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宜都,沈府,木院。 “快快快,你们几个把热水烧好,夫人那边急着用啊。”小厨房,几个粗使丫鬟忙得团团转,门口有个看着面红耳赤的俏丽丫鬟指挥着。 正午,木院,正房。 “夫人,再使把力,看见孩子的头了。快啊。”产婆在床上不停地催促着。 木雕的床上躺着的女子,脸上毫无血色,精致的面容也因过度使劲儿显的不甚娇美,嘴唇被咬得出血,两只手紧紧地抓着床边,不停地用力,期盼着腹中的孩子平安出生。 “哇……”一声奶娃儿的声音响透这间屋子。 “生了,生了,是个小小姐。” 产婆激动的抱着孩子,手脚麻利的洗净后,用早预备着的襁褓把孩子整理好,便抱到床上的女子身边。 看着怀中的孩子安安静静地睡着,因为是足了月的,所以看着健康的很,紧紧闭着眼睛,偶尔哒哒嘴巴,应该是很娴静的孩子。 木清轻轻地抚摸着婴儿的脸颊,滑滑的,嫩嫩的,真好,这是自己的孩子,有自己血脉的孩子。 正想亲亲她的额头,腹部又一阵疼痛传来,产婆看着不对,又摸了摸肚子,却惊喜地喊道,“快,快,还有一个在肚子里,夫人,你还要再用力啊。” 刚平静下来的小院里又开始闹腾了。 傍晚,木院,正房。 随着一声长长的尖叫,院子里又迎来一阵婴孩的啼哭。 “哎呦,这位夫人可真是福气好啊,又得了位小少爷呢,这一胎就龙凤双至了,真是好福气啊”。 刚走到门口的丫鬟绿意急忙冲了进来,抱着洗净的孩子,喜极而泣。这就是小姐的一双孩子,也是木家的唯一血脉了,自己就算是到了阴间也能给老爷老夫人交代了。 转头看向床上躺着的女子,虽然是筋疲力尽了,但眼中柔柔的爱意让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满满的幸福。 木清向绿意招招手,“把孩子抱来我好好看看。” 女子产后虚弱地说着。 绿意转身让莲心把先前生下的大女儿一同抱给躺在床上的小姐。 轻轻地,带着喜泣的声音,说道“小姐,你当娘了,咱们木家有后了,老爷和夫人在天上保佑着你们呢。看小小姐和小少爷,一脸的聪明相,将来一定能成才啊,小姐,也算苦尽甘来了。” “是啊,他们是老天赐给我的宝贝,是这辈子我最珍惜的礼物。”木清缓缓说道,可能是体力不支了,让绿意好生照顾着两个孩子,打赏了一屋子的下人和产婆,没说几句话就沉沉地就睡了过去。 三个月后,木院。 “吱……”地一声,房门支开一溜缝隙,绿意端着粥就轻声进来了。 木清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儿,又摇了摇身旁的摇篮,看着里面熟睡的孩子,突然觉得世界是那么美好,仿佛拥有了一切。 “小姐,你再怎么看,孩子也不可能一下就长大啊,快来吃点东西吧,这两个小人精可不是好带的啊,一定要养好身体,将来好享福啊”。 边说边把盛好的五子粥递给木清,踱步到摇篮面前,轻手轻脚的给两个孩子捻好被脚。 “你呀,明明带她们最多的是你,你不好好休息,还天天数落我了。”木清接过粥慢慢得喝起来。 一旁照顾的绿意却说道“我伺候小小姐和小少爷,高兴还来不及,怎的会累?莫不是小姐嫌我奔手笨脚的,嫌弃奴婢不是。” 看着假意抹泪的绿意,木清好笑的“好好好,说不过你,你自己也注意着点身体,你若是病倒了,这两孩子,我一个人可带不过来啊。” “恩,奴婢知道。” 日子就在这样安谧宁静中度过了整个秋冬。 除夕夜,木院。 正房里热热闹闹的站着好些人,都安安静静地等着坐在上席的女子发话。 这天,平日里不爱奢华打扮的木清穿着件暗红牡丹的长裙,外披一件银狐大氅,裙末滚了圈云纹银线,显得端庄了许多。 脸上画了个精致淡妆,衬得一双桃花眼很是美丽,脸颊上的梨窝平添了几分俏皮。 梳着飞天髻,头戴一副红宝石点翠的头饰,整个人精神十足又大方富贵。 一旁立着的绿意也在这样的日子穿了一身喜鹊登梅的衣服,稍微上了点妆,整个人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氛。 小家碧玉的姿色,也在几株银钗的衬托下,显得精致了几分。 脸上一直挂着柔柔的表情,面带笑意。 “今天是除夕,夫人我也没什么好的给你们,这个红包钱是不多,但好歹是分心意,大家讨个吉利吧”。 说罢,绿意就把之前准备好的东西分发给仆人,大家拿到东西后,都很是开心,这位夫人心善,从不打骂奴才,虽然每次给的工钱不是很多,但做起事来不会担惊受怕的,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就很是幸运了。 一行人中,最老的婆子——孙婆婆往前站了步,微微抬头说起“夫人,可不要这么说,老奴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遇到向您这么好的主子,哪敢有什么意见,夫人放心,我们会好好给夫人当差的”说罢,所有下人都出声应和着。 门口噼里啪啦的响声预示着新的一年来了。 认新 方祺,来自21世纪,28岁,在外企里和各色人员打得硝烟弥漫,混的如鱼得水,因着第二天有产品发布会,狠命在不停核对各方准备的时候,累极了睡倒在电脑桌旁就穿越了。 不知怎么的,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使劲力气也没法开口说话,只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才慢慢恢复说话的能力,所以比同龄人早说话近三个月,记得第一次说话的时候,惊得母亲和绿意姑姑不知所措,后喜极而泣。 母亲是个极慈爱的女子,大家闺秀风范尽显,尽管没见过父亲,只知道他是个侯爷,看着屋子的装饰,不像是被抛弃后的落魄,只是似乎从娘亲眼里偶尔流露的悲伤情绪中知道他们肯定有误会。 尽管缺失了父爱,但是在现代社会父母早亡的方祺还是无比的享受这母爱,把那没有快乐的童年好好补回来。 生活中的另一个惊喜的就是,方祺还有个孪生的弟弟,虽然他不善言辞,也很少哭,不过两张极其相似的面容,总是让人窝心的疼他。 偶尔的夜晚,也希望能一觉回到那个熟悉的时空,几番落空后,方祺知道,既来之则安之,她就是木忆,弟弟是木诺,而娘亲是木清。 春去秋来,已是木忆来这世上的第九个年头。 这天下午,趁着莲心姐姐去拿点心时,爬上树,去看新搭了窝的稚鸟。 端着栗子酥和花茶的莲心,从小厨房出来没多久就看见了这一幕。 “小小姐,你快下来啊,小心树上有虫啊。”莲心忙跑过来,顾不上手里的茶泼出来,在树下焦急喊道。 “嘘,小声点,吓坏了这宝贝,我可不饶你。”只见个粉色的身影穿梭在树杈间,灵活极了。 逐渐接近枝丫处,咔嚓一声,断了,“啊……”粉色身影呼的就坠落下来,莲心赶忙去接,一瞬间两人滚落在地上。 “小小姐,你醒醒啊,别吓奴婢,这怎么了是?”莲心急忙抱着孩子,匆匆跑向正屋。 屋内,木清正在教导稚气未脱,却显英气的木诺写字,就听见零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莲心抱着孩子放平在床上,跪下哭着说“夫人,奴婢知错了,小小姐从树上摔下来,奴婢接住了,可小小姐却昏迷不醒了呀。” 说着不停地磕头认错,吓坏了一向冷静的木清,急急看向床上躺着的女儿,衣服被刮破几处,嘴角有丝血迹,整个人像是死了般,呼吸微弱。 看着女儿这般样子,木清几乎晕厥,又不得不坚强的忍着,缓住身体,沉声吩咐道“莲心,你别哭了,马上找到绿意,让她带我的金针过来,还有药箱,你现在马上烧水,剪一些纱布来,喊上孙婆婆和福叔帮忙。” “好好好,我马上去。”说完,一溜烟的就出门了。 木清扶着床榻坐下,轻抚女儿稚嫩的脸庞,纵使生产时那样的剧痛也不会哭泣的女子,此时竟红了眼睛。 木诺也放下手中的毛笔,快步地走过来,大人似的安慰着木清,“娘,阿姐没事的,你的医术那么好,会平平安安的。” 木清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泪,轻说“对,诺儿,有娘在,姐姐不会有事的”。 “恩,我相信娘,也相信阿姐。”木诺重重的点头道。 “来了,来了。小姐,你的针和药箱。”绿意本还在收着晒好的花茶,就看见莲心跑来说了事情,急忙跑去药房,不停脚步的拿来东西就赶来。 木清拿到针后,立刻指挥着绿意,先固定了木忆的颈部,和脱掉衣服,检查身上的伤势,木诺在一旁握着阿妩的手,仿佛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这个单薄的身躯。 木清仔细检查后,发现除了手臂有骨折的可能外,就是腿上有点擦伤,其余不明显。 “阿妩,伤得最重的应该是头部,没有醒来,估计是里面会有血块,只能施金针化瘀了。”木清把了脉后就凝重地说道。 随即,静心长吁,睁眼就尽是严肃得开始施针,每一针下去,木忆就微微的动一下,直到施针完后,木忆才沉沉地睡去,不似刚才的痛苦。 “没事了,莲心挡了一下,伤得不深,躺上些日子就能恢复了。”轻擦去额间的薄汗,长长的舒了口气。 绿意接手,轻轻擦拭这木忆的身体,而莲心扶着木清去休息。 看见莲心手臂上也有血渍,木清拉过她的手来,掀开一看,树枝刮破了手臂,大条的口子渗着血。 “莲心,这次阿妩能没事,全靠你了,接下来的好好养伤吧,等伤好了就由你照顾阿妩的生活起居。” 一下子从二等丫鬟升做一等贴身丫鬟,莲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手臂上的伤口由木清上药的疼痛拉回现实中,眼眶含泪的说“夫人,你不怪奴婢,还这般对待,奴婢做牛做马,一定好好服侍小姐。” 而另一边站在床旁的阿诺,定定的看着呼吸缓慢却均匀的姐姐,心里也平静了不少,但从一张小脸上却看不出什么。 晚间,木清从梦中一下惊醒,来不及掌灯,就跑到外间看女儿。 借着烛光,阿妩明晰可爱的脸庞上,微微露出点笑意,这孩子,遭了罪还想着什么有趣的事儿啊,木清放下心,淡笑着捻了背角。 吱一声,门地影子骤然拉长,一个人影浮现在地上。 绿意端着刚熬好的药,轻声走进来。 “小姐,该给小小姐吃药了。”把药碗放在桌上,再点亮房间的其他蜡烛,转身对木清说道。 “恩,你拿个帕子垫一下,我来喂吧。”木清用手帕擦了擦手,披了个外罩。 绿意走到床边,轻抬起木忆的头,在胸前放上帕子,木清端过碗来,一点一点的把药送进木忆的嘴里,不时的用帕子擦擦嘴角流出来的药汁。 绿意看着自家小姐的动作,心里很是感慨,小姐这么好的人,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会毒害那良姨娘的孩子,根本就不能啊,真不知道沈姑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发愣了,放平阿妩吧,让她好好睡一觉。”木清收拾好了药碗说。 绿意回神,歇了刚才的心思,放平木忆,端着空碗,微微欠了身,就退出了房。 睡意全无的木清推开窗口,看着皎洁的月亮,不禁想到那个让自己爱恋多时的男子,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书房处理事情,亦或者早歇在了良人那里,一夜春宵。 可这和自己还有什么瓜葛吗?自嘲一笑,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阿妩,和隔壁睡下的诺儿,心中的痛楚深深藏着,只好好抚养他们,其余的又何必自寻苦恼呢,转身,关窗,熄灯,安寝。 第二日,天微亮,浅眠的木清就被阿妩轻声喊疼的声音弄醒,穿上鞋,披上外衣,跑到外间的床上,用温水湿润了木忆的唇,期待的等着她醒来。 不一会,木忆微睁开眼,看见娘亲担忧的眼神,怔了一下,忽的回忆起自己摔下来的事,和感觉不能动弹的身体,强忍着痛意,嘴角提了提,沙哑的说着“娘,我没事,下次不敢了。” 看着调皮聪明,也很懂自己心思的女儿,一醒来也不喊疼就安慰自己,本来不安的心也渐渐平复了,宠溺又心疼的说“娘的小阿妩,醒来就好,娘不怪你,你快快好起来就是了。” 就这样每天换药,喝药的过了三个月,木忆总算是恢复了七八成。 大家都很高兴,同时也更加疼爱变得听话懂事多了的她。 这天下午,木忆躺着藤椅上,懒懒的在院子里晒太阳,心里想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且通过这一次的教训,知道了医术的关键性,就下决心等身体更好些,就跟着娘好好学习,以后说不定也能排上用场。 木诺拿着刚从庄子送来的水果找阿妩,就见一层暖阳镀在阿妩身上,眼里满含笑意,慢慢接近唤了声“阿姐,我拿了些你爱吃的水果,多用些吧,身体才好的快”。 木忆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弟弟,想着从自己醒来后,为了让自己恢复的快些,变着法子的给自己补身体的孩子,心中母爱泛滥,摸着阿诺的头说“好啊,姐姐这次受伤,可真享福啊,诺儿真好,惦记着阿姐的身体。阿姐也想好了,以后跟着娘好好学医,将来才能更好的照顾你和娘亲。” 阿诺看着姐姐眼中的坚定,也照样子摸着阿妩的头,说道“诺儿也会好好习字,将来定出人头地,照顾娘和阿姐。” 木忆看着小大人的诺儿发誓的表情,不禁轻笑,回答道“恩,我们一起努力。” 院子内,响起拉钩的声音,震的树叶吱吱晃动。 两个月后,木忆完全恢复好了身体,就正式拜师学医,成为木家第十二代的金针传人,与此同时,木诺也更加刻苦的习字作画和博览群书,一直不受人关注的木院在悄悄改变着它的命运。 生辰 枝头的绿意披上又褪去,丛间的花朵绽放又败掉,转眼间又过了三年。 三月初三,是个讨喜的日子,同时也是两姐弟十二岁的生日,早早的起床就换上绿意姑姑给他们添置的新衣服。 “今天终于可以出府游玩一番,莲心姐姐,快些打扮,我还要去向母亲请安的。”东边厢房里传出木忆的声音。 铜镜前,一个粉嫩的孩子跃然眼前,把头发齐齐地剪了个刘海遮住光洁的额头,白皙的皮肤因为好动的关系略添一点粉色,一双和木清相似的桃花眼,尖尖的小脸虽还没张开,但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扎两个羊角辫,用细缨络点缀一番,衬上桃色的合身长裙,外罩轻纱衫,绣着朵朵梨花,和束上淡绿的腰带,灵气中带着俏皮。 旁边屋子也站着个小男孩,由两个丫鬟细致的整理着衣裳。 天青色的长衫和同色的外罩,头发也由一样颜色的玉带梳着。 小小的脸庞上,刚毅的眉峰,坚挺的鼻子和薄薄的唇,虽然稚嫩,但隐隐有了冷峻的轮廓,可看出长大后必定是个英俊的男子。 两人几乎是同是出了房门,两相定睛一看,都从彼此眼里看到惊喜,只是一人外露,一人内敛,齐步并肩地去往正房。 主屋里,整理好的木清看着前来的一双孩子,一个精灵古怪,一个稳沉刚毅,欣慰极了,同时也会感叹这么好的孩子却注定没有父亲的疼爱,即使是生辰之日,依然只有自己在关心,每每思及至此就会心痛自己不能给儿女们完整的家。 看见娘亲陷入沉思,阿妩知晓她肯定是想到父亲,心下很是怜惜这个坚强又美丽的人。 轻轻走到木清身边,扯扯她的衣角,见木清望着自己,就扬起笑脸说道“娘才是今天日子的重要人物,没有娘的痛苦,怎么会有我和弟弟,所以,有了娘和弟弟,阿妩就不会孤单,我想弟弟也是一样。” 说完看向一边的弟弟,见他点头同意,木清心中很是安慰,“真是娘的好孩子,走吧,今天去好好逛逛宜都。” 整理了下衣裙,带着两个孩子和绿意并着几个会些拳脚功夫的家仆出了门。 宜都,大街上。 各种小贩竞相买卖,吃得,喝的,玩的,应有尽有。 即使在现代天天逛街买衣服,也不及现在的兴奋。 木忆第一次在这么古色古香的街上逛,对周围的好奇不亚于另一边的阿诺。 看见冰糖葫芦嚷着要吃,香喷喷的馍馍勾着喉间的馋意,激动的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生怕少看了什么。 路边杂耍的摊子吸引了很多人,当然也包括木清一行人。 有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喉顶矛枪,大刀对打,顶碗等,看得出都是下了苦工的,知道生活不容易,在他们讨要钱的时候,就善心的多给了几文。 “娘,我想去买几个包子,闻着好香啊。” 阿妩摸着肚子,丝毫不记得刚刚才吃的馍馍,仿佛肚子饿一样。 “等下就去福至楼,那好吃的菜可多了,你确定还是要买吗?” 阿妩想了想,点点头,可不能放过任何一种能引发自己吃货本质的东西啊。 木清看着从出门就显得兴奋的女儿,想着是她生辰就同意了,让两个家仆和莲心,好好注意,自己带着木诺和剩下的人去了这街上出门的福至楼。 好不容易从排队的铺子前,买到了包子,小脸高兴的笑开了花,拉着莲心就去往福至楼。 没走几步,木忆看见角落里缩着的人,显得和这热闹的街市格格不入。 看上去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十分消瘦,全身都很脏,好似手臂还受了伤,有人给了钱也不会吭声,被旁边的人抢了钱也不在意,好似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一双眼睛满满的冷漠,不像阿诺那般,是近乎死亡的冷漠。 木忆看着这个和弟弟差不多大,却这般境遇的人,不自觉的走了过去,身后的人也快步跟上。 “给你,还是热乎的,吃吧。” 甜甜的声音响起,蜷缩着的人没有一丝反应,连带着神情也是那般死气沉沉。 木忆心中很是奇怪,从现代到如今,还没碰过这般人。 看着面前的人,毫无反应,木忆不禁有些气结,“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珍惜,谁又会呵护。多大的挫折,竟逼得堂堂男儿作践自己的生命,我想,若是你的亲人知道,会伤心的。” 把买来的包子全放在男孩的面前就离开。 转身后的木忆没看见,男孩脸上的寒意慢慢削减,直直的看着远去的小身影。 福至楼,几人吃的丰盛又开心。 又逛了大半个宜都,直至傍晚,娘亲催回家了,两姐弟带着不舍和一身的疲累回到了木院。 泡了个澡后,所有的人都在木清的房间里庆祝生辰。 吃着木清亲手做的长寿面,木忆很开心。 现代的自己从小就是孤儿,也没人记得过自己的生日,更何况庆祝了。 而在这个时空,却享受到了这份暖意,真真的把自己就这样融入这个家,爱着弟弟,敬着母亲。 “今年,阿妩和阿诺都是十二岁的人儿了,再过几年,就都是大人了,趁生辰,许个愿吧,上天会满足你们的。”木清一脸温柔的说道。 木忆想了想,“我希望永远这样和娘亲,弟弟一起生活,幸福快乐。” 木诺随着坚定的说,“我想快点长大,可以保护你们。” 听着一双儿女的话,所有的下人都深深的被感动,这是他们见过最亲近的孩子和娘。 吃过晚饭,又热热闹闹的聊了会,就遣退所有的下人,木清和衣同两个孩子睡在一起,轻抚他们的脸庞,幸福的闭眼睡去,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照例给母亲请了安,木忆就去了药室,继续钻研医道。 儿茶,丁香,川穹,玉竹,艾叶,甘草,龙葵,白芷,白薇,半夏,朱砂,百合等,各种药味,样子,作用,和吃法都一一记下,配上书房的各种医书和母亲的教授,如今的木忆对一般的病痛能对症下药。 因为某次院里的孙婆婆咳嗽,喝中药许久才慢慢好起来,但精神还是不济,就想到现代的各种西药的快速。 木忆就自己想着做了点中药的药丸,效果竟比药汁好的多,服了几天,孙婆婆便和以前一样生龙活虎了。 就这样,很多时候就一个人窝在药房钻研各种养颜,生肌,活血,治烧伤,跌打等很多的平时常会用到的药粉,药丸的。 木氏一族本就是行医天下的药理世家,所以木忆尽得母亲的传授,加上对现代医理的一些简单了解,把两者结合,虽然才十二岁,但是已经展示出惊人的天赋了。 木清对此很是欣慰,孩子能得这一本领,以后不说悬壶济世,但总能照顾好自己。 晚间用饭时,阿妩吃得很是尽兴,最近又研究出了几种可以治愈伤风,发高烧的药丸,以后若有人的此病,就不必担心会拖得严重到死去的可能了。 想想就觉得自己功德无量,虽然在现代社会,她可不是什么善茬,但在这个温馨的家里和母亲的谆谆教导下一副菩萨心肠,毕竟种善因才会得善果。 看着姐姐边吃边笑意满满的脸,木诺觉得很是奇怪,讯声问:“阿姐,你怎么了,这般高兴。” 正在各种幻想的木忆一听“没事,阿诺,就是我又研制了几种新的药丸,想着它们以后可以救命,忍不住就高兴了些。” “你这孩子,真是聪慧异常,我当年你这般大时,才能分清药材,制药丸可不敢想。”木清揉揉阿妩的小脸蛋,慈爱地说道。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女儿可是下了功夫的。”木忆骄傲的回复。 “好好好,娘的阿妩最聪明了。”说完也不忘夸夸另一个也同样刻苦的阿诺。 饭桌上,暖意洋洋。 吃完饭的木忆在院子里溜达,虽然人还小,但是保持身材是从小就有必要的,想想在现代社会,你要是多长一点肉,就面临着很多问题。 所以结合瑜伽跟太极,木忆自创了一套很有效的减肥操,饭后不久,便开始运动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木忆已经练得微微流汗了,进房看见莲心准备好的沐浴水,心下想到,她倒是很懂自己的心思啊,脱光跳进水里,轻松地享受着这刻的舒服。 又过了一刻,换上干净衣服的木忆带着些糕点去看自家弟弟。 外文 东厢,木诺的房里。 “阿诺,来吃点东西吧,那么多书,一刻也读不完的。”木忆说罢,就把可口的点心放在桌上,配上刚漆好的宁神茶。 正在思索的木诺,闻声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阿姐,帮我揉揉头吧。” “恩,你也该休息下了。”木忆随即在阿诺头上几个舒缓压力的穴位上用独特的手法移动着,很快,木诺脸上紧绷的表情就好了很多。 略有笑意的跟木忆说道:“阿姐还是这么厉害,很舒服。” “当然,不然我天天学医,为的是什么啊。”木忆有丝小骄傲地回答道。 气氛融洽和缓,姐弟俩就聊起家常。 “对了,阿诺,你学了这么久,有想过要出去历练一下,毕竟从生活中获得的才是真知啊。” “我知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是现在,我们年岁尚小,而且娘不会让我们单独出门的,还是等再长大一些吧。” 木忆思虑了下“说的是,阿姐没考虑周到。”一下竟忘记了自己还只是个十二岁小娃,这副身子,才出门恐怕就被拐卖了吧。 “还有,我想到一种写字方式,我们可以用它来交流,这样以后有个什么事,我们也好准备。” 木诺转头看向自己的姐姐,这个姐姐从出生,各种奇怪的想法就层出不穷,这次不知又有什么怪思了,又想到这府里的环境,和自己,姐姐,娘亲以后的生活,点头说道“好,你说吧。” “首先,这是一种语言,应该在这片土地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说,它就是外文。它是由26个字母组成的,现在,我告诉你怎么写,和怎么读,你熟练后,我们再开始学习。” 提笔在宣纸上写下几个清秀的字迹,木诺很认真的看着自家姐姐书写,心里暗暗记住它们的发音,是的,在什么时局都不知的情况下,只能不断提高自己的实力才能有希望。 满月高挂,将自己的银色洒遍大地,同时也照亮了整个木院。 东厢,木诺依然在熟记外文,虽然很难,但是为了姐姐和母亲,他不怕。 一笔一声地仔细地学习着。 灯笼里的蜡烛无声地催着时间飞逝,同时也映着那笔直坚毅的小身躯。 十日后,木忆的房里。 木诺双手负于身后,满是自信的对木忆说道:“我都记住了。” 放下手中正在研究的药贴,木忆随便扫了弟弟一眼,开口就问。 “第六个”“F” “第四个”“D” “第十二个”“L” “第十六个”“P” “第二十四个”“X” “好小子,记得挺快,那你背一遍和默写一遍吧。” 木诺听罢,转身走向书桌,开始仔细写着,小小的字里透出一分刚劲,一分霸气。 “写好了,阿姐过来看看吧。” 木忆放下手中的药根,走过去,看了后,笑意满满的说“不错,阿诺,你记的真挺快,好,那我们就从各种具体的事物开始学起,今天开始,你每天记住十个单词,第二天,我抽查了过关再学新的。” “恩”阿诺眼中闪着坚定的信念。 “那开始吧,首先,我们先学人称,我是I,你是you,他是he,她是she,它是it,娘是mother,爹是father……”。 房外,绿意本是带来吃的东西给两位小主,听见这奇怪的东西也没多想,自己没念过什么书,兴许是奇闻怪志吧,当下饭菜送进房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转身去木清的房里伺候。 就这样,木诺每天都学习新的单词,句子,文章和联系各种不同的语法,原本略显清闲的日子变得异常忙碌。 木清也不懂这两个孩子在联系些什么,只听阿妩说过是种新的语言,为了以后的日子,多学些东西也是好的。 既是如此,那就不太在意了,只要是对两个孩子有好处的事,她从不反对,况且,她知道阿妩不是个一般的孩子,她早别人三个月就会说话了,学医天赋又那么高,所以,懂得这些奇怪的文字,说不定是老天赐的。 心下更加支持,在两人的饮食生活起居上,更加注意了。 而木忆仍在药房中,沉浸在那个神奇的世界,不停地钻研着各种能治疗百病的药丸,跟能让人保持美丽容颜和养生的方子。 时间就这么忙碌的过去了,转眼间,又到了新年,仍是母子三人连着院子里的仆人一起过得年。 一顿喜庆的年夜饭后,大家围在一起,坐在里屋,听木忆讲故事。 这个鬼精灵,讲过梁山泊108将的英雄事迹,讲过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讲过黛玉宝钗的故事,还有一些自己在职场上的有趣事。 所有人是听得津津有味,那木诺更是被108将的气节折服,很是佩服啊,都恨不得自己生长在那个乱世,凭一身本事,建一方天地。 而院子里福伯的小孙儿宝林却对木忆在职场的故事很感兴趣,总是问出很多跟商战有关的问题,见此,木忆也很是高兴,跟比自己大五岁的宝林,谈起了在商场打滚摸爬的技巧和如何实现自己最大利益的办法。 听得宝林满是崇拜的看着阿妩,随时提问自己不懂的东西,同时也很认真的记下木忆教导的办法,除夕之夜就在这样的一问一答中过掉了。 随后的日子里,木院恢复到以往的宁静。 东厢,木诺房里,不间断的朗朗声传出,药房,木忆还在研究各种治疗中毒的方子,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每天都会在中午留出两个时辰的时间,跟宝林聊天,告诉宝林很多的经商之道。 这让宝林的爷爷——福伯很是受宠若惊。 自己和儿子就是没有文化才一直过着下等人的生活,不想自己的孙子还是那么窝囊,所以在得知了自己孙子很是爱听小小姐讲的那些故事,就腆着脸皮的跟木清提了这个事情,不求有什么大的作为,只要识几个字,懂点道理,不要再被人奴役就好。 木清当下觉得,这个孩子机灵,乖巧,又对生意这个有兴趣,就在问过两个孩子的意见后,就让阿妩多跟他聊一聊,并且安排宝林跟着阿诺好好学习写字。 六月的天开始闷热了,屋子里没有冰块消暑,大家只好在院子里搭个凉棚,种上藤蔓,爬满屋顶,夏日里平添几分凉意。绕棚子周围造了个池子,几尾金鱼游得畅快极了,看得木忆失了神。 宝林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小小姐,“阿妩,你怎么了?” 在三个月前,宝林还称木忆为小小姐,她为此教育了不止一次,绿意姑姑和莲心姐姐是没法沟通了,可她不想和自己同辈的人有着不平等的地位,所以坚持让宝林称呼自己闺名。 “啊,没事,只是看着这鱼儿游得欢,自己已经好久没出去走走了,所以有点伤感。”阿妩回道。 “没事,我们继续吧,刚才是说到商战21准则吧。”阿妩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尽管有点小伤感,但是也没办法,还不如努力增强周围人的实力,这沈府,根据自己这么多年的观察,水可不浅啊。 宝林暗暗在心里发誓,总有机会帮小小姐圆梦的。 两个孩子的一答一问又回荡在庭院里。 道长 七月初七,乞巧节。 绿意急急忙忙的朝木清的房间走去,脸上满是焦急,一进去,见个礼,便说道,“小姐,我听那浆洗房的王婆子说,良姨娘今次生了两位小少爷,那老夫人的当下就取名,一为沈家恩,一为沈家赐。姑爷……候爷还说这是他的一双长子呢。什么话,那我家小小姐和小少爷是什么啊。” 木清停顿了手里绣给木诺的衣服,眼神忽的深邃了,想起很久前的那天晚上,他还宠着自己说,“清儿,我们的孩子定是一双宝贝,我会疼她们如珠如宝的。” 如今,人还在,情却没了。 “绿意,我们过我们的,这些个事管不了也不能管,唯有自己守着这方净地,我什么都不想,位置我也不争,只有阿妩和阿诺好好长大就好。”随即拿起手边的针线继续着那繁复的图案。 绿意见自己小姐没有一点生气,长叹一声,俯身行礼,出了门。 嗒……一滴眼泪浸湿了手上的布料,呜呜的低掩哭泣声,一声一声的撞疼了来请安的木诺心里,紧紧地捏起拳头,早晚一天,我会将娘受的委屈都讨要回来。 心中起了誓,阿诺也不打扰娘亲,自己回房继续奋斗。 晚间时候,木忆带着弟弟去跟娘亲请安,却发现娘亲浑身滚烫,脸色潮红,嘴唇干裂,当即木忆就抬手搭在木清腕上诊断起来。 “阿诺,去我房间把药柜上左边第三个白瓷瓶拿来,里面的药可以降热去毒。”木忆快速吩咐道。 阿诺快步走去,差点撞上带着人过来的绿意。 “小少爷,急急火燎的去哪里啊?”绿意问道。 然后侧身介绍了身后的人,“这位是灵隐道长,我刚才出去置办东西,遇到他就说夫人有难,我一时不定主意,所以带来给小姐看看。” 有难?这人难不成会算命? 当下,收敛心中慌张,微微低头致意,“道长,我娘确实生了急病,但不知是何难?家姐略懂医术,娘亲的病应该不是什么大症,几贴药应该就见效了。” 灵隐道长闻言,合上眼,掐指默念,难道已经开始发作了? “先带我去找你娘,事后我会解释。”道长稳稳的说着。 阿诺看他不似一般的江湖术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转身对着绿意说道,“姑姑,去姐姐房里的药柜上,拿左边第三个白瓷瓶来,我带道长先过去。” 绿意犹豫了一下,看自家小少爷也是沉稳之人,点头后小跑去了。 房间内,阿妩用凉水冰着木清的额头,手握着手,低声说,“娘亲放心,阿妩定会医好你的。” 吱……阿妩没有回头,低声吩咐道,“阿诺,药丸拿出来,兑半杯水,加点蜜,拿过来。” “先让老道看看吧,木小姐。”灵隐道长出声道。 阿妩挑眉,转过身就看见,挑眉盯着那老道,“你是谁?” “姐姐,让道长看看娘吧,多一个人看也没什么坏事。”阿诺说。 阿妩虽然对自己的医术很看好,可毕竟只是纸上谈兵,况且阿诺说的没错,多个人看不是坏事。 随即退到一旁,听阿诺跟她解释这人的来历。 把脉半响,道长拿出一包粉末,递给阿妩,“此药分三次服用,切记不可再用他药,以免冲了药性,后日中午自会苏醒。” 半信半疑的接给药来,阿妩观色,闻味,嗅药气。 确定药里没有有害物质,决定信一次,马上伺候娘亲喝下药。 那药倒也快速,才小半个时辰,木清就恢复脸色了。 只是仍在沉睡,绿意,莲心换着照顾,加上阿妩和阿诺的细心陪着,果然在两天后的中午,木清缓缓醒来。 “水……”刚醒来的木清低声唤着,一旁伺候的莲心马上递上尚有温度的淡水,“小姐,可算醒来了,这几日,可把小小姐和小少爷急坏了。” 喝下水的木清意识也清醒的多,当即唤来木忆。 “娘,可吓着阿妩了,你都睡了两天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阿妩一个的扑在木清怀里撒娇。 自小两个孩子就没离开过自己,这次昏睡了这么久,怕是两个孩子都吓的不清了吧,轻拍阿妩的背,带着浓浓母爱的说,“不会了,娘不会了。” 同时听着一边的绿意说着自己昏睡后的事情。 半响,唤来盼夏通知阿诺前来。 阿诺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路上遇到的灵隐道长,进门就看见阿妩已经在木清怀里睡着了。 毕竟只是十二岁的身子,这段时间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承受过多,一旦放松,必然累的困顿极了。 看见站着的阿诺,木清招招手,温柔的笑笑,阿诺也飞扑过去,虽然没有撒娇的话语,但紧紧攥着木清衣角的小手,已经泄露了他曾经多么害怕娘亲会丢下自己的念头,木清紧紧地拥着两个孩子,他们,就是全部。 灵隐道长并没有打断这温馨的场面,回身走开,静静地坐在房间正厅里,闭目养神。 过了许久,快到晚间吃饭的时候,阿妩和阿诺才渐渐转醒,揉揉朦胧的眼睛,带着刚睡醒的鼻音,说“娘,好饿啊,让绿意姑姑给我们做好吃的吧。” “知道了,你才睡醒呢。就想着吃,真是……”捏捏阿妩的鼻尖,木清低笑着,身体也恢复了力气,不知这病是怎么回事,来的快,去的也快。 几人洗漱后,就去正厅等着绿意上菜,却不知,那厅里还坐着灵隐道长,知道来龙去脉的木清满心感激得对着道长见了礼。 “妾身醒来就和两个孩子说话,竟不注意道长在此,怠慢了,大恩不言谢,若是日后有能帮到道长的,请道长务必直言,妾一定尽力而为。”木清有礼的表达自己的谢意。 灵隐道长说“夫人,不必如此,我与木家有多年情谊,今日之事只是举手之劳,切莫放在心上,我来的目的不在此,稍后我再与夫人详谈有关家父之事。” 木清一听,心中惊喜,原来是儿时常听父亲提起的那个道长,又说跟父亲有关,可当着两个孩子的面,灵隐显然不想多说。 几人用完饭后,就各自回去休息,灵隐道长则和木清在书房长谈了许久。 回到厢房的阿诺,心中总有不安,道长看着娘亲的脸色,分明是有事不便与他们说,才会提及外祖父。 思来想去都不对劲,就找了阿妩商量。 月色凄美,朦胧中带着一抹凉意,漫天阴云,似乎预示着今夜将是不眠之夜了。 种蛊 书房里,木清沏了杯茶给道长,道长看着当年的小女孩如今都为人妇,为人母了,暗叹时光飞逝啊。 看着道长沉思,回忆往事,木清没有打扰,静静地等在一旁。 灵隐道长将往事一遍遍的回忆后,沉痛的开了口,“夫人,很爱自己的孩子吗?” “当然,他们是我全部。”木清肯定的回答。 “那如果说,你只能再活四年了呢,你打算怎么办?孩子怎么办?”灵隐道长眼含沉痛的说着。 叮……茶杯掉落在桌上,撒开一面的茶渍,木清怔怔的回味着道长的话,四年,只有四年吗? 那时候,孩子才十六岁啊,要是自己走了,他们怎么办? 还有,沈懿,尽管他的所作所为彻底的伤害了自己,可若是自己走了,他会善待孩子吗?良人又会怎么欺负他们? 老夫人,现下也不管太多事,她会保住这两个孩子吗? 心中愁绪满布,良久,木清眼里一片清明,看着道长问道,“道长既然说我只剩四年的命,必定还有故事没说,你说吧,我能受住。” 灵隐似乎从木清的脸上看见当年杨柳的神色,坚毅,勇敢,愿意为自己爱的人付出一切。 深吸口气,缓缓将当年的事说了出来。 “三十一年前,我还是个行走四方的游客,偶遇你父亲,相谈甚欢,就结拜成兄弟。当时的我们约定,要是有了子女,男子就结为异性兄弟,男女各一个就定亲。”这些和父亲说的一样,木清点点头,示意道长继续。 “后来,我们结伴而行,一路上,平了不少不平事,救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你娘亲——杨柳。她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子,聪明,善良,温柔,坚强。很快,我就爱慕上她,无法控制的喜欢上她了。” 说道这里,灵隐脸上的笑意渐深,似乎回到那个时候,听她说的第一句,“救命之恩,妾当以身相许。”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她喜欢的是你父亲,我认为她就是那个我要共度一生的人,后来因为很多事情,她的家人都去世了,她就跟着我们一起行走江湖。她的父亲是个教书先生,吟的一口好诗,每次听你父亲和她讲古谈今的时候,我就很羡慕,希望自己也能这样和她说话,我努力看各种书籍,希望自己能配的上她。” “可是,等我有勇气向她提亲的时候,你父亲就告诉我,他们私定终身了。”听着灵隐口中的爹娘的故事,木清也开始回忆,那时候的美好,爹爹是那么儒雅,娘是那么贤淑。 “我很失望,可他们一个是我的知己,一个是我爱慕的人,我祝福他们,但却没法和他们一起相处,所以,在他们成亲后,我就独自离开了。” “后来,我到了南疆,结识一个女子,她长相艳丽,性格偏执,一心认定我就是她的丈夫,非要我娶她。还下了药,我和她就有了夫妻之实。” “没办法,我就娶了她。生活了半年后,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对待她。我不喜她,浑身是毒,行事诡异,令人费解。有次我喝醉了,不小心说出我喜欢……喜欢你娘的事。” “她就怀恨在心,偷偷找到了她,给当时怀孕五个月的她种了蛊。” 说到此处,灵隐捏着杯子的手咯咯作响,仿佛要暴怒摧毁一切。 平静下来后,又继续说道,“我知道后,就找她要解药,她威胁我除非再跟她在一起,她才会给解药。我同意了,可谁知道她给我的解药竟然是另一种蛊毒,加剧了你娘的病。” “我很后悔,刺伤了那南疆女子后,留在木家同你爹找解药。当时我和你爹研究了以后,觉得可以把毒引到你身体里,那样或许可以救她,可你娘不同意,说什么都要把你生下来。也不知道是你爹的医术好,还是真的老天保佑,过了四个月,你娘平安生下你,自己的蛊毒也好似清除了一般,而你,除了比正常的孩子轻一些,其他的都很正常。我们都以为这事过去了。没想到,真正的大难才开始。” 木清听着这些事,心中对娘亲的敬爱又更添几分,自己竟这么幸运,有这样爱自己的娘,拼了命的保护自己。 灵隐看着满脸感动的木清,又回想到那时的杨柳,心中无限感慨。 灵隐继续回忆,“你出生以后,那个南疆的女子就消失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就这样消失了。你爹想安定的过生活,就置办了医馆,而我继续游走四方,后来遇到恩师,就到了青山修道,一练就是十年,学成后,为弘扬道法就出山了,到了你们原来医馆的地方,才知道,你们早在七年前就搬走了。” 的确是,木清那时候已经记事了,爹娘恋恋不舍的关掉医馆,带自己来了宜都,就隐姓埋名的过日子。 直到四年后的“金针救帝”才让世人知道,当年的木氏金针有多传奇了。 “我循着众人的传诵来了宜都,找到你爹娘后,才知道了真相。原来,那时候你娘的病根本没好,只是潜伏了下来,之前你们搬走就是因为发现你娘开始伤害人了,不得已,才远走他乡。” 木清疑惑的看着灵隐,“伤害?我娘怎么会伤害别人呢?是蛊毒发作了吧。”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木清就心惊胆战,娘亲那么好的人竟会受这般磨练。 “是的,那时候,我通过恩师教授的一些蛊毒知识,暂时压住了你娘体内的血蛊,让她不再渴望饮血,同时在寻找解决的方法。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一个古方,说需你爹吞食另一种蛊毒,交合后,你娘自会解毒,可你爹却……必死无疑。” “当我培养出这种蛊毒来时,你娘知道后不同意,最后,宁死也不要你爹为她吞食此毒,而后,我一直想办法压制你娘的毒,可惜,你娘没等到就走了,你娘安详走后的第二天,你爹也跟着去了。” 木清听着这段事,心中悲痛不已,当时的自己已嫁给了沈懿,根本就不知道这么多事,还以为两位老人是旧疾复发,只能隆重的办了丧礼,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你爹娘去世后,我见过你一次,发现你身上的血蛊已然融入血中,无法根除了,看着你也没什么大碍,就没告诉你,想着必定找出解药,救你性命,才对得起木兄的在天之灵。” “天也帮我,找寻了这些年,终于在三个月前,我在南疆又找到了一种蛊毒,它可以解除你体内的血蛊,可是伤害极大,拼尽我全力医治你,也至多可活四年了。我就想着,反正它也没发作,就不如不解的好,谁知我碰到个老南疆人,他说此毒潜伏期长,可是一旦发作,十天之内必死无疑,你娘是母体,所以拖得久了点。而你的体内因为有了这两蛊,血液将百毒不侵,若是每隔一月给孩子喝一次,他们也会百毒不侵。” 灵隐显然是对此毒研究很久了,可仍然没法挽救木清的性命,才有此一说。 静静地等着木清的决定,半响,木清回答,“我愿再种一蛊,反正命不久矣,能给孩子留多少就留多少。道长,从今日起,我全听你的,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 灵隐早就猜到她会同意,毕竟杨柳的女儿同她一样的决绝。 “你说吧,什么请求?” “我希望你能收阿妩和诺儿为徒,若我不能陪他们了,我也不希望他们就被人欺负了去。”木清说这话显然是有针对的。 沈府的水深,没点保命的本领怎么生存啊? “你放心吧,有我在,必定不让两孩子被人欺负的。” 灵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对杨柳的情谊和对木清爹的友谊,若是他们的外孙,自己会好好保护的。 “那我就把他们拜托给道长了,木清今世无以为报,道长的大恩没齿难忘,请受木清三拜。”说完就挺挺跪下,重重磕头。 从今日起,孩子,娘会为你们铺好路的。 教习 木忆房内。 “阿姐,我总觉得会有事发生,心里很不安啊,那个道长是什么来历,怎会和外祖父相识并如此帮助我们?还有娘亲,她支开我们是和道长谈什么?” 阿诺把自己的疑问一股脑的全问出来了,木忆也是满脸纠结的皱着眉头。 “你说的对,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点休息吧,明日再问问娘,或许有些事真的该我们知道了。”一种山雨预袭的阴霾笼罩了整个木院。 第二日,早早的,木清就差人把阿妩阿诺找来。 正厅里,灵隐端坐在上席,一旁伺候着绿意,阿妩很好奇这是什么情况,和阿诺相看一眼,在对方脸上都看到不解的表情,就听木清发话了。 “阿妩,阿诺,这位灵隐道长是你们外祖父多年的好友,他师承青山道,本领已是出神入化,今日起,你们就拜他为师,定要好好学习,知道吗?”语气是少有的严肃,带着一种决绝的口吻。 阿妩和阿诺都是第一次听娘亲这么严厉的说话,不由紧张认真起来。 而青山道,即使甚少出门的两姐弟也知道那地方都是高人所住的,能师承此处,本领必定高强,阿妩虽不知道道长和娘亲说了些什么,可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便知道,娘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看身边的弟弟,虽故作镇定,可仍疑惑不解的眼神,阿妩知道,决不能让弟弟永远窝在这方小天地,所以,必须得到那个男人的认可才好。 那么多学本领就是保命之道,发家之道,当下朝着阿诺使了个眼神,双双跪在道长面前,认真拜师磕头。 “师傅在上,受徒儿们三拜,日后必定好好学习,不负师父的心意。”阿诺恭敬地回答。 灵隐看着两个小娃,不同于常人的沉稳和聪颖,暗赞几声,心中想着,杨柳,我定会好好教导他们,你若泉下有知,和木兄安息吧。 简单的行了拜师礼后,中午开始,两人就投入了紧张的学习中。 灵隐根据两个孩子的天赋教授不同的知识,木忆本就传承木氏金针,加上多年来对医药研究,现在深厚的底子足以应对各种突发病因,灵隐将自己对蛊毒和其他毒药的理解全数传给她,毕竟药毒不分家,关键时刻还能惩治坏人。 木清则加紧教授金针的最后几门神手式,以及一身绝好的轻功。 木诺则日夜苦练武功,以修内力为主,并兼兵法,机关,阵门,五行八卦等。 灵隐知道木清时日不多,所以不知疲倦的倾囊相授,而两人如同海绵般,凭着天资和努力,不断吸收各种知识,不管是外力还是内在都以惊人的速度发展变好变强。 与此同时,大院中一片祥和,母慈子孝,夫妻和睦,两个金孙也是聪明伶俐的很,良人虽是姨娘,可院子里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拨,知道还有当家主母叫木清的早遣走了,现剩下的都是对良人忠心耿耿的奴才了。 木院。 转眼又是一个冬天。 已是寒冬天气,众人都裹上厚厚的袄子,木忆穿着娘亲缝制的开襟斗袄,脚蹬鹿皮小靴,挽着灵云髻的头发里插着一白玉钗,简单不失大雅,梅色手套扫平冬日沉闷。 转眼,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十三年了,娘亲和弟弟给了自己无尽的爱,师傅尽心尽力的教导,绿意姑姑和莲心姐姐的照顾,宝林的陪伴,都在融化自己曾经冰凉的心,如今,已有足够能力保护他们,势必要闯出一方天地。 当下,快步走到木清房里。 “娘亲,我来请安了。”阿妩恭敬地行礼。 看着自己越发懂事的女儿,木清很是欣慰,即使自己走了,他们也能坚强的活下去。 “起来吧,快过来,娘看看,大冷天的,怎么不再添点衣服。” 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阿妩就看着木清认真的说,“娘,我想做生意,在府中,没权没势可以培养,没钱就寸步难行了。有了大笔的钱,我们才能活得更轻松。” 木清知道,自己这女儿从小就不同于凡人,稀奇古怪的点子层出不穷,如今说出这番话,定然是想好一切了。 思索后,问道,“那阿妩是想做什么生意呢?娘亲在外面,还有几家店铺在繁华地段,租金不菲,本是靠着它们收租过日的,但你若点子好,我们商议后可行,就把它们给你处置吧。” “恩,我想卖了它们中的一部分,再买下一僻静的小楼,做点其他生意,这样我们的资金就充足些。”木清点头,确实如此。 “那你打算做点什么?” “小楼里头卖的东西,我会抓紧时间做出来,娘亲看后再定夺。我保证,莫说整个宜都,就是整个东启国都不见得有这些东西。”说完这话,木忆眼中充满自信。 “行,若你的点子真是这般好,那娘亲就全力支持。”摸摸眼前孩子的头,那些店铺本打算自己走后留给他们姐弟的,若真是能现在帮到他们,也可以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 阿妩得了木清的同意,心下高兴,起身对着木清说道,“那我去找宝林帮忙了,娘亲,一个月后我就能把东西给你了,只是这段时间我需要出府几次,希望娘亲允许。” “知道了,不过每次出去都必须有人保护才行,最好带上阿诺,这孩子的武功,连道长都称赞进步迅速。”木清吩咐道。 告别了木清,木忆去了阿诺的房间,宝林也在,正好几人商量起来这事。 木忆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几人就开始讨论起来。 “宝林,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一种记账的方式,和记账的数字,以后我们的店铺就给你打理了。”阿妩吩咐说。 宝林看着自家小小姐和小少爷如此信任的把这件事交给她办,当下就郑重的答应到,那时候的宝林,还不知道,自己会成整个大陆的天下第一商,这又是后话了。 阿诺因为练武的关系,已经比木忆高出快一个头,面容也张开了许多,刚毅英俊。 整个人也结实许多,以前沉稳的性格更加深藏不露,当下决定自己负责外界的打理,毕竟阿姐再怎么厉害,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抛头露面,实在不妥。 “阿姐,你就负责商品的制作,我和宝林先看看那房子的地址选在何处,还有找几个年岁尚小的人手来培养。”阿诺说道。 “恩,就这么办,我会加快制作的时间。不过,我不想被人知道这店是我们开的,以避免以后可能有的麻烦,你们切记谨慎。”阿妩保证着。 “我知道了。”阿诺说。 就这样,一桩后来风靡了整个大陆的“玲珑阁”计划就诞生了。 准备 一个月以后,阿妩拿着自己的成果前往木清房间,接受大家的检审。 房间里,木清,木诺,绿意和宝林都在。 大家都很期待这些新奇的玩意儿是什么,看着大家满心期待的表情,木忆笑笑,这么多天的辛苦绝对不会白费,势必要惊的她们无话可说。 当下清清嗓子,说“今天,我就给你们看看之前说过的东西,然后你们再把各自的任务说给我听。” 说完就让莲心把东西搬进来,一个木箱子里,装着很多奇怪的动物? 动物?大家莫名的看着阿妩,显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这是生肖玩偶,这段时间我画下它们的造型,然后让莲心姑姑和几个会针线的丫头做的,可爱吗?” 木诺率先反应过来,“这些玩偶看上去很是可爱,也很特别,不同于一般的玩物。我们可以卖给官商的孩童,应该会很受欢迎的。” 阿妩笑笑,伸出食指摇了摇,“不,我们不卖。” “不卖,那你做了干什么?”木清奇怪的看着阿妩。 “难道,阿妩想做它吸引顾客。”宝林沉思后,给出自己的答案。 阿妩很欣慰的拍拍宝林,“不辜负我教了你那么多啊,是的,我要用它做赠品。” “赠品,难道你还有更好的点子?”木诺问道。 拍拍手,门口的小厮纷纷拿着各种小木盒子进来。 “打开吧,莲心姐姐,你坐在凳子上,我给她们展示我真正的成果。”阿妩净手后对莲心说道。 莲心很高兴的坐着,显然之前已经见证过效果了。 很快,阿妩就开始她的展示。 首先,她把一张薄薄的在牛奶里浸湿的棉质纸张贴在莲心脸上,接着把刚调好的红色粘稠物敷在纸张上,并说道,“这东西叫面膜,首先我们需要清洗客人的脸部,根据不同客人的肤色,皮肤好坏程度来选择适宜的面膜,有斑点的用胡萝卜汁,要美白的用绿豆粉和蜂蜜调等,然后我之前配了很多的口服的花茶也有同样的效果,总之我们敷在脸上的东西都是可以食用的,安全问题不用担心,整个过程大概会有半个时辰。” 边说话间,她就帮莲心弄好了,就等半时辰后的效果了。 就在大家拭目以待的时候,阿妩又开始了另一项操作。 她唤来一个小丫头,帮她洁面以后,说,“这也是我得意的另一个作品,叫化妆。我用白面和米汁加了点桃花粉做成了可以让皮肤看上去晶莹的粉饼,之前我们用的抹不匀,然后我用花瓣的不同颜色做成了各色的腮红和掺蜜进去做成了唇彩。用手指抹匀后轻拍在客人脸上,颜色不深,却能让整个脸部呈现出光润的感觉。” “最后,我再黛笔的基础上改善了使用,轻轻的用在眉上可以灵络整个面部的色彩了。再加上我研制的香水,事半功倍啊。” 说完的同时手里也停下了,微喘一口气,很棒,过了这么多年,手艺还在,当初花了快三万学习化妆的本领,也没白学,期待的看着其他人。 这是一个精致淡雅的妆容,众人看着她,都仿佛惊吓到,久久不能说话。 “这,这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丫头?怎么变化那么大。”木清感慨到。 宝林则激动的眼冒金光,似乎已经看见钱币向他们招手了,“这就是我们要推出的东西吗?太神奇了,我肯定它一定会被很多人喜欢的,整个宜都,不,整个东启国都会喜欢的。” “阿姐,看你的表情,你还有藏着的东西吧。”木诺满脸笑意的问道。 “当然,只不过你们不能看了,是身体精油。就是我也用可以吃的东西调制的一直抹在身上的油,很浓郁的香气加上滋润度很好。我想很多人会喜欢的,还有药浴和养身浴等,东西多了去了,只是那些没法展示,你们只要相信我,我一定能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给你们看。” 时间就在朗朗交谈中过去,莲心清洁了脸部后,给大家展示了效果,果然是比之前要好一些,虽然效果没前一个好,但她是从内部保养,持之以恒,觉得效果更出色。 看了木忆的东西,众人对这生意多了许多的筹码,而一旁的木清也是高兴中带着安慰,不用担心孩子们以后的生活啊,至少可以很好的生存了。 “那你们呢?”木忆坐下来倾听。 阿诺开始说话,“我看了娘亲的那六个店铺,位置都很好,其中最好的是开在长兴街的酒楼,它格局不错,味道也不错,其他的四家是绸缎庄,还有一家是字画店,我的建议是买了四家绸缎庄,留着酒楼,毕竟吃饭这东西灵活,以后说不定有大用场,而字画店是外公留下的,我认为不能卖。” 一旁的宝林听木诺说完后,紧接着道,“我根据你说给我的要求,在距离这里三条街的地方看中一处庭院,位置不算偏僻,若是有什么急事,我们去也方便,关键是它的价钱很公道,我算了一下,若是我们卖了四个绸缎庄,那么可以有一万三千两,那个庭院需要八千两,我们还有五千两左右可以自由使用。” 木忆心中计算着,公道倒是蛮公道,就是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宝林看出了木忆的疑惑,接着说,“我在周围打听过了,这庭院的主人是个富商,前几年倒是赚了很多钱,就买地盖了这房子,可后来他惹上了赌瘾,几个月就把之前的钱都亏空了,现在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所以打算卖房子还债。” “据说还有大概三十个左右的家仆和丫鬟都是签了死期的,所以连房子一起卖。我想着新店开张也需要大量人手,所以就打算连人带房子的接过来。” 若是这样的话,就会减少一部分支出,但就是不知道那些家仆和丫鬟的具体能力,一定要好好筛选,留着可用的,毕竟没那么多闲钱养无用的人。 沉思了很久,木忆抬头,“好吧,你去看看具体的,了解一下细节的情况,就开始找买绸缎庄的人家吧,尽快脱手,我想在下个生辰之前把这个事弄好,我还有其他计划的。” “知道了,我到时就对外说夫人有事用钱周转所以卖掉,然后再用其他的途径买进庭院,这样的话就没人能发现了。不过,这名字叫什么好?”宝林说着。 木忆还没想好,看向大家,“有什么好主意的,说说吧。” 木清缓缓说出,“叫玲珑阁吧,玲珑寓意精巧细致,正符合你买的东西。” 剩下三人一听,齐道,“好,就叫玲珑阁。” 大致的销售方向,地址,模式都已经拟定出来,木忆觉得自己在现代备受资本家的吸血,到了这里,终于自己也可以白手起家了,心中的那种激动溢于言表。 木清知道自己的宝贝似乎不完全属于这里,她的想法总那么标新立异的,但不管如何,她都是自己的亲人,能做的就是用自己剩下的生命保护他们了。 就这么准备着,在道长,木清和店铺的三方不停周旋的日子下,很快就迎来了新的除夕,又是一个热闹节,只可惜,来了不速之客。 禁期 除夕之夜。 忙碌了一整天的小厨房,在绿意姑姑的指导和木忆的做法创新下,丰盛的上了满满一桌子菜,本来木忆是建议所有的仆人都和她们一起吃饭的。 但有违于呆板的规矩下,只能折中成,仆人在偏房吃,等大家吃完后,就围在院子里搭好的棚下边看边闹的守岁。 “阿妩,阿诺,今年一过,你们就是整十四岁了,最近为了学习和店铺的事情,都忙坏了吧,娘亲和道长商量了以后,觉得不能让你们就在这待一辈子,还是要出门历练一番才好,所以,就决定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就跟着道长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吧,如果宝林也愿意,你们可以结伴而行。”木清温软的笑意,一下就感染了所以人。 阿妩怔了一下,之前是太小就没敢提这事,最近又很忙忘了这事,还说什么时候和娘亲说说。 没想到,娘亲倒是先一步决定,真真是件好事啊,当下也不管他人,扑进木清怀里好一阵撒娇。 坐在正对面的阿诺也是一脸笑意,只不过,男子当稳沉,所以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可那眼眉间的乐意足以显示主人的兴奋。 道长在半个月之前就走了,说是去准备准备,可是只有木清才知道,他是去为自己的蛊毒培养下一次种入的子毒。 说来也怪,自从种了这毒,身体愈发的好了,可能是把剩下生活的命都拿来一起用了吧,也好,不会重病缠身的让孩子担心。 正当大家玩得兴起的时候,林婆子突然从门外跑进来喊道,“来了,夫人,良姨娘身边的锦绣姑娘来了,说是要拜见夫人,小小姐和小少爷呢。” 木忆微微蹙眉,脸一沉,“慌什么,只不过是姨娘身边的丫鬟,就算是姨娘亲来,见了主母也是要行礼的。” 声音一出,所有的仆人立刻正经的站好,关键时刻不能乱,给那姨娘的人看笑话。 “哟,这院子倒是热闹啊。主仆都同席一桌啊,难怪都说大夫人心善,这不就是嘛。”说话间,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丫鬟带着不下十人的家仆就进了院子。 木清整理了衣襟,端坐高位,木忆木诺一左一右,本来和谐的气氛就被严肃取代,两个孩子眼里都是冷意,用眼神表示着自己并不欢迎这个到访者。 锦绣一身杏花黄的袄裙,大片连襟的芍药花跃然于上,一看就知道是精细织就的,外披雪白兔毛的锦肩,百花髻的头上攒着几株上好的翡翠簪,吊了些银珠,走起路来前后摇摆。 脸庞尖细白嫩,比起一般的大家小姐更甚美貌,盈盈一笑还带着旁的酒窝深陷,若不是那吐出讥笑话语的嘴,也算是极好的美人了。 “奴婢是奉了良二夫人的命,前来为夫人请安的,良二夫人当心这些个攀高踩低的奴才看着大夫人不得势就不好好伺候,大过年的扫了兴致就不好了。所以让奴婢在主院上完菜以后带些过来看看,权当是给夫人加菜的。”锦绣一脸轻蔑笑意的说道。 木清冷冷的看着锦绣,没多说话,一旁的绿意就不乐意,大声怒道,“等主院上完菜,那不是剩下丫鬟和家仆吃得么,你带这些东西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锦绣用帕子捂着嘴,低低的笑了几声,“那也是没办法的,总不能不上主院,先送到这偏院吧,怎么说也是老夫人和良二夫人的心意,夫人不是要拒绝吧。” 木忆盯着那锦绣看了看,也捂着嘴笑了起来,“这位姑姑是谁啊,好面生,我都快十四岁了,才第一次见,不过倒是极漂亮的。那衣服也是,看着就华贵。” 锦绣听着木忆的夸赞,想来也是个怕事的主,骄傲的看着木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木诺抢先了,“我也觉得,阿姐,这位姑姑恐怕才有三十吧,保养的真好都看不出年纪。” 绿意一听就忍不住轻笑了几声,“一般选贴身丫鬟都是小上两岁,这锦绣姑娘看着都有三十,莫不是良姨娘……我记着姑爷也才而立之年啊。” 锦绣听着这话既打击了自己又贬低了良姨娘,当下就反驳起来,“哪来的小蹄子,嘴里不干不净,竟敢污蔑良二夫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真是什么样的人教什么样的狗。” “你……”绿意刚开口就被木清打断,“锦绣姑娘,既然已经送到菜肴,我也收下了,就请回吧。” 锦绣听着木清的答话,不免又得意起来,“夫人倒是个明事的人,今日菜肴送到,我还有一事要告知夫人,老爷已经把良姨娘提成良二夫人,和夫人平起平坐,两位小少爷也是进了祖祠拜过的,等夫人禁期到了,出去可别不知道了。” 木诺双手紧握,在他们之前拜了祖祠,那他们名正言顺成了嫡孙了,我们却成了庶嫡孙。 虽不在乎认不认这个爹,但是这就是贬低了娘亲的位置,间接说娘不如那个良二夫人了,心中甚为愤怒,还没开口就听一旁的木诺,轻笑了起来。 锦绣很是奇怪,一般听到不是很愤怒吗?这个小姐怎的还笑起来。 “真是好笑极了,真不知大院是怎么管理,一个丫鬟穿金戴银,明明是个伺候人的,那架势看上去像被人伺候的,口出狂言,不尊主母,你的主子再得宠,也不过是个二夫人,只要我娘亲在一日,她就永远是个二夫人。先拜了祖祠,那两个弟弟今年不过也才两岁,我和阿诺已经十四岁,怎么也是我们先拜才对,即使娘被禁了足,那也一样,真是应了你说的那句话,有什么主子教出什么狗。” 木忆发挥自己毒舌的本领,锦绣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十四岁小娃责骂,不知回什么,一时怔在哪里。 木清看着锦绣的表情,轻蹙了眉,“阿妩,不可多嘴。锦绣姑娘回去吧,这里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锦绣狠狠的盯着两个孩子,用尖锐的声音说着“哼,那奴婢就告退了,小主子可真是机灵聪颖啊,奴婢受教了。” 说完,一摔袖子,“走。”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了主院。 “你们啊,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和她计较什么啊,散了吧,今日早些休息,三天后,准备出门吧。” 说完话,木清在绿意的搀扶下,回了房,剩下的人今天也没了心情,各自收拾后,散去了,好好的除夕,就这样被破坏了。 木清房里,绿意不解的看着她,问道“小姐,那个锦绣摆明就是过来羞辱人的,你怎么总忍让啊,要我说就该打出去,让她说那么恶心人的话。” “今日就和她结了梁子,以后,两个孩子的日子……唉,你不知道。”木清显得很是疲惫,绿意看着自家小姐这般模样只好轻轻退出门,把空间留给木清独自。 绿意走后,木清轻声低泣,我们的感情真的就这样完了吗? 今日的事,你默许了吗? 那个良人真的是你的良人吗? 当年的誓言仍很清晰,可许誓的人却模糊了。 试探 主院,良人的海棠苑。 斑驳的影子淡淡的映在窗上,坐在主席上的人说话了,“她真这么说?忍下来了?” 跪在下面的人恭敬的回答着,“是的,属下看见的的就在这样,大夫人一直忍让,倒是小小姐把锦绣骂回来了。” “木忆?这丫头,小小年纪,嘴还挺利啊。你下去吧,有什么再来报。”席上的人吩咐道。 “是。”跪着的人退出了门,走了十多步,遇到迎面而来的良二夫人,立即俯身行礼,“见过二夫人,大人在院子里等你呢,属下先告退了。” 听到沈懿来了,良人很高兴,刚听完锦绣的报告,心里还挺怕那小丫头所说的那种,自己两个儿子的地位不正。 现如今,担心少了,老爷那么宠自己,怎么会呢? 当下甩开那些奇怪的想法,快步进了院子。 老远的沈懿就闻到了属于良人的那股子香味,浓重的桂花香,不像木清,一直是若有似无的木兰香,想到这里,微微蹙了眉,就听身后一阵声响。 “候爷吉祥,怎的在这窗边吹冷风,大冷的天,莫冻坏了,快进去,妾身泡个茶暖暖身子吧。”沈懿听着这话回身看向良人。 良人,人如其名,脸庞干净,五官精致,楚楚可怜的表情最是令人心疼,娇小的身子裹着厚厚的披风,那是生两个孩子时烙下的病症。 一想到这,沈懿上前扶起她,淡淡的说着,“无妨,倒是你,出门记得多穿点,保重身体。” “谢爷关怀,妾身身体近来都不错,两个孩子也听话,不如我让锦绣把他们带过来看看吧,今天是除夕,等下还要守岁呢。” 良人柔柔的嗓音,像是吴哝小调般,带着摄人心魂的味道。 沈懿怔了一下,随即脱口而出,“好。” 良人微微一笑,唤来锦绣去找两个孩子。 很快,两个穿的华贵富丽的孩子就被带来了,“恩儿,赐儿给爹娘请安,祝爹娘福寿安康。” 良人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露出宠溺的表情,左边的是哥哥沈家恩,圆圆的脸庞上带着稚气,容颜上更像沈懿,偏刚俊一些,右边的弟弟沈家赐长得像自己多点,清清秀秀的,笑起来还有酒窝。 这么可爱的孩子,老爷喜欢也是应该的,那木院的那两个呢? 他知道她们的存在,可从来不提及,是真的忘了? 还是别有心思,良人拿捏不准,又想着自己的孩子,可不能让她们做大,不然将来堪忧啊。 斜眼看了沈懿,他正和两个孩子说的高兴,这当口的并不打算提及,过后再决定怎么处置那两个孩子。 门口没多久,就传来一阵阵的鞭炮声,新的一年又来了,沈懿听着这动静,看着眼前的人和孩子,心里想到的竟是木院的她们还好吗? 还有几月就可以出来了,只是那时,我还是我,她还是她吗? 有些事实,不能和她说明,她会恨自己吧,那么久的时间,已经忘却的誓言,曾经鲜活的美好记忆也变得模糊了,整整十三年,自己和她都老了吧。 呵呵,沈懿唇边扬起一抹苦涩的笑,良人看的心惊,却不动声色的记住,暗暗在心中发誓,当年我能挤走你,现在就能永远让你翻不了身。 第二日,木忆和木诺都早早起身,准备好出门的必备物品,东西不多,因为是历练,所以不带任何家仆,加上宝林,三人迅速的整理好后,就在正厅等着木清的到来。 昨晚忧思过虑的木清在天朦朦亮的时候才睡下,所以早上起的晚了些,等洗漱完毕后,来到大厅时,木忆三人早就等了快一个时辰。 “吃早饭了吗?怎么不让绿意叫醒我呢?”木清关怀的问着。 “知道娘亲昨天睡的晚,所以没打扰,我们几个刚还商量着去那些地方呢,莲心姐姐去端早饭了,我们吃过后,就和师傅走了。”阿妩拉着木清的手说道。 宝林端站在一旁,虽然从小和阿妩阿诺关系好,可主仆等级观念还是很重的,虽然才是十八岁的年纪,但稳重内敛的气质和迅速增长的身形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可以信赖的感觉。 木清示意宝林也坐下,语重心长的说着,“宝林,这么多年了,你和阿妩阿诺相处的都很好,这次你们出门,虽然有道长在,可是还是有一定的危险,你长他们五岁,我把他们就托付给你了,你也要小心啊,等你们回来,我再好好举行仪式,正式收你为干儿子,现在,你愿意叫我声干娘吗?” 宝林震惊的看着木清,“夫……夫人,干儿子……你认我为干儿子?” 要知道,宝林是带着奴籍的,即使跟少爷小姐关系再好也是个奴才,可这干娘的关系要是存在了,就是脱了奴籍的自由身,地位还会高出许多的。 木清等宝林反应一下,轻柔的说着,“我本就打算把你爷爷的卖身契还给你们,这么久的时间,你对阿妩阿诺的照顾,我都是看着心里的,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想认下你,你同意吗?” 木诺也很高兴自己娘亲的决定,在他心里,早把这个大哥哥当自己的亲人了,没有什么主仆之分的,当下催促道,“大哥,快答应啊,这么多年,你担得起这声哥哥的。” 宝林感动极了,看了木诺一眼,转身对着木清,重重跪了下去,呜咽着说,“照顾小姐少爷,本就是奴才的本分,夫人,你对我那么好,现如今还认我做干儿子,我……我都不知怎么说好了,自幼我就没了娘亲,从现在开始,夫人就是我亲娘,阿妩阿诺就是我的好妹弟,我会用命护住的,干娘放心。” 重重的磕头,木清拿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扶起宝林,“好孩子,既然你也是我的孩子,也要照顾好自己啊,你和他们一样是我的宝贝。” 温馨的时间总是流失的飞快,不多会儿,莲心带着刚做的早饭来了。 浓香扑鼻的花生粥,刚出锅的小笼包,几碟爽口的腌渍小菜,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可浓浓的爱意包围着,大家都吃得很舒心。 正在交代着出门事宜的木清,看见进门的灵隐,起身深深一拜,恭敬的说着,“道长,几个孩子就拜托你了。” “贫道知道,这是我为你的病配的良药,记得服用。”灵隐递过一个青色小瓶,木清接住,轻轻点头。 木忆只知道,娘亲从醒来后,就一直服用着药,精神也是越来越好,也不疑有他,可能是调理的药吧,叮嘱莲心好好照顾娘,拜别了木清,师徒四人就从侧门悄然消失。 却不想这一幕被紧盯着他们的小厮看了去。 午后,木清本就没有休息好,可还要硬撑着对付良二夫人派来的丫鬟,锦心。 这人没有锦绣的嚣张,总是和和气气的对待所有人,可若是处置起人来毫不留情,因此,背地里大家都说她是“铁面娘子”。 云蓝的里衬滚了道月白的缎子,外罩丹青衫子,头上只坠了几株翠竹簪,不外现,守住奴才的本分。 此刻的她恭敬的站着给木清行礼,口中说道,“良二夫人派奴婢来请罪,昨日锦绣言语上多有得罪,惹怒了小小姐,故今日带了薄礼前来,还望夫人能接受。” 木清手一挥,绿意明白的上前接住东西,沉稳的说着,“不打紧,只是今日阿妩感染风寒,不能亲来,我代她接下也是一样,回去告诉良二夫人,只是几句口角之争,不必放在心上。” 锦心眼中精光一闪,今早报告的小厮果然说的没错,也不多做逗留,“既然如此,那奴婢先告退了。”说完退了出去。 木清有种不祥的感觉,萦绕心头,几个孩子应该不会有事吧。 游历 海棠苑,良人听着锦心的报告,心中毒计已显。 此时报告,最多受顿责罚,既然他们出门了,那回不回得来,又是二话了。 啪,手中摆弄的梅枝断了,捡起地上断落的梅枝,对着锦心吩咐道,“梅枝尚且如此易折,大雪天的,就是不知那几个孩子能不能保住了。” 锦心听到此话,知道良人动了杀意,低声回答,“保不齐吧,小孩出门哪有个准事,磕下碰下的,就看他们造化了。” 良人冷意一笑,挥手遣退了锦心,她安排自己放心,想来两孩子是去得回不得了。 另一边,出门就上了马车的几人,显然不知自己前途的艰险,还沉浸在自由的欢乐中,因为时间并不多,所以几人商议后,决定径直去曲城。 一路上听道长讲解才知,天下分七国,东是东启国,东北是渤海国,北上是北牧国,西北是雪弩国,西是西敖国,西南是乌疆国,南是南罗国,而他们在的就是东启国的国都——宜都。 一路上,游山玩水的几人领略了不少风土人情,越靠近曲城,那种异域风情越突出。 曲城,是东启和渤海国的边境之城,因为贸易往来,所以城市里没有严重的地域歧视,各种民族相处融洽,所以整个曲城显得生机勃发。 刚进了城门的师徒几人就找了个雅致的客栈住下,为了掩盖身份,灵隐扮作商客,宝林是商客的儿子,出门带了两个小厮贴身伺候。 整装后,出门的几人都很惊奇的看着这个地方的人们。 厚重的衣服,鞋子都是用动物皮革做成的,野性中带点霸道,头发胡子都很长,无论男女都是编成辫子,只不过女的可以加些饰品。 渤海国天气异常寒冷,往往是寒冬天,不剪头发也是保暖的一种方式。 宝林看着这些外来民族,说道“他们长的都好高大,而且眼睛的颜色也比我们浅,毛发那么浓密,说的话叽里咕噜的。” “那当然了,为了抵御寒冷和防止雪盲。”其他人都不知所以的看着阿妩。 阿妩才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人都明白的,当下掩饰的说,“我曾看过一本奇异杂说里面写的。” 木诺知道姐姐总是懂很多他们不懂的东西,也没细问,跟着灵隐就向前走去。 街道上,小摊商贩淋漓满目,各种面食的香气飘荡,勾得木忆吃货本质大发,拉拉宝林的衣袖,“少爷,我们吃点再走吧,饿。” 宝林看着木忆满脸期待的样子,点头答应。 木忆放眼一看,撒欢的就朝着最诱人的一家店面跑去,这是她观察后,发现人最多的一家,那不用说,肯定也是味道最好的。 得了灵隐的示意,一行人跟着木忆就去了拐角,门口已经排了长队,大冬天的,每个人穿的厚厚的。 站在冷风口里等着前方长龙的移动,木忆吞了吞口水,伸头看着那店里的人,却没发现小偷摸走了自己装着银钱的,由木清亲手缝制的荷包。 好不容易排到桌子的时候,木忆听小二报了菜名,点了整整十道菜,可菜上桌还不到一个时辰,几人就吃的不多剩了。 木忆满足的说着,“这家的菜,味道真好,就是没有菜谱,点着麻烦。” 宝林听着,随口问道,“菜谱?是记录菜品的本子?” “孺子可教。”木忆学着老夫子长摸一把不存在的胡子回答道。 “好了,快结账,我们还要去另一个地方的。”灵隐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收到,老爷放心,我去结。”木忆满口答应。 伸手就去摸荷包所在地,没有?! 浑身摸一遍,也没有。 “完了,我荷包丢了。那个是娘给我绣的啊。”木忆懊恼的说。 木诺摇头,这个姐姐总是这么粗心,结了帐,几人朝着目的地出发。 不多时,几人就站在元宝钱庄门口。 灵隐转身看着几人说道,“这钱庄的老板姓贾,我在六年前恰巧救过他一命,所以他给了我信物,若是有请求必应之。听你娘亲说,你们打算做生意,这些事我不懂,所以就带你们来,你拿着我的信物去,他会帮你们的,好好学,我还有事,一个月后再来接你们,自己保重。” 说完就渐行渐远,不多会,街上已经没了他的身影了。 宝林本就对经商表现出极大兴趣,虽然有木忆的指导,可毕竟不是系统的学习,所以有些地方还是不谙其道,这么个机会,就是天赐的,当下兴奋不已。 木忆木诺两人倒是没多少的兴趣,不过为了生意,显然是要去的,径直走到钱庄里,就看见站在柜台上的掌柜。 灰白的头发梳的极其服帖,脸庞不显老态,两只眼睛像染了光一般。 紧紧的盯着进来的三人,前首的人饱满的额头,天圆地方,肤色红润,像是养尊处优的小公子,再看两个贴身小厮也是稳沉有度,不失谦逊。 “几位是……”老掌柜问道。 木诺拿出一枚刻有贾字标记的钱币,递给老掌柜,态度温和的说,“老掌柜,这是灵隐道长给我家公子的信物,只要你拿给你家主人一看就知道了。” 老掌柜一听灵隐道长,就知道眼前的人不能小看,笑眯眯的引着几人上了座,奉了茶,招来个小厮,把钱币递给他,说“快拿给老爷,有什么吩咐尽快来报。” 小厮恭敬的结果钱币,一溜烟的就跑进内堂。 半盏茶的时间,小厮气喘吁吁的来报告,“快……快,老爷请几位贵人进去细谈。” 老掌柜挥手退下小厮,亲自带着几人进来内堂。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曲折回廊,高阶地路,在经过一大片芙蓉池后,来到了正厅,一进门,一个看似四十有余的富态男子翘首期盼的等着。 “老爷,贵人来了。”老掌柜恭敬的回答着。 前面的男子转头就看见几个孩子,虽然震惊,却不露异色,当下轻掩疑虑,慈爱的问着“灵隐道长是你们的什么人?你们怎么会有我的信物?” 宝林精简的回答了问题,没泄露自己的身份,只说机缘巧合下认识了道长,几番结交后得知他们有学经商的意愿,就把信物给了他们,让他们来找,一月后自会来接。 贾老爷怎会听不出其中隐藏了不少东西,可他们确实有信物,一月之后等道长来了再叙说好了,当下让下人找了家中掌事的管家,带着几人住下,并承诺明日开始传授宝林经商之道。 三人被安排在芙蓉池东南方的暖夏阁,院子不大,却很精致。 但凡摆在桌面上的都是精雕细刻的实用物品。 梨花木的桌椅,紫檀的熏香炉,胡桃木配四君子的屏风,入室清香袭来,询问之下,竟是难得一见的“冷凝香”。 这种只在贵族家才能见到的东西,在这就是待客的常用物品,木忆不禁认真思考了这贾老爷的底子,不浅啊。 在吃过晚饭后,几人就今后的日子计划了一番,宝林就负责专心钻研这商道,木忆木诺出门多走走,打听打听这附近有没有牙婆子,买几个老实本分的家仆回去方便使用。 为了第二日有很好的精神,天才擦黑,几人就睡下了。 交锋 不同于曲城的寒冷,宜都已经开始回暖。 木院,正厅。 自除夕过后,解禁了木清,在绿意的伺候下,吃过早饭,就去了小花园散步。 虽是年后,天气也渐渐变暖,可总还是有些寒意。 木清外披银鼠袄,身着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娇欲滴的味道。 一旁的绿意则是一身浅蓝色的袄裙,身上穿的白袄子是年前木清给她,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脸上未施粉黛,白嫩的皮肤更显精灵。 “几个孩子走了快二十天了吧,以前没离开过,还不觉怎么,现在可想念的紧啊。”木清对着绿意感叹道。 “是啊,听不到小主子们的声音,连奴婢也是有些不习惯呢。”绿意回道。 两人缓步在小路上前行,看着院子里的红梅,仔细欣赏起来。 却不想在转角处遇到径直过来的良人锦绣几人,不注意的撞在一起,绿意扶的稳,木清只是后退了几步,就稳住了身形。 却不知那良二夫人是有心事,撞上了没站稳,踩到裙角,连着后面的五六个仆人都跌倒在刚下完雪的地上。 锦绣连忙扶起良人,后面的丫鬟也是顾不得自己滑到后的疼痛,马上簇拥着良人去了最近的亭子坐着,后面跟着的两个丫鬟快速递上刚拿来暖手炉。 锦绣看着自家主子因为被雪地冻到的苍白脸色,心下气氛之极,不顾不管,几步上前,“啪啪啪”的几声,巴掌就落在了绿意脸上。 绿意的脸上是火辣辣的疼,锦绣下手极重,还来不及反应,就见本来姣好的脸庞,现下红肿泛着血丝。 紧接着,就听锦绣大声斥责道:“你个贱人,存心的吧,二夫人本就畏寒,你还故意撞倒她,安得什么心。” “莫不是有人指使你,这般不尊二夫人,来啊,拖下去,打四十板,没死就找牙婆来,这样坏心的婢子,府上可是不能留的。”说完还带着深意的看着一旁的木清。 锦绣说话间,就眼神指使旁边的粗使婆子,几人得了令,想着要在良人面前立功,面露凶色的就将绿意拿下要带走。 木清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从小到大一直陪在身边的绿意被打成这般模样,现下被堵了嘴,要带走打板子。 心中大怒,想也不想的就反手,回了锦绣一巴掌,本来清丽的容颜在此刻满是怒容,颇具威严的说着,“谁敢动手。我不过几年没管府里的事,现下就任着这般奴大欺主,好呀,我倒要看看,这府里,除了老夫人和侯爷,还有谁人能大过我去。” 锦绣本就是大丫鬟,嘴巴又甜,很得良人喜欢,只有她欺负人,哪有人欺负她。 心中怒火中烧,一时忘了身份,竟捂着自己被打的左脸,右手忽的就伸过来想打木清。 木清冷笑一声,岂能让这刁奴得手,一根银针已经扎上锦绣的右手,“啪”的一声,锦绣自己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啪啪啪啪……”锦绣看着自己不受控制,不停打自己脸的手,惊恐的看着木清,这大夫人什么时候那么强硬了,说不出话,急得转身看着良人求救。 缓过气来的良人看这阵仗,也顾不得身体,当下走过去,对着木清苦苦说道,“姐姐,今日是这丫头大胆了,我自会处置,你就拿了那银针吧。” “让她道歉。”木清寸步不让的说。 “对……呜呜,对不起……”锦绣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几巴掌,只觉得右边的脸都麻木了,只能忍软道歉。 “下次,就不是这般好说话。你最好记住自己什么身份。”眼神冷冷一扫,押着绿意的几个婆子,吓得几人赶忙松了手。 拔了银针,又在锦绣手上点了几个穴位,锦绣的手才停了下来,嘴角开始流血了,发髻也被打散了,一张脸,已是红肿泛紫,看上去甚为恐怖。 良人让右手旁的怜儿扶着锦绣,回去上药,这当口先服软为好。 看着这主仆情深的画面,木清嘴角冷笑,欲转身就走,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往侧边想扶住东西稳定脚步,却不想推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的良人。 “碰” “啊” 刚站好的良人又被撞到在地,整个御寒的披衣都浸湿了,露出盈盈泪光,让人一看就甚为怜惜。 缓住低泣的声音,柔弱的对着木清说道,“姐姐若有不满,尽管教训,莫要这般折辱妹妹对侯爷的一片真心,妹妹不曾说过那样的话,妹妹冤枉啊。” 说完就晕了过去,这是什么意思?木清皱眉,不解的看着良人昏倒的场面。 “快快快,二夫人身体受不得寒,赶快抬回去。”周围的丫鬟,婆子忽的大喊起来。 抬头看见前方的沈懿,突然就明白了这一幕,自导自演的好戏啊,苦肉计,美人计,全上了。 嘴角苦苦一笑,那个角度看,怎么都是自己推到的良人吧,加上她昏倒之前的话,含糊不清,恐怕更是加深自己的害人之意吧。 只见沈懿大步走来,一袭青衣,外罩墨金披风,腰缠白玉带。 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笔挺的修长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以及一双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的不解和怒意,刺痛了木清的心。 十三年了。 再相见,竟是这般情景,木清怔怔的站在那里。 看着沈懿向自己走来,与印象中的那个策马遨游天地的男子面容重合,此刻却面色不佳。 那时候,男子摘一朵桃花,戴于自己鬓间,轻声在耳旁说着,定不负相思意。 看着自己脸颊绯红而爽声大笑的人,而今眼里却不再有自己的身影。 径直走到良人身边,墨金的披风换下良人身上湿透的外罩,俯身抱起昏迷不醒,盈盈一弱的娇小女子。 抬眼,对上木清,冷声说道,“多年不见,你更狠了,连无辜的人也这般伤害,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木清听着这话,心头的涌起的爱意一寸一寸的被浇熄,当下换上冷漠表情。 嘲讽的看着沈懿,冷漠的说道,“我本性如此,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信我的人不相问,不信我的人何必问,绿意,我们走,这地方,多呆一刻,我都恶心。” 拉着绿意,决绝的走回木院。 那身影,看在沈懿眼里,就如十几年前一样的残忍,按捺下眼里的爱恨交织,带着良人转身回大院,差丫头去请大夫。 海棠苑,锦心得了先前回来的丫头禀报,早准备好了一切,又吩咐人拿了上好的伤药给锦绣送去。 等沈懿把良人抱回来,大夫也候在那里了,换下里衣,躺在床上,大夫开始认真诊脉。 沈懿没进房里,只站在正厅中回想着刚才相见的情形。 十几年的时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太重的痕迹,依旧清丽的容颜和脱俗的气质,肤色红润,可知她也没受什么委屈。 就是脾气越发的倔,心也越发的狠。 不多时,府医出来,沈懿上前询问,“怎么样?” 府医摇摇头,轻叹着说道,“夫人本就体寒,上次生产又落下这畏寒症,今日被冻的久了,恐怕,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了。” 孩子? “你说孩子?”沈懿惊讶的问道。 “对啊,夫人已有两月的身孕,体质上本就偏弱,今下还这般受寒,恐怕……。”府医为难的说着。 沈懿没想到,良人还能再怀孕。 上次难产后,就被证说难易受孕了,让沈懿对良人极是愧疚。 现如今两个月的身孕,真是个惊喜,沉声嘱咐道“王府医,我不管用多少药,怎么治,务必请你保住这孩子。” “这……小人恐怕……” “侯爷。”良人刚醒就听见自己怀孕的事,心下一惊,忙唤进沈懿。 沈懿上前扶住她,轻斥道,“不躺好,起身做什么,你只管安心养胎,我定全力保住这孩子。” 良人娇弱的靠着沈懿,带着几分病态的脸上,尽是疼惜,道,“候爷,这孩子是妾身的命啊。她要是有什么,妾身也不活了。” “我知道,你安心就是,锦心,好生照顾。”沈懿吩咐道。 府医见此,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说“二夫人的胎儿也不是不能保住,听闻木家金针可以起死回生,若大夫人能出面,必定能保。” 木家金针,那不是要去求清儿,她的脾气,恐怕不会轻易答应吧,沈懿心中想到。 出神间,良人紧攥着自己的袖子,看着满脸请求的人,沈懿也只能去木院一趟。 “知道了,你先尽力稳住胎气,我自会想办法。”沈懿挥挥手,府医就退出寝屋。 和良人说了些安慰的话,起身就去了木院。 交易 沈懿走到木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看着院子里白装素裹的一片天地。 突然想起以前在雪地里赏梅的人,那么纤尘,那么纯洁,回身对着走向她的自己,微微一笑,倾城之姿。 “懿哥哥,来追我啊,来呀,呵呵” “懿哥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妾身木清,自请禁足十四年,以证清白。” …… 一幕幕画面,出现在眼前。 本以为得了世界最美的恩赐,却不知竟是暗藏杀机的毒箭。 敛起所有情绪,抬步走了进去,一路上都没见到仆人,怎么会这般懒散? 沈懿心中略怒,等走到木清住的房前,几次抬手都没能敲响,自己堂堂男儿,怎会这般懦弱。 总是要面对的,心里想着,手已轻叩上门,咳嗖几声,深沉的说道,“木清,开门。” 没反应。 又敲了几声,都没反应,沈懿蹙眉,推门而进。 迎面扑来的就是那个若有似无的木兰香,自己曾经最爱的味道。 这味道让沈懿几乎失神,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是忘不了。 睁眼就是一副梅景图,点点红艳,紫檀桌上摆着些针线,和一件半成衣,沈懿拿起来,男袍? 小许多的男袍,想必是做给阿诺那孩子的吧,针脚细密而精致,毕竟当年她的刺绣是宜都一绝。 想着自己柜子里还有的她亲手缝制的一件月牙白袍子,也是这般精致。 心下暖意骤升,嘴角也上弯了不少。 淡青色的帘子垂挂在厢房屏风后,她还是喜欢这幔子挂着遮光,好睡觉。 掀了帘子,进到内室,还是一样的格局。 月綄纱的帐子,黄花梨的床,菱花镜前摆在她最爱的木兰花水和一个精致的白玉梳。 眼前景象一转,似乎回到了十几年前。 刚为新妇的木清就坐在镜前,沈懿为其绾发,誓言就在耳边。 忽听见外间传来声音,木清疲惫的吩咐着莲心,“绿意脸上的药膏,三个时辰换一次,记得不要用凉水,不然会留下病根的,还有让厨房的刘婆子赶快煎好这药,让她服下,才不会留疤。去吧。” “是。”莲心低着身子出了门,木清揉揉眉间的酸胀,想起道长让服用的药还没用,起身进来内室。 一掀帘子就看见个沈懿,吓了一跳,想到他今天的态度,冷着脸,讥声说,“怎么不去你那心尖上的人那里,跑来我这冷院子里干什么,看笑话?还是来审问?” 看着心里的挚爱,这番表情,沈懿也不由沉了脸色,本想温情几句,却没了心思。 冷脸对着木清说,“良人怀孕了,可是今日受寒太重,孩子恐怕难保,只有你施金针才可保住。” 木清脸色煞白,一下没站稳,连退几步,跌倒坐在床上。 怀孕? 救命? 他们的孩子。 闭眼留下一行清泪,上次听到的时候,心如绞痛,现如今,那个曾经和自己山盟海誓的男人说着和另一个女人的孩子,这中哀莫大于心死的感受彻底包裹了木清。 久久未等着木清的回答,看着她脸上那近乎死灰的表情,沈懿心中大痛,你体会到了吗?你也知道自己心爱之人的背叛自己的感觉了吗? 沈懿想着自己当年的痛苦,狠心说道,“不要摆出这番表情,若是父兄泉下有知,必定也不会原谅你的。” 木清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站起身,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沈懿,“你还是坚持我是不洁,坚持我害死公公,害死你哥?” “这本就是事实,你不用狡辩。”沈懿回答。 想到自己十四年的禁足还是无法让曾经爱慕的人相信,木清已经没有任何憧憬,定神一想,只为在最后生命里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其余的再不相干。 “好,救人可以,但我有条件。” 沈懿看着她面如死灰的表情,心中一惊,竟害怕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放软口气说,“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但这口气在木清听来就是他为了良人低头的,呵呵,一切都是空幻念。 镇定下来,对着面前的人谈起交易,“你必须让木忆木诺认祖归宗,并且承认他们才是嫡长孙。” “不可能,他们不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承认?”沈懿怒声说着。 木清冷冷笑着回道,“可以,那你也不要再想救回你的孩子。” “你……” 沈懿盯着眼前的女子,她本就坚强,不像良人那柔弱的性子,若是这孩子真的……恐怕良人也受不了吧。 思索半响,沈懿艰难的回答“好。” 听着他松口,木清放下了一桩心愿,“你让大夫来,我告诉他怎么施针。” “你不亲自去?”沈懿问道。 “她没那个资格,能得我木家亲炙的只有当今圣上和我木清在乎的人,她配吗?”木清强硬的回答。 一如当年。 沈懿气不过,却也只能答应。 气氛冷了下来,外间本要来报告的莲心,也被木清冷峻的口气吓到。 没了待下去的理由,沈懿就被木清“请”走。 没过多久,府医提着药箱就来了。 木清把针法,穴位,一日几次,还有下针几分,用药多少,尽数告诉了大夫。 等一切完成的时候,天早黑沉了,遣退了所有的仆人,木清一人站在窗前,看着那早已干枯的树木,心中也同这树木一般枯死。 只不过树木枯了,明年还会再活,而自己这心,已经化作一堆尘土,从此只为孩子活,不再有任何涟漪。 一口吞下道长的药,还有两年,自己就可以解脱了。 若真有来世,再不要,遇上这般伤身伤心的事和人。 曲城。 暖夏阁中大早上就有了洗漱的声音,两丫鬟端来些清淡小粥和爽口小菜,三人食用后,就按着之前的计划各自忙碌。 宝林去了主院找贾老爷,而木忆木诺借口要看看曲城风景,和管家说了声,就出了门。 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冬天的寒风并没有让人望而却步,商贩们的热情融化了冬日的冷意,全城仿佛苏醒了过来。 刚出了门没走几步,木忆就看见一个衣服破旧的人手里拿着自己的荷包,快步向前走着,也没注意已经有人盯上了她手里的东西,只一股脑的赶路。 木忆拉住木诺,示意他看那人,木诺显然也知道了木忆的意思,两人本就是双胞,心意相通,所以几个眼神就懂了对方的心意。 没出声,两人悄悄跟了上去,就见那个人拿着荷包进了当铺,不多就被人赶了出来,一个的跌倒在路上,满身落了灰,手中还好好的护着那荷包,生怕它弄脏似的。 木忆眼里闪过疑惑,什么意思? 那人起来顾不上拍灰,继续走,去往下一家当铺。 还是一样的结果,不停的进去,不停的被人赶出来,木忆好像有点明白了,她想换钱?有了这个想法,木忆和木诺交流后,木诺就去堵住那个人的去路。 那人不解的看着木诺,而看见身后的木忆就一脸惊吓的,撒腿就跑。 木诺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几番围堵下,那人就被迫跑进一个死胡同,以为自己要被打了,吓的本就面带菜色的脸更是苍白。 “你干嘛偷我的荷包?”木忆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说道。 一身衣服破了又补,到处都是补丁,原本衣服的颜色已经看不出了,头发泛黄还稀少,嘴唇轻微的有些裂开,年纪看上去大概和木忆差不多大,却远没有木忆高。 小小的脸上布满了惊恐,颤声道,“我……我是迫不得已的。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有急用,求求你,不要拿走它。” 木忆很好奇,自己的荷包怎么像个救命稻草一样的,想到人有急事,沉声问道,“你需要钱?” “恩,我娘……我娘病很重,没钱就不能请大夫了,会死的。”小姑娘哭泣的说着。 木诺看着眼前的人哭的那么伤心,也不逼迫她,等她哭声低了些,就说,“我的哥哥会点医术,你带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能医好你娘。” “真的吗?”小姑娘期望的看着。 “可是我没钱给你们。”转而着急失落,生怕被拒绝的表情又出现了。 “不要钱,我带了些药丸的,先随你去看看。”木忆接着说。 小姑娘立马抹干净眼泪,眼里满是感激的带着两人就向西边跑去。 治病 一路上,小姑娘和两人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我叫小篮子,十六岁,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三岁。我娘原本是在一个富贵人家当厨娘,可前些年那家人落败了,娘就带着我们出来,生活虽不富裕,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在一起。” “就在几个月前,娘不知是得了什么病,饭也吃不下,我拿了家里唯一值钱的银簪子去找大夫。大夫一看就说没的治了。” 说着就开始抽泣起来。 “要是……要是娘有什么事,我怎么和死去的爹爹交代啊?” 木忆看着小姑娘伤心欲绝的表情,不由安慰道,“放下吧,我会尽力的。” 得了保证的话,小篮子脚下跑的更快了,幸好他们都是练了点功的,不然就这速度,挺难追的。 不多时,小篮子带着二人就进了一个破旧的院子。 说是院子,不如讲是个大杂院,杂草丛生,没什么人气,屋子的大片墙面都露出了原本的泥面,看着随时会倒。 只在院子的廊边放着几个碗和一些草药渣子。 刚进门就是一阵恶臭,木忆闻到这股子怪味后问道,“怎么回事?哪来的味道?” 脚下不停歇的跟着小篮子进来左侧的房间。 越接近,味道越重。 当下从怀里拿出几粒药丸,吩咐他们吃下,不要被感染了才好。 “这原先是个书院,可后来没人来上学,就荒废了,本来我们搬进来打扫了一番,看着也还有几成新,谁知后来住进一些人,不知道是哪来的流民,他们一来,娘就病倒了,那味道是……是……”小篮子欲言又止的说。 木忆疑惑的看着小篮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抑制住心下做呕的感觉,径直朝那床边走去。 眼见淡黄的帐子,灰白的床单和补了补丁的被子上有很多的污秽之物,看起来很久没有清洗过了。 床上躺着的人也是出气多进气少,脸颊深凹进去,眼睛半闭着,褐黄的脸色,干瘦的手臂横伸在外,斑斑点点的,看上去煞是恐怖。 木忆看着这副情景,初被吓到,也不急着靠近,看样子,这妇人应该就是得了黄疸病吧。 很快就稳定心神,转身对木诺说道,“阿诺,你去这附近,找几个婆子来收拾一下,然后再叫人送些新的被子,床单来。对了,再去买些烈酒,我要用。” “小篮子,你马上去打些水来,烧热了,还有去买醋来,越多越好,在这屋子,院子的各个地方生火煮醋,先把这味掩了。”说罢,木忆把身上带着的钱都给了小篮子。 得了吩咐,小篮子心下觉得娘有救了,急急跑向外面。 不一会,就来了五个婆子,腰大膀粗的。 因着工钱给的多,也就不管床上是人是鬼了,着手开始收拾。 打开所有的窗子,清水洒地,抹去灰尘,等木诺带着酒和被子回来后,大家先用烈酒洗手,然后动手。 脏了的全部焚烧,院子的杂草也是一把火烧尽,等小篮子把醋煮起来一会后,木忆就近看了那夫人。 把脉,确诊后,取出药丸,塞进她嘴里,强灌些水让她吞下,然后嘱咐人放平妇人。 不多时,就看床上的人剧烈抖动起来,哇……的一声,吐了许多黄疸水,大家又忙着清理。 也许是积攒多久的东西被吐出来了,床上的妇人眼睛也慢慢有了交集,浑浊的眼珠也变得清明起来,看着小篮子,又看看木忆木诺,满是疑惑。 小篮子哭着说了过程,那妇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她,红着眼眶,气愤的说着,“我,我没有你……这种孩子,谁让你学……偷的。你……我怎么……” 一口气说不上,又是咳咳的剧烈咳嗽声,小篮子慌忙扑上去,大哭着承认错误,表示不再这样做,并说明了木忆怎么救活她。 那妇人热泪盈眶的对着木忆点点头,无言的诉说着对她的感激之情。 木忆懂她的意思,开口说着,“你要谢我就赶快好起来,小篮子也是一片孝心,不要怪她了,你还有三个孩子,你也是有个什么闪失,她们怎么办?” 似乎是木忆的话激醒了一个母亲的念想,那夫人眼里燃起对生活的希望,轻点头后就躺下休息,是啊,自己还有三个孩子呢! 小篮子看着娘沉沉睡去后,跟着木忆出了门。 快走到木忆前面,重重跪下,磕了好几个头,眼中充满感谢,“小篮子无以为报,若是小姐不嫌弃,我愿一辈子为奴为婢,终生伺候小姐。” 木忆很惊讶的看着小篮子,“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女的?” 小篮子轻笑,“小姐别忘了,我也是女的,是能看出来的。” “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人看出来,看来我得再研究研究了,你先起来,这话我记下了,总有用得到你的时候。”小篮子遵命的站起来。 木忆又交代了一下注意的地方,想着今天出来的时间也久了,就带着木诺回了贾府。 刚进了暖夏阁,就看见宝林一脸着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像是脚下生烟般。 看见他们两人进来,长舒一口气,“可把我吓着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再迟些,我就要问那贾老爷要人去找你们了。” 木忆甜甜一笑,拍拍宝林,“哥哥莫担忧,下次一定注意。快开饭吧,阿妩可饿了呢。”说完摸摸自己的肚子。 宝林无奈的看着自家妹妹,讨好的小脸,心中着急已然散去。 摸摸阿妩的头,“以后可要早些回来。”又唤人来摆了晚饭,几人就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饭后,木诺把今天的事告诉了宝林,宝林虽也高兴她们救了人命,但是就这么直接的跟着人去,还是太不注意了,要是坏人怎么办? 还有那人的病,听着就瘆人,还会传染,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自己怎么和干娘交代啊,当下就严厉的说了几句。 木忆吐吐舌头,“大哥,莫要再训了,都成老夫子了。我保证,下不为例。”对着宝林甜甜笑道,每次就会用这招,偏宝林也吃这套,心里不气了,又叮嘱了几句。 稍显严肃的气氛被这玩笑话打破了,院子又传出阵阵笑声。 接下来的三天里,阿妩被宝林留在院里,不准出门。 知道宝林也是担心自己,也就歇了心思,安分的呆了几天。 晚间,宝林听贾老爷说了曲城的夜市很是出名,想着阿妩最近的表现,就在跟贾老爷说明后,他派了几个家丁保护着,一行人就出了门。 比起宜都的夜市,这里的更显热闹。 似乎夜晚更容易勾起人们的激情,处处是灯火辉煌,伴着小摊上的各种烤制食物,整个街道上热络非凡。 一路上,家丁保护周密,加上领他们逛街的小厮很会介绍,几人玩的是乐不思蜀。 木忆看着摊贩烤的各种肉类,咽了咽口水,一脸期待的看向宝林。 宝林看了看阿妩的表情,不由好笑,转身问过领路的家丁,一行人抬步去了最有名的一家烤鱼摊。 到了小摊上,主人热情的招待着,那烤架上的鱼加了秘制的调料,在那火炭上翻来覆去的烤制,腥味没有了,只留下鲜味儿,香气扑鼻,令很多人停步流连。 很快,店家就上了几条烤好的鱼,真是看得木忆直流口水,即使晚饭吃的很饱,还是大快朵颐的消灭了一整条。 “好久没吃过这么爽的烤鱼了,宜都的都不够味,这才叫烤鱼。”木忆咂咂嘴。 看着木诺手边,动的不多的鱼,谄媚的笑道,“阿诺,你不爱吃的话,给我吧,我替你吃。”说完就伸手去拿。 “咳咳,少爷还在这呢,像什么话。”木诺挤挤眼,提醒着木忆旁边还有家丁呢。 不情愿的收回手,宝林看着木忆那模样,摇摇头,叫来店家,再烤两条,木忆一听,眼睛都冒光了,对着宝林说,“谢谢少爷。” 贾府家丁看得很奇怪,怎么这少爷没点主子的威严,对他的这两个小厮这么“顺从”。 不过也许是这少爷心好,也不多想,等几人吃饱后就打道回府。 主意 “哇,真爽,这肚子都快撑破了呢。” 回到院子的木忆摸着自个圆滚滚的肚皮说着。 一旁的木诺,看着自家姐姐这般模样,忍不住用三从四德的道理来说道,“一个闺中女子,怎么这么能吃。” 满脸不在乎的木忆回答,“我现在可是个小厮,你那些理论,等回了宜都再说吧,现在我们还是洗洗睡吧。” 整理洗漱好后,几人就熄灯睡下,一夜好眠。 接下来的日子,木忆都带着木诺去照顾小篮子的娘,而宝林还是不停的跟着贾老爷学习。 两人走进这熟悉的院子,看着经过整改,焕然一新,生机勃勃的地方,露出会心的笑。 “十娘,好些了吗?”推门而入的木忆问道。 倚着床沿,半起身正在喝粥的十娘和喂粥的小篮子都很惊喜的看着进来的人,小篮子起身拿凳子给两人坐下。 木忆枕了脉以后说“再吃几日药,过两天,我给你换一副,然后就停了,换成食疗吧,药吃多了也是伤身。” “唉,小姐菩萨心肠,十娘这辈子……咳咳……都没法报了。”十娘虚弱的说着。 脸上也因最近的调理,渐渐恢复正常。 “你既要报答我,就快点好起来,我还有事要跟你说的,现在你先养病,明天我给你带点补气血的东西来。”木忆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 “娘……娘,你喝了粥,好点了吗?今天我和哥哥去买了点肉,晚上让姐姐给你做点肉汤吧,补补。” 来人是两个小男孩,大的那个一身土布衣,长得头大耳肥,晒得黑不溜秋,一脸的老实样,小的那个精灵可爱,黑溜溜的眼睛里装着不少主意,虽然身形还瘦小些,可看着就是个伶俐的人。 见到木忆,也是一脸激动,忙着见礼。 木忆心里想着,这次出来就是要找几个这样的人带走,看起来,他们倒是不错的选择。 思考了几番,打算等十娘身体再好些就和她说道说道。 略坐了坐,就和几人道了别,并着木诺回了府。 小儿子陈宝水上前几步,拉着十娘的手,关切的问,“娘亲今日好些了吗?” “好多了,全靠贵人小姐的照拂。娘才捡回这条命,以后我们全家都要好好听小姐差遣,报这救命之恩。”十娘语重心长的说着。 宝水满面郑重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贾府。 两人刚进了院子就见宝林迎出来,说正赶上贾家的老太太做大寿,让晚上的时候几人去凑个热闹,这倒是好事。 可这礼物却让几人发了愁。 出门在外,银子带的本就不多,送少了没底气,送好的钱又不够,思索再三,几人商议现下就送些讨喜的东西去。 差了家仆找来笔墨纸砚,木诺洗手焚香,大笔一挥,写了一副百寿图。 木忆看这字就觉得欣慰,弟弟这般出色,当真是能宽慰娘的心了,心下也做了个决定,时间匆匆而逝,没几刻,那贾老爷就差了人来请了。 贾家老太太的庭院叫鞠华堂,一入门便是铺天盖地的各色梅花,映着冬日的残阳,加上装扮一新的格局,显得气派喜庆极了。 在大丫鬟飞云的带路下,拜过了老太太,送了礼,木诺和宝林就去了外厅。 离宴席开始还有段时间,木忆一人在管家的带领下,去了书房,打算和贾老爷谈笔生意,也算是多谢他这段日子的照顾。 书房,一进门就是一阵清淡的墨香,入眼的尽是名家字画,布置的也大气雅致,很有文人格调,这贾老爷说是大商贾,可也是附庸风雅之人。 伺候在一旁的丫鬟上了茶,就跟着管家退了出去。 “不知这位小哥,有何事要与我商议啊。”贾老爷一身青团云滚银的长袍,外罩墨色的缎子小褂,手中拿个暖炉,一脸喜气的坐于正堂,看着木忆问话到。 “这些日,我们在府上叨扰了,先多谢贾老爷的盛情款待。不多想,也能知道,贾老爷定然对我们的身份很了解,不然怎会这般好生照顾。”木忆一语中的。 贾老爷眼眸一亮,这是打算说实话了。 “既然小姐这么爽快,我也不多隐藏,确实知道了几位的身份,那今日,就不知您是用宝林身边的小厮身份和我谈,还是镇国公家沈府大小姐的身份和我谈?” “贾老爷既然知道了我是沈府大小姐,自然便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以沈府小姐的身份和你谈。”木忆镇定的说着。 贾老爷放下手中的暖炉,起步上前恭敬行礼,“草民先给小姐请安,不知今日要谈的是什么?” 欣然受礼的木忆此时端正身子,一派大家闺秀风范的对着贾老爷抬手,语气平缓的道,“贾老爷既是商人,那我来找你谈的必然也是这一本万利的事。” “一本万利?虽说我贾家不算什么富贾大户,也还是在这曲城做了几年小生意的,不怕说句得罪小姐的话,还真没听过一本万利的事。” “呵呵,那贾老爷现下不是正在听吗?还是贾老爷不信我的话。”木忆略带威严的施压。 那贾老爷见此也没唯唯诺诺的害怕,反而直起身子,“听小姐这话,必定是有极大把握,商人有利则图,贾某也不例外,既然小姐是诚心和我谈,那贾某洗耳恭听。” 看着眼前贾老爷的举动,木忆心中暗赞,倒不是个怕势力的小人。 “我打算开个火锅店,我出点子,你出钱,店铺的名义人是你,我以股东的身份入进来,每三个月给我一次分红,利润的话,就是五五,我这边出厨房里的做菜师傅,剩下的你看着办,你要同意了,我就把点子说出来给你听听。” “火锅?是什么东西啊,还有那分红,又是什么?”贾老爷一脸不解的问着。 “火锅的制作我稍后几日会给你见识到,到那时,我再与你细说,这分红的意思是,我们算合伙人,若是店铺出了什么事,需我们商议后才能执行计划,扣除店铺所需要的所有支出,剩下的就是利润,我们五五分。” 贾老爷一听,就有些不乐意了,“恕贾某多嘴,那小姐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不出一分钱,就要分走五分利。” 木忆早就知道是不容易谈妥的,“我知道今日没有任何的凭证就让贾老爷与我合资是有些不妥,可是我保证,我所说的火锅只要贾老爷见到就知道它会多受欢迎了,到时候我相信贾老爷会改变主意的,今日主要就是和你摊开来说,具体的待我拿出东西,你再决定看看。” “既然小姐这样说,那贾某就敬候佳音了。”贾老爷回答。 过了一会,管家进来禀报,“老爷,外边的客人都齐了,老太太差人过来叫你快过去呢。” 贾老爷邀了木清,一同去了前院。 走进去,木清又恢复了小厮的动作,那贾老爷也是眼光毒辣之人,当下也不动声色的走进去,就当刚才是不存在的,木忆仍是府上招呼的客人的家仆。 中毒 鞠华堂。 院子里已是人声鼎沸,到处一片祝贺之词,贾老爷带着木忆找到宝林后,就去正堂拜见老太太。 几人坐在靠右侧的一桌子上,看着眼前这一片恭贺之声,心中很是感慨啊,这就是钱带来的利益,世上多的是锦上添花,更是坚定了心中要好好赚钱的想法。 “几位就是爹爹说的贵客吗?”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几人转身看去,只见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孩站在不远处,眼中满是疑问。 外披白狐袄,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一排精致的翠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 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 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好个标致的美人啊。 木忆看着她眼中的疑惑,不做作,说话也很是好听,就起身请了福,“回小姐,正是我家少爷。” 那小姐听着木忆口中的客气,也很是高兴。 因为这宅子里只有自己一个掌中宝,平日里见到自己的同龄人,不是唯唯诺诺就是溜须拍马,眼前的这三人不同于他们,心下就有了亲近之意。 “既是贵客,那就不能待在这里,请随我前往正厅,方不失爹爹以礼待人的家训。”那小姐满是诚意的邀请。 “这……今日乃是府上老太太的大寿,我们只是客人,不好去和小姐的家中亲戚同坐,还是留在此处较为合适。”还不等木忆回答,宝林就出声把那小姐的邀请婉拒了。 那小姐眼中闪过失落,可也不能强求,只福了福身,对着他们说道,“即然如此,那妙人也不强人所难,公子无须拘束,妙人先走一步,给祖母请安,过了家宴再与各位好好说话。” 话完,带着身后的丫鬟往里堂走去。 “妙人,这名字好听。看着也是个懂礼守节的人,少爷,咦,眼睛都看直了。”木忆正和木诺说着话就看见宝林盯着那小姐远去的身影,眼神里有欣喜,也有忧伤。 宝林没理会木忆的话,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位小姐和去世的娘亲倒是有几分像。 虽然娘亲去世的早,可对她的一颦一笑,宝林都是记在心里的,当下不免有几分难过,一旁的木忆木诺也不知道宝林是怎么了就安静下来,看他的表情也是不对劲,只得静静的坐着,等宝林心情平复。 不多时,宴席就开始,觥筹交错,你来我往,酒桌上都是朋友,说着祝福的话,对着那贾家老太太很是恭敬。 木清尝了尝菜色,很不错,清淡可口的,味道鲜嫩的,色泽晶莹的都一一俱全,从这菜品就看得出贾老爷对这寿宴的重视了。 刚打算举杯同木诺喝上一口这特制的桃花酿,就听见正厅传来惊叫声,“啊……小姐中毒了,快,快,请大夫。” 听见这话的宝林率先跑进院子,在木忆木诺还没反应过来就冲了进去,来不及细想是怎么回事,两人也是拔腿就跑,跟着宝林嗖的冲进正厅。 一进门,就看见贾老爷怀中抱着的那妙人脸色发青,嘴唇乌黑,嘴角还有一丝血迹,不用探也知道出气多,进气少了。 那贾家老太太看见自己唯一的孙女这般模样,早气晕在一旁,几位姨娘忙着掐人中,擦冷汗的。 正当乱成一堆时,请大夫的小厮已经拉着气喘吁吁的大夫进了门,“快让让,这是城东百草堂的掌柜王大夫,老爷,大夫来了,快让他诊治小姐吧。” 贾老爷本已经被吓的七魄已散,此刻听到大夫来了,眼中泪光闪烁,极力掩住哭腔溢出,“求求大夫了,救救妙儿,我只有这么一个心肝宝贝啊。” 老管家看着自己主子已经话语都说不清,而大夫来了也不放下小姐,快步过去拉开贾老爷,找了个强壮的婆子把小姐放平在床上。 那王大夫气也顺了些,不耽搁就诊脉,眉间紧蹙,过了会,转身过来,满脸凝重又很抱歉的说,“不行了,小姐已经没气了,就是华佗来也没法子了。” “哇……”那刚醒来的贾老太太听了这话,一口气不顺,又晕过去了,贾老爷也已然呆傻,管家带着下人,跪倒在地,哭声不止。 宝林怔的后退几步,怎么就这样没了呢? 才说的饭后闲聊啊,怎么就…… 一个支撑不住就摔倒在地,木忆上前扶住,低低的唤着出了魂的宝林,“大哥,大哥,你醒醒啊。”此刻也顾不上身份了的喊着了。 宝林早没了心神,嘴里无意识的念着什么,木忆听不清楚,她找准穴道,重按下去,宝林回了神,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的拉着木忆,眼睛红红的说着,“阿妩,大哥没求过你什么,这次求你了,救救她吧。” 木忆本是不想提早暴露自己一身医术的本事,可这关口也顾不得了,反握着宝林的手,重重点头,“大哥放心,我定尽力救治。” 宝林得了保证的话,心智也回了,镇定心思后,和木诺起身,拉起呆坐着的贾老爷,说了能否让木忆尽力一试的话。 那贾老爷依然没什么反应,不得已,宝林转而对着老管家道明情况,老管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情况这般,也只有试试了。 当下喊道,“屋子的闲杂人等快离开,几位姨奶奶先送老太太去宜兰园休息,娄明把老爷扶起来,先去后堂休息,王大夫留下,其他的人出去招呼宾客,麻利点。” 得了命令的众人,急匆匆的完成着任务,老管家在这家里快有四十年了,所以,说话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木忆屏气凝神,检查了一番后,拿出道长之前给的救命仙丹——百灵丹,给妙人吞下。 才一会,妙人的身子就抽搐起来,宝林和木诺根据木忆的吩咐,早早的固定了妙人的身子。 木忆拿出金针,这是第一次施针,虽然娘亲说过自己已经尽得真传了,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会有些紧张。 可人命等不起,木忆闭眼静神,睁眼后,眼中只有平时娘亲教导和书本的知识了,按着步骤,在妙人的几处穴位都扎了针,慢慢的,妙人的身子不在抽搐。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着,每个人都紧紧的盯着木忆的手,老管家看着已经宣布无力回天的小姐,在木忆的扎针下渐渐的恢复了脸色。 虽然惨白,可看得出毒已经逼至手臂,轻挑手指,一股乌血喷出。 一会后,手指出的血色已然变红,木忆包扎完毕,对着老管家说道,“去厨房,熬碗浓盐水和浓糖水,快。” 老管家转身吩咐人,很快的,东西就来了,喂妙人喝下一些后,终于木忆深舒一口气,望着宝林,笑道“我说过不会让大哥失望的。” 宝林听了这话,眼中刚压下的湿意又涌了上来,“恩,大哥记得的。” 王大夫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本已经死了的人又这般活过来,急忙前去探脉,不多时,大声喊道,“神仙下凡啊,小姐竟然又活了,老朽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起死回生啊。” 老管家一听这话,对着木忆就跪下来,身后跟着的几个仆人也一起跪下,“恩人啊,小姐是我们贾家的宝贝,您救的不只是她一个人啊,是整个贾家,受老仆一拜。” “快起来,管家何须如此,只是举手之劳,当不得这般大礼的。”木忆赶忙扶起老管家,这边才话罢,那边听见消息的贾老爷一下子跑了进来。 看着眼前的女儿又有了生气,抱起妙人就是一阵低咽,过了会才回身向着木忆一拜,“贵人的大恩,贾某记住了,定当竭力为贵人分忧。” 手艺 寿宴在这样慌乱中结束了,可却没人敢在曲城编排贾家发生的事,足以见得这贾家在曲城的地位之高。 妙人在第二天的傍晚醒了过来,早早等在一旁的贾老太太和贾老爷都急忙上前,老太太满脸疼惜的问道,“妙丫头,饿不饿啊,让你二姨娘把粥端上来喝点吧,现在身子虚。” 妙人昏沉的睁开眼,就看见一个个激动中带着怜惜表情的亲人都在了,沙哑着声音问道,“爹爹,你们怎的都在?我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坐在床边拉着妙人的手,边说边抽泣,“没事,好孙女儿,都过去了。” 恰巧刚去看了十娘回来的木忆,听小厮说妙人醒了,欣喜的喊上宝林就去了妙人房间。 妙人简单的喝了点粥就不愿再吃了,一边的贾老爷也是着急,又不能大声说话,怕吓着妙人,只得小声气的说着,“妙儿,再吃点吧,只几口,你身体受不了啊。” 木忆进门就看见了贾老爷的小心翼翼,心想,果然是掌中宝啊,谁会想到纵横曲城商界的贾老爷也会这般低声下气的说话。 当即出声,“贾老爷莫急,妙人小姐现下只要喝点淡盐水就好,清醒一下,再让厨房把熬好的药膳汤拿来,喝下点就行。”看见救命恩人来,一屋子的人都是满目感激的看着木忆。 宝林站在木忆的左侧,看着妙人病态的样子,心中很难受,像是看见自己母亲缠绵病榻之时,不过好在她比母亲有福,只要好好将养,不用多久就会痊愈的。 走进床边,抬手搭上妙人的脉,细细诊断一番,对着贾老爷说,“妙人小姐毒已解,只要照我开的药方吃上几服,就会好了。” 贾老爷仔细听着木忆的嘱咐,心中对妙人的病是彻底放下了。 想起昨日的情形,对木忆是十二万分的感激,吩咐老管家照看着这里,带着木忆和宝林就去了书房。 才进门站定,对着木忆恭敬的一鞠躬,缓缓说道“木小姐之前说的事,贾某帮定了,若是还有什么贾某能做的只管说来,义不容辞。” 木忆摇摇手,“我救妙人小姐不是为了占你便宜的,我说过,等我把东西拿出来,你会有兴趣和我谈生意的,而不是为了报恩就让你不要利益,我喜欢和公私分明的人做生意。” 贾老爷听了这话,震惊里带着钦佩,良久,缓缓说道“好,既然小姐这般说,那贾某就欠小姐一条命,生意归生意,日后若有难处,只要贾某能帮,绝不推搪。” 木忆承下了这约定,但没想到,有求于贾老爷之时,竟是大难之日。 日子就在照看十娘和妙人的情况下,又过了十多天,此刻的十娘已然大好,除了病弱太久不可大量劳动,其余的都恢复如常。 这日,木忆在给妙人诊脉完后,就去了十娘的院子里,刚进门就看见小篮子和宝水在整理院子,换了门窗,添置了些家具,新刷了墙壁,也算正式的有个家了,同时给以后木忆来曲城留了个住的地方。 “姐姐,这边我种上点花草吧,等春天来了开了花,恩人看着也好看。”宝水问道。 小篮子手里也不停歇的在擦窗,头也不回的说道,“成。” 在廊下休息的十娘手里绣着要挂起来的帐幔,没有钱给恩人买贵的,就自己绣些精致的图案,权当是报恩。 “十娘,精神大好了?怎的就绣起这细致伤神的东西了。”木忆踏步而进,看着前些天还死气沉沉的院子焕然一新,现在处处是生机,干净整洁极了,心里很是高兴。 而院里的几个人都是在十娘能下床的时候就跪在地上,诚心的把木忆当主子。 考虑到正是用人之际,木忆也不推辞,虽然几次说过不要唤自己“恩人”,但根深蒂固的想法在几人脑子里落了跟,只得“恩人”“恩人”的唤,木忆还想着哪天要把这称谓改过来。 “哟,恩人来了,快进屋吧,里间已经收拾好了,恩人看看喜欢不喜欢?”说完话的十娘,停了手中的活儿,带着木忆木诺进了正堂。 家具都是原先和十娘是老乡的李木匠做的,用料虽一般,可活做的精细,看着也是极好的。 进屋坐下后,小篮子就端着烧开凉了会儿的白水进来,对着木忆说道,“前几日,恩人说爱喝花茶,可这季节还没什么能晒的花,就只能先喝水了。” 木忆喝了口,温度正合适,歇下杯子,正色的对十娘说道,“十娘,我的名字是木忆,你们若不能叫我名字,就喊小姐吧,恩人恩人的,听不太惯。” 十娘想想也是,当口回答道,“这……那我们就不推辞,就喊小姐。那小姐,今日来,是有事吗?” 木忆听十娘改口了,就笑笑说道,“原先就听小篮子说过,你给个大户当过厨娘,今天我想尝尝你的手艺,吃完我们再说。” 十娘一听,这不就是自己的老本行嘛,欣喜的回答,“这好说,等会让宝山去买些好材料,就给小姐露一手,别的我十娘不敢说,这做菜,还是有一手的。” “行,那我们就有口福了。”木忆轻快的回答。 宝山(哥哥)不多时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不少的食材,十娘嘱咐两人好好伺候木忆,就带着小篮子去了厨房。 宝水(弟弟)和哥哥在院子里打理花草的种子,木忆看着好奇又兴奋,抬脚过去和他们就这布置上说了起来,时间过的也快,厨房很快就香满四溢了。 小篮子在厨房大声喊道,“宝山宝水,快来端菜。” 两人送了木忆去了饭厅,一溜的跑去端菜,很快,桌子上就摆满了才。 红烧肉,清蒸鱼,爆炒牛肉,金玉满堂,凉拌藕片,人参鸡汤等全都有,看着就垂涎欲滴。 木忆当即捻了一块牛肉,爽滑可口,又吃了块红烧肉,油而不腻,真的是人间极品啊,难怪会当厨娘,这手艺真的不是盖的。 招呼过几人来围坐着。 几人起先还不愿,固守主仆本分,直等木忆板了脸才怯怯的坐下,同桌吃了起来。 饭后,小篮子收拾了碗筷,宝山宝水去了院子接着整理,木忆就和十娘说起了正事。 “十娘,我发现你的手艺真的很好,所以,现下有个事,我交由你做,务必要完成。”十娘一听这口气,八成是和厨艺有关,想起救命之恩,莫说是自己拿手的,就算自己什么也不会也必须完成,重重的点头。 木忆看着十娘严肃认真的表情,觉得好笑,呵呵一声,打碎了肃静的环境。 “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现在我告诉你一种做菜的方式,因为曲城常年寒冷,菜端上桌没多久就会冷掉,影响到菜的味道,所以我现在教你的就是火锅。顾名思义,是在一个调好了味道的锅里煮菜吃,菜倒是其次,关键是这锅料,我只能告诉你大概有些什么,可我也不会做,只能你尝试了。” 十娘,听懂了大半,“我知道小姐的意思了,你告诉我要的材料吧,我会做出来的。” “恩,那你记着……”两人讨论的声音在屋子里细细展开。 到了傍晚,木诺来找,说宝林有事商议,所以两人也不耽搁,径直回了贾府。 开张 暖夏阁,宝林和刚进门的两人说起了贾老爷下午吩咐的事。 说起这贾老爷,真不愧是曲城一等一的人物,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在曲城一条极繁华的街道上,买下了一家酒楼,现下正翻新,不需多日就可开张。 而跑堂的小二,记账的掌柜,采购的菜贩,打扫的丫鬟,一应俱全,只等木忆的东风——火锅上场了。 听完宝林的话,木忆很是高兴,等酒楼开张后,就可以进账,想着以后不用再受侯府管制,而娘和弟弟也能过更好的生活,就觉得这段时间的辛苦是值得的。 就着酒楼开张的细节,几人商议到大半夜。 第二日,十娘差宝山送来了火锅底料,木忆邀了贾老爷来试吃。 果然不同凡响,在曲城,这么冷的地方,有了这火锅,必定生意红火,同贾老爷讨论了半天,终于将开张日子定在十五日后。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宝林,木忆,木诺每天都在贾府,十娘院子,和新酒楼间不断穿梭,势必要将这酒楼打造成曲城一景。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开张这日。 天蒙蒙亮,暖夏阁就已经掌灯起床洗漱。 今日,几人打扮的和贾府寻常家丁一样,用过早饭,就等在院里,后跟着贾老爷,去向这个他们筹备多时的火锅店。 眼前的酒楼,高挂红绸,灯笼,全新的雕花门窗,喜庆暖和的设计结构,每张桌子的中间都是一个圆洞,里面放着上好的银丝碳,燃烧不会有烟味,而且时间持久,当然价格也不菲。 在酒楼的大堂中间,是三层的圆形转盘,每个转盘被分为十二格,里面放着所有新鲜的小菜和各种肉类。 在进门的左手边有一排调料,可以根据口味轻重自行选择,在一定程度上给了客人绝对的自主权。 整整四层,全是一样的格局,没有所谓的雅间。 就格局而言,已经惹的众人惊奇不已了,再加上,食用的方法也是别出心裁,而且打出开张前半个月,一律半价的诱人条件,火锅店,从正式开张起,就门庭若市。 很快传遍了整个曲城,每天都是供不应求,小二忙的脚不沾地,掌柜算账算的手都软了,厨房重地更是每日都炉火不断。 木忆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打造的酒楼,这般受人喜欢,高兴之余,也为不断进账的自己的腰包而兴奋。 某日,木忆“得贾老爷吩咐”,给众位分发十五日的工钱时,看见每个人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惊讶,才半个月的工钱就可抵以前的两月。 虽然工作量大,但是回报丰厚,大家都在拿工钱的时候,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更加卖力的吆喝和招呼客人。 在第一家火锅店的成功经营下,贾老爷和木忆商量,打算在一个月后,在曲城扩张分店,增添人手,和提高质量。 就在木忆计算以后的收益时,宝林急匆匆地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阿妩,走,道长回来了。” 木忆眼前一亮,师傅终于回来了。 本来说的好好的,一月后来接他们,可眼看着时间都过去快两个月了,答应娘亲的出门期限就快到了,想着那张宠爱自己多年的脸庞和就快能启程回家的心情,也顾不得整理手上的东西,和宝林快步朝着贾老爷的主屋走去。 主屋凝晖堂。 “道长,请尝尝看,这是今年刚收上来的龙井。”贾老爷说着,便邀灵隐上了主座。 “贾老爷客气了,贫道这次让几个家徒打扰了,若他们有什么冲撞的地方,还望贾老爷见谅。”说完,抬手拱礼,客气地朝贾老爷一举。 贾老爷赶忙回礼,“道长,这么说就见外了。你救了我娘,现在,你的高徒又救了我唯一的女儿,这般大恩,我已经无以为报,若道长再这般客气,贾某可无地自容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若能尽自己绵薄之力而挽救他人性命,也是积善积德的事情,贾老爷莫再挂怀。”灵隐面色平静的回复。 说完就听门外一声一声传过来,“师傅……师傅……”声音由远及近,就见木忆跑的脸颊红彤彤的出现在门口。 看着和自己孙辈的爱徒出现,灵隐也是一脸高兴,却不轻易流露,只是那眼角,嘴角抑制不住多的上扬。 贾老爷见此,朝旁边的丫鬟小厮一挥手,众人尽数退去,留下几人,好好聊聊。 灵隐没和他们说自己为什么迟到近一月时间,只是询问几人最近的近况。 木忆久未见到疼爱自己的师傅,又听他问起,撒娇地说“师傅,那么久不见阿妩,也不问问阿妩有没有吃苦什么的,怎么就只问其他的事?嘿嘿,不过,我们之前的计划倒是完成的极好,贾老爷很照顾我们,也帮了我们大忙。” 说完话锋一转,眼神狡黠地说道“当然咯,也是阿妩点子好,不然也不能这么红火的开启这光明大道啊。”一脸讨赏的表情,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你啊,谁欺负到你还能有好果子吃?为师可是知道你的心性。”说完就抬手摸摸这个可爱的孩子,贾老爷也在一旁使劲的夸奖木忆,仿佛要把所有的好话都在此刻说完。 几人说说笑笑的过了片刻,就回到正题。 木诺看自家姐姐这般小孩子心性,就知道,她想必也是极为思念师傅和娘亲,在气氛还挺活跃的时候,就问道“师傅,距离我们回家的日子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几个孩子也想到家里还有思念他们的众人,也是眼神急切的看向灵隐。 灵隐也不耽搁,当即说道,“这次我路上有些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这次回来就是带你们回去的,事不宜迟,就明天吧。” 贾老爷本还想说些挽留的话,可看几个孩子已经是归心似箭的表情,也不便多留。 解下自己身上的一块血色玉佩,麒麟祥瑞的图案中间有个贾字,递给了木忆,一脸正色的说道,“沈小姐,既然你们已经决定明日启程,那贾某也就不多留了,对于火锅店的事情,你放心,我会照顾周全的。这是鄙人的贴身玉佩,任何贾某的店里,掌事的人都认得,在宜都,若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去找他们,必定全力相助。” 接过贾老爷的玉佩,木忆知道自己实力,火候都不够,也不推辞,重重点头。 说上几句惜别的话,因着第二天要早些上路,也就歇息下了。 第二日大早,贾老爷就打点好一切,送灵隐几人出门。 门口,宝山宝水早就等着木忆一行人,身上拿着自己的东西。 这是之前木忆就和十娘商量好的,带他兄弟二人去宜都,十娘虽舍不得,可也没阻拦,毕竟自己的儿子能跟着贵人,说不定也能出人头地,不必一辈子就是下人。 心下决定,也就早早替二人整理好行装,送出了门,而小篮子则留在身边,帮着在火锅店里做事。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道长,以后有时间一定来曲城,贾某扫榻相迎。”贾老爷说着,递过包袱,“里面是贾某准备的一些盘缠和干粮,道长务必收下,一路平安啊。” 灵隐示意宝林接过包袱,也是抱拳回礼,款款说来,“既然如此,那贫道改日一定来叨扰一番,现下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告辞了。” “一路走好。”身后的各种送别声音响起,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出大家的视线。 马车里,灵隐静坐不语,木忆木诺两人为回家而高兴,而陈家兄弟也是一脸兴奋,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出远门,去的还是宜都,自然是激动的很。 只一旁的宝林有些闷闷不乐,木忆看着颇为不解,起身做到他的身边,小声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宝林也只是摇摇头,显然不想说,木忆也没有勉强,安静的坐着,听木诺和宝山宝水说着宜都的事情,两人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插翅飞去看看。 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宜都也越来越近,几人面色上的激动也是愈加明显,而宝林还是不太说话,木忆打算等回到家时,再找他好好谈谈。 遭袭 几日的舟车劳顿,木忆一行人,打算在离宜都三百里路的小镇平安镇歇脚,整理一番再赶路。 从上路开始就没洗过澡的木忆下了马车,就招呼小二要雅间,上热水,自己也没顾上后面的人就径直去了厢房。 木诺等人,看着木忆的动作也不加阻止,毕竟她是女子,自然要爱干净一些,也在嘱咐小二好好喂马后,让掌柜准备着饭菜,几人也进了屋子,各种休息。 两个时辰后,大家都神清气爽的出现在一楼,小二伶俐的上菜,木忆一个高兴,就打赏了些碎银,小二两眼冒光的又说了些讨好的话就退下。 “好久没这么舒服的洗漱了,这几天赶路,可把我折磨坏了。”木忆嘟嘴说着。 “阿姐,别抱怨了,还不是你急着回家见娘,我们这才赶的紧了些。” “哼,难道你不想娘吗?以为我不知道啊,你私下催了车夫几次,我可是看见的了。” 说完,就看见木诺脸颊发红,一下子被自家姐姐说破心思,木诺觉得很不好意思。 宝林打了圆场,大家就专心的吃起饭,一时间,饭桌上只剩几个空盘子。 给了掌柜饭钱,套上马车,几人又匆匆向着宜都方向驶去。 傍晚时分,余霞照得天空通红,想极了待嫁新娘的红头巾,一行人进了树林。 这树林平日看着也安谧的很,不知这会儿怎么的,静悄悄的,不甚奇怪,灵隐在进林子前,就有些察觉异常,不过这是唯一的回宜都的路,也只能嘱咐各人小心些,复又前进。 “沙沙沙……沙沙……”的声音传进灵隐耳朵,当下戒备起来,对着木诺说道“保护好阿妩,小心,蛇要出洞了。” 木诺脸上尽是冷色,点头回应。 其他人也是感觉到气氛降至冰点,不敢大声说话,宝林还会些拳脚,而宝山宝水就完全是门外汉,但是也不敢面露怯色,一副大无畏的表情,围在木忆身边。 木忆心里十分感动,小声跟两人说道,“我会轻功,你们等会看着不对就快跑,你们不会武功,不能在这白白牺牲,我还要带你们去宜都看风景呢,知道吗?” 两人对视一眼,不做声。 木忆着急这两个一脸视死如归的兄弟,为了他们安全,口气愈发冷冽,“怎么的?我还吩咐不了你们了,现在就不听我的,那以后就别跟着我。” 两人一听,面下急色,脱口而出,“小姐,我们不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木诺打断,“阿姐说的对,你们没武功,留下就会拖累,我没法在保护阿姐的同时,还要保护你们,等下一叫跑,就跑,知道吗?” 宝山宝水看着几人冷沉的脸色,心想不能拖累,只好妥协,商量好跑到十里地外的吴家村,就在破庙汇合。 “唰”的一声,刀影已显。 几人飞身出马车,围城一圈,背靠背的御敌。 二十多个黑衣人朝着木忆木诺就砍去,明显是有针对性的。 灵隐运功和其中的几人就打起来,对付灵隐的黑衣人,显然也是个中高手,刀刀往致命处砍去。 木忆一看,情况不妙,对着宝山宝水就喊“跑”,两人对视一眼,也使出全身力气,转身往着出口跑去。 木诺出手攻击想去追他二人的两名黑衣人。 还没跃身飞去,胸口就受了一掌,疼痛袭来,退后几步,捂着受伤的部位,两人目露凶光,也顾不得跑远的宝山宝水,对着木诺就是一剑。 凭借扎实的功底,木诺躲过刺过来的剑,反身又是一掌,掌中包含了十足十的功力,震的二人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而木诺也受功力反噬,嘴角流出血。 抬手一抹,现下顾不上身体的隐隐作痛,找着和另几名黑衣人纠缠的木忆,捡起地上的剑,朝着那里跑去。 木忆只得了木清传授的轻功,招式,内力都没有,面对几名要至她于死地的黑衣人,只能勉强躲过,衣服也被划破,头发散落了些,垂在脸前,看上去狼狈不堪。 其中的一名黑衣人看出木忆没有招挡之力,运功提刀,朝着她的头顶砍去。 刀锋滑过的声音近在耳边,已经来不及躲过,木忆想着怎么把受伤降到最低,刚向左偏开,就听头上的刀被剑挡住。 木诺吃力的接住砍下来的刀,心里想的都是不能让阿姐受伤,木忆看见弟弟不顾一切的挡在自己身前,眼眶就红了。 瞥见他嘴角的血,心中怒火丛生,掏出怀里的药粉对着那人眼睛撒去。 “啊……这是什么,我的眼睛,好……”黑衣人还没来得及说出“疼”字,就被木诺一剑刺穿心脏,到死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两个小儿杀死。 木诺木忆凭着天生的默契,一人撒粉,一人斩杀,打对方个措手不及,面前的六人已成尸首。 另一边,宝林虽没有木诺的内功高,不过好在年纪稍长,力气,招式都十分精确,一片刀光剑影中,也放倒三人,不过手上潺潺流下的血,说明他也受伤不轻。 木忆赶忙跑过去,撕下衣角,简单包扎了下,勉强止住血,又开始应付下一波的黑衣人。 灵隐在摸清对方招式时,猛的提高功力,朝着几人攻去。 “噗……”几人都是口吐鲜血,抽搐了几下,就闭眼死去。 看到一旁的几个孩子身上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受伤,灵隐飞身过去,朝着剩下的黑衣人命门,一招袭去。 “咔咔咔”骨头瞬间被灵隐震碎,疼的众人哇哇大叫,木诺一剑抵住其中一人的脖颈,问道“说,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一看事败,用力一咬,顿时口吐黑血,一命呜呼。 “他们嘴里有毒药,要自杀。”宝林刚刚喊出这话,就见所有还剩半条命的黑衣人都命丧黄泉,好凶狠的手法。 灵隐看了眼全部死掉的黑衣人,又看看开始虚脱的几人,眼下不是追究的好时候,先治伤才是要紧的,“走,先去和宝山宝水汇合再说。” 木忆扶着受外伤的宝林,而灵隐背着内伤严重的木诺快步离开了这林子,风一吹,血腥味引来不少野兽,趁着夜色,美美的饱餐一顿。 破庙。 宝山宝水躲在干枯的草堆里,只能干着急和暗暗祈祷几位主子能逢凶化吉,突然宝水低声说道“哥,脚步声。” 两人神经绷直,定神看向门口,手里紧紧握住之前木忆给他们防身的匕首,心想,只要是黑衣人就杀了他们,为主子报仇。 灵隐几人,脚步匆匆地冲进破庙,几人经过激战都是一身是伤,疲惫不堪,才跨进门口,木忆扶着的宝林就脚步踉跄,倒在地上。 宝山看见这情况,急忙出了草堆。 “谁?”灵隐大吼一声,手中运足功力,就要朝草堆方向打去,“道长,是我们。” 灵隐看清来人,隐匿功力,对着两人吩咐道“宝山,你去村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宝水,你去找点柴火,先生了火。” 宝山帮着木忆扶宝林坐稳,就带着弟弟出了门。 “宝林哥,你先吃了这药,我马上给你包扎,不会有事的。”木忆向着虚弱的宝林,着急的说道,眼里的泪水盈盈一眶,却坚强的不让它流出来。 宝林看着这个小妹妹的表情,心里甚为宽慰,安慰地说“没事,我知道阿妩肯定能把我治好的,大哥不会有事的。” “恩。”木忆手背抹去眼泪,坚定的回答。 一旁的灵隐盘腿坐在木诺身后,给他运功疗伤,渐渐的面色青白的脸上开始出现一丝红润,额间隐隐冒出些汗水,一张小脸崩的紧紧的,木忆也看的很是心疼。 找出身上贴身放着的一些药粉,在宝水拿着柴火回来,生好火,温度有些高时,便小心翼翼地脱了宝林身上的衣服。 “呲……”宝林没忍住疼,脱口一声,木忆手下动作更轻些,用清水洗净伤口,撒上药粉,拿宝山带回来的干净布把伤口包扎好,又喂他喝下些淡盐水。 因为体力实在不支,没多会,宝林就昏睡过去。 看向一边已经扶着木诺休息的灵隐等人,问道“师傅,阿诺没事吧。” “没事,休息下就好,你也吃点东西,歇下吧,估计明天我们要尽快回去。呆在外面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知道了,师傅也早点休息。宝山宝水,你们也休息吧。” “我们不累,小姐,你们休息吧,我们守夜。”宝水语气坚定的说。 “好吧,那你们注意点。” 趁着这当口,给自己身上的一些小擦伤抹了药,吃了点宝山带回的事物,就安静的靠在宝林旁边休息,时不时的抬手敷在他头上,看有没有发烧。 回程 第二日,木忆醒来就探手摸着旁边的宝林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宝山拿着热腾腾的的馒头走过来,递给木忆,说“小姐,吃点东西吧,宝林少爷我来照顾。” 接过馒头,木忆就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喝了点水,体力也算恢复了七八成,宝林还在睡,也是好事,和宝山轻手轻脚地替他换了药。 整理好宝林的伤口,木忆走过去,坐在木诺身边,轻轻的抱住,心里想着,明明我才是姐姐,还要弟弟这样保护自己,我一定要更强,才能让他不这样受伤。 “阿姐,我想喝水。”木诺干渴的嘴唇里吐出不甚清楚的话语,可木忆听的眼下一亮,“阿诺,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啊,你要水,等着啊。” 端过烧开后放温了的水,润湿他的嘴,再慢慢的给他喝下些。 木诺恢复过精神,看着木忆眼下的乌青,就知道阿姐肯定担心的没睡好,有些厚实的掌心握住那双白净柔软的手,没说什么,却给予了她最大的安慰。 木忆再没忍住,抱着木诺,轻声哭泣,把惊吓,恐惧都一一发泄出来。 出去探路的灵隐刚回来,就看见这一幕,手中攥紧了拳,他们还是孩子,到底是谁,下这般毒手,若找到幕后黑手,一定要她好看。 “师傅,你回来了。”木诺本在安慰自己姐姐,看到门口的灵隐,出声道。 “恩,我重新找了辆马车,又查看了下情况,对方可能以为这群杀手可以完成任务,就没派其他的,所以暂时是安全的,休整一个时辰,我们就启程。” “好。”几人都围坐在火堆前,沉默的吃着东西,保存体力。 一个时辰后,一辆简朴的马车行使在官道上,朝着宜都方向行去。 宜都,距离木忆她们离开已是两个半月,除夕时节还寒冷的天气,已经开始转暖,春天的气息渐渐吐露。 木忆一行人回到沈府时,刚好是午饭时辰。 此时,木清一人冷清地在主屋,看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饭菜,却没什么食欲。 都已经两个半月了,几个孩子怎么还没回来,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前段时间老是噩梦连连,虽然心里希望他们平安,可心中不祥的感觉总是萦绕心头。 正出神呢,忽然听见一声“娘,娘,我们回来了。” 木清激动的站起来,抓着旁边的绿意问道,“你听见了没?是阿妩的声音,是她们回来了。” 绿意也是满脸激动的,对着木清就重重点头,“小姐,是小小姐她们,她们平安回来了。” 木忆推开门就看见娘亲和绿意姑姑哭的梨花带雨,但眼里尽是笑意的看着她们,心里也是想念的很,扑进木清怀里,呜呜的放声哭泣。 跟着进来的木诺只是红了红眼眶,强忍着泪水,就听木清安慰的说“好,好,好,你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发泄了情绪后,木忆扶着木清坐下,又把发生的事全讲了遍,说到阿妩开店成功,脸上高兴的;说到她们遇到杀手,吓得小脸惨白,拉着他俩的手,好好检查一番。 发现没什么明显外伤的时候,松了口气,又听闻宝林受伤严重,一回来就去休息,心里也是难过的紧,当即起身去看望。 偏房内,福伯看着自己的小孙子绑着绷带的样子,心疼极了。 宝林想安慰爷爷,可又不知怎么说起,木清几人到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没顾上敲门,快步走到床边,轻轻的抚着宝林的头,感激又心疼的说,“好孩子,干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把阿妩阿诺照顾的好好的,自己却受这么重的伤,干娘心疼你啊。” “没事,干娘,我是哥哥,理应照顾弟妹,我们是一家人,干娘再说什么感激的话,就是和儿子生分。” “好,干娘不说了,你先休息吧,干娘在这守着你。” “恩” 在一旁的福伯一脸震惊,还在消化刚才他们的对话,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孙子叫夫人“干娘”。 木忆看着福伯的表情,轻笑起来,拉着福伯出了门,把这一切都解释了一遍。 知道孙子脱了奴籍,以后不用和他们一样没出息的伺候人一辈子,福伯高兴的不知所措,作势要跪下给木忆磕头,感谢之情,溢于言表。 木忆哪能受这一拜,连忙托住福伯,好声说道“福伯,你是大哥的爷爷,也是我们的长辈,怎么能行这大礼,不是折煞我们吗?” “以后啊,你就和大哥一样,称呼我们名字就好,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 福伯连连摇头,“那怎么成,宝林他自个争气,认了夫人为干娘,和你们就是一辈,老仆却还是奴才,可不能这样不知事。” 几番劝说,还是没能改变福伯的观点,只同意以后见面不给他们行礼,可称谓还是按原来的叫。 一路颠簸,众人都在吃了午饭后,各自歇息。 木忆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不一会,就睡的沉了,直至晚间绿意姑姑来催吃饭,才睡眼朦胧的起来。 随意梳洗一番,头发编成大辫,穿着简单的桃红裙子,怕晚间天气有些微凉,就搭了个同色系的外衫,跟着绿意姑姑去了主屋。 一进门就看见大家都坐齐在桌前,连宝林和福伯也坐着,木忆笑着和大家打了招呼,就坐在宝林旁边,看着他脸色还有些虚弱,担忧的问道,“大哥,好点了吗?有没有按时吃药换药?” 宝林轻轻抬了抬自己受伤的手臂,示意木忆说道“没那么严重,养几天就好了,阿妩你也注意休息,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不辛苦,阿妩只要看见大哥好好的就高兴,那还谈什么辛苦呀。” “好了好了,你们兄妹有什么等会再说。我先说说这顿饭的意义,今天我把大家都聚在一起,就是为了正式给大家说说,从今天开始,宝林就是我的干儿子,以后和阿诺一起拜在道长门下学习武功,修为。福伯,这是你们的卖身契,今天还给你们,以后就和宝林一起住在西厢房吧。”木清郑重的宣布。 尽管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但是正式的说出来,还是纷纷向宝林贺喜,福伯在一旁也是震惊又感动的接受着大家的祝福。 从今以后,宝林就不再是奴籍,以后可以挺着腰杆子做人,福伯想到这就忍不住的老泪纵横,宝林知道自家爷爷的心情,也是好声宽慰着。 “福伯,今天可是大哥的好日子啊,可不能再哭了,阿妩肚子都好饿了,你老不发话,我们做小辈的不敢动筷啊。”木忆打趣的说道。 “唉,唉,老奴……我就是高兴的。小姐快吃吧,快,快,大家都吃吧。” 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一群人的欢声笑语,温暖了整个木院。 海棠苑。 良人愤怒的挥落一旁的茶水,目光粹毒的盯着锦心,“你说什么?二十多个人,还搞不定两个小孩,废物。” 锦心低着头,不敢顶嘴,跪着等良人气消些,才缓缓开口,“主子莫气,这回是奴婢的哥哥大意了,以后不会再犯。” “还有下回?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主子放心,莫说是这半大小孩,就是木院的那人还不是被主子治的服服帖帖,一定还会有机会的,下次,奴婢会万分谨慎,必定解决了主子的心头大患。” 听着锦心的话,良人怒气平息了下来,摸着已经鼓起的肚子,脸上又是平常的温良贤淑,点点头,挥挥手,锦心得了示意,起身,悄悄退出屋子。 良人扶着腰,另一只手轻抚肚子,缓缓站起来,走到前几天,侯爷刚赏下来的海棠图前,看着自己最喜欢的花朵开的如此之好,心里计谋浮现。 木院,还蒙在鼓里的众人,每日除了请安,习武,学医,还在张罗着玲珑阁的开张,因为养伤,所以新店开张的日子推后三月。 时至六月,百花盛放,天气开始炎热,轰动一时的玲珑阁,伴随着夏日凉风,吹遍整个宜都的官家府邸,商贾之家,成为这个夏天最令人振奋的消息。 故人 某日下午时分,,木忆又懒懒的躺在树下乘凉,一边听着宝水说着最近宜都的事情。 “小姐,玲珑阁开张十日,已经接客六十四人,其中一品大员夫人小姐十二位,二品大员夫人小姐十八位,三品大员夫人小姐八位,剩下的都是宜都数一数二的各家富商的家眷。” “林少爷昨个刚算出来,除去各项费用,净赚五百两。” “林少爷最近忙的脚不沾地,让我来请示小姐,该新进些材料了,库存只能维持大概八天左右了。” 说完,宝水递上宝林整理的进货清单,看着一项项都是条理清晰,木忆很高兴,宝林果然是个经商天才,照这般速度,建立起自己手中的势力指日可待。 木忆递回单子,闭眼靠在躺椅上,吩咐道“告诉大哥,这单子整理的很好,就照着这个进货,另外,再有几日,就准备实行下个计划,你就跟着大哥,给他打下手吧。” 宝水闻言,眼睛都亮了,打下手,这意味着小姐要培养自己了,想到可以跟着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宝林少爷学习,高兴的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谢谢小姐,宝水一定跟着宝林少爷好好学,不会辜负小姐和宝林少爷的栽培。” “你个鬼精灵,对了,晚饭后,告诉你哥哥来一趟,我有事交代。” “知道了,那宝水就先回去。”说完,躬身退下。 院子又静了下来,只有池里的鱼儿游得欢快之极。 木忆脑子里回忆着半个月前和宝林的对话。 “大哥,现在你已经完全能使用我教你的所有记账方法,玲珑阁的一切也已经准备妥当,而我的身份不便出面,所以,这老板必须是你来当。” “这……这是我们大家的努力,尤其是你,对它注入那么多心血,我……”还没说完就被木忆打断。 “大哥,你对玲珑阁是除我之外最了解的。既然我放手交给你,自然也是放心的。我当你是亲哥哥,才会这般信任你,你若托辞,就是看不上妹妹的这点心意了。” “不是不是,那……好吧,我一定尽心尽力。”宝林目光坚定的保证。 “恩,谢谢大哥,以后这担子就要你挑了。还有,为了不暴露身份,你必定是要舍弃这身份,你可愿意?” “我本是奴籍,一辈子只能给人当个小厮,至多成个管家,也就到头了。可干娘认了我,还待我如亲生,你和阿诺敬我为兄长,这情谊我几辈子都还不完,别说这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大哥,”木忆感动的眼眶盈泪,要知道在东启国,一个人改名换姓对祖宗那是大不敬,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现在为了自己的计划,做这般付出,心下把这情分牢牢记住。 第二日,宝林带着福伯和些许物什,以福伯回乡养病为由,离开了沈府。 三日后,玲珑阁在宜都红火开业的同时,大家都在传诵,猜测,究竟是何方神圣建立的。 有说幕后老板是曲城人的,也有是宜都的,更有是其他国家的,甚至是海外的。 具体的情况,一无所获。 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这些东西是从那来的,怎么制作,都是一个个困扰人们的秘密,市井小道消息传扬之快,也着实让木忆震惊了。 不过,在这个时代,大家都没有什么乐趣,靠着传递八卦来娱乐。 所以,借着大家以讹传讹,把玲珑阁的名声打的更响,加上之前商量好的顾客目标原则,只接受三品以上官员和一定地位的商贾等人的家眷,一时间,玲珑阁成了身份的象征,里面的东西更是受到各夫人小姐大力追捧,炙手可热。 日子一天比一天热,午后,刚睡觉醒来的木忆,换上清凉的纱裙,莲心又替她梳好头发,拿着做好的消暑圣品——水果刨冰,去了木诺的屋子。 木诺的院子,比着木忆,多了几棵大树,遮挡着不少刺眼的阳光,加上木忆让人运来的冰块,放在屋里降温,整个屋子没有了一丝闷热感,反而清凉的很。 “吱”推门声响起,木诺抬头就看见擦汗的木忆,挥着小扇子还不时的吐舌头,逗趣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阿姐,你又来了。” “我把运来的冰都给你和娘亲了,这么热的天,难不成我还躲在我那屋里?当然是来投奔我的冰块弟弟咯。” 说着,木忆就走进来,手里端着两盅刨冰,木诺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接过东西,两人坐着就吃了起来。 “果然是好东西,吃下去,就凉快多了。”木忆回味的咂咂嘴。 “阿姐,还是少食些,吃多了小心闹肚子。”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木诺点点头,“对了,阿诺,我打算明天出去看看大哥,都一个月了,只是听着宝水十天一次的回话,心里想的很。你明天有时间吗?” 最近,道长留下的武功每天都有练,然后书也读了不少,一天时间,放松下也是好的,思考了一会,答应了她。 木忆笑的很高兴,同时也很期待明天和宝林的见面,晚间,把这事告诉木清,木清只是嘱咐了几句,也就同意了。 第二日,两姐弟,带着宝林送进来的两个丫鬟(红袖,红霏)和两小厮(于德,于礼)往密道出去。 说起这密道,是木诺想到的点子,毕竟他们身份特殊。 若是被人发现他们频频出门,抓住了什么把柄,还可能泄露玲珑阁的秘密就不好。 密道是四天前完工的,而宝林在沈府旁边买了个三进三出的院子,让家仆挖了条地道,直接连着木诺的书房,这样方便也不易发现,而知道这秘密的,除了出门的六人,就是木清和绿意。 一早就等在院子的宝林,看到姐弟俩从地道出来,也是喜悦极了,几人多日不见,甚为想念。 红袖红霏给她们上了茶,就退出门外。 宝林有些迫不及待的问,“干娘还好吧,你们呢?” “都好都好,大哥放心。”木忆回答。 “那就好,一月不见,我看阿妩是出落的更美了呢。”宝林夸赞着。 木忆也不害羞,摸摸自己的小脸,“哥哥很识货哟。” “哈哈”几人说笑了会,就进入正题。 “这是这段时间,玲珑阁的收支情况和现金流量表。现在,我们账面上盈利了一千三百两,这是已经刨去成本,人工费用等的净利润。”宝林边说边把账本递过去。 木忆接手过来,翻看了一遍,字迹清楚,记账明确,收支正常,合起来,又和宝林说“大哥,谢谢你,这玲珑阁靠你撑着,我真的放心了。” 宝林只是笑笑,没有回话,木忆知道,能有今天的成绩,宝林定是花大心思了,心里除了感动,也不知道能给他什么。 还在话语间,门口咚咚的有人敲门。 “什么事?”宝林发问。 “回爷,店里来人,说有故人到,要奴才把这东西给爷看,那人还说,爷看了就知道。”门外的于德恭敬的回答。 宝林皱眉,看向两人,两人也是一脸不解,“拿进来。” 于德进门,把东西递上,站在一边等着主子发话。 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来,放着一支簪子,银子打制的,看手工很是精细,在簪子末端,小小的还刻了个“宝”字。 木忆拿起来,仔细看看也没看出什么,转头看向阿诺,也没线索。 正奇怪呢,就听见宝林兴奋又期待的声音,对着于德吩咐道,“让店里把贵客迎来这里,另外告诉厨子,备饭,我要招待故人。” “恩,奴才告退。” 于德关上门,宝林就迫不及待的跟两人说,“是妙人,贾老爷家的小姐来了。” “妙人?” “她怎么来了?” 两人脱口而出的问,宝林当然也不知道原因,只是白净的脸上显出两团浅浅的红晕,一时不知怎么说。 木忆看这情况,脑子转了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当下打趣,“哦,原来是未来大嫂来了,难怪哥哥这般激动,哈哈,脸都红了。” 宝林听了这话,脸更红,有些语无伦次的说,“什么大嫂,是……是贾小姐。阿妩莫胡说。” “渍渍,若不是大嫂,那为何有大哥的家传发簪,为何大哥如此高兴,还要否认吗?” 木诺也听懂了意思,恶作剧的跟着木忆调侃宝林,“妙人,就是当年那位一面之缘的贾家小姐,真是美若天仙啊。” 说完还摸了摸下巴,一脸要一探究竟的表情。 宝林被他们盯的尴尬极了,丢下句,“我去看看饭菜好了没”,就溜之大吉,木忆木诺看着宝林的表情,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说起来,宝林也已经十九了,早到定亲的年纪了,这贾家小姐,来的真是时候,看宝林的样子,二人恐怕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 自己一定要好好看看,再顺手撮合一桩姻缘,再好不过了。 木忆心想。 分红 不多时,贾家小姐就被请到院子里。 一身桃色轻烟罗裙,绣着精致的梨花,衬得肤色晶莹胜雪,发髻上戴了个累金丝嵌宝簪,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半年不见,这妙人小姐倒是又美上三分了呢。 妙人进门看见的便是木忆两姐弟,嘴角上扬,眼含笑意的看着她,当下便红了脸,不过只一刻,整理了自己的害羞,就落落大方的说话。 “妙人见过沈小姐,沈公子。” “妙人姐姐,我们姓木,还是唤我们木忆木诺吧。”看着礼节周到的妙人,木忆说道。 心里以为两人是不想暴露身份,妙人点头答应,谁会知道木忆木诺根本就是不承认自己是姓沈。 “姐姐,你和贾小姐说话吧,我去找宝林哥看看近日的情况。” 木诺也是个懂礼节的人,未曾婚配,实在不适与贾小姐共处一室。 木忆自然也是知道,点点头。 木诺朝妙人行了礼就离开了屋子。 门声刚落,就听木忆打趣道“妙人姐姐前来,我宝林哥哥可是期盼已久啊。” 才刚落下话语,就见妙人才消下去的红晕又萦绕上来,知道姑娘面子薄,也就不再打趣的木忆,转了个话题。 妙人自得接着她的话题。 “今日我来,是得家父嘱托,来人。”说完身后的一个小厮就递上了一个盒子。 木忆接过来一看,竟是这半年的账本和进账的单子,还有一叠银票。 足足一万两。 “这是家父的信,木小姐请看。”说完从怀里拿出了信件。 木忆打开信,就见上面写的是关于火锅的事情,原来自他们离开之后,因为贾家势大,再加上火锅本就味好,已经开了近10家店面,可以说偌大个曲城都有了这家字号。 贾老爷目光久远,并且根子深,写信来与木忆商量,打算把这火锅店开往渤海国。 那里常年冰雪,天气严寒,若能将店开过去,必然是少不了赚钱的。 木忆一目十行,心里的小算盘也打的飞快,这可是个好主意,当下同意,立刻回书一封递给妙人。 “妙人姐姐,我知道贾老爷的意思了,麻烦你转告贾老爷,既是合作伙伴,自然不会拒绝能赚钱的一切好机会。” “恩,妙人明白。” “对了,妙人姐姐,贾老爷信中说你这次来还有一事,望我相助。究竟是什么?我能帮的一定不托辞。” “是这样的,爹爹名下有个钱庄,在曲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可在宜都却没能有一席之地,前来的掌柜最近报信回去,说遇到了其他钱庄的联合排挤,可能撑不下去了,我就来看看情况。” “钱庄?在那个位置?” “在东临街上。一座三层小楼。” “行,那饭后我与贾小姐去看看。” “自然是好的,那妙人谢过木小姐。” “妙人姐姐,就唤我阿妩吧,免得听着生分了。” 知道木忆是诚心的,妙人也不推脱,点头答应。 大事商谈完,自然聊的就是些小女儿间的话题,说起玲珑阁,妙人很是惊讶,从没听过这么些东西,表示很有兴趣,木忆当即答应她,明日让人带她前去。 两人说话不过半个时辰,门口就有小厮来敲门“小姐,宝爷让小的来请二位,说饭菜已备好,请移步楠厅。” “知道了,回了你家主子,我们马上过去。”木忆吩咐了小厮后,就回头和妙人说话,“妙人姐姐,走吧,请看看宝哥哥给你都准备了些什么好吃的。” “你呀,都不像是个闺阁里的小姐。” “我只是我自己,木忆。” 妙人初听此话,着实被震惊到,想到她的医术,经商的手段和花样百出的点子,确实不同于一般人。 心下也只能放宽心思,和木忆去了楠厅。 一顿饭下来,吃的妙人和宝林都闹了个大红脸,而罪魁祸首的木忆却沾沾自喜的看着他们的表情抿嘴偷笑。 木诺一脸正经,不过从眼里还是看的出尽是笑意。 嬉嬉闹闹的早上就这么过去了,下午妙人就带着木忆去了钱庄,本打算一同前去的宝林因为店里突然有事,就没能去成,只得千叮咛万嘱咐随行的小厮保护好两位小姐的安全。 另一边,木诺为了避嫌,也就没和她们同坐一辆车,而是坐在身后的车上,暗暗保护着她们。 车上,妙人把钱庄的事情大致都和木忆说了,在这宜都城里,一直是两家大钱庄盘踞着互相竞争,一家是林氏钱庄,据说家里有人在官场是撑腰,所以一般人轻易不敢惹。 另一家是已经有超过六十年的王记钱庄,多年来一直诚信做事,很得百姓和商贾的信赖,势力雄厚的很。 反观贾家的钱庄,来了也有两三年,却还是被排挤的快经营不下去,在宜都,一没势力,二没客户信任,当然就是举步维艰。 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东临街也到了,进店后掌柜的就把一行人引到楼上。 掌柜姓李,生的一副忠厚老实相,但眼睛却黑白分明,从里面就能看出是个长期混迹商界的人精。 “小姐,这是从来到宜都后的一应进账出账明细,三年来,我带着伙计们一直像在曲城那样经营,可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一直亏本,到现在,钱庄真的无力经营下去了,我愧对老爷的栽培和信任,望小姐恕罪。”说完,掌柜就跪倒在地,身后的伙计也一起跪下。 妙人见此,示意身边的丫鬟把掌柜扶起来,缓缓说道,“李掌柜,我这次来不是问罪的,你们对我贾家的忠心,家父可是丝毫没有怀疑的,你在钱庄做事也有十余年了,若说信不过你,那我贾家的钱庄里还有谁能与你平起平坐呢?” 李掌柜听了这话,心中的担忧总算放下了,“小姐宅心仁厚,不怪我们,是我们命好遇到了好东家,可这钱庄是被我经营垮的,我实在没脸再做下去,今日我就请辞,辜负了老爷和小姐的一片心意,李吉在这里赔罪了。” 说完,行了个大礼,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突然响起了话音,“怎么?吃干抹净就想走?” “这位小姐,说话是要有凭证的,你这么说,难道是怀疑李某?”掌柜突闻此话,转身回问道。 妙人示意木忆不要轻易怀疑李掌柜,但木忆投来的眼神中有的是分寸,自然也就安抚了不少妙人心里的担忧。 “凭证?来啊,把他衣袖里的荷包给我搜出来。”木忆大喝一声,本来还振振有词的李掌柜,突然惊慌了起来。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啊……啊,”李掌柜被木忆带来的小厮三下五除二就按倒在地,很快的从他衣袖里搜出了荷包。 小厮恭敬的递上去,木忆接过来就转递给妙人,“妙人姐姐,你闻闻,有无什么特别之处?” 妙人心下狐疑,接过荷包来一闻,这味道…… “香味甜而不腻,清淡雅致,不似一般俗香,却也不是冷凝香那样的清冽,我自认香味还是知晓不少,这是什么,我竟没有头绪?” “是玲珑阁的一等香料,名为颐棠香。轻易是不会出手的,因为制作复杂,且用料讲究,所以价格不菲,”说完就颠颠荷包,“这里面,少说也值五百两,就凭你一个掌柜,就是十年不吃不喝,也买不起,你还说你没贪?” “李掌柜,你……”妙人听完木忆的解释,怒意十分的看着他。 而李掌柜早在荷包被搜出的时候就胆战心惊,听到木忆一一道来,更是百口莫辩,当下只能再生一计,狡辩到,“贾小姐,这个荷包不是我的,这么多年,我在贾府,你也是看到的呀,我对老爷忠心耿耿,老爷也善待我们,我犯不着要这样做啊。” “你还撒谎?”宝林突然从楼下走上来,并出声道。 “你又是谁?”李掌柜狠狠的看着宝林。 宝林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是谁,你无需知道。只是这娇娘,你总不会不认识吧。” “娇娘……你怎么会知道娇娘?”李掌柜当头一喝。 “哼,你以为你那点事,瞒得了所有人吗?” 本来还在死命挣扎的李掌柜,像是泄了气一般,突然就软了下来,声音疲累的说,“只要你们不动娇娘,我跟你们去官府认罪。” 妙人被这眼前的情况吓住了,毕竟一直养在深闺,纵然平日贾老爷也会跟她说不少的经商之道和人情世故,可一个忠心了十余年的家仆突然翻脸背叛,还是把她震惊了。 “娇娘是谁?”木忆看着宝林问道。 其实,在来之前就木忆就有些怀疑,贾家钱庄在曲城,那是一个响当当的招牌,即使再水土不服,也不至于会这样亏本,私下和宝林一协商,就敲定了计划。 自己先去看看情况,而宝林佯装有事,实则是打探内幕去了。 旧事(一) “娇娘是宜都百花阁里出了名的歌姬,一直卖艺不卖身,前段日子突然被人高价赎身,离开了那烟花之地,但却没了下落。我本打算去他家里看看,没想到竟发现了家中有人,同行的小厮里认出了那人就是名震一时的娇娘,我再三盘问之下,才知道了这事。” 宝林简单的说了情况。 “你贪了钱庄的银子是为了给娇娘赎身?”木忆问道。 “是”。李掌柜见事情已然败露,轻叹一口气,开始回忆过往旧事。 “当年,我和父母去曲城,是为了躲仇。那些日子里,生怕被仇家发现,一直活的小心谨慎。后来,见风声小了些,我在贾家找到了份活儿,和父母在曲城安定了下来。” “几年下来,虽说过得不富裕,但也是安心平稳的。想来是仇人也歇了找我们的念头吧。后来父母见我年纪也大了,就托人给我寻了门亲事。没多久,我就成了亲,很快,连孩子也有了。可就在我以为可以好好过日子的时候,妻子难产离开了我,孩子也没活下来,娘受了不小的打击,没过几月也去世了。家里就剩下爹和我,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散了,伺候爹,送爹上山后,我本打算辞去掌柜,离开曲城这个伤心之地。” “那几年里,你家突逢变故,爹爹想着让你来宜都管理新开业的钱庄,就是想你离开曲城,会渐忘这些往事的,可你……”妙人说着,就忍不住的眼眶一红,这么久的伙计,说背叛就背叛,心寒啊。 李掌柜见妙人如此,就挣脱开一直嵌着他手的两人,俯身对着妙人就重重的一叩头,“我深知辜负老爷,小姐这么多年来的信任,是我忘恩负义,是我卑鄙下流。” 木忆见此,也觉得其中应该另有隐情,不然为何这样的主仆情谊还要翻脸不认,“你且继续,后面的事呢?” “唉。”李掌柜深叹一口气,又继续回忆往事。 “三年前,我奉命来宜都,打理钱庄,一开始生意是淡些,但初来乍到,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还能盈亏自负。后来,就出事了。” 说着说着,故事就回到了三年前。 这天,钱庄刚刚下了锁,众人都打算回屋歇着,才来没多久的胡子就吆喝着大家去百花楼看看这名满宜都的歌姬,小厮都被胡子口里描画的惊为天人的美人给勾起了想法,但也是知道自己个身价的,只其中的两人跟了去。 等李掌柜回来的时候,知道了这事,还说胡子瞎闹腾呢。 说不定连门都进不去,还异想天开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扯了几句闲话,也就早早歇下了。 等胡子他们回来依然是深夜了,悄摸着洗漱完也就躺下了。 第二天上工的时候,就开始和其他没去的人说起了昨晚的见闻。 “哎呦,你们昨天是没去,那人多的哟,都要把门口的石板踩垮了哟。” “净瞎吹,不就是一唱曲儿卖艺的嘛,至于吗?” “那是你没去,哎呦呦,那声音,唱的人心里酥酥麻麻的,可带劲了。” “你小子,是不是想那事儿了?”几个人打趣起胡子来。 胡子也大咧,陪着他们说笑,“我当然想了,要不怎么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只可惜啊,爹妈没给我生个千八百的家产来,不然,早晚把她给睡了。” “哟,你小子,还有这贼心那?翻墙去啊,就怕你不敢,看你那熊样。”一个小厮起哄道,大家就纷纷嘲笑起胡子来。 “哼,这世上,还没我胡子不敢的事呢,你们等着,今晚上我就去百花阁,尝尝她的滋味。” “哟,哟,还来劲了是吧,好咧,我就和你打赌了,你要真敢去,我这月的工钱全给你。” “行,你等着吧,有你哭的时候。” 乱聊几句,人群也就散了,晚间,胡子还真就没出现,到了睡觉的点,也不见人影。 “唉,你说,这胡子不是真去了吧。” “我呸,他肯定是没脸回来。这百花阁是那么好进的,没个千两打点啊,这怕面都见不着,还风流呢。” “我看也是,指不定躲那想招呢” “哈哈,行了,睡吧,明天臊臊他去。” 