便歪去了其他地方。 苏青绮即便捂着唇,喉间也不由偶尔呜咽一声,只是听着便知她极尽欢愉。 观云舒不免好奇,这事儿便有如此妖力?苏青绮这种天人合一的武者,定是心智坚韧,可连她都忍不住呜咽…… 若是轮到她与赵无眠做这事,那她可是会与苏青绮这般?还是说更夸张?夸张到大叫不止,双眼直翻? 观云舒柳眉紧蹙,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连连摇头收敛心神。 她怎么可能和赵无眠做这事儿? 身为佛门中人,观云舒向来坚守清规戒律,都守了二十年,早已将修佛化作自己的武道。 她和赵无眠若是双修鱼水,只能是抛开清规,彻底摒弃佛门,由此才不会在乎情劫,才会心甘情愿与赵无眠双修。 观云舒生在佛门,长在佛门,从会说话起就在念经敲木鱼,岂会如此就放弃佛门? 至于一边说着情劫清规,一边再和赵无眠双修突破……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岂是观云舒? 若她当真沟通天地之桥,只会是对这情放下了,也就是佛门常说的‘释’一字……入红尘,再出红尘,方可得道。 当年洞文洞玄,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观云舒眉眼低垂,默然不语。 听墙角反倒给她听得心情开始低落。 萧冷月没尼姑那么情绪百转,她听了一阵儿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同,恐怕具体好处还得亲自和赵无眠双修一番才行。 于是萧冷月便转而开始琢磨起自己的事,她和赵无眠单独相处时,倒是没那么多情情爱爱的想法,唯独赵无眠和萧远暮卿卿我我时,会有感觉。 如今再听赵无眠与苏青绮,恩……貌似也没什么奇怪的想法,身体更没什么反应。 该不会非得在萧远暮面前……唉,这让她这做师父的,脸往哪儿搁啊? 萧冷月念及此处,眼神忽闪忽闪。 这屋里的两女各有心事,思绪各不相同,可隔壁的两人却已换了好几个地方,赵无眠已抱着温香软玉去了软塌,拉上幔帐…… 风雨飘零。 不知不觉间,天色大亮。 雪枭夜间很是精神,送了信后,又绕着镇子飞了好几圈,警戒四周,直至天亮后才眯着困倦双眼落在马儿屁股上,摇头晃脑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客栈内,赵无眠一夜无眠,但神色却极为精神,常言这事儿总有腻的时候,可他不管和苏青绮亲热多少次,每每一撩肚兜,弹出来后,他还是心头一股火热悸动,口干舌燥。 根本腻不了。 简单梳洗一番,去隔壁敲门,却发现屋里早已没人。 赵无眠怀疑是因为他和苏青绮亲热了一整晚,让观云舒心底不爽了…… 但尼姑每次生气,都很让人心动,白皙的俏脸,微抿的粉唇,平静中带着几分微冷的眼神,还有深呼吸时近乎快被撑裂的僧袍。 至于萧冷月……赵无眠决定在自己恢复记忆前,还是不要对萧冷月有过多想法为好。 与苏青绮下了楼,却瞧两人已经牵着马,整理马鞍带,为出行做准备。 “早上好。”赵无眠与两人打招呼。 萧冷月微微颔首,神情看不出任何不对,又问:“饿不饿?” “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萧冷月笑了声,去了大堂让小二准备饭菜,苏青绮也一同跟着。 观云舒脱去染血僧袍,换上苏青绮贴身携带的干净衣裙,倒是意外合适,既不显得太紧勒,也不显得太松垮。 “早上好。”尼姑并未看赵无眠,只是抱着上好草料喂着三匹马儿,简单回应了句。 赵无眠一瞧尼姑这表情,便知她肯定在心底埋怨他昨晚和苏青绮亲热,却又觉得自己没有埋怨的理由,于是才这样态度不远不近。 尼姑站在马厩内,赵无眠站在马厩外,两人隔着三匹马聊天。 “伤势如何?” 观云舒柳眉轻蹙了下,依旧没看赵无眠,“虽然都是皮外伤,可若想不影响实战也不可能……这几天得静养了。” “可惜来的时候,没带清影玉衣。” “贫尼武功尚未登峰造极,即便伤势痊愈,也不是归一,莫惊雪的对手。”观云舒微微摇头,倒是很干脆道: “若是这些天有了错金博山炉的线索,贸然随你而去与那两人正面交锋,怕也只是拖了后腿,得不偿失,同你来东海,主要便是为找线索,是为辅助,如今也算不辱使命。” “我的意思是,清影玉衣状似薄纱,你穿在身上,肯定很有漂亮。” 这回观云舒终于肯看赵无眠了,她侧眼瞥了他一眼,后一言不发,淡淡收回视线,约莫是觉得和赵无眠讨论这事儿很浪费时间。 几秒后她才说:“这种人尽皆知的话,不用你多说。” 赵无眠忍不住笑了几声,若不是身上公务太多,他真的觉和这尼姑聊一辈子天也不会厌倦。 “来吃饭。”苏青绮朝两人喊道。 吃饱喝足,四人才启程继续朝华亭城赶去,观云舒与苏青绮同乘一匹,在路上,观云舒忍不住低声朝苏青绮问: “你的关隘当真有所松动?” 苏青绮对自己的武道自是上心,无需感知,只是用余光看了侧方策马的赵无眠一眼,而低声道: “我们的猜测料想没错,虽然不多,但每次双修皆有所获,日积月累,怕是当真会轻易跨过那道坎……你真不考虑考虑?” 观云舒也侧眼看了赵无眠一下,才淡淡回应: “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 与此同时,京师。 京师的夏季虽也多雨,但显然没东海那么频繁,今日天朗气清,阳光明媚,各门各户的小姐们换上早便准备好的单薄夏裙,撑着遮阳伞在京师相约游逛。 皇城大内,御道两侧的大槐树,枝繁叶茂,御花园内,满地落花,但正当花季的繁华更多,几位宫女端着茶壶果盘等,在阴影中侍立。 时值炎夏,洛朝烟繁琐的龙袍也薄了几分,如今距离早朝还有一段时间,吃过早膳,她便侧躺在摇椅上,同母后乘凉小歇。 在两人身侧,钟离女官手里抱着一大堆自各地搜罗而来的典籍,稍显气喘吁吁放在摇椅侧方的小案,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细汗。 “圣上,渊鳞钢堪称当年辰国的治国利器,产出地自是隐秘,我们当年作为敌国,也没多少记载,自坊市江湖搜罗这些天,有关渊鳞钢与逐北盟的事,搜罗不少……” 洛朝烟淡淡抬手,“戎人当年没少派人去逐北盟总舵意欲破坏……戎人找得到,我们找不到?废话少说,朕已经给了你们半个月时间去找,未明侯人在江湖也等了近半个月……如今有,还是没有?” 早在赵无眠传信京师的时候,洛朝烟就在帮忙找,如今要是还找不到,怕是洛朝烟自己都要怀疑朝廷到底还能不能坐稳江山。 这点事都办不好,难道还指望事事都要未明侯办? 钟离女官缩了缩脖子,“有,有……” “可是给未明侯送去了?” “已经派人传信,送去华亭天宫府。” 洛朝烟这才满意,淡淡自身侧果盘取出一小块切成小方砖的西瓜,慢条斯理放进粉唇。 “从哪儿得到的线索?” 钟离女官支支吾吾,似是觉得丢人,几秒后才道: “当年在常山,未明侯擒来一位戎人贵族,天赋异禀,年纪轻轻便是天人合一,他乃乌达木的儿子,知晓的隐秘倒是不少,近些日子,咱们一直拿他试药,早已将其折磨得不成样子, 而事关戎人的情报,他嘴很硬,没问出多少东西,但逐北盟总舵这情报,于他而言倒是无关痛痒,很轻松就交代了。” 洛朝烟动作一顿,闻听此语,差点被气笑了, “到头来,还是得靠未明侯?,若是当初在常山,未明侯没能擒来这戎人,你们是不是还要把早已归隐江湖的易将军后裔揪出来问啊?一群酒囊饭袋。” 周围宫女连忙跪下俯首,瑟瑟发抖。 不过办这事儿的人也不是这群宫女,洛朝烟自然也不会拿她们撒气,便是钟离女官也只是当个中间人传信,淡淡抬手示意她们不必惊慌。 太后身着深红凤裙,去御花园采了几朵花别在腰间,款款走来,听见她们说话,自腰间取下一朵红花,别在洛朝烟的发上端详,口中则打了圆场扯开话题,笑着问: “若真能找到易将军的后裔也不错,他对这事儿了解得自然更多……可有法子联系上?” 钟离女官自面前典籍中取出一本小册子,翻直其中一页,双手呈上,低声道: “易将军当年为大义才投城朝廷,事后他自觉愧对萧家,愧对辰国,这才归隐市井……但他不愿高官厚禄,朝廷却不能不管不顾,时常派人暗中护佑。” “是吗?”洛朝烟接过典籍,随口问:“未明侯信中有所提及……可是听澜庄一户刘姓人家?” “不,那户刘姓人家的先祖,我等已经查清,约莫是易将军的左右副将之一,并非易将军后裔……”钟离女官顿了顿,后道: “易将军全家上下,在洪天三十年时,便已经死了……疑似被仇家灭门。” 太后愣住。 洛朝烟也是一怔,望着手中册子,其内白纸黑字写着‘洪天三十年,易将军全家十口人,连带派去暗中保护的暗卫,皆死于家中。’ 下面则是对这件事的一系列推测分析,不过至今也没抓到凶手……连开国功臣都没保护好,对于朝廷自是耻辱,因此一直隐而不发。 洛朝烟沉默片刻,只得唏嘘一句,“开国功臣也没能护好,的确是太祖高皇帝的不是。” 周围无一人敢应答,这话谁接谁死,除了洛朝烟,谁敢公然说太祖高皇帝的不好?也就江南那群反贼了。 洛朝烟放下册子,“这事可是知会了未明侯?” “一并传信了,只是约莫得有几天,信才能到华亭。” 洛朝烟微微颔首,“时间虽拖得久,但好在事儿能办好……领赏去吧。” “谢天子圣恩。” 待钟离女官退去,太后靠在躺椅上吃着葡萄,才道:“若这情报有误,耽搁了侯爷计划,该当如何?” “那戎人得死,下面的人也少不得责罚,该赏赏,该罚罚便是。” 太后一笑,这么久过去,和洛朝烟早已是知心母女,便直接在她龙袍上轻捏了下, “本宫是说,圣上见了未明侯,该如何聊表歉意?不如听母后一言,让侯爷摸圣上一把,他肯定什么气都消了……” 洛朝烟俏脸微红,捂住胸口,嗔了太后一眼,“这玩笑可开不得。” 周围宫女皆是垂首,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天涯群岛,得名于翡翠宫总舵,咫尺天涯。 曾经这方圆百里之地,还不叫天涯群岛,但因翡翠宫宫主于景正初年成了三宗六派之一,一举成为东海江湖龙头,这地界也算顺带改名。 咫尺天涯乃是东海上一座占地辽阔的海岛,可岛屿周围暗礁丛生,海雾极浓,贸然坐船,只会触礁沉船,迷失方向。 明明近在咫尺却难以上岛,才有咫尺天涯之称。 不过翡翠宫自有专门上岛的水道,此刻东海因避世鞘闹得沸沸扬扬,近些日子,前来拜访的江湖游人并不少,水道上船只如豆,只是初晨的东海,海面水雾朦胧,可见度并不高。 这些江湖人大多都是想来翡翠宫问问情报,询问避世鞘的线索。 虽然翡翠宫即便真知道,大概率也不会说,可总有人想来试试。 一艘画舫在海上随波逐流,穿着鹅黄衣裙的少女侧坐在船头软垫,手里捏着手帕,不时捂嘴轻轻咳嗽一声,却是洛湘竹。 慕璃儿腰间佩剑,裹着防水披风,戴着帷帽,站在洛湘竹身侧,熟美面容稍显无奈,道: “你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何必再来此地?安心待在府中养伤便是。” 洛湘竹印象很深,逐北盟总舵相距咫尺天涯并不算太远,以此地为圆心向四周找,肯定能有收获……只是附近群岛可是不少,不是短时间能找到的。 不过只有咫尺天涯附近的海雾多,等脱离范围,能见度也就高了。 赵无眠外出,洛湘竹在府中闲着也是闲着,便想来找找,碰碰运气,若是能在赵无眠回来之前找到逐北盟总舵,自是好的。 洛湘竹身上裹着毯子,碎发随着海风轻动,俏脸苍白,却是认认真真朝四周张望,闻听此言,只是指了个方向。 想去那儿看看。 慕璃儿轻叹一口气,撑起船桨,陪着洛湘竹找。 有了逐北盟总舵这线索,朝廷那边自然也在找,倒是不用依仗洛湘竹梦中那画面……可她执意想来,慕璃儿自是只能依着她。 画舫在海面拉出一道道水波,海面水雾袅袅,慕璃儿随手划船,口中则道: “无眠来了信,已经救到了人,估计今天就该回来,咫尺天涯距离华亭并不算远,咱们午后便回去,如何?” 一提起赵无眠,洛湘竹便想他亲自己手背的画面,不由抬手捂住手背,此刻依旧有一点湿润触感。 她闻言微微颔首,继而捂住自己肚子,又指了指天。 肚子会饿,还是晌午回去吧。 慕璃儿稍显宠溺笑了笑,“好好好,晌午就回去。” 言谈间,耳边传来哗啦啦的轻响,对面的水雾中,缓缓浮现一道蓬头船的黑影。 对面那蓬头船也不知是没能提前发觉慕璃儿的船,还是心高气傲,并未有让路的动作,只是继续向前划去 慕璃儿早知对面有船,为防撞上,也便稍微调整了下自己画舫的角度。 她虽是武魁高手,但显然不会觉得自己武功高强,就该有什么特权……让路便让路,不算什么的。 待靠近,才瞧船上站了两人。 一位魁梧汉子,浑身裹着防水披风,戴着兜帽,只是依稀瞧见下巴有发白胡须,皮肤粗糙,经典的东海江湖人打扮。 而他身侧,则站了个少年。 少年也裹着披风,戴着兜帽,从下巴的肌肤看,倒是年轻,他负手站在船首,由身侧的魁梧汉子撑船,好似什么世家贵族带着保镖出行。 难怪不愿给慕璃儿让路。 慕璃儿并未因这点小事较真,武魁高手自有气度,只是多打量了这两人一眼便收回视线,看样子,他们是要去翡翠宫。 近些日子前来拜访翡翠宫的江湖人太多,慕璃儿并未起疑。 两艘船相安无事擦过,各自隐入淡淡水雾中后,那少年才反应慢半拍似的,缓缓回首,看向慕璃儿的船。 白狼低声道:“可有不对?” 少年摩挲着手指,语气稍显疑惑,“那女人倒是气度不凡,武艺貌似不错。” 此间剑在感知与隐匿气息过于突出,萨满天伤势未愈,一时之间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对。 “可要追上去看看?”白狼眉梢紧蹙,他压根没看出来那女人会武功,只是觉得好像有点眼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白衣女子。 常山之时,白狼肯定是见过慕璃儿,不过如今突破武魁后,慕璃儿的气场变化太大,又戴着帷帽,不见面容,白狼显然不觉得慕璃儿这么短时间便能突破武魁,也没往那儿想。 萨满天琢磨片刻,还是摇头,“东海腹地定是藏龙卧虎,不可惹是生非,否则定然生变。” 几句话落,两人已是策船赶去翡翠宫…… —————————— 女装照貌似火了,一直传来传去。 可惜照片火,书的热度不行哈哈哈。 我日。 老子女装起来真漂亮。 第35章 转信在夜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正值午时,未曾落雨,大海静谧无波,天空湛蓝一片,策马行在官道,朝大海看去,可瞧水天一色。 海鸥沿着沙滩贴地飞行,后直掠而起,似是湛蓝如纸的天空出现了没有颜料的白笔。 几人策马奔行近百里,眼看华亭城已是近在眼前,稍显紧绷的神经终是不免放松。 在城内处,人流不少,但赵无眠一眼就看到站在城外的萧远暮,她裹着白色披风,精致俏脸很是惹眼,惹得行人侧目纷纷。 即便站在人流中,也是最为夺目的那一个……翡翠宫将她列为景正年间第一美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自诩自己才是真正的江湖第一美人的观云舒忽的侧眼看他。 赵无眠茫然侧目,“干什么?” “你看她的眼神太色了。” 赵无眠默默回首,“你这尼姑真是不检点,怎么能一直看男人?” 观云舒眼神一凝,要与赵无眠好生说道说道,不过几人已经来至近前,赵无眠并未下马,抬臂一捞,将萧远暮拎起放在身前,笑问: “怎么跑城外等着?” “想来就来了。”萧远暮百无聊赖打量了赵无眠一眼,“可有受伤?” “消耗太大,得休养几天,刚好放松放松。”赵无眠的手放在萧远暮的小腰,搀扶着她。 “放松?不继续找逐北盟总舵啦?”萧远暮没在意赵无眠的手,只是好奇问。 “朝廷已经找了小半个月,也该来信了,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咱们还当什么反贼啊?坐看天倾就行了。” 逐北盟总舵兴许难找,但渊鳞钢这线索摆在这,朝廷绝不可能毫无所获,赵无眠由此并不心急,不如好生休养一二,算算日子,湘竹郡主约莫也快高烧了。 他便问:“郡主和师父呢?” “一早去了咫尺天涯附近,想找逐北盟总舵……现在刚回来不久。” 言至此处,毕竟在外,隔墙有耳,也便没再多言,待回了天宫府,牵马来至后院,丫鬟们牵过缰绳,带马去马厩。 慕璃儿则迎上来,上下打量几人一眼,“可有受伤?” 赵无眠露出笑容,“打个手下败将,能受什么伤?尼姑听到了避世鞘的线索,归元那道士才追杀个不停,如今已被我找机会杀了,只是我们状态差了点,没与归一打起来便跑了。” “杀了归元?”慕璃儿眸间稍显错愕,却是不免一笑,上前几步,抬手解开赵无眠的披风系带,道: “还好没与归一动起手,便是为师如今刚突破武魁,势头正盛,也没有战而胜之的自信,他能在正道武林独领风骚,自有本事。” “还没打,怎么能说这丧气话?”赵无眠张开双臂,让慕璃儿取下沾血披风,口中稍显不满。 慕璃儿将披风叠放在小臂,又上下打量着赵无眠,是在瞧他究竟有没有受伤,口中则道: “为师打不打得过归一,不甚重要,可你尚未彻底恢复,可不能逞匹夫之勇。” 望着慕璃儿温柔缱绻的神情,状似花瓣的粉唇,赵无眠不由努了努嘴,想亲一口。 慕璃儿神情不变,只是带着披风,转身便走,看上去清冷极了,“随为师来,湘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否则她早便出来相迎……” 其余人侧眼打量了这对师徒一眼,也没跟着去,昨夜在外,时刻警戒,策马半日,精神集中,如今回来,心神放松,不可能不疲惫,只想洗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就赶紧休息。 尤其就是观云舒,又是逃命又是受伤,身上又是汗又是血的,若再耽搁几天,她怕是都得变成风味尼姑。 两人踏上廊道,院子里种的紫阳花随风轻晃,花瓣都飘到了廊道内,踩上去,触感略显绵软。 赵无眠走在慕璃儿身后,视线不由自主下移,挺翘的臀儿在白裙下随着走路左右摇曳,包裹感十足。 赵无眠东奔西跑跟牛马似的,但他忽的觉得牛马貌似也不错……至少能耕田。 可惜廊道没墙,两人干什么,院中来来往往的丫鬟都可瞧的一清二楚,直到推门走进洛湘竹的房间。 赵无眠稍显失望,湘竹郡主还在,肯定不好干些什么,但一进门,才瞧软塌处幔帐拉着,均匀的呼吸声自内传来,床头柜处还点着安神香。 慕璃儿回首看来,手指竖起放在粉唇前,低声道:“湘竹身子骨柔弱,早晨随为师出去一趟,回来吃过饭便睡了,你别大声……” 话音未落,赵无眠抬手便搂住慕璃儿的纤腰,但不足一秒,便双手向下,牛马深陷田中。 慕璃儿稍显抵触扭了下身子,却也没怎么反抗,却瞧赵无眠俯下脸,连带她竖在唇前的手指一同含住。 “唔……” 慕璃儿的手指连带粉唇都被含住,心中不免扭捏,但转念一想,屋里除了睡觉的洛湘竹也没别人,也便放开不少。 反正以两人的武功,哪怕洛湘竹忽的醒来,也能及时反应过来,点她睡穴。 但还是别等洛湘竹醒了,还是直接点睡穴吧……念及此处,慕璃儿凌空一指,气劲探出,幔帐似被清风拂过,微微撩开,很快又随着重力合上。 洛湘竹的均匀呼吸声未变,甚至还更安稳舒心了几分。 做完这些,慕璃儿才美目微闭,微微仰首。 但不曾想,这厮没亲几秒,手就拉上她的白裙系带,让慕璃儿猝然抬眼,低声凶了句。 “亲亲也就得了……这可是湘竹闺房!” “前天我才回华亭,一直没什么与师父单独相处的机会……”赵无眠呼吸稍显粗重,呼出的热气每每扑在慕璃儿的面上,便让她的身子软上半分。 赵无眠是如此,慕璃儿当然也不例外,话至此处,她也便粉唇一抿,却是‘咯噔’一声,主动将赵无眠按在桌上。 桌上放着半份饭菜,不算丰盛,一菜一汤,一碗米饭,显然洛湘竹吃了一半便有了倦意,暂且放着,她虽是藩王之女,却也没有铺张浪费的习惯,还打算醒来后将饭菜热热再吃。 赵无眠抬手将饭菜向侧推了推,却瞧慕璃儿双手探进自己的长裙,细细索索,裙子没脱,薄裤倒已经滑落在地,被她随便一脚踢开。 赵无眠垂眼一瞧,裙摆下,雪白光洁的双腿,单单穿着洁白罗袜,紧随其后长裙被慕璃儿放下,盖住脚踝,没了眼福,赵无眠心底还有点小失望,可随后慕璃儿便爬上桌,骑在赵无眠的腿上。 赵无眠微惊,但慕璃儿在洛湘竹的闺房,心中也不如何放得开,素手伸到裙下后口中便扯开话题,低声问: “那尼姑出去一趟,冒了这么大风险,可是知道避世鞘的具体位置了?” “当时避世鞘已经被归一归元两人找到,后半路被翡翠宫宫主截胡,结果打了半晚上莫惊雪又半路杀出,翡翠宫宫主落荒而逃,如今也不知避世鞘究竟在谁手中…… ……我打算这几天去咫尺天涯瞧瞧,根据归一老道所言,他还对逐北盟有不浅了解,祖上似乎也是逐北盟的。” 慕璃儿的素手自裙下收回,双手按着赵无眠的胸膛,粉唇轻咬,继而纤腰前后扭了下,才支支吾吾道: “若翡翠宫宫主当真抢了避世鞘,这段时间他怕是得掩人耳目,低调示人……你即便去了翡翠宫,怕也不会有所获。” “归一老道如今死猪不怕开水烫,定要与我斗到底,但那宫主拿了武魁牌匾,算半个朝廷鹰犬……我去翡翠宫拜访,未明侯的面子,他不给也得给,总得出来和我见一面。” 赵无眠躺在桌上,舒服得双目眯起。 慕璃儿眼看赵无眠如此舒爽,动作渐渐也放开了几分,红着熟美俏脸又问: “都知道你代表朝廷铁了心要拿避世鞘,如今它就是烫手山芋,谁沾谁死,但若翡翠宫真拿了,明显也不会老实交出……唔……” 赵无眠双手扶着慕璃儿的纤腰,“我给师父老老实实交出来就行……” 慕璃儿美目带上几分动人水光,瞪了赵无眠一眼,现在她连话都有些说不出,便只是侧头朝洛湘竹的方向看了一眼,瞧她并没有醒来的迹象,也便收回视线,粉唇紧抿。 …… 洛湘竹身子太柔,慕璃儿点穴也不敢点狠了,因此她在睡梦中倒是能模模糊糊听到点莫名其妙的动静。 最开始便是‘啵’的一声,似是有人在她的屋里吹了颗大泡泡,后将其戳破……后过了一段时间,便是‘咕噜噜’的细微动静,倒像是尿尿似的。 洛湘竹不免蹙眉,待她的意识渐渐恢复清醒,睁开双眸,侧眼看去,幔帐后有人影…… 洛湘竹顿时一惊,头脑清醒,拉着薄被坐起身,便瞧幔帐被人拉开一条缝,赵无眠衣衫整齐,站在床边,侧目看她。 “你一觉可是睡到傍晚。” 洛湘竹瞧见是赵无眠才安心了几分,继而眸间更为茫然,腮帮子鼓起,后缓缓吹气,后粉唇张开很可爱发出一声‘啪’的鼻音。 你在我房里吹泡泡啦? 赵无眠愣了下,而后才摇头,探出手贴在她的额头上,“做梦了吧你,现在可有高烧?” 洛湘竹的小脸微红,也不知是羞还是因为发烧。 赵无眠收回手,“有点烫啊……” 咔嚓———— 幔帐外,传来开窗通风的轻响,洛湘竹向后仰了仰,躲开赵无眠贴在额上的手,如获大赦般朝外看去,慕璃儿一席白裙整整齐齐,打开窗户后,又为香炉多上了几柱香。 日照香炉生紫烟。 慕璃儿托着香炉走近,问: “醒啦……饿不饿?” 洛湘竹注意到慕璃儿的脸不知为何有些潮红,还以为是盛夏天气热的,也便没多在意,微微颔首便起身下榻,穿上绣鞋来至桌前,看向自己吃了一半的饭菜,忽的一愣。 一菜一汤……这汤,她记得自己睡前已经喝了一半,但如今一看,怎么好像还多了……都快溢出砂锅了。 慕璃儿心底一凸,放下香炉连忙上前,端起饭菜,“剩下就剩下了,喂狗便是,为师让后厨再给你做些。” 说罢慕璃儿匆匆离去,行走间,身上还带着一股安神香与莫名气味混合的味道。 洛湘竹心中更为疑惑,总觉得慕璃儿今天怎么怪怪的,只是慕璃儿一走,转而屋里只剩她与赵无眠两人。 洛湘竹不免想起自己被赵无眠亲手背的画面,俏脸忽的一红,连忙踏踏踏快步上榻,拉起被褥将自己裹起来,对赵无眠防备到了极点。 赵无眠瞧她这模样,斟酌几秒,后走近道:“师父这些天,也同我提过你的亲事,我琢磨咱们还是聊……” 话音未落,洛湘竹便忽的缩进春被,连脑袋都捂住,一副你说任你说,我不听就不听的模样。 赵无眠知道洛湘竹脸皮薄,这种事她肯定是不会与赵无眠谈的,顶多就是让慕璃儿当做两人的传话筒…… 哪怕她真有意,也不会如实说,只会半推半就,等着赵无眠上门提亲……十足十的大家闺秀。 可爱倒是可爱,但赵无眠一介江湖男子,肯定不会与洛湘竹拉扯来拉扯去,眼瞧洛湘竹整个人都缩进春被,他便直接坐在床沿,隔着被褥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 “实不相瞒,我对郡主未尝没有一点意思……” 被褥里的洛湘竹肉眼可见抖了下,后美目自被褥内探出,却是瞪着他。 花心!登徒子!烂桃花!呸! 意思很凶狠,可惜眼神太柔,说实话,只会让人倍感兴奋。 赵无眠笑了笑,却瞧哑巴郡主眼疾手快取出放在手边的小册子,将其拉进被褥里,后又用春被蒙头,内里传来‘沙沙’的炭笔写字声,然后撕拉一声,一片纸条被白嫩小手捏着,探出春被。 赵无眠接过纸条,手指蹭到洛湘竹的掌心,她顿时又是一抖,连忙将手收回被褥里。 纸条上写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找师父去’ 赵无眠瞧着纸条上稍显潦草的字迹,又是一笑,“若你不愿,可师父愿意,那郡主是嫁,还是不嫁?” 沙沙———— 被褥里又传来写字声,纸条伸出。 这次写着‘不嫁’两字。 “你既然不愿,那我去找师父谈这事又有什么用?” 这话的意思是,既然洛湘竹让他去找慕璃儿,那潜意思是否便是她愿意嫁? 洛湘竹有点被赵无眠绕晕了,所以她干脆写了‘走开’两字,扔出被褥。 赵无眠接过凌空飘荡纸条,又忍不住笑了几声,站起身,也不继续追问,很快离去,关上房门。 洛湘竹毕竟不是太后,像她这样自小受藩王教育的女子,在这种男女话题上,怕是避之如蛇蝎,根本不敢正面谈。 将她逼紧,显然不合适。 等赵无眠离开后,洛湘竹才自被褥里探出小脑袋,看向榻外,眼瞧赵无眠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柳眉轻蹙,又开始在觉得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 怎么能让他走开呢? 哑巴郡主觉得还是给赵无眠写封短信,告诉他自己可不是不想和你说话喔,只是羞于谈及此事,你可不能多想……但她并没能来得及写出这短信。 待慕璃儿端着新鲜饭菜进屋时,洛湘竹已是高烧不止,近乎昏在榻上…… …… 洛湘竹每逢六月便会高烧,慕璃儿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可心底还是难免一揪,连忙唤来萧冷月。 萧冷月坐在软榻侧把脉,其余姑娘也都聚在屋里,屏气凝神。 萧冷月片刻后便收手摇头道:“没什么大碍,多亏无眠,现在这小郡主的压力可是小了不少,只是高烧昏迷还是难免,最好身边时刻有人照看……” 说着,萧冷月看向赵无眠,“你身上可有什么不适?” “只是身上有些发烫。”赵无眠沉吟片刻,微微摇头。 “小郡主体质太弱,绛珠玉又近乎在她体内扎根,你体魄强韧,加之不久前才将青玉佩化虚入体,反应比郡主轻些很正常,但经年累月,也迟早如小郡主这般高烧不止。” 赵无眠自信一笑,“无需经年累月……这段时间我就找回错金博山炉。” “最好如此。”萧冷月也是一笑,“都散了吧,大热天的聚一块,闷都能给小郡主闷死。” 深夜,房内点着黄灯,赵无眠坐在桌前,随意盘膝坐着,手里端着碗米饭往嘴里刨,米饭上还放了根大鸡腿。 他一边吃着宵夜,一边点灯看着翻找出来的东海岛志。 洛湘竹就睡在榻上,幔帐轻掩。 赵无眠一直觉得将不会武功的洛湘竹牵扯进这种江湖事明显不合适,因为自是经常陪在她身边,以表歉意,当初在曾冷月也是如此。 慕璃儿倒也放心让赵无眠与洛湘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倒不怕他对洛湘竹做些什么……不,恐怕慕璃儿巴不得两人之间发生点什么。 但赵无眠肯定不可能趁人之危,否则早在当初慕璃儿中寒毒时就直接提枪入水了,何必一直等到峨眉? 沙沙———— 屋内幽寂,除了两人均匀的呼吸声,便只余赵无眠翻书的动静。 逐北盟总舵在某个岛屿,自己对周边群岛多些了解,肯定没错。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那边忽的传来几分轻响,赵无眠连忙放下饭碗,来至软塌侧坐下,却瞧一直昏迷的洛湘竹,美目已是睁开一条缝隙,只是双目还是没什么神采,显然她的意识此刻依旧昏沉。 但她一睁眼就瞧见赵无眠的脸,眼中还是有几分微动,显然是想起了曾冷月那会儿,貌似也是赵无眠经常照顾她。 她粉唇抿了抿,似是想说什么,但小哑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赵无眠便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掌心,道:“在我手心写字也是一样的……可是想吃些喝些?” 洛湘竹纤细手指动了动,果真在赵无眠掌心写字了,她写道: 别走了。 赵无眠愣了下,后笑了声,“我怎么可能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湘竹闭上美目,兴许是觉得赵无眠榆木脑袋,兴许只是单纯又因为高烧而昏过去了。 赵无眠侧眼望着她因为高烧而有些泛红的俏脸,琢磨几秒,后抬起洛湘竹的小手,在她手背上又亲了下。 洛湘竹的小手柔软之余,很是滚烫。 洛湘竹猝然瞪大杏眼,不可置信看着他。 “一下子就精神了。”赵无眠笑道。 洛湘竹抽回小手,翻过身子,背对赵无眠……不理他了。 但没过几分钟,她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洛湘竹的娇躯缩了下,似是觉得丢人。 “原来是饿醒了。” 赵无眠起身推开房门,让侍立在外的丫鬟去后厨端些饭菜过来,片刻后,赵无眠端着木制餐盘走至榻侧坐下,将餐盘放在桌上,推了推洛湘竹的纤细肩膀。 “还醒着吧?” 洛湘竹觉得自己肚子咕咕叫,很是丢人,有点不好意思回首看他,但肚子又实在饿,便动了动手指。 赵无眠再度握起她的手,哑巴郡主的指尖在他掌心写道:“走开。” 洛湘竹觉得自己虽然脑袋昏昏沉沉,但一个人吃饭还是没问题的。 “郡主刚让我别走,现在又让我走?” 洛湘竹唇里发出一声‘恩’的鼻音,因为太过虚弱,声音很是软糯,听着似是撒娇。 赵无眠显然不可能让洛湘竹独自吃饭,便伸手搂住她的香肩,将她扶起,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洛湘竹的俏脸更红,身上也很烫,但她此刻连作势欲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又发出一声‘唔’的鼻音。 放开我。 “连推我都没力气,还怎么一个人吃饭?”赵无眠端起白粥,用汤勺咬了一口,递至洛湘竹粉唇边。 “这次有进步,上次在曾冷月,你可是一睡不醒,昏迷好几天,只能靠着喂流食,如今还能醒过来吃饭……快,喝口粥开开胃。”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洛湘竹粉唇微张,好似嗷嗷待哺的孩子,只是一碰到汤勺,她整个人就颤了下。 好烫! 赵无眠没什么伺候人的经验,连忙道了声歉,又将其吹了吹,才再递到洛湘竹嘴边。 洛湘竹犹犹豫豫凑上前,喝了口白粥,又抿了抿唇。 觉得白粥味道太淡,一点都不开胃。 赵无眠不知其意,又盛了勺白粥,洛湘竹只能凑上前,喝了几口后,她便将小脸向侧别了别。 不喝粥了。 她贝齿在唇间轻咬,距离这么近,赵无眠还能听见她唇间传来些许‘咔咔’的脆响。 能不能吃点硬菜? “都高烧昏过去了,还想吃硬菜……”赵无眠觉得好笑,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鱼肉,用筷子细细别开鱼刺,喂给她。 哑巴郡主觉得鱼肉很好吃,一口气吃了小半条,而后粉唇又嘟起,鲜艳欲滴,让赵无眠有股想亲一口的冲动。 但实际上是她一直吃鱼肉,渴了。 赵无眠又端起白粥。 哑巴郡主直接别过侧脸……不喝粥,太清淡了,一点都不好喝。 “原来你喜欢吃些口味重的,是不是该给你腌点萝卜黄瓜?” 洛湘竹没有回答,也没力气回答。 赵无眠看了眼餐盘,为了湘竹郡主身体考虑,送来的饭菜都偏清淡,也没什么好喝的…… 他去腰间解开酒葫芦,“我家乡酿的听澜酒,尝尝?” 洛湘竹没有回话,赵无眠便自顾自拔开酒葫芦,凑至洛湘竹唇间,“你现在高烧,按理来说,是不能喝酒的……这是我给你的小灶喔,千万别告诉师父,否则我得挨训。” 洛湘竹脑袋昏昏沉沉,才不管赵无眠说的这些话,闻到听澜酒的槐花香后,便‘啵’的一声,含住葫芦嘴……都忘了这是赵无眠的酒葫芦,两人也算间接接吻了。 赵无眠将酒葫芦缓缓上抬。 咕噜咕噜———— 洛湘竹因为高烧,肯定口干舌燥,一口气喝了三两,后移开酒葫芦,又是‘啵’的一声,葫芦嘴上还有一丝晶莹的细线。 “好酒量。”赵无眠夸了一句,又夹了口米饭。 张开粉唇,吃口米饭,再夹块鱼肉,最后再来口酒。 很快湘竹郡主的脸又红了几分,明显是有了些醉意。 不过她本就头晕,醉不醉,其实也没差。 反而让她放开了不少,在赵无眠怀里拱了拱,调整了个舒服姿势,甚至还一脚踢开春被,睡裙才到大腿,一时之间两条雪白细腻的长腿便露在外面。 本就发烧,还盖被子,真热! 赵无眠看了一眼,心中微动,继而移开视线,抬手将她裙子向下拉了拉,才继续喂湘竹郡主吃饭。 很快吃完……她不爱喝的白粥,都被赵无眠喝了。 而后赵无眠才将她重新放在榻上,盖上春被,“吃饱喝足,可是要去小解?我让丫鬟带你去。” 洛湘竹没有回答……她美目微闭,呼吸均匀,已是睡了过去。 赵无眠望着她薄如蝉翼的眼睫毛,忍不住又抬起她的小手,在手背亲了下,才拉上幔帐,吹灭黄灯。 屋内安静下来,唯有洛湘竹的脸,越来越红。 分不清是高烧,还是羞意,还是喝了酒…… 第36章 冒名顶替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呼呼——— 不知不觉天色大亮,海风携着院中的紫阳花瓣拂过后院,风声细微。 赵无眠照看洛湘竹一夜,也是有些疲惫,拉开窗户,清爽海风拂在面上,振了振神。 后院内,丫鬟们早已起床,照料着院中的紫阳花,亦或是提着水盆扫把等物什来回奔走。 他通了会儿风便关上窗户,继而来至幔帐前,抬手轻拉,准备瞧瞧洛湘竹的精神怎么样。 哑巴郡主因为发烧,加之时值夏日,明显不愿盖被,半夜时跟小孩子似的踢了好几次春被,赵无眠为她盖了不少次,可如今一瞧,被子又被她踢开了。 绣着荷花的淡青春被被揉成一缕搭在小腹处,象征性的饱暖一二,郡主则身着单薄睡裙,侧躺在榻,小脸微红正对着赵无眠。 赵无眠单手都掌握不住的两团竹笋儿挤在一起,睡裙胸襟处有着明显的一线痕迹,睡裙紧绷的缘故,笋尖儿极为明显。 两条雪白大腿则探出裙摆,交叉搭着,肌肤白嫩至极,颇具肉感,脚丫似是觉得早晨冷,五指蜷着。 赵无眠看得眼花,但明显不会趁人之危,弯腰拉上春被挡住郡主的曼妙身姿,又推了推她的肩膀。 “要不要吃早饭?” “唔——” 洛湘竹的状态比起曾冷月的确好了很多,闻言口中发出一声鼻音,迷迷糊糊将杏眼睁开一条缝,看了赵无眠一眼,后乖巧张了张粉唇。 想吃。 赵无眠推开房门,让门外侍立的丫鬟端着水盆毛巾先为洛湘竹洗漱一番,后才端着餐盘,坐在榻侧,如昨晚那般将洛湘竹抱起靠在自己肩上。 “这次我可专门让后厨弄来了腌黄瓜,够开胃吧?” 赵无眠夹起一块腌黄瓜先自己尝了尝,感觉味道还不错,才又夹起一节喂给她。 洛湘竹美目微闭,只是粉唇微张,后‘咔嚓’一声咬了一节黄瓜,细细咀嚼,待吃下这节,她又张嘴。 等了一会儿,没人喂她,洛湘竹茫然抬眼,却是赵无眠撕开热气腾腾的薄饼,将腌黄瓜与一些小菜夹起。 洛湘竹合上眼帘,将粉唇张得更大。 想吃。 夹好后,凑至唇前,张嘴却没咬到,洛湘竹本能向前,却薄饼却也随之向后,迟迟让她吃不到。 洛湘竹这才睁眼,可惜此刻她因高烧,头脑昏沉,无法思考,是个大笨蛋,眼神很是茫然,压根不知赵无眠是在捉弄她。 赵无眠觉得这样子的洛湘竹很可爱,心中有一股想亲她一口的冲动,可惜没几秒他的后脑勺便莫名其妙被人轻轻敲了下,还伴随着威严满满的清冷声线。 “你师姐此刻因为高烧本来就傻,你还逗她?” 赵无眠摸摸后脑,回首看去,慕璃儿白衣如雪,叉腰站在身后,表情愠怒,奶凶奶凶的。 赵无眠嘿嘿一笑,刚想说话,指尖便被湿热包裹,却是湘竹郡主急不可耐凑上前,一大口将薄饼连带指尖都含住。 赵无眠心头微跳……这女人真可爱。 慕璃儿愠怒表情忽的一笑,“傻丫头。” 她扶着裙子也坐在榻侧,将洛湘竹搂进自己怀里,发出‘啵’的一声,但洛湘竹依旧美目微闭,腮帮子鼓鼓的,只顾着吃。 慕璃儿对赵无眠轻声道:“你也歇着去吧,为师照顾她。” 慕璃儿肩膀比赵无眠纤细太多,枕着有点咯,洛湘竹转而向下,靠着慕璃儿的饱满胸襟,白裙处当即浮现陷进去的痕迹。 赵无眠忍不住也抬手摸摸,试了试软度,后被慕璃儿拍开手,又白了他一眼,“湘竹还在这儿呢,没大没小……” 洛湘竹茫然睁眼……叫她作甚? 赵无眠笑了笑,的确是有些倦了,起身离开,回了自己屋补觉。 他本想抱着暖呼呼香喷喷的苏小姐一起睡觉,可惜苏青绮如今正在练武,更羞于大白天往赵无眠屋里钻,只得作罢。 赵无眠也便一人酣睡至午后,直到暖阳透过窗户洒在榻上,他才悠悠转醒,打了个哈欠,倒也惬意。 他起床又洗漱一把提提神,来至院中,已经换上干净僧袍的观云舒站在紫阳花丛,正在舞剑,莲步轻移,好似花间猎蝶。 淡金阳光洒下,落在身上,她的肌肤似是都映着微光。 精致的面容,白皙的肌肤,如墨的长发,小到恰到好处的粉唇……每次一瞧见观云舒,赵无眠便觉心情愉悦。 观云舒瞧见赵无眠,反手握剑靠在后腰,侧眼看来,“你睡了很久,只是照看那小哑巴一晚,有这么累吗?” “是谁在舟车劳顿后,顾不得休息,一听到你被追杀的消息就仓促赶去救人?”赵无眠反问。 观云舒不是会认输的女子,无论是武功还是吵架,但这次她难得哑口无言。 赵无眠没想借此让观云舒感觉愧疚,也不在意这点小事,反正倘若他遇见危险,相信眼前这个毒舌的尼姑也会顾不得休息,仓促赶来救他。 “我待会儿想去翡翠宫一趟,你要不要一块来?你不是想揍那宫主很久了吗?” “靠着未明侯的余荫才能出气,贫尼不喜欢……”说着,观云舒又上下打量了赵无眠一眼,问:“你午睡不脱衣服?” 赵无眠垂眼打量自己一眼,“是没脱……怎么了?” “乱成什么样了?” 赵无眠不感觉自己狼狈,随意扯了扯衣襟,拍了拍衣袍下摆,“我长得帅,武功又高,身份更没的说,哪怕穿着邋遢,也只会引领江湖穿衣潮流……” 话音未落,观云舒便轻叹一口气,收剑入鞘,来至近前,素手帮他抚平衣衫褶皱, “在家自是无碍,想怎么穿怎么穿,但你待会儿要外出,还能这么邋遢?” 观云舒很少,几乎可以说从来没有如此直接对赵无眠表达亲近……只是帮忙整理衣物,算是亲近吗?赵无眠不知道,但他破天荒的有些局促之感。 “恩……多谢。”赵无眠道了声谢。 观云舒察觉到赵无眠的不自然,忽的抬眼看他,好奇问:“你在害羞?” “我又不是什么没经历男女事的少年,能羞什么?但不得不承认,刚刚想让你还俗的心,又重了几分。”赵无眠用指尖比了一小段距离,代表份量。 “再重贫尼也不会还俗。”观云舒微微摇头,继而忽的转身便走,又去舞剑。 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但气氛并不尴尬。 赵无眠站在原地看着尼姑舞了会儿剑,才去后厨讨了些吃食,大快朵颐,中途萧冷月寻上他,在桌旁坐着,夹起丰腴双腿,撑起侧脸,语重心长道: “想找错金博山炉,可不能没有琉璃四玉,哪怕如今小郡主高烧昏迷,我们也得分出人手,护着她一块去逐北盟遗址。” 赵无眠往嘴里刨着米饭,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师父照看着便是,她自沟通天地之桥后,仅在剑南出手一次,江湖无人知道她如今已是武魁高手……若真有什么不长眼的以为她只是寻常的天人合一,贸然偷袭,定要吃亏。” 萧远暮也跟着萧冷月,个儿小小坐在椅上,双腿凌空,神色正经, “驻守华亭的守军,正是楚地水师,是你那老相好的亲军,你不如调集一艘楼船,几千精兵,一同护佑?” “能去抢错金博山炉的,皆是武魁,万军从中取其首级的事,我也不是没干过,那几千精兵围又围不住,若真打起来,师父还得顾及他们的命,得不偿失。”赵无眠摇头。 “那就不顾及呗。”萧远暮团扇挡住下半张脸,语气似笑非笑。 得,这女人明知调兵无用,还如此提议,就是单纯想欺负欺负洛朝烟,害死她一些亲军玩玩。 简单聊了聊洛湘竹的事,赵无眠便收拾收拾,牵出白马,准备去翡翠宫一趟。 归一与莫惊雪已是死仇,唯一还知道避世鞘线索的人,就只剩翡翠宫宫主,赵无眠总得去见他一面。 虽然翡翠宫宫主给天下绝色搞排名一事,弄得几位姑娘怨声载道,但从立场来看,赵无眠与翡翠宫并无恩怨。 若是翡翠宫宫主老实配合,那待夺回避世鞘与错金博山炉后,赵无眠不是不可以将避世鞘赏给翡翠宫,以示嘉奖。 赵无眠可谓带着诚意去咫尺天涯,有意合作,希望翡翠宫不要不识好歹……总不至于翡翠宫还想和朝廷,武功山,幻真阁皆站对立面? 那不纯傻子吗?他图什么啊?明明只要肯合作,赵无眠不是不愿给避世鞘……不过在此之前,是得先想法子让姑娘们出个气。 哗啦啦———— 咫尺天涯,海面弥漫着淡淡白雾,乌篷船在海面随波逐流,浪涛汹涌,拍在船舷,水珠飞溅。 赵无眠围着漆黑防水披风,腰后挂着无恨刀,站在船尾,操持船桨。 观云舒站在船首,瞩目远眺,海风轻拂,她的长发随风轻晃,让站在船尾的赵无眠依稀闻见她的发上清香。 显然,尼姑虽口称什么不愿借着未明侯余荫,但上次来时吃了闭门羹,这回难得赵无眠也在,自是要找回场子。 加之她也来过,也算是帮赵无眠引路了。 萧远暮裹着毯子,坐在观云舒身侧,百无聊赖把玩着自己的肩前碎发。 无论赵无眠去哪儿,萧远暮基本都会跟在身侧……黏人到仿佛失去过什么一样,唯恐自己一时没看着,赵无眠又因什么意外横死街头。 湘竹郡主还需照顾,此次来翡翠宫谈合作,又不是杀人,因为姑娘们也没有一股脑全跟来,只来了萧远暮与观云舒两女。 赵无眠撑着船,听着船首两女的闲言碎语。 “你上次孤身潜入翡翠宫,就没顺便干些什么?”萧远暮好奇问。 据苏青绮所说,上次观云舒来咫尺天涯,吃了闭门羹,心头一恼就潜入进去……倒也没被发现,显然一来是翡翠宫恐怕只有他们宫主一个武魁,二来便是观云舒也算跟着赵无眠潜入出经验了。 “贫尼潜入,是怀疑翡翠宫找到了避世鞘的线索,又不是偷东西,更不是杀人……能干什么?”观云舒眉梢蹙起。 “一把火烧了他们的案牍室,藏宝阁之类的……也不知你是呆板,还是心服口服,你是觉得江湖第一美人的名头就该是我,对不对?” 心服口服? 观云舒美目瞪大几分,冷笑一声,“堂堂太玄宫宫主,是有多肤浅才会在乎这么一个虚名。” 你平日不是也很在乎吗?赵无眠心想。 “蠢话。”萧远暮团扇掩面,笑道:“本座不在乎,但撑船的那个可在乎,你猜猜他是喜欢江湖第一美人,还是平平无奇的小尼姑?” 关我屁事?我其实都喜欢。 “对了,我直到现在还不太了解翡翠宫宫主这人,能不能给我介绍介绍?”赵无眠要是再不打断,等这两女吵起架来,定然还得把他牵扯进去。 观云舒眼神微冷扫了萧远暮一眼,才退后几步,靠着船舷坐下,抱起双膝,回忆片刻,道: “翡翠宫宫主,本名温无争,称‘江湖浪涌无争客,只手翻云压百流。’ 年轻时似乎只是一名声不显的游侠,直到不知为何加入翡翠宫,一跃成为宫主,重创庄半仙,才得以成名,领武魁牌匾,成东海龙头。” “只是他这人也不知是骨子里的游侠本性,还是有什么别的缘由,虽是武魁,却很少在江湖露面,大半时间都如洞文方丈一般,游历江湖,只是酷爱隐姓埋名,这才行踪缥缈。” 观云舒这个姿势,不免让僧袍下摆往上拥了些,露出白色绣鞋与精致脚踝。 赵无眠望着她的脚踝,视线似是能透过薄薄的春袜,看到肌肤。 萧远暮侧眼看他。 赵无眠看向萧远暮,“你以前没见过他?” 萧远暮冷哼一声,淡淡摇头,“藏头露尾之辈,自他将本座写进《景正绝色榜》后,安敢在我面前现身?话虽如此,他那人虽很少在江湖与人过招,但一身武功,却也不容小觑……庄半仙可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杂鱼,要知在我成名前,他才是邪道魁首。” 这里的邪道,一般不会带上西域……毕竟那地方离中原太远,西域圣教的人也很少在中原江湖行动,存在感不强,只有朝廷知道西域有谋逆之心,自立军阀,视若大敌。 赵无眠斟酌片刻,温无争能和归一归元两人鏖战半晚,后虽因莫惊雪的忽然现身逃命,但也足以见得他武功之高。 毕竟就算是赵无眠,目前也没有自信能在归一归元两人的围剿下全身而退。 这片江湖果真藏龙卧虎。 萧远暮看出赵无眠心中想法,淡淡笑了声,“温无争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归一真人岂是好欺负?他定身负重伤无疑。” 几人交谈间,可见周围海面也撑着不少船,只是大多都是垂头丧气往回划,一瞧便知他们是吃了闭门羹。 赵无眠隔着海面,遥遥问了几个人,果不其然,似乎是因为近些日子,前来拜访的江湖人实在太多,翡翠宫这才封锁大门,谁也不见,倒是硬气。 也是,好歹也是三宗六派,东海龙头,目前赵无眠见过的三宗六派,只有小西天曾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但那也只是因为秃驴因为真珠舍利宝幢无欲无求,压根不在乎的结果。 赵无眠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摇着船向前划去不知多久,眼前白雾渐渐散去,一座占地不知几何的岛屿浮现眼前。 岛上郁郁葱葱,苍翠欲滴,形似宝玉,正中则修建着巍峨高楼,好似海上灯塔。 岸边修有港口,却并未停多少船……显然,大部分都被轰走了。 有位年轻弟子站在港口,瞧见赵无眠,眉梢紧蹙,高声喊道:“本宗恕不接客,阁下不妨隔日再临!” 声音遥遥传来,眼看赵无眠却没有调转方向的意图,那弟子也是狠人,当即抬手,身后箭楼处涌现细细密密的光点……皆是箭头,反射阳光。 气氛忽的肃杀一片。 一些尚未来得及退去的江湖游人吓得胆寒,用吃奶的劲儿扒拉着船桨,有人朝赵无眠喊道: “兄弟,你要死没事儿,别害了哥几个啊,好汉不吃眼前亏!” 那弟子眼神微冷,再道:“阁下走吧,莫让这碧海蓝天染上血色!” 观云舒蹙眉,“上次贫尼来时翡翠宫也算和气,如今怎会如此煞气冲冲……只是因为不耐烦?” “想必是宗门里发生了什么事……”萧远暮猜测道。 赵无眠放下船桨,走至船首伫立,自披风内探出手,高举令牌,“我乃朝廷未明侯,有事同温宫主相谈!” 嗓音传出,江湖游人错愕看来,打量着赵无眠,神情惊疑不定。 那翡翠宫弟子也是被惊了下,却是不知为何,冷笑一声,“又是一个未明侯!?好好好,昨日有人自称未明侯来我宗内,杀我师兄弟,欲见宫主,如今又来一个!?” ? 赵无眠眼神一凝,观云舒与萧远暮也眉梢紧蹙,对视一眼,“有歹人冒充你的身份惹是生非?” 不仅惹是生非,还用赵无眠的身份杀了人?难怪翡翠宫如今紧张肃杀,谁也不愿放进来。 赵无眠在江湖混了这么久,被人冒名顶替,还是头一遭,心头有几分淡淡窝火,却也知罪不在翡翠宫,也便只是远远抛出令牌,“身份凭证在此!” 令牌被凌空抛来,那弟子抬手接过,打量一眼,却是摇头,又重新抛回来,冷笑一声。 “昨天那少年,也有枚一模一样的令牌!未明侯的牌子,恐怕现今江湖假货不少啊。” ? 令牌也有? 赵无眠抬手接过令牌,深呼一口气,心头又恼火几分,这事态的确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那弟子再度高声道: “江湖至今无人胆敢冒充未明侯身份,便是因为此事一出定然招致未明侯的追杀……昨天来位侯爷,今日再来,我等不敢再放阁下入岛,按江湖规矩,若要自证身份,不妨取那宵小首级再来!” 取那宵小首级自证清白?按江湖规矩的确该如此,谁敢冒充赵无眠的身份,那就杀鸡儆猴,如果还有,那就再杀,直到杀到无人敢再冒名顶替。 这种事,在江湖也算常见,基本都是这么做的。 但赵无眠习武可不是为了讲规矩的,来都来了,他还能白跑一趟不成? 自证?证你娘的头,天底下还没有人配让赵无眠自证什么东西。 轰———— 正在惊疑不定打量着现场的江湖游人与岛上翡翠宫弟子忽听一声平地惊雷般的爆响,却见一道黑影冲天而起,好似海中龙蟒猝然出世,在淡淡白雾与海面滑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凹槽,朝码头直掠而来。 咻咻咻—————— 惊得身后箭楼一个应激,猝然满天寒光好似繁星,刺破空气,朝此激射。 但那黑影可比箭矢更快,眨眼间便落在翡翠宫弟子面前,吓得那弟子一阵胆寒,却瞧那黑影骤然抬拳,一记炮拳在空中发出一声闷响,朝弟子脸上砸来。 弟子面若死灰,瞧这阵仗便知吾命休矣,可这拳头轰出后,却稳稳停在弟子脸前不足三寸之地,拳风只是让这弟子的脑后头发向后轻晃,便再无动静。 弟子微微一愣,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望着眼前拳头,面容呆滞。 场中死寂一瞬后,风波却是骤起,便听一声好似海龙卷凭空出现的呼啸声。 飒飒———— 紧随其后那弟子的脑后便猝然激射出一道银河落九天般的内息浪潮,眨眼将满天箭矢吹得七零八落,更是去势不减,径直将箭楼淹没,可听箭楼内传来无数惊呼声。 弟子听着身后动静才反应过来,望着近在眼前的拳头,已是两股战战,却也不敢回首。 赵无眠放下拳头,一撩身上披风,露出腰后横刀,望着眼前弟子,率先开口: “我是与不是未明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哪怕不放我进门,我也会自行入宫……” 说着,赵无眠露出笑容,“你们怕我入岛杀人……但可知,我不入岛,杀你们也并非难事。” 轰隆———— 话音落下,那弟子身后箭楼只听嘎查嘎查的牙酸破裂后,旋即轰然倒塌,楼内弟子连忙运起轻功,好似蝗虫,四散而逃。 满天风雨一片死寂。 直到岛内有一中年人声传来。 “莫要为难,放侯爷入岛!” 第37章 夏中鬼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浪涛拍打礁石,响声阵阵。 萧远暮与观云舒站在船上,船身随波起伏,闻言皆是看去,眼神微凝,暗道可是温无争来了? 这厮随便给她们排名,如今见了,怎么着也得给他个下马威尝尝。 箭楼已成废墟,持弓弟子四散而逃,运起轻功站在高处,朝赵无眠看来,神情惊悚。 此刻听到中年男子的声线,本该是有了主心骨,可他们的神情却不觉安心,反而有人忍不住提醒了声。 “副宫主当心……别被打死了。” ? 赵无眠侧眼看去,一锦服男子挺着个大肚腩匆匆而来,步履之间根本看不出他会武功。 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能当上三宗六派的二把手? 副宫主额前冒汗,只是跑了这么几步路便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神情诚惶诚恐到了极点,一上来就给赵无眠跪了。 “不知侯爷来此,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副宫主不顾得擦汗,已是五体投地,看得周围人皆是蹙眉。 好歹也是三宗六派的二把手,风骨气节呢?此刻外面人多都跪,要是进了屋,根本不敢想。 观云舒与萧远暮对视一眼,也是蹙眉,江湖人大都不喜市侩之辈。 萧远暮回忆几秒,低声朝观云舒说道: “温无争本座没见过,但副宫主却是有过一面之缘,是个武功还凑合的男人,毕竟翡翠宫在外总得有个话事的,往常都是那副宫主代替温无争出面……如今看来,副宫主是换人了?” 观云舒此前没来过东海,不了解翡翠宫,只是摇头,带着刻板印象回了句, “搞江湖花边的轻浮宗门,再寻这么一个市侩之徒当二把手,也算相得益彰……” 赵无眠来此是寻合作,不是找茬踢馆,眼看这二把手如此干脆跪下,他自个反倒都得担心担心翡翠宫的江湖威望,不免抬手, “这可过了,上岛再细谈那冒名顶替本侯的歹徒……” 副宫主抬头看了赵无眠一眼,神情大喜过望,“好嘞,好嘞!” 看惯了武魁大多面对生死平淡如水的气度,再瞧这副宫主一惊一乍的情绪,赵无眠一时之间还有点不太适应。 两女运起轻功飞身而来,一同上岛,那副宫主回首看了两女一眼,后对那阻拦赵无眠的弟子低声训斥道: “鲜衣怒马,横刀美人,才是未明侯……昨天那歹徒带着个五大三粗的抠脚大汉登门拜访,那能是未明侯吗?昨天那事儿一出,你拦人没问题,但运气不好拦到了真的未明侯,就是大问题,也就是侯爷大人有大量…… 以后长点心儿,遇事先叫我,可别再一意孤行。” 赵无眠想说这都是刻板印象,他哪有这么好色,但自己貌似每次出行的确都带着如花似玉的姑娘。 恐怕这副宫主辨他身份,不靠令牌不靠武功,而是靠他身后的观云舒吧。 小尼姑佛门子弟,风评极佳,唯一的污点就是似是有违清规戒律,和朝廷的未明侯不清不楚…… 时值盛夏,便是午后,阳光依旧毒辣,好在咫尺天涯植株茂盛,两侧皆是苍翠树木,走在树荫下,闻着大海的空气,倒是有股惬意之感。 副宫主中途朝赵无眠介绍了几句,他名为华修文,爹娘为他起这名字,便是自小想让他考取功名,可惜他考了二十年,连个举人都没考上,机缘巧合才来了翡翠宫,得宫主赏识,承副宫主之位。 倒也不用他出门打架,往日什么江湖豪杰的判词,生平,以及其余花里胡哨的东西,大多由他主持编纂。 当初赵无眠那句‘剑倚青天笛倚楼,云影悠悠,鹤影悠悠’的判词,便是他想出来的。 说白了,翡翠宫可分文武两派,文派魁首便是华修文,主管江湖花间之事。 武派魁首,自然便是温无争。 难怪他不会武功。 萧远暮眉梢轻蹙,道:“据我所知《景正绝色榜》《山海湖天志》,皆是出于温无争之手,他如今到是把这活计都一股脑推给了你?” 华修文稍显疑惑看了萧远暮一眼,搞不清楚赵无眠身边怎么带这么个小女娃同行,但他依旧毕恭毕敬答道: “宫主武功日渐精深,比起执掌宗门,自是当以自己武艺为重……心思既然已不在此,自该找人分担。” “从前那副宫主呢?” “您是说老谢吧?卸任副宫主之位后,他便游历江湖,至今也没个信儿。” 随意攀谈几句,又走了大半天,却是来了翡翠宫演武场。 华修文道:“杀人时,我不在场,具体情况,还是由当时几位长老与侯爷聊聊吧……” 各门各派的演武场大都一个样,力求宽阔,只是这偌大的演武场却没什么弟子,只有几位长老站在阴凉处彼此攀谈,语气冷冽。 “那狗日的歹徒,想见宫主就见,却是不知为何忽的乔装成未明侯,还害我弟子……” “日他娘,藏头露尾之徒!可惜宫主不在,唉,国难思良将呦,若我们能有件九钟,多个武魁,怎会让他那般造次后还全身而退……” 赵无眠听了几句,这些长老便注意到他们,连忙上前,皆是拱手,语气稍显惊疑,“当真是未明侯?” 即便弟子们报过信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也不免犹豫,只是一瞧见赵无眠身侧的观云舒,才稍稍安心。 身边跟着这么俏丽动人的姑娘,定是未明侯无疑了。 赵无眠:…… 赵无眠随意抬手,“直接说正事,具体是什么情况?” 赵无眠声名在外,无论吃了什么亏都能找回场子,势头正盛,基本没有他处理不了的事,几位长老眼瞧本尊,自是知无不言,为首便有人‘呸’的一声。 “那歹人易容之术极为高绝,我等也没见过侯爷,只瞧他有枚做工不差的令牌,又心想当今江湖,谁敢用侯爷的身份行事?这才一时之间失了防备,让他上岛,而那歹人,一来便说要找宫主问九钟之事……” 说着,有人悄悄打量了赵无眠一眼,弟子被杀一事,他们瞒的很紧,又是昨天的事,赵无眠应当不知……那他来此,该不会也是为避世鞘而来吧? 他们便想先搪塞过去,“侯爷想必也知道,近来避世鞘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许多江湖人都想来此,问询一二,可我们哪知道九钟线索啊?” 赵无眠看出他们的搪塞之意,随意挥手,“避世鞘的线索,温无争知道,我也是为此而来。” 几位长老表情微僵,错愕看他……不是,你从哪来的线索? 赵无眠轻轻一笑,“温无争可在岛上?” 长老们面面相觑,苦笑道: “若宫主在岛,安会坐看那歹人杀我门下弟子?事实上,我等不敢怠慢侯爷,才让他在岛上等候几天,待宫主回岛再行相商, 但那歹人却是毫无耐心,口称‘天底下无一人配让他等候,既要等,便要付出代价’,于是杀一弟子,扬长而去,留下一句,不日再将拜访,若依旧不见宫主人影,那便再杀……” 说至最后,长老语气不免冷了几分,后转身来至演武场后方一间屋内,却见屋里用白布盖着一尸首,显然,便是那无辜惨死的弟子。 夏日尸首容易发臭,于是这停尸房位置偏僻,并未点灯,又摆着冰块,光线昏暗,并未开窗,仅有房门拉开,透进来的一线阳光。 但在场都是见惯了尸体的人,直接上前,小尼姑走在最后,随手将房门向后轻推,将其虚掩。 赵无眠撩开白布,打量尸首,那人下手干脆利落,首级被直接砍下,切口平滑,似用神兵利器。 “他用什么兵刃?”赵无眠问。 “没用兵刃。”长老语气稍显惊悚,“那人只是随手一挥,便人头落地……” 赵无眠眉梢紧蹙,侧眼看来,“丝线?” 隔空杀人,赵无眠也能做到,但他顶多就是靠浑厚内息震碎常人的五脏六腑,但想靠内息割人头颅,纯属痴人说梦。 那怕是已经脱离了寻常武者的范畴,算半个修仙了吧? 但若用肉眼难见的丝线,那便正常,这也可归于暗器的一类。 长老摇头,“不像,我等武功相比侯爷虽是低微,却也不至于连对方用了暗器也看不出来。” “这可未必……”赵无眠斟酌片刻,看向萧远暮,“你怎么看?” 萧远暮摇着团扇,屈指轻弹,房梁便‘噗嗤’一声,多了一小孔。 “隔空杀人,全盛时期的我也能做到,只是单靠内息切人头颅,断口如镜……”萧远暮沉吟少许,柳眉轻蹙,“内息凝练极致,自可锋锐如刀。” 话音落下,赵无眠与萧远暮都是一怔……这不就是萧远暮重伤的根源所在吗? 内息凝练到了雾态,都快凝练成水了……由此才导致气血跟不上内息,体内阴阳失衡。 倘若这歹人和萧远暮是走一个路子,内息凝练,那他凭什么没事?他凭什么安然无恙? 他是不是有独门秘法,可以解决体内阴阳失衡的问题? 嘶!赵无眠精神一振,心中那股被人冒名顶替的恼火顿时化作一片惊喜。 他望着萧远暮,萧远暮也在看着他,两人显然想到同一处,皆可见对方眼底深处的那丝喜意。 只有观云舒半点不在乎萧远暮是死是活,她打量几眼尸首后,淡淡蹙眉, “那歹人,为何非要乔装成赵无眠的模样?该不会他压根对温无争没兴趣,只是想找个法子,引来赵无眠……那人既然武功高强,你等难以察觉,那他或许根本就没有离开翡翠宫,而是一直守株待兔……” 话音落下,停尸房内顿时一片死寂,阴风呼呼作响,几位长老只觉冷风顺着衣领裤腿往里直钻,打个寒颤。 华修文一介不会武功的文人,更已是浑身冒汗…… 停尸房虽昏暗阴间,但跟在未明侯身边他还不觉得如何阴森,可此刻总觉得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中什么时候便会冒出鬼影。 “自己吓自己作甚……” 华修文转身正欲离开这有点不对劲儿的停尸房,可刚一来至门前,忽的一阵阴风刮过,房门‘咔嚓’一声,顿时闭合,屋内瞬间无光。 华修文浑身发冷,忽的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连连后退,一屁股瘫倒在地,两股战战,哪还有胆子去拉门。 但没等他惊呼,赵无眠便是眉梢紧蹙,一撩披风握住腰后刀柄,不紧不慢道:“何方宵小在此作祟。” 若那歹人,当真可内息凝练至隔空杀人,那定是武魁高手无疑,萧远暮重伤未愈,尼姑天人合一,感知不出什么很正常。 但赵无眠笃定,便在方才房门紧锁的一刹那,有人进了停尸房,藏在暗处,只是来者武功之高,赵无眠也尚未恢复,一时之间倒有些辨不出具体方位。 来者似也是刺杀好手,半点杀气,敌意都不曾外泄,否则早便暴露。 华修文脸色惨白,近乎是连滚带爬躲至赵无眠身侧,瑟瑟发抖,可眼角余光,却看到赵无眠披风下的长靴侧方,还有一双鞋…… 谁的鞋!? 离这么近!? “当心……” 话音未落。 呛铛—— 凄厉的拔刀声猝然在停尸房惊响,暗中果真有鬼影冒出,刀身与刀鞘摩擦火光,照亮房内一瞬,紧随其后便是一抹刀光,惊鸿过隙。 惊得屋内所有人汗毛倒竖。 观云舒柳眉紧蹙,一掌向后,将停尸房墙壁拍出一大洞,屋外夏日光芒争先恐后顺着大洞涌进停尸房,可眼前的场景,却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一身着黑衣,面容姣美的妖魅女子,踮起脚尖,站在赵无眠身侧,一手挑起他的下巴,粉唇凑前贴住,另一只小手则贴住赵无眠的手背,以此握刀,斜斜向下指着华修文,刀尖距离华修文的脖颈不足三寸。 观云舒微微一怔,语气稍显错愕,“沈湘阁!?” 啵~ 沈湘阁踮着足尖献上香吻,闻言俏脸微微后仰,发出一声很是清脆的声响,绝世无双的面容带着冷意,侧眼瞥着华修文, “叫什么?聒噪,本小姐与情郎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再叫唤一声,人头落地。” 话音落下,沈湘阁才牵着赵无眠的持刀右手,干脆利落收刀入鞘,抱紧赵无眠,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朝观云舒与萧远暮露出好似胜利者般的笑容。 “你们也好久不见嘛。” 说罢,沈湘阁才看向赵无眠,美目泛光,拉长语调,“侯~爷~,没想到是本小姐吧~” 沈湘阁将赵无眠抱得极紧,饱满衣襟早已被挤压成扁扁。 赵无眠早在沈湘阁靠近他时,便已察觉她的身份,但也没料想她会当众亲上来…… 赵无眠认识的姑娘,就属沈湘阁最不像俗世女子……在她身上根本看不见一点害羞含蓄。 但此刻看着这张喜不可耐的俏脸,赵无眠又能如何责问呢?他惊喜都来不及。 华修文一介文人,哪受得了这惊吓,刀尖自脖颈掠过,自生死间走了一遭,他甚至都没看清沈湘阁长什么样,就头一歪直接昏死过去。 随着华修文昏厥,周围那些陷入呆滞的长老才反应过来,却是怒喝一声,“妖女……” 赵无眠侧眼看来,他们语气瞬间一软,支支吾吾,“侯爷这位……额,沈小姐,可是易容成您的模样,杀我门下弟子,诱您前来?” 高绝的易容术,杀人不眨眼的魔门妖女……的确是沈湘阁有可能做的事。 不过赵无眠还是摇头。 “扯什么犊子呢?若是以前,她兴许会如此视人命如草芥,但现在肯定不会……” 为何现在不会?因为赵无眠不想她干这事儿呗。 沈湘阁闻听此言笑嘻嘻,抱着赵无眠在原地高兴地小跳了几下,才笑道: “别瞎猜了,乔装你者乃草原萨满天,本小姐此前查到了点他的线索,一路跟至华亭,却发现他来了翡翠宫……不过有趣的是,他可没易容,手中也没什么令牌,但这群土鸡瓦狗依旧将他认作你……” “迷幻术?”一直沉默的萧远暮此刻才开口,“若是萨满天,那就不奇怪了……” 萨满教邪祟之术众多,迷幻术便是其中之一,说白了就是话语蕴藏内息,将人催眠,不过只能催眠一时,本质其实就是音波功的一种。 只不过这音波功很是鸡肋,学习条件苛刻,效果也挺一般,哪怕是萨满天亲自来用,也不可能对天人合一与武魁高手起作用。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在高手面前纯粹就是玩具,但对付翡翠宫这些人,便是绰绰有余了。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脸色茫然,又听沈湘阁手指在赵无眠的嘴唇上点了下,痴痴笑道: “那萨满天在路边随便捡个石头,便被这些人视作令牌,上下打量,毕恭毕敬,你是不知那场面有多好笑,后这音波功的时限快到,却迟迟不见温无争的影子,萨满天才杀人离去,逼温无争现身。” 几位长老脸上发烫,无地自容。 沈湘阁凑近了赵无眠几分,好似男女说着悄悄话般,小声道: “我心想他既然敢用你的身份招摇撞骗,你就肯定得过来查呀,所以本小姐就在这儿一直等·着·你~” 说罢,沈湘阁粉唇轻嘟,在赵无眠的嘴上‘啵’了下,看的观云舒一阵眼眶直跳, “不知廉耻……你既知有人用他身份,为何不跟踪?” 沈湘阁撇撇嘴,“因为本小姐是个满脑子只有情郎的狭隘女人,所以查案的事,就交给尼姑了,我单和侯爷亲近便是。” 观云舒眉梢轻挑,后是冷笑,“的确是狭隘愚妇。” 不过这算是一半缘由,另一半则是萨满天当时便发现了暗中尾随的沈湘阁,才会离去,本质就是想设伏杀她。 沈湘阁傻了吧唧才会主动踏上陷阱,这才不得了之。 “狭隘愚妇可是有大收获,知道许多事。”沈湘阁双手搂住赵无眠的脖颈,下巴搁置在他的肩膀上看着观云舒,笑容挑衅。 “例如,萨满天来此,还带着白狼作为帮手,又例如,他是想找错金博山炉,再例如……他似乎受伤不轻,总是时不时吐口血……不知咱们的小尼姑,可是有什么情报?” 观云舒蹙眉,被如此挑衅,她自不可能认输,正欲拿避世鞘好生说道说道,顺便以赵无眠前来救她的事气气这妖女,便被赵无眠打断。 “在人家宗门驻地吵什么架……”赵无眠看向几位长老,本想拱手说句家妻无礼,但沈湘阁抱着紧,拱手都显得太轻浮,也便只得道: “今日之事,多半便是湘阁所言,即是戎人惹是生非,本侯自该义不容辞……这弟子的仇,我替你们报,至于你们宫主温无争,他此刻究竟在不在宗门?我此次是为诚心合作,不妨让他与我一见。” 赵无眠言辞切切,几位长老对视几眼,也便摇头。 “侯爷既知宫主知晓避世鞘线索,那我等也便不好继续掩盖,平添笑料……宫主自离开咫尺天涯后早已音讯全无,不说侯爷,便是我们也是忧心得紧,可事关九钟,我等也没办法为宫主添份力,只得在岛上左等右等,却不曾想,等来了戎人……” 萧远暮在外会给赵无眠留面子,也便不会像个乡野愚妇般和沈湘阁吵来吵去,闻言走上前,对赵无眠道: “若温无争当真抢到了避世鞘,恐怕也不敢回宗,以防归一与莫惊雪找上门……他此刻料想是在什么地方养伤,亦或者趁着这段时间感悟九钟,借此突破,想找,怕是很难。” 赵无眠也是这个猜测,眼看继续在翡翠宫等,怕也等不到什么东西。 他此次上岛,堂而皇之,消息定会传去萨满天耳中,他怕也不敢仓促而来……再来,定然便是做足了准备。 像萨满教这种邪教,定什么莫名其妙的秘术…… 打遭遇战,赵无眠有战而胜之的自信,可若是打阵地战,那不纯属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吗? 自己搁翡翠宫傻等,让萨满天去做好杀他的准备……这不是傲气,这纯粹就是脑子有坑。 因此赵无眠斟酌片刻,也便朝长老微微拱手。 “我此次带着诚意来,若温宫主回宗,便劳烦诸位传信于他,至于萨满天,便由我想办法去杀,争取下次来,带着萨满天的头颅以祭这惨死弟子在天之灵。” 长老们闻言,便知这未明侯是有了去意,不免拱手行礼。 “有劳侯爷……江湖皆言,侯爷势若惊鸿,顺风化龙,原先我等皆以为,侯爷定是桀骜之辈,如今见过,方知何为陌上如玉……珍重。” 赵无眠笑了笑,带着大好心情离去。 第38章 转朱阁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黄昏时分,太阳熄灭着走下海平线外,收尽苍凉残照,余光落在华亭城内。 东海江湖的正中心依旧人影错落,江湖男女,才子佳人于街道来来往往,只是海中依旧弥漫着水雾,咫尺天涯之名果真名副其实,也不知从哪来这么多雾。 萨满天此人在草原似与乌达木齐名,怕是比莫惊雪,归一皆危险不知多少,但赵无眠心中唯有兴奋,萧远暮的伤势早已不知困扰了他多久,如今终于有了点解决的线索。 赵无眠自是高兴,甚至于坐船离开咫尺天涯,行在海上之际还脱了衣裳,惊得沈湘阁以为赵无眠要在船上玩两妖一僧这种花活,不过赵无眠只是一个猛子潜下海,抓了两条肥美大海鱼,准备带回家吃。 沈湘阁靠着船舷而坐,海风卷起她的长发,让她不得不抬起一只小手压着头发,侧眼看向自海中露出脑袋的赵无眠,夕阳落在她的脸上。 赵无眠举着两条鱼,本想大声欢呼,看着她,此刻也安静下去……我媳妇真漂亮。 可惜船上还坐着江湖第一美人的幼年型与自诩江湖第一美人的尼姑。 观云舒小臂倚在船舷,素手撑着下巴,薄如蝉翼的睫毛微颤,静谧垂眼看他,语气平和,有些正经问: “你兴奋什么?” “九成是因为本小姐来了,余下一成,约莫是找到了法子救萧远暮。”沈湘阁代替赵无眠回答,笑着说:“不过肯定和你这尼姑没什么关系。” 萧远暮摇着团扇,淡淡抬起眼帘,观云舒也扫了沈湘阁一眼。 夏日的海中,赵无眠抱着两条肥美大鱼,开始感到浑身冰冷……苏青绮,慕璃儿也就罢了,但眼前这三个女子可是谁都不服谁的。 此刻没有外人在场,才刚离开翡翠宫,就开始针锋相对……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沈府的大小姐成了如今这般满眼只有男人的愚妇?依稀记得当初贫尼与他去京师时,你与他在沈府唇舌交锋……” “现在我们也会唇舌交锋啊,不仅如此……” 沈湘阁嘟了嘟自己粉嫩柔软的唇,后轻轻抬手,指尖顺着自己的脖颈曲线,滑至胸前衣襟,后顺着弧度,隔着布料滑过自己的朱阁之地,侧眼看向赵无眠,用不可置疑的语气道: “小别胜新婚,今夜侯爷至少给本小姐五次。” 观云舒美目瞪目几分,雪白俏脸不由自主浮现红霞,尼姑再如何毒舌,只要一谈到男欢女爱之事便会羞于启齿。 赵无眠则想起在京师大内时,与沈湘阁对着太后娘娘拜堂成亲的场景,披散在后背的如墨长发,被他压在榻上时,会和瀑布一样散开,丝毫不逊色于太后娘娘的两大团儿,会上下纷…… “赵无眠,你在想什么?”萧远暮稚嫩平静的声线忽的传入耳中。 赵无眠举起手中两条大肥鱼,“一条红烧,一条酸菜,怎么样?” 说着,赵无眠又看向观云舒,“佛门子弟不能吃鱼肉,那鱼汤呢?能不能喝?” 观云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冷眼盯着他看。 “唉,尼姑不能吃肉,喜悦也没办法和你一起分享,听澜庄你知道吗?那是我老家,以后我种点瓜果蔬菜,一高兴就拔两根黄瓜……正好腌一腌,湘竹郡主也爱吃。” 赵无眠松手,两条大肥鱼当即滑溜出去,很快消失在海中。 于是场中最欢乐兴奋的,转而成了两条死里逃生的鱼。 可喜可贺。 观云舒的嘴角刹那间上扬了一丝,但立马便扭过视线,飞扬的漆黑长发轻轻一撩,清香似是扩散开来。 赵无眠轻快翻上船,浑身往下滴着水珠,身上单穿着一条薄裤,可惜刚抱过鱼,萦绕着一股鱼腥味。 不过船上三女肯定不会嫌弃他身上有味道。 观云舒余光看了赵无眠的腹肌一眼,后淡淡收回视线,自怀中取出手帕,结果手帕却是被沈湘阁抬手接过。 观云舒侧眼盯着沈湘阁看,但沈湘阁根本不为所用,用尼姑的手帕擦着赵无眠身上的水珠,口中则问: “湘竹郡主……怎么?本小姐就这么一会儿没看着,你就又拿下一个女子?萧远暮,你也不管管?” 萧远暮百无聊赖摇着扇子,心底一直琢磨着萨满天是如何克服阴阳失衡的,没什么心情搭理沈湘阁。 “什么拿下不拿下……六月似是错金博山炉的活跃期,在这期间,琉璃四玉也会自发呼应,她的身子骨太柔,撑不住,如今还在高烧。” 沈湘阁对洛湘竹不感兴趣,只是随口问一句便转而捏了捏赵无眠的腹肌,轻咬粉唇,眸间含水,抬眼提议: “不如也别等晚上了,我们现在就做一次……” 赵无眠根本分不清沈湘阁是真想要还是为了故意挑衅萧远暮和观云舒……应当是两者都有。 萧远暮再没心情,闻言也不由眼神微冷,拿出大妇气度,教训道:“沈湘阁,方才在翡翠宫就该说道说道,在外如此不识礼法,腻歪缠人,丢的可都是赵无眠的脸。” 赵无眠想说也没什么严重,江湖谁不知他未明侯好色啊……沉迷女色我愿意。 但沈湘阁闻言,眼神微动,果真收回小手。 赵无眠稍显惊讶,沈湘阁倒是听萧远暮话啊,哪成想沈湘阁扭头背对几人,小手在脸上轻抹几下,竟是变成了萧远暮长大后的模样。 江湖第一绝色的面庞,带着萧远暮平日难以显露的妖魅神情,看的赵无眠的心一跳一跳。 沈湘阁笑嘻嘻道:“那我以后拿你的脸丢人。” “沈湘阁!别以为本座现在身负重伤就不能动手。” “那你大可试试,我杀人可不看对方是男是女,是小孩还是大人……” 两人吵架时,却瞧赵无眠忽的脸色一狠,又是一个猛子扎进水,看的三女眼眶直跳,莫名其妙。 咕噜噜———— 几秒后,赵无眠浮出海面,手里捏着一条大鲈鱼,另一手抽鲈鱼巴掌,啪啪作响,口中怒道: “就你刚刚浮在海面对我吐泡泡挑衅?滚!” 赵无眠抽了这鱼几巴掌后,用力一抛,鲈鱼在空中滑过一抹高高的弧线,隐入白雾,旋即海雾中隐隐约约传来一声怒喝。 “谁他娘砸老子?嘿!一条鱼!?” 赵无眠沉默几秒,而后爬上船,道:“区区一条鱼都敢对我吐泡泡,也就是尼姑不知吃肉,否则我高低带回去给它钝了……” 沈湘阁作势揪他耳朵,却笑着道:“本小姐刚给你擦干净,你又下什么海?身上一股味……回去洗澡!” 吵吵闹闹上了岸,有天宫府的人照看赵无眠等人的马,牵马时,他们朝赵无眠兴奋道: “侯爷,您登岛的消息,如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坊间市井都在谈,说您一拳就将咫尺天涯犁了一遍,几栋箭楼全倒啦……侯爷如此登门拜访,可是把那温无争也揍了一顿?” “是啊是啊,照这样下去,侯爷迟早是天下第一啊!” 赵无眠无奈摇头,“揍什么揍,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在外记得多注意些,若有他的消息,速速传信于我。” “好嘞。” 来的时候就牵了两匹马,又不如何急着回去,也没必要硬挤在一起,赵无眠也便牵马步行回府。 沈湘阁半点不愿受累,侧坐在马鞍,自袖中取出红手帕,盖在头上,双腿在马鞍侧方轻晃,口中则朝赵无眠笑容灿烂, “我是侯爷娶来的小媳妇~回去可是要跨火盆?” 周遭行人都在往这儿看,眼神好奇。 这是娶亲?但打扮不太对啊,一没花轿二没仪仗…… 只有一些江湖人露出艳羡神情……在江湖,脑袋挂裤腰带上,许多时候,这种事不得不从简,不知有多少江湖男子娶自家婆娘时,别说三礼六聘,就是身婚服都没有。 大多时候,也就只有这么块红手帕。 不过哪怕只有块红手帕,江湖上的女子也大都心甘情愿。 人生苦短,江湖险恶,何妨一试。 观云舒牵着马侧眼看着盖着红盖头的沈湘阁,眼神动了动,几天前,她坐马上被赵无眠牵着时,心中也闪过这念头。 只是沈湘阁不修佛,可比她落落大方多了…… 萧远暮干脆眼不见为净,运起轻功便先回了天宫府……是想为萧冷月报喜,如今可算有了痊愈线索。 不过萧远暮并未与萨满天交过手,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听说过……该如何对付他,也该与萧冷月商讨一二。 赵无眠回首望着沈湘阁,看着她的红盖头,虽然沈湘阁是在和他玩闹,可他心中不悸动是不可能的。 他笑了笑,“没三礼六聘,娶什么亲?” 沈湘阁不满嘟起嘴,“本小姐又不在乎。” “我在乎。” “为何?” “男人都这样……要娶你,肯定要你过上好日子,否则提也不会提。” 说着,赵无眠看了观云舒一眼。 观云舒与他对视,后似是有几分局促移开视线,装作对两人的交谈充耳不闻,转而听着周围酒馆茶铺的闲谈声,琢磨着江湖有没有温无争,萨满天等人的线索。 “未明侯登门拜访,温无争当年能杀庄半仙,如今也不知能不能盖盖未明侯的气场……若能前去观战一二,一饱眼福就好了。” “唉,都是中原人,打来打去,一直内讧,也不知何时是个头……最近燕云那边似是有点动静,戎人大半年都没能攻下宁武,雁门两关,怕是得有小动作绕去燕云了……” “你有情报?” “乌达木自从上次在太原吃了亏,大半年时间,伤势肯定早好了,但现在都没露过面……不觉得奇怪吗?” “行了行了,瞎寄吧猜什么,真有动静,朝廷肯定比我们早知道……” 赵无眠也听见周围江湖人的闲言碎语,也是想起自己的心腹大患乌达木……戎人在外扣关,他则在江湖各处奔走,没空去前线,结果乌达木居然没搞事儿,倒是有点不像他。 他便看向沈湘阁,“你在燕云那么久,可是有查到过什么戎人的异状。” “你?” “……娘子?” 沈湘阁嘻嘻一笑,直接自马上跃下,环住赵无眠的脖颈,趴在他背上,语气天真烂漫。 “不知道~只是处理分舵的事,就足够让我焦头烂额,况且就算乌达木真在燕云搞事,又能如何?这么远,你也不可能赶过去,写封信给天子提个醒便是……况且,萨满天可不比乌达木的危险小。” 两大团压在背上,赵无眠心中不免一荡,不过在大街上肯定不方便显露,沉吟片刻,也便微微颔首。 萨满天如今既然在东海,比起只能瞎猜的乌达木,还是先专心眼前事为好,也不知朝廷什么时候来信,按他估算,约莫也就这两天才对。 观云舒余光瞥了两人,估摸又是想说什么不知廉耻之辈之类的话。 言至此处,几人又顺道在街上逛了几圈,探听消息,却也没发现什么线索,只是旁观了不少江湖人的争斗,打来打去,没有一个肯服软,回回都要见血才肯作罢。 周围看客却皆是拍手叫好,东海民风之彪悍,不愧是前朝时的前线之地。 待回府时,太阳已是落下西山,收尽残照,华亭城华灯初上,天宫府的地段极佳,静谧自然,隐隐可听不远处的潮起潮落声。 府内洛湘竹依旧高烧不醒,苏青绮与慕璃儿正站在屋内帮她洗澡,赵无眠站在门外,隔着窗户与她们聊了几句,萧冷月便走上前,好奇问:“你那另一位小媳妇呢?” 沈湘阁正站在院中,准备挑朵好看的紫阳花,等晚上泡澡时用。 闻言她看过来,柳眉轻轻挑了下,轻咦一声,“恩?你是……洛神?” 洛神,是萧冷月年轻时闯荡江湖的化名。 不过萧冷月往常行走江湖会戴面具,倒是与苍花娘娘有几分相像,因此沈湘阁也没见过她的真容,只是听这嗓音,顿觉耳熟。 她师父晏容绯,与那位江湖中神龙见尾不见首的洛神相熟,经常来往。 萧冷月闻声看来,望着站在花丛中的沈湘阁,眼底带上几分思索与疑惑,后才想起沈湘阁的身份,不由上前几步,眼前发亮 “呦,这不是经常跟在容绯屁股后面的小丫头吗?一晃得有十几年没见了吧,你师父呢?” 沈湘阁神情微怔,赵无眠此刻插话,“她师父之前被佟从道出卖,致使归一归元两人围剿,伤势不轻,也不知跟没跟来……姨娘与晏容绯以前有些来往?” 在沈湘阁面前,赵无眠肯定不会说晏容绯已经死了这种话。 萧冷月柳眉顿时紧紧蹙起,打量了沈湘阁几眼,才微微一笑,道: “晏容绯与姨娘年纪相差无几,本就是一个时代的江湖人,以前打过几架,后来她知我是想反离复辰,还帮过姨娘几次忙,也算朋友……你这小媳妇以前总跟晏容绯身后,姨娘印象很深……过来。” 萧冷月朝沈湘阁招手,“叫声姨,便算咱们萧家的人。” 沈湘阁眨眨眼睛,看向赵无眠。 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你还有个姨娘?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嘶,不是亲生,但比亲生还对我好,快,叫姨。” 萧冷月揪了下赵无眠耳朵,闻言才冷哼一声。 沈湘阁再妖女,面对赵无眠的长辈也得放下身段儿,恭恭敬敬叫了声‘姨’,萧冷月喜笑颜开,给她封了个大红包。 虽然沈湘阁不差钱,但好歹是赵无眠长辈的认可,还是甜甜笑了下,摘了几朵紫阳花,往赵无眠的手里塞一朵,然后回屋准备洗澡。 萧冷月望着她的背影,等她进屋后,才道: “这小丫头当初被亲爹卖去深宫,逃出来后,一介京师大小姐,哪晓得怎么在江湖生存,无依无靠,只有晏容绯能庇护一二,在她心底,晏容绯怕是比亲爹亲娘感情都好, 但如今就连晏容绯都死了……你可得待她好些,别让她受了委屈。” 赵无眠笑了笑,并未回答,只是将沈湘阁塞给他的紫阳花别在萧冷月耳朵上,“晏容绯死了,您当她娘嘛。” 萧冷月很有风情白了赵无眠一眼,转身离去。 赵无眠等洛湘竹洗完澡,又坐在软塌边缘和她说了几句话,承诺等找到错金博山炉后就送她回燕云。 洛湘竹美目紧闭,呼吸均匀,也不知有没有听见。 随后赵无眠才来至沈湘阁的门前,推开房门。 沈湘阁还在洗澡,屋中烟雾袅袅,水汽升腾,屏风后似有人影,并未异动,显然沈湘阁知道是他来了。 赵无眠轻手轻脚关上房门,朝屏风走去,可抬眼一瞧,屏风后那人影,竟只是一件衣裳,浴桶水面落着花瓣,花香四溢,至于沈湘阁本人,却不知所踪。 “侯·爷~” 妖魅嗓音猝然在身后响起,紧随其后便是脊背后两大团压上来。 沈湘阁明显刚刚还在洗澡,不仅身无寸缕,肌肤更是带着水珠,贴上来后,湿润温热。 “你总是喜欢这些。” “侯爷不喜欢?”沈湘阁的下巴搁置在他的肩上,侧眼看他,语气带笑,“你怎么不继续陪你的湘竹郡主了?” “姨娘可说了,要让我好生待你……”赵无眠转过头,没等他说完,沈湘阁便凑近几分。 啵—— 赵无眠抬手托着沈湘阁,转了个身,将她放在浴桶边缘坐着,后想起了什么,附耳轻语: “回来时,有人在船上玩花的,那女人估摸是不太讲卫生,还是得了什么病,居然有异味,不知沈小姐可有生病,不如让我检查检查……” 沈湘阁双手挽着赵无眠的脖颈,闻言眼神带上几分似笑非笑,神情却是冰冷一片, “什么意思?我虽是魔门出身,但向来洁身自好,就跟了你这么个男人,能有什么病?” “怪我……”赵无眠的鼻尖贴着沈湘阁光滑雪白的脖颈,支支吾吾道:“那检查检查娘子洗干净没有?” “哼……” 沈湘阁眼看着赵无眠缓缓蹲下来,表情依旧冰冷,约莫还在生气,但没过多久,她便柳眉一蹙,双手忽的抬起,紧紧抓着赵无眠的肩膀,俏脸则不由自主,带上一抹红润。 她咬了咬下唇,后娇声问:“洗干净没有?” “甜甜的,有花香。”赵无眠抬手在浴桶里一捞,捏住几片花瓣,塞进嘴里咀嚼着,而后缓缓凑近,“一个味道……” “你!你吐哪儿!登徒子……” 沈湘阁玉足踏地,抬手便自屏风后拉起外袍,遮挡自己的雪白胴体,生气地踩着步子,来至榻前。 赵无眠在后抱住她,后想起之前在大内坤宁宫的时候,附耳道:“沈小姐,能不能再来一次?” “恩?什么?” “就那个……转朱阁……” 沈湘阁闻言目光微凝,正欲说话,结果忽的一扬脖颈,瞪了赵无眠。 “急什么?” “那我去准备准备?” “嗯哼,看本小姐心情……” 细细索索———— 片刻后,屋内熄灯,一片昏暗,而在软塌上方,却是悬挂着三尺红菱。 赵无眠平躺在榻,双目微闭。 屋外,已是深夜,丫鬟们大都已经睡过。 苏青绮辗转反侧,最后还是抱着枕头,悄声来至赵无眠屋外,但来至门前,又在犹豫。 事关九钟,苏青绮肯定是想尽可能拔高几分实力,为此,自该与赵无眠双修……但她怎么可能和沈湘阁在一块。 两人见面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苏青绮犹豫半响,还是跨不过心底这坎儿,又欲离去,结果不成想,房门忽的被拉开,赵无眠披着外衣,拉住苏青绮的小手。 “公子?我不……” 话音未落,苏青绮便被拉入屋内,房门紧锁,很快又是一片寂静无声。 只是若细细听去,依稀能听见几道闲言碎语。 “呦,苏家小姐,果真是小姐,跟个小孩子似的……瞧瞧,白白净净的。” “你!嗯……” 几句细语声,很快随风隐去…… 第39章 雾中蓬莱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哗啦啦———— 几天时间转瞬即逝,海浪拍打着礁石,水花四溅,忽如其来的狂风裹挟着细雨,哗哗洒下,天色阴沉,正是深夜,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日。 咚,咚咚—— 萨满天围着披风,坐在海边礁石上,怀中抱着人皮鼓,随着浪涛声,有一下没一下轻敲着,百无聊赖望着面前汪洋大海。 白狼魁梧身形好似铁塔,站在萨满天身后,眼神瞥向萨满天手中的人皮鼓,神情稍显心悸。 这鼓,是用萨满天的娘亲做的……他年轻时,亲手所杀,亲手剥皮,亲手制成,乃每一代草原萨满的继任仪式,曰放弃自己在俗世中的一切,全身心侍奉天神。 毕竟在教义中,萨满便是天神在人世间的代行者。 而天神在萨满教内约等于小西天的佛祖,九黎的烛龙。 萨满教虽是草原国教,但地位可远胜于武功山……在草原,哪怕是大汗继任,都要去萨满天面前跪上一跪,以此昭告草原诸部,他这大汗乃天神所选,天命所归。 萨满天的武功在历任萨满中也称得上一句名列前茅,若非乌达木太过妖孽,否则当初太子要杀的人,就该是他。 但赵无眠行走江湖这么久,却从未听说过萨满教,更没有在中原看到任何和萨满教有关的活动……不是因为萨满教鞭长莫及,而是萨满教的教众全都死了,只剩下唯一一位萨满,天。 白狼算是草原的老牌武魁,乃是和萧冷月一个时代的人物,但自他记事起,萨满教便只余眼前此人。 白狼曾经也问过乌达木有关萨满天的事,乌达木说了句令他至今都难忘的话。 “萨满天不服天神……他欲取而代之,这也是他为自己起名‘天’的由来。” 萨满天早年时虔诚拜神,但当他继任萨满,亲手弑亲后,在草原人的眼中,他便疯了。 莫名其妙将所有萨满教众聚集一处,询问教众,是信天神,还是信他萨满天……按萨满教义,萨满只是天神代行者,说白了就是个中间人,传话的,有什么资格和天神比肩? 于是现今萨满教中,除了萨满天,其余教众全都死了,皆被他所杀。 白狼不信萨满教,但也不得不心悸于萨满天的魄力,更惊叹于萨满天孤身一人,屠遍萨满教后,依旧能与乌达木一较高低的手段。 毕竟做出此等事后,萨满天自该被全草原追杀……但在草原,向来实力为王,所以他现在还活着,甚至成了草原幕后的狼王,若非乌达木还活着,草原如今就是眼前这年轻的戎人少年一言堂。 心中念头飞闪而过,白狼便听眼前少年忽的问:“你曾与赵无眠交过手……评价如何?” 白狼回过神来,斟酌片刻,才道: “常山那会儿,他与国师幼子厮杀一场,虽战而胜之,但也赢得不甚轻松,更是差点被我一掌拍死,哪成想,如今半年时间一晃而过,他竟好似原地飞升,从京师一路杀去蜀地,平推峨眉青城,后独诛佟从道,近些日子又赢了枪魁,势头怕是直逼……” ‘国师’两字,差点脱口而出,不过乌达木乃是眼前少年的劲敌,如此说,倒显得赵无眠能和萨满天有一战之力似的,显然不合适。 因此白狼又换了个说法,稍显小心翼翼道: “赵无眠气运在身,常人妄加拦截,怕是得吃不少苦头,也就是枪魁和他交情不错,否则怕是得被他活生生打死……若国师能来东海一趟,自旁策应,错金博山炉自该唾手可得,事关九钟,私以为,萨满也该与国师放下前嫌。” 这话便是想让萨满天与乌达木合作,潜在意思就是觉得单靠萨满天还是不行,他玩不过赵无眠,得和乌达木合作。 以萨满天目前表现的性子来讲,免不得要动怒,不过他闻听此言,并未生气,只是微微摇头。 “我与乌达木,没什么所谓的前嫌……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他的天赋胜我不少,却将大部分心思放在光复前朝,而非习武飞升……他还未曾出世,依是俗世之人,我这才不免恨铁不成钢。” 白狼神情微怔,“活在人世间,又何谈什么出不出世,萨满来此夺宝,岂非入世之举?” 萨满天稍显错愕看了白狼一眼,后哑然失笑, “半点不差,哪怕习武飞升,得道成仙,总归还是人,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执念……乌达木的执念,是他的师父季应时,是季应时留给他的基业,而我的执念……” 萨满天微微仰首,望着天空细雨,密云压天。 他沉默几秒,收回视线,轻轻摩挲着自己怀中用娘亲制成的人皮鼓,笑了笑,语气平淡道: “天道无情,我想取而代之,让它有点情……为此,不能没有九钟。” 白狼不觉得这世道真有什么所谓的天道,也不觉得这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萨满成了天道,就能如何有情,但他来此也不是和萨满天论道的……那是武功山那群臭道士该做的事,他只想做好本职工作,为草原夺得九钟。 他便转而问:“萨满……咱们都等了好几天了,既不去找赵无眠,也不去找温无争,就这么一直干耗着……倒也不怕落于人后?” “落于人后又如何?”萨满天抬手接了几滴雨,随意道:“错金博山炉就在那儿,被谁夺去,我们有了目标,便可直接抢过来……总好过如无头苍蝇乱转。” 言谈间,两人皆是一顿,不再言语,显然是感知到了什么。 面前汹涌大海中,一叶扁舟的身影缓缓在海雾中浮现,依稀可见船首站着个人。 萨满天露出笑容,在礁石长身而起,“可算等到了……” 白狼凝视着舟上江湖客,心中一片茫然,根本不知此人是谁,但萨满天似是胸有成竹,他也不好在此刻多问,否则倒显得自己是个二愣子,只得默默做好出手准备,以防万一。 来人乘舟随波逐流,波涛汹涌,小舟颠簸,舟上人影却丝毫不乱,直到驶出水雾,才道是位儒生打扮的中年人,长相倒是俊气,只是白狼不识此人。 萨满天显然认识这中年人,神情不变,直接问:“来此,是欲合作,下船,若是欲借刀杀人,那你也不用走了。” 中年男子微微仰首,打量着萨满天与白狼,闻言神情不见惊恐,只是淡淡一笑,抬手掷出一卷文书。 白狼上前一步接过,打量中年男子一眼后摊开一瞧,眉梢紧蹙,“舆图?这是天涯群岛,但可比萨满上回卜算时来的细致清晰……” 舆图以翡翠宫的咫尺天涯为圆心,向四周测画,大都是周边海域,岛屿,一圈圈黑线则潦草环绕着咫尺天涯……黑线指代的乃咫尺天涯周边海域的浓雾。 而在浓雾中,又特地用红线在雾中圈出一处海岛,其上标注‘蓬莱’二字。 “蓬莱仙岛,逐北盟遗址……”萨满天身为戎人,自然知道逐北盟遗址的大致方位,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之所以是大致方位,自然是本人也没去过,属于是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但不知道怎么走。 世人皆知咫尺天涯周遭海域,白雾弥漫,又暗礁遍野,寻常船舶根本不敢靠近,因此这雾中海图,别说不晓水师的戎人,就是朝廷恐怕都没有。 唯一有时间,有财力画出雾中海图者,恐怕只有翡翠宫…… 白狼念及此处,不由暗暗心惊,看向眼前中年人,“阁下何方神圣,竟能从翡翠宫偷来如此机密,莫不是中原盗宗……” 盗宗纯属是白狼瞎猜的,中原压根就没这宗门,不过大意是传达到了……能从翡翠宫偷来这么一份海图,还特地标出蓬莱仙岛的具体方位……盗圣啊这是。 中年人站在船首,淡淡笑了下,随口道:“我来此,既不是合作,也不是借刀杀人,唯想作壁上观……戎人,朝廷,武功山,幻真阁……巴不得你们狗咬狗。” 说话,中年男子微微摇头,后又是一笑,“言尽于此,舆图,在下奉上,若还是寻不得蓬莱,不外乎你们没本事……言尽于此。” 话音落下,男子身形又渐渐隐于海雾之中,消匿无形。 跑的倒是快,以白狼感知,眼前这人竟是用了轻功……估摸是怕被他们当场擒住? 白狼顿觉莫名其妙,这人忽然来,又忽然走……这他娘的是谁啊? 主要是目前白狼与萨满天可不知错金博山炉就在逐北盟遗址,否则这些年戎人早就悄咪咪摸来东海,顺走错金博山炉了。 但眼前这人既然给了舆图,总不至于是逗两人玩,这蓬莱仙岛,多半就是和九钟有关。 萨满天眉梢轻蹙,他认得这中年男子,也知道他定会来寻……他只是心底有点不解,这关幻真阁,武功山什么事? 白狼斟酌片刻,打量舆图,道:“咱们草原也不临海,我这辈子也没见过几次海,就算给了咱们海图,怕是也得迷路……等找个东海的本地人带咱们去找蓬……” 白狼话音未落,心中忽的升起寒意,这是他们身为顶尖武人,对于危险的感知。 因此在心有所觉的一刹那,白狼骤然脚步重踏,魁梧身形猝然向后。 咻———— 下一瞬间,白雾中忽的一点刀光好似白日流星,猝然刺破海雾与雨幕,拉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白线,不等破空声传来,寒芒便已无声无息掠至白狼喉间,这速度,定是武魁无疑。 白狼脖颈已感到些许刺痛,被这刀惊得浑身发毛,好在他并非孤军奋战,萨满天眼皮也不抬,指尖轻点,便听‘铛’的一声脆响,刀光之处,火星四溅,角度偏离稍许,只是堪堪在白狼脖颈滑出一抹血光,却也不过皮外伤而已。 “咦?这手法,似有几分萧远暮的神韵……”来者也是心惊于萨满天的武功,伴随着淡淡的疑问声,刀光猝然回笼,收刀入鞘,满天风雨戛然而止。 两人不远处的礁石上,忽的出现一位围着黑底金纹披风,手持四尺仪刀的江湖浪子。 “莫惊雪?”白狼惊声道,凝神看去,自己原本捏在手中的舆图,竟是不知何时被眼前男子顺走,正被他稍显随意地一抛一抛。 中原江湖,没有什么所谓的盗圣,但如果非要封一个,那是莫惊雪无疑……偷东西的本事,莫惊雪堪称江湖第一。 队友差点被人一刀抹了脖子,萨满天便依旧站在原地,神情不变,异常年轻的面容打量着莫惊雪,而后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味深长道: “江山代有人才出,武功不错……幻真阁来了,那武功山可是不知……” 话音落下,海风轻拂,驱散了几分雾气,视线渐渐清朗,这才瞧见海面中,站着一位身着道袍的老道士。 他负手而立,站在海中,足下海面仅有淡淡水波,却稳如泰山,白狼竟不知这老道士是何时出现在此地,好似他从一开始,就站在雾中。 “武功山也来了……”萨满天看向四周,“那最后的朝廷……恩,赵无眠应该没来。” 说至最后,萨满天轻笑几声,“他说欲看我等狗咬狗,本以为是在蓬莱,却不曾想是在此刻……难怪他跑的那么急,原是专程将你们两人引过来了……” 归一老道凝视着萨满天,显然是知道此人的身份与可怕,“事关九钟,你果真来了。” “羽化飞升,不能没有九钟,你我心知肚明,归一……”萨满天瞥向归一老道。 言谈间,却瞧莫惊雪已是借此摊开舆图,神情饶有兴趣,“哦?蓬莱在这儿啊……老子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归一老道,就剩你还不知蓬莱在何地……接着!” 话音未落,莫惊雪忽的将舆图掷出,但这行为,怕是压根没把白狼与萨满天放在眼里,挑衅意味十足。 白狼脖颈还带着些许刺痛,见状眼神一凝,猝然发力,足下礁石忽的炸开,他整个人则消失无踪。 归一大笑几声,凌空而起,“不愧是老道以前的乖徒,知道孝敬师父……” “哼。”萨满天脸上虽然在笑,可眼神却是极冷。 蓬莱仙岛,本是只有萨满天与赵无眠两人相争,结果现在因那人所言,凭空多了莫惊雪与归一老道,无疑增添许多变数。 漫天落雨近乎淹没了整座华亭,天色将明,炽热光辉自海平线外,挥洒江湖,不过华亭城的这一份却被雨云阻隔,只能一缕缕透射而下。 天宫府的丫鬟们起了大早,看了眼天色,来来往往行于廊道,开始今日份的工作。 屋内,赵无眠缓缓睁开眼帘,几日时间他并未外出,在府中老老实实休整,如今早已彻底恢复,浑身舒畅。 可惜自从沈湘阁知道他将青玉佩化虚入体,还对沟通天地之桥有所帮助后,心中好奇,可谓有事没事就要拉着他来一发,扬言要细细感悟赵无眠的道。 赵无眠真不知到底是谁在感知谁的…… 屋外下雨,屋内暖烘烘,幔帐垂下,被窝里幽香四溢,滚烫软玉好似将他包裹……不对,不是好似。 赵无眠因为这几日的慵懒时光,导致有些发昏的头脑瞧见眼前之景,顿时清醒。 却瞧沈湘阁单穿着一条白丝连裤袜,挺腰坐着,腰肢前后轻扭,循环往复,瞧见赵无眠醒来,不免微微凑近,发丝垂落扫在赵无眠的胸膛前,让人心中发痒。 她妖魅笑着,“侯爷很精神嘛~” 小别胜新婚,而且男人嘛,早上起来总会有点不方便,但赵无眠是有媳妇一块睡觉的,哪怕沈湘阁不主动,他醒来后肯定也得继续当当牛马。 念及此处,他也便稍显舒畅平躺下来,只是朝四周看了眼,“苏小姐呢?” 万事开头难,有过一次经历后,苏青绮渐渐也便不如何抵触和沈湘阁一块,虽然两女在榻上经常对骂,要不是赵无眠在,估计得掐起架来,但也没少针锋相对。 可惜后来自从沈湘阁主动捧着自己让赵无眠瘫下来后,似乎就激起了苏青绮的好胜心,于是渐渐从对骂演变成了在其他地方争胜负…… 沈湘阁瞥了瞥嘴,“她面皮多薄,天没亮就穿衣服逃走了,这样等一早见你,还能装出一副昨晚没来过你屋的假象……切,真虚伪……嗯!你动什么动?我说她一句你还不乐意?本小姐不伺候了。” 沈湘阁翻身下马,侧躺在榻,背对赵无眠,只是动作太激烈,似有一声‘啵’的轻响。 “娘子累了,躺着便是。”赵无眠坐起身,跪在沈湘阁腿前,拿来枕头。 沈湘阁美目轻眯,冷哼一声,后忽的轻咬粉唇。 ……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洗漱后合衣出屋,赵无眠来了洛湘竹的闺房。 虽然是轮流看护洛湘竹,但郡主此刻高烧,慕璃儿显然是没什么心情和情郎亲热,也便没有和苏青绮,沈湘阁一块瞎折腾,此刻她还坐在榻侧,握着洛湘竹的小手,俏脸担忧。 “近些日子可是好些了?”赵无眠也在榻侧坐下。 慕璃儿微微摇头,“和往日没什么两样,只是若这次不能寻得错金博山炉,来年恐怕还得高烧……这段时间,必须有个了断。” 赵无眠微微颔首,让慕璃儿去休息,他则照看了洛湘竹片刻后,不曾吃午饭,苏青绮便匆匆推门。 “公子,朝烟的信!” 赵无眠微微一愣,神情一喜,“可是逐北盟遗址的具体下落?” “恩,名为蓬莱,在咫尺天涯的周边海域,被白雾笼罩,极为难寻,若是没有舆图,进去也是两眼一抹黑,云舒方才便去了翡翠宫,用你的牌子把舆图拿过来了。” 苏青绮蹦蹦跳跳举起手中舆图。 赵无眠眨眨眼,“她一个人去了?怎么不叫我?” 苏青绮不跳了,稍显尴尬,细声细语道:“恩……云舒,云舒觉得你这些天被妖女迷了心智……不高兴……就,就……” 得……观云舒还是一点没变,不过舆图既有,那自然也没什么可犹豫的。 养精蓄锐多日,只等今天。 赵无眠垂眼看向发着高烧,昏迷不醒的洛湘竹,深呼一口气,将她扶起来,“帮郡主穿衣,我们即刻出发,刻不容缓。” “恩!” ———————— 过渡一章。 说实话,还是追读好。 晚上河蟹不工作,等白天,可能就不是完全版了嘞。 第40章 几个人的时光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海风裹挟海雾与细雨,拍在雾中一艘船上,船帆猎猎作响,白雾浓密,可见度极低,偶有游鱼探出海面,呆滞双眼瞧见船舶,当即一个滑溜潜入海底。 船舷处绘着翡翠宫的标识……要不怎么说景正帝十武魁政策的高明之处呢,翡翠宫享受着武魁带来的便利特权,面对朝廷中人,自然总得给上几分薄面。 观云舒用赵无眠的牌子不仅相当轻松讨来了雾中海图,甚至连翡翠宫平日外出游海的船也一同借来,以及若干经验丰富的海员。 咫尺天涯周围暗礁丛生,可见度又低,若想坐船前往蓬莱群岛,没有这些海员的帮忙,不出一刻钟赵无眠等人就得在海底游泳,上演一男多女的荒岛求生。 咦?这么想貌似也不错。 赵无眠围着防水披风,站在船首,望着眼前波涛汹涌的大海,披风猎猎作响,意气风发,高举双手,“ONE PIECE!(海贼王!)” 错金博山炉近在眼前,赵无眠不可能不兴奋,可惜船上的几位姑娘觉得风大雨密,大都待在船舱,没人会与他一同分享喜悦。 只是尼姑,提着剑,靠着船舷,百无聊赖望着船外千篇一律的风景,听到声音,她连看赵无眠一眼也没有,只是觉得丢人般轻叹一口气, “你这么兴奋不免让人怀疑你是不是打算抵达蓬莱后将船拆掉。” “我为什么要拆船?” 尼姑煞有介事抱住自己丝毫不逊色于苏青绮的胸襟,一副防备模样,“一男多女,黄岛求生……你说呢?” ?为什么这尼姑会知道他方才的念头?是不是越来越夸张了? “我不会做那种事。” “这几天被妖女迷了心智,沉迷女色的人,难道是贫尼?” “……蓬莱仙岛,早有耳闻,在那地方过一辈子,貌似也不错。”赵无眠轻松跃下船首。 “耳闻在哪儿?”观云舒抬手按着自己随风轻舞的发丝。 只有赵无眠觉得蓬莱很有名,实际上在这世道,蓬莱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岛屿,若非这是逐北盟遗址,恐怕几人一辈子也不会来这一趟。 赵无眠望着观云舒的精致侧脸,海雾与细雨让她平生几分朦胧感,似水中月。 他看了几秒,直到观云舒疑惑回首看他,赵无眠才收回视线,“以咱们的武功,还能被这小小的海岛困住?” 观云舒看了赵无眠一眼,才又看向海面, “武功也并非万能,运起轻功踏水而行,身处海雾无法辨别方向,自以为在朝内陆跑,实则却是迷失方向跑去外海,迟迟见不到陆地,等没了体力,就等着喂鱼吧,更别提海啸,暴风……” “你说的我真有点想上岛后就把船凿了,不过哪怕被困在岛上,只要有磁铁,我就能做出司南……” “哼。”观云舒没搭理他,转身回了船舱,“回去吧。” 司南这种小物件,他们自然早有准备。 船舱内点着灯火,海浪拍打的声响透过木板,徐徐在耳边响起。 萧冷月穿着素裙,靠着躺椅,手里端详着自翡翠宫要来的海图,身侧小桌则摆着果盘,看上去倒是挺轻松惬意。 屋内摆着床榻,慕璃儿与苏青绮坐在榻侧,为高烧不醒的洛湘竹擦汗。 随着愈发靠近蓬莱,缩短与错金博山炉的距离,洛湘竹的高烧似也更严重了些,已经一天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往常这时候,明明还能勉强撑出几分意识吃饭。 慕璃儿俏脸担忧,也不知将洛湘竹带着一同前来,是好是坏。 但逐北盟遗址如今虽有了线索,可蓬莱的具体方位却是多亏了翡翠宫才能找到……翡翠宫在勘探海域时,肯定派人去过蓬莱,如今瞧来,显然是一无所获。 既然如此,仓促上岛,怕也不会如此简单找到错金博山炉,只能寄希望于琉璃四玉能发挥什么功效。 但这可就苦了洛湘竹,本能就高烧昏厥,如今还等在船上四处漂泊,待上了岛,指不得还会遇见什么危险。 萧远暮坐在椅上,手边放着一壶已经喝了一半的酒,正在翻来覆去看洛朝烟寄来的信,斟酌着易将军的事。 易将军全家上下死于非命,杀他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追杀逐北盟后裔的势力? 多半就是了,不过他们目前也没什么线索,还是先专心眼前事吧。 眼瞧赵无眠走近,她才抬眼问:“你如今将青玉佩化虚入体,可是察觉出了什么东西?” 赵无眠拿起酒壶,将其喝的一干二净,而舒畅地轻舒一口气,摇摇头,“等上岛后再瞧瞧……沈小姐呢?” “隔壁屋里睡觉……”萧远暮上下打量赵无眠一眼,“你昨晚没让她休息?” “大敌当前,别说是她,我也没心思休息。” 萧远暮白了他一眼,如今距离错金博山炉只余咫尺,她也没什么心思在这种事上多言, “方才问过翡翠宫的人,待上岛后得入夜了……莫惊雪,归一,萨满天,都有可能在岛上,趁现在这点空档,也该养精蓄锐。” 说‘养精蓄锐’四个字时,她加重了语气,还用余光扫了赵无眠一眼。 莫名其妙,还有比双修更适合恢复状态的法子吗?要不是萧远暮现在伤势未愈,恐怕就不是单单一个妖女这么简单。 怀抱着萧远暮痊愈后的美好畅想,赵无眠来至榻前,摸了摸洛湘竹的额头,果真更烫了。 “要不要吃点东西?”赵无眠照常推了推洛湘竹的肩膀。 但这次洛湘竹没能睁眼回应,回答他的只有洛湘竹淡淡的呼吸声。 在暖烘烘的船舱内待了没多久,外面的雨声渐渐平息,赵无眠推门瞧去,周围海雾弥漫,依旧可见度不高,只是细雨停歇,转而透过海雾,可见远处一圈朦朦胧胧的茜色光团。 夕阳在海雾间弥漫,海面更是被染成了赤色。 赵无眠回首看向船舱内的众人,“雨停了,要不要去钓鱼?” 温温柔柔的苏青绮温婉道:“钓鱼可不简单,大多时候只能干坐着发呆,美名其曰锻炼心性……而且我们也没有鱼竿。” 观云舒稍显无奈,“这种时候,你还有闲情逸致钓鱼?” “等钓上金枪鱼,给你喝鱼汤,不吃鱼肉,只能算犯了半个荤戒,看在你这么漂亮的份上,晚上多敲敲木鱼,佛祖也能原谅你。” 观云舒没吃过金枪鱼,也没见过,但她一介佛门弟子肯定不会对此感兴趣,干脆闭嘴,不搭理他。 于是赵无眠来至榻前,又摸了摸洛湘竹的额头,后对着她道:“给你钓一条鱼吃,怎么样?现钓现杀现吃,别提多新鲜了。” “你会做鱼?”观云舒好奇问。 赵无眠茫然看她,“你不是什么都会吗?我杀,你做,只是哪怕不吃,估摸也能算犯一成戒,晚上多敲几下木鱼向佛祖谢罪就是了。” 尼姑愤而移开视线。 慕璃儿笑了笑,赵无眠却忽的竖起指头,示意安静,却瞧洛湘竹美目睁开一条缝隙,眼神无光,望着赵无眠,粉唇却是微不可查抿了抿,自嗓子里发出一声淡淡的鼻音。 “恩……” 这些天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跟死人般被人照顾,洛湘竹显然不想一直如此……至少去外面透透气也是好的。 赵无眠直接撩开被褥,随手拿了件外衣给洛湘竹披上,而后抱着她就跑出船舱, “走走走,湘竹郡主以前不知道有没有钓过鱼,要是没有,如今还有新手保护期能用。” 慕璃儿见状微微一怔,连忙又取了件外衣小跑出船舱,“再给她穿件衣裳……” 苏青绮眼看赵无眠居然真要去钓,不免起身,找翡翠宫的人问问船上有没有鱼竿。 观云舒稍显无奈叹了口气,也走出船舱。 只有萧远暮与萧冷月还留在屋内,对视一眼。 “待会儿就要找九钟,现在还有心思去钓鱼,普天之下估计也就只有他了。” “他从小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甲板上,赵无眠艺高人胆大,直接坐在船舷上,让披着外衣的洛湘竹靠在他怀里,手里拿着苏青绮不知从什么犄角旮旯翻出来的陈旧鱼竿,认认真真往鱼钩塞了饵料。 后他将钓竿塞进洛湘竹的小手中,又握住他的手背,用力一抛。 鱼钩在夕阳下,于空中滑过一抹弧线,落入海面,雾气朦胧,也看不清鱼钩位置。 洛湘竹靠着赵无眠的肩膀,鼻尖满是海潮的味道,夏日海风拂在面上,额前发丝轻晃,很是舒爽……也显得她很漂亮,让赵无眠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只是坐在船舷,稍不注意就会掉下去,若是平时的洛湘竹,怎么也不敢坐这地方,但此刻靠着赵无眠,她却分外安心,半点不怕。 她小手竭力捏着鱼竿,只是以她的力气根本捏不住,但赵无眠一直握着她的手背。 洛湘竹眯起美目,不觉半点不安,反倒聚精会神望着海雾,期待有鱼儿上钩。 甲板上又安静下来,但等了片刻,也不见有鱼。 慕璃儿笑了笑,有赵无眠在侧,她自是不用多担心,很快转身回了船舱,大姐姐们都回去了,甲板上也就只剩这么几个年轻人。 观云舒微微摇头,暗道自己也是被迷了心窍……堂堂武林高手,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看赵无眠和洛湘竹钓鱼? 她坐在船舷上,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如墨长发,察觉发丝乱了几分,她便自怀中取出一面小铜镜与梳子,慢条斯理梳着长发。 观云舒头发很长,打理起来,却也的确费事,不过小尼姑心底臭美着呢,也不愿将其剪短些。 哗啦啦——- 海风轻卷,海面浮现些许涟漪,浪声富有韵律,半点没有风雨欲来的压抑,只有一股淡淡的静谧。 苏青绮眼看不上鱼,斟酌几秒,也侧坐在船舷上,自怀中取出玉笛,放在唇间,发丝随着海风轻晃,空幽笛声则顺着风传出。 夕阳透过几人的身形,拉出几缕黑影。 ……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钓上了鱼……赵无眠不认识,但挺大个,差点把洛湘竹拖下海。 赵无眠单手提着鱼,搂着洛湘竹和她一起高声欢呼。 沈湘阁被甲板上的闹闹哄哄吵醒,走至近前望着几人,而后走进船舱看向萧远暮。 “他们在发什么疯?” “钓鱼。” 沈湘阁柳眉轻蹙,回头看向甲板,隔着海风,嗓音大了几分,“钓了鱼就赶紧处理处理吃掉,本小姐饿啦!” “好嘞!” 赵无眠提着鱼,单手抱着洛湘竹跃下船舱,后看向观云舒,“今晚你真得多敲几次木鱼了。” 观云舒侧眼看他,“贫尼不会做鱼。” “不是指做鱼,是说你坐我旁边梳头发,真漂亮,心情愉快才能钓到鱼……鱼兄弟的死有你一份功……” 苏青绮的绣鞋,放在赵无眠的靴子上。 赵无眠当即闭嘴,于是甲板上又传出观云舒的悦耳笑声。 刚钓上来的鱼肉很美味,鱼汤也很鲜美,等抵达蓬莱时,果真已经入夜。 赵无眠站在船首,抬眼瞧去,眼前岛屿在海雾间隐隐约约,看不清全貌,只是粗略看一眼,占地面积倒也挺大。 随行而来的翡翠宫海员轻舒一口气,可算是安安稳稳抵达蓬莱,咫尺天涯周边海域太过复杂,他们心理压力也挺大,也便笑着道: “侯爷,这地方我们以前也来过,岛上应该还留有我们此前驻扎时的东西,可是要去那儿落脚?” 赵无眠微微颔首,转而问:“这地方你们没搜过?” “侯爷说笑了,咫尺天涯周边海域何其辽阔,岛屿不说上千,也有大大小小数百座,上来粗略瞧瞧有没有活人也便罢了,还能每座岛都刮地三尺不成? 更何况,蓬莱这岛,占地怕也不逊色于我等总舵多少,我等也实属没那么多人力物力,这事儿又没什么油水可捞。” 赵无眠眉梢轻挑,“就没在这岛上发现过什么建筑?” “太多了。”那人老老实实回答,“咫尺天涯此前可是战时之地,几乎每座岛上皆修有当年辰国的堡垒箭楼,若是在附近发现什么荒岛,那才奇怪。” “这地方暗礁丛生,海雾弥漫,还需要修箭楼?戎人怕是还没靠近,就得被折腾没一多半吧?” “那倒不是,咱们翡翠宫自立山门也不过甲子,当年这片海域是没这么多雾气的。” 赵无眠看向身侧的萧远暮,萧远暮微微颔首。 的确如此。 此前还不觉得,如今既然知道,那便不免将错金博山炉与这雾气联系在一起……雾中之景虚虚实实,恐怕也有几分错金博山炉的神韵。 绕着岛屿航行一小段时间,萧冷月撑着侧脸,靠着船舷,熟美俏脸面无表情望着海滩处,发现一艘空荡荡的崭新小船。 她杏眼微微一眯,看向赵无眠。 赵无眠也看到了那艘小船,心底微沉,低声道:“有人早我们一步寻到蓬莱……约莫便是萨满天他们。” “真亏他们能提前一步……他们哪来的海图?”苏青绮微微一怔。 “多半偷的呗,武魁想偷什么东西还不简单,温无争这时候恐怕还抱着避世鞘不知在哪里养伤,又不可能回咫尺天涯主持大局。”萧冷月轻叹一口气,不过她也不如何担心。 没有琉璃四玉,她就不信萨满天他们能如愿找到错金博山炉。 “萨满天他们轻装上阵,又无需咱们这般一大家子人一同过来,快些也正常,指不得都是扛着这小船用轻功在海上跑,等累了就放下小舟歇一歇……毕竟他们可没翡翠宫的人帮忙,真要坐着船过来,早就触礁了。” 赵无眠同样不如何担心,笑着说。 几女幻想了下萨满天扛着小船在海上跑的画面,都是不由噗嗤一笑。 得亏没人看见,否则武魁的脸得丢一地。 蓬莱显然并非荒岛,人类居住的痕迹倒也明显,没过多久,便可瞧见码头与码头后方一片连绵建筑。 以几人眼力,哪怕隔着海雾,也能看出建筑之残旧……难怪翡翠宫不想花时间刮地三尺,一甲子过去,早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 除非得知岛上有什么宝藏的切实证据,否则翻十个岛,十一个空,平白浪费人力物力。 船舶在码头停靠,踩在码头木板上,嘎吱作响,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 众人打算就在附近驻扎,主要是为守船,否则万一船被什么人悄悄拆了,他们还能如萨满天那般扛着小船在海上跑不成? 这船可是翡翠宫花费重金修筑的,否则也不可能在咫尺天涯的海域畅游,翡翠宫的海员可是珍视得紧,主动担起护船之责,留守船上,更是当夜就抄起工具维修,片刻不歇,每个人看船的眼神都深情得不像话。 海员大多如此,视船如命,赵无眠多问了几句,才知这船也有名字。 叫爱妻号。 他们的爱妻能随随便便被别人欺负吗?虽然是被赵无眠乘了一次,回去时明显还得再乘一次,但总不能再被什么别的宵小之徒凿了去。 翡翠宫在码头附近的空地留有营帐,生活器具应有尽有,虽然还是困苦了些,但在野外自然也没什么可讲究的。 众女都是江湖人,自不会在意这点艰苦条件,只是将床单被罩诸如此类的东西都换成崭新。 咔咔———— 营帐之间燃起篝火,火星四溅,观云舒在篝火上架起锅炉,和苏青绮一块做饭。 尼姑和赵无眠拌嘴归拌嘴,但做饭时也不见给赵无眠少了半点荤腥,只是她自个不吃。 苏青绮顺便还给赵无眠温了壶酒,很是贴心。 赵无眠则纵身来至一处高耸箭楼,驻足远眺,他的眼力,和望远镜其实也没差多少了。 海雾萦绕在岛屿外侧,但内里倒算清朗,虽也浮着淡淡雾气,却并不影响视物,等天明一瞧,怕还当真与赵无眠印象中的蓬莱仙岛差不多,仙气飘飘的,飞禽走兽也是半点不少,有不少小鹿在林间纵跃。 赵无眠琢磨着要不打只鹿换换口味,不过来的时候没少带食物,也不缺这口鹿肉,还是别多生事端为好。 萧远暮也飞身而来,站在赵无眠身侧,朝下方残旧的建筑群打量一眼,而后道: “我与师父方才去这些屋舍瞧了瞧,没见什么逐北盟的痕迹,料想逐北盟也有掩饰,这些建筑大都只为掩人耳目,真正的总舵之地,恐怕还是藏在岛上某一处。” 赵无眠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道:“先休整一晚,明早再去勘察,你伤势未愈,还是留在这里,和师父,观云舒她们一同驻守爱妻号。” 爱妻号会不会被拆,赵无眠其实不是很在意,反正哪怕船没了他们也不可能真被困在岛上,但洛湘竹显然不可能跟着赵无眠一块出去勘察,这可是真‘爱妻’,不容有失。 赵无眠打算先寻得真正的逐北盟遗址,而后大家伙再一块带着洛湘竹过去,如此显然更为安全。 驻地这里,苏青绮,观云舒尚未沟通天地之桥,若是同赵无眠一块出去,结果半路碰见萨满天,莫惊雪,还得让赵无眠分心保护,显然该留守此地。 萧远暮自然也是一样,慕璃儿当初更是早便商谈好,贴身保护洛湘竹。 因此外出勘探的人选,自然便该是赵无眠,沈湘阁,与萧冷月。 说实话,赵无眠都想干脆把沈湘阁与萧冷月都留这儿,自己一个人出去,但这显然不可能。 赵无眠作为死过一次的人,别说其他人,单是萧冷月都不可能让他孤身行动。 简短商谈几句,苏青绮便站在箭楼下,朝两人喊道:“下来吃饭——” 萧远暮轻叹一口气,她倒也想一同去,但伤势未愈,也的确没办法。 跃下箭楼,围着篝火坐下,萧远暮才取出贴身携带的展颜簪与琉璃灯,放在地上。 火光幽幽,两件琉璃四玉好似夜中萤火,闪着微光。 单看这反应,众人便知没找错地方……错金博山炉明显当真近在咫尺。 待找到他,赵无眠便可恢复记忆……别说恢复记忆,赵无眠有预感,恐怕沟通天地之桥也在此刻。 他的底蕴早已深厚到近乎进无可进的地步,实际上若非没有恢复记忆,早在当初的青城山他就该突破这层关隘了…… 念及此处,众人的心跳皆是不由加快了几分,便是小尼姑,俏脸都是红扑扑的,神采奕奕,难掩兴奋。 小尼姑毒舌归毒舌,但赵无眠当初能找到姨娘,她会发自内心为他高兴,如今自然也不例外…… 萧远暮捏着展颜簪,望着它,似是想起了当年赵无眠在花田中为她别上的那一刻。 火光映在她的瞳孔中,恍惚间,她还以为那是发生在昨日的事……但距离那天,已经过了十二年。 但赵无眠与萧远暮,不止一个十二年。 如今这些十二年,终于到了该找回的时候。 琉璃四玉与错金博山炉,也不止一个十二年…… 萧远暮放下展颜簪,看向赵无眠,轻声道:“你可心有所感。” 青玉佩化虚入体,赵无眠此刻已经来至蓬莱,应该是能冥冥之中,感知到大致方位的。 赵无眠微微颔首,看向岛屿深处。 他的确心有所感,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撩拨他的心弦。 赵无眠知道,这是错金博山炉在呼唤他…… 他起身坐至洛湘竹身侧,偏头看来,也不知湘竹郡主能不能察觉到什么。 洛湘竹蹙了蹙黛眉,不知有没有察觉到错金博山炉……她只察觉到了赵无眠来至近前,便将美目睁开一条缝。 两人对视几秒,而后洛湘竹忽的将粉唇张开些许。 肚子饿……想吃…… 赵无眠笑出了声,将洛湘竹扶起,喂她吃饭。 哗啦啦———— 海浪拍打礁石,却不显吵闹,唯有静谧。 第41章 剑已佩妥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翌日。 沙沙———— 夏日海岛,十天里九天在下雨,海风裹挟着雨点落在人皮鼓上,发出细微轻响,方圆几里地的飞禽走兽似是本能感到危险,无一胆敢靠近。 蓬莱已有一甲子不曾有人涉足,建筑残旧破败,爬满绿植,两侧建筑之间本是道路,但此刻也长满了及腰长的杂草,走动间沙沙作响。 两位围着防水披风的人影在草间擦过。 萨满天腰间挂着人皮鼓,兜帽下的年轻面容,略显苍白。 白狼走在他身侧,透过披风,可见内里胸膛处围着白布,显然是受了点伤。 昨日几人为了争一舆图打得难舍难分,但能修至武魁不可能有蠢蛋,粗略看几眼舆图也便可牢记在心,因此也没打几招便各自遁去。 他们几个缠斗起来,三败俱伤,只会让赵无眠摘了桃子……来东海是为了找九钟,可不是为了好勇斗狠,几人心知肚明。 此刻走在破败的建筑群中,目之所及,一片荒废,也说不准逐北盟总舵究竟藏在什么地方,白狼便轻叹一口气,道: “萨满,我们已经找了一夜,毫无所获,蓬莱太大,真得一寸寸搜过去,不知得找多久。” “错金博山炉若在岛上,便是辰国国灭前将其交予逐北盟护佑,易翰唐那人,我也有几分了解,当年为民族大义,弃辰国而投离国,但骨子里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护佑错金博山炉,就是萧家嘱咐给他的最后一件事,他不可能不做准备,若无线索,哪怕埋头苦寻数月,将蓬莱刮地三尺,怕也不会有收获。” 易翰唐,就是那位曾经的易将军本名。 萨满天和乌达木是一个时代的人物,自然与他有过交集。 白狼沉吟片刻,“萨满的意思是……” “找赵无眠,我卜算他一次竟反受其害,他的体质明显已不似常人,极有可能是将绛珠玉化虚入体……琉璃四玉恐怕已被他集齐,否则他也不会莫名其妙来东海,若论谁最有可能先找到错金博山炉,唯有他。” 哪怕是萨满天,也没想到赵无眠居然能将青玉佩化虚入体,但猜测也大差不差。 白狼斟酌片刻,便知这是想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他眉梢紧蹙,轻声道: “我虽只与赵无眠斗了一场,却也知这小子邪乎的很,真要算计他,保不准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萨满天瞥了白狼一眼,搞不懂这大名鼎鼎的草原白狼,怎么近些日子只要一提到赵无眠就畏手畏脚的。 他淡淡收回视线,负手向前,“那你大可一人继续如无头苍蝇般在岛上乱转。” 眼看萨满天已是有几分愠怒,白狼只得一言不发,闷头跟上。 以赵无眠的身份若想得到翡翠宫的帮助极为简单,堂堂未明侯,怎么也不至于如他们这般扛着小船踏海而来,料想是有翡翠宫的人专程相助。 因此连卜算也不需要,两人绕着岛屿外围运起轻功奔袭不出片刻,便遥遥瞧见停靠在码头的船舶。 两人对视一眼,轻拉披风,不再靠近,只是藏身远处,靠着武魁的超绝视力,远远朝船舶下才营帐位置望去。 遥遥可见,一围着防水披风的清隽男子正与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说话,具体说什么,他们听不清,但那清隽男子也没聊几句便飞身离去,身旁还跟着两位女子…… “行走江湖还携美同行……正是赵无眠无疑。”白狼稍显错愕看了眼赵无眠身侧那黑裙女子。 这不是当初在常山揍他一顿的苍花娘娘嘛,江湖传言,两人关系匪浅,原来还真是…… 但赵无眠如今已经离去,多半是有什么线索,若是再不跟上,落后一步,就得步步落后……念及此处,白狼当即准备起身。 萨满天却是将他拉住, “且慢,蛇打七寸,攻其必救,赵无眠此人重情重义,不可能坐视红颜知己于不顾……我去跟踪,你借此机会,将他那些妻眷一举擒住,定可令赵无眠投鼠忌器。” 白狼斟酌几秒,事关九钟,赵无眠算是倾巢而出,除开苍花娘娘,那不知名女子定然也是武魁,此消彼长,营帐这里必定战力空虚。 细细瞧去,苏青绮,观云舒,都是江湖上声名在外的女侠,武功不错,慕璃儿应该也在,但她们显然没有沟通天地之桥,至于剩下的那小丫头片子,倒是不知武功深浅。 不过江湖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白狼还没听过什么沟通天地之桥的小女娃,也不现实。 因此以白狼的武功,奇袭营帐将几女尽数擒下可谓手拿把掐。 他又不傻,正面交锋兴许会被三个天人合一拖延片刻,但若偷袭,谁能反应过来? 别说她们,就是赵无眠都怕被武魁偷袭。 因此萨满天只是简短一句落下,便运起轻功消失在雨幕中,尾随赵无眠而去,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再不动身,定要跟丢。 萨满天亲力亲为,主动将赵无眠这硬茬揽给自己,让白狼虐菜去……而白狼要是身处暗处连虐菜都虐不明白,那他这些年也算活狗身上去了。 两人于是分头行动,白狼悄声隐匿,也是朝营帐处缓缓摸去。 不过他打算等赵无眠走远再动手,以防赵无眠听到动静又带着那两武魁跑来,演变成大混战……还没找到错金博山炉他们就杀起来,到头来也只会让莫惊雪与归一道士成了黄雀。 不怕自己吃亏,就怕别人占了便宜,也就这么回事。 只是两人这计划没错,唯一错估的地方就在于……营帐中是有武魁的,而且还是精通此间剑,特化了感知隐匿等方面的武魁…… 哗啦啦———— 营帐相距海边并不远,每时每刻都有断断续续的浪声传来,鼻尖满是海潮味儿。 而身处野外,保不准什么时候便有外敌来袭,营帐众人皆用调息代替睡眠,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可即刻惊醒。 赵无眠坐在营帐内,听着此起彼伏的浪声,也在调息。 身在此地,他显然不可能双修,以防被什么人听了墙角。 此刻缓缓睁眼,迎面便瞧见一张美到令人窒息的面庞,距离极近,呼吸间的炙热扑在面上,让他的心都不免一跳,下意识开口: “晏容绯?” “哼。”苍花娘娘歪头看了赵无眠几秒才淡淡收回视线,自顾自戴上面具,遮住绝世无双的俏脸,淡淡道:“正是本座,听了湘阁传信才前来相助……你有什么问题吗?” 赵无眠直勾勾看来的视线让苍花娘娘的语气不由冷了几分。 “不,娘娘能来,实属一大助力。”赵无眠稍显哑然移开视线。 沈湘阁平日怎么妖怎么媚怎么来,但只要一换上晏容绯的马甲,行为举止便极尽清冷威严。 但沈湘阁貌似忘记了她也不是没用晏容绯这马甲和赵无眠欢好过……还是当着太后娘娘的面。 因此苍花娘娘才刚戴上面具,便瞧眼前男子忽的起身抬手,将面具向上勾了下,露出纤薄朱唇。 啵~ “你!”苍花娘娘面具下的美目瞪大几分,朱唇紧紧抿着,瞪了赵无眠一眼,似是恼火,转身便走。 赵无眠离开营帐,却不见苍花娘娘的身影,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多半是又吃了自己醋,心底不爽。 苏青绮抱着赵无眠的无恨刀与青徐剑走来,语气不免担忧,“可要歇歇再走?” 赵无眠接过刀剑,别在后腰,“养精蓄锐这么久,剑已佩妥,刀也锋锐,无需再歇。” 说着,赵无眠来至洛湘竹的营帐,她躺在榻上,依旧高烧不止。 慕璃儿去帐外烧了些热水,才端着水盆走进营帐,“放心吧,为师在这,她出不了事,倒是你……” 赵无眠笑了笑,四处张望一眼,后凑近几分。 慕璃儿微微一愣,神情稍显无奈,却也悄咪咪朝四周瞄了眼,后好似蜻蜓点水在赵无眠嘴上啵了下,才放下水盆,润湿毛巾,准备帮洛湘竹擦脸洗漱。 赵无眠又与洛湘竹说了几句话,也不见回应,显然意识依旧昏迷,也只得离去。 萧冷月身着深蓝衣装,腰间挂着戏台上的蓝脸面具,一柄横刀提在手中,及腰黑发干净利落扎成马尾,抱着胸脯,倚靠在帐外廊柱下。 此乃她年轻时行走江湖的打扮,这面具,便是戏台子上的‘洛神’,这也是她这江湖诨号的由来。 两人对视一眼,萧冷月朝他笑了笑,恍惚间,赵无眠还以为这是某位刚闯荡江湖不久的江湖侠女,英姿飒爽。 是每个初出江湖的少年梦中都会出现的女子。 他移开视线,眺望四周,枝繁叶茂,也说不准有没有他人暗中窥探,但这船舶如此显眼,若有人想找,这营帐位置肯定瞒不住。 他便对萧远暮嘱托一句,“若有敌袭,记得拉信筒。” 萧远暮坐在锅炉前点着营火煮茶,江湖阅历何其丰富什么情况都遇见过,闻言只是淡淡颔首, “放心吧,一个武魁两个天人,我们又不是什么江湖杂鱼……你还是对自己多上上心吧,本座可不想再见之际,你又莫名其妙失忆。” “失忆也能一眼认出你。” 简短交代几句,赵无眠便没再多言,同萧冷月一块运起轻功,飞身而去……赵无眠冥冥之中倒能察觉到大致方位,但具体准不准难说,还是得细致搜搜。 苍花娘娘自也跟着,带着面具,也看不清神色。 萧冷月侧眼看她,打量几眼,并未在此刻多问,周边指不定就藏着萨满天,莫惊雪等人,他们皆是全神贯注,感知四周的同时,跟在赵无眠身后,寻着赵无眠心中那抹冥冥之中的悸动而行。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是已经到了蓬莱深处,周围苍翠欲滴的茂密植被也渐渐稀疏,转而迈入一片黄枫林中。 黄枫叶好似雨点,随着林风,细密落下,林间的淡淡雾气,也浓郁了几分,并不影响视物,反倒将枫林衬得好似仙境,只是这里的每颗枫树,对比外界却是茁壮不少。 赵无眠鼻尖微动,向前飞掠的同时,抬手用内息勾起一抹雾气,轻声道:“这雾……似是天地灵气。” “天地灵气?”沈湘阁细细感知一番,倒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 “当初在青城山下的暗室,我偶然得到一枚东皇碎片,这些雾气给我的感觉,便有与东皇碎片聚集的灵气有一丝相似,只是貌似被稀疏了无数倍,你没吸纳过天地灵气,此刻察觉不出也正常。” “没吸纳过天地灵气,但吸过你……”苍花娘娘小声嘀咕,后想起以晏容绯的身份可不会说这种妖里妖气的话,当即闭嘴。 萧冷月侧眼看向两人,让苍花娘娘有股长辈面前谈闺中趣事的淡淡局促。 赵无眠抬手接过一片黄枫叶,暗道恐怕就是有这些白雾,这片枫林也如此繁茂。 他在心中猜测,咫尺天涯的海雾源头,该不会就是这里吧……有可能。 沈湘阁感知不出,但尾随在几人身后的萨满天却忽的驻足,饶是他的心境,神情也不由浮现一丝微不可查的错愕。 九钟之中,唯有东皇钟能集聚天地灵气……莫非岛上,不仅有错金博山炉,还有东皇碎片!? 但如此辽阔的浓雾,乃至逸散去了咫尺天涯,笼罩周边海域……那东皇碎片,该有多大个? 萨满天的心不为火热几分。 东皇钟贵为九钟之主,本就有调集其余九钟的能力,若能集齐,还找什么九钟?找到东皇钟,就已相当于集齐所有九钟了。 草原那边这么些年显然也找了些东皇碎片,只是看这天地灵气,恐怕草原的东皇碎片不如蓬莱多矣。 来至此处,哪怕不跟着赵无眠,只是寻着天地灵气的浓淡,也能找到错金博山炉……萨满天显然不愿落后,当即抛开赵无眠等人,运起轻功,似是林中一股清风拂过,霎时间不见了踪迹。 赵无眠眉梢轻蹙,低声道:“有人也在林中……是萨满天,还是莫惊雪?” 萧冷月与苍花娘娘面色微变,便瞧赵无眠看向一个方向,斟酌片刻,还是一笑。 “来了也好,如此才能一网打尽,省的有人藏在暗处搞偷袭。” 话音落下不出多久,在黄枫林中前行片刻枫林同样渐渐稀疏,来到了一处盆地外围。 盆地一片旷野,唯有稀稀疏疏几棵植被,通目皆黄,地上乃是积蓄了不知多少年的黄枫叶,岛风轻拂,带起一片金色浪潮,也拂起赵无眠的披风一角。 赵无眠忽的抬手,示意有情况,几人当即停步,垂首看去。 而在这金色浪潮中,可瞧有人行走的痕迹……盆地没有遮挡物,顺着痕迹垂眼一瞧,却见莫惊雪,归一老道两人站在盆地内侧,与一戎人少年,相对而立。 莫惊雪身侧,有一小坑,以几人眼力,可瞧一面石板印在地上。 而在石板上方,则有五面凹槽,其中四面皆嵌有令牌。 ! 赵无眠瞳孔微缩,逐北盟五位堂主的贴身令牌,果真是打开什么机关的钥匙! 他也有一枚……余下四枚,在莫惊雪手中?就是他杀了易将军一家,也是他派人追杀逐北盟后裔?料想没这么简单。 而苍花娘娘一瞧见归一真人,呼吸当即有些不稳……佟从道,归元已被赵无眠所杀,仅剩归一,同样也是沈湘阁仅剩的杀师仇人。 弑师之人就在眼前,苍花娘娘心尖儿猛跳,但她并非为私情而不顾大局的女子,紧咬下唇,并未头脑一热就冲上去,却也不免娇躯微微发颤。 即便戴着面具看不清五官,也定知她此刻神情之难耐。 赵无眠侧眼看向她,后收回视线,手掌扶着腰后剑柄,摩挲着粗糙纹路,旋即忽的轻撩披风,猝然拔剑出鞘。 呛铛! 莫惊雪与归一老道与萨满天争斗一番遁逃后,便缔结了短暂的同盟……萨满天这边两个武魁,赵无眠那边保底也是两个,就两人单枪匹马,若还执意孤军奋战,怕是连口汤都喝不到。 这对曾经的师徒要说没有一丝情面,显然不可能,念及此处,这才决意在寻得错金博山炉前,联手御敌,至于找到后,自然就是各凭本事。 上岛后,莫惊雪带着归一老道,直奔黄枫盆地……显然,这家伙肯定是知道些逐北盟的隐秘。 抵达盆地后,莫惊雪便将仪刀插进黄枫下,似是在寻什么机关。 归一老道对此一无所知,只管负着双手警戒四周……不出片刻,莫惊雪便挖出石板,自怀中取出令牌朝凹槽处按,严丝合缝,让归一老道不由多打量几眼。 “你对逐北盟的事,似是了解许多……” 莫惊雪并未隐瞒,也没必要隐瞒,淡淡一笑, “祖上和逐北盟有些渊源,想不知道也难,可惜,若我早知错金博山炉竟在此地,早便偷了舆图摸上岛,还用得着和你这臭牛鼻子结盟?” “这是什么地方?” “当年逐北盟挖渊鳞钢的地方,在蓬莱岛下,总舵,自然也建在下面……错金博山炉多半也在此地。” 归一微微颔首,打量着凹槽处的令牌,轻声道:“这是逐北盟堂主令……你似也花了一番功夫去寻,但这区区石板,如何能挡住你我?” “这令牌可不是我找的,另有他人……”莫惊雪按下四枚令牌,却还差了最后一枚,便自怀中取出临时赶制的仿制品,试着放上去。 毫无反应。 “唉……”莫惊雪轻叹一口气,将仿制的令牌取出,随口道: “一甲子过去,年久失修,谁知道下面有多脆?你我随便一掌,怕是下面这地宫都得塌陷,到那时候你就挖去吧,把这岛挖穿,估摸也就找到错金博山炉了。” “言之有理,但你似乎少了一面令牌。”归一真人哑然失笑,轻撩袖袍,上前几步。 “萨满天那草原鞑子,野狗一条,但赵无眠可不能不多加防备,他如今定然已经上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寻至此处,我们可没时间耽搁……当年你离开武功山时太早,本宗皮毛怕是都没学会,今日老道便让你瞧瞧什么叫太极。” 怕力道控制不住,导致地宫塌陷,无可厚非,但在场皆是武林泰斗,不提莫惊雪,单说归一真人,手掌在这石板轻抚而过,就能靠着柔劲将其化作齑粉却不外泄哪怕一丝力道。 莫惊雪眉梢紧蹙,“逐北盟不可能没有准备,若是这石板被破坏,指不定会触发什么机关。” “那就等触发了再说!” “是吗?不妨让我也看看,武功山的太极真传。” 忽听一道声线传来,似在耳边响起,两人眉梢紧蹙,骤然回首看向身后。 一戎人少年,站在两人身后,好似一直都在,神情平和。 “萨满天……”莫惊雪喃喃自语,后四处打量一眼,笑道:“你那保镖呢?总不至于被赵无眠杀了吧?” “白狼自有任务,你可猜猜。”萨满天淡淡道,后看向石板,微微一笑,对归一真人道: “动手吧,既然少一枚令牌,也别耽搁时间,若是赵无眠来了,又得增添变……” 萨满天话音未落,忽的心中警兆顿生,哪怕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也循着本能,朝盆地外围看去。 咻! 凄厉剑鸣猝然划破天际,但在这剑鸣声传来之前,归一老道与莫惊雪就已率先看到一抹白线刺破满天黄枫,在剑柄后方带出旋涡,好似雷鸣电闪,眨眼间洞穿归一老道的宽大袖袍,两人足下的黄枫瞬间向四周扩散飞舞,好似浪潮。 嗡嗡嗡———— 两人神情冷峻,垂眼看去,剑柄不住震颤,剑长三尺三,通体淡青,剑脊两面,皆刻有字,一‘酒’,一‘眠’。 长剑虽没伤及两人,却插在石板处,入地二尺,俨然是有意如此,只为传达一个意思。 滚。 莫惊雪长身而起轻撩披风,透过漫天飞舞的黄枫瞥去,盆地外围的山丘处,有一人影迎着雨幕,大步上前,站在顶端,居高临下俯视着两人。 其身围漆黑披风,随风向侧轻晃,露出披风下的深蓝衣袍,腰后斜挂横刀,来者右手小臂搭在刀柄处,姿态稍显随意慵懒,云淡风轻。 唯有一双冷冽双目,垂眼俯视盆地几人。 “归一真人,当年你伤我夫人晏容绯,今日,江湖事,江湖了,也该算算当初的账了……至于莫惊雪,萨满天,也可接着。” 来者轻声道,语气并不凶狠,却让气氛瞬间凝固。 沈湘阁顾全大局,觉得藏在暗处说不得能阴这几人一把……但面对仇家,还忍什么忍?阴什么阴?提着刀上去砍他妈的,如此才最痛快。 而且此刻比的就是谁先找到错金博山炉……也即谁先进地宫,谁得利。 赵无眠自不可能作壁上观。 苍花娘娘错愕看向赵无眠,眼中浮有异彩。 萧冷月心底嘀咕着难怪赵无眠媳妇多,这谁瞧了不心动……她默默走上前,素手按着刀柄。 呼呼———— 话语传出,岛风席卷,无数黄枫叶好似满天雨幕,横在三拨人之间,一时无言,气氛凝然,降至冰点。 第42章 混战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岛风裹挟着黄枫叶,漫天飞舞,盆地内地势开阔,满地枫叶,却不见半点飞禽走兽,便是畜生也能凭着本能,察觉到附近气氛之压抑危险。 呼呼———— 盆地内除了些许风声再无声响,死寂得吓人,三拨人皆是手按兵刃,蓄势待发。 人数上自是赵无眠这边占优,但莫惊雪,归一,萨满天,无论是哪个名字放去江湖都能让武林抖上一抖……更别提萨满天还是与乌达木齐名的人物,如今他即便因为伤势未愈不是全盛时期,怕也是众人中最难缠的那个。 砰! 但他们此行上岛是为九钟,而不是单纯死斗……归一老道距离地宫石板最近,第一个猝然出手,抬掌下压,掌心尚未触及石板,劲风就已将石板附近枫叶瞬间震成齑粉,口中喝道: “拖住他们!” 莫惊雪担心若破坏石板会牵动什么机关,的确不无道理,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先入地宫尚能见机行事,否则一门心思在外死斗,纯是莽夫之举。 此举便是导火索,场中死寂瞬间一凝,后骤然而动。 呛铛———— 赵无眠三人在盆地外围,距离相对较远,但场中众人只瞧一抹刀光瞬间在眼前亮起,眨眼间便自土丘横贯而下,一线惊鸿直逼归一真人。 莫惊雪眼神一凝,仪刀拔出不出三寸之时,却瞧一侧的萨满天藏在披风下的手淡淡打了个响指。 嗡! 两人之间的潇潇细雨猝然沿着一抹看不见的痕迹朝两侧飞旋,瞬息之间朝莫惊雪贯来。 铛—— 雪亮刀身火星四溅,冲击力四散而开,将莫惊雪身前雨幕震出一道空洞,他不免倒退一步,眉梢紧蹙,萨满天显然也不愿被他们抢先,判断局势下,才帮赵无眠拖延一二。 心思电转之下,忽听一女子惊呼,“当心!” 这自不是对莫惊雪所言,却是萨满天不知何时消失在原地,眨眼间出现在赵无眠身侧,冷哼一声,挥掌而下。 此掌不似寻常武魁那般声势浩大,可掌心处积聚的内息怕是随随便便就能把常人拍成血雾,明显是气劲凝于一处没有丝毫外泄的表现。 饶是不和赵无眠站一边的莫惊雪也不由在心底暗骂一声妈了个把子,这草原鞑子就是心黑,赵无眠怕是惨了。 这鞑子眼看他们两人横在这儿,没法儿第一个进地宫抢占先机,当机立断借着这大混战的局势先给他一下以此佯攻,再借此出手废了赵无眠。 显然,在萨满天心底,赵无眠的威胁怕是比归一与莫惊雪都大。 念及此处,莫惊雪心中顿时恼火,不过武魁之争最怕偷袭,在莫惊雪心中,赵无眠吃这暗亏,即便不死也得受点苦头,但下一瞬他眼底便浮现几分惊讶。 身侧骤然杀机乍现,但赵无眠的此间剑早已练至登堂入室,从没放松警惕,看在乌达木的面子上,更是将萨满天的警戒度拉至最高。 因此早在萨满天出手的一刹那,赵无眠便猛拧刀柄,刀芒在空中拉出直角,旋身一刀砍向萨满天掌心,结果耳边却是响起一声金铁交击声。 铛——— 掌心与刀身处火星四溅,却一丝入肉触感都不曾传至手中,可磅礴气劲却实打实贯入两人体内,在他人视角下,萨满天刚出现在赵无眠身侧,两人便瞬间化作两道黑影朝反方向砸去。 擦擦———— 赵无眠反手握刀倒插入地,长靴与刀身在黄枫地中铲出三道凹槽,披风受力紧紧贴在脊背上,持刀右手微微发麻,好似伏龙卧虎半蹲在地。 肉眼看去,像是萨满天练了硬气功,筋骨皮无坚不摧,有点当初晋王门客江白的感觉,但实际上赵无眠只觉是刀兵相接,锋锐无比。 当是将凝为极致的内息聚在掌心,好似万千细碎刀刃横在肌肤前,浑身上下无一不是兵刃。 听起来简单,但同为武者,饶是赵无眠不免心惊,从未想过居然有人能将内息练至这种地步,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练的……可紧随其后,便是无边兴奋! 此前猜测只是猜测,如今正面对过招,才知萨满天这身本领绝非谣传……所以只要能挖出萨满天这身内息凝练的奥妙所在,萧远暮就有救了! 萨满天轻飘飘落地,气度倒是很是潇洒,只是衣袖被气劲震碎,露出小臂,可别说血口,就是连处淤青都没有……他觉得单此一招,就已足以看出赵无眠与他之间的实力差距了。 赵无眠连防都破不了,还想和他打?但瞥眼看去,赵无眠神情却不见半点惊骇灰暗,反而两眼放光,神情惊喜,好似把他当成错金博山炉。 ? 萨满天心底顿感莫名其妙,但更多的是好似被赵无眠轻视的冷冽,屈指一弹,面前地上骤然浮现一道深深沟壑,截面光滑,眨眼朝赵无眠的方向压去。 咻咻———— 心念电闪,但赵无眠此刻也不过刚刚停步,还未来得及拔出横刀,保持着半蹲在地的姿势,身旁却骤然响起凄厉破空声,一前一后两道残影在赵无眠身侧拉出两道极长凹槽。 正是苍花娘娘与萧冷月,赵无眠可是有老婆在旁的。 萧冷月拔刀出鞘,只瞧空中暴起一丝火星,格开气刃,紧随其后无边刀势便朝萨满天压去。 “洛神……” 萨满天也并非整日缩在草原不问世事的隐世老妖怪,听说过洛神的名号,只是没想过这早已归隐江湖的中原武魁,竟是赵无眠的身边女子,关系似是密切。 在东海待了一段时日,他也听说过赵无眠的江湖谣传……原来不是谣传啊,这厮真是鲜衣怒马横刀美人,走到哪儿都是携美同行,偏偏这些美人也没几个花瓶。 江湖上沟通天地之桥的女子一共就这么小猫两三只,总不至于全都和赵无眠有染吧……饶是萨满天的心性,念及此处也不免感到有趣。 而另一边,归一真人一掌按在石板处,气劲涌动,将倒插在上的青徐剑瞬间震飞,可归一却觉直拍铁石,石板表层连一丝裂痕都不曾有,反倒让归一的手掌感到几分发麻。 归一不免错愕,以他的武功,就算是铁石,一掌下去也是化作齑粉的下场……有古怪! 他猜测这多半和错金博山炉有关,显然是逐北盟用其特性特制而成。 但赵无眠的剑怎么就能插上去?莫名其妙,你这逼石板还认人不成?成精了? 不等他思考更多,被他拍飞的青徐剑忽的被一只素手握住,拧转剑柄,杀气汹汹在空中连点数下,雨幕‘嗤嗤’浮现数道空洞,直指归一周身要害。 苍花娘娘百兵皆通,底蕴深厚,根本没有她不会的兵刃,此刻含恨而发,杀气惊得周围纷飞黄枫都好似凝固。 归一被这杀气惊得汗毛倒竖,本是躬身拍地,此刻猝然弹起,仓促回身,腰间太极剑出鞘,只听‘铛铛’几声脆响,身形后退,准备拉扯,但赵无眠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身形拔地而起,冲破雨幕,与苍花娘娘近乎一前一后同时逼近归一老道,肌肤泛红,淡淡白气自体表逸散在身后拉出数道白线,刀锋猛扭直掠归一脖颈,封死了归一退路。 场中六人,三个都是赵无眠这边的,若是不以多欺少先打对面点状态,岂不平白没了人数优势。 但莫惊雪与归一真人也知赵无眠占据人数优势,此刻若还不相互掩护反而作壁上观,只会让赵无眠一家独大。 莫惊雪由此眼底闪过一丝讥笑,刀光一闪间便已撞至赵无眠眼前。 “接好喽!” 无论是莫惊雪还是归一真人,若单对单,都得让赵无眠蒙受莫大压力,即便能赢也定是惨胜,此刻莫惊雪横刀掩护,若赵无眠再不变招,定要受伤。 “喝!” 但哪成想,赵无眠双目瞬间浮现几分血红,气势凶悍刀速激增,擦着归一的脖颈在空中掠出雪亮半圆,重重砸在仪刀上,同时单腿踏地,身形猛扭,长靴抬起,状若长鞭。 赵无眠足下的黄枫地都没能撑住这恐怖巨力,瞬间凹陷。 铛!砰! 莫惊雪仪刀处亮起火星,手臂微麻,心中错愕,便是归一真人也全然没想到赵无眠在莫惊雪的刀势下还能抽空给他来一记蝎子摆尾,只觉侧脸骤然一麻,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被抽飞出去。 在这种层次的厮杀失去重心,无异于白漏破绽,苍花娘娘美目极冷,绣鞋重踏地面,一剑刺向归一心口。 归一无愧于正道第一,在失去重心的情况下,抬掌稳稳拍在剑身侧方,将其扭转角度,只是堪堪贯入肩膀,将其钉在地上。 堂堂正道魁首,此刻竟被钉在地上可谓惨不忍睹。 场中局势,归一是唯一一个漏破绽的,在场众人皆是经验丰富,根本无需交流,萧冷月一刀逼退萨满天便猝然回身,眨眼来至归一身侧,旋身如风,双手持刀重重下压,直劈脖颈。 归一武功再如何通神,在这种密度的围攻下也不由冷汗直流,都是武魁高手,即便强也强的有限,只能壮士断腕,眼神一狠竟是翻身一滚。 被长剑贯穿的肩膀瞬间血肉模糊,得亏青徐剑乃神兵利器,若是钝点,怕是半个肩膀都得被拉出来。 但这也为归一争取到了一线生机,近乎差之毫厘躲开萧冷月的横刀,抬掌猛拍地面,身形向侧倒飞拉开距离。 只是肩膀受此伤势,这老道士一条胳膊短时间内明显是不可能再用了。 而同一时间,赵无眠一脚将归一抽飞后原想一同追击,但莫惊雪已是持刀压来,让他脱身不得。 铛铛铛—————— 短短一瞬赵无眠与莫惊雪身前便爆出数道火星,常人根本看不清刀势。 赵无眠的刀法已是当之无愧的江湖第一,但这莫惊雪也不知磕了什么药,体魄速度反应皆胜赵无眠不少,即便单靠这些不可能一决胜负,短时间内却也分不出高下。 就在此时,萨满天忽的形似鬼魅出现在赵无眠身后,冷笑一声,再度挥掌拍来。 早在当初占卜时他便知赵无眠此子不容小觑,若有机会能将其直接拍死,哪怕拼着受伤他也得拍出这掌。 莫惊雪眉梢紧蹙,他虽能看清局势,自知萨满天此举对他也有利,但此刻倒好似他在和萨满天联手一般,让莫惊雪不由有几分反胃……区区草原鞑子,也配与他合作…… 赵无眠琢磨靠着人数优势先折对面一员大将,萨满天莫惊雪等人虽不是一拨,但合纵连横的道理根本不言自明,赵无眠也早有预料。 他已是近乎压榨身体十二成的潜能,一刀劈开莫惊雪,骤然转身,单手握拳,“喝!” 轰! 两者尚未接触,肆虐的拳风便已掀开地上草皮,露出足下地宫的坚硬石砖,声势浩大。 萧冷月仓促回首,心中直跳,要知赵无眠此刻仓促出拳,硬碰硬绝不可能是萨满天的对手,这拳下去,指不得也得被废掉一条胳膊。 苍花娘娘更是顾不得追击仓促拉开距离的杀师仇人,连忙回防,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轰’的重响,周遭黄枫在四散劲风下瞬间化作齑粉,些许逸散的锋锐内息更是让周遭地面浮现无数划痕,好似万剑扫过。 萨满天这掌积蓄已久,身形连晃也不曾晃一下。 可在他预想中,本该一条胳膊折成麻花的赵无眠拳头虽被他的四散内息割得血肉模糊,可身形却如钢浇铁铸,稳如泰山。 萨满天眉梢紧蹙,眼底深处不免浮现一丝错愕,却瞧赵无眠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朝他露齿一笑,齿间带着血丝。 “这掌软绵绵的,空有内息却无力道……萨满天,你受伤不轻啊。” 萨满天的确伤势不轻,当年的暗伤本就未曾痊愈,最近又多次占卜泄露天机,遭了反噬,但即便如此,也不是赵无眠一介连沟通天地之桥都不曾的武者所能抗下的啊? 萨满天心念电转间,却瞧赵无眠已是血肉模糊的手掌忽的反手紧拉他的手腕,用力向内猛拉,另一只手猝然收刀入鞘,抬手握拳,小臂肌肉扎结,一拳既出便压过满天风雨,直砸萨满天面门。 “可笑。” 萨满天眼神微冷,自有傲气,手臂被拉他却半点没有挣脱的想法,冷笑一声,右手上抬再度一掌迎上。 轰! 如刀内息下赵无眠的拳头再度血肉模糊,赵无眠神情不变眼神冷冽,再度扣住萨满天手腕便踏步冲膝,身形高跃,膝撞骤然向上砸向萨满天下颚! 咚! 撞钟般的闷响让萨满天耳朵瞬间嗡嗡的,整个人身形后仰几乎倒飞而出,内息凝练,自有外功之效,近乎破不了防,但气劲却是实打实都落在他的身上,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赵无眠扣住萨满天双臂,他便是想倒飞脱身还没这个机会,当即眼神更冷,双腿向前一滑,身形似要仰面躺下,也是一记膝撞直砸赵无眠小臂。 赵无眠松手侧身躲开,双手抱拳,小臂垂直,好似前扑,一记顶心肘骤然下砸! 轰! 地宫地砖没有一丝裂痕,萨满天的脊背衣襟却是寸寸开裂,整个人竟是在地上弹了下。 “咳咳……”萨满天脸色骤然涨红,后是仰天喷出一口鲜血,显然是被牵动了旧伤。 而赵无眠的肘部也已是鲜血淋漓,显然是被萨满天的内息所伤……跟他妈刺猬一样! 但受伤之下,赵无眠显然是被这草原戎人激起了凶性,双目赤红抬手撑地,好似躺在地上来了记足球踢,重重踹在萨满天架起小臂上。 咚—— 两人随意接触就是一声爆响,周遭泥土早已炸开后又成齑粉,随风而逝,萨满天更是好似羽箭般激射而出,在黄枫地上拉出一道极深凹槽。 赵无眠在反作用力下也不免向后滑去几丈,正欲抬手扣住地面卸力,却是扣到了一处凹槽。 他微微一愣,却瞧苍花娘娘忽的出现在他身后,后脑勺也顶到了什么绵软之处,不等细想,他便被苍花娘娘搀扶起身,侧眼看去。 莫惊雪并未与萨满天一同围剿赵无眠,显然是不屑与戎人合作互助,单是横刀拦住萧冷月。 归一老道脸色苍白,拉开不短距离却没想到没人追他,神情稍显错愕,后反应过来赵无眠几人可都是痴情种,不可能置对方于不顾,便往嘴里塞了个丹药,朝此地冲来。 萨满天更是被他一脚踹出不知多少丈,现在还没完全卸力…… “来!”赵无眠当机立断,朝萧冷月喊了一声,萧冷月当即一刀逼开莫惊雪,飞身后退,来至赵无眠身侧。 不等她多问几句,忽的顿感足下一空,整个人便失去重心,被赵无眠环抱着腰落下,神情微怔,眼前便已是一片漆黑。 莫惊雪眼睁睁看着三人忽的下坠,稍显错愕,连忙上前,却瞧那连归一一掌都拍不碎的石板,此刻大开…… 赵无眠有最后一枚令牌!? 坏了!这厮有琉璃四玉,得到错金博山炉简直不要太简单,地宫定然还有其他出口,决不能让赵无眠带着九钟逃出生天。 莫惊雪不及细想,当即一同跟着跃下。 后归一与萨满天几乎同时赶来,一人肩膀血流潺潺,被废了一条胳膊,一人上半身的衣物早已成了破布条,精壮上身还有一个明显鞋印。 怎么看怎么狼狈。 两人对视一眼,按捺住在此地对彼此动手的冲动,几乎同时跃下。 第43章 错金博山炉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擦擦———— 重物滑过的摩擦声在幽闭空间带起回音,萧冷月刚来至赵无眠近前便觉忽的下坠,眼前一片昏暗,明显是栽进了漆黑逼仄的狭长甬道。 凝了凝神,才瞧石板下并无石梯,只有一条斜坡,此刻她正朝下滑去,但臀儿与脊背处却并无摩擦感,倒像是躺在谁身上,触感炙热滚烫。 侧脸传来男子稍显局促的呼吸声,小腰也被环住,只是那搂住她腰肢的手掌已是血肉模糊,鲜血都浸湿了她的腰间衣物。 “无眠……吃药。” 萧冷月靠在赵无眠身上,姿势暧昧,但此刻显然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她在怀中取出疗伤丹药,双指夹住探至肩侧。 赵无眠歪头张嘴,直接含住萧冷月的指尖将丹药狼吞虎咽下去,呼吸稍显急促,才道: “我没事,萨满天中看不中用,只让我受了些皮外伤,除了疼,没别的问题……” 赵无眠呼吸又急,身上又烫,心跳也很快,很像某种时刻,不免让靠在他另一侧身子的苍花娘娘侧眼瞥了下萧冷月臀儿与赵无眠接触的地方,眼神古怪几分,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天魔血解的缘故?” 赵无眠搂着两女朝深不见底的甬道下滑去,闻言喘着气道: “错金博山炉绝对在这里,我能感觉到……只是,只是距离越来越近,我似也有了几分湘竹郡主的症状……” 萧冷月脸色微变,连忙摸了摸赵无眠的额头,果真发烫。 以赵无眠如今的武魁体魄,百毒不侵百病不扰才正常,单是萧冷月都快忘了自己上次生病是什么时候……如今发烫,只能是因为错金博山炉。 本以为是赵无眠的体魄足以扛住,不曾想只是因为距离错金博山炉还不够近。 若是平常,萧冷月悉心照料,熬过这段时间也就罢了,但后方群狼环伺,若是赵无眠因为高烧直接瘫在这儿,定有性命之危。 苍花娘娘念及此处,抬手撩开面具,露出纤薄多情的朱唇,忽的凑上前。 啵~ 却是渡来一股彻骨寒冽的真气,强行压住赵无眠的高烧,让他都打了个冷颤,因为高烧而有些昏昏沉沉的大脑强行提了下神。 “我此前去燕云时,顺手得了点宝贝……对你可是有用?”苍花娘娘语气担忧。 错金博山炉引起的高烧不是一般风寒,靠着冷冽内息压不住,别说治标不治本,这连标都治不了,但总归能提振精神。 赵无眠微微颔首,此刻也没心思和媳妇开玩笑,“好多了……” 言谈几句,眼前深不见底的漆黑甬道才渐渐见底,一股浓郁的海潮味扑入鼻尖,随之而来的便是满目白雾,饶是以几人眼力也看不清周遭空间。 但这雾气乃是浓郁到近乎化作实质的天地灵气,世间最为精纯的能量。 赵无眠长靴踏地,披风早已被磨成了破布条,他松开萧冷月与苍花娘娘,随手自肩头扯下披风碎屑,眼神不免错愕, “这种质量的天地灵气,那东皇碎片该有多大个啊……咱们老萧家居然还藏着这种宝贝,姨娘怎么都不告诉我……” 言谈间,赵无眠运转周身窍穴吸纳灵气,在《柳无尽》与奈落红丝的加持下,身上些许皮外伤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虽然还不至于生死人肉白骨,但也足以让赵无眠的状态好上不少。 萧冷月也是第一次见,语气惊叹: “瞎说什么呢,姨还能对你舍不得不成,前朝典籍当年大都被焚,目前姨娘知道的东西可都是这么些年去江湖各地搜拢而来的,大多口口相传,的确是不知东皇钟的事……” “东皇钟贵为九钟之主,兹事体大,哪怕口口相传也有外泄风险,没传下来也正常……” 苍花娘娘随口答了句,靠着武魁感知向侧走出几步,抬手便摸到墙壁,触感粗糙,上面还爬满了深海才会有的苔藓。 她摩挲着指尖苔藓,又侧目细细听去,还能听到石壁外围细微的海浪声,脸色当即微变。 “这儿是海底!曾经逐北盟为开采渊鳞钢,竟能在海底修筑一处地宫出来?何等材料能撑住海底压力……” 赵无眠回忆起归一真人一掌拍在石板上的情景,料想这就是利用错金博山炉的特性研制而出的……空间固化?大差不差吧。 简单几句话,身后便传来‘擦擦擦’的细微轻响,显然是莫惊雪等人已经追来。 “走,先找到错金博山炉再说。” 地宫无光,又遍布浓郁的天地灵气,哪怕是以武魁的眼力也看不清前路,只能靠感知,但自然不可能影响在场众人。 因此苍花娘娘知会一声便当即向前快步而去,她虽然很想在此地就杀了归一真人替晏容绯报仇,却也分得清轻重缓急,身后三人哪怕只剩一个也没那么好杀。 此刻若打起来,乱作一团,只会增添变数,不如取了九钟再撤,如此才万全。 萧冷月微微颔首,拉起赵无眠的手腕,却瞧赵无眠忽的不再吸纳天地灵气,也便没有再借着这精纯能量疗伤。 她回首看来,眼神茫然,赵无眠却站在原地,按住腰间刀柄,道: “你们先走,我拖延一二,若是顺利,至少也得给他们来个狠的。” 青玉佩化虚入体后,连归元都栽在赵无眠刀下,而此地岂不就是最有利于刺杀的场所?赵无眠不再吸纳天地灵气后,莫惊雪等人也不可能因灵气动向而猜出赵无眠的具体方位。 同为武魁,轻功大差不差,莫惊雪等人追得紧,即便找到错金博山炉怕也来不及遁逃,少不得一番乱战,此刻赵无眠拖延一二,还能给萧冷月与沈湘阁制造机会,若能借此给莫惊雪几人身上再挂些彩最好。 萧冷月顿知其意,心头虽是一紧,但身为武魁也不会少了果决,忍不住紧紧捏着赵无眠的小臂,轻声道: “一定当心。” “恩……” 话音落下,赵无眠抬手也在萧冷月的柔夷轻轻捏了下,心底暗叹一声姨娘的小手又软又滑,便松手后退,消失在无光雾气内,好似鬼影,饶是萧冷月也没察觉出他具体在什么方位。 萧冷月则暗叹一声九钟果真不同凡响,转身跟上苍花娘娘的脚步,待两女脚步渐行渐远,赵无眠才回首看向身后。 …… 莫惊雪滑下斜坡,稳住重心后一拉披风,紧握刀柄,警戒四望,提防赵无眠等人在下方埋伏,但细细听去,远处甬道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回响,便知赵无眠等人已经遁逃。 莫惊雪也心惊下了此地的天地灵气,心底判断着地宫现状,暗道这地宫要是塌了,海水灌进,以他的武功,即便能闭气游上岸,怕也不会好受。 待会儿若是打起来,是不是该收几分力?归一那掌没拍碎石板,可不代表着地宫每一处都如此坚硬。 一甲子过去,谁也说不准这地宫是不是已经到了极限…… 琢磨间,身后传来异响,归一与萨满天一同落下,两人一个赛一个狼狈,但此刻也没心思顾忌这些,一落地便骤然向侧,远离对方。 三人环顾对视,皆是提防对方忽的抽冷子。 莫惊雪与归一有几分情分,但不多,此刻短暂结盟,心底也没少防备对方。 归一与萨满天用余光稍微打量下四周,心底判断了下局势。 萨满天心怀大局,放下前嫌率先开口, “归一,莫惊雪,赵无眠身怀琉璃四玉又走在前列,此刻若我等再行争斗,只会利好朝廷,赵无眠人数占优,不如我等先解决他们,事后错金博山炉的归属,各凭本事……” “草原鞑子,莫非以为我辈中原武夫唯利是图,没有一点民族气节?”归一老道一条胳膊无力搭拢在身侧,闻言冷声道。 莫惊雪也是一个意思,平时窝里斗也就罢了,但若让他们和草原戎人同流合污,那是绝无可能。 “此刻固守气节与我在此地争斗,只会为赵无眠做了嫁衣,你们中原人莫非连这点轻重都分不清?” 萨满天瞥了两人一眼,自顾向前,此刻哪有时间供他们商讨,他也不觉得莫惊雪与归一会与他短暂合作……此话说出来,只为此刻别打起来,耽搁他追杀赵无眠。 莫惊雪与归一的确分得清轻重,皆是暂且按捺住对萨满天出手的冲动,朝前方甬道一同飞掠,不过彼此之间都相隔一小段距离,依旧在提防彼此。 忽然间,跑在最前列的萨满天心头却顿生警兆。 咻———— 下一瞬,白雾瞬间炸裂,三尺寒芒猝然自白雾中穿出,雾气沿着寒芒向左右飞旋,却又回旋成圆,似构成阴阳鱼形,玄而又玄。 太极剑?萨满天心头升起这三个字。 在场无一俗人,单看一招便知来路,但萨满天跑在归一与莫惊雪身前,他心底自有防备,奔行向前的身形骤然向侧一偏。 滋滋———— 寒芒自萨满天的肋下擦过,发出好似金铁摩擦的刺耳声,后轻描淡写一触即收,仅在无光雾气中擦出一束火星便不见动静。 依旧未能破开萨满天的内息防壁,但却搅碎了三人本就紧绷在一起的心弦。 “且慢,不是老道,定是赵无眠作祟……” 归一话音未落,萨满天猝然转身,回身一掌。 “这世道谁能在我面前藏身?” 归一真人郁闷到几欲吐血,却也知此刻说什么都是白搭,难道萨满天还能当做无事发生,继续自顾自再往前跑?那不是纯傻子? 只要有一丝是归一真人出手的可能性,萨满天都不可能视若无物,他也便只能硬着头皮挺剑迎上。 莫惊雪眉梢紧蹙,却觉这也不错,让这两人打去,他自顾向前追杀。 但自己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占了便宜,萨满天抬掌又拦下莫惊雪。 “想一个人脱身?” “我淦你娘,草原鞑子别不识好歹!” 几人怒喝在甬道回响。 莫惊雪也是暴脾气,早就想对这鞑子出手,此刻当即怒火中烧,拔刀出鞘。 叮叮叮———— 无光雾气内火星四溅,金铁交击声回响于内,三人瞬间战做一团,但这时候他们也没忘了追杀赵无眠,且战且冲,只是速度无疑慢下不少。 三人也不愿在此浪费时间,但一旦打起来,想收却不是那么容易,雾气中还时不时擦出一抹寒芒,又是太极剑又是巫山刀,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莫惊雪在出刀还是归一真人在出剑。 不用多言,哪怕再不敢相信,也知定有人藏身在侧。 “赵无眠!” 莫惊雪心惊于赵无眠的隐匿之术,见状骤然向前直劈,磅礴气劲汹涌而出,满目雾气好似浪涛猛地向前奔腾,如此才让三人视线清明不少。 他们身处甬道,两侧皆挂着早已没了蜡烛的灯台,而赵无眠手持横刀就站在归一身侧,正欲一刀往他屁股上捅。 眼看暴露,赵无眠当即不多做纠缠,收刀就跑……他拖延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 “好小子,够他娘的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莫惊雪紧追不舍。 归一真人稍显心悸摸了下屁股,冷脸跟上。 萨满天更是满目杀气,高声道:“赵无眠!你就不好奇白狼在何地!?” 赵无眠奔驰动作连顿也不顿一下,冷笑道:“就算你将他派去偷袭我的营地又如何?你难道以为我上岛只带了这么两位武魁?” 你还有援军? 三人的都是一惊,萨满天更是神情冰冷,速度拔高几分,弹指便是数道隔空内息。 “六脉神剑早就过时啦老匹夫!” 这内息虽无声无息,可瞒不过会此间剑的赵无眠,要不侧身闪开,要不挥刀挡下,除了让赵无眠累点,再无他用。 归一差点被赵无眠用刀捅了屁股,心头恼火,速度忽的爆发几分,挺剑刺向赵无眠。 赵无眠前冲之际,回身一扫,‘叮’得一声震开长剑,且战且退,不知过了多久,四人穿过甬道,来至一处开阔地,四周可见残破屋舍,墙壁还挂着一面残破旗帜,其上笔走龙蛇刻着一个‘北’字。 此地才是真正的逐北盟总舵,居然建在海底,恐怕戎人也只知蓬莱而不知此地。 另一侧也有一处甬道,但这甬道路上却修有轨道,立有小车,角落还堆积着些许开采出来的矿石,纹路好似水波……渊鳞矿。 赵无眠气喘吁吁,胸若擂鼓朝四周扫了一眼,却瞧屋舍之间竟还有一处大开石板,可见下方石阶,浓雾正自石阶下向上涌出。 暗室……多亏赵无眠拖延一二,萧冷月与苍花娘娘才有时间找出机关。 赵无眠双足重踏,逼开挥刀压来的莫惊雪,化作黑影窜入暗室,却不曾想,一进来身体便忽的一沉,脚步沉重,内息流转晦涩难堪。 自己那好似无所不能,收发自如的武功更是生涩不少,如此突生变故,让他一时之间都没能习惯自己的身体,一个踉跄失去重心。 “果真是东皇钟!赵无眠!气运不在你啊!” 萨满天伤势未愈,持续不间断的且战且退,不免身心俱疲,此刻眼瞧此景,精神一震,长啸一声拔地而起,身在暗室之外,未受其害,抬手便是一掌,气劲排山倒海奔涌向前压去。 与此同时,莫惊雪与归一真人却是近乎同时出招,寒芒好似银河落九天的银白匹练,骤然倒转,自下而上! 目标不是赵无眠,而是身在半空,一招刚去,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萨满天。 显然是看出赵无眠如今被东皇钟压住,实力锐减,不可能挡住萨满天的杀招,于是干脆趁此机会彻底将这草原鞑子当场斩杀。 此地开阔,也可放开手脚。 “你他娘……” 萨满天与赵无眠近乎一同骂出声。 赵无眠心头发麻,他哪怕再智珠在握也没料到自己能被东皇钟给压住漏了破绽,当即回身横刀,意图挡下,结果两道人影却自他身侧闪出,一刀一剑一同架在身前。 只听‘铛’的重响,火星四溅,赵无眠只瞧两道人影撞在身上,连带着三人一起自石阶滚下去。 “哼……”几声痛哼,紧接着便是摔在地上的闷响。 可赵无眠却不觉得疼,只觉身下软软的,不用多言,定是萧冷月与苍花娘娘,只是这触感,温度,香味,与大小,肯定不是自己娘子……那就是姨娘。 滚下来时脑袋磕到了石阶,赵无眠只觉脑袋昏昏沉沉,耳边都是嗡嗡的,不等抬眼,身下温软便将他搀扶起来。 “无眠,无眠!没事吧?” 赵无眠用力晃了晃脑袋,视线清晰后,才瞧见萧冷月的担忧俏脸。 萧冷月面上灰尘扑扑,发鬓凌乱,胸前衣襟也是乱糟糟一片,依稀还能瞧见方才被赵无眠埋进的痕迹。 赵无眠一手握刀,一手捂着额头,抹了把额上汗液,“没事……你们怎么不继续找错金博山炉啊?” 苍花娘娘刚才挡在最前面,纯白面具都裂了大半,干脆撩开面具挂在腰间,俏脸大汗淋漓,脸色苍白。 眼瞧赵无眠无事,她微不可查松了口气,才拉着他的手,点起火折子,向前一凑,又抬手驱散周围白雾。 “当然是找到了,你瞧!” 赵无眠转头看去,却瞧石阶下并无多大空间,只有一间平平无奇的石室,可石室正中却放一石台。 石台上摆放着色泽青铜,通体金纹,造型繁琐的香炉。 香炉时而化作一片虚影,可透过香炉看见它身后的石壁,却又时而化作实体,可不变的是它周身的空气不知为何扭曲回旋,好似高温扭曲光线。 但完全不是一码事,错金博山炉作为执掌空间的九钟,这是它在本能调动自己的能力,向散布天下的琉璃四玉发出呼唤。 九钟并无神智,顶天就是有点灵性,但无论是谁也不愿残缺,琉璃四玉本就是错金博山炉的一部分,它若真想召集,大可自发用空间之能将琉璃四玉迁至此地……为何它做不到这点? 当初在常山,酒铺掌柜曾言,辰国有一样至宝,可镇压错金博山炉……若是没了此物,错金博山炉时不时就会自发空间迁移,根本不可能被留在某处。 赵无眠垂眼看去,错金博山炉的下方,乃是一处酷似圆盆的‘罩子’,边缘棱角凌乱不堪,裂口狰狞……只是如今这‘罩子’,被反过来放,成了错金博山炉的基底。 ‘罩子’同样是青铜之色,外侧镌刻飞禽鸟兽,内侧镌刻农民耕种,造型繁琐,气息玄而又玄,散发出一股远比错金博山炉还要浓郁的存在感。 “东皇钟的碎片……”赵无眠喃喃自语,饶是他的心性,看到此物,也不由火热。 集齐九钟,羽化飞升,但东皇钟作为九钟之首,得到它,自可将其余九钟调集至近前,最重要的是……赵无眠知道,酒儿也在找它,并且已经找到了一部分,被她放在了青城山下,如今则在赵无眠的怀中。 嗡嗡—— 被赵无眠带过来的其余两件琉璃四玉,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当即散着微光,幽幽自赵无眠怀中飞出,自发朝错金博山炉缓缓飞去,渴望回归本体。 别说是展颜簪与琉璃灯,就是赵无眠自个,都有股想扑至错金博山炉面前的冲动。 “嗡嗡——咔。” 两件渴望归乡的琉璃四玉被无情铁手当场抓住,赵无眠捏住展颜簪与琉璃灯,“你们是我的,不是它错金博山炉的,飞什么飞。” ? 要是错金博山炉有神智,指不定都得化成人型指着赵无眠的鼻子大骂一句臭不要脸。 萧冷月与苍花娘娘皆是错愕看来。 但实则赵无眠是为了洛湘竹……随着琉璃四玉归去本体,会不会让错金博山炉重回巅峰,强横地抽出洛湘竹体内的绛珠玉? 可能性极大,甚至可以说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若非如此,为何每年六月洛湘竹都会高烧? 不就是错金博山炉在想办法抽回绛珠玉? 至于为什么偏偏是六月,倒是不清楚,料想错金博山炉这点灵性也知道厚积薄发的道理,挣脱不开东皇钟的镇压,便只能将积蓄一年的力量集中在六月释放。 可惜终究是死物,若它肯潜下心积蓄个几十年,别说抽回琉璃四玉,就是挣脱东皇钟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到那时,不提绛珠玉,单是赵无眠体内的青玉佩,错金博山炉定然也是照抽不误……毕竟这本就是它的一部分,无可厚非。 至于赵无眠与洛湘竹死不死,显然不在错金博山炉的考虑范围之内,它也不会考虑……九钟虽造化无穷,但毕竟只是死物。 赵无眠体魄强韧,料想被抽出青玉佩也无事,但洛湘竹身子骨柔,早已与绛珠玉同生二十年,玉在人活,玉死人陨。 萧冷月与苍花娘娘并不愚钝,想到这层,眼神皆是微微一变,神情为难。 萧冷月轻叹一口气,“取了两物离去吧,琉璃四玉可得保管好,只是……往后六月份,小郡主恐怕还是少不得高烧。” “离去?你们走得了吗?” 冷冽嗓音忽的自后响起,伴随着踏下石阶的细微轻响,三道人影缓缓自雾中现身。 几人回首看去,目光微冷。 莫惊雪,归一,萨满天,皆是气喘吁吁,消耗不轻,显然他们三人此前在暗室外厮杀片刻,方才想起不见萧冷月与苍花娘娘的身影,察觉异状,这罢停手。 莫惊雪抬手轻挥,内息涌出,彻底驱散石室白雾,待瞧见错金博山炉与东皇钟,三人目光皆是微不可查狂热了下。 事关羽化飞升,三人能成就今日地位与武功,皆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此刻机遇就在眼前,没有不斗的道理。 莫惊雪抬起四尺仪刀,指向赵无眠,淡淡道: “未明侯,当初常山,本约再见之时,可再喝一杯,如今事态,你我心知肚明,这酒……怕是只能等你我二人将死之际,喂对方喝这么一口了。” 第44章 丹心濡血(本卷完)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石室内,袅袅白雾早已被蛮横驱散,苍花娘娘手中的火折子缓缓垂下。 火光幽幽,却又忽的无风熄灭,沉重压抑的气氛伴随着无边黑暗,粘稠的扩散开来。 东皇碎片与错金博山炉皆在,合围三人也早没什么所谓盟约可讲,这时候比的就是谁先抢到九钟再行遁逃,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眼前无光,但在武魁眼中也不至于难以视物,用余光打量四周,发觉出口貌似只有身后石阶,周围也没看到什么可以打开暗门的机关。 若能堵住出口,无论谁拿着九钟遁逃,都得先过他们这关。 暗室内被东皇钟影响,谁都免不得实力骤减,但只要一出暗室,恢复实力,堵在门口,可谓砍人如切菜……谁能抢占石阶之上,谁就可立于不败之地。 天时地利人和,身后石阶处,便是‘地利’。 念及此处,合围三人近乎是不约而同,向后退去数步,结果石阶狭窄不足一丈,三人差点屁股挨屁股,又‘蹭’得向侧闪开,倒显得有几分滑稽。 想争这地利,定然免不得他们三人先打一场,可如此不就白白便宜了赵无眠? 三人于是沉默,皆在寻着时机。 赵无眠眼神看向萧冷月……真没其他出口? 萧冷月微微摇头,她与沈湘阁自是专心寻过,沉吟几秒后,她又传音入密对赵无眠说了几句话。 赵无眠静静听着,攥在手心的展颜簪与琉璃灯泛着点点荧光,成了唯二的淡淡光源。 听罢,他眉梢紧蹙,将琉璃四玉随手塞进身侧左右两女手中,转而握上刀柄。 他现在还在高烧,脑袋昏昏沉沉,真打起来,怕是比萧冷月和苍花娘娘还要弱不少……还是将其交于两女保护为好。 萧冷月与苍花娘娘顿知其意,将其放进怀中收好,紧握兵刃,眉眼极冷望着合围三人。 不出意外,如今是得突围了…… 呛铛———— 紧绷氛围中,赵无眠率先拔刀出鞘,刀光一闪,但目标却不是合围三人,而是身后石台,惊得合围三人顾不得争夺地利,错愕看来。 刀光似水自石台干脆利落滑过,旋即刀身一挑,半截石台与顶端的两件九钟猝然抛向前方,犹如重石砸进湖面,波涛阵涌。 合围三人再难沉默,皆做出反应。 归一真人伤势最重,自知硬抢定难得手,当即身形向后倒退,欲先抢占先机。 萨满天狂傲不羁,即便归一真人守在门口截胡,他也有自信冲出重围,由此双腿下弯后骤然绷直,弹射而起,一马当先飞身夺宝。 只有莫惊雪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看也不看自己苦寻良久的宝贝一眼,反倒是将目光投向赵无眠,眉梢紧蹙,不知赵无眠是何用意。 很快他便知道了。 萨满天身在半空,长靴踏在天花板,身形蛰伏如虎,好似倒吊在天,抬手朝飞在半空的错金博山炉捞去,这个姿势,只要他抓到九钟,不出一瞬便可飞掠而出。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赵无眠三人,提防着他们趁此出刀,可赵无眠却没动,反而朝他露出一抹莫名的笑。 萨满天心头顿感不对,可他的手已经触及到了错金博山炉周边的扭曲空气内。 咻———— 萨满天骤然回弹落下,双足踏地,可半空中的错金博山炉却依旧循着方才的弧线滑过半空,落在地上发出‘砰’的声响。 作为基地的东皇碎片好似被黏在上面,犹如不倒翁带着错金博山炉在地上左右晃了两下,才恢复重心。 滴答,滴答———— 鲜血触地的声响此刻才在石室内幽幽回荡,萨满天淡淡垂眼,却瞧自己的手掌早已无影无踪,好似被人砍下,切口光滑如镜,鲜血潺潺。 除开此前牵动旧伤,这是萨满天迄今为止第一次被破防,第一次受伤。 萨满天嘴角不着痕迹勾了勾,气极反笑, “难怪你那两个女人寻得九钟却不曾第一时间卷携遁逃,本以为是痴情儿,不愿弃你而去,不曾想,原是不能……” 萧冷月与苍花娘娘此前肯定尝试过带着九钟离开石室,不过长了个心眼,没如萨满天那般直接用手去碰…… 萧冷月将自己的横刀缓缓拔出刀鞘,却瞧雪亮刀身已断一半……这就是代价。 血肉也好,兵刃也好,内息也罢,在九钟的天地之威下,皆是一样。 若是往常,兴许还能碰,但如今错金博山炉力量外泄,是欲调回琉璃四玉……正是敏感时期,自然碰不得。 作为基底的东皇钟,在一甲子的影响下,与这错金博山炉密不可分,不免被影响一二,也是一样,碰不得,否则赵无眠方才也不会专程砍石台。 而这石台既然没事,自然是和这地宫一个材质制成……那他们该怎么把错金博山炉带走?抱着石台小心翼翼? 那不开玩笑吗?这玩意触之即伤,抱之即死,带着遁逃,万一遇见意外被印在胸口,一个血洞肯定跑不了。 归一身在暗室之外,刚恢复武功没多久,又是一股阻泄感席卷全身,不由后退数丈,神情极为难看。 东皇钟此刻也在一定范围内无差别镇压,哪怕不提错金博山炉,单是抱着东皇钟,一身实力都得锐减不少……怎么可能随身携着这么多副作用逃出去? 而场中众人状态都称不上好,实力也算伯仲之间,哪怕无视九钟打得昏天黑地,怕也闹不出人命……但还能就此退走不成? 念及此处,众人皆是沉默,一时之间连争斗厮杀都没了兴致。 便是萧冷月与苍花娘娘也是一时无言,此刻卡在这儿,不上不去,反而难以破局,甚至于再打下去,赵无眠说不得都会死在这里。 他是靠着天魔血解才能与武魁高手一较高下,但这秘法可不是毫无时间限制,如今明显是快到极限,更何况,他还在高烧。 赵无眠武功再高,也是人,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指不定打着打着便会昏厥。 苍花娘娘不由紧咬下唇,萧冷月也是柳眉紧蹙,面容再冷,也掩盖不住心底的愁。 萨满天则目光忽闪,心头忽的想到一旦夺宝的优先级降下,场中这五个中原人的关注点,自会放在其他地方上。 反正一时之间也带不走错金博山炉,不如先联手杀了他这草原戎人……必须将局势搅浑,否则对他不利。 念及此处,萨满天忽的一动,抬掌便拍在被赵无眠一刀削飞的石台上。 嘭! 石台与地宫材质果真一般无二,便是萨满天一掌也难以拍碎,可气劲却不可能无影无踪。 石台瞬间倒飞而出,转而砸在错金博山炉上,气劲传出,连带着这烫手山芋又朝赵无眠爆射而去。 与此同时,萨满天脚步重踏,身似鬼魅自侧方暴起而上,五指如钩,内息凝聚指尖,在空中滑出五道肉眼可见的痕迹,朝赵无眠的脖颈钳去,杀机乍现。 错金博山炉尚未飞来,萨满天就已经率先逼至近前。 “哼!”萧冷月冷哼一声,拔刀迎上。 苍花娘娘正欲帮忙,却瞧刀光一闪,莫惊雪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猛扭刀柄,直指她的细嫩脖颈,横削而来。 “沈湘阁,你再怎么易容成晏容绯的样子,她都已是个死人,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话语似是关心,但刀锋却半点不慢,显然只是单纯讥讽……难道莫惊雪还会对一个叛徒关怀备至吗? 但这话却无疑戳到了苍花娘娘的痛处,俏脸含怒,挥剑迎上。 莫惊雪脸上笑意更甚,萨满天对赵无眠了解不多,但他可清楚,赵无眠的天魔血解有多大限制。 继续僵持下去,只会是赵无眠含恨而死,到了那时,苍花娘娘与萧冷月也少不得心态受影响,败北也是迟早的事。 但紧随其后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却让莫惊雪脸上笑意骤减,转而化作一片茫然错愕。 却是赵无眠对莫惊雪与萨满天视若无物,忽的上前抬手,骤然抓向朝他飞来的错金博山炉,眼神桀骜。 “你不是想挣脱东皇桎梏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本该被错金博山炉绞成碎肉的手掌,因青玉佩竟是安然无恙稳稳抓住炉首,此刻石室内的刀光剑影,好似时间暂停,骤然凝固。 紧随其后,错金博山炉古朴的青铜炉身猝然光芒大作。 它想从赵无眠体内吸回属于自己的青玉佩,但赵无眠却没打算将青玉佩还给它,否则说不定湘竹郡主也会出事。 他周身窍穴骤然朝外吸纳着精纯到极致的天地灵气,以自己为桥梁,将这精纯能量尽数渡给错金博山炉。 错金博山炉似是一怔,但天地灵气也是不可多得的能量,除了东皇钟,也没有九钟有资格将其集聚,便是对它而言,也是莫大补品。 只不过它没有神智,不会主动吸纳,如今有赵无眠的帮助,它周身光芒更为耀眼,让在场武魁都不由本能闭眼,刀光剑影戛然而止。 唯有赵无眠只觉错金博山炉好似鲸吸水般,已经黏住他的掌心,贪婪汲取着天地灵气。 让他不由牙关紧咬,小臂肌肉扎结,青筋暴起,被青玉佩扩充到极限的奇经八脉,竟也撑不住这股吸力,被汹涌的天地灵气当场撑破,赵无眠也便肌肤龟裂,血光乍现,痛不可耐。 这是爆体而亡的前兆,哪怕天地灵气只是在他体内中转一下,可也不是他这凡人之躯能随便承受的。 站在远处的归一真人神情大骇,却看自己身边的袅袅雾气好似暴风席卷,骤然朝暗室内涌去,灵气流转间四散的劲风,便是让他也差点失去重心打个踉跄。 “不怕爆体而亡吗……疯了……” 赵无眠没疯,他凝了凝心神,调动奈落红丝,用‘回溯之法’将自己濒临破碎的身体复原,爆裂,复原,爆裂,如此循环往复。 赵无眠平日难以掌控回溯时间的度,说不定用一次自己就得变成小孩子,所以才从不借此疗伤。 但此时此时,回溯身体的速度,竟都隐隐比不过爆体,却也勉强达到了一种平衡。 只有赵无眠,无时无刻都在忍受着这股浑身近乎炸裂的剧痛,好似凌迟,饶是他也不由痛哼出声,但此刻他连嗓音都发不出声……嗓子在复原与炸裂之间,发不出声音。 可他一旦放弃,定然就是直接爆体的下场。 疾风知劲草,绝壁立苍松!赵无眠觉得能忍!不能忍也得忍……因为此刻奈落红丝与错金博山炉靠着赵无眠,已是零距离接触。 让赵无眠的脑海中不受控制浮现好似玻璃碎片的记忆画面……他的猜测没错! 恢复记忆,就在此刻! 而在如此质量的天地灵气灌溉下,错金博山炉光芒愈发耀眼,乃至整个炉身都在不住震颤,好似烧水烧到极限的水壶,甚至发出一声声极为刺耳的‘滋滋’声,只是听着这嗓音,便足以让人的心勾至嗓子眼。 萨满天身处白色旋涡中心,双目紧闭,虽不知赵无眠到底想干什么,但肯定不能让他得偿所愿,无需睁眼,单靠感知,便骤然抬掌拍去。 但萧冷月可没死,横刀便将他拦住。 滋滋滋————咔! 忽然间,错金博山炉与东皇钟猝然分离,东皇钟循着重力落下。 错金博山炉似是发出一声长啸,炉身急不可耐渐渐虚化,即将遁入虚空,空间迁移至别处。 “想跑!?你和东皇钟老子都要!给老子认主!” 龟裂与回溯的循环顿止,赵无眠疼到近乎当场昏厥,但眼看自己受了这么大苦头,错金博山炉居然想拍拍屁股走人,当即双目布满血丝,双手探出,一手抓住东皇钟,一手揪住错金博山炉的炉底一腿。 九钟从没有认主的先例,也没有任何认主的秘法……九钟与人类根本就不是一个位格的存在,认个屁主。 但赵无眠将青玉佩化虚入体后,本身也能算错金博山炉的一部分,要说没点联系显然不可能,否则他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碰到它。 既然赵无眠也勉强算是错金博山炉的一部分,那到底是错金博山炉变成了他,还是他变成了错金博山炉?貌似如庄周梦蝶一般玄学,但实则并不复杂。 错金博山炉没有神智,只是死物,君子善假于物,当然是随赵无眠怎么用就怎么用。赵无眠还能真变成炉子不成?顶天就是变成自己老婆的炉鼎! 区区一件死物,还想骑我头上撒尿?哪怕你是天地造化之物,也不行。 这是他身为武魁的器量,也是所有武者沟通天地之桥必不可缺的一点……唯我独尊的傲气! 没有这股傲气,不配入武魁。 嗡———— 赵无眠抓住即将遁走的错金博山炉,脑中浑浊一片,却是心有所感,好似心念一动便可遁移万里。 他侧眼看去,朝暗室惊疑不定看来的归一,正在厮杀的萨满天,萧冷月,莫惊雪,沈湘阁……所有人都好似被凝在原地。 不知是因为时空已被凝固,还是因为单纯是他的思维进入了类似运动员般的‘ZONE’状态,极为活跃,才导致周遭一切缓慢下来。 