李掌柜来查房的时候,他们就说胡子上茅房了,也没起疑,大家就着夜色都睡沉了。 “咚咚咚,开门啊,管事的死哪去了?开门啊。” 突然一串响耳的急促的敲门声把大家都给弄醒了。 二喜起身去开门,眼睛还没睁全呢,就被人大力推到在地,乌泱泱的进来六七个壮汉,大声嚷着要找主事的说话。 李掌柜,和众小厮们闻声都从各自房里出来,“什么事,大晚上,有没有王法了。” 来人见李掌柜是单独从一间屋子里出来,就问“你就是主事的?” “我是,说吧,什么事。” “你们家伙计里有个叫胡子的吧?” “有,他怎么了。” “他半夜翻进我们百花阁,摸上了院门,被院里的守卫抓了个正着,还口口声声喊着要见娇娘。我呸,他也配。” “二喜!” “唉” “你不是说胡子去茅房了吗?” 见事情兜不住了,就把百天,几人打赌的事说了出来。 “糊涂,他没脑子,你们也瞎闹腾,都给我麻利收拾了等着。二喜,带上几个伙计,跟我去百花阁。” 百花阁里,胡子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 手反绑在背后,嘴里塞着块破布,唧唧呜呜的喊着,一双乌青眼瞪着桌前坐着的老鸨,那老鸨也没闲着,嘴里磕着瓜子还破破咧咧的骂着。 “也不瞧瞧你自个,正门进不来就翻墙,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要娇娘陪你,真是作死了的小畜生。” “呜呜呜呜……”胡子挣扎着要说话,反被周边的守卫又踢了一脚。 “看看你那样,下辈子投胎好好选人家吧,没钱学什么大爷,口气还不小。”老鸨又骂道。 李掌柜进门就看见这一幕,急忙说到“住手,有话好好说。” “哟,主事的来啦。”老鸨看见出声的李掌柜就喊道。 “刘妈妈,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大致了解了,这小子胆大包天,肖想这里的头牌,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就放了他吧,回去我定然好好管教。”说完就朝着老鸨作揖。 “哼,就这么简单放过他,那我这百花阁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什么人都想往里闯,还见天的嘴里不干不净,那娇娘是你们配得上的吗?” “不就是个婊子吗?还装什么清高啊。”二喜咕哝着说。 “你说什么呢?小心我撕烂你的嘴。”老鸨耳朵尖,大声呵斥道。 吓的二喜缩了缩脖子,往李掌柜身后躲了去。 “行了,你说吧,什么条件我可以把他带走?” 常年混迹在商场的李掌柜自然是看出老鸨不松口的原因是要钱,干脆就直接问了她。 老鸨也不含糊,知道什么时候要价最合适,“好说,我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就三百两吧,算我晦气这么一回。” “三百两?刘妈妈这是坐地起价啊。”李掌柜面色不虞的说道。 “我看你也是个体面人,说话也顺我的意,才勉强说了这价,你放手打听去,我刘妈妈什么时候对人客气过。” “那我要是不给呢?” “我就送官,让他一辈子呆在里面吃牢饭。” “哼,刘妈妈这可就是自砸招牌了,今日这事要是捅到官府,我保证明日全宜都的达官贵人都知道你家姑娘被人调戏的事,看看都时候,这千金身价还能不能保住。” “你”刘妈妈眼睛咕噜一转,确实是这么个理。 转念又生一计,“那我就活埋了他,看看以后还有谁敢不敬我百花阁的姑娘。” “好啊,今天我从这出去,带不走他,明日我就让人放了消息去,说你百花阁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看看你这生意是要还是不要?” “哼,年轻人,别给脸不要脸,我百花阁能在这宜都立足,背后可有的是人。来啊,给我把他们扣下。一个都不许放走。” “慢着,刘妈妈,话都还没说完,就着急扣人,我出来的时候,可是嘱咐好了,一炷香还没回去,就火速派人回曲城,刘妈妈也不想这事闹大吧。” “哟,留了后手。想我刘妈妈在这风月之地过了大半辈子了,当我是吓大吗?” “那您就试试,方正我贱命一条,可比不上刘妈妈的招牌身价高啊。” “你……”看他样子也不像是撒谎,若这事真捅出去,那这生意…… 看出了刘妈妈眼里的犹豫,李掌柜借机说话。 “刘妈妈,我们初来乍到,不想给大家找麻烦。今日这事,确实是我管家不严,这里先给你陪个不是,娇娘处,要是方便的话,我也去陪个不是,吓着人姑娘了。但你也知道,我只是钱庄的掌柜,三百两,确实拿不出,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那小子吧,就当给娇娘积德,出了这门,再不会有人说这事,你生意继续做,那源源不断的财帛定会来的。” “哼,罢了罢了,当我今天行个善,一百两,明天送来,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行,那我这就回去凑。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柴房可不是个吞人命的地方。” 话说到这份上,李掌柜也算放心,看了胡子一眼,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也就带着人离开了。 旧事(二) 第二日,李掌柜如约带着银两来到百花阁,本打算救出胡子,结果却意外得知胡子被打死了,正要发怒讨个说法的时候,刘妈妈出现了。 打着哈欠从楼上缓缓下来的刘妈妈,一看就还没睡醒。 眼神轻蔑的看了一眼李掌柜,就嘱咐人把胡子的尸体拖出来。 “喏,别怪我不留情面,这作死的小畜生,关在柴房里还不老实,半夜挣脱了绳子,摸进我们姑娘的房间,这不,被客人的手下给打死了。活该他色心不死,走上黄泉路。李掌柜,这可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我可是好说歹说才从客人手里要了个全尸的,不然,早被拉去喂狗了。” 李掌柜看着,好好的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当即问到,“刘妈妈,你昨天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过不会伤他性命的!” 刘妈妈捣弄捣弄头上的珠花,一脸不屑的看着李掌柜,“我说保他一命没错,他要是安安份份的待在柴房,就不可能有事,这你可怪不着我,打死他的可是有身份的人,就他这样,还肖想我们姑娘,活该被打死。” “你……” 李掌柜看着眼前的刘妈妈盛气凌人的样子,再看看周围的打手也是蠢蠢欲动的样子,当下就知道,再闹下去,必然没法离开,只得咽下这口气,吩咐一同前来的两个伙计,把胡子搬走。 还没动手呢,就见刘妈妈眼色一动,周围的几个打手就上前团团围住了他们,一脸要吃人的凶模样。 撩拨着手里的指甲,刘妈妈发话了,“李掌柜,昨儿说好的银两呢?可曾带来啊?” “刘妈妈,胡子都没了命,您还想要钱?买卖不是这么做的吧。” “哼,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他可不是我弄死的,昨儿说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可没说活人死人啊,今儿人我已经给你带过来了,钱不留下,休想把他从我百花阁带走。” “你……”李掌柜没想到刘妈妈竟然如此做,一时间两方僵持不下。 正当刘妈妈没了耐心想让手下硬抢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一空灵的声音,只见一位弱柳扶风的貌美女子,缓缓走下来。 “妈妈,何事如此吵闹啊?”开口的女子,便是娇娘。 一袭白衣,一脸清冷,没有迷人心窍的桃花眼,更不似其他头牌那般美艳,五官不算顶尖的美,组合在一起却又摄人心魄的感觉,仿佛只用轻轻看上一眼,就会被她的气质勾走了魂。 “哎哟,我的好女儿啊,妈妈我在这处理点事情,吵着你啦?来啊,把这几个人带到后院去,别扰了我们姑娘的好梦。” 三五大汉上前就要把人绑走,娇娘轻轻喊了一声,“等一下。” 只一句,绑人的大汉们就纷纷住了手,一脸痴迷的看着娇娘。 娇娘早已习惯这样的眼神,只冷冷的看了一眼下面扭打成一团的人,对着刘妈妈说道,“妈妈,他们什么身份,您什么身份,犯不着为了一点小事,而惊动楼上的贵人和姐妹们休息,这百花阁向来是忘忧逗乐的地方,您这么一弄,要是被有心的小人利用,捅出去了,坏的可就是百花阁的名声了。” 刘妈妈,一听这话就面色有些不虞,是啊,对面的万娇坊可不是省油的灯。 都怪这几人,大早上的就来找晦气,刘妈妈正想发作呢,就被娇娘带着上楼去了。 边走还边说,“妈妈,我近来新谱了曲子,您帮我听听看,有没有什么要改的地方,至于楼下的这些人,快打发他们走吧。留在这,对面的那些人可就有把柄了。” 娇娘说的是,刘妈妈挥挥手,就放几人离开了。 搬走胡子的伙计已经出了门,而李掌柜的魂却像是丢在了百花阁。 原来这娇娘,竟然是…… 听着李掌柜慢慢叙述,木忆几人有些明了,原来,这李掌柜到底也是逃不过这美人关啊。 妙人很伤心,这么些年了,爹爹一直想帮李掌柜重新张罗个媳妇,好好照顾他,也不往他这么些年鞠躬尽瘁的帮贾家做事,结果他却做出如此之事,故而心痛的问道。 “李掌柜,你想要找个知冷知热的人,我想爹爹也是高兴的,可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把钱庄的钱统统挪用了呢?” 李掌柜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不敢狡辩,只能俯首哭喊着。 “老爷待我恩义,我本不欲如此做,可是,可是如果不这样,我根本没法为娇娘赎身,况且,娇娘不是别人,她就是当年我走散的妹妹啊!” “什么?妹妹?”宝林这下有些呆了,娇娘是李掌柜的妹妹? “你细细说来。”木诺面色严肃的看着李掌柜。 李掌柜本不欲让人知道,可看样子是瞒不住了,只能把隐藏多年的秘密说出。 “当年我们为了避开仇家,一家四口逃出宜都,路上遇到杀手的劫持,我把妹妹藏在一破庙里的枯草堆里,然后和父母引开杀手。等我们好不容易甩了杀手,再次折回来的时候,妹妹就不在了。可怜她还是个6岁女娃,竟然跟我们久这么散了。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她,尤其是回到宜都以后,可是都没有任何消息。如果不是看到她眉心的那颗朱砂痣,我根本无法想象,当年的妹妹竟然成了百花阁的头牌。所以,为了救妹妹出来,我只得出此下策。” “李掌柜,既是妹妹,只需禀明爹爹,我想他自会做主帮你救出来的,为何……” “我也曾想过要找老爷,可是我修书一封回曲城的时候,回信只有寥寥两字,不可。而妹妹的……那刘妈妈又急着要卖了妹妹,我只能……是我对不起老爷,一切罪责我愿一力承担,只求小姐放过家妹,来世我当牛做马必会报答老爷和小姐。” “等等,你说你修书一封?” “是啊。” “可爹爹从未收到过,若是有,自然也不会差我前来了。” “可……” 从李掌柜和妙人的对话里,木忆听出了猫腻,要么是李掌柜贼心不死又在撒谎,要么就是贾家出了内鬼,无论是哪一种,都并非好事。 眼下只能安抚住李掌柜,然后着手调查事情的真相。 想到此处,木忆和宝林打了眼神,宝林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几步上前,扶起李掌柜,嘴里还说着些安慰人的话。 “今日之事,都是宝林没能调查清楚之过,没曾想李掌柜竟有这般难言之隐,是宝林唐突了,还望李掌柜莫怪。” 李掌柜跪的久了,有些站不稳,可是听着宝林的话,心里也是人精一样的明白,自然只能客套的说“这位少爷客气了”。 木忆看着事情有了解释,别的没多问,只问了赎娇娘要了多少银两。 李掌柜有些心虚,只能弱弱的回答道。 “十万……十万两。” “十万?就只是赎娇娘的价格吗?” “嗯,所以,钱庄上能动用的现金流都被我做账给抹平了。”说话的李掌柜面色苍白的说道。 妙人听完李掌柜的故事,本就被感动到,再加上他们贾家家大业大,十万两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自然不甚关心,反而更多的担心李掌柜和娇娘的处境。 “李叔,娇娘……不,我应该怎么称呼娇娘呢?” “家妹闺阁之名是书雅。” “嗯,那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想带妹妹离开,去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然后帮她找个好人家,上半辈子她过的够苦了,如若下半辈子再不好好补偿她,照顾她,将来我就是死了,也没脸下去见我爹娘。” 木忆听着这话倒也还情真意切,所以也讲了自己的一点看法。 “你且安生下来,过了这段风头,等宜都新的头牌出来了,人们自然就忘了过去的事情。至于你赎书雅的钱,你想过要怎么还吗?毕竟这谁的钱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若是小姐信得过我,我把妹妹安顿好以后,自会回来。到时要报官还是要怎么,李吉绝无二话。”说完又跪下重重的磕了头。 妙人看着心疼,想说点什么,却被木忆拦下了。 “好,你且先回家吧,等过些日子,我们自会有安排,只是这段时间,还希望李掌柜莫要随便外出,若是……” “这位小姐放心,李吉一定安生。”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而木忆和李吉都是聪明人。 情窦 送走了李掌柜,房间里就只有木忆,木诺,宝林和妙人四人。 木忆抢先问了一句,“今日之事,你们怎么看?” “七分真,三分假,当年的事情还是要好好查一番。”木诺冷冷的开口。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毕竟过去十多年了,我们现在的实力,可没法翻那么久的案子。”宝林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妙人看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似乎是在怀疑李掌柜的话,有些疑惑。 “阿妩,你们是不相信李掌柜吗?” “妙人姐姐,李掌柜在你们家服侍多年,你听信他的话也是正常的,可我们都跟他不认识,他说的话里也还有一些问题,比如当年为什么有人追杀他们?他妹妹是怎么被卖到青楼?他既然写过书信,为何见你来时不直接拿出?反而要等我们逼问了才说?这些都是有问题的。” “难怪爹爹,让我一定来找你盘问李叔,没想到那么忠厚老实的李叔竟然也……” “到底是在商场混迹多年的人,如果真是忠厚老实,早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木忆轻描淡写的说道。 “那你小小年纪,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呢?”妙人问出了一直好奇的问题。 木忆听着此话,心里好笑的很,我前世今生加起来都活了40多年了,这点道道都看不出来还混什么啊? 可嘴里却笑嘻嘻的回答着,“我天赋异禀呗~” 妙人被她逗乐了。 “那妙人姐姐,你在宜都有落脚之处了吗?”木忆岔开话题问道。 “来之前,爹爹就让管家招呼好了。我住在天一阁。” “天一阁啊!就是那个宜都最贵的客栈?” “很贵吗?可我怎么觉得客栈很一般呢。” 妙人话里没有丝毫炫耀的口气,只是平常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木忆反而被她认真的表情给逗乐了,当下打趣道。 “妙人姐姐,您呐,可是曲城首富之女,吃住自然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比的,天一阁可是整个宜都最好的客栈了,您还觉得一般,看来啊,某些人想要娶媳妇儿,难咯~” 这话一出,闹得妙人和宝林都成了大红脸。 儿女情长的心思,最是微妙,被人一戳破,自然是臊得不行,宝林借口看账本离开了屋子,木诺自然也不多呆,跟着宝林离开了,只留下妙人和木忆在聊天。 离开的宝林和木诺当即去了听风道。 “我让于德找人去跟踪李掌柜,另外,把李掌柜家也给监视起来,在弄清真相之前,最好别让他出什么乱子。”说话的是宝林。 木诺点点头,看来两人是想到一块去了。 “要打听十几年前的消息,也不知道这听风道有没有办法。” “希望可以吧,对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建立一个收集消息的地方,不然消息不灵通,就跟没了眼睛似的,做什么都畏首畏脚。”宝林提议道。 “这想法不错,值得好好商议。” 两人边说话边走出门外。 房间内。 木忆知道,宝林对妙人的心思,连家传的银簪都送给了妙人,自然是想许诺终生的。 可这妙人毕竟不是一般的闺阁小姐,贾家的财富在曲城,根本就是一方诸侯都比不上的,想要贾老爷同意这门亲事,难啊。 所以,在这之前要确定,妙人对宝林的心思,若只是一般情意,那自己必定要好好劝劝宝林哥哥。 “妙人姐姐,现下只有我们两人在了,你可以和我说说心里话吗?你对宝哥哥究竟有没有男女之情?” 妙人从未想过木忆会这般直接的问她,当下有些不好意思,微红的脸颊,手里的帕子被揪成了团,心里一想到宝林的样子,就更加跳的快了。 木忆看着她这模样,也猜的八九不离十,可到底还是缺句准话。 “妙人姐姐,我宝林哥哥喜欢你,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宝林哥哥和你年纪相仿,模样才情性格都很配,可唯独你们的家世,实在悬殊。我不是说宝林哥哥不好,我相信,最多3年,他必然是这宜都里数一数二的商贾,可是就目前情况来看,他一人之力想要和你们贾家比,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想要知道,你对宝林哥哥的态度,如果你们确实互相爱慕,那我木忆,一定会帮助你们,可如果你并没有那般同家里斗争的心思,亦或者对宝林哥哥的未来不确信,那我也会劝劝宝林哥哥的。毕竟,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妙人听着这番话,心里很是感动。 自从娘亲去世以后,在家里,爹爹和祖母都对自己百般宠爱,各位姨娘也不敢刁难,一直以来都过着备受宠爱的日子,可身边却没有这样知心的人儿来好好说说话,问问她心里的想法。 感动之余,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和木忆做闺房好友,尽管很是不好意思,但她是自己唯一的好朋友,又是宝林的妹妹,自然是可以倾诉的。 当下也不扭捏的作小女儿心态,拉着木忆的手就说道“阿妩,宝林哥哥是我这辈子想要托付的良人,之前几年,我听奶娘说,爹爹拒绝了好几次上门提亲的人,都说想留我两年,可只有我知道,爹爹是不愿我嫁给那些看中我贾家财富的人。娘亲卧病在床的时候,我还小。但是我也看得出爹爹是真心实意的爱着娘亲,娘亲虽然离世早,可她与爹爹在一起的日子都是开心的。所以,爹娘也希望我能找到一个值得的良人,希望他爱的是妙人,而不是贾家小姐。” 木忆从不知道,贾老爷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本以为他有几房姨娘,应该不是专情之人,没想到却有这样的事。 “那……妙人姐姐的意思是,贾老爷知道你和宝林哥哥的事情吗?” “嗯,他看见了宝林送我的银簪。” “他不反对吗?毕竟,贾老爷是知道我们身份的。” 妙人笑了笑,木忆担心的问题确实是很多人家都会关心的,可贾老爷是什么人,岂会只看重眼前利益,而不在乎其他的。 “你放心吧,爹爹很喜欢宝林,知道我同宝林有了些约定后,就对我说过,宝林是可以托付的人。” “那就好,本来还以为贾老爷会百般阻拦,没想到这般通情达理,到底还是真的爱你啊,只想要你幸福就好。” 听着木忆这么直白的把爱字说出来,妙人觉得很有意思。 果然是个奇女子,和平日里见过的那些小姐不是一样的人,她们的世界似乎只有刺绣,诗书,和嫁人,而木忆就不同,她的世界大到让人惊奇。 比如说火锅店,比如说玲珑阁。 “阿妩,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有那么多人帮助你,实在是让人开心。” “妙人姐姐,你也可以的。我看贾老爷这次让你单独出门来宜都,自然也不似那些迂腐的人家。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留在宜都,管理钱庄生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坏的结果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坏了,而且宝林哥哥也在,有什么不懂的也好方便问啊~” “你啊,打趣我!” “不敢,若是宝林哥哥知道了,还不找我麻烦啊~” “你看你,还说还说……” 看着妙人红扑扑的小脸蛋,木忆心里十分开心,既然妙人和贾老爷这边没有什么问题了,那找时间就要赶紧问问宝林哥哥,这么好的人,不早点娶回家,被人抢了怎么办? 说说闹闹的,时间过去了大半天,没来得及陪妙人和宝林吃晚饭,木忆和木诺就匆匆赶回了沈府。 听说,那位良二夫人来找茬儿了。 找茬 木忆和木诺回到沈府的时候,就看见木清哭成泪人一般,而绿意姑姑被打的遍体鳞伤,莲心姐姐和院子里的几位老嬷嬷也都不同程度的有所受伤。 “究竟是怎么回事?”木诺怒问,原本冷漠的脸上多了几分肃杀之意。 木忆顾不上问事情的来龙去脉,火速赶到药房去,拿了新制的一些药丸和镇静的药水,和木清一起给她们上药。 木诺避嫌,就在门外等着,听着屋子里呲呲的抽泣声,心中愈发的生气,这么多年了,绿意姑姑就跟她们的娘亲一样,悉心照顾着姐弟俩的成长。 现如今,竟然受这般罪,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干的,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正想着呢,就听见门里面的木忆开口唤他进去。 已经上好药的绿意躺在床上,安稳的睡过去了,而莲心和几位嬷嬷也虚弱的靠在椅子上休息着,而木忆脸色铁青,一直盯着绿意姑姑看,心里不知道想什么,只觉得眼神愈发的亮堂了。 “到底怎么回事?”木诺低沉着声音问道。 “还不是因为大院里的良二夫人。”说话的是莲心。 “她?她下令打的?” “甭管是不是,这罪一定要她来还。”木忆狠狠的说道。 木清看着木忆脸色十分不好,想要安抚几句,可一想到绿意无辜遭此罪责,心里也十分难过,只得吩咐莲心,一五一十的将来龙去脉说清。 “今儿早晨,绿意姐姐带我去大厨房里要点食材,本来不必她亲自前去的,只因上次阿妩小姐说想吃她做的糯米糕,所以我们才会去拿食材,到了厨房只有一个厨娘在,其他的都是打杂的下人,我们见无人问津,就自己去仓库,拿了些糯米和红糖,干枣就离开了。” 这听着很正常的事情啊,怎会?木诺心中疑问大起,但也耐着性子听莲心继续说。 “结果,午后就见大院来了十几个小厮,把绿意姐姐给带走了,我和几个嬷嬷为了阻止他们才会被打伤。不仅如此,他们走之前还把我们的院门给锁了,大概过了两个时辰,等绿意姐姐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省人事了。浑身都是血,来的人是良二夫人身边的锦绣,口口声声说,是绿意姑姑要谋害良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幸亏医救及时,所以才没出大事,按着家规廷杖五十,算是小惩大戒。” 木忆听完以后,啪一声,就把桌子上的茶水杯给砸了。 “呸,就她,配得上我们动心思弄她?还弄她肚子里的孩子?既然她们不打算过安生日子,那往后就走着瞧吧。” “对,她当我们木院没人了吗?我们的人想打就打,真当我们还是几岁稚童吗?娘亲姐姐放心,阿诺以后不会让人欺负了你们去。” “阿诺啊,想欺负娘亲和我,她是活腻了。等着我收拾她。” 说完,就恶狠狠的笑了,好啊,本不欲和你们争权夺利,你守着你的侯爷,守着你的大院,我们过自己的日子,两不相干,既然你要闹,那就来,木院被你欺负了这么多年,也该换换天了。 想到这里,就同木诺对上了眼神,果不其然,看到了同样的打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木清看着两个孩子,满脸算计的样子,实在担心。 虽然知道她们在建立自己的势力,可要想和这良人斗,甚至是和沈府斗,都实力悬殊啊,不忍她们成为整日生活在勾心斗角中的人,当即阻止道。 “你们俩,若有什么心思,尽早歇了,待到满16岁,就离开侯府吧,不要在这里和她们争斗,这不是为娘想看到的知道吗?” “娘,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本来也没打算和这侯府有何瓜葛,可你看那二夫人,是个息事宁人的主吗?你再看看那侯爷,那老夫人,有谁把我们木院放在心上?今日是想打就打,想冤枉就冤枉;如若我们不出手,那以后就更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木忆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眼神坚定的看着木清,丝毫不退让。 木清心里也知道,这顿打不能忍。 可自己,没有多少时日了,只希望能好好陪两个孩子多待些时日,多为她们铺些路,可…… 孩子到底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尤其是木忆,一直都有自己的主意,既然劝不住,那就由自己来出头,多少罪,多少孽都由自己来承担! “既然如此,那你打算怎么做?”木清深知无法改变两个孩子的态度,只能问他们的打算了。 “哼,既然她冤枉我们要害她的孩子,那我就把这罪名给她坐实了。” 木忆狠狠的说着,却吓了木清一跳。 “万万不可,孩子是无辜的,要算帐,只和良人算。” “娘亲,阿妩怎会是那般不顾一切,丧德之人。我的意思是,让他们狗咬狗,自个作孽自个去受。” “什么意思?” 木忆对着娘亲的耳边低声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而木诺一步未曾上前,只屏气凝神的就站在原地,把木忆的话都听了去,听到最后嘴边都笑了。 果然,这主意只有木忆才能想得出来~ 典型的打人只打脸做派! “办法是好,可是人怎么找呢?”木清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娘亲还记得上次我和弟弟去曲城结识的贾老爷吗?他女儿妙人姐姐来了,她身边刚好就有这样的能人,我明儿去找她借来一用,保证让良!二!夫!人,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切记,不可有所闪失。” “娘亲放心,这次,我要让二房一窝吃不了兜着走。” 谁知计划没有变化快,还没等木忆出门去找妙人借人时,就听来报告的小厮说,良二夫人借口法师之语,要身边伺候已久的贴身丫鬟去庙里祈福,为期一月斋戒沐浴,为良人挡煞挡灾。 等木忆知道消息的时候,锦绣早就带着人去往城郊的护国寺了。 “妈的,溜得还挺快。看来,她们是怕侯爷回来找麻烦,干脆先出去躲躲风头。”说话的是木忆,一张口就飙了句脏话,愣是把木诺吓了一惊。 “阿姐,到底是个闺阁女子,怎能如此粗鄙?”木诺皱着眉纠正木忆。 木忆一下子想到,对啊,这身体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儿,还是矜持点好。 当即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弟弟撒娇道,“弟弟就当没听见,可不要告了娘亲去,不然,这诗文肯定又要抄上十遍了”。 阿诺本就只是提醒,看着自家姐姐一脸求饶的模样,忍俊不禁。 “下不为例。” “我保证!” 话题回到原来上。 “本来还想整她一顿,结果她却跑了,跑了以为就没事了?她是不是不知道,在外面要弄她,更简单了~” 说完以后就朝木诺丢了个诡异的笑过去,而木诺,也一脸明白的表情。 锦绣啊,这次就让你知道,绿意姑姑,莲心姐姐,还有其他木院的人都不是你能随便欺负的! 接管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对于身在侯府的众人来说,日复一日都是这般模样,日子过的就跟涓涓溪水般,毫无波澜。 对于忙碌不停的木家姐弟来说,却是分身乏术。 对于锦绣来说,则是度日如年。 躺在寺庙里休养近半个月的锦绣不会想到,在去护国寺的路上竟然会遭遇劫匪,把钱财都抢光了不说,上来就是一顿暴打,如若不是有官家马车经过,她可能被打死也无人知晓。 没错,安排“劫匪”的人就是宝林。 这日,宝林回到院子里和木家姐弟相见的时候,得知了绿意被打一事,当下就怒了。 好好的人被冤枉,打的几个月下不了床,而罪魁祸首一个深藏侯府,另一个想去避风头,真是当他们木院好欺负了。 里面的那个动不着,外面这个要是还没法教训,那他这几个月也白混了。 凭借着在江湖上认识的一些小地头蛇,宝林成功扮作锦绣的老相好,予以重利诱之,再告诉他们锦绣飞进侯府就不认当年订亲之事,不但气死了双亲,还找人把他打残了一条腿,所以,他也要买锦绣一条腿。 听着宝林栩栩如生的描述,木忆笑得前仰后合。 “宝林哥哥,快快快,让妹妹看看你的腿还有救没救?”说完就朝宝林的裤脚摸去。 一个闪身,躲开了木忆的魔爪,宝林笑嘻嘻的说道,“就不劳家妹操心了,哥哥这腿啊,能再生,劳是多重的伤只需安心静养几日,自然就能恢复了。” “哈哈哈,行吧,不过若你有瘸的症状,可要好好跟妹妹说哦,不然妙人姐姐知道了,可要怪罪我的。” “好你个小阿妩,又说我什么坏话呢?”出声的是妙人,对,三天前妙人在木忆的怂恿之下,干脆把这一条街上前后连着的几个院子统统买了下来,连成一片,正在修葺,已做日后在宜都的落脚之处。 而院子和院子之间还要整理和打通院墙,所以暂时不能住人。 在木忆的再三邀请之下,妙人就“勉为其难”的搬进了这个小院子,而为了避嫌,宝林搬到玲珑阁去住。 说是去了玲珑阁,可除了打理生意和睡觉的时间,宝林天天在院子里瞎逛。 有两次还被木忆挪揄,说某些人啊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人是搬出去了,心却丢在了这里。 闹的妙人一个大红脸,而宝林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了句,“我与妙人本就心意相通,有何不可?” 一句话,反倒把木忆给噎回去了。 果然,出来混的迟早要还! 木忆在被噎过几次以后,就不敢轻易再下套给他们两人钻了,宝林还好说,都是混商场的人,可妙人在他的“悉心培养”下,竟然也变得如此“可恶”,果然啊,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我怎么敢在妙人姐姐背后说坏话呢?我这不是逗宝林哥哥玩嘛。” “对了,还多亏妙人身边的夜一,那易容术了得,完全看不出一丝宝林哥哥的模样,整个人连身型带气质都变了一大圈。果然,还是贾老爷厉害,竟然会找到这样厉害的人物。”木忆拿着宝林用来装扮锦绣老相好的行头感慨道。 “爹爹确实,做事情总有些自己的办法,这次带出来的夜家三兄妹,夜一的易容术,夜二的轻功,夜三的毒,那都是不错的。你和阿诺在侯府处处受人限制,千万要小心,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一定开口不要客气知道吗?” 妙人这段时间,一直和木忆谈心,才知道,原来他们的身世如此这般,心中更是佩服能在逆境中成长的阿妩和阿诺。 木忆心中知道,妙人的好意,当即表示,“妙人姐姐放心吧,如若要用到他们,我自会说的。” 妙人拉着木忆的手,好生握了握,木忆也感激的回了一握。 “对了,妙人姐姐,上次托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修书给爹爹,第三天他就帮我们物色到了合适的人选,已经派人把他送往宜都了,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能到了。” “行,这一次,我要让家里的那位二夫人知道,惹了我木忆,可不是这么轻轻松松就能混过去的。” 看着木忆脸上阴森森的算计般的笑容,宝林和木诺都莞尔一笑,有的人被惹到了,是会睚眦必报的啊。 比如说,眼前的这一位。 在院子修葺和整理的过程里,妙人顺利的接手了钱庄生意,在宝林的指导下,很快就掌握了做账的方式,到底是贾老爷的血脉,骨子里就有商人基因,很多事情都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而李掌柜的事情,经过听风道的消息验证,基本属实,只是当初会被追杀一事,始终没有结果,木忆和宝林商议以后,觉得此人可用,但大用还有待商榷,所以,让妙人解了他的禁,同时帮他把娇娘送往曲城。 一来是也想让娇娘过平常人的日子,远走曲城,又有贾老爷的照拂,想来日子也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二来也是防李掌柜一手,若是将来有何异动,娇娘也能成为牵制他一枚棋子。 老辣如李掌柜,怎会不知其中心思,但他还是把娇娘交付于妙人。 毕竟他是真心实意想要悔改,贾家对他一直有恩,这次掏空钱庄也是不得已之事,现如今妙人愿意再相信他一次,并完成他要帮助妹妹的事情,李掌柜心里是感激万分的。 在送走娇娘以后,李掌柜朝着妙人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表示忠心护主,誓死相随。 所以,掌柜的还是掌柜,而坐镇的妙人,也就成了幕后的老板。 而这钱庄,也就成了妙人锻炼本事的第一块炼金石。 日子一天天的过,在锦绣回宜都之前,拜托贾老爷找的人也送到了,让木家姐弟惊讶的是,灵隐道长也来了,而人正是他带过来的。 把灵隐迎进正厅,奉茶叩拜后,木诺开口问道,“师傅,您怎么来了?不是说这次去历练要一年吗?怎的现在就回来了。” “嗯,要办的事情处理完了,刚好路过曲城去看了看贾老爷,听说你们要这人,所以我就给你们送来了。” “果然是我的好师傅,阿妩很想师傅啊~”木忆撒娇道。 一贯严肃的灵隐每次听到木忆软糯糯的声音就总是很开心,这样好的孩子,就跟自己的儿孙一样,懂事可爱。 可再过几年,等木清离开了,他们还能这般无忧无虑吗? 心里想着,忍不住的就摸了摸木忆的头,眼神格外怜惜。 木忆完全没有注意到眼神里的那丝心疼,光顾着开心了,很多年后回想起来,如果当时察觉到,那是不是,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而娘亲,也不会…… 这都是后话了。 “对了,你娘亲身体怎么样?” “很好啊,一直有在服用师傅调配的药。” “那就好,上次生病伤了底子,一定要好好保养,这是我新制的药,你带回去给你娘,服用方法还是和以前一样,你告诉她,她自然知道。” “阿妩知道。不过,师傅,你也太偏心了吧,这么久不见,也不挂念我和阿诺有没有吃饱喝足的。” “挂念你?哦,我知道了,明天开始,为师就好好检查检查你的医术和毒术,检查检查阿诺的功夫。” “啊~怎么这样啊?” 木忆哭丧着脸,果然,什么叫做卖乖卖错了地方。 进展 转眼又是一个秋冬,当春意爬上枝头的时候,木忆和木诺两人,已经是十五岁的大人了。 在东启国,过了十五岁就算是正式成年了,也就意味着男子可开疆扩土,入仕途之路,娶妻生子;女子也到了适龄,可议亲可出嫁。 所以,今年的除夕之夜过的并没有很隆重,整个木院人的心思都放在了俩姐弟的生辰上。 二月初,距离三月初三的生辰还有一个月,木院的各路人等就已经忙的人仰马翻。 尽管已经解禁,可沈府上下依然没有什么动静,要知道,像侯府嫡长孙,嫡长孙女行成人礼的时候,那可都是大事,以往的其他府邸早已经收到各种帖子,怎么着也要热闹三天,已示隆重。 然而,偌大的侯府一如既往的平静,木清的心也在这样的平静气氛中,死的透透的。 他还是不认阿妩和阿诺,不愿意承认他们是他的孩子,仍旧相信当初那个局,那个逼死了他至亲的局。 就这样吧,反正自己时日无多了,抬起手臂,衣袖顺着手腕滑落至手肘处。 从去年起,在心口处开始生长的红线,已经到了手肘,道长曾说过,红线蔓延至指尖,将其割开,给两个孩子服下,他们就真的百毒不侵了,而自己也就最多剩下七天好活了。 再有半年吧,红线就能蔓延到指尖,而这一次,也许就是最后一次陪两个孩子过生辰,以后的日子,都得靠他们自己走了。 不过,有道长,有绿意,有宝林在,木清是放心的,只是舍不得,所以格外珍惜几个人相处的时间。 而这一切,忙碌中的众人从未发觉。 比如,绿意和莲心。 自从被毒打一顿以后,绿意的身体不如从前好了,木忆想尽办法要帮她治疗,但始终还是伤了元气。 好在,她休息的好,木清和木忆照顾的也好,所以,除了体弱一些,易累一些,其他的都还好。 莲心看着绿意额头上的小汗珠,有些担心的说道,“绿意姐姐,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负责,你看你额头上的汗。” “没事,也就是昨晚没睡好,等这里结束了我就回去休息,你啊,还是赶紧去找嬷嬷们,告诉她们里里外外的都要重新打扫一遍。” “对了,还有让福来叔去请个戏班子。热热闹闹的唱一出,给两个小主子添添喜气。” “可是,大院那边会让戏班子进府吗?” “没事,上午的时候管家来了,说侯爷最近朝事繁忙,两个小主子的生辰和成年礼都由木院全权做主,一应人力和钱财支出,只要报给管家就好。” “侯爷真这么说,那是不是……”莲心正高兴呢,看这意思,侯爷是记挂着夫人和小主子的啊。 绿意看了看周围的人,对莲心低声说道,“这事别外传了,管家过来的时候还说了句今年侯爷没法参礼,我怕小姐伤心,所以才没说。” “侯爷竟然……”莲心吃惊的看着绿意,她一脸严肃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我知道了,绿意姐姐放心吧。” 说完就朝着下人院子走去。 而完全不知情的木忆木诺,忙得脚不沾地了。 每天都通过暗道去到外间的院子里。 房子,院落,格局和一切修葺整理都在妙人回贾府过年的时间里准备好了。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山石浩然,烟波淼淼,好一个被钱堆砌的嘉园。 名字,是妙人离京之前就想好的。 木忆问她为什么取这名的时候,妙人说“我娘亲闺名中带了个嘉,很早以前爹爹就说过,娘亲很喜欢宜都,若不是当年忙生意走不开,爹爹早就带娘亲来宜都了。可等他想带娘亲来时,娘亲却一病不起了。所以,在这里有个嘉园,也算告慰娘亲的在天之灵了。” 木忆听着妙人娓娓道来,心里很是羡慕。 妙人的娘很幸福,虽然早逝,可她还活着的时候,都是被爱着的。 可自己的娘呢? 被那个所谓的爹,伤了一遍遍心,若不是木清拦着,她早就把沈府的水给搅了。 所以,接到妙人来信的时候,宝林高兴极了。 快两个月没见面了,信上说,二月十四之前就可到京,让他们别担心。 看着宝林的那样,木忆又想打趣他了。 “宝林哥哥,你就是把纸看穿了,妙人姐姐也不会从纸里飞出来的,快,擦擦口水,你看你那样,妙人姐姐若是看见了,可要笑话死了。” “阿妩,你少说几句吧,马上你就及?了,到时候我就提醒干娘,好好给你物色个郎君,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口无遮拦。” “别别别,好哥哥,娘亲最听你的了,你可别出着馊主意,我还小,阿诺也还小,考虑这些太早了,我们还是多多挣钱吧,先帮你把妙人姐姐给娶了,怎么样?” “你……”饶是宝林已经在外打拼一年,可还是被她说的脸有些红了。 “不闹你了,宝林哥哥。不过我说真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妙人姐姐成亲呢?” “在妙人回去之前,我们就说好了,两年,等我两年,我把一切都准备好,我就会娶她,并且一辈子都不离不弃。” 看着宝林眼中坚定的神态,木忆很高兴,高兴有情人终成眷属,高兴宝林愈发有担当了。 “好,到时候,我一定好好吃你们的喜酒!” “嗯,放心吧。” “对了,上次我和阿诺说起的想要建立我们自己的消息来源,最近有眉目了。” “怎么说?” “玲珑阁生意是愈发好了,而达官贵人,夫人小姐们在闲语中,最是能说一些宜都上层的私密之事,虽然每次都很零散,但只要有人记录,并且整理,慢慢的就会成型,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步。” “是有点道理,可是这不是轻易能成的事情,就这人选,都不是好找的。” “嗯,我找到了。” “谁?” “宋之扬。” “谁啊?” “你见过就知道了。”只见宝林对着门外喊了一声于德,过了不多会,于德就带了一个人过来。 抬眼看去,一个面色清冷,无甚表情的男子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眉目星朗,却很疏离,木忆看着他觉得有点熟悉,可又不知道这份熟悉,从何而来,皱着眉一直在想。 那人也是定睛看了木忆一会儿,而脸上的清冷也渐渐融化了,变得容易亲近起来。 “你是谁?” “宋之扬。” “我问的是你是谁?” 宋之扬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一直放在心里的人,却忘了他。 “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珍惜,谁又会呵护。多大的挫折,竟逼得堂堂男儿作践自己的生命,我想,若是你的亲人知道,会伤心的。” 话语从宋之扬薄薄的嘴唇里缓缓说出,而木忆的记忆大门也被打开。 “是你,你就是当年那个小乞丐!” 木忆有些惊讶的脱口而出,马上又反应过来不太合适,立刻说道“不好意思,我……” “无事,当年的我确实是个小乞丐,还是个快要被饿死的小乞丐。如果不是你的一番话和那个包子,我想今日也就不会有宋之扬这个人了。” 说完,就紧紧的盯着木忆,似乎想要用眼神表达出自己的谢意。 礼物(一) 木忆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当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却被人当作救命恩人一般,实在是受之有愧。 还好,宋之扬感受到了木忆的不自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到宝林身上来。 一字一句的,认真的说道。 “我既然许诺可以做此事,那自然有我的办法,你们若是信我,那就给我半年时间,我自然会给你们想要的东西,如是不信,那我就只对木小姐报恩,恩情报完以后,我自会离开。” 一席话说的不卑不亢,饶是木忆和宝林两人阅人多多也有些招架不住这般直爽的说话。 “你知道我们要做的事情有多难吗?”木忆问道。 “我既然来了,就定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好,那我们就给你半年时间,你把搜集来的资料都做整理,如是看到我们要的东西,你放心,你的报酬绝对不会少。” “我要的不是报酬,我自然有我想要的东西,等时机成熟了,我自会向你要的。” “成交。” 也不知为何,对于一个刚见面不过一个时辰的人,木忆竟然有种天然的信赖感,说不清楚为什么,可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说,他是可信之人。 而宝林的心里想得却是另外的事情。 等宋之扬离开以后,宝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阿妩,我之所以会用他是因为,他把我们的事情全都调查的清清楚楚,甚至连曲城火锅店的事情也没放过。我们这事,可是连听风道都没记录在案的,他能翻出来,绝对是有特别的本领。所以,我在几番试探以后发现,他不是针对我们的人,就觉得可用,那你呢?怎么会三言两语就同意呢?” “感觉。” “感觉?你做事可从来没有只凭感觉的时候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值得我相信,而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所以,我打算信他一次。”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准备此事吧,毕竟这样的关系网越早建立越好。” “嗯,宝林哥哥,辛苦了。” “哪里的话,对了,这段时间阿诺一直在道长的教导下学习好多的东西,有两次我看见他都累得靠着柱子就睡着了,你和干娘要多注意对他饮食上的调节啊,刻苦努力是好事,但身体也要注意的。” “知道了,娘亲和我已经在给他准备药膳了,放心吧。” “嗯,那我就先去准备这个事情,你回去吧,等阿诺结束了今日的功课,我自会送他过来。” 木忆想想也是,从道长居住的地方到这个秘道的房间还有一会路,而今日木诺的功课还未结束,在这里干等着爷不是事,不如早早回去继续看药理书籍,万一被师傅抽到说不出来,可就不是撒撒娇能过关的了。 越是忙碌的日子,过的越快,一转眼,十四日就到了,而妙人也说到做到,于十三日晚间到达宜都。 妙人的到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宝林了,可宝林却没想到,同行的竟然还有一个人! 礼物(二) 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贾老爷。 宝林听小厮说妙人的马车到院门口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放下手里的事情,火速跑了出去,正打算热情迎接妙人的时候,就见马车上下来的妙人旁边站的是贾老爷。 贾老爷站在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院子上方高挂着的“嘉园”二字,一时间感慨万千,拉着妙人的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贾老爷?您怎么过来了?” “家中无事,妙人又要进京,所以我一同前来,看看。” 一年没见,贾老爷的精神还是那么抖擞,面貌更加慈善,可眼睛里的精明还是一如当年。 宝林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情绪,迎了两人进府。 眼神时不时的飘向妙人,似乎在询问怎么没有提前通知一声? 妙人无奈的看着宝林,小声的说,“我给你写信的时候也不知道爹爹要一同前来,我要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他才告知我的。” 宝林心里有点紧张,大致知道贾老爷此次前来的意思。 捋一捋心神,压下那份不安,陪着二人进府,边参观边吩咐小厮把行李和带来的一行人等安排住下。 贾老爷表面上看山看水,实则观察着宝林的一切行为,心里对这个孩子实在是满意。 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成绩,还这般踏实稳重,着实是个可托付的好孩子,良人的眼光没有错,这次进京就是为了把两人的事情定一定,不然把妙人一个人放在京城,实在不放心。 “宝林,你晚上无事吧?” 贾老爷率先开口,妙人和宝林的心都提了起来。 “无事。” “那就来家里吃饭吧,这次过来专门从曲城带了厨子,妙人这孩子胃口一向不怎么好,所以很多京城的东西都吃不惯,这次来就特意把知道她喜好的厨子也带了来,以后方便照顾她的饮食。我记得你之前在曲城的时候也蛮爱吃曲城的菜,这次多吃点。” 宝林一听,该来的总归要来,连忙答应,然后借口要去玲珑阁看看情况就离开了嘉园,临行前,贾老爷也好意的让妙人送送他。 两人多日不见,还没来得及说说贴心的话,就开始商讨晚上的这席饭菜如何吃了。 “妙人,你爹这是打算逼婚吗?”宝林哭笑不得的问道。 “宝哥哥,我也不知道爹爹为何……若是你不愿意,我去回绝了他吧。” “不不不,我怎会不愿意,我多希望能立刻就娶你,可是你也知道,我想要给你更好的生活,所以,但是放心吧,晚上我会和你爹好好说说的。” “嗯,宝哥哥,你不要担心,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 两人难舍难分的话语了一会,终究还是要分开一下,毕竟贾老爷在,也不好得时常约见,好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又可以相见,对于二人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事情了。 而当宝林回到自己的院子中时,刚好,木诺从道长那边过来,最近的练功强度很大,每次见到木诺都觉得是汗淋淋的,这次却不同,跟早上过来时,一样。 宝林有些好奇的问,“今儿没练功吗?” “师傅今天考的是五行八卦,所以没练。” “原来如此,那阿妩呢?还在府里练习扎针吗?” “应该是的,过几天师傅就要考她了,这段时间听莲心姐姐说,阿姐一直在狂补各种医书。” “好个小阿妩,总算找到治她的人了,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阿妩怕灵隐道长啊,以后有办法收拾她了。” 看着宝林一肚子坏水的样子,木诺心里好笑的打紧。 “对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玲珑阁吗?” “你不问我差点都忘记了,快快快回府把阿妩给我叫过来,贾老爷来宜都了,跟妙人一起过来的。” “贾老爷?他怎么来了?”木诺有些不解。 宝林一脸生无可恋的说,“赶紧去喊阿妩,这个时候她要是不来,我跟妙人的事八成要黄。” 木诺一听,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也没有耽搁,立刻进了暗道,找到木忆后把事情一说。 木忆当即放下手里的医书跟着他前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木忆和木诺都从暗道出来了。 一看宝林那着急忙慌的样子就打趣道,“吃个饭而已,宝林哥哥,你要不要那么慌张啊?” 宝林一听声音是木忆的,立刻惊喜的走过来,求饶道,“好妹妹,不要打趣哥哥了好吗?快想想这饭我是应该怎么去吃,吃的时候要注意什么吗?另外要带礼物登门吗?带些什么比较好?” 宝林噼里啪啦的把一堆事情全问了出来,木忆更加好笑了。 “哥哥哎,知道你是见贾老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进宫面圣呢,看你急的。” “别,进宫面圣都没这么着急,你啊,倒是出主意啊,别光斗嘴啊。” 木诺看着宝林的样子也觉得好笑,就说了一句,“宝林哥,你见的是贾老爷。” 宝林一时有些不太理解,怔在那里。 “我当然知道我见的是贾老爷,可是我怎么去见呢,见的时候说什么呢?” 木忆看着宝林着急的样子,也不逗了,正正脸色,很认真的对宝林说,“宝林哥哥,阿诺说的没错,你见的是贾老爷。” 木忆刻意把贾老爷三个字重重的说了一遍,宝林反应了几遍还是没明白。 果然啊,再强悍的人遇到感情的问题都会变傻。 “哥哥,如果你今日见不是贾老爷,是认识的一个生意人,你会是怎么的表现呢?还是这般不知所措吗?” 木忆一句话就说到了重点,宝林想想也是。 如果对方不是妙人的父亲大人,只是一个商贾,不过是一个富甲一方的商贾,凭宝林这近一年的打磨,早就对这些应酬之事游刃有余了,怎会如此。 听了木忆的话,一直走来走去的宝林终于歇了下来。 是啊,关心则乱,如果乱了阵脚,贾老爷才是会有所失望吧。 想通了一这点,宝林自然对刚刚提的问题有了解决的办法,吩咐于德去把一切准备好。 “看吧,我聪明的宝林哥哥又回来了。” “还是阿妩好,一句话就说到了重点上。” “哥哥,你放心吧,之前我就和妙人姐姐谈过了,其实贾老爷很喜欢你的,你不用刻意的去迎合他,只需说你认为对的话,做你认为对的事,其他的贾老爷自会有判断。我相信哥哥的为人,我也相信贾老爷的眼光。”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吃了定心丸的宝林在准备就绪以后,就出发去了嘉园。 饶是木忆能算百样事,也不会想到,宝林的命运从今晚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礼物(三) 宝林带着东西去到嘉园的时候,贾府已经准备齐全了。 一干人等都不在,整个吃饭的地方只有贾老爷,妙人和宝林。 对此,宝林很感谢贾老爷的安排,让他本来就很紧张的心情得到了一些缓解。 席间,贾老爷并没有过多的提及什么,只是如同家常便饭一般和宝林闲聊着,时不时的问上几句关于玲珑阁生意的事情,而宝林也抓着这个机会,问了一些做生意的窍门。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本来挺困扰的问题,突然之间就如醍醐灌顶一般如梦初醒。 贾老爷听着宝林问的问题,同样也觉得后生可畏。 不过二十岁的年纪,竟然对生意经有了这样的了解,果然是个好苗子。 再看妙人和他,两人之间虽无言语,但早就有了默契,一举一止,都跟商量好似的。 贾老爷心里是既高兴又伤感。 高兴妙人能有了可依靠之人,而且此人又同自己很投缘;伤感的是养了那么久的女儿,终究还是成了别人的。 一顿饭吃下来,三人各有各的心思。 晚饭后,妙人在贾老爷的暗示下,离开去准备茶点。 而等只有贾老爷和宝林在的时候,这顿饭真正的含义才算来了。 “宝林,你对妙人有意吗?” “贾老爷,我这辈子非妙人不娶。” “是吗?可我怎么没听你有何举动呢?妙人入京快半年之久,你们之间也无任何进展,我作为妙人的父亲,自然是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疼她爱她如珠如宝的人,我在想,你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今日我说的再多,都不如日后我真心实意的对妙人好,贾老爷您放心吧,我会一辈子都疼爱她了。只是……” “只是什么?” “我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生意人,玲珑阁的生意虽然前途无量,可是毕竟时日尚短,现在的我,无法给妙人最好的一切,无法让她过的跟在贾府一样,所以,我希望贾老爷能同意我们订亲,我保证最多三年,我一定会成为这宜都城里说得上话,排得上号的人,到那时,我会去曲城,为妙人办一个风光无限的成亲之礼。” 贾老爷听着这话,心里是高兴的,宝林这孩子能有这样的打算,自然是好的,可是贾老爷也说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宝林,我懂你想要给妙人最好的一切的心思,我也理解你想要做一番事业的态度,只是,我作为过来人,想告诉你的就是,有的时候,太拘泥于一些礼仪世俗的眼光,到最后会失去一些你最珍贵的东西。我相信妙人这孩子看中的是你的人,而我也如此,你明白吗?” “贾老爷……” “宝林,叫伯父吧。” “贾……伯父,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只是我心中仍有自己的想法,我希望能坚持,希望伯父能谅解。” 宝林真诚的看着贾老爷,贾老爷也知道他并非是推脱之词,所以只能沉默。 半晌后,终于开口了。 “好,既然你们有自己的想法,那我也不多加干涉,只是我希望你能同妙人商量商量,毕竟将来要过一辈子的人,是你们,知道吗?” “我知道的,谢谢伯父的理解,您放心,我绝不辜负妙人,也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两人商谈结束后,就去了妙人准备好茶点的地方,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聊了一会,不多时,贾老爷也顾及两个孩子在他面前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找了个理由也就离开了。 亭子里,只有妙人和宝林的时候,妙人有些担忧的先问了起来。 “宝哥哥,爹爹他和你说了什么呢?” “妙人,伯父他希望我们能早日成亲,可是我想要在努力两年,我想要凭自己的本领,让你过上幸福的日子,可是这还是我个人的想法,你呢?” 说实话,妙人心里自然是想早日成亲的,可是,宝林有自己的坚持,且这种坚持是好的,妙人能理解他,自然也就说服自己接受了这样的想法。 故而宽慰他说道,“宝哥哥,我懂你的抱负和对未来的打算,你不用有顾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等你成长为你想要成为的人。” 宝林发乎情但止乎礼的揽了妙人在怀里,轻吻了她的额头,坚定的说道,“妙人,此生有你心足矣,定不负你。” “好。”妙人也难得抛弃了小女子的害羞,轻靠着宝林的怀抱,心满意足的笑着。 天上一轮明月,地下一双良人。 第二日,贾老爷差人把拜帖送到了宝林处,想要和木忆木诺二人见面。 一是商量一下生意的事情,二也是为了两人的成人礼而来。 三人如约而至的时候,贾老爷和妙人已经等候多时。 见面就姐妹好的妙人和木忆乐乐呵呵的说着好久不见的话,而宝林和木诺也同贾老爷在寒暄。 自从宝林改口以后,木忆木诺二人也改了口,毕竟马上就是一家人的事情,改口是迟早的事。 礼物(四) 开席以后,五人团坐在一起,宝林作为有着特殊身份的人,自然是他在中间热场子。 “首先,欢迎伯父入京,现如今还是正月里,那么这也算是年饭了,预祝伯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说完就自己饮了一杯。 贾老爷也是豪爽之人,听宝林这么一说也陪着饮了一杯。 “不用拘束,虽说我比你们年长一辈,可要论身份高低,侯府千金和世子还在呢。今儿这席饭,就像宝林说的一样,大家伙聚在一起吃个年饭,另外呢,阿妩和阿诺的成人礼生辰马上就到了,这次过来也是给你们送礼物来的。” 说完就示意后面站着的小厮去拿,很快,礼物就被抬了进来。 说是抬,一点都不夸张。 整整三大箱,装的都是姑娘家惯用的首饰,和绫罗绸缎。 “沈府的情况,我也是知道一些的,你们两个小小年纪就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周旋生存,委实困难,今日我带了这些来,不作它想,只是让你们在平日里的打扮上,不比所谓大院的人差,东西都是妙人亲自选的,所以啊,这算是她送给你们的礼物。” 木忆听着这样的话,心里很是暖暖的,虽说他们从来不缺这些东西,可是到底有人把他们的处境放在心里,会时时刻刻的念着。 这样的感觉,真好。 “谢谢伯父,谢谢妙人姐姐,我一定会好好用起来,不辜负你们一片心意。” 妙人听罢这样的话,笑笑回了句,“阿妩,别的礼物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只能想到这里了,若是日后你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和我说,我一定满足你。” “嘿嘿,还是妙人姐姐好,宝林哥哥,到现在还没见着礼物的影子呢。” 木忆打趣道,而宝林碍着贾老爷在场,不好调侃,只能说礼物已经在准备了,到时自会送上。 而木诺,一如既往的冷漠脸,如果不是早就熟悉他的人,恐怕还以为这饭菜不合胃口呢。 看着几个孩子互相说笑,贾老爷也十分开心,插了一句话。 “阿妩,刚刚的礼物是妙人送的,而我送给你和阿诺的礼物,运不过来,所以就只带了账本和房契过来。” 身后的小厮一听这话,马上就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掂量很轻,但是打开盒子,里面的礼却十分重。 “之前就和你说过,我想把火锅店开到渤海国去,在斟酌之后,一共开了十家,这十家无论从选址还是人流来看,都是极好的位置,所以我把火锅店在的位置都买了下来,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待整修,于今年年底,就可以开始做生意了。” “伯父,你这礼太重,阿妩……” “我知你想说什么,可是阿妩,成年礼的礼物不能退还的,你和阿诺在京城需要开销的地方实在太多,只靠一个玲珑阁,何时才能起来,去做宝林上次和我说过的那些事情。所以,不要拒绝,只要是对你们几个孩子好的事情,我都能做。更何况,你不但是妙人的救命恩人,还是宝林的妹妹,更是我的合伙人。这样的关系,你若失不收,那就是不把伯父当自己人了。” “不是……既然伯父如此说,那阿妩只有谢过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当初救妙人姐姐的事情,还请伯父不要一直放在心里了,医者,遇到谁都会救的,更何况,妙人姐姐如今和我的情况,就更不要再说什么救命恩人的话了。” “好好好,一家人,一家人,来,为了这一家团聚的日子庆祝一个。”贾老爷高兴的举杯和四人喝起来。 酒过三巡,因为木忆木诺二人还要回侯府,所以不能多留,和贾老爷再三告别以后就离开了。 回到侯府,木诺拿着那些地契和账本,翻看了一下,粗粗算了,这十处地方加起来,超过三百万两的。 果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他们经营了那么久的玲珑阁,赚足一万两的时候就已经让几人好好激动一番了,而如今…… “到底是贾老爷啊,曲城首富啊,看来,宝林哥哥是要入赘当上门女婿咯,哈哈哈哈。”木忆开玩笑道。 “可怜的宝林哥,妙人姐姐的背景也太强大了吧,日后怎么追赶啊?” 木诺难得说出这么一句八卦的话,木忆听了十分好笑。 “小阿诺,你怎知宝林哥哥赶不上,以前我们是没有资金,所以只能筹备一个玲珑阁,可如今,钱在手,天下我有。点子这玩意儿还能少?看着吧,总有一天,贾伯父和妙人姐姐会为宝林哥震惊的!” 当时的阿诺没想到,木忆竟然真有那么多点子来做生意,更加没想到的是,区区不过一年,宝林就成了这宜都炙手可热的商界新贵,让无数京城女子为之倾倒,多少达官贵人想要送姑娘上门联姻。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两人现如今面临最大的事情就是一个月后的成人礼,也是从那天开始,沈府的水彻底被姐弟俩给搅了。 成人(一) 匆匆一月,日子快的有些让人惊奇,尤其是对于木清来说。 三月初三的这一天,木清早早地就起床了,本打算不吵着其他人去厨房,给两个孩子做点早饭,谁知来到厨房就看见绿意,莲心和几个嬷嬷都已经在准备了。 而她们看见木清液觉得格外惊讶。 “小姐,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呢?”绿意放下手里的事情,快步走过来问道。 木清笑了笑,“睡不着了,想着给孩子们做点吃的,过来就看见你们,都在忙了,看来啊,我还是起晚了。” 众人听着木清打趣地话,都呵呵笑了起来。 木院就是这样,从未有过口舌之争,彼此互相照应,虽说工钱没有大院的多一些,可在的舒心,所以分外珍惜这样的环境。 “行,那小姐你打算做点什么呢,我帮你准备材料。”绿意接过木清身上的披风,一边挂着一边问道。 “做个长寿面吧,中午和晚饭还是你们来,估摸着都是大菜,我就弄得简单点,孩子们开心就好。” 莲心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嘿嘿,那看来今日的面条要多备一些了,阿诺小少爷最喜欢面条了,上次可是吃了一碗呢。” “那是,小姐做面条的手艺那叫一个赞,当初老爷和夫人在世的时候……”绿意接过话题就说了起来,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觉得这么喜庆的日子提起往事似乎不太好。 正懊恼呢,木清却把话题接起来了。 “是啊,以前每逢爹爹或者娘亲寿诞之时,我总会给她们做面吃,一家人在一起乐乐呵呵的,多好。现如今他们虽然不在世了,可我知道他们还是在守护着我和孩子们,所以,今天这面啊,要好好煮,好好吃。” “嗯嗯,那小姐你先净手吧,我去和面。”说完,莲心就走开了。 而木清拉过绿意的手,紧紧的握了握,主仆俩人都笑了。 大清早的小厨房,时不时的传出阵阵笑意,开心的气氛从此处就蔓延开来。 木忆被叫醒的时候,还一脸起床气。 因为之前几天一直忙着筹备生意上的事情,再加上还要被道长检查各种功课,所以睡眠时间少了很多,自然疲乏。 所以,莲心来唤她的时候,她眼睛都没睁开就嘟囔了起来。 “好姐姐,就让我再睡会吧,保证误不了下午的事。行吗?” “乖,小姐还是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今儿可是你和小少爷的成人礼啊,所以大早上的夫人就下厨给你们做了长寿面,这不,快出锅了我就来喊你们。所以啊,小姐,快醒醒吧,夫人和小少爷都等你吃面呢~” 饶是木忆有天大的起床气也没地儿发了,所以就只能任凭莲心给她穿衣梳洗,一脸困意被带到了客厅。 一进门就被满桌的香味给刺激醒了,再一看,娘亲和阿诺都已经端坐好了,果然就等她一个。 木忆讨好的朝着木清就跑过去,一脸笑意满满地说着吉利话,莲心是有些见怪不怪了,这个鬼精灵,最擅长的就是撒娇,偏偏大家心知肚明还吃这一套。 “好啦,好啦,赶紧起身吧,再这样,阿诺都要笑话你了,今儿的生辰一过,就是大姑娘了,还这样撒娇可不行了。” 木清哄着她说道。 “不管,阿妩就算有多大,都是娘的孩子,就要撒娇,就要撒娇。阿诺是男子汉,我可不一样,我还是个小姑娘呢。” “哦,你做生意的时候可没人能看得出你是个小姑娘。”木诺冷不丁的冒了一句,噎了木忆一句。 “小阿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吐槽完木诺的木忆,就从木清怀里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开始准备吃东西。 “来了来了,小小姐和小少爷的长寿面来了。”绿意端着木清刚做好的面就从小厨房过来了。 热腾腾的面条呈在青玉碗里,汤汁晶莹剔透,面条根根分明,再加上一些清白脆嫩的葱花和鸡肉丝,惹得几人食欲大增。 没工夫和木诺斗嘴,木忆虔诚的尝了一口,大赞道,“娘亲就是娘亲,这手艺无人能比。” 一边大口的吃着面,一边兴奋的夸赞着。 而木诺的脸,也从清冷中复苏了一点点,起码只是面瘫而没有疏离。 “吃完以后,你们都回去再睡一会儿吧,今天的事情特别多,任何环节都不能掉以轻心,所以,要养足精神,知道吗?”木清交代道。 “知道了,娘亲放心吧,我和阿诺心里都有数的,您也是哦,再休息一会儿,待会我们可要看到最美的娘亲哦~” 木清被木忆这一逗,本来还有些紧张的心情一下就放松了。 简单的吃过了东西以后,几人就又回房休息,直到两个时辰后,一贯安静的木院开始喧嚣起来,而整个沈府似乎都在这样的热闹声中,正式走进了木忆和木诺的生活。 成人(二) 睡饱了回笼觉的木忆在莲心和几个小丫头的带领下,开始梳妆打扮。 一袭桃红色的长裙席地,上面嵌着无数的金银丝线和大片手工绣制的如意花样,而沐浴时加入的桃花香更是和衣服相得益彰,在这三月的日子里,人比桃花娇。 而一惯披着的头发,也在今日被半纨起来,带着木清早就让工匠制好的如意簪子和鎏金翠玉坠子,光打理头发和衣服就用了近一个时辰,这要是平日里的木忆,早就开始抱怨了,可今日却出奇的乖巧。 任凭莲心打理,因为木忆知道,这一天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重要的,比如娘亲,比如阿诺,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人,生命里最为重要的几个日子之一,况且前世并没有过个热闹生日的她,如今能有这样一次隆重的经历,也是蛮新奇的。 看着铜镜前的小木忆,脸蛋儿圆圆的透着几分可爱,皮肤娇嫩细腻,妆容精致且大气,再配上首饰和衣服,好一个沈府大小姐的气势,不卑不亢,清丽脱俗。 “这,也太漂亮吧。”木忆臭美的说道。 “那是当然的,为了这些行头,夫人都准备了大半年,就等这一天呢,再说了我们小姐底子好,只要一打扮,肯定能把好多京城里的小姐都比下去,今儿的典礼上,听说还有不少的青年才俊,准迷得他们七荤八素,到时候啊,这侯府的门槛都被踏破了。” “打住,不是说今年的典礼在木院办吗?怎么会有青年才俊?我没听娘亲说过啊。” “小小姐,侯爷上个月在朝堂上得了脸,皇上赏赐了好多东西呢,好多的大臣都说要来一贺,刚好又遇上您和小少爷的成年礼,所以侯爷打算大办一场,可热闹了呢,听说请了3家京里最好的戏班子,要唱上两天两夜呢。” 木忆一脸不感兴趣,本以为能高高兴兴的在木院好好过个生辰,结果多了这么个岔子,大院的人从来看不惯他们,而所谓的爹爹和祖母更是没见过,那心计颇深的良二夫人和她的狗奴才们也不是吃素的主,好好的生辰,竟然要变战场? 这实在不是木忆想要的。 纠结了半盏茶的时间,木忆收拾好心情就去找木诺了。 习惯了进门之前不敲门,所以当木忆和木诺看到对方的时候,眼里都觉得有些惊讶到。 木诺一惯清冷的脸庞在道长多日的调教下显得更加英气了,长发束冠,面目如玉,眼似灿烂星辰般耀眼,虽说两人同岁,可木诺早就高了木忆一个头,同样的金银丝线绣着如意图样,不过长袍的底色却是京城近年来最为流行的团青色,头上的玉冠和长衫搭配起来实在是漂亮。 “阿诺,你若是再长上两年,那京中的闺阁小姐,可都要吃不下饭了呢。” 木忆一句话,就把气氛给打破了,几个小厮和丫鬟都低声的笑了起来。 “阿姐,同样的话送给你,你或许不用等上两年了,说不定今日一过,那些世家王侯子弟就把侯府的门槛都踏破了。” “你知道?” “知道什么?” “仪典要在大院办。” “知道了,三天前知道的,你当时太忙,我也就没告诉你,不过,阿姐我觉得这并不是坏事,娘亲多年来一直被打压就是因为无人重视过我们的身份,若能借着这次成年的仪典把身份确定下来,往后娘亲的日子自然也会好过许多,不是吗?” “嗯,我本打算过来告诉你,既然你已经知晓,那我们就好好把这成人礼给过起来。我要不要这身份无所谓,可你不一样,你的身份要是确定了,我看那良二夫人还想翻什么浪。” 两人屏退一众人,就开始算计了起来,木诺这人平日里看着不怎么爱说话,要整起人来,反而主意多的是。 “好,就这么办。我们就好好演上一出爹疼祖母爱的戏给那些人看看。” “嗯。” 两人商议的差不多了,就听见门外有小厮在敲门。 “小姐,少爷,夫人让你们去正厅。” “知道了,你且去告诉夫人,马上就过去。” “走吧,先去叩见娘亲。” “好。” 姐弟俩来到木院正厅的时候,木清早已打扮周全,一袭牡丹裙,雍容华贵却不显老气,让玲珑阁里的姑娘特意画了个精致的妆容,多年保养下来,木清看着根本不像两个孩子的娘,若不是头发高纨,还以为是哪家待字闺中的姑娘呢。 “娘亲果然漂亮,难怪我和阿诺长得这么好看。” 木忆就是木忆,年纪再大,也还是那么自恋,关键是这份自恋还不知是从何处得来了。 “你啊,少贫嘴了。老夫人身边的王嬷嬷在呢,她是特意过来带你们走的,仪典前腰教导你们一些要注意的礼仪。” 说完就指了指一位老妇人,果然。 木忆看着这位老妇人,面容慈祥,眼光也柔和,面上看着倒是个和善的老人家,所以同木诺一起有礼貌的示意了一下。 “原来是王嬷嬷,阿妩刚刚失礼了。”说完就轻轻行了个礼。 “小姐客气了,您和夫人的关系这么融洽,自然说话要放松一些,无妨,只不过老夫人那边等得紧,所以还望小姐和少爷能同我先去拜见老夫人,然后仪典前就都待在老夫人的院子里,这是规矩,望小姐和少爷见谅。” 木忆有些讶异,还没听过这说法呢,所以看向木清,见木清点点头示意,自然也就没有过多刁难。 “嗯,阿妩晓得的,只是能让我和弟弟先给娘亲磕头吗?” “那是自然的。小姐和少爷孝顺,应该的应该的,老奴在外等你们。”说完就朝着木清行了礼,带着几个小丫头离开了正厅。 木忆木诺二人恭恭敬敬地朝着木清叩头,一个,两个,三个。 这次不同以往,木诺率先说话了。 “娘亲在上,受儿们的叩首,这么多年来,一直让您操心和记挂着,是儿的不孝。如今儿已长大成人,将来的日子会好好保护娘亲和阿姐,您放心吧。待到儿把本领学得更好了,一定好好报答母亲,爱护阿姐。” 话不多,却情真意切,把木清和木忆都说的动容了。 “好好好,阿诺长大了,知道心疼娘和姐姐了,娘很高兴,很高兴。” 说完就拿手绢抹了抹眼泪,木忆上前扑在木清怀里。 “娘亲可千万别哭,以后的日子还长呢,阿妩和弟弟要让娘亲天天都开心,好吗?” “好好好,娘亲不哭不哭。” “嗯。” “好了,快起来吧,跟着王嬷嬷先去你们祖母的院里,娘亲过会儿也要去大院了。” “知道了,娘亲放心,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 “嗯”。 木清心里知道,两个孩子都是机灵的人,再加上一直悄悄服用着她的血,普通的毒药根本奈何不了他们,自然也就放心了许多。 三人分别后,木忆和木诺跟着王嬷嬷离开了木院,这个生活了15年的地方。 正式的踏进沈府大院,这个在外人眼里是他们的“家”的地方。 成人(三) 十五年了,木忆和木诺都未曾踏入大院一步,原来是在禁期内,可后来是因为没时间。 所以,对于两人来说,沈府的院子竟有些新奇感,一山一水都是能工巧匠打造而成的,颇有些好玩。 不过当下也顾不上四处转转,而是跟着王嬷嬷快步朝着老夫人的朝晖堂前去。 而当木忆看着四周有些好奇的时候,王嬷嬷突然说话了。 “大小姐,这沈府的院子啊,多少年了都没什么变化,以前您不得空,以后啊,多来逛逛就知道了,现下我们得赶紧去到老夫人的院子里,那边还有全福嬷嬷等着给小姐和少爷添礼呢。” 话说的不重,还带了几分亲昵感,木忆笑了笑,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回了一句,“嬷嬷放心吧,阿妩省得的。” “嗯,来这边走。”王嬷嬷对两个孩子格外的喜欢,也说不上为什么,大概是当年受过点木夫人的恩惠吧,所以对她的两个孩子要多在意一些。 “好,嬷嬷只管带路,我和阿姐能跟上的。”说话的是木诺,他和木忆一向心意相通,自然对王嬷嬷也是有些好感的。 一行十来人,快步朝着朝晖堂前去,路上不算招摇,但仍然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恨在了心里。 比如良人,还有身边跟着的锦绣。 今日的良人打扮得格外清丽,娇小的身躯在刻意的装扮下总是楚楚动人,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保护,而旁边的锦绣因为被暴打过一顿,身体自然是有些后遗症,只不过她担心没了利用价值会被良人所弃,所以又跟着良人身边,小心伺候着。 “哼,就木院的这两个小畜生,还刚和大少爷二少爷争这嫡子的身份,配吗?”说话的是锦绣,本来还姣好的面容在说话的时候却格外扭曲,仿佛地狱的恶鬼一般狰狞。 良人听着她这话,没有反驳,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在思考着什么。 “夫人放心,锦绣一定想办法除了他们,绝不会让他们挡了两位小少爷的路。” “除了他们,谈何容易,上次锦心在郊外花了那么大的心思都没能折了他们。” “夫人难道忘了吗?管家之权可是在您手里,木院的人禁期一解,自然就是属于您管教的范围,而两位尊贵的小姐少爷对于刚刚见到的沈府花园,自然有些好奇,那没事走到假山后面或者池塘边,发生个意外,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啊。” 说完就奸诈的一笑,那嘴脸实在让人恶心。 “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没成事还安个管家无能的罪名给我,有些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对了,锦心呢,她也该回来了吧。” 良人问到的锦心,在一个月前就报由管家,说家中祖母病重无人照管,要回去照顾老人,所以准了她离府的请求。 但这都是明面上的借口,实则,锦心是去了南疆,去找人求药的。 锦绣并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自从自己从护国寺回来以后,良二夫人似乎不是那么重视自己了,更多的是听取锦心的主意,这让她十分担心。 难道,是因为上次打了绿意的事情? 确实,锦绣猜得没错,良人对于锦绣私自出手陷害木院并重责绿意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就贸然出手,不但引火上身,还惹得侯爷有些怀疑,实在可恨,所以现在锦绣的话良人是不怎么听信的。 一直以来,锦绣和锦心都是她的左右臂膀,之前在处理大院管理的时候,锦绣确实出过不少主意,有效且稳固了她的地位,但最近几次频频失手,还找不到原因,看来是她油尽灯枯的时候到了。 锦心却不一样,之前都不怎么出声的,一出手招招夺命,虽说这对十几岁的小儿残忍了些,可不除他们,自己的子女就永远都是庶出身份,这让他们将来怎么去谋前程,怎么去嫁夫婿。 所以,良人就听取了锦心的主意,在她回来之前,切不可轻举乱动,一切都等拿到药再说。 “行了,锦心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照顾少爷们和小姐,其他的不许再生事端,知道吗?” “是。”锦绣俯首听从的回答道。 朝晖堂。 坐落在沈府的西边,而木院是沈府的东边,所以一路走过去,还是花了点时间,等到院门口的时候,就见院里早早的就焚香了起来。 味道清逸悠远,竟然是玲珑阁的香---忆清幽。 当时制作这个香的时候,是因为木清很喜欢木兰的味道,所以加了一点,没成想竟然成了爆款。 而木忆又是个精明的人,香爆了,价却没涨,只不过限定了定香的数量和时间,订单早就排到两个月后了,而朝晖堂拿这样的香来焚,果然,沈府侯爷孝顺的很嘛。 另外,这玲珑阁的生意确实需要再扩张一下了,等忙完这几天,这事要好好的和宝林商量一下了。 正想着这生意的事儿呢,就听王嬷嬷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大小姐,大小姐……” “嗯?”回神的木忆看着王嬷嬷有些好奇。 “大小姐,朝晖堂到了,您和小少爷快进去吧,老夫人和全福嬷嬷等着你们呢。” “有劳王嬷嬷了。”说完朝着王嬷嬷轻轻俯了俯身子,王嬷嬷自然也见了礼。 来吧,总算要见到传说中的侯府老夫人! 成人(四) 侯府的老夫人,年轻时是京中出了名的美人儿,家世又十分显赫,王大将军府的嫡长女。 行事作风果断刚毅,却不失女儿心态,当年求取的王公贵族子弟,都快把王大将军府给踏平了。 万里挑一的选了沈老侯爷,文采偏偏,俊朗飘逸,他们的结合在当年还成了一段佳话,后来,王大将军府因为老将军和少将军都战死沙场,渐渐地也就从权贵的舞台中退出了。 很多人都等着看沈老侯爷再娶妾的笑话,可直到老侯爷离世,他们都没有看到,真正是做到了当年的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老夫人一生育有二子,长子已故,次子也就是现如今的沈侯爷,木忆木诺的亲爹---沈懿。 回想着这些话,再想到娘亲交代这些事情给他们时眼里的担忧,木忆总觉得有些奇怪,长子已故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何娘亲提起此事的时候总是一脸的烦闷和担心。 不管了,水来土掩。 镇定了心思,同木诺使了一个眼神两人就进了正厅。 眼见一位看上去保养十分得宜的妇人端坐在堂前,正闭目养神呢。 一身富贵海棠配云纹的紫色服饰,头戴一整套的金丝福禄寿簪,发髻高耸,发丝一点不乱,精精神神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已是快要过六十大寿的人。 手指纤细且肤白,双手间佩戴着的玉镯透亮水润,一看就是上好的冰种。 周围站着一位年纪看上去有些大的老嬷嬷和七八个丫鬟,端的是面容清秀,气质出众,清一水的平和模样,不似那锦绣,一脸刻薄。 “来了。”正当木忆还在打量着房间的时候,席上的人开口了,声音没有丝毫的沧桑感,却让木忆格外的喜欢。 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总觉得这位老祖母是喜欢他们的。 两姐弟听到这话,就恭恭敬敬的按着礼节给老夫人下跪磕头。 三叩首后,直挺起身子来,说道“祖母在上,孙儿孙女给祖母请安了,愿祖母身体健康,事事如意。” “好孩子,起来吧。” “谢祖母。” 老夫人看着站起身的两个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尤其是木诺的样子,像极了沈老侯爷年轻时的模样。 只不过当年的沈老侯爷不会武功,书生气更浓一些,反观木诺却十分刚毅,虽然并不知道他会不会点功夫,但到底看着是个健康的孩子,老夫人心里十分欣慰。 而木忆一看就知道是个鬼灵精。 两个眼睛乌溜溜的转着,圆圆的小脸蛋上还嵌着一对小梨涡,说话的声音软糯细语的格外好听,加上今日的这般打扮,委实出彩。 老夫人经常会参加各家侯府王爷的席宴,见多了如出一撤的端庄美人,猛的看见木忆这精灵的样子,自然欢喜。 心想木清那孩子,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但养育两个孩子的事情上还是有功劳的。 “阿妩,阿诺?我没记错吧。你们解禁也一年了,怎的不来看看祖母呢?” “劳祖母挂心,阿妩和阿诺自小身体不好,所以才时常养在院中不曾出门来拜见祖母,幸得上天锤炼,身体渐渐好了起来,日后定当常来拜见祖母。” “好好好,日后多过来走动,祖母年纪大了,自然喜欢儿孙绕膝的。” “知道了,祖母。”木忆恭敬的回答着。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旁边的老嬷嬷就提醒到,“老夫人,全福嬷嬷那边准备好了,您看是不是……” “哎,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儿可是两个孩子的大日子,家常的话我们晚些再说,先找全福嬷嬷来,给两个孩子添礼。” “是。”说完就示意旁边的丫鬟,丫鬟立刻屈身退出房门,不多一会儿就带了全福嬷嬷来。 全福嬷嬷是老夫人从半年前就开始找的,一定要家世清白,三代人俱在,且无病无灾才可。 听着那位老嬷嬷的介绍,木忆再看了看这位全福嬷嬷,果然好福气。 满月般的脸蛋,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利利索索精精神神的站着,木忆微笑着朝那位全福嬷嬷行了个礼。 “全福嬷嬷果然好福气,祖母费心找您来自然是因为疼我和阿诺,还请全福嬷嬷多多关照阿妩,阿妩也想要沾了全福嬷嬷的福气,希望祖母,父亲,母亲和弟弟都能身体健康,一家和美。” “大小姐真是体贴人的孝顺孩子,年纪轻轻就如此乖巧懂事,将来啊,一定能给侯府带来好运的。”说完就乐乐呵呵的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把梳子呈了上去。 梳子寓意和顺,全福嬷嬷把这个添礼给木忆,自然是希望木忆将来能生活的平安喜乐。 而一旁的木诺也恭敬的朝着全福嬷嬷行了礼,全福嬷嬷呈上的是一个栓在腰间玉佩上的结绳。 结绳上的玉佩是麒麟,霸气又灵性的模样实在漂亮。 “这麒麟玉佩是老夫人娘家的陪嫁,是当年的老将军送给老夫人的嫁妆之一,这么些年一直珍藏着,此次作为成年礼赠予阿诺少爷,还望阿诺少爷不要辜负老夫人的心意。” 全福嬷嬷拿着玉佩就手脚利索的在木诺腰间用特殊的系法给栓好了,边栓边说道“麒麟玉佩挂腰间,脚踏四方做王候。” 栓好以后,木诺又朝着老夫人行了礼,一板一眼的说道,“谢祖母的礼物,孙儿定当做个如曾外祖公和外舅祖公的男儿,保家卫国。” “好好好,好孩子,阿妩快把弟弟扶起来。” “是。” 扶起阿诺以后,老夫人朝着阿妩招了招手。 木忆坐过去轻轻的坐在老夫人旁边,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说道。 “这些年苦了你和弟弟,很多大人的事与你们无关,你们的娘亲是个好娘亲,养你们长大,为你们操心,你们自然是要好好孝顺的。可你们要知道,你们的父亲也从未抛弃过你们,当年的很多事你们不知道,所以还希望你们能谅解他。今日后,你们就是我沈府堂堂正正的嫡长孙和嫡长孙女,任是谁也迈不过你们去。知道吗?” 老夫人的话,木忆有些听不懂。 尤其是什么“你们的父亲从未抛弃过你们,还希望谅解他。” 木忆心里实在不屑,面上却未曾有所表露,只淡淡的回复好。 老夫人心里是知道的,这么多年的不管不顾,放谁身上都不可能一点不介意,所以也不再说,日后好好的弥补两个孩子吧。 紧紧的握了握木忆的手,顺势把两个手镯戴在了木忆手上。 “好好戴着,这是祖母给你的成人礼,日后你若择了良婿,祖母自会为你置办好嫁妆的。” 木忆听着这话,心里挺感动的,毕竟在这个世界,除了娘亲,阿诺,祖母是第三个和她有血缘关系并且会为她考虑的人,窝进老夫人的怀里,有些害羞的不说话。 而老夫人也轻轻的拍着木忆的背,就跟哄孩子似的。 一堂温馨。 正当几人享受着这天伦之乐时,门外却有人敲门了。 原来是侯爷差了小厮来,说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请老夫人,木忆和木诺过去,可以开始行仪典了。 “走吧,孩子们。” “是。” 木忆和木诺一边一个,扶着老夫人从朝晖堂出发,正式进入京城权贵的视野中。 成人(五) 仪典摆在侯府的正院---弘意堂举行的。 老夫人一行人到的时候,厅里已经站满了人,成人礼的仪式一般是分开办的,男子在外院,女子在内堂。 不过考虑到木忆和木诺是孪生姐弟,再加上仪式要吉时办才好,所以也就没分开,一起在这正厅办,故而难得一见正厅这般热闹。 和沈侯爷同朝为官的几位要好的大人都带了家眷过来,有戎马疆场的先锋,有刚刚入朝的学子,自然还有未曾定了亲的闺阁小姐。 要知道,一般来说成人礼,其实就是变相的聚众相亲。 大家都攒着劲看看,这家的小姐如何,那家的少爷怎样,若是年纪相仿,长相容貌都可以,那就是议亲的备选对象了。 所以,当木忆和木诺出现在大家眼前时,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沈家老夫人,一如当年的硬朗。 已是年过半百的人,走起路来丝毫没有老者姿态,背挺步正,眼神如炬。 而左手边的木诺,端得是一副好皮相,眉目俊朗,身材挺拔,小小年纪就如此沉稳,透着一份杀戮之气,不过被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可上过战场的程嗣一眼就看出来他的不一样,好个沈家小世子,竟然是这般人才。 说到程嗣,今年刚满二十周岁,是程府的嫡次子。 多年在沙场锻炼的他不似京中侯门权贵之子,硬朗的五官和身躯,黝黑的皮肤和精神十足的样子,让他成为众多来观礼的人中最为特别的一个。 程家一门忠烈,也是保家卫国的将门,程老官拜一品大将军,常年驻守北方边线,曲城就是他管辖的边城之一。 而程嗣的哥哥早年血战北牧国,为国捐躯,嫂嫂大悲之后离世,只留下一个6岁侄儿,由程母照看。 程家本不打算让程嗣也从军的,可是将门之后岂有无血性男儿,十六岁悄悄报了名参军,从默默无闻的小兵一直浴血奋战成为中军前锋,待程老将军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心中仍然感动和骄傲,程家的血脉,终归还是在疆场才能绽放光彩。 站在程嗣旁边的是程母,看了看木忆的样子,就轻声对程嗣说,“嗣儿,这侯府大小姐看着是个可以与你相配的人,你意下如何?” “母亲,别忘我四月初就要折返曲城,那有时间在这京都花前月下,姑娘是个好姑娘,可别害了人家。” 程嗣一话说的实在,在看过哥哥战死,嫂嫂离世的事情后,他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就不在多有留恋了,本就是杀戮征战之人,过的就是刀剑饮血的日子,何苦害了别人。 程母听着这话,心里难受得紧。 已经二十的人了,身边还没有一个可以照顾他的人,和他同龄的京中男子,大多成亲,有的连长子都生了,就他一个,整天就是驻守边疆,不愿回京谈及终身大事。 “你啊。”程母不知该如何说他,保家卫国没有错,可她想让自己的孩子过上正常的幸福日子也没有错,可两全的办法却总是没有。 “母亲大人,儿子生来就是为我东启国保卫疆土的,所以不要为我担心。” 程嗣笑起来的样子格外引人瞩目,几位还未议亲的小姐看到他都纷纷羞红了脸,这其中还包括了木诺。 人就是这样,总被相似的人吸引。 木诺看向程嗣的时候,程嗣也看向了木诺。 一眼之后,就知道,此人可交。 难得见木诺会分心看其他人,木忆有些好奇,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程嗣。 一见之下,木忆有些心惊,他不是前世自己的上司,骆家齐吗? 难道,他也穿了? 不会吧,这什么情况。 感受到一束炙热的眼神看向自己,程嗣敏感的移开了和木诺对看的视线,反而盯着木忆看了起来。 不可否认,木忆盛装打扮之后确实漂亮,在京城见过的这些闺阁小姐中也是拔尖的模样了,可程嗣感兴趣的确实她的眼神。 机灵聪慧,却对他十分防备,又带点好奇心,这是什么情况? 老夫人多精明的一个人,看两人的模样就知道八成是有戏,程嗣这孩子确实不错,人品家世模样,都好。 可他身上背的担子太重,实在不适合木忆,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选。 所以轻轻的拉了拉木忆的手,“孩子,快去拜见你爹爹。” 木忆一下子被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不行,等会儿要找机会试探他一下,要真是穿过来的,那他可就是木忆跟前世唯一的联系了。 “嗯,阿妩知道。”说完就把目光从程嗣这边收了回来,看向堂前站在的人。 如果不是他的脸和阿诺的脸有五分相像,木忆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父亲大人。 一身墨色长袍系着红色腰带,面容清冷,看向木忆和木诺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暖意。 木忆还好,对他没有感情,只是为娘亲抱不平,整整十四年,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关娘十四年的禁闭。 木诺则更恨他一些。 男孩子本应比女子要成熟地晚一些,可木诺从小心性就不同常人,格外早熟的他一直把没有父亲的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多年积累下来早就是十分埋怨。 再加上他对娘亲,对绿意姑姑,对整个木院的狠心,木诺也是统统看在眼里。 这样的父亲,想要让木诺相认,想都别想,若不是要为娘亲正名,今日的他也不会站在此处,要去叩拜一个从未养育,从未关心过他们的“父亲”。 不同于叩拜老夫人的虔诚,木诺和木忆按着规矩给沈侯爷行礼以后就站了起来,一样的面无表情。 观礼的人都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不得宠的嫡子嫡女吗? 若是这样,那很多事情就要重新考虑了。 老夫人眼见各人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既然孩子成人了,那就该给他们铺路,今日这路若是沈懿不铺,那她来。 “懿儿,今日是两个孩子成人的大喜日子,你当爹的礼物呢?我可听管家说了,你的礼物早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快拿上来,亲自送给阿妩和阿诺啊。”老夫人的亲自二字咬得十分重。 沈懿自然也懂她的意思,两个孩子责怪他的样子,他自然是知道的,本不欲冷着个脸的,可是多年在朝为官,已经习惯了面无波澜的方式,在老夫人的提醒下,稍稍放松了一些。 面色舒缓了一点后,就让管家把礼物呈上。 成人(六) 礼物挺贵重,但左不过就是些金银玉器,书法字画的,除了价值,木忆和木诺没有看到似乎的父爱。 不过为了今后的日子,木忆还是强行装了笑脸,好生感谢了沈侯爷一番。 以前工作时见过多少恶心的甲方,还不是要笑脸相迎,他和那些人都一样,有利用价值,那面上的和平和父慈子孝就要装装样子给来观礼的人看。 一方面是让他们知道姐弟俩也是沈侯爷放在心上的人;另一方面自然是做给良人看的。 瞧着她那隐忍的模样,木忆心里就想冷笑。 装弱小,装和平,谁不会。 前世加今生活了这么久,加起来的日子还斗不过你个深宅妇人,那真是白瞎那些年在生意场上的摸爬滚打了。 心里想着这事,木忆自然有了打算,开口就问沈侯爷。 “爹爹,娘亲呢?我和弟弟过来也有些时刻了,怎的不见她?” “她在后院休息,刚刚有些不适。不过我已经差人去唤她了。” “那就好。爹爹果然待娘亲很好,娘亲一点点不适就如此小心照顾。” 沈懿看着木忆的表情实在有些惊讶,这孩子刚刚还一脸冰霜,怎么转眼就春风满面,一脸孝顺了呢。 听见背后的声音才知道,原来是给下马威呢。 “侯爷见谅,妾身来晚了。”说话的正是良人,一副做派像极了侯府女主人,这些年也一直都是她在主理侯府的事情,所以很多官宦家眷都知道。 “爹爹,这位是谁?阿妩看着有些面生啊。” “这是……”还没等沈懿开口,木忆就抢先答了话。 “我想起来了,娘亲在养病的时候跟女儿提过,家里还有位良姨娘,生的花容月貌,让人一见就倾心,可是这位?” “姨娘?她是姨娘?” “怎的,沈府当家夫人不是她?” 和良人认识的几位家眷夫人纷纷小声嘀咕了起来,良人的脸面一下就挂不住了。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做着当家夫人该做的事情,可木清尚未被休妻,就算是被禁足,那也是沈府明媒正娶的大夫人。 尽管她淡出人们视线已久,可有的事情名分摆在那,谁也跃不过去。 “不错,她是你们良姨娘。” “阿妩见过姨娘,早就听说姨娘蕙质兰心,这些年娘亲身体不好,所以家里的事情一直劳烦姨娘操心,还要照顾爹爹和祖母的身体,实在辛苦。不过现下好了,娘亲身体大好了,阿妩和弟弟也长大了,定会好好孝顺祖母和爹爹的。” 良人一听这话,摆明了要夺权,几欲争辩,但是想到锦心的计划,又平缓了心思,挑了个最温柔的笑容挂在脸上就朝着木忆看去。 “大小姐说的哪里话,妾身嫁入侯府,本就该侍奉老夫人,照顾侯爷,这些年姐姐身体一直不大好,为了不打扰她养病,自然是不敢前去多多叨扰,现如今大好了,以后定会常去请安的。妾身的三个孩子,一直吵着要见见哥哥姐姐,日后定会带他们多去木院走动的,到时还望大小姐不要嫌弃他们稚子才好。” “哪里会,我最喜欢弟弟妹妹了,姨娘只管带他们来好了,若是不方便,差人唤了阿妩前去,阿妩一定好好备个见面礼给弟弟妹妹。” “那敢情好。” 正当两人虚情假意的时候,就听小厮喊道,“大夫人到。” 木清在绿意和莲心的陪伴下,正式走进这个多年未曾跨进的院子。 自从上次在木院不欢而散之后,沈懿和木清再也没有见过。 现如今看她盛装而来,沈懿突然想起十几年前,她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她一席红妆,他翘首以盼。 拜天地,叩爹娘,红烛灯,情谊绵。 很多过往美好的日子都一一重现心头,看向木清的眼光也变得格外柔和了许多。 伸手想要拉住木清的手,木清有些抗拒的皱了眉,但是想到两个孩子和在场的人,又听沈懿唤道,“清儿”,木清终究没有挣脱他的手。 这一幕在大家看来就是夫妻和睦,在良人看来就是敌意,木清,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放过他,既然你要挡我的路,你的孩子要挡我孩子的路,那就别怪我了。 想到这里,就笑得愈发灿烂。 木忆瞥眼看见的良人的脸,笑得那样渗人,就跟那食人花似的,食人之前总是格外娇艳。 老夫人看大家都维持好了表面的和睦,就给身边的老嬷嬷示意到。 “吉时到,少爷和小姐的成人礼要准备开始了。”管家提醒道。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老夫人端坐堂前中间,沈懿和木清各在两边,木忆和木诺先叩拜天地,再叩拜祖先,最后叩拜三人,分别剪下一绺头发装进红福袋里,寓意告别稚龄,走向成人。 观礼的大人和家眷分别把各自带来的添礼送给二人,最后在戏班子的热情登场中完成了成人礼。 直到三出戏结束以后,家眷依礼都跟着去了后院,而木诺身为男子,只得留在前厅,给了娘亲和木忆一个肯定的眼神,他就没有过多留念了。 身为男子,总要离开家人,自己去成长。 看着弟弟的模样,木忆就跟木清一样的心思,再有不放心都只能让他去独自面对,要成长,这是必经之路。 不过,在离开之前,程嗣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你放心吧,你弟弟我会照顾的。 果不其然,在木忆离开之前就看见程嗣带着木诺,一个个的介绍权贵子弟给他认识。 程嗣在这一辈的男子中,颇有威望。 一是他本就大一些自然是哥哥角色,二是他的身份在那摆着,万千敌军都能冲锋陷阵的人,总是被英雄般的对待。 有了程嗣的照顾,木诺虽然清冷一些,但也慢慢融入了这个圈子里。 而木忆,也放心的转身离开,走向她应该去的战场。 要知道,在这京都中,最可怕的漩涡无疑就是这权贵夫人的圈子了,玩好了,自然多的是好处,玩废了,那万人踩的局面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要想在这些人精里面占有一席之地,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自然是不行的。 乖巧的扶着老夫人,示意了娘亲以后,木忆也要自己去面对这一切了。 从今天起,姐弟俩就算是正式踏入京都贵人的圈子了。 圈子(一) 木忆跟着老夫人来到后院的时候,众位名门闺秀,大家小姐,家眷夫人的,都到齐了。 良人借口要回去照顾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女儿,就离开了这圈子,既不用听那些风凉话,也算是给全了木忆面子,把风头都集中在她身上,老夫人对她此举很是满意。 还叮嘱了几句,让她注意身体,为此良人很是受用。 而木忆看着良人这一味伏低做小的姿态就觉得有鬼,能在这侯府混这么多年,让外人完全不知道她们娘三的存在,可想而知她的手段了,行,既然你要消停两天,那我也不急于出手,日子还长着呢,你要斗就慢慢来,看谁翻的浪大! “阿妩恭送姨娘,姨娘可要好好照顾妹妹哦,改天阿妩自当去看望妹妹。”木忆笑得甜甜的,任谁也看不出破绽。 良人也回了个温柔贤淑的表情,看着很是大气。 木清因为多年未曾踏入这个圈子,所以一直无甚表情,再加上最近在服用道长的药,不知是时日近了还是药力过猛,总是容易困倦盗汗,木忆不忍心看着木清强撑,趁老夫人和其他人在寒暄时,就小声的问道。 “娘亲,你还好吗?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就是从早晨到现在一直都在忙,所以有点累了。”木清拍了拍木忆的手,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那娘亲先回去休息吧,阿妩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可以吗?” “自然,娘亲要相信阿妩才对啊。” 也是,阿妩年纪虽小,可早就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了,这两年的生意做的也是风生水起,确实不应该有所担心~ “好,那娘先回去了,莲心留下照顾你,这边结束以后就回来好吗?” “娘亲放心。” 跟老夫人禀明情况以后,她也没有多说什么,不冷不淡的嘱咐了几句也就让她离开了宴席,然后带着木忆同各位夫人唠着家常话。 明眼人看来觉得很奇怪,老夫人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位大夫人,可对这位大小姐那是疼惜有佳。 木忆也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老夫人对娘亲的排斥,但两人都未曾说破,木忆也不好多问,更何况,面对在场夫人们的打量才是正经事。 “老夫人,可真是有福气。一对孙儿孙女都这般好模样,好相貌,以前竟然藏着不给我们知道,这是怕我们这些家里都有儿郎的抢了去不成啊?” 说话的是刘学士大人的夫人,刘李氏,生的一张巧嘴,能把黑白说的颠倒过来。 “那能啊?阿妩孝顺,前几年老身身体总有些不适,这孩子知道了,就自请为我祈福祈愿,在家里的佛堂一呆就是几年,所以未曾多多和众位夫人小姐见面。现下我身体好多了,这不,借着成人礼,她也就出来了。” “敢情这大小姐如此有孝心啊,老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木忆一直低头做害羞状,听着老夫人堂而皇之的给她找借口,她自然没那么傻要去反驳。 而她把更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理顺这些人的关系上了。 近一个时辰的聊天中,木忆把宜都的这些权贵关系算是了解了一遍。 东启国位于大陆之东,曾因朝政动荡而差点亡国,在上个王朝彻底覆灭之前是萧家萧平之打下的天下,稳定了朝局后,肃清了内政,抵御了外敌,所以也就顺利成章的成为本朝开国皇帝。 而当今天子已经是本朝第四代皇上了,说起来年轻时也是十分励精图治的一位皇帝,可惜年纪大了以后,皇子争权夺利十分严重,故而朝堂上有了不少的奸佞之臣。 而当今皇子中,争斗最为突出莫过于三皇子,七皇子和十四皇子。 三皇子早年在军队里历练过,又跟着打过几次外战,天生帅才,不但武功卓绝,兵法也十分了得,在军方有不小的势力。 可惜出生一般,母妃只是个小小的嫔,在后宫没什么根基。 而七皇子母妃身份尊贵,娘家曾出过两位皇后,在本朝皇后已故的情况下,身为皇贵妃的她自然就是后宫统帅之人,故而七皇子在朝堂上的呼声最高。 但皇帝最为喜爱的还是这位十四皇子,从小就天赋异禀,聪明伶俐,9岁时就同当今的儒家大学之人论理,丝毫不占下风,深得文臣推崇,而母妃娘家是宜都城里排的上号的商贾之一,实力雄厚。 三子在朝堂三足鼎立,各自为政,都在拉拢不同的势力。 而很多时候,联姻就是最好的手段,所以听着这些夫人们的对话,大致就能知道各自站的阵营了。 最先开口的刘学士,八成是十四皇子的人,言语间总是透露她那长子作为十四皇子陪读的骄傲感。 另一位严国公夫人李氏,则是三皇子人,因为她的嫡长女是三皇子的正妃。 至于程嗣的娘亲,如果不出以外他们拥立的也应该是三皇子,毕竟军方势力摆在那里。 剩下的几位侯爷夫人,八成就是七皇子阵营了,时时刻刻把身份,地位挂在嘴边,如此在乎身份血统的想法,定然对出身更为尊贵的七皇子另眼相待。 几番对话下来,人人都想拉拢沈府,要是嫡长女嫁入他们任何一方,等同于就挂上了勾,有了这姻亲联系,自然不帮也得帮。 讨好的话语,权势诱惑的话语,夸赞自家儿郎的话语一直没断过。 老夫人都四两拨千斤的给回绝了,表面上说想再留两年,多疼疼她,实际上是不想站错队,让这百年侯府倒了。 果然人精。 木忆假装听不懂样子,只是乖巧的站在老夫人身边,直到有人唤了她一声。 圈子(二) 唤木忆的人是严国公的嫡二女,今年十六,已经同杜学士家的嫡三子订亲,九月就要成亲。 严国公位列四大国公之一,祖上曾是跟着萧家太祖打天下的人,所以在朝中很有威望。 自从嫡长女成为三皇子妃后,三皇子的地位又稳固了不少,现在又要联姻杜学士府,虽说这杜学士没有刘学士在文臣中的声誉高,可也不弱,现下两方一结合,三皇子的势力又要大涨了。 木忆在心里分析着局势,面上又摆出标准的侯府小姐微笑表情,“严姐姐有礼了。” 严书雅看上去很是柔弱,颇有些弱柳扶风的气质,身子单薄,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听着十分温柔。 “沈妹妹,我虚长你一岁,唤你阿妩可好?” “那是自然,姐姐只管唤就是了。” “刚刚听老夫人说,你之前一直在佛堂祈福,那自然读过不少的佛经,姐姐平日里也喜欢读些佛经,不知能否和妹妹讨教几番?” “姐姐哪里话,妹妹虽日日在佛堂祈福,可看过的佛经不算多,却过于愚笨,很多佛经的深意都未能理解,如是姐姐不嫌弃,妹妹还想找姐姐多多赐教呢。” “那感情好,有甚不太明白的地方只管说出来,若是姐姐知道的,定不吝告知妹妹。” 两人正说话呢,迎面又来了几位闺阁小姐,严书雅一一给她介绍了起来。 “这位是曹妹妹,父亲是曹国公;这位是魏姐姐,父亲是镇守西南方的魏将军;这位是刘妹妹,刘学士家的。” 原来都是十四皇子的靠山家,难怪会一起出现。 “三位姐姐好,初次见面,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姐姐们莫怪,直管同阿妩说哦~” “好妹妹,今日可是你的成人礼,莫拘谨了,我们姐妹是看母亲们聊的正好呢,又见你和严妹妹说的开心,这不,就过来听听我们严大才女的言论。”说话的是魏将军家的女儿,魏南风。 “魏姐姐可别打趣我了,这京城里谁不知道魏姐姐是出了名的才女啊,诗词歌赋,兵法计谋都深谙其道,妹妹这才疏学浅的怎敢与姐姐比拟。” 哟,这严舒雅为何见了这魏南风就如此低声下气的,看来身份有高一等了。 木忆见状就拉着魏南风的手,撒娇道,“原来魏姐姐是这般厉害的人呢,那阿妩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找魏姐姐讨教吗?” “严妹妹赞誉了,不过是家中无事闲来多看了几本书而已,阿妩妹妹如是喜欢,可以经常到我魏府走动,家里有个藏书阁,大多是珍本,你估摸着会喜欢的。” “嗯,那阿妩有时间定要去看看。” “没问题。”魏南风笑起来很好看,爽朗又不失女儿气,比起严舒雅来说,木忆更喜欢她。 严舒雅也是个敏感的人,同几人说了几句后,就找借口抽身离开了。 等严舒雅离开以后,曹芬芳开始说话了。 “她心也怪大的,上次出了那档子事情,还敢来这种场合丢人现眼。” “就是,之前还被传成才女,结果谁知道会做这样的事情……” 刘心蕊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就被魏南风一句话给打断了。 “行了,事情过了就莫在人后说这些了,今儿是阿妩妹妹的成人礼,我们说些有趣的事情才是应该的。” 到底是魏南风,比起严舒雅和刘心蕊的小人模样,现在看来到还算可以。 木忆听着几人的话,自然知道,有的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多嘴的人呢始终上不了大台面。 就略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几位姐姐都是有趣的人,阿妩多年来还未曾离开过侯府半步呢,所以都不知道外间有何好玩的地方和事情呢~” “无妨,下个月初八我邀了些姐妹在最近京中很有名气的玲珑阁见,阿妩妹妹可有兴趣前来啊?”魏南风率先问道。 “真的吗?我也可以参加吗?” “自然,再有两月我就要嫁入皇室,以后再想出宫就难了,所以在这之前,殿下和家中长辈都答应让我再同交好的姐妹们聚聚,那天我特意包下了整个玲珑阁,放心吧,只有我们自己人。” 自己人?听这意思是要拉拢她? 嫁入皇室?殿下? 木忆有些好奇就问道,“魏姐姐要嫁入皇家,不知是那位殿下好福气,可以娶到魏姐姐这样蕙质兰心的美人啊?” 刘心蕊没等魏南风答话,就率先说了出来,“还能是谁,自然是深得皇上宠爱的十四殿下啊。” “原来再过两月,魏姐姐就是十四王妃了,恭喜恭喜。” 魏南风毕竟是将门出生,提及此事也没有很多女儿的娇羞之态,反而坦荡的接受了木忆的祝贺。 话题绕着京中最近流行的一些东西说了起来,又过了快一个时辰,直到小厮来向老夫人禀告说晚宴已经准备好,一众人才停下了热闹的聊天,移步去了宴席之处。 晚宴 木忆一行人到达宴席场地的时候,男眷都已经在场了,找到自家的老爷以后也就入座了。 木诺看到木忆过来的时候,身边没有木清的陪伴,有些担心的问道,“阿姐,娘亲呢?” “娘亲身体有些不适,早早回院里休息了,等宴席结束,我们就快些回去吧。” “好。” 两人正说话呢,就听程嗣喊了木诺一声,回头就看见他一脸坏笑的走过来。 “木诺,你都不打算介绍介绍你姐姐吗?” “不打算。”木诺依旧冷着个脸,拒绝了他的提议。 反倒是木忆心里有点慌,有点期待,人又多,想好好问问也没有机会,只能玩笑的问一句,“你认识方祺吗?” “方祺?”程嗣有些不理解,盯着木忆的脸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他是谁?” “之前认识的一个人,和你长的有点像,就说问问。”木忆四两拨千斤的回答了他的话。 程嗣是什么人,一听这答案就知道是忽悠人的,不过现下人多,也不好再多问,只是一双眼睛盯着木忆看,看的木忆更心虚了,撇开头,去到了老夫人身边坐着。 而木诺,冷冷的看了程嗣一眼,仿佛在说,你给我老实点,也抬步去到沈侯爷旁边就坐。 程嗣觉得这姐弟俩真好玩,一个心虚,一个冷漠,都是有趣的人。 突然觉得在京中还要呆上两个月的时间,不那么无聊了呢。 找到母亲后,落坐在她身边,程母觉得自己的儿子似乎有点不一样了,可又说不上了,再加之宴席已经开始,自然没有多问。 大家都就坐以后,沈侯爷举杯说道,“感谢各位同僚携家眷来观礼,本侯代表小儿敬各位一杯。”说完就满饮了一杯。 主人尚且如此豪爽,宾客们自然也兴致高。 杯觥交错以后,大多散去,沈侯爷也有些微醺了,嘱咐人送他回房,而老夫人也在木忆的陪伴下,离开了宴席,木诺在管家的陪伴下送别了大部分的宾客,虽然清冷,但该有的礼节还是周到的。 今晚之后,宜都的上层圈子里就会有木诺这一号人的出现了。 程嗣看着木诺在送客,又想到木忆离开时看他的眼神,这姐弟俩,一定有故事,所以也没急着走,而是等着木诺忙完,好套套话。 木诺送完宾客以后,就看见程嗣倚着柱子,歪着头看他,一脸探究的模样。 “你怎么还没走?” “你怎么对我这么不客气?” “客气是用来对客人的,你算客人吗?” “也是,我算兄弟!” 木诺有时候蛮佩服程嗣的,脸皮之厚,自恋至极,但是他却对这种人讨厌不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甚至觉得习惯了。 对了,他某些方面和木忆很像,真的很像。 “方祺,你真的不知道吗?”木诺严肃的问道。 程嗣有点好奇,为何俩人都会问他,方祺究竟是谁? “不知道。” 木诺听了这话,觉得有些奇怪,其实有两次木忆睡着的时候,木诺偶然听到过她低声叫过这个名字,所以刚刚直接问程嗣的时候,木诺是有些惊讶的。 可程嗣为什么不知道? 方祺又是谁? 木诺也有点看不懂了,程嗣看着木诺的样子就知道,他估计也不知道,看来唯一能问的只有木忆了,不过那丫头一看就知道是个嘴硬的,想套话可没那么容易。 两人站在庭前,都在各自思考着,木忆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安静。 “程少爷还不打算回家吗?” “快了,跟阿诺聊两句就走。” “时候不早了,娘亲身体还有些不适,阿诺早些回院吧。”说完就打算离开。 程嗣岂能让她这么轻易就离开,立刻拉着她的手,木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掌就劈向程嗣。 “程少爷自重,家姐不是你能轻易碰的人。” 一句话过后,俩姐弟的脸色都不太好了,冷冷地看着程嗣。 程嗣离开举手,表示自己并非要轻薄木忆,而是有话要同她说。 “沈小姐,程嗣并非轻薄之徒,刚刚多有冒犯,还望见谅。”程嗣为自己一时心急而认真道歉,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两人也渐渐松了气。 “算了,也无什么大事,程少爷和阿诺聊吧,阿妩告辞了。”说完就转身离开,木忆本不想如此冷漠,可是看着程嗣的脸实在出挑,想起很多原来的事情,心里总是烦闷的,不想多呆就离开了。 程嗣和木诺都感觉到了木忆的兴致不高,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程嗣只说改日再约也就离开了侯府。 木诺急匆匆赶回木院,心里十分挂念木清的身体。 相比起灯火辉煌的大院,木院总是安静雅致的存在,看到院门口两盏橘红色的灯笼,木诺一直急躁的心突然冷静了下来,这就是家的感觉吧,总是给你一种安定的情绪。 走进院子就见于礼靠着门口的柱子在睡觉。 “作甚在这里睡觉?”木诺的一句话惊醒了睡梦里的于礼。 于礼有些尴尬的说,“夫人让小的在这里等少爷,说少爷回来以后就请去正厅,可小的实在太困了,靠着就睡着了。” 木诺不多责怪,最近几日确实累,外间有宝山宝水在帮宝林,可人手还是有些不够,就把于德调了出去,院里大小的事情就都压在于礼一人身上,自然是累。 “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去找母亲。” “是。” 主仆间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可于德于礼都很忠心,木诺从不会对他们说什么温暖的话,大多时候是冷冷的,但也从不苛责他们,很多时候还细心的关心着,让兄弟俩人更加忠心。 木诺去到正厅的时候,就听见木忆和木清的笑声。 着急的心瞬间就冷静了,笑得如此开心,看来母亲无什么大碍,推门进去就看见木清,木忆,灵隐道长,贾老爷,宝林,妙人,绿意姑姑和莲心都在。 大家都热热闹闹的围坐在桌前,而桌上摆着的就是火锅,一半红汤,一半清汤。 琳琅满目的菜品把桌子摆得十分热闹,木忆看见木诺进来就招手示意他过来,与此同时,木院的大门也关闭了,今儿谁也不见。 相聚 “怎么……” “你也被吓到了是吧?”木忆笑嘻嘻的问道。 木诺点点头,毕竟突然多了这么些人,实在是惊讶。 “娘亲早早回来就是因为和宝林哥商量好了,要给我们一个惊喜,所以趁着我们在大院宴客的时候,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原来是这样,宝林哥,你瞒得可真好!”木诺难得打趣宝林一句。 木清看着两个孩子这样高兴,心里也知道,成人礼在大院办的再好,礼物收的再多也不如亲近的人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来的踏实。 “阿妩,阿诺,今儿你们就正十五岁了,再过两个时辰,就是大人了。往后的日子可要好好过,要多听道长和贾老爷的话,他们是长辈,很多事情上都能帮你们把把关,不可任性知道吗?” “知道。”确实道长在他们的成长中给了太多的帮助和关心,而贾老爷总是雪中送炭的在他们困难的时候给予帮助,两位都是在各自领域有着很强的本领,光是这一点也知道他们好好学习和尊重。 “宝林和妙人是你们的哥哥姐姐,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们都是一家人,要互相关心和照顾,知道吗?” “知道。” 木清欣慰的摸摸两个孩子的头,见他们身边有这样的家人保护着,日后定不会受了欺负去,自己也能放心的离开了。 道长自然知道她这些话的含义,可是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尽量减轻她的痛苦,让她能好好的陪陪两个孩子。 “干娘,今日是好日子,就别说这些伤感的话了,来,我们一起举杯,为阿妩和阿诺的成人礼庆贺一番。” “是是是,来,举杯吧。”木忆跟着应和到。 大家开开心心吃起来了火锅,一直都是听木忆说这东西好吃,而且在曲城的生意也是做的这个,但宜都的几人还没真的吃到过,现如今吃到确实不错,木清问了问一些开店的情况,贾老爷都回答的十分诚恳。 木清知道宝林和妙人的事情,所以想在今晚也给两个孩子确定一下。 “贾老爷,我们宝林是个好孩子,而我也知道他喜欢妙人小姐的事情。宝林早年双亲就不在了,去年福伯也离世了,宝林在世间只有我这个干娘能为他做主了,所以,今晚我想郑重的为宝林说个亲,如果您愿意的话,请把妙人小姐交给宝林照顾吧,宝林一定会好好对妙人小姐的。” “干娘……”宝林听着木清的话,一下子眼眶就湿润了。 贾老爷早早就知道宝林的身世,也知道他对妙人的心,对于这门亲事自然不会反对。 “好好好,既然您是宝林的长辈,那宝林的终身大事自然是要和您商量。只不过……” 看着贾老爷有些迟疑,木清心里有点疑惑,看着他的样子,不像是不定这门的亲的意思啊,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宝林自然是知道贾老爷的意思,那当初的承诺也要作数,宝林就安抚了木清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干娘,伯父。我曾对妙人说过,让她等我两年,两年后我定会给她一个家,让她过的更好。所以,希望你们能谅解。” “那妙人呢?”木清转头问向她。 “我相信宝林。”一句话就说完了女儿家所有的心思,两人互相看着,眼里都是爱意。 木清和贾老爷对视一眼,也知道,孩子们有孩子们的坚持,他们自然也就只能尊重孩子们的意思。 “好,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做长辈的也就不逼你们,可是亲还是要定,这个事情不能由你们,知道吗?” 木清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贾老爷自然也有这个意思,只不过借了木清的口。 “好,一切听干娘和伯父的。”宝林干脆的回答到。 妙人也轻轻点点头,示意。 木忆看到这样的一幕,心里高兴的很,宝林和妙人终于有情人成眷属,实在值得庆贺。 举杯又是一阵热闹。 这样的热闹在整个沈府里却显得格格不入。 良人屋里,已经是清理了第三次碎瓷片了,一想到今天在宴会上吃的那些暗亏,和一向交好的夫人们的嘴脸,实在可恨。 而这一切都是木院的错,如果没有木清,她就是名正言顺的侯府夫人。 如果没有木忆和木诺,她的三个孩子就是名正言顺的侯府嫡子嫡女。 可如今,这么多年积累的东西都没了,都没了,“啊……”良人没能忍住的把火都发泄在了茶盏上。 啪的一声,又摔了一个。 锦绣听着这声音,也不敢轻易进门去劝,只能等里面声音平静一些再说。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里面安静了,想要推门进去看一眼,结果又被良人给轰了出来,并且警告她们不准靠近。 多年来早就习惯了良人一直温顺的模样,现如今的样子,她只见过一次。 那时候,良人还待字闺中,偶然听到沈府夫人怀孕的消息也是这般,回家以后把家里砸的个稀巴烂,把自己关了整整一天才缓过来。 看样子,这次更严重了。 为了她们的小命着想,还是不要惹恼良人的好,嘱咐了几个小丫头,在偏厅候着,如果有什么事情立刻通知她,然后就离开了。 “这锦绣姐姐可真会,守夜吃苦的是我们,她倒好,回去睡一觉又来邀功。”看着锦绣离开的身影,其中一个小丫鬟悄悄地和旁边的人说道。 那人看了看另外两个人,似乎都有了困意,没有听到。 轻缓了一口气,更加低声的说道,“你啊,别乱说话,小心为上知道吗?” 被教育的小丫鬟吐吐舌头,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夜,更加的寂静了。 回到房里的锦绣洗漱完毕后,打算躺在床上休息了。 刚准备上床,想了想,要折回到梳妆台上,打开一个小盒子,里面有块丝帕,上面绣了个翠竹。 锦绣拿起来好好的闻了闻,然后抱在怀里,脚步轻盈地去休息了。 丝帕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在一角,落了个字:易。 扩展 三个月后,热浪开始吞噬着大地之时,宜都还有一件更为振奋的消息就是,盛极一时的玲珑阁宣布暂停歇业一个月,于七月初七的乞巧节再开业。 很多常客都不太理解为何这么做,但是在店员讲清了缘由后,自然也就放宽心了,只要还开门,那么就可以等。 嘉园内,贾老爷在回曲城之前,同木清一起给宝林和妙人订了亲,两人在大家的默认下,把两个院子打通了,虽然还是各自分开住,但见面起来就方便的多了。 木忆和木诺的暗室经过修改,变得更加隐秘了,除了原来的通道,还悄悄做了一个更安全的小道,是从院子的假山处直接连接着外面的院子的书房。 甚至在通道里,放了不少的水和干粮。 宝林看着木忆的这个做法,还有点想笑,“小阿妩,你可真是逗,人家说狡兔三窟,你这别说三窟了,三道都有了。” 木忆听着宝林这话,一点不在意,还有些沾沾自喜的说道。 “宝林哥哥啊,你啊,啥都好,就是这心眼吧,太实诚了,我这叫有备无患,沈府那良姨娘可不是省油的灯,安静了这么久都不吭声,她一定是憋着大招呢。我要是不早些准备,到时候被她弄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木忆说宝林实诚,宝林笑笑不说话,这话要是被大部分的商家听见,他们一定会疯,说宝林实诚,这可真是第一人啊。 不过木忆的担心也是有所应该的,沈府的水确实深。 自从成人礼后,木忆和木诺每天都要去给老夫人请安,每次一个时辰,陪着老夫人聊聊天,说说话什么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木忆心里对老夫人是真心喜欢,也能感觉到老夫人对他们的感情是挺真挚的,所以,很多时候都把她当祖母去陪伴,自然关系越来越好。 “对了,宝林哥,上次我让你帮我问的药材找到了吗?” “快了,熟知的药材老板那里说再有半个月,一个经常合作的商队就会进京,他们的药材都是往南罗国运来的,里面就有你要的那味药草。不过,你要那玩意儿干什么?” “祖母年纪大了,睡觉总不踏实,我想试试看,制个安神的药丸给她,老人家睡得好了,精神才好嘛。” “嗯,是这样的。当时我听爷爷说过,老夫人心挺善的,刚刚嫁来侯府的时候,总是宽待他们这些下人,管理操持这个家很有一套的。” “是,祖母对我和阿诺都是真心实意的,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何不喜欢娘亲,每次提到都是……”这个问题很是困扰木忆,想要问问,可是提及当年的事情,娘亲和祖母都十分避讳,看来只能是等自己的势力变强,再去调查了。 “算了,我相信干娘和老夫人之间肯定是误会,慢慢来吧,有你和阿诺在,再深的结都会解开的。” 是啊,再深的结都会解开,但是不包括沈侯爷。 他,这个木家姐弟俩名义上的爹。 “好了,走吧,我们快着点把玲珑阁的事情准备好,晚些我还要回去陪娘亲呢。”木忆拍拍手,跟着宝林离开了暗室。 房间内,木忆和宝林都开始筹谋着,木诺不在,他最近的事情是带着宝山宝水去帮宋之扬。 宋之扬的势力除有成效了,而玲珑阁之所以要扩展也是因为要配合他的暗桩生意。 “宝林哥哥,你对扩展玲珑阁的生意有什么打算吗?” “这个问题我之前已经想过了,首先,是就目前的人手不够,要扩招,但是成熟的技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而且以后我想去另外的地方扩展玲珑阁,那么人才就很重要。所以我打算从现在的成熟的姑娘里,选几个有能力又能帮忙调教新人的来做教学,她们的主要目的就是为我们日后的发展储备新人。” “可以,这想法不错啊,宝林哥,这生意做到现在也一年时间了。基本上宜都城里夫人小姐都在这里有了感受,所以,在新开业的时候,我打算办会员卡或者是贵宾卡。” “会员卡?贵宾卡?那又是什么?” “就是你们经常喜欢说的天字房。专门针对一些更为有权有钱的客人,她们若是到店,可以有专门的房间,专门的姑娘,或者是针对性的服务,一对一,甚至是多对一的服务。” “然后,价格自然不一般。”宝林很快就听懂了木忆的意思,并给出了最终的结果。 “宝哥哥,你说妙人姐姐要是看见你这副奸商嘴脸,还嫁不嫁啊?” “这你就多虑了,妙人一家都是奸商~” “哦~那我这就去告诉妙人姐姐,你说伯父是奸商。” “哈哈哈,好阿妩,乖乖的,可别整天跟妙人说这些,她钱庄的事情还多着呢。” “对哦,她人在哪儿?我还有一事和你们商量呢。” “什么事?” “自然是合作赚钱的事!” “你啊,鬼点子就是多,等着,我去找她过来。” “以前是没那么多钱,自然没有办法做那么多事,现如今发了,还不能让我多动动脑子啊?” 宝林笑了笑,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整整一年的时间,玲珑阁赚了三万两,要不怎么说女人的钱好赚呢!再加上火锅店的分成,和京里酒楼的收入,现在他们的账目是,足足六万两。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钱生钱就快得多了。 合作 宝林把妙人带过来的时候,木忆正在写她的计划书。 妙人和宝林看着她那认真的模样还有点想笑,毕竟见惯了她经常逗趣的样子,眼前这情况,实在难见。 “哟,我们家的小吴用又在盘算什么呢?”宝林用他从木忆哪儿听来的《水浒传》人物开始打趣木忆。 “宝哥哥,说话可要小心点,要是惹我不高兴了,看我不把你老底抖出来给妙人姐姐听。” “别想诓我,我可不怕,你的黑料在我这也一筐筐的,你要是敢抖,我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有郎君了,我拿这些去跟我未来妹夫好好聊聊。” “别,是在下输了。”木忆摆了个作揖的姿势,逗得几人都哈哈大笑。 说完了这些闹笑话的事情,三人开始认真的谈生意了。 妙人在贾老爷和宝林的扶持下,已经完全接手了钱庄的生意,而李掌柜也倾力相助,所以钱庄渐渐有了起色,虽说无法跟其他盘踞京城已久的钱庄抗衡,但在很多来来往往各处地方的商人看来,实在方便。 因为在这里存的银两,只要凭票据就能在几千里以外的贾家钱庄拿到钱,比以前实在是方便了许多。 这还要多亏木忆出的点子,妙人修书跟贾老爷说了此事以后就在京都和曲城两处的钱庄改革实施了。 果然收到了特别好的效果,尤其是以贾家在曲城的能力,本来就让很多合作的商队信服,慢慢地自然在很多商队里也有了口碑。 “钱庄的生意上正轨了,宝林说,你要谈合作?你又有什么新点子了?” “那是自然的,之前出的主意,主要是把钱庄的生意往外面扩大影响力,现在嘛,当然是要想想怎么在京城里翻了浪咯。” “什么主意?”宝林有些好奇的问道。 “玲珑阁这次要整修,刚刚商量了不是要推出贵宾卡吗?那正好,这次就和钱庄合作一下,把知名度给它打开了,日后生意自然也好做了。” “怎么合作呢?”妙人问出了关键。 “我们的贵宾卡办理,一律只走钱庄通道,再次开业的时候,专门制定几款特别的产品,需要在钱庄里存多少以上才能得到这些服务,然后呢,钱庄固有的客户里,你也可以给他们划分等级,按着等级来玲珑阁里,能享受一些特别的优惠福利。” “你的意思是把两边的顾客结合在一起?” 到底是宝林,混了这么久的商场,果然一点就透。 “嗯,只是具体的实施细节还要再商量,不能让这些贵人们觉得有所不舒服,那就不是我们的初衷了。” “明白了,你是想一举拿下这些夫人小姐们的金库咯。” “这段时间的经营我发现,宜都城里的有钱人是真多啊,到底是京都,权贵云集啊。”木忆一边盘算着,一边感叹着。 “阿妩,那你这话可就说错了。之前和伯父聊天的时候,他告诉我,天下分七国,最富有的国家是南罗国,听说皇室里都是玉石无数,珠宝万千,整个国家都是如此,那里的有钱人才是多呢。” “真的?” “自然是真的,伯父曾经去过一次,所以知道一些。” “那我以后一定也要去一去,见见这传说中的富人国。” 宝林和妙人看着木忆那认真的小脸蛋,都笑了,“好,等你嫁人了,咱们一起去游历一番。” “哈哈哈,这才那跟那呢,我才多大啊?” “不小啦,都快16啦。”宝林说道。 对啊,这可不是21世纪,15就能定亲了的年代,果然很可怕,尤其他们的身份摆在那里,如果将来有一天因为维护家族权力的时候,他们那爹一定会通过联姻的手段来稳固地位的。 这些,在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里面又不是没见过。 得,又有事情做了,还要想想办法,让“爹爹”能答应他们,婚姻自主决定。 “你啊,鬼精灵一个,还不知道谁能降得住你呢。这妹夫,看来有得等咯。”宝林坏笑着说道。 “能不能找到人降着我,不知道,但是你肯定是被降住了,对吧,哈哈哈哈。” 宝林和木忆,你一句我一句的逗着嘴,妙人在旁边笑得呵呵呵,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子了吧。 一行人等到木诺回来以后,吃了晚饭也就散了,木忆和木诺折回沈府,而宝林和妙人就这些合作的方案还要进一步的去商量细节。 月朗星稀,回到木院的木忆刚刚沐浴完,就在院子里廊下看月亮。 旁边摆了点点心和瓜果,一人安静的待着,十分惬意。 回想起这么些年在这里成长的事情,一件件的都跟昨天发生过似的,而这里的家人也给予她最大的温暖,有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太幸福了,可有时候又很害怕这是南柯一梦,等醒来又是另一番光景。 所以一直很珍惜和这些家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每天都乐乐呵呵的,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会想这些事情。 木清站在她背后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孩子有些孤独,可是她明明是很热闹的人啊。 手里的披风盖在木忆身上的时候,也把木忆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谈心 木忆见来人是木清,警备的心就放松了,给了一个最甜蜜的微笑,然后喊了声,“娘”。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有心事吗?” “没有啦,就是在这里随便呆一会儿,看看月亮呗,好久都没这么安静地自己玩会了。” 木忆往旁边坐了一些,让出个位置给木清,母女俩并肩而坐,就着月色开始谈心。 “阿妩,长大了以后想做什么呢?” “想好好做生意,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带着娘亲,弟弟去周游列国。上次我听宝林哥说,天下七国,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特色,等店做得再大一些,我们就有落脚的地方了。” “这可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啊,不过娘亲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的。” “嗯,所以,娘亲也要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哦,那样才能让我和阿诺好好照顾你。” “好孩子,娘亲知道的。” 木清心里想着这些话,虽然难过自己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但却更加珍惜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刻,道长说最多再拖上四个月,就回天乏术了。 而木忆却没注意到木清心里所想,一直沉浸在去周游的美梦里,不停地在畅想。 木清也好脾气的一直听着,听到有趣的地方母女俩还咯咯地笑个不停,月色下,十分亲密。 说上了好半天的话,木忆总算累了,喝口茶,吃点点心,然后就问木清,“娘,那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呢?你还会一直留在侯府吗?” 趁着夜色,木忆问出了自己老早就想问的话。 木清突然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如果还有几十年可活,自己是否愿意留在侯府? 从嫁给沈懿的那天起,自己就没有想过会有离开侯府的日子,那时候多美好的时光啊,两个人,两颗心都紧紧的牵挂在一起,那时候曾许诺一辈子不相负,不相离,可如今,却沧海桑田。 “不知道,没想过,你和阿诺出生之前,只想着要好好生下你们,你们出生以后,只想着要好好照顾你们,如今你们已经成年,我反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娘亲,你还是很喜欢行医救人吗?”木忆期盼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帮她找寻下一个认真生活的目标。 “嗯,小时候家里的药庐时常有人来看病,那时候爹爹在前院看病,娘亲和几个学徒在后院抓药,我就在旁边看着,每次看到有病人治愈后回来感谢爹娘,就觉得他们好厉害,很羡慕。只可惜爹爹本打算让我也治病行医的,可我却嫁入侯府,再也没能走出这深宅大院了。” 木忆听着娘亲的这番感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她的愿望,娘亲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实现这个愿望的。 你是这样的好,决不能留在侯府这样枯萎下去,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托付终生,日后不要你为夫家而活,为我们而活,要你为自己,为木清这个人而活。 母女俩心中各有所思,互不干扰,却能让人感觉到浓浓的骨肉感情。 过了一会儿,木忆开口了。 “娘,其实,我有件事情一直想跟你说,但我怕你以为我是妖怪,所以这么多年了都不敢讲。” “你是想说,你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这个事情吗?你是想说说你的来历?” 木忆很惊讶,完全不知道木清为何这样说。 木清笑了笑,从你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你说话特别早,而且很聪明,时常说一些或者做一些我们根本不知道的东西,那时候我就很好奇了,可是没问。一来是怕你觉得不舒服,二来是你既然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就算你不同于常人,也是我的孩子,所以我宁愿把你的不同当做你的天赋来培养。事实也证明,你确实厉害。后来,我偶然听院子里的嬷嬷说起过,每个人投胎的时候都会喝一碗孟婆汤来忘记前尘往事,而你,就像是没有喝一样,记得前世的所有事情,对吗?“ “娘亲,你不害怕吗?” “我为何要怕?” “娘亲,我的确保留了前世的记忆,在前世里我是个孤儿,我知道很多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所以这些点子其实都是来自我们那里很多厉害的人的智慧,我只不过是搬来一用。所以,你知道吗?我特别害怕,如果某天我睡醒了,发现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光都是一场梦,那我就又是孤独的一个人了。” 木清听着木忆的话,心疼的抱着这个孩子,难怪,她总是一个人的时候,特别孤单。 “不怕,不怕,阿妩,娘亲不管你有没有前世记忆,也不管过去是怎样的,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孩子,是我怀胎十月,养育陪伴了十多年的孩子,所以,你也不要怕知道吗?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呜呜呜……”木忆第一次在这里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倒是轻松了许多。 “哭吧,哭吧,娘亲在,一直都在。”木清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夜间风凉,但两人的心却因为一次谈话,更加温暖了~ 背景(二) 两人正说着话呢,就听门口站着的于德敲门说,木诺和宋之扬来了。 这个点他们怎么过来了? “阿诺,进来吧。”宝林喊道。 门推开,只见木诺身形愈发的挺拔,成人礼不过才四个月,却有脱胎换骨的感觉,以前看还是个男孩子,现如今已经有了成年男子的气质,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在奔波,人愈发的干练了。 木忆看着自家弟弟这样的成长,心里很是高兴,见两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将茶杯递上,一口饮尽杯中的水,木诺和宋之扬才开始说话。 木诺示意宝林和木忆坐着,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还挺复杂。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暗桩的生意差不多起来了,这段时间一直在整理资料,宜都城里的官宦人家,商贾权贵资料已经详实,近几年的一个朝局变化也有了不少的分析,所以,对外做生意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了。” “我不打算对外做生意,暗桩只是我们自己的暗桩。” 木诺有些不懂,难道做了这么久的准备,不用来盈利吗? 三个人都有点不懂木忆的意思,全都看向她,等着她的解释。 “原因很简单,做这种生意的人,没有势力支撑是会被暗杀的。玲珑阁的生意是场面上的,是可以见光的,所以没有势力支撑暂时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可是暗桩生意不一样,一旦上升到生意场上,我们既没有听风道的能力,而朝中也没有人保我们,这就是涉及隐秘私事的东西,一旦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那么倾覆只是一夜的事情,既然是暗桩,那就为自己所用就好,除非有足够的势力,不然绝对不能曝光。” 听完木忆的话,三人才反应过来,确实如此,玲珑阁的赚钱效应让他们都有些亢奋,如果不是木忆这一番话点醒他们,他们还没意识到,其实他们现在不过只是小树苗一颗,能在这盘根错节的环境里生存,实属侥幸。 “知道了,我会吩咐下去,做得更加隐蔽些。”宋之扬回答到。 木诺点点头,宋之扬办事情确实牢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木忆一眼就相信他的原因何在,但是这段时间的观察下来,的确是个厉害人物。 别的不说,光在分析朝局关系上,他心思之细腻,眼神之毒辣,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人,平日里话也不多,还好是自己人,这要是敌人就要费心思了。 “对了,宝山这个人确实不错,在暗桩生意处理上都锻炼的差不多,所以我想让他直接跟着之扬哥。宝水心思活络,相比之下更适合上面的生意,所以,阿姐,把宝水调去酒楼吧,就他现在的口齿,绝对是把好手。” “哈哈哈,你是被宝水噎到了吗?” “都是亲兄弟,怎么区别如此之大?”木诺感叹道。 “这不很正常吗?你看我俩也一样啊,还是孪生同胞,不也区别很大嘛。” “嗯,确实。”宝林插了一句嘴。 四人团坐在一起,聊了不少的生意事情,和闲话家常。 木忆倒是没注意,可宝林却发现,只要有木忆在的地方,宋之扬的心情似乎都很愉悦。 难道…… 宝林心下有了些想法,不过现在还不是说破的时候,看木忆的样子,似乎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了。 一番定夺之后,宝山就跟着宋之扬,掌管暗桩生意;宝水送去木清名下的酒楼,跟着王掌柜的学习;于德跟着宝林,继续做玲珑阁的生意,而于礼成为木诺的贴身小厮,负责传递消息。 而红袖红霏都出自玲珑阁,自小父母双亡,姐妹俩相依为命,如果不是宝林恰巧救了她们的命,估计早就被卖到青楼做些身不由己的事情了。 现如今能跟着木忆,是她们的福气,所以两人都表示,死也不愿离开,木忆不忍强求她们,就留在了身边,跟着莲心,成为了她的贴身丫鬟。 红袖机灵,且心灵手巧,木忆想出来的很多点子,基本成品都是红袖来完成的,先有了初步的样子,再进行不断的调整,直到木忆满意,再把这个本领传授给玲珑阁里选出来的四位师傅,由她们去教导其他的姑娘。 红霏则沉稳许多,脾气性格和绿意姑姑有所相似,加之年纪只比木忆大那么一两岁,所以绿意和她很是投缘,没事就带在身边,教导了她不少管家管院的事情,俨然是当成掌事来培养,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种能操心的人,家中自然也会少了许多烦恼。 而木忆,在分配完了许多的事情之后,闲暇之余就开始计划药庐的事情。 一来是为了完成木清的梦想,二来是把她多年研究已经很有效果的药丸推广一下,毕竟汤药什么的都太麻烦,既然有了这样的东西,自然想要造福更多的人。 说干就干的木忆,在十天左右的时间里,就把药庐的一些准备给弄好了,正打算和木诺过暗道出去找宝林讨论看看,结果就听到门口红袖的声音。 “小姐,大院里来人传话,说今日是良姨娘的生辰,侯爷说了全府上下都要出席,你看……” 哟,潜伏了这么久,终于等不及了吗?木忆心中如是想。 过了片刻就朝门外说道,“告诉他们,晚间我和少爷自会到场,可大夫人身体不适,不宜热闹。” “是”,红袖恭敬的回答了一声,就屈身离开了。 “这良姨娘动的什么心思?”木忆对旁边的木诺说道。 “左不过就是些妇人手段。”木诺喝着茶,眼皮都不抬的回答道。 “小阿诺,有时候妇人手段也不能小看,尤其是这种一心认为我们挡了她儿子路的人。” “哼,谁稀罕。” “良姨娘稀罕啊,自从你成人礼后,你没发现她都没有任何举动吗?蛇就是这样的,不能制敌就潜伏不动,一旦动了,自然是有把握,所以,不可马虎。而且,我听说,锦心回来了,并且,是从南疆回来了。” “南疆?她竟然还认识南疆的人?莫不是要对我们施蛊?” “哼,就凭她找来的这三脚猫,要是中了她的道,岂不是打我木忆的脸,这么多年跟着师傅不是白学了吗?” “那,就让她看看,谁才是这场游戏的王。” “有意思,真有意思。” 姐弟俩喝着茶,聊着天的模样一如往常,可眼神里却多了些情绪。 兴奋?斗意?还是蔑视? 试探(一) 木忆和木诺去到良人院子里的时候,那里早就装扮喜庆了,红绸满院,各路丫鬟小厮也是喜气洋洋的,早就听说良姨娘出手阔绰,对下面的家奴很是大方,今儿要是表现的好了,估摸着又能拿不少的奖励,所以大家都不停的在表现,希望能得到良人的垂青。 “一个姨娘过生辰也能如此铺张,看来这侯爷的恩宠果然有效。”木忆看着院门口的红绸说道。 “我们都到门口了也无人迎一下吗?”木诺对着木忆说道,话刚歇,面色也有些不虞。 “没人迎,那我们还凑什么热闹,去找祖母吧,顺便哭诉一下?”木忆俏皮的说着,两人又在打自己的小算盘,带着莲心,红袖和于礼转身离开。 还没走几步,就听身后有人喊道,“大小姐,大少爷留步。” 姐弟俩对视一眼,告状的机会丢了?就见来人是锦心,比起锦绣来说,此人心计就深了,做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早早地就看见二人及其仆人站在门口,可她却不为所动,直到她们转身打算离开才有了动静,面子也下了,礼再来全。 “大小姐,大少爷,请恕奴婢们的招待不周之罪,良姨娘早早就吩咐我们在门口迎接,可是刚接到侯爷那边的传话说今儿有客人来访,所以去处理了一点事情,还往小姐少爷不要责怪,这就跟奴婢进去吧。” “锦心姑姑多虑了,阿妩只是打算携弟弟去请祖母过来,并无怪罪良姨娘不迎的意思。良姨娘虽说只是姨娘,但到底是爹爹的妾室,也算是我们的长辈,自然是要以长辈之礼对待的。” 木忆一句话反倒把锦心给刺了回去,一来是强调了良姨娘的身份,二来也说了自己不是那不讲礼数的人。 “大小姐教训的是,奴婢自当省得,不过老夫人已经在院中,大小姐和少爷还是快随我进院吧。” 锦心自然是能听得懂她的意思,不过眼下不是争辩的时候,所以笑脸说是,迎了二人进院。 一路走过来,这良人的院子不比她们木院小多少,里面的精致程度却远远超过木院。 进门就是大片的梅花林,如今虽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但一看就是用心打理过的枝桠。 亭宇楼阁,无不精致,没有金玉辉煌的模样,却处处透着精致,一花一木,一草一路,都是找人专门打理的,除去对良人的意见外,木忆对她这院子倒是蛮有兴趣的。 颇有江南园林的气质,清淡雅致,却不失贵气。 “良姨娘这院子可真漂亮,一看就知道是用心打理过的。”木忆对着锦心夸赞道。 “这院子是侯爷赏给良姨娘的,里面的这些花草树木也是侯爷找专门的工匠伺候着,所以格外用心些。” “这样啊,看来爹爹果真很喜欢良姨娘呢!” 锦心听着这话,只低低俯了下身,没有接话,木忆也没了兴趣再套她的话。 而在木忆旁边的木诺全程面无表情,如果不是怕木忆不安全,他才没兴趣来这里过什么生辰,这沈府,于这些人眼里是权贵的象征,是争斗的目的,可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木忆自然是知道木诺的心思,可如今她更感兴趣的是怎么让这侯爷看清良人的面目,让他知道这些年来母亲所受的委屈,其他的不作想法。 正打算着呢,就见正厅已到。 “大小姐和大少爷到。”锦心恭敬地介绍道。 而厅中正坐的老夫人一听就喜笑颜开,原来是阿妩和阿诺来了,一旁的沈懿依旧没什么表情,良人却笑得更加开心,招呼着让他们进门。 “阿妩和阿诺来了啊,快快快,老夫人都念叨你们好久了。”良人走过来拉着木忆的手,“慈爱”地看着他俩说道。 木忆甜甜一笑,任谁也看不出这笑容有丝毫的不真诚,“阿妩和弟弟恭贺姨娘生辰,母亲身体不适,故而在院中休息,吩咐阿妩带了礼物来,希望姨娘喜欢。” “喜欢,喜欢,只要阿妩和阿诺前来,姨娘就很开心了。” “嗯,那阿妩先去拜见祖母和爹爹,稍后再同姨娘说话。” “那是自然。”两人一番客套以后,木忆就走前几步拜见老夫人和沈侯爷。 “孙儿(孙女)拜见祖母,祝祖母福寿安康,儿子(女儿)拜见爹爹。”两人恭恭敬敬的行礼,让老夫人心里更加喜欢。 一旁的良人使了个眼色,锦心就明白了,转身去把两位小少爷和小姐带来。 这种场合,岂能让你们再夺了恩儿,赐儿的宠。 不多时,锦心就带着四岁的家恩和家赐前来,而身后跟着奶娘,怀里的是一岁女娃心慈。 良人见三个孩子前来,一直防备有佳的心里瞬间就软化了,上前抱过心慈,捏了捏她的小脸,白白净净的脸上透着绯红,说实话,心慈和良人长得十分相像,都是温婉可人的样子,再加上生她时颇费了些周折,所以从小就被良人捧在手心里疼爱。 沈懿也如此,本就喜欢女儿的他,错过了木忆的成长,看着巴掌大的心慈慢慢长大,越来越可人疼的模样比几个男孩子更得他的疼爱。 “几日没见心慈了,把她抱过来吧。”从一开始就没说话的沈懿突然开口,朝良人说道。 “是。”说完就抱着孩子走过去,木忆看见她嘴角的轻蔑,仿佛在说,同样是女儿,你就不如我的女儿。 木忆想笑,果然,深宅妇人唯一的乐趣就是争夺夫君的宠爱,争夺子女的疼爱。 实在可怜。 沈懿接过来,看着心慈的模样,心里为父的感情十分浓厚,“心慈这两天还好吗?” “侯爷放心,奶娘照顾的很好,这几日的饭食也很上心,不曾生病,前两天还吱吱呜呜的想说话了呢。” “是吗?”沈懿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啊,哒哒哒的会发声了,比恩儿赐儿会说话的时间还要早上一个月呢。”语气里满满是骄傲感。 站在一旁的锦绣看良人很是高兴的样子,就想捧她踩木忆木诺一脚,赶忙就接上话,“是啊,小小姐可聪明了呢,两位小少爷也是,教习的师傅都常常夸呢,一看就知道是侯爷和夫人的孩子呢。也不知道大小姐和大少爷是不是也这么早就会说话了呢?” 木诺听着这话有些刺耳,一眼看向锦绣,眼神里都是冷漠,盯得锦绣有些害怕,小小年纪怎的目光这般毒辣。 木忆笑了笑,对着老夫人说道,“祖母在上,阿妩自解禁以来一直有一好奇之事想要问问祖母,不知祖母能否为孙女说上一二?” “何事?” “家中还有伯父亦或者二叔三叔吗?” “没有啊,怎么会这么问?” “哦~那家中怎的会有两位夫人?”木忆说完这话眼神就盯着良人看了一眼,转而看向锦绣。 试探(二) 老夫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虽说她也不怎么喜欢木清,但根深蒂固的嫡庶尊卑是一直在她思想里固化的,如今锦绣这丫鬟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前就敢称呼良人为夫人,一来是没有把尊卑分开,二来是打木忆木诺的脸,三来说不定是有些人想上位,心里自然不快。 脸色很快就沉了下来,气氛瞬间从和和睦睦变得有些诡异。 锦绣自知说错了话,本打算好好拍拍良人的马屁,打压一下锦心最近的势头,没想到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惹怒了老夫人。 冷汗直流的她,噗通就跪倒在地,连声求饶,“是奴婢一时口误,还请老夫人见谅。” 老夫人是什么身份,怎会和她一般见识,再说了,打狗也是先看主人是谁,老夫人看着良人说道,“我竟不知院中还有两位夫人,良姨娘,你什么时候抬的位分啊?” 良人心中把锦绣骂了个千遍万遍,不中用的奴才说话还如此口无遮拦。 “老夫人明察,妾身从未说过此话,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妾身只想孝顺老夫人,侍奉好侯爷,教导好三个孩子,其他的实在不敢多想。” 看着良人跪倒在地虔诚的模样,沈懿有些不忍,良人自嫁过来以后,一直恪守本分,不但为他生儿育女,在管理侯府的事情上也一直尽心尽力,今日的事情只是手下丫鬟的口误,若要强行怪罪良人,恐怕不好,更何况今日还是她的生辰,一会儿还有贵客到,此事不宜闹大。 “母亲息怒,一个丫鬟说错了话而已,家法处置就好,且不可生气,一会儿还有客人要到呢。”沈懿替良人求情到。 老夫人本欲斥责一番,不过看良人态度和自己儿子的求情,也就没打算如何处置,挥挥手说道,“罢了,拉下去杖责二十,小惩大诫。” “谢老夫人开恩。”良人俯身叩头说道。 起身示意锦心处理此事,几个老嬷嬷上前就把瑟瑟发抖的锦绣带走,拉到后院执行家法。 木忆看她被拉走时候的一脸害怕,心中讥笑道,当初你对绿意姑姑是如何毒打的,以后慢慢还给你。 “大小姐切勿生气,改天我自当上门给姐姐赔罪。” “姨娘哪里话,只不过是丫鬟的问题,姨娘勿挂在心上。” “行了,良人,你快下去准备吧,过会儿良侧妃就到了,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沈侯爷口中的良侧妃,是七皇子的宠妃,良人的嫡亲侄女,自从进了七皇子的门以后,就颇受恩宠,在没有正式确立正妃之前,她就是最有竞争力的人。 而老夫人之所以没有过多苛责良人,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位贵人。 “是。”良人恭敬的离开,并且示意奶娘带走了三个孩子,因此正厅里只留下了老夫人,沈侯爷和木忆姐弟俩。 “阿妩,这几日怎的都不见你过来看望祖母呢?” “祖母请原谅,母亲这两日偶感风寒,身边实在离不开人,因此阿妩才……” “是这样啊,你母亲病情严重吗?” “吃了几服药,好多了,不过还需静养数日。”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多些休息吧,但你和阿诺的功课不能拉下,我已经让侯爷为你们挑选了教习师傅,好好跟着学习知道吗?” “是,多谢祖母,多谢爹爹。” 在宜都,大家闺秀中是可以跟男子一样学习诗词歌赋的,在这里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这是木忆最欣慰的事情了,因此才会有了像魏南风那样才女,为人称赞。 “好孩子。”老夫人看着俩个孩子,心里是越看越喜欢,尤其是木忆,机敏聪慧又识大体,模样上也颇有些男儿风采,不似一般弱风扶柳之姿。 大抵是因为老夫人是将门出生,所以格外喜欢爽朗的人,对于良人那样小家碧玉,柔柔弱弱的人无甚喜爱。 老夫人和木忆聊的十分投缘,可另一边的沈懿和木诺却根本没有对话,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坐着,岿然不动。 不光是面孔上颇为相似,冷着脸的气质更是让人觉得生人勿近。 整个厅里,有了一个诡异的氛围,一半热闹,一半冰霜。 正当老夫人和木忆聊的起兴时,就听门口的小厮来传话说,贵客快到门口了。 一行人整理了一下服饰,就去门口迎接这传说中的“良侧妃”。 良妃(一) 按着地位来说,老夫人和侯爷本来可以只在正厅迎接良侧妃就好的,可偏偏近来夺嫡的势头愈发激烈,而这位七皇子又得了皇上的脸,嘉奖了一番,成为现阶段风头最盛的皇子,所以,礼数还是周全的好。 沈府一众人站在门口,不过一小会儿,就见一马车行至眼前。 马车外面没有过多的修饰,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马匹品种优质,训练得当,马车上的木材也是上好的,雕工精致,大方敞亮,而后跟着的侍卫和丫鬟,无一不是训练有素的,举止十分有皇家风范。 “可是到了?”车里传来一声如清风般和煦的声音,身边的小丫鬟立刻恭敬地回答到,“回侧妃,沈府已到。” 帘子掀开的时候,就见沈府乌泱泱的一排人在行礼,良侧妃微微一笑,那模样真是让人心生仰慕之情。 “起来吧,侯爷和老夫人切无客气,今日我是来祝贺姑母生辰的,是小辈,万万莫要拘谨了。”良侧妃行至众人之前说道,并示意身边的丫鬟去扶起老夫人。 “多谢良侧妃,请跟随微臣移步后院吧,宴席已经备好,只等贵人入座了。” “有劳侯爷。” 说完就在沈侯爷的引路下,去到了良人的院子。 木忆趁着大家都在磕头行礼的时候,悄悄的看了几眼这位良侧妃。 良人生的漂亮,又让人心怜,这是木忆早就知道的事情,可眼前这位良侧妃比之良人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巴掌大的小脸上生着潋滟的杏眼,小巧的鼻子和樱桃口,肤如凝脂,气质幽兰,让人一看就有种想要保护她的欲望,难怪把七皇子宝贝的,要是她是个男人,看见这般模样的美人儿,自然也要心动。 不过,木忆心中总是记得那句话,“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危险。” 看着她的一番做派,只能说,天家争宠都能保自己太平和荣华的人,一定不好对付,起码比她的这姑姑要狠多了。 有意思了,今儿这宴席吃的就有意思了。 木忆和木诺使了个眼神,提醒他要多注意,现下来的这人,他们暂时还惹不起。 木诺自然明白木忆的意思,点点头,示意他知道分寸。 那就好。 跟木忆木诺心思相反的良人,看着这侄女前来给自己撑腰,心里很是高兴。 木清是夫人又怎样,他们家要不是当年金针救帝,怎么可能会入了朝中权贵的眼,又怎么可能先她一步嫁给沈懿,从而让她成了妾室,让她的孩子也成了庶出。 现如今,这嫡亲的侄女若是成了七皇子妃,若将来有一日入主后宫,那么她良家的身份必然不可言说,那么她扶正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到时候,谅谁也不敢说说三道四了。 良人因为身份的问题不便站在府门口迎接,只得在院中恭候,远远的看见良侧妃众星捧月般的走了过来。 前行几步就跪倒在地,迎接良侧妃。 良侧妃看着从小疼爱自己的姑姑有些消瘦的模样,心里很是难受,“姑姑快起来,这样冷的石板路怎能说跪就跪?” 跟老夫人不同,良侧妃上前自己就扶起了良人,姑侄俩看着对方,眼圈都微微红了。 自从良人嫁入侯府,良侧妃嫁给七皇子以后,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面,“琅儿,这些年过得可好?” “劳姑姑记挂,琅儿万事都好,只是姑姑消瘦了许多,琅儿心中难受。” “无妨,无妨,姑姑很好。” 看着二人站在门口叙旧了一会儿,良侧妃身边的丫鬟提醒到,“侧妃娘娘,还是同娘家姑姑先进院子吧,这里风大,莫得了寒症。” “对对对,快,进屋吧,姑姑准备了琅儿最喜欢的桂花酿圆。今天来,可要好好尝尝。” “嗯,多年未曾吃上姑姑做的桂花酿圆了,今日定多食一些。” 两人说话的空歇,良人上前给老夫人和侯爷请安。 “妾身多年未见良侧妃,失礼了,还望老夫人和侯爷莫怪,移步正厅吧,宴席已准备好,随时可以开席。” “嗯,今日是你生辰,不必多礼,好好陪陪侧妃吧。”沈侯爷对着良人说道。 良人听着这话,心里很是受用,“多谢侯爷。” 良妃(二) 正厅内,早早准备好一切的锦心,在人来齐以后就开始上菜,一道一道的都是慢火细制,劲道十足的菜肴,不但费工费力,材料本身就很难寻,亏了良姨娘,下这血本了。 木忆和木诺吃了一点,也就没什么胃口了。 味道好是好,但还是不如绿意姑姑和院子里嬷嬷们的手艺,清爽简单不失本味。 良姨娘一直在为大家布菜,显得十分有礼有节,不因为娘家来人撑腰而有所高傲,老夫人心中对此十分满意。 “良姨娘,你且坐下多食一些吧,布菜的事,交由下人去做吧。” “多谢老夫人,这是妾身本分,不可失礼。” 老夫人点点头,木忆看着这样子,果然,良姨娘还是有些段数的,今日之事,如果良姨娘仗着良侧妃的身份而有所骄横,那吃亏的只能是她,还不如一味做小,博了这好感。 “侧妃多食些这味汤,对身体很是滋补的。”说完就盛了一碗放在良侧妃身边,然后又依次盛好给每个人。 “果然不错,这汤润而不腻,还带着股清甜味道,姑姑费心了。” “侧妃喜欢就好,待会儿我让丫鬟们把做好的桂花酿圆端上来,你且再食些。” “好,有劳姑姑。” 姑侄俩一言一语的说着,老夫人和沈侯爷自得边吃边听,偶尔说上几句,气氛和谐融洽,丝毫没有之前的不快。 不多会,良人亲自做的桂花酿圆就送了上来,果然精致。 白瓷碗中装着的糯米圆子小巧袖珍,而上面飘着的桂花酿,是良人早就腌制好的,光用闻的就十分醉人了,尝上一口自然更为特别。 “姑姑的手艺真是愈发精进了,比之原来更为好吃了。” “侧妃若是喜欢,日后我多做于你吃。” “那感情好,就是不能常常与姑姑相见,琅儿心中多有难受。” 说罢,就拿起帕子轻拭了眼角,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炉火纯青。 “老夫人,琅儿有一不情之请,还望老夫人能答应。” “侧妃有何吩咐?” “琅儿自幼与姑姑亲近,但自加入皇家以后,无缘再多相聚,若是老夫人能允,还望以后进宫可携上姑姑,也好让我们姑侄能有机会一叙。” 进宫面见的时候带上良人,果然,这手段用的不着痕迹。 每月十五,老夫人都要奉令进宫朝拜当今的贵妃娘娘,也就是七皇子的母妃。 所去之人必须是二品大人以上的家眷,且要正室才可,如今良侧妃提了这么一句,莫不是要让她提了良人做平室? 果然好手段。 老夫人有些为难,自从木清被禁足以后,一直以来都是她一人前去,且规矩都是祖宗定下的,这良侧妃不可能不知道,如今这般提起,看来是得了宫里贵妃娘娘的准了。 看来良侧妃在七皇子宫的地位,确实不一般啊。 “即是侧妃吩咐,老身自然照办。” 这话说的就有余地了,良姨娘抬身份的事情未提,但同意她进宫也就是给了良侧妃面子,老夫人就是老夫人,木忆心里如是想。 良人得了这样的好消息,心里激动的很,但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好生感谢了老夫人一番。 “这两位,相比就是侯爷的大小姐和大少爷吧?” 一餐饭吃下来,木忆和木诺都没说过一句话,现如今,良侧妃的冷箭是要朝她们来了吗? “是,微臣的嫡子沈家诺,嫡女沈家忆。你们两个快见过侧妃娘娘。” 木忆和木诺自然是知道眼下情况的,也没有多加矫情,态度恭敬的给良侧妃请了安。 “侯爷有福啊,令郎俊逸不凡,以后定是能迷倒京中一众小姐的人才;令千金也是机灵可爱,不知成人礼之后,有没有踏破门槛啊。” 良侧妃的话,看似是夸奖,实则是讽刺二人空有皮囊。 木忆笑笑不说话,木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着个脸,面无表情。 良侧妃一拳打在棉花上,实在无趣,而且在她心里也没觉得两个刚成年的稚子能翻出什么浪,还是先稳固姑姑的地位为好。 所以只这一句也就没有再过多纠缠,让人把带来的礼物送上后,正打算离府,却突发意外。 意外 良侧妃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之间就晕眩了过去。 跟着来的几个丫鬟吓得赶快扶住她,大声的喊着叫府医,而沈侯爷和老夫人也是知道事关紧急的,赶忙让家仆找了府医来。 府医匆匆赶到的时候,就见良侧妃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细细诊断起来。 一边诊断一边冒汗的样子,让跟着良侧妃来的大丫鬟苏烟觉得十分不妥,立刻派人去回宫禀报,看是否能请太医过来诊治。 “怎么样?侧妃到底是怎么了?”站在一旁比任何人都着急的良人问道。 府医搭脉之后,一直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下结论,只能不断的再次确诊,安静的空气里似乎多了几分凝重。 良侧妃是在沈府出的事,若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七皇子那边就难交代了。 倒是木忆,站在边上看了一会良侧妃的症状,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中毒了,或者说是吃了两种对撞的东西刺激到了。 过了一会儿,府医才缓缓说话,“良侧妃,可能是中毒了。” “什么?中毒?”良人惊讶的问道,不可能,今天的所有菜品全都是往她的小厨房所出,一菜一汤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再说了,害良侧妃对她百害无一利,一定是有人陷害她,良人第一反应就看向木忆和木诺,眼神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也不可能啊,他们才十五岁,怎么可能在她的小厨房里安插人手。 一定是那个环节出了错,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把良侧妃救醒,不然的话她难辞其咎。 苏烟作为良侧妃跟在身边多年的丫鬟,自然也能分析出厉害关系,现如今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尽快把良侧妃救治过来才是重点,立刻对府医施压道,“大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救活我家主子,否则,要你陪葬。” 一句话惊的在场的丫鬟小厮跪了一地,而老夫人显然对她一个丫鬟说出这样的话是十分不满意的,可眼下不是发火的时候,救人才是紧要的事情。 沈侯爷对着瑟瑟发抖的府医说道,“府医,你且全力救治,有何需要只管开口。” 府医听着侯爷的话,似乎有所回暖,压住自己的心里的恐惧,开口说道,“此毒潜伏有一些时日了,只是今天才发作出来,解毒可以,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说啊!”苏烟着急的问道。 “良侧妃已有了一月身孕,老朽实在不敢轻易用药啊。” 一月身孕! 良侧妃自嫁给七皇子后,一直在调理身体,几年了都不见动静,如今这个孩子可是良侧妃的机会,若是能一举得男,这孩子就会是七皇子的第一个儿子,身份自然不言而喻,而良侧妃也能顺势成为正妃。 可如今,众人正焦急着呢,就见门外小厮大声喊道,“七皇子到。” 只见来人一身贵气,生得一双潋滟桃花眼,面容俊俏的好似女儿般精致,但有多了几分男子的刚毅,十足十的美男子。 早就听说宫里的贵妃娘娘生的格外漂亮,现如今看来,名不虚传,看看七皇子的长相就能知道贵妃娘娘的样子了。 “琅儿怎样?”七皇子一进门就问道,看见良侧妃虚弱的躺在床上,面上看着十分焦虑。 “微臣(老身),见过七皇子。” “免礼,本王带了太医过来,太医,快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侯爷一看,七皇子身后跟着的太医竟然是太医令林太医,心里不由的希望林太医能治好这良侧妃的病,要知道这林太医轻易是不问诊了,除非是宫中贵人出面。 林太医是七皇子直接从太医院召过来的,刚刚从书房出来的他听闻良侧妃在沈府晕倒了,心里着急,赶忙派人去把林太医接了出来,火速赶往这里。 全部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林太医,只见他搭脉检查脸色和舌苔之后,就起针在她手指处扎了一下,“嗯”,陷入昏迷的良侧妃动弹了一下,很快又昏了过去。 “太医,怎样?” “侧妃中毒时间有段日子了,只是今日食了相克的东西,两者对冲所以才有了这昏厥的情况。只需催吐后,再服药调理身体即可,只是……” “只是什么?”七皇子问道。 苏烟突然想起刚刚府医的话,“难道是因为侧妃已经怀孕的事情,所以太医有所顾及吗?” “正是,侧妃身孕一月有余,如果强行催吐和用药,会伤及根本,只怕胎儿不保。” 七皇子听到良侧妃中毒的事情本就惊讶,没想到她还还有身孕,此刻真是愈发伤痛。 “没有什么办法都保吗?” “实在无法,除非……”林太医犹豫着说。 “除非什么?”七皇子追问。 “除非当年金针救主的木家人在,他们或许有办法。” 沈懿听闻此话,不由的眉头一皱,木清确实得了真传,可是现在要她出来救人,救得还是良人的侄女,恐怕…… 良人深知此时唯一能救人的就是木清,也知道自己和她积怨颇深,恐怕沈府的人开口是无法让她下针的,只能向七皇子求助。 下令 “七皇子,木家的传人就在府里,只是她会不会出手救治就不一定了。”良人对着七皇子说道。 七皇子听闻这个消息,就立刻下令“沈侯爷,既然木家传人在府中,还不快快召来为爱妃行针。” “七皇子息怒,木家传人真是微臣的夫人,只是夫人这段时日身体欠佳,不知能否为侧妃行针,微臣且去召她过来,快快情况。” “速速前去。” 说完就派了小厮过去,看着小厮离开的背影,木忆开始担心了起来。 木清最近身体确实不是很好,经常困倦,但是把脉之后又看不出来是何症状,所以木清一直再休息,此番前去也不知是否她会前来。 不过一会儿,小厮回禀说,大夫人无力下床,实在没法前来。 七皇子听闻此话,一怒之下就摔了茶杯,“好大的胆子,难道是要本皇子亲自去请吗?” “殿下息怒。”房间里的小厮丫鬟承受不了这份暴怒,一下子就跪倒在地,齐身喊道。 而此时,良侧妃突然发抖起来,林太医赶忙吩咐众人压制住她颤抖的身体,“快,应该是毒性在互相攻击,压住侧妃,老朽来施针。”一边吩咐,一边又和七皇子说道。 “殿下还是快想办法吧,再迟些,孩子就真的没法保住了。” “林太医你且救治了,本皇子这就去把人带过来。”说完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房里,径直朝着木院过去。 沈侯爷一看情势不对,立刻跟了过去,而木院木诺两个孩子也跟了过去,一群人乌泱泱的朝着木院行进,看着就气势汹汹的。 “碰”,跟在七皇子背后的侍卫一脚踢开了木院的门,原本的和谐就这样被打破了。 看着突然冲进来的侍卫,院里的嬷嬷和丫鬟们都惊了,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有机灵的小丫鬟赶忙跑去找绿意。 “你们干什么?”绿意从木清房中出来的时候就撞见前来禀告的小丫鬟,匆匆而来。 “你家夫人在哪儿?” “夫人身体不适,现如今服了药已经休息了。” “休息?我看是不想救人吧,来啊,把她给我拉出来。” “是” “且慢。”沈侯爷阻止了七皇子手下的动作,然后说道,“七皇子,再怎么说她也是微臣的夫人,侍卫们这般横冲直撞的到她闺房实属不妥,还是让微臣前去吧,务必把人带来。” 七皇子也是急火攻心,沈侯爷在朝中也是有势力的,这般下他的脸面,确实不妥,压制住自己的脾气,说“是本王逾矩了,侯爷请尽快,爱妃和皇儿的性命可就交给你了。” “是。”然后向木忆和木诺招手,同时喊了绿意过来,“俩个孩子今日也累,带他们回房去,知道吗?” “是,侯爷。”绿意看到了沈侯爷眼里的示意,自然明白是要让她把两个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去,立刻就牵了他们的手,趁着七皇子没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时,立刻离开,而他则转身快步朝着木清的房间走去。 木忆和木诺都想说点什么,可他们都看到了沈侯爷眼里的警告和微微摇头,自然是明白,天家威严不要轻易触碰,只能跟着绿意姑姑离开。 “清儿,清儿……”沈懿进门就看见木清在床上沉睡着,顾不得许多,上前就开始摇晃她的身体,试图把她从睡梦中叫醒。 听到声音的木清从半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见来人是沈懿,突然就喊了一声,“懿哥哥……” 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自从木清被禁足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如此唤过他,可眼下不是温存的时候,今日要是木清把良侧妃救过来了还好说,若是救不过来,那必然会出事的。 “清儿,如今良侧妃在良人院中中毒了,而她还怀有一月身孕,宫里的林太医说要你的金针才能救醒良侧妃,保住胎儿。”沈懿几句话就把来意说了清楚,而木清也在他的话语中渐渐清醒过来。 说到底,还是为了良人。 你可知,我只有不到半月的性命了,这蛊毒开始噬心,红线已然到了腕间,如今这般虚弱就是每天都有几个时辰要承受着那种磨人的痛苦,好不容易刚休息了,却要为了良人,他心尖上的良人去救人。 “沈懿,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不会这般待我狠心?”木清白着脸,白着嘴唇,一字一句的问道。 沈懿被她的决绝和伤心吓到了,“为何如此说?” “我实在无力施针,当年家父在世的时候就说过,林太医的医术远在他之上,若是连他都束手无策,我又有何办法?” 沈懿只当她是推脱之词,只好耐着性子再与她说一遍,“良侧妃乃七皇子宠妃,且如今身怀皇嗣,若是救治不及,损了其中的一位,那沈府上下都会受到牵连。” “首当其冲的不就是你的良人吗?”木清苦苦笑道。 最先被七皇子针对的定然是你和两个孩子啊,沈懿心里这般想,可是多年来早就学着把那份感情埋在心里,自然也没能流露出来。 “你且说是就是吧。今日若你不出手相救,沈府倾覆之下焉有完卵?” 沈懿一句话让木清想到了两个孩子,是啊,现如今他们还是沈府的嫡子嫡女,若是沈府完了,他们…… 木清强忍下身体上的不适,让沈懿把柜子里的白色药瓶拿来,沈懿疑虑问道,“这是什么药?你何时开始服药的?” 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木清咽下了瓶中最后一颗药丸,强行提神。 那药丸是道长留下的,每服一颗,她的寿命就会缩短十日,但能将精气神集中,本来打算留着在几日后用,同几个孩子出门再看看这宜都的市集,现如今看来是没机会了。 “沈懿,答应我件事情好吗?” “你说。”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若能护住两个孩子周全就护住,若护不住,就放他们离开沈府吧,我不想让他们留在府里受苦,也不想他们的下半辈子都在争斗中活着。” “清儿。你……” “答应我,好吗?懿哥哥……”听着她几近哀求的语气,沈懿只能点头,有些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但是却被他忽略了。 “走吧,带我过去。”木清虚弱的说。 “抱你过去可以吗?” 木清本想拒绝,但是现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支撑她走过去,只能答应。 沈懿一把抱起木清的时候,两个人都陷入了回忆。 第一次这样抱木清是她在郊游的时候崴到脚,看她哭的惨兮兮的,沈懿只好抱着她回程。 第二次这样抱木清的时候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他许诺这辈子都会这样宠着她,爱着她。 第三次是听闻她有喜之时,慌慌张张的看着她,生怕走路会动了胎气,强行一路抱着回院子。 而今天是第四次,却没想到会是如此情况。 木清在他怀里,感受着同样的温度,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却知道,这样的怀抱是最后一次感受了,而他,也终究不属于她了。 沈懿听到了木清的低声啜泣,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以后就抱着她出去了。 木清,我答应你,此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就像当初那样好吗? 沈侯爷心里如此想着,却不会知道,这跨出院门的一步,竟然成了阎王爷的诏令,从此和木清,天人永隔。 施针 沈懿抱着木清回到良人院子的时候,就见林太医已经暂时压制住了良侧妃的毒。 “快,林太医,这位就是木家金针的传人。”七皇子说道。 林太医回身看到木清时,很多往事就涌上心头,当年和木兄一起钻研医道的事情都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你是清儿?” “林伯伯,是我。” “好孩子,怎的病成这样了呢?”说完就想搭脉在木清手上诊治一番,结果被木清避开了。 “林伯伯,还是先看病人吧。” 林太医这才反应过来,确实,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好把自己的一些诊治手段都说与木清听。 其实木清的医术远不如林太医好,只是木家的金针确实不同于一般人,因为之前对她娘亲的一些蛊毒做过研究,所以在人体穴位上有更深的研究。 “侧妃的胎儿可保,只是……” “只是什么?”七皇子着急的问。 木清看了一圈房间里的人,七皇子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苏烟……” “奴婢知道。”苏烟很快就带着一干人等离开了房间,只剩下林太医,沈侯爷,七皇子和良人。 “我所说之事,不方便他人在场。” “夫人的意思是只能我在场?” “是”,木清坚定的回答到。 良人本欲多言,只见林太医躬身就告退,而沈懿在看了木清的脸色以后也转身离开,自然她也不能多呆,只好跟着离开。 “侯爷……”几人在偏厅等着的时候,良人心里有些害怕,站在沈懿旁边哭泣道。 “你且不要哭,待清儿把侧妃治好再说。” 清儿?什么时候侯爷对她的称呼又跟从前一样了?难道…… 不可以,不可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木清从侯爷心里除去,不能让她再回来,一定不能。 想到这里,良人心中毒计一现,就跟沈侯爷说暂时离开去洗漱一番,而沈懿心里都在想着木清之前说过的话,根本没有听进去良人的话,只是习惯性的点点头。 良人看着沈侯爷这番模样,离开之时早就收起了平时弱不禁风的模样,眼神狠辣的看了还紧闭着的门一眼,木清,有我没你,沈侯爷的身边只能站在我。 示意一番,锦心将早就备好的蛊毒放进了茶壶里,那茶叶本身变得更是绿了。 约莫一个时辰以后,沈懿和林太医就听见隔壁的七皇子在叫人,“苏烟……” “奴婢在!” “侧妃清醒过来了,快,叫林太医过来。” “林太医……林太医……” “来了,来了。”林太医和沈侯爷一同进入屋子,林太医径直走向床边开始为良侧妃诊脉,而沈懿则抱过床角虚弱的木清,不停的问,“清儿,清儿……” 木清从混沌中被沈懿喊醒,虚弱的朝着他笑笑,“没事……” 只两个字,沈懿的心就彻底放下了,很快一旁诊脉的林太医激动的说道,“木兄真是后继有人了,清儿的针法果然得了真传。七皇子放心,只需静养数日,侧妃就能恢复身体,而胎儿亦无损。” “太好了,太好了,本王有后了。” 七皇子高兴极了,跟这种良侧妃前来的几个丫鬟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照侧妃现在的宠爱,若是得了男儿,势必成为正妃,那她们自然跟着水涨船高,不可言喻。 “七皇子,臣妇已经救活了侧妃和龙裔,还望皇子谨遵我们的诺言,不要失信于我。”木清虽虚弱,但却一字一句的说了这话。 七皇子对于木清所求,自然也是会遵守的。 “夫人放心,本王一定不负所托。” 沈懿看着木清眼睛里的光芒慢慢暗淡下去,心里十分担心,担心她的身体会有问题,只好对林太医请求道。 “林太医,能否帮内人诊脉一下,清儿近来总是虚弱多病,吃了好些药也不见好。” “行,我且搭脉看一看。” “侯爷,姐姐多有辛苦,还是先喝口水润润吧,你看姐姐的嘴角都起皮了。” “拿过来。” 沈懿将茶一口口的喂进木清嘴里,看着她慢慢被浸润的嘴巴,心里想着等她病好了,一定要把事情都跟她坦白。 这么多年的隔阂,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一切的一切都要跟她说清楚。 再也不这样了。 可惜,沈懿再也没能等到这样的机会,木清喝下这杯茶以后,腕间的红线突然鲜活了起来,以看的见的速度朝着指尖移动过去,木清刺的一下就被痛醒,没时间了,红线一旦到达指尖,必须刺破将血取出给木忆木诺俩吃下,那么他们就能完成这最后一步,自此后百毒不侵了。 “懿哥哥,抱我回去,回去……” “清儿,清儿你怎么了?” 看着怀里一直在不停冒汗和发抖的木清,沈懿从没这么惊慌过。 “清儿!” “回去,回……” “好,好,好,我这就抱你回去。” 说完就抱着木清朝木院飞奔过去,而林太医也跟着去了,而被撞倒在一旁的良人,盯着那落在地上的杯子,阴阴地笑了。 木清,你这辈子再也别想和我争。 离世 “绿意,绿意……”沈懿抱着木清赶到木院的时候,进门就开始大声喊道。 而一直在房间里等着的木忆木诺和绿意莲心都听见了沈懿的喊声,急忙跑出来,就见他怀抱里的木清一直在瑟瑟发抖。 “娘,娘……”俩人跑过去就不停的喊道。 “回房,回房……”木清虚弱的说着,顾不得再多说什么,而一直抱着她的沈懿也几步上前,踢开房门,径直抱她到床上,木清此刻已经十分疼痛,蛊毒在吞噬着她最后一点心头血,而她血里的毒药也在蛊里搅动着。 手指着柜子的方向,一直在说着什么,而绿意很快看懂了她的意思,伸手拉过木清的手翻转过来,只见红线已经蔓延到中指指腹,哭喊着,“小姐,小姐……” “快……绿意,快……” 绿意偶然撞见过她割血的场面,木清自知瞒不住,所以把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自那以后,每一次的放血她都在场,所以绿意知道她的意思。 冲到柜子里,拿出平时放血的针和碗,又折回到床前。 沈懿和俩姐弟早就被那诡异的红线给吓到了,“阿姐,这,这是什么?”木诺有些错愕的问道。 “我不知道。这,这像是……” “快,帮我压住小姐的身体。”绿意说道。 几人也不知是何情况,只能压住,边按着边说,“马上,马上就好了,清儿,清儿你再忍忍。” 绿意知道,这一针下去,很快木清就会香消玉殒,可是,如果这血不让他俩喝了,那么木清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绿意,快……”眼瞅着红线马上就蔓延到指尖了,绿意抹去眼泪,一针扎下去,木清哀嚎一声,明明只是一针,但血却流了很多,一滴一滴的放在碗里,每一滴都是木清生命的倒计时,直到指尖再也没有血滴流下。 绿意把药品里的粉末倒进碗里,一瞬间血就从黑色变成淡粉色,慢慢的变成透明色,如水一般。 “快,小小姐,小少爷,把这喝了。”绿意将这药引一分为二,递给俩人。 “这是什么,为何……” “乖,听娘的话,把它喝了。”木清已经是生命末端,说话断断续续,每一个都十分费力。 沈懿不忍她如此难受,对着俩人严声喊道,“听你娘的,喝了。” 俩人都红着眼睛,第一次见爹爹这般怒斥的模样,闭着眼,一饮而尽。 看到碗里空空如也,木清释怀的笑了。 绿意知道,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带着震惊不已的莲心和林太医离开了房间,只留他们一家四口在那里。 蛊毒顺利的转化成百毒不侵的药以后,体内的蛊虫早已暴毙,此时的木清比之前少了许多疼痛,也多了几分清醒。 这么多年了,他们一家人还是第一次在一起说话呢。 “懿哥哥,我再跟你说一次,大哥和公公不是我害死的。阿妩和阿诺真的是你的孩子。咳咳……” “我知道,我知道,清儿,我什么都知道……” “你……你既然知道,为何……” “事情太过曲折,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会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你,对不起,这些年,为了保住你们母子三人的性命,只能把你们丢在这木院不管不问。” “是……因为他吗?”木清听着沈懿的话,终于猜到了几分,反问道。 “嗯。” 一行泪水顺着木清苍白的脸颊滑落,原来如此,那么这些年的罪,也不枉了。 “阿妩,阿诺,我知道你们怨我恨我这些年来,一直没有照顾你们娘亲和关心你们,可是爹爹真的有苦衷,若是被那人知道了我对你们的感情,那你们母子三人迟早不保,为了你们好,我只能将你娘亲禁足,这么多年来,一直隐忍着不来看你们,知道吗?” “爹爹的意思是……”木忆被爹娘的对话给问懵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觉得这位侯爷是因为良姨娘才冷落娘亲,而当初娘亲被禁足也是因为误会,这里面又牵扯了大伯和祖父的性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娘,这……” 木清摸着两个孩子的头,之前一直担心自己离世以后,谁来照顾他们,现如今知道了他的苦衷,自然也就明白了这么多年来的很多事情,知道他未曾食言就好,知道他一定会照顾好两个孩子就好。 “阿妩,阿诺,以后……要好好,听你们爹爹……爹爹的话,知道吗?” “娘亲,你怎么了,说这样的话,阿诺和姐姐都会乖,会听娘亲,和……和爹爹的话,你别吓阿诺。”一直以来都压抑着自己情绪的木诺终于爆发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木清拉过三人的手,放在一起,自己把手也搭上去,一直以来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真好,真好……如果有来世,懿哥哥,我还会嫁给你的,白首不分离……” “清儿……清儿……这一世我们也白首不分离,好不好。不管他,我带着你们母子三人离开可好?清儿……清儿……” “懿哥哥……你,你还记得我们,以前……以前常常去的那个山谷吗?我想再去……再去一次,可好?” 木清的话,断断续续的,而口中一直不停的流血。 “好,清儿,清儿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 说完就起身抱她在怀里,木清还没来得及回他一句,眼眸就再也没能睁开了。 “娘!娘!”看着木清下垂的手,木忆和木诺二人一直在痛喊着。 门外的绿意等人听到这样的声音急忙冲了进来,看见胸口满是血的木清,和呆滞着还在喃喃自语的沈懿和哭喊着的姐弟俩。 心中悲恸万分,“小姐……”“夫人……”进来的丫鬟嬷嬷,跪倒一地,这位待她们一直很好的夫人去了。 林太医看着往日同袍的女儿去世,心中也十分悲痛,可他却无能为力,医者在面对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总是这般绝望。 “其他人都退下吧,绿意,你留下。”沈懿从悲痛中反应过来以后,就想知道,木清究竟是为何离开的? “林太医……” “老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多谢太医。七皇子那边还劳烦你去说一声。” “是。”说完以后林太医就退出房间,走之前,看着木院的一切,心里痛惜,木兄啊,你们木家的金针到底是失传了。 而他自然也知道,木清身上诡异的毒不是他能关心的,也不是他能多嘴的,常年久伴君侧,自然知道保命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多言。 还是前去回了七皇子吧,沈府接下来又是一阵消沉了。 解释 “阿妩,阿诺,不要哭了,你们娘亲还在,知道吗?” 沈懿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已经转变过来了,好似刚刚那个有些痴傻的人不曾存在过一般,冷酷的模样一如初见。 “绿意,你说,清儿到底是怎么了?” “回姑爷,小姐她是自愿种这蛊毒的。” “什么?蛊毒?为何我学了这么久竟然不知这种蛊毒的存在?”木忆实在不能原谅自己,蛊毒一般的潜伏期都很长,如果她能早早发现,说不定就能救娘亲一命,可叹她学了那么多年竟然还发现不了。 “不是的,是道长为小姐种的蛊,这事说来话长,小小姐和小少爷可记得四年前小姐突然晕倒的那一次?” “嗯,当时是师傅出现救了娘亲。” “师傅?”沈懿听得有些糊涂。 “小姐的娘亲,当年被人下蛊,有了这嗜血的欲望,而后,这病也被小姐承袭了,虽说没有这嗜血的毛病,但命不久矣。当时的道长无力为小姐驱除蛊毒,只能再种一蛊毒,以自身为温床,养育这相克的两毒。每隔一段时间就让小小姐和小少爷服下,待红线达到指尖,服下这最后一贴药,你们就百毒不侵了。只是小姐的命也……” “你的意思是娘亲从四年前就开始种这蛊毒了,为了让我们百毒不侵?”木忆不敢相信,而木诺也惊的目瞪口呆。 “是,小姐说,那身上本就有的蛊毒根本解不了,若是能为你们姐弟二人的百毒不侵,她愿意再种一毒。” “娘,娘,你为什么这么傻?这天下蛊毒有种就有解,解不了只是一时的,阿妩愿意为娘去试试啊。娘……”木忆哭着跪在木清的遗体前,木诺也跟着跪下,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下,却始终没有吭声。 沈懿心中大恸,这些年一直冷落木清母子三人是为了保他们周全,可如今这般模样,还不如当初恩爱在一起,起码不会留下遗憾。 “清儿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小姐曾说过,若她去世以后,姑爷来了,就让我将此盒交予姑爷。” 绿意说完就从木清房中一暗格里取出盒子,檀香木雕的盒子,精致大方。 沈懿刚接过来,眼眶就红了,这是他大婚之前赠予她的盒子,那时候她说喜欢,他自然就买下送给她。 盒子打开,是一沓厚厚的信,有些字迹还新,有些已经是有了岁月的痕迹,这一封封的都是木清写给他的信,他们曾许诺过,若是有了拌嘴的时候,就以书信代笔,不可当面争吵。 当年的音容相貌都还深深刻在他脑海中,可怀里的人却再也不会醒来。 沈懿终究还是同木诺一般,眼泪一滴一滴的流着,无声无息却让人感觉到他的绝望和悲伤。 “清儿,等我把母亲和阿妩阿诺安排好,我就去找你,你在奈何桥边等我一下,好吗?下一世,我们定会白首不分离。” 沈懿在木清的耳边低声说着,屋子里的人都在哭,没人注意到这样一句话,而本已经离世的木清,眼泪又流下了。 而这滴泪,只有沈懿看见了,他把它当做是木清的回答。 清儿,放心吧,我一定不会食言的,你等我。 “阿妩,阿诺,如今你们娘亲去了,至亲之人只有我和你们祖母,答应我,无论发生何事都要相信爹爹和祖母,其他人说的再多,做的再多,都一定记得只有爹爹和祖母的话能信,知道吗?” 这是第一次沈懿和他们谈心,看着他的眼神,姐弟俩竟然不自知的点了点头,或许真的是血缘缘故,只要他一句话,过往的委屈和恩怨都能被一笔勾销。 “绿意,从今日起,他们的膳食,贴身之物都必须是你来安排知道吗?尤其注意大院里送过来的任何东西,只要不是我和老夫人亲手交给他们的,一律不能沾知道吗?” “绿意明白。” 木清已死,留下的两个孩子如果不是她亲自照顾,谁也不敢再信,哪怕他们已经是百毒不侵的身体。 “为父今日离开之后,一切还如从前,不能给予你们关心和照顾,甚至是无视你们的存在,这些都是为了让你们更安全知道吗?若是有何情况伤了你们的心,也一定要相信我知道吗?” 沈懿说的恳切,木诺突然开口问,“父亲,娘亲口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何你要如此顾虑于他?” “快了,慢则三年,快则一年,到那时为父自然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们,只是这些日子里,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爹爹……那,那若是我们有何情况该怎么同你说呢?”木忆哭红了眼问道。 “进来。”沈懿一说话,突然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两个人,一身黑衣,浑身毫无生气的跪倒在地,听候差遣。 “暗四,暗五,从今天开始,你们贴身保护小姐和少爷,有任何消息都送往暗门知道吗?” “是。”说完以后就消失了。 木忆看着他们就像是忍着一样,擅长隐藏,来无影去无踪。 而沈懿也知道他们的心思,只是现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暗门是我一手做起来的,暗一到暗十都是死士,大可放心。至于你们在外面做的生意,我都知道,曲城贾家是个能倚靠的大树,宝林那孩子也确实不错,由他管理我很放心。” “爹爹,你怎么知道?” “宋之扬,就是暗十。” 难怪,他做暗桩生意十分顺手,一切都进行的如此顺利,而玲珑阁之所以能在短时间能席卷京都而没有被人发现是他们在幕后运行,这些都是因为沈懿在背后一直帮他们处理。 “爹爹……”木忆还真的以为在这个世道,她有了点子就能活的好好的,还真的以为所有的结果都是他们努力得来的,没想到,竟然是一直怨恨的父亲。 “好了,你和阿诺做的确实不错,再历练几年,你们就能独挡一面了。为父很欣慰,你们母亲也会高兴的。” 木忆比不得木诺会隐忍,实在没忍住就扑到沈懿的怀里,把这些年的误解和刚刚丧母的情绪统统哭了出来。 木诺到底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沈懿同他招手以后,他也没绷住,扑在他怀里,抱着木清的遗体哭作一团。 如常(二) “良姨娘,收起你的那副做派,少来恶心我们,但愿你晚上做梦的时候不会梦见我娘亲来找你索命!”木忆恶狠狠的对着良人说道。 良人被她的语气吓到了,但还是强镇心思的回复道,“我未曾害过姐姐,何以她要来找我索命呢?” 木忆冷笑一声,就不在盯着她。 而旁边的木诺直接起身就朝着良人过去,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突然寒光一起,就要刺向良人。 “啊”只见良人一声惊叫,而旁边的沈侯爷眼疾手快的一脚踢开拿匕首的木诺,护着良人退后了几步。 “阿诺!”木忆急忙跑过去抱着阿诺,只见他一直在揉自己的胸口,可想而知一定是被踢伤了。 “父亲,你为了良姨娘就连我们的性命都不顾了吗?”木忆十分愤怒的看着沈侯爷,而站在一旁的老夫人也被这一幕给吓到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见沈懿冷冷的声音,“从今天开始,阿妩和阿诺就闭门思过吧,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放出来,木院的一应供应照常,但与外院的联系就断了吧。”说完就看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本欲说些什么,可身边的老嬷嬷突然拉了她一把,硬生生的她只能不说话了。 “你已经关了我们14年,也不在乎继续关下去,最好别放我们出去,否则,我杀了她。”木诺揉着胸口,对着沈侯爷说道,话语间已经没了丝毫的父子之情。 沈懿见这般情况,也冷漠的看了他俩一眼,“母亲,木院里的事情就不劳您操心了,让浣玉姑姑送您回去休息吧。” 说完就朝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示意了一下,拗不过,老夫人只能在搀扶下离开了木院,而沈懿和良人也跟着离开,在木院落锁前,只能听到绿意和莲心带着一众仆人跪在门口说着求情的话,而沈懿步履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良人见此,心里真是痛快极了,还没等她用手段呢,这两人就自己把自己的前程给断了,如此也好,省了她不少的精神。 嘴角忍不住的翘起,听着身后木院落锁的声音,在锦心的搀扶下,抬头挺胸的继续过着她“当家主母”的日子。 木院里。 众多仆人没想到侯爷又这般无情的将两位小主子锁在这木院中,悲伤戚戚的,提不起精神来。 “绿意姑姑,为何侯爷如此狠心,夫人的在天之灵若是看到了这样的场面,恐怕要伤心坏了。”说话的是莲心,身旁还跟着几个小丫鬟,也是一脸的愁眉苦脸,他们是才分进来的,如果真的要被锁一辈子,那她们可怎么办? 绿意知道侯爷的用意,自然是要试试她们的忠心,也得苦着了脸,一脸担心,愁眉不展的。 吓得一众小丫鬟更是人心惶惶的。 “散了吧,先做好自己的事,我去看看小少爷,他可从未受过什么伤啊。”绿意缓了缓说道。 眼下无法,只能祈求两位小主子能早点服软,早点解禁,她们也好有出头之日。 而躺在卧房休息的木诺,和正在为他配药的木忆都在屋子里待着。 绿意进门的时候,就见两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正打算出门。 “小姐,少爷。” 绿意依旧如此唤他们。 “绿意姑姑,以后没人的时候唤我们的乳名吧,娘亲不在了,你照顾我们这么多年,我们早把你当长辈来对待了。”木忆说道。 绿意也不争执,点点头,想起伺候了多年的木清去世,心里郁结的很。 “你们要出去吗?” “嗯,宝林哥找我们有事商量。” “好,那你们去吧,我在这边给你们看着小姐的灵堂。” “绿意姑姑,谢谢你。” “阿妩,阿诺,你们两个要小心,知道吗?” “知道了。” 说完就见木诺随手在枕头边几块木头之间轻击了几下,一道暗门就出现在眼前。 木诺的暗门改过,尤其是学了不少的五行八卦之术以后,他对暗门和暗道又进行了一次大的调整,如果不是精通此术的人,是不可能找到的。 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消失在了暗门里。 等再次见到宝林的时候,三人一下子就眼眶红了,“宝林哥,娘亲不在了。” 木忆扑进宝林的怀里,一阵痛哭,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 而木诺虽然坚强,但到底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宝林也拉过他来,三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一会儿。 站在旁边的妙人没有打搅他们,她自幼丧母,对于娘亲的感情不深,不似他们,从小就是木清一手带大的,自然要难过好一段时日了。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三人情绪慢慢的恢复了一些,木忆才发现原来妙人也在房内。 “妙人姐姐,实在失礼,阿妩未曾注意到你。” “阿妩,这样客套的话就不说了,你和阿诺要好好保重身体,这样干娘的在天之灵才会安息。” 妙人自定亲以后就跟着宝林唤木清干娘了。 本来还打算过几日聚一聚,结果没成想,她走的如此匆忙。 “嗯,我们知道的。” “阿妩,干娘为何突然去世,是不是那良姨娘害的,还是沈侯爷?” “宝林哥哥,这些年我们都错怪父亲了。” “怎么回事?” 木忆将昨天他们的对话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宝林,包括宋之扬的事情。 听着这些东西,宝林总算是明白了。 难怪他在对接一些关系网的时候,对方都很客气,原来是受了沈侯爷的照拂。 “那你们现下的情况如何?不然你们直接搬出来吧啊,反正也被拘禁了,还是出来的安全,那良姨娘一定会对你们下手的,我实在不放心你们俩留在沈府。” “不行,爹爹那边一直在和某方势力纠缠着,之所以这样对我们都是之前就商量好的,我们和他还是保持着这样的关系,我知道他对我们越坏,我们就越安全,而良人暂时也不会对我们动手,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敢冒险。” “可我答应过干娘要好好照顾你们,若是你们有了什么情况,我又不在沈府,如何护得你们周全?” “宝林哥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姐姐的。” “我知道你武功好,可有些害人的手段,是你们没法察觉的,万一下毒怎么办?我不放心。” “娘亲用她的生命为我们养了蛊,现如今我们已经是百毒不侵的身体了。” “当真?何以干娘会如此?” 木忆又把木清之所以会去世的事情统统告诉了他们一遍,宝林听完全部的事情以后,更加愤怒了。 如果不是良人和那什么良侧妃,干娘根本不会强行服用那药,也还能再陪他们几天,现如今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些都是良人造成的。 “我宝林发誓,一定会为干娘讨回公道,让良人,良侧妃和那七皇子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木忆知道宝林的意思,可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就算有了沈侯爷的暗中帮助,那也无法去和七皇子对抗。 “宝林哥,切莫冲动,我们现在还不够能力去动七皇子的。” “没能力吗?那如果是借力打力呢?”宝林眼里泛起一道寒意。 “还记得之前我有意无意的让人以为这玲珑阁和魏南风有关的事情吗?” “记得。” “她如今可是十四皇子妃,我们只要站了他的阵营,和七皇子斗一斗,就不会是什么困难了。” “十四皇子?你已经确定了吗?他真的能为我们所用吗?” “阿妩,只要我们足够有利用价值,不是吗?” 听着宝林的话,木忆陷入了沉思,对于她来说,她并不想亲人卷入夺嫡的事情里,看过那么多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她是不会轻易让自己和宝林他们陷进去的。 “宝林哥,让我再想想,我……” “我知道你的顾虑,放心吧,若无万全把握,我是不会轻易做什么的,这夺嫡的路,步步见血,招招诛心,一旦踏上就无回头之路,我自是明白的。” “宝林哥,此事我们还是再缓缓吧。爹爹那边也是让我们切勿轻举乱动,他定然也不会放过那些害死娘亲的人。” “好,我知道了。” “放心吧,七皇子和良侧妃我们暂时动不了,但良人,等过了娘亲的忌辰,我必然让她付出代价。别忘了,锦绣身边的那个人,还没开始用呢。” “哼,良人,这笔账慢慢算。” 四人都没有什么心思吃饭,但在妙人的劝说下,还是吃了一些,毕竟为木清守灵还需要体力。 告别了宝林,下次再见却是一个月后。 整整一个月,木忆和木诺都守在木清的灵前,从一开始的难以接受,到后来的平复情绪,直到现在,他们才愿意接受木清已然离世的事实,并且把情绪收拾好,对着木清的在天之灵承诺到,以后的每个日子都会珍惜,会怀念她,但不会再过多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 因为要扶灵,所以沈懿让木忆和木诺解了禁。 在下葬之前,沈懿已经悄悄的把木清的遗体运走了,他不想让她冰冷的留在那所谓的沈家祠堂,而是在他们曾经有很多美好时光的那个山谷,简单的搭了个木屋,在旁边为木清和自己造了个合墓。 他答应过,不会让她一个人寂寞的。 而在下葬的前三天,父子三人还有宝林和妙人都在那个山谷拜祭了木清,将她安置好,几人留了一天,才各自离开。 所以下葬那天,棺木豪华,仪式浩荡,整个宜都都知道,沈府的夫人因病去世了。 而在老夫人的再三要求下,沈懿答应不再追究木忆和木诺的过错。 良人在旁边还为他俩说了好话,博得老夫人的好感。 而木忆和木诺经过这一个月的时间也对自己的情绪有所控制,在给良人道歉之后,重新回到了他们接下来要战斗的圈子。 年夜(一) 自木忆和木诺被解禁以后,除了每日固定去给老夫人请安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出席,甚至连除夕之夜,两人也是同时抱病,说要卧床休息。 沈懿自然是知道他们的小心思,只吩咐管家把一应俱全的过节需要的东西,统统备好送去。 而良人也忙着自己的事情,没空找他们的烦恼。 自从木清去世以后,良人可以算是这沈府里的女主人了,本来之前就说要抬她为平妻的事情因为种种原因给耽搁了。 虽然良侧妃那边不时的会有些提醒,但沈侯爷都充耳不闻,直到今次才松口说三年以后,等出了木清的丧期再议此事。 良人自然是有些不快的,不过转念一想,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难道还怕这区区三年?故而歇了心思,每日不是操心侯府大小事宜就是照顾侯爷和几个孩子,全然把木院的俩姐弟忘了。 而木忆和木诺为此少了很多拘束,基本上都没什么时间留在沈府,大早的就通过地道出去,晚间吃过饭以后才回来。 绿意看着他们匆匆忙忙的样子,心里很是着急,所以变着法的给他们准备了早饭和宵夜,一切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从不假人之手。 这一夜,木忆和木诺回来了不过一会儿,就听见敲门声。 “谁?” “是我,我给你们做了点粥和小菜。” 说话完,就见绿意推门而入。 “绿意姑姑,你怎么还未就寝?” “没事,等你们吃完了我就去睡了。” “姑姑,我和阿诺每晚都要吃很多很多才会从宝林哥哥那处回来的,你若再让我们食这些,可要把我俩都撑成胖子了。” “无事,这粥又不养肉,只不过是怕你们在外吃的过于油腻了,所以回来吃些清淡的。” “姑姑的一番心意,姐姐你多少喝点吧。”木诺懂事的说着,抬起面前的小碗很快就把粥喝完了。 “好吧,姑姑,以后就莫在做这些了,太晚了,你要早些休息知道吗?” “哎,知道了。” 木忆自然知道绿意的这番回复是不可能作数的,毕竟这话在之前的几个月里都是这样子,一边答应着,第二天照旧做。 其实吧,木忆也能理解现在绿意对他们这种过度关心的感觉,自从娘亲去世以后,绿意姑姑没了主心骨,也不知道怎么去过自己的生活,故而把一切心思和精力都花在他们身上也是正常的。 说起来,绿意姑姑今年都三十了,可还没能成个家,若是以后有机会,定然帮她找个能托付终生的人。 她,也应该过点自己的日子了。 就这样,在姐弟俩刻意的隐居下,在大院的不在乎下,沈府的日子又回到了之前他们被禁的那样,平静祥和,可又暗藏杀机。 良人对姐弟俩暂时歇了心思,可身边的锦绣,却还时时刻刻想着怎么回到原来的地位,思前想后,能让她翻身的估计只有解决了姐弟俩,才有用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盯上了,甚至她的所作所为成为了日后木忆扳倒良人的铁证。 转眼又是一个除夕,不同往日,没有了木清的操持,院子里多是冷清的模样,有些小情绪的丫鬟都被绿意给打发了。 如今这院子里,只能留下最最衷心的人,其他的稍有怨言都会被送回大院,归到管家手里重新分配。 在送走了一拨年事已高的老嬷嬷们回家养老以后,整个木院的下人只剩六个了。 绿意是掌事姑姑,莲心和红袖跟着木忆服侍,于礼负责照顾木诺,还有一个伺候了他们多年的厨娘王婶,她的儿子大力负责看守院门,和一个浆洗衣服的老妈子六婆以外,其他的人都被绿意主动或自己提出要回大院了。 所以除夕夜,加上木诺木忆俩姐弟,不过八人。 本来想要让宝林和妙人通过暗道进来一起吃年饭的,但考虑到他们都认识宝林,而宝林现在的身份又有所不同,所以放弃了这个想法。 木忆提议吃火锅,天气冷的时候就是火锅来的最为爽口,可简单说了以后,大家都不同意,说身份有别,怎能和他们同桌吃饭,这是对他们不尊重,也是做下人不应该的有的权利。 考虑到他们很在乎这些繁文缛节,木忆突然想起现代的一人一锅吃法,既卫生又能让他们避免有什么尊卑想法,当即让宝林找工人打造了几个。 果不其然,宝林看着这好东西,又生了心思。 很快,图纸和样品就送到了曲城,半月之后,曲城和渤海国内的十几家火锅店,都有这种新选择,生意又上了一个台阶。 年夜(二) “绿意姑姑,莲心姐姐,红袖,于礼,大力,王婶,六婆,今儿是除夕夜,我和阿诺在这里先谢谢大家,木院这一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娘亲走了,很多的嬷嬷也告老还乡了,木院冷清了许多。可大家还是一条心的在这里守着木院,真的,你们待我和阿诺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的,往年都是娘亲给大家发红包,今儿以后就由我来吧。” 木忆情真意切的说了不少,然后就把之前准备好的福袋拿了出来,比起往年的大了不少,一一分发到众人手里,大力是个心急的人,才上手就打开来看,里面都是真金白银的钱,点了点,比他们一年的俸还多了些,当下咽了咽口水,“这……大小姐,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往年人多,所以分给大家的也就少了些,今年就我们几个,自然要多装一些,你们对我和阿诺的衷心,我们自然知道,绝不能亏了大家。” “王婶和六婆,都回回神。大小姐说话呢。” 讲话的是红袖,见她们看着那福袋就一脸惊呆的样子,赶忙说上几句。 “大小姐,这这比我一年的工钱还多了,使不得使不得。夫人离开了,你们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呢,我老婆子一个用不了什么钱的,快收回去吧。”六婆说道。 王婶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用不了的。” 木忆笑笑,这就是一直在照顾着她们的人,总是为她们着想。 “没事,你们都收下吧,娘亲留了不少的东西给我们,更何况今年管家送来的东西也很多,不用担心的。” 绿意知道木忆和木诺的情况,也知道玲珑阁有多赚钱,所以不推辞还劝王婶和六婆说放心收下吧。 听了绿意的话,她们才收下了这格外厚重的福袋,连声感谢。 “快吃吧,快吃吧,一会儿还要看外间打烟火呢。”大力说的是近年才有的烟火,宜都有商贩从南罗国运了不少的烟火过来贩卖,而官家也觉得新奇添购了不少,从腊月初八开始,就有人不停的在放烟火了,但大多是一阵阵的,前几日上街看了榜示,知道除夕之夜,官家要大肆庆祝,燃放烟花就是其中一项热闹的活动,这几日偶尔看到一点点烟火的大力自然兴奋。 “好好好,快吃吧。”木忆发话以后,众人开始动筷。 饭后不过一个时辰,就见空中开始有了礼炮之声。 碰,碰,碰…… 震天响的声音,绚烂至极的烟火,将木院里每个人的脸都映上了喜悦。 看着大家对此物的震惊和喜爱,木忆和木诺对视一眼,果然,这生意做的值了。 没错,那个贩卖烟火的生意人就是宝林。 宝林自从有了倒戈十四皇子要斗七皇子的心思后,就发觉如果只是将势力控制在宜都,那么局限性太小,既撼动不了本就盘枝错节的宜都,更是没法成为能被十四皇子重视的棋子,所以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去扩展势力。 而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往南罗国。 自玲珑阁重新开业以后,生意是愈发的好了,连带着钱庄也在宜都慢慢有了些声望,再加上渤海国和曲城的那些火锅店收入,今日的宝林早已经是小有成就,无论做到哪里,都有人称呼一声宝爷。 第一次听见这称呼的时候,木忆乔装打扮成小厮跟着宝林混进宜都城的商会。 席上人人都以爷自称或他称,可那些要么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要么是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唯独宝林年轻有为,看着不大的年纪,竟然有了这番作为,让不少的商贾都有了要攀亲的念头。 “宝爷,这可真是后生可畏啊,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成就,假以时日,我们这些老骨头恐怕都没法跟宝爷一比了。” “宋爷说的哪里话?宝林能有这些的成绩,少不了各位前辈的指教,宝林怎敢贪功?” “莫要妄自菲薄,你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经商奇才,不知家中可有长辈啊?” “家中亲人都已去世,还请宋爷见谅。” “原来如此,改日宋某在家中宴客,还望宝爷赏光吃个家常便饭啊。” “宋爷客气了,只要是宋爷发话,宝林自当上门拜访。” 等这宋爷离开的时候,木忆悄悄在宝林耳旁说了句,“听说这宋爷家里可是有三个女儿待字闺中,莫不是看上你,要你去做乘龙快婿了?” “别瞎说,这要是让妙人知道了,我定饶不了你。”宝林威胁木忆道。 “那要看你怎么贿赂我咯~” “哟,刚从南罗国拿回来的新鲜玩意儿,要见识见识吗?” “什么啊?” “保密,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木忆回忆着她和宝林的一席话,眼下再看着这漫天烟火,真心的为宝林开心,他果真朝着自己定的目标在努力,而这样的人往往上天是会保佑的。 她相信,在天上的娘亲也会保佑着她们,一直一直。 巧遇 春暖花开的时候,老夫人打算带着木忆和木诺两人去城外的护国寺上香,一来是祈求一下木忆的姻缘,二来是祈愿木诺这次的科考能一次中举。 马车上,老夫人在闭目养神,而坐在她旁边的木忆却表现的有些兴奋。 尽管经常偷偷溜出府,但是大多时候都是在院子里和宝林妙人说说话,偶尔去去钱庄,或者扮成小厮去去商会。 玲珑阁和酒楼是一步都未曾踏入过,因为实在危险。 玲珑阁有很多的官宦家眷,如果不慎被人认出,那可不妙。 酒楼也是如此。 所以,今次跟着老夫人出来看看城郊风景,实在有趣,自然欢喜。 “大小姐可是高兴?老夫人就说你在木院总是生病,若是能多出来走动走动,那自然是好的。” 说话的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木忆听着这话,心里也知道,老夫人是为她好,甜甜的笑了笑,“谢谢祖母,阿妩很是喜欢。” “喜欢就好,以后若有空,祖母再带你们姐弟俩出来多走走。”老夫人慈爱的看着木忆说道。 “对了,外间的阿诺怎么样?骑马可还习惯?” 老嬷嬷探头出去看了看,只见木诺一身青衣,衬得人十分精神,再加上骑马的样子,更是俊朗不凡。 “老夫人放心,奴婢瞧着倒是好,小少爷的身子骨硬朗,跟老侯爷真是越看越像,这模样啊,还不知道以后要惹多少京城里的大家小姐喜欢呢。” 老夫人也从窗口看了一眼,果然说的不错,和年轻时的侯爷,倒有七八分相似了。 “是个好孩子,将来的这媳妇儿啊,得好好选选。” 木忆听了这话,心里有了些想法,这段时间一直在做其他的事情,到忘了他们的年纪在这个时代早就是可成亲的了,等回了侯府,她要跟爹爹说一声,这嫁娶之事不要尚自决定,还是自由恋爱的好。 再说了,他们才多大啊,要是放在现代社会不过是一个奶娃娃。 而在这里,就已经能为人父母了,真是可怕。 因为早就同主持打过招呼,所以等他们到寺庙的时候,主持和一些僧侣都在门口迎候。 “有劳弘一大师在此久候了。” “老夫人客气了,禅房已经准备好了,让老僧带路吧。” 老夫人下车就看见主持,在嬷嬷的搀扶下,去往禅房,而身后跟着木忆木诺俩,和一些丫鬟侍卫的。 没成想,刚进寺里就看见程嗣,本来想避开的,结果就听见了一声“阿诺”。 程嗣来人喊的是阿诺,看的却是木忆,这让她觉得很是尴尬。 每次看见她的脸,她就会有错觉,实在分不清他究竟是何人,或者说是对自己的去往有所顾忌,所以一直对程嗣都是冷淡的态度。 距离上次见面快有一年了,和木诺倒是在他回曲城之前见过一面,和木忆则是那次成人礼之后,就再也没能见过了。 “老夫人啊,在下程嗣,程将军乃是家父。”程嗣上来就自报家门,老夫人对于将门的人总是格外关心些,自然是知道他的。 “好好,程少爷也来上香吗?” “老夫人唤我嗣儿就好,是,家母要来上香,刚好程嗣这次回京,就陪着过来了。” “是个孝顺孩子,你啊,多陪陪你娘,她一人独居京城,也是苦闷的很,现如今回来了,就多陪陪。” “谢老夫人提醒,嗣儿知道了。那嗣儿就不打扰老夫人休息了,先去陪娘亲上香。” “去吧,好孩子。” 程嗣恭恭敬敬的跟老夫人行了个礼,然后就离开了,走的时候和木诺说了几句,约下午时分在寺中的竹院相见叙旧。 木诺对于这个朋友还是挺想念的,虽说认识不算深,但能得到木诺佩服的人并不多。 “好。”所以对于他提出见面的事情,一口就答应了。 而跟在老夫人身边的木忆全程面带微笑但时分疏离的表情,真是一大家闺秀的做派。 送老夫人回禅房休息后,木忆就去了自己的房间,美美的睡了个午觉。 另一边,老夫人的禅房中,却聊起了些打趣的事。 “我可从来没听程将军家的夫人会来此处烧香,还这么巧,我们今天来,他们也今天来。”老夫人说道。 “那老夫人的意思是?” “看程嗣的那孩子的样子,估计是对咱们阿妩动心了,所以才会制造这么一出巧遇啊。” “老夫人真是观察入微啊,奴婢却不曾想到此处。” “其实,程嗣这孩子是不错的,可他到底是将门之后,又驻守曲城,虽说这世道太平,但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清楚,战场上刀剑无眼,所以我并不希望阿妩嫁入将门,还是找一京中贵族子弟,过点安稳日子的好。” “老夫人这话有理,可谁又能想到日后的事情呢?” “你是说程嗣这孩子和阿妩之间有何事情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老夫人有老夫人的想法,小姐也会有自己的想法,看小姐的脾气性格,虽然待人温和,随时都笑眯眯的样子,可真有了自己的想法时,又岂是他人能阻拦的。这不就是小姐最像老夫人的地方了吗?” “你说的不错,我啊,就是喜欢她这性子,如同我当年一般模样。” “是啊,所以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人勿担心了。” “还是你看得通透,我反而忘了这一点了。阿妩的性子,像极了年轻时的我。若是喜欢,谁能拦得住;若是不喜欢,谁能勉强得来?算了,他们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看着办,我就不操这份心了。” “哎,这就是了。” 此番对话,老夫人只对身边跟随多年的老嬷嬷说过,旁的人,怎会知晓,除非偷听。 很不幸,程嗣就做了一回小人。 套话(一) 程嗣本来是打算前来拜见一下老夫人的,结果就听到了这样的话,没成想,原来老夫人心里的想法是这样的。 看来,想要提亲还得让木忆点头,否则,那丫头的性子可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 既然如此,那就要换了路线走,迂回战术必须用起来了。 而这首要的迂回,必然就是从木诺下手了,所以在约定的时间内,很快就同木诺碰面了。 “多日不见,阿诺,你倒是长高了不少啊。” “你也不差,看着又苍老的几岁。” “什么啊,我这是苍老吗?我这是为国,为君,为了边境的安定,你看看你,当初说好的来投军,可现如今的呢,都过去快一年了,也没见你有什么动静,怎么说?怕了?” “胡说八道,我木诺岂是那种人。” “那怎么不见你前来呢?你要是能来,我保证,给你走个后门,让你做我的亲兵,怎么样?” “不需要,男儿自当顶天立地,不受嗟来之食。” “哟,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觉悟呢?说谁教你的啊?你姐?” “哼,家姐对你无意,你就不要再想多余的事情了。” “你又不是你家姐姐,怎的知道她对我无意?再说了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培养的知道吗?你都还是半大孩子,自然是不懂男女之情的,等将来有一天你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了,就会知道,再多的阻碍都不能成为你退缩的理由。“ “不听我的劝,那到时候你碰壁了可别怪我说没有早早提醒你。” “行了,只要你能给我制造点机会,剩下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我家姐可是不同一般的闺阁小姐。” “废话,她要是一般的闺阁小姐,能入我的眼?”程嗣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都发着光,过去的这么些年里,虽然都是驻守在曲城,可也不是不见女子的,对于自己的魅力,向来自信。 同时也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来陪伴一生。 初见木忆的时候,她的灵动和聪慧让人印象深刻,见惯了木头美人,突然看到这样的人真的就是一股清流,缓缓的流进心里。 后来,她看他的眼神里竟然多了惊讶,避让,和很多的不明情绪,开口就问他认不认识方祺,着实和那些扭捏的人不一样,他喜欢这种性格。 本以为是一时的欣赏,没想到因为她,他竟然破天荒的失眠了。 在回到曲城以后也是日夜想念,最后才决定要调回宜都,做个禁军将领,负责皇城安全,这样她的家人就不用再担心很多的问题了,而他们也不用分隔两地了。 所以,在处理好一切事情以后,他调任回了宜都,才会多方打听这些事情,促成了今日的偶遇。 当程嗣把这些同木诺说了以后,木诺沉思了一会。 说实话,他很喜欢程嗣这个人,身上毫无贵族子弟的顽劣,反而在经过了军队的历练有了不少的坚毅,从他眼神里就看得出来,是个有志气的人。 可是,感情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能说了算的,如果当事人没有感觉,那么他们认为的好,也就无济于事。 “如此最好,程嗣哥,你要做好心里准备,以我对我姐的了解,如果你始终走不进她心里,很有可能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我自是知道的。” 两人的一番彻谈,让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想法,而作为当事人的木忆却完全没有知觉,一个午觉醒来,觉得身心放松,十分惬意,拉着莲心和红袖想要去在寺里逛逛。 “小姐,你还是先给老夫人请安吧,否则等会老夫人又要找你了。”莲心提醒道。 说到老夫人,自从木忆给她治好了失眠多梦的这个老毛病以后,她就对木忆更为依赖了,稍有病痛的都是找她。 “说的是,先去看看祖母的身体才是正经事儿。”说完就快速的收拾打扮了一下,然后去往老夫人的禅院。 套话(二) “阿妩拜见祖母,半日的舟车劳顿,祖母身体可还舒服?” “没事,刚到之时,有些疲乏。休息了一会儿也就好多了。” “嗯,晚间回去后让嬷嬷把之前的药草温一下,继续泡一泡,那样会睡的舒服些。” “好孩子,祖母这老毛病可都是靠你给治好了,看来啊,我们家多了个小大夫呢,也不知道是哪家有福气能把你娶回家,以后你的公婆就享福了。” “祖母,孙女不想嫁人,想要多陪陪祖母。” “祖母知道你孝顺,可是你的年纪也当龄了,若是遇到合适的人家,自然是要婚配的。祖母也想留你这孩子在身边多些时日,可到底还是要为你的幸福着想,等过些日子我就同你父亲商量商量,看看京中权贵中有何合适的人选,该谈婚论嫁了。” “祖母……”木忆还想说些什么,但在老夫人的眼里就觉得她是因为害羞所以多方推辞,看来,要抓紧时间和爹爹谈一谈这个问题了,她可不想任由别人为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做主。 祖孙二人闲聊了一阵,就听见门口有人敲门,进门的是跟着来的丫鬟。 “有何事?” “禀告老夫人,少爷和程家少爷在外求见。” 程嗣,那个孩子怎么来了?看向下方的木忆,只见她面上没有什么波动,看来啊,这孩子还不知道人家看上她了,且见见吧,能否成事还早呢。 “让他们进来吧。” “是。” 不多会儿,两人就径直走了进来,给老夫人面前请安。 “无须多礼,起来吧。” “谢老夫人。” “嗣儿,你回来多少日子了?” “禀告老夫人,快半月了,这次是奉旨调任宜都的城防护卫,所以之前一直在处理交接问题。” “哦?这么说,以后都会待在城里了?” “程嗣是奉旨办事,若无其他旨意,应该是的。” “好好好,这样子,你母亲也算是盼到了,知道你回京调任的事情,高兴坏了吧。” “程嗣自小就同父亲去了边城,对母亲多有亏欠,如今奉旨回京,自然要好好孝顺母亲,以报多年的养育之恩。” “是个好孩子。也不知是婚配了那家的女儿啊?” “回老夫人,未曾婚配。” 老夫人从聊天中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而程嗣也把自己要表达的说了出来,两方都得到了自己要的结果,这番谈话就是有意义的。 而木忆和木诺都心知肚明,可还得装傻,木忆心里对程嗣并无感情,甚至是有些抗拒的,毕竟他的脸摆在那里,一下子就能她出戏,生怕自己拥有的这一切是场梦,心里早就把他给pass掉了。 而程嗣却不知道木忆的想法,一门心思的想要同木忆交好。 老夫人自然是看得懂程嗣的意思,既然他已经调任回京,那么之前担心的问题也就不作数了,两个孩子能够结为夫妻,是她所乐见的,就给他们创造了机会。 “嗣儿,你带阿妩和阿诺在寺里逛逛吧,我这身子骨不行,走的久容易疲乏,你们都是年轻人,能聊的也多,你得空跟他们讲讲在边城驻守的事情吧,想来定有趣事发生。” 程嗣没想到,老夫人这么快就给他们创造机会,看来调任回京的决定是正确的,如今打消了沈府对这桩婚事的疑虑,那成亲就指日可待了。 “谢老夫人。程嗣一定好好保护大小姐和阿诺的。” “唤阿妩吧,你们都是年轻人,多交交朋友也是好的。”老夫人打岔道,木忆岂会不知她这意思,并不想和程嗣多有接触,既然如此还不如此次就把话说清楚,省得日后多了些事情。 “那祖母好生休息,晚些阿妩再来请安。” “去吧去吧。” “老夫人,程嗣告退。” “祖母,孙儿告退。” 看着三个孩子离开的身影,老夫人同身边的嬷嬷笑着说道,“希望两个孩子能互相中意,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老夫人放心吧,程家少爷如此优秀,想来小姐也是会倾慕的。” “但愿如此吧,走,陪我去佛堂烧柱香。” “是。” 另一边,三人一路走来,程嗣讲了不少这寺庙的故事,跟着的莲心和红袖都被他的故事给吸引了,而木诺显然也挺感兴趣,只是嘴上不说,可偏偏木忆,似乎提不起精神来,总是淡淡的。 “阿妩,你是身体不适吗?”程嗣有些担心她的情况,所以问道。 “无事,阿诺,你带着莲心和红袖在那边等我可好,我有点话想要和程少爷聊一聊。”木忆手指一处空旷的地方,在那里,三人能看到两人对话的情况,但是无法听到,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好,有事唤我就可。”说完就识趣的带着莲心和红袖离开了。 看着三人走远以后,程嗣率先开口,“阿妩单单留下我,是要说点什么吗?” “程少爷,我知你的心思也就不拐弯抹角的多说些无用之话了。阿妩对你只有兄长情谊,并无其他想法,还望见谅。” “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也没有,阿妩,说这话过早了些。” “我知道,生在侯府有别人渴望的荣耀,但也有别人不懂的心思,婚嫁之事都是筹码,用来互相牵制;可我不是那样的人,也不想过那种日子,若有一日我要成亲,必定因为我们两情相悦,而非父母之命,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啊,阿妩,我会好好等你,直到你确认对我的心思后才上门提亲。”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还是没有明白,我对你并无男女心思,所以就算你再怎样优秀,于我而言不过是路人一个,你值得找到更好的不是吗?” “我心中已然认定你,那余生都会为此而努力,我从军多年,学会了很多战术兵法,而再困难的局,只要我不放弃就一定能解开,所以我有信心,你迟早会喜欢上我的。” “你……不可理喻。”木忆本来还在好言相劝,结果却有了这样的答复,这人真是固执。 “感情的事情不就是这样难以用道理说清的吗?” “可是,这样熬着,对你对我都无任何结果,何必呢?” “一年,给我一年的时间可好?阿妩,一年之内我有把握让你喜欢上我。” “那如果没有呢?” “我会永远消失在你眼前,两不相欠。” “永远消失?你不会是想死吧?” “哼,你也太小看我程嗣了,大丈夫死当为国为民。” 木忆听着他的语气,倒是有了几分刮目相看,如今这般自信的人儿也不多见了,尤其是他的这一句“大丈夫死当为国为民”,着实让木忆有些意外。 几番考虑之后,同意了他的提议。 “我可以答应,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不把长辈牵扯进来。” “好。” 程嗣知道木忆的意思,那意味着程嗣不能随便以提亲为要挟,真要成亲,也得是两情相悦才可,而程嗣的本意也是如此,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如今你已答应我,那今后的日子,我若约你,你可不能反悔不赴约。” “只要不过分的,我都能依你。” “那你也要对我坦诚相告,不管发生什么都让我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以吗?” “可以。” “那我现在就有一问。” “说。” “方祺到底是谁?自你去年问过我以后,我寻遍了周围所以姓方的人家,一一盘问了都没找到方祺此人。” 木忆听了这话,突然就笑了起来,好久没遇到这么认真的人了,竟然会为了陌生人的一句话去做这样笨的事情,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 “方祺啊,是我随意说的一个名字,儿时曾有过些渊源,后来也就没有联系,初次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就是他,所以问了一声。” “意思他和我很像?” “嗯。” “妈的,本少爷活了这么久还没见到谁能和我有一模一样的脸,不行,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此人。” “哈哈,你去啊。找到了给你记上一功。” “你说真的?” “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两人击掌为誓,一人十分认真,一人心有恶趣味。 你要真能找到方祺,我木忆的名字倒着写。 奇谈(一) 一番谈话以后,等木诺过来,就见程嗣一脸痴笑的看着木忆离开的背影,他有些奇怪,难不成是…… “阿诺,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对于你姐,我志在必得。” “现在说这种话,为时尚早吧。” “那你等着看吧,有你叫姐夫的时候。”说完就笑了起来,爽朗的模样和平日里一点都不同,若是北牧国的将领看见了,会被吓到吧,一个在战场上冷酷无情的人也能笑成这般模样。 在护国寺呆了一整个下午,陪着老夫人有烧香拜佛了一阵,等到要回城的时候就见门口听着程家的马车。 程母看见老夫人出来,身边跟着的就是木忆,上前迎接。 “我听嗣儿说老夫人也来上香,故而在此等候老夫人,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一门忠烈,在将领的心中都要很高的位置,所以家眷也如此,对老夫人十分尊重。 “程家夫人客气了,今日无事,所以携了孙儿孙女过来,程家夫人这是要回城了吗?” “是啊,要不我们一路做个伴,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可以啊,正好阿妩这孩子陪我这老婆子也无甚话说,让她和夫人多说说话也是好的。” “哟,这大小姐真是出落的越发标志了,模样可人的很啊。” “阿妩见过程夫人,夫人安康。” “好好好,快上车吧,这次出来带了不少点心,老夫人和大小姐也来尝尝看吧。” “那感情好,阿妩你觉得呢?” “孙女听祖母的安排。” “行,那就同程家夫人一起回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是。” 临上车前,木忆有意地看了程嗣一眼,你丫玩虚的啊?这是什么?搬出父母来帮忙了? 程嗣朝着她狂摇头,表示这主意不是自己的,让木忆千万别误会。 看着他一脸真诚,生怕木忆误会他做什么手脚的样子倒是十分可爱,木忆看着看着也就笑了起来。 这一幕刚好被老夫人和程家夫人看见,看来啊,两个孩子是郎有情妾有意,这桩喜事八九不离十了。 “阿妩啊,我家嗣儿在边城多年,对宜都的很多事情,很多地方都不甚了解,有空啊,你们就多出去走走,你也好给他介绍介绍。” “程伯母说笑了,阿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以给程少爷介绍这宜都呢?” “说的也是,那改日就让嗣儿多约上些人,你们去郊外踏青吧,年轻的孩子在一起,总有趣些。” “嗯,阿妩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这样和程少爷出门不太合适。” 老夫人听了此话,心中很是满意,倒是个知分寸的孩子,不过,这踏青的事情倒是可以去,毕竟都是京中权贵的子女圈子,平日里也会有些或热闹或雅致的活动,多露露脸对两个孩子都有好处。 “无妨,你同阿诺前去交几个朋友也是好的。” “是。” 程夫人听此话,就知道老夫人对这桩亲事想来也是同意的,那回去以后要赶快修书一封给程将军,让他赶紧回来上门提亲,不然这样好的姑娘被其他府邸先人一步可不好了。 因着心情好,所以一路上程夫人讲了不少有趣的故事逗老夫人和阿妩,马车里总是传来阵阵笑声,而骑在马上的程嗣和木诺也笑了,看来她们相处的很融洽嘛,这可是个好征兆。 “对了,最近京里出了个消息,不知道你们晓得不晓得?” “还请伯母赐教。” 程家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活泼的性子,有何话也藏不住,但也知道有些事情要低调,所以压低了声音才说。 “听闻七皇子的良侧妃,深得宠爱,这次怀有身孕后更是一人独大,但是快临盆的时候竟然被一个贵人不小心给撞得难产了,艰难生下皇子后,因为耽搁时间太久,小皇子出生就夭折了,良侧妃闹着要把那贵人处死,结果那贵人反而被查出怀有身孕,经太医诊断,很有可能是个皇子,所以宫里的贵妃娘娘做主,抬了贵人的位分也成了侧妃,气得那良侧妃病了大半个月,身体也没将养好。” “这些事情你从何得知?”老夫人有些好奇。 “和贵妃娘娘交好的樊嫔是我娘家表姐,上次进宫听她说起来的。” 果然,宫里对于皇嗣的重视注定了良侧妃根本不能拿那位贵人如何,尤其是现在。 “那良侧妃怎么办?” “太医说,她过于伤心忧思,日后想要再怀上皇子就难了。” 这是报应吗?当初因为要救那个孩子,木清送了命,现如今这孩子也没保成,良侧妃也因此伤了身子。 虽然木忆很想要认为这是意外,可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此事和爹爹有关。 毕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往七皇子府安插人手,宝林暂时还没那本事。 而在宜都,能有这样本事和对七皇子仇恨的人,也就剩下沈懿了。 奇谈(二) “程家夫人,这些辛密之事还是少知道为好,毕竟你我都是臣子家眷,这天家的事情还是别打听的好,不然日后少不了有人告状,到时候可就麻烦了。”老夫人说的恳切,程家夫人自然也是信服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轻易外泄。 只告诉过她们二人,其他的就没说过了。 “我知道府上的良姨娘和这位良侧妃是嫡亲关系,所以才说了此事于你们听,其他人面前我也是万万不敢说的。” “那就好。” 木忆听了这话,又陷入了沉思,对啊,怎么说良人都是良侧妃的嫡亲姑姑,爹爹会这般不顾及与她的感情吗? 难不成真是宝林做的?他搭上伙了?无数的假设在木忆心里徘徊,始终没能找出一个合适的答案,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到府中后去问问宝林和爹爹,真相就能大白。 而程家夫人跟老夫人的聊天也换了其他话题,一路上说说笑笑的,讲讲节日也就过了。 回城能的速度不快,但也到了要分开的时候,护送老夫人和木忆回到沈府后,程嗣就带着程家夫人和一行卫队离开了。 老夫人因为身体疲惫,没过多的和姐弟俩说话也就休息去了。 回到木院,木忆把刚刚听来的事情同木诺一说,木诺也觉得奇怪。 “按理说,应该不是宝林哥,我们现在的能力还无法和七皇子抗衡,他应该没那么傻去碰这钉子。再说了,就算是他要报仇,也会提前和我们一说的,不会这般。” “难道真的是爹爹所为?” 木诺也在思考这种情况是否会出现,坦白说,他们对这爹爹基本属于一无所知,之前完全不想介入他的生活,甚至打算等时机成熟,带着他们的娘亲远走高飞,可娘亲去世后,那几天知道的事情突然多了起来,才慢慢发现,他们的父亲似乎并不是眼前看到的沈侯爷那么简单,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和他口中曾经说过的那个人,都是未知的。 “我还是找暗四过来吧,让他同爹爹联系联系。”木忆严肃地说,木诺点头,认为确实应该如此。 姐弟俩正查证此事的时候,宝林处也得到了消息,来源自然是宋之扬。 “你说的可是真的?” “嗯,安插在七皇子身边的人是多年以前的暗桩,他的消息不会有错。” “可是侯爷所为。” “并非,暗桩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而暗一也没有动手,所以除非是侯爷本人,否则绝不是我们的势力所做。” “那会是谁?难道真的是意外?是后宫争斗的结果?我怎么不信?” “不知,此事先按下来吧,静静地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有异常,我自会告知你的。” “嗯,只能这般了。” 不过一个时辰,木忆就拿到了沈侯爷的书信,上面表示此事非他所为,他得知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她们下得手,正打算问呢。 “不是父亲,难道真的是宝林哥?”看着送过来的书信,木诺也开始怀疑刚刚自己说过的话了。 “走吧,出去问问宝林哥就知道了。” “嗯”,说完两人就闪身进了暗道,不多会儿就出现在宝林面前。 “宝林哥,我今日得了个消息。” “可是良侧妃的事情?” “你怎会知道?难不成真是你做的?” “并非是我,我还不至于那么蠢,就现在的势力去和七皇子斗。” “既不是你,也不是父亲,难道真的是意外?” “意外?这话你相信吗?我可不信,就算不是我们的人,也一定有其他的人在盯着那肚子,比如,其他肚子没动静的正妃。” “你的意思是三皇妃或者是十四皇妃?” “甚至可以去了妃子,毕竟都是一家人,谁做的都一样。”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其他两家眼红这皇室长孙的位置,所以下了杀心。” “当今皇上子嗣昌盛,可皇孙辈出了几位公主,可没有一个皇子啊。这要是谁先诞下皇子,那就等于加重了一个大筹码,所以良侧妃这肚子,定是碍了不少人的眼吧。” “哼,天家就是如此,纵有万千荣耀,却毫无亲情可言。”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吧,现如今,良侧妃的仇可以暂时缓缓了,我觉得我们应该让某些人付出点代价了。”木诺冷冰冰的说出此话,而宝林和木忆都知道他所指是谁。 是啊,嚣张了这么多年,有些人也该尝尝这被人整的滋味了。 “良姨娘,阿妩一定好好教教你,什么才是杀人不见血。”一字一句,都充满了愤恨。 宝林问道,“安排在锦绣身边的人前几天来回复,时候差不多了。” “好,那就从她身边人开刀,一个一个的,不死也让她脱层皮。” 计划 良侧妃滑胎一事,在良家有了不小的动静,虽说只是二品的官员,但好歹是掌管财库的肥差,所以在朝中还是有一定的权力。 良大人听闻孙女产下死胎的消息,着实被震惊了,抖了几抖身子,一个没站稳就跌坐在太师椅上。 “没了?” “爹爹,你可要为琅儿做主啊,八个月,整整八个月,还是个皇子,若是能活下来就是皇长孙,那琅儿这正妃之位,爹爹您的官位升迁可都稳了啊。”良府大少爷的夫人,良琅儿的娘亲王氏正在哭诉着。 而站在一旁的良家大少爷也是满脸愤怒,本来可以凭着这胎拿到无数好处的他们,结果现在成了这样。 “查到是谁下的手了吗?”、 “琅儿那边传来消息,是新晋的侧妃,董尚书家的孙女儿撞了她的肚子,才会早产加难产,以致于无法保下孩子。而且,而且琅儿的身体大损,太医说,以后若想怀上,怕是难了。” “哼,这董尚书在朝堂上就和我作对,现在又这般毁我孙女的前程,你且莫哭,到时候参他一本,我看他还能怎么办?” “爹爹,参他一本不难,可我们都是七皇子的人,若是他动怒了怎么办?” “动怒?他不为我孙女儿讨回公道,还想让我们忍下这口气吗?” “那爹爹,参他什么好呢?” “哼,之前就有下属来报他贪污了不少本应上缴国库的银钱,当时被我压了下来。如今还想再做文章,轻而易举的事,马上就是今年的征税收粮,你倒是派人把火添的旺些,我看他是有三头六臂可以躲过此劫吗?” “好,儿子明白。” “对了,你找个时间,去看看琅儿,让她切无乱了神,也不要失宠于七皇子,至于孩子的事情,能自己生最好,实在不行那就……”良大人的眼睛里充满了邪恶的想法,而他的儿子儿媳一看就明白了,当年的事情再做一次就好。 “对了,爹爹,妹妹递了消息过来,说她已经得了准信,等那木清丧期已过,就扶正了。” “扶正就扶正吧,对她也好,若不是……” “怎么了父亲?” “没什么,你去准备准备吧,到时候不要让别人发现了,是我们在背后动的手脚。” “是。” 等这儿子和儿媳走后,良大人一人在书房里,静坐了一会儿,想到什么,然后提笔开始写密函。 夜色渐渐深了下来,一如这宜都的局势一般,暗黑无比。 “好了,今次要采购的就是这些药材,宝林哥,这单子你且拿着,到时候你若要走一趟南罗国,一定要把这些都带回来,否则清庐就没法对外开张了。” “放心吧,这是干娘的临终的愿望,我定会实现它。” “嗯,倒是木诺,你想跟着我去走一趟吗?男儿多见见世面,总是好的。” “此事要同父亲商量一下,他若同意,自然能去,他若不同意,那就……说服他到同意为止。”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那就真有水平了。” “我很认真的。” “你啊,平日里话不多,偶尔说上几句,能把人给噎死。” 木诺不置可否,一脸坏笑的看着宝林。 “对了,锦绣那边的局都铺好了,现在就等那个蠢货来钻了。” “好,就拿她来开这第一刀,我倒要看看,她良人有没有本事活到能取代娘亲正房的时候。”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你要考虑过,侯爷会让你动手吗?毕竟,她也为侯爷诞下三位子嗣。” “哼,可她也是害死娘的凶手之一,不是吗?” “他如果要拦,那就别怪我们不认他。” 宝林看着他俩的眼神,就知道,良人,惹了不该惹的人,后果是很可怕的。 七夕(三) “我知道了。”程嗣的话,像是给了他一个提醒,而看程嗣的样子,也早早站了阵营。 “程嗣哥,你是跟着程府站的,还是自己站的?”木诺也不知道为何会去问这样的话题,可就是不相信,程嗣这样的人,会去服一个只善武力的皇子。 这还是第一次听有人问他这样的问题,程嗣心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生在程府的那天起,他就注定要和这朝局混在一起了,当父亲告诉他,他们要保的皇子是三皇子时,他也曾纠结过,可是不管是父亲,还是外人,都早把有军队的他们划入了三皇子阵营。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代表了三皇子,所以,到后来也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而木诺的问话让他不得不想起来很多以前的抱负,可那些,都过去了,只能苦苦的说,“阿诺,生在这样的世家里,我们注定了不能有自己的私人立场,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代表家族,知道吗?” “说实话,我可没想过身为沈府嫡子,要去承担什么。我宁愿不要这身份。” “为何这么说。” “没什么。”木诺并不想把这些年的事情都说出来,一则是觉得没必要,二则是程嗣于他们还未熟到能说心里话的地步。 程嗣自然知道,他们的母亲年前去世了,而家中还有一个姨娘,日子自然不会好过。 “阿诺,若是你姐愿意嫁我,我带你们一起去曲城可好?” “你?你不是奉旨调入京城了吗?” “这个你别管,我就问你,你愿意吗?” “不愿意。” “为何?” 木诺用沉默来代替了回答,有些东西,藏在心里就好。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同我讲吧。走吧,我答应了给你姐露一手的,一会儿其他的东西都烤好了,我的烤肉还没送上,她一定会笑话我的。” “嗯。” 程嗣没有夸大,他确实会烤肉,以前跟着老兵去野外行军的时候,吃的最多的就是这烤肉,那时候的他还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周围人也没有把他当做公子哥来对待,慢慢的也就看会了。 偶尔烤一烤,味道还不错。 炭火上的羊腿慢慢滋油了,程嗣用刀在上面划了几道口子,把之前调好的料纷纷撒上去,不多会儿,味道就开始溢出,果然喷香。 旁边在添柴火的王陵突然说话了,“将军的手艺可不是一般人能尝到的,在以前的队伍里,只有打赢了的一方将领,才有可能吃到,就连老帅都没有吃过几次,沈少爷,你们可有口福了。” “我看啊,这有口福的恐怕是沈家大小姐吧,哈哈哈哈。”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程嗣瞪了王辛一眼。 “程大哥,你这次调防回京,会在多久呢?”杜子浩问道。 “暂时不知道,听圣上的指令吧,这些年边疆平静的很,北牧也没敢再来犯,所以,应该可以带的久一些了。” “那敢情好,子浩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程大哥能答应。” “什么事?” “子旭今年也十三了,从小就顽劣,爱舞刀弄枪的,可一直没个好师傅能带带他,若是程大哥愿意的话,能否给他跟着王陵前锋学一学,不求他能有多大作为,只要不过分调皮就好。” 王陵?程嗣看了杜子旭一眼,看着听单薄的一个人,能学什么?骑射?还是摔跤?一番思索之后,就回了杜子浩。 “王陵他们都是战场历练出来的,训练手段过于狠厉,子旭恐怕吃不消,若是按着训练士兵那样的方法去,他受伤就是家常便饭了,这样吧,我给他找个师傅,这次回来接管京都防卫,有几个将领不错,待我挑个合适的,再送子旭过去吧。” 杜子旭早些年就听说过程家军的风采,想要跟着学学,不过程嗣说的也对,他现在的体质和能力,还不适合那种强压下的训练。 “谢谢程大哥,我一定努力。”杜子旭人虽小,却还是有抱负,虽说出生学士府中,但更想去驰骋沙场。 七夕(四) 程嗣端着烤好的羊腿去找木忆的时候,见她跟在座的几位世家小姐聊的挺开心。 “阿妩,在聊什么呢?” “之前见过严姐姐一面,所以就聊了起来。” “哦?你们早就认识了?” “我成人礼的时候,跟着祖母时,和姐姐有见过。”木忆这话一出,严书雅的脸色一瞬间有些不好,可能是想起了当时魏南风的态度,不过很快又换上了得体的笑容,拉着木忆的手,一副温良贤淑的模样。 “我一见沈妹妹就很亲切,早就想和你多聊聊了,可惜之前你一直抱病,如今好多了吗?” “多谢姐姐关心,阿妩好多了。” “我看着也是精神不错的,日后可要跟着程大哥多出来走动走动,知道吗?” 木忆听了这话,只笑笑不作答,这话可没法接,不然可就是默认了她跟程嗣有什么关系了呢,如今还早着呢,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嫁做人妇,况且,这程嗣尚在考核期,能不能成还是另一回事呢。 “好了,先尝尝我这手艺吧,看看喜不喜欢?”程嗣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在目前的阶段,他并不想逼迫木忆去接受一些什么,只要他真心待她,总有一天,她会接受的。 何必,急在这一时。 “好。就尝尝看。”木忆挺感谢程嗣的解困,心情格外好些。 拿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果然,程嗣没有吹牛,虽说没有专业的厨子烤的好,但是胜在作料,“你这佐料怎么弄的呀?感觉让肉变得格外有味道了呢。” “你久居京都,自然没有吃过这边塞的烤肉,其实啊都差不多的。” “看来,程少爷是打算藏私了?” “哈哈哈,只要你喜欢,我随时都可以做给你吃的。”一双充满爱意的眼睛火辣辣的看着木忆,仿佛在等她的回复一般。 木诺伸手过来撕了一块,面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边嚼边说“一般。” “阿诺,你啊,真是不识货。” 木诺挑眉看了程嗣一眼,不识货?你当我这些年吃的什么啊?曲城首富女儿家的厨子,难道还不如你这偶尔动手的手艺? 还没等阿诺说回去,就见一妙龄女子,面色有些娇羞的朝木诺走过来,“沈公子,给你帕子擦擦手吧。” 说完就把手中那白色的丝帕递了过来。 “不必。”木诺一脸冰山样,木忆看的像笑,可惜了又是一个伤心的女子。 看着她脸上那难堪的样子,木忆觉得初来见面就这样不给脸面始终不好,就笑着打趣起来,“严妹妹,阿诺的手上都是油,若用了你的帕子,以后怕是没法再用了,还是用这个深色的好些,你觉得呢?” 说完就把专门用来擦手的帕子递过去,那严书妍害羞的笑笑,接过来递了过去,木诺本想拒绝,但是看到了木忆眼里的警告,只能拿过来一用,然后冷冷的说句,“多谢。” “沈公子客气了。” 严书雅看着自己妹妹的模样,自然是知道那代表什么。 沈府嫡子,是个不错的选择,对于他们家来说也是门当户对的,若是能撮合他们在一起,那三皇子这边的势力就会更稳固了,毕竟只是一个木忆,恐怕还没法完全肯定沈府会倒戈三皇子这边,若是加上一个木诺,可就不一样了。 “程大哥,今天是七夕,听说晚上会在城里有灯火节,你们如是没事,要一起吗?子浩在视野最好的酒楼里,订了位置。” “改日吧,今日是他们弟弟的生辰,出门的时候说了要早一些回去的。” “原来如此,那改日吧,我在玲珑阁订有房间,待妹妹得空了,我们一起去坐坐吧。” 玲珑阁的房间,看来,她也是一个长期饭票,既然是客户,那就要好好对待咯,“多谢姐姐,妹妹省得的。” 本来在宜都,男女不可这样长时间接触,不过此处是三皇子的私人地方,无人会发现,而且严书雅和杜子浩也是订婚了的,也没那么多的拘束了。 再加上他们都是一方阵营的人,且家世都很权贵,谁又敢同时得罪那么多世家呢? 七夕(五) 整个下午都相处的挺愉快,世家出来的人在见识和文采方面自然也不会错,再加上木忆向来好手段,只要她愿意,什么样的人她都能聊,这些公子小姐的,除了严书雅有些小心思外,其他的还好,毕竟从小锦衣玉食惯了,也不会有什么过多的挫折和不满。 唯独上官易,他不善与人交际,和木诺有些像,总是一副冰山脸,但眼里带了几分忧愁,像是……像是个多情的少年郎。 上官家在宜都的势力可不弱,难不成这上官公子被人棒打鸳鸯了?木忆在前世看惯了各种宫斗剧,所以看他这满面哀愁的样子,自然只能想到这里。 不过,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些人,能少接触还是少接触,不然,他们就会被卷入夺嫡的漩涡里了。 “好了,我先送他们回去,你们玩着吧。” “程大哥,慢走。沈公子,沈小姐,日后若有机会,我们再见。”杜子浩抱拳说道。 “告辞。”说完程嗣就带着木忆和木诺离开了。 严书雅站在杜子浩旁边低声说了句,“如果能和沈家结亲,在三皇子那里必然更为重要,沈家诺就是最重要的一环。”说完就朝着严书妍看过去,只见她的眼神里只看的见木诺离去的背影了。 杜子浩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我知道了。” 回程的路上,木忆在闭目养神,红袖也不打扰,安静地坐着。 “你说,锦绣那蠢货,局布好了吗?”突然,木忆讲话打破了这份安静。 “按理说应该是好了,毕竟小姐和少爷出来就是给她最好的机会了,她要是没抓住,以后再想动什么手脚就难了。” “是啊,可别让我失望了。不然,下次找这种机会就不多了。” 木忆为了让锦绣方便行事,还特意让院子里的人都去往其他地方,不要待在木院里妨碍她的手段。 “回去看看,自然就知道了。” “好。” 把几人安全送到沈府后,程嗣就离开了。 本来打算留下吃顿饭,可待会儿要上演的大戏,实在不方便外人在,他若是在,估计这戏就演不下去了。 “回家后,早些休息知道吗?” “嗯,你路上小心。” “过几日,我再带你们出去玩。” “快走吧,话真多。”木诺实在受不了程嗣那痴汉样子,只能出声阻止。 木忆听了木诺的话,实在好笑,就朝着程嗣挥挥手告别了。 回到木院的时候就把特意留在院里的暗五召唤出来,“人来了吗?” “来了,在绿意姑姑离开院子以后没多久,是个小丫头,偷偷进了屋子,往那个锦盒上涂了毒。” “哼,果然没脑子,看来赵毅的这手段用的不错啊!” 木诺走过去闻了一下,“毒也是你给的那种。” “好,今儿就给他用这一招打回去。让良人断了这臂膀。” 一屋子主仆都看着那锦盒坏坏的笑了起来,被欺负了这么多年,终于开始反击了。 母亲,虽然你说过,不想让我们去勾心斗角,可是看着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我们没法视若无睹。 既然都要斗。那就斗个你死我活出来。 不然,日后的没好日子过了。 母亲,你的在天之灵会理解我们的,是吗? 门外,莲心的声音传过来,“小姐,少爷,老夫人差人过来了,说大院里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过去了。” “知道了,你且告诉来人,我们马上就来。” 说完后就示意红袖把那锦盒盖上,然后端在跟在身后,一行人朝大院走去。 锦绣,良人,这次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反击(一) 木忆和木诺一行人来到大院的时候,所有人都到了,除了沈侯爷。 依礼拜见了老夫人以后,就看到良人今日打扮的十分整齐,一直以来她都表现的不出差错,什么事情都是按理出牌,今日也许是两个孩子的生辰,所以才没了顾及,竟然穿了身正红色的衣裙,而身边的两个孩童也打扮的喜气洋洋。 以前见过一两面,今日才发现两个孩子同良人长的真像,只一点点影子和神态像沈侯爷,对于孩子,木忆还是没什么心思去弄他们的,只要他们乖乖的,保证不动一个手指头。 “家恩弟弟,家赐弟弟,今日是你们生辰,姐姐和哥哥是来贺的,听说你们喜爱玩具,所以特地打造了一副七巧玩具,没事可以多玩玩。” 良人听着这话,耳朵里怪刺的。 他们都已经是六岁小儿,怎的还能去玩这些,这个时候自然是读书求学的,果然,从没盼过他们好。 “你们有心了,姨娘代两个弟弟谢谢阿妩和阿诺了。锦绣,收下这盒子吧。” “是。” 锦绣上前从红袖手里接过端着锦盒的木托,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碰到上面的毒,要知道那毒可凶的很,稍微不注意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看着锦绣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木忆嘴角微微上扬。 “父亲呢?” “他还在书房处理公务,已经差人去请了。” 说话时,曹操就到。 “妾身给侯爷请安,儿子(女儿)给爹请安。”看到沈侯爷进来,一屋子的人都站起来行礼。 “都坐下吧,今日没有外人,就不拘这些礼了。” “侯爷,恩儿和赐儿说要给您磕头呢。”说完就推了两孩子上前。 只见二人恭恭敬敬地朝着上座的沈侯爷就叩了三个头,嘴里还念叨着“多谢父亲的生养之恩,孩儿长大后定当为爹分忧。” 才几岁大的小毛孩儿就会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一听就知道是有人教的。 木忆心中虽不屑,但面上却没有一丝毫的表露。 “两位弟弟真懂事,我和阿诺竟没这般觉悟,到底还是有娘亲的好。” 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良人很是不高兴,但还要装作一名疼惜俩人的好姨娘,“好孩子,虽说姨娘份位低,但只要你们愿意,往后的日子啊,姨娘也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多谢姨娘,不过弟弟妹妹尚小,姨娘还是多顾顾他们,阿妩是姐姐,会好好照顾弟弟的。” “大小姐真懂事啊,年纪小小就如此,以后啊一定能找到好婆家。” 好婆家?这么快就想来找我晦气? “娘亲才离世不到一年,阿妩要好好为娘亲守孝三年,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说完就有些伤感的摸了摸眼角,一半是装样子给老夫人看,一半也确实有这个心思。 “好了,开席吧,待会我还有公务要处理,耽搁不得。” “好好好,锦心,让他们传菜吧。” “是。” 家恩和家赐都会自己用筷吃饭了,席上也没有过多的话,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团圆饭”,最后老夫人和沈侯爷把备好的礼物送给两人后正准备走呢,就听见一声惨叫。 是照看良人女儿的奶娘发出的“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良人一听,哪儿还坐得住,赶忙跑过去就看见女儿一脸乌青的躺在地上,而旁边正是木忆送来的锦盒,里面的七巧板散落一地。 “心儿,心儿,你别吓娘啊。醒醒,醒醒,这是怎么了?” “快,叫府医。”老夫人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是中毒了,赶忙吩咐周围的小厮去叫。 反击(四) 正当锦绣急的不行时,一直昏迷不醒的心儿有了反应,哼唧了几声又弱弱的睡了过去,沈懿看着这从小就遭罪的女儿,再看看头上都磕出血印子的木忆,心里一时很难抉择,如果不是那个人,他又怎会娶了良人,如今也不会是这番境地。 “把所有接触过锦盒的人全都召进来,我要一一审问。” “是。” 红袖是第一个接触过它的人,自然最先审的就是她。 而她们都是做好准备的人了,对答入流,一点破绽都没有。 “就是这样,所以我们从外面回来以后,就直接拿了锦盒过来,无人对它动过手脚,更何况是这样一碰到就会中毒的,难道奴婢不要命了吗?敢这样去做?请侯爷明察。” “把木院所有人带来。” “是。” 很快,木院中的所有丫鬟仆人都到齐了,沈侯爷沉着声说道,“今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若是让我发现是谁在背后动了手脚,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们是自己招呢?还是要用刑啊?” 啪,摔了一地的茶杯。 “老爷,老爷饶命啊,老爷,真的不是我们做的,我们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更何况您是知道啊,木院长久以来都是被禁的,我们到何处去拿这样的毒药呢?老爷。”莲心一句话说在了点子上,是啊,木院一直都被禁,怎么可能会认识外面的人,更何况是这样的毒? 大力为人老实,一直在磕头,大喊饶命,而王婶和六婆更是胆小,战战兢兢的也一直在磕头求饶。 红袖哭着哭着突然说了句,“会不会是有人潜入木院,在盒子上涂了毒,然后要陷害我家小姐和少爷呢?老爷,老爷你要给我家主子做主啊。”说着说着,越喊越大,门外跪着的仆人们更是看不懂了,一开始不是说大小姐下毒害二小姐吗?怎的现在变了? “嗯,我觉得这个丫头说的不无道理,你们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其他人去过木院?”老夫人抓着这个机会赶紧问道。 看守门口的大力抓抓脑袋,没有啊,木院本就不受人重视,谁又会去呢?平日里,都是木院的人,而且两位小主子都很少出门,有时几天都见不到一次,就待在房间里。 大家见他的样子,也知道一定是没有什么的。 突然王婶说道,“哎,今天下午我好像见有人影进了小姐的卧室。不知道是不是她!” 老夫人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阿妩和阿诺的。 “你再好好想想,如果让你认,你认的出来吗?” “那人身形和莲心姑娘差不多,所以一开始我以为是莲心,就没多想,如今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来啊,把和莲心身形差不多的人都叫出来,让这……这厨娘辨认辨认。”老夫人对着管家吩咐道。 很快,比对着莲心的丫鬟就站成一排,十来个人,衣服大多是淡青色的,王婶仔细看了一遍,完全没有头绪,回老夫人的话,“老夫人,这……大家都穿的一样,我没法认出来是谁啊。” 听着这话,本来很紧张的那个小丫头突然松了一口气,动作虽小,却也瞒不过木诺的眼睛。 指着里面一个穿青色衣服,头带两朵粉花的小丫头大声喝到,“你为何这般紧张?” 被点名的小丫头本来以为没什么事情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一下就跪倒在地,大声喊着饶命? “饶命?”这话一听就有蹊跷,木诺对于礼示意了一下,于礼起身把这小丫头提了上来,跪在沈侯爷面前。 感受到侯爷的怒气,小丫头本就吓傻的心里更是毛骨悚然,当初答应锦绣去摸药的时候,只以为是一般的药水,她说和木院里的丫头不对付,所以想给她们点警告,谁知竟然会是毒药,而且是一下手就如此狠毒的药。 “老爷饶命啊,饶命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你是不是也要摸一下那锦盒才知道啊?说!”老夫人出声呵斥道。 “老夫人饶命啊,我……我不知道这是毒药啊。” “好啊,果然是你,你是那个院子里的,如此陷害主子,到底是何人指示的。” 小丫头心里一阵害怕,若是她把锦绣供出来,家里人会不会有危险?若是她不供出来,恐怕难逃一死。 “说!究竟是说让你害我姐的。”木诺可不是什么善茬,平日里不爱多说话,可这一声呵斥可比老夫人恐怖多了,尤其是浑身散发着血腥的气息,让小丫头更是瑟瑟发抖,被吓得不清。 “是,是锦绣姐姐,让我这么做的。” 锦绣的名字一出来,众人纷纷就把目光看了过去,而一直装晕的良人也“醒”了过来。 到底是经常做坏事的人,锦绣刚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有些紧张,而如今咬得越狠,对她来说就越有力,她根本没有任何把柄在这丫头手上,空口无凭,他们别想这样就能逼她就范。 木忆看着小丫头咬出了锦绣,嘴边冷笑了一下,哼,锦绣,你还以为今日能逃脱吗? 只见锦绣几步跑上前来,跪在侯爷和老夫人面前,然后就大声哭喊说自己冤枉,“老爷,老夫人,奴婢冤枉啊,良姨娘可是奴婢的主子,几个小主子也是奴婢从小看着长大的,奴婢若是要害他们,有的是机会下手,何必还要借这个小丫头的手呢?再说了,大小姐的厨娘说见过一个身影,此人就被大少爷抓了出来,这难道不巧吗?为何所有的事情都将矛头指向奴婢了?” “侯爷,锦心,锦绣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人,我相信她们不会这样做的。”良人“虚弱”的说道。 木忆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红着眼问“那姨娘的意思就是阿妩会这样去害弟弟妹妹们,是这个意思吗?” “我……姨娘只相信眼前所见的。” “祖母,阿妩的娘亲走的早,若是娘亲在,一定会相信阿妩不是这样的人,是吗?” 木忆扑过去,靠在老夫人怀里放声哭泣,“好孩子,祖母相信你,相信你啊。” “老夫人,可奴婢真的没有做过啊,这样挨千刀的事情,又有几人回去赌呢?若真是奴婢,为何不找更为妥帖的人,要找这一下就抖出奴婢的人去下毒啊。老夫人,老爷明鉴啊。” 小丫鬟看着锦绣的这出戏,眼睛瞪的贼大,完全不相信这人指鹿为马的本领,“你……你,本来就是你告诉我你和木院的丫鬟有过节,让我去摸的这药,说这药不会死人,只是会浑身红痒,怎么……怎么你就不认了呢?” “你说我让你下毒,可有证据?” “我……我……老爷,老夫人,你们要相信我啊,真的是锦绣让我去下毒的啊。” “我不知道是谁安排你来陷害我的,可是做人不能这样啊,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为何会让你去下毒呢?” “我是小红啊,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呢?是你答应事成之后要给我一笔钱供弟弟读书的,不然我怎么会去做这样的事情!你现在竟然说不认识我?” “哼,你破洞百出,我一个丫鬟哪来的什么钱财给你供弟弟读书!” “你……”小红没想到,锦绣竟然如此狠毒,想要把罪都推在她身上,可她却没有任何锦绣的信物,根本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 “锦绣,你……你不得好死!”气红了眼睛的小丫头竟然在盛怒之下,突然一口气噎了过去,嘴角还有丝血迹。 沈侯爷看着这眼前的一切,冷漠的摆摆手让人把这丫鬟的尸体拖下去。 锦绣看着被气死的小丫头,面上还是装作无辜的样子,心里却冷笑,她一死就无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了。 反击(五) 那丫头一死,唯一的线索也就断了,若是这次不能把她弄倒了,下次可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木忆心里如是想。 眼看马上那丫头就要被拖走,木忆突然出声。 “等一下,祖母,父亲,我想让府医看一眼这丫头,她死的这般蹊跷,究竟是为何。还有我和她无冤无仇为何她要如此陷害于我。” “阿妩说的对,这个丫头才刚刚入府,何以就敢对主子下手,既然她死前一口咬定是锦绣指使的,那还是要去她院里搜一搜才能确定这丫头有没有说谎。若是说了慌,存了心思要害人,那我可不能容忍这样的刁奴留在侯府,现在是对阿妩下手,将来可就是对你我下手了。” 老夫人口气很硬的对着沈侯爷说道。 “既然母亲有这样的顾虑,自然是要查的。来啊,找几个人去锦绣房中搜搜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物。另外,府医你过来看看这丫头是否服了毒?” “是。”管家得令,召集了几个细心的奴婢和小厮,就去搜查锦绣的房间。 一听要搜房间,锦绣不禁冒了冷汗,毒药是肯定搜不出来的,但是那方帕子和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万一被搜了出来,那可就完蛋了。 “锦绣,你不是说和你没关系吗?抖什么?”木诺冷着脸说道。 被点名的锦绣一听这话就强作镇定,只要摊不上陷害主子这条罪,只是私通顶多就是被打一顿赶出府去,所以,要镇定,不能自乱阵脚了。 “大少爷说笑了,奴婢又没有做陷害主子的事情,自然不怕。” “那最好。” 锦绣深呼吸两口,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已经做好被赶出府去的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还没等管家来的时候,府医就先说话了。 “回侯爷,老夫人。这丫头是一时气急攻心,血气逆流而死的,并非中毒。可……” “有话就直说,不得隐瞒。”老夫人说道。 “可这丫头的手上似乎沾了些和二小姐中毒一样的药粉,她的指尖部分有了发黑的痕迹,估计就是这毒药所致。” “果然是这丫头,哼,敢谋害主子,最后死在这药上也是她自己作孽。” 府医安静的听着上座的人说话,大气不吭,而后又补充一句,“此毒格外霸道,只需碰一点点,就会沾染上,若是不及早发现,不出几日就会七窍流血而死,药石无灵。” “那是不是只要接触过这个毒药的人都会沾染上呢?府医。”木忆抓住重点问了一下。 “按理来说,毒药都是细心放在瓶子中保存的,不会那么轻易就沾染上,可有的事情也说不准。” 府医的话刚歇,管家就带着几人回来复命了。 “侯爷,经过搜查,并没有在锦绣的房中发现任何毒药的东西,只是搜出了这些。另外,老奴让人去小红的房中也搜了一搜,屋内未曾发现什么,只是在墙角处发现了一个被丢弃的瓶子,想着如此隐蔽可能会有内情,就带了过来,让老爷查看是否有诈。” 说完就把几样东西都呈上,一个平淡无奇的小瓶子,一块方帕,几封书信,还有不少的首饰和银钱。 府医看了眼瓶子,小心翼翼的隔着帕子拿在手上辨认,最后点点头,瓶子中放的就是这毒。 “这瓶子表层也被涂了这毒,此毒很烈,看来下毒者是不想让沾染过此毒的人活着,所以才会在外面涂毒。” 什么! 听着府医的话,锦绣头都炸了,这毒是赵子义拿给她的,只说很霸道,让她小心不要打破,为何表面也会有毒? 她惊慌的伸手出来一看,果然指甲里有些淡淡的黑色了,“啊,府医,府医快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锦绣的这一开口,就彻底把自己给暴露了。 “救你?锦绣,你不是说自己不认识小红吗?为何手上也沾染了这毒?”木忆一针见血的问道。 锦绣慌乱中不知怎么回答,想了一半天就脱口而出,“刚刚,是刚刚,奴婢不小心碰到锦盒了才会这样,是的,是碰到锦盒,这个瓶子我没见过,没见过啊。” “你分明在撒谎。刚刚碰到盒子的小丫鬟,才不过一刻就已昏迷不醒,而你到现在都只是指尖发黑,症状和小红一样,摆明了这瓶子你一定是碰过的,现在才想来赖账,你是觉得我们蠢?还是自以为聪明啊?”木诺反驳道。 “不是的,不是的。”锦绣着急忙慌下,更是漏洞百出,再加上木忆和木诺的一唱一和,早就乱了心神,对,还有良姨娘。 “姨娘,我可是你从府里带过来的,你相信我不会下毒害二小姐的对不对?” 良人冷眼看着她磕头求饶的样子,心里十分不满,这蠢货做事怎么越来越没有长进,想想都知道她是要害木院的那两个,但是为何一点前兆都没有就贸然行动,锦心就不同于她,能把木清扳倒就是靠得她,而这锦绣,除了添乱就是没有别的能力了。 但是,毕竟跟了自己多年,正打算出手相救的时候突然被沈懿的一声呵斥给打断了。 “哼,良人,你管的好丫头!看看她做的这些事!”说完就把手里的信和那方帕子都砸在良人面前。 “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看,我到不知这侯府竟然还有私通外人的丫鬟,良人,这就是你管的院子吗?看来你是照顾几个孩子照顾的无力顾及这府中的情况了。” 良人听着沈侯爷这话像是要夺了她的权,一下子被惊吓到了,捡起那些信和帕子,快速看了起来。 锦绣这段日子十分懒散,不像以前总是和锦心过不去,原来是在外面有了想好的,看着信上露骨的字眼和所谓的定情信物,良人深知眼下的局面想要保她是不可能了,只能弃车保帅,锦绣,怪只怪你自己太过,怨不了我。 “锦绣,你怎么会!我如此信任你才会将你从府中带过来,本以为能安生过日子,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做!你若想嫁人只管告诉我,我岂会拦你的幸福,为何你要如此?” 边说边哭,看这样子是要撇清关系了,果然,利益结合下的关系能得几时好? “不是这样的,良姨娘,不是这样的,奴婢,奴婢本就打算告诉你的,只是……”只是想要扳倒了木忆木诺后,好好得一笔钱财然后再和她的情郎远走他乡,没成想一失手成了这样的局面。 陷害不成,反倒惹火上身,现在名声也毁了,身上还中了毒,一瞬间从良人身边得力的大丫鬟成了被遗弃的棋子,锦绣算是废了,可木忆要好好的从她身上抖点东西出来,不然岂不是亏了设的这一局! “良姨娘,阿妩究竟是哪里做错了,要让姨娘这样让自己的丫鬟陷害于我?若是不喜欢阿妩,阿妩待在木院不出来就是了,可姨娘为了让爹爹处置我,连弟弟妹妹的性命也不顾了吗?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一声声的控诉让人觉得良人真是好阴毒,为了陷害木院的两个孩子连自己孩子的命也不顾了,女人狠心起来真的是很可怕! 反击(六) 良人本欲借着这事把木忆扳倒,没成想反倒被她抓着这个辫子反咬一口,若是她指使的,那尚且还有的说,可眼下,完全是锦绣自作多情去害她的,这事她要是认了,那在这家里也就废了。 良人顾不上什么礼节了,大喊冤枉,声泪俱下的对着沈侯爷说,“侯爷,妾身是冤枉的。你也知道心儿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我一个当娘的,怎么可能会害她呢?这事都是锦绣这贱人做的,妾身事先真的不知情啊。侯爷,你要相信妾身啊。” “姨娘,为何要如此狡辩?之前还未查出真相就一口咬定是我要下毒害弟弟妹妹,现如今查出来是你自个身边的丫鬟下的毒,这反倒跟你无关了,刚刚口口声声喊着要爹爹还你和弟弟妹妹公道,如今呢?我要找爹爹要个公道就是错的吗?” “你……”良人被木忆的话给噎住了,刚刚确实是气急攻心,只想让侯爷赶快处置了木忆,所以说了不少重的话,如今都自打嘴巴了,心里对锦绣更是狠的牙痒,巴不得现在她就毒发身亡。 而跪倒在地,一直瑟瑟发抖的锦绣一听良人这话,算是废了。 血红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良人,仿佛在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的坏事,结果你竟然这般对我,之所以去陷害木忆她们,也是为了良人的地位稳固,而今,竟成了弃子一枚。 “姨娘,你当真要弃了我?” “锦绣,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了,我也想要你好好的,可如今你不但陷害侯府嫡女,还私通外人,这样的罪孽深重,你要我如何保你?我虽不才掌管侯府后院多年,但没承想最大的问题竟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如今,你还是自行了断莫要害了他人,我会求老爷给你留个全尸的。” 留个全尸,难道这么多年的忠心耿耿只能留个全尸?锦绣心中十分愤恨,想要把这些年她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全抖出来,一直狠盯着良人。 突然看见她将手里的丝帕攥成一团,眼里虽然含泪,但是警告的意味很重,仿佛在说,有的事情你要是说了,那就只好让你的老相好跟你陪葬了。 心里万分挂念想好的锦绣完全懵了,若是自己真的将一些话给抖了出来,恐怕会牵连到在外面等着她的赵子义,不行,不能让他无辜牵扯进来。 “姨娘,希望你能善待我的家人。”家人二字咬的十分重,其实锦绣早在跟随良人之前就是孤儿了,哪来的什么家人,她所谓的这人不就是她的相好吗?说完就重重的超她磕了几个头。 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扑向锦盒,狠狠的舔了一口有毒的地方,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已经一命呜呼。 木忆心想这是她死得其所,但是良人还未正式扳倒,到底还是有些不够。 良人见锦绣已死,那很多事情就只能是死无对证了,沈侯爷听着看着这出闹剧,眼下算是结束了。 但木忆哭红的眼睛还是让他揪心了,想起木清,总觉得没能好好照顾他们姐弟就是他的错。 “良人,最近这些日子就好好养病吧,没事就照顾好孩子们,呆在院中吧,至于管家的事情,还望母亲多多教教阿妩,日后她也还是要嫁人,这管家的事情也早该学起来了。” 一句话,既禁了良人的足,又夺了她的权,听着这种安排,良人像是烂泥一般,好不容易才等到的局面就这样给毁了,她实在是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怎样?锦绣这一步着实伤到她的根基了,能不牵连到她已经是侯爷最后的仁慈了。 “是,妾身领命。”说完就磕了几个头,任由锦心带了下去。 老夫人扶起木忆,心疼的安慰道,“好孩子,你父亲还是替你做主了。不要难过了知道吗?” 这话说的恳切,虽说没能扳倒良人,但折她一个党羽也算是不枉费心一场,知道见好就收,木忆回答道“是。” 一场生辰,最后以良人被夺权禁足,锦绣身死画上了句号。 回到木院,吩咐大家都下去休息以后,木忆拉着绿意的手说道,“绿意姑姑,之前让锦绣那般欺负于你,如今我总算报仇了。日后,若是有人敢懂我所珍惜的人,我和阿诺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绿意知道这局是木忆设的,但是没承想最后竟然还是被良人给逃脱了,心中虽有愤恨,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只能等他日再行解决良人了。 “阿妩,以后做事千万要小心知道吗?你这一下算是和良人那边撕破脸了,她身边的锦心可不是锦绣这种一般没头脑的人,她心思极重,下手更是毒辣。对付她会更费力气的,一定要小心知道吗?” “姑姑放心,我在没有把握之前不会打草惊蛇的。锦心,下一个就是她。” “阿姐,今日之事过后,那赵子义怎么办?” “等下我出去跟妙人姐姐说,让她差人送回曲城,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她自然晓得怎么做的。” 没错,赵子义就是木忆安排在锦绣身边的人,上次暴打了锦绣一顿后,赵子义“恰巧”路过救了她一命,而后又在护国寺中相遇,一来二去,凭他赵子义的那张小白脸和那张巧言善辩的嘴,自然哄得锦绣以身相许,还抖了良人不少的秘密,这次的毒药其实就是木忆配的,经由赵子义的手送到了锦绣手中,面上的毒也是她涂的,给赵子义的时候只说了让他别碰瓶子,但至于他会不会跟锦绣说那就是她要试探的地方了。 若是说了,那赵子义也留不得,一看就知道是对锦绣动了心;若是没说,那就是逢场作戏,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送回曲城继续吃他那碗靠这些手段的饭。 果不其然,锦绣啊锦绣,你到死也不会知道,你这一生是被多少人利用过。 木忆做起事情来就是滴水不漏,所能想到的方方面面都留有后手。 以前是木清在,一直劝他们不要过分心狠,可如今,木清已经被他们给害死了,不报这仇,不把良人,良侧妃,七皇子扳倒,她心中是不会安宁的,即使成为了双手沾血的人,她也在所不惜。 木诺自然懂她的心思,虽不言语,但眼神中的坚定同她一样。 “对了,有没有吩咐过暗五,若是他去跟爹爹汇报了……”木诺提出自己的担忧。 “不会的,从他和暗四跟我们开始,我们就是他们的主子,如是去告状,那就是对主子不忠了,我相信他们和宋之扬一样,是拎的清厉害关系的人。” 确实,暗四暗五自跟随木忆木诺以后,就再也没有跟沈侯爷汇报过任何的消息,只负责保护和传递他们想要传递的消息,其他的一概闭口,这就是他们从小接受的训练。 “这次以后,我想良人会更加小心的,虽然我们手里有不少的关于她的作恶手段,但没有证据,她在爹爹面前一向装的贤良淑德,所以我们还是要按兵不动。先把她身边的锦心给除了,再来谈如何收拾她。”木忆分析道。 “嗯,从明日起,阿姐就要跟着祖母学习管理后院的事情,能出去的时间估计少了,这样,若是宝林哥有什么要同你商量的,我来传递吧,于礼留在府里跟着你,好歹他也会点拳脚,也算机灵,跟着你我要放心些。” “好,可是你一人在外千万要小心知道吗?尤其是别被认识的公子哥看到了。” 木诺点点头,他们必须更加谨慎小心才为上策。 安生 自从跟着老夫人学习管理后院的事情,木忆算是回归到了一个正常的大家闺秀生活,每日晨间就去老夫人的院中拜见,一同用完早膳后开始学习。 虽然表面上是学管理后院,但老夫人早就闲暇枯燥的日子因为木忆的到来显得格外有趣了,而且从未生养过女儿的老夫人总觉得这是很可惜的事情,再加上木忆娘亲去世的早,理所应当的应该由她来教习木忆一切闺阁小姐的礼仪,所以吩咐下去,找全了一应的教习姑姑。 有些是负责针织刺绣,有些负责行走端坐的姿态,还有各种琴棋书画的师傅,也都是在京中有名望的人。 一天下来,满满当当的课程让木忆每天都要到晚饭后才能同木诺一起回来,本来老夫人是打算也找人来教习木诺,不过有一次刚好被程嗣听到,就帮他给挡了回去,说,没事就跟着他多多练习拳脚功夫,至于学习诗文又是到专门收达官贵族的私塾院中学习,故而老夫人也就歇了心思。 经过快三月的学习,木忆变得更加端庄有礼节了,原来的她因为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所以自由散漫些,可她们的身份有时会在各种宴会中出席,一旦有所失误,丢的可就是侯府的脸,所以,在学习这些礼仪上,木忆还是格外用心的。 都说不怕徒弟笨,就怕徒弟不认真,更何况木忆聪明机灵又能吃苦,自然学的快,听着各位教习姑姑的回复,老夫人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木忆果然是他们沈家的孩子,孺子可教也。 随着良人的禁足和老夫人对木忆的疼爱,侯府里的风又开始转了方向,以前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侯府上有位大小姐,现如今呢都在夸大小姐处事公道,厚待下人,名声自然就传了出去,而这些话传到良人耳朵里的时候,就变了滋味。 “啪”的一声,本来还站立的挺挺的几个丫鬟突然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自从上次被侯爷下令禁足以后,良姨娘的脾气就变得焦躁不堪,本来好好的坐着喝茶,每次一听到锦心的回复后就会暴怒,这段日子里,被她处置的小丫头已经不下十位了,而摔坏的器皿茶具更是数不胜数,所以每次一听到杯盏掉落的声音,大家都会有如惊弓之鸟一般。 “姨娘息怒,且让那小丫头再风光两日,等到了夫人的丧期之日,自然就会有所转机。”锦心说着宽慰良人的话。 “如今已是十月,离木清忌日也不剩几天了,你打算如何做?” “按着礼节,木夫人丧期的三年内,都要在忌日那段时间去守灵三日,到时候老夫人和侯爷可没法跟着去,只剩他们姐弟二人的时候,自然有的是机会下手,姨娘放心,他们就算武功再强,只待晚上放入几条从南疆带回来的蛇,还能活命?那蛇从生就开始喂养剧毒,别说是咬上一口了,就是碰触到都会有所中毒。” “真有这样的蛇?” “姨娘放心吧,上次去南疆,我就把养蛇人给带回来了,她的蛇绝对能让人一口毙命。” “嗯,你办事我放心,只要俩姐弟一死,我就能坐稳了这沈府夫人的位置,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夫人。” “对了,上次让你去查的那方帕子的主人,找到线索了吗?” “没有,锦绣做这事很是隐蔽,周围的人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只查出来姓赵,好像是南罗国人。” “嗯,不管怎样,一定要找到这个人,锦绣既然能为他死,可想而知他在锦绣心中的位置,一定知道我们不少的事情,所以找到他,让他闭嘴才是最安全的,知道吗?” “是,姨娘放心,我已经让哥哥去查了,相信一定会找到的,只要他还在这个世间。” “嗯,行了,随我去看看心儿吧,这段日子她的身体时好时坏的,我总放心不下。” “姨娘不要太过伤神了,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虽说侯爷禁足了您,可对两位少爷和二小姐的疼爱丝毫未减,假以时日,一定会重获恩宠的。” “希望如此吧,侯爷也没说个禁足的期限,现如今又是木院风头大盛的时候,且让他们再狂上两日,等到了木清的忌日,我就送他们去陪木清,一家三口在泉下相聚,不是很好吗?” “姨娘说的是。” 良人此时的如意算盘打的响,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木忆和木诺早就是百毒不侵的身体,这一招不但没用,反而成了毁灭自己的开始。 在这主仆二人心中显毒计的时候,木忆他们正忙着准备回曲城的东西。 事情是这样的。 妙人的祖母早些日子传了信过来,说自己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想要在离开之前见到自己的宝贝孙女儿嫁人的喜事,再加上虽说宝林和妙人定了亲,但只见过贾老爷,还未见过贾家的一众亲戚,所以,妙人和宝林商议后,决定等木清的忌日过后,就回曲城一趟。 “宝林哥哥,这次回去你就同妙人姐姐把亲事办了吧。” 已经快一月没能见到宝林的木忆开口就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为娘亲服丧期三年,以尽儿子的孝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妙人姐姐的年纪和家里人的想法。她们家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几年前来了宜都就没怎么回去过,一直跟着你,虽说你们定了亲,可妙人姐姐的祖母,贾伯父都会有所担心的,在一起那么久,你也应该给他们交代的。” 宝林知道木忆的意思,确实,若是等到丧期结束,妙人的年纪已经是很大了,“那若是我们成亲,自然要回曲城,你和阿诺怎么来呢?” “放心吧,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来的,实在不行,就跟爹爹说一声,我想他会允诺我们的。” “好。那这次回去我就和贾伯父说,具体的时间定下来了,我就差人来告诉你们。” “嗯,我想娘亲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开心的,毕竟若是她还在,恐怕你们也早就成婚了。” “阿妩,干娘既然把你们托付给了我,我一定会做好哥哥的责任,不管日后发生什么,都要记得,你们身后永远有我和妙人在,知道吗?” “好,我知道的。你们早日成婚了,赶紧生个宝宝出来,我倒是很期待,你们的孩童会不会是个经商天才?毕竟爹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哈哈哈……”。 “你啊。总是这么没正经。” “好了,我就先回去了,这段日子可能就不过来了,家里祖母安排的事情太多了,都要学着管理,很是伤神啊。” “行,有事就跟阿诺说,他自会来告知我的。” “等娘亲忌日那天,我们先去祠堂一下,得了脱身的机会就前去跟你们汇合。好好的陪娘亲呆上几天。” 宝林知道,她说的是真正葬木清的地方,那里被沈侯爷安排的井井有条,每隔几天就会有人专门去打扫和上香,从不间断,没有一丝的萧条。 “你这段时间要小心,尤其是去祠堂的路上,毕竟家里还有个良人在,她可不会放过你们单独出门的机会,一定会想什么招来对付你们的。” “放心吧,她左不过就是还有一个锦心给她出主意,等过了娘亲的忌日,我就收拾她,我倒要看看,没了爪牙的良人能翻起多大的浪。” “行,你心里有底就行。” “宝林哥,那我先走了,你跟妙人姐姐说一声,下次再陪她吃饭了。” “知道了,回去吧。” 木忆点点头,很快就消失在暗道里,等再出现在木院的时候,就见红袖着急的在房中转来转去。 “怎么了?急着这样?”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刚刚老夫人院里的嬷嬷过来,说让您去正厅一趟,说是程家少爷过来了。” 程嗣?他来干什么? 心中虽有疑虑,不过还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正厅。 同去 木忆到正厅的时候,就见老夫人正和程嗣说的开心呢,呵呵的笑声直达心底,“祖母笑什么呢?也说给孙女儿听听啊?” “小阿妩来了,快快快,嗣儿说的这些个风俗民情快把我给笑晕了。” “程少爷说的什么风俗民情,竟让祖母如此开心?也说于阿妩听听?” “你若喜欢,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现场看的,可比听故事更有意思了。尤其是曲城,背靠渤海国,再往北走一些就是北牧国,各种人都有,比着宜都倒是有趣些。” 曲城?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若是可以,那到省了心思去跟父亲求情,直接就跟着去了。 “哦,这倒是很有意思。”尽管心里想的是可以跟着去,但作为一个世家小姐,贸然说出这样的话可是会给人落下把柄的。 老夫人看着程嗣和自己孙女的模样和谈话,真是越看越喜欢,若是能成了一对,倒是个对佳偶。 “阿妩,今天嗣儿过来,是说你娘亲忌日的时候想要陪同你们姐弟俩前去祠堂上香。” 你?陪我们去?木忆听了这话觉得有些奇怪,你好端端的一个世家公子,边城将军跟着我们去上香算怎么回事? “祖母,不妥吧,程少爷毕竟是程家的嫡子,贸贸然进我沈家祠堂,于礼不合吧。”木忆试探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无妨,他是有公务在身要出门,刚好和你们一个去向,所以说就一道前去,待办完了事情再回来就好。不碍事的,你们姐弟俩出门我本就不是太放心,嗣儿在的话,你们的安全我就不用担心了。” 听着老夫人的话,程嗣很明白这是在给他铺路呢,马上答应到,“老夫人放心,我一定把阿妩和阿诺安全带回来。” 敢情今日过来就是看他俩唱戏啊,一唱一和根本就是已经拍板定砖的事情,那何必还叫她来呢? “既然祖母已经定了,阿妩自然是没问题的。”听着老夫人的这意思,看来对程嗣是很满意的,哎,其实程嗣真的是个不错的人,但是这心啊,还是没动,木忆觉得有些可惜了。 程嗣得了木忆的确定,心里很是开心,说是公务,但并不算什么,甚至不用他亲自去,但因为想要多点时间和她在一起,哪怕是刀山火海都能走一遭了。 两人陪着老夫人又聊了一会儿,程嗣也是个识相的人,借口还有其他事情就先告辞了,约定好到时一同前去的时间,然后就离开了沈府。 老夫人见他离开后,就屏退左右,只留了嬷嬷和木忆,然后开始问她。 “阿妩,我想你也知道,我心中对于嗣儿这孩子是很喜欢的,他出生将门,性格随了他爹,刚毅果断,对于男女的事情不会过分沉迷,很少又娶几房妻妾的,再加上程夫人也是个心善的,以后也不会为难于你,而家中长子去世后,只剩嗣儿一人,不会有什么斗争,你只管过好你和他的日子就好。而且我也看得出,他对你是真心喜欢,所以祖母想问问你,是否有意?若是你也有意,那我就和你爹爹去说,让他应了这门亲事,可好?” 老夫人虽然对程嗣很是喜欢,但是还私下问了木忆,这让她很感动,虽说这个地方,女子都是依靠男子的,婚姻大事自古就是长辈做主,但老夫人愿意问问她的想法,那也是很大的尊重了。 “祖母,阿妩暂时还不想成亲,娘亲去世不过一年,阿妩要为她守孝。” “我知道,若是真心喜欢,那么先定了这门亲,其他的等过了孝期再说。现在祖母问的是,你可中意嗣儿这孩子?” “祖母……”木忆有些害羞的撒娇道。 “阿妩只当他是哥哥,心中并无男女之情。” “哎,这缘分的事情真的是天注定,你们且先见面看看,说不定,那天就改变主意了知道吗?” 老夫人还是不死心,认为多一些接触,木忆自然就会感受到程嗣的好,到时候也就中意了。 木忆也不好再反驳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二人早有约定,一年的时间过了,他自己也就死心了。 “祖母,那您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 “嗯,早点休息知道吗?” “是。” 木忆回到院子的时候,木诺刚到没多久,近来沈侯爷帮他找个骑射师傅,日日都要去教场练习,所以回来的都挺晚,好不容易两人凑在一起说会儿话。 “最近跟着师傅学骑射,进步大吗?” “挺好的,那师傅原本就是个将士,所以很多东西都讲的透彻和实用。再加上程嗣哥有时也会从旁指导,所以挺受用的。” “嗯,对了,程嗣要跟我们去祠堂。” “我知道。” “你知道?” “刚刚在院中和他遇上了。” “这样啊,哎,你说他怎么就那么闲呢?没事跟我们去什么祠堂?到时候怎么脱身啊?”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木诺胸有成竹的说道,木忆看着他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行,那就听你的。” 俩人商议妥当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天气冷了起来,夜慢慢的也深了起来,本该冬眠的蛇又要出洞了。 十多天后,木清的忌日马上就到了。 姐弟俩早早就起身就焚香沐浴,换了一套白色的衣服,整个院子都安静了许多,大家都沉默着做自己手里的事情。 绿意这次跟着他们去上香,留下莲心,红袖和于礼守院子。 一开始的时候,几个人都不同意,木诺一锤定音,“好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这次我们要去好几天,若是院里没人怎么办?良人那边趁机下手怎么办?这院子你们必须给我守好了,懂吗?” “少爷说的是,您和小姐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守护好这院子的,保证不让他们动一根汗毛。” “好,你们自己在家也要小心,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去老夫人哪儿求救知道吗?” “知道。”莲心点点头,留下的三个人中,她是最大的,她自然就承担起照顾大家的责任来。 交代清楚以后就离开木院,去往正厅,叩别老夫人和侯爷。 刚进屋子就见侯爷一声青衣,别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木忆知道,那衣服是放在木院多时的,这些年来虽说爹爹未曾踏入木院,但娘亲还是会时不时给他做衣服。 自打娘亲死后,那些衣服就不见了,原来是被爹爹拿走了。 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心里更是悲伤,眼眶马上就红了一圈,看的老夫人心疼的打紧。 “阿妩,逝者已逝,你娘亲在天上看着你如此难受也会心疼的,知道吗?” “嗯,多谢祖母关心,今日阿妩就要和弟弟一同去为娘亲守灵7天,这些日子里,还望祖母珍重,院中我留了几个贴身人,若是祖母有什么事情可唤他们过来,我都有交代好了的。” 老夫人听懂了木忆话里的意思,直言让她放心去,剩下的事情她会看着办的。 而侯爷也是面上无什么过多表情,只让他们注意安全,其他的也就没交代回房去了,木忆知道,他是准备好了先去山谷里等他们。 给老夫人叩了头,他们也就启程了。 出门的时候就见程嗣早就等在门口,一身玄衣,身后跟着的侍卫也是如此,算是全了木忆去上香的礼数,对此木忆很是感激。 “走吧,路程稍微有点远,若是脚程紧一些,中午就能到了。” “嗯,多谢程少爷。” “你我何须客气,走吧。” 一辆马车,十多个骑行的侍卫包围在周边,渐渐的离开了宜都的街道。 良人听了门口小厮的回禀,对着锦心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动手了,就轻轻的挥了挥手,转而看向床上熟睡的心儿,嘴里轻声念叨,“娘的好心儿,睡吧,睡吧,等睡醒了,你们就名正言顺的嫡子嫡女了。” 笑容十分柔美,但眼里全是狠毒。 守灵(一) 一路上都走得比较快,果然,在中午之前就到了祠堂,一直在祠堂管事的姑姑带着几个丫头早早就守候在门口,见到木忆们过来,就跪倒在地上,给主子请安。 “奴婢修氏携祠堂一众丫鬟给大小姐请安,给大少爷请安。” “给大小姐请安,给大少爷请安。” “起来吧,修姑姑辛苦了,这么些年一直在这里守着。”木忆去年来的时候见过这位姑姑一面,看着是个心善的人,所以对她态度蛮好。 “小姐,厢房已经准备好了,一应要上供的香文贡品也准备好了,寺里的师傅也安排好了,明日开始就能开始为夫人守灵。” “嗯,姑姑办事我放心,下午时分我同阿诺去看看娘亲的牌位吧。” “是。” 木忆和修氏说话的时候,程嗣也在,本来他应该去处理公务的,但是不知怎么的还在这里。 “谢谢程少爷一路的照顾,如今我和阿诺已经安全到了祠堂,就不耽搁您办公务的时间了。”木忆的话里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程嗣自然听得出来,不过却装作不懂的样子,站在旁边傻笑着看着木忆,木忆被他盯的发毛,“程少爷,还有其他事情吗?” “无事,刚刚手下传来消息,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既然都过来了,也应该给夫人上柱香,再说了,我答应了老夫人,要将你们姐弟安全无事的送回家,自然不能半路就离开,7天以后要同你们一起回去的。” 木忆听着他这番义正言辞的腔调,真是无言以对,朝着木诺狂使眼色,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吗?上啊! 木诺点点头,表示接收到了她的意思,然后开口就说,“既然如此,那自然是好的,修姑姑,带程少爷去厢房吧。” 什么?木忆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弟弟,不敢相信他竟然反戈了? 程嗣看着木忆的表情,特别想笑,但是觉得这样的场合笑出声始终不好,所以就绷住了。 “走吧,你们下午不是还要去祭拜沈夫人吗?”程嗣这话说的,好像他已经是木忆的未婚夫一样,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不得已,只能是往厢房去了,木忆进门的时候就让绿意姑姑找了木诺来。 一见面就质问他,“阿诺,你忘了我们要干嘛?怎的还让他也跟来了。” “阿姐,程嗣哥已经知道娘亲不葬在这里了。” 木忆被这突如其来的话给吓到了,“他怎么会知道的?” “王陵偶然发现了那个山谷,自然就上报到了他那里。” “那父亲,还有宝林哥!” “没有发现,他知道这事以后第一时间来找了我,我跟他说,确实是找了人把娘亲带走了,因为这是她最后的遗愿。不想葬在沈家祠堂里。” “那他信了吗?” “不能说全信,但是他没有再过多追问,这次过来他的本意是掩饰我们离开的行踪,所以我考虑之后才答应的。” 木忆听着这话,始终有些不放心,虽说他的人品可信,但是若是被他发现了宝林哥,那玲珑阁和曲城贾家的事情也就兜不住了,本来他就在曲城驻守过多年,对当地的情况一定十分清楚,这让木忆很是难办。 “那他打算怎么掩护我们离开呢?” “从明日开始就封了厢房,对外说我们在抄写经文,不可打扰。” “这,靠谱吗?” “这段时间跟他的相处,我信的过他的为人。” “为今之计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既然他已经到了这里,我们想瞒也瞒不了,这样,你且让他过来,然后我们看看a他的态度,又做打算。” “嗯。” 木诺出去了一会儿,就把程嗣带了回来。 程嗣一见木忆,就想笑,这丫头啊,心怎么那么贼?老是不容易相信人。 屋子里只有她和绿意在,其他人都在为午后要上香做准备。 “程嗣,你是认真的吗?” 这还是木忆第一次叫程嗣的名字,口气很严肃,表情也不同以往。 “阿妩,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父帅年轻的时候也曾很是宠爱过一房妾室,当时母亲每日以泪洗面,而我和大哥也备受冷落,所以,我懂你和阿诺的感受,你相信我。在你们母亲去世以后,我虽不知道具体缘由,但我相信一定不是对外说的病逝那么简单,如果真是那样,你们就不会每次提到你爹的妾室良姨娘时,眼神中都透着恨了。所以,七月初七的时候我带着你们去郊外玩,就是不想让你们难过,你们没了母亲,而你的弟弟们还能享受有爹有娘的生辰。所以,我才会经常带着阿诺去练骑射,练武功,不让他常常待在侯府,免遭暗算。所以,我才会表现出对你的情谊,让她们会有所顾及,若是有心害你,也要想想,会不会得罪我程府。阿妩,有的时候我知道,我过分表现让你很为难,但是,为了你和阿诺的安全,我必须这么做,知道吗?” 木忆从来没想过,程嗣竟然会如此对待他们,想的那么周全,却从来不说,如果不是今天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到一年期的时候,她都未必会知道这些呢? “所以,这次我跟着过来,一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出门在外,我实在不放心。若是那人对你们出手,有我在,起码能护你们周全。二是掩护你们离开,不然隔墙有耳,被人发现你们不在了,那就很难办了。三是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想和你多点日子相处,阿妩,不要拒绝我的好意,可以吗?我只想兑现我们的一年承诺,到时如果你还是对我没什么感觉,我自会离开的。” 程嗣的说的情真意切,听得绿意一阵抽泣,大小姐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会喜欢眼前的这个孩子的,他对小姐是真心的呵护啊,所做所想,都是为了小姐和小少爷好,实在令人感动。 木忆听的心里也很感动,前世到今生,都和这张脸有这样的纠葛,本来就打算孑然一身的过了,结果他又这样出现扰乱了心绪,原先的打算,仿佛都随着这些话而消失了。 “我知道了。那这几天就拜托你了,我们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多天的。” “好,你放心,到时你们伪装成部下,我派你们出去就好,不会有什么破绽的。” 几人一番商议后,就确定了计划。 简单的吃了一些午饭,木忆和木诺就去祠堂里给木清的牌位上香了。 整个祠堂在此时显得格外有生气,平日里都只有修姑姑和几个丫头在,今日多了不少寺庙的师傅,木忆和木诺拜见了主持这次法事的大师傅后,就跪在灵前,给各位祖先磕头。 祠堂开始诵经的时候,两人也虔心跟着诵念,虽说木清的棺椁没有葬在这里,但是牌位在此,还是应该认真对待。 守灵(二) 整整六个时辰,俩人都跪在灵前,没有吃过一口饭喝过一口水,等法事结束的时候,木忆和木诺就“晕”倒了,慌的一众丫鬟都在惊叫,但程嗣很快稳住了大家的心神,明日的法事照常进行,但俩人晕倒的事情不能对外宣扬,大家只管做好自己手里的事情就好,至于照顾俩人,绿意姑姑是不二人选。 不过寥寥数语,就把场面给震慑住了,修姑姑也是老人了,自然知道这种时候听主子的话就行,嘱咐手下的丫鬟们,安排好师傅们的休息,然后就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要随便走动,而小厨房里的厨娘也只得听命于绿意,让做些清淡的食物送去。 房间内,木忆和木诺已经换装好了,这次过来的时候,他们带着妙人身边那个易容高手来了。 不过一个时辰,身份就对调了个,那人身形伪装成木忆,远远看着竟有八成像,而早就准备好的王陵也因为身形和木诺相似而装扮成了他,若是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得知这人竟然不是木诺本尊。 “好了,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最多两日,我和阿诺就回来了,我们不在的日子里,你们听程少爷的安排就好,知道吗?”绿意本来打算跟着她们去,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实在没法,只能等着她们回来,日后寻了机会再去。 “放心吧,这几日我会让她们都卧床休息的,修姑姑也不过见你几面,定是看不出来的。” “嗯,希望如此。” “你们去的时候,拿着我的令牌,路上不敢有人阻拦的,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好。” “那就不多耽搁了,趁着天黑赶紧去吧。”程嗣交待道。 木诺点点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阿姐的。”然后就在王辛的保护下,离开了祠堂,朝着山谷的方向奔去。 夜黑的愈发让人觉得荒凉。 山谷和祠堂的位置相隔不是很远,但也还是用了不到三个时辰,王辛将二人护送到谷口,就下马了,并对二人说道,“少爷曾吩咐过,让我守在山谷,待两日后再护送二位回去,所以王辛就在此处等候,请沈小姐和沈少爷务必注意安全,否则,王辛没法跟少爷交代的。” 当时还在想若是王辛见到爹爹还有宝林哥的时候,该怎么说,现如今倒是省了不少事情。 “好,辛苦你了,我们会快去快回的。” 说完就马鞭一甩,两人朝着山谷里就策马而去,只留下王辛看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心里在想,果然是少爷看上的女人,跟那些个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不太一样。 进入山谷以后,很快就看到了屋子,而宝林和妙人一直站在屋子前等着他们,看到月色下马匹疾驰而来的,两人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路上还顺利吗?” “嗯,不过这次只能待两天,不然我怕祠堂那边程嗣兜不住。” “程嗣?就是那个对你有意的那个人?他怎么会在祠堂?为什么说他给你们兜着。对了,绿意姑姑呢?”宝林一下子把所有的问题都抛了出来,问的木忆都有些回答不上了。 “进门再说吧,你这样问个不停,让阿妩和阿诺还能不能进门了?”妙人在旁边打圆场。 “我竟忘了,快进去吧,侯爷还在里面等着你们呢。” “爹爹已经到了吗?” “嗯,我们到的时候,侯爷已经到了。” 木忆和木诺匆匆几步进门,就看见这样的一幕。 沈懿依旧穿着那身青衣,喝着茶,手里拿着的书竟然是这些年里娘亲惯爱看的一些,难怪自从娘亲去世以后,爹爹把她屋子中很多东西都带走了,原来是搬到了这里,用这样的方式来思念着娘亲。 “来了?路上没遇着什么吧。” “爹爹放心,暗四和暗五都跟着我们的,无事,只不过……” “怎么?” “程嗣的手下意外发现了这里,所以他知道我们把娘亲从祠堂移葬在了这里,所以这次他跟着来掩护我们,然后派人护送我们到谷口,而他留在祠堂替我们守着。绿意姑姑也留下帮他,这次就没跟过来。” “程嗣?他倒是有心了,只不过……算了,不说这些,早些休息吧,明日好好陪陪你娘亲,后日一早就离开吧。”沈侯爷说了此话,几个小辈都不敢不从。 按理来说,才三十多岁的年纪,真是当年的时候,可随着木清一死,他整个人都变了,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苟言笑,但却看的出来,他苍老了许多,很多时候,甚至觉得他比老夫人更加清心寡欲,对这世间没什么留恋。 “那爹爹也早些休息,我们就先去睡了。” 沈懿点点头,然后视线就从他们那里转移到书上,继续喝着茶,看着书,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二天,几人都起了个大早,很多东西都是早早就准备好的了,没有带金银纸钱,香烛贡品,早上起来抄写了经文就在木清的坟前烧了,以表心意。 沈懿站在坟前,没有多说什么,看着几个孩子都磕头以后,就对他们说道,“你娘亲生前的时候说过,希望这山谷里都是花香果树的,那样她也不会寂寞,所以,我们今天给她栽种些树吧,养护的问题我会找人来的,日后若是来,不要烧拜纸钱,为她种上些她喜欢的树就好,知道吗?” “是。”几人都红着眼睛答应到,既然母亲希望如此,那他们一定会做到的。 叩拜之后,几人在不远处的地上开始动手,沈懿带着宝林和阿诺,挖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坑,然后把沈懿早就准备好的小树苗都放在里面,精心栽培好后,再让木忆和妙人为它浇水。 一颗,两颗,三颗……整整一天,从日出到日落,五个人种下了三十三颗树,刚好是木清离世时的年纪,几人许诺日后每年到了木清忌日,就为她栽种一棵树,那样每次来到这片地方,就仿佛她还在一般。 晚间,宝林和妙人下厨做了一点吃的,都是素菜,简单水煮或清炒一下也就好了。 “阿妩,这些日子我看程家的那孩子和你走的挺近的,你的意思是就打算和他在一起了吗?”晚饭过后,阿诺去喂马,宝林和妙人去收拾厨房,只剩下木忆和沈侯爷的时候,他先开口了,就跟寻常人家的父亲一样,关心一下自己女儿的小心思。 “爹爹为何这般问?” “早在你成人礼的那天就看出来他对你的心思了,这些日子,很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也听你祖母提起过几次,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 “爹爹,我知道的,程家哥哥对我的好,我都知道的,只是女儿还有孝期在身,什么事情都要等两年以后再说,所以还望爹爹和祖母能放宽心,女儿若真是喜欢,到时自会与你们说的。” “你啊,和你祖母一个样子,我曾听父亲提前过,娘亲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有主意,难怪她那么喜欢你。” 阿妩笑笑,现如今在那个家中,最爱的也就是祖母了。 “明日你们回去的时候,千万要小心知道吗?” “爹爹放心,有暗四暗五在,还有嗣哥哥手下的王辛,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嗯,我还会在这里多住上几日,你们在祠堂待上几日,就早些回府吧。” “嗯。” 木忆想说点什么安慰他的话,但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很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能说简单了请安之后,就离开了。 找到了在喂马的木诺,就着这夜色聊了起来。 守灵(三) 冬日里的天气,风吹的冷嗖嗖的,可木忆却没有一丝的畏寒,大抵是心中温暖吧。 刚刚她问了木诺一句,若是将来她嫁人了,他怎么办?若是不嫁人了,他又怎么办?木诺想都不想的就回答说,不管是否婚嫁,你永远是我的阿姐,不离不弃一辈子。 在这一世中,上天把她前生从未得到过的亲情都还给了她,有善良体贴的娘亲,深沉似海的父亲,时时保护自己的宝林哥,不多言语但总把她放在心里的弟弟,疼爱她的祖母,还有,不计回报的程嗣。 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在脑海中想到了他,两世加起来都四十多岁了,竟然还对这样的人动了些女儿心思,木忆有时候都想笑话自己了,多活了一世,反倒矫情了起来。 也罢,既然自己的心里也有了他的好,那就慢慢接受吧,若真是那命定的良人,自然也就会携手走一生。 想到这里,木忆竟有些期待再次回到祠堂的日子了,这么想着想着,也就睡了一夜,次日的清晨,天刚微微亮,她就醒了,早起来在木清的坟前又说了会儿女儿心思的话,看着太阳从山谷中跃然升起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木清的脸庞,依旧清丽,依旧善良的朝她笑着,她明白,这是让她要好好生活的意思,“娘,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爹爹和弟弟的,阿妩不再是那个哭鼻子的女儿了,我会过好以后的日子的。” 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让站在她背后的沈懿觉得十分心疼。 孩子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父爱,这么多年了,为了他们的安全所以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如今木清也走了,他能陪伴他们的日子也不多了,看到孩子这样懂事,他会觉得心痛,若不是承受的太多怎会这般年纪就想那么多的事情;但同时也欣慰和放心,就算自己走了,他们也能好好的在这人世间活着。 “阿妩……”听到背后有人叫她,木忆转过头来就看见沈懿站在那里,手收在身后,一身傲骨,初升的太阳光芒暖暖的洒在他身上,木忆才好好的看清了自己的父亲。 眉目俊朗,一身傲骨,但却有种悲凉的感觉时刻萦绕,她明白那是娘亲走后,他身上才有的感觉,平日里在侯府他要装作无事人一样,但如今面对着她,所有的哀思都涌现出来了,木忆看的有些眼眶发红。 “爹爹,怎的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来看看你娘。” “嗯,我再陪陪娘,然后就要启程回祠堂了,已经出来两日了,还是早些回去的安全。” “好。” 多年来一直没有过多的说话,让俩人在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太多共同的话语,气氛稍稍沉闷了些,木忆突然开口,“爹爹,我给你讲点我们小时候的故事吧。” 沈懿从未想过木忆会主动提及这些儿时的事情,很高兴能有机会介入他们的生活,点点头,同木忆坐在木清的坟前,伴着晨光和微露,感受那些错过的时光。 “我小的时候可皮了,没事就喜欢爬树,后来有一次,爬山去摔下来了,急的娘亲直掉泪,将养了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然后我就跟着娘亲学医了,娘亲的医书可真多啊,有时候我能几天几天的呆在里面不出来,遇到不懂的问题就跑去问,娘亲看我这么有兴趣,慢慢的也就把她会的一点一点都教给我了。所以后面才没有那么皮的。可阿诺不同,从小就很稳,做事说话都不会过分出头,不像我,就喜欢冲在最前面。有两次我做了坏事,心虚的不得了,生怕娘亲生气罚我抄写医书,是阿诺站出来承认错误,所以罚的就是他,狠狠的抄了一夜的书,我就陪着他熬夜,给他做好吃的,让他不要生我的气,结果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他是唯一的男子汉,自然要好好保护我和娘亲,那时候他才五岁,就懂这些,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个小老头变得。” 听着木忆一字一句的讲着过去的事情,沈懿心里更多的是还原了一个嬉笑怒骂的木清,她最好的时光都给了他,那时候她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女子,后来嫁给了他,只过了一年多的好日子,就是漫长的误会,禁足,争吵和死心,只用想的都知道她夜里流过多少次眼泪,一定也怨恨过他。 可很多事情,他有他的无奈,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去和那人抗衡,才会由着他如此操纵自己的命。 但木忆和木诺不行,无论怎样他都会尽力让他们离开这个漩涡之地,不在和这些是是非非纠缠在一起,要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走自己的路。 “阿妩,你和阿诺怪爹吗?”沈懿突然说起这么一句话的时候,木忆有些吃惊。 怪吗?当然怪。 可是看着他的眼睛,看着里面的无可奈何和悲伤,她又如何去怪? “以前怪过,以后不会了。” “嗯,那就好。” “你的娘亲和我,在未生下你们之前就曾经说过,不会让你们受苦,但我食言了。你们的儿时我从未参与过,尽管有很多的原因,但我却是不是个好父亲。那时候一直在想,只要我再强大一些,就可以带着你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过自己的日子去,可是还没等我安排好这一切,你娘就离开了。我知道,她这是在怪我,但我暂时还不能去请罪,我要把你们都安排好,那样才对得起她。” “爹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阿妩,今日过后我又是那个冷漠的父亲,而你还是要继续恨我知道吗?有些眼睛还没有拔出掉,戏就要继续演。你们有宝林和程嗣照看着,我放心。所以不管怎样,一定要活得开开心心的,知道吗?这是我和你娘最大的盼望了。” 木忆不知道为何他会再次提起这些话,仿佛交代后事一般,她有些心慌了。 沈懿看出了她的心思,第一次朝她笑笑,轻声说着,“放心吧,我还是侯府的沈侯爷,不会做什么轻生的事。” 那就好。 “好了,你和阿诺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爹爹,那我们就先走了,你自己也要保重,在侯府里女儿不能时时向您请安,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这,也是娘亲的心愿。” “嗯,为父知道。” 告别了父亲和宝林妙人,木忆和木诺又换好行头离开了山谷,在谷口处顺利的和王辛汇合,奔着祠堂赶去。 而另一边,宝林和妙人把接下来几日的瓜果都准备好,也就离开了,剩下沈懿一人在那里守着木清和他们共同的回忆。 马车上,妙人依靠着宝林在小憩,而宝林,脑子里都是这些日子中看到的事情,和木忆的对话。 这番过来看到沈懿的样子,更是明白了要珍惜眼前人的道理,如是真心爱护她就应该让她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不是吗? 想到这里,他下定了决心就同妙人说话。 “妙人,妙人……” 妙人刚刚有点疲惫,听到宝林的声音又回神过来同他讲话。 “怎么了?” “妙人,这次回曲城,我就跟伯父说,让我把你娶了吧。” 妙人有些震惊,不是一直说着要等上两年吗?更何况木清夫人去世才一年,她早就做好准备是等孝期过了才能再议婚嫁之事了,如今说这些事到底是为何? 看着她眼中的疑惑,宝林更加心疼。 抱她在怀里就说道,“本来我打算过了干娘的孝期再说这些,但是阿妩说的对,你的年纪若真是等到那时,确实对你不公平,再想想就这么让你和我住在宜都,曲城的祖母和伯父心中定然也不好受,这几日在山谷中陪干娘的时候更是懂得了要珍惜眼前人的道理,所以,妙人,我不打算再等了,我一定要八抬大轿的把你娶回来,让你能够过的开心。” 妙人从未想过,不懂甜言蜜语的宝林竟然会这样对她说,心中的感动已经没法用言语表达,只能哭着点头,宝林拭去她眼角的泪,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守灵(四) 木忆一行人匆匆赶回祠堂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一直呆着屋子里看经书的程嗣听到门口王辛的声音,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打开门看见三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和这几日的担惊受怕,实在没顾忌上就把木忆抱在怀里,嘴里还念念不停的说着,“总算上回来了。” 木忆有点惊讶他的这番举动,不过还是默许了这行为。 王辛和木诺看着这一幕都觉得有点尴尬,只能把门关上,让他们好好倾诉一下相思之苦,转而去了木诺的院子中,换王陵出来透透气,这几日都躺在床上,王陵都快被躺废了,见着木诺回来的时候,一把老泪纵横啊,并且发誓以后再也不要易容了,实在不舒服。 哗的一声,把盖在脸上的易容皮撕了下来,“总算不用再戴着这皮囊了,每次看镜子都觉得怪怪的。虽说沈少爷这脸好看,但还是自己的脸舒服。” “王陵,你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沈少爷的脸不如你的咯?”王辛故意挖坑给他跳。 王陵看着他不说话,只邪邪的笑了起啦,“三日不见,你是骨头痒了?连哥哥也敢打趣了?小子,下午就带你去松松筋骨,正好这几日躺的我身子都酥了。” 听着他们打趣,木诺是真的喜欢,也就这种沙场练出来的人,才会有这样硬朗的气质和虽然斗嘴但关键时刻会拼死保护他们的心性。 正开玩笑呢,就见门口有了敲门声,“谁?”王陵一下子绷紧了脑子,态度也严肃了起来。 “是我,我来给你送饭。”原来是绿意姑姑。 王辛离门近一些,就开了门,本来还没什么情绪的绿意看见木诺安然无恙的站在眼前时,情绪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 “阿诺,你回来了?那阿妩呢?” “阿姐,在程大哥的房里说话。”木诺找不到更好的词语来形容,还是说话比较妥当些。 王辛对此不发表看法,反正只有一个信念,只要程嗣高兴,他们就高兴。 “哦,这样,那你们赶紧吃东西吧,我去看看。” 王辛生怕这绿意姑姑打扰了程嗣的好事,一下子拖住她就开始“撒娇”。 “姑姑,你说我们这赶回来也有好几个时辰了,都饿着肚子呢,这点哪够我们吃啊。姑姑人好,能不能再给我们要点东西来啊?至于沈小姐和我家将军,等他们说完话来自然也饿了,姑姑是不是更应该多准备一些呢?” 绿意一听这话有理,就连忙说是,转身离开就奔小厨房去了。 “这绿意姑姑倒也好哄,几句话就忘了要去找沈小姐的事情了。” “哼,姑姑是心里记挂着阿姐没吃饭,不然,有你好受的。” 王辛瘪瘪嘴,他还不是为了自家的将军,能聚一会是一会呗。 三人就着眼前的这点饭,吃了起来,而另一边的木忆还被抱了个严严实实的。 “程嗣,你再不放开我要喘不上来气了。”木忆抱怨道,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就这么一句话不说只抱得死死的在怀里,真的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程嗣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忙松开手,说,“没事吧,我习惯了力气大,有没有伤到你?” “没事,只是头被捂在你怀里,有些憋闷。” “那就好,这次去还顺利吗?” “嗯,王辛很尽责,一直护送我们到谷口,又等我们出来,路上也很安全,没遇着什么人。” “王辛和王陵两人平日里虽然话多些,但办事还是很牢靠的。” “看出来了,跟你一副德行,果然是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 “他俩在战时是我的左右先锋,在平日里是我的贴身护卫,但实际上我过命的兄弟,有一次和北牧国开战,若不是他们拼了性命,我早就死在战场上了,所以,我信得过。” 听着程嗣对他们的解释,木忆心里自然是知道的。 虽然没经历过血战沙场的日子,但是一起打过战的兄弟,自然是更亲密一些,再加上俩人的年纪比他们姐弟要大上几岁,所以对待他们就跟对待宝林似的,很敬重。 “对了,这几日有没有什么问题?修姑姑没看出破绽来吧。” “放心,王陵和那姑娘压根就没出过房门,一直是绿意姑姑在送饭,只有一次故意让修姑姑看了个背影,说你们在休息呢。只要今日让修姑姑再看上你们一眼也就没事了。” “那就好,这几日辛苦你们了。” “阿妩,别跟我那么客气,你这样说我反倒有些慌张了。” 木忆知道程嗣的心,为她这么多的事情,她心中自然是感动的,也有意与他好好试一试,但又碍于姑娘面子薄,有些话自然是难以说出口的。 几番纠结下,才和他吐露了点真心。 “程嗣,我……” “你若不介意的话,叫我西林吧,家中父亲母亲都唤我作西林。” “西林?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小的时候生过一次大病,后来有道士说要改名叫西林才能挡灾,所以就一直叫我小西林小西林的。” “原来是这样,好,那我以后叫你西林吧。” 听到木忆喊出西林二字的时候,程嗣心里是十分高兴的,毕竟这样亲密的称谓只有家中人才知道,她这样喊出口的时候,就仿佛也是一家人一般。 “阿妩,你刚刚要说什么?” “我……”木忆正打算开口呢,就听门口传来王辛的声音,“咳咳,将军,沈小姐,绿意姑姑送饭来了,你们吃点?” 程嗣这才想起来,她们匆匆赶回来还没吃上口饭呢。 “快进来。”对着门外就喊道,转头又看向木忆,心疼的问道,“饿坏了吧。” “还好。”这肚子饿啊是不能说的,一说就饿,木忆本来就挺能吃的,现如今看着这满桌的菜色倒是把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给忘记了,先吃饱再说。 绿意吩咐厨房做了不少的东西,虽然简单,但是有了她自己的手艺,再平常的食材也变的美味了。 “小姐,你尝尝我做的这个粉丝,你不是最喜欢了吗?”绿意姑姑一边布菜一边说话。 “姑姑,你也赶紧吃吧,大家都饿了呢。”木忆说这话的时候王辛和王陵正吃的起劲,感情这意思是说他们吃相不好看?像饿了几顿似的?王辛还有借口,毕竟在山谷口能吃什么,这王陵就很尴尬了。 “呵呵,绿意姑姑手艺了得啊,这菜做的十分入口,将军,你快尝尝啊。”王陵企图说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反而这话一出口更尴尬了。 “无妨,你们多吃点,这几日躺在床上辛苦了。”程嗣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句话噎得王陵都不知道怎么去接话了。 “好了,大家都饿了,赶快吃吧,吃完了就休息一会儿。”木忆开口给大家都解围了,也就其乐融融的开始吃这午饭。 午饭过后,她没什么事情就打算回房睡觉,这几日都没能好好休息,一直奔波,着实有些累了。 绿意姑姑懂她,在她吃饭的时候就把床铺重新换成了新的,虽然没有侯府的舒服柔软,但也干净。 躺在上面不多会儿就睡过去。 过了一个时辰,还在好梦的她突然觉得有些不适,手上凉凉的,还以为是什么呢,未睁眼就摸了上去,滑滑的手感,怎么有点奇怪,就听见滋滋的声音,不对,是蛇! 一睁眼看见的果然是蛇,一条小黑色,头顶盘了条红纹,猩红的眼睛正盯着她看,木忆两世人了,还没被蛇这么吓唬过,反射作用的就大喊了一声,这一叫也惊的这蛇一口咬上她雪白的手臂,而本来在打坐运功的程嗣一听声音是木忆房间传来的,拔腿就朝着那里跑去。 刚推开门就见那蛇已经咬伤了木忆企图逃跑,藏在腰间的软剑,几剑下去就把这蛇砍了个稀巴烂,还从它的身体里把蛇胆挑了出来。 守灵(五) 看着那雪白的手臂上已经乌黑一片,程嗣眼睛都吓红了。 “阿妩,阿妩你没事吧。”赶忙把手里的蛇胆塞到她嘴里,可木忆被吓得有点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所以愣住了。 听着这么大动静纷纷冲过来的众人看见眼前的一幕都被吓到了。 程嗣一看情况不对,张口就朝着那伤口去了,要帮她把毒吸出来。 “不要。”这嘴还没凑到伤口前,木忆突然喊了一声,然后小声在他耳朵旁说了句,“我百毒不侵。”然后就晕了过去。 这着实吓到程嗣了,木忆该不会骗他的,可是这晕倒又是怎么回事? 木诺看着这一切,还有木忆晕倒前的眼神就明白了,嗖的一下就冲出了门,没过多会儿就提着一个腿被打断的人进来,嘴里都是血,“他想跑,被我把脚打断了,还想自杀,嘴里的毒也被我打出来了。” 听到这话,本来还在晕倒的木忆突然清醒了过来。 那里有一丝中毒的迹象,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伤口也还在乌黑,但是竟然不流血了,天哪,这是什么情况。 木忆和木诺配合的天衣无缝,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把众人惊的一愣一愣。 王陵咽了咽口水,推了旁边的王辛一把,“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剧毒的蛇吧,为何这沈小姐一点事情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 “阿妩你……”程嗣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震惊到了,木忆来不及说什么,就冲他讲了句,“待会儿和你解释”,然后就看向下面睡着的那个人。 一身朴素的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附近的农夫。 “良人派你来的吧。” 那人听了这话,猛烈的在摇头,似乎想把良人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 “你以为你摇头我就能不信?你是觉得我蠢?还是觉得你自己聪明?我活到现在,唯一得罪的就是她了,这么些年来,她有多想弄死我和阿诺,难道我会不知道?所以别摇头了,我又不蠢。” 木忆的话说的轻巧,但是听在程嗣耳朵里就不是滋味,也知道他们处境艰难,但没想到从小都活在刀尖上,稍有不慎可能就见不到这样巧盼生姿的她了,不由得眼睛一聚,把眼前这人当成是良人的走狗一样恨。 “可惜啊,我没中毒,你是不是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木忆笑的跟个妖精似的,盯着那人看得他浑身发麻。 “想不明白我也不会告诉你,你说你是哪里来的人?南疆吗?” 那人本来还一副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泄漏秘密的样子,王陵和王辛见惯了这种所谓的宁死不屈,上去就是咔咔咔,那人的双腿都被折断了,完全没有平日里嬉笑怒骂的样子,身上都充满了杀气,跟地狱来的恶鬼一般模样。 吓得绿意瑟瑟发抖,还要佯装镇定,木忆看她的样子有些不忍,“姑姑,你先回房吧,我没事的。” “可……”绿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那人哼哼唧唧的模样着实吓人,知道有他们在场,姐弟俩不会有事,也就离开了,她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实在有些经受不住了。 绿意走后,程嗣扶着木忆,“你还好吧。” “放心,我可不怕这些。” “你若是再不说,可就连手都保不住了,知道吗?” “我说我说。”那人疼的实在不行,只能期望说出真相后,他们能放过他。 “我是南疆人,从小就跟着我婆婆养蛇,这蛇是我花了好几年时间才养成的,唤做眉心红,只要被它咬伤一口,即刻就会暴毙,但是你为何?” “哼,谁找你来的。” “锦心,她娘是我们的族人。” “看不出来锦心还有这样的背景,难怪会找得到你。那你会养蛊吗?” “蛊毒?不会,那只有老一辈的婆婆们才会,有一次我见锦心跟我婆婆要来一蛊,但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 “哼,能做什么,加害于我们啊。只不过以后没用了。” “为何?” “这种事情你无需知道,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这祠堂。” “是一老妇,从后门放了我进来。” “老妇?可是着一身素衣,额头有一颗痣的那人?” “你怎么知道?” 修姑姑,竟然是修姑姑!木忆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修姑姑,那人看着不像是会害他们的人啊。 程嗣听到这里就朝王陵使了个眼色,王陵点点头,出门就朝着修姑姑的房间走去,没一会就把人提了过来。 一进门看见被打的满身伤痕的那人,修姑姑心里就慌了,跪倒在地久朝着木忆磕头。 “大小姐饶命啊,大小姐。” “修姑姑,我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你要伙同这人下毒害我?” “不是的大小姐,是良姨娘身边的锦心姑姑,她绑了我的闺女要挟我一定要听她的话,不然就要杀了她,我也是没办法啊,求求大小姐,饶命啊。” 这锦心果然是良人的一条好狗,什么事情都做得如此狠绝。 “哼,那你为何今日才放他进来?” “前几日我看绿意姑姑和程少爷都盯得特别紧,不敢轻举妄动,今日才有所放松,所以……” “修姑姑,真是难为你了,对我们如此关心。” “大小姐饶命啊,大小姐,我真的是怕我的小灵儿出事,才会这样做的,大小姐饶命啊大小姐。” 木忆理清了这些事情后也就不想再过多的问了,程嗣看她的样子也知道,挥挥手让王辛和王陵把两人拖了下去,怕他们喊叫,直接打晕了。 “阿妩,还好吗?” “没事,我娘在死之前一直用身体养蛊,以血喂养我和阿诺四年,所以我们都百毒不侵,但娘亲却因为这而去世了。她本来还有半月的时间同我们在一起,可良人生辰那天,良侧妃来府里庆贺,中毒以后太医无法救治,就逼着我娘硬是要出手相救,结果娘亲就去了。所以我恨他们,恨良人,恨良侧妃,恨七皇子,若不是她们,娘亲也不会走的这般匆忙,虽然她们不是直接害死娘亲的人,但她们的手上都沾着娘亲的血,我要她们还回来。” “原来是这样,那良侧妃的孩子……” “不是我们做的,我虽然恨她,但不至于要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下手。” “阿妩,以后我来保护你,我绝不会让她们再伤害你一分一毫。至于七皇子和良侧妃,你现在是没法和她们抗衡的,让我来,好吗?” “不,我不想你们卷入这些朝局夺嫡的事情里,不管是你,还是阿诺,亦或者是宝林哥哥。” “宝林哥哥?他是谁?”程嗣敏感的听到这样一个词,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何木忆对他如此的亲昵。 “宝林哥哥,是我娘的义子,也是照顾我们多年的哥哥,宜都里的玲珑阁,就是我们创立的。” “玲珑阁是你们创立的?”程嗣这下被惊到了。 刚入京不久的他也曾听过这玲珑阁的名声,在宜都,基本上豪门贵族都知道它,尤其是各家夫人小姐,每次聚会都少不了,就连自己的母亲也是那里的常客,是不是还会提上几句。 “嗯,当时我们是为了赚钱,现在我们是为了扩展自己的势力。” “可我暗中打听过,这玲珑阁的幕后主人似乎和十四皇子有关系。我一直就以为那是十四皇子的产业。” “那是宝林哥为了在这京都减少麻烦才刻意让人那样以为的,但实际上,玲珑阁从来都是独立的。” “可我程家,却是三皇子的党羽,这你应该知道。” “所以我之前不想同你有任何关系,就是不想沈家,不想自己都跟夺嫡扯上关系,你明白吗?” 木忆说的话,程嗣何尝不明白,但是要让他从这漩涡中脱身,谈何容易。 看着程嗣默不作声,木忆心里到底还是凉了一些,有时候造化弄人啊。 “西林,曾经我想过要避开这一切,只待机会合适,就带着阿诺离开宜都,可现在良人步步紧逼,若是不将她斗垮,在沈府绝无我的立足之地,七皇子一派注定是我的对手,而你又是三皇子的人,我若是跟了你,就等于是半个沈府都站了三皇子的边,这样下去,倘若三皇子最后没有荣登大宝,爹爹和祖母都会受到牵连。我实在是……”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 木忆本以为她的话会让他们的关系彻底结束,没成想程嗣竟然对她说“阿妩,我从来都不想站三皇子的边,只不过因为父亲的关系,所以只能这么做,三皇子虽勇武,可他太过刚硬,又好军伍,杀戮之心太重,若真让他得了这天下,恐怕战事不断,百姓如何安生,所以我一直在劝父亲,阿妩,你等等我可行?若是我能劝了父亲放弃这立场,一家人从朝堂退隐,你可愿意跟我离开?” 进宫 和老夫人闲聊几句以后,良人借口要回去照顾二小姐提前退出了这出戏,路上的时候就嘱咐锦心一定要彻查此事,“修姑姑的突然死亡肯定和那小丫头脱不了干系,我竟没发现她如此有能耐,连修姑姑都能被她弄死,看来你派去的那个人八九成也不在了,可他那嘴牢不牢靠? “姨娘放心吧,就算他说了什么,想那大小姐也不敢直接在老夫人和侯爷面前抖出来,如若不然,刚刚就会把事情说出来了,何必还等到现在。我看她之所以当着我们的面把此事挑明,一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人是我们派去的,二是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侯爷会如何处置,若是偏袒姨娘,那她就是不自量力。所以,她也不蠢,不敢轻易的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嗯,你说的有理,快走吧,回去再说。” “是。” 主仆二人回到院中时,刚好二小姐睡醒了,良人对谁都能心狠,唯独侯爷和这三个孩子最是疼爱,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的疼爱,“娘的心儿醒了,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呢?” 沈心慈是个标致的小美人胚子,光是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就像极了良人一家的血统,安静的坐在床上,拿着手里的布偶在玩。 说起这布偶,还是玲珑阁的东西,良人前些日子,专门托人给买回来的。 心慈一见就爱不释手了,整日拿在手中,连睡觉都要和它在一起。 “你们几个去端点热茶来,姨娘刚刚从老夫人院中回来,还需暖和暖和。”锦心对着门外的小丫头吩咐道。 “是。” 等热茶端上来的时候,良人拿了一杯,也赐了锦心一杯,刚打算入口的时候,就听心慈开始哭闹,良人放下端在手里的茶杯,就过去哄,而锦心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后也跟了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二小姐为何哭了起来。” “想来是渴了,从醒过来以后还没喝上口水呢。”站在旁边的乳母说到,“那你就去给二小姐准备她要喝的水,这里我来照看着就好。” “是。”乳母躬身拜了一下,就离开了院子。 正陪心慈玩着呢,突然就听见背后一声惨叫,良人回头一看竟然是锦心,狠狠掐着自己的脖子,仿佛有什么东西一般,“姨娘……”伸手想要从良人求救,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见她七窍流血,猛地栽倒在地,一命呜呼。 而良人被这一幕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旁的心慈小小年纪就看到这般血腥的画面,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没哭上几声就悄了声息,待良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大呼着让外边来人救命。 “心儿,心儿,娘的好孩子,你可千万要挺住啊,娘亲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知道吗?”刚说完就朝着外面喊道,“人呢,快点去给我找府医,快啊。” 进门的小丫头一看这情形也是三魂吓掉了两魂半,如果不是良人的一声喝令让她清醒过来,恐怕就这么给吓傻了。 着急忙慌的就朝着院门外就跑去,边跑还边叫着二小姐不行了,府医,府医在哪里? 相比起良人院子中的杂乱,木院要显得安静多了,木忆和木诺二人坐在书房听着于礼打听到的事情,俩人都喝着茶,不发一语。 本来弄死锦心只不过是为了让她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想害就能害的,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故事听多了也不长记性,结果竟然吓到了那还小的妹妹,虽说和她没什么感情,但到底是条无辜的人命,锦心死是自作孽,但这心慈…… “你且去打听打听情况,若是那稚女还有的救,就带了我新制的药丸去,说是娘亲留下的还魂丹,且救她一次。”木忆吩咐于礼说到,于礼也知道事情紧急,拿了药告退后撒腿就朝良人院中跑去。 不过三刻钟,等于礼回来的时候,手中还握着那药瓶时,她就知道人没得救了。 “哼,那作死的姨娘真是狠心,宁可让二小姐去了,也不愿意要这药丸,我送到的时候,府医还在诊治,而那二小姐也还有口气在,结果我把小姐的一番心意递上,却被她说是我要加害于她的女儿,结果还没等药入口,二小姐就没了。我出来的时候,就听见良姨娘哭的人心惊。” “现下知道哭了?当初害我娘亲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她女儿的死虽说与我无关,可到底是被吓的,我好心送药去救,但她的执念却害了自己的女儿,看来,从今日起,我们的斗争就从暗转明了,日后也省了许多客套话的时候,只管一味的斗,良人,你我手里都沾满了周围人的鲜血,将来的日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木诺可没那么好的心思,早在他开始习武的时候就知道心肠柔软那只对家人,若是敌人只配刀斧加身,而良人在他心里就是敌人,所以他连客套的话都不愿与之多说,今日这事如此也好,日后也不必虚情假意的你来我往了,。 “阿姐,这不是你的错,若不是她心肠歹毒要加害于我们,我们又怎么会用那毒蛇的毒液放入茶中置她于死地。说到底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今日我们不出手,来日死的就是我们。” “阿诺,你说的没错,可那妹妹确实无辜,她娘做的孽竟让她来还。” “我不在乎,在这世上那个我只在乎你,阿姐。” “罢了,就这样吧,到时让人在庙中给她点个长明灯,来世不要再投胎这样的世家,过个好好的日子吧。” “知道了。” 就这样,良人在二小姐死后也大病一场,足足拖到了三月开春,这一日,木忆收到了进宫的帖子。 帖子上写的是皇贵妃设春日宴请京中的各世家小姐入席共赏,且都是适龄的女子,十五至十八岁,明眼人一看这帖子就知道是皇贵妃要给七皇子选妃,至于是正妃还是侧妃到不得而知。 “哼,七皇子要选妃竟然还敢把帖子送到府上,难道他忘记了我们娘亲是怎么离开的吗?”木诺恶狠狠地看着那帖子说到,若是七皇子人在这里,恐怕早就成了木诺的刀下魂。 “这帖子上写明了是要让京中为订亲的女子前去,我虽未定亲,但身上有孝,怎能去这宫里?万一给贵人撞上了不好的东西可不吉利。” “话是这么说,可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纰漏,若是他看上你怎么办? “弟弟,你这么看得起姐姐,姐心中还是很欣慰的,可有些人不是他想看上我,我就会看上他的。放心吧,这宴席我会想办法的。” “你能有什么办法?装病?” “有何不可?这一身医术除了救人,还能给自己找点不痛快,保准啊谁也看不出来。” “嗯,若真是如此,那也未尝不可。但是千万注意身体,不要下太猛的药。” “放心吧,我还要留着这小命去赚钱呢。” 木诺听着她打趣地话,心中知道她自然有分寸,也就没有过多的管了,倒是最近有事情他要和她商量。 “阿姐,宝林哥来了消息,说他和妙人姐姐,不,嫂嫂,定在六月十六的成亲,所以这些日子都要在曲城准备着,可能要月底才会回来。” “定在六月十六啊,日子不错,而且离现在还有三个月,我们也好准备准备贺礼,对了,那我们还要想想办法,到时怎么脱身去曲城,我可不想错过他们的成亲。” “嗯,知道了。” “对了,还有药庐的事情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最多两个月,就能开始做起来了,药材这些也选了可靠的供应商,而选址定在离钱庄不远的丰林街上,地段不算极好,但后院蛮大的,若是遇上无处可归的人,还能有几间空房收留他们。” “如此甚好,改日我出去看看。这些日子就忙着跟祖母学这管家的事情,都顾不上外面的生意了,阿诺,你辛苦了。” “宝林哥不在,我应当撑起来外面的事情,不让阿姐烦心的,阿姐,我答应过娘亲要照顾你的,不是吗?再者说这些日子,我自己也历练了不少,做生意真不是轻松的事情,宝林哥以前才是辛苦了。” “如今我们的产业有玲珑阁,火锅店,暗桩,外祖父留下的字画店,药庐,粗粗一算,利益也不老少,虽说暗桩,字画店,还有药庐都不是要赚钱的,但就当当这玲珑阁和火锅店就足以让我们收入颇丰,可是阿诺,我并不想把所有的产业都放在这宜都。” “何以如此说?” “这些日子我无事看了不少的书籍,这启东国并不是最强的,南罗富裕,我想把这玲珑阁的生意也做到南罗去,万一以后这宜都待不了了,我们也好有其他出路。而渤海有了火锅店,我计划在北牧也弄上几家,不去它的都府u,就在边疆,那样不会太引人瞩目,也能把风险最大的分担开来。” “风险分担?” “就是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明白了,你是怕将来有一日这战事四起,我们不得安生,到处都有点生意,就算我们到了那地方也能尽快落脚是吗?” “嗯,南罗富裕,北牧强悍,而你看看这宜都城里的人,那是世家公子不是纨绔子弟就是忙着争权夺利,这鹬蚌相争往往都是渔翁得利,若是遇上个聪明点的皇子,还能关起门来解决,若是遇上个蠢笨的,只管眼前利益的,那还不引狼入室?到时候借了别人的力,再想还,可就不是这么好说的买卖了。” “嗯,防患于未然,该这么做。这样我修书一封给宝林哥,让他这次在曲城的时候也好好摸摸这北牧边城卫城的情况,如果合适就在卫城也吧火锅店开起来。去年除夕的时候就收到了在渤海国的火锅店收益,那一笔,足够我们在卫城弄出点动静了。” “那就好,你今日若无事,就陪我去跟祖母请安吧,这些日子都和西林在外面跑,祖母念叨好几次想要见见你了。” “行,陪你们吃个午饭我再走。这段日子跟着程嗣哥学了不少的东西,他身边的人都是些保家卫国的真汉子,不同那些世家公子,整日不是斗鸟就是流连青楼的。”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人,若是他们也同这些世家公子一般,那边关还守不守了?” “说的也是。走吧,再不去的话,祖母又该念叨了。” 木诺说的念叨是指老夫人离不开木忆每日的陪伴,少那么一日,就总是闷闷不乐的,闹得木忆天天都得见上她一面。 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老夫人许久不曾好好和木诺说说话了,饭后还留他多讲了些,直到外面的于礼说程家少爷来人问,为何大少爷还没到练武场,才放他离开。 看着愈发有精神的木诺,老夫人心中自然是喜悦的,如今也是十七的人了,他是男子到还好些,但阿妩可是姑娘,若是年龄太大,恐怕也不好找人家,现如今看她与那程嗣倒是郎情妾意的很,只等孝期一过,这成亲的事情就不能再耽搁了。 “阿妩,这次进宫的帖子你打算怎么办?” “装病不去,一来是孙女身上还有孝期,去了要是不小心冲撞了哪位贵人,那府上的一家人都会被连累的,二来是孙女并不想攀龙附凤,祖母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木忆的口气是很坚决的,所以老夫人也听懂了里面的意思,她能这么想,也算是祖上积德,嫁入皇家说的好听,身份尊贵,能得他人不能得之事,可从来都是公平的,你既然拥有了这些万千荣耀,那你自然也要走别人都没法走的路,跟着披襟斩棘。 现如今的宜都,凡是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三位皇子在夺嫡,若是能成就是明日的君上,若是不能成就是阶下囚,任人宰割,无论是哪一种路都不好走,老夫人并不像让木忆去过那样的日子。 “你能想明白,祖母很欣慰,可是这装病也要小心,且莫露出马脚,否则我们一家更是危险,知道吗?” “祖母放心,娘亲在世的时候,教了我一些日常的医术,虽说治病救人谈不上,但以药物蒙混过关还是可以得。” “好,自己把握分寸,若是有什么问题,只管来找祖母,知道吗?” “嗯。”听完老夫人的话,木忆乖巧的靠在她腿上,别人家若摊上这事,恐怕早就把最好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拿出来好好打扮一番了,唯独他们家老祖母尊重她的意见,从未给过什么不满的脸色,木忆觉得真的很幸运,尽管娘亲离开了,但是祖母和爹爹都用各自不同的爱在保护和包容着他们。 帖子上写的入宫时间是三月十八,而木忆很不巧的从三月初九就开始病了,说是某天夜里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吓了不清,所以才会生病,而沈府的老夫人去请了成为道观的法师来做法,这大半年来,沈府的二小姐没了,大小姐也吓病了,老夫人心中很是不放心。 这才找了法师来查探,几番折腾以后,木忆的病有所缓和,但想下床还得十天半个月吧,所以老夫人亲自进宫去找皇贵妃将此事如实禀告,“贵妃娘娘,我家阿妩此次恐怕是无法来赴娘娘的春日宴了,丫头病的不轻,前几日才找了法师来查看,才好了些,可是若想几日内好清那是不可能的,老身特意前来替她拜谢贵妃娘娘的好意,丫头福薄,就不进宫来了,万一冲撞了娘娘的贵体,那可不好。” 上座的贵妃娘娘可谓是艳冠后宫,娇媚生姿,明明七皇子已经是二十余岁的人,但看她的样子,却似刚进宫的妃子一般年轻貌美,这里面除了天生丽质,还有大量的保养和名贵药材补充着,所以虽是四十的年纪,却有着二十不到的容貌,说起话来,声音也显得年轻。 “快扶沈家老太太起来,这本不是什么大事,还让老夫人特意进宫一趟,放心吧,让丫头好好休养,改日得了机会再召来陪本宫说说话就是了。” “谢贵妃娘娘。” “老夫人年事已高,平日里也要多多注意身体,皇上总跟本宫提起,说您年轻的时候可是位女中豪杰呢。” “承蒙皇上抬举了,老身如今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再提当年也不行咯。” 贵妃社交礼仪般的和老夫人客套寒暄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老夫人就找了借口出宫去了,走的时候还得了贵妃娘娘的赏赐,除了玉如意还有些珍贵药材,让老夫人和木忆补身体的,老夫人叩谢之后就离开了。 ”你去查查是否真有此事,还是用来搪塞我的理由?“ 送走了老夫人以后,贵妃娘娘就让身边的太监去查这件事,若她真是生病了,那无话可说,若是装病,那就是打她的脸,打脸不说还有可能是已经站了其他两位皇子的阵营,这可就不好办了。 ”但愿你是真的病,别被我查了出来了,哼,沈家忆,那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三日后,那首领太监就把宫外传来的消息递到了贵妃手中,展开一看不过一句话,沈家大小姐,遭吓病重,卧榻不起。 “行了,下去吧,过两日的春日宴可要好好准备,这次要给皇儿选个正妃,不但家世要煊赫,还得对皇儿衷心,否则宁可不要。” “是。” 首领太监得了领就退下继续准备宴席上要的东西了。 另一边,这几日都在装病的木忆刻意让沈家很多人都知道自己被吓病的事情,为的就是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每日都用药将脸色弄得煞白,看着有气无力的,绿意每次看到这模样心里都害怕,她会不会假病变真病。 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她,就跟她真的生病一般。 “哎,你这身体可千万要注意好,我总是担心你,会……” “绿意姑姑放心,我跟着娘亲学医那么多年,还怕这点情况?等过了这阵风头,我自然就能病愈了,放心吧。” “我……要是小姐还在世,知道你这般折磨自己的身体,那还不知道要有多伤心。” “娘亲若在,定会理解我的,姑姑。” 木忆说的也是,若不这样,那进宫之后的事情谁能说的清,若真被那七皇子和贵妃娘娘看中了,岂不是危险了? 心里都明白这些道理,但就是担心很多,尤其是她的身体,这样一直服药真的不会有事情吗? 木忆正和绿意在说话呢,就见门外有人敲门,“阿姐,是我。” “进来吧。”绿意替木忆回答道,看着她的脸色,阿诺有点心疼,可到底这是唯一的办法,只能忍住了。 “西林哥,让我给你带了许多药材回来,他很担心你。” “无事,你且告诉他,过上一月我必定好起来,让他放心吧。” “嗯,他几次想来看你,但我都拉住了,如今这个时候,若是让七皇子一党觉得我们和他走的太近,恐怕又要白费你这装病的苦心了。” “是啊。你们都放心吧,真的,就当这段时间我是卧床休息好了,放心吧,你们。” 既然她都如此说了,他们也没有其他好说的,而沈侯爷那边也是通过暗四传了话来,让她格外小心,若是装病,千万不能被人发现,另外就是身体,一定要多加注意,不要真的病起来就不好了。 就这样,在大家的关心下,木忆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等到宝林回来的时候也就好的差不多了,起码能下床走路,偶尔在院子里看看风景了。 趁着这次生病,她有更多的时间和借口呆在房间里不出来,外人不知道,她其实都通过地道悄悄地去了外面跟宝林汇合,商量起了他和妙人的婚事。 “大致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所以妙人现在留在曲城,等我这边准备好了,大概五月中下旬就启程过去了。你和阿诺呢?” “我正想着要什么理由呢?” “直接同侯爷说不行吗?” “爹爹那里没问题,可祖母那里不好交代啊,我这一走,起码是一个月,这一个月的借口我要怎么找才好呢?” “这种费脑子的事情就交给你吧,我不参合了,反正我走的时候一定要把你和阿诺带过去,否则妙人那里可没法交代。” “敢情是为了妙人嫂嫂啊~” “你怎么又打趣我,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还嘴上不饶我。” “哈哈哈,这倒也是。” 两人说话间,在外一直奔波的木诺也进了屋子,手里拿着一个薄一些的披风,见着木忆就往她身上套,“你啊,说过多少次了,病才刚好,不要着凉,你再这样我就告诉绿意姑姑,让她收拾你了。” “别,绿意姑姑每次也不骂我,就坐在那里哭,看的我心都疼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好吗阿诺。” “我听阿诺说了,这七皇子和贵妃娘娘果然开始动手了,前次十四皇子在朝堂上得了皇上的赞誉,他们那边就坐不住了。,急着拉拢朝臣,用联姻的方式也太过草率了。” “可这也是最直接最牢靠的不是吗?” 木诺一语中的的讲出了问题的根本,联姻一旦成了,那两家可就是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比其他的关系牢固多了,所以七皇子的正妃之位一定是要找个万全的小姐才行。 “良侧妃这把算盘打的那么巧都没法上位,而那位贵人诞下公主也没有多少恩宠,看来啊,这正妃娘娘一旦定了,势必就快点给七皇子生下嫡子,毕竟三皇子,十四皇子两边的人都盯得紧啊。” “哼,毫无手足之情,眼里只有那所谓的皇权和荣耀。” “哪朝哪代都一样,这也不完全是本朝的问题。” “不说他们了,七皇子妃的位置究竟花落谁家,自有贵妃娘娘去头疼。我们眼下眼看的就是扩展生意的事情。” “阿诺来信我看了,卫城的情况也摸清楚了,虽然不同于曲城是个开放的贸易城市,但两边的民众还是都有在哪里生活,开上个一两家火锅店,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另外我还打听到了一个地方,扶风城。我计划把大本营建过去。” “扶风城?” “是南罗国和启东国的交界处,哪里有个地方叫扶风城,城不大,但因为周围的地势比较险要,所以很少有人管,久而久之自己就成了个三不管地带,没什么势力在那里插手,我们方便下手,但就是前期的准备太多,虽说是个城,但一直疏于管理,人口不多,也不富裕,本地的人没什么生存的能力,且三面环山,进入城里的唯一通道是水路,那湖绵延千里,是个天然的屏障,能挡不少的人。” “为何要找这么个地方?” “避仇。” “对,若我们真帮了十四皇子,那么七皇子和三皇子的阵营势必要对付我们,而且阿妩也说过,狡兔死走狗烹,十四皇子有朝一日翻脸了,那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宝林哥这话有理,这样吧,药庐也快开起来了,等那次要采买药材的时候我们去看上一眼,若真的合适,那就是早早准备吧。” “嗯。” 等木忆回到房里的时候,就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贵妃娘娘听说她的病好的差不多了,所以传了口谕过来,十日后要在宫里单独见上她一面。 “千躲万躲,竟然还是没有躲过去,早知道这一面非见不可,我还弄什么病啊,白白浪费了一个多月,躺得我腰都疼了。”木忆抱怨道,而坐在一旁的木诺则觉得有些蹊跷。 “阿姐,按理来说这七皇妃的位子已经是定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下诏,这个节骨眼贵妃要见你,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我也正心烦呢,若是表现的不好,我个人事小,连累了沈府就危险了,可若是表现的好,贵妃娘娘有意让我去淌那趟浑水,我不是完蛋了?” “要不,我和程嗣哥说一声吧,让他及早来跟父亲提亲,这样就算贵妃娘娘和七皇子有什么打算也没办法了。” “不行,这样会连累上程家,而且我们也得罪了贵妃娘娘和七皇子,这样吧,到时候我先进宫去,然后见机行事。” “也只能这样了。” 十日后,当木忆盛装出现在贵妃娘娘宫里的时候,果不其然,七皇子也在,而良侧妃自然跟在一旁侍奉着。 依次请安以后就安静的坐在凳子上不发一词,跟个木头美人似的,不对,今天的木忆看着可不像是美人,脸色有些蜡黄,气色也不是太好,一看就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沈家丫头,听说你病了好久,所以本宫找你来看看,要不要让太医给你把把脉?我看着脸色还是不太好啊。” “多谢娘娘的美意,家忆的身体向来不是太好,所以才会一点惊吓就这般大病,劳烦娘娘记挂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多多照顾自己的身体啊。对了,老夫人和侯爷身体还好吗?” “回娘娘的话,祖母和父亲都康健。” “嗯,那就好,侯爷在前朝为皇上分忧,老夫人又年事已高,你们做孙女儿,女儿的要多加照顾知道吗?” “家忆知道。” “听说你还有一个胞弟?现在可有仕途了?” “胞弟年满十七,现暂无功名。” 七皇子听到这里突然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如炬的看着木忆,开口说道,“哦?可我听说你胞弟和程家二少爷走的很近?” “二少爷?七皇子说的是程将军吗?” “不错。” “爹爹给弟弟找了个骑射师傅,刚巧曾是程将军的手下,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接触多一些吧。” 木忆的回答不卑不亢,又把木诺从党争里面摘了出来,七皇子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喝茶了。 上座的贵妃娘娘看这情况,也明白自己的儿子对她没有兴趣,本来在她的计划中,木忆的身份是绝好的,不但能稳固七皇子在朝中的地位,而她的胞弟自然也是要向着她的,若将来承袭了侯爷的位置,对他们来说也大有进益,可这沈家忆看上去却不行,多病不说还有点呆,性子看着也柔弱的很,将来若真当上了正妃,也镇不住后宫啊。 贵妃心中对她失望的很,但碍着面子还是聊上了几句,而良侧妃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插过,仍旧扮演她乖巧的侧妃身份,而看着上座贵妃的眼神和语气,心里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有些落下了。 哼,她这女儿在沈府,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姑姑给她机会了,姑姑的手段她可是见识过的,而她们那软弱的娘就是姑姑下手除去的,看她这病怏怏的模样,估计离去找她娘的日子也不远了吧。 离城 这次她跟着七皇子过来就是想看看,这贵妃娘娘心中属意的七皇妃到底是有什么三头六臂,现在看来不过是个被姑姑整怕了的小丫头,成不了什么大气,就她这个样子,即使真的成了正妃,七皇子也不会喜欢的。 在这方面,良侧妃还是有把握的,果不其然,在七皇子心中,木忆真的一点都不出彩,若不是她是沈家嫡女的身份,今日他连过来的想法都没有,女子要么有才要么有貌,而她刚巧什么都不占,若真让她做了这正妃之位,以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景呢。 看着她那病怏怏的身体,七皇子没了一丝兴趣,借口有事先一步离开了贵妃娘娘的宫里,而这娘娘自然也明白皇儿的意思,跟着敷衍了几句就让木忆回府好好休息,他日若是有事会再传召她来的。 木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来可以让贵妃和七皇子死心,二来也能让良侧妃放松警惕,而看他们的表现,正中下怀。 抬脚离开的七皇子并没有真的走出宫,而是在贵妃的后园待了一会儿,等丫头来请的时候,他知道木忆已经离开了。 “母妃,儿臣对这沈家的女儿一定兴趣都没有,人看着不怎么样,瞧她那模样能不能活过十八岁都是问题。” “皇儿,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还是维护好关系,这沈家女儿不怎么样,但沈家在朝政上可是有一定地位的,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该娶还是要娶,就为着那身份,至于将来你心属意谁,可以封妃,甚至贵妃,但这皇后的位置,这沈家女儿是最好的选择了。” “儿臣知道了,找时间会多跟这沈家女儿接触接触的。” “皇儿,我知道你心中最喜欢的是那良侧妃,我也不否认她确实有才有貌,也很识实务,可到底她那孩子没保住,太医可说了以后想要再生,很难了。你难道真的忍心母妃身边没个孙子吗?好,就算是不为母妃着想,你也要知道这皇孙对于你以后的路是极大的助力,皇上如今都五十多了,膝下还只有几位皇孙女,这成亲的皇子中谁不想先添以为皇长孙,尤其是十四家的魏南风,她可是嫁给十四皇子一年多了,估摸着也该有动静了,你别让她先得了这好处,那可就不好办了,知道吗?” “儿臣知道了,回去以后一定会多宠幸几位夫人的。” “你明白就好。” “那儿臣在府上还有事情,就先离开了,母妃保重身体。” “哎,没事儿让小灵犀来本宫这里坐坐,好久都不曾见这孩子了,本宫想念的紧啊。” “是。改日就让她进宫来拜见母妃。” “去吧。” “是。儿臣告退。” 七皇子出门以后就让身边的人把良侧妃从偏厅叫过来,带着出去了。 路上,良侧妃小心翼翼地打探着,“殿下,这次贵妃娘娘召见沈家的这位大小姐,可是有什么打算啊?” “我知道你不放心,所以带着你来了,你不都看明白了吗?” “贵妃娘娘的意思,妾身看明白了,可殿下的意思呢?” 七皇子听到这话,突然睁开眼睛,看着良侧妃,盯了一会儿后才回答她,“若是有用,为何不用?” 一句话就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了,良侧妃突然有些心慌,在七皇子这里,一开始的时候多是以真心相待,可自从孩子没了后,这日子就不在真心了,很多时候她都是猜测着七皇子的心思过日子。 因为再想生子,实在困难了些,所以她就把在七皇子身边伺候着的人都安插了奸细,这也就是自从她落胎以后,除了一个备受关注的灵犀,其他人都没能再怀上的原因。 “这几日我都会在其他夫人的房里留宿,你自己早些睡知道吗?”七皇子对于良侧妃还是有些真心的,知道她因落胎之后心情很是不好,所以才近半年的时间都陪伴着她,不宠幸其他妾室,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母妃说的对,他需要一个皇子来稳固自己的位置,而这良侧妃恐怕是没法再生了。 良侧妃听到此处,心里早就习惯的感觉又酸楚起来,面上还要装作大方的带着笑容,“殿下放心,妾身会早些休息的。” “嗯。”就这样在着他们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回到了七皇子府。 刚刚回府的良侧妃就找来身边的大丫鬟苏烟,“殿下这些天都不在我这齐绮院留宿了,我们早些休息知道吗?” “奴婢知道,这就吩咐下去,让丫鬟小厮们早些关了院门。” “苏烟,你说我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法再生下皇子了?” “娘娘,您娘家的夫人送来了不少调理身子的药,只要我们一次不落的喝着,上天会看到您的诚意,这小皇子啊自然也就来了。” 良侧妃惨笑一声,“是吗?可这都过去一年多了,我的身子总没有动静,八成就是太医说的那样了,我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娘娘,您可千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您还年轻,而七皇子对您又格外宠爱,假以时日,一定会有孩子的。到时候这正妃之位可就唾手而得了。” “但愿吧,今儿我跟着殿下进宫可是知道了不少的事情,贵妃娘娘有意让沈家的大小姐做殿下的正妃。” “沈家大小姐?就是当年她娘亲救过您的那位沈家大小姐?” “没错。今儿见过一次,姿色平平,气质也不甚出众,还一身的病痛模样,看着被姑姑收拾的很惨。” “是吗?” “嗯,你找个日子帮我给姑姑带个消息,让她好好注意注意这位大小姐,若是敢阻了我的路,就怪不得我不念她娘的救命之恩了。” “是,奴婢知道了。” “好了,你下去吧,我有些累了,至于……” “娘娘放心,奴婢会吩咐下去的。” 苏烟退下以后,就找丫鬟来着手给良侧妃沐浴更衣,从铜镜里看着自己这脸蛋,这皮肤,还有这气质,哪一点都比沈家大小姐好不止十倍百倍的,当下最要紧的就是怀上一个皇子,若怀不上,那就只能铤而走险了。 良侧妃想到这里,心中的担忧又少了几分,在丫鬟的伺候下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也就早早睡了。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七皇子宠幸了五名夫人,可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反倒是魏南风那边有了风头。 “什么?你说十四皇妃怀孕了?”贵妃娘娘在宫里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气得把殿里的茶盏都砸碎了。 “是,今儿早上奴才在皇上身边当值,亲耳听到的,是十四皇子来向陛下禀告的。” “千算万算还是漏了这一步,她魏南风有多久的身孕了?” “据说是快六个月了。” “六个月?那为何现在才说?” “贵妃娘娘恕罪,听十四皇子说是一直胎像不稳,所以不敢贸然说出来,怕折了福分。” “哼,恐怕是怕外人知道了,保不住吧。” “这……” 下面跪着的小太监一脸的难为情,生怕说了什么就脑袋不保。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还有其他事情要交代的贵妃就让这小太监离开了。 “你且先回去吧,小心别让人看见你过来了,知道吗?” “是。”小太监颤颤巍巍的离开了这大殿,出了门才敢擦擦汉,左右看了看,没人就脚底抹油的溜了,这差事不好当啊。 而贵妃殿里的贵妃满心都是想着如何把那孩子算计掉,然后又差人去给七皇子递了消息,这得赶快商量,不能等了,万一这魏南风真的产下皇孙,那这风头可就要变了。 正当七皇子和十四皇子间为着这皇孙的事情斗的时候,木忆和木诺找到了借口要离开宜都一段日子,为了去曲城祝贺宝林和妙人的成亲。 当然,对外的理由自然不是这个,这些年一直在外的灵隐道长回来了,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以后,特意去找了老夫人,说自己是青城山来的道士,路经贵府发现有些暗云蔽日的景象,掐指一算后才发现是木忆木诺两人身上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要他俩去青城山修道一年,不然的话,少则两个孩子会毙命,多则整个沈府都会跟着覆灭。 这青城山在启东国人的眼里那就是神仙修道的地方,他们说的话,可不是一般的江湖术士,尤其这还是关系到沈府命运的事情,所以,老夫人在和沈侯爷商议以后,奏禀了皇上,就让灵隐道长带着他们光明正大地离开了宜都。 因为是沈侯爷的嫡子嫡女,也不能就这么简单的跟着去了,万一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那沈府可就没了后,所以皇上下令让程嗣手下的两位前锋保护其安全,直至回来。 消息出来的时候,贵妃又砸了一次杯盏,因为她本决定让七皇子赶快与那沈家大小姐订下这门亲,结果又跑了。 究竟是真的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这么做,想让她无法得到沈家的势力? 但不管是谁,现下她们已经占了下风,还有四个月的时间这十四皇子的嫡子或者嫡女就要出生了,可七皇子这边连正妃的位置都还没空缺着,贵妃为此很是担忧,一直在想对策,这时候,七皇子府突然递了消息过来,说这良侧妃又怀上身孕了,快三个月。 初初听这消息的时候,贵妃又惊又喜,不是说她想要再怀孕难了吗?可这又是怎么回事,匆忙派了太医到府里诊治后才知晓,原来这些日子她都有在服用汤药保养身体,恐怕也是这上天看到了她的诚意,所以竟然又怀上了。 对于贵妃,七皇子,和良侧妃自己,这都是惊天的好消息,起码要赶上十四家的孩子不是难事,所以送了不少的贵重东西过去,甚至有意的暗示她,若真得了个皇孙,那正妃之位就唾手可得了。 得了良侧妃再次怀孕的消息时,木忆和木诺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而宝林那边也准备好了,三日后早早就要离开。 “哼,她倒是好命,做了这样的事情还能再怀上?” “这怀孕的事情,也算替我解了围,若此时再不走或者良侧妃没怀孕,那我八成要同那七皇子定亲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所以,趁着她们还在斗的时候先离开为好,等一年后回来,说不定都瓜熟地落了,再也奈何不了我们了。” “阿姐,这次去曲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何以要让师傅说一年?” “我想去看看宝林哥说的那扶风城,眼下这宜都还风平浪静,可真要等着有些风吹草动了再来准备就来不及了,所以尽早找到地方,也是给我们自己留个后路。再说了,我在这宜都都呆了那么些年了,再不出去走走,我这身子骨都要发霉了。” “你啊,寻常的小姐在你这年龄都成亲了,生子了,可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阿诺,我才十七岁,算一算接下来的日子,还有几十年,难道就要活在别人的头衔下了吗?我并不是那样的人,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对于这里大多数的女子来说,嫁一个好人家或者说生儿养女才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但我不是,我想要见更多的人,走更多的地方,尝试更多的事情,然后再找一个适合呆的地方和自己爱的人永不分开就好。他是独立的,也是独立的,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又能互相照顾和厮守就好。” 木诺被她这样的想法给震惊到了,但也没有太多的说什么,毕竟她这样特别的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否则就不可能会有玲珑阁,火锅店,暗桩这些产业了。 “阿姐,你开心就好。” “阿诺,你也是。不要因为年龄或者别人说你应该做什么而去成亲。一定一定要和一个互相倾慕的人在一起才好,知道吗?” “嗯,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对了,这次你要带那些人去呢?” “绿意姑姑,红袖和于礼。其他的我想送她们出府了。莲心和大力早就该成亲了,因为我们还在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六婆和王婶都该回老家颐养天年了,这样年迈了还在做,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嗯,只是祖母会同意你如此做吗?这样好似一去不回了。” “放心吧,这事我自会跟祖母讲的,我想她不会阻拦的。” 第二日,木忆早早就去找了老夫人,伺候她洗漱吃完早饭以后把这事跟她一说,果不其然,老夫人不同意,这样不是让木院没了生气吗? 最后,木忆还是劝服了老夫人,同意她暂时把木院关了的事情,并且把一众奴婢和小厮的去留问题交给了她来处理。 木院,木忆把钱分成了四份,把意思也说给了他们听,六婆没意见,而王婶听大力的,莲心倒是有些不舍,但木忆说的对,以后的日子都是要她和大力过,他们出去的这一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若是让他们在这院中等着,万一良人找他们麻烦,他们可没有招架的余地啊。 想到这里,也只有同意了。 让大力,王婶,六婆都各自回去收拾行李后,木忆单独留下了莲心,“莲心姐姐,这里是我和阿诺给你准备的一些嫁妆,都兑换成了票据,就存在贾家的钱庄里,你可以一笔取,也可以留在里面生点利息。这你自己做主就好,这次我们出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八成要错过你和大力成亲了,所以先把礼金送上,这么些年,辛苦你一直照顾我们了,以后的日子要过的好好的,等我回来自会去找你们要杯喜酒喝的。” “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莲心这辈子能伺候小姐是莲心的福分,如今还要小姐替我准备这些,莲心……” “你收下,你家中没有其他亲人了,我们就是你的亲人,大力是个好人,王婶也是,你嫁到他们家啊,我放心的,你们可以拿这些钱做点小本生意,一家人过点和和美美的日子,不要待在这侯府,那天被良人院子里整,我都没法出面的。趁着老夫人开恩,就先离开吧,对了,我把你们的卖身契也拿回来了,从今以后就不在是奴籍了,好好的过日子去,知道吗?” “小姐,你就是莲心的……” “别说这些,只要你们好好的就行了。去吧,赶紧去收拾收拾行李,然后离开吧。” 莲心告别了木忆后,就去找了大力,手里把小姐刚刚给的袋子攥的很紧,那些就是他们以后生活的命了。 “好了,这些都准备好了,过两日我们就出发吧。”木忆对绿意说道。 “好,阿妩这次去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绿意姑姑,这次去完曲城,我打算南下去南罗国,那里有个扶风城,若真如宝林哥说的那样合适,我们以后就住在那里吧,我先安顿好你,然后再把父亲和祖母接过去,到时候一家人团聚在那里,过我们的日子就好,不在这宜都搅合进皇子的斗争中。” “原来如此,难怪你要把莲心他们都散了,可我们有那么多的盘缠去安顿吗?” “你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你只管跟我们走就是了。” 绿意从小就服侍木清,后来有了木忆木诺又照顾他们,直到木清离世以后还是继续把他们当做儿时一样事无巨细的关心着,所以她在木忆木诺的眼里就是亲人,自然要把她带走。 而红袖和于礼是早就铁了心要同他们一起走的人,自然也要带走他们,就这样,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就要离开,而对于大家来说,这都是解脱。 “阿姐。”木诺站在门外叫她,“你进来吧。” “程嗣哥说,他想见你一面。” “在哪里?” “就在西芜楼上。” 西芜楼是宜都一处有名的酒楼,选择那里见面,对于现在来说太过招摇了,木忆低头一想,“你告诉他我们在宝林哥的院子中见吧,那样稳妥些。明日午时三刻的时候我在那里等他。” “好。我去告诉他一声,你还有什么交代吗?” “没什么了,只是今日要同父亲和祖母用膳,你早些回来知道吗?” “嗯。” 次日,等程嗣到的时候,木忆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我怕有人发现,所以走的隐秘了点,你等很久了吗?” “不久,刚到一会儿。” “阿妩,我好想你。”程嗣见面就给了木忆一个拥抱,已经多日未有联系的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 程嗣想到会有一年的时间无法见到眼前怀中这个人,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老早就想见她一面,可又担心会给她造成不好的影响,尤其是在她进宫之后,他也能猜到贵妃娘娘的心思了。 “阿妩,这次去我已经嘱咐了王辛王陵,一定护你们周全。” “嗯,西林,我这次不是去的青城山。” “不是青城山?那为何沈侯爷要那般同皇上说,你可知道欺君的后果?”程嗣有些严肃的跟她说。 木忆拉着程嗣坐在凳子上,打算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一说给他听。 一个时辰后,程嗣喝着手边的茶听完了木忆讲的所有事情,“西林……” “阿妩,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后悔没能早点遇上你,让你和阿诺吃了这么多苦。我知道那姨娘不好对付,没成想她竟如此害你们。还有你娘的事情,我……” “西林,这些事情我今日和你说,不是让你为我难过的,而是告诉你,我心不在此处,我只想好好的找个地方安心度日,和自己的家人一起,这宜都的浑水不想沾染,也不想成为夺嫡路上的棋子,所以,我选择离开去找适合我呆的地方,可你身上还有家国,还有军令,我们……” “无妨,既然你想过那样的日子,我既喜欢你,自然要喜欢你喜欢的日子。这么多年都跟着父亲在边关驻守,我知道那种夫妻分离的滋味,所以我不想你跟母亲一样独守,你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你离开后我自会找理由回到曲城,和父亲好好的商量一下情况,让他别再执着于眼前的这些利益,还是早日抽身的好。” “我至六月底都会留在曲城,若你真来了,只管找我,曲城有火锅店,你找最大的一家,我和阿诺的落脚处就在那里。” “好。” 整个下午的时间,两人都在诉说着,直到晚饭时候。 “西林,我要回去了,父亲和祖母还在等我吃饭呢。” “嗯,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你……没什么。” “阿妩,放宽心,我永远都是你的,知道吗?” 木忆听着这猝不及防的告白,有些害羞,微红的脸还是抬起来朝他笑了笑,清丽无双。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都到齐了,除了一直抱病在养的良姨娘。 正准备开席的时候就听门口小厮来报,说程将军过来了。 “他怎么来了?”沈侯爷有些奇怪,转念一想,看了木忆一眼自然也就明白了。 木忆心里还有些措手不及,不是才刚分开吗?怎么突然又出现了,他不怕其他人的议论纷纷吗? 抱着这样的念头,很快就见到了程嗣,身边还跟着王辛王陵。 “沈侯爷,老夫人,多有打扰,今天我带王辛王陵过来,他们明日就要跟着沈小姐和沈少爷出发了,先来认识认识也是好的。” 认识认识?你这借口还能找的更烂一点吗?木忆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木诺和王辛王陵也一样。 明明是你自己想见,如今到成了他们要认识认识。 老夫人和沈侯爷都是看破不说破,看着程嗣介绍了一番二人后,就顺便让他留下吃饭了。 席间,阿妩被安排了和他坐在一起,程嗣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十分高兴,能陪她吃上一顿晚饭,也是好的。 因着木忆木诺明日就要离开,大家都不提伤心事,净说了些开心的话题,这顿饭吃得都很是开心,等到她一年后回来,身上的孝期也就不足半年了,是时候可以定亲了,也算是了了她们的一桩心思。 这姐姐的问题倒是省心了,弟弟的可就……老夫人心里想到这里就有些不利索,还是要在这一年里好好给他物色物色,到时候回来前后办了喜事,她就算是死也能闭眼睛了。 晚饭后,在老夫人的要求下,程嗣又多留了一个时辰,陪着说说话,讲讲趣事的,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日,木忆和木诺早早的就起身,而灵隐道长也在约定的时间来到了沈府前候着,程嗣带着王辛王陵和一干侍卫也在门口等着,阵仗看着还有些大。 街上人少少的,偶尔有一两个行人路过。 老夫人和沈侯爷送着俩人出来,把昨晚交代的事情又交代了一遍,才让他们上了马车,看着马车缓缓离开,老夫人心里难受的打紧,“娘,此去青城山对两个孩子是好事,一年后就回来了,您莫要太过伤心了。” “哎,养在身边也有几年了,我这不是舍不得吗?阿诺是个男子,我自是少担心一些,可阿妩……” “阿妩虽说是个女儿,但心性不输男子,娘,您要相信她,等归来的时候一定会更加好的。” “说的是,但愿如此,早早的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去了,回来也好安安心心地嫁人,程嗣那孩子是真的不错,等阿妩回来了,我就让他们俩早日定亲。” “到时候娘说了算。”沈侯爷答应道。 城外十里,程嗣将他们护送到这里就该回去了。 “王辛王陵听令。” “末将在。” “一路上势必要保护好沈家小姐和少爷,若有一丝闪失,唯你们是问。” “是。” 阿妩坐在马车里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很是感动,掀开帘子朝她一笑,哑口说了一句,等我,就让程嗣脸上笑开了花。 “你们此去不易太过招摇,有道长,和王辛王陵在,我很放心,你若可以就女扮男装更为妥当些,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去找你,知道吗?”程嗣隔着帘子低声吩咐道。 “好。” 得了她的肯定回答,程嗣也知道,不能被儿女情长绊住,反正最迟两月也能见到,嗖的一仰马鞭就带着一干侍卫折回城了。 而马车里的木忆也深吸一口气,新的目标和方向还在等着她,一定不可松懈。 握了握红袖的手,吩咐驾车的于礼朝着曲城的方向开始行进,身后跟着四匹马,分别是道长,木诺,王辛和王陵,一行七人,悄然地离开了宜都这个漩涡中心。 宝林先她们几天去了曲城,先行准备,等着木忆和木诺到以后就能住下,这快马加鞭的和慢慢走的就是不一样,等木忆和木诺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知道宝林在准备,所以她们也没有刻意的赶路,走走停停,把宜都到曲城的这段路上好吃好玩的地方都走了走。 有一次去到一个小市集,吃到了本地一家很有特色的蒸菜,木忆硬生生的呆了三天才启程,王辛王陵还在背后打趣到,将来程将军啊,可能会被她给吃垮。 木忆还讽刺了他们一句,你们倒是想找人吃垮你们,可连个中意的人都没有,跟她说这些? 见识到了木忆这嘴,两人也没得好说了,直接就闭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晃晃悠悠的走到曲城时,还没进城门就看到了火锅店的人。 小篮子过了这么多年再见到,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不似以前那般营养不良,而是出落的清清爽爽,看着也是小家碧玉一个,头上绾了个妇人髻,身边站着个忠厚老实模样的男人,一直护着她的腰。 看到木忆一身男装的从车上跳下来,小篮子喜极而泣,身边的男人跟着点头致意。 “少爷,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么些年,娘亲和我总记挂着你。” “小篮子,这么些年不见是越长越漂亮,来来来,让少爷我好好看看你,有没有长胖啊?” “您啊,莫要打趣我了,快,跟我先去休息吧,赶路这么久也累了吧。“ “你不说我还没感觉,你一说完我这浑身都累的不行了。是该好好洗漱一下了。走吧,前面带路。” “哎,少爷您跟我来。” 一众人经过乔装打扮,并没有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看着就像是过来做生意的商旅客人,在这曲城这样的人可多了去了,所以木忆他们大大方方的就跟着小篮子去了火锅店。 并不是吃饭的时间,但火锅店里开始坐了近一半的人,这些不但得益于这火锅店的点子好,也是小篮子和她娘来人管理的好,从服务到菜品,每样都是做的一流,自然客人就多了。 跟着小篮子穿过后厨,走过一个廊下,那里有个别致的三进三出小院子,是专门给木忆他们准备的。 而小篮子还是和厨娘住在原来的地方,那院子被打整的利利索索,很是舒服。 重逢(一) “小姐,你总算是来了,可想死小篮子了。”说完就开始拿帕子抹眼泪。 木忆看着这场景笑了笑,“你啊,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整天哭哭啼啼的,赶明儿啊,让小金子看看,看看她这娘哭鼻子的模样,也好笑话笑话。对了,小金子呢?从他出生到现在我都还没见过呢,他也应该有两岁了吧。” “一岁零九个月了,正皮着呢,跟着娘啊,出去逛市集了,过会儿就回来,到时候我带他过来给小姐见见。” “行啊,我还给他准备了礼物呢,正好一并给了他。” “别,小姐,哪能让你破费呢?” “这是给小金子的,就不是给你的,你别替他做主了。” 小篮子坳不过,只能妥协,吩咐那些粗使丫头抬了热水来,让木忆好好的沐浴更衣一下。 泡在热水里,感受着这温度,总算啊,是安全到了曲城了,这一路的奔波也不枉辛苦了。 磨蹭了一个时辰,知道红袖进来叫她才发现竟然舒服的睡着了,好在天气暖和,水温也没有下降多少,不然肯定要感冒了。 “小姐,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你要是生病了,这可如何是好。” “对,你说的有理,这么多人里面就我是个大夫,大夫都病了那可不行。”木忆打趣她道。 “对了,宝林哥有没有递了消息过来?” “有,宝林少爷说晚饭后他会过来,现在还在贾府。” “果然,有了媳妇就忘了弟弟妹妹啊,哎,这往后的日子啊,有的玩咯。” “小姐,这话要让宝林少爷听见了,可是不得了啊。” “哈哈哈,就想让他听见,我们千里迢迢跑了这么远过来给他和妙人姐姐祝贺新婚大喜,结果他倒好,连个影子也没看见。” “话不能这么说,宝林少爷早得了消息,才让小篮子姐姐在城门口等我们的啊。” “他呀,就是做个顺水人情,他不通知,难道小篮子她们就不想我?不会去城门口接我?” “好好好,你说了算。快些吧,阿诺少爷他们还在正厅等着您呢。” “行,那我快点。” 等木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已经一个玉面小公子的模样,一洗这几日的疲惫,精神焕发,而正厅里等着的灵隐道长看见她,又想起了木清那孩子,心里始终还是难受。 “既然你们已经到了曲城,那我就先走了。记得为师叮嘱过你们的,不可过分知道吗?” “是,徒儿明白。”说完这话就挥挥拂尘,离开了曲城。 “这灵隐道长可真是来无影去无踪,我很好奇啊,你们怎么和他联系呢?” “师傅他老人家习惯了云游四海,在哪里都不会长呆的。这次我们在曲城也就呆到六月,然后就要南下了,你们可有准备啊?” “我们都是过惯了军队生活的人,上战场都不怕,就这游山玩水的还会怕?”王辛打趣道。 “行,游山玩水,顺便再给你找房媳妇儿怎么样啊?省得整天就惦记着怎么在程嗣面前告我的状。” “不敢,属下可不敢。” “行了,不跟你们打趣了,我还要见见小篮子他们一家呢,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些日子都没什么事情,若是喜欢就在这城里逛逛吧。” “沈小姐是忘记我们就是这曲城出来的人了?这城难道我们还会不熟悉?算了吧,还是安分躲在这院子里吧,万一到时候给其他兄弟发现了,那可就不好交代了。要是坏了你的事,程将军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哈哈哈,看来以后啊有治你们的法子了。” “别,您当我们什么都没说,走了走了,不碍您的眼了。”说完两人就跑了,跟脚底抹油了似的。 这俩人走了以后,小篮子带着十娘,小金子,还有她的丈夫,张二林来见了木忆。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可能都见不着您了呢。”说话的是十娘,一把老泪纵横的模样,让木忆的记忆又回到了几年前才来曲城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们才第一次出门,就敢在这曲城经营下第一份生意,若不是那次偷荷包的事情,恐怕这些人的命运也不会和她联系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赶忙上前几步,安慰起她来。 “十娘,这再见面可是高兴的事情,这次回来我要呆上几个月的,我还怕你见我见多了嫌烦呢。” “怎么会,小姐啊,你就是在这里住上一辈子,十娘我也是欢迎的不得了,要不,你就别走了,把家里人啊都接过来住,这曲城啊越来越热闹了,再加上啊,您的这些产业,那在曲城安家立业也是简单的事情啊。”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但是我们家有些特殊的情况呢,等我再考虑考虑吧,若真要来,还得让你们给我物色物色院落的事情呢。” “放心吧,您要是真留在这啊,这些就交给我们来办,保证让您和您的家人都住的舒舒服服的。”十娘打包票的样子和多年前在床上差点病逝的模样可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小金子,快给小姐和少爷请安。”小篮子吩咐道。 “你说什么呢,我可从来没收过你们的卖身契,你们可不是我的仆人,这小金子从生下来就和其他人是一样的,唤我做姑姑就好,至于阿诺就唤舅舅吧。”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们我是改不过来了,可小金子还小,能改对吗?小金子。” 小金子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看着和陈水一样机灵,听到木忆这样说,就仰着个笑脸大声喊道,“姑姑好,舅舅好,我是小金子。” “哈哈哈,真是个聪明孩子,姑姑这次给你带了些礼物,让红袖姑姑带你去拿可好呀?” “谢谢姑姑,小金子喜欢姑姑。” 木忆快要被这小孩的甜言蜜语给黏化了,心里啊,喜欢的不得了,等宝林哥和妙人姐姐成了亲,三年抱俩的时候,她要抢了来照顾他们,这巴掌大,小腿高的娃娃最是好玩了呢。 重逢(二) 红袖拉着小金子离开了正厅,厅里也就剩下木忆木诺姐弟俩,还有十娘,小篮子和她丈夫张二林。 说起这张二林,原本是火锅店里的一名伙计,踏实又勤劳,干活的时候从不抱怨,这一来二去的小篮子就觉得这人挺靠谱的,加上十娘也很喜欢他,所以两人就在十娘的同意下,成了亲,这么几年过的都是小老百姓的生活,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十分充实。 “小姐,少爷,这是这些年的火锅店的一个收成账本。当年您教我的那些都记着呢,另外这是渤海国那边的火锅店收成,您和少爷看看。” “你放桌上吧,有时间我会好好看的。这次过来,你们可知道是为何?” “知道,宝林少爷都跟我们说,他要娶这曲城第一首富贾家的闺女为妻。” “是,宝林哥和妙人姐姐再过上些日子就要成亲了,所以我们过来这边为他们庆贺,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我打算在北牧国的边城卫城也开上两家火锅店,不求大,只求走个量,在那里能落得住脚就成,你这些日子帮我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要么对那边情况比较了解,要么就对火锅店的情况比较了解,这样的话,开店的阻力就会小一些,开起来也能顺利点。” “卫城?我听说北牧国和咱东启国的关系不是太好,小姐,会不会有什么闪失啊?” “这个你放心吧,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还算安全,所以也不用铺的很大,就两家。打出点名气就好,其余的也不用再铺开了,毕竟北牧的人不像渤海人一样,稍有不慎就会武斗,这亏我们可不吃。” “嗯,知道了,我会好好物色的。” 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的张二林突然往前站了一步,张口想说点什么,可是又怕惊扰了木忆,木忆看见后就主动问他,“二林,你可是有话要跟我说?” 张二林纠结了半天,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小姐,这事你交给我来做吧,我保证给你找个妥帖的人。小篮子现在不适合太操心,她……她又有了。” “你有了?”木忆惊奇的看着小篮子,小篮子反倒害羞了起来。 “嗯,快有三个月了。” “你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也不会让你操心这些了,行,这事啊就交给二林去做,我相信他可以的。你呢,就好好的养胎吧,看来小金子又要多个弟弟或者妹妹了,真好。” “小姐,你这么喜欢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 “再过上两年,也会有的。”说这话的时候,木忆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程嗣,若真有一日他们成亲了,孩子也应该是聪慧可爱的吧。 为了过上这舒适的日子,一定要早些准备,等他那边的事情结束,她这边的后路安排好,就远走高飞,过些快活的日子。 “好了,你们也赶紧下去休息吧,这火锅店的事情啊,小篮子你就少些操心了,多休息知道吗?” “放心吧,小姐,我这都第二胎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身体的。” “那就好,回头我让红袖给你带的药材,安安胎。” “谢谢小姐,那我们就先走了,您也早些休息。晚饭的时候,是想吃火锅还是其他的,我给您安排。” “火锅吧,好多日子没尝到了,甚是想念啊。” “行,那我就给您准备火锅。” 说完就带着十娘和张二林离开了正厅,木诺见他们走后,就拿起账本看了看,粗粗算来,这些年的收益确实不错,看来要在扶风城落脚的事情,钱的问题不用担心了。 “这十娘和小篮子倒是不错的,从账本上看就知道很用心。” “嗯,他们这些年来一直挺努力的,事实也证明了,努力做事,并且脚踏实地是会有回报的。每年按收益的两个点提利润,他们自然也会努力把这利润做高,大家都有好处啊。” “说的也是。” 虽然这么说有些市侩,但道理还是这么个道理,情分加上利益才是构筑合作链条的关键。 “对了,这些日子你盯紧点去卫城的人选,看看是否合适,如果合适就尽早去做,省得到时候南下离的远又不好弄了。”木忆对木诺说道,“那你呢?” 木忆贼兮兮的笑着说,“我自然是去吃东西啦,你知道这曲城有多少好吃的吗?别的不说,光这个烤鱼就能让我吃上几天了,等会儿宝林哥来了,我让他帮我跟妙人姐姐借个人。” “什么人?” “易容的那个啊,不然这王辛王陵跟着我在这大本营转溜,还不得让程帅的人发现啊,那我这去青城山的谎话不就废了吗?” “你倒是想的周到。” “嘿嘿,吃的面前我一向谨慎。” “有时候我在想,这程嗣哥要真娶了你,后院得备多少个厨子才够你吃啊。这大江南北的菜系都吃,我好像就没见你有什么不吃的。” “错!我有不吃的。” “什么?” “不好吃的啊。” 听完木忆的回答,木诺若不是顾及自己的形象和身份,早就翻白眼了,简直就是句废话。 互相打趣了一会儿,就听门外的于礼说宝林来了。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成亲的宝林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样的人,看着却和之前大不同了,眉宇间又多了几分成熟。 “宝林哥,这妙人姐姐就是厉害啊,才这么几天不见就把你打扮得如此英姿,她难道不怕你走在街上被哪家小姐看上了,抢了回去?做上门女婿?哈哈哈” “你啊,真的是不好好治治要蹬鼻子上脸了。” 木忆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就歇了。 倒是木诺一直在说着宜都城里的生意情况,木忆在一旁,看似漫不经心的,实则每个细节的地方都在把控。 “嗯,按照这样的速度,我们可以扶风城大展拳脚了。” “话说这扶风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宝林哥,你都没好好说说。” “行吧,今儿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大家一起商量下。” “嗯。” 三个人又跟以前一样开始自己的小会了。 扶风(一) 扶风城,其实曾经是南罗国管辖的一个地方。在很早很早以前是一个村子,那里的村民依山傍水,过的是男耕女织,采果打猎的日子,千百年来因为远离其他乡村,镇子,慢慢的也就演变成了一个由乡绅管的地方。 淳朴的民风,还有丰富的物产都让当地的人生活过得简单而又充实。 直到某天,有人在扶风城的山上发现了金子,这灾难也就跟随着淘金矿的日子开始了。 金矿的消息越传越玄乎,到最后吸引了不少的商人和强盗,对这里就是一片烧杀抢掠,霸占金坑,把乡绅和好几个能说得上话的官员都给杀了。 最后等消息到了南罗国京都樊城的时候,再派人过来时,村子还是那个村子,但金矿也没了,村民也被杀得差不多了,失去了价值的地方,就这样被遗忘在了那里。 宝林之前跟着药材商曾去过南罗国,所以听了这个传说,好奇之下就悄悄去看过。 确实是个好地方,可惜就是当地人经过一番屠杀后,没剩多少了。 “难怪你之前还说那里是没什么势力插手的地方,人口不多也不富裕,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木忆说到。 宝林点点头,确实如此,扶风城经过了快一百年的恢复,已经很少有人提及当年的那个金矿的事情,而现在里面还居住着人又过上了平凡的日子,如同他们的先祖一般。 “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我们贸然去,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们跟之前抢金矿的人一样,是去破坏他们的家园?”木诺把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了,之前跟着那个药材商的一个小厮的娘亲原本是扶风城的人,但嫁给他爹以后就跟着离开了扶风,这么多年了都没能再回去到那个地方,除了因为有族规,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回城以外,就是扶风那个地方易守难攻,若是城里的人不让你进去,那八成你就要被湖里的鱼给吃了。” “吃人的鱼?” “难不成是食人鱼?” “食人鱼是什么?” “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有种鱼带有利齿,能撕开很多血肉的,如果是一群鱼上来,那人就会被撕碎,只剩骨头。” “看来,这扶风城并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还好我们有大半年的时间,不然还妄想在扶风城落脚?恐怕连城都进不去。” “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等我和妙人成亲以后,我同你们一起去,妙人先在曲城等我们。” 宝林如此说到,木忆和木诺却不同意。 “宝林哥,哪有才成亲就把妙人嫂嫂丢在娘家的道理,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你跟着去,放心吧,这次去我和阿诺会格外小心的,如果不成也不会硬着去的,爹爹和祖母还在宜都等我们,我们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身处险境的,你就放心吧。” “不行,干娘走了,你们就是我在世上除了妙人以外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你们独自涉险,再说了你们这次去的虽说是南罗国的边境,但也是其他国,若是被人发现了你们的身份,两国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我可就没法跟侯爷,跟干娘交代了。” “哎,那到时候再说吧,你这段时间呢,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准备,过几天好好的做个新郎官,我们呢没事就在这曲城里溜达溜达,吃吃玩玩,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木忆听宝林如此肯定的语气,觉得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只好换了个话题,让大家都有其他的注意力。 “嗯,对了,妙人想见见你,阿妩。” “什么时候?” “等我回去问问她,然后再告诉你吧,她估计是有什么女儿心事想跟你说吧,你也知道,她在这里可没有什么朋友。” “嗯,放心吧,你告诉妙人姐姐,我啊,随时恭候。” “行,那今晚我就陪你们吃个饭,但住的话就不留在这了,这几日贾伯父都在给我授课,我晚上还得赶回去呢。” “授课?得了吧,明明就是讲经商之道,你别说啊,这贾伯父也真够抠的,为什么只告诉你,没有我跟阿诺的份儿?甚至是妙人姐姐估计也不知道吧。” “咳,你啊,就是心眼儿多。” “别,我这心眼儿在你和贾伯父面前那可就没得比了。” “果然还是阿妩本色,说话一点不饶人。” 木忆笑着看着他,都是自家人才会这般打趣,也是到了曲城,若在宜都,每日都算计着过日子,哪儿还能提开玩笑。 “那我去看看晚饭的准备情况,你和阿诺再休息休息,这些天赶过来,累了吧。” “总算是听到句好听的了,去吧去吧,给我好好准备一顿,饿了呢。” 宝林一看她这没正经的样子,笑着摇摇头就离开了。 留下姐弟二人的时候,木忆就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模样,对阿诺说道,“阿诺,这事我不想让宝林哥插手,万一真遇上什么危险了,妙人姐姐怎么办,他们才刚刚成亲,我们就把宝林哥带走了,这放在哪儿说都说不过去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要不这样吧,我传信回去给宋之扬,让他先搜集一些关于扶风城的事情,然后我们看了情况再做定夺。” “这样也好,但切记要保密,让宝林哥知道了又要麻烦了。” “我知道。” 这件事情商量妥了以后,小篮子那边的火锅也准备好了。 清一色的都是木忆爱吃的,加上十娘又研究了几种适合当地人口味的锅底,小篮子把这些锅底统统上了个遍,帮他们涮这个煮那个的,好一阵伺候,最后弄得木忆都快吃晕了。 大快朵颐以后,摸了摸这圆滚滚的肚子,再看看一旁已经开始喝茶的木诺,木忆感慨道,“阿诺啊,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就跟个小老头似的,吃完饭也不知道走走,就坐着喝茶,饭后不宜喝茶,这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 木诺斜眼看了他那吃撑了站不起来的姐姐,心里在想,怎么会这么能吃,就算是火锅再好吃也不能这样吃了就不停吧,看,撑的肚皮都快破了。 懒得理她的话,木诺继续喝着这茶。 扶风(二) 妙人见到木忆的时候,是三日后的下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而妙人在一个装修十分精致的院子中等她,而那院子就在贾府。 刚一进去就发现,这里比起宜都的嘉园有过之无不及,不经感慨道,“妙人姐姐,这是哪里?” 妙人一听这声就知道是木忆来了,高兴的转过来急急走上前去,拉着她的手就说道,“阿妩,你总算是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等我好久?这话要是让宝林哥哥听到,不扒了我的皮啊?” “你啊,还是这么贫。走吧,带你逛逛这院子。” “这院子如此漂亮,什么来头啊?” 妙人听到这话的时候,眼里既有高兴又有害羞的,说了句,“以后我和宝林就住在这里了。” “敢情这是你们新房的院子啊。” “嗯。” “那我得好好看看了,看看日后我小侄子要出生的地方,也算是我这姑姑给他把把关。” “哎,你说什么呢?” “不用害羞,等你们成亲了,这不就是自然的事情了吗?” “你……”妙人被她羞了个大红脸,实在没处躲了,木忆看差不多了也就没有过多的去唧唧歪歪,而是跟着妙人从堂前走到后院,从廊下走到花园,这贾老板就是贾老板,有钱啊就能把这院子装修的既不失雅致,有多了分贵气,果然是贾老板的风格。 “妙人姐姐,不是我说,伯父的这个审美啊,很不错的。你看这庭院修葺的,要格调有格调,要山水有山水,这一厅一阁,一楼一亭都是让人打心眼里喜欢啊,我若以后得了个大院子,一定要找伯父的这些个工匠去,好好修葺一番,也住的舒舒服服的。” “这个简单,爹爹手下有个叔伯就是负责这些庭院修葺的,据说当年还给渤海国的王爷修过府邸呢,手艺啊没得挑,这院子也是他主持着给弄的,我和宝林都很喜欢。” “人才啊,这样的皇家生意都能捞得到,看来这伯父的手腕可以通天啊。” “爹爹,这些年来一直很努力的在经营着他的生意,不然也不会顾不上我和娘亲了……”妙人提到自己娘的时候,明显气压低了起来,总觉得难受。 想到自己那过世一年多的娘亲,木忆感同身受。 “妙人姐姐,我想伯母在天之灵会很高兴你如今的样子的,所以啊,不要太悲伤了,只要你过的好,她肯定会欣慰的。” “嗯,我知道。对了,今儿找你来是有事情的,差点给忘记了。” “什么事?” “这次出嫁,我没有姐妹来送,这么些年了也交了你这么个朋友,所以啊,你能否搬来陪陪我,祖母说这是我们曲城的习俗,成亲之前都要闺中好友来作陪一个月,算是对姑娘时候的一个交代。” 木忆笑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样啊,没问题啊,反正这些日子我也在曲城溜达好几天了,要不这样,我回去交代一下,最多五日,我就连人带行李的都搬过来,行不?”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同意的。” “你我既是朋友,而且马上你又是我嫂嫂,不过从那边算起,我都应该来陪你啊,不是吗?” “谢谢啊,阿妩。” “我们俩你还客气,放心吧。” 妙人拉着她又逛了逛,本打算留下她吃饭的,奈何出门的时候没同十娘他们打招呼,所以店里来人问这晚饭想吃什么的时候,木忆还是回了火锅店。 现在的她还不知道,等搬去和妙人住了以后,那规矩大的比在沈府还多了去。 “十娘,十娘,我回来了。”木忆刚进正厅就冲十娘喊道,院子里正在浇花水的十娘闻声转过来就看见她,翩翩君子,如陌上玉一般。 “小姐,今儿晚上你想吃什么?十娘给你做。” “嗯,我挺想吃你前两天做的那个酸辣鱼,这天气热了,就想吃口酸的,解解署。” “酸的?要不,给您再上点店里最近刚做好的酸梅汤,那是二林家妹妹弄的,酸酸甜甜的怪好吃,在店里也卖了一阵子,效果不错呢。” “哦?酸梅汤,这听着就不错,行吧,你给我再来一个。” “好,那我先下去准备了,小姐,时候还早,要不那您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饭好了我叫您吧。” “那谢谢十娘了,我还真有点困了,我躺会儿去吧。” 说完就朝着自己的房间去了,刚进门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谁?” “沈小姐,我是王陵,宜都传来消息,将军让我们将一封信交给你。” 王陵简单的回复以后,就听见里面簇簇的穿衣声音,不多会就见她打开门,一脸欣喜的看着他……手里的信。 欢快的接过那信后,就打开匆匆看了起来,回想一下,这都快一月没见着了,以前还不觉得,可如今,夜晚或者没事的时候总是容易想起他,想起过去经历的那些事情和他曾许下的诺言。 信上话不多,总共三页,说的都是木忆离京后他的思念,唠唠叨叨的讲了不少,等她默默看完的时候,却还觉得意犹未尽。 “西林,哦不,程嗣有没有说其他的呢?” “只说了一切安好,然后让我们把这边的情况汇报一下,另外让我告诉小姐,若你想要回信也是可以的。” “真的吗?”木忆还以为能收到他的回信就已经是蛮好的事情了,没想到还能回信,可是她有点担心,万一这信要是丢了,那他们的行踪就会暴露,到时候可要牵连好一批的人,尤其现在这七皇子一党可是视他们为眼中钉,一定在暗处安排了不少的探子监视着。 王陵似乎看懂了她的顾虑,于是笑笑就同他说道,“沈小姐莫要担心,这传信的渠道我们早已建立多年,从未出过任何岔子,我们在外征战最怕的就是有探子盯了,有些不拔,只不过是留有用处而已。” 这话在木忆听来,可就有些惊讶了。 入府(一) 看来,这程家的势力还是很庞大的,会建立属于自己的信息传递方式,中间肯定铺了不少的人力物力,看王陵的样子,他可很骄傲这系统呢,看来稳妥的很。 “既然如此,那你明日来找我拿信吧,我今晚上琢磨着给他回上一封。” “是。” 话说到这里,王陵也就识趣的离开了木忆的屋子。 躺在床上,把刚刚折好的信又重新打开来看上一遍,真是越看越欣喜,好似他就在身边一样,关心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饭一菜,突然觉得很是想念,尤其是此时。 抱着那封信就睡过去了,等到十娘来敲门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两个时辰。 晚饭还是那么精致且让木忆喜欢,这口吃的比在沈府的时候,王婶做的更好,不过啊,还是比不上绿意姑姑一些。 绿意姑姑从来了这曲城以后,一直都在照顾小金子。 虽说这不合礼数,但是跟着小金子,反倒在这曲城溜达了不少地方。 “小金子啊,真是个皮猴,不过绿意姑姑可喜欢了,总是说他可爱。”木忆边吃饭边和十娘,小篮子说道。 “这姑姑也是个善心的人,看我身子不方便,娘又要照顾店里的生意,才主动帮我们带他几天,没成想,倒是越带越离不开了呢,这几日都不跟我们睡了,吵着闹着要找那位姑姑呢。” “哦,是吗?姑姑真是可人喜欢呢,我和阿诺小时候都是绿意姑姑带大的,她啊,照顾小孩子可有一招了呢。” “是啊,好几次小金子哭,我们都哄不住,谁知姑姑一来就把他给哄乖,姑姑厉害着呢。”小篮子一直在夸,几人吃饭的时候也聊的开心,快吃好的时候就听门外有小孩子的声音在喊叫。 “娘,娘,婆婆,快来看,快来看,绿婆婆给我买了个大风筝,我们去放风筝吧。” 说话间就看小金子拿着个比他小上些的雄鹰风筝跑了进来,步伐看着一点不稳当,晃晃悠悠的就过来了。 而绿意姑姑一直在身后喊他,让他慢点跑。 “小金子,在姑姑面前不要大呼小叫的,知道吗?”小篮子说了他几句,让他不要在木忆面前这么没规矩。 “知道了,姑姑好,姑姑吃饭饱饱。” “哈哈哈,你个小可爱。来,姑姑看看,你的这风筝是个什么模样的啊。” “是雄鹰哦,绿婆婆说小金子以后要做雄鹰,所以给我买的雄鹰风筝呢。”说这话的时候,小脸蛋上满满是骄傲,他大概还不太清楚是什么要做雄鹰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明白,这一定是夸奖的词语,小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听到这样的话语,自然也是高兴的。 “是雄鹰风筝啊,那小金子可厉害了,这雄鹰啊,可是天上最厉害的了,小金子以后也要做最厉害的吗?“ “最厉害是什么意思啊,姑姑?” “这是夸你呢,就是说你以后会有很多的本领哦。” “那我要做,要做雄鹰,要做最厉害的雄鹰。”小金子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十多年以后他真的成为了雄鹰队的队长。 帮助木忆,维护扶风城的一切秩序。 “小金子,等姑姑吃完饭,陪你放风筝去吧,我也好多年没放了,想试试看,可以吗?” “好呀,好呀,不过,我想让舅舅也陪我去。” “为什么呀?” “舅舅可以举高高啊,那样风筝才会飞起来啊。” “哈哈哈哈,小金子可真聪明。姑姑很喜欢。” 听着这一小一大的对话,木诺除了面无表情的继续吃饭就没有其他的反应,反倒是绿意习惯了他们的相处模式,从小就这样,一个冷漠,一个热情,也不知道这性子到底随了谁。 有了小金子,吃饭就热闹多了,一会儿又是唱唱歌,一会儿又是说说笑话的,很快就吃完了这一餐,木忆实现承诺,带着小金子去到了曲城一块相对开阔的地方放风筝,身边跟着绿意,木诺,还有易容过后的王辛王陵两人。 摸了摸脸上的这层皮,王辛感慨道,“好好的皮相啊,就这么给挡住了,若是这沈小姐天天要出来玩,那我们岂不是天天要带这面具?” “哎,谁说不是呢?等到她玩够了,我们也就成小白脸了。” “将军啊,你快点来吧,那样我们也就不用跟着她到处走了,这脸是可以易容,身材怎么办,好多出生入死的兄弟就在曲城,被发现可就完蛋了。” “能怎么办?就算是被发现,也要保护好她不是吗?”王陵指指前面的木忆,这护卫工作可真难为人啊。 尤其是给这位小祖宗护卫,那真的是宁愿在军营里跟兄弟们决斗一番。 正当他俩说着这些牢骚话的时候,就听不远处的几人玩的可开心了。 小金子边拍手边喊道,“舅舅,舅舅,举高高。风筝要举高高。”小小的一个人,迈着小短腿在路上跑来跑去的,跟着木诺。 木诺也挺奇怪的,虽说还是没什么表情,但脚步也没慢下来,听到小金子这么喊道,也就越跑越快,而另一边,扯线的木忆和绿意也在大喊着,“阿诺,阿诺,跑起来,跑起来。” 风吹过的傍晚,清爽又肆意。 几人开心的模样通通落在了一辆行驶在路上的马车主人眼里,本来在闭目凝神的他,掀开帘子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那是谁?”说话的是个俊俏小哥,五官看上去格外秀气,面如女官,肤如凝脂,掀起帘子的手指也是修长而柔软,若是贸贸然一眼瞥见,还以为是个女子假扮的。 “回公子,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曲城人,待属下去查一查。” 听到这样的回答,那俊俏小哥放下帘子,而一旁的下人,也就嘘了声。 哒哒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而车里的欧阳遇和草场上的木忆也不会知道,原来他们的第一面就这样错过了。 彼时的他们还各自为营,日后却有那么多的纠葛等待着,一如天边慢慢落下的夕阳,辉煌而又带着几分残忍。 入府(二) 几天后,木忆遵守自己和妙人的承诺,来到了贾府与她同住。 搬进来才不过半日,她就被吓到了。 原来啊,这闺中密友除了陪伴她,还有一件要紧事,就是要给二人绣个连理枝的枕头,寓意吉祥。 “妙人姐姐,你要是早说要弄这玩意儿,我就把红袖带过来了,她的刺绣功夫可是一流的,当我师傅也是极好的,可如今要跟着这位李婆婆学,哎哟,你是不知道,她可凶了呢,一点不对都要让我重新来,可怜我的小爪子,能拿算盘,能撕烤肉,能治病也能数银两,唯独这绣花针,飞针走线的可真是要把我给难倒了。” 妙人听着她抱怨的这话,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她是想同木忆说这个事情的,偏偏宝林不让,说如果告诉她,她一定有各种理由拒绝不来住,到时候误了事情可不好,先骗进来再说。 因此她才没有和她说这些,如今看着她手指上被扎了好几针的样子,想到她学这刺绣的时候也是这般可怜,心里到有些不忍了。 “阿妩,对不起,是我的错,让你来这里都没告诉你,是要做这个枕头。” “妙人姐姐,我不生气的,就算生气也要找宝林哥。” “你怎么知道是宝林让我不要告诉你的?” “哼,除了他还能是谁,这人一肚子坏水,妙人姐姐,等你们成亲了,可要小心啊。宝林哥,心黑着呢。你看看我的手指头就知道了。” 说完就可怜兮兮的把手指伸到她面前,一副求安慰的样子,活脱脱的就像是小兽受伤的伤心模样,倒是把妙人给逗笑了。 “哟,是谁啊?把妙人逗得这么开心,我要给她奖赏。” 只见两人正嬉闹呢,外间就传来了宝林的声音,掀开帘子进来,身后还跟着木诺。 木忆一看到宝林,就龇牙咧嘴的过去一顿骂,边骂边追着打,一直到他连连告饶才放过。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我这不是怕你不来吗,所以才让妙人别告诉你,你说,难道你忍心看妙人没有闺中朋友来送祝福吗?” “哼,别来哐我,我可不信你的这话,八成啊,都是你挑唆的,我怎的不知道这枕头还要闺蜜绣制?” “别,这还真不是我说的,这是曲城的规矩,成亲的时候都是要这样。” 宝林朝着妙人使使眼色,看她一脸憋笑,而自己被木忆围攻的时候,真是觉得,这日后啊,要少让木忆跟妙人在一起,不然好好的娘子都要被这小阿妩给教坏了。 “要我饶了你也行,你把红袖给我送进来,这针线活儿,得她来教我,我才能学会。” “行,明儿我就把红袖给你带过来。” 宝林答应以后,木忆也没了什么想骂的心思,然后才跟旁边的阿诺说起话来。 “阿诺,怎么样啊?” “一切如旧,不过二林办事还是挺快的,人选给找好了,是南边一家店的店长,王阿三。” “王阿三?难道还有阿大,阿二?” “不知道,不过听说在家里确实是排名老三。”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名字也能取得这么接地气,就跟那《倚天屠龙记》里赵敏的随从似的,阿大,阿二,阿三,有趣有趣。 “为什么是他?” “他本就是卫城人,家里穷,所以早早就跟着村里人出来讨口饭吃,这么多年了都是东奔西跑的,听说家里的老父母身体也不怎的好了,想让他回去,带着家眷什么的,然后就不离开了。所以,二林觉得他回去管火锅店最是合适,一来他有经验,毕竟也做了一年的店长,二来他是卫城人,虽然小小年纪就出来了,但家人亲戚都在那边,处理起事情来方便。” “听着倒是不错,那人你见过吗?” “见过,二林带着他来过一次,我看着挺合适的,为人也诚恳,看着不是那种耍滑头的人。” “嗯,宝林哥呢?” “阿诺说没问题,那应该无事,他也跟着在生意场上历练过,看人挺准的。” “既然是这样,那就告诉二林,让那王阿三就负责去卫城吧,告诉他,所有的本金我们出,而他可以拿到的工钱是如今的双倍,什么时候有利润了,利润的三成归他,七成打到账上就行了。” “三成?这样会不会太高,若是其他店长知道了,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无事,卫城本就不是什么太平安稳的地方,在那里想要站稳脚跟,一定会要些手腕的,若他真有本事赚我三成的利润,那我还有七成也不亏啊。何况,三成利润就能换个死心塌地的店长,我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阿妩啊还是适合做生意。”妙人在一边夸奖到。 那是,也不想想,现代社会的那些勾心斗角,用在这里,那不是绰绰有余吗? “其实,这次过来我还有一个打算,想把这火锅店改革一下,每家负责的店长给一部分的股份,然后年底利润里他们可以有些分红,另外店长的权利再大一些,比方说,给他们每个店每年多少钱的成本,其余的安排你自己来,但是要保证菜品质量,服务质量和一些大的事情要同小篮子他们商量,其他的就不用再管了。钱会替我们管的。” “钱替我们管?” “那是,曾经有个特别会经商的人说过,如果这个人是个厉害角色,那么给他双份的工钱,他会给你三份的利润。” “哦,这倒是个有意思的说法,好像我之前听爹爹提过一点点,可是没你这么放心。” “那是自然,这种想法,在这种习惯了剥削的时代,自然没有人,没有老板这么去干。” “可马儿吃饱了草,才能跑的更快更远,不是吗?起码是初期中期都是这样的。” “有意思,你找时间把这个计划写一下吧,我们可以现在这火锅店是试探看看效果,若真是可行,那就等我回京,把玲珑阁也这么安排一下,不然若真靠我一人,要管这么多,也确实累人。” “是啊,到时候我也给爹爹拿一份过去看看。”妙人表示对这个想法很感兴趣。 成亲(二) “阿妩,阿妩……你想什么呢?”说话的是妙人,只见她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洗的干净清爽,散落在身后,有丫鬟帮她用茉莉水梳洗,面上还没开始摸粉,只绞完面,还有些红红的,肤白貌美的模样愈发可人疼。 眼睛圆圆,下巴尖尖,身材到看得不十分清楚,虽说还未穿上嫁衣,但能想象的到那是怎样的一种美。 “妙人姐姐,今天可真漂亮啊。” “你这丫头,又拿我打趣了。”妙人听了木忆的话,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但多年来的习惯让她还没法在奶娘她们面前也和在木忆面前那样轻松自在地说话。 “来了,来了,小姐的嫁衣和鞋子都拿来了。”门外的冬儿和春儿总算是拿到了。 本来还在给妙人整理的奶娘一听这话喜上眉梢,赶忙接了过来,喜滋滋的说道,“这王家的绣娘果然厉害,这手艺啊没得说,你看这花,这丝线,这绣出来的图案活灵活现的,真漂亮啊。”说完就将这嫁衣打开来,一件一件的给妙人穿上。 因为不是皇亲贵族,所以没有雕龙绣凤的,而是用了商贾之家最常见的牡丹纹路打底,珍珠做蕊,丝线绣纹,远远的一看,还闪闪发亮,果然,这嫁衣一看就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祖母费心了。”妙人看这嫁衣由衷的感叹道,确实,这贾府唯一的女儿出嫁,自然从各方面都要格外重视,光这件嫁衣恐怕就够寻常百姓家吃上几辈子了,更别提还有其他的那些首饰。 妙人换好嫁衣后,红衣映得人愈发娇嫩,专门请来五福婆婆给她梳头,取意吉祥到老,“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一声声的吉祥话以后,一个漂亮的发髻就梳好了,带上之前就准备好的发簪,妙人从一个素净的人儿就摇身变成了一位美艳不可方物的新娘。 木忆看得高兴,就让红袖把东西拿了上来。 打开盒子,里面全是化妆用的东西,想要让她美美的出嫁,木忆决定自己出手给妙人化个新娘妆。 这是早就和妙人说好的事情,屏退了周围人,只留下木忆和红袖,一笔一描眉,一团一胭脂,一刻钟后,搭配着这袭红衣的妆容就出来了,木忆在她的额间还画了一瓣桃花,将这妆容唤作桃花妆。 “妙人姐姐,你说宝林哥哥看到你这样得是什么脸啊?” “笑不拢嘴吧。”说完就看向铜镜里的自己,本就漂亮的脸蛋上又添了几分妩媚。 “奶娘,你们进来吧。”红袖对着门外喊道,一直站在门外候着的奶娘带着几个丫鬟又进来,把鞋子给她穿上,把盖头给她盖上,才鱼贯而出。 另一边,宝林也是起了个大早,因为是在曲城办亲事,所以宝林就在贾老爷给他们准备的院子里梳洗打扮。 大红褂子穿得精精神神,跟妙人的嫁衣一样,出自王家绣娘之手,精细且大方。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宝林这一早上就没没停过笑,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姑爷,您穿这身可真精神,和咱们小姐啊天作之合。”说话的是新上任的二管家王富,原本是管外院事情的,宝林见他办事稳妥又老练,也是几十年老人了,所以跟贾老爷提了一句。 这不,就从外院调到内院,身份地位也跟着涨了不少,自然对这位新姑爷是欢喜的。 “老爷和祖母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宝林问道。 “刚刚就来人了说已经妥当了,就等姑爷你过去了。” “走吧,先去见见岳父大人。” 说完就大步流星的去了贾老爷在的正院,身后跟着木诺和王富。 正院,贾老爷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等着,面上看着和以前一样,但不停撮动的手指就暴露了他心里的紧张,想到要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别人,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可迟早要嫁人的女儿选定的这个女婿,自己也是满意的很,想到这里,心里的难过又多上分喜悦了。 管家传话过来说宝林到了的时候,唤他进来之前还刻意撮了撮手上的扳指。 “岳父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宝林进门以后就恭恭敬敬的给贾老爷磕了个头,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着。 “起来吧。”宝林闻言站了起来,贾老爷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身红衣,就跟当年的自己一样,想到妙人的娘亲又是一阵须臾,如今女儿找到了好人家,你在天上也能安息了。 “宝林,今日是你和妙人成亲的日子,我就多说几句。以后的生活你们就好好过,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话,我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的相处,好好的过日子。你心里时刻装着妙人就好,知道吗?” “岳父大人放心,宝林一定会好好待妙人的,这辈子都只有妙人一人。”宝林说出这话的时候,贾老爷是震惊的,虽说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姑爷有三房六妾,可多多少少是避免不了的,如今宝林说出这样的话,他确实没想到。 “我只想过一世一双人的日子,这辈子认定了妙人,只会也只有妙人。” “好好好,那我就把宝贝女儿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会好好待他的。” “是。” “行了,你去她祖母那里磕头吧,我这边没什么事情了。”说完就冲他摆摆手,宝林明白要给贾老爷一定空间,让他平复一下情绪,就带着木诺和王富离开了。 待宝林走了以后,贾老爷和身边站着管家说道,“老傅啊,你说这宝林的话是真是假啊?” “姑爷的话,我还是很相信的,他待小姐一直都是真真的好,不是吗?” “是啊,妙人能托付给他,我也就放心了。这些年挣的产业也有人能继承了,这样对妙人也好,对宝林也好,对这个家也好。” “老爷,日后就享享福吧,姑爷啊,一定会好好经营咱贾家的这份产业的。” 听着老管家的话,贾老爷会心的笑了,是啊,这孩子的资质可比我年轻的时候更好呢,再加上还有那沈家的两位贵人帮忙,这宝林啊,也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成亲(三) 同样的礼节叩拜了老祖母以后,也快到晌午了,这贾府里就响起了热热闹闹的乐器声。 这热闹的场面让木忆想起了当年十四皇子和魏南风成亲时候的场面,一位是当红的王爷,一位是将军府的嫡女,本就是政治原因在一起的,自然为了这份利益也要好好操办这门亲事,还记得震天的锣鼓响,洋洋洒洒几里的红妆,送亲和嫁妆的人马都曾是京城的美谈,过去了这么久了,每次想到都还是被这种大手笔给震惊到。 眼前的锣鼓和那时的锣鼓比,少了几分壮阔,却多了几分暖意。 宝林帅气亮相在妙人屋前的时候,门外的小孩子们都在凑热闹,呼呼喊喊的,宝林清清嗓子就朝里面喊道,“今日前来求娶贾家小姐,望小姐开门与我携手同去堂中拜见岳父大人和祖母大人。” 妙人听了这话,可真真是羞死了。 那有这样站在门口就呼和的人呀,想掀开盖头看一看,却被旁边的乳娘拉住了手,“小姐,这盖头可不能随便掀起来啊。” “我……我紧张的都忘了”妙人放下刚刚抬起的手,抓着手里的帕子一阵绞,足以表达出她心里的紧张了。 宝林话落以后,就顺着习俗在门口敲了三下,推门而入。 一切都准备妥当的妙人听到他推开门的声音,真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就这么让人心慌。 “妙人……”宝林声音在身边响起的时候,妙人愣住了,不见妙人有何反应,他走前一步,牵起她的手,顺势背了起来,按着之前就踩定好的路线走了一圈又一圈,把规矩和礼仪做的足足的。 妙人安心的靠在他的背上,宽阔,踏实而又温暖的这个人,从此就是自己的天了。 真好,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能相守在一起,搂着宝林脖颈的手臂又紧了紧。 而宝林感受到了妙人的动作,心里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轻声对她说道,“妙人,抱紧了。” “嗯”。 走完了该走的路线,也就该去正厅拜堂了。 正厅里站满了人,都是贾家请来的各路亲戚和商界好友,无一不在祝福着这曲城首富嫁女儿的喜庆事情,相比起妙人来说,大家更多注意力都集中在宝林身上,毕竟谁都想知道,究竟是哪个小子如此好命,就这么娶了贾家唯一的小姐,成了贾老爷的乘龙快婿,以后啊,这偌大的财产也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哎,怎的自己家儿子就没有这种命,在场大多数的嘴上笑着,心里却暗暗嫉妒着。 当宝林和妙人走进正厅的时候,无数人还是被宝林的气质所震惊到了,年纪看着不大,气场却不小,不卑不亢,也不虚妄,走路稳稳妥妥的,面容算不上英俊潇洒,但也正人君子,十分面善。 可机灵的眼神和种种传闻都让那些私下议论的人心生想法,难道这宝林背后的势力也不同凡响? 正厅上,高坐的是贾老爷和老祖母,宝林双亲早早去世,家里没人了,唯一的亲人就是木忆和木诺,可他们怎么能高座呢? 尽管如此,贾老爷还是讲礼数的把男方高座的位置留了出来,上面放了一根银簪和一幅画,那都是宝林双亲留下的东西,如今也代表他们在这里看着两个孩子成亲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随着礼仪婆婆的声音落地,这宝林和妙人也就正式成了夫妻,从此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生生世世,恩恩爱爱。 “岳父大人在上,祖母大人在上,宝林在这里当着你们的面,当着众家亲朋好友的面立下誓言,这辈子一定会好好待妙人的,你们放心。” “好好好,宝林啊,祖母相信你,快,和妙人一块起来吧。”老祖母一生都就疼爱这么个孙女儿,如今出嫁了心里也是难受得打紧,可这孙女婿找得称心如意,自然也就高兴多了。 “是。” “按着曲城的规矩,孙姑爷可以给小姐掀盖头咯。”礼仪婆婆在旁边喜庆的喊道。 是的,曲城的规矩就是这样,每逢掀盖头的时候都是堂里最热闹的时候,一来是让大家都忍忍脸,这媳妇长什么模样,二来是看看她身上发饰的价值如何,这娶亲嫁女儿的,不就讲究这些吗? 这贾府嫁女儿,自然也不能少了礼数,早早就备好了东西,除了让人惊羡也就只剩美谈的结果了。 果不其然,盖头一掀,无数的人都惊讶于这嫁妆面的丰厚。 曲城有个规矩,嫁衣领口上嵌珍珠,嵌得越多,这嫁妆给的越丰厚,以两颗为底,九颗为顶。 这妙人嫁衣领口不但是满当当的九棵珍珠,而且都用金丝银线刺绣打底,衬得那珠子流光亮堂,正当大家都在赞赏这贾家嫁妆的时候,突然有人说了一句“是夜光珠”。 一语激起千层浪,这夜光珠可比珍珠难寻多了,尤其还是九颗个头相似,质量相等,色泽匀称的,这着实费了老祖母的一番心思,从多年前就开始搜罗了。 “我贾家的女儿,当得起。”老祖母一声话落,刚刚还窃窃私语的人群突然就安静了,是啊,这可是贾家啊,曲城首富啊,听说他们家在其他国度都还有生意往来,要找九颗夜明珠,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人啊,就怕互相攀比,可有点奇怪的是,但一个人超过另一个人太多的时候,这嫉妒的心思就变成了羡慕,甚至是崇拜了。 贾家的财富就是如此。 所以在曲城这么些年,虽和部分商家有磕碰,但到底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除了十年前和刘复也的那一桩… 不过事情过去多年,如今刘家也树倒猴孙散的,再提当年之事,恐怕也没几人知道了。 如此喜庆的日子里,却没注意到人群里那一抹恶狠狠的眼光一闪而逝。 为贾家日后的覆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成亲(四) 成亲仪式上,一袭男装的木忆和木诺站在一起,脸上稍稍动了点东西,让他们看着模样普通了很多,站在人群里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看着宝林和妙人终于结为夫妻,他们由衷的高兴,自己的大哥找到了幸福。 而站在另一边的程嗣则透过这对新人看向了木忆,眼里都是温柔和对日后成亲的向往。 贾老爷看已经礼成,就安排管家送大家去宴席,留下了程嗣和他带着来的两个护卫。 “程将军能光临寒舍见证小女和小婿成亲的礼仪,贾某人感激不禁。” “贾老爷此话客气了,父帅一直说贾老爷是个难得的大善人,经常布斋施粥,救济穷苦之人,而且每年都会上缴供养驻军的费用,光凭这几点我们也该到场祝贺不是?” “那都是贾某人该做的,程大帅的驻军保护着我们曲城这么多年,日夜守护,能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应该的。” “贾老爷果然深明大义,对了,这次来我还带来了母亲准备的礼物,以贺贾老爷嫁女之喜,得这么个厉害的乘龙快婿之喜。” “夫人有心了,贾某代表贾府上下感激不禁。” “怎么会?这宝林在宜都城的时候,我们也见过几次,他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贾老爷好福气啊。” 宝林听此话是想在这场合和他牵扯上什么关系不成?连忙拱手说道,“程将军客气了,您是当朝将军,我不过是在宜都做点小本生意,偶尔有机会远远看过将军几眼,说是见过,实在是高抬宝林了。” 程嗣听出了话语里划清界限的口吻,笑了笑,也就不说话了,转手把礼物递上,贾老爷看气氛有些尴尬,就呵呵笑了几声,带着程嗣去往吃宴席的地方。 木忆和木诺都跟着宝林,先把妙人送回院子,然后木忆就去了屋子里卸妆。 这厚厚的装扮可不舒服,还是自己的脸比较靠谱。 新房里,妙人的盖头已经被揭开,她不用再顶着那繁复的头饰,丫鬟帮忙卸了一些,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了,妙人说话了。 门外,木忆在敲门。 “你们都下去吧,有事我在叫…” “是。”伺候她的丫鬟都认出了已经卸掉妆的木忆,点头示意后离开了。 进门就看见瘫坐在躺椅上的妙人,木忆忙问“嫂嫂,今儿累了吧?” 妙人点点头,确实是,不过她也挂心着木忆的事情,强打精神问了她一句:“阿妩,那程将军是怎么回事?” “你回曲城的这段时间,宜都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我们关系比之前好很多了又,这次我也没想到他会到曲城来,还来参加你们的亲事。” “我看他对你的眼神,错不了了。阿妩,你是否也认定了呢?” 妙人这话问得木忆愣住了,认定了吗?想起过去这些日子的种种,他的所作所为,是啊,心里不早就认定他了吗! “嗯。”想到此处,木忆坚定的点了点头。 妙人看她样子,心里也知道了一些,摸摸她的头,笑着说,“程将军是个好人,我也相信他会待你温柔,可我就担心一点,他的身份。虽说现在调入宜都了,可你看这曲城若是有什么危险,他势必要回来,我就怕…” “嫂嫂,我知道你的意思,他已经决定从朝堂退隐了,这次来曲城,劝程帅也是一个原因。” “退隐?他们这样的身份能说退就退吗?更何况,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三皇子在那等着。” “我相信他。”木忆眼中浮现的坚定决心,让妙人无话可说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祝福你们,他日若要成婚,你这边的一切都让我和宝林来准备知道吗?干娘不在,我们要替她照顾好你和阿诺!” 木忆一直都知道妙人对她好,可今日她和宝林成亲之后,突然多了一种长嫂如母的情结在里面,对她,既是好友,又是嫂嫂,还是母亲一般的存在的人。 果然,婚前婚后就是不一样,不都说有这么一句话嘛---女人,结婚以后就会开始成熟。 而妙人,就是典型例子,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成为长辈一样的人了。 真好,以后又多了一个亲人,真正的亲人。 木忆和妙人在这边正聊着,另一头,宴席上的宝林正觥筹交错和来的宾客举杯庆祝着,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满堂都是祝福的话语和欢笑声。 等他回到新房的时候,已经有七八分醉意了。 妙人让扶他前来的小厮退下,自己亲力亲为的给他换了些衣服,喝下一点事前准备好的解酒药水,不多会宝林就清醒过来了。 “妙人……” “我在的。” “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 “这么晚了?你有没有吃过些东西?” “放心吧,阿妩陪我吃了点,她也才回去不久的。” 闻言放松了心情的宝林倒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二人还没喝交杯酒呢。 惊坐起来赶紧和妙人完成了这一规矩,一口仰尽杯中酒,从此一世一双人。 放下床帏,褪尽衣物,缱绻的两人终于能名正言顺的倾述着对彼此的爱意,龙凤灯烛燃到天明,而室内春色满溢。 夜色温柔,月亮皎洁,当空拂煦着大地,让人安然进入梦乡,而宝林也和妙人正式成为了夫妻。 第二日早晨,妙人还没起身就感觉到脸上有些痒痒。 睁眼一看才发现是宝林用她的头发逗弄着玩,抬手打掉那缕头发,翻身继续睡了过去。 “妙人,妙人……” “怎么了?” 宝林小声地唤醒了还在沉睡的妙人,轻轻地说道,“你忘记了我们要去给岳父和祖母请安了吗?” “嗯……对啊。”本来还睡意浓浓的妙人突然惊醒,从被子里一下窜起来,丝绸被面从脖颈滑落下来,大半个身子都见了光,一身光滑的肌肤上星星点点的有些红晕,活色春香的场面让宝林一下没能控制住自己,又…… 胡闹了一番后,两人才叫来了丫鬟伺候洗漱,乳娘看着白色锦帕上的一朵梅花,心中暗喜,快速把这锦帕收了起来,就去给老祖母报喜了。 新妇 晨间,太阳还未高挂,但见院中已是满园春色怡人了。 妙人做少妇装扮,早先的衣物和发饰全都换了,头发绾做新妇发髻,身着红霏色长裙,外罩一银色薄衫,妆容清淡,格外秀气,而宝林和她的服饰也是有呼应的,虽未着红衣,但头上的发带用的也是红霏色,身上着淡青色的长衫,面若冠玉,两人走在一起真真是天作之合。 行走在去请安的路上,宝林一直牵着妙人的手,引得不少下人侧目,但他始终未曾打算放手,转头朝妙人一笑,仿佛在说,不用害羞,有我在。 妙人懂了他的意思,自然也就不在拘束,任由他牵着走了。 到了正厅,只见老祖母和贾老爷都早早等在了那里,看着两个孩子如胶似漆的模样,心里也是开心的打紧。 “小姐和姑爷到。”管家在门口的时候高喊一声,随着话音落下,旁边的炮仗声就响起了,这是曲城的习俗。 新人拜见长辈之前要先放炮仗声,寓意将来的日子跟炮仗一样过得有声有色。 “宝林(妙人)给岳父(爹爹),祖母请安。”两人双双跪下,给两位长辈磕头。 “好好,来,这是爹给你们的红包。”贾老爷抬手示意他们起来,手里递上一个红包,另一边老祖母也把准备好的红包递上了,两人按着规矩,叩头后将红包收下。 “宝林,你双亲都不在世了,而妙人的娘也去了,很多礼节性的东西,我们想守也守不了,干脆就不守了。你和妙人既然已经成亲,按着规矩要在我贾家住上三个月才合适,但考虑到你们还要回京,宜都的生意不能没人照管,所以在半个月就行了。然后啊,你就带着妙人去宜都吧,等把宜都的生意料理好了,就逐步的把我贾家的生意接手吧,这些年在曲城,渤海国还有其他一些地方留下的生意,大虽大,但也牵绊住我不少的心思,如今你和妙人都成亲了,就要做好准备,把我这贾家的生意好好做,知道吗?” “岳父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只是我有一事要和岳父商量,不知……” “跟我去书房吧,留妙人跟她祖母说说话。” “是。” 书房里,宝林把之前同木忆木诺商量的想法都跟贾老爷说了一遍,包括此次他们离开宜都,打算去扶风城看看的事情也说了。 贾老爷思考了良久,才开口问,“为何想要去扶风?这曲城难道不好吗?” “曲城自然是好,但多年鼎盛早已盘根错节,在这曲城生意场上,岳父大人说一是一,但也是经过多年打拼的,可我们不行,宜都的水比曲城还深,想要有一番大发展,恐怕也是难以实现的。扶风就不同了。虽说是个城,但南罗国早已放弃它多年,东启国也管不上它,这就是个无人管辖的地方,我们的势力若是介入,要简单许多。再加上它前面的那汪湖水,简直是个天然屏障,如果没有人带路,想要找到也是很难的事情,这给了我们发展的时间,起码在大兴土木的时候不容易被发现,不是吗?” “你们说的是有道理,但是扶风那个地方,我也只听过它金山的传说,可你们就这么贸然前去,会不会被当地的人攻击?毕竟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外人再去过,你们去了,恐怕……” “岳父放心,我们已经找到了村里的人,有他带路我相信会安全很多。” “既然你们有这样的决定了,那我也就不阻止你们了,但是一定要把盘缠带够,另外多带些人手,最好是会武功的,不然就这么冒失的去,安全始终让人担心。” “嗯,听岳父的。只是,我想把妙人留在这里,我怕舟车劳顿的,她身体吃不消。再者说,我们这次去,虽说安全,但是没把握一定不会出事,我想她还是在家多陪陪您和祖母,这样我也能放心。” “沈家小姐和少爷要跟你同去吗?” “嗯,阿诺和阿妩都师承灵隐道长,放心吧,他们的功夫不弱的。更何况,还有随身的侍卫保护。” “那你和妙人商量吧,无论你们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尊重的。只是有一点,你必须给我保证,一定要安全回来,知道吗?” “岳父放心。”宝林坚定的声音安抚了贾老爷的心,确实,宝林说的没错,无论从那个方面想,扶风都比宜都或者曲城要合适他们发展的多,只不过,这经济上的问题,恐怕他们还有些弱,好在贾府底子厚,适当的时候,帮上他们一把可以的。 书房聊了一会,两人就去了正厅,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正式开始他们新婚的生活。 每日闲着读读书,看看生意经,逛逛花园,没事还去听听戏,游游湖,日子过得别提多惬意了,在这些安排里面,宝林花了无数的心思,目的就是让妙人同意不随他们一起去扶风城。 起先,妙人是怎么也不同意,经过多日的劝说和陪伴,她也渐渐明白了,完全不会武功的自己若是强行跟着去,只会是拖累他们,若真遇上什么危险,大家还要顾及她的安全,那可就麻烦大了。 想到这里,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放他离开,不过宝林答应了妙人,最多半年,一定回曲城接她。 所以,这些日子,宝林既愧疚,又心疼的陪着她做所有她想做的事情,只希望能让她好好过完这几日,另外还让传送玲珑阁消息的人以后把消息分两边,一则传给妙人,一则跟据他们的路程,传送到他手里,这样的话,即使找不到他的时候也能有人及时处理问题,也能让妙人来管理的同时没有那么无聊。 安排好了妙人,剩下的出发事宜就都交给了木忆和木诺。 他,只管做他的逍遥公子哥,成日带着新婚妻子到处游玩,恩恩爱爱,只做一对快乐的鸳鸯。 研究(一) 火锅店后院内,木忆和木诺已经整理了大量的资料,都是关于扶风城的。 一则是暗桩源源不断传过来的消息整理,一则是关于在扶风城落脚的计划,忙忙碌碌的过了十日,终于才把完整的计划制定出来。 “啊,这几日弄这玩意儿,可把我困久了,总算没有辜负我,终于完成了。”木忆伸伸懒腰,把计划书放在一旁,靠在躺椅上打算闭目休息一会。 木诺的声音就响起了,“还不是你非要做?这些东西在路上边看边想不就行了吗?” “不不不,做人做事还是早有计划的好,那样子,出现了纰漏也好在补救,我还是信计划,多过信偶然。” 木诺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得,你是姐姐,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然后继续埋头整理,把相关信息都记在脑子里,这计划的东西写出来只是为了更具体,但记在脑子里,才是最靠谱的。 “对了,晚点你让宝林哥过来,把这计划说于他听听,看看还有补充的没,若是没有,那过上些日子,我们就得出发了,一年的期限,如今可只有十个月了,还是早些去比较妥当。” “知道了。” 晚间,宝林到的时候,却意外发现程嗣也在现场,有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而他也定定的看着宝林。 屋内总共四人,却好像有几十人般燥热,这火光四射的氛围啊,实在不适合木忆这种喜欢世界和平的人,可惜没办法,还得硬着头皮出来说。 “咳咳,今日我让你们过来,就是研究一下扶风城的事情,大致的计划我和阿诺已经写好了,你们先看看,若有疑问或者补充尽管提。”说完就把早就誊写好的计划分发到他们手中。 一刻钟后,宝林率先提出了他的疑问。 “你想先盖房子?” “对,根据暗桩送过来的消息看,扶风城名义是城,实际就是个山村,若是我们要在做大本营,必须改格局,既然是城,就得有城的样子,道路,院落,商铺,城门,甚至是私塾,这些所有城里有的东西,我都要把它复制过去。” “复制整座城?你确定吗?” “确定,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的把它巩固成一个大本营,否则,就是一个村,谈何做防御?” “你说的没错,可是我担心银两的问题,扶风虽然不算大,可是要改造成一个城,就凭我们现在的能力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有贾伯父的帮忙!”木忆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宝林点点头。 “不用,这次我有其他打算,钱的问题不用伯父,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我爹,当朝的沈侯爷,他的家产够吗?” 宝林听到这话的时候惊讶到了,什么?沈侯爷的家产?如果真的有这些东西,那么一定够了,沈家家产虽说比不得什么皇亲国戚,但也不弱,宜都城里几十间铺子,还有城外的农庄和田地,若是全都卖了,肯定够。 “可若你把这些都卖了,宜都城里一定会动荡的,先不说其他的,恐怕沈侯爷就首当其中受到影响的。” 听了宝林的话,木忆笑了笑,“爹爹在我们离开之前已经把这些铺子都处理了,所以,就银两方面的问题我们已经不用担心了。” “侯爷真的是……好,那其他的我没什么问题了。”宝林关心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表示这个计划在他这里可以实现了。 这时候,程嗣开口了,“你想过吗?人口问题怎么解决?” “人口问题?”阿诺反问道,“你是担心扶风城里的人太少,运转不起来吗?” “嗯。“ 这个问题木忆在心里也想过了,如今天下分七国,其中儒士排第一,官员排第二,农民排第三,商人最末。 她只要有足够好的条件和诱惑力,就能让商人先在这里落脚,商人来了,人口问题自然也就活泛了。 一般常见的城都是以驻军军队,当地人口为核心力量来发展,可她偏偏不要,只有让商人来,让大量的外地人来,这个地方才有可能发展,这他们没经历过,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吗? 改革开放三十年,多少城市就因为招商引资而发展起来的,这不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包括这次城池的构建,在房屋,商道,院落和铺面的设计上,她都想到了,虽说画图手艺一般,但是要表达的意思清清楚楚,扶风城,她木忆要把她打造成这片大陆上第一个商业城,完全靠商业活泛起来的地方,要让全天下的商人都知道,在这里,商人能得到应有尊重,能得到良好的教育,甚至能把他们做生意的核心都迁到此处,那才是最好的。 到时候,有了大量的人口,大量的财富,想要多坚固的城池都有可能了。 “阿姐的计划,基本上你们能想到的问题,她都想到解决办法了,所以,我是比较支持这份计划书的。”木诺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宝林也同意了这份计划书,现在就是程嗣还有些担心。 “我现在只有最后一个问题,那里毕竟是南罗国的地盘,你们想要改成自己的大本营,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处理?” “我想过了,所以我打算扮成渤海国的人,若能不被发现最好,但若是被发现了,身份也不至于被暴露。” “不好,渤海国的人和东启国的人没什么区别,只要是到了南罗国的地盘,都一样。” 木忆的点子被程嗣推翻了,她就犯难了。 “那怎么办?” “据我所知,贾老爷和南罗国临城的董家有过生意来往,若是你们能扮成贾府的人,或许还靠谱一些,再让贾老爷修书一封,就说宝林是带人来的和他做点生意,起码你进南罗国也有理由了,到时候出什么意外也能找到靠山。起码,在南罗国说临城的董家比你说自己是渤海国人强多了。” 木忆一听,哟,这倒是个办法,不过这临城董家,又是什么门路? 宝林看了木忆一眼,当即表示回去就找贾老爷问寻。 研究(二) 既然解决了大家比较担心的几个问题了,接下来就是构建这个扶风城的内部了。 说好的商家入驻,这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成事的,必须要在生意场上有一定的能力才可,在宜都,宝林的名头还不错,在曲城,贾老爷绝对是个活招牌,可其他城市,甚至是其他国内的那些商人,又该如何告知他们呢? “药!在这个时代,想要靠什么做活整个生意圈子,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药。”木忆站出来分析着。 “药?这有什么稀奇的?” “我之前试着做过一些药丸,它方便携带,而且不苦,一粒一粒的效果比那黑黢黢的中药汤好多了。我之前有问过贾伯父,他做生意这么些年,还未见过这样的药丸,所以这是一个很好的商机。”木忆大概的说着自己的想法,程嗣,宝林和木诺都听的很认真。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各地有各地的商会,都是本地最为富有的商家组成,而每个会长就是他们当地商界的领头羊,只要拿下会长,基本上就等于拿下了那个地方的生意场,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不是吗?把这些会长都组织在一起,成立一个最好的,最高规格的商会,囊括了天下七国的生意脉络,这样的机会难道不吸引人吗?” “可以!”宝林听完以后眼睛都发光了,作为生意人,其实没有多少国界可分,只要能赚钱的地方,都愿意去试试看。 木忆提供的这个新思路,想来就是不错的,起码对他来说,吸引力就很大。 “其三,我要做一种通票,让天下参与进来的钱庄都有的一种通票。不必在为各地不同的银钱做兑换,或者出门的时候携带大量的盘缠,我要商人不管去到哪个国家,哪个地方,只要有我们标示的通票钱庄都能换到当地的银两去做生意!” “你要做这样的通票,天啊,这可是连皇上都没法做到的事情。” 木忆这话一出,身为将军的程嗣就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无疑,这话是对的,可是若什么都由金钱来构筑,那么防御呢?军人的信仰呢?对于保家卫国的荣耀感呢?这些都会随着钱财问题而改变吗? 看到程嗣的样子,木忆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又说道,“我所要构建的是一个由商会来统治的扶风城,他的试行条例,他的城市建造,他的发展壮大都由商会来主导。而不是一人言,当然城池的安全问题也是需要考虑的,尤其是在它真的运行起来以后,因为这势必导致商人地位的上升,可能,对于这国主而言都是一个问题。” “一国的力量可以阻挡,但七国若是团结起来,那就很危险了。”木诺说道。 木忆笑笑,“这你就想多了,我们从没有打算建立起新的国家力量来和他们抗衡或者瓜分原有的东西,只不过整合了商人的力量而已,让这个世界也能有商人说话的一步路而已,那么造势越大,我们就越安全,因为任何国主都能想到,商人虽然是最底层,但没有他们,这个国家就没法再运转了。” “嗯,这个倒是。” “放心吧,我不会傻到去挑战国主的地位和权利,我又不是活够了。” 虽然木忆再三表态,但程嗣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个设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稍微有点偏颇,会出现的后果谁也不知道,这让他很在意。 怕她出意外,而自己又不在身边。 想到这里,程嗣心中在想的就是赶快脱离朝堂的束缚,马上离开,跟着他们去创立这个新城池,也能在一旁保护木忆,不用再隔着千里,空担心了。 木忆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内心所想,走到他旁边站定,笑笑,然后眼神坚定的看着他,说道“我不会让自己深陷泥潭的,放心,我还有爹爹,祖母要照顾,我还有……你,不是吗?” “知道就好,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嗯。” 虽说顾及到还有宝林和木诺在,二人只是言语上的甜腻,可连新婚没多久的宝林都被酿到了,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西林哥,你放心吧。我会保护阿姐的。不会出事的,你们大可不必这样,再说下去,我和宝林哥就要出去了……”难得见木诺说一次酸溜溜的话,众人都觉着好奇。 宝林看眼前这二人的样子,恐怕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虽说心里会担忧程嗣身份的问题,但还是忍住了,选择相信木忆,她可以处理好这些问题。 反倒是木诺,也没见他对谁有这份心思,总是冷面看着世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哪家小姐敢靠近?就这幅冰块脸,恐怕也是一靠近就被冻僵了的下场…… “好了,这些问题都说通了,还有什么其他的疑问吗?若是没有,我们就要开始准备了。”木忆再次问道。 三人都摇摇头,起码目前来看,这个方案是可行的了。 宝林率先站出来说道,“我回去就找岳父,问他有关临城董家的事情,另外商会的事情我也会和岳父通通气,他早些帮我们牵线也就能早点完成这个事情。” 木诺接着说道,“那我就负责药丸对接和通票问题这两块。” “好。” 程嗣看着这俩人都纷纷认领了自己要做的部分,他则无辜的看向木忆,然后一把搂在怀里说,“那我负责给阿妩放松,带她轻松玩上几天。” 三人大翻白眼,可真会挑简单又轻松的事情做啊。 表面上是如此,但他早就吩咐下去,挑了十名身手好,嘴巴严,又忠于他的人,负责保护他们出行的安全。 而训练就由王辛王陵在暗处负责,没有让驻军将领发现。 接下来的五天时间里,最忙的就是王辛王陵和木诺,几乎是脚不沾地,最悠闲的就是程嗣和木忆,两个人整天游山玩水的,不亦乐乎,好几次都被王辛王陵在背后画圈圈“诅咒”。 脏活累活都给他们了,自己反倒玩的开心,还美名其曰是考验他们。。。 这还用考验?就训练几个人还用考验?不过转念一想,木诺不也跟他们一样吗?心里也就平衡多了。 研究(三) 而宝林方面进展也很顺利,贾老爷把临城董家的事情都和他说了一遍。 原来,这董家是靠丝绸起家的。一百年在临城发家的时候,临城只不过是个边陲小镇,如今靠着董家这财神爷,摇身成了南罗国边境第一大城。 自然,这董家的地位就高出许多。 每一任到任官员都知道,要想在这临城过日子,董家是一定要巴结的。 而这一代主事的董老爷和贾老爷是忘年之交,当年得了董老太爷的帮助,才会如此迅速的在曲城站稳脚跟。 听了宝林的话,贾老爷当即修书一封,让他交给木忆姐弟俩。 并将自己的贴身玉佩也一并递了过去。 “拿着这玉佩和书信,到临城后找到董家绸缎庄的王掌柜,递给他,他自然就会找到董家老爷了。” “多谢岳父。”宝林珍重其事地向贾老爷道谢,贾老爷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知道,这几个孩子在计划什么,在努力什么,他们的格局比自己大,若是能帮的地方,决计不会躲闪。 “另外,我在南罗国境内还有几家木材店,虽说规模不算大,但好歹是资源,而且离扶风的位置也不算远,你去秦岭镇,找一个叫大福袋的人,他就是帮我管南罗生意的掌柜,你和他说,本家老爷来人了。他自会明白。” “是!岳父如此尽心尽力地为我们铺设关系网,宝林都不知该如何感谢了。” “要记住,以后贾家就是你最大的靠山,而你是我唯一的女婿!” “是。” 书房一席谈话让宝林收获颇丰,拿到了这些东西,基本上就等于拿到了通关令牌和保命符,他们做起事情来也方便许多。 把这消息带给木忆木诺的时候,他们心里也是万分感激的。 “伯父这些东西可谓是解了我们的困局,刚刚我还和阿诺在说这进了南罗国的落脚地,还有大肆采买木材总要有个源头,若是说不清楚,容易惹麻烦。如今好了,有伯父的木材店在,这扶风要的东西也就简单了。”木忆分析道。 “确实如此。那定的离开时间是何时?”宝林问道。 “五日之后的清晨,早些走也好早些到。”木诺接过话去。 “好,那我回去准备准备,这些东西你们收着,莫丢了知道吗?”宝林把东西留下就离开了。 此时,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程嗣开口了。 “干嘛不说准确的时间?” “宝林哥新婚,此时带他走我们不忍心,更何况这事是我和阿诺要做的,风险也该我们自己担,不是吗?” “你啊,总是这般玲珑心思。” “那你呢?接下来怎么办?” “等父亲巡视边关回来后,我就找他谈,等事情过去了,我就去扶风找你们,在那之前,你就把王辛王陵带在身边,他们在,我放心。” “程嗣哥,还有我在,不会让阿姐出事的。” 程嗣看着木诺虽稚嫩却刚毅的眼神,欣慰的点点头,这孩子的成长太快了,身手已经快赶上他了,确实,最多三个月,所有事情处理完以后就可以再见面了。 “阿妩,记得我们的约定。”程嗣一说这个话的时候,一向喜欢调侃人的木忆就露出了女儿般的娇态。 “好。” 想起那个月夜下,二人说的话,木忆心里跟蜜一样甜。 “阿妩,此番去到扶风后,我想同你成亲了。你呢?” 程嗣说这话的时候,月光正好洒在他脸上,平日里刚毅果敢的脸庞上写满了坚定的信念和对阿妩浓得化不开的情谊,看着程嗣的样子,纵然木忆心里有任何顾虑也都化为了脸颊旁的一个梨涡笑,是啊,等去到扶风以后,日子安定了,就应该有点安定的样子。 “好,我答应你。” 听着木忆坚定的回答,程嗣心里也高兴的很,自己的坚持终于感动了佳人,只需要再等上几个月,那么面前这个自己深爱的人就永远都是自己的路,一想到这里,心跟填满了蜂蜜一样的甜。 “你们说什么呢?”木诺的突然出声打断了木忆的回忆,“没什么,等到扶风安顿好了,我再同你细说吧。”木忆插科打诨道。 好吧,既然木忆都这么说了,木诺也不好得多问,叫来了十娘,小篮子夫妇,把事情交代一遍。 “小篮子,我们这次要去南边一趟,快的话半年,慢的话一年,你们把火锅店管理好了,等我没钱的时候,就来找你要咯!”木忆开玩笑的说道。 “小姐放心,这火锅店的事情都包在我们手上,若是你要银两,只管写信来,我立刻就从钱庄给你汇过去,但是我要怎么找你呢?”小篮子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这个你放心,等我真的要钱了,自然会告诉你往哪儿汇的。” “嗯,那小姐,少爷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三日后,记着不要同宝林哥说漏嘴了,知道吗?” “知道。” 交代清楚所有事项以后,基本上也就没事了。 木忆简单易容以后跟着程嗣跑了出去,再最后的这两天里好好的把这曲城又吃喝玩乐了一遍。 中途宝林来过两次都没看出什么破绽,就这样,三日后,一辆马车,十几个打扮朴素的人就悄悄出了城,站在城头的程嗣一直看着他们的车马,直到消失在视线内。 等宝林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若不是突然有事来找木忆商量,恐怕还要晚上一天才能知道。 “阿妩,他们究竟是从哪个方向走的?”宝林忍着怒气向小篮子质问到。 小篮子还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宝林,有些被吓到了。 身旁的丈夫一下就跪倒在地说,“小姐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如果她要走,怎么可能告诉我们是往哪个方向?” 这话一下子把盛怒中的宝林给惊醒了,是啊,木忆那么有主意的人,既然不想让他知道,怎么可能会告诉小篮子他们。 “是我疏忽了,你起来吧,阿妩走之前有没有交代过什么?” “就是说了句,要好好管火锅店,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好,那你们就好好管吧。”说完就径直走了,直奔程帅的府邸,那里有程嗣,他一定知道他们的下落。 程帅府邸门口,宝林正和府兵说话。 “我找程嗣将军,他在府上吗?” “程将军去巡视城门了,你找他有事吗?” “有要紧事,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他是去了东城门还是西城门?” “东城门。”府兵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谢了。” 正当宝林抬脚要走的时候,就听身后有人在唤自己。 “宝林。” 回身就看见是巡视回来的程嗣,一身戎衣,看着就知道是久经沙场之人。 “你找我有事?” “阿妩和阿诺他们走的是哪条路?” “这重要吗?” “当然,否则我怎么追?” “你应该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先走的理由。” “就是因为知道,才必须追过去。他们是我在这世上的仅有的几个亲人之人,更何况我答应了干娘,这辈子都要好好照顾和保护他们,如果路上遇到什么麻烦,我怎么对得起干娘?”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才成亲不久,就这么离开了,你的妻子和岳丈一家人怎么办?而且,你永远保护他们,他们如何才能长大?” 程嗣的话,让宝林急躁的心平缓了一些,可是心里对他们的担心依然存在。 “我知道你的考虑,但是这路上的安全,我实在……” “你的意思就是信不过我?我精心训练了那么久的人,派出了十几个保护他们,你还担心安全吗?再说了,阿妩有多精灵你不是不知道,加上阿诺的本事,他俩早就可以独闯江湖了,是你关心则乱了。”程嗣分析的头头是道。 上路(一) “宝林。” 回身就看见是巡视回来的程嗣,一身戎衣,看着就知道是久经沙场之人。 “你找我有事?” “阿妩和阿诺他们走的是哪条路?” “这重要吗?” “当然,否则我怎么追?” “你应该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先走的理由。” “就是因为知道,才必须追过去。他们是我在这世上的仅有的几个亲人之人,更何况我答应了干娘,这辈子都要好好照顾和保护他们,如果路上遇到什么麻烦,我怎么对得起干娘?”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才成亲不久,就这么离开了,你的妻子和岳丈一家人怎么办?而且,你永远保护他们,他们如何才能长大?” 程嗣的话,让宝林急躁的心平缓了一些,可是心里对他们的担心依然存在。 “我知道你的考虑,但是这路上的安全,我实在……” “你的意思就是信不过我?我精心训练了那么久的人,派出了十几个保护他们,你还担心安全吗?再说了,阿妩有多精灵你不是不知道,加上阿诺的本事,他俩早就可以独闯江湖了,是你关心则乱了。”程嗣分析的头头是道。 宝林听了程嗣的话,知道他句句都在理,可是这心始终没法放下。 在沈府的时候,知道敌人是良姨娘,只要注意好,提前防范好就能斗。 在经营这些产业的时候也一样,他们一直是幕后的角色比较多,从未真的去和商场上的人打交道。 那些人可都是笑面虎,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实际则不然,就好似那冬天潜伏的蛇一样,一有机会绝对让你一招毙命。 若真是遇上什么坏人,那他…… “哎,这些年做他们的哥哥,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角色,这次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会去找他们,只不过是花费的时间长短而已,所以我希望程将军可以如实和我说。” 宝林的坚定是让程嗣蛮意外,或许是他低估他对姐弟俩的责任心。 “那家里都安排好了吗?” “这个你放心。” “好,他们的路线图,我画一份给你,你去追吧,按着脚程来看,估计两天之内就能追上了。”程嗣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更多的是放松,尽管他认为木忆和木诺两人可以解决,但多一个已经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的宝林,他是更放心的。 拿到地图后的宝林,抱手致谢,就离开了。 和妙人,贾老爷告别一会,带着一行人快马加鞭的离开了。 与此同时,程嗣接到消息,程帅还有一日的路程就可到达曲城。 “来吾,通知府里的厨子,明晚备上一桌好菜,我要同父亲畅饮一番。”程嗣进到内院后,对身边的士兵吩咐道。 来吾是刚刚派来他身边没多久的新兵,个头不高,但是为人机灵,做事也勤快,程嗣很是喜欢。 父亲,希望明日您能听我好好说话,放下这一切富贵身份,和我去扶风。 当时的程嗣心里所想都是这些,却万万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和父亲说上话,这天就开始变了。 另一边,一直赶路的木忆木诺姐弟俩在一座小城找个地儿,打算修整一下。 “都几天没好好沐浴了,阿诺,今晚说什么我也不走了,要在这客栈住下了,好好的睡个觉。累的我黑眼圈都出来了。”木忆抱怨道。 木诺摇摇头,这一路上最舒服的就是她了,还整天嫌苦嫌累,真是。 倒是王辛王陵觉得无不妥,毕竟是女孩子家的,而且照这模样下去,恐怕还是他们的少将军夫人,能不惹尽量不惹吧,他们可不想被这对狐狸夫妇给盯上,肯定没好日子过。 所以,就算心里想法和木诺一样,表面上看上去也是一脸,您说累就累,您说休息就休息的样子。 别提有多忠心了。 “阿诺,你这脸臭的,都快赶得上王大妈家的臭豆腐了。” “阿姐,你不是说我们要尽快到南罗国吗?就现在的速度,起码比预想的要晚半个月。” 木诺算了算,从出发到现在,他们仅仅走了预定路程的三分之二,这样算下去,等到扶风城估计都已经过去2个月了。 “慌什么,很快你就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落脚了。”木忆有把握的说道。 然后让王辛去叫小二打洗澡水来,自己舒舒服服的泡起了澡,把三个人都晾在了隔壁房里。 “阿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木诺百思不得其解,更别提王辛王陵了。 一个时辰后,木忆从房间出来敲开了隔壁的门,果不其然,就看见宝林黑着张脸背手站在屋里,一脸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的表情,让木忆吞了吞口水。 “宝林哥,我错了,我不该撺掇阿诺跟我一起悄悄溜走,不该瞒着你,不该过分自信觉得凭自己这点本事就要去扶风。”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先认错,总归是好事。 木诺抱着个手,终于知道为什么阿姐要在这里休息了,看她见到宝林哥都没有惊讶的模样,一定是早早就知道了。 还没等几人开口,木忆就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宝林已经出发,自己小心。落款是西林。 站在一旁的王辛王陵深深的觉得自己被主子抛弃了,密信竟然没有通过他们的手,而是直接送到木忆这里,简直不能忍! 可是面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谁让自己倒霉认了个这样的主子,重色忘义。 宝林见木忆承认的如此爽快,再大的火气也没了,只是板着个脸,很严肃的说道,“我希望你们知道,干娘走了,你们托就是我这世上仅有的几个亲人,妙人和岳父一家我要照顾,你们也一样,他们在曲城没什么危险,可这一路上若是你们有点什么事情,让我怎么和干娘交代?” 木忆木诺明白这个理,要怪就怪大家都给对方考虑太多了。 “对不起宝林哥,以后不会了。”阿诺主动的和宝林致歉,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这两日一定是在赶路,都没好好休息过。 当即找了小二来,让他上菜,五人在房里吃完饭,就各自回房休息,这个夜晚天气有些凉,但大家的心都是暖的。 第二日,精神饱满的一行人,悄悄离开了这个小城。 朝着南罗国的方向赶去,一晃大半个月就过去了,距离南罗国还有30里,若是快马加鞭,恐怕一个时辰就到了。 上路(二) 第二日,精神饱满的一行人,悄悄离开了这个小城。 朝着南罗国的方向赶去,一晃大半个月就过去了,距离南罗国还有30里,若是快马加鞭,恐怕一个时辰就到了。 选了个农家住下,木忆给了农夫夫妇些银两,让他们收拾出几个房间让大家休息,同时有准备了些饭菜,虽然模样不精致,但味道却是好的。 “大娘,你这鸡肉做的可真好吃。”木忆笑眯眯的和端菜上来的农妇说道。 庄户人家的农妇,没读过书,就会纺纺布,下下地,做做饭,收拾收拾家里,第一次听外来人这么说,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几位少爷不嫌弃就好,家里也没什么好菜,将就吃吧。” “你和大叔跟我们一起吃吧,这么多菜,我们也吃不完啊。” “别别别,我们还有饼,吃点饼就成了。”农妇怕自己和这些富少爷说不在一起,连忙拒绝道。 木忆看她是真的不愿意,就顺势从鸡身上拧下两个腿,放在碗里给农妇递过去。 “那大娘,你和大叔辛苦了,这鸡腿你们一定要收下,要是家里有菜,就给我们做个汤,行吗?” 农妇见木忆一脸慈眉善目的样子,就连声道谢,然后赶紧跑到厨房去给贵人做汤。 “宝林哥,这里离南罗国不远了,可是我们从那里进去最好呢,听说边城的关卡设得挺严,我担心……”木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这些宝林早已准备好。 “放心,我们就从临城进,出来的时候,岳父给了我一个通关的文牒,上面写着我们是给董家进货的商人,董家的印章也在,想必临城的士兵不敢拦我们。” “希望如此,我们这一行,二十来人,未免太引人注目了。”阿诺皱着眉说道。 “这个倒是简单,等会我让大叔给我们搜集点柴火,拿油布一盖,大家详装成运输的车夫,自然就没什么事情了。”木忆给出自己的解决方法。 “这倒是个法子。” “行了,赶了几天的路,大家还是早些吃饭早些休息吧。”宝林说道。 点点头,已经饿了的木忆毫不客气的就对桌上唯一的肉菜下手了,撕了几条大的,一人碗里放了一条,自己就吃点青菜,别提多贤惠了。 宝林和阿诺一脸淡定,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可王辛王陵感动的都快拿不住碗了。 这木忆小姐人可真好,把肉让给我们,自己却吃些清淡的,少将军找到这样的夫人,日后一定会幸福。 单纯的王辛王陵不会知道,木忆之所以把鸡分给他们,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味道,若真是遇着喜欢的,你看你还能吃到吗? 当晚,几人在商议进到南罗国的事情,而木忆就去找了大娘。 “大娘,在忙吗?”木忆站在院子里对着厨房说道。 那农妇本来就收拾好了厨房,只是碍于贵人们再堂内说话,也就没出来乱晃悠。 “小少爷,找我有事吗?” “大娘,我看你这那后院里,有不少堆着的柴火,这用上几年也用不完啊。” 木忆这话一下子就戳到了大娘的伤心事,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这是我家那口子和两个儿子上山砍回来的,本以为拉到临城能卖个好价钱,日子也能好过点,结果临城关卡卡的严,说我们没有通关的文牒,不让进,这不就只能拉回来堆着了。” “关卡卡的严?一直都是如此吗?” “没有,是最近这几个月才有的事情。本来我们这地方就离南罗国近,而临城里又有很多做生意的人,原本我们就是给那些客栈,小店送柴火过日子,结果新来了一位守将,把这南罗国的守城人却换了,本来二柱子他舅是门口当差的,我们都是挑着他守门的日子进去的,换了人以后怎么说都说不通,全家人的生计也就这么断了。两个儿子没法养,只好到其他地方去打工了,家里就留着我和那口子,靠种点菜过活了。” 大娘说完以后,木忆留了个心眼,于是问道“那二柱子他舅他们原本的这些守城人都去哪儿了呢?” “给了点钱,都回来了,听说他舅在家里天天喝酒,都快喝糊涂了。” 正常来说,即使换了守将,也不会将守门的人都换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木忆心里盘算着,嘴边却说道。“大娘,要不把那些柴火卖给我吧,我们这次就是去临城做生意的,我爹在城里有点小买卖,我们给他拉点柴火过去,也算是帮忙了。” 农院里的妇道人家哪管这些,只听说有人要买他们这砸在手里的柴火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少爷可真是善心人那,你等着,我这就让那口子给你们捆好,你们是打算啥时候走啊?” “就这两天吧。不急,反正今晚是肯定要歇在这里的。” “好嘞,贵人们好好休息,我这就让那口子去捆柴火。” “大娘,你留步,这二柱子家舅和你们熟吗?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他。” “他能有什么事情同贵人说啊,不过熟倒是挺熟的,我等下过去看看,他要是没睡就让他过来。” “谢谢大娘啊。” “没事,贵人您先进去吧,外面风大,别吹着了。” 说完就朝后院快步走去,看的出来,这柴火在她手里就是烫手山芋,能早点出货就早点送走。 掀开帘子,木忆走了进来,喝了口茶然后说道,“柴火的事情搞定了,可我打探到了其他消息。这临城原本的守将被换了,新来的这位把原来的守城人都给换了,而且这通关关卡也变得严了许多,我让大娘把换下来的守城人找来,我们问问看,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不妥的地方。” “那人什么时候来?” “大娘说她去叫,如果没睡就带他过来。” 宝林皱着眉头,本以为临城是个安生地儿,现在看来也是风雨欲来的样子。 一炷香的时间,大娘就把二柱子他舅给找来了。 果不其然,身上的酒味都快要盖过人气了,木忆有些不舒服,捂住自己的口鼻。 就听大娘赔礼道歉的说着,“他舅啊,从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喝,赔的那点钱早就喝光了,家里还有个娃等着吃饭呢,贵人们他肯定会好好说的。” “麻烦大娘了,那我们就和他说上几句。”木忆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大娘也不是个愚笨的人,点点头,转身出去就朝后院走去,那口子还在捆柴火呢,她去帮忙最好。 打探 掀开帘子,木忆走了进来,喝了口茶然后说道,“柴火的事情搞定了,可我打探到了其他消息。这临城原本的守将被换了,新来的这位把原来的守城人都给换了,而且这通关关卡也变得严了许多,我让大娘把换下来的守城人找来,我们问问看,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不妥的地方。” “那人什么时候来?” “大娘说她去叫,如果没睡就带他过来。” 宝林皱着眉头,本以为临城是个安生地儿,现在看来也是风雨欲来的样子。 一炷香的时间,大娘就把二柱子他舅给找来了。 果不其然,身上的酒味都快要盖过人气了,木忆有些不舒服,捂住自己的口鼻。 就听大娘赔礼道歉的说着,“他舅啊,从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喝,赔的那点钱早就喝光了,家里还有个娃等着吃饭呢,贵人们他肯定会好好说的。” “麻烦大娘了,那我们就和他说上几句。”木忆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大娘也不是个愚笨的人,点点头,转身出去就朝后院走去,那口子还在捆柴火呢,她去帮忙最好。 “二柱子他舅,你现在能听懂我们说话吗?”木忆问道。 “能能能,贵人说话,小的肯定听得见。”二柱子他舅虽然一身酒味,但他酒量好,只是微醺,意识到还清醒着。 “听大娘说,守将换了?” 木忆说的这话,让二柱子他舅,一下就清醒过来,每次提到这个事情,他就着急上火,好好的守城人当着,虽说挣不了多少钱,但是养活个家不成问题,就因为换了个守将,他们这几百人就没了活路,给了点赏钱就把他们给赶了出去,这守将早就成了他们心里的肉中刺。 “哼,谁不知道他沈一方是为了遏制董家才下的这糊涂令。” “沈一方?董家?怎么回事?” “董家一直是临城里的主子,这是几百年来,大家心里都知道的事情,虽然家财万贯,可是对临城的百姓都很好,经常开摊布粥,接济穷人,而且他们家的生意做的大,临城里好些人家都是给他们家打工,要么在绸缎庄,要么就看家护院,个个都说董家家主人善,从来不会克扣工钱,也不会肆意辱骂,所以这临城的官员也是进庙先拜佛,每一任到任官员都和董家关系不错,即使后来升迁了也会想着董家,自然,在临城,甚至是南罗国,这董家都是有根基的。” 二柱子他舅一口气把这董家的事情给说了不少,果不其然,能帮曲城贾家站稳的人,定然是有能力的。 “那沈一方又是谁?” “沈一方是上任临城官员的儿子,原来是南罗国和乌疆国边城的守将,外号铁面将军,说的是他治军的本领,一贯铁面无私。而且早些年在战场上被敌人在脸上砍了一刀,所以左耳朵没了,看着更是一脸铁面。” “那这好好的将领不当,为何要调到临城来,还说他要遏制董家?” “因为上一任官员,也就是沈大人,在任期间莫名其妙的死了,死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在场,也没查出来究竟是他杀还是自杀,这事在临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估计这沈一方听说了,也就想了法子调过来要查是谁害了他爹。” “那这和董家有什么关系?” “听说,那沈大人死之前,去过董家一趟,回来就没了,等管家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在书房没气了。” 二柱子他舅说这话的时候,宝林和姐弟俩对视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那董家这个门路恐怕有些难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我岳丈就是沈大人手下的师爷,他说沈大人去董家的时候还可以把他们都支开了,自己乘了个轿就去了。” 二柱子他舅这话说出来,几人更是疑惑,但想着没有什么内幕可以打听的了,给了他一些银两也就让他走了。 等人走后,屋子里的众人都面色凝重。 “如果董家被沈一方盯上了,那我们拿的通关文牒就肯定会被沈一方盯上,这不是送上门去吗?”宝林分析道。 “可如果没有通关文牒,我们连临城的门都进不去,还怎么去扶风?”木忆皱着眉说道。 算尽了所有的事情,唯独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候,董家惹上了杀神。 “通关文牒还是要用,这样,明日进城以后,我和阿诺去董家看看情况,阿妩带着王辛王陵去找大福袋,顺便把这些柴火送过去,你们就在大福袋那里等着,如果晚上我们还没有过去,那你们就速速藏起来知道吗?”宝林交代大家说道。 木忆不赞同分开,但她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她们躲在暗处,若是真有个什么情况,也好出手救下他们,当即点点头,表示认可。 阿诺也如此,不可能让阿姐以身犯险,只有他和宝林去,是最妥当的。 宝林把和大福袋接触的东西给了木忆,自己则把给董家老爷的信藏在身上,屋子里的烛火彻夜点着,前院一片寂静,后院忙的不行。 第二日,早早的大家就离开了,大娘给他们准备了些早饭带在身上,付了柴火钱和借宿钱,推着柴火车,一行人朝着南罗国边境的临城行去。 到达临城的时候,时间还早,巍峨的边城墙映在眼前,比曲城的还要高大和坚固。 “南罗国在七国之中一向是以富裕称霸,这么些年了,乌疆国,东启国都对它动过心思,但始终没能拿下,一个是南罗国的臣民团结,一个就是边城的军事十分牢固,听说每一年南罗国的商会都会从全国各大商人里征不少的税,那些钱就是拿来修筑边城力量的,所以南罗国的边城从未败过,东启和乌疆就是有再大的心思也得按下。” “照这样说,沈一方肯定很难对付。” “他是从乌疆边城调过来的,那边可比临城难守多了,乌疆向来喜欢用毒用蛊,连他们都拿不下的守将,可想而知他的手段了。”宝林严肃的说道。 那就是说,一旦被他盯上,风险难测。 “宝林哥,阿诺,千万要小心知道吗?” 两人点点头,阿妩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一柴火车面前,姣好的面容早就被她易容遮住了,留下的是常年被晒后的黝黑和粗糙。 “停下,你们是干什么的?”临城守卫将士拦住了他们一行人。 宝林已在生意场上打滚多年,自然知道什么场合说什么话。 堆着笑脸和那士兵就说道,“官爷,我们是董家的伙计,奉了董老爷的命令,去东启国办点差事,这不,回来的时候给带点东西。” 说完就将那通关文牒递上。 士兵打开一看,确实是董家的印章,可是这几个月没见有董家的人出去过啊。 “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临城的,我在这里都三个月了,怎么没见你们出去过。” “官爷,我们是半年前就被派出去办事的了,当时走的时候还是二柱子他舅守的城门,您可以找他来问问话,自然就知道了。” “我不认识什么二柱子他舅,既然你们有通关文牒,就进去吧,最近边城有点乱,别到处瞎跑知道吗?” “是是是,官爷放心。” 说完就朝他怀里递了点银子,小声说道,“谢谢官爷,请哥几个好好吃顿酒。” 那士兵见宝林如此懂事,颠了颠手里的银两,不错,分量很足,点点头,就朝后面喊道“放行。” 边境 第二日,早早的大家就离开了,大娘给他们准备了些早饭带在身上,付了柴火钱和借宿钱,推着柴火车,一行人朝着南罗国边境的临城行去。 到达临城的时候,时间还早,巍峨的边城墙映在眼前,比曲城的还要高大和坚固。 “南罗国在七国之中一向是以富裕称霸,这么些年了,乌疆国,东启国都对它动过心思,但始终没能拿下,一个是南罗国的臣民团结,一个就是边城的军事十分牢固,听说每一年南罗国的商会都会从全国各大商人里征不少的税,那些钱就是拿来修筑边城力量的,所以南罗国的边城从未败过,东启和乌疆就是有再大的心思也得按下。” “照这样说,沈一方肯定很难对付。” “他是从乌疆边城调过来的,那边可比临城难守多了,乌疆向来喜欢用毒用蛊,连他们都拿不下的守将,可想而知他的手段了。”宝林严肃的说道。 那就是说,一旦被他盯上,风险难测。 “宝林哥,阿诺,千万要小心知道吗?” 两人点点头,阿妩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一柴火车面前,姣好的面容早就被她易容遮住了,留下的是常年被晒后的黝黑和粗糙。 “停下,你们是干什么的?”