不清楚,但赵无眠知道错金博山炉的能力和空间有关,便尝试着调动错金博山炉,将萨满天丢去地宫之外的深海……没有一点反应。 也是,赵无眠刚与错金博山炉接触,不可能这么短时间便找到用法窍门,九钟也不是只要得到就能大杀四方的外挂,就这奈落红丝还是靠着青玉佩才能勉强当成金手指来用。 赵无眠之所以会有心念一动便可遁移万里的感觉,不是因为他有驾驭空间的能力,而是错金博山炉现在本来就跑,他搭个‘顺风车’罢了。 短时间内,驾驭不了空间,赵无眠总能驾驭错金博山炉吧? 他集中心神,将意识放在琉璃四玉中,好似灰白画面中,猝然出现三抹色彩……萧冷月与沈湘阁怀中的展颜簪与琉璃玉,以及远在百里之外,好似心脏跳动般的丹赤色泽。 洛湘竹心中的绛珠玉…… 以洛湘竹为锚点,赵无眠尝试着将展颜簪与琉璃玉,遁入虚空,迁移至营地处…… 果真,萧冷月与沈湘阁的娇躯渐渐化作虚影……不能随心所欲的空间迁移,却能借着琉璃四玉,间接空间挪移。 赵无眠从未想到,自己居然能在武侠世界看到这一幕,可这又实实发生在眼前。 只是单单将萧冷月与沈湘阁迁移去别地,似是让赵无眠与人酣战数月,瞬间大汗淋漓,眼前发黑,本就极为昏沉的大脑,更是差点失去意识 显然,这是仙人之能,而非凡人之力,赵无眠即便是借着错金博山炉取巧用出,消耗也是极大极大。 拜此所赐,他那所谓的‘ZONE’状态瞬间消散,好似时空凝固的画面,再度开始流动。 萨满天与莫惊雪正欲出手,却瞧眼前敌手猝然消失,扑了个空,但紧随其后他们便反应过来此乃错金博山炉的能力,猝然回首朝赵无眠看去。 却瞧赵无眠面若金纸,站都站不稳,可身形伴随着错金博山炉,也才缓缓虚化。 “想跑!?”萨满天猝然出招,暗室外的归一真人也不敢再作壁上观,骤然拔剑直刺。 只有莫惊雪觉得这一幕饶有兴趣,并未出手,只是定定打量着赵无眠。 可赵无眠的身体却似镜中花水中月,竟让萨满天与归一真人从中穿过,但不伤他分毫。 赵无眠撑起最后一丝力气,朝两人露出讥讽的笑。 “错金博山炉,才是地宫在海底安然无恙的源头……各位,好自为之,可别被淹死在这里了……” ? 几人眼睁睁看着赵无眠带着错金博山炉与东皇钟消散在原地,却无能为力,只听这抹最后的话语缓缓消散在空中。 莫惊雪朝四周看去,那浓郁到化为实质的天地灵气,竟是被赵无眠吸得一丝不剩。 他自嘲一笑,倒也潇洒。 “这次竟让侯爷赢了去……也罢,除了他,还有谁那么疯,竟敢吸那么多天地灵气……下次再见,可得讨回来……” 话音落下,石壁处骤然传来‘咔嚓’一声,旋即轰然坍塌,汹涌海水伴随着碎石,将站在原地的江湖顶尖,尽数淹没…… 没了东皇钟,几人实力恢复巅峰,料想也不至于被淹死在这深海……但一番苦头与折磨,肯定是少不了。 营地处,爱妻号停靠在码头,上面的翡翠宫海员却是瑟瑟发抖,趴在船舷露出脑袋,胆战心惊朝外打量。 淡淡雨丝落下,阳光透过雾气,朦胧洒落,照亮了满地狼藉,剑痕土坑。 方才忽的有个魁梧汉子偷袭未明侯的夫人,结果没料想营帐内骤然杀出一位白衣女侠,那魁梧汉子猝不及防,反倒吃了暗亏,落了下风,被砍下来一条胳膊,身上更是不知被捅了多少个血洞。 缠斗一番,那魁梧汉子才落荒而逃。 慕璃儿白衣纤尘不染,手持染血白剑,亭亭玉立,站在残砖碎屑中,呼吸稍显急促。 观云舒与苏青绮也是手持兵刃,发鬓稍显凌乱,额前冒汗,但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 苏青绮淡淡收剑入鞘,冷哼一声,“可惜,让那草原鞑子跑了去。” “穷寇莫追,萨满天保不准在侧窥探,咱们总不能弃小哑巴而去。”观云舒用衣袖细细擦着额前细汗。 萧远暮坐在木桩上,正用汤匙搅拌着锅里的肉汤,神情平静,显然对此早有预料,压根就没把白狼当回事,“赵无眠他们也不知……” 话音未落,忽的海底深处传来‘轰隆’一声爆响,还算平静的海面骤然汹涌,惊得爱妻号左晃右晃,上面海员惨叫连连。 几女皆是错愕看去,神情惊疑不定。 而相距营地几十里地,白狼夺命而逃,眼看无人追他,紧绷神经刚放松下来,速度放缓几分,抬手捂着断臂,鲜血自指缝渗出。 “妈了个把子,赵无眠竟然还在营地安排了位武魁……” 忽然间,他身侧骤然出现一位身着黑衣,腰间挂着半块纯白面具,手持长剑的绝美女子。 女子正欲出剑,眼看面前画面忽的变换,由莫惊雪变成了一个浑身挂彩的戎人男子,眼神骤然一凝。 “白狼!?” 她本欲出招,此刻认出白狼身份,眼瞧这曾经在常山有过争斗的死敌,顾不得分析现状,顺势横削。 “你是苍花娘娘,怎么!?” 白狼神经刚放松下来,全然没想到苍花娘娘会如鬼魅出现在身侧,心头猛跳,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剑光便似潇潇夜雨,毫无阻泄自他脖颈滑过。 噗嗤——咕噜咕噜———— 人头滚落在地,至死白狼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神情还带着浓浓的错愕与惊悚。 苍花娘娘急促喘息,举目四望,认出这还是蓬莱岛,辨别了下方向,便朝营地赶去。 待她飞身而来,却瞧萧冷月也自另一边赶来,两女遥遥对视一眼,神情皆是茫然错愕。 营地内的姑娘们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眼看两女回来,慕璃儿当即上前追问:“无眠呢?” “他没回来?”苍花娘娘语气更显茫然,“那本座与姨娘如今是……” 事态出乎所料,苍花娘娘都顾不得自己此刻身份,直接管萧冷月叫姨。 但此刻也没人在意这些细节,萧冷月三言两语解释了下他们此前遭遇的事情,营地里顿时乱成一片,唯恐赵无眠还在地宫,被活生生淹死。 哪怕是最毒舌的小尼姑,也是俏脸苍白,粉唇微颤,握着剑的手都不受控制在抖,甚至说不出话来。 可紧随其后,一声惊慌嗓音却是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湘竹郡主不见啦!” 苏青绮慌张自营帐内钻出,俏脸煞白一片,慕璃儿闻言连忙赶去营帐一瞧,榻上哪里还有洛湘竹的身影。 见状,这位英姿飒爽的白衣武魁当即就是娇躯一晃,差点晕死过去。 “慌什么?你们不是天人合一就是武魁,皆是江湖顶尖,如此可还有半点气度……” 萧远暮自木桩站起身,摇着团扇,拿出大妇气度,简单教训了她们一句,继而双手负在身后,来回踱步,柳眉紧蹙,思琢此事。 萧远暮虽然个儿小小,但还真就如主心骨,让在场众人都定了定神,继而她们便瞧萧远暮忽的极为不耐烦抬腿,将锅炉踹翻在地,肉汤洒下。 而后她才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继续来回踱步,片刻后才看向沈湘阁,道: “我大致明白了,赵无眠靠着青玉佩,调动错金博山炉,以琉璃四玉为媒介,将师父与你送回来,只是尚不纯熟,你们才相隔营地几十里地。” “我知道,但他和湘竹人呢?”璃儿急声问。 萧远暮看向大海,目光似是穿过万里之域,低声道: “他能将你们送回来,自己肯定也能……如今没有,那就是出了意外,大致是因消耗太多,没了意识,转而被错金博山炉带去别的地方,兴许还在蓬莱,兴许是去了京师,蜀地,燕云,江南,甚至草原…… 而青玉佩与绛珠玉相生一体,赵无眠被错金博山炉影响,反倒牵连了小郡主,如今他们两人定然在一起。” 萧冷月冷静几分,斟酌片刻,“不差,定是如此,否则解释不了小郡主为何忽的消失。” 话至此处,众人才定了定神,慕璃儿道:“先在蓬莱刮地三尺,若找不到,再去中原,派人去寻。” “江湖如此之大,如何寻得?” “不大,江湖不大……赵无眠在哪,哪就是江湖,他那性子,怎会甘心安稳?定要惹事生非,好找他的。”萧远暮的目光渐渐迷蒙,低声道。 她在想……赵无眠如今,可是记起她了? 夜,夏夜。 晚风卷起杂草,贴地飘荡,草叶擦着洛湘竹的俏脸而过,痒丝丝的,让她不由柳眉紧紧蹙了下,睁开眼帘。 她高烧太久,此刻不知为何,倒是没那么难受了,想来是已经熬过了那段时间,只是视线还有些模糊。 待清晰后,才瞧眼前是一片不知名的密林,林间荡着些许淡淡雾气,枝头站着些许不知名的飞鸟,灌木丛中还有几头小鹿,正探出脑袋,悄悄打量着她。 一瞧洛湘竹醒来,飞禽走兽骤然一惊,伴随着擦过草地与灌木的细微轻响,慌不择路转头就跑。 洛湘竹美目茫然,直到晚风嗖得钻进脖子,让她一个激灵,才堪堪回过神来,却是发现自己的下巴枕着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自己是趴在什么东西上的。 她慌不迭双手按着草间泥土,撑起上半身,才瞧赵无眠竟躺在她的身下,双目紧闭,面庞苍白,嘴角带着血丝。 “唔!?”洛湘竹错愕发出一声鼻音,连忙跪坐起来,双手推着赵无眠的肩膀。 但推了好几下,赵无眠也没有苏醒的迹象,反倒是咳出几口血来,落在他的胸襟脖颈处。 洛湘竹吓得小脸煞白,连忙摸了摸身子,没摸到手帕,垂眼一瞧,她虽穿着衣裙,可身上却没带任何东西。 也是,她此前高烧,一直躺着,怎么会在身上带东西? 就连这衣裙,也是慕璃儿在船上为她换上的,否则她怕不是此刻都还穿着睡裙。 洛湘竹只得捏起衣袖,为赵无眠擦着血液,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待擦拭干净,她却听到赵无眠的肚子开始咕咕叫。 洛湘竹知道,像赵无眠这样的武人,每天都要吃很多东西的。 现在赵无眠明显受伤不轻,肯定需要进食疗伤,需要能量……可,可她哪有东西给他吃啊!? 别说吃的,就是一口水,此刻都找不到。 洛湘竹爬起身,干净的裙子与小手,都沾上泥巴,泪眼朦胧,四处张望。 也不知哪里有溪水,而且她哪敢把赵无眠一个人扔在这里去找水,万一被狼叼了去,该怎么办? 洛湘竹作为藩王之女,自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五谷不分,也不知林中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不能吃。 她自身侧摘下一片叶子,用干净裙摆擦了擦,放进唇里咀嚼了下。 “唔!呸呸呸——” 洛湘竹吐出烂叶子,只觉嘴里一阵发苦。 环顾四周,也没有果树。 “咳咳咳————”此刻赵无眠忽的开始咳嗽,吓得洛湘竹连忙又跪在他面前。 可见他嘴唇微动。 洛湘竹侧耳听去。 “水……” 洛湘竹抿了抿唇,看向躺在草地里的无恨刀,清亮刀身,反射着如水月光,映在洛湘竹的俏脸上……她忽的一咬下唇。 迈步走去,双手握着刀柄,用力抬起横刀,后将刀锋对准自己的手腕。 噗嗤———— 素白的纤细手腕,鲜血淋漓,洛湘竹眉梢紧蹙,跪坐在赵无眠面前,将手腕放至赵无眠唇间。 晶莹鲜血顺着手腕,一滴滴落在赵无眠的唇上。 他本能抿了抿唇,后伸出舌尖,舔舐了下血液。 洛湘竹眼看赵无眠居然真喝,神情当即一喜,直接将手腕上的伤口贴在赵无眠嘴上,果真传来吮吸感。 虽然手腕疼疼的…… 洛湘竹拉着赵无眠的肩膀,将他扶起,靠在自己的纤细肩头,抬着自己的手腕,喂他喝自己的血……一如当初她高烧卧榻时,赵无眠这样喂她吃饭。 呼呼———— 晚风轻拂,一轮圆月,挂在夜空,月光透过枝叶,一束束垂下,落在两人身上。 无恨刀,错金博山炉,青铜钟,四散在身侧,反射着幽幽月华。 两人依偎在月下。 (丹心篇,完) 卷末感言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苍月篇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过渡篇。 想写的人物,江湖故事,设定,也都抛出来了,四平八稳落地。 只是和前两卷相比,白了些,有书友姥爷中意这种写法,也有书友姥爷中意前两卷的写法……但其实没什么本质差别的。 本篇用旁白解释的东西多了不少,才显得白了点,但本质还是想写好故事的。 以前,秋观在看鸡老登的《问道红尘》时,最喜欢的便是第一卷,可惜那时候,问道的成绩不算好,于是老登后来改变写法,这也成了秋观心底一个不大不小的遗憾。 很多人说本书像乱世书,像女侠且慢,而当时构思本书时,的确看了乱世书与女侠且慢第一卷,也就是俗称的‘扫榜’,我其实还扫了剑出衡山,毕竟是要写武侠文,这也算推荐书单了? 不过武侠后宫的读者群体貌似挺重合,也不用秋观推荐。 但其实秋观走的是问道红尘第一卷的路子。 想写故事。 此话并非指,秋观看不起迎合市场的写法,只是我有自知之明,严格来算,这是我第二本书,写作经验明显不足,就算决心改变写法,迎合市场,难道就能重走《问道红尘》的路,成绩就能变好吗?明显不现实。 我并不是什么天赋型的写手。 本书在积累写作经验之余,也是为一路追到此处的书友负责。 想看赵无眠与姑娘们的感情戏,那就写得细腻有趣,避雷拉满(后宫的大内高手都是女人,沈府后院也只有女眷) 就连苏青绮,观云舒的马都是小母马,至于其他的什么送女绿女死女漏女,自然也不会有……不信可以往下看。 而且说实在话,从读者的角度,秋观也不是很懂裤裆烂活这种剧情的存在意义,这种剧情,比起拉仇恨然后打脸,明显还是让读者郁闷更多吧? 从作者角度,这种剧情就是弊大于利。 想看富有江湖气的小故事,那就写夜雪翠风,尘世如潮人如水,赵无眠与萧远暮,岚与小丫头。 想看一路爽爽爽……赵无眠也没吃过什么亏,就算是后宫文常见的男主舔狗问题……就赵无眠那张嘴,和舔也沾不上边儿,唯一有点近似的就是最后皇位让小医女坐。 但为了避免这问题,小医女宁愿弑兄失德,也要保赵无眠,走哪都想给他带着,十足十的偏爱。 就算赵无眠失忆,却也与失忆前一般无二,没和萧远暮整什么失忆狗血烂活,只有发糖。 至于为什么要设置失忆这个近似‘魂穿’的桥段,则是为剧情服务……一点点将赵无眠的过去写出,引出一个又一个江湖小故事。 目前的酒儿与宋云,萧远暮与赵无眠,还有未来的酒儿与赵无眠,以及其他。 而这些东西,苍月篇基本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因此秋观才觉得本卷虽然缺了点高潮迭起,但也稳扎稳打。 还不错。 只是苍月篇的字数太多,显得啰嗦了些,若是能再精简精简就好了。 苍月虽然还有不少问题,但自认为总体还是比夜雪与翠风好的。 夜雪太急,秋观那卷也极为抵抗用旁白解释,唯恐破坏了故事的氛围感。 翠风则喜欢藏,藏赵无眠的身世,藏太子就是幕后黑手,搞得好像我在和书友斗智斗勇一样。 苍月便柔和不少。 以上,感谢看到此处的各位书友。 顺带一提,昨晚写到半夜四点,给本卷一个结束,算是加更吧。 写了6000字,就算还了两更? 醒来已经日上三竿,现在还脑袋发晕。 秋观虽然才二十二岁,但身体想来也老了,但别叫我老登,谢谢。 以上,再度感谢看到此处的诸位书友姥爷。 敬请期待下一卷。 红花。 第1章 迎着火光,亡命天涯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林间清幽,似与世隔绝,夜空澄澈,却不合时宜飘来几缕抽穗黑云,横在月前。 林中骤然漆黑寂寥,不瞧半点人间灯火。 夏夜虽无寒意,却还是让洛湘竹打了个冷颤,一双美目楚楚可怜,紧张四望,唯恐从阴影中便窜出什么豺狼虎豹。 这种往常赵无眠随手就能捏死的野兽,在此刻随便来一只便可要了两人的命。 洛湘竹自赵无眠唇间抬起手腕,垂眼瞧去,伤口处已被赵无眠吮吸得红肿,刺痛如针扎般荡在心尖儿,难耐蹙眉。 她本就体弱,此刻只是失了些血,便觉脑袋瓜有些晕晕乎乎。 但细细看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赵无眠的苍白脸色似也红润几分,洛湘竹又推了推他的肩膀,却还是不见他转醒。 洛湘竹抿了抿朱唇,后小手在赵无眠身上摩挲着,小哑巴虽然不是江湖人,却也知金疮药能止血。 但金创药没摸出来,倒是先摸出一串佛珠来……佛珠木刻,并不显得奢华,只是在珠子上镌刻了几只可爱的猫儿头。 做工并不算好,但佛珠表面很是光滑,约莫是被赵无眠有事没事拿出来盘。 洛湘竹疑惑打量几眼,赵无眠可没有半点信佛的样子,她估摸着这应当是他与观云舒的定情信物。 也不对,情兴许没定,但信物倒是提前备好…… 她定定打量几眼,想起观云舒,心底涌出几分艳羡……她与观云舒不算相熟,也并非是艳羡她与赵无眠的关系。 她只是心想,观云舒武功那么高,遇事又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很可靠。 倘若她有观云舒那般武功,怎么也不至于狼狈到连出去找口水都不敢…… 但观云舒不在这里……谁也不在,只有她与重伤昏迷的赵无眠。 只能靠自己。 洛湘竹将佛珠轻轻塞回赵无眠的怀中放好,又摸出几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倒出几颗丹药,淡淡药香萦绕鼻尖,却也没一颗长得像金疮药,瓷瓶上更没标药名。 乱吃给自己吃死可不成。 自己死了,赵无眠就没人照顾了。 洛湘竹塞回丹药,侧眼看向无恨刀,用刀锋小心翼翼割开自己一侧干净衣袖,草草将其绑在自己的手腕上,简单包扎后,又安慰似的轻轻拍拍赵无眠的肩膀。 不是不给你继续喝喔,再继续喂你,感觉我就要死了……我要死了,你可怎么办呀。 等我缓一会儿……要是还找不到食物和水,再给你喝。 我不会武功,伤口没那么快痊愈的,大不了扣扣血痂嘛! 洛湘竹将无恨刀插回刀鞘,错金博山炉与青铜钟搁在赵无眠小腹处,而后双手穿过赵无眠的咯吱窝,小手扣住他的肩膀,银牙紧咬,俏脸都在用力,向外猛拉。 “恩——” 可赵无眠习武之人,一身肌肉,少说一百多斤,更别提还有两件九钟与无恨刀,因此不过勉强拖了一米远,洛湘竹就已气喘吁吁,包扎好的手腕,也开始渗出殷红。 她歪着小脸用力蹭着肩上布料,抹着额上细汗,又喘了好几口气,蹙眉琢磨。 “嗷————” 林间远处,狼嗷骤响,紧随其后就是一声声应和的叫声,彼此相合,惊得洛湘竹娇躯猛地一颤。 不知是不是狼群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血味,狼王才如此呼唤群狼。 她当即又用出吃奶的力气拖着赵无眠往外走,俏脸用力到涨红。 可依旧见效甚微。 洛湘竹缓了一口气,俏脸害怕朝四周看了眼,林间依旧漆黑。 哗啦啦———— 距她貌似有段距离的狼嗷声却是骤然停滞,唯有周围森林飞出一群惊鸟。 不知是不是洛湘竹的错觉,周围黑黝黝的灌木丛中,好像总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看,似是狼群已经悄悄摸至近前。 洛湘竹怕得都要哭了,心尖猛跳,后瞧见这青铜钟外侧光滑,内有弧度,似像铁锅,急中生智连忙搁在赵无眠身下,再用力推,果真省力不少。 她不敢久留,随便寻了处方向,弓着腰,推着赵无眠连忙逃命。 可没过多久,洛湘竹忽的浑身发冷,好似两侧林中忽的就会窜出几匹野狼,没等她细看,横在月前几缕黑云,随风而逝。 林中阴影沿着黑云流动的速度,被月光缓缓驱散,竟是照出一只藏身在灌木丛中的黑狼! 黑狼眼若铜铃,目露凶光,嘴生凿齿,垂涎欲滴,显然是匹饿狼! “唔!” 洛湘竹被吓得小脸骤白,心中发寒,差点一屁股瘫倒,下意识抱住赵无眠,用脊背挡着那野狼的凶狠目光。 可除开被逐出狼群的老狼,又有什么狼会独自行动呢? 眼看暴露,周围灌木丛中当即窜出几匹野狼,定睛一瞧,是有四只,却成合围之势,踱步盘旋,却是微不可查正在逼近。 洛湘竹遍体生寒,可瞧狼群眼中竟人性化流露出几分贪婪神色,有狼盯着她的脖颈,也有狼盯着她的大腿。 哪怕是这群没有神智的畜生,也知面前这人类女子是多么细皮嫩肉,吃起来定然可口。 洛湘竹瞥见它们的贪婪目光,心中恐惧已是升到极致,可她生在燕云,自小没少随父王北狩,回想起父王曾经所言,对付这些畜生,最忌讳的便是面露怯意。 狼豺虎豹,是最会看人脸色的畜生,你越怕,便越让它们心生凶意。 洛湘竹心娇体柔,却也不是等死的人,当即怒目瞪向周围狼群,乃至站起身,张牙舞爪,虽看上去奶凶奶凶的,但狼群也被惊得驻足不前。 人挺直腰杆站起身,比狼可是高太多,在动物界,体型永远是评判战力的重要指标。 但这狼群明显多天没有讨到吃食,短暂惊愕后,还是没能忍住肚里的饥肠辘辘,只觉洛湘竹与赵无眠身上的血味直窜鼻腔,令狼上头,于是再度缓缓逼近。 眼瞧狼群不会如此简单被她吓跑,洛湘竹心头更为惊惧,可狼群逼近几步路后,竟是再度一滞,不知为何,眼底竟是浮现几分惧意。 洛湘竹微微一愣,定睛一瞧,才知狼群正打量着躺在地上的赵无眠。 洛湘竹不敢弯腰,单用鞋尖儿悄悄扒拉了赵无眠的小臂一下,顿时听见一声呜咽,竟有头瘦小饿狼被吓得原地弹跳起来,而后五体投地,股间紧夹尾巴,浑身发抖。 狼群在害怕赵无眠……即便是重伤昏迷的武魁,也是武魁,这群畜生本能从赵无眠身上察觉到了危险。 洛湘竹心底不免错愕,紧随其后便是一股莫名的热流在心底淌过。 赵无眠即便重伤昏迷,还能护她呀…… 洛湘竹眼看群狼惊惧,却又不舍退去,当即定了定心神,继续推着赵无眠向前走。 赵无眠便似无光之夜的火光,让挡在前方的狼群本能退开避让。 洛湘竹心中这才勉强安心几分,距离狼群数十步后,又卯足劲推着赵无眠逃命。 草地不算湿滑,林中明显许久未曾下雨,还是有些费力,但此刻若是跑慢了指不定就进了狼肚,洛湘竹自觉有数不尽的力气。 但大步推行间,身后还能听见‘沙沙’掠过草地的轻响,回首一瞧,却是狼群还是舍不得送至嘴边的肉,正远远吊在身后。 头狼还是脑袋稍微灵光点,貌似能看出那让它们心悸的人类男子根本伤不了它们。 不过也只有头狼有这胆子,其余群狼即便都快饿死了,也不敢看赵无眠一眼,远远跟在头狼身后,虽然想逃,但老大挺在最前面,它们也不敢丢下头狼而去。 洛湘竹见状,心头顿生一股无名火,直接停下,双手紧握刀柄,‘呛铛’一声,拖着于她而言很是沉重的无恨刀,瞪向那头体型最为魁梧的头狼。 若非不会说话,否则洛湘竹定然还要大喝几句‘来啊,我砍死你们!’之类的狠话。 随着赵无眠征战四方的无恨刀一经出鞘,林中猝然幽冷几分,头狼也是也被煞气一惊,下意识呜咽一声,差点就趴了。 但数天未曾进食,腹部的饥饿感还是让这头就没什么神智的畜生磨着獠牙,顿在原地,虽不敢上前,却也不舍退去。 洛湘竹只是将刀拔出来就废了不少力气,不可能硬提着刀和这头狼厮杀,只能等头狼靠近。 洛湘竹纤细手腕渗出血珠,已经浸湿了刀柄,掌心黏糊糊的。 她心尖噗通直跳,死死盯着那头狼,可僵持片刻,神经一直紧绷,让本就体弱的她难免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她拖着横刀,单手加之纤细肩膀抵着赵无眠,警戒着继续向后退。 那头狼似是看出洛湘竹的体力迟早亏空,干脆就这么远远吊着,洛湘竹走几步,它就走几步,狡猾到了极点。 那泛着凶光的眼睛,冒着渗人的绿芒。 洛湘竹暗道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在赵无眠怀中摸出火折子,再用无名指中指与小拇指夹起一根树枝。 咔咔—— 一抹火光出现在幽深林间,洛湘竹插回横刀,挥舞着简易火把,但那头狼铁了心要吃这肉,远远在身后尾随。 洛湘竹心底生寒,僵持着向后退去,却顿觉自己省力不少,原是地势起伏,不知何时来了下坡路。 洛湘竹担忧跑到悬崖,回首一瞧,却发现她已来至一处山腰,下方有人为修建的山道,倒也平整,顺着看去,透过森林,似可瞧见远处平原上的点点灯火。 村子!? 洛湘竹看到希望,不待回头,却忽而耳边传来一阵极为急促的奔袭声,骤然回首却瞧那头狼竟趁此机会大步向前,便要自暗处扑来。 洛湘竹心头猛跳,连忙挥舞手中火把,这才将这头狼吓退几步,身体蛰伏在地,嗓子眼里挤出‘呜呜’的凶悍威胁声,眼中凶光更甚。 洛湘竹再也受不了,心头一狠,竟将火把伸至灌木丛。 时值盛夏,天干物燥,稍微有点火星子,灌木骤然燃起火光,旋即以极快的速度向周围的茂密林间蔓延,不出几个呼吸,火势近乎就已将洛湘竹与这头狼包围,俨然要演变成一场山火。 洛湘竹走一步就点一步灌木,小手都被烫得通红灼痛,也未曾察觉。 火光洒在她的侧脸,她朝那被火势吓得叽喳乱窜的头狼冷笑,瞅准时机将烧了半截的火把掷出,砸在头狼身上,吓得那畜生一个弹跳向后退去,却踩进了熊熊烈火中。 “呜呜呜————”火舌骤然席卷至头狼身上,它当即满地乱滚,惨叫连连。 洛湘竹畅快一笑,却瞧身后退路也已被火势封锁,满目赤红,火星子飞溅在空,明亮火光晃得她眼疼。 她深呼一口气,听着那头狼的惨叫,顺着下坡的地势,奋力前推,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在即将冲进火堆的一刹那,她一个前扑趴在赵无眠身上。 两人消失在火焰中。 沉寂几秒后,火墙内猝然冲出一抹残影,周身还带着犹如尾焰的火星,被当成铁锅的青铜钟顺着地势以极快的速度向下滑去。 “呀————” 令人心颤的失重感把洛湘竹吓得吱哇乱叫,但双手却竭尽所能钳着青铜钟,以防失去平衡将两人掀飞,剧烈颠簸近乎都要震散洛湘竹的骨头。 坡道渐渐缓和,距离山下也越来越近,但速度却越来越快,劲风肆虐刮得洛湘竹小脸生疼,怕得她双目紧闭,不出几秒,她忽的感到一股让她心尖儿都要跳出来的滞空感。 青铜钟磕在一块嵌在地里的碎石,骤然失去重心,将赵无眠与洛湘竹直接掀飞。 洛湘竹紧紧搂着赵无眠的脖子,已是吓得面无血色,刹那间睁开双目。 一片广袤平原映入眼帘,两侧则是高耸山地,将平原夹在中间,地平线外的山谷尽头,一轮圆月挂在豁口处,凄白月光垂洒平原上,满地小麦随着晚风,刮起暗金色的浪潮。 紧随其后,视野急速下坠。 噗通———— 一声闷响,无数麦穗四散而飞。 错金博山炉与青铜钟在半空滑过两抹弧线,前后脚砸进麦地里滚了几圈。 洛湘竹紧紧搂着赵无眠的脖颈,躺在麦秸垛里,巨大的冲击力差点将麦秸垛砸散。 她枕着赵无眠的胸膛,双目无神盯着夜空,俏脸惊魂未定,大难不死,却是陷入呆滞,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 咔咔咔—————— 前方山脉的山火愈发汹涌,滚滚浓烟直冲澄澈夜空,近乎将半边夜空染成赤色。 片刻后,伴随着身上左一阵右一阵的疼痛,洛湘竹才回过神来,不用看,也知她身上定然淤青不少。 她忽的将小脸埋进赵无眠的脖颈处,失声痛哭。 湘竹郡主知道,自今夜始。 她便要与赵无眠亡命天涯了…… 第2章 落难郡主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六月末,正是盛夏,夜空澄澈,月似银盘,倒也清爽,可一轮山火却烧红了半边天空,惊起四野村民。 他们匆忙披衣,手持火把匆忙聚在村头吵闹片刻,便一拥朝山下跑来,自月下看去,人群似是一只只萤火虫。 麦秸垛里,洛湘竹已收拾好心情,衣袖擦眼,待听周围嘈杂,连忙起身,捡起错金博山炉与青铜钟一块放麦跺里,以防被什么手长的家伙拾了去。 这显然瞒不过靠至近前的村民,他们一瞧洛湘竹衣裙狼狈,发鬓凌乱,脸上同样灰扑扑脏兮兮,还如此爱惜那口‘铁锅’,便觉这定是难民,朝周围高声呼唤。 “一股直咩诏禄!” 洛湘竹柳眉轻蹙,歪了下小脸……这群人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听着明显不是中原官话…… 她琢磨几秒,后小脸顿时白了下,她和赵无眠这是跑异国他乡去啦? 上下打量着人群服饰,穿着粗布对襟短衣,或是夜深,没来得及束冠,披头散发,倒也是中原的百姓穿着,料想并非来了草原。 不是草原便好…… 思琢间,村民齐齐手持火把,将她围住,叽里咕噜说了半天,不时指向山火处,面容愤怒,群情激奋。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火是不是你放的!? 其中村西猎户最为凶悍,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攥着贴身短刀,上下挥舞,指着洛湘竹吱哇乱叫。 磨的雪亮刀身,似是饿狼獠牙。 洛湘竹从小到大哪见过这阵仗,被村民围住,想走都走不了,想说她会赔的,但身上也没带什么财物,就是连件首饰都没有。 赵无眠身上也没带钱,唯一能抵押的东西,貌似只有一看就很值钱的无恨刀,余下什么丹药令牌,这群村民估计也不会认。 但洛湘竹怎会随便用赵无眠的东西抵押,眼瞧她要是不交出点什么值钱东西就别想走,左右为难心中害怕之际,人群一寂,乃是村长匆匆赶来。 村长是个花甲老头,打量了洛湘竹几眼,注意到她虽看着狼狈,但无论是气质容貌还是衣裙料子都不似常人,倒像是遇难权贵,不免神情带上几分小心翼翼。 说了几句,眼看洛湘竹听不懂,面露茫然,他斟酌片刻,才用蹩脚的中原官话,一字一顿道: “你,是,中原人?” 洛湘竹神色大喜,连连颔首,后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轻轻摇头。 中原在大离只是一片地域,和燕云,蜀地差不多,不过在异国他乡肯定不用讲究这些细节……中原就是指大离。 “不会说话的……中原人?” 村长面露了然,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洛湘竹一眼,没想到这般衣裳华贵的女娃娃竟生的这般可怜。 他朝周围村民解释了句,后又问:“你是……贵族?” 洛湘竹依旧颔首,单这高雅干净的气质便不是一般富贵人家能培育出的。 她弯下腰,银牙紧咬将赵无眠搀扶起来,指了指他嘴角血迹,后小手凌空轻翻,似在数银票。 这是她的同伴,能不能给些吃食,若有大夫就更好了,日后定有重谢。 看这气质,村长就信了几分,主要还是怕这女娃娃若真是中原贵族,他们招待不周,待她家里人寻过来问罪,朝廷也不会为了他们这小小村子而得罪天朝上国。 甭管是不是骗子,只是一点吃食罢了,给就给了,无伤大雅,其中轻重,村长自会衡量。 洛湘竹眼瞧这村长朝周围村民说了几句,村民们便一哄而散,只是神情大都带着几分不甘。 山都被烧了,却连个说法都讨不到,自是不满。 至于救火……他们哪有这能力,只能希冀迎个下雨天,否则就只能等着山火将周围能烧的东西都烧光。 洛湘竹神情微喜,搀扶着赵无眠跟着村长而去,没力气再拿青铜钟与错金博山炉,便有几位小娃娃蹦蹦跳跳过来帮她一块拿,显得是很少瞧她这生人,心中兴奋。 村长家乃是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的建筑风格,四合院嘛,中原有的是,显然这邦国受中原影响不浅。 洛湘竹搀扶着赵无眠走进厢房,将他放在榻上,又推了推他……却还是不见转醒,只是脸上沾了不少泥巴。 她捏着衣袖细细擦拭,有人推门而入,用着蹩脚的中原官话问:“这是你,男人?” 洛湘竹连忙回首,乃是一穿着粗布筒裙的老妪端着餐盘而来,发上裹着头巾,想来是村长夫人。 筒裙,头巾……洛湘竹小时候天南海北去过不少地方,顿觉有几分眼熟。 似是苗疆西边一带的穿着…… 斟酌几秒,她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 不是我男人,我们两人清清白白的。 老奶奶不以为意笑了笑,放下餐盘,村子里显然没有山珍海味,只有粗茶淡饭,白米饭,野菜汤,几张薄饼,一盘腌菜,唯一的荤腥也就是一小盘切片腊肉。 但这粗茶淡饭的香味伴随着热气窜进鼻腔,还是让洛湘竹顿觉口干舌燥,食指大动。 人饿极了,吃什么都是香的。 不过以她的教养,也不可能直接扑上去吃,按耐住饥肠辘辘的冲动,先看向村长夫人起身行礼道谢。 村长夫人也没打扰,料想自己坐在身边,这小女娃定然也不自在,放下餐盘便转身退去,关上房门,可从门外听到几声叽里咕噜的交流声,后脚步渐渐远去。 洛湘竹这才拿起筷子,端起白米饭,深呼一口气,食物的香气便似直冲脑袋,夹起一团米饭便要塞进唇中,却又忽的一顿,想起赵无眠,又放下碗筷,先搀扶起赵无眠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夹起米饭,递至赵无眠唇间。 “啊————” 洛湘竹粉唇轻启,拉长语调,示意赵无眠张嘴。 但赵无眠还在昏迷,一点反应都没有。 洛湘竹眉梢蹙起,犯了难,下意识看了眼赵无眠的嘴巴……难不成要让她把饭嚼碎了嘴对嘴喂? 这怎么行,他们两人清清白白…… 洛湘竹放下米饭,端起野菜汤,再次凑近赵无眠唇边,流食总能吃的吧。 咕噜,咕噜———— 赵无眠循着本能,喉头微动,嘴角虽然溢出了点菜汤,但能喝下去。 果然!洛湘竹神情一喜,又用筷子夹了片细小菜叶顺着汤,渡进赵无眠唇里,让他一并吃下去。 而后她又往菜汤里泡了点米饭,撕了点薄饼与腊肉,如法炮制喂给赵无眠。 洛湘竹知道赵无眠作为武者食量很大,喂赵无眠吃五六口后,自己才吃一口。 如此靠着野菜汤喂给赵无眠大半,待汤喝完,没法再喂,她又起身拿起桌上茶壶,往碗里倒水,而后再拌着饭喂给赵无眠。 至于两人用一双筷子吃饭这种事,她显然是没心思在乎。 村长送来的餐食不少,但待吃罢,洛湘竹也只觉自己吃了三成饱,却也不好意思再要。 洛湘竹轻抚自己小腹,从小到大,她皆是锦衣玉食,哪受过这种委屈……但时事艰难,只能忍受。 她刚想用衣袖帮赵无眠擦擦嘴,却发觉自己袖子早已脏兮兮一片,便将袖口向前拉拉,用小臂处的布料擦拭。 待村中唯一的大夫,一个看上去怕得一百岁高龄的老头提着药箱,慢悠悠走来,细细为赵无眠把了把脉,又脱衣查看有没有外伤。 洛湘竹看了眼赵无眠的精壮上身,不由小脸微红,别开视线,盯着房梁。 充当翻译的村长夫人顿觉好笑,此刻便听大夫说话,她代为转达。 “这是你的护卫,还是男人?体魄之强韧,前所未闻,就是想扎针都扎不穿,定然武功高强,恐怕都能入京当御前侍卫,只是虽有些外伤淤青,但脉象平稳,并无内伤,不知为何昏厥……” 洛湘竹这才红着脸看向赵无眠,他身上这青一块,紫一块,看得她触目惊心,也便顾不得男女之别,坐在榻侧,小手轻抚赵无眠的淤青处,眼神则恳切望着大夫。 大夫活了近百也没见过赵无眠这种情况,只能先为他在外伤处敷了药,摇头离去,留下一句。 “兴许是太累了吧,不妨等几日再瞧,若迟迟未醒,姑娘只能另请高明……” 闻听此言,洛湘竹神情昏暗,左思右想,才看向摆在床头的错金博山炉,忽的想起赵无眠曾言待他寻得此物,便可恢复记忆,沟通天地之桥…… 如今赵无眠该不会便是因此才一睡不起……有很大可能。 小哑巴琢磨着赵无眠现在肯定在做梦,在梦中将自己忘记的记忆再经历一遍……定是这样! 洛湘竹在心底安慰着自己,便瞧村长夫人取来炭笔与草纸放在桌上,想来她也见多识广,竟认得中原的字。 洛湘竹大喜过望,连忙提笔,先写一句‘谢谢,日后定有重金酬谢!’而后她才问这是哪儿。 村长夫人心底暗道一声这贵族家的小姑娘就是有教养,才道: “鹤拓国……哦,用你们中原的话,这里应是南诏……你怎么跑到这里都不知此地是南诏?我们村子离界石可有好几百里咧!” 后面的话,洛湘竹没注意听。 她知道南诏是什么地方,苗疆以西,大离的附属国,但这国家实质上的掌控者,乃是九黎…… 她心跳加速几分,那自己和赵无眠岂不是跑到敌人大本营啦? 不对不对,九黎又不知道她和赵无眠在这里,不能慌…… “你似乎很怕?可是得罪了什么人?”村长夫人好奇问。 洛湘竹微微摇头,扯开话题,随手在纸上写道:“村子里,怎么不见青壮?” 村长夫人闻言,眼神明亮几分, “娃娃都被召去了朝廷咧!大理往年都会召集天下少年,传授内功!能学会的娃娃,便可留任大理,后半生衣食无忧,而没那个命,学不会的娃娃,也能学个一招半式,身强体壮回来当个捕快,也算个官哩!” 大理,便是南诏的国都,定然就是九黎的老家。 洛湘竹肯定不敢去大理,又随便与村长夫人扯了些话题,这才对现状多了解几分。 村子名为一水,只因旁边有条小溪,在南诏西侧,算是腹地。 南诏共分五路,路乃行省,归节度使管辖。节度使掌行政,军事,财权于一身,三权合一,权力极大。 一水村位于永昌路内,而永昌节度使,姓崔,名向微。 村长夫人只知这些,眼瞧夜深,两人也便没有多聊,热心端来热水与干净衣裳也便离去。 身处异国他乡,洛湘竹不敢脱衣洗澡,简单用毛巾为自己与赵无眠擦了擦,便换上粗布衣裙,熄了灯火,和衣而睡。 厢房内只有一榻,洛湘竹不可能让赵无眠睡地上,但自己也着实疲惫,也顾不得细节,只是抱来无恨刀放在两人之间相隔,如此才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的一声重响,将洛湘竹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直起上半身,茫然四顾。 砰! 又是一声重响,却是有人拿石子砸窗户。 洛湘竹抱起无恨刀,翻身下榻穿上绣鞋,怯生生来至窗前,又是一声闷响,吓得她娇躯颤了下,而后才鼓起勇气推开窗户。 嘎吱———— 晚风吹进厢房,院中无人,只能听见些许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洛湘竹知道,定是有人看她放火烧山,心底记恨,这才故意悄悄过来报复。 洛湘竹理亏,又寄人篱下,心底也怕,便不敢多言,合上窗户,怯怯上榻,后自赵无眠的身前翻过,自己睡了里侧,如此似能让她心安几分。 没等洛湘竹睡着,又有闷响自窗户处传来。 她不再起身,可心底委实害怕委屈,片刻后,没忍住抬手挪开无恨刀,双手搂住赵无眠的脖颈,将小脸埋进他的肩窝,又默默蒙上被褥…… 一水村,显然不可能收留她。 明日便启程离去,向东走,寻个驿站,想办法联系朝廷。 翌日天色蒙蒙亮,洛湘竹起床洗漱,推门一瞧,床沿下方落着不少碎石。 村长夫人正在水井前打水,眼瞧洛湘竹出屋,上前道了歉,说是后半夜她听到动静,已经将那些人教训走了…… 洛湘竹微微摇头,她后半夜没睡着的,昨夜动静没停过……也是,她只是一介过客,村长又何必为此事惹得村民不痛快呢。 让村民出出气,也省的他们再干些别的坏事…… 洛湘竹打了水为自己和赵无眠简单洗漱后,厚着脸皮,低垂视线,想问村长家再借匹马。 村长哑然失笑,“我们这小村子,怎会有马,只有驴子和老牛……” 他斟酌少许,老妪又给他使了个眼神,村长才大大方方借给她一架驴车。 显然,也是为昨晚的事赔偿。 说是驴车,其实就是个破木板车,前面缰绳拴着一头驴。 木板陈旧,不少地方还黏着些许未曾处理干净的小麦碎。 但洛湘竹已足够感激,连连鞠躬。 她讨要了些杂草,又将自己换下来的衣裳铺在车上,才搀扶着赵无眠在草上躺下,青铜钟与错金博山炉也没忘了带上。 洛湘竹不会骑马,也从未驾过马车,更别提驾驴车,双手拉着缰绳折腾半天,这毛驴才挪步前移。 但来至村口,乌泱泱的村民又将驴车围住,怒目而视,指向身后大山。 回首瞧去,郁郁葱葱的山林,早已焦黑一片。 洛湘竹望着群情激愤的村民,也不知其中是谁昨晚一直拿石头砸她窗户。 她心感委屈,若是不烧那山,她与赵无眠就要进了狼肚子,可此刻烧山,坏了不少人的活计,终究理亏,她只能将眼泪往肚子里咽,在草纸上立了字据。 说是一定重金赔偿。 村民知道她身上没钱,再加上村长从中周旋,唱了白脸,这才放她离去。 异国他乡的,字据肯定是没啥用,不过给村民一个态度,也勉强足够了。 他们又不是人贩子,还能把她绑了不成? 村长夫人觉得如此刁难一个落难的小姑娘实属不应该,双手握着洛湘竹的小手,口中祝她一路小心,实则悄悄往她掌心塞了几两碎银。 南诏受中原影响很深,虽然有自己独特的货币,但银子,金子,向来都是硬通货。 洛湘竹小手摩挲着这几两碎银,上面还带着温热。 她往常也节省,但心底也从未将这点碎银放在心底,可此时此刻,这些碎银可是不知能让她的境遇好过多少。 村长夫人看出洛湘竹心中的委屈与对未来的不安,不由暗叹一口气,看了赵无眠一眼。 “他既然不是你男人,此刻带着他,可是会让自己艰难不知多少……就没想过弃他而去?为自己活,没人怪你的。” 洛湘竹回首看了赵无眠一眼,后缓缓摇头,露出甜甜的笑。 怎么会弃他而去呢?这话提也不用提。 村长夫人第一次瞧洛湘竹笑,也没想过她在这种境遇下,还能笑的出来。 是为这个男人笑的。 洛湘竹架起驴车,车轮碾过黄土压实的官道,向东而去,夏日的第一缕风拂过,道路两侧的小麦随风轻晃,荡起洛湘竹束在腰后的发丝,也吹动毛驴脖颈上的铃铛。 “叮铃铃……” 蓬莱岛上,海风凛冽。 萧远暮等人将岛上刮地三尺也没找到赵无眠,只得离去。 翡翠宫的海员嘀咕着这雾气怎么感觉淡薄了许多,驾船离去。 未明侯不知为何不见踪影,这些侯爷夫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他们根本不敢多问,只顾得小心翼翼开船。 “先书信一封传去朝廷,知会洛朝烟一声,堂堂女帝,要是连个人都找不到,干脆也别坐那位子了。”萧远暮脸色极为阴沉,道: “我们则分头行动,效率也快些。” 众女脸色都不是很好看,萧冷月江湖阅历最为丰富,心性最好,也便拿出长辈的气度安慰道: “当年我爹找了我娘大半辈子都没找到,是因被朝廷追杀,孤身一人,无可奈何,但瞧瞧咱们现在,正道,邪派,朝廷,囊括江湖黑白两道,联合起来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真要找一个人,不怕没有收获。” 话音落下,几女脸色还是难看,沉默无言,气氛依旧压抑。 没法子,就是萧冷月现在都不想说话,也便不再多言。 爱妻号便在这种氛围下,驶向内陆。 而在蓬莱岛附近一座孤岛,海雾弥漫,日光透过雾气,照出地上一地战痕,殷红血迹。 一柄断剑倒插在地,剑锋布满豁口,剑格则是阴阳鱼形……归一真人的太极剑。 而归一老道本人,却不知所踪。 “咕噜噜————” 莫惊雪黑底金纹的披风早已破破烂烂,胸口有一血洞,血水潺潺,他孤身一人,坐在礁石,手里捏着酒葫芦,自顾自往嘴里灌酒,血迹顺着礁石躺下,落在沙滩。 哗啦啦———— 潮水此起彼伏,偌大孤身,只有莫惊雪一人。 直到身后他的身后忽的出现一位儒袍中年男子。 正是给萨满天舆图的那位‘盗圣’。 中年男子打量四周,后蹙眉问:“发生了什么?” 莫惊雪淡淡一笑,喘了口粗气,断断续续道: “赵无眠赢了,我们三个败者逃出地宫后,眼看来都来了,焉能让萨满天这草原鞑子跑了?我便与归一老儿联手杀他……你也看到了,没杀成,三败俱伤。” 说罢,莫惊雪随手将酒葫芦向后一抛,在空中滑过一抹弧线后,被儒袍男子抬手接过,也往嘴里灌了口。 “避世鞘,可是藏好了?温无争……”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温无争用衣袖擦擦嘴角,又抛回酒葫芦,“听澜酒?” “自然,赵无眠为人不错,家里酿的酒,也不错。” 温无争眼角一抽,深呼一口气,“你明知我与他有仇,也不替我解决这后患。” “我是不想吗?”莫惊雪撇了撇嘴, “这忙我是帮了,只不过没办到,就这样吧,虽然错金博山炉与东皇钟没得手,但好在避世鞘是从归一老道那偷来了,此次东海之行,也不算毫无所获。” 莫惊雪长身而起,跃下礁石,拔出归一真人的太极剑,沉默几秒,后道: “等赵无眠恢复记忆,察觉不对,猜出是你背刺了他,定然登门杀人,你未必是他的对手,不如撇下翡翠宫,与我当一江湖浪子,岂不痛快?” 温无争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身形缓缓消失在雾气中。 “你不在乎幻真阁,但我不能不在乎翡翠宫,这是父辈留下的基业……” “当初要不是赵无眠帮忙,你能将翡翠宫做起来?” 雾气中没有传来回答。 莫惊雪摇头失笑,垂眼望着手中太极剑,思琢片刻,还是将其收起,很快也便飞身离去…… 第3章 你的村姑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山火持续三天三夜,直到一场忽如其来的暴雨才堪堪熄灭,黑烟萦在天空,凝而不散,夏风席卷,便有细碎灰尘好似雪花,蔓延方圆十里,宛若下了场黑雪。 一水村并未在乎云间过客似的洛湘竹与赵无眠,日子照过,只是村头猎户的近些时日没了活计,好在积蓄不少,干脆休息,拉着樵夫喝酒解闷,夜夜都喝得酩酊大醉。 夜深时分,村中大多熄灯,猎户家中依旧灯火通明,可听醉鬼笑声。 “嘿,那小娘子那晚倒是被咱吓得不轻,定是一晚都没睡好,那日一瞧,脸上多憔悴啊……” “自作孽不可活嘛,这把火下去,老子一年怕是都得闲置在家。” 谈笑间,喝空酒坛,猎户提着空坛子与灯笼,出屋沽酒,天空依旧飘着黑雪,他抬起灯笼一照,骂了声晦气,便晃晃悠悠朝酒铺走去。 晚风呼啸,席卷着黑雪,让人直打喷嚏,惹人厌烦。 咕噜噜———— 风势太大,灯笼落在地上,向前滚去。 猎户又暗骂一声,脚步虚浮追着灯笼,捡拾而起,不知为何忽的顿觉浑身僵硬,抬灯一照,灯火下竟是现出一张冷硬面庞,玄黑官袍与腰间长刀。 “知府特派,调查山火一事,别挡道!” 似是连夜赶来,官差心情极差,官袍骤然一撩,却是抬腿踹在猎户脸上。 砰! 猎户醉醺醺尚未反应过来,只觉眼前黑影闪过,整个人便失去重心向后倒飞,横擦着黄土压实的街道砸在墙上,墙壁震碎,他凌空就吐出一口血,脑袋一歪,不知生死。 一声重响惊醒村民,他们连忙提着灯笼合一出屋,眼瞧猎户被打,皆是群情激奋,但当看到官差一身官袍,当即敢怒不敢言。 村长连忙赶来,得知这位官差是为洛湘竹而来,当即面面相觑,但一小小村子,怎会为了一介过客触怒朝廷,当即有什么说什么。 “来自中原的权贵之女,跑我永昌路内放火烧山?”官差冷着脸,摩挲着腰间刀柄,语气却也不免错愕,又问:“是何权贵?” “不知……” “不知?我看你们是被贼人哄骗了吧。”官差冷冷一笑。 “可那小娘子穿着打扮,行为举止,不似常人……” “还是见得少了,这种专门学了权贵礼仪,坑蒙怪骗,图人钱财的妖女在江湖上不胜枚举。” 村长夫人闻言,忍不住帮洛湘竹说话,“小娘子心地良善,便是问我们借辆驴车,都红着脸低着头,羞愧难耐,怎会是妖女?” “是不是妖女,你说的不算。”官差冷眼看向村长夫人,冷声道: “这把火一放,我永昌路内不知要损失多少,木材猎物草药蛊虫……粗略算来至少都是万两白银的损失,她哪怕真不是妖女,此刻也得是,崔大人要给永昌百姓一个交代,废话少说,她往何方跑了?” 村长夫人被官差眼神吓得一颤,周围村民不愿被洛湘竹牵扯连累,三言两语就把什么都交代了。 “还带着个用横刀的昏迷男子,疑似武功高强……”官差斟酌片刻,心底暗暗凝重。 这种情况在江湖最是难缠,那所谓心地良善的小娘子兴许也是武林高手,那所谓的昏迷男子,或许也只是装昏,只为阴人。 行走江湖,不可随便相信眼前事实,乃是常识。 因此官差沉吟片刻后,当场书信一封,一声口哨唤来信鸽,连同洛湘竹当时写的字据,一块送去永昌知府,让崔大人派援军过来。 他则翻身上马,轻夹马腹沿东而行。 叮叮咚咚———— 澄澈溪水顺势淌下,落在石上,叮咚作响,清脆连续,毛驴拉着木板车,低着脑袋吃路边草,倒也温顺。 溪水旁,洛湘竹跪坐在石上,面上疲惫,纤白玉指探进水里,冰冰凉凉,将手沾湿后,拉开发带,梳理着如墨长发,简单梳洗,眉梢眼角则浮现几分愁色。 三天时间也不知走了多少里地,靠着几两碎银买些干粮,一直赶路,倒也足以勉强度日,就是累了点,没能睡过一次好觉。 银子也快花光了,约莫是不能支撑她与赵无眠赶去中原了,往后日子,怕只会越来越难过。 赵无眠枕着洛湘竹的大腿,呼吸均匀,洛湘竹垂眼看他,瞧他气色好了不少,约莫没几天恐怕也该醒了,却是甜甜笑了下,眼中愁绪一扫而空。 她沾湿买来的粗布手帕,细细为赵无眠擦拭着脸庞,经过最开始的惊慌失措,她已习惯照顾赵无眠的日子,甚至此刻还有时间端详着赵无眠的脸。 往常她便觉得赵无眠很好看,只是碍于礼法,从未多看,此刻细细打量……真好看呀。 她又俯下身,凑近几分,琼鼻微动,柳眉可爱蹙起……只是这段时日出了汗又没机会洗澡,都有味儿啦。 但除了她,还有谁能给赵无眠洗呢?洛湘竹的视线顺着脖颈向下瞥了眼,又忽的收回视线,白皙俏脸微红。 少女心绪起伏,小鹿乱撞间,却是不知,身后正有人朝此窥探。 …… 官差名为崔一,乃九黎崔家专程培养的近卫,本是崔家家主崔向微的贴身侍卫,不过崔向微自去中原后,并未带他,他便留在南诏,帮忙打理公务。 山火一事,影响恶劣,不容拖延,他又身份不低,胯下马匹也算江湖难得,策马一夜,倒是远远看到驴车,当即翻身,正自下马。 马儿吐着舌头,不断呼气,崔一抬手握住腰间刀柄,将马安置在远处,以防暴露。 本人则用轻功摸至近处,遥遥便看到一位穿着素雅的少女坐在溪边梳理长发,美若画卷。 崔一见状,也不得不承认那村子里的人所言非虚……这气质容貌,举手投足,说是江湖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饶是崔一跟着崔向微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比她还漂亮的女子。 不过崔一显然对女色没有任何兴趣,心头稍微感叹一句,便将心提到嗓子眼。 江湖上,越漂亮的女子就越危险……毕竟没本事还漂亮的,早就不知死什么犄角旮旯去了。 但崔一细细打量,完全看不出洛湘竹会武功,莫非是他多虑? 而枕着她大腿的那男人…… 角度问题,崔一看不清那男人的脸,不知身份,但平放在身侧的手却有着刀茧……那横刀并非掩人耳目,此人当真是个刀客。 但他手边却并未放置兵刃,若他偷袭,哪怕这男人当真装昏,单靠拳脚,怎会是他的对手? 一个刀客,却没了自己的刀,实力定然锐减……刀兵拳脚纯熟皆通者,终究是少数中的少数。 能干脆利落砍了纵火犯的脑袋带回去,定然好过磨磨蹭蹭等援军,念及此处,崔一放缓脚步,形如鬼魅,来至洛湘竹身后不足二十步的距离。 毛驴兀自吃草,没有提醒洛湘竹的智商与灵性。 崔一缓缓拔刀出鞘一半有余,却没发出一丝动静,雪亮刀身绣着烛龙龙纹,被崔一抬手用袖子挡住,以防反光。 二十步,十步,五步,一步…… 别说脚步,便是呼吸心跳,杀机敌意,都不曾泄露,直到崔一都已站至洛湘竹的身后,藏在树下阴影中,洛湘竹也丝毫未觉。 武林高手想杀这种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与折断一根树枝并没有多大差别。 洛湘竹对身后杀意丝毫未觉,她将手帕在溪水里揉搓了几下,继续认认真真为赵无眠擦脸洗漱,心底还在琢磨着要不要沿着小溪寻个僻静处帮赵无眠洗野澡。 崔一站在洛湘竹身后,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眼神则打量着赵无眠,这男人依旧双目紧闭……是不是装昏,一试便知! 呛铛———— 龙纹长刀余下刀身猝然出鞘,拉出一束寒光,直指洛湘竹细嫩脖颈。 凄厉的刀鸣声刺激到洛湘竹的神经,让她心尖猝然一跳,但她连回首的机会都没有,便已感到脖颈处浮现几丝刺痛。 崔一刀出,眼看这男人竟然还没反应,那便定是当真昏迷,倒是他多虑了,心头放松下来。 可刹那间,一只手骤然自眼前女子的肩旁穿过,好似银龙合口,眨眼钳住他的脖颈,将他原地提起。 还是装昏!? 崔一眼看那昏迷男子猝然出手起身钳住他的脖颈,当即眼神一冷,顺势变招,打算直取赵无眠首级。 崔一知道眼前此人定是江湖高手,但还是没料到,这男人的武功高的早已超乎他的想象。 他还没来得及变招,赵无眠另一只手便已经擦出一抹残影,拦住他的手腕,向侧一扭,龙纹长刀当即落下,旋即向后一掰。 咔嚓———— 小臂骨从中断裂,惨白自血肉间穿出,血珠飞溅,鲜血淋漓。 剧痛让崔一都不免惨叫出声,可脖颈被钳,无力发声,只能发出几声痛苦至极的呜咽。 洛湘竹此刻才反应过来,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错愕抬眼,却瞧赵无眠已是站起身,一手掰断那人小臂,一手钳住他的脖颈。 明明赵无眠就枕着她的大腿,但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清他是何时出招起身。 但紧随其后,洛湘竹表情便浮现浓浓的惊喜,以为赵无眠终于醒了,但定睛一瞧,赵无眠依旧双目微闭……咦? 崔一武功更高,察觉赵无眠双目微闭,呼吸依旧均匀,便知这男人的确还在昏迷,只是身经百战的体魄让他察觉危险后,本能出招……所谓肌肉记忆,便是如此。 念及此处,崔一眼底顿生浓浓的惊悚,只是肌肉记忆便是如此,那他的武功究竟得有多高啊?总不至于比他们九黎的老祖宗还高…… 他没能力再思考这些细节,喉间传来的窒息感让他凌空双腿不由挣扎几分,后猝然抬腿踢向赵无眠的下阴处,另一只手垂在半空,则重重朝赵无眠的小臂砸去。 咔嚓咔嚓———— 赵无眠后发先至,长靴抬起,单臂向上,于是又是两声骨裂脆响,惨白断骨穿出皮肉。 崔一又是一声痛苦的呜咽,但紧随其后双目赤红,泛起狠色,已是拉拢在两侧的双臂好似长鞭,砸着赵无眠的胳膊。 可他此刻根本没有力气,赵无眠似是判断出他早已没了威胁,因此一动不动,任由崔一甩着断臂乱砸,但钳住他的手却巍峨不动,神情更是没有一丝变化,双目微闭波澜不惊。 眼瞧此景,崔一心头微颤,惊悚到了极点,同样都是人,可他面前这男人,武功也好,体魄也罢皆是让他闻所未闻。 他不想死,眼神更为狠戾疯狂,动作癫狂,随着他的动作,身上血珠不断飞溅。 后渐渐的,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慢,直至四肢无力垂下,好似牵线木偶般被赵无眠钳在半空。 此景太过血腥,足以将常人吓昏过去。 洛湘竹瘫在地上,脸上都溅上不少血珠,美目瞪大望着赵无眠,神情呆愣。 若是平时,她少说得被吓得连连后退,不敢正眼看。 但如今她回过神来,直勾勾看着赵无眠的脸,几秒后却是露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笑。 刚刚这人还没变招,你就替我挡下…… 早知我就不放那把火了……有你在身边,我肯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赵无眠本能察觉出崔一生机已绝,这才松手,后身躯微晃,也是瘫软下来,被洛湘竹扶住。 她缓缓跪坐下来,再度将手帕浸湿,温温柔柔擦拭着赵无眠脸上的血液。 而后洛湘竹才看向好似烂泥般瘫在地上崔一,神情稍显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摸尸。 摸索一会儿,翻出一沉甸甸的钱袋,打开一瞧,碎银满满当当,少说百两。 洛湘竹心头大喜,小手捏着钱袋不断推着赵无眠的肩膀。 瞧,咱们有钱啦!今晚给你吃好吃哒! 没了危险,赵无眠也便没了反应,也不知能不能感觉到洛湘竹的喜悦。 洛湘竹不以为意甜甜笑着。 咱们好有钱呀。 崔一身上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物什,洛湘竹眼看没用,也便没有再取。 她四处打量一眼,唯恐这刺客还有援军,不敢耽搁,也便没有杀人灭迹,只是匆匆找出崔一放在远处的那匹马,拉着缰绳,来至木板车前。 她犹豫片刻,后松开毛驴缰绳,拍拍毛驴大腿。 这些天谢谢你喔,放你自由,可别被人抓了去,做成驴肉火烧。 一想起驴肉火烧,洛湘竹便觉馋虫都被勾起,肚子咕咕直叫。 毛驴看了洛湘竹一眼,慢悠悠离去,洛湘竹转而将马拴上绳子,也便有了简易马车。 马儿已经跑了一夜,很是疲惫,即便洛湘竹用鞭子抽,也只是踱步慢跑,不过还是比驴车快了不少。 洛湘竹抬眼看了下天色,而后又回首高高兴兴轻轻拍了下赵无眠的肩膀,高高兴兴。 走,今晚咱们吃大餐! 永昌城内,节度使嫡子死在中原,仅带回首级,于是满街白绫。 崔府内,崔向微自从嫡子被萨满天一招砍了脑袋,便无心刺探,策马赶回南诏,整日待在府中,谁也不见。 白发人送黑发人,自会如此。 虽然永昌境内还是一片平静,但谁都知道,若在此刻有人作奸犯科,当了那出头鸟,定会死的很惨。 由此近些日子,便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都低调不少,但偏偏此时此刻,一座山被人烧了,让永昌岁赋锐减万两有余。 南诏,说白了就是九黎的地盘,朝廷的钱就是九黎的钱,永昌的钱,自然也就是崔家的钱。 如此大的损失,崔向微自是怒上心头,所谓枪打出头鸟,否则也不会派自己的贴身护卫崔一去查此事。 此刻书房内,崔向微负手站在一副山水画前,不言苟笑,他的副僚站在身后,念着崔一送来的信。 “中原权贵?”听罢,崔向微淡淡抬眼,随口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出几个月,中原就得派兵打进来,此刻能有什么权贵将自己的子嗣送来南诏?送给我们当质子不成?” 幕僚微微颔首,“崔一也是如此想的,只当那两人是什么不要命的江湖人,只是那小娘子留了字据,瞧这字迹,的确不像一般人……” 崔向微抬手接过纸张,瞥了眼,后眉梢紧紧蹙起,“落笔似是燕云书法大家谈灵玉啊……” 南诏作为大离的附属国,凡是名望权贵皆要学习中原官话书法,就连编纂南诏史记,用的也是中原的字。 崔向微作为无可置疑的九黎顶梁柱,五大姓之一的崔家家主,自是文武双全,对大离的书法家明显有所研究。 而谈灵玉,便是燕云的文坛魁首,今年已年过七十,落笔豪迈大气之余,又不乏身为女子的娟秀。 燕王这脉凡是和‘文’一字沾边的,都是由她教授……洛湘竹的琴棋书画,也是从她那儿学的。 洛湘竹长了个心眼,立字据时也没留自己名讳,更没提过燕王,但自小练习的字迹却骗不得人。 幕僚对谈灵玉也有几分了解,蹙眉道:“据属下所知,谈灵玉心比天高,千两白银都别想让她教一个时辰,能请动她的人,恐怕只有燕王……” “燕王就一个女儿,洛湘竹,一介哑人,年方二十,出落得亭亭玉立……”崔向微回忆了下,也是不免蹙眉,道: “但洛湘竹身边不是赵无眠就是慕璃儿,怎会忽然出现在永昌?这里可是南诏腹地,还一副落难模样……不合常理啊。” “哑人,很年轻,容貌绝世,落笔又有谈灵玉之风,特征都能对得上,她身边还有个昏迷不醒的年轻男子,所用横刀,与赵无眠的特征也有几分相似。” “再相似也不合常理,中原线报,不久前赵无眠才刚在翡翠宫露过面,如今怎么就横跨万里,跑我永昌路内了?他就算飞,也不至于飞这么快吧?” 话音落下,两人都犯了难。 一切线索都指向洛湘竹与赵无眠,可偏偏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崔向微斟酌片刻,还是微微抬手,下令道: “将这事上报大理,给师父提个醒,崔一欲寻援军,那老夫便给,领批高手去瞧瞧,若你们能取这两人首级回来,那也别提什么赵无眠不赵无眠的,定是巧合,若你们回不来……哪怕再不敢相信,恐怕也与赵无眠脱不得干系。” “是。” 话音落下,崔向微又问:“师父那里可是传来消息了?萨满天杀我儿,这事儿焉能如此简单过去?” 幕僚神情为难,“相国给了信,他几十年前与萨满天合作过,有层缘法……” “那就是不愿为我儿出手?”崔向微表情一怒。 幕僚沉默。 崔向微深呼一口气,沉默几秒,才淡淡抬手,“下去吧。” “是……” 微风卷起麦穗,道路两旁的小麦随风轻晃,麦香混杂着泥土的气味随风飘荡。 蹄哒蹄哒———— 马车晃晃悠悠,行在道上,洛湘竹高高兴兴,唇里哼唧着不知名的曲调,好似与赵无眠郊游。 南诏的城里守卫森严,没有户籍,一律按流民处置。 男的抓去当徭役,女的抓去卖青楼,除了有路子的江湖人,没人敢到处乱跑。 就洛湘竹这姿色,随便在江湖乱晃,定得引来不轨之徒,更别提入城。 恐怕前脚入城,后脚就被老鸨派人逮住,她由此小心翼翼,根本不往大城靠近,单单寻着防卫不如何森严的镇子与村子落脚补给。 行了半天,终于瞧见路边一所驿站,她蹦蹦跳跳下了马车,搀扶着赵无眠走进驿站,打算写封信传去中原。 寄给谁都行,只要让朝廷知道她和赵无眠在南诏就成。 驿站小吏眼瞧洛湘竹生得极为俏丽,又出手阔绰,即便衣裳简朴,也知她身份不俗,不敢怠慢,专程找来会中原官话的老师傅与她交流。 片刻后,洛湘竹一脸失落,又搀扶着赵无眠走出驿站,望向东方,幽幽叹了口气。 近些时日,大离欲与南诏打仗此事可谓摆在明面上,南诏境内皆是风声鹤唳,相国更是连发数道铁令。 人不出境,信不邮寄,国境边界更是大军驻守,各处边关严防死守。 外人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明显是为提防大离派来境内的探子。 赵无眠当初得知南诏已成九黎傀儡后,才给洛朝烟吹了枕边风,调集苗疆周边驻军,打算直接大军碾过去,这举措肯定没毛病,但千算万算,赵无眠也不可能算到自己会因错金博山炉而流落南诏。 洛湘竹忍不住用小手捏了下赵无眠的脸。 咱们运气不好喔。 但没关系,随便找个村子和你隐居,等你醒来,也可以的…… 桥到船头自然直,洛湘竹肯定没能力带赵无眠直接闯出边界,风险太大,不如老老实实藏好他们两人,静等赵无眠醒来。 洛湘竹不敢入城,又想起崔一,害怕有什么别的追兵,在驿站与赵无眠美餐一顿,又买了些干粮,匆匆离去。 她也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 藏到哪里貌似都行,但又貌似都不行。 她拉着缰绳,看向赵无眠,又推了推他的肩膀……咱们去哪儿呢? 赵无眠没有回答,只是一串佛珠自他怀中滑落。 洛湘竹捡起佛珠又想塞回赵无眠身上,只是掌心摩挲出了几分粗糙,抬眼一瞧,这才发现原来佛珠上还有一串小字。 之前都没发现,上面刻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不用说,这字定然是赵无眠以前闲的没事刻的,意思也不言而喻……观云舒嘛。 不过倒是挺应景。 洛湘竹嘟起唇,将佛珠又塞回去,兀自架马。 马儿拉着两人,走呀走,日落月升,不知路过几处村落,直到来至一处风景不错的村前,她才下车。 她偏不要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她只要合自己眼缘的。 谁让这诗又不是为她提的…… 洛湘竹的容颜与气质太好,无论谁瞧了,第一反应皆是她乃权贵之女。 她担心有人追杀,进村前特地用泥巴抹脸,将自己搞的脏兮兮又狼狈,后也往赵无眠的脸上抹了下泥巴。 她觉得有趣,小手沾着泥巴来回摸,直到自己满意笑了好久,直到赵无眠看着比她还狼狈。 而后她又抬手将自己的如墨长发盘起,包上头巾,一眼看去,便似南诏平平无奇的妇人啦。 村子叫什么名,并不知道,但地势偏僻,路都是黄土地,不像有外人常来的样子。 洛湘竹牵马进了村,见到村长,摆出碎银,干利落便买了一间闲置许久的草屋。 屋墙粗糙,乃是土墙,隐约可见墙里的竹篾,屋顶也不过几根原木加瓦片。 这地方,对于过惯了好日子的洛湘竹而言,和猪圈也差不了多少。 但她并不埋怨,因她心安。 她知道,即便自己只是一介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即便眼前这个男人昏迷至今,可当遇见危险,他一定会保护他的。 这位出生在燕云的藩王之女,穿着筒裙,戴着头巾,脸上脏兮兮,蹲在床榻面前,平视躺在床榻的赵无眠。 用指尖在赵无眠的脸上,笑着写道: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小村姑啦。” 明月照常升起。 ———————————————— 节奏放缓下来,着重些小哑巴和赵无眠的温馨日常,别着急,也没多少字这两人就要修成正果了。 私以为,日常细节才是两人感情最好的升华与表现。 第4章 金玉良缘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洪天二十三年,十月,草原。 三年前,萧灵运刚刚下葬,青城山下的镇子,于是少了一位江湖浪子,也少了一位酒客。 这年的萧冷月,才二十二岁,酒儿只比她大一岁。 十月份的季节,满目便已是银装素裹,草原也成了雪原,满天飞舞着鹅毛大雪,便是身强体壮的戎人,也得裹着厚厚的羊皮袄才能过活。 营帐内,篝火咔咔作响,周围雪地被高温融化成水,自上而下看去,满目皆白的雪原也便浮现一圈圈灰黑圆点。 周围坐着三三两两的戎人,喝酒暖身,高声笑谈着今年扫秋风又从中原那里掳掠了多少东西,哪个部落的女人最野之类的话。 清晨时分,乌达木披着狐裘,独自一人坐在帐内,怀中抱着暖炉,脸色苍白,忽的咳嗽几声,吐出一口黑血。 萨满天抬手撩开营帐外帘,模样依旧年轻得不像话,抬眼打量着乌达木,问:“又去京师刺杀那皇帝了?” 乌达木露出笑容,“尝试一二罢了。” “刺杀,向来是最愚蠢的法子,只有你这等粗鄙武夫才会觉得单靠个人勇武就能影响天下大势,就算你杀了他又如何?他死前也能将你留在京师…… 哪怕他死了,朝廷仍然有百万大军,数不清的大内高手,江湖仍有一心敌视我等的顶尖高手,没有民心,得不了天下,但你若死了,戎人怕是得被赶去万里之外的北冥之地…… ……我们早便大势已去,不如趁早放下前朝执念,同我一起钻研飞升之途。” 萨满天轻轻摩挲着腰间的人皮鼓,又一次劝道。 乌达木随手擦擦嘴角,“归根结底,不外乎我技不如人,皇帝我杀不得,他麾下的左膀右臂,总能图谋一二……” “对朝廷的人耍些阴招也就得了,可别对随随便便对江湖人出手,中原江湖与朝廷此刻尚且泾渭分明,朝廷一口一个‘粗鄙武夫’,江湖一口一个‘朝廷鹰犬’,闹的不可开交,势若水火, 可一旦你胡乱插手,定要打破平衡,中原江湖也知唇亡齿寒的道理,若做得过火,逼得他们与朝廷强强联合,共诛草原……” “我又不傻。”乌达木随意摆手,打断萨满天的话,“到底替我找着神医没有?再不治,你口中的国师没几天就得去见天神了。” “天神就在你面前。” 萨满天随口应付一句,侧过身子,有人自帐外走进,相貌堂堂,一袭青衫,气质高雅,似是哪位权贵的嫡长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 俊美青年不偏不倚微微拱手,语气平淡道: “草原国师,有段时日不见了吧?” 乌达木眼眸轻眯,神情意外,“烛九天,怎么舍得放下你那四季如春的南诏国,来我这落魄草原吹寒风了?” 烛九天,九黎实质上的首领,也是崔向微的师父。 烛九天屈指轻弹肩上雪花,“你被中原那皇帝伤得不轻,除了我,没人能治,医蛊不分家,天下杏林一石,我独占九成九……” “得了得了,知道你医术高绝。”乌达木靠着软垫,抬手捂嘴又咳嗽了几声,才笑着问: “想要什么,说吧。” “痛快,你们草原的宝贝不少,但我只要一样东西……绛珠玉。”烛九天嘴角轻勾。 “为了错金博山炉?” “为了我自己,绛珠玉可化虚入体,暗含空间之法……” 萨满天不免讥讽笑了几声,“还在琢磨你的龙化之术?烛龙一条长虫,竟让你等九黎如此崇拜。” “你们天神也不过虚妄,瞧瞧你,为了所谓的侍奉于天,连自己亲娘都杀了。”烛九天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回击过去。 “本国师营帐可不是菜市场,骂什么骂,都消停点。”乌达木又咳嗽了几声,指尖轻轻敲击着怀中暖炉,斟酌片刻才道: “绛珠玉,我也没有,得去寻……萨满天,不妨为了我卜算一二?” 萨满天冷哼一声,琉璃四玉乃天地造化之物,随意卜算便是妄测天机,定要伤及本源,几十年怕是都痊愈不了……但萨满天不得不承认,乌达木不能死。 不多时,萨满天做法立坛,后喷出一口心头精血,血液洒在雪上,他也是第一次卜算九钟,虽有心理准备,却低估反噬,甚至口不能言。 他眼前发黑,几欲昏厥,勉强撑起几分力气,用指尖在雪上写道: “辰国长公主,萧酒儿,以南三十里。” 乌达木站在萨满天身后,沉默几秒,没想到这所谓的辰国长公主,居然就在草原。 他淡淡道:“位置,我们告诉你了,能不能抢来,看你的本事。” 烛九天没有回应……他早已消失在漫天雪原间。 …… 寒风扫过万里雪原,拂起些许雪花,在地表荡出迷蒙雪雾。 油布搭建的三角帐篷前,一匹白马弯腰吃着草料,酒儿裹着厚实的羊皮袄,俏脸被冻得通红一片,呼着白气,连忙升起篝火,张开小手迎着火势取暖。 酒儿不喜寂寞,却时常与寂寞为伴,已独自在江湖闯荡了四年。 只为爹爹遗愿……找回自己的家人。 她来草原,显然也是担心戎人掳掠了她娘亲与幺妹,这才来此一探究竟。 酒儿自行囊取出肉干,用木棍穿起放在架在火堆上,随意烤一烤,视线则茫然望向北方雪原。 可她一抬眼,忽的娇躯一颤,竟是恍然看到自己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好似他本就在这里。 “绛珠玉,在你身上?”烛九天面无表情俯视着酒儿,平淡道。 呛铛———— 回应他的,只有一抹极为刺耳的拔剑声。 …… 不久后,晋地边疆一座小镇,早已被大雪覆盖,客栈内,传来极为痛苦的咳嗽声。 酒儿趴在床头,面若金纸,每咳嗽一声,便吐出一口黑血。 西凉盗圣,观云舒未来的师伯,俗名蓝秋霜,乃是一位比酒儿还小五六岁的小丫头片子。 两人已是至交好友。 她跪坐在酒儿身侧,小手轻轻拍着酒儿粉背,眼神担忧,另一只手还端着药碗。 酒儿不是烛九天的对手,被打成重伤,仓皇而逃,来至边关才得蓝秋霜的接应。 也就是蓝秋霜身为盗圣,先天在轻功与隐匿行踪方面超凡脱俗,否则两人恐怕都得被烛九天活生生打死。 酒儿呼吸急促,不断深呼吸,气短而急,听得蓝秋霜一阵揪心,直到酒儿缓和几分,才虚弱问: “伤势无关痛痒,但他一招一式,似含蛊毒……这是苗疆那边的功夫吧。” “不差。”蓝秋霜紧咬下唇,“你,你已毒质入心,怕,怕是活不长了……” 酒儿自然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烛九天一身武功明显为毒所创,几招下去,竟将毒质打入酒儿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毒质深入到这种地步,根本药石无医,便是拿来解药,怕也难解。 更何况,酒儿也不觉得烛九天会为自己的功法专门制作解药,这不是纯粹给自己找弱点罩门吗? 此刻酒儿还活着,纯粹是靠绛珠玉源源不断供给的天地灵气勉强吊着命,但绛珠玉也非万能,恐怕也撑不了几年。 “还能活多久?” “不知……”蓝秋霜用衣袖抹着红肿眼睛,“但听说沟通天地之桥,便可百毒不侵,余下时间,你安心习武,我,我去小西天当尼姑,为你求来真珠舍利宝幢,好不好?” 酒儿如今不过二十三岁的大姑娘,闻听此言,心中不可能不怕。 她还没见过自己的娘亲和幺妹呐,怎么能死呢? 她与蓝秋霜在客栈里抱头痛哭。 …… 哭解决不了问题,不知自己究竟还能活多久,酒儿只能过一天算一天,春去秋来,眨眼三年过去。 酒儿藏着心事,迟迟无法突破那层关隘,行走江湖间,也遍访名医,可得到的答案,只有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绛珠玉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真珠舍利宝幢同样救不了她的命,据小西天方丈所言,若是毒质尚不曾如此深入,兴许还有得救,但酒儿如今已是毒人,贸然接触真珠舍利宝幢,只会化作齑粉…… 也是,真珠舍利宝幢只为净化邪祟之物,又不是专门解毒的东西……此刻的酒儿在真珠舍利宝幢眼中,便是不可置疑的邪祟。 在江湖独闯这么些年,娘亲与妹子没找到,自己反而要死了……空活二十余年。 酒儿已经不知一个人悄悄哭了多少次,浑浑噩噩间,听闻宫里出了位医术高超的太医,会一门名为‘点生针’的针灸法……可这明明是辰国一位太医祖传的针法啊。 酒儿看到希望,牵马去了京师,遇到了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第一个人……洛湘竹的娘亲,燕王妃。 燕王妃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告诉了她萧冷月的线索。 这消息好似晴天霹雳落在酒儿心中,也将那层沟通天地之桥的关隘,砸碎了几分。 酒儿知道,待寻得幺妹之时,执念已去,念头通达,自己怕是便可沟通天地之桥。 燕王妃说,她自幼体弱多病,若是怀有身孕,怕得难产而死,即便生下娃娃,若是遗传了她的体质,恐怕一辈子也得活在榻上。 酒儿于是将护佑自己三年的绛珠玉送给她……沟通天地之桥就在眼前,哪怕没有绛珠玉,她也不至于立马就死。 燕王妃,兴许比她更需要绛珠玉,只是绛珠玉非俗人能用,若是没有他们萧家的皇室血脉,贸然化虚入体,定有捉摸不定的副作用。 酒儿翻身上马,兀自离去,却又忽的回首,看向燕王妃怀中的绛珠玉。 若她最后还是没能撑住,毒发而死,那这本应吊命的绛珠玉,未来用在燕王妃腹中娃娃身上,是不是也算为她而活? 如此想来,似也不差。 重担与生死压在心头,酒儿很少笑,但此刻她朝燕王妃露出浅浅的笑容,衷心道: “祝你幸福。” “恩!” 从冬入春,雪化成雨,烈日炎炎,秋天无际,循环往复。 在江湖寂寞了近十年的酒儿,终于在江南找到了自己的妹妹。 那是很平淡的一天……但那天过后,酒儿不寂寞了。 可直到沟通天地之桥后,酒儿才知烛九天的武功究竟有多么可怕。 武魁高手已是百毒不侵,可即便是武魁,也有蛊王之毒可杀……烛九天的武功,丝毫不逊色于蛊王之毒。 突破那层关隘后,虽是缓和不少,可终究还是会死的。 兴许是五年,十年,二十年……酒儿不知道,她只能在短短的年月中兀自而活,来煎人寿。 她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妹妹……谁也不敢告诉。 她决心寂寞的死去,一如当初寂寞的孤身闯荡江湖。 又是一年,大雪。 “这是谁的墓?”时值两岁的赵无眠,站在辰国太子妃的墓前,脚踝都没进雪中,他疑惑看向用手帕擦拭墓碑的酒儿。 “我娘,自我记事起便从没见过她,爹爹寻了她一辈子,没找到,我在江湖寻了近十年,也没赶上……你要叫她奶奶,明白吗?” 说至伤心处,她兀自啜泣,与萧远暮很像……不,应该是萧远暮像她。 “你不是不让我叫你娘吗?我可以叫她娘亲的,怎么样,酒儿姐姐?” 酒儿用自己的剑鞘,在赵无眠的额头轻轻敲了下,没有回答。 赵无眠捂着额头,这是他第二次见酒儿哭。 第一次,是酒儿捡到他的时候…… 赵无眠为了让气氛轻松点,笑着道: “听说你是沟通天地之桥的高手,江湖顶尖……那我倒是不用担心你哪天死在什么地方,否则还要为你收尸立碑…… 那多让人难过呀,难道等我成亲,再带着娃娃来祭拜你,对娃娃说, 瞧,这是你爹爹的娘亲,你要叫奶奶,不过爹爹平日都叫她姐姐的,但你可不能乱了辈分叫她姑姑,知道吗?若是叫错,我就用你酒儿奶奶的剑鞘敲你脑袋,就像她敲你爹爹一样。” 酒儿又用剑鞘敲了下赵无眠的额头,破涕而笑, “我若当真死去,定是孤零零的,绝不让你知道,也省的你辛苦给我收尸……” “那我还得找,就像你找姨娘一样,跑遍江湖去找你。” 酒儿又笑了笑,却是扯开话题, “油嘴滑舌……你才两岁就想着成亲的事儿?年关时在饭桌上,你还说要让你冷月姨娘给你寻个童养媳?” “我说着玩的,又不是真想要,我平生最讨厌包办婚姻。” “如果那小丫头比我长得还漂亮呢?” “世上没人比你漂亮……但也不是不能考虑。” 酒儿哑然失笑,缓缓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雪花,朝赵无眠伸出小手, “走吧,元宵后我们就离家,去江湖看看……若能帮你找个漂漂亮亮的娃娃亲,似也不错。” 赵无眠伸出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背对着墓碑,走在大雪纷飞间。 “这么说,你心底有人选?能不能提前给我透个底?” “不行……” …… 洪天三十五年,太祖高皇帝驾崩,消息传出,酒儿却是领着赵无眠去了燕云。 五岁的赵无眠满心不解,搞不懂酒儿忽的来燕云作甚,但他随着酒儿跑遍大江南北,却还没来过燕云,倒也新奇。 此刻冬至,大雪压境,入目所见,银装素裹,来往军士,策马而驰……燕云作为边关重地,离军还当真不少。 赵无眠知道自己是反贼,不免心中微凝,暗自戒备,结果却瞧酒儿竟是领着他,一路来至燕王府。 他错愕看向酒儿,“姐姐,咱要投敌不成?” “投什么敌?我朋友住在这里,待会儿见了,你要叫她姨姨,不可没了礼数。” “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藩王家里还有人啊?” “我与她虽有书信来往,但身份敏感,如非必要,不会来见……但那狗皇帝得了报应,死在京师,此刻谁还有闲工夫管我和你姨的事?” 言谈间,两人在丫鬟的带领下,走进后院一间屋内。 屋里点着安神香,烧着地龙,暖烘烘的,茶海小案上摆着药碗,已喝了一半,乃是安胎药。 屋内软塌处,幔帐掩着,周围侍立着丫鬟,此刻一只素手探出幔帐,轻轻拉起,露出一张稍显虚弱的妇人面庞。 妇人穿着睡裙,小腹隆起,明显已有身孕,且临盆之日,明显就在这几天。 燕王妃望着酒儿,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抬手示意丫鬟们退下,口中则道: “本来说,要在京师诞下,但听殿下要来,才托着大肚子跑来燕云等殿下……这位就是你曾提起过的远空吧?” “姨姨好,但我叫赵无眠……” 赵无眠的后脑勺被酒儿拍了下,后被牵着来软塌侧坐着。 酒儿打量燕王妃的肚子一眼,又好奇摸了摸,“什么时候临盆?” “估计也快了。”燕王妃眼神柔和,“绛珠玉,我一直收着……” 没有酒儿,燕王妃显然不知该如何将绛珠玉化虚入体,酒儿当初也没想到燕王妃居然拖到现在才怀孕……不过也没差。 “有我在,你们定可母女平安……可是给娃娃起名了?” 燕王妃看了眼挂在墙边的剑与鞘,想了想,“王爷一介粗人,哪会起名……多亏有殿下,娃娃未来才能健健康康的,便是让她叫殿下声娘也不为过,不如殿下给她取个?” “我也是粗人,从小就跟爹爹习武,打打杀杀,没读过多少书……”酒儿看向赵无眠,“你平日能说会道,还给我讲那么多故事……你取一个?” 赵无眠生平第一次给人取名,不由正经了几分,“他(她)是男娃女娃?” “姑娘。” “妹妹啊……洛湘竹如何?” “有何寓意?” “没什么寓意,单是我喜欢。”赵无眠挺胸。 话音落下,燕王妃也不由掩嘴轻笑,倒觉得酒儿这养子有趣。 酒儿也笑了笑,却是道:“你喜欢便好,毕竟这是你未来的媳妇。” 赵无眠愣在原地,神情错愕,不可置信看向酒儿。 酒儿不似说谎,燕王妃神情也没什么变化,显然,这是酒儿与燕王妃早就商议好的。 赵无眠这才稍显呆愣望向燕王妃的肚子,没想到自己当初只是随口一言,酒儿竟记在心里,真给他找了个娃娃亲…… 他忍不住道:“等这妹妹生下,还是别提此事为好,她长大后喜欢嫁谁便嫁谁,何必单吊我身上。” “以我和你姨的感情,你日后少不得与她交集……怎么?觉得自己没有魅力,这妹妹便是自小同你一起长大也喜欢不上你?你不是还同我讲过贾宝玉与林妹妹的故事?未来你这妹妹余生皆要与绛珠玉为伴,与你怕也是一起‘金玉良缘’。” “金玉良缘?什么故事,同我讲讲。”燕王妃好奇问。 屋外大雪如幕,拍打在屋檐廊角,寒风呼啸,屋内则温暖如春,不时传来几声谈笑声。 可后来,赵无眠还是没能与洛湘竹促成一起‘金玉良缘’。 燕王妃四年后死了,酒儿也不见了……赵无眠再没什么心情去寻他的湘竹妹妹,仅在蜀地成都,遥遥看了她一眼。 近些时日,村里多了位落难来此的小娘子。 这小娘子生得可怜,天生不会说话,只是出手阔绰,细看眉眼,定是美人,村里人都猜她来头肯定不小。 因这小娘子认得中原的字……中原的字,在南诏是只有权贵才能学的。 小娘子似也听不见,往常有些村姑干完农活,寻她聊天,她都没什么反应,只是用茫然的眼睛看过来。 为了防止身份暴露,小娘子干脆装聋,以此掩饰自己听不懂南诏话。 只能靠肢体交流,太不方便,去小娘子家的村姑也便渐渐少了……直到她们有天瞧见小娘子用板车拉着她的相公在院子里晒太阳。 小娘子的相公太俊,村姑们哪见过这般男人,哪怕回去后免不得被家里男人说道,可她们每日就是忍不住想来瞧瞧,说是帮衬小娘子,实则还是借此机会,偷偷看小娘子的相公。 在村姑们热心的帮助下,荒废许久的屋舍小半个月便干干净净,墙上没了蛛网,屋上瓦片换成崭新,窗前挂有腊肉,就连院中一口枯井,也被拔出杂草,井水充盈。 小娘子是个心善的人,次次都会给村姑们赏钱,拜此所赐,村里的男人也不甚在乎自家婆娘去小娘子家偷偷看男人了。 反正那男人貌似得了什么病,只顾得卧榻昏睡。 村里人都猜小娘子年纪轻轻就如此照顾这男人,定然有天会不耐烦,迟早改嫁。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娘子也不干活,单靠积蓄采买生活物资,余下时间,不是牵着马驮着她那相公在村里四处溜达透气,就是和她相公在村郊池塘钓鱼,寸步不离。 她钓鱼,他就枕在小娘子腿上睡觉。 村里人都觉得,小娘子定是爱惨了这男人,哪怕这男人从未睁眼瞧过她一眼。 平淡的一天,小娘子问村头王寡妇家里买了只鸡,村里人都觉小娘子是积蓄花光,准备搞些生计,直到听得小娘子的院子中传来一声声鸡鸣与扑腾翅膀的声响。 过去一瞧,才知小娘子早晨买了鸡,是想杀了它给相公炖汤,补补身子,结果笨手笨脚又生得心善,一晌午过去,愣是没逮到那鸡,反倒被鸡溜了两个时辰。 小娘子委屈得直掉眼泪。 最后还是王寡妇亲自帮忙杀鸡拔毛,小娘子连连鞠躬道谢。 王寡妇瞧这小娘子如此愚钝,又如此年轻,像极了刚嫁人的小媳妇……不免想到自己刚嫁人的时候,忍不住连连比手势,劝小娘子还是趁早改嫁为好。 你还年轻,莫要因为一个男人糟蹋了自己一辈子……这男人哪怕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等你未来积蓄花光,孤身一人自力更生,还得照顾这么一个拖油瓶,可不知得有多苦。 小娘子总是摇头。 一天夜里,小娘子双手扶着水桶,稍显吃力打了水,在炉子上烧开,倒入浴桶,便合上门窗,脱去男人的衣物,伺候他洗澡。 小娘子神情平和,对男人的身子早已见怪不怪,甚至于将男人搀扶进浴桶后,自个儿也轻拉腰带,露出雪腻光洁的肌肤,一同没进热水中。 小娘子知道,她与男人清清白白,也知道男人是自己堂妹的意中人,可在异国他乡相依为命…… 小娘子抬起手指尖滑过男人的胸膛,她总是靠这种方式,与他说话…… 她不知什么时候,男人才能苏醒。 于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渐渐的,在这种异国他乡的环境下,小娘子不免心生寂寞,这里的生活,哪怕银子再富裕,也很艰苦。 一座寂寞的村子,一栋寂寞的屋舍,一位寂寞的女子,她已不快乐。 但她要学会忍受。 洗完澡,她为男人换上干净衣裳,自己则提着衣篓,带着男人的脏衣服。 积蓄再多,也有亏空的时候,小娘子不知若积蓄花光,她该如何……她不怕付出自己的劳力讨生活,近些日子,她的手都红了,布满了劳作的痕迹。 她只怕自己离开男人去干活后,男人忽的醒来,却找不到她,更怕有什么不轨之徒趁她不在,将男人掳走。 由此小娘子并未点灯,单靠着月光清洗衣裳。 水盆里倒映着夜空一轮明月,埋入衣裳后,很快明月细细碎碎。 可衣服洗至一半,小娘子耳边忽听村里传来马蹄声……村里只有她一个人有马……这种时候,会有谁来呢? 小娘子心中感觉不妙,连忙起身,安抚了下栓在院中受惊马儿,后循着月色,悄悄走出院子,朝村里的小广场打量。 广场上,聚集着一堆骑着高头大马的江湖客,粗略看去得有二十多人,皆是手持火把,面容冷硬,佩刀带剑,气势汹汹,明显不是善茬。 此刻为首一人,正与村长叽里咕噜,说些什么,语气居高临下,村长卑躬屈膝。 后村长忽的抬手指向小娘子的家中方向,广场江湖客骤然喧哗起来,大喜过望,似是搜查许久,终于找到正主…… 小娘子心头顿时一跳,小脸一白,连忙回屋,正欲带着男人逃命。 可推开房门后,榻上却空无一人…… 他人呢!? 瞧见窗户碎开……有人闯进来了? 小娘子眼前一黑,竟是当场瘫坐在地,身后不远处传来杂碎的马蹄声,明显是来抓她,可她也恍然未觉。 水盆放在她的手边,井水清澈,细细碎碎反射着月光。 不知何时,不远处的马蹄声渐渐没了动静,似是翻身下马,悄声潜伏……可小娘子什么都没想,兀自落泪。 忽然间,小娘子眼角余光,透过水盆内的澄澈月光,看到了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 一张苍白的脸,一身沾染血迹的衣裳,一柄斜跨在腰的横刀。 小娘子的心猝然开始跳。 连忙回首,心跳又是近乎停止跳动。 她从没想过,那男人会这样忽的出现在她身边。 两人凝视着彼此,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男人忽的伸出一只手,右手拇指竖起,其他四指握拳,然后竖起的大拇指向前弯曲两下,后朝小娘子笑了笑。 小娘子直勾勾盯着男人看……她还记得,这是当初在晋地时,男人第一次教她的手语。 意思是‘谢谢’。 作罢,男人说: “湘竹妹妹,你我之间的娃娃亲……还作数吗?” —————————— 有点耐心让秋观细细将这段剧情写完行不行啊…… 好歹也是长篇。 短短几章怎么可能写出韵味来……都追到这了,也知这本不是什么快餐,不是吗…… 第5章 夏夜,泛舟,荒郊,破庙,美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夏夜。 村内昏暗幽深,听得屋外杂乱马蹄,皆是无人出声,唯恐招致杀身之祸,直至没了动静,一抹黄灯才悄然亮起。 村长提着灯笼,在老婆子的催促下胆战心惊走出家门,夜风一卷,裹挟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入鼻尖,让村长不由打了个冷颤。 向前探出灯笼一照,才发觉方才那些前来缉拿要犯的官爷竟全部尸首异处,残肢碎屑,血泊遍野。 村长吓得脸色惨白,灯笼脱手,瘫倒在地,灯笼沿着地上血泊滚动几圈,抵在一双长靴前。 就是他杀了这些官爷!?他是谁!? 村长颤颤巍巍抬眼瞧去,顺着灯笼的昏黄光线,看到一柄斜跨在后腰的横刀…… “你就是这里的村长?” 年轻的清朗声线不急不缓传来,说的是中原官话,村长听不懂,可还是猝然一颤,连忙跪地,不敢再看。 “他们这些人追杀我与湘竹妹妹,才落得这般下场,看在这段时日你收留妹子的份上,我不计较你泄露我等屋舍的事……抬起头来,处理尸体吧。” 话音落下,黄土地上才传来‘蹄哒,蹄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此刻村长才敢抬眼,顺着夜空的月光,瞧见侧坐在马背上的小娘子与牵马的男人……竟是他们?这小娘子的相公竟是一位江湖高手! 小娘子与她相公是安全了,但这么多官爷死在他们村里,若是上面追究下来,他们村该当如何? 村长脸色更白,眼前发黑,夜风吹得更紧了,那小娘子的相公猝然停步,回首侧眼,想起了什么。 “很快南诏就没有这个朝廷了……追究不到你等头上。” 村长听不懂中原官话,只听这小娘子的相公话语间平淡如水却偏偏气势凛然,似是要将这南诏国,搅得天翻地覆。 在村里杀了人,明显不可能继续住下去,赵无眠这才带着自己的湘竹妹妹快步离去。 先前那些官差的马匹受惊,四散而逃,赵无眠随意牵来一匹,本欲两人两马离去,但没成想洛湘竹到现在还不会骑马,也是,之前都有木板车的。 赵无眠松开缰绳,随手拍在马匹大腿上任由它跑去,自己却飞身便坐至洛湘竹身后,惊得洛湘竹娇躯微颤了下。 离得太近了……虽然这段时间,洛湘竹都与赵无眠一起洗过澡,但那会儿赵无眠毕竟昏迷,和现在肯定感觉不同…… 赵无眠视若无睹,一手穿过洛湘竹的纤腰牵住缰绳,另一只手干脆抚在她的小腹,轻夹马腹,策马而去。 掌心滚烫的热度透过衣物传来,直叫洛湘竹脸红。 洛湘竹大家闺秀,自是矜持,此前赵无眠昏迷也就罢了,此刻他已醒来,可万万不能再有什么肢体接触,否则岂不是坏了两人清白。 当即双手扒拉着赵无眠的手,试图挣脱。 但赵无眠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开始轻轻摩挲,上下抚动,似是隔着衣物感受洛湘竹的肌肤娇嫩。 往上去时,差一点点便要碰到竹笋,往下去时,又差一点点碰到竹叶,可偏偏就是总差那么一点儿…… 洛湘竹俏脸血红,紧咬下唇,看出赵无眠就是故意欺负她,回首瞪他。 怎么刚醒就欺负我!? 赵无眠一瞧洛湘竹回首,湿润的朱唇紧紧抿着,似是初晨的一片花瓣。 布着露水,娇艳欲滴。 灰色头巾还包着长发,面容虽是羞愤,可那抹疲惫感却怎么也藏不住,堂堂藩王之女,打扮俨然一副村姑模样。 就是这么个小村姑,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照顾赵无眠近一个月。 赵无眠当即凑近,‘啵’的一声,含住洛湘竹的朱唇。 洛湘竹整个人都激灵了下,差点从马上栽下去,但赵无眠也没一直亲着,浅尝辄止离远几分便笑道: “这可不是欺负……和自家娘子亲热算什么欺负?怎么?你还不想认这金玉良缘?” 洛湘竹一听‘金玉良缘’四个字,眼神就复杂几分。 燕王妃当年自然向小时候的洛湘竹提过她有个娃娃亲,但她向来外柔内刚,怎么可能让长辈做主自己的亲事? 她心仪谁,才会让长辈出面帮她谈婚论嫁。 当初在华亭城,赵无眠一想和她谈谈男女事,她就百般推辞让慕璃儿替她聊,其实就是在暗示赵无眠: 你若真心喜欢,那就和师父商量个黄道吉日,再提聘礼去燕云,那她也就半推半就了。 但若洛湘竹对谁无意,慕璃儿就是把嘴皮子说破,这亲事也成不了一点。 因此这所谓的‘金玉良缘’……既然赵无眠此前都从不来燕云寻她,那她又怎么可能把这当一回事呢…… 但此刻洛湘竹怎么都没想到,这‘金玉良缘’的对象居然本就是赵无眠。 她心底不免又恼又喜。 恼的是明明两人有娃娃亲,可赵无眠却从不来燕云寻他。 至于喜……自不用多言。 原来两人本就是天生一对儿,自己堂妹才是后来者,哼…… 而且赵无眠既然能记起此事,那他定然便是什么都记得了……困扰他这么久的事,终于有所了结。 洛湘竹眼底不免羞喜交加,只是碍于礼法羞于让赵无眠看出她心底喜意,便又转过小脸。 可没成想,赵无眠这厮又抬起手,点起她的下巴将她的俏脸扭过来,又是‘啵’的一声,亲了一下。 “恩……”洛湘竹嗓子里发出一声挣扎的鼻音,用力推开赵无眠,却是先连忙四顾……这荒郊野岭的,被人瞧见可怎么办? 她堂堂藩王之女,黄花闺女,岂会在外做此等伤风败俗的事,至少……至少也得寻个私密处不是…… 但眼看赵无眠似有愈演愈烈之风,她连忙移开小脸以防被亲,扯开话题似的小手抬起,指向天边。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赵无眠冷冷一笑,“这些天,我也不是彻底没了意识,迷迷糊糊还是知道外面发生什么的,所以欺负你的人,一个都别想跑,如今自是得帮你讨回公道……还有烛九天,当年若非是他……” 后面的话,洛湘竹没再听下去,她只听赵无眠说他昏迷时还有意识,当即就眼前泛黑,无力向后靠在赵无眠肩上,差点晕过去。 若是如此,那赵无眠岂不是知道自己和他一块洗过澡? 她不想活了。 结果装死还没装多久,她便感觉到自己方才不过是比了个手势,赵无眠抚在她小腹处的手便没了限制,借机宛若游蛇钻进她的上衣衣角,而后向上。 顺藤摸瓜。 洛湘竹瞳孔骤然瞪大,在东海时赵无眠还只是摸摸小手,亲亲手背,如今这才刚醒就,就…… 以洛湘竹的教养和脸皮哪经得起这阵仗,当即在马鞍上用力挣扎,可竹笋陷进,不动还好,一动,当即就一拉一扯,瞬间就让小哑巴没了气力,好似一滩清澈泉水向后瘫倒在赵无眠怀中。 她俏脸极烫,美目羞恼却又暗含几分迷离,脸庞斜向上,可见赵无眠的下巴。 赵无眠一只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在小哑巴的怀中取暖,低垂视线,在月光中看向洛湘竹的绝美容颜。 洛湘竹眼神很凶,意思是松手! 赵无眠视若无物,再度俯下身。 啵~ 洛湘竹垂在马鞍侧的两只绣鞋骤然弓起,凌空蹬了几下,踹在塞进马鞍袋里的东皇钟上,发出‘铛铛’几声脆响,而后绣鞋便似认命般无力垂下。 东皇钟堂堂九钟之主,又是被当铁锅又是被踹……天底下估计也只有赵无眠一伙人会这么对待它。 马儿沿着官道奔袭而去,远远瞧见远处有屋舍,洛湘竹‘哼唧’一声,连忙推开赵无眠,坐直身子,红着脸抚平衣裙。 赵无眠也没继续欺负小哑巴,来至近前,才瞧这是一处渡口,落着三三两两几间屋舍,皆已熄灯。 码头处停泊着几艘船,湖面宽广,不见对岸,明月倒映水面,静谧幽然。 赵无眠清理那群所谓官差时,不仅抢了他们身上的银子,也问了些事,知道横渡此湖乃是永昌近路。 他明显是打算先去找找崔向微的麻烦,这才直奔而来。 赵无眠弯腰,胳膊穿过洛湘竹的腿弯,以相当亲昵的姿势将洛湘竹横抱下马。 洛湘竹挽着他的脖颈,倒也没如何挣扎。 两人皆不会说南诏话,这一处普通渡口也不像有人会说中原官话的样子,交流不便,干脆不出声打搅,单在门前放了几两碎银,便撑离两艘船。 赵无眠与洛湘竹一条,马匹一条。 洛湘竹提着裙摆,踏上甲板,平静湖面荡起几分涟漪,她疑惑瞧来,也不知赵无眠要怎么将马也带去湖对岸。 赵无眠也踏上甲板,朝马匹那艘船随手轻挥,便有一股柔和气劲推着船舶向前滑去,又快又稳,几个呼吸的时间,马儿便已到了湖中心,且气劲丝毫不减,依旧自顾自向前荡去。 料想单这一掌的气劲,就足以支撑马匹直接荡去湖对岸。 可明明那船上根本无人……若是让什么行人见了去,定以为是鬼怪作祟。 洛湘竹稍显错愕看了赵无眠一眼……以前的他,明显不可能做到这种事。 赵无眠没在乎这些小事,弯腰走进船篷,任由船舶自顾向前,他明显不急,船速也便没那么快。 洛湘竹倚靠着船舷,素手垂下,指尖在湖面擦出一丝淡淡水波,待到了湖心明月处,圆月在水波内轻晃,周围湖面浮着淡淡水雾,幽寂无人。 洛湘竹心情放松,表情静谧。 赵无眠盘腿坐在她对面,自腰间解开自己的朱红酒葫芦,轻轻晃荡,内里依旧有酒液……也是,洛湘竹这段时间显然不会喝酒。 赵无眠拔开酒塞,往嘴里灌了口听澜酒,欣赏着月下美人,后将酒葫芦递给她。 “今晚我可算醒来,值得庆祝,该喝几杯……妹子也尝尝?” 洛湘竹并未拒绝,只是抬手轻轻挽了挽耳边碎发,接过酒葫芦,小小抿了一口。 表情稍显古怪……赵无眠现在开口闭口都唤她妹子了。 这称呼倒也不是不行,听得也甜甜的,就是太亲昵了……突然间还有点适应不了。 她想起什么,解开自己放在手边的小行囊。 她似是炫耀,给了赵无眠一个得意眼神,后一件件将内里物什摆出。 薄饼,腊肉,香肠,黄瓜干,以及用密罐封起的鸡汤……这是今天晌午炖的,才吃了一半! 洛湘竹拧开密罐,鸡汤已经有些冰凉,并未有热气冒出,闻着挺香。 洛湘竹又取出一双筷子,双手递给赵无眠,下巴微微昂起,朝他嘿嘿一笑。 边吃边喝,那村子没什么好东西吃,这些都是我积攒下来的哩。 赵无眠接过筷子,便瞧洛湘竹双手捧起罐子,抿了口鸡汤,露出舒心的神情。 真香。 赵无眠也喝了口鸡汤,又吃了口鸡肉。 鸡汤很咸,鸡肉很柴……不好喝,也不好吃,此刻凉了,更是难以入口,但却让洛湘竹如此满足。 这些让洛湘竹珍之若重的所谓美食,让赵无眠看出洛湘竹这段时间受了多少苦。 洛湘竹平时多嘴馋,去什么地方都要尝尝当地的特色菜,如今只是这么点难吃的鸡汤鸡肉,看着就没有食欲的腊肉黄瓜,就把她打发了? 赵无眠再没心情吃饭,放下筷子, “那几个所谓官差,就是九黎的人,我从他们口中得知,追杀你的人乃是永昌节度使,九黎五大姓之一的崔家家主,崔向微……一条路边野狗,不日我便取他首级。” 洛湘竹撕开薄饼,在鸡汤里泡了下,塞进朱唇,歪了下头,美目茫然盯着他看。 不是说要庆祝吗?忽然说这事儿作甚? 她应和似的微微点头,又推了推摆在面前的食物。 快吃快吃,你是武者,要消耗很多能量,平日昏迷,我喂你饭时很不容易,你一定没吃饱,现在好不容易清醒,放开了吃。 赵无眠又是沉默,几秒后才道:“等去了永昌城,先带你吃顿大餐,然后我们再去大理,继续大吃特吃。” 洛湘竹眨眨眼睛,额前几缕碎发随着夜风缓缓轻晃,美目显出几分憧憬与迫不及待,亮晶晶的。 真好呀,终于又能美美吃些好吃的东西啦。 赵无眠望着她的眼睛。 洛湘竹并未察觉赵无眠的神情,她想起什么,抬手指向朝廷的方向,眼神疑惑。 不先给朝廷传信,让援军来帮忙吗? 赵无眠笑了下,语气平和。 “小小南诏没人有资格接住我的刀,哪怕是那个活了一百多岁的烛九天也不配。” 洛湘竹还是有点担忧,毕竟身处异国他乡,九黎人多势众……唉,这种事让赵无眠做主便是。 若赵无眠能打得过,自然最好,若是打不过……大不了,就当一对亡命鸳鸯嘛! 小哑巴也看开了,和赵无眠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自己是有男人的!就是真死了,也不是孤魂野鬼。 思琢间,洛湘竹瞧见赵无眠一直不吃,又眨眨眼睛,看向自己摆出的粗茶淡饭,忽的想起赵无眠在昏迷前,可是天天山珍海味。 如今不过是睡一觉,苏醒过来便要吃这些粗粮,定然难以下咽。 洛湘竹不免放下筷子,俏脸浮现一丝局促与羞愧。 对不起哦,她不会武功,也没什么闯荡江湖的经验,若是让观云舒,苏青绮她们来,肯定能把你伺候得好好的,根本不缺什么山珍海味,奢华屋舍。 洛湘竹刚一羞愧垂眼,便瞧赵无眠忽的抬手扫开面前杂七杂八的杂粮,按着她的手腕,将她压在甲板上。 咣当———— 酒葫芦被怼倒,晶莹酒液浸入甲板,酒香四溢,但赵无眠鼻尖更多的,还是洛湘竹身上的处子幽香。 “恩!?” 洛湘竹美目猝然瞪大,脖颈处传来赵无眠的炙热呼吸,痒丝丝的,不由俏脸侧过,脸庞泛红,羞愤难耐。 你要做什么? 赵无眠抬手轻轻拉开洛湘竹的头巾,露出她盘起的如墨长发,道: “你我之间的娃娃亲,拖了二十年,择日不如撞日……” 平时洛湘竹皆梳着未出阁的垂发,如今盘起,多了几分妇人味儿,倒像真成了赵无眠的新婚小媳妇似的。 洛湘竹闻言,当即连连摇头,极为抗拒。 不行不行,她不求什么三礼六聘,不求什么十八花轿,但好歹得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跨过火盆,走过你们老赵家的红毯,才算堂堂正正过了门不是? 瞧瞧她现在,穿着村姑似的粗布筒裙,发上连根簪子都没有,也没有什么胭脂首饰给自己好生打扮打扮…… 谁家媳妇这么丑啊? 赵无眠知道洛湘竹的意思,但他没料到直至现在洛湘竹居然想的是自己打扮朴素,配不上他。 赵无眠斟酌片刻,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而是松开洛湘竹的手。 没了钳制,洛湘竹反而心底开始浮现一丝淡淡恼火。 结果她刚一抬眼,便瞧赵无眠张开手掌,似有吸力,船舷两侧有两束澄澈湖水积蓄至他掌心,凌空化作一根水簪。 水簪样式简单,但在夜色中反射着月光……很漂亮。 赵无眠也不知是如何将这簪子固定,别进洛湘竹的发中,端详着她的脸,笑道: “湘竹妹妹真漂亮。” 洛湘竹被夸得羞涩,移开视线,却是双手扶着船舷,朝湖水看去,想以此打量着赵无眠送给她的水簪。 水簪在湖水的反射中,看不太清楚,模模糊糊的,但洛湘竹发觉自己脸上不自觉带笑,美目闪着喜悦的微光。 赵无眠只是用武功给她凝了根不值钱的水簪子,就让自己这么高兴吗? 湖面中,赵无眠出现在洛湘竹身后,附耳轻语,朝她说着什么。 洛湘竹俏脸渐渐攀上红霞,后是移开侧脸,美目紧闭。 于她而言,这便已是回应。 波光粼粼的湖面中,两人的影子缓缓重合,后栽倒在船,湖面再不见两人影子。 直至船舶内才猝然传来一声痛哼,片刻后,湖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将湖内明月搅得细碎不堪。 一叶孤舟寂寞地飘荡在湖心处,但孤舟上的男女并不寂寞。 洛湘竹不会武功,身子骨又柔,赵无眠最开始很是小心翼翼。 但渐渐地,船舶起伏的动静越来越大,甚至有些激烈。 忽然间,只听咔嚓一声,一叶扁舟竟是不知为何,猝然从中断裂。 噗通———— 水花四溅,但刹那间一道残影猝然在湖面一点,好似离弦之箭在宽广湖面轻擦而过,眨眼便来至湖对岸一处林中。 赵无眠赤着胳膊,身无寸缕,有些风中凌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武功之高,不过稍微用力,竟能把船都给……弄折了。 好在他反应够快,否则两人都得成落汤鸡。 洛湘竹被赵无眠横抱在怀,身上披着外衣,包的严严实实,单露出一双穿着纯白罗袜的玉足与俏脸。 她脸上带着极为不正常的红润,额前满是细汗,鬓发紧紧贴着肌肤,朱唇不断开合,急促喘着气,眼神迷离,竟还没发觉船都折了。 直到夜风吹在脸上,她才恍惚间回过神,打了个冷颤,错愕看向赵无眠。 你,你劲儿怎么这么大? 她连忙四顾,林中昏暗无人…… 赵无眠拉了拉披在洛湘竹身上的外衣,当然没人,以赵无眠的感知,就是烛九天亲自来了,也逃不过他的此间剑。 “先穿衣裳,寻个僻静处过夜,下回,下回我轻点……”赵无眠手里还提着洛湘竹的绣鞋,小臂则挽着行囊,抬手帮她穿上绣鞋,顺带捏了捏湘竹妹妹的小脚丫。 细腻触感,好似一块温热软玉。 洛湘竹美目含着水花,连忙抬手捂住赵无眠的嘴巴。 这种事心里知道就行,说什么说…… 待穿戴整齐,寻得早已上岸,正呆站在原地吃草的马儿,随意寻了处方向策马离去。 两人心底都有些尴尬,一路无话,不知多久过去,才寻一破庙歇息。 庙中无人,极为破败,佛像都瘫倒在地,没了半边脸。 大堂残留着不少焦黑痕迹,显然没少有江湖人来这里落脚过夜,因此虽然庙破,却也算干净。 赵无眠点起篝火,四处看了眼,庙是小庙,只有面前一道门窗。 洛湘竹自庙外拴着的马背上取来在外过夜用的被褥,铺在篝火旁,却听咔嚓一声,赵无眠合上门窗。 洛湘竹并未在意,铺好被褥,抬手摸了摸水簪,后轻轻一拉,放下如墨发丝,慢条斯理梳着凌乱发丝。 赵无眠关上门窗回首望去,美人侧坐在被褥上,如墨长发垂下,看不清侧脸,火光一闪一闪落在她的身上。 简朴素裙包裹着娇躯,出了很多汗的缘故,布料紧贴肌肤,愈发凸显出那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腰,可偏偏细枝硕果,一眼看去,竹笋压迫感十足。 赵无眠缓步走去,也坐在被褥上,抬手轻轻拉开洛湘竹的绣鞋,露出穿着白袜的小脚丫。 脚丫轻轻一颤,往后缩了缩,洛湘竹好似受惊小鹿,侧眼看向赵无眠,美目茫然。 赵无眠把玩着妹子的小脚丫,缓缓凑近,“湘竹妹妹……我们继续?” 洛湘竹连连摇头,她身上都是汗,肯定都臭了…… 其实一点也不臭,一点细汗而已,反而更衬得她柔光水滑,温润动人。 赵无眠抬手轻撩上衣。 咚—— 似有细微轻响传来。 洛湘竹抬手便掩,却被赵无眠十指相扣按住双手。 垂眼一瞧,赵无眠竟借着火光,细细打量,似觉得方才在船上乌漆墨黑没看清。 洛湘竹俏脸通红,侧过小脸双目微闭。 只能感觉到赵无眠的呼吸扑在上面,炙热极了。 后来呼吸越来越重,也越来越近…… 吃起竹笋儿来了。 洛湘竹娇躯猝然一颤,白袜包裹的玉趾也是扣紧…… 却是想起,在庙中干这事儿……是不是会把观云舒气死? 咔咔———— 篝火忽明忽暗,在破庙墙壁上,拉出出一圈圈莫名其妙的倒影。 时快时慢,时短时长,唯独倒影紧紧贴合。 夏夜,破庙,美人…… 第6章 千里不留行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南诏国都,大理。 清晨,夏日的第一缕风幽幽穿街过巷,擦过白色外墙上的山水墨画,屋檐翘角的装饰彩绘,昨日大理下了场盛夏阵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徒留满地水滩。 淡淡雾气在街上迷蒙游荡,小贩陆续支起摊子,沿街叫卖。 “饵块!” “中原丝绸!” 大理街道上不时响起中原官话,作为南诏首都,显然受中原化很深……也很富,街道上都实打实印着南诏难见的青石地砖。 几声清脆马蹄在满街嘈杂声中淡淡回响,有人牵马踏上街道,有人看去,不免动作一顿,好俊的江湖女子。 她牵着马,穿着白底紫纹的右衽襟衣,下身则是素雅淡紫的百皱裙,带着帷帽,看不清五官,可这气质,任谁瞧了也知她定是江湖绝世的美人。 紫衣抬手握着缰绳,望着繁华嘈杂的大理城,帷帽下的神情渐渐浮现几丝担忧。 自从蜀地与赵无眠一别后,紫衣七环八绕朝南诏而来,显然是对九黎的传家宝九黎蛊有想法,顺道找找天玄尘…… 不过九黎蛊还没动静,天玄尘也没下落,倒是给朝廷寄去不少对赵无眠体魄有益的毒丹。 可惜紫衣连赵无眠一句谢谢都没听到,只收到了洛朝烟一封字迹匆忙的短信……赵无眠和洛湘竹一块失踪了。 如今过去一月有余,两人依旧音讯全无,明显不正常,毕竟以赵无眠的性子怎么可能安分这么久,定然有变。 可一点线索都没有,她们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这段时日四散江湖,偶尔联络,分头而寻。 紫衣依旧往苗疆,南诏一带寻,此刻大离与南诏关系紧张,迟早打仗,南诏这才闭关锁国,封锁各个国界要道,但也就只能堵堵洛湘竹这样的普通人,自是拦不住紫衣。 她小声骂了赵无眠一句不省心,只是心底的担忧怎么也打不住,不免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这厮刚在蜀地亲了她,辱她清白,此刻要是出了什么事去了黄泉,那她…… 思绪驳杂间,紫衣牵着马走过街道,寻了一处酒肆,将马儿停在外面,撩开酒帘寻一位次而坐,侧耳听着周边酒客的交谈。 紫衣有心学了南诏语,倒也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永昌那近来不太平,出了个纵火狂,听说是个哑巴发了疯,放火烧山,这就烧了万两银子,永昌节度使派了心腹崔一去抓,你们猜怎么着?竟被人在溪边发现尸首,四肢寸断,活生生被人掐死。” “崔一?那个夺命阎罗……以前在永昌路还听说过他的大名,如今死得这么凄惨,倒像虐杀,那哑巴竟有如此武功?” “这谁知道……反正永昌节度使已下了通缉,提那哑巴首级来永昌城内,可换千两白银……对了,那哑巴还有个同伙,是个耍横刀的男人,若一并杀了,赏钱更多……” 咕噜噜———— 酒肆老板为紫衣倒酒,澄澈酒液满上酒碗,却瞧这戴着帷帽的江湖女子正坐原地发呆,不由轻敲桌面。 “姑娘,姑娘?您的酒满上了……” 紫衣闻言这才忽的回过神来,却是忽的起身,腰肢撞到酒桌,只听‘哐当’一声,酒碗翻倒酒液四散,将周围酒客都吓了一跳。 紫衣丝毫未觉,往桌上拍了两碎银,便在周围人茫然的视线中匆匆离开酒肆。 紫衣翻身上马,策马在长街横冲直撞,惊得路边行人怨声道载,埋怨连连,直到来至布告栏,匆匆下马,在一众告示中寻得永昌纵火犯的通缉令。 揭榜一瞧,还真如那些酒客所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哑巴姑娘,一个同样年轻,用着横刀的俊美少侠。 一水村与驿站官差皆见过两人,倒也画了像,画功算不得好,旁人见了也不会联想到未明侯,但紫衣对两人何等熟悉,细看眉眼,这分明就是赵无眠与洛湘竹! 紫衣娇躯轻颤,激动的浑身打抖,让布告栏前的其余人皆是错愕看来。 有人道:“这位女侠,你也对这雌雄纵火犯有兴趣?” “什么雌雄纵火犯……芳心纵火犯还差不多……” 紫衣指尖摩挲着通缉令上赵无眠的脸,笑骂一句便携着通缉令再度飞身上马,当即便要去永昌路内寻自己的情郎。 永昌路在大理以南,但当紫衣快跑出南城门,才堪堪想起什么,又一拉缰绳拐了个弯儿……终于有了消息,得先通知朝烟她们才行。 自从赵无眠得知南诏乃九黎傀儡后,便有意往这里安插侦缉司的暗桩,虽然不多,但给朝廷传个信儿的能力还是有的。 可就在此时,一匹飞马猝然穿过大理南门,信使背后插着黄旗,手里举着信筒,脸色涨红,胯下马匹更是口吐白沫,眼看都快跑死了。 八百里加急? 紫衣坐在马上,望着信使一路横冲直撞,朝大理宫内闯去,柳眉轻蹙,面露疑惑。 一般是有军情才会八百里加急,但小小南诏能有什么军情,现在又没打仗……是苗疆那边的大军打过来了? 这也不对啊,苗疆在南诏东方,若是朝烟出兵,这信使应当是从东门入城,可这里是南门…… 这信使是从永昌路内来的? 紫衣心尖儿微微一跳,总觉得这和赵无眠有关。 紫衣得知赵无眠线索的前两天。 旭日东升,淡金暖阳透过窗纸,落在破庙地上,篝火早已燃尽,化作雪白的灰。 马儿被栓在庙外,埋头吃草。 庙内幽香沁鼻,地上铺着被褥,时值盛夏,赵无眠躺在被褥上,垂眼看去。 天气较热,一层薄薄春被垂下,洛湘竹趴在他的胸膛上,初次花烛,又生得体弱,俏脸还带着几分难以消退的红霞,眉眼疲惫,如墨长发披散在纤细粉背,几缕落下,扫在赵无眠心口,痒丝丝的。 一层薄薄春被盖着她,只是盛夏时节,昨晚又极为燥热,也便单单盖着洛湘竹挺翘的臀儿与肉感十足的丰腴长腿。 上身没有阻隔,紧紧压着,赵无眠触感好似温热凝脂,难以言喻的舒适。 赵无眠手指随意梳理着洛湘竹脊背的落发,回想起昨夜,神情不免古怪几分。 以洛湘竹的性子,怎么可能在成亲前做这种事,但异国他乡两人相依为命,本就心之所系,早在东海时便隐隐暗生情绪,否则赵无眠也不会去哪儿都想着给她带零嘴,洛湘竹也不会在自己被赵无眠亲了手背后还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如今记起前尘往事,便有了层金玉良缘的引子,自然也便顺水推舟,水到渠成,湘竹妹妹也是半推半就……那赵无眠自然没什么可犹豫的,只是没想到…… 竹子竟如此水润多汁。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互表心意,好像缺了点仪式感……也是,小哑巴面皮太薄,恐怕赵无眠一辈子也不会从她那儿得到一句‘我喜欢你’。 不过赵无眠也不是流于表面的肤浅之人,若是他迟迟醒不来,洛湘竹定会照顾他一辈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她便自作主张,披上红盖头,与他办个简单的亲事,就这么和他过一辈子。 如此貌似也不错?能清晰知道妹子对他的情,只是会让湘竹妹妹太苦,还是罢了…… 赵无眠胡思乱想了一阵儿,并未动弹,以防惊醒湘竹妹妹,琢磨着自己的事。 一个月来,他迟迟不醒,一来是在接收自己以前的记忆,二来底蕴委实过于深厚,前尘往事一同入心,没了缺陷,当即便自发突破那层关隘。 因此与其说他在昏迷,倒不如说是深度闭关,如今醒来,自是有了成果…… 体内奇经八脉本就被青玉佩扩充到凡人极限,进无可进,变化不大,唯独真气自成周天,让赵无眠有股玄而又玄的错觉……似是他成了天地间的一份子,只是心念一动便可自天地万物中调取能量,化作内息。 天地的宠儿,世界的偏爱,人人都是气运加身,人人都得天地宠爱,随时皆有世界助力……就是对沟通天地之桥最好的概括,由此也便对周遭一切细微动静心知肚明。 难怪武魁的感知一个赛一个猛,躯体内的五脏六腑,筋肉骨骼更是臻至完美,举手投足便可开山裂石。 但最重要的,还是冥冥中让赵无眠洞察到一丝天地间捉摸不定的东西……可以是气运,可以是国运,可以是时间,也可以是空间。 不过这太过虚妄,除了仙人,显然没人有资格触碰,赵无眠也只是隐隐有几分察觉,不再像此前那般雾里看花。 现在想想,以前赵无眠对奈落红丝中时间一道的剖析,简直就跟平头老百姓幻想用金锄头耕地没什么区别。 眼界,武功没到那境界,便是想再多,也只是笑话。 至于其他别的收获,具体对实力拔高多少,就得实战中检验检验了。 但即便如此,赵无眠也感觉自己和人类都不算一个物种了。 再往上,已经进无可进,唯一的关隘怕也只有所有武魁都梦寐以求的羽化飞升。 也就是修仙。 不过据赵无眠所知,唯一和修仙沾边的,恐怕只有那个传闻中的仙人之下季应时。 乌达木与萨满天都差了点。 琢磨间,怀中的洛湘竹睫毛微颤,缓缓抬眼,看了赵无眠一眼,后又合上眼帘,自顾睡觉,神情安心。 但几秒后她猝然反应过来现状,娇躯紧紧绷起,但又面皮太薄不敢再抬眼看赵无眠,于是装睡,只是脸上却越来越烫,身上也是一热,竟开始冒起细汗,让赵无眠的掌心湿腻了几分。 萦绕在空气中的幽香,似也多了几分黏糊。 赵无眠觉得妹妹有趣,于是凑近她的耳边鬓发,轻声细语,打趣道: “湘竹妹妹,你堂堂藩王之女,家教森严,昨晚怎滴就被我乱了心智,勾了魂魄,竟同我在这荒山破庙做此等伤风败俗之事,岂不是乱了你平日所学……” 洛湘竹美目猝然瞪大,看向赵无眠,后眼眶一红,竟兀自落泪。 她又不是不拘小节的江湖女子,心底也觉得自己此举伤风败俗,有伤廉耻,便要与赵无眠约法三章,往后再也不做这事儿,直到成亲那天。 但四顾一望,也不知草纸与炭笔放去哪里,当即更急,虽知赵无眠在逗趣她,却更是泪如雨下。 泪珠落在赵无眠的胸膛上,湿哒哒的……很熟悉的感觉,此前洛湘竹没少趴在他怀中哭。 赵无眠没料到妹子逗逗就哭,抬手捏了捏她的侧脸,洛湘竹当即就扭过脸……不给他摸。 赵无眠笑了几声,便惹洛湘竹怒目而视……你笑什么? 赵无眠没说话,抬手搂住洛湘竹的后脑勺,让她的小脸贴在他胸膛前。 洛湘竹挣扎几下,可此刻紧紧贴着,越挣扎,竹笋便似埋进土里左扭右扭,心里古怪,不敢再动。 两人不再交流,只顾在这荒山破庙,异国他乡,相拥取暖。 早在赵无眠昏睡时,每逢委屈难过,她就趴在赵无眠胸口哭。 此刻她再度趴在这里啜泣,心境已是截然不同。 虽是哭着,可她心底却是莫名甜滋滋的。 村子里的人,总说这男人是小娘子的相公,小娘子为了掩饰身份,从未否认。 她心底也喜欢这个男人啊,当别的村姑一口一个小娘子的相公时,她心底未尝没有一丝藏在深处的甜意。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们说的,我……半推半就才认下来的。 但现在呢,这男人一口一个湘竹妹妹,待回了中原,真要成她相公。 洛湘竹渐渐不哭了,情窦初开的少女情绪多变似秋日晴空,转而抬起双手,环住赵无眠的脖颈,享受起片刻温存。 妹妹身子骨弱,肯定承受不住,昨晚一夜,差点得把妹妹弄晕过去,因此赵无眠虽然还挺想,却也不曾再干什么。 待歇息片刻,两人穿衣,洛湘竹在自己的小行囊中,取出炭笔与草纸,写了许多,还真要约法三章。 说是昨晚只是提前花烛,万万不可将她当成放荡女子,日后若再想,定是成亲之后。 赵无眠笑着说好,至于心底是不是真应了这些条件,自是未必。 待约法三章后,湘竹妹妹又在草纸上写了一句话,递给赵无眠,后她自顾推门,去马鞍袋内取下青铜钟,当成水盆,取出水囊往内灌水,后自顾背对赵无眠洗漱。 赵无眠接过草纸,抬眼一瞧,上面写着短短一句话。 “我好喜欢你呀。” 自从洛湘竹离开后,一水村便失了平静,南诏江湖皆知那纵火犯曾在村中住过,不少江湖人为了赏金,都来此问过村民,找过线索。 有些江湖人出手倒也阔绰,给消息就得赏银,村民短短一个多月便赚了平常数年收获,人人乐笑开了花。 今日,也有一对江湖人同乘一匹而来,村民们料想又是个问情报的,蹲在村口,待来者靠近便围了上去,但定睛一瞧,却是纷纷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惊悚。 那小哑巴带着她男人回村了。 赵无眠对这些村民视若无物,策马来至广场停下,村长一家连忙迎上,周围村民却觉自己干了亏心事,不敢靠近,只敢藏头露尾,悄悄打量。 赵无眠坐在马上,瞧见村长一家,抬手便抛出鼓囊囊的钱袋,这都是他自那些九黎的人身上扒下来的。 村长拉开一瞧,眼睛都花了……数目不小,加起来怕有近千两! “当初妹子说了会来补偿,我自不会让她成无信之人。”赵无眠并未下马,只是摩挲着无恨刀柄,又道: “但一码归一码,那晚往窗户上砸石头的人,村长肯定知道,如实说吧。” 洛湘竹眨眨眼睛,悄悄打量了眼赵无眠的脸,神情平静,但话语很是认真。 村长一瞧赵无眠这阵仗,便是心里一突,知道这是来出气的,支支吾吾正在犹豫,便听‘呛铛’一声,雪亮横刀已是抵在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脑袋。 “说。”赵无眠淡淡吐露一个字。 村长夫人吓得惊魂失色,顿知这小娘子的相公也不似小娘子这般好说话,连忙报出好几个名字与住所。 赵无眠收刀入鞘,微微拱手,客客气气道:“多有得罪,见谅。” 话音落下,赵无眠轻夹马腹,便策马寻去,村长一家望着赵无眠的马上背影,对视一眼,耳边便忽听远处传来响亮的惊声尖叫与求饶声。 但紧随其后便是‘噗嗤’几声,人头滚滚,血洒黄土。 村长一家连忙赶去,便瞧那些人的尸首已堆在一起,每个人的面上神情皆是极为惊悚,其中以那猎户为最,五官扭曲,满是悔不当初。 赵无眠依旧坐在马上,将横刀随手一甩,在黄土地上印出一抹血痕,便干脆利落收刀入鞘,后朝周围被吓得不轻的村民拱手,朗声道: “人在江湖,刀不留情,惊扰诸位,稍后可去村长那领银子,数目不小,足够诸位将往后日子过得舒舒服服,就此别过。” 话音落下,赵无眠轻夹马腹,当即在身后扬起一片黄土飞尘,很快消失。 赵无眠平日待人接物客气惯了,行侠仗义的事更是没少干,但真杀起人来,可从未留过情…… 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处理干净后,赵无眠判断了下方向,便与洛湘竹朝永昌城策马而去。 不出意外,崔向微就在那里。 永昌城,依旧是一副满街白绫的模样。 儿子被杀,崔向微技不如人,不能报仇,烛九天也懒得为这么件小事跑去草原和萨满天厮杀一场,崔向微报仇无望,也就只能多祭奠几日,以平儿子在天之灵。 烛九天显然和萨满天是一路人,对于这种俗世之事一般不愿多花心思,只顾得自己武功,否则他无论如何也不至于管都不管,毕竟这明显寒了属下的心。 但对烛九天而言,寒心又如何?压根不在乎。 他这一身武功横在南诏之上,谁有那个资格忤逆他? 节度使的府邸门前,崔向微翻身下马,匆匆回府。 幕僚连忙迎上,同崔向微一起朝书房走去,口中则匆匆道: “大人,那两个纵火犯明显知道自己被盯上,这段时日倒也谨慎,不知躲去哪里,压根没再露面。” “那就是还没找到?”崔向微眼皮也不抬,淡淡问道。 幕僚顿了顿,却是笑道,取出一封短信, “江湖太大,想找两个人,不算简单,但咱们派出去二十多号人,皆是高手,寻迹找人,自也擅长,这不,昨天他们就来了信,说是已经锁定了一处村子,只等收网。” “村子?赵无眠会安安稳稳在村里躲着?”崔向微斟酌片刻,稍显疑惑,“以他那性子,若是和我结仇,第一时间就提着刀过来取我首级,怎么躲藏?” “要么,是赵无眠伤势太重,状态不好,要么,便是这两人压根不是赵无眠与洛湘竹,是咱们想多了……”幕僚微微摇头,又是一笑: “不过再等一日,咱们派出去的人约莫也便来信了,到时便知。” 崔向微微微颔首,越过庭院中的假山流水,来至书房前,当即推门。 嘎吱———— 崔向微站在门前忽的脚步一顿,浑身骤然发冷,眼中闪过极为惊悚的神情。 一男子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双腿架起放在书桌上,手里翻着永昌路内的各种机密文书,另一只则拿着颗已经咬了一半的苹果,百无聊赖。 太师椅旁,一柄连鞘横刀竖直倚放着…… 还有一位穿着素雅,面容绝世的少女双手交叠在小腹,似是侍女,站在男人身后,瞧见崔向微,那小娘子明显被吓了一跳。 但那男人却神情不变,只是抬眼看来,“你就是崔向微……最近派了不少人找我?” “赵无……” 崔向微话音未落,赵无眠便已随手抛下无数文书,按上刀柄。 呛铛———— 书房内,纸张满天而飞,寒芒猝然亮起,在纸张中一闪而过,惊鸿过隙,自崔向微身后轻擦而过。 在太师椅后的洛湘竹只瞧眼前一花,竖直倚放着的横刀刀鞘内猝然亮起一抹寒芒,在空中擦出一抹白线,赵无眠便已出现在崔向微身后。 赵无眠背对崔向微,反手握刀夹在小臂向侧一拉,擦去血迹,旋即满天纸张猝然被一分为二,崔向微的脖颈处也浮现一抹血痕,面露惊悚。 噗通———— 紧随其后,人头冲天而起,血流如注,无头尸首轻晃一下,瘫倒在地。 那幕僚早已被吓得两股战战,瘫倒在地,浑身发抖。 赵无眠瞥了幕僚一眼,“给我办件事,便不杀你……” “赵……不,侯,侯爷敬请吩咐……” 片刻后,赵无眠提着横刀,与洛湘竹堂而皇之自府邸走出,翻身上马。 “走,去大理。” 洛湘竹美目亮晶晶,看了赵无眠好几眼。 赵无眠一夹马腹,在满街行人的注视下,潇洒离去。 第7章 夜提龙首下烛天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轰隆———— 一道白炽光芒猝然照亮天地,旋即便是一声低沉雷鸣,天空眨眼昏暗,暴雨好似银屑铺天盖地涌下,紧随其后雨水狂风,泥土灰尘一股脑涌进了大理。 南诏皇宫,坐北朝南,此地朝廷也仿大离,自有早朝,文武百官已来至金殿,却是争论不休。 “大离朝陈兵苗疆,不言自明必是为我等而来,但大离朝百万雄师,真打起来,我等唯有和草原,高句丽联合,以此四方施压才有拉扯空间,否则怕是不出一年,我等就得自挂东南枝殉国……” 南诏弹丸之地,之所以是大离的附属国,本质就是因为国力逊色太多,别说市井百姓,就是满朝文武也不觉得就凭南诏这点军力能在离军手底下撑太久。 “慌什么,兵法有云,兵者五事,道天地将法,其中的‘道’就是起兵缘由,没有这缘由,士兵和平民没法儿信服,情绪无法鼓动,难以尽心尽力,自然不好打胜仗,大离朝到现在都没个合适由头,这国战之事,尚未盖棺定论。” “理由还不好找?等大离朝突然昭告天下说什么士卒权贵在我鹤拓境内失踪,自可随意调兵遣将,归根结底,这仗打不打,不是我们说了算,是大离朝说了算……” 为这事,南诏的文武百官已经争论多日,但现在都没个结论,一来是根本搞不懂大离朝干嘛平白无故就要在苗疆屯兵,但主要还是没拿事的人,没主心骨…… 有人看向金殿上首,一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坐在椅上,正自酣睡,殿外下着暴雨,但雨声反倒让他困倦…… 这少年,便是鹤拓王,被大离朝封为‘南诏王’……但无论是他还是底下的文武百官,都没把他这王当回事儿。 所有人都知道,主事的人不是他。 “国师武功盖世,以一敌万定不在话下,我鹤拓又乃蛊道大国,战时稍加布置,有什么毒用什么,大离朝若真想攻破大理,也得伤筋动骨,指不定自断一臂……” ‘国师’二字一出,朝中冷静几分,有人似是安慰般猜道: “大离朝对此事心知肚明,真打起来,对他们也是弊大于利,约莫也就是威吓一二,另有所求……” 金殿中,三公九卿听着他们争论,大多沉默。 九黎作为隐世氏族,谈不上枝繁叶茂,人数也就那样,因此肯定不可能遍布朝堂,只是占据各大要职,麾下皆是外姓心腹,知道九黎暗中掌控南诏的人并不多。 毕竟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但大离朝如今忽的起兵,明显是直奔九黎而来。 他们皆知定是在蜀地折戟的范家泄露了风声,但他们也不如何慌张。 南诏没了,又不是九黎没了,若大离朝真打进来,他们自可带着这些年积蓄的金银珠宝,天地珍物远遁千里…… 反正都已经把这弹丸之国敲骨吸髓,吃干抹净了,这地方爱咋样咋样,没必要和大离朝硬碰硬。 南诏没有主心骨,但九黎可不是……只要烛九天还活着,九黎自可千秋万代。 斟酌间,殿外雨声很快混杂着‘踏踏踏’的脚步声响起,信使连滚带爬冲进金殿。 背后黄旗看得文武百官一阵眼皮发跳,这种时候竟有八百里加急,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凸,唯恐听到大离朝出兵的军情。 “报!永昌节度使,永昌节度使被杀啦!” ? 信使气喘吁吁的叫喊声在殿内回荡,惊得文武百官一片沉默,面面相觑……被杀就被杀,放在往常自是大事,但这用得着你八百里加急送信? 搁这儿吓唬人呢? 唯有九黎部内的三公九卿脸色骤变……永昌节度使,不就是崔向微吗? 崔向微作为崔家家主,又是烛九天亲传弟子,在九黎部内也是无可置疑的中流砥柱,怎会被杀? 就连南诏王也被惊醒,满目茫然,后注意到信使怀中抱着木匣,不由开口,“那匣子里的,是何物?” “小的不知,此乃永昌节度府内要求送来……”信纸连忙上前递过匣子,南诏王与三公九卿皆是凑至近前,丝毫没有君臣之礼。 南诏王也已习惯,由太监呈上开匣,一股血腥味瞬间荡出,却是颗头颅放在匣内,惊得南诏王脸色煞白,连忙后退几步。 “快快放下,吓煞小王!” 三公九卿脸色当即阴沉,崔向微真被杀了? 有人注意到头颅底下还有一页纸,抽出一瞧,却是一页被血染红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乃是永昌路内鼎鼎有名的‘雌雄纵火犯’,但这种放火的小喽喽,这些三公九卿自不认得,他们也没见过赵无眠,联想不到他,皆是眼神疑惑。 直到有人将通缉令翻了个面,瞧见背后龙飞凤舞写着一句话,低声念出。 “为酬酒儿三盏血,夜提龙首下烛天……” 话音落下,朝堂猝然一寂。 轰隆———— 殿外一声炸雷声响,满目惨白透过殿门窗户,映得金殿似如白昼。 待电光隐去,朝廷上的文武百官才骤然瞧见,不知何时殿内竟出现一位身材颀长的红衣男子,站在木匣前。 红衣男子竖着发冠,脊背笔直,戴着玉扳指的手负在腰后,贵气十足。 虽只是一人,但当他出现在殿内后,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绷紧心弦,不敢多言唯恐惊扰。 红衣男子淡淡抬手,接过被血染红的通缉令,默然望着纸上诗句,沉默片刻,才开口道: “酒儿?萧酒儿……” 嗓音依旧贵气,却又透露着凝如铁石的高高在上,远比那少年更像南诏王。 红衣男子忽的一笑,“原是萧远空来了南诏,欲为那女人报仇啊。” 场中文武百官,依旧默然不语,只是心想,大离朝大军压境,国师不出面,永昌节度使被杀,他也不出面,可这名为萧远空的人下了战书挑衅,他立马现身…… 这名为萧远空的人,究竟是谁? 蹄哒,蹄哒———— 银月如钩,夜空澄澈,官道两侧的小麦田随风轻晃,飞驰骏马自黄土官道一冲而过,劲风肆虐带动两侧麦林猝然一晃。 赵无眠坐在洛湘竹身后,手穿过她的小腹紧握缰绳,策马疾驰,朝大理而去。 因为夜深,周围幽寂无人。 洛湘竹裹着披风,身上包的严严实实,娇躯后仰,靠在他的肩头,贤良温儒乖乖巧巧,大腿上放了一袋油纸包裹的烧鸡,自是在永昌买的。 洛湘竹觉得一整只鸡撕起来吃才香,也便没有让小贩帮忙撕碎,她小手捏住鸡腿骨,相当豪气撕下一块鸡腿肉,鸡肉分离间似是滋滋冒油,香味扑鼻。 她抬起鸡腿放至赵无眠嘴间,待赵无眠咬了一口,她才美滋滋咬下嫩白鸡肉,爽快到大眼睛眯成月牙。 赵无眠心底又叹了口气,往常洛湘竹吃的是什么? 佛跳墙,胭脂鹅脯,茄鲞,就是放出《红楼梦》里,都能当一桌子珍馐,可现如今不过是普通烧鸡就能让她露出这种表情,这段时日小哑巴真是受了不少苦。 他俯身在洛湘竹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洛湘竹当即娇躯紧绷,不敢再吃,还以为赵无眠想抱着她滚到麦地里做坏事……但等了几秒不见下文,她才放松几分,回首白了赵无眠一眼,用手帕擦擦侧脸。 你吃了烧鸡,嘴上都是油,弄我脸上脏死了…… 不过只是亲一口她倒是不抵触……这也不在约法三章的条文里。 她自己也想和相公亲亲抱抱啊,只不过不能自己主动,否则倒显得她不知廉耻…… 她擦过脸后又将鸡腿骨递给赵无眠嘴巴,赵无眠无需动手,湘竹妹妹就伺候得他服服帖帖,吃罢将骨头抛进麦地里化作养分,她又微微弯腰,从马鞍袋里取出一酒壶。 拧开塞子,抬起小臂衣袖掩面,咕噜咕噜,做足了贵族之女的高雅姿态……但这里面不是酒,而是梅汁,酸酸甜甜。 “呼——” 一口小半壶下肚,洛湘竹畅快得长舒一口气,朱唇湿润,鲜艳欲滴。 让赵无眠不由回忆起含住这薄唇时的美好触感。 触感倒是其次,湘竹妹妹的反应才令人心动。 洛湘竹不知赵无眠在想什么,转身抬起梅汁喂赵无眠喝。 以赵无眠的视角,透过披风可瞧洛湘竹的胸襟在马匹颠簸中颤颤巍巍,夺人眼球。 喝罢梅汁,洛湘竹将其放进马鞍袋,又取了壶腌黄瓜准备解馋,结果赵无眠此刻却附耳问:“一直晃来晃去,不疼吗?” 洛湘竹眼神纯真,目露疑惑,什么晃来晃去? “我帮你按着……” 不等她多做反应,便感觉一只大手探进披风,后自上衣下摆内钻进,顺着她光滑平坦的小腹上挪。 洛湘竹美目猝然瞪大,娇躯拱起双手紧紧捂着胸口,可赵无眠的手早已钻进去,她一捂,倒像是主动帮忙按着似的。 她一时之间松手也不是,不松也不是,只得用水光漫天的美目回首看向赵无眠。 你骗人,不是说好了成亲前不干这事儿吗? “只是帮妹子按着,又不是做些过分的事。”赵无眠说话间,饶是已经体会过,此刻也不免心惊。 竹笋太大,难以掌握,一只按住,另一只却是颤抖得更为剧烈。 洛湘竹粉唇紧紧抿起,似是被欺负的小媳妇,根本不敢反抗霸道相公,只是楚楚可怜看了他一眼,便按捺不住心底的羞意,连忙回首。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策马奔行几个呼吸后,洛湘竹才继续撕下块鸡肉,放进唇间。 事已至此,先继续吃吧。 只是不给赵无眠吃了。 呼呼呼———— 疾风扑面而来,到了深夜,洛湘竹本来还有点小冷,但现在身上滚烫,脑袋不冒白气就不错了。 怀中的大手按按左竹笋,又按按右竹笋,让洛湘竹的娇躯愈发紧绷,后来也没心思吃烧鸡了,浑身难受得只往赵无眠怀里拱。 美目迷离,呵气如兰,俏脸泛红。 赵无眠垂首。 洛湘竹没心思吃烧鸡了,但赵无眠可是心痒难耐,吃起小烧鸡来。 “唔——” 几个呼吸后,洛湘竹反应过来这可是在荒郊野岭,要是再不反抗,肯定得被赵无眠抱着钻小麦地。 钻小麦地是乡野村姑常干的事儿,洛湘竹给赵无眠当了一个多月的小村姑,总不至于还要步这后尘? 她连忙用力推开赵无眠,左顾右盼,还是先找周围有没有人……但她这纯属多此一举,赵无眠知道她面皮薄,怎么可能在有人的时候欺负她。 洛湘竹眼看无人,放松片刻,扯开话题,竖起食指,另一只小手则似人腿,凌空踱步,朝食指的方向而去。 还有多久才能到大离啊? “来的时候,也没把照夜玉狮子一并送来,胯下这马虽也不错,但一天也跑不了多少里,还得有几天时间,慢慢赶吧,咱们又不着急。” 洛湘竹点了点小脑袋,又抬眼望了眼澄澈夜空。 夜深了,咱们总得寻个去处休息。 洛湘竹想起破庙一晚,忽的垂首捂脸,羞耻到浑身发痒。 “以前我也没来过南诏,瞧路上有没有镇子吧,若是没有,也带着营帐,凑合凑合总能睡的。”赵无眠笑了几声。 像他这种江湖人,别说在破庙风流,就是在庙中潦草举办亲事者也大有人在,若是苏青绮,沈湘阁等女,肯定不会在乎……但各有各的风情,各有各的性子嘛。 洛湘竹闻言又抬起脸看他,倒是不羞了,反倒美目流露一丝好奇。 你以前去过很多地方吧? 赵无眠微微颔首,“那时候为了找错金博山炉,和酒儿天南海北哪儿都去过,但也不是时刻不停在江湖跑,有时也会回青城山休整一段时日,安心习武,当初我们也去过东海,但错金博山炉的线索没找到,倒是一块在海边玩了好几天。” 赵无眠浮现几分回忆,那时候他还自己动手,给酒儿做了件泳衣来着……结果被酒儿骂了好几句不知廉耻,伤风败俗,也没瞧她穿过。 泳衣的布料,对于这世道的女子而言,显然是太过稀少了。 洛湘竹本想继续听些赵无眠以前的事,但想起酒儿如今失踪,赵无眠肯定不愿多谈此事,也便扭过视线,不再多问。 赵无眠对此倒没什么忌讳,直接道: “原先我是不知烛九天害酒儿身中剧毒的,但那年庄半仙……也就是莫惊雪的师父与酒儿结仇,听闻我们在东海的消息,前来追杀,酒儿将他重伤后,消息走漏,烛九天这才卷土重来,欲抢绛珠玉……” 赵无眠顿了顿,沉默几秒,而后才道: “烛九天与酒儿厮杀一场,虽被逼退,却也牵动了酒儿体内的毒,自那之后,没过几年,酒儿便把我抛下,一个人不知去了何处……” 洛湘竹总算知道赵无眠为何执意要去大理杀烛九天了。 她怕赵无眠难过,有意扯开话题,在怀里摸了摸,取出一包糖豆,往掌心倒了几颗,递给赵无眠吃。 瞧,我在永昌特地买的糖豆,还记得吗?当初在太原,你还用糖豆当成蛊毒胁迫我哩! 赵无眠嚼着糖豆,心底沉沉的,嘴里甜甜的。 他笑道:“当初我还怀疑你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男女关系,后来以为是误会,结果现在才知,湘竹妹妹早就和我有门娃娃亲……” 洛湘竹也甜甜笑了下。 距离太原那会儿,其实也就过去了大半年,但现在回忆起又似恍如隔世,万般滋味,到了如今,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感受。 两人轻声细语……只有赵无眠一个人说,洛湘竹静静旁听,话语声在田野间渐行渐远。 后渐渐的,洛湘竹不知何时已是转过身,下巴微抬,美目轻闭。 啵~ 赵无眠的手在洛湘竹的粉背上下摩挲,腰肢后内凹的两点美人窝,滑腻的肌肤。 马匹颠簸,容易咬到舌头,赵无眠横腰抱起洛湘竹,飞身便钻进田里的小麦地。 小麦很高,足至腰间,但夏天蚊虫多,不过赵无眠内息随意一震,周身数十丈的蚊虫都得化作齑粉。 “唔!” 洛湘竹意识到什么,俏脸猝然通红,不断挣扎,在小麦地里掀起一阵阵的浪潮。 “我的小村姑……这不是湘竹妹子曾经说的吗?” 洛湘竹美目瞪大,你连这都知道!?你是不是一直在故意装昏啊? 她挣扎得更为剧烈,昨天是破庙,今天是麦地,那,那下次,下次还要干什么,她根本不敢想。 是不是回了太原还要去太极殿的龙椅上……不不不,那也太大逆不道了,让堂妹见了怕得活生生气死。 洛湘竹挣扎间,忽然一凉。 毕竟在外,赵无眠也没有做的过火,并未脱下妹子的衣物,只是贴在她身后,耳鬓厮磨,抬手撩起披风下的筒裙,拉开裙下薄裤…… 洛湘竹双手紧捂粉唇,虽知以赵无眠的武功,周围绝不可能有人,可,可天为被,地为床…… “妹子,咱们来拜天地……” “唔……” ———————— 今天头疼,没啥状态,电脑前坐半天码不出几个字,今天这章少点吧,缓缓…… 还有本章小标题,夜提龙首下烛天……兄弟们细品。 第8章 相思成疾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咚咚———— 晨钟响彻京师。 距离赵无眠失踪已过去一月有余,转眼已是八月,炎炎夏日似乎已至尽头,伴随着几片枝落枯叶,也便有了几分入秋的前兆。 时值初晨,淡淡的薄雾萦绕在京师的大街小巷,有些匆忙的朝中文武三三两两在街头钟爱的小摊吃过早膳,便整理仪容,缓步入宫。 很平淡的一天,只是似是被初秋影响,深宫内也萦绕了一丝凝而不散的压抑。 文武百官来至太极殿内,还未到时辰,便压抑着声线,交头接耳,提前商议着国事。 “燕云那边近些日子不太平,燕王有信儿,戎人与高句丽暗中联络,或许是想联手。” “狗娘养的高句丽,老子早就知道他们垂涎燕云此地许久,眼瞧我等与戎人开始拉锯战就如此急不可耐想来分杯羹,亏老子上次还带高句丽王子去逛过象姑馆……” “燕王近些日子正在调兵遣将,但苗疆那边,圣上却执意要出兵南诏,若是三线开战,先帝积攒的那些家底,怕是得在短短数年内亏空不少。” “唉,那南诏也是狼子野心,迟早有变,先发制人也是陛下与未明侯商议的结果,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这高句丽忽然要横插一脚,又有什么办法……” “还是得让陛下收回旨意,暂且先让苗疆那边的西南军按兵不动,否则三线开战,委实弊大于利。” “怎么收?听说现在陛下都已卧榻不起,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似是都要靠太后……” 宰相沈逸文站在太极殿前列,沉默无言,闭目养神。 踏踏———— 太极殿后方传来脚步声,殿内当即肃静,躬身行礼。 有人抬眼一瞧,一位身着深红凤裙的熟美女子缓步自侧殿走出,令在场文武百官皆是一寂,后忍不住哗然几分。 虽然宫内提前透了底,但此刻眼瞧太后当真代替洛朝烟现身早朝,还是不免百官喧哗。 宰相沈逸文瞧见太后现身,表情也是微不可查变了下,心底微沉。 在百官茫然错愕的视线中,太后神情平淡快步踏上石阶,在龙椅旁的小榻缓缓坐下,连雪协同几位女官拉上薄纱……垂帘听政。 “圣上近些日子的身体状况,诸位也有所耳闻,本宫也便不必多言,这几天,由本宫暂替圣上……” 后面的话,文武百官都没心思听下去,他们躬身之余,面面相觑。 圣上竟当真一病不起?这情况怎么和当初太子有几分相似,但人家太子好歹还有几个儿子能拉出来稳固朝堂,但现在圣上别说龙子,连婚配都不曾…… 所有人都是心底一沉,如今前面打仗,后方天子却率先病倒,连个主持大局的人都找不到,只能拉太后出来顶着……外戚干政啊。 虽是为了救火,但百官也怕太后握住这权力便不放,要知道太后与宰相可是亲兄妹…… 完了,如今时局之敏感,稍有变数大离就得乱成一锅粥。 若天子有个子嗣,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思绪驳杂间,钟离女官朗声开口: “升朝!” “参见太后——” 百官行礼,太后也知以自己的身份出面不合适,因此极少开口,只是坐上面充当主心骨,吉祥物。 主要还是由丞相沈逸文主持各方要务,只是太后垂帘听政的影响巨大,文武百官一时之间都没什么心思讨论政务。 万一叛逆之辈在此刻搞事,这,这…… 但他们殊不知,大离最大的叛逆之辈,就在后宫。 坤宁宫内,太后曾种下的牡丹花,即便有宫人悉心照料,可还是不知为何,凋零萧索。 近些日子,天子重病,都是由太后娘娘贴心照料,这才住在坤宁宫。 殿内一轮烛火幽幽升起,诸位后宫丫鬟端着空荡餐盘,小药炉等物缓缓退去。 “咳咳————” 咳嗽声自殿内传来,嗓音憔悴,听着便令人揪心。 萧远暮与往日没什么两样,穿着大一号的衣裙,坐在桌前,双腿离地,小手捏着短信,正在逐字逐句看信,听见幔帐后传来的咳嗽声,随口道: “你们老洛家的女人都这么体弱?小郡主在东海刚病完不久,就轮到你……不过也好,你趁早病死,也省的我杀你,让他为难。” 洛朝烟穿着睡裙,额上搭着湿润毛巾,八月份的天气就已盖上棉被,脸色苍白,闻听此言,她强撑起几分精神,勾起冷笑。 “你也就只会嘴上功夫了,天天说着要杀朕,如今大好机会也不动手……堂堂太玄宫宫主,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随你怎么想,现在快病死的人又不是本座。”萧远暮放下短信,为自己倒了杯水,后高声对侍立在殿外的丫鬟道: “让御膳房再做些吃食送进来,越贵越好。” 身为反贼,萧远暮倒好似将这深宫大内当成自己家,半点不见外。 萧远暮与洛朝烟上次见面差点在曾冷月打起来,如今貌似和睦相处,明显只是为了同一个目标短暂合作……先一块找到赵无眠,再算其他。 最开始两女整日对骂打闹,若是没有苏青绮代替赵无眠调停,两女早就将京师闹得乱作一团。 可后来,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迟迟等不到赵无眠的消息,加之政务缠身,洛朝烟每天休息还不到三个时辰,心力憔悴,忽有一天便猝然病倒。 太医说这是积劳成疾,但萧远暮知道,这是心病……相思病。 当初太后为了掩人耳目,也装过一段时间心病,但她那是假的,洛朝烟这是真的,且来势汹汹。 不过是一月有余,洛朝烟竟连早朝都没心力再去。 喝罢杯中水,萧远暮小手把玩着手中水杯,侧眼瞥向软塌内的弱柳扶风,以她的眼力,清晰可见,洛朝烟的身体已似风中残烛,院中落花,晚秋枯叶。 毫不夸张,再这样下去她会病死在宫里。 兴许是明天,兴许是下个月,但绝不会撑过年关。 这该是江湖女子的死法,人在江湖,风雨飘零,由此才情比金坚,分外珍惜那点真挚的情。 而帝王向来薄情寡义,可此刻这天子反倒因为一个男人落得如此下场。 这可是皇帝啊,坐拥天下,想要什么得不到? 萧远暮承认自己错估了洛朝烟这个女人……她比萧远暮想象中将赵无眠看得更重。 重很多。 身为反贼,萧远暮设想过许多杀皇帝的法子与画面,得知洛朝烟继位后,也想过干脆杀了她一了百了,只是碍于赵无眠,迟迟没有动手。 但无论如何她没想过洛朝烟竟会因为赵无眠生死不明,卧病在榻,不日驾崩。 一旦洛朝烟死了,没有龙子继位,前线又在打仗,高句丽同样虎视眈眈,内忧外患,若她再从中搅局,大离命数指不定便要断在这里。 但此刻萧远暮心底反而生不出什么喜意。 兴许是念及赵无眠对洛朝烟的情,兴许是同为女人,兴许又是心中大敌落得如此死法,不免唏嘘……萧远暮也说不分明,人心总归是复杂的。 她甚至觉得心底有些茫然……洛朝烟怎么就要死了呢? 她不该这么死了啊,她若死了,赵无眠该怎么办? 因为赵无眠横在两女之间,萧远暮虽然设想过洛朝烟许多凄惨的下场,却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死……赵无眠是不会让她死的。 “你在读什么信?可是有他的线索了?”幔帐内,传来洛朝烟带着几分希冀的轻声疑问。 “观云舒寄来的,她近些日子在燕云寻赵无眠,但很遗憾并没有他的线索,都是些江湖事,你不会有兴趣的。” “给朕讲讲吧,分些思绪,也便不会想他了。” 萧远暮沉默几秒,若是往日,她定要好生讥讽洛朝烟几句,可此时却委实没什么心思。 她幽幽叹了口气,提着信来至榻前,撩开幔帐,在床榻边坐下。 洛朝烟往旁边挪了挪,看似是给萧远暮腾位置,实则还是姑娘心思,不想和这宿敌离太近,否则倒显得亲密。 萧远暮不以为意,抬起短信,斟酌片刻,才道: “剑宗近些日子也在寻赵无眠的踪迹,宗门内不免亏空几分,观云舒却在燕云探听到莫惊雪的下落,疑似为剑宗内的‘出世剑’而来,她猜测,那下落不明的避世鞘料想是被莫惊雪给夺了去……” “为了九钟啊。”洛朝烟露出一抹笑意,“当初在平阳,也有不少江湖人去小西天的凤凰山闹事,也是为了九钟,那会儿还是他帮忙处理……” “……你不是说想分些思绪吗?怎么还提他?” “总是联想,朕也没有办法。” “瞧你这痴情模样,可有半点天子气魄?哪个天子像你这样,为个情人便如此茶不思饭不想?”萧远暮冷冷一笑,道: “错金博山炉在他手中,待他回京,定已恢复记忆……到了那会儿,你难道还以为他会喜欢你?怕是本座一句话,他就得弃你而去。” 洛朝烟脸色苍白,闻听此言,并未说什么他不会这样的话,而是沉默几秒,后问: “他当真会这样?” “他不是薄情寡性的人,但定然爱惨了我,因此这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 萧远暮在此刻依旧毒舌,半点不饶过洛朝烟。 洛朝烟闻言,不再言语,双目稍显无神,盯着天花板看,片刻后才道: “我其实也这么觉得,我们当初在晋地相逢,不过意外,若非他失忆,那我的下场定不会很好……在他心底,我恐怕当真不如你多矣。” 萧远暮蹙眉,意识到洛朝烟此刻就连心境都如此低沉灰暗,连‘朕’都不说了,于病显然不利,沉默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道: “既知如此,你又何必将他看得这般重?瞧瞧你如今,再继续病下去,大离怕是都要完了。” 此话,也算是拐弯抹角让洛朝烟看开点。 洛朝烟也不知有没有领会萧远暮的意思,闻听此言,反倒甜甜一笑。 “无事,他不在乎我……我在乎他呀,我自是要比他的喜欢,更多一些……” 几天后,南诏,大理城外,忽如其来的阵雨在城外街道留下泥泞水渍,马蹄踩过溅起些许泥巴。 近些日子路过城镇,采补一番,洛湘竹也换了身行头。 她穿上南诏女子常见的深红右衽襟衣与玄色百皱裙,侧坐在马上,裙摆下一双朱红绣鞋轻晃着,如墨发丝绑成麻花状垂在肩前,似小家碧玉般温婉娴静。 洛湘竹这几天没少被赵无眠按着竹笋欺负,干脆换身喜庆打扮,就当……两人花烛了吧。 赵无眠翻来覆去还是觉得苏青绮为他缝制的衣服穿着最舒适……也就是他当初在东海穿的那身,虽然来南诏时,已经脏兮兮又破破烂烂,早被换下,但湘竹妹子心灵手软,这几天已为他缝补好。 两人赶了几天路,来至大理城外,侧眼可瞧雄伟黑城,虽比不上京师,却也已是两人这段时日见过的最大都市。 城墙外围也建着高低错落的建筑群,热热闹闹,人影纷杂,叫卖声中,也不乏口音别扭的中原官话。 城墙内的面积有限,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口,因此别说大理,就是京师外也有这些聚落。 两人来的这段路上,相距大理不足几里地还有成片麦地,如今也快到秋收时节。 洛湘竹抬眼望着巍峨城墙,可瞧城上皆披甲胄的巡城守卫,自知赵无眠来此是为杀人,不免忧心,回首看向赵无眠。 直接闯皇宫吗? 赵无眠斟酌片刻,后道: “先去找我此前安插在大理的暗桩,让他们想办法传信过去,给朝烟报个平安…… 来时我用崔向微的头颅向烛九天下了战书,但他也未必待在皇城,我们休整一二,顺便探听探听消息,否则如无头苍蝇跑去皇城,也只会无功而返。” 骑马奔波数日,两人都不免感到几分疲惫,策马入城,先寻客栈落脚。 洛湘竹原先还因为钱两短缺烦恼过,但有身武艺,别人的钱就是自己的钱,赵无眠在崔向微的府邸可顺了不少银子,便给了小二不少赏银让他去城内四方买些有名佳肴送来,打算先吃顿饱饭。 打来热水,在外跑了半天的洛湘竹只觉自己满身是汗,俨然快成了风味郡主,当即红着脸将赵无眠推走,准备独自沐浴。 明明此前在村里也没少和赵无眠沐浴,此刻赵无眠醒了反而不好意思。 不过赵无眠一旦和妹子一块洗,没有个把时辰好不了,待会儿小二便会送来饭菜,自然不合适,他便按捺住心底的花心思,来至客栈大堂坐下。 大理说中原官话的江湖人还不少,料想是去中原闯荡过,寻着自己能听懂的话,赵无眠听着江湖客们的议论纷纷。 “为酬酒儿三盏血,夜提龙首下烛天,好家伙,这是摆明了要国师脑袋……” “没见过这种不要命的,他以为他是中原的未明侯不成?” “未明侯我不甚了解,最近的消息就是出现在东海翡翠宫,却没和温无争打起来,也不知是怂了还是怎么,但无论怎样,他目前打过的武魁也就那么小猫两三只,未必是国师的对手。” “没打过,谁也不知两人孰强孰弱,但未明侯和国师兴许还有得打,但这一个放火烧山的贼,配和国师过招吗?” “你说他都干出放火烧山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了,脑袋能灵光吗?” “也是……” “国师对此事……如何看待?” “苗疆那边正在屯兵,风声鹤唳,指不定没几天就要打仗,国师哪有闲工夫管这小事儿,早些时日他便带着大王去了苍山方向,约莫是战前祭祖。” 赵无眠并未外泄自己真实身份,因此江湖人自是没把这战书当回事儿,赵无眠也没在乎这些,只是眉梢轻蹙。 苍山距离大理并不算远,在南诏地位不俗,往常南诏王祭拜天地先祖,皆在这里,苍山也是南诏历代先王的陵墓之地。 烛九天居然跑苍山去了?去就去吧。 他人不知赵无眠,难道烛九天还会不知? 他会来的。 赵无眠并未离开客栈太远,在附近又探听了些消息后,便回到屋内。 洛湘竹已经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抬手梳理着长发,身上衣裙鞋袜穿戴整齐,半寸肌肤没露。 赵无眠来至身后,顺着洛湘竹的香肩下滑,后托住沉甸甸的竹笋儿。 洛湘竹娇躯微颤,无论赵无眠摸过多少次,她反应都是如此剧烈,但她却是回首瞧来,先凑近赵无眠的身前,琼鼻微动,后蹙眉后仰,小手不断扇风,另一只手指向屏风后的浴桶,一脸认真。 你也出了好多汗,待会儿让小二来了换捅水,你也去洗澡。 赵无眠本想和妹子亲近一二,但一听水还没换,当即来了兴致,抬手便拉开腰带,脱下衣物。 洛湘竹眼睁睁看着赵无眠在自己面前脱衣,视线微不可查往下瞥了一眼,顿时面红耳赤,连忙回首,不敢多瞧。 紧随其后她便听着赵无眠走至浴桶,道:“妹子洗完的水都是香的……” 洛湘竹美目猝然瞪大,心底更羞,连忙放下梳子跑进屏风后。 “拦我作甚,水还是温的,我随意冲冲就得了。” “唔!” “衣服脱都脱了……” 两人在屏风后打闹,人影绰绰,又听哗啦啦一声。 洛湘竹生了气,站在原地‘砰’的一跺脚,转身就走出屏风,步伐很沉,踏踏作响。 来至梳妆台前自顾梳发,不搭理他了,徒留赵无眠一阵轻快的笑。 待小二上来饭菜,洛湘竹的心情又开始转好,端着小碗准备吃饭,后一瞧赵无眠还在洗澡,便在米饭上夹了几筷子好菜,又跑至屏风后。 喂你吃。 赵无眠倚靠着浴桶,正跟泡温泉似的闭目养神,见状不免好笑,却也是洛湘竹夹饭,示意‘啊’,他便张嘴。 看似潇洒侯爷,实则更像腻歪鸳鸯。 吃罢碗中饭菜,洛湘竹瞧赵无眠还跟个老大爷似的躺浴桶里,水都凉了也不起身,小手抬起便在他肩膀上拍了下,后转身便走。 不伺候你了。 但没几秒,她又端着盖满饭菜的米饭走近。 今天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赵无眠与洛湘竹也没有做什么有意义的事。 但赵无眠看着她发上还带着水珠,几缕贴在侧脸,端着饭碗自屏风后走来,还是不免心跳微微加速,他心想: 自己能娶湘竹妹妹当媳妇,上辈子定然做了不少好事。 …… 吃饱喝足,赵无眠才起身用毛巾擦着身上水珠。 洛湘竹虽然爱吃,但饭量不大,大多都进了赵无眠肚子,她也便早早叠放起赵无眠的脏衣搭在屏风上,准备待会儿洗衣。 赵无眠走出屏风,看向洛湘竹,她将行囊放在塌上弯腰取衣,百皱裙不免紧贴臀儿,勾勒出一抹极为让人心中火热的弧度。 裙摆上拥,露出绣鞋内的白袜与精致脚踝……他走上前,抬手撩开百皱裙摆,隔着薄裤,在洛湘竹的腿上轻轻摩挲。 洛湘竹娇躯一颤,回首看去,眼神含羞带怯,紧咬下唇,后看了眼窗户。 窗门紧闭,但透过窗纸,外面可是天色大亮,这大白天的…… 小哑巴连忙自行囊里掏出她与赵无眠约法三章的草纸,高高抬起,结果赵无眠抓住她的手腕,脸庞凑上前,隔着草纸,在小哑巴的朱唇上亲了口。 “唔——” 草纸很快被两人的口水浸湿,也让他们的体温开始升高。 赵无眠随手抽出草纸,耳鬓厮磨,“待会儿再写一张……” 嘎吱———— 洛湘竹浑身无力,瘫倒在榻,呼吸急促,便瞧赵无眠站在床边,抬手将她的绣鞋脱下。 小脚丫被纯白罗袜包裹着,后被赵无眠的掌心覆盖,很快脱下罗袜,青葱脚趾受惊般蜷缩了下,足弓优美,足间肌肤带着腮红般的色泽。 赵无眠一手便握住脚丫,摩挲片刻,手掌便拉开百皱裙下的薄裤,却没完全拉下,只是拉至腿弯处…… 洛湘竹已是双手捂脸,在心底暗骂自己居然在成亲前做这种事,自己简直有辱燕王门风。 心底骂声中,她感觉赵无眠把着她的双腿,将她往床榻边缘拉了段距离,已是双腿凌空…… —————————— 晚上睡觉时,会心绞痛,不算特别疼,只是持续时间长,不知道是不是熬夜熬的。 有空去医院看看。 第9章 目前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上好的猪头肉!” “皮薄肉厚的包砸!” 满街的嘈杂声中,紫衣牵着马在市集走过,抬眼看了看天色,估摸着临夜还要下场小雨。 她原先探听到赵无眠的消息后本想去永昌路内寻,但赵无眠被给烛九天下了战书的事便闹得沸沸扬扬,她自知赵无眠要赶来大理,干脆等在此地,省的两人错过,只是心急如焚等了几天也不见人…… 紫衣心不在焉买了些包子边走边吃,小白蛇自她的衣袖滑出,闻着包子香气正欲一口咬下,后忽的一顿,红豆般的小眼睛很人性化流露出几分茫然,紧随其后便是无边喜意。 “嘶嘶!” 她闻到赵无眠的味道啦! 紫衣微微一愣,三下两下将包子一股脑塞进朱唇,当即翻身上马,正欲循着小白蛇的指引去寻,却又忽的一拉缰绳停步。 她垂眼瞥向地上水滩,透过水面抬手整理了下自己的额前发丝,后察觉自己这反应不对,连连摇头,策马而去。 不多时便来至一栋客栈下,将马儿匆匆交予小二看管,双手提着裙摆匆匆上楼,脚步声‘踏踏’作响。 这火急火燎的模样被大堂客人瞧见,还以为这女侠是要去捉奸哩,让大堂内的气氛都活络几分。 小白素贞的嗅觉称不上灵敏,比不得雪枭,但唯独对赵无眠的气味很是敏感,毕竟她最爱喝赵无眠的血,很快便让紫衣寻得赵无眠门前。 满是喜意的美目瞥向房门,抬手便推,门栓也挡她不得,当即‘咔’的一声断裂,后紫衣便忽的顿在原地,美目猝然瞪大。 …… 屋内,吃得干干净净的碗筷空盘放在桌上,尚未收拾,幔帐后方,有人影站立,让幔帐薄纱荡起一圈圈富有节奏的涟漪。 势如破竹,竹篮打水。 洛湘竹两只绣鞋都被脱下,双腿凌空搭在赵无眠的肩上,足弓紧紧绷着。 深红右衽襟衣前的扣子被解开,两侧滑落,竹笋儿风中挺立,颤颤巍巍。 她平躺在榻,紧咬下唇,面红耳赤,双目无神,已是晕乎乎。 没成想赵无眠动作却忽的一顿,让小哑巴不免抬眼看来,眼若春水,似嗔含怨。 怎么啦? “有人上楼,脚步匆忙,我们身在南诏异国他乡,谁也不认识,应该不是找我们的,也不可能是刺客,附近有没有人暗中摸过来我一清二楚……诶不对,谁行走江湖手里还攥条小蛇……” 赵无眠显然不会想到紫衣居然能在大理千家万户中精准找到他,反应慢了几分,分析一通察觉不对,便想后退穿衣。 但洛湘竹显然已是晕得什么也听不进去,难受得小腰下意识前拧后扭。 动作幅度不大,可竹内妙处根本不足为外人道也。 赵无眠还没来得及后退,感受得一清二楚,当即就有点腿软,哪成想屋外那人直接就在门外停下……这他娘的肯定是紫衣。 嘎吱—— 紫衣一推门,便瞧见软塌前一双随意散落的小巧绣鞋,而她那日思夜想的情郎站在幔帐前,上身赤裸,下身单套上一条裤子,手还捏在裤腰处,明显匆匆穿上。 幔帐后,似有人影,那人影听见她推门的声响后明显被吓了一跳,肉眼可见的惊慌失措,翻身便裹着被褥将自己包了两圈。 不用多言,这肯定是与赵无眠一块失踪的洛湘竹小郡主…… 她的目光渐渐冰冷,俏脸喜意荡然无存……她为了找赵无眠,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结果这厮却在玩竹子? 赵无眠知道是紫衣来寻,所以并未动手,只是先抽身后退,提裤穿衣……否则早在来者抬手推门的一刹那他就能砍了来者脑袋。 他抬眼看向紫衣,紫衣也在看他,两人凝视着彼此。 数月不见,别说赵无眠时常念叨着紫衣如何如何,单是紫衣自己也是想念眼前这男人的很。 孤身一人闯荡江湖,午夜梦回心中寂寞,也总回味着两人在蜀地时的亲昵。 但如今好不容易重逢了,两人之间却萦绕着一股极为古怪压抑的气氛。 洛湘竹俏脸泛红,额前细汗让发丝紧贴肌肤,她将幔帐偷偷拉开一条缝隙,悄悄向外打量。 瞧见紫衣默然站在门口,动作又是一顿,而后慢吞吞放下幔帐,将小脸缩进被褥,瑟瑟发抖。 她堂堂藩王之女,居然被赵无眠的红颜,堂妹的师父捉奸在床……好丢脸…… 气氛沉寂几秒后,赵无眠率先露出笑容,“紫衣姑娘,好久不见……” 紫衣也露出灿烂的笑,“侯爷小日子过得很舒坦嘛,不像我,自从知道你失踪后,就没睡过一次好觉。” 她向前走了几步抬手关上房门。 小白蛇对两人之间的紧张氛围毫无所察,爬到紫衣肩头直起上半身左晃右晃,开开心心对赵无眠‘滋滋滋’个不停。 你好呀,我们也好久不见! 赵无眠先对紫衣说了句‘现在你可以每晚都睡好觉了’,而后才看向小白蛇,也是一笑。 “小白素贞,好久不见。” 小白蛇更高兴了,如果她能化成人形,一定会蹦蹦跳跳。 结果紫衣已来至他的近前,抬手便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的笑容凝固,冷眼道: “笑什么笑?知不知道现在本姑娘心情有多糟?” 赵无眠不笑了,反而一脸意外,“久别重逢,你居然不开心?我可是开心到想抱着你绕着大理跑三圈不止!” 洛湘竹小手自幔帐后探出,捏住自己的绣鞋,砸向赵无眠的腿……不高兴了。 赵无眠回首准备对湘竹妹妹说话,便被紫衣强硬的扭过脸。 “如果是观云舒,会冷着脸说开心,但本姑娘没有不打诳语的戒律。” 她冷哼一声,松开小手,侧眼看他,“你是怎么把小郡主骗上床的?” “骗?”赵无眠昂首挺胸,“我们患难与共,顺水推舟,情投意合……” 紫衣的表情愈发难看,于是赵无眠当即闭嘴,转而看向幔帐, “妹子,萨满天有门音波功,可迷人心窍,当初他在翡翠宫用过,而我的天赋不用多说,稍加揣摩便心领神会,所以你的确是被我骗了,未来还要骗你一辈子,如今实话告诉你,你可是要逃?” 幔帐后传来洛湘竹的噗嗤一笑,笑声清脆,后她意识到场合不对,连忙闭嘴,紧紧裹着被褥,只是自幔帐后探出小手,轻轻一摆。 心甘情愿被你骗。 赵无眠这才看向紫衣,“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也骗骗姑娘?” “骗我什么?” “刚刚说心底高兴,想抱着你在大理跑三圈就是谎话……好不容易再见,还是一块待着说说话吧!” 紫衣脸上没有笑意,只是斜眼看他,后忽的问:“既然如此,你怎么不笑?见了本姑娘反而笑不出?” ? 要不怎么说女人心海底针呢,刚刚紫衣嫌弃他笑,现在又嫌他不笑…… 赵无眠再次露出轻快的笑, “给我把把脉吧,我昏了一个多月,刚醒不久,一直都是湘竹妹妹照顾我,如今醒来,虽是恢复了记忆,但体内有何隐患却是不知……南诏的都是庸医,还是你的医术最让人放心。” 撩开幔帐,洛湘竹跟毛毛虫一样裹着被褥,与紫衣对视一眼,便羞答答移开视线,用被褥蒙住脸。 紫衣对洛湘竹并没什么意见,只是两相对比心情不爽罢了,赵无眠坐在榻上,让紫衣把脉,两人在外虽是打打闹闹吵个不停,但久别重逢,更多的自然还是喜意,话语便一刻也没停。 “你怎么叫小郡主妹子?” “我也能叫你妹妹啊,哦不对,你年纪比我大……嘶,我就喜欢姐姐类型的姑娘。” “你这嘴巴就是欠揍,都恢复记忆了怎么还跟以前一个样?” “我只是恢复记忆,又不是变了个人……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和烛九天的事,城中闹得沸沸扬扬,我便在这等着,彩彩这才闻到你的气味……你如今沟通天地之桥了?这针怎么扎不进去?” 赵无眠趴在榻上,侧眼看她,“用内息扎吧,诊断出什么没有,怎么还要扎针……” “帮你调理一二罢了,否则都怕你哪天死在女人肚皮上!”紫衣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洛湘竹的被褥裹得更紧了,无颜见人。 赵无眠笑了几声,“对了,我原打算待会儿去找城内暗桩给朝烟报个平安,你既然知道我在南诏,可是提前与朝廷通过信了?” 听到洛朝烟的名字,紫衣的神情不免柔和几分,“自然给了信儿,算算时日,再有几天约莫就能送去京师……” 赵无眠放松几分,传了信便好,许久没有消息,她们定然担忧。 “你闲的没事,杀烛九天作甚?”紫衣为赵无眠扎好针,收起针带放进随身携带的药箱内,好奇问。 “当年他三番两次跑来中原意欲截杀酒儿,以前没恢复记忆,我不甚清楚,如今既然来了南诏,若不取他的项上人头,我这一身武艺也算白练了。” 紫衣柳眉紧蹙,道: “烛九天乃是与乌达木一个时代的人物,实力虽不知与乌达木比之如何,但能统领九黎控制南诏,手腕武功心性谋略定都无可挑剔,乃是无可置疑的江湖老妖怪,你现在即便沟通天地之桥……” 紫衣嘴巴再毒,心底不可能不担忧,但她也知这话说也白说,既然已经来至南诏,赵无眠又岂会仓促而逃,做断脊之犬之举? 虽说江湖人能屈能伸才是常态,但据紫衣所知,赵无眠自打在晋地那会儿就一直在伸,从未屈过。 念及此处,紫衣只得沉吟少刻,后无奈一笑道:“打吧打吧,只是若你死了,害我浪费先天万毒体的这些付出,本姑娘可饶你不得。” “会和我一起下黄泉吗?” “至少也得先为你报仇再说,得了,少说这些车轱辘话,当心小郡主待会儿揍你。” 紫衣起身,拍拍裙角,来至桌前为自己倒了杯水,便听赵无眠道: “我从崔向微的身上搜出一瓷瓶,约是九黎蛊之一,在行囊放着,你瞅瞅?” 紫衣稍显错愕打量赵无眠一眼,取出瓷瓶,打开瓶塞闻了闻,神情微喜,坐至桌前一把推开碗筷,急不可耐取出瓶瓶罐罐,背对两人调配毒药。 洛湘竹这才自被褥里探出小脸,略显羞恼瞪了赵无眠一眼,才撩开被褥整理衣裙。 赵无眠看着颤颤巍巍的竹笋被衣物包裹,不由抬手挑了下。 咕咚———— 似有轻响传来。 洛湘竹连忙抱住衣襟,紧紧抿着朱唇,瞪着赵无眠,后又悄悄打量着紫衣,眼瞧没被发现才轻舒一口气,但心底却感到一丝微不可查的刺激感。 和偷情似的。 眼瞧紫衣已开始忙碌,小白蛇便自个游过来,爬上床,盘在赵无眠的小臂上,小脑袋左晃右晃,对着赵无眠撒娇。 想喝血~ 洛湘竹本欲下榻,但有点怕蛇,顿在原地。 赵无眠手指点了点小白蛇的脑袋,“喝吧喝吧,日后等我羽化飞升,稍施法术,让你化人,你不如就真改名叫白素贞?” 小白蛇‘唔呀’一口咬住赵无眠的小臂,美滋滋喝着血,纤细身躯紧紧缠住他的手腕,闻言抬起小脑袋又是晃了下。 好呀好呀,变成人了也好呀,这样就有了大肚子,就能喝更多的血。 “你少教彩彩些奇怪的东西。”紫衣的嗓音淡淡传来。 赵无眠笑了笑,几人休整片刻便外出联络了城内暗桩,让他们时刻注意烛九天的动向,便回屋休息。 只是若分房睡,一旦入夜紫衣怕是就得听着竹篮打水的哗啦啦声……那还怎么睡?气都要被气死了。 紫衣和观云舒可不同,绝不可能自己受着委屈在隔壁听墙角,吹《凤求凰》,于是入夜便来屋里,要与两人同吃同住。 但更多的原因,还是好不容易重逢,紫衣心底委实高兴,特意买了几壶好酒。 “未明侯,饮酒否?” 紫衣身着白底紫纹的右衽襟衣,小手轻摇着已喝了一半的酒壶,神情微醺,侧躺在软塌靠枕上,黄灯幽幽,昏黄灯火在她姣好动人的娇躯上拉出一道又一道阴影。 赵无眠心中喜意更甚于她,坐在桌上摇着酒葫芦随意往嘴里灌,口中则好奇道:“难得见你喝一次酒啊。” 洛湘竹坐在桌前,也在喝酒,不过只是几杯下肚,她便有了醉意,脑袋略晕。 “本姑娘自小独自长大,什么都只能靠自己,若是喝醉,早便不知死在哪个角落……现在自是不同,便是醉死过去,顶多就是被侯爷轻薄一二……” 紫衣来至赵无眠近前,一把拿过他的酒葫芦,尝了尝江湖有名的听澜酒,话语间呵气如兰,幽香中还带着一股酒气。 “你爹娘呢?” “爹不知道,把我娘肚子搞大后就跑了,娘亲……” 紫衣顿了顿,不是很想说自己的事,便似是醉酒失去重心,倚在赵无眠肩上,朱唇嘟起,朝他脸上吹了口酒气。 “侯爷若是把本姑娘肚子搞大了,可是会跑?” “跑什么跑?等回去就带你去见我姨娘,告诉她咱们老萧家也有了香火。” “呵呵,指望本姑娘给你传承香火还是免了吧,我这体质,一辈子不可能有喜。” “那也不错,这样就不怕有小屁孩分走你对我的情……” “油嘴滑舌。”紫衣探出玉指,按住赵无眠的额头,向后轻轻一推,后又一笑, “但本姑娘吃你这套,你喜欢年纪大一点的女子?姐姐这便奖励你一个。” 紫衣抬起朱红酒葫芦,凑在朱唇边灌了一口,腮帮子鼓起,后微微凑前,给了赵无眠一个眼神。 赵无眠看了洛湘竹一眼,小哑巴下巴轻点着,眼看都要醉过去了。 他这才抬手挑起紫衣的下巴。 啵~咕噜咕噜—— 两人在蜀地时便没少亲,此刻许久不见,心中情丝更甚,待一口酒下肚,却也没有分离,赵无眠反而伸出另一只手搂住紫衣的弱柳纤腰。 紫衣双臂环着他的肩膀,坐在他腿上,少刻后,她察觉到赵无眠的冲动,这才后仰分离,眼中含笑。 赵无眠笑道:“之前在蜀地,我亲你一口,害得自己原地动弹不得,如今倒是可以无所顾忌……这就是我努力习武的缘由之一。” 紫衣的呼吸扑在面上,极为炙热,她俏脸带着几分醉酒酡红,“那……再亲一下?” 赵无眠抬起酒葫芦,摇了摇,里面没酒了,他抬手准备拿桌上酒壶,紫衣便按住他的手,绝美俏脸凑上前。 “不喝酒,呆子……” 两人凑近。 啵~ 黄灯在两人相拥身上拉出狭长身影。 直到洛湘竹噗通一声醉倒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才让拥吻两人打了个激灵。 赵无眠拍拍紫衣的纤腰,后起身抱起洛湘竹,将她放在榻上,摸了摸她磕在桌上有些泛红的额头,后抬手褪去鞋袜,为她盖上被褥。 紫衣坐在桌上,裙摆下的绣鞋一挑一挑,手里捏着酒壶打量着赵无眠的柔情,酒量倒是比洛湘竹好不少,尚未醉去,道: “你和小郡主成事,倒也不错。” “恩?” “本来只有本姑娘一个人对不起朝烟,现在又多了个堂姐……法不责众嘛。” 提起洛朝烟,赵无眠不免看向京师方向,恨不得杀了烛九天就连忙回京,可惜他目前对于错金博山炉的掌控还不纯熟,想靠此空间腾挪根本把控不住具体方位,指不定一用就给自己和湘竹郡主腾挪进什么山体里,只能慢慢赶回去。 紫衣将壶中酒一饮而尽,便用手帕擦擦额前细汗,只觉自己连出汗都是一股酒味,眼前也晕乎了几分。 她的酒量比洛湘竹好一点,但也好的有限,便来至榻前,抬腿将绣鞋甩出,指尖勾着自己的白袜故意扔到赵无眠的脸上。 “待会睡觉,你记得睡我和小郡主中间,本姑娘这浑身剧毒,小郡主可承受不住……” 说罢,紫衣便躺在榻上,手背捂着眼睛,深呼吸几次,缓和了几分醉意后, “那袜子随你用,总之晚上别对本姑娘动手动脚,按我估算,你先天万毒体尚未大成,还碰不了我……” 赵无眠抬手捏起紫衣温热的白袜,闻言熄灭黄灯,也上了榻,躺在两女之间,倒也没说什么。 吸——呼———— 昏暗的屋内仅有三道节奏不一的呼吸声,片刻后,紫衣忽听赵无眠的嗓音响起。 她本以为赵无眠会说什么‘具体能不能碰,不妨试一试’之类的话,结果却听他道: “等我修成先天万毒体后,你是不是就没什么事干了?” 紫衣微微一愣,“你想说什么?” “等修成后,就别满江湖跑了,我带你见我姨娘,她是顶好的人,你见了一定记得叫姨,她会给你塞红包,这样你就是咱老萧家的媳妇。” 紫衣哑然失笑,“听你说好几次了,以前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个姨?”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好好好,越神秘,越能讨姑娘家的好奇与芳心是吧?你把这些小心思留着对你小郡主说吧,本姑娘要歇了……” 话音落下,紫衣便没了声音,喝了酒,她的确困了。 赵无眠被温香软玉夹在中间,鼻尖满是幽香,又和紫衣拥吻那么久,此刻要是能睡着才有鬼了。 但在紫衣面前,和湘竹妹妹欢好,明显也不合适。 赵无眠正打算闭目调息,扫去杂念,却感到身侧有双小手放至他的胸口前,指尖轻轻摩挲,痒丝丝的。 侧眼瞧去,洛湘竹美目在昏暗中似在发亮,只是带着几分嗔怨与醉意,显然,她方才是在装醉,不然她还要看着自己的好哥哥和别的女人亲近吗? 洛湘竹朱唇微微嘟了下。 和她都亲了,那我呢? 赵无眠没想到洛湘竹喝醉后居然这么主动,便凑上前也‘啵’了下,可洛湘竹却没想罢休,娇躯在榻上轻扭了下,紧紧贴着赵无眠。 感觉到洛湘竹愈发滚烫的娇躯,赵无眠顿知其意。 竹篮打水,本来还没打出多少水来就被紫衣打断,如今…… 嘎吱———— 赵无眠翻身,双手按着洛湘竹肩前的床单,轻声道:“妹妹别出声哈。” 洛湘竹美目紧闭,呼吸均匀。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已经醉过去了啊…… 第10章 黑云压城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昆明东侧的金马山一带,玄赤离字旗在风中招展,猎猎作响,一眼望不到头的军营绵延无际,肃杀凝然。 帅帐内,西南军主帅韩永良身披玄色明光铠,手里捏着一封密信,眉梢紧蹙。 韩永良今年五十岁,武功高强,正值壮年,乃开国武勋之后,少年时期便被家里送上北方前线抵御戎人,家里原先还有三个大哥,两个胞弟……全死在戎人刀下,只剩他一根独苗。 老韩家就剩他这么一苗男丁,于是当年景正帝也便将他调来西南,镇守边疆,却是闲职,毕竟西南一侧只有南诏值得提防,但南诏在九黎掌控下,显然没有与大离正面交锋的意思。 他落得清闲,距离京师晋地又远,去年也便没如何插手太子与赵无眠的争斗中,如今在此,乃是几个月前领天子之命,为兵临南诏做准备。 韩永良在西南清闲了半辈子,得令之时,正是摩拳擦掌热血沸腾,欲大展身手,他在西南待这么多年,对南诏军力知根知底,可以说只要打就能胜。 如今经过几个月的准备,粮草辎重早已准备妥当,只待朝廷一声令下便可出兵,可惜等了小半个月,军令没等到,却等来了天子卧病在榻的消息。 天子卧榻,没人敢下这命令,韩永良再随便出兵显然不妥。 但把西南弟兄们召来此地紧锣密鼓准备几个月,如今突然说兄弟们回去吧,这仗打不了……别说麾下将士,就是韩永良自个都觉脸上发烫。 但他也不可能为一己热血视朝廷于无物,只能接连好几道书信送去朝廷,让其给个准话,这仗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结果朝廷的回信没等到,却是先拿到了侦缉司暗桩送来的密信。 这密信,自然是昨天赵无眠送来的。 韩永良副将站在身侧,语气错愕,“未明侯怎会在南诏?” “天子不可能平白无故卧病在榻,近些日子未明侯了无音讯,约莫便是和这有关,天子也一直派人在寻……” 副将笑道:“这不就是追夫……” 韩永良瞥了他一眼,“妄议天子,可是死罪。” 副将连忙闭嘴。 只是由此便知大离天子和未明侯之间的关系,就连他们都有所耳闻,时至今日天子也未曾立后,不就是因为侯爷? 他们这些军伍中的大老粗也搞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单纯觉得天子与先帝,太祖高皇帝很像……都是情种。 尤其便是韩永良,他乃三朝老臣,没少入宫,总能从洛朝烟的身上看到先帝与太祖高皇帝的影子。 韩永良将手中密信看了又看,副将不免打量几眼,眼瞧他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 “侯爷究竟有何吩咐?大人好歹喘个气啊。” “未明侯在信中直言,我等若准备周全,即刻拔营出兵。” 副将精神顿时一振,摩拳擦掌便要冲出帅帐通知麾下将士,结果走了几步便又顿下,回首看来,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这是侯爷的命令,还是天子的命令?” 问题虽蠢,但不能不确认,这关乎到他们究竟是听命于天子,还是听命于未明侯……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乐于见到麾下大军听命他人。 若他们当真听了未明侯的话出兵,哪怕事后接连大捷,天子恐怕也少不得对未明侯的猜忌与忌惮,日后保不准便要‘削侯’。 韩永良也是在犹豫这个问题,天子与侯爷感情虽好,但权力这东西沾上指不定就要变味儿,韩永良也说不准天子与侯爷之间会不会因此事便心生间隙。 副将也知轻重,不敢多言。 帅帐内的气氛一时沉寂,直到韩永良忽的开口,“将天子月余前亲赐手诏拿来。” 手诏,乃皇帝亲笔书写,比正式圣旨随意些,但权威性等同。 手诏内也没说什么军情,只有短短一个意思。 未明侯失踪,秘密派人在西南一带去寻,但切记不可声张,以防乱了晋地军心。 韩永良将手诏看了又看,后深呼一口气,来至帅帐外,亲自鸣鼓召人,只听‘咚咚’几声鼓声,满营将士五人为伍,腰悬战刀,整齐排列,风中都带上一抹肃杀之意。 万余人立在营中,却连一丝异响都没有,军纪严整,可见韩永良麾下皆是精兵,跟了他几十年。 韩永良身形笔直,站在台上,高举手诏,朗声开口: “未明侯为我大离鞠躬尽瘁,月余前却遭贼人暗算,被掳至南诏,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圣上亲赐诏书,不惜一切代价救侯回京!” 副将当即了然,紧跟着高声喝道: “南诏狼子野心!好在天子早有预料,这才派我等来此,今日天子为救侯爷与南诏开战,明日定也会为我等每一个大离子民开战!救侯爷!” “救侯爷!”将士们紧跟着大喝,嗓音似平地惊雷。 韩永良微微颔首,‘呛铛’一声,拔刀出鞘,指向西方昆明方向。 “拔营!” “诺!” 有人敲响战鼓,伴随着‘咚咚咚’的鼓声,准备数月,早已养精蓄锐的西南军在韩永良的带领下,直逼昆明。 昆明,便是南诏与苗疆的第一道关隘。 兵者五事,道天地将法,道居前列,重要性不言而喻……而未明侯身在南诏,便已是现成的‘道’。 …… 晌午时分,昆明城墙上,身披甲胄的南诏守军板着脸来回巡视,近些日子韩永良的动作太大,昆明也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昆明守将则和几个心腹待在帅府内,桌上摆放一卷昆明周边舆图,旁边小案则放着酒水吃食,众人正在小案就坐吃饭。 守将乃是九黎部族的人,否则烛九天也不会把这位置交给他,此刻他正与心腹谈着那永昌纵火贼给国师下战书的事,显然是将其作为酒桌笑话。 只是还没谈几句,放在案上的酒碗便开始细微颤动,酒液遍布水纹,远处隐隐约约有轰隆作响声。 让屋内几人的酒桌谈笑声猝然一寂,不等他们出屋查看状况,便有斥候撞开大门扯嘴便喊: “将,将军!狼烟!东边好浓的狼烟!” 场中几人脸色一变,连忙登上城门,远远眺望,东侧几道黑烟接连升起,直穿云霄。 显然,这些皆是南诏安插在城外的哨站所燃。 城池周边皆要求伐木清野,不留一丝遮蔽,为的就是视野开阔以防敌军偷袭,由此守将运起轻功站至最顶端,便可瞧天际线处,一抹黑线卷起大片尘土,宛若黑潮。 城内守军瞧见此景,皆是脸色煞白面无人色,更有甚者一屁股墩便瘫倒在地,两股战战。 韩永良笃定他只要能把仗打起来,就能打胜仗,而南诏一方显然远比韩永良更懂……他们给大离当附属国,心甘情愿当大离的狗,不就是因为怎么打都打不过? 高句丽好歹还有戎人能联合,能一块拉扯,但南诏只能靠自己。 寻常守军根本搞不懂大离为何忽的出兵,却深知只要这仗打起来,别管昆明到底能守多久,自个儿肯定是活不了,当即就有人被吓得肝胆欲裂,就差丢了兵器当逃兵。 只有守将知道,大离是铁了心要打进南诏清剿他们九黎部族,当即宛若疯魔扯着嗓子大喊: “敌袭!” 转眼已是夕阳,满天霞红,残阳如血。 韩永良出兵昆明,欲救未明侯的消息,在八百里加急中很快便传入大理,惊得城中宫内皆是一片死寂,紧随其后便是全城哗然。 虽然早有前兆,但当大离朝当真出兵的那一刻,哪怕是市井百姓都是不免恍惚……未明侯什么时候被他们掳掠了? 啊?他们有这么大能耐能把未明侯擒住? 他们琢磨着这就是单纯的开战借口,可南诏如何是大离的对手啊,扫过昆明关隘直逼大理,对大离朝而言也要不了几个月。 赵无眠站在窗前,推开窗户,垂眼望去,有人已经开始打包行李,往南诏腹地逃难。战时之地,谁待着谁受罪。 满城已是肉眼可见的乱作一团,让赵无眠也不免有几分惊讶,没想到大离在这些小国眼中竟是如此可怕的存在。 紫衣靠着窗沿而坐,双手抱胸,饶有兴趣,似是看出赵无眠心中想法,笑了几声道: “相距大离太远的附属国,大都只是听闻天朝上国的名头,但这些周边小国之所以心甘情愿当朝廷的狗,自是当年一个一个打过一遍。” 赵无眠收回视线,一想到这些人如此惧怕的天朝皇帝是自己的小医女,心头不免高兴。 他不过一介江湖浪子,不爱江山爱美人,但奈何美人坐拥江山…… 此刻有人飞身而来,踏至窗前屋檐,朝赵无眠单膝下跪,递来一卷舆图,恭敬道: “侯爷,南诏国师听闻我军拔营,匆匆自苍山而下,领着南诏王往大理赶,主持大局,这是从苍山与大理间的地势舆图,不知侯爷是想半路埋伏,还是在大理守株待兔……” 赵无眠接过舆图,摊开打量几眼,将抬手接过洛湘竹递来的无恨刀,斜跨后腰。 “这事不用你们操心了,我来解决。” “诺。” 待暗桩走后,赵无眠才看向紫衣与洛湘竹,斟酌几秒后道:“和我一块去吧,待我身边最是安全。” 话语很是自信,带着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 紫衣原本还琢磨着要不要趁乱摸进皇城当回盗圣玩玩,据她所知,九黎可有不少宝贝都藏在皇宫,闻言也便打消自己这不要命的念头,转而对洛湘竹道: “待会儿若打起来,小郡主可别离本姑娘太远……” 几句话落,紫衣又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小瓷瓶递给赵无眠, “多亏你从崔向微身上挖出来的那份蛊毒,九黎蛊也算成了一半,你现在服下,待会儿面对烛九天的毒功也能游刃有余几分。” “我现在的体质还挡不了他烛九天的毒功?” “这谁知道,烛九天太久没在江湖出手,以防万一总是没错的。” “这只有一半的九黎蛊,服下就没……不会浪费吗?” “你若死了,本姑娘便什么都没有了,但你若赢了,两天内集齐其余九黎蛊,本姑娘再给你调配服下,效用依旧不会差。” “两天啊。”