临城守卫将士拦住了他们一行人。 宝林已在生意场上打滚多年,自然知道什么场合说什么话。 堆着笑脸和那士兵就说道,“官爷,我们是董家的伙计,奉了董老爷的命令,去东启国办点差事,这不,回来的时候给带点东西。” 说完就将那通关文牒递上。 士兵打开一看,确实是董家的印章,可是这几个月没见有董家的人出去过啊。 “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临城的,我在这里都三个月了,怎么没见你们出去过。” “官爷,我们是半年前就被派出去办事的了,当时走的时候还是二柱子他舅守的城门,您可以找他来问问话,自然就知道了。” “我不认识什么二柱子他舅,既然你们有通关文牒,就进去吧,最近边城有点乱,别到处瞎跑知道吗?” “是是是,官爷放心。” 说完就朝他怀里递了点银子,小声说道,“谢谢官爷,请哥几个好好吃顿酒。” 那士兵见宝林如此懂事,颠了颠手里的银两,不错,分量很足,点点头,就朝后面喊道“放行。” 这是木忆姐弟俩第一次来临城,它和曲城有很大的不同。 曲城有来自渤海的各种色目人,且房屋建筑都是大气磅礴的样式,临城则不一样,青一水看过去的都是和他们一样的人,街上有很多的小摊,不像曲城那样大多是烤肉,面食摊铺,这边更多的是一个个精致的首饰铺子,绸缎铺子,钱庄,客栈,酒楼都很娟秀清雅,一到这里,阿妩就觉着舒服,上辈子最喜欢的就是这江南之地,没想到南罗国竟然是这样的。 “阿妩,万事小心。”宝林的话让盯着眼前景色看的木忆回神过来,当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大福袋,不然在这临城里肯定会被盯上的。 “放心,王辛王陵会保护我的,你们才是,一定要注意安全,稍有不对,马上退出来知道吗?” 宝林点点头,带着阿诺转身就离开了,而木忆朝着相反的模样行进,去找大福袋。 到了木材店门口的时候,店里的伙计,忙溜就出来说话,一看就是个精灵的主。 “几位爷是有什么事情吗?”伙计朝着王辛问道。 “你们掌柜的在吗?” “掌柜的有事出去了,爷有事跟我说行吗?等掌柜的回来了,我就跟他说,也不耽误您的事儿,您看怎么样?” “掌柜的不在,那大福袋在吗?” 王辛说出这话的时候,那伙计就收起了笑脸,四下看看,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然后就大声喊叫了起来。 “上等的木材十车,收货!”说完就引着几人去仓库下货。 刚进仓库就和仓库的伙计交代好,带几位推车的兄弟去休息,自己则引着他们去了掌柜的屋子。 一行三人跟着那伙计穿过院落,走进屋子,花了半柱香的时间。 “这是掌柜故意安排的,要想到里面的屋子,只能这么绕,走正道啊,全是机关。” 这大福袋果然是个谨慎的人,难怪贾老爷放心把南罗国的生意都交给他。 “掌柜的,有人找大福袋。”伙计在门口朝着里面说到,说完就退下了,沿原路返回。 大福袋打开门的时候就见两位身材魁梧的硬汉站在门口,面无表情,身后跟着一个个子不算矮,但在两人面前却很娇小的人。 面色黝黑而粗糙,身上的衣服也是麻布织成的,平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的人,大福袋却一眼就认出来,他一定是头。 对着他鞠了一躬,恭敬的说道:“您就是主家来的人吧。” 木忆对于他看人的眼光倒是十分佩服,就这么打个照面的事情,就能知道谁才是背后的人,果然不容小看。 “是,这是主家让我带给你的东西。”说完就将玉佩和信递了过去。 大福袋匆匆看完信件,然后点点头,“既然是主家来人,那几位请进吧。” 说完就让开,身后的厅堂出现在眼前。 布置的很简单,但看得出来花了心思,大福袋引他们进到书房,轻轻的敲了敲书柜上的几本书,背后的暗门就打开了。 挑挑眉,这大福袋到底藏了多少机关? “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好,主家的几位,这边请。” 走过暗道,木忆一行人跟着大福袋来到一个有水帘的地方,“这水帘是避免有人偷听而设计的,这里的光全靠夜明珠本身的亮,为的也是避免有人偷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大掌柜的好手段,这么精妙的心思都想得到。” “主家大人客气了。不知此次前来,是为的什么?” “扶风城。” “扶风城?就是那个三不管的地方?” “没错。” 大福袋有些不理解,但不会问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于是说道,“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我要你提供木材,有多少要多少,全部运到扶风城去,另外给我找些手艺好的师傅也带过去,要会修建房屋的,最多八个月,我要在扶风看见这图纸上所有的房屋都建成。” 说完,木忆就把图纸递了过去。 大福袋打开一看,被吓到了,这哪里是几个院落的事情,分明就是要造一座城! “这……” “有困难吗?” “我手里没那么多钱。” “要是钱够了,你能办妥吗?” 大福袋拿出随身携带的木头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会,然后对木忆说道,“只要钱能到账,我可以办到。” “好,要的就是这个干脆话。”木忆说完就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 “这是一个月的建造工钱,每月的初一,你只管去董家的钱庄提钱,一个子都不会少。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所以的外观,内饰,结构,布局必须和图纸上一模一样,否则……”木忆眼里带着些杀气的看着大福袋。 身后的王辛王陵更是释放出战场杀气,大福袋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知道这些人不是好惹的。 强自镇定下来,然后对着木忆点头,没问题。 得到了大福袋的肯定,计划的第一步也就开始了。 验尸 沈一方带着宝林三人来到沈大人坟前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雨。 “沈大人,今日冒犯是为能找到真凶,望您谅解。”木忆鞠了一躬,毕竟是开棺,在这种年代,做这样的事情,肯定是大不敬的,一旁的沈一方面无表情,从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并不希望父亲的棺椁被打开,可若是这小兄弟的话是真的,父亲真的是被下毒或者下蛊而亡,恐怕背后的阴谋就是两国之间的事情了。 “开吧。”沈一方一声令下,棺椁被打开。 沈大人身穿长袍,没有华服加身,但面容清风道骨,看得出来是个正直的人。 “沈大人下葬多久了?” “三月有余。” “为何尸身一点都没有腐烂,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木忆一语中的,本来是背站着的沈一方,突然回头一看,曾经疼爱自己的父亲就这样默默的躺在那里,面容没有任何改变,衣服倒是有些破损。 见惯了尸体的士兵们都投出异样的眼神,是啊,三月时间,尸体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腐烂了,可是沈大人的尸体如刚刚下葬一般,其中少不了猫腻。 正当大家在皱眉思考的时候,突然听到沈一方大喝一声,对着旁边的草丛纵身一跃,就抓出了一个黑衣人。 “谁!” 那黑衣人见来不及逃跑了,直接咬爆嘴里的毒丸,死了。 “哼,看来是有人不想我们知道这事情了。”沈一方突然释放出自己的杀气,周围一里都让人觉得瑟瑟发抖。 “小兄弟,查出什么了没?”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乌疆国的噬心蛊,从口入,会在心口潜伏,待月圆之夜,就会心力交瘁而死,看上去好似是病逝一般。” “确定?” “八分确定,如果还要在肯定的话,需要沈大人的血做个试验。” “取血。”士兵在取血的时候,几人在看那黑衣人。 挑开面纱一看,发现是个不曾见过的人,而脸上有个疤痕,不大,但挺显眼。 “果然是乌疆国动的手脚。”沈一方看完这脸以后突然说出。 宝林不解,刚想开口问就听他再次解释到,“我在乌疆国边境驻防多年,他们的秘辛多少知道一些。乌疆王室有一只死士队,专门负责王室成员的安全和各种情报的搜集,每十个死士上面就有一个蛊毒师,他负责控制死士,因为常年服用蛊毒,所有他们的脸上就会有个疤痕,类似于蛊虫一样,黑黢黢的却透着一丝血红。所以唤做暗红死士。眼前这一位,应该就是暗红死士了。” “那这么说,临城有个乌疆的王室。”宝林分析道。 “没错。” 另一边,木忆反复验证以后得出结论,是噬心蛊没错。 “看来,沈大人的死和这些暗红死士背后的人定有关联。” 会是谁呢?三个人互看一眼,很快就想到了一处去。 董家的大少爷董翊铭。 沈一方从暗红死士出现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父亲的离世与乌疆离不开关系,如今得到了木忆的作证后,心中的恨意更是达到极致。 这些年他镇守在南罗国的边境与乌疆对持多年,知道他们的手段是如何的卑劣不堪,也曾被他们的手段害到,耳朵也是那时候没了的,一想到乌疆,就会想起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是如何惨死在蛊毒之下,如今连唯一的老父也惨遭毒手,国仇家恨,是时候向乌疆要回来了。 “多谢几位的帮忙,这临城要变了,你们速速离开吧,回你们的东启去,再也不要过来了。”沈一方对着几人说道,示意身边的亲兵送几人离开。 知道了董翊铭真实的身份后,宝林三人也有了打算,这南罗国和乌疆国的恩怨,不是他们东启国人能参与的,况且还有扶风的事情,他们不应该再牵涉其中了。 当下抱拳,感谢了沈一方,带着姐弟俩随亲兵离开。 看着三人离开的身影,身边的亲兵突然开口,“将军,这三人真的放他们走吗?万一他们是间谍呢?” “你跟着本将多年,怎的连人好坏也分不清楚,曲城贾家不要轻易招惹,他们在东启国的势力可不亚于南罗国的董家,知道吗?” “是,属下明白。” 亲兵带着宝林三人从一条幽静小道离开了临城,没有经过城门,所以顺利的躲开了董翊铭属下的追击。 等董翊铭接到消息说大福袋那里人去楼空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情。 因为木忆的谨慎,所以大福袋没有启用任何董家的暗桩去运输,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去的扶风,走的哪条道,所以,要么就派人去扶风等着,要么这人就算是跟丢了。 “哼,小看那丫头了,早就应该知道这不是个省油的灯!来啊,吩咐下去,给我派人去扶风等着,一遇到人马上带回来。”董翊铭吩咐道。 “是!”还没等消息传达出去的时候,那暗红死士突然发现周围变得不一样了。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但多了很多双眼睛。 用自己的暗语召唤周围的其他死士,发现没有了任何回应,一种不详的预感出现在了心头。 啾的一声,一根粹了毒的箭冲着那死士袭来,躲开了一只又来一只,那死士大惊,看来他们是被人发现了,“少主快走!”冲着屋里喊了一声,就朝着那发箭之处打过去。 沈一方一剑就劈倒了那死士,哼的看了一眼脚下的那人,朝着那屋子就过去。 “小心点,屋子里肯定有个蛊毒师。”沈一方对身后的弟兄们说道。 跟着去的亲兵都是随他一路打过来的过命交情,自然明白如何配合。 碰的一声踢开了门,只见屋里早已没了董翊铭的踪影,一亲兵忍不住的说了句“人呢?” “拿命来。”只见那化身董老爷的蛊毒师手中拿着不少的毒粉就朝几人撒来,稍有不慎沾染上一点就会皮肤溃烂。 离门近的几人就中招了。 手起刀落,沈一方把他们被白粉沾染的肉全切了,顿时几人鲜血直流,但命却保住了。 “哼,又是这些,乌疆国人难道没有点真本事吗?”沈一方不屑的挑衅说道。 那蛊毒师听言挑眉,邪魅一笑,“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乌疆人的厉害。”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盒子,嘴里说了几句暗语,只见盒子里探出一条通体红蛇,吐着信子就朝沈一方咬去。 沈一方多年的征战经验全都用上了,一时之间还被这蛇给缠住。 而蛊毒师趁着大家都自顾不暇,嗖的一下就朝门外跑去。 噗,没成想却被沈一方一剑刺穿了心脏部位,震惊不已的回头一看,只见自己养了多年的小红蛇也断成几截,早已没了生气。 “你……”蛊毒师还想说些什么,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南下 沈一方杀了那蛊毒师后,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指已经变得乌紫。 刚刚在和那小红蛇搏杀的时候,不慎被咬了一口,即使来之前吃过解毒丸依旧不行,这毒刁钻的很,不过一会就从手指蔓延到了手掌,整个手掌都泛着乌紫色的光,甚至可怕。 “将军!”亲兵看到以后,大呼一声,只见几个气息尚存的人都靠拢过来,“将军,挺住啊!大人的仇还没有报,乌疆的奸细还没找到,将军,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放心。”沈一方吐出这词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开始冒虚汗了。 拿过亲兵的刀就要朝着那中毒的手臂砍下去时,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拉住了他的刀柄,沈一方定睛一看,原来是宝林。 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就晕死过去。 等转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府里。 手呢?抬头一看,双手完好,只是在被咬的手指上包扎了一些粉末。 凉凉的,怪舒服的。 “咳咳。”门外的士兵听到沈一方的咳嗽声就知道将军醒了,立马推门而入。 “将军,你可好些?” “没事。其他人呢?” “他们都在西厢房躺着,神医在给他们治病。” “神医?”沈一方有些不明所以,难道说的是贾家的人? “嗯,那神医可神啦!听回来的兄弟们说,一粒药就医好了将军您,现在在给兄弟们看伤呢。”那士兵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都透着亮,看来是有些厉害的。 “走,带我过去看看。” “将军,您才醒来,还是多休息会儿吧。”那士兵劝阻道。 沈一方拿起袍子就往身上套,动作一点都不像刚刚中毒差点死掉的人,“无妨,带路吧。” 士兵知道坳不过沈一方,只能带他前去。 西厢房门口,只见木忆诊脉看伤,宝林和木诺在给他们上药,虽然笨拙些,但是很用心。 这些兄弟都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人,对于陌生人的警惕心总是格外强烈,如今就这么任三人摆布,倒是难得一见。 “咳咳。”听到门口的咳嗽声,大家的目光才注意到沈一方。 “将军。”看到自家将军过来,几位躺着的,包扎中的亲兵都起身齐喊道。 “养伤吧。”说完这话就走进屋里,对着宝林抱拳说道,“多谢宝林雄仗义出手,他日若有什么沈某能帮忙的,义不容辞。” “将军客气了。” “不知几位为何去而复返?” “我们有些事情想同将军说。”宝林神秘的回复道。 “几位,到我书房谈吧。” 宝林点点头,待木忆把药贴敷好后,几人跟着离开。 沈一方的书房,简单却很整洁,从军的人习惯了,书房里一定有一幅地图,以便于观察和布防。 “宝林兄,有话就直说吧。” “我们之前和董翊铭接触过,他的目的不单单是董家,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南罗王室。” 沈一方一听这话,气急败坏,咳咳几声,然后询问道,“当真?” “若是为了董家,那么在董家被他吞完以后,何必还要用这个假身份呢?” “我立即修书一封,呈密件给皇上。” 沈一方正展开书信,正准备落字的时候,就听木忆说了一句,“来不及了。” “为何?”沈一方不解。 “从你们激战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个时辰,他早就跑的没影了。如果是跑往乌疆,那还好追;如果是跑往落安城,恐怕你要被诬告了!”木忆分析道。 “他诬告我?” “对啊,董家一门惨死,只留下他一个病弱的大少爷仓皇逃跑到京都,投入二皇子府,随意那么说上几句,就能将你定为太子党,这两党相争,你让二皇子损失了财库,你说你能活多久?应该说你的清白还能保持多久?估计用不了几天,绞杀你的命令就该从落安传过来了。” 木忆的一番话让沈一方跌坐凳子上,是啊,这小兄弟说的一点没错。 “那现在该如何?”沈一方向木忆求问道。 “为今之计就是找出他是乌疆人的证据,带着这证据到太子府,递呈上去,才可保命。但这也意味着你和二皇子府彻底决裂了。生是太子党的人,死也是太子党的鬼。” “不参与党争,是父亲对我说过最多的话,若我真这么去做,岂不是辜负了他老人家?” “如果你不想走这条路,那我只能告诉你另外一条了,可那比这条难走多了。” “请说。” 木忆看着沈一方一脸平静但眼神坚毅的样子,心中还是蛮佩服的。 作为一方将领,能够不参与党争,只保家卫国,这样的气节值得尊敬。 “据我所知,南罗皇上每年都会有出游,为今之计就是你拿上证据找皇帝,告御状。”木忆说出了第二个点子,这个点子凶险程度比第一个多多了,不可预测的程度也很高。 恐怕…… “好,我选第二个。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搜集证据。”沈一方平静下来分析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那董翊铭在董家潜伏多年,要想从身份上来辨别恐怕难了,但至今还没离开临城,一定是这里有什么他舍不下的东西? “会不会是他说的那个绣娘家?”木诺想到当初那人和他们“交底”时候说的话,如是推测。 “什么绣娘?” “那假的董少爷曾经和我们说过,临城有户刺绣人家,每年会为他们提供一幅刺绣贡品上呈给皇帝,这么多年他们不离开临城就是因为这个。”木诺补充道。 “刺绣贡品?倒是有这么个事情,但是他说的这户人家,就不得而知了。这临城里,有点手艺的绣娘都被董家揽入绣院了。要想查,恐怕要从绣院开始。” 沈一方给出了自己的看法,董家绣院,这倒是个好下手的地方。 绣院 董家绣院,地处临城最清幽的一条街上,规模之大令前来查探的三人有些错愕。 都知道这董家靠绸缎起家,绣品也是一绝,没成想,眼前这么一条街竟都是董家的产业,难怪每个到任的地方官员都要来拜拜这土财主。 “几位客官,此处是董家绣院,不对外待客,如果您有绸缎布匹绣品的生意要做,我差个小厮带您到前面那绸缎庄上谈生意。”门口的小厮见宝林三人到后,立刻上前回复道。 他们恐怕还不知道董少爷逃离临城的事情,所以宝林继续用那曲城贾家的身份来说事。 “哦,是这样的,我们是曲城贾家老爷的手下,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和董家做点绸缎上的生意,想着要在曲城也开上几家绸缎庄,所以大少爷特意给我这个令牌,说让我可以来这里看看。”说完就递上之前董翊铭留给他们的暗桩令牌。 这绣院看规模就知道不好查探,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先拿令牌试试水。 没承想,那小厮见到这令牌的时候,脸色一变,立刻对宝林他们恭敬中带着点畏惧,二话不说就领他们进了院子。 真邪门了,宝林心里如是想,脸上却没有露出一点奇怪。 “几位这边请,先到正厅喝杯茶,我随后就带柳娘过来。”那小厮口中的柳娘,听着是个有身份的人,可他们却不知,这人究竟是谁。 “嗯,这位柳娘……”宝林正打算套套话,没成想就听这小厮一股脑的把自己想知道都说了出来。 “之前就来人吩咐过,凡是带着这暗桩令牌前来的,就让柳娘来见。柳娘是我们这绣院里管事的人,整个绣院她都说了算,这些年,进贡给皇室的绣品,就是她的作品。绣院的绣娘们,没有一个不服她的。” “这柳娘倒是个人才。” “何止啊,这柳娘今年才十八,从十二岁开始在这绣院做学徒,短短六年时间就打败了所有绣娘,成为这绣院的半个主子,连主家都对她敬让三分。” 听完此话,宝林和木忆对视几眼,看来这柳娘,应该是董翊铭嘴里那个世家的人吧,不然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正思考着呢,就见那正厅已到,三人等在厅中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见小厮已经带着柳娘前来。 柳娘一袭白衣,素雅洁净,那身上的衣服款式简单,针脚却繁密,衬托的她添了几分仙气。 “柳娘见过三位公子。”软糯的声音一出,木忆就挑眉看着眼前这个盈盈一握的女子。 面容姣好,却不谄媚,气质出众又懂得收敛,如果不是知道她和假的董翊铭有问题,恐怕她也会觉得这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奇女子吧。 “嗯,你先下去吧,我们同柳娘有话说。”宝林对着那小厮说道。 小厮也是个识趣的人,点头哈腰的就离开了正厅,走的时候,顺手把门也给带了起来。 听到门的声音一关,那本来还沉稳的柳娘突然面露苦涩的朝三人望去,说了句,“是殿下让你们来带我走的吗?” 殿下?恐怕说的就是那假的董翊铭吧,看她这个样子,八九不离十的是喜欢那位殿下吧。 “殿下并未提及,只是让我们前来问问,他让你做的事做的怎么样了?”木忆故意把话说的笼统那个,就是为了不露相然后又套出点秘密来。 那柳娘突闻这样的话,面色忧愁的低下头,仿佛是抱着的希望被打破了一样。 木忆又趁机补了一句,“但是殿下让我们转告姑娘,不出一个月,你定然能同他一起离开,回乌疆去。” 这话一出口,那女子顿时由阴转晴,好比快要枯萎的鲜花,受到了雨露和阳光的滋润又活过来一样。 “请几位使者放心,殿下交代我的事情已经完成了,现在就等时机一到,这临城就是我们乌疆的了。” 果不其然,这位乌疆殿下潜伏在临城是有原因的,恐怕这沈一方调过来也是在他的计划内,听这柳娘的话,恐怕是有一番密谋,乌疆想要控制临城,究竟是为什么? 还有他是打算用什么控制?木忆思考着呢,突然想起来蛊毒的事情,乌疆殿下在这里呆了那么久都没离开,一定是这里可以培养出什么蛊虫来,他想要用蛊虫来控制沈一方和他的军队,这样一来,一只浴血奋战的军队就会成为他踏平南罗国的前锋! 想到这里,木忆又试探性的问。 “姑娘,不知我们能否见见那些宝贝,殿下说想知道它们现在的情况如何?” 柳娘一心想着要和殿下离开,又对暗桩令牌深信不疑,自然放松了警惕,答应带三人前往密室。 密室在绣院的中间,一间不起眼的屋子下,进屋看到的都是简朴摆设,和这绣院倒是不太符合。 穿过暗门,走过暗道,只见那柳娘在墙上点了几个地方,那厚重的石门就打开了,而眼前的一幕也让木忆三人惊住了。 “女蛊已经培养完毕,再过三日就可以让绣娘们服下。到时候她们自然会找沈一方的士兵,只有完成了交合,那么这蛊也就种在了他们身体里,到那时,再把绣娘们杀死,这群曾经阻拦我乌疆踏入南罗国土的士兵们,就会成为我乌疆开拓的前锋,不会疼,不会累,只会冲锋陷阵,直至战死!” 柳娘说这话的时候,不由的让三人脊背发凉,看着如此温润文弱的女子竟有如此歹毒心肠,果然,这乌疆人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还需三日?殿下的意思是希望今晚就能让这些宝贝大显身手。”木忆了解一些关于蛊虫的事情,这些蛊虫明显已经养成,但还在休眠时期,定然要有一个唤醒的方式,只有找到那个方法,才又可能毁了它们。 “今晚?恐怕不行,我的母蛊还有三日才能蜕变完,到那时她就会是不死之身,只要她不死,那我们的前锋队就会生生不息。” “那母蛊现在何处?我们能去看看吗?毕竟殿下要的急。” “母蛊在我房中,你们随我前去吧。”柳娘说道。 木忆听言点点头,趁柳娘不注意,将一小瓶药水洒在那暗室里,无色无味,但腐蚀性极强,尤其是对于还在休眠期不会攻击的子蛊来说,简直是灭门惨案。 柳娘 离开暗室以后,柳娘带着三人径直走到自己的卧房,进门之前还四周看看,确定没人了才打开房门。 卧室陈设比刚刚的屋子好很多,虽然算不上富丽堂皇,但也清雅至极,看得出来是个体面人住的地方。 走到衣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上面铺满了曼陀罗花纹,没有栓锁的地方,整个盒子透着一丝诡异。 “这就是养母蛊的盒子,几位使者看看吧。”说完就将盒子放在桌上,然后退后了一步。 正是那轻轻退后的一步让木诺有所察觉,果断出手抓住了她想要逃跑的身子,嘭的一个过肩摔砸在地上,一脚踩在她的身上,顿时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倒是个脑子灵活的。”木诺冷笑着说。 “哼,起初你们想看子蛊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妥,后来问我母蛊在哪儿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是冒充的。乌疆蛊毒师,尤其是殿下身边的人谁不知道,这母蛊都是养在我们自己身体里,而你们问出那样的问题,我怎还会相信你们。”柳娘目露凶狠的看着三人说道。 木忆挑挑眉,原来纰漏是出在这里。 “哟,那照你这么说,你就是母蛊咯?” “哈哈哈哈,是又怎样?你们想杀了我吗?哈哈哈哈哈,别妄想了。” “哼,你人就在我们手里,只要他轻轻的把你的胸骨踩碎,一点一点的扎进你的心脏里,我倒是想看看,不会死的母蛊究竟是什么样?”木忆又岂是轻易被骗的人。 本来想着靠恐吓活下去的柳娘听到木忆的话,顿时觉得出气多进气少了。 但还是想搏一搏,“哼,就算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我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哪怕是我死了,那暗室下成千上万的子蛊就会苏醒,找到它们的寄体,完成它们的使命。到时候,这临城还是我们乌疆的。” 想到乌疆的霸业,想到殿下的许诺,那柳娘如同疯了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真是愚不可耐的女人。你以为你的那些子蛊还会有反应?你倒是用母蛊试试看啊。”木忆掐准时间同柳娘说道,现在的话,那暗室里的子蛊恐怕早死的七七八八了,那药是自母亲离世后,木忆就开始着手配置的,毒性之烈为的就是将这无法控制的蛊虫化为灰烬。 让它们永远无法再害人! “不可能,不可能!那是疆后送过来的蛊虫,都是圣师养的,不可能轻易就死在你手里。”柳娘对于木忆的话根本不相信,于是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朝着手臂上的那朵曼陀罗花刺去。 一针两针,几针下去都毫无反应。 这曼陀罗花就是母蛊本身,她将它养在自己身体里多年,而每个月只要用血浸泡,这朵曼陀罗花就是盛开一些,如今已是悉数盛开,按理来说,这花要是被刺应该会有流血的痕迹,而不是像现在毫无动静。 “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一定是骗我!”那柳娘发狂的刺向那曼陀罗花,手臂上赫然几个洞,已经没有任何反应,而曼陀罗花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枯萎,原本血红色的花瓣慢慢的变乌黑,直到最后成为一块黑炭似的图案,再也没有生命力。 看着自己养了多年的蛊虫就这样死掉,那柳娘要发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不愿意相信这个事情的柳娘,在弥留之际想起了自己的家,想起了殿下,想起了她最爱的乌疆。 柳娘,原名是妩梓里,是圣殿里筛选出来的圣女,每年只有一个,而她就是那一年里的头魁。 在乌疆,寻常人家的女儿若是能被选为圣女,整个家族的身份都会跟着水涨船高,而她就是父母的骄傲。 为了延续家族的荣耀,在圣殿里她通过种种测试,最后才选定她来作为母蛊的寄体。 这种母蛊是圣师养了多年的,一旦转移在圣女身上,那就意味着下一个圣师就是她! 而她在母蛊转移成功后的第三天就接到了疆后的召唤,前来临城为殿下做事。 带着疆后的命令和圣师的母蛊,以绣娘的身份安插在殿下身边,并且将这绣院地下室变成了子蛊培养之地。 六年,整整六年的时间里,她白天要苦练绣衣针脚,晚上要培植子蛊,其中有多辛苦不言而喻。 但只要是为了殿下都是值得的,妩梓里心里如是想。 三个月前,殿下突然亲临绣院,告诉她大功即将告成,等沈一方调任命令下来后,她的子蛊就有了可发挥的地方。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回乡的希望。 这一战完成后,临城是他们的,沈一方军队是他们的,乃至整个南罗国都会是他们的,而殿下就是乌疆和南罗共同的王,她就会是名正言顺的王后! 而这些,都是被眼前这三人给毁掉了,他们拿到了殿下的令牌,毁掉她精心培育多年的蛊虫,她要杀了他们,才能报这血海深仇! “殿下,妩梓里一生都是您的女人,您只管去做想做的,妩梓里会跟恶鬼婆婆祈祷,让她派恶鬼们来协助你,拿下这南罗国的。”妩梓里撕心裂肺的喊出了自己想说的话,然后闭上眼睛开始默念咒语。 “走!”木忆一看,大事不好,虽然不懂她念的是什么,但如此咒怨的心思还是听得出来,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木诺顺势一脚踩碎了她的胸骨,碎骨插入心脏的时候,妩梓里口中的鲜血愈发流淌的多了,但也没能阻止住她不间断的咒语。 等木忆三人发疯一样的跑到绣院之外时,门口的小厮还有些奇怪,为何这三位使者如此狼狈不堪的离开了。 另一边,妩梓里的咒语念的愈发快了,撑着最后一口气,把最后的咒语念完之时,妩梓里闭眼之前,说了句“殿下,我来了。” 紧接着,她的身体从常温变得冷冻起来,肤色也以看的见的速度从粉白变成雪白。 本来还吹弹可破的肌肤慢慢变得僵硬,变得厚重,然后龟裂开来,从头发,手指,腿,身体,慢慢的裂开了,从心脏处钻出一条血红的小蛇,吐着信子,眼神锐利的好似是地狱来的杀神。 而妩梓里的皮囊彻底化成一堆粉末,曾经巧笑嫣然的绣娘,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唤起了潜藏在她身体里的圣蛇,红果。 红果 红果,名字好听,但它却是让乌疆人都闻风丧胆的“圣物”。 历届被选为圣女的人,都要经历重重考验,而用身体的血气来养红果就是最后一关。 妩梓里很幸运,在进入红果领地的十个候选圣女中,红果选择了她。 以她的血气滋养红果,而红果也会成为她最厉害的武器,从红果选择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是红果,红果就是她。 但红果轻易不现身,一旦现身,那么但凡它走过的地方,万物都会枯竭,而灵魂被会她召唤,从此成为红果的没有灵魂的奴仆。 如今,妩梓里将自己满腹怨恨,和全身的血气都化作元神供养给红果,强行让它苏醒过来,此刻的红果攻击力太强。 那红果顺着地道蜿蜒来到暗室,看着自己苦心栽培的子蛊如今悉数被腐蚀败坏,心里的怒火更是窜上来,盯着那些死去的子蛊近六个时辰。 慢慢的,从那黢黑的,被腐蚀烧焦的壳中,钻出来一个个的小的猩红的蛊虫,不同于之前饲养的蛊虫温和,只是寄于人体起到控制作用,如今的蛊虫根本就是一个个发疯了的蛊虫,虽然小,但动作神速,每一口从壳中孵出的时候都对血液充满了渴望。 哈哈哈哈哈哈,那红果见此场面心中无比高兴,哈哈哈哈,你以为烧了我的子蛊我就拿临城没办法了吗?我要整个临城都给我陪葬,给殿下铺路。 咻咻两声,红果带着那些渴望血的红蛊虫朝着暗室外就冲去。 黑夜下,绣院里的人都歇下了,趁着月色,红蛊虫们蔓延着朝绣院的各个方向行去,丝毫没有一点征兆,就听见寂静的夜空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萦绕在月色中。 等官兵到现场的时候,偌大的绣院,整整五百多人都死了。 症状都一样,是被吸干血而死的。 来验尸的仵作做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顿时被吓得有些手足无措。 沈一方到的时候,人心惶惶的场面才被他的杀气给镇住了。 “仵作呢?”沈一方沉着声音问道。 “回将军,都是被吸干了人血死的,所有人都是。” “找到是什么东西干的了吗?” “不得而知,只能在他们的身上发现一个个黑洞,位置还不一样,有的是在头上,有的是在身上,有的是在脚上,但大小差不多。除了这些,卑职也没有其他发现了。” 听完仵作的话,沈一方陷入的沉思,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干的? 难道是蛊虫? 不可能啊,这乌疆的蛊虫不是都被曲家的那几个人给毒死了吗?难道还会死而复生? 转头看向三人,宝林一脸不解,木忆满脸沉思,木诺一脸严肃,都没有答案。 沈一方心中正想着呢,突然有人来报,说发现了一个不明物体。 “呈上来。” 只见士兵那一块锦布包着一黑色物体就走上前来。 “别碰。”沈一方差点摸上去的手被木忆给喝止住了,“这乌疆的东西都别碰,尤其是蛊虫。” 木忆提醒到,那隔着锦布捧着黑色物体的士兵瞬间被吓尿了,在木忆的示意下,将其轻轻的放在地上,木忆借着火把的光好好的研究了一番。 难道,那妩梓里还养了其他的蛊虫不成? 那蛊虫身形有手掌长,头部是黑色的,身体是乌红的,和乌疆的暗红死士倒是很想,光看样子也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在虫子身上撒了一点,慢慢的它就被腐蚀掉了。 化为和暗室里一样的脆壳。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又复活了,可我肯定的是它和我在暗室里毒杀的子蛊是一样的。只不过暗室里的子蛊通体乌黑,而这只蛊虫身体却是乌红的,如果我没猜错,它应该是吸入的人血太多,把自己撑爆了。” 木忆一字一句的分析道,而旁边的宝林抓住疑点问了一句,“这样的蛊虫,吸人血要多少才能吸到这么大?” “半个人吧。” “那也就是说,这样的蛊虫最少还有一千只?”宝林计算以后得出结论。 木忆点点头,黑夜里,这月色也变得猩红了起来。 沈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整个临城都变得不太平了。 “会不会是妩梓里搞的鬼,我弄死她之前,她不一直在念咒语吗?”木诺皱着眉头说道。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乌疆人本来就不可理喻,更何况她这种蛊毒师。”宝林接话道。 沈一方一直没吭声,从绣院回来后就在想问题,突然想起什么的时候,他召唤了身边的亲兵过来,让他把从乌疆边城搜集到的一本邪书拿了过来,细细的研读一番后,才说话。 “是红果!你们说的那个绣娘,应该是圣殿选出来的圣女。” “圣女?红果?”木忆可没听过这些故事,自然疑问。 沈一方把自己知道的和这书里的一对比,就找出来了原因,把红果的来历和圣女的来历都告诉了他们三人。 “这么说,妩梓里现在就是红果,红果就是妩梓里,然后她复活了那些子蛊,到处吸血,为的是最后来报复我们?”木忆听完沈一方的话后,一并分析了出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消灭这蛊群的办法,否则整个临城都危矣。”沈一方语重心长的说道。 木忆点点头,“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有办法让这些蛊群死绝。还有那红果,也一并送它下地狱。” 一想到那无辜的五百多条性命,木忆就咬牙切齿,这乌疆国前面害得她母亲惨死,现在又让这五百多无辜的人丧生,若是再不制止,恐怕天下都要被他们给荼毒了。 “好,若你需要什么帮助就找我。”沈一方答应道。 木忆点点头。 其实,沈一方早就怀疑他们的身份了,曲家人虽然在商界颇有名声,可是也不至于养这么多奇人异士在身边,这三人看起来是宝林为主,两姐弟为仆,实际却不是这样的,那木忆才是三人的主心骨,恐怕这背后也藏了一个秘密吧。 但如今大敌当前,还不是可以亮身份的时候,等肃清了这些乌疆的祸害再来谈也不迟。 不知道为什么,从不轻易信人的沈一方会如此相信三人,可能因为那人是木忆吧,一个拥有七巧玲珑心的女子。 蛊群 木忆并不知道沈一方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一心扑在研究如何把那些变异的蛊群消灭上。 而在木忆闭关研究的这三天里,临城陆续发生了些小规模的吸血事件,一会是城东的王家三口;一会是城南的方家二十口,每一次发生命案,沈一方都只能派军去镇守,压住了事情,让恐慌在民众群里蔓延的少一些,但还是有了破绽。 “报……将军,城南的市集了发现了一红色,它咬死了几名屠夫后,就逃走了!现在南城已经有些暴乱,民众人心惶惶。”士兵前来报告的时候,沈一方听的怒意四起。 这红果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之前几次作案都是选在晚上,现如今敢在白天行凶了,看来它是示威来了。 “传我命令,封锁整个南城,不能让南城的消息传到东西北城去,另外加派人手,看管好城中各处,一旦发现红蛇或者是蛊虫,立刻来报!” “是!” 宝林见那沈一方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立刻上前说道,“将军,红果要的就是您心神乱,这样它才有机会下手,别中了它的招!” 沈一方听言自然知道这是实话,深吸一口气,然后闭目养神。 “好了!”另一边木忆已经三天没有休息,一直躲在府里的药方不停的配药,终于被她配出来了。 打开门后,就对着守在门口的士兵说道,“去,让人去城里的药材铺把这几味药都给买齐了,同时碾碎了洒在城中的大街小巷里,要快,知道吗?” 那士兵自然是知道轻重的人,拿着那单子就朝府门口跑去,一会儿十多个士兵就朝着城中不同的药材铺飞奔而去,这几天都把他们给憋坏了。 那蛊虫祸害了多少老百姓他们却束手无策,如今,终于有了对付它们的办法,哈哈哈哈,蛊群们等死吧! 就在那士兵跑出去没多久以后,本来还是艳阳天的临城突然灰暗了起来,大风吹过的地方都有一丝阴冷的气息,整个城都被笼罩在死亡的气息里。 从药房出来后的木忆,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的担心又多了几分。 走进正厅,拿出一个盒子,里面都是白色的药粉,然后递给沈一方。 “这里面的是对付蛊群的药粉,快让士兵们兑水洒在将军住的院子里,细致些。另外召集大家都来这院子里待着,其他地方的部署,不要了。”沈一方听言点点头,然后拿给了身后的亲兵,那亲兵脚步不停就朝着屋外奔去。 “这里有些药丸,是解毒的,先服了吧,我怕那红果咬上了就会中毒。”木忆说出自己的担心。 宝林点点头,拿过药来就吞了下去,沈一方拿着药丸在手里,迟迟没有下咽。 “信不过?”木忆挑眉在问,那面上带着点讥笑。 “这药我吃了,我可以没事,但兄弟们却抗不过这毒。”都是一路走来的兄弟,浴血奋战的时候没有倒下,如今却有可能被这蛊群和红果给毒死,作为一名士兵,没有死在战场上,实在不光荣。 “放心吧,我配置的药粉是可以食用的,虽说没有这药丸厉害,但是让蛊虫不敢近身还是做得到的。我来之前去了趟厨房,让他们煮好水分给大家喝了。现在应该在分发了。” 沈一方听到木忆思虑如此周全,心中实在惭愧,刚刚还说出那样的话,可做惯了粗人的他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愧疚和感谢,只能简单的以“多谢!”二字说出。 木忆清楚的知道,这样的将军对待自己的士兵是多么的用心,早在上次中毒后还来看他的士兵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将军客气了。”打从心眼里,木忆是佩服这样的人的,能够把属下的性命记挂在心里的将军,一点能带出一直好的军队来。 正当几人在说话中,耳力出众的木诺就听到悉悉促促的声音,突然面色凝重了起来。 “它们来了。”木诺口中的它们就是蛊群,从速度来看,它们已经把这座院子给包围的差不多了。 沈一方点点头,朝着屋外就喊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将军放心!”门外的一众士兵也早就集合好,站在院中等待蛊群的到来。 此刻,满城都空荡荡的透着一丝萧条,唯独沈府院子被蛊虫群密密麻麻的包围住了。 若是定睛细看,就会发现此时的蛊虫和三天前的蛊虫根本就不是一个样子。 三天前刚刚从壳里出来的蛊虫头黑身子红,个头很是小,对于鲜血有种渴望,会为了吸入大量的血而不听控制,在绣院捡到的那一只就是如此,吸入过多的血爆了。 现如今的蛊虫个头是那时的十倍还多,全身已经变成了通红色,如果不细细看,还以为是一条条的小蛇呢。 蛊虫们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这座院子,眼里流露出的只有消灭一切阻碍物,知道三人被杀! 不得不说,红果的能力果然厉害,短短三日,就能将最难驯服的蛊虫变成一只军队! 如是妩梓里还活着,恐怕又是一个劲敌了。 盘踞在一高处的红果看着下方已经蓄势待发的蛊虫群们,滋滋一声令下,蛊群们就开始了大规模的攻击。 越过院门越过院墙,沿着石板路,青草地,花园,假山,只要是能过的地方都有它们的痕迹,所过之处会留下一股糜烂的气息,仿佛万事万物都没了生命一般,如同一只死神军队。 蛊虫越接近,士兵们身上的死亡之气就越浓厚,都是从战场上厮杀过来的人,此刻犹如两军对战前的一刻。 蛊群把沈一方所在的院子围住以后都不在轻举妄动,安静的待在原地等候命令。 只见红果慢悠悠的从高处游走下来,然后就在院门口死死盯住。 这三天除去训练蛊群,还特意回去了董家一趟,看到人群镂空,而书房里遍布尸体,她知道殿下的身份暴露了,苦心经营这么久的大本营就这样被摧毁了,红果心中的怒意更胜。 发誓要让这沈家和那三个人都陪葬! 消灭 红果见日头已经被乌云所遮,滋滋一声,然后就见蛊群开始朝着院门攻去! 只见那蛊群听到命令后,就如同发了疯一般朝着院子攻去,可一靠近,突然前面的蛊虫就在一片草地里化为脓水,消失了个干净。 这倒是让守在院子里的众人看的清清楚楚。 本来对于蛊虫还颇为忌惮的士兵们,眼中兴奋不已。害死那么多性命的毒物们,终于找到克解之法,看着一滩滩化为脓水的蛊虫们,心里十分解气。 端站在高处的红果却十分气愤,自己花了大力气培养的嗜血军队,就这样死在院外,里面的仇人依旧毫发无损,恨意掩盖了它所有的想法,立即下命令,然后一批蛊虫先行赴死,后面的蛊虫踩着前面的尸体爬行而过,如此一来,密密麻麻的尸体上面蛊虫们的速度不减半分。 待行至院门,虽只剩来时的三分之一,但战斗力和嗜血程度陡然而升。 “果然残忍,为达目的,任何生命在乌疆人面前都不值一提。哼!”木忆轻蔑一笑。 看着高处的红果,阴毒的吐着信子,脸上的不屑和瞧不起彻底激怒红果。 感受到红果怒意的蛊虫们纷纷朝着院门而去,眼神誓死而归! “将军”木忆的话才刚出口,沈一方就大手麾下,原本平平无奇的地面燃气火焰,前行的蛊虫们任是铜墙铁壁,也经不住木忆剧毒又易燃的粉末,浓烟顿起,红果眼看着最后一批蛊虫倒在烈火之中,全身血红更散发着恶臭。 “小心,这红果可能要自爆来消融周围的生气了。”沈一方冷静的说到。 “自爆,我倒要看看,它有无本事自爆!”说完就递给木诺一个盒子,通体乌黑,看上去都没什么特别的,但花纹却诡异的很。 木诺接过盒子,几个纵身朝着红果所在之处飞起,红果见此眼中更是血腥,来的好,我让你有去无回! 碰!一瓶红色粉末径直朝它扔去,来不及躲闪,就被红色粉末弄成重伤! 一跃而起打算逃跑的红果突然被黑盒一装,木诺顺势在上面使了五行之术,封死盒子。 至此,造成临城几桩血案的凶手,缉拿归案。 沈一方的手下也不是等闲之辈,没了蛊虫军队的威胁,临城里绣院、董宅早就翻了个底朝天,也亏得这四皇子太过高傲,以为万无一失,董宅里留下不少罪证,因而证据确凿,沈一方带上两百亲信,直奔落安城,告御状。 木忆木诺两人不便插手,就在沈一方的遮掩之下,离开了临城,假意回东启国,实则是奔扶风城去! 后来,听说沈一方拼死呈上证据,揭露了乌疆四皇子的毒计,在南罗太子和沈将军的追捕下,中箭身亡。 而被牵连的二皇子和董家二小姐(二皇子妃)则上吊自尽,留下一双儿女,也溺毙荷花池中。 南罗国此翻血洗之后,太子之势稳若磐石,二皇子党派悉数被杀,被流放。 而沈将军,也重回乌疆与南罗边城,守卫国土,镇住虎视眈眈的乌疆士兵。 临城董家,也从南罗史书里抹去。 百年之后,再无人识,临城董家。 当然,这都是后话。 浓雾 启程前往扶风的一行人,路上并无遇到险阻,东启、南罗两国内斗消耗了不少国力,而扶风也早已是被遗弃之地,自然没有什么情报可言。 然而,当双方国主,收到扶风城崛起的消息之时,这里早已是铜墙铁壁,再也无法动摇其根本的黄金之城。 半月不到,一行人已至扶风城外一个小镇落脚。 宝林之前差遣的那名小药师等候在客栈,大家洗漱完毕后,就把目前的情况一一汇报。 借着他娘的名头,小药师早早进去过一次,还找到一户人家,是有些关联的亲戚,架不住金钱诱惑,同意带几人进城,只是人数有限,至多四人。 宝林,木忆,木诺和小药师刚刚好,其余人留在小镇,接应大福袋。 第二日早晨,天蒙蒙亮,那小药师的亲戚就等在湖边,船不大,确实也只够四人坐下,湖面上水汽迷蒙,前方的路根本看不清楚,木忆盯着湖面看,正想问呢,不料那小药师到率先开口。 “这湖里有食人鱼的传说是假的,是城里的人不想再被打扰而放出来的风声,这里湖上常年有雾,如果不是经常走的人,很容易就找不到方向,久而久之就传出有食人鱼的事情来。” 原来如此,不过这大雾倒是天然屏障,能省了不少事。 半个时辰后,一个山清水秀,地势开阔的村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亲戚,固定好船后,就引着大家去往村长的家里。 还没前行几步,就被匆匆赶来的几个壮实村民拦住去路。 “好啊,二蛋他爹,你竟然敢带外人进村,说,你是不是伙同他们要做对村子不好的事!说!”开口的是一个面相颇凶的庄户男人,常年累月的劳作让他看上去十分苍老,但说话却中气十足,吓得小药师的亲戚,连忙作揖。 “不敢不敢,他是我姑姑家的儿子,这次是回来探亲的,不是外人,不是外人!”说完赶忙指了指小药师。 那小药师也机灵,张口就喊大哥,连声说误会,还把自己娘亲的情况说了一遍,那男人半信半疑,指着木忆三人问道,“那他们是谁?你不知道村子里不让外人进入吗?” “他们……”那亲戚抓耳挠腮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反倒是木忆出来打活络。 “这位大哥,我们并非淘金客,也不是要来害村里的人,而是想见见村长,有要事相商。” 一句话说的彬彬有礼,不失风范。 “哼,村长不会见你们,不管你们有什么要事,我们村从不接外客,你们走吧!”说完就和几个男人一起赶他们上船,逼他们离开。 都到了这里,岂能说走就走,木诺和宝林两人出手,并未伤害村民,只点了他们的穴。 “各位多包涵,今日出手实在是情非得已,今日必须要见村长一面。见过之后,我们自然会走!”宝林朝着动弹不得的几人抱拳说道。 然后跟着那亲戚,继续朝村长家走去。 路程不远,村子里的人家很少,三两户聚在一起,一路看过来,不会超过百户,家家清贫不堪,路边的孩童也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要不是靠山靠水,这里的人恐怕活不下去。 木忆摇头,这和大清的闭关锁国有何区别,自己不强,就躲在这里,难道就能好好活下去吗? 思绪还在,就被眼前的村长家给惊到。 破破烂烂的房子上,有不少的补丁,门口稀疏挂着些野味,看上去并不新鲜。没有篱笆,只是简单的围了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稚童,正在玩耍。 “冬冬,二蛋哥呢?”那亲戚开口问道。 名为冬冬的孩子回头看见是村里的大伯,笑嘻嘻的回答说,二蛋哥回家了。 看向木忆几人的时候,则是一脸疑惑,有些怯懦的跑回屋子,没多会就见一个清瘦但看上去颇有书香气息的人出现,那亲戚喊了一声,村长。 村长和木忆几人互相打量,眼神交织过后,就见宝林开口,“村子,冒昧打扰,我们是临城来的商人,路过此地有要事想与村长商量。不知可否进屋打扰?” “你们是谁我不关心,但这里不是外乡人该来的地方,你们走吧。” “外乡人?恐怕村长也不是地地道道的扶风人吧。”木忆一言。 村长有些惊讶,不解的问道为何。 “进村开始,我从未看到这里有私塾,看村长的通身气质,必定是读过书的人。” “嘿嘿,这位贵人真厉害,村长早些年可是中过举人的。”那亲戚打岔道。 “既然是读过书的,想必也知道固步自封,为何任由村子这般发展,如此下去,村子只会凋零,难道你忍心看村子里的孩童也目不识丁,受人欺负吗?” 木忆的话让村长陷入沉思,似乎在做思想斗争。 过了好一会,才长舒一口气,邀几人进去。 小药师和他亲戚在院子里看着,以防有人打扰他们的谈话。 村长 “说吧,你们的来意是什么?” “买下整个扶风,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势力。” “呵呵,扶风的人口寥寥可数,要买下一点不难,可你知道这里是个被诅咒的地方吗?想买下它?” “诅咒?” “想必你们也知道几百年前,扶风发生过什么,当年血洗之后,扶风一到阴雨天就会在石壁上再现当年的惨景,声音凄惨不已,这么多年下来,能搬走的早都搬走了,剩下的,不是在外无谋生之路,就是老弱病残。今日你们可强夺了去,但他日必然后悔,此处根本不是什么风水宝地,而是被诅咒!被诅咒的恶鬼之城!” 说着,村长的脸就狰狞起来,仿佛要让几人知难而退。 闻言宝林和木诺都皱起眉头,这可有点难办了,在来之前并未打听到如此事情。 木忆却一脸正经,村长以为她是不信鬼神之说,还想再添油加醋的说上一下,结果被木忆的话给挡回去了。 “这不是什么诅咒,当年村子被屠的时候,必然也是一个阴雨天,雷电会有记录,所以,才会在这石壁上再现。再加上村里人口骤然减少,杂草从生,空气中又太过湿润,模拟出了山谷反应,才会如此!” 一连串的词语,几人闻所未闻,不过宝林和木诺却深信不疑。 “真的?” “待扶风重建以后,你自可验证我今日的话。” 村长早些年读过书,也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是鬼怪之说无法解释的,虽然半信半疑,但看他们的模样也不像是会诓人的,再说扶风已然颓败至此,哪里还有什么值得他们骗的呢? “你能给与我们什么承诺。” “孩童有书可读,农户有田可种,家家有屋可住,若是有想外出去见见世面的,我给他们足够的盘缠。” 木忆提出的要求和当时他们商量的不一样,看到村子现在的状况和村长,木忆知道重金不如心安。 “好!我同意,但是也要让村民们都同意才可让给你们建城。但我有几个条件。” “你说。” “扶风城名不可改。” “好!” “扶风城民不可欺。” “好!” “扶风城俗不可擅动!” “城俗?” “是。扶风城每年都有祭山祭湖的大典,虽然这些年没落了,祭典也办的仓促,但从未有一年落下,新城起,这祭典不可废!” “好!” 木忆只是想建城,并非要让这里的人无处可归。 祭典对她来说是迷信,但转世投胎以后,对这些事情也是颇为忌惮,既然村长有此要求,自然不会拒绝。 看几人答应的如此爽快,村长点点头,立刻让那亲戚召集在家的村民,把扶风要建新城的事情说了一遍。 村子里大多是妇孺老幼,根本没读过什么书,本来村长就是村里唯一有文化的人,村长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解穴回来的几个青壮年听完也觉得村长说的对,再这样下去,他们,他们的子子孙孙都只会越来越弱,百年后,恐怕整个扶风都会成为历史的尘埃。 于是,当天就决定好了建立扶风一事。 青壮年几人还表示可以为他们带路,毕竟湖面浓雾还是个大问题。 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木忆看着这三面环山,一面靠湖的扶风,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建立起真正的家园! 和村民们告别后,几人又由亲戚送出,并相约好下次再见面的时间。 回到镇上,绿意姑姑把早就备好的吃食端上桌来,一顿饱餐后就开始计划新城的建立。 “建城不难,难的是搜罗人才。而且还要瞒过两国的眼线。”木诺指出问题所在,于是宝林问了问那小药师,这镇上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招募的集市。 小药师摇摇头,这镇子就这么大,基本上也就是自给自足,做点小生意的,没有合适他们要的人。 “算了,等大福袋到吧,他人脉广,应该能找到。” 招揽(一) 悠闲时逛逛集市,平日里修改修改新城建造的计划,三人的日子过的不要太舒服自在。小镇有小镇的好处,没有党与之争,没有荣华富贵,日子刚刚好。 在众人的等待中,大福袋于第三日的晚间到达客栈。 “不负使命,这次带了不少的木材过来,都悄悄停在镇外的林子里,还搜罗了不少建房子的好手,一并带了过来。”大福袋摸摸头上的汗珠,连日奔波确实累。 “辛苦了。”宝林说道。 “嘿嘿,不辛苦不辛苦,为本家做事谈不上辛苦。请问贵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今日先休息,明天就找人带你们进扶风。” “好。” 本以为木材众多,运起来会引人注目,结果大福袋手段高明,连着运了一个月,愣是没有被发现,木忆对这个人的做事能力愈发肯定。 扶风那边有村长和宝林的指挥,早已开始大兴土木,人手不够的时候还从镇里找了不少壮年过去。 因为工钱给的高,本地人口风又紧,去的人也没打听出四五六,就算想传消息也传不出来,因而有人猜测,扶风是不是又挖到金矿了? 但在里面干活的人,只负责房屋的建筑,根本看不到一丝跟金子挂钩的东西,渐渐的也就歇了心思。 半年的时间,匆匆而逝,离回京的日子只剩两个月了,这几日,木忆和木诺都在忙着组建基本的内部结构。 房屋的建造速度很快,尤其是在宝林的监工下,村民们干劲也很足,都跟着老李头的节奏,沿着湖边把以前的大片空地都拿来建成之前就规划好的房屋和街道了。 “宝林哥,扶风城建城的事情我不担心了,现下的问题是,这人才,尤其是内部管理的人,怎么找?”木忆和宝林商量到。 “你打算建立的部门有那些?” “酒楼和火锅店这一块,我想让宝水负责,他锻炼了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而且他和十娘,小篮子的关系摆在那里,他们对接是最合适的。另外药材和医馆的部分想让宝山负责,他为人细心,做事诚恳,这部分交给他我放心;暗桩还是由宋之扬来管,至于玲珑阁方面,主要还是宝林哥你来负责,由红袖从旁协助,因为我想的是,不仅仅是玲珑阁,而是整个娱乐的圈子都要扩张。城池的安全问题交给王辛王陵俩人,训练民兵的问题也交给他们暂时代管。至于其他的一些想法,我得再想想。” “基本上我没什么意见了,不过我觉得老李头的儿子,李维新可以重用,他从小就长在这里,对于湖里有什么,山上有什么,这里可以种植什么粮食都是一目了然的。再加上他爹在村民心里的印象,其实让他来管粮食这块,完全没问题。毕竟这城若是要建起来,不可能完全靠外来的,吃饭问题就是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嗯,知道了,那我就把这些都列入计划,然后派人通知他们,火速赶过来各自负责吧。” “好,这主意不错。” 很快,这份计划书就出来了,在这之前,扶风城就是还是个百废待兴的空城,有了这些人,这里才能真正的成为一座城,可以承担天下商会的一个城,可以容纳几万人的一座城。 细分好各自负责的部分后,木忆讲此命令寄到各处,清膳堂堂主陈宝水,清药堂堂主陈宝山,清木堂堂主宋之扬,清乐堂堂主红袖,清农堂堂主李维新,清护堂堂主王辛王陵,至于还有主管私塾部分的清儒堂,还有驻军建设的清攻堂还没定,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来负责。 把这些事情敲定下来,木忆才算是真的可以歇口气了,这半年的日子里,都在不停歇的为建城而努力着,终于这城要好了。 走在这快要落成的扶风城里,木忆心里很是高兴,再有一段日子,就能把大家都接过来了。爹爹,祖母,还有程嗣一家,对了还有妙人和那未出世的小侄子(小侄女)。 绿意感受着她的情绪,自然也跟着高兴,到时候啊,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姑姑,过上几日,我们就要回宜都了,但是我想你留在这扶风城里,一来是帮帮宝林哥,城中的沈园,贾园还有程园都已经建得差不多了,需要个主事的人来料理这些事情,红霏虽说已经能独当一面,但还是想您在这多操操心;二来是大建叔也跟我提过,想要和你多培养培养感情,你们也该有个属于自己的生活了不是吗?” “阿妩……若我留在这里,红袖红霏也留下,你身边没有个伺候的人了,我怎么放心让你回去?” “没事,这些日子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我不也一样过的好好的吗?我能照顾自己的,放心吧,再说了,最多不过一两年的时间,我们就回到这扶风城了。到时候啊,就过我们隐居的日子,再也不跟那些过往的是是非非牵扯在一起了。” “好,那我们就在这城里等你们回来。” “行。” 招揽(二) 半年的时间,匆匆而逝,离回京的日子只剩两个月了,这几日,木忆和木诺都在忙着组建基本的内部结构。 房屋的建造速度很快,尤其是在宝林的监工下,村民们干劲也很足,都跟着老李头的节奏,沿着湖边把以前的大片空地都拿来建成之前就规划好的房屋和街道了。 “宝林哥,扶风城建城的事情我不担心了,现下的问题是,这人才,尤其是内部管理的人,怎么找?”木忆和宝林商量到。 “你打算建立的部门有那些?” “酒楼和火锅店这一块,我想让宝水负责,他锻炼了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而且他和十娘,小篮子的关系摆在那里,他们对接是最合适的。另外药材和医馆的部分想让宝山负责,他为人细心,做事诚恳,这部分交给他我放心;暗桩还是由宋之扬来管,至于玲珑阁方面,主要还是宝林哥你来负责,由红袖从旁协助,因为我想的是,不仅仅是玲珑阁,而是整个娱乐的圈子都要扩张。城池的安全问题交给王辛王陵俩人,训练民兵的问题也交给他们暂时代管。至于其他的一些想法,我得再想想。” “基本上我没什么意见了,不过我觉得老李头的儿子,李维新可以重用,他从小就长在这里,对于湖里有什么,山上有什么,这里可以种植什么粮食都是一目了然的。再加上他爹在村民心里的印象,其实让他来管粮食这块,完全没问题。毕竟这城若是要建起来,不可能完全靠外来的,吃饭问题就是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嗯,知道了,那我就把这些都列入计划,然后派人通知他们,火速赶过来各自负责吧。” “好,这主意不错。” 很快,这份计划书就出来了,在这之前,扶风城就是还是个百废待兴的空城,有了这些人,这里才能真正的成为一座城,可以承担天下商会的一个城,可以容纳万人的一座城。 细分好各自负责的部分后,木忆讲此命令寄到各处,清膳堂堂主陈宝水,清药堂堂主陈宝山,清木堂堂主宋之扬,清乐堂堂主红袖,清农堂堂主李维新,清护堂堂主王辛王陵,至于还有主管私塾部分的清儒堂,还有驻军建设的清攻堂还没定,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来负责。 把这些事情敲定下来,木忆才算是真的可以歇口气了,这半年的日子里,都在不停歇的为建城而努力着,终于这城要好了。 走在这快要落成的扶风城里,木忆心里很是高兴,再有一段日子,就能把大家都接过来了。爹爹,祖母,还有程嗣一家,对了还有妙人和那未出世的小侄子(小侄女)。 绿意感受着她的情绪,自然也跟着高兴,到时候啊,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姑姑,过上几日,我们就要回宜都了,但是我想留在这扶风城里,一来是帮帮宝林哥,城中的沈园,贾园还有程园都已经建得差不多了,需要个主事的人来料理这些事情,红霏虽说已经能独当一面,但还是想您在这多操操心;二来是大建叔也跟我提过,想要和你多培养培养感情,你们也该有个属于自己的生活了不是吗?” “阿妩……若我留在这里,红袖红霏也留下,你身边没有个伺候的人了,我怎么放心让你回去?” “没事,这些日子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我不也一样过的好好的吗?我能照顾自己的,放心吧,再说了,最多不过一两年的时间,我们就回到这扶风城了。到时候啊,就过我们隐居的日子,再也不跟那些过往的是是非非牵扯在一起了。” “好,那我们就在这城里等你们回来。” “行。” 看着远处走过来的董大建,木忆心里很为他们俩高兴,三十多岁,在前世的年代来看,年纪还不算大,可在这个时代,就已经可以做祖母或者婆婆了,能够找到这样一个对她好,也爱她的人真好。 心里突然想起了程嗣,半年多了,都没能再见到,还有两个月,到时就能在京中相见了,一想到这个,木忆就归心似箭了。 另一边,宝林也是着急回去曲城,他们出来了快八个月了,妙人的产期也快到了,想把这扶风建好,然后立马回曲城,回到他的家人身边,照顾妙人,看着孩子出生,享一享这幸福。 此时的扶风,一片安谧,可城外的世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雪弩国的老国主去世了,新上位的国主罗丹一看就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先是攻打北牧国与他的边境小城---宛城。 得手后就开始屠城,建立自己的威信,气得北牧国主扬言要吞了他雪弩国才解气。 而西敖国的太子娶了乌疆下一任的女皇继位人,明摆着就是要联手把南罗吃下的局面,所以整个南罗的重兵都摆在了和乌疆的边境上。 而一向风平浪静的东启国却有了大动作,三皇子因刺杀当朝皇上,证据确凿被当场击杀,而三皇子党一夜之间均走上末路,尤其是程将军府,严国公府,杜学士府,都被查封,要严查是否与此事有关。 消息传到木忆手里的时候,她一个踉跄没站稳,若不是红袖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恐怕就要跌倒在地。 “小姐,何事如此?” 木忆手里的字条滑落,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程将军府被抄家,程帅和夫人都畏罪自杀,程将军下落不明。 红袖捡起来看到的时候,眼中也是一片震惊,那样忠贞的程府怎会因为站了三皇子的队就去策划刺杀当朝皇上,怎么会?虽说没有见过程帅,可早年听过他无数保家卫国的事情,怎的会畏罪自杀?做成如此不堪的,辱没家门的事情?一定是被奸人所害! “你立刻去找少爷和宝林哥,告诉他们,我要回宜都!”木忆双眼欲裂的死死盯住那张字条,拳头攥得深紧,不可能,一定是被人陷害了,要回去查,查,查! 风雨 为了能尽快的赶回宜都,木忆和木诺选择了坐船,好在扶风城和宜都一样,离着几十里的地方都有海域,所以坐船俨然是最快速回京的方式了。 风雨兼程赶了十六天的路,等终于到宜都的时候,还未进城就闻到了空气里血腥的味道。 满城寂静,走前的繁华依旧,但却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了,曾经门庭显耀的程家,严家,杜家都在这短短一月时间内,成为了历史。 昔日巍峨的大门如今却血流成河,住在附近的人想起那几天晚上府里传出的惨叫声还心有余悸。 “官兵们是半夜去的,进门没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男丁杀无赦,女眷发配为奴就开始大肆屠杀了。程府就军伍出身,颇费了点人力和时间才攻占的,进门以后就发现程帅和夫人早就气绝,据说是服毒身亡。而程将军下落不明。严府和杜府就凄惨多了,都是读书人,哪里拦得住这禁军步伐,几乎是一炷香的时间,偌大的府邸就血流成河了。” 听着宋之扬的回报,木忆心中愤恨之情愈发深了。 “查出来是为什么了吗?”忍着怒气,一字一句地再询问着他。 “目前只知道是三皇子在围猎的时候行刺皇上所导致的,而三皇子当场就被射杀了。” “那皇上呢?是他下令杀的?” “皇上被刺,伤势不明,只丢下一句三皇子一党格杀勿论就闭宫养病了,一切事宜交由七皇子负责,所以他已经监国了。” “七皇子监国?消息确认了吗?” “确认了,最近这段时间,七皇子一党格外兴奋,已经开始商量着要怎么改革朝政的局面了。这些消息都是从十四皇子党派处探听来了,应该没有问题。” “那十四皇子呢?” “自从十四皇妃诞下嫡子后,还未有何大动作,最近更是收敛了许多,一派与世无争的样子。” “与世无争?我可不信,再好好查,三足鼎立的架势下尚且斗个你死我活,现在只剩两家了,就算他想与世无争,下面的党派也不会准允的。另外,扶风城的建立还有些时日就差不多了,你们可以着手转移了,包括宜都里所有的产业,只要留下个酒楼以后落脚就好了,其他的一律离开,知道吗?” “是。” 木忆吩咐完就离开了暗桩,朝着沈府奔去。 快一年没有进家门了,这个沈府若不是还有爹爹和祖母在,早就不是她的家了。 门口的小厮看见木诺的身影,立刻就高呼起来,“大小姐和大少爷学成回来了,大小姐和大少爷学成回来了。” 这么一句话,本来还安静的沈府瞬间就炸锅了。 首先炸的就是良人的院子,其次就是老夫人的院子。 良人院子中,这一年来,没有木忆和木诺的沈府简直就是天堂,有她爱的丈夫,有还算厚道的婆婆,有乖巧的两个儿子,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也让她习惯了这种生活。 阔别了十个月听到的这两个名字仿佛毒藤一样,萦绕着她的心,她的脖颈,感觉快要不能呼吸了。 还有半年,顺利的话她就能成为这沈府的女主人了,此时此刻两人回来,难不成是想坏她的大事?自从锦绣和锦心死后,她身边就没有个能出主意的人,提拨了一个来凤做一等丫鬟,但始终没有那么好的脑子给她出主意。 好在这段时间里也没什么要让他们应付的,整个沈府也一直是她来操心做主的,如今木忆出现,这就是她最大的威胁了。 “来凤,你先去准备准备晚宴,这大小姐和大少爷回来,可得好好庆祝一下。”良人把庆祝二字咬得格外紧。 来凤在这些日子里,帮着良人处理了不少鸡毛蒜皮的事情,颇得了重用,虽说没有玲珑心思整人,但在执行命令这一点上,做得还是挺到位。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说完就去了大厨房吩咐。 另一边,匆匆回府的木忆和木诺直奔沈懿的书房,结果扑了个空,只能转而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院中的老夫人还在小憩,就听见他们的声音了,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是阿妩和阿诺回来了吗?是他俩回来了吗?”老夫人拉着旁边的王嬷嬷的手一直在问,眼里满满的期盼,自从两个孩子走后,她就一直在想念他们,尤其是阿妩,这么小的女儿家就跟着去修道,怎么吃得了这个苦啊。 跟在她身边多年的老嬷嬷也明白她的心思,耳朵里听到了小姐少爷的声音也是高兴的很,急忙说道,“是他们,是他们,老夫人,小姐和少爷回来了。” “太好了,祖宗保佑,祖宗保佑。”说完就从塌上起来,还没来得及穿鞋,就见阿妩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扑在老夫人的怀里,哭了起来。 说是不想怎么可能,祖母对自己那么好,在外的这段时间里,总是担心她的身体,担心她的睡眠,如今看到她好好,心里也就放松多了。 “阿妩,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不哭了,乖。”老夫人摸着她的头说道,但眼泪也跟着哗哗流,思念多日的孙女儿安然无恙,她心里更多的是开心,但这眼泪就是止不住的流,也怪不好的。 周围人没有去打扰这祖孙二人,让她们把这情绪都发泄出来要好得多。 半盏茶的时间,两人的情绪都平复好了,木忆才搀扶着老夫人去了正厅,那里木诺还恭恭敬敬的等着给她请安。 “祖母在上,孙儿学道归来,一切安好,不知祖母身体如何?” “好好,祖母一切都好,你和阿妩好,祖母就开心了。” “祖母放心,阿诺和姐姐都好,这次学道回来,身体比以前更为强壮了,以后可以保护爹爹和祖母了。” 木诺一席话说得老夫人是眉开眼笑,确实,两个孩子在去学道之前,身体一直不是太好,尤其是木诺还不善言辞,这次回来看着就格外好些了。 面父 不但身体看着硬朗的许多,这话也比以前多多了,不再闷闷的,有什么都憋在心里了。 老夫人出生将门之后,心里自然希望儿孙也是将门之姿,果敢,坚毅,而且充满霸气。但长期身居宜都,接触的都是些靡靡之音,年轻一辈的人里,很少有这样的品性的人了,如今的木忆和木诺却让她看到了希望。 两个人的眉宇间都是豁达,开心且自由的状态。 不像宜都里的年轻小辈,比如说良人的两个儿子家恩和家赐,看着也还是机灵聪明的,可惜就是胆小,长期生活在这样的富贵之家,每日都在她的保护下活着,清傲但怯弱,所以老夫人也不甚喜欢。 看到这姐弟俩现在的模样,老夫人才觉得这趟出门是值的,尤其是如今的宜都风声鹤唳,若是没有点保命的本事,这可就难以生存了。 “祖母,程家怎么样?”木忆寒暄过后就直奔主题。 老夫人一听这名字就觉得心悸,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家人,也可惜了这么好的一门亲。 “阿妩,阿诺,今日的宜都已不是你们走时的宜都。三皇子一党已经全数被诛杀,你们以后行事说话都要小心再小心,知道吗?至于程家,已经是过往的事情了,你和程嗣那孩子有缘无分,就莫要多想了,知道吗?” 木忆知道老夫人说这话是为她好,但心里还是很难接受如此结果。 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总有一个火苗再告诉她,这件事情不是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三皇子怎么会如此蠢笨去刺杀皇上,而且七皇子的动作太快,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把控朝局,本来还是三足鼎立的状态,结果现在一死一默,他却独得恩宠。 怎么看都有问题! 可现在没有证据,什么都不能说,尤其他们的身份,此刻若是有何异动,一定会被灭门的。 “祖母放心,阿妩省得的。” “那程大哥呢?听说他下落不明了。”木诺在旁边把阿妩最想问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老夫人默默叹了口气,说道,“听说嗣儿被围困在祁山,当时下令是杀无赦,结果他失足跌落下山崖,至今没有找到。可惜了那样好的一个孩子。” 木忆和木诺听着老夫人简单的说完了这事情,但心中都是愤恨悲痛,却不能有所暴露。 只能安静的陪了她一会儿,然后找了个借口去往木院。 “哼,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下毒手,程府一门忠烈,结果落得如此下场。程嗣哥如今下落不明,那些背后的黑手一定还会继续寻找,若是被找到他性命就有危险了,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赶在他们之前,把他给藏起来。”木诺对着面无表情的木忆说道。 “此事交给宋之扬来做,你我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阿姐,你说。” “你当即修书一封送到扶风城,让王辛王陵想办法,把程家军里那些可能被追杀的那些将领统统带到扶风去。这事不当当是程家,我猜测程家的几大心腹将领也在被追杀的名单中。他们既然能把程帅害死,然后给他栽这么大一个醉美,也一定会将他们的主力将领杀了,从而全面接管整个程家军,到那时,北部的驻军力量可就都落在他手上了。”木忆冷静地分析道。 “而我要送信到曲城,让贾伯父格外小心,赶快把势力转移,否则,曲城的驻军一换,这首富一定会遭难的。” “知道了,阿姐放心。” 说完,就见木诺匆匆离开了沈府,不知所踪。 而木忆稳了稳心神,告诉自己这种时候不能倒下,一定要把大家都保护起来,然后趋步到了沈懿的书房,刚好,沈懿也回来了。 “爹爹……”一进书房门,木忆看到自己熟悉而又知晓内情的亲人时,情绪就爆发了,双眼含泪的跪在他面前,不停的喊着爹爹二字。 沈懿心里大恸,自木清走后,他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守护这双儿女,让他们能快乐平安的成长,如今看着木忆这模样,他又失信了。 “阿妩,起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先坐下喝口水,我慢慢的说于你听。” 木忆听到这话,显然沈侯爷是做了一些功夫了的,把眼泪都隐忍回去,好好听沈侯爷的话。 “此事要说,还得回到三个月前,你们来信说扶风城已经建立了初步的模样,那时候嗣儿还在京中,不过他却接到一个命令,说北牧的使臣要进京朝拜皇上,并送上十座城池以表敬意。所以要三皇子代表皇室前去接待,而他奉命陪同。而这时,程帅也接到调令,说立刻回京述职,嗣儿觉得不妥,就来和我说了一次。不过皇命在身,也不得违抗,只能照做。” “北牧使臣进京还送上城池?这不像是北牧国主做派吧。”木忆疑问道。 “应该是和雪弩国屠城的事情有关,他们想要同我东启国联盟,灭了雪弩国,所以才会送上城池以做礼物。” “真是好手段。” “所以,等使臣进京以后,三皇子和嗣儿一直陪同在侧,皇上也很高兴北牧国的态度,所以才定了个狩猎的聚会,三品以上的文武百官都在场,本来是想让那使臣看看我东启国的国力。三皇子,七皇子,嗣儿还有一众禁军都进了林子,夺得了不少的猎物,在皇上奖赏的时候,三皇子拔刀就刺向了他,一刺倒地,众人都被那场面吓住了。七皇子突然出手,制服住了三皇子,而在挣扎中,三皇子被禁军杀了,嗣儿也跑了。就这样,皇上回宫后,就下令七皇子监国,三皇子一党格杀勿论。” “三皇子为何突然袭击皇上,而且是在如此多的人面前,说不过去啊。” “不知道,只是我隐约看到他当时的眼睛血红,就像是突然发了狂以后,力大无穷,身边的人根本制衡不了他,七皇子也被打伤了才将他刺伤。而嗣儿带着护卫逃到了祁山,围困之下跌落山谷,至今没有被找到,不过,派去的将领回复说,也没有找到尸体,也就是他失踪了。” “一定是七皇子下毒了,不然他们为何如此暴躁,以西林的身手,怎么可能会被几个禁军就逼到祁山,还跌落山谷。一定是他。” 木忆谈到此事的时候,眼中的恨意都涌出来了。 七皇子,是他害的母亲早逝,而他的良侧妃又多方和良人联手害她和阿诺,如今还害的程府满门被杀,而程嗣下落不明,这一笔笔血债,她都要找七皇子要回来! “还有一事,七皇子的良侧妃先前诞下皇子,如今已经准备晋为正妃了,而十四皇妃诞下的是位公主。” 哼,如此一来,七皇子更是拔得头筹,估计良府也要跟着大展拳脚了,那么良人在他们府邸上也就不能只是一位姨娘了。 “爹爹,我不希望有人能取代娘亲的位置,但那是在心里,有些头衔若是万分不得已的情况下,给了就给了,我想娘亲不会在意的。” “此事你不用管,我自然有其他的打算。至于良人,注定要辜负她的情谊了。” 沈侯爷说出此话的时候,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木忆看得出他们三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不能言说的秘密,但是爹爹不说自己也不好得去过问,既然这样就让爹爹做决定吧。 “爹爹,我还想借你的暗桩一用,加急送封信给曲城的贾伯父,我怕新上任的边城将领会对他们下毒手。”木忆担心的说道。 沈侯爷摸了摸她的头发,示意她放松,“放心吧,出事以后我就把消息递过去了,另外,我也让他密切注意一下程家军的将领,若是能救就帮把手,这次对于程家军来说,是灭顶之灾了。等新的命令到了,这些人恐怕就难活了。” “爹爹……”木忆感激地看着他,这么多年了,木忆一直靠自己,虽说身后有阿诺,有宝林,甚至还有程嗣,但从来她都不敢真的放手,让他们全部处理问题,就是怕稍有不对,出现问题酿成大祸害了所有人。 如今,沈侯爷的几句话,就将他心里所有的顾虑都解决了,真的觉得背后有人在支撑,她终于可以稍稍休息了。 “阿妩,你先回木院休息,有什么事情晚上再说,知道吗?”沈侯爷看着自己女儿眼下的乌青就知道她这几日估计都没有休息好,现在再想其他的也没用,还是早些休息,养足了精神,后面还有的是事情要去做。 “嗯,谢谢爹爹。”木忆也明白沈侯爷的意思了,真好,有人关心的这种感觉。 回到木院,整个院子清清爽爽一如他们走时候一样,原来老夫人一直在派人打扫着这里,就怕他们有一天回来。 枕着之前的枕头,木忆多日来疲累的身体在碰到这舒服又熟悉的床铺时,缓缓地睡去了。 祁山,程嗣身中数剑,血肉模糊,周围都是护卫的尸体,一眼看去,十分萧索。 “程将军,你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吧,再打下去,你必死无疑啊。”对立面为首的是禁军的一个王将领,曾经在程家军里呆过几个月,对程嗣的印象很好。 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将军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心中也不好受,可是上面的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奈之下只能听从命令。 程嗣一身是血,满目憎恨地看着眼前的那些士兵。 他们都是禁军,身披铠甲,手拿刀剑,却对准自己,对准了三皇子一党,他能说什么? 说他们是被陷害的,说他们喝的酒水里有令人丧志且发狂的药物?说三皇子刺杀皇上不是本意,而是药物驱使? 要不是他曾吃过解毒丸,恐怕今日也不会这么快就清醒过来,下场就跟三皇子一样了。 “王将领,我知道你是职责所在,不过我程嗣没有死在边疆和敌国对战的战场上,而是在这祁山被你们逼迫至此,这是我的命,与你无关,回去告诉萧子仪(七皇子),他今日以如此手段对待三皇子一党,明日也将有人把他从现在的位置赶下来,天道轮回,想要我程嗣的命,他不配。” 说完就纵身跃下了祁山,只剩一抹决绝的背影。 “不要……”木忆大喊着从梦里醒过来,才发现眼前是自己生活了多年的木院。 原来刚刚那些都是可怕的梦境,木忆想到这里就在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程嗣那人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就那样悲壮的跳下悬崖呢? 一定是她太思念了,所以才…… 尽管心里这样想着,但是她却不能否认,程嗣一定经历了很可怕的事情,不然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会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木忆是不愿承认,只要他的尸体一日没有被找到,她都不会相信,那个能说会跳,忠心为国,说着要来扶风和她相见的人就这样不在了。 想到这里,心里忍不住的会抽痛…… “小姐,小姐……”门外有丫头小声的敲门问着。 木忆摸去了眼角的泪,平复了心中的情绪后,唤她进来。 来人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看着挺老实的,打扮的也规规矩矩,那双手放在身前一直搅动不安,看得出,她有些害怕木忆。 “你是谁?谁让你过来的?”木忆问了一句,就见那丫头突然跪倒在地哭喊道,“小姐饶命,我是……我是小红,来府里半年了,一直在老夫人的院子里伺候着,这次是老夫人让我叫小姐去用膳,以后也让我跟着小姐,伺候小姐。” 祖母为何会用这样一个胆小,看着十分稚嫩的人来唤我?难道是有什么信号吗? 木忆默不作声,一切等她问了老夫人再说。 示意这个小丫头帮她穿衣洗漱后,她发现做事的手脚还是伶俐的,但为何如此害怕她呢? 阔别 去往正厅,才发现所有人都到齐了,包括沈侯爷,老夫人,木诺还有良人和两个弟弟。 木忆一一地行了礼,对沈侯爷,老夫人都发自真心,对良人就冷淡了许多,对两个弟弟,她一直没有感情,既不会恨他们,但是也不会喜欢他们,因为他们的母亲是她心尖上痛恨的人,还因为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良府的一半血脉,良府是七皇子一党,只要是和七皇子有关的,她都不想有何接触。 良人心里十分不解,她和木忆在表面上一直是和和气气的,从未有过今日这样疏离,而且老夫人和侯爷看上去,似乎都没有太在乎这一情况。 难道,是自己要扶正的地位让她有如此反弹吗? 自从锦心死后,她和外界的联系就没有那么方便了,她也曾派人去打听过木忆木诺的动静,可惜都一无所获,这使得她对他们没有任何了解,这是十分忌惮的。 “大小姐这次出门以后,似乎变了一个人呢。”良人试探性的问道。 木忆并不回话,只是笑笑,眼里却没有一丝暖意。 反倒是平日里不爱说话的木诺开口了,“阿姐是有些疲劳了,多谢姨娘关心。” “大少爷说得就见外了,我也是看大小姐似乎心情不好,所以多问了几句。对了,这次跟着灵隐道长去了青城山,大少爷和大小姐有没有到处走走呢?” “姨娘说笑了,跟着道长自然是在青城山中虔心学习,怎能随意下山到处游玩呢。”木诺撒起慌来也是面部红心不跳的,十分镇定。 这下子反倒良人没话了,过往只以为这木忆难对付,如今看来这木诺也不是善茬,她必须得小心,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就能扶正了,期间一定不可出现什么差错,否则,两个儿子的前途就会毁于一旦了,若是她没有扶正,这孩子的身份就会一直是庶出,别的都不论,恐怕就连亲事都找不到好的选择。 她是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的,越是这么想,面上就越不能有所反应,笑着看着二人,心里却想着其他的主意。 “好了,阿妩和阿诺这次回来,我们一家也算团聚了,休息几日,阿诺的功课和骑射不能落下,这几日我会安排人过来继续上课,至于阿妩,就跟着母亲好好学习怎么和融入世家环境吧。”沈侯爷发话了,大家都表示同意,“良人,这家你就多操操心,至于家恩和家赐的功课也要盯紧了,等我有时间的时候要考考他们。” “侯爷放心,家里的事情,儿子的功课,我都会上心的。” “嗯。”沈侯爷几句话就把大家要做的事情都安排好,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家里还是稳定的好。 就这样,一起吃了个不甚热闹,但还算温馨的晚饭。 次日起,木忆就跟在老夫人身边,丫头小红经过了解也知道了她的底细,没什么问题。 而木诺的时间安排的愈发紧凑了,沈侯爷给他找了这个借口,自然就能大大方方的离开侯府,在外奔波。 半个月后,木诺拿着从扶风城传递过来的消息找到了木忆,“阿姐,扶风来消息了。” 展开一看是宝林的字迹,把这段时间扶风和曲城发生的事情都给她说了一遍。 “岳父收到侯爷送的消息时,就找到了程家军里的军师李文天,把信给他看了一遍,军师连夜召集起了几个忠心不二的将领,带着他们手下的士兵护送着妙人离开了曲城,去往扶风等待消息。半个月前,披星戴月的王辛王陵也顺利把众人接到了扶风城里安顿。而妙人也快临产了,不过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她临产后我就去曲城,帮着岳父把贾家的生意收拢后,悄悄离开。” “宝林哥说程家军的核心将领和妙人嫂嫂都在扶风了,只等她临产后,宝林哥就前往曲城了结后面的事情。总算可以放下心了,起码程家军没有被灭,等西林回来的时候我也能和他交代了。”木忆舒了口气,缓缓说道。 “嗯,西林哥一定会逢凶化吉,回来找我们的,阿姐不要过分担心了。” “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对了,十日后,我要跟着祖母进宫,良侧妃晋位七皇子正妃,宫里的贵妃娘娘宴请众位侯门家眷,听说,皇上也会出席。” “皇上?不是说他重伤在床吗?” “不清楚,这次若是能见着,说不定我能……”木忆这次进宫不是单纯的进宫,三皇子已死,唯一能突破的就是七皇子和皇上了,所以,这样的机会不容错过。 “阿姐,万事小心,我知道你想给程家洗白冤屈,可是你一人的力量想要同七皇子一党对抗,是不可能的。”木诺苦口婆心的劝导着。 木忆自然也知道,她一定会小心的。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十日的时间匆匆而逝,早起在小红和其他丫鬟的伺候下,木忆梳洗完毕,换上了属于侯府千金的衣服,发饰,打扮得得体又不失身份,去往老夫人的院子请安。 刚刚踏进门口,就见良人也一身盛装的也站在屋内,她也要去? “阿妩给祖母请安,祖母昨晚睡得可好?” 老夫人听见木忆的声音,原本还是闭目养神的她睁开了慈祥的双眼,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孙女,温婉大方,漂亮又不失特点,说话也动听,真是越看越喜欢。 “阿妩来了?可用过早膳?”说着话就朝她伸手过去,示意她来跟前。 “一早起来就梳洗了,还没用,想同祖母一起吃。” “那好,良姨娘,你去准备一下,我们用了早膳再进宫吧。” “是,老夫人。”良人又恢复了贤良淑德的模样,识大体的去准备早膳了,木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似乎在说,姨娘又如何,我良府一门今日之起就要出正妃了,他日若是成了皇后,她这扶正之日恐怕只有提前不会再生意外了。 公主 “祖母,姨娘也要进宫吗?” “嗯,她是良妃娘娘的亲姨母,宫里的贵妃娘娘帖子到侯府以后,良妃娘娘的帖子也到了,请的就是她。” “那也合乎情理,这次良妃得以晋位,于整个良府而言都是有利的,姨娘被请也在情理之中。” 说完话的木忆见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不停的抚摸这这额发,嘴里呢喃着,她也没听清。 不过她明白老夫人的意思,这良人若是扶正了,她和阿诺的身份就很尴尬了,虽说同样是嫡子嫡女,但到底没有母亲撑腰,这嫁到其他人家,恐怕也会被看不起。 可现如今的情形,良人不被扶正恐怕说不过去,更何况,三年的丧期不过只剩半年,时间一到,有些事情她们再不想,也没办法了,为今之计只能赶在她扶正之前,先把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了,趁她还能做主的时候,把这些嫁妆和聘礼准备好,那样她们姐弟俩才有底气。 如是想着的时候就见良人走了进来,说早膳已经备好,三人用过之后就乘坐马车进宫了。 老夫人和木忆一辆,走在前面,良人自己一辆走在后面,到底是身份嫡庶有别,她一个姨娘,即使有良妃的帖子又如何?还不是只能跟在后面,不过这比起其他来说,已经不错了,毕竟作为姨娘还能出席这样的场面,也让人不得不高看她一眼。 想到这里,她就心中挺高兴的,她就是要让众人都看看,她良人,很快就会成为沈府的夫人,日后再也不能有人对她的身份说三道四了。 自从七皇子在猎场救下皇上后,身份自然跟着水涨船高,而他的生母,本就贵为贵妃娘娘,如今更是风光无限,宫里都有不少人在议论,说今年除夕过完以后,这贵妃就要被封后了,到那时,七皇子要继承大统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所以这次良妃晋位,从一定角度上来说就是为将来荣登皇后宝座铺路,各路的夫人小姐自然要来走动走动,给将来的皇后娘娘送点礼。 当然,也有不少人家来的目的并不单纯,想着这七皇子继位的事情,十有八九是板上钉钉了,若是自家女儿能得了这七皇子的垂青,这将来也就前途无量了。 所以在一众打扮艳丽的小姐中,木忆就显得素净了不少。 衣服是天罗坊织就的,青裸色的衣服上绣了些银丝,外罩为白乳色,整个人看上去就好似不食烟火一般,站在花花绿绿的众人堆里,反倒出彩了。 “哪是谁家的小姐?这衣服选的如此出众,恐怕七皇子的目光都要被她吸引了。” “不知,不过看她站的位置,不是侯府也是将门吧,身份应当尊贵。” “你说白衣那位吗?” “嗯,就是她。” “她是沈侯爷家的嫡长女,沈家忆,今年快十八了,适龄年纪的时候,我母亲还打算说与我哥做夫人,结果遇上她母亲病逝,守孝三年这年纪就拖大了,如今打扮成这样子,估计是想放手一搏吧,若是再找到婆家,过了十八岁,她可就是名副其实的老女人了。” 噗,老女人?木忆听到后面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心里真是笑到爆炸,十八岁就是老女人?若是在前世,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搞笑的言论,十八岁正当龄啊,自己还有多少事情要做,哪能就这么轻易的嫁作他人妇。 不过,想想她们的处境,也就不生气了,毕竟这个地方,女子多以依靠父家,夫家为主,早早成亲,也是为了繁衍下一代,看着也怪可惜的。 “哼,别吃不到果子说果子酸,我看这位姐姐,不但气质出众,样貌也是一流的,七哥哥定然喜欢,反倒是你们,一群胭脂俗粉,只会在背地里说人坏话。” 正当木忆心里想着这些无趣的事情时,一道悦耳的声音穿了过来,只见来人年纪模样都还小,不过气势也不同常人,会叫七哥哥的人可不多,难道是凌王爷的幼女灵境公主? “来者何人?” “还不快快向灵境公主请安。”果然,木忆才想到这里,就见那女子身边的婢女气势汹汹的说道。 “给郡主请安,郡主吉祥。”哗啦啦的就跪倒一片,这小祖宗可惹不起,凌王爷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家中妻妾不多,但却生育了足足九个儿子,直到王妃四十高龄的时候才诞下灵境公主。 家里唯一又是最小的女儿,身份自然尊贵,后来王妃娘家立下大功,皇上赏赐之时也破例升了灵境的身份,自此,不过三岁稚女就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灵境公主,在宫里宫外都颇多宠爱,她跟一众皇子的关系也十分友好。 虽说有背后利益的关系,但这灵境也确实可人疼,所以几位皇子斗归斗,对于这堂妹却都很宠爱,若是惹得她不高兴了,那嫁入皇家可就没指望了。 灵境看了一眼这些跪倒在地的世家小姐,心中十分鄙夷,都是为权势所利用的人,可眼前的这位姐姐却不同,从她的眼里,看不出丝毫想要争权夺利的意思,反倒是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见惯了捧高踩低的人,她自然对木忆是喜欢的。 “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小女是沈侯之女,沈家忆,闺中之名唤阿妩。” “阿妩姐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公主使不得,您身份尊贵,我……” 灵境不顾木忆的推脱,强行唤她阿妩姐姐,并拉着她就朝身后的花园走去了,撂下一众颤颤巍巍的小姐们,等待着机会,争取能入七皇子的眼。 灵境公主的出现,到让她松了口气,她不想站在那里,更不想被看中,良妃,七皇子可都是她的仇人。 “阿妩姐姐,你可是有心事?”灵境虽然才十三岁,但却精灵聪慧,看见木忆沉思就问了这么一句,“劳公主担忧了,此次进宫是跟着祖母来的,可宴席还没开始我们就分开了,祖母年事已高,我担心她的身体,又无法前去照应,所以出神了,还往公主恕罪。” “原来是这样,放心吧,贵妃娘娘正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她们,我刚刚才从母妃那边溜过来的。” 灵境 母妃?想来就是灵境公主的生母,凌王爷的正妃---林王妃。 木忆点点头,灵境难得遇见这么一个投缘的小姐姐,自然缠着她不放,想要更近一步的说说话聊聊天,整日待在王府,偶尔出门就是在宫里,一堆人见着她都是低声下气的,几位哥哥又忙,根本没空理她,虽说身份尊贵,可她却连朋友都没有,好不容易见着木忆,对她恭敬却不卑微,这种态度她喜欢。 “你们在这等我吧,我和沈姐姐去前面的亭子坐一坐。”灵境公主伸手就指了前面一处不过十米的水上亭子。 为首的婢女恭敬的带着下人退开几步,示意不会跟从。 灵境倒是会选位置,那处亭子不远,而且也在下人的视线范围内,却不容易听到她们说话,果然是个人精。 拉着木忆坐下后,灵境就一股脑儿的倾诉起来。 “阿妩姐姐,我在宫里宫外都没个朋友,你能和我做朋友吗?” 灵境一双大眼睛噗嗤噗嗤的眨着,看着木忆的眼神里充满了小女孩儿的渴望,想要有个能说说话的朋友,对于她们这样地位的人,确实不易,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她要对付的可是她的七哥哥,如此情况下,怎能和她做朋友?这不就是利用她吗? 木忆几番思索后才出口,“公主若是没人说话,只管传唤小女就是,若是做朋友,以小女的身份不敢高攀。” 一句话有礼有节,说得灵境无法反驳,心中还怪难过的。 想到此处,她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这可把木忆吓懵了,怎的这公主是三岁稚儿,得不到的就用哭? “公主,你别哭啊,我……你这样子要是被人看见了,我可说不清,到时候别人以为我欺负了你,那我这小命儿可就保不住了。” 灵境听了这话,瞬间就不哭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喜欢的小姐姐,她要是真没了,这日子可就太无趣了。 “你要让我不哭也行,但你必须答应我,和我做朋友。不许说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事情,否则我就继续哭,哭到周围人都来了,看你怎么解释!” 这小妮子有点道行啊,还知道借力打力了,几句话就把擅长言论的木忆给绕住了,看现在的情况,只能是暂且答应她,后面再说吧。 “好,做朋友可以,但是公主要答应我几件事情,否则,我……” “你说你说,别说几件,就是几十件,几百件都行。” “第一,有他人在的时候我们还是公主和臣女的关系,私下我们可以以朋友相称,但明面上不行。第二,我们交朋友的事情,不要让他人知道。” “为什么呀?交朋友还这么麻烦?”灵境的小脸蛋都被这规矩给愁哭了。 木忆知道条件苛刻,就是想让她放弃这个想法,否则日后沾染上了关系,对于报仇的事情可就麻烦多了。 自己不想害她,最好的办法就是对她狠一点,让她知难而退最好。 “行吧,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说看。” “以后我有心事同你讲,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哦。”此时此刻木忆觉得有些对不起灵境,灵境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可她的顾虑实在太多,况且,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以后若是有什么想打听,利用了她,岂不是…… “公主,我并非一个好的朋友。” “不会啊,起码我只看得上你做我的朋友。” 灵境天真的样子,真是让木忆羡慕,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烂漫的性情,若不是娘亲去世,程嗣下落不明,程家满门被灭,她也不会走上这么一条处心积虑的路,若说完全不会利用灵境,那木忆不敢肯定,但起码不会害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灵境。” “好,击掌为誓,阿妩姐姐。” 就这样,在这个小亭子里,两人成为了朋友,也为日后的交集,打下了基础。 闲聊了一会儿,两人就回刚才的院子去了,毕竟这良妃晋位的事情才是今天的主角戏。 院子里,以林王妃为首的是已为家眷或定了亲的人,以胡阁老嫡孙女为首的是还未出嫁的女子,分站两边,齐声恭贺着贵妃娘娘金安,恭贺着七皇子妃金安。 良人跪倒在地的时候,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上处的侄女琅儿,一身富贵,满脸春风,她终于凭着自己的本事成为了七皇子的正妃,不但给自己和儿子挣得了地位,也给整个良府带去了荣耀,良人觉得这侄女真是不错,等会儿找机会一定要和她聊上会儿天,让她帮忙提醒一下老妇人,这给她扶正的事情,也要早点办了。 “今日,是我儿立正妃的日子,在坐的诸位都是我东启国栋梁的家眷,此番仪式结束以后,这良妃就是七皇子正妃,而她所诞下的孙儿就是七皇子的嫡长子,也是皇上的嫡长孙,皇上……” “皇上驾到……”本来还在说着话的贵妃和一众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今日不是不舒服吗?为何有来了?尽管心中疑惑,贵妃还是携众人迎接。 “臣妾恭迎皇上。” “儿媳恭迎皇上。” “臣妇(女)恭迎皇上。” 不远处,皇上下了撵矫步行而来,一身明黄的服饰,头戴宝珠,虽说不想在朝上的那龙袍复杂,但也颇有威严,好些个没见过这种场面的人还是被这份威严给吓到了。 “平身吧。” “谢皇上。” 众人起来后才看见七皇子也跟着皇上身边,一身白衣,潇洒俊逸的脸庞含笑,看了众人一眼,又把目光集中在了良妃身上,果然,早就听说七皇子偏爱这位良妃,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况且如今这良妃又有皇儿傍身,何愁他日不能荣登…… 想到这里,好些个女子的脸上都暗淡了。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此俊逸的七皇子,若是能嫁予他,身份尊贵了不说,能得到个一儿半女的,这荣耀之路不就来了吗? 想到这里,那些脸上暗淡的女子又瞬间绽放了光芒,一个二个都偷偷看着七皇子,心中仰慕之极。 晋位 唯独木忆,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恨意,七皇子也敏锐的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自己,目光如炬,一眼看向下面,木忆顺势低下头,安安静静的做好自己侯府嫡女的样子,七皇子心想,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今日的场面,不适合发难,还是好好给琅儿名分比较重要。 皇上就座后,就开始说话,“朕今日来,是看看这位给朕,给整个东启皇室诞下麟儿的良妃,众卿不必拘礼,贵妃,你照常做你们的就是了,我和皇儿看看就走。” “多谢皇上,臣妾万万没想到您会过来,不过良妃这孩子确实争气,一下子就给皇上和臣妾添了个孙子,臣妾啊,也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说完还婆媳好的拉了良妃一把,良妃岂会不懂,尽管自己痛恨第一个孩子没了时,贵妃表现出的冷漠,痛恨她不停地劝说七皇子要多去其他妾室房中,可现在,她必须以一个贤良淑德的形象出现,所以自然也要扮演起一个“好儿媳”“好晚辈”“正妃娘娘”的气度来。 “皇上和贵妃娘娘对臣妾的好,臣妾都记在心里,日后定要更加用心的孝敬皇上和贵妃娘娘。”良妃这话说的好听,起码在座的人都觉得良妃果然是个好命的人。 “哈哈哈,想要更好的孝敬朕和贵妃,那就再为皇儿诞下其他后嗣吧。” 良妃听到这话,脸稍稍红了,然后就跪倒在地说道,“儿媳遵旨。” 皇上听了这话就示意身边的公公颁旨,册封良妃正式成为七皇子妃。 拿着手里的旨意,还有册封的宝碟,良妃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下了,从今日起,她,她的儿子,她的娘家都会因为这个身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此,成为这个国家权力的核心层。 同样想法的还有下面站着的良人,看着良妃正式被册封的那一幕,她仿佛也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即将成为侯府夫人的未来。 “朕还有要事,你们且聚吧,贵妃,好好同各位爱卿的家眷聊聊吧。” “臣妾遵旨。” 哗啦啦,又是一片跪倒在地,恭送皇上和七皇子离开,全程木忆都没能进一些好好看看皇上,也没能接近七皇子,这趟进宫,也算是白费了。 所有仪式结束后,大家就各自找事做,要么聊聊天,要么逛逛花园,等着晚上的席宴开始。 良人跟在老夫人身边,安静地听着她和其他夫人聊天,也不多话,偶尔给几位夫人添点茶水,安分做着她姨娘该做的事情。 “老夫人好,几位夫人好,我家娘娘请老夫人和良姨娘到前面的花园一叙,话话家常。”来人是紫烟,良妃的贴身丫鬟。 见她过来以后,良人心里就高兴的很,但面上不能表现,倒是老夫人眉头有些不展,恐怕要谈的就是良人扶正问题吧。 “好,你且等一下,我差人和我家孙女儿说一声,不然她到时找不到我们可就不好了。”老夫人回到。 “是。”紫烟也恭敬的回复着。 老夫人示意身边的一丫鬟带话给木忆,而自己就在良人和王嬷嬷的搀扶下,朝着良妃所在的花园走去。 不一会儿就到目的地了。 此时的良妃还是一身华服,妆容精致,举手投足之间也多了几分雍容大气,果然,熬出头的她等此刻已经太久了。 “老身携府中姨娘给良妃娘娘请安。”老夫人按着规矩给了她十足的面子,良妃见此场景,小心思得了满足也就不刻意做作了。 “老夫人快请起,这里只有我们几个,您是长辈,也是姑姑的婆婆,就不必拘泥这些礼节了,快坐吧,姑姑你也坐吧。”然后示意紫烟给她们上完茶以后就离开了。 “良妃娘娘客气了。” “最近忙着这册封的事情,所以时间少了些,这不,今日有这么点休息时间就找老夫人和姑姑来叙叙话,自上次在贵妃娘娘的生日宴上见过一次,就没再聊过了,还真是挺想念的。” 良妃说的是大概半年前的事情,当时只有老夫人在,良妃还刻意提了几句良人的事情。 “嗯,良妃和我侯府的姨娘是亲姑侄,自然要多关心的。” “是啊,有时候姑姑会同我娘亲讲,说侯府的生活可顺心了,老夫人待她就跟亲闺女似的,侯爷对姑姑也是相敬如宾,两个弟弟聪明乖巧呢。” 老夫人听着她这话的意思,敢情木忆和木诺就不是他们沈府的人了? “是,不过家中还有过世媳妇儿生的两个孩子,家忆和家诺,也都聪明伶俐,跟着灵隐道长去青城山修道一年,这不,前几日刚好回来了。” “哦?可是之前见过的那两位弟弟妹妹?” “正是。” “嗯,那姑姑日后又要多操心两个弟弟妹妹了,毕竟家里没有个主母在,有些事情也是不好做,也不好说的,只能姑姑多周全了。” 说了这么半天,终于步入主题了,看来这良家是打算先给她施压,再找侯爷谈吧。 “娘娘说笑了,老身虽说年纪大了,但精神头还是好的,两个孩子早前丧母,所以老身和侯爷自然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多谢娘娘关心。” “呵呵,是啊,只不过,这侯爷也丧妻多年了,还是要早点找个夫人,管理后院,不然这偌大的院子和繁重的事情都让老夫人操心,那侯爷和姑姑可得心疼老夫人了呢。” 话说道这个份上,大家就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良妃也有分寸,再说下去可就会让老夫人反弹了,拉着聊了些其他的事情,就让二人先退下了。 良人走的时候还同良妃笑了笑,良妃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自己这边只是家常聊天的随便说说,到时候,父亲和祖父在给侯爷施加点压力,再给七皇子吹吹枕边风,那么姑姑的夫人位置可就势在必行了。 周岁 贵妃做东,良妃主持局面,众人都在庆贺,看着皇帝的这势头,这七皇子立储的时间已经快了,考虑到这一点,众人更是热情,纷纷向良妃恭喜,向贵妃恭喜,好好的一场宴会,办的十分漂亮。 等木忆乘车离去的时候,她还是没能再有机会接近皇上和七皇子了。 “阿妩,你和阿诺要做好准备了,按今日这局势来看,七皇子恐怕就要有新的进展了,良妃如今又晋了位,她娘家在朝堂上也是如日中天,恐怕,这姨娘的份位也要抬一抬了。”老夫人担忧的说着此事。 木忆见她如此,心中很想把扶风一事告诉她,让她不要过分担心,可她还是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好,到时候要来了个金蝉脱壳也好走脱。 “祖母放心,就算姨娘真的成了嫡母,我和阿诺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老夫人拉着木忆的手,心里的担忧却一点都没有减少,就怕良人一扶正,两个孩子就…… 这种深宅大院的伎俩,她见得多了。 马车哒哒哒的走在这宽阔的路上,原本热闹的街,却与马车里隔绝了,老夫人想的是如何保住两个孩子的利益,木忆想的是如何帮程家翻身,而良人想的却是当上夫人后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木忆和木诺,好给自己的孩子铺路。 回到侯府,木忆把今天的情况同木诺说了一番后,就提笔写信给宝林,让他加快对扶风的建设,按着她的估计,最多不过半年,这东启国就要开始大乱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良人最近经常出门回娘家,或者就是去七皇子拜访良妃,老夫人没空管她,自然由着她去了。 木忆也暂时没空理她,因为宝林递了消息过来,妙人生了个女儿,宝林给她取名宝莹儿。 “小莹儿一定很漂亮,宝林哥说她很像妙人嫂嫂呢。”木忆嘚瑟的和木诺正吹着呢,就听木诺一句就梗了过来,“还好不像宝林哥。” “你这话就坏了啊,像宝林哥怎么了,多俊朗啊。” “是俊朗,可是那是个女儿啊,还是像妙人嫂精致些的好。” “哈哈,说的也是啊,要是真像宝林哥,这小莹儿恐怕就壮实了。对了,宜都的生意安排的怎么样了?” “除了酒楼,我们已经把暗桩转移了,只留下部分资源以做宜都的情报,其余的后天动身,宋之扬带着他们先行离开去扶风,然后跟宝林哥对接上以后再去曲城,帮着贾伯父把贾家的资源整合一下,然后收手。” “嗯,那我们要抓紧了,贾伯父一当开始收缩势力,当地的驻军恐怕就会知道,如果不小心布好局,只怕扶风的消息会走漏。到那时,宝林哥和贾伯父就会有危险了,比较扶风城里有程家军的人。” “放心吧阿姐,宋之扬,还有宝林哥做事都是谨慎的人,更何况还有贾伯父,他那么精明,现在一定也在准备撤退了。” “嗯,对了,找西林的事情,我已经拜托给父亲了,他的暗桩比我们的成熟得多,说是跟着踪迹找到渤海之滨了,等宜都的事情办完,我想去一趟渤海,想找找西林。”每每说道程嗣,木忆都会陷入一种情绪。 悲伤,但却不能放肆悲伤,这让木诺看得很是心疼。 “阿姐,我陪你。” 木忆看着这个从小就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每次困难的时候他都陪在身边,真好,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不说这个了,从祖母的话里,我感觉七皇子离立为储君不远了,可十四皇子还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不信,我打算用良人的事情先和魏南风摊牌,看看他们怎么说。对了,玲珑阁转移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核心部分都转移了,现在就是这个院子的问题。” “这个没事,它并不在我们名下,到时候也查不到的。留着它在宜都,到时候有机会回来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嗯,那我先去处理这些,阿姐,你怎么约魏南风呢?” “自她生产以后,我还未曾去看过,改日找个机会,去见见那位小公主。” “可是,会不会太明显?你如果就这么去的话。” “无妨,若我没记错,那孩子也快满周岁了,倒是趁着宴会去一次,见上魏南风应该不是难事。” “这倒是个好法子,可你要小心,到时候万一良妃也去了,你就要低调一些,否则,她肯定知道你想干嘛,那女的可不是吃素的。” “放心吧,你姐办事还能不周全?到时候,恐怕要先和灵境说一声,让她帮帮忙了。” “灵境?” “一个认识的人,没事,你先去忙吧,我听父亲说,这几日他正在把手里的暗桩,生意还有沈家的产业转移给你,你事情肯定多。所以不要担心这些问题了,我来处理就好。” “知道了,父亲确实把这些都和我交接了,可是阿姐,我心里总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沈家为什么要做暗桩,而且,我总觉得那暗桩不一样,势力之庞大,根结之繁复,不像是一个侯府应该有的。” 木诺这话说在点子上了,其实木忆一开始的就有疑问了,只是不好问沈侯爷,加上他对这些事情一直讳莫如深,也就…… “我总觉得,父亲的背景有我们想不到的那一面,父亲,应该不仅仅是这东启国的侯爷吧。”木诺把自己的猜测一口气说了出来,这让木忆也沉默了。 确实,木诺说的没错,尤其是娘亲去世的时候,她口中那个“他”又是谁? “这些是父亲的事情,若他想和我们说,他自然会和我们说,我们只需要记住一点,他是我们的父亲,是娘亲到死都深爱着的父亲就好。”木忆坚定的说了此话,眼中的肯定让木诺点点头,阿姐说的没错。 周岁(二) 果不其然,在十四皇子的女儿满周岁前的半个月,沈府就收到了请帖,说到时要宴请大家。 老夫人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她就不打算出席了,而良人毕竟还没有扶正,身份不够,所以决定由沈侯爷带着木忆和木诺一同前去,正好,这样安排最为合适。 周岁礼的那天早晨,天气舒朗,木忆的心情也好,昨晚上给老夫人按摩了身体后,她睡得舒坦多了,“小红,今日的宴席你要同我一起前去,切记,席宴上都是贵人,万事都要小心知道吗?” “小姐放心,奴婢知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小红终于对木忆是放松了,之前在派了伺候的时候听说这位大小姐脾气不好,性格乖戾,经常会打骂下人,所以她才害怕的不行,如今看来,明明是个和善的小姐,不会指责她,当然也没有经常理她,这么久了也只是让她做些简单的事情。 “阿姐,你好了吗?”门外的木诺已经准备好了,这不,就来敲门。 “好了,父亲那边好了吗?” “好了,就是父亲让我来看看你这边的。” 小红打开门,然后木忆就出来了,打扮的清雅别致,既不会过分素雅,也不会招摇的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衣服。 这姐弟俩还真是心有灵犀,木诺也是穿的淡青色长袍,两人站在一起,男的挺拔俊朗,女的端庄大方,实在惹眼,“走吧,莫让父亲等急了。” 身后跟着的小红,看着前面的木诺,脸蛋不由自主地就红了,少爷真是俊朗,若是能得他的青睐……少女的怀春心思就这样蔓延在一个小丫鬟的身上,却不知这为她的一生埋下了祸根。 府门口,看着一双儿女走出来的时候,沈侯爷心里是慰藉的,清儿,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他们都很优秀,你在天有灵也可安息了,再等上些日子,我就来陪你了。 “父亲。” “嗯,阿妩上车吧,阿诺跟我一起骑马。” “是。” 马车摇晃着离开沈府的时候,府中还是一片安详。 “怎么说?” “老爷带着他们离开了,小红也跟着去了,整个木院现在没人。”来凤小声的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好,你听我说,你现在去……”良人的恶毒心思又开始了,这一次,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十四皇子府,沈侯爷和姐弟俩到的时候,门口的管家早已等候多时,陆陆续续的在迎接着城中的贵客们。 不同于三皇子好军武,不同于七皇子多奢华,十四皇子的这府邸修建的很有书生气味。 这亭台楼阁都是以雅致的风格为主,清幽,舒服,活脱脱的好似一个休仙隐居的地方。 “这十四皇子倒是好兴致,一个皇子倒活成了文人的气质。”木诺小声地同木忆说道。 “就是因为如此,十四皇子才会得了以刘学士为首的一票文臣支持,魏南风嫁给他后,又得了魏将军府的助力,就现在的局面,七皇子不过胜他一子而已,我就不信,他真的对这无上荣耀不感兴趣。”木忆回答道。 “好了,这里不适合说这些。”沈侯爷打断道。 木忆和木诺面面惊恐,他怎么会听得见他们说话,难道父亲也会武功不成?这团围绕在沈侯爷身上的迷雾是越来越浓了。 走过长廊,就看见一院子内喜气洋洋,这就是公主的院子---喜吾园。 到了这里,丫鬟就分别引着木忆去了家眷在的后院,而侯爷和木诺就去了正厅。 后院里,已经到的一些夫人小姐在叙话了,大家都找相识的人,几人一桌的在聊着,身边没有老夫人,木忆一时也没法融入她们的圈子,正无聊的时候,就见灵境过来了。 “公主好。” “免礼免礼,阿……沈小姐是一人前来的吗?” “嗯,家中祖母身体有些不适,所以就家忆一人前来,祝贺喜吾公主周岁。” “原来如此,那你和我一起吧,我今日也是一人来的,嘿嘿。” “好。” 木忆和灵境两人就随意找了个地方,小声的聊聊天,其他小姐本来还想看木忆笑话的,此刻碍于灵境的身份反而不敢造次,没过多久,就见魏南风出来了。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魏南风,她依旧是原本的模样,少了几分青涩,多了些皇室的威严,可惜,她的眼中再也没有当年那样的神采,只剩下这些年斗争后的权衡利弊。 笑容漂亮,但愈发虚假,“今日是喜吾的周岁,各位夫人和小姐前来庆贺,南风在这感谢大家,一会要添周岁礼,若喜吾拿了哪家的礼,日后我十四王府的喜吾公主,就和他们家有了缘分,必定是大好之事。” 这习俗是东启国特有的,来贺礼的人家都要送上一份周岁礼,若是小孩拿了周岁礼,两家的关系就会格外亲密,相当于是认了干爹干妈一样。 “周岁礼开始,请各位将周岁礼放入前面的那个毯子上。”说话的是魏南风的奶娘,一位跟随多年忠心耿耿的婆婆。 大家陆续把礼物都放在毯子上,木忆也示意小红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大量的金银珠宝,贵重的团扇,漂亮的菱花,甚至是来自异国的古灵精怪的小东西都搬上来了,唯独木忆的礼物简单,盒子里都是些不同颜色的小木块,看着笨笨的,也不清楚是个什么。 “请公主。”只见公主的奶娘抱着喜吾公主从后面走上来,公主粉嫩,小小的人儿就长的这般标致,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嘴巴,有点肉肉的脸上还有对漂亮的酒窝,这公主一看就知道,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 “将公主放在那毯子上,周岁礼开始。”随着奶娘的一声领下,公主就吧嗒着嘴巴再毯子上挥舞着小手,呀呀呀的说着只有她才懂的语言。 密谈 “喜吾,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母妃在这里等你,好吗?”魏南风在和公主说话的时候,才像一个母亲,眼里的柔软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那喜吾公主得了母亲这句话,开心的笑了起来,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下手,突然看到木忆的盒子,爬过去就敲,小手啪啪地拍着,也不会说话,就是呀呀呀的表示,她想要这个。 灵境觉得她好厉害,送给喜吾的礼物是她从未见过的,而且喜吾看上去很喜欢的样子。 “阿妩姐姐,这是什么礼物?” “积木。” 积木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灵境表示一脸茫然,正想继续问呢,就见那奶娘高声说道:“公主已选定,请问这是谁家的礼物?” “我,沈府。”木忆说出此话的时候,很多夫人心里是不高兴的,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被她给夺走了,那礼物看着其貌不扬,怎的就能吸引公主呢? 魏南风刚刚都还没看到,如今见木忆站在眼前,突然发现,这几年没见的她,愈发灵性了。 “沈妹妹的礼物,喜吾很开心,妹妹可否与我去换身衣裳,好参加后面的席宴?”魏南风邀请道,木忆正要找机会接近她,没想到她倒主动。 “王妃说话,家忆自当遵命。”给灵境一个放心的眼神,她就跟着魏南风,还有抱着喜吾的奶娘离开了,而魏南风的奶娘留下,招呼大家。 跟着魏南风到了屋里,就见她安排好喜吾的奶娘,转过来就对木忆说道,“你有什么目的?” 魏南风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接过积木的时候,闻到了母乳的味道,难怪喜吾会选择,让她花这么多心思去做这件事一定是有目的的,所以她就开口直接问了。 “我不想让七皇子成为储君。”木忆一语惊呆了魏南风,虽说这是大家心里都有的共识,可这么直接说出来,她倒是第一个。 “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找个盟友而已。三皇子已经倒台,现在的皇子里有能力有威望去竞争的只有七皇子和十四皇子,而我愿意帮助十四皇子,打击七皇子的势力。” “为什么?”魏南风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能解释的秘密。 “因为他的良妃。当年我母亲之所以病逝,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良妃中毒,当时她怀有身孕,七皇子胁迫我娘施诊,娘亲当天就去了,我和她有杀母之仇,这是其一。其二,她凭着这胎皇子就成了七皇子正妃,若是让她上了位,那整个良家还不得翻了天?到时候良姨娘一定会被扶正,我和弟弟想要在她手下过日子,不可能。” “你说的确实是,可我怎么知道你的诚意如何?”魏南风警惕的问道,她自然知道木忆没有说谎,可在她看来,这还不足以让她成为他们一个战线的人,若不是她主动讲这些,恐怕在自己心里早就把沈府归为七皇子一党了。 最怕的就是她实际上是被七皇子利用,打入他们内部的一颗棋子,若真是窃取了什么信息,到时再来一次三皇子事件,他们可招架不住,尤其是喜吾畜生后,她就少了很多斗争的心思,只想好好陪在女儿身边。 “我若说三皇子一党是被陷害的呢?” “此话何说?” “哼,我不相信程家会犯上作乱,更不相信程嗣会和三皇子一起刺杀皇上。” “你为何如此肯定?你有证据?” “没有。” 魏南风显然被她的话给刺激了,什么都没有还来和她谈,若是做个朋友,她倒是聪明健谈,可作为盟友,她缺的就是底牌。 “我就是玲珑阁背后的老板。” 木忆此话一出倒是吓着魏南风了,那让多少贵族夫人小姐所喜爱的玲珑阁竟然是眼前这个不到18岁的女孩一手成就的。 完全没法想象。 “你?” “不信吗?那你可以想想。” 魏南风就这么仔细一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侯爷知道吗?” “他是他,我是我,自我母亲去世后,他和我们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这话怎么说?” “我想这也不是什么秘闻吧,侯爷和我母亲的关系并不好,而我们是母亲养育长大的,所以,处境本就艰难,可若是良人再上位,那沈府可就是我们丧命的地方了。”说这话的时候,木忆选择把侯府摘出来,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十四皇子一定能把七皇子扳倒,能扳倒固然是好,若是扳不倒也不要牵连了侯府才好。 魏南风听着这话倒是沉默了,若说是侯爷授意她来说同盟的事情,那起码是整个沈府都在,可如今她只是一个人,作为沈府嫡女的身份下,她显然没有什么可利用之处,若是作为商人,她也就拥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店,这就要来和他们联盟吗? “我知道王妃心里想的是什么,可若是我说我有良府的把柄,你会不会就同意了呢?” “把柄?什么把柄?” “待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然会告知于你,我现在要知道的只有一个事情,就是你是否接受我成为你们的盟友?” “我还有点……” “我只想知道,行还是不行?”木忆打断了魏南风的话,这种时候稍有犹豫都是不利的,眼神坚定的盯着她,想要得到这个答案。 看着木忆这个样子,她也明白,再以什么理由拒接的话,恐怕就要彻底失去这个盟友了,起码有她在,消息都要灵通一些。 “成交。” “好,最多三月,我一定把良府的把柄送上,这段时间里我需要王府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务必阻止七皇子成为太子。” “这不用你说,我们也不会让他轻易上位的。” “好,良府的把柄一到,他们就等着一个个的被抽皮拨筋吧。”从木忆眼中看出十足的恨意,魏南风直觉知道她肯定还有事情瞒着自己,可目的是一样,那就好。 回曲 和魏南风商量好以后,木忆跟着回到了席上,接受了不少的嫉妒,依旧活得我行我素,在她眼里这些都是暂时的,且她也不在意,所以无所谓的很,灵境就不一样了,她为此感到很生气,闹着要去给她出气,不过在木忆的劝说下,还是偃旗息鼓了,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亏得你能忍,要是我,哼,我拆了她们。” “这种事情能忍则忍,你要记着,今日你能对她们这样发号施令,只因你的身份,若你不是公主,恐怕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怕你了,所以,不要任性。”木忆本不想说,可她还是觉得应该提醒一下,灵境还小,这么下去只会变得刁蛮,若是有一日落魄了,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踩呢。 “我,可是父王和母妃从来都不这么说我。” “王爷和王妃自然是因为疼爱你所以宠着你,你想要什么都行,可这不一样,如果你把我当朋友,就听我的,不要这样知道吗?” “知道了,阿妩姐姐,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跟我说过呢,所以啊,还是要有朋友才好。谢谢你。” 看着灵境懂事的样子,木忆心里很高兴,这是个好孩子,多多调教一定会有大出息的,可惜生在了这样一个时代,还生在了皇室,日后只有一种可能,成为政治婚姻的筹码,遇到一个好的人家,那还能过上些快乐的日子,若遇不上,古代那么多公主,有几个能有好下场? 哎,各人有各人的命,至少就现在来看,她还是快乐的,只能说能保护她的就尽量去保护她吧。 宴席散了后,木忆在灵境的陪同下走到门口,就见木诺和沈侯爷都等在那里了。 “谢谢公主,家忆已找到父亲和弟弟,这就跟他们回去了。”木忆说着客套的话,这是她和灵境的约定,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还是装作不怎么熟悉的样子。 “微臣见过公主,小女若是有得罪公主的地方,还望公主见谅。” “沈侯爷客气了,本公主先走一步,你们随意。”说完就带着她的小丫鬟和等在门外的护卫离开了。 “你和这公主怎么回事?” “父亲放心,她是公主,我是臣女,自然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情况。” 沈懿明白自己的女儿,也没多说什么就带着两人回侯府了,走之前,木忆看了一眼这门匾,十四皇子府,不过很快这里就会是太子府了。 宜都这里正斗的你来我往,曲城可也不轻松。 宝林安顿好妙人和孩子以后,就带着宋之扬北上去了曲城,路上两人都减少在住宿和吃饭时间,只用了二十天就赶到曲城。 “这就是曲城,看着确实不错。”宋之扬说道。 “曲城是贸易之地,商贾众多,渤海国和东启国的人都会在这里做买卖,自然它的发展也会好很多。” “扶风呢?也是这个意思吗?” “不,扶风会比曲城更厉害。” 宋之扬听宝林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禁转头看了他一眼,确实,他和从前见到的样子已经不一样了,以前的他还是一个稚嫩的,稍微有点建树的商人,现在,他更像一个野心家,一个城主,不得不说,木忆的人找得非常好。 骑马到了贾府门口,只见小厮就高兴的喊了一句,“姑爷,你回来啦?” “嗯,老爷呢?” “老爷带着管家出门了,去哪里不知道?” “什么时候走的?” “约莫有两个时辰了。” “好,你把马牵到后面去,喂饱了。” “好咧。”小厮高兴的接过缰绳,谁的知道这位姑爷深得老爷信任,日后这贾府偌大的家产都是要交在他手里,先巴结巴结不会有坏处的。 沈之扬跟着宝林进了贾府,果不其然,这首富就是首富,家里的一应风景格局都比得上宜都权贵府中的姿色了。 “我们这次回来,就是要把这府里的生意料理好,至于宅子还是留在这里吧,一时之间想卖也是没法卖掉的。生意场上的事情,我和岳父大人会处理,至于怎么离开,怎么善后的事情就要拜托你了。”宝林说的诚恳,宋之扬自然也知道轻重,点点头表示同意了这样的分配。 “那我想知道,这次离开是全家?还是个别?” “个别人,我打算带走的只有岳父和祖母,不过此事要待我和岳父商量了以后才能确定。” 只带走这俩人,那看来那几房姨娘是没戏了。 不是宝林黑心,而是真的无法带走这么多人,姨娘总共有六个,大多都养尊处优惯了,逃亡路上少不了要带金银细软,说不定还要偷带个丫鬟,那种拖家带口的,怎么可能跑得掉,只能另想法子了。 “好,我等你消息。” “这几日你要什么就和我说,我来安排。” “知道了。” 说完话,两人也走到院子里了,宝林安排好宋之扬休息的地方,自己也回房休息了。 多日奔波让他一沾到有妙人味道的枕头就睡着了,一觉无梦,十分舒服,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唤了声门外,只听有小厮报告说,“老爷已经回来了,说等姑爷睡醒了,过去吃饭。” “好,你且打盆水来,我洗把脸。” 梳洗一番,看着精精神神的就带着宋之扬去了正厅,只见贾老爷和老祖母都已经等在那里。 “拜见岳父,拜见祖母。”宝林恭敬的鞠了一躬。 “好好好,不用多礼。路上可还安全吧?”贾老爷问道。 “安全,暂时没有什么情况发生。” “妙人呢?” “妙人也好,她和小莹儿在扶风,由绿意姑姑照顾着,放心吧,等这边的事情料理完,我们就去扶风团聚。” 老祖母听了此话心中很是欢喜,这样一来就是四代同堂,在曲城人眼里可是大大的祥兆。 “真想快点见到孙女儿和小宝贝,她大着肚子就离开了家,我心里的这根弦啊非得见到她才能放下。”老祖母边抹泪边说道。 智斗(一) “祖母莫要难过了,你只管好好的保重身体,不出三月,我一定带你们会扶风见她们娘俩。”宝林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好好好。”老祖母摸了摸眼角的泪。 “宝林,这段日子我把贾家的生意都做个规整,在渤海国,南罗国和乌疆国的生意我不动,这些本来就没几人知道,当时做的时候也是用了其他人的名义,这些将来是你们的资源,我听说你们有暗桩,有了这些生意做掩护,你们能更有利的开展。” 宝林一听倒是高兴的很,而旁边的宋之扬更是兴奋,“贾老爷,能否把这些生意的清单给我一个,我要好好看看这些要怎么安排暗桩的人去。” 贾老爷听闻此话,就见他看向宝林,宝林点点头,“这位就是负责我们暗桩的人。” “原来如此,好,过会我拿给你,那东西我早整理好了,就怕你们会用到。” “多谢贾老爷。”宋之扬这话说的真心,若真有了贾老爷的这些个地方做掩护,他们的人就有了退路,想想就高兴。 “另外,整个东启国里的生意,除去火锅,钱庄这一块以外,最主要的是木料生意。” “木料生意?”宝林反问到。 “对,这木料生意是我贾家起家的根本,这么些年来,一直做的也是这个生意,毫不夸张的说,这东启国只要有想用到木料的地方,基本都是我贾家出的货。” 难怪,贾家这么有钱,感情是垄断了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啊。 “所以,现在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如果我贾家把这生意分出去了,最有可能接盘的就是刘家,王家和赵家。可这几家人都不是好说话的人,前两年还因为结亲和我闹下了梁子,所以,我怕他们不会好好的接手这生意。” “梁子?” “嗯,当年他们三家都有儿子,都想着要来和我攀亲家,可惜我都没看上眼,那几个孩子,要么资质太差,要么花名在外,要么愚忠他老子,我怎么可能会把妙人嫁个他们其中一个,那不是害了妙人吗?后来,刘家的儿子就把赵家的二小姐给糟蹋了,然后没办法,他们就成了亲家,所以这事过后,刘赵两家就窝着火,都想着找我的麻烦。” “那王家呢?” “王家倒还好,可那孩子不是个成器的人,太怕他爹了。” “这样看来,生意要想分出去,确实难啊。” “是难,不过我打算把这生意划分一下,然后让商会的人来接手,大家都有份,也就不会存在什么太大的动荡了。” “商会是之前您带我去过的那个曲城商会吗?” “是。” “好,那我明天陪您去一趟吧,怎么样?” “可以,这几日我们抓紧时间,把该弄的弄完,然后就让母亲先走,我们也得快着点离开了。” 宝林点点头,确实是这个意思,可接下来要讲的事情,宋之扬和祖母在场不合适,所以找了个由头,让他们都离开了。 “岳父,就一事我还想和您商量一下,六个姨娘的事情怎么办?” “我想给她们一笔钱,然后自谋生路吧,我只带走肖姨娘,她是真心的对我好。” “好,我知道了,这事我来安排。您放心吧。” “不用,毕竟她们跟了我这么些年,我来处理会好一些,你只需要把生意的事情处理好就行。” “好。” 对话结束后,两人就各自回去歇息了,明日以后才是要打起精神来去和那些商会里的人智斗了。 第二日,宝林和贾老爷早早就起来,去到负责木料生意的店里,和几位老掌柜都说了说情况。 “这些年,你们一直在我贾府做事,从没出过一点岔子,如今这木料生意,我是打算彻底放弃了,你们若是想要继续,那我就给你们各自留点东西,若是不想做,就分一笔银两带走吧。” 贾老爷上来就直白的把话说了清楚,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大家也都知道了贾老爷要放弃这偌大财产的事情,没有起初那么惊讶了。 “老爷,那您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呢?” “休息了,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我也累了,不想再做了。” 老管家们心里都知道肯定不是这么个理由,但他是东家,他说什么他们也是没法质疑的,只能赶紧想自己的出路。 “要不这样,老爷,我拿银两吧,家里孩子想做点其他生意,有了银两我也好帮他一把。” “行,你去账房先生那里领吧。” “谢谢老爷。”说完就见那掌柜的去领钱了。 “你们其他人呢?” “领钱。”大家都是整齐化一的说出来,贾老爷也没有什么表示,确实,领钱才是最实在的。 “好,账房先生那里,都去领吧。” 贾老爷和宝林互相看了一眼,突然有种树倒猢狲散的感觉,虽然这树是他们自愿让他倒的。 掌柜的领了钱后,就一级一级的往下,要钱的就拿钱,除了他们各自的工钱以外,贾老爷还给每个人都额外多了一些遣散费。 不远处,有个小伙计却踌躇着不肯去领钱,左思右想以后就朝着宝林和贾老爷的方向走去。 “老爷,姑爷,小的不愿意走,就算这生意不做了,小的能不能也跟着老爷和姑爷。做牛做马都可以,小的家中早就没人了,在这曲城我唯一的家就是这里,就算我拿了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花。”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的是十七,今年也有十八岁了。” “十七,你还是拿上银两自己做点生意吧,做多做少,赚得都是自己的,再寻上一门好亲事,早点成个家才是正事。”宝林说道。 “姑爷,我不想那么早就成家,我想多学学这生意场上的事情,想跟着姑爷,跟着老爷跑跑腿,长长见识。” “可岳父这次把生意都放下了,就是要颐养天年啊,你还怎么跟着跑跑腿,长长见识?” “我……不管怎么说,我就是想跟着姑爷走,姑爷你就收下我吧,我什么都能做的。” “你且等一等,我看看,过几日再给你答复吧。” “哎。”十七听到这话,心里高兴的很,起码没有当面回绝就是好事。 智斗(二) 看着十七离开的背影,贾老爷倒是感叹到,“这孩子不错,有心思在生意上,就是不知道资质和背景怎么样?” “岳父放心,我会好好调查的,再考虑要不要把他带走。若真是个可用之人那么就带走,毕竟扶风现在正需要人才。” “你办事,我放心。下午我们去商会吧。” “知道了。” 曲城商会,是一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商会,在众多商会里也是最有威望的一家。 几百年来,因为东启国和渤海国从未发生过矛盾,所以他们的根基也就扎的牢靠了,比起宜都的商会,多了很多其他地方的商旅之人,比起其他边境的商会又安全了很多,所以慢慢的就稳坐了这商会头把交椅的贾老爷,才会这般厉害。 商会里,因为贾老爷的召集,所以早早就汇集齐了,总共三十六人,全都是东启国和渤海国有头有脸的商贾,随便一个都可以买下一座城,要是把他们的财富都聚集在一起,恐怕这整个的东启国都会被买下吧。 “贾爷,今日这么着急找我们来,是有什么大事吗?”说话的是林爷,在东启国有几座金矿,且有朝廷的批文,是个有名的富商。 “嗯,今日约见各位,只有一事要说,贾某人这些年来在生意上没少得各位帮扶,如今身体日况愈下,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家中只有一女,你们也是知道,女婿宝林对这木材生意也不尽喜欢,所以今日就是约各位来,按着规矩,把木料生意吞了吧。” 贾老爷一席话说完,整个商会里静得能滴水了。 吞了木料生意?上一次有商会里的成员也是说要吞,大家都占了不少的便宜给拿下了,这一次的可是贾家的产业,那木料生意可不是一般人能想的。 “吞了木料生意?贾爷您也太高看我们了吧。”林爷说道。 “所有的渠道和原料,我都给你们对接好,有多少能力就吞多少,这次我不限你们的量,若真有这个能力,一并吞了我也没意见。” 渠道和原料都给出来,看来这贾家是真心不想做这个事情了,在场的人纷纷心动,那生意要是拿过来一部分,可都是大利润,若是有机会,就着渠道往下做也是好的,若是不想继续做木料,有了这些渠道,关系网也就铺的更密集了,这于情于理都是好事,作为商人的他们自然心动。 “既然贾爷有出让,那我林某人第一个来帮忙,多的我也吞不了,我要宜都,曲城和凉城三处的木料生意就好,至于价格,贾爷提就是了。” 宜都,曲城,凉城三处的木料生意是最好做的,不但消耗量大,而且要的木料大多昂贵,这渠道和原料都铺好了,直接拿过来就可以盈利,这样的肥肉,一定要咬下。 可有这样想法的人可不止是林爷一人,很快司徒家和上官家就冒头了。 “林爷,你一人就想把这三处拿走,那我们不就拿的都是边角料了?生意恐怕不是这么做的吧,有钱大家一起赚不好吗?”司徒说道。 “就是,有能力拿下这三处的又不是只有你林家,要我说,价高者得,凭实力说话最好。”上官家反驳道。 “上官兄说的没错,凭实力,我想贾爷也是这个意思吧。”司徒紧接着话语说道。 “好,那就价高者得,岳父手里的木料生意总的有十个城池,周边小的地方就化并进去,每人手里一个牌,举一次就是加白银一万两,价高者得城池生意,如何?”宝林开口说道。 此话都是有理,以往也没有过这样的形式,都是私下商量出个价格就出让,如今这么做更透明了,商人就是喜欢直白透明一些。 “好。”在场的人都说道。 “贾爷,我看你家姑爷很有天赋做生意啊,为何?”司徒试探的问道。 “司徒伯父过誉了,我只想过简单日子,这么大的生意场,我可经营不了。”宝林回答到。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这可不是实话,不过只要生意有的赚,何必在乎这些。 “好,既然诸位都同意,那么一盏茶后,我们就在这里拍卖贾某人手里的生意如何?” “听贾爷的。” 宝林转身让身边的小厮去准备东西,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第一块,我们拍卖的是凉城及周围5个小城的生意,底价是一百万两。”宝林说出此话的时候,所以的商贾都震惊了,一百万两的底价,这也太少了吧,恐怕也就是一年的生意利润,为何会出这么低的价,心中虽有疑虑,可这么好的买卖不做白不做,纷纷举牌表示加价。 最后是王家拿下的生意,以五百四十六万两的价格成交,王家来人笑得嘴巴都咧开了,凉城一直以来就是他们家的地盘,如今拿下这最吃重的生意,日后的凉城,他们必然是首富! 就这样在你来我往中,几个大的,效益还不错的城池都以可观的收益被其他商贾瓜分了,只留下曲城和宜都。 “第九块,宜都,底价是两千万两起。”宝林的话才出口,就已经高于了大半部分商贾心中的价格,自然竞拍就没有那么大的力度,司徒家一看这情况,他心里的底价可比这个高多了,于是提议道,“宜都和曲城的底价都不会低,要不这样,我们每次加价都按一百万来算吧,省得举多了次数手疼。我先来。”说完就把手里的牌子居高,就这个价格上,一开始还有六七家在竞拍,越往后就只剩林家,司徒家和上官家了。 而价格,也被轰到了近四千万两,三人心中都有些怵,四千万两,已经是大部分的身家了,若是再涨恐怕吃不下来了,司徒家当即和上官家的人使眼色,只见上官家的人点点头,同意了。 这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了,曲城和宜都,一定要拿下来,要凭着这次机会,把林家彻底压下去,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价格抬高,然后两家一起出钱就好。 团聚 贾老爷带着老祖母乘马车飞奔而去,周围跟着几个会武功的家仆保护着。 一刻钟后,灵隐和宝林就把这些杀手都解决了,“没事吧。”灵隐道长问道。 “没事,被划了一口,不严重。”灵隐看向宝林的袖口,刀口不深,但面积很大,血也流了不少,“来,这是止血的药粉,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我们再赶路。” “多谢道长。”药粉是木忆配制的,效果很好,抖上去就凝住了血,拿白带子包扎好后,两人也不多耽搁,直接走了。 等道长和宝林追上一行人的时候,他们都被吓惨了。 “岳父,祖母,肖姨娘可还安好?” “宝林,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我的命?”贾老爷心有余悸的说道。 “暂时不知道,等回了扶风,我自会去查,岳父放心。” “你受伤了?”贾老爷这才看见宝林袖子上的血迹,着急的问道。 “没事,只要你们安全就好,道长已经给我上药了,无妨的。” “好好好,我果然没看错人,宝林,你……”贾老爷还想说些什么,只见宝林打断道,“岳父不用多说,我答应过妙人一定将你们安全带回,放心吧,今晚就在前面的那破庙休息一会,天一亮,我们就抓紧时间走。” “放心,我们不会拖累你们的。” 宝林点点头,因为惊吓,大家都睡得不踏实,天还蒙蒙亮,一行人就离开了,怕太招摇,当天赶路到一个小市镇的时候,宝林就把那几个会武功的家仆和两个丫头给遣散了,只剩下六个人,比之前更容易隐蔽了。 而曲城将士跟踪的那群人在林子里发现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后,也没再追,立即回去复命了,消息传到七皇子手里的时候,宝林他们早就消失了,带着这么大的一笔财富消失了。 另一边,在扶风城里等着的妙人突然有些心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难道是爹爹或者宝林他们出事了吗? 想到此处心中更是慌张,忽闻屋里女儿的哭声,撕心裂肺的,妙人只得赶忙去哄她。 “小莹儿,乖!过几日爹爹和外公,还有老太太就来回来了,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一定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妙人,妙人……”刚刚哄孩子睡下的妙人突然听见宝林的声音,喜极而泣。 看到爹爹,祖母和肖姨娘都安好站在面前的时候,更是高兴。 “爹爹,祖母……”跑过去就靠在他们怀里哭了起来,大半年的时间没见到,如今虽然有些憔悴和狼狈,但到底是见到了,大家终于团聚了。 “妙人,我的好孩子。”祖母连日来的奔波终于找到了地方发泄,一家人终于历经磨难团聚了。 和扶风热闹温馨的气氛不同,整个宜都弥漫着的是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一向温和厚道的十四皇子突然强势起来,某次朝堂上,对七皇子麾下的一臣子发力了。 说来也是不凑巧,那臣子的官位不算大,四品而已,但他却是文臣里的少有支持七皇子的人,平日里的公文拜帖,如何策划言语的事情都是交给他,结果被十四皇子的人查出来,他进士的身份是假的,冒充的是他的堂哥。 那堂哥从小就体弱多病,但学识文采都很出众,因为是独子,所以就从旁系中找来了他作为继子,想给那堂哥冲冲喜,治治病,结果堂哥身体还真好了不少,虽然家里人对他不错,可到底不是亲生的,在堂哥身体逐渐好起来以后,少了许多别人的羡慕的眼神,本来是家里名义上的二儿子,渐渐地却成了堂哥的陪读,他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 在利益熏心的情况下,趁着众人不注意,下毒把刚刚考上进士的堂哥给毒死了,还让双亲以为堂哥是急病暴毙,这才得了机会,顶了他的身份,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因着这事是欺骗君上,又证据确凿,所以那臣子当即下令被斩,其家人发配为奴。 本来是七皇子一党占尽了先机,突然因为这个事情,反倒成了污点,毕竟在十四皇子开口说此事之前的一天,七皇子曾像皇上进言要提提他的品级,瞄准的可是个正二品的位置。 这下子反倒被动了,对此,七皇子很是生气,一边骂送此人上来的祁国公不审查清楚背景,一边又对这温顺的十四皇子有了警惕性。 “七皇子,这一次我们恐怕要想想办法了,十四皇子摆明了就是要和您对抗了,他可不是三皇子,头脑发热才会被我们用一个美人就拉下水,身边有的是谋臣,还有魏将军府的兵力,和曹国公那个老狐狸的支持。” 说话的是段国公,七皇子一党中一个重要的角色。 段国公说的有道理,东启国开国以来就是有四大国公府,曾经是三皇子党的严国公府已经在那场血洗中彻底凋零,听说有个孙女跑脱了,可一个弱女子,她能有什么翻天的本事,除去严国公府,还有就是站队七皇子党派的段国公府,祁国公府和效忠十四皇子的曹国公府。 说起来,四大国公府,最让人害怕的还是曹国公府。 几百年下来,每代都只出一男一女,男子就顺利继承国公府,女儿就嫁给其他的权贵,大多是寒门出身的将军或者文臣,所以在寒门士子中很有威望。 “哼,我就知道他之前的不问朝局是假象,看着三哥倒了,心慌了?就想来挣扎了。”七皇子恶狠狠的说道。 计谋 “七皇子放心,我都是有个好主意。”一直站在两位国公身后的良老爷开始说话了,说起来他是良妃的爷爷,也是七皇子的长辈,因为良妃晋位的事情,她的父亲已经从三品官员升为从一品,掌管的又是礼部,权力比以前大了许多,而这位良老爷因为年纪的问题,再过些日子就满六十五了,所以再升也没必要了,反倒是清闲下来给七皇子做了不少的幕后之事。 “哦?你有何良策?” “还是一样的,美人计。” “美人计?你的意思是让那美人再给十四下药?像三哥那样?”七皇子有些疑虑,他觉得同样的方法不适合在不同的人身上用,恐怕十四也不是色令智昏的人。 “不,此美人计非之前的美人计,这次的美人不用下药,而是要让十四皇子和魏家生出间隙,没了魏家做军方支持,您又得了程家军的人,这样一来,优势就凸显了。” “主意不错,你已经有了具体的人选吗?” “有了。” “谁?” “曹国公家这一代的女儿,曹蔚然。” “她?我怎么没听过?” “曹家的儿媳只生养了一个男丁后,就坏了身子,没法再生,所以曹蔚然是后来纳的妾所生,那女子我偶然见过一次,是个趋炎附势之人,可为我们所利用,她本就对权势有所向往,若是让他得见十四皇子的真容,岂不是铁了心要嫁?到那时,我们只需从中动点手脚,自然就能将他们内部分崩离析,到时候,头疼的可就是十四皇子,选魏家还是曹家了。” “哈哈哈,此计果然厉害,那就交给您去处理了。”七皇子笑着对良老爷说道,还用了个您字,在一旁的段国公和祁国公互看一眼,都知道了对方眼里的担忧。 商量完毕后,三人告退。 段国公和祁国公出身高贵,本就对下层阶级爬上来的人嗤之以鼻,结果这良府竟然得了好,不但孙女成了七皇子正妃,还诞下了唯一的皇孙,而整个良府的荣宠,大家都是看的见的。 “哼,那老头刚刚的样子,真是让人生气。”祁国公说道。 “他们家现在得了七皇子的眼,自然是要高我们一眼。可凭他的身份和背景,配和我们一提吗?”段国公回答。 “我回去要让夫人和琳儿说说,抓点紧,早点诞下皇孙,到时候这正妃的位置可就不是他良家说了算。”祁国公生气的说道,说起来,祁国公这一代嫡出的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到了适龄年纪就嫁于七皇子做侧妃,这么些年过去了,一直没有出,他也着急的很。 而段国公府则没有女儿,有两个儿子,还不成器,大的整日流连花巷,小的遛鸟斗蛐蛐,一个都不成器,所以两人干脆抱团,指着祁国公家的女儿生了皇孙平步青云。 “我听夫人说,找了一个神医,开了药拿去吃,不出三月一定有喜脉。”段国公说道。 “真有此事?” “那是当然,我已经让夫人把药送到府上了,改日你让祁夫人拿去给琳儿,不管怎样也是个办法,总要试试。” “好。” 两人商议着这个方法,渐行渐远,而他们还不知道,未来有怎样的事情等着他们,要不就是破天的富贵,要不就是满门被灭的可能。 回到良府后的良老爷,把自己儿子叫了过来。 “今日我给七皇子出了主意,让曹国公家的那个曹蔚然成为十四皇子的侧妃,我记得媚儿和她是朋友,你安排一下,让她俩和十四皇子偶遇吧。” 良老爷口中的媚儿,是他的第二个孙女,也就是良妃的嫡出妹妹,长得格外妖媚,看着就迷惑人心。 “好,正好过几日十四皇子要出城,到时候我就安排她们也出城吧,制造点偶遇的机会,不是不可能。” “就是要这样,媚儿说那个曹蔚然可是个喜欢攀附权势的人,一定要利用好,如果这次能顺利的把十四皇子拉下水,那么七皇子就是唯一的太子人选,等他日荣登大宝之时,我们良家就是崛起之日,凭着扳倒三皇子和十四皇子这两件事,就足以捍卫我们在朝堂里地位,再加上琅儿的皇后之位,我们只要能保证她的孩子是下一任太子,我良家就会是整个东启国最有权势的。” 说完这话的良老爷眼中都是权力的渴望,仿佛它就在手边,触手可摸。 站在一旁的良琅儿她爹也是一脸高兴,想着自己已经官居从一品,但这才是开始,自己的女儿成了太子妃,皇后,自己的外孙成了太子,皇上,而他就是无人可敌的当朝岳丈,这般殊荣真是让人心动。 “爹爹放心,这件事我保证做的漂漂亮亮。” “哈哈哈哈哈,好。” 正当良老爷暗自高兴这个主意的时候,却没发现他和儿子的对话早已被潜伏在书房多时的暗四偷听到了,木忆早早就安排他在良府潜伏,本来是要查探良府的秘密,意外听到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报告给木忆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要对付十四皇子,用曹国公家的曹蔚然?” “是。” “还有他说过凭着扳倒三皇子和十四皇子两件事就足以捍卫他们在朝堂的地位?” “是。” “那他就是承认了,三皇子是他害的,程家也是他害的!” 暗四没有出声,这话此时不适合说,看着小主人眼中的恨意,他知道这些人的下场一定很惨。 “暗四,你继续监视着良家,有什么动静就来回报,至于我让你查的事情,也要抓紧,时间不多,三个月里面一定要找到证据,知道吗?” “是。” 木忆挥挥手,他就像阵风一样的消失了。 暗四的话让木忆更加肯定了程家是冤枉的消息,在她心里,帮程家翻案才是重点,而三皇子只是附带,更别提其他的三皇子一党,说实话,这在党争里,本来就是该想到的,既然要去争,就要做好争不到的下场,被陷害的下场,这些木忆都可以冷漠的对待。 他们都有自己的利益在拿捏,唯独忠君报国的将领不该有这样的下场,他们浴血奋战在沙场,为的是国家,是人民,是平静的生活,不应该有这样的污点,所以他们的冤情是一定要洗刷的。 “良府,你就是我要搬掉的一块挡路石。” 圣手 第二日,木忆找了个借口要卧病休养,然后就通过地道出了沈府,直奔玲珑阁。 在曲城的时候跟着那个会易容的人学了几手,虽然比不得她的手艺,但是也不差,起码木诺刚见到的时候是没认出来。 “阿姐,你怎么出来了?” “昨晚没见到你,所以就出来找你了,有要紧事要说。” “怎么了?” “暗四昨天带回来消息,他们想用曹蔚然对付十四皇子。” “那我去通知他们。” “不,我们不打草惊蛇了,就让她去做,我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她进了这个陷阱,我们好翻身扳倒他。” “行,不过还是要和魏南风通个气,这样也好让他们做准备。” “好,这个你去处理吧,记得低调一些。” “放心吧,阿姐。” 和木忆说完以后,木诺就让安排在魏南风身边的人传递消息,消息送到魏南风手里,只见她蔑视一笑,果然。 那曹蔚然她倒是见过两次,容貌还挺出众,就是脑子不行,眼神飘忽不定,总在看着谁谁谁的衣服好,谁谁谁的首饰昂贵,一眼就知道她是什么人,难怪都已及?了,还没有定下亲事,看来这一代的曹家女儿果真是不行。 “知道了,你回复你家主人,说此事我会看着办的。若要她助力的时候,自会开口。” “是。” 伴随着纸条被烧成灰烬,魏南风笑得愈发寒冷了。 七皇子既然要下如此套路,那么她也用这招去对付他吧,一个曹蔚然就想撼动她的位置?在她看来,那位祁国公家的祁琳才是他们关系里的最大威胁,一旦她怀有身孕,恐怕七皇子阵营的人马就要离心了。 “你下去帮我把奶娘叫来。” “是。” 没过多久,魏南风的奶娘就来了,“王妃找老奴何事?” “奶娘,我想让你去找个人。” “谁?” “圣手张来之。” “张来之?就是那位让十年未曾有孕,吃了他的药,就一举得男的张来之?” “对,就是他。” “王妃是想?” “不是我,我让你去找他拿药,但要刻意把消息泄露出去。” “这是为何?” “你照我说的去办就好。其他的不用知道。” “是,王妃。” 圣手张来之有个极大的怪癖,三年以上未生养的他才给治病开药。 所以奶娘找到他的时候,他一口回绝了。 “麻烦您和王妃说一声,我的药,都是对三年以上未生养的才管用,王妃早已诞下公主,只要心诚总会诞下皇子的。我可没有能生男儿的偏方,你们找错人了。” “既然是这样,那么还要请先生莫要讲此消息传递,以防有人……” “放心吧。” 第二日,这消息就透过“别人”的嘴传到了祁国公夫人的耳朵里。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一开始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假的,找了个人恐吓那医者,他就说实话了。” “看来十四王妃也想要这秘方,不过我们已经先她一步拿到药了,这就给琳儿送去,只要她能怀上身孕,哼,那还有良家那贱人的位置,可怜我的琳儿这么些年都受她欺压,不就是仗着有个皇子撑腰吗?” “就是,小姐那么贤良淑德,老爷又是国公之位,若将来七皇子能登上大宝,我们小姐才是正统的皇后娘娘,就那良家的女儿,做个妃子都是抬举她了。” “行了,这些话等以后再说,先把这药送去,让琳儿坚持服用,若真怀上了,一定要去好好谢谢这位神医。” “是。” 另一边,魏南风在喝着茶,然后听跪在下面的人说着从祁国公家打听来的消息,“哼,这么快就把药送去了,本宫倒是期待着她的好消息呢。” 说完抿了一口茶,自从她嫁给十四皇子后,性情就大变了,不似以前那般爽朗,而是每走一步都处心积虑,考虑很多,再也不像以前那般无忧无虑了。 可是这就是她的命,从她决定嫁给皇室以后她就知道,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荣耀会给她带去的是什么,这些她都知道,可还是决心要嫁给这个让自己心动的人,即使他眼里的自己已经变了模样,仍旧要助他登上皇位,这就是残酷性。 “行了,这边我们就不用管了,等着看药效吧,曹蔚然那边盯得怎样了?” “三日后,十四皇子要出城,听说良家二小姐和曹家小姐也要出城。” “看来就是这次了,好,你下去接着盯,有什么消息早点来报。” “是。” 那人退下以后不多时,奶娘就抱着喜吾公主过来了。 “王妃,公主说她想和你睡。” “快把她抱过来吧。” 看着怀里孩子亮晶晶的眼神,魏南风心中格外柔软,她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展现出自己的爱,喜吾,母妃一定会为你和父王铺好路的,放心吧。 “王爷呢?” “王爷在书房,和……”奶娘吞吞吐吐的没敢说。 魏南风笑笑,他还能和谁在一起?不就是那个侍妾吗? “王妃,要不要奴婢……”奶娘看着自己从小照顾的王妃如此伤心的样子,心中早就对那个半年前入府的侍妾产生恨意,好几次都想下手弄死她,可是都被魏南风给阻止了。 “不用了,下去吧,记着她虽然是个侍妾,但却是王爷最爱的侍妾,不要轻易去惹,到时候我怕保不住你们。” “王妃……” “下去吧,喜吾要睡觉了。” “是。” 夜半的风很凉,而魏南风的心里更冷,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十四皇子的关系越来越表面化了,成亲初期的甜蜜都成了过往,现在留下的只有这些回忆,和不再暖和的床。 把柄(一) 宝林到了扶风以后,把所有的人都安顿好,有了贾老爷的巨额财富,整个扶风的规划和建设愈发快了,最多再有一个月,所有的东西就能从木忆留下的规划图里出来了。 晚饭过后,妙人带着小莹儿和老祖母,肖姨娘去散散步,只留着贾老爷和宝林,宋之扬从回来以后一直在完善着他的暗桩,都十几天了还没见着人呢。 “岳父,你们已经安全到了扶风,城里的大部分事情我也都交代好了,我想去一趟宜都,阿妩和阿诺两人在那里我实在不放心,我们在宜都的势力基本都撤完了,现在传个消息都慢了许多,我害怕出什么事,更何况,宜都现在风声鹤唳,三皇子一死,只剩七皇子和十四皇子,他们斗得那么狠,沈家恐怕也会牵连进去。” “是,就他们在宜都挺危险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去了以后马上撤离,宜都里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东西了,还是赶快会扶风最好。” “可他们会同意吗?尤其是木忆那孩子,你要知道程家可是被灭门了,然后程将军到现在都下落不明,她会轻易离开吗?” “就算要报仇,也不该是她一人承担。”宝林说道。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就同道长一起去吧,多个人也多份照应,另外,把易容的那个仆人带上,总会派上用场的。” “多谢岳父。” “此事你要同妙人说一声,我怕她……” “放心吧,妙人早已知道我要宜都的事情,她也说了,要我尽快把阿妩和阿诺带回来。” “好。” 就这样,次日早晨,宝林和道长踏上了北上之路,要到宜都去把这局势搅合得更加复杂,从而让两人抽身而出。 宜都城,沈府。 这几日的木忆都在想着暗四前几日回报她的话。 “属下发现良府长期和南罗国有所联系,不算频繁,但近日来因为皇室动荡,所以启用了一个标示,那个标示我曾见过,是南罗国秘用的标示。” “你为何会见过?” “是我们的训练营里,我曾在一蒙面师傅的房间里见到,摆放的很是隐秘。” “你们的训练营?” “对,不过现在早就毁了,那训练营过于凶残,被几个逃出去师兄带人毁了,而我从那以后也再没回过训练营。” “那你有跟踪带有那标示的人吗?” “没有,不过我听到了良老爷和那人的对话。他称南罗国国主为君上。” “君上!那他岂不是背叛了东启国,改投南罗国了?” “这个暂时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和南罗国有密切联系。” “再盯,有什么动静立刻回报。” “是。” 说完又是一个闪身,消失在黑夜里。 这良老爷还真是大胆,如此背主的事情也敢做,可不知怎么的,木忆总觉得此事不是那么简单,若是…… 会不会他根本就是南罗国人,这么多年就是潜伏在东启国意图操控皇室的! 越往下想,木忆心里越是恐惧,总觉得背后有个阴谋在笼罩着东启皇室一般,恐怕连三皇子之死,程家被灭门也与此有关系吧。 现在只能等暗四去查了,自从暗桩转移以后,他们想要得个消息难多了,只能这样等着了,木诺回来后,她将此事告诉了他,而木诺整个人都沉默了,“你确定消息可靠?” “暗四的情报,我相信。” “会不会是良府的人知道了暗四的跟踪,所以故意演得一出戏。” “可能性不大,暗四的隐藏能力你也是知道的,从父亲将他和暗五给了我们以后,若不是我们召唤,可从来看不出他们人在哪里。” “好,这事我知道了,找机会试探一下?”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知道了。” “也不知道宝林哥那边怎么样,都快两个月没消息。”木忆有些担心的说着。 “放心吧,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更何况有师傅在,他们不会出事的。” “为师在你们心里,竟有如此分量?”姐弟俩正说话呢,就听门外传来一声灵隐道长的声音。 推开门一看,果然是他,紧忙迎了他进来。 “师傅,你怎么来了?宝林哥他们……”木忆一见灵隐就急忙问。 “放心,我们是从扶风来的,曲城的事情都结束了,宝林也跟我们来宜都了,他现在住在酒楼里。” “那就好,那就好。” “我们这次来就是要带你们走的,宜都局势太乱了,还是早点抽身的好。” “师傅,我还要三个月,等我把七皇子扳倒,把程家的冤屈洗刷了再走。”木忆坚持这么说道。 “你这样,让你天上的娘亲怎么放心呢?” 面对灵隐,木忆无话可说,她也知道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方式,可娘亲的仇,程嗣的仇,这些都还没从良家上找回来,她怎么能走? “师傅放心,我自会处理,你们先安排撤离的方式吧,给我三个月,我一定把良家给灭了。” 看着木忆眼中充满恨意的样子,灵隐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只能暂时听她的,三个月,时间一到,怎么绑也要绑回去。 “好,一言为定。为师这就去和宝林说,你们怎么见面呢?” “师傅,告诉宝林哥,老办法,我在院子里等他。” “好。”说完就咻的一闪,消失在无寂的黑夜里。 等灵隐走后,木忆心中悲愤之情又浓重了不少,但这一切都是良府造成的,只要他们没了,自然所有的恩怨也就清了,可即使是那样,木忆心里就能真的开心了吗?答案是否定的。 木诺心中也是担心的很,可现在谁也阻止不了她,只能帮她解决掉后顾之忧,专心的去做她要做的事情就好。 把柄(二) 宝林和姐弟俩碰面以后,就让他和宋之扬联系,一定要查出来良府是否和南罗国有勾结的事情。 一个月后,找到了新情况的宋之扬,亲自带着消息来了宜都。 木忆和木诺两人早早就等在小院里,听着宋之扬的话。 “良老爷确实是南罗国的人,他的真名是余天浩,是南罗国丞相的四子,一个对外早就病逝的人。” “什么?丞相之子?” “对,不过是庶出,自十岁以后再也没人见过他,家人都说他患了重病,不过半年就早逝了,一个庶出的孩子自然没有人会记着,更何况此事已经过去几十年了,早就无人记得。” “十岁就消失了,那这身份又是怎么来的?” “南罗国想造假一个人的身份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是吗?” “那他的家人知道吗?” “就目前掌握的情况,应该是不知道的。可我还查到一个消息,不知道和这个事情有没有关系。” “什么事?” “三十多年前,南罗国国主的一个妃嫔,诞下公主,可未及满月就夭折了,后来这位妃嫔就因为忧郁过度去世了。” “这和此事有什么关系?” “我找到了当年的这个妃嫔画像,你看看。” 说完就把一画轴放在众人面前,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但卷轴保存的还算完好。 画卷往下展开,只见一美人在桃花树下站着,身姿柔美,面容姣好,一派娴静的模样,而早就看过画卷的宝林背手站立在一旁,等着木忆和木诺看完。 “怎么会是她!” 这画里的人和良人长得一模一样,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让众人都有点措手不及。 “良人,难道就是当年那个夭折的公主?”木诺惊讶的问道。 “暂时还没有其他的线索可以认定,但你们一定要注意,若她真的是南罗国的公主,我们对她下手,就要注意了,既然她会被送来东启,成了这良府的孩子,那么就一定有她的用处。”宝林提醒道。 “我现在只想知道,她嫁来沈府的意图是什么?还有阿诺,你记得娘亲去世的时候,说那些话吗?娘亲反复地提到一个人,那个人会不会跟这南罗国有关系?那么父亲在这中间又是什么角色呢?” 木忆一口气把自己的疑惑都说了出来,可没人能够回答她,突然她就好像是有了什么想法一样,火速离开了院子,从暗道回了沈府,直奔沈侯爷的书房,身后的木诺也快步跟了上去,有些事情恐怕到了该揭露真相的时候了。 推开书房的门,就见沈侯爷还在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看到他们进来,也没有说什么,就示意他们先坐,等他把手头上的事情弄好再说。 等待的时间是最漫长的,虽然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可等待的姐弟俩却如同熬过了一个冬天。 看着沈侯爷停下笔,把写好的信封好,然后咳嗽了一声,就见一黑影闪出,和暗四暗五是一个样,只不过他的气息基本感觉不到,想来也知道功力更为惊人,然后侯爷就出声了。 “暗一,你把这封信送到南罗,然后就联系其他的人找暗十,以后你们的主子就是他们。”沈侯爷一指姐弟俩,他们觉得有些震惊,为何父亲会有如此举动,好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父亲……” “是。”只见那黑影对着沈侯爷点头示意,然后对着木忆和木诺点头示意后就消失了,这功夫比之灵隐道长也有的一拼了。 “你们俩跟我来。”说完就在书房里,移动了几本书的位置,书柜就开了,一间暗格字的书房重新出现了。 二人跟着沈侯爷进去,啪,外面的门就关了起来。 “父亲,这是哪?” “是我日常处理机密消息的地方。” “什么消息?” “南罗国的消息。” 果然,父亲和南罗国也是有关系的,她猜得没错。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听我慢慢说吧。” 沈侯爷讲这话的时候,眼神飘了很远,仿佛在回忆一般。 “我们沈家一直就是南罗国人,只不过在萧家夺位之时就潜在他身边,成了世袭侯爵。但是这么些年来,我们沈家的每一代人都有一个不变的任务,就是要控制住东启国皇室之人。曾祖父,祖父都成了朝局中权倾一时的人物,可到了父亲这一代,就变了。当朝的皇上是个很会平衡的人,他一手扶持起来了四大国公和几位侯爷,父亲的势力被削弱了,所以他就派了余天浩来,也就是良人的父亲。所以,他和父亲两人联手一直在给南罗国传递消息。直到我和哥哥出生。” “哥哥?就是我们的大伯吗?” “嗯,你们没见过,在你们出生之前,他就和父亲去世了,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我才不得不囚禁你们的母亲,否则她就没命了。” “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良老爷来了没多久,良人就被送来了,说是要以公主之身和我沈府结下亲,慰问这么多年在外漂泊,可谁不知道其实就是他们安排的监视人。本来她是同哥哥定了亲的,虽然没有婚约,但是两边大人已经商量好了,谁知道后来准备下聘定亲的时候,良人的生母令嫔娘娘去世了,所以就推后了这门亲事,而当时我和你们母亲已经定亲,也就先哥哥一步成家了。再后来父亲和哥哥双双中毒去世,这件事就一直拖到了三年后,当时沈府只有我一个男丁,良人必须也只能是我娶,可我心里根本没有她,一点也不想同她成亲,结果南罗国主就以你们母亲的性命来威胁我,不得已,她就成了我的妾室。” “既然是这样,为何祖父和大伯去世会说是娘亲下的手?” 把柄(三) “哎,这都是我的错,当时没能保护好你们母亲,父亲和哥哥之所以中毒,是南罗国主让人下的药。” “为何?” “当时的父亲不想让我和哥哥继续过这样的傀儡日子,写信同国主说我沈家打算隐退,结果国主认为是父亲有了反叛之心,所以下毒把父亲毒死,而哥哥是意外,当时他口渴,也喝了一口父亲正在饮的茶,所以他也中毒了。刚好,那茶又是你母亲送去的,所以这就变成了是你娘亲下的毒,这么多年来,就因为这个,我把她囚禁起来,说她是误将毒草放入茶盅,所以才有这些事情。” “你既然知道,为何当时不说?” “我当时也不知道,是后来,你们出生快五年了我才知道真相,可是那时候良人早就成了我身边的一个探子,我不敢轻易和你娘亲示好,怕她发现后让人杀了你娘亲。” 木诺听到此处,一个没忍住,猛锤了桌角一下,裂了。 “再后来,我就只能发展自己的势力,我知道,若是我要保护你们,只能让自己尽快脱离南罗国的摆布,所以这些年,我培养了暗一这些人,他们原本是南罗国主派到我身边的,后来彻底成了我的人。” “难怪,宋之扬知道这么多,原来都是父亲你想要告诉我们的。”木诺说道。 “不,他比我想象的要厉害,本以为还有两个月他才能查到这些,没想到……” “然后呢?” “如你们所见,他一个月就查到了,他确实是适合做这行,他的敏锐度比一般的暗桩要厉害的多,你们可以好好栽培他。”沈侯爷说着自己的意见,希望他们可以听进去。 “难怪你会把所有的财产都让我拿走去建立扶风城,难怪。”木忆恍然大悟道。 “那祖母呢?她知道你是南罗国的人吗?” “母亲不知道,历代的沈家主母都不知道这件事,除了你娘,她是意外发现的,可是帮我保守了很多年的秘密,只是她不知道良人是南罗国送过来的耳目,是南罗国的公主。” “父亲,收手吧,你带着祖母先行去扶风,那边已经建的差不多了,该有的也有了,你和祖母过去颐养天年,我和阿姐在这里,扳倒了七皇子就离开。” “你们打算如何扳倒?” “就拿良老爷的身份来做文章,我就不信了,一个敌国的奸细,如此掌控着他的命运,他还能有解释的余地!” “好,你们要的资料,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只要找个好时机,把这些都公布了就行。” 沈侯爷随即把一摞书信都拿了出来递给两人,打开一看,全是良府和南罗国的通信,有了这些,良府和七皇子一党就等着覆灭吧,可是木忆心里还有一个担心的事情,要是良府把父亲咬了进来怎么办? “父亲,你必须在我们对七皇子发难之前就离开宜都,否则我担心他会咬你一口,到时候恐怕就……” “放心吧,我自有主张,你们只管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另外,早点把你们祖母送走就好。” “知道。” 父子三人谈心过后,,终于压抑在心里十几年的事情能够让她们明白了,好在,木清去世之前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她也不算含恨而终。 清儿,两个孩子的成长已经很完善了,不需要我去保护了,以后的日子他们一定能过的好,再等上几日,我就来陪你。 彼时的木忆木诺,心中都是如何利用这个书信把七皇子一党扳倒,全然没有注意到沈侯爷的异常,等发现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打起精神去对付七皇子的。” “知道,父亲您也是,稍后我会安排人来把您和祖母接走的。不过……”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良人和两个孩子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会处理的。” “是。” 爹爹打算如何处置他们?木忆不得而知,不过她一点也不想沾手,虽然稚子无辜,可他们的娘是良人,就冲这一点,她也不可能真心实意的对他们。 就这样,三人对话结束后,从书房离开,而良人刚好遇见了这一场面。 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说道,“侯爷,我给您送点宵夜。” “进来。” 只见良人一身素衣,穿着打扮愈发低调,沈侯爷心中忍不住的会想良人,你若真如面上这般和善,恐怕清儿也不会早死了。 “侯爷,侯爷……”良人见摆好碗筷后,沈侯爷一直盯着她看,眼里没有爱意,仿佛在想什么似的。 “良人,你嫁给我多少年了?” “十几年了。” “这十几年里,你都真心为我好吗?” “侯爷何处此意?” “就想问问你,这些年你私底下给南罗国主送了多少消息而已。” 听着沈侯爷猛地提起这事,惊得她把筷子吓掉在地上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这怎么能瞒得住,只不过我知晓你送出去的消息从来没有对我沈府不利的,所以也没有制止你,可我千不该万不该疏忽了那么一次,才会让你把消息传递给南罗国那边,害了父亲,害了哥哥,也害了清儿。” “侯爷,你……”良人听着这些话,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大,难道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真伪了? “六年前我就查到了,是你给南罗国主传递消息说我父亲和哥哥心生叛意,南罗国主才会下了杀心,也是你找人在他们的茶碗里下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南罗国主要毒的是父亲,而哥哥是错杀;结果竟然是你不想嫁给哥哥,才下毒手杀他,父亲才是枉死的那个人。” “不是的,不是的,是木清,是木清那个贱人下的毒啊,侯爷。” “哼,你不配提清儿的名字,你不配。” “当年你为了嫁给我,设下这样的圈套,让我父亲和哥哥因此丧命,让我误会了清儿这么多年,害得她和两个孩子受了那么多的苦,如今你说这些,不怕老天的报应吗?” 把柄(四) “不是的,侯爷,不是这个样子的。”良人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的说着。 “不是?你看看这是什么?”沈侯爷说完就从桌子上扔了一封信下来,信封已经是多年的痕迹了,上面的字迹还清晰明了,看着这封信的时候,良人就崩溃了,这是当年她写给南罗国主的信,里面就是她捏造的沈家父子欲意投靠东启国主的事情。 “我几年前拿到这东西的时候,就想把你挫骨扬灰,留着你的命,不过是因为阿妩和阿诺还小,我怕你一死,南罗国那边会有所察觉,从而对两个孩子下毒手,所以一直隐忍着,可你不知悔改,还多次让人加害于他们,若说我们之间还有一丝情分也因为你的这些狠毒而消失殆尽了,良人,你好自为之吧,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和清儿比,你不配。” 听着沈侯爷字字诛心的话,良人完全崩溃了,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侯爷,侯爷,我是一时糊涂才会犯下这样的大错,若不是我太爱你,何以下这样的狠手去对付他们,若不是我太爱你,也不会以公主之尊甘愿做你的妾室这么多年,为你操持沈府,若不是我太爱你,我怎会拼了命的为你诞下孩子。侯爷……”良人哭喊着,似乎要把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都说出来,让他知道。 “你若真是爱我,就该知道我心中只有清儿,再也不会容下别人了。” “哼,只有木清?那你为何还与我生下三个孩子,我也是女人,我知道我诞下孩子的时候,木清心里的感受。” “若不是你用药,何以我会把持不住自己?良人,你真是机关算尽的蛇蝎心肠。那日我在书房饮酒,你却早早把我酒给换了,若不是那欢情酒,你以为我会和你有那两个孩子吗?” “你知道?你竟然知道!” “那女儿呢,女儿的事情我可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那时候是为了保护清儿,我当时调查的时候,让南罗国主有所发现,担心他会对付清儿和两个孩子,所以才以那孩子来保护她们娘仨。” “不不不,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不是这样的,你说过我是你心里的人,说过三个孩子是你最疼爱的人,你说过的,你说过的。” “良人,从一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心里只有清儿,她为我生的两个孩子,才是我最疼爱的。至于家恩和家赐,我自会安排好他们的去处,而你,这辈子再也别想见到我。” 沈侯爷说的决绝,说完就离开了书房,只剩良人一人在那里吼叫着,痛哭着。 第二日,等良人反应过来要找两个孩子的时候,房里早就空空无一人了,“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整个良人院子里,除了平日跟在她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其他的都不在了,良人有些魔怔的拉着来凤问道,“我的孩子呢?家恩和家赐呢?你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说!” “姨娘息怒,昨晚老爷过来把他们带走了,具体带到哪里奴婢就不知道了。” “啊啊啊,你怎么能让他把人带走呢?啊……我要去找他们,他俩还那么小,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在他们一定很害怕。” “姨娘,老爷走的时候把奶娘和伺候两个少爷的人都带走了,您放心,可能过几日就回来了。” 听到这里,良人更是绝望,如今看来沈懿是要孩子和她划断界限了,不可以,不可以,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如果他们不在了,那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孩子,你快去把他们给我找回来,快去。” 来凤被良人的样子吓到了,平日里看着端庄贤惠的姨娘如今竟然跟个疯婆子似的,这样子真是可怕极了,但她也不敢耽误直接朝着院子外跑去,想着先去问问侯爷,两位少爷的下落。 走到门口却发现院子已经被封锁,门口的护卫围了一圈,纷纷说道,侯爷有令,院子里不得有人出来。 这时候的来凤才反应过来,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为何侯爷会带走两位少爷,然后把姨娘关在这里。 “姨娘,姨娘……不好了,侯爷把咱们院子给封了,门口的护卫说不能出去,怎么办啊?姨娘。”来凤小跑着前来报告这个消息,而良人因为气急,突然听闻这样的消息,一下就晕了过去,慌得来凤和另一个小丫头赶忙扶她去床上躺着。 又是掐人中,又是灌茶水的,好不容易才把良人弄醒了。 “姨娘,这可怎么办啊?侯爷为何……”来凤哭着问道,她才十几岁,不想就跟着良人老死在这里啊。 另一个小丫头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侯爷,你好狠的心啊,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就不怪我了,来凤,你去,拿了纸笔来。” “哎。”来凤匆匆跑去,把纸笔都带了来,然后就给了良人,良人匆匆写下一张信,然后就交代她,放到院子东南位置的那颗梅树墙角下,然后把砖块红色的那一面翻转对着外面。 “这是……” “叫你去,你就去,做什么有这样的废话!” “是。”来凤也是个没脑子的,经过良人这么一呵责,就麻溜离开了,照着她说的做。 良人对另外一个丫鬟说道,让她扶自己起来,好好的梳妆打扮一下,小丫头心里害怕却不敢不照做,这姨娘不会是刺激太大疯了吧,都这个时候怎么还要梳妆打扮。 “姨娘,都已经放好了。” “好,听着,一炷香以后你们再进来,然后听我吩咐。” “是。” “梳妆吧。” 两个丫头平日里伺候她也习惯了,虽然心中害怕,但到底还是给她弄得漂漂亮亮的。收拾好心情,良人就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自己则闭目养神起来。 哼,木清,我连你都可以弄死,更何况是两个孩子,这辈子,你都别想骑在我头上,就算得不到侯爷的心,他的人,和他的位置也只能是我的孩子去继承,你的两个野种,不配。 执着于自己想法的良人已经彻底疯狂了。 收网(一) 另一边,木忆还在午睡,就听门口有嗖的一声,“什么人?” 立刻翻身下来,然后就见门口放了一封信,然后就没了,放信的人也没能看到。 木忆疑惑着打开了信,只看了一眼,就怒火中烧,跑到木诺的房门前,使劲敲门。 “阿诺,是我,快开门。” “怎么了阿姐?” 木诺正要睡下,就被木忆急躁的敲门声给吓到了。 展开信纸一看,上面写着要想知道木清真正的死因,到良人院来见我。 “一定是良人写的,她要引我们过去做什么?”木诺恶狠狠地说道。 “管她做什么,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吗?走,我们不能让娘亲这么白白死去,她要偿命!” 说完两人就飞奔着去了良人院,门口的侍卫拦了他们却拦不住,侍卫的头领见此只好派人前去禀告,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可担待不起啊。 书房里,沈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就觉得不适了,挥手让侍卫离开后,马上喊了暗二,“你告诉暗三暗四,带着这封书信和老夫人,立刻藏到木院的暗道里,就在阿诺的书房背后,挪动桌上的砚台就好。另外,之前的计划提前了,你们准备好等我发了命令,就动手。” “是。” 交代完暗二,见他隐身离开后,沈懿就朝良人院中跑去。 良人院里,只见木诺手拿长剑对准了良人,面色冷峻的说道,“说,你把我娘亲怎么了?” “说!”站在一旁的木忆也狠狠的盯着她。 良人见此,更是嚣张,“哈哈哈哈哈,木清啊木清,你说你那么弱小的人怎会养了两个如此凶狠的人,看来,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装的,你们生病,你们胆小,你们怯懦都是装出来的是不是!” “废话,否则就凭你的那点道行,若是我们弱小不早就被你生吞活剥了!” “哈哈哈,现在也不晚,你们不是想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吗?” “我娘,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说!” “其实啊,是被我下蛊毒死的,还记得良妃娘娘晕倒的时候吗?我端了一碗水给她,那碗水里就有我下的毒,本来是给你们准备的,可惜了,她到替你们挡了一劫,不然,你们两个也没法活到现在跟我说这些!” “是你,我就说,若是按着师傅的说法,娘亲还有最少半个月可活,是你,让她没有和我们道别的机会,是你!” “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什么?那不过是让她早死的手段,我说的是她的病根,哈哈哈哈哈。” “病根,娘亲是因为外祖母的遗传啊,还是,你早就动了什么手脚?” “你们还真以为那病是遗传的啊?看来疆后没有骗我,哈哈哈哈,那哪里是什么遗传,而是疆后急于找人调制百毒不侵的方子,而你母亲的身体最为适合,所以放了消息给灵隐,灵隐也是蠢得很,就这么相信了,巴巴得把药给了你母亲,你母亲到死都还以为自己是给你们俩做了好事,殊不知,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就她这样的脑子,还想跟我斗!” “是你,一定是你策划的。” “哼,你外祖母中毒的时候我可还没出生,要怪就怪你外祖父吧,谁让他当时拒绝了南罗国主想封他成为御医的事情,还带走了那么大的秘密,他以为更名改姓就能躲过追杀?他知道的太多了,不死怎么可能保守秘密!” “什么秘密,究竟是什么秘密!” “我死都不会说,疆后,我这就给你准备好他们的心脏,您派人来带他们回去吧,用他们的血肉练就丹药!哈哈哈哈……” 说完突然撒了一把白粉,木诺措手不及一下被迷住了眼睛,慌乱之时,只见良人拔刀就朝着木诺刺去,凶狠的眼神仿佛在说死也要拉你们其中一个陪葬! 噗!刀子深深的插进了身体,“哈哈哈哈哈,木清,我圆了你和儿女在地下相见的梦。” 而一直隐藏着的来凤和小丫鬟突然出现死死摁住了木忆,只见良人拔刀就要朝她捅去,说时急那时快,突然,木诺一个鲤鱼打挺,一脚就踢上良人,啪的一下,直接撞在靠椅上,口吐鲜血,气息微弱,而两个丫鬟也在没有反应之下,被木诺踢开,一人撞上一根柱子,当场就毙命了。 “阿姐,你没事吧。” “没事,阿诺,你呢?” “没事,爹爹……爹爹,你怎么样了?” 白烟散去,良人才发现刚刚自己捅得竟然是沈侯爷,“侯爷,侯爷……” 沈懿这刀被插在背后,可这道伤口十分深,已经从背后插到了前胸,看着刀口处不停的冒血,两个都害怕了。 “爹爹,你等一下,我行针给你止血。”木忆边哭边从身上掏出金针来,准备为他施针,结果却被他拦下了。 “爹爹,你放手,让阿姐给你施针,没事的,会没事的。” “不,不要,记着三件事。第一,你祖母已经在暗道里等你们,马上带着祖母离开,去扶风城,再也不要回来。第二,咳咳……”沈侯爷话还没有说完就开始咯血,但仍然有力的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施针。 “第二,我已经告诉魏南风,七皇子和良府的事情她自然会处理,我知道你已经把信都给她了,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爹爹,爹爹,你别说话了,知道吗?” “第三,带我去找你娘,我要……我答应过要和她葬在一起的。” “爹爹,爹爹……” “侯爷,侯爷……”良人看着沈侯爷那模样,拖着自己身子想过去拉住他的手,可沈侯爷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对良人说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救了你,早知道就该让你被马踩死,那样爹爹和大哥也不会死,清儿也不会死,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侯爷,不要,不要啊,侯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爱你了,太想要得到你了。我……” “你不配,我沈懿……想上天祈求,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见到你。” 听着沈懿如此绝情的话,良人气绝,到死都还想着当年他救他的画面。 那年的她才十五,尽管和其他小姐一样总是养在深闺,可却和她们有着不一样的使命,她是南罗国的公主,她的父王是南罗国主,她的母亲是乌疆国的一个巫女,地位仅此于皇室,若不是爱上了南罗国主,怎会远嫁到这里。 自嫁过来以后就一直帮着南罗国主用蛊毒和耳目监视着所有的国家,妄图从内部把这些皇室都一一瓦解,而她就是这浩大野心背后的一个棋子,她曾悄悄在边境和母妃见过一面,而母妃的心里不关心她在敌国过得好不好,只会告诉她,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所以她知道,若要出人头地,在这世间博得一席之位,只能是靠自己的本事,所以她把全部的心思对准了东启皇室。 可是谁也不会想到,就在她外出散心的时候竟然路遇发疯的马匹,差点死在它的蹄子下,若不是刚好经过的沈懿救了他,怎么有今日的这段虐缘。 可再怎么喜欢也只能是放在心里,作为一个敌国公主,她要做的还很多,她的路注定不能像常人一样,找个知心的人,过一辈子,直到偶然见到沈家老侯爷和长子沈括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尽管是相似的脸,却给人有不同的感觉。 沈括温柔,更像个文人,沈懿刚毅,不苟言笑。 良人发疯似的想念这沈懿,而此时又传来沈懿即将成亲的事情,不甘心自己心中的郎君就这样被人夺去,一个嫉妒的种子就慢慢在她心里成了型,变成了恶毒的源泉。 有了这个想法后,她先设计让沈家答应和她的亲事,然后又写信密报给了南罗国主,下毒杀了沈括和沈老侯爷,并嫁祸给木清,自己顺利的成为沈懿的妾室。 再一步一步的攻破他的心,让那木清成了有名无实的夫人,最后利用娘亲和乌疆国的关系,成功在木清身上种下了蛊,她要让木清和她的两个孩子永远的消失在世人眼中,这样她就能成为真正的侯府夫人,和思慕多年的侯爷花好月圆。 可惜,这一切都是错的,直到沈懿说出这样的话以后,她才明白,自己的这一生,终究是错付了…… 娘亲,你的一辈子是为了个男人连自己的女儿也不要了,我的这一辈子也没有比你好到哪里去。 良人闭上眼的时候,外面突然多了许多的嘈杂声音,纷纷喊着救火啊。 “父亲,你坚持住,我们这就带你出去。” 木诺背起沈懿就朝着木院跑去,原本想直接离开的,但是却被院子里的大火阻挡了脚步,三人跑到暗室里才发现老祖母和王嬷嬷还有暗二,暗三,暗五在,看到沈侯爷一身是血,老祖母当即气晕过去,王嬷嬷在一旁帮着顺气,而木忆通过金针和之前研制的药粉,帮他止住了血,但想要活命,恐怕是难了。 “阿姐,我们得尽快出去,不然的话,父亲的性命……” “我知道,不过为何好端端的会起火?”木忆疑问的说道。 暗二听了这话突然出声,“是侯爷让我这么做的,所有的房屋都被泼了油,一经点火就燃,恐怕这场火要烧上一天一夜了。” 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姐弟俩终于知道为何沈懿要放火了,一则是让世人以为他们都葬身火海不会有人来查,二来也可以栽赃陷害良家,让他的罪名更加严重,三来即使良家人反咬一口,说他是通敌的奸细也没法再证,只能给沈家一个清白的声誉。 一石三鸟,果然,父亲早早就把计谋都想好了。 “现在趁着人多,我们赶快换了行头,然后从小院离开,先去桃花岭,我们带父亲去见见母亲再说。” 听到木清的名字,沈懿仿佛有了知觉,嘴巴微微动了动,这细节让木忆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在暗二,暗三,暗五的保护下,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趁着沈府混乱之际,悄悄地从连通的小院子离开了。 身后的沈府,一片火海,府里的人发出凄凉的惨叫,而府外的人也在拼命救火,这场大火果真烧了一天一夜,等皇室的人知晓之时,早已经过了大半夜。 七皇子和十四皇子到的时候,整个沈府都被烧成木炭色了。 这样大的火势,别说是人,恐怕鸟儿也飞不出来,偌大的侯府就这样在一夕之间化为灰烬。 “这是怎么回事?侯爷呢?还有家眷呢?一个都没跑出来吗?”七皇子愤怒的看着眼前组织救火的城中护卫长,责问道。 那护卫长脸上都是黑烟留下的痕迹,救了大半夜的火,本就疲劳不堪,还要承受着皇子的威逼。 “禀七皇子,十四皇子,卑职看到火光的时候就火速带人来救援了,还组织了周围的民众一起帮忙,可这火来的太猛了,原因暂时不清楚,可……无一人跑出。” “无一人跑出?那你的意思就是沈府全都没了?”十四皇子惊叹道。 “带火势全部扑灭后,卑职带人数数人头,若是人头对得上,那么……” 话还没说话,可意思已经清楚了,那么大的火想要跑出来根本是微乎其微的,恐怕没有希望了。 七皇子心中很是气愤,本来他已经成功拉拢良家成为自己夺权路上的一个棋子,本想借着良人是沈府侯爷的姨娘这道关系,讲沈家笼络成自己的人,结果,一把大火把所有的希望都烧没了。 而十四皇子则是心惊,先前魏南风拿着一沓信来找他,说是良府通敌卖国的罪证,他还有些不信,如今举报良府的沈府一夜之间被大火吞噬的什么都不剩的时候他信了。 没法留在原地等着听结果了,直言自己有事就匆匆回了府。 七皇子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总觉得心里不适,预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他招了身边的人,吩咐他们盯着十四皇子的一举一动。 可惜,十四皇子回府以后就没了动静,七皇子听着这报告的时候,还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收网(二) 那年的她才十五,尽管和其他小姐一样总是养在深闺,可却和她们有着不一样的使命,她是南罗国的公主,她的父王是南罗国主,她的母亲是乌疆国的一个巫女,地位仅此于皇室,若不是爱上了南罗国主,怎会远嫁到这里。 自嫁过来以后就一直帮着南罗国主用蛊毒和耳目监视着所有的国家,妄图从内部把这些皇室都一一瓦解,而她就是这浩大野心背后的一个棋子,她曾悄悄在边境和母妃见过一面,而母妃的心里不关心她在敌国过得好不好,只会告诉她,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所以她知道,若要出人头地,在这世间博得一席之位,只能是靠自己的本事,所以她把全部的心思对准了东启皇室。 可是谁也不会想到,就在她外出散心的时候竟然路遇发疯的马匹,差点死在它的蹄子下,若不是刚好经过的沈懿救了他,怎么有今日的这段虐缘。 可再怎么喜欢也只能是放在心里,作为一个敌国公主,她要做的还很多,她的路注定不能像常人一样,找个知心的人,过一辈子,直到偶然见到沈家老侯爷和长子沈括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尽管是相似的脸,却给人有不同的感觉。 沈括温柔,更像个文人,沈懿刚毅,不苟言笑。 良人发疯似的想念这沈懿,而此时又传来沈懿即将成亲的事情,不甘心自己心中的郎君就这样被人夺去,一个嫉妒的种子就慢慢在她心里成了型,变成了恶毒的源泉。 有了这个想法后,她先设计让沈家答应和她的亲事,然后又写信密报给了南罗国主,下毒杀了沈括和沈老侯爷,并嫁祸给木清,自己顺利的成为沈懿的妾室。 再一步一步的攻破他的心,让那木清成了有名无实的夫人,最后利用娘亲和乌疆国的关系,成功在木清身上种下了蛊,她要让木清和她的两个孩子永远的消失在世人眼中,这样她就能成为真正的侯府夫人,和思慕多年的侯爷花好月圆。 可惜,这一切都是错的,直到沈懿说出这样的话以后,她才明白,自己的这一生,终究是错付了…… 娘亲,你的一辈子是为了个男人连自己的女儿也不要了,我的这一辈子也没有比你好到哪里去。 良人闭上眼的时候,外面突然多了许多的嘈杂声音,纷纷喊着救火啊。 “父亲,你坚持住,我们这就带你出去。” 木诺背起沈懿就朝着木院跑去,原本想直接离开的,但是却被院子里的大火阻挡了脚步,三人跑到暗室里才发现老祖母和王嬷嬷还有暗二,暗三,暗五在,看到沈侯爷一身是血,老祖母当即气晕过去,王嬷嬷在一旁帮着顺气,而木忆通过金针和之前研制的药粉,帮他止住了血,但想要活命,恐怕是难了。 “阿姐,我们得尽快出去,不然的话,父亲的性命……” “我知道,不过为何好端端的会起火?”木忆疑问的说道。 暗二听了这话突然出声,“是侯爷让我这么做的,所有的房屋都被泼了油,一经点火就燃,恐怕这场火要烧上一天一夜了。” 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姐弟俩终于知道为何沈懿要放火了,一则是让世人以为他们都葬身火海不会有人来查,二来也可以栽赃陷害良家,让他的罪名更加严重,三来即使良家人反咬一口,说他是通敌的奸细也没法再证,只能给沈家一个清白的声誉。 一石三鸟,果然,父亲早早就把计谋都想好了。 “现在趁着人多,我们赶快换了行头,然后从小院离开,先去桃花岭,我们带父亲去见见母亲再说。” 听到木清的名字,沈懿仿佛有了知觉,嘴巴微微动了动,这细节让木忆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在暗二,暗三,暗五的保护下,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趁着沈府混乱之际,悄悄地从连通的小院子离开了。 身后的沈府,一片火海,府里的人发出凄凉的惨叫,而府外的人也在拼命救火,这场大火果真烧了一天一夜,等皇室的人知晓之时,早已经过了大半夜。 七皇子和十四皇子到的时候,整个沈府都被烧成木炭色了。 这样大的火势,别说是人,恐怕鸟儿也飞不出来,偌大的侯府就这样在一夕之间化为灰烬。 “这是怎么回事?侯爷呢?还有家眷呢?一个都没跑出来吗?”七皇子愤怒的看着眼前组织救火的城中护卫长,责问道。 那护卫长脸上都是黑烟留下的痕迹,救了大半夜的火,本就疲劳不堪,还要承受着皇子的威逼。 “禀七皇子,十四皇子,卑职看到火光的时候就火速带人来救援了,还组织了周围的民众一起帮忙,可这火来的太猛了,原因暂时不清楚,可……无一人跑出。” “无一人跑出?那你的意思就是沈府全都没了?”十四皇子惊叹道。 “带火势全部扑灭后,卑职带人数数人头,若是人头对得上,那么……” 话还没说话,可意思已经清楚了,那么大的火想要跑出来根本是微乎其微的,恐怕没有希望了。 七皇子心中很是气愤,本来他已经成功拉拢良家成为自己夺权路上的一个棋子,本想借着良人是沈府侯爷的姨娘这道关系,讲沈家笼络成自己的人,结果,一把大火把所有的希望都烧没了。 而十四皇子则是心惊,先前魏南风拿着一沓信来找他,说是良府通敌卖国的罪证,他还有些不信,如今举报良府的沈府一夜之间被大火吞噬的什么都不剩的时候他信了。 没法留在原地等着听结果了,直言自己有事就匆匆回了府。 七皇子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总觉得心里不适,预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他招了身边的人,吩咐他们盯着十四皇子的一举一动。 可惜,十四皇子回府以后就没了动静,七皇子听着这报告的时候,还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收网(三) 翌日,上朝之后,七皇子将沈府之事早已整理成奏折,送呈给皇上,龙颜大怒,下令让七皇子要彻查此事。 这火起的诡异,若是人为,那么就是不把他萧家放在眼里,不把东启国放在眼里,所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是!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彻查此事。”七皇子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一向不怎么表态的十四皇子,一反常态,然后说道,“父皇,儿臣可能知道沈府被人灭门,究竟是为何?” “为何?” “这里有一封密函和十四封书信,密函是沈侯爷所写,这些东西送到儿臣手上不过三个时辰,沈家就被灭门了,所以儿臣想,恐怕是和这些有关。” “快呈上来!” “是。” 说完就把这些东西都给皇上身边的老太监,待皇上拆开一一看完过后,双眼欲裂,面露青色,大声呵斥道,“来啊,将良家人都绑了打入死牢,传朕的命令,立刻封了良府,所有人等全部缉拿在案,包括七皇子妃。” 一语惊起千层浪,这皇上的一席话让在座的诸位大臣都懵了,尤其是七皇子一党,究竟是怎么了? “老臣冤枉啊,不知皇上为何要……” “哼,余天浩,朕竟然不知你是南罗国丞相之子,这几十年来潜伏在我东启国,你究竟有何企图!” 这话吓得七皇子退了好几步,什么?南罗国丞相之子,他的正妃,岳父,和正妃的娘家人全是南罗国的奸细? “老臣……” “哼,来啊,摘了他的官服,你一个南罗国人,还敢口口声声称自己是老臣!”皇上气急败坏的说道。 “父皇,会不会是有人刻意陷害?良府一门为国效力多年,何以就是什么南罗国的奸细呢?”七皇子还想尽力一保,良家和他的牵连实在太多,若真是坐实了这个罪名,恐怕他就再也没法翻身了。 “陷害?沈府一门会拿自己的命来陷害他?这密函上写得清清楚楚,沈府从老侯爷之时就奉先皇之命,开始调查朝里大臣的背景,当年会意外死去就是因为查到了良家的蛛丝马迹,连带着沈家长子也被除了,好在沈侯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终于在三天前查到了良府是南罗奸细的秘密,还未来得及把消息奏禀给朕,就被良家人发现了,所以才会有了灭门惨案。这信件里,哪一封不是良……不对,余天浩的亲笔书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这些年和南罗国主传递的信息,如此铁证,他还有何狡辩?” 余天浩听着这些消息才知道,原来是被沈府出卖了,看来这大火是良人下的手,早些时候她就托人从家里拿走了不少易燃的火料,看来是她发现点什么。 可惜啊,为何还会被他把这些东西给送了出来! 事到如今也无话可说了,这本就是他的命,做了那么多年的假东启人,现在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说自己南罗国人,良老爷也就不再挣扎,换了一个脸孔看着当朝皇上说道,“哼,就算我是南罗国人又怎样?我南罗兵强马壮,上下一心,而东启早就从骨子里烂了,你们拿什么和我南罗比,迟早有一天是我南罗的附属之地。” 那七皇子一听这话,上去就是一脚,余天浩被踢得口吐鲜血,一时说不上话。 “好啊,没想到你是如此的狼子野心,亏我还如此厚待你的孙女,让她诞下皇儿,成为正妃,如今看来,你们真的是瞒我好苦啊。”七皇子这话说的就有水平了,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和他们的关系划分清楚,说自己是因为喜欢良妃才会对良府高看一眼,而非背后有什么利益的交换。 “哈哈哈哈,说你萧家人狼心狗肺果然没错。你当初求着我给你出主意陷害三皇子,程家的时候怎么不是这幅嘴脸,哈哈哈哈,真的是东启亡矣,我南罗终有一日一定会踏平这宜都,灭了你萧家!”说完就咬舌自尽,不给那些人一点机会,想从他的嘴里知道什么南罗的事情,死了这份心把。 而一旁的良大人,看着自己的父亲自尽,心中还在消化着这些内容,“皇上明鉴啊,皇上,家父所做之事我们毫不知情,若不是今日在殿上有了这样的信件,我都不知道父亲竟然是南罗国人,皇上明鉴啊,我良府其他人都是不知情的,皇上!”良大人无法为自己反驳,可是家中的老幼均不知道此事,若因为这个而被抄家灭门,那他怎么对得起祖宗啊! “良大人切莫慌乱,刚刚良老爷说的陷害三哥和程家之事究竟是何?”十四皇子抓住重点,把此事又重新提了一遍,一定要借力把七皇子给扳倒,否则他日再想发力就难了! “是七皇子,他让我们在三皇子身边安插了一个线人,那女子每日除了勾引三皇子大行房事掏空身体外,还下毒给三皇子,那毒会潜伏在身体里,待时机成熟一旦用蛊虫诱导,就会发狂,所以在狩猎当日才会出现刺杀皇上的事情,而程帅和夫人也是被毒杀的,根本不是所谓的畏罪身亡,这一切都是七皇子指使的,皇上。” “父皇,你不要听这些人妖言惑众,他们,他们一定是受人指使才会如此污蔑儿臣的。”七皇子气急败坏的说道。 “七哥的意思是说我吗?”十四皇子一改作风,变得强势起来,当朝质问起来。 “哼,我可没有直接说过。” “父皇,既然七哥对此有异议,那么请父皇下令,让人彻查此事,看究竟是真有此事还是儿臣蓄意加害?三哥在天之灵可是看着的,恳请父皇能给彻查,若真是……请还三哥一个清白!还程家一个清白!” 十四皇子说完后跪下磕头,身后的十四皇子党也知道若是此事被彻查,那么整个七皇子党就会成为过去,很多东西都是只要查,就能查出个究竟的了! 收网(四) “你,你们……”七皇子看着大势已去,心中十分荒凉,连连后退几步,跌倒在地,再也没有往日的那般风光,他知道,只要此事一被调查,真相大白后,他的前程就毁了。 “父皇……”眼中含泪的看着当朝皇上,奈何他心中早已被良府之事气绝,所以咬着此事也是不放过,下令彻查三皇子一案,和程家一案,同时也把沈家的案子合起来查。 三道圣旨一下,七皇子一党纷纷脚软,尤其是祁国公和段国公两家,他们可是铁铁的七皇子,若这次真的倒了,那他们必定也要受牵连。 “把良家的人全部收押在监,非有朕的诏令,所有人不得靠近。” “是。” “皇上明鉴啊,皇上,微臣不知情啊,皇上……”良大人被越拖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可那声音就好像是地狱的传唤一般,让七皇子颤抖。 回到王府,七皇子跌坐在书房凳子上,听着管家来报,说御林军拿着圣旨来,把良妃控制后带走了。 “殿下,殿下,您倒是拿个主意啊,良妃娘娘被带走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哼,哼哼,我现在自身都难保,如何还能去救良妃,更何况,她也不值得我去救!” “殿下……” “你且下去吧,我想静静。” 管家看着七皇子的模样,心里着急不已却也不敢过多打扰,只能低声说道:“是。” 待管家走了以后,七皇子心如死灰,这次恐怕逃不过去了,呵呵,真是机关算尽,原以为自己离那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如今看来,今生今世再无可能。 看着书桌上的一方朱砂砚,七皇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从密盒之中拿出一个药瓶,这里面装的是颗药,是颗让人假死的药,是良妃当初找良人求来的乌疆国秘药,本以为不会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没想到今时今日竟然真的…… 看着这颗药,七皇子突然有了信念,若是安排的好,恐怕能逃过一劫。 只是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隐姓埋名?还是蓄势待发? 七皇子不禁思考了起来,相比起他有后路的样子,良府,祁国公府和段国公府才是人心惶惶。 真是应了那句话,眼见它高楼起,眼见它楼塌了…… 另一边,快马加鞭赶到桃花岭的几人,连忙带着还有一口气的沈懿去到了木清的坟前。 “爹爹,到了。” 听着这话,一直没什么生气的沈懿微微睁开了眼睛,艰难的抬手想要摸一摸那墓碑。 “清儿,我说到做到,很快就来陪你了。”沈懿说完这话的时候,就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在他看来,这是一种解脱,是一种救赎,是对他们这段感情的一个交代。 过去的这十几年里,他俩没有过什么美好的回忆,中间夹杂了太多的事情,是他辜负这么好的一个女子,也是他,才会让她背负上那样折磨人的罪,这一切的一切,这辈子是没法还了,下辈子吧,他一定会找到她,然后好好的照顾她,生生世世到白头。 想到这里,眼角的泪滑了出来。 “爹爹,爹爹……”木忆的几声叫喊让他又稍稍清醒了些,看着自己年迈的母亲,和两个孩子,他心中也是愧疚的很,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心早在木清去世的时候就死了,如今只是让身体和灵魂都去找木清而已。 “阿妩,阿诺,你们要……咳咳,照顾好祖母,也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爹爹放心,阿诺会照顾好祖母和阿姐的。”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眼前的父亲从小就没有给过他们父爱,可以说对于他来讲,一直就是个陌生人的状态,可自从母亲去世以后,一切都真相大白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人一直陪在自己身后,从未离开。 可子欲养而亲不待,才刚有了感情,现在就离他们而去,这样的父亲实在让人心疼。 “爹爹,你莫多说话,孩儿会想办法救你的。你只管听我的就是了。”木忆边哭边说道。 “不了,我答应过你娘,等所有的事情结束后,我就去陪她的,我让她一个人伤心了那么多年,孤单了那么多年,这次我不能再食言了。” 说完就虚弱地笑笑,手伸向旁边一直在哭的老夫人。 “娘,很多事情您不知道,父亲是身不由己,我也是身不由己,如今儿子要走了,这两个孩子就交给您了,他们没有父母,您就是他们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娘,一定看着他们长大,成家,都过得好,咳咳……”才说着话,沈侯爷嘴里的血就又吐出来不少。 “懿儿,你怎么如此狠心,你真的打算丢下为娘和两个孩子吗?” “娘,我……咳咳……我……答应我好吗?” 看着自己儿子快要气绝的样子,老夫人心中早就知道无力回天了。 一个人若连他自己都没有求生的信念,那怎么可能活下来。 只是她少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这样的苦痛又有几人知道? “好,好,为娘的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照顾两个孩子的。”说完又抹了抹眼泪。 沈侯爷听到这里,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提了提气,对着暗桩的三人说道,“你们以后的主子就是阿妩和阿诺,切记一定要护他们周全,知道吗?” 三人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大声承诺道,“是!” 得到这个回答,沈侯爷终于安心了,仿佛在不远处看见木清向他招手,“清儿,等等我……” 话音刚落,人就去了。 几人大哭,但沈侯爷终究还是随木清去了。 桃花岭似乎有了感召,一时之间,风起带走了两人的魂,阿妩抬头一看,只见父亲母亲巧笑嫣然的互相看着,嬉闹着,慢慢离开,就如同当年初见的那般。 “清儿,你真好看。” “清儿,有没有受伤?” “清儿,嫁我为妻好吗?” “清儿……” 收网(五) 另一边,木忆还在午睡,就听门口有嗖的一声,“什么人?” 立刻翻身下来,然后就见门口放了一封信,然后就没了,放信的人也没能看到。 木忆疑惑着打开了信,只看了一眼,就怒火中烧,跑到木诺的房门前,使劲敲门。 “阿诺,是我,快开门。” “怎么了阿姐?” 木诺正要睡下,就被木忆急躁的敲门声给吓到了。 展开信纸一看,上面写着要想知道木清真正的死因,到良人院来见我。 “一定是良人写的,她要引我们过去做什么?”木诺恶狠狠地说道。 “管她做什么,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吗?走,我们不能让娘亲这么白白死去,她要偿命!” 说完两人就飞奔着去了良人院,门口的侍卫拦了他们却拦不住,侍卫的头领见此只好派人前去禀告,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可担待不起啊。 书房里,沈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就觉得不适了,挥手让侍卫离开后,马上喊了暗二,“你告诉暗三暗四,带着这封书信和老夫人,立刻藏到木院的暗道里,就在阿诺的书房背后,挪动桌上的砚台就好。另外,之前的计划提前了,你们准备好等我发了命令,就动手。” “是。” 交代完暗二,见他隐身离开后,沈懿就朝良人院中跑去。 良人院里,只见木诺手拿长剑对准了良人,面色冷峻的说道,“说,你把我娘亲怎么了?” “说!”站在一旁的木忆也狠狠的盯着她。 良人见此,更是嚣张,“哈哈哈哈哈,木清啊木清,你说你那么弱小的人怎会养了两个如此凶狠的人,看来,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装的,你们生病,你们胆小,你们怯懦都是装出来的是不是!” “废话,否则就凭你的那点道行,若是我们弱小不早就被你生吞活剥了!” “哈哈哈,现在也不晚,你们不是想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吗?” “我娘,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说!” “其实啊,是被我下蛊毒死的,还记得良妃娘娘晕倒的时候吗?我端了一碗水给她,那碗水里就有我下的毒,本来是给你们准备的,可惜了,她到替你们挡了一劫,不然,你们两个也没法活到现在跟我说这些!” “是你,我就说,若是按着师傅的说法,娘亲还有最少半个月可活,是你,让她没有和我们道别的机会,是你!” “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什么?那不过是让她早死的手段,我说的是她的病根,哈哈哈哈哈。” “病根,娘亲是因为外祖母的遗传啊,还是,你早就动了什么手脚?” “你们还真以为那病是遗传的啊?看来疆后没有骗我,哈哈哈哈,那哪里是什么遗传,而是疆后急于找人调制百毒不侵的方子,而你母亲的身体最为适合,所以放了消息给灵隐,灵隐也是蠢得很,就这么相信了,巴巴得把药给了你母亲,你母亲到死都还以为自己是给你们俩做了好事,殊不知,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就她这样的脑子,还想跟我斗!” “是你,一定是你策划的。” “哼,你外祖母中毒的时候我可还没出生,要怪就怪你外祖父吧,谁让他当时拒绝了南罗国主想封他成为御医的事情,还带走了那么大的秘密,他以为更名改姓就能躲过追杀?他知道的太多了,不死怎么可能保守秘密!” “什么秘密,究竟是什么秘密!” “我死都不会说,疆后,我这就给你准备好他们的心脏,您派人来带他们回去吧,用他们的血肉练就丹药!哈哈哈哈……” 说完突然撒了一把白粉,木诺措手不及一下被迷住了眼睛,慌乱之时,只见良人拔刀就朝着木诺刺去,凶狠的眼神仿佛在说死也要拉你们其中一个陪葬! 噗!刀子深深的插进了身体,“哈哈哈哈哈,木清,我圆了你和儿女在地下相见的梦。” 而一直隐藏着的来凤和小丫鬟突然出现死死摁住了木忆,只见良人拔刀就要朝她捅去,说时急那时快,突然,木诺一个鲤鱼打挺,一脚就踢上良人,啪的一下,直接撞在靠椅上,口吐鲜血,气息微弱,而两个丫鬟也在没有反应之下,被木诺踢开,一人撞上一根柱子,当场就毙命了。 “阿姐,你没事吧。” “没事,阿诺,你呢?” “没事,爹爹……爹爹,你怎么样了?” 白烟散去,良人才发现刚刚自己捅得竟然是沈侯爷,“侯爷,侯爷……” 沈懿这刀被插在背后,可这道伤口十分深,已经从背后插到了前胸,看着刀口处不停的冒血,两个都害怕了。 “爹爹,你等一下,我行针给你止血。”木忆边哭边从身上掏出金针来,准备为他施针,结果却被他拦下了。 “爹爹,你放手,让阿姐给你施针,没事的,会没事的。” “不,不要,记着三件事。第一,你祖母已经在暗道里等你们,马上带着祖母离开,去扶风城,再也不要回来。第二,咳咳……”沈侯爷话还没有说完就开始咯血,但仍然有力的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施针。 “第二,我已经告诉魏南风,七皇子和良府的事情她自然会处理,我知道你已经把信都给她了,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爹爹,爹爹,你别说话了,知道吗?” “第三,带我去找你娘,我要……我答应过要和她葬在一起的。” “爹爹,爹爹……” “侯爷,侯爷……”良人看着沈侯爷那模样,拖着自己身子想过去拉住他的手,可沈侯爷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对良人说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救了你,早知道就该让你被马踩死,那样爹爹和大哥也不会死,清儿也不会死,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侯爷,不要,不要啊,侯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爱你了,太想要得到你了。我……” “你不配,我沈懿……想上天祈求,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见到你。” 听着沈懿如此绝情的话,良人气绝,到死都还想着当年他救他的画面。 那年的她才十五,尽管和其他小姐一样总是养在深闺,可却和她们有着不一样的使命,她是南罗国的公主,她的父王是南罗国主,她的母亲是乌疆国的一个巫女,地位仅此于皇室,若不是爱上了南罗国主,怎会远嫁到这里。 自嫁过来以后就一直帮着南罗国主用蛊毒和耳目监视着所有的国家,妄图从内部把这些皇室都一一瓦解,而她就是这浩大野心背后的一个棋子,她曾悄悄在边境和母妃见过一面,而母妃的心里不关心她在敌国过得好不好,只会告诉她,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所以她知道,若要出人头地,在这世间博得一席之位,只能是靠自己的本事,所以她把全部的心思对准了东启皇室。 可是谁也不会想到,就在她外出散心的时候竟然路遇发疯的马匹,差点死在它的蹄子下,若不是刚好经过的沈懿救了他,怎么有今日的这段虐缘。 可再怎么喜欢也只能是放在心里,作为一个敌国公主,她要做的还很多,她的路注定不能像常人一样,找个知心的人,过一辈子,直到偶然见到沈家老侯爷和长子沈括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尽管是相似的脸,却给人有不同的感觉。 沈括温柔,更像个文人,沈懿刚毅,不苟言笑。 良人发疯似的想念这沈懿,而此时又传来沈懿即将成亲的事情,不甘心自己心中的郎君就这样被人夺去,一个嫉妒的种子就慢慢在她心里成了型,变成了恶毒的源泉。 有了这个想法后,她先设计让沈家答应和她的亲事,然后又写信密报给了南罗国主,下毒杀了沈括和沈老侯爷,并嫁祸给木清,自己顺利的成为沈懿的妾室。 再一步一步的攻破他的心,让那木清成了有名无实的夫人,最后利用娘亲和乌疆国的关系,成功在木清身上种下了蛊,她要让木清和她的两个孩子永远的消失在世人眼中,这样她就能成为真正的侯府夫人,和思慕多年的侯爷花好月圆。 可惜,这一切都是错的,直到沈懿说出这样的话以后,她才明白,自己的这一生,终究是错付了…… 娘亲,你的一辈子是为了个男人连自己的女儿也不要了,我的这一辈子也没有比你好到哪里去。 良人闭上眼的时候,外面突然多了许多的嘈杂声音,纷纷喊着救火啊。 “父亲,你坚持住,我们这就带你出去。” 木诺背起沈懿就朝着木院跑去,原本想直接离开的,但是却被院子里的大火阻挡了脚步,三人跑到暗室里才发现老祖母和王嬷嬷还有暗二,暗三,暗五在,看到沈侯爷一身是血,老祖母当即气晕过去,王嬷嬷在一旁帮着顺气,而木忆通过金针和之前研制的药粉,帮他止住了血,但想要活命,恐怕是难了。 “阿姐,我们得尽快出去,不然的话,父亲的性命……” “我知道,不过为何好端端的会起火?”木忆疑问的说道。 暗二听了这话突然出声,“是侯爷让我这么做的,所有的房屋都被泼了油,一经点火就燃,恐怕这场火要烧上一天一夜了。” 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姐弟俩终于知道为何沈懿要放火了,一则是让世人以为他们都葬身火海不会有人来查,二来也可以栽赃陷害良家,让他的罪名更加严重,三来即使良家人反咬一口,说他是通敌的奸细也没法再证,只能给沈家一个清白的声誉。 一石三鸟,果然,父亲早早就把计谋都想好了。 “现在趁着人多,我们赶快换了行头,然后从小院离开,先去桃花岭,我们带父亲去见见母亲再说。” 听到木清的名字,沈懿仿佛有了知觉,嘴巴微微动了动,这细节让木忆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在暗二,暗三,暗五的保护下,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趁着沈府混乱之际,悄悄地从连通的小院子离开了。 身后的沈府,一片火海,府里的人发出凄凉的惨叫,而府外的人也在拼命救火,这场大火果真烧了一天一夜,等皇室的人知晓之时,早已经过了大半夜。 七皇子和十四皇子到的时候,整个沈府都被烧成木炭色了。 这样大的火势,别说是人,恐怕鸟儿也飞不出来,偌大的侯府就这样在一夕之间化为灰烬。 “这是怎么回事?侯爷呢?还有家眷呢?一个都没跑出来吗?”七皇子愤怒的看着眼前组织救火的城中护卫长,责问道。 那护卫长脸上都是黑烟留下的痕迹,救了大半夜的火,本就疲劳不堪,还要承受着皇子的威逼。 “禀七皇子,十四皇子,卑职看到火光的时候就火速带人来救援了,还组织了周围的民众一起帮忙,可这火来的太猛了,原因暂时不清楚,可……无一人跑出。” “无一人跑出?那你的意思就是沈府全都没了?”十四皇子惊叹道。 “带火势全部扑灭后,卑职带人数数人头,若是人头对得上,那么……” 话还没说话,可意思已经清楚了,那么大的火想要跑出来根本是微乎其微的,恐怕没有希望了。 七皇子心中很是气愤,本来他已经成功拉拢良家成为自己夺权路上的一个棋子,本想借着良人是沈府侯爷的姨娘这道关系,讲沈家笼络成自己的人,结果,一把大火把所有的希望都烧没了。 而十四皇子则是心惊,先前魏南风拿着一沓信来找他,说是良府通敌卖国的罪证,他还有些不信,如今举报良府的沈府一夜之间被大火吞噬的什么都不剩的时候他信了。 没法留在原地等着听结果了,直言自己有事就匆匆回了府。 七皇子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总觉得心里不适,预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他招了身边的人,吩咐他们盯着十四皇子的一举一动。 可惜,十四皇子回府以后就没了动静,七皇子听着这报告的时候,还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翌日,上朝之后,七皇子将沈府之事早已整理成奏折,送呈给皇上,龙颜大怒,下令让七皇子要彻查此事。 这火起的诡异,若是人为,那么就是不把他萧家放在眼里,不把东启国放在眼里,所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是!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彻查此事。”七皇子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一向不怎么表态的十四皇子,一反常态,然后说道,“父皇,儿臣可能知道沈府被人灭门,究竟是为何?” “为何?” “这里有一封密函和十四封书信,密函是沈侯爷所写,这些东西送到儿臣手上不过三个时辰,沈家就被灭门了,所以儿臣想,恐怕是和这些有关。” “快呈上来!” “是。” 说完就把这些东西都给皇上身边的老太监,待皇上拆开一一看完过后,双眼欲裂,面露青色,大声呵斥道,“来啊,将良家人都绑了打入死牢,传朕的命令,立刻封了良府,所有人等全部缉拿在案,包括七皇子妃。” 一语惊起千层浪,这皇上的一席话让在座的诸位大臣都懵了,尤其是七皇子一党,究竟是怎么了? “老臣冤枉啊,不知皇上为何要……” “哼,余天浩,朕竟然不知你是南罗国丞相之子,这几十年来潜伏在我东启国,你究竟有何企图!” 这话吓得七皇子退了好几步,什么?南罗国丞相之子,他的正妃,岳父,和正妃的娘家人全是南罗国的奸细? “老臣……” “哼,来啊,摘了他的官服,你一个南罗国人,还敢口口声声称自己是老臣!”皇上气急败坏的说道。 “父皇,会不会是有人刻意陷害?良府一门为国效力多年,何以就是什么南罗国的奸细呢?”七皇子还想尽力一保,良家和他的牵连实在太多,若真是坐实了这个罪名,恐怕他就再也没法翻身了。 “陷害?沈府一门会拿自己的命来陷害他?这密函上写得清清楚楚,沈府从老侯爷之时就奉先皇之命,开始调查朝里大臣的背景,当年会意外死去就是因为查到了良家的蛛丝马迹,连带着沈家长子也被除了,好在沈侯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终于在三天前查到了良府是南罗奸细的秘密,还未来得及把消息奏禀给朕,就被良家人发现了,所以才会有了灭门惨案。这信件里,哪一封不是良……不对,余天浩的亲笔书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这些年和南罗国主传递的信息,如此铁证,他还有何狡辩?” 余天浩听着这些消息才知道,原来是被沈府出卖了,看来这大火是良人下的手,早些时候她就托人从家里拿走了不少易燃的火料,看来是她发现点什么。 可惜啊,为何还会被他把这些东西给送了出来! 事到如今也无话可说了,这本就是他的命,做了那么多年的假东启人,现在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说自己南罗国人,良老爷也就不再挣扎,换了一个脸孔看着当朝皇上说道,“哼,就算我是南罗国人又怎样?我南罗兵强马壮,上下一心,而东启早就从骨子里烂了,你们拿什么和我南罗比,迟早有一天是我南罗的附属之地。” 那七皇子一听这话,上去就是一脚,余天浩被踢得口吐鲜血,一时说不上话。 “好啊,没想到你是如此的狼子野心,亏我还如此厚待你的孙女,让她诞下皇儿,成为正妃,如今看来,你们真的是瞒我好苦啊。”七皇子这话说的就有水平了,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和他们的关系划分清楚,说自己是因为喜欢良妃才会对良府高看一眼,而非背后有什么利益的交换。 “哈哈哈哈,说你萧家人狼心狗肺果然没错。你当初求着我给你出主意陷害三皇子,程家的时候怎么不是这幅嘴脸,哈哈哈哈,真的是东启亡矣,我南罗终有一日一定会踏平这宜都,灭了你萧家!”说完就咬舌自尽,不给那些人一点机会,想从他的嘴里知道什么南罗的事情,死了这份心把。 而一旁的良大人,看着自己的父亲自尽,心中还在消化着这些内容,“皇上明鉴啊,皇上,家父所做之事我们毫不知情,若不是今日在殿上有了这样的信件,我都不知道父亲竟然是南罗国人,皇上明鉴啊,我良府其他人都是不知情的,皇上!”良大人无法为自己反驳,可是家中的老幼均不知道此事,若因为这个而被抄家灭门,那他怎么对得起祖宗啊! “良大人切莫慌乱,刚刚良老爷说的陷害三哥和程家之事究竟是何?”十四皇子抓住重点,把此事又重新提了一遍,一定要借力把七皇子给扳倒,否则他日再想发力就难了! “是七皇子,他让我们在三皇子身边安插了一个线人,那女子每日除了勾引三皇子大行房事掏空身体外,还下毒给三皇子,那毒会潜伏在身体里,待时机成熟一旦用蛊虫诱导,就会发狂,所以在狩猎当日才会出现刺杀皇上的事情,而程帅和夫人也是被毒杀的,根本不是所谓的畏罪身亡,这一切都是七皇子指使的,皇上。” “父皇,你不要听这些人妖言惑众,他们,他们一定是受人指使才会如此污蔑儿臣的。”七皇子气急败坏的说道。 “七哥的意思是说我吗?”十四皇子一改作风,变得强势起来,当朝质问起来。 “哼,我可没有直接说过。” “父皇,既然七哥对此有异议,那么请父皇下令,让人彻查此事,看究竟是真有此事还是儿臣蓄意加害?三哥在天之灵可是看着的,恳请父皇能给彻查,若真是……请还三哥一个清白!还程家一个清白!” 十四皇子说完后跪下磕头,身后的十四皇子党也知道若是此事被彻查,那么整个七皇子党就会成为过去,很多东西都是只要查,就能查出个究竟的了! “你,你们……”七皇子看着大势已去,心中十分荒凉,连连后退几步,跌倒在地,再也没有往日的那般风光,他知道,只要此事一被调查,真相大白后,他的前程就毁了。 “父皇……”眼中含泪的看着当朝皇上,奈何他心中早已被良府之事气绝,所以咬着此事也是不放过,下令彻查三皇子一案,和程家一案,同时也把沈家的案子合起来查。 三道圣旨一下,七皇子一党纷纷脚软,尤其是祁国公和段国公两家,他们可是铁铁的七皇子,若这次真的倒了,那他们必定也要受牵连。 “把良家的人全部收押在监,非有朕的诏令,所有人不得靠近。” “是。” “皇上明鉴啊,皇上,微臣不知情啊,皇上……”良大人被越拖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可那声音就好像是地狱的传唤一般,让七皇子颤抖。 回到王府,七皇子跌坐在书房凳子上,听着管家来报,说御林军拿着圣旨来,把良妃控制后带走了。 “殿下,殿下,您倒是拿个主意啊,良妃娘娘被带走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哼,哼哼,我现在自身都难保,如何还能去救良妃,更何况,她也不值得我去救!” “殿下……” “你且下去吧,我想静静。” 管家看着七皇子的模样,心里着急不已却也不敢过多打扰,只能低声说道:“是。” 待管家走了以后,七皇子心如死灰,这次恐怕逃不过去了,呵呵,真是机关算尽,原以为自己离那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如今看来,今生今世再无可能。 看着书桌上的一方朱砂砚,七皇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从密盒之中拿出一个药瓶,这里面装的是颗药,是颗让人假死的药,是良妃当初找良人求来的乌疆国秘药,本以为不会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没想到今时今日竟然真的…… 看着这颗药,七皇子突然有了信念,若是安排的好,恐怕能逃过一劫。 只是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隐姓埋名?还是蓄势待发? 七皇子不禁思考了起来,相比起他有后路的样子,良府,祁国公府和段国公府才是人心惶惶。 真是应了那句话,眼见它高楼起,眼见它楼塌了…… 另一边,快马加鞭赶到桃花岭的几人,连忙带着还有一口气的沈懿去到了木清的坟前。 “爹爹,到了。” 听着这话,一直没什么生气的沈懿微微睁开了眼睛,艰难的抬手想要摸一摸那墓碑。 “清儿,我说到做到,很快就来陪你了。”沈懿说完这话的时候,就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在他看来,这是一种解脱,是一种救赎,是对他们这段感情的一个交代。 过去的这十几年里,他俩没有过什么美好的回忆,中间夹杂了太多的事情,是他辜负这么好的一个女子,也是他,才会让她背负上那样折磨人的罪,这一切的一切,这辈子是没法还了,下辈子吧,他一定会找到她,然后好好的照顾她,生生世世到白头。 想到这里,眼角的泪滑了出来。 “爹爹,爹爹……”木忆的几声叫喊让他又稍稍清醒了些,看着自己年迈的母亲,和两个孩子,他心中也是愧疚的很,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心早在木清去世的时候就死了,如今只是让身体和灵魂都去找木清而已。 “阿妩,阿诺,你们要……咳咳,照顾好祖母,也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爹爹放心,阿诺会照顾好祖母和阿姐的。”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眼前的父亲从小就没有给过他们父爱,可以说对于他来讲,一直就是个陌生人的状态,可自从母亲去世以后,一切都真相大白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人一直陪在自己身后,从未离开。 可子欲养而亲不待,才刚有了感情,现在就离他们而去,这样的父亲实在让人心疼。 “爹爹,你莫多说话,孩儿会想办法救你的。你只管听我的就是了。”木忆边哭边说道。 “不了,我答应过你娘,等所有的事情结束后,我就去陪她的,我让她一个人伤心了那么多年,孤单了那么多年,这次我不能再食言了。” 说完就虚弱地笑笑,手伸向旁边一直在哭的老夫人。 “娘,很多事情您不知道,父亲是身不由己,我也是身不由己,如今儿子要走了,这两个孩子就交给您了,他们没有父母,您就是他们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娘,一定看着他们长大,成家,都过得好,咳咳……”才说着话,沈侯爷嘴里的血就又吐出来不少。 “懿儿,你怎么如此狠心,你真的打算丢下为娘和两个孩子吗?” “娘,我……咳咳……我……答应我好吗?” 看着自己儿子快要气绝的样子,老夫人心中早就知道无力回天了。 一个人若连他自己都没有求生的信念,那怎么可能活下来。 只是她少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这样的苦痛又有几人知道? “好,好,为娘的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照顾两个孩子的。”说完又抹了抹眼泪。 沈侯爷听到这里,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提了提气,对着暗桩的三人说道,“你们以后的主子就是阿妩和阿诺,切记一定要护他们周全,知道吗?” 三人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大声承诺道,“是!” 得到这个回答,沈侯爷终于安心了,仿佛在不远处看见木清向他招手,“清儿,等等我……” 话音刚落,人就去了。 几人大哭,但沈侯爷终究还是随木清去了。 桃花岭似乎有了感召,一时之间,风起带走了两人的魂,阿妩抬头一看,只见父亲母亲巧笑嫣然的互相看着,嬉闹着,慢慢离开,就如同当年初见的那般。 “清儿,你真好看。” “清儿,有没有受伤?” “清儿,嫁我为妻好吗?” “清儿……” 和桃花岭截然不同的是外面人心惶惶的世界,因为三皇子一事,很多人今日根本睡不着了。 祁国公府。 “祁兄,你说这该怎么办?三皇子的事情要是查了出来,我们就都完蛋了。”段国公心神不宁的在说着此事,奈何坐着的祁国公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着急的很。 “我们现在和七皇子根本就没法划清界限了,看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想办法把证据毁了,让他们查不到,那这就成了无头公案,谁也不敢往一个皇子头上乱扣罪名啊。” “说的是,可是我们能想到的证据早都毁了,再有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了?” “守株待兔,我安排在十四皇子身边的人可以启用了,若是查到什么,直接毁了就是。” “好,此事我们还要同七皇子商量吗?” “不行,现在他被严密的监控着,我们根本没法靠近,直接动手吧,我相信他要是在,也会同意的。” “那就按你说的办。” 这边两人还在商量对策,结果第二日早上就传来消息说七皇子畏罪自杀了。 此消息不到两个时辰就传遍了东启皇室。 而知道这个消息的贵妃娘娘因为打击太大,直接晕了过去,等醒来就接到了圣旨,说德容有亏,教子无方,降为嫔,且闭门思过。 这无疑就是打入冷宫,当年的荣宠一时,今日看来都成了笑话,母凭子贵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什么?你再说一遍?” “禀主公,七皇子已死,早先下人送饭到书房的时候就发现七皇子没了气息,找了御医过去才知道,是服毒自杀了。” 祁国公听着这样让人震惊的消息,心中实在悲怆。 七皇子啊七皇子,事情不到最后一步,你为何就…… 你这样,岂不让我们无法活了! 还有,还有琳儿怎么办?她要是知道这事,恐怕…… 当务之急是让夫人前去,赶快想个办法把琳儿接回来照顾,不然这件事情就有挽回的余地了。 “你先下去,让夫人马上赶到七皇子府去,对了,先派几个得力的人保护好小姐。” “是!” 随后立刻驾车去了段国公府,才刚下马车就见段国公匆匆出来,看样子十分着急。 “段兄,你知道了吗?” “祁兄,我还正打算去找你商量呢!” “移步书房吧。” 既然七皇子这个靠山已经没了,那他们要做的就是保全自身,不要有太大的损失就好,十四皇子那边是不可能投靠的了,现如今还有的办法就是找个傀儡小皇子,架空他的能力,推他上位,否则,若真等十四皇子登基,他们就等着死吧。 “如今之计,我们只能拉拢尚且年幼的年贵人之子,十九皇子了。” “听说那位皇子从小就体弱多病,年贵人也不是得宠的妃嫔,靠他?可行吗?” “就是这样的人才好把控啊,我们两大国公府为他撑腰,我想他不会拒绝的,现在只要能有机会和年贵人搭上线,一切就都好办了。” “这个简单,年贵人的父亲是一地方官吏,我们只要和他谈拢,其他的自会解决。” “好主意,那琳儿那边呢?” 说道自己的宝贝女儿,祁国公就头疼,“先找个理由把她接回家中吧,我实在不忍心她留在那个地方伤心。” “好。若是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祁兄只管直说。” “放心吧,我们还是商量下怎么和年大人谈拢这件事吧。” “好。” 段国公府的书房,一直密闭着,彻夜未有人敢去打扰。 七皇子一死,皇上也没了追查的心思,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就算他有千般不是,万般可恶,到底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生命,可怜三皇子死的时候都没留下个后,对,七皇子还有儿子,皇上突然想起来,就召了身边的太监过来,急忙说道,“快去,把七皇子家的平霖抱来,快去。” “嗻,奴才遵旨。” 皇儿,朕会让人好好照顾你的孩子,不会让你断了后的。 过了几柱香的时间,就有侍卫来报,说那唯一的皇子因为不小心跌落池塘,救治无效,夭折了。 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而七皇子府内的琳侧妃因为打击太大,患了重病,祁国公府来人说能否接回家中治病。 皇上接连几日丧子又丧孙,如今实在没有心思去管什么侧妃的生死,不过顾及国公府的颜面,还是准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就是,那平霖孙儿就是被琳侧妃的母亲淹死在池塘的。 原因就是琳侧妃已经怀有身孕,若是这一胎得了男儿,那么七皇子唯一的孩子只能是她女儿所出,至于这个敌国奸细孙女所生的孩子,还是到地下和良府一家人团聚的好。 一时之间,七皇子一门全无仰仗,所有的荣耀都成了过去式,当年爬得有多高,今日跌得就有多重。 而良府一门也因为良老爷是奸细的事情连累,满门被斩,可怜那良琅儿到死还想着自己的孩子,殊不知那可怜的孩子早就先她而去了。 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又是一轮屠杀,七皇子一门四散,良府被斩,而祁国公府和段国公府都因为曾经和七皇子走的近而被边缘化了一段时间。 但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时日一长,又是位高权重的国公府。 如今,东启国上没人能和十四皇子抗衡,他也不出意外的成为了太子,晋位太子的那一天,魏南风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已有三月的身孕,而更巧的是,十四皇子专宠的那名妾室,同样身怀三月,旧的朝局过去了,新的斗争又开始了。 东启国,在木忆的心里,成为年少的一个记忆点,一个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的记忆点。 重生(一) 木忆带着木诺,还有老夫人回到扶风的时候,身边还跟着宝林和灵隐。 回想起那场沈府的大火时,宝林还心有余悸。 他当时和灵隐去布置离开的事情,谁曾想到了竟然听到沈府被烧成灰烬的事情。 连忙跑到沈府门口一看,那黑漆漆的木头和满地尘埃的样子,着实吓了他一跳。 还好他不相信,突然想到那个和暗道连接的小院,立马跑了去就发现里面留了个字条,桃花岭。 “道长,阿妩他们没事,让我们去桃花岭呢。”宝林兴奋地说道。 “等等,你没问道这屋里有血腥味儿吗?” 宝林使劲一问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道长……” “别慌,我们先去桃花岭看看再说。” “好。”等二人跑到桃花岭的时候,沈懿已经下葬了,就埋在木清的坟旁。 宝林见二人面色不对,急忙问道,走进一看才知道这是沈侯爷的身后之处,“侯爷,怎么?” 本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还是没能开这个口,一言不发地守在姐弟俩身边,整整一夜过去了。 天微亮的时候,木忆终于开口了。 “祖母,父亲已经仙去,我们也不能在此多停留。宜都如今也是多事的地方,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否则沈家的这把火就白烧了,父亲的心血也就浪费了。” “我知道,随时都可以离开,阿妩你放心,祖母身体硬朗着呢,撑得住。” 木忆点点头,老夫人是经历过事情的人,尽管心中万分悲痛,可她晓得这种时候不能拖累两个孩子,必须尽快离开才行。 “宝林哥,你能想办法弄辆马车过来吗?我们乔装打扮一下,不要让人发现我们的踪迹。” “这个简单,你乔装要用的东西,给我列个单子吧,我照着去买。” “好。”木忆转身走到屋里,看着这里好像经常有人来打扫和居住的样子就知道,这些年,父亲没少来。 拿起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就把需要的东西都写下了,宝林拿到单子,带着暗七就离开了。 “祖母,您进去睡会吧,晚上还要赶路呢。” “好,你们也休息一会,熬了一夜了。” “放心吧。”看着王嬷嬷搀扶这老夫人进屋的背影,木忆鼻头一酸,眼睛又红了。 在她心里,老夫人的腰杆子一直笔挺的很,尽管岁月让她看上去不再年轻,可只要背脊是挺的,就证明这日子得过下去,可如今,她的背脊弯了下去,一步一步的也没了精气神,木忆心中很是心痛。 接连打击,如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就崩溃了,可她还是坚持着,因为她知道,她和阿诺是这个家的主心骨。 慢慢走到桃花林下,想到这几日来的所有事情,木忆的情绪崩溃了。 灵隐走过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伤心的孩子,只能静静的等她哭完,“阿妩,人死不能复生,相信侯爷和清儿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如此难过的。” “师傅……师傅,你知道娘亲的蛊毒是假的吗?” 灵隐听到这话的时候,震惊了,假的?怎么会是假的? 木忆把从良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他,他的手越攥越紧,若真是这样,那岂不是他害了木清? “师傅,我想去乌疆国一趟,我想把娘亲的死因找到。我要让那些杀了我娘亲的人全都陪葬!” “阿妩,乌疆国凶险的很,就算要去也要从长计议,等把老夫人先送回扶风再说。” “知道了。” 灵隐不舍得木忆去犯险,想自己去先调查一番。 乌疆国,决计不会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举动,招致日后的亡国,惹了不该惹的人,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傍晚时分,宝林带回了所有的东西。 大家分别把那些八分新的衣服换上,又把马车做了些加工,而跟着那易容人学的手艺也排上了用场,经过伪装,几人变成了去边境投亲的普通人家。 而暗桩三人还是照旧隐藏着,为了让人少发现他们一些。 一行人离开桃花岭的时候,木忆让灵隐道长和木诺合力在门口摆了个迷阵,普通人就看不到这里有洞口了,她不希望有其他的人会打扰到爹爹和娘亲,就让他们在此处安息长眠吧。 离开宜都的第三日,几人赶路都有些累了,找了个农家借宿一晚,那农家的夫妇待人也是热情的很,知道他们要去边境投亲,路途遥远,还帮着准备了些干粮,木忆走的时候给他们留下了点银钱,不多,但足够夫妇俩吃上几个月了。 “这些人可真大方。” “那是,你没看到那老夫人的手吧,嫩的哟,比我们这种做粗活的好看多了。” “命,这都是各自的命,不说了,我要去赶集了,晚了怕卖不上好价钱了。” “好咧,狗子他爸,路上小心点啊。” 等丈夫离开以后,又拾起围裙,开始着新一天的生活。 因为这场大火,所有人都以为沈府全部人都被困在里面烧死了,也没人会想着他们逃了,所以一路上还算安全。 虽然格外小心,但还是遇到了些事情。 比如,路上捡了个快没命的小丫头,木忆给了钱以后,那丫头非说自己无父无母要卖身给她,好说歹说都不听,跟着走了几十里路,木忆实在心疼,只能带她走了。 打算找个地方把她给安置了。 说来也巧,那丫头名字里也带个木,叫木月。 因为这层原因,木忆对她到是有了兴趣。 “木月,你是哪儿的人啊?” “小姐,我是边境扶风村的,那几年跟着爹爹和娘亲出来找口饭吃,没成想,出来没多久他们就都病死了,我一个人也不知道做点啥,只能在破庙里待着,白天去行乞,晚上回破庙睡觉。” “真是个可怜孩子。”老夫人看着这小丫头,心里有些怜惜她。 木忆却不这么认为,天下的巧合到最后都会成了预谋,尤其是来自扶风村。 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没有泄露自己也是要去扶风的人,只是继续侧面问着她。 “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啊?” “没了,本来有个两岁的弟弟,小时候被淹死了。” 说到这里,那木月的眼中还有了些泪水,让人看着就心生怜爱。 “好了,你既然无处可归,那就跟着我们吧,我们是要去南罗国的,听说那边做买卖的可有赚头了。所以父亲带我们去看看情况。” 说完,就朝着灵隐喊了几声爹爹,问现在到哪儿了? “老爷可真严肃啊。”木月说完就吐吐舌头,看着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木忆笑笑,装得可真不错。 晚上,本来是打算赶路的几人,停了下来,原因是木忆想要睡个觉,这倒是让几人有些捉摸不透,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小姐,我帮你换衣服吧。”木月有些兴奋的说道。 “好啊。” 木诺对于自己的姐姐可以说是很了解,认识才这么几天的人她就露出这种态度,一定是有鬼! 手摸上了剑鞘,对着那马车就准备拔剑了。 “啊……”果然,才进去没多久,就听到了惨叫,木诺一个健步上去,就将帘子掀开,正打算把木月砍了,却被木忆阻止了。 “小姐,奴婢做了什么?为何您要这样……”只见她手上戳了一根金针,那手就完全不能动弹了,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还不肯说实话吗?” “小姐,说什么?” “疆后派你来的吧。” “小姐,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听不懂?是不是给你点颜色才会说实话啊?” 说完木忆就从怀里拿出了一粒红色药丸,强行摁进她嘴里,只见木月就抽抽起来,犹如万千虫蚁在爬,既痒又疼,实在难忍。 “沈家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哟哟哟,尾巴露出来了,现在知道我是沈家忆了?” “疆后说的没错,你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疆后还说了什么呀?要你来取我们的命吗?” 木忆一语就问到重点,只见那木月诡异一笑,咬舌自尽,没了气息。 木诺探了探她的鼻息,冷漠的说了句“死了。” “看来,乌疆国已经知道你们没死的消息了,恐怕日后这样的人还会再出现的。” 灵隐心中十分生气,这么多年设下这样的圈套引诱他们上钩,究竟是为了什么?良人说的丹药又是什么?等到扶风以后,他要立刻去乌疆国看看,若是还有什么对两个孩子有坏心的人,直接了断。 “师傅,我想着这人还不知道宜都和沈家着火的事情,恐怕她是早早就潜伏在这里做其他任务的。” “为什么?” “因为她不知道,我们是百毒不侵的,她想下毒杀我们。若真是疆后派来的人,恐怕带的是蛊虫而不是毒药了。” “你说的有理,那你又是怎么看出来她是坏人的?” “脚步,她走路很浅,一看就知道会功夫,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怎么可能有如此能力?” 灵隐点点头,确实,他们都疏忽了。 “没事,我们的乔装没什么问题,到下个市集的时候,我们再换一身就是了。宝林哥,离下个市集还有多远?” “不远了,几十里地吧,若是赶的快些,明日早晨就能到了。” “好,我们去修整一下吧,这些日子都没好好睡个觉了,找家客栈休息一下吧。” ”嗯。“ 一行人趁着夜色,驱车朝前路赶去,而木月的尸体,早就被暗桩的三人找地方扔了。 整整过去了十五日,他们走走停停的终于到了扶风城,宝林带着大家回到这里的时候,妙人早就等在门口了。 这些都得力于宋之扬设计的机关,在扶风城的每处都设了机关,只要有人进来,一处会报告给另一处,有点类似于烽火台,只不过他们不是燃烧狼烟,而是通过水下的一种暗哨,像鱼又是不是鱼的一种木器。 不得不说,宋之扬真的很聪明,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厉害角色。 “嫂嫂……”木忆见到妙人的时候一下就跑上去和她拥抱了,这么多日子不见,绕是平常的人也会兴奋,更何况她还是自己的好朋友,宝林哥的妻子,小莹儿的母亲。 “阿妩,瘦了好多。”说着说着,妙人就热泪盈眶了,眼见她的眼泪要夺眶而出,木忆连忙打趣道,“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般爱哭,快让我去看看我那小侄女,我可想死她了。” 说完就打算跟着妙人进去,才想起来,祖母还在后面呢。 “嫂嫂,这是我的祖母。”说完就带妙人过去见老夫人。 自家祖母看着是和蔼,而眼前的这位祖母则是威严中带着些慈爱,果然是侯府老夫人,气势就是和旁的人不同。 “妙人见过老夫人。” “起来吧,看着是个好孩子。” “多谢老夫人夸赞,里面已经备好了茶,先进去休息一下吧,等会就吃晚膳了。” “好。”说完一行人就在妙人的带领下,进了院子。 这院子虽说没有沈府的大,但也别致雅趣的很,不同于一般的木材,这里的房屋是砖盖的样子,老夫人倒是第一次见,觉着十分新奇。 “这屋子是石头做的?” “祖母,是砖。这样的话屋子就不容易起火,也不会过于潮湿,这边的天气不同于宜都干燥,要湿润的多。” 木忆解释道。 老夫人点点头,原来如此。 老夫人依旧住在正院,那里最为宽敞也舒适,妙人带了几个丫头过来,早就收拾好了,颠簸了一路的老夫人和王嬷嬷都年事已高,只能去多休息了。 而木忆现在一点都不累,就吵着要见小莹儿。 “好,带你去。”妙人安顿好了灵隐道长和暗桩的三人后,就领着宝林,木忆木诺去了他们住的院子。 贾老爷和宋之扬去看主街的建设了,所以不在,只有妙人祖母和绿意照看这小莹儿。 “进去吧,外面风大。”宝林说道。 见到小莹儿的时候,她还在睡觉,倒是绿意已经好久没见到自己的两位小主子了。 还好,还好,除了瘦点,黑了点,木忆还是那个精灵的样子,阿诺也是那个安静的阿诺。 “姑姑……”阿妩见到绿意就好像是见到娘亲一样,这么多日子里的提心吊胆都在此刻化为了眼泪。 两人越哭越是伤心,竟然把还在熟睡的小莹儿给吵醒了。 小莹儿哼哼唧唧的,嘟着个嘴巴在想,是谁吵了我的瞌睡,“奶……奶……” 木忆见到了可爱的小莹儿,突然把眼泪给止住了。 一把手接过来就说,“姑姑错了,吵到我们小莹儿睡觉了是不是?” “奶……奶……” 小莹儿完全不管她的话,只一个劲儿的拍手说着大家都听不懂的话,木忆有些犯难了。 “妙人嫂嫂,这是什么意思啊?小莹儿是在怪我吗?” 妙人笑笑,“她那是怪你啊,她是饿了,找奶娘呢。”说完就伸手把小莹儿接过来,喊了奶娘抱去喂奶了。 “小莹儿多大了呀?” “快满周岁了,怎么了?” “那还是断奶了吧,多吃点辅食,那样身体才好。” “辅食?” “就是软软糯糯的东西,不然啊,她只靠那奶水营养不够的。” 妙人虽然不懂,但她知道木忆是个厉害的人,她说的一定有她的道理,这么多年了,早就清楚了。 “好,过上些日子,我就让她断了。也饿了吧,我已经让宝水去准备吃的了,城里的这个酒楼啊,很快就可以开始对外做生意了,只不过现在的人流太少,大多是村里的人,外来的太少了。” “没事,等城建好了,一切就都好办了,只要我们的条件足够有利于那些商贾,他们自然来的快,他们一来,那人流的问题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好。走吧,过去叫上老夫人,先用膳吧。” 宝水想着老夫人在,所以备下的都是宜都惯有的菜肴,虽然没什么食欲,但师傅手艺好,还是吃了不少,席间两位老祖母因着年纪相仿,性格脾气也对胃口,所以还成了有话聊的人,吃完饭以后就约着去了云水亭坐坐,聊聊天。 而绿意也带着小莹儿回去休息了。 屋里留着的,就是姐弟俩,宝林,妙人,宋之扬,贾老爷,宝山,宝水,红袖等人算得上是这个城里最核心的部分了。 “伯父,你这段时间在这里看着扶风建立,有没有什么点子能想到给扶风的?”木忆谦虚的请教着。 “我是有这么个想法,我们组织一个商会,然后会员只能是其他商会的会长,他们手里的资源可是我们我最需要的,只不过怎么吸引其他商会的会长这个事情,我还在考虑。” “岳父这个方法不错,不过我还想了另外一个。那就是零利息的招租,之前我听阿妩提过,有些商城为了让生意和人流大起来,会给一些特别厉害的生意人零利息的甜头,让他们先进来这里,把人流给带起来。” “宝林这主意不错,不过时间呢?你不可能是一辈子吧。”宋之扬开口说道。 “十年为期。现在扶风的建立已经近尾声了,也没有什么必要大项的支出了,而岳父的钱库足够支持我们做这些事情,即使不收租,扶风城的运转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还有吗?现在是群策群力的时候,大家有什么想法就都说一说。” 宝水这时候出头了,“酒楼这边的事情,大家放心,我自会安排的,只是我觉得城外的地,荒着也是荒着,还是把地分给村里的人,他们种了粮食,我们既有了供应,他们也有了活路,这样挺好。” “宝水说的没错,还有这渔民也是一样的,偌大一个湖,里面得打捞多少的鱼啊,只要我们不赶尽杀绝,祖祖辈辈都够吃了。” 木忆很高兴,这一年来看来大家都成熟了不少,不在像之前那样唯命是从,而是会从根本上去思考这个事情要怎么去做,怎么去完成了。 “很好,还有吗?” “还有就是程家军过来的那些将领,以他们的本事,再训练一个军队那都是没问题的,只不过这招兵的人数暂时有些青黄不接,大家都说着要回去种地,不想当兵。”宝山把这些日子看到的问题说了出来。 “嗯,这个确实是,若是训练好了,整个扶风城的守卫也都有了保障。只不过,这些将领只是感激我们帮了他们,并没打算为我们卖命。” “若是能找到程嗣哥,这一切就都解决了。” 程嗣,这个名字又一次听到的时候,木忆心里还是那么的难过,可如今暂时顾不上,既然父亲已经派人去寻,那么等待消息是她最好的办法,其余的精力还是要花在扶风的建立上。 “好,我听到现在就是各行各业的都有建议,可我想说的是,这城不可一日无主,我推荐宝林哥来做城主,这城主定了,我们再商议其他的事情。”木忆提议到。 “我也同意宝林哥来做城主。”木诺复议。 宝林摇摇头,说不行,这城主要么是岳父做,要么是木诺做,他不行。 “宝林哥,你就不要推辞了,这些年你的历练足够你做一个好的城主了,再加上你若当了城主,伯父和我们也会全力帮你的,阿诺的心本就不在此,你若让他强行管理,恐怕会适得其反,你就不要推辞了。” “对,宝林哥,这个位置只有你做是最合适不过的。我们的身份可能就这么见光。”木诺提醒到。 宝林皱着眉头,如今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了,阿妩和阿诺现在还不能以真面容示众,毕竟见过他们的人,宜都城里还不少,万一走漏了风声可就不好了。 “好吧,这城主就由我暂代,到时候若有其他变故,我们再议论。”宝林接下了这个名头。 所有人都齐声道,“遵城主命。” 重生(二) 整整过去了十五日,他们走走停停的终于到了扶风城,宝林带着大家回到这里的时候,妙人早就等在门口了。 这些都得力于宋之扬设计的机关,在扶风城的每处都设了机关,只要有人进来,一处会报告给另一处,有点类似于烽火台,只不过他们不是燃烧狼烟,而是通过水下的一种暗哨,像鱼又是不是鱼的一种木器。 不得不说,宋之扬真的很聪明,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厉害角色。 “嫂嫂……”木忆见到妙人的时候一下就跑上去和她拥抱了,这么多日子不见,绕是平常的人也会兴奋,更何况她还是自己的好朋友,宝林哥的妻子,小莹儿的母亲。 “阿妩,瘦了好多。”说着说着,妙人就热泪盈眶了,眼见她的眼泪要夺眶而出,木忆连忙打趣道,“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般爱哭,快让我去看看我那小侄女,我可想死她了。” 说完就打算跟着妙人进去,才想起来,祖母还在后面呢。 “嫂嫂,这是我的祖母。”说完就带妙人过去见老夫人。 自家祖母看着是和蔼,而眼前的这位祖母则是威严中带着些慈爱,果然是侯府老夫人,气势就是和旁的人不同。 “妙人见过老夫人。” “起来吧,看着是个好孩子。” “多谢老夫人夸赞,里面已经备好了茶,先进去休息一下吧,等会就吃晚膳了。” “好。”说完一行人就在妙人的带领下,进了院子。 这院子虽说没有沈府的大,但也别致雅趣的很,不同于一般的木材,这里的房屋是砖盖的样子,老夫人倒是第一次见,觉着十分新奇。 “这屋子是石头做的?” “祖母,是砖。这样的话屋子就不容易起火,也不会过于潮湿,这边的天气不同于宜都干燥,要湿润的多。” 木忆解释道。 老夫人点点头,原来如此。 老夫人依旧住在正院,那里最为宽敞也舒适,妙人带了几个丫头过来,早就收拾好了,颠簸了一路的老夫人和王嬷嬷都年事已高,只能去多休息了。 而木忆现在一点都不累,就吵着要见小莹儿。 “好,带你去。”妙人安顿好了灵隐道长和暗桩的三人后,就领着宝林,木忆木诺去了他们住的院子。 贾老爷和宋之扬去看主街的建设了,所以不在,只有妙人祖母和绿意照看这小莹儿。 “进去吧,外面风大。”宝林说道。 见到小莹儿的时候,她还在睡觉,倒是绿意已经好久没见到自己的两位小主子了。 还好,还好,除了瘦点,黑了点,木忆还是那个精灵的样子,阿诺也是那个安静的阿诺。 “姑姑……”阿妩见到绿意就好像是见到娘亲一样,这么多日子里的提心吊胆都在此刻化为了眼泪。 两人越哭越是伤心,竟然把还在熟睡的小莹儿给吵醒了。 小莹儿哼哼唧唧的,嘟着个嘴巴在想,是谁吵了我的瞌睡,“奶……奶……” 木忆见到了可爱的小莹儿,突然把眼泪给止住了。 一把手接过来就说,“姑姑错了,吵到我们小莹儿睡觉了是不是?” “奶……奶……” 小莹儿完全不管她的话,只一个劲儿的拍手说着大家都听不懂的话,木忆有些犯难了。 “妙人嫂嫂,这是什么意思啊?小莹儿是在怪我吗?” 妙人笑笑,“她那是怪你啊,她是饿了,找奶娘呢。”说完就伸手把小莹儿接过来,喊了奶娘抱去喂奶了。 “小莹儿多大了呀?” “快满周岁了,怎么了?” “那还是断奶了吧,多吃点辅食,那样身体才好。” “辅食?” “就是软软糯糯的东西,不然啊,她只靠那奶水营养不够的。” 妙人虽然不懂,但她知道木忆是个厉害的人,她说的一定有她的道理,这么多年了,早就清楚了。 “好,过上些日子,我就让她断了。也饿了吧,我已经让宝水去准备吃的了,城里的这个酒楼啊,很快就可以开始对外做生意了,只不过现在的人流太少,大多是村里的人,外来的太少了。” “没事,等城建好了,一切就都好办了,只要我们的条件足够有利于那些商贾,他们自然来的快,他们一来,那人流的问题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好。走吧,过去叫上老夫人,先用膳吧。” 宝水想着老夫人在,所以备下的都是宜都惯有的菜肴,虽然没什么食欲,但师傅手艺好,还是吃了不少,席间两位老祖母因着年纪相仿,性格脾气也对胃口,所以还成了有话聊的人,吃完饭以后就约着去了云水亭坐坐,聊聊天。 而绿意也带着小莹儿回去休息了。 屋里留着的,就是姐弟俩,宝林,妙人,宋之扬,贾老爷,宝山,宝水,红袖等人算得上是这个城里最核心的部分了。 “伯父,你这段时间在这里看着扶风建立,有没有什么点子能想到给扶风的?”木忆谦虚的请教着。 “我是有这么个想法,我们组织一个商会,然后会员只能是其他商会的会长,他们手里的资源可是我们我最需要的,只不过怎么吸引其他商会的会长这个事情,我还在考虑。” “岳父这个方法不错,不过我还想了另外一个。那就是零利息的招租,之前我听阿妩提过,有些商城为了让生意和人流大起来,会给一些特别厉害的生意人零利息的甜头,让他们先进来这里,把人流给带起来。” “宝林这主意不错,不过时间呢?你不可能是一辈子吧。”宋之扬开口说道。 “十年为期。现在扶风的建立已经近尾声了,也没有什么必要大项的支出了,而岳父的钱库足够支持我们做这些事情,即使不收租,扶风城的运转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还有吗?现在是群策群力的时候,大家有什么想法就都说一说。” 宝水这时候出头了,“酒楼这边的事情,大家放心,我自会安排的,只是我觉得城外的地,荒着也是荒着,还是把地分给村里的人,他们种了粮食,我们既有了供应,他们也有了活路,这样挺好。” “宝水说的没错,还有这渔民也是一样的,偌大一个湖,里面得打捞多少的鱼啊,只要我们不赶尽杀绝,祖祖辈辈都够吃了。” 木忆很高兴,这一年来看来大家都成熟了不少,不在像之前那样唯命是从,而是会从根本上去思考这个事情要怎么去做,怎么去完成了。 “很好,还有吗?” “还有就是程家军过来的那些将领,以他们的本事,再训练一个军队那都是没问题的,只不过这招兵的人数暂时有些青黄不接,大家都说着要回去种地,不想当兵。”宝山把这些日子看到的问题说了出来。 “嗯,这个确实是,若是训练好了,整个扶风城的守卫也都有了保障。只不过,这些将领只是感激我们帮了他们,并没打算为我们卖命。” “若是能找到程嗣哥,这一切就都解决了。” 程嗣,这个名字又一次听到的时候,木忆心里还是那么的难过,可如今暂时顾不上,既然父亲已经派人去寻,那么等待消息是她最好的办法,其余的精力还是要花在扶风的建立上。 “好,我听到现在就是各行各业的都有建议,可我想说的是,这城不可一日无主,我推荐宝林哥来做城主,这城主定了,我们再商议其他的事情。”木忆提议到。 “我也同意宝林哥来做城主。”木诺复议。 宝林摇摇头,说不行,这城主要么是岳父做,要么是木诺做,他不行。 “宝林哥,你就不要推辞了,这些年你的历练足够你做一个好的城主了,再加上你若当了城主,伯父和我们也会全力帮你的,阿诺的心本就不在此,你若让他强行管理,恐怕会适得其反,你就不要推辞了。” “对,宝林哥,这个位置只有你做是最合适不过的。我们的身份可不能就这么见光。”木诺提醒到。 宝林皱着眉头,如今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了,阿妩和阿诺现在还不能以真面容示众,毕竟见过他们的人,宜都城里还不少,万一走漏了风声可就不好了。 “好吧,这城主就由我暂代,到时候若有其他变故,我们再议论。”宝林接下了这个名头。 所有人都齐声道,“遵城主命。” 兴起(一) 就这样,定了宝林的城主之位以后,木忆让宋之扬把城里和周围村子的人口都算进去,只有清楚自己手里有多少人,才好计划接下来的事情。 经过近半个月的调查,宋之扬带着人把周围的村户全跑遍,然后整理出来了名单,目前住在城里的人大概有两百四十个,而因为要修建城池,征用了不少周围农田,前后加起来大概有十个村子,本来都是些老弱病残了,就因为他们的建城,让周围的青壮年回来了不少,所以加起来有个八千人的样子。 “那就是一万都不到?” “不到。” 这就有点棘手了,扶风城的规模可是按照不下十万人来修建的,现在连一万人都没有,怎么样才能撬动这块地方,让他吸引人呢? “宝林哥,征地吧,你再往外扩一圈的征地,等把地都拿下了,我们就和周围的农户签订条例,前三年只要交上来的粮食超过十斗,这块地里生产的粮食有多少,他们就把剩下的都拿走。这样一来,他们也有动力去生产了,然后城里也可以有积粮了。” “这倒是个好方法。行,我继续派人去征地。” “等把这些农业的事情处理好,我们才能有资本去运作其他的事情,毕竟这个年代,民以食为天。粮食的问题马虎不得。” “放心吧。” 又过了半月,扶风城在木忆到达之后的一个月里,完成了所有的建设。 一砖一墙,一瓦一树都向世人展示着,这里有多么朝气向上。 “我有信心,这里一定会成为全天下商贾云集的地方。”宝林说着自己的宏酬志愿。 木忆笑笑没说话,因为他知道,这是肯定的。 “宝林哥,征地的事情办的怎样了?” “差不多了,这次收的地,我是有这么个想法,水土肥沃的部分来种粮食,贫瘠的地方就修平整了,让程家军的将领们带兵吧,算是也有了练兵场。” “这主意不错,我之前都没想到呢。” “那也是你提点的好,另外我打算在三日以后开始召集所有周围村庄的人过来,然后和他们把这条例签下来,原本的内容上再加一条,如果连续五年都能有三十斗的产量,我就把地契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种,然后宝水负责去收。” “你是想让他们的生产力更旺盛一些?” “生产力?” “也就是更卖力的去种地。” “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农民向来都是靠天吃饭的,他们没有其他的生存手段,能多帮就多帮一点,况且也是一种生存的比赛,有能力的就得地,这不是应该的吗?” 木忆点点头,宝林真的越来越有城主风范了,她已经可以想见,这扶风城将来会是怎样的意气风发。 “宝林哥,你只管去做吧,这主意甚好呢。” “嗯。” 三日之后,当宝林把这一消息给周围的村民讲了以后,所以人都沸腾了。 祖祖辈辈没有过自己的地,每年不但要交粮,还要征税,连自己家里的人都养不活了,哪里还能有粮食上缴? 官家剥削一次,土匪贼寇也来抢夺,逼得周围好几个村的青壮年都离家去逃命了。 如今这政策一出,大家就都兴奋了。 “城主,你说的是真的吗?地给我们种,每年只要上缴十斗粮就可以了?” “对,我还保证,若是你们当中有人可以连续五年都产三十斗以上的粮,那么你种的那块地就归你了,地契直接来城里,找清农堂的堂主领就行了。” “什么?还有地领?这可是哪朝哪代都没听说过的事情啊!城主,你是活菩萨显灵吧。” “这位老伯抬举了,我宝林不是什么活菩萨,自小也是苦孩子出身,我知道大家生活过得不容易,尤其是在这个地方,没有官家的帮扶,还要忍受常年被遗弃的困难,不过,从今天起,这扶风城就是大家的归属,扶风城里的清木堂,管的就是大家种粮分地的事情。每年只要按时上缴,记录在案册里,那么时间到了,数量到了,自然地契也就拿到手里了!”宝林站在高处对下面的人说道。 紧接着又补充道,“这是针对会种粮的人,我知道,有些村民早早的就离开了家,去外面学了不少手艺,只要你的手艺做的精细,而且能吃苦,就去清乐堂报道,把你的手艺和绝活展示给他们看,只要是有真材实料又踏实肯干的人,就可以在城中的主街乐风街上有一个小的店铺,前三年免租。” 这主意抛出来的时候,无数在外闯荡的年轻人又兴奋了,这些年出去,有学做裁缝的,有学做木匠的,有学做刺绣的,也有学做织布的,大家手艺各不相同,但是都是踏实肯干的人,纷纷呼喊道,“娘,娘,我这就去清乐堂报道,若真是拿下了这个店,我就不用再出去讨生活了,也可以侍奉您老了。” “媳妇儿,媳妇儿,嘿嘿,我在南罗那边的一个布庄里做掌柜那么多年,这里面的门道都摸清了,嘿嘿,等我去报名,咱们一家人就不用再分开了。” 大家纷纷表示要去清木堂和清乐堂报道,他们知道,这位城主若是能实现他承诺的事情,日后,他说什么,大家就听什么! “城主万岁,城主万岁!”那老伯兴奋的不知道怎么说,活到这把年纪,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发自内心的开始呼喊。 周围的人也跟着喊了起来,这城主是要给他们活路啊。 “好了,好了,大家静一静,快去报名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宝林的话让大家开始乱了起来,急急躁躁的朝着清乐堂和清木堂的门跑去。 而站在里间的木忆和木诺看着这样的情况,心中很是高兴。 因为他们知道,这消息只要传了出去,那么就会有农民和手艺人涌进来了,那么人口的问题,就能有所解决了。 整整一个月,清木堂和清乐堂忙得不可开交。 负责清乐堂的红袖完全见不到人,每天都在现在盯着筛选,随着消息越传越广,来报名的人也是越来越多,整条乐风街上的小店铺全都有了主,不但有衣食住行,还有娱乐项目。 比如说酒馆,客栈,钱庄,乐器坊等等一系列的大的项目也找到了合适的商家来做,原本还冷冷清清的乐风街,一下子变得热闹多了。 到处都是焕然一新的样子,木忆男扮女装走在街上看了看,宝林哥真是个天生的生意人。 在拍卖贾老爷木材生意的时候,把扶风旁边的一座小城木料给留了下来,虽然不多但是对付扶风这样的新城来说,足够满足了,然后找了人,运过来,以合适的价格卖给有需要的人家,顺便还弄了个木匠汇集的店,这样一来,料子也有了,木匠也有了,装修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宝林哥,我果然没看错人!”木忆心中如是想到。 这些日子,根据前来报名的人数调查,和家属统计来看,整个扶风城多了近三万人。 大多是周围几个城里听说有这样的消息过来试试水的,没成想还真有这样的活动自然也就留下了。 不但留下,还带了家眷一起过来,这样一来,住的地方也解决了。 原本就规划了一个部分是用于住的,正常的一进一出院子,价格也算贵,这几日算下来,就卖出去了三十多套。 “既然住的地方有了人,那么这学堂恐怕要快点开起来了。”木忆和旁边的木诺说道。 “这件事,宝林哥已经想到了,他找了王军师来做参谋,另外,把周围几个城里有点名气的秀才也请了七八个,足够让学堂开起来了。” “嗯,不过你要记着告诉宝林哥,孩子们不能只读书,那样就永远是个秀才了;还是劳逸结合,多多出来走走的好。” “放心吧。” 当晚,宝林和木忆碰面的时候就把学堂的事情给敲定了。 学堂定的名字是清儒堂,暂时由王军师来管,城里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也包括城外的孩子,不需要交学费,家近的可以回家,家远的带着铺盖来就行。 在学堂里,专门有提供他们睡觉的地方,男女分开上课,分开作息,教授的课也不一样,除了防身术以外,其他的都是自由选择,开设的课程内容很多,有刺绣班,有儒学班,有商科班,也有军营班,整整十六种课程,把衣食住行都囊括了。 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课程,宝林和王军师都有些犯难了。 这样做真的可行吗? “你们放心吧,孩子要是感兴趣,学起来自然也就快,若是他有能力可以多报几种,若是只喜欢其中的一种也能钻研,这扶风城要想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这学堂里的孩子就是日后扶风的顶梁柱!” 这一席话说得让宝林和军师都信服了,照着这个逻辑去做,先试试看吧。 就这样,在搞定了清木堂,清乐堂之后,城里有多了一个清儒堂,而这些都还只是扶风城构造的一部分,接下来还有的多了去了。 打算花个一两年时间把扶风打造起来的木忆,没事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想法写下来,零零碎碎的也写了小半本了,就在她提笔准备写暗桩生意这一块的时候,突然收到了期待已久的消息。 找寻程嗣踪迹的人回来了! “什么?你确定消息无误?” “属下确定,我们追踪到渤海湾的时候,线索就断了。要么他们出海了,走得是密线,要么他们就藏在渤海国。” 听着暗七,暗八的报告,木忆兴奋不已。 过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等来了准确的消息,西林,你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当即表示马上就要出发,而宝林和木诺得知此事以后,也只得同意,不过这一次去,只有木家姐弟俩和六个暗桩的兄弟,宝林坐镇扶风城,继续建造着这个城市,灵隐道长去了乌疆国,说是先探探路,而宋之扬本来要跟着去的,奈何暗桩在南罗国的铺设出了点问题,所以他去南罗处理了。 这样一来,就只有木诺跟着去了。 “阿妩,你和阿诺两人出门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宝林担忧的说道。 “宝林哥放心,这些年的历练不是白来的,尤其是阿诺的身手,这几日在练兵场和那些将领比试,可还没输过呢。至于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有那么多的毒药,坏人还没近我身,恐怕就死了吧,再说了,暗卫我们带了六个,足够了。他们的实力你也不是没见过,都是可以以一挡十的人。放心吧。” 尽管知道木忆说得没错,但他心里还是担心的很,这次去渤海国,虽说是走的海路,不会经过东启国,可他总有些不放心,生怕出什么意外。 “阿诺,你一定要保护好她,知道吗?到了渤海,不要冲动,若是找到人,马上回来,若是找不到,也不要轻易逗留知道吗?” “知道了。” “嗯,那我让妙人给你们准备行李吧,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我想快去快回。” “好。” 当夜,木忆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找到了程嗣,他伤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的躺着,而身边有人不断的给他治疗,那些人的样子,都很冷漠,好像这只是他们必须完成的事情一样,机械,没有感情。 而程嗣苍白的脸上,一会发红,一会发青,她好想走近看一看,摸一摸他的脸,可等他走过去的时候就见程嗣忽然睁眼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突然就把木忆吓醒了。 “啊……”看着周围是熟悉的摆设,木忆虽心有余悸,但还是努力平复心情,嘴里嘟嘟囔囔的念着“梦是反的,梦是反的。” 然后强迫自己继续睡,接下来的日子不能有一点松懈,能多休息就多休息! 第二日,一行八人就在宝林和妙人的告别中离开了扶风城,朝着渤海国去了。 兴起(二) 这些日子,根据前来报名的人数调查,和家属统计来看,整个扶风城多了近三万人。 大多是周围几个城里听说有这样的消息过来试试水的,没成想还真有这样的活动自然也就留下了。 不但留下,还带了家眷一起过来,这样一来,住的地方也解决了。 原本就规划了一个部分是用于住的,正常的一进一出院子,价格也算贵,这几日算下来,就卖出去了三十多套。 “既然住的地方有了人,那么这学堂恐怕要快点开起来了。”木忆和旁边的木诺说道。 “这件事,宝林哥已经想到了,他找了王军师来做参谋,另外,把周围几个城里有点名气的秀才也请了七八个,足够让学堂开起来了。” “嗯,不过你要记着告诉宝林哥,孩子们不能只读书,那样就永远是个秀才了;还是劳逸结合,多多出来走走的好。” “放心吧。” 当晚,宝林和木忆碰面的时候就把学堂的事情给敲定了。 学堂定的名字是清儒堂,暂时由王军师来管,城里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也包括城外的孩子,不需要交学费,家近的可以回家,家远的带着铺盖来就行。 在学堂里,专门有提供他们睡觉的地方,男女分开上课,分开作息,教授的课也不一样,除了防身术以外,其他的都是自由选择,开设的课程内容很多,有刺绣班,有儒学班,有商科班,也有军营班,整整十六种课程,把衣食住行都囊括了。 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课程,宝林和王军师都有些犯难了。 这样做真的可行吗? “你们放心吧,孩子要是感兴趣,学起来自然也就快,若是他有能力可以多报几种,若是只喜欢其中的一种也能钻研,这扶风城要想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这学堂里的孩子就是日后扶风的顶梁柱!” 这一席话说得让宝林和军师都信服了,照着这个逻辑去做,先试试看吧。 就这样,在搞定了清木堂,清乐堂之后,城里有多了一个清儒堂,而这些都还只是扶风城构造的一部分,接下来还有的多了去了。 打算花个一两年时间把扶风打造起来的木忆,没事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想法写下来,零零碎碎的也写了小半本了,就在她提笔准备写暗桩生意这一块的时候,突然收到了期待已久的消息。 找寻程嗣踪迹的人回来了! “什么?你确定消息无误?” “属下确定,我们追踪到渤海湾的时候,线索就断了。要么他们出海了,走得是密线,要么他们就藏在渤海国。” 听着暗七,暗八的报告,木忆兴奋不已。 过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等来了准确的消息,西林,你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当即表示马上就要出发,而宝林和木诺得知此事以后,也只得同意,不过这一次去,只有木家姐弟俩和六个暗桩的兄弟,宝林坐镇扶风城,继续建造着这个城市,灵隐道长去了乌疆国,说是先探探路,而宋之扬本来要跟着去的,奈何暗桩在南罗国的铺设出了点问题,所以他去南罗处理了。 这样一来,就只有木诺跟着去了。 “阿妩,你和阿诺两人出门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宝林担忧的说道。 “宝林哥放心,这些年的历练不是白来的,尤其是阿诺的身手,这几日在练兵场和那些将领比试,可还没输过呢。至于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有那么多的毒药,坏人还没近我身,恐怕就死了吧,再说了,暗卫我们带了六个,足够了。他们的实力你也不是没见过,都是可以以一挡十的人。放心吧。” 尽管知道木忆说得没错,但他心里还是担心的很,这次去渤海国,虽说是走的海路,不会经过东启国,可他总有些不放心,生怕出什么意外。 “阿诺,你一定要保护好她,知道吗?到了渤海,不要冲动,若是找到人,马上回来,若是找不到,也不要轻易逗留知道吗?” “知道了。” “嗯,那我让妙人给你们准备行李吧,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我想快去快回。” “好。” 当夜,木忆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找到了程嗣,他伤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的躺着,而身边有人不断的给他治疗,那些人的样子,都很冷漠,好像这只是他们必须完成的事情一样,机械,没有感情。 而程嗣苍白的脸上,一会发红,一会发青,她好想走近看一看,摸一摸他的脸,可等他走过去的时候就见程嗣忽然睁眼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突然就把木忆吓醒了。 “啊……”看着周围是熟悉的摆设,木忆虽心有余悸,但还是努力平复心情,嘴里嘟嘟囔囔的念着“梦是反的,梦是反的。” 然后强迫自己继续睡,接下来的日子不能有一点松懈,能多休息就多休息! 第二日,一行八人就在宝林和妙人的告别中离开了扶风城,朝着渤海国去了。 消息 赶到渤海国的第七日,探子才发现消息有误,是有人故布疑阵,木忆心痛万分,本以为能找到程嗣,结果却断了消息。 本打算继续深入找人,但众人一致觉得木忆应该回扶风去,否则这个风口浪尖上,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无奈,只得又连夜返回扶风城,等到扶风,已是一月多的某个深夜。 连日疲惫让木忆这一觉睡的很放松,等醒过来的时候,已近正午。 推开窗呼吸下新鲜空气,利落的换好衣服,就出门和众人相见。 沈家老太君和贾家老太太两人年纪相仿,虽一人是王族贵胄,一人只是富庶出身,但两人意外的聊的上天,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反倒多了几分亲切。 绿意看到木忆前来,把准备好的食物端上桌。 “其他人都吃过了,你先垫会肚子吧,过会我再给你多做些午食。” 清爽小粥,开胃酱菜,木忆吃得很是舒服。 快速吃完以后就问绿意,宝林和木诺去了哪里? “还以为你会再睡两个时辰,我和阿诺刚刚在城里绕了绕,大福袋好本事,这城的建造速度超出我的预期了。”宝林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兴奋。 这么多天过去了,总算有点好消息可以听。 木诺随即递上了一些消息,上面是宋之扬写的有关程嗣的信息,暂无,会继续追查。 短短七个字,也让木忆一直绷紧的思绪稍稍放松了些。 徒然担心是不起作用的,唯有把扶风变的更强,若有一日程嗣找到了,她才能真正有实力去保护他,陪伴在他身边。 收拾好心情以后,木忆不再纠结,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扶风上。 而扶风城的建造,也在轮岗加班中,提前十天完成。一条主干道以扶风街命名,另一条横干线以清风街命名,两条干线把整个扶风城一分为四,东南西北四城。 东城西城以手艺人和小本生意人为主,南城北城多是排的上名的商号。 “离开业还有三天,扶风城已差不多有三万余人,大商号114家,商会会长26个,所带来的财富比我们预估的还多上两成。之前安排王辛王陵两位前锋训练的民兵也达两千人数,按着计划,不出一年,扶风城就会是铜墙铁壁之城。”宝林说着这话的时候,心中,眼中都是对木忆的佩服,不足二十岁的年纪,女子之躯,建立了这么大的势力,实在是奇女子。 听完宝林的话,木忆也长舒一口气,期初摊子弄这么大,她也有些毛呛,万一失败,赔上的就是沈侯爷留给他们所有的钱财和贾家老爷一半的身家。 终于,上天还是垂帘他们,这么难的事情,还是被完成了。 “好,三日之后,我要让这扶风城活起来,三年之后,我要让这天下,无人不知扶风城!” “好!”宝林、木诺、贾老爷、妙人、绿意姑姑、大福袋……这些人看着木忆早就不把她当闺阁女儿看待,这般头脑和手段,假以时日,有谁还能与之抗衡。 程嗣,若你得了消息,是否会寻来。 木忆心中如是想到,但也不能只顾儿女私情,全身心投入到三日后的开城大典上。 大典 大典当天,晴空万里,连入口湖上的浓雾也淡了一些。 说来也怪,自从扶风大兴土木,不断有人迁入以后,电闪雷鸣的天气也变少许多,那吓人的诅咒更是一次都没出现,村长和村民们都妥善安置好,孩童有书读,壮年有收入,老弱妇孺也都有人照料,不至于流落街头。 主持大典的始终是以宝林为首,木忆和木诺在酒楼雅间透过窗户观看。 热闹非凡的现场,人簇拥着人,大人小孩齐齐来此热闹,想见见自己的新城主。 宝林收拾的十分精神,几年的经商经历让他见惯了场面,加上贾老爷的从旁辅助,六位商会会长代表稳坐高位震慑全场,庆典办得风生水起。 三年后,天下皆知,东启和南罗的边境有一黄金之城,唤为扶风,城主宝林不过二十余岁,手段通天,富可敌国。 有人猜测他得到了惊天宝藏,有人说是占了贾家的势,还有人说他是流落民间的皇子背后有人。 无穷无尽的猜测让扶风更添几分神秘。 消息传到各个王室之时,众人表情纷呈不一。 东启和南罗自然生气,眼看着这么大一块肥肉却没法动,真真是憋死人。 乌疆向来不爱钱财,一贯的瞧不起。 西敖国、北牧国、雪弩国和渤海国倒是有心掺上一脚,无奈距离太远,有心无力,只得作罢。 就这样,微妙的局势给了扶风生存的空间,走遍天下的商人源源不断的给扶风输送着泼天财富。 若说三年之前,扶风还是构想,今日之势,确实是当之无愧的黄金之城。 扶风城,一隐蔽小楼。 小楼藏在宝林所居的城主府后,郁郁葱葱的林子把这一方包裹成难以寻觅之地,当初看上这里,是因为夏天凉爽,冬日里又用最好的炭火供应着,所以,这方小楼可谓是整个扶风最自由舒服之地。 “小姐,该洗漱了。”说话的是红袖,端了一铜盆进屋,就朝床上的人说道。 帘子掀开,玉藕般的手,瀑布般的乌丝,巴掌大的脸,若说三年前的木忆是正当妙龄,如今她美目潋滟,气质更胜从前。 “呀,你不来叫我,我都快忘了今日和妙人嫂嫂的约定了。”声音空灵好听,三年来,宝林和木诺在外历练,她就躲在背后出出主意,十足十的富贵闲人做派。 念着和妙人的约,洗漱打扮好后就沿小路去了妙人所居的漓天院。 一如从前,妙人的品味,漓天院的格局妙不可言,任哪位园林大家来看,都会震惊不已。不过对于时时进出的木忆来说,却司空见惯。 “小玉儿,今日有没有想姑姑啊?”人还未进门,声音先到了,那不足一岁的小玉儿是宝林和妙人的小儿子,脸盘和宝林十足十的像,又深得贾老爷喜欢,所以取名宝玉。 三年过去,妙人虽是两个孩童的娘亲,但日日金贵的调养身体,又时不时和木忆研究各种保养之道,因此也是娇滴滴的美人一个。 “你啊,这么宠他,小心以后长大是个混世魔王。”听着妙人的话,木忆抱起小玉儿在怀里逗着玩,“孩子多可爱啊,自然要宠他一些。” “这么喜欢孩子,你也不为自己打算打算,都多大的人了?” 一年前,沈家老太君离世之前也是这么和木忆说的,但如今二十一岁还孑然一身的她在众人眼里早已过了婚娶年纪。 “嫂嫂,你还不知道我吗?” 妙人叹叹气,三年了,宋之扬偶尔会传消息过来,但都无所获。 难道这一世,她都要耽误在等程嗣身上吗?可劝有用吗?木忆的脾气柔中带刚,若是会屈服,早就屈服了,何必等到现在。 知道大家都关心她,木忆也不恼。好脾气的劝着妙人,一同带着小玉儿出门去逛。 今天可是玲珑阁重新开业的第一天,这种热闹,怎能不去凑凑。 西林 玲珑阁三年前就搬到主街上,奇货可居的特点让它成为扶风城的一大支撑。俗话说赚女人的钱可比赚那些斤斤计较的商家快多了。 所以,原有格局满足不了需求,宝林思考就关闭近三月,全面整修。 今日开业第一天,会送很多礼物,哪怕是没钱消费的小摊贩们也等着门口排队领取,热闹不已。 妙人和木忆到的时候,就见队伍已经排了几里,木忆看着自己主理的礼品怎么受欢迎,心里也骄傲的很。 “走吧。”妙人唤她进去。 刚抬步就突然闻到一个熟悉的味道,是西林? 身边走过的那个男子身上为何会有西林的味道,木忆顾不上其他,追了上去,拉住前面那男子就问道,“你是西林?” 男子回首,脸色有些不虞,可能没见过这么开放的女子,当街和男子拉拉扯扯。 “姑娘,还请自重。”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夜夜做梦都记着的人,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了。 木忆顾不上其他,扑在他怀里就是一顿哭。 周围人不明真相,指指点点的围成一个圈,那男子左右动弹不得,想推开也不是,不推开也不行,只能看向人群中的妙人求救。 “阿妩,阿妩,你怎么了。” 妙人被她的举动吓到,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现下一看才有所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八成就是失踪多年的程嗣将军,可他为何不认阿妩? 被妙人声音唤醒的木忆,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曾经温柔多情的眼里如今却是疏离和不解,难道是掉下山崖的时候摔坏了头?没了记忆? 想到这里,木忆长长的舒了口气,没事,人回来就好,失忆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就算。 “西林,我们回家,我帮你看看,放心,我一定让你想到从前的事。” 说完拉着男子的手就想往小楼去,结果被一个小童拦住,那小童不过十岁模样,机灵却有些霸道,“你拉着我家公子的仆人做何?” “公子?仆人?” 还没明白的木忆就被那男子把手甩开,“西林,你……” “我不是西林,我是阿大。”挣脱了木忆的控制,男子显然是送了口气。 转身走到一白衣男子身后,恢复了面无表情的脸。 “这位姑娘认识阿大?”只见那男子莞尔一笑,容貌虽然普通,但周身气质如昆山水般清冽。 “敢问这位公子是在何处找到他的?” “崖底。”男子没有丝毫隐瞒。 崖底,崖底,就是他!西林跌落之后肯定是撞到了头才会失忆,所以这些年他都是跟着眼前这位白衣男子四处游走,难怪宋之扬找了那么久,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谢谢阁下,他是我很重要的人。谢谢你救他一命,还请到府上一聚,让我好生款待。”木忆的话才说出口,那小童就一脸不高兴,反复有人抢他心爱之物似的。 “不去,去了你把阿大扣下怎么办?你说阿大是你重要的人,那为何我们遇到他的时候伤势颇重,且这么多年也无人找过他?” “我找了整整三年,可是都没找到。” “哼,一听就是说假话,在阿大伤好之后,我们曾经回去过崖底,还住了一段时间,就是希望能帮阿大找到亲人,可从来没见有任何人来过崖底。你还说你找过他?” 小童的一声声质问让木忆无话可说。 确实,他们以为程嗣若是被救,必然会来扶风或者去曲城,结果他竟然失忆了。 “对不起。”木忆眼含热泪的看着程嗣,心中有千万个道歉却不知怎么样才能让他感受到。 阿大看着眼前女子的容貌,虽无印象,但气息却很熟悉,她说对不起时,自己看着很是疼惜,难道,真的是他口中的西林吗? “姑娘,此处不是说话方便之处。”白衣男子提醒到。 妙人早先还在震惊中,不过只是一刻,就明白了男子话里的意义,带上几人匆匆回府。 白衣 刚到府中不久,就见宝林和木诺都匆忙赶回,一见到阿大的时候,都难掩激动之情。 “程……西林哥,你回来了?”木诺有些不太相信的反问道。 果真如那女子所说,他是他们口中的西林?阿大有些茫然,那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失忆了,所以不记得大家。”妙人解释道。 木忆一直盯着阿大看,仿佛少看一眼就会再次失去,生怕有什么闪失。 “在下于遇,北牧人士,三年前偶然在崖底遇到重伤的阿大,就把他给救了,奈何失血过多,他也可能是撞到了头,遍寻多处的名医都没治好。今日碰巧遇到各位,你们似乎是他的旧友,如此甚好。” 那白衣男子说的客气,木忆全部心思都在阿大身上,反倒是宝林接过话来,“阁下仁厚,这位兄弟确实是我们寻找已久的家人,阁下对他有救命之恩,我们万分感激。今后若是长住扶风,我即刻命人去安排。” “你就是扶风城的城主?” “正是。” 白衣男子站起来就抱拳说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商界传颂的扶风城城主,阿大的来头还真不小呢。”说完轻笑起来。 “于兄,这几日现在府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和管家说。至于西林,我们……” “我懂,阿大既然是你们的亲人,自然是要团聚的。不过不可过分刺激,他曾因为刺激过大,昏迷过几夜,切记。”于遇交待到。 “昏迷?于兄放心,我们自然会照顾好西林的。”宝林带着于遇还有不情愿的小童离开客厅,往客房走去,妙人和木诺见此也带着其他人离开。 整个屋子只剩他两人。“西林……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阿大皱着眉头摇摇,木忆记着刚刚于遇说的话,虽然失望却不敢过多刺激,“那你可否愿意让我为之施针治病?” “治病?你懂医术?” “自然。” “能让我恢复记忆?” “我也要试试看才知道。” “好。若真如你所说,我是西林,那我想记起所有的事情来。” 木忆有些开心,虽然西林记不得她,但对她并不排斥,木氏金针加上平日调理,她有信心,一定会把他治好。 治疗从第二天开始,每隔七天,木忆就为他施针一次,次次都排出不少汗,但西林没有任何改善,依然想不起来事情。 两个月过去了,木忆仍旧在调整治疗的方式,一直以为西林的失忆和脑子里有血块有关,所以治疗方法大多和祛血瘀有关,然后某天妙人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她:木氏金针名动天下,从来没有两月过后还一点进度都没有的病人。 如果说他的失忆并非血瘀,那…… 自那日起,木忆就重新研究起西林的失忆。 不是血瘀,没有封穴,他不像是失忆,反倒是想被人洗去了记忆般。 于遇说在崖底救的他,头撞伤了,可为何他身上有箭伤、刀伤,各种创口,唯独脑袋上没有找到。 难道说,于遇在骗她? 想到这里,木忆不寒而栗,或许西林的失忆和他有关。 “于遇……”木忆咬牙切齿的念出这个名字,多日的治疗白费心思不说,若西林的记忆真的是被强行洗去,那她想要恢复可就难上加难了。 “碰……”一声巨响之下,木忆的思绪被打断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人回复,整个府里安静如斯,于遇!定然是他! 木忆冲出门后,直奔于遇的房里去,只见已经人去楼空,留下一封信,寥寥数字:速到宜都,自有人找。 没有落款,但想想也知道必然是于遇留下的,果然西林的失忆和他有直接关系,想到刚刚那一声巨响,糟了,妙人嫂嫂和两个幼侄。 跑到妙人的房里,果然,只有被迷倒的丫鬟乳娘,平日里正在午睡的三人齐齐不见了, “于遇!”顾不得多想,木忆拿上信封就奔玲珑阁而去。 玲珑阁内,宝林正在听先生对账,见木忆匆匆跑来,脸色十分不虞,赶忙问到:“怎么了?跑的这般着急。” 木忆把手里的信交给宝林,边说道妙人母子三人和西林,于遇一行人消失的事情。 “碰”木质的桌子被宝林硬生生的砸碎一角。 “走!”一想到母子三人都当作人质,宝林就心疼不已。妙人不会武功,而两个孩子还那么小,都怪自己,怎的会信这于遇,还把他奉为上宾。 “怎么回事?” “我刚刚发现,西林的记忆不是摔到脑子没的,而是被人硬洗掉的,本打算告诉你们,结果就听院子里一声巨响,然后他们就一起消失了。” “巨响?” “对。可我四处看了,没发现什么异样。” ”阿妩,你去找阿诺,我去封了城门,看于遇哪里跑?“ ”好!“木忆点点头,就朝着另一方向跑去。 回京 说时迟那时快,等宝林赶到城门的时候,守卫回复道没有见过这行人,宝林才意识到看来于遇身边有会易容之术的人,否则怎么可能躲过盘查? 这两个月,他从未限制过于遇和他小童的行踪,想必扶风的情况也摸得差不多了,绑走程嗣是要挟木忆,绑走妙人她们就是要挟他,想要钱?还有想要什么?为何要让他们去宜都?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困扰着宝林,心急如焚,但他也清楚,对方有所求,就必然会好待她们,否则…… 想到这里,宝林先折返回府,跟大家一商量,觉得宝林,木忆和木诺三人赶往宜都,而宜都的一切事宜暂时交给贾老爷处理。 马蹄哒哒,朝着那个离开多年的地方奔去。 快马加鞭,十余天,三人就到了离宜都不远的一个小镇落脚。 是夜,三人各有所思。 ”你说对方会是何人?“宝林问道。 ”不清楚,按理来说,沈家早已消失在宜都的圈子里,为何要让我们去宜都要人?良家的势力还没结束?“木诺提出自己的想法。 木忆却摇摇头,说出自己多日所思,”我怀疑是……当今皇后。“ ”皇后?魏家之女?我们与她有何仇怨?“ ”三年前,我为了扳倒七皇子一派,所以告诉了她,我是玲珑阁背后之人。我猜想是她打听到了玲珑阁在扶风开了起来,想要借玲珑阁之势,掌握扶风的动向吧。这么大一块肥肉,哪个皇室不觊觎?“ 宝林闻言,眼露阴鸷,”哼,皇室之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如果真的如阿姐所说,那我们要想想应对之策了,那个于遇待在扶风那么久,恐怕该查的也查得差不多了,我们再隐瞒恐怕也不起作用,若是摊开来说,她要扶风为她皇室所用怎么办?“木诺一针见血的说道。 木忆皱起眉头,阿诺说的对,她心里自然万般不想,但西林和妙人都在她手里,恐怕…… ”为今之计,先听听她的条件再做打算。恐怕,我们要待在宜都一段时间了。“ 宝林和木诺心中都有数,这次来,再想回扶风,恐怕有些难度了。 第二日,三人再次回到宜都城门楼的时候,都是无限感慨,几年过去了,宜都城里还是那么热闹。 木忆他们撤出宜都的时候,并没有把当时买的院子卖掉,而是交给贾家钱庄的掌柜在打理。 这次回来,也早早通知过让掌柜打整好一切,所以,三人落座在院子内时,当年发生的事情都历历在目。 眼前的掌柜就是当初的李掌柜,抓到内鬼以后,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掌柜身份,办事更加机敏且衷心,这几年也有了些盈利,钱庄经营得不错。 “李掌柜,你做的很好,若是有事我们会再找你,你先去忙吧。”宝林吩咐道。 李掌柜对于眼前的这位姑爷,打心底里佩服,而他的两位朋友显然也是不好惹的角色,自己听吩咐即可,想到这里就默默退下。 “我们已经到了宜都,怎么和他们联系?” “放心好了,若背后之人真的是她,恐怕我们进城的消息早就传到她耳朵里了。” “阿妩说的对,那就等着吧。” 三人面色都不是太好,赶路这么久,本该好好休息,奈何心中牵挂太多,根本没法睡觉,就坐着调养生息。 不过片刻,就听门外的小厮说有人送了封信来。 三日后,湖边小筑聚。 字迹娟秀中带几分硬朗,难道是魏南风亲自所书? ”宝林哥,让暗桩把这几年宜都城里发生的事情,尤其是皇室消息,都拿过来,我倒要看看,这位皇后打算威胁我们什么?“木忆面无表情的说道。 对这位曾经的十四皇妃,她其实还蛮有好感,可惜权利总会吞噬人心,她是代表皇室和扶风谈判还是仅仅要扶风成为她的后盾? 一切不得而知。 谈判 消息整理好后,送达院子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 三人吃完饭就研究去这些年的宜都过往,原来十四皇子登基后,魏南风也顺理成章的登上皇后宝座,两年前曾怀有龙裔,却诞下死胎,如今宫中四妃齐全,最受宠爱的应该是刘家诞下皇长子,皇二子的刘贵妃。 而魏家的军权也被削弱许多,朝堂上以刘学士为一派,曹国公和魏家为一派分庭抗礼。 ”哼,狡兔死走狗烹。古往今来的皇帝登基之后,变脸的速度真是令人心寒。恐怕这位皇后找到我们,是想让我们扳倒刘家一派吧。“木诺分析道。 木忆根本不想卷入这朝堂局势之中,等救出西林和妙人她们就远走高飞,可眼前连他们人在哪里都找不到。 碰,一拳砸在桌子上,想把偌大的怒气都发泄在这上面。 ”为今之计,我们也只能等,听她的条件是什么,我们才有可能谈判。“宝林理智的分析说道。 他何曾不担心妙人和孩子们,但是,担心是眼前最没用的东西。 既然对方已经找上门来,躲是躲不掉的了。 日子过得很慢,一分一秒都在焦虑和担心中度过。 终于等到第三天,木忆和宝林去赴约,木诺藏在暗处,以防万一。 等了快一炷香的时间,一顶小轿才匆匆而来,”贵客远到,久等了。“人还未出现,就先声夺人。 果然,魏南风的声音比之前清冽了不少,也更显威严感。 一双细嫩的手掀开轿帘,曾经骄傲的艳丽面孔变得锐利不少,更精致了,也更有距离感了。 ”多年不见,贵人依旧。“ 魏南风挥挥手,那抬轿的四人悄悄离开,端坐在小筑之上,盯着眼前的沈家侯爷长女看了一会儿。 ”三年过去了,天下人都以为沈家人葬身火海,没成想,沈小姐倒是风姿不减当年啊。“ ”沈家忆确实葬身火海,眼前的不过是一个市井小民,当不得贵人夸奖。“ ”你即如此说,那我也不勉强,托大称呼你一声妹妹吧,这位想必就是扶风城主,宝先生。“ 宝林点头示意,但要他和这位皇后说点什么客套话,还真说不出来。 ”贵人带走了我们的人,如今又约在此处,恐怕是有要事相商吧。“木忆不想多和她啰嗦,上来就直接问。 ”过了这么几年,妹妹的脾气倒是急躁了不少。放心,你们的人好好的待在该待的地方,我找你们来,只为一件事。“说完顿了一会儿,直盯着两人眼睛看,仿佛毒蛇一般吐着信子对准猎物。”我要你们扳倒刘家,弄死她的两个儿子。“ 此话一出,木忆和宝林双双对看,果不其然,只是要弄死养在宫中的两个千尊万贵的皇子,根本就是纸上谈兵。 他们怎么可能做到? ”放心,我不是要你们进宫去。一月后,刘贵妃会带着她的两位皇子入法华寺祈福,到时候,我要她们有去无回!事成之后,你们要的人自然会送到府上。“ 木忆看着当年爽朗的魏家嫡女变成今日这样,心里唏嘘不已。 ”贵人,我们不过是想过安生日子的草民而已,如何能同那些训练有素的皇家护卫搏斗?况且,我们就这么几个人,贵人也未免太抬举我们了。“ ”哈哈哈哈,妹妹可别妄自菲薄。你在这么多眼线的宜都城里扮弱小这么多年不被发现,又能背地建立这么多财富,说你没有点手段,我可是不信的。当年扳倒良家的通天本事,我可是记得牢牢的。“ 说完就死盯着木忆,嘴角流露出一丝丝的笑意。 当年的事情,大多是父亲下的局,可这些木忆都不能说出来,如今要杀一位贵妃和两位皇子,这根本是登天难事。想必这几年,她也没少下手,她在宫里都奈何不了这三位,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难道这魏南风,是走投无路了?是魏家出事了?还是她自己出事了? 想到这里,木忆就有了些思绪,先安抚下眼前的这位贵人是当务之急,”贵人要我们办的事情,我们知道了。但我们的人是什么情况仍未有知,我怎么能确定他们的安全?“ ”这个你放心,每隔两日,自会有书信送上。“ ”好,可这宜都城我们已经离开三年,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能否……“ ”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我魏家的势力,一条暗线都不能用,今日我与你见面也是最后一次,懂吗?妹妹……“ 感情这是要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若成了必然是好,若不成也牵连不到魏家,难怪会找他们这种离开多年,且在世人眼中早已是死人的人来完成这件事。 ”好了,本宫出来够久了,权衡利弊,我相信妹妹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说完就拍拍手,之前隐藏的四人小轿又出现在眼前,不过一刻钟,整个湖边小筑又恢复了安静。 躲在暗处的木诺现身,”一十八人,藏在周围。个个武功不俗,可能是魏家训练的暗卫吧。“ 木忆点点头,魏家是武将出身,有暗卫一点不稀奇。 ”她说会有书信送来,到时候,跟踪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木忆看着木诺说道。 ”杀贵妃,杀皇子,这皇后还真想的出来。“宝林呸了一口。 木忆说出自己的看法,”我总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三年了,刘贵妃能在中宫无子的情况下连续诞下两位皇子,这手段不可谓不厉害。若是在宫中皇后就奈何不了她,那么这个千载难逢的出宫机会她能不知道皇后要暗算她母子三人?会就这么等着?恐怕,早就备下天罗地网了。查!这刘家也要查!否则,我们怎死的都不知道!“ 这宜都的局势是越来越复杂了。 暗查 木诺跟踪那送信之人,找到的只是个书写先生,才知道,传来他们手里的信件是模仿笔迹而来,而妙人她们的行踪依旧找不到。 一月的期限只剩二十天,而魏家和刘家的消息则少之又少,根本没法分析出背后的问题,木忆着急上火到不行。 正在这时,宋之扬找上门来。 ”宋兄,你前些日子躲哪去了?你知道吗?我们找到程将军了。但是……“ 宋之扬抬手打断宝林的话,然后面色凝重,”我就是为这事来的,你们见到的程将军,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程将军。他的记忆被一个归顺魏家的江湖术士给洗得干干净净。大概半年前,我查他踪迹的时候,连着魏家也查了,魏家倒是清白,但这几年因为声望太高,反而成了皇帝的眼中钉。两年前,皇后再次怀有身孕,万分小心还是被刘贵妃下毒产下死胎,而后不到三个月,皇长子就出世,紧接着皇二子又降世,刘贵妃一派风光无限,而皇后一派无论是在宫中还是朝堂上都被受打击。另外,据探子回报,皇后因为上一胎伤了身体,已经不可能再孕。“ 中宫只有一女,且不可再孕,多么可怕的事情。 ”难怪这么着急除去刘贵妃和两位皇子,对了,于遇是什么人?他绑走了妙人嫂嫂和两个孩子。“ ”于遇是魏将军收养在外的义子,早年跟着师傅去云游四方,差不多就是皇后诞下死胎前才回到京城的。那位洗除程将军记忆的术士也是他带回来的。听说还擅长易容。“ 宋之扬的话音刚落,三人就对眼一看,八成就是那个不起眼的小童,哼,枉他们自诩聪明,竟然栽在了他手里。 ”那人花了八个多月才把程将军的记忆洗完,后来不知道为何,三人一并消失,再后来我就顺着这条线查了查刘家,结果,刘家是南罗国安插在东启的另一条线。当年良府倾巢覆灭,而刘家得以安然存活,就是因为他们双方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若不是我们把良家抖出来,刘家还不知道自己有同盟呢。之所以会发现刘家的事情,也是宫里的探子不小心发现的,皇后中的毒,是南宋秘制,非皇室不得有的离魂。“ ”好啊,狗咬狗,两边都不是好东西。这南罗国也真是厉害,东启两大朝臣竟然都是他们的人,难怪这些年南罗的太子蠢蠢欲动,若真的所有朝堂都有他们的人,那离一统天下也不远了。“宝林说道。 木忆却不以为然,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哪来什么千秋万代,再多的王朝霸业,再大的疆土子民,都会分崩离析,可惜,这些皇室却想不通,永远在争名逐利中丧失了自己的初心。 ”那你知道于遇平日里藏在什么地方吗?他带着程将军和那术士消失的那段时间,是去了扶风,不但让我们以为他是程将军的救命之人,放松警惕,还抓走了妙人和孩子,威胁我们要在二十日后在刘贵妃出宫祈福之际,杀了她和两位皇子。“ ”不可!我查到最近刘家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调动不少暗士入京。这一局,恐怕是请君入瓮。“ 这和木忆的猜想不谋而合,这皇后……”你刚刚说,皇后中的什么毒?离魂?“ ”是,但是药效什么查不出来。“ ”不用查了,我知道。离魂会让人失心疯,最后郁郁而终。皇后现在恐怕是毒性开始发作了,才会这么急不可耐的要除去刘贵妃。这件事,我猜魏将军并不知情,你去再查查,于遇和皇后,我总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些故事。“ 木忆同宋之扬说道。 这倒是个新的方向,以前都没发现,看来有些隐藏在背后的故事要揭开了。 计策 “按兵不动,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刘贵妃和皇后的秘密,而皇后手里又有我们的人,不妨给他们来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木忆说完以后就朝几人诡异的笑笑,魏南风啊,惹谁不好,偏偏惹她。 四人围做一团,木忆说着自己的计划,有不足之处,另外的人又补充,就这样,一个周密又痛打落水狗的计策出现了。 等说完事情以后,木忆单独留下了宋之扬。 “你是南罗人吧。”木忆开门见山,宋之扬反而被她问得有点不知所措,“你怎么知道?” “父亲很信任你,把整个关系网都交给了你,之前听说过在你们的训练营有位师傅身上有南罗人的标志,且你的消息来源总是神出鬼没,追查程嗣的事情,过去了三年才查到,但只要跟南罗沾边的事情,你不出十日必有消息。最后,就是你能轻易的知道,刘贵妃用的毒药是离魂。这些种种加在一起,我不想知道都不行。” 木忆严肃的说着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把宋之扬的身份彻底道出。 “手段通天,心思缜密,难怪侯爷会让整个暗桩都听命于你。没错,我是南罗人,但我恨南罗,是他们杀死了我全家,还把我卖到东启来,若不是我逃了出来,恐怕今日就不知还有没有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当年你遇到我的时候,我才逃出来一个月,没多久,就遇上了侯爷。他知道了我是南罗人,当时他就有计划要和南罗决裂,所以把我培养成了他最得力的暗桩,所有和南罗有关系的网络线都是我在接触。至于程将军的事情,确实,当年从宜都离开的时候,撤走了大量的人,消息得到的太晚,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是我能力不够。” 木忆见他隐瞒了自己全家被杀的消息,也知道,有的事情不该过问的就不要问,既然他能在父亲身边呆那么久,自然是信得过的。 “嗯,今日之事,不要和阿诺还有宝林哥提起,你只要记着,你还是清木堂的堂主就好。”宋之扬点点头,他很感谢木忆没有问及他的身世,不骗木忆是他最后的底线。 距刘贵妃出宫之期还有三日,皇后那边派人来问过是否妥当,木忆都答一切顺利,一想到贱人和两个孩子三日后就要见阎王爷,皇后近日的心情都好的很。 “来人,去把公主抱来本宫看看。” “是。” 没多会儿,公主就由奶娘带进了大殿。 “给母后请安。”喜吾公主今年三岁有余,已经会说很多话,在各位教习嬷嬷的训练下,该有的礼仪一样不差,虽然还是稚童,但美貌已然初现。 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皇后真真是捧在心里,命奶娘抱过来,就搂在怀里,问她最近学习了什么。 “姑姑在教导女儿宫里的礼仪。”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会看一眼奶娘,这本来没什么,但在皇后眼里却有些扭曲,觉得公主对奶娘比对自己亲昵许多,就生了要治治奶娘的意思。 “董姑姑,你教导公主有方了。来啊,赏。”皇后身边的大丫鬟端出了不少的金银珠宝,全都递给董姑姑,那姑姑叩谢以后,皇后也不让她起来,就这么跪着举着。 那奶娘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哪有什么力气,不一会就头冒虚汗。 公主见平日里对自己照顾有佳的奶娘如此,心里很是难过。 小手揪着皇后的衣服就说道,“母后,奶娘还跪着呢。” 而皇后充耳不闻,只和她说着话,“母后……”公主见自己说话皇后没有反应,就挥开她的手,朝奶娘跑去。 “喜吾!”看着自己的孩子如此对待自己,皇后怒极攻心,“好啊,好一个奶娘,竟然教得公主不敬本宫,来人啊,拉下去,打!” “皇后饶命啊……皇后饶命啊……”奶娘拼命磕头,但还是阻止不了被打得命运。 离魂 奶娘被打得嗷嗷直叫。 一旁的公主哭得抽泣,喊着不要打奶娘,不要打奶娘,她小小年纪怎会知道自己的声声呼唤竟然是奶娘的催命符。 没多会,奶娘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皇后高坐上方,是不是抚摸自己保养得当的柔夷,听着没了声音,才缓缓说出句,“行了,送她下去治伤吧。” 宫里的丫鬟们都被吓得瑟瑟发抖,但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这就是下人的命,主子说打就打,能不能活全看天意。 “把公主抱过来。”说完又指指还在哭泣的公主,大丫鬟立刻给下面的丫鬟使眼色。 公主抱过来的时候,嘴里还念念有词,“坏人,你是坏人。” 本就和皇帝离心离德的皇后,看着眼前自己唯一有血脉的女儿说自己是坏人,姣好的面容也变得狰狞起来。 一把扯过还在哭得公主,“坏人,本宫是坏人?那刘贵妃是好人?若你还要再哭,即刻送去给刘贵妃,本宫倒要看看,你这小命还能活不能活?”说完一甩手,公主没站稳,差点摔倒,若不是一旁的大丫鬟眼疾手快,恐怕就要跌下去。 这么一来,公主哭得更凶,直嚷嚷着,要见父皇,要惩罚坏人。 一边是怒火中烧的皇后,一边是哭得伤心的公主,丫鬟太监们都不敢动,只是大丫鬟低声安慰着公主。 “启禀皇后,刚刚送董姑姑身上搜出这瓶东西,奴才们看着瓶子金贵,特意呈上给娘娘过目。”小太监恭敬的递上一个瓶子。 皇后看着有些奇怪,总觉得在哪里看见过。 转头和身边的丫鬟说道,“你觉不觉得眼熟?” 那丫鬟仔细盯着看了看,“好像是在哪位娘娘宫里见过,奴婢记得是……是……对了,是刘贵妃宫里。娘娘可还记得,当时去探望待产的刘贵妃时,她的妆台上就摆着一个类似的瓶子,娘娘觉得好看,还拿起来过。” 这话一出,皇后也想起来了,公主身边的奶娘竟然会有刘贵妃喜欢的东西,赏赐?还是其他原因,无论是什么,这名奶娘都大有问题,“去,把太医正找来。本宫要看看这瓶子里到底是什么?” 说完话,平复了下心情,要将还是啜泣的公主搂在怀里轻声哄道。 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唯一孩子怎能不疼,“喜吾啊,母后怎么会害你呢?你乖乖的去重新收拾一下,母后带你去花园走走好吗?” 小孩子哭性大,忘性也大,早就被身旁的丫鬟太监们哄得差不多了。 公主没走多久,太医正就来了。 “给娘娘请安。” “李太医请起,本宫这里有个瓶子,你且看看。” 李太医早已是皇后一派的人,当年产下死胎能保住命也全靠李太医,如今皇后对他甚是信任。 拿到瓶子以后,李太医闻了闻,并未有特别之处,看瓶子的做工就知道价值不菲,这么好的瓶子只会用来装最好的药,亦或者最毒的药。 “烦请公公端碗水来。” 将瓶子放在水里,不一会,水就变成了淡粉色,透着一些稀奇古怪。 太医闻了闻,又轻尝了一点,向皇后回复道,“娘娘,若老臣没猜错,这可能是南罗国的秘制药,具体什么功效暂不得之。十多年前,老臣的师傅曾跟我说过,南罗的药瓶都是特制的,表面看没什么特别,放在水中就会有粉色出现。” “什么?南罗的东西?”经过良家的事情,整个东启都对南罗的密探十分戒严,若真如太医所说,难道奶娘,或者刘贵妃也是南罗的探子吗? 想到这里,皇后不禁寒栗起来。 若真是如此,那东启不是要毁在南罗人手里? “你且下去,此事不可声张,若有新的发现,立即来报!” “是。” 待太医退下之后,皇后屏退身边所有人。 走到梳妆台前,拿出一密盒,里面写有一行小字。 离魂,南罗秘药,轻则产生迷恋之感神志不清;重则丧命,胎死腹中。 没有落款,也不知是何人所为,前两日她醒来后,这张纸条就放在她手里。旁边还放有一盒药丸,直觉告诉她,这是解药。 出宫 刘贵妃带着两位皇子出宫祈福,对于整个宜都来说都是件大事。 自从新皇帝登基以后,宜都的朝堂大臣被洗了一遍,衷心的自然平步青云,而曾经是对头的幕僚也不会落得好下场。 宜都的安全在很长时间里面都由魏家把控。 但自从皇后产下死胎且无法再孕以后,而刘嫔又因为接连产下两位皇子而升为妃位,再为贵妃。 刘家就有位表亲兄弟,武侯趁机掌了权。 如今宜都的安全都在他的把控之下,而刘贵妃此次出宫的目的他也早就得知,暗暗在几处容易被行刺的地方都布下重兵,要一举拿获皇后把柄。 列队、马车、宫人一行队列排得长长的,从宫里到寺里全部路段都戒严了。 但为了让皇后以为能得手,特意留了几个小口子。 马车上,刘贵妃正闭目眼神,而两位皇子在乳母的照料下玩的正开心,而跪伏在马车里伺候的宫女们则一脸戒备,细看就会发现她们并不是平常伺候的那些人,反而气息沉稳,似乎是有身手的。 ”娘娘,一切安全。“ 听着旁边的宫女汇报,刘贵妃有些不悦。 这么好的机会,皇后会不出手?难道是想在寺里动手? 想到这里,刘贵妃只能按下心思,等待敌人出手。 比起略有些焦急的刘贵妃,宫里的皇后则显得气定神闲不少。 因为在她得知离魂的时候,她就已经派人通知了木忆,暂停刺杀计划,转而让于遇去调查刘家和南罗的事情。 若真的坐实刘家通敌叛国,刘贵妃和两个皇子又何须自己动手杀之后快? “去,问问御前伺候的人,今儿皇上无事,可否来本宫宫里用膳?就说喜吾公主想念皇上了,想陪父皇用膳。“ 皇后跟身边的大丫鬟吩咐道。 过了一会儿,丫鬟回来禀告,是午后皇上摆驾皇后宫中,共同用膳。 皇后自打服了解药以后,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头脑不在似从前那么善妒阴狠,为今之计就是趁着刘贵妃不在宫中,让皇上和公主都吃下解药,这般便可脱离刘贵妃的掌控,再伺机把刘贵妃和南罗的关系”假意“抖出,剩下的事情,就不用自己操心了。 想到心头大患,大限将至,皇后心情大好,在丫鬟的搀扶下就去了小厨房,看看今日菜色准备如何。 另一边,木忆接到皇后的通知后,就知道她一定会派于遇去查南罗的事情,而南罗的事情,在宜都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比宋之扬了解的更清楚,既然查不到于遇的藏身之处,不如就让宋之扬放点消息出去,引鱼上钩好了。 至于皇帝,皇后和公主的毒,自然是等到救出一干人等再说。 她可是记得牢牢的,皇后是怎么要挟她的,有仇不报非君子,虽然她也不是什么君子。 法华寺中,刘贵妃和两位皇子已然安坐在准备好的厢房之中。 而武侯也恭敬的站在一旁伺候,屏退左右,刘贵妃就质疑起来,”是否你布置得太过紧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一丝反应?皇后的人呢?“ 武侯听到这也略略皱眉,按理来说不会啊。 ”娘娘放心,皇后若出手,我们一定能抓住把柄,若是她不出手,那自然会有人替她出手,只是娘娘您要受点罪,这样我们才能把罪名给皇后坐实了。“ 说完就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嘴脸,刘贵妃听完他的话也明白了几分,本来还有些不悦的心情一扫而空。 ”为了皇儿,为了刘家,本宫受点罪不打紧。你先下去吧,回程的路上好好安排。“ ”安排“两字格外重音,武侯心下明白。 就这样,宫外宫里两边人都各怀鬼胎,用尽办法要置对方于死地。 遇刺 待了不过两个时辰,刘贵妃回宫的时辰到了。 和主持告别之后,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又折返宫中,在路过一片葱郁树林的时候,果然,刘贵妃遇刺了。 来者不过二三十人,但身手不差,眼看着带出来的侍卫一个个倒下,血流满地,两位皇子吓得直哭,而刘贵妃知道是武侯安排的人,但看着这场景心中也有害怕。 ”这些人,不会真的伤到本宫和皇儿吧。“ ”娘娘放心,武大人自有安排。“ 果然,刚刚还占上风的杀手们,慢慢被武侯带来的人斩杀不少,没有被杀的都是必须留下活口以便做呈堂证供的人,不一会,就见杀手只余三两。 ”停!抓活的,要审出背后主使之人!“ ”是。“几招之下,那些杀手果然就范。 武侯压着他们来到刘贵妃的马车前,恭敬的回复道,”娘娘,杀手已经抓到,是尽快回宫还是在此审理?“ ”回宫吧,本宫和皇儿见不得血腥,此事还是交由皇上处理吧。“ 武侯自然明白,在这里审,消息传到皇后耳里可不好,带回宫去,杀她个措手不及,最是妙招。 于是,当武侯手下压着杀手们准备回宫的时候,另一波黑衣人又来了。 什么情况? 难道,他们才是皇后派来的真正杀手? ”来者何人?“武侯大声问道,这句话也惊得车里的刘贵妃,难道这才是皇后的后招? 对方不答一句,上来招招都是杀招,几个回合下来,武侯的人根本不是对手,而这些黑衣人人数不过七八个,却都是高手。 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武侯的人马死伤过半。 武侯也被砍了几刀,火速退到刘贵妃马车前,急促的和刘贵妃说道,”娘娘,不好,这才是皇后派来的人,他们武功过于高强,而我手下的人马刚刚才厮杀过,精力不济,如今死伤太多,为今之计,只有微臣在此抵挡,您和两位皇子速速回宫,过了这片树林,前方自然有微臣的人会接应你们。“ 刘贵妃被吓得不轻,两个孩子早已从嚎啕大哭变得面色惨白,哭不出声。 ”武侯,你万事小心,今日的恩,本宫都记在心里。“ 说完撩开帘幕,朝着武侯点点头,就示意马车里会武功的两个丫鬟驾着马车飞速逃离。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刘贵妃还是能闻到空气里的血腥味儿。 本以为武侯安排妥当,没成想皇后竟然能找到如此厉害的杀手,差点让她母子三人命丧黄泉,也不知身后抵挡的武侯情况怎么样。 林间,武侯的人已经只剩不到十人,短短时间里,几百人都死于这几个不落声色的黑衣人手中。 ”你们,你们是谁?“武侯喊道。 其中的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一人开口,“想知道我们是谁?去问阎王吧。” 说完就朝武侯一刀砍去,前些时日还意气风发,等着晋升的武侯,就一命呜呼,成了刀下亡魂,其他的人见主将已死,瞬间没了斗志,纷纷跪地求饶。 可惜,他们跟错了主子,刀起刀落,整个林间没有一丝活气。 然后就朝着刘贵妃离开的方向追去。 受伤 黑衣人们追得紧,只一会就看到了刘贵妃飞驰的马车。 几个健步过去,就拦在了马车前方。 丫鬟看黑衣人已来到身前,企图驾着马车就撞过去,结果“驾”还没喊出口,就被其中一名黑衣人给杀了。 只留下血流不止的半截身子,风吹开了帘幕,刘贵妃看到如此场景,吓得大叫。 而两个皇子一直养在深宫,从未有过这般遭遇,面色苍白和自己的乳母抱得紧紧的,吓得出气多进气少。 黑衣人冷眼看着马车里的妇孺,没有任何波动。 ”杀吗?“一个黑衣人问道。 另一个黑衣人没有说话,杀侍卫,杀武侯,杀丫鬟都能不眨眼的黑衣人,面对一车的妇孺老幼也有下不去手的时候,刘贵妃看出了他的犹豫,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有大量脚步声和武器碰撞的声音出现,难道是武侯之前说的接应之人? 眼前一亮就冲那方人员喊道,”本宫是刘贵妃,速速前来护驾。“ 黑衣人听这声音不算远,且对方人数众多,再多纠缠恐怕没法全数脱身,一剑抬起就朝刘贵妃刺去,眼见着要刺穿她的胸口,突然被一丫鬟推了一下,剑锋偏离,只划破了对方的手臂。 眼见刺杀不行,而身后的接应侍卫又在逼近,只得快速离开。 刘贵妃被刺伤手臂,只觉得火辣辣的疼,而那名推开剑锋的丫鬟也受伤断了气。 ”卑职来晚了,还请娘娘恕罪。“ 哗啦啦跪倒一片,宜都的守城将领谁人不知刘贵妃深得皇帝宠爱,刘家如日中天,如今被行刺,他们的罪责也不好小到哪里去。 ”快,后面树林里,快去看看武将军怎么样了?“ 顾不上自己流血的手臂,心里还是挂念着那个拼死救下她和皇儿的人。 ”是!“只见将领从身后带出一名军医,前去给刘贵妃看伤。 而侍卫们分成两拨,左右守护,另单独派一小队朝着武侯他们血战之地跑去,结果只发现了一众人的尸体。 ”娘娘,武将军已经身亡。林里无一活口。不过,在几个黑衣人身上发现一个印记,若卑职没记错,应该是魏将军府中暗卫的印记。“ ”好啊,原来是皇后娘娘要对本宫和皇儿下杀手,来人,抬上武将军的遗体,连带杀手一起进宫,本宫要看看人证物证面前,皇后娘娘要如何解释!“武侯死去虽然惋惜,但留下的这些证据足够扳倒皇后了。 在将领和侍卫的护送下,朝着皇宫火速回去。 而早就应该离开的黑衣人在贵妃一行人离去后,悄悄从旁边的山石出来。 扯下脸上的黑布,竟然是于遇和程嗣。 程嗣看着于遇问道,”为何不杀她?“ ”剑上抹了离魂,皇后还有出戏要她唱。“于遇回答的时候不带一丝情感,但他所做的事情,全为了皇后。 程嗣有些看不懂眼前的男人,自从醒过来后,他就跟着于遇,偶尔帮他完成任务,(比如劫持妙人),这次还是第一次他一起出手呢。 正想着呢,就闻一声惊雷,突然眼前浓雾滚滚,几人发功要离开,身体一软昏死过去。 等于遇醒过来的时候,程嗣不见了。 