赵无眠摩挲着小瓷瓶,朝她一笑,“今晚就成,无需两天。” 紫衣心跳快了几分,后是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几句话落,三人简单收拾了下,策马朝城外而去。 蹄哒蹄哒—— 大理郊外,一队人马护卫着正中奢华步辇,行于官道。 两侧皆是金黄色的麦穗,一轮夕阳挂在地平线外,霞光让两侧的金色浪潮多了几分血色。 两侧护卫,就是南诏深宫的大内高手,九黎内部,又有国师同行,可以说此地便是整个南诏最安全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南诏王得知此事便是魂不守舍,满脸苍白,忍不住与身边老臣低声交谈。 “这,这大离朝为何平白无故出兵,口称小王擒他未明侯,这,这不是血口喷人吗?小王可连见都没见过未明侯,听闻大离天子是个女人,这,这,她可是癸事到了?这才犯病,出兵南诏,对她有何好处?” “唉,真想出兵,什么借口找不到?明明戎人还在晋地前线扣关,这大离朝的天子不知是犯了什么病,忽的便要乍起兵祸,双线开战。” “我等这,这胜算几何啊?” “大王莫忧,国师尚在,鹤拓又怎会出事?” 闻听此言,南诏王这才安心几分,撩开车帘,看向策马走在马车前列的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并未携带兵刃,端坐马上,气质淡泊清雅,好似王公贵族,却又腰杆笔直好似直穿云霄的利刃,霞光落在他的身上,好似身披血衣。 南诏王问:“国师如此平静,可是腹有良策?” 烛九天骨子里还是江湖人,压根就没在乎南诏是死是活,大离打或不打,与他无关,他此刻唯一在乎的人只有赵无眠。 他此前去苍山,明面上只是带南诏王去祭拜天地,实则另有准备。 不过烛九天也没想如此简单就放弃南诏,动员一二,让大离朝伤筋动骨,他自是乐见其成,于是便道: “我活一日,鹤拓便一日不亡。” 话音简单,嗓音平淡,可这股唯我独尊的气势,终是让南诏王彻底放心。 他露出笑容,正欲开口说话,可官道侧方,却是传来一道清朗回应。 “是吗?那你今日若死了呢?” 话音不轻不重,语气平和,却在内息传遍每人耳中。 所有人皆是一惊,当即死寂,旋即两侧护卫‘呛铛’一声,猝然拔刀,警戒四望。烛九天眉梢微微一蹙,也是闻声看去。 呼呼———— 周围一片死寂,唯有些许风声传来,官道侧方的麦田中,一江湖浪子手按斗笠,身围漆黑披风,独身一人,站在麦田中央。 麦子长势喜人,可至此人侧腰。 浪子身形颀长,背对着一轮夕阳,背光的缘故,看不清面容,些许麦叶被风卷起,擦着他的面前拂过,也撩起他的披风一角,露出披风下的暗青长袍与腰后斜跨的一柄横刀。 那柄横刀,烛九天认得……大离朝景正皇帝的佩刀,当年他就是用这把刀硬生生从秦地砍至京师,一路靖难化龙,成大离天子。 来者不善,所有人皆是按兵不动,一言不发,护卫们紧紧盯着赵无眠,眼底深处不免错愕。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拦南诏王的马车? 江湖浪子一言不发,微微抬眼,望向高坐马上的烛九天,披风随风轻晃,猎猎作响,死寂天地,唯有他一人一刀。 烛九天的脸与他记忆中没什么两样,带着几分书生气的中年男子。 当年,他便是一席红衣横跨万里赶来中原,差点杀了酒儿,也差点杀了他。 赵无眠记得很清楚,那是景正四年发生的事,中间打了三年靖难之役,所以那年赵无眠才十三岁,武艺虽是不错,但未入天人,更别提沟通天地之桥。 那是一个雨夜,残夜。 因先帝赏了羊舌丛云武魁牌匾,他以青城山为根基建派青连天,这可是赵无眠与酒儿的小窝,两人那时正策马奔行在山林间,往青城山赶去,琢磨着怎么将羊舌丛云赶出青城山。 结果烛九天忽的自林间杀出。 两匹马死了,赵无眠也被一掌拍晕过去,若非酒儿护佑,他当场就得成团血雾。 待他醒来后,已是两天后……自那之后,酒儿便经常咳嗽,时常口吐黑血。 后没过两年,她便忽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赵无眠此后这才再没在乎过什么羊舌丛云,只是满江湖找着酒儿的踪迹,也在寻着烛九天的下落。 但那时的赵无眠显然以为烛九天身在中原,未曾想过他竟然跑到南诏这偏僻小国当了个国师。 他找他,已经找了十四年。 错金博山炉将他送至此处,冥冥之中,是否也有一缕缘法? “你果然来了……萧远空。”烛九天高坐马上,垂眼望着麦田中的江湖浪子,平静无波的面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十四年过去,你的武艺似是长进不少,可惜找我找了十四年,竟从没想过,我不在中原?未免可笑。” 见到血仇,赵无眠已是近乎无心思考,心中火气远胜当初剑南见到丁景澄。 自己的仇家,总有机会杀的,因为自己还活着。 可酒儿呢? 赵无眠时至今日都不知她是死是活。 除了青城山的那封信,酒儿竟没有给他留下哪怕一丁点的线索。 他心底清楚,酒儿兴许已经寂寞的死去,一如她当年寂寞的孤身一人闯荡江湖。 赵无眠两岁时便跟着酒儿跑江湖,于酒儿而言明显是累赘,可酒儿依旧带着他满江湖跑,为何? 酒儿不是喜欢寂寞的人。 她最怕寂寞了。 可她却时常与寂寞为伴。 咔—— 念及此处,赵无眠当即不再言语,他手指向上,轻弹斗笠,他束在一起的长发在腰后随风轻晃,斗笠则在空中飘荡。 赵无眠问:“还不下马?” “你……” 呛铛———— 烛九天刚吐出不过一个字,一抹极为刺耳的拔刀声骤然在麦田响起,激得在场所有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满天霞光中,一抹寒芒形似半月,宛若银龙乍现,沿着麦田猝然横扫! 一众护卫只瞧一抹银线猝然自这江湖浪子的腰后刀鞘中擦出,却根本没有刀锋临身的感觉,待定眼一瞧。 这江湖浪子的刀,根本就没有出鞘啊! 有人冷笑一声,翻身下马,拔出长刀,高声道:“杀刺客!” 可翻下马后,他却不知为何,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好似没了腿…… 抬眼一瞧,刀只剩半口,自己的下半身,还坐在马上,断口正向外喷洒着鲜血…… 呼呼———— 一阵夕阳下的轻风拂过,江湖浪子面前呈现扇形的金黄小麦,飘在空中的斗笠,坐在马上的护卫,奢华马车,以及马车内的南诏王与老臣,皆是沿着中线,猝然分离。 噗通! 伴随着重物落地的轻响,马匹受惊,赫然长嘶一声,被吓得四散而逃。 还坐在马背上的十几位只有一半的护卫,这才伴随着颠簸向向侧坠倒。 方才还好似乡间美景般惬意的官道内,顿时一片血腥与尸骸。 赵无眠面前的麦地中,皆被从中割断,满天麦穗随风轻晃,好似金雨。 烛九天一席红衣,走在漫天麦穗中,与赵无眠一同站至麦地,眉梢紧紧蹙起,回首看向已被拦腰而断的南诏王,冷声道: “南诏王一死,鹤拓可就彻底乱了……你身为未明侯,岂不知南诏王活着,大离朝才更容易安抚鹤拓稳固大局?你莫不是疯了!?” 赵无眠手按刀柄,轻声道: “我今来之,南诏的天下事便在我,你不过将死之人,何须费心。” 这个南诏王,是烛九天的南诏王。 不是赵无眠的。 话音落下,两人皆不再言语,话已至此,便没什么可说的。 官道上,已被血泊覆盖,后顺着沟壑,流入麦地。 夕阳垂在天际,横在田野间的两人之间。 漫天血色。 ———————————— 老样子,明天把打戏一口气写完。 双倍月票期快到了,希望能求张月票。 拜谢! 第11章 斩龙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呼呼———— 夕阳之下,清风席卷,细碎麦穗好似倒悬银河,冲天而上,站在麦地相对而立的两道人影却佁然不动,单单被撩起披风血一角。 远处一处山坡上,紫衣趴在地上,朝下方麦地眺望,眼瞧赵无眠一刀将南诏王连同护卫全杀了,心中微微一跳,暗道赵无眠这是真怒了。 怕是西域那伙人都没烛九天这般招赵无眠恨。 洛湘竹也一块趴着,神情担忧,屏气凝神,不敢出声,明是赵无眠与烛九天厮杀,她却反倒开始额前冒汗。 她看向紫衣……能赢吗? 紫衣大体能领会她的意思,微微摇头。 不知道。 烛九天极少在江湖露面,称得上一句隐世老妖怪,连他什么武功路数都不知,只知他乃是与乌达木一个时代的人物。 烛九天少说比赵无眠多活了一百年,这便是多练了一百年的武,时间积累不可忽视,因此真打起来,紫衣心底也不免发憷…… 而麦野间除了风声,再无异响,两人眼中只剩彼此,除此之外皆是无关外物。 烛九天一手负在腰后,一手随意垂在身侧,大拇指上带着块玉扳指,又穿着锦罗红衣,远比此刻的赵无眠更像个贵气十足的王侯,他望着赵无眠,眼底深处夹杂着几分饶有兴趣。 对于他这岁数的人,唯有事关自身武功进益时才可调动他几分兴致,但赵无眠这迟来了十四年的江湖仇杀,还是让他不免感到几分‘自己还是江湖人’的触动。 自他成为南诏国师后,被刺杀过,被暗算过,但如赵无眠这般提着刀,敢正大光明跑来寻仇的,还是第一个。 他知道赵无眠既然来此寻仇自是有备而来,心底不免想瞧瞧……这当年差点被他一掌拍成血雾的少年,如今武功可是长进多少? 赵无眠凝视着烛九天,他此前也未曾见过此人出手,但听酒儿三言两语提起过烛九天似是百兵皆通。 第一次于草原见面,所用重锏,第二次于蜀地腰佩长剑,而如今……不带兵刃,可是要用拳掌功夫? 他有心试探一二,掌心摩挲着刀柄片刻,猝然握紧,向侧横拉。 嘭—— 但刀出一寸,尚未出鞘之际,面前红衣男子双腿微弯,尚未发力,气劲将周围麦子压倒成片,紧随其后他双腿骤然绷直,整个人宛若龙蟒滚地,两侧麦浪猛地四散飞天,在麦地中拉出一道丈宽凹槽! 他五指如钩在满天麦穗中划出五道痕迹,直逼赵无眠脖颈。 烛九天此人气质高贵,但此刻冲来却无半点潇洒俊逸,给赵无眠的感觉反倒似择人而噬的凶兽,让人心底不免发毛,凶悍异常。 烛九天不带兵刃,赵无眠先天占据兵器之利,可不会惯着他,麦田中只听‘呛铛’一声拔刀摩擦声。 寒光乍现,好似雨间月光,又若寒潭叮咚,顺着烛九天的小臂向上轻擦而过,直点咽喉,赵无眠所用虽是横刀,却将剑之轻灵发挥至极致。 赵无眠失忆前,随身兵器乃是长剑,他恢复记忆自是将此前武功尽数失而复得。 而无论武功多高,终究是凡人之躯,咽喉心脉,丹田天灵,永远是避不开的要害。 攻其必救,一般攻的也就只是这几个地方。 但烛九天却避也不避,眼底反倒闪过一丝讥笑,赵无眠出刀之后便已察觉不对,寒芒似是蜻蜓点水,在烛九天脖颈处一触即收,脆弱咽喉本该被洞穿出一道血洞,此刻却发出金铁交击的脆响。 赵无眠暗道烛九天是修了横练功,他收招及时,身形猝然消失在原地,速度之快好似凭空虚化。 但不等他出招现身,烛九天眼底冷笑更甚,五指猝然紧握,好似虚空钳住某物,腰腹猛扭,向侧横拉,小臂肌肉鼓起,朝侧方空气便是一记重重臂锤! “喝!” 足下麦地根本承受不住烛九天的力道,当即向下凹陷,足边小麦更是当场化作齑粉。 不曾想赵无眠竟是紧随其后便恰到好处出现在他的出招位置,明显是被烛九天预判先机。 他眼底闪过一丝哑然,要知他青玉佩化虚入体后,单靠感知是绝无可能提前发现他的踪迹,便是萨满天也不行,这烛九天为何…… 烛九天似能看出赵无眠心中惊疑不定,却有闲心在此刻淡淡一笑,简短吐出两个字。 “直觉。” 直觉?怎么你不是人,是野兽啊直觉这么准? 不及细想,赵无眠身若随风柳叶,抬手在烛九天小臂轻按借力空翻,手腕微翻便是反手握刀,身形当空回旋,刀身在夕阳下带出一线寒芒。 ? 烛九天没料到赵无眠反应竟如此之快,要知反应是一方面,身体能不能跟上又是另一方面,赵无眠无愧江湖第一快刀之名。 烛九天速度显然是要比赵无眠差上一丝,却总能后发先至,另一只手抬臂暴起,拳刀相接! 轰隆———— 一声闷雷乍响于纷飞麦穗中当即爆出,两人周围数丈内的金黄麦子更是被气劲铲平,于空中便化作齑粉。 烛九天红衣臂袍眨眼间寸寸开裂,于强横气劲中向侧滑出,于麦地里拉出一条极深长槽才卸力顿住。 赵无眠披风在空中鼓涨宛若猎鹰展翅,长靴于麦尖多次轻点便轻飘飘卸去力道,侧目看去,心中浮现一丝错愕。 烛九天指尖玉扳指早已碎裂,可手上却不见血迹,反倒是拳上肌肤好似破碎人偶,浮现裂痕,后裂痕更大,跌落几块肌肤碎片,却瞧肌肤之下,却不是常人的血肉组织,而是狰狞的漆黑鳞片。 这好似王侯般贵气的红衣男子,眨眼便显得有几分妖异惊悚。 远处的紫衣与洛湘竹都被吓得一跳,小哑巴更是连忙捂住朱唇,美目瞪圆,不可置信看向紫衣。 这,这烛九天根本就不是人,他,他是妖怪啊!这让赵无眠怎么打啊? 紫衣本身作为蛊道大家,平日没少与可恐蛊虫作伴,很快缓过神来,美目惊疑不定,抬手让小白蛇从衣袖探出。 小白蛇朝烛九天的方向闻了闻,便连连点头。 紫衣压低声线,语气错愕, “烛九天身上有很浓的蛊虫味道,好像从人变成了蛊……但具体是什么蛊,我也闻所未闻,明显是他新研制的……他在南诏隐忍几十年,料想便是为这个。” 洛湘竹闻言更是心急如焚,单看烛九天这模样都足以把常人吓死了,更何况与他厮杀……紫衣也是紧咬下唇,稍显手足无措。 这蛊,她根本闻所未闻,若是连赵无眠的先天万毒体都扛不住…… 而麦地之中,烛九天捏了捏遍布漆黑鳞片的手掌,指尖好似龙爪,前端甚至带着弯勾,寒芒幽幽,这动作很快便刺激得肌肤裂痕更多,乃至都蔓延至小臂,裂声清脆,咔咔作响。 他打量了眼自己那不似常人的手掌,或者说龙爪,后看向赵无眠,语气赞叹, “了不起,十四年过去,你的武艺便是比之乌达木也有一战之力……江湖十年便可人杰辈出,但这一代,想来是你的十年。” 烛九天虽是夸奖,却是明显将赵无眠作为晚辈看待,他作为一百余岁的江湖老人,无论是资历还是武功的确是有这个资本,不过现在厮杀还说这些,未免是有些没把赵无眠当一回事。 赵无眠将横刀送入左手,虚空轻捏了下有些发麻的右手,眼瞧此景便对烛九天的底细有了几分猜测。 九黎之术重在拿人炼蛊,以此为根基,这厮不知用了什么邪门异术,竟拿自己炼蛊。 不过九黎以人炼蛊,求的是蛊毒,而烛九天求的,是让自己变成蛊,由此才落得这般模样。 烛九天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这也让他拥有这堪称浑身都是兵刃的躯体与未卜先知般的野兽直觉。 这蛊,约莫便叫‘化龙蛊’?只不过烛九天便是化龙蛊本身。 “老妖怪逼逼赖赖什么东西,待会儿就把你这身人皮全扒了。” 紫衣与洛湘竹被吓得小脸失色,但赵无眠可半点不虚,血仇在此,哪怕面前真是妖怪他也二话不说提刀就砍。 话音未落,赵无眠拖刀前冲,一席青衫在麦丛中前踏三步,双腿微弯便猝然爆发。 紫衣与洛湘竹只瞧赵无眠忽的消失在原地,只能瞧见他刀身带起的一线银芒眨眼横跨数十丈的距离,横拉至烛九天身前。 烛九天再如何将赵无眠当小辈看待,也不得不承认这江湖第一快刀名头非虚,但刀再快,破不了防又有什么用? 他冷哼一声根本无需眼看,循着本能,抬臂一记力道极为夸张的炮拳,直砸赵无眠刀锋之处。 烛九天便是要正面击溃赵无眠,这拳下去毫无保留,龙爪鳞片之下隐隐可见粗壮青筋,虚空便拉出一声闷雷乍响。 拳风肆虐间,麦地黄土当即被铲起,露出下方漆黑硬土! 官道远处,正有从大理出逃,欲逃向南诏腹地的行人,皆是忽听一声白日惊雷,骇然朝两人交手的麦地看来。 紫衣与洛湘竹瞧这出拳余波便已是俏脸煞白。 可紧随其后,烛九天眼底便浮现一丝惊悚,那雪亮刀身在即将触及拳掌时,竟是好似镜花水月,毫无阻泄自他的拳内血肉穿过…… 化实为虚!错金博山炉!赵无眠有错金博山炉!?也是!绛珠玉在萧酒儿身上,这么多年,赵无眠总该找到它了…… 烛九天江湖阅历何其丰富,百年前辰国皇室的武魁高手也有人会这一招,当即一眼认出! 烛九天眼神猝然狂热,若能杀了赵无眠…… 赵无眠明显也是第一次用,尚不纯熟,眨眼时间内,刀锋穿过拳头来至烛九天脖颈前,后也是化虚穿过。 一拳下去,威势虽大,两人错身而过,背对彼此,而赵无眠反应显然更快,不及懊恼,单腿踏地,猝然旋身。 嘭! 毫无保留的一脚重重甩在烛九天后脑,体魄再坚韧,气劲传来也难以稳定重心,伴随着几声‘咔咔’的清脆破碎声,烛九天整个人身形前仰,以脸着地,后似风车向前翻滚。 赵无眠脸色却猝然涨红,嘴角溢出血迹,并非受伤,只是这化实为虚的法门对体魄损伤太大。 和奈落红丝不同,无论是回溯还是加速推演,赵无眠靠的都是奈落红丝……借助外物罢了。 但这化虚之法乃是他是以体内的青玉佩为媒介,自己悟出来的。 这不是武功,足以称得上一句通玄仙术。 哪怕赵无眠经由青玉佩早已成了先天之体,更是沟通天地之桥,此刻也觉眼前发黑,当即便要昏死过去。 这不是他目前的境界能随心用出的奇门妙术,对体魄的负荷太大。 他喉头微甜,强打精神,眼神冷冽,不等烛九天恢复重心,双足微弯,骤然发力。 砰—— 紫衣与洛湘竹视野中只余一抹黑线眨眼撞在向前飞去的烛九天身上,两人交接处猝然向四周爆发出一圈音浪,麦子猛烈下压。 赵无眠长靴踩着烛九天的脸用力按在麦地里,宛若卡车,又似撞城柱,向前铲去,麦穗与土壤飞溅,紧随其后双手紧握刀柄,旋身如风,猝然下压。 嘭! 出刀之际,足尖向下借力,硬生生将烛九天前飞趋势拦下,力道传出,让两人山下土地猝然凹陷丈长深度。 雪亮刀光没用什么化实为虚的法门,实打实在空中拉出一道半月,重重砍在烛九天的脖颈! 铛—— 火光四溅,烛九天发冠震裂,满头黑发狂舞,即便龙鳞坚硬如铁,气劲实打实透过龙鳞穿透传来,仍然让烛九天不免痛哼一声。 嗡嗡———— 一刀砍下,横刀以极快的速度不断震颤,反作用力下,赵无眠的虎口都已破裂渗出血光,但赵无眠却没停下攻势,长靴抬起对准烛九天的后脑又是重踏而下。 轰! 本就凹陷下去的大坑内再度传来一声平地惊雷般的乍响,黑土腾空自大坑内飞出。 烛九天体魄坚韧却也觉得眼前一黑,再这么让赵无眠瞅准脑袋打下去,脑震荡肯定没跑,当即腰腹用力抬爪便抠向他的长靴。 以烛九天的力道,一爪下去,哪怕是赵无眠也得当场断条腿。 赵无眠此间剑下早有感知,当即抽身,单臂扣住大坑边缘,五指用力之大径直将黑土抓成齑粉,长靴则似倒悬金钩,猝然前踢,落在烛九天小臂之上。 嘭! 紫衣与洛湘竹眼瞧两人在麦地里压出一道大坑,视野内没了他们踪迹,正是心急之时,却听一声重响在坑内乍现。 紧随其后麦地便似地龙翻身,好似土地内有龙蟒横冲直撞,接连鼓起,后猝然一道黑影破土而出,掀起地皮落在远处麦地间,气喘吁吁。 却是烛九天一席血衣已被气劲震碎大半,精壮的上半身皮肤更是寸寸裂开,脖颈与头颅尚且有人型,可脖子以下,近乎化为漆黑鳞片的龙躯,直看得让人作呕。 难怪连萨满天都三番五次直言烛九天由人化龙,畜生之举……不对,这不是化龙,严格来说是化蛊。 这只是长得像龙的蛊虫罢了。 现在人不人,蛊不蛊的,只让人心底发毛。 烛九天喘着粗气,望着好似被犁过一遍的麦地,眼中都已成了漆黑重瞳,在眼眶四处鼓动,搜寻着赵无眠的踪迹。 化虚之术在此,单论感知根本找不到人,他也只能靠视觉与直觉…… 擦擦———— 忽然间,一声空灵刀鸣响彻原野,烛九天身后土壤骤然炸裂,一抹清亮刀身直刺烛九天后心。 烛九天再度好似未卜先知,猝然转身抬臂直砸,直逼刀尖。 他看出赵无眠的化虚之术尚不纯熟,这便是破绽,由此一臂砸去,另一条手臂同时上抬。 只等赵无眠转虚化实的那一刹那战机…… 刀锋探出,不出意外,刀尖穿透烛九天的小臂。 烛九天眼神冷冽,精神高度集中,紧盯刀身,眼看刀尖直逼心口,他却忽的浑身发冷,心中微颤。 当即旋身闪躲,赵无眠眉梢紧蹙,却是骤然调转角度,刀柄猛拧,向侧横拉,转而刺入他的另一条胳膊。 烛九天微微一愣,紧随其后只见横刀在同时穿过烛九天两条手臂的这一刹那,猝然转虚为实。 噗嗤—— 血肉入体中猝然响起,烛九天只觉双臂传来洞穿剧痛,双臂竟好似被横刀一同钉住。 他眼神错愕,顿知赵无眠这是自外而内破不了防,由此才想出这么一个自内而外的歪法子。 但他方才这化虚之法明显还不纯熟,如今才用第二次,当即就能把握住这刹那间的时机? 何等妖孽的天赋…… 赵无眠向前飞冲,钉住烛九天双臂后,反手握刀,另一只手扣住刀身,向后猛拉,鳞片卡住刀身,根本划不动。 但气劲却让烛九天的双臂在横刀带动下,向后绷直,他以此借力双腿猝然弹起,砸在烛九天心口! 嘭! 气劲宣泄,两人衣袍猎猎作响。 烛九天痛哼一声,赵无眠更是在化虚之术的反噬下仰天喷出一口血。 但他却不曾松手,反倒依旧将横刀向后猛拉,踏在烛九天的微弯双腿则缓缓绷直,好似要将烛九天的双臂硬生生扯下。 双臂的伤口处血光飞溅,血珠落在地上,嗤嗤作响,明显含有剧毒,可飞溅时,落在赵无眠的双臂与身上,却只是腐蚀他的衣物。 烛九天这才恍然察觉,赵无眠竟能视他体内蛊毒于无物,念及此处,他牙关紧咬,崩出五个字。 “先天万毒体——” 赵无眠唇间都是血丝,他朝烛九天狰狞一笑,“我倒要看看,你这所谓龙躯,到底有没有极限。” 烛九天望着赵无眠的带血笑容,眼底不免惊悚,一时之间竟分不出两人到底哪个才是妖魔。 咔咔———— 烛九天的肩膀处忽的响起脆响,他吃痛之余眼神猝然发狠,双臂向内猛拉,两人此刻纯粹是以此比拼筋骨气力。 赵无眠的披风下已是升腾起淡淡白气,肌肤泛红,天魔血解运转到了极限。 烛九天的双臂在两人的磅礴巨力下不断微颤,即便体魄暂时能扛住,但这股好似要将双臂都给扯下的剧痛还是让烛九天眼底不免痛苦几分。 赵无眠看出烛九天疼痛难耐,笑容与眼神更显狰狞。 “即便你下跪求饶,我也要砍了你的脑袋血祭……” 烛九天在剧痛下自喉间发出痛吼之声。 “啊————” 沙哑大吼间,周围听到打斗声,远远瞧来的行人当中,竟有不少人忽的惨叫出声,当即跪下,双手环抱丹田处,将众人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不知他们是发什么疯。 定睛一瞧,下跪吃痛者,皆是青年壮勇。 当初在一水村,洛湘竹听村长夫人提起过,南诏每个青年到了年纪,皆会去大理,被朝廷传授一门内功。 能学会者,前途无量,哪怕学不会,也能练个一招半式。 赵无眠自然也知道,他最开始还以为南诏这要让百姓人人习武,如此待打仗时,便可人人是兵,可如今一瞧…… 赵无眠能感到,似有无数玄而又玄,肉眼难瞧的丝线将烛九天与那些人相连接,从那些行人体内汲取着什么。 内息,还是生命力? 都不是,是蛊! 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内功,烛九天是用南诏全体青壮年的身体,为他孕育蛊虫! “喝!” 烛九天雷霆爆喝声中,体型猝然壮硕数圈,脖颈与脸上的肌肤也开始寸寸开裂,黑面獠牙鳞片粗壮,双目重瞳赤红血色。 “萧远空———” 他的嗓音也由最开始带着几分贵气儒雅的中年男子音渐渐化为肌肉压迫声带的沙哑嘶吼。 烛九天双臂猝然向外猛拉,顺着横刀两侧穿出,拉出一束黑血,旋即猝然回身一记鞭腿,重重朝赵无眠抽来。 速度快到骇人,赵无眠连用化虚之术的时间都没有,便被抽在胸腹,身形猝然化作一抹笔直黑线向外爆射。 紫衣与洛湘竹吓得满脸苍白,不及她们做出反应,便看烛九天此刻已化成数米高的漆黑凶兽,双足向前轻踏发出几声闷响后,猝然发力,整个人,或者说整个蛊好似炮弹般拔地而起,直逼半空的赵无眠。 大理城门处,人头攒动,皆是想逃去南诏腹地的城内百姓,他们有的满身行囊,有的架着马车,有的骑着高头大马,人声鼎沸,嘈杂一片。 士卒皆是守在门前,维持秩序,急的满头大汗。 但下一刻,城中内外皆是一寂。 轰隆———— 城墙内传出轰然巨响,好似有人用投石车在攻城,惊得所有人闻声看去。 却见宽厚城墙中心猝然炸裂,赵无眠浑身是血,半跪在一头漆黑凶兽的胸膛处,抬手扣住他的脖颈鳞片,抬臂重砸。 嘭! 好似龙蟒般的凶兽斜着撞碎哨塔箭楼,竟是横穿整座大理城,撞至对面的城墙上,却也缓了不少力,在城墙上斜斜拉出一道极长凹槽。 烛九天如今这形态明显很是勉强,虽有神智,却也有限,用不出多少武功,赵无眠在空中以太极巧劲相当轻松便化被动为主动。 但血海深仇在此,赵无眠也是头脑发热,双目赤红,根本不讲究什么虚招实招,没有兵刃他便紧握双拳,一次次重重砸在烛九天的脑袋上,一拳重过一拳。 看得大理所有人皆是胆战心惊,面露惊悚。 轰———— 又是一声闷响,烛九天比赵无眠整个人都大的一拳重重砸在他架起双臂上,只瞧一抹黑线冲天而出,赵无眠竟是被砸向空中数十丈! 烛九天已然宛若疯魔,龙爪猝然扣进身后城墙内,浑身发力竟是硬生生从城墙内扣出一根圆锥状的巨石锥,双臂向空中猛甩,石锥直逼赵无眠。 紧随其后,又是接连好几道丈余宽的石锥朝赵无眠砸去。 身在空中无处借力,这种重量的石锥,可谓碰之即死。 哪怕烛九天此刻不似人型,准头也好到离谱,更是封死他周身退路,一招一式都是顶尖武魁应有的能力。 赵无眠眼神发狠,靠着轻功长靴轻点第一根石锥,猝然向下,后抬手便硬生生穿进石锥内,运用太极意将其扭转方向,带着石锥好似陨石,似天神之矛,骤然向下直插! 一根根自城墙内扣出的石锥拔地而起,砸向赵无眠,可每每都似穿过镜花水月,好似准头不行。 “烛九天————” 爆喝声中,夕阳霞光落在石锥上,在重力下已然化作一抹深红雷霆,骤然劈下! 轰隆——— 整座大理城好似都震颤一瞬,飞扬尘土猝然向四周铲去,无数屋舍的窗纸当场震裂,不少行人惊呼一声,瘫倒在地。 哗啦啦———— 无数碎石自天而落。 待飞扬尘土渐渐逸散,紫衣与洛湘竹才抱着赵无眠被磕飞的无恨刀,骑着马匆匆入城,来至中心处。 才瞧街面已多了一道丈余深的大坑,石锥倒插于坑内,尖端处却飞溅黑血,此刻黑血正腐蚀着石锥,嗤嗤作响。 坑内,烛九天的胸腹被石锥当场穿过,钉在地上,嘴角不断溢出黑血,喉间嗬嗬作响,却发不出声音。 赵无眠浑身是血,站在石锥前,腰杆笔直,胸若擂鼓,不断喘气,瞧见紫衣与洛湘竹赶来,他才转过身来,看向两人。 赵无眠的脸上也全是血,一只眼睛闭上,迎着霞光走出几步,看向挂在天际的夕阳,勉强撑起几分力气,侧脸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轻声道: “我就说吧……无需两日,今晚便可。” 第12章 ()打金銮殿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哗啦啦———— 大理城内,烟尘四起,坚实城墙战痕遍布,两人不过争斗几招,半个大理城墙都被拆下,无数碎石顺着豁口滚落在地。 “咳咳————” 烛九天咳嗽几声,吐出几口黑血,伴随着烟尘缓缓散去,他的身躯也缓缓化作人形,不过下半身已完全被石锥碾碎,无异于腰斩,这种伤势,便是烛九天,也是必死无疑。 但烛九天脸上并没有什么懊恼不甘悔恨的歇斯底里,反而大口喘了几口气后,挤出一丝笑。 “好功夫,若我也会化虚仙术,怎落得如此境地……” 赵无眠并不知这化虚之法对烛九天的化龙术有什么帮助,他也懒得多问,只是抬手抹了把嘴角血液,走至近前, “酒儿当年拜你所赐,毒质入体,给句痛快话,可有解药?” “我这身毒功,触之即死,武魁也难以幸免,萧酒儿能苟活二十年,已是得天独厚……我又怎会为自己的毒功调配解药……怎么?你还觉得,她没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天没找到她,那她便是一天没死。” “天真……” 他笑了几声,继续道:“但你这身武功……人不人鬼不鬼了大半辈子,到最后,却还是栽在你手里……” “你自己想尽法子将自己炼化为蛊,此刻反而后悔?” “我从不后悔,只是若有的选,羽化飞升,跃天门而成烛龙,谁又愿用化蛊这种邪门外道……” “都羽化飞升了,还想让自己变成一条长虫?你们九黎的人脑子有毛病。” “信仰如此,我们放不下烛龙,难道你未明侯就放得下身边那些女眷?” 赵无眠亲手杀了烛九天,心中的恨意也已渐渐缓去,用平常心看待烛九天,倒觉得他这人貌似有点像陈期远……嘴巴挺损,能说会道的。 “往后没人会信烛龙了,以人炼蛊,有违天合,九黎完了。” “随你,不过……”烛九天瞥向赵无眠,“你若欲羽化飞升,便免不得与季应时有番争斗。” “季应时?他还活着?” “他那种人,怎会平平无奇的老死……” 赵无眠眉梢紧蹙,斟酌片刻还是摇头, “他听上去不是会在乎俗世的人,我与他现在没什么交集,至少也得等我平定天下,才有心思与他争斗一二。” “没交集?”烛九天莫名其妙笑了一声,“当真如此吗?你与季应时可早便有了牵扯……” “你知道些什么?” “呵呵……” 烛九天显然没那么好心肠,随意笑了两声,眼神便已渐渐昏暗。 烛九天伤势太重,心肺早已震碎,此刻还能说话,纯粹是顶尖武魁那近乎变态的生命力,但武功再高,终究也还是人。 夕阳隐约在地平线内,天空已是一半黑夜,一半霞光……天分明暗。 烛九天仰首望着天空,后视线望着将自己腰斩的石锥,眼神却是稍显茫然。 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栽在赵无眠手中,他的化虚仙术过于刁钻,只是眨眼间便让他受了致命伤,明明他还有诸多底牌未曾用出。 如此突然突兀,让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可转念一想,江湖中人不就是如此,忽然来,忽然走,忽然生,忽然死。 本就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念及此处,烛九天也便释然。 眼看烛九天再没动静,赵无眠才抬手摸向自己腰间,准备取听澜酒血祭酒儿,却摸了个空。 紫衣上前将朱红酒葫芦递给他,轻声道:“这葫芦你可珍视的紧,打前便放我这儿,忘了?” 赵无眠笑了几声,拔起酒塞。 哗啦啦———— 清澈酒液倒在地上,顺着大坑坡度,渐渐与烛九天的血混迹在一起。 待一壶酒倒完后,赵无眠再抬手轻撩破破烂烂的披风,将朱红酒葫芦挂在腰间,朝四周看去。 周围站着许多行人,皆是神情呆滞错愕,此刻眼瞧赵无眠看来,他们才反应过来,不免面面相觑,人群中才忽听一声扯着嗓子的惊呼。 “国师死了?” 这话便似一石激起千层浪,满城当即哗然一片。 “国师死了!!” “国师怎么会死!?” “国师都死了,那,那鹤拓……” 街道两侧不乏列阵驻军,他们握着长枪的手颤颤巍巍,赵无眠当街诛杀国师,在南诏自然是罪该万死,可又有谁有那个武功擒他? 南诏不似大离,哪有那么多武魁可用。 此刻在南诏统领几十年的国师一死,所有人皆是近乎没了主心骨。 如今心气已散,便是让他们用人命和赵无眠相博,此刻也没那个胆气。 城内禁卫统领脸色极为苍白,也是两股站站几欲先走,但眼瞧赵无眠浑身是血,约莫实力早已十不存一,还是紧咬牙关,试图发号施令。 “来人……” 但他话音未落,赵无眠周围猝然出现数个持刀暗卫,‘呛铛’一声拔刀出鞘,高声喝道: “保护未明侯!” 未明侯? 此话一出,满城都寂了下。 大离朝开战理由便是未明侯被南诏所擒,来此救人,但你这是被我们擒住的样子吗? 你都把国师当街杀了,却说是我们抓了你? 赵无眠瞥了周围人群一眼,并未将他们放在心上,只是猛拧刀柄手起刀落,将烛九天的头颅割下,刀身一挑抛给一暗卫。 “多带几匹马,八百里加急,将烛九天带去昆明前线,昭告天下,烛九天与南诏王已死,鹤拓再无人有能力挡我离军,若开门投城,我等士卒所过之处,不屠城,不搜抢,但昆明若执意死战…… 那本侯也可允他们一个为国捐躯的机会。” 嗓音在浑厚内息下传遍四周,让大理城内众人皆是沉默,即便听不懂中原官话,也有旁人代为转述。 赵无眠口称虽是昆明,但实则是说给整个南诏听。 暗卫干脆利落抬刀割开自己的衣袍下摆,将头颅包住,躬身一礼,运起轻功飞身而去。 紧随其后,赵无眠才看向周围那些披甲士卒,每逢他的视线扫过,士卒皆是不免后退一步。 赵无眠微微摇头,九黎的事太过复杂,他也没想慢慢解释,便直截了当道: “烛九天用你们的子嗣父兄炼蛊,害的多少人惨死,此刻愚忠,难免是非不分,但若铁了心欲杀我,那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话音落下,他微微一顿,后高声道: “谁欲杀我!?” 嗓音在城内回荡,全场却是死寂无声,无人应答。 死寂天地,此刻只有赵无眠单刀独身,傲立长街。 他环顾四周,片刻后忽的抬手,用衣袖夹住刀身擦去黑血,干净利落收刀入鞘,这才翻身上马,朝洛湘竹伸出手。 “走,去皇城,我杀烛九天没费多少时辰,又是半路截杀,九黎的人毫无准备,此刻在皇城料想早便乱作一团,连细软都没时间收拾,此刻还能再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洛湘竹正瞪着周围士卒,一副有种你们就来啊的奶凶表情,此刻闻言,连忙收起凶悍模样,乖巧上马。 紫衣也想起九黎蛊的事儿可还没完,如今烛九天一死,九黎没了主心骨,更没武魁高手,在赵无眠面前可就是一根根韭菜,随手就能割倒一大片。 那九黎这么多年积累的宝贝,不就尽数归了他们!? 钱!毒!武功秘籍! 紫衣美目顿时亮晶晶,连忙上马,“快快快,可别让九黎的人跑了……你伤势没事吧?” “大都只是用了化虚仙术造成的反噬……无伤大雅,晕不了。” “那就好……万一九黎不在皇城呢?” “有多少杀多少,便是少数人逃了去,天涯海角我也派人给他们都逮回来。” “你怎么知道谁是九黎,谁不是?” “他们不可能没有花名册……难得见你这么多话,这么高兴?” “哼哼……” 伴随着话音落下,三人策马而去,沿途行人皆是侧身让路。 日落西山,天分上下,残留的霞光,缓缓消退。 有人望着那江湖浪子的背影,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此刻大离朝的兵马还未踏入鹤拓腹地,可鹤拓国,已是这男人说了算。 大离朝的未明侯,在此刻便已是新的南诏王。 转眼已是第二天的深夜,昆明附近已是血色满天。 “热油,热油呢!?” “滚石也一并用上!” “国师听闻战报,不日定来前线驰援,往死里守!?” 昆明城墙,守将抹了把脸上鲜血,扯着嗓子向四周喊道。 大离只是攻了一天城,南诏周遭士卒便已是疲态尽显,兵力军心,军纪素养,军械甲胄,双方皆不是一个量级。 他们面对的是韩永良从北地前线带过去的虎狼之师,而他们呢?自从成为大离附属国后,都多久没打过仗了? 即便靠着关隘之利,尚且能撑一段时间,可城破也就是迟早的事,多少人自昨日到现在都不曾合眼,多少人心中皆是紧绷着一根弦。 直到大后方有人策马而逃,运起轻功飞身上墙,用不算熟练的南诏话高喝道: “国师烛九天与尔等南诏王已死在未明侯刀下!尔等快快束手就擒!” “未明侯早言,若尔等投城开门,我等离军绝不屠城,绝不搜抢,与民为善!!” 话音未落,那人抬手抛出手中包裹,一颗带血头颅便滚至城墙上方,落入所有人眼中。 奋战守军皆是一寂,九黎派来的守将更是一个前扑捧起头颅,细细端详,却是不可置信。 “真是国师……”他喃喃自语。 噗嗤———— 韩永良运起轻功飞身上城,忽的出现在守将身后,刀光一闪,守将人头冲天而起。 他提起守将与烛九天的头颅,飞身至高处,双手高举,虎目一瞪,无需多言,只是少刻,便有人面面相视,主动抛下兵刃,瘫倒在地。 有人起头,守军自是哗啦啦瘫倒一片。 韩永良冷哼一声,回首看向城下的大离军,凶悍表情当即一变,满脸茫然,和自己的麾下将士们大眼瞪小眼,皆是不可置信。 老大,你不是说未明侯被抓了吗?这,这怎么未明侯一个人就把对面大将砍了脑袋送至前线啊!? 到底是谁救谁? 韩永良也不到啊,他这辈子从没打过这么简单的仗。 一般攻城战战损比,一比十都算往少了说,即便韩永良再有自信,最好的结果约莫也就是年关前攻破大理,这还得是粮草源源不断不出意外,军队士气如虹高歌猛进才行。 可如今,这,这…… 饶是他也不免呆滞片刻才缓过神,高声道: “入城!去大理!迎未明侯!!!” 甭管怎么说,侯爷此举将南诏军心一举击溃,平白让我军少了无数损失,救了无数弟兄的命。 韩永良现在就想飞过去和未明侯烧黄纸,拜把子……这他娘的太猛了。 难怪他不过失踪一月,天子便相思成疾卧病在榻…… 赵无眠对昆明投城并不意外,和大离不同,南诏从一开始就没想打这仗,南诏本就是大离的附属国,本就只想安安稳稳休养生息。 若不是烛九天一意孤行,早在洛朝烟于苗疆调兵时,南诏就该派使者快马入京,纳头就拜。 因此他也没如何关心前线战事,一门心思钻进皇城,处理九黎的事。 南诏皇城的金銮殿内,宫女们正低垂视线,擦拭着殿内血迹,颤颤巍巍,动作小心翼翼。 偶有人斗胆悄悄抬眼,打量着王椅上的年轻侯爷,眼底深处的惊惧又转而化作稍许惊艳。 好俊的侯爷…… 赵无眠并未在意偷偷看他的小宫女,自顾自倚靠在王椅上,身着玄色衣袍,大马金刀,打量着手中的小瓷瓶,凑近闻了闻,便露出作呕神情。 “这也太难闻了。” “这是毒,又不是珍馐美味,你都是堂堂武魁,还怕这点臭?”紫衣双手叉腰,站在王椅侧方,白了他一眼。 南诏再没有比皇城更安全的地方,因此九黎根基便在此地,赵无眠并未花多少功夫便取来了余下的九黎蛊……只不过中途也算有些波折。 愚忠于南诏皇室的太监,暗卫,大内高手,以及余下的九黎族人……并非无人反抗。 只不过,反抗的人,此刻都已化作金銮殿石砖上的血迹。 烛九天一死,九黎便已气数已尽,又被赵无眠杀进大本营,砍得人头滚滚,兴许有那么小猫两三只逃走,与流落在外的其余九黎族人汇合,但明显掀不起什么风浪。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赵无眠也有预料,日后让手下的人慢慢寻剿便是,反正九黎的好东西都摆在国库任他予取。 南诏的事显然还没完,还有许多尾巴需要处理,但这擦屁股的事肯定轮不到赵无眠亲自做,否则他当这侯爷难不成是白当的? 鸡毛蒜皮的小事自有小弟处理。 因此他也便安心住在皇城,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在南诏,头顶有人,南诏就乱不了,只等韩永良的大军抵达与洛朝烟的旨意,便可安然卸任,回京当他的潇洒侯爷。 赵无眠将余下的九黎蛊一同服下,感受着其内毒质尽数没入他的四肢百骸,化作养分,让他的体魄愈发强韧。 这都是实打实的战力拔高。 “九黎的好东西琳琅满目,还有很多,我和小郡主数都数不过来,你伤势也不轻,这段时日便待在南诏好生修养,本姑娘将其清点清点,取出对你有益的……” 紫衣在耳边絮絮叨叨,话音难掩兴奋,赵无眠侧眼看去。 他们衣物早已脏乱,来至皇城,便去了锦绣坊随意挑来合身的崭新衣裳穿着,赵无眠一身玄袍,丝绸锦缎,也算符合中原之风,但紫衣可就截然不同。 她如墨长发披着银质穗子冠,珠链点缀披在腰后,上身穿着白纱紫底的小衣,包裹着鼓囊囊的胸脯,毫无赘肉的小腰虽然没漏,却围着银链,下身则是宛若沙滩巾的凤纹长裙。 绝美容颜并未以粉黛点缀,可这白皙肌肤,好似抬手一按便能渗出水来,滑腻娇嫩,朱唇小小一叶,宛若花瓣。 极其富有异域风情,与孟婆的装扮有几分相像,却没她那么野,唯有高雅贵气。 显然,这衣裳明显是为南诏王室的女眷做的。 赵无眠不由视线下移,望着紫衣裙下修长双腿的轮廓,心想若是能裙子能开叉……仔细想想,他貌似没怎么看过紫衣的腿,但单瞧这轮廓,便知曲线优美,触感…… “你在看什么?” “这裙子挺漂亮,你能常穿。” “本姑娘穿什么都好看。”紫衣微微岔开腿,弯腰似是要拉了下裙摆,反倒让裙子更为贴紧双腿,轮廓更加明显。 她小手捏着裙子,正欲上拉,眼看赵无眠便能从裙摆下瞧见她的小腿,紫衣又忽的松手。 赵无眠视线默默上移,紫衣露出得意洋洋的眼神。 她果然在故意逗弄赵无眠。 紫衣束起玉指就在他额上轻推了下, “色胚,本姑娘还能不知你在想什么?还有,你那化虚的法子,如非生死战,可别再用了,你体内早已乱七八糟,经脉都快因此打结了,这个月好好调养。” 说着,紫衣来至椅侧的小案,这里放着药箱,瓶瓶罐罐一大堆。 九黎那么多宝贝摆在国库,紫衣却没去研究,说白了就是在乎赵无眠的伤势。 赵无眠杀了烛九天后又提刀砍了不少脑袋,看似伤势无关痛痒,实则纯粹就是赵无眠能忍。 就连烛九天都称化虚之术为仙法,便知这不是俗世之人能用的。 毕竟这奈落红丝的回溯推演不同,这是赵无眠自己悟出来的法门,哪怕不借用错金博山炉,也可随心而用……但这仙法显然不是他目前的境界能承受的。 当做杀手锏,打别人一个出其不意还行,但若再像对付烛九天那般用个不停,赵无眠迟早得死在反噬下。 念及此处,紫衣紧咬下唇,暗叹一口气,在药箱内翻着药瓶, “脱衣吧,这药你得一天一换,还有,小郡主便是再漂亮,你最好也别动歪心思,固元守精,好生调养,不可再耗,这个月,我时刻守着你,你要敢对小郡主下手,本姑娘可就要掺让你起不来的猛药……” 紫衣絮絮叨叨,赵无眠的心神却被她近在咫尺的臀儿吸引,这裙子有些紧,更显得浑圆挺翘…… “赵无眠,赵无眠?你在听吗?” 赵无眠回过神来,瞧见紫衣忽的后退几步,双手向后捂住臀儿,俏脸带着一丝微红,瞪着他。 “在听啊,让我这段时间节制,不可再动男女事的歪心思。”赵无眠不偏不倚道。 紫衣眼瞧赵无眠还真听了,有气也没处发,只得又瞪他一眼,没好气道:“脱衣,上药。” 而后她又回首对打扫卫生的宫女们用南诏语道:“都下去吧。” “诺。” 好歹是自己情郎,怎么能让这群小宫女一饱眼福? 宫女们行了一礼,提着水桶毛巾快步离去,拉上殿门。 金銮殿内很快没了动静,两侧烛火幽幽。 赵无眠脱下上衣,坐在椅上,紫衣提着药罐,小手抚着裙子坐在王椅的负手上,小腰轻扭,岔开赵无眠的绷带,俏脸认认真真为他上药。 赵无眠鼻尖萦绕着紫衣身上的幽香,姿势原因,小衣紧紧绷着,贴在肌肤上显得包裹感十足。 腰肢如此纤细,盈盈一握,偏偏衣襟却又饱满,此刻微微弯腰,顺着重力,更显夺人眼球。 赵无眠忍不住抬手,搂住紫衣的腰肢,隔着薄纱与小衣轻轻摩挲。 “想让本姑娘给你下猛药,当一个月太监是不是?而且小郡主此刻正在金銮殿书房休息,本姑娘只要一喊,她立马惊醒,瞧见你胆敢背着她轻薄我,你看她生不生气……” 紫衣神情变也不变,语气平淡,好似阐述事实,威胁意味十足。 赵无眠并未言语,只是朝近在咫尺的俏脸凑近几分。 紫衣平淡眼神动了动,却没抵触。 啵~ 两人亲了下,紫衣便腰肢后仰,准备分离,好继续上药,但却被赵无眠的手环住,动弹不得。 紫衣美目轻眯,几秒后后缓缓闭眼。 滋滋—— 烛火幽幽,亲昵声响持续片刻后,赵无眠忽的一拉紫衣,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紫衣害怕碰到赵无眠的伤势,靠在赵无眠怀中,单用双手环着他的脖颈。 赵无眠垂眼便是她的绝色容颜。 “你真漂亮……” “你若敢乱动,本姑娘可真会下药,别以为我只是吓吓……啵~” “呜……” 紫衣环住赵无眠脖颈的双手紧了紧。 赵无眠一只手扶着紫衣的小腰,另一只手则捏住裙子,向上轻拉,余光一瞧。 绣鞋上,脚踝处可见干干净净的纯白罗袜,再往上,却无薄裤,却是肌肤细腻,曲线优美的小腿。 显然,天气炎热,紫衣也转而不再穿薄裤,而是换成亵裤…… 赵无眠抬手脱下她的绣鞋,啪嗒落地。 掌心裹住她小巧精致的脚丫,细细摩挲,让紫衣不由又发出‘唔’的鼻音,足弓勾起。 后他缓缓向上,小腿,腿弯,裙下…… 滋滋—— “你!” 紫衣美目猝然瞪大,用力一推,单穿着白袜的脚丫便踩在毯上向后退了好几步,俏脸血红,双手紧紧捂着小腹位置…… 洛湘竹听到紫衣惊呼,自睡梦中惊醒,连忙披上外衣,穿上绣鞋自书房侧殿走进大殿内,迎面便瞧紫衣红着脸,双手提着自己的绣鞋连忙跑进侧殿,与她错身而过。 “恩?”小哑巴歪头看着紫衣背影,神情疑惑,发出一声还没睡醒似的轻声鼻音。 回首看去,赵无眠身侧小案还放着瓶瓶罐罐,药还没上完。 小哑巴也懒得琢磨紫衣这是怎么了,来至王椅前打量了几眼药瓶,抬手捏起一罐,看向赵无眠,露出柔柔的笑。 我给你上药吧。 “药都什么时候都能上。” 赵无眠眼看洛湘竹穿着睡裙,披着外衣走来,抬手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拉。 洛湘竹美目顿时一片错愕,举目四望,空荡大殿虽然空无一人,可,可… 这是金銮殿啊! “要的就是金銮殿……这里隔音很好,周围也没有人,妹妹这回可以叫得大声点……” “唔……” 希望请假,顺便聊聊这本书的事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有事情得回家看看爷爷奶奶,晚上回来得八九点了。 还是请个假,休息一天吧,顺便整理下后面细纲。 大纲我一直都有,故事与细节上的前后呼应,私以为也都做的还行,只是细纲确实废脑力。 鹤拓篇的主要作用就是凸显小郡主与赵无眠的患难见真情,以及填填坑,高潮点在金玉良缘那章就已经写完了。 再往后,本卷的大头还是在燕云篇,也就是小尼姑的剧情点。 雪原争斗,想写出《连城诀》中血刀老祖那种精彩的画面感,听说很精彩。 不过秋观本人从未读过武侠文原著,唯一对武侠有所接触的渠道,是小时候看的黄晓明版神雕侠侣,和胡歌版射雕英雄传。 现在想想,秋观还真是头铁。 写上本书时,对宝可梦毫无了解,只看过几部动画与官方番外,连游戏都没玩过,纯写故事。 现在这本写武侠,结果却没读过哪怕一本武侠文。 这段时间,刚好读一读《连城诀》。 此外,本卷卷名,鹤出花,便是从鹤拓国,以及雪花的别称‘六出花’而来,其实就是指鹤拓篇与燕云篇。 五一秋观不闲逛,安心给书友姥爷码字,提前祝书友姥爷们五一快乐。 有时间就好好逛好好玩,像秋观这种,基本全年无休,早就没有什么假期可言,一个月顶多抽出一两天时间休息休息,整理思路。 如果是比较有经验的书友姥爷,应该都知道网文越往后,基本就越难看,越水。 别说写出什么堪比前半部的精彩剧情与节奏,单是保持不烂尾,不水文,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后宫文呢,就更是如此,后期基本就是把女主们拉出来打个炮,在床上露个脸,平平无奇对剧情进行收尾工作,老老实实完结。 一来,是因为追到最新章的书友,只会越来越少,稿费越来越低,也就是渡过了成绩的上升期,开始下降了。 二来,便是作者也大多没了热情,码字如上班,纯在熬。 到了秋观混江湖这本二百万的字数,显然也早已到了这个时间点,秋观也不能免俗。 码字的确很痛苦,没了热情。 不过好在,哪怕书到了中后期,秋观还能写出金玉良缘这种高潮剧情,往后呢,还有小尼姑,萧远暮,洛朝烟,酒儿…… 但众口难调,也是必然,多的是人见不惯金玉良缘这种感情戏。 他们只想看牢赵对着还没感情基础的姑娘们揩油占便宜发福利,再随便寻个由头推倒,轻轻松松,欢欢乐乐。 秋观倒不是说这种感情戏不好,彼之仙草我之砒霜,网文写法没有高低贵贱。 只是秋观觉得这会让人对姑娘们没有记忆点……缺一个高潮剧情的锚点。 没有灵魂,女主成了单纯发福利的工具。 所以秋观也没少挨骂,骂声主要还是集中在推女太慢,以及前面推女很少,后面却推女那么多,明显节奏出了问题。 不过等金玉良缘写完,这种声音也便渐渐少了,约莫是弃书了,看不到这。 约莫就是也发现,原来牢赵和姑娘们的感情早就在前面日常的一点一滴中积累起来,只差一个契机便可水到渠成。 因此往后的剧情,显然都是为了这个契机在写。 若是没有牢赵与小哑巴南诏前的朝夕相处,小哑巴当真会愿意为了牢赵吃那么多苦吗? 显然不会。 没有感情,洛湘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当赵无眠的村姑? 这也是秋观被很多人骂的一点……指前半部分的福利章节太少,不像个后宫文。 因为没有感情,姑娘们便随意让牢赵动手动脚揩油吃豆腐,这不就显得姑娘们有点太……水性杨花了?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埋怨了这么多,如今却还能把想写的故事都写出来,还是多亏了各位书友姥爷们的大力支持。 以上,再度拜谢,希望能求张月票。 再度感谢。 第13章 升明月,共此时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南诏大部分百姓原先正往偏远腹地避难,结果这仗打了还没三天,国师便被当众砍了首级,南诏王也死在野外,南诏军举城投降。 虽然南诏投的快,但好在没有损坏什么财物,更没死多少人,除了头顶统治他们的王公贵族成了来自大离朝的未明侯,其余貌似没有任何变化。 未明侯亲口所言离军所过之处不屠城,不搜抢,与民为善,既然如此,那统治者是谁与我何干?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得了……念及此处,闹闹哄哄的南诏也便渐渐安稳下来。 虽然明显还有人不安分,但赵无眠横在头顶,夜宿皇城,无人能挡,韩永良也已带兵入关,直奔大理,那这些小猫小狗自然无需赵无眠多操心。 赵无眠也便老老实实待在大理,安心养伤,借着九黎残留的宝贝好生发育一番,以此等着洛朝烟的旨意…… 是将南诏收为国土,还是继续扶持新南诏王作为附属国。 若是没有洛朝烟的旨意,赵无眠自然不好随意离开,毕竟目前南诏的安稳局势大半都是靠他压下的。 赵无眠向来不愿在这种国家大事上擅作主张,哪怕是杀烛九天,取鹤拓国,他也想与洛朝烟商量一二再行此事,但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相隔万里之远,赵无眠显然没时间静静等着一来一回的传信。 因此他一方面是让洛朝烟安心,告诉她,瞧,我可不是贪图权力的人,像什么功高震主,自立军阀等事,绝不会在他身上重演。 洛朝烟肯定不会在乎这点小细节,哪怕赵无眠真要自立军阀,她明显也不会在乎,但赵无眠不能没有这层态度。 这关乎着他究竟有没有把她放在心里,有没有站在她的立场考虑。 另一方面,自然也就是安抚韩永良这些人……洛朝烟信他不会造反,但韩永良乃至其中朝廷重臣可未必。 本质还是为自个儿的小医女考虑……他要让洛朝烟的皇位坐的端正。 因此赵无眠也只能暂且按捺住回京与姑娘们团聚的冲动,只能夜夜睹月思人,琢磨着姑娘们现在都在做些什么。 夜半时分,突如其来的阵雨淹没满京。 坤宁宫门前,一架华贵马车停着。 太后娘娘站在御道间,微微抬眼,望着隐约在云层下的一缕残月,神情古井无波,板着俏脸,极为严肃。 连雪为她撑伞,眼看太后停下,不免提醒道:“娘娘,还有政务需要处理……” 太后回过神来,微微摇头,踏上马车,朝浮墨殿而去。 而另一边,名满盛京的神医扬老夫人提着药箱,自后宫走出。 钟离女官为她撑伞,送她出宫,一路问个不停,结果却瞧后宫外,一大堆身着朝服的文武百官匆忙走近,急声催促问: “陛下龙体可有好转?” 杨老夫人微微摇头,“别说好转,便是胃口也是大不如前,除了些汤药,圣上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哪怕身子骨没病,这般下去,也……” 后面的话,杨老夫人没再说,却令在场所有人遍体生寒。 洛朝烟没有龙子,一旦出事,哪怕是提前联系藩王入京,大离定然乱作一团……你想当皇帝,他人也想,肯定免不得一番争斗,指不定领兵入京的时候就自个打起来了。 就连晋王都经不住皇位的诱惑,其他藩王难就能经受住这诱惑? 更何况还有乌达木在侧虎视眈眈。 杨老夫人只得道:“无论用什么法子,哪怕是强迫灌,也得为圣上灌些吃食进肚。” 话音落下,杨老夫人才叹着气离去。 灌?谁敢灌?不要命了? 朝廷百官沉默几秒,后看向待在角落的钟离女官,有人扯起一丝笑, “钟离女官跟在圣上身边最久,可知圣上最喜欢吃些什么?老臣,老臣昨夜刚得一长江鲥鱼,鳞白如银,味美在皮鳞之交……” “对对对,我家还有新鲜驼峰,一同呈上……” 钟离女官被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语问得不知所措,后退几步,红肿着眼, “圣上,圣上自小在归玄谷长大,山珍海味吃过,粗茶淡饭也吃过……似是没什么酷爱的。” 周围侍立的小宫女闻言,有人曾在宫里伺候过洛朝烟,小声道: “未,未明侯在时,圣上总是吃得格外多些……” 众人一寂。 这不是废话?天子与未明侯的事人尽皆知,江湖市井都在传,他们还能不知? “这是心病。”有人道:“未明侯若回京,圣上约莫也便康复……” “未明侯呢?” “不知……” 伴随着几句议论,群臣又沉寂下来,后是宰相沈逸文发话,才让群臣退去。 纸包不住火,宫里的消息捂不住,很快市井间也得知此事,皆是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而沈逸文,太尉姜本贞与苏总捕则紧跟着去了浮墨殿,这里也是太后娘娘处理政务的地方。 奏疏在桌上堆积如山,太后娘娘身着华贵凤裙,熟美俏脸专门打扮,看不出太多憔悴,正手握奏疏,看似处理公务,实则眼神根本没有聚焦,心乱如麻。 直到三人来此,她才勉强回过神来,朝三人微微颔首,“政务繁忙,本宫终究不是天子,有劳诸位继续帮忙了。” 太后娘娘没那心力,可正逢打仗,每日奏疏宛若雨点般落进宫内,这些时日,她这才唤来三人来此帮忙。 殿内两侧,也都摆有小案,同样分门别类,堆着奏疏。 太尉姜本贞与沈逸文皆是朝中骨干,威望极高。 苏总捕则负责向江湖四处派去暗子搜罗线索,每日不问问他是否有所收获,太后委实睡不着,也便顺道让他一并帮忙了。 太尉姜本贞轻叹一口气, “娘娘无需此言,正该此时,我等才需稳固朝纲,为圣上分忧……逸文,燕云之地,高句丽与戎人沆瀣一气,可谓板上钉钉,燕王几乎每日都有军情传来,你多注意……” 姜本贞乃三朝老臣,资历最高,沈逸文也很敬重他,木着一张脸来至小案前坐下。 姜本贞提笔同样取来奏疏,却是同样难以心静,迟迟无法动笔,片刻后才道: “娘娘不妨回后宫照料圣上,杨老夫人说了,圣上再如何也不能不吃东西, 你们母女虽无血缘,可我等皆知您待圣上丝毫不亚于圣上生母初仪皇后,不如做些家常菜,说不定圣上便有胃口……” 话音未落,便传来太后娘娘平淡的回应,“她吃不下也要吃,本宫早便为她灌了些吃食……” “灌?”苏总捕微微一愣,抬眼看来,稍显错愕,“当真动了粗?” 太后娘娘微微颔首,便再无回应。 见状,姜本贞恍惚之间,想起当年洛朝烟第一次入宫的情景。 洛朝烟本是先帝私生女,后其生母被封为初仪皇后,才赏了衣服接来宫中生活,成大离唯一一位长公主,姜本贞肯定见过那时候的情景。 那是个大雪天。 洛朝烟小小一点,才到初仪皇后的小腿,一下雪,积雪便没至她的腿弯,她一路抓着初仪皇后的裙子,用裙摆蒙住脸,怕极了生人生地…… 姜本贞年轻时便跟着太祖高皇帝做事,转眼都已是三代人,结果当年那小不点,却都要沦落到动粗灌食才能活下去的地步? 姜本贞默然不语,提笔的苍老手掌,不免微微发颤。 沙沙沙———— 殿外小雨,细微作响。 殿内无人再言此事,只是一块商谈着公务。 太后娘娘定了定神,轻声道: “戎人分兵燕云,晋地战局却丝毫不见轻松,乌达木显然是铁了心要抓住这次机会一举入关,该准备将南部兵力北调些许,时刻准备驰援,以防不测。” “西南军如何?韩永良将门虎子,早年与戎人拼杀十余年,经验丰富,麾下皆是精兵…… 他曾承天子之命为攻南诏做准备,但此刻三线作战,消耗太大,打仗之际,源源不断的银子投进去大多不见水花,趁着他还没出兵,不妨让他先领一部分西南军北上,至于兴兵南诏之事,还是再议……” …… 探讨时,太后依旧板着脸,“姜太尉,西凉那边……” 话音未落,太后耳边忽的传来萧远暮的声线。 “天亮了,政务早在半刻钟前便处理完,那三人都已经告退……你忘了?” 太后恍然回过神,茫然自书桌抬起俏脸……殿内空荡荡,只有萧远暮一个人毫无顾忌坐在案上,小手随意翻腾着纷乱奏疏。 以萧远暮的身份,太后明显不该让她妄瞧这些政务国事的奏疏,但此刻太后哪有心情在乎这些? 她替洛朝烟处理完政务,忙完公事,才得以为自己让渡出一点闲暇时间。 她也便喉头发酸,衣袖掩面,兀自落泪。 萧远暮侧眼看她。 她待在京师皇城,本是作为中枢处理来自江湖各地的情报,本以为免不得与洛朝烟,太后有番矛盾争斗,结果眼瞧这朝廷两女一个赛一个楚楚可怜……萧远暮便是对朝廷有天大的恨意,此刻也难以发作。 唏嘘间,太极殿外,有驿使高举信筒飞冲跪在门后,气喘吁吁高声道: “军情!西南军情!韩将军得知未明侯被南诏所擒,兴兵西进!” 浮墨殿内忽的一寂。 起兵西进,兹事体大,因此韩永良兴兵前专门派人八百里加急传至朝廷,反倒要比暗桩们的信儿要快一些。 …… 天色阴沉,小雨落在皇城大内的屋檐廊角,淡淡水雾弥漫在甬道宫殿之间。 “吃东西啦!吃东西啦!圣上有胃口啦!” 钟离女官连伞也顾不得打,双手提着裙摆好似报童小厮,喘着粗气扯起嗓子,一边在御道间跑,一边高喊。 死寂惯了的深宫,猝然回荡着她的清脆嗓音。 她朝路过的宫女喊,朝巡逻的护卫喊,朝枝头的飞鸟喊,朝无人的宫殿喊,最终落得近乎一宿没睡的朝臣耳中。 有老臣一把骨头还抱着一大锅鲜美鱼汤,准备托宫女送进坤宁宫去,此刻闻言,当即呆滞在原地,与周围同样抱着各色美食的几位臣子大眼瞪小眼。 以他们的身份,居然试图从家里带点好吃让圣上有点胃口,此情此景,明显滑稽。 但他们显然顾不得这小事,皆是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多问了几句,“圣上怎会忽然有了胃口?” 钟离女官小脸红扑扑的,额前不断冒汗,闻言连连指向西南,老老实实,绘声绘色复述当时场景。 “有军情来报,未明侯被南诏生擒,圣上闻言勃然大怒,蹭的就从榻上站起身,当场就把屋里所有的药碗,花瓶,桌椅全摔了,喊着要把南诏皇室杀得片甲不留…… 生了会气儿,圣上肚子就咕咕叫,太后娘娘为她煮了一锅粥,一口气喝了三碗哩!” 话音未落钟离女官便连忙捂嘴,暗骂自己这么多嘴,岂不凭空害圣上丢了面子…… 文武百官没在意这些细节,面面相觑好半天后,才哗然起来。 “他娘的就说这是心病吧?” “未明侯才是圣上一剂良药啊……药到病除,药到病除啊!” “圣上龙体安康,比什么都重要,侯爷当是大离良药才算话。” 群臣兴奋,有甚者当场席地而坐,将自己带来的珍馐分而食之,宛若在宫内野餐。 但乐了没多久,有人忽的反应过来。 “未明侯被抓了?韩永良不问圣意,一意孤行,起兵西进?” 场中又当即沉默,有人看向兵部尚书,他仰首看天。 “……” 户部尚书一把年纪一个跳起,吹胡子瞪眼: “坏了坏了!北地战事吃紧,一旦高句丽也搅进这滩浑水,双线开战,打起仗来,这银子是比火烧还快!南诏之战,没有一年半载怕也分不出胜负,先帝哪怕再能攒家底,也经不住这么挥霍啊!” “但圣上执意要西进南诏,救未明侯,这……” “男色误国……”有人小声嘟囔一句,后被身旁人踹了一脚,连忙一个激灵,不敢妄议。 未明侯手握晋地二十万大军,对朝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哪怕他来历貌似有点不清不楚,疑似与萧远暮有染,但有圣上护着,自然便是英雄不问出身。 若是寻常时刻自然该救,甚至他们还会自发从口袋里抠出银子,当做营救未明侯的军费,以此结个善缘。 可此刻毕竟时局敏感,若真三线开战……怕不是圣上明日就要都要往下查十几个贪官,抄家弥补军费。 这仗打不得啊,可谁有胆子开这个口进谏呢?要知圣上方才还在坤宁宫大发雷霆要将南诏皇室砍得血流成河。 百官看向一直沉默无言的沈逸文。 沈逸文眼角一抽,暗道你们这群臭丘八,圣上病重时,一个两个担心他和太后娘娘兄妹两人联合,把持朝政,暗自提防。 现在好不容易天子病情好转,又想让他第一个触天子眉头? 沈逸文向洛朝烟的方向微微拱手: “天子龙体刚稳,暂且让她先休养几日,未明侯实属国之栋梁,此刻既知他落在南诏手中,焉有不救之理,否则岂不显得天子薄情寡性?” 群臣只得暂且按表不谈,到了早朝时辰,走进大殿。 依旧是太后娘娘垂帘听政,太后娘娘依旧心思不在朝廷政事上,继续由沈逸文主持大局,只是这次太后娘娘出神时,美目带着光亮,不知在想些什么,精气神与往常截然不同。 朝臣在殿中讨论着三线开战如何如何困难,国库银子如何如何紧张,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太后娘娘,但太后娘娘压根就不鸟他们。 急的不少老臣直冒汗。 距离洛朝烟病情好转才过去两天,早朝时,又有驿使连滚带爬冲进大殿。 “南诏大捷!南诏大捷!未,未明侯于大理当街诛杀南诏国师烛九天,又有韩将军叩关,致使南诏军心溃散,昆明投城,一路畅通无阻,此刻韩将军恐怕已是兵临大理,与未明侯汇合……大捷!大捷啊!试问古今中外,谁能短短三天内,攻城克国……” 急促话语说罢,驿使脸色涨红,大口喘气,却是捶胸顿足,有荣与焉。 ? 太极殿内死寂一瞬后,群臣当即哗然,“三天打下南诏?韩永良给将士们嗑药了!?” “不是说了,多亏未明侯当街诛杀南诏国师,致使南诏军心溃散吗?这是未明侯的功劳啊!” “但未明侯不是被擒了吗?这,这怎么……” “莫不是假传军情!?” 这话一出,一直充当吉祥物的太后娘娘当即不高兴了,便要张口开骂,侧殿方向便听见一道冷冽嗓音。 “你们宁愿怀疑韩将军冒着杀头的风险假传军情,也不愿意相信失踪一月的未明侯诛杀国师?敌后破国?” 太极殿内猝然落针可闻,群臣皆是一愣,后反应过来,连忙一撩衣袍下摆,俯首跪地。 “参见圣上————” 踏踏踏———— 洛朝烟一席玄赤龙袍,除了脸色苍白些,消瘦些,与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她自侧殿走出,缓步踏上几步台阶,与太后娘娘隔着薄纱对视一眼,转身坐在龙椅上。 洛朝烟不开口,太极殿内死寂无声,无人胆敢起身,有臣子额前出汗,落在光滑地砖上。 此话一出,殿内气氛显然压抑到了极点。 少刻后,洛朝烟扫视群臣一眼,才道:“平身。” “谢圣上——” 洛朝烟冷笑一声,“古今中外,无人做得,那未明侯便做不得?” 群臣眼看洛朝烟态度如此,收起心底的不可置信,接连说着: “南诏狼子野心竟敢擒未明侯,若圣上不出兵给他们一个教训,周遭诸国定然也会效仿……杀鸡儆猴!侯爷杀得好!” “未明侯此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实属国之神器!” “若三线开战,国库再充盈,两年内也得见底,如今未明侯借韩将军数万兵马,三日拿下南诏,实属经天纬地之举……” 哪怕再不敢相信,但若军情属实,就未明侯这功绩,怎么夸都不为过,此刻不拍马屁,装什么狗屁清流呢? 装清流就能如未明侯这般三日破国? 洛朝烟知道他们是在拍马屁,虽然是在夸赵无眠,但她明显很是受用,美目轻眯了下,笑道: “论功行赏之事……” “不如直接让未明侯当南诏王?” “当……”她差点骂出声。 赵无眠当了南诏王,离她万里远,当个屁! 谁当南诏王都行,唯独赵无眠不行……除非他这是个虚职。 不过比起论功行赏,此刻明显还是南诏该如何处理更重要。 洛朝烟也是大悲大喜之后,心底委实高兴,都把这茬给忘了。 但在群臣心中,可有一事更重。 宰相沈逸文此刻忽的道: “圣上此次龙体有恙,惊得微臣等人数夜无眠……老臣们一把老骨头,可禁不起这般吓,圣上不如趁早迎娶皇后,诞下一龙子,如此,国本方才稳固……未明侯,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第14章 苍山蛊冢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入夜,稀稀拉拉的雨丝被晚风席卷,斜拉落下,大理城内,一砖一瓦的轮廓稍显朦胧,半毁城墙无人修复,雨水顺着豁口淌下。 蹄哒,蹄哒———— 马蹄声在一间酒楼前响起,小二连忙出门,先是脸上传来雨丝的清凉湿意,便瞧一裹着披风,腰后挎着横刀的江湖人正搀扶着位衣着华贵的小姐下马。 江湖人,贵族小姐?一般这种身份的年轻男女凑在一起,多半免不了‘门不当户不对’‘私奔’等事。 “可是会说中原官话?” 小二琢磨间,听那江湖人侧眼问道。 “会滴会滴,自从那位未明侯虎踞皇城,离军入关,我们这些伺候客官的若再不学中原官话,往后可没有活计!” 江湖人微微颔首,与那贵族小姐一同进门,寻处靠窗位置落座,虽是衣着不俗俨然权贵,但说话语气并没有多少高高在上之意。 “你们鹤拓有何特色美食,一并呈上来,缺不了你银子。” “好嘞!洱海砂锅鱼,乳扇羹,雕梅扣肉,都是咱们厨子的拿手菜……客官可是来对了地方!” 大堂还有些就坐客人,并未在意这江湖人与贵族小姐,自顾闲聊,谈的都是有关那位未明侯的事。 “他娘的,为酬酒儿三盏血,夜提龙首下烛天,感情下战书的就是那未明侯啊!” “可未明侯闲的没事跑永昌境内放火烧山作甚?还给自己混了个雌雄纵火犯的名头……” “大老粗。”有一书生打扮端着酒杯,嗤笑一声,“要不怎么说人家未明侯身边绝色如云……” 那贵族小姐闻言,瞥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江湖男子,眼神好奇之余也带着一丝幽怨。 贵族小姐的气质楚楚可怜,惹人怜惜,一旦幽怨起来,任谁看了也要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江湖男子觉得好笑,偏头看向书生,主动搭话。 “未明侯在朝野权倾天下,江湖只手遮天,听说还容貌甚伟,讨姑娘喜欢,很奇怪吗?” “非也非也。”书生夹起一块酒楼地窖取的冰块放入酒杯,端在手中左晃右晃,一副浪迹花丛的风流文人模样,他笃定道: “纵火纵火,关键不在纵火,而在雌雄二字……这火,是未明侯为他的红颜放的。” “是吗……万一这火不是未明侯放的,而是他那女眷放的呢?他只是被牵连……”江湖男子更觉有趣,看向那贵族小姐,笑着道。 贵族小姐为自己倒了杯茶水,端着杯子自顾喝水,不搭理他。 书生抿了口酒,看了两人一眼,贵族小姐容貌绝色,哪怕是大理最好的花魁也比不上她半分,那同行男子虽也容貌不俗,只是穿着打扮,明显和贵族小姐不是一路人。 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 而这两人一个江湖浪子,一个深闺小姐,注定了难以结善果……这种案例,在江湖上很常见。 书友便问:“兄台来自中原,却带着这位小姐跑来鹤拓这种偏僻小国……可是私奔?” “私奔?倒也有点像这么一回事……” 那江湖男子看向贵族小姐,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私奔,贵族小姐点了点头,两人便自顾笑了起来。 书生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 “这小姐现在一时冲动,背井离乡,陪兄台跑来鹤拓这种偏僻小国,但往后日子长了,不可能不后悔。” “为何?”江湖男子半点不信,“我家底颇丰,足以让她在鹤拓也过上不逊色于此前的优渥日子,若不能让她过上好日子,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带她背井离乡的。” 小二先端上香喷喷的石锅鱼与两碗香米饭,锅里香味扑鼻,哪怕贵族小姐不久前才吃过东西,此刻也觉肚子空荡荡,但抬眼一瞧,那江湖男子一脸认真,还在与书生聊天闲扯。 她觉得好笑,怎么还和一个路人如此较真……她站起身,筷子夹了几块娇嫩鱼肉,在锅里沾了沾,让鱼肉吸满了汤汁,放进男子的米饭上。 “因为你不是未明侯。”书生用指尖捏起一颗花生豆抛进嘴里 “因为每个女子最终都会被未明侯迷住?” 江湖男子看向贵族小姐,问:“你喜欢未明侯吗?” 贵族小姐眨眨眼睛,主动夹起鱼肉,用小手虚空托着,递至他嘴边。 快吃吧,哪来这么多话。 “所以说那小姐最后一定会后悔,你居然此刻还觉得未明侯身边美女如云,是因为权力武功容貌此等世俗之物。” 书生咕噜咕噜往嘴里灌酒,脸色泛着几分微醺,笑了几声,继续道: “权力武功容貌,能让未明侯每晚都玩上风情各不相同的女人,但不可能让他找到真心待他好的侯爷夫人。” 江湖男子端起自己盛满米饭鱼肉的饭碗,“这位就是我未过门的夫人,我们两人自小有门娃娃亲,却是互相喜欢上后才知道的。”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江湖男子不服气。 “这位小姐愿意为了兄台,抛弃万贯家财,一介深闺小姐跟着你来这种异国他乡,要说心底不害怕,决计不可能,可她还是跟着来了……所以,她才和未明侯比较相像。” 江湖男子明白这书生究竟在说什么了。 “不爱江山爱美人,才能让未明侯找到真心待他好的侯爷夫人?” “对了一半。” “只是一半?还有什么?” 书生又给自己灌一口酒,醉得更厉害了,大笑道: “还有江湖人的随性而为,浪迹洒脱!未明侯闲的没事,放火烧山作甚,一定是他的红颜想烧,于是他便烧了!” 江湖男子稍显哑然,看向对面的贵族小姐,“你想让我烧山博你一笑吗?” 小姐连连摇头,她岂是为一己欢愉置他人于无物的女子? “你还是没懂。”书生自腰间取出扇子,啪嗒一声凌空甩开,露出扇面的美人图,他笑道: “会因为权力容貌等俗世之物靠近未明侯的女人,看到未明侯为山烧山,只会觉得自己魅力大,将这侯爷迷得神魂颠倒,暗自窃喜, 但若是真心待未明侯好的夫人,只会觉得他这个呆子,居然会想逗我笑一笑就放火烧山,真是荒诞,可心觉荒诞之余,她一定还会在心底想,这呆子对我这么好作甚……” “江湖人都是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浪子,为何还会有小姐心甘情愿跟着这些浪子浪迹天涯,吃数不清的苦头,甚至冒着生命危险?”书生啪得一声,又将扇子合上。 “就是因为她们能从这些随性而为,浪迹洒脱的烧山之举中,看到浪子待她的好,这就是我们江湖人能娶到好媳妇的诀窍,也是未明侯身边绝色如云的根本原因。” “有道理。”江湖男子笑着对贵族小姐说:“江湖不仅有打打杀杀,快意恩仇,原来还有怎么娶好媳妇的窍门。” 贵族小姐无奈看了他一眼,用筷子打了打石锅,发出几声脆响……快吃吧。 言谈间,酒楼外由远及近传来整齐有序的马蹄声,伴随着街道上不少压抑着嗓音的轻声细语。 “离军入城了……” 马蹄声很快到了酒楼近前,却是忽的没了动静,惊得小二掌柜与一众酒客皆是吓白了脸。 江湖男子侧目透过窗户朝外打量了眼,在桌上摆了银子,与贵族小姐走出大门。 街道上,身披黑甲的将士腰挎军刀,整齐侍立,粗略看去,黑甲将士蔓延至街头尽头。 可他们虽是骑着高头大马,此刻却连马匹轻踏蹄子的细微轻响都没有,可见军纪严整到何等地步。 街道上唯有军旗被晚风席卷,猎猎作响的声音,气氛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 韩永良眼瞧男子走出酒楼,当即下马匆匆来至近前,单膝下跪。 “参见侯爷!” “参见侯爷————”紧跟着万余将士齐声喝道,宛若惊雷乍响,回荡在大理城。 酒楼一众人不由站起身,望着那江湖男子的背影,眨眨眼睛,那书生醉意早便被吓回了酒里,脸色煞白。 赵无眠看向韩永良,“无需如此,西南军可不归我管。” “三日破国,前无古人,这赫赫武功,让弟兄们也能沾沾侯爷的光,青史留名,自然都是尊崇侯爷得紧……” 话至此处,赵无眠也便没深究这些小事,“圣上的旨意可是到了?” “侯爷说笑了,京师距离大理万里之遥,约莫还需等上几日……” 赵无眠看向京师方向,暗道自己也是太心急,朝廷对于南诏该如何处置约莫也得开上几天会。 这他倒是猜错了,朝廷目前商讨最多的是他与洛朝烟的亲事。 天子迎后,可不是寻常人家简简单单成亲,选秀颁诏,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祭天地祖宗,册封礼,奉迎礼……一套流程下来,不比万国宴差。 目前前线打仗,国库本就紧张,但天子第一次迎后,也决计不可寒酸,否则定要天下嗤笑。 赵无眠对此一无所知,收回视线,翻身上马,再将洛湘竹拉上来,轻夹马腹,“回宫吧。” “诺!” …… 皇城内库,已将奇珍蛊虫,金银珠宝,天地之宝等物分门别类,紫衣在内库立一小案,点着烛火,手里捧着一卷极为古朴的文书。 文书字迹,乃是九黎自己的字,紫衣也看不懂,但她生得聪慧,这些天通过其余文书,旁敲侧击,一字一字翻译,倒也能看懂些许。 她柳眉紧蹙,低声念叨着。 “苍山……嘶,九黎原先的根基居然在苍山,烛九天得知赵无眠在南诏后第一反应也是去苍山……他莫不是还埋了什么后手?” 紫衣察觉不对,心底稍显担忧。 赵无眠走进内库,笑着道:“你要小心了,我方才出去吃饭,得了江湖人娶媳妇的真传,往后可得小心被我迷住。” “是吗?那你方才和小郡主吃了什么?” “石锅鱼,用的是洱海的鱼,很鲜美……” 话音未落,紫衣便将古朴文书收进宽大袖里,忽的起身,越过赵无眠,“你和小郡主出去过甜蜜日子,留本姑娘一个人在这里清点收获,孤苦伶仃……” “难道去的时候,我没有邀请你?” “这回答就是你学到的真传?” “你太漂亮,刚刚是我被你迷住了,不如你再问一次?” 紫衣不问了,这个回答已经足够令她满意。 她抬眼打量了眼天色,虽然下着细雨,但雨势不甚大,落在身上也没什么感觉,便回首道: “走,和本姑娘一块去苍山瞧瞧,那地方曾是九黎的立足地,烛九天和你打前也去过,我估摸着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东西。” “曾?具体是多少年前?” “这就要追溯到烛九天什么时候才当上南诏国师了,至少得是五十年前吧……” “五十年……九黎还能留好东西在苍山吗?” “去看看总没错的。” 赵无眠紧跟着紫衣离开内库,让人牵来马匹,笑道: “苍山可是南诏皇室的陵墓……也算是同你一起去了回尸与远方。” “叽里咕噜说什么东西。”紫衣寻至洛湘竹,面对小郡主,她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很是柔和: “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去苍山?” 洛湘竹吃饱喝足都要睡了,和赵无眠,紫衣等武夫不同,以她的身子骨,每日的睡眠可半点少不得,否则一天都没精神。 更何况……赵无眠还总不让她睡。 她也便摇头拒绝。 赵无眠心想此刻大军入驻,洛湘竹的安危也能得到保障,便让韩永良派几位军伍中的‘花木兰’过来贴身相护。 大离以武离国,又是武道昌盛,一定程度也能抹平男女之间的实力差距,因此女子入伍不足为奇,便是女将军都有不少,只不过赵无眠没如何去前线,没渠道认识。 韩永良知道洛湘竹的身份,不敢怠慢,直接将西南军的三把手派来……一位身披白甲,约莫三十多岁的女将军匆匆赶来,持枪行礼,眼眸小心翼翼打量着赵无眠。 侯爷比传闻中长得还好看啊。 “参见侯爷。” 赵无眠考究了会儿她的武功,战阵之中杀出的猛人,武艺自然没得说,也便放心离去。 赵无眠手头只有紫衣骑来的一匹千里马,他想早去早回,也便与紫衣同骑一匹,伴随着几句闲言碎语,轻夹马腹快步出宫。 “本姑娘还以为你抱也得把小郡主抱去苍山,玩些野的……” “在人家南诏皇室的坟头?我可没这种心思。” “哼哼,谁知道呢……” 洛湘竹站在屋檐下,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朦胧雨丝中,才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转身回屋。 只是在榻上辗转反侧,她本是困倦,此刻却反而睡不着。 倒不是吃紫衣的醋,而是觉得等赵无眠回来后,至少也是后半夜,他要是肚子饿了,还得等御膳房的厨子给他做饭? 小郡主也便起身,穿戴整齐,在女将军的陪同下来至膳房。 膳房无人,御厨也早便歇息了,但食材琳琅满目,很是丰盛。 “郡主,您这是?”女将军微微一愣,小声问道。 洛湘竹挽起袖子,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臂,拿起菜刀,斟酌片刻,开始热油切菜。 要是赵无眠回来了,至少也得第一时间让他吃上热乎饭不是? 小哑巴和赵无眠出去一趟,听着他和那书生闲扯,虽然没表什么态,但心底却也有想法的…… 她肯定得是那书生口中的好媳妇啊。 夜空笼罩着一层薄薄黑云,月光隐约,洒在麦地的坑坑洼洼与满地战痕。 蹄哒,蹄哒———— 一匹骏马于官道上飞驰而过,马蹄如雷,惊得飞鸟四散。 官道上的南诏王与那些护卫的尸首早已不见踪迹,约莫是先被人搜光身上财物,便被野狼叼了去,徒留一辆马车残骸。 赵无眠策马自马车旁轻擦而过,收回视线,看向坐在他身前的紫衣。 她不喜束发,发丝飞舞间,有些撩在他的脸上,传来一阵阵幽香。 他本想抬手搂住紫衣的小腹,耳鬓厮磨,但瞧她正俏脸认真借着月光端详手中古朴文书,也便没了这些不正经的想法,好奇问: “你从哪里翻出来的老古董?” “南诏国库的老古董多了去了,你自个不在意罢了。” “我是俗人,只能看到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金银财物。” “你还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按理说,这些都该交去朝廷充公,只是大概率还是会留在南诏作为安抚百姓的资金……你可以等朝烟赏给你,但你不能自个拿,否则便是贪污。” “我两袖清风,从不贪图朝廷的银子,但如果把这作为提亲的聘礼,那我一定忍不住破戒。” “花言巧语,等回了京师本姑娘就向朝烟告状。” “我又没说向你提亲,你在自恋什么?” 紫衣向后一仰……后脑勺砸在赵无眠的鼻尖。 “……南诏给朝烟,国库给你,你是师徒两人我都想……诶,别掐别掐,不知道我伤势没好透吗?” 两人闹了一阵儿,策马来至苍山脚下。 苍山距离大理不远不近,但在千里马的脚程下也没花多少时辰。 山内不算昏暗,建有石阶,两侧伫立石灯,自下而上看去,好似两道自山脚蔓延至山上的通天灯路。 原先南诏专兵在周围时刻护佑皇陵,不过如今显然是已经树倒猢狲散,周遭无人。 未明侯都成了鹤拓实质上的南诏王,他们还继续死守皇陵,岂不就是‘忠心旧主’? 此刻若还留守,明显是怕局势稳定下来后清算不到自己身上。 将马匹安置在山脚下,两人徒步上山,刚走了没几步,紫衣便忽的一顿,柳眉紧紧蹙起,小白蛇也自她袖口钻出,红豆似的呆萌小眼睛里很罕见带上一抹人性化的凝重。 “怎么?” “这山……”紫衣斟酌片刻,指尖下意识摩挲着小白蛇的脑袋,“不对劲,阴气太重,虽适合培育蛊虫,但不像皇陵,更像乱葬岗。” “你还懂风水?” “只是懂养蛊……”紫衣心底不知为何觉得晚风冷飕飕往衣领里灌,心里发毛,小手下意识拉住赵无眠的衣角,“小心些为妙。” 赵无眠沟通天地之桥后,便知这世道肯定是有阴气阳气,国运气运等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比较玄学的,紫衣此语肯定不算空穴来风。 但他自苏醒后便不惧任何人,若是没这心气,他也不可能沟通天地之桥,因此虽提了提神,但心底根本不怕。 更何况在紫衣面前,便是怕也不能表现出来。 他手握腰后刀柄,牵起紫衣的小手,拾级而上。 小白蛇心底也怕怕的,爬至赵无眠的肩头盘着,小小一点,看上去倒是可爱。 紫衣也没在乎小手被握住,美目凝重,一直打量着石阶两侧的黝黑山林,总感觉忽然间便会出现鬼影重重。 顺着石阶来至苍山腹地,地势稍显平整,建有一方方正正的建筑群,石阶也压实成了白石御道。 御道两侧建有人像,乃是南诏曾经的文臣武将。 而在建筑内,幽寂无人,偏偏点着灯笼,好似欢迎两人,让紫衣心底更是发毛,便主动为赵无眠介绍: “这白石御道便称神道,乃陵墓主轴线,象征“通天之路”。” 紫衣又指向御道尽头的朱红大门,“此乃中门,只有南诏王的棺椁才可从中门通过,其余人从侧门进……我们也走侧门,否则太晦气。” 赵无眠微微颔首,自侧方小门走进陵寝,入眼便是碑亭,碑上皆记录南诏王生平。 赵无眠与紫衣站在碑前打量几眼……看不懂,这些都是南诏字,紫衣也懒得翻译,粗略扫了几眼便收回视线,看向大殿后的通天宝顶。 “那宝顶下方便是地宫,乃是南诏王的葬身之所……南诏王再如何也能称一句鹤拓土皇帝,皇陵本不该如此阴气重重,定是九黎的人动了手脚……地宫约莫便是九黎曾经的根据地。” 宝顶四方环绕宝城,也即城墙,设有马道供守卫巡逻,但现在哪来的守卫,两人轻松入了宝顶内。 紫衣柳眉蹙得更紧,“果然不对劲儿,这阴气集聚下方,明显是人为布置,切记小心。” “和你当一对儿亡命鸳鸯也不错。”赵无眠手按刀柄,踏上下行石阶,朝地宫走去。 “本姑娘可不想死……”紫衣嘟囔一句,望着黑黝黝的洞口,沉默几秒,还是连忙快步跟上赵无眠。 地宫面积不算很大,两人提神戒备走了一阵儿,虽然有些针对盗墓贼的机关,但自然拦不住两人, 来至主墓室,此乃初代南诏王的墓。、 不过那时候,初代南诏王还不叫南诏王,而是正儿八经的鹤拓皇帝……那时候,鹤拓还不是大离的附属国。 大离建国才一甲子,但南诏却存续了二百年以上。 棺椁周遭堆积着金银珠宝,紫衣紧紧盯着初代鹤拓皇帝的棺椁,察觉出几分异样。 赵无眠抬手推开棺盖,棺内却是空无一人……这显然不可能是盗墓贼干的。 他侧眼看向紫衣,“九黎的人拿历代南诏王的尸首炼蛊?皇族国运加身,若用来炼蛊,定然远胜常人。” 说着,赵无眠端详了棺椁几秒,抬手一推。 便听咔咔咔的机括声,棺椁下,乃是一处黝黑洞口。 两人对视一眼。 “皇城恐怕只是九黎用于掩人耳目的‘外围根据地’,真正的好东西,约莫是藏在这里……” 紫衣眼前发亮,顾不得阴气森森,语气稍显兴奋。 赵无眠心底虽不怕,但从来不会失了戒心,率先下去, “跟紧我,九黎不可能没有考虑到有外人闯入……” “大不了就和侯爷当对亡命鸳鸯嘛……” 紫衣嘟囔了一句,便又觉凉飕飕的心底发毛,连忙提着裙摆小跑跟下去…… 第15章 烧,烧,烧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沙沙———— 夜半时分,细雨朦胧,苍山植被枝叶随着雨点拍打不断点头,皇陵内,各处悬挂着灯笼,幽幽闪着暗黄烛光。 嗖嗖。 地宫内却是一片幽寂无声,光线昏暗,只有两人脚步声回荡,可偏偏阴风阵阵,直让人遍体生寒。 紫衣就很怕,紧挨着赵无眠,与他前后脚踏下石阶。 咔嚓—— 赵无眠拧开火折子,抬手一招,昏黄灯火亮起,周遭石壁两侧修有烛台,不过灯油早已化作焦黑污渍,显然多年无用。 随着愈发深入,两侧石壁可瞧宛若龙鳞般的古朴纹路,直至蔓延至火折子光线的尽头,也不见其完整轮廓。 赵无眠抬手轻抚粗糙纹路,“烛龙……九黎还真是崇拜它到了骨子里。” 紫衣被这阴风呼呼吹得有些怂,闻言强打精神打量几眼,斟酌道: “这似是龙尾轮廓……九黎修建地宫料想便是按着烛龙形体而修,我们目前处于龙尾区域……” 言谈间,终于来至石阶尽头,周围宽阔,只是太过昏暗,定睛看去,不知是不是阴气太重造成的错觉,总感觉暗处随时随地都会有恶鬼冲出。 紫衣抬眼打量间,身前赵无眠忽的停步,她心神不在此,反应不及撞在赵无眠背后,不过她身材姣好,有缓冲区,除了压扁回弹,也没什么别的反应。 只是让本就幽静的空间猝然响起一抹‘咕噜’的肉浪轻颤声。 紫衣俏脸微红,连忙捂住衣襟以防两大团继续颤,但不等她追问,身侧忽有异响。 擦擦———— 破空声猝然响起,一道黑影宛若毒蛇出洞,又似鬼魅,滑出昏暗,眨眼冲进火折子的三步光线内,抬爪直逼赵无眠脖颈,杀气逼人。 紫衣心中顿跳,心如擂鼓,速度太快她甚至看不清来者穿着打扮,唯有眼角余光依稀瞥见宽大袖袍下一只乌黑泛青的手。 地宫有人!? 赵无眠眉梢轻蹙,却早有提防,搭在横刀刀柄的手掌轻轻一动。 呛铛———— 火折子照亮的三步光线内猝然亮起一抹银线。 紫衣近乎贴在赵无眠背后,距离如此之近却只瞧一抹寒光猝然自他披风下探出,向来者脖颈处干脆利落轻擦而过,便行云流水收刀入鞘。 速度之快,刀势之稳,赵无眠另一只手所持火折子的火光甚至都没有一丝摇曳。 铛! 可如此干净利落的一刀,却只是在昏暗中亮出一抹火星,宛若劈在铁石,一声脆响。 “咦?这手感……烛九天?”赵无眠也是轻咦一声,语气带上几分惊讶。 赵无眠这一刀下去,居然没有令来者破防,但余下气劲贯体而入,硬生生让他化作一道黑色箭矢向后飞掠。 但赵无眠却没打算这么简单放过他,那人刚有向后飞掠的动作,他搭在刀柄处的手掌便已猝然探出,钳住来者小臂,向后猛拉,同时长靴重踏地面,凌空弹起,膝盖屈起重重砸在来者下颚。 砰! 气劲宣泄,紫衣都是一个不稳,一屁股便向后栽倒。 赵无眠身在半空屈膝上砸,紧随其后另一只长靴猝然下压,干脆利落重重踩在来者面上,眨眼间,来者便后脑触地,只听‘咔’的一声重响,地砖寸寸开裂。 一切同时发生,不过眨眼之间,赵无眠已是顺势松开来者小臂,手掌向侧下捞,搂住紫衣纤细小腰,用力一拉。 呼呼———— 待紫衣回过神来,自己已是不知何时紧贴着赵无眠胸膛,团儿早已被压扁,而如此激烈的动作,也不过是让赵无眠周围的昏黄光线轻晃一下。 紫衣脸都埋进了赵无眠肩窝,连忙后仰小脸看向他,眼底惊艳,直勾勾盯着赵无眠侧脸,心尖儿反而跳的很快。 后瞧见赵无眠正紧紧盯着他足下那人,才让紫衣反应过来,连忙顺着火光垂首一瞧,当即便是俏脸煞白,被吓得浑身发毛。 被赵无眠一脚在地砖砸出一个大坑的家伙,身着极为繁琐华贵的龙袍,发丝皆白,肌肤却是乌黑干枯,毫无血色,眼眶黑洞洞一片,连眼珠都没有。 此刻他的脸被赵无眠踩着,照理说哪怕横练功夫再高深,气劲传入脑中也得懵逼一会儿,可这人却毫无所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细微轻响,不断挣扎。 赵无眠制服此人虽是轻松写意手拿把掐,可眼神也含有几分错愕,“僵尸?九黎他娘的会炼制僵尸!?” 这世道可没什么所谓的僵尸,紫衣定了定神,垂眼细细打量,又让彩彩出来闻了闻,才笃定道: “是尸傀,本质是由蛊虫操纵……瞧这服饰,似是南诏王……烛九天并未拿南诏王炼蛊,而是将其炼成尸傀?” 赵无眠微微一怔,“九黎有这本事,几十年来不得攒个十万尸傀大军,无需士气无需粮草无需甲胄,俨然铁军,不随随便便平推天下?” “哪有这么容易……尸傀一来炼制极难,二来没有神智,只有本能,连野兽都不如,三来弱点太过致命,它怕火……” 紫衣冷静几分,只要不是真的鬼怪,那此刻便是她的专业。 她抬手自赵无眠手中接过火折子,向下一探,尸傀肌肤当即嗤嗤作响,挣扎更为剧烈,可赵无眠的长靴却如泰山压在身上,让它半点动弹不得。 紫衣端详尸傀片刻后,柳眉紧蹙,疑惑轻语:“但尸傀应该没这么硬,怎么可能挡下你的刀呢……” 赵无眠想起与烛九天那一战,那时候烛九天还没调用化龙蛊,赵无眠一刀下去直刺咽喉,都没能刺破他的皮肤。 单靠化龙蛊,就能有如此强韧的筋骨皮?挡挡其他武人也就罢了,但他挡的可是赵无眠。 赵无眠心底有所猜测,道:“这点火折子也烧不完这尸傀……去地宫深处瞧瞧。” 话音落下,赵无眠拉开紫衣,抬腿一脚踹在市尸傀下颚,它当即宛若离弦之矢向后倒飞,嵌在石壁内。 不等它挣脱,忽有一块方方正正的巨大石砖激射而来,宛若棺材板,将它硬生生砸进石壁卡住。 赵无眠干净利落制服这尸傀,与紫衣一道继续深入,沿途石壁依旧镌刻着烛龙纹,紧随其后便听几声‘砰砰’重响,接二连三的尸傀被赵无眠如法炮制嵌进石壁。 尸傀不单单有南诏王,也有些其余身份的可怜人,但相同点是每个尸傀都硬得离谱。 地宫成一字长蛇型,没什么岔路,的确是效仿烛龙而修,沿途有些高矮不一的破旧建筑,但这么多年没人住,显然都已破败,也没留下什么东西。 但紫衣还是翻出了些许破旧竹筒,根据字迹慢慢对照着自己从皇城取来的古书。 赵无眠一介江湖人,和他人斗智斗勇倒是有经验,但这种学术性质的东西还是让自己媳妇来吧。 烛龙地宫的‘心口’位置,立有一石壁,石壁前有一小案,案上烛灯灯油还算崭新,明显不久前还有人来过,明显就是烛九天。 案上还放了些随笔,赵无眠打量几眼,所用倒是中原文字,却是化龙蛊的研究笔记。 赵无眠对化龙蛊没什么兴趣,但文书中有一句话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唯有以玄天琉璃身为根基,方可以凡俗人身承受化龙蛊之反噬……”赵无眠眉梢轻挑,“玄天琉璃身?” 他抬眼看向石壁,入目乃是一行行小字。 自是一门功法,料想便是烛九天随笔所写的玄天琉璃身。 所用也是中原文字,明显是中原武者所留,也不知是哪方高人,只是看这小字的破旧痕迹,至少也得有数百年之久。 为首便刻十六大字。 “玄天仙术,铸琉璃身,俗世之人,练之必死……”紫衣自手中文书收回视线,看向石壁,柳眉紧蹙,轻声念出,语气错愕。 “听名字,这倒是门横练功,竟是仙术?这究竟是夸大,还是……” 紫衣斟酌片刻,想起那些身若铁石的尸傀,小声嘀咕道: “烛九天是借着尸傀练这横练功,规避风险……这所谓‘仙术’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她还是不免替赵无眠兴奋起来, “甭管是不是夸大,烛九天的横练功有目共睹,他都能练,你肯定也行!你又不差他什么!而且你不是一直差一门外功吗?反正你有奈落红丝,可无限推演,倒也不怕这风险……练着试试?本姑娘给你护法。” 赵无眠仰首望着石壁,他吃软饭吃了一辈子,立身武功大都是从媳妇,姨娘与酒儿所学。 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也能运气好到得什么‘武功奇遇’。 以他的武道见解,能看出这是门极为高深的外功。 而赵无眠想找门江湖一绝的外功肯定不成问题,但若这玄天琉璃身当真如烛九天所言乃是仙术,别说江湖一绝,该是凌驾于整座江湖才对。 便如赵无眠的化虚仙术,本质都是窥探到了修仙的境界……与俗世武功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可赵无眠还是觉得不太对劲,烛九天显然不是羊舌丛云那等会将立命武功大大方方传授他人的武者。 若玄天琉璃身当真如此凶猛,烛九天怕是巴不得直接将石壁毁掉,以防被他人偷学了去。 哪怕偷学难度极大,也得以防万一不是? 赵无眠摩挲着刀柄,沉吟几秒,忽的猝然拔刀出鞘,寒芒在石壁拉出一道细痕,将紫衣吓了一大跳。 “你干嘛?” 赵无眠眼眸轻眯,望着石壁上的细痕,“这刀我毫无保留,用了全力,结果只能拉出这么点痕迹?有问题……” 赵无眠再度蓄力,运起蜀道难的窍门,积势之后再度重重一刀砍向石壁,丝毫不差砍在方才的细痕之处。 但这次却连让细痕更深一分都难以做到,反而让他掌心发麻,虎口浮现血丝。 这种质地的石壁,赵无眠只在蓬莱地宫见过,但那是辰国靠着错金博山炉空间固化特制而来,如今这石壁显然不可能和空间固化沾边,否则连细痕都不会有。 紫衣知道赵无眠在担忧什么,见状不免轻松几分, “烛九天看来不是不想破坏石壁,而是不能。” 赵无眠依旧没敢乱练这功法,烛九天明知赵无眠要来大理寻他报仇,第一时间却先来了苍山,不可能单纯过来闲逛。 赵无眠看向紫衣,“你找到的那卷古书,可还写了什么?” 紫衣回过神,在小案前坐下,取出文书与在此地找到的其余书册,彼此对照。 虽然没人教她九黎的字,但好在她这些天一直在研究,片刻后,轻声自语: “苍山……冢……谁的冢?” “冢?”赵无眠眉梢轻蹙,琢磨片刻,后看向石壁,“这石壁质地如此不俗,背后是不是……” 赵无眠是行动派,有了想法,当即双手紧握刀柄,深呼一口气,调动化虚仙术,抬臂刺进石壁……畅通无阻。 将无恨刀实体化后,当即抽刀,再顺着那刀身挤压出的豁口向内一瞧……石壁后果真别有洞天! 依稀可见正中有一石台,台上则是一水晶棺材。 赵无眠深呼一口气,这地方果然没这么简单。 若是寻常人来至此处,定是得了玄天琉璃身便自觉收获颇丰,反倒会疏忽石壁内的墓室。 他抬手轻擦嘴角溢出的血迹,“我用化虚仙术进去瞧瞧,指不定有什么机括……” 紫衣紧咬下唇,当即就想骂他你伤势未愈,再用此法,是不要命啦? 但赵无眠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当即用化虚仙法没入石壁,紫衣只能原地用力跺跺脚。 “呆子!” 咔咔———— 刚骂了句,石壁忽的挤出几声浑厚摩擦声,却是缓缓上抬。 赵无眠脸色苍白,在石壁后缓缓现身,朝紫衣笑了下,“我就说肯定有机括吧。” 紫衣磨了磨银牙,又气又急,赵无眠如此不顾惜自己身体,真怕他哪天暴毙。 她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赵无眠若不用化虚法,两人可不知得卡在这儿多久,她也不好发作,板着脸走进石室,打量着水晶棺材,自外看不出内里是什么东西。 收回视线看向石室周边,蒲团,灯烛,床铺等生活用品应有尽有,倒也相对崭新。 旁边还有一架子,其上琳琅满目放着各类瓶瓶罐罐……单是九黎蛊,这里就放了五瓶。 “看来这儿才是烛九天真正的闭关练武之地……这老油条竟还会障眼法,皇陵,地宫,石壁,暗室,一层比一层难找……” 紫衣收回视线,看向水晶棺材,小白蛇依旧盘在赵无眠肩上,扬起小脸看向棺材,‘嘶嘶’叫了一声。 “白素贞说什么?” “这棺材里阴气最重……”紫衣眼底浮现几分担忧, “瞧外面那石壁的坚硬程度,说实话,哪怕这棺材里放着什么仙人的尸首也都毫不为过……咱们当这盗墓贼,一推棺盖,保不准发生什么离奇事。” 赵无眠绕着水晶棺材打量几眼,哪怕靠着此间剑,他竟也感知不到内里藏着什么,但棺盖处有崭新指纹,约莫便是这几天留下的。 “烛九天几天前才动过这棺材,若有报应,他早不知死哪儿去了。” “那你开?” “恩……烛九天也有可能是在诈我们,他或许只是碰碰棺盖,并未推开……” 赵无眠琢磨几秒,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么回去。 他后忽的拉起紫衣的小手,一溜烟跑了十几丈,这对儿小情人躲在石壁后,朝棺材探头探脑打量几眼。 后他反手握着无恨刀,宛若投掷标枪,用力一掷。 咻!嘭! 无恨刀准确无误点在棺盖,横刀与棺盖朝反方向磕飞,紧随其后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猝然自棺材内冲天而起,好似凝如实质的煞气。 “仙人发怒啦!”紫衣俏脸瞬间煞白,紧紧缩在赵无眠怀里,连带着赵无眠也被拉去石壁后躲着。 但几秒后,除了黑气也没什么别的异状,两人又探头探脑朝内看去。 其实棺材被打开后,赵无眠其实就已经知道内里是什么东西,只是他很少见紫衣居然被吓成这样,觉得呆呆萌萌的,也便纯粹陪着紫衣玩。 他在紫衣挺翘臀儿轻拍了下,示意无事,捡起横刀,飞身来至棺材内,抬手自内取出一小瓷瓶,面露笑容。 “是咱们想多了,烛九天还没阴到这种地步,这棺材里此前兴许是葬过什么远古大能,但烛九天那桀骜脾气,定然早就拆棺取尸,当做炼蛊药材……化龙蛊或许是自此而来。” 紫衣捂住臀儿,眨眨眼睛,想骂人,又觉得此刻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 她凑近几步,接过瓷瓶打量几眼,又轻嗅几下,面露惊疑,“化龙蛊?烛九天有第二份?” 赵无眠想起烛九天临死前的苦笑,“他自个也不愿成那副鬼样子,这未必是第二份……而是尚未完成的改良版。” 紫衣斟酌几秒,“本姑娘带回去完善完善,若能给你服下……” “我可不想变成烛九天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有先天万毒体,烛九天可没有,化龙蛊乃烛九天百年心血,服下后你只会吸收毒性,强化体魄……”紫衣想起烛九天那刀枪不入的外功,脸上不免带上一丝笑意。 两人交谈间,赵无眠忽的耳根微动,听到什么动静。 闻声看去,便瞧远处那被他嵌进石壁里的尸傀忽的发疯,七扭八歪以一股违背人体结构的姿势朝暗室狂奔而来。 “嗬嗬!” 它们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紫衣微微一愣,看了看手中化龙蛊,又看了看那些忽然发疯的尸傀,俏脸瞬间一白。 “没了棺材限制,阴气充盈地宫,让这些尸傀活性化……它们想吃化龙蛊!” 紫衣话音未落,赵无眠一把将她扛起,撒腿就跑。 “方才用了化虚法,我都快晕了,这些尸傀又打不死,先撤!” “等等!还有一大堆宝贝啊!” 紫衣眼看着暗室里的那些瓶瓶罐罐,这可都是对赵无眠体魄极其有益的珍品! 但此次出行也没带行囊,这世道又没空间戒指,紫衣干脆银牙一咬,抬手撕开自己的裙子,当即一双白花花的大腿裸露在空气中,看得赵无眠更晕。 她手忙脚乱将这些瓶瓶罐罐,以及小案上层叠文书一同包起。 还没来得及系上包裹,赵无眠便自她身后一把将她扛起,双手分别按住她的腿弯和臀儿固定好,掌心美妙触感反倒让他提振精神,飞身便走。 尸傀瞪着黑洞洞的眼眶,哪怕什么都看不见,也循着本能感知着化龙蛊的阴气,撒丫子朝赵无眠追杀,一路跑出地洞,皇陵,乃至入了苍山。 赵无眠累得直喘气,大汗淋漓,眼看尸傀依旧紧追不舍,忽的想起那书生的话,反倒来了兴致,喘着粗气,断断续续朝紫衣笑道: “姑,姑娘,想不想和我也讨个雌雄纵火犯当当?” “啊?什么意思?” “这就是我刚在江湖上学到的,娶好媳妇的新窍门!” 赵无眠抽空取出火折子,抬手一抛,用内息将火光一震,散布林中枝叶。 呼呼—————— 细密雨丝阻挡不了渐渐扩散的火势,很快火光蔓延开来,黑烟冲天而起,半边夜空被火光映得通红。 紫衣被赵无眠扛在肩上,双手紧紧抱着布料内的瓶瓶罐罐,随着奔行颠簸,磕磕碰碰,清脆作响。 她美目望着熊熊烈火,心底却是有股和赵无眠一起在江湖大闹一场的荒诞与刺激感。 她单臂高举,罕见露出小女孩似的纯真快意。 “痛快!” “这些尸傀是可怜人,死了也不得安生,如今我便帮他们火葬!” 说罢,赵无眠哈哈大笑,迎着火光,扛着紫衣,朝山下狂奔而去…… 结束了自己在南诏的最后一行。 第16章 磨,磨,磨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一场大火自可将尸傀焚得一干二净,但火势愈发汹涌,两人匆匆下山,寻至被火势吓得来回踱步的马匹。 赵无眠解开披风裹住紫衣后上马便走,远离火势。 “驾!” 赵无眠轻夹马腹,他虽用了化虚仙法导致伤势更重,但此刻身姿挺拔,远看倒是精气神极好,策马而去好似闲云野鹤却又闯出惊天祸事的江湖浪子。 不过严格来说,的确是惹出了惊天祸事……杀南诏皇室便杀,成王败寇,但偏偏还焚人家祖坟,欺人太甚。 但此刻南诏是他说了算,无伤大雅,派人给南诏拟封诏书稍微概括一下九黎所为就得了。 “九黎地宫就这么一把火也烧不干净,但总不能就这么空放着,明日我让韩永良派些人过来驻守……” 赵无眠言谈间,紫衣因为方才下山的姿势缘故,此刻顺势便坐他怀中,双手紧紧环着怀中的瓶瓶罐罐,下巴则枕着他的肩膀,好似观音坐眠。 紫衣暂时没注意这些细节,美目倒映着渐渐遥远的滔天大火,心底有些莫名兴奋, 闯荡江湖就得这样。 她收回视线,侧身将怀中的瓶瓶罐罐塞进马鞍带里放着,空出手,抬手拉了拉披风,虽然周围无人,但还是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了点。 呼呼———— 劲风夹杂着空气中飘荡了几丝火星迎来,马蹄声响彻原野。 千里马再好,骑着也不可能四平八稳,来回颠簸,若不是赵无眠一手搂着她的腰,定给她震下去。 但此刻在颠簸中,两人相对紧抱,紧贴之处不免一触即分却又忽的贴近,来来回回。 疼倒是不疼,只是不知是不是下雨的缘故,紫衣总觉得有点黏糊。 紫衣可不似沈湘阁,没那么放得开,眼底浮现一丝局促,小声道:“慢些……让本姑娘换个姿势……” 赵无眠眼前有些发黑,知道自己状态不好,便凝神望着四周以防被什么人偷袭,此刻闻言,精神倒是忽然一振。 “这话我常听别的姑娘对我说过。” 紫衣蹙眉,不解道:“你也和她们一块骑马?那看来是你马术不行。” 眼看紫衣没有经验,根本听不懂这荤话,赵无眠也没有继续深入,松手让紫衣扭了个身。 紫衣转身时,披风下的大白腿在赵无眠眼前一晃而过,在夜色中极为惹眼,仅存的一点裙子根本挡不完全,堪堪到臀儿与大腿的那抹挺翘曲线处。 超短裙……赵无眠觉得等自己回京师,可以拜托锦绣坊的姐姐们再帮忙缝制一二。 紫衣穿着白色亵裤,方才地宫惊吓过多,出了些汗,亵裤紧紧包裹着臀儿,该鼓的地方鼓,该勒的地方勒…… 赵无眠收回视线,手放在紫衣的小腹,又拉紧她的披风。 “怎么急的裙子都撕了……” “给你看,又不是给别人看,这么多宝贝,要是被你一把火全烧了,本姑娘几个月都睡不着。” 紫衣虽然心底扭捏,但肯定不甚在乎给情郎发福利,她靠在赵无眠的怀里,侧目问: “本姑娘的腿好看?” “好看。” “好看也不给你摸。”紫衣哼哼一声,心情不错,披风下的小腿肚轻踢了下马鞍袋里的瓶瓶罐罐, “等本姑娘将化龙蛊彻底改良,再给你把这些珍品用上,啧啧啧,定是力胜龙象举手憾山,肌似龙鳞刀枪不入,好好期待吧!” “你对我真好。”赵无眠诚心诚意道。 在京师时,总能隔三差五收到紫衣寄给他的毒丹,赵无眠总觉得紫衣对他付出太多,而他又对她付出太少。 最难消受美人恩。 紫衣抬手握住自己的小臂,上下轻抚似要抹去鸡皮疙瘩,语气不免带上一丝扭捏, “对本姑娘说这肉麻话作甚,真不害臊……” 她粉唇抿了抿,抬手轻挽了下耳边碎发,又小手整理着额前发丝,但等了一阵儿,也没等到赵无眠回话,微微一愣,回首望去。 马背上,赵无眠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搂着紫衣小腹,但面上却不知何时闭目,脑袋不断轻点,好似打瞌睡。 但赵无眠能打什么瞌睡?他这是用了化虚仙术后要昏迷了! “赵无眠!?” 赵无眠一软,脑袋磕在紫衣肩上,身形一歪向侧倒去,眼看便要落马,紫衣连忙将他扶住,翻身下马。 她急得小脸惊慌不已,顾不得先回大理,四处张望一眼,也只能寻一麦地,抚平麦子让赵无眠躺下,解开他的衣袍,自袖口取出施针工具袋,准备当场帮赵无眠稳固伤势。 麦子长势喜人,本就有半人高,此刻赵无眠一趟,紫衣也顺势蹲下,自外看去,却是瞧不见两人身影。 千里马眼看两人消失在月下麦田,也没跟着一起冲进去,只是垂首在地上找草吃。 麦地里,紫衣心中虽慌,但小手却不缓不慢,扎针医治。 赵无眠伤势虽重,但全是用了化虚仙术后造成的反噬,紫衣也算有经验,三下五除二便熟练做了自己能做的事,剩下的只能靠赵无眠自己扛。 可话虽如此,紫衣面上依旧难掩惊慌失措,也不知赵无眠什么时候才能醒。 她时不时抬首看向四周,但连她自己在看什么都不知,纯粹是心太乱的本能反应。 等了片刻,眼看赵无眠还没醒,紫衣紧咬下唇,垂首准备将赵无眠搀扶上马,暂且先回大理。 结果却发现赵无眠的手微微一动,不知何时穿过披风,攀上她的小腿,轻轻摩挲。 “你!”紫衣直接被赵无眠气笑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本姑娘的腿?” 赵无眠睁开眼睛,诚实道:“就在手边,情不自禁……” 紫衣翻了个白眼,拍开赵无眠的手,站起身,没好气道: “醒了就赶紧回去,本姑娘还想连夜挑读烛九天的笔记,趁早将这化龙蛊赶制出来。” 但赵无眠却没起身,依旧躺在麦地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总是这么急作甚……和我一块待会儿?” 赵无眠抬手将身侧麦子也压倒,示意紫衣一块躺着。 紫衣抿了抿唇,她能不急吗?她和其他人又不一样…… “你很闲?”紫衣抱起胸脯,似是还在生赵无眠的气,表情很凶。 “只是想和你待会。” 紫衣稍显奶凶的表情顿了下,唇里嘟囔着“好歹也是堂堂未明侯,随便往麦地里躺,脏死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犹豫几分,抬手按着披风缓缓坐在赵无眠身侧,双腿屈起,双手抱膝。 “躺着很舒服,有股秋天的味道。” “本姑娘嫌脏。” “那躺我身上?” “你这招也就只能应付应付苏家小姐和朝烟两个纯情小姑娘。” 话音落下,两人都没再说话。 雨早便停了,晚风呼呼拂来,两侧小麦随风轻晃,余光看着小麦,有风的痕迹。 紫衣还以为赵无眠是想对她上下其手使坏,但出乎预料,赵无眠表情平静,盯着夜空,神情很惬意。 “不想和我聊点什么吗?”紫衣好奇问。 “和你待在一块就挺舒心的,没什么需要特意找话题的想法……” 赵无眠折了根麦杆,叼在嘴里,活脱脱一个不羁浪子,话音落下,他朝紫衣挑了挑眉。 “帅不?” 紫衣抬手抽出麦杆,又探出指尖往赵无眠额上点了下,教训道: “这上面风吹日晒,不知被多少虫子爬过,脏死了。” 赵无眠哈哈一笑,折了根麦秆又叼,气得紫衣一扭脸,不理他了。 紫衣眼看赵无眠真没什么想聊天的意图,神经也便渐渐舒缓,不知何时与赵无眠一块躺在麦地里,盯着天上的星星月月看。 晚风自紫衣的方向吹来,能让赵无眠闻到她身上的幽香。 紫衣不觉得星星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和赵无眠躺在麦地里,的确挺惬意,她问: “你经常这么躺着发呆?” “怎么会……一般人这样做,大都是故意在姑娘面前装潇洒,要么便是故作深沉,真能从这氛围感到惬意的人,不算多。” “你是哪种?” “都不是。” “恩?”紫衣发出一声鼻音,好奇看他。 “我之前不是说了,单纯想和你待一会而已……如此既不寂寞,也不会有虚度光阴的焦虑,同时惬意。” 紫衣微微一怔,扭过小脸,抬手将身后夹在麦地里的发丝梳理了下。 “花言巧语。” “我说实话,你却觉得是花言巧语……看来你喜欢我说这些。” 赵无眠叼着麦秆,用牙齿让麦秆上下轻动。 “随你怎么想……”紫衣小手不由捏住自己肩前一缕发丝,指尖将发丝勾起,挽在手指上。 “但只有小姑娘才喜欢听你说这些话。” “你的意思是……你也承认自己老了?” 紫衣自身旁麦地里抠出一捧土,用力砸在赵无眠身上。 动作有些激烈,赵无眠看向她披风下裸露而出的雪白大腿。 紫衣柳眉轻挑,不仅不遮挡,反而大大方方将一条腿伸直,双腿呈九十度,绣鞋还在空中挑下了,后虚空画圈,小小动作却极富媚态。 月光落在腿上,肌肤都好似闪着一层微光,腿弯处的曲线优美,便是见惯了美人的赵无眠也是心中意动。 “不是说本姑娘是老女人吗?怎么?侯爷喜欢老女人的腿?口味有点重啊。” 紫衣似笑非笑问,话语极尽讥讽。 “喜欢年纪大一点的怎么了?我要你给朱见深道歉!” 朱见深,一位明朝的皇帝,一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大他十七岁的万贞儿。 “不认识。”但紫衣对朱见深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侧眼看向赵无眠,眼神暗含挑衅。 “叫声姐姐,姐姐就给你摸腿。” “真的?姐姐。” 紫衣愣在原地,挑衅的神情当场一呆,没料想赵无眠堂堂武魁高手,朝廷侯爷,竟如此……没有风骨气节。 和自己媳妇调情还要什么风骨气节……赵无眠可没少叫萧远暮姐姐,对这个词早就脱敏了。 赵无眠这么干脆,紫衣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伸向夜空大方落在赵无眠眼中的美腿也下意识放下,用披风裹得紧紧。 她神情当即一软,再不复方才神情,反而畏畏缩缩,“你,你怎么……” 赵无眠凑近了几分,手也隔着披风,落在紫衣的大腿上。 “你想说话不算数?” “你,你……”紫衣感觉到赵无眠掌心的温度,一时间不知所措,双腿本能紧紧夹住,后是银牙一咬,偏头不看他,也不说话。 但女子不言,其实就已算一种答案。 赵无眠的手滑进披风,从披风外看去,可瞧内里一道手掌撑出的痕迹自大腿滑至小腿,又从小腿滑至大腿,循环往复。 “你摸不够是吧?” 紫衣受不了这刺激,紧咬银牙,自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赵无眠抬起指尖点着她的下巴,扭过她的俏脸。 紫衣朱唇紧紧抿在一起,湿润丹红,几根发丝调皮的跑到唇上。 美目瞪着他。 赵无眠对紫衣的虚张声势不以为意,他为她拨去唇上的发丝,忍不住又道了句。 “你真漂亮。” 紫衣不语。 赵无眠凑近几分。 啵~ 蜻蜓点水般亲了下,赵无眠便又躺在麦上,手也没再继续乱摸她的腿。 紫衣用衣袖擦擦朱唇,也没什么抵触情绪,只是觉得身躯紧绷绷的。 两人并排躺在麦地里,仰望夜空。 月亮不知何时已是移出两人的视线范围,埋进了麦子里,但空中繁星璀璨,总给人一种天上一定有颗星星在看着他们的错觉。 夜空有火星缓缓飘来,显然苍山火势愈发汹涌。 “天上有火星。”紫衣躺着说。 “看见了。” “要是能再和你一块这么大闹一场就好了……放火烧山,以前想都不敢想,但有尸傀在追我们,咱们没办法,对不对?” “对啊,没办法嘛。”赵无眠笑着迎合。 紫衣也露出可爱的笑,“心安理得烧山。” 赵无眠问:“除了和我继续在江湖大闹,你还有什么别的愿望吗?” “为你彻底炼成先天万毒体。” “为什么对这体质有这么深的执念?” “这不是我的……是我娘的执念,她是毒医,做梦都念叨着传说中的先天万毒体,这是她毕生心血,先天万毒体于我娘,不亚于化龙蛊于烛九天。 彩彩也是她留给我的,说是与先天万毒体相辅相成,毒体大成之日,彩彩也可成长完全,成当世最强的蛊,一口咬下去,武魁不死也得残。” 紫衣很少对赵无眠提起她的往事,赵无眠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紫衣额前的发丝随着晚风轻拂,提起她的娘亲,表情很是得意,带着小孩子般的炫耀与自豪。 但赵无眠知道,她的娘亲已经死了。 他不愿在这伤心事多聊坏了紫衣心情,笑道:“不妨问问我的愿望?” “你的?”紫衣斜眼看他,“不就是收罗天下美人?你打算娶几个夫人?二十,三十,还是多多益善?” “天底下比你还漂亮的女子,明显不多。” 紫衣嘴角忍不住勾起弧度,可又不想让赵无眠知道她心底高兴,于是板起脸。 “那就是还有女子比本姑娘漂亮?” “有啊。” “谁?” “我那未曾谋面的岳母,你肯定是遗传了她。” 紫衣又露出笑,她就喜欢别人夸她娘亲,“你还没说你有什么愿望。” “和你一样,也是修成先天万毒体啊,不然我可就死了。” “只是为此?你可不是怕死的人。”紫衣半点不信。 “修成毒体后,就能正儿八经和你拜天地,入洞房。”赵无眠老实回答。 紫衣似是被气笑了,“天天就知道绕着女人转,天底下哪有武魁和你一样?” “你不期待?”赵无眠反问,后道: “反正对我而言,想拔高实力,方法有很多,并非一定要拘于先天万毒体……我修这体质,最开始肯定是为了活命,但后来就只是想娶你。” 紫衣不说话了。 赵无眠也没继续与她调情,两人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麦地里的晚风,扑在脸上,有股麦子特有的味道。 “是秋天的味道。”赵无眠说。 而后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杂草灰尘,“回去吧,湘竹妹妹肯定一夜没睡等着我回去,别让她等急了。” 最先躺下的人是赵无眠,急着回去的是紫衣,但此刻赵无眠要回去,紫衣反而依旧躺在麦地里,俏脸在月光下,荡着动人的神情。 她抬手轻轻拉住赵无眠的衣角,另一只不安中带着几分局促羞涩,捂住自己的眼睛。 “天地就在这里,我也在这里……” 赵无眠甚至忘记了自己该怎么呼吸。 “你不是说不行吗?” “本姑娘只是猜测……具体行不行,你,你试试……” 呼呼———— 麦尖儿迎风起伏,宛若浪潮。 等赵无眠反应过来时,他已是跪坐在紫衣面前,抬手便撩开披风,掌心顺着小腿肚滑去,最终指尖勾住亵裤。 紫衣虽然毒舌,但在这方面是彻头彻尾的没有经验,什么都不懂,只是温顺躺在麦地里。 沙沙———— 布料摩擦双腿肌肤的轻响刚一响起,声音便是一顿。 赵无眠明显是看痴了去,直到紫衣实在忍受不住赵无眠如此直勾勾的视线却又不再继续,于是绣鞋轻踢了他一下,才让他反应过来。 沙沙———— 待没了声响,赵无眠将温热布料放进怀中,才缓缓俯身。 紫衣松开捂住美目的小手,转而紧紧抓着赵无眠的脊背,后忽的用力,将赵无眠的脊背衣物都抠出几道口子。 她痛哼一声,语气却很是害怕,呼吸不免加快几分,茫然问。 “洞,洞房了吗?” “怎么可能,我只是稍微撑了下门户,还没过门……” 赵无眠话音未落,忽的不语。 “恩?怎么,怎么不说了……” 紫衣呼吸依旧急促,却察觉出几分不对,用力推开赵无眠少许,却发现赵无眠虽睁着眼睛,闭口不言。 两人对视几秒,后紫衣噗嗤一笑,衣袖掩住朱唇,俏脸还带着几分红霞,由此笑得很有风情。 “看来本姑娘的猜测没错……” 紫衣小心翼翼将赵无眠放平,为他把了把脉。 赵无眠这状态就跟当初第一次见到紫衣一样。 毒抗虽高,可还是没能耐住毒性,不免动弹不得,但也不是什么大事,让彩彩咬一口就得了。 彩彩大难逃生,早便乏了,此刻还在紫衣的袖里盘着睡觉。 赵无眠看向紫衣的袖口。 快叫白素贞出来为他解毒。 紫衣却是美目一转,朝下瞥了眼。 “你都中毒了,怎么还……” 赵无眠中毒之后,浑身酥麻之余,又觉得硬邦邦跟尸体一样,好似气血也被凝固。 约莫便是这个原因。 不过原因不重要,紫衣忽的打消给赵无眠解毒的念头,美目咕溜一转,眼神带上几分居高临下的女帝范儿,让赵无眠恍惚间还以为见到了洛朝烟。 紫衣蹲下来,小手撑着下巴,“难得啊难得,大名鼎鼎的未明侯,此刻却任本姑娘随意拿捏。” 赵无眠没在乎紫衣的嘲讽……紫衣一蹲下来,他的视线便不受控制看向她的腿。 紫衣瞧见赵无眠的眼神,冷笑一声,站起身脱下一直绣鞋,穿着白袜的小脚丫却是猝然向下,踩平耸立麦秆,左右轻拧,俨然报复。 “现在落到本姑娘手里了吧……” 紫衣知道男人的弱点在哪里,本是想给赵无眠一个教训,哪成想反而在赵无眠眼里看到一丝,恩…… 紫衣不知该如何形容,反正不像折磨。 她知道,赵无眠虽然动弹不得,但并不是失去了五感。 之前能感觉什么,现在也能。 紫衣俏脸红了下,却是有了想法。 她自怀中取出手帕,盖在赵无眠的眼睛上。 赵无眠:? 紧随其后,紫衣收回小脚丫,抬手再度将麦秆抚平,一松手,正想坐下,后察觉不对,柳眉轻蹙,差点被扎了。 她不敢松手,得一直按着麦秆,这才能安安稳稳坐在麦地里。 紫衣露出得意笑容。 小麦需磨方可食用。 麦地随着晚风前后轻晃,荡起秋天的特有韵律。 没有上下轻晃,只有前后左右…… 等两人回到大理,果真是后半夜,但哪怕到了大理皇城,紫衣也没有帮赵无眠解毒。 赵无眠脸色苍白,也不知是伤势过重,还是被紫衣给磨的,总之动弹不得的确是将小郡主给吓了一大跳。 但听紫衣说他并无大碍,只需休养一晚便可,洛湘竹方才放心。 她扶着赵无眠躺在榻上,鼻尖微动,疑惑看了赵无眠一眼,闻到了股自己还算熟悉的味道。 小哑巴知道紫衣和赵无眠还成不了事,约莫也就是两人出去一趟,情不自禁,紫衣便探手…… 洛湘竹出身世家,对这种事看得很淡,和苏青绮一样,本身并不在乎赵无眠纳妾什么的。 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以赵无眠的身份,倘若未来只有洛湘竹这么一位侯爷夫人,两人可都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未明侯惧妻,侯爷夫人心胸狭隘,诸如此类的闲言碎语肯定少不了。 洛湘竹也便没有在意,取来自己准备的热饭热菜,让赵无眠靠在自己肩上,伺候他吃过后,才脱去鞋袜,和赵无眠一块钻进被窝。 她的确等了快一夜,确实乏了,小脸枕着赵无眠的肩膀,很快便沉沉睡去。 赵无眠眼神还带着几分恍惚,后反应过来,想抱抱洛湘竹,但现在动弹不得,只能平躺着。 但他今晚显然是睡不着了…… ———————— 素股,不是推啊,刚进一丢丢就被毒了……还没到紫衣的个人线 第17章 迎赵为后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自从紫衣在麦地里将赵无眠毒倒肆意妄为后,她便刻意躲着赵无眠……又或是彻底沉浸在研究化龙蛊中无法自拔,总之赵无眠现在想和她单独相处调调情都觉难如登天。 赵无眠认识的女子中,紫衣俨然最严以律己的那位,每时每刻都能给自己找到事情做,在她眼里,自己好似稍微休息一会儿就是浪费生命。 赵无眠总疑心她想赶在朝廷的旨意来前将化龙蛊赶制而出,交予他手,便自顾离去。 他便将紫衣案上推放的瓶瓶罐罐一把揽在怀中,惹得紫衣怒目而视。 “你作甚?” “要是让你这么快就改良出化龙蛊,我觉得对烛九天有点不尊重,还是维护一下他身为九黎头头的一丢丢面子为好。” “莫名其妙,快还我!” “不,如果你想要,就自己来取。” 赵无眠抱着一大堆蛊毒飞身坐在横梁,仰面便躺,一条腿垂在横梁侧随意晃着,又自腰间解下朱红色酒葫芦往嘴里灌了口,笑道。 紫衣用力跺脚,恼火道:“本姑娘好心好意帮你调配蛊毒,你还阻拦我?白眼狼啊你!” “要是不阻拦,怎么把你骗回京师?”紫衣在下面气得银牙紧咬,怒火滔天,赵无眠却是半点不怕,又是笑道: “你说你和我一块回京,我就不打扰。” 紫衣愣了下,恼火神情转而变成生闷气的鼓囊模样,双手抱胸在小案前一坐,一扭头,不看赵无眠了……也不知她这是个什么意思。 但赵无眠看了却觉呆呆萌萌的。 他将瓶瓶罐罐排在横梁,单腿勾着横梁倒挂垂下,凑近紫衣,好奇问:“生闷气作甚?” “你总是想方设法把本姑娘拐去京师干嘛?”紫衣侧眼看他,没好气道。 这么说,紫衣还真打算研究出化龙蛊就与赵无眠分道扬镳。 “重点错了。”赵无眠竖起手指指正道:“是我要回京师,才会想法子带你一块回去,但我若就待在大理,自然随你研究化龙蛊。” 紫衣翻了个很有风情的白眼,却也是一时无言。 她其实心底美着的,紫衣这辈子没对什么男人动过心,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两情相悦的情郎,心里肯定也想长长久久不分离……但她也不是什么小姑娘。 她有她的事要做,赵无眠也有自己的事要处理,两人还能真整天腻歪在一起不成? 事儿还没办完,紫衣也闲不下来,便朝赵无眠伸出白嫩掌心,催道:“还我。” “不还。”赵无眠抬手捞过紫衣小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下。 紫衣抬手甩开,娇嗔道:“不还就不还,你就气死我吧!”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走。 赵无眠也没去拦,只是笑道:“你总不至于是怕了朝烟,唯恐被她知道你我关系……” 话音未落,紫衣忽的转身,提着裙摆就小跑过来,咬牙抬手便朝赵无眠砸去,但软趴趴的也无甚力道。 赵无眠抬手拉住她的手腕,又在她的白嫩手背上亲了下。 紫衣被他给气笑了,又是用力跺脚。 两人在屋里打闹一阵儿,屋外便传来匆匆脚步声,有人在门外大声道: “侯爷,侯爷,天子圣旨!” 两人皆是一愣,赵无眠躬身将横梁上的瓶瓶罐罐捞进怀中,翻身下来,还给紫衣。 紫衣小脸微红,虽是气的,但也不想被别人认为是她这当朝帝师和未明侯偷情,便抬手整理了下自己稍显凌乱的发丝与衣裙,在小案前端正坐着,姿态高雅贵气,帝师范儿十足。 “进。” 咔嚓———— 那位贴身保护洛湘竹的女将军与小郡主一同走近,双手举着圣旨高过头顶,姿态恭敬。 洛朝烟很少对赵无眠下圣旨,一般有什么事儿私底下就说了,他心底便估摸着这圣旨是为他论功行赏的。 指不定给他封个什么国公,异姓王之类的。 不过一般论功行赏都是等他回京再言,如今送来圣旨,约莫也就是先知会赵无眠一声,让他做好回京领赏的准备,再说说该如何处置南诏的事。 他不免多打量圣旨几眼,后也摆出肃穆模样,无论私底下他和洛朝烟感情多么好,在外还是得给足了天子尊重。 女将军身后还眼巴巴跟着韩永良以及西凉军骨干,明显都是在等朝廷处置南诏的消息,若能听到圣旨上有自己的名字,自然更是光宗耀祖。 赶来的西南军骨干乌压压,人还不少,皆是神情严肃中带着些许期待与兴奋,侍立门外。 洛湘竹来至赵无眠身侧,两人对视一眼,便听那位女将军轻咳一声,“未明侯接旨。” 赵无眠老实行礼,心中也不免兴奋,可算能回京了。 女将军表情极为肃穆,这种读圣旨的活儿一般都是天子近臣,也就是钟离女官来干,但如今身在南诏,条件艰苦,便落到她的身上,此刻不敢有丝毫怠慢。 可当她打开圣旨粗略扫了眼后,表情当即一滞,眼眸瞪大,整个人直接愣在原地。 屋内肃穆气氛渐渐浮现几分莫名,赵无眠抬眼看来,眉梢轻蹙,韩永良在身后更是表情微急,小声提醒。 “盼雁!干什么呢!?别让侯爷久等!” 盼雁,这位女将军的字,她乃是与韩永良义结金兰的义妹。 盼雁将军猝然反应过来,表情浮现几分古怪,看了赵无眠一眼。 赵无眠对下属向来脾气很好,没什么架子,生气肯定不至于,却也不免顿感莫名其妙。 此刻便听盼雁将军清了清嗓音,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绍膺天命,君临八荒,惟念社稷之重,必资良佐;阴阳之和,当正坤仪。咨尔未明侯赵无眠,天授英武,神资睿略,忠贯日月,功盖山河。” “昔者——” “北戎猖狂,国师乌达木恃凶虐边,尔单骑破阵,剑斩其锋,二十万雄师坐镇边陲半载有余,筑城戍塞,练兵秣马,使胡骑逡巡而不敢犯,朔风虽劲而边尘不惊;” “万国来朝,奸人潜刃于华宴,尔明察秋毫,立辨魍魉,护九重于未乱,四海宾服;” “江湖动荡,绿林纷扰,尔以武镇邪,以德服众,令群豪俯首,黑白归心,使民间安堵,天下晏然。” “南诏负险,恃瘴负隅,尔挥师三日,摧其坚城,斩国师于天街,诛蛮王于麦野,鹤拓尽隶;” “尔之功业,震古烁今;尔之才德,世所罕见。特以金册凤印,立尔为皇后,正位中宫,参决机务。尔其克勤内治,允文允武,与朕同心,共承天命,永固山河。” “钦此——” 话音落下,屋中内外,一片无声,落针可闻。 赵无眠眨眨眼睛,饶是他的心性,此刻也是呆在原地,表情错愕。 这份圣旨写的虽多,极尽繁琐,但意思只有一个……封赵无眠为皇后。 当然,圣旨中还少了句‘布告天下,咸使闻知’,因此这还算不得昭告天下,性质相对私人,的确只是‘知会赵无眠一声’。 等赵无眠回去京师,朝廷准备准备,寻个良辰吉日,将一切都准备好后,自会有封新的诏书昭告天下,而后赵无眠便可入宫,正儿八经当洛朝烟的‘赵皇后’。 但论功行赏归论功行赏,怎么就给赵无眠赏成皇后了? 他原先也就以为顶多给他封个异姓王当当。 这么快,这么突然!? 其实一点也不突然,龙子乃立国之本,一般而言,等太子老老实实继任后,早便有了婚配子嗣,这个问题还不算突出,但洛朝烟的情况毕竟特殊。 住在大内的皇族满打满算就洛朝烟和太后两人,小猫两三只,人丁稀落。 先前洛朝烟大病一场,差点把大离国运都毁了。 如今好不容易病好,若再不催洛朝烟诞下龙子,群臣岂不是吃干饭的? 因此朝廷的文武百官无论是否对赵无眠有意见,在皇后一事上皆是极力促成。 肯定有人想推荐自家子侄,和赵无眠抢一抢这皇后之位,但这也就心里想想。 赵无眠手握二十万大军,曾在太极殿当众砍死太子,说砍你就砍你。 天子也是一意孤行唯他不嫁,哦不对,是唯他不娶。 能当上京官儿的,谁没有眼力见儿? 第一天推荐自家子侄争取皇后之位,第二天子侄怕是就得横死街头。 让侦缉司去查,不好意思,指不定人就是侦缉司杀的,谁会自己查自己? 赵无眠看向盼雁女将军。 女将军念完圣旨,眼睛瞪得比他还大,眼神恍惚,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女将军身后,屋外以韩永良为首的一众西南军骨干,人人都是大老粗,满脸横肉刀疤,凶悍无比,可此刻老脸却都憋得涨红,嘴巴张得能硬吞三个大鸡蛋,看着一个比一个滑稽。 赵无眠又看向身侧的洛湘竹。 小哑巴双手抬起紧紧捂住粉唇,眼瞧赵无眠看来,她茫然与他对视,稍显手足无措。 小郡主本以为自己偷堂妹的男人,横插一脚已是相当了不得,没想到堂妹转眼就把自己男人封为皇后准备迎回皇宫。 这,这让她怎么办啊? 她堂堂藩王独女,燕云郡主,还能和当今天子抢男人不成? 洛朝烟将赵无眠迎为皇后,那赵无眠还怎么娶她,怎么去燕云提亲? 这,这不合礼法啊。 赵无眠又看向紫衣。 紫衣坐在小案前,小手还攥着一小瓷瓶,表情与洛湘竹相差无几,美目瞪得圆圆的。 那晚她和赵无眠在麦地里看月亮还聊着娶她的事,近些时日她更是因为抢了徒弟男人,总觉得心虚,对不住洛朝烟,连京师都不敢回,羞于见徒儿,但现在,现在…… 到底谁对不住谁啊? 好你个洛朝烟!本以为你是被我们欺负的小受气包,结果现在连赵无眠的人还没见到,迎他为后的圣旨就先传过来啦!? 当初在归玄谷和本姑娘一块炼药炼毒时,怎么不见你手脚这么麻利? 赵无眠默默收回视线,也是稍显茫然看向京师方向。 他想的肯定更多,他虽然打心眼里想和洛朝烟早日修成正果,但现在圣旨一出,其余姑娘还能暂且商量,可萧远暮呢? 萧远暮知道此事,不得把皇城给拆啦!? 按赵无眠原先的打算,是先让萧远暮与洛朝烟和睦相处,而后再商谈彼此亲事,如今圣旨忽如其来…… 赵无眠也不知道等自己回京后,到底还能不能活着离京。 但洛朝烟忽下这圣旨,肯定不是心血来潮,定然是有了什么契机…… 赵无眠心底一凸,洛朝烟该不会病了吧? 他心中不免急了下,问:“朝廷可还有其他消息?” 盼雁女将军闻言才反应过来,小声提醒,“侯爷,先接旨,莫失了礼法……” 赵无眠只得再行一礼,“臣接旨——” 双手接过圣旨,赵无眠这才起身,又逐字逐句看了几遍,洛湘竹与紫衣也将小脸凑过来,三人聚在一块看,交头接耳。 “这,这这么快,本姑娘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是要迎我为后,又不是娶你,你准备个什么玩意?” “你少给本姑娘装糊涂……”紫衣凶了赵无眠一句,又开始为洛朝烟着想,轻叹一口气道: “但如今圣旨都下来了,你不接也得接,朝烟自小命苦,十岁就没了娘亲,现在能和你走一块,也是几经波折,你可得好好待她……” 洛湘竹闻言也是微微颔首,反正她和赵无眠早已约定终身,哪怕没有名分,也比自家妹子要好上不少。 如今洛朝烟尽快与赵无眠成事,那她心底的愧疚也能少点。 赵无眠与洛朝烟的感情肯定无需多言,便只是疑惑道:“她突然下旨,是不是得病了?” “你是说相思病?的确有可能……” 西南军骨干看着窃窃私语的三人,表情一个赛一个精彩,但也算是从这消息回过神来。 韩永良小步上前,及时上前庆贺,笑道: “恭喜侯爷与天子修成正果,您与天子的事,便是我们身处西南边塞也有所耳闻,如今天子圣旨已至,当是天下一大庆事,便是侯爷,也不差什么,您三日攻破南诏,普天之下能拿一国当聘礼者,唯侯爷也!” 周围那些西南军的大老粗也是齐声声喊道: “恭喜侯爷!” 盼雁女将军没好气瞥了韩永良一眼,“大哥,这是天子娶侯爷,什么聘礼不聘礼的……该是嫁妆才对。” “哦哦,你瞧我这脑子,总是忘记天子巾帼不让须眉,乃是女辈。”韩永良哈哈一笑,后问: “只是这南诏一事,圣上可有所提及?” 赵无眠微微摇头,圣旨上只写了迎赵为后这么一件事。 “这……” 韩永良表情为难,暗道天子是不是沉迷男色耽误国事啊?南诏好歹八百里疆域,总不能置之不顾吧? 盼雁女将军眨眨眼睛,连忙取出一封手诏,“有的有的,还有一封诏书……” 打开一瞧,这上面才写着公务。 先是将赵无眠与西南军诸位好生褒奖一番,后是让韩永良带兵继续驻守鹤拓,等朝廷派人来此一同稳固局势后,便可让韩永良及其一众骨干入京领赏。 显然,洛朝烟是想彻底将鹤拓画为国土,只是暂时还没想到该由谁领‘南诏王’一职,又或是干脆不封南诏王,直接让知府来管。 按理说,由赵无眠担任南诏王最为合适,但还是那句话。 鹤拓相距京师太远,洛朝烟舍不得把赵无眠扔在这偏僻地方,也便只能先让韩永良驻兵南诏主持大局,至于往后南诏究竟该如何处置,朝廷显然还得再继续商讨一二。 而赵无眠……圣旨都下来了,那他还不赶紧回京师伺候天子? 洛朝烟没法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催赵无眠赶紧回来,也便只能用这种法子……也算是一旨多用吧。 韩永良看了几眼手诏,又看了看赵无眠手中的圣旨,表情憋的涨红。 收纳百里疆域,寻常一封手诏就打发了。 催未明侯回京,却是直接下一封圣旨。 这区别对待是不是有点大? 但甭管怎么说,南诏一事姑且算是告一段落,余下那些九黎残党,赵无眠也会专门派人处置。 该回京了。 韩永良回首看了眼渐渐遍布霞光的天色,便提议道: “侯爷为后,这是大喜事,收复鹤拓,让大离疆域有事一扩,赫赫武功,喜上加喜,不如侯爷明早再走,今夜开场宴会,犒赏三军,也算庆功。” 待会落日,回京也需整备一番,赵无眠也便没有拒绝。 天色很快昏暗,银月如钩,星河灿烂,大理皇城灯火通明,纷纷杂杂,笑声明朗。 金銮殿前的辽阔广场,四方桌遍布,宫女端着美食酒水,来回穿行,桌前将士吃肉喝酒,言笑晏晏。 “真他娘的猛,还得是侯爷!直接将南诏敌后搅得天翻地覆,如今三日破城,咱们也是沾了光,能在史书上狠狠记上一笔!” “俺也能光宗耀祖了哈哈哈,老家婆娘听说这消息,还在家门口让书生写了帘子,立了牌坊,等俺回乡探亲,不得风风光光!” 金銮殿内也摆着席,所坐自然都是西南军内的骨干,赵无眠则坐在上首。 原先他们还算拘束,但酒过三巡,发觉未明侯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之人,反而相当和气,也便彻底放开,喝酒划拳,舞剑比武,不亦乐乎。 紫衣和赵无眠坐在一块,小手端着酒杯,脸颊多了几分酡红醉意, “在别国皇城,与军伍中人设宴吃席,本姑娘也是头一遭。” “好好享受,一辈子也体验不到几回……毕竟军伍开宴常有,可别国皇城却是可遇不可求……”赵无眠磕着瓜子,心情相当不错,笑道: “但我争取下次带你去草原大汗的帐内喝酒吃肉,让那群草原鞑子给咱们载歌载舞。” “若是你真能办到,你的功绩怕是都能比肩太祖高皇帝,世人皆服,别说入宫为后,就是你以皇后的身份,再自个娶几个小媳妇,天下人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紫衣虽然是对赵无眠说话,可却是笑着看向洛湘竹。 小哑巴双手抱着酒壶,正为赵无眠倒酒,闻言动作微微一顿,眨巴眨巴美目,看向赵无眠,表情希冀。 真能如此吗? 小哑巴面上为自家妹子与赵无眠的事高兴,但若能有个名分,肯定更好。 以赵无眠现在的武功,其实已经算是半个山上人,也即看到了一点修仙的门槛,对俗世的确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他想娶谁娶谁,俗世之人谁敢多嘴? 但他不能不考虑姑娘们的想法,也便认真琢磨了下,微微颔首,脸上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昂首道: “娶你算什么,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还要带着你们一块飞升嘞!” 不过得先让萧远暮和洛朝烟和睦相处才行,他虽不怕天下人,但怕自己媳妇难过掉眼泪。 而飞升这种事,对洛湘竹与紫衣而言太过遥远,连想都没有想过,两女也便衣袖掩面笑了几声,没把这当真。 明日便可启程回京,两女心情也是高兴,都喝了点酒,眼若春水,脸色酡红,神情微醺。 洛湘竹喝的有点多,小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小手捏着手帕,撑着额头,闭目缓了缓。 赵无眠摸了摸她的脸,有些发烫,便知她这是喝上头了,便将她搀扶起来, “回屋休息吧,早睡早起,我们明日也尽快启程。” 说罢,他看向紫衣。 紫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纤细雪白的脖颈扬起,曲线优美,后放下酒杯长舒一口气。 “南诏的酒的确不错……” 话音落下,她也一块起身,娇躯摇摇晃晃,后双手扶着赵无眠的肩膀才能稳住重心。 “喝不了酒还喝这么多。” “高兴嘛……”紫衣嘟囔了一句。 赵无眠看向韩永良,知会他一声,便带着两女离开金銮殿,耳边热热闹闹的嘈杂声渐渐远去。 深夜的后宫清幽寂静,晚风一吹,让赵无眠有些醉意的脑袋也提振了下精神。 侧目看去,两女一人靠在他的半边肩膀,眼神含醉,显然还没醒酒。 三人一身酒气,来至他们常住的后宫殿内,赵无眠将洛湘竹放至榻上,小哑巴便翻了个身子,滚至里侧。 “鞋子还没脱……”赵无眠将紫衣也放在榻上,后爬至榻上,捞过洛湘竹的绣鞋,褪去鞋袜。 洛湘竹白嫩的小脚丫弓了下,后似是有些害羞的钻进被窝里,不让赵无眠看。 赵无眠将鞋袜放在榻侧,又转而脱去紫衣的鞋袜,后在两女之间放着枕头隔开,以防洛湘竹碰到紫衣中毒。 而后他才站直吐了口气,“先洗个澡,还是直接睡觉?” 两女没一个搭理他,皆是呼吸均匀,美目闭着,显然是喝醉了便想睡觉。 赵无眠扫了眼两女被衣裙包裹着的玲珑娇躯,有些心痒痒,便转身准备让宫女送盆热水,洗洗自己身上的酒气。 不过刚一转头,他的衣角便被拉住,紧随其后传来紫衣的轻声细语。 “侯爷……不,赵皇后,等咱们回了京师,可便是‘私通皇后,秽乱后宫’,但现在……” 赵无眠回首看去,紫衣美目半睁,眸若秋日,脸色依旧酡红,朱唇紧紧抿着,湿润柔软。 似是嫌热,衣领扣子解开几颗,已是露出淡紫色的肚兜一角。 洛湘竹则是侧身看他,粉唇轻启,呵气如兰,虽是没什么动作,可这姿势让衣裙紧紧绷着,前凸后翘,意乱神迷。 赵无眠顿知其意,想来那圣旨也是让她们受了刺激,便想在回京师前好生亲热一番。 毕竟现在在异国他乡,他们是情投意合情不自禁,可到了京师,那就是‘偷情’。 性质不一样。 赵无眠望着两女一个赛一个动人的俏脸,哪经得住媳妇这种诱惑,当下连澡也不洗了,爬上软塌,拉上幔帐。 “唔——小,小心些,可别毒到了湘竹郡主……” “可这半点碰不得……” “你,你就先和,和小郡主,本姑娘看着便是,等完事儿了,你再……” 屋外晚风轻拂,热热闹闹的宴会,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 —————————— 现在还是双倍月票的时间段。 希望能求张月票。 拜谢。 第18章 回京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翌日清晨,大理城外,小雨如酥,已是初秋,烟雨朦胧。 西南军侍立在官道两侧,军威肃穆。 洛湘竹撑着油纸伞,在赵无眠的搀扶下踏上车架,撩开车帘,回眸望着赵无眠。 赵无眠一席玄色衣袍站在马车下,仰首看她,轻声说道:“难得来南诏一趟,可还想买些什么东西回去?” 洛湘竹示意了下自己抱着的小包裹,努了努粉唇。 买了许多零嘴哩,等回京后与妹妹一起吃。 “大理相距京师万里之遥,一路马车船舶轮着来,等回去京师也得深秋,怕是都要坏了……路上咱们自个吃吧。” 洛湘竹鼓起脸,有点生气,车马太慢,路又太远。 她抬手轻拂着自己的发丝,看向赵无眠。 赵无眠随意翻手,掌心好似浮现旋涡将雨点集聚而来,形成一枚水簪子。 洛湘竹乖巧弯腰,让赵无眠为她别上水簪子。 一切不在言中,两人只是相视一笑,小郡主便躬身走进车厢。 紫衣一早便在车厢就坐,只瞧车厢内堆满了瓶瓶罐罐,甚至于东皇钟都被平放起来当做储物盆,堆放蛊毒。 这些皆是从大理国库和九黎地宫寻来的宝贝。 紫衣打算将这些融进化龙蛊内,最大限度拔高毒性,对赵无眠的益处自然也就更大。 韩永良身着甲胄打扮正式,手按腰刀快步上前,问: “一路万里,保不准有贼人对侯爷虎视眈眈,不如从我军内抽调数百精兵,一路护送侯爷?” 赵无眠对韩永良的观感不错,这老将军不过听信他一封密信便起兵攻城,定也承担了不小压力。 此刻得亏是赵无眠杀了烛九天,坏了南诏军心,可但凡出点什么差错,韩永良这仕途基本就算完了。 “派几百人护送,究竟是他们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他们?”赵无眠笑道。 韩永良哑口无言,倒忘了这位侯爷可不是酒囊饭袋,而是单刀独身在朝廷江湖砍出一片天地的武魁。 韩永良微微拱手,后想起什么,道: “燕云那片地方有军情来报,高句丽与戎人暗中联合,不出多久定然兴兵燕云……侯爷等回京后,休整一段时日,可是要去燕云瞧瞧?” 洛湘竹撩开车厢窗帘,美目看来,表情稍显凝重。 赵无眠的岳父燕王便坐镇燕云,若是乌达木与高句丽联合刺杀,岳父一把老骨头肯定撑不住。 他便微微颔首,“我去燕云,那里便出不了事。” 洛湘竹微微一笑,放下窗帘。 “有侯爷这句话老臣也便心宽,我乃韩家独子,兄弟姐妹尽数死于戎人之手,我本想带着弟兄们和戎人拼个你死我活,幸得先帝念及韩家香火,才将老臣调来西南……” “西南也没什么不好的,去哪儿都是为国尽忠,只是这里的确是寡淡了些,侯爷……” 韩永良说了几句自己的事,回首看了眼身后士卒,后轻叹一口气,再度朝侯爷拱手。 “晋地边关,时至今日戎人也未曾放弃叩关,若需驰援,侯爷不妨为天子美言几句,让我等也去晋地……” 全家就被戎人杀了? 赵无眠不禁高看几分,也是拱手,“韩将军可有子嗣?” “有个闺女,年方十八,侯爷……” 洛湘竹忽的又撩开窗帘,美目斜眼瞧来,韩永良当即闭嘴。 赵无眠哈哈一笑,“有闺女也行,老韩家有个香火就成。” 韩永良回首与一众将士对视一眼,皆是神情一喜,连忙下跪行礼,异口同声。 “谢侯爷成全——” 望着他们,赵无眠可算明白为何乌达木操劳一甲子也没能光复前朝,理由很多,但君民一心,人人敌戎,不得民心,定是主要原因。 这也是活该,戎人当年在中原称帝时,根本没把中原人当人,他们甚至想过把中原人都杀了,空出土地来养牛放羊的政策。 赵无眠收回视线,示意他们起身,也便不再多言,翻身坐上车架,拉起缰绳,向后摆手。 “别送了,我一走,南诏局势便要靠你们稳住……再会。” “恭送侯爷——” 数万大军齐声喝道,宛若平地惊雷,响彻大理。 嘎吱嘎吱———— 马车碾过道路泥泞,洛湘竹自窗户探出小脑袋,回眸看了眼这片承载了她与赵无眠之间许多回忆的国家。 紫衣侧眼看她,哑然失笑,“怎么?小郡主还舍不得鹤拓?” 洛湘竹收回视线,也没否认……她心想倘若赵无眠就和她在那村子里过一辈子,貌似也不错。 就算她整日只能穿粗布衣服,打扫卫生洗衣做饭,甚至洗个热水澡也得自己打水,她也甘之若饴。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水簪子,后又是摇头。 只要赵无眠在,那去哪儿过日子,过好日子还是苦日子,去京师纸醉金迷还是去江湖浪迹天涯,她都无所谓的。 紫衣瞥了眼她的水簪子,觉得有趣,小声道: “昨晚本姑娘以为小郡主都睡过去了,毕竟拿你那儿做几十根水簪子都无妨,但哪成想你中途还贴过来,可把我们吓得够呛,万一毒了你……” 小郡主‘砰’的一跺脚,扭过俏脸,红着耳朵,不敢再听。 紫衣不免一笑,觉得小郡主倒是怪萌的。 赵无眠坐在车厢外听着身后两女的窃窃私语,回想起昨晚。 紫衣浑身各处皆有剧毒,同住一榻,为防误伤,赵无眠昨晚也只能先和小哑巴一块,让紫衣在一旁愣是看得黏黏糊糊,待后来…… 赵无眠现在的先天万毒体还差点意思,只能磨磨蹭蹭,但紫衣肌肤吹弹可破,娇嫩动人,便是如此也好似被一条龙服务过…… 呼呼———— 寒风呼啸,鹅毛大雪在地上卷起一轮雪雾,冲天而起。 万里雪原中,两抹黑点在一片白茫雪中缓步前挪,身后拉出两道足迹很快被大雪覆盖。 裹着黑底金纹披风的江湖浪子,腰间挎着仪刀,抬手接住几片雪花,呼出一口白气。 “正值秋季,燕云雪势便如此之大,所以我才不喜来这地方。” 温无争裹着披风,望着视线尽头一抹雄伟黑城的影子,没搭理莫惊雪这话,只是转而道: “鹤拓那边有消息,未明侯身处鹤拓腹地,当街诛杀烛九天,引军破城,一共耗时还不过三日。” “他被错金博山炉送去南诏了啊。”莫惊雪露出一抹随性的笑,手掌摩挲着刀柄,轻声道: “他与九黎虽有些仇怨,但竟如此干脆杀人,要知烛九天那一身皮,连我都打不动……” 莫惊雪斟酌片刻,看向温无争,眼底浮现一丝打趣, “他执意要杀烛九天,怕是已经寻回往日记忆……你背刺他之事,虽然做得隐蔽,可他不是愚夫,对你定然有所怀疑……可有什么打算?” 温无争冷哼一声,“他若想杀我,我自会接着,但鹿死谁手,还是各凭本事。” 对于江湖而言,温无争少年时期名不经传,忽然间江湖便传出他重伤庄半仙的消息,以天然之姿得武魁牌匾,问鼎江湖前十。 可温无争与庄半仙当年那战却没什么旁观者,加之他为人低调,少有在江湖露面,因此他虽是东海霸主,但不服他者肯定不算少,更有不少人觉得他这战绩纯属弄虚作假。 但莫惊雪知道,当年庄半仙的确是被温无争所伤,甚至于命不久矣,还想用吸干莫惊雪的内息助他疗伤。 幻真阁显然不是讲师慈徒孝的宗门,于是庄半仙死了……被莫惊雪亲手所杀。 莫惊雪与温无争也便因此结识。 “烛九天的横练功堪称江湖第一,就算是乌达木也得打个几天才能耗死他,赵无眠竟能如此干脆利落杀了他,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还是得当心。” 莫惊雪的语气不免惊叹,在他看来,就是乌达木暴毙,烛九天也不可能被杀……他那筋骨皮堪称江湖最硬。 温无争斟酌片刻,还是摇头,他们在燕云,相距南诏委实太远,对赵无眠目前的了解着实有限,乱猜也没什么意思。 他便道:“近些时日,燕云要乱,若能将赵无眠引来,戎人,高句丽,剑宗,加之你我二人,一同乱战,未必不是没有机会杀他。” “高句丽的无相皇……今年约莫快八十岁,也就比烛九天小两辈儿,我对他没什么了解,他实力如何?” 温无争回忆片刻才道: “他和庄半仙,归一真人是一个时代的人物,出身燕云,年少成名,最出名的莫过于妖孽般的习武天赋,什么武功一眼便通,有‘无相非相窥天镜,万法如露坠锋翎’之名。” “后跟着高句丽高家皇室讨了个从龙之功,往后便一直在北境半岛活动,再没于中原现身,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也说不准他的武功到了什么境地。” 莫惊雪沉吟少许, “也不知无相皇会不会在燕云现身,先寻得出世剑再说……避世鞘,出世剑一体双生,若尽在我等手中,对付赵无眠约莫也就是一剑的事。” 言谈间,两人也便没了言语,继续赶路,满天风雪很快将两人身影掩埋。 而在燕云另一边,松花江内,水面尚未结冰,满天雪花落进江内,凝为晶莹冰晶后,很快便沉入江底。 肥美江鱼一跃出水,忽的便有一柄飞刀‘咻’的擦来,将其钉在岸边一颗古木上。 沙沙———— 一身着白衣,裹着狐裘的女子踏雪而来,被冻得有些通红的小脸仰首看了眼天色后,将江鱼取下,转身来至篝火处。 篝火两侧是油布搭建的帐篷,两匹神俊马匹被栓在木桩前,埋头吃着草料。 一位裹着厚厚羊皮袄,如墨长发沾着不少雪花的女子坐在篝火前,小手捏着汤匙搅拌着锅内热汤。 白衣女子提着江鱼飞身而来,相当熟练处理内脏,用木棍将其穿起,在火上烘烤,口中则欣喜道: “今日便是我同你这蠢尼姑在燕云过的最后一天,京师传来消息,无眠现在正身处南诏,不日就当赶回京师,咱们也该尽快回去。” 个把月过去,观云舒与慕璃儿并没有太大变化,习武之人体魄坚韧,面上也看不出多少憔悴,只是身处燕云极寒之地,小脸都是红扑扑的,倒是很可爱。 观云舒捏起汤勺尝了口热气腾腾的菜汤,闻言神情倒是看不出高兴之意。 她沉默几秒,还是微微摇头, “燕云不出多少时间定然乱做一团,他肯定得来一趟,贫尼想先在燕云待一段时日,就不回京师了。” 慕璃儿自腰间解开酒葫芦低头啜饮,闻言神情微怔,柳眉蹙起,“你不想见他?” “知道他无事就好,何必贪图这一次两次相见。”观云舒微微摇头,解释道: “莫惊雪也在燕云,肯定是奔着你们剑宗的出世剑而来,你倒是不怕他得手?” “多少人都眼馋出世剑,我是不是还得整日担惊受怕?”慕璃儿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后道: “别说我和你不对付就巴不得你滚远远的,这么久不见,无眠心底肯定也想你,还是和我回京师一趟为好。” “罢了,和你们一块回京师,继续让贫尼听墙角吗?” 观云舒在锅里洒了点盐巴,便给自己盛了碗,双手抱着小口小口轻抿。 慕璃儿被说的俏脸稍显心虚,后轻哼一声,小手在观云舒的大腿轻捏了把。 “你若有本事,让我听你墙角也行啊,自己苦守那所谓清规戒律,现在能怨得了谁。” 说着,慕璃儿瞥了眼观云舒的臀儿曲线,“你也是好生养的身段,无眠就喜欢你这种。” 观云舒拍开慕璃儿的手,瞪了她一眼,“粗鄙!我是尼姑。” 慕璃儿撇了撇朱唇,站起身给自己也盛了碗热汤,笑道: “尼姑长尼姑短的,以你的底蕴,若当真禅心如铁,早便斩断情丝沟通天地之桥,何至于现在还卡在天人关隘?” “修行并非一日之功。”观云舒冷哼一声,又从行囊取出一张薄饼,小手撕开放进热汤泡着。 “给我一张。”慕璃儿也取了张薄饼,眼看她也劝不动观云舒,只得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观云舒斟酌片刻,“先继续搜莫惊雪的线索为好,戎人与高句丽本就在侧窥探,他若继续从中搅局,指不得惹多大麻烦。” 慕璃儿叹了口气,“也罢,我随你一同在燕云待着便是,就你这武功,若被莫惊雪逮到,我们还得劳心来救。” 观云舒微微一愣,柳眉紧紧蹙起, “贫尼岂会如此不小心……你想回京就回呗,此刻倒显得贫尼把你拖在燕云一样。” “莫惊雪为出世剑而来,此乃我剑宗九钟,你个小西天的尼姑过来帮忙,难不成我还能一个人跑回京师?” 慕璃儿将烤鱼翻了个面,又洒些调料,便捏起木棍朱唇小口咬着鱼肉。 “你莫不是以为我是此等是非不分的女人?” “不是吗?若当真能分清是非,岂会做出和自己徒儿上床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贫尼若是你,早便自刎了,根本无颜苟活。” “……” 慕璃儿表情一僵,当即恼火,“等无眠来了燕云,我就扒了你这身僧袍,让徒儿强要了你,我看到时候是谁更大逆不道!” 话音落下,慕璃儿又上下打量了观云舒一眼, 两女这段时间一直同吃同住,肯定是一块洗过澡。 慕璃儿便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明明是尼姑,但这身段儿,又鼓又浓的,啧啧啧,这反差……哪还有半点佛门中人的圣洁。” 观云舒抱住胸前衣襟,冷冷看了她一眼。 “自己心虚,便想拉贫尼下水……狭隘愚妇!” “你奈我何?” 两女对视,眼神一个比一个凶,后是同时冷哼一声,扭过视线。 这种程度的争吵与互损,两人这些时日早便不知上演过多少回。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是深秋时节,近些时日,京师的雨少了些,天空则是愈发澄澈,宛若寒潭,仿佛往天空掷颗石子都能荡起涟漪。 入夜,古榕河下游,接二连三的船队逐风荡波,缓缓靠近码头。 一座船舶上,天气转凉,洛湘竹身着鹅黄衣裙,又裹着身天青狐裘,脚儿也穿着加厚棉袜,打扮得暖暖和和。 她站在船舶二楼的窗口,眺望着隐约在夜色中的雄伟城池,美目不免带着浓郁的兴奋之色。 三人旱路水路一块走,赶了个把月,可算是赶在入冬前回了京师。 一旦回了这儿,洛湘竹也算是有了回家的感觉,总不至于继续天天浪迹天涯。 虽然几人盘缠管够,赵无眠也是武功高强不怕贼人,小日子过得跟郊游一样,可和家总归是不一样的。 就是,就是…… 洛湘竹杏眼转而带上几分难言,一旦赵无眠回京,可就是赵皇后,她再想和情郎待在一块,可就算是偷情…… 偷皇帝的男人……妈呀,这,这…… 秽乱后宫。 她小脸不知为何浮现几分红霞。 赵无眠腰后斜跨横刀,站在洛湘竹身后,与她一块望着华灯初上的京师,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轻声自语。 “远暮肯定也在京师,只是不知姨娘在不在……唉,若是她们两人知道朝烟要迎我为后,定要把皇城闹得沸沸扬扬,恩,不对,姨娘倒不至于,她对此事应该算是乐享其成……” 赵无眠想起萧冷月那偷梁换柱之策,一旦赵无眠与洛朝烟成亲,那她与赵无眠生个娃娃继承大统一事,也就该提上日程。 但这事儿赵无眠还没与洛朝烟说过,她若不愿,赵无眠肯定不会强迫。 可这法子,貌似已是唯一一个不见血就能化解朝廷与太玄宫恩怨的办法。 洛湘竹疑惑看来,有些听不懂这话。 赵无眠微微一笑。 “害,不想这些糟心事,待会回去好好吃好好喝!” 洛湘竹露出笑容。 “恩……” 第19章 秽乱后宫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月上枝头,花灯如豆。 古榕河码头停靠着不少船舶,码头苦工搬着货箱来回不断,两侧灯笼幽幽探着烛火,照亮在灯笼下端着饭碗凑合吃饭的诸多汗衫苦工。 “呜——” 伴随着一声号角,一艘船舶驶入港口,有条不紊停靠在案,码头嘈杂声中,伴随振翅声响,一抹白线落入船舶内。 赵无眠抬起手臂让雪枭站着,瞧见这许久不见的老伙计不免微微一笑,“你鼻子还是那么尖。” 雪枭将脑袋歪成九十度,眼眸眯起盯着赵无眠看,后抬起翅膀打了声招呼。 oi,好久不见。 “这段时日,京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赵无眠旁敲侧击问着萧远暮到底有没有和洛朝烟在京师打起来。 雪枭毛茸茸的脑袋又歪成了一百多度,面露茫然。 “它怎么可能知道你口中的‘大事’是指什么。” 紫衣牵着马匹款款走来,马鞍袋内放着一大堆瓶瓶罐罐,催促道: “快回去吧,路远时煎,化龙蛊可算快改良成功,就差几味药,大内都有。” 赵无眠微微抬手,让雪枭飞至半空,“去,知会朝烟一声我回来了。” 话音落下,赵无眠却又是一顿,道:“罢了,你别传信了,给她个惊喜。” 雪枭来去匆匆,闻言又只得停翅,落在马背上,歪着脑袋发呆。 船舶放下踏板,三人牵马下船,蹄声蹄哒作响。 赵无眠有意探听探听京师市井对‘皇后’一事如何看待,并未焦急入宫,而是牵着马步行穿街过巷。 街道灯火通明,不设宵禁,便是夜间也是行人如织,茶馆酒铺内的说书先生依旧不少,大多口灿莲花,却是说着赵无眠在鹤拓的事。 “未明侯沉寂月余,低调行事,江湖都以为他是想安稳一段时日,却不曾想,他竟单刀独身,于鹤拓皇城金銮殿内,当着数万禁卫与文武百官面前,一刀将南诏王腰斩。” 底下一片惊叹,“被数万大军围住,未明侯再能打,也得体力不支吧……” “蠢货,即便杀不完数万大军,难道还能跑不掉?” 说书先生慢悠悠抿茶,听着下面看客争论,后一拍醒木,调足气氛,才悠悠道: “若是一般武魁,定然欲逃,但那是未明侯!只瞧他单刀一指,甩去南诏王血,指向鹤拓国师烛九天,悠悠吟道:‘为酬酒儿三盏血,夜提龙首下烛天’,话音一落,便于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与烛九天大战……” 后面的话赵无眠再没听下去,他连忙牵着马快步远去,只觉浑身尴尬。 这些江湖人吹牛打屁真是连文稿都不用,张口就来。 紫衣倒是驻足听了阵儿,觉得有趣。 不过一路行来,街上也没什么人谈论迎赵为后的事儿,料想是朝廷还没昭告天下,只是暗暗准备。 洛湘竹望着愈发靠近的巍峨皇城,楚楚可怜的俏脸不免带上紧张。 若是一般人和天子抢男人,早就准备磨刀霍霍满门抄斩了,哪怕洛湘竹是藩王之女,与洛朝烟感情也很好,肯定不可能撕破脸,可这事儿…… 根本难以启齿。 难不成洛湘竹还要对洛朝烟提笔写道:妹妹,你男人真棒? 开什么玩笑! 虽然的确很棒…… 洛湘竹这辈子都没想过这世道居然还有那么舒服的事,回回她都会不受控制的浑身发抖。 唉,羞死人了。 紫衣碍于体质,与赵无眠八字还差一撇,倒是没洛湘竹这么揪心,脚步微急来至皇城门前,此刻大内早已宵禁闭门,门前禁卫眼瞧三人直晃晃而来,抬起手中长枪一横。 “来者何人?莫不是……额,侯爷?” 禁卫一愣,便是面容大喜, “快快请进,圣上近些时日茶不思饭不想,月余前甚至还大病一场,好悬没把我们吓死,但圣上一知侯爷在鹤拓大杀四方的消息,立马什么都好了……” 说罢,这禁卫朝身后大喝,“速速开门!” “可,可这不合规矩……”城墙上探出一脑袋,面容年轻,显然是个新兵蛋子。 “蠢东西!侯爷就是规矩!速速开门!” 禁卫额前青筋暴起,朝着新兵蛋子就是痛骂一句,而后才朝赵无眠赔笑道: “侯爷见谅,这小子新来的,还不懂宫里的规矩,回去我就收拾他!” 紫衣斜眼看向赵无眠,“以前本姑娘怎么不知道,你在宫里还有这么大的脸。” “你离开京师的时候才元宵,这一晃你都大半年没回来了……” 不等赵无眠说完,眼看城门大开,紫衣便已自顾牵马入内,也不知她在气个什么劲儿。 紫衣一进宫便急不可耐回了自己的紫箐殿……一座满是毒虫毒草的宫闱,一直交由宫里的蛊师照顾。 赵无眠也常去,那里的蛊虫很可爱,殿里阴森森的,还有股清新的毒草味道,会让他想起紫衣。 赵无眠与洛湘竹则一路去往后宫,雪枭则不知飞去什么地方睡大觉。 中途赵无眠斟酌片刻,朝洛湘竹问了句,“咱们的事,妹子是想先瞒一阵儿,做好心理准备,还是说趁早把话说开?” 洛湘竹柳眉轻蹙,面露犹豫,暗暗苦恼,片刻后还是微微颔首。 本来背着洛朝烟偷她男人,已经足够羞愧,若再继续瞒着,洛湘竹自个都觉良心过不去,而且…… 她和赵无眠自小就有门娃娃亲,心虚什么啊? 明明是她先来的。 洛湘竹挺胸抬头,在心底给自己些许自信。 赵无眠微微一笑,也没再多言。 两人朝御道两侧宫女稍微打听,才知洛朝烟刚处理完政务不久,此刻正在清泽殿沐浴。 洛朝烟自从当上皇帝,便没了娱乐活动,唯一能放松神经的时候,估摸也只有去清泽殿泡澡。 秋夜澄澈,清泽殿前的御道,无数宫女穿行而过。 一瞧见赵无眠,她们皆是小小惊呼一声,捂住嘴巴,便要行礼,后被赵无眠抬手制止。 “别让天子知道我回来了。” 宫女们心领神会,不敢出声,只是悄悄抬眼打量着赵无眠,眼神又惊又喜。 数月不见,侯爷好像又俊了许多,但和她们说话还是同以前一样,轻声细语,温温柔柔的。 洛湘竹跟着赵无眠来至殿前,透过窗纸光亮,依稀可见殿内水雾朦胧的影子,她正欲敲门,却见赵无眠顿在原地。 以赵无眠的五感,能听到殿内谈话声。 洛朝烟靠在白玉浴池内,露在水面外的香肩肌肤远比白玉更白,萦绕着水珠,更是显得让人食指大动。 如墨发丝挽起,露出曲线优美的脖颈,可面上却难掩疲惫。 “高句丽一群蠢东西,戎人叩关大半年都没有收获,他们不过被乌达木鼓吹几句便当真觉得自己能渔翁得利……借刀杀人都看不出来?” 太后娘娘身无寸缕,站在白玉石砖上,素手捏着壶女儿家常喝的一夜梅,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解渴,熟美面容略带酡红。 “高句丽的皇室,高家本就是燕云军阀出身,定然做梦都想着重回祖地,一有机会,可不就跟见了血的狼似的。” 太后娘娘放下酒壶,缓步来至浴台边缘坐下,脚儿探进池水,前后轻晃,扯开这个话题。 “未明侯一早来了信儿,不日就回来了,也不知能不能赶在冬至前,这样还能和他吃顿饺子。” 自从知道赵无眠在鹤拓的消息后,太后娘娘的心情就一直很不错,说话都跟唱歌似的。 洛朝烟侧眼看向太后,即便当了洛朝烟的母后,可这傲人身材却半点不见低垂,反而傲然挺立,看得洛朝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在水里荡起几缕水波。 她轻叹一口气,“听说他和堂姐这段时日一直待一块,同生死,共患难,不免日久生情,朕也能理解,只怕他一回来就带来什么消息……堂姐有喜之类的,母后以为呢?” 殿外的赵无眠看向洛湘竹的小腹,不免眨眼。 他与洛湘竹在鹤拓条件艰苦,肯定没用什么避孕法子,回回都是倾巢而出……现在兴许没事,但长此以往可说不准。 洛湘竹不会武功,听不见殿内谈话,见状疑惑与赵无眠对视。 还不进去吗? 赵无眠收回视线,又听殿内传来话语。 太后娘娘下意识小手轻抚着自己小腹,语气出神, “恩……有喜就有喜呗,你和湘竹郡主本就是姐妹两人,娃娃便是诞下来,和你也算血亲,视如己出便是。” 洛朝烟撩起水花溅在肩上,轻叹一口气, “朕也是这般想,有喜便有喜,她生不能言,本就命苦,能得遇良人自然也好,但,但朕和她是堂姐妹啊,焉能如此共侍一夫?这成何体统?” 太后娘娘略显心虚,暗道堂姐妹算什么,本宫和湘阁,唉,不提湘阁,本宫与你也是关系匪浅。 她扯开话题,开玩笑道: “便真有喜,这娃娃也是赵无眠的骨肉,与你又是血亲,继承大统也不成问题,也省的你如此匆忙便要与他成亲。” “匆忙吗?”洛朝烟柳眉淡淡蹙起,没在乎皇位的事,却是银牙紧咬,嗓音自唇里挤出来, “我若早和他把什么都说开,麻溜成亲,怎轮得到萧远暮那女人来回气我。” 也不知萧远暮对洛朝烟做了什么,一提起此事,她连‘朕’都不说了。 太后娘娘无奈一笑,萧远暮可没做什么,只是对洛朝烟说过她时常与赵无眠在榻上的事。 洛朝烟时至今日与赵无眠做过最亲近的事也不过亲一下,萧远暮呢?那都不是亲,而是吞吐…… 但太后可比洛朝烟与萧远暮更夸张,别说吞吐,就是犁庭扫穴,也是两处都没落下。 一想起此事,太后娘娘便觉得凤躯有些发热,口干舌燥,朱唇轻咬,只当是自己喝多了酒,随口道: “连雪,倒两杯酒,让天子消消气。” 太后的贴身丫鬟连雪侍立在侧,闻言端起酒壶,却发觉酒壶已空,便朝殿外侍立宫女喊道: “再取壶一夜梅!” “诺!” 殿外宫女正欲走进,却被赵无眠拦住。 在她们茫然的视线中,赵无眠端起托着酒壶的圆盘,给这群宫女使了个眼神。 我进去送酒。 宫女们顿时被吓得小脸煞白,虽然侯爷与天子感情极佳,但据她们所知,侯爷可从未在天子沐浴时进去唐突呀。 还没成亲,侯爷和天子就一块沐浴,这要是成了亲,不得把后宫当成龙床,随时随地,日夜笙歌…… 咦?貌似也不错?反正后宫也没男人。侯爷又身强体壮的,天子肯定撑不住。 她们这些宫女,若是凑巧待在身边服侍,岂不是也能当一回通房丫鬟,与侯爷一夜云雨? 洛湘竹不知整座后宫的宫女都在眼馋她的无眠哥哥,闻言只是俏脸微鼓,瞪着赵无眠,你们可还没成亲呢!这成何体统? 她自袖中取出手帕,踮起脚尖儿,执意要将赵无眠的眼睛蒙住才准他进。 以赵无眠的五感,蒙不蒙眼睛其实差别不是很大,他现在都能通过水花四溅的细微轻响,判断出洛朝烟此刻小手轻柔,清洗团儿。 嘎吱——- 殿门打开一条缝,赵无眠与洛湘竹钻进清泽殿,水雾混杂着浓郁的女子幽香沁入鼻尖,让赵无眠的身体也有些许发烫。 连雪瞧见两人走近,美目骤然瞪大,刚想惊呼,赵无眠抬手便示意她别多嘴。 连雪作为宫里人也懂规矩,不敢多言,垂首盯着自己的胸前衣襟,朱唇紧紧抿着,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脚步匆匆离开清泽殿,还把门给带上。 如此,殿内顿时只剩四人。 太后与洛朝烟背对殿门,武功也平平无奇,显然不知赵无眠走进,自然不可能专门回首去瞧沽酒侍女长什么样,还在闲谈。 “提起萧远暮,这段时日本宫对她倒是改观不少,本以为她来宫内定是图谋皇位,不曾想当真只是与我们合作搜寻侯爷,等得到侯爷的消息,便默默离宫,也不多纠缠。 有时本宫偷偷哭,她还会递手帕……料想侯爷失踪时,她心底也不好受,这才与我们感同身受。” “哼,上次赵无眠回京,第一晚就往曾冷月跑,好悬没给我气死,萧远暮还总拿这事儿讥讽我,这次等赵无眠再回来,他如果再一回京就跑萧远暮那儿,那我,我……” 太后稍显好笑看来,“天子就怎么样?” 洛朝烟将朱唇埋进浴池,咕噜咕噜吐着气泡,片刻后才用力在池水一吹,吐一个最大的泡泡,后无奈一笑,道: “罢了,他能安然无恙回来就成,我也不强求什么,便是气我,也好过身在异乡,反正我也没少被他气,日后成了亲,指不得还要被气一辈子……” 咕噜噜———— 身后传来酒液倒入酒杯的轻响,有人走至洛朝烟身后,蹲下,将酒杯递来洛朝烟的面前。 “圣上,您要的一夜梅。” “嗯哼。” 洛朝烟稍显心不在焉随意应了声,抬手接过酒杯,湿润手指与来者的手短暂碰了下,顿时让她如遭雷击,好似电流涌向全身。 哗啦一声,洛朝烟猝然站起,水花四溅,落在赵无眠的脸上与衣襟上。 他用手在嘴上擦了下。 恩,香的。 洛朝烟站在浴池内,美目瞪大,平视着蹲在浴台上的赵无眠。 俏脸呆滞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身无寸缕,俏脸猝然涨红,捂住自己胸脯,连忙蹲下。 后从水面探出一只小脑袋,盯着赵无眠脸上的手帕看。 咕噜咕噜———— 她又吐了几秒气泡,后幽幽道:“你不知道朕在洗澡吗?” 太后娘娘坐在浴台,姿势未变,愕然几秒,此刻闻言才反应过来,倒觉得有趣。 洛朝烟刚刚和她聊天,开口闭口都是‘我’,现在一瞧赵无眠来了,立马改口为‘朕’。 她怀疑这称呼约莫是赵无眠与洛朝烟之间的小情趣。 就和她与赵无眠常玩的‘霸道侯爷与无辜太后’一样。 赵无眠指了指自己眼睛上的手帕,“圣上没看到我眼睛上的手帕吗?” “蒙不蒙,对你没差别吧?”洛朝烟杏眼一眯,虽然赵无眠回来了,但她却刻意没让自己流露出一丝喜意。 其实是羞的,洛朝烟刚刚还在和太后聊着赵无眠的事,转眼他就来了身后,肯定是什么都听见了…… 难堪死了。 “如圣上所言,既然没差别,那我就不蒙啦?”赵无眠语气一喜,抬手拉手帕。 “你!?” 洛朝烟一急,连忙又往池子里缩了缩。 她和赵无眠上次在庙里坦诚相见过,但这种事,洛朝烟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习惯。 她面皮和洛湘竹差不了多少。 太后倒是大大方方,毫无所惧,甚至还默默挺了挺腰,本就傲然挺立,此刻更是夺人眼球。 她后反应过来洛朝烟可还不知她与赵无眠的事,便跟掩耳盗铃似的稍微侧了侧身,只给赵无眠露了个白里透红的纤细肩膀,粉背与臀儿构成的玲珑曲线,以及腰窝处的两点美人窝,口中似怨实媚道: “侯爷明知本宫也在,却还自顾进殿,莫不是想把本宫与天子母女,尽收眼底……本宫还以为侯爷是体面人呢,原来是暗中包藏祸心啊。” “母后!”洛朝烟朝太后一撩水花,“你瞎说什么呢?” 太后玉指竖起在自己朱唇轻点了下,示意闭嘴,可看着倒像是给赵无眠来了个飞吻。 不过赵无眠虽知太后动作,却看不到……他本就只是开玩笑卸手帕,但刚有动作湘竹妹妹便瞪过来。 显然,湘竹妹妹还不知赵无眠与太后的关系。 洛朝烟看了自己堂姐与赵无眠之间的‘暗通款曲’,也顾不得什么羞意惊喜,转而忽的问: “朕方才说的话,未明侯都听到了?” “如果是指天子要被臣气一辈子,那倒是听到了。” 赵无眠长身而起,又捏起酒杯,咕噜咕噜往里面倒了杯酒液,虽然戴着手帕,却准确无误看向太后的方向。 “娘娘,未明酒铺第一天开夜,可要赏脸来一杯?” 太后双手扶着身侧白玉地砖,修长双腿架起,下巴微仰,脖颈曲线优美,好似刚下班,前来小饮一杯的都市丽人。 “好啊,只是麻烦掌柜再夸本宫一句漂亮,谢谢。” “娘娘今晚真漂亮。”赵无眠诚心诚意道。 太后接过酒杯,指尖悄悄在赵无眠掌心挠了下,后看向洛朝烟,素手轻晃着杯中酒液,笑道: “就说这手帕对未明侯没用吧?他若看不到,怎会夸本宫漂亮?” ? 赵无眠:“这不是娘娘的要求吗?” “看都没看,却说本宫漂亮,不是溜须拍马,便是哄骗本宫……侯爷是哪一种?” “骗娘娘的人是未明侯,而我是未明酒铺的掌柜,别沾边儿。” 太后娘娘噗嗤一笑,笑声好似寒潭叮咚,清脆空灵。 赵无眠给身旁的洛湘竹也倒了杯酒,后拉着湘竹妹子来至洛朝烟近前几分,相当坦诚道: “圣上方才说,湘竹妹子有喜,倒是想多了,但同生死共患难,情投意合,这倒是不假。” 洛湘竹稍显猝不及防,不过她也有心理准备,稍显羞愧垂下小脸。 对不起喔,这事儿是姐姐做的不地道。 洛朝烟眼瞧这对儿‘狗男女’如此豁达,便是心底有气,也不可能发在洛湘竹身上,只能美目含火瞪着赵无眠。 “侯爷下手倒是快,几月不见,连朕堂姐都勾搭上了,若是再拖延几月,是不是连朕的师父都没想放过?” 赵无眠欲言又止,想说是的,但紫衣不在身边,他也不好多嘴,只得老实解释: “恢复记忆后,我才知小时候与郡主有门娃娃亲,这便水到渠成……” “娃娃亲!?”洛朝烟又是‘蹭’的一声站起身,便是太后也不由多看了两人几眼。 洛朝烟粉唇微张,美目瞪圆,都想质问先帝怎么不给她和赵无眠也找个娃娃亲。 这事若是不假,那,那她岂不是成那横插一脚的狐媚子了? “你,这……”洛朝烟支支吾吾,忽的有些心虚,“莫不是哄骗我?” 她连‘朕’也顾不得说了,显然当真是心乱如麻。 “骗你作甚,我的养母酒儿与湘竹妹妹的娘亲,燕王妃乃是至交好友,燕王妃曾经为太玄宫办事,这才有了缘法。” 闻听此言,洛朝烟心尖儿顿时更乱,都忘了多问问赵无眠恢复记忆一事。 小哑巴见状,不免微微昂首,后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自傲的时候,抚着裙摆蹲下来,轻轻拍拍洛朝烟的肩膀,以作安慰。 洛朝烟有些说不出话,后小声对洛湘竹小声道: “君子不夺人所爱,但朕此刻也不免破戒,放是肯定不可能放手,姐姐别往心里去。” 也就是洛朝烟性子太柔,若换了其他女子,谁还会给洛湘竹道歉啊,定是各凭本事抢男人。 姐妹两人都是心地良善的好脾气,洛朝烟也只有在赵无眠面前才会耍些小性子撒娇。 如太后娘娘这种,压根就不在乎赵无眠有什么所谓的娃娃亲,便只是轻抿一口酒液,好奇问: “未明侯恢复记忆,可是决心要站在太玄宫一侧,将本宫与天子抛去一旁?” 赵无眠给自己也倒了杯酒,“我只是恢复记忆,又不是变了个人,抛弃什么啊?这不,一回京我就跑来大内。” 洛朝烟侧眼看他,闻听此言,面上也按捺不住那抹笑意,微微一笑道: “萧远暮就在曾冷月,你先来寻朕,她怕得气得睡不着。” 赵无眠其实也想去曾冷月看看,但上回在曾冷月待了许久,这回就该在京师多待待,总不至于厚此薄彼,只得暂且按捺这冲动,好奇问: “其他人呢?苏小姐,师父……” 洛朝烟回忆片刻,才道:“青绮与沈小姐结伴去了西域寻你,云舒则与慕剑主在燕云,现在还没来信,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姨娘呢?” “姨娘?”洛朝烟歪了下小脸,靠在浴池边缘,抬手撩起水花,又拉了拉洛湘竹,示意一块沐浴,口中则问: “什么姨娘?我没见过。” 洛湘竹见状也没拒绝,抬手拉开自己的腰间系带,玲珑娇躯裸露在外,探出足尖,试了试水温,便没入池水,舒畅的轻舒一口气。 赵无眠放下酒杯,蹲下为洛朝烟按捏着肩膀, “萧冷月,自小将我养大,上任太玄宫宫主……立场归立场,但她于我有养育之恩,下次见了,记得叫姨。” 洛朝烟柳眉轻蹙,但既然是赵无眠的长辈,那她也不好多言,只得道: “只要别像萧远暮一样,想着法子与我争锋作对就好。” 赵无眠干笑了几声,萧冷月没想与洛朝烟针锋相对,甚至还不抵触两人成亲,就是想把自己的娃娃过继到洛朝烟身下。 这事儿现在肯定不适合说。 太后眼看两人又是捏肩又是聊天的也不带她,不免心生不满,但身份在此,她与赵无眠也不可能当众做些什么。 她便挪了挪臀儿,凑近赵无眠几分,趁着洛朝烟与洛湘竹都背对两人的机会,眼疾手快将赵无眠眼上的手帕拉下一角。 赵无眠疑惑看去,却见太后一言不发,却是抬手托起自己的胸前负重,满满当当,五指凹进。 赵无眠呼吸一窒。 太后露出得意笑容。 赵无眠收回视线,又瞧洛湘竹与洛朝烟白花花一片,让他挪不开视线,口中说着正事。 “皇后一事,圣上是想……” 洛朝烟微微一愣,俏脸顿时血红一片,细若蚊声,小声嘟囔: “这,这非朕一意孤行,实乃朝中上下极力催促,你,你若觉得还没准备好,便是拒了也不碍事,反正尚未昭告天下。” “你准备好了吗?” “……反正朝廷现在尚未准备妥当,你我亲事,也并非一朝一夕。” 洛朝烟羞于在太后与堂姐面前谈此事,忽的起身,挺翘的臀儿正对赵无眠的面前,让他瞳孔当即就缩了下。 好月的白亮。 他连忙拉上手帕。 “夜深了,你与堂姐舟车劳顿,趁早歇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聊。” 洛朝烟转身说罢,又拉上洛湘竹。 “今晚堂姐和朕一起睡,有些私密话要聊,侯爷可别想着什么秽乱后宫之事……哼!” 洛湘竹看向赵无眠,美目稍显茫然,很快就被拉走,步履间透露着不舍。 果真,一回京,再想和赵无眠私底下相处,就得变成偷情。 但在后宫干这事儿,的确不合适,她也只得埋头跟上。 几句话落,穿衣回宫。 太后娘娘给了赵无眠一个眼神,待回了坤宁宫后,灯火一暗,赵无眠便出现在凤榻前。 小别胜新婚,太后娘娘急不可耐,抬手便一拉凤裙,两大团就呼之欲出,猝然跳出来。 她主动凑上前,跨坐在赵无眠的腿上,双手挽着他的脖颈,轻声细语。 “湘竹郡主那里不行,但侯爷可以秽乱我这后宫嘛~今晚没有七八次,可不算完……” 赵无眠靠在凤榻上,视线中根本看不见太后娘娘的脸。 他这么长时间不见太后,也委实想念,当即凑上去。 啵~ 太后目含春水,凤裙半解,小臂轻抬,放下幔帐。 第20章 日晚倦梳头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晨曦渐渐涌上,秋风扫过皇城内外,亭台楼阁。 雪枭站在皇城一座屋檐上,双目紧闭睡大觉,圆滚滚的身段好似时鼓时瘪的白气球。 坤宁宫内,门窗紧锁,茶海香炉小案屏风整整齐齐,干净素雅,桌上七扭八歪摆了几瓶酒壶。 幔帐紧合,一双白嫩素手探出,将其挽开,身无寸缕的太后娘娘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傲人身段,踩着猫儿似的步伐来至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嗓子。 朱唇一触碰到杯口还有点小疼,隐隐有些红肿。 太后抬手摸了摸自己唇角,美目轻转又瞥了桌上酒壶,大多都是两人昨夜调情时喝完了,但有一壶…… 她捏起一壶轻轻摇曳,听着内里的哗啦啦水声,表情浮现一抹莫名。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太后还不到三十,但也是劲儿大的年纪。 赵无眠夏日离京,深秋才回,转眼一个季度过去,心念情深,干柴烈火。 昨夜太后口称‘七八次’,可真不是口嗨。 情至深处,赵无眠竟用空酒壶逗弄她…… 太后轻咬下唇,将酒壶内的琼浆玉液尽数倒去夜壶清理干净,而后才坐在梳妆台前,手持玉梳整理着如墨长发,朱唇轻启道: “侯爷,再不起床,待天子发现,你我可都没有好下场……好歹也是即将入宫的赵皇后,岂能同本宫这前皇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能有什么不好的下场?太后娘娘是不是入戏太深……” 凤榻传来赵无眠的慵懒声线。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赵无眠不是大离天子,但能在前皇后的凤榻上品香尝樱,却不用操心国事政务,日子过得却比天子还舒坦。 饶是他的心性也只想睡至日上三竿,每时每刻和太后娘娘亲亲密密,将什么国事尽数抛之脑后。 赵无眠打了个哈欠,翻个身子,目光投向太后娘娘,凤榻就在梳妆台侧边,赵无眠一转眼,此起彼伏的惊人曲线便完全映在眼前。 太后娘娘自小教养得体,仪态高雅贵气,哪怕坐着梳理头发,腰肢也是半点不弯,直直挺着,何时何地精气神都很好。 由此尺寸惊人的白团哪怕在重力作用下也不见一丝下坠,张力十足。 太后注意到赵无眠的视线,此刻反而抬手遮挡,侧目瞥来, “侯爷半点不怜惜本宫,待继续下去,说不定要见血……侯爷还是去秽乱湘竹郡主去吧。” 说着,太后又不动声色摸了摸自己稍显红肿的朱唇,若不是她实在受不了,怎会深尝不止? 这玩意儿虽然心理上很舒畅,但毕竟有违太后身份,不太雅观。 赵无眠起身来至太后身后,小臂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起,后自个坐在梳妆台前,自镜子中欣赏着这位当今大离身份最为高贵的女子凤躯。 “哼!”太后娇嗔瞪了他一眼,小手在他肩膀轻拍一下,“再不快些走,可就真要暴露了。” “一完事太后就赶我走,我难不成是太后的炉鼎,用之即弃?没有一点情意?” 赵无眠望着镜中太后,不由抬手托起,重量不轻,五指凹进。 太后紧咬下唇,嘟囔一句‘药渣才对’,便瞧赵无眠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大腿,正对着镜子,微微用力。 太后羞于抬眼,不敢看镜,小脸靠在赵无眠的肩膀上,熟美俏脸虽不见什么羞意,却也是美目闭上。 “你就作践本宫吧。” “太后真漂亮。”赵无眠欣赏着镜中人,诚心诚意道:“这次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绝非溜须拍马,哄骗太后。” 昨晚夸太后的脸漂亮,今早夸的不是脸……但也是真好看。 “哼……都肿了,这段时间,本宫可不敢再和圣上沐浴,否则定要被发现不对。” 赵无眠眼看洛湘竹都已对朝烟老实交代,不免问:“娘娘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朝烟?这事也不能瞒一辈子。” 太后美目微转,也在犹豫。 目前朝廷正在紧锣密鼓准备赵无眠与洛朝烟的婚事,所以现在太后只能算勾搭王侯,私养面首,只不过这面首刚好也是天子的意中人。 但一旦完婚,这性质可就变成私通皇后,正儿八经秽乱后宫,若消息走漏,洛朝烟的颜面可就荡然无存,要被天下嗤笑的。 “最好是赶在你与天子完婚前,可这事,唉,如何开口……” 太后美目微转,想琢磨个法子,但一时之间也没什么思路,便轻叹一口气,转而道: “你今天准备去曾冷月见萧远暮?” “恩,她此前一直待在宫里……没和你们起什么冲突吧?” 太后娘娘抬手轻挽着自己如墨长发,语气幽幽, “冲突自是没有,你失踪那会儿,本宫和天子哪有心情在乎萧远暮?她就是把我们两人偷摸杀了,派人用易容术偷天换日,怕是都没人知道,我们也不甚防备……” “抱歉,失踪了这么久也没回个信儿。” 赵无眠在南诏昏迷了一个多月,肯定轮不到他错,谁都没错,只是这种事总得给太后和洛朝烟一个交代。 太后轻轻笑了几声,捧起赵无眠的脸主动亲了下,后道: “刚开始本宫总觉得萧远暮要一言不合将你带走,哪怕你不愿,她也会用强硬手段,所以才处处与她针锋相对…… 但如今看来,倒是本宫错会了她,我们一块在宫里生活了几个月,细细斟酌,她也算是个不错的人……恩,当你的小妾,给本宫和天子端茶倒水定然很好。” 赵无眠听前半段还以为太后要主动和萧远暮和睦相处,正值欣喜,此刻听完才无奈一笑。 “太后愿意让远暮当小妾?比起最开始你们恨不得一见面就打起来,算是进步,看来我还得多失踪几次。” 太后拧了下赵无眠的脸,没什么力道,小手蹭在脸上反而软滑细腻。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太后便情不自禁,小手下放。 “嘶——”赵无眠轻吸一口凉气,“娘娘这是……” 太后靠在赵无眠的肩上,动作轻柔,语气却是极为冷冽。 “本宫难道会让你养锐蓄精去曾冷月那等风尘之地?” “刚才娘娘还催我走。” “没办法,和你说几句话,本宫就心软,谁让本宫被侯爷迷住了呢。” 说着,太后转过身,跨在赵无眠的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 “娘娘方才还说了再继续要见血……” “见了血也是你心疼,心疼死你。” 太后娘娘步步紧逼,言辞犀利,忽的腰肢前后轻扭,让赵无眠不免无奈道: “娘娘逼这么紧啊。” “不多逼逼侯爷,等你下次离开京师再回来可不知是什么时候,中秋早就过去了,这团团圆圆的节日,咱们都没赶上……” 听着这稍显委屈的话语,赵无眠道: “只要人在,哪天都是中秋,我死里逃生回京一趟,干脆庆贺一二,吃顿团圆饭,也就算过中秋了。” 太后娘娘目含春水,紧咬下唇,闻听此言,一言不发……已是没力气说话。 叽叽喳喳—————— 天色渐明,晨风徐徐,秋鸟落在宫内枝头,叫个不停,听着嘈杂,但一想到赵无眠安然回来,洛朝烟也只觉嘈杂鸟声听着悦耳。 洛朝烟与洛湘竹坐着步辇,行于御道,她身着玄赤龙袍,打扮依旧华贵,小手撑着侧脸,与洛湘竹聊天,却是抱怨。 “天子这位子真不是人坐的,朕这段时日癸事总是不规律。” 