苏醒 程嗣不在,意味着这事和木忆他们脱不了关系。 发现离魂、追查南罗、暗调刘家……这一切难道和木忆有关? 于遇越想越可怕,那皇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其实是木忆想她去做的?她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走!“于遇顾不上还在发软的身体,看到身后陆陆续续醒过来的黑衣人,就带着他们先离开。 而程嗣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在林间,而是躺在一间木屋里,起身想运功却发现身体软弱无力。 吱…门开了。 走进来的是木忆,这个让他倍感亲切但却没有记忆的女子。 ”怎么是你?“ ”毒烟是我放的,为的就是带你回来。“ ”回来?“ ”西林,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们曾经的事情了吗?“ 程嗣摇摇头,眼神坚定又带着些警惕的看向木忆,用低沉的嗓音回复道,”我是阿大。不是你口中的西林。“ ”阿大就阿大吧,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所有的一切。“ 木忆眼神的坚定一点不亚于程嗣,但程嗣还有任务在身不能久留,可身体完全没有力气,只能和木忆周旋,试图在他们对话的时候,找回几成功力。 ”你抓我回来干什么?想知道你嫂子他们的下落?“ ”她们,宝林哥已经救出来了。“ ”什么?“程嗣有些惊讶,他虽然没了记忆,但脑子不坏,前后一联想就知道这是木忆的计谋。 ”你调换了我们的命令。“程嗣用的是肯定语气,三天前他们接到宫里的消息,说三天后让他们在刘贵妃回城路上伏击,而本打算伏击的木忆他们另有他用。由于消息传递多日,都是皇后和于遇单线负责,所以根本不疑有他,于遇就带上他们去刺杀刘贵妃,反而被木忆利用,既救走了妙人母子三人,又带走了他。 ”好手段。“ 木忆笑笑,”和皇后娘娘比起来,还行吧。“ 递给程嗣一杯水,程嗣不接,木忆拿起来喝了一口,以示没毒,程嗣还是不喝,不喝就不喝吧,放下杯子好好看看程嗣。 离别了这多年,再见面以为不会分离,那知差点害了宝林和妙人一家,她心里自然是过意不去的,如今妙人得救,他也被木诺带了回来,没有于遇和那小童的干涉,加上她早已研究出帮他恢复记忆的办法,眼下,只等解决了宜都的事情,回到扶风就能让他真正变回西林。 木忆想到这里就很开心。 ”你猜,现在的于遇会干什么?“ 要么是通知皇后暂停计划,要么是去抓妙人威胁,以于遇对皇后的情感,绝对是去找皇后,可他要怎么进宫呢? 程嗣没有回答,木忆笑笑。 ”你就安心在这里休息吧,这烟是我配的,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都会全身无力,我要把你带会扶风,就一定说到做到。“ 程嗣试着冲破几次经脉都发现确实如木忆所说,根本没有任何气力,也就放弃了挣扎,不知为何,他心里就是知道木忆不会害他,且隐隐有些期盼和她回扶风。 风吹桃花香,整个山谷都美轮美奂。 和山谷内和谐的气氛不同,皇宫里有些风暴前的平静。 皇帝如约而至皇后宫中,同多日未见的皇后以及公主用膳,虽然还是受离魂控制,但皇后变得温和许多的态度让皇帝还是很受用的。 ”皇后,辛苦了。“ 这句话让皇后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刚刚入府时两人相敬如宾的时候,心里格外暖。 ”陛下,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对了,今日听陛下咳嗽了两声,故而臣妾准备了一盅炖梨,陛下可要尝尝?“ 和喜吾玩的开心的皇帝心情很好,加上也不愿拂了皇后的意,便示意可以尝尝。 雪梨炖的极好,味道清甜不失韵味,”咦,今日的雪梨似乎和往日的味道不同,更清甜许多。“ ”想必是雪梨选的好。“ 看着皇帝咕咚把含有解药的炖梨一饮而尽,皇后心中大石放下不少,而喜吾早早的就喝下解药,如此一来,这离魂对她们已然不起作用,而今日,就是刘贵妃的大限! 哭诉 一家人正享受天伦之乐时,有太监急匆匆的向皇后宫中跑来,气喘吁吁的跪叩在皇帝面前。 ”陛下,刘贵妃和两位皇子遇刺了!“ ”什么!“皇帝被这消息震得不轻,好端端的怎么会遇刺?宜都的将领都是干什么吃的? ”情况如何?她母子三人可曾有事?“ ”回陛下,两位皇子受惊过度,已着太医去请,而贵妃娘娘,被刺伤了……“ ”狗奴才,不早说。“一脚踢开那太监,顾不上和皇后打招呼,匆匆就朝刘贵妃的宫里赶去。 皇后见此也不恼,强弩之末而已,让她再得瑟一会儿。 重新梳洗了一番,带着公主和被救过来的奶娘,阵仗浩大的去了刘贵妃宫里。 等皇后到她宫里之时,还未踏进正院就听到她凄凄惨惨的哭泣声,言语里还夹杂着“皇后”“杀之泄愤”等词。 “皇后娘娘驾到。”太监拖了个长长的尾音。 刘贵妃不解,这会子她还敢出现?难道是以为自己的人全身而退,她就不怕了吗?哼,皇后啊皇后,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调转脸色,看向皇后之时,已经没了狠毒,完全是一副楚楚可怜,吓破胆的样子,声泪俱下的控诉道“娘娘,臣妾若是顶撞过娘娘,娘娘教训妾不敢不当,但此次出宫祈福是为皇上,为整个东启,娘娘何以让人刺杀臣妾和两个皇儿,妾死不足惜,可皇儿是无辜的,您好歹也是他们的母后呀,皇后娘娘。” “刘妹妹这话说的,本宫何时让人刺杀你了?可有证据?” “娘娘,您……既然您不承认,那只好带刺客上来验明正身了。” 说完就朝旁边的太监使个眼色,几个侍卫就抬着已经死掉的杀手前来,撕开他们的左手臂,上面赫然印着魏家暗卫的标志。 “娘娘,证据确凿,您还不承认吗?” “哼,本宫为何要认?这人都死了,死无对证的事情,区区一个印记造假又何妨?”皇后说的义正言辞,丝毫不认。 刘贵妃见皇后一副嘴硬的样子,调转方向就朝皇帝哭诉。 “皇上,今日是臣妾和两个皇儿命大,又得武侯拼死保护,才能活着宫见到皇上,否则,臣妾……恐怕……就要和皇上天人永隔了……皇上……” 一边说,还一边暗暗发力,手臂上本来绑好的伤口又扯开了,流血不止。 衣服染得鲜红,脸色极为惨白,如此模样饶是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疼。 “爱妃,你先起来,别伤上加伤,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还需查证,只是一个印记确实不足以证明背后主使之人就是皇后。” 一向偏袒她的皇帝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刘贵妃是不信的。 按理来说,皇帝应该大加斥责,然后降罪皇后,不一定会处死但打入冷宫是肯定的,过上个一年半载,自己再找个由头除去她便是,到时候名正言顺的成为皇后,而皇儿成为太子,这才对啊。 “皇上……”刘贵妃大声喊道,“证据就摆在眼前,您为何要偏袒这个贱人!明明就是她,害得臣妾受伤,两个皇儿受惊过度。您为何不罚?” “放肆!皇后也是你能肆意辱骂的吗?” 看着枕边人这边质问,刘贵妃心里的嫉妒和不甘愈发控制不住,贱人!都是皇后这个贱人!若不是她,一向疼爱自己的皇帝为何会这般大声斥责她,全然忘记了皇帝对她好有很大程度是因为离魂。 “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从头上拔下簪子就朝皇后刺去,那皇后身边的太监也不是等闲之辈,咔嚓一下就将猛扑过来的刘贵妃手腕掰弯了,“啊……痛……痛痛……你个狗奴才……” 曾经贤淑良德的刘贵妃破口大骂,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往日的模样,皇后冷眼看着这一切,哼,你也有今天,今日就让你用离魂了断了自己的锦绣前程吧。 “皇上,刘妹妹似乎是受惊过度,失了心智,还是传太医来看看吧。”为了表现大度和待会儿要实施的计划,此刻的皇后真真是顾全大局。 皇帝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果然,皇后还是皇后,当得起贤德的名声。 “准奏。” 太医匆匆而来,而刘贵妃仍然在骂。 被捂住了口鼻也能听见她断断续续的辱骂之词,太医吓得是汗流不止,奈何上座的皇后倒是一副好神态。 对质 “太医,你且去看看刘贵妃,是否是心智被蒙才会胡言乱语?”皇后发问道。 太医连连点头,不敢有丝毫怠慢,朝发狂的刘贵妃看去。 只见她面色惨白,手臂上包扎好的伤口也渗出血来,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眼神凶恶的盯着皇后,嘴巴被捂,但仍然能听到些蜚语。 “娘娘,请您平复心情,让微臣整治。” 此刻离魂毒发的刘贵妃如何会让太医靠近,满心满思都是要杀了皇后,趁那太医不备,一脚踢了过去,还好太医躲闪的快,要不这一脚可就结结实实的踢在他身上了。 上座的皇帝一脸怒意,想不到平日自己宠爱的妃子竟是如此不堪,一旁的皇后表面担忧,眼里皆是藏不住的笑意。 太医从散落的盒子里拿出银针,示意两边的太监抓稳刘贵妃,几针下去,状若疯癫的贵妃渐渐安静下来,丫鬟们赶忙抬到床上,让太医把脉。 越是诊断,越是看不出问题。 太医急的直流汗,在想要如何向皇帝禀报。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太医还未吭声,皇帝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太医……贵妃究竟是何病症?“语气中带有些怒意和不耐烦。 被点名的太医伏作一团,颤巍巍的说道”娘娘的病症,微臣从未见过。似乎……似乎有中毒之症,但具体是什么毒,微臣……不可知。“ 这话一出,皇帝龙颜大怒,一把将茶水扫翻在地。 ”要你们何用?“ 正打算让人处置了太医时,皇后发话了。 ”皇上,切勿动怒。臣妾这里有一人,她恐怕知道此毒。“说完就朝旁边的太监使使眼色,那太监手一挥,就见两名小太监扶着一位嬷嬷打扮的人进来。 ”奴婢,给皇上请安,给娘娘请安。“ ”皇上,这位是公主的奶娘,前些日子臣妾意外从她的手里得了个东西,这瓶中装的是南罗秘药--离魂,太医正说若是服用此药,轻则受人摆布,会过分迷恋施毒之人;重则丧命。“ 皇帝被皇后的这番话吓得不轻。 ”皇后……“ 还来不及说出下一句,就见皇后已经抹了抹眼泪,低声泣了起来。 那奶娘自知罪该万死,但为了家人只得硬着头皮说出一切,比如贵妃是如何招降她让她在公主的饮食中下药,让公主离不开她;又是如何给皇后下药,让刚出生的皇子胎死腹中,又是如何利用此物挑拨帝后之间的关系,一桩桩一件件,真真假假,搀和在一起,将还未苏醒的刘贵妃定了个十恶不赦。 皇帝听着这些话,怒意越来越不可抑止。 自己宠爱多年的贵妃竟然是靠对自己用毒,不止如此还对皇后用毒,对公主用毒,害得嫡出皇子出世即夭折,帝后感情多年不睦。 ”好……好啊!宠了那么多年的人,竟是这般歹毒,太医,把那贱人弄醒,我倒要听听她如何说辞!“ 听到这些宫中秘闻,那太医早就心灰意冷,九成九是走不出这宫门了。 嫁祸 但皇帝的命令还是得听,拿起银针又朝着贵妃扎了几下,本来还平静的人儿一下子就弹坐起来,嘴里还念叨着”贱人!贱人!“ 皇帝听不下去,命侍卫将她拖了出来,”哼,刘氏,你用离魂毒害皇后,公主是否为真?还有此物算计朕和皇后,离间我们的夫妻之情,是否为真?“ 那刘贵妃此刻已然毒发至极,怎的还顾得上思考,脱口而出,”是!若她不是魏家嫡女,凭什么就是王妃之尊,而我只能是个妾侍。好不容易皇上疏离了她,只宠爱我了,她竟然怀孕了,若是生下皇子,岂不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凭什么?哼……哈哈哈,她也配?“ ”住口!“皇后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下去,若说还有那么几分良心,也是要为自己的皇儿报仇,”你心狠手辣,这些年屡屡对本宫下手,本宫都可以既往不咎,但你毒害公主,谋杀皇儿,你……不配为人母亲!“ 几句话说的义正言辞,更是让皇帝心疼不已。 曾经的山盟海誓,相敬如宾,都被这个毒蝎女人给毁了!皇帝气愤不已,突然听得人来报,”启禀皇上,微臣抓到了行刺贵妃的刺客。“ 来人还未看清情况,还以为贵妃仍旧是当朝最得宠的人,本想着这次要立大功,结果说完才发现气氛不对。 一股恐惧袭上心头,皇后皱眉,难道是于遇安排的? ”带上来!“皇帝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并让人将刘贵妃拖到一旁,听审。 ”你是何人?胆敢行刺贵妃?“ 那人被五花大绑,头发垂丧着,低着头不说话。 皇帝示意身边的人让他抬起头,这一抬不要紧,那人正是于遇。 皇后有些坐不住了,难道刺杀的事情出了乱子?心里很是慌乱,但表面上还要一脸平静。 ”说,谁是幕后主使?“ 于遇一声不吭,那侍卫一脚下去,就踢到了他的肋骨,鲜血从嘴角流出,但仍然大义凌然。 ”你是要用刑才肯说?“皇帝的话音还未落,那刘贵妃突然窜了出来,疯疯癫癫的大笑道”哈哈哈,是不是皇后指示你,说啊!哈哈哈,是不是皇后?“ 只见于遇脸上突然露出不解的态度,脱口而出,”不是娘娘您吗?“然后脸色大骇,朝着那皇帝就磕头,”是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指示我。“ 只可惜这一拙劣的演技在众人看来就是故意栽赃陷害,这刺客是贵妃找的,这局刺杀也是贵妃安排的,若今日不是发现了他,恐怕皇后就要被冤枉了。 一国之母做出如此不堪之事,即使不被杀也只能是打入冷宫了,到时候…… 皇帝不敢再往下想,气急攻心的喊道,”来啊,把这人推出去杀了,刘贵妃褫夺封号,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来。“ 命令一下,皇后本还想说些什么,只见于遇一脸赴死的表情盯着她,不能说,不能开口,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若是让皇帝知道于遇是她安排的,扳不扳得倒刘贵妃是问题,她肯定是逃不了的。 一想到这里,皇后忍住了到嘴边的话,只得拿帕子轻掩着压抑悲伤。 皇帝感受到了她的忍耐,转身过来轻轻拥她在怀中,”皇后,这些年委屈你了。“ 那被拖走的于遇看到这一幕也知道自己的牺牲是有价值的,经过此事后,刘贵妃一派再也不能和皇后斗了,她在这宫中是安全的了。 闭眼一笑,泪痕划过,手起刀落之时,他想到了木忆。 古怪 香料店,果然和王辛说得一模一样,排起了长队。 “哟,他们家买的什么香料啊,这么多人喜欢?”木忆不解,这才几天没出来溜达,就多了家这么有人气的店。 “就前两天开张的吧,听说他们家的香料独一无二,而且价格实惠,比起玲珑阁的香料,真真是便宜了一半多,因此很多小贩都会来买了送给自己人,娘子,妹子什么的。” 木忆忍不住挑挑眉,玲珑阁的定价高她是知道的,但毕竟用料的原价就摆在那里,这家香料店的东西若真和玲珑阁能一较高下,那价格就不应该这么低。 “王大人,麻烦你给我弄点他们家的香料,我和西林在隔壁的酒楼等你啊。”说完邪魅一笑,满是算计的看着王辛。 王辛此刻真是后悔,没事拿它和玲珑阁比啥呀?自找没趣。 奈何程嗣一言不发,哎,没了记忆的少爷依然是护着这丫头,真是跟错了主子啊。 “哈哈哈,走吧,我们先去酒楼坐坐,这么大的太阳,我可不想晒黑了。” 正打算往前走呢,就被程嗣拉了回来,皱着眉说,“我不喜欢你刚刚的笑,太过算计。” “哈哈哈哈,好好好,以后就对你一个人笑,对其他人都板着脸成了吧?” 三人落座在酒楼雅间的时候,往下看正好看到见排队的长龙,而王辛气质出众,在一群人里简直是鹤立鸡群,有人认出他来,还问道是不是要送心上人,没得给他羞了个大红脸,还好皮肤黑,不太看得出来,于是目光幽幽的盯着三人就坐的雅间。 木忆想笑,奈何还记着刚刚程嗣说的话,就给压下去了。 随意点了些小茶点,酒楼的东西精致是精致,但味道不见得有路边摊好,她刚刚才吃了不少东西,因此没什么胃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时不时的跟王陵聊聊天,日子好不自在。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王辛总算买到了香料。 一大包的放在木忆面前,拿起桌上的茶杯就灌了口水,“不知道你要哪一种,所以我都买了点。” “聪明。”木忆赞赏的看了王辛一眼,结果对方回她一个也不看看是谁的傲娇表情,然后就继续观察这些香料。 “这香……似乎有些古怪啊。”木忆给出自己的结论。 玲珑阁的香料原材极好,因此香料本身没有那么甜腻,而这香初闻特别好闻,再闻觉得有些腻,若是认真细致的闻,似乎会上瘾,好在木忆本身百毒不侵,这种上瘾的程度也会大大削弱。 “古怪?古怪在哪里?”王陵不懂香,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说不上来,似乎……似乎闻多了会上瘾。”木忆皱着眉头说道,然后卷起整个包袱,带着三人就去了玲珑阁。 玲珑阁,和刚才热火朝天的香料店完全不一样,这里安静如水,门口的小厮见木忆前来,没有多少什么就引四人去了最高规格的雅间休息。 “木小姐,你这生意,怕是……”王辛没说下半句,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在鄙视。 “哼,知道什么是会员制吗?玲珑阁看着没什么人,是因为每间雅间都是专人专包,扶风城里最有钱的夫人小姐,在这可都是有自己单独的雅间。” 王辛听完这话,咽了咽口水,囊括扶风城里最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看不出这里还真是个金窝窝呢。 师傅 晚饭过后,木忆把今天的事情和宝林说了一下,宝林也是眉头深皱,“你放心,这个事情我定要查个清清楚楚,若背后真有阴谋,哼,乌疆……”。 有了宝林的协助,玲珑阁把这些天散卖出去的香料都收集齐了,而那新开张的香料店也传出了不少流言蜚语。 有人说他们卖的香料有毒,闻多了会是女子不孕,有人说见过他们制香的过程,手脚可不干净了。 流言漫天齐飞,前几日还热火朝天的香料店就灰突突的关门大吉了,于此同时,一向低调价高的玲珑阁,售卖一款平价香料,质量肯定比不上那些贵价香料,但味道和品质都有保障,一时间风靡全城。 扶风暗楼,宋之扬把那香料店的老板和掌柜都关在这里,慢慢审问。 两人都被蒙住眼睛,虽未用酷刑,但多日的恐惧早让他们心生害怕,还没怎么逼问就抖出了不少料来。 比如他们原本只是普通的香料商,后来遇到一个中年长者,恰好救了他一命,而那中年男子名曰报恩,给他们留下一个香囊,里面不但有制香的配方还有一个小盒子,盒子看着朴实无华,但打开来却不同凡响,像是某种磨碎了的绿色植物粉末。 配方中提到此物,是制香的根本,加入此物所制成的香定然能够大卖。 于是老板和掌柜就动了心思,先调制出一小部分来,果不其然,用过的人都说好,且客源还愈发多了起来,于是就在这扶风城内直接开了家香料店,没成想,钱没赚到,人却不抓了。 “那盒子还在吗?” “在在在,就在我房中柜子的第二层暗格里。” 宋之扬示意身边的人去取,没过一会就见来人手中拿着一盒子,打开来看发现盒子里的粉末用了大半,还剩一些,又示意那人把盒子送到木忆处。 “中年男子的模样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 在老板和掌柜的共同描述下,画师把中年男子的样貌给描了出来,看上去平平无奇,放在人堆里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难道是易容了?”宋之扬怀疑这种可能性,如今该要的答案都已知晓,宋之扬出手极快的将两人打晕,又吩咐属下将他们送出扶风城。 另一方面,木忆拿到这盒子的时候,推断里面的粉末就是断魂草,叫来红姐一看果不其然。 “好啊,这一手,是想提醒我母亲的仇还未报吗?”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若是疆后就在眼前,恐怕要被她给生吞活剥了。 “阿诺,我们去一趟乌疆吧,疆后害死母亲,又想利用我们的血,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我想去查清楚,否则天天悬把刀在头上,日子也过得不舒坦。” 木诺不反对,事实上他就开始准备去乌疆的事情了。 一旁的宝林却不同意,“你们两个人如何跟乌疆斗,要知道能斗东启皇室是因为你们从小在那里长大,很多东西都是有沉淀的,可乌疆,且不说它那些阴毒的蛊虫,蛊毒一类的东西,就是要和皇室搭上话,也不容易。” 宝林的分析不无道理,程嗣在一旁倒是没说话,虽然他的记忆还是模模糊糊,但木忆在哪他就跟去哪,记忆虽然没了,身手还在,只管保护好她就是了。 木忆想反驳,可找到合适的理由,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道,“道长回来了。” 消息(一) 几人喜不自胜,自从三年前分开,道长去了乌疆后,他们之间就偶尔会有简单的书信联系,说是书信,其实就是道长给他们报平安。 每次都是寥寥几字,万安,勿念,不可轻举妄动。看得木忆头疼。 “师傅回来了,师傅。”木忆兴奋的喊道,往外跑了几步,就折回来拉着程嗣往外快步走去。 大厅内,几年不见的灵隐道长丝毫没有老态,反而添了几分从容。 “师傅,你可回来了。”木忆有些撒娇的扑向他怀里,爹娘,祖母都去世了,世上唯一的长辈也就剩着灵隐道长,有些想哭,但还是忍住了,喜悦溢于言表。 一旁的木诺和宝林也开心,但到底是成年男子,只是对师傅恭敬的行礼,没有太多感情的表示。 “我知道你们把程嗣救了回来,怕你下一步要去乌疆,所以就先赶回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你们说一下,乌疆,不是一个想去就能随便去的地方,它和宜都、和曲城、和临城都不同,这些地方没有巫蛊之术,对外来人的防备之心也不如乌疆。” 灵隐千里迢迢赶回来,就是怕跟他们错过,三年前他就知道,姐弟俩终有一日是要去往乌疆的,才会先行去调查,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几年,他把很多事情都查得清清楚楚了。 木忆很是感激,几人都安静的围坐在道长周围,听着他讲这些年来的遭遇。 “乌疆,有三大掌权者,一则是历年来世袭皇位的疆王,一则是管理使者的蛊毒师,一则是掌管圣女考核的圣师。每一任的疆王要上位都必须得到蛊毒师和圣师的首肯。皇子们年满十岁,蛊毒师就会设局考验,通过了考验的皇子们身边都会安排有一个使者,使者从小培养的蛊毒本领,就是为皇子日后夺权而准备的。而圣师掌管的圣女则是疆后的诞生之地,可以是皇族贵胄,也可以是平民女子,只要能通过圣师的考核,她就会成为下一任的疆后。” “所以,我们在临城遇到的妩梓里,说她是圣女,还说她是四皇子的人,难道她就是下一任的疆后候选人?”木诺问道。 “没错。四皇子和妩梓里的死讯传到乌疆的时候,听闻疆后大痛,不但痛失爱子还折损了一名圣女。” “可,师傅,我们在四皇子逃跑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蛊毒师的阻拦,难道四皇子已经被密定为下一任的疆王?” 灵隐点点头,继续说道:“确实,四皇子和妩梓里若不出意外,就会是名正言顺的疆王疆后,可惜他俩都命丧南罗国,所以下一任的疆王就成了五皇子。而圣女的大选定在两个月后,待五皇子和新选出的圣女大婚后,疆后就会把政权移交。” “疆后移交?为什么不是疆王?”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事,乌疆皇室受了诅咒,被人下过蛊毒,每一任的疆王都活不过三十岁。疆王离世后,都会由疆后打理国家,这也是为什么外人总以为乌疆是疆后掌权的原因。” “三十岁?所以……所以疆后要我和阿诺的血,是想调制解药,破了这个蛊毒?”木忆顺藤摸瓜的问出关键点,道长点点头。 消息(二) “哼,自作孽不可活,乌疆的人就喜欢用蛊毒害人,没成想,皇室反而被人害。”宝林嘲讽道。 “这三年我扮作使者,藏在乌疆,才查出这些事情。可是仍旧没有找到当年炮制蛊毒害你母亲的人,现任的蛊毒师我查过了,不是他干的,可会制这种血蛊的人并不多,而且他又是如何知道百毒不侵的血做出的解药就能克制皇室身上的蛊毒,这些,都没查到。” 提到这里,道长的神情有些动容,当年若是自己能再好好查查,就不至于被人利用,害惨了木清那孩子,还有她的这一双儿女。 木忆自是知道师傅的自责,当下安慰道,“师傅,乌疆人心狠手辣,他们若要算计一个人,必然不会让他发现的。您这几年辛苦了,接下来,我和阿诺要去乌疆,找到害死母亲的凶手,为她报仇!” “好!这次我回来就是带你们前去的,在乌疆,使者和圣女都有莫大的权利,是平民不敢逾越的,所以,这次我们就扮成使者过去。该安排的我都安排好了,这是你们的新身份。” 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三个信件,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所有关于新身份的信息,他们务必在进入乌疆之前,就完全熟悉,才不会露出马脚。 “宝林哥,这次你就不要去了,嫂嫂和两个幼侄才救出来,你留在这里保护她们吧。” 宝林不同意,正打算争论几番,就见程嗣拿起其中一个信件,开始认真读了起来。 木忆挑挑眉,记忆是没回复,但手下动作到快,心中一阵感动,到底还是护着她啊,西林。 于是,道长当下决定,带木忆、木诺和程嗣去,宝林就留守扶风城,而宋之扬先去南罗与乌疆的边境之城铺排关系网。 半月时间匆匆而逝,在熟悉各自身份的同时,道长还教了他们一下蛊毒之术,毕竟作为使者,连蛊毒都不会,肯定要穿帮,虽然时间短,但三人天分都还不错,要学了个六七成像,剩下的只能边赶路边学了。 动身前往乌疆的最后一夜,妙人来看望木忆。 “阿妩,在不在?我给你做了点宵夜。” “嫂嫂,你进来吧,我在整理东西。” 妙人把食盒放在桌上,走进里屋,见木忆正剪着头发,瀑布般的黑发为了隐瞒身份不得不减去许多,才能装扮成男子,耳洞也被做了手脚,完全看不出来,束胸一穿,完全是个翩翩少年郎。 “嫂嫂,怎么样?” “天衣无缝。” 木忆对于自己的装扮技术还是很认可的,再加上易容,这使者的身份就十足十的妥了。 妙人见她还在整理,摇摇头,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于是拉着她去吃宵夜,清粥小菜,还多碟木忆很喜欢的鲜肚丝。 看木忆边吃心里边难过,当了母亲后,她很容易感怀,尤其是木忆都快22岁了,本来以为找到了程嗣,她俩终于可以在一起了,结果又出了宜都的事,好不容易大家都平平安安回来,现在又要动身去乌疆,什么时候才能风风光光的给他俩办个喜事? 木忆被妙人盯得有些毛躁,张口就问怎么了。 “哎,转眼你马上就二十二岁了,同龄的女子那个没做母亲,可你,还……”边说边叹气,木忆才反应过来,确实,二十二岁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在这里,孩子都应该五六岁才对。 “嫂嫂,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保证,这次回来以后一定成亲,你只管给我料理着,到时候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行吗?” 听着木忆的话,妙人总算是破涕为笑,连声说好。 有了盼头的妙人开始和木忆说着笑着谈论此事,一夜无眠。 身份 第二日,四人启程,宝林左叮咛右嘱咐的,送出几十里地才依依不舍的告别他们。 这么多次风雨兼程,宝林都陪在身边,如今少了这位大哥,木忆心里到底是有些不习惯,可宝林除了是他们的大哥,也是妙人的丈夫,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更是扶风的城主,所以,握紧了身边程嗣的手,以后的路,她只能和程嗣一起走! 程嗣倒是没什么感觉,仍在闭眼养精蓄锐,马车外的风景呼啸而过,车里坐着的四人前途未卜。 赶路差不多一个月,四人到乌疆边境的时候已经学得十成十。 灵隐道长是大使者座下的九弟子毒九,孤儿出身,且性格孤僻不易交流,所以安排在药库,掌管一切蛊毒解药,是个不用和人多打交道的肥差。 程嗣木诺两人化身哑巴药童,民十六和民二十,负责每日药材的采买和整理,算是杂役。 木忆则为新进的初级蛊毒师应贺,就在药库旁边的训练营呆着,因为等级还低,每日就只需练习即可,而练习所用的虫子和药材都要去药库拿,所以四人交流还算方便。 “三日后,阿妩你就跟着新进的蛊毒师一起去训练营,我们三个带着找好的药材去药库,若发现了什么,记得不要擅自去做,商量以后再说,尤其是阿妩,你一个人在训练营,万事要小心知道吗?” 木忆点点头,本来灵隐给她安排的也是哑巴药童的身份,但木忆觉得这样查起来太慢,既然自己会医术,也会些蛊毒之术,何不以初级蛊毒师的身份进入乌疆,这样还能更接近核心权利些。 在乌疆的边城呆了三日,就到了分离时刻,木忆早早把程嗣的药都配好,嘱咐他一定要按时吃药,说来也怪,本来药效已经起了几分,程嗣想起来一些和她曾经你侬我侬的事情了,可临近乌疆,记忆又没了,现在的他就像一个武功高强的牵线木偶,没有过去,只有木忆情感的支撑。 “阿姐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程嗣哥的。” “嗯。” “师傅,那我就走一步,我们北寨城(乌疆的国都)见。”说完就扬起马鞭朝前跑去。 程嗣看着她离开,心中十分不情愿,但他也知道事分轻重缓急,此刻的儿女情长绝对不是好事。 三人看着木忆愈来愈小的身影片刻,直到看不见的时候,启程去了另一个地方,乌疆采买药材最大的城市--镜城。 镜城,离北寨城不远,但中间有几座大山隔着,路途并不好走,也因为围绕镜城的这些山脉众多,因材这里的药材格外丰富,治病救人的,辅助蛊毒的,应有尽有。 灵隐在离开之前就采买好了大部分的东西,这次还要折返这里的原因是,大使者要的一株百灵草还未找到。 百灵草,是一种少见的草药,生长在陡峭山崖附近,不宜采取。且药效期十分短暂,从采摘到用药不能超过一个月,否则药效全失,所以灵隐没有提前备好。 三人来到药库在镜城的分店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晚间,这里的小药童已经帮他们打点好一切,吃过晚饭,就各自休息,第二日出发去采药。 采药 镜城周围的山,或雄伟或秀丽,但都满目青翠,这些青翠背后全是宝,三人一行路上遇到了不少前来采药的人,有些是还未有等级的蛊毒师,有些是靠售卖药材讨生活的药农。 因为他们身上挂着北寨城药库的牌子,所以等闲人不敢轻易招惹。 “昨晚药童和我说过,南山上有几株百灵草,还未被采摘。先前有几个人去试试手气,结果掉了两个下山崖,其余人也就望而生畏了。我们这次去,拿下那几株就行,其他的不用管。”灵隐吩咐道。 程嗣和木诺点点头,时刻不忘他们是哑巴的事情。 南山山腰处,有一个断崖,异常陡峭。 好几波人采药的人都死在了这里,所以鲜少有人再来,露气深重,石崖并不好走,但三人武功高强,并未觉得艰难。 走了十余里路,都未发现百灵草的踪迹,难道消息有误,正当灵隐思考的时候,程嗣拉了拉他的袖子,指指前面一个不起眼的小坡,那坡的尽头就有几株百灵草,若隐若现。 “好眼力。” 说完就脚尖一点,快速飞了过去,一个倒挂金钩就将百灵草悉数收入囊中,还未来得及翻身上来,就见几条小蛇窜了出来,直逼灵隐头和四肢。 刷刷刷几道剑气,小蛇还来不及张口咬上去,就断成几截掉落山崖,难怪采药的人不敢来,原来这药还有几个“守护者”。 不过这些小蛇也是倒霉,遇见寻常人自然毒辣,可惜遇上的是他们仨。 拿到最重要的药材,这次的任务就办完了,只需把药材安全的带回即可。 灵隐三人朝山下走去的时候,却遇到了死敌。 来人是二使者和三使者的弟子们,十余人就盯着灵隐的药袋。 “毒九,你把百灵草交出来,我就放你一马,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此刻的灵隐换了个声调,低沉了许多的说了句“好狗不挡道。” 来人互相一看,这敬酒不吃吃罚酒,抬到就砍了过来,灵隐抬脚就是一踢,第一个冲上去的人正中脑门,狂喷一口血就昏死过去,其他几人从未见过毒九的身手,纷纷被吓到,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武功这么高强了?” 灵隐未吭声,一开始他来乌疆刺探情况的时候,并未打算扮成毒九,而是偶然遇到毒九来采药,暗中观察才发现原来毒九武功很是高强,于是就扮成他身边的哑巴药童,整整两年才摸清情况。 后来,他和毒九一起来采药的时候,不幸跌落山崖,所以他才得以假扮,而毒九之所以隐瞒自己的武功其实是不想做蛊毒师,而掌管药库是他唯一能不做蛊毒师的理由,这才有了今日的事情。 “不用你管,还想来夺药草?”眼神所过之处,皆是凛冽,吓得那些人屁滚尿流,不对啊,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毒九功夫平平才会被分去管理药库,这……是武功平平的样子吗? 灵隐有自己的打算,之所以展示武功是想越级去做中级蛊毒师,这样也好和木忆有个照应,本来打算无意间让大使者发现的,结果……这样也好,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东西更具信服力。 适应 三人离开南山后,带上这次采办的所有药材,就奔北寨城去了,临行前那小药童不知怎么的,觉得这次见到的毒九有些不同,以前孤僻是孤僻,但人的气场没那么足,现在,似乎是刀锋出鞘般。 可惜啊,他只不过是一个区区小童,北寨城的事情,他可够不上边,想到这里就摊摊手,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北寨城,乌疆的国都,和宜都的威严肃穆不同,北寨城的颜色格外跳脱,赤红色打底,整个城市都透着一股子邪魅气息,许是蛊毒养多了,北寨城常年飘着一股怪味,木忆闻不惯,可同行的几个初级蛊毒师可开心的很,甚至大大的吸了几口,还说道,“北寨城的味道就是和我们寨子不一样,在这里练出的蛊毒一定非同一般。” 木忆有些鄙夷,但面上还是和这些初级蛊毒师一样兴奋。 “应贺,你的蛊虫是什么样的啊?”旁边一个小光头问道,这是此行蛊毒师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位,因为天赋极高,所以破例让他成了初级蛊毒师。 可惜脑子好使,但心性太高,逢人就想炫耀他的蛊虫颜色已经出现淡粉,木忆笑笑,“就那样呗,还是透明的。” 小光头带着丝骄傲的说道,“那你和他们都要多多练习了,若蛊虫一直是透明的,可是会被淘汰的。” 说完就朝前面走去,一行人中没人喜欢他,大家私底下都叫他“光头”,连名字都懒得记。 另一位面相平平,带几分英气的男子戳戳木忆,“别理他,就他能耐,蛊虫显了色,哼,在我们寨子可是有个更厉害的人物,和他一般大,已经是高级蛊毒师了呢,听寨子里的老人说,他的蛊虫早已变成赤红色,就等着再进一级,就是黑红色了,嘿嘿,到时候蛊毒师的位置非他莫属,我们是一个寨子,也能跟着鸡犬升天啊!” 说话的是东寨城选送上来的初级蛊毒师,小梁,木忆不可置否,也没多啃声的就看着走上前的几人,每隔两年,东南西三个寨城都会选送最优秀的少年到北寨城静修蛊毒之术,而评判的标准就是自己养的蛊虫颜色,分为:白--乳白--透白--透明--淡粉--粉--淡红--红--赤红--黑红,十个等级,再往上走,就连其他的本领了。 作为十多岁的少年,能把蛊虫炼制到透明,已经是大本事,而木忆的蛊虫,是她动了些手脚捏造出来的透明,本来打算收服真正的应贺的透明蛊虫,奈何那蛊虫与人连心,应贺一死,它也跟着断了气。 不知道师傅他们到哪里了,眼看着就要在这北寨城碰面了。 一行人到使者府邸,入住在西边的几个房间里,稍作休息,等待使者命令。此次进到北寨城的一共八名初级蛊毒师,按照惯例来看,最多有三名能成功晋级,因此他们既是同龄挚友,也是竞争对手,关系自然也不会多密切。 这样正好,也省得木忆要挨个和他们打交道,一想到在临城遇见的圣女和蛊毒师的招数,这些人以后有可能也会成为那样的人,木忆就觉得恶心。 就这样,在北寨城卧底的第一天,半吊着心思的众人纷纷睡去。 辉月 第二日,木忆早早就起来,乌疆对于蛊毒师的培养还是很重视的,他们不过是选送上来的备用而已,都能一人分到一间屋子,让木忆能更好的伪装自己的身份。 洗漱完毕,吃过早饭,一众人就被叫到了大厅集合,据说有中级蛊毒师要来训话。 小光头站在最前面,一脸稚气又带着些骄傲,仿佛在说,初级蛊毒师的位置,他志在必得,其他人就去另外两个名额吧。 小梁拉着木忆站在后三排,不知怎么的,这个小梁对他比较亲昵,也谈不上讨厌吧,但木忆向来不喜欢和别的人多接触,刚好应贺的脾气也如此,所以冷着面,没有多加寒暄。 “中级蛊毒师到。”本来还有些小声议论的大厅突然安静下来,众人都盯着走上上位的三人,两男一女,男子着深色服饰,绣有乌疆特定的花纹,女子蒙面,只能看到她一双清冷且毒艺逼人的眼睛。 蛊毒师里面很少有女子,因为蛊毒阴气重,女子本就属阴,修炼起来是要比男子更得心应手些,但所受的罪也要大上许多。 甚至会毁容,会不孕,会修成旁门左道的恶鬼婆婆,所以大部分乌疆的女子都愿意走圣女的竞选之路。 木忆正想着呢,就见那女子一个凌厉眼神望了过来,盯着木忆似乎在探究,被如蛇一般的阴毒眼神盯着可不好受,但木忆何许人也,光明正大的对上视线,她的易容术让她有足够的自信,绝对不会穿帮。 不过片刻,女子就收回眼神,望向他处,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她到没什么,旁边的小梁却冒了冷汗,吞了吞口水,小声和她说道,“阿娘说的没错,女的蛊毒师千万不能惹。” 看了一圈,站在中间,年龄看上去二十五六的男子发话了。 “你们都是各个寨城选送上来的人,相信都有一定的实力,但竞选初级蛊毒师并非有实力就能成功的,还需要其他的能力。听说你们当中有人的蛊虫已经是淡粉的了,不错。但这也不能代表什么,过去的几次筛选中,粉红色蛊虫的学生被刷下的不在少数,认真修炼,服从安排。才是你们该做的事情。知道吗?” 一番话说的不轻不重,既给了大家信心,同时又敲打了某些想出风头的学生,只见话音一落,小光头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这话不是明摆着说他吗,一脸不服的就怼了过去。 “你的蛊虫是什么颜色的?” 那男子没啃声,只向女子使了个眼色,就见蒙面女子走到小光头面前,念了段不知所云的咒语,然后掌心中就慢慢浮现出一个蛊虫的影子。 “淡红,不,是快要到红色的蛊虫。”识货的另一名学生张口说道,小光头没想到这个女子的蛊虫高他这么多,要知道,越往上修炼,蛊虫的颜色也是难变,看不出她到底多大,可接近红色的蛊虫,意味着她很快就是高级蛊毒师的身份了。 能力比不过,自然泄气不少,小光头没说话,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好了,刚刚你们也见识到了。这一位就是接下来教授你们蛊毒之术的使者,辉月。三个月后,竞选大典就在北寨城的主寨举行,到时候,所有的高级蛊毒师和大蛊毒师都会出现,你们可以好好表现了。” 说完,就带着另一个人离开,留下了这位辉月使者。 考核 这几日,木忆都在用药调配改变蛊虫颜色的方法,颇有成效。 手中蛊虫的影子时而淡粉,而是淡红,有时候还会出现艳丽的红色,若是蛊毒师们看了都要被吓到,唯独她自己知道,这是假象。 随即恢复成透明,刚刚完成,就听门外有人敲门,听动静就知道,是小梁。 打开门果然见到他,说来也奇怪,一般练习蛊毒之术的人多心思不纯或手段狠辣,这小梁却是个特别的,爱结交朋友,生性又好爽,经常和木忆多有交流,她倒是没什么感觉,可其他人总说小梁是她的跟班,应了小光头的那句话,大家也觉得她在拉山头。 ”你无事?“ ”无事,明天就是考核日期,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木忆心中翻翻白眼,这个人真的是热心过头,不过相处这段时间,他确实也没什么坏心思,木忆只好耐下性子来说,”差不多了。“ 听闻木忆的话,小梁的脸蛋五官拧在一起的露出苦闷之相。 ”我觉得我过不掉这次考核了,咒语是勉强能背了,但是这蛊虫的驾驭之术还是一团糟,我看那辉月使者不是善茬,八成要送我回老家了吧,家里的父母还等着我给寨城长脸呢,这么送回去,不死也要扒层皮下来。“ 说完就瞪着个大眼睛看着木忆,木忆摊摊手,无能为力,当着辉月使者的面,她怎么出手相帮? 小梁似乎也没打算得到帮助,只是吐槽一番,然后就一副要死就死个干脆的表情。 第二日,早早的木忆就起来,膳堂的早饭已经开始,换了一身利落的格斗服,木忆和早就占好位置的小梁快速吃完早饭。 等到集结地的时候,见已有人陆陆续续赶来,唯独不见小光头和辉月使者。 距离约定时间只有半柱香了,两人还是未到,大家有些议论纷纷。 ”莫不是小光头悟性太好,使者给他开小灶?“ ”我看不是,当初他质疑使者的时候,使者可是看在眼里的,说不定是找个什么地方了结了他。“说完还带着一丝阴险,希望自己的想法能实现。 小光头若是出了意外,这里的人可就少了好大一个劲敌呢。 ”来了,来了。“众人还未讨论多久,就见辉月使者已经前来,身后并无小光头的踪影。 木忆觉得有些不妥,那小光头如此在乎名誉声望,怎的会在第一次考核这种大展身手的时候迟到或者消失,其中必然有诈。 ”都齐了吗?“辉月使者说话不冷不淡,但在众人耳中却带有一种压迫感。 有人弱弱的回了一句,”还差小光头。“ 可那使者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就略过,似乎没有发生此事一般,然后告诉大家,林子里有一种唤作赤金貂的动物,生性机敏且毛发剧毒无比,可它的唾液却是治病良药,一般修炼到中级以上,药毒就不分家了。 所以,这一次的考核就是一日之内,将赤金貂找到并带回的人晋级,其余的就被淘汰,可以送回寨城。 林子 听完她的话,好几个学员摩拳擦掌,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单独抓一只有些难度,但同时抓一只胜算却大,至于分配嘛,就看到时候的手段了。 木忆心中不屑,这乌疆人果然阴毒,连自己的后生都不放过,为了晋升,恐怕少不得要自相残杀了,在她看来,这根本是个把人往邪路上带的陷阱。 ”好了,听清楚要求的人就可进林子了,第一个出林子的人,晋级之时会有宝物相赠。“ 一听有宝物,原本还犹豫不决的一些人也摩拳擦掌起来,这晋级赛一对一的,事先就严明不可携带武器,相当于赤手空拳的用各自的命脉蛊虫相斗,但若是有宝物相助,胜算要大上许多。 于是就有人匆匆跑进林中,生怕有人赶在自己前面,抢到赤金貂。 木忆等人是最后一批进入林子的,她不会忘记进林子之前,辉月的嗜血眼神,似乎是看他,又似乎在看其他的人,那种感觉非常不好,仿佛……他们是她的猎物一般。 这片林子唤作黑叶林,倒不是说树的叶子是黑色的,而是太密,完全不透光,越走到里面越黑暗,才有了这个名字。 木忆和小梁走在后面,旁边还有几个平日里和小梁关系还不错的学员,一行五人,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大概是都是新手,所以学员们的间隔不算很远,除去一开始就跑得飞快的那些人,大部分还是能互相看得到,方便发生意外的时候能向人求救。 小梁平时没这么正经过,突然感觉到空气里一片紧张的时候,心里还是毛毛的,忍不住揪了一下木忆的衣服,小声说道,“这赤金貂,若是咬了人,会怎么样?” “没有解药的话,不出三个时辰,暴毙而亡。”木忆一脸平静的说道,这话让身后的几个人都吞咽了下口水,虽说他们修炼蛊虫的时候也会有失手中毒的时候,但解药都在身旁,只要服下休息几日即可。 然而现在,他们可不指望辉月使者会有什么解药等着他们,中了毒的恐怕还会被她杀了吧,以防辱没蛊毒师的称号。 “赤金貂喜水,它的巢穴定然安置在溪边,这黑叶林里有无什么大小河流?”木忆问道。 “有,听说黑叶林里有一无名河流,在林子中心,但具体什么位置我就不知道了。”有个胆小的学员说道。 中心,这么密的林子,要是迷路可就麻烦了,于是几步跳跃,站在一高耸的树尖上,往下看,林子面积不算大,但两边都连有大山,这倒是符合乌疆的地理情况,中间,一番扫视后,木忆发现林子中间的部分,要更黑一些,于是跳下树来,指了个方向就奔里面快速行进。 一路上,木忆遇到几波学员,他们都有些迷路了,看到木忆奔一个方向去,神出鬼没的就跟了上去,本来只是五个人的队伍,竟然发展成十余人,除去早早进去的那些,恐怕其他人都在这里了。 不多会,果然听到有河水的声音。 还未怎么前行,只见一阵打斗声慢慢传开,躲在一片茂密的林子背后,透过点点树叶看向那河流处,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嘴里还念念有词。 争夺 “赤金貂是我先发现的,你凭什么出手抢夺。” “哼,我带出去就是我的本事,你手段不如人,还怪什么先来后到?” 说话间,似乎先到的那个人受了掌伤,跌落在河水之中,口吐鲜血的他似乎不想放弃,一个鲤鱼打挺,就释放出自己的蛊虫幻影,朝那人攻击而去。 蛊虫是透明中带有一丝粉红,可能是受了心头血的影响,那蛊虫幻影比平日里见到的大了一倍,用尽全力的向那人咬去,闪躲的快,却还是被蛊虫的毒气伤了肩膀,一下子揣在兜里的袋子掉了出来。 有人惊呼,“是裹金袋,里面一定装的是赤金貂,这袋子会将貂上的毒液包裹起来,不会中毒。” 话音刚落,就见几个藏在身后的人纷纷出手,就奔着袋子而去,本来是两两对战,却因为裹金袋的掉落而成了打群架。 每个人都不甘落人后,出手十分凌厉,倒是逼出了不少人之前掩藏的功力,木忆冷眼旁观,一丝冷笑附上嘴面,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旁边的小梁看得着急,“应贺,你不去抢?” “有什么好抢的?赤水貂是群居,既然这里抓到一只,必然还有其他的,有这点功夫,我不如去抓别的。”说完就钻进林子,顺着溪流继续找。 小梁深信木忆,抬腿就跟上。 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小,木忆顺着河流发现了几撮毛,赤红颜色,毛发纯亮,果然猜的没错,这里必定有赤金貂。 递给小梁一颗药,示意他吞下,“解药,防止你中了毒害我不能通过考核。” 木忆说的一本正经,小梁心里却暖的不行,应贺真是好兄弟,张口吞下药丸,不疑有他。 “在那!”突然听木忆大吼一声,嗖的一下,就见那赤金貂以诡异的速度朝着小梁的脸部直接扑来,张口就要咬上去。 身旁的木忆一把拉开吓呆的小梁,手上的白粉就朝那个貂儿撒去,动物的天性告诉它这粉碰不得,说来也巧,那赤金貂躲避白粉的同时撞在了一颗大树上,听动静怕是头骨都撞碎了,木忆走近一看,果然,那貂儿出气比进气多,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股子怜悯之心,若不是他们,这些貂儿也不会如此反抗。 原本打算抓它的木忆突然收了手,掏出一个瓷瓶将药粉抖在貂儿受伤的头部,也不敢抚摸它的毛发,然后就和小梁离开了。 那赤金貂本以为这次死定了,没成想竟然会有人类放过它,奈何现在动弹不得,只能看着木忆和小梁离开。 眼见离辉月规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小梁有些着急。 “应贺,那貂不带出去的话,你会和我一样被淘汰的。” 木忆也在想应对之策,她还有事情未完成,可不能半路掉链子,突然灵光一闪,辉月要让抓赤金貂,难道是想要赤金貂的唾液来疗伤? 莫不是她受伤了?木忆这么一想,就打算在这林中找些稀有药材,说不定能将功折过? 过关 天色渐黑,辉月站在林外看着似乎没什么动静的黑叶林,眼中的鄙夷越发明显,这一次的选拔是动过手脚吗?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妄想晋升? 正欲发火就见一些学员零星出来了,伤的伤,残的残,早上还意气风发的人,现在却没了士气。 一个,两个,三个……陆续出来了十余个人,只有两人手中拿着裹金袋,并将赤金貂收入囊中。 木忆和小梁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些药材,别人看不出,辉月却识得那些药材颇为珍贵,中级蛊毒师都不一定会用,这两人是怎么识别出来的,难道? “来了来了,总算是赶上了。” 只见一学员用叶子包成一个圆,中间放着一只赤金貂,头上还有些血迹和白粉,看样子是死了。 木忆一看,这不就是当时他们留在林子里的那一只吗?这人可真是会捡现成便宜,不过木忆有些疑虑,她的药按理来说应该能治好赤金貂,但为何这貂看上去死意沉沉。 正想着呢,就见那貂嗖的一声”复活“而起,直奔那人的脖子,瞬息之间,放倒了周围四五个人,又嗖的一声朝林子内飞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啊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中毒的几人都觉得全身奇痒无比,被咬之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红,变紫,变黑,然后就昏死过去。 辉月使者低头看了一眼那些躺在地上的学员,仿佛他们是一群臭肉般嫌弃,掏出一个瓶子丢给旁边的人,”下次别指望我会给解药。“ 说完就离开了现场,临走的时候回身看了木忆一样,眼神里似乎有了几分兴致,就像……就像等待已久的毒蛇找到了美味的大餐一般,令人恶寒。 被咬的几人服下解药,身体没有再抽搐,受伤轻微的学员扶起他们往回走,这一战,根本是辉月使者给他们的下马威,杀杀他们的锐气同时,也知道蛊毒师之路并不好走。 仿佛心有灵犀,离开之前,木忆回看了一眼寂静肃肃的黑叶林,和夜色接连起来的一片暗黑中有一点红色,那只受伤的赤金貂,似乎也在看着她。 考核结束以后,辉月丢下一句休整,且一月后再行考试的话就离开了他们所在之处。 有些伤重的,中毒后留下后遗症的一一退出,只不过一场考核,人就淘汰了大半,小梁在送离了几个相处较好的朋友后,来木忆的屋子里诉苦。 ”哎,我也好想回去啊,但是一想到回去面对爹娘的样子……哎!哎!哎!苍天啊……“ 木忆不管他的抱怨,只认真做着药丸,那天辉月留下的药瓶里还有几粒,她想照着制作出赤金貂的解药,以防万一。 之前给小梁吃的,不过是正常的防毒丸,赤金貂的毒当日见识到以后才知道,她的药丸恐怕也只能抑制,不能根除。 小梁药理不好,就只能在屋里时不时抱怨几句,然后看木忆捣鼓这些东西。 端倪 是夜,有人敲响了木忆的门。 ”是谁?“木忆警惕的问道。 来人没有回答,看着月下的轮廓木忆才发现是许久没见的程嗣,一开门,虽然还是完全不曾相识的脸,但眼睛却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一双。 拉着程嗣就进屋,门才关上,木忆就紧紧抱住他,快一个月了,都顾及身份没能好好和他说话,程嗣也回应起她,两人直抱到手臂有些发麻才放开。 “你今日来是有事吗?” “听说了辉月让你们抓赤金貂的事情,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木忆笑笑,“放心,它的毒还伤不了我,你忘了我是百毒不侵?对了,你的记忆恢复的怎么样?药还在吃吗?” 程嗣点点头,虽然没什么效果,但木忆让他吃,他就吃好了,反正对身体也没什么坏处。 “对了,你帮我查查看,辉月最近有没有从药库里拿什么疗伤的药?我怀疑她受伤了,至于是为什么受伤,不得而知。” 程嗣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搂住木忆的手愈发紧了。 快一个月了,还没查出什么眉目,在这诡异的地方呆的越久,他心里越不安,还是早早回到扶风去,安全且可控制。 “阿妩,等回到扶风,我们成亲吧。” 木忆听着这话难掩激动,“你的记忆……” 程嗣摇摇头,“就算记忆不恢复,我也想和你成亲,想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想永远都能陪在你身边。” 时隔多年听到这样的话,木忆心中十分感慨,若不是有了当年的事变,蹉跎了这么多的时间,恐怕他俩连孩子都有了,如今却…… “好,我答应你,回扶风我们就成亲。在这之前,我一定要查出来母亲的死因,不能让她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离开。” 程嗣知道没什么话能动摇她的决心,为今之计就是尽快查到原因,有仇报仇,然后脱身离开。 月夜,两人相拥而眠,安静且美好。 第二日,木忆醒来的时候,程嗣早已不见了踪影,身边只留下一段红绳,正牢牢系在她的手腕上,打了个不知名的结,看上去甚是漂亮。 抚摸着红绳,木忆轻笑起来,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手段,真是……有心了。 将红绳掩在手袖里,确认它不会露出,才放心洗漱,去吃早饭。 小梁依旧早早等在饭堂,看到她来,殷勤的很,“应贺,这边。”他嗓门大,隔着几桌都能听得见声音,走过去就见小梁一贯的笑脸,木忆挑眉,怎么笑得这么诡异。 “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开心?” “小光头回寨城了,听说他躲着练功,发生了意外,被蛊虫反噬,以至于身受重伤,蛊虫也死了。所以,他没有参加上一次的考核。” 木忆咋听此消息,有些震惊,但以她对小光头的了解,应该不会如此激进,他怎么会在这个关键口让自己受伤?难道,和辉月有关? “你见过小光头吗?” “没有,是听其他人说的,大家都没见过他,估计是受伤怕丢人吧,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木忆心中愈发担心。看来,要找机会试探试探辉月,看她的伤和小光头的退赛,是否有关。 跟踪 日子正常的在过,三天后,木忆收到程嗣送来的消息,辉月果然在药库拿过药,只压制伤势的鬼果子,而且量不少。 鬼果子,再加上上次她在黑叶林采到的药……木忆眼光一聚,难道她是练得什么邪术,要靠吸食他人的蛊虫来增强功力? 正想着呢,就听身后的小梁唤她,“你怎么了?最近心神不宁的。” “考核之期渐近,你说呢?” 小梁摆摆手,他看来只能到这一步了,再向往上走,恐怕,不成了。 干脆就放弃自己,整日乐乐呵呵的,和周围奋力一搏的大部分学员都不相同。 “对了,听说药库的毒九被提拔成了中级蛊毒师,你说这人也藏的深啊,这么多年都将自己的武功掩盖起来,若不是他这次去采药不小心露出真功夫,恐怕,他还会继续藏着吧。嘿嘿,不过大使者已经将他提了名头,过上几日就会公告了。”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消息灵通啊,大使者身边伺候的人,和我都是一个寨城的,左不过是从他们哪里得来的消息。” 木忆有些零碎的念头闪过,但一时不知从哪里理起,突然看到一个闪影从角落掠过,是辉月,那服装她曾见过辉月穿着。 嗖的一下就跑没影了,等小梁反应过来,眼前早已是一片空白,抓抓头,“这,藏龙卧虎啊。”说完转身离开。 话说木忆一路追踪辉月而来,远远近近的跟着,不敢靠太近,沿路有些熟悉,似乎来过,快到地方了,才发现是当日考核他们的黑叶林。 她来这里干什么? 难道是又要抓赤金貂疗伤? “出来吧,跟了一路了。”正想着呢,就听辉月站在林前说道,一双眼睛紧盯着木忆所藏身的草丛处,似乎要把这里盯出个洞来。 木忆见自己暴露了,也就没躲,径直走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哼,雕虫小技,从你开始跟我就发现了。” 木忆挑眉,她的轻功可是木清传授的,一等一的好,连道长都夸,看来这辉月是真的有两下子,还得想个法子尽快脱身,否则,吃不到好果子。 “你受伤了,所以要赤金貂来疗伤。”木忆说的肯定。 辉月遮着的面孔下隐约可以看到一丝蔑视的笑,“猜得不错,继续。” “你的伤和小光头有关,大家都说他退赛了,可是根本没人见过,是你放出来的消息对不对?” “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一届的蠢人里面还有这么个不怎么蠢的!没错!是我放的消息。” “你把他怎么了?杀了?”木忆有些愠怒的问道,虽然她和小光头并没什么交情,但到底是认识之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木忆还是有些不忿。 “哼,谁让他要撞破我练功,刚好,就被我用来增强功力了,你别说,他的蛊虫练得不错,生噬之后,功力增长了不少。这次的伤治好了,我就能一举进阶,变成高级蛊毒师了。哈哈哈哈哈。”辉月说的轻描淡写,但木忆听着却丧心病狂。 暴露 “小光头呢?被你埋了?”木忆的一句话让本已临近疯癫的辉月瞬间冷静下来,眼中质疑的问道,“你不是蛊毒师。学习蛊毒的人都会知道,蛊虫被生噬,人体会跟着消散,你怎么会不知道?” 木忆暗骂一声,这没听师傅说过啊,脸色不虞的思考着应对之策。 “说,你是什么人?敢冒充蛊毒师,你的目的是什么?” 木忆不答,手里却暗暗在发力,若是辉月全力一击,自己务必要接得住才行,辉月见他不答,作势就释放出五成功力要逼他就范,奈何木忆早有防备,躲过了她这一击,随即想空中撒了些粉末,辉月见状不好,有毒,匆匆避开,衣服还是被灼出了几个洞。 “好手段,我竟不知这世上还有如此善用毒药的人。你到底是谁?” “去问阎王爷吧。”说完就朝辉月出手而去,招式快准狠,辉月一时不察险些被她击中,好在对敌经验丰富,噌的一下避开了,手里的蛊虫暗暗发力,在掌心突显,正要越出来攻击木忆之时,一柄长剑锋利划过,辉月还没反应过来,右手已经被砍断,那蛊虫还未出来就在掌心慢慢黑化,变成一滩污水。 看着自己培养多年的蛊虫就这样死于非命,辉月双目欲裂,看着眼前的来人,“毒九?” 来人正是灵隐道长和程嗣,斩下她手臂的正是握剑的程嗣,程嗣走到木忆身边,轻声问了句,“没事吧?” 木忆摇摇头,对他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有大碍。 “你们是一伙的?”辉月捂着断手之处,点了几个穴道止住血,然后就问道。 “你无需知道,只要知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即可。”灵隐冷静的说道,手里已然在运功发力,准备杀了辉月。 “哈哈哈哈,想杀我?呸,你们也配!”说完朝地上砸了几个烟雾弹就想逃跑,木忆着急,喊了声“不好”。 只见刚跃起的辉月突然面色发黑,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中了毒,而她身后正是那只被木忆救过的赤金貂。 貂儿有灵性,似乎在说,还你救命之恩,朝木忆看了几眼,就飞身窜进了黑叶林,消失的无影无踪。 辉月本就有伤,再加上心头血养的蛊虫被程嗣斩杀,赤金貂这口咬的狠准稳,毒液随着大动脉很快流向全身,只来得及说几句“你你你……”就一命呜呼,归了西。 “师傅,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前几日,你让我追查辉月的事情,有了些眉目,今日跟踪她也是为了再查,结果就发现你二人打了起来,情急之下只得出手,既然已经暴露,那她定然是活不了的了,所幸赤金貂了结了她,不然,她也活不出这黑叶林。”程嗣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表情,对于他不在乎的人,是死是活,从不放在心上。 “那现下怎么办?辉月死了,可是不小的事情,万一被查,我们的身份也岌岌可危。”木忆说出自己的担心。 “阿妩,你将她的模样记下来,接下来,你就扮作辉月吧,她为人孤僻狠辣,私事少有人知,且又长期蒙面,你们都是女子,身形也相似,扮作她,可以很快接触到中级,甚至高级蛊毒师,也利于我们追查。另外,再过上几日,我也要变成中级蛊毒师了,到时,我们联手,追查也能事半功倍。”灵隐说道。 接着将早有准备的一瓶药粉从身上掏了出来,撒在辉月身上,不多时就消融掉了她的尸体,这世间反复没有出现过此人一般干净。 “好。”木忆易容的东西都是随身带着的,以她今日的手段,要易容成蒙面的辉月实在简单。 三人耽搁了片刻,就离开了黑叶林。 假冒 辉月的房间和她之前的相比,空间大了许多,而且装修也颇为精致,充满了异域南疆的格调,但她生性孤僻,偏爱暗蓝、暗紫,甚至暗黑色的服饰,木忆从柜子里拿出一身辉月平时爱穿的衣服,坐在镜前就开始易容,不过半个时辰,她就和辉月一模一样了。 还好师傅在消融她之前,将面纱扯了下来,让她细细观看一番,否则她还做不到这么相像,拿起面纱往脸上一盖,眼神一换,嗓音一改,辉月如同再世一般。 至于应贺这身份,倒是好解决,只要对外放出风声说他进了黑叶林就没出来即可,在这种考核的关键时期,少一个人,他们就少一个对手,大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管他死活,倒是小梁,他对自己,或者说对应贺倒是真心。 果不其然,小梁听到应贺独自闯进黑叶林的消息,当天就进了林子,搜找了几个时辰只知道他的一缕被撕扯下的衣服,其他踪影一点没见,以为兄弟被林子里的怪兽吃了,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而木忆顾不上其他,在辉月的房间里大搜特搜,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辉月生前不但蛊毒练得好,解药也没少练,对付赤金貂的解药竟然也能对付很多南疆恶兽的毒,虽然比不上木忆自带的百毒不侵,但有了这药,起码在南疆可以横着走。 另外还发现辉月的一个隐秘身份,是皇室死士,她隶属于疆后掌管,专门执行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当初她还差点成为四皇子要带在身边的蛊毒师,结果因为其他的原因没有成行,否则,恐怕在南罗国的临城她们就会有交集了。 这是第一次,木忆和疆后的事情有所接触,心想若是能从辉月的身份上再找些讯息出来,说不定母亲的死就能推测一二。 然而几天时间过去了,木忆得知的消息依旧没有更新,只不过毒九的任命下来了,中级蛊毒师的身份坐实以后,他也搬来了蛊毒师的居所。 众人皆知,辉月醉心炼药,因此往药库跑的次数不少,她和毒九有些相识也不为过,就这样,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两人互相遮挡着,身份也被隐藏得很好。 是夜,四人在辉月平日炼药的暗房里交换各自的讯息。 木诺拌的哑巴药童经常混迹在青童身边,因此知道了不少有关南疆的消息和蛊毒师之间的恩怨纠葛。 话说四皇子死后,五皇子就成为了下一任疆王的备选人,只待和新选的圣女大婚就可继任疆王疆后之位,而老的疆后自会退位让贤。 这位五皇子今年不过十六,从小多病,且性格怯懦,能力也不出众,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皆不是疆后所出,而嫡出的四皇子又死在南罗,所以继任的担子就压在他这个唯一的嫡出皇子身上。 新选的圣女未满十八,是山间农夫之女,唤作妩梓馨。从小就在为成为圣女做准备,得到了圣师的首肯后,就成为了疆后的继任者,听说擅御兽,她有一坐骑是白毛虎王,从八岁起就跟在身边,每年有两到三月会放其在山野间猎食,其余时候和这位准疆后都形影不离。 听闻曾经有人冒犯了她,那白虎一口就将其咬死,从此她的威名就远播了。 “这般厉害?能御兽?为何她不是四皇子的圣女呢?” “为四皇子选圣女的时候,她年纪还未到。” 木忆深吸一口气,看来又是一个狠角色,师傅说的对,这南疆还真的是虎狼之地,在东启,在南罗,他们只要防人心即可,在这里,人心只不过是其中一项,蛊虫,剧毒,现如今还有猛兽,全都是威胁。 皇府 “参见疆后。”木忆跪下说道。 “起来吧。今日召你进宫是为了五皇儿之事,我要你去做他的蛊毒师。”疆后这话说的蹊跷,按理来说,五皇子的蛊毒师应该是多年前就定了,为何如今要成她? 疆后不知她的疑问,还以为她在为当年之事愤愤不平。 当年我知你的心意,想跟随四皇儿,可你的身份……哎……如今你若是愿意最好,若是不愿意,本宫自会再寻他人。“ 这话说的很有意味,听上去是商量,实际上怕是今日不答应,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辉月遵命。“ 疆后听到这话,甚是高兴,”你去护着皇儿,少不了你的好处,听说你的蛊虫马上就要晋为红色,自即日起,你就是本宫亲封的大蛊毒师,同时也是五皇子,未来的疆王身边的蛊毒师,可明白?“ ”辉月遵疆后之命是从。“ ”行了,下去吧,准备准备,明日就去皇儿府上吧。“说完就挥挥手,自己往内殿走去,木忆不敢抬头多看,怕露出马脚,就低着头退出了寝殿。 第二日,五皇子府,四个大字气势磅礴的立在门前,木忆一身暗紫色衣服,面纱依旧紧裹,向着这个未知的漩涡里搅了进去。 和皇宫不太一样,这个五皇子府仿佛是才刚刚休整过一番,新,且似乎多了许多原本不属于这里的物件,有种老旧庭院里塞满了珍奇异宝的怪异感。 看来这五皇子当真不得宠,否则也不会住这样的府邸,四皇子死后,他突然成为疆王的继任者,身份跟着水涨船高,才有了这般境遇。 引她前去的是府里的一位管事,看着年迈,但从他的稳健步伐中可以看出他的功夫不差,为人不多话,看着十分严肃,不过辉月也不是什么会与人多搭讪的主,相顾无言,很快就走到了五皇子的居所处,此处看着倒是个闲雅的地方,见惯了奇奇怪怪,带着些诡异风格的建筑,乍一看,这里还似乎有点南罗的风格。 “使者,皇子在里面等你。”管事拱腰说道。 辉月没吭声,早晚都要应对,于是提了口气,就朝屋内走去。 屋子不算大,但打扫的十分干净整洁。入门就能看见一处偏阁摆放了几个古朴的书架,上面放着不少的书,案前还有刚刚写好的一副字,看上去苍劲有力,不失大家之风。 “使者也懂字?”木忆正看得认真,突然听到身后的声音,清灵且带有慵懒感,十分悦耳,回身一看,端得是副好皮囊。剑眉入鬓,眼神清澈,有种脱胎换骨的仙家气息,和南疆的鬼魅气质完全不像。 一双桃花眼,玩味的看着木忆,似乎在打量这面纱背后的面孔是否精致。 “殿下。”木忆微微躬身行礼。 “你还没回我呢?” “辉月不懂这些,还望殿下赐教。” 五皇子听她如此疏离又官方的回复,也没有恼意,似乎习惯了被人如此打发,一阵凉意,轻轻的咳了几声,在外人看来,这五皇子体弱多病,咳嗽也是正常之事,但在木忆听来,这咳嗽声中似乎有些不妥,仿佛是用药所致。 “使者遵母后之命前来,自然是知道。之前的蛊毒师已然暴毙,还望使者能尽心护本王周全。” 尽心和周全二词说得格外重,在木忆听来似乎既有警告,又有担忧。 之前的蛊毒师暴毙?疆后做的?目的是把她安插在五皇子身边?做奸细?还是找机会了结了这位不得宠的皇子?木忆琢磨不透,只得先应下来。 “好了,你的居所管事会安排,先下去吧。明日同本王一起见见未来的王后是个什么样?”话语里有了逐客令,容不得木忆多想,只得恭敬的离开。 回头再看这位皇子的时候,刚开始见到的那股英气似乎消失了,环绕在他身边的,是久病多时的软绵之感。 这位皇子,可能不像表面看得那样简单。 献药 “是复原果。”木忆一声惊呼,她曾在医术上见过复原果,可惜从未实际看到果,这果子有价无市,当世还没听说哪里有可以采摘的地方。 “使者好眼力。听闻使者还是位用药高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妩梓馨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木忆才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辉月失礼,望殿下、圣女莫怪。” “哈哈哈,咳咳……使者今日倒是客气的很。”许久不曾说话的五皇子突然开口,就是挪揄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对她感兴趣呢。 “复原果,辉月曾听过,但从未见过。今日……辉月知错。” “使者何错之有?当世能识得复原果的人可不多见。” “哦?那辉月你说说看,这果子有何妙用?” “将果子制成药丸,百病可医。有病之人服用身体恢复康健,无病之人服用延年益寿,最妙的是,这果子碾成药粉,医治外伤有奇效,据说可以立时止血,生肉复骨。” 木忆这一席话说完,妩梓馨更加对她有兴趣了,所传非假,使者辉月擅用药,也擅蛊毒,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是疆后钦点的大蛊毒师,而且还派到未来的疆王身边,前途不可限量,当下觉得要好好拉拢她,以备后用。 “辉月姑娘真是,当世少见。”称呼从使者一下子换到辉月姑娘,木忆还有些不习惯,心想这位准王妃也真是个人精,这么快就准备拉拢她了? 五皇子似乎不愿意让圣女对辉月多加关注,挥挥手就收下了这盒奇药,让管事送去炼药,然后就下了逐客令,“圣女还是先行回去吧,待到大婚之日,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听完这话的圣女妩梓馨突然面色一红,露出少女的娇羞来,是啊,在这个封建的社会,订婚男女都是不能相见的,要等到大婚之日后才吉利。 在乌疆见这一面也是古有旧礼,不过也仅此而已。 妩梓馨拜别五皇子,离开前多看了木忆两眼,冲她点头微笑,一番示好后就离开了。 “这位王妃倒是对你颇感兴趣啊?” 五皇子的一席话将木忆拉回现实,木忆面色不改,本就不关她的事,他们之间的争斗还是少插嘴的好,并没有回复五皇子,只是静静的站着。 “行了,大婚之前你都给我好好待在这房里,为我制药即可,其他的无需你操心。” “是。” 说完话就拂袖离开,他的一系列反常行为让木忆有些奇怪,觉得他似乎在……闹孩子脾气,有点……像吃醋的样子。 木忆打个冷颤,不可能,堂堂皇子怎么可能会喜欢她一个“恶毒”的蛊毒师。 且不论她的身份是蛊毒师,根本不可能成为皇室的后妃,而且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位辉月使者似乎和四皇子有些感情瓜葛,若真是如此,那疆后派她来的目的必然不纯,这位五皇子又是否知道呢? 木忆不得而知。 既然让她制药,就制吧,说不定还能弄点私藏,将来遇到什么事情还有的救急,木忆此刻不会知道,这药在以后的某一刻竟然救了她自己一命,当然这是后话。 被五皇子“幽闭”起来后,她的日子过得清闲,就是正常的作息加炼药,三天前她发现给她送饭的侍卫是阿诺假扮的,并且告知她所有查得到的有关五皇子的资料,所有这些零零总总的汇集下来,倒是让她对这位体弱多病的五皇子越来越不敢轻视了。 暧昧 唯一知道的就是,五皇子一旦成为疆王,那么诅咒就会降临在他身上,他也会在三十岁是中蛊毒而死,若是疆后要保他,自然还会继续炼药,而她也能找到这个炼制血蛊之人,杀之而母亲报仇,而疆后,事情因她而起,她也逃不脱干系! 理清了这些事情的脉络以后,木忆也就不慌了。 在这府中过起逍遥日子,虽然还是一身生人勿近,挡我者死的辉月气质,但偶尔也会流露出狡黠的木忆气质,尤其是找到程嗣之后。 这家伙藏的深,竟然成了五皇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之一,上次撞破他还是在花园里,见他训斥一位小丫鬟,那刻薄的嘴脸真是学得十成十的像,一点都没露出破绽,要不是木忆,别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假脸假身份。 是夜,程嗣悄悄来到了木忆的居所之处。 两人见面之后倒是没有什么亲昵举动,在这里不比还是学员的时候,分隔两处。 “怎么样?有查到消息吗?”木忆问道,自从知道程嗣成了贴身伺候的人后,他的身份就变成奸细中的奸细,每日都在监控五皇子的一举一动。 “他倒是每日都在服药,也不见断过。一日里有四五个时辰都在房间里关着写字作画,一点都不似要即位的乌疆疆王,甚至都不应该是乌疆人的习性。” “事反必有妖。后日就是大婚之日,未免出差错,我们这两日尽量少见面,有时候消息过了大婚再传递吧。” “好。” 顾不上你侬我侬,程嗣趁夜离开了。 木忆简单洗漱过后也睡下,半夜里不知怎么的,感觉身体有些发烫,努力着睁开眼发现五皇子的脸和她紧紧贴着。 碰的一声就出手,这掌可丝毫没有收力,企图把这个登徒子打得满嘴掉牙。 “你干什么?” 让木忆没想到的是五皇子竟然坦坦接住了她的这一掌,木忆觉得害怕,这五皇子的内力浑厚,比她高多了,如今的情况可是让人骑虎难下。 “殿下自重。” “哼,本王的府邸,愿意睡哪就睡哪,轮不到你来干涉。” “既然殿下希望这屋子,那辉月就自请离开,不打扰殿下了。” “想走?你且试试看。” 木忆再次动手,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看到案桌上的香,竟然又中计了。 这皇子到底想做什么? 正殿一次,今天又是一次,难道他是…… “这香唤作魅心香,有令人短暂失去功力的效果,你无需挣扎,再有两个时辰,自然就会恢复正常。” “殿下为何对我用香?是不信任辉月吗?” 五皇子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抬手起来抚摸上木忆的脸庞,他的手很温暖,抚摸脸庞的力度也很轻柔,仿佛在对一件心爱的宝物一般。 “我知你的心思都在四哥身上,从未关注过我,但我不会忘记那一年的相救之恩,辉月,若你不是使者该有多好?” 说完自顾自的抚摸起她的头发,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似乎在回忆当年发生的一些事情,时不时的嘴角还有丝笑容。 木忆觉得一阵恶寒,怎么这辉月还会和四皇子、五皇子有这种暧昧的情况。 大婚(一) 见木忆说的情切,程嗣的怒意才慢慢压制下来。 “昨晚我离开后,本欲回房。结果半路上遇到管事,让我去给五皇子煎药,我当时就有些好奇,他的药可从来没有晚上煎的事情。如今想来,只不过是要支开我而已,后来端药给他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有你的味道,就知道他一定是偷偷见过你,见他那样子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于是我在他的药里加了点东西,只是咯血,便宜他了。他要是敢动你,哪怕是疆王,我也要了他的命。” 说完间眼神里的占有欲和狠辣,让木忆一度以为当初那个被北牧称为死神的程嗣回来了。 “放心,我也不是吃素的,想动我,没那么容易。”木忆一边说话,一边轻柔的帮你疏解气郁。 “找个机会,你还是扮作男子吧。女子,太过惹人注意了。” “好。只是现下没有机会,若有机会,我自然会打算。” 程嗣点点头,大白天的,他们也不敢多耽搁,速速离开此处,装作是若无其事的又回到各自的圈子里去。 好在大婚之日将近,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自然也无人顾辖到他们。 这日子说来快也快,那晚的事情发生过后,五皇子再也没有召见过她,她也乐得不去面对,大婚这日,王府里的人早早就在准备,木忆作为五皇子的蛊毒师,这种时候自然也是要去报到的。 等候在他的居所外,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见他出来,出来的时候看上去倒是春光满面,但眼神里却疲惫的很,还是那个体弱的五皇子。又装蒜?整天弄这副病秧子给疆后看吗? 走到木忆面前,停顿了一下,轻声说道,“使者随我一同前去吧。” “是。” 两人疏离的关系维持的很像那么一回事,跟在满身正红喜庆耀眼的五皇子身后,去了正殿。 和东启的风俗不同,在乌疆,男女婚配都是男子家中坐,女方待吉时到后,自行前去,因此不用和皇子去迎,在屋子里等候即可。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见管事匆匆而来,就知花轿来了。 五皇子起身去了门口,木忆和几个贴身的人都跟在身后,后面还有丫鬟,小厮,侍卫,乌泱泱的一众人,看上去声势浩大。 乌疆的花轿和东启完全不同,四面都是用纱幔遮起来的,隐约能看到圣女本人,红衣素裹,金饰耀目,本来是清丽的面孔,如今画上乌疆人出嫁特有的花纹后,显得妖艳不少。 “停,落轿。”跟在圣女身边的嬷嬷喊道。 圣女妩梓馨从轿中径直走了下来,以礼叩拜了五皇子,才起身。 木忆对于这样的礼数十分不屑,在这个时空男女本就不平等,但乌疆似乎把这种不平等推向极致,疆王在世时,疆后不过是一介生育工具,只有疆王去世后,她们才能掌握实权,成为真的乌疆之主。 可等新的疆王继任后,又要退居幕后,这其中有多少疆后是真心愿意退让的,别的木忆不知道,恐怕这次的疆后没那么容易交出政权吧。 “王妃不必多礼,与本王一同进宫拜见母后吧。”说完就朝妩梓馨伸手而去,那女人片刻娇羞,也将手放入其中,乌疆不似东启那么刻板,因此大婚之日做此举动也无伤大雅,还有不少乌疆民众在起哄。 大婚(三) “臣等听闻王妃有御兽之本事,但从未见过,未可知今日能否有此荣幸见到王妃的本领啊?” “是啊,老臣早就听闻王妃大名,听说能御白虎,整个乌疆国也没出现过这样的奇人,王妃,今日能否一见啊?” 妩梓馨听闻此言,心中早有打算,但还是要看看五皇子的脸色,毕竟嫁入皇室,他就是自己以后依仗的天。 “殿下以为如何呢?” “其实本王也未曾见过,今日既然众臣有此请求,王妃就应了吧。” “是。” 得到五皇子的首肯,妩梓馨转身面带微笑的看向众人,缓缓而出,“今日乃大喜之日,白虎不太合适,本宫就引来百鸟朝贺吧,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根玉笛,通体为绿,绿的仿佛能滴水一般,双唇搭在上面,轻吸两口气就开始吹奏。 笛声空灵,仿佛鸟叫,不多时就见天边多了不少鸟儿盘旋,品种不同,颜色不同,甚至大小不同,越来越多的鸟儿汇集于天空,众人见此异象都觉得惊奇,连连拍手叫好。 突然,笛声从空灵变得尖锐,高昂,就好似是披甲上阵的鼓点声般密集,木忆听的有些不适,用功力护住自己的耳朵。 之间天空中的群鸟本来还是一副祥和之气,突然变得肃穆且冰冷。 看不清它们的神态,但从队伍形状来看,似乎……似乎有点军队的列阵模样,还未反应过来,就见群鸟突然朝着一颗大榕树攻击过去,唰唰唰唰得声音伴随着片片落叶往下掉,原本气势恢宏的榕树此刻就像待宰的羔羊。 不知道过了多久,笛声又恢复空灵,那些鸟儿们在榕树上盘旋成圈。 突然听到有人惊叫,”天哪!是囍字,是囍字!” 榕树被鸟儿们锋利的尖嘴修剪成了一个大大的囍的字,活灵活现,生动不已,若不是亲眼所见,木忆很难想象竟然会有这般厉害的人物,看来外界对她的传言还轻了几分,何止是能御白虎,简直是能御百兽。 “殿下,臣妾以此字庆贺今日之喜,望殿下喜欢。” 说完就朝五皇子盈盈一拜,举手投足间,没有丝毫差池。 “王妃快快起来,今日本王真是大开眼界。好啊,天赐本王一位如此厉害的王妃,看来这天下的分分合合,雄图霸业又要改写历史了。” 五皇子这话说的真切,眼光里流露出来的都是对权利的渴望,而眼前这个已经属于自己的女人,则会在争权夺利的道路上为他大大加分,自然看她的眼神都变得不一般了。 木忆心中好笑,这五皇子变得还真快,那天晚上还对着“辉月”深情款款,今日就对着王妃如此厚爱,还真是…… 幸好程嗣心里只有她,否则……说到程嗣,木忆快速的朝程嗣假扮的那人看去,想看看他是不是也被这奇观给吸引了。 结果,眼神才刚刚看过去,程嗣就眼含笑意的看着她,仿佛在说,别担心,我的眼睛里只容得下你。 可脸上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两人很快对视过后,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位王妃身上。 端倪(一) 第二日,五皇子和王妃要去宫里拜见疆后,木忆也得跟着去。 这一夜过后,新王妃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含春之意,用脚想都知道,这五皇子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冲着她昨天露得那一手也该对她十分体贴有爱了。 “殿下,王妃。”木忆给两人请安,那王妃急于拉拢辉月,自然对她态度很好,“辉月无需多礼,随我们进宫吧。” “是。”浩浩荡荡的又是一堆人跟着,木忆对于这种重复事情来回做有些烦躁,两个月过去了,除了知道一堆乌疆皇室秘闻以外,什么收获都没有,越呆下去,他们就越危险,是不是该想个法子先抽身?还是继续呆着? 而且昨晚有人监视的事情还未找到背后之人,真的是越来越复杂,想着心事呢,就到了正殿,循着规矩,新妇又给疆后敬了茶,听了一堆教导之话,木忆等人一直停留在门口,没进去。 过了一会儿,一群丫鬟鱼贯而出,端着各式菜色就进了正殿,看样子是要在这里吃过后才会回府。 “皇儿,还有一月就要继任,准备的如何了?” “母后放心,这些事情都是大臣们在操办,他们都很尽心。” “那就好,来来来,这是本宫宫里新来的厨子,做了饭菜甚是合口,今日命他做了几道新鲜的菜式,你们吃吃看,看喜不喜欢。” 说完就示意身边的丫鬟给二人布菜,五皇子心里有些忌惮,怕这其中有诈,王妃倒是个直性子,谢过之后就尝了尝,直夸厨子手艺好。 而五皇子皆有咳疾,只少许喝了点水,其他的都没尝。 疆后见他未动筷子,也不气恼,和王妃你一言我一句的倒是吃了不少,看着疆后吃得开心,五皇子也有了些许放心,总不至于自己毒自己吧。 正打算伸手拿起筷子夹口鱼肉吃时,突然听到有人传秘音给他,说鱼肉里有毒,不可多食。 微微皱眉,这声音,以前可没听过,这秘音可不是人人都会的,到底是谁? 心里有了隔阂,那筷子又不着痕迹的放了下来,用咳疾掩盖过去,这一餐,一口都没吃下去。 “母后,儿臣就先告退了。” “去吧,路上小心,我听你今日又多咳了几声,以后啊,让馨儿多给你补补身体,知道吗?” 被点名的妩梓馨半蹲示意自己知道了。 一众人叩拜疆后,又离开了正殿。 看着那干净如初的碗筷,疆后的面色可不好看。 那鱼肉里放了些“他”给的药,那可是上好的血引,目的就是为了让五皇子的病能好起来,把血养干净了,以便…… 可他却什么都没动,真是白白浪费的这番苦心。 好在监视的人每日都来回禀他在认真服药,多少让疆后放宽心思。 回程的路上,五皇子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妩梓馨以为自己哪里没做对,也皱着个眉一直在想,不敢啃声。 刚进府邸,就听五皇子吩咐道,“去叫府医。” “是。”门口的小厮回应道。 府医来了以后,就给王妃把脉,认认真真的把了一炷香时间,才睁眼对着五皇子摇摇头,妩梓馨不明所以,只是他感觉五皇子像是送了口气般。 “殿下……”妩梓馨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端倪(二) “王妃,你可否对本王是真心的?” “殿下何出此言?” 五皇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问完这话就静静的盯着她看,似乎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是否真诚。 妩梓馨本来并非圣女之选,若不是妩梓里出了意外,她也不会被选中,所以疆后并未对她有过什么干预,而她能御百兽也不过是坊间传言,在她露这一手之前大家也当听个奇闻,再加上出身普通,所以她的背景可以说是很干净了,并无人在暗地里操控。 自大婚前的十日拜见过五皇子后,就一见倾心,这如玉般的男子是自己以后的夫君,再加上五皇子的刻意示好和体贴,她早已将身心都赋予了他,此刻见他是如此凝重的表情,自然不敢有所隐瞒。 “馨儿一心一意,只为殿下。”说完也定定的看着五皇子,想通过眼神的真诚来告诉他,她值得信赖。 片刻过去,五皇子才松了口,“我们既已为夫妻,那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说完就朝府医示意,那府医得了令,就将这些年的五皇子的遭遇托盘而出。 话说这五皇子,从出生开始就不受重视,当时的疆王因诅咒而死,而他恰逢在这个时间出生,朝堂上沸沸扬扬的都在说他是如何孤杀,克死了疆王。 而疆后此刻忙于周旋在几位望族和伺机造反的大皇子和其母妃,根本无空管这个才出生的孩子,再加上四皇子本就天资聪颖,深得疆后喜爱,这么一个孩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所以从出生开始,他就被养在宫外,当时的奶娘心善,把他当自己孩子带,一直长到八岁,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虽然也没得到疆后的喜爱,但做个无忧无虑的皇子还是可以的。 结果,那年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位得道高人,说乌疆的疆王历代都受过诅咒,所以都会中年丧命,而要解开这诅咒唯一的法子就是用百毒不侵的血做药引,并用极其恶毒和凶险的血咒与之相对克,才有可能去除这份诅咒。 从那之后,疆后就变得更加难以捉摸,捉走了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将他们软禁起来,开始试药,但效果并不好,不知是否和他们是皇室血统有关,这些药引在他们身上没起到作用,而且他们并非出自自愿,所以屡屡失败。 本以为这事没有转机,谁知十年前那得道高人突然向疆后进言,说找到了自愿中蛊之人,可以炮制百毒不侵的血液了,疆后高兴不已,命人将这位自愿的人带来觐见,可不知为何,却从未见过。 后来,在五皇子某次重病之时,疆后带着那位得道高人前来探望的时候,才说出实情。 “那时候,她们以为我昏睡过去了,才会无所防备,也是那一次我才知道,原来自己不过是四哥的一个……备胎,只不过是为他解除诅咒而准备的祭品。”五皇子说出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但眼神里却有许多复杂的情绪,有恨,也有不解,更有失望和些许自卑。 端倪(三) 妩梓馨知道接下来要听到的事情,肯定是五皇子心里的痛,犹豫了一下,还是抚摸上了他的手,示意他并非孤单一人,还有自己在。 五皇子朝她笑笑,又给了府医一个眼色,那位老者才继续。 自愿中蛊的人远在东启国,她的母亲早年就被下过蛊,身体里一直带有适合蛊虫生存的血液,而她作为一个生来就有蛊血的人,是培养百毒不侵最好的母体,于是那位高人设了个圈子,让那个女人以为自己只有几年好活,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保命,她就自愿中蛊,那人的名字叫做木清。 她还有一双儿女,分别是沈家忆和沈家诺,东启国沈侯爷的嫡长子和嫡长女。 “那百毒不侵的血成了吗?”妩梓馨忙问道,再有一月她的夫君就要继任,若是这诅咒不破,他也难逃一死,若有必要,她愿亲自去,拿了这两人来,解除诅咒。 “成了,可惜中间出了点岔子,整个沈府在一场大火里全都烧光了,府内之人,一个都没活下来。不过,也亏得他们没活下来,若是真被母后的人抓了回来,恐怕今日就不会有我这个人活在世上了。” “殿下何出此言。” 府医继续说道,当年殿下重病,疆后前来探望,身边还带着那位从不示人的得道高人,本来奶娘和府医还以为疆后是带高人来为殿下治病,心里高兴的打紧,没成想,在奶娘熬药的时候,一个惊天秘密被爆了出来。 解除这皇室的诅咒除了百毒不侵的血以外,还有一个药引,就是皇室中人的身体,要先在他们的身上试验,没有出现排斥的异象才能转嫁到疆王身上去,而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都没成功,疆后竟然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小儿子身上,反正他从小就体弱多病,长大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大作为,若真的能以自身之躯换得皇室诅咒的结束,这对他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疆后,如此狠心?” “哼,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母后亲生的,为何四哥从小就得到那么多的宠爱,而我,只配成为他的解咒药引。”说完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桌上,手掌都泛了红色。 “殿下……”妩梓馨听完这些秘闻,心中对自己的夫君是又怜爱又疼惜,巴不得把自己的心肝掏出来暖化他。 “因为奶娘不小心偷听到这个秘密,她……就被母后秘密处死了,后来,奶娘的丈夫找到了我,为抱他躲过母后的追杀,我将他更名改姓,变作府医,一直为我调理身体至今。母后以为我不知道,在我常年喝的药中下了药引,但其实,那药早就被府医掉包了,多年将养下来,我的身体早已恢复,只不过要在她面前装装样子,所以一直以咳疾为原由,挡了不少祸。今日她让我们留在正殿用膳,我就心知不妥,所以未曾动筷,而你吃过东西,所以才让府医前来一看。” 原来如此。 “那殿下既然已经识破疆后的计划,那下一步作何打算?” “我想母后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权给我的,四哥死后,她一度陷入悲伤,多日未理朝政,但不知为何,某一日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仿佛……仿佛四哥还在世时。几个月前,又将我召进宫里,说要让我继任疆王之位,再然后就开始甄选圣女,到了今天的这一步。还有一月不到的时间,就是继任大典,我心中总有不安,觉得没那么简单。” 谈心(一) 朝药库匆匆走去,一头扎进四楼的药材里,确定四下没人才悄悄翻进了师傅所在的院子里。 还好,师傅在。 “师傅,我知道了那害我母亲的人是谁了。”说这话的时候,木忆实在没有忍住,眼里一片通红,她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是不能有任何情绪波动的,但在师傅这里,可能是她唯一能发泄的地方了。 “什么情况,你打听了什么?”灵隐着急问道。 当年若不是他,木家也不会遭此横祸,两个孩子也不会过上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等抓到真凶,手刃他以后,自己才算对得起木家,对得起两个孩子。 木忆把她偷听来的一切都告诉了灵隐,灵隐越听越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人算计了,为何对方这般了解木清的病情,难道……是她? 一想到这里,灵隐就怒意四起,若真的是她,那这笔血债就要好好算算了。 “得道高人,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去查此人。你先回皇子府,一切照旧。不可乱了分寸,知道吗?” 木忆点点头,出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未免被人怀疑又悄悄溜走,进了四楼,若无其事的从四楼出来回了皇子府。 当夜躺在床上,木忆辗转难测。 心里对疆后,对那个所为的“高人”恨之入骨,但对五皇子,也觉得他是个可怜人,被自己的母亲如此对待,能活到今日也不容易,不过从身份上来看,他成为疆王是势在必得的事情,若他发现自己的身份,这百毒不侵的血恐怕要被他榨干了。 他和她,注定是死对头。 接连几日,五皇子都在居所处见来来往往的大臣们,为即将继任疆王做准备,木忆乐得清闲,却一直在留心那位得道高人的事情,没成想,王妃身边的一个丫鬟来请她,说是王妃传她前去问话。 妩梓馨要问话?这就奇怪了,难道是当日的借口她有所怀疑? 猜不到反而不猜了,木忆跟着丫鬟径直走到花园的一出凉亭,见王妃早已摆下茶阵,一副要和她谈心的模样。 “参见王妃。” “辉月不必客气。起来坐吧,本宫泡了点家乡的茶,你尝尝看。” 辉月本身性子就冷,且不曾以真面目示人过,这喝茶倒是有些难了,“王妃见谅,辉月从不喝茶。” 那王妃也不恼,自顾自的端起来先闻了闻香气,再一口饮下,“真好,和我当年在家乡山野里喝到的一模一样,只可惜……” 木忆不知道这位王妃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也不答话,就安静的坐在那里,像是尊雕像,面纱隔绝了她的大部分容貌,所以王妃也看不出来她的表情是什么样。 “辉月,在乌疆女子大多是去选圣女,为何你要做这使者呢?” 木忆虽然知道不少辉月的事情,但这原因,她还真没打听出来,不过既然她打听不出来,再联系到辉月的性子,必然是不可能会轻易告诉他人的,也就顺着这意思说道,“王妃,这是辉月的私事,不便告知,望王妃恕罪。” 那妩梓馨仿佛早就知道这事一般,也没继续,这大蛊毒师的身份可不是何人都能当的起的,更何况她还如此年轻,蛊毒和药理同时兼修还能达到这般水平,是个人都知道,已经不是天才能形容的了。 王妃岔开这一话题,开始直接进入正事。 “辉月,你忠于谁?”一句话问得轻描淡写,木忆却听的背脊阴凉。 嘶嘶的声音从身后,四周传过来,不用回头,木忆都知道是蛇的声音,这王妃还真是给自己面子,一上来就放这么阴毒的招数,是要逼迫她就范吗? 谈心(二) “王妃这是何意?”木忆问道。 妩梓馨淡定的喝着手里刚泡好的茶,庭院深深,阳光和煦,若是没有身后这些让人听得头皮发麻的声音,这倒是个赏景的好地方。 “本宫很是喜欢辉月,但不知辉月心中作何想法?还有不到十天的日子就是殿下继任的大典,到时候新王登基,疆后退幕,辉月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可是你毕竟是疆后亲封的大蛊毒师,本宫心里得不到句保证,可是不放心的。” 这王妃还未当上疆后就这般玩弄权术了,还真是高位不胜寒啊,想到曾经的十四王妃,东启国去世的皇后魏南风,木忆真心觉得这欲望啊,是世间最难填平的沟壑,而权利是腐蚀一个人想法最快的手段,一旦拥有就再也不想放弃了。 “王妃说笑了,辉月身为使者,自然是效忠皇室。” 这话说得有些打太极,这五皇子是皇室中人,疆后也是皇室中人,看这意思是不站队了? “你要什么?身份权利?金银珠宝?还是如意郎君?只要你能开口,本宫自然会达成你的愿望。” 拉拢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所需,而她所需恰巧也是她的软肋,有了这一个把柄,以后不愁她不听话。 木忆心中自然是想要那位“得道高人”的行踪,但此时脱口而出的话,必然会引起妩梓馨的怀疑,想了一下,就张口问道,“王妃真能做到?” 妩梓馨一脸笑意,势在必得的样子让木忆略放宽心,于是说道,“辉月毕生所求不过是一切做到极致,听闻曾有一本《蛊王之术》被皇室给收藏了,辉月不才,练到如今的地步想再精进已然困难重重,想借阅此书一看,助我早日进入更高境界,王妃意下如何?” 这本书可不是木忆胡编乱造的,当初就听师傅提起过,这本书是皇室珍藏的,从不借于外人道,为得就是怕有人炼成这蛊王之术,从而威胁到皇家。 木忆这个要求一提出来,妩梓馨第一反应就是她想造反,可是看她那一脸痴迷于巫蛊之术的模样到像是练得有些走火入魔的感觉,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她脾气甚为古怪,从不与人交好,就算是有造反之心,一人也难以成事,更何况自己能御百兽,她不过是区区一人,出了问题也可了结了她。 “王妃若能应允今日之事,辉月自然懂得如何保护殿下和王妃的安全。” 当下就答应了,只不过要等五皇子继任之后,此事才可成交。 为了将这谎话坐实,木忆罕见的表现出对这事情的欣喜,那一眼一动作纷纷落入王妃眼中,那王妃笑得更加得意了。 轻轻挥手,只听身后嘶嘶的声音消散开来,木忆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在想,此人若为敌手,必然难缠,还得想个办法,破了她这御兽的能力才放心。 “若无其他事,辉月就先行告退了。“ ”嗯,下去吧。“ 一场看似平静,实则惊心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幕后 自从木忆和道长说了那个幕后之人的事情后,他就一直在查,可惜此人受疆后保护,总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为此灵隐很是懊恼,在他心里,隐隐知道此人,若真是那个人……他不敢想象,发疯到如此地步的她,接下来会干什么? 甚至……他觉得这所为的皇室诅咒,百毒不侵的药引,会不会都是她编造的谎言? 利用疆后急于保全自己孩子的心里,从而掌控她,甚至是掌控整个乌疆? 这些暂时只是灵隐的猜测,只能等真的找到这个人才可确认,所以这些话,灵隐都未曾和三人说过。 另一边,程嗣和木诺为了安全,一直在伪装不同的新身份,为了方便调查,木诺甚至混进了王宫,做了疆后身边的侍卫,这事过了好几天,木忆才知道,“哼,这小子是不是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他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也不和我商量一下,你们怎的由他就这样,万一被疆后发现了,怎么办?” 木忆着急起来,也不顾对方是谁,灵隐和程嗣都被她一通骂了起来。 两人无奈,不和气头上的她作对,只等她气消了才有所缓和。 “阿妩,阿诺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是一个成熟的,有担当的男人了,他远比你想想的要厉害许多。这次进宫,我们也是商量过的,他的应变能力,武功计谋,足以让他安全回来的。你应该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弟弟。”程嗣在她发完飙以后才将实情告诉她。 是啊,阿诺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了,这些年经历的这许多事情,他都是默默的承受和帮助着,自己真的太过敏感。 前世加上今生,已活了五十年,不自觉的就在母亲去世后,换了角色,总觉得木诺还是个孩子,自己应该一直将他保护在羽翼之下,可真正的男儿不经历些磨难,怎会历练出来。 是自己太敏感了,意识到这一点后,木忆就不再纠结。 “师傅,妩梓馨想收买我为五皇子效力,我给出的条件是要《蛊王之术》,我猜测此书可能是在那个高人手里,以他们在乌疆的势力,恐怕找起这个人会比我们快的多。所以,还是静观其变吧。” 灵隐知道此刻也只有等待了,三人在药库商谈完毕,又各自回到伪装的身份里,继续隐藏。 继任大典的前一天晚上,五皇子突然收到疆后的传召。 已经被作为“心腹“的木忆也以辉月的身份去了皇子的居所处,除了五皇子,王妃,府医,还多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面孔。 ”辉月,这是骊歌,她自幼得高人指点,会隐身之术,从今日开始,负责殿下的贴身安全。“王妃介绍道。 木忆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她能感觉到此人比王妃更难缠。 长相很普通,眼神里带着冰冷和疏离,身材很清瘦,若不是她刻意现身,木忆到现在都感受不到她的气息和存在,仿佛一个影子,永远藏在暗处,而这个影子,手里还握有尖刀,随时会让你毙命。 阴谋(一) ”明日就是大典,今晚传召,疆后定然是有诡计要施,殿下万不可去。“府医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可疆后传召,不去就要有不去的借口,抱病?明日就是大典,这可不合适,众人陷入两难决定。 ”辉月你觉得呢?“五皇子突然点了她的名。 木忆思索再三都觉得应该去,一来是暂且不明白疆后的打算,不要着急撕破脸,二来是五皇子明日就要继任,今晚却不听召令,这样的话传出去对他的名声可不好听,三来今日只是疆后传召殿下就顾虑许多,那掌权后还会有很多阻碍甚至是危险的时候,躲可不是个办法。 木忆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出,众人陷入沉默,道理大家都懂,可是若真是去了发生什么意外,这可就不好办了。 ”这样,骊歌隐藏起来,我和殿下一起去。再带几个侍卫,这样既不显得奇怪,万一出什么事情,我们也能阻挡片刻,让骊歌带着殿下撤回。“木忆提议道。 其实木忆何尝不知,他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只不过是想看看她会不会表决心而已,反正这趟进宫她是肯定算在数了,她开口反而还能再争取几分他们的信任而已。 果不其然,这话说完,见王妃眼里的防备少了几分,并说道,”如此甚好,殿下的安全就交给你和骊歌了。“ ”是。“ 几人趁着夜色去往皇宫,木忆骑在马上,警惕的看着四周,身后是几个侍卫,其中就有程嗣的存在。 王宫之中,和前两次来的模样并无差别,但木忆心里却不怎的舒服,就好像是羊羔走进狼嘴一般的将死之感,五皇子或许也有如此想法,从他捏皱的衣角就能看出来了。 正殿,疆后并未穿得多么华贵,常服裹身,面容清淡,一脸微笑的看着进殿的五皇子,还向他招招手。 五皇子上去几步,疆后拉住他的手就让他坐下。 ”这些日子都没好好问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劳母后挂心,咳疾比以前好多了。“ ”嗯,馨儿是个好孩子,她照顾你照顾得很是妥帖,本宫很满意。看着你成家,明日又要继任,母后的心里啊,真是又欣慰又开心的。这些年,母后的精力都放在如何权衡朝堂局势之上,对你,到底是疏忽了。“ 说完就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继续说道:”你四哥还在时,就生得聪明伶俐,甚得王上宠爱,若不是当年那个贱人和她的家族从中作梗,他也不会远走他乡,最后……最后惨死在那些南罗人手里。而你自小身体就不好,能撑到今日,母后也深感欣慰,今日,母后且问你一句,若是……母后有法子让你四哥复活,你是否愿意将这疆王的位子还给他?“ 五皇子被疆后的这番话说的有些恐惧,这四哥惨死,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她如何能让他复活?这疆王的位子他原本是不想要的,但疆后这般步步紧逼,让他越来越意识到权利的重要性,若能得到为何又要放弃呢? 疆后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了犹豫,拉着他的手也渐渐松开? ”你不愿意?“ ”母后大概是累了,还请早些歇息吧,明日大典上,还要母后来主理呢。“说完不着痕迹的拂开了她的手。 阴谋(二) ”哈哈哈哈哈,这王位还真是吸引人。不过短短时间就让一个胆小怯懦之人有了这般利益熏心的模样。既然和你好好商量你不愿意,那就怪不得母后了,皇儿啊,生在王室,你早就该知道弱肉强食的道理,你四哥是天生注定要成为乌疆王的人,而你只能是为他的称王之路做个垫脚石吧。“ 看着发狂的疆后,五皇子急急退后,想要躲开,奈何疆后是有些武功底子的人,抓住他的手就往大殿的一处墙壁推了过去。 本来站在门外的木忆看见这一幕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即将撞在墙上的五皇子,奈何那墙似乎有个漩涡,皇子没救出来,到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木忆在昏倒之前的想法就是这个。 而站在门口的侍卫们看见这般情形,也唰唰唰的冲进殿里,程嗣伪装的那个侍卫在拼命砸墙,怎么可能,两个大活人就这么被墙给”吃“了?一定有机关,找。 高站着的疆后看到侍卫们如无头苍蝇般的四处乱敲,非但没有怪罪,反而笑得愈发奇怪,”既然你们想给主子陪葬,那本宫就成全你们。“ 说完这话,就猛得砸了手边的凤椅把手,那墙上的漩涡又出现了,将一众侍卫都吸进墙里。 ”哎哟。谁压着本王的脚了。“被吸进来的侍卫们和五皇子还有木忆相隔的时间并不长,而此空间又极暗,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自然会有人跌倒,而五皇子倒霉,刚好就被压了左脚。 ”卑职该死。“一个侍卫颤颤巍巍的从五皇子左脚处摸黑站起来,并慌忙认错。 ”行了,快去找出口吧,辉月?辉月……“ ”殿下。“听到辉月的声音,五皇子高悬的心才落了下来。 ”这是哪里?“五皇子问道,木忆摇摇头,才反应过来,这里太黑,根本看不清楚人,于是说道,”辉月也不知,但猜测可能是暗室,刚刚我摸了一下四周的墙壁,右手方位处有一条暗道,但不知通往何处。“ 五皇子沉默了片刻,与其在这里伸手不见五指,还不如去那暗道看看情况,”走。“ 虽然侍卫们分不清楚谁是谁,但听声音也能知晓个大概,将五皇子围在中间,大家朝着那暗道走去,暗道有些年头了,从石材的磨损上可以看出来,但也不脏乱,可见是有人进出的。 走在前面的木忆还是有些心虚的,可身后程嗣的温度和气息让她平静了不少,若真是发生什么意外,她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突然看到前面有亮光,五皇子高兴的一指,”看。那处有亮光,可能是出口,我们快过去。“ 木忆却不这么认为,这疆后把他们丢了进来,然后再指条明路让他们出去,恐怕她没那么傻吧。 ”殿下,还是小心为好,此处透着些不知名的危险。“木忆提醒道。 五皇子也知道不可小看自己的母后,那些被灭门的望族就是小看她的下场,当下也提醒大家注意,千万不要碰到什么东西,以防触到机关,或者碰到毒药。 阴谋(四) 在密室的他们不知外间如何,而坐在府邸里焦急等待的王妃和府医心情也并无好受。 ”殿下进宫快一个时辰了,为何还没有动静?“ ”王妃莫着急,没有动静起码说明殿下不危险,再等等看,说不定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妩梓馨内心焦灼的很,早知道她就跟着去了,也省得在这里自顾自的担心。 突然碰的一声,门被撞开,而骊歌一身是伤的倒了进来,本就惨白的脸色此刻有些泛青,看上去就像是中毒一般,府医急忙过去扶起她,手立刻搭上脉搏,“王妃,她受了重伤。应该是被武功极其高强的人,震断了经脉,只留了口气护着心脉。” 王妃顾不得身份,几步上来就抓住骊歌的手臂,摇晃她,“殿下怎么样了?” “殿下……殿下被……疆后抓了,正殿……凤……凤椅的把手,拍……拍下去。我……”话还没说完,人就再次昏死过去。 府医将她抱到偏房的床上平躺,开始医治。 而妩梓馨从听到殿下被抓开始,怒火就燃了起来,“好啊,既然你不愿意过安生的太后日子,那本宫也不介意让你尝尝什么就做万蚁蚀骨的痛苦。”说完就几步轻功朝着王宫去了。 一路上都没躲开了巡逻的侍卫,自己只有一个人,虽然不怕他们,但是纠缠起来浪费的也是自己的体力,等会还不知道会和什么人碰手,能保存实力当然是最好的。 凭着记忆,很快妩梓馨就摸到了正殿,但大殿只点了几盏灯,暗夜里看并不明显,反而衬托的本就肃穆威严的大殿更添几分诡异。 妩梓馨不敢掉以轻心,轻声细步的走了进来,看到凤椅的时候,伸手就想拍下它的把手,突然安静的空间里,响起一阵瘆人的笑声,她警惕的喊道,“是谁?” 说完就朝那笑声源头的地方,嗖嗖嗖的几根银针就射了过去,未有银针入体的钝感,反而听到银针落地的清脆声,妩梓馨知道,这会遇见的是个高人了。 战斗力提升置最高,并且在嘴里稀稀疏疏的念着一些听不懂的咒语,大殿的周围开始多了一些嘶嘶的声音,是她召唤来的蛇群。 “哼,雕虫小技。”空气中突然响起这么一句话,就感觉到身后一阵阴风袭来,妩梓馨来不及躲闪,噗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受了伤。 “你到底是谁?”眼光血红的四周盯着。 突然灯火亮了起来,疆后就站在正殿门口,旁边跟着一个黑色斗篷遮住全身,气息阴冷鬼魅的人,差不离就是那位得道高人吧。 “王妃不在府里休息,此刻跑来正殿,是想行刺本宫吗?”疆后一句话就把妩梓馨的来意给扭曲了,在权利争夺中的巧言令色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 “哼,明人不说暗话,疆后,你把殿下怎么样了?” “你是怕皇儿黄泉路上寂寞,特意来相陪的吗?”疆后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都是可怕的模样,皇儿二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跟一个死囚犯般,无所谓。 阴谋(五) “卑鄙,要不是你设计陷害,殿下怎么入你这虎狼之地?” “哈哈哈哈,虎狼之地,你倒是有这般觉悟,可惜,晚了,本来还想将你配给四皇儿,奈何造化弄人,不过小五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你且去陪陪他吧。” 手一挥就见那黑斗篷下的人迅速出手,还未见她身形移动,一双鬼爪似的的手就先一步抓住了王妃的喉咙,手上一用力眼看就要捏碎王妃的脖子。 嗖的一声,一跟袖中的弩箭射了过来,那黑衣人不注意,箭头划过了手背,冒出些许血丝。 “该死!”黑衣人占着自己武功高强,多年来只有她伤别人,没有别人伤她的情况,眼下突然被擦伤,心中怒意四起,转身就朝那发箭之人冲了过去,要置他于死地。 王妃本来以为必死无疑,眼下见出现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和那黑衣人打斗起来,当下猛咳几声,顾不上伤势,从怀里掏出笛子,就开始驱使周围的蛇群。 嘶嘶嘶嘶,四周声音作响,眼见蛇群越来越多,信子吐的也更加快速,紧紧盯着打斗的难解难分的两人,疆后大吼一声,“来人。”身边的突然冒出十多个死士,和蛇群打斗起来,而自己就擒贼先擒王的朝吹笛的王妃攻去。 一边躲闪,一边指挥蛇群进攻,情况堪忧。 疆后一掌打在王妃的左肩上,噗,又是一口鲜血,衬得笛子更加血红妖娆。 王妃不慎,后退几步手肘刚巧碰在那凤椅的把手上,墙壁瞬间出现漩涡,“殿下,快出来。” 王妃大吼一声,也不管五皇子一行人是否能隔着墙壁听到,猛的从身上撕下一条带子,迅速的将把手固定好笛子长啸一声,那些蛇群本来还在前后攻击,突然得此信息,纷纷扑了上去,要和死士同归于尽,双拳难敌四手,十几个死士武功再高也挡不住蛇口里的毒液蔓延,不过一阵功夫的事情,纷纷死绝了…… 看到死士纷纷倒下,疆后眼里的狠戾愈发明显,冷哼一声说道:“哼,本宫倒是小看你了。”说完手里就多了一件武器,看似是柄长剑,其实上面满是倒钩,轻轻擦到一点,都能带下一大片皮肉,这可是当年疆后的成名武器—-夺魂鞭。 一鞭比一鞭凌厉,王妃武功并不如疆后,手里的笛子不慎被打落,唰的一下还带下一层皮肉,右手臂顿时鲜血淋漓,疆后见此机会,一脚踢了过去,如同破碎纸鸢般的王妃眼见就要撞上墙壁,香消玉殒,突然被墙壁里冲出来的木忆接了个满怀。 “王妃。”听到五皇子的声音,强提着一口气打斗至今的王妃突然放下心,伸手想要抓住五皇子的手却扯到伤口,疼得大汗淋漓。 眼见王妃如此拼死搏斗,受这般伤是为了自己,五皇子心中对这个女人的感情又浓烈了些,如果早先是盟友加招揽的情绪多些,如今则是感动和心疼占据上风。 “王妃…” 两人躲在墙体背后,五皇子手握短剑,身边还有几个侍卫保护,而木忆想都没想就朝那黑衣人攻击而去。 阴谋(六) 先前和黑衣人缠斗的不是别人,正是木诺,他一直藏在正殿,看到姐姐和五皇子都被墙给吸了进去,正打算出手的时候突然见一女子冲出直奔疆后,疆后不妨,被她吓得不轻,连连退后。 “放殿下出来。”剑锋锋利,抵在疆后脖子上,那多年保养的细皮嫩肉开始流血,疆后见此倒是不惧。 “没想到,小五还留有这一手。你是谁?” 骊歌没有回她,手里的剑又入了皮肤几分,疆后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点危险还吓不到她,当即对她邪魅一笑,骊歌不注意就被身后的人一掌击到,五脏皆有损伤,转身一看,黑衣人。 当下提剑就刺了过去,奈何对方身形太过诡异,几招之下节节败退,再次被击伤,跌落在正殿外的花园里,骊歌自知伤重,凭自己的能力是不能对抗了,运功护住心脉,提气就飞跃出宫墙。 黑衣人身影一动正想追出去,就听身后的疆后发话不必再追,她要来个请君入瓮,一举端之。 听闻此言后,那黑衣人才放弃,而隐藏在暗处的木诺则静待时机,又悄然无声的藏起来。 直到王妃前来相救,他才找到机会刺伤黑衣人,那弩箭上抹了毒,毒药是木忆配的,用他们的血做药引子,轻易碰上点就能钻进对方身体里,顺着血管,直击心脏,运功越厉害,这毒越快速的朝着心脏攻去。 话说木忆接住王妃后就看见殿中打得胶着的黑衣人和木诺,这黑衣人十成十就是那个背后的高人,也就是害死她母亲的凶手之一,一想到这里木忆就血冲脑顶,径直杀了过去。 看在五皇子和王妃眼里,反而是辉月忠心耿耿的表现,当下更是信赖。 站在一旁的程嗣没有插手,这杀母之仇还是他们姐弟亲自动手的好,而他则找准时机,朝疆后攻去。 抓了这主谋,不怕手下人不听话。 杀招四起,疆后哪里会想到,小五身边多了这么多的高手,哪怕是夺魂鞭在手也招架不了这侍卫的杀招。 五皇子见此深深皱眉,这辉月功夫高他是知道的,但是这两个侍卫模样的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似乎并未见过。 可当下不是追究的好时机,只能静待。 和疆后这边一边倒的被打不同,木忆木诺姐弟俩联手对付已经中毒的黑衣人还是没法儿略胜一筹,只能打平。 这毒似乎对她没有反应,不然算时间早该发作了…… 找到个空隙,木忆正打算一剑刺过去的时候,只见那黑衣人鬼魅身影再次施展,不但躲过了这一剑,还手藏银针就要朝木忆的头顶拍上去。 那银针已变黑色,一看就知是剧毒之物,又是拍入头顶,这一下要是成了,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程嗣和木诺都看见,奈何无法分身去救,眼看着银针就要刺入,咻的一下,那手握银针的鬼爪被一飞刀直接砍断,黑衣人全神贯注的盯在木忆身上,竟然没有感知到身后有人! 鬼面(一) 电光石火之间,手臂被斩,断手之痛尚未发作,木诺一脚踢过去,正中心窝。 那黑衣人从殿内远远飞出,重重的砸在花园的青石板上,受伤颇重。 “啊…”疼痛袭来,黑衣人惨叫一声,黑夜愈发瘆人。 那裹在她脸上的黑布也被打落,月光映照之下,黑衣人终于露出真颜。 黑白夹杂着的发丝并无柔顺光泽,像一蓬干枯的稻草,没有一丝生气,发丝之下的脸庞更是恐怖,称作鬼面一点都不过分。那脸上一块一块的均是浓胞,一个叠一个,一块好地都没有,有些年岁长了的,颜色已经变黑,新长出来的又是嫩红之色,晃眼一看,还以为是蛤蟆背上的鼓包,十分恐怖。 “我当是什么得道之人呢,原来是个丑八怪在这里作祟。”说话的是刚刚扔飞刀的人,宫里的侍卫总管,五皇子的好友—木摩。 一头红发冲天,个子不算魁梧,但格外精干,此刻正盯着那鬼面眼露嘲笑,仿佛看到什么垃圾似的。 鬼面多年未以真面目示人,此刻乍然被嘲讽,心里的防线已经击溃,抓过一旁的黑纱,疯狂的往脸上裹,勒的凶了,那脓包破裂,弄得更加丑陋,被制服的疆后此刻也被吓到,没成想跟在身边如此厉害的高人竟是个老丑妇人。 “你们,全都该死。”受不了这般嘲笑,唯有杀戮才能让她心中舒服,当下就默念起咒语,周围的一众花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衰败,死亡,透着一股邪气。 “不好,这是死咒。若是被那黑气沾到,即刻就会化为血水的。”被五皇子搀扶,还未恢复过来的王妃见到这一场景,着急的大喊出来,这一声喊,反而加重了她的伤势,剧烈咳嗽起来。 木忆早些年就听说过,这黑气是非常可怕的,于是和众人纷纷向后退去,以求躲过这阵黑气。可鬼面怎会轻易放过他们,促使着这股黑气就向众人袭来。 这正殿之中一目了然,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众人心焦,只见程嗣假扮的侍卫一拍凤椅把手,那墙壁上的漩涡再次出现,“快退进去。” 大喊之下,五皇子带着王妃率先进了暗室,而木忆木诺压着疆后紧追其后,程嗣和木摩断后。 黑气蔓延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来到正殿,程嗣当即运功劈下,象征着乌疆王室最高权力的凤椅慢慢裂开,而那漩涡也在逐渐变小,将轻工运至最快,在漩涡关闭之前钻了进去,一直等在漩涡旁的木摩抓过立在凤椅后的屏风遮住漩涡,几秒钟的时间,黑气就钻过了屏风朝漩涡袭来,而漩涡也在最后关头彻底封闭,阻挡住了黑气。 这黑气说来也怪,只对活物有用,对屏风,殿宇,墙壁这些死物就如同一阵黑烟,半点伤害都造不成。 而程嗣进来之前毁掉了开关,确实阻止住了鬼面的进攻,但也将大家困在这里。 稍稍晃过一口气来,众人就开始提审疆后,这里是否有其他机关可以逃出。 鬼面(二) 可惜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摇头,“此处曾经是高人的居所,为方便本宫召见她,特意用秘室修改的,原来的那些暗道早已堵死,这里,除了刚刚那个口,再无生路。” 疆后的一席话让大家心里都凉了半截,王妃受伤最重,当下又咳嗽起来,木忆从怀里掏出药丸,虽不能让她直接恢复,但护住现在的情况不再加重伤势还是可以的。 “现在什么时辰了?”木诺装扮的侍卫问道。 “距离天亮大概还有一个时辰。”木摩推算着说道。 “天一亮,大典就要开始,最重要的三个人都困在这里,这大典…还能举办吗?”木诺说出自己的看法,眼看是不可能了。 五皇子脸上并不好看,本以为十拿九稳的王位出现这般纰漏,还差点儿没命,看向疆后的眼神多了几分恨意。 疆后见他那模样,也无什么自责,早在召他进宫的时候就准备好要牺牲他了,如今若能搭上自己的性命换回四皇儿,那也是值得的。 木忆越想越觉得不对,这里是高人的所居之处?那那些血迹又是如何解释?练功练的走火入魔,捶墙解毒? 看向疆后,死盯着她的眼睛,想从立马看出破绽,可惜疆后伪装的实在太好,木忆也拿她没有办法。 程嗣和木诺两个人对五行八卦都颇为了解,穿过暗道就在暗室里四处研究,王妃吃了药丸,气顺了不少,之前的那几个侍卫也是团团围在身边,时刻保护他们的安全。 此情此景,再笨的人也知道,那两个侍卫是假扮的了,可五皇子也不好问,一来这两人屡屡救了他们,不算敌人,二来他们在找出路,也不愿耽搁,只和木摩打了个眼色,盯紧了他们,一有异动,杀之以保安全。 木忆的心思都放在疆后的前后举措和话语之间,从她进了这里以后,就从未挣扎过,甚至是有种视死如归的…解脱感和欣慰感,这些都让木忆很不安,仿佛这又是另一个陷阱。 本来想对疆后试试催眠,但她对自己多有防备,这想催眠也催不了,只得自己把事情从头再理一遍,看看会不会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同处一间暗室的众人各自心怀鬼胎,互相防备。 “我知道了!你做这么多都是和死去的四皇子有关对不对?这里压根不是什么高人的居所,方便你传召,这里应该和四皇子有关,难道…四皇子根本没死,而是被你偷梁换柱的藏在这里?那些墙上的血迹是给他疗伤或者解毒时弄上去的?”木忆一席话惊呆了所有人,包括疆后。 五皇子等人惊讶是四皇子既然没死,为何还会让他上位,疆后惊讶是自己藏了那么久的秘密竟然被发现了。 当下立刻否认到,“不是不是,四皇儿早就被南罗人害死了……” 她的这幅解释模样反而证明木忆所说之话并为造假,可她又是如何将已经“死去”多日的四皇子复活的?为何要让他住在此处,而不是光明正大的医治?这又跟乌疆王室的诅咒有何关系?那黑衣人到底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都不得而知… 鬼面(三) “疆后,若是你还不说实话,辉月就不客气了。”木忆威胁道。 疆后抬眼冷静地看着木忆,缓缓说道“你不是辉月。”一句话让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转移。 木忆有些慌了,这种不明不白的时候暴露身份可不是好事。 可眼下的局势容不得她一丝迟疑和怯懦,于是狠下心思来就邪媚一笑,“我不是辉月?疆后说的什么糊涂话?” 面上滴水不漏,心里则快速运转在思考对策,而一旁还在找出路的程嗣和木诺也对看一眼,若有异动,这王室众人就别想再活着出这道门了。 “当年的辉月为了四皇儿可以去死,可以拼命去修炼这蛊毒,可你如今的样子呢?为了小五和本宫反目成仇,你要知道,当初遣你去小五的府邸是为了什么?”疆后的话落地有声的砸在地上,别人听得心惊,木忆却长舒了一口气,说的是这个,那她就不怕。 当下动了心思,就板起脸来“辉月与四殿下的事情,疆后无需过问,至于五皇子,当年辉月不会做的事今日也不会做。” 这番话说的模凌两可,但在五皇子听来则感动不已,辉月记得,所以她不愿伤害自己,哪怕她心里只有四哥,但她也不会跟疆后同流合污。 “哈哈哈哈哈,四皇儿,你听见了吗?亏得你当年还愿意为了这么个女人答应本宫的要挟,如今她却不愿为了你的雄图霸业多出一分力气。哈哈哈哈,可怜啊。” “你少说废话,若四皇子当真没死,你就让他出来,若是你妖言惑众,就别怪我手下无情。”说话的是木摩,他自小因为天生红发被不少人排挤欺负,其中当然也少不了四皇子,不过不是和他爪牙们,所以他心里对这位高高在上的皇亲贵胄十分讨厌,后来巧遇五皇子,两个被边缘化的人反而成了朋友,四皇子死后,他成了拥立五皇子的一大声音,宫里的侍卫也都归他管,本以为疆后会在大典之日作出什么举动来,把重兵都压在了祭台附近,结果没成想这疆后会突然召见五皇子,又封锁了消息,要不是一直藏着附近的小侍卫发现殿内和往常不同,前来报告,他恐怕还蒙在鼓里。 “哼,叛徒,你木家发誓效忠的是疆王,偏你效忠的是小五。”疆后质问木摩。 木摩天生反骨,早在他成为木家掌事的时候,族里那些曾因为红发打压鄙视甚至伤害过他的人,都全部见阎王去了。 “哈哈哈哈哈,我效忠的是疆王没错,五皇子就是未来唯一的疆王。”唯一二字咬得特别狠。 “别岔开话题,四皇子到底怎么回事?”木忆揪住源头,开始审问疆后,反正都是这里已经无路可走,告诉他们也无妨,死的明明白白也不亏了。 “当年在临城,皇儿扮作董家的人被发现,全都是沈一方在背后搞得鬼,若是没他告那御状,皇儿此刻早已得手,偌大的南罗也归为乌疆之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棋差一招,就害的皇儿命丧南罗。” 鬼面(四) “得到消息以后,本宫想和那南罗拼个你死我活,以报皇儿之仇,但当时乌疆的国力还不足以和南罗大战,且沈一方驻兵边城,很难对付。苦于无法为皇儿报仇的时候,鬼面出现了。她告诉我,皇儿还有救,他死之前用过秘制的护心丹,龟闭了气息,只要再将他的魂魄召唤回来即可,在这之前身体不能有所损伤。于是我就按照她的吩咐,将皇儿藏于冰室,并派人保护他,和治疗伤情。说来真的是祖先保佑,皇儿的伤竟然慢慢愈合了,本来对于鬼面的话我还半信半疑,此刻是全然相信了。” “可这和五皇子有什么关系?你今日召他来又是为什么?” “鬼面通过卦象推演出明日就是召回皇儿魂魄的吉日,只不过召魂之术非同一般,必得要有血缘关系的人才能成功,小五就是最好的选择。本来我也没打算要这么多人陪葬,不过你们都不知好歹,非要闯进宫来,那我就成全你们想死之心。这里并不是鬼面的居所,而是召魂的祭坛,天一亮,这里就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至于是什么本宫也不清楚,但只要皇儿能回来,本宫死而无憾。”说完就仿佛是回忆起当年和四皇子的故事,脸上显露出来的都是对四皇子的母爱。 五皇子看到这一幕,本来已经无感的心,又麻木起来,既然他的存在只是为了给四哥试药,召魂,那他今日拼了这性命也要毁了他,毁了疆后的执念,让她看看,当年那个脆弱,不受重视的皇子才配坐稳这片江山。 朝木摩点点头,杀心死去……一把飞刀过去,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刀子就扎在疆后心口上,血溅四处,流个不止。 没有人愿意上去帮忙,这种发了疯,偏执到如此地步的人,还是和她心爱的四皇子泉下相见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疆后闭眼之前朝五皇子抬了抬手,想抓住他似的,可惜给她的只有五皇子和王妃两张冰冷的表情和憎恨的眼神。 “若疆后所言非虚,那我们剩下的时间就不多了……”木忆提醒道。 按照疆后所言,这里的祭坛是为四皇子准备的,那他所在的地方也不会离得很远,尽管木忆是不相信什么召魂之术的,人都死绝了怎么可能还会魂?但乌疆的诡异之处太多,有些事情根本无法用科学解释了。 “我找到了。”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听到木诺喊道,他研究此事比程嗣更为精通,所以能发现一些程嗣发现不了的部分。 众人跟着他来到一处墙体面前,他才缓缓出声“这里是整个祭坛最薄弱的地方,也是唯一有生息的,背后或许会有出路。但若强行打开,错了,这里就会开始塌方,说不定还有什么诡异的暗器……” 生还是死?只能是赌一把了。 众人看向五皇子,这里是他最大,能不能出去,要不要从这里出去,还得他说。 “开吧,若祖先不佑,也是本王命中不配拥有王位之相。”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精光让木忆害怕,披着羊皮的的恶狼,脑子里突然出现这个词。 鬼面(五) 得了五皇子的首肯,木诺开始着手打开这诡异、不知生死的墙壁,五行八卦变幻莫测,在外人看来简直是天书奇谈,但系统学习过的木诺,操作起来就如砍瓜切菜般自在。 不到一会儿,就听见面前的墙体开始移动,“门已经打开,大家注意暗器。” 木诺的这一声提醒,众人皆警戒起来,分布在四面八方,盯着各处会不会有什么诡异之处。 墙壁缓缓移动,眼前出现一条暗道,从里面吹出来的风,格外阴冷,但暂时没有发现什么暗器。 “我先去探探。”木诺说这话的时候,五皇子皱了眉,这要是个死路倒也没事,要是条活路,这眼前之人和自己可没什么瓜葛,难保他不会半路逃跑,正想派个人盯着呢,就见木忆说话了。 “殿下,辉月先行去探探路,以防万一。”说的这话正得五皇子之心,他自然同意,但也嘱咐她万事小心。 这些话在他看来没什么,但在受伤的王妃听来,可就有些变味了,五皇子什么时候和辉月走的这么近?疆后话里话外的似乎都在说着辉月和四皇子的事情,如果五皇子真的对四皇子那般忌惮,怎么又对这四皇子的“心腹”这般信任和关心?可惜这些事情都不能在这里说,一切只能等安全了再行调查。 木忆可没心思思考这些事情,和木诺抬脚就往这暗道走去。 暗道很窄,也很深,似乎没有出口,两人走了好一会儿前方还是黑黢黢的。 “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不会,这里的确是有生息,只不过被人施了障眼法。”说完话就开始在暗道里前后左右的拍打起来,木忆看不懂,但她知道木诺必定有把握才会动手。 果不其然,木诺停手的时候,在他们的右后方多了一处暗门,而再往前几步就是满天满地长矛的陷阱,若不甚走进去了,功夫再好也要折在里面。 暗门轻推,两人发现里面是个冰室,难怪这条暗道这么冷,感情和这冰室相连。 丢了个小石子进去试试,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妥。 两人商议了下,决定退出去和五皇子他们商量。 “冰室?”这可有些让五皇子不解了,他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乌疆有冰室呢,因为乌疆的地理位置,这里虽然天气炎热,但是风大也常下雨,所以很少会用得到冰,且乌疆人素来用练习蛊毒的习惯,这蛊虫一怕火,二怕冰,所以在乌疆,火种和冰块都很少见到。 “走吧,去看看情况。” 一声令下,众人跟着进了暗道,不一会就来到暗门面前,推开一看,果然是个冰室。 大量的冰块让这里的温度变得特别低,众人有内功护体,都觉得身体有些发抖,受了伤的王妃更是嘴唇变紫,若不是五皇子搀扶着,恐怕早就跌倒了。 “大家四处找找,看有没有出路。” “是。” 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着,于是大家都在不停的敲敲打打,突然一个侍卫喊道,“四皇子。” 这一声可把大家伙给吓坏了,难道这四皇子当真活着? 首当其冲的就是五皇子和木忆,五皇子是怕真的有所闪失,而木忆还牢记着自己是辉月的身份,按照疆后和五皇子的种种说法,这辉月对四皇子可谓是情缘深种了,此时若不表现出来,恐怕会被人看出破绽。 侍卫手指的方向,摆着一张冰块打造的床,而上面躺着的就是已经死去多时的四皇子,只见他身量还和从前一样健硕,面容安详,除了嘴唇有些发紫外,可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死人。 “四哥?”五皇子试探性的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木忆顾着身份,激动的上去看了看,又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实没有任何动静。 “四皇子已经逝去多日了,那些还魂的话,估计是鬼面为了某种目的而诓骗疆后所做的吧。”木摩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情,给了一个最中肯的评论。 木忆眼中通红,想到的都是为了这么一个虚虚幻幻的念头,她们一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半响过去,“辉月”开口了。 “殿下,我想将四殿下带出去,让他入土为安,而不是躺在这里,孤孤单单的不得安宁。辉月也不希望殿下都已离世,还要成为鬼面利用的工具。用来对付你或者对付乌疆。” 这话说的恳切,再配上木忆发红的眼眶和隐忍的表现,众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可怜的女子,深爱着四皇子的女子,同时也是明大义的女子,五皇子点头,同意了这件事情,并且出声安慰道,“辉月,逝者已逝,我想四哥如果在世,他也不会希望你这般沉浸在悲伤里的。” 辉月没有回答,但还是轻微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五皇子在心中暗想,还好四哥的死和自己没有关系,否则要是让辉月知道恐怕,将来都要不得安宁了。 同时也很嫉妒,四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辉月的倾心,而自己,努力这么久还是不能将她心里对你的念想除去,只能继续等待。 “咳咳,虽然此刻不宜说这样的话,但我还是想提醒大家,时间不多了,如果要动身,就要尽快。”木摩也不愿做这种不知风情的人,但现实情况容不得再留在此处了,疆后的话他可是放在心上,现如今距离天亮是越来越近,这祭坛一旦开启,他们就都没有活路了。 “走吧。”辉月开口,众人也只能帮忙,五皇子示意几个侍卫上前,裹好了四皇子的尸体,轮流背在身后,将之带出,而木诺也在刚刚木忆表演的时候,找到了新的出路。 这冰室是后造的,疆后时不时也会来看望四皇子,而且长期有人一直在此处观察着四皇子的身体反应,所以这里是和外界有联系的,凭木诺的本事,想要找到这条出路,一点也不困难。 可程嗣却在一旁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他心里总觉得这过程太顺利了,先有暗室,再有疆后所言,而后又找到冰室和四皇子,眼前又是出路,按着鬼面的手段,恐怕不会这么轻松就放过他们。 祭坛(一) 果不其然,程嗣还未开口说什么,先行一步的几个侍卫就打开了门,而那股被鬼面操纵着的黑气突然冲了进来,几人不防,都被黑气沾染上,连带着四皇子的尸身,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融化了。 “快退!”木诺一声吼起来,几人的武功都不弱,边退边开始砍周围的冰块企图阻拦这股蔓延的黑气。 好在冰室空间大,这里的低温让黑气的蔓延有所降低,几人连连打落的冰块在面前筑起了冰墙,暂时挡住了黑气,“辉月”想冲过去把四皇子的尸体带回来,却被五皇子一把抓住,疾言厉色的说道,“你不要命了?” “四皇子在那边。”辉月想挣脱五皇子的手,可这力气出奇的大,根本没办法,眼见她的手臂都有些乌青了,五皇子还是不愿放开,而一旁的王妃则在五皇子拉住辉月手的同时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深爱的男子在这种时候关心的却是别人,眼里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却另属他人。 木忆也看到了他眼里的那股子情意,心里更是虚得不行,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千万不能让她发现自己的身份,否则,想走出这乌疆,怕是下辈子的事情了。 程嗣看着这一出,怒意快要压不住了,虽然他知道五皇子的情感是对辉月并非木忆,但他拉着的可是木忆的手,心里那股子嫉妒让他眼冒火星,恨不能冲上去就砍了这只碍眼的手。 “好了,都什么时候,前路是堵死了,我们是不是先退回暗室再做打算?”木摩受不了这种卿卿我我的感情桥段,再一次冷面无情的打断此刻的气氛。 五皇子也意识到自己的作为有些不妥,见辉月也冷静下来了,才慢慢松开她的手,“我知你对四哥的情意,但也请你保重自己,这样冲过去,除了多赔上一条命,你什么都得不到,难道你不想知道鬼面的真实目的吗?不想杀光南罗皇室为四哥报仇了吗?活着,才有可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席话浇灭了辉月想冲过去的希望,只不过是片刻时间,就大喊一声,”走。“然后头也不回的朝暗室跑去。 五皇子当即扶起身边的王妃,也匆匆跑进刚才来的路。 依旧是木摩断后,可他没注意,一丝黑气已经越过冰墙沾染在他身上了。 回到暗室,木诺又以刚才之法将这门封死,惊魂时刻才稍稍好了些。 ”这不是白搭吗?好不容易跑了出去,现在又回来了?“抱怨的人是木摩,他的脾气倒是和他的发色一样火爆。 五皇子本想安抚他,突然看见从他身后窜出的黑气,一下子被惊到,大喊一声”黑气“,就连连退了几步。 木摩见五皇子惊恐的眼神看着的是他,就心想不是这么倒霉吧?自己要在这里丧命了? 虽然还有一身本领,满腔热血尚未挥洒,但这分钟也来不及了,干脆静待死亡。 可一会儿时间过去了,只见那黑气在他身上游走,却并未腐蚀他的身体,众人连连疑惑,怎么逢生息就腐蚀的黑气竟然没了反应,难道……这木摩不是活人? 不可能,他能走会跳,还会说话,也有影子,怎么可能会是死人? ”你们看,这黑气,似乎惧怕他的头部,黑气只感在身体附近游走,却不敢上头。 “难道是头发的缘故?”木忆一语道破。 确实,他们就没见过有人生来是红发的,说不定这红发就是破解黑气的关键。 “你拔几根发丝在黑气上试试看。”木忆开口建议到。 木摩也跟着做,只见头发所到之处,黑气慢慢消弭,最后全数都消失,化为虚无。 “果然,你的头发是关键!”找到了破解黑气的办法,众人都十分高兴,但木摩却苦着个脸,外面的黑气这么多,难不成要拔光他的头发才能出得去? 木忆看破了他的想法,有了头发做引子,给她些时间,她自有办法。 伸手割了一撮头发下来,递给木忆,木忆从怀里掏出些奇奇怪怪的瓶子就开始调配。 众人都在等待,却不敢啃声,生怕耽误到木忆的速度。 “好了,成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木忆的药粉终于调配出来,分到每个人手里正准备打卡门再次冲进去的时候,突然暗室摇晃了起来,众人站立不稳,而暗室的顶部传来鬼面可怕的笑声,十分瘆人。 “糟了,是不是天亮了?”五皇子说道。 “八成是,这祭坛要动起来了。“木忆回复道,众人都不知道祭坛是什么样的呈现方式,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在乌疆开了祭坛,就要有该死之人。 而眼下看来,他们几个就是那该死之人,可是这祭坛不是为四皇子准备的吗?他的尸身都被腐蚀了,还怎么还魂?难不成要借尸还是要附着在活人身上? 这鬼面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那暗室晃动了一会儿,突然就不动了,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开始剧烈晃动,就好像,有人把这暗室玩弄在股掌之间,所以才会引发这般情况,木摩一剑插进地下,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大骂道,”鬼面,有本事就出来单打独斗,用这些阴诡手段,吓唬谁呢?“ 声音在暗室里回荡,可无人回答。 暗室,晃动,黑气,鬼面……还有疆后死前的那些话,一直不停的在木忆脑子里重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 以鬼面的手段,诓骗疆后是必然的事情了,四皇子还魂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将这里作为祭坛,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晃动……有了,这地下一定是养了什么东西,今日就是它破土而出的日子,他们之所以要死,恐怕是这地下的东西出来打牙祭的吧,可为什么一定要用皇室的血脉呢? ”殿下……你是否听说过,皇室养过什么喜爱吞噬人血的怪物或者花草之类的东西啊?“木忆摇晃着,大声喊道。 ”这……这,乌疆多是奇花异草,吞噬人血的怪虫也数不胜数,一时间我也不知会是什么东西。“五皇子皱着眉头回答道,他脑子里想到的东西太多了,可都不算特别啊。 祭坛(二) 暗室晃动的更加剧烈,突然,一块石子砸向五皇子所在之处,王妃眼疾手快,一下子扑了过去,五皇子倒是没受伤,只不过这王妃本就只剩半条命了,眼下这石块一砸,护心丹的药效也保不住她了,一口鲜血喷在地上,那血丝竟然开始往上冒热气! “你们看,那血怎么不会往下融,反而像……像是要蒸发了一般。”木摩惊讶的指着地上的血滴说道。 果然,血滴没有下渗,竟然化作一缕缕的红烟消失掉,五皇子看到这一幕,突然想起曾经偷听来的那些事,“是无极花……”说出这词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惊恐,来不及细说,只能把这无极花的情况简单告诉大家。 无极花是乌疆王室在几百年前从神山中发现的一种吞噬之花,一切活物在它面前都会变成盘中餐,当时的乌疆王曾经派遣大量的蛊毒师前去,都未能将其带回,反而折损了不少人手,最后是出动了圣女一派,也不知她们用了什么秘术,才将这无极花带了回来,作为乌疆王室的守护之花,深埋地下。 怕的就是有朝一日,乌疆灭国,那么到时圣女一派的疆后就会施法,让这无极花重现光明,吞噬一切,以报国破家亡之仇。 但因为杀伤力太大,所以几百年来,这都是乌疆王室和圣女一派的最高机密,只会让每一代的疆王疆后知晓,妩梓馨不知道的原因是,继任大典还未完成,圣师尚未告知她;而五皇子纯粹是偷听来的,当年的四皇子早早就被立为储君,很多事情,疆后都提前告知于他,机缘巧合之下就被五皇子偷听到。 若是没有当日的偷听,恐怕今日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怪物给吃了。 “妈的,这无极花要怎么破?总不能就待在这里被它吞了吧?”木摩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一脸愤恨的说道。 “把手里的药粉撒一部分在地上看看。”木忆想着这木摩的头发能克制黑气,万一也能减缓无极花的吞噬呢? 药粉一撒,能感受到地面的晃动变小了一些,似乎有麻醉作用,苏醒过程中的无极花又陷入了昏睡状态,众人大喜若望,可是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药粉撒完了,他们可就玩完了。 也不知道这无极花到底有多大,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不就是白搭? “鬼面,你个人鬼难知的狗东西,速速现身来,躲在无极花后算什么本事?”木摩破口大骂道。 “别喊了,喊了她也听不见,还不如想想出路呢。”木忆冷静的分析道。 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冰室那一条,黑气虽然郁积,但他们有药粉应该冲得出去,但冲出去了,也未可知是否能见天日,这暗室是目前最为安全的一个地方,四面都是墙,且不通路……等等,四面都是墙! 真是被这迷障耽误了,木忆朝天一指,“地下无路,可上天有门啊,这暗室和正殿是平行的,我们一直局限在从四周逃出去,怎么没想过破了这顶层,直接逃出去?” “对啊!还是使者有办法,我来!”木摩如同被人点醒一般,提起手中的剑就飞升上去,开始一顿乱砍,果然,四面的墙都不得行,这顶部倒是暗室最薄弱的地方,没几下就被木摩砍出一个大洞,黑气还未钻进来,木摩就朝外撒了一把药粉,药粉所到之处,黑气弥散开来。 不到一会儿,就见破晓时分的天空,这一夜,当真是过得漫长。 众人都是身手不凡的,一跃跳出这窟窿不成问题,等真的见了天光,才算是放下一口气。 “殿下……”几人还未站稳,就见一队侍卫冲了过来,都是木摩培养出来的心腹,对五皇子是一等一的忠诚,眼见殿下和木大人进了这正殿就未出来,他们着急却也不敢轻易靠近。 “现在什么时辰了?” “距离大典,只有半个时辰。” “去,通知众臣典礼延后,疆后已死,全力通缉鬼面,死活无论,抓住者有重赏!” “是!” “辉月,你同我先行回府,医治王妃,至于……木摩,你先将二位……”五皇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程嗣和木诺两人提气飞离,远远遁走,五皇子着急,这样的人若不查个水落石出,他可不放心! “抓住他们,但是不要伤害,知道吗?”五皇子低声吩咐道。 木摩点头,再怎么说两人还是和他们共进退过,若能招降,自然是最好。 一旁的王妃受伤颇重,五皇子打横将其抱起,就朝宫外去,路上还吩咐人去找圣师来府邸一见,无极花的事情,该知道了。 五皇子府中,府医和木忆两人联手,但都压不住王妃的血气上涌,眼看着大限将至,妩梓馨也不想再挣扎,求两人给她一炷香的清醒时间,她还有些话要同五皇子说。 把这消息告知给五皇子的时候,他眼里的悲痛不是假的,王妃和他成亲不过一月,虽然没有浓烈的爱情做陪衬,但到底是全心全意为他着想,一听说他有难,即刻来救,最后要不是给他挡灾,辉月的护心丹定能护她周全,可现在…… 轻轻推开房间的门,妩梓馨虚弱的躺在床上,出气比进气还多。 眼见五皇子进来,冲着他的方向就虚弱一笑,”殿下……“手想抬起来却发现已经无力,五皇子快走几步拉住他的手,说道”王妃且休息几日,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殿下,臣妾自知无福相伴殿下到老,疆后已死,这乌疆的重任都压在您身上了,咳咳……本以为一生一双人,可天不佑我,只能先走一步了。往后的日子,殿下千万要小心,辉月……辉月是个好女子,若殿下当真喜欢,就革了她蛊毒师的职,纳为后妃吧。“ 一席话说完,气接不上来,又咳嗽几声,均带血色。 五皇子不忍,”王妃说的什么话,辉月……于我不过是身边的一得力之人,怎能和你相提并论。“ 白虎(一) 妩梓馨笑笑,也感激他在自己临终之前还愿意骗骗自己,可惜啊,这样好的一个人就要拱手让人了,她心里不甘,可是又能怎样?与其拦着不让,不如在殿下心里留下最后的好念想,日后让他一想起自己就是这副贤德温良的模样也好。 “对了,殿下,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白虎跟随臣妾多年,从未恶意伤过人,自嫁于殿下后,就将它安置在北寨城最近的洪山,待臣妾离世后,望殿下能遣人前去放它回归山林,只需带上这信物,它自然知晓,不会作乱的。” 说完就指了指她衣服上佩戴着的一方丝帕,干净纯白,只在帕角绣有一朵蔷薇花。 “好,如王妃所愿。” “臣妾,谢过殿下……殿下,往后的日子……您……要多保重了。” 话未完,泪未干,人已仙去。 仅仅一夜,就物是人非,疆后和即将继任的疆后先后去世,这笔账都算在了鬼面头上,全国开始搜捕鬼面的同时,也传起了一阵谣言,当年就有人说过,五皇子的孤杀之命格,克死了疆王,虽然后面找到证据说疆王的去世和诅咒有关,但此次大典还未举办,就连死两位皇室重要的成员,这会不会是上天的警示,倘若五皇子真的继任,整个乌疆是不是会灭国? 五皇子看着这些怪力乱神的奏折一封又一封的传过来,内心的愤恨不言而喻,除了下令抓捕鬼面以后,也暗中派人保护三位皇子,他们被疆后折磨的也伤了身体根本,活不了多久,但要死也不能是这个关头死,他可不能再让民心不稳了。 木忆自回来以后就没在见过五皇子,他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无暇顾及到她。 害死母亲的两人之一疆后已死,现下只要抓住鬼面杀了她,就算给母亲报仇了,至于这五皇子,也没对她,或者说对辉月怎样,所以在他发现异样之前,跑回扶风才是正经事。 因此,她多次往木摩处跑,就想在第一时间得到鬼面的消息,可这人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地毯式的搜索也没发现其踪迹,木忆好不气馁,好在,程嗣和木诺已经回到灵隐身边,又换装起其他人,并未露出马脚,这消息倒是让她放松了许多。 “你这日日往我这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不是看上我了呢?”木摩这个人相处久了就知道,是个心直口快的爽朗之人,对于辉月这种冷面美人,他也就是这几日才敢调侃几番,他可是记着呢,辉月的身份是大蛊毒师,别一个不留神,被她下点蛊毒什么的,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有消息吗?” “有消息我会不告诉你吗?”白眼翻上了天,这问题问得真是没营养。 “对了,五皇子的继任大典,改在一月之后,过几日我要去洪山放了王妃生前留下的那只白虎,你去不去?”木摩问道。 他倒是对辉月没有男女之情,只单纯对有能力的人敬仰,木忆在暗室里捣鼓的那些药粉,他可是印象深刻。 “去几日?” “脚程快的话,三日就能来回了吧。” “就我们两个?” “哈哈哈,你要是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倒是可以带几个手下,以防万一,不过我提醒你,在乌疆,武功比我高的可没几个,带了也是白带。” 木忆没理他,只留下句,明日见的话就离开了。 第二日,木摩等在寨城门口,木忆如约而至。 昨晚回府的时候刚好遇到五皇子,五皇子知道她要去放生白虎,也没阻拦,只说句多加小心就离开了,可木忆对他的眼神却颇为忌惮,似乎是在做什么重大决定般纠结,而这个决定肯定和她有关。 避免加深五皇子对辉月的感情,还是离开几日为妥。 这不,就跟着木摩出发去了洪山,出发前传过消息给师傅三人,让他们不要担心。 去洪山的路并不难走,沿路还有很多的小摊贩在叫卖,是些做工细致但并不昂贵的小物件,木摩觉得辉月多少是个女儿家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就买了几件送给她,可惜这铁石心肠的辉月愣是一个正眼都没给就朝前赶路,吃了一鼻子灰的木摩耸耸肩,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可怕啊。 骑马前行了几十里地,在路边有个茶铺摊,两人下来吃些东西再继续赶路,结果去听到隔壁桌的人在讨论洪山有珍宝显世的事情。 木忆对此不感兴趣,木摩反而有了兴致,竖起耳朵就偷听到。 “这洪山多年来都没什么生气,光秃秃的,哪里来的什么珍宝哦,贾老二,别骗人了。” “呸,你懂什么?有位高人说了,就是这珍宝埋在山里,所以才会吸光了山地的精华,长不出草来,可想而知这珍宝是有多大的本事,八成啊,可以起死回生?” “哈哈哈,还起死回生,我看啊,不祸害咱们乌疆就不错了。” 几人叽叽喳喳的话,倒是让木忆眯起了眼睛,高人?难不成又是鬼面? 一个眼色看向木摩,见他也是这般思考,看来这趟的收获不小啊。 吃饱喝足,尾随那个贾老二来到一处密林,抓了他就开始审问。 “好汉饶命啊,我家中尚有老母幼子,且无钱财,好汉抓我是为何啊?”贾老二屁滚尿流的求饶道。 木忆见不得这般没骨气的男子,皱了皱眉不打算开口,木摩见她这样也不好再多说,直接就问道,“你说的高人,长什么样?” “小的没见过高人,就是听说来的,说是一身黑衣,但没人见过他长什么样。” 这样的描述和鬼面不相上下,她来这洪山做什么?那珍宝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乌疆王室里的无极花,虽然木忆逃出来后又配置了许多的药粉撒在王宫各处,用以镇压无极花,但这始终不是解决办法,眼下要是抓到这个鬼面,恐怕就能知道好多事情了。 也不和这等小民多加纠缠,两人骑马朝着洪山飞速赶去,路上木摩怕出现意外,放了自己的猎鹰回去报信,让手下们多带些人来,好一举抓获鬼面。 白虎(二) 洪山和木忆所见过的其他的山头都不同,整个山的起伏绵延不算大,而且上面可以说寸草不生,零零碎碎的到处都是些石子,木忆真看不出这里会有什么珍宝,也不懂王妃为何要将白虎放置在此处?按理说,老虎不都喜欢茂密些的树林吗? “你怎么看?”木摩开口问道。 “八成又是鬼面搞的破事,她会不会是想利用白虎做些什么?”木忆将自己的分析鱼贯而出。 “若白虎真落在她手里,那别说北寨城了,恐怕整个乌疆的人都要遭她迫害。” “走吧,尽快找到白虎才是正经事。” 眼见要找到鬼面的机会太小,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赌她此次会不会想打白虎的主意,若是,那就一石二鸟,既要放归白虎,又要抓了鬼面。 两人栓好马匹,就朝洪山里面走去。 说来也奇怪,这洪山从外面看是寸草不生,越往里面走还越阴冷,就像是走进密林般,氧气浓度直线上升,但诡异的是周围连颗树都没有。 两人的动作均带有防备,怕鬼面来阴的。 摸摸索索几个时辰,别说鬼面了,连白虎的踪迹都未发现,木摩没了耐心,“这白虎难不成会隐身,这般找都找它不到,还是说早就被鬼面降服,离开了洪山?”木摩说出自己的想法,木忆却不认可。 王妃那御兽的本领她们都是亲眼见过的,这白虎自幼和她在一起,必然是更加忠诚,这鬼面想降服它,恐怕没那么容易。 翻过了洪山的顶,站在高处往下看,一览无余的乱石堆中,突然发现了一丝白虎的踪迹。 一块巨石旁边藏着的似乎是白虎的尾巴,那毛色纯白,和石堆的颜色很是不同,木忆指了指那处,木摩以为得手了,就飞奔而去,手里攥着的就是王妃生前留下的那块蔷薇丝帕。 “白虎速速现身,你的主人有话让我们带到。” 一路跑,一路喊,这露在外面的尾巴似乎没有什么反应,木忆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打算制止木摩,却发现藏在一旁的黑衣鬼面突然显身,一掌就朝木摩的背后打去,这一掌要是打中了,木摩的小命就没了。 “小心”。木忆这一声喊的够凶,木摩也不是吃素的,知道危险袭来,一个侧身就躲过了鬼面的毒掌。 “只有一只手还敢偷袭我?看来你是活腻了,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好啊,我成全你!”说完就同鬼面缠斗起来,木忆绕到巨石背后一看,果然,那白虎尾巴是假的,鬼面知道他们要来找白虎?看来这乌疆王室里,有奸细啊。 容不得多想,就抽身冲进两人的打斗之中,二打一,且鬼面断了一只手,木摩实打实的和她搏斗,而木忆则在一旁不停的撒药粉,稍不注意粘上一些衣服就就灼出一个洞,“好手段。” 木摩边打还边评价道,这鬼面更是愤怒,被两个小辈这般凌辱,简直是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当下出手更是狠辣,只可惜,重伤的她没能好好调养就急匆匆的赶来了这洪山,搜寻多日都未发现白虎的行踪,才故意放出消息说这洪山有珍宝要显世,引得大批贪心之人前来洪山,看能不能逼出白虎。 白虎没逼出来,倒是让她遇到这两个仇人,才会设下陷阱引他们前来,要了断了他们的性命。 担心鬼面会引黑气出来,木忆提前撒了不少克制的药粉,再说木摩在此,他的头发可是黑气的克星,只要没了那邪恶的黑气,对付这个断手的鬼面不算困难。 话说鬼面当日之所以能放出黑气,也是用了心头血,差点就遭到反噬,命丧黄泉。 所以在黑气释放之后,就逃离了王宫,木忆他们在暗室听到的她的笑声,不过是她多年前就设下的机关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缠斗越来越激烈,眼看鬼面就要招架不住,突然余光看到白虎的身影,原来这三人的打斗成功引起了白虎的注意,它才会现身看看情况,而打斗中的木摩本来藏在怀里的丝帕也露出了一角,刚刚木摩的那几声喊让鬼面早就知道这东西和王妃一定有关,说不定可以召唤白虎。 于是一个闪躲就将那丝帕收入囊中,对着藏身的白虎就喊道,“白虎,王妃有令,命你将这二人处死。” “糟了。她这是要利用白虎对付我们。”木忆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藏在一旁的白虎突然长啸一声,就朝鬼面扑来,这一下要是扑中了,她可要被撕碎了,奈何那鬼面也是见过世面的,心中再是惧怕也不面露难色,镇定自若的盯着扑过来的白虎,突然那白虎猛一转身,隔开了打斗中的三人。 盯着鬼面手里的帕子来回看,鬼面知道它这是看出此物乃是王妃的东西了,于是高举帕子就朝白虎喊道,“白虎,王妃已被奸人所害,临终遗言要你将这两个凶手杀死,为她报仇。” 白虎通体雪白,未知年岁,但身强体健,一看就是虎王气派,得知自己的主人已死,而攥有她手帕的人称这两人是凶手,一下子怒意上涌,一声虎啸震天响,对木忆和木摩就攻击而去。 两人怎会知道鬼面如此狡诈,几句话就扭转乾坤,木摩见那白虎呲着牙就朝他走来,连连解释,“白虎,你休要听她胡说,王妃是离开了,但她的本意是要让我们放你回归山林啊。” 那白虎此刻正在气头上又怎会相信他们这片面之语,更何况,有信物的人是鬼面,白虎又怎会听他们的。 一个虎步就朝两人袭来,白虎力大,二人与之缠斗也不敢正面围攻,再加上这白虎于他们也没有私仇,不忍伤了这灵性之物也是真的,故而下手不狠,而白虎也是抓住这一点,进攻之势愈发激烈,木摩不注意,就被他的爪子挠伤了手臂,看着受伤流血的手臂,木摩也火了,这白虎不识好歹,那就别怪他了。 白虎(三) 当下几个大招放过去,白虎知道不能硬抗,就躲了过去,趁他不注意绕到身后,张开虎嘴就要一口咬下木摩的头,木忆情急去推开他,奈何把自己给送到虎口之下,钻心的痛来源于被咬的左腿,那老虎的牙一下子就贯穿了她的大腿,“啊……”眼看着木忆受伤,那木摩知道她是为了救自己才会受这般苦痛,一下怒气上来,飞升到白虎头顶,长剑刺进白虎眼睛,那右眼珠子都被他给挑了出来,白虎哪里受过这等伤害,张口将木忆一甩,奈何他们所在之处旁边就是一处山涧,木忆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掉落下去,木摩也顾不上收拾白虎,飞身就要接住木忆,奈何擦身而过,只得跟着跳了下去。 远处,刚刚到的灵隐、程嗣和木诺看见这一幕,来不及作何反应,程嗣就飞快的跑了过去,也跟着跳了下去。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白虎瞎了右眼,木忆、木摩、程嗣生死不明,而鬼面本以为自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就不防身后,木诺和灵隐眼见此刻程嗣已经去救阿姐,想来是没有什么的,当务之急就是解决这个作乱的人,于是运足功力就朝鬼面杀了过去,一剑刺进她的右肩,还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斩断。 以为自己要得胜的鬼面从未想过,他们会有支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手都离自己而去,任她有天大的本事,没了手一切就都没有了。 “鬼面,束手就擒吧。”两人站在鬼面面前,恨意满满的说道。 “呸,哪里来的小子,也配擒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完这话就打算咬舌自尽,灵隐看出她的念头,一把抓住她的下巴一捏,碎了,里面的牙也跟着脱落,鬼面吃痛,叫了起来。 而先前木摩传令的侍卫们也即将赶到,避免发生其他事端,灵隐带着失血过多的鬼面藏了起来,木诺也在前一刻跳下了山涧,一来是他要去找木忆,二来是他们的身份最好不要被更多人知晓。 等侍卫们赶到的时候,这里早已空无一人,地上有只断手,而且满地都是血迹,远处遁走的白虎,瞎了一只眼回看他们的时候,侍卫们生怕那白虎折头,灭了他们,可惜白虎伤势过重,当下必须去疗伤,有什么仇,什么怨都只能等来日再报了。 侍卫们没有找到木摩和辉月的踪迹,决定留下几人看着现场,派人回宫先禀报五皇子。 话说,另一头的五皇子,自王妃离世后,只是闭门一日不见客,后来就把满腔心思都放在继任大典和消灭流言蜚语之上。疆后,王妃的接连去世,四皇子的还魂,无极花的秘闻都让他决定褪去自己原来伪装的壳,哪有什么与世无争,淡然处之,唯有权强力厚,才能镇压四方,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在木摩和辉月离开的当天,圣师就来了府里。 圣师也是从圣女中挑选出来的,唯一不同是,圣师不允许通婚,毕生都要把精力放在圣女之事上,除此之外就是要保护好乌疆王室的安全,从一定角度来说,她们的存在和蛊毒师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阴狠,一个圣洁而已。 “殿下,召老身前来,所为何事?” 在妩梓里和妩梓馨之前,乌疆还没有出现过连死两位圣女的先例,更何况其中一人已经和王室成婚,眼下再想找合适的圣女来继任疆后还真是有些棘手。 年龄不合适,能力不合适,甄选的条件达不到,疆后一位就必然空缺,圣师以为此次前来,是商量这一事情,奈何五殿下这一张口,就吓得她面容失色。 “既然圣师爽快,本王也不拖沓。今日要问的只有一事,无极花。” 无极花,在王室和圣师中都是秘闻,轻易不能说,这五殿下今日为何? “不瞒你,疆后和王妃之所以会去世,都和这无极花有关。本王在正殿下发现了无极花的踪影,命辉月调配了麻痹它生长的药粉,撒在宫里各处,眼看此时没什么问题,但这无极花就像一颗隐雷,要是爆了,那整个乌疆王室就得跟着丧命。”五皇子这话到不是恐吓圣师,只是把当前局势说了出来,圣师也不是傻的,这无极花是先祖花费了多年力气才将其压在殿下,并且使之沉睡的,如今若是苏醒过来,别说这乌疆的王室,整个北寨城恐怕都活不了。 “殿下稍等片刻,先祖曾留有手谕,传令每一代的圣师,如遇大敌,即可开封。我立刻回去拿那手谕,说不定里面会有解决的办法。” 五殿下点点头,那圣师快速跑了出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木质上乘,隐隐透着祥和气息,圣师将盒子奉上,五皇子打卡一看,里面只有一块毫无生气的石头,还是不规则的,当下就有些火了。 “这先祖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一块石头?难道要本王拿这块石头去祭无极花?” “殿下莫慌,先祖曾留有遗言,若将来开启了盒中之物,必定要让当届的圣女亦或者是疆后携带此物,滴血在上,就可化解危机。” 圣女?妩梓馨已死,这新的圣女暂时也选不出来,如何去化解? 这倒是让五皇子和圣师都陷入难局,沉寂片刻,五皇子才开口,“你且回去,速速挑选合适的即选人,找个好时候,把圣女给我选出来。” 这话让圣师为难不已,这圣女的甄选向来是十年一期,为的就是避免出现多位皇子,多位圣女决裂的情况,早前已经破例在短期内选出了妩梓馨,现在就算她有心再选,那些圣女的年纪也都不合适啊。 但她不敢说这话,短短几日的铁血手腕让整个北寨城都人心惶惶,曾经儒雅多病的五皇子现在可是个杀人满门的未来疆王,只得先答应下来,然后另想办法。 “老身遵殿下令。”得了五皇子的首肯,急忙离开,头上的冷汗不停流,撞到府医都不可知。 白虎(四) 府医见来人是圣师,面色十分不好,于是问道,“圣师,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圣师自然知道这府医是五皇子的人,又怎敢在他面前抱怨,只能晃住心神,好脾气的回复道,“老身年岁大了,身体多有不适,府医见笑了。”