洛湘竹闻言只是柔柔一笑,姐妹两又没深仇大恨,洛朝烟更不是心胸狭隘的愚妇,昨晚自是没如何为难洛湘竹,只是问了许多洛湘竹与赵无眠在鹤拓的事,满足好奇心。 太后一直迟迟不敢告诉她关于赵无眠的事,也只是心底有愧,而不是真怕与洛朝烟反目成仇之类的。 晚秋的晨风吹起发丝,不冷不热,很是舒适。 御道上,宫女们围在一处坤宁宫院前,窃窃私语。 洛朝烟柳眉轻蹙,唯恐让洛湘竹看了笑话,难得发了次火,语气稍冷,“你们在做什么?” 宫女们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谢罪,却见赵无眠正手持横刀,在坤宁宫的院中练武,速度不快,便是她们也能看得清楚。 面上出了些汗,刀法让人看不懂,却赏心悦目,威风凛凛。 洛朝烟没心思教训这些小宫女,她想起了当初赵无眠在小西天山上一边练武,她坐在一旁撑着小脸看的往事。 小西天那会儿,距离现在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可洛朝烟只觉恍如隔世,眼神恍惚。 洛朝烟轻轻抬手,步辇放下,她轻提裙摆,缓步走进坤宁宫,好奇问: “你不是有奈落红丝吗?怎么如今还要亲自练武?” 赵无眠动作未停,依旧练刀,口中则道:“奈落红丝与现实虽然一般无二,但我总想在现实中练练手感,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 赵无眠一刀挥出,劲风吹得院中老树枝丫乱颤,落叶纷纷。 “回京后,太过懈怠,长此以往,消磨心智,我得自律。” 这是实话,赵无眠觉得自己太过沉浸在太后的温柔乡里,不免心有危机。 天赋与奈落红丝会给他冠绝江湖的武功,却不会给他居安思危与坚韧不拔的意志心性。 洛朝烟噗嗤一笑,“你明明昨晚才回来,今天就有危机感?” “防患于未然……而且只是练会刀罢了。” 洛朝烟并未再说什么,让宫女给自己和洛湘竹上了杯热茶,便轻抚龙袍下摆,坐在院中落叶上,双腿屈起,好似外出郊游的邻家小妹妹,倒是很惬意。 皇室人丁稀落,用餐一般都在坤宁宫,洛朝烟来此是想找太后与赵无眠一起吃过早膳后便去上朝。 赵无眠一般回宫,不是住在浮墨殿,就是住在坤宁宫侧殿,洛朝烟昨晚走的急,也不知赵无眠住在哪儿。 此刻看着赵无眠练刀,她轻抿一口茶水,稍显慵懒想道: 让臣子在殿内再等一会儿好了,或者她待会儿吃早膳时吃快些。 洛朝烟又看了眼身侧的洛湘竹,她端着茶水,没她这般随意,端端正正站在树下,美目盯着赵无眠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洛朝烟笑着对她说:“以前在小西天,朕常看他练武,现在太忙,倒是很少再这样了。” 洛湘竹回过神来,浅浅笑了下……她倒是经常看赵无眠习武。 路途中,赵无眠多次尝试修炼烛九天的玄天琉璃身,练没练成洛湘竹不知道,只知赵无眠总是动不动拿刀往自己身上砍,经常吓得她小脸煞白,赵无眠却是乐此不疲。 显然就是喜欢逗弄洛湘竹。 不知过了多久,兴许很长,兴许很短,等洛朝烟喝完两杯茶,赵无眠才干净利落收刀入鞘,已是全身出汗。 以赵无眠的体魄,只是练刀不可能出汗,他明显有自己的法子。 “来人,给侯爷上凉茶……” 洛朝烟话音未落,便瞧洛湘竹上前几步递上自己的茶杯,赵无眠一股脑咕噜咕噜喝下,洛湘竹又从袖中取出手帕,准备为他擦汗。 洛朝烟盯着两人看。 赵无眠早已习惯让湘竹妹妹擦汗,此刻注意到洛朝烟正看着,便自己拿过手帕。 洛朝烟稍显不满的心情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在看赵无眠擦汗。 赵无眠撩开头发,擦着额头,又抬手拉开衣领,擦着脖颈。 不止洛朝烟在看,坤宁宫外很多宫女也在看。 洛朝烟不是在乎外表的肤浅女子,但自己喜欢的情郎俊秀清隽,有时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也会让她看得痴迷。 “听太后娘娘说,中秋没能吃顿团圆饭,让她很是难过……今晚圣上能不能露两手,炒个菜,我好久没尝圣上的手艺,着实嘴馋。” 赵无眠将手帕一扭,汗水哗啦啦落下,他朝洛朝烟提议。 “好啊,你想吃些什么?” 洛朝烟回过神,注意到自己居然看痴过去,有些局促起身,将茶杯随手递给宫女,但那宫女还在盯着赵无眠看。 她眼神一冷,宫女连忙双手捧着茶杯下跪俯首,瑟瑟发抖。 洛朝烟收回视线,“你下次不许在这么多人面前练武……再练一会儿,后宫都得瘫痪。” “我其实是故意在圣上和郡主面前练武耍帅。” “花言巧语……”洛朝烟负手走进坤宁宫,口中则问:“你待会儿打算干什么?” 坤宁宫内,门窗大开,还点着香炉,香雾袅袅,没什么古怪气味。 太后娘娘也早已起床,正身着火红凤裙在梳妆台前打扮,神情稍显疲惫,好似昨晚没睡好,但偏偏不知为何精气神很好,熟美俏脸似是都泛着一层微光。 “去曾冷月一趟。”赵无眠紧跟着走近。 洛朝烟驻足,回首看他,“去找萧远暮。” “恩,她肯定也等急了。” 洛朝烟稍显不高兴,龙袍下的靴子在地砖轻碾了下,小声‘哦’了下。 萧远暮不曾用强硬手段逼迫赵无眠与朝廷恩断义绝,洛朝烟自然也不会想方设法逼迫赵无眠与太玄宫划分界限。 谁先用了强硬手段,谁就是‘坏女人’……两女似乎在这方面达成了共识。 都想用自己的好留住赵无眠,但可惜,洛朝烟发现萧远暮貌似也是‘好女人’。 她此前相思成疾,重病缠身,萧远暮居然都没动什么谋国的歪心思。 她知道,萧远暮是顾及赵无眠。 两女都一样,若非赵无眠横在中间,她们早便杀得血流成河,势要分出生死。 赵无眠笑了笑,“帝师昨夜也回来了,你可见过了?” 洛朝烟微微颔首,“她一研究便忘了时辰,朕让宫女去唤她吃饭。” “我去吧。” 赵无眠消失在坤宁宫内。 洛朝烟收回视线,暗道等朝廷准备周全,自可与赵无眠成亲,到了那时,不得把萧远暮活生生气死? 若萧远暮再恭恭敬敬给她敬杯茶,乖乖叫声‘洛姐姐’,那别说诏安太玄宫,就是让萧远暮一块住在大内服侍赵无眠,她也允之。 她心情又转而一片轻松,来至太后面前请了安,便注意到太后唇角红肿,微微一愣,担忧道: “母后,您的嘴边怎么……” 太后回过神来,想起赵无眠昨夜粗鲁,随口敷衍, “侯爷安然回京,昨夜高兴,迟迟难以入睡,在榻上左滚右滚,磕到罢了,不碍事……” “母后当心才是。” 洛湘竹在桌前坐下,望着宫女端来饭菜,等着开饭,忽的琼鼻微动,侧目望去。 虽然太后又是开窗通风又是点香炉,但赵无眠与太后毕竟刚完事不久,味儿散不干净,洛朝烟没经验,闻不出什么很正常。 可洛湘竹早已不是当初离京时的乖乖郡主,此刻便是赵无眠轻拍臀儿,她都知道换个姿势,经验丰富,不免神情古怪,眼神茫然打量太后一眼。 …… 紫箐殿前,鉴于殿内周围尽是蛊虫毒物,阴森渗人,因此极少有宫女靠近,四处无人。 赵无眠朝殿内喊道:“喂——出来吃饭!” “喊什么喊?”殿内扔出一空荡荡的瓷瓶,被赵无眠抬手接住,紫衣提着裙摆,快步走来,白了赵无眠一眼。 赵无眠随意抛着瓷瓶,“化龙蛊还有多久研制完成?” “还差一味药,已经让朝廷去寻了。”紫衣轻叹一口气,与赵无眠并肩朝坤宁宫走去。 “你不是说差的药材宫里都有吗?” “炼药炼蛊,皆在尝试,哪有什么万无一失,昨夜本姑娘一夜未睡,调配几个时辰才发现问题,难怪烛九天迟迟没办法改良成功,约莫也是差了那味药……” 解释中,紫衣又开始喃喃自语,神情凝重。 “什么药?我帮你找找。” “凝冰泪,听说过吗?”紫衣不抱希望,道。 若是此前,赵无眠肯定不知,但他如今早已恢复记忆,随着酒儿天南地北闯荡江湖,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 “北地鸭绿江心有一冰岛,称凝冰,岛上有一冰花,五十年结果,那果子便被称凝冰泪……是这个吧?” 紫衣稍显惊讶看了他一眼,轻踢了一脚御道碎石,又叹了口气,道: “你知道的还挺多,可惜凝冰岛在高句丽国土,被他们连年把持,重兵把守,江湖黑市里怕也没有凝冰泪流传。” 赵无眠沉吟片刻, “现在高句丽与戎人联合,不日便会对燕云出兵,想靠交易换枚凝冰泪,定是痴人说梦,等咱们去燕云一趟,我带你去高句丽的国库里搜。” 直接去国库搜……紫衣稍显哑然,若换了其他人说这话,定要被当成疯子,但既是赵无眠…… 紫衣又踢了脚碎石,轻声‘嗯’了声,“不着急,你才刚回京师,休整休整再去燕云也不迟。” 聊完正事,便瞧赵无眠探手握住她的小手。 紫衣一惊,四顾一瞧,眼瞧周围没人,才不满道: “你不知道这里是后宫?若被人瞧见你我之事,本姑娘的脸面也就罢了,但你让朝烟的脸往哪儿搁?” 赵无眠觉得这话好像刚和太后说过?他怎么天天在后宫偷人啊,真把佟从道的诨号拿去,成江湖第一采花贼了…… 他扫去杂念,凑近几分,“待会去了坤宁宫,就是想捏捏帝师的小手都不行……周围有没有人,我还能不知道?” 紫衣眼神忽闪,不知何时已被赵无眠抵在御道墙上,闻言她轻咬下唇,别开视线,不着痕迹踮起脚尖。 “那你快点……” 赵无眠望着紫衣娇小湿润的朱唇,微微凑近。 啵~ …… 两人回到坤宁宫时,早膳早便准备好。 太后心情很好,自院中裁剪了一朵鲜艳欲滴的茉莉花,放在桌上花瓶中。 茉莉花被太后精心照料,月余前她没有心情,已经快要落光,但自从得知赵无眠安然无恙的消息后,盛开的很茂盛。 主人的心情也会影响这些植株……紫衣作为此道专家,对此心知肚明。 高高兴兴吃过早膳,赵无眠琢磨着倘若苏小姐,沈小姐,小尼姑,师父与姨娘若是也在便好了,可惜她们目前还没回京。 小尼姑和师父早便传了信,顾忌莫惊雪,这才不敢随意回京。 苏青绮与沈湘阁则在西域,信儿倒是有传,也在回来的路上,不过西域相距京师也有万里之遥,速度倒是相对慢些。 赵无眠吃过早膳,去清泽殿洗了个澡,换上干干净净的衣裳,牵出许久不见的照夜玉狮子,便准备去寻萧远暮。 洛湘竹跟个小尾巴一样,一直跟在赵无眠身后,也想一块去。 不过洛湘竹显然是担任洛朝烟的斥候一责……替洛朝烟看着点赵无眠,以防他被太玄宫的妖女迷了心窍。 赵无眠笑问:“那地方可是青楼,这次不害羞啦?” 洛湘竹耳朵微微泛红,后主动翻身上马。 就要去。 以前她去曾冷月,是帮忙抓佟从道。 现在去曾冷月,是作为侯爷夫人看着赵无眠。 赵无眠觉得好笑,当然不会拒绝,翻身上马,轻夹马腹,便在周围宫女,侍卫的相送声中,离开大内。 ———————— 日常过渡,让剧情的起转承合柔和一点 第21章 团团圆圆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今天只是平淡的秋日,并非什么特定节日,无非就是天更蓝一点,云更白一点,看着更为浩瀚辽远。 远近闻名的曾冷月经由上次未明侯与佟从道月下一战,名气可谓传扬四海,多的是来此朝圣的江湖人,指指点点,吹嘘着当初自己站在哪里亲眼所见未明侯一剑穿心佟从道。 拜此所赐,曾冷月的生意也是红红火火,说是日赚斗金也不为过。 但就在这种时刻,曾冷月却破天荒闭门谢客,说是让姑娘们休息一段时日,可朱墙竹院间却挂上了红灯笼,喜气洋洋,宛若过年。 曾冷月里的姑娘们知道,她们心心念念的少主便要回京了,并且大概率已是恢复记忆……终于记得她们了。 便是宫主大人也是高高兴兴,自从她自深宫回来后,也换上了红裙子,组织姑娘们将整栋楼阁好生打扫干净,装扮一番,还给每人都包了个大红包,无一例外。 但她们热火朝天等了几日,也不见赵无眠回来,有人不免轻叹一口气,看向萧远暮。 “宫主,少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京……今晚若能回来就好了,咱们做了好多少主喜欢吃的饭菜哩!” 萧远暮与往日没什么两样,依旧是个儿小小,气场高高,只是换上深红长裙,看着喜庆,好似过年时邻家的小丫头片子。 她坐在小案前,小手推着算盘,手边放着自各地送来的账本,算着太玄宫这个月的创收,以此解闷,闻言随口道: “今天回不来便是明天,明天也回不来便是后天……等下去便是。” “唉,今年中秋少主都没回来,以往年关少主才回临安,一般中秋也便是同我们过的,今年却只能咱们对月自酌,中秋时,好多姐妹都哭哩……” 嘎吱—— 曾冷月殿门大开,京师第一花魁清焰脸上没什么表情走近,怀中却抱着一大捆烟花爆竹,显然是方才采买而来。 萧远暮侧目看来,稍显哑然,“又不是过年,你买这么多爆竹作甚?” “以前楼里有姐妹难过,少主都会放烟火爆竹,难过就放,高兴也放,热热闹闹的,现在少主要回来了,也要放烟火才是。” 清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闻言只是呆愣愣说道,配合着她仙气飘飘的气质,倒是有股反差似的呆萌。 “他还有这习惯?”萧远暮柳眉轻挑。 她对烟火爆竹的印象只有每次在临安,赵无眠那厮点起爆竹就往她身上丢。 萧远暮自要反击,两人也便回回都拿爆竹当炸弹砸对方,闹得鸡飞狗跳的。 搞得后来萧冷月过年时都不给两人银子买爆竹了。 萧远暮打量几眼便收回视线,清焰将爆竹烟火堆在角落,便提着裙摆来至露台,坐在边缘,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等着赵无眠回来,背影纤细。 自打听闻赵无眠即将回京的消息后,她便已这么等了一个月,跟块望夫石似的,乐此不疲。 踏踏踏———— 萧冷月身着淡青长裙,发丝盘起做妇人打扮,细腻脖颈曲线优美,自楼上走下。 她来至爆竹旁,琢磨一会儿,后弯腰拾起一根,将其点燃,直接朝萧远暮扔去。 滋滋滋———— 爆竹燃着火星,摔在萧远暮小案前,让萧远暮不免微惊了下,抬手将爆竹弹走。 爆竹凌空飞旋,火星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嘭’的一声,当空爆炸,惊得大厅内忙忙碌碌打扫卫生的姑娘们都被吓了一大跳。 萧冷月笑声清脆,萧远暮无奈侧目,“你做什么?” “瞧你们太闷,随便玩玩。” 萧冷月拍拍素手,提着裙摆来至小案前坐下,自盘中捏起一颗葡萄塞进唇里。 萧冷月此前在江南一带搜寻赵无眠的下落,毕竟是自家老本营。 江南距离京师显然比西域更近,也便赶在苏青绮与沈湘阁前回来,倒是还没与洛朝烟见过。 萧冷月吃了几颗葡萄,笑问: “听闻那小皇帝大病一场,急的朝中文武当场就想把她与无眠的亲事定下来,但你怎么一点都不急?男人可都要被抢了。” 萧远暮推着算盘珠子,神情没什么变化,“本座在京师,焉能让亲事随便促成?” “你想捣乱?” “难不成我会视若无物?” 萧冷月来了兴致,“想怎么做?” “这你不用管,朝廷明显还没准备好,也不急于这几天……”说着,萧远暮想起什么,看向萧冷月,语气压低几分。 “赵无眠如今回京,经由错金博山炉,多半已恢复记忆,你和他的事儿……” 萧冷月看戏般的表情微微一变,想起那改梁换柱之策。 按理说,萧冷月是该和赵无眠生个娃娃,以此让这孩子竞争一下大离皇位,也算是曲线复国。 但这孩子不可能随便生,萧冷月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此前便在庐山脚下趁着赵无眠昏迷,试探过她会不会对赵无眠动情。 答案是不会,萧冷月便觉得是因为赵无眠不记得她,心底过不去这个坎,这才琢磨着等赵无眠恢复记忆后再试一试。 其实这完全就是拖延之策,本质还是萧冷月觉得这法子太过羞人,可心底又实在舍不得改梁换柱这法子。 如今若赵无眠当真恢复记忆,那这事儿也就该提上日程。 萧冷月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此刻又觉得自己还没有……复杂心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萧远暮能看出她心中犹豫,便干脆利落替她做了决定。 “今晚我想办法给他灌醉……你去试试?” 萧冷月柳眉轻蹙,“这……太着急了吧?” “那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萧远暮早在庐山就已经把话说开,自然不太在乎赵无眠与萧冷月的事,此刻恨铁不成钢道: “再拖延下去,拖到洛朝烟和赵无眠成亲,拖到洛朝烟肚子变大,拖到她给赵无眠生个孩子,最后拖无可拖,天子之位拱手让人,你就满足了?” 萧冷月缩了缩脖子,堂堂太玄宫宫主,却是犹犹豫豫,“万一那小皇帝生了个女孩呢?” “洛朝烟本就是女帝,就算生个女孩又如何?照样能当太子。” “你不还说要去捣乱搅局吗?” 萧远暮有点生气,将账本一合,“你到底在怕什么啊?当初在庐山不是都说好了吗?” 萧冷月也不好意思吃葡萄了,坐直几分,轻声道: “总是在商讨着为师对无眠有没有情,可你难道没想过,无眠对为师是否有情?他甚至直到现在都不知这事儿。” 萧远暮翻了个很可爱的白眼,到现在萧冷月还以为赵无眠什么都不知道,实则早在庐山那会儿,萧远暮就已经把萧冷月给卖了个干净。 这对青梅竹马可是什么都说,彼此从没有秘密。 赵无眠可什么都知道。 她抱起微鼓胸脯,随口道: “那你干脆趁着喝醉,和他缠绵一夜,若有喜,就偷偷生下来,告诉他,这是你和别家野男人生的孩子,乃辰国皇室血统,让他想办法过继给洛朝烟,曲线救国,如此也不用苦恼你们两人到底对彼此有没有情……” 话音未落,萧冷月当即一急,站起身,罕见发了火。 “你在说什么蠢话!?焉能让无眠以为我和……” 周围大厅内的姑娘皆是被吓了一跳,眼神惊惧,清焰也是错愕看来,搞不懂前宫主与宫主怎么忽然吵架。 萧冷月话没说完,便是羞于启齿不愿再言,又气汹汹坐下,深呼一口气,鼓囊囊的胸脯呼之欲出。 “总之此话你休要再提。” 萧远暮被萧冷月大声训斥一顿,神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反倒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你急什么?这么怕被他误会?” “少用激将法,为师闯荡江湖几十年,风评向来清白,便是被你误会我也接受不了。” 萧远暮‘嗯哼’一声,后凑近几分,贴身耳语。 “那就确认确认他对你是不是包藏祸心,我给你出个法子……” 萧冷月听罢,柳眉轻蹙,“为师焉是此等不知廉耻之人?” “食色性也,有什么廉耻不廉耻的?反正迟早都得一试,何必一直拖延?你也是,好歹堂堂武魁高手,怎么这时候一直犹犹豫豫的,这可不像你。” 萧冷月犹豫半响,被萧远暮步步紧逼,也是银牙紧咬。 “试便试。” 话音落下,她算是下定决心,踩着步子匆匆上楼,脚步声踏踏作响,听的周围姑娘神经都跟着跳,脸色煞白煞白的。 自从萧冷月卸任宫主后,可是向来温温柔柔,从不发火的…… 萧远暮轻哼一声,半点不在意这事儿……要不怎么说她是魔门妖女呢? 除了洛朝烟与太后,萧远暮向来不在乎赵无眠身边有几个女子。 也就是最开始知道萧冷月这计策时生了很久闷气,后来很快就被赵无眠哄好,如今早便释然。 大妇气度。 但周遭姑娘依旧小心翼翼,气氛紧张,只当萧远暮与萧冷月吵架,唯恐自己做错什么被当成出气筒。 原先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氛围猝然降至冰点。 直到忽然间,又是火星飞溅的‘呲呲呲’响起,却见一根炮仗被人拿起,点燃,扔向萧远暮。 来人经验丰富,刻意计算着炮仗时间,捏了颗‘瞬爆’,只瞧炮仗打着旋飞至萧远暮面前小案,不等萧远暮抬首,炮仗便骤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嘭—— 压抑的大厅被这爆响吓得惊呼四起。 “前宫主又扔炮仗玩啦?” “吓死我了……” 萧远暮还在琢磨赵无眠与萧冷月的事,瞧这爆竹还没来得及被她弹开便直接爆炸,伤肯定是不可能伤到她,只是让她想起了在临安时的回忆。 萧远暮侧目看去,便瞧赵无眠这厮站在爆竹烟火前,手里随意抛着根炮仗,朝她笑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买这么多炮仗?” 萧远暮直勾勾盯着赵无眠看,开口一句。 “你想起来了?” “不然我朝你扔炮仗干啥?”赵无眠抛着炮仗,露齿一笑。 两人凝视着对方,尚未开口,周围莺莺燕燕便围上来,将两人视线阻隔。 “少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少主,瞧,我们今天都穿了红裙子,喜庆极了。” “宫主和前宫主也等你好久哩!” “是呀是呀,宫主和前宫主都吵架了,要是少主再不回来,说不定楼都要被拆了!” 叽叽喳喳,珠环翠绕,香气沁鼻。 清焰也提着裙子连忙走进,可惜人太多,她也挤不到近前,只得在外围直勾勾盯着赵无眠看。 赵无眠闻言稍微一愣,视线透过姑娘们看向萧远暮,“你和姨娘吵架了?” 萧远暮用团扇挡住俏脸,美目轻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随口道:“那你去哄哄你姨喽。” “都多大人了还吵架……”赵无眠扔下爆竹,朝站在身侧的洛湘竹招招手,后对萧远暮道: “你带小郡主吃点东西,我去看看姨娘。” 洛湘竹乖巧站在一侧,双手放在小腹,高雅贵气,闻言眨了眨美目,小脸低垂,有些不好意思。 她与曾冷月这些姑娘也不算熟,有些怕生。 洛湘竹虽是藩王之女,但萧远暮对这小哑巴的观感倒是不错,随意一挥团扇。 “快去吧,待会儿下来吃午膳,今晚就别回宫了。” 闻听此言,赵无眠脚步微微一顿。 今晚洛朝烟与太后要让他去大内吃顿晚膳,萧远暮与萧冷月肯定也想。 这让他怎么选? 清焰此刻终于挤进来,轻轻喘着气,俏脸兴奋得红扑扑,缥缈似仙的小脸朝赵无眠憨憨一笑。 “对呀,我们买了这么多烟火,待吃过晚膳,一块都放了,就当过中秋啦……好久都没和少主放过烟火了。” “是呀是呀。”周围姑娘迎合着。 赵无眠斟酌片刻,朝她们笑了笑。 “恩,今晚不走了。” “好耶!” 大厅里当即一片欢呼。 赵无眠打算待会儿去大内,将洛朝烟与太后也一柄带过来,一块吃个饭。 若是此前,他自然没这念头,但自从他失踪一次后,萧远暮与洛朝烟,太后的关系明显是缓和了几分。 既然有和睦相处的可能,那他自然该多尝试让她们接触接触。 反正他在这里,打是不可能打起来。 念及此处,又被姑娘们的雀跃感染,赵无眠心情顿时一片大好,仿佛看到了未来几女一块和和气气的画面。 他走上楼,在姑娘的带领下来至萧冷月的房门外。 可听里面传来细微水花声,萧冷月显然在沐浴。 赵无眠也便没有唐突推门,以防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笑着敲了敲门。 “姨,我回来啦!听说你和远暮吵架了?” 哗啦啦———— 屋内猝然传来水花四溅声,似是有人猛然站起身,片刻后,才传来萧冷月收拾好心情的嗓音。 “谁让她气我……进来说话。” ? 赵无眠犹豫几秒才推门而进,屋内水雾袅袅,并未点灯,窗户紧闭,但光线很好。 入目便是一面屏风,屏风后,可见一道影影绰绰的姣好倩影,侧身缘故,娇躯曲线张力十足,该鼓的地方鼓,该挺的地方挺。 光的形状,在此刻凸显得淋漓尽致。 赵无眠没想占萧冷月便宜,进门只是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来至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好奇问: “别管姨娘和远暮吵什么,此刻我好不容易回来,那就高高兴兴的,等晚上,咱们还要一块放烟火。” 萧冷月觉得好笑,她在浴桶内坐下,撩起水花,轻响诱人,但屏风后也没了惹人联想的影子,口中则道: “知道了知道了,也没如何吵,你定是听了厅内那些小丫头的夸张用词……你这段时日,听说在鹤拓?” “恩,在鹤拓杀了烛九天……对了,我这回恢复记忆,知道酒儿姐姐以前给我找了门娃娃亲,就是燕王之女洛湘竹……姨娘以前知道这事吗?” “娃娃亲?你从没和我提过此事……”萧冷月稍微一愣, “若我知道,早在你十八岁就带你去燕云娶亲……恩不行,十八岁太早,还是二十岁吧。” “我将她带过来了,待会姨娘记得给她封个大红包,她因为绛珠玉口不能言,希望姨娘也别嫌她是个哑人。” “哑人怎么了?待你好就成。”萧冷月侧过身,又专程挺了挺腰。 赵无眠眼看着屏风后的一抹倩影忽的多了一抹半圆弧线,极为高挺乃至还隐隐可见一点点。 好圆。 赵无眠移开视线,下意识想到姨娘这身段比太后娘娘也不遑多让啊。 他斟酌几秒扯开话题道: “我从九黎老家寻得化龙蛊,这是烛九天的立命之本,帝师正在帮我改良,此刻还差一味凝冰泪,咱们太玄宫有没有啊?” 萧冷月美目微眯,赵无眠怎么连呼吸都没凝一下?她身材不好吗? 萧冷月稍显出神,撩起水花,轻柔洗着自己的白团,屏风后的弧度起起伏伏,随口道: “凝冰泪可凝练内息,拔高质量,拓宽经脉,高句丽还有门专门配合凝冰泪的寒系功法,有那功法,才可一加一大于二,咱们没这功法,自是没去强求。” 萧冷月安慰道:“没事,姨会帮你抢,无相皇身上肯定有凝冰泪。” “无相皇……高句丽那个唯一的武魁?听说是和归一真人一个时代的人,武艺如何?” 萧冷月回忆片刻,微微摇头:“没与他打过,只知名气不俗,等去了燕云与他一试便知……” 赵无眠知道高句丽与戎人定然暗中联合,但这是燕王探来的情报,目前高句丽明面上还是大离的附属国,此刻还没到赵无眠出手的时候。 连无相皇在哪也不知。 斟酌间,萧冷月已是起身,只听哗啦轻响。 赵无眠没去看屏风,却听萧冷月道:“无眠,给姨拿个浴巾,在衣柜里。” 赵无眠稍显哑然,将杯中水喝光,起身来至衣柜,一拉柜门,一股女子幽香便冲进鼻腔。 衣柜里放着整齐叠好的肚兜,白的黄的紫的红的,映入眼帘目不暇接。 赵无眠当做什么也没看到,翻出白色浴巾挂在屏风上。 萧冷月跨出浴桶,单围着浴巾走出屏风,纤细香肩,雪腻肌肤,乃至白花花的笔直大腿,让赵无眠扫了一眼便连忙收回视线。 萧冷月杏眼又是轻轻一眯,暗道赵无眠这反应…… 她笑着问:“你慌什么?” “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男女有别,姨娘也该注意些。” “啰嗦,归根结底不过是你心不净。” 萧冷月在小桌前坐下,在木制地板上留下一串光洁小巧的足印。 她姿态随意架起双腿,浴巾好似短裙,刹那间白里透粉。 “这和心净不净可没关系……”赵无眠记得以前萧冷月对他也不是这么随意啊,怎么今天就这么开放。 约莫是瞧他恢复记忆,心底高兴? 咕噜噜———— 萧冷月给自己倒了杯水,小手捏着水杯,好奇问: “我知道烛九天乃九黎老祖,但他一身横练功可谓超凡脱俗,你让姨对着他脖子砍十几刀怕是都掉不了一层皮……你这么执着杀他,定然吃了不少苦头,怎么不给姨和朝廷传信,等我们支援。” 提起这茬,赵无眠当即目光冷冽, “酒儿姐姐身染剧毒,祸根便是三十多年前烛九天想杀人夺宝,后来他又三番五次来中原意图谋害酒儿……若不是他,酒儿怎会失踪?仇敌就在眼前,我可没耐心等几个月……” 话音未落,萧冷月目光便是一变,这事她可浑然不知,赵无眠此前从未告诉过她。 萧冷月只觉火气蹭蹭蹭从心底冒,气得都有些呼吸困难,猝然一拍身侧木桌,“烛九天有这个胆子!?” 嘭—— 木桌寸寸开裂,当即化作齑粉,可动作太大,浴巾本就包裹不严实,此刻当即顺着白腻肌肤滑落,摔在地上。 赵无眠眼前猝然白花花一片,纤细精致的锁骨下,便是极为挺拔的白团,可见左团上方,还有颗小小的黑痣。 胸怀大志,团团圆圆! 赵无眠再也把持不住,呼吸不免一窒,侧过视线匆匆起身,“姨娘,浴巾!” 萧冷月回过神,俏脸不自觉浮现一抹红霞,打量赵无眠神情一眼,才弯腰捡起浴巾掩住。 “你以前从不告诉姨烛九天的事……得了得了,快走快走,姨刚洗完澡,都是湿的,你在这,我怎么擦?” “恩……”赵无眠也不敢再留,连忙推门离去,后在门外听到他的嗓音。 “对了,今晚我想带天子与太后娘娘来这里一块吃顿便饭,姨娘觉得如何?” 萧冷月正围着浴巾,心乱如麻,闻言随口便道: “别打起来就行,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姨本来就不在乎你和朝廷那两个女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有姨这句话就行,谢谢姨。” 踏踏踏———— 听着房门外传来赵无眠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萧冷月才渐渐平复心情,眼神古怪几分。 是萧远暮让她多给赵无眠露些肉,以此试探试探赵无眠对她有没有邪念,所以萧冷月才大大方方让赵无眠进屋,还让他主动拿浴巾。 如今看来……赵无眠对她应当是有点意思? “呸。” 念及此处,萧冷月俏脸更红,暗骂赵无眠一声从小就不学好…… 第22章 灯火阑珊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滋滋滋——嘭! 赵无眠回京后,曾冷月的姑娘们皆是欢呼雀跃,有人此刻便拿起爆竹坐在露台,脚儿探进澄澈湖水,抬手将爆竹点燃,朝着湖面猛掷。 湖面好似响起平地惊雷,惊得湖面吐泡泡的游鱼连忙一甩尾巴潜入湖底。 赵无眠走下大厅,还没寻到萧远暮,倒是先看到洛湘竹坐在第一节楼梯上,双膝并起,裙摆上拥露出脚踝处的纯白罗袜,腰间还挎了个小包包。 她打量着大厅内的其他人,神情稍显拘谨,偶尔从小包包里取出干果塞进唇里咀嚼,不过比起吃,更像是给自己找点事儿干。 听到脚步声,她回首一瞧,一边腮帮子鼓起,一边露出笑,连忙站起身,拍拍裙角,扬起下巴看赵无眠 赵无眠走近,“你坐这儿干嘛?” 洛湘竹从小包包里给赵无眠取了把瓜子,赵无眠抬手接过。 而后洛湘竹才指了指他。 等你呀。 “那也不用在这等……我不是让远暮照看着你吗?” 洛湘竹露出羞涩的笑,微微摇头。 和她不甚相熟,待在一起,怪尴尬的。 说着,洛湘竹双手托起自己的小包包,轻轻一摇,沙沙作响。 但她给了我好多零嘴吃呀。 赵无眠看着洛湘竹红扑扑的高兴脸庞,意识到他身边珠环翠绕,有很多姑娘陪着,但洛湘竹不同,她只有他。 赵无眠磕起瓜子,露出笑容, “那也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走,跟我去教训教训萧远暮,我给你找回场子。” …… “你姨的身子好看吗?” 萧远暮的屋内,伴随着这句平淡话语,赵无眠原先的气势汹汹一瞬间就软了下来,语气稍显错愕,“你指使的?” 洛湘竹闻听此言,杏眼瞪得圆圆的,来回盯着赵无眠与萧远暮看……后默默从小包包里取出干果塞进唇里,小声咀嚼。 萧远暮坐在小案前,将一束深红色的秋海棠插进花瓶中,细细打量,并没有搭理赵无眠。 她很少穿红裙子,至少赵无眠印象中,她从没穿过这种艳丽颜色,裙摆有着漂亮的褶皱,白皙的面庞与深红的秋海棠相得益彰。 赵无眠不由多看了几眼。 “好看?”萧远暮插完花,端详几眼秋海棠,后注意到赵无眠的视线,抬手提起裙摆,露出裙下光洁白嫩的小腿。 赵无眠对着刚插好的海棠花赞叹道:“真好看,能有你主人一成风韵。” “这花不是我种的……我什么时候种过花?” “那你摆弄它作甚?” “心底高兴,自然是无论多么无聊的事此刻也显得饶有趣味。” “因为我回来了?” “恩。” 两人站在花瓶前,随口交流。 等聊完花,赵无眠才回过神,表情严肃几分,“你让姨娘故意脱浴巾考验我?” 本来有些无聊的洛湘竹闻听此言,表情又是一振,美目看看萧远暮,又看看赵无眠。 “我只让她试探试探你对她有没有情欲……可没说让她脱浴巾?她居然连浴巾都脱啦!?” 萧远暮的语气冰冷几分,在小案前坐下,斜眼看向赵无眠。 明明是萧远暮让萧冷月试探赵无眠,结果现在真试探了,她反而开始心情不痛快。 窗户大开,秋风裹挟着楼下姑娘点爆竹产生的硝烟,荡进屋里。 “……脱浴巾只是意外,姨娘最开始肯定没想过脱浴巾。”赵无眠解释道。 洛湘竹望着两人,一点动静不露,只是继续默默从小包包里取出干果,塞进软软的粉唇咀嚼。 萧远暮根本不听赵无眠的解释,步步紧逼, “如何?可有情欲?可是想把我师父压在榻上,又揉又亲,然后扛起她的腿,一边叫她姨娘,一边……” “等等。”赵无眠抬手打住,后拉过听的俏脸羞红的洛湘竹,“我是来给小哑巴找场子的。” 洛湘竹眨眨眼睛,不再看戏,俏脸低垂,羞羞答答。 萧远暮翻了个白眼,优哉游哉坐在小案前,“少来这套……我师父的身子好不好看,你还没回答我。” 赵无眠抬起手,在空中比了个弧线。 “团团圆圆……” 咔嚓———— 刚刚插上秋海棠的花瓶一瞬间就被萧远暮捏碎,“你还真回忆上了?” 真可怜,海棠花。 赵无眠倒是搞明白了,这话题无论怎么说都是错的。 “今晚我带朝烟和太后一块过来吃个饭……” 话音未落,萧远暮银牙都开始磨,绣鞋踩着小案,就飞扑过来,和赵无眠扭打在一起。 “你还敢和我提那两个女人,洛朝烟就洛朝烟,你还想把太后也叫过来……我就知道你和那女人不清不楚!” 赵无眠可不哄她,张口便道: “你又是说自己心情不错,又是给姨娘出谋划策,结果现在转眼就变脸,你也快三十岁了,怎么还跟小姑娘一样情绪这么不稳定?” “谁快三十岁!?” 这对儿久别重逢的青梅竹马,好不容易等赵无眠恢复记忆,可刚一见面,说了不出几句话,就开始乒乒乓乓打做一团。 洛湘竹躲在角落,双手举起小包包挡住脸庞,瑟瑟发抖。 直到萧冷月穿戴整齐,收拾好心情寻来,两人这才分开。 “你们都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见面就打?” 萧冷月发丝盘起,衣裙素雅,站在门前,面上看不到一点方才的羞红,只有无奈的笑意,嗓音温婉。 萧远暮发鬓凌乱,衣裙皱巴,屋内家具陈设也是乱作一团,好似刚被赵无眠糟蹋过。 赵无眠也好不到哪去。 两人对视一眼,后同时冷哼一声。 萧冷月倒是不知两人的打闹有她一份,琢磨着萧远暮肯定是不愿洛朝烟过来吃饭。 不过这副模样倒是让她想起两人小时候,不免一笑,教训起萧远暮。 “无眠想让朝廷那两人吃顿便饭便吃呗,你好歹也是太玄宫宫主,怎至于连这点气度都没有。” 萧远暮又是一声冷哼,侧目看了眼探头探脑朝这打量的洛湘竹,方才想起还有别家姑娘看着,自己可不能驳了赵无眠在外的颜面,这才颔首。 “来就来,省得让洛朝烟觉得本座怕了她,还有……”萧远暮杏眼一转,轻轻一眯,看向赵无眠。 “你最好抽空给本座解释一下你和太后的事……方才为何不驳斥我?说你与太后清清白白不就得了?” “我可从不骗你,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 说着,赵无眠又抬手在空中比了个弧度,意思是他连冷月姨娘的身材都老实形容了,可不就是对你坦诚相待? 领会他的意思,萧远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别过小脸,来至窗前,看了眼天色。 “都被你气饿了……吃午膳吧。” 洛湘竹倒是露出果真如此的神情……她就知道太后也喜欢她的无眠哥哥。 安安稳稳吃过饭,赵无眠带着洛湘竹一个一个和曾冷月的姑娘们混了个脸熟,认了认人,才又带着她来至大内。 洛朝烟与太后刚在坤宁宫吃过午膳,正一块坐在坤宁宫的院内躺椅上晒太阳,很是惬意。 紫衣也难得清闲下来,坐在院中槐树下修建的秋千上,绣鞋轻踏地面,秋千嘎吱作响,她手里则翻着一卷书册,俏脸认真。 这是从九黎搜出来的医书,烛九天堪称当世蛊道第一人,但医蛊不分家,否则当年乌达木也不会让烛九天帮他疗伤。 紫衣医术已算当世之最,但和烛九天比起来明显还差了不少,这些医书乃烛九天亲笔所写,对她也是益处不浅。 太后娘娘身着凤裙,靠在躺椅上,鼓囊囊的胸脯便是躺着也是半点不垂,瞧见赵无眠,她懒洋洋扇了扇手边团扇。 “还以为侯爷被曾冷月的女人迷了心窍,不回来了。” 洛湘竹站在赵无眠身后悄悄盯着太后看,以前还不觉得,如今怎么看都觉得太后对赵无眠的态度太过亲昵,半点没有身为国母面对臣子的疏离感。 赵无眠笑了笑,邀请她们一块去曾冷月吃个晚饭。 洛朝烟正晒着太阳看着折子,脱去繁琐龙袍换上素雅长裙,闻言坐起身,疑惑看向赵无眠。 “你要让我们和萧远暮吃顿便饭?你傻还是萧远暮傻?” 太后也收敛了慵懒表情,坐直几分,眼神惊疑不定。 “好啊。”紫衣倒是相当无所谓,随口应道,视线依旧望着医书。 她与萧远暮没什么交集,也不曾针锋相对,于她而言,萧远暮只是赵无眠的意中人,没什么别的身份,顶多就是和自己的徒儿有些不痛快。 甚至于,现在紫衣还在想办法帮萧远暮解决身体的隐患,只是目前还没找到法子。 因此方才赵无眠也没和萧远暮提她,相信萧远暮也不在乎紫衣来不来吃饭,甚至还会欢迎。 洛朝烟看了紫衣一眼,后柳眉轻蹙,问:“你就这么想制造机会,让我们与萧远暮和睦相处?” “你们总不能一直僵着啊。” 赵无眠走进院子,让钟离女官再搬来两张躺椅,与她们并肩在院中躺下,惬意晒着太阳,继续道: “圣上仁心宽厚,娘娘也是贵为一国之母,料想不会和远暮闹些小脾气?只是一起吃个饭,饭桌上不和她搭话也行。” 洛朝烟柳眉还是紧紧蹙着,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萧远暮和和气气吃顿便饭。 要知上次去曾冷月,两女互相挑刺,互相挖苦,差点就杀起来了。 太后又重新躺下,自手边小案摘了颗葡萄塞进粉唇,懒洋洋问道: “萧远暮也让侯爷今晚在曾冷月过夜,你在为难对不对?” “真心想让你们和好。”赵无眠诚实道。 闻听此言,洛朝烟才回过神,问:“你已经与萧远暮说好了?她知道我们会来?” “恩。” 洛朝烟轻叹一口气,缓缓起身,“总不能让你在萧远暮面前没了面子……” 说罢,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侧眼看向赵无眠,道: “我们去,也算是给萧远暮一个信号……大离不是不能容纳太玄宫,只要她放弃反离复辰,那未来和和睦睦的也不是不行。” 赵无眠闭上眼睛,在坤宁宫的气氛很轻松舒心,让他也有几分倦意,语气与太后娘娘差不了多少,慵懒道: “恩,我会传达的。” 洛朝烟这才颔首,后反应过来,问:“朕还让宫里人买了不少新鲜食材,准备待会儿亲手做些家常菜……” “做好了带去曾冷月,让远暮也看看圣上的手艺。”赵无眠语气含笑。 “远暮一介江湖女子,又是太玄宫宫主,很少亲自下厨,厨艺肯定不如圣上。” 洛朝烟被夸得心底有些小高兴,但面上还是板着脸,指正道: “萧远暮。” “……” 赵无眠闭眼装睡。 洛朝烟无奈一笑,后拉起太后娘娘,“母后也来露几手,我喜欢您的鹿尾酿鱼……师父呢?” “不去,为师要研究医书,等精进医术后好教你。”紫衣依旧摇着秋千,视线不离医书。 洛朝烟又看向洛湘竹,“姐姐也一块去?” 洛湘竹正脱下自己的外衣,弯腰给赵无眠盖上,闻言琢磨几秒,一块跟上。 她作为藩王之女,自小锦衣玉食,厨艺一般般,肯定比不上洛朝烟。 如此去,多学几手,未来才能当上赵无眠的好夫人。 “等菜肴准备妥当,再换身衣裳,打扮打扮,不能露了怯。” “按本宫了解,萧远暮不会在乎外表,更不会以此比较……” “她不比是她的事。” 赵无眠听着几女渐行渐远的清脆谈话声,在暖洋洋的日光下,盖着洛湘竹的外衣,鼻尖满是洛湘竹身上的幽香。 院内一时寂静,周围侍立的宫女也不敢出声打闹,只有紫衣摇晃秋千的细微轻响,偶尔夹杂着她的翻书声。 赵无眠顿感惬意,很快便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天空已是浮现霞色,一缕缕流云勾勒其上。 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侧眼看去,紫衣身上盖着薄毯,靠在另一躺椅上,也在午睡。 额前的发丝淘气贴在她的朱唇上。 赵无眠揉了揉眼睛,能听到坤宁宫殿内几女的轻声细语,还在试衣裳,显然早已经准备好饭菜。 赵无眠看向紫衣,抬手轻轻勾开她唇间的发丝,手指碰到她的粉唇,柔软湿润。 周遭侍立的宫女眉眼低垂,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他又轻轻推了推紫衣的肩膀,打了个哈欠,“醒醒。” “恩?”紫衣迷迷糊糊发出一声闭眼,稍显挣扎睁开眼帘,神情恍惚,明显还没睡醒。 赵无眠露出笑容,“难得见你这么怠惰……居然会和我一起睡懒觉。” 紫衣也抬起衣袖,挡住俏脸,也打了声哈欠,才揉了揉稍显僵硬的俏脸,好似小猫洗脸。 “本姑娘又不是铁人……” 言谈间,殿门推开,赵无眠侧眼看去。 洛朝烟如墨发丝束起,垂在肩前,更显得极富白皙,她穿着深青长裙,腰间垂着玉佩香囊,打扮素雅,胸襟不算丰腴,但玲珑身段,满是年轻少女的灵气活力。 太后娘娘并未如何打扮,不显艳丽,落落大方,单穿着浅色衣裙,发丝如萧冷月般盘起,虽是衣裙简单,可身段太过傲人,包裹感十足,满是熟美妇人特有的韵味。 洛湘竹则压根没换衣裳,杏眼认真,还在回忆着洛朝烟与太后下厨时的小细节。 赵无眠多看了她们几眼,紫衣便伸了个懒腰,自躺椅起身,小手轻轻揉捏着自己有些发酸的肩膀,看了眼天色。 “走吧。” 出宫来至曾冷月前的古榕湖,天色已经暗下,曾冷月悬挂灯笼,灯火通明,宛若一枝孤芳艳压满京,伫立在湖泊中心,澄澈湖面倒映着楼阁灯火。 几人乘船,荡起水波,洛朝烟双手提着食盒放在手侧,一举一动好似权贵家中的贵族小姐,高雅贵气。 来至近前,洛朝烟微微抬眼,便瞧见二楼露台,一身着红裙的小丫头抬手倚着栏杆朝下望去,俏脸稚嫩却精致到了极点。 两女隔空对视一眼,后同时冷哼一声,扭过俏脸。 待船舶停靠在曾冷月前,大厅内依稀可见好几个探头探脑好奇打量的俏脸,皆是对大离天子与太后感到好奇的年轻丫头。 照理说,她们作为太玄宫弟子,肯定是得准备准备,只等萧远暮摔杯为号,当即手持兵刃一拥而上,将这晚宴变成鸿门宴。 不过一来少主护着,二来萧远暮也拿出气度,当真是要与洛朝烟吃顿便饭,她们自然不会擅作主张,也只能好奇瞧瞧了。 上次洛朝烟来时,她们便已经觉得……虽然立场不同,但这大离女帝,当真好漂亮哦。 还有那身材很夸张的妇人,就是当朝太后吧? 这气质,不愧是一国之母……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准备准备迎客?” 萧冷月站在大厅,冷声教训她们一顿,便将视线投来,神情柔和,气质温婉。 赵无眠踏上大厅,领着几女来至萧冷月面前,抬手介绍。 “这就是我同圣上提起过的姨娘……叫姨。” 洛朝烟眨眨美目,面对赵无眠的长辈,即便立场不同,她也不愿唐突坏了礼数,以防留下不好印象,规规矩矩垂首行礼,红着小脸,小声叫了声姨娘。 虽是大离女帝,但这小模样,分明就是见到情郎长辈心底害羞的小姑娘。 萧冷月眸间微不可查浮现一丝错愕,这堂堂大离女帝,在赵无眠面前竟如此乖顺? 难怪赵无眠死活不愿意与洛朝烟恩断义绝。 这两人是真心喜欢对方啊…… 也是,一路从晋地同生死共患难扶持过来的,事后洛朝烟登基为帝,明知赵无眠是反贼也不愿卸磨杀馿,就已可见一斑。 念及此处,萧冷月也便露出浅浅的笑。 “来者是客,无需在乎你我之间的身份,你不用把我当太玄宫宫主看,我也不把你当皇帝看,可否?” 洛朝烟抬眼打量萧冷月一眼,微微颔首。 她听赵无眠提起过萧冷月的往事。 萧冷月一家四口就是因为洛朝烟的爷爷,当初的太祖高皇帝,落得个分崩离析,妻离子散。 如今萧冷月居然只是因为赵无眠就放下前嫌。 想来这位姨娘的确是打心眼里对赵无眠好。 琢磨间,赵无眠又依次给太后和紫衣介绍了下,太后与紫衣没洛朝烟这么多想法,简单打了招呼,倒是相处和睦。 走进大厅,亭内早已摆好了十几张圆桌,饭菜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论菜品,怕是比起满汉全席也不差多少。 洛朝烟想和萧远暮较劲,萧远暮自然也不会让这大离天子觉得她们太玄宫多么寒酸。 在主桌落座,洛朝烟放下食盒,从内里端出一盘鹿尾酿鱼,和萧冷月笑着解释: “这是母后的拿手菜,待会儿您可得尝尝。” 太后娘娘与萧冷月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同为‘长辈’,两女皆是气度不凡,仪态雍容。 赵无眠按着萧冷月的肩膀,让她坐在主位,笑道:“这是家宴,不讲究什么身份,快坐吧。” 赵无眠是在对太后娘娘说。 按身份,太后最高,理应由她坐主位,不过赵无眠此话一出,这次倒像是他领着一众小媳妇来见姨娘。 这自然是赵无眠的小心思,如此也好让几女更像一家人。 洛朝烟对赵无眠的意思心知肚明,但无论她心底怎么想,在外肯定要给足了赵无眠面子,绝不会惹是生非,微微一笑也没在意,轻抚裙角继续从食盒里端菜。 赵无眠原先还以为太后会不高兴,但实则太后心底还有点小紧张。 别人都以为她作为洛朝烟的母后,与萧冷月同辈,但只有她自个知道……她也是赵无眠的夫人啊。 见了萧冷月,按理说也得恭恭敬敬叫声‘姨娘’。 因此太后自然不会在乎这点位次问题,随意在洛朝烟身侧坐下,俏脸含笑气质高雅,实则心底都有些打鼓。 余下的紫衣,洛湘竹肯定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帮着洛朝烟一块端菜。 眼看萧冷月这边是安置妥当,确保不会出什么事,赵无眠才转而去了楼上。 萧远暮正欲下楼,瞧见赵无眠走来,眉眼意外, “过来寻我?大惊小怪,你莫不是以为此刻我还会给那小皇帝甩脸色?来都来了,我又怎会……” 话音未落,赵无眠便快步上楼拉过萧远暮的小手,与她来至一处屋内。 楼下几女见状还以为赵无眠是要告诫萧远暮一番,让她和和气气的,也便没有在意。 就连萧远暮也是如此想,她心底不快,开始生气,暗道赵无眠还真把她当愚妇了? 哪成想,赵无眠却是往她小手里塞了包油纸,自外摸着圆滚滚的。 拆开一瞧,内里却是一颗颗浑圆饱满的糖葫芦。 萧远暮微微一愣,便听赵无眠道: “今天午前是我不是,又说你三十岁,又害的你被姨娘教训……瞧,专门给你买的糖葫芦,你可别受了委屈,觉得我为了朝烟就怎么怎么欺负你。” 萧远暮眨眨眼睛,神情错愕,垂眼看看手里的糖葫芦,又抬眼看看赵无眠。 她此刻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情不自禁露出笑容,笑骂道: “你觉得我是什么小丫头片子?拿几颗糖葫芦就想哄我?” “糖葫芦不行?” “不行。” “那亲一口成不?” “……” 萧远暮沉默。 赵无眠于是在萧远暮软嘟嘟的侧脸亲了下,萧远暮抬手给他小腹上捶了一拳。 “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害臊。” “又不是成亲这么多年,害臊什么啊?” 两人躲在小屋里,窃窃私语,说着私密话。 “走吧,别让她们久等。” 后赵无眠不愿没了主人家的礼数,几句话落便推门要走,却被萧远暮拉住。 “作甚?” 赵无眠疑惑看来。 萧远暮透过窗纸,垂眼看了下大厅内的洛朝烟,后踮起脚尖儿,粉嘟嘟的薄唇也在赵无眠嘴上‘啵’了下。 “就要在洛朝烟不知道的地方亲她男人,气死她。” 萧远暮虽然个儿小小,但毕竟二十九岁了,可此刻她却当真宛若小丫头,嘻嘻一笑。 …… 待两人下楼,在桌前就坐,萧远暮也没和洛朝烟如何吵闹。 两女其实也算一类人,无论私底下如何看对方不痛快,但如今既然在赵无眠的撮合下一块吃饭,那就必须客客气气,和和睦睦的。 皆是为了赵无眠的脸面,不愿让别人看他笑话。 桌上烛台灯火幽幽,拉出圆桌周围几人影子。 等她们就坐后,其余的曾冷月姑娘才纷纷落下,却也没人敢动筷子,大厅内气氛一时沉寂。 “别拘谨,快吃吧,天子做了许多饭菜……”赵无眠端着几盘菜,放去其他桌上,供曾冷月的姑娘们吃, “快尝尝,天子亲手做的饭菜,常人想吃可都吃不到,你们今晚,可都是托少主我的福气,往后记得念少主的好,知道不?” 说着,赵无眠给她们使了个眼色,都热热闹闹的,可别让气氛僵下来。 曾冷月的姑娘们了然,当即言笑晏晏,很快大厅内的气氛便火热起来。 圆桌上,洛湘竹没有那么多杂乱心思,眼看赵无眠去端菜,她便捏起酒壶,绕着圆桌周围走动,为空荡荡的酒杯填满。 好似赵无眠的夫人,一同招呼着四方宾客。 其实还真是如此,桌上虽然都是赵无眠的红颜知己,但摆在明面上的,只有洛湘竹一位侯爷夫人。 萧冷月是姨,萧远暮太像小女娃,洛朝烟面皮太薄,成亲前根本不敢与赵无眠更进一步,太后与紫衣碍于身份,更不敢自诩侯爷夫人。 咕噜噜———— 伴随着倒酒声,萧冷月主动打开话匣子,轻声问: “小郡主,你同无眠在鹤拓,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洛湘竹闻听此言,连连摇头。 不苦不苦,和他在一块,很幸福呀。 在场除了赵无眠,也没人能从这简单的摇头动作中看出太多。 萧远暮便笑道:“苦什么啊,苦一苦就能当侯爷夫人,在座的怕是都想去鹤拓吃番苦头。” 洛朝烟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微微一笑。 “我不用吃苦,也不会当侯爷夫人。” 不当侯爷夫人当什么?让赵无眠当她的皇后才是。 赵无眠回来就坐,端起酒杯咕噜噜一口闷下,似乎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又随之缓和。 “痛快……姨娘把听澜酒也带回来了?” “三十年陈酿。”萧冷月得意道。 “你们也尝尝,这是我家乡的酒。” “侯爷家乡是酿酒的?” “是啊,很有江湖味吧?我生来就是江湖人。” “生来就是桃花精还差不多……” 饭桌上,不时传来谈笑声。 清焰也想去圆桌坐,可惜暂时没她位子,只能收回艳羡视线,后将烟火搬至露台,抬手点燃。 咻——嘭! 夜空绽放绚丽烟火。 —————————— 七千多字,求张月票! 第23章 同时月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呼呼———— 寒风席卷燕北雪原,雪未定,风更涌,鹅毛雪花落在脸上,很快融化,在白嫩肌肤上留下一点冻红。 两行足印在雪中随着脚步涌现,慕璃儿与观云舒裹着白色披风,骑着马,一路向北。 披风下摆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慕璃儿微微抬眼,望着目前纷飞冰雪,呼出一口白气。 两女追着莫惊雪的踪迹已一月有余,算不上太长的时间,可还是让她不免心生寂寞,甚至都没什么心情与观云舒吵架拌嘴。 但近些日子她们也不是毫无所获,得了线索……事关本宗九钟,她总不能将宗门抛之脑后,只得忍受 她轻叹了口气,自腰间解开酒葫芦,朝身侧的小尼姑递去,微微示意,发出一声鼻音,‘嗯哼?’ 观云舒微微摇头。 慕璃儿便兀自啜饮,火辣的烈酒温暖着她的身子,让她回忆起一丝曾经与情郎温存的暖意。 可当酒喝完后,这丝暖意也便消弭无形,让慕璃儿心底更为寂寞。 尤其便是当想到如今赵无眠恐怕已经回京,自己却被莫惊雪困在这冰天雪地间,难以随意脱身。 她看了眼天色,“即将入夜,整顿休息吧。” 观云舒沉默着颔首,翻身下马,搭起篝火与油布制成的三角帐篷。 她坐在帐篷前,拉了拉披风,抖落雪花,才坐在毯子上,抱起双膝,看向京师的方向,语气很轻,说道: “算算日子,赵无眠应当已经回了京师,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燕云。” “恩。”慕璃儿应和一声,往篝火里添柴,口中则道:“洞文方丈也在燕云,倒算意外之喜。” 两女在燕云待了几个月,打听到了洞文线索。 洞文酷爱云游江湖,虽不知他是知道莫惊雪来此特来阻拦,还是偶然来此,总之若能找到他,定是一大助力。 洞文三十岁才习武,如今年纪还不足五十,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却能修成武魁前三,与归一真人同为佛道第一人,实力肯定不会逊色莫惊雪多少。 观云舒美目稍显出神,坐在帐篷下发呆,并未回应,还在心底琢磨洞文方丈来这冰天雪地作甚。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打听过洞文方丈一天天在山下游历的故事,但洞文回回都只是随意一笑,说是惩恶扬善,洗涤禅心之类的话。 洞玄师叔倒是说过,洞文方丈酷爱在燕云一带游历。 “水。”慕璃儿为她递来一杯刚煮开的热水,观云舒下意识接过。 慕璃儿坐回去,用汤匙搅拌着篝火上架起的铁锅,随口道:“你连谢谢都不会说吗?这样也算佛门中人?” “谢谢。”观云舒并未在这种礼数问题上和慕璃儿拌嘴,乖乖道了谢,双手捧着水杯,贴在脸上。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层夜幕很快笼罩万里雪原,目之所及一片漆黑,连月光都没有,唯有篝火周围的数丈光芒。 黑暗中有野狼的嘶吼,但两女都没有在意。 观云舒自行囊中取出木鱼,抬手轻敲,夜间诵经,这是她每日的功课,除非时局敏感,否则她一日也不会落下,哪怕小手被冻得有些刺痛,小脸也已冻红。 慕璃儿盘腿坐在她对面,却是取来本该添柴的松木,自袖中取出一柄小刀,开始雕刻人像。 随着木屑飒飒抖落,很快便雕刻出这男人的人像。 慕璃儿不是有闲心做木工的人,比起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三教九流之人才做的事情上,她更喜欢喝得酩酊大醉,或是持剑练武。 但这人像的线条柔和而精美,仿佛当世最好的木匠精心镌刻。 这男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腰后挎了一柄横刀,手里提着一柄长剑……这是赵无眠当初在蜀地的打扮。 观云舒诵经的动作微微一顿,打量了慕璃儿一眼,眼底莫名。 慕璃儿这段时间雕了许多小人,从一开始的分不清男女,再到如今的活灵活现,进步显著。 “你既然想念他,回京去见不就得了。”观云舒柳眉轻蹙,“可别说是贫尼将你栓在燕云。” 慕璃儿笑了一声,没有回应,待削好人像后,她上下打量一眼,满意颔首,便拉起毯子,缩在帐篷中,美目微闭,小手紧握人像,随口道: “别扯这些虚的,睡吧……” 雪原中很快没了动静,只剩满天风声与篝火内咔咔作响的火星。 观云舒看了慕璃儿怀中的小人一眼,后禁不住回首看去京师方向。 也不知赵无眠如今在做什么……唉,多半又在什么女人的榻上快活。 听京中来信,洛湘竹那小郡主跟着赵无眠一块在鹤拓同生死共患难,指不定也落入他的魔掌。 洛湘竹与慕璃儿可是师徒两人,这辈分可真是乱得没边。 但无论想的是谁,最终想起的人一定是自己。 观云舒与赵无眠的赌约——尼姑赌自己一定能勘破与他的情劫,沟通天地之桥,赵无眠则赌观云舒一定堪不破。 这赌约因为错金博山炉,此刻也已不了了之,但等两人再见之日,赵无眠肯定还会主动提出来的。 观云舒胡思乱想,望着夜空一轮隐隐约约的弯月,却也再没了心思完成诵经功课,兀自出神。 京师不似燕云北地那般苦寒,灯火璀璨,人涌夜暖。 吃罢,曾冷月的姑娘大都领着烟火爆竹在露台玩闹,百朵绚烂烟火自古榕湖心升空而起,让京师各处行人纷纷看来,还以为今晚是年关。 也不知曾冷月是出了什么好事,如此庆祝。 吃过晚膳,来人收拾餐桌后,转而又放上瓜果点心,余下姑娘盛装打扮,奏乐起舞,肆意绽放,好似当真宴请贵客。 “他小时便早慧,那年我们第一次见面,他才不到两岁,说话却半点不含糊,措辞用语和现在也没有两样,我还以为他被妖怪附身,在他睡觉时,偷偷用鸡毛掸子打他。” 萧冷月端着酒杯,架起双腿,姿态随性,小手摇着酒液,对太后娘娘说着赵无眠小时候的事。 两女虽然岁数差了一轮,但论身份倒算同辈,只要不聊朝廷与太玄宫的事,那便什么都能聊得来。 珠宝首饰,胭脂粉底,京师哪位权贵老年得子,临安什么夫人在外包养情郎之类的话题,但最后一定会拐去赵无眠。 太后小手端着琉璃杯,透过杯壁,可瞧内里深红色的酒液。 这是她自宫里取来的西域贡酒,很是珍贵。 太后轻抿一口西域贡酒,白嫩纤细的脖颈微动,好似软玉,一举一动高雅得不像话,语气好奇问: “鸡毛掸子打他?这是你们江南的习俗?把鬼怪当成灰尘,一股脑扫去?” 赵无眠坐在一侧,架着二郎腿,掌心放着瓜子,望着圆台内的舞女乐姬,很是放松。 闻言他转来视线,解释道: “不,她就是单纯想找机会揍我,若是手边没有鸡毛掸子,她就会拿擀面杖,或是刀鞘之类的东西,以此报复我在洗澡时将浴桶里的水甩在她脸上。” “你怎么能这样想你姨……”萧冷月生了气,扫了赵无眠一眼,教训道: “把腿放下去,瞧瞧你,如今好歹也是堂堂王侯,如此吊儿郎当像什么话?” “我这是在家……” “太后还在这儿看着,家什么家?” 太后又不是外人,这是侯爷夫人。 这话赵无眠不敢说,默默放下腿。 太后觉得好笑,在心里琢磨着等哪天上了床,她也要拿出长辈气度,好生教训赵无眠几句,然后赵无眠心里不服,顶撞于她……如此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萧冷月不知太后心底在想什么,回忆少许,继续笑道: “说起洗澡,这小子那会儿总想自己一个人洗澡,但他那时候才两岁,站起来都没浴桶一半高,我自然不会应允,后来才知他是害羞,左捂右捂,但有什么好捂的?” 萧冷月拇指与食指比了一个手势。 赵无眠错愕道:“你怎么记这么清楚?” “那时候姨娘就已经是沟通天地之桥的高手,只要不想忘,那什么都可记得。” 赵无眠稍显无语,起身离去,不愿再听。 太后娘娘笑得花枝乱颤,笑声清脆。 赵无眠居然也有应付不了的人,她还当这小贼天不怕地不怕呢。 在另一张干净桌上,放着文房四宝,洛湘竹手边则放了些新鲜水果切盘,提笔写信,俏脸认真。 赵无眠端着酒杯,过去一瞧,大失所望。 “还以为是给我写情书,闹半天原来是给岳父写家书。” 洛湘竹没注意到赵无眠过来,闻言娇躯微颤,被吓了一跳。 她失踪这么久,一直没机会给家里写信报平安,如今回京,自然该给燕王书信一封。 岳父在燕云孤家寡人,燕王妃英年早逝,洛湘竹未来嫁给他,肯定也不常在燕云待,如此想想,赵无眠觉得自己也该给岳父打声招呼。 于是等洛湘竹写完信后,他便紧挨着她坐下,自她手中拿过毛笔,“等我也和岳丈说几句。” 洛湘竹无奈看他,便瞧赵无眠提笔写道: 【岳丈,没错,又是我,距离我在东海为您写信,已经是盛夏的事,如今深秋,时间一晃而过,我已不叫您燕王,转而尊称您岳丈。】 【但您莫觉得我对郡主早有祸心。】 【直到鹤拓一行,我方知曾经我与郡主有门娃娃亲,不知燕王妃曾经是否与您提过。】 【但无论提没提过,我都打心眼里想迎娶湘竹郡主。】 【我们在一起时过得很开心,湘竹郡主现在一顿能吃两碗米饭,三碗鲜汤,若干下饭菜,以及数不胜数的零嘴点心,可见一斑。】 【市井百姓都说,要想日子过得旺,媳妇就得长得胖……】 还没写完,洛湘竹就将信纸夺走。 她红着脸瞪赵无眠,直白,粗鄙,半点不含蓄!这世道哪有人写信是像你这样的? 而且她也不胖,小腹一点赘肉都没有。 但洛湘竹还是认认真真将信纸包起,准备寄信。 赵无眠斟酌片刻,带着她来至大厅外的露台上,将站在曾冷月顶端看烟花的雪枭叫下来。 雪枭站在露台栏杆,歪着脑袋,眯着眼睛看赵无眠。 燕云距离京师好远喔。 洛湘竹疑惑看它,何必要让雪枭送信呢? “它能闻到尼姑和师父的味道,顺道让它给她们也送封信吧。” 赵无眠就地坐在露台上的方桌前,让人取来文房四宝,摊开信纸,琢磨几秒,后提笔写信。 但写了没几句,他便蹙眉望着自己的字,又看了看洛湘竹的信纸。 洛湘竹字迹娟秀,娓娓道来,看着便让人心底高兴,而他呢? 一介江湖浪子,从小到大跟着酒儿东奔西跑,哪有时间读书写字,便是如今成了朝廷侯爷,他也极少动笔,自然看着不甚雅观。 赵无眠拉着洛湘竹坐下,笑道:“我是粗人,湘竹妹妹替我写吧?” 洛湘竹乖巧坐下,捏起毛笔,并未拒绝,只是觉得赵无眠真是区别对待。 给她亲爹写信,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但给尼姑和师父写信,便开始注重字迹雅观啦? 哼。 洛湘竹将毛笔蘸了蘸墨水,看向赵无眠。 月光垂洒,湖面清澈,不时有烟火在夜空绘出,明亮火光照亮两人一瞬,赵无眠站在露台,双手扶着栏杆,望着天空弯月,沉吟几秒,后道: “尼姑,师父,称呼不分先后……这点细节不足为道,但为了防止你们两人打架,我还是解释为好。” 洛湘竹疑惑看他。 赵无眠回首道:“如实写。” 洛湘竹收回视线,垂首写信,笔尖在信纸上沙沙作响。 赵无眠继续道: “此刻我正站在曾冷月的露台,看着月亮,让湘竹郡主替我写信,露台的晚风很凉爽,古榕河在晚上墨黑一片,会让我想起尼姑的头发。” “你们也知道,我不是会写信的人,但此刻我身后有很多人在放烟火,咻的一声,烟火在夜空炸开,很漂亮,所以我想写封信。” “从鹤拓回京,最大的收获,一是替酒儿报仇,杀了烛九天,二便是恢复记忆,得知我曾经与湘竹郡主有娃娃亲。” “但我搜遍记忆每一处角落,与你们两人似乎并没有前尘往事。” “真可惜。” “如果我以前陪酒儿在江湖四处闯荡时,去一趟平阳的凤凰山,见识见识传闻中的佛门大师姐,与她不打不相识,或是在燕云雪原中与剑宗的此间剑剑主把酒言欢,那该多好。” “但认真想了想,还是作罢。” “现在也很好,朝烟与太后娘娘的饭菜很美味,烟火炸开的硝烟味让人上瘾,站在露台,风一吹过来,钻进衣领,也很舒服。” “什么都是很好的。” “不知为何,居然是你们两个结伴去燕云,不会打起来吧?” “打起来也好,总好过一个人孤独而寂寞。” “以前,我同酒儿四处闯荡江湖,寻着错金博山炉的下落。” “那时候,我们被朝廷追杀,四处结仇,东奔西走,但日子过得很开心。” “后来,后来酒儿不见了,我开始独自一人闯荡江湖。” “最开始,我会安慰自己,独身闯荡江湖对我而言是件好事,磨炼武功,丰富阅历。” “但那段日子实在太长,长到我已浑身疲惫。” “我同酒儿一样,不喜欢寂寞,但时常与寂寞为伴,我知道一个人在江湖浪迹是种什么滋味。” “常人兴许会觉很有江湖味道,但于我而言,并不好受。” “说了这么多酒儿的事,倒是跑题。” “这封信本该表达思念,但我觉得思念落于笔下,顿觉无趣,还是作罢。” “赵无眠。” “刚刚才庆祝完我同湘竹郡主回京,正于曾冷月外的露台上给你们两人写信。” 话音落下,赵无眠看向洛湘竹,问:“这封信如何?” 洛湘竹款款写罢,将信纸封好,卷起,塞进信筒,分别挂至雪枭的左右两足。 等做完这一切后,她才看了赵无眠一眼,用力别过小脸。 嫌赵无眠信中对那两人的思念太多,对自己的提及又太少。 而且平时左妹妹长右妹妹短,现在一写信,开口闭口就是湘竹郡主…… 怎么?就这么怕在观云舒和师父面前表达对她的亲近吗? 所以洛湘竹在信里将‘郡主’二字一律改为‘妹妹’。 赵无眠哈哈一笑,同洛湘竹走进大厅,两人便被萧冷月与太后拉去喝酒。 萧冷月与太后面庞带着几分酡红醉意。 以萧冷月的武功,不想醉,那就不可能醉,可若想醉,那也同常人无二。 两女显然是喝得高兴,将赵无眠与洛湘竹拉过来敬了几杯酒后,萧冷月便语气稍显醉意道: “远暮和你那小情人待在楼上,你去看看,可别让她们打起来……” 太后凑近,朝赵无眠吹了口满是酒味的热气,后微醺一笑。 “若是打起来,你就把她们抱去床上,让天子和这江湖第一反贼,在榻上一较高下……” 赵无眠看出两人喝醉,不搭理这话,让洛湘竹在这里照看着两女,他则去了楼上。 萧远暮的厢房内,她坐在榻上,手边放着一壶酒,兀自啜饮。 紫衣搬着凳子坐在对面,悬丝把脉。 紫衣可还没忘记萧远暮这体质问题,吃过晚膳后便让萧远暮进屋诊断。 洛朝烟抱着胸脯,站在一侧,纯粹是过来看热闹。 紫衣把脉片刻后,又弯腰让萧远暮张嘴看了看小舌头,才柳眉紧蹙,卷起把脉丝线。 “宫主天赋之高,江湖罕见,按我等杏林理论,你体内如此阴阳失衡,气血虽仍然是其他武者不可望其项背, 但与内息比起来,差距之大,无异死人,比起当初蜀地,宫主身子骨可是又差了不少。” 洛朝烟柳眉轻挑,身为医女她自知紫衣这话意味着什么,侧眼瞥向萧远暮。 “别说朕落井下石,就你这体质,还想夺天下?恐怕刚坐上龙椅不出几日就得暴毙而亡…… 不如自废武功,尚且得一线生机,就算是赵无眠,也不愿看着你死。” 这对洛朝烟而言,显然是件好事,还不用她出手,心中大敌自己就快不行,哪怕能活下来,也是武功尽废的下场。 不过立场是立场,感情是感情,洛朝烟心底虽巴不得萧远暮自废武功,但也知赵无眠一定会竭尽所能救她,便看向紫衣,问: “师父不是刚得了烛九天的医书?如今可是有了办法?” 萧远暮瞥了洛朝烟一眼,“你在假惺惺给谁看?赵无眠现在可不在。” “你以为是谁的师父在为你把脉诊断?白眼狼啊你。” “你们两个消停点。”紫衣取出随身携带的医书,蹙眉翻着,琢磨半响后提笔写了几味药材。 “本姑娘尚未将烛九天一身所学研究透彻,但他的确有点真本事在身,这些药材宫主切记早中晚三次小火慢熬半时辰服下,可缓解不少,但治标不治本,容本姑娘再想想法子。” 洛朝烟冷哼一声,后斟酌片刻,看向萧远暮, “不能单寄希望于师父……听侯爷说萨满天的状况与你相差无几,近来燕云也有军情传来,萨满天此刻人在燕云北地附近。” “你这么好心告诉本座这情报?” “朕知道的,未明侯也知道,没什么可瞒的。” “哦?倒是很亲密嘛,半点秘密没有?” 洛朝烟昂首,“他想要什么,朕都给他。”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小姑娘就是小姑娘。 萧远暮觉得这所谓的大离天子一提起赵无眠,就半点城府没有,哪还有所谓帝王心术的影子。 “那他若要下一任皇位呢?”萧远暮意有所指问。 洛朝烟蹙眉,显然不知萧远暮在指什么,而是认认真真考虑了下可行性后,才微微摇头: “你是傻子不成?下一任天子不是说朕随便指一个人上去就能当的,若不能名正言顺,不还是造反吗?他若想当天子,那就是外戚干政,法理难容,阻力很大……” 话音未落,嘎吱一声,赵无眠推门走进。 “你们叽里咕噜在吵什么?我可不想当天子。” 紫衣翻着医书,头也不抬,道:“她们吵就让她们吵,反正打不起来,唉,宫主这也算千年难遇的疑难杂症,麻烦……” 眼瞧赵无眠走近,洛朝烟也懒得再与萧远暮吵架,看了眼天色,问:“母后呢?” “还在下面喝酒。” “天色渐深,回宫吧,明日还有早朝。” 洛朝烟提着裙摆走出房间,朝大厅看去,却不见太后的影子。 唤来一侍女询问才知,太后与萧冷月喝得酩酊大醉,洛湘竹便找人安排了屋舍,让她们睡下了。 洛朝烟眨眨眼睛,心底嘀咕着太后这心可真大,在太玄宫的地盘居然还能睡着,真不怕半夜有什么贼人潜入进来抹她脖子啊。 “一块在曾冷月住下吧,我在这里,你们还能出什么事不成?”赵无眠走出房间,对她提议。 洛朝烟肯定不可能置太后不顾,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让赵无眠背着太后一块回宫便是,可惜她生来不会拒绝赵无眠。 斟酌片刻,洛朝烟还是微微颔首,让赵无眠领着去了一间上房。 萧远暮看了两人背影一眼,也没在意洛朝烟住在这里,继续和紫衣商讨起自己的身体状况。 一间厢房内,赵无眠站在门前,朝外唤来侍女,让他们送来热水供天子洗漱,身后衣袍下摆便被一只小手拉住。 回首看去,洛朝烟正抬眼看着他的脸,俏脸平静,只是一双美目带着一汪水润,亮晶晶的,忍不住问了句。 “你对这儿这么熟悉,这里全是你认识的人……你之前说即便自己恢复记忆,也不会同我分道扬镳,不是骗我?” 赵无眠能看出洛朝烟眼底的不安,微微一笑,抬手搂住她的纤腰,两人凑近几分。 “就算是分道扬镳,也是和朝廷,而不是和你,若你和远暮之间当真无可调和,那我就闯进大内,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将你掳走。 未明侯我不要了,朝廷的权势也都不要了,单带着你浪迹天涯。” 洛朝烟痴痴一笑,“那也不错。” “是吧?天底下没有我不敢杀的人,初都当着那么多人将太子杀了,如今将天子掳走当媳妇,又能如何?” “可惜不行,那样要死很多人,很多很多人,我哪怕不当这皇帝,也有人想当,他们会为了这位子搅动战火,到时生灵涂炭……” “那你说怎么办?”赵无眠忍不住捏了下洛朝烟的小脸。 柔软娇嫩。 洛朝烟想了想,还是站在赵无眠的角度考虑,低声道:“我以后对萧远暮态度好些,不和她吵架,你也多劝劝她……” “恩……” 两人凑近,在对方嘴上亲了下。 后洛朝烟才得意一笑。 “就是要在萧远暮的地盘亲他男人。” ? 这话萧远暮不久前是不是刚说过? 你们两人怎么这么有默契? “不是说不和她吵架了吗?” “又没当面气她,我自己心底爽爽还不行啊?” “那这话单对我说。” “你都回京两天,也没怎么私底下陪陪我,哪还有半点皇后的样子……” 两人在屋内抱着,窃窃私语,后闻听此言,赵无眠又抬手托住当今天子的臀儿,将她抱起,放在桌上。 啵~ 两人再度拥吻着。 屋内烛火摇曳,幽幽拉出两人影子。 第24章 你好烧啊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咻——嘭。 伴随着最后一束烟火在夜空绽放,曾冷月的姑娘们三三两两聚在露台,踮足眺望。 直至烟火化作硝烟在夜空游荡,她们才收回视线,转身回去大厅,收拾餐盘打扫屋子,热热闹闹的庆宴也便就此渐落。 楼上厢房内,门窗关着,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直到忽的传来一声‘嘤嘤’细响,极尽羞赧。 紧随其后便是‘咔嚓’一声,房门大开,赵无眠好似被人推出,踉跄着在回廊站稳。 回首一瞧,房门已是猝然拉上,但紧闭之前,惊鸿一瞥,还是让他看到了颤颤巍巍的倒扣玉碗与樱朱点点。 “我,不,朕要歇了,未明侯也早些休息,明日侯爷还要送朕回宫,准备早朝……” 门后传来断断续续的轻声细语,似是背靠房门自语。 赵无眠觉得好笑,但也没多话,只是‘恩’了一声,“圣上也好好休息。” “但,但你得先把,把肚兜还给朕!” 门后嗓音忽的急了几分。 方才两人情至深处,赵无眠把持不住当今天子的美色,轻拉腰带又抬手解开后腰的肚兜系带……也便成了如此境地。 赵无眠此刻手里还攥着一绣着金线的深红龙纹布料,布料温热,做工不俗,触感丝滑。 他不还,反而道:“臣好歹也是攻克鹤拓的大功臣,天子一点赏赐没有,只有一道入宫为后的圣旨……微臣总不能一点赏赐都不讨要吧。” “还我!”洛朝烟连‘朕’也不说了,显然也是被逼得急了。 “不。” 咚—— 洛朝烟用力跺脚,‘踏踏踏’踩着步子扑在榻上,兀自委屈。 以她的面皮,哪受得了自己贴身衣物被男子拿去……哪怕这男子是自己的情郎。 羞都快羞死了,但又抢不回来,只能趴在榻上独自抹眼泪。 好歹也是当今天子,却被一侯爷如此欺负,也算前无古人了。 赵无眠笑了几声,觉得洛朝烟萌萌的,后听见她在小声抽泣,神情又是一僵。 怎么还给欺负哭了? 赵无眠总是忘记这世道女子的含蓄与保守,不是人人都能如太后,沈湘阁那般放得开。 若是他抢了湘竹郡主的肚兜,小哑巴肯定也得哭。 不过此刻听着洛朝烟的小声抽泣,又让他在洛朝烟身上感到一丝无法言说的青春与纯情。 就像夏天,放学,夕阳,骑着自行车载着还穿着校服的小女朋友,刮刮乐中了五十块,用这五十块一起在路边摊吃了串串香。 赵无眠心情忽而变好,抬手轻轻推开门,“别哭了,还你。” 洛朝烟趴在榻上,穿着长裙,上身小衣则是衣衫半解,粉背裸露,肌肤没有一丝瑕疵。 她听到声音,红着眼睛回首,抽了抽鼻子,却是愣了下,呆呆问: “你怎么不自己偷偷收着?朕的肚兜对你都没吸引力了是吗?如果是萧远暮的贴身衣物,你是不是就会……” ? 刚刚赵无眠抢肚兜,她委屈的要哭,现在真还回来了,她又开始觉得自己对赵无眠没有吸引力? 因此话音未落赵无眠便默默收起肚兜,掩上房门,“不还了。” 赵无眠站在回廊,将柔滑布料塞进怀中贴身藏好,满意颔首,后来至萧远暮的厢房,刚想抬手推门,萧远暮的嗓音便传来。 “别进来……帝师在给本座针灸。” 针灸?那就是衣服都脱了? 但赵无眠和萧远暮都吞吐过多少次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不过他也没有贸然进门,只是站在门前问:“什么时候扎完?” “你急什么?宫主这伤远非一朝一夕便可解决,你还想本姑娘扎完针后,你再脱裤子见缝插针?” 紫衣毫不客气的嗓音一并传来。 “就本座现在这娃娃模样,插什么插……”萧远暮回了句,便斟酌片刻,还是道:“算了,你进来吧。” 他推门走进,便瞧萧远暮的深红长裙整整齐齐迭放在榻侧小案,她则单穿肚兜亵裤趴在榻上,紫衣坐在她身侧,正在施针。 萧远暮的肌肤白里透粉,娇嫩的好似一捏便可涌出乳白奶汁,但此刻粉背密密麻麻布着银针,着实看得人心疼。 萧远暮侧眼瞥了赵无眠一眼,后别开视线,小声道: “我现在……不太雅观。” 赵无眠关上房门,拉过椅子在榻前坐下,“我有时同人厮杀浑身是血,岂不是更不雅观。” “不一样……”萧远暮不愿再谈,将小脸扭开,盯着软塌内侧。 赵无眠看向紫衣,“目前除了萨满天那条路,是不是再没别的法子?” 紫衣神情专注,自顾施针,闻言微微颔首,轻声道: “人力有时穷,宫主这伤,单靠本姑娘目前的医术只能缓解,无法根治,虽然不知萨满天是如何让体内气血与内息阴阳平衡,但我猜测他恐是用了什么宝贝……但具体是什么,还是得让侯爷将他擒住好生逼问一番。” “萨满天在东海失利,灰溜溜跑回草原……” 赵无眠沉吟片刻,心底却是仓促,迫不及待想去燕云,越过边境直逼草原擒回萨满天。 萧远暮看出赵无眠心中急切,眉眼略带一丝笑意, “急什么,你连萨满天此刻在哪都不知,只知他曾于燕云现身,等得了他具体位置再动身也不迟,否则也不过是无头苍蝇乱转悠……刚好这段时日帝师也在京师,让她为本座好生调理一二。” 紫衣微微颔首,“得亏本姑娘跟着你一块回京,否则就宫主这身子骨,再拖延下去,不断恶化,不出两个月就得自废武功以此保命。” “能调理到什么程度?” “再撑半年也不是问题,放心吧。” 施完针后,紫衣又给萧远暮炖了锅药,赵无眠喂她服下后,很快她便感到倦意,沉沉睡去。 紫衣将赵无眠拉出屋内,小声谈着萧远暮的事。 “这段时日,本姑娘每天都得来为宫主扎次针,你若最近要去燕云,我和宫主怕是都难以同行。” 赵无眠微微颔首,有心理准备。 “我趁早去燕云一趟,早去早回。” “你才刚回京,别把自己逼这么紧,你可知太祖高皇帝当年武功冠绝江湖,为何英年早逝?一是皇后病逝,积郁在心,二便是太过操劳,可别萧远暮还没出事,你自个倒先累出病来。” 两人来至大厅,紫衣倒了杯酒,递给赵无眠,后给自己也倒了杯,来至露台,吹着晚风,低头啜饮,后继续道: “宫主这伤,说急也急,再不处理就非得自废武功不可,但也没那么急,本姑娘时刻给她调理着,出不了事。” 赵无眠没什么心情喝酒,倚靠着露台栏杆,诚心诚意对紫衣道了声谢。 “远暮是反贼,现在也没放下这执念,你作为帝师,先天立场不同,却如此劳心费力,多谢了。” “和本姑娘说这作甚?”紫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抬手轻撩肩侧墨发。 “反正你在跟前,朝烟和宫主也打不起来,日后就是再吵再闹,也不外乎嘴上吵吵, 你也别觉得朝烟总是对宫主敌意深,她自小没爹,跟着娘亲生活,后来哪怕入宫,和先帝也没太多感情,后来娘死了,她才跟着我在归玄谷生活几年,再后来,遇见你……她打心眼里害怕宫主将你夺走。” 赵无眠微微一笑。 “远暮还没如何,你这半个娘亲倒是快把我从她跟前抢去……” 紫衣用力在赵无眠腰间拧了下,才冷哼一声,打了声哈欠,转身便走,“乏了,回去歇着,你也早些休息。” 小白蛇爬至紫衣肩膀,小脑袋朝赵无眠左晃右晃。 晚安喔。 赵无眠朝她们挥挥手,便站在露台,兀自喝酒,周遭无人,只有楼阁外悬挂的灯笼随风摇曳。 想了半天萧远暮的事,直到楼内皆熄灯安静下来,他也喝完了一壶酒,才微微摇头,走进楼内。 回廊幽深,他放轻脚步,不愿打扰他人休息,便瞧面前一扇房门咔嚓轻开,洛湘竹搂着醉醺醺的太后娘娘走出房门,小脸带着几分怕生。 约莫是湘竹郡主想起夜方便,却又人不生地不熟,这才拉着太后娘娘结伴同行。 瞧见赵无眠,洛湘竹微微一愣,俏脸当即微喜,小手捂着自己的小腹,睡裙下的双腿轻扭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别开视线。 青阁在哪? 青阁是洛湘竹这等贵族小姐对厕所的雅称。 赵无眠笑了笑,给两女带路。 太后娘娘还没醒酒,眼神稍显迷蒙,望着赵无眠的背影,看出这是自己思念许久的情郎,快步上前便轻快跃上他的脊背,双手挽着他的脖颈,贴身耳语。 “侯爷~” 饱满的团儿隔着衣物挤压,身着睡裙衣衫单薄的缘故,赵无眠都能感觉到一丝凸起,但更多的还是滚烫,想来太后当真喝了不少酒。 “娘娘喝醉了,这里可不是坤宁宫……”赵无眠托住太后睡裙下的丰腴大腿,无奈道。 “有什么关系,反正夜这么深,又没人瞧见……”太后娘娘粉唇轻启含住赵无眠的耳朵,模模糊糊道。 洛湘竹眨眨眼睛。 我不是人吗? 赵无眠回首与洛湘竹对视一眼。 洛湘竹腮帮子鼓起瞪他。 赵无眠将太后往上托了托,后腾出一只手,朝她示意。 小哑巴又开始高兴,踩着小步子踏踏踏跑来,握住赵无眠的手。 真好哄啊。 “嘘,别出声,别被其他人知道咱们的关系。” 回廊无灯,黝黑一片,三人偷偷摸摸好似做贼,轻手轻脚来至青阁前,太后娘娘才依依不舍下来,与洛湘竹一块进去方便。 赵无眠等在外面,能听到里面传来细细索索脱亵裤的轻响。 洛湘竹很怕生,在陌生的地方根本睡不着觉,除非有赵无眠或是慕璃儿这些亲近的人陪着,因此洛湘竹与太后就住一个屋。 赵无眠怕太后喝醉,小哑巴照顾不过来,便将两女送回屋后,放下幔帐,才准备离去。 “我就睡隔壁,有什么事敲敲墙壁我就过来。”赵无眠对洛湘竹嘱托,关怀备至。 洛湘竹脱去鞋袜,缩进软塌里侧,双手抱着被褥,闻言甜甜一笑,便欲歇息。可太后娘娘却是直接抓住赵无眠的手,用力一拉。 “侯爷走什么啊,夜很深,床很大……本宫莫非不漂亮?” 太后娘娘肯定拉不动赵无眠,但他也不想用力伤了太后,不免踉跄一下,双手向下撑榻。 太后娘娘主动挺起睡裙包裹下的团儿迎上,五指陷进。 “恩……疼。” 太后娘娘痛吟一声,可面上却没有一丝痛苦之色,反而美目直勾勾盯着赵无眠看,好似荒山野岭进破庙采补赶考书生的艳丽女鬼。 赵无眠可是真怕弄疼了太后,欲要收手,太后娘娘却主动按住他的手背,贝齿轻咬薄而多情的朱唇,问: “本宫能看出来,侯爷心情有些低沉?” 太后娘娘的眼力还是这么敏锐,不过赵无眠却是先看了眼洛湘竹。 洛湘竹美目瞪得圆圆的,往两人这里瞥了一眼便连忙收回视线,缩进被褥蒙住小脸,一副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 想逃想躲,但她睡在里侧,根本没地逃没地躲。 赵无眠稍显无奈道:“方才同帝师谈了谈远暮的事。” “是吗……”太后娘娘朝赵无眠的脸上吹了口略带酒味的热气,勾人心魄。 “本宫不精医术,武功平平,难以为侯爷做什么,只能……” 太后娘娘再度用力一拉,将赵无眠拽至榻上,后双手提起睡裙裙摆,跨在赵无眠的腿上。 “让侯爷放松放松。” 话音落下,太后娘娘便一拉赵无眠腰带,准备替他宽衣,结果却从他怀中掏出洛朝烟的肚兜,表情浮现一抹好奇。 “这是……” 不等赵无眠解释,太后娘娘便轻拉睡裙,让其顺着娇嫩肌肤滑落,而后主动将洛朝烟那绣着金龙的深红肚兜穿在身上。 在洛朝烟身上有些萌萌哒,没有威严的金龙,一瞬间就鼓鼓囊囊,龙飞凤舞,威严满满。 赵无眠的话卡在嗓子里戛然而止。 太后娘娘朝赵无眠得意一笑,“侯爷,你不是一直喜欢刺激?那我们今晚就刺激到底喽。” 说着,太后娘娘一拉被褥,露出蜷缩成一团的洛湘竹。 “小郡主羞什么?反正这也是迟早要经历的事。” 洛湘竹娇躯一颤,都快哭了,侧目一瞧,俏脸涨红,连忙回首,不敢再看。 赵无眠不免呼吸急促几分,却是笑道: “娘娘,你好烧啊。” “叽里咕噜说什么烧不烧的。”太后娘娘听不懂,也不想听。 她自顾自双手撑着赵无眠的胸膛,后双腿屈起,蹲在榻上,腰肢轻扭,忽的就顿在原地。 片刻后,她才俯下身,紧紧抱住赵无眠。 洛湘竹听到身侧的呢喃哼唧,不免侧目看来,美目湿润,而后便被赵无眠拉住小手,向侧轻拉。 “唔!” 小哑巴只能发出一声惊慌失措的鼻音。 幔帐紧掩,门窗紧闭,深夜秋天,京师也多了几分凉意,但屋里屋外,却仍然春意盎然…… ———————— 今天事情比较多,更得少了点,待会儿还得忙其他事,趁早发出来。 抱歉。 第25章 香山奇缘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晚秋的京师与以往没什么不同,赵无眠走在街头,也只觉无外乎眼前的各种颜色更清新一些,天更蓝一点。 赵无眠在京师难得过了一段清闲时日,紫衣每日都要为萧远暮扎针调理,赵无眠便每日接送,也算是他光明正大于大内,曾冷月之间往返的小理由。 萧远暮与洛朝烟只要不见面,也不会闲的没事给对方找茬使绊子,彼此倒也算相安无事。 赵无眠空闲时间在修炼烛九天的玄天琉璃身,余下则在想念着远在燕云的观云舒与慕璃儿,以及正往京师赶的苏青绮,沈湘阁。 苏青绮与沈湘阁也不是对彼此友善的姐妹俩儿,一路上肯定也没少吵架拌嘴,所以说当初真不知道是谁给她们分的组。 赵无眠怀疑是萧远暮,理由是她作为大妇,有义务让这些后面的姐姐妹妹和睦相处,因此在刻意给她们制造相处机会。 这不是很懂嘛,所以什么时候萧远暮和洛朝烟也能一块和和睦睦,放下前嫌呢? 有天午后,赵无眠送紫衣回宫时,有飞鸽传书,是苏青绮与沈湘阁寄来的。 但信封中没有信,只有一小瓷瓶,内里装着一些澄澈的水,旁边用纸条简单介绍。 【下午,在山中潭水洗澡,潭水清澈,送给你喝。】 不知是谁的字迹,但看语气,是沈湘阁……她总是喜欢给赵无眠送各种各样的东西。 但苏青绮呢?没给他寄来什么东西吗? 赵无眠将信封左拆右拆,又抓来信鸽掰开它的嘴,确认这傻鸟是不是偷吃了苏小姐送他的礼物。 信鸽唧唧直叫,不断挣扎,抖落不少羽毛后才被赵无眠放走。 也对,苏青绮向来含蓄,从不似沈湘阁这般直白肆意。 他拆开瓷瓶,轻嗅了下……没有什么香味,貌似只是普通的潭水。 他尝尝味道,更是普通,想来这所谓‘洗澡’,只是沈湘阁在逗弄她。 她不是会洗野澡的人。 赵无眠大失所望。 紫衣提着小药箱,走在他身侧,用嫌弃的目光看他,“沈湘阁的洗澡水你也喝?” “她又不可能真洗野澡……”赵无眠将瓷瓶收好,朝她笑道:“如果这是你的洗澡水呢?你看似嫌弃,其实心底只会得意吧。” “嗯哼。”紫衣收回视线,不置可否,也不知是不是开玩笑道:“今晚来我屋,给你喝本姑娘的洗澡水。” “我想喝其他水。” 紫衣不似洛朝烟那般纯情,显然能听懂,而且她也不是没被赵无眠舔过,当初在鹤拓,赵无眠便已满口都是,当即就被毒麻了。 “在宫里少乱说话!” 紫衣俏脸微红,在赵无眠腰间拧了一下就迈着沉重步子快步向前。 紫衣不禁逗,赵无眠也便没再说什么,一路将她送回紫箐殿。 赵无眠本想多和紫衣聊聊天,但紫衣一回殿内便点起烛火苦读医书。 她还在为萧远暮的身子操劳。 因为沈湘阁的来信,赵无眠心情很是开阔,但此刻又开始有些压抑。 他坐在一旁,并未出声打扰紫衣,紫衣看了他一眼,也没赶他走。 能有情郎陪着,自然好过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寂寞孤独。 但不出片刻就有宫女寻来,说是圣上寻她。 “我待会再来。”赵无眠不愿把紫衣抛去一边,让她为萧远暮劳心劳力,自己却优哉游哉。 “得了,少扯这些废话,等我会,待这颗丹药炼成,你顺道给萧远暮带去……这丹很苦,你得看着她服下。” 紫衣坐在丹炉前用团扇轻轻扇火,俏脸认真,火光映在脸上,很是动人。 “你还真把她当小孩了?她怎么可能挑食。” “一个人服丹肯定不挑,但如果你在旁边,即便是江湖魔威赫赫的太玄宫宫主,也要不禁撒娇。” 紫衣面上勾出一丝笑容,“侯爷还是不了解女人呦。” “你也是这样?” 紫衣不搭理他,丹成之后,用瓷瓶装起。 “走了,待会儿我送丹出宫,去街上转转,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带。” 紫衣也没说宫里御膳房什么都能做,而是认真想了想,“带几串烤肉?记得多放点辣子。” 赵无眠露出笑,“还有别的吗?” “没了,走吧。” 赵无眠收好瓷瓶,在小白蛇与殿内角落无数毒虫的目送下离开紫箐殿。 紫箐殿内需要培育毒草蛊虫,昏暗无光,很是压抑,殿外空气清新,自然无比,可赵无眠还是觉得在紫箐殿更舒服。 他摩挲着小瓷瓶,暗道希望能从萨满天身上有所收获……若事不可为,最差的结果,只能让萧远暮自废武功,或是赌一赌奈落红丝。 沟通天地之桥后,赵无眠对奈落红丝的掌控无疑精进不少,但也保不准能把萧远暮回溯成什么样。 回溯唐夫人那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和萧远暮这种冠绝江湖的高手,显然不是一个难度。 但回溯归根结底也只是让萧远暮回到曾经武功不甚高的日子……和自废武功差不了多少。 还是治标不治本。 以萧远暮的心气,是不会允许自己弱成一般武魁的。 斟酌间,来至浮墨殿,看到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的洛朝烟。 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殿内,凸显出空气中萦绕着的淡淡粉尘,也落在洛朝烟身上。 她身着淡青长裙,极为素雅,侧目看来,微微一笑,“侯爷陪朕出宫一趟?” “好啊,但你化妆做什么?” 女为悦己者容啊……这话洛朝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得小声嘟囔了一句: “侯爷是不是和师父待久了,脑袋也被炼成了蛊?” “我的先天万毒体其实和半个蛊人也差不多,待会儿回来了天子记得教训帝师,都是她才害得我如此不解风情。” 洛朝烟侧目看了赵无眠一眼,没搭这茬,而是问道:“侯爷似乎心情不佳。” “最近总想到远暮的身体。” “是萧远暮。”洛朝烟指正一句后,放下玉梳,低头斟酌片刻,钟离女官提着纯白狐裘在身后为洛朝烟披上, “快要霜降,深秋天寒,圣上保重龙体。” 洛朝烟披着狐裘贵气十足,气质清雅极了,赵无眠不免多打量几眼。 洛朝烟随手拉着狐裘,回过神来,看向赵无眠,道:“走吧,去曾冷月把萧远暮也叫上。” 赵无眠闻言微愣,“圣上想和她吵架?” 洛朝烟白了他一眼,“那晚我们不都说好了,朕对她的态度柔和些,争取让她放下反意。” “天子果真仁慈宽厚,德被四方。” “只是不想让侯爷一直夹在我们之间为难。”洛朝烟稍显无奈看了拍马屁的赵无眠一眼,“是对你仁慈宽厚。” 两人结伴离开深宫,走在街上,赵无眠也便没用什么‘圣上’‘陛下’的称呼,“你想去哪儿?” “香山。” “听说过香山的红枫,此刻过去,漫山遍野一片红霞。”赵无眠来了兴致, “今日怎么有闲心去香山赏枫?” 面前地上有一水洼,洛朝烟绕道走过,但还是小手轻提裙摆,姿态娴雅,她忽的侧目瞥了赵无眠一眼。 “那里是父皇当年迎娶娘亲的地方,不出意外,也是你我二人成亲的场所,我今日得闲,正好实地瞧瞧,如此也好给礼部提要求,让他们将你我亲事准备得合乎心意。” 赵无眠笑容微僵,忽的觉得将萧远暮也叫上貌似不是一件好事。 “不如我们从香山回来,再去曾冷月寻远暮,刚好我这里有瓶药得给她送过去” “好啊,侯爷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洛朝烟微微昂首,不知为何有几分得意。 赵无眠眼瞧洛朝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思琢片刻还是又摇头。 “罢了,还是把她一块唤上吧。” “不怕她发火?”洛朝烟好奇歪了下小脸。 她这副疑惑的神情,配上略施粉黛的小脸,又青春,又灵气。 “她跟着一块去,或许只是生气,但我若背着她去,被她知道后肯定心底难过。” 洛朝烟侧目看了赵无眠一眼,微微一笑,“侯爷待她真好。” “待你也是一样的。” 洛朝烟哼了一声,心底其实不如何生气。 自己的情郎对她好,对其他女子同样不失偏颇,一视同仁,反而让洛朝烟欣喜。 诚心诚意,远比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花言巧语更好。 这事关赵无眠的为人。 但想是这么想,吃醋的情绪又是另一码事。 于是洛朝烟决心在去曾冷月的路上都不搭理赵无眠。 不过赵无眠在街边买串糖葫芦给她,洛朝烟便顺着台阶,自然而然与赵无眠开始说说笑笑。 吃的醋多,但好得也是真快。 萧远暮正在曾冷月楼上闭目调息,稳固伤势,心底也在琢磨自己这伤若是迟迟无法痊愈,难不成真要自废武功? 斟酌间,忽听楼下有人喊她,是赵无眠的声音。 来至露台,凭栏而望,赵无眠站在船上,朝她招手。 萧远暮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但一瞧见坐在船上,姿态娴静的洛朝烟,她又一瞬间板起脸。 “你带她过来做什么?” 赵无眠露齿一笑,“一块去香山逛逛?” “香山?你很闲?”萧远暮柳眉轻蹙。 “想和你出去玩……” 话音未落,坐在赵无眠身后的洛朝烟便抬手在他腰后拧了下,位置与紫衣一般无二,不愧是亲如母女的师徒俩儿。 萧远暮一瞧洛朝烟生闷气的模样,心底顿时更高兴。 “等着。” 片刻后,萧远暮换了身干干净净的素裙下来,甚至于还挎了一个猪头样式的小包包,不出意外,内里放着的应当是些零嘴美食。 明显是萧冷月给的。 配上她个儿小小的身段,宛若即将春游,不对,是秋游的小孩子。 她跃上船,靠着船舷而坐,与洛朝烟对视一眼后,两女又同时移开视线。 虽然没吵架,但还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凝重。 但同上次五月份洛朝烟来曾冷月捉奸,两女之间的气氛无疑是缓和不少。 虽然大抵只是看在赵无眠的面子上,但也总归是件好事。 萧远暮撑起侧脸,望着撑船朝湖岸滑去的赵无眠。 “怎么,想找机会,尝试让本座和这女人和和睦睦的?你这只是白费力气。” “你对他这么凶作甚?”洛朝烟侧目看来,“原先只是朕和他一块去香山,是他怕你难过才执意叫上你,你在臆想些什么东西?” 虽然她说过要对萧远暮态度柔些,但一经见面显然还是免不得火药味。 不过两女来都来了,也没说什么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之类的话,显然都已让步,此刻拌拌嘴也不算什么。 赵无眠便开口道:“也不能说臆想,我的确有这个念头。” 萧远暮看向洛朝烟,讥讽道: “嗯哼……为赵无眠生气,觉得我误会了他?这么敏感,什么时候大离天子也成了个为取悦男人不惜极尽谄媚的愚妇了?” “谄媚?你觉得我是在谄媚?”洛朝烟露出冷笑。 眼看两女又得大吵一架,赵无眠不免无奈一笑,他都快习惯她们拌嘴了。 他自怀中取出小瓷瓶,抛给萧远暮,“帝师给你炼的药,趁早服下吧。” 萧远暮接过瓷瓶,取出丹药轻闻一会儿,小脸扭在一起。 “怎么和毒药般腥臭。” 洛朝烟撑起侧脸,歪头望着古榕湖水波阵阵,随口道:“身体变成小孩,难道心智也一同变小啦?赶紧吃。” 萧远暮瞥向赵无眠,约莫是想让他喂自己吃……用嘴喂,以此气气洛朝烟。 不过她也没这么无聊,自小包包里取出糖豆,夹杂着丹药,又取出竹筒制成的水杯咕噜咕噜,憋着气,一口气咽下,看着倒是很可爱。 赵无眠不免多看了她几眼,萧远暮当即便朝洛朝烟露出讽刺的笑。 洛朝烟深呼吸一口,知道萧远暮这是故意在赵无眠面前装可爱,强忍着想骂人的冲动,不言不语。 香山距离京师很近,出城后没走几步路便看到连绵红枫。 深秋的香山很是凉爽,赵无眠与萧远暮步履轻快,但不会武功的洛朝烟却出了不少汗……纯粹是走路走太多,累的。 “你爷爷,你爹,无一不是武魁高手,江湖传奇,怎么到了你这就弱的跟颗韭菜似的?真丢人。” 萧远暮无时不刻不在挑洛朝烟的刺。 “韭菜很好吃。”赵无眠在一旁回答,“我喜欢吃烤韭菜,今晚吃烧烤怎么样?刚好帝师也想吃烤肉。” 洛朝烟小口小口喘着气,用手帕轻轻擦着额前细汗,没搭理萧远暮的讥讽,闻言微微颔首,“好啊,吃烧烤……” 一句话的功夫,她便又轻轻喘了几口气,有些口渴。 萧远暮自小包包里取出竹筒水,自个喝了一口,但明显没想给洛朝烟喝。 但香山乃是京师附近的旅游胜地,山脚下便有茶摊,赵无眠打算过去买壶凉茶带着。 但一摸身上,没带钱。 他这浪荡子向来没有身上带钱的习惯,行走江湖主要靠媳妇包养,要么就是劫富济自己。 赵无眠回首看等在一侧的两女,“谁给我点银子付钱。” 萧远暮与洛朝烟同时在怀中摸了摸,相当娴熟取出银票递给赵无眠,后两女同时一顿,侧目望着对方。 她们眉梢皆是蹙了下,后又同时看向赵无眠。 你要用谁的钱? 赵无眠提着壶凉茶顿在原地,暗道自己居然这么不小心。 他回首看向茶摊摊主,露出笑,“掌柜的,不知靠我这脸,能不能赊个账……” 不行,因为掌柜是个满脸皱纹的老爷爷。 赵无眠从没靠脸吃过饭,此刻第一次想用男色吃饭,却出师不利。 “很难抉择吗?”萧远暮催促道,小手甩了甩指尖银票。 银票在她手心咔咔作响。 如果不用她的钱,那赵无眠这两天就别想在曾冷月住了……她约莫是这个意思。 赵无眠用了洛朝烟的钱付款。 萧远暮冷冷看来,赵无眠朝她疑惑问道:“你和她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愿意给她买水喝了?” “你不喝?” “我喝你的水就行。” 赵无眠想起今天和帝师在宫门口的调情,但这次是正儿八经喝水。 洛朝烟见状浅浅一笑,双手抱着竹筒准备喝水,却被赵无眠夺走。 赵无眠自个先喝了口,才又递给洛朝烟,“没毒,放心喝吧。” 赵无眠可没忘了洛朝烟的身份,万一行踪暴露,指不定就有人下毒。 以他的先天万毒体,有毒没毒,一尝便知。 萧远暮侧目斜视着他,“不是不喝吗?” “万一她被人毒死,这天下可就乱了,我是为天下百姓考虑。”赵无眠看向香山红枫内隐隐约约的山道,教训萧远暮。 “咱们当反贼的,目标是推翻洛家王朝,而不是市井百姓,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宫主这道理莫非不……” 赵无眠话音未落,萧远暮便踮起脚尖儿抢走洛朝烟手中的竹筒,转而将自己的水塞进她手里。 “你喝我的。” 那凉茶赵无眠喝过,萧远暮就不愿洛朝烟再喝。 洛朝烟微微一笑,也不在意这点细节,只是用衣袖擦了擦竹筒口,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才舒爽的长舒一口气。 几人上山,茶摊掌柜看了看手中的千两银票,又看了看这对儿上山男女的背影,表情莫名。 这是京师哪位权贵的败家子,用银票买茶? 深秋本就天高气爽,香山更是京师著名的避暑圣地,石阶两侧满是郁郁葱葱的红枫,石阶也堆满枫叶,踩上去会发出‘咔咔’细微轻响。 山风顺着石阶涌下,拂在面上相当凉爽,可惜洛朝烟不这么觉得。 爬山很累,流了汗被风一吹,反而感觉很冷,她不免拉了拉狐裘,抬眼望着走在前列,健步如风的两人,不由默默加快步伐。 “我背你?”赵无眠回首看来。 洛朝烟闻言微愣,后忽的感到几分羞赧,不敢在外表现出她与赵无眠多亲近, “罢了,在外还搂搂抱抱,有伤风化。” “那背我吧,我是妖女,不要伤风败俗。”萧远暮调整了下小包包的位置,以防咯到赵无眠,后朝他张开双手。 “你很累?” “不累就不能背吗?” 赵无眠无奈蹲下,将萧远暮背起。 萧远暮的视线一瞬间高了不少,心情轻快。 她从小包包里抓了把瓜子,咬一颗,往赵无眠嘴里塞一颗。 虽然没背的不是洛朝烟,但此刻赵无眠也能不着痕迹配合她的步伐,让她不至于这般累。 洛朝烟注意到这点,并未说什么,只是默默喝了口水。 累的时候,没味道的水也是甜的。 沿着石阶而上,满天都飞舞着深红枫叶,侧边有溪流沿着山势潺潺流下。 香山的游客不算少,注意到三人,显然没人能想到这三位的真实身份……这属于是说出去都会江湖震动的程度。 未明侯,大离天子,太玄宫宫主竟在游山玩水,一时之间也说不清这是反贼打入朝廷内部,还是天子率先投了敌。 但自外看去,他们只是一对年轻夫妇带着自家闺女游玩罢了。 这可不能让萧远暮知道,否则她肯定要发火。 走走停停,周围旅客渐渐少了,地势也愈发陡峭。 透过层层迭迭的枫叶,可见蔚蓝的天空,鸟鸣在山内四散鸣叫,空气清新。 秋天的香山的确宛若置身画卷。 洛朝烟瞧见一株长势喜人的药草,轻提裙摆踏踏踏跑过去,蹲下小心翼翼采摘,后眉眼见喜朝两人走来,道: “师父见了,肯定喜欢,带回去吧。” 赵无眠背着萧远暮站在原地等他,萧远暮并未催促,还真有赵无眠一股她们是一家人的错觉。 赵无眠因为萧远暮伤势而有些压抑的心情忽的轻快。 连本该兵戎相见,水火不容的萧远暮与洛朝烟此刻都能暂且和和睦睦,萧远暮的伤势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一切都会好的。 “要是连萨满天那条路都走不通,我肯定半年之内羽化飞升,直接用仙术将你治好。” 萧远暮将下巴搁置赵无眠肩上,正百无聊赖等着洛朝烟,此刻听到赵无眠耳语,微微一愣。 “是吗,武魁就得有这样的自信。” 萧远暮淡淡一笑。 洛朝烟没带行囊,药草只能放进萧远暮的小包包,念及这是为帝师带的,萧远暮也没拒绝。 又爬了半响山,洛朝烟才开口,呼吸急促,“歇歇吧。” 她因为疲惫,额前一直流汗,甚至都脱下狐裘,小手不断拉着衣领,赵无眠站的高下,还能看到她衣领内的雪腻。 萧远暮小手按住赵无眠的脸,作势便要扭断他的脖子。 赵无眠默默弯腰放下萧远暮,侧目看去,这里是一片空地,一滩寒潭落在一棵五六丈高的老枫树下,水面落着不少枫叶,湖水清澈,满地皆红。 不远处便是悬崖,可俯瞰京师。 “景色倒是不错,但什么时候才能到先帝和皇后成亲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萧远暮柳眉轻蹙,“成亲?” 洛朝烟微微一愣,后俏脸忽的一红,“我,我还以为沿着山一路往上便到了。” 赵无眠错愕看来,“你压根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成亲的?” 洛朝烟语气心虚,蹲在寒潭边,背对赵无眠,不敢看他,小手撩起潭水洗脸,只觉面庞发烫, “娘亲从没同我提过,父皇也不是会说这种事的人……” 赵无眠看着她的纤细背影,不免笑出了声,“白跑一趟?” 萧远暮打断两人的话,恍然大悟,冷眼看向洛朝烟, “我就说怎么忽然就想来香山游山玩水,原来是来看你们两人成亲的地方啊……想故意气我?” 洛朝烟站起身,用手帕擦着俏脸,回首看来,虽然有些丢脸,但丢人不丢阵,道:“是又如何?” 话音落下,她又忽的一笑: “不过若你老老实实给我唤句洛姐姐,成亲之时我便允你一同披上凤披霞冠,嫁给他。” 赵无眠闻言,疑惑反问:“这怕是不妥,你贵为女帝,如此可是丢尽了脸……” 洛朝烟打断他的话,“我不做到这种地步,萧远暮怕是一辈子都放不下心底那坎。” 说着,洛朝烟又朝他浅浅一笑,“不碍事,朕连弑兄无德的骂名都背了,此刻再背些市井闲话,又有何妨?” 萧远暮侧目看她,心底其实稍显哑然,便又瞧洛朝烟回首看向她。 “如何?叫不叫?” “叫个屁。”萧远暮冷笑一声,“你怕是搞错了尊卑,只要你喝我的洗澡水,那你们两人成亲我便不横插一脚,如何?” “你还想捣乱?”洛朝烟稍显错愕,嗓音大了几分。 “你以为我不敢吗?” 话音落下,两女之间又是火药味十足,凝视对方。 赵无眠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抢亲的深闺大小姐,眼看两女又得大吵一架,他直接开口打断: “不叫姐姐,也不喝洗澡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又不是你们娶我,而是我娶你们。” “恩?”两女看他。 “等我北平戎人,西讨西域,成武林第一人,想娶谁就娶谁,大离天子也好,太玄宫宫主也罢,我看谁敢多说一句!” 赵无眠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轻抛了下,站在潭水前,用力一掷。 他本想打出一个漂亮的水花,可是石子刚一触潭,瞬间一道巨大水花铺天盖地涌上天空,落在巨大红枫树下,啪啪作响,后又顺势落在三人身上,将他们变成了落汤鸡。 本是豪气云天之语,此刻却显得有些…… “噗——”洛朝烟与萧远暮都不由自主笑出声,笑声一个比一个清脆。 赵无眠觉得丢脸,“笑什么?觉得我做不到?” 洛朝烟笑了半响,才抬手拉了拉自己湿漉漉的素裙,围上狐裘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好了好了,回去吧,朕实在乏了。” 萧远暮自然也不想在这个或许是赵无眠与洛朝烟成亲的地方多留,内息一涌便将衣裙烘干,看向赵无眠。 “还不走?” “来都来了……”赵无眠琢磨少许,来至这巨大的红枫前,指尖凝起内息,在树干刻字,写上三人名字,这才满意点头。 洛朝烟与萧远暮瞧见,同时露出嫌恶表情,“为什么要把我(朕)和她刻在一起?” “由不得你们。”赵无眠拿出夫君做派,冷哼一声,“反正只要我还活着,你们俩儿一个也别想跑。” “侯爷好大的威风~” “要不把你姨也刻上?” 两女的阴阳怪气声下一刻就传来。 眼看她们也不吵架,而是将矛头对准自己,赵无眠抬手撩了撩湿漉漉的衣袍。 “走吧走吧,回去再去大内吃顿烧烤,让钟离女官买些新鲜肉食……远暮,你把姨娘也带来。” “不去曾冷月啦?” “上回去了曾冷月,这回去大内嘛。” “我无所谓,但你这小情人可未必有这心胸……” “朕怎么没有?你把曾冷月几百号人一并带来都无所谓……” 伴随着叽叽喳喳的闲言碎语,三人很快离开红枫潭…… 请个假,琢磨后续细纲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请个假,琢磨后续细纲,下一章准备去燕云写尼姑篇,大纲有,但细纲还没写好,还是请一天假吧。 万分感谢《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请个假,琢磨后续细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章 霜降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冷风如刀,飒飒飞雪,辽阔雪原一望无际,鹅毛大雪被风卷起,似成了层层迭迭的浪潮,也吹起了北域浪子的一角衣袍。 小西天的洞文方丈裹着披风,浑身皆白,布满雪花,披风下的僧袍同样是白色,可腰间却别了一束清翠柳枝,成了这茫茫天地中唯一一抹翠色。 洞文三十岁才皈依佛门苦练武功,十年时间便进窥武魁成小西天方丈,如今才五十岁上下,但与越活越年轻的烛九天,萨满天等比起来,他却是显得暮态了些。 武功缘故,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皱纹,可那双平淡的眼睛却宛若死水,积压着他的忧愁与不幸。 只有他偶尔轻抚柳枝,那双不幸的眼睛才会偶尔流露出柳条般的翠意。 他需要借此提醒自己,他还有个女儿在世上。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女儿是在一棵春天的柳树下出生的。 洞文大师因为真珠舍利宝幢,早已没有了人的感情。 没有感情,便是没了执念。 没了执念,人就不再是人,只能是行尸走肉……他其实早已没了活着的念想。 没有感情,没有情绪,多么可悲的一件事,但他连对自己心生悲戚都做不到。 他自行囊中取出酒壶,大口大口喝着酒。 观云舒从没有告诉过赵无眠,她的师父原来还是一个酒肉和尚,但洞文喝酒,并非禅心到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境地。 相反,洞文当年刚入山为僧时,严于律己,恪守清规,就是江湖中幻想的得道高僧形象。 但如今大口大口喝着酒,喉间胸腔那灼烧般的感觉便会提醒他,原来自己还是个人。 他大口咳嗽起来,脸色涨红……他已经这么喝了几年,但他还是不会喝酒。 他本就不是喜欢喝酒的人。 待酒壶空荡,洞文大师会故作打趣地想: 没酒了,所以自己得去采买一壶,于是今日又能活一天。 燕云北地是中原与戎人,高句丽自古以来交锋的主要战场,雪下不知埋着多少尸骨。 近些日子,时局更是紧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里也便人迹罕至。 来了镇子,酒铺不大,三两方桌,零零散散坐着几位酒客,明显都是要钱不要命的江湖人。 洞文就坐,要了壶酒,自酌自饮,酒客瞧他披风下的僧袍,不免多打量一眼,但江湖上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一介酒肉和尚罢了,不足为奇。 以他们的武功地位,显然还接触不到洞文这般江湖高人。 如此喝了小半天,洞文即便体魄远非常人,也渐渐有了醉意,可忽然间,酒铺外传来马蹄碾过积雪的响声,很快到了近前,有人翻身下马,火燎又急促,兴许是个酒鬼。 来人抬手撩开酒帘。 呼呼———— 寒风顺着酒帘空隙吹来,让大多酒客缩了缩脖子,喊道:“后生,快快闭帘。” 这人没搭理他们这些酒客,他站在酒铺前,凝望着洞文,愣在原地,没想到能在此地碰见大名鼎鼎的小西天方丈。 他站在酒铺门前顿了几秒,后一撩披风抖落雪花,大步上前,在洞文面前坐下,笑道: “方丈,难得见你在江湖喝酒……不知能否赏脸,请在下喝一杯?” 洞文淡淡抬眼,看向来人……是莫惊雪。 但此刻的他,连惊讶等情绪都生不出。 他淡淡摇头,“我这和尚,自己喝酒已是破了戒,焉能再请你喝?” “那我请方丈喝一杯。”莫惊雪抬手招来掌柜,要来一壶北地烈酒。 “贫僧不喝死人的酒。” 话音落下,场中气氛猝然凝固。 温无争将两人马匹栓在酒铺门前,撩开酒帘,看向两人,闻听此语,微微一愣,披风下的双手缓缓紧握。 莫惊雪毫不在意,只是道:“死人的酒与敬死人的酒才最好喝。” 话音落下,两人皆是沉默不语。 直到洞文忽的侧眼瞥向温无争,后收回视线,看向莫惊雪,轻声道: “逐北盟后裔,是温无争命人杀的……避世鞘,也是你抢的?” 洞文游历江湖,显然不是游山玩水……他查了许多东西。 温无争并未否认,只是默默将袖口束紧,冷声道: “错了,我杀的不是逐北盟后裔,而是勾结太玄宫,意欲反离复辰的贼子。” 洞文眉梢轻蹙,“你爹乃易将军麾下左副将,你却如此残害太玄宫人,可是对得起易将军?” 温无争冷笑:“易将军要的是江山统一,百姓安居,没有兵祸,而非狭隘忠于一家一姓……我此举才算对得起易将军在天之灵,你有何资格拿易将军压我!” 洞文质问:“所以你就设计埋伏萧远空?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太玄宫宫主的老相好,辰国皇室的养子,现在摇身一变,又成了女帝的姘头,苍花娘娘的情夫,江南苏家的女婿,此间剑剑主的弟子,还有……” 温无争打量洞文一眼,此刻虽是气氛凝然,可他却忽而一笑。 “你女儿似也与他不清不楚,洞文啊洞文,你说你们这一大家子,当年跟着易将军加入逐北盟,却保不住辰国,也保不住易将军的命, 后来隐居燕云,归隐山林,自己婆娘却还死了,连好生隐居过日子都做不到…… 再者去当和尚,结果和尚也没当好,自个是酒肉和尚,女儿又春心萌动…… 你们一家子浑浑噩噩几十年,到底干成过哪件事儿?” 洞文面无表情。 莫惊雪将腰间仪刀抽出倚在桌上,眼看两人争论起来,他并没什么兴趣插嘴,只是自酌自饮,半壶酒下肚,他才将酒碗拍在桌上,晶莹酒液洒出。 “这话过了。” 他抬手轻擦嘴角酒液,不愿逞什么口舌之利,握紧仪刀刀柄。 擦擦———— 清亮刀身缓缓于刀鞘内擦出。 “闲话少言,这酒只看最后是方丈敬我,还是我敬方丈……” 话音未落,酒铺内猝然响起一抹极为凄厉的拔刀声! 赵无眠托雪枭送的信,很快便送去了观云舒与慕璃儿手中。 慕璃儿不再寂寞难过,观云舒的眉梢眼角也有了喜意。 但雪枭却迟迟没有回京回信,不是两女需要它帮忙,而是她们不知该如何给赵无眠回信。 落笔直白,定要坏了风情。 哪怕是沈湘阁,往常给赵无眠邮寄东西聊表思念,也都是送雪送水,甚至于送袜子来装狐媚子,都不愿落笔直言‘我想你了’之类的话,更何况是这两女。 慕璃儿去镇子上买来上好衫木,活灵活现刻了自己,打算将这小人寄回去。 她原先是不会木工的,这木头小人便是暗示赵无眠,她这段时日时常刻小人想念他。 观云舒却泛了难,不愿如慕璃儿这般随意回寄东西,否则定要被她笑话。 但不寄吧,她自己心底也不愿意…… 那该寄什么? 观云舒因为这点小事,暗自苦恼了好几天,雪枭也便跟着她们缩在马鞍袋里睡了几日,小日子其实也还不错。 直到两女来至一处镇外。 镇是小镇,人迹罕至。 镇旁有河,早已结冰。 河边有树,柳枝依依。 看惯了雪原枯燥的白,眼前忽的青翠欲滴,让两女打算在镇子逗留一天,养养眼睛。 慕璃儿站在柳树下,一席白衣随着柳枝向侧摇曳,她小手摩挲着树皮,“这是蒿柳,耐寒,与江南那小家碧玉的杨柳不同。” 观云舒对柳树的品种没什么兴趣,她注意到柳树下修有一处墓碑,走去一瞧。 碑上只有简单五个字。 ‘刘观氏之墓’ 这是一位妇人的墓,刘是夫君的姓,观才是自己的姓。 慕璃儿侧眼看来,柳眉轻挑,微微一笑,道:“她和你一个姓氏?倒是有缘,江湖上姓观的人不多。” 观云舒活了二十年,也是第一次见到与自己同姓之人。 这墓碑的建址很好,坐落在一处小山坡,正对着河对岸一望无际的雪原。 可看日升月落,可看云起之时。 小山坡旁边便建有一处院子,坐落在镇外边缘,但大门紧闭,布满尘土,挂在门前的灯笼早已被寒风吹到不知什么角落,只剩下两束挂灯笼的铁钩。 门前的对联也成了几角红纸,看不出原先字迹。 这院子早已破败,没人居住。 两女牵着马,蹄哒蹄哒踩着及膝深的积雪,来至别院门前,打量几眼也便收回视线,显然不会去做擅闯民宅的事。 别院周围也栽着不少柳树。 观云舒抬起小手折了一枝,将睡眼惺忪的雪枭从马鞍袋里揪出来,“看在那妇人同贫尼有缘法的份上,就它了。” 雪枭不情不愿抬起翅膀……能不能让它再睡一会儿? 观云舒侧眼看它,雪枭当即一个激灵,叼起柳枝便振翅而飞。 它现在还记得观云舒当初在蜀地一巴掌就将丁景澄那只金雕干脆拔毛,切了做菜。 慕璃儿无所谓观云舒给赵无眠寄什么东西,眼瞧雪枭飞走后,才收回视线与观云舒去了镇子上的酒铺打探消息。 两女已经打探了两个月有余,其实没报什么希望,但这次却有了收获。 几天前洞文与莫惊雪,还有一儒袍中年男子,在东北百里开外的镇上拼杀一日一夜,硬生生将整座镇子给打烂,成了一片废墟。 但谁胜谁负,他们显然不可能知道,只听逃出来的江湖客说,他们是为了避世鞘而大打出手。 两女对视一眼,后慕璃儿当即离开酒铺,拔地而起,运起轻功,在雪幕中拉出一抹白线,去追雪枭。 避世鞘果真在莫惊雪手中,他已现身……这消息得让赵无眠知道。 京师的天气愈发寒冷,洛湘竹已经换上厚厚的鹅黄小袄,身子骨弱的缘故,哪怕穿着厚实,走在外面也总是小脸粉扑扑的,很是可爱。 她近些时日总跟在洛朝烟屁股后面,学着怎么做菜,还总是一个人端着水盆与搓衣板为赵无眠洗脏衣裳,干着只有宫女才会干的粗活累活。 但洛湘竹不觉得累,她只觉得这些都是她身为未来的侯爷夫人应当提前便做的。 看的洛朝烟都是一阵羞愧,她和萧远暮明里暗里较劲过不知多少次,结果发现自己这位堂姐反而走在最前列,远比她和萧远暮更像个好夫人。 至于太后娘娘,她倒是想帮赵无眠做些家务,尽一尽为人妇的本分。 可惜她若真如此,那就是丈母娘给女婿洗衣裳…… 都有洛湘竹了,她还抢着这么干,便是傻子都知道侯爷大多时间夜宿后宫是在干谁。 侯爷未曾婚配,太后这俏寡妇就抢着给他洗衣裳,若是再往后,要洗什么根本不敢想。 而洛朝烟在浮墨殿处理政务时,收到了一封折子,是礼部大员呈上的。 “冬者,闭藏之候,寒气肃杀,百工休止,若于此时行大婚,恐违天地之和气,且仪仗扈从,难免受风霜之苦。 春阳初动,百卉含英,正合乾坤交泰之象,盖天地阴阳,春生而冬藏,故婚嫁之礼,宜应四时之和。今陛下圣德广被,欲行大婚之典,臣愚以为,春和景明,万物萌动,实为嘉礼之良辰……” 巴拉巴拉一大堆,其实就是朝中文武商讨过后,决定年关一过,趁着开春喜气,新年新气象,直接把这婚事给办了。 赵无眠‘入宫为后’的日子,也便定在了归婵二年的初春。 洛朝烟对自己的亲事显然极为看重,天时地利人和半点不愿落下,也便没有急于一时,相当痛快应允下来。 主要还是因为洛朝烟目前还没有解决萧远暮,唯恐这小家子气的反贼头头在她大喜的日子惹事。 正好让赵无眠趁着这段时日,多多建功立业,如此,他便是以皇后的身份将洛湘竹,苏青绮等娶过门,阻力也能少一些。 洛朝烟相当为赵无眠考虑,也不愿赵无眠连个名分都不给堂姐青绮她们。 赵无眠的德行,远比她明面上独占赵无眠要重要的多。 不过一想到待明年开春,两人就能堂堂正正成亲,洛朝烟还是不免心情愉快,高兴得在浮墨殿轻快左蹦右跳,已顾不得天子威严。 毕竟洛朝烟今年才十八岁,比洛湘竹还小两岁,说是半个‘少年天子’也不为过。 什么帝王心术之类的玩意都只是她自己强装的……毕竟没有这些,也当不了皇帝。 直到殿内侍立的宫女都不由悄悄抬眼打量,洛朝烟才猝然回过神,冷静下来,板着脸问: “未明侯呢?” 钟离女官低眉顺眼,小声道:“侯爷适才送帝师出宫去了。” 那就是去曾冷月了。 洛朝烟看了眼天色,后派人下去,道:“去曾冷月叫侯爷回来,今晚在宫里吃饭。” “诺。” …… “砍吧。” 曾冷月一间厢房内,赵无眠赤着胳膊,露出精壮上身,聚气凝神,朝萧冷月说道。 萧冷月手持无恨刀,在赵无眠的腹肌上打量几眼,后神情稍显为难。 “寻常武者的刀,与姨娘的刀可是截然不同……” “我打的也不是寻常武者,若玄天琉璃身修炼有成,能挡下姨娘此刀,那日后面对莫惊雪,乌达木,胜算自是更高。” 赵无眠这段时日也没闲着,在奈落红丝内不断推演,现实中又苦练玄天琉璃身几个月,如今方觉练出门道,这才找姨娘考究一二。 萧冷月也知道这道理,横练功说白了就是耐打,结实,抗揍,修炼过程中一定免不得吃皮肉之苦。 但萧冷月这一大家子自小就没让赵无眠练这些横练功,为何? 太过溺爱,不舍得把赵无眠当成沙包揍。 练这功夫,受这么多罪作甚?刀快,剑快,枪快,照旧能打的别人抬不起头,碰都碰不到自个。 萧远暮就是这么练的,她也没练过横练功,但受伤前依旧是无人质疑的江湖第一。 萧冷月深呼一口气,只听‘呛’的一声脆响,寒芒猝然自赵无眠胸膛前擦过,拉出一道火星,但他的胸膛前也仅仅只是出现一道白线。 这筋骨皮,比起赵无眠刚苏醒时可是不知强韧多少。 若他不散功,恐怕就连紫衣想为他针灸,此刻也扎不进针。 但赵无眠却是蹙眉,他能感觉到,自己比较烛九天那筋骨皮,还是差了数倍不止。 而且萧冷月这刀看似凌厉,实则还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根本不舍得用力。 “再用些力试试,姨娘好歹也是当年江湖赫赫有名的洛神,若见了血,您莫非还收不住力?” 话虽如此,但萧冷月哪怕能收住力也不敢玩真的啊。 别看萧冷月平日总是管这管那儿,更是没少拿绣鞋揍赵无眠,一副‘严母’形象,但实则赵无眠练武时,一旦练不好就拿木条抽他的人,是酒儿。 酒儿才是真‘严母’。 萧冷月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呛———— 又是一刀,火星四溅。 力道看似大了不少,实则刀锋一触即收,哪怕赵无眠练的不是玄天琉璃身,而是别的什么路边金钟罩,怕也破不了防。 赵无眠看出萧冷月心软,可曾冷月的武魁只有萧冷月一个能试招啊,他总不能再大老远跑侦缉司让苏总捕砍他几刀。 若挡不住武魁的刀,那他这横练功也没有修炼的意义。 总不能是为了延长时间吧? 他本就猛地一批,也不差这点。 此前太后和小哑巴在榻上一块,也应付不来,必须借助脚儿合拢,手儿紧握之类的才能勉强势均力敌。 眼看萧冷月就是不舍用力,赵无眠便斟酌几秒,得想个法子把萧冷月激怒。 他琢磨间,侧眼打量了萧冷月一眼。 萧冷月秀发盘起,朱唇点着胭脂,穿着青裙,简单却不失高雅,但姣好身段显得那素雅青裙包裹感十足,反差太大,反而有股淡淡的色气。 她柳眉轻挑,“力道还不够?” 赵无眠狠下心,问:“上次……恩,惊鸿一瞥,看到姨娘胸脯上有颗小黑痣,是左边还是右边来着……” 话音未落,萧冷月好奇神色便眨眼呆滞,后脸色忽的一片涨红。 “你在说什么呢!我是你姨!” 话音未落,萧冷月含愤一掌,猝然拍来。 嘭———— 曾冷月楼阁上忽听一声重响,紧随其后木墙炸裂,一道人影猝然射出,在平静的古榕湖面擦出一抹水线,滑出数十丈,旋即抬手在湖面一拍,水花四溅,卸去力道,双足稳稳踏在湖上停住身形。 萧远暮与紫衣就在隔壁问诊,此刻听到声音,推窗一瞧,便看赵无眠赤着胳膊,单穿一条裤子,足尖轻踏湖面飞身而来。 气度潇洒仪态不俗,就是胸膛上有一道肉眼可见的巴掌印…… “噗——”紫衣噗嗤一笑,瞧见赵无眠靠近,毫不犹豫落井下石道: “好你个赵无眠,本以为你平日里玩玩姑侄,师徒就已经很了不得,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姨娘都……” 后面的话,她似是羞于启齿,不愿再说。 萧远暮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侧眼看了下墙上窟窿,毫不客气下令: “趁此机会,从洛朝烟那捞几千两银子修缮修缮。” 其实两女就在隔壁,赵无眠和萧冷月说了什么她们本来就能听到,知道赵无眠就是为了故意惹萧冷月生气。 若是洛湘竹,肯定得问问赵无眠有没有受伤,可惜这两女只会用自己的方式挖苦赵无眠玩玩,互相拌拌嘴。 赵无眠没搭理两女,只是飞身自豁口进屋,看见萧冷月抱着双臂坐在椅上生闷气,一瞧见赵无眠过来就扭过面庞,面若寒霜。 赵无眠摸了摸自己胸膛前的小手印,稍显无奈道:“姨娘怎么不用刀?” “生气也不想用刀……过来。” 赵无眠老老实实走过去,相当熟练伸出手。 萧冷月坐在椅上,弯腰脱下自己的绣鞋,啪啪往他手下拍了两下。 赵无眠小时候惹她生气,她用绣鞋拍手。 现在赵无眠是武魁,她还是用绣鞋拍手。 “知错没有?”她凶巴巴问。 赵无眠站在她身侧,晚秋的风从豁口处涌进,凉飕飕的。 “知错了。” “错哪了?” “不该故意惹姨娘生气。” 萧冷月俏脸红了下,又拿绣鞋往他掌心拍了下,“是不该欺负姨娘。” ‘欺负’这两个字,萧冷月已经说得足够含蓄了。 赵无眠想说上次难道不是姨主动的吗? 以及上上次在庐山趁着他昏迷…… 但萧冷月目前心里还没过这坎儿,赵无眠也便没有多言,以防她难堪。 赵无眠往日说情话,向来只是为了逗姑娘们笑,可不是为了让姑娘们尴尬。 啪———— 萧冷月将绣鞋扔在地上,撩开裙摆,穿着白袜的脚儿探进绣鞋,再放下裙子,便听到曾冷月外传来扑腾翅膀的轻响。 赵无眠回首瞧去,雪枭自木墙的豁口处飞进房间,站在赵无眠的肩上。 它喙上叼了一根泛黄的柳枝,足上还绑着一小包。 雪枭抬起脚。 赵无眠拆下小包,又自它喙上取下泛黄柳枝,稍显疑惑,后打开小包,望着内里活灵活现的白衣女剑客像,当即明白,这是慕璃儿与观云舒送来的。 他面上不禁带上一分笑意,摩挲着白衣女剑客像,又打量几眼泛黄柳枝。 萧冷月正襟危坐,摆出姨娘气场,撑起侧脸望着面露喜意的赵无眠,微微一笑。 “燕云那两个送来的?” “恩。” “倒是有心……包里还有一封信,你不瞧瞧?” 赵无眠取出那封短信,还以为信中写着慕璃儿与观云舒对他说的悄悄话,结果拆开一瞧,他面上的喜意才渐渐收敛。 “怎么了?”萧冷月问。 呼呼———— 话音落下,秋风大了几分,带来古榕河的水汽,一同自豁口涌进厢房。 后风中夹杂着几片宛若柳絮的小雪。 赵无眠侧眼透过豁口,俯瞰京师,眺望着燕云方向,抬手接过一片雪花,垂眼道。 “莫惊雪有线索了。” 今晚,霜。 凛冬将至。 第27章 抵足而待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伴随着一缕晚风,细细碎碎的小雪渐渐笼罩京师。 入夜,京师华灯初上,小雪自天垂落,穿过街头巷尾的昏黄灯光,洒在地上很快融化。 雪势不大,入夜静谧。 洛湘竹裹着厚实的鹅黄小袄,小脸粉扑扑的,她乖巧坐在坤宁宫前的小石阶上,等着赵无眠回来。 她张开小手接了几片雪花,粉唇呼出淡淡白气,抬眼看了看昏昏沉沉的傍晚天色,神情与这场小雪一样静谧,但她心底的想法却是多姿多彩。 待这场雪大了些,就能和赵无眠玩雪……她自小在燕云长大,堆雪人,扔雪球,都是她擅长的。 可惜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去燕云,算算时日,那里早便大雪倾盆,都能在雪地里打滚哩。 但若回去燕云,就得带着赵无眠见爹…… 她以前不是没想过自己的婚配,以她的身份,这种事定然都是长辈率先引荐,她缩在闺房里偷偷看几眼。 若合心意就半推半就,若不合心意那就绝不委屈自己。 结果现在却是自己引男人回家见爹…… 小郡主的小脸本就被冻得粉扑扑,这下连耳朵也红了,开始自顾害羞起来。 此时坤宁宫外传来细碎脚步声,伴随着几声谈话。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早吧,现在入夜也不好赶路。” “不多等等?” “趁早把莫惊雪,无相皇这档子事解决,也好早去早回。” “不等青绮和沈小姐回京啦?” “等她们回京后,知会一声,让她们也往燕云赶也行……燕云距离京师近也不近,远也不远,彼此也差不了多少时间。” 言谈间,赵无眠身着青衫,未佩兵刃,手里撑着柄油纸伞,与洛朝烟一同撑伞自宫墙外走进。 洛朝烟眉梢眼角略带不舍,却又不愿被赵无眠看出,由此悄悄加快步伐,领先赵无眠半个身位。 洛湘竹连忙站起身,拍拍臀儿后的裙子,好奇看来。 怎么突然要回燕云了? 赵无眠来至屋檐下,合起油纸伞,解释道: “莫惊雪因为避世鞘,已经和洞文方丈打了一天一夜,虽然胜负不知,但这定然便是燕云的导火索……无相皇,萨满天不可能对九钟视若无物,指不定归一老道都得来燕云淌浑水,他们现身约莫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三人走进坤宁宫,赵无眠将油纸伞递给身侧侍立宫女,才继续道: “我趁早去燕云,也好做提前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妹子今晚收拾收拾,咱们一块回燕云,也该见见岳丈了。” 洛湘竹美目稍显茫然,全然没想到这么快……嗯,貌似也不快,他们在京师也待了挺久。 念及此处,她连忙双手提着裙摆,小跑着回自己屋收拾行李细软。 急匆匆,火燎燎,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匆忙。 赵无眠自洛湘竹的背影收回视线,天气转凉,坤宁宫早早便烧了地龙,暖烘烘的与殿外全然不同。 太后娘娘也便没有穿得多么厚实,单穿着深红绸缎布料的宽松居家裙,正靠着墙壁,双手相扣挺在头顶,凤躯拉伸。 宽松衣裙也便紧紧裹着凤躯,在团前都拉出了一抹细线,让两大团泾渭分明。 可惜太后娘娘只是在赵无眠面前放得开,骨子里还是保守女子,在自己屋也穿着肚兜,看不清重点。 赵无眠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在洛朝烟面前保持着对太后最基本的尊重。 他倒是想什么都给洛朝烟交代,但太后迟迟羞于启齿,他也不可能视太后脸面于无物,自顾露了风声。 太后娘娘近些时日锻炼身体的时间多了不少,显然是应付不来赵无眠,心底不服。 她见两人走近,动作丝毫没有收敛,反而腰肢更挺了几分,饶是宽松的居家裙此刻也显得如此紧绷,也不知是不是在为以后告诉洛朝烟两人奸情之事打预防针。 但洛朝烟根本没注意到太后的暗示,心思根本不在上面,还在蹙眉琢磨着赵无眠此次燕云之行。 太后听了几句两人谈话,知道赵无眠要去燕云,心底不舍比洛朝烟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愣是不敢在面上表露一丝,只能板着脸庞故作随意,问: “侯爷又要去忙公务了?” “恩,明早便走。” “什么时候回京?”太后轻声问。 赵无眠安慰道:“若是顺利,不足一个月便回来,娘娘不必忧心。” 赵无眠不安慰还好,一柔声说话,太后心底一股莫名的情绪就开始宛若山间清潭涌出来。 她未防洛朝烟看出什么,扭开侧脸,微微颔首,也没多言。 几秒后她才忽而问: “若是不顺利呢?本宫知道高句丽可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无相皇便是高句丽的护国大将,他不死,高句丽这狼子野心肯定消不下去,若无相皇一直藏身暗处,不得把你牵制几个月?还能赶回来过年吗?” 赵无眠语气平和,道: “若是不顺利,我就去高句丽国都逼他现身,鹤拓的烛九天我杀得,高句丽的无相皇又有何不能杀?” 赵无眠笑了笑,又轻声安慰:“一定在年关前赶回来。” 洛朝烟回过神来,侧眼看向赵无眠。 此前在晋地,赵无眠便敢打敢杀,晋王的马敢抢,凶险的大内也敢闯,现在沟通天地之桥后,比起此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洛朝烟知道,武魁都是这样,没有对自己绝对的自信,没有那层心气,就绝无可能成就今日武功。 但她还是觉得赵无眠与其他武魁是不一样的。 其他武魁说这话,她只会觉得这人狂傲不羁,自寻死路,但赵无眠说,那就是我家男人真厉害呀。 洛朝烟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只是轻声鼓励,“趁此机会,侯爷多多建功立业,如此才能堵住天下人的嘴。” 赵无眠想说我更想堵一堵圣上的嘴,但洛朝烟脸皮薄,在太后面前他也不好调情。 便听太后思琢片刻,不再拉伸,而是来至桌前,端起酒壶,莲步轻移扭着小腰走近,问: “侯爷此次去燕云,可是打算带些大内高手一并去?事关避世鞘,又想杀无相皇,还想擒萨满天助萧远暮疗伤……侯爷此次要干的事可是不少。” “带着大内高手,是他们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他们?”赵无眠反问,后又微微摇头,“就是拿他们当人肉盾牌,现在我练了横练功,也少有人比我硬。” “哦?侯爷有多硬?”太后柳眉轻挑,语气含笑问。 那双狐狸似的美目,微微抬眼打量着赵无眠,却是好似要将他敲骨吸髓,侵略性十足。 赵无眠不动声色看向洛朝烟,但洛朝烟未经人事,根本听不懂这话,只是好奇走近,小手在赵无眠的胸膛摸了摸,语气纯真。 “硬吗?感觉侯爷也没多硬啊。” ? 赵无眠稍显无奈,“没用功而已。” 太后也借此机会抬手摸了摸,后笑道: “非也,侯爷不仅硬,还很烫哩。” 赵无眠看向太后。 就非要在朝烟面前说这些话吗? 太后轻哼一声,越过赵无眠,香风拂过,来至橱柜前。 “烫?”洛朝烟踮起脚尖儿,轻抚赵无眠的额头,“侯爷发烧了?” “本宫指的是侯爷的横练功,与他的天魔血解。” 太后在橱柜中取出三盏干净酒杯,捏着酒壶慢条斯理倒了杯酒,后端着酒杯来至赵无眠面前,双手递上。 “未明侯此次去燕云又是为大离鞠躬尽瘁,说不定年关都回不来……这杯敬侯爷。” 赵无眠露出笑容,端起酒杯,正欲一饮而尽,结果便瞧太后送酒时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足以把人的骨头都看酥。 意思不言而喻。 今晚来我屋。 赵无眠饶是自诩玄天琉璃身修炼有成,此刻也没由来觉得骨头软。 不过太后没表现得太露骨,瞄了赵无眠一眼便收回视线,又给自己和洛朝烟也倒了杯酒,自酌自饮。 又说了几句让赵无眠多注意安全的闲话后,太后起身去了坤宁宫旁的膳房,打算最后一晚亲手给赵无眠美餐一顿践行。 洛朝烟没跟着去,她微微抬手,周围侍立的宫女便垂首行礼,缓步退去。 待周遭没人,洛朝烟才彻底放下皇帝身段儿,姿态稍显随意坐在躺椅,将酒杯放在桌上,好奇问: “你此去燕云,萧远暮可是想跟着一并去?” 赵无眠来至近前,随意坐在躺椅侧的方桌上,笑道:“怎么?若是远暮一并去,圣上也想同行?” “我若去,那就是御驾亲征……这兹事体大,朝中不商议半个月不可能有定论。” 洛朝烟白了他一眼,却是一笑,“不过若侯爷愿意当朕的贴身护卫,那御驾亲征自然不是不行。” “免了,我自个单刀独身,去哪儿都是不可拘也,便是去草原闯上一闯,哪怕打不过乌达木也有十足十的把握全身而退。” 赵无眠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而后才道: “对于现在的我而言,独自行动反而最好,再多什么援军,也只会让我分心顾及,弊大于利。” “嗯哼,嫌我是累赘。” “当初带着圣上从晋地都杀出来了,累赘又怎样?臣不嫌弃,现在不嫌弃,以后也不会嫌弃,而且我还指望着未来半辈子都被圣上包养……” 说着,赵无眠想起什么,放下酒杯朝洛朝烟伸出手,“曾冷月的墙被我拆了,圣上能不能给我点银子赔给远暮。” “你倒是反驳一下啊。” 洛朝烟坐起身在赵无眠的掌心用力拍了下,想凶一点,可又忍不住笑: “例如说什么,我还能给你疗伤,帮你炼药,准备药浴之类的也行啊。” “我现在修了外功,一身筋骨皮,圣上就是想给我扎针都扎不穿皮肤,怎么疗伤啊?” 洛朝烟柳眉一挑,觉得自己的‘医女权威’受到了挑衅,默然站起身,指了指身下躺椅,语气不容置疑。 “躺着,脱衣,朕非要试试究竟能不能扎你。” 赵无眠眼看洛朝烟如此认真,不免觉得好笑,也没多说什么,脱了外衣趴在躺椅上,鼻尖还能闻到椅上有洛朝烟的一丝幽香? 以他现在的五感,想闻不到也难。 胡思乱想之余,洛朝烟已经取来针灸包,站在躺椅侧,弯腰扎针。 大离天子的胸襟不甚宽广,因此胸脯处也没什么肉眼可见的团儿被重力压下,单单落了几缕发丝,撩着赵无眠的脊背。 洛朝烟尝试扎针,还真扎不进去,美目稍显新奇。 她还记得,上次赵无眠在京师寺庙的西厢房内,脊背可是被她的银针扎了不少血洞。 洛朝烟收起银针,随意抛开针袋,转而指尖轻轻在赵无眠的脊背滑过,后又捏了捏肩膀处的肌肉,再者又探向里侧,捏了捏赵无眠的腹肌。 虽然知道外功的妙处,但这筋骨皮,还是人吗?针都扎不破。 摸着也不像铜浇铁铸啊? 相反因为青玉佩助赵无眠成就先天之体后,他这身体可以说毫无瑕疵。 虽然人高马大,有时披着斗笠坐在马上跟铁塔似的,但偏偏皮肤的触感还挺好,一点也不糙。 她原先只是心生好奇,但摸着摸着,俏脸便忽然莫名其妙不受控制攀上一抹红霞。 眼看洛朝烟的小手越来越放肆,赵无眠只得转身靠着躺椅,按住洛朝烟的手,稍显无奈: “天子,你针灸就针灸,乱摸什么。” 洛朝烟稍显局促,不愿被赵无眠误会成轻浮女人,便要收手。 但抽了抽,却没抽出来,反而是被赵无眠轻轻一拉,当即失去重心,栽倒进赵无眠怀中。 俏脸都贴在了赵无眠的胸膛前,听着他磅礴精神的心跳声,洛朝烟的俏脸愈发血红, “你,你放肆……” 赵无眠靠着躺椅,将当今天子一拥入怀,掌心隔着龙袍,搂着她盈盈一握的小腰。 “放肆?轻薄臣的人可是陛下,您怎么还倒打一耙?” “朕轻薄你?”洛朝烟美目瞪大几分。 “刚才乱摸的人难道是我?” 洛朝烟紧咬下唇,双手扶着赵无眠的胸膛,撑起俏脸,居高临下望着她,尽可能平复神情,摆出天子气度。 “是又如何?未明侯接了朕迎你为后的圣旨,本就是朕的后宫佳丽……额。” 洛朝烟本想说朕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你,可话还没出,单是想一想她都觉得脸上发烫,根本说不出口。 赵无眠似是知道洛朝烟想说什么,替她道:“所以圣上想怎么玩臣,就怎么玩臣?” 天子刚硬了没几秒,闻言当即又软了下来,俏脸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楚楚可怜。 “朕怎会说此等粗鄙之语……你,你放开朕。” “不放,天子摸了臣,臣也要摸回来,这才扯平。” 赵无眠放在洛朝烟腰肢的手掌轻轻摩挲,隔着龙袍,虽体会不到天子肌肤的顺滑,但这腰肢曲线,也足以让世上任何一个男人发狂。 更何况……这可是当今天子。 “你放肆……” 洛朝烟感觉到赵无眠掌心的温度,只觉心尖噗通直跳。 她不是没和赵无眠亲热过,但显然一时之间还是适应不了。 她挣扎了下,但整个人都被赵无眠搂住,双足都已经离地,全身重心都倚在赵无眠身上,哪里挣扎得了。 “天子不愿?天子觉得臣是您的私有物,本就该任您索取,不配谈什么‘扯平’?” “你……我哪有……”洛朝烟闻言想生气,但神情与语气却是可怜巴巴,稍显委屈。 后似怨含羞瞥了赵无眠一眼,紧咬下唇,扭开侧脸,一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姿态。 但就在洛朝烟做好被上下乱摸的准备后,后腰那只手反倒安稳下来。 她疑惑看来,便瞧赵无眠抬起她的下巴,凑上前。 啵~ “唔——” 洛朝烟稍显错愕发出一声鼻音后,便渐渐闭上双目。 啪嗒———— 赵无眠抬手脱下洛朝烟的绣鞋,扔在地上。 嘎吱嘎吱———— 洛朝烟紧绷的身段缓缓放松,靠在赵无眠怀中,两人身下的躺椅受力嘎吱作响。 赵无眠一只手隔着龙袍,轻轻摩挲着天子腰后往下挺翘的曲线,另一只手则探进龙袍衣领,轻轻一捻。 洛朝烟娇躯一颤,暗自忍受。 但没过几秒,眼前这厮竟是将龙袍向侧拉开一角。 洛朝烟玲珑有致,但显然还没到太后那种‘弹’出来的弧度。 可这倒扣玉碗,樱朱一点,还是看的赵无眠有些眼晕。 “你!你!这里是坤宁宫,待会儿被母后,堂姐瞧见了怎么办?”洛朝烟压低声线,低声羞道,后抬手轻掩。 “有没有人来,臣还能察觉不出吗?”赵无眠抬手拉开洛朝烟的遮挡小手,意有所指道: “圣上放心。” 眼看这色胚垂眼盯着,细细打量,洛朝烟只觉浑身发软。 后听赵无眠含笑道:“圣上,臣能不能要个赏赐?” “恩?”洛朝烟有些晕乎乎,似是被羞得大脑缺氧。 “请圣上放心。” “放心?我知道你武功高,已经放心了啊……”话音未落,洛朝烟便瞧见赵无眠努了努嘴。 她呆滞了几秒,才领会他的意思,一时间俏脸更烫。 “朕,朕赏赐你,你能给朕回什么?” “一个龙子?” 洛朝烟在赵无眠肩膀上拧了一下,赵无眠当即改口,“安然从燕云回来。” 洛朝烟一愣,后反而把这话当真。 “你,你不骗我?” “香山的满天枫叶都能为我作证。” 洛朝烟抿了抿粉唇,后哪怕知道殿内无人,也忍不住四顾打量一眼,而后才慢吞吞往上爬。 直到双手撑着赵无眠的耳边两侧,继而微微俯身。 啵~ 洛朝烟双手一软,当即栽倒。 可惜以天子的胸襟,还憋不死赵无眠,反而让他更加放肆。 洛朝烟银牙紧咬,适应了一小会儿,才抱紧赵无眠的脑袋,语气有些微颤,但藏不住内里的不舍。 “那,那等你回来,咱们就能成亲,到了那时,咱们再……商议龙子的事,你别着急……” 赵无眠当然不会急,洛朝烟既然想大婚之日再好好洞房,那他自然也不会为了一己情欲坏了洛朝烟的美好念想。 他总是天南海北四处乱跑,和洛朝烟待在一起的时间明显比其余姑娘少了许多。 洛朝烟没有怨言,只是偶尔醋劲上来了和萧远暮闹一闹,却不曾与赵无眠说过什么,就是不想他负担太重。 这小细节洛朝烟虽然没提过,但赵无眠不能不记在心底。 他记得洛朝烟的好,自然也不愿驳了她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 眼看赵无眠同意,洛朝烟才露出笑容,后察觉到什么,低声道: “那,那你这……怎么办?” “待会儿和湘竹妹妹……” 话音未落,洛朝烟就撑起身子瞪他。 “现在还敢提别的女人?” “那不是别的女人,那是圣上堂姐……” “更过分!” 洛朝烟这次用了力,直接挣脱出赵无眠的怀抱,站在躺椅前,后听说那地方是男人的薄弱点。 当即抬起穿着纯白罗袜的脚丫踩下,露出得意的笑,“疼不疼?认不认错?” “嘶——” 赵无眠倒吸一口气,看得洛朝烟一阵茫然,直到赵无眠与她耳语几句,她才红着脸,又瞪了他一眼。 后觉得湘竹姐姐已经领先她那么多,结果明日还要和自己情郎去燕云,过甜蜜蜜的二人世界,她当即一片不爽。 她怎么感觉这么凄苦呢?都快成深闺怨妇了。 紧随其后,她心底的莫名不爽便转而成了好胜心。 于是洛朝烟坐在方桌上,居高临下望着靠在躺椅上的赵无眠,咬了咬银牙,双手轻轻提起裙摆。 穿着白袜的脚儿一前一后再度踩下。 吃晚膳时,太后总是狐疑望着相对而坐的未明侯与天子。 浓郁的饭香,盖过了殿内不该有的气味,她一时也没什么察觉,只当自己多疑,自顾起身给赵无眠盛了碗汤。 “侯爷多吃些,等明日再想吃本宫亲手做的饭菜,可便只能飞回来。” 赵无眠道了声谢,起身接碗,结果又被太后那惊鸿一瞥给扫的骨头发软,又是蠢蠢欲动。 赵无眠发觉这玄天琉璃身确实有几分门道哈,往日能打归能打,可总归也有cd的。 如今这外功体魄加上《柳无意》的恢复力……他惊觉自己这续航恐怕已是堪称永动机。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再如何体力也是有限度的,只不过……赵无眠的体力也好的夸张。 胡思乱想间,吃罢晚宴,洛朝烟便一马当先拉着洛湘竹,说是最后一晚,要和姐姐好生说说话。 其实就是想给赵无眠一个颜色瞧瞧,不仅方才情浓之时非要提一嘴洛湘竹,而且还把她脚儿弄得又酸又疼…… 洛湘竹没这么多想法,在宫里她本就不好意思与赵无眠单独相处,只是与洛朝烟回了屋里,脱衣洗漱时,发觉自己妹妹怎么没穿袜子,光着脚儿穿鞋。 不磨得慌吗? 磨得慌,确实磨得慌…… 而在坤宁宫,两姐妹一走,太后娘娘当即就贴了上来,紧紧环抱着赵无眠。 赵无眠埋头在太后娘娘的脖颈发丝处,“娘娘,你好香……” 太后轻哼一声,又紧了紧自己环抱的双手,语气稍显委屈。 “你这一走,本宫又要守寡几个月。” “守什么寡,我只是不在京师待着,又不是死了……” “哼。”太后又是一哼,“你要是死了,本宫也不活了,就算被后世说什么太后和你通奸,殉情而死也无所谓……死都死了,哪管身后洪水滔天。” 赵无眠微微一笑,安慰道:“我不会死。” 两人不再言语,就这么彼此抱了一会儿,太后娘娘才忽的一摸,哼唧道:“本宫就知道你和天子……她都没给你擦拭干净。” “那太后帮忙擦擦?” 太后又是扫了他一眼,后缓缓跪在赵无眠身前。 “本宫不用手……” 呼呼———— 晚风携带着小雪拍打在坤宁宫的窗前。 屋外冷风嗖嗖,屋内温暖如春。 ———————— 求张月票~ 第28章 三人北上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天色微亮,屋外依旧下着小雪,不甚大,但却也愈发衬得屋内温暖和熙,地龙向外也散出股让人慵懒的安静魔力。 赵无眠起身下榻,换上干干净净的青衫,站在铜镜前稍微打量了自己一眼。 体态颀长,相貌清隽,神情平静时便似深山寒潭,澄澈清幽,略一带笑那便是春暖花开,雾中翠木。 虽然赵无眠身边的媳妇没谁是因为他的容貌而喜欢上他,但就他这外形,任谁瞧了也只会觉得未明侯珠环翠绕,莺莺燕燕,实属天经地义的一件事。 不过赵无眠没看自己的脸,而是打量着自己的衣裳。 他不在乎自己穿什么,但苏青绮喜欢他穿青色,显得清俊出尘,于是他便大多穿这颜色。 苏青绮不在,赵无眠也便没了新衣裳,大都是洛湘竹洗过的旧衣裳,虽然大多只穿了一两次,还谈不上旧。 恩,倒也很板正,穿着这身去见岳丈也不丢人。 赵无眠收回视线,抬手轻撩幔帐,看向太后。 太后娘娘知道赵无眠一走,定是许久不见,由此缠绵一夜,刚睡下也才不足一刻钟。 她身无寸缕,面外侧睡,绣着凤凰的深红薄被单单盖在腰间,雪腻的两大团挤在一处。 她生得肌肤娇嫩,团上肉眼可见好几道手印……哪怕赵无眠根本就没用力。 但赵无眠怜惜娘娘,娘娘反倒不乐意,昨夜按着赵无眠的手背,自个用力,把自己都按出几道淤青。 用力之大,赵无眠都心疼。 可太后偏是定要让自己吃痛不可,好似如此她的记忆才能深切一些。 屋内地龙烧得正旺,暖烘烘的,赵无眠也便没有为太后盖被子,以防惊扰了她。 他轻手轻脚,毫无声息,便是其余武魁来了也听不到什么动静,可偏偏太后就是在此刻睁开美目,慵懒看他。 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尤其是有了意中人的女人。 太后娘娘浑身上下都是酸软无力的,还有好几处地方有着淤青,显然是没什么力气起身。 但她还是撑起凤躯,双手环住赵无眠的脖颈,下巴搁在赵无眠肩上,打了声疲惫的哈欠后,才懒洋洋问: “侯爷这便要走?” “说好了天亮便去。”赵无眠搂住太后的小腰,坐在榻上,让她省些力气。 “天还没亮。”太后的脸埋在赵无眠的脖颈,唇里呜呜闷闷说。 赵无眠看了眼窗纸外的晨曦,“亮了。” “本宫是太后,说没亮就是没亮。” 赵无眠稍显好笑,抬手撩起太后脸侧的发丝,揉着她软乎乎的脸蛋。 “本宫是太后,你放肆……” 赵无眠被太后缠着撒了会儿娇,才起身离开坤宁宫,去了紫箐殿。 天色微亮,紫箐殿依旧一片阴森冷冽,让人情不自禁遍体生寒,总疑心附近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实际上的确如此,紫衣培育的蛊虫散布附近,乃至深宫各处,也算是小虫暗卫,若遇见匪徒,紫衣定是第一个知道。 赵无眠倒觉得这些蛊虫挺可爱,尤其就是小白素贞。 走进殿内,小白蛇第一个爬来,自他的裤腿往上攀至肩膀,小脑袋蹭着赵无眠的脸。 你好呀~ 赵无眠用指尖摩挲着小白蛇滑溜溜的脑袋,瞧见紫衣正在磨药。 他轻叹一口气,道:“很少见你睡觉啊。” 紫衣没搭理这话,他在水盆前梳洗了下小手,这才走近。 “准备去燕云啦?” “恩。” 话音未落,紫衣便转身,取下一悬挂在墙上的小包包,走进递给赵无眠。 “疗伤药,外伤内伤都有,还有些软骨香,蒙汗药之类的江湖必备……” 这些显然是紫衣提前备好的,话音落下,她又自怀中取出小瓷瓶,抛给赵无眠。 “尝尝。” 赵无眠自瓷瓶倒出一枚丹药,看色泽,是毒丹,一口服下,他才问: “这什么东西?” “不知道什么东西你还吃?”紫衣白了他一眼。 赵无眠稍显无语,“信你,你还不乐意?” “九黎老本营取来的毒丹,可都是本姑娘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费了几个月时间才特制而成,效力远比寒玉蛊,九黎蛊加起来都好……你感觉如何?” 赵无眠内视几秒,才扭了扭肩膀,浑身骨骼当即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浑身很热,跟磕了春药似的。” “那就是有效。”紫衣轻舒一口气, “你现在的体质越发非人,便是寒玉,九黎这种蛊王之毒,都已快跟不上你的体魄……好在九黎的宝贝不少,蛊王之毒也不缺。” 赵无眠的确感觉不错,浑身似有数不完的力气,若说此前是力能扛山,如今便是一拳镇海。 当然,这已经到了修仙的层次,赵无眠还没到这境界,但的确是有这种似是无所不能的感觉。 饶是他,此刻也不免对那还没彻底改良而成的化龙蛊心生热切。 “这种边角料都能有这般效力,那化龙蛊也不知对我有何等益处。” “这可不是边角料……”紫衣嘟囔了一句,才微微挥手,“赶紧去,想要化龙蛊,就去宰了无相皇抢来凝冰泪。” 赵无眠笑了笑,语气稍显感慨。 “我把你哄回京师,结果自个却要先去燕云忙公务,把你一人撂这。” “嗯哼,夜夜笙歌的侯爷大人,现在临近走了,才想起我来啦?” 紫衣转身来至小案前,抬手磨药,笔直顺滑的发丝在空中撩出一起小香风。 “你怎么知道我夜夜笙歌?偷看?” “是女人的直觉。” 刚刚才被女人的直觉给缠住的赵无眠,分外相信这个答案,微微颔首,笑道:“原来如此。” 紫衣侧眼瞥了他一眼,“你要走了,心情不好,你说个情话给本姑娘听听。” “我走后,你还得每日为远暮调理身子……她不是不讲恩义的人,心底也念着你的好,若是有天她和朝烟又闹起矛盾,我不在跟前,你帮我缓和缓和。” “这就是你的情话?” “说不出口,觉得羞人,才要扯开话题。” 紫衣情不自禁露出笑,但又连忙板起脸。 “真笨,等本姑娘研究出让人变聪明的药,第一个让你服下。” “那你不如去研究研究怎么让我一辈子不离开你的药。”赵无眠瞧见紫衣露出笑容,心情也跟着便好,于是笑道。 “有的,之前在蜀地不是和你提过?情蛊,这可是每个苗疆女子都会的东西,自幼以心头血养着, 本姑娘自然也有,你若想要,我给你心底也种一只,只要你变心,情蛊就咬穿你的心脉。” 紫衣小手捏着石杵,咔咔磨着药渣,语气很悠扬,直到后半句,话语才变得冷冽,很是唬人。 “好啊。”但赵无眠半点不怕,他笑着说:“只不过我喜欢的女子有点多,这小蛊虫可别以为我变了心。” 紫衣白了他一眼,干脆不搭理他。 “不种吗?”赵无眠却是追问。 紫衣轻哼一声,随口道:“这又不是说种就种的东西,你若真想要,本姑娘还得准备一番,现在哪有这时间。” “那等我从燕云回来……” “得得得,赶紧走吧,见不得刨根问底的男人。” 赵无眠来至她身后,搂住紫衣的腰,努了努嘴,“我倒是想对你刨根问底……可惜现在体质还差点,我去燕云,顺道再查查天玄尘……” 紫衣现在已经可以听的懂赵无眠口中的‘刨根问底’是什么意思。 他这人平日不修风雅,关乎男女趣事的用词倒是有一句赛一句有文采。 紫衣拿他没办法,默契回首,在赵无眠嘴上‘啵’了一下,赵无眠才心满意足离开。 在紫衣这里耽搁一会儿,洛朝烟与洛湘竹姐妹两人也已起床。 聚在一块吃了早膳,宫女已经将马匹备好,马鞍袋里也放着各种便于保存的食物,以及厚衣裳。 洛朝烟往赵无眠的怀中塞了一鼓囊囊的钱袋,内里除了银票,还有几根去哪儿都是硬通货的金条。 “够不够花?” “够了够了,不够我还能问湘竹郡主要,她也是小富婆。” 洛湘竹闻言倒是挺了挺胸,拍了拍怀中的钱袋。 她回京后,燕王也没催她回来,只是派人给她寄了不少钱两,信中也只说了一句话。 在京师别花未明侯和天子的钱,咱们家有钱,吃穿住行都花自己的。 燕王是粗人,但对洛湘竹的品性教育却从没落下。 赵无眠翻身上马,拉起洛湘竹让她坐在身侧。 太后自殿内取出一柄通体黯青的连鞘长剑,递给赵无眠,口中则问:“准备去曾冷月?” 赵无眠接过太后递来的长剑,拇指轻弹剑格,‘铛’的一声,剑出三寸,剑身正中简简单单刻着一个‘酒’字。 青徐剑当初在东海被沈湘阁用着,回京后自然也便送进宫中,一直由太后娘娘保管。 “恩,姨娘也跟着我去燕云。” 洛朝烟微微一愣,“她跟着去作甚?不留在京师照顾萧远暮那女人?” “远暮只要不和圣上打起来,能出什么事?留在京师自是安稳。” 赵无眠将青徐剑斜挎后腰,几片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徐徐小雪中,眼前的颜色似是都成了冷色调,周围一片静谧。 他接着道:“姨娘执意要同我去,她武功甚高,我一身所学大半都是由她传授,也能帮得上忙。” 太后娘娘与洛朝烟眼神略显艳羡,不过两女武功平平,也不愿跑去燕云给赵无眠拖后腿。 “你等等。” 洛朝烟抬眼看了看天色,想起什么,提着裙摆,匆匆进了屋,片刻后,她双手托着一小匣子走进。 将其打开,内里是整齐叠好的雪白狐裘,做工称不上多么出色,但用料极佳,一看便价值千金。 赵无眠坐在马上,瞧见这狐裘,眼神动了动,想起这是何物。 当初在晋地,赵无眠一个人去四处闯荡,洛朝烟便留在小西天的凤凰山上,一针一线给他缝了件狐裘。 不过缝好之后,已经快要入春,因此赵无眠也没穿几天,便将其留在大内。 如今转眼看来,这竟已是近一年前的事。 洛朝烟将狐裘取出,在空中抖了抖,才踮起脚儿,双手向上递给赵无眠。 “穿着吧,去燕云刚好用得上。” 赵无眠也没多言,抬手接过,披上狐裘,本就清隽的气质也便多了几分贵气。 此前看着,似江湖浪子,如今披上狐裘,才显得像个朝廷王侯。 与洛湘竹倒是相得益彰,如今坐在一块,再也不会有人觉得两人是私奔情人。 “走了,天气转凉,早点回屋歇着,等我的好消息。” 他笑了笑,朝几人微微颔首,洛湘竹也回首挥了挥小手。 两人沿着后宫御道策马而去,很快便消失在细密小雪中。 洛朝烟在心底暗叹一口气,从晋地那会儿,她便总是看着赵无眠离去的背影。 两人总是聚少离多。 但一想起等赵无眠回来,开春之后,两人便可风风光光成亲,她又很快鼓足干劲。 往日枯燥的政务,也觉得有趣起来。 古榕湖岸,一匹毛色极好的千里马站在码头处,萧冷月,萧远暮,以及清焰便正侯一侧。 赵无眠起床很早,此刻天色只能说亮了一大半,街道附近也没太多人,清幽冷寂。 但她们天还没亮,就已经等在这里。 清冷的小雪落在她们身侧,倒显得分外有氛围感。 清焰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裙,呼着白气,买了些豆浆油条等早餐,用油纸包着,走近递给萧冷月与萧远暮。 萧冷月穿着干练的深蓝武服,下身是及地长裙,内里穿着裤子。 她正为马儿梳毛,气质凛然,英姿飒爽,又不失女子柔情,十足十的江湖女侠打扮。 虽然她严格来说是江湖妖女。 她腰后悬着一柄三尺长剑,当初的兵刃被错金博山炉所毁,但太玄宫家大业大,也不愁她没神兵用。 此刻回首接过油条,三女便站在街上边吃边等。 以她们的容貌,站在街边吃饭,倒显得反差与烟火气十足,但三女皆是江湖人,也不讲究这些。 萧远暮咬了口热腾腾的肉包子,腮帮子微鼓,看向萧冷月。 “这机会师父可得把握住。” “把握住什么?”萧冷月稍显随意靠着马背,小手端着竹筒灌的豆浆,闻言疑惑看来。 “你说什么?给他生个孩子啊。”萧远暮稍显恨铁不成钢。 这事儿是萧冷月自己提的,结果她却回回不操心,总让萧远暮出谋划策。 她又不是心理有问题,天天想着法子给萧冷月支招‘自绿’,有毛病啊? 但偏偏这又是自己师父的终身大事,她心底有怨也没地儿发。 清焰是太玄宫的心腹,两女在她面前也不忌讳说这些私密事。 她对别家八卦也不感兴趣,但闻言还是不免露出羡慕神色。 而萧冷月闻言,喝豆浆的动作一顿,脸色为难,正愁不知如何回答,便听清焰在一旁开口。 她声线清冷语气出尘,但偏偏却说: “我也想给少主生孩子。” 萧冷月顺势扯开话题,打量了清焰一眼。 她对这丫头也有印象,赵无眠提过,说是他在京师分舵的心腹,也可以说小助手。 往常有什么事,都是她帮赵无眠处理,十足十的贴身丫鬟。 未来等赵无眠成亲,事情也基本处理完,彻底安定下来,肯定也是清焰随身伺候。 听说身世也很凄惨,不过太玄宫的弟子,少有身世不凄惨的。 萧冷月也便只打量了会儿清焰的身段,微微颔首,“的确是个好生养的。” 萧远暮没在乎清焰这小丫鬟,眼看萧冷月还在犹豫,只得轻叹一口气,此刻便听街道远处传来清脆马蹄声。 侧目看去,赵无眠策马而来,他身披雪白狐裘,胯下宝马同样身无杂色一片雪白,夺人眼球,令人心生惊艳。 萧远暮与萧冷月面上还看不出什么,至少清焰是已经眼含春水,快步走进迎上。 赵无眠轻拉缰绳,好奇问:“你们怎么等在外面?这么冷的天……” 萧冷月与萧远暮寒暑不侵,所以赵无眠关心的肯定是清焰。 清焰娇憨一笑,递来油纸,“少主吃了没?我多买了些早点。” 确实刚吃过早膳,但赵无眠也没拒绝,抬手接过,往嘴里塞了个香喷喷的包子,又将油纸递给身前的洛湘竹。 洛湘竹双手捏着油纸,小口咬着内里的油条,后发觉马侧那很是漂亮,好似仙子的姑娘正盯着自己看。 洛湘竹歪了下小脸,面露疑惑,后将油条撕下一半,递给她。 你也要吃吗? 清焰双手接过,却是感到有几分有力使不出。 萧冷月三下五除二喝干净豆浆,将竹筒随手一抛,翻身上马。 “回曾冷月还得坐船,太麻烦,我们早去早回。” 萧远暮作为江湖女子,也没太后,洛朝烟那般依依不舍腻歪来腻歪去,只是扬起小脸,嘱托一句。 “我这伤势,还有一段时日才能调理好,若是那会儿你还不回来,我便也动身去燕云寻你。” “路上可别擦身而过,我们却浑然不知。” “错过不了。” “恩,总会遇见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简单聊了会儿,赵无眠便轻拉缰绳,调转马头,回首看向清焰。 “小焰,近些时日我和姨娘都不在京师,由你负责照顾远暮的生活起居,若是不小心惹她生气,你就说你是少主的丫鬟,只有少主能教训,这样远暮也不会揍你。” 赵无眠没恢复记忆时,叫她清焰姑娘。 现在恢复记忆了,才唤她小焰。 清焰连连颔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看不出高兴与不舍。 赵无眠知道清焰是什么性子,也没在意,又转而看向萧远暮。 想说几句话,可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之间向来没什么秘密,此次也不过是去燕云杀几个人,又不是生离死别,没必要多矫情。 由此也便只是微微颔首。 “我走了。” “恩。” 话音落下,赵无眠与萧冷月便一同轻夹马腹,伴随着蹄哒,蹄哒的马蹄脆响,两人很快消失在街道拐角。 远处还能听到他们的马蹄声,后很快便听不到了。 “打算先送小郡主回家,还是先去寻那位小尼姑与你师父?” 萧冷月与赵无眠策马并肩,歪头问。 劲风扑在萧冷月的面上,将她的发丝都拂向后面,露出那毫无瑕疵的精致五官。 “看情况,暂且先往燕王那边赶吧。” 洛湘竹闻言,不免看向赵无眠。 把她送回家,你是不是就要离开? 若是如此,那还是不回家的好。 自己爹爹待在王府又不会出事。 如今一年都没回去,如今也不差这点时间。 赵无眠并不知洛湘竹心底这父慈女孝的想法,只是斟酌片刻,才轻叹一口气。 “燕王驻守燕云,乃大离北境第一道关隘,高句丽若想南下,非得过燕王这关不可。 如今戎人在晋地有所收获,又联合高句丽,显然是要倾巢而出,毕其功于一役,所谓一鼓作气,容不得再而衰三而竭……” 萧冷月听懂了,柳眉轻蹙,“你担心戎人与高句丽会刺杀燕王?” 闻听此言,洛湘竹娇躯当即紧绷了下。 赵无眠微微颔首,“哪怕杀了燕王,只要军心不散,戎人与高句丽一样打不进来……但这种事,对军心不可能没有影响,燕王又格外喜欢披甲亲征……” 燕王与晋王不同,晋王早年时常率军出关,后来有了儿子,才退居幕后,但燕王直到现在也时常上阵杀敌。 坐镇中军,调度军士的元帅活儿他能干,手持大枪冲破防线的先锋活儿他也能干。 这和燕王的性格有关,因此若能杀了他,无疑斩将,燕云军不可能不乱。 当然,哪怕不杀,生擒也是件风险与收益同样大的不错选择。 萧冷月蹙眉道:“晋地戎人不也在叩关?乌达木就没想过闯进来杀守将?” “不一样,晋地的兵,以前是晋王的兵,如今是天子的兵,晋王以前也没少被刺杀,但燕云的兵,是燕王的兵,而且……” 赵无眠回忆了下和洛朝烟闲聊时知道的一些军中事。 “守将一来皆是武功高强,二来护卫不少,三来……他们会躲啊,藏在城中不知什么地方,四周皆是心腹,三三两两就几个人知道他的确切位置,寻出来杀了可不知得费多少功夫……” “不过饶是如此,守将也没少死,太尉姜本贞您知道吧?他们老姜家在晋地边关守了一辈子,全家上下十几位青壮,现在就剩下一根独苗还在晋地驻守。 但戎人那边也不好过,大家都派高手去对面后方捣乱,皆在斗法,比的就是谁先撑不住。” 话音落下,赵无眠才看向燕云北方,后对洛湘竹笑了下,道: “但燕王可是我岳丈,他肯定不能出一点事,对不?” 洛湘竹笑了笑,但心底还是不免多了几分忧愁。 她自小在燕云长大,自然知道燕王可没少被人刺杀。 如今燕云局势再度紧张,燕王那边儿不可能一点事没有。 话音落下,两匹骏马已是冲出京师,沿着官道与细密落雪,一路向北。 第29章 雪夜杀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唳——” 雪枭似是天高任鸟飞,兴奋啼叫一声,雪白双翅并拢俯冲,化作一抹白芒刺破雨幕,后临地时又猝然向上,朝着燕云北地飞掠而去。 踏踏踏———— 在它身下,两匹骏马沿道疾驰,官道上的过路商队听得激昂马蹄,不等让路,疾行如风的两匹骏马就以一前一后自商队两侧擦过。 惊鸿一瞥间,只能瞧见一抹被劲风撩起的雪白狐裘。 赵无眠紧握缰绳,腰杆在风雪中笔直,狐裘下可见腰后两柄连鞘兵刃,让小巧玲珑的湘竹郡主靠在怀中。 他不喜麻烦缠身,自然是想和媳妇待在京师过着优哉游哉的小日子,但他却时常与麻烦为伴。 不过一想起燕云北地还有观云舒与慕璃儿,他又转眼将心底对麻烦的厌恶抛之脑后,转而心底一阵热切。 他抬眼望着已经化作天边一抹白点的雪枭背影,心底稍显艳羡,这世道定然是有仙者无疑,也不知什么时候他才能进窥到那一境界,遨游天际,潇洒自在。 不过雪枭也不是精力旺盛到处乱飞……它也是领了命,前去联络观云舒与慕璃儿。 去了燕云,两眼一抹黑,自然是该先想办法与两女汇合,不过现在也不知她们在哪儿,才暂且先往锦州赶路。 锦州,便是燕王王府所在,也是洛湘竹自小长大的地方。 萧冷月跨在马上,手里攥着燕云舆图,垂眼望着,马匹颠簸,她却身形极稳,舆图在手中纹丝不动。 在心底估算了下路程,她才转眼看向洛湘竹,笑道: “即便胯下宝马皆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良驹,此去锦州也得颠簸几日,往常小郡主出行,定是坐着马车,舒舒坦坦,如今倒是得同我们两个江湖人受罪了。” 洛湘竹裹着白色披风,小脸被冷风冻得有些泛红,闻言连连摇头。 她也是能吃苦的,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 面对赵无眠的长辈,她唯恐自己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萧冷月收起舆图,笑了几声,而后才接着对赵无眠道: “根据你那两位佳人传来的消息,洞文与莫惊雪是在锦州以北百里之远打起来的,已是接近边关,此去锦州只能说的确顺路,但莫惊雪身侧听说还跟了个中年人,也是武魁……” 萧冷月斟酌片刻,才看向赵无眠,“听说是温无争。” 赵无眠眼神动了动,默然几秒,而后才道: “我认识他,之前与酒儿查错金博山炉时,也查到了逐北盟,后顺藤摸瓜才结识了温无争……我们那会儿还时常待在一块喝酒。” 萧冷月还真不知这事儿,好奇问:“他与逐北盟也有几分渊源?” “他爹是易将军左副将,也是当年的逐北盟副盟主,温无争自是根正苗红的逐北盟后裔。” 萧冷月琢磨片刻,才柳眉轻蹙,忽的问:“《江湖绝色谱》,你写的?” ? “若不是因为当时姨娘已经退隐江湖,安心在听澜庄卖酒,那江湖第一美人的名头,我肯定要写姨娘。” 赵无眠笑了几声。 “姨又不是贪慕虚荣的愚妇。”萧冷月白了他一眼,话虽如此,但语气却是挺轻快,后她才反应过来,蹙眉问: “温无争当年能重伤庄半仙,实力比之姨娘也是毫不逊色,如此人杰,你就没尝试过把他拉进太玄宫来,讨个什么左右护法当当?” 话音未落,萧冷月便有了猜测,“他是不是你留在外面的暗桩?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与莫惊雪厮混在一起。” 萧冷月的猜测不无道理,毕竟莫惊雪一介幻真阁阁主,实在没道理与翡翠宫宫主一同行动,似乎还成了朋友。 赵无眠闻言倒是摇头, “那些年洪天皇帝与朝烟的父亲皆在严查我等,我又怎么随随便便向他人袒露心扉,告诉他们我是太玄宫人?而且温无争平生最厌反贼,只想维护天下太平。” “最厌我等……”萧冷月稍显哑口无言,后冷哼一声,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朋友,你不交也罢……他身为翡翠宫宫主,却同莫惊雪来往,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无眠笑了笑,“我每交一个朋友,您就要重复一句这种话。” “有问题吗?”萧冷月觉得赵无眠到了‘叛逆期’,居然都开始嫌她这当姨的嘴碎,便瞪了他一眼,教训道: “行走江湖,要知人心隔肚皮,今日和把酒言欢的兄弟,明日就能因为什么原因斗得头破血流,背后捅兄弟刀子,在江湖更是不足为奇……别说交朋友,就是同人喝酒,你都该多几分防备!” 赵无眠闻听此言,收回视线,望着北方远处隐隐可见的一片雪原。 “并不是不该同人喝酒,只是不该交错朋友……姨娘说的没错。” 萧冷月轻哼一声,“江湖上的朋友,兴许都会因什么缘由害你,但姨和远暮永远不会。” “我知道。” “知道就别顶嘴。” “……” 洛湘竹听着两人说话,从衣袖里摸出一把瓜子,聊以解闷,倒也有趣。 燕云近些时日江湖人不少,明显是因避世鞘的线索流传出去,多的是来此赌一把的江湖人。 别看赵无眠他们沟通天地之桥如同吃饭喝水,只要契机到了自可破关,但要知如宋云这般天人合一的刀客,几十年过去都不曾跨过那道关隘。 苏青绮与观云舒如今也卡在天人合一,但却对九钟避如蛇蝎,唯恐这玩意儿坏了自己的道。 可这其实也算某种程度的‘何不食肉糜’,要知对九成九的江湖人而言,九钟已是此生仅有的武魁契机。 但也只有江湖人一路向北,百姓则大多在燕王的调集下,稳步有序朝南方避难,以防被战火波及。 高句丽与戎人联合,图谋自燕云入关,已是近乎板上钉钉的事。 趋福避祸,人之常情,燕云百姓大多也都自觉南迁,一路甚至还有官兵相护,自然都是燕云麾下的兵。 拜此所赐,赵无眠对这未曾谋面的岳丈也多了几分好感。 沿路赵无眠也帮忙解决了不少图谋百姓财物的匪类,一路行侠仗义,倒也潇洒快意。 萧冷月作为魔门巨擘,见状倒是暗自骄傲,想着自己果真没把无眠教歪,品行端正。 虽然作为反贼,她如此想有几分古怪,但萧冷月与萧远暮向来敌视的都是大离洛氏,而非普通百姓。 途中自有官兵遇见洛湘竹,有人认出,当即便是连忙行礼,操着粗犷的燕北话,笑着说: “郡主可算回乡啦,大家伙可都知道,您这次回来领来了王爷的乘龙快婿哩!” “对对对,王爷本来说要大摆筵席,等未明侯回来,直接就将郡主的婚事办了,一了百了,让咱们也沾沾喜气。” “可惜那狗日的戎人和高句丽近来不安稳,这事儿也只能缓一缓。” 洛湘竹被他们这话说的面红耳赤,全然没想过这么快就和赵无眠成亲。 赵无眠毫不在意,下马与这些粗狂将士在野外一同喝了几杯酒,倒是让他们受宠若惊,没料想这位大名鼎鼎的未明侯如此接地气,毫无王侯身段。 他们当即聊得更快活,不少人还拿出压箱底的荤段子当酒桌笑话,后被洛湘竹冷冷扫一眼才连忙住嘴,显然是担心他们作为‘娘家人’,给湘竹郡主丢了脸。 “岳丈不在锦州?” 雪地上随意铺了张兽皮毯,赵无眠与几位军官端着酒碗,毯子上放着腊肉,火腿,烤肉等物。 一旁官道密密麻麻坐着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百姓,正在休整。 冷风携着雪花呼啸而下,随着踏入燕云境内,绿树红花,也已被白雪替代,雪地车辙马蹄,脚印密布。 一位官兵连连点头。 “若有战事,王爷向来都是身先士卒,早年王爷便一席白甲,被誉为‘剑枪麒麟子’,如今哪怕湘竹郡主已到了婚配年纪,他也半点不服老……” “他在何处?” “王爷收到高句丽与戎人联军出兵的军情,几天前便随军赶往北地鸦鹘关,整顿兵马……” “鸦鹘关?”赵无眠眉梢紧蹙,望着酒碗,雪花自天垂落,融进酒液。 他知道这关隘,鸦鹘关靠着长白山险地而修,算是大离朝的最北端,也是燕云第一道关隘。 燕王直接跑去那儿,摆明了就是一道关隘都不想给戎人与高句丽,铁了心不愿送出一点土地。 豪气虽豪气,可这不就让赵无眠等人扑了个空? 萧冷月抱起一堆草料,正俯身喂马,闻言侧目看来,斟酌片刻,又看向洛湘竹。 “小郡主,你是想回锦州老家待着,还是想去关隘寻你爹……再者干脆跟着我们在燕云到处跑?” 洛湘竹正乖巧坐在赵无眠身侧为他倒酒,闻言也是蹙眉,稍显茫然。 在小哑巴原先预想中,肯定是先回锦州带情郎与亲爹见一面,彼此聊一聊,熟悉熟悉,如此也方便让赵无眠日后提聘礼。 但戎人与高句丽来势汹汹,竟都没给他们相聚的机会,害的燕王早早便披甲亲征。 小郡主心底对戎人与高句丽又多了不少厌恶。 如今燕王要去守关忙正事,她再带着情郎过去聊家常,自然便显得不识大体。 赵无眠看出洛湘竹的心思,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道: “总要去见一见岳丈的,或早或晚无伤大雅,咱们心底其实也怕岳丈被刺不是?你若想去,这燕云千里之地,哪里我都能带你去得,谁也拦不住,挡不了。” 洛湘竹闻言回过神,双手扶着酒壶,很是贤惠,又给赵无眠倒了碗酒,继而微微摇头。 还是不去边关给爹添乱了。 “也称不上添乱,我的确怕岳丈被乌达木摸进来刺杀……”赵无眠沉吟片刻,又听萧冷月在一旁道: “咱们来燕云,要找莫惊雪,又要寻无相皇,还得擒萨满天……苦守鸦鹘关,可是不合适。” 以赵无眠的武功,单去边关当岳丈一人的护卫的确称得上浪费,难免分身乏术。 赵无眠斟酌几秒,后才想起燕云可是剑宗的地盘,自己作为此间剑少剑主,在剑宗也能称得上一句有头有脸的人物,让剑宗分出人手去鸦鹘关帮忙,自不算难。 他便问:“近些时日,剑宗可是被什么要紧事缠身?” 官兵面面相觑,他们作为官家的人,自是对这些江湖势力的动向不甚了解,只得摇头。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知,便有人回忆片刻,才道: “近些时日听说有贼人惦记剑宗的九钟,他们全宗上下皆是严阵以待,将许多四散各地的弟子也召集回宗,可他们在这种情势下却专门分出人手,好几位剑宗高人南下,皆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知做什么去。” 赵无眠眉梢轻蹙,与萧冷月对视一眼。 萧冷月猜测道: “楚汝舟莫不是怕了莫惊雪,打算背地里将出世剑送去别地藏起来,如此哪怕莫惊雪打进剑宗,也只能扑个空?” 楚汝舟,当代剑魁,剑宗宗主,慕璃儿的师兄,赵无眠的师伯。 “若真想藏出世剑,定是偷偷摸摸护送,那这情报咱们也不可能知道。” 赵无眠沉吟片刻,也便微微摇头,将酒液一饮而尽,长身而起,拍了拍身上雪花。 “猜也是白猜,反正现在雪枭还没回来,联络不上尼姑与师父,咱们便先去寻剑宗,让师叔派些人手,最好他自个去边关,帮忙当一段时间岳丈护卫。” 萧冷月抬手拂去马鞍上的雪花,闻言不免一笑,“你就这么大面子,能指挥当代剑魁去当燕王护卫?” “我没什么面子,但师父在剑宗面子很大。” 赵无眠翻身上马,又拉起洛湘竹,让她在自己身前坐下。 燕云军士纷纷起身,赵无眠朝他们拱手行礼。 “我是一介粗人,杀的了无相皇,却杀不了戎人与高句丽的十万大军,若他们当真出兵叩关,燕云安稳,还需有劳诸位护持……保重。” “侯爷说什么话,应有之义罢了……保重。” 话音落下,赵无眠与萧冷月策马离去,在雪原中留下两道蔓延至北的蹄印。 与此同时,一座淹没在鹅毛大雪中的镇子,迎来一队衣袍月白,身披毛茸茸皮草的江湖人。 打扮如此骚包,定是剑宗弟子无疑,但骚包归骚包,在燕云,剑宗便是不可置疑的龙头,无人胆敢找他们的不快。 小镇上的客栈不大,已是尽可能挤满了剑宗弟子的随行马匹。 一些被风雪所阻,来此落脚的江湖人被占了位置,却也不敢有所不满。 但剑宗也不是什么欺男霸女的邪派,相当热情邀请这些落脚的江湖人拼桌喝酒,烤火取暖。 这么多江湖人聚在一起喝酒,少不得有番争斗,若是再恶劣点,见血都是很常见的事。 但有剑宗在头顶压着,一时间这小镇不大的客栈内,倒是热热闹闹,气氛火热。 剑宗为首者,正是慕璃儿早年的师父,柳叶琴。 一位看上去三十余岁的熟妇。 当初在晋地,赵无眠与柳叶琴也有过不少交集。 当时柳叶琴便充当洛湘竹的护卫,一直随身护佑,直到洛湘竹被慕璃儿带去京师后,柳叶琴才功成身退,回了燕云剑宗。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今慕璃儿已是江湖前列的武魁高手,但柳叶琴依旧尚未突破那层关隘,即便多次感悟出世剑,也迟迟无法沟通天地之桥。 想来,她这一辈子的成就潜力,也便如此。 其实她的武功已是极为高绝,顶尖宗师,便是在剑宗也是排名前列,放去江湖,更是可以开宗立派的人物。 只是放眼武魁,才显得不入流了些。 柳叶琴心底虽暗藏失落,却也不甚在乎,毕竟她的徒儿是此间剑剑主,徒儿的徒儿又是江湖风头最甚的未明侯。 她闲暇之时也会自酌自饮,默默笑出声,感到幸福。 这辈子也算有番成就,不枉此生。 柳叶琴作为这批剑宗弟子的头头,坐在角落,自顾喝酒暖身,在她对面,则坐了个手持书册,认真翻看的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时不时感慨一句‘人生长恨水长东’,一副很有文采的模样,但若细细看去,便可看到这书册内含一页页暴露粗鄙,不堪入目的插图。 这是本极为下流的黄书。 柳叶琴喝了会儿酒,便看不过去,放下酒杯,冷声道: “楚长东,你天天翻着此等伤风败俗之物,你婆娘倒也不管?” 楚长东,正是当初在晋地小西天,赠与赵无眠《后宫秘史》此等神书的分舵舵主。 莫惊雪藏在暗处图谋出世剑,楚长东武艺不错,也便被召来总舵,如今领宗主之命,同柳叶琴一同护送一宝物南下。 楚长东闻言毫不在意,随口便道: “老柳啊,你一辈子没喜欢过什么男人,根本不晓这其中的妙处,这可不是伤风败俗之物,相反,这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我婆娘又怎会嫌我学习此处奥妙?她巴不得我多学些东西,好回屋伺候她。” “要我说,你也一把年纪了,也该趁早找个男人,可别最后,你徒儿都比你早成亲……” 呛铛———— 柳叶琴默然拔剑,出鞘声吓得楚长东脖子一缩,不敢再嘴贱。 楚长东转而嘿嘿一笑,连忙扯开话题, “等咱们南下去京,见了未明侯,那小子指不定多么高兴,说不得就能抱着慕剑主亲两口。” “你再口无遮拦,定剁了你的舌头……璃儿岂是会和徒弟苟合的放浪女子?”柳叶琴眼神更冷。 “你这女人真是无趣,半点开不得玩笑……”楚长东嘀咕一句。 不过想起赵无眠,柳叶琴的表情也缓和了几分,这徒孙本事太大,每每看到熟人,她们总会说‘听说你徒孙就是那位未明侯?’ 这可让柳叶琴在剑宗好生扬眉吐气了许久,如今他们领命南下护镖,也是柳叶琴主动提议,亲自来办。 她不着痕迹摸了摸怀中一小木匣,触感极为冰凉,哪怕隔着木匣,柳叶琴也只觉胸口冰冷,森寒一片。 但她依旧不敢取出,兀自承受寒意,非要贴身携带,如此才可万无一失。 这是剑宗送给赵无眠的宝贝……倒也不是突然送礼巴结未明侯,而是他们知道,赵无眠需要这个东西。 赵无眠时常与太玄宫打交道,只知自己是太玄宫少主,却浑然忘记了他也是剑宗少剑主。 有什么所需之物,竟也向来不来剑宗打听。 天色渐渐黑了,但客栈内的热闹丝毫不减,火盆里已添了多次煤炭,剑宗与同为过路人的江湖客把酒言欢。 但能选来护镖者,皆是精锐,留了心眼,说是喝酒,但也没喝多少,单单凑个热闹,以防喝酒误事。 但剑宗虽不少谨慎,可行走江湖,向来不缺麻烦。 尤其便是他们要送给赵无眠的东西,本就代表着麻烦。 大厅内的欢笑声猝然停顿,所有人都感觉到客栈大门那厚厚的棉布帘子被风撩开。 一道黑影站在门外,大厅内的烛火向外洒在他身上,可他依旧似与夜色融为一体,连火光都近不得他身。 此人站在门前,扫视客栈大厅一圈后,才缓步向前,踏入厅内,众人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此人身材颀长,单手提着柄红鞘长剑,戴着斗笠,斗笠上压着不少积雪,他也未曾抖落。 斗笠下则是一张冷硬的面庞,已有番岁月的痕迹,眼角带着不少皱纹,可他的眼睛却不显暮态,反而极为锋锐,好似草原的野狼。 有江湖人眉梢紧蹙,朝他喊道: “是朋友,坐下喝酒,是寻仇,外边打去。” 这人无视此语,也对朝他射来的诸多目光视若无物,反而竟是来至柳叶琴与楚长东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两人。 但客栈内却无人阻拦……所有人都从此人身上感到一股极其险恶的气息,好似自己只要一开口,下一瞬便要人头落地。 楚长东侧眼瞥着这人,在脑中搜索了下自己的仇家,发现没这号人物,便猜这家伙是来‘劫镖’的,淡淡开口。 “若以为我等是在押送出世剑,那你便是太不将我等剑宗放在眼里,宗主乃当代剑魁,自有傲骨,岂会在莫惊雪还未登门之际先藏九钟?这岂不就是率先认怂……” 楚长东话音未落,那冷硬剑客忽的打断,轻声开口。 “柳叶琴,楚长东……凝冰泪,在你们二人手中?” 这冷硬剑客,虽说着中原官话,却不甚纯熟,带着明显口音,听着有几分滑稽。 但此话一出,厅内剑宗弟子猝然尽数起身,十几张木凳向后摔在地上,哐当作响。 他们皆是拔剑出鞘,目露凶光,望着冷硬剑客,嗓音从牙缝里挤出。 “来者何人?” 不待这冷硬剑客回答,柳叶琴便已是率先认出他的身份,目光微凝。 “无相皇的得意门生,惜花剑……不在高句丽称王称霸,竟跑来燕云江湖出起风头?” 燕云与高句丽相距很近,两地江湖人也没少打交道。 高句丽地小人稀,出不了几个江湖天才,燕云自是从未将高句丽放在眼里……但高句丽江湖整体虽比不得燕云,但顶尖战力,有无相皇称门面,倒也不差。 无相皇年岁近百,收了不知多少弟子,但最为出色的,便是眼前这位惜花剑。 有花间猎蝶,人头滚滚,却不伤寸花之美誉。 柳叶琴全然不知这惜花剑如何得知凝冰泪在他们手中。 他们也未曾走漏过凝冰泪的消息,外出的剑宗高手,也不止他们这一批。 此刻燕云多的是他们剑宗的人外出探查莫惊雪,但实则就是为柳叶琴他们打掩护,不管谁来抢凝冰泪,都得先押宝。 但怎么就偏偏寻到了他们? 若是高句丽有什么感知凝冰泪的独门秘法……柳叶琴该庆幸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南下押镖。 不过此刻这也不重要了。 惜花剑闻言,面容依旧冷硬。 “剑宗偷了我高句丽的凝冰泪,我来此寻回,有何不可?” “天材地宝,德者居之,想抢……看你本事!” 这是送给自家乖徒孙的宝贝,听说他一直想要的紧,柳叶琴岂会拱手让人? 话音落下,客栈大厅猝然剑光四起,可紧随其后,便是干净利落的入肉声。 有江湖客连滚带爬冲出大厅,还未出声,一抹剑光一,人头便是冲天而起。 剑宗弟子,惜花剑要杀,无辜江湖客,他也要杀。 便是杀鸡儆猴。 几天后。 蹄哒,蹄哒。 慕璃儿牵着马,走在街上,在一处镇子内买酒,却有剑宗弟子忽的飞身而来,递来一封信。 “剑主,宗主的信。” “恩?”慕璃儿柳眉轻挑,稍显好奇,拆信一瞧,脸色当即一变,“全死了!?” “不,柳长老不是对手,却也不至于逃不出来,只是受了不轻的伤,唯独楚长东楚舵主被砍了一条胳膊,伤势最重……” “其余弟子呢?” 这剑宗弟子沉默。 慕璃儿当即了然,银牙紧咬,气得浑身发抖,翻身上马。 “凝冰泪也被抢了?” “恩……” “我去寻!你转告那尼姑,她就住在这镇子里唯一客栈,你让她暂且继续寻洞文大师,我去去就来!” 话音落下,慕璃儿策马冲出镇子。 第30章 请你喝酒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叮铃铃——” 萧冷月坐在马上,拆开自镇上买来的马铃铛,随意在空中挥舞两下,聊以解闷,不过并未把玩多久,她便弯腰将其系在马脖子上,后转而看向身侧的赵无眠,道: “你便如此气愤?” “太玄宫弟子被杀,我一样气愤。”赵无眠冷着脸,马儿缓步行在万里雪原中。 剑宗弟子被惜花剑所杀的消息,很快便似林中惊鸟般四散而开,哪怕是赵无眠也有所耳闻。 “惜花剑乃无相皇亲传……”萧冷月正欲为赵无眠交代一番惜花剑的来历,但话说半句,便被打断。 “不用为我多介绍什么。” “你认识他?” “不认识。” “那怎么……” “死人的来历,何必多听。” 赵无眠一拉缰绳,马儿停下,站在一处小雪丘,眺望着远处一抹小黑点。 黑点上空浮着一抹黑线,隐约在雪幕中,那是炊烟。 这已不能称之为一处镇子,三两建筑,酒幡昏黄。 不过是一处建在雪原的酒家,可就是这样的地方,才最会引来舟车劳顿,疲惫不堪的江湖人落脚喝酒。 酒家前的雪地,残留着车辙马痕,行人足迹,但很快便被大雪压下。 他甚至没来得及赶去去剑宗,单一门心思查了惜花剑几日……不出所料,他会来此地落脚。 赵无眠对这酒家也算熟悉……他此前与酒儿来这里喝过酒。 酒儿人如其名,是个酒蒙子,时常带着赵无眠去天南海北的酒家。 赵无眠记得这里的酒不甚好喝,但鉴于他当初是与酒儿一起喝的,此刻回忆,倒觉这酒貌似也不是那么差劲。 只是时过境迁,赵无眠已记不清这里的酒是什么味道,只记得酒难喝,但坐在身旁的酒儿很好看。 那会儿赵无眠年纪还小,酒儿从不允他喝酒,但她偏偏又对赵无眠生得一副菩萨心肠。 平日练武,他稍有懈怠,便要被抽得淤青遍肤,可每每赵无眠有何请求,她又说不出半个‘不’字,单会说‘好’。 于是赵无眠人生中第一次喝酒便是在此地。 酒儿请他喝了第一碗酒。 策马来至酒家之前,他却看到了酒家门口的马厩里,栓着一匹他认识的马。 赵无眠微微动容,知道这是谁的马,他翻身而下,长靴踏进雪里。 洛湘竹跟着一块下马,却听赵无眠道: “见了血,不好看,我一人进去足矣,你和姨娘在外面看马,燕云北地不比京师,莫让人偷了马去……不会让你们等很久的。” 洛湘竹微微颔首,便瞧赵无眠脱下自己的狐裘,为她披上,又紧了紧系带,将她裹得更严实了些,以防她受了风寒。 洛湘竹乖乖站着。 萧冷月则打量着那匹赵无眠认出的马,美目轻眨,稍显哑然,没料想会在此地撞见她。 赵无眠自马鞍袋旁取下悬挂在侧的连鞘长剑,转身走进酒家。 酒家不大,江湖人却多了些,大厅内很是拥挤,大多拼桌,闹闹哄哄。 可在一处角落,却是相当冷清,一张方桌单单坐着一个女人。 这女人白衣如雪,披着狐裘,行走江湖并未带帷帽,毫不掩饰她那一张绝色容颜。 可厅内所有江湖人第一眼,看的却都是她横放在桌边的一柄剑。 白柄白鞘,并无剑穗,是位剑客。 紧随其后第二眼,看的便是她的手。 评价一位剑客的第一要素,永远是他的手茧。 但在场江湖人,从未见过如此动人的手。 虽是剑客,却不见一丝手茧,乃至于没有一丝瑕疵,娇嫩白腻,宛若精心雕琢的羊脂白玉。 若是一般江湖人见了这手,定要觉得这不过是哪家的权贵小姐从家里偷了柄剑,便要闯荡江湖充当侠女。 但这里是燕云。 所有江湖人都知道,在燕云,如此打扮,如此绝色的女子,有且只有一位。 于是无人敢犯半点唐突,唯恐惊扰了这位活阎王。 只有外地的江湖人对此毫不知情,只觉这女人好生漂亮,虽知独身行走江湖的女人最是危险这一道理,但他们也不愿招惹,只想送壶酒,结个善缘。 于是酒铺掌柜兜里塞满雪花般的银子,提着不少酒坛,放在白衣女侠桌上。 但他尚未开口,这女侠抬眼扫来,他便已是两股战战。 “拿下去。” 酒铺掌柜连忙又抱着酒坛退去。 白衣女侠不再言语,端起酒碗,自顾喝酒,很快她便等到了她欲等的人。 棉布帘子侧边探出一只手,被人撩开,一戴着斗笠,提着红鞘长剑的中年男人自外走进。 白衣女侠小手轻晃酒碗,酒液摇曳,她侧眼望着此人,知道这便是惜花剑。 她自幼在燕云长大,乃根正苗红的地头蛇,想找惜花剑,自然要比寻莫惊雪简单。 但她却没有即刻出手砍了惜花剑的脑袋。 她很好奇,惜花剑是如何寻得柳叶琴的。 是有独门秘法,还是安插细作? 剑宗目前在外,浩浩荡荡的弟子可是不少,皆由宗师领队,一来是搜查莫惊雪,二来,便是为柳叶琴打掩护。 即便凝冰泪的消息当真泄露,又有谁知这凝冰泪在柳叶琴手中? 在常人看来,柳叶琴也不过是外出搜寻莫惊雪的其中一批罢了。 若是细作,除掉便是。 可若是秘法……早便听闻高句丽与门与凝冰泪相得益彰的功法,若当真是这功法之效…… 如果无相皇知道这凝冰泪是送给赵无眠的,定不会派惜花剑来截杀,反而会安然让这凝冰泪送去赵无眠手中。 历时赵无眠在无相皇面前便是无所遁形,定要生变。 惜花剑拍了拍身上雪花,来至柜台前,要了几壶酒与一些吃食。 “这,小店已是无座……”掌柜的稍显犹豫,悄悄打量了眼白衣女侠。 那里,是唯一可以拼桌的地方。 惜花剑微微摇头,他本就没打算在酒家多留,此刻不过是买些吃食,路上补给。 他来燕云也已有段时日,干粮早便消耗一空。 但此刻却听那白衣女侠悠悠说道: “江湖路远,何必匆忙,不妨来本姑娘这里就坐,安心吃罢,再且上路!” 话音落下,闹哄哄的大厅猝然一静,落针可闻。 惜花剑眉梢轻蹙,侧眼看向角落的白衣侠女,冷硬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小小酒家,倒还有你这等高人,方才我倒未曾注意,若你偷袭,我怕早已尸首分离。” 白衣女侠悠悠转着酒碗。 “杀你,用不着偷袭。” “只望你的剑能有你嘴上功夫一半快。” 惜花剑哑然失笑,倒是认出这女人的身份,可他却也半些不怕。 他是有望沟通天地之桥的武夫,像他这样的江湖人,若是没了心气,也不可能修得如此武功。 别说是天人合一,就算面前这女人是武魁,他也要一试锋芒。 “听闻此间剑剑主,早在晋地便已天人合一?” 白衣女侠嗤笑一声。 她自从沟通天地之桥后,从未在世人眼中亮过剑。 唯一的慕不归,早已是她剑下亡魂,白狼也已死在沈湘阁剑下。 这惜花剑竟还不知她已是武魁。 眼看白衣女侠不作答,惜花剑拇指轻弹剑格,剑出三寸,后手掌握着剑柄,蓄势待发。 “此间剑剑主是为凝冰泪而来吧?” “是为杀你而来。” 白衣女侠话音落下,朱唇又努了努对面方凳。 “但我还有些事问你,暂且留你一命……坐下吧。” 惜花剑微微一顿,后也不恼,反而露出一抹笑。 “听闻剑主乃嗜酒之人,身上佳酿定是不少,这燕云北地的酒太难喝,远不如高句丽的酒,想请在下就坐,总需拿出诚意,不如请在下喝杯水酒……” 白衣女侠杏眼轻眯,彻底没了耐心,不知何时已握上白剑剑柄,可门外却传来一声嗓音。 “你也配让她请喝酒?” 听见这话,白衣女侠娇躯猝的便是一颤,古井不波的神色当即微变,眼中不可遏止涌出春日桃花般的喜意,抬眼看去。 门帘被撩开,一身着青衫,手中提剑的年轻男子走进门来。 外面风雪甚大,年轻男子肩头已落了不少雪花,他却视若不见,自顾走近,瞥向惜花剑。 惜花剑侧目看来,只觉此人分外年轻。 他瞥了眼青衫男子手中的长剑。 “你也是位剑客?” “杀人的玩意儿,剑也好,刀也罢,都是一样的,无所谓什么剑客刀客之分。” 惜花剑笑了笑,又问:“你也是剑宗弟子?” “过一段时日,就是剑宗宗主” 惜花剑又是一笑,并未将这话当真,只当少年意气。 “来杀我?” “不假。” “你这样的人,我杀了很多。”惜花剑轻叹一口气,侧眼瞥了下白衣女侠,而后微微摇头。 “此间剑剑主在此,我杀不了你,但你也没那么容易杀我……出去待着吧,剑主与我有话要谈,此刻还不是出剑的时候。” 青衫男子望着惜花剑的脸,神情没什么变化,问: “你还出的了剑吗?” ? 白衣女侠的压力太大,惜花剑于是一直握着剑柄,乃至都已经将剑拔出三寸,所有人都看着的。 可不知何时,惜花剑的持剑手腕处,猝然浮现一抹血痕,那手掌没了手臂控制,依旧紧紧握着剑柄,可重力却让剑身缓缓滑入剑鞘,沙沙作响,后连鞘带剑一同砸在地上。 惜花剑的手不知何时已被斩断,可没有一个人看出这青衫男子何时出剑。 他的剑明明就提在手里,可别说出鞘声,就连一抹剑光都不曾有。 鲜血顺着手腕断口滴下,长剑落在地上的轻响反而比手腕剧痛更先让惜花剑知道自己的手断了。 “你!”惜花剑瞳孔瞪大,还未开口,他的脑袋便已被青衫男子按住,向侧重重砸在柜台。 嘭! 木屑纷飞,柜台瞬间炸裂,惜花剑的脸砸裂柜台后,又去势不减砸在地上,转而将不知多少江湖人踏过的地砖砸出裂痕。 青衫公子松手,这才起身,居高临下瞥着惜花剑。 “你们的谈话,我方才听见了,凝冰泪,在你身上?” 惜花剑已是头晕目眩,眼前早已被鲜血染红,但闻听此言,还是让他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不是他对楚长东,柳叶琴说过的话吗? 不等惜花剑开口,赵无眠便已经拔出青徐剑,在他腰后一挑,翻出一小匣子。 隔着木匣,触感冰凉,拆开一瞧,木匣内乃是一朵宛若冰晶的花卉,与紫衣描述,一般无二。 他眉梢紧蹙,他知道有剑宗弟子被杀,却全然不知他们竟是为了护送凝冰泪……不用多言,这自是为他送的。 这其实是紫衣让朝廷的人传出去的,便是想在江湖各地搜罗看看,若能有所获,自然也无需赵无眠冒风险去高句丽国库。 赵无眠将木匣合上,又垂眼看向惜花剑,“你从何地知道凝冰泪具体方位?” 惜花剑吐了口血,趴在地上,咳嗽几声,“知道便是知道……” “想来,是和无相皇的功法有关?” 赵无眠就不信剑宗护送凝冰泪这种机密会被高句丽探听到。 剑宗若连秘密护镖的消息都处理不好,也枉为三宗六派。 惜花剑沉默片刻,而后才道:“你若怕了,自可将凝冰泪拱手让人,如此,师尊也寻不到你头上。” 赵无眠闻听此言,却是笑出了声。 “你可知我北上燕云,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杀无相皇?若这凝冰泪当真能将他引至我身前,全然是双喜临门。” 惜花剑闻听此言,浑身发冷,终于猜出青衫男子的身份。 “你是未明侯!?” 赵无眠并未言语,但这惜花剑却一咬牙,猝然弹起,在空中便已转身,左手好似长鞭朝他面门猝然甩来,手心可见一抹短剑,寒光闪闪。 在场众人全然没料想惜花剑这必死之局,本该心如死灰求个痛快,却还要殊死一搏。 眨眼银光便已经到了赵无眠面前,距离太近,不方便用剑,赵无眠也便猝然抬手,竟是自衣袖里甩出一白衣女侠的小雕像捏在手中,稳稳挡住短剑。 这小雕像,不过寻常木制,算不得神兵利器,可短剑竟没能让这木头小人出现哪怕一丝划痕。 赵无眠不着痕迹看了眼坐在角落的白衣女侠,后是笑道: “江湖总说未明侯风流,我那诸多夫人也总嫌我喜欢的女人太多,但今日过后,我倒是能在她们面前扬眉吐气一番…… 夫人多,倒也不是坏事,瞧,夫人送我的礼物,这不便派上用场了?” 惜花剑面露大骇,可不待他做更多,他的人头便已瞬间冲天而起,鲜血自他脖子喷涌而出,而他的无头身躯尚在空,未曾来得及触地稳住重心,便已如一滩烂肉摔在地上。 可在场依旧无人能看到赵无眠是何时出剑,似是他从未拔出过剑一样。 赵无眠后退几步,以防被鲜血沾在身上。 惜花剑的头颅摔在地上,滚了几圈,赵无眠则在大厅扫视一圈,所有人皆是坐在桌前,两股站站不敢出声,那掌柜更是已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空中萦绕着死寂的宁静。 只有那白衣女侠依旧坐在角落。 赵无眠跨过惜花剑的尸首,来至白衣女侠的桌前,不等他开口,便听这白衣女侠对他说: “他不配让我请喝酒……我单请你喝。” 白衣女侠缓缓向前推出一碗酒,这碗酒,她已喝了一半。 赵无眠望着这碗酒,又看了看白衣女侠,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 酒儿受不了他的恳请,也这么推来了一碗她喝了一半的酒,说道‘你年纪还小,就算要喝,也只能喝半碗’。 但赵无眠现在不仅仅能喝半碗酒了。 赵无眠在桌前坐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呼呼——— “嗯哼,夫人多,也不是坏事,可算是能在夫人面前扬眉吐气一回了。” 慕璃儿跨在马上,抬手接了片鹅毛大雪,后侧眼看向赵无眠,语气意有所指,又带着几分笑意。 赵无眠牵着缰绳,闻言稍显心虚,看向坐在自己身前的洛湘竹。 “妹子嫌不嫌我夫人多?” 洛湘竹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呢? 她不愿搭理这话,从小包包取出油纸包着的猪头肉,伸直了胳膊递给慕璃儿。 师父吃肉。 洛湘竹与慕璃儿师徒两人许久不见,自是想念得紧,只是那酒家也不是适合落脚的地方,也便只能暂且先赶路。 慕璃儿接过油纸,朝洛湘竹笑了笑,往唇里放了块肉小口咀嚼,而后才疑惑道: “你怎么唤你师姐妹妹?你这样叫,辈分得乱成什么样了,上回你寄信,你说你与湘竹有门娃娃亲时,我便想说道说道了。” 辈分?我和你之间还有辈分可讲吗? 赵无眠心底略显古怪,但念及洛湘竹目前还不知他与慕璃儿的事,也便没说什么。 萧冷月在一旁,手里把玩着凝冰泪,语气稍显惊奇。 “早便听闻高句丽有门以凝冰泪为根基的功法,不曾想,居然连凝冰泪在什么方位也能有所感知……了不起,天下英雄果真如过江之鲫。” “说不得只是惜花剑那厮说谎,但哪怕他没哄骗我,效果料想也没那么夸张,顶多就是冥冥之中能感知到方位,就和琉璃四玉与错金博山炉的关系一样。” “我倒希望那惜花剑没说谎,如此等无相皇自己寻来,也省的我满燕云去寻他。” 说罢,赵无眠又轻叹一口气,又看向慕璃儿,“剑宗既然有凝冰泪,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我本来就打算去剑宗……” “谁知无相皇竟能感知到凝冰泪在何处,这都能称得上一句仙法了吧……”慕璃儿嘀咕一句,后道: “师兄多半是想给你个惊喜,你乃为师徒儿,他这做师伯的却从没给过你什么,刚好听朝廷放出消息,你需要这东西,他也便派人给你专程送来,省得你瞎跑。” “瞎跑什么?我本就想来。”赵无眠稍显无奈。 “他原先又不知。”慕璃儿想起什么,面上忽的带上一丝莫名,偏头看他, “你方才怎滴还对那惜花剑说,你要当剑宗宗主?” “这不是刚好想起当初在晋地,我和那尼姑打赌,说我日后定成剑宗宗主吗?”赵无眠笑了几声,后从腰间解开朱红酒葫芦,递给慕璃儿。 “方才那酒家的酒,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样难喝,师父肯定没喝过瘾,喝咱家的听澜酒。” 慕璃儿也没拒绝,洛湘竹倒是偏头看来,脸色为难。 这是赵无眠的酒葫芦,师父你这么对着嘴喝,不显得过于亲密了吗? 提起观云舒,赵无眠便想起她,好奇问:“那尼姑就没跟着师父一块过来?” 慕璃儿摇了摇头,“当时为师听闻这消息,气得一塌糊涂,一个人便跑出镇子,单留尼姑一人客栈……她也不是什么初出江湖的愣头青,出不了事。” 赵无眠微微颔首,“她定然在那镇上客栈留了信,我们去那儿落脚……你们还没找到莫惊雪?” “也快了。”慕璃儿看向日渐昏暗的天色,后道:“莫惊雪就在方圆百里之地,也不知洞文方丈与他斗得如何……” “对了。”慕璃儿想起什么,偏头看来,“你可是彻底恢复记忆了?” “就算现在又失忆,也忘不了师父。” 萧冷月闻言,用剑鞘在赵无眠的脊背轻拍一下。 “师父不会忘,姨娘就会忘?” 慕璃儿噗嗤一笑,后才语气稍显担忧问:“尼姑总担心洞文方丈同你有怨……” 赵无眠想起此事,当即一笑,“没什么仇怨,相反,我还和洞文喝过几次酒,关系不错。” “他那和尚还喝酒?” 赵无眠沉默几秒,没回答这话,而是说: “洞文方丈父辈是逐北盟的人,只是逐北盟解散后,他们一家便归隐燕云……小时候,酒儿带我去寻过他们,方丈一家周围皆种着柳树,郁郁葱葱,很漂亮。” “柳树?” 慕璃儿想起她与观云舒路过的那处镇子,别院,与坟墓,心底忽的涌出一道不可置信的念头。 言谈间,几人策马奔行,这才赶在入夜前,抵达那镇子。 镇是小镇,只有一间客栈,问了掌柜,才知观云舒的确留了信。 信中只说,她要去北边继续找。 如今观云舒走了也有好几天,也不知她在什么地方。 “雪枭能闻到她的气味儿,估摸也不用多久雪枭就赶回来了,不用担心。”赵无眠收起短信,看了眼天色。 燕云的夜,下着大雪,昏暗无月,显然不方便赶路。 “先在这里整顿一晚。” 第31章 叠叠乐(520特供?)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半时分,寒风裹挟飞雪,落在这座燕云雪原的边陲小镇上。 镇子偏僻,但人却不少,大多都是前来落脚的江湖人,比起往日倒是要热闹许多,也能驱散几分入冬的寒意。 避世鞘暂时还没下落,因此目前燕云江湖传之甚广的,也便只有未明侯北上一事,此刻客栈大厅便有江湖人闲聊 “世人只道未明侯是江湖第一快刀,却没料想,他也当是江湖第一快剑!” “未明侯的剑,便是未明的剑,比天明刹那的第一缕光还快!” “夸张了吧……难道比剑魁的剑还快?” “未明侯倘若比剑魁的剑还快,但这剑魁之名就该是他……若单纯比剑,料想不如。” “我倒觉得剑魁应当不是对手,未明侯出道以来,何曾吃过瘪,落过下风?” “听说未明侯还说了什么凝冰泪,欲取无相皇的项上人头,也不知那高句丽的老妖怪有没有这个胆子和未明侯的剑试上一试……” 赵无眠抱着青徐剑,倚靠在柜前,姿态随意,百无聊赖听着这些江湖人吹嘘自己,尤其是听到‘未明侯的剑,便是未明的剑’这句,倒觉挺酷。 他没失忆前,受酒儿的影响,最擅长的便是剑,不过显然没如今这么快,那会儿的战斗风格主要在一个‘诡’字。 这快剑,是他与失忆后的武功相互印证,融会贯通,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没有具体剑招,重意不重式,皆求一个‘快’字……但他可不仅仅只会一手快剑。 也算是让自己的底蕴愈发深厚,不管遇到什么类型的武夫,皆有一战之力,没有任何短板。 如今自己恐怕也能称得上一句六边形战士,若再想精进,俗世武功已是无用。 除了紫衣的化龙蛊,便只剩从九钟里研究出类似化虚之术的仙法。 也到了瓶颈,该往仙人那一门槛努力触碰一二了。 赵无眠斟酌间,慕璃儿提着剑站在客栈门外,朝他轻轻招手。 他稍显疑惑,师父这是…… 他走出客栈,走在慕璃儿身后,可惜慕璃儿穿的很严实,还披着狐裘,赵无眠连一丝曲线也看不到。 来至一处巷口,较为偏僻,似是许久不见的两人要温存一二。 可令赵无眠失望的是,几位裹着白披风的剑宗弟子站在巷内,朝赵无眠恭敬行礼。 “少剑主。” 赵无眠看了慕璃儿一眼,后微微抬手示意不用多礼,“你们这是?” “少剑主手刃惜花剑,替师兄弟报仇,我等早便想登门拜访。” 赵无眠微微一笑,“我在燕云没宅子,更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你们想登门拜访,也没门可登。” 剑宗弟子们眨眨眼睛,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未明侯还是个幽默的人。 慕璃儿噗嗤一笑,抱着剑靠在墙上,笑道:“你们少剑主就是喜欢讲笑话。” 赵无眠摩挲着怀中的凝冰泪,道: “不过惜花剑只是无相皇的弟子,他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若无相皇当真被这凝冰泪引来杀我,待我杀了他,这仇才算彻底了结。” 有弟子不免担忧:“燕云与高句丽挨得近,我们对无相皇倒是了解不浅,他横行江湖的时候,少剑主还没出生,兴许不知他的厉害。” “少剑主只知无相皇燕云生人,但料想不知,他曾经也是宗主的师叔,当年前代宗主就是死在他手中。” 赵无眠眉梢轻挑,看向慕璃儿。 慕璃儿微微颔首,继续解释: “家丑不可外扬,这也是剑宗隐秘,江湖上没几个人知道,当年朝烟爷爷还没打下江山时,燕云尚在戎人统领下,前代宗师想留在燕云,与南边的逐北盟暗中合作,只等一个起事机会……” “而无相皇那年却结识了高句丽的皇室高家……高家本是燕云门阀,受不了戎人统治,这才暗中去了高丽,结果却几经波折,将其皇室推翻,取而代之,成了高句丽王,也是一方枭雄。” 慕璃儿歇了口气,片刻后才继续道: “也就是在那时,前代宗主与无相皇有了分歧。” “前代宗主是江湖人,不愿插手国事,只想帮中原推翻戎人后,继续在燕云当武林魁首。” “可无相皇却因高句丽而有了野心,他想以高句丽为根基,南下吞并中原江山,换取千秋霸业。” “有了分歧,也便有了矛盾,无相皇与前代宗主为何厮杀不得而知,只知那年无相皇忽的暴起杀了前宗主后便带着不少剑宗的武功秘籍,铸兵蓝本去了高句丽,从此以后再也不曾回来。” 剑宗虽名为剑宗,但实则江湖百般兵刃皆有涉猎,之所唤剑宗,只是因为初代宗主用剑。 武功涉猎如此多的兵刃,自然也便精通铸兵之术。 别说江湖,就是燕王麾下士兵的刀枪剑戟,都是从剑宗买来的。 朝廷与剑宗也是几十年的合作伙伴,这也是剑宗虽不归佛道两家,没有信众,却依旧能立稳三大顶尖门派的根源之一。 因此铸兵蓝本被无相皇卷跑,这可谓是实打实动了剑宗的立派根基。 赵无眠眉梢紧蹙,“这不就是拿剑宗的底蕴换取高句丽的发达?” “不差,按为师猜测,无相皇那年之所以暴起杀人,定然是想抢出世剑,只是前宗主对他早有防备,用一假的出世剑哄骗了他。” 剑宗弟子语气多了几分愤恨,却也不免带着几分后怕。 “这种血仇在身,宗主也没少去找无相皇的麻烦,但皆以失败告终,按宗主所言……他不是无相皇的对手。” 话音落下,那弟子又吸了几口冷气,继而才接着道: “因此这凝冰泪,我们觉得少剑主还是趁早送回朝廷存着为妙。” 赵无眠看了眼慕璃儿。 他怀疑这些话,是慕璃儿提前指使刻意让这些弟子说的。 不为别的,单觉得把这东西留在手边太过危险。 一旦赵无眠的行踪在无相皇面前无所遁形,那自然也便容易中埋伏。 与剑宗有血仇的无相皇,慕璃儿觉得可以暂时不杀,反正总有机会。 可这风险,不能让赵无眠承受。 慕璃儿瞧他看来,似乎并没有看出他眸间的询问,只是微微颔首。 “为师觉得他们所言,不无道理,你不是说帝师需要凝冰泪炼制化龙蛊?趁早将这烫手山芋送回朝廷,早一步炼出化龙蛊,自然早一步受益。” 赵无眠摩挲着青徐剑剑柄,却是道: “江湖上,现在有人说我是第一快剑……第一快剑这个名头太大,很多人都不信。” 慕璃儿微微一愣,却是先道:“为师信的。” 有剑宗弟子莫名看来,目前江湖公认的第一快剑是剑魁,是宗主,是您的师兄……您这语气有点笃定的过分,不太给宗主面子了啊。 赵无眠哑然一笑,继续道: “不单单是第一快剑,当初在晋地,我说我要抢马,在蜀地,要抢刀魁,京师,要杀佟从道,庐山,要败枪魁,多的是人不信。” “然后呢?”慕璃儿轻声问。 赵无眠道:“现在他们都信了。” 慕璃儿沉默片刻,继而又听赵无眠道: “他若欲派大军设伏,这在燕云境内可毫无可能……想杀我,只能派武林高手,可高句丽又有几个武林高手?只有无相皇一人。” “只能他亲自来。” “而师父既然信我是第一快剑,就该信我也有把握杀了无相皇,” 慕璃儿忍不住问:“若他与萨满天,乌达木联合呢?” 赵无眠看她这毫不掩饰的担忧神情,不免嗓音轻了几分。 “江湖总说未明侯风流成性,走在哪里都不缺红颜知己,可他们不知,我身边的女子可不是花瓶。” “这不还有师父吗?难道我的师父对自己也一点信心都没有?” 慕璃儿愣了几分,她也是担忧过头,全然忘了自己这边也有三个武魁,人数上怎么也不至于落了下风。 她本不该如此担忧的。 但没办法,动了感情的女人总是容易在某方面钻牛角尖儿,尤其是这件事关乎她的男人。 剑宗弟子们领了赵无眠信,很快离去,既然有现成的传信筒,赵无眠干脆让他们替他向楚汝舟转告一声。 分出一位剑宗的武魁,或是楚汝舟亲自去当一段时间的燕王护卫。 剑宗家大业大,肯定不止楚汝舟与慕璃儿这两位武魁,保底还有一位老妖怪。 至于让侦缉司传信给朝廷……这镇子里也没有侦缉司的人,只能往后挪一挪。 赵无眠打算继续留着凝冰泪,让紫衣将萧远暮的身体调养好后,一并来燕云寻他,当场调配,当着紫衣的面服下化龙蛊,如此也保险点。 他可不想自己变成烛九天那种怪物。 待剑宗弟子告辞离去后,慕璃儿才轻叹一口气,看向赵无眠,轻声道: “你莫怪为师自作主张寻人劝你,只是你想靠自己引蛇出洞,着实让为师忧心……” “你说不怪就不怪?”但出乎预料,赵无眠却是眉梢一蹙,道。 慕璃儿表情一顿,稍显错愕,但紧随其后便是一股淡淡的委屈与难过在心底流淌。 为人师表的威严与气度也彻底装不出来,她轻咬下唇,堂堂武魁高手,竟是眼底都擒了一丝泪光。 赵无眠可从没这么说过她,莫非他是真生气啦? 慕璃儿嗓音难掩委屈,楚楚可怜,“为师是做的不对,但你又何必凶我……” “没凶师父,只是想要点补偿……” 话语间,赵无眠已经走近,双手顺着慕璃儿的腰肢,缓缓下滑,贴在饱满浑圆的曲线上。 轻轻一按,似是整个人都陷进了燕云所有的雪中。 他的手在燕云的积雪中翻腾徜徉。 慕璃儿朱唇一抿,当即知道赵无眠这是在逗她,唇里挤出一丝似嗔又恼的嘤哼声,抬手在赵无眠肩前捶了下。 “你就欺负为师吧,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我这种师父会整天被徒弟欺负。” 赵无眠的脸埋在慕璃儿脖颈发丝间,鼻尖满是几个月都不曾闻到的师父甜香,嘴唇贴在慕璃儿的白嫩肌肤处,根本不想说话。 他稍显蛮横,压着慕璃儿向后几步,顶在偏僻小巷的墙上。 力道有些大,巷子上方的屋顶积雪都被震落少许,洒在两人身上。 这冰冰凉凉的积雪,却浇不灭两人心中的火热。 但慕璃儿总归是姑娘家。 若是在荒郊野岭也就罢了,可这是在镇子里,即便深夜,又是偏僻巷内,几个时辰都不一定有人路过,以两人的感知,更是不可能让闲人知道巷内有对男女颠鸢倒风。 可她心底还是羞于在外,呼吸稍显急促,“我,我们回去好不好?” “不好。”赵无眠握住慕璃儿那完美无瑕的小手。 慕璃儿身上每一寸地方,都让他着迷。 他握着慕璃儿的手,让其探下。 慕璃儿已分不清是自己的心炙热,还是别的什么炙热。 她喘得更厉害了。 “还不够吗?” “男人总是贪心的。” 赵无眠紧紧抱着慕璃儿,不留缝隙,松开慕璃儿的小手,让她自行其乐后,又拉上慕璃儿的腰带。 慕璃儿没办法拒绝赵无眠,只能尽可能撑起自己的狐裘,将赵无眠整个人都围住,这狐裘也如白毯,将两个人裹在一起。 任谁来了也看不清其中景致。 赵无眠向后退了半步,垂首细细打量,那专注的神情,好似在研究什么江湖神功。 慕璃儿银牙紧咬,扭过视线。 夜空的落雪偶尔钻进狐裘之内,落在肌肤,些许冰凉顺着传入慕璃儿的心尖。 虽然以她的武功,早已寒暑不侵,但也能感觉几分凉丝丝的 于是赵无眠眼前似也渐渐昂扬自立。 赵无眠缓缓低头。 慕璃儿已有几个月不曾体会这般滋味。 因此哪怕功至武魁,也不免娇躯一软,差点捏不住狐裘。 她单手捏着狐裘,愈发用力向内压在赵无眠背上,狐裘将两人裹得更紧。 也给赵无眠施加几分力道,让他的动作更为粗鲁几分。 但此刻这许久未见的男女,不怕蛮横粗鲁。 刹那间,两人的呼吸似是都已经停止。 巷内一时无言,只得忽听一声痛哼。 赵无眠疑惑问:“这么疼吗?” 慕璃儿眼神迷离,闻言抿了抿朱唇。 “几个月都没见你……不习惯了。” 赵无眠露出笑容,贴着慕璃儿的细腻脖颈间,嘟囔道: “又变成师父自己的形状了?这可不行……师父只能是我的形状。” 听这粗鄙之语,慕璃儿俏脸愈发通红,但她这江湖女侠自然不是洛家姐妹那种羞哒小姐,语气甚至有几分媚态,道: “为师武功太高,恢复力更是没话说……你若想,那就得多用几分力。” “我都怕把您身后这墙弄塌了。” “为师在,怕什么……若是湘竹,你还得悠着点,可为师也是武魁……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为师都受得住……” “对了。”赵无眠想起什么,问: “师父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湘竹妹妹,我和你的事,一直瞒下去肯定不是办法,现在知道这事儿的人可是不少,便如朝烟,尼姑……只要湘竹妹妹有心问一问,定会知道。” 慕璃儿正仰首咬牙,美目紧闭,闻听此言,眼眸张开一条缝隙,望着夜空徐徐落下的雪花,斟酌片刻,却是问: “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只要有心理准备,那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慕璃儿作为习武之人,肯定比太后决断不知多少,闻听此言,她柳眉蹙了蹙。 “早在你写信告诉为师你同湘竹有门娃娃亲时,为师就有心理准备,可,可虽有准备,但这种事,委实无颜让湘竹知道。” “那难不成咱们还能瞒一辈子?我若一直瞒着,定是心里有愧。” “师父自然也不愿一直瞒她,可这让为师如何开口……” 慕璃儿思琢间,忽的‘嘤’了声,后在赵无眠肩上轻拍一下。 “你慢些……” “师父刚刚不还让我多用力?” “为师现在想事情,没注意……诶,有法子了。” “恩?” 慕璃儿附耳对赵无眠说了几句,让他不免顿了顿。 “师父真要如此?” “你不乐意?” “也不算……” “得了得了,你,你早就暴露了。” 慕璃儿银牙紧咬,忽的娇躯已是全然软了下来,近乎是将全部重心都靠在赵无眠身上,断断续续道: “你,你很得意是不是?怎么更有精神了?兴奋什么……” 赵无眠干脆不说话,裹在两人身上的雪白狐裘不断荡出一抹富有韵律的波动。 屋外寒风呼啸,行人稀疏,屋内暖和如春。 洛湘竹穿着青春活泼的鹅黄小袄,端正坐在桌前,往火炉里添柴加炭。 虽然效果肯定不似皇城与燕王府内的地龙,但屋外风雪连夜之时,能有一处暖和安身的住所,已是一件足以令人感到幸福的事。 只是赵无眠与师父外出后,怎么都这个点了还没回来? 洛湘竹侧眼看向窗纸外的夜色,柳眉轻蹙。 萧冷月正坐在一旁,用干净抹布擦拭剑身,见状微微一笑,似是对赵无眠与慕璃儿的关系心知肚明,道: “他们也有正事要做,出不了事,等会就回来了。” 洛湘竹只得收回视线,垂首盯着火炉,有些羞于与萧冷月这长辈同在一屋,心底也不知该与她聊些什么。 其实也聊不了,她又不会说话。 自己是个小哑巴,貌似也不错,至少不用忍受这种局促的气氛。 小哑巴胡思乱想间,房门嘎吱一声,赵无眠提着不少热气腾腾的油纸走进,内里定是不少佳肴美味。 慕璃儿紧随其后,手里提着不少酒。 洛湘竹连忙迎上,慕璃儿原以为她要过来帮自己拿酒,结果她却先跑至赵无眠面前,帮他拿了些油纸。 慕璃儿轻叹一口气,而后才道:“许久不见,可该庆祝一番,这不,为师沽酒,你师弟采买晚饭,今夜我们好生享受享受。” 萧冷月在一旁继续擦剑,听到‘享受’二字,忽的抬首打量了赵无眠与慕璃儿一眼,后也没多话,只是神情带着一丝莫名的笑。 “是该享受享受……” 洛湘竹也全然不知其中内含,闻言倒是很高兴,将桌子收拾一通,摆好佳肴,又端起美酒打量几眼,而后才看向赵无眠。 身处江湖,若是喝醉,明显不好呀。 赵无眠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花,将青徐剑挂在墙上,而后才道: “以我们的武功,如果不想醉,那哪怕喝天上的琼浆玉液,也不会对神智有任何影响,放心吧,但妹妹不用操心,想喝多少喝多少,若是喝得酩酊大醉,直到明天都昏昏沉沉,那我就背着你走。” 洛湘竹幻想了下明天自己趴在赵无眠背上酣睡,他则策马赶路的画面。 貌似也不错? 她也便没想那么多,先给几人都准备好碗筷,才轻抚裙角在桌旁落座,鼻尖轻动,望着赵无眠买来的各色美食,不太饿的肚子,此刻似也已经空空荡荡。 慕璃儿往酒碗里满上酒,将其端起,笑道: “随便喝,高兴嘛!” 萧冷月也没拒绝,端起酒碗,赵无眠与洛湘竹后是一块跟上。 “干杯!” 其实在场众人来了燕云后,基本都算紧绷神经,如今好不容易与慕璃儿汇合,自是放松不少,心底也着实轻快。 该吃吃,该喝喝,酒过三巡后,萧冷月去了隔壁屋休息。 慕璃儿买来的美酒大多下肚,洛湘竹更是早便醉醺醺,靠在赵无眠肩头,脸色微红,粉唇呼吸间,都带着甘甜酒气。 “睡觉吧,今晚你和师父睡?”赵无眠摇了摇洛湘竹的香肩,轻声问。 洛湘竹许久不见慕璃儿,想念的紧,也羞于在慕璃儿面前与赵无眠卿卿我我,自是没有拒绝,迷迷糊糊点头。 赵无眠将她拦腰抱起,放在榻上,脱去她的鞋袜,露出白嫩脚儿。 她的脚是如此纤美,脚踝之间的一抹弧度更是夺人心魄,哪怕赵无眠已经把玩过不知多少次,此刻见到,仍然会热血膨胀。 他捏了捏洛湘竹的小脚丫。 “唔——”洛湘竹心底害羞,连忙收回脚儿,将其藏在暖呼呼的被褥下。 师父还看着呢,你干什么? 话虽如此,可她却没有睁开眼睛……没有睁眼的力气。 她整个人都已经晕乎了。 只记得黄灯很快便被吹灭,后有个人也上了榻,睡在她身侧。 有股香味,肯定是慕璃儿…… 洛湘竹恍恍惚惚,半睡半醒,忽然间,耳边传来情郎的嗓音。 “妹妹别出声哈。” “恩?” 洛湘竹都稍显茫然,却感觉到人钻进被褥,有双手正在把玩的脚儿,后沿着腿攀上…… 不行,师父还在一旁。 洛湘竹想拒绝,可却没有力气,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这样的。 往远了说,当初在鹤拓,在紫衣旁边。 往近了说,在京师,太后凤床…… 她竟是已经有些习惯了。 于是洛湘竹一如往日,双手捂住朱唇,争取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动静,兀自承受情郎的爱抚。 但她迷迷糊糊间,却听到了慕璃儿的嗓音。 “无眠,无眠……” 嗓音带着不受控制的欢喜,期待与情意。 ? 洛湘竹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自己身躯一轻,被人抱起,而后便被压在一热乎乎,软绵棉的身体上。 洛湘竹茫然睁眼,眼底还带着喝醉后的微醺,昏暗软塌上,慕璃儿泛红的熟美俏脸,出现在她眼前。 她与慕璃儿皆是身无寸缕,彼此相拥。 ? 洛湘竹有些反应不过来,还以为自己是喝醉了,正在做梦。 结果却听慕璃儿轻抚着她的俏脸,柔声道: “湘竹,一直都没告诉你,其实,其实为师已同无眠情投意合许久,早,早便互表心意……” ? 洛湘竹目光滞。 可在师徒叠高高身后,赵无眠正欣赏着她们不一样的风景,后他半跪在榻。 洛湘竹忽的一声痛哼,这才恍然理解……这不是梦。 她目露极为浓郁的错愕,茫然,不知所措,可紧随其后,这些复杂的神情,又通通被一股别的情绪所代替。 只剩下承受……她的身子骨弱,情郎又体魄惊人,每每做这种事,她都无力思考,只能默默承受。 尤其便是,她今晚还醉得不轻。 慕璃儿轻抚着洛湘竹的俏脸,后也是忽的一咬下唇,白了赵无眠一眼。 屋外风雪连天,风声呼啸。 慕璃儿的方法很简单,说出此事,这师徒两人定然互相拧巴,还得哄。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特别恶劣的事情,只是会让慕璃儿丢脸。 既然如此,不如床头打架床尾合……在床上丢脸,肯定好过其他。 反正等聊开后,这也是迟早的事。 如此也算一步到位,也省的聊此事时,尴尬丢脸。 ———————— 520快乐! 求张月票! 第32章 佳人不可唐突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深夜时分的边陲小镇被笼罩在风雪中,仅仅可瞧三三两两的稀疏灯火。 萧冷月并未安睡,她坐在窗边,抬手推开窗户,侧目望着深夜风月,青葱指尖稍显无趣,摩挲着手中长剑。 身在江湖自当谨慎,她是在守夜。 江湖人不少,客栈房位又紧缺,但萧冷月深知天底下用钱也买不到的东西极少这个道理,因此两间厢房周围房屋皆是空空荡荡,近乎将客栈包场,极为阔气。 因此若有什么人潜入来此,自然不可能瞒过萧冷月的感知,除非那人同赵无眠一般掌握化虚仙术,可将自己的气息,存在感降低至极致。 但这显然不可能。 耳边除了呼啸风声,似乎再没什么别的动静,屋外寒气与风雪顺着窗户涌进屋内。 可萧冷月却对这寒意视若无睹,反而眉眼深处稍显出神……以她的五感,显然能听到隔壁屋嘎吱嘎吱的动静。 左一声洛湘竹的痛哼,右一声慕璃儿的娇吟,你一句我一句,极富韵律,还夹杂着几句闺中趣语。 “师父,你抱着师姐……” “这样?” “不是,这样不就是你们两个抱一块?你换个角度,让师姐正面向我,背对着你……” “唔……” 听这动静,那对师徒俩儿倒是很快适应,甚至还开始配合起来了? 萧冷月从这闲言碎语中,幻想着其中画面。 慕璃儿应该是好似帮小孩子把尿一样抱着洛湘竹…… 屋外寒气吹在脸上,也难以将她的思绪拉开,她不是喜欢听墙角的人,想的肯定是自己的事。 会不会迟早有一天,她也会在无眠面前,这么抱着远暮? 她在曾冷月试探过赵无眠,知道这小子若是与她亲亲密密,该有的反应肯定少不了。 若想和无眠生个孩子,他那边肯定是没什么问题,单就是自己这关…… 萧冷月出神面容不免带上几分为难。 离京的时候,远暮还提醒过她,让她好生把握机会,趁早把事情办下来。 萧冷月其实打心眼里觉得偷梁换柱将孩子过继到洛朝烟身下的可能性不太大,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已知道洛朝烟不是任由欺负的柔弱姑娘。 这法子本是她权衡利弊,用以缓和赵无眠,萧远暮,洛朝烟三人关系才想出来的。 有这么个希望在,短时间内,远暮肯定不至于怒上心头直接杀了洛朝烟,也便不用让赵无眠夹在两人之间为难。 毕竟难道还能真让远暮和那小皇帝打起来? 一打起来,可就真撕破了脸,两女之间肯定有一个得死。 本质还是为了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 赵无眠若和洛朝烟没关系,那这小皇帝死就死了,萧冷月还会拍手称快,但如今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那小皇帝对无眠可是一往情深,若不是局势不允许,那赵无眠哪怕说自己想要皇位,她都肯给。 只是若贸然提这事儿,保不准赵无眠与洛朝烟还得吵一架,因此这段时间她也没什么动作。 只不过哪怕不提过继龙子这事儿,单是辰国皇室一脉……难道他们萧家在她萧冷月这一代就要绝后了吗? 当年风光无限,统领长江以南万里疆域的辰国萧氏,竟会在不到百年间亡国灭种,连一条血脉都流传不下来? 想想萧冷月都觉得唏嘘,不免愧对列祖列宗。 可她就是唯一的萧氏后裔,想让辰国萧氏延续下去,只能靠她。 不靠她,难道要靠酒儿? 让姐姐和无眠生个孩子? 萧冷月连连摇头,现在连酒儿在哪儿都不知道,而且怎么能让让姐姐干这大逆不道的事呢? 还是苦一苦自己,这骂名由她来背吧。 念及此处,萧冷月合上窗户,坐在榻上,脱去鞋袜,凝神听着隔壁动静,试图勾动自己的情欲。 只是听了半天,她也没有什么冲动,后斟酌片刻,美目轻闭,尝试将自己代入慕璃儿,萧远暮代入洛湘竹…… 萧冷月俏脸忽的带上一抹酡红,目若春水,裙下的丰腴双腿不免下意识一紧。 “无眠……” 她缩进被褥,蒙住自己的脑袋,似是低吟浅唱。 天蒙蒙亮,大雪终于停了,只有些许淡淡的雾气萦绕在小镇中,一片静谧。 大多江湖人没法儿住客栈,只能寻其他人家交钱借住,待休整好后,看一眼客栈方向,感叹一句江湖上的阔少富哥可真不少,也便策马离去。 屋外断断续续的清脆马蹄声让悄无声息,温暖如春的厢房也多了些许动静。 幔帐之后,赵无眠缓缓睁眼,怀中团儿紧紧压着自己,触感滑腻温热。 侧眼看去,慕璃儿与洛湘竹这对儿师徒正靠着他左右两侧,兀自酣睡。 绝美脸颊皆带了一丝红晕,不知是宿醉缘故,还是昨夜激情未退。 朱唇微抿,湿润柔软,看的人食指大动,忍不住想噙住她们的朱唇肆意品尝。 赵无眠于是如此做了。 可惜两女过于疲惫,他这般含住都不曾醒来,只是迷迷糊糊发出几声可爱呜咽,却反倒有股另类的刺激感。 不过赵无眠知道她们疲惫,也便按捺住这股冲动。 幔帐后温热软玉,暗香袭人,让他的神经不免放松,只觉慵懒,只想拥着两女睡一大天,但很快他又觉得自己不能如此堕落懈怠。 于是轻手轻脚起身,穿衣洗漱,强打精神,去客栈院子里练刀练剑。 不是为了精进武艺,纯粹是为了磨炼意志。 这其实还是紫衣给他的影响。 自己媳妇如此努力,自己又怎能懈怠? 萧冷月坐在二楼窗前,推开窗户,素手撑着下巴,望着赵无眠练刀习武。 不曾想武艺到了赵无眠这个境界,他居然还如此刻苦……尤其便是从那对磨骨吸髓的师徒床上爬起来,最值钦佩。 萧冷月心底暗暗赞许,便瞧赵无眠收刀入鞘,抹了把额前细汗,抬眼看来,笑道: “辛苦姨娘昨晚守夜,今天我来吧。” 没成想,闻听此言,萧冷月却是随意应付一声,合上窗户,貌似不是很想与赵无眠说话。 赵无眠顿感疑惑,琢磨着是不是自己昨晚动静太大,让姨娘没睡好。 其实大差不差,萧冷月昨晚是幻想着代入着,后自己帮自己解决了一次……所以此刻有些羞于与他交流。 她不是对男女之情感兴趣的人,哪怕是豆蔻年华,少女时期,正是对这事儿好奇的年纪,也没有干过这事。 不曾想人生中第一回居然是这般境遇。 琢磨了会儿,赵无眠还是觉得自己也该收敛几分,毕竟姨娘还不是自己媳妇。 他也便扫去杂念,收回视线,提着刀又来至厢房内,撩开幔帐,结果却瞧榻上那师徒俩儿还没醒来。 昨夜燥热,火炉更是一晚没停,两女也没如何盖被,大小不一手感不同的团儿裸露在外,肌肤雪白,看的赵无眠心神一阵悸动。 当初在晋地第一次遇见慕璃儿与洛湘竹时,赵无眠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有一天将她们一同拥入怀中。 身为朝不保夕的江湖人,谈幸福二字为时尚早,但赵无眠在此刻的确有这种感觉。 屋外风雪连天,屋内温暖和熙,美人卧榻在侧。 不过事儿还没办完,戎人与高句丽沆瀣一气,西域藏身在侧虎视眈眈,天下平定前,赵无眠还享受不了太久。 但他并不埋怨,只觉浑身干劲。 俗话说老婆孩子热炕头,赵无眠还没考虑过生孩子的事,但为了老婆怎么着也该拼一把,趁早平定天下。 赵无眠推了推慕璃儿的肩膀,“师父,师父,起床,我们该动身了。” 慕璃儿薄如蝉翼的睫毛微微一颤,缓缓抬眼望向赵无眠,意识还有些不清,后垂眼看向洛湘竹才猝然回过神,昨晚的一幕幕画面钻入脑海。 昨晚的计划很顺利,洛湘竹迷迷糊糊间已被赵无眠叠高高,即便知道赵无眠与慕璃儿的关系,也没什么质问的机会,只能咬着手指默默承受。 刚开始洛湘竹还一副有乱辈分,不能如此的抵触模样,但没过多久就彻底晕乎过去,慕璃儿将她抱起正对赵无眠,她也没什么力气反抗。 渐渐地,洛湘竹这才缓缓习惯慕璃儿与赵无眠早有一腿的事实,意乱情迷之中,甚至开始配合赵无眠。 赵无眠正捞着自己的腿时,她就在一旁直勾勾盯着看,然后面庞凑近…… 略略略伸舌头…… 慕璃儿的脸颊当即一片涨红,好在她也不是没和苏青绮一块伺候过赵无眠,对此也算经验丰富,单手掩着自己身前,缓缓坐起身。 眼看洛湘竹暂时还没醒,她才稍显羞赧看向赵无眠,轻声问:“貌似挺顺利,湘竹……可是接受这事了?” 赵无眠在榻侧坐下,搂住慕璃儿的小腰,掌心肌肤很是滑腻,道: “她还没醒,但所谓佳人不可唐突,美酒不可辜负,这事师父不用操心,湘竹妹妹若难过,我多陪着。” 慕璃儿抬手挽了挽耳边碎发,顺势靠着赵无眠肩窝,此刻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维持师尊威严,温顺乖巧,口中则道: “现在又开始叫妹妹了?昨夜‘师姐师姐’叫得那么起劲……” “我师父叫得也很起劲啊。” 赵无眠抬手托住白团,却见上面还有几条红印。 他昨晚的确是起劲了些,连师父都没怜惜。 慕璃儿堂堂武魁,肯定不在乎这点疼,反倒觉得粗暴些也不错,只觉得单纯羞人,“你就作践我们吧……” 两人坐在榻侧,却瞧洛湘竹不知何时已然抬眼,盯着两人看,眼神还带着几分宿醉的茫然。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想起昨晚画面,当即就想用被褥蒙住脑袋,羞于见人。 不过她稍微一动,赵无眠与慕璃儿便侧目看来。 慕璃儿心底虽觉得自己作为师父抢徒弟男人有些丢脸,但昨晚更丢脸的事都做过,此刻自是放平心态,语气轻柔: “湘竹?你感觉如何?若是累,再睡会儿也不碍事。” 洛湘竹红着脸微微摇头,拉着被褥将自己的姣好身段儿遮住,一双明亮的杏眼则在赵无眠与慕璃儿身上左看右看,后是脸颊一鼓,背过身去。 赵无眠觉得可爱,不免一笑,慕璃儿就瞪了他一眼。 “你笑什么?” 赵无眠默默收敛笑意,还没开口,洛湘竹又转过身,看向慕璃儿。 你别说他。 用眼神给慕璃儿这意思后,洛湘竹又似是生闷气,自顾转过身。 洛湘竹的确生气,但气的不是慕璃儿与赵无眠有一腿,而是他们居然一直瞒着她。 但气了一会儿,她便感到累。 和慕璃儿不同,她的体质,实在是差了不少,此刻她浑身都是酸的。 因此赵无眠与慕璃儿只看她背过身后,没过多久,呼吸均匀而平稳。 赵无眠轻轻叫了她一声,竟也没有回应。 两人对视一眼。 “气得睡着了?” “是被你弄得……” 两人嗓音放低,不愿打扰。 “让她睡吧,雪枭还没回来,咱们也不知那尼姑在何地,在镇子里多待儿一会儿也无妨,我去下面端些早饭。” “恩。” 赵无眠起身端了些豆浆包子,把萧冷月也叫来一块吃。 洛湘竹平日最嘴馋了,但这饭香居然都没让醒来……她的确是太累了。 萧冷月吃过早饭,也没急着赶路,只是取了赵无眠的牌子,外出寻侦缉司的捕快,让其给朝廷送封信。 告知紫衣,凝冰泪已经到手,待她将远暮身体调养好后,便可过来配药。 赵无眠本想自己去,但萧冷月执意代劳,只得由着她。 以萧冷月的武功,想出事,委实有点难。 便是遇上打不过的,也能全身而退。 赵无眠也便靠在榻上,搂着慕璃儿,两人说着悄悄话。 “诶,等你和湘竹成亲后,是想要个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慕璃儿居然已经开始幻想起未来的日子,语气好似小女孩般,纯真,美好,带着对未来生活的希冀。 “我暂时没打算要孩子,总觉得一生了孩子,我就是大人了。” “你也不像小孩啊,这么大……” 没有外人,慕璃儿也便放开了不少,小手轻轻套着把玩。 “不是身体,是心态……没做好当爹的准备。” “这怎么行?不提湘竹,就说天子,焉能没有龙子?” “我对皇位啊,权力啊,其实没什么兴趣……我现在也算有点理解季应时,烛九天他们,武功到了我这个地步,想的只有更进一步,若真能羽化飞升,把你们都带上,还管他俗世皇位作甚?” “你不是皇帝,当然无债一身轻……就你这样,为师怎么放心把剑宗交到你手上?” 赵无眠眨眨眼睛,“剑宗宗主是谁,师父说了算?” “不算啊,但你若杀了无相皇,替前代宗主报仇,了却剑宗与无相皇几十年的仇怨,到了那时,你想当宗主,师兄定然退位让贤,回老家钓他的鱼。” “我当初其实也就是玩笑之语,真让我当宗主,我才懒得管门下弟子。” “那你不当了?” 赵无眠想了想,“还是当吧。” “为何?” “等我当了宗主,当即将门规加上一条,‘本门师徒若情投意合,自可成亲,无需在乎世俗眼光’。” 慕璃儿愣住了,抬眼望着赵无眠,后痴痴一笑。 “你若当真如此做,那你这小心思,可谓人尽皆知。” “知道又如何,谁敢有异议?我还要加第二条门规哩。” “恩?” “让此间剑剑主当本宗主的暖床丫鬟,我去哪儿她去哪儿。” “不当暖床丫鬟,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 两人漫无边际说着话,想到什么说什么。 这种无聊又无趣,想说什么说什么的聊天,是所有情人待在一起时都会做的无趣小事。 听着两人交谈,洛湘竹很快睁开眼帘,却没转身,静静听了一会儿后,她才扭过身子,好奇看着赵无眠。 那你想不想当燕王呀?等爹爹把王位传给我,我再传给你。 赵无眠不想当燕王,只想当燕王赘婿。 洛湘竹想知道为什么。 赵无眠回答,他想吃湘竹郡主一辈子的软饭。 于是慕璃儿与洛湘竹都笑了起来。 聊着聊着,赵无眠便抱起洛湘竹,好似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将她又与慕璃儿叠高高。 赵无眠觉得洛湘竹太累,本来不想的,但氛围到了,又水到渠成。 若是不这样,总疑心缺了点什么。 赵无眠在慕璃儿与洛湘竹臀儿探了探,笑道: “师父,师姐,真水到渠成了。” 洛湘竹还是听不懂,但慕璃儿却听懂了,她‘啐’了声,后干脆不看赵无眠,轻抚着洛湘竹的俏脸。 “可还生气?” 真生气的话,洛湘竹早便躲开了。 两女相拥,屏气凝神,这次没有酒精麻痹神经,她们皆感觉羞赧难耐。 赵无眠讲笑话逗着师徒两女,每当她们忍不住笑出声时,一股轻颤都会随之传来。 这一次,不单单是洛湘竹,就连慕璃儿也累得睡过去了。 天色昏沉,苍穹低垂,雪又在下,另一处平平无奇的边陲镇中。 一间客栈,一张方桌,一壶酒,一柄剑,一个人。 中年男子身披狐裘,黑发夹杂几缕白发,一丝不苟束在腰后,露出额头,并未束冠,面容清俊。 他坐在桌前,静静喝酒。 客栈内,没有其余客人,只有三两凝神戒备的护卫。 沙沙——- 客栈外,传来长靴踩过积雪的轻响,一裹着羊皮袄,戴着毡帽的年轻戎人少年大踏步走进。 他的腰间挂着羊皮鼓。 羊皮鼓已经有番年月,但能看出时常擦拭的痕迹,上面一丝黑泥指印也看不到。 戎人少年的右手袖子,空荡荡的。 这个是断臂的残疾人。 但无人胆敢因此小觑他。 狐裘男子微微抬眼,看向戎人少年,后手指轻弹,桌上那壶酒在空中滑过一抹弧线,后被戎人少年稳稳接住。 “来都来了,喝杯酒吧。” 萨满天叹了口气,“惜花剑死了,凝冰泪没了,赵无眠来了,你倒还有兴致喝酒……想来,你与莫惊雪会很合得来。” “我活了几十年,别的什么都没学会,只学会了一件事。” “什么?” “决不能欠人情。” 萨满天哑然失笑,“那你给我壶酒作甚?” “我请你喝壶酒,萨满接下来要说的事,我也不算白听。” “你倒是个有趣的人。” 萨满天哈哈大笑,在桌前坐下,又道: “不是什么大事,无外乎提醒你,杀赵无眠,得不偿失,说不得还会在他身上栽跟头,不如寻燕王下落。” 无相皇摩挲着酒杯,虽已是近百高龄,但面容倒是相对年轻,看上去不过四十岁上下。 闻听此言,他淡淡道: “杀燕王,只能攻克燕云,但杀赵无眠,却能拿下江山。” “野心太大,不是好事。” “不懂得贪心的男人,往往会错过许多。” “赵无眠在燕云江湖众目睽睽之下,说过要取你的首级。” “我偏偏不信他有这个本事。” 萨满天抿了口酒,沉默几秒,后又起身,“我已提醒过你,若在赵无眠身上栽了跟头……好自为之。” 萨满天忽然来,没说两句话,又忽然走。 无相皇并未留他,默默看着他离去。 第33章 鬼门关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叮铃铃—— 燕云的雪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滞,层层迭迭的雪势近乎覆盖穹顶,两匹马在雪原中踏出几道蹄印,冷风也拂动了马脖子上的铃铛,清脆作响。 雪枭站在赵无眠的肩膀,用翅膀为他指引方向。 赵无眠在客栈整顿没几日,雪枭屁颠屁颠寻来,显然是找到了观云舒的方位。 几人自是马不停蹄,策马而来,只是这雪倒有些过分大了。 赵无眠抬手接了片雪花,后不免用自己的狐裘将身前的洛湘竹又裹紧了几分。 “冷不冷?” 洛湘竹微微摇头,却是不免抽了抽小鼻子。 她俨然已被赵无眠给裹成一个小白粽子,小脸红扑扑,可虽然穿着暖和,但身子骨还是太弱,随赵无眠在外跑了几天,已染上些许风寒。 显然,以洛湘竹这弱柳扶风的身子,并不适合行走江湖……至少不适合在马背,雪原与暴雪中浪迹天涯。 赵无眠抬手抚向洛湘竹的额头,掌心冰凉,让小哑巴打了个寒颤。 萧冷月策马靠近几分,也摸了摸洛湘竹的额头,才对赵无眠道: “越往北走,只会越冷,小郡主未曾习武,若坐着马车慢悠悠北上,倒是无虞,可如今骑马在外吹着冷风,哪遭得住。” 洛湘竹连连摇头。 遭得住,遭得住的,只是风寒,又不是什么重病。 小哑巴可不想因为自己耽搁脚程。 蹄哒蹄哒———— 身侧传来马蹄声,慕璃儿自雪幕中冲出,一拉缰绳,抛给赵无眠一束信筒。 “你师伯送来的信,瞧瞧。” 赵无眠接过信筒,倒没直接拆开,而是先看了眼天色,日渐昏暗,也便翻身下马,准备原地休整。 寻一处可挡风雪的雪丘侧,搭起帐篷,以在场几人的身份,行走江湖也不至于多么艰苦,帐篷用的都是上好的兽皮,睡几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马鞍袋里还装着小暖炉。 擦擦,咔—— 很快,帐篷前篝火升起,暖炉也靠在帐篷里侧,向外散着热量。 因为风寒,洛湘竹脑袋有些晕乎,一早缩进帐篷里,盖着暖和的狐裘休息。 萧冷月与慕璃儿在篝火上架起铁锅,灌入随身携带的淡水。 而后便是火腿,肉肠,鸭血,宽粉,以及蜀地特产的火锅底料,辣味十足,也有助于让身子暖和暖和。 寒暑不侵归寒暑不侵,但能让自己过得舒适,谁又愿受苦呢?又不是苦行憎。 滚烫汤汁咕噜噜翻腾,散出诱人香气,在场几人很快便被勾起馋虫,肚子似也早已空荡荡。 在野外还能吃上火锅,几人的江湖路的确算是优渥舒适。 赵无眠本想去帮忙做火锅,但洛湘竹枕着他的大腿,双手还环住他腰,似是生病缘故,很是粘人,赵无眠也便只能盘腿坐在帐篷里,取出信封。 信是剑魁楚汝舟寄来,主要说了两件事。 一是他会亲自去鸦鹘关一趟,剑宗身处燕云腹地,与燕王可是几十年来的合作伙伴,彼此之间信义有之,情义也不少,亲自前去也无可厚非。 二则是提醒赵无眠,一定需小心无相皇。 楚汝舟为了结前尘旧怨,沟通天地之桥后,曾三度跨江寻无相皇。 第一次被打成半死,后是无相皇念及他乃剑宗后人,才饶他一命。 第二次长了心眼,选择刺杀,但可惜,一击不中,当即远遁,勉强捡回一条命。 待第三次,楚汝舟武功精进不少,与无相皇正面交锋,又是被打成半死,勉强逃回来,却是受了重伤,缩在宗门养了三年,这才恢复。 而距离楚汝舟上次与无相皇交手,已是五年前的事。 楚汝舟五年都不曾出手,显然还是心里没底。 他在信中言辞恳切,告诫赵无眠,无相皇虽统领高句丽一甲子,但武魁的心气半点不缺。 赵无眠北上燕云,称要取他首级,那他就一定会来,定是要反过来砍了赵无眠的脑袋,反手就送去朝廷。 一来是让天下人看看,他无相皇不是赵无眠这出道不足二十年的小辈可以挑衅的。 二来,这场仗已是蓄势待发,但他却在出兵之前,把敌国风头最盛的未明侯当场诛杀,对士气的提振根本不言而喻。 三来,便是他深知洛朝烟与赵无眠的关系。 这大离女帝当初卧病在榻,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因为赵无眠被鹤拓所擒,心病所致。 若砍了赵无眠的脑袋送去朝廷,大离女帝怕是当场就得被吓死,大离后方瞬间就得乱作一团。 因此于公于私,无相皇都没有避战的道理。 楚汝舟的分析不无道理,赵无眠也觉得自己若死了,朝烟恐怕还真不会独活。 她性子贞烈,未必在乎她死后那洪水滔天。 他的脑袋显然关乎天下大势,草原,高句丽,乃至西域,都恨不得除他而后快。 洛湘竹撑起小脸,也在看信,眼瞧剑魁都如此提醒,眼底不免浮现一丝畏缩。 倒不是怕无相皇,而是怕自己跟在赵无眠身边,成了软肋,被无相皇利用。 赵无眠看出她的担忧,微微一笑,安慰道: “我在这,无相皇还没那个本事对你怎么样……” 话音未落,慕璃儿端着碗筷,钻进帐篷,在两人身侧坐下,手里的筷子还搅拌着芝麻酱,哒哒作响,她口中则问: “知道无相皇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也得为湘竹的身子考虑,她哪还经得起这般舟车劳顿,若再随咱们跑下去,这风寒只会越来越重。” 赵无眠又摸了摸洛湘竹的额头,触感虽是滑腻,可滚烫间还出了些汗,的确不适合再随他满燕云跑了。 “师父要不送妹妹回剑宗养病,我和姨娘继续办正事。”赵无眠提议。 洛湘竹原先肯定是不想就这么和情郎分开,但剑魁都如此警告,她也知无相皇的厉害,只能将小脸埋进赵无眠的肩窝撒娇腻歪,却也不愿提出异议。 慕璃儿斟酌片刻,后是微微颔首。 “宗主孤身去鸦鹘关护卫燕王,剑宗相对空虚,为师回去主持大局自然也好……等将湘竹送去剑宗,为师再赶过来?” 慕璃儿还是担心乌达木与无相皇联合。 赵无眠微微摇头,“我和姨娘已是江湖顶尖,哪怕不是对手也可全身而退,出不了事,放心吧。” 话至此处,慕璃儿也不好多说,毕竟出世剑还在剑宗,宗门要地的确不能没有武魁镇着。 剑宗倒还有其余武魁,但莫惊雪这人委实难以预料。 更何况无相皇与乌达木也未必会先来杀赵无眠,他们指不定是想声东击西,看似要赵无眠的命,实则却想先谋出世剑。 慕璃儿暂且回剑宗主持大局,自然也稳妥些。 言尽于此,吃过火锅,赵无眠,萧冷月,慕璃儿三人便轮流守夜。 待后半夜轮到萧冷月,赵无眠拍了拍身上雪花,轻手轻脚钻进暖烘烘的帐篷,盘腿打坐。 他还琢磨着不知小尼姑在什么地方,一抹温香软玉便似八爪鱼般缠上他的腰。 垂眼看去,洛湘竹小脸红扑扑的,抬眼看他,一缕黑发贴在她的唇角。 “吵醒你了?” 洛湘竹摇头,后将小脸埋在赵无眠小腹。 赵无眠心想洛湘竹定然是舍不得他,这才粘人了些,也便没有多言,就这样静静坐着。 哪曾想,依偎片刻后,洛湘竹伸手便要拉他的腰带,将赵无眠都吓了一跳,按住她的小手,错愕看来。 洛湘竹扬起小脸,杏眼含春,意思很明显…… 她明早就走了,今晚还不行吗? 呼呼———— 帐篷外冷风呼啸,伴随着几声‘沙沙’的脚步轻响,是萧冷月持剑四处巡逻,只是脚步声却渐行渐远…… 赵无眠也不知是不是该夸姨娘一句善解人意……他低声告诫: “你身染风寒,现在哪受得了?好好睡吧,今晚我不走了。” 洛湘竹竖起一根手指,眼神有些希冀与执拗。 就一次。 眼瞧洛湘竹难得如此主动,赵无眠犹豫几分,还是听了听帐篷外,已是听不到萧冷月的呼吸声,估计是走远了。 慕璃儿躺在身侧,呼吸依旧均匀,也不知睡没睡着。 而后他才搂着洛湘竹的小腰,缓缓躺在毯上。 帐篷里空间不大,洛湘竹也便乖乖躺下,只是背对着赵无眠,挺翘的臀儿贴在赵无眠的小腹处。 两人侧躺紧贴,赵无眠附耳低声道: “妹妹别出声哈。” 她染着风寒的缘故,赵无眠也不想脱她衣物,单单解开她的裙子,向下拉了几寸。 两人盖着毯子,内里的空气似乎都粘稠起来,热烘烘的甚至有些闷,便是赵无眠都出了些汗。 赵无眠的手塞进毯子里,轻轻捏按,洛湘竹也出了不少汗,掌心都湿漉漉的。 但这肯定也算好事,出出汗,有助于风寒痊愈。 洛湘竹并非毫无经验,并未回首,小手也算熟络向后握了握,继而小腰向后微挺。 四十度? 赵无眠是真没体验过,此刻不免附耳道: “妹妹风寒太重,身子骨好烫……回去可要好好养病。” 话音落下,赵无眠一只胳膊伸直让洛湘竹枕着,小臂此时一弯,搂紧洛湘竹的纤细肩膀。 洛湘竹柳眉紧紧蹙着,双手捂住唇,根本没有余力回应。 帐篷内没有灯火,帐篷外风雪连天,营火早已被大雪掩埋熄灭。 待翌日天亮,雪势渐渐小了,赵无眠扫开帐篷外的积雪,烧火吃了早饭,才看着慕璃儿与洛湘竹翻身上马。 “此地距离剑宗总舵也不甚远,若是乌达木当真与无相皇联合,脱身后让雪枭来寻为师,为师带人找回场子。” 赵无眠微微颔首,又看洛湘竹一直朝他挥手,依依不舍。 两人从鹤拓开始便一直相依为命,到如今已待了几个月不曾分开,洛湘竹不免魂不守舍。 赵无眠朝她也挥手,“放心吧,很快便去剑宗接你。” 只听马蹄碾过积雪的细响,两女一马的身影才渐渐消失在雪幕间。 待她们远去后,赵无眠与萧冷月才翻身上马,让雪枭引路,继续寻观云舒的踪迹。 赵无眠深呼一口气,慕璃儿与洛湘竹便似温柔乡,即便他知道燕云此刻局势紧张,也总是不免心神懈怠。 如今她们一走,赵无眠忽的感到一分前路之未明,江湖之冷冽。 他的眼神微变,没了几分陪伴媳妇的侠骨柔情,多了几分人在江湖的凛然锋锐。 “驾!” 踏踏踏—————— 千里马放开蹄子在雪原奔行,寒风迎面刮来,如刀似刃。 奔行片刻,两人看到面前出现一座雪人,雪人身后依稀可见一串足迹,如今已快被大雪掩盖。 荒郊野岭的雪原,怎么会有人闲的没事堆雪人? 两人眉梢微蹙,策马凑近,却瞧这雪人倒也算有棱有角,脑袋上还插了根胡萝卜当鼻子。 只是雪人附近的足迹单单延伸到此处,好似那人凌空消失。 赵无眠坐在马上,侧眼望着雪人, “临安的雪不似燕云这般大,每逢年关,我想和远暮便是想堆雪人,也堆不了这般大。” “都多大的人了,还想着堆雪人?” “只是惊讶于他竟堆这么大……” 赵无眠翻身下马拔出胡萝卜鼻子,后用胡萝卜将雪人的脸扫去,低声道:“好似当真拿人堆成一样。” 雪人的脸上雪飒飒抖落,一张被冻僵的脸露了出来。 这雪人,是用死人堆砌的。 赵无眠与萧冷月并未动容,显然早有预料,他们打量着这人脸。 这死人脸瞳孔瞪大,一脸不可置信,好似死前遭受莫大的惊惧。 萧冷月柳眉紧蹙,“这是……” “绯面客,燕云有名的浪子,我以前在燕云见过他,一手刀法与暗器,可谓登堂入室。” 赵无眠打量这死人几眼,而后才轻声道: “如今竟死在这里……死了应当还不足一天。” “料想是为避世鞘而来,燕云近些江湖不太平,彼此起了争端矛盾,惹来杀身之祸,稀疏平常。”萧冷月紧跟着道。 “他是怎么死的?” “致命伤是……”赵无眠又用胡萝卜将雪扫落几分,可见他冷硬的脖颈,有抹微不可查的细线。 但这细线周围竟连一丝血迹也没有。 “好快的剑。”萧冷月喃喃自语: “这剑太快,快到此人被一剑枭首后,脑袋也不曾飞出,仍然留在脖颈上,一丝气力也不曾外泄。” “甚至此人死去后,身子还保持着平衡,这才让那人以他为根基,堆了雪人。” 赵无眠又扫落雪花,此人胸膛竟被人刻字。 “今日绯面客,明日……未明侯。”萧冷月喃喃念出,神情猝然一冷。 “竟是为你而来!?谁?” 赵无眠沉吟片刻,微微摇头,“这人知道我在附近,才有意为之……会是无相皇吗?” 赵无眠心头微微一紧,无相皇竟如此快便寻来? 他不怕无相皇,只担心观云舒与无相皇碰上面,惹来杀身之祸。 两人翻身上马,不敢再耽搁,继续策马,可这一路竟好若闯入鬼门关,沿途可见不少尸首。 一处松林外,有一中年大汉被一根折断树杈贯入咽喉,硬生生钉在树上,喉间血液顺着流下,将衣襟与身下雪地染红。 赵无眠定睛打量几眼,“这手法,有点像观云舒啊。” 萧冷月眉梢轻挑,“你这小情人这么凶残?她还是尼姑吗?” “她与人动武,向来不愿脏了自己手。”赵无眠开始为观云舒说话。 “而且这人是树杀的,可不是她杀的。” 赵无眠看向大汉身后那光秃秃的松树,推算是观云舒是先将他凌空一掌印在树上,气劲外泄,将松针吹去,后抬手掷出树枝将其钉住。 赵无眠手持青徐剑,不见剑光,可这松树却猝然浮现一抹划痕,后顺着重力,向侧栽倒,惊起大片林中飞鸟,扬起飒飒雪雾。 赵无眠轻撩狐裘,将长剑挎在后腰。 “我替佛祖教训这树了,如此佛祖可怪罪不到尼姑身上。” “你就宠她吧。”萧冷月觉得好笑,而后才疑惑问: “但这人何必对你那小情人动武?” 赵无眠抬起青徐剑,用剑鞘在此人腰间一撩,甩出一面令牌,其上刻着高句丽的文字。 “无相皇的人……” 两人随手抛下令牌,继续向前,很快离开松林范围,又瞧雪地上出现大片血迹,即便已被雪势掩埋了部分,依旧可见不少殷红。 此地横七竖八也躺着不少尸首,但皆是被人拦腰斩断,出血量才如此大。 血迹周围,可见一抹好似旋风勾起的细微痕迹。 “巫山刀……莫惊雪。”赵无眠喃喃自语。 萧冷月的表情愈发难看,“观云舒,无相皇,莫惊雪竟凑至一处?” 赵无眠发现旁边立着块石头,其上有用刀尖划出的字。 “无相皇想杀你,而这些死人中不乏无相皇的近卫,赵无眠,你欠我个人情,记得请我喝酒。” 赵无眠微微一愣,后斟酌片刻,倒是恍然。 “莫惊雪,观云舒,洞文方丈,彼此紧追不舍,都是为了避世鞘,大多死去的江湖人,则是想来博一把的赌徒,却不知武功不高,他们连赌的资格也没有,这才死伤大片。” “而无相皇本是为我而来,可来至此处,知道避世鞘定然在莫惊雪或是洞文方丈身上,这才转头谋划九钟,算是巧合。” 其实也不算巧合,赵无眠若寻到观云舒,定然还会继续追杀莫惊雪。 若无相皇当真可感知凝冰泪的方位,定会与莫惊雪等人撞上,不外乎或早或晚罢了。 两人顺着雪枭的指引,继续向前,沿路大多能看见无相皇,莫惊雪,观云舒等与人厮杀的痕迹。 或者该说是瞬杀。 江湖上无论是天人合一还是武魁,终究不多,其中还有大多都栽在赵无眠手中,就是想来燕云一淌浑水怕是都没机会。 只是唯有一颗被血染红的白衫木,吸引了赵无眠的注意。 衫木树干印着向外扩散的血迹,却不见尸首,可枝头却挂着些殷红的内脏碎块与衣角碎屑。 树干两侧雪地同样遍布血痕,树干后却空荡一片。 “哦~有倒霉蛋被一拳砸成血雾,自挂东南枝……” 赵无眠的语气带上一丝莫名笑意,“他竟也来了。” “他?”萧冷月茫然看来,“谁?” “江湖朋友……姨娘也认识,只不过他没在姨娘面前露过武功。” “恩?又是你交的狐朋狗友?” 萧冷月更显疑惑,却瞧这杉树树枝上还挂了一坛酒。 遍布血迹,挂满内脏碎块的树枝,竟挂着酒? 怎么看怎么邪意。 酒坛上没有血迹,明显是杀了人后才挂上的,可一花印却让萧冷月微微动容。 “听澜酒?” 赵无眠用剑鞘勾起酒坛细绳,将听澜酒取来,掂量少许。 “这酒已经被他喝了一半……应该换个说法,他还给我留了一半。” “专程留给你的?” “不差,他知道我会来的,没被莫惊雪截胡,运气不错。” 赵无眠策马继续向前,后将酒坛轻轻一抛,抬手凌空握住坛口,仰首灌酒。 灌了几口,他才看向萧冷月,“姨娘喝不喝?冰天雪地,喝酒暖身。” “谁知道你那朋友是不是对嘴喝……姨才不喝,嫌脏。” 赵无眠只得自个将其解决,后将酒坛随手向后一抛,轻夹马腹,兀自驾马。 酒坛压进积雪,不出片刻便被飞雪掩埋。 两人看似走走停停,实则并未耽搁多久,策马奔行间,远处寒风呼啸而过,带来一抹惊天动地的闷响。 两人神情微凝,彼此对视一眼。 “能有这动静,定是武魁交手……” “走!” 两人闻声窜去。 呼呼———— 风又扫来,雪还在下。 层层迭迭的雪幕间,白衣剑客剑未出鞘,单单提着剑鞘,看向对面的江湖浪子,他原先披在腰后的狐裘已被无边刀势化作碎屑。 莫惊雪漆黑披风猎猎作响,持刀在侧,但身边却不见温无争的踪影。 两人相对而立,气势节节攀升,便似卧虎遇山蛟,一旦碰见,想和和气气交错而过,显然是痴人说梦。 他们之间可见满地战痕,显然已交手数招。 莫惊雪侧眼望着无相皇那未曾出鞘的长剑,露出一抹笑。 “江湖第一快剑,看来不是剑魁楚汝舟,不是赵无眠,而是你才对。” 无相皇眉梢轻挑,“我连剑都没出过,你却说我是江湖第一快剑?” “无相皇的大名,我也有所耳闻……你唯有必中的把握,才会出剑,因此一旦出剑,定然便是一条人命。” 无相皇并不在意莫惊雪的吹嘘,只是低声道:“避世鞘,在何地?” “谁知道呢,可能在我身上,可能被温无争拿去,也有可能被洞文方丈夺走……无相皇不妨猜猜?” 无相皇眉梢紧蹙,却是微微一笑。 “看来只有把你打趴下,才能问出九钟下落。” “你是来杀赵无眠的吧,却把力气都浪费在我身上,倒不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莫惊雪摩挲刀柄,轻声问。 无相皇道:“杀你,只需一剑,杀赵无眠,也是一剑,何谈浪费气力?” 莫惊雪在一众武魁高手中,明显算是好脾气,闻听此言,倒也不恼,正想说话,却是耳根微动,听到朝此地狂奔的马蹄声。 他沉默几秒,后忽的收刀入鞘。 “比我还狂的人,我不喜欢,所以江湖第一快剑这名头,我还是投未明侯一票,至于你,至少先过侯爷那关,再谈什么快剑吧!” 莫惊雪仰天大笑,一拉披风,飞身便走。 无相皇正想追,却是心有所感,看向远处。 蹄哒,蹄哒———— 雪势太大,层层迭迭,视野范围不远,但来人却毫不掩饰马蹄声,平地惊雷般的愈发响亮,拉至近前。 忽的,马蹄声微一顿,雪原似也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沙沙———— 直至一抹细微脚步声淡淡响起,雪幕间缓缓现出一道身影。 一人一剑,青衫狐裘,清隽贵气。 第34章 第一快剑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呼呼———— 寒风裹挟飞雪,在万里雪原一扫而过,雪雾拂起,在空中拉出一线风的纯白弧度。 赵无眠翻身下马,长靴踩过积雪发出沙沙轻响。 他提剑向前,穿过雪幕,冷风拉动他的狐裘,猎猎作响。 在他对面,满天风雪中,无相皇持剑看他,眼神微动,显然是没想到赵无眠来得这般快。 风雪拍在无相皇的手中剑上,剑柄黑木而制,缠着红布,剑鞘深红,似血染成,造型颇为古朴,鞘心还刻着两字——‘离愁’。 剑宗分脉,慕璃儿与赵无眠乃此间剑一脉,无相皇自然便是当初的‘离愁剑’一脉。 无相皇也可称一句‘离愁剑主’……当然,这已经是甲子前的称呼了。 现在人们提起无相皇,只知他是高句丽的镇国重器,却不知他曾经竟是剑宗剑主。 但对于无相皇而言,离愁剑主四个字,称得上一句人生中的污点。 他年少成名,所有武功皆是一点便通,剑宗最高深莫测的剑法,当年他师兄学了三年,他却只学了三天,由此自是顺利进窥天人,年方二十余岁,便领了离愁剑,成离愁剑主。 只差临门一脚,便可沟通天地之桥。 那几年,显然是他一生中最为意气风发的时间。 可偏偏就是这临门一脚,他踏了十年也迈不过去,从少年意气化作人至中年的郁郁不得志。 相反,他那向来愚笨的师兄却扎实稳打,轻松跨过。 无相皇与师兄感情不错,但从小被自己压一头的师兄反倒在最重要的一道关隘快于自己,若说毫不动容,显然不可能。 他谁也不怨,只怨自己无能,可世上多的是无能的人。 天才有天才的活法,无能有无能的挣扎。 那年燕云高氏受够了戎人统治,决意举族搬去高丽,听闻无相皇的积郁挣扎,专程派人送来凝冰泪与一页古籍。 千年来,卡在天人合一却无法突破的天之骄子数不胜数,总有人剑走偏锋……这些兵行险招的武夫,有人死,自然也有人活。 也便有人发现,将凝冰泪这天地至宝辅以独门秘法,混入心脉,竟也可达到沟通天地之桥的效果,只是寿算不甚悠久,顶多再活三十年。 但三十年的武魁,怎么着都比一辈子碌碌无为要划算。 可无相皇偏偏不,他在收到凝冰泪与这古籍后,第一反应只有自己受到莫大的侮辱。 堂堂离愁剑主,竟要用这种旁门左道沟通天地之桥? 自那之后,无相皇便失踪了,待他再回来,已是武魁。 他摒弃离愁剑主的名号,转而以一手无相剑法刺穿了燕云江湖后,潇洒离去,随高氏在高丽几经波折,夺国称王。 从少年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再到中年的志大才疏,铩羽暴鳞,到如今执掌一国,乾纲独断,挥斥八极。 人生大起大落后,无相皇只剩一个简单的念头……登峰造极。 而凝冰泪只是他武学道路上一味于他有益的天材地宝,并未仰仗此物突破,只是他事后倒也深究一二,如此才能远隔千里,冥冥有感。 所以他来了。 只是他虽知赵无眠的大致方位,但显然不知具体位置,这才凑巧碰上莫惊雪,洞文方丈这一摊事。 不曾想,他才刚走进燕云飞雪不久,这位在中原江湖只手遮天的未明侯便率先踏雪而来。 分不清究竟是谁先动了杀心。 但两人同为江湖顶尖,皆毫无所惧。 呼呼———— 无相皇掌心轻轻摩挲着离愁剑鞘,漫天飞雪中,此剑似能给他一抹暖意。 雪势渐渐小了,透过风雪,他可见这狐裘男子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位女子,正牵着两匹马,缓缓向后退去。 约莫是防止这两匹马被误伤,但更多的定然还是在一旁警戒,以防待会儿打起来,有人偷袭搅局。 女子生得绝色,身上裹着纯白披风,身形高挑,透过随风摇曳的纯白披风,可见她腰间还挂着一戏子面具。 无相皇虽人不在中原,但作为甲子前便在江湖搅动风云的老人,自然见多识广,认出这是三十年前中原江湖赫赫有名的洛神。 他略微打量洛神一眼,后看向赵无眠,平淡开口: “乌达木,萨满天,皆不在此,莫惊雪倒有可能在侧窥探,但据我所知,他还需忙着追杀洞文方丈,怕也没闲心插足你我之事……” “不妨让洛神一块上,对手既然是我,那你等哪怕二对一,说出去,江湖也认。” 这并非是用激将法以防两人当真抄家伙上,无相皇是真如此想。 他这样的人,又怎会怕赵无眠一个二十来岁的小辈。 赵无眠手中青徐剑微抬,剑鞘在雪幕中擦出一抹淡淡的弧线。 “错了。” “恩?” “她不是帮我警戒,是去帮我找人。” 莫惊雪在此地,赵无眠担心观云舒,这才让萧冷月先循着雪枭指引,去找观云舒。 “哦?”无相皇来了兴致,“我还以为未明侯是个谨慎的人,要知与我交手时若有人出手偷袭,你措不及防,定然会死。” 赵无眠微微摇头,只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若是偷袭你呢?” 无相皇蹙眉,还真被这话微惊一下,凝神感知四周,并无闲人踪迹。 可无相皇心底还是不免浮现一丝错愕。 明明赵无眠就在眼前,可他竟也感觉不到一丝气息,若非肉眼所见他就站在这里,无相皇甚至会以为面前只有些许飞霜。 他沉默几秒,后露出笑容,“看来我该感谢感谢未明侯方才竟不暗中偷袭。” “杀你,用不着偷袭。”赵无眠慢悠悠道。 “但你方才的确有偷袭的机会……我从不欠人人情。” 无相皇沉吟片刻,斟酌着问: “我可应允未明侯一件事,不妨此刻便提,毕竟待会儿若打起来,剑太快,你没有说话的机会。” 赵无眠眉梢轻挑,还是第一次碰见无相皇这种人,心底倒觉得几分有趣。 “那我可需试试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无相皇微微摇头,看了眼赵无眠披在身后的狐裘,自作主张,道: “这狐裘做工不甚好,这女工兴许心灵手巧,却无甚经验,以未明侯的身份,怎会穿这粗糙衣物……是夫人送的吧?待会儿打起来,我可担保,这狐裘分毫不损。” 赵无眠抬手紧了紧狐裘系带,想起远在京师的洛朝烟,冷冽的神情柔和几分,没搭这话,而是瞥了眼无相皇手中的离愁剑: “这是剑宗的剑?” “如今是无相皇的剑。” “听师父提起过,离愁剑主对你而言,不算好名头……可还时常怀念剑宗的日子?” 无相皇闻听此言,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是时刻警醒我的前尘旧物罢了。” 赵无眠不以为意,又道: “你与莫惊雪的谈话,我方才听见了……他说你是江湖第一快剑?” “他也说了,未明侯才是第一快剑。” 赵无眠系紧狐裘,上前几步,在雪中踩出几道足印, “我也这么觉得。” 闻听此言,无相皇微微一笑。 “我偏不信。” 话音落下,两人皆不再言语,满天风雪刹那间安静下来。 萧冷月牵着马,站在一处雪丘上,迎目远眺。 赵无眠让她先去寻观云舒,但萧冷月心底肯定是将他放于首位,还是没忍住留在此地,帮着提防贼子偷袭。 无相皇口称萨满天,乌达木不在,但她可不敢赌。 雪枭倒是先自顾飞去,率先去寻小尼姑。 观云舒明显就在附近,若出了什么事,雪枭也来得及飞来摇人。 猎猎———— 赵无眠身后的狐裘随风席卷,与无相皇相对而立。 他不常用剑,但恢复记忆后,剑法造诣比之刀法,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有心试一试无相皇这第一快剑,并未即刻出手,而是缓缓上前。 无相皇神情平静无波,稳若磐石。 二十步,十步,五步…… 很快,两人之间只余五步距离……早便越过两人的出手距离。 但还不是必杀距离。 于无相皇而言,一旦出剑,一定枭首,若没有十足十的把握,绝不出剑。 赵无眠知道无相皇的意思,同样未曾出剑。 这不是他一贯的搏杀习惯,但他偏要在无相皇的长处,与他一分高下。 他提着青徐剑鞘,尚未出剑,风雪砸在手中鞘上,传来些许刺骨寒意,站在远处的萧冷月,也只觉气氛压抑异常。 直到赵无眠再度上前踏步,长靴抬起,尚未触地之际,对峙两人气息猝然一变! 呛铛! 两人右手本是皆握剑鞘,可此时近乎同一时间握上剑柄,一抹寒光恰到好处同时自鞘内擦出,朝彼此脖颈贯刺而去! 唯一的区别,只是无相皇右手持剑鞘,左手持剑,而赵无眠是右手持鞘,后掌心一松,右手转而上攀抚上剑柄。 这剑太快,哪怕是萧冷月竟也没有看清两人是何时出剑。 无相皇眼眸猝然一凝,心惊于赵无眠的剑竟丝毫不慢于他。 可他既是以快剑出名,反应自是半点不慢,眼瞧剑光贯来,他刹那间抬起剑鞘,竟是稳稳将赵无眠的青徐剑收入鞘中,分毫不差。 而赵无眠却不愿用鞘挡剑,这是酒儿为数不多留给他的东西,分外珍惜,可此刻距离如此之近,除了化虚仙法,绝无躲避之理。 他单单抬起空置左手,以护腕挡在喉前,好似死马当作活马医,垂死挣扎。 无相皇心底当即泛起一丝冷笑,已是预见到一剑连臂带喉一同刺穿的画面,可紧随其后,他的眼底便浮现一丝错愕。 铛! 无相皇一剑点在护腕,将其瞬间震碎,可紧随其后,剑尖碰到赵无眠手腕肌肤时,却是发出一声金铁交击之声。 他知道横练功,甚至自己也练了门横练功法,可他想不到世上竟有人的横练功能挡住他的剑! 无相皇还是吃了经验不足的亏,若他南下去鹤拓一趟,与烛九天交手一场,便当知道这世道从不缺乏在某一方面练至极境的天之骄子 无相皇重快剑,烛九天重横练,而赵无眠…… 他什么都会,快剑,横练,筋骨…… 青徐剑贯入剑鞘之内,本该就此止住,但无相皇却感到鞘上猝然传来一股极为骇人的巨力,近乎让剑鞘脱手而出,直逼无相皇咽喉。 无相皇横练功再好,也没有拿喉咙接招的习惯,距离太近他只来得及扭转角度。 嘭———— 赵无眠连剑带鞘点在无相皇胸膛,蛮横气劲猝然传出,无相皇在雪中身形一顿,身后衣物却是瞬间炸裂。 他后方雪幕骤然出现一道贯穿南北的丈余长空洞,飞雪狂涌,冰渣纷飞,好似银龙碾过,紧随其后无相皇才双腿不受控制离地,紧跟着向后倒飞。 擦擦———— 青徐剑在无相皇手中剑鞘摩擦出一抹狭长火光,这才出鞘。 而赵无眠的剑鞘还堪堪停留在半空,尚未有落地的趋势,他便抬手一挽,剑身擦入半空中的剑鞘之内。 在萧冷月的视角,也不过是一抹寒芒自鞘中擦出,却又一触即收,只是收剑入鞘的时候,剑身带上一抹火星,火光一闪而过。 赵无眠已经许久不曾出手,此刻萧冷月忽的觉得自己的担心是不是有些多余,自己是不是应该乖乖听无眠的话,先去寻观云舒? 赵无眠哪里还需要她在一旁掠阵?就算是萨满天亲至,赵无眠恐怕也能以一敌二。 第一次交手,赵无眠与无相皇在快剑上倒是未曾分出高下,只是赵无眠筋骨更硬,气力更猛。 赵无眠对这个结果显然不甚满意,但他也深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道理,自己没有快过无相皇,就证明他还有进步的空间。 他短暂回忆了下无相皇的出剑方式,两人虽同为快剑,但底蕴不同,武功不同,出剑的方式肯定也不同。 唯有博取所长,武功才能有所精进。 不过生死搏杀间,赵无眠只是心念电闪,便脚步重踏,雪面骤然塌陷,浮现一抹凹坑。 而他早已消失在原地,一席雪白狐裘,冲天而起,好似雪中惊鸿,刹那间刺破狂涌雪幕,直逼无相皇近前,纷飞雪花早在接触到赵无眠的一瞬间便被震碎。 呛铛———— 两人又是近乎同时出剑。 赵无眠的剑,直逼无相皇脖颈,依旧快到极点,好似一滴露水滴入寒潭,叮咚作响。 待回过神来,剑尖已然刺破无相皇的脖颈肌肤! 可不曾想,在这般重心不稳的情况下,无相皇的剑依旧不比方才慢。 赵无眠的剑既然触碰到无相皇的脖颈,那他的剑,自然也到了赵无眠腰间。 他知道赵无眠横练功太过骇人,一剑刺去怕是破不了防,因此此剑是以攻代守,剑锋携着龙象之力重重压在赵无眠腰间。 这便是把剑当做棍棒来用,不求见血,只求将赵无眠砸开。 而赵无眠一身力道都在剑上,此强彼薄,腰间中剑,气劲宣泄下,不免被横扫出去,向侧滑去。 由此青徐剑不过在无相皇喉间单单拉出一串血珠,只是刺破肌肤,未曾深入,不算致命伤。 无相皇虽被赵无眠在心底戏称经验不足,但他这近百年岁,算是活了赵无眠五辈子,知道该如何对付这种硬气功。 “喝!” 由此他一剑将赵无眠逼退后,剑鞘猝然向下,点在地上,整个人毫无阻泄,在空中滑出直角,直逼赵无眠。 近身短打,攻势密不透风,照样能压的赵无眠出不了剑,而横练功再猛,气劲却不可能随风消散,一寸寸埋进体内,便是一寸寸内伤。 这也就是所谓的隔山打牛,对于他们这种武魁而言,透过筋骨皮直攻内脏,并不算难。 他在空中便收剑入鞘,双拳紧握,气劲牵引空中雪花,猝然前冲,好似于雪原间骤然抬头的白鳞龙蟒,竟是都遮挡了赵无眠面前视野。 赵无眠在曾冷月对付归元真人,曾用过一招渊龙骧首,那招过后,他便近乎消耗殆尽,而无相皇此拳气势,却是丝毫不在渊龙骧首之下。 赵无眠曾经的大招,在无相皇手中也不过是一记普通拳法……但赵无眠也不是曾经的赵无眠。 赵无眠单手向下扣住雪地,长靴与手掌在雪中拉出三道凹槽后,眼看无相皇赤手空拳,他冷哼一声,收剑入鞘。 难道比拳掌功夫,他便弱了他!? “喝!” 赵无眠单拳紧握,收臂在腰,调动全身肌肉,猝然大喝一声,一记炮拳骤然砸去。 他足下的雪面早已龟裂凹陷,气劲肆虐,雪花狂舞,好似无数乱舞白刃正面迎上白鳞龙蟒。 轰隆———— 两人周身方圆数里的风雪直接被冲击震碎,足下深厚积雪更是好似被掀起地皮,好似雪崩向四面掀起,露出下方结实的黑土地。 萧冷月抬手挡在面前,劲风吹的她发丝与披风向后乱飞,视线透过指缝,侧目望去,稍显紧张的神情这才不免轻松几分。 赵无眠身后狐裘纷飞,衣襟猎猎,持剑站在黑土地中央,身姿挺拔,却连衣物都没涌现一处破口。 无相皇双拳却是浮现几分血痕,他瞥了眼赵无眠提在手边的长剑,目露凝重。 两人皆白衣如雪,可谁占上风,一目了然。 赵无眠将青徐剑斜跨后腰,知道无相皇要拼拳脚,抬手轻勾。 “来。” “好!” 无相皇大笑一声,躬身如虎,猝然前扑,大步奔行宛若滚地龙蟒,踏步便是一记顶心肘。 赵无眠长靴重踏,在黑土地上压出两处凹痕,狐裘在他身后猝然绷直。 他则双手屈起,五指在雪中拉出数道痕迹,一手稳稳别开无相皇手臂,另一只手则宛若铁钳抠向他的咽喉。 无相皇比筋骨力气,不是赵无眠的对手,从没想过硬碰硬,所谓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他顶心肘被阻,当即变招,转手就扣住赵无眠小臂,五指在他袖子拉出五道豁口,将其下拉,他则重踏向前,踏步冲膝。 赵无眠玄天琉璃身虽修炼有成,但心口若被无相皇这同级别的高手顶一下,不可能一点事儿没有。 但赵无眠的拳掌功却高的可怕,本是扣向无相皇脖颈的手掌猝然向下,按住膝撞,整个人借力冲天而起,凌空旋身。 被钳住的手臂借此脱离无相皇钳制,后无相皇只瞧赵无眠狐裘猎猎,在自己眼前轻擦而过,好似白日惊鸿,继而紧随其后一记鞭腿便抽在他的面门。 无相皇也会此间剑,能感知到赵无眠的动作,但见招拆招时,身体反应不及也是常有的事。 嘭! 雪幕间猝然炸起一声闷响,无相皇不过是刚抬起膝盖,脸上便传来一抹难以抗拒的巨力,整个人被临空抽飞。 赵无眠身在半空,单臂一展,狐裘绷直好似雪鹰振翅。 他落地后再度用力,肩膀向侧撞去,一记铁山靠直逼无相皇心脉。 但无相皇身为高句丽正儿八经的王,甲子前便堪称燕云第一,剑魁楚汝舟三次与其交手皆惨败而归,明显和乌达木,萨满天,烛九天是一个层面的人物,又岂会毫无还手之力。 他抬手一拍剑柄,离愁剑贯入地面,他足尖轻点剑柄便缓去力道,双拳紧握重重砸下,落在赵无眠肩上。 嘭! 赵无眠力道向前,他力道向下,受力方位不同,赵无眠只觉千斤巨力落在肩头,不免身形下压,足尖地面更是被震了个粉碎。 “喝——” 可令无相皇没想到,赵无眠身体竟顺势压下,双手撑地,单腿上抬好似倒挂金钩,砸在无相皇面门。 轰隆! “再来!” 无相皇直接被砸进一处雪坡,将其震碎,冰锥山石混杂着积雪一同压下,后他蛮横冲出,眼神狂热桀骜,一记炮拳又是直砸赵无眠。 “来得好!” 赵无眠衣袍纷飞,大喝一声提气迎上。 嘭—— 满天风雪中,又是一道闷响,黑土地瞬间炸开。 砰砰砰———— 萧冷月距离稍远,刹那间又见四周雪原,山坡之处,近乎不约而同炸起雪花,乃是两人急速攻防的结果,满天雪幕都被两人气劲牵引,出现横七竖八的白线。 这边的雪花刚被气劲带动向东冲出,眨眼雪中又出现一道空洞,气劲宣泄,混乱不堪。 两人一拳接着一拳,显然是打出了火气,放弃了虚招实招的试探,就是比谁更能扛。 而五脏六腑的确比不上筋骨皮坚韧,饶是赵无眠胸口挨了几拳,上身衣袍炸裂,嘴角也不免溢出一丝鲜血。 无相皇横练功远不如他,更是浑身是血,宛若疯魔。 长此以往,一定是赵无眠赢。 无相皇一咬牙,一拳砸在赵无眠胸膛,将其逼退,后飞身自雪中滑向黑土地,抬手握住自己倒插在地上的离愁剑柄。 “想跑!?” 身后劲风猎猎,眨眼赵无眠的气息便到了他身后不足十步。 无相皇提起离愁剑,猝然转身,却瞧赵无眠已是逼近他不足五步。 五步以内,已是必杀距离。 两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一念头。 “再来!”无相皇大喝道。 “好!” 呛铛! 早在‘好’字喊出口前,两人便已忽的同时拔剑,两人的剑,就已刺了出去! 无相皇的剑,早便握在手中。 而赵无眠的剑,还斜跨在后腰,萧冷月亲眼所见。 此刻出剑,赵无眠定要落下风,两人的剑本就一样快,可无相皇却比赵无眠更早一步握上剑。 可忽然间,不见剑光,不听剑鸣,青徐剑已刺入无相皇的咽喉,剑锋忽然就已穿过他的咽喉,在他咽喉后探出三尺剑锋! 但却无一人看清赵无眠这剑是何时刺入,萧冷月看不清,无相皇,也看不清。 并未出血,因为血还没来得及流下。 而无相皇的剑,顿在赵无眠咽喉肌肤不足一寸,便已忽的停滞。 赵无眠视眼前剑于无物,直视无相皇的眼睛。 无相皇喉咙里嗬嗬作响,虽被洞穿,却还发出一声模模糊糊的语句。 他每说一句话,喉咙都会传来莫大的痛楚,但他偏偏要说,不说不可。 血液顺着喉咙涌下,落在青徐剑上,顺着弧度滑至剑柄,浸湿了赵无眠的手。 他断断续续问: “我……怎么死的?” “我的剑,是江湖第一快剑。” “然后呢……” “你偏偏不信。” …… 卷末,希望请天假,提提质量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在电脑前坐了两小时,写了一千多字,但感觉没什么意思,像是水文,想了想,还是沉淀一天吧。 想请一天假,好生捋一捋尼姑篇. 无相皇一死,鹤出花这卷就彻底到了卷末——也就是尼姑篇. 尼姑篇怎么写,开书前我就想好了. 观云舒是我花大片笔墨写出的角色,虽然书已经到了后期,书友大佬们从章说数量中也能看出,并没有太多人看到这里。 但作者无论如何也该对笔下的人物负责,无关乎成绩。 上一本书成绩拉到裤兜子,也能把溶月的剧情好好写完,秋观风评还算是勉强能有所保证的。 因此在涉及尼姑的情节时,不免如履薄冰,不当胡乱下笔,以防让尼姑与牢赵的故事落了下乘. 所以还是请一天假,好生打磨打磨尼姑篇的细纲吧. 对了,本来我之前提过,要补一补《连城诀》,尽可能写出血刀老祖雪地追杀那种精彩的剧情。 但没看下去,想来,我不太能对上金庸老先生这部作品的电波。 实际上自从开始写网文后,近三年时间,我早已一本网文都看不进去,这也是所有作者的通病了。 看书时,总想着其余作者的情节设置,人物塑造等等写作技巧,看的心累,早已失去了看网文的乐趣。 但相反,古龙的《小李飞刀》《天涯明月刀》,我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我倒是很能对上古龙先生的电波。 可惜李寻欢如此人杰,怎么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把握不住呢?看得秋观倒是一阵阵郁闷。 唉。 不知有没有大佬发现自从赵无眠北上燕云后,江湖氛围是不是也有了一丝丝古龙味? 如果有就好了。 以上,感谢各位书友姥爷的订阅,月票,打赏等等。 万分感谢!! 第35章 江湖重逢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随着赵无眠干净利落收剑入鞘,满天风雪终是渐渐平静。 一抹血线顺着清亮长剑自无相皇咽喉拉出,他抬手捂住喉咙,身躯微晃,却是没倒,而是踉踉跄跄,倚靠在一处小雪丘前。 武功再高,总归也是人,哪怕是赵无眠,天灵咽喉心脉也是要害,受到致命伤一样会死。 因此除非有清影玉衣披上续命,或许如当初赵无眠那般用奈落红丝,死马当活马医,用回溯之法搏一搏,否则无相皇绝无苟活之理,只是不至于一击毙命。 但他依旧有力气出剑,依旧有力气用轻功尝试遁逃,只是再也没有必要了。 无需无谓挣扎,赵无眠能出那一剑,自然也能出第二剑。 无相皇这岁数的江湖人,早知生死有命的道理,死或生,他并不放在心上。 他只是眼神恍惚,殷红血液顺着指缝涌出,死到临头,他想的却不是王权霸业,而是赵无眠方才那一剑。 好快的剑。 他竟也没有看清。 也对,死人又怎么能看清呢? 只是两人方才第一剑,明明不分上下,如今也不过第三剑,赵无眠就快了这么多? “这剑……不似藏拙……” 他的嗓音好似破风箱,嗓音模模糊糊,极为沙哑,随着他开口,喉间便涌出更多鲜血。 他是在想,赵无眠是不是方才第一剑故意示敌以弱,以此扮猪吃虎阴他。 赵无眠胸膛起伏,浑身的汗与落下的雪在他周身化作水雾蒸腾,这乃天魔血解的外在表现。 他深呼几口气,平复自己好似擂鼓的心跳声,才道: “你的剑法,我平生所见没人能与你比肩,我方才便学了几分,博取所长。” 无相皇瞳孔瞪大,他年轻时已是什么武功一学便会的天才,却也没从想到有人竟能在于他搏杀的高压间,还能临阵参悟自己武功。 “哈哈……哈哈哈……” 他释然笑出了声。 他知道萨满天为何会忽然跑来提醒自己别找赵无眠的麻烦了。 赵无眠之所以被江湖赞誉顺风化真龙,与他从出道起就在打高端局,巅峰赛有莫大关系。 每次同人搏杀皆有所获,只要能活下去,以他的天赋,自是武功层层拔高。 而赵无眠上衣早已化作破布条,随意挂在身上,露出胸膛淤青拳印,而左手腕与腰间,则分别有道血痕,正往外渗着血珠。 他此前硬接无相皇两剑,好似被人用小刀片轻轻划了下,勉强也算被破防了。 他眉梢轻蹙,抬手摸了摸自己伤口,暗道自己这玄天琉璃身果真还没修到烛九天那夸张地步。 若是让烛九天硬接无相皇两剑,肯定不会破防。 不过烛九天那身板,大半都在化龙蛊,等紫衣过来帮他制出改良版化龙蛊,自己体魄定然还能再坚韧几番。 但赵无眠上衣虽破,狐裘倒是丝毫未损,不过衣角微脏,赵无眠身上出汗不少,也便解开狐裘系带,迭起提在手上。 无相皇回过神来,扯起一丝笑。 “早说我从不欠人情,说了未明侯的狐裘丝毫不损,那便不损……” 狐裘未损,是赵无眠有意相护,不过无相皇控制气劲,也是事实。 赵无眠没在意这些小细节,只当无相皇这人算是几分有趣,他道: “两军开战前,你若能取我首级,定可提振军心,士气大涨,但你如今却被我反杀,适得其反……高句丽,就是下一个鹤拓。” 随着失血,无相皇的气力不断流失,已是倚着雪丘滑坐在地,他眼神渐渐涣散,望着燕云飞雪。 雪花落在他身上,很快被血染红。 他开口道:“我死了,但高旭还活着,高句丽与草原联合叩关,已成定局,我死与不死,还影响不了大势,更何况,萨满天,乌达木,可还安然无恙……” 高旭,也就是高句丽王。 赵无眠抹了把额上汗液,眉梢轻蹙,“萨满天与乌达木,你可知在什么地方?” “我为何要告诉你?”无相皇侧眼看来,轻声问。 “离愁剑,我可以带回剑宗……离愁剑一脉虽出了个你这么个叛徒,但总归能传承下去,让离愁一脉不至于在你这代彻底断了……你不是从不欠人人情吗?” 无相皇眼底浮现一丝哑然,后又道:“我难道还会在乎离愁剑一脉?” “若不在乎,那我自然不用替你办这事儿,离愁剑我拿着送给朝烟,丰富国库,留个纪念也不错。” “离愁也是当世神兵,未明侯倒不愿自己用?” “我是此间剑一脉。” “此间剑……慕不归可还活着?” “早在剑南便被我师父杀了。” “是吗……” 简短几句话后,无相皇又定定看了赵无眠几眼,才道: “乌达木行踪鬼谲,不知在何处,他全然没在燕云附近露过面,但萨满天并非在乎俗世的人,他所求只有羽化飞升,那他会出现在何地,未明侯当比我更清楚。” 无相皇甲子前便叛出剑宗,甚至亲手杀了自己师兄,如今六十年过去,临近死了,却反而希望自己的佩剑送归剑宗? 兴许是刻在中原人骨子里的落叶归根,兴许是无相皇仍念及旧情,否则当初也不会饶剑魁楚汝舟一命。 赵无眠也没有多问,只是微微颔首。 萨满天不在乎草原与高句丽能否攻克燕云……他只想要九钟。 如若不出意外,那追杀莫惊雪的一批人中当有萨满天的身影才对。 他沉吟片刻,目光才扫向周围,万里雪原早已满地战痕,深坑遍野,也不知莫惊雪逃去何处。 萧冷月牵着两匹马快步而来,身上雪白披风猎猎作响,“无眠,你伤势如何?” 赵无眠回过神,侧目看向萧冷月,眉梢轻挑,“姨娘怎么没去找尼姑?” “尼姑可没你重要,姨让那只大肥鸟先去联络了。” 萧冷月到了近前,小手便在赵无眠的上身摸来摸去,又拉起他的手腕为他把脉,俏脸担忧。 入冬的燕云大雪覆盖,寒风吹在赵无眠身上,冰冷刺骨,但姨娘的小手软乎乎又极为温暖。 他不会怪姨不听他话,只是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事,担心尼姑,也不愿在无相皇身上多做纠缠,当即翻身上马,问: “雪枭往什么方向飞?” 眼看赵无眠如此匆忙,萧冷月不好多言,只是将自己的加绒雪白披风解开,裹在赵无眠身上,为他挡寒,而后才指了方向。 赵无眠垂眼看向瘫倒在血泊中的无相皇。 无相皇依旧没有彻底失去意识,武魁的生命力就是如此顽强。 赵无眠思琢几秒,又兀自下马,拔剑出鞘,准备给无相皇一个痛快。 无相皇眼神已经涣散,见状并未动容,却听赵无眠此刻道: “我们江湖人,想在武林登峰造极,固然不简单,可若想静静地等死,也不是一件易事。” 无相皇露出一抹笑。 “不差……” 噗嗤———— 干净利落杀了无相皇后,两人冒雪疾驰。 其实无相皇活着也有用处,便如赵无眠,乌达木若有机会定是想将他生擒,而非当场诛杀,如此才能效益最大化。 但无相皇不死,对不起死在惜花剑手中的那些剑宗弟子。 赵无眠非杀他不可。 并未策马多久,雪枭便出现在飞雪中,显然也在找赵无眠,见状它当即在空中嘹亮叫了几声,朝反方向飞去引路。 萧冷月柳眉轻蹙,“它的意思是那尼姑出事了?” 赵无眠紧了紧身上披风,和雪枭待久了,他大体也能领会雪枭意思,斟酌几秒才缓缓摇头。 “有情况,但情况似乎不甚危急……” 萧冷月闻言才放松几分,她和尼姑又不甚熟,不怕尼姑出事,只怕尼姑出事了,赵无眠会怨她方才没去护着那尼姑。 但赵无眠肯定不会对她说什么重话,只会自顾埋怨自己为何没有快点杀了无相皇。 只是他若凶了自己,自己说不定还会忍不住哭…… 萧冷月都快忘了自己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萧冷月胡思乱想间,连连摇头扫去杂念,笑问: “你这么喜欢那尼姑,就没想过对她强硬一些?” “恩?”赵无眠疑惑看来。 “女人都是嘴硬心软的,更何况那尼姑本就对你有情,只是碍于清规戒律,钻牛角尖儿罢了。” 萧冷月以长辈的口吻,给赵无眠支招。 “这种时候你强硬些,不是坏事……直接抱着她亲一口,顺势生米煮成熟饭,如此,当即什么清规戒律都破了。” “反正已经破戒,那她再继续坚持,也无甚意义,只需稍加安慰,自然也便想开了……” 萧冷月看似在说观云舒,但话语间,似乎又是在说自己……似是在暗示赵无眠,对她强硬些也无妨。 只是话音未落,便瞧赵无眠微微摇头。 “不可能,她若这么容易妥协,那她就不是观云舒,她有自己的坚持与骄傲,而且她也知道我不是那种人,我可不想让她觉得,她错看了我。” 萧冷月在心底嘀咕一句你若对姨强硬点,姨也不会怪你。 但不敢说出来。 话语间,瞧见雪地出现马蹄车辙的痕迹。 车轮间距不长,不似马车,料想只是寻常农户常见的板车。 而在雪地上可见些许鲜血,紧跟车辙。 两人心中皆是一紧,唯恐观云舒受伤,策马狂奔。 马拉板车,走不了偏僻小道,只能沿大道而行。 天色有些昏暗,但大道附近的尸首却是不少。 两人策马之余,眼神扫过,死者的致命伤大都是眉心喉间被银针贯穿,一击毙命,眼眸圆睁,惊悚错愕。 “这是她常用的暗器……”赵无眠用控鹤擒龙功吸来一根,侧目打量,语气当即冷冽。 观云舒这是被人追杀了。 奔行片刻,尸首却丝毫不见少,反而更多,死法也开始千奇百怪。 不是脑袋被石头开了瓢,就是心口出现一酒盅粗的血洞。 “暗器用光,只得用控鹤擒龙功随意寻些碎石,再者贴身缠斗……” 观云舒有柄很漂亮的伞,自从上次赵无眠送给她的剑断了后,她便以伞为兵刃。 暗器居然都洒完了……尼姑这是弹尽粮绝了啊。 赵无眠知道观云舒作为天人合一,论武功,在燕云少有人能与她比肩,可武功再高,体力也有限度。 若被人围剿,运起轻功跑就是,大不了弃马而行,反正千里马也没人舍得杀,毕竟千里马万金难求。 但她显然是被什么牵制,不好脱围…… 赵无眠看向大道车辙,眼眸轻眯,忽的耳边听闻前方风雪中传来喊杀声。 叽里咕噜听不懂,但根据赵无眠多年跑江湖的经验,这是高句丽语和戎人的草原话,其中仅仅夹杂着几句中原官话。 “站住!” “交出避世鞘!” 萧冷月眼神当即一冷,“这群中原人竟和戎人,高句丽联合夺宝?竟一点风骨都没有?” 此地已是燕云北境,靠近边关,因此戎人与高句丽的武夫混进来,不足为奇。 而能听到声音,距离定是不远,两人转眼就瞧见雪原乌泱泱一片黑点,鱼龙混杂,皆是手持兵刃,目露凶光,煞气凛然。 而在黑点前方不足半里地,观云舒裹着纯白披风,策马而行,她小脸红扑扑,气喘吁吁,显然消耗良多,体力不支,也不知有没有受伤。 而在马背后则绑一板车,洞文方丈浑身是血,躺在其上,胸腹处近乎有一将他一分为二的夸张血痕,此刻还在潺潺往外冒血。 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眼看已是进气少,出气更少。 以武魁的生命力,肯定不至于死,但竟能当场昏厥,也实属伤势过重。 能把洞文方丈打成这样,不是莫惊雪就是萨满天! 观云舒来去匆匆,不仅没有替洞文方丈处理伤口,甚至于板车颠簸,为防他被甩出,观云舒也只能用麻绳随意将他缠在车内,手法跟绑猪也差不了多少。 赵无眠与萧冷月遥遥看到此景,萧冷月当即按住腰间剑柄。 “你刚与无相皇搏杀一场,体力见底,姨娘来救……戎人与高句丽的武人,杀便杀了,那群中原武夫与他们勾结,更是死不足惜,你莫怪姨娘心狠手辣……” 萧冷月话音未落,便瞧赵无眠已是翻身下马,脚步重踏,当即冲天而起,大喝一声。 “你们找死!” 咻—————— 话音还未落下,赵无眠长剑便已脱手而出,向前激射,在雪中拉出一抹横贯数十丈的纤细白线。 力道之大气势之凶,根本看不出一点他刚和无相皇厮杀一场的痕迹。 雪原没什么遮挡物,早在赵无眠与萧冷月现身的同时,这群由戎人,高句丽,草原构成的江湖悍勇就已注意到他们。 侧目看去,一个是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江湖女子,绝色归绝色,但年纪似乎不甚大。 而另一位更惨,似与谁刚打过一场,上身赤裸单围着披风,透过空隙可瞧胸膛处的淤青伤痕,明显状态不佳。 但下一瞬,那状态不佳的男人就忽然消失在马背上,他们视野内只瞧见满天雪幕中,一抹白线与雪地上的凹糟朝他们直逼而来。 观云舒听到动静,侧目看去,只听‘噗嗤’一声,一柄长剑瞬间贯穿距她最近的五个杂鱼胸膛,于空中拉出一道血线。 待长剑贯穿最后一人的胸膛,去势不减向前刺去之际,那令她多次夜夜无眠的男人忽的出现在长剑之侧,抬手握住剑柄。 满天飞雪似乎在此刻定格,直到下一瞬间,男人猛拧剑柄! 飒飒———— 观云舒只看赵无眠身后纯白披风猝然绷直,好似一抹白色电光朝身后追兵直掠而去,待回过神来,他已出现在乌泱泱的追兵后方,背对众人,持剑而立! 这些江湖悍勇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什么也没看清,只觉得一阵寒风自他们面前擦过,眼前剑芒一闪,视野就开始上下颠倒。 赵无眠抬手一甩长剑,扫去其上血水,紧跟着身后当即响起‘噗嗤噗嗤’的轻响。 乌泱泱的人群猝然向上弹出不知多少颗头颅,几十道血柱自脖颈涌出,冲的头颅在空中翻了两遍,才堪堪砸在地面。 原先雪原本是刀光剑影,随着此剑过后,也便彻底死寂无声。 赵无眠轻撩披风,将青徐剑缓缓收鞘,对自己此剑倒是不甚满意。 以他的快剑,哪怕斩出,这群人的脑袋也得继续挂在脖颈上,才算合格。 如今他的确是状态不好,无相皇并非随随便便就能瞬杀的杂鱼,剑法难免受了些影响。 但他只是状态不好,有人却已是快被折腾死了。 “咳咳————” 洞文方正双目紧闭,还在昏厥,可躺在板车过于颠簸,不免不断咳嗽,吐出血水。 观云舒这才回过神,连忙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却是不敢速度太快,以防让洞文方丈伤势更重。 “你,你怎么受伤了?” 赵无眠从京师不远千里跑来燕云,观云舒第一反应竟是他的伤势? 他侧眼看来,观云舒裹着披风,发鬓凌乱,唇角还夹了缕黑发,瞧见他,哪怕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观云舒,神情也不免带上肉眼可见的喜意。 好似浪迹天涯的江湖客终于见到了知心家人,各方面都松懈下来。 “不碍事,不碍事。” 赵无眠快步上前,观云舒也翻身下马,提着披风下的僧袍下摆,踩着积雪,匆匆上前。 观云舒裹着雪白披风,披风下是白底金纹的僧袍,在一片银白的雪中,好似清丽的小白花。 但最动人的,还是她又惊又喜的俏脸。 赵无眠很少在观云舒脸上看到情绪起伏如此之大的表情,尤其便是知道,这惊喜是因他而起。 两人已有几个月不见,如此忽的江湖相逢,要说心底不激动显然不可能。 赵无眠当即张开双手将观云舒抱起,搂住她的腰,让观云舒双腿凌空,而后紧紧抱着她,在雪中一连转了好几圈。 观云舒带着喜意的神情不免一顿,想起自己身份,身为尼姑可不能与赵无眠如此亲昵。 可心底又委实轻快,只能小手搭在赵无眠的肩膀,不反抗,却也不配合。 但赵无眠没想这么多,抱着小尼姑转了几圈才将她放下,可搂在她腰后的手却是没松,只是替她将唇间一缕黑发轻柔扫开,笑问: “咱们堂堂小西天的大师姐,怎至于沦落到被这这群杂鱼追杀的境遇?” 观云舒双手贴着赵无眠的胸膛,注意着自己的胸襟,以防碰到赵无眠。 闻言清丽俏脸抬起,无可奈何叹了口气。 “方丈与莫惊雪缠斗间,萨满天藏身暗处,忽的杀出,方丈被他偷袭,躲避不及,身负重伤,贫尼这才带他仓皇逃窜…… 这群人要么是近些时日来燕云图谋九钟的匪类,要么就是萨满天,无相皇带来的人……我这几天,可没睡过一次好觉,现在都想打瞌睡……” 赵无眠注意到小尼姑的防备,这才冷静几分,松开手,后退半步,斟酌片刻。 他记得莫惊雪也是极为厌恶萨满天,打心眼里瞧不起他这偷袭行径,因此在观云舒与洞文方丈窜逃间,那两人恐怕也缠斗在一处,这才给了观云舒救人之机。 洞文方丈昏厥,观云舒不敢缠斗,以防莫惊雪或萨满天又杀来,这才仓皇而逃。 只是一方面要保护方丈,一方面又要提防这些江湖悍勇,自然分身乏力。 单单路上赵无眠看到的尸首,就已经不下五十具。 能来燕云图谋九钟的江湖人,当然不是杂鱼,说出去皆可名震一方,虽被赵无眠一剑瞬杀,但不是他们弱,只是赵无眠太强。 而观云舒武功虽高,但如此耗着,体力难免见底。 观云舒小脸微红,抚平自己衣物褶皱,似还能感觉到赵无眠方才抱她的体温。 但越喜欢,反而愈发小心翼翼,约莫也就是她与赵无眠的现状。 却听赵无眠又问:“你轻功那么高,带着洞文方丈跑就是,何必骑马拉车,平白拉低自己速度?” 观云舒拍拍身上雪花,激动心情已是缓缓平复,闻言微微摇头。 “男女授受不亲,面对方丈自然也不例外,贫尼自不会搀扶男人逃跑……其实无需你相助,贫尼也能跑掉……” 观云舒说话间,萧冷月策马走近,闻听此言,表情当即古怪。 洞文都快死了,你这小尼姑还顾忌男女授受不亲?那刚才无眠抱你时,怎么不见你反抗? 洞文方丈有点惨喔。 赵无眠知道洞文方丈与观云舒是亲父女,女儿背着亲爹逃跑也不算什么,但观云舒还不知,因此他也没多嘴,甚至心底还挺高兴。 观云舒对世上所有男人都避而远之,甚至还包括她爹,但唯独对他亲近以待。 萧冷月此刻开口,“你们光在那里闲聊,莫非是忘了洞文方丈都快死了?” 好不容易重逢的小男女当即反应过来,观云舒眼底带上一丝局促,意识到自己反应不对,安全下来后怎么着也是先稳固方丈伤势,而非和赵无眠闲聊…… 她连忙来至板车前,后却是看向赵无眠。 赵无眠默默上前,拿出水囊洗了洗手,后用长剑划开方丈僧袍,替他包扎伤口。 虽说行走江湖,不拘小节,但赵无眠在这,肯定没道理让萧冷月与观云舒两介女流替洞文方丈疗伤。 赵无眠医术不算好,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久病成医,自然懂怎么处理伤势。 洞文方丈的确伤势不轻,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赵无眠包扎间,并未抬首,问:“方才听他们说,你们抢走了避世鞘?” 观云舒微微摇头,“萨满天用以哄骗这些江湖匪类的谣言罢了,避世鞘还在莫惊雪身上。” 赵无眠微微颔首,早有预料,后想起什么,道: “温无争不是跟在莫惊雪身侧吗?怎么不见他的踪迹?” “贫尼不知,从一开始,就没见过他。” 赵无眠眉梢轻蹙,待替洞文方丈包扎好后,这才上马。 “萨满天与莫惊雪在附近,我和洞文方丈状态皆不太好,我们先撤。” 两女自不会有异议。 翻身上马,轻拉缰绳,千里马便踏雪飞驰,徒留一地血泊,大雪倾泻,很快便掩埋满地尸首…… ———————— 求张月票 第36章 ‘一’衣带水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雪渐渐小了。 马蹄在雪中留下一长串足印,马匹套上板车,奔行间,滚动的车轮碾碎地上的冰雪,嘎吱作响。 洞文方丈身上裹着柔软毯子躺在里侧,脸色惨白,依旧昏厥不醒。 赵无眠也换了身崭新冬装,手持缰绳,眼皮有些沉重,不免打了声哈欠,冷风呼啸也不曾让他提振精神。 与无相皇搏杀一场,内伤不轻,虽不至于让他如洞文方丈这般凄惨,此刻却也只想找个舒舒服服的温暖小窝好生休息。 但还没至最近的镇子,只能强打精神,又高喝一声‘驾’。 脚步匆匆,主要还是为提防萨满天与莫惊雪。 他不怕这两人忽的杀出,但不能不为重伤的洞文方丈考虑。 他与洞文方丈其实交情很不错,否则当初洞文也不会从他手中得到逐北盟堂主令。 更何况,洞文和尚若不出意外,还是他的老丈人。 倘若当初在晋地,洞文没有外出游历,那一见到赵无眠,当即什么事儿都清楚了……只是不知他允不允赵无眠馋他闺女。 萧冷月与观云舒皆晓医术,从赵无眠的脸色看出不对。 赵无眠会《柳无意》,这伤势不算严重,紫衣也给了他不少疗伤丹药,但能趁早寻一安稳处疗伤,肯定好过在马背上颠簸。 观云舒便弯腰自马鞍袋取出舆图,判断方位,后道: “我们目前在燕云北地,靠近边关,此地乃经年累月的古战场,朝廷与高句丽,戎人冲突大多在此,城镇不算多,最近的镇子……还有五十里,你再撑一撑。” “伤势没那么严重,就是想睡觉……”赵无眠话音未落,又想起什么,看向观云舒,语锋一转。 “我刚杀了无相皇,他一身武艺恐怕只比乌达木,萨满天逊色几分,我都快晕了,要不你过来替我架马?” 观云舒清丽小脸自舆图抬起看他,好奇问: “你和方丈一块躺着?” “我不想和男人挤。” “那你是……”观云舒话语一顿,明白赵无眠是何意图,又淡淡收回视线,望着舆图,估算时间,干脆不搭理赵无眠。 “怎么不继续问?”赵无眠好奇道。 “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你就不是想靠在贫尼怀里睡觉?” “我已经恢复记忆了……万一我变了呢?” “变成君子?”观云舒对赵无眠的过往不免好奇。 “变成色胆包天的采花贼。” 赵无眠上下打量观云舒一眼,用富有侵略性的目光看她,口中威吓道: “采花贼最喜欢尼姑,道姑这种身份的女子,如此品尝起来才最刺激。” 观云舒闻听此言,目光又舆图抬起,看向赵无眠,语气凌厉。 “你还喜欢道姑?” ? “你关注的重点错了,但我不认识什么道姑,也不喜欢道姑,只喜欢尼姑。” 赵无眠先解释一句,而后表情才刻意带上几分得意, “现在的我已不是以前的我了,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嗯。” 赵无眠错愕看她,视线射来,观云舒害羞地用舆图挡住小脸。 几秒后赵无眠才道:“你变了,居然都会说这种撩拨男人的话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贫尼也不愿,但没办法,和你太熟悉,难免受影响。” 她空灵悦耳的嗓音从舆图后传来。 “当初那个拿银票去晋地买煤,听我谗言,被我哄骗去山上剿匪的傻尼姑一去不复返喽。” “嗯?” “当初那个拿银票去晋地买煤,看出我的暗示,主动去山上剿匪的聪明尼姑一如往昔。” 观云舒这才满意收回视线。 萧冷月策马在旁,看看观云舒,又看看赵无眠,觉得赵无眠若能把观云舒娶回家门,那小日子一定过得很有趣。 片刻后她才回过神来,飞身坐至赵无眠身后,拉起缰绳,柔声道: “你歇歇吧,姨娘架马。” 赵无眠生得人高马大,萧冷月也是身姿高挑,两人同乘一马,难免拥挤,赵无眠背上已能感到两大团温热软枕般的触感,不免让他身形僵硬几分。 但萧冷月显然不会与赵无眠计较这些,她一只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又握住赵无眠的手腕,专注把脉。 片刻后才柳眉轻蹙,自怀中摸了摸,取出一枚丹药,稍显强硬塞进赵无眠嘴里,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调息养伤吧。” 丹药入嘴,当即消融,澎湃的药力蔓延四肢百骸,化作阵阵暖意,抚平内伤。 赵无眠自己有药,紫衣给的,但姨娘的药,他自也可放心吃。 话至此处,也便没有拒绝,放松几分,闭目调息……他也的确是累了。 只是调息内视时,他的心神渐渐放松,靠在萧冷月怀中,鼻尖传来一股动人的女子幽香。 伴随着药力吸收,他渐渐感到几分难掩的困倦,好似喝多了酒,脑袋稍显昏沉。 药劲过强,身体会自发让身体陷入睡眠状态,以此更好吸收药力,并不为奇。 赵无眠也便没有在乎,只是担忧莫惊雪或萨满天随时有可能杀出,强打精神,忍住倦意,警戒四周。 观云舒知道赵无眠与萧冷月的关系,两人同乘一马,她自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想起萧冷月方才喂给赵无眠的丹药。 她什么都有所涉猎,医术虽然比不上紫衣,洛朝烟,也放去江湖也能称得上一句‘观神医’……但她却没认出来那是枚什么药。 观云舒沉吟片刻,知道萧冷月又不可能害赵无眠,也便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只当这是太玄宫的特制疗伤药。 雪势已停,渐渐入夜,天空澄澈,繁星璀璨。 满地战痕的雪原间,有野狼嗅着血腥味,寻到不少人类尸首,大快朵颐。 可当它们寻到一倚坐在雪丘前的白衣尸首时,又是惊惧呜咽一声,夹着尾巴逃跑。 哪怕是死了的无相皇,对于这些畜生而言,依旧是莫大的可恐存在。 一道断臂人影踏雪而行,停在尸首前,细细查看伤势。 “好快的剑……赵无眠比起东海蓬莱,武功又是精进不少。” 萨满天蹲下望着无相皇脖颈伤口,语气稍显恍惚。 这才几个月过去,赵无眠的实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蓬莱岛上,萨满天满心都想着寻错金博山炉,加之身侧有归一真人,莫惊雪在旁干扰,因此他也没有与赵无眠真刀真枪打过一场。 但他知道,若无人干扰,他与赵无眠单枪匹马搏杀一场,定是他赢,只是未必能杀赵无眠。 可如今看来,若对上赵无眠,他的胜算恐怕只剩五成。 贸然前去杀他,太过莽撞,显然已不合适。 萨满天长身而起,屈指一弹,身侧雪原便出现一道深坑。 他提起无相皇的衣领,将他抛进去。 “早便提醒过你,对付燕王,比对付赵无眠更合适……可惜你太贪,对自己的剑又太自信。” “不过你死在燕云,也算落叶归根,不枉来人世间闯荡一场。” 话音落下,他淡淡挥手,土壤混杂白雪,将深坑掩埋。 萨满天也算比较有人情味,居然还帮无相皇入土为安。 待做完这些,他才沉吟片刻,转而看向北方。 无相皇一死,高句丽军心不可能不动摇,但萨满天并不在乎这些俗世的东西,他单琢磨着该如何夺来九钟。 莫惊雪那里有件避世鞘,但他方才与莫惊雪缠斗一天,不了了之,那浪子武功的确高到骇人听闻。 目前他奈何不了莫惊雪,莫惊雪也奈何不了他。 赵无眠则手握奈落红丝,错金博山炉,清影玉衣三件九钟,只是带在身上的约莫只有一件奈落红丝。 赵无眠也在追杀莫惊雪,最好的法子,定是先让这两人打起来。 但怎么让他们打起来,却是难事。 萨满天想起什么,稍加斟酌,才又看向北方。 雪已停,星垂野,积雪反射着些许星光,地平线外似笼着层黑影。 萨满天摩挲着腰间的人皮鼓,飞身向北。 他相信,赵无眠与莫惊雪一定会来的。 而另一边,莫惊雪踩着积雪,踏上山坡,他身上受了些伤,殷红的血自衣袍渗出。 他不以为意,手里提着酒壶,走一步,留下一带血足印,又喝一步酒,不时咳嗽一声。 山坡之上,白雪皑皑,莫惊雪手提仪刀,另一只手提着酒壶,眺望着万里雪原,轻叹一口气。 他虽叫莫惊雪,但平生最厌恶雪,对于莫惊雪而言,雪冰冷而残酷,令草木枯萎,鸟兽绝迹,生机断绝。 酒倒是不同,再也没有比冰天雪地中,喝一杯酒暖身还要舒爽的事。 他不愿来燕云,这是他出生的地方,承载了他不堪的回忆。 恍惚间,他竟已是年过四十。 但出世剑在这片雪原中,他非来不可。 他一定要拿到出世剑。 莫惊雪移开视线,目光扫视着山下景致,后飞身来至一处松木林。 林中荒无人烟,树木栽倒断裂,地上大小深坑四起,满地战痕。 在赵无眠与无相皇搏杀的同一时间,这里也有人争斗。 莫惊雪绕着林中走了几圈,没找到温无争的踪迹,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温无争啊温无争,当初觉得赵无眠是反贼,想杀他,结果现在正主还没找过来,他好哥们倒是先过来揍你……坏事了吧?当代拳魁,又岂是好对付……” 莫惊雪半天没找到人,也便放弃搜寻,反正温无争与拳魁打得再凶,也出不了人命。 如赵无眠这种单挑还能将武魁诛杀的猛人,还是太少太少。 他自顾离去,去寻酒铺沽酒,以解腹中酒虫。 夜半时分,燕云的边陲小镇迎来一队江湖客,裹着披风,风尘仆仆,马后板车上还拉着个重伤男人,令不少镇上居民侧目看来。 但燕云北地称得上一句‘穷山恶水’,能在这地方四处奔走,除了商队,就只有亡命江湖人。 因此虽然两位江湖女子美的不似人间,可镇民只是打量几眼就收回视线,不敢多看,唯恐惹来杀身之祸。 街道两侧撑着灯笼,昏黄灯火稀稀疏疏映着路面。 蹄哒,蹄哒。 赵无眠坐在马上,睡眼惺忪看了眼昏黑天色,打了声哈欠,“可算到了。” “困了吧,待会儿好生歇着。”萧冷月坐在他身后握着缰绳,微微一笑。 赵无眠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困倦,只当是药劲缘故,以及找到尼姑,紧绷心神终于放松的缘故。 寻至客栈,萧冷月抬手就甩出一锭金子,将客栈豪横包场,确保客栈内无一闲人,四周厢房空空荡荡,才寻一最好房间歇息。 赵无眠架着洞文方丈,将他放在床上,又看了看他的伤势。 洞文方丈差点被拦腰斩断,如今活着纯靠武魁体魄,如今伤势稳固,只等静养,但显然不昏个十天半月,醒不过来。 他轻叹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洞文肩头。 “幸亏你有个好闺女,否则怕是得栽在这儿,但我还得追杀莫惊雪,也不可能一直带着你……明早我联系剑宗,让他们领你过去养伤。” 洞文显然是听不到赵无眠的话,观云舒也不在屋内……她正在客栈大厅,安排小二准备饭菜。 待热腾腾的饭菜上桌,赵无眠一连五碗大米饭进肚,才吃饱喝足,简单洗漱,都没来得及和尼姑说说话,调调情,便疲惫靠在榻上,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观云舒端着小碗,细嚼慢咽,腮帮子微鼓,慢慢咀嚼,很是可爱。 她侧目看着榻上的赵无眠,表情好奇,“他伤势这么严重吗?怎么跟吃了蒙汗药似的。” 尼姑端着碗走近,眉梢轻蹙,又替赵无眠把把脉。 萧冷月也端着碗,侧眼望着疑惑的观云舒,不知怎么,表情似是有几分心虚,随意敷衍。 “我给他服下的丹药有安神助眠之效,若他不想睡,自是无用,可若他本就疲惫困倦,那自然睡得比谁都快。” 这是实话,只不过萧冷月掩盖了一部分事实。 她给的丹药,的确有安神助眠之效,只不过这个安神助眠的药量,非同寻常。 赵无眠有先天万毒体,百毒不侵,但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萧冷月与萧远暮精心研究,才琢磨出这么一枚丹药,待赵无眠与人搏杀后服下,不仅对伤势有益,更能辅助他尽快睡下…… 只不过会让赵无眠睡得有些沉。 为了什么,不言自明。 观云舒显然不知,只觉得难得瞧赵无眠如此安分,便从袖中取出一根炭笔,在赵无眠的额头上画了一只小猫,才满意颔首,转身离去,继续吃饭。 与赵无眠的长辈同桌吃饭,她倒是没洛湘竹那般紧张局促,大大方方吃完,放下碗筷,好奇问: “萧姨今晚是和与贫尼一起睡,还是……” 住在一起,肯定方便应付突发状况。 萧冷月双手端着茶杯,朱唇吹着热气,笑了笑。 “你也劳累一天,好生歇歇吧,我不睡了,就待这屋守夜。” 观云舒看了眼酣睡的赵无眠,也没多疑,微微颔首,起身轻拍衣袍,很有礼数道: “萧姨也好生休息。” “快去睡吧。” 待观云舒离开,萧冷月才默默放下茶杯,聚精会神听了片刻。 观云舒去隔壁睡下,洞文则在另外一间房昏睡。 客栈没什么人,一片幽寂,只有屋外寒风扫过窗户的细微嘎吱声。 萧冷月静静等了片刻,才缓缓起身,在香炉又点上安神香,又打来热水,洗脸洗脚,又是从包裹中翻出一本武书,随意翻阅,可明显看不进去。 不知犹犹豫豫多久,萧冷月才放下书册,轻吹一口气,将黄灯熄灭,待屋内无光,昏暗笼罩,又拉上帘子,遮住月光。 如此,方可好似替她掩人耳目。 她肯定没想随萧远暮的意,不愿趁着赵无眠昏睡偷偷和他生孩子。 萧冷月自个也有原则,若真想生孩子,肯定是她与赵无眠皆是你情我愿,清清醒醒才行。 她如今给赵无眠下药,主要还是想更进一步。 此前一直都在听墙角,如今也该上手实践一二。 否则怎知她对赵无眠究竟有没有情欲呢? 萧冷月来至榻前,双手抚着裙角,挺翘的臀儿坐在床沿,打量赵无眠几眼。 屋内还烧着火炉,赵无眠身着冬装,不免闷热,出了不少汗。 萧冷月便小心翼翼,替他宽衣解带。 为赵无眠脱衣时,她总是时不时瞥一眼赵无眠的眼睛,看他醒没醒。 待脱去外袍,赵无眠单剩下一条裤子。 萧冷月摸黑继续脱,但手背却不知碰到什么,忽的一个激灵,从榻侧弹起,宛若被烫了下。 “好烫……”她摩挲着手腕,掌心能感知到余温。 那药里,萧远暮还下了点料,有固本培元,补充气血之效。 站在昏暗无光的环境中,萧冷月不免想到。 反正也没人知道…… 一旦这个念头升起,心中一些不可明说的欲望便开始不可遏制蔓延而出。 萧冷月渐渐放开几分,待彻底脱去赵无眠的衣物,隐隐可见黑暗中,黑影轮廓隐隐可见。 萧冷月不敢多看,默默取出膏药,抹在掌心,为赵无眠胸膛淤青上药。 待做完这些,她才轻舒一口气,后在榻侧蹲下,平视黑影。 她想起以前给小时候的赵无眠洗澡,不免拇指与食指轻屈,两指之间隔着些许空隙。 后她对比一二,美目瞪大几分。 上回在庐山,萧远暮在侧,她一直没好意思打量,如今只有自己,细细看去,这,这得大了多少番啊? 萧冷月连连摇头,回过神来,准备干正事,从怀中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小黄书。 这书是萧远暮为她准备的,可见封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姨衣带水。 显然是为了贴合萧冷月的身份,让她有些代入感,特地自坊间寻来。 此前没什么机会,萧冷月一直没翻过,如今细细看来,她才知世上原来还有这么多不知羞耻,伤风败俗的事情。 萧冷月和赵无眠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但书中这,这……唉,羞于启齿。 萧冷月转而看向书中插图,照猫画虎,探出小手。 摆弄一阵,萧冷月倒是没什么古怪感觉。 她委实不是对男女事感兴趣的人。 萧冷月沉吟片刻,转而看向赵无眠的脸。 她想着,赵无眠有一天蛮横搂住她,撕开她的裙子,将她压在榻上,宛若这《姨衣带水》中的情节一般,一边唤她姨娘,一边…… 嗯……还是没什么感觉。 萧冷月松开手,继续往下翻书,想瞧瞧有没有更刺激的情节。 总不能次次都靠远暮吧? 可忽然间,耳边传来迷迷糊糊的梦呓声。 “姨娘……” 萧冷月娇躯猝然一抖,心尖儿已是噗通噗通,几欲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慌张看去,赵无眠却是压根没睁眼。 赵无眠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昏迷,只是睡得很沉,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套他,这才不免强打几分精神,只是依旧没醒。 只是好似做了一场自己已经醒过来的梦,鼻尖闻到萧冷月身上的香气,这才下意识出声。 “姨在这儿,怎么了?”萧冷月判断出赵无眠的状况,撑起波澜不惊的武魁气度,柔声道。 赵无眠缓缓抬起一只手,握住萧冷月的小手。 萧冷月正自疑惑,却听赵无眠安慰似的轻轻捏了捏,模模糊糊,咬着嗓子道: “你放心,我肯定找回酒儿……她,她就是死了,我也要飞升成仙,去地府给她拉回来……” 赵无眠感觉自己在做梦,说的肯定都是心里话。 萧冷月愣在原地,错愕看着赵无眠,本就因为慌张而噗通直跳的心,此刻依旧在胸腔内鼓鼓作响。 “你,你说这儿作甚?” “姨已经没了爹娘……不能再没了亲姐姐……我和远暮……又不是您亲生的。” 萧冷月又打量了赵无眠的神情一眼,才轻声回应。 “我对你们视如己出,没有血缘又怎么了?”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姨一直苦恼萧家传承的事……等我找回酒儿,您心底的恼,就有人分担了……就能好受不少……” 萧冷月又是一愣,心却是跳的更快了。 她再度轻声道:“你怎么知道姨在苦恼这事儿?远暮告诉你的?还是你猜的?” 这问题有些长,以赵无眠现在的状态,肯定回答不上来,他似是大脑宕机,口中支支吾吾重复着些‘姨娘’‘酒儿’之类的词语。 萧冷月哑然失笑,又柔声问: “如果姨娘也死了,你是不是也要去地府给我拉回来?” “姨……不会死,我……不一样了……” “如果你去地府,也找不到酒儿呢?” 萧冷月这话好似天真无邪的少女,毕竟地府可未必存在。 “找得到的……找得到的……” 赵无眠兀自重复,呼吸均匀,还在酣睡。 萧冷月不再开口,只是望着他的脸,渐渐的,她的脸带上一丝红霞。 她又将手中书册翻开几页,望着上面插图,后缓缓起身,抬手解开自己的裙子。 飒飒———— 裙子落在地上,而后便是一条月白质地的薄裤一同滑落,露出一双修长白皙,曲线优美的白嫩双腿。 后这双腿自裙内探出,缓缓爬上榻。 萧冷月还穿着亵裤,跨在赵无眠的腿上,她一只手拿着书册,打量几眼,后腰肢向前一压。 白色月牙儿,将黑暗中的阴影压住。 月牙儿不能不能照亮阴影,却能压得阴影翻不了身。 后月牙儿前后轻擦,萧冷月柳眉轻蹙,觉得干涩晦难。 她琢磨着是不是该找个什么膏药替赵无眠擦一擦,润一润,忽的她觉得身体顿时古怪几分。 有股当初她听慕璃儿与洛湘竹墙角时,代入她与萧远暮的古怪感触。 萧冷月的脸庞涨红如血,望着书册封面的四个大字。 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姨衣带水’。 她银牙紧咬,将书册丢去一旁,双手扶着赵无眠的胸膛,兀自忍受。 她的娇躯不断颤抖,已是无法忍受。 赵无眠模模糊糊间,感受有人往他身上泼水,将眼眸睁开一条缝隙。 萧冷月穿着上衣,只是衣襟不住摇曳,可她身下却只单穿了一条亵裤。 亵裤勾勒出月牙痕迹,极为显眼。 ? 赵无眠大脑昏昏沉沉,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但根据触感,貌似,貌似…… 他看到萧冷月那涨红的脸,意识忽的清醒几分,但紧随其后,萧冷月却是觉得自己动静太大,直接抬手点住赵无眠的睡穴。 赵无眠眼眸又闭了上去,半睡半醒间,还能感觉到月牙的弧线与美好的触感。 萧冷月虽然浑身上下抖个不停,但她却是想到…… 这次进步不小啊,往常总得代入代入远暮才能勾起情欲,如今,如今不需要远暮,自己也能…… 萧冷月不知这是不是喜欢上赵无眠的表现,但最起码是往前踏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隔壁的观云舒疑惑看向两人方向。 她能听到那两人方才的窃窃私语,只当两人说悄悄话,也没在意。 怎么如今还多了几分黏糊糊的轻响? 莫名其妙。 观云舒移开视线,手持抹布,正在擦拭自己的油纸伞与随身携带的玉箫。 她不常吹箫,但什么曲子都会,最常吹的还是一首《凤求凰》。 不过现在肯定没必要吹箫扰民。 第37章 二三小事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转眼天亮,后是日上三竿,今日不曾下雪,淡金色的光线笼在小镇,各处积雪倒映金芒,光晕朦胧清丽。 边关小镇也有商队,不少马车在道路积雪碾过,留下车痕。 客栈内来了几位出手阔绰的江湖人包场,小二厨子他们也便单伺候他们,乐得清闲。 大厅空荡没有人气,单是小二们抱着双臂,趁掌柜不在,聊天打屁,毕竟哪怕现在没活儿,掌柜也是看不得他们清闲,定要使唤他们去扫门前雪,擦大堂桌。 蹄哒蹄哒—— 客栈外传来稍显杂乱的马蹄声,很快的奔近前来,到了客栈门口,匆匆下马。 小二们一惊,连忙上前,准备解释本店已被包场,可紧随其后一道道裹风携雪的白袍身影踏进门来,皆带兵刃。 为首一人不等小二开口,抬手亮出剑令,小二们当即不敢再拦。 在燕云,有时这枚剑令,比朝廷文书都要好用,毕竟江湖可有不少朝廷管不到的地带。 这群白袍江湖人并不打算与小二多言,匆匆上楼,只有一位年岁不大,应当是小师妹般的人物好心解释一句,脆生生道: “我等剑宗少剑主在此,不是外人,莫担心我等惹事。” 雪枭飞至客栈屋檐,双目闭上打盹,这些剑宗弟子显然是它一大清早飞去寻来的。 当然,是观云舒指使的。 剑宗不少弟子都在外搜寻莫惊雪的下落,又穿的骚包,想找他们,自然不难。 观云舒站在二楼,双手抱胸,望着他们,见状侧过身子让路,俏脸清丽,带着礼数问: “方丈身负重伤,有劳诸位了……不知可带来了随行医师?” 洞文方丈伤势过重,观云舒医术虽不差,但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夫,经验尚浅,还是得让其余医师也瞧瞧才稳妥。 “自然。” 为首一中年汉子见到观云舒,知道这位佛门尼姑与赵无眠关系很近,毕恭毕敬。 他抬手一招,便有一位背着药箱,留着山羊胡的八旬老者快步上楼。 萧冷月自屋内走出,打量众人几眼,才轻声说句‘随我来’,将医师带去洞文的房间。 中年汉子这才好奇问:“不知少剑主是在……” “他受了些伤,现在还在休息。” “啊?” 中年汉子当即回首朝众人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剑宗弟子们当即安静温顺下来。 那中年汉子压低嗓音,竟还唯恐惊扰了赵无眠休息,轻声道: “那我们在客栈附近候着,若有需要,劳烦观上僧下来知会一声。” “多谢。” “客气……” 话音落下,他们当即又轻手轻脚下楼。 上楼时踏踏作响,如今下楼却又诡异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观云舒望着他们的背影,暗道赵无眠现在也是走哪儿都有人供着,哪里都不乏敬他尊他的人。 与他当初在晋地那小心翼翼藏头露尾的境况,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一方豪侠,朝廷王侯,反贼魁首,黑白两道,他都是龙头。 观云舒想起他,便先来至赵无眠的房间,推门而入。 屋内点着火炉,安神香已烧了大半,赵无眠似是刚起床,自榻上坐起身,抬手捂着额头,一副宿醉模样。 不知为什么,观云舒的心情一下子便轻快起来,上前几步,僧袍素雅圣洁。 “你睡了得有十个时辰了吧?”她的语气似是在怨赵无眠慵懒,但内里又带着一丝笑。 “因为能梦见你,忍不住多睡了几个时辰。”赵无眠揉了揉有些昏沉的额头,笑道。 观云舒眼神似是带上几分嫌弃与无可奈何。 “贫尼就在这里,你还需要梦?” “梦里的你……” “你不用说了,肯定是对你百依百顺,为你端茶倒水的丫鬟模样吧?”观云舒抱起胸脯,做出防备模样。 “你猜错了。” “恩?” “是暖床丫鬟……诶,先别走,给我取件衣服。” 观云舒离去的步伐一顿,回首看来,小脸疑惑。 赵无眠朝她招手,冬被滑落少许,露出精壮上身。 观云舒在赵无眠的喉结,锁骨,胸膛与腹肌扫视一眼,面上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收回视线,好奇问: “你衣服呢?” 衣服…… 赵无眠回忆片刻,昨晚他半睡半醒间,愣是挺了一整晚,可惜一直被萧冷月用白玉月牙儿压着磨。 没一会儿,他便感到倾盆大雨般的湿意。 他的衣物本叠放在侧,后连带床单被褥一同被姨娘收拾去不知哪里。 想起昨晚,赵无眠不知为何骨头都有些酥软,他肯定这不是做梦,而是现实。 没想到姨娘野起来,会这么野……自己昨天肯定是被她下药了,中途似乎还被点了睡穴。 这么说,她面上还是过不去……难怪起床不见她人。 这算是他们萧家秘事,没和姨娘说开前,肯定不方便告诉观云舒,赵无眠只能先敷衍道: “我有裸睡的习惯,衣服应当是被姨娘收拾走了……你再给我拿一件,就在马鞍袋里放着。” 裸睡?观云舒对这种个人习惯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随口朝他笑一句。 “以后可别沾上梦游,否则你若光着身子被衙门抓去,贫尼可没那个脸去领你回来。” “即便是梦游,我也是梦去你屋,不可能去街上游荡。” “哼。”观云舒轻哼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意思,转过身,长至腿弯的如墨长发在空中轻轻摇曳,似留下一阵香风。 不出片刻,她取来一件小包裹,拆开一瞧,内里是一身如雪长袍,下摆与袖口绣着竹纹,一摸布料便知质地不俗。 赵无眠打量几眼,语气疑惑,“我有这衣裳吗?” “贫尼在燕云游历时,觉得这衣裳不错,挺适合你,便顺手买了下来。” 观云舒将衣裳放在床头,神情平和,嗓音平静悦耳。 “你给我买的衣裳?”赵无眠眼神稍显错愕。 观云舒对赵无眠的反应,有些不太高兴,柳眉轻蹙。 “贫尼同你关系好,给你买身衣裳很奇怪吗?” 她这话让赵无眠哑口无言几秒,而后他才笑道: “快忘记你从不打诳语了……” 赵无眠表情轻快,摩挲着这衣裳,好奇问:“什么时候尼姑能亲手给我缝制一件衣裳?” 观云舒一看赵无眠这得意模样便有些不爽,冷哼一声。 “想得美,贫尼只是你朋友,又不是夫人,还缝衣裳……洗衣裳都不可能。” 话音落下,她才瞪了赵无眠一眼,转身离去,关上房门,让他穿衣。 赵无眠换上干干净净的月白长袍,本就清隽的气质由此更添几分出尘俊逸,只是与洛朝烟,洛湘竹相处太久,举手投足间难免沾染几分贵气。 他捏起袖口轻闻几下,衣上有阳光的味道。 最近的燕云大多时刻都在下雪,晴天属实不多。 赵无眠便想着每逢天气转晴,尼姑便将衣裳取出,晒晒太阳的画面…… 他穿衣出屋,听得楼下大厅有人交谈,只是刻意压低声音,莫名其妙,酒客喝酒怎么还小心翼翼的? 下楼一瞧,才看大厅洋洋洒洒坐了几桌白衣江湖人,瞧见赵无眠,大厅气氛忽的一寂。 后在场众人齐刷刷站起身,朝他拱手,几位年轻弟子更是满脸光彩,眼神崇拜。 “少剑主——” 客栈小二与掌柜从没想过昨晚那出手阔绰的江湖人竟是剑宗的人,神情不免畏缩几分,好生回忆昨晚自己有没有什么不敬之处。 “剑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少剑主身侧有一雪枭,江湖皆知,今早它来寻,还带一书信,我们便知是少剑主有事相商……” 赵无眠与剑宗弟子攀谈几句,顿时了然,这才转而上楼,去了洞文那屋。 屋内温暖如春,只是带着几分血腥味,一干巴老头正坐在床前,为洞文把脉。 观云舒则站在一侧,垂眼打量,瞧见赵无眠走近,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道: “大厅那些剑宗的人对你可是好生崇拜。” “毕竟我替他们手刃了无相皇。” “他们现在应当还不知这事儿……” 两人简短交谈几句,赵无眠又看向萧冷月。 她正坐在火炉前,用铁钳往内里添煤。 她换了身崭新衣裙,发丝未曾盘起,而是挽成一束垂在肩前,比起以往的熟妇打扮,此刻无疑是多了几分少女般的青春感。 她放下铁钳起身看来,“醒啦,饿不饿?” 萧冷月的神情一如往日,没什么变化,根本看不出昨夜洪水滔天,好似无事发生。 外人在,赵无眠也不方便多问,只是微微颔首,“是有些饿了。” 话音未落,萧冷月起身便走,越过赵无眠,脚步匆匆似是逃窜,“姨去让人准备些吃食。” 赵无眠回首望着她纤细背影,又想起昨晚看到的白玉月牙儿。 虽然隔着亵裤,但赵无眠能看出,萧冷月与苏青绮是一个类型……好似长不大的小姑娘。 饱满水腻,干干净净…… “赵无眠?” 观云舒的嗓音自身侧传来,赵无眠闻声看去。 小尼姑正蹙眉看他,眼神狐疑,“你看你姨的眼神怎么跟看苏青绮似的?” 赵无眠半点不慌,问:“具体是什么眼神?” “色。”观云舒言简意赅。 “这不是我看你的眼神吗?” 观云舒被气笑了,胸脯起伏少许,后用眼神示意床上躺着的洞文方丈。 方丈还在这里,你说什么呢? 老丈人都晕了,怕什么……赵无眠在心底随口嘀咕一句,来至榻前,轻声问:“如何?” 老医师也是剑宗中人,经验丰富,闻言斟酌片刻,而后才道: “外伤倒是无妨,只需静养十天半月自可痊愈。” “然后呢?” 赵无眠知道,只是寻常外伤,洞文绝不可能昏迷一天一夜,萨满天那家伙出手也不至于只让人受皮肉伤。 “方丈体内还有一气劲肆虐,单靠杏林医术,只能缓解,却没办法根除……” 赵无眠眉梢轻蹙,与观云舒对视一眼,想起自己当初在常山被白狼拍了一掌,同样饱受气劲折磨,几欲身死。 不言自明,这定是萨满天的手笔,但萨满天的武功,比起白狼可是要强了太多。 一般而言,这种气劲只有本人能解,除非有什么相生相克的内息……比如阴毒如玄冥神掌,遇见至刚至阳的九阳神功。 但赵无眠不觉得以萨满天的武功,会有什么克制他的功法。 那老医师轻叹一口气, “伤方丈者没想留手,这一道气劲埋下去,按理说方丈早就该死了。” “只是他武功太高,体魄强韧,这才不至于危及生命,可这气劲若不解决,实属不知方丈何时会醒,便是醒了,也当变成时刻折磨他的暗伤。” 观云舒轻咬下唇,眼神动了动,后轻声道: “只要不危及生命便好……只要活着,总有法子解决这伤。” 这话也不知是在安慰谁,赵无眠便在一旁道: “我来燕云,其中一个目的便是生擒萨满天,逼问出他是如何维持体内气血与内息的平衡,如今只不过是多一个理由找他麻烦。” 观云舒侧目看他,赵无眠此语说的平淡,却已足够令她安心,仿佛只需他见到萨满天,就可将其擒来。 老医师将观云舒与赵无眠赶出屋内,洞文方丈此刻显然是需要静养,他则继续留在屋里,替洞文详细诊断一二。 两人离开客栈,赵无眠邀请观云舒出去透透气,放松心情。 可惜天公不做美,穹顶幽暗,雪又在下。 细细密密的雪落在脸上,冰冰凉凉。 两人站在客栈侧的巷口前,一块仰首看雪。 “燕云的雪真多啊。”赵无眠说道:“你喜欢雪吗?” “谈不上喜不喜欢,只要不妨碍贫尼就好。” 观云舒面上没有太多表情,随口回应。 受伤对于江湖人而言乃是家常便饭,又不是要死了,她也便很快收拾好心情,只是不免轻叹一口气,道: “如果贫尼也能沟通天地之桥好了,如此就不用仰仗你……” 观云舒不是喜欢依靠他人的女子,倘若自己有那个能力对付萨满天,肯定不愿让赵无眠帮忙。 如今事事都落在赵无眠肩头,只会让观云舒觉得自己无能。 赵无眠侧眼看她,观云舒仰首看雪,高挺的鼻梁让她的五官很是立体,又生得一副清丽又可爱的小脸蛋,此刻看雪,别有一番气质。 他道:“你若想沟通天地之桥,非得勘破我这情劫不可……当真没有其他法子?” 观云舒侧眼看他,眼神平和,虽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没有。 自己的武道之途,只有自己最清楚关隘在何地。 观云舒说没有,那便一定没有。 这并不是她放弃佛门还俗就能绕过去的东西……沟通天地之桥,又岂能如此取巧? 认为还俗后就无需勘破情劫,也就是自认踏不过这关隘,才会取巧,这便代表她没了破关心气。 而身为武人,没有心气,那便什么都做不成。 观云舒对于雪啊雨啊乃至其他的什么,都不甚在意,只要别妨碍她就行。 但偏偏赵无眠挡在她的武道之途前,妨碍了她。 哪怕不提武道,单是她作为尼姑,也实属不该与赵无眠如此亲近的。 她骄傲了一辈子,宗师,元魁,天人合一,顺顺利利,从没受过阻碍。 如今她才二十岁就已摸到武魁的门槛,若能在今年顺利突破,那这天赋怕是比赵无眠都不遑多让,只仅次于苏青绮。 而洞文方丈又因为萨满天饱受暗伤折磨,观云舒不可能不渴望沟通天地之桥。 因此赵无眠也没有说什么你安心待着,一切有我之类的敷衍话。 观云舒不是心甘情愿一辈子躲在他庇护下的小雏鸟。 她不似洛湘竹那般除了赵无眠什么也没有……她有自己的追求与夙愿。 可赵无眠又能说什么呢?难道要说希望你快点破他这情劫,再也不喜欢他,顺顺利利成为武魁? 他捡起地上的积雪,揉成雪球,在观云舒疑惑的视线下,用力朝天空一掷。 “佛门真操蛋!” 他大骂出声。 观云舒眨眨眼睛,却是衣袖掩面,兀自笑着,好看的眼睛也弯了起来。 赵无眠骂了几句就想通了,转而看向观云舒,道: “别看我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对于自己喜欢的姑娘,我向来是不会犹犹豫豫的,你这辈子是别想沟通天地之桥了。” 他没有安慰,而是用强硬的态度说这种话。 观云舒闻言却是不恼,反而笑得更开心,甚至笑出了声,清脆嗓音宛若雪中白狐。 “你笑什么?” “这是挑衅的笑。” “觉得我做不到?” “我们两个之间的胜负可还没完。” 什么胜负呢? 两人当初在蜀地,跟傻子一样跑了几百里,最后说要比一比,是赵无眠先让观云舒喜欢他到无法自拔,还是观云舒先勘破赵无眠这情劫。 江湖人练武,便是改天地争造化,斗天斗地斗人,尼姑自然也是如此。 她绝不认输折腰。 但赵无眠也一样。 回到客栈,观云舒上楼歇息,没什么兴致和剑宗的人交流,赵无眠倒是在大厅和他们聊了一会儿,才知姨娘还在后厨。 过去一瞧,不见客栈厨子的身影,只有萧冷月一人。 她正背对赵无眠,手里拿着汤匙在锅里搅拌。 锅内咕噜噜冒着热气,内里是白粥。 但赵无眠印象中,自己姨可从没来过后厨自个做饭啊。 她年轻时便属于刁蛮小姐那一类,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更像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避开赵无眠。 赵无眠走近,她甚至都没什么反应,显然是在发呆。 赵无眠站在姨娘身后,垂眼一瞧,锅里的粥都糊了。 “姨,再不熄火,我就得吃烂糊糊了。” “恩!?” 萧冷月纤细肩膀当即缩了下,兀自出神的面庞转而带上几分紧张,后又连忙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回首看向赵无眠。 “你怎么来了?” “姨几十年都没下过厨,如今却破天荒给我熬粥,不得过来慰问慰问?” 赵无眠抬手为萧冷月捏着肩。 赵无眠经常为萧冷月捏肩,但此刻她只觉赵无眠的手有什么妖力,轻轻一捏她就浑身发软。 小腹处更是有股令人酥痒的热流,让她裙下双腿不免轻夹了下。 萧冷月心底错愕,昨晚之前,她是石女,怎么弄都没反应。 但如今要从石女变成湿女不成? 赵无眠只是为她揉揉肩,她都,都…… 萧冷月心底惊涛骇浪,但身为武魁,面上依旧能保持淡然,尽可能不露异色,一如往日,轻哼一声。 “姨连粥都不会煮,现在都成了烂糊糊,你还肯吃?” “我不挑食。” 赵无眠依旧为萧冷月捏肩,但捏着捏着,便开始为她按背,问: “昨晚我似乎说了不少梦话,姨娘听见没?” 萧冷月心底微凸,面上依旧平静,微微颔首。 “是说了一些。” “没说什么丢脸的话?” “什么意思?”萧冷月回首看来,眼神好奇,“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在姨娘面前还少丢脸了?” “……” 他道:“我好像说过姨娘一直苦恼萧家后裔的事。” “没错,你和姨保证,一定找到酒儿。” “我就没说过什么别的?例如我可以帮姨……” 赵无眠意有所指,按背的动作也停下来,转而掌心搂住萧冷月的小腰。 搁着衣裙,也能感觉到萧冷月腰肢肌肤的顺滑柔软。 显然,赵无眠是想和姨娘打开天窗说亮话。 萧冷月心理负担不轻,但赵无眠两世为人,自小心智成熟,虽说算是被萧冷月看着长大,可他心底里肯定没把萧冷月当普通姨娘看待。 若是两人之间没什么故事,那也就罢了,一辈子安安分分过日子,但如今既然有,那赵无眠显然不该如萧冷月这般犹犹豫豫。 但不曾想,萧冷月闻言神情一愣,当即就转过身,呛铛一声,从旁边案板拿起菜刀,脸色涨红眼神羞愤。 “你在想什么呢!?我是你姨,你,你想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姨若告诉远暮,看她不过来揍你。” 萧冷月心底慌乱,暗道自己昨晚连赵无眠的睡穴都点了,他竟还能感觉到什么动静? 当然能感觉到,萧冷月明显低估了赵无眠的武功,又或者说…… 姨娘的白玉月牙儿触感太妙,哪怕赵无眠真昏过去,刚一接触恐怕也会醒来。 但眼看萧冷月急的连菜刀都拿上了,赵无眠当即便知自己操之过急,转而道: “我说的就是帮忙找到酒儿……姨娘以为是什么?” 萧冷月眨眨眼睛,也不知赵无眠是不是在给她台阶下,她支支吾吾,才道: “姨,姨娘以为你要给我自作主张找男人……” “找男人?”这回轮到赵无眠神情微变:“找什么男人?我在这站着,谁也别想对姨有念头。” 萧冷月心底觉得好笑,言语也多了几分大胆,甚至顺着问:“为何?” “我喜……”赵无眠刚吐出两个字,萧冷月又横起菜刀,寒光闪闪。 赵无眠闭嘴。 萧冷月这才放下刀,转而弯腰取碗,为赵无眠盛粥。 “快吃吧,小孩子家家,哪懂什么喜欢不喜欢。” 赵无眠能看出萧冷月有意避开这话题,显然是没做好心理准备。 也是,昨晚她才尝试一二,今早自己就想把什么都说清楚,的确显得过于仓促。 姨娘毕竟不是太后。 太后寂寞了太久,定然是喜欢赵无眠直来直去热切果决,但姨娘可不是。 她直到现在心底也没过去这坎儿,那他再提自然便不合时宜。 赵无眠反思几秒,在后厨桌前坐下,萧冷月便为他端来一碗热粥,几碟小菜,一盘肉包。 “快吃吧。”萧冷月在旁边坐下,撑起下巴,语气轻柔。 赵无眠没有在男女事多暗示,顺着萧冷月的想法,一如往日。 “谢谢姨。” “嗯哼,我喜欢看你吃饭。” “恩?” “这样会给我一种咱们还在临安一块生活的感觉。” “姨娘还是念旧的人?” “不念旧,只是单纯喜欢。” “因为那时候酒儿也在?” “或许吧……你可答应了我,怎么着都得找到她,不许食言。” “我不食言,我食包子。”赵无眠将小笼包塞进嘴里咀嚼。 “是吗哈哈哈……” 萧冷月笑声清脆。 两人在后厨吃饭聊天,不出片刻,便听急匆匆的脚步声。 回首看去,观云舒匆匆而来,神情竟带上几分慌张。 “赵无眠,方,方丈不见了!” 赵无眠与萧冷月脸色微变,当即跟着上楼,却见洞文屋内,窗户大开,寒风混杂着落雪一同吹进屋。 那老医师瘫坐在地,望着大开窗口,神情错愕,结结巴巴道: “方,方丈醒来,兀自去了……” “嗯?不是被人劫去就好……” 观云舒紧跟着问,“他就没留下什么话?” “不,不曾……” 赵无眠来至窗前,注目远眺,镇上笼罩着淡淡雪幕,根本没有洞文方丈的脚印踪迹。 赵无眠沉吟片刻,根据他对洞文的了解,他不告而别,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 他翻身踏上窗沿,回首对观云舒说了句‘我去找找’,当即飞身便走,消失在雪幕之间。 第38章 出关北上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呼呼———— 风雪渐渐大了,耳边环绕着风声,街头巷尾玩闹的稚童大多被娘亲揪着耳朵拉回家。 赵无眠走在街上,在雪中留下一行足印,并不匆忙,风雪声中,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他侧眼看去,洞文自身侧巷口走出,身上披风僧袍,衣着单薄,依稀可见胸膛渗血白布。 洞文明显刚醒不久,脸色惨白,但面色并不虚弱,平静无波,他单掌竖在脸前,向赵无眠行礼。 “远空小施主,别来无恙。” 赵无眠听这称呼,侧眼看去,并未多言,而是道: “喝壶酒吧,我知道你喜欢喝酒,好似不喝酒,明日就得上吊一样。” “贫僧不配喝施主的酒。” 洞文会说这样一句话,显然是过去与赵无眠有番故事。 “当年的事同你又没有关系……走吧,我知道你有话同我说,喝壶酒暖身,总好过在冰天雪地里受冻。” 洞文沉默半响,才道:“好,但贫僧身无盘缠……” “我喜欢你闺女,这是未来的喜酒,总要喝的。” “?” 若非洞文已经有了颗石头般冷硬的心,否则此刻定少不得与赵无眠说道说道。 镇上的酒家不算少,两人随意寻了处坐下,桌上摆了好几坛酒,屋内火炉烧得正旺。 但火再暖,也没有一碗酒下肚来得暖身。 洞文兀自喝酒,赵无眠撑着侧脸,问:“什么时候醒的?” “半刻钟前。” 洞文喝了酒,脸色便涨红起来,更是开始有一阵没一阵地咳嗽。 伤势这么重还跑过来喝酒,若能好受才是怪事。 赵无眠视若无睹,只是问: “为何要跑?” “云舒在侧,无颜见她,贫僧这伤,也不愿劳累他人解决。” 赵无眠疑惑道:“你是她爹这事,若想瞒一辈子,我随你,但还能一直躲着自己闺女?” 洞文反问:“酒儿殿下失踪后,施主为何不愿在江南久留?反而要将大半时间,落在江湖?” 赵无眠哑然失笑,端起酒坛,自罚一碗。 他不常回临安,很大一部分缘由,自然是觉得无颜面对萧冷月与萧远暮。 洞文又喝了半碗酒,紧接着才道: “她尚在襁褓便被贫僧带去小西天,一直以为自己没爹没娘,是外面捡来的。” “她不是……她有爹的。” “是,但贫僧不愿让她知道,她爹竟不爱她,既是如此,还是没爹的好。” 说罢,洞文又开始大口大口咳嗽,听得周围酒客错愕看来,还以为碰见了一个肺痨和尚。 赵无眠兀自喝酒,并未反驳。 待咳嗽完,洞文才露出笑容。 “你与酒儿殿下简直一模一样。” “什么意思?” “若是常人,大抵要对贫僧多加劝诫,说些什么父女和睦,一定能坐下来好生谈谈之类的车轱辘话,但你不会。” “我不仅不会劝你,还会请你喝酒……哪怕我感觉你现在都快喝死了。”赵无眠笑了几声。 洞文心意已决的事情,他才不会多加置喙,都是武魁,都有自己的心气,没必要说教什么。 洞文也大笑几声。 “死不了,普天之下还没有喝死的武魁,顶多难受几分,但如若施主同我一样,定要觉得痛苦反倒是件好事。” “我可不没有自虐倾向。”赵无眠放下酒碗,继而问: “我本来说把你送去剑宗养伤,如今你想来是不愿意……接下来有何打算?” “静心养伤,再去寻萨满天的麻烦。” “那你怕是难以称心如意。”赵无眠微微摇头。 洞文眉梢轻蹙,放下酒碗。 “施主可是觉得我如今重伤,便可任人拿捏,需要他人时刻护佑?” “不是。” “那就是觉得贫僧暗伤难解,不是萨满天的对手。” “也不是。”赵无眠道:“而是在你养好伤前,萨满天自会先败我剑下。” “你的暗伤,我不在乎,但远暮的性命也算系于萨满天之手,我比你急。” 洞文心底哪怕不会生出什么情绪,此刻也不免多看赵无眠几眼,稍显错愕,而后才端起酒碗,微微一笑。 “静候佳音,敬你一杯。” 两人喝光两坛酒,又听洞文咳嗽半响,他才说出自己目的: “贫僧老家,不知施主还记得吗?” “当然,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有柳树,有长河,离这里不算远。” “云舒难得来燕云一趟,待此间事了,施主不妨带她回去一趟,为她娘亲扫扫墓。” “她都不知那是她娘,扫什么墓?”赵无眠没好气道。 洞文默然半响,才紧接着听赵无眠道:“我会带她去的。” “多谢,咳咳咳……” 洞文神情微喜,又端起酒碗,刚想敬酒,动作便被咳嗽打断,气都喘不上来,甚至咳出了血。 赵无眠望着洞文,眼神渐渐带上几分唏嘘,堂堂武魁,竟被九钟折磨成这样。 待洞文咳嗽完后,才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细汗,却是道: “施主可知莫惊雪的身世?” “你似乎很清楚他的事。” “当然清楚,施主也该清楚的,易将军当年身侧左右副将,一位姓温,一位便姓莫。” 赵无眠眉梢轻挑,“然后呢?” 洞文斟酌片刻,才接着道: “贫僧与莫惊雪年纪相差不多,彼此父辈也是好友,这才一并来燕云隐居,只是后来我当了和尚,他去了道门,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早便分道扬镳,形如陌路。” 赵无眠眉梢紧蹙,想起听澜庄的刘晚秋,便问: “莫惊雪可有兄弟?” “没有,但有位亲叔,早在当初逐北盟分崩离析后,便分家保全血脉了。” 赵无眠这才恍然,他知道听澜庄的刘家乃易将军左右副将其中一位的后人,只是改名换姓,隐居市井,这才几经波折,来了听澜庄。 如此看来,刘晚秋真名应当是莫晚秋,她的爷爷,就是莫惊雪的亲叔叔。 “这么多年过去,早便没什么情分关系……我可不会对莫惊雪留情。”赵无眠道。 洞文微微颔首,他也只是将自己这些年查到的东西知会赵无眠一声罢了。 言尽于此,赵无眠结了酒钱,笑道: “喝了我这杯酒,日后我把你闺女拐走,方丈可别找我麻烦。” “……”洞文无言以对,只是道:“她娘亲早逝,这婚配之事,她自己做主便好。” 两人走出酒铺,不大的镇上却有纷杂的蹄哒马蹄声,可见剑宗弟子们策马在街,四处环顾,明显是在找人。 赵无眠站在雪中,朝他们招手。 “若是找我,就在这里,但若找方丈,还是免了,他去意已决。” 有一剑宗弟子闻声很快奔至近前,好奇打量洞文一眼,才紧跟着道: “少剑主,宗主人在鸦鹘关传了信,说是在关外发现萨满天的踪迹。” 赵无眠蹙眉,“萨满天?他昨日还与莫惊雪争斗,今日便去了关外?” 剑宗弟子接连点头。 “萨满天不继续抢他的避世鞘,跑去关外作甚?他什么时候对俗世之事感兴趣了?”赵无眠嘀咕几句,忽的想起燕王,又问: “燕王安危可有消息?” “不曾,但宗主看着,料想无事。” “剑魁可不是萨满天的对手……”赵无眠心神紧绷几分。 萨满天对俗世之事没兴趣,可若对燕王出手就能换来九钟,他定然不介意耍些花招。 单是擒住燕王,就已足够赵无眠投鼠忌器。 事关九钟,谁还和你讲什么祸不及家眷的江湖规矩,况且生擒燕王对戎人破关也有益处,明显百利而无一害。 赵无眠暂时还没莫惊雪的线索,打算先去边关一趟,便朝这位剑宗弟子嘱托道: “你们接着找莫惊雪,那浪子是个酒鬼,多去酒家找找,定有所获,我去边关,你们知会师父与湘竹郡主一声,有我在,燕王出不了事。” 说罢,赵无眠才朝洞文微微拱手,便欲离去。 “江湖再会,下次再请方丈喝酒,可便当真是喜酒了。” “且慢。” 洞文叫住赵无眠,斟酌几秒,继而才轻声道: “若这消息属实,不出意外,莫惊雪也会北上。” “他去边关作甚?” “莫惊雪这人行事难测,却也知恩义,当年他们家受了燕王恩惠,若燕王当真有难,他不会袖手旁观。” 赵无眠微微一顿,沉思几秒,才点点头。 “知道了,方丈可还有什么想让我转达尼姑的话?” 洞文摇头。 “再会。” “再会。” 赵无眠收回视线,身影很快消失在雪幕中。 洞文望着他的背影,片刻后才摇摇头,提着赵无眠送的酒,转身离去,留下一行寂寞的足印。 客栈大厅,剑宗弟子们早已四散寻人,稍显冷清。 单是萧冷月坐在大堂,斟酌着萨满天的事,她也觉得萨满天忽的现身关外,怕是想对燕王出手,逼赵无眠现身。 踏踏踏———— 脚步声自门外传来,赵无眠踏进客栈,肩头落雪,萧冷月迎上来。 “萨满天的事情,你知道了?” “恩,准备北上吧,这离边关也不远。” 简短一句话落,观云舒已牵着三匹马,自马厩走出,来至客栈门前。 赵无眠回首看去,“你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我知道你想趁早赶过去。”观云舒打量赵无眠几眼,又道:“想来方丈是执意要走?” 尼姑显然对本门方丈不少了解,神情也没什么意外之色。 赵无眠微微颔首,走出客栈,寒风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他拔出挂在马鞍袋侧的青徐剑,剑出三寸,清亮剑身在雪中更显森寒。 透过剑身反射,可见萧冷月自他身后走近,裹上雪白披风,翻身上马,沉吟片刻,倒也没什么心思想男女事,只是轻声道: “萨满天可不好对付,若帝师此刻也在燕云,为你炼制化龙蛊便好了。” 赵无眠自马鞍袋内取出整齐叠好的狐裘,系在身后,白衣胜雪,气质清隽。 “我若觉得自己只有服下化龙蛊后才敢去找萨满天的麻烦,就只能证明我心底虚,自认不如萨满天……但我从不觉得我武功弱他一筹。” 闻听此言,萧冷月眼中浮现几分哑然,后又是些许赞佩。 “走。” 三人皆是江湖人,雷厉风行干脆果决,知道消息并未耽搁,当即策马北上。 鸦鹘关依长白山天险而建,易守难攻,随着逐渐靠近鸦鹘关,地势也从万里雪原的平坦化作此起彼伏的雪中山壁。 转眼入夜,雪已停了,银月高悬,凄白月光落在雪中,飞驰的三匹骏马自官道横贯而过,好似追逐月光,惊得路边雪狐凌空跃起,脑袋埋进雪中,瑟瑟发抖。 赵无眠手握缰绳,裹着狐裘,飞驰间寒风刮在脸上不太好受,姨娘便拿自己的手帕当做面巾,围住他下半张脸,打扮便似江湖追凶的白衣刺客。 观云舒与萧冷月打扮也差不了多少,目光眺望着视野尽头的雄伟黑城。 黑城上空,便是一轮幽幽明月。 可算快赶到了。 “站住!” 耳边忽的传来爆喝,紧随其后便是‘咻’的一声,一抹黑影猝然自两侧山林贯出,倒插在赵无眠马前雪中,弩箭入雪过半,尾端不住轻颤。 赵无眠神情未变,抬手勒马,两侧山林中便响起沙沙脚步声。 几位身着甲胄,腰挎长刀的白袍小将踏雪而来,眼神冷冽。 赵无眠三人知道林中有人,此刻侧目一瞧,看出此乃燕云铁骑的甲胄样式,因此并不惊慌,便听为首一人朗声道: “燕王有令,鸦鹘严防,除了运送粮草,不予杂人进出,你等莫不知规矩?” 话音落下,林内传来沙沙轻响,弓弩抬起,少说十几架弩对着三人。 赵无眠抬手抛出自己令牌,又拉下面巾,“未明侯北上之事,你们应当都已听闻。” “未明侯?” 此语一出,林中弓弩手似是都躁动几分,那白袍小将接过令牌,蹙眉打量,道: “战事紧急,近些时日,我等没少擒获戎人与高句丽的细作……未明侯的牌子,未必是真……” 话音未落,这小将身旁人便朝他窃窃私语几句,却瞒不过赵无眠三人耳朵。 那副将低声说: “侯爷虽和圣上关系匪浅,却也是个风流人物,走哪儿身边都少不得红颜美人,瞧这位身旁那两位,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她们虽然裹着面巾,但这气质便不似俗人,非简单的易容术能办到……” “有理,侯爷风流,人尽皆知……” “那位穿着僧袍,应该是小西天的观云舒,听闻她与侯爷走得很近……” 三人皆是沉默,观云舒的视线落在赵无眠身上,更是如芒在背。 靠她来辨别赵无眠的身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观云舒自然不开心……不嫌江湖都觉她与赵无眠是一对儿,只嫌赵无眠身边的女人太多。 赵无眠稍显无语,高坐在马,缓缓握上腰后剑柄。 呛—— 似有一声细微的拔剑声响起,好似一抹清丽月光透过官道两侧山林,周遭人都觉眼花。 可下一瞬,树木竟缓缓向侧滑落栽倒,切口如镜,只听‘咔咔’脆响,惊鸟四散,露出藏在林中,围着白色披风的弓弩手。 弓弩手们被吓得惊魂落魄,当即将手中弓弩对准赵无眠,可定睛一瞧,就连他们手中的精制军弩竟也被一分为二,砸在雪中。 一时之间更是心底惊悚,场中瞬间一片死寂。 赵无眠的手缓缓自剑柄挪开,依旧坐在马上,不偏不倚问: “细作兴许会假借我的身份,但他们借的了我这剑吗?” 白袍小将闻言当即从惊悚中回过神来,连忙双手奉上令牌,行礼告罪。 “侯爷莫怪,近些日子时局紧张,别说侯爷,就是天子亲至,我等也得奉命一查。” 赵无眠接过令牌,微微摇头, “无妨,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是好事……领路入关吧,有诸位在,也省的我们再被人截下。” 白袍小将当即召来一匹军马,翻身骑上。 “侯爷随我来。” …… “诶,将这些吃食送去侠客营。” “刚打的上好鹿肉!” “虎皮!虎骨!虎大鞭!” 虽已入夜,天气严寒,但鸦鹘关内却显得分外热闹,一入城,各种声响一同入耳,甚至还伴随着一股热浪,紧随其后便是‘铛铛’的清脆打铁声。 赵无眠坐在马上,侧眼看去,街头巷尾各处都立着铁匠铺,火炉燃着熊熊烈火,热浪便是自此而来。 燕云男儿大多粗犷,虽是冰天雪地,却大多赤着胳膊打铁,有军需官来回奔走,伴随着催促声。 “二十杆上好军枪可是制好了?快快驾车,送去营中。” “弩箭的料子可还缺?守城时要那么多兵刃暂时无用,还是多做些弩箭,射他娘的。” 萧冷月眼神复杂,太玄宫势力虽大,却也只是在江湖称王称霸,可若想造反,军备后勤,麾下兵马,缺一不可,但太玄宫显然比不上朝廷。 硬碰硬,太玄宫不是朝廷的对手,若是弑君行刺,虽会让天下大乱,但没有兵力,没有门阀支持,也得不了江山。 只有蠢货才会觉得只需杀了皇帝,自己就能安然坐上龙椅。 她收回视线,如今赵无眠与洛朝烟的关系摆在这儿,她也不用在造反一事瞎想。 此刻听赵无眠问:“燕王在何地?我听闻萨满天现身关外,担心燕王有失,这才赶来。” 白袍小将微微一愣,斟酌着说道: “侯爷是为护佑王爷?我们知道王爷是侯爷岳丈,但我们不护短!知轻重!以侯爷的武功,专门当王爷护卫,是否有些……大材小用?” “不会。” 赵无眠移开视线,看向北方城墙。 一旦越过那道墙,便是出关,到了草原境内。 他轻声道: “我欲出关北上,待我杀了萨满天,自然不用操心燕王安危。” 第39章 小夫妇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细雪徐徐落下,夜空渐渐昏暗。 铛铛铛———— 便是深夜,鸦鹘关内的打铁声依旧清脆响亮,炉火近乎成了街灯,赤红火光一串串蔓延至鸦鹘关的街道尽头,倒也亮堂。 高温让雪花离地不足一丈便被消融,化作雪水,地面灰黑冷硬,少有积雪。 身着甲胄的年轻小兵不时拉着板车路过,是往军备营赶,内里木箱则整整齐齐摆放着刚打好的兵刃。 整座城内皆已进入战备状态,即便戎人与高句丽的联军尚未逼近鸦鹘关,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就在路上。 距他们兵临城下,恐怕也只需两三天吧。 得亏平日朝廷往草原安插的细作也有不少,如此才可提前一小段时日做好准备。 赵无眠站在燕王府前,府邸周围已算清净,但依旧能听得连绵打铁脆响,念及此处,心中不免顿生几分压抑紧绷。 身后传来细微脚步声,萧冷月来至他身后,小手撑伞,挡在他头顶,轻声问: “怎么站在门口等燕王?就算他真成你岳丈,也无需如此毕恭毕敬吧?” 燕王的具体方位乃是隐秘,只有少数人知晓,那白袍小将显然不知,只能先将赵无眠暂且安顿在府邸,待燕王自己过来寻。 “和燕王无关,只是咱们当反贼的,难得有打入敌后的机会,不得多看看?”赵无眠朝萧冷月打趣道。 萧冷月也露出一抹笑,但很快化作担忧,“你当真要出关?” “我不是喜欢被动的人,难道我当真要时刻待在关内当燕王的贴身近卫,让萨满天在关外安心谋划?” 赵无眠抬手探出伞面,看着掌心落雪,看向萧冷月,又笑了几声。 “除非燕王唤萧冷月,如此,我才心甘情愿讨个护月使者当当。” “那姨娘即刻就杀了燕王,用易容术取而代之,你别出关了,太危险。”萧冷月的话不像开玩笑。 “姨娘在江湖混了一辈子,遇到的危险可不比我少,如此想来,等我进窥仙人,用奈落红丝回到过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拐走领在身边,不让你入一点险境。” “油嘴滑舌。”萧冷月很有风情嗔了他一眼,却也知赵无眠去意已决,转身朝院中石亭走去,口中则轻叹一口气道: “去就去吧,以你如今的武功,哪怕遇上萨满天与乌达木,便是打不过,全身而退也不在话下,而且姨也跟着……” 赵无眠跟在她身后,闻听此言,道: “江湖路远,草原更是辽阔无际,若萨满天来了关内亲自行刺燕王,与我错身而过,可便坏事。” 萧冷月坐在石凳,望着石亭外的潇潇落雪,好似遗世独立的雪中仙子,闻言她好奇看来。 “萨满天在哪,我们可浑然不知,你又不可能一直待在燕王身侧……有何决断?” “剑魁不是萨满天的对手,可我一身武功大都习承姨娘,若您留在关内……” “倒也不是说要姨当燕王的护卫,别看我对燕王岳丈岳丈的叫,可若姨当他护卫,我自个心底都不爽的。” “只是剑魁不可能被萨满天一招打趴,等剑魁与萨满天搏杀时闹出动静,您赶过去驰援掠阵即可……一位武魁拦不住,两位难道还挡不了?” 话音未落,萧冷月已是美目瞪大,只听到了一句话。 “你出关不想带我!?” 她嗓音大了几分,石亭上的积雪似都震落不少。 赵无眠过去给她捏肩,轻声道: “姨娘也知道,如此最是稳妥,难不成咱们还要现在书信一封,往剑宗再摇几个武魁?不提剑宗能不能在护佑出世剑的情况下分出人手,单是消息一来一去,待他们赶来时,我恐怕已经从关外回来了……” 赵无眠所说自是不无道理,萧冷月也知道,若三人倾巢出关,萨满天趁这空档行刺燕王,剑魁肯定拦不住。 但赵无眠又不可能真当燕王的贴身护卫,以他的武功,这完全是大材小用,便是普通士卒都知这道理。 但知道归知道,不满归不满。 “燕王死就死了,谁在乎他?”萧冷月无情道。 这就是她的真实想法。 “可怜的岳丈,没人在乎……但岳丈可真不能死,我答应了湘竹郡主,姨娘难道要把我教成不守承诺的人。” “不守承诺,又如何?” “今天骗湘竹妹妹,那我明天就会骗姨娘。” “哦?怎么骗?” 萧冷月柳眉轻挑,表情似是饶有兴趣,侧目看他。 这张赵无眠从小看到大的精致容颜,与他小时候所见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薄薄轻抿的朱唇,挺翘的鼻梁,毫无瑕疵的肌肤,梅花般的眼眸,月牙似的黛眉。 但要说不同,其实还是有的,赵无眠觉得她比起自己小时候要更好看。 这兴许只是心态上的不同。 赵无眠道:“姨娘更漂亮了。” 萧冷月得意撩了下耳边黑水般倾泻而下的柔顺长发,自信道: “这是真话。” “不,这就是骗姨……” “?” 萧冷月眼神一冷,抬手就去揪赵无眠的耳朵,后被赵无眠轻松躲开,甚至还弯腰一捞,将萧冷月从石凳横抱而起。 赵无眠笑道:“第一句是真话,第二句才是假话。” 萧冷月被赵无眠抱起,微惊了下,后闻听此言才白了他一眼,语气平和催促道: “知道了,快放姨下来,你我还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赵无眠不放,而是意有所指道: “过了这么些年,姨娘容貌可毫无变化,我说你更漂亮,您就不曾觉得我谄媚?” 萧冷月倒要看看赵无眠想耍什么花样,并未挣扎,反而抬手扶着他的肩膀,笑道: “女人就喜欢听谄媚的话。” “谄媚的话,大多都是假话。” “你方才可说了这是真话。” 萧冷月的脸靠在赵无眠的胸膛,可以听到他鼓动鼓动的心跳声,倒觉有趣与温暖。 石亭外刮着风雪,一树梅花朱白相间。 她从没有依偎进男人的怀中,也从不知道,男人的怀抱可以如此暖和,令人安心。 尤其就是雪夜里的男人怀中。 “是真话。”赵无眠微微颔首,垂眼望着萧冷月,轻声道: “心态变了,当然觉得姨娘比以前更好看。” 萧冷月饶有兴趣的俏脸当即僵了下,身子也开始缓缓发烫,后蔓延至脖颈脸庞。 她尽力保持平和,以防赵无眠看出不对,语气带着打趣似的疑问。 “哦?这是真话假话?” “真话。”赵无眠紧跟着回答。 话音落下,石亭内外当即安静下来,风雪声传入耳中,如此清晰。 萧冷月眉梢眼角浮现几分错愕,再也维持不住面上淡然,心尖儿更是开始噗通直跳,连忙挣扎。 “你,你怎么能对姨……你,你放我下来!” 赵无眠搂紧了她,此刻才附耳笑道: “瞧,我就是这么骗姨的。” “?” 萧冷月表情又是一顿,后心底竟开始莫名其妙生气,一股无名火蹭蹭蹭往上涨。 她胸脯不断起伏,用力挣扎下来,在石凳上坐下,表情一片冰冷,盯着亭外的梅花,看也不看他,理也不理他。 这是真生气了。 但赵无眠却是一乐,刚凑过去准备开口说话,萧冷月的视线便忽的看来,用眼神示意他,伸手。 赵无眠默默伸手,萧冷月又用绣鞋拍他手,警告道: “你不准骗我。” 赵无眠说:“全是真话,没有假话。” 萧冷月正在气头上,也不知有没有听懂赵无眠的暗示,她穿上绣鞋,站起身轻拍裙子,是听得墙外有匆匆脚步声,料想是燕王闻讯赶来。 她深呼一口气,止住急促心跳,打量赵无眠几眼,方才两人玩闹,衣物可是乱了不少,她便又走近为他整理衣襟。 “衣衫不整像什么话……可别让燕王看了笑话,你们聊吧。” 说罢,萧冷月提着裙摆,脚步匆匆,去了府邸后院,一个人站在人工湖边冷静,待吹了半天冷风,她才恍惚想起赵无眠最后那话。 赵无眠说的含蓄,但她又不愚笨。 她望着人工湖内一轮藏在云层的隐约银月,出了神。 后院丫鬟望着急匆匆的萧冷月,却是看着她发呆。 不是因为觉得萧冷月有问题,而是她白衣素裙站在湖边,太过漂亮。 萧冷月注意到丫鬟们的视线,这才恍然回过神,垂眼一瞧,透过湖面倒映。 看到她脸上红霞,目似春水,朱唇紧抿,似有浅笑。 府邸大堂,点着灯火。 燕王早年天资绝艳,后被人打击,郁郁不振,但自从与燕王妃成亲后,心魔已破,虽还不是武魁,可武功高绝,体魄强韧。 因此他虽已是年过花甲,却仍算当打之年,面上看着也不过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面容俊朗,只是满头白发,不免显得憔悴。 “燕王。”面对岳丈,赵无眠主动拱手打招呼。 “未明侯竟会是你……” 燕王见过小时候的赵无眠,如今再见,不免多打量几眼。 这些年,他未曾入京,还没见过赵无眠,若非赵无眠在信中说他与洛湘竹有门娃娃亲,燕王还真不会把萧远空和赵无眠联想起来。 剑魁楚汝舟,也就是赵无眠的师伯抱着柄长剑,站在燕王身后,朝赵无眠微微颔首,轻声问: “无相皇可是死了?” 赵无眠点头,转身从身后武器架取下一剑,抛给楚汝舟,“无相皇的离愁剑……我答应过他,要让他的剑落叶归根。” 楚汝舟抬手接过,神情哑然几分。 “他是怎么死的?” “他的剑,不如我快。” “是吗……”楚汝舟将离愁剑出鞘三寸,眼中稍显茫然。 赵无眠这话说的平平淡淡,可一想到他三度行刺无相皇,皆以失败告终,如今三言两语中,无相皇竟已然死在赵无眠剑下…… 自己这剑魁,拿的可谓名不副实,这些年更觉日子过得浑浑噩噩。 但茫然之余,更多的是唏嘘。 “当初本座还去京师,助你杀林公公,如今想来,他早已不是你一合之敌……这才过去多久啊?不足一年。” 赵无眠微微一笑,“不出多久,就要过年关了。” 楚汝舟微微摇头,收剑入鞘,道:“你师父不少与宗门通书信,她说你曾想当剑宗宗主?” “?” 正主就在眼前,赵无眠总不至于在长辈面前失了礼数,也便不好说什么大话,随口笑道: “玩笑之语罢了……不过若师伯想退位让贤,还是免了,我潇洒惯了,不愿费心思管门下这么多事务。” “我也一样,当这劳什子的宗主,哪有坐船钓鱼,习武练剑来的潇洒自在。” “您不会真要退位吧?”赵无眠听这话,觉得不对。 楚汝舟微微一笑,“待此间事了再议吧。” 三人落座,有将士上好热腾腾的酒菜。 “听说你想出关?” “只是不愿坐以待毙。” “好。”燕王显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并未多言,只是派人取出两卷画像,示意给赵无眠瞧。 “草原万里,不似中原江湖,此刻高句丽与戎人联合进军,你武功再高,想杀十几万人也不现实,切记当心,若落入包围,不可恋战,你想跑,没人能拦,以你的武功,将体力用在割草上,纯属浪费。” “而戎人与高句丽虽沆瀣一气,但彼此之间定然不少防备,不可能随便交出兵力,因此两批人马皆由本国将领率军。” “攻城约莫也是分批,如戎人攻北门,高句丽攻东门……这就是他们两员先锋,我们不少斥候都折在他们手中。” 赵无眠侧眼一瞧,戎人将领是个大胡子壮汉,高句丽将领是个未曾蓄须的英俊男人。 “燕王想让我顺便杀了他们?” 燕王摇头,“他们乃是老将,武功极高,不在我之下,又身处万军丛中,便是杀了也得被包围,风险太高。” 楚汝舟则轻声道: “我们许多人被他们擒住,有些是斥候,有些是前来相助,去敌后捣乱的江湖豪侠……想救,很难,但我们却不可束手旁观,只是派出的援军也大多下落不明……” “而萨满天回了关外,多半就待在军营,你若能救出他们,说句冷血之语,他们自可助你吸引戎人注意,方便你对萨满天出手。” 赵无眠沉吟片刻,若想救人,那他单刀直入闯进军营,自然便不太合适,否则打草惊蛇,戎人以他们作为人质,害死了这些义士,他自是不愿。 “得想个法子摸进军营。” 燕王不是第一次派人去后方捣乱,经验丰富,轻声道: “戎人从小在马上长大,人人都是游骑兵,军营位置说是两个时辰变一次也不为过,想找,可是不易。” “那他们的外出斥候如何归营?” “若迷了路,马会带他们回家……这是戎人俗语,约莫是有什么特殊香料,或是别的什么,可令他们的马知道军营实时方位。” 赵无眠想起自己的雪枭,深以为然。 这世道玩起御兽,也是有一手的。 三人彻夜长谈,临近天亮,赵无眠才回到后院。 燕王身份敏感,不可能住在燕王府这么显眼的地方,这偌大院子也便给了赵无眠。 四舍五入也算湘竹妹妹的嫁妆了。 赵无眠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空灵的‘赵无眠’。 时至今日,对他还直呼全名的人,有且只有一个人。 赵无眠侧眼看去,观云舒僧袍清丽,靠在墙上,手指接着雪花,眉眼低垂,静谧自然。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观云舒倚墙候她,但次次看到都会心动。 “你怎么在这里等我?” “听你姨说,你要把她留在关内?”观云舒素手把玩着肩前碎发,侧眼看他。 “如此最稳妥。” “那贫尼呢?” “你和我一起出关。” 观云舒正想说她也要去,闻听此言,不免一顿,话语被打进嗓子里。 她稍显惊讶,“你不让你姨跟着去,却要贫尼同行?” 赵无眠反问:“你不愿意吗?” “为何?”观云舒没搭理他这话,只是好奇问。 “我是个不愿忍受寂寞的人。” “贫尼和你待在一起,你就不寂寞?”观云舒的眼神浮现几分好笑,脸上也挂着浅浅的笑。 “不仅不寂寞,还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 观云舒于是又忍不住笑,但很快她又听赵无眠补充。 “而且你留在关内,也无甚用处。” ? 观云舒笑容忽的一冷,后默默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捧积雪,娇小到令赵无眠想一掌握住的小手用力捏了捏,捏出雪球,压实,后毫不留情砸在赵无眠身上。 啪———— 雪花在赵无眠的胸膛,摔了个粉碎,留下痕迹。 赵无眠看向尼姑。 她露出大仇得报的得意笑容,下巴微微扬起。 赵无眠也弯腰捡雪,但等他抬头,尼姑却已脚步轻快,躲在梅花树后,朝他挑衅一笑。 “你还躲?” “不然傻站着被你欺负吗?” 赵无眠捏着雪球朝观云舒追去。 两人于是在天亮的前一刻,打起雪仗。 待天明后,关内策马奔腾,响声震天,来往士卒高喊: “常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入冬以来,擒获细作,多为戎人!” “即刻起,城内戎人若有路引,收拾行李,赶在晌午前趁早南下离去,若是流民,束手就擒,滚出关内!” 戎人与朝廷虽争斗不断,但此乃政治立场,而非每个戎人与中原人都要杀个你死我活。 有和戎人做生意的中原人,自然也有和中原人做生意的戎人,甚至娶戎人老婆的也不在少数。 只不过戎人女子大多身若铁塔,一身腱子肉怕是比赵无眠都壮,所以能娶戎人女子者,明显口味异于常人。 有路引的,基本也就是这些戎商,他们大多已在关内安家落户,但好在燕王也没想把他们逼死,收拾收拾自行离去也就得了。 现在时局紧张,这批人也怨不得谁,早有预料,趁早离去。 但没有路引者,便是流民,这群人身份不明,大多是渴望中原的优渥生活,偷渡而来。 若是往常也就罢了,但如今显然不可能继续让他们留在关内。 很多细作便是这么混进来的。 若是扣压,还要管他们吃喝拉撒……他们怕是巴不得如此,倒不如直接赶走,一了百了。 燕王不是第一次清剿关内流民,关内百姓早已习惯。 赵无眠与观云舒,便混在这些流民中。 观云舒说她什么都会一点,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易容术……尼姑从不说谎。 两人裹着羊皮袄,戴着毡帽,皆是高鼻梁,眼窝深邃,五官立体。 赵无眠成了年轻的戎人少年,观云舒倒是把自己易容成了二十多岁的戎人大姐姐。 虽然相比其余的戎人女子,观云舒还是显得‘娇小玲珑’了些,但戎人女子也不全是粗犷铁塔,总有不少例外,也便未曾引人注目。 两人混在人群中,一同被赶出关内,不同于其余戎人流民的唉声叹气,两人走在一起,悄悄对彼此使着眼色。 观云舒用眼神说:‘叫姐姐。’ ‘你故意的?’ ‘我给你易容,当然想怎么化就怎么化。’ 两人用眼神交流间,随着人流向前走。 关外皑皑白雪,不见绿意,入目皆是白茫茫一片。 天空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可触。 景色倒是不错,但一想起这地方没有农作物,食物紧缺,说不定得饿死,壮阔雪原当即就变得可恐不少。 周围戎人被‘驱逐出境’,倒也不恼,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不少人还在轻松聊天。 赵无眠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听语气,约莫是想投奔什么部落。 赵无眠想起洛湘竹。 湘竹妹妹就是在这种语言不通的境遇下,不会武功,却照料了他整整一个月。 让赵无眠每天都有饭吃,有干净衣物穿,有温暖被窝住。 两人并未多言,只是降低自己存在感,随大流而行,周围戎人也未曾在意,只当这是对儿可怜夫妇。 走了不知多久,耳旁终于传来马蹄声。 天际尽头,有一小股部队策马而来,乃是戎人斥候。 赵无眠望着他们,暗道可算来了。 斥候很快奔至近前,策马绕着他们转圈,口中叽里咕噜说着鸟语。 周围人皆是神情畏缩,斥候问一句,他们答一句。 赵无眠知道,斥候是想将他们带回营中当苦力。 打起仗来,哪哪都缺人,要么去前线当填线宝宝,要么就是去后勤干活。 抢了马,赵无眠也不知这马听不听话,不如随着流民入营。 但忽然间,那斥候将马鞭指向两人,口中叽里咕噜问着什么。 赵无眠眉梢轻蹙,观云舒倒是上前一步,用娴熟草原话回答。 那斥候打量两人一眼,又问了句什么。 观云舒依旧回答。 而后那斥候才收回视线,一挥马鞭,领他们离去。 赵无眠侧眼看向观云舒,传音入密。 “你还会说草原话?” “早就说了,贫尼什么都会。” “他问的是什么?” “咱们是哪个部落的,贫尼随便应付过去了。” “还有呢?” “他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回答的?” 赵无眠本以为她会说姐弟,但又想起尼姑不说谎,那约莫就是用朋友之类的话搪塞过去。 “贫尼说,我们是小夫妇。” 观云舒的语气,好似冬日黄鹂,又如林中白雾。 赵无眠愣在原地,观云舒朝他打趣一笑,很满意他的反应。 “你不是不打诳语吗?” “贫尼没有说谎,只是草原可不似中原这般弯弯绕绕。” 观云舒移开视线轻声解释: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那我们就能同住帐内……便是夫妇了。” 第40章 一日夫妇,一辈子的夫妇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草原万里,无甚山脉,当空飞雪,注目远眺,似雪成海。 积雪之厚,一脚踩下便至脚踝,满目皆白,但雪中马蹄车辙,血迹刀痕却是不少……这段时日,草原明显不少争斗搏杀。 一路向北,愈发严寒,赵无眠与观云舒的毡帽与羊皮袄上都沾满雪沫,但两人武功高强,自是无虞,完全不冷。 他们身处敌国,混在人群中,传音入密悄声交流,但聊的却不是什么家国大事,反而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贫尼送你的衣裳呢?” “穿在里面,羊皮袄套在外面,脏不了。” “为何要穿?你打起架来,若衣裳破了,贫尼可不帮你补。” “我还以为一直穿着,你会开心。” “是很开心。” “……你再这样下去,就别说什么勘破情劫了,我怕你越陷越深。” “贫尼只说实话……而且越陷越深的人是你吧?” “没错。” 闻言,尼姑眨眨眼睛,后害羞往下拉了拉毡帽,意图挡脸。 虽然她用的不是自己的脸,只是易容而来的戎人姐姐面庞,称不上多漂亮,可赵无眠看到她的神情,还是不免心动。 他说: “我这个人很俗,喜欢的女子肯定是江湖第一等的美人,事实也确实如此,否则江湖也不会传我风流……但我总觉得,哪怕你不漂亮也没关系。” “但贫尼就是江湖第一美人……”观云舒先昂首自恋一句,而后才侧眼看他: “说的好听,贫尼若容貌丑陋,第一次见面时,你定不愿与我多做纠缠。” “也没错。”赵无眠并未否认,后又道: “但你天赋这么高,若不是因为我,定然早就沟通天地之桥,加之你是洞文方丈的……真传,我们还是会有所交集的。” “然后呢?” “总会互相喜欢上的。” “嗯。” 观云舒并未反驳,只是双手拉着毡帽,又侧过脸庞。 她害羞了。 雪原尽头不时有成群戎人策马掠过,马蹄匆匆,路过之后稍微停步,问了几句也便当即离去。 即将打仗,正是抓壮丁的时候,戎人斥候一队近百,分出二十人带他们回营,余下人马则继续在外刺探,以防朝廷伏兵。 大雪天气,裹着白披风往雪里一趴,天然遮蔽,只需数百高手即可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尖刀,因此不可不探。 这也是戎人还未即刻出兵攻城的缘由之一……因为他们真被燕王如此埋伏过,吃了亏,自然也便谨慎不少。 但赵无眠直到现在也没看到一个中原人,便知关外局势已算火上眉梢,容不得寻常江湖人插足。 他转而瞥向那骑在马上的领队戎人……也不知这家伙带他们去的地方是不是军营。 雪枭也早已飞出关外,寻找军营位置,若他跟着这批戎人毫无所获,赵无眠也该另寻他路。 沙沙———— 寒风吹动雪花,细雪落在碗中,融进热气腾腾的乳白羊奶中。 关外军帐前,萨满天裹着狼皮袄子,盘腿坐在火堆前,端着碗羊奶,兀自出神。 火上架着马肉,洒满了中原才有的调味料子,香气扑鼻。 身着甲胄,背挎短弓的灰甲禁卫,带着铁面,单露双眼,手提大刀,在营帐之间来回巡视,皆是人高马大,两米有余的壮汉。 戎人粗犷,往常整顿,定要喝酒吃肉,载歌载舞,但此次调来攻城者,皆是精兵,军纪肃穆,除了行走间的甲胄轻响,再无吵闹。 踏踏——— 脚步声传来,号称黑鸦的草原大先锋,手里抱着一木箱匆匆而来,恭敬道: “萨满,凝血晶到了。” 萨满天回过神来,将碗中羊奶一饮而尽,起身打开木盒,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殷红石块,迎着火光细细打量。 火光映在石中,反射着五彩斑斓的荧光。 “成色不错……西域满天黄沙,环境恶劣比之草原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却是不少。” 萨满天将凝血晶抛回木盒,轻轻拍手,满意颔首。 “炼药去吧。” 黑鸭将木盒转而递给一侍立近卫,让其带给随营巫医。 江湖风风雨雨数千年,萧远暮不是第一个凝练内息的武者,如她这般不仅活下来,武功也登峰造极的案例虽然极少,但世上总不乏天之骄子。 萨满天便是其中一位,这号称‘凝血晶’的东西,料想便是他维持体内气血内息平衡的关键。 黑鸦能作为先锋率领十万兵马,在草原地位不低,但再高也不如萨满天,低头取盘为萨满天割一块上好筋肉,口中则道: “无相皇那白痴,不老老实实坐镇中军主持大局,非要去找未明侯的茬,萨满好心提醒,他还不领情,现在死就死吧,却差点害了大局,为防高句丽军心涣散,也只能瞒一天是一天……” “他骨子里是江湖人,谁也不信,只信自己的剑,只是这回,他的剑不如赵无眠厉害,技不如人,也是没办法的事。” 黑鸦叹了口气: “不过无相皇的实力我认,未明侯即便能杀他,定也消耗良多,受伤不轻,此刻估摸还在什么地方养伤,这驱狼吞虎之计……莫惊雪与未明侯当真会打起来?” “不是驱狼吞虎。”萨满天微微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赞叹。 “赵无眠武功之高冠绝鬼神,但莫惊雪也非寻常武魁,他们搏杀,兴许能分胜负,但不可决生死……杀他们的人,只能是我。” 萨满天从没指望赵无眠与莫惊雪能打个两败俱伤,顶多就是都受些伤,消耗不浅。 但这于他也足够了……足够他杀了两人。 黑鸦微微颔首,他也不过军阵将领,武功虽高,可心思主要都放在战局大势上,因此赵无眠虽然难缠,但与他并不对位。 杀赵无眠这档子事,不归他操心……他想杀的人是燕王。 他便希冀道: “萨满难得来前线一趟,若想将莫惊雪,赵无眠都引来此地,定要露面,不如干脆杀了燕王,昭告天下。以您的武功,二三武魁,根本拦不住。” 萨满天将马肉塞进嘴里,各色调料混杂着肉香在口内回荡,细细回味,口中则道: “燕王不足挂齿,南朝十万大军,也抵不上赵无眠一人,更何况一小小藩王……你还是多提防赵无眠吧,他若来了鸦鹘关,今晚便可能出关割了你的脑袋。” 黑鸦回首四顾,仿佛赵无眠就在身后……但他身后只有来回巡视的精兵良将,便只是一笑。 “萨满说笑了,我身处万军丛中,周围皆是草原最勇猛的汉子,成百上千兴许也打不过赵无眠,但一万两万呢?杀了我,一样有其余人领兵攻城,吃力不讨好,他怎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干这蠢事?” 萨满天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又听黑鸦道: “兵法有云,攻其必救,燕王有个女儿,听闻与赵无眠走得很近,这两人当初在鹤拓似是同吃同住。” “江湖更传未明侯风流成性,这种小娘子,他定不会放过,那燕王便是他岳丈……” “要知那小娘子的亲娘死得早,只有燕王这一个亲爹,枕边风若吹起来,未明侯怕也不能免俗……所以萨满当真不考虑考虑对燕王出手?” 萨满天闻听此言,却是兀自出了神,他下意识摩挲着腰间的人皮鼓, “亲娘死得早……” “不差,江湖皆传未明侯有情有义,生擒燕王,至少能把赵无眠逼出来……” 黑鸦继续长篇大论,但萨满天却没注意听。 他默然片刻,忽有人匆匆而来,小臂抬起,其上站着草原特驯的信鹰。 “萨满,莫惊雪现身了!” 萨满天回过神,抬眼看来,眉梢轻蹙,信使便双手递上短信。 他打眼一瞧,当即起身。 “莫惊雪毫不隐匿,那离赵无眠现身也不远……” 话音落下,他已飞身离去,衣袍猎猎,牵动雪花飞舞。 黑鸦与一众近卫仰首望着萨满天的背影,不免轻叹一口气。 “萨满为何便对这战事毫无兴趣……” “若国师在就好了,若是他,定不避讳挟持燕王逼迫赵无眠。” 几句话落,早已不见萨满天的身影。 流民没有马匹,脚程相对定然缓慢,赵无眠本以为得走个几天,但军营位置却近得出乎预料,不过入夜他们便到了。 能以戎人流民的身份直接来军营自然最好,但哪怕来不来,赵无眠也有别的路子,不外乎或早或晚罢了。 赵无眠望着夜中火光点点,连绵营帐,暗道这么近,以戎人马速,不出几个时辰便可兵临城下。 现在纯粹是在排查周遭伏兵钉子,所以才没有即刻出兵。 帐内营兵前来交涉,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这才放行。 地上积雪早已融化,一片泥泞,但营帐之间的间距倒是不小,道路宽阔,外围立着马拒,营帐则附近大多拴着驮马。 这些营帐不出一刻钟便可整顿收起,由马拉着,便可急行,灵活性的确不错。 军营辽阔,各有区域,侧后方养着许多牛羊,戎人不会耕种,一旦入冬,除了扫秋风抢中原粮草,就只能吃这些牛羊。 当然,也不是单吃肉,囊饼与牛羊奶制成的奶制品也不少。 中途可见不少马车,正在卸货,有股浓郁的茶叶味。 草原没有蔬菜,只吃肉蛋奶会得坏血病,痛风等,因此戎人补充蔬菜营养的法子之一便是往奶里泡茶,做成奶茶喝。 因此茶叶在草原,也算是硬通货之一。 卸货工大都是戎人与绑来的中原苦工,其中还不乏江湖人。 只是他们皆戴着镣铐,周围还有戎人监视,想跑也跑不了,只能干些粗活,勉强苟活。 马车旁的营帐中则有谈话声,说的却是中原官话。 “今年的茶叶,铁矿,比之往年可多了几番,为了绕过燕王巡查,我等可废了不少力气。” “知道了,金子不少给你……” 赵无眠眉梢轻蹙,看向观云舒。 “平日走私也就罢了,现在打仗,他们也来?” 观云舒望着马车上的商会标识,回忆片刻,才低声道: “燕云崔家商会的标识,他们在燕王地盘,竟也胆大包天走私茶叶铁矿?” “灯下黑吧……但无妨,他们活不过今晚。” 赵无眠收回视线,便瞧那领队将他们一伙人聚在一起,给每人发了碗羊奶与囊饼,让他们就地吃饭。 走了一天,赵无眠也饿了,但闻了闻羊奶,只觉腥臭,囊饼更是冷硬宛若铁石。 这他娘都能当砖块了吧? 赵无眠将其放下,以他的武功,几天不进食也无关痛痒。 他侧眼看去,周围戎人将囊饼泡进羊奶,狼吞虎咽,赵无眠与观云舒便显得如此突兀。 有身着黑甲,小队长似的戎人看向两人,叽里呱啦问着什么。 观云舒依旧回答,说了几句,那戎人才移开视线,掌心摩挲刀柄,用马鞭一个个指人,分配活计。 赵无眠侧眼望着那戎人,想先找到被擒住的江湖豪侠与燕云斥候,因为并未直接出手,而是问。 “他说什么?” “爱吃吃,不吃拉倒,看到我们舟车劳顿的份上,今晚不用干活,但明天可少不得吃苦,明日你若累趴了,他第一个抽你。” 赵无眠露出一抹笑。 武功高到他这种地步,他人狠话根本不可能让他动怒,只觉得可爱好笑,又问。 “那你答了什么?” “我相公有一把子好气力,不劳费心。” 观云舒似乎很享受戎人的身份与习俗,这种称呼也丝毫不避讳,于是赵无眠也不由心底轻快起来,丝毫没有身处敌营的压抑。 甚至会觉得和小尼姑多假扮几天戎人也无妨。 吃过饭,那戎人也派完了活,赵无眠明早要去搬货,观云舒则去喂马。 有戎人领着他们简单介绍营地一二,认了认自己的劳作区域,才给他们分了营帐睡觉。 大雪天的,若没营帐,睡在外面,定要冻死人,这些可都是人力资源,戎人还不至于蠢到让他们活生生冻死。 赵无眠与观云舒自称夫妇,也便同住一帐。 帐内没有灯火,只有兽皮地毯,昏暗狭隘,赵无眠便是盘腿坐着,脑袋都要顶到帐篷,但把帐口一拉,倒也能勉强御寒。 赵无眠侧身听着帐外风雪声与脚步声,口中轻声道: “娘子,为夫虽还想同你当几日夫妇,但正事要紧……咱们也便只能当一日夫妇了。” 观云舒屈腿坐在毯上,姿态高雅,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却是从羊皮袄中取出一油纸递给他。 “吃饱了再去杀人。” 赵无眠微微一愣,接过油纸,上面还带着观云舒怀中的温热,摊开一瞧,内里是只肥美烧鹅。 观云舒一直塞在怀里,体温暖着,倒也未凉,残存一丝温度。 “你出来还带了这东西?”赵无眠语气稍显惊奇。 此次出行,乔装流民,自然轻装上阵……戎人便是他的粮仓,有什么需要直接抢,因此他也没考虑干粮问题。 帐内狭隘,观云舒调整了下坐姿,肩膀挨着赵无眠的胸膛,嗓音好似在唱歌,打趣道: “总不能让相公饿着不是?戎人的东西再好吃,肯定也比不得贫尼这发妻的干粮,是也不是?” 帐内空间狭小,两人坐在一起,倒好似自成天地,别有一番莫名其妙的安心与舒适。 赵无眠闻听此言,忍不住抬手搂向观云舒的腰。 他的心开始跳,居然有些紧张。 掌心触碰到观云舒的羊皮袄,雪渣融化,有些湿硬,触感不算好。 他微微用力,想让两人依偎在一起,但观云舒却没有反抗。 她的小脸顺势靠着赵无眠的肩头,发丝擦着赵无眠的侧脸,痒丝丝的。 平日里能说会道的两人,此刻居然没无一人开口说话。 没有打趣,没有拌嘴,只有沉默。 以及沉默中,年轻男女独处时特有的一抹甜丝丝的紧张。 赵无眠明白了,原来在他紧张之余,观云舒也不好过。 她的心也一定提起到了嗓子眼。 不知过了多久,赵无眠才轻咳一声,怀中的少女便肉眼可见轻轻抖了下,似是唯恐打破两人这抹来之不易的平衡与温馨感,又很快平复下去。 赵无眠将最肥美的鸭腿撕下,递到观云舒嘴边,嗓音不知为何有几分干涩。 “娘子先吃。” 怀中的观云舒愣神几分,后忽的噗嗤一笑。 “你就那么紧张吗?我是尼姑,吃什么鸭腿啊?” 赵无眠的确忘了,干笑一声,正欲收回,可怀中的人儿却抬手一挽耳边发丝,微微凑近,在鸭腿上小小咬了一口。 赵无眠已是不知第几次被观云舒的动作惊得愣神。 观云舒咀嚼着鸭肉,微微偏头望着赵无眠,发丝在赵无眠的脸上撩过。 她盯着赵无眠看,似在欣赏他的表情,几秒后她却改口笑道: “贫尼现在是戎人,是你的夫人,又不是尼姑,为何不能吃肉?这可不是破戒,你莫要得意。” 赵无眠回过神来,轻声道:“是吗……” 他没有多言,只是搂紧了观云舒几分。 他忽然不想外出探查了,他只想就这么一直和观云舒依偎在一起。 他们分食了烧鸭,后将其随意抛在角落。 两人没了往日的拌嘴怄气,只是紧紧相拥取暖。 待回中原,两人一个是朝廷的未明侯,一个是小西天的尼姑,注定不能如此直率亲近。 由此才分外珍惜此刻的身份。 两个江湖顶尖高手,竟蜷缩在戎人分给流民的狭隘营帐中,蜗居一处,艰苦无比。 可幸福却如春花般,在他们的心中升起。 帐外风雪依旧,帐内温暖如春。 不知何时,赵无眠已是俯首……他望着观云舒湿润柔软,好似花瓣的朱唇。 观云舒微微昂起下巴,凑近几分,并未拒绝,甚至迎合。 可赵无眠临到嘴边,却又停了。 两人距离极近,彼此呼吸间的热气都拂在面上。 观云舒眼中浮现一丝茫然,后缓缓抬起小手,在两人的脸上轻抹了下。 他们于是便恢复了往日容貌。 她还以为,赵无眠是嫌弃她易容的脸不好看。 但赵无眠却笑了下,道:“不行。” “恩?” “我不要亲戎人观云舒,我要亲尼姑观云舒。” 观云舒神情错愕几分,后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笑。 “你为什么总在这种细枝末节如此较真?” “现在亲了,我们只是一日夫妇,但我未来若能亲尼姑,那咱们一辈子都是夫妇。”赵无眠认真道。 观云舒听他说话,心底忽的轻快起来,她又笑了,笑得有几分娇憨。 只有动情的女子才会对情郎露出这种笑容。 观云舒凑近,竟是主动在赵无眠的唇上轻啄了下,后在赵无眠错愕的视线中,得意洋洋道: “贫尼贪心,一日夫妇要做,往后一辈子的夫妇……看你本事。” 她朝赵无眠轻眨左眼,青春活泼,富有灵气。 赵无眠于是再度凑近,噙住观云舒的朱唇。 她呜咽一声,却未反抗。 赵无眠只亲了观云舒一会儿,并未动手动脚,如他所言,他要与尼姑当一辈子的夫妇。 此刻他若想,定可与观云舒一夜云雨,但待回了中原,观云舒与他有过一日夫妇,毫无遗憾,已是念头通达,指不得便破了情劫。 而生米煮成熟饭,绝无可能是让观云舒妥协的理由。 她独立,自我,坚持,又一意孤行,岂会如寻常女子那般随意一个由头便妥协嫁人? 赵无眠就喜欢这样的观云舒。 所以他不要观云舒的身子,他要观云舒的心。 要观云舒的心一辈子都挂在他身上,要这情劫一辈子都破不了。 他与观云舒分头行动,以两人武功,想在偌大军营隐藏身形,随意而行……赵无眠是可以,但观云舒倒有些困难。 一来是身法差了些,二来是没有青玉佩这种先天潜入外挂。 所以她去了营帐养马处,只等信号,便放马帮助赵无眠救出来的江湖豪侠与燕云斥候逃命。 赵无眠则在军营中肆意穿行,也无人察觉。 对自关内而来的戎人,黑鸦显然有所警觉,派有不少人在侧监察……但他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未明侯竟会屈尊易容,当一低贱的戎人流民。 这些人,自然拦不住赵无眠。 他对黑鸦的首级没兴趣……他要的是萨满天的命,为此,便是来敌营涉险也无碍。 此刻他就站在一栋奢华营帐中,侧目看去。 帐中有一丹炉,炉火正旺,一身着长袍的干巴老太婆正在炼丹,周围十几位全副武装的近卫侍立在侧,更不乏武功高强之辈。 这炉丹明显很重要。 帐内偶尔说话,赵无眠虽听不懂,但看他们的恭敬表情,这炉丹明显是为他人炼制……且这人的地位很高。 约莫不是乌达木,萨满天,就是草原大汗。 赵无眠并未出手,只是藏身暗处,待丹成开炉之际,他猝然动了。 老巫医神情一喜,抬手一招,炉内几颗晶红丹药便落入银盘。 她打量这丹药几眼,暗道成色不错。 “来人,封装,送去萨满那儿。” 可她话音落下,却无人回应,茫然抬眼,周围侍立的近卫依旧站在原地,可他们的咽喉处,却不约而同出现一血洞,正往外潺潺流血。 他们已经死了,可却没有失去平衡,依旧站着。 不是因为他们的执念与傲骨,是因为来人的速度太快。 快到他们哪怕喉咙被掏一血洞,身体依旧保持平衡。 “呀——” 老巫医瞳孔猝然瞪大,刚欲尖叫,她的脖颈便被人掐住,嗓音硬生生卡在喉咙。 她抬眼就看到了一位白衣如雪,面容清隽的男子。 男子冷眼看她,轻声问: “这药,该不会是给萨满天的吧?” 老姐订婚,请两天假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今天姐夫一家人来家里做客,秋观作为小舅子,从早忙到现在,也不适合窝在屋子码字不见人。 明天就要去参加订婚仪式,我看看回来后有没有时间码一章吧。 以防万一还是请两天为好。 祝大家端午快乐,六一快乐! 本卷还有约莫四五章的篇幅。《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老姐订婚,请两天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章 剑来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天天啃硬馕喝羊奶,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打进关内……中原人做起吃食,的确有一手。” “约莫也就这两天就能上马攻城……” 时值深夜,军营内有戎人侍立,站在篝火旁,用力咬一口泡软囊饼,眼神凶狠望向南侧鸦鹘关,彼此交谈。 火光映着两人影子,忽然间一抹残影在火光照应下一闪而过,似高天游隼擦过,眨眼便不见踪迹,宛若眼花。 两人恍然未觉,依旧吃饼闲聊。 却浑然不知,一白衣男子就站在他们身后,正大光明用火光照着手中晶红丹药,细细打量。 可他别说发出一点声响,便是连一丝呼吸也不曾显露,好似游荡在万里雪原的孤魂野鬼,存在感低得吓人。 那老巫医活得久,见得多,阅历丰富,也会说些蹩脚中原官话。 赵无眠这才知道,此丹乃是用西域凝血晶专为萨满天特制而来,听这名字,便知有凝练气血之效,简单易懂。 但他在朝廷与鹤拓国库内皆未见过此物,甚至连紫衣都不曾开口提过,显然,这名为凝血晶的东西乃西域奇珍,寻常路子极难得手。 此前听苏总捕提起过,西域自立军阀,鱼龙混杂,此前他往西域埋过几次暗桩,皆失了联络,凶多吉少。 赵无眠恢复记忆后,自知仇敌就在西域,但刚从鹤拓回来,在京师陪了几天媳妇便马不停蹄跑来燕云,还没顾得上去西域寻仇。 赵无眠忽的想起那位有着猫儿般碧眼,对自己百般手下留情的西域美人。 不知她还好吗。 不过甭管她过得好不好,待下一次见到自己,她肯定少不得如猫儿般哈气应激。 毕竟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闹得不算很愉快。 当初虽然与她达成初步合作意向,可赵无眠与她立场天然对立,她不得已掩护丁景澄撤退,赵无眠自然气不过,便探进她的衣襟里揪了一下。 别的不提,那指感,的确令赵无眠印象深刻。 灼热软糯。 他微微摇头,扫去杂念,这凝血丹乃萨满天特供,也不知对萧远暮有没有用处。 料想不能根治,否则萨满天也不会直到现在还在服用,但明显可有所缓解,算是特效药。 赵无眠将丹药珍之若重放进随身携带的小瓷瓶,贴身藏好。 具体有没有用,给远暮一试便知,若是还需什么特定功法辅助修养……那他就是打,也得把这功法从萨满天的嘴里打出来。 赵无眠心情一片大好,没料想这才刚来军营就有所获。 只是他感知一圈儿,营中武功高绝之辈不少,但无人能带给他萨满天那种危机与压迫感。 萨满天不在,那老巫医也说,他是听得莫惊雪的消息,匆匆离去,只是那封短信早便被毁,也不知莫惊雪究竟在什么地方。 但来都来了,赵无眠也不可能单取了凝血丹便走,他打量几眼面前这两个戎人,自知营中巡卫皆会换班,若是少人,营中定然大乱。 赵无眠不怕自己被包围,单是不愿弄出乱子后,害了被擒获的燕云斥候与江湖豪侠,虽然概率不大,但事关人命,能稳妥些自然最好。 自己人,当然是能救就救。 老巫医那营帐的异状迟早被发现,他不再耽搁,悄声隐去,早便自那老巫医口中逼问出囚犯下落,一路畅通无阻,来至一处营地西侧空地。 空地附近一片腥臭,乃是懒得处理的粪便与血液混杂的怪味。 空荡处洋洋洒洒点着几堆篝火,在夜色中与火光中,落雪也成了黑赤色。 十几架铁笼则稍显杂乱落在雪中,每架铁笼单独关位囚犯,皆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胡子拉碴,显然饱受折磨。 这人数倒是比预想中的少,显然,时至今日还活着的,皆有一定利用价值。 此刻一人高马大,身着黑甲的络腮胡壮汉便站在其中一处笼前,身侧乃是几十位贴身近卫。 他粗糙掌心摩挲着腰间马刀,用流利的中原官话道: “李京楠啊李京楠,堂堂前五岳,当初在京师劫狱,被未明侯擒住也就罢了,他在江湖风头太盛,杀的人一个比一个武功高强,倒也显得你当初败给他不算丢脸……” “可你这江湖地位,最后却被朝廷用来前线当作蚁附弃子……唉。” “江湖上已是混不开,朝廷一方你更是身负要案,黑白两道皆无路可走,不如干脆投了我们草原,萨满也好,国师也罢,他们若想治你这暗伤,并不困难。” 赵无眠眉梢轻挑,侧目看去,那笼中关的囚徒,虽是满面污垢狼狈不堪,但这五官…… 不仅是李京楠,当初一同被赵无眠擒住的昭狱F3,愁满江,谷文和皆在其列,想来都被送来前线当了填线宝宝,不知怎么就落入戎人手里。 李京楠作为洪天年间的江湖顶流,虽然当初被刀魁干碎,身负重伤,实力十不足一,但武魁心气还在,闻言便只是冷哼一声。 “你动手吧。” “你们个个身怀绝技,乃不可多得的人才,杀了委实可惜,死守这所谓风骨,却害得自己活不长久……” 黑鸦又叹了口气,的确觉得可惜,别看李京楠被赵无眠当狗一样一脚踹死,但世上能有几个赵无眠? 对于现在的江湖而言,能和赵无眠交过手还不死,就已是足以吹嘘一辈子的风光战绩。 李京楠身负暗伤,发挥不出武魁实力,可乌达木与萨满天的确有办法治,好歹也是一代武魁,自然有劝降价值。 可惜他一连劝了几天,皆无所获。 李京楠冷冷一笑,嗓音虚弱,但语气冷冽。 “你以为你还能活很久吗?” “哦?你能杀我?” “我不能杀,有人能杀。” “你不会是指未明侯吧。”黑鸦微微一笑: “他要对付的人是萨满,是国师,何必冒着被万军包围的风险杀我?何况萨满已去对付他,赵无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李京楠不答,只是瞥了眼黑鸦身侧那些武功高强的近卫,淡淡一笑。 “将军口上不怕,但身体却很诚实啊。” “口舌之利没什么意思,在朝廷沦为阶下囚,来了草原又被囚在此地者,不是我。”黑鸦面无表情道。 赵无眠闻言倒是眉梢轻挑,多看了李京楠几眼,他与这老头没什么仇,只是立场所致打过一场,因此赵无眠也没想过要他的命。 不曾想,他还是个有风骨的民族义士。 毕竟李京楠如今的确无路可走,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皆容他不得。 愁满江与那谷文和倒是不知如何,不过他们直到现在也被关在笼子里吃遍苦头,料想也是不曾屈服。 至于笼中关押的其余囚徒,他便不认识了,但能出现在此地,自然皆有让他一救的价值。 哪怕是血手人屠愁满江,此次救回去,往后再派他来当填线宝宝也好……好歹也是一代宗师,战力没得说。 赵无眠侧眼看向马场方向,也不知观云舒那边顺利与否,若是没马,这些精疲力尽,伤痕遍身的囚徒可不好逃…… 踏踏踏———— 沉吟间,他忽的回首,看到有人大步跑来,手里抓了只信鹰,怀中抱一黑布圆球。 他神色极为惊慌,身上盔甲咔咔作响,还未近身,便已高呼: “将军!将军!东部高句丽战线出了问题,莫,莫惊雪单身独刀斩首高句丽先锋大将娄星阑!寄首而来……” 话音未落,他便抬手将黑布圆球凌空一掷,黑布当空飞出,一人头落入黑鸦怀中。 在这首级额头,还用刀刻写下中原字迹。 且尽杯中酒,不日取君头! 赵无眠听不懂这戎人所言,但看了燕王给的画像,认得这颗头颅身份,又看这短句,顿知这是谁人所为。 “莫惊雪!”黑鸦怎么也想不到,今早才得了莫惊雪的消息,如今半夜时分,那高句丽先锋大将的头颅就已寄来他的帐下。 赵无眠哑然失笑,没料想莫惊雪竟当真如洞文方丈所言,来了关外,更是亲手杀了高句丽先锋大将,如今还要来杀黑鸦。 他默然几秒,忽是自惭形秽,不是觉得自己不如莫惊雪,而是懊恼于自己竟慢他一步。 如今关外,风起云涌,虎啸龙吟,他竟慢了一步? 如今他就在这里,莫惊雪却还想来抢他要杀的人? 赵无眠于是不再藏匿,踏步走出,束发在腰,身无兵刃,却是白衣胜雪,步履平稳。 已是稍显乱哄的黑鸦与一众近卫眼瞧有一中原人忽的自暗中走出,皆是一怔,没太反应过来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此处乃营中腹地啊。 但四周皆是精锐,在看到赵无眠的第一眼,心中虽然惊愕,但动作却半点不慢,有人高声喝道: “有刺客!!” 咻——嘭! 信筒也一同在夜空炸裂。 与此同时,更是架起兵刃挡在黑鸦面前,成一几十人构成的人墙,皆是身着精甲,站势规整似有韵律。 显然是训练有素,第一时间结了阵。 黑鸦虽自称他若死了,草原依旧有无数勇士可担先锋大将,但能被选来叩关燕云,又岂是满大街都有的碌碌无为之徒? 四周忽的大乱,响起无数脚步与叫喊声,声浪近乎让空地营火来回摇曳,火光在赵无眠脸上杂乱映照。 数以万计的戎人大军正朝此压来,欲围住赵无眠。 不对,赵无眠本就在军营腹地,他早已被十万大军团团包围。 “赵无眠!?” 李京楠,愁满江等人第一个认出他的身份。 这个名字一出,近卫似是哗然一瞬,后听黑鸦隔着人墙,朝赵无眠大声喝道: “朝廷的未明侯,竟孤身来此,莫不是以为本将军这十万大军都是吃干饭的……你孤身涉险,意欲何为!?” 赵无眠道:“我来杀你。” “疯了!?” 他嗓音带着几分看傻子般的不可置信,后却是忍不住一笑。 不是觉得赵无眠无法万军丛中取他首级,只是单觉得这行为风险与益处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他的脑袋配和赵无眠放一块衡量吗? 赵无眠即便能杀他,但事后想冲出这万军包围圈也不简单,只要萨满或是国师能及时赶来,将他拖住无法脱身,如此便是耗也能耗死他。 武魁的体力又非无穷无尽,杀个成千人不可能不精疲力尽。 若自己的命能换赵无眠的命,天底下显然没有比这更值的买卖。 信筒已发,以国师或萨满的轻功,无需天亮便可赶来此地,他们便是用命拖,也要将赵无眠拖住。 萨满说赵无眠比十万大军更可怕,黑鸦信,所以才要用命拖。 此次叩关者,皆是草原精挑细选的部落勇士,没人怕死。 在草原这种贫瘠之地,从小便要从狼口抢食,怕死的人,活不到成年。 李京楠暗中叹了口气,以赵无眠的武功,想刺杀黑鸦还不简单?为何要大方露面?若是害自己栽在这里…… 赵无眠听到黑鸦的笑,眼露疑惑,自觉自己所说并不是什么好笑的事。 “我的脑袋竟能换侯爷的命,那你就来取走吧!” 黑鸦瞪着眼睛,怒目圆睁,朝赵无眠大喝。 赵无眠懂黑鸦为何笑了,他摇头失笑。 “这世上没人能换我的命,要说有,也只能是酒儿……” 赵无眠微微一顿,觉得自己再说,怕是得把媳妇的名字都报一遍,便微微摇头,竟是笑道。 “看来有些时候,夫人太多,也不全是好事。” 瞧赵无眠这轻松模样,黑鸦已是额前冒汗,但他不愿长他人志气断自己威风,打量赵无眠几眼,后也是一笑,道: “侯爷原是个大尾巴狼,瞧你连柄像样的兵刃都没有,想来是为了混进营中,不得已轻装上阵,刀魁没刀,枪魁没枪,剑魁没剑,难道侯爷还有个拳魁身份不成?” 自赵无眠杀了无相皇后,在黑鸦心底,他显然已是剑魁。 “是轻装上阵,却也不是没有兵刃……”赵无眠摇了摇头,后忽的瞥向夜空。 “唳——” 一声嘹亮鹰鸣猝然在夜空响起,雪枭双足抓着青徐剑,早便循着赵无眠的气味来至军营上空,借着夜色与落雪盘旋。 此刻看到赵无眠被包围,当即俯冲而下,在雪中擦出一抹白线,抬爪将青徐剑当空抛下! 赵无眠一字一顿,轻声道: “剑来。” 语气并不重,但当这‘来’字说出口后,他的手,便已经握上了剑鞘,后不等所有人看清,这剑,便已刺了出去! 呛铛!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柄当空抛下的青徐剑,看到了这剑被赵无眠握在手中,可眨眼间,赵无眠掌中只剩剑鞘,不见剑柄。 后忽然间,赵无眠也已原地不见。 但黑鸦看清了。 不是因为他武功高强,而是因为这飞剑眨眼洞穿面前人墙后,剑尖直指他的脖颈,眼看便要去势不减将其洞穿,剑柄却忽的被一只手掌握住。 赵无眠以比这剑更快的速度,出现在黑鸦面前,握住剑柄,满天落雪与摇曳营火忽的一寂,画面似是定格。 就是这一瞬,他看到了赵无眠。 擦擦———— 紧随其后,赵无眠手持长剑自他身侧猝然擦过,寒芒一闪间,凌空带起一丝血珠向他的方向飞溅。 噗嗤! 后黑鸦头颅,冲天而起。 正是赵无眠许久不用的百步飞剑。 赵无眠背对黑鸦尸首,白衣纤尘不染,望着笼中李京楠与各位义士,并未在乎死在他手上的又一个戎人,抬剑轻擦,剑光之寒,更甚白衣。 铁笼与在场众人身上手铐脚铐,皆如豆腐般被他干脆利落斩断。 他看出他们皆已中毒,约莫是软骨香之类的东西,便屈指轻弹,射出几枚丹药,都是临行前紫衣塞给他的解毒丹。 即便并非解药,无法根除,但让他们恢复一把子力气方便逃跑,倒是不难。 可即便如此,有人看向四周乌压压的戎人与明晃晃的刀兵,仍是面露死灰。 “便是人人骑着千里马,也冲不出包围圈,侯爷还是别管我等,自顾离去……” 还未有戎军近身,四周弓手早已弯弓搭箭。 咻咻咻———— 眨眼间,数以千计的箭矢刺破雪幕,在火光中拉出令人绝望的麻密黑影,将他们尽数覆盖。 戎人在马背上讨生活,人人皆是先天弓兵,准头与力道皆好的吓人。 赵无眠侧眼瞥来,所有人只看赵无眠反手握剑,自下而上,猝然上撩! 轰! 明明此剑只是挥在空中,可雪幕间却猝然响起一声闷雷炸响。 磅礴气劲化作纯白气流冲天而起,却又向前横冲直撞,在被压实的土地冲出一条丈余宽的长槽,劲风肆虐,雪花狂舞,自侧面看去,宛若一面自高天垂落的雪崩墙壁竖立,直逼天际尽头! 轰隆! 气息化作宛若实质的气劲,将箭矢猝然吹散,更是让近前士卒,营帐,马拒,篝火等一切肉眼可见的的东西轰飞。 待此剑过后,肆虐风雪稍微缓和几分,才瞧赵无眠挥剑方向,一道不知多深的凹槽以他为原点,直通营帐之外,乃至去了雪原,蔓延至视线尽头。 而凹槽附近,更是人仰马翻,乱做一团,偏偏死寂的吓人。 耳边再无喊打喊杀声。 黑鸦没错,在场戎人,的确没人怕死,可眼睁睁看着这副场面,又有谁能不心生畏惧呢? 他们在想,国师与萨满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 这一剑的风采,早便脱离俗世。 这不是江湖的剑。 赵无眠神情不变,乌达木当初在晋地身负重伤,离死只差一口气,却也能自两万大军手中安然脱身。 如今他状态万全,又有何难? 他侧眼瞥向周围囚徒,“没有马,又如何?” 话虽如此,观云舒却从没让他失望过,只听一声长吁,平地惊雷般的杂乱马蹄猝然响起,无数马匹横冲直撞,纷沓而至。 观云舒骑在头马,手握随便捡来的长枪,枪尖染血,显然也是厮杀一番。 她跑在最前列,朝赵无眠大喊。 “来!” 嗓音有些破音,赵无眠说的轻松,可被十万大军包围,怎么可能一点风险没有? 武功再高,也不是修仙。 趁着这些戎人被赵无眠那剑唬住,快些冲出重围才是正事。 小尼姑心底早就急冒烟了! 但她也只看赵无眠,显然,在场这些囚徒死不死,她根本不在乎。 赵无眠抬剑横拉,又是几个戎人头颅冲天而起,他哈哈大笑,飞身落在观云舒身后,朝着他一剑砍出的空处策马。 周遭江湖人都有眼力,见状根本顾不得惊骇,连忙撑起力气跃上马匹,一同而去。 草原乃先天养马地,大离境内拢共没有几匹千里马,这军营内却是不少,跑起来健步如风。 他们哪里骑过这么好的马,有人差点都被甩飞,连忙紧握缰绳趴在马背,稳住重心。 一处营帐内,燕云崔家主事听到动静,悄声走出,想趁乱先撤,却舍不得财物,拉上护卫一同上了马车。 结果只听‘咻’的一声破空声响,一抹寒芒猝然自夜色中才传来,却是一柄戎人弯刀,当即贯入他的心口,将他钉在车厢之上。 赵无眠策马狂奔,大笑一声。 “别指望什么萨满天,乌达木了!乌达木的位置我暂不清楚,可萨满天如今定然在东!” “给你们的萨满传信。” “我来杀他!” 话音落下,由他护持,戎人射来的箭矢皆无功而返,随手一剑,便是人头滚滚……他已带队踏夜而出。 忽的身侧有人策马靠近,却是愁满江。 他披头散发,脸庞乌黑,胡子杂乱,单露出一双眼睛。 他轻声问:“宋云……可还好吗?” 赵无眠侧眼看去,眼眸轻眯,后如实答道: “此前刚救出她时,白发苍苍,憔悴不堪,如今一眼看去,却好似中年妇人,头发都黑回来了。” “是吗……”愁满江轻声自语,后朝赵无眠微微拱手,“多谢救命之恩。” 话音落下,他当即策马,却是原路返回,有人长枪刺他,他侧身一躲,抬手握住枪杆,顺势夺枪,飞身而下。 当即便听‘噗嗤噗嗤’的血肉入体声,残肢碎屑四处纷飞。 戎人太多,很快,他们视线中便已没了愁满江的身影,只剩密密麻麻的戎人甲胄,纷飞血液,满天白雪。 有人错愕道:“以侯爷武功,明明无需有人断后也可安然退去,他为何……” 观云舒回首看了眼,柳眉轻蹙,后收回视线,轻声问: “你不拦他?” “他杀人太多,我拦什么?当初他为了武功,在江南一带可是成村成村杀人。”赵无眠微微摇头,后道: “何况,心存死志的人,谁也救不了,当初在京师,他就该死了,只是他于我有用,我才留他一命。” “他两条命,皆是我给的。” “如今他想死,那我就允他死的机会。” 话音落下,在千里马的速度下,已是冲进雪原,回首望去,军营大乱,却也已近乎听不到他们的喊杀声…… 第42章 向东,向东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铛,铛,铛———— 战锣脆响在深夜雪原接二连三响起,惊得周围飞禽走兽皆四散而开。 戎人先锋大将被未明侯堂而皇之当着几万人的面一剑枭首,让军营瞬间大乱,有人紧锤锣鼓,鸣金警报。 夜本幽静,此刻嘈杂,多少人望着那被赵无眠一剑砍出的百丈凹槽,呆滞在地,兀自出神。 斩首行动并不少见,这么些年,戎人不少派刺客,朝廷也不少派杀手。 彼此之间你来我往,斗得头破血流。 哪怕是乌达木都亲自刺杀过皇帝,只是朝廷前两任天子皆是武魁,武艺之高哪怕比乌达木弱,也弱得有限,如此才不好下手。 但两方争斗一甲子,从未有人如此正大光明,在军营腹地大方露面,提剑杀人,再拂衣而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戎人军营是青楼啊? 赵无眠今日能杀黑鸦,明日就能杀大汗,就能杀草原每一个人。 念及此处,哪怕是在刀口舔血的戎人,也不免心神颤栗,双腿宛若弹琵琶,两股战战。 有人安慰道:“赵无眠要杀也是杀国师,杀萨满,何至于屈尊同我们这些寻常士卒过不去?” “以他的武功来杀我们,可谓杀鸡焉用牛刀,不如将这点精力与时间用在其余地方,这不,他都已去寻萨满了。” 以骁勇善战,凶悍无畏著称的戎人,此刻话语竟只有捡回一命的庆幸。 “死不死倒无所谓,只是看不到希望……” 有人瘫倒在地,眼神涣散。 赵无眠近乎杀穿了中原江湖,又去鹤拓大闹一场,虽已名满天下,但草原一方只有耳闻,不曾面见,总归缺乏实感。 如今亲眼所见,才知海阔山高。 大离朝的三十年,是太祖高皇帝的三十年。 他的武功与乌达木相差无几,文韬武略,休养生息,社稷安康。 后二十年,是景正皇帝的二十年。 景正皇帝的武功比起乌达木虽差了些,但十武魁政策诏安了一批江湖人,缓和了朝廷与江湖的关系,对内稳固江山,对外发展军备。 虽武魁战力弱了草原一些,但质量不够,数量来凑,国力更是远胜草原。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景正皇帝驾崩,太子洛述之野心太大,平白葬送晋地偏头关,又因皇位之争,中原内斗,朝廷实力锐减。 本该是最有希望的一年,可怎么就横空杀出一个赵无眠? 太祖高皇帝三个十年,景正帝两个十年,那赵无眠呢?他又能护佑大离朝几个十年? 听说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啊。 念及此处,不免心生绝望。 因赵无眠来此的目的并非为了割草,所以黑鸦副将捡回一条命,他眼瞧此景,便知此乃军心溃散的前兆。 此刻他军衔最高,只能咬牙指挥,却是没敢派人去追,而是尽快整顿营地,更换扎营方位。 赵无眠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杀完十万大军,但如今他一走,若再耽搁几个时辰,说不定燕云铁骑就得杀过来。 到那时,此次叩关不等出兵就得中道崩殂。 顺道再派些人去搜罗跑散的马匹,随行马匹皆是精挑细选的军马,不乏日行千里的良驹,若全丢给赵无眠,让他带去关内…… 到底谁才是戎人? 往常只有他们扫秋风的份,如今怎么反过来被抢了…… 蹄哒蹄哒—— 身无杂色的汗血宝马在雪原间飞驰,宛若一抹刺破雪幕的利刃,风雪被它奔行间的劲风带动,肆意飞卷。 赵无眠依旧白衣,纤尘不染,腰后挎着青徐剑,双手穿过观云舒的小腰握住缰绳。 他白衣剑客般的打扮,十足十的剑宗扮相,但衣服怎么穿,显然还是得看人。 寻常人穿白袍是骚包臭美,赵无眠穿便是出尘清隽。 不过两人周围倒是没了那些自营中救出的囚徒,显然,他们已被赵无眠安排回了关内。 如汇报军情,是否要安排人手速攻戎人军营这种事,赵无眠懒得参与,反正他救回来的那批人中有此间专业人士,不劳他这外行多费心。 如那些戎人所想,以赵无眠的武功,心气,显然没必要将精力时间都浪费在杀这些士卒上。 萨满天,乌达木,才是自己的心腹大患。 只有他们死了,戎人才会真正失去与朝廷抗衡的资本。 而观云舒虽是身姿高挑,但此刻靠在赵无眠身前,仍有几分弱柳扶风之感。 她很少与赵无眠同乘一马,有时哪怕只有一匹马,赵无眠也是让她坐着,他自个在下面牵马,就跟娶媳妇似的。 如今身在关外,条件艰苦,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她也没有多言。 只是双手轻扶马鞍,坐姿端正,并未与赵无眠紧贴,既不显得亲密,也不显得疏远。 仿佛当她又用回观云舒的身份时,那在帐中与赵无眠动情拥吻的人儿便不再是她一般。 却是忘了,方才从戎人那里抢了许多马,她大可再骑一匹。 或许两人心底也默契想过一同仗剑天涯,浪迹江湖。 赵无眠没有在乎这些细节,只是抬眼望着东方夜色,在心底想着莫惊雪与萨满天的事。 此时听观云舒开口。 “以你的武功,杀那先锋大将也好,救那些阶下囚也罢,皆可暗中行事无人察觉,何必冒那种风险?” 策马奔袭,风雪吹在脸上,不太好受,她取出毡帽戴在发上,几缕黑发自帽子下探出,被风拂在赵无眠脸上。 赵无眠收回视线,神情没什么变化,伸出一只手捏住观云舒的柔顺发丝打量,口中好奇问: “你很担心我?” “恩。” 赵无眠又是哑然,回回观云舒如此不加掩饰对他的关切,都让他为之动容。 他笑道:“莫惊雪在东闹出那么大动静,所谓风起云涌龙蛇起陆,我又岂能当一藏头露尾之徒?” “不理解……” 观云舒不给赵无眠把玩她头发的机会,抬手又将发丝挽下,后回首看她,清丽俏脸带着几分疑惑,在风雪中反而有股异样的呆萌。 “好勇斗狠,便要让自己置身险境?” “以我的武功,本就不险,自然要与莫惊雪争上一争,但哪怕我没这武艺,也得与他一较高下。” 观云舒更茫然了,继续说道他,宛若数落相公的小夫人。 “若证明自己比莫惊雪强,杀了他便是,何至于用这鲁莽法子?” “男人都是这样的。” 赵无眠用每个相公都会说的话来回答。 观云舒又看了他一眼,似是拿他没办法,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但你那剑消耗不轻吧?你心跳的很快。” “那剑暗含幻真阁的《太虚玄渊诀》与太玄宫的《挽无辰》,炸鱼倒是绰绰有余,但与高手对决,这种招式便过于浪费气劲体力了……” 赵无眠微微一顿,后想起什么,笑了几声。 “不过心跳的快,是因为刚刚你的头发擦到我的脸。” “恩?” 观云舒竟抬手捏起自己的发穗,回首对着赵无眠的脸挠痒痒。 “那此刻你为何不心跳加速?骗人。” 观云舒不经意的小举动,混杂着她发上的幽香,不仅会让赵无眠动容,也会让他动心。 “的确是骗人,我心跳加速是因为我们两个难得同骑一匹马,你不妨再贴近一些试试?” “别以为贫尼喜欢你,你就能随便对我说这种调情话,若让常人听了去,还当我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下流尼姑。” 她认真道,可惜这话对于听的人而言,毫无杀伤力。 赵无眠笑得开心。 尼姑倒是开始生气,她自觉自己说的很认真,没有开半点玩笑。 欢声笑语中,马匹在雪地留下一行轻快的足印。 很快风雪停了,后天也渐渐亮了,一轮火红赤日自雪原的天际线外缓缓燃烧着升起,散昭昭烈辉。 空中也环绕起一面淡淡薄雾,但很快雾气被阳光吹散,也一束束驱散了地平线上的黑暗。 两人一马,朝着日出之地策马奔行。 满地银装素裹,视野似是可及千里之外,迎面便是半轮升起赤日。 赤红晨光在他们的身后拉出狭长黑影。 虽然蹄声急促好似闷雷,但赵无眠与观云舒却半点不觉得心中火急火燎,反而惬意自然,欣赏起辽阔景色。 两人策马同行,心中轻快,自然阔达。 草原的天空似与地平线相连,如此才显得总是好似触手可及,赵无眠此刻回首看去。 似是离天三尺三。 莫惊雪在东部战线,相距此地不远不近,毕竟高句丽的目标也是鸦鹘关,总不能把军营安在十万八千里远。 而根据赵无眠探听的情报,萨满天一大早听得莫惊雪消息才离开军营,甚至都没等凝血丹炼好。 但萨满天究竟是去寻莫惊雪,还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偷摸去了鸦鹘关,亦或其他地方,赵无眠还真说不准。 因此他也没有唤来姨娘,依旧让她在关内稳固大局。 在亲手杀死萨满天前,他绝不放下戒心,更何况……乌达木还不知在什么地方。 赵无眠的想法自然不错,方方面面皆有所考虑,可惜他还是不太了解萨满天。 又或是说,这种大事,不能将希望寄托于萨满天的性子上。 萨满天不在乎赵无眠夜闯军营,杀人抢马,肆意妄为,也不在乎戎人究竟能不能破关燕云,入主中原。 他只在乎,莫惊雪,赵无眠与他皆在关外这件事,只在乎自己的羽化飞升。 但他为何如此执着于飞升成仙,倒是忘了。 可习武之人,锐意无前,只要上面还有路可走,自然便要去,哪怕与人斗得头破血流……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想杀他,他想杀他,彼此之间都在寻着对方下落。 随着莫惊雪堂而皇之现身东侧,那无论是赵无眠,还是萨满天,自然都会往东去,相信莫惊雪也知道。 武艺到了他们三人这个地步,所谓一力破万法,寻常伏兵毫无用处,玩弄计谋更是难上台面,攻心离间单是一笑而过。 乌达木与大离朝斗了这么多年,洛述之不是第一次用计杀他的人,可时至今日,乌达木依旧逍遥,便可见一斑。 彼此若想杀了对方,只有靠自己,他们也只相信自己的武功。 所以莫惊雪会等着赵无眠与萨满天的。 三人对此皆是心知肚明,这才会不约而同向东而行 他会来的……三人皆是如此想到。 只不过在赵无眠夜闯军营之际,萨满天却是来了一处故地。 位于关内,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一处平平无奇的镇子,一座平平无奇的院子。 破旧,逼仄,狭隘。 大门早已腐烂,布满了岁月的凹槽条痕,院墙也早已爬满了青藤。 萨满天站在院门前,他身着灰衣,身姿挺拔,过分年轻的面容富有朝气,与眼前破败的院子可谓格格不入。 他望着没有牌匾的门框,默然无语,片刻后才轻声自语: “我活了一百多年,常人都觉最大的好处便是这身时间积累下的通天武艺,但在我看来,活得久,最大的好处,反而是没人知道我的往事……” 他抬起仅剩的一只手,轻轻推门,早便不堪重负的门扉当即发出牙酸般的嘎吱脆响,后竟是向后一倒,摔在地上,咔嚓断裂。 萨满天呆愣着踏过门扉门扉残骸,看向院子。 他记得,院子里以前有颗梅花树……如今早已不见踪迹。 只是院中枯井里,竟也长了棵树,但此刻连那树也已经干枯了。 曾经那被踩得发黑的地砖也布满青苔,此刻已被积雪掩盖,单泄出几丝绿色。 萨满天今年一百一十岁,要知大离朝如今也才立国近六十年,也就是说,他乃出生在前朝的人。 那时候,燕云还归戎人管辖治理。 所有人都知道,萨满天的娘亲是个戎人,却没人知道他的阿爹,是个中原人。 这院子,便是他阿爹与娘亲的宅子,也是萨满天的祖宅。 他站在门前,望着井中枯树,兀自出神。 雪还在下,这院子已不知有多少积雪,融化了多少次,又落了多少次。 只知枯木无叶,雪便成了枝叶。 萨满天不知自己的爹娘是如何相识,更不知他们是如何顶着戎人与中原人的仇恨成亲。 但在他印象中,自己儿时在这院中生活时,盛夏时提捅自井中打水,洒在身上,冬日裹着羊皮袄,数着院中梅花,倒也快意轻松。 他望着枯木,不知自己为何要来这个地方。 他想,自己虽有自信,但此次与赵无眠,莫惊雪搏杀,定然凶险,有去无回也并非没可能,所以他在东去前,才想来祖宅看看。 会是这个缘由吗?他不知道。 想来,于是他便来了,却也不知自己为何想来。 他下意识摩挲起腰间挂着的人皮鼓,却是摩挲了空。 他的手被错金博山炉弄断……这是他平日摩挲人皮鼓的惯用手。 此刻才过去几个月时间,习惯尚未调整过来。 他将人皮鼓挂在有手的那一侧腰间,后才踏步走进院子,在院子里侧弯腰一扫,却是在雪下看到几抹翠意。 是几棵野菜……这个地方,是他们家以前的菜园子。 “嘿,树都枯了,你们倒是顽强。” 萨满天哑然失笑,想起自己娘亲每逢冬天,给他煮的猪肉白菜饺子。 戎人没有吃饺子的习俗,萨满天也不吃,但因为自己娘亲爱吃,他小时候,也吃了几年。 如今已经吃不到了。 他回忆片刻,忽的拔起这几根野菜,走进灶房,扫开蛛网灰尘,取出一口勉强能用的小瓷罐。 盛雪烧水,将野菜抛进去。 他想起娘亲以前说,雪是很脏的东西,便是用它煮了水,也不能喝。 脏吗? 萨满天站在灶房门口,回首看去,天地一片银白。 待瓷罐内的雪水沸腾,他在枯木折了两根短小树枝当做筷子,才坐在大堂前的石阶上,将瓷罐放在大腿夹着,默默吃着煮熟野菜。 口感干涩无味,难以下肚,但萨满天也尝不出味道。 他兀自吃着,兀自发呆。 忽然间,这老旧的瓷罐忽的破裂,烧水当即落在他的大腿,小腹处,不断往下淌,滴进雪里,嗤嗤作响。 以萨满天的武功,并不疼痛,却也不愿身上湿漉,没有拿筷子的那只断手下意识想探进怀中,想取取东西擦拭,却是恍然想起,自己只剩一只手。 可他视线一瞥,却是身形凝固,恍惚间,他看见一只手替他取出手帕,擦拭着他的大腿小腹。 这只手很是消瘦,手掌有些粗糙茧子……是全天下所有干活的妇人都有的手。 儿时的画面自眼前闪过,他好似看到一位素裙妇人,笑骂他半点不省心,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他顺着那手,抬眼看去。 院中空无一物,除了银白积雪,什么也没有。 萨满天向来波澜不惊的表情忽的难以抑制狰狞几分,似是痛哭,竟泪眼婆娑。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祖宅了。 他想娘了。 也想起自己为何要如此执着于羽化飞升了。 他想找到自己的娘亲。 …… 天亮后,萨满天走出院子,表情一如往日般平静。 他也向东。 爸妈闹离婚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昨晚半夜三四点,听到楼下有争吵声,而后我的房门前有人在哭。 推门一看,是我妈在哭。 本以为离婚这种事只会出现在网上,但没想到会发生在我们家。 小时候没少听爸妈吵架,但亲身参与,却是第一次。 昨晚一夜没睡,吵了一晚,早上八九点时,我才睡了几个钟头。 浑浑噩噩。 老姐刚订婚没几天,正在姐夫家住着,今天下午就连忙赶回家。 现在坐在电脑前,耳边总是响起昨天半夜我妈的哭声,和推门后看到的画面。 忍不住心底发颤。 码不出字……让我缓一天吧……《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爸妈闹离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章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洪天三十年,燕云,霜降。 赵无眠出生的这一年。 戎人每逢此时,皆会派小股部队,绕过鸦鹘关扫秋风,虽大多都被燕云铁骑发现截杀,但燕云太大,总有漏网之鱼。 好在江湖内的民族义士也不少,每逢此时,皆有江湖人在燕云边关附近游荡,杀戎人……当然,燕王相应也会给予赏钱。 赏金猎人,也是一条江湖人讨生计的路子。 但这些江湖事与一对刚成亲不久的新婚夫妇并没有关系。 他们不是江湖人,也不想当江湖人,只想平平淡淡过日子。 清晨时分,燕云下着小雪。 一处平平无奇的村镇内。 还未当和尚的洞文方丈背着药箱,在患者家眷感激的目光下,自一户人家走出,伸手接了几片雪花,看了看天色,呼出一口白气。 他紧了紧药箱细绳,用刚赚来问诊费,去镇西买了两两烧刀子与些许热食放进怀里暖着,才朝镇外走去。 洞文夫妇刚搬来不久,住在镇子外围。 有条小河横穿镇子,他们家就建在河边一处小山坡上。 虽是冷清了些,但搬着躺椅坐在院中,可看日升月落,观云起云散,景色倒也不错,令人心情开阔。 镇外溪边,放着洗衣盆与搓衣板,盆里衣物泡在水中,盆旁雪中,却是多了一道足印与马蹄印。 足印一路通向山坡上的小院。 洞文愣了下,心底一凸,慌乱急匆,踉跄一下,近乎手足并用爬上雪坡,来了院前,看见一匹神俊白马被栓在门前树下。 那马见他如此惊慌,歪头一甩,额头撞在树干,树梢积雪当即抖落而下,将洞文淋了满身雪。 院中传来清脆笑声,洞文稍显呆愣侧目看去,一白衣女侠靠着躺椅,眺望澄澈天际,见状侧目看来,笑容灿烂。 他的夫人……一位素裙年轻妇人正为那白衣女侠倒茶。 洞文发上肩头满是白雪,他却恍然未觉,只是戒备盯着那白衣女侠看,问: “阁下是江湖人?” 白衣女侠端起茶杯,慢悠悠道:“是,我寻至此处,是想问你们一些陈年旧事。” “我们不知道什么陈年旧事,阁下找错人了。” 素裙妇人将茶盘抱在怀中,神情稍显畏缩,不敢插嘴,单站在一旁安静听着。 “这些年,我找错了许多人,不差你们一家。”白衣女侠捧着热茶,望着升腾白气,微微一笑。 “但我知道,观夫人的相公,祖辈曾是东海一带的逐北盟出身。” 洞文脸色一凝。 “你是谁?” “我姓萧。” 洞文动容,与素裙妇人对视一眼,才定了定心神, “听说当年辰国太子萧灵运被戎人软禁在京师时,生了个女儿,名为酒儿……” “是我。”酒儿抿着茶水,俏脸在杯中热气里朦胧,眸间出神。 “太子殿下呢?” “十年前就死了,我将他葬在青城山。” “他怎么死的?” “死得像个江湖浪子,不像辰国太子。” “您的娘亲呢?” “她在江南,和爹差不了几年便郁郁而终,倒像是他们两人约好了似的。” 洞文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单觉得酒儿作为亡国公主,命太苦,他又轻声问。 “那您身边便再没什么亲人?” “有啊,我这辈子遇见过许多不幸的事,我也无可奈何,但好在几年前找到了我在江南的妹妹……她很漂亮,身体康宁。” 酒儿回过神来,谈及此事,倒也豁达,单是一笑。 望着她的笑脸,谁又能知道,她毒质入体,也早已时日无多了呢? 洞文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不免动容。 毕竟他也已没什么亲人,只剩下自己的夫人。 他轻声问:“酒儿殿下想问什么?” “易翰唐在哪儿?”酒儿的语气冷冽几分。 易翰唐,当年带着几十万东海水师倒戈辰国的东海水军都督,逐北盟盟主。 也是许多人口中的‘易将军’。 “殿下想报仇?”洞文一怔。 “他想天下一统,这才倒戈朝廷,我理解,但若非是他,爹娘不会流落江湖二十载不曾再见,我与妹子也不至于分离近三十年……你觉得,我不该找个公道?” 酒儿侧眼望着洞文。 洞文不知这件事究竟谁对谁错,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说,单是默然。 院中气氛忽的冷峻起来。 素裙妇人忽的走来,替洞文拍干净身上的积雪,雪化了些,洞文衣物也湿了一片。 素裙妇人捏了捏湿漉漉的地方,想脱下他的外衣换洗,洞文握住她的手腕,稍显无奈道: “我们现在谈正事,不用换衣服……” 素裙妇人眨眨眼睛,‘哦’了一声。 洞文又朝酒儿笑了笑。 “殿下见笑了,内人幼时染过风寒,没来得及看病,所以有些……呆头呆脑,是个毛丫头。” 说着,洞文又不愿酒儿看轻了他的夫人,连忙补充道: “但殿下别看她这样,书画一道,她可很擅长……给殿下画幅画,让她瞧瞧你的水平。” 最后一句,他朝素裙妇人柔声道。 素裙妇人歪了下脸,却也向来乖巧,走进去,抱着画板出来。 酒儿看出洞文这是想扯开易翰唐一事,但并未点破,而是提着青徐剑,来至树下白马旁,背对两人,回首看来,如此摆了个很有江湖人风格的潇洒姿势。 “若画得不好看,我可不给钱。” 洞文暗道酒儿殿下可当真是个好脾气……可偏偏这样好的人,世道却不能对她也好一些。 画罢,酒儿凑近打量。 “如何?”洞文得意问道。 自己夫人些许优点,在他看来,都是应该向天下宣扬的事迹。 “栩栩如生。”酒儿收回视线,赞许一句,还真从怀中取出钱袋,递给素裙妇人一锭银子。 素裙妇人双手托着银锭,神情呆呆的,眼神却在发亮。 夫妇两人老老实实过日子,既不作奸犯科,也无甚武功,她卖画,他问诊,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银子。 酒儿没在乎这点小事,后朝洞文看来。 “还是不愿告诉我,易翰唐在何地隐居?” 洞文得意表情微微一凝。 酒儿轻叹一口气, “看在易翰唐是为天下苍生,江山一统的民族大义份上,若他诚心悔过,那我既不会杀他,也不会动他的家人。” “我可保证……毕竟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他给了天下人公道,却没有给我们一家四口一个公道。” 洞文闻言,这才如实说了易翰唐去处……他的确知道,毕竟当年易翰唐隐居一事,是他们家帮忙打点的。 若非如此,酒儿也不会寻来。 酒儿微微颔首,翻身上马,正欲离去,那素裙妇人却双手捧着银子,连忙跑来,用力踮起脚尖儿,递上银子,小声道: “我,我的画,不值这么多钱,也,也找不开钱的。” ? 现在是在乎这点小钱的时候吗?还真呆呆傻傻的…… 酒儿摇摇头,轻笑出声,“留着吧,日后有了身孕,也好给娃娃多买几件衣裳。” 话音落下,酒儿策马离去,在雪中留下一行足印。 洞文夫妇站在一起,望着渐渐消失在雪幕中的酒儿。 素裙妇人怀里还抱着画卷,待酒儿离去才恍惚间想起,“她没拿画呀,这怎么能算买画呢?” 洞文回过神来,虽然酒儿不在乎这点小钱,可他们一家也不是占便宜的人。 “银子留着吧,等下次再见,还她便是。” “恩……”素裙妇人抱着画,应了一声,回屋把画和银子都封装起来。 洞文坐在院中,给自己倒了杯茶,想着酒儿与易翰唐的事,可片刻后,素裙妇人忽的脚步匆匆自屋内冲出来,提着裙子往院外跑。 “怎么啦?”洞文站起身,转头望着她的背影,大喊。 “衣裳忘在河边啦!”素裙妇人没有回头,也大喊回应。 洞文又原地坐下,嘀咕一句都多大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他从怀中取出油纸摊开,肉食香气扑鼻,又将烧刀子放在桌上。 他不喜欢喝酒,但他的夫人倒是挺爱喝。 两人当初成亲时,也是将这一文钱的烧刀子当喜酒喝。 洞文想着多攒些钱两,日后也便不喝这烧刀子了。 素裙妇人回来了,抱着搓衣板与水盆,哭得稀里哗啦。 “你哭什么?”洞文侧目看来。 素裙妇人放下盆,抬手一指,哽咽说:“不知哪家的野狗,在盆里尿尿!” 洞文侧目看去,盆中的水果真泛黄腥臭。 “倒了再洗便是,何至于都哭了……” “因为这是你的衣裳啊。” 洞文一愣,后默默起身端起水盆,将尿水倒掉,“我去洗吧,你歇着。” 素裙女子不歇……她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给洗衣裳的洞文画画。 雪落在她的发鬓,肩头,与画板上。 洞文撸起袖子,蹲在河边,侧目看她,笑问:“画我这种穷酸大夫,可没人会买。” “不卖呀,我自己看的。” 说罢,素裙妇人又是露齿一笑,娇憨道:“我相公对我真好呀!” “洗个衣裳就算待你好?” “那怎么才算呢?”素裙妇人歪头问。 “至少,我也得多赚些银两,大把大把的银两,然后都给你花才算。”洞文斟酌着道。 “赚多少银两才算多呢?” “几千两吧。” “几千两啊。”素裙妇人抬眼望天,希冀着说:“真能有几千两就好哩!” “对吧?” “这样我就能给你买很多东西呀,一天给你换一身新衣裳,穿一件丢一件,你就再也不用蹲在河边洗衣裳了。” 洞文洗衣裳的动作一顿,侧眼看来,“那你呢?” “恩?”素裙妇人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我怎么啦?” “不想给自己买些东西吗?” “买什么呢?” “你自己想要的啊。” “我想要你开心。” 洗完衣裳,妇人也画完了画。 画里下雪,洞文蹲在河边,赤着胳膊,在搓衣板揉搓衣裳,素裙妇人则站在洞文身后,腰肢弯下,双手搭着洞文肩膀,侧眼望着‘镜头’。 “你怎么把自己也画上去了?”洞文端详着画纸。 “想待在你身边。” “我不是就在你身边吗?” “画里也要。” 洞文刚搬来镇子不久,但医术了得,很快远近闻名,都知道这儿有位年轻神医。 许多人来找他看病,甚至有隔壁大城的富家子弟,跑几十里地寻他问诊。 洞文怀里的银两渐渐多了,每逢问诊回来,也不买烧刀子,转而买了名贵的剑南春。 他知道,自己夫人肯定爱喝的。 每次他回来,素裙妇人都搬着小凳子,坐在家门口等他,远远看到他回来的身影,都会站起身,提着裙摆跑来。 一夜,大雪。 风雪来得格外大,夜色又深,洞文背着药箱,紧了紧身上衣物,呼出一口白气,脸庞被冻得通红。 风雪太大,能见度极低,根本辨别不出方向,但洞文又怎么会忘记回家的路? 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去。 可当他回家,院前的小板凳上,却没了那道素裙妇人的影子,屋里更是没人。 洞文慌了,连忙外出去找。 找了一夜,直至天明,他才在两里地外的一处山坡旁,找到蜷缩在石头旁避雪挡风的素裙妇人。 “你怎么在这里?”洞文问。 “昨夜风雪大……”素裙妇人取出垫在身下的包裹,从里面取出一件大衣,“怕你冷,想给你送衣裳,但,但迷路了……” 素裙妇人脑袋笨,分不出东南西北的。 洞文轻声问:“你昨夜就一直在这里躲着?” “恩,怕你找不到我,不敢乱动。” “怎么不把这衣裳穿上暖身?” “我想着,要是你找到我,再把这衣裳给你穿,你就不冷了啊。” 洞文默然,领着素裙妇人回家。 素裙妇人染了风寒,要裹着很厚很厚的衣裳,才能出门。 但她一定要出门。 洞文只要在家,那她就一定要看着他。 她坐在院前小凳上,披着大衣,看洞文在河边挖土,好奇问: “你要作甚?” 洞文继续挖土,头也不回,道:“你是江南人,自从嫁给我,离家万里,可是想家?” “这就是咱们的家呀。” 洞文抬手抹了把额上细汗,回首看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后道: “我想往咱们家一圈种满柳树,如何?” “为什么要种柳树呢?我并不想念江南的柳树。” 洞文张开双臂,示意院子附近广阔的空地。 “种满柳树,这样就算在大雪天,你一看到柳树,就知道到家了。” 素裙妇人眨眨眼睛,露出笑容,也没回话,只是起身咳嗽几声,从屋里取出画卷。 又开始给种树的洞文画画。 自从洞文有名气后,已经不需要她卖画补贴家用。 但她喜欢画画,已经画了许多幅。 幅幅都有洞文,幅幅都有自己。 都是些两人鸡毛蒜皮的小事。 画完,她又在画卷背后,用纤细的字迹写道: “今天,相公为我种柳树,以防我迷路……相公待我真好呀!” 她的确笨笨的,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便如自己的生辰。 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再记,可总是忘记。 每次都要洞文提醒,她才想起。 所以她一定要在每幅画后面,记下画这幅画的缘由,与当时的场景。 很快,家中摆满了她的画。 院外也种满了柳树。 蹄哒,蹄哒———— 风雪中,传来马蹄声。 赵无眠冒雪策马,在风雪中遥遥看到一抹翠意。 他眼眸轻眯,望着远处的柳树林。 观云舒坐在他身前,手里捏着一封短信,倒是没在乎这些柳树,只是低声道: “莫惊雪杀了高句丽的先锋大将,又听闻你杀了戎人黑鸦,南下入关,根据线报,应当就在这方圆百里之地。” 赵无眠微微颔首,架马上前,很快得奔出雪幕,踏进柳树林中。 马蹄轻踏,放缓速度,风雪一卷,两侧柳树白里露绿,朝两人轻拂柳枝。 观云舒这才抬眼打量四周几眼。 “这地方贫尼来过。” “你就是在这里,摘了柳条给我?” “燕云没有多少柳树,贫尼觉得有趣,才给你折了一条……你为何要来这地方?” “巧合。”赵无眠策马走出柳树林,抬眼望着小山坡上的破败院落,沉默几秒,后道: “莫惊雪武艺很高,萨满天,乌达木说不得也在暗中窥探,把那院子收拾收拾,你在此地暂留,等我杀了莫惊雪与萨满天,就回来寻你。 观云舒毕竟不是萧冷月,武功差了不少。 赵无眠在关外关内兜兜转转,此刻确定莫惊雪就在附近,萨满天料想也大差不差,能让观云舒在安全地儿等他,自然没必要让她陪着涉险。 主要也答应了洞文要同观云舒来此一趟扫墓,那此刻也算顺路了。 观云舒微微一愣,轻叹一口气,倒也没有坚持跟着。 “如果贫尼也沟通天地之桥便好了。” “我可不想让你破这情劫。”赵无眠翻身下马,牵着缰绳,长靴踏进雪中,牵马往院子走。 观云舒坐在马上,打量四周,之前来去匆匆,并未如何打量,此刻细细看去,景色倒也不错,令人心情开阔。 但她很快收回视线,语气不免担忧,“你要不给剑宗传信,叫些援军?” “剑宗继续守着出世剑便是,可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你若回不来,该怎么办?” 赵无眠牵马走在前面,闻言回首看向观云舒,露出一抹笑。 “这里有这么多柳树,风雪再大,我也不会迷路的。” 观云舒无奈一笑,“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迷路……你还会迷路不成?” “我其实一直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分得清上下左右。” “真的?” “从不骗你。” 牵马来至院前,观云舒下马。 她抬眼望着破旧门扉,又看了看天色。 正值晌午。 她看向赵无眠,“虽然还没有入夜……但你要不要整顿休整一番?” 赵无眠微微摇头,又翻身上马,“早去早回,而且我也懒得打扫收拾……” 观云舒眉梢轻挑,“所以你要把活儿都扔贫尼身上。” 赵无眠回首一笑,“对。” “去死吧。” 赵无眠哈哈大笑,轻夹马腹,身形渐渐消失风雪中。 观云舒望着他的背影,片刻后才推门而入,灰尘扑面,让她小手在面前扇了扇风。 侧目一瞧,门后就放着一个小板凳,这种位置,显然是为了出门随手就能提着板凳,单为顺手。 她打量几眼,将小板凳提起,走了几步,放在门前,坐下。 抬眼望去。 无论赵无眠从哪个方向回来,都能看见。 第44章 雪上梅花,花上白雪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呼呼———— 雪势又大了几分,耳边萦绕飒飒风声,骏马在雪原疾驰而过,于空中残留的鼻息呵成白气,同蹄印一块儿很快被落雪掩埋。 赵无眠白衣胜雪,腰间挎剑,纯白的防雪披风在风中绷直,拉至身后,猎猎作响。 几天前为去关外,轻装上阵,朝烟的狐裘也便落在姨娘那里保管,省得弄脏弄破。 赵无眠并不知莫惊雪具体在什么地方,只从线报得知他在附近。 可他却头也不回,轻车熟路朝一方向策马而去,既不茫然,更不犹豫,整个人宛若出鞘利剑,若有常人远远看他,都会被这股气势震住。 他不是第一次来燕云,酒儿还在的时候,两人时常来这万里雪原。 有时候,单是来此喝酒。 有时候,是为了看望燕王妃。 有时候,是为了杀人……杀一个酒儿尝试过许多次,皆以失败告终的人。 赵无眠记得,附近有一处酒家,那家的酒味道很不错,让酒儿如痴如醉,总在腰间挂着一壶解馋。 他与酒儿总在春天来,因为若入冬才来买酒,怕是便不能在年关前赶回临安了。 因此他记得很清楚,酒家那朱红栏杆,淡青酒帘,四面红花,凌空浮翠。 距离赵无眠上一次来这酒家,已过去十年,物是人非,但他依旧记得路。 很快,一座在风雪中屹立的屋舍落入他的眼帘。 四周红花已被白雪覆盖,满天浮翠也成了皑皑飞雪,但朱红栏杆不变,淡青酒帘依旧随风飘荡,只是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他还记得,酒儿身着白衣,手里提着酒,倚在栏杆前,同他笑着说自己从前在燕云遇见的江湖趣事。 一切与赵无眠记忆中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如今只有他独身来此。 不来喝酒,是为杀人。 他知道,以莫惊雪那酒鬼脾性,方圆百里,哪家的酒最好喝,他定然不出几天便刺探得一清二楚。 酒家门前,有淡淡足印,虽被积雪掩埋,但依旧能看出几分痕迹。 按理说,哪怕是大雪天,这处酒家依旧会有过往的江湖客落脚,喝酒暖身。 但此刻却有些过分寂静了,根本不复赵无眠记忆中的热闹喧哗,只有酒幡被风雪吹动的猎猎作响。 赵无眠暗道自己果真没有来错。 他神情不变,翻身下马,轻拍马屁股,让其一溜烟跑开躲藏,而后自己才踏上门前木阶。 嘎吱,嘎吱—— 过分陈旧的木头受到压力,当即尖啸起来,在此刻幽寂环境下,足以挑动每个人的心神。 但赵无眠并未在意,待来至近前他便已知道,有人在酒家等他。 那人正大光明,毫无遮掩,他又何须藏头露尾? 赵无眠抬手一拉披风系带,露出内里胜雪白袍,抬手掀开酒帘,躬身进屋。 咻! 迎面便是一壶酒凌空飞旋,朝他射来。 赵无眠稳稳接住,神情平静,侧目看去,莫惊雪坐在桌前,身侧早已摆了几处空酒坛,桌上则有几盘小菜,已吃了大半。 他眼神微醺,瞧见赵无眠,露出一抹轻笑,轻声道: “等你许久了。” 一些江湖酒客正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既不敢逃走,也不敢出声,不知方才与莫惊雪起了什么冲突。 四方桌椅,有三人低着脑袋,坐在椅上,一动不动,宛若人偶。 细细看去,潺潺鲜血早已染湿他们的胸前衣襟,在长椅上积成一滩血泊。 他们的咽喉早已被洞穿。 大厅地上,摆着火盆,火星四溅,咔咔作响。 “杀心这么重?” 赵无眠提着青徐剑,在莫惊雪对面坐下。 他已寻了莫惊雪许久,但此刻见面,并未急切出手。 “如果当初,未明侯杀了洛述之后,天子不愿把无德之名揽在自己头上,那侯爷如今便是刺王杀驾的逆贼。” 莫惊雪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道: “若是如此,那么待侯爷去了江湖,就当如我这般境遇,连安安稳稳喝杯酒都成了奢望,走到哪里,都有人想要我的脑袋。” 话音落下,莫惊雪为赵无眠推来酒碗,笑道: “这样的天气,喝些酒,暖暖身,对谁都没有坏处的。” “你请的酒,我不喝。” 莫惊雪侧眼看他,语气不免带上一丝疑惑, “侯爷觉得我乃魔门中人,一同喝酒会坏你身份?” 赵无眠道:“当初在东海蓬莱,说过要待你我死后,活着的那个请一杯酒……现在你请我,岂不就是默许我会死在你手中?” 莫惊雪微微一愣,后哈哈大笑,“侯爷果真是个妙人。” 赵无眠自腰间取出未明侯的牌子,在桌上轻拍,瞥了眼周遭瑟瑟发抖的江湖客。 “未明侯前来缉拿幻真阁阁主,肃清江湖……闲者退散。” 话音一落,周遭江湖客与掌柜皆是如获大赦,双腿好似大风车当即冲出酒家,脚步声很快渐行渐远。 赵无眠起身自柜台后另外取了壶酒,这才尝了一口。 暗道十年过去,时过境迁,斗转星移,江湖上许多东西都变了,但这酒的味道,却依旧不变。 此刻莫惊雪的笑声才缓缓平息,饶有兴趣道:“听闻侯爷于万军从中杀了戎人先锋大将,好不痛快。” “你不也杀了高句丽的将军?听闻你曾经受过燕王恩惠。” “不差,小时候在关外,天寒地冻,走投无路,偶遇燕王,赏了衣服,给了热食,这才苟活一命。” 赵无眠微微颔首,并未多言,只是看向大厅后方小院,笑道: “燕王身处边关,清剿戎人,应有之义,我总不能差了岳丈什么,否则都无言登门提亲……出来吧。” 听这话音落下,身后小院当即响起脚步声。 莫惊雪眉梢轻蹙,身后那人隐匿之术,委实高超,他原先也没有察觉。 不过不管有没有察觉,都没什么区别。 他能在江湖活这么久,可不单单只有武功高强……自从当年师父庄半仙暗中偷袭,想夺他功力反哺自身后,他这一身戒心便从未消退。 自不会被失算偷袭。 只是赵无眠居然能察觉到异样,也不知是感知敏锐,还是单纯靠诈。 他微微摇头,自顾喝酒。 只见一条胳膊用衣袖扎着的独臂少年,戴着毡帽,神情平静自后院走进,朝赵无眠露出一抹轻笑。 “未明侯的此间剑,名不虚传。” 赵无眠端着酒碗,神情稍显惊讶, “我还以为,你一定要等我与莫惊雪分出胜负,才肯现身,捡一渔翁之利。” “未明侯既知我在此地,那我若继续遮遮掩掩,岂不是小人行径?” “你不是吗?”赵无眠反问。 萨满天疑惑看他,又听赵无眠冷笑一声, “你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吧?” 萨满天抬起自己空荡荡的衣袖,“一条胳膊罢了……” “我说的是萧酒儿当年杀你一事。” 萨满天怔了怔。 莫惊雪望着两人,觉得有趣,没料想赵无眠原先居然与萨满天还有一番恩怨。 当年赵无眠年纪尚小,酒儿外出杀萨满天,自然没带上他,因此萨满天此前倒是没见过赵无眠。 他回忆片刻,才又露出笑容。 “我的伤无关痛痒,但据我所知,萧酒儿当年本就毒质入体,同我一战后伤势不轻,待压不住那毒,定然要吃不少苦头。” 赵无眠眼神微冷……萨满天没说错。 酒儿吃了许多苦,忍了许多痛。 赵无眠时常懊悔……懊悔自己为什么没能在东海蓬莱就恢复记忆。 如此就不会让萨满天多苟活这几个月。 萨满天单手负在腰后,在大堂扫视一圈,看出这酒家除了他们三人,再无人有实力插手。 无人插手,便是无人打搅,此次搏杀,定要分出生死不可。 这才侧眼瞥着兀自喝酒的莫惊雪,语气冷冽。 “避世鞘,可还在你身上?” 莫惊雪轻笑一声,半点不虚萨满天,“你杀了我,不就知道了?” “不过……”莫惊雪语锋一转,摇着酒碗,望着其中晶莹酒液,语气稍显不满。 “若是萨满方才老老实实在后院待着,让我与侯爷先分生死,你再出手,料想尚能有结果…… 但如今我们三人皆是江湖顶尖,此刻混战不分敌我,怕是能分胜负,却难决生死。” 萨满天虽对自己的武功有十足自信,却也不得不承认莫惊雪所言非虚。 武功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单挑搏杀,若一方执意要逃,基本也很难分生死。 毕竟能在江湖混这么久,逃命的本事肯定不差。 便如无相皇,他若想逃,即便最后还得死,至少也能牵扯赵无眠几个时辰。 可他偏偏生死关头,仍旧相信自己的剑,硬要与赵无眠比一比快剑,这才落得被一剑穿喉的下场。 不过这也算是武夫的宿命了,若连自己的剑都不信,那即便最后逃出生天,心气也便彻底散了。 武人没了心气,那就什么都不是……只能说无相皇的确是纯粹的武者。 单对单搏杀都是如此,此刻再加一同级别的高手,厮杀间的变数可谓几何拔高。 除非……赵无眠与莫惊雪作为中原人,决意先联手对付萨满天这戎人。 萨满天虽知以赵无眠与莫惊雪的傲气,恐怕不会如此简单联手,可当初在东海,他刚被莫惊雪与归一老道联手打过,心底难免多几分防备。 啪—— 可此时,耳边忽传来酒碗放在桌面的啪嗒轻响。 却是赵无眠昂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碗,道: “你继续在后院藏头露尾,作壁上观也好,此刻大方现身,与我厮杀也罢……不碍事,无外乎是你死得或早或晚罢了。” 闻听此言,莫惊雪与萨满天都是一愣,稍显错愕望着赵无眠。 却看他掌心摩挲着青徐剑柄,剑出三寸,垂首望着清亮剑身,看也不看两人,单是轻声道: “你们一起上也无妨,今日我来此,不为避世鞘,也不为民族大义,不为肃清江湖,只为做一件事。” “酒儿杀不了的人,我杀!” 呛铛! 伴随着‘杀’字说出口,赵无眠的剑便已猝然刺了出去。 刺向萨满天的咽喉! 寒芒猝然于酒家乍现,火盆被劲风带动骤然向后摇曳,后眨眼熄灭。 呼呼———— 酒家之外,一抹风雪猝然刮过,将酒家门前翠帘猝然吹起,拉扯,绷直,猎猎作响。 大雪潇潇而下,鸦鹘关内的燕王府,后院丫鬟,来来往往,扫雪做饭,养花弄草,将府邸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人数虽多,却依旧凭生得一抹寂寞。 萧冷月撑着油纸伞,穿着淡青长裙,披着纯白风氅,站在雪中的梅花树前,亭亭玉立。 有丫鬟抱着扫把路过,皆是屏气凝神,压低脚步。 她们都知这位是未明侯带来的女眷,却不知与侯爷究竟是何关系。 但萧冷月站在梅花树前,让梅花与白雪都没了颜色。 如此年轻,如此容貌,如此气质,单是站在这里,每每还是会让一些丫鬟站在原地发愣,看呆过去。 但自从未明侯走后,她便时常站在梅花树下,往往一站就是几个时辰,也不知在干嘛。 有丫鬟斗胆上前,小声道:“这位,恩……夫人,您都在这里站两个时辰啦,还是回屋暖和吧,否则若受了风寒,侯爷怪罪下来……” 萧冷月闻听此言,回过神来,微微摇头,“我不会染疾。” “那您这是……” “闲来无事,数梅花上的雪,与雪上的梅花罢了。”萧冷月轻声道。 赵无眠天生就是忙碌命,自小便不消停,总在江湖跑,萧远暮武功高些后,也时常不着家……萧冷月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独处。 当然会习惯,在她二十岁时,娘亲便死了,爹与酒儿也不知流落在江湖什么地方。 她独自一人在太祖高皇帝的通缉追杀下,将太玄宫发展起来。 她从不觉得自己寂寞,她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但偏偏此刻,她却是寂寞到开始数梅花。 萧冷月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当初自己一个人闯荡江湖,开宗立派,不寂寞。 酒儿失踪,赵无眠游历江湖,萧远暮继任太玄宫宫主,主持大局,她一人留在听澜庄,也不寂寞。 如今却顿感寂寞。 忽然间,梅花上的雪被震落少许,萧冷月下意识抬手接过。 望着掌心雪花,她美目出神少许,后忽的抬首,望向关内那厚重的城墙。 那是关外的方向。 踏踏踏—————— 以萧冷月的五感,在城内热闹朝天的战备杂音中,可自关外隐隐约约听到千军万马,黑云压城的细微轻响。 她脸色微变,撑着油纸伞飞身跃起,绣鞋轻点屋檐,眨眼掠至城墙之上。 却见墙上守军密密麻麻,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每个人都竭力站在高处,注目远眺。 城墙之外,满天白色,银装素裹,好似白毯铺洒天地。 可白毯尽头,竟是出现一道左右都看不到边际的黑线。 踏踏踏———— 马蹄声愈发近了,马蹄扬起白雪,扩散白雾,好似雪崩,又似纯白的滚地龙蟒,朝鸦鹘关压来。 城墙之上死寂一瞬,而后猝然响起无数扯起嗓子的大喊,伴随着战鼓铁锣声。 “敌袭————” 戎人与高句丽此次叩关,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经过最开始的骚动后,终是整顿完全,即刻出兵,不容再拖。 霜降早已去也。 今日大雪,凛冬将至。 —————————— 老样子,下一章彻底打完,以防断章吊书友姥爷胃口。 第45章 蔚蓝天空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轰隆隆———— 马蹄奔腾,轰鸣阵响近乎传遍雪原。 戎人策马,积雪席卷,尚未靠近,抬手便自腰后取出马弓,朝城墙之上弯弓搭箭。 咻咻咻———— 黑雨般的箭矢眨眼刺穿雪幕,密密麻麻好似蝗虫过境,足以让任何人心底发毛。 但马弓磅数不可能比肩长弓,因为边关守军也不堪示弱,五人一组,在伍长指挥下,不单单提前射了好几轮箭,更将提前备好的投石机上石装弦。 “放!” 轰———— 巨石包着油布,裹上猛火油,火把一点,燃烧着锁在投石机下,后抬刀斩断绳索,绷紧机括猝然弹起,燃烧火石好似流星,在雪幕拉出乌黑尾迹,朝戎人军马处猝然砸下。 投石机的准头不算好,精确不了具体的打点位置,便如此刻射箭,完全就是在抽奖。 但戎人虽知攻城时忌讳拥挤一处,彼此分散开来,可毕竟来势汹汹,攻城士卒一眼望不到头,因此还是不免有倒霉蛋人仰马翻,不待起身,就被后方马匹踩成肉泥。 但此刻攻城,谁也顾不得这种事。 剑魁楚汝舟飞身站在高处,视线越过城墙眺望着戎人大军,后又看向东侧,高句丽的大军也在逼近。 楚汝舟摩挲剑柄,心痒难耐,身为武人,自有血性,只是以他的武功,委实没有必要将体力都浪费在战阵之中。 还是当贴身保护燕王为好。 燕王驻守燕云这么多年,只要他还活着,燕云就乱不了。 鸦鹘关更是易守难攻,这么多年也没出过问题。 别看戎人与高句丽阵仗不俗,但若没什么奇招,不可能在燕云有何建树。 楚汝舟斟酌间,忽的似有所感,回首看向关内雪幕间,眉梢轻蹙,神情冷峻。 武魁沟通天地之桥,天地间的风吹草动,细微异状,无需刻意感知皆可入心。 自关内刮来的每一阵风,皆不知为何让他莫名心头发紧。 凝重压抑,远胜此刻叩关攻城的血雨腥风。 他默然望着关内,心中错愕……他知道,在关内不远处,有一场惨烈凝然远胜战阵的搏杀。 他暗暗猜测,会是赵无眠与莫惊雪,萨满天他们吗? 酒家之外风雪飘零,翠青珠帘随风扬起,猎猎作响。 轰隆———— 不知为何,一声爆响乍起,酒家屋檐猝然炸裂垮塌,惊得已经远去逃命的江湖客回首看去,大雪纷飞,只瞧两抹黑点拔地而起,自酒家上空窜出。 风雪刮在脸上,宛若钢刀,萨满天冲天而起,毡帽处破一划痕,连带内里黑发涌出,随风飘扬,显然是躲开赵无眠那一剑,却也差点被刺入脑中。 赵无眠紧随其后,剑随身走,丝毫不给他喘息之机。 萨满天眉梢紧蹙,心中微惊,赵无眠此刻武功,比之东海蓬莱何止拔高一番? 这才过去几个月啊? 他且避其锋芒,长靴在屋檐轻点,身形宛若雪鹰自雪幕间向后刺出,却是忽的转身回首,屈指轻弹。 擦擦———— 刺耳爆鸣宛若弩箭破空,气劲撕碎雪幕,在空中冲出三条极为醒目的弧形白线,此乃凝如实质的内息,一眼看去竟宛若仙人剑气,横长数丈。 此招无声无息,连蓄力都没有,但声势却宛若电闪雷鸣,待看清之际,气刃便已到了赵无眠眼前。 若是换寻常武魁,如年轻时的李京楠,刀魁羊舌丛云,剑魁楚汝舟等人来接,怕是一招之下就得浑身冒汗,便是能接,也要狼狈几分。 但赵无眠目光锁死萨满天,盯得他甚至有些心底发寒,眨眼间,赵无眠却在他眼前忽的便不见了踪迹。 赵无眠并未硬抗,反手握剑刺入酒家屋檐,借力压下身形。 气刃近乎擦着他的额头掠过,而后赵无眠便似倒挂金钩,长靴宛若大风车,行云流水自下转上,抬脚踹开屋檐,冲天而起。 一席白衣宛若利刃出鞘,在雪中拉出一抹冲天寒芒,长靴以令人咂舌的速度自下而上重重砸在萨满天的下颚。 嘭! 萨满天对赵无眠的武艺早已预料,可却不曾想他速度如此之快,下颚当即被踹个满力,脑袋后仰。 但萨满天内劲护体,当初在蓬莱赵无眠与他交手数次也未曾破防,此刻依旧。 赵无眠心中微凝,内劲护体说得简单,但据赵无眠所知,偌大江湖能做到此点的人只有萨满天与萧远暮。 若这招简单,那江湖还有横练功存在的必要?大家全练内功得了。 因此赵无眠只觉自己好似又在与烛九天搏杀,着力点硬的吓人。 可身板虽硬,气劲却不会凭空消失,劲风肆虐间,萨满天毡帽炸开,发丝在风雪飞散,身形也不受控制向空倒飞。 萨满天心中一惊,上次交手,赵无眠与他赤手空拳近身肉搏,每拳掌相接一次,肌肤血肉皆要被他横在体表的细碎气刃割得惨不忍睹。 可此刻,赵无眠似乎在短短几个月内练就一门江湖顶尖的横练功法,他那反伤气劲竟毫无作用。 思绪纷杂,也不过是心头电光一闪,酒家之下莫惊雪端着酒碗,眼看两人自顾搏杀竟视他无物,眼神一冷,握住刀柄。 单是这种小动作,自酒家豁口涌进的风雪,便往他仪刀处收缩回旋,气劲凝然,紧绷至极处后,猝然拔刀。 “侯爷好大的口气!这刀可得接好喽!” ‘呛铛’一声爆响,四尺仪刀眨眼出鞘,单此气劲便让酒家桌椅震裂,酒坛炸开,在无数‘铛铛铛’的炸裂脆响中,寒芒骤然向上。 速度虽比不上赵无眠,但这磅礴气劲宛若倒悬银河,刀尚未接近,气劲就已将自天垂落的雪幕硬生生冲散,反向倒落,让赵无眠与萨满天周身再无雪花,单留空洞。 莫惊雪年轻时,便被誉为中原唯一一位日后武道成就能与乌达木比肩的武者,这一赞誉一直持续到萧远暮横空出世,此刻不足五十岁,实力尚未触及巅峰期,但武功依旧是江湖独一档的存在。 早已触摸到萨满天,乌达木,无相皇,烛九天这一阶层。 方才赵无眠口称莫惊雪与萨满天联手也无妨,显然是激起了莫惊雪的好胜心。 此刀速度虽不算顶尖,可气机锁死赵无眠,一旦他避其锋芒,紧接着便是源源不断的后续追砍。 宛若巫山云雨,细密连绵。 萨满天虽看不清莫惊雪招式,但武魁高手,周遭变化皆可入心,虽然他不愿配合莫惊雪,可找机会的能力可谓顶尖,总能找出战局最优解。 因此他身形后仰倒飞之际,剑指一竖。 擦擦———— 抬指便是两道交叉气刃,横贯长空,在极近距离下,直逼赵无眠脖颈,与莫惊雪一上一下,眨眼就将赵无眠逼入绝境。 依旧是毫无蓄力,依旧是消无声息。 哪有人被踹飞后紧接着就能出此等杀招的? 这根本就不符武学常识,让赵无眠也不禁暗叹萨满天这‘六脉神剑’,名不虚传。 哪怕是莫惊雪也惊了,下有他,上有萨满天,此刻两人算是一同出招围攻赵无眠,设身处地,除了武功山的太极意,再无解法。 可用太极化解,也得看是化解谁的武功啊?在场皆是江湖顶尖,太极本质只是一种柔劲,万变不离其宗,谁都会。 哪怕是归一真人亲至,面对此招,恐怕也只能咬牙化解一方攻势,后咬牙硬抗另一方。 即便莫惊雪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暗道他与萨满天此招配合可谓完美。 哪怕赵无眠侥幸化解,后续依旧要落入下风被压着打,一落千丈。 在场武魁皆是搏杀经验丰富,但萨满天却不觉得赵无眠会如此简单受挫,却也知此招之下,赵无眠不可能轻松化解。 不能轻松,便是狼狈……狼狈,便代表破绽。 因此他一指滑出两道气刃后,当即变招,翻掌向后。 轰! 只看他身后雪幕猝然出现一抹空洞,宛若掌心藏了炸药,借着这股反作用力,身形当即止住倒飞趋势。 他甚至已提前为后续变招做准备,只等赵无眠化解此次围攻时显露的那一丝破绽。 可他的视线才刚随着止住力道,顺势平视赵无眠之际,眼底便浮现一抹错愕。 被当世两位顶尖武魁围攻,任谁见了也知赵无眠已陷入绝境,却不知,他还有门自错金博山炉领悟而来的化虚仙术……可他此刻,还无需用此仙法。 忽然间,莫惊雪的脖颈之间,便多了一点清亮剑尖,让他瞳孔猝然一缩。 赵无眠的剑,刚自酒家屋檐拔出,反手相握,他与萨满天都是看着的。 可一眨眼,剑尖便已忽的触及莫惊雪的脖颈肌肤,下一瞬便会刺破他的咽喉。 江湖第一快剑! 无相皇死得不冤! 莫惊雪根本不及细想他的仪刀明明比赵无眠长一尺,但反而是赵无眠的剑先触碰到他这个问题。 他只来得及刀锋猛拧,收刀格挡。 赵无眠抬手刺出百步飞剑,眼神冷冽,眼看莫惊雪刀势一收,当即凌空一脚,足尖在莫惊雪的刀身轻踏借力,一触即收。 整个人宛若穿雪游隼,差之毫厘自两道气刃间轻擦而过,身法诡谲轻灵到了极致。 他的白衣下摆与一缕黑发被气刃凌空斩落,可他却连一丝皮外伤都不曾受。 而此时,萨满天也才刚恢复重心,迎面就看到赵无眠形如鬼魅穿过他的两道气刃,直直逼来近前,紧随其后便听得一声爆响。 轰隆! 赵无眠身形回旋,手中剑鞘借着他旋转的力道,宛若重锏,在空中滑出刺破音障的爆响后,迎面砸在萨满天的侧脸。 赵无眠此招毫无保留,被紫衣养了几个月的强横体魄加上天魔血解,气劲早已到了一股非人的境地。 此刻一鞘砸下去,虽然没有破防,但萨满天整个人竟如陀螺般凌空竖直回旋,眨眼砸在雪面,又似犁地机般在雪面滑出数十丈的凹槽,去势不减。 赵无眠的剑鞘都承受不住这股反作用力,浮现一抹裂痕,让他心疼几分,猝然回首,看向莫惊雪。 莫惊雪此刻才知赵无眠是凌空将自己的长剑掷出,后背衣襟已不知何时被汗浸湿,此刻瞧见赵无眠忽的看他,心中一凸。 他刀锋一扭刚将青徐剑向侧扫开,紧随其后便看赵无眠一席白衣好似雪鹰捕兔,凌空压下,抬手便用控鹤擒龙功将被磕飞的青徐剑吸入掌中,剑锋猛拧。 呛铛! 萨满天砸进雪面,扬起大片雪幕,覆盖了他眼前所有视线,可下一瞬只听一声剑鸣,寒芒刺目,竟宛若冷月散布清辉,寒光一束束穿透进了雪雾之内。 紧随其后,便是‘嘭’的一声重响。 赵无眠握上长剑,好似要将心中怒火在莫惊雪身上发泄开来,身形猝然下压,雪中惊鸿眨眼点在莫惊雪架起的仪刀之上,径直压着莫惊雪砸进酒家,双足踏地。 酒家朱红地板在巨力下粉碎,而赵无眠此剑一触即收,手中剑鞘反手一握,倒插在地,身形下压。 他以剑鞘为支点,长靴猝然抬起,游刃有余在空中滑过一抹半圆,自侧面重重砸在莫惊雪仓促架起的小臂之上。 磅礴巨力让莫惊雪护腕瞬间炸裂,但他同为江湖顶尖,却没那么容易落入下风。 他速度虽慢于赵无眠,可一身体魄竟是丝毫不弱赵无眠,被一脚踹退三步,他强行止住气劲,当即松开握刀右手,反手捏住赵无眠长靴。 浑身肌肉一鼓,宛若疯魔,提着赵无眠的小腿便要将他重重砸在地上。 轰隆! 朱红地面瞬间化作齑粉,露出酒家黝黑地基,后地基也出现一抹半圆深坑。 赵无眠着实没想到自己被紫衣养了这么久,论体魄,莫惊雪竟也半点不弱于他。 莫惊雪正欲继续提着赵无眠往地面猛砸,可赵无眠却是松开青徐剑,双手触地,双臂绷紧好似弹簧,自地上猛地弹起,双腿落在莫惊雪胸膛。 嘭! 莫惊雪铛铛铛向后又退了数步,脊背撞断酒家承重柱与墙壁,整个人被踢进雪中,但重心尚在,可他身后却眨眼传来爆响。 萨满天已不知何处出现在他身后,单手近乎压下满天风雪,朝他后心拍来。 在出掌的一刹那,两人足下雪地便已被气劲掀飞,露出地皮,雪中还伴随着几株尚未开花的红花翠茎。 莫惊雪口中渗血,从未忘却萨满天,单手持刀,猝然转身,刀身便与萨满天的掌心正面相碰。 轰! 肆虐气劲眨眼撕碎酒家,让其轰然倒塌,似将赵无眠掩埋。 可两人刚一交接,气劲乱飞,酒家倒塌之前,一抹剑光便已自内猝然滑出,眨眼间点在萨满天脖颈。 此剑决计不可能破防,但萨满天却忽而心中警兆顿生,毫不犹豫收力后退,但此刻收力,无疑是让莫惊雪占了上风。 萨满天身形瞬间化作出膛炮弹,往后激射而去,再度于雪中拉出一抹极深凹槽,甚至还撞碎了几座小山坡。 莫惊雪一刀既出,当即手掌向侧猛扭,拉出半扇寒芒,扫向他身侧的赵无眠。 赵无眠横练功再高,也没有用身体硬接同级别高手招式的习惯,近乎与莫惊雪同时出手,抬臂前压,手肘刚好磕在莫惊雪的持刀手腕处。 赵无眠对巫山刀的法门心知肚明,决计不同莫惊雪纠缠。 仪刀太长,近距离下不可能随意施展,此刻刀势被截,两人又是近乎同时双足猛踏地面,屈膝上撞。 两人方才还一同对付萨满天,此刻又忽的对彼此出手。 这是自然……他们三人皆有傲气,绝不联手,哪怕偶尔配合,也只是因为那是当时的最优解。 而单这反应,赵无眠便知莫惊雪真论武功,比无相皇都要强悍几分。 若他与烛九天搏杀,虽然可能破不了防,但也一定不会落败。 但赵无眠作为江湖第一快剑,便是各方各面都要快! 因此莫惊雪刚一出招,便已后悔,果不其然,赵无眠撞城般的膝撞率先落在他的心口。 莫惊雪也会横练功,但显然不如赵无眠,萨满天这么变态,当即仰天吐出一口鲜血,魁梧身形宛若脱弦之箭,双足愣是压着雪地,向后拉出两道百丈凹槽。 积雪在几人肆虐气劲中,早已成了雪雾,漫天白芒芒一片。 赵无眠转剑直指向前,剑身与地面平行,此乃天罗枪的起手势。 漫天风雪凝然几分。 嗡—— 下一瞬间,原地猝然出现一道深坑,可赵无眠本人却不见踪迹,唯有一抹雪地白鸿贴地直擦,横贯百丈距离,空留剑鸣。 “好剑!” 莫惊雪嘴角渗出血迹,却是大笑出声,神情痛快,双手握刀,打算与赵无眠好生比上一比。 可萨满天却冲出雪雾,宛若雪岭之间的孤魂野鬼,忽的出现在他身后。 此次他的存在感被压至极致,手掌已是悄无声息,贴上莫惊雪的后心。 若是单打独斗,莫惊雪显然不会如此猝不及防。 可此刻前有赵无眠,后有萨满天……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莫惊雪被围攻。 但他的硬实力,显然要比赵无眠弱了几分。 “你他娘——” 他大骂出口,话音未落,萨满天的浑厚气劲便已在他体内肆虐,他忽的喉咙一甜,仰天喷出一口鲜血。 赵无眠眉梢紧蹙,却是变招,转而刺向萨满天。 可忽然间,莫惊雪的胸膛处,与他凌空喷出的鲜血,以及赵无眠的肋下,同时忽的出现一抹细微血洞。 三道细微豁口,呈同一水平线。 萨满天站在莫惊雪身后,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苍白脸庞,印在莫惊雪脊背的手掌,却不知何时,竖成剑指。 指尖正对那三道细微豁口。 萨满天的内劲既已凝如实质,除了气刃用法,自然也有‘气弹’一说。 此招将内息凝于一处,毫无外泄,速度,贯穿性与隐蔽,皆是当世顶尖。 乃他的杀招。 这才是真·六脉神剑。 他纵横江湖百年,能逼他用出此招的人,显然极少,哪怕是赵无眠与莫惊雪,也不知他还有这么一手。 但即便如此,他仍要假借对莫惊雪出手,实则声东击西,目标依旧是赵无眠。 武功,心性,谋划,战局判断力……萨满天没有一处弱项。 即便赵无眠的此间剑有所察觉,可这招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变招,便已受伤。 赵无眠牙缝渗血,神情不变,既已中招,那他自然没有变招的道理,也顾不得自己是否被伤了要害,单是速度又拔高几分。 “萨满天!” 莫惊雪喉间不断涌血,近乎淹没了他的气管,心头怒气上攀……他不在乎自己被阴,只在乎萨满天哪怕对他出招,杀招目标是赵无眠。 你他娘瞧不起谁啊!?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目前没有反制手段,因此他牙关紧咬,双足重踏,转身探手,扣住萨满天手臂。 两人衣袍来回鼓荡,乃是柔劲巧劲一同用上。 萨满天是为挣脱,莫惊雪是为牵制。 “出剑!”莫惊雪嗓子里面满是血,嗓音沙哑,定要靠赵无眠,给萨满天来一下狠的。 萨满天这内劲护体,他根本不知如何化解……但他相信,赵无眠一定有办法。 风水再转,轮到萨满天被莫惊雪,赵无眠两人联手围攻。 “接剑!” 赵无眠一声长啸,没有犹豫,冲天而起,并未靠近萨满天。 他双指在清亮剑身轻擦而过,似有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于剑身浮现 剑身斜拉在肩前,一顿,满天风雪随之一寂。 即便赵无眠未至近前,可萨满天依旧瞳孔瞪大,侧眼看他,危机感已是在心中猛跳。 他顾不得莫惊雪,抬手剑指,只听‘咻咻’数道轻响,洞穿雪幕,凝如实质的内劲眨眼冲向赵无眠。 可这只是无用功。 他忽的出剑,剑身向侧斜LS满天尚未感到什么痛楚临身,眨眼便看满天雪幕被赵无眠此剑猝然拉出一道缝隙。 此剑气劲毫无外泄,并没有多么大的阵仗,只有这么一道细微缝隙。 可渐渐的,雪幕缝隙向两侧拉开,好似一道百丈眼眸,在赵无眠身后猝然睁眼。 眼眸深处,是蔚蓝天空。 眼眸四周,是飞散白雪。 噗嗤———— 萨满天的胸膛之前,血光乍现。 一道近乎将他斜斜一分为二的剑痕,骤然印在他的体表。 莫惊雪抬眼望着赵无眠身后那眼眸状的蔚蓝天空,早就顾不得萨满天如何。 他心中极为惊悚骇然。 武功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对此剑的来龙去脉,心知肚明。 错金博山炉的空间之法! —————————— 多写了一千字,不要点币。 本来说一章写完,不过想了想,下一章的重心不在这场打斗,也没多少字可打,收个尾巴也就没了,所以还是停在这儿吧。 再写下去,情绪与情节需要一气呵成,不写到万字打不住……所以算是我的身体先撑不住了。 唉,最近那事儿闹的,不提了。 还有两章,本卷完结。 第46章 莫惊雪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酒家距离鸦鹘关不算远,有守城将士侧目便看到远处天际的风雪中,似是天空睁眼,俯瞰大地,当即被吓得惊魂失色。 “那、那是什么!?” “娘啊,这世道还真有鬼怪仙人啊!?” 本就紧绷神经的一众守城之军当即哗然。 萧冷月踏在高耸箭楼之上,也看到这天地异象,神情微变。 但她武功更高,又与赵无眠朝夕相处,知道他在京师那段时间没少利用奈落红丝闭关练武。 以现在赵无眠的实力,俗世江湖的武功早已没有修炼的必要……真要练,也只能是修习如化虚仙术这般的‘仙法’。 具体练出什么名堂,她也不知,但看这阵仗,除了他,似乎也没人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她不免茫然自语,“无眠真要成仙了?” 剑魁楚汝舟也被这阵仗惊得不行,看到也在观望的萧冷月,忍不住飞身而来,正想问问她这与赵无眠关系密切的高手有何看法。 他此刻闻言,不免错愕道:“真是他的招数。” “我不确定……” 萧冷月话音未落,楚汝舟便已朝周围众人扯起嗓子,朗声道: “诸位莫慌,凝神定气,此乃未明侯所为,是在关内与贼人搏杀!” 话音落下,乱了几分的守军才面面相觑,又紧随其后兴奋起来。 楚汝舟脑袋倒也灵活,甭管这是不是赵无眠所为,反正此刻后方闹出这种异象,总得先找到由头稳定军心。 话音落下,他又侧眼看向后方,掌心忍不住摩挲手中剑柄,手痒难耐。 萧冷月江湖阅历丰富,曾经也用洛神的身份见过楚汝舟,此刻在他怀中长剑打量一眼,语气疑惑。 “这剑……似乎不是剑魁的佩剑。” “从前那柄剑损坏不轻,这才换了一柄。” 楚汝舟回过神来,呵呵笑了声,随意敷衍一句便飞身离去,继续当燕王的贴身护卫。 萧冷月收回视线,压根不在乎剑魁如何,只是望着关内方向,沉吟几秒还是没忍住,运起轻功飞身出关,朝赵无眠的方向赶去。 若这异象真是赵无眠所为,那他定是遇见了需要全力以赴的对手……这对手,绝不可能单单只有莫惊雪。 萨满天多半也在。 而若这异象是他人所为……那萧冷月便更应该连忙赶去驰援。 至于乌达木会不会藏身暗处,趁着她离开的这点空荡刺杀燕王…… 说实话,萧冷月毫不在乎。 此剑一出,赵无眠周身体表不受控制爆出血花。 他宛若被无数透明箭矢穿体而过,又似习武出了茬子,导致走火入魔。 莫惊雪没猜错,赵无眠此剑暗含错金博山炉的空间法门,乃他为了对付萨满天这一身龟壳特地在奈落红丝内领悟而来。 他大可用化虚仙术,如对付烛九天那般对付萨满天,不过萨满天与烛九天的功法不同。 烛九天只是单纯硬,但萨满天却是内劲遍布体表……用剑砍烛九天,顶多被磕飞,可若砍萨满天,剑倒是先会被内劲破坏损耗。 兵刃若是不好好用,不出几年就得断。 酒儿的剑,他自是珍惜。 反正如今他已到了俗世江湖的巅峰,再往上,只能是修习感悟这类仙术……迟早都要往前踏一步,或早或晚,并无区别。 只是他低估了此剑对身体的破坏力,但他并不后悔。 区区外伤罢了,并不致命。 若让莫惊雪与萨满天知道赵无眠只是为了一柄剑做到这种地步,萨满天会大骂他是个疯子,莫惊雪会大笑他很适合幻真阁。 不过此刻两人都没有心思在意这些细节。 赵无眠自空栽落,剑鞘倚地,大口喘了几口气后,又再度挺腰。 他一手提着剑,一手握着鞘,站在风雪中,白衣染血,冷眼看向萨满天。 萨满天近乎被他腰斩,成了血人,他已是记不清自己多少年不曾受如此伤势,殷红至黑的粘稠血液不受控制自他口中溢出。 赵无眠抬剑指着萨满天,冷声道: “留你一命,是因有话问你……萧远暮武功与你大同小异,此刻却饱受阴阳失衡之苦,但你却安然无恙……具体有何秘诀,你若如实说,给你个痛快。” 萨满天身躯晃了晃,忍不住踉跄一下,差点栽倒,血液在他身下已成血泊。 “呵……呼……” 他强行稳住重心,大口喘息,抬手摸了摸胸膛剑痕,一片血红,他喉咙满是血液,嗓音模糊,但语气依旧平淡。 “侯爷以为,我会怕死?你杀我,我不会说,你不杀我,我也不会说。” 赵无眠眼眸轻眯,忽然间,萨满天眼神一凝,脸色涨红,发出一声爆喝: “喝————” 已经渐渐趋于平息的漫天风雪以萨满天为圆点,猝然向四周吹飞。 他的内息毫无保留,向外宣泄,化作最纯粹的冲击力,连他身侧的莫惊雪也难以站稳,好似破布袋被掀飞数丈。 赵无眠知道萨满天不会这么简单认输,还当他是留有如天魔血解这般秘法。 但定睛一瞧,他提气爆发,咬牙瞥了赵无眠一眼,脚步重踏,却是向后疾驰,眨眼冲出数十丈。 萨满天显然是被赵无眠彻底打服,自愧不如,若再打下去,真得栽在这里。 莫惊雪被掀飞数丈,在雪中滚了几圈便行云流水弹起身,一身伤势不比萨满天轻,也不好受,又是没忍住咳出口血。 他眼看萨满天逃遁,眉梢轻挑,却是回首看了眼边关方向,后竟也一言不发,运起轻功飞身便走。 两人眼看此剑,皆是不约而同做出同一选择,只是遁逃方向不同。 “大尾巴狼。” 赵无眠被活生生气笑了,一方关乎避世鞘,一方是赵无眠的仇家,到底追谁,若是一般人肯定得犹豫几分。 但赵无眠毫无迟疑,寒光一闪,似是雪中飞鸿横拉向前,直指萨满天后心。 先杀了萨满天,再去追莫惊雪……这两人,一个也别想从他剑下逃去! 萨满天自知此刻关乎生死,伤势虽重,但却拼命榨干体内每一丝气力,实力好似回光返照,反应半点不慢。 他速度不减,依旧向前遁逃之际,忽的挥手,手掌宛若铁石铸就,朝赵无眠的长剑钳来。 赵无眠不愿青徐剑因萨满天的内劲受损,长剑于他掌心轻擦而过便当即变招,挺剑刺向他的咽喉。 咔嚓———— 长剑刚收,尚未刺出,萨满天那扎着衣袖的断臂处猝然发出一声霹雳爆响,衣袖寸寸开裂。 他这只手早便没了,可断处却似裹着万吨火药,无匹气劲在极近距离下猝然爆发。 赵无眠心中暗叹萨满天手掌已断,便是没有掌中经脉……没这经脉,居然还能用爆出内息? 这依旧是萨满天藏到此刻的阴招! 这股气劲骇然爆发,赵无眠抬臂挡在身前,瞬间感到一股无匹冲击顺着手臂传至体内,整个人不免向后倒飞。 在反作用力下,萨满天的遁逃速度更是拔高数成,层层迭迭的雪幕中好似猝然贯入一根黑箭。 他双足在雪中轻点而过,便似雪中飞狐,身法轻灵到了极致。 赵无眠单手撑地躬身如虎,向后滑去数丈,足下气劲瞬间爆发,雪地猝然浮现一道半圆深坑,向前擦掠而去。 两个血人在雪中一追一逃,只是几个呼吸,便不知跑过多少里,眨眼掠至一处松树林旁。 林旁有河,河水清澈,水冰混杂,尚未彻底凝固为冰河。 萨满天正欲进林,忽然间,林中响起一抹凄厉拔刀声,惊得松林震颤,松针摇晃。 武魁的轻功早便比千里马都快,交战处距离边关也不算远,很快萧冷月便赶至附近。 此刻听到动静,反应极快,拔刀冲出松林,拦在萨满天身前,俏脸含煞。 “受死!” 萨满天不怕萧冷月,却也不愿此刻被他人纠缠,眼看萧冷月横刀身前,他双腿踏地,在雪中滑出两道凹槽,抬手便在身前雪幕震出两道庞大空洞。 轰! 内劲爆发下,萧冷月衣裙猎猎,身后松树更是瞬间光秃一片。 这招没什么杀伤力,可反作用力愣是让萨满天缓去惯性,整个人于雪中行云流水滑出一抹直角,朝侧爆射。 但萨满天反应再快,原先的遁逃路径被人截下,被迫变道,速度也不可能不受影响,依旧顿了一瞬。 赵无眠没想到会在此地看到姨娘,但他反应极快,敏锐抓到萨满天停顿的这一刹那。 呛———— 他双指再度在清亮剑身一滑而过。 同样的招数,对武魁作用很小,这也是他方才没有贸然再用的缘故,但此刻萨满天露了破绽,便是战机! 擦擦———— 长剑猝然于雪中一拉,悄无声息的杀招再度于雪幕间拉出没有太大动静的缝隙。 萨满天神情冷峻,对这招早已有准备,哪怕方才停顿一瞬,此刻速度却又猝然拔高一番,腾空而起,好似拔地而起的炮弹,身下不断轰出火药般的内劲。 他方才显然有意藏拙,只为逼出赵无眠此剑,再行遁逃。 他知道,赵无眠一旦用出此剑,反噬之下,行动一定受阻。 赵无眠出剑之时,便是他唯一的遁逃机会。 萨满天心思缜密,无愧与乌达木齐名的草原之王,可战局往往瞬息万变。 赵无眠的剑,尚未将他腰斩,他便已闪躲开来,可赵无眠的剑实在太快。 快到已经斩开他的衣物,腰间肌肤,以及挂在腰侧的人皮鼓细绳。 细绳崩断,人皮鼓顺着重力向下落去,萨满天猝然回首,瞳孔一缩。 风雪间的追杀画面,似乎随之定格。 紧接着—— 噗嗤…… 萨满天双足落地,踏上雪面,仅剩的手掌紧紧将人皮鼓抱在怀中,脚步踉跄几下,腰间缓缓浮现一抹血痕。 噗通———— 他栽倒在雪地中,身下血泊瞬间扩散,染红积雪……他已被腰斩。 满天风雪,猝然间便安静下来。 沙沙———— 赵无眠提剑走近,长靴在雪中留下一道又一道血足印。 萨满天依旧紧紧抱着人皮鼓,眼神已是有些涣散,眼前发黑。 待听到脚步声,才勉强撑起几分力气,视线从赵无眠的靴子,抬眼转向他的脸。 赵无眠居高临下,俯视着萨满天,清隽面容冷峻无比,反手握鞘横在身前,将剑身送去鞘内。 他瞥了眼萨满天怀中的人皮鼓,知道萨满教的习俗,所以也知道这人皮鼓对于萨满天意味着什么。 因此他并未多问,只是轻声问: “凝血晶,我知道,但只靠外物,定然只能治标不治本……凝血晶只是辅助,你还有别的法门吧?” 萨满天瞳孔扩散,直勾勾望着赵无眠,嘴角勾了勾,“没……有……” 呼呼———— 风雪中在耳边回荡,积雪落在萨满天身上,很快被血染红。 赵无眠低头沉吟,不知萨满天此话是真是假,耳边便响起萧冷月的脚步声。 萨满天移开视线,瞥向萧冷月。 他已是浑浑噩噩,眼中近乎看不清事物,只能模糊看到身影。 此刻望着萧冷月的长裙与齐腰黑发,恍惚间,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别的什么人。 “娘……” 他嗓音夹着血沫,低声呼唤。 嗓音太小,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萧冷月打量一眼萨满天后便匆匆上前,眼神沉吟思索,神情带着几分错愕茫然。 “以他的心性,我们便是将其生擒,也问不出什么,但相对的,以他的傲气,此刻死到临头,也不至于说谎……” “难道远暮当真没有根治法子?” 赵无眠深呼一口气,安慰道:“没事,我有别的办法,交给我便是。” 萧冷月闻言回过神来,注意到赵无眠身上全是血,俏脸瞬间就白了。 她小手紧紧握着赵无眠的手掌,想摸其他地方看看伤势,又怕弄疼了赵无眠,只能克制着自己,“你,你的伤……” “无碍。”赵无眠微微摇头。 “快去追莫惊雪吧,自从我将青玉佩纳入体内后,也如湘竹妹妹那般,对九钟有了些许感知……我知道,避世鞘就在他身上。” 萨满天虽死,但正事还没完,萧冷月只能紧咬下唇,压着心底忧虑,与赵无眠一同飞身便走。 单在松林之前,留满地足印与瘫软在血泊中的萨满天。 萨满天眼前,已是看不到任何东西。 大雪落下,渐渐将他掩埋。 不知过了多久,雪中才传出一声含着几分喜意的虚弱轻语。 “娘……你来了…” 话音落下,雪中也便再无声响。 风雪依旧,呼呼作响。 “呼,呼……” 莫惊雪大口喘息,肌肤泛红,浑身冒汗,大步奔行间,白气升腾。 速度太快,雪花宛若刀子,刮在脸上,竟是让他也感到几分刺痛。 很快,他的黑发,眉毛皆已泛白,脸庞似是被冻僵,冷硬无比。 这股身处大雪,纯白天地的严寒,似曾相识,让他忽的回忆起些许往事。 近五十年前,燕云。 大离开国后,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江山稳固,欣欣向荣。 一对年轻的江湖儿女,搬来燕云北地隐居。 男人的爹,乃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易将军左右副将之一,但当易将军叛出辰国,转投大离后,这光宗耀祖的头衔,渐渐也便臭不可闻。 无论在哪里,叛徒永远都会被人瞧不起。 男人的爹对此心知肚明,战事结束后,便带着一家老小隐居。 可他们放下此事,江湖却没想放过他们。 不得己,为了保全血脉,只能分家,改姓。 男人的大哥,早早便带着妻眷去了江南,换了许多姓氏,谨遵父亲教导,安稳度日。 可这男人却偏不……他从不觉得自己一家做了错事。 江山一统,百姓安康,收复失地,此乃天下大义,而非局限于对辰国一家一姓的忠诚。 何错之有? 没有做错,为何要避,为何要躲,为何连自己的姓氏都不要了? 他不改姓,依旧姓莫。 他的儿子,未来也会姓莫。 他的夫人……自江湖遇见的年轻小女侠,对此毫无意见。 男人去哪儿,她便去哪儿。 男人被追杀,他们就一块逃,一块躲。 男人过着艰苦日子,她也一并艰苦。 她不怨天,不怨地,谁也不怨……自顾承受。 男人的执拗,让他的夫人为之着迷,却也因此让他们家惹上江湖追杀。 有些是江南一带的江湖人,为清剿叛徒。 有些,则是单纯看不惯他们的叛徒行径。 祸不及家人,在满腔愤恨下,也成了一纸空谈。 哪怕夫妇两人跑来这燕云苦寒之地,依旧有人穷追不舍。 大雪天,破庙中,小女侠诞下一子。 彼时,他们依旧在被人追杀,为了防止孩子的啼哭引来仇家。 男人为他起名‘惊雪’,结合他们的姓氏…… 莫惊雪。 若是啼哭,会引来仇家,引来血光之灾。 莫惊雪果真没有啼哭,他自小便是个乖巧的孩子。 但望着自己孩子的稚嫩脸庞,望着夫人在破庙产子的虚弱俏脸,男人几经犹豫,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服输了。 他改姓柳,改名换姓,安心隐居。 莫惊雪,也成了柳惊雪。 他的夫人……那位小女侠,依旧对此毫无意见。 但闯进江湖容易,想安然无恙脱身而出,却是很难。 五年后,男人死了,被寻来的仇家杀了。 他的夫人,那位当初的小女侠,经由岁月的洗礼,成了成熟妇人。 她带着当时才五岁的莫惊雪逃啊逃。 那是一个严冬,酷寒的严冬,大雪一连下了几个月。 燕云粮食欠收,妇人为了躲避仇家,在雪原游荡躲藏,没有补给,仅存的食物,都给了莫惊雪。 饥寒交迫下,那个小女侠也死了。 只剩下年仅五岁莫惊雪。 父亲在眼前被人所杀,娘亲在眼前被活生生逼死,莫惊雪却什么也做不到。 他只能用冻红的小手埋葬娘亲后,不断地跑,不断地逃。 大雪让他食不果腹,让他衣物如铁,让他瑟瑟发抖。 他的名字里有雪字,但他并不喜欢雪,乃至极为厌恶。 可一个五岁的孩子,又能做些什么呢?他如野狗般,在雪原苟延残喘。 直到遇见了领燕云之地,前来上任继承藩王之位的燕王。 那时的燕王,还没有遇见燕王妃,是个郁郁不得志的落魄王爷。 但他依旧对莫惊雪施以援手,给他吃,给他穿,给他住。 厚实的衣物,美味的食物,温暖的床铺,让莫惊雪活了下来。 燕王本想将他留在身边,当护卫培养,但没过几天,莫惊雪便忽的消失不见。 大起大落间,年仅五岁的莫惊雪,领悟了人生中第一个道理。 饿了要吃饭,冷了要取暖,有仇便要报,有恩便要还,有刀……便要利! 比天底下所有人的刀都利! 从那之后,江湖多了位浪子。 去过道门,入过佛家,不为道则,只为武功,入一宗门,将其武功尽数掌握后,当即退宗。 百家武功,皆他所学。 莫惊雪的仇,早在他成名之时,便已报了。 余下的念想,只剩两个。 一是还清当年燕王的救命之恩。 二便是于武道登峰造极……比天底下所有人的刀都利。 莫惊雪摩挲着宽大披风下的一冷硬之物,脚步不停,很快,鸦鹘关便出现在他眼前。 与此同时,万马奔腾,喊杀嘶吼的嘈杂声响也一同入耳。 他咳出一口鲜血,抬手抹了抹嘴角,后运起轻功,拔地而起,宛若鬼魅眨眼跃过城门,站在一处高耸箭楼之上,眺望着城墙之外的千军万马。 莫惊雪武功太高,速度太快,寻常士卒发现不了他,但城内也不是没有武魁。 剑魁楚汝舟忽的出现在另一处箭楼,与莫惊雪隔着满天飞雪,遥遥相望。 楚汝舟望着眼前的江湖浪子,眼神复杂。 莫惊雪的事,对于燕王而言,算是丑闻,如非必要,他肯定不会刻意提。 但楚汝舟作为燕云的武魁,对于发生在自己地盘上的江湖事,肯定有所了解。 因此他也没有即刻出手,他知道,莫惊雪决计不会做谋害燕王的事。 只是凝望着莫惊雪,高声问:“莫惊雪,你来此关,意欲何为?” 话音落下,最先回应的,却是楚汝舟怀中的剑。 那柄剑,正在自发微微颤抖。 莫惊雪嗓子里夹着血沫,见状哈哈一笑。 “果真,楚汝舟,我了解你,护佑出世剑一事,你谁也不信,只信自己……出世剑就在你身上,对也不对?” 楚汝舟轻叹一口气, “只是觉得此举乃灯下黑罢了,此刻江湖可都以为,出世剑还在剑宗存放着,不过出世剑竟能有如此反应……避世鞘,在你身上?” 莫惊雪微微颔首。 “你想做什么?”楚汝舟打量着莫惊雪,轻声道:“你伤势太重,寻常我自不是你的对手,可此刻,你若想抢出世剑,无异痴人说梦。” “我不抢,我想问你借。” “借?”楚汝舟眼底浮现几分错愕,后意识到什么,又自顾沉默。 燕王听到动静,站在一处楼阁的露台上,眺望着箭楼上的莫惊雪,疑惑看他。 三个男人,站在雪中,一言不发。 后燕王主动开口,简短吐露两个字。 “借剑。” …… 莫惊雪等人搏杀,出招虽多,但武艺到了他们这个境地,动作很快,也没费多长时间。 因此城墙之下,戎人已是逼至近前,但距离城门,也还有一里之遥。 还未靠近,城墙前的雪地中,便已经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墙上守军更是严阵以,额前冒汗。 可忽然间,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人跃下城墙,站在城门之前。 黑底金纹的披风,挂在腰侧的四尺仪刀,身上染血,面容清俊,腰杆笔直,单手提着一柄连鞘长剑。 他的衣服,布满积雪,嘴角溢出的血丝,也已经凝固。 他一人站在风雪中,大踏步朝戎人走去。 城上守军所有人都是一愣。 戎人冲在最前端的先锋,眼前一黑袍男子单枪匹马拦在他们身上,本该毫不留情碾过,但此刻却硬生生举起战旗,示意停步。 这送死之人,哪怕是城中守军,也不免动作一顿,不再射箭。 先锋一拉缰绳,连忙停下,却是高声问: “来者可是未明侯赵无眠!?” 浪子一愣,后哑然失笑。 戎人竟如此怕赵无眠?此刻叩关,本应一鼓作气,但只因猜测,都忍不住暂时停下马来。 “不是。” “不是?”先锋放下心来,后冷笑一声,“不是赵无眠,那你来此作甚?投敌?” “杀人。” “杀人?杀谁?”先锋打量莫惊雪几眼。 “你们。” “我们?”先锋与身后戎人面面相觑,后不受控制大笑起来。 “我们有几万人,哪怕赵无眠亲至,也不可能将我们杀光……你武功再高,就算累死,又能杀多少?” “我只要一剑。” 先锋笑声顿住,被莫惊雪那认真的语气惊了下,忍不住猜忌他是否有何妙门,但心底里又觉得,他或许只是在装大尾巴狼,拖延时间。 念及此处,他又笑了几声。 “为何是一剑?” “因为你们只值一剑!” ‘剑’字出口,莫惊雪的掌心猝然握上剑柄。 满天风雪,忽的一寂。 他已出剑! 没有什么声势浩大的剑招,没有磅礴浩瀚的内息,什么都没有。 所有人,什么都没有看清,待回过神来。 只瞧见风雪忽的停了。 层层迭迭的大雪,在莫惊雪话音落下后,猝然云消雾散,好似一阵春风拂过。 雪散,云开。 澄澈天空,在万里无际的雪原浮现,就连地上的积雪,也忽的化作齑粉,消散在空气中,露出城外压实的黑土地。 上万戎军,正在一同大笑,但此刻他们的腰腹中,随着这抹春风,竟不约而同出现一抹血线。 笑声被卡在咽喉,脸上每一根肌肉都在跳动。 噗通噗通———— 上万人,一同落马,齐声栽倒,血泊将黑土地瞬间染红。 城中内外,一片死寂无声。 可城外天气晴朗,城内却依旧在下雪。 出世剑,避世鞘,本为一体……二者作为主掌杀伐的九钟,没有奈落红丝,错金博山炉那般奇奇怪怪的妙用。 他们融为一体后,只有一个效用。 比所有人的剑都利……想斩什么,就能斩什么。 莫惊雪手持出世剑,站在城门处,可鲜血,却宛若泉水般,自他的周身体表涌出。 他腰板笔直,望着眼前万人落马,望着积雪消融,望着澄澈天空,露出笑容。 “武道,登峰造极也……” 靠着九钟,他体会到了,俗世顶端,仙人之威,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哪怕这感受,于他而言,只有一瞬,他也已经心满意足。 这不是俗世之人能斩出的一剑。 斩出后,只有一死。 但如流星般滑过江湖,哪怕只有一刹那,也能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他对出世剑与避世鞘的执念,皆来于此。 只有这两件九钟,才能让他真正意义上,于俗世登峰造极。 莫惊雪身躯一晃,忍不住重心,瘫倒在地。 他靠着城门,浑身是血,已经有些涣散的眼眸,侧眼望着关外澄澈天空。 有雪花自关内飘出,落在他的眼前。 莫惊雪恍惚间,想起自己的爹娘。 他笑道:“你们的儿子无需啼哭,也可惊雪……再也不用…莫惊雪了……” 赵无眠不知何时,出现在莫惊雪身侧。 他望着眼前堪称仙人之威的景致,沉默几秒,才侧眼看向莫惊雪。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请你喝酒。” —————————— 近两千字奉上,不要点币。 第47章 今我来思 雨雪霏霏(本卷完)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微风勾动流云,却显得云层愈发深厚,接二连三的天地异象,九钟之威,似是搅乱天候,让关内雪势愈发大了。 大雪层层叠叠,河边柳树随风舞动。 观云舒坐在院门前没一会儿,干净僧袍便堆起厚重积雪。 她等了一阵儿,也不见赵无眠回来,便默默起身,拍拍身上雪花,提着小板凳,转身走进院子。 院子很是破败,堆着许多杂物,水缸,磨轮,修了一半的木桌,院中树下的破旧秋千。 上面即便都堆满了雪,也宛若笼了一层薄雾似的灰脏东西。 依稀能看出院子里从前生活的痕迹。 但观云舒也没打算在这破院子久住,对此视而不见,推开门扉。 许久不曾有人开门,观云舒轻轻一推,木门便不争气地发出惊人的怪叫,仿佛她多用几分力,门当即就会歪倒给她看 “咳咳————” 灰尘让她咳嗽几声。 屋内光线若明若暗,她并未关门,打开所有能动的窗户透风。 呼呼———— 寒风顺着所有能涌进的空荡处拼了命得吹进屋子,伴随着细密雪花,屋内响起宛若书页翻动的清脆声响。 哗啦啦———— 观云舒将小手缩进袖口,用袖子可爱地捂住鼻尖,听到动静,闻声看去,不大的屋内,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卷。 画卷陈旧泛黄,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只是纸张在岁月下不免变脆,若继续吹下去,怕是得碎成渣渣。 观云舒杏眼眯了下,打量这些画一眼便收回视线,后又忽的转头,再度将视线投上去。 她连忙上前几步,却又反应过来,抬手轻挥,门窗嘎吱一声紧紧闭上。 没了寒风,屋内也便安静下来。 咔咔———— 她点起火折子,细微火光照亮她的精致脸庞,将火光往画卷一凑,细细打量,观云舒眼中当即浮现一丝错愕。 “方丈?” 画中正是在河边挖土种树的洞文方丈,虽然此刻他蓄发束冠,但五官是没有变化的。 在洞文方丈身侧,还站着一位素裙妇人。 观云舒直勾勾盯着这素裙妇人看,只觉自己与她长得有几分相像。 只是气质大相径庭。 素裙妇人娇憨呆萌,观云舒傲然清丽。 观云舒不免动容,她向来不是愚钝的女子。 “赵无眠,还说什么从不骗我……但他带贫尼来这里当真是巧合?” 她轻咬下唇。 “骗子!” 为了印证心中猜测,她当即在屋内小心翼翼,来回翻找,将屋内的画卷都收集起来。 以她的武功,可敏锐察觉从画纸,笔迹的岁月痕迹,大体看出画成时的先后顺序。 而在其中一处木柜里,她搬出一小匣子。 内里也卷着画。 除了画,角落还放着一锭银子。 观云舒翻出火炉,在屋内点燃,后坐在椅上,将卷起的画展开。 上面是一位站在树下,牵着白马,背对画师,回首看来的白衣女侠。 女侠很是漂亮,哪怕是观云舒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侠的容貌丝毫不比所谓江湖第一美人差。 观云舒不认识这是谁。 她看到画卷背后,有些许字迹墨印,翻过一瞧,上面写着。 ‘洪天三十年,冬,酒儿殿下买画,给了很多银子,她真是顶好的人,但这银子太大,要存起来,下次见到,还给她!’ 观云舒又一次动容。 酒儿……那不就是赵无眠的…… 洪天三十年……观云舒心底忽的涌现出一丝莫名的悲戚。 画中的酒儿神情,栩栩如生,可以看出,她一定是个富有灵气的女子。 可这画卷已然泛黄。 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啊。 木匣里,还有其余卷起画卷,粗略一看,竟也是酒儿。 在这之后,酒儿似乎也来过这里。 观云舒按捺住心中情绪,打算按时间循序,条理清晰翻看起来。 但从画上,看不出什么东西,但好在…… 她的娘亲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每画一幅,都一定要在后面加上注释,提醒自己。 咔咔———— 炉子内火星四溅,昏黄的火光落在观云舒的脸上。 屋内屋外,皆一片幽寂,只有观云舒翻动画卷的细响。 片刻后,她拿起一幅画,上面画着洞文方丈正蹲在院中,手持木槌,修理木桌。 素裙妇人,站在旁边,手里抱着工具袋。。 洪天三十五年,春。 太祖高皇帝会在这一年死去。 明年,光佑皇帝便会发疯削藩,致使洛朝烟的亲爹景正皇帝发起一场席卷天下的靖难之役。 赵无眠今年也已经五岁了,他已同萧远暮一块在临安,扫过几次墓。 不过这一切,与住在燕云北地的夫妇两人,依旧没什么关系。 铛,铛,铛—— 院子落起脆响,惊起院外柳树林中的飞鸟。 洞文蹲在院中,手持木槌修着桌子,口中则道: “这玩意儿也不算老伙计吧,自咱们成亲就摆在屋里,如今才过去五六年……这么不耐用,真是信了镇西王木匠的鬼话。” 素裙妇人裹着毛绒绒的大氅,打扮暖和,坐在屋檐下,正在为洞文画画,闻言只是傻傻一笑。 五年过去,没有习武的两人,脸上不免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不过他们本就年轻,此刻也只是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洞文修至一半,门外咣当咣当,响起敲门声。 洞文抹了把汗,放下木槌,开门一瞧,是镇上一户李姓人家,寻他问诊。 他看了眼天色,这才晌午,并未入夜,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回身去取药箱,口中则道: “老李头年纪大了,已有八十好几,这岁数已是高寿,但身体日益虚弱,也不可逆转,迟早药石无医,你们还是当提前做好准备。” 来人轻叹一口气。 “俺们晓得,十里八乡,都知道俺爷长寿,俺们也不求多的,只要能让老人家安安稳稳不受苦痛走完这辈子也就好了,还是要有劳大夫……” “走吧。” 洞文背起药箱,素裙妇人手里攥着雪白大氅,为他披上,后站在门前,目送洞文离去。 门前落着薄薄一层积雪,乃深冬积雪未融,很快浮现几行足印。 素裙妇人待洞文离去后,忽的咳嗽几声。 她轻抚小腹,神情带着对未来的希冀,宛若笼着一层可爱的朦胧光晕。 她有喜了。 素裙妇人小手按着腰肢,自门后搬起板凳,继续坐在门前山坡上,望着相公离去的方向,等他回来。 日落月升,但她依旧在等他。 入夜后,柳树林中浮现洞文的身影,他一只手提着酒,一只手提着油纸包裹的猪头肉,远远地朝妇人招手。 还有人用牛车,搬来了新的家具。 这便是洞文的问诊费之一。 他也不用继续修那木桌了。 两人在雪中相视一笑。 妇人的肚子渐渐有了痕迹,洞文为了照顾她,也便不再外出问诊。 若有病人,也只在他们家看病。 他对妇人寸步不离。 两人总是一块坐在门前,望着河对岸日升月落,云起云散,很是惬意。 幸福好似密密麻麻的柳枝,在他们心中扩散。 两人时常商议未来娃儿的名讳。 洞文俗名姓刘,妇人姓观。 “娃儿姓观吧。”他说。 “为什么?这世道哪有随娘亲姓的道理?”妇人茫然不解。 洞文笑道:“你的姓氏,比我的姓氏好听。” 妇人噗嗤一笑。 “到底你是呆子,还是我是呆子?” “大不了生两个娃儿嘛,一个随我姓,一个随你姓,你相公现在是远近闻名的神医,不说银两,单是在江湖,也多得是人想来结交,拜会……肯定养得起两个娃儿。” 妇人眼底又带上希冀,她靠着躺椅,眺望着远处地平线上一轮银月,说: “如果是个女娃娃就好了。” “为何?” “随我,漂亮。” 两人开怀大笑。 妇人本就不太聪明,怀孕后,更是傻了,时常坐在原地发呆。 一恍惚,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但问她在想什么东西,她又记不清。 有时她会趴在洞文的怀里哭。 “还是不生娃娃了,娃儿要是随我,这么笨,那该怎么办呀?” “不笨啊,你画画多好。” “我也只会画画了。” “我也只会看病。” “所以呢?” “天生一对。” 这种对话,时常在入夜后发生。 一天,平淡的一天,下雪的一天。 同一年,霜降,入冬。 洞文怜惜妇人,让她在屋里休息,自己则抱着水盆,在河前洗衣。 河水极为冰冷刺骨,让他十指通红。 洗完衣裳,抱着水盆爬上山坡,推门一瞧,忽然,明晃晃的弯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哐当———— 水盆摔在地上,洞文惊愕看去,门户大开,几个面无表情的戎人站在院内,而在屋里。 妇人坐在椅上,脖颈也架着明晃晃的钢刀,她俏脸煞白,被吓得不轻,眼泪一滴滴往下落。 在妇人身后,一位戴着毡帽的戎人少年,正端详着一副画。 画中,是一席白衣的酒儿。 戎人少年瞧见洞文,微微一笑, “烛九天想要绛珠玉,但没抢到,给过他一次机会,只是他没把握住,既然如此,那谁能抢到此物,自然便要各凭本事……听说,萧酒儿曾经寻过你们?” 洞文脸色苍白,“你是谁?” “萨满天,你不认识,也不会认识。” 萨满天坐在桌旁,架起双腿,依旧打量着画卷,口中则平淡道: “萧酒儿在哪,你知道?” “不知……” 呛铛———— 妇人的脖颈处,钢刀向前一递,涌现一丝血珠。 妇人更是被吓得惊魂落魄,浑身发颤。 “你对女子下手,算什么好汉!?”洞文大喝。 萨满天嗤笑一声,“事关九钟,谁和你讲什么江湖道义?天真。” 他斟酌几秒,波澜不惊的面容浮现一丝淡淡的笑,道: “给你三个月时间,年关前,将萧酒儿唤来燕云,饶你们一命……你可以带着这位夫人尝试逃跑,但后果如何,我不确定。” 话音落下,不给洞文回答的机会,院中众人,皆已忽的消失不见。 妇人身躯一晃,瘫倒在地,大口喘息。 洞文连忙上前搀扶。 妇人又哭了。 …… 虽然他们不曾看到,但他们知道,院子附近,一定有戎人监视。 洞文尝试过向江湖朋友求援。 他的一众朋友刚至燕云,隔天便身首异处,首级被丢在院门之前。 洞文理解了,这自称萨满天的戎人少年,绝非普通贼人。 但他也不知萧酒儿在何处,他的江湖朋友也便向外散布他遇险之事。 洞文不想连累萧酒儿,可也不愿在院中等死,但面对萨满天,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总不至于报官吧?若是触怒了萨满天,那恐怕,他们连三个月的时间都不会有了。 极为压抑沉重的气氛,对于夫妇两人,皆是一股莫大的心理压力。 妇人本就怀有身孕,此刻又仿佛有钢刀时刻横在脖颈,仿佛下一秒便会痛下杀手……这种重压之下,让她病了。 生病时,她也在为洞文画画,单是为了缓解压力,仿佛两人的生活,依旧一成不变。 日子,一天天过去,雪也一天天大了。 一天,妇人挺着鼓起小腹,坐在院前躺椅,失魂落魄画着画。 耳边忽的响起马蹄声。 侧目看去,白衣女侠,手中提着剑,牵着马,踏雪而来。 妇人连忙起身,望着她,眼泪不要钱般自眸间涌出。 “您怎么真来了……” 酒儿笑了笑,望着她鼓起的小腹,轻声问: “有喜了?” “恩。” “真好,五年过去,我也收养了个孩子……不过此次凶险,我单将他留在燕王府,陪他的湘竹妹妹。” 酒儿笑道。 伴随着话语,四周雪幕,有戎人摩挲着手中钢刀,缓缓靠近。 他们自然在监视洞文一家。 酒儿提起青徐剑,站在雪中,朝妇人浅浅一笑。 “是我害的你们被戎人盯上,罪在我……我一定替你们杀了萨满天!” 话音落下,她嗓音忽的冷冽。 剑光一闪,四周戎人头颅,皆冲天而起。 酒儿收剑,又翻身上马。 “驾!” 马蹄如雷,策马奔袭,很快,酒儿的身影又消失在雪幕间。 洞文自院中走出,与妇人一同望着她的背影。 妇人依旧坐在院前,只是这次,她是在等着酒儿。 入夜,大雪,耳边又响起马蹄声。 妇人侧眼看去,雪幕间,白衣女侠牵着马,提着剑,衣上满是血迹。 她受伤不轻。 酒儿愧疚道:“单将他打伤,便被他逃了去……下次一定杀他,但我已现身,萨满天便没必要为难你等,速速离去吧。” 妇人不能离开……她春天有喜,如今深冬,便快要生了。 此刻严冬,若还舟车劳顿,指不定便是母女尽死的下场。 夫妇两人,依旧住在院内,酒儿也便一同住下,保护他们。 一夜,妇人诞下一女,母女平安,但妇人怀孕时受了惊吓,生了病,此刻诞女,无疑对身体损伤很重,落了病根。 她的身子骨愈发虚弱。 但她很幸福。 大雪天,酒儿牵着马,又去杀萨满天了……这个冬天,她已尝试过许多次。 妇人为了等她,依旧靠在躺椅,坐在院门前,望着地平线外的云起云散,怀中抱着小女娃。 女娃娃随她,有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她的神情瞧不起任何人。 妇人为她画了许多画,都是可爱的模样。 洞文站在她身后,默然不语,片刻后,才轻声问:“咱们什么时候离开?” 妇人并未回答,只是抱着娃儿,兀自出神。 发了一会儿呆后,她才忽的回过神来,问:“娃儿起什么名字呢?” “她姓观……你觉得呢?” “我太笨了,没什么文化,不会起名字的。” “我也没文化,她随你姓,自然该由你取,等咱们第二个孩子生下,随我姓时,再轮到我取名好了。” 洞文露出苦涩的笑。 妇人也笑了一声,眼中依旧带着希冀。 “第二个娃儿,希望是个男孩。” “为何?” “随你,安康。” 话音落下,洞文沉默。 妇人望着天边的云朵发呆。 她总会发呆,发完呆后,却也总是什么也记不清。 但这次,她发完呆后,却给娃儿起了名字。 观云舒。 呼呼———— 雪势愈发大了,是个大雪天。 雪大到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院子附近,栽着这么多柳树,不会迷路的。 沙沙———— 酒儿牵着马,白衣染血,提着青徐剑,出现在院前。 抬眼看去,妇人裹着厚衣裳,正为她画画。 两女对视。 妇人朝她笑。 酒儿却笑不出来。 七天后,妇人病逝了。 立,刘观氏之墓。 洞文再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他没了去处。 没家了。 酒儿引荐他去晋地小西天。 她有个好闺蜜,西凉盗圣蓝秋霜,当年为了救她,去小西天当了尼姑。 蓝秋霜会帮忙照顾洞文父女的。 洞文有时会来这里扫墓,望着柳树与墓碑发呆。 酒儿有时也会带赵无眠来这里,偶尔还会碰见洞文方丈。 酒儿一直觉得,是她害死了观云舒的娘亲。 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此刻已经入夜,屋外风声呼啸而过,雪势似乎很大 观云舒捏着画卷,望着画上大雪飘扬,酒儿白衣染血,提剑牵马,小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猝然扔下画卷,重重推开房门,冲出院子。 她一定要杀了萨满天。 沙沙——- 可当她来至院门前时,却听到了脚步声。 她顿在原地,闻声看去。 今夜雪势很大,大到走在雪中,都会迷路的程度。 风雪声在耳边呼呼作响。 雪幕后,一道人影缓缓走出。 他提着剑,牵着马,白衣胜雪,可衣上染血。 他似乎很是匆忙,明明受了伤,却没来得及处理伤口,急匆匆便往院中跑。 观云舒望着雪幕间的白衣男子,恍惚间,想起了那副画。 画上的酒儿,也是这样。 “你,你……” 观云舒不知为何,嗓音在微微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白衣男子站在山坡下,抬眼看她,微微一笑。 “我说过不会迷路吧……这里种着这么多柳树,一看到它们,便知道回家了。” 观云舒好似失了所有力气,站在原地,后想起什么,又冷声道: “我要杀了萨满天。” “他已经死了。” 观云舒愣在原地。 “酒儿当年杀不了的人,我来杀。”山坡下的白衣男子,牵着马,提着剑,朝山坡上走,口中继续道: “莫惊雪也死了,都死了,但我还活着……这段时间,终于可以安生一些……” 话音未落,穿着僧袍,总是傲然独立,仿佛瞧不起任何人的尼姑居然哭了。 观云舒哭了。 泪珠好似夜空雪花,飒飒落下。 赵无眠从没见过观云舒哭,也从没想过,她居然会哭。 他慌了。 “你,你怎么了?” 他连忙牵马走近,尼姑低头,兀自哭着。 两人在雪中呼出的白气交织。 即便是在哭泣的观云舒,依旧是这么澄澈动人,那双好看的大眼睛望着赵无眠的脸。 两人总是无话不谈,只要待在一起,一定少不得彼此挖苦,拌嘴,吵闹。 但此刻,观云舒却不知该说什么,也便只是道:“先为你处理伤势吧……” 院内并未收拾,一片脏乱,两人来至河边,用冰冷的河水清洗伤口,包扎。 冻得赵无眠龇牙咧嘴。 处理好伤势后,雪渐渐小了,遥遥看向天际之外,还能隐约看到一缕抽穗芒草般的纤细月牙。 两人没有回屋,也不想回屋,就这么躺在雪上,一块看着月牙。 整片天地,一片素洁。 赵无眠想起,他还要与观云舒扫墓。 但大战一场,他委实疲惫不堪,只想就这么躺在绵软的雪中发呆惬意。 他没有刻意与观云舒搭话,没有刻意找话题。 观云舒也没有。 她也在发呆。 她不是喜欢发呆的人,但此刻,却有些像她的娘亲。 两人即便什么都不说,只是躺在一块看月亮,也觉得惬意。 赵无眠很快,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他没有起身,而是道:“你饿了没?” “有点。” “待会儿骑马,咱们去镇子上吃点,你想吃些什么?” “都行。” “都行?那我可要给你买肉了。” “恩。” “恩?”赵无眠看了观云舒一眼,觉得奇怪,后道: “你可是尼姑,还是罢了,继续吃素吧,我待会儿可得多吃点肉…吃一整只羊!” 他继续自顾自道:“这档子事解决,可算清闲下来,我接下来反正是哪也不想跑,只想天天过着堕落的日子,好生享受一番……” “赵无眠,我不做尼姑了。” “等在燕云歇一段时间,咱们就回京师……” 赵无眠还在自顾说着,没反应过来,忽然间,他话音一顿,错愕看向观云舒。 观云舒躺在雪中,并未看他,依旧抬眼望月。 月光与细碎雪花,一同落在她的脸上。 她纤长睫毛,微微颤抖,可她的神情,却很是平静。 宛若做好了决定。 “什么意思?”赵无眠错愕问。 “贫尼,我还是不沟通天地之桥了……” 观云舒改了自称。 不当尼姑,意味着逃避情劫,逃避情劫,那她就一辈子不得沟通天地之桥。 “为何?你不是以前嫌弃自己武功低微吗?” 赵无眠的心开始跳,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那个观云舒口中,听到这种话。 “因为你比较重要。”观云舒平静说。 她的语气虽然平静,可纤细的肩膀却在颤抖。 赵无眠看了她半响,确认她没有说谎,才又躺回雪中。 “为什么忽然就妥协了?” “既不忽然,也不妥协。” “那是什么?” “只是想通了。” “想通什么?” “我方才说过了……你比我成为武魁,更重要,就这么简单。” 赵无眠沉默。 观云舒也不说话。 她翻过身,背对赵无眠,晶莹的小耳朵,却是攀上红霞。 她害羞了。 赵无眠的心又开始跳。 两人躺在雪中,谁也不说话,但气氛却已是截然不同。 炙热的氛围,让深冬大雪,也变得可爱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觉得总不能在野外睡一晚,便一同回了院子,将老旧的屋舍好生打扫一番。 可屋子干净,其余的生活用品,显然是不能用了。 如睡觉的被褥。 马鞍袋里倒是有现成的被褥,只不过这是赵无眠睡的。 总不能让观云舒睡他的被褥……赵无眠觉得她会嫌弃,便说: “我去镇上再买一床新被子。” 观云舒拉着他的手腕,低着头,轻声道: “大晚上的,你买什么被褥?” “有钱总能买到的……” 观云舒忽然抬眼看他,眼神约莫是嫌他木头。 赵无眠不知为何,竟然又开始紧张。 他已不知多少次,在观云舒的面前紧张。 他定了定神,双手搂着观云舒的腰肢,将她抱住。 观云舒没有反抗。 她闭上了眼帘,微微昂起下巴,那双花瓣似的樱色薄唇,让赵无眠为之心动。 两人凑近几分。 啵~ 渐渐的,观云舒被赵无眠抱起,放在榻上,放在他的被褥上。 观云舒侧过脸,在上面闻了闻,后露出挑衅似的笑。 “真臭。” “我就说该新买一床……” “没事……我不嫌弃。” “那你还不如不说。” 其实没什么味道,赵无眠又不是邋遢的人。 所以这是观云舒生平第一次说谎。 赵无眠脱下观云舒的绣鞋,掌心摩挲着她的纯白罗袜,裹着她娇小的脚儿。 观云舒已是面红如血,却没反抗。 赵无眠把玩着尼姑的脚儿,凑近也闻了下,后笑道: “真臭。” 这也是谎话,尼姑的小脚丫有股莫名的清香,让他浑身发热。 但观云舒听了生气,用力将脚儿塞进赵无眠嘴里踢他。 “呸呸呸……” 赵无眠移开她的脚儿,又俯身亲她。 观云舒不断反抗……觉得赵无眠的嘴巴刚才亲了她的脚。 可赵无眠的手拉上观云舒的僧袍。 她却顺从没有反抗。 索索———— 伴随着衣物摩挲肌肤的轻响,那晶莹如雪的肌肤,饱满挺立的玉碗,出现在他眼前。 赵无眠俯身。 观云舒娇躯猝然紧绷起来,双目好似泛着水光。 但此刻,两人心中唯有幸福。 初晨,院中内外,落着细雪。 河水潺潺流动。 沙沙———— 脚步声传来。 清丽的少女脱下了那身圣洁僧袍,转而换上了一身干干净净的素雅衣裙。 她那长至小腿的黑发,被她自己剪去。 她的头发,留了许多年,此刻说剪就剪。 她转而将发丝盘起,让她多了几分妇人般的贤惠,温润。 她抱着洗衣盆,内里放着衣物。 她搬着小板凳,坐在河边。 江湖人本该握着兵刃的手,转而摆起搓衣板,挽起袖口,在河边默默洗衣。 白嫩精致的手在森寒的河水中,很快通红一片。 但她并不觉得冷。 抬眼看去,满眼雪白。 人世间的污秽,似乎皆被雪花洗净。 少女从未想过,雪竟如此白净,也从未觉得,自己的心情会如此开阔。 “呼————” 少女呼出一口白气,有雪花落下。 她抬手接住,打量着雪。 雪,是晶莹的,好看的六边形。 宛若六片花瓣的花儿。 (鹤出花篇,完。) 卷末感言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苍月篇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过渡篇。 想写的人物,江湖故事,设定,也都抛出来了,四平八稳落地。 只是和前两卷相比,白了些,有书友姥爷中意这种写法,也有书友姥爷中意前两卷的写法……但其实没什么本质差别的。 本篇用旁白解释的东西多了不少,才显得白了点,但本质还是想写好故事的。 以前,秋观在看鸡老登的《问道红尘》时,最喜欢的便是第一卷,可惜那时候,问道的成绩不算好,于是老登后来改变写法,这也成了秋观心底一个不大不小的遗憾。 很多人说本书像乱世书,像女侠且慢,而当时构思本书时,的确看了乱世书与女侠且慢第一卷,也就是俗称的‘扫榜’,我其实还扫了剑出衡山,毕竟是要写武侠文,这也算推荐书单了? 不过武侠后宫的读者群体貌似挺重合,也不用秋观推荐。 但其实秋观走的是问道红尘第一卷的路子。 想写故事。 此话并非指,秋观看不起迎合市场的写法,只是我有自知之明,严格来算,这是我第二本书,写作经验明显不足,就算决心改变写法,迎合市场,难道就能重走《问道红尘》的路,成绩就能变好吗?明显不现实。 我并不是什么天赋型的写手。 本书在积累写作经验之余,也是为一路追到此处的书友负责。 想看赵无眠与姑娘们的感情戏,那就写得细腻有趣,避雷拉满(后宫的大内高手都是女人,沈府后院也只有女眷) 就连苏青绮,观云舒的马都是小母马,至于其他的什么送女绿女死女漏女,自然也不会有……不信可以往下看。 而且说实在话,从读者的角度,秋观也不是很懂裤裆烂活这种剧情的存在意义,这种剧情,比起拉仇恨然后打脸,明显还是让读者郁闷更多吧? 从作者角度,这种剧情就是弊大于利。 想看富有江湖气的小故事,那就写夜雪翠风,尘世如潮人如水,赵无眠与萧远暮,岚与小丫头。 想看一路爽爽爽……赵无眠也没吃过什么亏,就算是后宫文常见的男主舔狗问题……就赵无眠那张嘴,和舔也沾不上边儿,唯一有点近似的就是最后皇位让小医女坐。 但为了避免这问题,小医女宁愿弑兄失德,也要保赵无眠,走哪都想给他带着,十足十的偏爱。 就算赵无眠失忆,却也与失忆前一般无二,没和萧远暮整什么失忆狗血烂活,只有发糖。 至于为什么要设置失忆这个近似‘魂穿’的桥段,则是为剧情服务……一点点将赵无眠的过去写出,引出一个又一个江湖小故事。 目前的酒儿与宋云,萧远暮与赵无眠,还有未来的酒儿与赵无眠,以及其他。 而这些东西,苍月篇基本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因此秋观才觉得本卷虽然缺了点高潮迭起,但也稳扎稳打。 还不错。 只是苍月篇的字数太多,显得啰嗦了些,若是能再精简精简就好了。 苍月虽然还有不少问题,但自认为总体还是比夜雪与翠风好的。 夜雪太急,秋观那卷也极为抵抗用旁白解释,唯恐破坏了故事的氛围感。 翠风则喜欢藏,藏赵无眠的身世,藏太子就是幕后黑手,搞得好像我在和书友斗智斗勇一样。 苍月便柔和不少。 以上,感谢看到此处的各位书友。 顺带一提,昨晚写到半夜四点,给本卷一个结束,算是加更吧。 写了6000字,就算还了两更? 醒来已经日上三竿,现在还脑袋发晕。 秋观虽然才二十二岁,但身体想来也老了,但别叫我老登,谢谢。 以上,再度感谢看到此处的诸位书友姥爷。 敬请期待下一卷。 红花。 第1章 拨云见日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沙沙———— 细雪拍打着窗户,赵无眠难得睡了懒觉,宛若靠在温暖静谧的云朵里,让他浑身都慵懒到了极致。 屋外的风雪声富有韵律,更是让他为之沉醉,只想一睡不醒。 他是被院子大门推动时的嘎吱摩擦声吵醒的。 屋外有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脚步声提醒着他,已经天亮了。 他恍惚间想起了从前在临安的时候……自己睡懒觉,酒儿在屋外打扫卫生,做着家务。 有股别样的惬意与轻松感。 他睁开眼帘,侧目看去,屋内陈设不多,岁月的痕迹明显,似有一股腐朽的灰暗笼在各处。 可空气中的少女清香与地上火盆的热意,很快压下了这股灰暗。 被褥凌乱,抬手一摸,似乎有点湿哒哒。 湿润温暖的记忆,干涩地涌进脑海。 赵无眠看向角落处,那里湿了大半,但睡觉时又懒得收拾,才随便将被褥换了一边盖着。 他回忆起昨晚,小尼姑的脸一直是红的,玉碗之上更是樱朱柔嫩,只是出乎他预料…… 他本以为小尼姑与苏小姐是一个类型,白白净净,稚嫩饱满,但没想到,她意外很有成熟女子味儿……只是也不多,稀稀疏疏的。 倒是很反差,让他眨眼就失了往常的自制力。 赵无眠微微摇头,侧目看去,他与观云舒的衣物都不见踪迹,身旁也不见她人。 角落处却整整齐齐叠着干净衣物,袜子则被揉成两个小团搁在旁边……约莫是给赵无眠穿的? 赵无眠双手敞开衣物,还以为自己已经与观云舒成了亲,这才被她如此悉心照顾。 穿衣洗漱,越过不算宽敞的大堂,他打量几眼墙上的画,轻叹一口气,才推开房门。 飒飒———— 这座破旧的屋子当即便抖了三下,屋檐积雪刷刷落下,堆积在门前。 他抬眼打量着老屋,斟酌着自己是不是该将这老房子修缮修缮。 赵无眠武功虽高,身份不俗,但并非眼高手低的世家子,干起木匠活来,也是一把好手。 屋外银装素裹,天地一片白净,院中落着几行来来回回的足印。 白马被栓在树下,垂首吃着有人为它备好的草料。 赵无眠呼了口白气,搓了搓手,顺着足印走出院子,遥遥看到素裙少女正坐在河边,兀自洗衣。 远处,是悠远的雪原,有飞鸟自雪中擦过。 透过风雪的些许晨光落在她身上,宛若为她的身段轮廓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她没了宛若瀑布般的如夜长发,转而将短发盘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此刻洗衣干活,让赵无眠看痴了去。 观云舒并未发现赵无眠正在看她,待洗完衣裳,抱着水盆转身之时,才看到他。 “你看什么?”她一边朝院内走,一边朝赵无眠喊道。 距离有些远,不喊不行的。 “你怎么把头发剪了?”赵无眠问。 观云舒的手有些湿,她便用袖口下意识摸了摸盘起的发丝,这种细微的小动作,很有少女的青春与灵动感。 “想剪就剪了……不漂亮?” “是太漂亮。” 观云舒抱着水盆攀上小山坡。 从河边往院内这么一小段路,或许两人觉得大声说话费力气,都没开口。 赵无眠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裙。 干净的白底蓝纹小袄,下身则是深蓝百皱裙,青翠腰带挽在腰前,小袄下摆与裙腰向内紧绷,显得她的腰肢格外窈窕。 赵无眠又一次不争气地心跳加速了。 他这样的人,基本不会慌乱,总能保持冷静,但偏偏在观云舒面前,经常宛若初出茅庐阅历浅薄的小处男,平白无故紧张。 观云舒平静清丽的俏脸也忽的扭去一边,不知为何,只是走一段路,就让她莫名脸红。 待来至近前,两人才如获大赦。 赵无眠看向内里衣物,又看了看柳树下的清澈河水。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烧些水洗衣?” 观云舒指尖捏起盆里白衣一角,“用这么冷的水,才能杀掉脏东西。” “热水才洗得更干净……但你是不是在旁敲侧击说我才是那个脏东西?” “你不是吗?” “哪脏?” 观云舒忽的抬起一只小手,捂住自己粉唇,冷冷看了他一眼。 赵无眠不免又想起昨晚…… 后听观云舒冷哼一声,傲然自他身侧跨过,来至屋内,将衣服晾起,下面放着火盆,口中则继续道: “哪有什么活儿都让我干的道理,你去买些菜肉与锅碗瓢盆来。” 赵无眠来了兴致,“你要做饭?” “你昨晚不就说饿了?” “我会边饿着肚子,边等着品尝观上僧的手艺。” “我已经不是尼姑了。” “但我还喜欢这么叫你。”赵无眠离开院子,后想起什么,又来至观云舒身侧,朝她伸手。 观云舒疑惑看他。 “衣裳都被你洗了,身上没钱……给点?” 观云舒无奈一笑,认认真真自腰间钱囊数了银子递给他,“再买些好酒来。” “多给点。” 观云舒又数了些,“买些食材还要花多少?” “再多给点。” 她又数了些,“你还想买什么?” “再多点……” “都给你!”观云舒将钱囊一股脑塞进赵无眠手里,“若让我知道你要这么多钱是去逛窑子,明天我就回小西天!” “你刚才不是说,自己已经不是尼姑了吗?” “没办法,若去其他地方,怕你找不到。” 赵无眠一愣,后又呵呵一笑,将钱袋塞进袖口,“我怎么会去逛窑子呢?” “是吗?当初在太原,百般劝阻让我带你去青楼的人是谁?” 话音落下,两人又相视一笑。 赵无眠牵马离开院子,观云舒站在院门前看他。 待他策马跑进城镇后,观云舒才回院继续打扫旧屋。 这院子委实过于破败,屋顶都破了几个小洞,观云舒犯了难,总觉得心底烦躁躁的。 她自门后搬起小板凳,坐在院门前,眺望着远处,等赵无眠回来,如此便好很多了。 雪势渐渐小了,还没等到赵无眠,观云舒倒是先等到了雪枭。 雪枭站在围墙上,用爪子递给信筒。 拆开一瞧,信是慕璃儿送来的。 说是她已经得知了萨满天与莫惊雪的事,鸦鹘关那边又因莫惊雪一剑既出,戎人当即没了心气,与高句丽灰溜溜逃去,被燕王领兵往北赶了百里地。 眼看燕云诸事了结,她没几天便带着洛湘竹来寻赵无眠。 洛湘竹的风寒也已经痊愈。 萧冷月也会一同过来……莫惊雪死后,剑魁依旧留在关内,保护燕王,没法儿脱身,便由萧冷月将出世剑与避世鞘送去剑宗。 剑魁与赵无眠谈话时,明里暗里总想退位让贤,剑宗于赵无眠而言,显然称得上自家基业。 因此两件九钟放在那里,自然无碍。 观云舒手指舒展着信封,柳眉轻蹙,昨夜赵无眠倒没有与她细说这些事……不过观云舒也不在乎。 只要萨满天死了便好。 她将信封随意丢进火炉烧掉,拍拍小手,又在院门前坐下。 雪枭站在墙上,打了声哈欠,一动不动,原地睡起大觉,很快它与观云舒的身上,都堆了雪。 嘎吱嘎吱———— 车轮碾过积雪的轻响传来,观云舒这才侧目看去。 赵无眠坐在马上,马鞍袋内满满当当塞着蔬菜瓜果,大块熟肉。 马后还拉了板车,洋洋洒洒摆着锅碗瓢盆,木头瓦片,以及崭新家具。 观云舒一愣,提着裙摆小跑着下了山坡,往板车上打量几眼。 “你买这么多东西作甚?” 赵无眠翻身而下,牵着缰绳,同她一块往院子走。 “把屋子好生修缮修缮啊。” “咱们又不会在这里久居……休整几日,也就该回京了,何必费这心力?” “和住几天没关系,这是你祖宅,肯定得修缮一番,以前没来也就罢了,此刻既然住在这儿,还能什么都不干?” 观云舒侧目打量赵无眠几眼,‘哦’了一声,也没多话。 灶房陈旧,但摆上刚买的锅碗瓢盆,也便些许显得焕然一新。 有了新家的感觉。 观云舒添柴烧水。 赵无眠想起什么,从马鞍袋里取出一枝素雅洁净的白梅花插进瓶里,摆在灶台上。 观云舒看了白梅花一眼。 “去镇子上采买时,街边瞧见的,觉得你会喜欢,折了一枝带回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花?” “我送的也不喜欢?” “喜欢。” “其实不是我路边随意折的,是我跑了大半个镇子,专门找的,就属这朵梅花开得最艳。” “更喜欢了。” “那亲一下?” 观云舒拿出油纸包裹的猪头肉,双手托着,往赵无眠脸上凑。 “原来你觉得自己是猪头!”赵无眠躲开,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而后他又笑道:“没关系,你是猪头我也喜欢,当初我就说,哪怕你不漂亮,我也一定喜欢上你。” “不存在的事,谁知你说的是不是真心实意?你可没少用色眯眯的眼神看我。” “这种眼神?” 两人彼此打趣说着笑话,又忽的凑近几分,赵无眠搂住观云舒的腰,鼻尖涌进她身上的幽香。 观云舒的脸埋在他的怀中,小脸越来越烫。 赵无眠垂首望着她薄薄的粉唇,忍不住低头凑近,细细品尝。 他的手隔着百皱裙,难耐轻柔着挺翘的曲线,后又一寸寸将裙摆向上撩,直到手掌探进裙内后,才放下裙摆。 观云舒闭着眼睛,两人搂得更紧,紧紧贴着一起,这种窒息般的充实感,反而会让他们感到莫大的惬意与幸福感。 当赵无眠双手托着她的臀儿,将她放在灶台上,观云舒才忽的挣脱起身,红着俏脸,双手拍着裙后,抖落一片灰尘。 灶台没如何收拾,脏兮兮的。 她白嫩小手在上面一抹,指尖乌黑一片。 “脏死了……” 她将这痕迹抹在赵无眠脸上,后将他赶出去,以此安心做饭。 “你也脏,一并出去,等着吃吧。” 赵无眠脸上带着黑印,笑了下,将刚买来的几壶酒埋进雪里冻着,后随手取出一壶,一边喝着,一边望着忙碌的观云舒。 她总说自己什么都会,算是谎话,至少昨晚在榻上,赵无眠说什么她都听不懂。 可也不算谎话,此刻她轻灵地在灶房来回走动,这边烧水下油,那边在案板切菜剁肉,时不时尝尝菜肴味道,好似手忙脚乱,却又有条不紊。 这灵动的人儿,未来会与他生活一辈子,念及此处,赵无眠又看呆了去,片刻后才回过神来,问: “我能帮上什么忙?” “别过来骚扰我就好,在一旁喝酒等着吧,你伤势还没彻底痊愈。”观云舒头也不回道。 赵无眠没有闲着,他喝完酒,飞身跃上屋檐,用控鹤擒龙功吸来院内堆放的木板瓦片,修缮屋顶。 很快,屋上便响起‘哐当哐当’的脆响。 观云舒提着汤勺,走出灶房,站在院子里看屋顶的赵无眠,大声埋怨道: “叮铃哐当,把房梁上的土都要震下来啦!” 赵无眠动作一顿,“菜毁了?” “你当我不会武功?内息一隔,什么灰尘也没了,但灶房灰扑扑的,看着埋汰。” “没毁了你的心血就成,你做饭时,烟囱里的油烟也直往我嘴里灌!” “呛到你了?” “你当我不会武功?内息一隔,什么油烟也没了。” “别学我说话!” 观云舒从地上捡起雪花,朝屋顶的赵无眠砸去,后不给他还手的机会,又一溜烟跑进灶房。 叮铃哐当的脆响与袅袅升起的炊烟,让这久无人气的破旧院子,终于有了几分烟火气。 观云舒的手艺,远超赵无眠想象。 水煮鱼,麻婆豆腐,回锅肉,毛血旺……天气严寒,为了暖身,她的菜色皆滚了辣油,是地地道道的蜀地菜。 赵无眠端着碗往嘴里刨,“你以前明明不染荤腥,还能做这么些荤菜……是不是偷偷破戒了?” “喜欢吃?” “我不挑。” “换个答案。” “……喜欢。” 观云舒也煎了荷包蛋,她小口小口咬着,与赵无眠的狼吞虎咽截然不同,细嚼慢咽,优雅贵气,她道: “寺里火房那些僧人,手艺不怎么样,我的师伯……洞真,你知道吧?” “恩,酒儿的好闺蜜,蓝秋霜。” “爹……方丈时常不在寺里,都是师伯照顾我,但她一介江湖儿女,生来便与这些家务事不沾边,嫌火房的斋饭难吃,又不愿自己做,就给我买一堆食谱,让我去学。” 赵无眠喝着热汤,听观云舒向他说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后觉得不够味,起身从雪里翻出酒来,给两人都倒了一杯。 “干杯!”两人异口同声说。 而后观云舒才道:“吃蜀地菜,又喝凉酒,对肠胃不好。” “我又不是一般人,你怎么变唠叨了……” 观云舒面无表情,端着碗起身就走,赵无眠又连忙将她哄回来。 吃完饭,两人搬着躺椅,坐在院门前消食。 观云舒手里拿着宣纸与画笔,却是在画画。 “你在画什么?”赵无眠侧目看去。 画里是他方才蹲在屋顶上敲敲打打的木匠模样。 “画你,堂堂未明侯,居然会做这种三教九流之辈的粗活,若是传出去,可得让江湖平添笑料。” “添什么笑料?” “怕夫人?”观云舒手指点着下巴,斟酌几秒,才疑惑问。 说着,她似是想起赵无眠被夫人训斥得不敢还嘴的模样,自顾掩嘴轻笑。 赵无眠收回视线,将双手枕在脑后,靠着躺椅上,嘎吱嘎吱,惬意无比。 “你怎么忽的想画画了?” “娘留了不少纸,不将它们用完,怪可惜的。”观云舒垂眼画画,沙沙作响,口中道: “她肯定想用这些纸画一辈子的。” 赵无眠没有说话,只是侧眼瞥了眼画板上的纸……已经泛黄了。 歇了一阵儿,赵无眠起身去洗碗,后观云舒也过来帮忙。 赵无眠洗,她用毛巾将碗擦干,摆放整齐。 赵无眠昨晚将她折腾得不轻,即便武功高强,在这种事上,貌似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观云舒有些疲惫,洗了碗便回屋歇息,准备睡个午觉。 赵无眠则继续在院子里敲敲打打,只是动静轻了不少。 观云舒说是睡觉,却也没睡……她推开窗户,点着烛火,给赵无眠画画。 画了几幅,她才可爱打了声哈欠,关上窗户,合衣歇息。 等她醒来后,屋外天色已是一片昏黑,透过窗纸,瞧院子内昏黄火光,以及影影绰绰的人影。 屋内桌上,则放了厚厚一沓崭新纸张。 观云舒微微一愣,推开窗户,门外的风雪让她精神振了振,瞧见赵无眠正在院子里烧着热水,她问: “你买这么多新纸作甚?” “等画完你娘的,再画咱们的,你也画一辈子。” 观云舒眨眨眼睛,又看向桌上的一沓新纸。 院子里的雪已被赵无眠扫干净,堆积的杂物也都被他收拾了,看上去总归干净整洁不少。 他烧好热水,往浴桶里灌满,还洒了几片花瓣。 观云舒疑惑问:“你从哪儿来的花瓣?” “下午去镇上买纸时,顺手折的。” “真是顺手吗?” “……刻意找的。” 赵无眠探手试一试水温,才斟酌几秒,看向观云舒,提议道:“一块洗?” 观云舒闻言,想起昨晚的事,忽的用崭新纸张挡住自己的小脸,只露出一双通红的耳朵。 “不,你先洗吧。” 观云舒刚刚睡醒,坐在榻上,脱了鞋袜,一双脚儿搁在被褥上,足弓曲线姣好,肌肤晶莹如玉,可爱的脚趾点缀着淡淡粉色,宛若小巧精美的玉器。 赵无眠心中一动,总觉得观云舒好像只是露点肌肤,他都会心动。 他忽的不想洗澡了,而是在榻旁坐下,抬手轻轻把玩着观云舒的脚儿。 温温热热,却又滑腻柔软。 观云舒往后缩了缩脚丫,却没从赵无眠手中抽出来,将纸张往侧方挪了几分,眼神羞愤。 “你不是要洗澡吧?” “现在洗,待会儿还得洗,多麻烦……”赵无眠凑近几分,另一只手搂住观云舒的肩膀。 观云舒脸色涨红几分,平日里冷傲毒舌的尼姑,恐怕一辈子也习惯不了这种事。 她银牙紧咬,却也生不起抵触心思,只看赵无眠俯首,便听‘啵’的一声,她紧咬银牙很快又不自觉松开几分。 赵无眠的手则顺着滑腻脚儿,滑入裙摆之下,摩挲着她的小腿肌肤,白腻顺滑,宛若月色洒落,凝结而成。 赵无眠便是摩挲轻抚一辈子,也不会满足。 观云舒盘起的发丝,不知何时被赵无眠放下,落在肩头。 嘎吱——- 观云舒平躺在榻,呵气如兰。 赵无眠掌心托着她的几缕黑发。 “剪了这么多啊。” “你不喜欢?”观云舒也用指尖夹起一缕,红着脸,侧目打量。 “长发有长发的温润,短发有短发的灵动,你怎么样都漂亮的。” 赵无眠的手转而捏起她的百褶裙,一寸寸向上攀。 一双修长纤细的美腿也便一寸寸落在赵无眠眼中,后是严丝合缝的亵裤。 观云舒虽是抗拒,可身体其实意外很敏感,早在赵无眠亲上来时,便已渐入佳境。 她紧咬粉唇,后察觉到赵无眠的手指捏上亵裤裤腰。 索索———— 布料摩擦肌肤的轻响传入耳中,观云舒杏眼闭起,不愿再看。 可她等了一阵儿,也不见赵无眠有动作,茫然一看,却瞧赵无眠正垂首细细打量,眼神好似在望着什么此世仅有的宝贝。 他后是伸出手指,向两侧轻拨,后挺腰凑近几分。 拨云见日。 屋内忽然传来一声略显吃痛的轻呼。 屋外风雪依旧,时不时拍打在屋檐窗上,沙沙作响。 另一边,晚风勾动流云,万里雪原,也多了两位策马而来的江湖客。 “也不知能不能赶得上。” “赶得上如何?赶不上又如何?本小姐就不信萨满天有那个本事,杀我相公。” “那是你相公?害不害臊?你们可是成亲了?” “成了啊,他没告诉你?哦~当然不敢,你最会在他面前装乖巧,摆大度,他知道一旦告诉你,你明面上虽不说什么,但背地里,肯定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 苏青绮裹着纯白披风,青春灵气的面容随着这段时日的江湖路,除了多几分风尘仆仆外,并没有什么变化。 闻言她也只是柳眉轻蹙,懒得与身旁那妖女拌嘴。 但沈湘阁却不是甘心寂寞无话的人,她可爱的眼眸咕溜溜一转,却是道: “几个月不见,若是他找了什么别的女人,怎么办?” “找就找呗,他又不会瞒着我。”苏青绮随口道。 她虽然年纪最小,但向来把自己摆在大妇的位置,很有气度。 “不会瞒归不会瞒,但后院人一多,总归得想想今晚他陪谁,明日又陪谁……” 苏青绮回忆一会儿,小脸多了红霞。 “我觉着,以公子的……体魄,一晚上陪十几号姑娘,貌似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湘阁无言以对。 片刻后她才继续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哪怕身体跟得上,但他更喜欢陪谁,总归能在他心底排个一二三……”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湘阁凑近,悄声耳语,说着些左右逢源,夹道相迎类的话。 苏青绮小脸当即红了,啐了声,不再搭话。 沈湘阁觉得无趣,如果是她与姑姑,定然…… 很快,两女来至一处燕云小镇,本想先寻一客栈休息,再行联络赵无眠,但没想到,哪怕入夜,镇子上依旧闹闹哄哄。 许多江湖人在酒馆茶摊,大街巷口,闻着谈论: “真的,我亲眼所见!未明侯一剑将风雪砍出一道大口子,那萨满天,当场就被腰斩了!” “那可是萨满天啊,侯爷有这么容易杀他?” “啧,你还不信,那天的天地异象,难道你们没有看到吗?除了未明侯,还有谁能做到这种事……” 两女听着江湖人热切交谈,对视一眼。 沈湘阁眨眨眼睛。 “坏了,咱们还真没赶上……还没赶上帮忙,那萨满天就被相公一剑砍死了……” —————————— 求张月票。 第2章 重逢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燕云军情也随着八百里加急,顺势传入京师。 日暮时分,京师大街小巷,黄灯初上,薄薄雪花徐徐而落,静谧温凉,但街头巷尾却是热热闹闹,奔走相告,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讨论着北地之事。 茶楼酒肆里,说书人拍案讲述侯爷英姿,满堂喝彩。市集上的商贩也是喜笑颜开,将红绸高挂,仿佛年关提前到来。 自从年前戎人在晋地叩关,前线便一直僵持不下,眼看燕云又要拉起第二道战线,可谁能想到这么快就传来大捷。 晋地战事僵持一年的阴霾,当即被这燕云大捷冲散开来。 哪怕是文武百官,听这消息,也是接连往宫里送去雪花般数不清的恭贺文书,若非天色已晚,他们定要身着朝服入宫庆贺才是。 这个时候早便没人在乎赵无眠貌似还有层太玄宫反贼的身份,哪怕是真反贼,如今他能杀了萨满天,振臂一呼也能拉起一票人马。 中原与草原世仇委实太深,谁让当初戎人统治中原时,百般不把中原人当人看。 若非如此,也不会有这么多江湖义士在几十年前搞逐北盟,几十年后弄侠客营,无论如何都要想着法儿去杀戎人。 萨满天作为草原实质上的两位狼王之一,此刻被杀,换个角度思考,便相当于赵无眠死在前线。 无论是民间敬仰还是江湖威严,赵无眠此刻都已经达至巅峰,若再杀了乌达木,恐怕都会有百姓给他塑金身立太庙。 皇城之内,洛朝烟披着龙纹大氅,站在角楼之上,眺望灯火通明的京师,积雪落在她纤细肩头。 太后娘娘靠着躺椅,坐在身侧,手里捏着百官送上的文书,口中啧啧称奇。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这么会拍马屁,一个个看上去两袖清风,朝中清流,但此刻奉承起侯爷来,用词一个比一个华丽……啧啧,这功至太祖的词都冒出来了。” 周围有宫女侍立,洛朝烟也不好表现内心兴奋,依旧保持波澜不惊,但闻言还是忍不住露出笑容。 “萨满天都死在他手中,草原只剩一个乌达木可堪大用,现在朕要娶他为后,朝中文武,市井百姓怕是都要担忧朕能不能压住他。” 太后眨了眨眼睛,不禁坐直几分。 “若压不住,会如何?” 洛朝烟疑惑看来, “外人觉得压不住很正常,但朕同他在晋地同生死共患难,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谈什么压不压得住?” “何况他又不会觊觎皇位……再者他就算真想要,如今以他的民间威望,正儿八经的天子当不成,但当个摄政王还是不难的,若是如此,朕大不了安心在后宫奶娃儿嘛。” 周围宫女听至一半便连忙垂首,不敢再听,默默退去,单剩下钟离女官与太后的贴身丫鬟连雪。 没了外人,太后也便放开几分,继续道: “侯爷与天子的事,咱们自家人心知肚明,可朝中文武与市井百姓多半不信,侯爷此刻功绩的确称得上一句功至太祖,若是换了寻常皇帝,定要百般猜忌,暗中削他,便如洛述之。” 洛朝烟眉梢轻蹙。 “但朕不是洛述之……退一万步讲,哪怕朕是,此刻若想害他,也得掂量掂量百姓乐不乐意。” “若一个处理不好,朕定要落个‘谋害忠良,有眼无珠’的名声,保不准连洛家都要受牵连……” 太后端着杯热茶,徐徐回答: “对啊,无论是朝中文武还是江湖市井肯定都知道这个道理,由此也一定有人觉得侯爷功高震主,指不定哪天就反了……” “咱们虽知侯爷肯定不会反,但天子还是得想个法子安抚侯爷,确保他绝无反意……这是做给外人看的,如此才能稳住他们的心。” 洛朝烟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能有法子稳住外人,肯定好过让他们凭空猜忌赵无眠。 虽然赵无眠肯定不在乎,但洛朝烟觉得自己不能不为他考虑。 “母后有何办法?” 太后这才露出本来面目,露出笑容,小手一挥。 “侯爷要什么就给什么,有什么就赏什么……侯爷可以不要,但咱们不能不给,而若他真想要什么,咱们自然也不能犹豫。” “如此才显得天子赏罚分明,咱们又给了侯爷那么多东西,也算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咱们洛家没有对不起侯爷的地方,坦坦荡荡,若是如此,侯爷还执意要反,那就是侯爷的问题……当然,侯爷肯定不会反的,这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洛朝烟斟酌片刻,清丽俏脸忽的红了。 “可,可朕连自己都给了,本就是他想要什么朕就给什么……朕,朕还能给他什么?” 把本宫也一并送给他! 这话,太后差点脱口而出,但还是没敢说。 不过话至此处,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等赵无眠回来,多暗示几分她与赵无眠的关系,最好让赵无眠亲口提一句他想要太后,相信洛朝烟也不会多加阻拦。 她可不是因为馋情郎才秽乱后宫的喔,是因为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安抚侯爷,她又与侯爷两情相悦,这才如此。 以赵无眠如今的功绩威望,待他当了皇后,只要洛朝烟应允,那他若还想娶几个媳妇,恐怕也没人敢说句不是。 说不得还要上赶着把自己闺女送入宫里让赵无眠挑。 一方面是要安抚赵无眠,另一方面……自然就是想攀一层关系了。 不过前提是得看洛朝烟的脸色,否则这举动可就算挑衅天子……好家伙,和天子抢男人,想想都觉得九族的脖子发痒。 但和苏青绮一样,洛朝烟也觉得等赵无眠入宫为后,那她就是‘大妇’,很有气度,并不在乎他有几个红颜知己,因此也没想那么多。 她只是想到了萧远暮。 当初洛朝烟一个人带着慕璃儿跑去曾冷月,差点和萧远暮打起来,两女关系僵得不能再僵。 如今经过赵无眠调解几个月,感情虽还称不上好,但肯定也不至于过于剑拔弩张。 赵无眠一直想让洛朝烟与萧远暮彼此之间好好的,而她与萧远暮又没什么仇怨,自然是百般配合。 如今她便想,若她与赵无眠成亲时,把萧远暮也捎带上,彼此之间就是一家人,哪怕闹得再凶,也只是家务事。 和造反什么的就不沾边了。 萧远暮是不是就能放下了呢? 这已是洛朝烟力所能及对萧远暮释放的友好信号了,就是不知她接不接受。 洛朝烟念及此处,便不由心痒难耐,换了身衣裳,跑去曾冷月。 洛朝烟不是第一次来曾冷月,萧远暮也不是没去过大内,这两个地方对于两女而言,已不算什么禁地。 这还要多亏了赵无眠一直在中周旋,有事没事把她们拉一块吃饭。 曾冷月近些时日不曾开张,这倒是赵无眠的意思。 当初建这分舵,是为了在京师有势力耳目,时刻监察朝廷动向……现在半个朝廷都是赵无眠的,还干什么活?监什么察? 少主有钱,养着你们,整日乐乐呵呵的,给他一个人唱歌跳舞就好。 此刻曾冷月内里也在庆祝,歌舞升平,赵无眠在江湖闯出风头,她们自然比谁都高兴。 她们对洛朝烟的到来并不意外,甚至还有人为她端茶倒水,好生招待,与当初第一次见面,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但萧远暮却是正在收拾行李,一副即将离京的模样。 萧远暮的闺房中,烛火幽幽,清香怡人,家具陈设乃江南风格,小家碧玉的。 “你到什么地方去?”洛朝烟坐在桌前,问。 萧远暮个儿小小,只到洛朝烟的腰间,但气场倒是很足,此刻站在榻前,正在叠衣裙,闻言头也不回道: “去燕云……你师父没告诉你?” 洛朝烟摇头,后又问: “去燕云做什么?赵无眠不是快回来了吗?” “燕云这事儿办得顺利,离年关还有一段时日,此刻他难得就在边关附近,我想陪他去草原一趟,找天玄尘。” 天玄尘……先天万毒体的下一味药,乃传国玉玺的衍生物。 萧远暮与紫衣可没忘记这回事儿,正好她的身体也被紫衣调养得差不多,也该出发了。 赵无眠在燕云过于顺利,出乎两女预料,那此刻不如趁热打铁,将赵无眠的先天万毒体一事彻底解决,也省的之后再跑千里地去草原。 洛朝烟愣在原地,稍显呆滞盯着萧远暮收拾行李,看得萧远暮柳眉轻蹙,侧目看来。 “你要在朝廷主持大局,肯定去不了,看也白看……对了,你过来作甚?” 楼下大堂正在唱歌跳舞,热闹响声传至楼上,可洛朝烟却没了好心情。 她如实说了自己的来意,招来萧远暮的白眼。 “本座傻了吧唧给你做妹妹?” “做妹妹怎么了?大不了不讲究这些,你就不会体谅体谅赵无眠呢?你我现在打又打不起来,更不可能动杀手……一直僵持着作甚?” 洛朝烟的语气不算友善,但话语中的意思却很温柔。 她真心实意想和萧远暮和睦相处。 萧远暮懒得搭理这茬,“现在没心思考虑这些,等我们从燕云回来再说。” “哦。”洛朝烟翻了个好看的白眼,觉得自己好心做了驴肝肺,不过她也习惯萧远暮这态度了。 她后想起什么,又问:“你什么时候走?” “明早吧。” “那你等等。” 洛朝烟离开曾冷月,不多时又回来,怀里抱着一小木匣,正往外散着寒气。 “你帮我把这个带给他。” “什么东西?”萧远暮拆开一瞧,内里是一根红色花枝,饱满红润,还带着露水。 匣子角落,放着晶莹冰块,向外散着寒气,保全着红花的艳丽。 这冰明显是千载寒冰,算是比较珍贵,但这花嘛…… 萧远暮端详几眼,也没认出这是个什么宝贝,“这是什么天材地宝?” “不是什么宝贝,只是今早在御花园,觉得这花好看,想摘下来留着,给他也看看。” 说着,洛朝烟又递来包裹,内里是一条玄色大氅,边缘缝制名贵皮毛,单看布料,便知这大氅定然价值千金。 “这里还有件衣裳,是我这段时日得闲缝的,他那件狐裘,兴许已经破了……你再给他送一件。” 洛朝烟慢条斯理说,听着她平静柔和的语气,萧远暮只能感受到她对赵无眠纯洁姣好的情思。 咔———— 萧远暮合上匣子,连同玄色大氅一同收起。 她并非小肚鸡肠的怨妇,虽与洛朝烟看不痛快,却也不屑连这点小事也不愿帮忙。 洛朝烟认认真真道了谢,才轻叹一口气,兀自离去。 本以为赵无眠很快就能回京……不过趁早将先天万毒体解决自然也好。 哗啦啦———— 洛朝烟坐在船上,缓缓驶离曾冷月,行至湖中央,两岸的热闹嘈杂渐渐轻了,京师的喜气,似乎与她无关。 她回首看了眼曾冷月巍峨高楼,想到萧远暮明日便走,心底不知怎的,还有点似是而非的不舍。 一股好似宿敌也不在京师的寂寞缓缓在心底升起。 萧远暮在京师时,两女时不时还能吵吵架,拌拌嘴,如今她一走,生活可得乏味不少。 她抬眼望着夜空飘落的雪花,想起待这场雪停,年关之后,就能与赵无眠成亲…… 于是她又自顾开心起来。 燕云,雪势更大,层层叠叠。 柳树下,赵无眠坐在河边,正在洗衣。 小尼姑过于动人,赵无眠于是夜夜不睡觉……衣物自然湿的快,也只能时常清洗。 他不是会干家务的人,可又不愿把什么都一股脑塞给观云舒干。 两人约好了家务活轮流干,当然,这个约定还没正儿八经履行过。 此刻观云舒正在屋里洗碗。 轮到赵无眠干活时,观云舒一定会跑来帮忙,当轮到观云舒时,赵无眠也一样。 恍惚间,赵无眠还以为自己已经退隐江湖,和小尼姑过着平静平淡,却又很幸福的小日子。 待洗了衣裳,回屋晾着,又往屋里的火盆加了几块柴,赵无眠便去岳母坟前恭恭敬敬上了几炷香,嘴里念叨着他一定让观云舒幸福之类的话。 他暂时还没想过去草原找天玄尘,心底还估摸着自己难得来燕云一趟,回去后肯定得给留在京师的萧远暮,洛朝烟她们带点小礼物。 便回了屋里,朝正在画画的观云舒道:“我去镇上一趟,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观云舒一笔一划勾勒着赵无眠方才在柳树下洗衣的画面,也不知她方才是不是在偷偷看,此刻闻言,头也不抬,道: “干什么去?” “买些东西回去当小礼物。” 观云舒抬起杏眼,斜视了赵无眠一眼,倒也没生气,只是炭笔抵着下巴,气质清丽,看着可爱。 片刻后她才微微摇头,问:“你身上的钱还够花吗?” “上回给的还没花完。” 观云舒起身从屋内拿来洗干净的狐裘给他披上,很是贤惠。 赵无眠忍不住搂住她的腰,后被她轻松躲过。 她看了眼昏黄天色,无奈瞥了他一眼。 “大半夜去镇上可买不到什么东西。” 她若不制止,赵无眠一定会让她双手扶着院墙,撩开她的裙子,或是坐在椅上,让她跨坐在他的腿上…… 到那时,一定入夜了。 赵无眠只得退而求其次,捏了捏她的柔软脸蛋,又把她梳理干净的发丝揉的乱糟糟一团,让观云舒用力跺了跺脚。 “你还走不走了?” 赵无眠紧了紧狐裘系带,牵起马,离开院门,走了几步,回首看去,观云舒正在门前看他。 她朝他挥了挥手,“早去早回。” “恩。” 赵无眠也挥了挥手,后走下小山坡。 雪势渐渐大了,很快赵无眠回首一瞧,已经看不到小院子。 但他能感觉到,观云舒依旧站在院前,正竭力望着他。 赵无眠忍不住又朝她挥了挥手。 观云舒也做出回应,踮起脚尖儿,来回挥手……哪怕两人根本看不到彼此。 他们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么腻歪……可又实在忍不住。 赵无眠翻身上马,很快,马蹄声渐行渐远。 观云舒没有进屋,而是搬着小板凳,给自己裹着毯子,坐在院门前,静静等着他。 只要他们还住在这里,那每次赵无眠出门,不管时间长短,做些什么,她都一定会等着他。 若是此前,观云舒定要觉得自己此举浪费时间,不如多花点精力练武,或是干些别的有意义的事。 但此刻她却甘之若饴。 蹄哒,蹄哒———— 不多时,风雪中传来清脆的马蹄声,让观云舒不免站起身,可细细听去……这不是赵无眠的马。 很快,雪幕间两道骑在马上的身影到了近前,白马破雪,披风猎猎。 两位英姿飒爽,容貌绝美的江湖女子奔至近前,一拉缰绳,马蹄前扬。 三女对视,却是莫名萦绕着诡异的寂静。 苏青绮裹着纯白披风,小手不免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神情才带上一丝错愕。 “云,云舒……你,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沈湘阁黑发披腰,染上白雪,身着黑赤相间的小袄,见状也眯了眯美目。 魔门出身的她,自然看出的东西比苏青绮要多不少。 观云舒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 她当即便理清事态,心头不满……自己才没跟着几个月啊,赵无眠还真把尼姑拿下了。 若她再晚回来几个月,是不是院里有姐妹的肚子都要鼓啦? 不过如今她回来啦……哼哼…… 若让赵无眠有余粮给其他姐妹,都算她生疏了,不会夹…… 观云舒还当回来的是慕璃儿她们,此刻望着已许久不见的两女,稍显惊讶。 “你们从西域回来啦。” “早就在路途中,听闻公子来了燕云,我们担心出事,这才马不停蹄赶来。” 苏青绮翻身下马,侧目朝周围打量几眼,忍不住问: “公子呢?” “他在镇上采买东西,很快就回来了……你们进屋暖着吧。” 观云舒抬手整理了下被赵无眠揉的有些杂乱的发丝,推门请两女进屋,而后便去烧水热茶,看得苏青绮与沈湘阁一阵不适应。 两女眼神交流了下,观云舒怎么一下子就从傲然尼姑变成贤惠夫人了? 她们又不是什么外人,此刻这么招待,倒显得两女是来做客的。 观云舒成了女主人,赵无眠就是男主人? 沈湘阁将马栓在院中树下,侧眼对苏青绮道: “本小姐以前在榻上不是没唤过相公主人,但可没想让他当男主人,浑身不自在得慌,你隔这儿待着吧,我去恰独食儿。” 话音落下,她也不等观云舒泡好茶,飞身越过围墙,乐滋滋去寻赵无眠。 “诶,你……” 苏青绮眼看沈湘阁一溜烟就不见踪迹,不免羞恼得原地跺脚。 可她又不想自己也走,驳了观云舒的面子…… 观云舒看了眼沈湘阁离去的方向,柳眉轻蹙,后收回视线,微微摇头。 “喝茶。” 观云舒递来热茶,又去解苏青绮的披风,悉心招待。 “喔谢谢……”苏青绮连忙接过,道了声谢,自己脱下披风挂着。 她和观云舒一块从晋地闯出来,感情比起沈湘阁来可不知好了多少,但此刻却忽的有些不适应了。 观云舒越像贤妻良母,她心头就越古怪。 我们两个的身份是不是颠倒了?赵无眠的夫人不应该是她吗? “近来燕云发生什么事,我们倒是有所耳闻,但毕竟都是些江湖谣传……具体发生了什么,给我说说?” 苏青绮坐在屋里,双足一并,将靴子挤下,露出穿着棉袜的小脚丫,搁在火盆前烤火,竭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见外。 观云舒没在乎这些小细节,她又取了些瓜果零嘴放在桌前,这才与苏青绮一同坐下,沉吟少许,组织了下语言,才娓娓道来。 赵无眠裹着狐裘,牵马走在街头,回忆着姑娘们喜欢的东西,忽然间,耳边传来‘咻’的破空声。 他并未回头,淡淡抬手,接住飞来之物,侧眼看去,却是一壶酒。 上面写着‘听澜’二字。 在燕云,很少能见到江南的听澜酒,会随身带着这酒的人,根据赵无眠所知,只有一个。 他侧看看去,一位身着白衣的骚包青年,正坐在酒楼二楼的窗口,撑脸看他,神情吊儿郎当,手里还捏着酒盅。 眼看赵无眠瞧来,他遥遥敬酒。 “侯爷不上来喝杯水酒吗?” 赵无眠知道这人是谁,垂眼打量一眼听澜酒,牵马走进酒楼,让小二照看马匹,他上楼推门,轻声道。 “你果真来了。” 白衣青年桌前摆了一桌好菜,不过只有一人份,他便让小二又上了些菜。 此刻闻言,他又解开腰间纸扇,在大冬天给自己扇风,哈哈一笑。 “我若不来,温无争便会来此搅局……你可就未必能这么简单杀了萨满天与莫惊雪。” 青年,名为徐宁川……东海有名的散修,萧冷月也认识,总怕徐宁川带着赵无眠吃喝嫖赌。 虽然他这个人,的确对此道样样精通。 不过他还有个背地里的身份。 拳魁。 当然,没多少人知道。 当初在东海的扬州,徐宁川还想过替赵无眠杀了一票挑衅他的幻真阁贼子,不过当时赵无眠自己便出手将他们解决,这件事也便不了了之。 不曾想,几个月过去,他竟来了燕云,帮了赵无眠一个小忙。 如今来这偏僻小镇,显然是有意在寻赵无眠。 “温无争来了,也不过多一个死人。” 徐宁川饶有兴趣‘哦~’了一声,“你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你以为我是傻子?” “如果不是傻子,当初怎么会冒险去抢朝廷的九钟呢?唉,无外乎为了女人。” 赵无眠在桌前坐下,还没说话,便有一素裙女子,端菜走进厢房,闻言眉梢一挑,好奇问: “为了人,又如何?” ? 赵无眠总觉得这个语气,好像有点熟悉…… 第3章 流霞长明灯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落日渐渐隐在地平线外,赤红霞光隐约在细密雪幕之间,眼看夜色将至,偏僻小镇也便间落着点起黄灯,灯火如星,垂在万里雪原。 酒楼后院的马厩,小二与马夫聚在一起,望着这匹身无杂色的神俊白马,眼底艳羡之余带着几分敬畏,想起那位狐裘男子。 能骑这种宝马者,非富即贵。 楼阁厢房内,徐宁川没料想区区一个端菜丫头也敢插话,暗道燕云的女子就是野,与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截然不同。 不过他身为武魁高手,自有气度,摇着纸扇笑吟吟回道: “女人若要做坏事,男人根本拦不住,她们天生就有一种本事,能把最聪明的男人变成呆子,尤其就是江湖上的漂亮女人……漂亮,却又能在江湖生存,那就一定聪明。” “而聪明的女人都知道该如何对付男人……那就是向男人露出自己的软弱,侯爷觉得,是与不是?” 徐宁川喝了杯酒,笑吟吟看向赵无眠,“侯爷为了女人,可是吃了不知多少苦头。” 不等赵无眠回应,端菜丫鬟倒是莲步上前,放下餐盘,转而好似穿花蝴蝶似踏至赵无眠身后,双手轻按他的肩膀,娇笑耳语: “这位客官说的半点不差,侯爷可应当心,万万不可被什么江湖绝色乱了心智,尤其便是……您可是有家室的男人。” 徐宁川微微蹙眉,这态度可不似一般丫鬟……有问题。 他叫侯爷也就罢了,哥几个说着玩而已,你个丫鬟瞎叫什么?知道赵无眠的身份? 赵无眠端着酒盅,感到丫鬟在耳边轻语扑出的清香热气,神情从一开始的疑惑已是转而带笑,道: “知道我有家室,你还贴上来作甚?我那些个夫人可不好相与。” “哦?是哪个不好相与?侯爷乃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何至于在家里受那些胭脂俗粉的气?若当真如此,侯爷还不如……” 丫鬟小手自赵无眠的肩上缓缓滑落,指尖在他胸膛点着圈圈。 她凑近,粉唇在赵无眠的侧脸轻啄一下,抬起他一只手,贴在自己的侧脸上,妩媚道: “寻些野花,好生享乐。” 她的面容虽称不上多么漂亮,可这一举一动,气质嗓音,却足以让世上所有男人忽略她的容貌瑕疵,心沉眼醉。 “言之有理。” 赵无眠便沦陷了。 他抬手握住丫鬟小手,轻轻揉捏,柔若无骨触感滑腻,怎么也摸不够。 瞧赵无眠这动作,丫鬟如娇似媚的表情瞬间一僵,表情微不可查凶狠一瞬,约莫是想揪赵无眠的耳朵骂人。 不是,本小姐就玩玩,你还真上套啊? 但外人在跟前,她也不想让赵无眠没了面子,只能强忍着骂人冲动与心底酸意,脚步轻移,脱身向后。 赵无眠回首看去,目露疑惑。 下一刻便瞧丫鬟单手轻抚赵无眠肩膀,轻快转了个小圈,行云流水坐进赵无眠怀中。 宽大袖口在空中摇曳,遮了她面容一瞬。 一眨眼,袖袍落下,一位眉似远山,肤若凝脂,朱点薄唇的绝世美人便忽的出现在两人眼前。 她单手挽着赵无眠的脖颈,另一只小手则捏起酒盅,呵气如兰道: “侯爷,请~” 哐当! 徐宁川猝然起身,眼神错愕之余冷冽,“这般易容法……你是苍花娘娘!?” “是又如何?”沈湘阁靠在赵无眠怀中,双腿离地,全身重心都倚在赵无眠身上,小鸟依人,端着酒杯,微微一笑。 “侯爷会保护我这朵‘野花’的……对也不对?” 她在‘野花’两字,咬得格外用力。 闻听此言,徐宁川这才想起当初赵无眠在京师杀佟从道,貌似便是为了苍花娘娘……这是一对儿狗男女啊。 念及此处,他表情不免古怪几分,疑心自己好似成了这狗男女的乐子。 赵无眠第一眼便认出自己媳妇,凑近将沈湘阁伺候着喝下一杯酒,而后才向她介绍。 “徐宁川,出身翡翠宫……只是后来离开,他才以另一身份闯荡江湖,给自己杀出拳魁牌匾,也是唯一一个没有门派势力的武魁。” 徐宁川又在桌前坐下,闻言抬起酒壶朝沈湘阁微微示意,后‘啪’得一声用纸伞在自己面前轻擦而过,竟也换了副容貌。 易容术,对于他们这种江湖老油条而言算得上吃饭喝水的东西,只不过没几个人能如沈湘阁这般神鬼莫测。 因此她一眼便看出徐宁川这易容术还有瑕疵,不免蹙眉。 “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小把戏,竟还要在江湖上丢人?” 徐宁川对于苍花娘娘的大名早有耳闻,技不如人被瞧不起也正常,并未在乎这种小事,只是随口解释。 “行走江湖,多条身份多条路,再没有比易容更好的江湖奇术了,否则以拳魁之名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朝廷可定要收了我这武魁牌匾……而且我这债主可不少。” 也不知徐宁川说的是人情债还是钱债。 但沈湘阁对徐宁川怎么样毫不在乎,闻言只是将目光投向赵无眠,眉梢一蹙。 “你这哪来的狐朋狗友?他没带你去逛过窑子吧?” 你好意思说我吗?你苍花楼不就是开青楼的? 徐宁川觉得沈湘阁这提防可谓来得莫名其妙。 “我要喜欢逛窑子,第一个遭殃的不就是你们苍花楼?” 赵无眠搂着媳妇小腰,鼻尖满是许久不曾闻到的幽香。 “你最好是……不过你若真想,我门下那些女弟子,对你可一直心驰神往~” “娘子,你就别试探我了。” “切……诶,我上回送你的洗澡水,喝了没?” “喝了,但你怎么可能洗野澡……那只是普通山泉水吧?” “山泉水是骗你的,洗澡水才是真的。” “……你怎么寻上我的?” “心有灵犀,你无论在哪,我都知道……” “苏小姐呢?” “被你那新夫人伺候着呢~所以本小姐就来伺候你嘛~” 沈湘阁指尖捏起自己碎发,淘气撩拨赵无眠的侧脸。 徐宁川眼看这狗男女无所顾忌在他面前说着悄悄话,视他于无物,不免稍显郁闷喝了杯酒,才纸扇一转恢复原本容貌,谈及正事。 “正好苍花娘娘也在,我就开门见山了……温无争与我搏杀数日,彼此都受了些伤,不了了之,但如今莫惊雪已死,你又已恢复记忆,他恐怕是不会再回翡翠宫了。” 闻听此言,许久不见的狗男女才回过神,侧目看来,正色几分。 沈湘阁柳眉紧紧蹙起,方才已听出温无争便是曾经背刺赵无眠的狗东西,语气不免冷了几分。 “不回翡翠宫,他还能去哪?中原江湖早就被相公打穿了,可再没什么收留他的势力。” 赵无眠斟酌片刻,想起一个地方,轻声自语: “西域……那里最乱,最适合温无争这种江湖失路人。” 沈湘阁杏眼微眯,也觉得温无争只能去西域……毕竟他总不能投奔草原吧? 她与苏青绮才刚从西域回来不久,若再耽搁一段时间,说不定还能碰见温无争……不过就算碰见,她也不知温无争是那狗东西,怕也只会不了了之。 徐宁川沉吟一会儿,笃定道: “温无争会不会去西域,按下不表,但幻真阁还有一件九钟,并不在莫惊雪身上,如今温无争不可能不去取那九钟……不知苍花娘娘可知那九钟藏在何处?” 沈湘阁眨眨眼睛,她一身本领乃晏容绯传功而来,但幻真阁的九钟,她肯定也感悟过,便道: “阁内九钟名为‘流霞长明灯’,效用嘛……感觉有些鸡肋,本小姐演示一次。” 沈湘阁素手贴在赵无眠胸膛,片刻后,忽有细微赤芒于白嫩手背一闪而过,却又很快的隐约不见。 徐宁川定了定神,侧目看向赵无眠,“感觉如何?” 赵无眠内视几秒,却发觉自身内息流转有些晦涩不堪。 他暗暗蹙眉,便瞧沈湘阁忽然倒了杯酒,凑近赵无眠唇边,粉唇轻启,“啊~” 赵无眠下意识张嘴,但双唇却不知为何依旧紧闭,顿了一瞬后才张开喝酒。 他稍显惊奇,饶有兴趣,“九钟效用?” 沈湘阁微微颔首,慢条斯理解释道: “流霞长明灯可以搅动天候,时而刮风时而下雨的,倒也神妙,可惜不可控,远远不足错金博山炉,奈落红丝这般诡谲,也不似出世剑避世鞘那般霸道。” “这是龙王啊!呼风下雨,都能当活神仙了。”徐宁川稍显惊叹。 沈湘阁微微摇头,小手在赵无眠的胸膛画着圈圈,解释道: “这九钟的效用并非如此,严格来说,应当是‘搅乱’…… “倘若东皇钟是镇压天地,那它就是搅乱天道,所以调用它时,好生生的晴朗天,莫名其妙便会刮风下雨。” “但刮风下雨只是外在表现,这其中应当是涉及了什么天道之类的玩意,俗世江湖根本触碰不到这层次,这才鸡肋。” 说着,沈湘阁喝了杯酒,润润嗓子,才继续道: “我感悟过几次,也悟出了点小妖术……便是方才,相公内息流转晦涩,想张嘴却张不开,有时还会左右不分,你想往前,身体却莫名其妙向后,怎么乱怎么来,不确定性太大……” “但这小把戏,我得凝神静心好一阵儿才能用出,实战中怎么用?限制这么大,对武魁却作用不显,远不如奈落红丝这些九钟来的实用。” 沈湘阁说得玄乎,但九钟也就是这种东西。 赵无眠沉吟少许,感觉这九钟貌似沾点因果命数之类的概念,或者说它就是‘变数’的具象化。 比奈落红丝与错金博山炉还要玄乎。 有点天命之子的味道。 只是哪怕武功高绝于他,在面对这些玄乎东西时都只觉雾里看花,摸不清看不透。 真想看清摸透,那怕是得飞升仙人才行。 层次位格达不到,自然显得流霞长明灯鸡肋,罪不在九钟,在他们这些俗世之人不配。 难怪莫惊雪的武功看不出太多流霞长明灯的影子。 原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但甭管多鸡肋,总归也是九钟,赵无眠决计没有放手的道理,便问: “娘子知道这东西被莫惊雪藏在什么地方?” “此前都是他随身携带,再也没有比他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他如今死在你手上……你也没找着?” 赵无眠摇头,沉吟片刻, “莫惊雪来燕云,心存死志,恐怕早就为流霞长明灯做了安排,要么是藏在什么地方,要么就是直接交付给谁……” 交给谁呢? 温无争! 念及此处,三人又同时沉默,似乎又绕回原点。 徐宁川在指尖旋着空荡荡的酒杯,默默蹙眉,片刻后才听赵无眠朝他道: “现在也只是瞎猜,没有线索,我们总要去找的……流霞长明灯说不定是被他藏在幻真阁什么分舵,你去那里翻找,至于温无争,交给我对付。” 的确不能干坐着,徐宁川回过神,放下酒杯,给自己倒了壶听澜酒。 他给赵无眠敬了杯酒,才自怀中取出舆图摆出,待沈湘阁在舆图画了十几个圈后,他当即潇洒离去。 咔嚓———— 房门关上,他找来小二,付了酒钱,后很快运起轻功,眨眼间便离开镇子。 一点时间也没耽搁,倒是雷厉风行,显然是行动派。 这些沈湘阁画出的圈,自然便是可能藏匿流霞长明灯的幻真阁分舵。 徐宁川身份多,人脉广,由他来细细排查,也算得心应手。 有些事情,由他这种江湖人出手,远比朝廷来得合适……至少徐宁川一定有办法混进幻真阁,打探出许多有意思的事。 沈湘阁侧眼盯着徐宁川的背影,待他走后才忍不住猜忌道: “你都被温无争那狗东西背刺过一次,怎么还肯相信这种所谓的江湖朋友?” 赵无眠微微一笑,倒是豁达: “我被温无争背刺,只是交错了他这朋友,而不是结交错了其余人。”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就一点不怕这所谓拳魁也背刺你?” “我若怕,就不会和他喝酒。” 沈湘阁无可奈何,似是恐吓,单露出一双可爱的小虎牙,有些凶巴巴地哼了一声,没好气道: “说得好听……本小姐等着你又被这些江湖朋友卖个干净,后悔不迭趴我怀中哭的模样。” “哭?”赵无眠正想说自己从来不哭,而后又忽的改口,笑道: “徐宁川说,聪明的女人都知道该如何对付男人,那就是向男人露出自己的软弱……其实反过来讲,有时男人露点软弱,似乎也足以对付女人。” “哦?”闻听此言,沈湘阁表情一变,指尖点起赵无眠的下巴,摆出大姐姐的成熟模样,妩媚一笑: “是吗?那好弟弟不妨在姐姐面前多倾诉些苦楚……例如埋怨埋怨那些让你受气,不好相与的夫人们。” “怜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埋怨。” 赵无眠搂紧沈湘阁的腰,微微向内用力,她便顿知其意,主动俯首,送上朱唇。 啵~ 沈湘阁便这样坐在赵无眠怀中,用力与许久不见的情郎拥吻着。 赵无眠的手也便渐渐从她的腰肢攀上,隔着衣裙,托起弧线完美的团儿。 “你……” 沈湘阁已许久不曾与赵无眠相见亲热,身段儿比起往日,更为敏感,小声呜咽一声,搂得却反而更为用力。 厢房之内,门窗紧闭,屋外风雪连天,屋内温暖和熙,隐隐还能听见街道行人的过路声响。 但房中动情男女却半点不在乎,以他们的武功,的确也无需在乎,除非是他们自己想,否则这世上显然没人有那个能力听他们这江湖顶尖的墙角。 沈湘阁热情亲了情郎一阵儿,又忽然向后分离,大口大口喘气,媚眼如丝,后慌不迭拉开自己素裙腰带,后又主动凑近。 又是一声‘啵’。 她半点空隙也不想留,抽空拉开腰带,素雅衣裙自肩头滑落少许,白色的丝质肚兜浮现在赵无眠眼前。 沈湘阁身段遗传太后,曲线完美的同时,大小也半点不差,肚兜也覆盖不全。 若自侧看去,可见半圆白腻。 沈湘阁呼吸急促,又主动拉着赵无眠的手,口中支支吾吾,一字一顿道: “相公你瞧……这里不就是我的软弱~” 赵无眠没想过在酒楼厢房内干这事儿,可娘子如此热情,他又怎会不识风趣,顺势捻着。 另一只手则滑进沈湘阁的裙摆下面,口中笑道: “这地方只是软……这一处,才是‘弱’……” “唔……” 她眼神已然迷离,堂堂魔门魁首,在情郎的亲近下,却什么也抵抗不了,只能兀自承受。 她忍不住又搂紧赵无眠几分,却是摸到了用以包扎的白布,忽的轻声道: “你受伤了……” “恩,外伤,不碍事……” 沈湘阁忽的有几分后悔……如苏青绮所说,的确是没赶上,若能早来燕云几天就好了。 哐当———— 赵无眠将桌上饭菜扫去,让沈湘阁平躺在桌上,发丝好似瀑布般撒在桌面。 啪嗒———— 两双绣鞋砸落地,沈湘阁穿着棉袜的可爱脚丫被赵无眠把玩一会儿后,足弓忽然绷紧,后又失了所有力气般放松。 赵无眠稍显错愕,“娘子今天怎么……” 沈湘阁也觉得觉得丢脸,双手捂住俏脸,耳朵通红。 “太久不见你,敏,敏感了些……你,你慢点……” “娘子还真是又软又弱……” “干你的,少废话。” …… 等两人回去时,已然天黑。 倒不是赵无眠忘了家中的小尼姑与苏小姐,只是完事后沈湘阁往厢房里洒了许多香料,又开窗通风,硬等了半个时辰,确保没有一丝味道,没有半点痕迹后,才肯离去。 赵无眠又陪沈湘阁在镇子逛了会儿,为还在京师的洛朝烟她们买了许多东西……镇子贫瘠,其实没什么可买的。 但两人还是逛了许久。 和沈湘阁待在一块,两人哪怕是在什么都没有的雪原散步,也一定是欢声笑语不断的。 但当看到那一片柳树时,赵无眠却顺着瞧见院外有了许多车辙足印,门前还停着一架马车。 马车侧面印着剑宗的旗号。 赵无眠眉梢轻挑,后神情忍不住一喜。 “姨娘她们也回来了……算算日子的确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洛湘竹身子骨弱,能坐马车,肯定好过在马背颠簸受凉,因此慕璃儿虽然早说要来寻赵无眠,但脚程却是慢了些。 如此才与苏青绮,沈湘阁她们前后脚赶来。 第4章 热热闹闹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半时分,小院灯火通明,只是地处镇外,稍显偏僻,却也别有一番静谧自然。 仅有院中落着些许谈话声。 “嘿,这才几日不见,你这尼姑怎么好似换了个人。” “尼姑有尼姑的扮相,夫人有夫人的生活……我穿什么戴什么,关你何事?” “论年纪,论先后,你难道不该唤我声姐姐?” “姐姐?我怎么可能……” “嗯,好妹妹~” “慕璃儿你无不无聊?” 慕璃儿与观云舒自小看对方不痛快,吵起架来虽不似萧远暮与洛朝烟那般剑拔弩张,但有事没事数落对方一句也是少不了的。 另一边倒是和睦许多,苏青绮正和洛湘竹聊着她去西域路途中的些许江湖趣事,但当赵无眠与沈湘阁踏出柳树林,来至小山坡下后,院中谈话声当即低微不少。 除了洛湘竹,都是江湖顶尖,对他人气息自是敏感,赵无眠也没想掩饰。 很快得观云舒提着裙摆,率先自院中跑出,在雪中踩出一行痕迹,来至赵无眠面前,倒不是要告状埋怨,也不是几个时辰不见想念的紧。 而是先往赵无眠手里塞一钱袋,将他拉去一边,低声道: “这么多人,我倒忘了提前准备……家里碗筷不够,也没床给她们睡,你今晚打地铺,让她们睡榻上……你现在拿着银子再去镇上快些买碗筷食材与被褥来。” “又不是外人,不如睡一块……” “恩?”观云舒冷眼看他,小尼姑怎么可能有脸面大被同眠? 别说她,在场几个姑娘也没几人好意思。 一个两个,全当姐妹情深,咬牙忍羞就过去了,反正没多久她们脑袋就晕了。 但四个五个,那是什么? 观云舒都羞于启齿,一想起那画面俏脸就红了几分,显然不愿让赵无眠如意。 小男女一块说着悄悄话,沈湘阁站在一旁侧眼看他们,刚承雨露,很是满足的缘故,心头也没什么酸意,只是觉得观云舒这变化确实大哈。 谁能想到那般傲然独立的尼姑,此刻竟会好似寻常人家的小娘子般,操心这种招待客人的鸡毛蒜皮小事。 她微微摇头,收回视线,朝院中走去,口中则跟唱歌似的笑道: “有喜欢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喔,如此简单就能改变一位天人合一,禅心不移的江湖尼姑。” “你这魔门妖女能好到哪里去?”观云舒侧眼看她。 沈湘阁指尖在粉唇轻擦而过,朝赵无眠比了个飞吻的动作,眨眨眼睛,笑容灵动。 “我不是魔门妖女,是沈家小姐……魔门妖女是我的师父晏容绯。” 观云舒深呼一口气,这件事所有人都是看破不说破,她自然也不例外。 观云舒也便干脆不搭这话,推着赵无眠往外走,口中絮絮叨叨,交代着让赵无眠采买的东西。 倒也不是她明里暗里想争一争所谓的大妇……虽然她的确想当姐姐,不过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这儿是她祖宅,理应尽一尽地主之谊。 她们彼此熟络,无需见外是一码事,观云舒自个尽不尽这礼数又是另一码事。 赵无眠自然是尼姑怎么说他就怎么干,他们一大家子好不容易聚一聚,他心底也轻快高兴。 待他又折返回镇,将买来东西放进马鞍袋,策马回家,遥遥便看院内屋檐已经升起袅袅炊烟。 赵无眠牵马走进院子,发现院中树下都没地儿拴马,只能取下马鞍袋,让马儿在院外待着,自由活动。 很快萧冷月自院中走出,发丝盘起,黛眉朱唇,打扮倒是与观云舒有几分相像,只是气质天差地别。 观云舒骨子里的傲然清丽改不了,再怎么打扮成熟,看上去也不过是相夫教子的江湖女子。 萧冷月明显更为雍容贵气,也更像个成亲已久的贵妇人。 她与赵无眠一块提着马鞍袋,并肩朝院里走去,空出手在他身上摸索了下,“伤势如何啦?” “莫惊雪与萨满天没如何伤我……伤势都在那两剑的反噬上,休养几天便无碍。” 赵无眠与观云舒在小院过了几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悠哉日子,好似与世隔绝,此刻便问; “外界情况如何?” “莫惊雪与萨满天都死了,戎人与高句丽自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灰头土脸退兵后,燕王派出不少燕云铁骑在关外清剿残余戎人,大局已定,除非乌达木现身,否则燕云局势只会越来越稳。” 赵无眠眉梢轻蹙,“一直没听到乌达木的消息,的确有几分怪异。”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有什么招咱们接着便是……” 赵无眠垂眼沉吟,萨满天武功与地位虽能比肩乌达木,但毕竟性子摆在这儿,只想飞升不顾俗世,因此赵无眠其实不太把他放在心上。 但乌达木可不同,这家伙日夜想着打入中原,光复前朝还于旧都,此刻消声匿迹,显然有些不对。 他也开始琢磨起自己是不是该顺道深入草原一趟,探探深浅。 反正以他如今的武功,无论遇见什么危险皆可来去自如,全身而退。 萧冷月抬手为赵无眠拍了拍身上积雪,让他回过神来。 萧冷月神情柔和,并不在乎戎人如何,只是轻声道: “与萨满天,莫惊雪搏杀一场,感悟不少吧……但你那师父可还给你带了好东西。” “嗯?”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一同将马鞍袋提进灶房,瞧见这小小的屋子倒是站了不少人。 观云舒,洛湘竹,苏青绮都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子,正在灶房左奔右走,来回穿行。 这个切菜,那个烧锅,很快一盘菜出锅,当即干脆利落刷锅清洗,抹布一擦,又开始炒另一样新的菜色。 此刻人多,又大多是习武之人,饭量自然不小,得多准备些。 铁锅之下火光汹汹,场面热热闹闹,大冬天的还有几分闷热,驱散寒意。 苏青绮正在切菜,瞧见赵无眠走进,忍不住提着菜刀来至近前。 后来反应过来,将刀抛下,这才抬手将各类碗筷自马鞍袋内取出,手上虽忙,但还是柔柔唤了一声‘公子’。 自从赵无眠因错金博山炉去往鹤拓后,两人便再没见过。 个把月不见,苏青绮心头有许多非说不可的话想同赵无眠倾诉,可江南女子又生得含蓄,这么多人在,她也不好表露。 单是一边干活,一边悄悄用泛光杏眼看他,我见犹怜。 但赵无眠可没这么多弯弯绕绕,上前一步就将苏青绮抱起,搂着她凌空转了好几圈,吓得苏青绮手上干净碗筷差点砸落在地。 苏青绮眼神慌乱看了眼四周,瞧见几女都在悄悄看她,小脸瞬间就红了。 洛湘竹本来也想走过去与赵无眠悄悄交流一番,见状连忙后退几步,唯恐自己也被抱起来。 “燕云这雪真不应该下这么多。”赵无眠搂着苏青绮,让她双腿凌空,全身体重都压在赵无眠身上。 “怎,怎么了?” “每次看见燕云的雪,都能让我想起咱们在晋地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每天都得心情低落几次。” 苏青绮的俏脸更红,可又忍不住笑。 “哦?”观云舒正在洗菜,闻言侧目看来,“你和我待在一起,还想着别的女人?” “和你待在一块,我怎么可能有心思看雪?”赵无眠疑惑反问。 萧冷月从马鞍袋里取出几束烟火,正好奇打量,估摸赵无眠是想放个烟火庆祝庆祝。 见状她抬眼笑问: “那姨呢?你看见什么会想起姨?” 赵无眠看向洛湘竹,羡慕道:“要是能换,我当哑巴,你当正常人,这样我就不会被这么咄咄逼人的追问。” “你是哑巴,姨也会问。” “听见了吗?湘竹妹妹,我问你,你看见什么会想起我,别以为你不会说话就能幸免。” 洛湘竹用干净盘子挡住嘴巴,忍不住笑了几声。 欢声笑语中,赵无眠被观云舒赶出灶房。 理由是他待在这里,她们便没心思好生做饭。 赵无眠只得抱着马鞍袋,同姨娘一块走进里屋。 慕璃儿正靠在躺椅上,脱了鞋袜,曲线优美的白嫩脚儿伸在空中烤火取暖,手里则捏着观云舒近些日子的画卷,饶有兴趣翻看。 桌上横放着一黑一白两柄长剑,交叉搭着。 瞧见赵无眠,慕璃儿神情一喜,若是周围没人,肯定少不得快步上前与情郎贴贴亲热。 但此刻她只得按捺性子,想起什么,自桌前提起黑鞘长剑,抛给赵无眠。 “瞧瞧为师给你带来什么。” 赵无眠抬手接过,早在进门他便有所察觉。 剑鞘剑柄,皆是黑色,剑鞘似为木制,细细看去,鞘身似是用深红楠木铸成,只是不知为何,鞘身好似黑洞,不仅吞噬了所有光芒,更是要将赵无眠的视线,神智,乃至灵魂一同吸进。 这才显得它漆黑……毫无疑问,避世鞘。 那鞘内长剑,不然自明。 赵无眠屈指轻弹剑柄,只听‘呛铛’一声,剑出三寸。 却并未有寒光闪闪的锋芒毕露之感,反而古朴内敛。 剑身整体偏黑,样式宛若八面汉剑,剑体宽厚,刃口锋利且带有暗金色,剑身两面分别刻有日月星辰与山川河流。 是曰天下,剑本江山,出鞘之后,自称出世。 莫惊雪一剑诛杀万人的两件九钟,如今就握在赵无眠手上。 出世避世,执掌杀伐,哪怕是以赵无眠的体魄,此刻握在手中,也不免惊觉掌心眼眸,乃是灵台意识,皆不受控制传来些许刺痛之感。 出世剑看似内敛无光,实则暗含锋芒。 既然号称无物不斩,那恐怕不说肉身物质,便是灵魂意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都能被它斩断。 赵无眠算是知道莫惊雪为何只能出一剑了。 别说莫惊雪,哪怕是赵无眠,此刻也没有出剑之后还能活下来的自信。 这不是俗世之人能用的兵刃。 赵无眠如今立于江湖顶点,又多次感悟错金博山炉与奈落红丝的时空之道,甚至还有所收获,也算是窥探到了仙人那一层次。 但显然还是差了点火候。 但再怎么说,这也是九钟,哪怕用不了,单是放在身边时刻感悟,也是受益无穷……哪怕是赵无眠也不例外。 可他并不似俗世常人那般欣喜若狂,只是波澜不惊将出世剑归于鞘中,疑惑看来,“这是何意?” 慕璃儿撑起侧脸,神情慵懒之余,不可避免带着些许兴奋。 “你算算,如今你有几件九钟了?” 赵无眠还真没细想过,如今算来…… 出世剑,避世鞘,错金博山炉,奈落红丝,清影玉衣,半个东皇钟,以及他随取随用的真珠舍利宝幢…… 这就有六件半。 只差乌达木的传国玉玺,与莫惊雪的流霞长明灯,以及不知散落何地的东皇钟,那他便可九钟集齐,羽化飞升! 这世道一定有仙人存在,虽然不知集齐九钟后到底能不能羽化飞升,但好歹也是条值得一试的路。 俗世百年难得一见的九钟,赵无眠竟已不知不觉集齐六件半,余下两件皆有线索。 也就是东皇钟不知为何被人打碎,散落江湖,不太好寻,但草原与西域肯定也不同程度寻了些东皇碎片。 等把这两地方彻头彻尾搜刮一番,那距复原东皇钟自然不远。 嘶!如此想来,集齐九钟这种千年难见的千古伟业,于赵无眠而言可谓近在咫尺啊。 念及此处,屋内众人皆是不免有些兴奋。 都是在江湖走至顶尖的人物,谁不想知道爬过这座山后,到底还有没有新的山峰可攀。 而赵无眠,无疑是最靠近那座崭新山峰之人。 只有沈湘阁趴在榻上,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意,单是轻哼一声。 她脱了绣鞋,穿着棉袜的可爱脚丫凌空来回轻晃,裙摆顺着重力堆积在腿弯,露出两条白皙细腻的光滑小腿。 她正如警觉猫儿般闻着榻上的味道,约莫是在推算这些天究竟拨了几次云,见了几次日。 赵无眠转手将出世剑连带剑鞘随手抛在桌上,看得慕璃儿一阵眼眶发跳,下一刻便瞧他拉起慕璃儿的手。 “走走走,这玩意暂且按下不表,不用急于一时,我还买了春联与灯笼,师父陪我一块去门前挂着……娘子姨娘也一块来,反正你们也不做饭。” 沈湘阁,慕璃儿,萧冷月,皆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最板正的江湖女人。 会杀人,但不会做饭……做了也难吃,只能打下手。 “诶诶,为师还没穿鞋……”慕璃儿手忙脚乱弯腰穿着鞋袜,忍不住回首看向那两件九钟。 好歹也是九钟,怎么在赵无眠手中便似寻常兵刃般,随抛随丢。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情郎本就不甚在乎世俗外物,慕璃儿也便释然了。 赵无眠是重情不重利的人,自己不就喜欢他这样? “呼———” 慕璃儿一席白衣,提着烛火,呼吸间,口鼻散出白气。 她站在院门的风雪中,俏脸红扑扑,望着赵无眠自马鞍袋里取出折迭好的灯笼与春联。 萧冷月与沈湘阁则蹲在院子里,摆弄烟火。 观云舒穿着围裙,见状走出灶房,小手在围裙上擦着,口中朝赵无眠高声疑惑问: “你挂灯笼,贴春联作甚?距离年关还有一段时日。” 赵无眠将灯笼撑起,发觉院门前用以挂灯笼的灯笼钩早已不见踪迹,便去院中取了几根铁片,硬生生靠蛮力将其掰弯成钩,口中回答: “年关时咱们肯定不在这儿了啊……过年时,让咱们这祖宅也过个年呗。” 观云舒哑口无言,回去灶房,不多时她又探出身子,看向院门前的赵无眠。 “你没回来时,青绮在河边抓了条肥美河鱼,你想怎么吃?” “红烧。” 赵无眠挂好灯笼,手里端着一碗面糊搅拌,抬手接过慕璃儿递来的春联,口中回答。 观云舒又缩回身子。 灶房上方炊烟袅袅,院中几人已经闻到灶房内传来的阵阵香味儿。 待贴好春联挂好灯笼,赵无眠才来至院前,抬眼便瞧见沈湘阁将烟火对准他,眨眨眼睛。 “相公小心。” 咻~嘭! 烟火化作一点火光拉着尾焰,自赵无眠身侧擦过,冲出院子,在院外炸响。 在院外吹着冷风的马儿一惊,当即四蹄好似琵琶,口中长嘶,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对准?”赵无眠躲也没躲,抬手轻拍马脖子安抚,口中笑道。 沈湘阁轻咬下唇,一只小手捻起自己的裙摆,向上轻撩,露出比雪还白的小腿,对赵无眠语气柔媚道: “我对不准没事,相公可以不就行啦,不仅如此,还次次都能满……” “沈湘阁!”苏青绮从灶房里探出身子, 沈湘阁侧眼看去,表情一冷,“我和我男人说些情话,你急什么?故作矜持。难道你没有被填……” 苏青绮脸一红,不待沈湘阁说完,便连忙又钻回去做饭,暂且认亏。 沈湘阁不知羞,但苏青绮可不一样,若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捅出老底,她怕是几晚上都得心底发痒睡不着觉。 赵无眠微微一笑,将烟火摆好,立在院中,火折子向前一凑。 咻——嘭! 一束火光猝然冲上夜空乍响,虽然厚重的雪幕阻隔了些许视线,但雪夜还是被照亮一瞬,紧随其后,又有几束火光自院内冲天而起。 一时间‘砰砰砰’的声响不绝于耳,火星飞舞,顺着雪花落下半空,隐于夜中,却也随着灶房内的袅袅炊烟,使烟火气没入院中。 沈湘阁,慕璃儿与萧冷月都在看烟火。 观云舒,苏青绮与洛湘竹也系着围裙,从灶房里钻出。 洛湘竹身子骨柔,小手还揣在袖里,姿态虽像村姑,可偏偏生得一副我见犹怜的绝美容颜,也便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火光染红她们的俏脸,不知在想着什么。 但一定是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同许多朝不保夕的江湖人相比,或者说……同上一辈人相比,她们无疑要幸福许多。 并且坚信,未来也一定会继续幸福下去。 待烟火放完,院子里萦绕着淡淡白气,鼻尖涌入一股硝烟味后,她们才转身走进灶房,开始往外端菜。 赵无眠琢磨着如果在京师的那几位姑娘也在便好,可惜洛朝烟不可能在这种关头跑来燕云。 没事,等回京师,再好好过个年。 “吃饭。” 苏青绮朝院中众人喊道。 赵无眠收回视线,走进灶房帮忙。 燕云的偏僻小镇,不算富饶,食材肯定比不上在京师生活的时候,但偏偏赵无眠有三位厨艺通天的贤惠夫人,无论怎么做菜,都好吃的。 但手艺最好的,还数当今天子洛朝烟。 沈湘阁一早坐好,火盆放在桌下,盖上桌帘,这便成了小暖桌。 将鞋袜脱下,脚伸到桌帘下,很是暖和。 赵无眠买了许多好酒,虽然比不上自己家酿的听澜酒,但在这贫瘠之地,已是很不错了。 咕噜噜———— 倒满酒后,赵无眠便举起酒杯,乐乐呵呵道: “干杯!” “干杯。” 她们异口同声道后,又开始自顾莫名其妙自顾笑了起来。 约莫是觉得桌上几人身份委实不像能坐在一块吃饭的样子。 有在朝廷当捕快的,魔门当妖女的,正派当剑主的,江南当反贼的,还有燕云的郡主,寺庙的尼姑。 但她们却能聚在一块,世事委实妙不可言。 屋内烛火幽幽,暖桌饭香四溢。 可桌下,时不时有一只淘气的脚儿往赵无眠腿上轻勾,有时还是好几只,都分不清谁是谁。 好生吃个饭,倒让赵无眠有股吃完就得耗出去的错觉。 酒过三巡,众女脸上都带着几丝酡红,难得高兴,好生乐呵,也没有用武功排出酒液的心思。 观云舒没怎么喝酒,吃饭的模样也很是文雅,待自己吃好后,她便自顾起身,穿上鞋袜,离开屋子。 嘎吱———— 寒风呼啸一瞬后,又被房门阻隔。 赵无眠跟着去瞧,却是观云舒从灶房里取出提前备好的菜肴,端着盘子来至院外坟前,摆在风雪中,后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 赵无眠站在观云舒身后,也一同随着上了三炷香。 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一块给观云舒的娘亲拜了拜后,又牵着手一块回屋。 尚未吃完,赵无眠又落座吃饭,观云舒倒是拿起白纸,坐在榻上,开始画画。 画的自然是几人吃饭的模样。 难得团聚一次,也算是有纪念意义。 沈湘阁腮帮子鼓起,嚼着米饭,回首看去,好奇问:“你什么时候还有这个爱好?” “前几日。”观云舒一板一眼回答。 苏青绮手里端着碗热汤,凑近去瞧,观云舒画功极佳,很快坐在桌前言笑晏晏的众人便在纸上栩栩如生。 不过观云舒一个人坐这儿,显然画不了自己,哪怕事后补上,也总有一丝不合群的意味,倒觉有几分寂寞。 赵无眠考虑到这点,便招招手,让观云舒坐自己这来。 “作甚?”观云舒肯定没想这么多,柳眉轻蹙,但还是乖巧坐在他旁边。 “你瞧。” 赵无眠抬手将白纸掷出,屈指便有内息牵引,炭笔凌空在纸上刷刷画着,将观云舒也一同送进画里。 观云舒眨眨眼睛,才稍显无奈看了眼赵无眠,语气含笑。 “多此一举。” “你还会画画?”沈湘阁好奇看来,后在场众人表情皆是一僵。 其余人皆活灵活现,唯独赵无眠画出的观云舒……同火柴人也差不了多少。 说是画蛇添足,都算恭维赵无眠的画功了。 赵无眠打量画纸,也觉得有些丢人,但还是反驳道: “有个氛围就够了。” “什么氛围?”观云舒斜眼看他。 “一大家子的氛围啊。” 赵无眠提笔在白纸后写道: “归婵,深冬,我们难得齐聚,聊以此画,慰表喜……” 还没写完,观云舒便嫌赵无眠字丑,将纸夺来,自个提笔写,口中则道: “瞧你这字,哪有半点侯爷的雅致。” “马上侯爷不是侯爷?” “什么马上侯爷……”沈湘阁打趣道:“你怕是上云侯爷才是。” 上什么云呢?观云舒这朵白云。 “上云不好听,卧云还差不多……” 观云舒冷眼看向赵无眠。 当即屋内一片欢声笑语。 很快的,画纸后面的注释便写好。 前半段字迹潦草,后半段字迹娟秀。 第5章 日月依辰至,冬夏共霜雪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色渐深,雪势倒是愈发磅礴,鹅毛大雪笼在燕云偏僻小镇。 没什么娱乐活动的缘故,灯火点点大多熄灭,隐在雪中,仅有镇外一小院依旧亮着灯火,成为层叠雪幕中的一星微光。 院外,几匹千金难买的汗血宝马也被喂了不少草料,吃饱喝足后趴下睡觉,不知是谁还给它们贴心裹了几张毯子。 院中面积不大,容不得它们在院子里歇息,但它们倒也乖巧,并未乱跑,只是大耳朵偶尔一动,抖落积雪,听着院里屋内的热闹人声渐渐趋向低微。 历经燕云风波,此刻难得安稳下来,众人都很珍惜这舒缓轻快的气氛节奏,放松之下,不免多喝了些酒。 慕璃儿,沈湘阁武功太高,相对好些,但洛湘竹已是眼神醉醺,面带酡红,很快便被赵无眠抱起来,搁在榻上。 她本就没穿鞋袜,一上榻便自觉往里一钻,后乖巧张开双手,挺起胸脯,饱满团儿呼之欲出。 她这是要赵无眠为她脱衣物,一如往日,破竹之势…… 洛湘竹如今意识不清,这纯粹是习惯之后的本能动作。 但这么多姑娘在这,赵无眠总不能让她们在桌前坐着,自己玩竹子……何况姨娘也还看着,他们之间可还没发生什么。 赵无眠也便只是帮她盖好被褥,便要后退。 洛湘竹将杏眼睁开一条缝,眼中带着可爱的茫然。 怎么跟往常不一样? 以洛湘竹的性子显然称不上外贞内媚,但与赵无眠情投意合,做这种事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加之几天不见,她心底也着实想念。 便以为赵无眠是想让她主动。 往常也不是没有过……赵无眠明知她心底羞,却非要她跨在腿上。 洛湘竹有经验,一扯团团,竹笋破土,好似初春清晨,娇艳之余,点缀些许晶莹露水,令人食指大动。 喝了太多酒,不免出了细汗。 别说是赵无眠,就算是在场众女也不禁俏脸红了下,移开视线,没想到平日里乖巧腼腆的小郡主,一旦喝醉居然这么野。 好生生的家宴当即就染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慕璃儿俏脸带着一丝酡红,却也清醒,连忙上前跪坐在榻上,按住洛湘竹的小手,轻声呵斥: “好好睡觉……” 洛湘竹现在显然是听不进去,茫然抬眼,瞧见是慕璃儿后,还乖巧往侧挪了挪,给她腾位置。 显然是想师徒叠高高了。 慕璃儿脸上稍显羞红,暗道这都怪她。 上次为了缓解师徒同侍的尴尬气氛,给洛湘竹灌了不少酒,后来也没少这样做,如今看来,这都给呆萌可爱的小郡主调教成什么样了…… 一喝醉便扯团团,想叠高高。 她这当师父的没教会她什么绝世武功,怎么净教了这些不三不四,伤风败俗的东西。 念及此处,慕璃儿便觉脸上发烫,只能拉着被子替洛湘竹遮掩,口中小声安抚。 沈湘阁撑着侧脸,小手把玩着酒盅,侧目望着洛湘竹,非但不羞,反而饶有兴趣打量着榻前两人。 就洛湘竹这自然而然的习惯动作,赵无眠和她怕是得有几个月了吧。 早在路途便有所耳闻,但如今亲眼所见,才知江湖谣言并非空穴来风……嘿,赵无眠身边还有幸免女子吗? 沈湘阁默默将杯中酒一饮而下,视线不动声色瞥向以手扶额,闭目养神,好似微醺的萧冷月。 萧冷月喝了不少酒,的确有些头晕,但还不至于醉过去,只是觉得心底有些尴尬。 这屋子就这么大,又没有厢房,低头不见抬头见,赵无眠和其余姑娘都确定关系,此刻酒足饭饱,下一刻便是发生些什么也不足为奇。 但偏偏中间横了个她,不上不下的。 萧冷月也不想打扰赵无眠和红颜知己们的趣事,但她又能去哪儿?大半夜跑屋外待着? 这不更显心底有鬼吗? 总不能加入吧? 这……萧冷月的确隐隐察觉自己对赵无眠似乎是有了些不太对劲的念头,客观来讲,这明显算是好事,如此辰国萧家才可能有血脉存续。 但她怎么也没想过在这么多姑娘面前……她这家中长辈的姨娘脸面还要不要了? 瞧瞧现在,她都还坐在主位呢! 萧冷月胡思乱想间,观云舒已是起身抚平衣裙褶皱,开始收拾碗筷。 她作为主人家,得收拾家务,因此一直没怎么喝酒,头脑相当清醒。 赵无眠心头再热,也不可能让观云舒一个人干活,走去正想一同收拾,却被观云舒使了个眼色。 让他照顾苏青绮去。 苏青绮很少喝酒,此刻家宴显然是喝多了,已是额头抵在手背,趴在桌上,似是睡去。 鼓囊囊的团儿顺着重力垂下,弧度很有张力。 赵无眠抱了洛湘竹,自然也不能忽略自己的苏小姐,各方各面都得亲自亲为,以防苏青绮觉得自己被冷落,多想。 苏青绮向来是心思细腻的人,若非如此,当初赵无眠在晋地逃亡途中尚且抽空行侠仗义时,她又怎会在心底暗暗赞许,初生好感呢? 赵无眠推了推苏青绮的肩膀,听得她‘唔咛’一声,还是没醒,这才将她也拦腰抱起。 光溜溜的白嫩脚丫没了桌下火炉取暖,反差之下感到些许冷意,不免往里缩了缩,苏青绮靠着赵无眠胸膛,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赵无眠抱着她朝榻上走去,垂眼轻声道: “别说我在燕云怎么怎么辛苦,你从西域过来,横跨万里,舟车劳顿,定也疲惫,好生休息吧……” 赵无眠话没说完,竟瞧苏青绮挺起小腰,凑上前在他的嘴上‘啵’了一下。 而后她才闭上眼帘,下意识调整了下姿势,靠着赵无眠肩头,舒舒服服酣睡。 赵无眠脚步顿了顿,心中微动,忍不住在她可可爱爱的睡脸上也亲了下,才将她放在榻上,与洛湘竹睡在一块。 此刻也没人在乎赵无眠与苏青绮这点小亲近,都是动身整理屋子。 又是收拾碗筷,又是擦桌扫地,没了丫鬟伺候,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怎么都得干,但她们都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隐隐还有些乐在其中。 至少此刻的确是有了几分大家庭的氛围。 沈湘阁倒是没有帮忙,单坐在椅上,眉梢眼角带着几分微醺,手里拿着红鞘黑剑,垂首打量这两件九钟。 但细看她的神情,分明是在想着别的事情。 赵无眠将桌下火盆拉出,往里丢了几块煤炭,蹲在火盆前用铁棍往盆里挑动着,火星四溅,他口中则柔声问: “冷不冷?” 沈湘阁回过神,抬眼瞧来,萧冷月已和观云舒一同捧着碗筷,离开院子,去河边洗碗。 沈湘阁放下九钟,蝴蝶般扑在赵无眠背上,饱满团儿都被压成面饼,让赵无眠因为洛湘竹本就有些难耐的热切又一次被勾动。 但她却不是为了亲热,而是朝赵无眠附耳道: “你和本小姐实话实说,是不是对你姨娘有什么念头?” 赵无眠心中热切宛若被浇上一盆冷水,稍显无奈道:“你问这做什么?” “我是你拜过天地高堂,明明白白娶进门的娘子,不能问?” 沈湘阁下巴枕着赵无眠肩膀,又捏起自己的发丝尾端去扫赵无眠侧脸。 痒丝丝的触感与脊背后的棉软团儿,让赵无眠不免挺腰几分,闻言斟酌少许,还是微微颔首,并未瞒着,实话实说。 “我们之间又没什么血缘关系,我又自小生得……早熟,本就没如何把她当寻常姨娘看待……若是我们之间没什么,那我其实也不会对姨升起什么古怪心思,可……” “可?”沈湘阁故作可爱地歪了下小脸。 这算家事,萧冷月若不允许,赵无眠也不会乱说,否则明显不尊重姨娘,无关与沈湘阁的关系亲疏,因此他只是简短道: “有了些肢体接触,动了情,那再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岂不是自欺欺人?只是姨娘一直过不去心底这坎,我才从未强求。” “恩……” 沈湘阁并未如往日那般吃醋玩闹,而是兀自沉吟,好看的杏眼做出思索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慕璃儿并未出屋,而是将屋里扫干净后,取出干净被褥,铺在榻前地上,准备打地铺。 这软塌也不大,哪怕挤着睡,也只能睡三四人。 她武魁高手,感知何其敏锐,听见此言,倒是回首看来,给出建议。 “为师瞧你姨看你的眼神,也不似寻常……所以你也不用费心,朝夕相处水到渠成下,这也就是迟早的事。” 赵无眠也是慕璃儿这想法,因此才不曾如当初对待太后那般打直球。 沈湘阁一言不发,嘟着唇,依旧斟酌。 赵无眠也没多心,站起身,连带着沈湘阁的视角也一同拔高,让她回过神来。 “你在屋里暖着,我去外面帮忙。”他放下沈湘阁,轻声道。 沈湘阁没穿鞋袜,白嫩脚儿不愿触地,长腿向侧绷直踩在地铺上面,闻言也没说什么,显然是心底盘算着什么东西。 赵无眠又往火盆里加了几块煤炭,推开房门,自暖和屋内步入寒风雪中。 沙沙———— 他拉了拉外衣,顺着足印走出院子,来至河边,与观云舒,萧冷月一同洗碗。 两女也没多说什么,洗完后,观云舒提着盛放碗筷的篮子朝院内走,却瞧赵无眠被萧冷月拉住,约莫是想说些私密话,她也便一个人离去。 柳树下,赵无眠与萧冷月站在一处,口鼻呼吸间涌出些许白气。 “怎么了?” 萧冷月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别当这电灯泡为好,便俏脸微红,提议道: “姨要不去镇上寻间客栈住?” “啊?”赵无眠抬手摸了摸萧冷月的光滑额头,无奈道: “姨娘在说什么胡话,你莫非觉得我是什么色中饿鬼?就非得在这时候干那事?快回去睡吧。” 萧冷月看了赵无眠一眼,轻声道: “姨在外住也不碍事,又不是喜欢胡思乱想的豆蔻少女,你好生陪陪她们也好……诶,拉我作甚。” 话音未落,她便被赵无眠拉回院中屋内。 屋里已经收拾整齐,慕璃儿跪坐在地铺上左右抚平褶皱。 沈湘阁则已躺在榻上,同苏青绮,洛湘竹她们睡在一块。 屋子虽不大,但这么多人挤在一处,反而有股雪夜中相拥取暖的淡淡温馨感。 瞧见赵无眠与萧冷月走近,观云舒也没多言,轻吹一口气,熄灭烛火,才脱去鞋袜,盘腿坐在地铺上,打了声可爱的哈欠,稍显疲惫道: “早些歇息吧。” “快睡吧。”赵无眠朝萧冷月说了句,才盘腿在地铺坐下。 情郎一靠近,观云舒当即就忍不住向他抱怨起来,轻叹一口气,道: “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倒好似比习武还累。” 她揉着肩膀,对萧冷月与赵无眠的事情压根不在乎,单是自顾说着自己的感受。 赵无眠替她捏肩,笑了笑才轻声说话,以防扰了洛湘竹与苏青绮的酣睡。 “也就干几天,待回京师,有的是丫鬟与宫女伺候。” “让丫鬟宫女干些清洗碗筷,打扫院子的杂活也就罢了,但做饭洗衣,还是得我自己来。” “为何?” “让你彻底离不开我……没了我,你就怎么也不习惯。” 两人坐在地铺说着悄悄话,萧冷月见状也只得收起自己那点莫名其妙的小心思,上榻休息。 屋里昏黑,除了淡淡呼吸声与火盆燃烧的声响,便只剩赵无眠与观云舒的小声私语。 后来两人也不说话了,屋外的风雪声也便渐渐融进暗中,富有韵律,却又别有静谧气氛,让人不免发困。 很快的,观云舒小脸便枕着赵无眠的肩膀,沉沉睡去。 赵无眠的确没什么歪心思,但睡在屋内,鼻尖满是娘子们身上的各种幽香,身旁更是火热娇躯贴着。 其中慕璃儿,苏青绮,洛湘竹,沈湘阁皆是许久不见,小别胜新婚,让他心底难免有几分热切的冲动。 但他念及姨娘,也不愿让姨娘觉得是自己误了他与夫人们的好事,便又轻手轻脚起身,为观云舒盖好被褥。 萧冷月显然没睡着,见状疑惑看来,好看的杏眼在暗处似是带着一抹亮光。 赵无眠自桌前提起红鞘黑剑,传音入密给萧冷月解释一句。 “九钟在此,心痒难耐,我出去感悟一番……正好我想去草原看看,出关前多感悟感悟,也算技多不压身。” 话音落下,他当即身如鬼魅,单听细微的咔嚓一声,房门打开一瞬又忽的紧闭。 萧冷月收回视线,躺在榻上,却有些难以安睡,单觉她心跳不知怎么活跃几分。 世人都说未明侯风流,萧冷月也知道赵无眠不好权力地位,金银财宝,单是喜欢姑娘。 如今与这么多许久不见的夫人重逢,可谓干柴烈火……若说心底没想法儿,显然不可能。 但他还是找了个借口,让自己安心。 他待自己真好。 赵无眠与萧冷月之间是一家人,肯定不用细究对彼此好不好这种事,这本就理所应当。 一家人嘛。 但此刻,萧冷月还是不免露出浅浅的笑。 未明侯的确风流,但世人单觉他只是好女色,却不知他真正看重的,明显还是心底这情。 萧冷月不知赵无眠对自己有没有那意思,但此刻知道他待自己的好,不知为何却是心跳加速几分。 她暗道自己莫非当真对赵无眠起了心思? 萧远暮让她先试一试对赵无眠有没有情欲……有了欲,才会有情,而有了情,才应顺势为萧家血脉的存续考虑。 没有这情,哪怕萧家绝后,萧冷月显然也不会随便委身于谁。 而自从上一次赵无眠与无相皇搏杀之后,萧冷月便已有了欲……那下一步,也该轮到‘情’这一字了。 她心底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同赵无眠好好聊聊。 不聊杂事,就聊两人之间的感情,也省的一直拖延,导致迟迟没有进展,回京后被远暮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 若是赵无眠于她也有意,那,那……萧冷月心跳又加速几分。 但不知怎的,她这当姨娘的,心底却好似少女般升起难言的羞意与紧张,怎么也不敢迈出这一步。 萧冷月在榻上辗转反侧,胡思乱想间,便发觉赵无眠一走,那睡着的小尼姑当即有些不习惯地睁开眼帘,竟是醒了,后她撑起身子,左顾右盼。 后她披上赵无眠的狐裘,穿上鞋袜,也悄悄出屋。 萧冷月收回视线,竟有股被人抢先一步的淡淡懊悔…… 此刻观云舒过去,她显然是没什么机会同无眠单独相处了。 思琢间,身后却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叫了声‘萧姨’。 萧冷月回首看去,沈湘阁正目光灼灼望着她,瞧她看来,露出一抹笑意,指了指榻外桌子。 上面还摆了许多未曾喝完的酒。 “您曾是太玄宫宫主,我也是苍花楼中人,同为魔门,早在当初东海,就该一块把酒言欢,痛骂朝廷,只是那会儿诸事压身,这才不了了之……我现在大半夜睡不着,不如聊聊……” 萧冷月面露疑惑,但沈湘阁盛情邀请,她又怎会驳了晚辈的意。 两女也便悄悄起身,为防惊醒其余人,她们皆是轻手轻脚,在桌前落座。 沈湘阁贵为苍花娘娘,却真如晚辈般为萧冷月倒酒……倒不是装的,面对赵无眠的姨娘,她自是真心实意尊敬。 两女用传音入密聊着,很快就开始骂起洛朝烟的爷爷……太祖高皇帝。 太祖高皇帝在位时,无论是幻真阁,还是太玄宫,都没少因他吃苦犯险。 这话题还真勾起萧冷月的情绪,当年她才十几岁,却被朝廷百般刁难,追杀,偌大江湖似无她容身之地。 沈湘阁也一样……只不过她是为自己的师父晏容绯骂的。 慕璃儿疑惑看了正在喝酒的两女,后也打了声哈欠,懒得多问,单是起身,斜躺在榻,撑着侧脸,另一只手则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拍着洛湘竹与苏青绮,好似娘亲哄孩子睡觉…… 洛湘竹今年二十岁,苏青绮十七岁,以慕璃儿的年纪,娘亲谈不上,但姐姐少不了,对她们当然不少照顾。 而在屋外,风雪连天,银月隐约在黑云中。 赵无眠盘腿坐在屋外,倚着墙壁,很快扫去杂念,将心神沉去红鞘黑剑内,细细感悟。 无论他武功多高,被江湖多方尊崇,总归还是俗世武人,感悟九钟于他武功定然有益无害。 反正又不靠这九钟沟通天地之桥,如今多加感悟,只能算博取所长,更进一步窥探仙人之途。 赵无眠的天赋不言自明,没感悟多久,便忽然抬眼,斟酌一小会儿,抬手接住落雪。 掌心有看不见的内息擦过,细微雪花瞬间被一分为二。 嘎吱———— 观云舒裹着狐裘,自屋内走出,赵无眠回过神来,散去内息,侧目瞧她。 “怎么出来了?” 观云舒睡眼惺忪,屋外风雪让她振了振神,轻抚裙子在赵无眠身侧坐下,又将狐裘拉开,好似毯子,披在两人身上。 “你一走,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一个人睡了……想来沈湘阁所言没错,我孤身活了二十年,如今才同你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就已有了莫大改变。” 狐裘内,赵无眠搂住观云舒的纤腰,观云舒也将小脸靠在他的肩上。 赵无眠闻听此言,并未多话,只是笑了笑,将红鞘黑剑放在手边。 两人靠着墙,裹着狐裘,听着屋外风雪,依偎取暖。 彼此之间都没有多说什么杂七杂八的事,单是享受着彼此陪伴的暖意。 看了会儿雪,两人察觉到屋内沈湘阁与萧冷月莫名其妙起身喝酒,却也不想坏了此时氛围,并未在意。 只是喝点酒罢了。 呼呼———— 风雪依旧。 两人发上很快积了些雪。 赵无眠垂眼看去,观云舒双目轻闭,睫毛微颤,也有落雪,俏脸在雪中是如此静谧清丽。 红唇纤薄,抿在一起,让人心动。 赵无眠缓缓凑近。 啵~ 观云舒并未睡着,也不曾抵抗,只是顺从昂起下巴。 两人裹着狐裘拥吻着,屋外刺骨风雪,更是凸显他们彼此紧紧相拥的炙热暖意。 赵无眠的手不自觉摩挲着观云舒的小腿,后自裙摆之下顺着白嫩双腿向上滑去。 啧啧…… 风雪中,隐隐有着别样轻响。 观云舒的俏脸不可避免开始泛红,不得已探出小手按住赵无眠的手腕。 屋里还有人。 赵无眠不愿让姨娘难堪,因此也没有更进一步,只是心底稍稍惋惜,可忽然间。 嘎吱———— 房门被推开,沈湘阁脸色酡红,脚步摇晃,一脸醉意。 她看向在外面吃独食的狗男女,微微一愣,后不自觉稍显奶凶地露出自己的小虎牙,继而才想起正事,抬手向后一指,先是可爱地打了个酒嗝,然后才道: “姨,姨被本小姐灌趴了……” 她摇摇晃晃,为了确保萧冷月喝醉,显然是互相约好了不用武功,此刻向前几步就不受控制瘫软,被赵无眠起身搂住。 闻言赵无眠不免错愕,探头朝屋内一看。 萧冷月额头枕着小臂,与苏青绮差不多一个姿势趴在桌上酣睡,口中还不自觉低声说着, “狗艹的洪天老儿……” ? 赵无眠疑惑间,怀中人儿已是朝他吐出饱含酒味的火热呼吸,然后‘啵’的一声。 沈湘阁紧紧搂住赵无眠的脖子,一句也不解释,单是自顾与情郎亲热。 观云舒柳眉轻蹙,连忙抚平自己的裙角,站起身时,不免还有些腿儿发软,却觉似乎方才流了不少汗,身下雪地有明显痕迹。 她小脸更红,不着痕迹抬脚将那痕迹来回踩去,而后才好奇朝屋内看去。 慕璃儿显然一直没睡,此刻瞧萧冷月喝醉,贴心过来将她扶起,后与门前的观云舒对视。 两女眼神一个比一个茫然,后慕璃儿终究是经验更丰富些,当即反应过来沈湘阁是想干什么,视线躲闪,俏脸泛红,先将萧冷月扶去榻上躺着。 赵无眠顿知其意,待他与沈湘阁分离少许,搀扶着她走进屋时,却瞧慕璃儿已经用鸭子坐的姿势,坐在地铺上,抬手解开白衣。 后很快的,白色肚兜也自肌肤滑落,单剩下一席白裙。 慕璃儿脸色泛红,不敢看赵无眠,单手掩着,侧目躲闪目光。 许久不见,其实无论是谁,心头都想好生亲热一番的。 瞧见此景,赵无眠若再多说什么,显然是不解风趣了。 他一手搂住醉醺醺的沈湘阁,一手拉住观云舒,走进屋,抬脚轻轻将房门踹上。 观云舒一瞧此景便知要糟,脸色瞬间涨红,挣扎几分,“你,你放开我……” 她想挣脱,但方才之事,让她现在腿都还软,哪有什么余力。 “嘤~” 她只能惊呼一声,便被一同拉去地铺坐下。 沈湘阁对这种事半点不羞,还没走几步,衣裙便已滑落在地。 赵无眠刚一上榻,她便双手扶着情郎肩膀,跨在腿上。 很快的,又传来衣物滑落的窸窸窣窣声。 苏青绮与洛湘竹睡了一会儿,醒了些酒,此刻闻到一股很是熟悉的气味,睡梦中便已不自觉娇躯发热,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动静。 片刻后才睡眼惺忪睁开眼帘,紧随其后便瞧见观云舒正双手扶着软榻,脸色涨红。 两女见状,杏眼顿时瞪得圆圆的,当即什么酒都醒了。 她们既然醒了……那自然也不可能幸免于难。 “呼……呼……” 沈湘阁侧躺在软榻角落,最是主动的缘故,也成了第一个没气力的人。 此刻正在歇息。 她杏眼迷离片刻后,才想起什么,好似猫儿般在榻上爬了几步,来至萧冷月面前,竟是开始解她的衣裙。 赵无眠见状瞧见,“你……” 话音未落,萧冷月似乎很是敏感,衣裙刚被解开少许,她便忽的睁开眼帘。 赵无眠与萧冷月对视。 难言的气氛,似乎沉寂几秒。 而后萧冷月微醺双眸动了动,竟是忽的凑上前,在赵无眠的嘴上啄了下,后轻声自语: “无眠……” 短短两字,不知蕴含了多少情绪,但听在赵无眠耳中,只觉温柔。 “姨娘喝醉了……”他肯定不愿趁人之危,连忙又拉上她的衣裙。 可萧冷月裙下的双腿却紧紧夹着,纤细腰肢轻扭,一副动情模样。 萧冷月柔声道:“醉了,是好事……姨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萧冷月缓缓撑起身,衣裙当即顺着重力,自她肩侧滑落,露出内里月白色的丝质肚兜。 她似是被眼前场景影响,眉梢眼角带着动情之意,双手轻抚赵无眠的侧脸,又主动凑上前,朱唇轻抿。 啵~ “呼呼…………” 屋外风雪依旧,银月隐约在厚重云层之内。 以萧冷月的阅历,焉能看不出沈湘阁是何意? 她只是察觉到,就连沈湘阁这晚辈居然都开始操心起她与赵无眠的事情,不免暗自羞愧。 自己堂堂武魁高手,怎么沦落至如此优柔寡断的地步? 萧远暮出计帮忙,沈湘阁如今也来推波助澜,未来是不是身边人都得看不下去,过来推她一把? 这像什么话? 江湖女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想那么多作甚? 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有的人,便是想试,都没有那个机会……便如酒儿。 萧冷月看似醉了,实则都是装的,她躺在榻上,一直在想着自己与赵无眠的事情。 后她忽的想起观云舒率先出屋,去寻赵无眠时,自己心底顿生的那抹悔意。 这只是微不足道的懊悔,但若自己继续犹豫下去,未来是否后悔更多呢? 因此她彻底想通了,也彻底豁出去了。 仗着自己喝醉的假象,她以此掩饰自己内心的羞赧,缓缓解开自己的长裙,露出颇具肉感的雪白双腿,后朝赵无眠吐出一口暧昧的酒气,又轻声道: “无眠……” 赵无眠单听这两个字,便已什么都知道了。 姨娘都已不再犹豫,那他自然更不会百般考虑。 他搂住萧冷月的腰,炙热的体温顺着肌肤一同传入心尖,他望着萧冷月那过分年轻的俏脸,情不自禁道: “姨娘真漂亮。” “你自小就喜欢姨?” “那倒没有……最近才喜欢上。” “姨不信。” “……” ………… 屋外的呼啸风雪,从未如此温柔过。 第6章 翻白眼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燕云的落雪难得停了,仅有些许细碎落雪断断续续自天垂落,在暖洋洋的晨光下,雪花带着氤氲的微光。 咔咔———— 灶房烟囱升起一束袅袅炊烟,院侧柳树随风荡漾,宛若翠潮。 赵无眠往火中添柴,揭开锅盖,白气自锅内升腾而起,他顺着往内里加入葱,盐,以及切好碎肉,做一锅瘦肉粥。 但他动作虽有条不紊,眼神却有些出神。 江湖都说他风流,赵无眠也没少拿这事儿打趣,但他一直觉得自己肯定不算色中饿鬼,想当初自己没失忆时,酒儿的事压在心头,远暮也在临安苦等,他可并未沾花惹草。 如今夫人多,无外乎情之一字……有了情,他自然不会视而不见,只能说世事难料,自有缘法,连当今天子都与他情投意合。 但如今细细想来,夫人多,有时也未必尽是好事,便如此刻……时间根本不够用。 为了让姑娘们个个舒坦,区区一晚上可打不住……待姑娘们都满足累瘫时,早已过了一天一夜。 日上三竿,恍然已是隔天。 若是未来经常如此,那赵无眠的后院生活显然不会是夜夜笙歌,而是日夜笙歌。 不过武魁高手保底活一百多年,赵无眠又对自己的天赋有十足自信,稳扎稳打一步步往上走,羽化飞升也并非不可能。 到时候带着姑娘们一块成仙,时间算什么? 所以赵无眠不是感慨,单是回味。 总说寻常夫妻几年就得腻,迟早对这事儿敬畏远之,但赵无眠全然不信。 没办法,夫人们个个生得绝色,却又不尽相同,其中感受根本不足道也。 时间化流水哦。 赵无眠盛了几碗粥,用餐盘端着走进屋内。 确实是时间化流水,他们明明住在燕云北地,却忽生江南水乡之感……屋内空气间似乎都弥漫着水汽。 洛湘竹身无寸缕,睡在最里侧,昨晚……或者说昨日,又同慕璃儿一块师徒叠高高,长时间的折腾,让她累得不轻,还在酣睡,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 慕璃儿睡在洛湘竹身侧,听到开门声响,迷迷糊糊睁眼瞧了下,便又轻闭眼帘,俏脸带着一抹尚未消退的酡红。 慕璃儿最是水润多汁,不仅肌肤细腻宛若一捏便会溢出水珠,其余地方更是如此,也就太后娘娘能与她比肩一二。 昨日不知偷偷喝了多少水,现在都还口干舌燥,让赵无眠又烧了几壶水摆在桌前……如今一瞧,水壶又空了。 观云舒却是同沈湘阁依偎在一块,宛若慵懒小猫,几缕发丝贴在脸上,竟同洛湘竹一般醒不过来。 毕竟沈湘阁是昨日主力,不久前自称野花同赵无眠调情,结果当真野得不行,休息一会儿又要挺腰夹上,却又偏偏喜欢看观云舒这尼姑反差的模样,非要拉着她一块,结果现在都玩脱了。 武功这么高,却和洛湘竹似的瘫在榻上,眼皮沉重,哪怕知道赵无眠走进,也睁不开眼,只是惫懒翻身,唇中迷迷糊糊‘呜咽’一声。 萧冷月倒是还醒着,她简单披着外衣,正坐在地铺上,眼神迷离,正兀自出神,也不知是因为昨日的画面对她的心灵有太大冲击,还是在考虑别的什么事情。 而苏青绮竟是枕在她的腿上,睡颜可爱。 苏青绮年纪最小,此刻枕着萧冷月,还当真有股闺女朝娘亲撒娇的错觉,但具体情况却全然不是。 两女皆生得白白净净,昨晚便门当户对也被叠在一块,但白玉馒头亦有区分,个中滋味…… 瞧赵无眠便知道了,他一天一夜不曾睡觉,但依旧神采奕奕,器宇轩昂,精气神极好。 推门时挤进屋的冷风轻拂,让萧冷月披在身上的衣襟向侧飘动几分,月白的滑腻肌肤一闪而过,隐约可见丝毫不垂的两圆白月。 这才让萧冷月回过神来,看向赵无眠,一瞬间昨夜画面浮上心头,让她这波澜不惊的江湖顶尖都红透了脸。 距离结束,其实也就过了赵无眠煮这么一锅粥的时间。 现在萧冷月的娇躯还在不受控制酥麻,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这还是赵无眠念及她是初次,相当怜惜,否则她如今也得累到酣睡。 但她依旧强撑姨娘身份气度,板着脸,故作镇静,轻声问: “你不歇歇?”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我又不累。” “是吗?那姨怎么听市井都说,‘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坏的牛’?” “我可不是一般人。” 赵无眠关上房门,将餐盘放在桌前,端起一碗粥坐在萧冷月身侧。 他抬手抚上姨娘纤细腰肢,想搂住她喂粥。 可萧冷月却一个激灵,连忙扭身躲开,被动技能脱口而出,“你想干什么?我是你姨!” ? 赵无眠疑惑看她,“我知道啊,若姨不想,那我不叫你冷月,继续管你叫姨……” 萧冷月想起昨日可是就差没有撑霆裂月了,两人关系早已今非昔比,神情语气当即软了下来。 “你,你还是唤姨冷月吧,否则听着……家门不幸。” “冷月?” 哪成想萧冷月闻言又忽的板起脸,用长辈的语气训斥道: “这名字是你叫的?没大没小,你当姨是酒儿,你想直呼其名就直呼其名?” 赵无眠:“……” 话音一落萧冷月便反应过来,她估计是昨日被顶撞得脑袋都糊涂了,说话怎么总是不受控制自相矛盾? 她当即不敢多话,探出小手端起碗,默默喝粥。 赵无眠知道这事对姨娘的冲击太大,若是两人独处,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倒也罢了,但昨晚……一二三……加起来得有七个人啊。 萧冷月一辈子没经历过这种男女事,初出茅庐便来打团叠罗汉,若能当即习惯,这才奇怪。 赵无眠也便没有多言,给姨娘空出时间自个消化,他自己则搂住苏青绮的香肩,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肩头,端起粥,轻声道。 “苏小姐,喝粥,啊……” 听见情郎对自己的爱称,苏青绮迷迷糊糊睁开眼帘,瞄了一眼,便精疲力尽似的又闭上眼睛,乖巧张嘴。 “啊……唔。” “我虽然不常做饭,但手艺其实也还不错,按理这该是皮蛋瘦肉粥,可我自己不喜欢吃皮蛋……” 赵无眠同苏青绮说着私密话,让她打起精神不至于又睡过去,而后才吹了吹粥,温柔喂她。 苏青绮朱唇轻启,乖顺喝粥,待喝完一碗,赵无眠问她还要不要,却瞧她撑起力气凑近往赵无眠嘴上轻啄了下,后靠着他的肩头,已又睡了过去。 赵无眠将她躺下,盖好被褥,又如法炮制,依次喂其余姑娘喝粥。 时不时又出门再盛几碗,很快的一锅粥见底,屋内姑娘们吃饱喝足,当即睡得更沉。 她们已是累到哪怕观云舒恢复几分力气后,竟都没有冷声教训他伤风败俗,而是只顾喝粥。 赵无眠收拾空碗,又看向萧冷月,“冷月……姨娘要不睡会?我来收拾。” 他还是习惯唤她姨娘。 萧冷月面上已是恢复平静,看不出多少羞赧,微微颔首,递上空碗,目送赵无眠离去。 很快的,听见隔壁灶房细微的洗碗刷锅轻响。 但萧冷月哪怕再累,此刻也觉得极为精神,根本睡不着。 倒不是昨晚画面冲击感太强,而是她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她与赵无眠竟然当真迈出那一步。 两人关系与过往相比已是骤生变化,天差地别,再拿以往姿态相处显然不合适,但转眼老老实实当赵夫人,又不习惯。 萧冷月想着这些糊里糊涂的事情,忽的想起什么,缓缓起身,将衣裙系紧,裹上赵无眠的狐裘,穿上鞋袜,出门来至灶房。 灶台下火势尚未熄灭,稍显闷热。 赵无眠还在洗碗,瞧她忽然走来,侧目看来,萧冷月双手自狐裘内探出,轻捏着衣角,裹在身上,好似世家小姐。 “姨娘还没吃饱?” 萧冷月微微摇头,走近打量灶房几眼,才道:“你光顾着伺候小媳妇,自个吃了吗?” 赵无眠的确还没吃,正打算给自己随便做点凑合,便摇摇头,“我再做些……姨娘等着,一块再吃点吧。” 萧冷月身子骨还有些发软,也便随意靠坐在灶房桌上,静静望着赵无眠。 赵无眠刷锅之后,扔柴扩火,烧油煎蛋,一时间灶房内‘滋滋’作响。 萧冷月望着他熟练动作,神情不免好奇,“你还会做饭?” “我和酒儿跑了十几年江湖,总不能日日下馆子。” “哦……”萧冷月美目出神,想着赵无眠小时候的模样。 以前酒儿不在时,两人一块缩在临安宅子里睡懒觉,都是传信让临安酒楼送来吃食,活脱脱一副堕落模样。 若是酒儿迟迟不回来,临安灶房怕是永远不会开火。 现在赵无眠一个大男人,都学会做饭了。 很快的,眼中画面又被昨日之景覆盖。 长大了,真长大了……萧冷月的俏脸又不免染上一丝酡红。 赵无眠很快煎了几个荷包蛋,又蒸了几个白馒头,与萧冷月在灶房大快朵颐。 萧冷月没怎么吃,大多进了赵无眠的肚子。 她只是撑着侧脸,望着赵无眠,眼神带着几分身为姨娘的关切,可这又与‘赵夫人’的身份冲突,时不时神情便复杂几分,内心天人争斗,早不知转过多少念头。 吃罢,赵无眠又去洗了碗,才又看向萧冷月。 “姨娘还不回去歇着?不累?” “累也睡不着,而且姨再怎么说也是武魁,体魄之高岂是一般女子?你再怎么折腾,也不至于和那些小媳妇似的沾床便昏……” 这话貌似有点瞧不起赵无眠的能力,显然是萧冷月是被赵无眠昨晚的怜惜给误导了。 吃完没事干,自然就该回去歇息,但萧冷月现在也睡不着,便打量几眼赵无眠,知道习武之人的饭量,于是提议道: “走不了几步路就是镇子,要不姨陪你下馆子再吃点?” “倒也不甚饿……”赵无眠知道萧冷月现在还没缓过劲儿,也想多陪陪姨娘,所以语锋一转,还是道: “但去逛逛也无妨,走吧。” 两人离开院子,倒是没有下馆子,单是沿着清澈冰河,在柳树下结伴而行。 同与其余姑娘相处时的郎情妾意不同,两人走在一起,萧冷月总觉得脸上发烫,时不时朝四周看一眼,好似与情郎出来偷情的世家小姐,总疑心被什么人瞧见两人单独相处。 赵无眠倒是没这顾虑,心情相当不错的缘故,随手折了根翠枝,走几步随意甩了下,在雪中留下一道道痕迹。 河边雪地,留下两行渐行渐远的足印,但赵无眠也没有离开院子太远,回首看去,总能瞧见坐立在雪坡上的小院。 掠过的飞鸟,嘶哑叫个不停。 萧冷月眼看赵无眠心情如此轻快,渐渐也收起局促的心思,抬手挽了挽耳边碎发,轻声问:“你……” “嘘~”赵无眠忽的拉住萧冷月的手,打断她的话,做出嘘声手势。 萧冷月一愣,便瞧赵无眠聚精会神盯着清澈河水。 河边气氛瞬间压抑,再没有任何声响。 萧冷月瞥着赵无眠聚精会神的侧脸,不知怎的有些出神。 直到一声清脆‘噗通’声响,她猝然回过神,却瞧一条河鱼刚一窜出水面,赵无眠凌空一指,气劲涌出,河鱼脑袋一歪,后回旋着甩在对面河岸雪中。 鱼脑已被震碎。 赵无眠摩挲着指尖,自语道:“还是差了太多……” 萧冷月望着河对岸那条倒霉河鱼,哑然失笑,“你对条鱼这么认真作甚?” “我这是在练武。” “从出世剑避世鞘感悟而来的东西?” “秘密。”赵无眠微微摇头。 萧冷月柳眉轻蹙,却是发了火,“你对姨还有秘密?” 赵无眠抬手吸来游鱼,朝萧冷月一笑。 “那换个说法,不是秘密,而是惊喜。” “什么?” 咔咔———— 篝火升起,被去鳞剥了鳞片的河鱼被串在火上,很快表皮被烤的咔咔作响。 萧冷月抱着膝盖,坐在篝火旁,面无表情。 “烤鱼就是惊喜?” “当然不是,只是我还有点饿。” “那你不去镇内下馆子,非要自己抓鱼吃?” “我就是想陪姨娘走走。” 萧冷月微微一愣,脸颊微不可查红了下,虽然不是什么动人的情话,但还是让她不免心跳加速了几分。 将木棍插在雪中烤着,赵无眠闲得无聊,又弯腰从雪中寻出几块石子,捏在掌心,站在河边,打水漂。 咻咻咻———— 河边静谧,落雪细碎,只有石子擦过水面的轻响。 萧冷月抱着双腿,原地坐着,望着赵无眠的背影。 虽然赵无眠并没有多说什么,但一声声打水漂的轻响,还是让她心底莫名放松了几分,坐姿也随意了些,小臂倚在膝盖上,撑起侧脸。 暗道自己怎么跟刚过门的小姑娘似的喜欢胡思乱想。 有时赵无眠打出个不错的水漂,她还会拉高语调赞叹一句。 “打得好。” 扔完石子,赵无眠觉得无趣,回首看来。 萧冷月墨发并未如往日般盘起,随意披散在腰间,她撑着侧脸,歪头看他,额前发丝随风轻晃,细碎雪花落在肩头。 赵无眠不是第一次有这个感慨,但还是忍不住走过去坐下,说: “姨娘真漂亮。” “再漂亮也已经是老女人了。”萧冷月微微摇头,摆弄着篝火前的烤鱼。 萧冷月还以为赵无眠会说什么她年纪还不大之类的话,但没想到赵无眠却是道: “一块变老也不错。” 萧冷月柳眉轻挑,忍不住笑骂了句,“你倒是反驳一下姨娘还很年轻啊?” “还是算了,姨若还年轻,那我现在就是小不点,我可已经受够了小时候的模样,连练武都不能尽力,以防伤了根骨……” “现在就挺好,咱们走一块,任谁看了也只会觉得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若是小时候,咱们走一块,还得被当娘俩儿。” 萧冷月想起以前的事,也不免笑了笑。 赵无眠估摸着鱼烤得差不多,伸手去拿,又被萧冷月拍了下手背。 “还没烤好,急什么?” “饿呗。”赵无眠问:“姨娘身上可带着什么零嘴?” “我怎么带那些东西……” 萧冷月微微摇头,却忽的想起昨晚之事,话语一顿,朱唇轻颤,臀儿后挪了挪。 后她又一想,自己如此羞羞怯怯,活脱像个被欺负的受气包,哪还有半点姨娘的气度。 哪能一直这样……关系再怎么变,她也是赵无眠的姨。 萧冷月念及此处,忽的板起脸,威严昂首,朝赵无眠勾了勾手指,“过来。” 赵无眠也就随口一问,闻言挑了挑眉,凑近几分,却瞧姨娘抬手将他又拽至近前。 后只瞧萧冷月捏着狐裘张开,向两侧笼住,美目警惕往四周一瞧,确保无人,而后素手轻撩衣襟。 Duang~ 圆月涌出云层遮掩,在雪中颤颤巍巍。 萧冷月红着俏脸,却竭力装出平静模样。 “吃吧……” 赵无眠没料想姨娘居然这么野,不免怔了几分,却是看呆过去,细细打量,后俯下身。 啵~ 萧冷月捏着狐裘的素手忽的紧了几分,美目瞪大,心头又开始后悔,暗道自己装什么大尾巴狼,但做都做了,她总不能又把赵无眠推开,只能紧咬下唇。 渐渐的,她的娇躯开始微微颤抖,美目也愈发迷离。 咔咔———— 篝火前的河鱼早已被烤焦。 她的呼吸不免急促几分。 忽然间,她视线一高,失去重心,是被赵无眠抱起,很快地回了院中,屋里姑娘还在休息的缘故。 两人只能去灶房偷吃。 灶房门刚一关,赵无眠便搂紧了她,将姨娘抵在房门处。 狐裘垂落在地,掌心隔着单薄衣裙上下摩挲着姨娘滚烫柔软的肌肤。 该说的话,其实早在昨晚就已经都说了。 萧冷月胡思乱想,只是一时之间还习惯不了猝然变化的关系。 此刻她已是意乱情迷,却依旧强装沉静,找借口维护颜面,道: “萧家子嗣的事情,你,你也知道……姨不是放荡的女子,只是迫切想要个孩子,所以才……” “知道了……”赵无眠将脸埋在萧冷月细颈处,鼻尖满是幽香,他咬着姨娘的小耳朵,嗫嚅道: “那我卖力些……” 灶房内有痛哼轻响,屋内榻上,沈湘阁浑浑噩噩抬起小脸,朝灶房方向瞥了眼,又很快得闭上眼帘,梦呓般自语。 “哼……偷吃馒头……” 万里雪原上,一匹骏马疾驰而过,萧远暮与紫衣同骑一马,朝北地赶去。 小白蛇盘在紫衣肩头,小脑袋上戴着可爱的红色小棉帽,帽檐系绳好似围巾,将她裹着,很是暖和。 她小脑袋左晃右晃。 又能找赵无眠玩喽,好开心呀好开心呀! 小白蛇能闻到赵无眠的气味,因此她们倒也不怕迷路。 而萧远暮身段儿太小的缘故,不能单独骑马,单坐在紫衣身前,手里捏着舆图,垂眼打量……却不是燕云舆图,而是草原。 戎人作为游牧民族,开春之后,哪有草就带着牛羊往哪儿走,吃光一片草地,再去寻另一片。 寻常部落如此自是无碍,但戎人作为曾经在占据中原半壁江山的民族,几十年过去,显然也受到了中原一定程度的文化影响。 因此草原上除开零星点点的各类部落外,还是有都城的。 明都……便是戎人于草原修建的最大城,也是草原最繁华的地方。 明,本意乃北冥的冥,只是这个字眼有些不吉利,才换为‘明’。 草原大汗便住在那里……只不过这大汗没什么用,只是乌达木的傀儡,充当个皇室吉祥物的作用。 若要寻传国玉玺,定要去明都一探究竟。 哪怕这九钟是被乌达木随身携带,好歹也能寻点传国玉玺的边角料……也即天玄尘。 怎么着都该有番收获。 朝廷以往不是没有派人去过明都刺探,只是大多都死在了草原。 如今萨满天已死,燕云战事受挫,晋地依旧焦灼,明都的防备力量料想要弱不少。 虽然料想还有武魁,但只要不是乌达木,萨满天那个级别,也不会对赵无眠造成多大麻烦。 她收起舆图,看向雪原隐隐约约的地平线,放下这些公事,转而想起自己的师父。 也不知她顺不顺利……唉,她平日风风火火,雷厉风行,但一扯到男女事就跟个豆蔻少女似的。 料想还在犹豫。 等见了他们,估摸还得让她帮忙才行。 紫衣紧握缰绳,倒是没萧远暮这么多心思,单想着天玄尘的事。 若此去草原,能顺利便好了…… —————————— 感情到了,所以最近几章天天进去。 每次上传,都要改好几次才放出来。 人都麻了。 有时改个错字,还能引起注意,导致又被删去某些段落。 唉。 第7章 重回边关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燕云与往日并没有什么变化,无外乎临近年关的缘故,雪更大些,天更冷些。 因避世鞘而纷沓而至的江湖人也渐渐散去,隐隐恢复几分燕云江湖的往日平静。 关于自己的伤势,赵无眠对姑娘们总说没事,小伤,但实则那两剑斩出,伤还挺重,照理说哪怕他会《柳无尽》也得休养十天半个月。 但这么多媳妇在跟前,双修对于武功的进益虽已是不显,可用于疗伤却很是不错,因此这几天赵无眠也没着急往草原赶,单在小院和姑娘们过昏天黑地的性福生活。 疗伤嘛,不丢人……虽然只有他这么想。 上次喝了不少酒,又是久别重逢,天时地利人和,这才七个人叠高高,大被同眠。 再往后还想眠一日,显然没那么容易,回回都有姑娘受不了这刺激,宁愿避开出去吹冷风,等一两个时辰半推半轮到自己,也不愿身临其境在侧参与。 姑娘家总归是面皮薄的,因此赵无眠也没如何强求,毕竟万事总有个适应的过程,但侦缉司的信鹰却是在这几天给赵无眠寄来一封书信。 信是洛朝烟寄来的,简单交代了些最近的时局,如朝堂市井间对他的推崇赞佩,晋地战事概况,高句丽光速滑跪,负荆请罪之类的事。 高句丽滑跪并没有出乎赵无眠的预料,无相皇一死,高句丽本就没了主心骨,如今在燕云又吃了亏,气势一泄再泄,俨然都拉裤兜了。 只是战事经由高句丽挑起,却不会随着它的滑跪而宣告结束。 若不给高句丽一点教训,岂不是往后谁都能在大离头顶拉屎? 洛朝烟想让高句丽改朝换代,将其换成自己的心腹,毕竟高句丽皇室今天能和戎人联手叩关,明日自然又会被什么别的势力勾动野心。 当然,这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洛朝烟也没急于一时,单是徐徐图之。 因此这事也不用赵无眠操心,他本人也懒得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弹丸小国罢了,还用不着他出马。 他在乎的是信后所言……萧远暮与紫衣也来了燕云寻他,打算一同去草原闯一闯,倒是与赵无眠的想法不谋而合。 赵无眠沉吟片刻,将短信扔进火盆烧成飞灰后,打算离开这温馨小院,去鸦鹘关等着萧远暮与紫衣。 这是为紫衣考虑……化龙蛊,凝血丹,都需要紫衣研究研究,但这小院却没有丹炉药材。 赵无眠不晓药理,但这种外部条件肯定要尽可能做到最好,帮紫衣点忙。 众女对此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雪幕潇潇,河边柳树却翠意盎然,柳枝随风轻拂,柳叶落下,混着白雪,如潮似雨。 几匹高头大马被赵无眠套上缰绳,拉着马车。 洛湘竹穿着鹅黄小袄,呼吸间吐出些许白气,提着裙摆登上车厢,后眺望向不远处的柳树林前。 观云舒身着暖白色的素雅衣裙,衣襟处绣着几片清丽梅花,站在墓碑前,恭恭敬敬上着香。 风雪层叠落下,天地间雪白静谧,只有此地一河翠柳。 沙沙———— 赵无眠呼着白气,自观云舒身后走来,也点了柱香,与观云舒站在一块拜了几拜。 沈湘阁从院中抱着清洗干净的马鞍走出,为几匹空闲马儿披上,一席红裙在风雪中很是惹眼。 她侧眼望着观云舒与赵无眠,美目浮现几分思索,斟酌着什么时候带赵无眠与去晏容绯的墓前拜一拜,告诉师父,自己后半生也有了相依为命的人。 但晏容绯的事,她与赵无眠一直心照不宣没有点破,甚至她还用师父的马甲被赵无眠拉到姑姑的凤榻上欺负过…… 沉吟几秒沈湘阁便微微摇头,江湖儿女,没必要扭扭捏捏,想这么多作甚? 若日后有缘去了晏容绯埋骨处,自然该带着情郎一同上香,但也不必强求。 苏青绮裹着纯白披风,提着剑站在马侧,蹙眉望着手中长剑,思琢着自己的武功。 早在东海,赵无眠将青玉佩化虚入体后,每每与赵无眠双修,苏青绮皆有股仿佛感悟天地道则的似是而非之感,如今赵无眠沟通天地之桥,武道更甚一筹,这感觉也便尤为强烈。 短短几日,苏青绮便感觉自己的武魁关隘已隐隐松动,若再这样下去,恐怕得成为天底下第一个与情郎承欢鱼水中突破的武魁…… 她今年才十七,却已摸到天地之桥的门槛,这天赋就连萧远暮也认可,但怎么突破的法子就这么羞人呢? 其余武魁突破时,皆是经历了大起大落,九死一生,破除心魔,祛除执念,那跌宕起伏的经历,人人都能以自己为主角写一本江湖自传。 就她苏青绮,虽然被萧远暮称赞为习武天赋江湖第一,但这武魁是怎么突破的呢? 被情郎灌成酥油泡乳,自然而然就突破了。 念及此处,苏青绮的小脸瞬间泛红,但紧随其后她又忍不住羞怯一笑。 虽然这突破的法子有些丢人,但这种人生中至关重要的分水岭,都有赵无眠参与……除开难以启齿外,苏青绮只会感到心底甜滋滋的。 顺带一提,酥油泡乳,乃螺旋状的酥皮点心,类似泡芙的层叠结构,很受京师夫人小姐们的喜欢,其层层叠叠,九曲回廊的样式,口感绵密,香甜异常……也与苏青绮很是贴合。 “傻丫头,笑什么呢?” 萧冷月发丝盘起,也裹着纯白披风,站在苏青绮身侧,见状关切摸了摸她的额头。 苏青绮是萧远暮的徒儿,萧冷月看她自然要比其余姑娘天然多一份亲近。 苏青绮回过神,连忙收敛笑意,抿住粉唇,羞怯垂首,细声道: “就,就是一些武道上的事……” “武道?”萧冷月阅历如此丰厚,稍微一点便知苏青绮在想什么。 她不免正色,认真许多,道: “你可知你明明天赋之高百年难见,底蕴更是深厚无比,离沟通天地之桥只差临门一脚,却为何迟迟难以突破?” 苏青绮一怔,虽然与萧冷月被门当户对叠了好几次,但面对师父的师父……或者说师父的娘亲,她还是饱含尊敬,虚心以待。 “不知……请姨娘明示。” “你太看重无眠,全然没有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若是其余武者,念及此事,只会觉得自己蒙受莫大的羞辱,但你却引以为豪……” “这怎么行?习武便是上山求索,无论是谁想来帮忙,你都得将他们一脚踹开,大喝‘自己足矣’……若是没有这股唯我独尊的傲气,又怎么以俗世人身沟通天地之桥?” “天下武者,姹紫嫣红,百相争艳,你就得有他们都是绿叶,唯独你是红花的自信才行。” 萧冷月此言一针见血,当即将苏青绮的困境点出。 但以苏青绮的天分,萧远暮的眼力,又怎会不知? 可苏青绮回回都说:“我喜欢他,心甘情愿当他的绿叶的。” 这次她也这么回答。 萧冷月以手扶额,若不是词穷,高低得说一句‘恋爱脑’……但她不知道这词,也只能轻叹一口气,无奈摇头。 “好端端的天之骄女,俗世江湖下一个十年的角儿,可惜遇见了无眠,被耽误了一辈子。” “什么耽误一辈子?” 赵无眠牵着马,与观云舒一同走来,闻言好奇看来。 萧冷月说了苏青绮目前的关隘困境,苏青绮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在乎这些,唯恐萧冷月这话让赵无眠升起他害了自己这种类似念头。 “可惜我只耽搁了姨娘的后半生,若能如苏小姐这样,在您十七岁那年便开始耽搁就好了。” 赵无眠与苏青绮对视一眼,知道苏青绮在担忧什么,也便朝萧冷月打趣一句,缓和气氛。 “姨十七岁那年,你还没出生,真想遇见十七岁的我,你怕是只能等羽化飞升,彻底掌握奈落红丝后,回溯时间,重回过去了。” “没事,现在的姨娘与十七岁的您容貌并无两样。” 萧冷月也就是感慨一句,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闻言不免一笑,可心底却也忍不住想,自己若在苏青绮这个年纪遇见赵无眠,恐怕结局与她也没什么两样。 说不定现在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 苏青绮浅浅一笑,又看向观云舒,知道尼姑与她是家里唯二的天人合一者,便问: “云舒呢?这几日难道没有关隘松动的感觉?” 柳叶被风雪裹挟,自几人身后拂来,观云舒裙摆随风摇曳,几缕发丝飞舞,她神情平和,抬手接住一片柳叶,微微摇头,嗓音澄澈。 “成武魁,或是不成……我已不在乎。” 百里之外,戎人国都,明都,被层叠大雪笼罩。 明都乃戎人被驱逐至北才修建而成,但想在草原修一宏伟雄城,可是不易,好在戎人当年出逃时,带了不少中原工匠。 拜此所赐,明都城可谓仿照京师而建,开十二门,纵横九街,一百零八坊,如棋盘罗列天地,天街为中轴,贯通明都。 戎人各方各面,都想对外透露他们不比大离朝差,但哪怕是乌达木也不得不承认,戎人堪称全民皆兵,军力虽不错,可在其他方面明显落后许多。 南望楼,明都第一楼,高数十丈,可俯瞰全城,取名‘南望’,意欲如何,不言自明。 草原当今大汗,阿苏尔身着锦服,站在南望楼上,俯瞰明都,眼神复杂。 草原虽实力为王,但经过几十年的中原影响,自然也有血统之论,阿苏尔乃前朝皇室之后,继承大汗之位,理所应当。 但当大汗也好,成皇帝也罢,很多时候真正重要的不是那个位子,而是这个位子背后的东西……权力。 阿苏尔是大汗,但并不是个有权力的大汗……草原一兵一卒,与他一块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阿苏尔对此心知肚明,可他还是想为自己这个民族做些事情的。 他知道中原的强大不单单体现在军力上,军力也不等同国力。 因此多次尝试休战,与中原通商,交流文化,博取所长,可大离前两代皇帝是出了名的铁血手腕,只能不了了之。 他只能尝试引进些中原的文化制度,学习先进的东西嘛,不丢人。 可瞧瞧,下方千家百坊间,甚至有人在自家小院里筑起了戎帐。 明明有院子住,却非得修个戎帐住里面,让阿苏尔只感到一股莫大的无力感。 他知道,想让戎人改变,不是他这一代能做到的事。 踏踏踏————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位身着黑衣,身姿挺拔的男子来至阿苏尔身后,轻声道: “大汗,高句丽降了南朝。” “恩。”阿苏尔随意敷衍一声,反正他只有知情权,什么也做不了。 身后这男子,乃是草原少有的几位武魁之一,也是下任国师的候选人,名为拔都·苍狼汗。 戎人自小在马背长大,骁勇善战,勇武威猛,但和中原不同,没有中原的江湖文化,没有所谓宗门内卷,更没有成体系的武功秘籍。 在这种土壤下,显然只能让武人野蛮生长,能不能沟通天地之桥全看命数。 乌达木对此心知肚明,收了无数弟子,若天赋异禀者,更是毫不吝啬让他们入宫感悟传国玉玺。 但即便如此,草原的武魁数量,也是远远不如中原。 中原能凑出十武魁,乃至还有不少盈余,但草原却连十个武魁都凑不出。 草原的环境就是如此,能出猛将,但难出江湖顶尖……这也是阿苏尔想让草原‘中原化’的缘由之一。 苍狼汗能被乌达木作为下任国师培养,实力天赋不容置疑,自小经历更是离奇。 爹娘早逝,却被草原群狼养大,乃是正儿八经的狼娃。 十几岁时,他都还在和狼群一同在草原捕猎,天为床地为背,吃生肉喝鲜血,直到遇见了乌达木…… 自此之后,他便入明都皇城,成前任大汗贴身狼卫,身份一步登天,武功也是水涨船高。 前任大汗已死,阿苏尔继位,但苍狼汗依旧是贴身狼卫,算是‘两朝老臣’。 没人知道他的武功多高,他也从未在外出手,但阿苏尔继位以来,不少刺杀,不乏中原派来的高手,可他却从未出事。 苍狼汗幼年经历虽离奇,但如今几十年过去,身上早已看不出多少野性,他轻声道: “我军虽是大败,但南朝的赵无眠却未必回了京师,近些日子,大汗还当尽少外出为好。” 阿苏尔眉梢一蹙,“赵无眠?这个名字听说过不少次,但他竟有胆量来明都大闹?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赵无眠集齐多件九钟,不可能不来寻传国玉玺……他总会来的。” “你对他,有几成胜算?听说萨满都死在了他手中。” “萨满当年卜算九钟,泄露天机,暗伤很重,又被南朝的萧酒儿刺杀多次,伤势至今未愈,实力定然不似全盛时期,更比不上国师……” 苍狼汗沉吟片刻,后微微摇头。 “话虽如此,赵无眠实力仍旧不容小觑,没打之前,我也不能担保可战而胜之。” 阿苏尔稍显错愕,斟酌片刻后,道:“听说赵无眠好女色?” “是有这个说法。” “不知他对我草原别吉是否有意思……若是如此,倒能怀柔联姻一番……” 别吉,也即草原公主。 苍狼汗沉默片刻,而后才道:“赵无眠与南朝女帝,关系匪浅。” “早闻南朝女帝天下绝色,那赵无眠恐怕是看不上咱们草原的女子。” 阿苏尔哈哈一笑,本身没什么权力的缘故,心态也更豁达些,所谓遇事不往心里搁,因此他也没如何愁眉苦脸。 笑了几声,也便在苍狼汗的护送下回宫…… 鸦鹘关紧锣密鼓战备许久,结果戎人与高句丽连一天的时间都没撑住,像极了自己相公是前戏两小时,实战三秒钟的深闺怨妇。 多少准备都没用上,难免可惜,但一场仗打下来却一人没死,定然是件值得庆祝的好事。 因此入夜时分,当一行人入关之际,关内大街小巷都已挂上红灯笼,烟火炮仗更是一刻没停,热热闹闹。 洛湘竹撩开车帘,侧眼瞧去,恍惚间还以为已到年关,俏脸被灯笼与烟火的红光映着。 赵无眠策马走在马车侧面,见状放缓步调,朝洛湘竹道: “战事平息,岳丈已回了锦州主持大局,坐镇后方调兵遣将,这回倒是见不到他老人家。” 说实话,天天和情郎腻在一块,小郡主都快把自己亲爹忘了,闻言微微摇头,表示虽然已有一年没见过亲爹,但没关系的,等回京师时,顺道回锦州看望他便好。 赵无眠觉得岳丈有点孤寡老人的味道,有些可怜。 路过市集,热气冲天,香味扑鼻,有卖各色美食,小贩大声叫喊。 “秦地特产,水盆羊肉!但咱却是从戎人那抢的羊!味道不仅好,吃起来更是爽快!” “马肉!戎人的马肉!” “饺子,热腾腾的饺子哟!马肉猪肉羊肉白菜鸡蛋,各类馅料应有尽有!” 慕璃儿也从窗口望着市集,见状朝赵无眠微微招手,“买些面皮馅料,今晚吃饺子吧。” “不吃现成的?” “自家包的才好吃。” “师父会包饺子吗?”赵无眠疑惑问。 慕璃儿俏脸一红,后咬牙挺胸,“每个燕云女子都会包饺子……从小跟着娘亲学的。” 赵无眠觉得好笑,待回了燕王府,便让丫鬟们外出采买。 燕王府的丫鬟们还认得赵无眠,见状皆是提着裙摆,在宅邸后院奔走相告。 “侯爷回来啦~” 燕王府早就被燕王作为洛湘竹的嫁妆之一送给赵无眠,这些丫鬟自然也一并送了赵无眠,只是他一直没处理这些小事。 众人翻身下马,让丫鬟们牵马送去马厩,沈湘阁,慕璃儿等都是第一次来燕王府的缘故,不免多打量几眼。 紧随其后她们便微不可查松了口气,去后院挑了自己心仪的厢房,便让丫鬟打来热水,准备洗澡。 一来是已经赶了一天路,姑娘们都是爱干净的女子。 二来便是住在小院,温馨虽温馨,可不方便的地方着实不少,洗澡便成问题。 倒也不是彼此嫌弃,只是屋子就那么小,洗澡时低头不见抬头见,洗着洗着,和情郎对个视线,就不自觉身体发烫。 到最后,洗貌似是洗了,但用的却不是洗澡水,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洗澡时让赵无眠去外面等吧……沈湘阁又会光明正大拉着赵无眠在灶房偷吃,那还不如和情郎一块洗! 赵无眠倒是不如何讲究,姑娘们沐浴更衣时,他则安排丫鬟准备丹房药材。 燕王府平日里没什么人住,只有丫鬟打扫收拾,肯定不会有这种东西,好在都能买到。 待赵无眠确保丹房准备妥当,紫衣一来就能用后,这才去了后院。 后院景色清秀,梅花泉水,亭台楼阁,倒也雅致。 夜深的缘故,院子里也没什么丫鬟路过,大都在侧房歇息,以防弄出动静,扰了几人清静。 落雪潇潇,倒是静谧,赵无眠站在梅花树前,赏花看雪,等着姑娘们洗完澡一块包饺子。 但以赵无眠的五感,有些话语无需凝神,便能听见。 有姑娘一块洗澡,伴随着水花声,还有悄声细语,一同入耳。 “你当尼姑真是可惜了,这腰,这臀儿,还有这团团,多适合奶孩子啊……明明是尼姑,却有这么一副下流的身……” “沈湘阁你若洗完了,就去寻赵无眠排遣寂寞,别在这里乱讲话。” “你觉得他是喜欢咱们这种,还是更喜欢苏家小姐那种?” “什么意思?” “苏家小姐白白净净,而你和我嘛,有……” 赵无眠听了两句,沟通天地之桥后,过于灵敏的大脑便有些不受控制想起姑娘们姣好的酮体。 各种细节,纤毫不差,如映眼前。 记忆力好,显然是一件好事。 嘎吱———— 斟酌间,萧冷月推门而出,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 她身着淡青色的丝质长裙,虽然什么也没漏,可刚洗完澡的缘故,衣物贴在肌肤,更是凸显出她那前凸后翘的完美身段。 瞧见赵无眠,萧冷月微微一愣,后朝他走近,笑着说: “你在关外时,姨娘便经常站在这里,数着梅花上的雪,与雪上的梅花。” 赵无眠怔了怔,他知道一个人都开始数起梅花时,该有多寂寞。 “有几朵?” “落了不少,现在还有三百多朵吧。”萧冷月擦了擦如墨长发,后用手梳笼着发丝,随口答。 赵无眠没再说话。 两人站在一块,一起看着梅花,雪落在两人肩头。 片刻后赵无眠忽的说:“姨娘还想要孩子吗?” 萧冷月眨眨眼睛,看了赵无眠一眼,后又忽的朝不远处的厢房瞅了眼,而后抿着朱唇,朝赵无眠勾勾手指,便打算往自己厢房走,一言不发。 显然也想偷吃。 但没成想,赵无眠在梅花树前便捏住她的小手。 萧冷月错愕一瞧,赵无眠已是搂住她,抬手捞起她一条白腿,绣鞋搭在梅花树梢上。 “不,姨,姨有点怕……” 萧冷月一慌,后院虽然没人能瞧见,但她再怎么野,也没有在外面的心理准备,心尖噗通直跳,俏脸涨红如血,只能双手捂住自己的朱唇,尽量不出声。 赵无眠抬手轻撩姨娘的青裙下摆。 很快的,梅花与梅花上的积雪,开始飒飒抖落。 第8章 令母与我两情相契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噼里啪啦———— 夜半时分,鸦鹘关内灯火通明,烟火爆竹声此起彼伏,城门处却大排长龙,在守军督查下有序入城。 战时老弱妇孺大多被转移去了后方,留在关内者大都悍勇,此刻战事了结,戎人一时半会也打不进来,自然该把家眷都接回城住。 为防戎人混进来,盘查森严,可城中内外依旧欢声笑语,一片轻松喜庆。 萧远暮身着暖白小袄,戴着红色棉帽,笼住头发,俏脸粉雕玉琢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她坐在马上,望向城内。 紫衣则牵马向前,外人瞧去还当是江湖侠女带着自己的小闺女闯荡天涯。 两人靠着帝师腰牌,轻松入城,萧远暮坐在马上望着城内遍布的铁匠铺,心头浮现与萧冷月当初一样的念头。 太玄宫没有兵马,也没有成体系的后勤,真想和朝廷硬碰硬,倒是能杀几个皇室的人,但很难抢天下,得民心。 虽然现在洛家只剩洛朝烟一个直系皇室,以及余下那些藩王世子…… 萧远暮百无聊赖想着这些事,便瞧紫衣翻身上马,靠小白蛇的指引,一路来至燕王府前,以紫衣的身份,想入府显然不难。 但萧远暮的身份貌似也能用,便有丫鬟悄悄打量一眼萧远暮,小声问道: “这位小姐……是侯爷的千金吧?” 噗—— 紫衣不禁一笑,牵马走进府邸,萧远暮面无表情,懒得搭理这话……都怪赵无眠有事没事带他在京师闲逛,才有了这层谣言。 府邸内能瞧见不少丫鬟抱着木匣来回穿行,紫衣敏锐闻到匣内药味,顺着一瞧,才知这些丫鬟竟是在整顿丹房。 她不免一愣,紧随其后便知这定然是赵无眠授意的。 “倒是有心……” 她多打量几眼,忍不住一笑,她可是知道赵无眠如今身边莺莺燕燕,珠环翠绕。 这会儿陪这位姑娘聊聊,那会儿又要哄哄另一个,唯恐冷落了某位,怕是早已首尾不相顾。 但却没忽视她。 可她却又发现不少丹房之内还有问题,这些丫鬟与赵无眠毕竟是外行,她便也顾不得先去寻赵无眠,而是留在丹房内,指挥丫鬟好生整顿。 萧远暮便自个悄无声息来至后院,还未靠近,以她的武功便先敏锐听到男女悄声细语,以及女方急促喘息。 嗓音貌似有些耳熟…… “姨娘别怕,你这样……对,习武之人,身体柔韧性就是好……” “你,你乱摸什么!?” “你不舒服?都开始抖……” ? 萧远暮平静神色猝然僵硬,杏眼瞪得圆圆的,哪怕以她的武功,第一反应也是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小手扯下自己的红色棉帽,发丝散落,凌乱几分,后揉着帽檐内的小耳朵,再想侧耳细细听去,好生确认。 但萧远暮能听见,自然也代表着后院偷情男女也发现了她。 院中炙热的细微轻响当即一顿,萧远暮连忙捏着棉帽跃上围墙,朝后院眺望。 细碎雪幕间,梅花树梢侧,厢房窗纸渗出朦胧灯火照不到的昏暗角落,孤男寡女紧紧相拥,貌似只是单纯抱着。 可赵无眠一只手搂着怀中美人的小腰,另一只手提着裤子,正回首看来,与站在围墙上的萧远暮四目相对。 眼神惊喜之中,便是几分惊讶哑然。 怎么刚好这时候回来了…… 而他怀中的人儿,柔顺发丝垂在腰间,稍显凌乱,气质温润熟美,可看这小动作,明显是想跑,但却被赵无眠搂住,动弹不得,只能将掩耳盗铃般将脸埋在赵无眠肩头。 虽然挡住了脸,可萧远暮又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师父兼养母呢? 萧冷月身着淡青色的丝质长裙,却也极为凌乱,裙摆似是匆匆放下,还没来得及舒展,两人便已紧拥,导致裙摆被他们挤住,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露在风雪之间。 萧冷月似是出了不少汗,腿上肌肤稍显湿润,水滑白皙。 有风雪裹挟梅花拂下,偶得落在萧冷月腿上,有些竟被黏住。 这,这是汗?分明,分明就…… 赵无眠经过一开始的惊讶后,很快便反应过来,他知道萧远暮一直给萧冷月支招,撮合姨娘与自己,如今修成正果,显然是一件好事。 因此他才搂住萧冷月,没让尴尬局促的姨娘找地方躲……这正大光明,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便朝萧远暮照常笑道:“可算来了,我和姨娘……” “你还知道她是你姨!?” 萧远暮嗓音忽的响起,打断赵无眠的话,嗓音依旧清澈空灵,但语气却难掩怒意。 赵无眠:? 正在厢房内洗澡的一众姑娘肯定知道情郎与萧冷月偷吃,但没洗完也不会上赶着迎上去。 原本她们正在说说笑笑,此刻忽的听见萧远暮的声音,所有人都是当即没了动静,连一丝水花声也不曾响起。 屋内,沈湘阁朝观云舒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俏脸好奇,双手趴着浴桶边缘,探身侧耳,白团凝着水滴顺着樱朱一滴滴落下,她也恍然未觉,明显是想吃瓜。 其余姑娘也是差不多反应,只有观云舒不偏不倚继续挽起水花撩在肩头,表情约莫是说‘叫你在外干这等伤风败俗的事,被抓包了吧?’ 其实以赵无眠的武功,想躲肯定是躲得了的,只是知道萧远暮来了,这才站在原地罢了。 可惜赵无眠觉得自己与姨娘光风霁月,不躲不避,萧远暮的反应却出乎他预料。 疑惑几秒后,他便恍然。 他当然是比谁都了解自己的青梅竹马,眼看萧远暮这表情便知她这心中火气纯粹是情绪问题。 理解归理解,情绪归情绪,哪个女人瞧见自己情郎与别家女子搂搂抱抱还不生气?若是其余姑娘,萧远暮自诩大妇,认为自己应有气度,自然无碍,但如今这姑娘是谁? 名义上的师父,实质上的娘亲。 苏青绮,观云舒什么的,跑自己前头也罢了,这师父怎么也……最关键的地方还在于这甚至还是她一手推波助澜造成的结果。 萧远暮只觉自己手中的可爱棉帽都泛着绿光,让人心头窝火急了。 得亏还有个洛朝烟横在后面,倚墙而立,注目北望,当着望夫石,若是最后连洛朝烟都赶在前头,萧远暮怕是会气得想杀人。 而萧冷月脸庞正缩在赵无眠肩头,畏畏缩缩当鸵鸟,此刻听这大喝,娇躯更是不禁抖了下,只觉脸上发烫。 但眼看事态暴露,萧冷月连忙挣扎出来,后退几步,涨红着脸抚平衣角,抬眼便道: “远暮,你,你听娘解释……” 情急之下,萧冷月甚至都不用‘为师’这个称呼,显然已是心乱如麻。 她与萧远暮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赵无眠不在临安的时候,是她们两人互相扶持着生活,感情深厚。 虽口称师徒,但实则就是母女,只是萧冷月不愿自己被叫老了,才一直不愿用这称呼身份。 虽然两女早有预料,甚至私底下还不少计划,可当这事儿当真办成时,还是难免心虚。 “解释?” 萧远暮飞身落地,捏着可可爱爱的棉帽,在雪中踩出间距不长的足印,朝两人快步走来,脸色冰冷。 萧冷月缩了缩脖子,本想做出威严满满,波澜不惊的长辈气度,可一瞬间她就没了气势,忍不住躲在赵无眠身后,跺了跺脚。 “无眠你说句话呀。” 萧远暮怒气冲冲走过去还真挺唬人,但赵无眠肯定不怕自己的远暮,只是担心她误会。 萧远暮对于这档子事的态度一直都是萧冷月想和赵无眠生孩子,可以,但前提必须是萧冷月喜欢赵无眠。 不能单纯为了孩子委屈自己,所以才三番两次让萧冷月蹭蹭贴贴找情欲。 因此他率先解释,“远暮,我与你娘两情相契,顺水推舟,这才情难自禁,绝计不曾让她受了委屈。” ? 萧远暮杀气腾腾的脚步一顿,你是在我伤口上撒盐呢? “噗……”屋内的沈湘阁差点没崩住,想笑,却又连忙双手捂住朱唇,眉眼弯弯,眯成月牙。 相公好有趣喔。 萧远暮走至近前,斜眼望着赵无眠,银牙轻磨约莫是想和赵无眠打架,但她知道后院还有姑娘在听着,不愿驳了赵无眠的脸面,只能冷声道: “和你姨娘两情相悦……你很得意是不是?见我第一句就显摆这个?” “那你长大?”赵无眠斟酌着问。 萧远暮斜眼看他,也不说话,单张开双臂,赵无眠俯身便将她抱起,以两人的感情,这种小情绪其实真不算什么……赵无眠更多的还是许久不见萧远暮的惊喜。 料想萧远暮其实也是一样,而且赵无眠那解释,其余姑娘觉得有趣,但萧远暮其实听了后,情绪还真能压下几分。 只要不是萧冷月为了什么所谓孩子,国本,偷梁换柱之类的东西委屈自己便好。 可萧远暮一被抱起,就凑近‘啵’的,在赵无眠嘴上啄了下。 正在赵无眠身后躲着的萧冷月眼看萧远暮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开始庆幸,见状神情猝然一急。 “萧远暮!你还没长大,亲什么亲!?” “那又如何?” ? 厢房里的一众姑娘表情皆带上几分呆滞,看上去倒是萌萌哒,怎么还攻势逆转了……你们萧家平日里就这样吗? 那又如何?萧冷月银牙一咬,觉得萧远暮真是不把娘亲放在眼里,正想用绣鞋拍她屁股教训教训,但一想起厢房里吃瓜的一众姑娘,还是忍下冲动。 怎么着也不能在别人面前教训自家晚辈。 却瞧萧远暮下巴搁在赵无眠肩头,朝她使了个眼色,两人对彼此何其熟络,当即明白对方意思。 赵无眠正抱起萧远暮,表情轻快,笑着问‘紫衣也回来了吧,她在哪儿……’ 话音未落,他便感觉身后有两大团贴了过来,炙热温润,胸膛前也有双胳膊环住。 回首一瞧,萧冷月便双手贴着他的侧脸,俯身送吻。 啵~ 呼呼———— 风雪轻拂,这回轮到在厢房吃瓜的一众姑娘不淡定了。 这萧家母女居然想光明正大抢男人!? 一个算偷吃,两个可就是明抢,这是在后院拉帮结派呢!? 她们都是有气度的女子,不至于在后院勾心斗角,但也没豁达到情郎被这么偷还能大方听墙角。 萧远暮身为大妇,觉得自己应当自有威严,可不能让这些姑娘看了她的笑话,这才很快压下心中窝火,同赵无眠亲亲密密。 哗啦啦———— 沈湘阁连忙跨出浴桶,这瓜也吃不下去了,匆匆擦了擦身上便套上裙子冲出厢房开撕,身为魔门妖女,抬手就是一句正气凛然的大喝。 “放肆!大庭广众之下,孤男寡……两女搂搂抱抱,有伤风化,成何体统!?” 慕璃儿,苏青绮约莫也是这个念头,连忙出屋,总不能她们在屋里洗,让这萧家母女在外面偷吃吧? 那苦主岂不是眨眼就从萧远暮变成她们了? 再吃瓜吃下去,可就要变成偷听自家情郎的墙角啦。 是不是听着听着,她们还得在屋里吹一曲凤求凰? 赶紧打断! 只有观云舒与洛湘竹没有出屋,似是安稳自在。 观云舒是觉得这么搞,到头来还得便宜赵无眠那厮,这才稳如泰山。 洛湘竹便纯粹是跨出浴桶,急得面红耳赤,却手忙脚乱,裙子半天套不上去,反而差点把自己卡住摔倒,呜呜含泪。 眼看后院姹紫嫣红却要群魔乱舞之际,紫衣轻抬手背让小白蛇盘在上面,自后院大门走进,看向他们,柳眉轻蹙,茫然道: “你们在发什么疯?” “本姑娘还以为是什么呢?多大点事儿,你们好歹也是江湖顶尖,就为这点男欢女爱搞这么多幺蛾子,无不无聊?让府中丫鬟听了去,还当未明侯的后院起火了呢。” 房中点着烛火,火光幽幽,空中却萦绕着些许白色风尘。 正中圆桌,几位姑娘穿戴整齐,坐在桌前,桌上摆着浑圆案板,摆着十几坨浑圆面团。 旁边放着几个盆,盆里是打好的馅料,有羊肉,牛肉,猪肉,胡萝卜丁,韭菜鸡蛋,各类口味应有尽有。 姑娘们坐在桌前包饺子,紫衣叉腰站在一旁,朝她们数落道。 萧冷月,沈湘阁,慕璃儿等姑娘默默用擀面杖将小面团压平,添馅,包起,一言不发,也觉得心虚。 只有观云舒神情平静,好似置身事外,白嫩小手捏出一个又一个可爱精致的饺子放在一侧,细细看去,她还用指尖在饺子上勾出几抹痕迹,好似五官。 于是饺子便成了可爱的小猫饺子。 苏青绮忍不住侧眼看了观云舒一眼,小尼姑表情这么平静,但捏出的饺子却这么可爱,自得其乐啊。 赵无眠则抱着双臂站在一侧,不禁一笑,结果所有人都是冷眼看他,让他默默收敛笑意,看向紫衣,扯开话题。 “丹房你瞧见没,可还有什么需要的?” 紫衣其实觉得一大家子包饺子还挺温馨,也想参与进去,但她浑身都是剧毒,真包饺子得坏了一锅,也便只能收回视线,抱起胸脯,靠在窗边,随口道: “见过了……听说你已找到凝冰泪,给本姑娘几天时间,化龙蛊就能……” “化龙蛊无所谓,先瞧这个。”赵无眠从怀中取出贴身携带的小瓷瓶,抛给紫衣,道: “这是我从戎人军营找到的丹药,名为凝血丹,萨满天之所以安然无恙,有这丹药一份功劳。” 萧远暮正坐在桌前,裙摆下的一双小短腿凌空,手儿娇小的缘故,包出的饺子也比其余姑娘小一号。 闻言她不禁侧目看来,眉梢蹙起,“只靠丹药,恐怕只能抑制,不可根治,否则萨满天不可能直到现在还在服用。” 赵无眠微微颔首,便瞧紫衣捏起瓷瓶,倒出凝血丹,指尖捏着丹药,在烛火旁细细打量,后又闻了闻。 “凝血丹……本小姐倒是有所耳闻,西域有处比金矿还要稀缺的矿脉,其产出矿石殷红如血,得名凝血晶,但从未听说过有人将其作为丹药炼制。” “你也没听说过这丹方?” 赵无眠稍显惊讶,紫衣的医术,在他眼中一直都是天下第一,居然还有她不知的丹药。 紫衣微微颔首, “凝血晶产量极少,又是西域独有,本姑娘从未见过,中原也没有流传,这凝血丹……料想也是萨满天找高人自行研制而出的秘方,算是独门偏方……你可有详细丹方?” 赵无眠取出一卷短纸递给紫衣,“这是我逼着那医师写下的丹方,但她兴许会在这方子里动了什么手脚,还得让你多检查检查。” 紫衣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反正她也不能捏饺子,帮不上什么忙,一时之间心痒难耐,当即急匆匆去了丹房。 萧冷月已恢复往日长辈气度,抬眼看了看天色,柳眉轻挑, “这位天子帝师,平日就这么刻苦吗?都这个时间了,也不休息休息……” 赵无眠侧眼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紫衣倩影,沉默无言。 紫衣时常努力到让他感到害怕……好似她时间不多,所以才要加倍努力过好每一刻。 在场大都是武人,饭量不小,包了许多饺子,但这么多人包饺子,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因此观云舒洗了洗小手后,又系上围裙,去了灶房打算再做些小菜,否则单吃饺子,难免单调。 萧冷月,洛湘竹也去帮忙。 萧远暮也在灶房,与萧冷月问起她与赵无眠的事,听她扭扭捏捏说着第一次就打团的经历,萧远暮不禁气得牙痒痒。 若还在临安,四下无人,她肯定少不得又和赵无眠乒乒乓乓打起架来。 不过赵无眠现在也不在跟前……他跑去丹房,和紫衣一同被火闷去了。 丹房炉火,熊熊燃烧,明明是深冬雪夜,屋内也开窗通风,但依旧极为燥热。 赵无眠与紫衣正凑在一起,商讨着凝血丹与化龙蛊的事。 “凝血丹乃萨满天特制,人与人的体质不尽相同,这丹先别给远暮吃,等本姑娘再研究一二……至于化龙蛊,倒是没那么麻烦,等几天研制而成,你服下后,咱们再去草原。” 赵无眠随意靠在躺椅上,手里捏着瓷瓶,望着其中几颗晶莹丹药,后默默取出一颗,悄悄塞进怀中,而后才将其余丹药倒进瓷瓶,递给紫衣。 紫衣并未察觉,她还在打量木匣中的凝冰泪,丹炉还得烧几天,是在为化龙蛊做准备。 苏青绮则门前探出小脑袋,朝两人道:“吃饭了喔。” “恩,走吧。” 两人关上门窗,在游廊并肩而行,走进房中,香气扑面而来。 慕璃儿一席白裙,站在一大锅前盛着饺子,锅内热气腾腾。 她给赵无眠先盛了碗面汤,轻声道:“你先把这个喝了,对胃好。” “我这么年轻,武功又高,哪还需要这些民间养生的东西,我不想喝……” “喝!” 赵无眠默默端着碗坐着,惹来屋内一阵欢声笑语。 赵无眠望着碗中大小不一,各有特点的饺子,随意往嘴里刨了几个,吐出一口热气,后又望着桌前莺莺燕燕,忍不住笑道: “真好吃啊。” 沈湘阁坐在赵无眠身侧,拍拍他的肩膀,“本小姐在家从没干过这些活,你还是第一个吃到本小姐饺子的人。” “饺子是第一个,饺子皮也是……” 观云舒忽的抬眼冷冷看他,把赵无眠对媳妇的荤话打进肚去。 观云舒其实压根听不懂饺子皮是什么,但没办法,她太了解赵无眠。 赵无眠只得转而道:“难怪这有几个饺子丑巴巴的……但很好吃。” 沈湘阁放下准备揪赵无眠耳朵的小手,又喜滋滋眯起眼睛。 苏青绮闻言,忍不住朝赵无眠问:“那公子猜我包了什么馅?” “牛羊肉啊,你们包饺子时我一直看着的。” 苏青绮竖起食指左右轻摇,“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包了牛羊肉,你得猜出来,哪个是我包的。” 这怎么猜? 赵无眠吃个丑巴巴的,说这是‘沈小姐’的,又夹起小猫饺子,说这是‘观云舒’的。 后又夹起一个袖珍小饺子,说这是‘萧远暮’的。 最有特点的三个被排除,余下的饺子貌似都长得差不多。 赵无眠默默将师父盛给他的面汤喝个干净,转而看向慕璃儿,道:“师父我还想喝。” 慕璃儿起身接过空碗,为他盛汤,好奇问:“你不是不喜欢喝吗?” “汤里有苏小姐的饺子味道,所以第一口就喜欢上了。”赵无眠老实回答。 苏青绮当即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桌上又响起‘那我呢那我呢,你能不能认出我的饺子’之类的欢声笑语。 紫衣坐在一侧,默默吃饭,抬眼瞧来,有些羡慕。 若她没这体质便好了。 待吃完饭,姑娘们去清洗碗筷,紫衣又去了丹房。 很快的,赵无眠也走进,可他却端了一碗饺子。 碗中饺子不多,就一个。 “你作甚?” “你尝尝。”赵无眠递给她,后昂首道;“你猜猜这是谁包的?” 紫衣看了眼丑巴巴的饺子,和沈湘阁丑的各有风采,忍不住笑道:“不会是你吧。” “没错。”赵无眠昂首一笑,后又对她说:“我都包了,你也要包。” “我?” “对。” 紫衣愣了一会儿,于是也包了一个,煮开后,喂给赵无眠吃。 “什么馅的?”紫衣笑嘻嘻问。 赵无眠笑嘻嘻回答: “剧毒馅的。” “剧毒你还吃?” “江湖中,唯独我不怕你的毒嘛。” 话音落下,两人又相视一笑。 呼呼—————— 雪夜风雪依旧。 第9章 撑霆裂月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蹄哒,蹄哒———— 边关之外,大雪倾泻,很快得再度银装素裹,来往军士在关外雪原策马而驰,待领军行至关前城门,亮了身份。 听‘哐当哐当’的机括声,城门缓缓升起。 墙上守军瞧见挂在马腹侧的沾血耳朵,密密麻麻,不禁高声笑问:“今日收获这么多啊?” 白袍先锋抬手在脸上猛抹一把,缓解面上冷硬,笑道: “戎人这仗大败,军心溃散好似丧家之犬,去关外看见落单戎人,就跟杀几条野狗一样简单,若遇见小股部队,也能尝试冲锋一番,若高呼未明侯的名字,甚至会有些戎人不战而怯。” “拿未明侯吓唬他们?这是不是有些太卑鄙了。”城上守将也是笑道。 “卑你娘个头。” 城门大开,外出清剿残余戎人的燕云铁骑一股股涌进关内,神采飞扬,熙熙攘攘。 周遭百姓对此已是见怪不怪,兀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而随军之内,一白衣胜雪的青年骑着高头大马,身无兵刃,赤手空拳,却也在军中,甚至隐隐居于中心,引来些许人的疑惑侧目。 紧随其后,便瞧那燕云铁骑的先锋放缓马速,靠近白衣青年,冷硬面容带着几分恭敬,明是燕云大汉,却愣是挤出几丝文绉绉的话语。 “侯爷,出关清剿,不外乎清理杂兵,何至于让您都亲自出马,若让王爷知道,还会怪罪下来,说我们浪费了您的时间精力。” 赵无眠望着灰蒙天空垂洒而下的雪,抬手接住几片,随口笑道: “最近练了门新武功,总得找人实践一二。” 多亏了姑娘们时而柔情似绵绵春雨,时而江河泛滥的索取下,赵无眠的伤势在双修功法下基本痊愈,自然也开始继续精进武艺,从不懈怠。 住在边关,关外便是现成的人肉沙包,赵无眠这些天自然也常随军出关。 先锋想起赵无眠孤身冲进百人戎军,大开杀戒的身影,神情不免又多了些敬佩艳羡,问: “那咱们明日继续?” 赵无眠微微摇头,“已经小成,无需再试。” “恭喜……” 伴随着话语,赵无眠告别燕云铁骑,策马来至燕王府前,瞧一道人影撑着油纸伞,站在门前。 油纸伞,观云舒,暖白素裙,细碎雪花,纤细身影。 赵无眠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冲散了在关外杀人,藏在心间的戾气。 他翻身下马,将白马交给丫鬟带去马厩,来至观云舒近前,清风拂过,雪花绕着两人打转。 “你等在这里做什么?” “有些想你。” 观云舒表情平静,虽然已不当尼姑,没了清规戒律,但不打诳语依旧是她的习惯。 只有与赵无眠调情打趣时,她偶尔才会说谎。 但观云舒的心也没有表面看着如此平静,说了一句,她又觉得不好意思,避开赵无眠的视线,转身朝府中走去。 “帝师的化龙蛊已炼制而成。” 她的背影纤细柔美,走动间带动落在衣上的些许雪花。 赵无眠走在她身后,闻到尼姑身上特有的一缕幽香,视线不免朝下游移。 观云舒穿着保守暖和,围着大氅,自然看不到什么弧度,可武功到了赵无眠这个地步,记忆力自然也称得上过目不忘。 稍微一回想,浑圆挺翘,却又雪白滑腻……观云舒忽的回首看向赵无眠,杏眼极为冰冷。 “你在想什么?” “我哪怕是得道高僧,瞧见你也得心生邪欲,更何况咱们现在离成亲也只差时间……我走前面吧。” 赵无眠无论在想什么都瞒不过小尼姑,解释了两句就被尼姑推着走到前面。 观云舒一只手撑着油纸伞,另一只小手贴着赵无眠的脊背,反而有股别样的腻歪感。 她的嗓音在赵无眠耳边响起,说话间的呼吸扑在面上,湿热动人。 “待你服下化龙蛊,消化药力后,就得出关……你打算带谁去?” 赵无眠当是观云舒想跟着一块去,他自然也不想和小尼姑分开,便笑了笑,转身捏住尼姑温暖小手,道: “去戎人国都寻天玄尘,有可能遇见乌达木,最好是我单枪匹马,如此也来去轻松。” “但以我目前的武功,带着一大家子去明都当然也无碍,只是得乔装打扮一番,最好掩盖成戎人,亦或是走私商队……办法总比困难多,而且咱们一家子也不是常人,你数数,这得有几个武魁啊?” 观云舒神情清丽,与赵无眠牵着手走在一块。 路过的丫鬟,纷纷朝两人恭敬行礼,一口一个‘侯爷’与‘侯爷夫人’。 观云舒闻言并不扭捏,也没在乎这些小丫鬟,只是不免挑眉,疑惑看向赵无眠道: “你在想什么呢?处理正事,焉能带我们去妄添掣肘?我是想让你出关时,记得把青绮也带上,她家传青冥剑可还在乌达木帐中。” “而她的亲爹也死于乌达木之手,若你此次前去明都,能杀了乌达木,自然该让她也看着,如此也可了却她一桩心愿。” 赵无眠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苏小姐,只是没想到观云舒居然也为她着想,不免多打量了她几眼。 观云舒柳眉轻蹙,却是露出浅浅的迷人笑容,“很惊讶?” “我还以为你对所有人都漠不关心。” “若是以往,自然如此,但今时不同往日。” “哪里不同?” “你想着她们,我自然也得对她们多些照拂。” 观云舒以大妇的口吻说这句话,语气不容置疑,很有气势。 赵无眠忍不住笑了几声。 聊了几句,两人来至丹房前,热气透过门窗拂在他们身上。 真正的大妇——萧远暮,还不知观云舒向她发出了挑战……她正双手抱着自己的可爱棉帽,坐在丹房角落的凳子,双腿凌空,望着紫衣上下忙活,好似等娘亲下工回家的小女娃。 萧远暮瞧见两人走进,朝赵无眠道: “你是不是闲的慌?真想练武,院中这些武魁还不配与你过招?非要去关外吹冷风受冻雪……” 稚嫩可爱的样貌,哪怕气质神情语气姿态再如何成熟,也只会觉得她是装大人的小可爱。 赵无眠将萧远暮娇小玲珑的身段抱起,与自己平视,笑着问: “你是不是担心我在关外恰巧碰见乌达木,遇见危险?” “毫不在乎。”萧远暮无所谓道。 这才是真正的大妇口吻……也就是老夫老妻的腔调。 紫衣开炉熄火,忙碌半天,才捏着一瓷瓶走来,将其抛给赵无眠,语气带着些许兴奋。 “别闹了,化龙蛊乃烛九天一生心血,本姑娘还加了不少从烛九天那搜刮而来的九黎,寒玉等蛊王之毒,药力之强远胜此前毒丹总和……” “你瞧瞧,待你彻底消化药力,若再与萨满天,莫惊雪一番搏杀,怕是连伤都不会受。” 赵无眠拧开瓶塞,还未定睛瞧去,一股肉眼可见的阴气便已自内逸散,看得观云舒与萧远暮皆是一阵蹙眉。 “这……这给无眠服下,真不会有事?”观云舒语气不免带上些许惊愕。 “没事。”赵无眠毫无保留相信紫衣,瓶口往手里一倒,却是滴出些许粘稠的黑色胶状物。 落在掌心,却似石沉大海,眨眼融进赵无眠体表。 他只觉一股骇人药力以掌中为原点猝然爆发,哪怕是以他的体魄,也只觉手掌忽的涨红充血,宛若下一刻手掌便要炸开。 “你急什么!?”紫衣俏脸当即一白,连忙夺过瓷瓶,慌乱解释: “化龙蛊药力太强,若是丹药,你随意服下定然吃痛,本姑娘这才将其炼为‘化龙膏’,如此细细涂抹,助你一点一滴吸收,也能凭空少许多痛楚……你,你疼不疼?” 赵无眠捏了捏涨红手掌,望着紫衣担忧俏脸,不免咧嘴一笑。 “不疼。” …… 屋内点着安神香,苏青绮往火炉里加了些炭块,才美目担忧看向榻上。 赵无眠解开衣裳,趴在上面,紫衣戴着特制手套,骑在赵无眠腿上,一点一点将黑色膏药状的化龙蛊均匀涂抹在他的体表。 紫衣身材很好,臀儿挺翘柔软,那股自腿上传来的美好触感,近乎都让赵无眠忽略了吸收药力时四肢百骸传来的些许刺痛。 紫衣一边涂抹化龙蛊,一边朝赵无眠轻叹一口气。 “化龙蛊早有准备,这才一切顺利,但凝血晶……说实在话,本姑娘检查一通,肯定无毒无害,只是此丹乃萨满天量身定制,每一两药皆严格把控,可未必适合萧远暮。” “她若随意服下,定可抑制病情,可也说不准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偏偏普天之下只有萧远暮一人因内息凝如实质而阴阳失衡,没有其余样例……” 紫衣语气带着几分惭愧,医术再好,也不可能不经试验就判断出这丹是否适合萧远暮。 但目前有这症状的人只有萧远暮,就算要试验,也是拿她试验啊……这不就又绕回来了? 沈湘阁跪坐在赵无眠身前,让他枕着自己大腿,纤细指尖梳笼着赵无眠的头发,难得见她有如此贤惠一面。 闻听此言,沈湘阁柳眉轻蹙,道: “萧远暮武功如此之高,哪怕这丹不适合她,但服下后也不至于让她有生命危险……本小姐倒觉得是咱们考虑太多,显得优柔寡断了些。” 紫衣微微摇头,“事关安危,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倘若如今饱受阴阳失衡之苦的人是赵无眠,你难道还会如此干脆?” “那肯定不会。”沈湘阁昂首道。 萧远暮:“……” 她坐在榻沿,稍显无奈道: “你们所言都有道理,若无人一试这凝血晶,迟迟没有进展,难不成我就不用这东西了?总得往前踏这么一步。” 赵无眠偏头看来,“等我用完,你再试。” 萧远暮微微颔首,当然要等赵无眠消化完化龙蛊……这化龙蛊阴气如此之重,她心底也着实担忧。 赵无眠这蛊毒没彻底消化前,她肯定也没心思琢磨自己的事情。 但很快的,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待紫衣将化龙蛊涂抹完后,赵无眠盘膝坐在榻上,双目紧闭,垂在腰后的发丝无风自动,周围空气似乎都朝他凹陷数分,气势节节攀升。 忽然间,他竟是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下,翻手用指尖夹住一颗赤红丹药,抛进嘴里。 “凝血晶!?赵无眠你吃那丹药作甚!?” 紫衣美目瞪得圆圆的,连忙从怀中翻出装着凝血晶的瓷瓶。 瓷瓶还在这儿啊,那赵无眠是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往自己身上藏了一颗? 一直待在屋里,默默旁观的萧冷月,慕璃儿也不免面面相觑,搞不懂赵无眠这忽然是要闹哪出儿。 观云舒坐在一旁端着茶杯,倒是柳眉轻蹙,望着赵无眠,美目狐疑,不知想着什么。 沈湘阁就坐赵无眠旁边,还当自己相公是担忧萧远暮,这才不管不顾先吃一颗尝尝咸淡,不免摸了摸赵无眠的额头。 “相公你是不是忘了这丹只对萧远暮有用?你们两人的武功路数根本不同,你哪怕服下这丹无事,也没有参考意义……” 萧远暮忽的抬手打断沈湘阁的话。 沈湘阁侧眼看去,从未见过萧远暮的表情如此难看,哪怕当初赵无眠在东海因错金博山炉失踪,她也不曾露出如此神情。 萧远暮的话语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赵无眠,你是不是……” 话音未落,赵无眠节节攀升的气势猝然达到顶点,似有气浪以他为原点向四周擦去,打断萧远暮的话。 咔咔———— 花盆崩碎,窗纸撕裂,木桌也浮现裂痕。 但众人皆是武功高强,并未被这点小余波干扰,衣裙与发丝纷飞。 待这气势渐渐平息,赵无眠才缓缓睁开眼帘。 望着眼前脸色极差的萧远暮,他翻手向上,掌心有内息逸散,却是凝如实质的氤氲黑气。 黑气于赵无眠掌心上空肆意翻腾,他却露出清爽惊喜的笑。 “我替你试过了……有用,无害,放心吃。” 哐当———— 哪怕是观云舒,也再难坐住,猛地起身,俏脸惨白一片,“你,你学了萧远暮的武功,将自己的内息也……” 赵无眠微微颔首,朝萧远暮轻声道: “萨满天死前说他也没有办法,料想只能靠凝血丹抑制……但没关系,我现在与你是一样的,毕竟只有切身体会,才更方便上下求索,也更容易找到解决办法……现在咱们俩儿可以一块想了。” 方才还神情轻松的沈湘阁闻听此言,瞬间急了,她扑上前双手握住赵无眠的手,打量着那好似雾气般的漆黑内息,急得都要掉眼泪了。 “你,你是疯了!?非要让自己也置身绝路!?” “不到绝路,怎么逼自己一把?” “那也不能冒这么大风险啊!” “我为你能冒这些风险,自然也能为远暮……而且这算风险吗?萨满天能活一百多岁,我难道还不行?一百多年,我不信我找不到法子,况且,这对我的实力显然益处无穷……” “我不管,萧远暮都这样了,我可不想你也……” 屋内一瞬间便闹哄起来。 萧冷月站在一旁,忽的想起赵无眠杀了萨满天后,安慰她说‘他有办法’。 这就是赵无眠说的办法,也是他曾与她提过的‘秘密’? 难怪赵无眠这些天习武都去关外,就连她们都不知他究竟在练什么。 萧冷月娇躯微晃,差点没站稳,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方面觉得赵无眠待萧远暮可真是好到骨子里,可另一方面又觉得赵无眠傻。 紫衣倒是没其余姑娘那么多反应,毕竟赵无眠境遇再糟,这东西也要不了他的命, 但他们若迟迟找不到天玄尘,再等几年,赵无眠可是真会出事的。 她望着赵无眠那颜色明显与一般人不一样的内息,暗道赵无眠这是利用化龙蛊的药力,助他凝实内息啊。 因此他的内息才会呈现这种不详的黑色。 这天赋……难怪他如此年轻便是江湖顶尖。 屋内纷纷扰扰,七嘴八舌,但萧远暮已是什么都听不见。 她扬起小脸,直勾勾望着赵无眠,粉唇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紧紧抿着,让她凭空多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感。 再怎么七嘴八舌的讨论,赵无眠也已先斩后奏,已成定局。 众女也只能放下担忧……往好处想,赵无眠武功本就不弱全盛时期的萧远暮,如今又学了这法门,岂不是如虎添翼? 如今哪怕乌达木真来,她们也觉得那厮定然不是赵无眠的对手。 有凝血丹在,萨满天尚且安然无恙苟活百年,赵无眠与萧远暮自然也可无碍。 只是苏青绮与沈湘阁还是按捺不住心中担忧,急匆匆离去,书信朝廷与苍花楼。 不管是买也好,抢也罢,亦或去西域埋暗桩探子……总之必须先切实把凝血晶矿脉捏在手里。 屋内,既然赵无眠都已提前为她试过,萧远暮自是没有后顾之忧,盘膝坐在赵无眠身侧,默默将凝血晶塞入唇中。 她自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 待沈湘阁传信回来,推门进屋,瞧赵无眠莫名其妙拉着被褥,眨眨美目,当即一笑。 她踢开绣鞋,穿着白袜爬上床,与赵无眠一块钻被窝,看得几女一阵蹙眉。 沈湘阁视若无睹,她可不会装矜持,反倒呵气如兰道: “相公忍一忍,等萧远暮无碍后,娘子再伺候……” 赵无眠不由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便瞧一只小手探来,拍开沈湘阁的手,后这手缓缓变大,五指修长,白皙如玉。 后这只美玉般完美无瑕的手缓缓替沈湘阁握上,侧眼一瞧,却是萧远暮不知何时,已成了二十岁上下的模样。 她美目含光,凑近几分,衣裙竟是顺着白皙肌肤,缓缓滑落。 细细索索———— 萧远暮俏脸泛红,虽一直没说什么,但如今明显是动了情。 她凑近与赵无眠咬着耳朵,耳鬓厮磨,简短道:“这丹的确有用……如今可不单单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辰……” 赵无眠的心猝然加快几分,他又怎么会听不懂青梅竹马的暗示……可难不成萧远暮也要和她娘一样,第一次就打团? 咱们萧家骨子里是不是多少沾点野…… 紫衣正在观摩药效,眼瞧此景忽的心底一凸,神情慌乱,连忙推门就逃,唯恐被抓住。 她还没有打团的经历,显然拉不下这脸。 其余姑娘看神情,也是想走,但就是挪不开步。 紫衣在门前撞见苏青绮,后一言不发,红着脸快步走去。 “诶,帝师怎么……”苏青绮疑惑望着她的背影,后微微摇头,收回视线,走进屋内,后也僵在原地,站着不动了。 却瞧榻上,萧远暮眼中早已没了赵无眠以外的其他人。 她堂堂太玄宫宫主,此刻趴在榻上,背对赵无眠,腰肢轻挺。 后双手缓缓向后,日暮远途之上,向两侧用力。 萧远暮小脸贴在床单上,红着脸回首望着赵无眠,语气极为诱人,吐露着炙热的呼吸,道: “先,先别那个,我还有其余想法,所以你先,先从这里……” 沈湘阁方才被拍开小手,自己坐在榻上,双手抱着膝盖,望着萧远暮这姿势,粉唇轻张,发出一声拉长语调的‘哦~’ “不愧是与师父齐名的魔门妖女,这么野……居然就,啧啧啧……” 说着,她甚至凑近打量几眼,“哦~原来你也不是苏家小姐派,而是我与尼姑派……” 萧远暮对沈湘阁的调笑毫不在意,只是朝赵无眠低声吐露道: “快些……” 赵无眠回首看了几位姑娘一眼,她们大都捂住眼睛……那为什么不走呢? 他当即知道,这是想打团…… 因此他也没犹豫,主动上前,轻声道: “有些疼……” 赵无眠的下巴刚一触碰到萧远暮光滑白皙的雪白,她娇躯便不受控制,莫名轻抖。 显然,如今她很是敏感。 苏青绮脸色涨红,想走,但看其余姑娘都没走,她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走。 只是默默将门窗锁得更紧了些,后又吹灭烛火。 虽然现在是大白天,吹不吹烛火,其实没什么意义…… —————————— 远暮从初登场就是满好感,照理说只要解决身体问题,随时都能推。 但为了氛围暧昧,顺水推舟,柔和一些,所以还是让牢赵冒着生命危险,再把好感往常顶一顶,窜一窜。 第10章 雪好,人坏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时值寒冬,随着愈发靠近北方,气温也愈发严寒,雪原上哪怕一丝翠意也看不到,万里白芒。 饥肠辘辘的狼群徘徊在荒无人烟的雪原,凝着冰渣的鼻子探进雪中,左嗅右闻,妄图寻到猎物踪迹。 嘎吱嘎吱———— 狼群耳朵忽的竖起,抖落些许积雪,高高扬起脑袋,警戒看去,关外辽阔的雪原尽头,一抹黑点自雪幕中缓缓逼近。 狼群眯起眼睛,待离近了些,才瞧这是数匹高头大马拉动的几架木头……人类的东西。 狼群后退几步,却是在头狼一声低沉呜咽下一哄而散。 每逢深冬,狼群不单要为食物考虑,也要提防人类狩猎它们……雪原贫瘠,深冬时饿急了人吃人都有,何况吃狼。 马车拉着茶叶绸缎等货物,在雪地中碾出几行压实车辙,不时有人挑起车帘,望向雪原,柳眉轻蹙,低声交谈: “咱们乔装走私商队,若露馅了怎么办?”苏青绮稍显心虚。 沈湘阁没穿鞋子,单套着一双白袜,在温暖的车厢毯子上惬意的舒展姣好娇躯,随口道: “露馅了就将明都杀个底朝天,你也不看咱们洋洋洒洒几个武魁……一,二,三……五个!还有相公与萧远暮在,当初洛述之围剿乌达木,都凑不出这么多人。” 慕璃儿一席白衣板正坐在对面,手里捏着一卷舆图,闻言语气也不免带上些许不可置信。 “能把咱们这不同势力的武魁都联合在一起,也是无眠的本事。” 舆图内标注着不同的走私路线,这自然是燕王这些年查到的东西。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身处边关,这些走私商队杀了一批还会有另一批……硬压,也不过消耗人力还收效甚微。 因此燕王并未如何严查,只是探清了这些走私商队的门道,方便借此往明都安插暗桩。 以商队作为暗桩,不算有效率,戎人肯定也会有所提防,但好歹是枚钉子,不嫌多。 如今赵无眠等人便是伪装成那暗桩商队,前去明都。 赵无眠本来打算轻装上阵,自己带着苏青绮与紫衣,三人两马,勇闯草原……但望着姑娘们期盼的眼神,着实没办法将她们扔在边关当望夫石。 那就一块去吧,如沈湘阁所言,他们这一大家子去明都,戎人该祈祷不要发现他们的马脚才是。 否则将这窟窿捅出来,五个武魁在明都大开杀戒,割起草来,定要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只是若身份藏得好,那也无需闹得这么大……毕竟杀成千上万的戎人也没什么用,倒会把自己累得够呛。 他们此行又不是来将戎人斩草除根的,杀再多人也只是匹夫之勇……只有杀乌达木,才足以真正决定天下大势。 “收揽天下美人……这是探花的本事。”沈湘阁将小脑袋探出床沿,枕着双手,朝坐在马车前架马的赵无眠笑道: “是不是呀,赵探花?” 赵无眠并未回话,他靠坐在车架前,抬手接了几片雪花,望着雪在手中渐渐消融成水珠,神游天外。 这雪,便似昨晚的远暮,白。 但赵无眠却忽略了远暮的武功,因此哪怕是以赵无眠的体魄,也不免感到几分疼痛,但个中滋味,肯定是令他难以自拔,只想日夜沉迷。 只是不知远暮为何不愿正儿八经日暮远途……他有预感,远暮貌似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玩更花的。 难得打了两次团,一次靠姨娘,一次靠远暮,后面貌似还有更野的……咱们老萧家果然是有说法的。 “赵探花?赵无眠!” 沈湘阁的嗓音多了几分不满,让赵无眠猝然回过神来。 “嗯?怎么啦?” 他侧过身子,回首望着沈湘阁探出窗户的动人小脸。 沈湘阁瘪起朱唇,抬手自天空接了几片雪花,杏眼朝赵无眠瞥了一眼,极有风情,后收回视线,垂眼打量掌心雪花,嗓音似翠林黄鹂,娇声道: “你发什么呆呢?是不是还想着昨晚的小雪?” “不差……关外雪势大,但很漂亮,睹物思人嘛。” 赵无眠稍显无奈收回视线,他们老萧家一门四口人,比起沈小姐与太后,段位明显还是差了一截。 “那你进来。” “作甚?” “同本小姐一起看雪,关内不似关外,这么辽阔的雪原,难得一见。” 赵无眠松开缰绳让马儿自己跑,弓着腰撩开车帘,钻进温暖车厢。 乔装商队,当然不止一架马车,这架车厢内单坐着慕璃儿,紫衣,苏青绮与沈湘阁。 座上盖着毛茸茸的毯子,角落摆着暖炉,中间架着小桌,上面放着些瓜果零嘴之类的小玩意解馋。 虽是要往关外草原腹地去,可他们的生活条件却丝毫不见艰苦……这是当然,武功修炼到他们这个份上,若连闯荡江湖都不能想办法让自己舒坦滋润,那练这武功作甚? 又不是苦行僧磨练意志。 苏青绮瞧赵无眠走来,开心一笑,拍拍身旁毯子,“坐这儿来。” 赵无眠同自己的苏小姐坐在一处,他人高马大,其实有些挤,但苏青绮很享受这种与情郎紧贴的感触。 她小脸枕着赵无眠肩膀,眯着杏眼,同他轻声说着心底话,“若是此去草原,能杀了乌达木……” 苏青绮话音未落,便瞧坐在对面的沈湘阁‘铛’的一声,将穿着白袜的小脚丫架在中间小桌上。 白袜上的小腿肌肤,比窗外偶尔飘进的雪还要白。 几人疑惑瞧来,便看沈湘阁朝赵无眠微微一笑: “相公快别和苏家小姐腻歪了……和我看雪。” 沈湘阁抬手将自己的红裙轻轻撩起,“瞧~” 以赵无眠的视角,根本无需专门投去视线,便可尽收眼底。 平平坦坦,白白净净,肌肤胜雪,似掌间雪原,洁白无瑕。 雪原好白! 赵无眠神色不免僵硬了下,却瞧沈湘阁指尖转着亵裤,后将其直接甩在赵无眠脸上,用女王范儿十足的嗓音昂首道: “本小姐一直不知相公究竟喜欢什么,哪怕问了你恐怕也不会说……既然如此,不如自己以身入局,试上一试。” 赵无眠刚抬手将温热布料从脸上挪开,紧接着便瞧见沈湘阁调皮朝他眨眨眼睛。 “今晚本小姐倒要试一试,相公比起往常,是否会更加卖力……若是,自然便是喜欢苏家小姐这种,若不是,那就还是喜欢本小姐……哦对啦。” 沈湘阁想起什么,抬手将车厢窗户合上,换了个姿势,转而好似猫儿般爬在中间小桌,凑近赵无眠几分,朝他吐着炙热呼吸。 “何必苦等,你我都在,便是良宵……正好试一试你是更喜欢本小姐,还是更喜欢苏家小姐……” “沈湘阁!”苏青绮眼瞧沈湘阁如此旁若无人,当即如炸了毛的猫朝她哈气, “现在荒郊野岭大白天,你是专门吸人精气的女鬼不成!?” “我只吸相公,其他男人离本小姐一丈之内我就会感到恶心……” 慕璃儿侧眼望着吵起来的两女,不免将视线移开,撑着侧脸,无奈叹了口气。 早知去湘竹那车厢了……哦不对,尼姑和湘竹坐一块,自己去那儿坐着肯定也少不得和尼姑吵吵闹闹…… 紫衣与慕璃儿差不多一个反应,只觉这些小姑娘同她们大姐姐不同……真是精力充沛。 昨晚她知道赵无眠同姑娘们打团,却又不敢靠近,一晚上没睡着,现在还有些困倦。 同这架马车的吵闹不同,后方车厢内倒是一片岁月静好。 洛湘竹撩开窗帘好奇看了眼前面马车,在心底琢磨着青绮和沈家小姐感情真好啊,回回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能热热闹闹拌嘴。 她收回视线,又同车厢内的尼姑,萧冷月,萧远暮一起喝茶,听着她们闲聊。 萧冷月捏着萧远暮的小手,又细细打量她的精致俏脸,絮絮叨叨问: “这凝血丹,无眠倒是抢回来不少,但咱们也就只有这十几颗存货……一颗能顶多久呀?” “若只能凑效短短几天,一个月左右你们俩儿又得受苦,可别把无眠也变成小孩模样……” 观云舒闻言轻轻挑眉,想象几分赵无眠小时候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下,却又很快得收敛笑容, “他若变成小孩,瞧他还怎么神气,似乎也不错……” “是挺不错,姨其实还有点想念他小……”萧冷月话音未落,忽的想起以赵无眠的性格,哪怕真变成小孩,有事没事肯定也想同她亲近。 十几年前,两人关系平常,姨侄和睦。 现如今,赵无眠若重回此前模样,那,那岂不是小马拉大…… 萧冷月连连摇头,转而改口,“还是算了,姨一点不想他变小。” 萧远暮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闭目感知内视,片刻后,二十岁上下的娇躯竟又开始缓缓变小,后在几人错愕视线下,又缓缓变大。 可大可小,随时随地返老还童,洛湘竹不免露出羡慕眼神,觉得这招可太神气了。 但萧远暮只是在借此评估体内伤势,片刻后她才又变为二十岁模样,微微一笑。 “没事,这凝血晶成色极佳,药力浑厚,可保至少两月无虞……足够我与他用一年了。” “一年……那就好。”萧冷月轻舒一口气,紧接着便冷声道: “待咱们从明都回来,于京师休整一番,立刻动身去西域,五六个武魁压下去,不给申屠不罪屎打出来?” 申屠不罪……西域圣教教主。 赵无眠虽然不常提起他,可萧冷月可一直记得就是这厮得了温无争的消息,联合丁景澄偷袭当初的赵无眠。 这才害他失忆大半年,也是这一系列事件的源头所在。 若不是他,赵无眠定不会与苏青绮,洛朝烟有番牵扯,结了情缘。 虽然现在看来,两拨人在赵无眠的周旋下算是安然无事,和和睦睦,真要算一算,申屠不罪还能讨半个月老当当。 但一码归一码,这仇必须得报。 观云舒听得前面那车厢的吵闹声渐渐缓和下来,风雪中似还隐隐有了番别样轻响。 貌似是赵无眠一头扎进雪原打滚。 观云舒面无表情,默默起身,弯腰走出车厢,运起轻功于风雪间擦过,来至前方车厢前, “别吵了,继续练戎语,否则去了明都,一张口你们就要露陷……” 以武魁过目不忘的本事,学习一门语言,显然很是轻松。 去之前,每个人都要当小尼姑的坐下童子……这也是他们早便说好的。 但观云舒一撩车帘,便瞧紫衣红着俏脸轻咬下唇冲出来,她双手紧紧捂着胸前衣襟,慌乱躲去后方车厢。 而车厢内,沈湘阁正跨在赵无眠腿上,双手搂着情郎脖颈,俏脸微红。 苏青绮与慕璃儿则衣裙半截,香肩雪腻,也挤在一处。 显然,吵着吵着,就吵到了别地儿去。 观云舒美目瞪大,俏脸不受控制攀上红霞,她本以为他们也就是搂搂抱抱,却没想到他们居然,居然…… 不过有沈湘阁在,这貌似也不算出乎预料…… 观云舒连忙又合上车帘,转身刚想跑,都顾不得骂一句,紧随其后车帘内便探出一只手,将她也拉进车厢。 叮铃哐当—— 车厢内传来些许挣扎轻响,后很快得又归于无声,雪原颠簸,车厢似乎也摇摇晃晃,带有时上时下的细微轻颤。 萧远暮自窗口探出俏脸,美目轻眯,后忽的想起昨晚,柳眉又下意识蹙起。 赵无眠没骗她…… 哪怕以她的武功意志,也觉难以忍受。 听师父说,主要原因还在于赵无眠。 倒不是他不想怜惜,只是先天体质,想改也难。 总不能真让赵无眠变成小孩模样吧? 另一边,明都之内,雪已经停了,难得一次好天气,厚重云层下,也落了一缕缕阳光。 银装素裹的恢弘国都,在阳光下反射着淡金色的朦胧光晕。 南望楼上,下任国师苍狼汗身着黑衣,站在围栏前,视野尽头,掠过明都城墙,便是一望无际的万里雪原。 有戎军策马练兵,也有中原来的走私商队,左顾右盼小心翼翼,一滴滴落入明都。 苍狼汗能被乌达木立为下任国师,武艺之高不用多言,直觉自然也比一般武魁准确许多。 不知为何,这些天他总是心神不宁,夜夜难眠。 宛若他五六岁时,身在狼群,捕到猎物,第一个冲上去撕咬生肉时,被头狼凶狠盯着一般。 在狼群,唯有头狼才有资格率先享用猎物。 虽然很快的他便成了头狼,但当时那如芒在背,浑身发毛的感觉,他永生难忘。 苍狼汗不知自己这心悸之感从何而来。 踏踏踏———— 身后有人走来,身着布衣,打扮平平无奇……是个中原人。 此人拱手行礼,恭敬递上短信,道: “鸦鹘关的消息。” “鸦鹘关?我等兵败如山倒,那里还能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情报?” 朝廷与草原争斗几十年,你渗透我,我渗透你,你埋眼线,我也不甘示弱……因此鸦鹘关有戎人的暗桩,肯定不足为奇。 难道明都就没有朝廷的钉子吗?当然也有。 苍狼汗拆开短信一瞧,眉头当即紧蹙。 暗桩在鸦鹘关被燕王拔了不少,现在这个,级别也就那样,打探不出什么有用情报,只是注意到燕王府有人生活的痕迹,觉得有问题,这才专门书信一封送来此地。 燕王府,除了打杂丫鬟,还有谁住? 燕王自己都不住。 这暗桩也不知是谁,但能住在那儿的人,显然非富即贵,稍微一打听,关内的百姓有猜未明侯,有猜燕王,还有猜女帝微服私访的。 “会是赵无眠吗?”苍狼汗喃喃自语。 他身后那中原人斟酌片刻,眼底不免带着几分惊惧, “那未明侯,走到哪儿杀到哪儿,中原江湖都被他一个人捅穿了,刀枪剑戟,无一不精……若是他住在燕王府,总不至于是来边关看雪吧?” “不知,但赵无眠迟早会来明都一趟寻传国玉玺,不外乎早或晚罢了……”苍狼汗斟酌片刻,保险起见,还是道: “近些时日,严查入明都者……” 但不知为何,此话一出,苍狼汗忽的心底一凸,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极大错事。 他顿感莫名其妙,自己是不是也得了近些日子明都戎人常言的‘恐眠症’? 讲笑话呢?他甚至都没见过赵无眠。 但他身后那‘真·恐眠症’却是双腿一软,“若真是赵无眠来了明都,那我们查出他的身份,下一刻不就得横死街头?” 苍狼汗蹙眉瞥了他一眼。 那人当即不敢多言,拱手行礼。 “遵命……” —————————— 女帝群炸了。 这下太玄宫王朝了。 唉,远暮,唉,朝烟。 想进群的宝子直接加太玄宫吧。 照理说,女帝群也没聊什么敏感,忽然炸了,多半是有内鬼举报。 当时建女帝群时,粉丝值设得很低,后来才拔高,所以鱼龙混杂,不足为奇。 只是时间点有些微妙,昨天有盗版√在书评跳脸,自爆自己看盗版又如何?恶心一通后,秒删自己评论,我想骂也骂不了。 猜是贴吧来的,我就建了个贴吧号,过去一瞧,果不其然,他正大肆宣扬自己的战绩。 我直接给他骂了一通。 然后今天群就被爆了。 哈哈哈哈。 倒是没证据,只是这个时间点挺微妙。 不过我是骂爽了(笑)。 只是对不起在群里潜水的诸位。 抱歉,只顾着自己骂个爽,忽略了宝子们的感受。 等写完后,如果太玄宫人满了,我再建个全订群吧! 第11章 异路同途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深冬的清晨,没有太多阳光,细细密密的碎雪自天垂落,整片天地的颜色是笼上一层静谧清丽的滤镜。 “中原江南的上好大红袍!” “西域宝玉!” 明都市集立着一座座圆滚滚的戎帐,帐后乃是集聚成片的车队。 帐前大开,可见内里悬挂着羊皮牛角,弯刀标本等装饰物,往下一瞧,地上摆着毯子,南来北往的商贩坐在帐内,大肆叫卖。 其中不仅有中原商贩,还有西域胡商,东南倭人等面孔,他们来自天南海北,鱼龙混杂。 此为南市,乃乌达木为方便异邦商人,如中原,西域,波斯等人经商和居住,设立的专门区域,只因靠近南侧中原,才设在明都南侧。 可见中原私商带给草原的利益有多大……当然,对于中原商帮而言,草原也属于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否则也不会冒着砍头风险做这生意。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外如是。 咕噜噜—— 一平平无奇的商队在幽寂单调的雪原奔行数日后,尚未入城,便已听得喧哗吵闹声。 车轮碾过不算平整的压实土地,车厢摇摇晃晃。 赵无眠打了声哈欠,双腿在车厢内柔软毯上伸直,调整了下姿势,让靠在他肩窝酣睡的苏青绮与沈湘阁睡得更舒服些。 角落暖炉向外散着丝丝暖意,车厢内温暖如春,情郎的肩头也很是让人困倦,但车厢外的哄杂吵闹,还是让她们睫毛轻颤,睁开眼帘。 “终于到了……这些天一直窝在车厢里,浑身不得劲,还是京师好,天子的御驾大的都能当小房子……” 沈湘阁揉了揉美目,也打了个呵欠,缓缓直起身。 薄毯自她身上滑落,车厢内当即亮了几分,肌肤白腻顺滑,雪背纤细毫无瑕疵,向下与挺翘臀儿勾勒出一抹极富魅力的弧线。 自侧看去,东半球曲线挺立,让赵无眠不免多看几眼,抬手托住。 “你再摸,苏家小姐可要生气……瞧瞧,她明明自己拉不下脸在路途同你亲热,但就是心底醋劲大……” 沈湘阁一双狐狸眼侧来瞥了赵无眠一眼,取出玉梳,抬手梳理如墨长发,口中带着刚醒来的些许慵懒道。 车厢再宽阔也就这么点地儿,真要一块云雨也用不了多少姿势,除了照无眠,就只能迭高高。 不是每个姑娘都受得了这刺激,尤其是和本身不太相熟的姐妹迭,加之她们在车内欢好,不远处可就有其余姐妹听着喝茶……这岂不是看她们笑话?羞都羞死了。 因此除非赵无眠半强制想要,那显然不会有姑娘有这脸皮……沈湘阁除外。 赵无眠其实也觉得他们这是要来草原杀人,总干这事多多少少沾点不正经,但沈小姐索取猛夹,他总不能不给。 苏青绮闻言也蹙了蹙柳眉,缓缓起身,却是拉着毯子挡在身前,没好意思给赵无眠看。 她其实也不全是看沈湘阁不对付,才想与她争一争,单纯是觉得此行极大概率碰见乌达木,想多同情郎感悟几番,沟通天地之桥。 倒是便宜了赵无眠,赶路途中还能转朱阁,入绮户,着实心旷神怡,难以自拔。 这事怎么说怎么羞,苏青绮脸皮薄,干脆不搭理这话,兀自梳妆打扮。 “给。”沈湘阁随手给她递来发簪,倒很和睦。 毕竟再怎么吵架拌嘴,她们也已经吵了一年,感情肯定比其余姐妹要好不少。 两女坐起身梳着长发,虽看上去皆是少女,可久经人事,还是有几分少妇风韵。 赵无眠靠在毯子慵懒躺着,撑脸望着她们,车厢内温暖如春又满是幽香,着实一副惬意画面。 直到马车即将入城,驾马的紫衣也轻轻敲了敲门框,赵无眠才坐起身,后沈湘阁穿着干净素裙,跨在他腿上,小手在他脸上轻抹几下。 乃是易容……赵无眠如今画像满天飞,虽然不一定有人认出,可他这相貌,走在街上谁都得多看两眼。 长得太俊,偶尔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此刻来明都,一为传国玉玺,二为天玄尘,三为杀乌达木,若能低调行事,显然好过直接跑来大开杀戒当莽夫。 其余姑娘早便易容,只剩赵无眠……纯粹是沈湘阁不愿情郎顶着陌生脸庞与她欢好,但即便如此,赵无眠易容前后,其实也没多大差别。 无外乎年长几岁,有些细微变化,细看还是他,只是与画像不太相符,不容易被陌生人认出。 “相公真好看!”沈湘阁轻抚着他的脸,嘻嘻笑道。 “以前不见你说这个。” “本小姐肯定是喜欢你才觉得相公好看呀,所以你现在就是变成大胖墩,我也喜欢的。” “好了好了,你也不嫌肉麻……我出去看看。” 赵无眠在沈湘阁的臀儿上轻拍一下,弯腰撩开车帘走出,惹得沈湘阁幽怨看他,似还想蚀骨敲髓。 不过待自窗口探出小脸,瞧见明都南门大排长龙,她又不免眼前微亮,稍显好奇。 其余姑娘也都差不多反应,在大离江湖混迹半生,还真没怎么来过草原明都。 赵无眠并未提刀带剑,单身着寻常青衫,好似清隽书生,与紫衣坐在一处,驾马排队入城。 “明都防卫倒是森严。”赵无眠望着排了数十丈的车队,眉梢轻蹙。 “刚打了败仗,能不多些防卫吗?” 紫衣百无聊赖捏着缰绳,手旁放着青徐剑,身着武服,一条腿垂在车架下,另一只长靴搭在车上,俨然一副武艺高强的江湖女侠模样。 商队怎么能没有护卫呢? 后紫衣想起什么,语气紧张几分,“咱们在鸦鹘关住时,并未遮掩身份,指不定就有什么大嘴巴丫鬟将咱们的消息透露出去。” “若真能透露出去就好了。” 紫衣微微一怔,“为何?” “乌达木无时无刻不想着杀我……他若知我住鸦鹘关,定能猜出我欲来取传国玉玺,这下不管他在哪儿,都得跑来明都。” “如此才方便我杀他。” 紫衣哑然失笑。 待入城时,这些戎人守军叽里呱啦说了几句鸟语,待看过赵无眠递来的身份凭证后,慢吞吞朝马车后方几架货车走去,用弯刀撩开车帘,打量几眼,又煞有介事,拆开几箱货物。 检查片刻,招手便让他们入城。 赵无眠与紫衣对视一眼。 说不严吧,倒也像这么回事,但说严吧,却不查赵无眠与几位姑娘住的马车,让他们提前准备的一系列东西,比如专门学的戎语,都没了用武之地。 倒像是做样子给上头的人看。 待他们驾马入城,才听身后他们闲聊低声几句。 “查赵无眠那阿勒巴日,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真查出来,第一个死的就是咱们,谁当这出头鸟……你当吗?” “当我傻?一个月几个钱啊这么玩命……” 车厢内几位姑娘闻言都不免哑然几分,没料想如今戎人竟这么怕赵无眠,观云舒知道多些,歪了歪小脸,解释道: “阿勒巴日是戎人传说里的妖怪,俗称‘黑萨满’,近似于咱们中原的阎王爷之类的人物……看来戎人是真被无眠杀怕了。” 慕璃儿好奇道:“一剑杀了上万戎人,出自莫惊雪之手,他们怕无眠作甚?” 萧冷月微微昂首,极为自豪道: “他们又不傻,江湖都知莫惊雪被无眠追杀,被他压着揍……连手下败将莫惊雪都能一剑杀上万人,更何况是无眠?” 江湖其实不知莫惊雪是怎么死的,也不知莫惊雪为何能斩出那一剑,由此才更为凸显赵无眠通神武功。 不过莫惊雪死在赵无眠手中这消息,肯定是萧冷月为了壮大赵无眠的江湖威望,有意散出去的。 不管怎么说,能顺利入城,无需多生事端,显然是一件好事。 赵无眠驾马在热热闹闹的南市穿行而过,侧目打量周围,眼花缭乱,其中不乏有让他也觉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南市整体还是以中原人与胡人居多,赵无眠侧眼打量着这些深眼窝,碧眼睛的胡人,不免想起孟婆。 大半年都没她的消息,可别是走漏了与他关系密切的消息,被申屠不罪杀了。 斟酌片刻赵无眠便微微摇头,申屠不罪武功虽高,但孟婆那么机敏狡猾,想跑还是不难的。 很快的,赵无眠视线又被明都中央,高耸入云的南望楼吸引。 如此之高,俯瞰明都,定是官家手笔……乌达木会在那儿吗? 赵无眠收回视线,渐渐走出南市,来至供他们这些异域商贩居住的长街。 明都效仿京师而修,街头规格,院落样式,皆对标中原建筑,若非时不时看到了戎帐,他们还以为自己仍然身处中原。 若说有什么最大的不同,只能是街上时不时有人领着成群牛羊走过,留下满街粪便,平添恶臭。 萧远暮轻撩窗帘,侧眼望着街头,瞧见此景,柳眉一蹙,放下帘子,单嫌恶吐露一句。 “东施效颦。” 他们乔装走私商贩乃晋商王家,在明都算是小有名气,于长街也有专门院落。 一行人驾车驶进院子,按燕王安排,这晋商王家基本每两个月来一回明都,因此院落倒也算干净。 有人等在院门前,自然便是燕王埋下的暗桩。 这人不着痕迹打量几眼自车厢鱼贯下车的众多女子,心中当即笃定。 这份携美天涯,仗剑江湖的潇洒,除了侯爷,江湖上再无他人。 没等错,没等错。 待进了院子,确保隔墙无耳后,他才微微拱手,神情带着几分恭敬崇拜。 “侯爷,属下孔凌风,江南籍贯,在明都蛰居敌后已有两年。” 赵无眠跨下马车,轻轻摆手,直奔主题,“辛苦了……可有乌达木的消息?” 孔凌风苦笑一声,“侯爷太看得起我等,乌达木乃草原国师,别说咱们这些商贩,便是戎人皇城内,恐怕也没几人知道他的具体动向。” 赵无眠并不意外,负手站在大堂门口,眺望着戎人皇城,轻声道: “不碍事,我自己打探足矣,你们打打下手,确保我们此行身份不会被怀疑即可。” 他忍不住问:“侯爷去蜀地战刀魁,江右败枪魁,鹤拓砍烛九天,燕云杀萨满天,如今好不容易来了戎人明都,真能杀了乌达木!?” “只要他在,我就能杀。” “好!” 话语虽是平淡,可孔凌风闻言眼中还是不免带上几分激动,不禁大喝一声,隔壁院子当即传出几声叽里呱啦的西域语言,约莫是让他小点声,别扰民。 孔凌风连忙闭嘴,朝赵无眠行礼致歉,后小声解释一句。 “隔壁院子是西域来的胡商,也是这几天才落脚,人多势众,看着还挺唬人,大都卖一些西域矿石之类的玩意儿。” 赵无眠微微颔首,并未在乎隔壁住什么人,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让赵无眠对明都有一大概了解后,孔凌风才安排人手,卸货装运,用板车拉着货物,准备去南市摆摊。 商贩来明都却不摆摊,明显有问题,但总不能让赵无眠和一众姑娘去……赵无眠口中的‘打下手’,也就是这种事。 孔凌风知道这院子要住侯爷与他的一众红颜知己,连带将打杂的些许下人也一并带走。 不出意外,若是没什么特别要说的情报,他是不会再回来了。 一行人虽是坐车而来,可一连坐了几天,哪怕武功高并不如何酸痛,也觉有些疲惫,虽然时值午后尚未入夜,但简单将院子打扫一番后,便开始烧水准备洗澡。 赵无眠看了看天色,他对自己的武功再如何有自信,也当等晚上再潜入皇城,也便不急于一时。 他脱了衣裳,跨进浴桶,露出些许舒畅表情。 深冬时节,屋外风雪呼啸,洗着热水澡,的确惬意。 “痛快……” 就在他们隔壁院中,一众镖师打扮的胡人腰挎弯刀,在院中巡视。 也有人靠着拉货马车上,抽着旱烟,与同伙用西域语闲聊。 而后院似是住了什么身份高贵的女人,不允男子踏足,只有些许胡人女子身着西域服饰,端着瓜果零嘴,毛巾香料等物什,来回穿行,倒是幽静许多。 “舒服……” 伴随哗啦啦的入水声,一空灵悦耳的女子嗓音也随之响起。 房内水雾袅袅,屏风挂着装饰繁琐的西域服饰,梳妆台上摆着被卸下的各种金银首饰,几个暖炉横在屋舍角落,散着暖气。 胡人女子推门走进,不敢越过屏风,单是偷偷瞄一眼屏风之后映出的姣好倩影,便连忙收回视线,放下餐盘毛巾等物后,小声用胡语道: “丁大人邀您一叙。” “知道了,让他候着。” “这……” “恩?当初在剑南,多亏本座,他才能从赵无眠刀下苟活一命,你们莫非不知现在赵无眠有多可怕,都能被戎人称为阿勒巴日……如今让丁景澄那老头等一等,有何问题?” “不敢……”胡人丫鬟闻言不免露出好奇神色,“您能从赵无眠那魔头手下救出丁大人,一定与他酣战正烈吧?” 屏风后沉默几秒,而后才不知为何,有几分牙痒痒似的道: “这是自然,若本座再见赵无眠,定饶不得他……下去吧。” “是。” 待丫鬟离去,屋内才又恢复平静,转而阵阵哗啦水声轻响,片刻后,屏风后的人影跨出浴桶,勾勒一抹曲线玲珑的美人影子。 踏踏踏———— 女子裹着毛巾,赤着白嫩脚儿踩着地板踏踏走至梳妆台前,抬手将水雾覆盖的铜镜擦净,当即可见镜中一双猫儿般碧绿且富有活力的灵动双眸。 好似璀璨的绿宝石般明亮,又似秋日的天空般澄澈。 毛巾下,水珠滑过胸前曲线,自樱朱点点滴落在地。 孟婆拢了拢如墨长发,几缕发丝垂在肩前,随着动作偶尔扫过玉碗樱朱,让她不禁想起那剑南一夜。 那狗男人指尖炙热的体温,不轻不重的力道,与生平第一次的触电腿软。 咔嚓———— 孟婆忽的一掌将铜镜拍碎,后冷哼一声,换上繁琐的胡人服饰,又裹上天青大氅,将自己打扮得暖暖和和,才离开院落,来至一处提前约定好的酒楼包厢。 说是酒楼,其实就是一堆各自独立的戎帐,错落在空地间,称不上楼,只能说戎帐堆。 丁景澄坐在桌前,长刀短剑平整放在手侧,他手里捏着一片生肉,小臂抬起,喂着臂上金雕。 面容苍老,却依旧神采奕奕,显然并未将剑南的失利放在心上,乱了道心。 孟婆裹着大氅,弯腰走进戎帐,绝美面容没什么表情,瞥了眼那金雕,随口夸了句。 “新养的雕不错,可别又被赵无眠那雪枭单杀,做成雕肉煲吃掉。” 丁景澄对孟婆的态度不以为意,好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放下金雕,让其自顾飞出营帐,而后才道: “戎军大败,萨满天身死,白狼失踪,明都此刻战备亏空,正是千载难逢之机,能否拿到传国玉玺,就看今朝……但孟婆看上去倒是很轻松随意啊。” “我怎么行事,需要你过问?” 孟婆在桌前坐下,捏起酒壶,轻轻一摇,又凑近闻了闻,露出嫌恶神情,“奶酒……腥臭死了。” 丁景澄微微摇头,语气倒带着几分莫名敬意, “教主早先一月,便让我们动身明都,似乎对萨满天身死早有预料,也不知他是如何预探此事的。” 孟婆心底其实也觉得意外,后不知想起什么,又用百无聊赖的语气随意道: “萨满天得罪了赵无眠,死在他剑下,也只是迟早的事,乌达木要对燕云出兵又不是什么秘密,赵无眠定会北上……教主不外乎合理推算罢了。” “有些马后炮……但你倒是很瞧得起赵无眠。”丁景澄打量几眼孟婆,却是道。 “难道教主就低估了他?教主派我等前来,不就是笃定萨满天不是他的对手?” 一提起赵无眠,孟婆便稍显烦躁摆了摆手。 丁景澄微微一笑,“以赵无眠目前的江湖风评,说实在话,剑南那会儿,我就隐隐怀疑你是不是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你想说什么?”孟婆眼神一冷。 丁景澄喝了杯奶酒,又摇了摇头,“但你从他剑下救了我的命……有这功劳在,我不会怀疑你,教主料想也不会。” “呵呵。”孟婆不愿在赵无眠身上多言,皮笑肉不笑一声后,转而谈及正事: “传国玉玺兴许在戎人皇城,又兴许在乌达木身上,现如今乌达木在何地,我等不知,但戎人皇城近在咫尺……” “戎人武魁不多,也不知皇城藏着几个,我们只知道一个苍狼汗……他虽不曾出手,可能被选为下任国师,武艺之高,你我二人联手,也未必是他对手。” “即便能顺利闯入皇城再杀出来,但想从明都闯出去,却也很难,只能想办法用什么别的身份偷摸入宫。” 孟婆轻叹一口气,她又没有青玉佩,哪怕潜入,也定会被无数暗哨发现。 毕竟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凭空蒸发,更不会隐身,只能借着夜色,从宫墙暗处,死角之类的地方偷摸进去。 但暗哨之所以是暗哨,便是因为他们也藏身暗处啊。 若想潜入皇城,忽的撞见暗哨,是不是还得说句‘你好’? 丁景澄摩挲酒杯,“你有何想法?” “你别管,老实在城内接应,我自个儿想办法……身在敌国,有事没事别来烦我。” 话音落下,孟婆一拉大氅,当即起身,又很快离去。 态度冷淡,一方面是她与丁景澄本来就只是‘同事’关系,本就不熟。 二来还是时局敏感,近些日子苍狼汗不知为何,严查明都各方人等。 他们倒是被殃及池鱼,好些时候差点露出马脚。 孟婆与丁景澄武艺虽高,但显然不如赵无眠那般有恃无恐,一旦被发现,定要落个九死一生的下场。 丁景澄望着孟婆的背影,并未挽留,只是微微摇头,提起刀剑,也很快离去。 第12章 邻里和睦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时值午后,赤日隐约在雪幕外的云层间,影影绰绰,被细雪笼罩的明都也多了几分暖色调。 南市长街的院落中,赵无眠洗完澡,将穿上苏小姐缝制的青衫,又披上天子托远暮送来的玄黑大氅,站在铜镜前打量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脸。 帅是帅,但他目前依旧是易容后的脸,有些看不习惯……反正已经入城,待会儿让沈小姐麻利卸了吧。 待入夜他便要去皇城一探究竟,易不易容,差别不大。 戎人皇城不知藏着多少高手,但以赵无眠的武功,正面搏杀,当世只有乌达木能与他匹敌,顶多再加一个不知生死的季应时。 若要潜入,有青玉佩在,无论是明都皇城偷宝贝,还是朝廷后宫偷太后,皆可来去自如,无影无形。 只是他又不认得天玄尘,总不能看见什么就往怀里装,这世道又没空间戒指,能带在身上的东西有限,去皇城找人逼问吧,也不太保险,有被骗的风险…… 最好的法子还是带着能鉴别宝贝的行家,同紫衣一块入皇城,可紫衣毒功医术虽天下无双,但轻功隐匿也就那样,不可能同他一块潜入。 赵无眠斟酌间,耳根微动,听见隔壁屋响起水花轻溅声与谈笑话语。 “帝师怎么保养的?头发又黑又直,摸着是不是也跟丝绸似的。” “对呀对呀,您医术这么高,肯定有保养的好法子……” “别碰……本姑娘身上都是毒……” “哦~头发倒是其次,帝师这身材才让人着迷……小巧玲珑,就一点点,颜色也很……帝师觉得相公喜欢那种?” 小?紫衣小吗?虽然比不上太后,但也比天子大几圈啊。 赵无眠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们所说不是团儿,而是玉碗樱朱。 紫衣相比其余姑娘,的确是袖珍了些哈。 赵无眠没有听墙角的怪癖,微微摇头,扫去杂念,转而盘腿坐在榻上,手掌上翻,氤氲黑气于他掌中不断变化形状,借此锻炼内息。 论内息质量,他已丝毫不在萨满天,萧远暮之下,但毕竟为时尚短,若想用来杀敌,还称不上得心应手。 黑气刚开始只是简单化作刀枪剑戟,后来渐渐繁琐,有了人的轮廓,有了衣裳,有了腰间长剑,也有了及腰青丝,也有了洒脱轻笑,眉眼柔和的神情。 酒儿的模样。 …… 院子就这么大,厢房也不多,一人一间显然不可能,也便只能几个姑娘挤一挤。 她们连一块迭高高都经历过,自然不在乎睡一块这种小事,此刻搬来大浴桶,一块洗澡。 屋内白雾袅袅,雾气朦胧,香味扑鼻,却不显庸俗,反而让人心旷神怡,几位女子的完美身段儿在雾中隐隐穿行。 有人洗完,已披着外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也有人慵懒靠着浴桶享受泡澡。 美人如画,各有风韵。 紫衣身上都是毒,肯定没办法同姑娘们一块洗澡交流感情,自个一人盘着发丝泡澡。 萧远暮担心她觉得自己被冷落孤立,这才趴在浴桶边缘,枕着雪白小臂,朝她搭话。 沈湘阁更大胆些,打量着紫衣浮在水面的团儿,语气稍显打趣,斟酌着赵无眠也不知是喜欢娇小玲珑,还是喜欢挺立夺目的…… 紫衣是典型的‘窝里横’,只敢在赵无眠面前打闹,面对一众姑娘好奇视线,俏脸不免红润几分,抬臂挡住,轻声细语: “他喜欢哪种,不干我事,但硬要说,肯定还是钟情沈小姐这样的。” “为何?” “因为你总是白给,让他随便吃。” “……”沈湘阁不满嘟起唇,“男人可都喜欢欲拒还迎,欲说还休的调调。” “那你为何不见如此?”紫衣好奇问。 沈湘阁靠着桶壁,抬手往胸前撩了些水花,随口道: “用这些小手段,岂不显得本小姐自愧不如,觉得只有如此才能勾住他的心,独占他?我才不,而且……” 沈湘阁点了点朱红纤薄的唇,“相公次次都能弄得我浑身无力,舒服……” “没什么独占不独占的,你若真独占了,第二天就得昏在榻上一睡三四天。” 萧远暮身为大妇,淡淡说道,打破沈湘阁天真的幻想与后续的荤话。 苏青绮掩嘴轻笑几声,她当初一直想找个姐妹,缘由之一便是她承受不住,回回她都已精疲力尽,可赵无眠依旧龙精虎猛,仿佛尚未尽兴。 不过现如今六七个人一块承欢,貌似也不见赵无眠力尽……也不知还得再找几个姐妹。 观云舒披着纤薄白衣,坐在梳妆台前,白衣紧贴雪背,勾勒出几分肉色与臀腰的完美曲线。 她梳着发丝,后在梳妆台上打量几眼,上面都是她们带来的首饰胭脂等。 作为一家姐妹,这种东西也是不分你我,谁想戴谁戴。 也摆着些许瓶瓶罐罐,乃沈湘阁留下的小药水,专门用来卸去易容。 她们显然也与赵无眠一个想法,既然混都混进来了,那易不易容,差别已是不大。 只是观云舒白嫩指尖捏起一此前从未见过的小瓷瓶,转身看向紫衣,疑惑问: “这是帝师的东西?” 紫衣抬眼一瞧,随意道:“嗯,用在头发上,显得更乌黑些……你想用也可以试试。” 观云舒往指尖滴了些,凑近闻了闻,美目深处浮现几丝狐疑。 她总说自己什么都懂一点,显然不是自负。 她能闻出这是碧落花,一种毒花,不过更多时只是作为一种颜料用于作画,入纸三分可存百年,若只是想让青丝如墨、光泽如缎,用这猛药,可就显得愚笨了。 毕竟有更好的选择,如京师浅素斋的墨云饮,有‘盏墨云饮,青丝覆雪难寻’的雅称,喝着与小甜水似的,是京师一众夫人小姐们的妆台常客。 紫衣这药,不似保养,更像用于染发的东西。 观云舒默默塞住瓶口,并未多问,只是将这小事记在心底。 她知道紫衣有许多秘密,问了也得不到回答,也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自顾梳妆。 洛湘竹坐在另一侧,双手拉着浴巾,裹住自己姣好身段,乖巧坐着,慕璃儿站在她身后,用毛巾替她擦拭,口中则道: “无眠今晚要潜入皇城,帝师最好还是跟着一起去,可怎么去,却是麻烦。” 紫衣闻言,柳眉轻蹙,她当然想跟着去皇城,倒不是单为天玄尘,而是眼馋戎人国库。 上次在鹤拓国库吃了个盆满钵满,还给赵无眠憋出一个化龙蛊,而戎人虽然被朝廷赶出关内,但祖上阔过,家大业大,国库指不定就有什么好宝贝。 可她该怎么摸进皇城呢? 斟酌片刻她还是微微摇头,“这才刚来明都,待会儿出去探听探听,找找门路。” 观云舒梳洗完,发丝盘起,换上暖白素裙,裹上暖呼呼的毛绒纯白披风,率先出门。 “分头打听吧。” 观云舒走出厢房,抬眼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脚步也便放缓几分,呼出一口白气,来至赵无眠门前,还没敲门,房门便被拉开,赵无眠出现在门后。 “怎么了?”赵无眠朝她笑道。 他们站的很近,虽然两人早已确定关系,但观云舒心底还是难掩羞意,微不可查后退一步,才抬起眼帘,不偏不倚,嗓音清脆,道: “走吧,出去打听打听,明都鱼龙混杂,总有门路让你与帝师混进皇城。” 隔壁屋内,沈湘阁朝萧远暮比了个‘偷吃’的嘴型。 萧远暮无奈看了沈湘阁一眼,觉得太后这侄女真是青春活泼,半点不似苍花娘娘的成熟稳重,倒像十几岁的豆蔻少女。 赵无眠并未多言,从屋内取出两扇斗笠给自己与观云舒戴上,一同朝院外走去,以两人五感,能听得隔壁院中,隐隐约约传来些许细微轻语。 不过是胡语,赵无眠听不懂,只能听出这当是一群聚在一起的女子正在叽叽喳喳,语气倒是挺兴奋,也不知在高兴什么。 可身侧的观云舒却是忽的抬手,示意赵无眠停步,后瞧她往墙边走了几步,侧耳聆听。 小尼姑还会胡语?真厉害。 赵无眠在一旁暗暗得意……这是我媳妇。 隔壁后院,与赵无眠等人也就只隔着两堵墙,以及墙间小巷,明显是邻居。 此刻这些随孟婆从西域来的胡人女子趁着孟婆不在,正聚在一起,喝奶茶吃小食,顺道聊着她们探听到的消息。 她们比赵无眠等人早来明都几天,已查了许久,自然也有一番收获。 “草原大汗为何忽然要从民间选拔宫女呢,还要求最好是中原面孔,异域胡人也可,要生得肤白貌美,年轻灵动,比肩南朝女帝……” “那可是南朝女帝!有这身份,说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为过,岂是民间这些胭脂俗粉随意可比的?哪这么容易选……两天前,就已召集十位女子入宫,第一批入宫选秀,可惜都被刷了下来。” “要求这么高,是在给自己选秀女吧?” “不可能,那草原大汗十多年都没再选过秀女,此刻忽然召天下美人入宫,听市井说,是为选一漂亮的,给自己女儿当陪嫁丫鬟。” “一个丫鬟,还要求貌比女帝……”这些胡人小姑娘皆是摇头,轻叹一口气。 “真有那容貌,去哪儿寻不得好去处?稀罕当你一个公主的丫鬟吗?” “这话不对,行走江湖,靠的是人脉,靠的是背景……戎人公主的丫鬟,放去市井江湖,那也一样金枝玉叶,高不可攀。” “便如南朝女帝的陪嫁丫鬟,钟离女官,谁敢怠慢?更何况,有这层关系,她还能时常接触到南朝的未明侯哩!若哪天未明侯心血来潮,看对了眼,拉去榻上好生欢快一番,啧啧啧……” “哦?你还对南朝未明侯有兴趣?” “那可是归婵第一公子!不过……唉,以咱们的身份,他又怎么会看上异邦胡人呢?” 归婵第一公子?观云舒澄澈眼中浮现一丝茫然,赵无眠什么时候多了这层绰号? 不过这无关痛痒。 观云舒双膝微弯,轻松越过围墙,趴在隔壁院子的墙边,露出小脑袋,倒是显得可可爱爱。 她出声开口,用流畅的胡语道: “朋友,你们方才说的皇城选秀……可否详谈?” “呀!”后院这些胡人女子被吓了一跳,错愕看向观云舒。 “中原人……你是何人?” “刚搬来的邻居,想来你们应当看见过我们的马车。” “邻居?那就是中原来的走私商队……”几人对视一眼,微不可查松了口气。 不是南朝朝廷的人便好。 但她们乃西域圣教的人,行走江湖,如非必要,最好别与来历不明的人有所牵扯,如此才能活得更久。 因此她们微微摇头,态度冷淡,回应道: “我们也只是听市井闲聊,这才知晓一二……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也所知有限,若朋友想深入了解,还是自己去街上……” 话音未落,便瞧墙后响起一道清隽好听的男子嗓音。 “你这姿势,我都能看到你裙底……你怎么还没擦干就急匆匆穿衣外出?亵裤严丝合缝,我都能看见小凹了……你以前明明没这么粗心,是不是因为我在身边的缘故……” 话音未落,那中原女子俏脸忽的涨红,松手消失在墙后,紧随其后便是乒乒乓乓的扭打声,听得后院这些胡人女子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片刻后,赵无眠转而跃上围墙,干净衣裳有几分凌乱痕迹,依稀可见爪印,稍显狼狈。 但他表情随和,态度友善,朝她们笑道: “不知诸位能不能听懂中原话……这么谈,有些不方便,不如来我们院中详细聊聊,买消息的银两好说……” 赵无眠在怀里摸了摸,准备取几个硬通货……金条。 这胡商胡商……商人哪有不爱钱的? 但他却是个不会随身带钱的主儿,一摸却摸了个空,刚想垂首问观云舒要钱,后院那些胡人女子望着他的脸,不知为何小脸忽的就红了,用蹩脚的中原话嗫嚅羞声道: “不,不要钱……” 赵无眠眨眨眼睛,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观云舒拉下来冷声道: “你勾搭女人?美男计用的倒是很熟练嘛。” “我哪儿勾搭了?你可别血口喷人。” 院墙后吵吵闹闹,这几个胡人女子又对视一眼,后提着裙摆便飞身越过围墙,稍显急不可耐。 显然是被男色迷了双眼。 同一时间,戎人皇城,凌空飞雪。 各方侍卫时不时在宫墙间穿行而过,暗哨藏身暗处,紧盯各方,不留任何摸进皇城的死角。 草原大汗阿苏尔作为戎人吉祥物,继任大汗,最大的作用就是传宗接代,延续皇室血脉。 但他却是个有大志向的大汗,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早年应付差事般生了几个王子公主后,也便再没踏足过后宫。 但此刻,他却破天荒御驾来了一处后宫宫闱前,一撩衣袍下摆,下驾入宫。 戎人建筑虽仿照京师,但生活习惯却改不了,宫内不似中原那般种花摆草,雕栏玉砌,反而堆着许多兵器架,刀枪剑戟样样都有,正中围了马场,远处则是各种靶子,用以练箭。 两侧宫女侍立,见阿苏尔前来,皆是俯首行礼,但面容却带着几分苦涩。 “大汗,别吉她……” 阿苏尔微微摆手,无需多言,推门走进宫殿,便瞧地上散落了许多女红之物。 他弯腰捡起,瞧见上面鬼画符般的图案,不免神情难言几分,还未抬眼,耳边便听得一声抱怨。 “大汗,我自幼骑马射箭,力能扛鼎,多少草原勇士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不封我个征南先锋也就罢了,现在非要让我学什么劳什子的中原女红,琴棋书画……这,这不是有意羞辱我吗?” 阿苏尔抬眼看去,一披散长发的女子穿着中原素裙,横躺在椅上,姿势颇为粗犷,手里则捏着颗咬了一半的苹果,满脸不耐烦。 他轻叹一口气。 “我军大败,萨满身死,只剩国师苦苦支撑,主持大局,明眼人都能看出我们草原国运已成颓势,相反,南朝因为赵无眠,可谓如日中天……听闻他好女色,这不才委屈委屈你?” “美人计?听说南朝未明侯武功冠绝天下,容貌甚伟,的确配得上我……但我就是我,他若真和我有番什么故事,也只会是钟情我本人,而非什么半途学来的琴棋书画,中原女红。” 别吉有理有据说罢,调整姿势,行云流水滑在椅上坐下,后站起身,好奇问: “但您让我学这些东西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从天下选拔容貌绝世的陪嫁丫鬟,这不是抢我风头?” 随着别吉站起身,阿苏尔不由仰首几分,望着身材魁梧的自家女儿。 她的容貌身段,不能说不漂亮,只能说很符合戎人审美……健硕有力,身强体壮,单手便可制服几匹烈马。 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在环境严苛的草原活下去,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生出孔武有力的下一代。 只是她这样身段的女人,此刻穿着中原典雅温婉的服饰,怎么看,都像是狗熊穿衣,根本不搭。 阿苏尔眼角抽了下,后扯起一丝笑。 “赵无眠是中原人,钟情的是南朝女帝那般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女子,虽然不一定不喜欢你这种类型……但多条选择多条路,你也好,陪嫁丫鬟也好,只能被他看上,都算是一层关系。” 别吉并非不明事理的女子,知道自己这模样,在中原怕是不会受追捧,因此并未多言,只是好奇问: “此刻战事未停,大汗就想与赵无眠攀层关系,是否显得未战先怯?” 阿苏尔微微摇头,“若能成,你或那陪嫁丫鬟的存在,定可令赵无眠投鼠忌器……江湖皆言,赵无眠是重感情的人,美人计美人计,也就是这种东西。” “若最后依旧是国师败了,看在这层关系份上,赵无眠也不会对我等赶尽杀绝。” 别吉斟酌片刻,才微微一笑。 “女儿明白,但赵无眠现如今可不知在何处……” “总有遇见的机会,在此之前,挑一容貌上佳的陪嫁丫鬟,入宫与你同吃同住,好生培养感情,日后若她真得了赵无眠的喜欢,入了未明侯府,大不了,你去当陪嫁丫鬟,一同嫁入中原。” ?倒翻天罡了这不是。 但别吉也不好多言,只是斟酌着道:“战事未停,真想入门,哪怕是以未明侯在南朝的地位,怕也很难。” “到时候为父同你演一出戏,佯装私奔不就行了?” “也是……还是大汗想得周到……” “唉,没有实权,便是寄人篱下,若凡事不多想几步路,早就死了……” “一个容貌俊俏的中原男人就把你们给迷得神魂颠倒!?” 南市长街,院落之内,孟婆踩着细雪回了院中,听了丫鬟几句话,当即柳眉一蹙,恨铁不成钢地喝骂一声。 这些胡人小姑娘连忙垂首行礼,颤颤巍巍。 孟婆稍显无语,踩着沉重步子走进大堂,撩开大氅坐下,架起丰腴长腿,端起一杯热茶,深呼吸几次,才慢悠悠问: “你们还干了什么?” “去,去他们院子里吃了好多零嘴。” “院里有好多大姐姐,容貌感觉皆不比大人……啊不是,皆仅仅逊色于大人一丝。” “然后我们才知,他们有人也想入宫当草原别吉的陪嫁丫鬟,便,便一同去报了名,待入夜,便有宫里的人来接。” 几个小姑娘你一句我一句,脆生生说着。 孟婆听了几句,不免撑起额头,“你们给我找竞争对手呢?” 不过孟婆去宫里也不是真想当什么劳什子的陪嫁丫鬟,单是想混进去找传国玉玺,所以她其实也不甚在乎什么竞争对手,便道: “那男人明摆着娶了一群小妾,就是个风流登徒子,长得俊,才能骗这么多姑娘,又是中原走私商贩,卖国贼,如今还想把自己女人送出去攀高枝……” “品性低劣的男人,就算有张脸又如何?这次得亏只是问问消息,若他看上你们,怕是等我回来,你们一个两个都还光着身子躺他床上承欢呢!” 哪成想,那小丫鬟闻言倒是小声补充一句。 “可他真的好好看,待我们也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的,若大人瞧了,说不得也会心动?” “心动?” 孟婆翻了个很有风情的白眼,以她的武功阅历,见过的美男子可谓数不胜数,但再好看,还能比赵无眠好看? 比容貌,比武功,比品性,江湖哪个男人能比得上赵无眠?隔壁那卖国卖妾的男人也配和赵无眠比? 但这话肯定不方便和这群丫鬟说,毕竟孟婆与赵无眠立场上还是敌人。 “你以为本座是你们?唉,得了得了,没捅出大篓子就好,烧水吧,本座入宫前,再沐浴一番。” “喔……”丫鬟们起身,语气还带着几分希冀,道: “隔壁还邀请咱们今晚一块去他们那儿吃饭,不知大人……”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当咱们是邻居,和和睦睦呢?赶紧烧水去!” “是……” 第13章 以眼还眼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日落西斜,笼罩在明都的雪势渐渐小了,细碎雪花徐徐自天飘落,落在被压实的冷硬黑土上,很快融为雪水。 街头两侧有住户趁着天色未黑,扫着门前积雪,以防入夜雪势大了,明早积雪抵门。 南市临街院前,赵无眠提着扫帚,好似寻常住户,也在扫雪。 院中一众姑娘正为紫衣打扮,乐乐呵呵,欢声笑语,但赵无眠却帮不上什么忙,闲的没事,也便给自己找点活儿干。 入夜后,明都皇城会派人接紫衣入宫选秀,区区一个草原公主,显然不配让天子帝师当陪嫁丫鬟……但他们也没将此事当真,不外乎混进皇城的小伎俩罢了。 等入了皇城,那就一切好说,自可随机应变。 隔壁院子来往镖师错落穿行,让赵无眠多打量几眼,暗道这西域胡商似也身份尊贵,这些镖师可皆是好手,雇佣银钱定然不菲。 偶有胡人丫鬟出门,瞧见赵无眠在前门扫前,当即动作一顿,后快步回院,很快的三三两两结伴出门,人手拿着扫帚,慢吞吞也在扫雪,但分明就是在偷摸瞄赵无眠。 拜孟婆所赐,赵无眠对这些胡人小姑娘先天有几分好感,不似戎人那般敌视,加之她们也帮了忙,他便主动搭话。 “你们家主人可有意在入宫前一块吃顿便饭?” 赵无眠忽然开口,将她们吓了一跳,颇显受宠若惊,而后才连忙摆手,用蹩脚的中原官话道: “我家主人很看重这次选秀,怕是没有时间……好意心领了。” 赵无眠稍显惋惜,他若不出意外,年后便会去西域一趟,若此刻能结识些西域朋友,到时候自然也好办事。 但行走江湖,若太过功利,凡事利字当头,反倒不美,因此他也没有强求,只是提醒一句。 “戎人势颓,草原公主的丫鬟,并未是好去处,若你家主人想在官家当差,不妨南下中原。” 胡人丫鬟皆是错愕看来,“中原人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们胡人,甚至还不甚草原待我们来得友善……那些朝廷大员又怎允我家主人入宫当差?” “南朝的未明侯正在促成此事,哪怕成见非一朝一夕可改,可有他从旁周旋,五年十年兴许难见成效,但二十年,三十年,总会有所不同。” 这倒不是场面话,赵无眠可没少同洛朝烟讨论此事,倒也不是让胡人顶替中原人,搞‘赛博老广’,单是想让胡人在中原活得像个正常人。 毕竟赵无眠迟早要去收复西域,到时候西域便是大离疆土,自然不能允许有人背地里借此搞什么民族分裂之类的抽象活儿。 这也算是为收复西域,天下一统铺路,毕竟武力能将西域收为领土,但收不得西域寻常百姓的民心。 至于戎人……世仇在此,赵无眠显然就没这么好心了。 “您还认识未明侯?” “不认识,可天下谁人不识君?” 赵无眠显然不会与随便什么人透底,但夸起自己也是信口拈来。 “未明侯为何要促成此事?” “兴许他也有位胡人朋友。” “为了一个朋友,就要花二十年,三十年?” “或许是未明侯垂涎那位朋友的美色呢?江湖不都说未明侯不好钱权,但好女色吗?” 赵无眠哈哈一笑,打趣自己一句,也便微微摇头,收起扫帚回院……再同这些小姑娘闲聊,怕是远暮都得出来揪他耳朵。 几个胡人丫鬟面面相觑,提着扫帚,回了后院。 “又同邻居那登徒子搭话去了?”孟婆披着外衣,发丝稍显湿漉,垂在后腰,正坐在梳妆台前点着胭脂。 丫鬟们老老实实和盘托出。 听她们提起未明侯,孟婆的眼神微不可查动了动,后冷哼一声, “未明侯便同那隔壁登徒子一样,武功暂且不提,但偷姑娘心的本事堪称此道武魁……等本座入宫,没人看着,你们可别听信隔壁那登徒子的花言巧语,被哄骗上床。” “知道啦~” “下去吧。” 待丫鬟离去,屋里只剩自己,孟婆才稍显烦躁放下胭脂。 想起当初那个一人一刀孤身撑船,来救一个素不相识的胡人女子的愣头青。 如今他的确是‘天下谁人不识君’,无论孟婆走到哪儿,总能从不同的人口中听到相同的他。 耳边回响起丫鬟们转述的那句‘兴许未明侯馋那位朋友的美色’,孟婆手一抖,差点又将这新铜镜拍碎。 但紧接着她又想起,赵无眠如今貌似还真因当初那句口头承诺做出行动,又控制住自己这点小冲动,神情不免柔和了几分。 他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可没给过他什么好处,单是口头承诺一番,他竟当真? 孟婆不免涌现与当初沈湘阁同样的念头。 他可真是个天真的人。 要不怎么说两女都曾是晏容绯的关门弟子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但赵无眠对孟婆诚心以待,她自然也不想在背地里捅赵无眠刀子。 她又不是萧远暮,沈湘阁那种喜欢玩弄阴谋诡计,蝇营苟利的妖女。 江湖三大妖女,可就只有她一个是好女人。 她心底暗暗得意,又开始梳妆易容。 孟婆是有心理洁癖的人,入宫选秀于她而言,哪怕只是逢场作戏,也算屈辱……所以她绝不用自己的原本容貌。 隔壁院中。 赵无眠进屋一瞧,屋内莺莺燕燕,还聚在梳妆台前,紫衣稍显局促坐在凳上,身携剧毒的缘故,姑娘们帮她梳妆也难,只能左一句右一句指挥。 瞧赵无眠走近,萧远暮回首看来,摇着团扇,语气带着一丝笑意。 “呦,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未明侯回来了,在几个初出江湖的小胡女面前扮猪吃虎,心底很爽吧?” “怎么个扮猪吃虎法?” “待危难时,自爆身份,救她们一命。” “我救人还需要自爆身份?杀人靠的可不是未明侯这三个字。” “那就是想当不留姓名,潇洒离去的江湖侠客,自此让她们芳心暗许,永生难忘。”沈湘阁紧接着跟道。 “这招对你们有用吗?” “如果是你,那就有用。”沈湘阁娇笑一声,“你怎么样我都喜欢的。” 苏青绮抬眼,正想说些什么,约莫是想讽刺几句,但随着赵无眠走近,紫衣也抬眼瞧来,与赵无眠对视。 赵无眠不免怔了下,紫衣很少打扮自己,此刻稍稍打扮,就让他不免恍惚。 她规规矩矩坐在凳上,双手相握乖巧搁置腿上,身披一席红底金纹的华贵衣裙,好似太后凤裙,让她平添几分雍容华贵,以束腰为分界线,便是比例完美,藏在裙下的长腿,透过裙上曲线,依稀可瞧一抹诱人肉感,双手相握乖巧搁置腿上。 她仰首看来,眉梢中心点着焰状胭脂,黛眉杏眼,挺鼻朱唇,那双灵动之余又带着几分固执的眼睛,一看到赵无眠,便触电般挪开视线,稍显羞怯。 紫衣抬手挽了下耳边发丝,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丢人,又抬起眼帘,看向赵无眠,佯装平常,笑道: “本姑娘如今是有了混进皇城的法子,那你呢?” “我?我去哪儿皆可来去自如,你不用因为孤身入城而担惊受怕……无论你去哪儿,我肯定就在不远处。” 紫衣点了胭脂的朱唇嗫嚅一下,庆幸自己如今化了红妆……如此就不用担心被赵无眠与其余姐妹瞧见她脸红,看了笑话。 但她却不知,自己发鬓下的小耳朵已是不知何时微微染上红晕。 她垂下视线,微微颔首,想说些什么同赵无眠闹一闹,缓解心中羞意,可又觉得自己只要一开口就要露陷,于是不语。 但她这副模样,显然瞒不过一众姑娘,当即屋里又响起一片打趣的欢声笑语。 待入夜后,两架朱轮华毂的马车停在院前,宫人提着大红灯笼,侍立两侧,惹来四方街邻居好奇看来,交头接耳,让冷清街道嘈杂不少。 人多眼杂的缘故,一众姑娘都没有出门相送,只有赵无眠大方出门,同紫衣相挽着,送她登上马车。 有四方街邻瞧见,不免眼带惊艳,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不单他们有这想法儿,紫衣也一样,她提着红裙,缓步踏上华贵马车。 此情此景,总不免让人幻视出嫁,紫衣触景生情,回眸而望,眼底似喜含忧,难以明说,只觉如雾笼罩。 “嗯?怎么了?”赵无眠站在马车下,笑着问她。 紫衣抿了抿朱唇,忽的一笑,诚实道: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成亲时的画面?” “没有。” “没有!?”紫衣眼中情意瞬间烟消云散,转而似是开始磨牙,咬牙切齿,约莫想咬赵无眠一口。 “迟早的事,有什么可幻想的。” 紫衣眨眨眼睛,又痴痴一笑,心底又没气了。 她撩开车帘,钻进车厢,又急不可耐撩开车厢窗帘,趴在上面,朝赵无眠开心道: “你今天还没夸本姑娘漂亮。” “方才在院里你怎么不说?” “那么多姐妹,我哪好意思……” 两位入宫选秀的贵人住在一处,自该一同入宫,以防暗示两女她们有先后之分……若两人其中真有一人当选,日后说不定就会因为这种小事怪罪下来。 因此宫人并未即刻启程,而是等着那位胡人上车。 赵无眠并未在乎邻居,而是与紫衣隔着车窗,说着彼此间的男女悄悄话。 孟婆也不在乎隔壁那登徒子,她身着繁琐红裙,被一众胡人小姑娘围着送出院子,与紫衣穿着倒是别无二致,只是妆容稍有不同。 显然,这衣裳乃是宫里统一发放,目的便是为了尽可能减少衣着对容貌气质的影响……如此才能挑出真正的绝世美人。 此外,这红裙样式乃阿苏尔仿照南朝后宫的服饰,特制而来……明显是想选出第二个洛朝烟。 完全就是照着赵无眠的审美选秀。 赵无眠趴在车厢窗口,同紫衣讲着笑话,逗她开心,相隔一条巷口,便是被胡女围着的孟婆,缓步上车,小丫鬟们用胡语担忧说道: “大人一路平安。” “此去皇城,定然凶险万分,大人可别涉险。” “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吧,你们才该小心被隔壁那登徒子骗上床。” 耳边虽纷纷扰扰,稍显杂乱,孟婆踏上车厢后,这才安静几分。 可她耳根却忽的微动,还是隐约听见赵无眠与紫衣的谈话声。 孟婆没想过在明都这种异国他乡还能碰见他,单觉得这嗓音貌似有些耳熟,是不是幻听了? 她刚想撩开车帘朝赵无眠的方向看去,紧随其后便听得一阵靠近的脚步声。 咚咚咚———— 赵无眠来至孟婆车厢近前,轻敲几下,看在她的小丫鬟帮了他一个忙的份上,主动提醒。 “戎人深宫,绝非好去处……” 提醒一句,他又微微摇头,言尽于此,转身离去……总不能对一陌不相识的胡女太热心,否则姑娘们定要不满。 随着赵无眠离去,车厢内又恢复安静,可孟婆规规矩矩坐在软垫上,双手却不知何时,紧紧捏住腿上裙摆,一双美目瞪得圆圆的。 赵无眠!?他也来了明都!? 她当即就想撩开车帘,回首望去,但这动作可便显得过于刻意……不出预料,丁景澄就在附近,望着她入宫。 一旦被丁景澄猜出她与赵无眠关系不菲,回去上报教主。 她怎么样,倒是无所谓,但近些年来收养的胡人小丫头,定要被申屠不罪杀鸡儆猴,不是当场砍杀,就是卖进窑子。 孟婆也只能心头乱作一团,面上依旧保持平静,安稳坐在车厢。 “起驾!” 宫人高喝,马车当即晃晃悠悠,驶向天街尽头的巍峨皇城。 孟婆没猜错,她与丁景澄同为圣教中人,此刻入宫这种大事,丁景澄不可能不暗中观察。 他此刻便半蹲在两街之外的一处楼上屋檐,裹着漆黑披风,近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手里拿出千里镜,望着两条街道之外的孟婆等人。 大半年过去,丁景澄伤势早已痊愈,以他的武功,想隐匿在暗,哪怕是苍狼汗在附近也不可能即刻察觉,更何况彼此之间还相隔了两条街。 他作为老江湖,不可谓不谨慎……此刻他也庆幸于自己的谨慎。 丁景澄双手捏着千里镜,透过镜中画面,直勾勾望着站在长街之上,注目远眺的赵无眠。 他的手微微发颤,镜中画面也开始微微发抖。 赵无眠哪怕易容,单凭身形气质,他也能当即认出……无他,无外乎此乃夜夜梦魇,日夜回想。 赵无眠的出现,让丁景澄的心弦顿时绷至顶点,但转念一想,此刻明都之内,乌达木,苍狼汗,加之他与孟婆,若一同联手,胜算可是不低。 这岂非千载难逢之机? 虽然如今他与孟婆是奔着传国玉玺来的,但这不是还没下手吗?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杀赵无眠,可比一个九钟重要的多,相信乌达木与苍狼汗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丁景澄望着千里镜中的赵无眠,微微颤抖的画面缓缓平复,转而成一片凝然杀意。 千里镜的画面狭隘,只有赵无眠的上半身,他站在长街,待马车远去后,依旧站在原地。 丁景澄心底浮现一丝疑惑,忽然间,他透过不甚清晰的镜面,看到赵无眠面朝马车方向,可一双有神乌黑的眼眸却在眼眶右侧,斜视着他…… !? 丁景澄心脏猛然一跳。 千里镜中的画面中,赵无眠忽然抬起右手,伸出食指,直勾勾指向丁景澄。 咻! 一声刺破空气的霹雳轻响猝然在夜色响起,隐隐可见一抹黑线斜斜向上,骤然贯穿天际,于雪幕间留下一微不可查的小洞。 画面一转,长街之上,不知何时已不见赵无眠的踪迹,他已眨眼间横跨两条街头,形如鬼魅,出现在丁景澄方才趴着的屋檐上。 屋檐早已没有丁景澄的踪迹,单留下一杆自中心被贯穿的千里镜,以及洒落在屋檐的几滴鲜血。 雪花细碎落下,很快被鲜血浸湿。 赵无眠黑衣如夜,站在屋檐上,垂首望着千里镜与血迹,沉默几秒,才回首看向四周。 毫无踪迹。 他洒脱一笑,“第一次用萨满天的六脉神剑,效果还不错,可惜还差了点火候,还得多试几次……不过戎人国都,果真藏龙卧虎,群英荟萃,可惜藏头露尾,暗中窥探之辈,非英雄也。” 赵无眠悠悠离去,倒也没想紧追不舍,直至片刻后,丁景澄才自一幽暗巷口缓缓露面。 已是面色惨白,右眼染血,鲜血自脸上滑下,滴在衣上,他也恍然未觉。 他的右眼已经废了。 若非武功高绝,反应极快,否则被贯穿的,就是他的脑袋。 窥探赵无眠一眼,就没了只眼睛……这已算是一个照面就近乎被赵无眠瞬杀。 但他乃成名近五十年的武魁,而非什么杂鱼宗师啊? 两人可谓同级别的高手,但彼此之间之间的武功差距,什么时候大到这种地步了? 丁景澄微微摇头,压下心中惊悚,慌不迭飞身离去。 孟婆坐在入宫马车内,紧咬下唇,依旧心乱如麻,胡思乱想着赵无眠的事,忽有破空声传来,车帘随风轻晃,一抹寒光透过缝隙,贯入车厢,钉在墙上。 孟婆回过神来,神情未变,只是拔出飞刀,垂眼打量。 飞刀刀身,笔走龙蛇刻了几个字。 “入宫寻人,杀赵无眠。” 孟婆轻抿朱唇,丁景澄果真在侧窥探,借此发现了赵无眠的行踪。 他怎就这般粗心,身在明都却毫不掩饰自己身份? 若她在跟前,只要赵无眠想,足以让他有一百种身份混迹江湖。 也不知他娶那么多夫人有什么用?没一个顶事儿的。 尤其就是沈湘阁,堂堂苍花娘娘,习得千人千面的易容术,居然也不给赵无眠易容易容。 她最没用。 虽然也不知沈湘阁有没有跟来明都。 孟婆居然开始在心底埋怨起赵无眠来,心底却不免为难。 哪怕是以赵无眠的武功,想潜入戎人皇城定也是痴心说梦,否则他何必送自家夫人入宫办事? 明显不可能在宫内面见赵无眠。 但难不成还真要她去宫里通风报信啊? 孟婆知道他能杀萨满天,武功高强,但乌达木难道就比萨满天弱?在此基础上,若再加上其余武魁联手…… 这信儿若报了,赵无眠说不得真会栽在明都。 孟婆内心顿时更乱,想寻个法子给赵无眠报信,但又不想泄露自己身份,以防害了自己收养的那些胡人小丫头。 她们可是无辜的。 孟婆并未考虑多久,马车便已驶入皇城,她抬手撩开窗帘,望着白石御道,巡逻禁卫,与藏在暗处,数不清的黑衣暗哨,心底一沉。 她这一入宫,在事情解决前显然不可能随意出宫,否则定然惹疑。 戎人皇城,便是乌达木的地盘。 活了百年的戎人国师,赵无眠剑出江湖前当之无愧的江湖第一。 明面上比他强的武人,只有一个不知生死的季应时……甚至季应时还是乌达木的师父。 这两人理应是一伙的。 哪怕是赵无眠,江湖人对他如今的实力评估,也仅仅是与乌达木比肩。 因此一入皇城,孟婆便觉浑身发毛,平添压力,好似乌达木便在高处俯瞰明都,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有宫人撩开车帘,示意下车,微微一笑。 “到了,请下车进殿。” 孟婆深呼一口气,缓解急促心跳,保持着江湖第一美人(自诩)的风度气场,莲步轻移,自车厢钻出,踏上毫无积雪的御道。 紫衣也一同下车,她对目前时局一无所知,加之武功不甚高,反而对乌达木没那么多忌讳,因此相比孟婆,倒是相当轻松。 她四处眺望,稍显好奇,暗道戎人皇城与朝烟的深宫也没什么区别嘛。 如远暮所言,当真是东施效颦。 紫衣注意到孟婆正盯着自己看,疑惑看她,后露出礼貌微笑。 孟婆眼底带着几分惊艳,后回过神来,也朝紫衣笑了笑。 两女站在一处,相视而笑,足以令天地失色,更冲散了江湖一抹压抑风雨。 孟婆收回视线,腮帮子却微不可查鼓了下,忽的又不想通风报信了。 瞧瞧,赵无眠的夫人真是一个赛一个漂亮,小日子过得倒是很逍遥嘛,哪里需要她上赶着献殷勤? 哼! 孟婆决定既不帮赵无眠,也不为丁景澄办事……让他们自个打去吧,最好打得满城震动,乱做一团。 如此,她也好方便趁乱偷传国玉玺。 这才是妖女的做派! 不久前还自恋自己乃江湖三大妖女唯一一个好女人的孟婆很快就做出决定。 不过她若不报信,那赵无眠与丁景澄应当也打不起来,毕竟丁景澄不是赵无眠的对手,若没有戎人出手,他是绝对不可能送死。 所以只要赵无眠安分点,别被乌达木知道行踪,那他的安危貌似也不需要她操心。 念及此处,孟婆才当真定了定心神。 紫衣对孟婆的想法一无所知,还想着入宫后能不能去国库摸点好东西。 两女各怀心思,在宫人的接引下,缓步朝华贵殿内走去。 “怎么了?”萧远暮坐在椅上喝茶,望着方才消失一段时间的赵无眠。 赵无眠轻拉玄黑大氅,抖落些许积雪,道: “方才有贼人暗中窥探,但距离太远,那贼人又藏得严实,我也不知是谁,只知他是武魁,右眼被我的六脉神剑一指穿过,定然废了。” 屋内众女顿时坐直几分,慕璃儿眼神凝重道:“乌达木?” 赵无眠微微摇头,“若乌达木知道我在这儿,定直接来寻我,早便开打……他不是喜欢藏头露尾的人。” “那还能是谁?下任国师苍狼汗?”萧远暮斟酌片刻,后柳眉轻挑,美目亮了几分,却是道: “你怎么还不随帝师去宫里?这儿有我,你怕什么?” 赵无眠望着有些摩拳擦掌的萧远暮,对青梅竹马的小心思当即了然,无奈一笑。 “你好不容易伤势稳固,这就想找人揍一顿?” “憋了这么,早想杀几个恢复恢复手感了。” 萧远暮站起身,双手相握捏了捏,后提起赵无眠的无恨刀,语气稍显兴奋道: “刚好双线行动,你同帝师在宫里寻传国玉玺,我在宫外惹些乱子,吸引乌达木,苍狼汗的注意。” 萧远暮的确有说这话的资本,她们这一大家子可不是什么赵无眠的花瓶,无论是谁的名字,放去江湖都可威震一方……除了可可爱爱的小哑巴郡主。 赵无眠的确没必要留在院里,就她们这一家子,哪怕真是乌达木来了,能不能过萧远暮这一关还难说。 从萧远暮出道起,就一直被江湖拿来与乌达木比较,只是两人目前还没见过,才分不清具体谁强谁弱。 但萧远暮作为江湖顶尖,哪怕真比乌达木弱,那也弱得有限。 其余姑娘念及此处,也便定了定心神,苏青绮转而问: “那贼人被公子弄瞎一只眼,当真还有勇气招惹我们?” “若他有胆气搞事,那咱们就接着,在明都大闹一番,掩护赵无眠在皇城行事,若他没那狗胆……” 萧远暮斟酌片刻,微微摇头,“那咱们也乐得清闲。” 话至此处,也便有了定论。 赵无眠比谁都知道萧远暮的武功有多高,有她当定海神针,他也的确放心。 因此简短再聊了几句后,赵无眠便飞身离去,很快身形消失在夜色中,形如鬼魅,没入雄伟皇城…… 第14章 好扭曲的替身文学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半时分,明都城内灯火通明,大多戎人也提着鞭子,将自家养的牛羊赶回小院棚中,徒留满街粪臭,待人处理。 明都不适合养畜禽,但所谓祖宗之法不可变,戎人作为游牧民族,若不给他们养牛羊找点事,那就得好勇斗狠街头见血,反而更乱。 这种刻在骨子里的风气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哪怕是乌达木也对此没办法,只能在律法中处罚一二,潜移默化让他们改变。 实际上明都比之刚建成时,已好了很多。但赵无眠只来了明都一天,对这满城粪臭就已有些难以忍受。 都城修得挺气派,但怎么就把这一好端端的国都搞得这么埋汰呢? 他一路闭气,穿街过巷,来至皇城之下,抬眼望着高耸入云的皇城与天空垂落细雪,眼底还带着几分怀念。 当初武功不甚高时,总是与小尼姑偷偷摸摸潜入各种地方打探消息,如今一晃过去,都一年了。 他再也不是那一碰见护卫就披着纯白披风,趴在雪里等大半天才敢动身的江湖杂鱼了……虽然那时候他乃顶尖宗师,放眼江湖也称上流。 但现在回想起与小尼姑的过往,赵无眠还是不免微微一笑,青衫下双膝微躬,身形拔地而起,足尖在城墙轻点而过,化作一抹黑影越过城墙。 墙上守军来回巡视,有人手里摩挲着怀中偷偷带来的奶酒,正琢磨悄悄抿一口暖身。 忽觉身侧阴风阵阵,自天垂落的细雪也随风的痕迹朝城内刮来,吓了他一跳,奶酒都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怎么了!?”周围守军连忙看来。 那人四处眺望一眼,嘀咕道:“无事,莫名其妙浑身发寒……” “嘿,你偷偷藏着好东西,也不给哥几个尝尝?” “这……呵呵……” 赵无眠旁若无人掠过城墙,速度之快,寻常守军根本不可能看清他的动作。 但赵无眠暗道乌达木很有可能就在大内,因此还是将戒心拔高到了极点,一入城便抬手扣住一栋宫闱飞檐,宛若檐下壁虎,藏身暗处。 朝烟送他的玄黑大氅,倒是成了天然夜行衣,替他隐匿行踪。 呼呼———— 已是宵禁,皇城之内,只有寒风扫过的细微轻响,除此之外,便是御道上林林总总,有序穿行的禁军脚步。 赵无眠闭目将此间剑的感知扩大到了极点,心跳,呼吸,灯笼火烛……周围万千轻响一同入心,他也有条不紊在心头慢慢梳理,剖析暗哨位置。 片刻后他暗暗心惊,皇城戒备森严,明面上只有禁军巡逻,实际上各方暗处可皆藏身暗哨,确保入城之途没有哪怕一丝视野死角。 赵无眠作为后宫偷香窃玉的此间好手,甚至于洛朝烟与太后的周身安防皆是由他插足设计,见状也不由暗暗惊叹。 这定然是乌达木亲自安排的,这老登年轻时肯定也没少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但武功练到赵无眠这种地步,他说无论在哪儿皆可来去自如,显然不是自负之语。 他注意到远处御道上接紫衣进宫的车架,扣住飞檐的手微微用力,行云流水翻上屋檐,脚步下压,身形瞬间又隐于夜色。 “咦?” 一处宫闱暗处,有一黑影微微偏头,看向赵无眠方才的方向,并非察觉到了什么,单纯是武功高强,直觉也跟着水涨船高,本能觉得那地方不对劲儿。 但什么都没发现,他也只能默默收回视线。 但就在他转过头颅之际,一张俊秀清隽的面庞随之出现在他身后,宛若雪夜中的孤魂野鬼。 两人之间的距离可谓紧挨在一起,但别说心跳,呼吸,哪怕是一丝体温,那暗哨都不曾有所察觉。 倘若他此刻回头,说不定会被活生生吓死,以为自己真碰见了传说中的鬼怪妖物。 皇城之内唯一的视野死角,当然就是这些暗哨身侧……但他们还不配察觉赵无眠的气息。 这暗哨环顾四周,回首看去……身侧已空无一物。 赵无眠便靠着通神轻功与青玉佩带来的隐匿天赋,在这些暗哨身侧来回穿行,一步步深入宫中。 片刻后,赵无眠忽的停步,侧耳倾听。 有宫女三三两两,提着灯笼,在御道穿行,口中用戎语交谈道: “今晚十位秀女,比上一轮的质量高很多啊,我同为女子,看着都心动。” “害,那十人里,也就两位出落得最漂亮,这才给你这错觉。” “别吉的陪嫁丫鬟,约莫就在这两位中选出了……” “诶~这么漂亮,说不定两位都能选上呢……” “说来也奇怪,选拔陪嫁丫鬟,不看武功,不看手脚麻利与否,居然单看容貌……” 说罢,这些宫女来至一栋殿前,在门外道: “大汗,别吉那里已经开始选秀,您此刻是否要移驾雨花宫?” “退下吧,朕正商谈政事,少倾再去。” “是。” 赵无眠从小尼姑那学过戎语,虽然为时尚短,但用以日常交流肯定是没什么问题。 他倾听片刻,多看了那宫闱几眼,后从她们的交谈声中得知紫衣所去宫闱,当即悄声离去。 还是先来看看紫衣为好。 他很快来至一处灯火通明的大殿之上,藏身暗处,自窗口朝内打量。 殿内小案香炉,花团锦簇,烛火昏黄,身着红裙,服饰相同的美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吃着零嘴聊天,或坐在梳妆台前打扮。 其中有温婉含蓄的中原姑娘,碧眼白肤的胡人女子,甚至还有身材娇小的倭女。 莺莺燕燕,各有风韵,乱花渐欲迷人眼,着实让人眼花缭乱,单是看着,便觉香味扑鼻,沁入心尖。 但赵无眠还是一眼就瞧见自己可可爱爱的帝师。 她正坐在小榻上,手里随意抛着颗苹果,神情百无聊赖,表情约莫是在埋怨戎人办事儿怎的如此墨迹。 她身侧则坐了位容貌丝毫不在她之下的胡女,便是赵无眠那位‘邻居’。 赵无眠多打量那胡女一眼,感觉有点眼熟,但是…… 嗯,不如孟婆。 但这只是侧殿,根据赵无眠的感知,主殿之内还有两人正在交流,以及若干暗卫。 听谈话,这貌似是在面试? 赵无眠准备去主殿瞧瞧,但又怕紫衣一人在深宫担惊受怕,便四处看了一眼,屈指轻弹。 呼———— 窗户大开,一缕晚风忽的涌进殿内,烛火摇曳,几团摆在瓶中的花儿随风轻晃,有花瓣沿着风的轨迹,在殿内悠荡,刚好落在紫衣身上。 她抬手捏住花瓣,稍显烦躁的神情化作惊喜,看向窗口。 窗外乃是巍峨宫墙,并无人影,可她还是痴痴笑了笑,将花瓣捏紧,藏于袖间。 有宫女见状,起身‘咯吱’一声,合上窗户。 孟婆坐在紫衣身侧,不动声色望着甜甜笑着的紫衣,她之前在蜀地,没怎么见过紫衣,但知道她与赵无眠关系匪浅。 这时候忽的笑这么甜蜜……该不会是赵无眠来了吧? 孟婆心底一凸,忍不住起身在宫女疑惑的视线中推开窗户,探出身子朝四周打量。 什么也没有……哪怕以她的武功,也什么都没发现。 孟婆柳眉紧蹙,暗道不应该啊,她可不是什么江湖杂鱼,总不至于赵无眠来了近前她都察觉不得。 若是如此,若哪天赵无眠兽性大发,偷摸潜入她的闺房采花,她怕是都不能反抗。 她合上窗户,暗暗斟酌片刻,心想赵无眠如今能杀萨满天,武艺怕是早已来到哪怕是她也望尘莫及的地步。 而像他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孤身涉险,来戎人深宫呢? 他当初可是为了萧远暮,不知死活跑去谋划南朝的奈落红丝,可见一斑。 孟婆相信赵无眠定然也来了这深宫,当即就想同紫衣托底,借此提醒赵无眠,他已被丁景澄发现。 但思虑几秒,妖女本性又让她有了一丝别的念头…… 她虽人美,但不心善。 当初在蜀地赵无眠好一番欺负她,这场子若不找回来,还当她是什么随便被欺负的小胡女? “下一位!” 伴随着一位红裙秀女‘面试’结束,稍显紧张回了侧殿,当即有宫女在殿外高喊。 其余秀女都有些紧张,犹犹豫豫,只有紫衣大方起身,有情郎在身边,她天不怕地不怕。 哪成想孟婆却先她一步走出侧殿,朝她回首礼貌一笑。 “我先去趟趟水。” 紫衣眨眨眼睛,也不好落了邻居好意,又坐回殿内。 踏踏踏———— 孟婆一席红裙,行在游廊间。 游廊之外,落雪潇潇。 待至主殿近前,孟婆侧眼看向游廊外的积雪,呼出一口白气,但面上却浮现一丝笑意。 以孟婆的武功,当然知道主殿内原先是有许多暗卫的……但此刻,这些暗卫皆没了气息。 她借此笃定,赵无眠果真也来了这深宫之内。 赵无眠竟真能单枪匹马潜入深宫…… 嘎吱———— 宫女推开殿门,侍立一侧。 孟婆衣袖在脸前轻轻一扫,越过宫女踏入殿中。 她已化作紫衣的面庞。 妆容,神情,一瞥一笑,皆与紫衣一般无二,唯一有差别的身材,也在宽厚衣裙的掩盖下不甚明显。 号称千人千面的易容术,晏容绯当年的立身之本,着实让她的两位徒儿学了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赵无眠悄声摸进主殿,解决一众暗卫后,便趴在房梁,望着殿内主座儿一位仪态粗犷的戎人女子,暗道这恐怕就是那位草原别吉,也即公主。 只是暗卫虽多,可这殿内竟连个带刀护卫,宫女之类的闲杂人等都没有…… 赵无眠暗道这选秀的水恐怕很深,否则不至于如此掩人耳目。 沙沙———— 小白蛇从暗处钻出,趴在赵无眠脸前,用额头蹭着他的脸。 小白素贞显然是被紫衣放出来探听情报的。 赵无眠摸了摸小白蛇的额头,便瞧殿门大开,一红裙女子莲步摇曳,好似穿花蝴蝶,自殿内一众陈设走过,来至别吉前,不偏不倚行了礼数。 “参见别吉……” 赵无眠眉梢轻挑,侧目看来……紫衣? 容貌气质妆容皆是紫衣无疑,但…… 他藏身暗处,上下打量着孟婆。 小白蛇也同他一块看着着孟婆。 一人一蛇的神情都有点懵逼。 孟婆并不知赵无眠藏在什么地方,但知道他一定就在殿内。 因此做足了戏,哪怕是洛朝烟来此,怕也不会起疑。 她与紫衣不甚相熟,只是方才相处了一小段时间,但作为以易容闻名的武魁,这点时间也足够她角色扮演了。 孟婆行了一礼后,才抬眼看向草原别吉,后又仰了仰下巴,心底微惊。 这草原的公主怎么这么高?怕是比赵无眠都高两个脑袋了…… 别吉武功平平,根本不知自己殿内已被渗透得千疮百孔。 她眼瞧孟婆走来,单此一眼,便不由站起身,绕着孟婆转了一圈,哪怕戎人与中原的审美不同,她也不免眼神惊艳。 “好,好,好……这般容貌气质,定丝毫不在南朝女帝之下……” “别吉过誉了,侧殿还有许多姐妹,等您观之……”孟婆微微一笑。 别吉闻言当即摆手,相当豪气道: “女人的美,若是江湖顶尖,便各有韵味难分上下,可若容貌差了一丝,那便怎么都攀比不上……如今,你便是那顶尖美人,余下那些秀女,也无需再看。” 孟婆自然巴不得如此,以防紫衣本尊进殿,让赵无眠察觉不对,因此微微一笑,也不再谦虚,“那如今是……” “诶,还没完。”别吉又坐回椅上,指了指陈设在殿内的古琴玉箫,画纸棋盘等物。 “琴棋书画,你可精通?” 孟婆微微一愣,大大方方抚琴而坐,虽是胡女,却这种与武功无关的技艺,却也信手拈来。 优秀的人,那就是在任何方面都优秀,武魁既然能成江湖顶尖,那在其他方面,只要愿意,一样能成顶尖。 便如赵无眠几天之内,精通戎语。 一曲谈罢,别吉又是高呼几个‘好’字,对孟婆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孟婆抱着古琴,不禁问:“别吉为何要求我等掌握这些与伺候您无关的技艺?” 别吉心底已将孟婆作为陪嫁丫鬟,闻言倒也是微微一笑,并未隐瞒。 “南朝的未明侯,你可有所了解?” “天下谁人不识君。”孟婆用赵无眠的话来回答。 “不错,天下谁人不识君。”别吉站起身,负手而立,虽是女儿身,但一举一动倒像个豪迈男儿,朗声道: “可惜此等人杰,与我草原乃是世仇,江湖皆言,未明侯不喜权财,唯好女色,既然如此,我等也该投其所好,为日后做准备……” 孟婆瞳孔瞪大几分,心底隐隐察觉几分不对,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这草原公主道: “此次选秀,不是选我的丫鬟……是选未明侯未来的夫人。” 哐当———— 孟婆手上古琴摔在地上,铮铮作响,但美人计也算隐秘,殿内隔音效果极佳,殿外宫女并未察觉异样。 虽只是逢场作戏,但孟婆还是当即想起那日剑南林外,温热的指尖,不轻不重的力道,触电发软的樱朱点点…… 她连连摇头,“我不……” “哦?为本侯选夫人?” 忽然间,一道清朗声线,自别吉身后响起。 两女皆是大惊失色,侧目看去,一身着青衫,裹着大氅的清隽男子坐在椅上,撑着侧脸,饶有兴趣望着孟婆。 别吉脸色瞬间惨白,后退几步差点瘫倒在地,惊声道:“赵无眠!?来人!有刺客!” 孟婆也差点惊声尖叫,这赵无眠怎么跟个鬼一样忽然现身。 但一想起自己目前用着紫衣的马甲,又强撑平静,做出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 “你留在殿内的暗卫早便死了。” 赵无眠微微摇头,并未在乎区区一个草原公主,而是偏头看向孟婆,眼底浮现一丝笑容, “不过别吉的好意,我收到了……想为我选夫人?这位的确不错,哪怕我见惯了天下绝色,此刻仍然忍不住惊艳……过来。” 赵无眠朝孟婆微微招手。 孟婆短暂被吓了一跳后,转而就开始牙痒痒,想揍赵无眠一顿,以报当初剑南之仇。 但马甲不可丢,孟婆易容紫衣,本就是想探听出赵无眠来明都的目的……倘若也是为了传国玉玺,那她是不是也能蹭个好处? 因此孟婆款款上前,瞪了赵无眠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打趣本姑娘?” 的确是紫衣会说的话。 “此情此景,你不觉得别有一番风味吗?” 赵无眠捏住孟婆小手,轻轻一拉,香风扑面,孟婆便坐进赵无眠怀中。 挺翘臀儿压在腿上,那美好触感足以令当时所有男人疯狂。 孟婆可没想让赵无眠占便宜,当即真心实意挣扎一番,耳朵都红了。 却是不知……这举动反而更像紫衣了。 “你,你色胆包天!这儿还有外人……” “哪里有?” 孟婆一愣,回首瞧去,那草原别吉竟不知何时,哐当倒地,脖颈可见淤青,也不知赵无眠是用了什么暗器将她敲晕。 不是,你堂堂草原公主,武功怎么这么弱啊? 但武功弱如草原别吉,强如西域孟婆,在赵无眠面前,似乎都没什么差别。 赵无眠搂住孟婆纤腰,口鼻贴在她曲线优美的光滑细颈处。 “你好香……” 孟婆只想一掌拍在赵无眠身上,但还是强忍着触电般的酥麻,奶凶奶凶道: “你犯什么浑!?忘了咱们此行入宫是有正事的!?” “戎人大汗待会就来,到时候把他一擒,有什么问什么不就得了?刚好为了这美人计,那公主肃清殿侧周围闲杂人等,倒也方便我们谈话。” “万一被看见怎么办!?” “你难道以为有人能瞒过我的感知,悄悄靠近?” “你!呜呜……” 孟婆不受控制呜咽一声,却是赵无眠这厮竟抬手撩开她的裙子,一双雪白修长的美腿当即裸露在空气中,往下看去,便是脚踝上的可爱棉袜与小巧绣鞋。 赵无眠掌心盖上,轻轻摩挲,另一只手则隔着红裙布料,在孟婆盈盈一握的纤腰上轻抚。 孟婆连入宫逢场作戏都要易容,洁癖可谓到了极点,哪里经得住赵无眠这般逗弄,当即身子骨就软趴趴的。 紧随其后,她又忽的不受控制浑身紧绷,双臂用力环住赵无眠的脖颈,小脑袋低垂,紧紧贴住赵无眠的肩膀,急促喘息,只有余力骂道: “你,你……畜生……呼……” 但孟婆骂的越脏,语气却越软,只会让赵无眠更兴奋。 啪嗒——— 绣鞋摔在地上,孟婆棉袜包裹的脚儿早已紧紧绷着,足弓拱起,后被一只大手握住,肆意把玩。 孟婆顿时挣扎得更为剧烈,可她一身武魁实力,此刻竟不知为何用不上一丝,只觉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那所谓挣扎,倒像是歹徒兴奋拳,显得更有情趣。 她心底不禁后悔,为什么她要玩火?上回被赵无眠欺负一回儿,这次还要再被欺负吗? 她美目带上几丝迷离,都快哭了,可忽的,赵无眠反而停了动作。 孟婆美目恢复几丝神采,虽然娇躯依旧酥麻发软,可还是警觉回首看向紧闭殿门,表情化作严峻。 “草原大汗来了?” 便宜都被占了,那怎么着也得演戏演全套。 一定要用紫衣的身份,在赵无眠身边浑水摸鱼,偷走传国玉玺。 即便不想承认,但随着赵无眠现身此地,孟婆心底竟也有了几分心安,不再如进宫时那般如芒在背。 她知道,只要赵无眠在,哪怕乌达木杀过来,她也肯定不会有事。 只要赵无眠想入宫寻传国玉玺,那他就一定能有所收获。 只要他想做什么,那就一定能办到。 同在戎人深宫,定要相依互助,于是她不免搂紧了赵无眠几分,似乎还真有了些许狗男女的亲昵之感。 但哪成想,赵无眠紧随其后附耳轻声道: “你不是她……你是孟婆,对不对?” 孟婆娇躯猝然一抖,回眸而望,美目瞪大。 赵无眠坐在椅上,表情认真。 “你,你怎么知道?” 孟婆竟有些结结巴巴,她此前在赵无眠面前易容过许多次,但赵无眠从未有一次发觉,为何这次就…… “沈湘阁也教了你易容术?” 孟婆错愕之下,都忘了自己还坐在赵无眠腿上。 “没有。” “那你,你……” 孟婆下意识捂住自己胸口,又想起那温热的指尖,不轻不重的力道…… 可赵无眠方才只是摸摸腿,把玩脚,也没摸什么地方啊。 赵无眠望着她有些呆萌的神情,露出笑容,悉心道: “你如果也有喜欢的人,那哪怕他的易容术再高绝,也绝对瞒不过你。” 孟婆不免呆住,思绪纷飞。 哦,原来根本缘由在这儿,之前几次,易容的都是陌生人,所以赵无眠认不出。 如今易容的是他的身边女子,所以一眼便看出不对。 孟婆腮帮子又是一鼓,自己在江湖的立身之本,竟如此简单被赵无眠化解。 她内心涌出的不是懊恼,惭愧,羞耻,好胜心,反而是一抹淡淡的艳羡。 总说赵无眠命好,身边有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夫人。 但如今看来,他那些夫人命也不错嘛。 得遇良人,在朝不保夕的江湖,可称得上奢望二字。 “哦?你知道她不是本姑娘,还将她拥入怀中上下其手……未明侯,你貌似很享受啊?” 忽然间,殿门之前,站着一红裙女子,她小手抬起,小白蛇爬在上面,朝孟婆炸毛般吱吱吐着信子。 红裙女子则面露冷笑,冷眼望着这对狗男女。 赵无眠和孟婆同时僵住。 小白蛇依旧朝孟婆吐信子,意思约莫是: 呔!我一早就看出不是我的妈妈! 第15章 月染银雪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色渐深,巍峨皇城没什么异响,几位结伴宫女提着灯笼,踩雪慢走,检查御道上的石灯笼,偶尔抬眼看向远处一栋灯火通明的宫闱,眼露艳羡,彼此交谈。 “中原有一句话,叫‘宰相门前七品官’,别吉的陪嫁丫鬟,在这深宫也算是金枝玉叶了……” “日后别吉若被嫁去什么刁蛮部族联姻,把丫鬟当做下人的赏赐肆意欺辱,你就老实了……” “诶,也不能这么说,草原与南朝虽打了几十年仗,但如今南朝改头换名,新上任一位女帝,指不定就想同我等休战通商……为表两国谊情,说不定啊,就把别吉嫁予南朝的未明侯呢!” “呵呵,挺会幻想……” 而那座灯火通明的殿前,守门宫女小腿不知被什么蚊虫叮咬了下,瞬间眼前一黑瘫倒在地,后被什么人提溜着衣领扔去角落藏着。 小白蛇自然是无论什么时候都站自己妈妈这边儿,一瞧见赵无眠和那‘假妈妈’贴住,她便连忙爬去侧殿通风报信,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得亏这宫殿附近的暗卫早被赵无眠收拾,否则紫衣可不会如此简单闯进来。 此刻殿内门窗紧锁,真·紫衣正瞪着那假·紫衣坐在自己男人腿上,双手环住自己男人脖颈,俏脸红霞,衣衫凌乱,裙摆都被撩开露出一双雪白滑腻的长腿。 腿下两只绣鞋都落在地上,甚至有只脚的白袜都被赵无眠褪去,晶莹剔透的脚趾稍显紧张屈着,在烛火的照映下水滑通透。 用本姑娘的脸,泡本姑娘的情郎!? 眼前的每一寸画面细节,都让紫衣近乎恼火到不能思考,若非顾忌此地乃戎人皇城,正事要紧,她都想扑上去和那冒牌货扭打在一起。 殿内三人,大眼瞪小眼,萦绕着一股极其诡异的氛围。 孟婆眼神错愕一阵儿后,眼瞧正主寻来,不免缩了缩脖子,莫名带上一丝心虚。 照理说她这种以易容闻名的妖女,早该有被正主撞见也波澜不惊的心态才是。 但此情此景,还真有那么一丝正主撞见狐狸精的既视感……毕竟孟婆与赵无眠的关系肯定称得上一句‘暧昧’。 孟婆不免回眸看向赵无眠,眼神约莫是在埋怨‘你不是说谁来也瞒不过你的感知吗!?’ 赵无眠当然知道紫衣想闯进来,因此他不免轻咳一声,道: “你难道没听见我方才对孟婆说的话?” “嗯?”紫衣斜视看他,眼神带着些许凶狠,“手。” 赵无眠默默松开环住孟婆小腰的大手,而后才不得已提醒道: “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孟婆,苍花娘娘晏容绯亲传弟子,江湖号称千人千面……” 孟婆回首看向紫衣,连连颔首,想说我就是这么厉害,但紧随其后便听赵无眠继续道: “我可一眼就看出她不是你,这难道不值得表扬一下吗?” 孟婆猛然回首望着赵无眠。 你这厮居然在和我亲热时,故意说那番话,搏那女人欢心!? 她心底也开始冒出一股无名火,‘蹭’得就从赵无眠腿上抽身,后退几步,胸前衣襟鼓了几下,用力跺脚。 “赵无眠!” “嗯?” 赵无眠和紫衣同时疑惑看她,你这么生气作甚? 总不能真对赵无眠有意思吧? 紫衣都愣了下,看看赵无眠,又看看孟婆,斟酌几秒,问: “这位孟婆……莫非也是你在江湖认识的姐妹,而非什么狐狸精?你居然真勾搭上了西域的孟婆?” 孟婆眨眨眼睛,也觉得自己反应显然不对……她与赵无眠又没什么关系,背地里虽然口头说过合作,但明面上还是死仇。 赵无眠也想说不是,他和孟婆虽然有番孽缘,但还没到那份上。 当时在蜀地,更是因为孟婆执意要救丁景澄,气不过捻了她一下,可那时显然只是冲动,可没夹杂什么别的情绪。 甚至严格来说,这只是两人第三次见面。 当初在常山,两人并未直接交集。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有所交集,是赵无眠从佟从道手上救了她一次……当时赵无眠还以为她只是个无辜胡女。 第二次见面,便是孟婆救了丁景澄一命,导致两人闹得其实并不愉快。 今晚才是第三次。 但虽交集的少,赵无眠却已是捻也捻了,摸也摸了,抱也抱了。 两人对视一眼,赵无眠还是说:“不,我与她清清白白。” 以孟婆的容貌,身份,武功,江湖上的男人巴不得能与她有番纠缠,孟婆对此也有番自信。 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早便借此机会浑水摸鱼,口里说着‘孽缘因果’之类的话,行动上继续则找机会吃孟婆豆腐,借此死缠烂打,生米煮熟饭。 但赵无眠怎么就这么干脆与她划清界限呢? 正邪之分?显然不是,赵无眠后院可有不少妖女。 因为这事儿他说了不算,这是两个人的事,他若对他人宣扬自己与孟婆有番关系,那将孟婆置于何地? 这就将孟婆架住了。 否认吧,无疑驳了赵无眠的脸面,让他在自己夫人面前都抬不起头,瞧瞧,连个西域胡女都搞不定……如此也断绝了日后孟婆与赵无眠合作的可能。 但不否认吧……难道孟婆就只是因为自己被赵无眠吃了豆腐占了便宜,就水顺推舟从了他? 怎么选,都很为难。 所以倒不如干脆划清界限,如此两人依旧是朝廷的未明侯,与西域的妖女孟婆。 他这是为我考虑……孟婆静静望着赵无眠。 而且两人之间确实没什么啊,他们何曾谈情说爱过?正事都忙不过来……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紫衣望着沉默两人,眼角一抽,被抢男人的不是她吗?怎么现在这两人周身反而萦绕起一股莫名的酸臭味啊? 她成坏女人啦? 紫衣一声冷笑,当即上前想揪赵无眠耳朵,但在外人面前,又不想坏了他的面子,只能奶凶奶凶道: “清清白白你还轻薄她!?本姑娘看你就是最近太顺,后院姐妹都惯着你……等回去就让远暮和尼姑好生训你一番。” “诶诶,我这不是看她居然敢易容成你的模样,这才想给她一番教训吗?” “教训?你不会揍她?你敢说你对她没有一点色心?” 赵无眠无言以对。 孟婆抱着胸脯,站在旁边看江湖鼎鼎有名的未明侯被夫人训,喜笑颜开,觉得赵无眠这一家子倒是很有趣嘛。 有孟婆这么个狐狸精站在一旁,紫衣也不想别人看自己情郎笑话,随便说了几句便冷哼一声,侧眼看她。 “你还想用本姑娘的脸到什么时候?” 孟婆腮帮子微鼓了下,衣袖随意在脸上扫过,当即从含蓄雍容的中原女子化作碧眼挺鼻的西域胡女。 孟婆入宫选秀,非要给自己易容一番不可。 但此刻在赵无眠面前,却又用回自己的原先样貌。 紫衣柳眉轻挑,侧眼多打量孟婆几秒,尤其便是那双猫儿般的碧绿眼眸。 哪怕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胡女是真漂亮…… 赵无眠眼瞧气氛终于缓和几分,才谈及正事。 “你跑明都皇城当秀女作甚?这可是在给我选夫人。” “我怎么知道这是给你选夫人……”孟婆嘀咕一句,才道:“除了九钟,当世还有什么能让我等圣教两位武魁一同出动?” “自然是杀我……” 赵无眠微微一笑,起身从旁边桌上取了两个苹果,用衣袖擦了擦,递给紫衣一个,而后才悠然坐在椅上,咬了口果肉。 “但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孟婆听见这话,倒是没有反驳,只是朝他递来小手。 赵无眠疑惑看她,后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苹果,“你自己没手?” 孟婆翻了个白眼,靠坐在桌上,裙下探出一只可爱娇小的白嫩脚丫,伸在赵无眠脸前。 “我的袜子呢?” 赵无眠望着孟婆白里透粉的足底,细腻温热的肌肤,曲线优美的足弓,五颗匀称可爱的脚趾,肉色偏粉的指甲,不免想起方才把玩时的触感…… “赵无眠?”紫衣斜眼看他。 赵无眠默默从袖里取出孟婆的白袜,看着孟婆坐在桌上,弯腰穿袜,裙摆摇曳间,依稀可见裙下修长双腿。 紫衣默默看他。 赵无眠移开视线,开始怀疑孟婆是不是在有意用这种方式报复他。 他本想等草原大汗过来,但此刻还是不免起身,来至昏厥的别吉面前, “不过你来明都的目的,我也能猜出是为传国玉玺……喂,醒醒。” 赵无眠指尖一抹黑气探出,渗人阴气刚一触及别吉脸庞,她瞬间一个激灵自地上弹起,后看向赵无眠三人,愣了几秒,眼睛顿时瞪大。 “你们竟早已潜入皇城……” 赵无眠微微一笑,“罪不在你,这世上,只要我想,那什么地方皆可去之。” 孟婆穿上鞋袜,不再谈及男男女女的尴尬话题,也便恢复了妖女本性,闻言不免好奇看来。 “是吗?当朝太后的寝宫,你是不是也能随便去?” “……” 紫衣抱起胸脯,冷哼一声,移开视线,默不出声。 赵无眠懒得搭理这话,孟婆顿觉无趣,腮帮子又鼓了下,后起身来至别吉面前,冷声问: “传国玉玺在什么地方?” 这位草原公主虽是女儿身,却也的确硬气,闻听此言,冷哼一声,闭目等死。 “我岂会卖国求生?你杀了我吧。” 孟婆柳眉轻蹙,她可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乖乖女,当即便探手想掰断别吉小臂,严刑拷问。 但赵无眠却抬手按住她的手腕,微微摇头,后望着别吉,轻声道: “你会告诉我的。” “我连死都不怕,何惧苦痛?你便是扒了我的皮,我也不会吐露半个字!”草原别吉怒视赵无眠。 “我不会伤你。” “为何?” “因为我是你爹。” ? 孟婆与紫衣皆是错愕看他,但赵无眠表情认真,不似谎言。 孟婆武功更高,能看出的东西自可更多……赵无眠的话语包含内息,似有韵律…… 音波功!赵无眠什么时候还学了门音波功? 音波功在江湖向来极为鸡肋,不是因为难用,而是因为难学,想靠音波伤人,定需极为浑厚的内息。 哪怕是孟婆,以她的武功,想靠音波吹散几朵花,炸出几条鱼,绰绰有余。 可若想靠此伤同级别的武魁,便明显鞭长莫及。 若有能靠音波伤及武魁的内息,放眼江湖都是顶尖内家高手,一掌就能给人拍死,还用得着将内息浪费在音律上隔空伤人? 效率太低,除了装逼,毫无用处。 但当初东海,萨满天却靠着此招,迷惑了翡翠宫一众弟子,让他们误以为萨满天是赵无眠…… 因此这招用于虐菜倒也算好用,只是比较麻烦,得徐徐图之,一步步来,实战中是没这机会,还不如一剑捅上去来得痛快。 不管两女心底怎么想,但别吉眼神却随着赵无眠的话语,缓缓涣散,“真是爹?” “不假,告诉我,传国玉玺与天玄尘在何地?为父忘了。” 别吉轻声道:“传国玉玺,不知……兴许在书房,但天玄尘,前朝留了不少,都在国库……” “国库与书房的具体位置,告诉我。” “……” “好孩子……睡吧。” 待彻底掌握具体方位后,赵无眠才屈指一弹,内息宛若重锤砸在别吉后颈,她脑袋一歪,再度昏厥。 孟婆稍显惊叹望着赵无眠,“你,你就是靠这招混进皇城的?” 赵无眠疑惑看她,“以我的轻功与隐匿之术,去哪儿都如无人之境,还用得着音波功这么麻烦的东西?” “这招对内息的要求可是不低,你怎么学会的?” 赵无眠朝她一笑,“我有个青梅竹马,伤势太重,孤苦伶仃,所以我决定同她受一样的伤……” “嗯?”孟婆眨眨眼睛,听不太明白。 紫衣听闻天玄尘的下落,却早已急不可耐,拉拉赵无眠的衣角,“走,去寻天玄尘!” 既然有了消息,那也没必要等那所谓的草原大汗,赵无眠长身而起,拍拍衣角,后看向孟婆。 “深宫凶险,咱们一块……” 赵无眠话音未落,便瞧身侧早已没了孟婆踪迹,屋内窗户大开,潇潇细雪顺着缝隙,飘进屋内。 呼呼———— 风声细微。 赵无眠哑然失笑,“妖女。” “你不就喜欢这调调?”紫衣哼了一声。 “对我好的女子,我都……” 话音未落,紫衣已提着裙摆,推开殿门,探头探脑朝外打量,根本不想听赵无眠又高谈阔论说什么狐狸精。 赵无眠无奈一笑,将紫衣拦腰抱起,飞身消失在夜色中。 “暗哨轮岗,此殿之事迟早被发现……我们速去速回。” “你,你抱着我,还怎么躲暗哨?” 赵无眠垂首望着脸庞担忧的紫衣,两人衣襟猎猎。 “既知天玄尘在何地,那我们此行便不是偷,而是抢……” 有暗哨发现夜色中有黑影擦过,此刻宫门紧闭,定是贼人,当即就想高声示警。 咻—— 但他还未出口,夜色中一抹黑线瞬间洞穿雪幕,毫无阻泄于他脖颈穿过。 暗哨身形微晃,双手握着咽喉,瞳孔瞪大,血沫不受控制自指缝溢出,后身形一晃,摔在殿下角落。 赵无眠收回视线,这才朝紫衣一笑。 “他们发出信号全城警戒,只能是因为发现这些暗哨的尸体,绝不可能是因为发现你我……” “他们没那个本事在我面前活着点燃信筒。” 银月高悬,隐约于云层之中,细碎薄雪,徐徐而下。 别吉正在为赵无眠选夫人,但目前赵无眠在何地却无人知晓,这所谓‘美人计’也不过刚开始建地基,因此阿苏尔并不如何紧迫。 御书房内,没有多少政务,单亮着几盏灯,阿苏尔便坐在桌前,与下任国师苍狼汗烧着奶茶,道: “只因鸦鹘关的燕王府住了人便全城戒严,岂不是草木皆惊?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就让我们如此担惊受怕,也难怪草原诸部近来多了个什么‘恐眠症’之类的玩意儿。” “只要国师一日不倒,那所谓‘恐眠症’就只是个笑话。” 苍狼汗微微摇头,接着道:“只是赵无眠近些日子闹出的动静太大,才显得他可恐了些,但实际上,这都是国师年轻时玩剩下的。” “也是……” 按乌达木留下的传统,国师才是草原实际上的大汗,所以阿苏尔与苍狼汗理应称得上一句‘政敌’。 但阿苏尔清闲了一辈子,乌达木也横在上头几十年,他早便被磨平棱角,与苍狼汗相处自是平和。 两人闲聊几句,阿苏尔才好奇问:“国师失踪可有一段时日,还没有他的下落吗?” “国师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去哪儿,干什么事儿,自有用意,你我知晓又如何?不知晓又如何?” 阿苏尔听见这话,沉默了会儿,他心底其实是有些不满的。 若燕云之战,乌达木同萨满天一块南下,那结局定然有所不同。 哪像现在,萨满天死了,先锋大军也被杀破了胆,军心溃散,晋地战事迟迟难有建树,焦灼一年。 明都看似平和,其实早已阴云笼罩,成了一根紧绷至极点的弓弦,稍有一丝乱象,就得弦断弓裂……偏偏这时候乌达木不见踪迹。 他们太需要一则喜讯冲散阴云,可阿苏尔更怕比之乌达木的喜讯,赵无眠会先杀过来,将明都搅和得天翻地覆。 但偏偏人在倒霉的时候,往往只会更倒霉。 两人商议片刻,殿外忽的有人敲门,在门外禀报道: “统领,有人举报北市长街,出现赵无眠及其他的一众家眷踪迹。” 狼卫统领,便是苍狼汗明面上的职权。 而狼卫,说白了就是草原的‘锦衣卫’,特务机构。 书房内,两人皆是一愣,阿苏尔当即起身,大喝道: “进殿详谈!” “喏。” 有一男子身着狼卫服饰,进屋俯首行礼,冷静道: “卑职于城内巡逻之际,有人寻来,自称他乃西域圣教丁景澄,于北市长街偶见赵无眠,双方缠斗一番,不了了之。” “西域圣教丁景澄?”阿苏尔眉梢紧蹙,“他怎么忽然现身明都,还偶遇赵无眠……这世上有这样巧合的事?” 苍狼汗近些日子一直心神不宁,暗道一声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以他们的武功,所谓直觉其实便是半个预知未来,因此他反倒比阿苏尔更相信此事。 “丁景澄来明都,定然有所图谋,只是遇见赵无眠,这才想同我等合作,共诛赵无眠……” “那……” 苍狼汗微微摆手,示意阿苏尔不用多言,他快步离开书房,纵身一跃,消失在细碎雪幕间,是去调兵遣将,围剿赵无眠。 阿苏尔站在房中,眺望着苍狼汗背影,幽幽叹了口气,瘫坐在椅上。 以他的身份,连调兵围剿敌国武魁的权力都没有,只能待在皇城发呆,不得不说,大汗当到他这个地步,着实憋屈。 阿苏尔注意到那狼卫禀告完后,却并未离开,反而起身打量书房陈设,不由眉梢紧蹙,问: “你身为狼卫,不随统领外出剿敌,待在此地作甚?” 那狼卫闻言看来,眼眸轻眯,却是忽的一笑,抬手卸下锦帽,气劲涌过,书房烛火骤然熄灭。 帽内乌黑长发随着重力倾泻而下,几缕细碎月光穿过云层,落在发上,些许细雪宛若微光,随风轻晃,环绕着她。 发丝轻舞间,一双碧绿眼眸随之瞥向阿苏尔,轻声道: “自然是因为,我不是狼卫……” !? 阿苏尔一个跄踉,掀翻身后木椅,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悚望着眼前胡女。 “你,你是西域孟婆!?” “是我。”孟婆微微一笑。 “你用假消息支走了苍狼汗!?” “不不不。”孟婆竖起白皙手指,缓步上前,口中道: “丁景澄眼看我在宫中迟迟没有动静,的确向狼卫举报了赵无眠……只是来通风报信的人,刚好被我截胡罢了。” 孟婆笑容灿烂,“我也没骗人啊,只是戎语说得不甚熟练,把‘南市’说成了‘北市’罢了……毕竟我是胡人嘛!” “你!” 阿苏尔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孟婆抬手便将太师椅的椅背咔嚓拆下,当做木棍将他打晕。 后孟婆不再多言,连忙在书房翻箱倒柜,“传国玉玺,传国玉玺……有了!” 孟婆提起一块方方正正的白玉玺,借着月光侧目打量,“这就是九钟?感觉不太像啊……传国玉玺该不会被乌达木那老不死的随身携带吧……” 孟婆站在屋内,打量白玉玺,却不知,一道人影正站在屋外,隔着风雪,静静望着她。 是苍狼汗…… 他执掌深宫安防多年,显然不会被一招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骗去…… 孟婆心神都在传国玉玺上,稍显松懈,尚未第一时间发现苍狼汗。 但武魁之间,只要硬实力差别不大,基本便是谁能占据先手,谁就能胜…… 苍狼汗并未犹豫,寻得孟婆一丝破绽后,瞬间动了。 嘭—— 孟婆心中忽的警兆顿生,侧眼一瞧,书房之外的白石御道猝然炸裂,但却不见人影。 苍狼汗已至她的身后。 轰隆———— 书房之内骤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墙壁寸寸开裂,一道黑影自墙后向外砸出,于白石御道铲出两条裂纹长痕后,蔓延数十丈,这才缓缓停步。 孟婆一阵恍惚,待眼前画面恢复清晰,才猝然惊觉自己竟不知何时被赵无眠抱在怀中。 哐当哐当———— 紫衣背着一个极大包裹连忙朝此地跑来,包裹里叮铃哐当,倒是颇具喜感。 明显去戎人国库搜了不少好东西。 “赵无眠,你怎么……”孟婆稍显错愕,却瞧赵无眠微微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面容冷峻。 孟婆被搂在怀中,自下上望着赵无眠的脸,碧绿美目稍稍瞪大。 她还骂了一通自己的丫鬟,觉得她们被男色迷了双眼。 如今离近看着……赵无眠果真好好看喔。 赵无眠冷眼望着前方,苍狼汗缓缓自书房的残砖碎屑中缓步走出。 两人隔着雪幕,静静相望。 —————————— 下一章打完,不拖泥带水。 第16章 满城震动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残月如钩,纤薄细雪自云层抖落,无声飘下。 雪尚落,风未定。 书房残砖碎屑偶尔砸落在地,发出些许细响,除此之外,再无声响,满城静谧。 皇城中心的百丈白石广场,两道人影静静肃立,细雪在他们周身随风轻晃。 四周偶有黑影闪动,被方才声响吸引而来的大内高手形如鬼魅落在广场外围,瞧见广场中心两道人影,皆是不免深呼一口气,眼神凝重。 广场太静,静到一众大内高手也不敢有所异动,单用手势,眼神交流,悄无声息将广场包围,以防贼人窜逃。 孟婆感知到正有无数人影朝白石广场而来,当即反应过来此刻可不是欣赏男色的时候,悄声自赵无眠怀中滑下,朝四周打量一眼,压低声线凝重道: “再拖下去,来人只会更多,若被上万人围住……而且这万人中,保不齐便会混进什么武魁乔装杂鱼,偷袭我等……你我兴许能突围,但你这位夫人可未必。” “方才我倒是从草原大汗口中探听到乌达木不在皇城,但乌达木具体在何地,他也不知……因此乌达木可能远在千里之外,也有可能已在回明都的路上,我等最好还是不要拖延,否则便是平生变数。” 赵无眠目光锁死苍狼汗,闻言心底稍稍惋惜……乌达木居然不在明都。 紫衣眨眨眼睛,将背着的大包裹又系紧了几分,看着倒是有些呆萌可爱,但她转眼看向赵无眠,神情却不免带上些许紧张。 身在敌国防卫最严密的皇城,不提别的,单看隐约在夜色中密密麻麻好似蝗虫般,朝此地飞掠的黑影,就足以令人心颤 武功太高体力也有限度,而上万武人,放去哪儿都是一股不容小觑的战力……硬碰硬和他们死磕,除了浪费体力平添风险外,没有任何意义。 总不能赌赵无眠体力耗尽前,能否先将他们杀得军心溃散,慌不择路胆寒而逃。 而且他们想要的东西已经得手了。 等紫衣安然南下回关,就能将这些天玄尘炼药成丹,助赵无眠彻底修成先天万毒体。 因此紫衣也不免低声道:“走吧,同远暮她们暂且汇合,突围出城。” 苍狼汗一席锦衣官袍,裹着狼皮披风,身形笔直站在塌陷书房之前,眼神紧盯赵无眠,好似锁定猎物的野狼,暴虐凶狠,闻听此言,倒是用流畅的中原官话平静道: “跑?此刻不知踪迹的国师就能将南朝大名鼎鼎的未明侯吓得仓皇逃窜吗?若真是如此,那近些时日我等对你的重视岂不成了笑话?” 孟婆眉梢紧锁,“这只是激将法,你别上当,武人实力高低,终究是杀出来的,而非嘴上功夫……戎人再怎么安慰自己,说你不如乌达木,但当你杀了乌达木那天,又有哪个还敢多嘴?” 孟婆话音未落,忽听皇城城墙之外猝然亮起一束烟火,直冲云霄,在夜空绽放。 孟婆脸色微变,“那不是南市长街……” 紫衣仰首望着后方烟火,俏脸在火光下稍显错愕,“远暮她们和人打起来了。” 苍狼汗微微一笑,“你等在书房翻找传国玉玺之际,我自然不可能毫无布置……” 赵无眠知道这其中定然有丁景澄的影子,他虽相信那家伙不是远暮等人的对手,但此刻东窗事发,明都接下来定然乱作一团,他们彼此之间能先汇合,定然好过他在皇城单打独斗。 乌达木不在明都这情报,最多只能信五成……指不定被调虎离山的人,反而是他。 “先和远暮汇合!” 念及此处,赵无眠长靴微屈猝然向后一踏,身形爆退抬臂就搂住孟婆与紫衣的小腰,后转身重踏,身形化作一抹黑影冲天而起。 “想跑!?” 苍狼汗紧盯赵无眠,近乎与他一同而动,双腿骤然发力,身形拔地直冲云霄,狼皮披风猎猎作响,似猎鹰捕兔朝赵无眠猝然压来。 “追!” 四周大内高手也猝然动身,密密麻麻似是蝗虫过境,朝赵无眠等人压来。 赵无眠带着两个女子,重量摆在这儿,速度却也丝毫不慢,但紫衣武功平平,若速度太快,单劲风都能刮得她遍体鳞伤。 拜此所赐,想纯靠轻功甩开苍狼汗明显不现实,但赵无眠知道苍狼汗作为下任国师,武功高绝定也是江湖顶尖,并未轻视。 他剑指猝然一挥,黑线一闪,雪幕间骤然浮现一抹细微缝隙,拦在面前的五位大内高手当即被拦腰而断,但赵无眠动作不停,长靴在其肩头猛然踏过,速度不减的同时,回首屈指一弹。 咻! 六脉神剑无声无息,眨眼间贯穿风雪,直逼苍狼汗眉心。 修习时日尚短的缘故,这招比起萨满天,还差了几分味道,但照理说这种暗器般的招数,即便不能让苍狼汗受伤,也该让他仓皇闪躲,拖慢速度。 但让赵无眠稍显意外,苍狼汗对他此招似早有预料,忽的偏头,黑线紧随其后自他侧脸擦过,带起一抹血珠。 可不仅是赵无眠惊讶,就连苍狼汗本人看他的神情居然也有几分错愕。 他居然能以幅度最小的动作躲开? 他怎么也会萨满这招!? 两人心念电转,赵无眠当即便知苍狼汗作为下任国师,定被乌达木与萨满天精心培养,平日没少喂招。 拜此所赐,苍狼汗对如何应付六脉神剑,定已练至本能。 当世两大江湖顶尖当他的陪练,哪怕是赵无眠与萧远暮自小都没这待遇,让他不免微微咂舌,这才是正儿八经的‘武二代’。 这是被乌达木藏在草原的戎人未来啊……他日待乌达木死在江湖,苍狼汗继任国师,至少在武功上是可力排众议,无愧国师二字。 简短在心头闪过几个念头,身后的苍狼汗便已收起错愕神情,转而一片冷冽,抬手自袖口射出两道不知何材质制成的无光丝线。 丝线贯入前方城墙,后猝然绷直,苍狼汗双手向后猛拉,以此借力,速度猛地拔高,整个人已化作一抹黑光撞至赵无眠身前,屈膝前踹。 速度太快,赵无眠身在空中也无处借力,他冷哼一声,抬手将紫衣与孟婆抛至高空,小臂微屈凌空飞旋,一记顶心肘在雪中回旋半圈,精准砸在苍狼汗腿上。 武夫力从地起,只要没到修仙那步,就一定遵这至理,而赵无眠身在半空抛去两女,再回身出招,气力先天就泄去不少。 反观苍狼汗自线借力,又是拳打三分脚打七,断然没有落下下风的道理。 苍狼汗刚在脑海中开始预判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追击扩大优势之际,足尖传来的巨力却让他眼中瞬间浮现一丝错愕凝固。 嘭—— 两人刚一接触,半空飞雪便猝然向周围横飞。 苍狼汗锦袍下摆猝然向后绷直,紧接着他的腿微微一弯,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向后倒飞,好似炮弹一连砸穿数道宫闱,惹得深宫骤然嘈杂起来。 反观赵无眠长靴向后踏在雄伟城墙上,城墙被卸去力道出一圈凹痕裂纹,他却足尖轻点,轻描淡写跃上围墙,显然并未受什么影响。 城墙之上,禁卫正仓皇奔行,是为用弓弩给赵无眠来个万箭穿心,此刻赵无眠忽的踏上城墙,让墙上守军皆不免僵在原地。 赵无眠并未在乎这些杂鱼,看也不看他们,再度飞身将落下的紫衣接住,刚想转而捞住孟婆小腰,却被她灵敏躲开。 “我是西域妖女,你是中原侯爷,搂搂抱抱,若传了出去……” 轰隆! 孟婆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爆响,仓促回眸,只看雄伟城墙中心忽的浮现蛛网般的裂痕,紧随其后自中心轰然炸裂,惊得墙上守军惨叫落下。 苍狼汗好似横冲直撞的猛虎自碎石塌陷中骤然冲出,衣衫褴褛,身上虽没不见什么伤势,却披头散发,双目凶狠暴虐,冒着血光,好似失了神智,一声宛若野狼的长啸自嗓中发出。 “嗷呜——” 凄厉长啸眨眼传遍明都,偌大黑城肉眼可见死寂一瞬,后骤然嘈杂。 孟婆都被苍狼汗这模样吓得小脸一白,“这人疯了!?” 咚咚咚———— 有人鸣钟,是为封城。 赵无眠冷眼看他,后忽的抬手将紫衣抛给孟婆,足尖轻踏皇城之外一高耸箭楼,身形在雪中调转方向,似利剑出鞘,刺破夜空。 “你带她去寻远暮,我来杀他!” “诶诶……” 紫衣被扔进孟婆怀中,两位绝色女子大眼瞪小眼,稍显呆愣,后孟婆才反应过来。 赵无眠这是为了维护她的江湖风评啊……如今她带着紫衣,那便是西域妖女挟持赵无眠的夫人,而非两人联手结盟。 孟婆念及此处,在心底嘀咕一句赵无眠心思倒还挺细腻。 当即不敢留步,带着紫衣于街头屋檐数个起跃,朝南市飞身赶去。 孟婆武艺差了赵无眠不少,可不敢如赵无眠那般艺高人胆大直接往皇城方向杀去。 一旦被大内高手团团围住,孟婆想突围不难,但紫衣怕是就得交代在那儿。 紫衣背着大包裹,被当物品一样扔来扔去,到现在脑袋还是晕的,见状连忙摇摇脑袋,定了定神。 此刻就听孟婆为了缓解紧张氛围,笑道: “你家相公倒是很信任我嘛,就这么把你这小娘子交付我手,倒是不怕我害你。” 紫衣揉着脑袋,随口道: “不是信你,是信他的武功,只要你有一丝对本姑娘下手的迹象,他定然下个瞬间就能冲来杀你……” “嗯?开什么玩笑,他……” 孟婆猫猫祟祟向后打量一眼,发觉赵无眠且战且退,距离自己其实还真不远,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哼……”她冷哼一声,默默朝南市埋头赶。 赵无眠虽否认自己与孟婆的关系,但摸都摸了,紫衣心底隐隐已把孟婆当姐妹看待,此刻便又安慰道: “不是防备你,是距离近些,方便驰援保护我们……” “我才不信……” 孟婆嘀咕一句,忍不住又稍显紧张回首看向赵无眠,步伐又慢了几分。 距离近些,方便赵无眠驰援她,自然也方便她反过来驰援赵无眠…… 纷杂吵闹响彻明都大街小巷,牛羊受惊,嘶吼着冲出围栏,在街头巷尾横冲直撞。 赵无眠玄黑大氅猎猎作响,朝苍狼汗冲出,有心试一试自己这凝如实质的内息在实战中如何,因此潜入皇城时便不曾带什么兵刃。 咔咔咔———— 苍狼汗冲出皇城,在满天残砖瓦砾中落在一栋屋檐上,双足在惯性下,于屋檐向前滑出一段距离,瓦片纷飞。 后他躬身如狼,双手双脚好似野兽在屋檐大步奔行,接连在数个屋檐起跃狂奔。 赵无眠被苍狼汗这野兽般的姿态惊了下,暗道乌达木从哪寻的野人,紧随其后便瞧苍狼汗骤然发力,足下屋檐轰然炸裂。 他则如月下黑狼,拔地而起,双爪发出一声爆响,直取赵无眠脖颈。 苍狼汗同样未带兵刃,显然自小在狼群养成的习惯,让他自有一门适合自己,野性十足的拳掌功夫。 “来得好!” 赵无眠避也不避,抬手在腰,凌空虚握,好似紧握剑柄,两人距离眨眼逼近。 百步,五十步,十步。 还未到出招距离,赵无眠掌心猝然黑气弥漫,凝如实质的不详黑气化作一抹剑芒,猛地刺出。 嗡! 黑气化作的长剑掠过空气,一声爆鸣,毫无保留的江湖第一快剑朝苍狼汗刺去,虽还不到出剑距离,但黑气却宛若不安分的浪潮争先恐后化作剑尖,眨眼向前延长。 速度虽被‘内息化剑’所影响,导致不如原先那般快,但此招乃赵无眠第一次所用,足以打苍狼汗个措手不及。 所谓底牌杀招,便是能让敌人没有防备,所料不及的招数。 可飞扑而来的下任国师似早有预料,气势骤变,抬手一线银丝勾住楼阁飞檐,身形腾空,险之又险躲过此剑,仅在他衣袍下摆留一小洞。 一往无前的黑剑紧接着眨眼洞穿雪幕与数个屋檐,蔓延数丈,将追来的三名暗卫宛若串糖葫芦般贯穿而过,后一触即收,在空中拉出一串血珠。 ? 赵无眠眉梢轻蹙,在苍狼汗身上看到几分烛九天的影子……那种好似未卜先知般的野兽直觉。 赵无眠并未犹豫,当即变招,反手一剑在雪幕带起一线无光寒芒,直击苍狼汗腰腹。 月光轻拂般的空灵一剑斩出,苍狼汗却依旧早有预料,靠着丝线借力空翻,惊鸿过隙,自剑身轻擦而过,后旋身一记鞭腿抽向赵无眠太阳穴。 “好身法……” 赵无眠哈哈一笑。 苍狼汗眼神冷冽,距离如此之近,哪怕是乌达木都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赵无眠同样未曾闪躲,可紧随其后苍狼汗眼中便浮现一丝惊悚。 赵无眠掌中黑剑刚自苍狼汗身下擦过,当即宛若有了活性,好似黑潮般由剑化线,又似纤细的漆黑触手黏住苍狼汗小腹。 赵无眠抬手用力下拽,苍狼汗瞬间有些失去重心,而赵无眠却以此借力,身形下弯,脊背贴地,自苍狼汗身下行云流水滑过,后抬掌轻拍地面。 一席黑衣瞬间腾空而起,身形于空中几个回旋后,却是来至苍狼汗身后,他手中黑线骤然消散,转而抬臂又射出一根黑气构成的丝线,宛若黑光擦过苍狼汗钉在围墙之上! 赵无眠眼神一冷,小臂向后一拽,将他猛地拉至苍狼汗近前,长靴重重印在苍狼汗侧脸! “就你会玩线!?” 嘭! 势大力沉的一脚让苍狼汗整个人宛若炮弹向侧砸去,一连砸碎十几栋屋檐,落至高耸入云的望南楼下,于雪幕间留下一串肉眼可见的空洞。 赵无眠一招得利,根本不给苍狼汗喘息之机,抬手又射出一根黑线缠住苍狼汗,双足踏地骤然发力,整个人好似俯冲苍鹰,自苍狼汗留下的屋舍空洞间眨眼穿过。 眨眼他一席黑衣出现在倒飞的苍狼汗身前,抬手猛然下压,按住他的额头,宛若扣篮般按着他的脑袋自半空重重砸在望南楼下的坚实地砖上。 轰! 地砖瞬间寸寸裂开,这招简直没把苍狼汗当人看,凶狠到连孟婆都有些不忍直视。 苍狼汗满头发丝凌空飞舞,一声所学尽是乌达木真传,自也包括横练功,但即便如此,气劲传入脑中,他也只觉眼前画面急速颤抖,明显是有了脑震荡的前兆,不免意识懵逼一瞬。 孟婆怕赵无眠出事,其实也没敢跑远,站的高,视野也广,发觉烟尘之中,似有一抹寒芒。 她心底猝然一凸,忍不住高喝提醒:“有人偷袭!” 她提醒不可谓不及时,甚至都忘了在外应与赵无眠撇清干系,但武魁之间的交手速度,远胜声音传播。 赵无眠按着苍狼汗的脑袋,躬身如虎正欲补刀,可他还未发力,耳边忽的听一声极为凄厉的拔刀声。 寒芒一闪,烟尘与落雪猝然被一线缝隙荡开。 丁景澄不知何时站在赵无眠身后,双手握刀,额前青筋暴起,一只眼眸包着白布,渗着鲜血,另一只眼睛怒目圆睁,杀气凝然。 同为武魁,即便再强,未成仙人,终究还是凡人之列,实力就难有质的飞跃,因此哪怕没有乌达木与孟婆的协助,丁景澄眼看破绽,也毫不犹豫出刀砍来。 孟婆与紫衣俏脸都不免白了一下,没想到丁景澄举报过后,竟没有跟着戎人一同围剿萧远暮等人,而是藏匿在侧,只为等赵无眠一丝破绽。 赵无眠与苍狼汗搏杀,心神紧绷,大都放在苍狼汗,但身处草原国都,念及乌达木兴许藏身在侧,赵无眠从未放松警惕,无需孟婆提醒,他便已提前发觉丁景澄的存在。 此刻距离太近,避无可避,丁景澄此刀蓄势已久,别说躲闪,赵无眠哪怕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 丁景澄心底已是忍不住浮现大仇得报的一丝畅快,但紧随其后听得一声‘哐当’脆响,刀身传来一股让丁景澄也不免虎口一痛的反作用力。 他惊悚看去,刀锋之下,距离赵无眠的脖颈仅有不足三寸,可仿佛活物般的漆黑阴气却如无数漆黑触手,卡住刀身,让其再难寸进。 萨满天的内息护体……只不过赵无眠更邪性一些,这些将内息化作黑气触手的用法其实很浪费,也相对没效率,毕竟要花心思将它们‘塑形’。 倒不是赵无眠没办法如萨满天那样,纯粹只是个人喜好。 却也能看出他此刻的游刃有余。 赵无眠脖颈之处蔓延出无数黑气卡住丁景澄的长刀,他则缓缓回首,瞥向一脸惊悚的丁景澄,微微一笑。 “被吓到了?” 何止是被吓到,丁景澄都快怀疑赵无眠是否已脱离人身,成了什么妖怪。 当初在剑南,两人搏杀还你一招我一式,有鼻子有眼的,皆是江湖人做派。 如今赵无眠却…… 战局并没有给丁景澄多余的思考时间,赵无眠也不会给。 他回首之余,单手握拳,黑气瞬间自肌肤溢出覆盖而上,宛若流星锤身,根根倒刺虽是无光,却锋锐异常,自下而上重重砸在丁景澄仓促架起的小臂上。 嘭! 闷响传来,震散附近空中积雪,丁景澄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体魄比之此刻的赵无眠更是差远,只听他小臂传来一声清脆断裂声。 后他整个人好似弓腰虾米,化作离弦之箭向天空猝然倒飞,砸断十几层望南楼的飞檐,瓦砾碎木纷飞。 紫衣与孟婆,乃至明都内近乎所有人都看到一黑影自下腾空,高过望南楼。 丁景澄小臂不自然的扭曲在一起,人在空中便吐出一口鲜血,但拜此所赐,视线拔高,也让他看到了与紫衣站在一起,朝此地眺望的孟婆。 两人对视。 丁景澄眼底浮现一丝茫然,我在与圣教仇敌搏杀,你怎么在一旁看戏? 紧随其后,他神情当即了然。 原来孟婆早便被赵无眠迷了心智,当初剑南一役,她救自己一命,恐怕只是一纸投名状。 念及此处,丁景澄当即做出此刻最正确的决断。 他身形撞碎无数飞檐后,抬手将长刀贯入楼阁墙壁,缓去力道,欲借力前踏,飞身遁逃。 圣教里出了细作,有了鬼!这情报必须传入西域。 赵无眠眼看丁景澄仅与他对了一招便要逃跑,当即被气笑了。 “丁景澄,前五岳!?丁逃命才是!” 丁景澄能从赵无眠手中逃一次,绝不可能逃第二次,他双足用力,冲天而起,越过纷飞瓦砾与细雪,眨眼踏至高耸入云的望南楼顶,拦在丁景澄面前。 丁景澄对此早有预料,抬手将自己的短剑朝赵无眠掷出后,手握刀柄向侧猛拧,翻身踏在楼阁墙壁,朝侧飞身遁逃,连自己的兵刃都顾不得拔。 呛铛———— 可有人却握上那刀柄,将其自楼阁拔出,寒芒一闪,似雪夜惊鸿,刀尖骤然贯入丁景澄心口。 噗嗤———— 鲜血四溅,满天飞雪中,雪亮刀尖自他心口穿出。 丁景澄前路被赵无眠拦截,仅有这么一条逃生退路,根本没有闪躲余地,此刻错愕回首。 孟婆小手紧握刀柄,用力猛拧刀身,寒芒自心口骤然滑过丁景澄的脖颈,近乎将他整个人一分为二。 丁景澄尚未来得及开口,斗大头颅便已冲天而起,满眼不可置信。 孟婆眼看自己身份被丁景澄发现,断不可能让他安然回去报信,否则自己这么些年收养的胡人小姑娘都得死于非命,这才毫不留情狠辣出手。 望南楼顶,风声呼啸,鲜血被风席卷,洒落明都。 赵无眠站在顶上,望着衣裙染血的孟婆,眼神也是有些错愕。 江湖总说什么三大妖女三大妖女,可在赵无眠眼中,哪有什么妖女……都是自己可可爱爱的小情人。 所以此刻孟婆这杀神模样,才不免让他有些出神。 苍狼汗还被嵌在望南楼下的石砖内,嘴角含血,明显还是受了不轻伤势。 但他此刻从脑震荡中缓过劲儿来,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眼看孟婆一刀斩首丁景澄,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知道这女人定然也是赵无眠的老相好,当即打算攻其必救,长靴重踏地面。 只是一眨眼,他冲天跨过数十丈的距离,五指含血,直逼孟婆细嫩脖颈。 孟婆刚杀丁景澄,还没缓过劲儿来,不曾想下一刻苍狼汗便披头散发冲至近前。 她手中长刀猛拧而过,寒芒猝然于空中擦出一抹钝角,拦在苍狼汗身前,只能仓促招架。 但现在被二打一的人,是苍狼汗。 紫衣还在下方,赵无眠没心思与苍狼汗在高处缠斗。 他眼神冰冷,忽的出现在苍狼汗身侧,抬手钳住他探出小臂,用力下压,膝盖顶在他的心口,将其压在身下。 苍狼汗早有预料,抬手一拳朝赵无眠砸来,却瞧赵无眠一手钳住他一只小臂,另一只手却伸向身后半空。 不等苍狼汗拳头触及赵无眠,满天风雪寂静一瞬,却听赵无眠一声爆喝。 “喝!” 轰! 遮天蔽日的黑气猝然自赵无眠掌心炸出,随之带来的无匹冲击力让赵无眠压着苍狼汗,骤然自望南楼顶端直勾勾往下砸去。 明都满城,人头攒动,此刻忽然瞧见高耸入云的望南楼顶部,忽的出现一抹浪潮般的黑气,将穹顶猝然炸开,吹散。 云层之后的银月,也随之现身。 月光洒落明都。 自从入冬之后,天天下雪草原已有多久不曾见过澄澈夜空了? 满城皆寂,所有人错愕望着澄澈夜空。 后在他们惊悚的视线下,高耸入云,巍峨壮丽的望南楼,自中心轰然塌陷。 轰隆隆…… 第17章 她或许姓季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晚风勾动细雪,南市长街屋檐廊角银装素裹,院门摆着盏盏灯笼,灯火昏红。 一道道黑影却悄无声息摸进南市附近,将街口巷道摆上拒马,又让上百弓手藏在街外,严阵以待。 人人身着狼卫黑衣,裹着披风,隐于夜色。 明都狼卫弓手,皆是精锐中的精锐,力达百斤,可拉七石铁弓,箭可穿石,人人都是可弹指间弯弓射雕,百步穿杨的好手。 狼卫副统领手按腰刀,站在南市街外一屋脊后方,朝南市长街打量,身侧有副将轻声询问: “赵无眠的家眷当真在此?” “统领的命令,便是错了又如何?反正住在南市的都是些来自中原,西域的邦外之徒。” 副统领微微抬手,顿时一道道黑影宛若游鱼自各方巷口,无声无息朝内围去。 狼卫作为苍狼汗统领,乌达木亲建的特务机构,显然不似寻常戎人那般只会莽。 战阵围杀,千里追凶,暗杀潜伏,皆是一把好手,严格特训之下,数百人倾巢而出,哪怕是真武魁被缠住,也得费一番功夫才能脱身。 副统领眼看长街落雪潇潇,依旧静谧无波,便知赵无眠果真如统领所料正在皇城。 此刻他的这些家眷没有防备,定要落网,如此便可让赵无眠平生掣肘。 只是不知赵无眠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来明都还带着家眷,这不就是给自己找拖油瓶吗? 堂堂江湖顶尖,偏偏好女色,让自己凭空多了软肋,唉,美人败英雄啊。 总不至于是武魁吧?赵无眠身边有哪个夫人是武魁来着?貌似只有一个苍花娘娘…… 斟酌间,他心底凝重几分,手按刀柄自屋脊滑落,落入一狭隘巷内,暗道今晚定是一场苦战,苍花娘娘可不好对付。 长靴踏地,一丝异响不曾发出,他正欲亲身带队,忽然间,眼角余光捕捉到巷内,还站着位女子。 极为漂亮的女人,是个中原人。 穿着暖白素裙,肩头鬓角并未落雪,似乎刚从屋里走出,一举一动透露着几分慵懒。 但她的手里,提着柄连鞘横刀。 她指尖轻弹刀柄,咔嚓一声,她出刀了。 好快的刀,他根本没有看清她是何时出刀。 他已经死了。 死人又怎么会看清呢? 待萧远暮提着刀,走出巷口时,藏在附近的狼卫忽的一寂,后有人毫不犹豫抬手拉起信筒。 咻——嘭! 赤红火光在夜空绽放。 萧远暮静静望着,坐视他们点燃信筒。 潜伏在侧的狼卫不再隐藏,随着信号当即自四面八方好似蝗虫般窜出,手中刀兵清亮之余隐隐泛着血光,眨眼街头刀光剑影,惊得附近稀疏行人连滚带爬躲进院中。 院内,观云舒盘发素裙,见状掌心轻轻摩挲着粗糙剑柄,后转而紧紧握住长剑。 她已不当自己是江湖女子,但当真的需要动刀兵之际,她也不会犹豫。 但慕璃儿却按住她的手背,后快步牵着她与洛湘竹的手将她们送上马车,用缰绳套住带来的几匹好马,稍显急促道: “咱们先突围出城,否则一旦封城,咱们倒是能跑,大不了去雪原晃荡几日抢马入关,但咱们带来的这些马儿可跑不了。” 观云舒眉梢紧蹙,撩开车帘,探出小脸,“赵无眠怎么办?” “以他的武功,还用得着咱们操心?”慕璃儿翻了个白眼,提着剑急声道: “明都附近的戎军十几万,拦不住无眠,却拦得住咱们的马车,再不麻溜点风紧扯呼,待戎人包围过来,还得让无眠过来救。” 话音未落,耳边忽的破空声咻咻传来,无数箭矢刺破雪幕,朝院中倾泻而下。 沈湘阁裹着白披风,双手抱着出世剑与避世鞘快步自屋内走出,见状柳眉一竖,抬手一掌,内劲如潮如海,震散夜空雪幕,也将将箭矢拦下。 幻真阁的《太虚玄渊诀》。 自中断裂的箭矢好似黑雨,飒飒落下。 可院外压来的狼卫已近乎遍布各处屋檐巷口,大步奔行,口中高喝: “擒贼子赵无眠!” “快快束手就擒!” “找死。”沈湘阁可是暴脾气,见状抬袖一遮,盖上苍花娘娘的纯白面具,飞身便冲出院子。 静谧长街眨眼间一片嘈杂,满是血肉入体,刀柄磕碰以及狼卫叫喊声。 他们的邻居……几个胡人丫鬟听得懂戎语,待知隔壁那俊秀公子竟然就是赵无眠时,呆站在院中,满脸不可置信。 前院那些胡人保镖……其实就是圣教教徒,闻听此言更是心神一震,手持西域弯刀哇呀呀就冲出院子,高举手中令牌。 “吾等乃西域圣教之人,你我不如一同联手,擒贼子赵无眠……” 话音未落,只听噗嗤一声,他们首级冲天而起,视线中最后的画面,就是被当猪杀的戎人狼卫,满街残肢断臂。 恩?这不对吧?难道不是戎人包围了赵无眠及其一众家眷吗?怎么反过来死伤如此惨重…… 萧冷月单手持鞘,清亮长剑在雪中一甩,扫去一串血珠,收剑入鞘,后一跃而起,来至后院,看向这些瑟瑟发抖的胡人小丫鬟。 倒是知道他们闹了个乌龙,竟同西域圣教当上了和睦邻居。 “你们主人可是西域孟婆?”萧冷月偏头问。 这些胡人丫鬟被吓得小脸煞白,已是说不出话。 萧冷月斟酌几秒,随意抬手扫去飞来箭矢,孟婆此刻在皇城,若死在那里,这些胡人女子没了靠山,在明都显然不可能清清白白活下去。 好歹她们帮了一次忙,所谓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况且他们对西域圣教目前所知甚少,从这些胡女口中探听点消息也是好的。 于是她便收剑入鞘,拉住她们的手腕。 “走,带你们闯出去!” 这些小丫鬟一愣,没料想赵无眠一家子待她们居然这么好,明明有仇还愿不计前嫌出手相助。 苏青绮提着剑跃上围墙,衣上染血,呼吸急促,催促道:“人太多,我们杀不完的,快走!” 蹄哒,蹄哒———— 长街瞬间响起奔雷般的马蹄声,沈湘阁独身骑马,走在最前列,为马车开道。 她抬手一掌,内劲涌出,便将街头拒马震个七零八落。 抬剑一刺一收,便有戎人喉间染血,身形瘫软。 苏青绮与萧冷月在后方拦截追兵,彼此之间相距不远。 “拦住他们!” 有人弯弓搭箭,箭矢如雨,却尽被拦下。 但如苏青绮所说,身在明都,四面八方皆是戎人,根本杀不完。 城外还有军营,一旦上万大军包来,即便能脱身也要费好一番气力。 这其中若还有什么别的武魁混在里面偷袭阴人,说不定她们之中真有人会出事。 能先出城脱身,定然好过在明都大开杀戒当莽夫。 明都当即喊杀遍天,甚至还有受惊牛羊自棚中闯出,挡在马车前哈气应激,后被沈湘阁一掌拍飞,暗道自己还以为拒马呢。 马车晃晃悠悠在街头横冲直撞,观云舒坐在车厢里将洛湘竹抱在怀中好生安慰,便听车厢上方传来咔嚓轻响。 萧远暮提着横刀,坐在车厢上,抬手扣住车窗,探出小脸倒挂看向观云舒,俏脸平和,大气也不喘一声。 “你们先出城,我去寻赵无眠,有雪枭帮忙联系,也不怕失联……” 萧冷月话音未落,忽的一声天崩地裂般的乍响,整个明都似乎都在颤抖,车厢更是忽的腾空几秒,后被萧远暮用蛮力按下,稳住重心,好悬当场散架。 几女都是错愕看去,却瞧夜空黑云骤然拂散,银月如钩,皎洁清丽。 高耸入云的望南楼忽然间自中塌陷,远观坍塌速度似乎并不快,但眨眼便已烟尘四起,铺天盖地,地动山摇,似地龙翻身。 咔嚓咔嚓———— 望南楼底,除开残砖瓦砾落在地上的轻响,便再无动静。 “呼……呼……” 赵无眠双足踏地,胸若擂鼓,稍显急促呼吸,身上青衫也随着他自楼顶砸落至地,多了些许划痕,露出肌肤上的乌黑痕迹。 倒是不曾受伤,只是同为武魁,赵无眠武功虽远胜苍狼汗,但要杀他,还是不免费了许多气力。 他垂眼望去,苍狼汗披头散发躺在地上,腰腹已被碎石碾压,隐隐自世间缝隙渗出血丝,俨然半边身子已被砸烂。 武功再高,横练功再猛,总归还只是俗世之人,不知多少吨的重物压下,哪怕真牛逼到不被当场砸死,想脱身也没那么容易。 但武魁终究是武魁,苍狼汗怒目圆睁,双眼布满血丝,紧紧瞪着赵无眠,鲜血不受控制自他嘴角溢出,可他恍然未觉,单是用这股择人而噬的眼神盯着他。 赵无眠自然不会怕一个手下败将,恢复几分力气,平息少许急促的心跳后,才用衣袖抹了把额上细汗,问: “乌达木究竟在何地?” “我不知道,不会说……知道,也不会说。” 听得这与萨满天有几分类似的话语,赵无眠不免微微摇头,却也知能成武魁,定然皆是心智坚韧。 若真不愿说,哪怕再如何严刑拷打,也不可能问出什么。 音波功,对武魁的效用也是微乎其微,因此赵无眠并未强求,转而问: “我夫人有柄家传宝剑,名为青冥……乌达木有收集天下奇珍的习惯,但我去国库搜刮一通,却没寻到……你可知这剑被他放在何地?” 青冥剑并非什么重要之物,苍狼汗单是冷哼一声,“你去寻国师,自会知晓。” 哐当哐当———— 些许碎石伴随尘土砸在地上,发出几声带着回音的脆响。 赵无眠转头看向四周,四方昏暗无光,似乎是一间石室,墙壁材质不俗,四周则建有承重柱,倒也坚韧,这才并未塌陷,只是天花板破一大洞,残砖瓦砾自洞口堆积而下。 瓦砾中,时不时可见些许残肢碎肉的痕迹,显然,这些倒霉蛋乃是望南楼驻扎守卫……望南楼毕竟是皇室修建,明都要地,非一般人所能踏足。 赵无眠与苍狼汗便是自这洞口落下。 赵无眠没想到望南楼地基下,居然还藏着这么一处石室遗迹,不免多打量几眼,后问: “这是什么地方?” “哼……”苍狼汗不愿回答。 咔嚓咔嚓———— 头顶传来些许异响,后孟婆空灵嗓音传下。 “赵无眠!赵无眠!你还活着吗!?” “我在这!”赵无眠喊了一声。 “他怎么可能被几块石头压倒,你快挖啊。” “知道了知道了,别催……” “小心点挖,别二次坍塌,到时候可就真得把他活埋在下面……” 紫衣与孟婆的交谈隐约传来,孟婆作为武魁,虽看上去身娇体柔一推就倒,但五指握力可轻松将人的头盖骨捏成骨粉,干起这么粗活来可谓轻轻松松。 不多时,屋顶一处角落‘哐当’一声,裂开缝隙,后粉尘与碎石宛若漏斗般倾泻,片刻后,一抹亮光才随之透出。 石室宽阔,纵深很长,离地两三丈,赵无眠便站在开口下,“下来吧,我接着……” 紫衣在开口处朝内探头探脑打量一眼,瞧见赵无眠,这才喜笑颜开,背着大包裹,抬手按住裙摆,轻松跃进赵无眠怀中。 “没受什么伤吧?” “打个苍狼汗,能受什么伤?又不是乌达木……他甚至都不能让我破皮。” “咳咳……”苍狼汗咳出几口血。 赵无眠抱着紫衣,将她放下,抬手挽了挽她稍显凌乱的发丝,而后才拉着她往侧方挪了挪,以防挡了孟婆的路。 孟婆也好奇往下打量几眼,后潇洒一跃。 “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但咱们最好快点脱身,这里毕竟是明都腹地……哎呦……” 孟婆一跃而下,话至半截,忽的不知为何身子骨一软,竟没站稳,一屁股栽倒在地,也不知识疼还是觉得丢人,眼泪都要出来了。 赵无眠回首看去,上前几步,“你腿受伤了?” “没啊,但就是不知怎的,浑身没力气……你刚刚怎么也不接住我?” 孟婆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瞪向赵无眠。 两人轻声细语。 “男女授受不亲……” “谁信?你摸我摸少了?” “我当你这妖女在逗我玩呐。” “我是那种人嘛!?” “你逗我逗少了?是谁有事没事易容乔装……” “得得得,见不得你这样小心眼的男人。” 孟婆有些心虚,自顾起身,小手揉了揉挺翘臀儿,但刚一站起身,双腿不知为何又是一软,赵无眠这次眼疾手快,将她搂住,只觉一团软糯温热。 赵无眠没想占孟婆便宜,安分搂住她腰,上下打量,“你这是……” 孟婆贴在他怀中,抬眼看来。 两人对视。 两人此前立场所致,大都各怀鬼胎,现在老老实实抱在一块,不免让孟婆有些莫名局促,移开视线。 “我,我怎么知道……” 孟婆这视线一躲闪,倒显得气氛更不对劲了些。 紫衣斜眼看着两人,冷声道:“不就是先前碰到本姑娘,毒质入体了吗?也就是因为你是武魁,百毒不侵,这才见效慢了些。” 孟婆闻言,错愕看来,“我可是武魁……除了寒玉九黎,还有什么毒能对我生效!?你又是何方大能?” 孟婆问了赵无眠一直想问的东西,别说是孟婆了,就是以赵无眠的武功加半个先天万毒体,如今都不能完全无视紫衣这一身剧毒。 苍狼汗失血过多,眼神稍显涣散,就连他这半死不活的,此刻也作为武人,稍显疑惑朝此看来,打量着紫衣。 “你管本姑娘是什么人……但我能让你中毒,自然也能为你解毒。”紫衣抬手撩过肩前碎发。 “那你还不快些……” “你先松开他。” 赵无眠觉得此刻不是拌嘴吃醋的时候,但紫衣明显是对此前在宫里孟婆用她的脸泡她的男人这事儿念念不忘,因此他老老实实搀扶着孟婆在一石凳坐下。 而后他才借着些许光亮,打量着石室布置。 石窒并无隔间,所有陈设一眼扫去皆可映入眼帘,摆放玉简的书架,武器架,练功木人,打坐蒲团,甚至远处还有一古朴内敛的炼丹炉。 这是一间练功房,但看墙壁灰尘与岁月痕迹,这里怕得有几十年没有人烟。 会是乌达木年轻时的练功房吗?那家伙还会炼丹? 赵无眠打量着丹炉,抬手轻抚其上纹路,虽然他不懂炼丹,却也能看出这丹炉材质定然不菲。 此刻忽听身后传来紫衣与孟婆的谈话声。 “西域孟婆,哼哼,现在你可谓栽在我们手里了……” “喂!你什么意思?到底你是妖女还是我是妖女?我们刚刚还一块联手过……” “他被你的美色迷了心窍,但本姑娘可不会随便轻信西域妖女……方才联手,只是权宜之策,岂能当真?” “你到底想做什么?” “把传国玉玺交出来,我知道你去书房一定有收获,再者,最好老实同我们合作,莫动些歪念头,本姑娘可不想往你身上下蛊…… 这么漂亮的脸蛋,这么丰满的身材,若蛊虫自你体内钻出,留了疤痕,便是我也要觉得心疼……” 紫衣循循善诱,做派远比孟婆更像妖女,但她这做法显然更合适。 毕竟赵无眠与孟婆当初在剑南虽说了同盟合作,但也不过口头承诺,的确保不准孟婆会动什么歪心思。 面对西域圣教的人,多些提防,肯定不会错。 孟婆紧咬下唇,不免有些委屈,但立场所致,紫衣防备他,也的确理所应当。 说不得,这就是赵无眠的意思。 她移开俏脸,竟开始掉眼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任谁看了,也定要捶胸顿足,懊恼自己怎惹得如此美人哭泣。 紫衣冷笑看她,根本不为所动。 “行了行了,你们俩儿哪来这么多戏,赶紧麻溜解毒,咱们也好离开明都,追上远暮她们。” 赵无眠回首看来,稍显无奈道。 孟婆当即不哭了,转而瘪了瘪嘴,“哼,没意思。” 果然是装的。 一个妖女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落泪。 紫衣翻了个很有风情的白眼,抬手让小白蛇自袖口钻出,在孟婆手腕咬了一口,而后她才来至赵无眠身侧,一同打量丹炉,神情疑惑片刻后,忽的微微动容。 “这丹炉……别说炼俗世江湖的丹药,就是说能炼仙丹,我也信。” “这么好?”赵无眠微微一愣。 两人对视一眼,后赵无眠道:“搬回去?” “这……咱们来明都一趟,顺了国库,砸了书房,拆了此楼,现在还要搬人家炼丹炉,是不是有些过分?” “你想要吗?” “想~” 紫衣撒娇似的拉长声调,稍显娇憨,可爱极了。 “那就搬。”赵无眠单手捏着炉脚,举重若轻,将两人高的丹炉掂量几下,视觉效果很强。 苍狼汗又莫名吐了口血。 孟婆揉了揉被小白蛇咬过的手腕,侧眼看着这对儿狗男女,总觉得空气中都有股酸味。 她起身也打量四周几眼,来至书架前,取出玉简,垂眼打量。 “中原的字……” 紫衣也凑近看来,“这是……丹方?” 她也翻了些许玉简,越看眼睛越亮,“全是本姑娘没见过的丹方……这,真是在炼仙丹啊!” “俗世也能炼仙丹?”赵无眠好奇问。 “是不是仙丹,不清楚,但定然比俗世所有丹药都要高一个层次……这,这是何方神圣留下的石室?” 三人凑在一块打量,孟婆柳眉轻蹙,“这里是戎人国都,留下的玉简却用中原字书写……” 紫衣猜测道:“这前人仙迹,或许已存了上百年,只是恰好被戎人发现,这才以此为根基,修建明都,也算承了仙人余韵,凑丝仙气。” 赵无眠斟酌片刻,有些猜测。 言谈间,紫衣眼角余光扫到什么,忽的娇躯一颤,抬手在书架中取出一枚金簪。 金簪被放在书架角落,相比于其余陈设,倒显得崭新了些。 “这,这不是娘亲的簪子吗?”紫衣揉了揉眼睛,细细打量着金簪,怀疑自己记忆错乱。 “你娘的簪子?”孟婆好奇看来,打量几眼,而后才道:“你是中原人,你娘也是中原人,簪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记错了吧?” 紫衣又揉了揉眼睛,也觉得自己记错了,“奇怪……” “天底下款式一样的簪子数不胜数……”孟婆抬眼看向天花板,隐隐听到上面纷杂脚步声,便知戎人已集聚压来,不免催促道: “将石室里的好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快撤……” 紫衣反应过来,随意将金簪塞进袖口,后放下自己的包裹,一股脑将玉简塞进去。 蹄哒———— 有人轻飘飘自石室天花板的开口落下,绣鞋踏地,是萧远暮。 她提着染血横刀,一路似乎杀了不少人,呼吸稍显急促,见他们三人窝在此地,连忙道: “快撤,城外戎军已要围城……” 几人当即不再耽搁,赵无眠扛起丹炉,往上一砸,将开口撑大几分,让几位姑娘先撤。 他留在石室又搜刮一通,确保没落下什么宝物后,才准备离去。 此刻一直闭口不言,宛若死透了的苍狼汗忽的开口。 “这里……是前国师的闭关之所。” 前国师……乌达木的师父,季应时。 赵无眠脚步一顿,回首看来。 苍狼汗与他对视,几秒后,才低声道: “你那位夫人……她或许姓季。” 赵无眠沉默。 咔嚓咔嚓———— 朝此地压来的戎人太多,导致还算坚实的天花板不免浮现些许裂痕,显然是要二次坍塌。 赵无眠收回视线,“多谢解惑。” 话音落下,他飞身离去。 很快的,落石压下,石室崩塌,将苍狼汗彻底掩埋。 归婵元年,冬末。 赵无眠出关北上,入明都,闯皇城,杀苍狼汗,丁景澄两员武魁。 朝野震动。 第18章 虎狼之词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雪势顿止,月光细碎,明都内外早已乱作一团,披甲跨刀的戎人于街头巷尾来回奔行,受惊牛羊横冲直撞,草原国都嘈杂声浪如潮如海。 沈湘阁突围前更是放出一把火,顷刻间明都已陷入火海,火光近乎将半天夜空染成赤红。 “赵无眠呢!?” “扛着一大铁炉,跟铁锤似的乱砸一通,跑出城了……” 有人望着街头碎肉与残肢断臂,不免瞳孔瞪大几分,“那么大的铁炉,保守也得有上百斤,他扛着那玩意还能跑!?” “亲眼所见……狼卫统领与西域圣教的武魁似乎也栽在他手里……” “……” 草原大汗阿苏尔并未被书房残砖瓦砾活生生砸死,苍狼汗那会儿自是出手救了他一命。 此刻他正裹着毛皮大氅,站在皇城城墙上,眺望着乱作一团的明都。 晚风拂动他的乱发与破破烂烂的衣袍下摆,他满脸尘土,狼狈不堪,即便再如何没有实权,他也是草原大汗,草原的狼王。 无论如何,也该注重家族体面……但此刻他已经没有心力思考这些事了。 有侍卫匆匆而来,“大汗,赵无眠有可能折返而归,皇城并非安稳之地,我们还是先躲……” 阿苏尔冷冷打断他的话,“赵无眠若想杀我,你们拦得住?” 侍卫哑口无言。 阿苏尔回首看了看书房残骸,又看了看已成废墟的望南楼,后眺望着乱作一团,火势汹汹的明都城,忽的身形一晃,瘫倒在地,眼神茫然,口中喃喃自语。 “还是降了吧。” “啊?”侍卫疑惑看来。 “降了南朝,降了赵无眠……割地赔款,休战讲和,彼此再也井水不犯河水……” 侍卫眼眸瞪大,却也相顾无言。 赵无眠此次燕云之行,不单杀了萨满天,打得戎人军心溃散,就连草原大汗的心气,也已被他活生生打散。 但草原大汗还代表不了戎族。 那侍卫低声道:“只要国师一日不降,那草原与南朝战事便一日不止。” “是啊,国师还在,国师还在……” 阿苏尔双眼无神望着明都,顷刻间恢复几分光亮。 却并非希望的光,而是恨意。 对乌达木的恨。 赵无眠杀上明都,大闹一通,潇洒离去,让草原沦为天下笑柄之际,乌达木又在何方? 阿苏尔身为皇室都已放下了光复前朝的夙愿,只想安安稳稳,休养生息,为何乌达木就对前朝如此念念不忘,无时不刻不想着南下中原。 哪怕他忍几十年,沉淀沉淀,积蓄国力,再图谋南下呢? 若是如此,又怎会招惹上赵无眠此等杀星? 武魁不是很能活吗?难道乌达木连几十年都等不了? 乌达木几十年前,也没少去中原京师大闹一番,可从未有赵无眠这般阵仗。 阿苏尔不知是因为中原朝廷武力更高,还是因为…赵无眠比乌达木武功更高? 如今这种事已经不重要了。 阿苏尔起身回宫。 “大汗,你不主持追剿赵无眠吗?”侍卫连忙跟上。 阿苏尔回首看他,疑惑问:“你们这时候想起我是大汗了?我没那个资格调遣禁军,排兵布阵……寻国师去吧。” 话音落下,阿苏尔自顾离去。 侍卫顿了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阿苏尔,不知该如何回答。 对于武人而言,心气远比天赋,师承,机遇要重要许多。 但其实无关武夫,所有人都一样……没有心气,那便什么都没有。 阿苏尔眼神恍惚,已经在心底盘算着自己是否该背地里偷偷联系南朝…… 共谋休战一事。 明都城外,马蹄如雷,来往戎军宛若黑潮,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往雪原深处追寻着赵无眠的踪迹。 至于找到后能不能杀,暂且不论,至少得把追凶的场面闹得声势浩大些……否则戎人可就真得成天下笑柄,遗臭万年。 南侧万里雪原,银装素裹,满目皆白,四道人影快步奔行,为首一人扛着重达百斤的炼丹炉,但速度比起周围几人却丝毫不慢,健步如飞,举重若轻,画面很有张力。 紫衣轻功差些,若被戎军缠住,的确也是麻烦,因此她干脆让萧远暮抱着跑,丝毫没落下。 两女在京师时,紫衣每天都来曾冷月为萧远暮看病治伤,几个月过去,感情倒也不错,因此萧远暮也并未嫌弃,只是注意了些,以防触碰到紫衣中毒。 孟婆注意到萧远暮的小细节,不免又多打量了几眼,“连萧远暮这女人都不敢随意沾上你的毒……你莫不是自小就在寒玉九黎等蛊王之毒中泡澡?” 紫衣还穿着入宫时那一身华贵红裙,只是多披了件赵无眠的玄黑大氅御寒。 此刻她正打量袖中那疑似娘亲之物的金簪,闻听此言,也没什么玩闹心思,认真琢磨片刻,才微微摇头。 “或许吧。” “或许?”孟婆好奇看她。 “娘亲自幼梦想以毒行医,待我出生后,这念头更是愈演愈烈,但正经人谁信毒物这种害人的东西还能救人?哪怕别人信,我们也不敢随意尝试,毕竟剂量稍微有些问题便会闹出人命,许多东西就只能我们母女俩自个试…… 而这先天万毒体,说白了就是归玄谷的传说,具体能不能成根本不知,连个成体系的法子都没有……修炼此体的详细步骤,还是我们母女琢磨出的呢!” 紫衣微微颔首,稍显自傲,而后才继续道: “别说本姑娘,我娘亲那才叫一个剧毒遍体,若你此前触碰的人是她,恐怕就不止浑身无力这么简单。” 紫衣收起金簪,转眼看向几人身后,雪原的地平线外,明都那雄伟黑城,已隐隐不见踪迹。 孟婆刚想问那你娘亲又是何方神圣,从哪找这么多珍稀蛊毒的,下一刻便听赵无眠道: “你没怨过你娘?” “为何要怨?”紫衣疑惑看着赵无眠。 “你真想当这毒医?若非如此,你现在也不至于浑身是毒,连个正常人都当不了。”赵无眠扛着炼丹炉,步履稳健,呼吸平稳,忍不住问。 紫衣斟酌片刻,才轻叹一口气。 “小时候其实是有些怨的,如今早便放下了。” “为何?” “本姑娘若怨了,便不会学这一身本事……没这本事,你当初早便因寒玉蛊而死在申屠不罪手中,说起来,还是本姑娘习承娘亲这一身毒术,才能救你一命哩!” 赵无眠微微一愣,孟婆忍不住移开视线,腮帮子又开始鼓。 真酸。 萧远暮一直没插嘴,此刻闻言不免一笑,认认真真朝紫衣说了声谢谢,这才看向赵无眠,轻声问: “能杀苍狼汗,怕是费了不少力气,可有受什么伤?” 萨满天当初那身乌龟壳着实令赵无眠好生苦恼,直到参悟几分错金博山炉的空间之法才能破防,如今他内息护体不在萨满天之下,若此刻还能受伤,岂不是白练这功夫? 因此赵无眠感知几秒才微微摇头,“只是有些累……” 紫衣不太信,朝赵无眠凑近几分,拉起他的手腕为他把脉。 赵无眠放缓脚步,配合萧远暮的步伐,望着紫衣认真的俏脸,问:“你真没见过自己亲爹?” 两人当初在鹤拓聊过紫衣的家事,赵无眠知道,紫衣自小与娘亲相依为命。 但若苍狼汗所说无误,紫衣的亲生父亲很有可能是季应时……所以他还是不免发问。 “没见过啊,抛弃妻女的家伙,有什么可在乎的?”紫衣翻了个可爱白眼,收回小手,又看了眼天色,才提议道: “夜太深,又下着雪,乌漆墨黑伸手不见五指,休整半夜,等雪枭寻来,咱们再赶路吧。” 观云舒那边三个武魁顶着,安危肯定不用赵无眠费心,而万里雪原一旦入夜,很容易迷失方向,等雪枭来寻,肯定好过漫无目的瞎跑,导致彼此越离越远。 几人没有异议,很快寻得一处雪原山脊,将中间挖空,也算是不小空间,还能藏住炼丹炉。 赵无眠将丹炉放在里侧,充当承重柱,又脱下自己的外衣铺在雪中。 紫衣不想踩脏赵无眠的衣物,犹豫几秒,还是脱了绣鞋,单穿着棉袜,屈膝坐在衣上,放下从国库搜来的宝贝包裹,后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丹药放在衣上。 萧远暮将几人痕迹抹平,才弯腰走进小雪屋,虽然武功太高不惧严寒,但姑娘家生得肌肤娇嫩,俏脸还是不免有几分红扑扑。 “饿不饿?行李都在马车上,咱们现在水也没有,零嘴也没有……要不我出去打头狼烤着吃?” 她说话间呼着白气,自袖中取出火折子点燃,倒插在雪中,细微的昏黄火光摇曳,映在她的脸上,很是可爱。 瞧见紫衣连鞋子都脱了,萧远暮犹豫几秒,也跟着脱了绣鞋,踩上外衣。 “雪枭约莫没多久便能寻来,没必要费那气力……而且你也不会烤肉,厨艺堪忧,我恐怕难以下咽……” 萧远暮闻言柳眉一竖,抬脚就踩在赵无眠脸上,堵住他的嘴,“少废话。” 萧远暮的脚丫暖呼呼,又绵软滑腻,穿着白袜,有一股别样的色气……不过赵无眠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动什么歪心思,抬手捞开她的脚儿,无奈问: “你呢?杀了不少人,没受伤吧?” “他们也配让本座受伤?” “好了好了,我是大夫,我说了算,你们老实坐下,我给你们瞧瞧……” 三人轻声细语说着,孟婆和他们也不是一家子,插不上嘴,便趴在小雪屋外侧,也不脱鞋,穿着绣鞋的小腿在半空晃呀晃呀晃,显得活泼可爱。 她摸索着怀中的传国玉玺,探出身子,看向雪原之外,观察周边情况。 赵无眠的上衣被紫衣脱掉,借着不甚明亮的火光,凑近打量,呼吸间的热气扑在身上,让赵无眠心底痒丝丝的。 萧远暮则看向孟婆,此时才抽出心思道:“西域孟婆……你怎么会也在这儿?” 萧远暮还记得当初在蜀地,孟婆带着一票人抓赵无眠的事情,因此语气称不上友善。 孟婆实力虽差了萧远暮些,但同为三大妖女,自也不会露了怯,闻言轻哼一声。 “过来勾搭你男人呗,哪有妖女不会勾引男人的?” 萧远暮扫了赵无眠一眼,他正想说自己与孟婆清清白白,她只是说着玩,哪成想萧远暮下一刻便抬手在孟婆极为翘立浑圆的臀儿上拍了下。 啪~ 似有波浪阵阵,光线昏暗的缘故,看不分明,可火折子带来的昏黄火光,竟也随着上下摇曳,由此可见孟婆臀儿究竟有多柔软。 孟婆美目瞪大几分,连忙转身捂住臀儿,羞红着脸瞪萧远暮,还未说话,便听萧远暮语气含笑道: “像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女,我见多了,沈湘阁便是典型……你最终定会玩火过头,让自己也陷进去……我等着你老老实实唤我姐姐的那一天。” 一提起沈湘阁,孟婆当即也顾不得羞愤,转而疑惑问: “江湖倒是有谣传赵无眠同师……苍花娘娘有染,不曾想这竟是真的?沈湘阁那小娘皮真着了他的道?” “没着他的道,是着他的棍了。”萧远暮道。 紫衣被这荤话逗得噗嗤一笑,又连忙捂唇。 孟婆虽然被赵无眠一碰就软,但表面看着还是很有妖女范儿的,听这荤话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激起她的好胜心,冷哼一声。 “沈湘阁贵为京师小姐,看似武功高绝,心智捉摸不透,实则就是又菜又爱玩,被赵无眠三言两语勾了魂很正常,但我可不一样。” “哪不一样?”赵无眠觉得孟婆怎么跟小孩子似的,不免也笑着问。 孟婆回首看他,瞧见他脱了上衣,视线不免在赵无眠的喉结,锁骨,胸肌,腹肌等地方微不可查转了一圈,而后才回过神来,摆出妖女架子,凑近几分,指尖绕着赵无眠小臂往上滑,呵气如兰道: “胡女的滋味,侯爷还没尝过吧?和沈湘阁那等京师大小姐,可是不同风味儿~保管让你欲仙欲死……” 赵无眠想起沈湘阁,当初她也喜欢这么逗他玩……现在其实也喜欢,只不过逗着逗着便被着他棍。 他不免一笑,握住孟婆小手,很配合她道:“是吗?那不妨让本侯尝尝……” “赵无眠?”萧远暮看他。 “嗯?” “松手。” 赵无眠默默松开。 孟婆被握住手,俏脸其实已经有点发烫了,见状当即笑出了声,“中原的男人在家中不都是一家之主吗?赵无眠你贵为王侯,怎么还怕夫人?” “怕什么夫人?”萧远暮反而开始维护起赵无眠的颜面,她坐在衣上,靠在赵无眠身旁,小鸟依人,瞥了孟婆一眼便收回视线。 “等你入了门,就知道他怕不怕了。” “我可不是沈湘阁……”孟婆轻哼一声。 几人在小雪屋吵吵闹闹,倒也不显寂寞冷清,片刻后,赵无眠一手搂一位香喷喷又软乎乎的美人,不免升起几分冲动。 可孟婆在跟前,如今又在雪原之外,时间地点都不对,他也便闭目养神,压下冲动,琢磨着紫衣与季应时的事。 紫衣的娘亲不是什么世外高人,哪怕医术再高,也找不到那么多珍奇蛊毒……当世谁能给她这些资源呢? 除了九黎,就只剩季应时……蛊道世家,峨眉唐家都还不够格。 紫衣身上这毒,其实已经足以说明许多了。 赵无眠想起烛九天当初说,他与季应时早便有了牵扯。 恐怕季应时当年没少从九黎那儿‘进货’,所以烛九天才会知晓这种隐秘。 这事儿紫衣自己料想也不知,赵无眠也不知该不该告诉她……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 斟酌间,赵无眠便察觉到萧远暮似是寒冷,往他怀里又贴近几分,炙热的体温与饱满团儿压在胳膊上,赵无眠一血气方刚的青年,哪受得了这刺激。 他往紫衣那边挪了挪,暗示萧远暮别贴这么近,他真受不住,结果萧远暮反倒也跟着往里贴了贴,轻声道: “你躲什么?我这才刚稳固伤势没几天,满打满算与你就欢好了一次……” 说着,她甚至还主动拉起赵无眠的手,从自己的小袄下摆探进去,用自己饱满滑腻的暮鼓晨钟接着。 “啊?”孟婆半个身子还探在雪屋外勘察四周,闻言错愕看来,萧远暮这妖女说什么虎狼之词呢?真不把她当外人啊。 赵无眠还是把孟婆当外人的,但掌心传来的美好触感又让他有些舍不得松手,也便当什么也没发生,一边五指时而用力,时而放松,一边闭目同自己可可爱爱的青梅竹马依偎一块,相拥取暖。 紫衣眼神有些茫然,觉得萧远暮都如此亲近,那自己不表示表示,貌似也不合适,但她没萧远暮这么大胆,只能当做没看见,闭目歇息。 但赵无眠被远暮逗弄得有几分火气,另一只手不由自主隔着紫衣曲线姣好的腰肢滑下,掌心钻进裙摆,摩挲着她软乎乎的光滑大腿。 紫衣娇躯一绷,却唯恐被孟婆发现,愣是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这能瞒得过谁啊?也就只能骗一骗自己,掩耳盗铃。 呼呼———— 小雪屋内已安静下来,晚风扫过雪原,卷起些许雪雾,风声细微。 孟婆露个小脑袋,发丝积了些雪,俨然在风中凌乱,但身后那一家子也只是抱抱摸摸,没什么过火动作,她若太上纲上线,显然平生尴尬,也便同样装作不知。 可渐渐的,孟婆耳边传来莫名其妙的‘滋滋’轻响。 她还当是赵无眠色心大发,轻薄姑娘,可细细听去,又觉有几分不对劲儿。 貌似不是赵无眠在动,是萧远暮套着小手…… ? 孟婆抬起俏脸,望着四处昏暗,不见五指的漆黑雪原,神情茫然。 自己这不就成了门口望风的? 欺人太甚! 她是不是还要吹一曲《凤求凰》啊? 孟婆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继续默默望风。 主要还是打不过……要知传国玉玺还在她身上,虽然赵无眠一直没提,但若惹得他不痛快,伸手来抢,孟婆肯定是保不住的。 这都是其次,万一赵无眠这大好兴致被打岔,一怒之下把她按在雪中,撕扯裙子,肆意把玩…… 那位医女会如何,暂且不知,但萧远暮那妖女肯定还会帮忙按住她的手。 唉……技不如人,忍一忍吧,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漂亮,赵无眠多半把持不住。 孟婆胡思乱想,用以解闷,渐渐身后没什么动静,她才往雪屋里钻了钻,抬手拂去发上积雪,垂眼看去。 这一家子已抱在一处,靠着角落,沉沉睡去。 天寒地冻,异国他乡,追兵在寻,但他们三人依偎在一块,看上去倒是温馨又温暖。 孟婆抱着膝盖,孤零零坐在角落,与这一家子相隔一段距离,泾渭分明。 些许晚风涌进雪屋,浮动几缕孟婆额前发丝。 她不是矫情的人,但此情此景,还是不免心生寂寞。 孟婆其实是怕寂寞的人,否则行走江湖,也不会次次都带着自己的小丫鬟,总是与人结伴同行。 如今她的小丫鬟们还在明都,孟婆斟酌着过几日等明都稳定几分,再去救她们。 孟婆抱着膝盖的双手又紧了紧,蜷缩起身子,准备闭目小歇,却听耳边传来赵无眠的细微嗓音。 “孟婆,你冷吗?” 孟婆睫毛轻颤,疑惑看去,赵无眠还没睡着,正侧眼看她。 孟婆随口敷衍,“我是武魁,冷什么冷,你把本座当一般女子撩拨呢?” “撩什么撩……”赵无眠轻轻松开萧远暮与紫衣,缓缓起身,弓着腰往小雪屋外走去,“你守了前半夜,后半夜我来守。” 孟婆的心不知为何跳了下,“守夜?” “对啊。”赵无眠钻出雪屋,盘腿坐在外面,刻意压低的嗓音缓缓传来,“这些活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干啊。” “不是……你还真把我当成你们一伙的啊?”孟婆面上鄙夷,但心底隐隐有几分悸动。 赵无眠将她视为同路伙伴……虽然孟婆觉得他此举过分轻信于人,但他轻信的人是自己,于是也不免心觉一丝温暖。 “防备来防备去,没什么意思,反正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想做什么都不可能瞒过我。” 孟婆心底一丝暖意瞬间荡然无存,腮帮子又开始鼓,稍显奶凶瞪了赵无眠背影一眼后,默默将小脸搁在屈起的大腿上,干脆不搭理这人了。 片刻后,雪屋渐渐暖和几分,她才疑惑抬眼……怎么没风了? 侧眼看去,才知原来是赵无眠盘腿坐在门口,人高马大的背影,好似铁塔般为她遮雪挡风。 或许不是为她,是为萧远暮与紫衣。 但也确实暖了孟婆的身子。 孟婆环在小腿前的双手不免又紧了几分,总觉得不知为何,有点局促。 想开口说些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 片刻后,她才佯装平常,随口轻声道: “你,你坐在外面,冷不冷?要不坐进来?反正以你的感知,也无需靠眼睛守夜……” 赵无眠回首看她,用孟婆方才的话,回答道:“我是武魁,冷什么冷,你把我当一般男人撩拨呢?” “撩什么撩……”孟婆当即被气笑了,又怕打扰萧远暮与紫衣休息,抬手在地上捏了团雪,轻轻扔在赵无眠背上。 赵无眠笑了笑,又转过视线,不说话了。 孟婆也不说话了。 但她不寂寞了。 等雪枭寻来时,已是天亮,一轮赤红的火团自东方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赵无眠站起身,拍拍身上积雪,眺望着朝此地飞来的雪枭,后耳根微动,听得远处有马车奔行的细响。 嘎吱嘎吱———— 一架马车碾过积雪,留下一行车辙马蹄印,在风雪中窜出,朝赵无眠等人的方向驶来。 隐隐可见车架上站着人影,后那人影也看到了赵无眠,回首敲敲车厢。 当即有人钻出来,踮起脚尖儿,不断招手。 是洛湘竹。 她不能说话,只能用力招手。 “在这——” 赵无眠不禁一笑,也学着招手,高声呼喊。 嗓音在雪原中传去很远。 萧远暮,紫衣出雪屋,瞧见车架,皆不免转颜一笑。 孟婆站在最后,望着他们高兴的神情,正想也跟着笑一笑,但转眼想起自己作为外人,有什么好乐的? 于是她又板起脸。 可又忍不住觉得赵无眠与这一家子的氛围倒是很好嘛。 很快几人上了马车,当即调转车头,朝南而去…… 第19章 师父好野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时值深冬,不日年关,天气愈发严寒,这万里雪原上的戎人却不减反增,大都外出捕猎,成群结伴,策马游雪。 关外茫茫草原,白雪皑皑,一望无际,寒风扫过,拂动细雪,在阳光下好似淡金色的雾气,如潮如雨。 嘎吱嘎吱———— 千里宝马拉着的车队迎着雪雾在雪中快步奔行,车轮碾过积雪,留下车辙,有时会 因为都知道陆随和施醉醉之间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去,所以陆随一出现,大家就不自觉地观察施醉醉,想从施醉醉的表情知道,这两人有没有复合的可能性。 之前的那些神晶,全都被他埋进了凤凰墟界中,最后也留下了一些给季婉儿,用以来开启传送阵。 容锦转头瞥了他一眼,对上遥华警告的眼神,撇了撇唇角,乖乖地保持沉默。 一切都是在进步的,上古时代用长矛砍刀对战,然后有了甲士战车,战车一步步的被淘汰,马匹作为一种运输工具出现,等到马镫发明之后,重甲骑兵、轻骑兵、胸甲骑兵大放异彩,然后就是被火药枪械教做人了。 一想起来主机系统联合体,为了培养周欢这个废柴,直接扔给了他几个星球玩,而且任由他各种折腾,周欢就对即将开始的任务副本头皮发麻。 那一定是他想离婚,却受到了阻障。丁伦不想耽误她,才想跟她分手。 季久儿有些懵的跟着金明熙走出房间,云洛朝米希尔打了声招呼后,立即跟了出去。 其他人不能理解她,她都无所谓,但这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是她的心肝宝贝儿。 没有去记忆之前,以他的骄傲,就算在遥华面前如何卑微,也断然不可能做得出打滚卖萌之类的举动。 rc俱乐部的饭局一般都订在这家酒店,楼上这些单独包厢时遇也熟,绕过电梯口前面的走廊拐角,就看见左手边的16号包厢。 今日一无伤亡、二无凶器,就算谁来他也只会说自己乃前来吃饭。 “别跟他们废话了,我去干掉他们!”花僧拎着黑色禅杖,就要冲上去。 说来这本来就一肚子火气的老朱,这听了野史之后,这肚子里的火气更盛了。 可是既然对方先看不起人,把自己当做那肯蒙拐骗的江湖骗子,黎嘉妍当然也没有必要再给对方好脸色了。 众人纷纷离开:该去领鸡蛋的领鸡蛋、骂街的骂街、偷苞米的偷苞米。 白露说直播涉及带宽要求,信号接收和传输,视频格式和编码等问题,操作起来很复杂。 自杀式袭击者接受外科手术,把藏在胶囊内的烈性炸药植入体内,然后缝合,用来偷袭,这种做法非常常见,和汽车炸弹一样臭名昭著。 等到出租车离开后,那三十多辆轿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停在了不远处。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每日的晨省雷打不动,每隔一日,帝师萧靖会来授业解惑,跟此人交谈,楚凌还是挺喜欢的。 或许,对七级妖兽而言,天级武者的存在和蝼蚁没有什么区别,只要不打扰到它们,它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到这样的解释,王清风撇撇嘴,完全就是一脸不信的样子,他甚至在怀疑,若是吕天明催动玄元箭来对付他的话,自己根本不是其对手,只能落荒而逃。 第20章 岁岁年年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噼里啪啦———— 夜色渐深,后院宅子也挂上了喜庆灯笼,有了些许年味。 沈湘阁百无聊赖坐在后院石头上,裹着鹅黄小袄,又披着狐裘,穿得暖暖和和,可可爱爱。 她手里捏着一串鞭炮,点燃后也不松手,看着鞭炮在近前炸开,直到快炸到手指,才将其一丢,几个躲在周围好奇看来的胡女小丫鬟俏脸一白,连忙 当最后一只块头硕大,全身包裹在黑色盔甲的恶魔骑士出现后,水井中的黑雾这才结束涌出。 这是我为那些帝国做出的最后提醒了,希望那些法师记起帝国出征条例当中,近千年不用的那一条。 仿佛被他们这些“爬虫”惹怒了,推土机战车那门巨大的尖嘴炮瞄准了过来。 若是反蜀军败的话,一切皆休,诸葛亮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最好的结果就是率领亲信部下等远遁海外。 “哈哈哈哈,太好啦,以后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啦!”叶言邪魅狂娟的一笑,有了这个鉴赏能力,虽然不能在外界直接使用,但是只要将物体拖入饕餮空间,那自己简直就是鉴定之神。 毕竟后面少了赵天明说话,感觉节目档次低了好几个档次,表现平平,连他们都认为没有可观性。可以预料,后面的收视率可能会滑铁卢吧? 但是到了如今的这一步,不管是救命之恩也好,还是这积攒了一年的恨意也罢,似乎也都不再重要了。无论阴阳两界,这二人都已经永远的消失。或许再过个几年,当他们不在被人记着、提起的时候。就真的不存一丝痕迹了。 说完自顾自的走到一边的树下,躲在阴凉下大喇叭叉的坐下揉着腿。 还好,时间没折腾太久,胡乱一顿咬之后,夹杂着几根清秀的头发丝,终究蒙面巾就此散落,从黑衣妹子的脸上掉落下来。 自从城堡升级过后,胖子手上的那些二阶装备已经全部成为了淘汰品,毕竟自家食尸鬼们现已换上三阶中期的防具了。 “没事就好。”竹清雪拍拍胸口,一对硕大的东西,不断的颤动,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里的充盈丰满。 面对着我的怪异举动,宋成根本就没有将我放在眼里,只是大笑狂妄的下达着自己的命令,那厌恶至极的笑容我可以清楚的看清,当然在我眼里这也将是他在本次大战中最后的狂笑。 在无名的心里只是希望能够守护住生命中最美好嘴灿烂的东西,亲情,友情,爱情。但是现在他发现就算是拼劲了全力,依然有些东西是他无法守护的,那么这样的守护还有价值吗?自己的坚持还有价值吗? “娜娜,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事情。”春菜表现的很慌张的说道,而且把马隆抱在自己的怀中来稍微解脱一下自己心中的慌张。 打电话咨询了一下客服,客服表示这个事情并不归他们管,他们也不知道,无奈之下只好躺在床上睡去,对于这个事情顺其自然吧。 “中州队也够坚决的,宁可自爆也不愿意被我们杀掉,楚轩已经被中州队的自爆炸了两回了。”复制体郑吒有些无奈的说道。 t但让秦刺头疼的是,即便他有意放缓速度,好提高警惕性随时应付突然的变化,但也差不多行走了不下于数万里路,可却连这片森林的边儿都没有摸到。可想而知这片森林的面积,是多么的庞大。 临近结尾,请天假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玉摇红这卷写完,这本书也就彻底完结。 余下只有西域这个地图还没去,把季应时,乌达木,申屠不罪,温无争这几个逼打完,再把孟婆,酒儿,洛朝烟,紫衣的剧情好好写完,这本书基本就没什么东西可写了。 前文的伏笔铺垫,也已回收了九成。 可以确保有头有尾,不整抽象花活,也不烂尾,好好给书中人物一个交代。 按我自己的情节编排,七月末大概就能完结。 毕竟我是为了写某些片段(公子留步,尘世如潮人如水,金玉良缘,鹤出花)等等来敲定本书其余情节,所以结局是什么,开书前我就知道。 不过真想水的话,还能再水一个月日常,再者,大不了详细把九钟提出来写,以此过渡到‘飞升篇’,再写个百万字。 如果这样,再写个半年左右,不成问题……只是没必要。 这本书的成绩其实算是很不错,七千均订左右,也就是起点俗称的‘大精品’。 有些书友不太了解这个成绩,如果换算到英雄联盟,约莫也就是钻石往上的水平……远远称不上出彩,但好歹也算闯出一番小小名堂。 硬往下写,一个月也能有个三万到四万之间的收入。 但没必要了,这本书的主题一直不是升级打怪,我对升级打怪,蝇营苟利也向来无感。 主要还是写书中人物的故事与情。 不单是主人公,便是其他主要配角,也基本是重风骨,轻生死……为了活命,不择手段,苟来苟去,说实话,在我看来,这种人物委实没什么魅力。 哪怕是比较小丑的洛述之,好歹也敢拼着皇位不要,去赌一个围杀乌达木的机会。 虽然细细想想,为了活命,其实也算是另一种坚持与执念了。 不过这就是个人喜好了,所谓彼之仙草,我之砒霜,不外如是,倒不是我瞧不起苟道文之类的意思(叠甲)。 说回本书。 待牢赵找到酒儿,故事闭环,情也了结,那再往下为了碎银几两硬水半年,也无外乎狗尾续貂,铜臭味重。 本书终究是武侠江湖题材,而非修仙,对波。 这也是我对九钟着墨不多的缘由……毕竟这是修仙者该玩的玩意,拿来当个突破工具还好,若是当成法宝对敌杀人,这所谓江湖也便显得空洞虚妄了。 以上,感谢诸位书友的支持,让秋观从一介籍籍无名的宝可梦写手一跃成了个小有名气的后宫文写手。 再度感谢。 第21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咻咻咻——嘭! 京师烟火直冲云霄,在夜色中骤然绽放,火星随着细雪一同自天垂落,孔雀开屏般的火焰尚未触地,便已隐约在夜空中。 京师对比赵无眠离去前并没有太大变化,无外乎近在年关,万人空巷,男女相伴,四处游街,更为热闹。 茶摊酒铺,灯笼微晃,茶壶酒坛,也多了红色印花,刻着‘福’字,说书 到了最后一天,庞德公的考验结束,也意味着贾正金需要从他们六人之间挑出一个合适的掌控者。 有关师父和老赵前世的相遇,有一片番外说得更为详细,可以去看看一看。 陈最也顾不得换衣服,直接穿越到左智所处的房间内。虽然用手机也可以监听到他的声音,但总不如在身边来的真实。 至于说命运大道虽然很厉害,应该是被联盟的牛人完全压制住了,能做的应该只是进行一些思维上的干扰,只要意志坚定的人,干扰的难度就会增加许多倍。 你要说游到世界另外一头,这距离也太近了!怎么可能下潜几百米,就能抵达世界另一头呢? “你想要我说些什么呢?我似乎不太明白。”男人目光直视远方,连头也不曾回转道。 反正招惹上了他,想怎么跑都是跑不掉的,索性就在这里等着吧,我就不信了,他还能要了我的命? 钟氏父子欲哭无泪,他们现在看待陈最就如魔鬼一般,他还自称菩萨心肠,还有没有天理了? “那到没有,不过李娜说的也没错,不会有人来抢你姐夫的,我这么个大活人哪有这么容易被人抢走的呢。”李云飞摸了一下她的头说道。 “是的,如果我们发现了也不闻不问,那情况才更糟糕,不是吗?”面瘫也点头说。 没了那些泼皮混混的捣乱,山市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往常的烟火气息渐渐浓郁起来。 当球迷们看到夏棋没有庆祝,而是“孤独求败”式的慢慢的走回中圈,全场发出火山爆发似的欢呼声。 刚才还十分嚣张的金角妖此刻十分低调,躲在众妖的后方,大气都没敢喘,生怕被这个怪物盯上。 “这数月来,可曾入门,谁愿意上来展示一番?”柳长老环视一圈,微笑道。 难怪这么多年马金莲屁都没生一个,李有财却一点不着急,感情外面人家已经有种了。 只不过,因为他刚出生就生了一场重病,有道士称他的幼年必须生长在道观,才能避过这劫难。 原以为这样能阻止长鞭的去势,谁知,将军府这些侍卫的力道非常大,他一把没抓住,长鞭硬生生从他手里挣脱开来,掌心皮肉被长鞭上的倒刺生生剜去,带着呼啸的风声,重重落在吕荣贵身上。 “雨薇,你买个面包怎么这么久?路上遇到什么事了吗。”刘甜甜见到买面包回来的穆雨薇,像是见到亲妈一样激动。 “等你愿意告诉我一切的时候。”白世南将额头抵在绮萝衣的额头上,四目对视,目光似乎要直达她的内心深处。 他们自然不会这么没有眼色去烦顾元元,只是纷纷去问石野,能不能也从山洞里搬出来,自己盖房子住? 只不过庄轻轻这个丫头粗神经,估计霍凌峰要真的收服庄轻轻还需要一点时间呢。 江安义向着县衙的方向奔去,离县衙还有百丈远,就听到“咚咚”的鼓声,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办法,李玉波擂响了县衙前的鸣冤鼓。 第22章 过年好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月上枝头,细雪垂落,自云间缝隙钻出的月光被揉碎了落在京师,时至深夜,千街百坊却依旧热闹。 有舞师者善轻功,于街上屋脊上下腾挪,似飞龙在天。 皮影小人在帷幕光亮中争相打斗,主角裹着披风,手持长剑,闪转腾挪,似是以中原江湖的魁首未明侯为原型。 也有人戴着雕刻精美,手持长杆刀,站在火堆前 “这外国妞的生活习惯还真让人难以接受!”崔军赶紧仰头,控制自己的情绪,防止鼻血外流。 “这里是我特意为你修建的房子,要参观吗?不过,我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吧,明天有的是时间参观”萧羌的笑好不温柔。 许博擎单手搭在柜台上“给我订你们这里最好的房间,配套要有室内户外独立的温泉,我不想有其他人打扰”看外面装修这里应该没有总统套套房什么的。 “好吧,那我先挂啦,你路上开车慢点”动车开始进隧道,信号不怎么好。 这出现的黑色雾丝缠住飞剑的同时,也纷纷朝着离央他们纠缠而来。 “你们吃不下了,剩下的就归我了,多好?”赵医生坏笑着,惹得大家直摇头。 “妖灵?这件事情说起来话就长了,其实咱们待的那个树洞,并不是普通的树洞……”经过沈风的一番解释之后,梅若柳终于弄清了事情的真像。 眼前几人,只有段景住的实力最弱,恐怕那火龙要是袭击他的话,他很难抵挡。 叶玄没有主动拿开自己的手,叶玄没有主动推开,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微妙。只是陈少的脸色,此时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狐异门每三年进行一次三代弟子大比,每十年举行一次门内二代弟子的大比,至于长老级别的,则靠对门内的贡献说话,谁门下的弟子最强,获取的修行资源最多。 “你看!咱们青山县被红川河一分为二,分为了南背两块区域,我的意思是,你们不管是南边,还是北边,只要拿下一边就行,这是我的看法”王轶花说着,站了起来,她把窗帘拉了起来。 “就是说你看到过的位面吞噬者都是和人类一个形态对吗?”石蛟问道。 这一日阳云汉来到邕州郊外,却看到前方一支遮天迷地大军,打着红黄二色旗帜,将邕州城团团围困住。 龙洛缓缓睁开双目,只见龙洛肩头落了一片金树也,龙洛站了起来一股万丈霞光聪龙洛体内溢出,龙洛拿下肩头的金树叶轻道:“十年的修炼也终于让龙皇印前六式完整了,这后三式如今还是想都不能想”。 李江自然不会回答他的话,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要保持神秘感,他不想让这些人看到自己的容貌,这样事后也能为自己省不少事。 问心拒绝加入利刃的话一出来,竞技场上,不解的声音出现在各个角落。 “不过恐怕以你现在的肉身力量无法打破这座大阵!!”凝老随后道。 事情办好了,在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加深认识一下,确实也不错。夏建没有想到,这个何玮在非洲还有更大的产业,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可刘星皓不愿意放弃,他一想到阮美照会永远留在这片湖底的淤泥之中,心中就止不住的疼惜。 因为它知道它的少爷在登顶之后,昏迷不醒,任它千呼万唤也没有回应,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事,它想上去看看。所以,它仍在坚持着。 第23章 一榻并肩王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呼呼———— 同京师的繁华热闹不同,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域在深夜,却是稍显冷清,寒风席卷残雪,笼罩在一座千里黄沙内的偏僻小镇。 屋墙用仿佛沙土凝实烧制而成的褐色土砖修筑,但近乎每一寸墙上,都带着飞溅血珠般的深色痕迹。 血留下的痕迹。 西域号称大离恶人谷,好勇斗狠,当街杀人,并不少 然而,那些人无一例外地不是无法深入就是有去无回,这更让禁地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花绫自己将他丢在后殿,也不知本人去了哪里。 “你又摸我头!再这样我就长不高了!”安语回过神,极力躲避。 她回来后,第一时间去找了唐振华,却被告知说他家里出了事,回家去了。 裹着被子的秋墨晟只是躲闪,却不攻击,从头至尾,被子不离身。 反正它也没几年可活了,就当那冰雕是提前报废了吧,但愿白契不会做出最坏的举动,否则它绝对会亲手要了他的命。 闻言,杜歌窘迫,颔首退后几步,扶着浴池边缘嘀咕道:“兄长若是介意搬花,也可以在大人寝宫的院子里开辟一片花田,亲自种花。 李老三只能绷紧神经,硬着头皮挡在李旭面前,提防着林逸悍然出手。 “玖玖,计划还顺利吗?”刚一接通,好友林依白大大咧咧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王哲抓着斩魂枪的手一抖,便将这只章鱼妖兽的一这只触手挑断了。 云河可不知道猥琐的画皮鬼如此评价他,只觉得画皮鬼这道歉的表情都在偷笑,是在认真道歉的吗? 安多伦达皇帝压住了自己的脾气,询问着其他将军有何不同的意见。在得到其他将军肯定的答复后,秉承着用人不疑的原则,皇帝陛下最终同意了拜耳所提出的主张。 “那有何事,大将军已去,你也要好生照顾自己,否则我答应大将军的话,岂不是不作数了,你想让一个君王对大臣弃了信言?”刘病已将霍成君拥在怀中,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的憔悴。 这个结界,再叠加梵祭司的威慑,力量等级就远超过赵英彦本身所释放出来的威慑。 “草他吗的,这帮B也太他妈硬了!!车轱辘都他妈给我打没一半……”牛磊通过倒车镜看见车轱辘没了,十分心疼的喊道。 而在另一所营帐内,摇曳的灯光下,钦差御史李景澄正低头与定北王关羽窃窃私语。 我跟刘瑞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的心头一颤,韩超竟然真的被抓住了。 为什么斋公出门了,要带这样那样的防身用品,那是心中不够坦荡,真的高人,那是有渡化之功,浑身上下,凡品之物已经去除,就是一根发丝,那也是善根善果,都能逢凶化吉。 陆玉环看了一眼李相于,把头点了一下,说道:在屋里面呢,你最好现在别找他,正心烦者,你们村子里面的事,现在碰到难题了,有什么事情,跟我和玉巧说,那是一样的,看能不能帮助到你。 美人儿今天不吵不闹了,反倒是忙前忙后的给自己斟酒夹菜,真是暖在肚里,暖在心头。 乔汐冷冷的勾唇,讥诮一声,不再理会她,直接撞开她的肩膀,走出教室。 她穿着一身素绿色长裙,头上也是几只素雅簪子,同满宫里其他衣着鲜艳,花枝招展的嫔妃们相比,真的是泯然众人。 请个假去医院看病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小腹不知是真菌感染还是什么,红肿瘙痒,刚开始以为只是蚊虫叮咬,结果一周都没消退,反而越来越严重,这才来看看。 现在还在医院,等回去估计晚上八九点,时间这么赶,硬写一章也只是敷衍了事,保证不了质量,所以还是请个假吧。 万分抱歉。《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请个假去医院看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章 谈婚论嫁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冬去春来,随着跨过年关,气温也渐渐回暖,枝头升起翠绿萌芽,京师也愈发热闹,来往宾客,似纷飞雪花,飘进京师。 街头巷尾,尚挂红灯,一抹年味尚未消退。 趁着喜气,身着红衣,神情肃穆的宣谕使骑着高头大马,身侧侍立宫中禁卫,来至白鹿广场,初春微风拂过,吹动马脖子上的红绳铃铛。 叮铃铃—— q:没错,他的确是这样的人。那么我们都看到了,故事现在已经进入到主线剧情了。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完结呢? 正在沉思的沈梦蝶被萧老夫人的呼唤打断了沉思,微笑着将目光转了过去。 聿王眉色一沉,眸中渐渐陇上氤氲,原本大加赞赏此时心中对他有些失望。 生活在张翠莲身上怎么那么多的无奈跟不公平呢?付鑫觉得张翠莲亏待了她自己,真是太可惜了。 “哎,时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慢!”王晓晓看着那缓缓转动的秒针,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神兵有灵,面对他人操控自然不甘不愿,灵力闪动,想要抗拒韩诺的摄取。 要说是赌徒的家属,这个可能性有点低。张翠军也说了,玩的都不是太大。原本就是为了聚集人一起玩,也不是为了挣钱的。而且参与其中的都是农民,农闲没事儿干才玩玩。过年要花钱,开春要买种子谁也不会太过分。 此时,本队伍的人已经在赖昂内尔老师的命令下,集合好了队伍。 不过当听见主脑一号在说对方情绪不对的时候,他再也保持不了现在的镇定。 李松戴着很厚的眼镜,梳着中规中矩的发式,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听沐枫问自己,知道他看到了自己的表情。 儒家的政治学说是把国家关系和宗法关系融合为一,家族观念被纳入君统观念之中;才有了汉代的五家为伍,十家为什,百家为里的行政概念。 凛寒梅最近又拍了一部电视剧,但并非是仙侠剧,而是一部古装剧,目前收视率而言,稳稳是全国收视第一。 “找不到也要找,进不去就想办法进去。”苏御澈说着就起身,想要去吩咐人查些事情,可是忽然之间,他似乎想到了点什么。 淮真醒来时, 壁炉的火刚熄灭不久。丝绒沙发上已经没人了,桌上放着一篮子软欧包和一壶牛奶。 赵铁柱见陈少卿开口,冲上去又是一脚,直接把陈少卿从引擎盖上踹到后座上。陈少卿又喷出一口鲜血,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碎了,说不出地疼痛。 这的时候蛇皇也像三人一样,并没有发动攻击,因为他知道面前的这三人并不弱,如果真的想要拿下他们三个,就一定要等伙伴们来了才能动手,这也是高级魔兽的智慧。 “唉,大兄弟,我记得你给我看的时候时两株呀,现在怎么只有一株了?”老板娘忽然想起赵铁柱有两株灵芝,不解地问。 这件事对于赵铁柱而言并不是说明特别重要的是事情,因此赵铁柱只是把信件和东西随意地收起来。 很官方很直白地一番话后,乔逸轩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套军装和肩章,眼中闪过一丝热切。 “各人有各命,从今往后大家再相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景跟状况了。”他们今天只骑了一辆车,苗然坐在何建国身后感叹了一句,脑子里不自觉的想到前几年差点闹出大事的奚秀芬、苏秀、高雅等人。 “能,我记得她的眼睛和她的笑。”陈笙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名的笑了起来。 听纳兰彤璎的话,闵姑娘与傅玹玥之间已是毋庸置疑了。若殿下前去赴宴,岂非又要与傅玹玥碰面? 傅玹玥兀自一张俊颜波澜不惊,眉宇似蹙非蹙,只是捧着茶杯用茶盖慢慢抿着浮在上面的茶叶,看似专注却是沉思,久久不饮。 而蒋慕渊知道曲娘子是王甫安寻来的,那这人必定不可能是两湖人,因为从王甫安和金老爷定下计策到实施,时间就这么多,怎么可能去两湖弄个大肚婆进京。 寒雷素来跟着蒋慕渊,京中有不少人看他眼熟,要是被人看到他送顾云锦回到胡同里,又要添几句流言了。 对方的衣服上有不少处的破损,头发凌乱,脸上也是沾满了灰尘,不了解的人甚至会猜测,这会不会是哪个从煤洞里逃出来的难民。这张脸,苏音离可熟悉的很,呵,能丑的这么有特点的,除了百里愿能还能有谁? 林安暖漂亮的一个闪身就敏捷的避过她,刘玉娟已经冲上去了,看着林安暖闪开,但她一点都刹不住车的往前扑去。 而且还要庆幸公主殿下那么讨厌那个男人,这样说明她已经对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感情了。 燕棠九岁起接过镇北王的爵位开始当家,不得不维持他年轻有为镇北王的形象,需要令行禁止,上行下效,哪里敢有一丝一毫的失仪? 而炼道者所知道的就大一块陆地就是‘新天地’,它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平方公里。 简禾正神游着,下腹又一阵隐隐作痛,不由弯下了腰,团紧了身子。 虽然N2有一种浓浓的,被坑了的感觉,但她还是接入了一下机械生命体网络,想要找到QB的影子。 前世,莫说天罡六层,哪怕元神境强者单单只是吐气也不可能造成这等恐怖的效果。 “罗密欧与朱丽叶应该更符合人类的……”艾琳刚想说,国王是她编剧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不是你们人类经典戏剧吗,这怎么能比。 “他们有无数个理由能生存下来,活着使徒,不一定和使徒的消亡有关系。”他冷静的答道。 经过卡莎和林艾同时的提醒,QB立马就明白了,估计是埃米尔用魔法做了什么事,因为她知道埃米尔是会魔法的,而卡莎分析不出来的能量也就只能是魔法能量了。 这是一位同样有着两只牛角的生物,不过年纪很大,满脸皱纹,一头长发竖起来,两撇山羊胡,手中拿着一把拂尘,目光阴沉沉的。 第25章 芙蓉帐暖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幸福的日子便如休沐,再长的假日也只觉光阴过隙,眨眼掠过。 随着绵绵细雨笼在京师上下,街头巷尾升起淡淡纤薄雾气,积雪消融,枝头翠盎,也便彻底宣告冬季过去,迎来春日。 二月初春,古榕湖泊之上笼着迷蒙水雾,高耸入云的参天楼阁在雾气中隐隐约约,宛若人间仙境。 顶楼一处宽阔屋内,自窗外看去, 但是方彩铃的手机,的的确确应该就是在松山会馆之中,至少说明,她曾经在那里出现过,至于后面是如何离开,就不得而知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没有人不知道物流是个肥差。但是就是因为物流是个肥差所以之前几大世家联手打压了马家,现在刚开业的腾飞张口就是物流难免成为众矢之的。 其余的趴在肮脏的地面上,用自己的身体铺成了一条干净的道路。 至今,柏行简心中对明霞都说不上喜欢,但他早就认定了明霞会是他的妻子。现在他满门心思都在仕途上,对别的事倒没那么多精力去想了。 我拿起便签一看,‘烧鹅饭’三个字就是开头,下面则是制作烧鹅饭的一些具体步骤。 最先赶到战场的曙光城军队已在本州岛提前修筑了大型军港和临时机场。 意识形态不够传统不尊重祖先的人是不会选择土葬这种墓葬形式的,而土夫子就是在这些人的祖宗头上动土,甭管你是什么狗屁南派北派,难道就因为你只拿几件东西不开棺那些后人就不恨你了? 获得氧气后,苏御便将氧气注入这富含二氧化硫的水中,几经反复后,就得到了硫酸。 话音才落,林杰的神色就是陡然大变,因为他看到了那个家伙,居然是一瞬间的功夫,便是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街舞角依旧有着不少人在那边激进的舞动着,用着他们最青春的步伐。谱写着卷向明天的梦想。 光头男找了良久,总算是找到了一间破旧的发廊,也看到了发廊那粉红色灯光,光头男顿时大喜,冲了进去。 “你没事,要不要叫大夫。”月月急急帮我抚着背,我摆手:“没事没事,因为一下吃多了,这样减肥,百花宫太残忍了……”回想胖妞跟我描述的一切,不禁心底寒。要在这里生存,并且逃出去,需要花一番心思。 幸好,在解决这几个问题之前,袁绍的谋士们也没有闲着,他们开始争相斥责起对方来,仿佛只要把责任分担下去,曹军将一下子变成土鸡瓦狗一般,其中最受诘难的就是郭图。 虽然已是中国空降兵第一空中突击旅的代理旅长,但是祁乘风仍然在亲自参加战斗,现在桥头堡的战斗已经到了关键时候,每一个可以拿得动步枪的人都必须参加战斗。 而他的手中,提着后弦,后弦衣衫凌乱,他被轩辕逸飞提在手中,脖领被扯开,露出了那纤巧的锁骨和半边香肩。 不约而同地认为韩俊的决定实在太过草率了些,可人家已经决定了,他们还能再说些什么呢?即便说了,那有用吗? 梁善见苗婕情绪越来越悲观,提起了人民医院的事。要不是苗婕这事,他都忘了自己是人民医院的名誉院长了。 当一些格斗高手看到武科挥锤纵横无敌,赵烈神箭神出鬼没,屠一万气吞山河的战斗影像时候,人们几乎是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如今却是一点不念那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没脸。俱是吞了还不认账的主儿。 还有,别以为她不知道,那天老爷子忽然冲她发难,还不是叶朵薇在背后捅咕的? “那可不?人都来这儿了。做你一天露水老公,不行吗?”九爷的眼睛,正盯着手机里的梅超风看。嘿,说实在,看她风骚走猫步的样子,倒还真是有几分富态韵味。 他疯狂地从几个刑警手里挣脱了出来。可是,正当他要冲过去,结束掉李飞刀的命的时候。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竟然朝鸣枪了。在五六个武警和刑警的全力围堵下,九爷和方宝终于还是没能够将那个李飞刀碎死万段。 这里天色昏暗,比阴司的天空还要黑,而且泛着一种让人不自在的绿莹莹的色泽,空气中弥漫着毒瘴,虽然僵尸喜欢毒瘴,但是灵气稀薄,而真正成形之后的僵尸,需要修炼,还是需要足够的灵气。 对于秦玥来说,那一世的记忆其实已经模糊,心里始终最刻骨铭心的还是与凤琛的那段情缘。 秦风说完以后戏虐的天,林天的目光放在了周围吃饭的这些人身上,这些加起来连一百人都不到,林天摇了摇头,钱不是问题,多少钱他林天还是能拿得出来的,但是五百人,五百人,林天从哪里给他凑五百人出来。 那对父子看不到他们,只能见道士对着空气说话,吓得缩到一起去,哀求道士赶紧动手。 同为五阶玄灵,巨猿越战越勇,无比疯狂,而三头狼犬虽然凶悍,可耐力较弱,久战之下节节败退。 胡依依简单的介绍一下,显然对于巫鬼大会的事情,这苗王早就知晓。 汉特法克少校依然没有动怒,只是言语变得略微有些冷硬:“将军,您不是不知道,有许多为什么是作为绝对机密存在的您着实不该问,我也不会回答。 她很清楚血扈门是什么存在,门内个个仙人都是嗜血残暴、凶狠手辣之辈,突然降临到这真界,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灰色大剑一晃,如划破苍穹的流星,轰碎虚空时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朝那童耀直冲而去。 第26章 洞房花烛,夜御天子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二月初春,斜风席卷,红街十里,万人空巷。 一行车队沿着辽阔街道缓缓驶来,春风擦过街边杨柳,软枝轻拂,循着风的轨迹,似万千绸缎,指向车队。 碎风拂动车队正中的步辇薄纱,也吹动了两侧马匹脖子挂着的红绳铃铛。 步辇之侧,乃二十余骑宫中禁卫,人高马大,昂首挺胸,却不披甲胄,单穿红衣,腰挎长 米芙蛋糕,S市最出名的蛋糕店,这里做的生日蛋糕不但漂亮而且很好吃,就是价钱有点贵。 苏晚歌和简莫凡几乎是同一时间蹲下身去扶颜沐沐,两人的手在接触到颜沐沐的那一瞬间,对视了一眼,顿时空中火花四溅,谁也不让谁。 前几日,栖蝶一接到相国府传来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一回来便得了祖母的召见,祖母告诉了她这件事。回到醉墨轩,红槿问及,大惊,栖蝶把那日祈玉寒救她的事告诉了红槿。 ”爱?”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自己说爱,栖蝶不解的皱了皱眉,自己爱的是爹娘和弟弟,要爱一个陌生人,这不是说笑么? 武田晴信此时的无奈平贺一方的总大将平贺源心自然是不知晓的,他见武田晴信一马当先身后更是跟着几百骑向自家本阵冲来顿时觉得受了轻视当即下令放箭攻击。 尼玛!明明是害怕“雏田”拥有者类似于花火一样的能力,还偏偏说的如此的大义凛然,好像让香克斯出场,你们吃了多大的亏似得,果然是老奸巨猾!对于如此的厚颜无耻之人,凌云感觉自己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捏着自己几乎合不拢的下巴,空蝼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此时的黑崎一护已经晕了过去,显然那天无月也是让他消耗颇大,但是空蝼却有些想上去砍死他的感觉。 “你爸爸当初不是有难言之隐吗?他肯定也不想这样的,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想做就能做到的,你说是不是?”就比如她当初想尽方法想要嫁给简莫凡,到了最后也还不是落成这般样子。 尽管这个行动可能会影响之后假面军团的回归,但是在如今这个一切早已有着微妙不同的时候,空蝼也知道再指望一切都能按照曾经的剧情发展是不可能的了。 那些安格班奴隶已经被解救而出,目前正在要塞内修养,这点是个不争的事实。 这话李梦洁就不理解了,一娴姐姐才二十出头呢哪儿老了?又不是特别损耗关节的运动,不出意外应该还可以比个十年吧。 碧桃是被苏锦璃的话给吓着了,她不想当军妓……所以她才如此急切地劝着自己主子低头。 这帮人惹不起,自己为了保命还是该绕着他们才对,明哲保身嘛。 思来想去,我只能冒险去找南妖妖,既然她的本事很大,艳艳解不开的结印,或许她能解开。 她的神色变幻自然逃不过一直注视着她的顾明珏的眼睛,只是他不说话,只温柔笑着,等她回答。 孔一娴看着他这句话回味了很久,然后惆怅地翻了个身。常翊怎么就能有这么多的办法呢,训练也好,撩她也好。 在客厅坐下以后,老师就去房间了,不多久便拿着一沓纸走了出来。 我说道;“等到洗完了,都要中午了,我还出的去吗?我可以洗,可是你等我回来了在洗吧。”我觉得她就是存心的,被罩床单都是换上去没多久的,哪里就脏了?分明就是不愿意让我出去搞出来的。 第二天,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幔充盈整个房间时,韩瑾雨缓缓撑开眼皮转醒,。 “你牙痒?”轩辕天心听到他的低哼声,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别以为她没看见他一直在对烈学长他们飞眼刀子。 虽然是外围,但是也是中心区域的外围。总比去最外面当炮灰要好得多。 莫天风三人顿时神情一紧,袖中的拳头紧握之际,身上的气势开始隐隐增长起来。 而那面纱扯去,隐藏在下面的绝美容颜,也是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牧元的面前。 但是刚走进驻地大门,就看见族人们全都没有休息,而是全都围坐在大操场上。众人的神色都是很奇怪,有些拘谨,又有些难以掩饰的激动之色。 田丰一向耿直果敢,说话从不拐弯抹角,袁绍心疼儿子,换了任何一个谋士,都不会劝说袁绍击杀吕卓,可是,田丰却敢,而且,他这么做,没有丝毫的私心,完全是为了袁绍。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当所有真相挑明,即便他已经不会像从前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坠崖而无能为力,即便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她,但那一段过往那样残酷,她能否接受得了,又是不是还会继续留在他身边? “这件事还急不得,等一切跟我家父母商议妥当后,我再舍弃这阳人之躯也来得及,你们看是不是”我身子颤抖的对我面前的几十号鬼商议道。 幽冥王闻言神色复杂地看了轩辕天心一眼,为什么要帮我?他没有说错,我的确有利用你们的意思。 “刘守,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呢!你喜欢我妈?”夏婉婷撅着嘴在我的身后对我大声的喊道,而我则是假装听不见。 本以为是自己的心腹,结果却害得自己最惨,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会信任你呢? “你放心吧,五哥,我呢跟师傅学了一点武功,对付一般人绝对没问题!”萧摇对着童老及童俊宝担心的眼神自信的说道。 “确切的说是找到那个房子了,我们不敢进去,唯酱的手机关机了,我们联系不上,所以……”阿笠博士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第27章 ‘仙人之径’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夜色清幽,月光如纱,笼在深宫。 三三两两的提灯宫女身着喜庆红裙,走在宫闱御道之间,检查墙上红灯,口中轻声细语闲聊着。 “天子待咱们真好,大喜的日子,每个人都发了几十两赏钱哩!我想都寄回家里,给爹娘添件衣裳……” “唉,如今侯爷成了天子皇夫,钟离姐姐定然便是暖床丫鬟,日后若有机会,还 而在电话里,洪天赐也将早上的事情,从头开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只要再半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影子就可一头扎进石林,扬长而去。 “段琅,历都城那边情况如何?京都这边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贺连加谨慎的问道。 陆语惜主动接近姜异云,想要以美色收服他的算盘,可是打错了。 国家领导人掌握了社会上最好的资源,所以才个个长命百岁,由此可以理解。 这一个踉跄不是他用力过猛,作为宗师,做不到收放自如那还是一个宗师吗? 在大战之前,朱厚煌大开城门,让城中百姓离开。不过此刻各个城门忽然关闭了,因为时间到了。朱厚煌所部从东门出发,绕道到南城门外,不一会儿,就演练好阵型了。 监察御史是一个相当了不得的官职,所谓的台垣官是也。掌管监察,弹劾,建议,就是可以说话不负责任的言官。明朝后期党争的要害位置。不过此时士大夫们还是有风骨的,没有堕落到晚明那个德行。 整个湖泊之上,紫黑色的雷霆不断左右,湖水之中瞬间传来了一声声痛苦的嚎叫,这个声音,就像是无数厉鬼的呜咽,非常的恐怖。 在不断的术法轰击之下,议事殿内已经满是烟尘,根本看不清楚任何东西。 之前才斩杀了烛龙妖王,现在竟然又有天王强者来袭,这让他无比恼火。 “游戏中的我有多强呢?”来到了红魔馆的大门前,蕾咪终于忍不住向魔理沙问道。 只见下方的时间棋盘上,纵横交错的刻度已经在发光,七七四十九颗棋子同时颤动了起来,受到了催动,尽皆化为萧叶的虚影腾空而起,将巴煌源包围,然后同时在施展时间神拳。 因是要去外城,这次赤龙尊卫还专门把赤龙院的赤龙卫士也带上了。 昨天我的演唱给他们带来了极深的印象,有很多人立刻将目光转向我,大声尖叫。 唯独卫宫士郎这边,非常安静,仿佛在交手的一瞬间,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何无恨正在心里暗暗揣测着,这时忽然有一道神识传音,传入了他的脑海中。 想到了这里贝海就顺口向着儿子坐的椅子望了一过然后说道:“皮皮,咦!皮皮去哪里了?”。这下子贝海才发现儿子的椅子上根本就没有人。 但是他收拢魔雾碎片的速度太慢,还没等他将碎片重聚,整个魔雾化身,就变成几十万块碎片了。 两人同时松开弓弦,两根璀璨至极的光箭同时射出,如同长虹贯日,撕裂了虚空,然后狠狠的撞击在一起。 林艾突然脑袋里冒出这个巨型鱼人机械生命体‘拍着自己的胸口,说,“像我这么吊的还有六个!”’的画面,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城堡的正面,悬挂着巨大的法兰西皇室贵族百合花的标志,一个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正神情严肃地注视着整个花园的每一个角落。侍者们忙忙碌碌,接待着从高级轿车上下来欧洲贵族。 第28章 皇家四凤仪,()打太极殿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晨光初洒,宫里宫外,纤薄雾气笼在街头巷尾,飞鸟跃上枝头,叽喳作响。 坤宁宫内,沈湘阁身穿深红丝质睡裙,斜倚在榻,姣好身段在衣裙包裹下显得张力十足。 她听得殿外鸟啼,看得晨光洒进,眼角一抽,屈指一弹,窗纸当即被内劲洞穿,浮现一细微小洞。 后殿外传来慌不迭振翅而飞的细响,再无这些死鸟的 “这么普通还真是抱歉了呢,你以为会是什么场景,堡垒?大殿?还是和室?”梨斗在一旁吐槽道。 更不用说韦勒斯拉纳还有安阳了,他们的实力都超越了普通神灵的层次。 再不斩也终于明白了过来,羽高体内的六尾犀犬的力量觉醒了,虽然只是觉醒了一部分,但再不斩也知道他不能大意。 然后从从意识空间里拿出焦尾琴,白衣如雪的身影坐在了草坪上面,抬起头来,弹奏着美丽的古琴,高山流水遇知音,伯牙和钟子期的这曲高山流水,更是带着令人听着动容,闻者流泪的琴音。 她就不明白,现在的祁夜,为什么变得这么事主,所以他就觉得,他说什么自己就应该听着,如果不听,就是不服管教是吗? 哪怕是第一次参加圣杯战争,但是却依旧还是十分的明白圣杯战争的规则的。 辉夜漂亮清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双手合十,一脸期待的望着她们。只是很可惜的是,她们似乎并不为所动。 叶山亮在这一刻变得认真了起来,一点也不敢在总帅的地方有任何的造次。 闻着艾斯德斯身上特有的冰冷却让人清新的味道,血歌点了点头。 “算是吧。”云浩用手摸了下鼻子,点了点头,并一边说着话,一边把九尾妖雀的尸体收起。 萧夫人也有如获重负的感觉,她听当地土语十分费力,昨天石夫人那很重的地方口音的官话已经令她吃不消了,若是再来个纯粹的山阳话,她就更应付不来了。 “借一步说话!”老头儿拍了下楚阳的肩膀,想了想,一咬牙便将盒子里的十几摞冥币揣进了口袋里,然后背着手,唉声叹气的出了灵棚。 “瑜儿——”萧逸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泪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那……结果怎么样?”赵子龙从他的神态之中,隐隐感觉到了一种不妙。 “阿飞!阿飞!”胡地如同一阵旋风似的跑上山坡,兴冲冲的来到陈飞面前,高举着手上的一封信在陈飞面前晃了晃。 一道足足有雷峰塔一般大的剑形巨阵,当空落下,重重的砸在秦羿身上,牢牢的捆缚住了他。 杨春颤抖的更厉害了,捣头不止,不断的向李世民告罪,最后,他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始末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田甜看到进来的是上次无故消失的赵子龙,秀目也不由为之一亮。 简以筠脸上的笑顿时僵在原处,一言不发的往门口走去,慕至君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没开口赶人。 “是。”简以筠心想,实在是五年前出了丁叮这样的事情,否则今天慕老太太也就不会这么耐着性子跟她在这儿好说好话了。 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包媛媛说的中学操场赶时,我问庄岩跟江叔聊了什么。 说起这个称号,雷大锤也有些无奈,这本是那些怪兽给他起的,他听了之后觉得还不错,所以就默认了。 她跟她娘在衣裳里面都有肚兜,所以她觉着他也一定会穿着这种吧。 我在阳台上放了一个躺椅,因为外婆现在已经下不动楼了,所以我就让月嫂扶她经常在阳台那里晒晒太阳。不过因为外婆的病越来越重,月嫂已经不肯干了,两天前就辞了。 在医院待得时间长了,看了太多没人照料的病人,有的是举目无亲,有的则是有亲人还不如没亲人。 韩振汉并没有跟这个时代的东瀛人有什么太多的交集,所以他不清楚这样素质的艺妓能值个什么价格。 可是,没多久,道长咬着一只巨大的红猴子,忧郁柔和的眼神看着我们。 沈昊悻悻地闭上了嘴,面上虽装着若无其事,可心里却跟吃了黄莲一般,对薇薇安他是真喜欢,否则也不会为了她而放弃一片花园了。 “什么,你说请阴司的杨道长?”这一句话还真给他唬住了,我二爹爹的名字就是管用。 这件事倒是他意料之外,因为,他派去查的,是关于云汐的事,关于云霁阳这一块,没有多提及,所以现在云霁阳说的,他并不知情。 当然,因为是微观层面,所以之前的叶秋根本没有任何的感觉,就像人类用肉眼看不到微生物一样,除非借助仪器,否则眼睛瞪得再大都看不到。 据芈原说,他们这个村子的人是清朝的时候迁移过去的,要说村谱只能从清朝查,至于清朝以前这里是干什么的,可是一点都不清楚,不过村里有几个老家伙,他们或许能知道这庙的来源。 第29章 西去大漠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夕阳西下,暮色凄迷。 晋地,宁武关。 宁武关守将,姜家最后一个独子,姜荣高身着帅铠,眺望城外原野。 修筑边关,第一要务便是竖清壁野,周无遮掩……他可以看得很远很远。 落日大半隐约在地平线外,残阳如血,落在地上的凌乱尸骨,刀枪剑戟,散落箭矢上。 野狼与秃鹫在残阳中彼此争抢 如今杜家势大,几乎是统一了整个炎城,已经没有任何实力能够与他们抗衡,而杜家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也着实将他们狠狠的震慑了一番,因此他们便都赶着来巴结讨好。 柳羿从树枝上站起来,纵身一跃,跳至地面,他黑色的衣摆刚刚随着他的动作一起落下,那人便已经站在他面前。 旭日东升,又是新的一天的开始,这天的遗荒岛,注定不会平静,斗玄大会的第二轮比拼也是即将开始。 “它还跟在后面!”安亚将脑袋探出车窗外,并对车里的人们喊道。 我并不想理会眼前这名中年男子,绕过巨剑,疾驰向城墙,都已经近在咫尺了,又怎么能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停息脚步呢? “秋试都是有人来接的,你这样直接上去不对吧?”严笠哭笑不得。 广场上的家族子弟纷纷猜测柳拓是谁,站在哪一方,议论声音不断如同闷雷响动。 张月揉了揉眼睛,“还能怎样,距离不够,再加大点呗。”说完,他便重新睁开了黑白瞳,灵魂力冲破束缚,阴阳八卦图在脑后升起,如同一轮黑白大日,他平静地站在街角,眼睛却注视着世界。 此时,寒冰巨蟒遒劲有力的身躯已如锁链般将白鳞猿死死束缚,它拼命收紧蛇躯,巨大无匹的挤压力令得白鳞猿骨骼暴响,并且来自于寒冰巨蟒身上的寒气还在不断消磨着它的能量。 我们哥俩再不济,那也是通灵境中阶武者,要是连这冰雪天梯都上不去,那不是闹笑话了么? “这锋哥可真不够意思,喝酒不叫上咱俩,看来他压根就没把咱俩当回事。”金鹏飞有些不岔地道。 等到了国内君耀突然想明白了,卓君这样做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候,一定是卓岳恐吓她了。 而且刚才大老周先把他介绍给赵阳,这也犯了他的忌讳,他这么讲究的人,就算赵阳刚才都跟他道歉了,他也没消气。 郁紫诺紧张地浑身都冒汗了,躲在桌子底下,‘腿’都麻木了,好像越来越支撑困难了。 突然,那烟雾猛兽如遭雷击,一溜烟的从梦星辰的口鼻中钻了出来就逃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样不仅仅可以保住修为还可以保住性命,让实力也得到提升,当年创造这个修炼体系的前辈暗合天道考虑了很多。 “我支持王总的观点,而且现在我们钢坯这边已经有人说话了,觉得自己干了这么多年,还不如个新人,积极性受挫较大,甚至有打算离职的想法。”赵刚适时的补充了一句,而一旁的李峰却没有说话。 郁紫诺气鼓鼓地坐到位置上,一抬眼就看到了离陌心疼的眼神,值了,她暗暗地告诉自己,能有这样关心自己的朋友,即便受到了冷落又有什么关系呢。 幸亏冬岳的剑韧性极强,被抵得成了弯月的模样还未断裂,秋泽思索间,发现了李大牛的一个破绽。 “战争之神来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挑起战争?”冰霜杀手皱了皱眉,问道。 只听那太监说道:“虽然不信,但却属实,不然我等为何送人往终南山。这次来襄阳,也是收到消息,他来到了襄阳,大王若是不信,可派人去襄阳查探。 就在众人奋力吃食的时候,温元辰,浦叶,欧阳宏,欧阳竹过来了。 如果说有了解楚毅的人看到楚毅嘴角那一抹笑意的话一定能够意识到楚毅这又在挖坑坑人了。 也因为这样,自己也是创作人的权鑫鑫才对拥有音乐鬼才实力的李正言崇拜不已。 翌日是星期天,云舟又陪方茹在商业区逛了许久,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 齐云观弟子,有了一定的修为以后,就可以到阡析岭来抓仙鹤作为坐骑了,主人呼唤的时候,飞到主人身边,平日里,仙鹤便栖息在阡析岭中。 然而,眼看云舟瞬息之间就似流星般朝着篮下风驰电掣而来,他只得上前补防,可想到身后还有个邓凯,又稍稍犹豫了一下。 乔宇可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看蒋雨菲的神色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擦头发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下,有一股很淡很淡的幽香,和蒋雨菲身上的香味非常接近,眼睛顿时一亮,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坏笑。 月妃抬起头,不可置信。月妃看了看自己身上并不暴露的服装,什么叫穿成这样成何体统。不过太后的寒光瞬间就到了自己的身上。 石头林内除了各式各样可爱的石头外,还有长了新芽的树、依旧冻成冰的河,洛无笙看着眼前的景象,努力的与春联系在一起。待她走到了尽头,回到了原点,还是没有任何思路。 第30章 龙游天下,一如往昔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渐渐来至三月,早已不见积雪踪迹,日光和熙,天气温暖。 宫闱御道,赵无眠同女帝老婆遣散周围宫女,难得独处。 女帝张开双臂,像小孩子一样要相公背着,眼瞧赵无眠要离去,想多腻歪一会儿。 赵无眠于是背着媳妇走,低头沉吟。 他早便敲定要在年后去趟西域,彻底了结自己与申屠不罪,温无争的前 大手一挥,一股强大的尊者之力,直接席卷而出,轰向白袍武者。 当即带领军队选择伏击,早已经跑不动的兴武军溃兵哪里还有斗志反抗,连跑都不想跑了好吧,直接跪地投降,过程相当的轻松。 没办法说出来呀,说出来的话,肯定武媚娘要恼了吧。因为在辛宪英这个旁观者看来,武媚娘又何尝不是被牵着鼻子走的一员。 见这些金色星兽杀来,楚少阳手指点出,便见七把黑色重剑,化作七道黑色剑罡,暴刺向这些冲来的金色星兽。 要知道,有两次遇见天妖兽,楚少阳都没感应到,但他却发现了。 别说被骂的陈乐瑶了,就连大堂里其他看热闹的客人们都面露不堪的神色。 就在楚少阳从苏云天哪里出来时,在天级学府内,鲁齐天已将剑辰搀扶进一处房间中。 独孤伤眼中闪过一抹邪笑,让云溪的脸色一变再变,微微有些苍白,好恶心的男人,但她偏偏感觉很无力。 万岁山之巅,也就是煤山之上,朱由检登高而望,孤零零的看着京城内外,此时此刻,他的身后就只有王承恩一人,还有就是旁边的一颗歪脖子树。 赵玄心最喜欢的节奏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而且做事情雷厉风行,只要计划好了,就立刻实施,绝不拖泥带水。 钟岳目光凝重地望着季思明,季思明的这番话让钟岳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几乎每一个公会都有着这样一条公告,只要是哪个玩家成功从NPC那里学到了技能,不管是什么技能,都将直接破格提拔为干部,月薪五万联邦币起。 “好,一起去。”如果没有遇见他,她不知自己还要在这儿坐多久。 狠下心摁掉了电话,漆黑的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冰冷刺骨的寒风顺着窗檐下的缝隙悄悄地涌入,蔓延遍全身。 但,即使被深深地刺痛了双眼,盗贼们也没有人一个闭上眼睛,所有人,全部都用充满恐惧的目光看向了叶飘身后,那提着巨斧状若魔神的恐怖身影。 “你勇哥他们车坏了,我擦,可愁死我了!”陆广皱着眉头十分无语的说道。 强打起精神拿出将军威严与勇气在传令兵退去之后不要在城头之上大声地呼喝起来。凯尔尽最大地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希望能控制住眼前地局面。等到城主与其它将领。以及援军地到来。 “多谢了!”李承乾为表恭敬,还破例朝李恪拱了拱手,跟着他进入王府。 如果没有丰富的铜矿资源,人类自然会有其他的选择。同样的道理,地球人之所以大量的使用钢铁和石油,就是因为有大量的铁矿和石油,而且价廉物美,因此才有无数的人为了更好的利用它们而去做研究。 却说前日夜里,陶公义闲来无事,带着几个手下到醉春院消遣,正好就在喝花酒的时候,碰到了那个魏王亲信。 沐浴之后,她开始换上自己的睡衣,但她一踏出浴缸,就全然不顾脚下的情况,脚底下全是水,她一不留神,直接滑了下去。 请天假,还有些下本书的思路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按我的情节编排,还有不到十五章就能完结。 最后的收尾想多花些心思。 西域其实没太多可写的,如远暮所说,以牢赵如今的武功,无需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过家家。 重心还是要放在酒儿身上。 其实最后一章我已经写完了,但在结尾之前,还是想多写些剧情,让这个结尾的起转承合来得柔和些,不至于突兀。 当初六七月开书,如今七月底完本。 满打满算写了一年,有的人来,有的人走,如今临近结尾。 无论如何,还是感谢诸位支持本书的书友姥爷。 万分感谢。 下一本书的大致框架我也想好了。 还是武侠后宫,半无敌文。 这本的缺陷不少,下本料想能改善些。 成绩之类的倒是还好,大精品怎么也不差了,没什么需要卖惨的,靠着稿费,也让秋观还了家中一半房贷。 唯一让秋观有些惋惜的是… 萧远暮,观云舒,洛湘竹,酒儿这些姑娘的故事人设,值得配一本架构更完整,写得更好的书。 这本书开始太仓促了,虽然大纲比较完善,但情节与情节之间的起转承合却一般般。 无聊的剧情无聊,精彩的剧情精彩。 如果能精简篇幅,将酒儿与牢赵的故事贯穿始终,写个二百万字上下,观感明显会更好一些。 其实我很想写一本近似于《侠客风云传》的武侠文,从只有小猫两三只的门派写起,一路结识各方门派势力,豪侠,侠女妖女…… 我没看过多少武侠文,只零零散散看过几个电视剧,《侠客风云传》算是秋观的武侠启蒙。 从赵无眠写给远暮的话本,再到紫衣(沈澜),孟婆(姬无双),洛朝烟(沈湘芸)的人设,诸位书友早就能看出不少《侠客风云传》的影子。 当初第一次知道这个游戏,是看一位游戏主播‘逆风笑’,当时秋观没电脑,只能云。 后来高考结束,买了配置不错的笔记本,一玩儿就是日日夜夜。 不过现在武侠题材相比于轻小说,都市,仙侠这些大热门,明显极难熬出头。 主要是篇幅所致,主角太容易登顶,地图也就那么大,能写的东西太少,前期可以写江湖势力各方周旋,中后期为了篇幅,免不得要写王朝争霸。 容易变得没有江湖味。 仙侠也好,武侠也罢,总归还是要写出那股味来。 仙味,江湖味。 如果要写《侠客风云传》这种传统武侠文,没有《剑啸灵霄》那种笔力,指定一写一个扑街。 秋观有自知之明,也便只能扫去这个念头。 下本书的整体风格,较为贴近‘鹤出花’这卷,着重写江湖,浪子,人设,故事。 主角也是江湖浪子,潇洒自在,比牢赵会更洒脱,邪性些,人设偏向莫惊雪。 本来想起名‘江无浪’,与浪子对应,再合适不过了。 但这个名字……不就是《燕云十六声》的江叔吗…… 为防被骂碰瓷燕云,还是免了。 扯多了。 总之,再度感谢各位书友的一路支持。 感谢! 第31章 寻仙问迹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二月末的春夜,天朗气清,晚风拂在面上,心旷神怡。 蹄哒蹄哒…… 银月高悬,清冷月色洒在一望无际的官道田野,两马很快的沿着官道疾驰向前,奔行带动劲风,让两侧田野的小麦萌芽左右拂动,歪歪扭扭的偶人在夜色中无声伫立田间。 赵无眠裹着披风,坐在马上,遥遥眺望向远处连绵山脉,可瞧山上星火点点 即便现代社会,六绝户不再像从前那样呼风唤雨,他们仍然代表倒斗界最强实力、拥有最深奥的秘术。 “许董事长,很抱歉,我真的不知自己这武功叫什么名字,我向许少说过了的,我是从一奇人处所学,他并未告诉我这些,至于境界吗,我也看不出你们的呀。”严乐说道。 凛查查日历,默数着日子。距离开学已经不到一个礼拜,就算请一天假凑上周六周日,剩下的假期加起来也不到10天了。 在这样的爆炸之下,火焰尸人不可能还留有性命。更何况之前火焰尸人还被锁定了身子,无法进行防御。 “我宿友已经找人试过了,修不好了……”磨蹭了一会,凛拿她没办法,唯有将样子有点惨的手机拿了出来。 萧玉东张西望的寻找着萧宇轩,因为他们是一起走到校门口的。刚刚若不是看到何洁,萧玉也不会没有注意萧宇轩。 韩素琳高兴地答应着,这可是她老爸从这次遇事以来,第一次主动同她说话,她赶紧拿了自己的包,要同严乐和王家业一起去县城。 要求确实严格,官方给出成立研究所的门槛相当高,大多数学者都是累积个几年,十几年才能达标。 刚进门,里面就有人看过来了。莉莉的话锋一变,眉毛一竖,叱了一声,不仅镇得几双偷瞄云筠的视线缩了回去,连没心理准备的云筠都吓了一跳。 “原本他应该和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大我们两届。但是我们只有大一的时候看到过他。”丽雅看了看傲俊说。 说着,两人腾空而起,打开地图,转眼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这些玩家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有些强撑的玩家更是直接坐在了地上。 “無去知会蓝爷爷一声,明晚我们进宫觐见”上官灵幽看向窗外,护国王府的方向“翼哥哥……幽儿回来了,明天我们就可以见面了”手里握着羽翼玉佩,微微发烫。 最后学姐还说展会之前的星期五下午他们没有课,刚好带她们去熟悉场地。还让她们最好穿礼服去还好这些之前她们都有给乐乐做过,倒也不用担心没有。其实,学姐要是不提醒的话,乐乐是很想穿裤装去的。 巨大的五彩黑影出现,同时,一个漩涡凭空出现,巨大的漩涡吞噬之力,直接同时作用在了练落,霍缺和火焰君主三人身上。 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叶残雪心情也感觉好了很多,脸上自然的流‘露’着笑意。 “对了,本王听到林丞相的千金前段时间回来了,不知是不是有此事”薛贵假装没有看到蓝傲翼厌恶的眼神,继续问着。 下一刻,却只见,叶残雪那柄插在雪地的‘残影’剑,瞬间发出了剧烈的颤抖,‘嗖!’的一声,残影剑瞬间离开地面,飞射着来到了叶残雪的手中。 众人一听,觉得大有可能纷纷点点头,一时间虚拟包厢内传来了阵阵讨论之声,唯有宇辰,淡定的坐在座椅上一言不发,而是寻找着前百名的出线名单,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我不管,反正我妹妹累了,我们要回去休息!拜拜了各位哥哥。”说完就不管不顾的从乐乐手里抱过画板、拉起乐乐就往招待所方向走。 而大殿之上那些根本对这件事毫不知情的大臣和家眷们都一副吃惊的表情,瞪大双眼看向脸色尴尬的蓝傲翼。 青袍老者,仍不能动,满脸涨得发紫,不知是怒的,气的,还是金珠和禁制的作用。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长时间,而且通过后期的努力修炼毕盾觉得对蓝灵石与铸器的融合已经很有信心,可显然上次熔铸失败所造成的心里阴影他始终没有走出来。 扭头对武姒幽和花解语笑着吩咐了一句,武姒幽张了张嘴,却被花解语拦阻,做属下的只需要唯命是从。 而且十几天以来,雍军根本没有正经攻过一次成,都是在紧锣密鼓的准备者。雍军在福建征召了大量的民夫,这些民夫所做的就是拼命的打造攻城器械。 蚩洛萦梦坐在树干上晃荡着双脚,百无聊赖的语气中透着说不尽的委屈。 挑战,朗宇选在三天以后,这三天他还得抓紧。六层的炼气,他不怕,谁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出现七层的八层的。就自己现在的修为,怎么看,一阶的武士也还是不够看哪,说是妖兽的体质扛打,自己也不能没有还手之力吧。 自己也只能为师傅做这一件事了。本来说好的要去黑目同修大道的,自己却把他带到了这个绝地。 说完这句话以后,叶岚又是咳嗽了几声,而凛音则是关心的问叶岚到底有没有问题。 第32章 大漠其凉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什么的秋观 三月春,黄沙如浪,千里灼风席卷沙土,宛若氤氲金雾沿着金海悠悠散去。 沙未歇,日正烈,两骑三人自东而至,扬起的马蹄踏散了漠上的烟尘,却踏不散古道尽头的苍茫。 三人皆裹着防沙披风,戴着兜帽,马蹄奔行间,隐隐可见为首男子兜帽下一缕白发。 赵无眠抬手挡在脸前,微微抬眼,望着当空烈日,眉头缩 “先生,若是再不让开,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那黑衣人冷冷道。 “他的实力太强了,比各大神宗的武宗级高手还要强大。”段剑咳了几声,吐出一口鲜血。 尹智对于父亲的神态变化之大感到一惊一乍,现在谈到苏若瑶了,他可以舒口气了,因为这是他们父子俩都讨厌的人。 凤羽心里有点疑惑了,莫非宗主和这个聂离,有什么秘密关系不成? “阿谀奉承对我来说是没用的,如嫣,我还看不出你那点心思。”程延仲对她又气又笑。 许久之后,苏木体内魂树消除心神中,因为血遁之术带来的疲惫感,随着他睁开双眼,和额头泛起痒痒感觉,用手摸了过去,而那皱起的疤痕,在碰触到手指的时候,自动脱落下来。 果然提姆梅洛直接迎着张云泽的面,一个踩着三分线,不讲理的干拔跳投,命中!而且这一球提姆梅洛几乎是消耗完了24秒才出手的。 聂离的双眸之中,有着一种恐怖的杀气,平静地看着虚空之中那个巨大的黑色心脏。 孙阳笑着说道,巴蒂阿塔斯也并没有什么意外,孙阳才来卡普亚几个月,能够拿出一名角斗士就已经不错了,不过对于孙阳说的他的人会对决瑟奥科斯,他不以为意,觉得孙阳在说大话。 说完孙阳就缓缓飞起,凌立在搬空,含笑看着商秀珣,你随便,我不需要马匹一样行。 这场舞狮表演,的确没让张知木和刘班主失望,底下的观众,对狮子表演不住的叫好。人就是很奇怪,这在街头没人看的东西,到了这里就能让大家看了疯狂。 “这?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汉八刀吧?”围观的人,有识货的惊呼道。 他正在想着倒底是先找个旅馆休息一晚,还是现在就想办法找辆车连夜赶往Y市区。 街上人不少,有闲逛的,聊天的,买东西的,出来找乐子的,很多。 也就是借着这样的机会,另一边一只串串已然穿过了防线朝着高胜寒扑去。 他们有把握劝阻楚河出兵,但对常定军投诚蜀国,基本是不报什么希望,遁走剑灵城估计是最大的可能。 淡绿色鳞甲上的透明屏障完全碎了,与此同时,林维也听到了其他的类似声音。 那个刘芸也是紧张得不行,蜷缩成了一团,畏惧的看着两名壮汉。 而且他除了帮周天进展沙的家,也没帮上别的忙了,一切都挺顺利的,没有大规模的打斗起来。 就在陈强即钭吸收完第一块能量晶片的那一刻,陈强突然停了下来。 李云尘轻叹,又或许这根本不是什么技法,只是实力的展现,随意打出的一掌。 十几个呼吸之后,船上的牛头魔人们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身下的大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突然间从一艘朽败的木船一下子变成了一艘精钢铸就的高级战船。 萧无邪手握长矛当空刺出,强横的力量一举将面前的敌人洞穿,双手一震敌人的身体立时四分五裂。面对疯狂的敌人,萧无邪显得更加的疯狂。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