说完就匆匆离开,一看就是着急去办事的模样。 本来还打算告诉五皇子,木摩传信回来的事情,看这情况还是不触霉头的好,况且在来的路上,木摩手下的侍卫也组了一队,前去支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正好,管事有情况前来和府医商量,这报告的事情就没有让五皇子知晓。 反而这消息被灵隐知道,于是三人才会前去帮忙,他们的功夫高,脚程自然也要比侍卫们快,才出现了先前的那一幕。 等到侍卫带了断手前来回禀的时候,府医吓到了,他待在五皇子身边多年,很少见他对谁有过心思,这辉月一直都是个特殊的存在,可据侍卫的报告,这辉月是死是伤都不知道,连同木摩一起消失了,恐怕,这五皇子要暴怒了。 果不其然,侍卫哆哆嗦嗦的把情况说明以后,五皇子的面上还算平静,但额头鼓起的青筋让人知道他对此事是多么的愤怒。 “来啊,召集一千人马,前去洪山。” “殿下不可冲动,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您若去了,万一是圈套可怎么办?” 碰的一把撞开阻拦他的府医,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辉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这疆王又有何用?” 然后大步朝外,骑上马就奔洪山而去。 府医早知阻拦无效,通知府里的侍卫,带足了人马跟在殿下身后,护他周全。 快马加鞭赶到洪山的时候,已经是夜晚。 明月高悬,这洪山更加阴冷,看着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五皇子的心真是揪着疼。 早知如此,就不会让她出府,王妃生前说的那些话一直困扰着她,生怕自己的决定会让她感觉到不舒服,从而疏远自己,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如今她下落不明反而是坚定了五皇子的心思,等找到她,就是折了她的手脚也要捆在身边,让她成为自己的后妃,永不分开。 “四周的搜过了吗?” “回禀殿下,都搜过了,并未发现木摩大人和辉月使者的踪迹。” “山涧呢?” “卑职几人出来的匆忙,并未带足工具,所以……暂时未下去查探过。” “废物,即刻让人下去看,我就不信他们会消失掉。” “是。” 夜风寒栗,但五皇子的气势更让侍卫们觉得恐惧,就好像是从地狱归来的魔王一般,冷酷狠辣。 山涧下,木忆受了重伤,幸好坠落的时候被一颗枯树挡了一下,又是跌在水流附近的青苔上,才没有大碍,而一旁的木摩却伤得不轻,他掉下来的时候砸断了腿,一下子给疼晕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已没了辉月的踪迹。 “辉月,辉月…”大喊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这山涧中总不会有野兽,把她叼了去吧。 想到这里,木摩就很担心,她为了救自己才会受伤跌下,若真是葬身野兽之口,他这辈子都会愧疚不安的。 简单的处理了手臂上的伤势,可这断腿却难办。找了几个木板和一些随身携带的止痛药粉固定住,疼是稍微缓解了,但这断腿很大程度上的阻碍了他行进的脚步,只能找个山洞暂避风头,等侍卫们下来山涧救援。 看着外面天色黑黑的,木摩格外自责,要是没有那么大意被鬼面抢了手帕,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心急加上伤口得不到好的处理,大半夜的,木摩烧得昏了过去。 另一边,木忆跌落山涧的时候,程嗣跟着跳了下来,在木摩昏迷的时候就带走了她,找了个平坦的石块为她包扎伤口,看着那差点要被咬断的腿,他心里对乌疆的恨意又添几分。 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包扎好了大腿,正打算背着她向上爬的时候,木诺找到了他们,“阿姐怎么样?” “止住了血,但是还要让道长再看看,我怕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看着木忆脸色惨白的样子,木诺心疼极了,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于是拉住准备上爬的程嗣,跟他说道。 “鬼面已经被师傅带走,我们先去找他汇合,有些事情,乌疆的人不适合听。” 程嗣点点头,让木诺在前方带路。 至于木摩,程嗣看过他的伤势,死不了,更何况侍卫就在他们身后,想必也会来接他的,木忆为了他,都伤成这样了,这笔帐不找他算已经是好的了,现在可不会为了管他而耽误事情。 三人沿着山涧的后面一直走,穿过溪流的上半部,找到了灵隐和伤势颇重,随时会丧命的鬼面。 放下木忆,灵隐看了看她的伤势和包扎的情况,又重新加了几种药粉,是止血,还能帮助愈合伤口的,有些疼,哪怕是在昏迷中的木忆也皱起了眉头。 “她的伤有些严重,我手里的药不够,恐怕要回去再取一次。”灵隐看完伤势以后给了这么个答复。 “鬼面呢?” 灵隐指了指地上那个昏死过去的人,说,“她的伤很重,估计活不了多久了,你们要问什么就抓紧时间吧。” 木诺想要她死,但更想知道,这背后究竟有什么阴谋,于是一脚踢了过去,鬼面给疼醒了,踩在她的断手之上,木诺狠狠的碾压了几下,鬼面的下巴被捏碎了,说话也不太清楚,但是眼神里的恨木诺倒是看的明白。 “你害死我母亲,现在又害我阿姐,等着吧,等你说清楚了情况,我会让你好好死的。” 说完就给她吃了一粒药,防止她失血过多而死。 鬼面觉得奇怪,眼前的这几个人,她并未见过,怎么会和他们有这般仇怨,灵隐帮她把下巴错位的部分接了回去,然后冷眼看着,恢复了自己的正常声调,说道,“雾音,还记得我吗?” 雾音(一) 鬼面有多少年没有听过自己的真名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了,想当年,雾音的美色在整个乌疆都是有名的,从小就被称作乌疆第一美人,有人说她注定要成为疆后,于是就让雾音的父母早早送她去当圣女。 在当圣女备选人的时候,因为她的美色,没少受气,都是十几岁的少女,嫉妒起来的心思远比想象的要可怕,在那里,雾音度过了一个非常不愉快的时光,也是这段时间,让她心性大变,再加上对于权利富贵从来没什么追求的她,本身也就不想成为疆后,于是在几次被陷害之后,她干脆就找了个替死鬼,让大家以为她在那场比赛中丧命,然后她就金蝉脱壳离开了北寨城,本打算去游历江湖,多看看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没成想,在这过程里,却遇到恶鬼婆婆。 那婆婆看她天分不错,就强行要收她为徒,甚至给她下了蛊毒,这一辈子都要听命于她,否则就会死无葬生之地,好不容易逃出来的雾音,又陷入了另一个噩梦里,整整三年的时间,恶鬼婆婆教她的都是整个乌疆最邪恶的蛊毒之术,若是论起能力来,她当时的水平比大蛊毒师,有过之无不及。 可这些并不是她想要的,为了自由,她在恶鬼婆婆的饭菜里下了慢性毒药,并且在这三年中找到了破解她身中蛊毒的方法,于是,在恶鬼婆婆死的那天晚上,她再次逃了出来。 没成想,就遇上了年轻时的灵隐。 他救了她一命,却不要她回报,年轻时俊美又善良的灵隐成了她心里最重要的人,用一些小蛊毒一致拖延着自己的伤势,就是为了能和他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那段时间,是她最开心的日子,可她也能感觉得到,灵隐的心思不在她身上,他的过往,或者说他心里的那个人,该是想要却得不到的吧。 起初雾音想着,能远远的看着他,不打扰他就好,可相处的日子越久,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雾音心里,依仗着自己的美色,她想要的东西也很少有得不到的,这么想着想着,就找了个机会,对灵隐下了药,与他有了夫妻之实。 眼见无力回天,灵隐也只得与她成亲,婚后的半年,一开始两人过得挺好,不得不说,雾音在爱人面前还是很贤良淑德的,两人过了一段逍遥自在的日子。 奈何恶鬼婆婆的蛊毒哪有那么好解,成亲后的有一天,灵隐并未在家,她就遭到了反噬,答应过灵隐不在动用蛊毒之术她不得不用再次使用蛊毒压制下去,也是这一次发作,让她流产了。 身心俱疲,还没有丈夫在身边,她心里的心魔又再次释放,不但频频修炼蛊毒,甚至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用蛊毒去害人,以达到自己变态的欲望。 半个月后,等灵隐回来之时,再看自己的夫人,全然和过去不同,几次追问之下都没有结果,而是暗暗跟踪发现了她再次用蛊毒害人,愤怒之下,灵隐就与之决裂,拂袖而去。 雾音本想找到灵隐解释其中的事情,结果却听到醉酒后灵隐袒露心声,他爱的是一个东启国女子,而这女子早已嫁为人妇,心里嫉妒的欲望吞噬了雾音最后的良善,千方百计找到木清的娘,就给她下了蛊毒,并且将这消息告诉了灵隐,她要他亲眼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离开,一如她的孩子离开时她的苦楚。 心里是这么想的,等灵隐找到她,并跪下求她的时候,她那恶毒的心思又起来了,给了一味加的解药,想直接弄死木清的娘,并且从此消失。 也是老天保佑,木清顺利出生,而后的事情,木忆和木诺都知道了。 “你曾经有过我们的孩子?”灵隐问道。 “哈哈哈哈,你还知道孩子,你不配提他,要不是你不在我身边,蛊毒发作之时,我就不会强行用毒压制,他也不会还没出生就死了。你不配。” 鬼面恶狠狠的盯着戴着人皮面具的灵隐,想从他的眼神里找到痛苦,那样她才会有一丝开心。 “是我,一切都是我引起的。你为何不杀了,我,反而要害他们一家,三代人,整整三代人都被你玩弄在鼓掌之间!” “哈哈哈,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要。只要我高兴,别说三代,他们生生世世都要受到我的诅咒。” 不想和鬼面扯这些陈年旧事,木诺安慰了一下灵隐,让鬼面继续说下去。 “那乌疆王室的诅咒和百毒不侵的药引又是怎么回事?”木诺直接问道,不想和她多废话。 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鬼面索性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离开了灵隐的雾音,在一次蛊毒反噬的情况下,被老疆王所擒,那疆王贪图她的美色,趁她昏迷的时候,占有了她,还将她囚禁起来,就关在乌疆王室正殿的那个暗室里,那段时间她过着非人的日子,不见天日,随时担心老疆王的出现。 疆王在她的饭菜里下了药,她内力全失,不会死,但也如同丧家之犬般,任人欺负,那个时候她就发誓,一定会找机会,报复回去,老疆王最在乎的就是这乌疆江山,那她就要毁了他的后代,毁了他的江山。 蛰伏多年,等到老疆王又一次再来暗室看她的时候,她将身体里的蛊毒通过血液传递了些给老疆王,这么多年与蛊毒的搏斗中,她渐渐学会了怎么掌控这毒,找准了时机,就让蛊毒爆发,老疆王就这样中年丧命。 而她在全国守丧的时候,得了机会逃了出来,不想要这幅面容再在世间,她就给自己下了新的蛊毒,蛊毒不会伤害她的性命,只会让她毁容,从此世间再无雾音,只有鬼面。 成功换了身份以后,她凭借着当年在圣女殿中的印象,潜了进去,给新的圣女,也就是疆后下了蛊毒。 这蛊毒会通过交合,传到疆王身上,如同老疆王一般,到了某个年纪就会毙命,这一切都是复仇的开始。 雾音(二) 在疆王疆后大婚的第二日,她就离开了北寨城,回到了曾经和恶鬼婆婆住的地方,开始专心修炼恶鬼婆婆留下来的各种邪门歪道,而且在无意间发现了无极花的秘密,这成为了她复仇计划中一个很重要的部分。 十多年后,五皇子出生,疆王暴毙,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就以鬼面的身份秘密进谏了疆后,并且编出了一系列的谎言,说王室受了诅咒,需要百毒不侵的药引才有可能破除这种诅咒,于是撺掇疆后下手对付几个皇子,要的就是让乌疆王室断子绝孙。 就这样,鬼面成了疆后背后之高人,很多时候,疆后的行为都受她控制,但这并不能让鬼面解气,她心里还挂念着无极花的事情,她要用整个乌疆王室,甚至是乌疆来陪葬。 而要唤醒这沉睡的无极花,她缺一味百毒不侵的血引,只能慢慢去找。 后来,她听闻灵隐又出现在乌疆的土地上,几番折腾知道了他的来意,曾经听恶鬼婆婆说过,这天生自带蛊毒的人是凤毛麟角,若能加以蛊毒调配,是可以弄出这百毒不侵的血引来,有了这引,她就能在无极花彻底盛开的时候,逃过一劫,不受腐蚀之毒。 于是她就将此事添油加醋的告知给了疆后,说这百毒不侵的血引是解开王室诅咒的一个重要东西,有了疆后的协助,她办起事情来就方便许多,灵隐带着她调配好的蛊毒,回了东启,眼见多年养成的血引已经转嫁到了东启沈家侯爷的两个孩子身上,只要将他们掳来,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只可惜一把火,把她的希望给烧没了,既然上天如此决定,她就打算在疆王继任的时候,唤醒无极花,让所有乌疆的王室大臣统统给自己陪葬。 可人算不如天算,这一切都被眼前的这几人给毁了,无极花没有彻底苏醒,乌疆的王室也没遭到血洗,赔进去两个疆后又怎样?她的仇还不算报完。 “你这又是何苦呢?” “呸,从你向我讨要解药开始,我就对你彻底死心了,既然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我就要毁了她全家,来报复你!” 鬼面命运多舛的日子太多太多,让她的心智早已被恶魔所支配,如果她生来不那么漂亮,不那么引人注目,是不是今日的她,也就会过着普通人的日子,不会走上这条绝路。 可惜,一切都只是如果,木清的仇,木诺是一定要报的,本来想劝灵隐离开,他来处理,结果,灵隐早一步下手,了结了鬼面,那把插入鬼面心口的匕首,还是当年她送给他的成亲礼物,要是他能多一些关心,少一些对木清母亲的执念,今日的这许多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灵隐低声在鬼面的耳边说道,“今生是我对你不起,来世,我赔一个真心相待的夫君。” 拔出那把刀,也狠狠的插进了自己的心窝。 鬼面还想说些什么,但已经来不及,呼吸愈发急促,眼前的黑也渐渐来临,手一软,那些往事都如过眼云烟,从此消失在天地间。 “师傅!”木诺看见自尽的灵隐道长,心中很是震惊,自从师傅听到雾音有过孩子以后,情绪就不大对,他不该继续逼问的,眼眶通红,但男儿本色让他这泪硬是流不出来。 灵隐带血的手拉住了木诺,缓缓说道,“为师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的外祖母,外祖父。本以为全是雾音的错,是她被嫉妒蒙蔽了心思,才会加害于你们一家,没成想,这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总是我先对不起雾音,才惹来的这许多事情,为师本来打算解决了你娘的事情后,就找个地方隐居,如今看来,倒是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师傅,你别这样说。若是没有你,我和阿姐也不会活到今日。你对我,很好很好,我们从来没有怪过你,师傅。” “为师知道……可这……但愿来生能……”灵隐道长的话还没说完,一口气就接不上来,去世了。 木诺抱着他的尸身暗自啜泣了好久,才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打算将他找个地方葬了,却听到不远处有人搜索的声音,“殿下,前方有个屋子,不知辉月使者是否会在里面?” “过去看看。” 脚步声愈来愈近,眼见就要撞破这一局面,木诺收敛了心思,迅速的分析眼前的形式,将鬼面和师傅的身体摆成打斗之状,让人看上去以为他们是两败俱伤,而木忆眼见也是带不走了,第一他们没有药,想要强行带走木忆,只会加重她的病情,第二他们人少,若是此刻离开,被识破了身份可就没命了,但眼下只要他和程嗣隐藏起来,还有机会。 木忆的面具并没有破绽,被五皇子带回去反而能好好医治她的伤,等伤情好了,他们就换个身份,离开乌疆。 母亲的仇,也报了,回扶风去过他们的安生日子去。 木诺把这些都告诉程嗣,程嗣担心,自己不在木忆身边会出什么事,她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她现在的身份是辉月,你我要是再不走,她就会暴露的。” 木诺说的没错,只能将她放在此处,两人迅速离开。 前脚没走多远,这木屋就被侍卫一脚踢开,屋子里,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老妇和毒九都死了,在他们的身边还放着一个药篮,里面装了不少的药材,看上去是毒九的,而辉月使者昏迷不醒。 “找到了,殿下。” 侍卫高声喊道,五皇子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况就自己推理了一番,八成是毒九在这山涧中采药,无意之中找到了辉月,带她来疗伤,不料遇见了鬼面,两人打斗起来,最后两败俱伤,死了。 抱起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木忆,朝身后的侍卫说道,“将这两人的尸体带回去,毒九好好安葬,至于这鬼面,我要她挫骨扬灰,以慰王妃的在天之灵。” “是。” 后妃(一) 快马加鞭,木忆和木摩两人都被带回了府邸,府医连番救治,才稳定下两人的伤势,擦了擦头上的汗,府医对五皇子说道,“殿下不用担心,木摩大人的手臂无大碍,断脚之处也做了医治,三个月就能恢复如初;辉月使者的伤要重一些,她的伤口似乎是被野兽所咬,又没有好好用药,有些感染,故而高烧不退,这几日都要着专人好好照顾,退了烧就会醒过来。” “府医辛苦了,本王将她二人托付给你,务必要尽全力医治。” “是。” 众人离开了寝殿,只有木忆躺在床上,脸色仍然苍白,还有些许的虚汗,面上的纱没有撤掉,毕竟辉月的脸,可从未示人,哪怕她现在是昏迷着的,也无人敢动,不然这位姑奶奶醒了,秋后算账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轻轻抚上面纱,五皇子很想看看她面纱下的脸,但也不愿意违背她的心思,将来有一日,她必然会愿意掀开这面纱,给自己的看,“辉月,从今日起,你就是本王的后妃,这疆后的位置只能是圣女的,我不能坏了这个规矩,但本王向你保证,这颗心永永远远都是你的。”拉起木忆没有反应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跳动的频率和脸上的决心,旁人看了或许会感叹他的深情,但在骊歌看来,这就是亵渎,亵渎了王妃,亵渎了圣女一派。 乌疆从未有过蛊毒师成为王室后妃的先例,因为修炼蛊毒的女蛊毒师,身体或多或少都会受损,诞育皇子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她们体内常年积累的阴寒之气会损坏男子的身体,所以,乌疆的人都知道,一旦女子成了蛊毒师,基本等于终身不嫁,也不会有那个不开眼的人要娶蛊毒师,这五皇子是着了心魔还是怎么的?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她作为下属,并不能去干预主人的想法,只是在她心里,对躺着的辉月就多了几分忌惮。 此刻昏迷中的木忆并不知道自己的这重身份将后来会带给自己如此大的麻烦,昏迷了很久很久,梦里似乎回到了她小时候,和母亲,阿诺在沈府的那些年,日子轻松又充满欢乐,娘亲和绿意姑姑会想着法子的给他们做好吃的,小厮丫鬟个个年纪都不大,说是玩伴也不为过,还有和宝林哥一起学习的日子,再后来遇见了程嗣,起初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奈何日久见人心,当年的一个打赌成就了今日的良缘。再往后,画风就不再温情,母亲死了,父亲也死了,程嗣失踪了,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放映机一般,在木忆的脑子里来回播放,痛苦和悲伤压抑在她心中好多年,她却不敢释放出来,生怕让周围的人跟着自己伤心起来。 “娘……你不要走……”嘴里无意识的嘟囔着,木忆的眼角也渐渐湿润起来,看得五皇子心里更是疼惜。 本来都有所好转的伤势,在前两日又开始反复,降下去的体温又再度烧了起来,眼看着本来就不胖的辉月日渐消瘦,五皇子着急,却也没办法,只能是每日处理完事情后,就亲自来照拂她,这些日子,她嘴里时不时的会说些胡话,听不太清楚,但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搞得五皇子也没辙。 撤换了她头上覆着的冰帕子,重新换上一块,掀开被子,看她的伤势,那大腿上的牙印很深,也很大,本来纤细白嫩的腿部现在全是青紫一片还略有些发炎的红肿,让人看了就心疼。 辉月自小是怎么过的,他不太清楚。 但一个女子会选择成为蛊毒师,其中必然有让人无法言说的理由,“辉月,过去的苦难都结束了,还有一日,我就要继任疆王,到时候,你同我一起搬入宫里可好。” 没有人回答他,五皇子这般自说自话的情况,自从辉月受伤以来就出现了。 门外,府医和前来探望辉月的木摩站在门口,见五皇子如此精心照料她的模样,心里也知道有些事情,注定是不可逆的了。 拍拍木摩的肩膀,府医示意他先离开,不要打扰殿下照顾使者了。 两人走出来一段距离,找了个凉亭休息,十多天过去了,木摩的恢复很飞速,手臂上的伤基本没问题了,断腿的部分也在愈合,只是走路还不太方便,找了个拐杖支撑着自己,担心辉月的伤势,木摩开口问道,“府医,辉月的伤不是有所好转了吗,为何还会发烧,这都十多天了,人还是糊里糊涂的,再这么烧下去,人都要烧傻了吧。” “使者的伤,按理来说是没什么大碍的,可是咬她的是白虎,这野兽常年在外扑食猎物,自然会带有些毒素,令伤口发炎也是正常的,为今之计,只有找到白虎,用其唾液或者心头血来疗伤,或许能见效。再不然,就只能是广布诏令,寻一世间奇药--绫子草,才有可能让使者苏醒了。” “绫子草?什么东西?” “我也只是在某医书上看过,说是绫子草有医白骨,生新肉的功效,是治外伤最好的良药。但是从未有人见过,也不知此药草是否真的存世,所以没有同殿下说。怕是一场空欢喜。” “你确定真有这样的疗效?” “不确定,这些都是医书上的记载,可我想着,要是没有的话,先人怎会编造这些呢?” “传本王命令,昭告天下,若有人能寻来这绫子草,本王许他十万两黄金。”五皇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他们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任何能试的方法,都要试试看。 白虎的踪迹实在难寻,已经派了众多的人前去,都无功而返。 既然这草药有可能救辉月一命,那花费再多的金钱财宝,他都不怕。 十万两黄金,这可是乌疆王室近三分之一的国库了,倾国之力救治一位女子,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对五皇子的名声不太好,更何况明日就是继任大典,这时候传这样的诏令,恐怕群臣非议啊。 但五皇子说的话,现在谁敢不听。 后妃(二) 于是,乌疆疆王继任前的一天,颁布了一道昭告天下的指令,若有人能得绫子草一株,当赏黄金十万两的消息,不胫而走,本以为群臣会反对,奈何所有人都屏息以待,不敢对此事发表任何看法,这一个月内,五皇子的杀伐决断让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这时候再跳出来反对,自己活得不耐烦也就算了,牵连满门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直藏身在北寨城,还未找到合适时机潜入府邸的程嗣和木诺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的担心又多了一些。 “阿妩定然是伤口恶化了,否则,这五皇子也不会发布这样的诏令。”程嗣一拳砸在木凳上,试图发泄自己的情绪,木诺又何尝不担心,但是五皇子自从带回阿姐以后,整个府邸就大换血,不但清除了大部分的闲杂人等,只留下一些心腹,他们根本就没办法找到机会安插进去,好在他明日就要继任,继任后,自然是会搬到王室宫殿中,这倒是个好机会。 王宫人口众多,扮作不起眼的侍卫是再好不过的了,所以他们今晚就要潜入王宫之中,做好安排。 “程嗣哥,关心则乱。阿姐在五皇子手中得到的照顾,必定比我们要好,你且放宽心,等明日过后,我们一定有机会同阿姐搭上线的。”木诺嘴里是安慰着程嗣,但他心里的担心一点不比他少。 想到这里,程嗣就坐不住,“走,先进宫。安排好一切。”木诺点点头,两人悄悄然的就混进了王宫之中,早前木诺在宫里呆过一段时间,相对熟悉,这次疆王继任,又增派了不少新的侍卫,他们藏身其中,一时半刻倒也没有引起怀疑。 第二日,筹备多时的祭坛正式开启了它的作用,巫师,蛊毒师,圣女,乌疆国土上有地位的人都出现在祭坛之下,见证新王登基。 五皇子一洗过去的病榻缠绵之态,天人之姿,步履稳健,一步一步的朝着这个国度最有权利的位置行进。 过去的那些年里,所遭受的苦难,折磨都化为乌有,从这一刻起,他就是乌疆万人之上的疆王,操生杀大权,享万人朝拜。 “拜叩疆王,疆王万岁。”底下的群臣纷纷跪拜,高声呼喊道。 “众位平身。”五皇子祭拜过天地之后,正式成为疆王,“自今日起,我乌疆就不再是蜗居边陲的小国,本王在此立誓,势必扫荡整个南罗国,杀光全部南罗王室,以祭四皇子之魂。望天佑我乌疆万民康泰,所到之处皆俯首称臣。” 疆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当年四皇子和疆后留下的一批老臣对于此事耿耿于怀,皇子被杀,简直是国之耻辱,而疆后在位的日子,一门心思就把精力放在王室的诅咒之上,根本无暇顾及,老臣们心怀不满,为了得到他们的支持,疆王才会以此作为交换条件,他们尊他为疆王,但同时也要报这国仇,让世人皆知,他们乌疆不是任人欺凌的。 “疆王万岁,疆王万岁!”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圣女们所在的位置最是能看清这位新任疆王的模样和他的雄图霸业,芳心暗许的不在少数,好在疆后的位置空了出来,她们都有机会,所以一定要努力,只有通过了考核,才能站在他的身边,共享这份江山。 大典礼毕之后,就将挑选圣女继任疆后一事正是提上日程,而木忆假扮的辉月,也在昏睡之中,被人抬进了王室,就在疆王居所的旁边偏殿,重兵把守不说,每日的照料也是疆王亲力亲为,而她的身份也被昭告天下,是疆王亲封的“骄阳皇妃”,乌疆人历来笃信图腾,王室的象征图腾就是骄阳,这般赐名,明眼人都知道,这位皇妃的身份何等贵重,怕是将来有了疆后,也要靠边站的。 而这位骄阳皇妃的背景更是难寻,有人说她是疆王从小养在身边的爱伶,有人说她曾在机缘巧合之下救过疆王,还有人说她是过世王妃留下的亲妹妹,传闻多得数不胜数,而王室也从未给过任何解释,如此这般,这位骄阳皇妃的身份就更是神秘莫测。 唯一知道的就是,疆王对她用情至深,皇妃身体不好,从不示人,故而疆王亲自照拂,不假手于他人,而且为治皇妃的病,重金悬赏灵药,而这些在程嗣听来真是越来越火大。 “皇妃?他竟然敢……”咬牙切齿的说着此事,木诺又赶忙给他熄火,“程嗣哥,疆王立的是辉月,不是阿姐。” 这句话倒是让程嗣的火气小了不少,但随之而来的担忧却愈发加重了。 木忆的伤势不好,他们是无法启程的;但她伤势好了,又要怎么逃出这个疆王的控制,又是一个难题。 这两日悄悄的靠近木忆所在的偏殿,隔着窗子看了几眼,她的面色还是苍白,人也没有苏醒过来,这偏殿的药味也让他心神不宁,阿妩究竟何时才能醒过来。 而自从疆王颁布了那道悬赏令之后,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乌疆的药材商是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都称自己带了灵丹妙药的,因此北寨城的审查松懈了不少,而程嗣和木诺所在的那支分队,被木摩手下的将领安排来维护这些新来药商的秩序。 远离木忆,程嗣心中是不愿的,但他也知道,只有尽快找到药,治好她的伤,他们才能早点离开,所以被派的时候他也没做什么挣扎,想着看看这些药,是否真有奇效。 北寨城的东部,疆王下令将进城的药商全部集中在这里,一层层筛选他们带来的药,府医坐镇,王宫里的侍卫维护秩序。 “您先看看我这祖传的秘方,绝对能让死人复活。”只见一个肥肠满脑的人一脸谄媚的献上自己盒子里带的东西,府医接过来仔细研究了一番,药是好药,但是不对症,摇摇头,那药商就被侍卫们给“送”了出去。 “下一个。” 后妃(三) 从开始审药的那一天起,这里就大排长龙,每日都要接见数十位药商,带来的珍奇药材。 说来也怪,什么稀奇古怪,治病救人的药都出现了,唯独就是不见绫子草的踪迹,几日过去,药商是越来越少,看来这灵草怕是找寻不到了。 “先生,且看看我的盒子吧。”说这话的人,面容英气,一脸正派,不似普通药商,倒像是个贵公子。 府医接过他的盒子,打开来看,一株不起眼的草正被红线束缚着。 “是绫子草!是绫子草!医书上有记载,绫子草十分有灵性,世间难寻,即使寻到也会莫名消失,除非找到三寸红绳将之束缚,才可入药。”府医高兴的不行,对着旁边一同审查药材的御医们说道。 站在一旁的程嗣和木诺听到这里也是按耐不住的高兴,再次看向那名药材商,他腰间的玉佩,是宝林!眼前这个男子是宝林易容后的样子。 宝林一来,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们就更多一分把握了。 当两人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也不敢多有表态,宝林不知他二人在现场,这次之所以会来,主要是找个由头接近乌疆而已。于是他直接说道,“不知何时能进谏疆王,小人好将这药呈上。” 府医高兴的过头了,忘记了这人还在眼前,估计是怕他们反悔吧,所以赶忙说道,“现在,你就随我进宫,其余的药材商,可以送出北寨城了。” 一时间那药材商被侍卫们保护在中间,连带着就往王宫行进。 偏殿,疆王刚处理完政事就往这里走,这都快一个月了,还是没什么反应,高烧时不时的会反复,伤口也不会愈合,同时和他一起受伤的木摩都恢复的七七八八了,没事也经常往这里跑。 自从知道辉月受伤是因为他以后,他对木摩就不是很待见,但是他尽心尽力的安排人手,也算是给他省了些心思,再加上这段时间搜寻白虎的踪迹,他出了不少力,渐渐地这火也就歇下去了,毕竟是患难与共过的朋友,也不好再责备他。 “皇妃,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如果再找不到药或者白虎,恐怕……” 两人正说着呢,就听外面有人吵吵,疆王皱了皱眉头,正想发怒了,就见木摩挡了下来,“属下去看看,疆王好好陪王妃吧。”疆王点点头,这些日子因为辉月的伤,他已经处罚了不少的人,在这么下去,就不是立威,而是给她树敌了。 木摩来到殿外,才看见是府医,和一群人。 “吵什么?不知道疆王在陪王妃吗?要是惹怒了疆王,大家就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一席话让有些乱糟糟的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府医大喜过望,抓着木摩的手臂就说道,“找到绫子草了,快,通知疆王。” 木摩乍然一听这个消息,也高兴的不行,救命恩人能得救了,他比谁都高兴,全然忘记自己的脚还覆着药,一剧烈的运动,就疼得他冷汗直流,不过也没有减速,飞快的“前进”着去告诉疆王。 疆王听闻此消息,倒是镇定,吩咐府医即刻用药,而带了药前来的药材商先好生招待着,若不是他拉着辉月手臂上的筋爆出来,木摩还以为他当真那么淡定。 当天,府医就将这药用在木忆的伤势上,说来也神奇,那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的速度在愈合,原先都开始腐烂的肉,竟然好了,这药将耽误了一个月的伤势都给治好了,疆王大喜过望,乌疆的上上下下也高兴的不行,这位皇妃对于疆王来说太重要了,她要是好了,皆大欢喜;她要是不好,恐怕整个乌疆要换天了。 “不出三日,皇妃定然会清醒过来,再好好养上半年一年的,这病就不会留下什么病根了。”府医查看伤势以后给出了结论,这么多天终于听见点好消息了,疆王也高兴,“来人,好生照顾那位药材商,明日召他进谏。” “是。” 夜晚,王宫中,宝林的居所干净雅致,听说他的药治好了疆王最爱的皇妃,周围的宫人都对他感恩戴德的,享受着座上宾的照顾,突然有人叩门,“贵人,这是给您送的宵夜。” 这乌疆的人还真是客气,这都几点了,还送宵夜?“进来吧。” 来人是两个陌生的侍卫面孔,“放在那里吧,我稍后会用。”宝林随意指了指桌子,只见那两人警惕的看着四周,一人藏在门口盯梢,另一人直接来到宝林面前,莫不是要对自己不轨?宝林如是想着,手里的招数就要对付上去,突然那侍卫开口了,“宝林哥,是我。” “阿诺?”这声音在熟悉不过,宝林一下子就听了出来,欣喜地拉着他坐下,看了看他脸上的假人皮面具,果然,阿妩的手艺就是厉害,什么破绽都看不出来。 “阿姐现在被困在宫中,我们带不走她,你这番前来可有什么方法带我们逃离。” “我进献了药材,想来这疆王不会太为难我,到时候你们都扮作我的属下大大方方的离开这里就行,但是阿妩怎么会被困在宫里?” “阿姐,就是你献药救治的骄阳皇妃。” 宝林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乍然听闻此事,也还是被吓得不轻,几人不是来报仇的吗?怎么会变成皇妃? 程嗣看了看周围,小声的提醒道,“没多少时间了,快。” 木诺点点头,将来乌疆的事情简单明了的告诉了宝林,包括木忆是怎么变成辉月的,疆后又是如何死的,幕后主使和灵隐道长如何双双去世,已经木忆为何受伤都一一说完。 “真没想到,这一切会和道长有这般渊源。”宝林感慨道,可惜这个时候不是要追究责任的时候,立即又严肃起来,“阿妩不能移动,要走起码也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不然我怕她的身体吃不消。这样,明日我想办法先见上她一面,如果有可能,我就尽量搭上给她看病的这条线,其余的,我们先按兵不动。你们两个千万小心,尤其是程嗣,他的记忆……” “我不打紧,先带阿妩回扶风比较要紧。”宝林点头,这是自然的。 诊脉(一) 第二日,宝林进谏疆王的时候,颇受照顾。 这位疆王似乎恢复了以前的儒雅脾性,对这个救了辉月的药材商甚是看重,“你的药,救了本王的爱妃。之前所承诺的十万两黄金,定然悉数送到府上,只是不知,你是何处之人?这些赏金又要送往何处?” “疆王谬赞了,此药乃是祖父花费毕生心力所得,在临终之前告诫小人,必要用于该用之处,救治该治之人。此次前来,并不为赏金,如果疆王一定要赏赐的话,能否让小人在这北寨城里,有个小药庐,这样也不旺小人跟随祖父学医多年。” “这个不难办,本王吩咐下去就是了。其他的,你当真不要?” “小人福薄,这大富大贵的事情还是少碰为妙。若疆王能同意,小人愿同这位大人一起,看看皇妃病情,看看这药效是否真如祖父所说的那样,若真如此,那小人写下这些过程,烧给祖父看,以慰他的在天之灵。” 疆王听闻此言,倒是有些不解,还从未见过有人能不爱财,光治病的情况。 一旁的府医自然也知道疆王的顾虑,于是站出来说,“不是君王不答应你的请求,而是皇妃的身子尚未恢复,这生人靠近,恐怕会延误了病情。” 宝林一听这话,就从怀中掏出当时木忆留下的金针,这金针懂行人一看就知道并非凡品。“我知疆王的顾虑,但是小人祖传的针灸之术,救好过不少的人,能否让小人一试。” 府医一听这话,就觉得可行。整个乌疆的医者都是以配药为主,内服外用,但是对于金针却从未有过涉及,一来是太过复杂,不知道怎么使用;二来也是觉得有些可怕,毕竟是针,刺入身体。若换了其他的人在场,说不定要反对,但府医早些年在外游历的时候是见过有人被针灸救活的,所以,对于此事他一直印象很深。 见府医点头,疆王思考了片刻也觉得可行,就点头同意。 来到偏殿,木忆躺的床上并没有纱幔,乌疆比东启要开放些许,因此医者是可以直接看到病患的情况的,只见木忆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用药之后,虽未再发烧,但到底是伤了底子,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看得宝林很是心疼,走之前还是那般灵动可爱的人,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 看了看木忆的伤口,见她愈合的不错,心里也放心了不少。 当年木忆教过他,要是人一直昏睡不醒,可以通过刺激手上的穴位来使人苏醒,他也没有把握,但是只能尽力一试。 金针刺入她的手臂,一根,两根,到第六根的时候,突然看见木忆的眼皮动了一下,不一会她就睁开了眼睛,宝林坐的位置正好挡住了疆王和府医的眼神,他们并未看到木忆苏醒过来。 宝林趁机拉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写下“我是宝林。”四个字,感觉有些迟钝的木忆反应了一会才清醒过来,正想开口说话呢,就听宝林用并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对她说道,“贵人醒了。您高烧多日,必然会使喉咙有所灼伤,千万不可出声,养上一月,才能恢复如常。” 木忆没听明白皇妃,但是后面的话倒是听清楚了,她自己也是会医术的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于是闭嘴,多日来的高烧让她浑身无力,但是脑子还算有些清醒了,看样子,这是还在乌疆的地盘上。 “醒了?”疆王激动的冲到床前一看,果然,两个眼睛虽然疲惫,但是到底是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木摩也挤了上来,欣喜的说道”辉月,你可不知道你昏迷的这些天,我们都要被你吓死了。“ ”是骄阳。“疆王纠正道,虽然眼前只有这几人,但该藏的还是不可大意。 ”是是是,属下知道了。“ 府医见宝林如此厉害,也十分佩服,直接就像他求教,能否学习金针,宝林摇摇头说道,“这是祖父传授给小人的,恕不外传,但若是贵人有何不适,小人也可以帮着看诊。” 疆王此刻见到辉月醒过来,说什么都能答应,见宝林医术不错,当即就留用在王宫里,照顾辉月的身体,直至康复。 宝林装作一副大喜的模样,下跪谢恩。 好不容易辉月苏醒过来,想着疆王必然有很多话要和她说,府医带着木摩和宝林就先行离开了。 “你好点了吗?”疆王这轻柔的声音,让木忆有些晕菜,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被白虎咬伤的那种痛楚里,怎么会躺在这里? 疆王看出她的疑惑,于是开口说道,“现在距离你被咬伤的日子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本王现在已经继任了疆王之位,而辉月使者对外已经命丧洪山,你,现在是本王的骄阳皇妃。” 什么?皇妃?木忆被这番话给惊到了,一着急又扯动了伤口,疼得她冷汗直流,疆王看在眼里心疼不已,忙说,“你这是干什么?不想要腿了吗?你这条命可是本王花了好大力气才救回来的,你还这般不珍惜?” 木忆试图压下这股着急,但是越是想,越是不能,这次病得真的很重,情绪的波动都没法好好控制了。 “府医,府医……”疆王见她越来越难受,只好大声呼喊府医,三人本来也没走远,听闻此话马上冲了进来,府医搭脉在她手上,想看看情况,反倒是宝林直接开口,“弄晕她。” 木摩出手点了几下她的穴道,她就又昏死过去了。 “这样没事吗?”府医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若是她在继续激动下去,这绫子草的药效恐怕就没了。”宝林在疆王眼里,现在简直是神医的存在,所以他说的话,疆王都深信不疑。 “疆王,贵人的伤势还很严重,所以,情绪千万要稳定好,万不可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疆王点点头,宝林的嘱咐,他何尝不知道,只是,辉月这样的反应,是怪他吗?是不愿意吗? 诊脉(二) 可是这种怜惜还没过多久,他就被欲望再次控制住了,辉月,我曾说过,哪怕是要打断你的四肢,也要将你留在身边,绝不放手,宝林见他眼里的犹豫渐渐被狠厉代替,心头一惊,这,可有点不好办了。 “我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我要看到一个完好无缺的皇妃,知道吗?” 府医有些犹豫,可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撩虎须,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心里在暗自向天祈求,保佑她的伤势能早些复原。 三个月,对于宝林来说足够了,其实只要能让木忆恢复些力气,凭她的医术,这点伤势不在话下,这安排退路的事情,看来要提前准备了。 接下来的日子,宝林时常来探望木忆的伤势,并且在府医的身上抹了些原来木忆捉弄人的药,让他浑身起了不少疹子,疆王一看他的情况,不适合再照顾木忆,就让宝林全权负责。 说来也是巧了,木忆当时给疆王炼制复原果的时候,自己偷偷留了两颗,这药可是有奇效,吃下去,木忆的伤势恢复惊人,不到一个月就基本如常,而她也早在十多天的时候就能开口说话了。 “你说说你,这么危险的事情竟然想都不想就扑过去,你要是有个闪失,我怎么和干娘交待?”宝林想严厉的呵斥她,但是又见她一脸苍白,看上去也知道错的样子,还是没忍心。 木忆吐吐舌头,这些日子可把她给憋坏了,躺了这么些天,人都快躺废了。 前两日,程嗣和木诺假扮的侍卫偷偷溜进来看过她,将她昏迷以后的所有事情如数坦白,对于鬼面的死,她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但是师傅却根本没必要自尽的,如今再说这些也都晚了,只能是希望师傅泉下有知,好好安息就好,对于她的新身份,她是恶心的不行,这还没和程嗣成亲呢,就背着这辉月的身份成了皇妃,生怕程嗣吃醋做出什么偏激的事,她是左发誓右表态的证明自己绝对是因为昏迷才会被赶鸭子上架的,否则绝对不会同意。 程嗣的脸色才好看些,只是依旧恶狠狠的盯着她说,“再给你一个月的恢复时间,时间到了,我们立刻启程回扶风,然后就成亲。” 宝林和木诺听他这话倒是好笑的很,就好像是被人抢了糖的小孩,在宣誓自己的领地一般。 接下来的日子,木忆都在好好配合,快速恢复,但是表面上还得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不然怎么蒙混过关。 有几次她正在喝药,疆王走进来,看见他的样子,她就装作气上不来的模样,眼神里就好像是想杀了他一般,奈何自己如今身体不行,每次疆王看完她,她的病情就要“反复”好几日,到最后弄得疆王只敢偷偷摸摸的来,正面上也到没什么冲突。 不过木摩倒是时常来献殷勤,毕竟是救命恩人,所以没事就往偏殿跑,时不时带些新鲜玩意儿来,木忆病中正无聊呢,看见这些倒是难得会有兴趣。 每次听木摩回答什么样的礼物,辉月看来几眼,摸了几下,什么样的礼物看都没看就让人收起来,疆王把这些都记在心里,然后吩咐人多从她喜欢的东西里挑最好的,让木摩带过去。 “王,这样好吗?属下不是抢了你的风头吗?” 疆王喝着茶,看着闲书,对于木摩的问题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她喜欢就好,若是知道是本王送的,你信不信她能一个不留的丢出来。” 木摩信,这没生病之前的辉月是个冷人,就仿佛世间上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只沉浸在自己的那方天地里,除了抢四皇子尸体的那一次见她那般情绪外露,其余时候就跟没心肠似的;但这次大病以后,她似乎有些变了,容易生气,也容易开心,情绪起伏大了许多,他私底下问过府医和宝林,他们都说这是在病中,确实会有一些病人的脾性会发现变化,等病慢慢养好了,就会恢复的。 疆王反倒不希望她恢复,现在的她虽说恨他,但也只是短时间,若能还是这个易怒易乐的性格,以后的日子才有趣,还像从前那般,可不好。 “对了,我让你去查的白虎,可有消息了?” “有山民来报,说是曾在先王妃生活过的地方见过它的踪迹。” “好啊,密切监督着。按照骄阳的性格,等她完全好了,这白虎她铁定是要杀的,不如本王先给她捉来,让你亲手了解,也好除了这口恶气。哼!”茶杯狠狠的砸在桌子上,里面的茶水都撒了不少,木摩知道,这白虎恐怕难以活命了,不过自己也想好好收拾它一下,畜生到底是畜生,分不清是非好歹。 就这样,时间匆匆而逝,两个月转眼即到,木忆每天好吃好喝的在养身体,体力在复原果的帮助下,已经恢复如常,腿上的疤痕也开始用着生肌祛疤的药,她可不想留这么个难看的疤,但为了掩人耳目,又让宝林找来材料做了个假的伤口贴上去,那伤口看上去可狰狞多了,宝林每次给她的假伤口上药都觉得逼真。 这一天,木忆下床走走,活动活动筋骨,没成想刚走几步就见木摩突然破门而入,一脸的高兴,嘴里冲她喊道,“白虎找到了,王已经启程去抓,我也要跟着去,你且休息几日,我们速去速回,不会超过三天。” 木忆这一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只好佯装她是逞强站起来,想走几步路,然后作势跌倒。 本来木摩还高兴呢,见她一跌到,慌忙跑过去扶,嘴里着急的说着,“你干什么?” 木忆的情绪瞬间切换成辉月,用她的声音有些苦恼的说道,“好几个月没下床了,我怕……腿会废掉。” 木摩很是理解,他们都是习武的人,若真是废了腿或者手,心里都不会好受,可眼下也不是她逞强的时候,这伤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得慢慢的养才行。 抓捕(一) “你先别着急,等我们抓到白虎,用它的心头血给你做药,这伤肯定会好的更快,你放心吧,王还有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木忆没吭声,只是拿被子捂住头,不再言语,木摩见这情况也不好说些什么,就丢下去,“放心吧。”然后匆匆离开。 宫门外,疆王早已带足了人马,等木摩一出现,众人就启程去抓捕白虎。 另一边,木忆宝林他们也没闲着,在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就安排好了退路,趁着现在,跑为上策。 拿出藏了好久的侍卫服,木忆又换了一张脸,重新装扮了一番,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侍卫,把床铺弄得像是她在睡觉一般,早在前些时候,她就把自己弄成一幅脾气很差的样子,不允许任何人擅自进屋给她送东西,那些东西都是远远的放在屏风后的桌子上,丫鬟们就得离开。 疆王以为这是辉月的自尊心在作祟,也没多管,就吩咐下人顺着她的脾性来,这倒是给了她逃跑的时间。 程嗣等在外面,见木忆换好服装跳了出来,就小声问道,“身体还吃得消吗?” “放心吧。好的差不多了。”木忆还冲他吐吐舌头,果然,还是当初那个少女本色的人。 扮作侍卫以后,找到了宝林,三人来到宫门口,宝林借口自己要去看看药庐的情况,然后烦请两位侍卫大哥通融通融。 全王宫的人都知道,第一不能得罪的是皇妃,第二不能得罪的就是这位医者,所以守门的侍卫看他身后还有两个人守着,估计也跑不了,所以笑嘻嘻的给开了门,还以为自己能在贵人面前露个好印象呢,哪成想,他放走的竟然是疆王心心念念的皇妃呢。 来到药庐,木诺早就等在此处,拿出便服让他们换好,又重新换了张脸,木忆吐槽到,”这趟来乌疆,我都换了多少次脸了,都快记不得自己长什么样了。“ ”阿姐,你还好吧,我和程嗣哥换的可比你多了去了。“木诺打趣道,知道要离开这个压抑的鬼地方,几人心情都不错。 宝林化妆成老爷,木忆化妆成少爷,木诺和程嗣是家奴,四人驾着马车,驮着一些物品就出城去。 城门口的人,宝林早就打点好了,以为他们不过是回老家看望亲人,也没多为难,收了些喝茶钱,也就放行了。 出了这北寨城的大门,木忆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天哪,这几个月,简直是度日如年,母亲的大仇已报,日后,我再也不会踏足这片鬼地方了。“ 宝林笑话她,程嗣和木诺也在一旁打趣,虽然如此,但这脚步也没停下来过,他们只有最多三天的时间,等疆王回到宫里,必然会发兵来找的。 ”宝林哥,我们怎么走?“ ”从南罗国走,再回扶风。“宝林这般安排必然有他的道理,木忆也就乐得清闲,跟着一路吃吃喝喝,虽然是赶路程,但是他们也要照顾木忆的伤势,三天后,才差不多到了南罗和乌疆的边城。 在进城之前,他们就换好了装备,又扮作山上的樵夫,带着三个儿子进城送柴火。 边城的检查很严,但宝林是谁?天下商贾都服气的三寸不烂之舌,哄骗个城门小子,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两车柴火送到了城里最好的酒楼--临江楼,掌柜的见他们来了以后,就吩咐小厮带他们进了后院。 后院辗转,绕到管事的居所处,只见掌柜的早已等在那里,见到宝林就喊道,”主家,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您要的东西也备足货了,您看是什么时候启程呢?“ ”明日吧,今天大家都累了,先休息休息,吃点东西,洗漱一下。“ ”好咧,我这就去准备。“ 掌柜走了以后,木忆才说道,”宝林哥,你可以啊,这才多久的事情,你把生意都做到这边城来了。“ ”我还不是担心你们,说是三个月就回,你看看,这都耽误了小半年了,我实在不放心。怕你们脱身出了问题,所以把一切都提前安排好。明日,我们就扮成药材商,朝着扶风去。走的都是些快路,二十天吧,也就到扶风了。“ ”太好了,我都想死妙人姐姐和两个小鬼灵精了。“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还晶晶亮着呢。 ”好了,快去洗漱吧,吃完东西早点休息,我们明日就出发。“ ”嗯。“ 酒楼里,四人睡得格外踏实,木忆尤其是,虽然脸上还是带着面具,但不在乌疆的王宫里,她的心情舒服自在多了。 和酒楼的温馨不同,乌疆的王宫里简直是腥风血雨。 起因是丫鬟第二日送饭菜去的时候,发现都没有用过,还以为是不是不合这位贵人的胃口,担心饿到皇妃,自己脑袋不保,就大着胆子进去看了看,突然一个花瓶砸了出来,她以为皇妃发脾气了,就落荒而逃。饭菜照样送,但不敢再靠近。 等到疆王他们回来以后,木摩满面春光的准备告诉辉月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而之前那个花瓶不过是被机关控制,人一走近屏风处就会弹出来而已。 ”该死,都是些饭桶,这么大个人被带走了竟然过了三天都没发现。“木摩的意识里还觉得辉月是被人劫持的,所以说出这样的话,疆王得知消息后,也立刻赶来偏殿,看地上还有血迹,显然是在上药的时候,被人偷袭,给带走了,也不知道她的伤会不会加重。 ”来人那,给我把那个医者找出来。“ ”是。“ ”偏殿里伺候的人,守卫的人,杀!“眼睛里满是血红,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让人无法靠近。 门外惨兮兮的各种求饶,都平息不了他的愤怒。 手里还攥着那条带血的绷带,担心辉月的伤势,殊不知,那是木忆走之前给他故意留下的,就是要让他以为辉月是被人劫持,才不会追查到他们的底细,她可还记着师傅的遗体是葬在乌疆的,若是被发现了身份,定然会牵连到师傅。 抓捕(二) 去药庐搜过以后,木摩前来报,”看样子和这个人脱离不了关系,他三天前就消失了。而且,我们在他房里,找到了这个……“ 木摩将东西递上去,疆王接过来一看,没有什么特别的啊,就是一个普通的护身符而已,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木摩,木摩面色凝重的看着他说道,“这是南罗国的护身符。” 南罗!又是南罗!他早该想到,南罗秘药那么多,自然就有可能拿到绫子草这种奇珍异宝,竟然借这个机会,带走了他最为珍视的人,好啊,本王都还未出兵讨伐他们杀皇子的事情,竟然敢!敢劫持辉月! “传令下去,集结大军,十日后正式向南罗宣战!我要南罗边城一人不留!”疆王的愤怒到达了极致,人已经跑了三天,再想追也是没影的事情,不如直接宣战,南罗说不定会拿辉月来做筹码,他先声夺人,拿下边城,将战火烧在他的地盘上,比互相打起来,要好的多。 “是。“木摩也很生气,敢如此欺负他们乌疆,是觉得他们乌疆没人了吗? 一道召令再次颁布,乌疆上上下下都觉得此刻并不是出兵的好时机,但是没人敢反对,因此各方势力都在集结,重兵往边城压进,可惜了这南罗国,自己卷入了无端争斗,还全然不知。 宝林之所以这么做,可是没有忘记良人的出身,哼,南罗的公主,就让南罗的王室贵族们去陪葬吧。 第二日,四人启程,路上的脚步不算慢,因为南罗山谷多,所以药材要比其他国家丰富许多,所以他们四人扮作药材商,是最低调普通不过的了。 ”宝林哥,你引得疆王以为辉月被南罗所抓,要是他举兵来犯,这南罗的边城百姓怎么办?“木忆有些担心,若是因为他们的缘故让这里的人无辜受难,她心里是过不去的。 ”放心吧,你忘记了这边城的守将是谁了吗?沈一方,他和乌疆对持多年,互相都没吃到好处,本领自然是有的,再说了,我已经派人通知过他,乌疆会有动静,想来,他也会提前做好防备的。现在两边都很敏感,打不打得起来还不一定呢。你别忘了,两边,可都是新皇登基,这个时候出手,朝局不稳,后方大乱,可就不太好了。“宝林说这话的时候,满眼都是算计的精光,这人是真的练出来了,说话做事思考的比她长远多了。 木忆听闻此话,也就不过多关心了,既然宝林哥都有安排,那就让事情往它该走的方向去吧。 沈府,有人将一封信钉在府门口,小厮才打开门就看见,不知道是什么,只能上报给管事,管事一看信封上什么字也没留,也不敢随便拆开,只能是差人将这信送到在军营里驻扎的沈将军手里。 ”报,将军,您府邸里有人求见。“ ”带上来。“ 那小厮说明来意,将信递上,沈一方拆开一看,赫然写着几个字,乌疆举兵来犯,小心。 沈一方一把捏碎了这信,抬手让瑟瑟发抖的小厮先行离开,就命亲兵召集各将领前来议事。 主帐篷内,六大将领对此事的意见各有不同,有些人怀疑是敌方的把戏,有些人觉得应该早做准备,以防万一。 吵吵闹闹没个定论,沈一方听得心烦,一声呵斥,大家就安静下来。 ”我们做两手准备,在五十里外安插暗哨,一有消息就立刻回禀,三十里处,派兵先挖战道,若这乌疆真的来犯,必定是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把战场放在城里,到时候无论是输是赢,受伤的都是城里的百姓。另外,派人去向京里向王上禀告,请求增援。“ ”将军,若这乌疆没有来犯,我们可就犯了欺君大罪了。“ ”出了事情,我顶着。“ 将领们听到此话,也知他是心意所绝,只能齐齐答应,然后去排兵布阵。 主帐篷内,只有沈一方一人在,不知为何,这封信让他觉得真实,也许是没有太多花哨的话吧,不过,到底又是人会给他通风报信而不露真容呢?会不会是之前安插在乌疆的探子?亦或者是某位故人? 百思不得其解,沈一方干脆不想了,这战万一打起来,他们可不能吃亏,一定要先下点套子,伤他几千士兵,搓搓锐气才好。 另一边,疆王的部下已经集结的差不多,边城的士兵是越来越多,他倒是不担心会有人抄他的老窝,要说这乌疆的北寨城那防御能力是一级的,更何况,还有蛊毒师们坐镇,就算有人侵入,恐怕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他要亲自督战,一身铠甲护体,面容冷峻,就开道出发,一部分先行部队快马前去,而他带着的大军也浩浩荡荡奔赴战场。 第七日,距离南罗边城大概还有200里地,大军安营扎寨。 木摩前去疆王的帐篷里回禀这些日得到的消息,然后就在桌上看见他曾赐给骄阳的一根金簪。 ”王,据探子回禀,南罗边城这些日子还是原来的抵御情况,他们应该还未收到消息。“ ”那就好,传令,让先锋军的将领来见我。“ ”是。“木摩本打算离开,但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一路上奔波,他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静下来思考,觉得真的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打战,万一……那浴血杀敌的可都是乌疆的将士啊,为了一个辉月,值得吗? 木摩也不管君臣伦常,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说出,最后他表示,若疆王能退兵,那他可以带上一小队人,潜入南罗,若能安全带回辉月,自然是最好的,也就免了这许多的生灵涂炭了。 可惜,此刻的疆王已经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虽然他对将士们说的是要为四皇子报仇,要让南罗知道他乌疆不是好欺负的,可是知道实情的人都很反感疆王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宠妃,执意要打这场战,所以大家心里都抵触这次的发兵。 ”你,也想和那些老臣一样跟我讲大道理吗?“阴鸷的眼神看着木摩,木摩的情绪很难说清,当年那个好朋友,似乎变了,习惯于用强权势力去镇压所有反抗自己的人。 回家 “我……”木摩还想再争论几番,可见疆王的眼神,多说无用,干脆就不说了,“我去安排。” 见木摩离去后,疆王的情绪又恢复平静,拿起那支簪子,眼里心里都是恨意,“骄阳,本王必然会将你救出来,你会安全的,无须担心。” 这边,乌疆和南罗的大战一触即发,另一边,木忆一行四人脚程还算快,看样子大概再来两日,他们就能到扶风城了。 找了出普通的客栈住下,他们现在的身份就是一般的药材商,可住不起那么高级的酒楼客栈。 想着快要见到家里那些人,木忆也不论吃什么,睡哪里了,倒是这一路上,她腿上的疤恢复了不少,颜色转淡了许多,木忆心想回了扶风,定要去玲珑阁好好看看,留疤什么的,她绝对不愿意。 两日后的一个傍晚,四人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扶风城,而妙人她们得了消息,早早的就等在城门口,多日未见,木忆清瘦了不少,虽说她的伤势无大碍了,但体重却没怎么涨起来,在她看来正合适,在妙人看来就太瘦了,泪眼婆娑的看着她,直说这一趟必然是受了不少罪,定要好好的给她补补,接下来的三个月哪里都不能去,就乖乖在家调理身体。 木忆一想,按照妙人的方法,自己不得胖死啊,用眼神向三个求救,奈何三人竟然点头同意,他们都是男儿,皮糙肉厚的无所谓,木忆却不同,这趟下来,唯一一个受伤的也只有她了。 “嗯,还是不要太胖的好。”木忆正苦恼要怎么同妙人商量呢,结果就听程嗣开口了。 给程嗣竖了个大拇指,讲得好,还是程嗣会帮她,怎知他接下来竟然开口说道,“太胖了成亲时的衣服穿不上的。” “哈哈哈哈,这一趟有长进啊,阿妩,还是你厉害!”宝林大笑,本来还是个记忆都没恢复的愣头青,去了趟乌疆回来就开口要成亲。 木诺也笑,但他向来冷漠惯了,至多就是嘴角提一提,但要是细细看,眼神里都是祝福。 妙人也笑,只不过她用帕子捂了嘴角,“行,不喂胖。但身体要调理好才可以。” 本来还有些害羞,这程嗣说话真是没把门的,但是一想自己和他都耽误了那么多年,何必纠结这一时半刻的话语,也就坦坦荡荡的接受了。 吃完绿意姑姑特意准备的饭菜,木忆扎扎实实的睡了个好觉,直到日晒三杆才起来,吃着妙人让人准备的早午饭。 “你啊,吃慢点。没听程大哥说,不能把你喂胖了吗?” “哼,我这才吃了几口,你就和我说这些。”嘴里风卷残云的吃着那肉,喝着那汤。 “好了,你快吃吧。吃完了我带你去玲珑阁,顺便啊,把这个成亲的礼服也看一看,对了,今早我让宝林带着程大哥去找人算日子了,吉日定下来,就要开始准备好多的东西了。你成亲是大事,干娘把你交给我和宝林,我们必不会让你委屈的。”说完摸了摸她的头,木忆很享受这种如姐如母的疼惜。 一想到母亲,又会想到死去的师傅,他们本应该将他的骨灰带回来的,可人算不如天算,再想潜入乌疆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找个道观,给他立了长生牌位,好好供奉了。 妙人知道木忆的想法,昨晚宝林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她和灵隐道长的交情不深,但也知是他们敬重的人,所以一大早就让人带着木诺去给灵隐道长立牌位了,希望能助他早登极乐。 “妙人姐姐,谢谢你。”听到妙人的一一安排,她心里很是感激,只有家人才会这样全心全意的照顾自己。 玲珑阁,红娘看了看木忆的疤痕,略加思索,就说三个月内必然恢复如常,妙人在一旁才松了口气,这好好的姑娘就在这个位置留这么一疤,说不过去。 于是让人准备很多新研制的产品,木忆都一一试了试,果然有效,多日都在贴在人皮面具的脸蛋又恢复了往日的水嫩,连连夸赞红娘的手艺。 等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宝林他们都在正厅等着了。 “日子选好了,九月十八,是个大吉的日子,就是离现在短了点,你看能准备的出来吗?” 妙人想了想,只剩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应该没问题,“放心,一切有我和绿意姑姑盯着,出不了岔子的。” “那就好。”宝林松了口气,看向木忆,“阿妩,终于等到今日了,你有好归宿,我相信干娘、侯爷、老夫人和道长泉下有知都会替你高兴的。” “谢谢宝林哥。”木忆的眼眶都有些湿润,看了一样,程嗣爱溺的眼神,突然发现木诺不在。 “阿诺呢?”木忆开口问道,“暗门出了点事,他去处理了。”宝林回复到。 暗门的事情,向来由宋之扬管,他如今不在扶风,所以事情都落在了木诺身上也是情有可原。 苦尽甘来,距离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木忆整日里不是和妙人去玲珑阁保养皮肤,就是和绿意姑姑去看喜服的绣制,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程嗣也不清闲,除了准备各式各样的聘礼以外,还将这个扶风城的防御和护卫的情况又重新排兵布阵一番,他的记忆也在木忆的多方调理之下,恢复了七八成,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在行进,大家的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而乌疆和南罗的情况却势同水火,上次的一战,沈一方早有防备,木摩出手也狠辣,两边都损失了不少人,但好在战场是落在距离边城几十里的地方,城里的人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虽有些风声鹤唳,但日子总还是在正常的过着。 “查得怎么样了?”说话的是沈一方,经过那一战之后,双方都在休养生息,暂无动静,于是他就派人去查此次为何乌疆会来势汹汹,四皇子的事情他知道,但也过去了好久,这时候发难,必然有其他原因。 败局(一) 果然,探子不负所望,查了些隐秘的事情,据说是因为疆王的一位宠妃被南罗派去的密探给带走了,所以他才会如此震怒,要出兵攻打。 宠妃?这可是没听说过啊。难道是王上派去的? 不管怎么样,知道了实情总比一脸蒙蔽的好,一方面之前向王上求助的信函得到了回复,边城增兵十万,正在赶路的路上;一方面他让在锦城中的政治好友,多方查探一下,是不是真的抓了这位宠妃,若是,那他们就有了筹码,不怕疆王不退兵,若不是,那背后就有人在捣鬼,说不定和那个送信给他的人,或者是他背后的人脱不了关系。 敢挑拨两国,引发战乱,任何国家都有可能,不知道为何,沈一方的直觉告诉他,他更倾向于后一种情况。 乌疆阵营,这一次本以为可以打南罗个措手不及,结果却损失惨重,要不是木摩让将士们及时撤回,恐怕会死伤更多。 后面的几次偷袭也被沈一方识破,先机尽失,而长途跋涉从各处来的士兵们休息的不好,接连几次败仗对他们的打击也很大,所以整个军营都弥散着一股败军的气息。 “哼,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都过去几天了,向前推进几里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兵临城下?那边城做要挟?”疆王愤怒的表示着,他从小就不是疆王的继任备选人,所以没有读过太多的兵书,在一点上可谓是有些急功近利,将士们打了败仗,本来士气就不高,如此这般贬低,他在将士们心里的地位可就有些差了。 无人回答他,但众人低着的头脸上都是不服气的表情,有一个不小心被疆王看见,立刻下令拉出去砍了,众人求情也无用,疆王只说要立君威。 看着和自己多年浴血奋战的兄弟被砍死,将领们的心里的怨恨种子就此深重,在军营可不是和北寨城一样,没有让人信服的本领,将士们总会有些不服,这疆王一不通兵法,二杀有功的将士,任谁心里都不舒坦。 “好了,十天,本王再给十天的时间,如果你们还是不能向前推进,那就都提头来见吧。” “是。”这一声回答有气无力,疆王听了窝火,木摩不愿他们之间起什么冲突,使眼色让将士们先行离开。 在远离主帐篷的一个山头,刚刚的那些将士中的其中四人又悄摸的聚在一起。 有个胡子飞扬,脾气也爆的将士率先开口,“呸,老子们辛苦征战多年,他说砍就砍,还真当自己是个高高在上的疆王啊。” “要不是他说此次出兵是为四皇子报仇,我才不愿跋涉千里到此处受这窝囊气。”说话的是镇守在其他领地的一个将士,对于此次毫无征兆的发兵本就心怀不满。 “我听说,疆王这次出兵不是为了四皇子的死,而是……为了一个叫骄阳的皇妃。” “什么?”众人皆惊,“为了一个女人?” “我岳丈大人在北寨城做官,听说为了这个皇妃,疆王发布召令,十万两黄金悬赏找灵药给她治病,这次也是,不知道怎么的,似乎和皇妃的病情有关,才会如此不安排没准备,就打仗。” “不顾将士性命,只为自己的妃子?疆后啊,您怎么将这万里的江山拱手送给这般君主?” “我看他这样子,就是个暴戾无能之人,可惜兄弟几个明珠暗投,三日之后,恐怕就要黄泉路上见了。” 这话说的不假,沈一方的能力众人有目共睹,这一战后,士兵们都疲了心性,再战恐怕也无力回天,到时候必然成为疆王的刀下鬼。 “妈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了他娘的。”只见那将士吹胡子瞪眼睛,深夜之中一看和罗刹恶鬼没什么两样。 “不行,我们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再说了,我们兄弟几个,有谁能堪当这大任?”这话说的实在,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他们可没这能力。 “我听说大皇子文韬武略,不亚于当年的四皇子。要不,我们改投他之下,将来也好做个镇国大将军?”一个机敏的将士提议道。 几人互相看看,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意的答案,横竖都是个死,与其这么窝囊的死,不如反了这无能的疆王,另立新王,成了,他们可就是有功之人,荣华富贵受之不尽。 一番商议之下,四人打算由一人带小部队快马加鞭回北寨城,先找到这大皇子,将北寨城拿下,给疆王来个两头围堵,而他们等待消息,若北寨城得手了,他们就反抓这疆王,作为投诚的决心,献给新的疆王。 说干就干,那机敏的将士当夜就带着一小队亲兵悄悄离开了军营,第二日,木摩问起来的时候,其他将士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说他是悄悄先潜入边城,探探虚实。 木摩不防,以为真是如此,也就没多管,若他们带的回一些消息,对于这下一战也是有利的,谁知就是这一疏忽,反而酿成大祸,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北寨城,一行人赶路赶的急,才三天就到了大皇子的府邸外。 因为疆后和王妃的暴毙,引得疆王孤杀的命格流言四起,所以为了保住名声,疆王特赦免了三位皇子,并且让人好生照顾,实则也是要确保他们的安全,来的将士唤作克立,是个脑子活泛的人,扮作每日送菜的菜农混进了府里,找到大皇子的时候,他正在练剑,一手剑花舞得虎虎生威,实在漂亮。 从小,他母妃就将他当作疆王来培养,文韬武略,都能和去世的四皇子有的一比。 只可惜落败于疆后,母妃一族尽数被杀,而他也造了许多年的罪,身体虽调养过来,但体力却不如从前,这练剑就成了他恢复体力的好方法,每日总要练上几个时辰,新王登基的这三个月里,精气神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收剑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旁有人,大声呵斥说。“谁。” 只见克立并未出现,而是暗中丢了几把飞刀,将暗处监视大皇子的两人全部射杀才现身。 败局(二) “参见大皇子。” “你是谁?” “属下是镇守南方的克立。” 克立,他倒是听过这个名字,听说此人机智无双,是个很得力的将士,可他不应该在前线打战吗?为何会出现在此?又为何要射杀那些监视他的人?大皇子想不通,手里的剑握得紧紧的,以防有什么意外可以快速制敌。 “大皇子当年也是雄心壮志的人,如今怎么畏手畏脚起来?难不成,是闲赋在家多年,没了心性? 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三位皇子被疆后抓去试药,只当他们是被软禁,关押在自己的府邸之中,所以才会出此话语,大皇子闻言嘴角苦涩的笑笑,若说不甘,那肯定是有的,可要是说造反,他就顾虑重重了,当年母妃一族被血洗的时候,他可是历历在目。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不想多和此人废话,大皇子提步就准备离开。 奈何克立此番前来,已经是报了必死的决心,如果大皇子不同意拿下这北寨城,他们兄弟几个也活不长久了。 于是一个箭步上前,阻拦住大皇子要离开的脚步,誓死如归的说道,”当今疆王不仁,为一宠妃就向南罗开战,稍有不慎就斩杀前线将士为恶,属下不忍乌疆大好的河山被这般暴戾之人掌管,故而冒死前来,就问大皇子一句,您母妃家的仇要不要报?这疆王的位置要还是不要?“ 克立没有废话,径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大皇子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这样的话,颇为震惊的看着他。 不知为何,透过他的脸,似乎看到了母妃当年对他说类似话的样子,”皇儿,今日这一战,你必须得打,否则整个氏族都会为疆后那个毒妇所害,你的父皇已经没了,难道你连母妃也不要了吗?“ 提刀和疆后派来人厮杀多时,最后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氏族里的人一个个倒下,直到最后,是母妃和外祖父被抓到他的面前,一一被斩首,氏族中的子弟全部被杀,女子也充为官妓,他如何不恨?可疆后这么多年的折磨都把他的心给磨碎了,再想鼓起当年的气势,怕是再无可能。 仰头深吸一口气,大皇子对着克立说道,”过去种种皆为云烟,眼下我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然后就离开了。 克立不放弃,他知道前线那么多兄弟的命都在他手里,如果办不成这事,大家就要泉下做好友了,于是跪在大皇子的书房前,重重的磕了几个头,隔着门窗和大皇子说道,”属下相信大皇子只是一时之气,待您想通,自然会振臂高呼反了这天下,属下先行去找证据,等到事情摆在眼前,再看大皇子能否狠得下心,弃这江山万民于不顾。“ 说完就飞身离开,朝着皇宫里去,要想说服大皇子,恐怕还需要些他母妃当年的东西来刺激刺激,也不知疆后是否还保留着这些东西,但总归要尽力一试。 疆王和木摩都不在王宫,守卫的人也调走了部分,整个王宫的防御下降了不少,给克立的行动少了许多麻烦。 他没来过王宫后院,所以找起来十分费力,阴差阳错的竟然来到了木忆之前住的偏殿附近,有两个丫鬟正在打扫卫生,疆王走之前下令这里要保持绝对的干净,就好像当时住在这里的皇妃还会再回来一样。 克立躲在暗处,悄悄偷听起两人的对话来。 ”哎,你见过这位皇妃长什么样吗?想必很美吧,否则王上为何如此宠爱她?“一个丫鬟小声的说。 另一个丫鬟摇摇头,她俩之前都不是在这里伺候的,当时伺候皇妃的那一批人都被杀了,总管才安排她们来这里的,她又如何会知道。 只见之前说话的小丫头四面环顾着看了看,见没人才和她说道,”我听之前在这里伺候的人说,这位皇妃从进宫以后,就一直以面纱遮着脸,而且她多数时间都在躺着养病,伺候她的人也没见过她的真颜,想必……想必一定是什么绝世美人,也不知有没有当年的乌疆第一美人--雾音漂亮。“ 说话间满是对这种姣好容颜的向往,她总觉得自己要是生得再漂亮些,一定可以得到疆王的青睐,从而一步登天。 ”哎,不想活了。总管可是三令五申的说不能在私底下谈论这些事情,你怎么还说个不停了,快干活吧,晚了可就没饭吃了。“ 丫鬟嘟嘟嘴,暂时压下自己的美梦,手里又继续干着她的活计。 这话倒是让克立留了心,什么样的美人会要面纱遮脸?在乌疆可很少听到有面纱盖脸的习俗啊。 突然一个念头窜到他心里,难不成是那个人?当下心里就有了计划,打算去掘墓,要是……那不愁这天下的民心了。 夜黑风高,克立和几个手下潜到埋葬使者尸首的地方,对着辉月的墓碑鞠了三个躬,嘴里还念念有道的说,只是为了探究真相,还望使者莫怪。 都是用惯了力气的人,因此这样一个墓也没耽搁多久,就被掘开了,趁着夜色,几人打开棺椁一看,果然,里面空空如也。 真是天佑我主,在乌疆,蛊毒师是不可以被纳为后妃的,一来是她们常年修行的阴毒损了身体,既不能生育,还会影响疆王的身体;二来是女蛊毒师在乌疆的地位可不算高,但凡有能力的女子都会选择圣女一派,除非是本身命格不好或者天生邪恶的人才会去当女蛊毒师,这辉月是因为什么成为的蛊毒师,他不知道,但嘴长在他身上,编一编自然就能她造了灾星命格;三来是蛊毒师一派和圣女一派都是表面和气,背地互相看不起的,若不是各司其职恐怕早就有了争端,如今这蛊毒师堂而皇之的成为宠妃,圣女一派要是知道了,恐怕…… 计策浮现于心,克立命人将这墓恢复原样,几人又悄悄离开了。 第二日,北寨城开始流传出谣言,说辉月使者是遭天神唾弃的灾星,她使了手段迷惑疆王,害死疆后和王妃,好成为骄阳皇妃;得手之后,又称病蛊祸疆王重金悬赏灵药给自己治病,如今更是引得乌疆和南罗开战,置万民于不顾,她是上天派来毁灭乌疆的灾星! 败局(三) 蛊毒师的府邸,所有在北寨城的大蛊毒师都聚在这里,一起商量对策。 ”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说话的是蛊毒师本人,一位年逾五十却不见老态的男子,生得普普通通,但周身气势却十分迫人,隔着几步路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阴寒之气。 ”查不出来,似乎是一夜之间就冒出头的,而且传的有鼻子有眼。“ ”证实过了吗?“ ”暂时没有。“ 蛊毒师皱眉,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开棺验尸,要是找到了尸体,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可当初埋葬辉月的时候,他们可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的尸体,都说是掉在山涧里了,可那山涧也不算高,木摩大人都找回来了,怎么辉月的尸体却没有呢。 ”想办法稳住谣言,然后……找具尸体做旧,趁着天黑抬去墓群,若是有就撤回,若是没有,就放进去,这样日后也好有借口。“ ”是。“ 这可是他们遭遇过的危机里算很棘手的了,毕竟在这之前,可没有蛊毒师成为后妃的先例啊,要是任由这谣言继续扩散,说不定他们都会被灾星之说连累,当年疆王被命格所困,就差点被杀了祭天,后来再传也是暴力血腥镇压才无人敢提及,他们虽然能力摆在那里,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要想灭这些人的口,难,只能找别的法子。 ”报……“一小厮模样的人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圣师那边派人去挖辉月使者的坟,说是要看看流言是否为真?“ ”什么!“几人大惊失色,赶忙带上人手前去阻拦。 克立找人带着圣师们赶到墓前的时候,那人还扇阴风点鬼火的说了几句,”难怪一连两位圣女都死于非命,原来是蛊毒师一派在背后捣鬼,圣师,若今日挖不出辉月使者的尸体,我圣女一派可不能就把这口气给咽下去了。“ 那圣师自上次被疆王吓过之后,就一直在用心寻找下一任圣女,毕竟无极花的事情还未解决,乍然一听这消息,觉得是个打压蛊毒师一派的好机会,就亲自前来监督,看来了天时,眯眼思索一番,眼下的局面已是弓上弦,收不住手了,就让人”挖“,今日就要看看,这使者是灾星的谣言到底属不属实? 圣师手下人多,不一会就掘了出来,开棺一看,果然没有尸体,圣女一派的人都怒了,原来是蛊毒师一派有了觊觎之心,所以才会痛下毒手,连害她们两位圣女,企图先霸占疆王的后宫,再通过成为疆后,把这乌疆的江山都捏在手中! ”圣师,这该如何是好?“ ”回府再议,此事必得好好计划才可。“说完就舍了这空坟离开,等蛊毒师们赶到的时候,眼见棺材空了,就知道有些事情捂不住了,”这下完了,我们这污名是怎么也抹不掉了的了。要不……一不做二不休,追上去……“某位大蛊毒师做个杀的手势,其他人都在等蛊毒师发话。 蛊毒师没有同意,是他深知,几百年来,蛊毒一派和圣女一派之所以能传承下来是历代疆王在其中平衡的好,他们虽然私底下会有摩擦,但绝不会放在台面上来争斗的一大原因也是三足鼎立的道理,一旦一方失守,局面变动,对他们蛊毒一派来说,或许就是灭顶之灾。 眼下,需找个能主持大局的人前来调节才可,那人选呢?皇室的人首选,疆王不在城中,还比较有威信力恐怕就是大皇子了吧,想到此处,蛊毒师振臂一呼,”走,去大皇子府。“ 能混到大蛊毒师一职的也都不是傻子,在路上也想到了,眼下先平息了这些谣言才是真理。 大皇子书房里,克立成了座上宾。 他散播谣言不过才一日,就被大皇子召了来,问他要做什么。 ”大皇子无需担心,最多再有一日,你要的人自然会找上门来。“说完就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和前日心急的样子判若两人。 对于谣言,大皇子自然也有所知,只不过这是一方倒的事情,就算牵连出辉月使者,也没有办法真的撼动疆王权利啊,而且他手中无权无兵,这才是他拒绝克立最大的私心,正想着呢,就听有人来报,”蛊毒师求见。“ ”来了。“克立嘴角的笑变得鬼魅起来,大皇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那么多年的帝王之术不是白学的,立刻就明白了克立的意思,眼里的那股子凶狠和斗志又燃了起来,”若本王将来能成大事,你就是第一功臣。“ ”谢殿下。“ 说完,大皇子就同蛊毒师去见了面,克立不用猜都知道结局是什么,无非就是蛊毒师一派倒向大皇子,大皇子承诺事成之后为他们洗清谣言,将一切罪孽都推给辉月和中了辉月”奸计“的疆王。 蛊毒师本就是镇守北寨城最重要的一群人,如今反戈倒向大皇子,这北寨城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落入了他的手中。 暗地里派大蛊毒师们去探查朝中重臣的忠心,若降服于他自然无事,若不服全家死光。 经历了几个满门被灭的事件以后,三天的时间,北寨城就变了天,蛊毒师一派忠心耿耿,圣女一派敢怒不敢言,毕竟大皇子也同他们的圣师承诺过,只要他继任,疆后一职永远都只会从圣女里选,再加上蛊毒师的威逼利诱,她们也就都睁只眼闭只眼。 眼见大事一成,克立把两面夹击的计划告诉了大皇子,然后以密语飞鸽传书送到前线,让另外三个兄弟配合他们,”殿下,江山唾手可得了。“ ”哈哈哈哈,爱卿好手段,我要这位疆王有去无回。“ 远在边城的疆王对北寨城变天一事根本无所察觉,自从辉月”被抓“以后,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女人,过去的那些年里他失去的太多太多,若是连她也没有了,往后的人生还不知要如何傀儡的度过。 木摩这些日子都忙着排兵布阵,偶尔会探听一下克立的下落,但得到的回复都是暂无消息,起初还有些烦躁,慢慢的觉察出一丝不对,但说不上来,彼时的他可从来没想过,眼前这些人会心生叛意,而这一次,让他和疆王都吃了好大的亏,差点丧命,当然这是后话了。 败局(四) 话说自从那三兄弟收到飞鸽传书以后,就摩拳擦掌的要大干一番,是就地格杀?还是押解回北寨城?他们都各有争论。 “押回北寨城?万一路上被人劫走?或者在北寨城里还有残存势力怎么办?” “不怎么办?那些都可以多派兵把守就好。可要是在这里不明不白的死了,那大皇子的位子可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传出去到底是不好听啊。” “那……” “三人正思索着对策呢,就见木摩掀帐而入。 “那位克立将军还没回复消息吗?” 三人倒是回复的一致,而这种一致让木摩生了疑,要么就是克立将军被抓了?要么就是他叛变了,否则怎么会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这样,你们传令下去,明晚我们就动手,具体的……”木摩将之前研究好的军情和他们三人说了一遍,不过留了丝心眼,没将主帅帐篷要搬离的消息透露给他们。 “大人放心,我三人必定严守。” 木摩点点头,临离开的时候回身看了一眼,三人的眼神满是炙热,不同于要打战前的磨刀霍霍,反而有几分要得天下富贵的贪婪之态。 入夜,木摩将一众人都分散安排在密林之中,专门派人去引诱南罗的将士们,只见几个仓皇失措,但面色激动的士兵骑马跑进了密林,后面跟着好几千的人,全是南罗侍卫的打扮,为首的是一个颇有军功的刀疤脸将军,木摩和他对战过几次,知道此人看似粗枝大叶,实则很有兵法章程,因此示意周围的人屏住呼吸,等这些人杀入密林,就给他们来个一锅端。 眼瞅着那些人是密林外几步之遥,但就是在外盘旋,难道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那刀疤脸将军一脸严肃的看着这片林子,黑的看不见五指,要不是沈将军让他假装中计,这种伎俩他会看不出,可为了沈将军的大计,他且吃了这个亏吧,不纵兵前进,是为了磨林子里的人,等他们忍不住了自然会漏出慌乱来,到时候他这放也能多有几分局势把握。 木摩自诩武功是一等一的高强,但到底是久居北寨城核心的大人,对于这些兵法的使用自然不可能有刀疤脸他们这种常年征战的人厉害。 两方周旋的时候,就见一股蒙面的黑衣人悄悄潜入主帅帐篷。 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沈一方。 一日前他得到信,里面详细的记录了这次木摩的出兵陷阱,还有疆王亲临督战的消息。 是个人都知道擒贼先擒王,若是能一把抓住疆王,这次的战事也就能宣告结束了。 起初他们也讨论过,担心这封信是个陷阱,故意诱他们深入敌后方,想要一举抓获,可这疆王的诱惑太大,沈一方不想放弃,所以自己亲率一队精兵前来,若真是有什么意外,他们也有七成把握能跑脱。 带来的不过十余人,但都是在沙场浴血多年之人,眼快手狠,悄无声息的就混了进来,抢了一个离主帐篷不远的帐篷,悄悄躲在里面看情况,若真是有疆王在,他们再出手不迟。 说起这疆王,他也是固执的很。 本来按着木摩的计划,他此刻应该在另一处安全的地方,奈何他不上道,觉着那转移的行为跟逃跑没两样,再者他想早一些知道前线的消息,竟然就没离开着主帐篷。 将士们时有进出,但都未见疆王露面。 沈一方想了个阴招,抓了几个乌疆小兵来换好衣服,还踢翻了帐篷里的炭火盆,这一下烧了起来,火势还凶猛的很,边跑还边喊着火了,军帐之中最怕火,一烧起来能连着烧几十个,不过士兵们也都训练有素,起初慌乱了一下就按着规矩开始扑灭火源,沈一方趁机溜进了主帅帐篷,见疆王拿着那个金簪还在思念辉月,对于外面的事情充耳不闻,装作一幅很着急的样子要疆王火速离开。 疆王虽然在打战的事情上不灵光,但脑子却不是笨的,看这几人面生的很,身上的衣服也不甚合身,而且他的身份只对将领一级公开过,这几个士兵打扮的人一进来就称他为疆王,十分可疑,必然有鬼。 “慌什么?你们先退下。” “王上若是再不走,可就晚了。”说完伸手就朝疆王抓去,只见那疆王突然一个闪躲,握手成拳就朝沈一方打了过去。 世人皆知的病秧子疆王,竟然是个会武功的,本领还不小? 好在沈一方也是武功出挑之人,一番打斗未有输相,疆王心里暗暗发慌,他的功夫是偷偷学的,本就不是太厉害,只不过偷袭还是很有把握的,当眼前这人功夫之高,他绝不是对手,于是朝外大声喊道,“有刺客。” 这一下恍了神就被沈一方抓住把柄,一下子打伤了右肩,连连后退几步,撞向帐篷出口,突然帐篷被掀开,疆王一见是那三位将士,心里就放松不少,“抓住他们,严加审问。本王到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 “是……”,话音还未落下,突然感觉左肩一痛,低头一看,一把后边捅进来的匕首已经贯穿了他的肩膀,两边肩膀都废了,眼睛瞪的浑圆,此刻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是你们。”疆王阴鸷的看着眼前的这三个叛徒,“没错,你不该做这样的决定,也不该杀有功的将士,万万不该的是,私纳女蛊毒师为妃,还这般劳民伤财,大动干戈。” 沈一方看着眼前的戏,心里有了丝明白,原来是为情误国,惹得众人不爽,要反了他的天。 “此次之战,本是疆王一念之错,却累的两边百姓家宅不安,我乌疆大皇子拨乱反正,已在北寨城占了先机,这是大皇子的手札,倘若沈将军能帮我们一个大忙,退兵不说,愿修十年之安。”三人中的一人递上信笺,寥寥数语,就将这局势说得一清二楚,帮忙自然就是带走这位祸害了乌疆的疆王,好让北边的大皇子,顺利继任。 沈一方审时度势,且看三人也不是好战的面孔,当即答应。 败局(五) 都不用敲晕疆王,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其中一名将士上前,点了他的穴位止血,死了,可就没诚意了。 沈一方也不和他们废话,给疆王换上一套士兵服装,就趁夜将其带走。 三位将士大开方便之门,一行人离开的顺顺当当。 然后将守卫在周围的亲信聚拢,大喊一声,“儿郎们,随我去支援木摩大人。” “是。”马蹄声,刀剑声,脚步声,就好似是阎王的锁链一般,渐渐逼近了木摩所在的密林。 密林中,双方已经交火起来,各有损伤,但基本的战斗力还在,拼杀的格外凶狠。 但木摩到底是纸上谈兵,没有刀疤脸的实战经验,几个回合下来,身上有了些挂彩不说,布置也乱了起来,反观刀疤脸带过来的军士,进退有度,镇定自若,慢慢的自然占了上风。 “大人,兄弟们挡不住了,撤吧。” “不行,哪怕是撤回去了,又是一次败战,是你能活还是我能活?”一句话切中要害,那人听完以后也觉得,预期回去被砍,不如死在这里,起码还有垫背的敌方士兵,够本了,然后又加入战斗,打的更凶,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被几个南罗将士围攻,也算死的壮烈了。 木摩见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心里也是有了打算,大丈夫顶天立地,要死也要这般壮烈的死才好。 挥刀砍下一个马上的士兵,准备砍下一个的时候,见身后有火把前来,而且有马蹄声,有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他早安排好的支援部队。 “太好了,儿郎们,支援的人已到,杀啊!” 本来被压着打的乌疆一方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要要反弹的迹象,刀疤脸如何不知,此刻不宜过多恋战,估计着将军那边也该得手了,所以召集剩下的士兵,边打边退,木摩还以为是他们的援兵来了,对方怂了,正打算扑上去斩杀敌方首领的时候,回头一看,领军的人,却是那三名将士,一脸嗜血的模样,让木摩大觉不好。 果不其然,那三人带领的军队并为加入战局,反而在一旁观战,这次木摩带的士兵并非他们所属,哪怕同是乌疆将士,为了皇权变动也总会牺牲一些,眼前的这就是了。 刀疤脸见对方没有加入,也知道内鬼八成就是他们中间的一个,听令于沈将军的,不赶尽杀绝,立刻离开。 少了南罗的牵制,木摩快速跑向他们质问。 只见还在十几步之外,弓箭手就全部对着他们了。 “这是要反?” “哈哈哈哈,大人还不算太蠢。若你此刻能降,我必定在大皇子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定还能给你个差事做做。” “痴人说梦,疆王已经继任,更何况北寨城还有蛊毒师们镇守,他大皇子无兵无权,拿什么来争?” “我们不是兵吗?蛊毒师一派和圣女一派不是权?” 木摩没想到,短短十余天,北寨城就变了天,看来之前跑掉的克立不是去打听消息,而是潜回北寨城去做盘算了。 “哼,起兵谋反,大皇子即使坐上了这个位置,恐怕也名不正言不顺,坐不安稳吧。” “哈哈哈哈,谋反自然是坐不安稳,可要是疆王被南罗国密探所抓,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皇子临危受命,稳住局势,该当如何啊?”那将士出口竟然把木摩的路堵死了,本来还以为只要疆王安全,他们就有办法再潜回去,拿回局势,如今看来,疆王已经身陷囹圄,可他是疆王的亲信,降是不可能降的了,一定要尽快救回疆王才是正理。 凭借自己的武功,向前滑了过去,弓箭手放箭并为伤到他,反而鬼魅似的临近那三人面前,提剑就趁其不备,斩杀了他,本想再动手,奈何失了先机,洒下一阵白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兄弟惨死,另外两人发誓,必要木摩血债血还,当即下了追杀令,可木摩早就逃的无影无踪。 剩下的士兵一看群龙无首,只能投降,就这样,前线的军队竟在大皇子的掌握之中,而他们只留下了边城以往的驻扎人数,其余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只有两名将士带了五千精兵,朝着北寨城出发。 就这样,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两国交战就在皇权易主的情况下,结束了。 一月后,传出前任疆王则觉得自己才能不够,骄阳皇妃去世后心力交瘁不堪大任,且并未子嗣。因此群臣力柬大皇子继任疆王,克立及另外两位将士分封大将军之位,圣女已经选定,于三月之后正式继扔疆后一职。 先前流传的骄阳皇妃是蛊毒师的谣言也被大皇子压了下来,只说那皇妃是从小陪在五皇子身边的人,并非什么蛊毒师,这北寨城里的人经过两朝血洗,以及不剩什么有脖子有梗的人了,唯唯诺诺,自然疆王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之后的三年,大皇子励精图治,广纳人才,在他的劳力治国之下,乌疆又恢复了许多生机,原本虎视眈眈的南罗国不知为何,竟然没有趁此时候,打过来侵占乌疆之地,倒是也让周围几个国家的君王没有乱动。 南罗锦城,沈一方秘密押送受伤的前任疆王觐见新王。 “爱卿好本事,连乌疆王都捉得来,哈哈哈,朕果然没看错你。” “皇上谬赞。” 沈一方留疆王一条命在手里没杀的原因很简单,他要是死了,这乌疆的国就稳了,可他要是活着,再找个什么借口让他“不小心”溜走,回了乌疆,那这乌疆就必然动荡不安,想要再大战是不可能的,所以,这疆王的命,必得留着,留到乌疆稳定以后,再做打算不迟。 南罗新王也不是傻的,对于沈一方的建议觉得可行,就找了个秘密的地方,把乌疆宣布退位的疆王给藏了起来,严加看管。 木忆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不安,说到底疆王对“她”不错,但是是看在辉月的面子上,要是知道她杀了辉月,恐怕第一个就要用她陪葬吧,眼下大皇子得了位,无论他的下场如何,都不与她何干,只一心扑在没剩多少日子的成亲日上。 新婚(一) 无论是前世今生,这都是木忆的第一次,早半个月前,她和程嗣就不得再见,为了守礼,哪怕她想的打紧,也不敢在妙人姐姐和绿意姑姑的夹击之下有所作为。 成亲前一天晚上,绿意姑姑和她说了这许多话,又是高兴又是抹眼泪的,闹得木忆心里也跟着起伏。 好在妙人看管的紧,见时间不早了,就带走绿意姑姑离开,房间里燃了助睡眠的香,纵然木忆心中激动也在那香的作用下,甜甜睡去。 第二日,还没睡醒,就被绿意姑姑和妙人姐姐带来的一众丫鬟婆子给吵醒了。 “小祖宗,快点起来洗漱吧,迟了可是会误吉时的。”绿意姑姑站在床前一边掀被子,一边拉起还在睡眼惺忪的木忆,也不管她是不是醒了,就开始让人给她换衣服,洗脸,用梳子梳发,饶是木忆再想睡,也被这些东西给弄的清醒了不少。 “今日是的大喜日子,新娘子是不可以随便说话的,知道吗?”木忆机械的点点头,想当初她把想办西式婚礼的想法和妙人还有绿意姑姑说了说,被她们二人直接把火苗拍熄了,说不管她是从哪里听来看来的这么奇怪的仪式,只要她还是待字闺中,就得听她们的安排。 所以,大红喜服换上,金饰珍珠点缀在发间,木忆本就生的漂亮的脸蛋更显娇媚。 “好看,真好看。要是小姐还在,肯定……”站在一旁的绿意姑姑说完还摸了摸眼泪,她这是替木忆高兴,妙人看着也高兴,不过她没有绿意那边感触大,现下可是要提着心思,生怕哪个环节出问题。 盖上喜帕以后,木忆只能安静的坐在房中等程嗣来接人。 外面,锣鼓喧天,十里红妆,不知情的人都言道是城主妹妹要出嫁,而这位姑爷的来历倒是没怎么听过,不过一身衣服衬的他精神十足,因着今日是喜日,他脸上的笑意也要多几分,高头大马在前走,王辛王陵两人带队跟在后头,再接着是几十台聘礼跟在身后,那阵仗叫一个大。 “哟,看见没,负责守城的两位头头,都跟在他身后,这人啊……不简单咧。” “哈哈哈,我可不管他身份如何,我只知道,今日城主在东角摆了流水席,说只要去说声祝贺的话,就可以开吃啦,家里的婆娘已经带着孩子过去了,我也不多说了,先走了先走了。” “有这种好事,你等等我,等等我。” 但凡是谁家办喜事,城里的百姓都高兴,要么就是说说新郎官和新娘子家的深宅秘闻,要么就是品论一下聘礼嫁妆的薄厚程度,因为她们成亲以后也是打算住在木忆之前的小楼里,所以程嗣就带着队伍绕了几条主干道,直奔小楼。 宝林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好不容易等到此刻,自然是要想点办法刁难刁难才好,于是邀上些同龄小辈的人,早早就堵在门口,一会考武功,一会考诗词,要不是程嗣早有安排,趁着宝林等人堵在门前的时候,突然挥手让身后的小孩一拥而上,红包撒的漫天飞,小孩那顾得上你是城主,自然挤挤囔囔的就冲进了小楼。 一头是程嗣,一头是木忆,两人手上拉着一红绸大花段子,那可是绿意姑姑早早备好的。 众人簇拥着,欢笑着,来到正厅,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最后朝着宝林和妙人所在的位置鞠了一躬,礼就成了。 木忆又被一众婆子丫鬟带回小楼,程嗣和王辛王陵已经来接亲的人,就成为了围攻对象,喝趴一个算一个,直到最后程嗣装晕,才被木诺扶回了小楼,朝木诺打了个眼神,表示自己没醉,木诺心里好笑,他会不知道他的酒量,而且他看着呢,来敬的酒有三分之二都被程嗣恍悠出去了,真正下肚的没几口。 “阿姐就交给你了,你必得好好待她。”说话的语气虽冷清,但话里的情谊,程嗣何尝听不出来,“放心,这辈子都会护她周全。”木诺点点头,其实他对程嗣的信任度很高,毕竟很早以前就认识的了,再加上这些年看他和阿姐的这些事,也知道她们的情谊,可还是想多叮咛几句,不知为什么,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面孔,惨白的脸,冷意的眼。 小楼里,喝完了合卺酒,掀了盖头,把木忆的头饰衣服换成轻便些的,所有人就都离开了。 “我没醉,别看这身上酒味中,脑子清醒着呢。”木忆好笑,男人喝多了的样子都喜欢逞强,上一世见过不少,但这一世还真没见过身边的那个男子喝多了。 “好,你没醉,要用帕子擦擦脸吗?”木忆问道,程嗣点头,有些黝黑的脸上泛着丝丝红晕,木忆一边给他擦脸,一边感叹生得真好看,而这样好看的人从今以后都是我的了。 一个晃神就被程嗣压在身下,眼睛睁开,那还有什么醉意,全是浓浓的爱,盯得木忆都有些害羞了。 “夫人安置吧。”知道木忆脸皮薄,程嗣也没拿话调戏她,一夜红烛到天明,第二日,妙人特意丫鬟们在偏房等着,等房间里有动静了,再进去伺候,反正她又没有婆婆要立规矩,睡到何时都不打紧。 木忆是被自己的头发给痒醒的,睁眼看到的就是程嗣一张硕大的帅气的脸庞,她也不扭捏,捧着他的脸就亲了一口,说了声“早上好。”这举动反而让程嗣有些懵。 木忆看着他呆头呆脑的样子,心里是越发喜欢了,冒了个坏心思,捏着他的下巴就说,“伺候爷伺候的不错,赏你的。” 好啊,程嗣这才反应过来,他被耍了,伸手就去她挠痒痒。两人在床上闹了好一会,才穿好衣服,让丫鬟们进来。 刚刚踏步进了正厅,就听宝林的酸话来了。 “哟,都日晒三竿了,才醒呢?” “对啊对啊,谁让我命好,夫君疼爱呢?” 宝林被一句话给噎了回来,这木忆以前算是机灵鬼,怎么成了亲反而变成混不吝了。 新婚(二) 妙人扯了扯他的袖子,宝林只好闭嘴,热热闹闹的吃完了饭,木忆表示接下来的日子,她要好好和程嗣去度蜜月,要游山玩水,要挥霍无度,要风花雪月,要夜夜笙歌,说到最后,程嗣脸都绿了,她才住口。 宝林摇摇头,颇有些可怜的眼神看着程嗣,仿佛在说,命苦的孩子。 木忆突然挡在前面,一边盯着宝林,一边用膈应人的声音对着程嗣说,“夫君,你觉得妾身的话有道理吗?” 程嗣自然知道这话是说给宝林听的,不过还是依着她的性子,点点头,忠犬的目光让宝林打了个冷颤,忍住刚刚吃下去的饭菜,拉着妙人走了,还边走边说,“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木忆仰头大笑,接下来的日子,她就仿佛是憋久了一般,在家没事就秀秀恩爱,刺激刺激宝林,在外就真是和程嗣到处走走逛逛买买买,仿佛要把过去这二十多年缺少的快乐都一次补个够。 程嗣也由着她,直到小楼堆不下了,木忆才罢手。 宝林以为她会消停一阵子,跟着妙人学学管家女红什么的,她又带着程嗣上山打猎,下湖捞鱼,小日子过得快哉快哉,妙人劝他不要管了,这么多年了,两人才在一起,自然是好好处处的。 可宝林担心她这样下去,名声不太好听,毕竟成了亲还整日不归家,总有些说不过去,想着得找个什么教规矩的嬷嬷来磨磨她这性子才好。 木忆可不这么想,好不容易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不使唤使唤自家的老公,说不过去啊,于是摸鱼抓虾的日子依旧在紧锣密鼓中进行着。 而一件事的出现,打乱了所有计划。 那就是木忆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且按日子来算,差不离就是刚成亲那几天。 这……这也太快了吧,虽说她知道会生儿育女,但是这二人世界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就变成三口之家,她着实有些恍不过神来。 绿意姑姑谢天谢地,感谢小姐的在天之灵,整日里不是烧香拜佛,就是格外操心她的饮食,妙人则张罗起里新的人手,这怀胎十月,说快也快,一定要挑沉稳得体,还有经验的稳婆,奶娘,丫鬟来伺候着,宝林觉得自己命好,老天都帮忙,终于让她能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一段时间了,木诺也为阿姐有了下一代,感到高兴,想来想去,就差人做好了金银小玩意儿许多,等着给未来的外甥或者外甥女。 而男主角--木忆的夫君,程嗣则只会傻笑和变得婆婆妈妈,一下这个不准,一下那个不许,多走两步路就要抱她,手里还重不得轻不得的,几次练下来以后,木忆都能在他抱着的时候睡着了,可想这稳。 这天晚上,两人合衣躺在床上,思考着孩子的名字。 “你说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行。” 木忆一个白眼,“不是我生的,还能是其他人?” “我反正谁也不要,只要你。” 木忆听着程嗣的话,又是一阵感动,突然想起妙人前几天和她说的话题来。 “这你有了身孕,不方便伺候了,要不,我帮你寻个妥帖的人吧,这样既不会威胁你的地位,也能让你好好保胎。” “嫂嫂,他不会要的。” “为何?” “他说过了,这一生只我一人。” 妙人笑着摇摇头,她倒是多事了,怀孕两次,她都是让别人伺候的宝林,虽然找来的人妥帖,没什么幺蛾子,但她心里到底还是觉得丈夫被人分走了些,眼看着木忆这边快的就有了身孕,起初她是不想提这事的,可万一程嗣一个没把持住,找了些外面的莺莺燕燕,登堂入室,还不如自己送个贴心又好把捏的过去,这些都是她祖母教会她的。 奈何木忆的心思同她们不一样,很早就表现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决心,想必程嗣也是感受到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也罢,能无人来分自然是最好不过,她虽有些小嫉妒,但还是祝福两人。 木忆的这一胎极稳,得力于她平日对自己的保养。 除了有些嗜睡以外,可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孕吐啥的都没听说过,就是变的爱吃鱼了,于是扶风城的人总是天不亮就见湖边有个男子天天打鱼,说是给怀孕的夫人吃。 久而久之,大家见怪不怪,只是嘴里都在羡慕城主妹妹的好福气,得了这般夫君。 怀胎到四个月的时候,木忆发现自己的双生胎,一下子得两个孩儿,自然高兴,但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她这是头胎,还是两个,万一一个不小心,可就是三条命,所以众人又喜又忧。 木忆想着前世那些双胞胎大多是剖腹产的,这个时代只能是顺产,于是找了几个稳婆,问了问接生过的双胞胎家里是怎么准备以后,就开始每日按时按量的运动,以保证生产时候的安全。 程嗣除了处理公务以外,其余时间都陪着木忆,趁她肚子还没有特别大的时候,还带她去泛湖路,回来被宝林妙人一顿臭骂,说他心真大。 木忆倒是开心,双胞胎的肚子和水肿都是加倍的,不趁现在多走走,恐怕7个月后,想走都会有些难了。 绿意姑姑按着当年对木清的照顾,一门心思的照顾她的胎,丝毫不敢松懈。 春去秋来,在东至的这一天,木忆突然肚子疼。 “要生了,要生了,这是要生了。”稳婆看完木忆的肚子以后判断道,妙人坐镇,所有的东西都是早早准备好的,虽然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但大家也不慌,镇定的做着事情。 木忆疼的不行,十分怀念现代的医院和麻醉包,叫着喊着哭着,不同于以往的孕妇嘴里都是要给夫家延绵后嗣,她嘴里都是在骂程嗣是个狗东西,昧良心的,听得经验老道的稳婆们一阵阵面白,果然是城主妹妹……非同凡响! 小儿(一) 程嗣焦急的不行,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在门外走来走去,突然听见木忆骂自己,怕她没有力气,于是扯着嗓子喊道,“阿妩,你别喊了,攒点力气,我自己骂自己。” 于是,就出现了非常诡异的一面,木忆在房里骂的飞起,程嗣在外面配合的打紧。 宝林和木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了,这种场面,还是头一次见! 就这样,门外屋里骂了快两个时辰,终于听见了第一声啼哭,没过多久,紧接着就是第二声,妙人看着两个俊哥不但白净而且身体都壮实,没有丝毫双生胎的盈亏之相,又看着木忆累及睡过去的样子,真真是替她高兴,一下子得了两个男孩,程嗣知道了要高兴坏了吧。 妙人怕他等的急,让奶娘收拾清爽小孩以后就赶紧抱到偏房,三个老爷们早早等在哪里,一见妙人过来,程嗣就着急的问道,“阿妩怎么样了?”这副心疼娘子胜过儿子的样子都是让木诺和宝林颇为受用,毕竟对他们来说,阿妩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 “她累坏了,现下稳婆和丫鬟们正伺候着呢,你且等等吧。来,看看你的两个儿,他们可生得俊了。”说完就让奶娘抱着走上前,两个孩子皱得不行,在程嗣眼里那有木忆好看,心里挂念着她自然对小孩没什么太多的感觉,反倒是木诺和宝林喜欢的很,孩子看上去很壮实,小嘴吧吧的,刚刚听他们的哭声如此洪亮也知道定然是个性格刚毅的主(虽然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必然联系),但两人真是越看越喜欢,宝林抱过自己家的孩子,所以手势上还算熟练,木诺就显得笨了些,生怕力气大了勒着,力气小了摔着,很是不熨贴。 奶娘又教了教,木诺学的也快,孩子不哭闹,在他们这里也安静的很,程嗣看了看两个孩子,又问了妙人一句,什么时候可以见阿妩,妙人没好气的说道,当爹了还这么不稳重?自然是要收拾清爽了才可以。 话刚落地,就门外的丫鬟来回话说收拾好了,只见一阵旋风刮过,眼前的程嗣已经不见了,几人笑了笑,阿妩是有人心疼了,他们还是心疼心疼两个小侄子吧。 房间里,木忆累的一直在昏睡,两鬓的头发都打湿了,丫鬟们手脚麻利的把被褥换了新的,饶是这样,还是能闻到一丝血腥味,程嗣拉过她的手,心疼的看着她,这丫头最怕疼了,如今为了自己,竟然遭这样的罪,他还是挺自责的,木忆感觉到身旁有人,撑着累急了的眼皮勉强睁开看到是程嗣,嘴角一咧,“孩子怎么样?”程嗣对于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不是问他,而是问孩子,觉得地位不保,有些不高兴,但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她伤神,于是回复道,“好着呢,阿诺他们抱着,估摸着奶娘要喂奶了吧,等你睡醒,自然会送回来。” 木忆点点头,确认孩子好好的就行,她现在真是多一句话都不想说,于是朝程嗣笑了笑,又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了足足八个时辰,把这几天的觉都补得差不多了,等她醒来的时候,身体的疼痛已经好多了,看见床边趴着的程嗣,不由好笑道,“西林,西林……”被唤醒的程嗣还有些懵,看到爱妻醒来高兴的一下就清醒了,“你怎么样?饿不饿?身体难受不难受?要不要叫人来看看?” “孩子呢?”木忆张口又是问孩子,程嗣现下是真有些不高兴了,这两个浑小子,才出生一天,就把木忆对他的爱分走了大半,他就站在她眼前,她都不问问,一双幽怨的眼睛看向木忆,似乎在说,我吃醋了,快来哄我。 木忆不禁有些好笑,但看见他眼里的血丝和眼下的乌青,也知道他必然是没休息好,于是拉过他的手,来说,“我很好,也不是很饿,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的错,否则你也不会遭这样的罪。” 看着程嗣如此认真的承认错误,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生产时候骂得那些话,不禁好笑,“好了,都过去了。你且去叫人来,我真是想看看两个孩子。”程嗣听了她的话,才意识到对啊,她从生完还未见过两个孩子呢,于是走到门前唤了几声,就见有丫鬟进来禀告,说是孩子刚吃完奶睡下了,她们即可去抱,“别别别,孩子睡了就睡了吧,不急,让他们多睡睡。”丫鬟点头,自然知道这位主子不爱有人在眼前晃悠,故而又出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他们俩好吗?” “好着呢,奶娘说能吃能睡,哭得还大声,是个身体康健的。” “那就好。” 两世为人,总算有了自己的下一代,木忆心里是特别高兴的,也很庆幸这孩子生在冬天,这样她坐月子就比夏天舒服多了,她刚睡醒没多久,精神头好着呢,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程嗣聊着天,见她如此兴奋,程嗣也高兴,在这之前他可是打听过的,月子里可不能让女人流泪,这样对身体不好,多笑笑,多放宽心,是好事。 “你说,给他们俩取个什么名字好?”木忆对于这个问题思考了很久都没得出一个很好的结论,反而是程嗣,早早就取了一堆男娃女娃的名字,这样也不会一下子没了头绪。 “大儿唤做景之,小儿唤做晟之可好?” “程景之,程晟之,好,好名字!就定这个吧,景哥儿,晟哥儿,乳名都有了呢。”看着木忆高兴,程嗣也高兴,丫鬟端了补药和饭菜进来,本想照顾木忆,奈何他不假于人手,一应起居都亲自动手,看到丫鬟们诚惶诚恐,又好生羡慕,对于程嗣在外宠妻的名头,又添油加醋了几番。 就这样,木忆在程嗣的照顾之下,度过了一个非常愉悦的月子,要不是绿意姑姑整日里守着不让她出门吹一丝风,恐怕她半个月的时候就想下床蹦跶了。 小儿(二) 生完孩子的第二天,木忆终于见到她的两个好儿子,皱皱的,红红的,鼻子塌塌的,头发嘛还算茂密,可都贴着头皮,木忆别别嘴,这也太……那啥了吧,自己生得不丑啊,再看孩他爹,基因稳赢啊,这难道是突变? 妙人知她想到的是什么,不由好笑,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于是说道,“孩子都是见风长,过上几日,张开了,就好看多了。” “真的吗?”木忆对这话半信半疑,直到孩子褪了红皱,慢慢白净了,她才知道妙人没骗她,两个孩子长得很想,和程嗣基本上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倒是和她没有半死相同,不过她仍旧很高兴,就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三个程嗣般开心。 每日都要看他们许多次,才心安。 后来,程嗣受不了她的母爱泛滥,直说孩子小,天气冷,不要抱进抱出的,容易生病,才吓得木忆吩咐乳娘好好照顾,多呆在屋子里,有什么就差人来回话,孩子倒是没少跑了,丫鬟却愁哭了脸,一天十几趟的跑,她腿都细了一大圈,盼着日子快快的过,等这位夫人出了月子,她们可就解放了。 四十五天后,在绿意姑姑的首肯下,木忆终于出了房门,眼瞅着快要到除夕了,天气是愈发冷了起来。 “可冷?”程嗣看着裹的严严实实的木忆问道,要他说,再穿厚实些都不为过。 “不冷不冷,我这都穿了三大件袄子了,再穿可就变雪人了。” 程嗣笑笑,她说的也倒是,这次月子坐的好,木忆整个人丰腴了不少,但不显肥,脸还是那么小巧玲珑,但眉宇之间多了份为人母的慈爱模样,在程嗣的眼里,是越看越美了。 看完两个孩子,木忆去找了妙人,今年的除夕之夜,妙人格外忙,家里多了人,又有这样的喜事,所以要办个格外隆重些,木忆想着给孩子办百日宴的时候,给他们弄点新鲜玩意儿,所以来问妙人。 女红她是不行,金银遇事的又太过寻常,故而她提出要给孩子做蛋糕,做人形饼干的时候,妙人脸色还是有些为难,“你确定要下厨?” 木忆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妙人,妙人知道,她这是看上她身边的丫鬟玉梨了,那丫头的手艺可是没得说,有这么个师傅在,成功率都要高一些,于是借到人的木忆自那以后就窝在厨房里潜心研究,妙人怕耽搁大家吃饭的时间,于是特别给她弄了个小厨房,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木忆的专属小厨房运进了大量的面粉,糖粉,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模具,饶是程嗣那么偏爱她都有些怀疑,是否能真的成功。 就这样,木忆成功的过上了看娃,学烘培的快乐主妇日子,待到除夕之夜,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气气的吃完了年夜饭,守岁之时,还一起驻足看了好一会儿宝林差人带过来的烟花呢,烟花绚烂,迸发在夜空之时,映在众人脸上都是一副阖家团圆,幸福快乐的样子。 除夕没过多久,两小儿的百日宴就到了,两个小子平日里很是叫木忆头疼,他们的食量太过惊人,一顿能吃两三个孩子那么多的奶水,没办法,由两个乳母紧急增加到六个,换着来才应付得过来,木忆本来有些担心,但找来专治小儿的郎中看,又说并无大碍,倒是绿意姑姑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直言两个孩子以后必然会有大出息,木忆无语之,能吃就有大出息?这个年代流行大胃王吗? 不过能吃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就是身体倍好,特能折腾,前前后后添了不少婆子乳母,大家轮值,才能经得住。 饶是这般,也熬到了好几个,木忆看着皮得上天的两个孩子头疼的很,不过两个孩子真是机灵的不行,只她在的时候,就哭闹大笑不止,而每次程嗣来看,就乖巧的很,她很怀疑,这两个娃儿是她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专门来报复她的吧。 百日宴这天,木忆让乳母早早的给他们换好了衣服,锦被裹得厚实,两小儿吃饱以后就乖巧的呆在乳母的怀抱里,眼睛睁的老大,十分有神,一个着红帽,一个着蓝帽,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富家小哥。 “来,大伯看看啊,看看我们景哥儿和晟哥儿有没有吃饱啊?”似乎在回应宝林的话,哥俩齐齐咧嘴,似乎对于最近充足的奶水很是满意。 接过去抱抱,重了不少,难怪婆子一大堆,抱这么重的孩子,没人替换还得了。 妙人看着两个孩子也高兴的很,对身边的孩子说道,“快看看弟弟,看喜不喜欢啊?” 妙人的一双儿女如今都长得颇为灵气,大女儿小莹儿已经开始上女学,懂了不少规矩,也学了不少知识,对着两个新生的弟弟,一阵夸,木忆直道是她的宝心肝。小儿子也喜欢这两个比自己小一点的弟弟,说话也奶声奶气的,要弟弟们快快长大,好教他们骑木马。 童言阵阵,欢笑不止,百日宴上木忆拿出自己研发多时的蛋糕和人形饼干的时候,众人皆是一惊,没吃过也没见过,程嗣拿起筷子就要动手,被木忆制止了,分给大家特意定制的盘子和叉子,并且点上特意做细了许多的蜡烛,也不知道她唱个什么鬼,反正只记得最后蛋糕和饼干都得到了一致好评,而宝林第二天就开始料理要打造一个蛋糕店,让这扶风城里的夫人小姐们也见识见识,第一波客户自然是从玲珑阁开始,先做为赠品给大家尝尝,吃出味来了,生意自然不愁做,很快,在宝林的旋风式营销中,木忆的创意再一次赚得盆满钵满,大家可着劲儿的问她怎么这么多鬼主意的时候,她就神秘兮兮的笑着说,她有本百宝书,里面记着好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别人听了纷纷找她要书看,只有程嗣、木诺和宝林完全不相信。 这只小狐狸,怎么可能。 相亲(一) 一年,两年,三年,两个孩子长的快,昨日还是翻滚的娃,今日就能扶着床头站起来,几天前才长的米牙粒,今日就能啊啊啊的喊上几声,渐渐的走路稳了,话也说的清楚了,顽皮的个性就愈发明显,从小到大,十几个乳母婆子伺候着,绿意姑姑宝贝着,大伯舅舅宠爱着,哪怕程嗣爹爹天天板着脸,他们也不怕,只在他面前规规矩矩,其余时候,就是两个皮猴王。 从两哥儿落地到现在,马上就三岁了,景哥儿要更机灵些,早早学会了说话和走路,可惜每每说出来的话都让木忆十分无奈,比如他总是有十万个为什么装在肚子里,天为什么是蓝的?草为什么是女的?娘为什么是女的?爹为什么男的?钱为什么可以换好吃的?等等数不胜数的奇怪问题,一开始木忆还会耐心解答,等到后来就被问题逼疯了……实在受不了就把他打包丢给程嗣带出去“教育教育”,本以为会让你多多尊敬母亲,心疼母亲,哪知出去一趟后问题更奇葩了,比如棍子是什么做的?打着为什么会疼?爹爹为何只打他?弟弟为什么不会笑?问到最后,木忆只能以生病作为对话的终结方式。 比起话唠?为什么君的儿子,晟哥儿几乎就是木诺小时候的翻版,似乎在娘胎里就和哥哥商量好,一个负责耍嘴皮子,一个负责耍棍子。不同于大儿子,小儿子一脸严肃的拿着把“木剑”挥来喝去的时候,木忆还是很老怀安慰的,这孩子上道啊,没事就跟着程嗣,跟着木诺练招式,有时候晨起看着小版的程嗣和大版程嗣在院里练剑的时候,她感动的都快流眼泪了,奈何转头再看看床上睡得四仰八叉,还狂流口水的大儿子,又无语泪奔。 某一日,木忆单独和景哥儿谈话。 “景哥儿喜欢弟弟吗?” “喜欢。” “那景哥儿觉得弟弟练剑好看吗?” “好看。” “那景哥儿要不要和弟弟一起练啊?以后也是个威武的小将军?” 景哥儿摇摇头,手里继续把玩着面泥玩偶。 “为什么呀?”难道儿子胸无大志? “宝伯伯说了,厉害的人动脑子,笨的人动手,景哥儿要当聪明的孩子,不当笨的。”言下之意就是弟弟是个笨孩子。 这句话噎得木忆讲不出下一句,看着自己娘亲呆住的样子,景哥儿歪着头想了想,于是再次说得“娘亲不着急,以后景哥儿会照顾弟弟的,不让聪明孩子欺负他。”眼神中充满正义感。 木忆摸摸他的头,颇为无奈的说了句“我替弟弟谢谢你哦。” 三年时间,木诺每隔几月就会外出游历一点时间,本来木忆是打算全家出行,奈何两个小哥太小,乳母婆子丫鬟一大堆,根本没法出门,所以每次听木诺和她讲述外面的江湖风云,她都羡慕的打紧,只想等儿子们早点自立,她要和程嗣去过二人世界了。 木诺刚从南罗国回来,这一次,他寻着山川河流走了不少南罗的路,见了许多南罗的景。 “难怪乌疆和东启整日虎视眈眈的,南罗确实富饶,大城不说,便是小镇小村也多富裕人家。” “看来南罗的历代皇帝还是很爱民的嘛,否则民众不会过得这般如意。” “嗯,南罗的土地肥沃,就连我们食的稻谷都可一年两种。而且少有天灾,故而收成都不错,新帝上任,又是降税赋,又是发放农机的,搞得不错!” 木忆很少见木诺夸什么,若他开了口,就必然是真的不错,木忆对这个南罗国倒是很是向往~ 本还想多问些,结果却被话唠大儿子打断了。 “舅舅,舅舅,没给景哥儿和弟弟带礼物吗?”然后就爬木诺的大腿,嘟着嘴巴幽怨的看着木诺。 木诺对谁都是冷冷的,唯独招架不住这个泼皮小外甥,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个小木盒,“打开看看。” 景哥儿不笨,三岁早就知道开锁了。三下五除二的就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个筒状的东西,小手拿起来看看,没甚特别的啊,木诺鼓励他再找找,结果小手东摸西摸反而把开关打开了,圆筒状的东西盛开来,里面像是八音盒的造型,还会自转,景哥儿有些惊讶,木诺把灯火放在前面,这些图案很快投射在墙面上,看着各种各样的动物走马灯似的出现,景哥儿高兴的不行,目不转睛,生怕漏了什么。 木忆也觉得神奇,这不就是现在的投影仪吗?没想到南罗竟然有这样的巧匠! 木诺又递给晟哥儿一把镶满宝石的小匕首,因着是为他专门打造的,所以看上去更像是玩具,谁知一抽开才发现刀刃锋利,是上等好铁打造的,木忆不太同意这个年龄的孩子就开始玩刀,可晟哥儿却老成的回复道,“谢谢舅舅”。她反而不好多说了。 程嗣倒是不管,他有哥俩这么大的时候,早跟着父亲在军营里溜达了,没事还会和比他大两岁的孩子练摔跤,相比之下,还是太娇惯他们了,尤其是老大,简直是个小狐狸,一要练剑扎马步就肚子疼,手臂疼的,偏木忆每次都吃他这一招! “这次回来能多待几日了吧。” 木诺点点头,猫过这个冬天,明年开春再说吧。 木忆这么问,是有原因的,她的孩子已经三岁,宝林哥的更不用说,眼看木诺二十五六,还孑然一身,放现在正当年,在这个时代就奇葩了,毕竟有些人可是三十出头就能当爷爷的。 “那明日你收拾收拾,我和妙人嫂嫂给你物色了几个不错的女子,明日就相亲!” 相亲?木诺被自家姐姐的脑回路给惊呆了,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男子女子自顾自面对面相亲的啊?面露难色地看着木忆,想反驳,架不住她一脸幽怨,看向程嗣想求救,却得到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眼神,木诺表示,很可怕… 相亲(二) 可木忆决定一下,木诺也没法反驳,只好认命。 第二天,阳光甚好,天气虽冷,但对于扶风这种地势来说,基本等于冬暖夏凉,因此是个相约出门的好时机。 木忆和妙人今日约见了不少女子一共吃茶看戏,木诺跟着去,说是帮忙照看一二,但明眼人谁不知道是要给他找媳妇儿。 有了宝林的身家在外,兼具木忆和程嗣的恩爱宣传,众人对这位城主弟弟颇感兴趣,且看姐姐就知,木诺的模样定不会差。 因此家里有适龄且口碑比较好的人家都有女眷来,或清丽,或明媚,或端庄,或活泼…各式各样,木诺见着这场面脸就黑了,不是说几个吗?眼前这些莺莺燕燕,是几个?几十个还差不多吧。 木忆和妙人笑得贼兮兮的,这个真爱难求嘛,扩大人数才更有可能选择到合适的吧,因此催促着木诺好好看,相亲嘛先对上脸,再谈其他的条件。 木诺本就不感兴趣,看到这些抛媚眼或者羞红了脸的女儿家家们,实在是…无力抵抗。木着个脸,也不反对,也不吭声,准备装死到底!木忆对于他这种态度不很满意,虎着脸说“你给我看仔细了,今日要是没有看对眼的,赶明儿我就办个擂台,敲敲打打的给你找媳妇咯!” 办擂台?木诺万年不动的脸上终于有了丝龟裂,看着木忆不像玩笑,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把眼里的不耐烦和脸上的冷冽收敛了许多,时不时的瞟一眼,表示自己正在看。 木忆见此好脾气的和他说道,“那位穿粉裙的是林家女儿,今年十七岁,听说琴艺十分了得,模样也不错,生的秀气大方;那边的是张家兄弟的妹妹,和宝林哥颇有交情,年纪快十九了,据说饱读诗书,是个有名的大才女呢;还有还有…右边最靠下的那一位,那可是我和妙人嫂嫂最喜欢的,李家幺女,今年十八,她父亲是为郎中,她从小耳融目染的,对医术颇通,而且也是个断文识字的,关键的关键呀,是心地好,没事就去义诊,这半个扶风城的老弱妇孺,基本都认识她,个个都夸呢。” 木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但见那女子着一身青色素布,头发用简单的簪子挽住,未施粉黛,但气色十分不错,白里透红,想来是个会调养自己身体的。五官不算特别突出,和木诺比起来逊色不少,但胜在自然,和一众莺莺燕燕不同,她一直皱眉喝着茶,时不时的看看天色,似乎着急要走。 木忆也不是个笨的,直接开说“妙人嫂嫂去找她的时候,她说没空,后来我们许诺给你开一个免费治病的药庐她才勉强同意来一个时辰。” “她倒是烈性!”不由的多看了两眼,不知为何,那张惨白的脸又出现了。木诺摇摇头,自己和她是不可能的,倘若有一天她发现了他们的身份,那眼前的一切平静都会被打破,看着阿姐开心的笑脸,想到这三年的幸福,他也决计不会让此事发生。 木忆拉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介绍着她们,木诺都不感兴趣,唯独评价了一下李家幺女李澜芷,木忆和妙人都觉得有戏,也就不强求他再看其他人了,时间一到,李澜芷大步离开,临行前看了眼木忆和妙人,似乎在确认她们是否会反悔,得到肯定眼神以后,就匆匆离开,中途一眼木诺都没看。 这下子反倒让木诺对她起了点心思,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在骚动,自己这张脸很好的继承了侯爷的帅气和木清的美貌啊,虽说不是惊为天人,但放在人群里那也是耀眼的,亏这位李家小姐一点不在乎,木诺觉着有趣,拂袖而去,木忆和妙人挑高了眉,看来,她们快要有喜酒喝了… 而其他女子见木诺走了,兴致盎然,不一会就告辞了不少,等戏完全唱完以后,台下已经不坐着多少人了,台上的角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难道技艺退步了?留不住客了? 另一边,木诺跟在李澜芷后面不远处,见她步履匆匆,似乎有事要办。 来到一药材商处,便询问起来她日前定下的药材是否找齐,掌柜的手脚麻利,把药材用麻袋装好,整整两大袋,虽然药材大多是干片,不算重,可到底是女儿家,提起来还是很吃力的。 “要我帮忙吗?”说话的是木诺,李澜芷刚刚就没好好看过木诺的脸,对于他这种不请自来的人挑着眉问“我们认识?” 见木诺呆住了,就自己提着麻袋继续往前走,好不容易张回口还被拒绝了,木诺表示非常丢脸,结果转身就看见宝林和程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真是…天公不作美。 我们的木诺大少爷好不容易对她有那么一丝丝兴趣,也全在那句话里烟消云散了,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模样,恢复面瘫脸,从宝林和程嗣身边走过,装作一切都没发生。 宝林回去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木忆笑得前俯后仰,第二日,本打算去问问木诺有没有下一步的计划,或者他需不需要老姐这个外援的时候,发现自己兄弟潇洒的走了… 留了张纸条,言简意赅的写着:走了。木忆第一百零一次问自己,是不是昨夜笑得太大声,让这个脸面薄如蝉翼的兄弟害羞了,所以今早起来就跑了。 哎,一场轰轰烈烈的相亲大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了,木诺回来不过一两日就把腿跑了。 纵使对李澜芷有什么企图的她和妙人嫂嫂此刻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可这世上的缘分就是如此奇妙,若那真有缘的,走遍千山万水总会相遇,那真没缘的,擦肩而过也认不出对方来,而木诺和这位李小姐,显然就是前一种,彼时的他们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那么多事,若当年的那场相亲会两人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估计也能早日成家,早日生子了。 可故事,总不会如此顺顺当当… 寻药 李澜芷从会走路开始,就跟在父亲身边看他给煎药抓药的,有时候前面忙不过来了,便会让母亲帮她看着药罐,几个时辰换一次壶,什么样的药用什么样的壶煎最出效果,都在母亲眼里心里。 李澜芷都不用特地学,就知道的很多了,后来母亲在一次意外中去世,她就接替了母亲的工作,父亲在前面看病抓药,还找了两个小药童帮忙打下手,而她就在后院煎药或者外出采买,多年下来,练得本事高超,什么药材?好与不好,过她的眼就知道了。 这一次,父亲接了一位贵人的单子,要为她的远嫁多年的女儿制作一副上好的保胎药,价钱不是问题,但里面有几味在扶风却没有,只能前往南罗去寻。 收拾好行装,换成普通小厮的打扮,她就带上银钱出发,按照以往的经验,一月也就回来了。 出发前,她并不知道,这一趟起程会遭遇那么多事。 南罗临城,澜芷步行加搭马车多日,终于到了这里,打算简单休息一下,就去惯常采买药材的合作店家看看情况,却不想,刚进城没多久,就感觉不对劲,人人脸上都写着害怕和恐惧,对于他这样打扮的戒备心还小一些,若是看见衣服破烂的,就迅速躲开,仿佛怕他们身上有病传染给自己似的,澜芷也顾不上休息了,直接上药材商的店里去问情况。 那家店的小药童看见她来,高兴的很,“止哥哥,你又来采买药材啦!”眼睛冒着泡,仿佛看见位金财主似的。 澜芷有些好笑,这个药童惯是机灵的,每次看见谁都是一副欢迎财神的表情,嘴巴活络,心思灵巧,手脚又麻利,所以澜芷对他印象甚好,“你家掌柜呢?这次要的东西有些贵价,要麻烦他多寻寻了。” “掌柜去了山里,估摸着明天就能回来了,您先歇歇,等掌柜回来,我去邀您。”边说边上茶,茶虽不是什么名品,但胜在新鲜,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对了,今次掌柜带回来的药材中,麦冬,土茯苓,黄芪都是上好的品质,价格也合适,要不止哥哥先看看?” “行,带我要看看。” “好咧。” 这家药材商在临城不算最大,但货源品质很好,掌柜的三代都是做药材的,和很多山里人家的关系都是长期合作的,所以总能拿到品质上乘价格又公道的产品,因此和他们合作的药庐也多,澜芷家和他们家就是几十年的交情,哪怕后面去了扶风城,该采买的时候,还是不远千里的过来订药材。 看了看样品,果然不错。 澜芷当即下单了一些,小药童也是会做生意的,立刻就打理好,让人装袋等着押送。 “对了,这城里怎么不如往日热闹了?”澜芷从进城到现在都看见很多人,家家户户也多闭门,只有一些做生意的商铺还在运营中。 “哎,别说了,离城里不远的何家村出瘟疫了,城里的李大人派了不少官兵和郎中都过去治病了,药材也是成堆成堆的往那边运,但就是压不住。听说死了半个村的人了,要是再收不住,恐怕要封村处理了。”说这话的时候小药童向来乐观的脸上都有些愁绪的表情,看来事情很严重。 封村处理,说到好听,实际上就是要屠村,以免牵连更多的人,“多久了?” “都快一个月了,去的好几位郎中都病倒了,眼看着也药石无用了,哎,本来还打算过去支援的郎中们都被按了下来,生怕有人染上了,这城里找不到人来医。” 澜芷越听越觉得不妥,冬日里很少会有瘟疫啊,而且何家村的村民她有所耳闻,多是上山打猎的猎户,身体健康的很,怎么会短短时间内就死了一大半的村民? 澜芷留了个心思,想等掌柜回来再问问看。 选好了药材,澜芷就回客栈休息,这一天过得很快,晚上也宵禁了,天一黑,整个临城就安安静静的,也没什么灯火,到不似平日里的热闹,反而有些鬼城的可怕。 第二日,澜芷醒过来没多久,就见小药童来寻,说掌柜已经回来了,邀她过去看看。 澜芷收拾清爽,看了看前后没有什么破绽,就出发。 药材行的生意不差,且多是直接订货的药庐,所以客人不多。见到掌柜的时候,觉得他还是那么精神奕奕,“掌柜有礼了。” “小侄客气,这次我听小童说,你们要些贵价药材,我看看是哪些?”掌柜见面不多虚话,直接上来就问,很是干脆。 澜芷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上面写了六七样药材,都是有些难寻的。 掌柜看了看,说道,“其他的药材不难,这次我都带了些回来。可是这灵芝有些麻烦。何家村发生瘟疫了你也知道,他们背后的几座山也封了,这灵芝草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 澜芷皱着眉,这灵芝草倒是和父亲的保胎药没什么关系,但是她有其他用处,若这次不带回去,恐怕小二活不了多久了,一想到王妈妈和王婆婆他们家几代单传只有这么一个小孙子,她就不忍心叫他死掉。 “那麻烦掌柜将其他的药材按以往的情况,先把药材给父亲发过去。我再去寻寻。” 掌柜点点头,澜芷付了银钱,抱拳就走。灵芝草,在别处还有些难寻,在南罗可就简单了,既然临城没有,那她就再南下一些距离,去往有药都之称的溪城看看。 一路上越走越暖和,比起扶风来说,这里才是真正的暖和,没有下雪的踪迹,反而穿的衣服也轻薄了不少。 溪城,两个大字落在城门楼上,走笔流畅,气势不凡,听闻是南罗国第四代皇帝亲手所书,端得是气质十足。 和临城有所不同,这里是天下药材商最为集中的地方,无论什么样的药,只要在世间存在,有人见过的,都能在这里寻到。只不过其中却需要有人牵线才找到的真主。 溪城 包括之前救命的绫子草和复原果,追根究底都是从溪城多出。溪城中有三位千年传承的药材之家,分别是上官家、西风家和欧阳家。 三家的主攻方向不一样,上官家是重种种类,若天下有一千种药材,他们家起码有八百种;西风家则以贵价药材为主,人参、灵芝等在他们家可以说是堆积成山;欧阳家更为独特,专门找那种传说中的药材,绫子草,复原果都是从他家而出,往往是不出手则低调,一出手则名震天下,且价格都由欧阳家开,哪怕是万两黄金都只能拱手奉上! 而这些药材的生长之处往往会有异兽守护,大量武功高强且精通药理的人以百人为一队,出发去寻,一般能活着回来一半都算是运气好的,所以说到底这是以命搏药的,因此欧阳家的神风队,分为六个队,分别是虎、狮、豹、熊、鹤、鹿,往往是人才济济,又是从小培养,忠心的很。 澜芷径直找到西风家的店铺,买了三株灵芝草,让人运往扶风城,听到扶风城三个字,那打着算盘的掌柜抬头看了一眼澜芷,见来人一副简单打扮,也未多言语,低下头去继续打算盘。 澜芷没有同他们家打过交道,但西风家名声在外,她也不怕他们会店大欺客。 找了个客栈住下来,灵芝草买到了,她打算在这里再绕绕看,万一发现其他合适的就一并带回,若没有,最多耽误两日就启程回扶风。 刚进客栈没多久,就见不少人往外走去,澜芷好奇,问店家发生何事? “今日是欧阳家摆擂台,寻一位有缘之人,能胜到最后的,灵药金蝉花就归他了。” 金蝉花,听闻对哮喘咳嗽一类病况是有奇效的。如果拿到它,还需要什么灵芝草啊,一点花蕊即可让李家小孙子药到病除。 “擂台在何处?什么时辰开始?” “就在前面那条街,走到头右拐就是了。” “多谢掌柜!”澜芷迅速的放下包袱,就去了擂台。等到的时候有些晚了,擂台周围站满了人,两边酒楼上也坐满了客,有些是对打擂台的内容感兴趣,有些则是对金蝉花有兴趣,无论哪一种,都紧紧盯着,不肯放过丝毫。 擂台上放着六把椅子,除了中间的空着以外,其余五座都坐好了人,“哟,欧阳家的五位队长都出动了,看来这一次要见真章了!”旁边一年岁有些大的男子说道。 “什么五位队长?”澜芷问道。 那男子上下打量了会澜芷就问道,“小哥不是本地人?”澜芷摇摇头,表示不是,“那就难怪了…这欧阳家有六队神风队皆是本领高强的人,负责找寻天下的奇珍妙药。而他们的队长不但武艺高强还精通药理,对于各种传言中的药材总能找到地方去抢,欧阳家能有今日的地位,都是神风队培养得当,据说神风队的队员都是自小培养的,待到十六岁比试成功后才可加入其中某队。”然后那男子突然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前段时间鹿队的队长在找什么灵药的时候中了毒,一命归西了,带去了人手也十损七八,这次摆擂台,八成是要找那不怕毒的人,毕竟谁都知道,这金蝉花的花蕊是奇药,但花瓣却是奇毒。” 这男子说得不错。澜芷也有耳闻。这金蝉花类似未**的百合,花瓣将花蕊包裹其中,要想得到花蕊,势必会触碰到花瓣,除非两种可能,一是百毒不侵,二是拿到金家的传家之宝玄金手套,那手套薄如蝉翼,却可隔绝万物,十分厉害! 澜芷有些苦恼,这两样她都没有,不过还是先拿到金蝉花吧,其他的等到手再说。 擂台上,六队之首的虎队队长,一位看上去将近四十岁的男子见人聚集的差不多了,于是说道“在场的诸位豪杰,今日我欧阳家摆下这擂台只为两件事,第一寻位武功高强者赠与他这朵世间奇药金蝉花,第二想来诸位也听说过,我欧阳家神风队的鹿队队长于前段时间命丧某地,家主一时悲伤不已,特此放下话来,今日若能得魁,这鹿队的队长之位就是他的!” 一席话毕,所有人沸腾起来,想到可以一步登天成为鹿队队长,还可拿到天下奇药,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于是很多本来是来看热闹的人也摩拳擦掌起来,见众人的心思都活跃了起来,于是虎队队长让人鸣锣示意开始! 一开始上去的,不是三脚猫功夫就是急性子,这样的场合摆明就是车轮战,越往后面的自然能多保存些体力,虽说有些不地道,但胜利面前总还是要讲些谋略的。 澜芷站在一旁好好看着各人的招数,若说前面的大多徒有虚表,后面上台的就慢慢是好中挑优了,一个个使得流星锤,九节鞭,清风剑都十分漂亮,哪怕是端坐在高台椅子上的五位队长,在看到好招式的时候也会高喝一声。 她的三脚猫功夫,对付对付山贼还可以,现如今却没法拿出手了,看来凭武功拿下金蝉花的这条路封死了,她正郁闷着呢,突然听到身边有人再和她说话,“你想要那个金蝉花?” 看清来人后,澜芷有些奇怪,这不是当初在扶风遇见的那个男子吗?他怎么也在这? “你还没回答我,想要?”木诺坚持不懈的闻着她,澜芷点点头,在场的人谁不想要,只不过分要得起和要不起两种而已。 木诺见她点头,不假思索的就脱口而出,“等着,我给你。”然后一个纵身跳上擂台,对方是已经十战十胜的流星锤大哥本尊,端的是胡子啦衩,一副李逵在世的模样。 “请出招。”木诺一身青衣站在那里,本就英俊的面容和挺拔的身材在对面流星锤大哥的衬托下更是出众。 “哟,这么面的小哥竟然敢挑战他!不怕被打死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台下一众人纷纷笑开,谁也不看好! 擂台 可惜这些话在木诺听来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他一贯用本事说话,于是在他连续对战三十二个人以后,大家对他的态度从原来的嘲笑变成了惊讶、恐惧、敬佩、甚至上升到敬仰! 最后一个对打选手落下台后,木诺用他清冷的声音问道,“还有谁要上吗?”底下的人纷纷摇头,这位大爷的本领已经让他们见识到了,还要上去自取其辱,八成是脑子有病吧,虎队队长一看,眼里透出笑意,似乎对木诺的身手很是满意。 和其他几位队长对看了几眼,从各自的眼神中也看出了满意的答案,于是,吩咐旁边的人鸣锣收官,并且站出来说道,“今日比试到此结束,看来强中自有强中手,少侠年纪轻轻就如此好本领,是欧阳家之福啊。那么金蝉花就归少侠所有了,而我欧阳家神风鹿队的队长,也非少侠莫属,敢问少侠,师从何人?江湖上怎么称呼?” 木诺见金蝉花和队长之位都到手了,心情也不错,于是淡淡的说道,“虎队长客气了,在下文水,自小长在山野间,家师速来喜欢云游四海,还是不提也罢。”一番话除了知道个名字,其他的都略过,虎队长挑眉,看来对方是有意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了,那他就不多强求,反正,欧阳家的暗桩自然能查出来,何必急于一时。 “好好好,文老弟,今日你拔得头筹,可是要和兄弟几人好好喝几杯啊。”熊队队长站出来,气势如钟,身形似山,难怪会是熊队的领头人,说话也是直来直往,木诺点点头。 然后同大家说了几句,指了指台下的澜芷,几人皱了皱眉,又松开了,虎队队长说道,“既然这位小兄弟是你的师弟,那自然也要招入欧阳家的,只是不知他可否愿意?” 澜芷怎会不知这是拿金蝉花的好机会,当即兴奋的点点头,再说了,这里恐怕只有她知道木诺真实的身份吧,现下被木诺变成一根绳上蚂蚱,再怎么想蹦哒,也得想想自己脑袋了吧。 迅速上台,规规矩矩的站在木诺身后,手里捧着装金蝉花的盒子,澜芷高兴的对木诺笑笑,这人还真是厉害,说到做到啊。 得了鹿队队长的名头,两人自然是要跟着入住欧阳家的,来到前任鹿队队长的所居之处,木诺不是很喜欢,他本身偏爱木制清雅些的风格,而前任的鹿队队长则喜欢金玉之物,因此一屋子都是金碧辉煌的,看上去甚是扎眼,来伺候的小厮都是人精,从木诺的身形举止看出来了他并不喜欢此处,于是提议道,“队长,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处三面环水的庭院,唤做凭栏院,那里景色不错,环境也相对安静些,是否挪步过去看看呢?” 木诺点点头,在这里估计还要呆上一段时间吧,还是不要委屈自己的好,这一点,木诺跟木忆学得十足十的像。 到了凭栏院,果然如小厮所说,颇对木诺的胃口,看着木诺紧绷的神经好了许多,澜芷也明白,当即和小厮道谢了几句,然后就让对方安排晚饭了。 “为何要把金蝉花给我?” “我并不会炼药,你制好的药,我要分一半。在药制好之前,安心做我的师弟就好。”言简意赅,不过白得这金蝉花已是好运,澜芷也不多问了。 既然他对外隐瞒身份,自然有他的道理,作为一个很守本份的“师弟”,她自然明白什么该说该问,什么不该提及。 两人相顾无言的吃过晚饭,就各自回去休息,澜芷将金蝉花的盒子放置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然后就在思考,要怎么拿到玄金手套从而拿到金蝉花的花蕊,一夜未眠,第二日,木诺看她一脸倦意的样子有些不解,得知真相后有些好笑,放着自己这个百毒不侵的人不用,费什么力气去找玄金手套? 让澜芷把金蝉花拿出来,他打开盒子一看,花朵保存的十分完好,花瓣和蝉翼十分相似,又泛着金光,难怪会叫金蝉花,净手完毕后,就轻轻剥离花瓣,澜芷看得眼睛都呆了,难道他不怕中毒?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脑子,看向木诺的眼神多了几分……贪婪,百毒不侵啊,这在医者眼中可是比行走的大人参,大灵芝还给力,有他一滴血,什么毒解不了!当即对木诺的忠心又多了几分。 木诺仔细的剥着花瓣,很快就看到了晶莹剔透的似绿玉般的花蕊,小心的将花蕊摘下,放入盒子中的另一个部分,澜芷看着这花蕊,都快流口水了,福将,绝对的一枚福将! “师兄啊,你说你这身本事,可真是深得师傅的真传啊!厉害!” 木诺不可置否,“师傅他老人家的功力,我还没学到一半,你,还是乖乖听话,认真修炼吧,否则师傅知道了,要打断你的腿!” “好好好,我这就去炼药。”说完朝木诺眨眨眼,示意了一下窗外,有人在偷听,木诺莞尔,这丫头倒是不笨嘛,还知道他的意图,故意和他配合起来,于是门外偷听的人就得知了几件事情。 第一,木诺果然有百毒不侵的血液。 第二,金蝉花已入药。 第三,两人背后的师傅必然是个隐士高人。 将这些情况汇报给五位队长的时候,虎队队长倒是有些担忧,寻来这百毒不侵的人,对于他们下一步计划绝对是有好处的,可是此人来路不明,一夜查寻竟然毫无所获,在他之前,可是没有的事。现在还要多加一个隐士高人,生怕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为他人做嫁衣。 可豹队队长人如其队名,实在是火爆的很,且他和鹿队队长一直要好,兄弟死了,必然要为他报仇,眼看这个文水就是最佳人选自然是要大大夸奖一番。 “虎老大,你就别磨叽了,再耽误下去,别说鹿老弟的仇没法报,这时间也不等人了,你可别忘了,还有一个半月,我们就要交出那东西来,你再犹豫不决,欧阳家恐怕要……”他没把话说完,但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他接下来的意思,虎老大点点头,“好吧,明日我就去同他说,他要是同意最好,要是不同意,压着头也要走上这一遭!” 鹿队(一) 几人的对话一句不漏的全都被木诺听了去,很好,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不费吹灰之力,木诺就被“说服”了加入他们的行程,去往灵箕山寻找旷世奇药---回魂丝。 药如其名,有回魂之效,木诺之所以要这个东西,是因为程嗣,他失忆多年,虽说在木忆的精心治疗之下恢复了七八成,但总是有些缺陷,本以为忘记了也就忘记了不打紧,日子继续过就好,奈何有一日偶遇一位老医家,他看出来了程嗣的病,并且告诉木忆,若是记忆一直不能恢复完全,恐会折损寿命,必须以回魂丝入药,才能完全恢复,当时他就记住这个东西了,遍寻天下不得,只能找到欧阳家,但是神风队如铁桶一般,半分都插不进去,好在老天保佑,让他有这百毒不侵的血液,并且成功打入内部,想来回魂丝的守护兽必然是会喷射毒气的,所以上一任的鹿队队长才会死于非命。 至于澜芷,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掩饰的借口而已,在阿姐处得知她平日的行为,所以金蝉花给她也无妨,必然是为救人的,况且,他需要一个展示他百毒不侵的好借口,这就是最完美的。 接下来的半个月,木诺一直在和鹿队的人磨合,虽说鹿队上次死伤很多,但能留下来的都是本事高,能力强,且对回魂丝所在之处有过了解的,二十来个人,伤重的还在躺着,伤轻的已经开始尊这位新队长的命令了。 为保事情万一,虎队和豹队此次会一同出行,三队人浩浩荡荡,倾全部之力为回魂丝,其实背后是有缘故的,虎老大见木诺迟早要知,所以不妨直言相告,这一次的东西,乃是南罗皇家所要,也给了期限,鹿老六之前以为不过是个难啃些的骨头罢了,就接下这活,带着鹿队去了灵箕山,谁知这一去就无回,愣是死在了这上面,真是好猎鹰被啄了眼,眼看着期限就要到了,这回魂丝要是交不出来,恐怕欧阳家就要逢大敌了,和皇室做对,有几人能得好下场,因此,欧阳家主下令,这一次务必要得到这回魂丝,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倾全部之力,哪怕是赔上整个欧阳家的神风队,也不得不完成。 木诺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其中的瓜葛,不会掉链子,于是虎老大和豹老三找来了跟随鹿老六去过灵箕山的一得力心腹,唤做鹿四,叫他讲讲当时发生的事情。 话说一月之前,鹿老六竿奉命要去拿下这回魂丝的圣旨,全是因为他早早就探得了回魂丝的所在,并且知道守护回魂丝的乃是一只奇毒无比的黑蝎子,据闻那黑蝎子通身皆为乌黑,只是尾部毒针之处呈赤红色,一看就知道剧毒无比,所以鹿老六在去之前就命人制作一批防毒丸和面罩巾,衣服也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等闲的毒虫根本不敢近身。 于是,鹿队全部人出发,带足了装备,甚至为防万一,还带上几只重金聘来的公鸡傍身,朝灵箕山出发。 行至山底,都未发生过何事,众人却也不敢懈怠,毕竟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过多了,知道机警些不会有坏事,所以哪怕是在山脚下扎营休息也是轮班值守,不敢疏忽。 本打算第二日进山的头一晚却出了事,当夜休息的时候,前半夜正常,后半夜就常常听到些嘶嘶次次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动物压过草地的声音,轮值的那班兄弟不敢大意,立即前去勘查,谁知一去无回,等下一班人来交接的时候,在三里地外找到了他们的尸体,身上没有任何挣扎,却全部都是中毒而死,关键是他们死之时,面罩巾和放毒的衣服什么都破损,也就是说,某种剧毒之物能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将防范得当的所有人都毒死,这一下,让很多兄弟都有些害怕了。 出师未捷,这让一心想要立功的鹿老六很是不爽,但他知道,人的心里防线要是垮了,那可就真不顶事了,于是他让鹿四分发了一种药丸,说是让众人服下就可抵御百毒,之前留着本打算进了山,见着真章再用,如今却也顾不得了。 众人服用过后,本来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思又平复了不少,可唯独鹿四知道实情,那药丸就是一般的强身健体药丸,鹿老六来这么一出,不过是要让大家安心罢了。 于是剩下的众人收拾行李就进山了。 灵箕山形似一个大簸箕,虽平坦但处处有陷阱,有泥坑,因为做过充足的准备,所以这些陷阱泥坑的,只是折损了几个兄弟,大部分的实力尚存,待行进两三日后,差不多走到回魂丝所在的圈子附近,草木就生长的愈发茂盛了。 鹿老六下令让所有人兵分四队,朝着东南西北方向进入,以响箭和红烟为信号,若是得手就发响箭朝天,示意众人前去;若是红烟为警,那就是此处不通,这股子队伍要速速退出。 鹿四带的是东队,他的队伍还为行进多久,就见北、西两路的人纷纷发了红烟,由于隔着的距离实在是远,也没听见什么动静,但接连两路都没了希望,只能寄托在他带队的东路和鹿老六亲子带队的南路了。 翻过一个小山坡,他们在一处密得有些暗无天日的地方,找到了那毒蝎子的老巢,蝎子使毒让周围一丝活物的生气都没有,而那洞里,还飘散着些阴臭的气味,大概是动物被毒死后,尸体腐烂的味道吧,也不知那毒蝎子是不是以腐肉腐血为生才会毒上加毒,为了不给毒蝎子留后路,鹿四让人在周围撒上了磷粉,就丢了几包炸药和火光进去,轰隆隆的震天响,洞穴被炸了个稀巴烂,捂紧口鼻的鹿四他们等这阵黑烟散了以后定睛一看,发现那洞穴中果然有不少腐烂的动物尸体,有的化作了白骨,有的死了还没多久。 鹿队(二) 而在那些残灰之中,鹿四还发现了些不少小蝎子被炸断炸死的断肢残尾,敢情这是一家子作孽呢,也不知它们的毒蝎子爹娘回来一看,一窝孩儿全丧了命会不会气得一命呜呼呢! 得手以后,鹿四想着这条路再走也没有什么动静了,只得放了红烟退回先前指定的地点,等他到达以后,发现北路和西路的人却没有回来,觉着奇怪,于是想了想,就带着人马奔南边去支援鹿老六了。 还没行进多久,就见鹿老六一队的人纷纷往后逃窜,眼神中甚是惊恐,不是断手就是断脚,嘴里哇哇乱叫,鹿四逮住一个,张口就问“前方怎么了?跑什么!” 那人先是十分排斥接触,后来总算看清楚是平日里对自己还不错的鹿四,晃了晃心神,指着后面,颤颤巍巍的说道,“鹿…鹿把头疯了,疯了…在前面砍人呢!好多…好多兄弟都被他砍…砍死了…”。 鹿四皱眉,怎么可能,于是手下一松,就往外逃窜去了。 鹿四想了想,难道是中毒导致失心疯了?吩咐大家不要掉以轻心,一队人又超前走去。 如说刚刚还有逃出去的兄弟,越往里面,越是可怕血腥,平日里喝酒玩耍的兄弟死状十分惨烈,眼神中都是惊恐、质疑,可惜来不及说什么就再也没法开口了。 “在那!”一个人指着右边的树下,鹿老六背靠在那里,浑身是血,不知是在休息还是也受了伤,一把从不离身的麒麟刀全是血,正顺着刀尖往下滴,沁湿了一篇土地。 “鹿把头。”鹿四喊了一声,看见那人全是抖了一抖,似乎还认识自己的声音,“把头,这究竟发生了什么?”鹿四想走近看看,却听的那人大吼一声“快,快走!不然我控制不了自己了!” 那声音一会如美娇娘般迷人,一会如破钟般撕裂,两者混合在一起,简直不要太诡异。 鹿四示意周围的人按兵不动,自己轻手轻脚的上前,只见鹿老六披头散发,鹿四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样子呢,轻喊一声:“把头。” 那鹿老六听着声音抬起头来,脸分两半,一半暗紫,一般惨白,笑起来十分渗人,“你…带着剩下的兄弟快走!再不走…我们就都要葬送在这里了!”鹿四岂是会丢下把头的人,想去扶他,却被大喝一声走开,鹿四着急喊道,“把头莫急,回去让寒针先生看看,他一定有办法的!” 鹿四说的寒针先生是欧阳家的府医,一身医术惊人,比之御医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他在,什么疑难杂症都是可治的。 “来不及了,此毒已攻心,你们快走…告诉其余五位哥哥,此地甚险,莫要再来了…”说完就见中毒的那只手又慢慢抬起刀来,似乎不受控制又要砍人了,另一只手赶紧按住,眼神一只邪恶似要吸人血,一只着急怒视瞪着鹿四,鹿四知道他的意思,只好带着剩下的人速速退去,待到第三日,又带了几人悄悄折返找到鹿老六的尸体,带了回来,说来也怪,鹿老六死后,那种一半暗紫的颜色就散去了,脸色只剩下死人才有的灰白之相。 而其余的两队兄弟他们没敢再去找,就带着鹿老六的尸体和那些重伤的兄弟回来了。 豹老三听到这里,一个拳头砸在桌子上,“可怜六弟临死之前还想着我们,为兄要是不给他报这个仇,还算兄弟吗?”虎老大排排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于是站在一旁的寒针先生出来说话。 他检查过鹿老六的尸体,没有中毒的征兆,就好像是力气用完以后心力交瘁而死的,甚是奇怪。 木诺听着他们的话,就开始在心里盘算,首先,带的人多不一定是好事,鹿老六一行人死的死,伤的伤,说白了这就不是人多能赢的战,不必动用这么多的人,挑最好的就行。其次,鹿四走过的东路可以不必再探,重点放在南路之上,想必会有所收获。然后,防毒药丸要升级,需要寒针先生的配合,制出更好的来,从鹿四描述的鹿老六的情况来看,这毒应该是会腐蚀人的心智,从而才会挥刀砍向自家兄弟;最后,就是要提防鹿四,毕竟见过鹿老六情况的人只有他一个,其他人都远远的看着,没人能证明他说的真假,那些被砍断了手脚的人不是还在昏迷就是醒过来什么也不记得了,他的说辞无人作证,就这一点,足以让木诺将他放在对立位置了。 木诺把这些分析和大家一说,除了最后的一点,他不想这么早就让人防备起鹿四来,若背后捣鬼之人真是他,就打草惊蛇了。 几番商议之下,人手从虎队和豹队各选十个最为优秀的人即可,再加上虎老大,豹老三,鹿四,和木诺师兄弟即可。 人手倒是好挑,当天就选了出来,二十人都是见过世面,跟着风里来雨里去,命攥在手里的那种,对于前路未知的情况,没有惧怕还有几分期待,木诺看了看,暗道这两人还真是会选,端看他们走路的样子就知道,本领都不低,当下心里放心了许多。然后就等着寒针先生的药丸,欧阳家有的是药材,又根据鹿四所说的调整了一下抵御方向,紧赶慢赶的,两日后也还是制成了,时间不等人,当天他们就出发,往灵箕山而去。 路上,虎老大和豹老三在研究如何进入如何退出的排布,鹿四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时不时给出点建议都是很好的法子,越是临近灵箕山,鹿四的眉头皱得越凶,众人都说他这是担忧,可在木诺看来,稍显做作。 澜芷倒是个心大的,不知为何,从她跟着木诺开始,她就觉得格外心安,仿佛再有危险也伤不到半分,所以哪怕是她来之前听到不少风声,也觉得跟在他身边比自己单独待在欧阳家要安全的多得多! 毒蝎 金蝉花的药,在来这之前就治好了,另外,她还在木诺的帮助之下,用金蝉花的花瓣和木诺的血混合着制成了一瓶毒药,此毒效果如何她也不清楚,但是她能肯定,中这个毒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想必是挠心挠肺的折腾吧。 鹿四带着大家,在先前安营扎寨的地方休息,有了前车之鉴,哪怕是外面泥石流了也不会轻易离开队伍,这天晚上过得十分安生,也会有听到奇怪的声音,但那些声音似乎只是诱引,并不敢靠近,不跟它去就无事, 第二日天大亮,木诺打量了一下天气,并不着急进山,而是如入了定一般悠哉悠哉,他同众人说时候不到,虎老大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觉得用人不疑,来之前就说好了的,所有人听从他的号令,于是让大家继续养精蓄锐,一天,两天,三天…足足等到第六天,豹老三都掀了几次桌子,木诺才说快了,今天晚上进山。 众人不解,这么危险的地方,白天不进晚上进?而且还要足足等上六天,哪怕是虎老大也对他的意见提出了质疑,“不行,虽说我们此行的总指挥是你,但大家都没有见识过你的手段,贸贸然晚上进去,实在危险。都等了那么多日,也不在乎一个晚上,明日一早,天亮了我们再进去吧。” 豹老三和鹿四都同意,手底下的人更是没话说,木诺面色上依旧清冷,“你们不信也罢,这样,今晚我和师弟先去,一路给你们留下暗记,明日一早你们寻着暗记进来即可。” “不行!”鹿四一声喊了出来,情急之下才发现自己逾矩了,“怎能让把头涉险?还是明日同大家一起吧。”木诺看着他,似乎找到了什么错处,盯得他浑身不自在才转移视线。 “我的本事得我师傅真传,你说的那点子危险我还不惧,更何况,我生有夜眼,晚上看的比白天清楚多了,什么神魔鬼怪的都逃不了。” “不行,岂有你当头我们缩后的道理,要走就一起走!我还就不信了,我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只毒蝎子?”说话的是豹老三,他这个人最怕欠人情,也怕别人说他不地道,这次要是让文水带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师弟进去,死了…他的脸上可挂不住。 眼看三人都决心要进区,虎老大也不管了“进吧,但务必要小心,若有什么不对,立刻撤出来。” “是!”众人被磨了好几天,这会子心气正高呢,别说是夜晚的灵箕山了,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上一闯! 鹿四着急,但面上却不显,木诺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于是一行人晚上出发,朝着鹿老六被伏击的南路而去,月亮高挂,再加上燃了不少火把,所以前路倒也看的清楚,行进快十里,也没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听到奇怪的声音,豹老三正纳闷呢,突然见前面的树上挂了一个黑黢黢的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只大蝎子正在月光下歇息,用他们才懂的暗号打了个手势,身边几个兄弟就拿出随身携带的粉末。 那粉末是让寒针先生配好的,也是剧毒无比,就是不知这毒蝎子是不是会害怕了。 木诺也看到那蝎子,嘴角勾笑,这就来了?看似是移步靠近黑蝎子,做防御之势,实际上是防着鹿四有什么动作害了众人! 豹老三一个机警,带着身后的人趁其不备,上去就是一阵猛撒药粉,那挂在树上的黑蝎子还没下场就倒地抽搐,不一会开始腐烂,豹老三见毒害鹿老六的黑蝎子死于自己之手,仰天长叹,“鹿弟,为兄的替你报仇了!” 众人一见这最大的阻碍不费吹灰之力就死在眼前,对鹿四的眼神中多了些轻蔑,说得那般凶狠,在他们手里还不是死个透透的。 虎老大不似豹老三那般嚣张,他深知越是简单越是不可掉以轻心的道理,谨防四周冒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突然,豹老三和几个站在黑蝎子附近的人都面有抽搐,开始吐白沫,抓耳挠腮,脸上手上都是抓痕,还时不时的发出些惨叫,虎老大不是吃素的,这一看就是中了他们刚刚所撒的毒药,看来有人在他们带的手套上做过手脚,跳过去一一将他们打晕,将手套拆开一看,果然,手掌中心都是黑紫色,而手套的上面都有些不可见的小破点。 “拿药过来。”边说边挑破他们的手指,勒紧手臂,那黑血顺着咕咕往外流,场面十分诡异。 木诺怕鹿四有什么诡计,就示意澜芷往前去看。澜芷也不是个蠢笨的,定睛细看才发现这黑蝎子似乎,似乎本身就没活着,更别提什么被他们毒死的说法了,朝木诺使使眼色,木诺猜的果然不错。 虎老大见黑血流尽,止血的药粉一股脑抖上去,又强掰开嘴巴喂下解毒的药丸,希望寒针先生的药能起作用,否则,欧阳家又要折掉个把头了。 吩咐人围在四周,在豹老三几人转醒之前不可乱动。 鹿四上前看了看豹老三的伤势,就说道,“虎把头,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黑灯瞎火的,豹把头又受了伤,虽说毒死了一只,难保没有其他的蝎子暗藏着,要是此刻跑出来放了毒,那可就不妙了。” “你这话说的不对。豹把头中的毒可是有人动过手脚的,眼下大危机解除,难道不该寻寻内鬼?”澜芷得了木诺的示意,张口就想把这事揭开了说,鹿四面上不显,依旧好心的替大家着想,“这个小师弟说的是,可大家都是多少年的兄弟,一个生面孔都没有,你说有内鬼?谁呢?” “好了。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等老三醒过来,我们先退出去,明日一早再做打算。”虎老大发话,澜芷和鹿四都闭了嘴,木诺依旧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那棵树和那蝎子周围好好查探着。 大风 “虎老大,这蝎子本就是个死的。”用木棍敲敲打打以后,木诺肯定的发言,“这蝎子大概是几天前就挂在这里装模作样的了,它的肚子被掏空了,里面装的是些黄色粉末,至于是什么功效不得而知,但估摸着是会迷人心窍的,还记得今天下午的那阵大风吗?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大风过后,之前埋伏在这周围的迷障都会被吹散,若无人马上布置,这里就会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不,一路走进来也没遇着什么事情,就直接见到这被人提前挂在这里的毒蝎子了。” 木诺一番话说的虎老大心惊,“你说有人提前挂只蝎子在这里?” “对。蝎子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真正让人迷惑的是路上那些似有似无的气味,因为一心提防着毒蝎子,没见着它之前,自然会有所放松,反而吸了不少迷人心窍的毒烟,等行至此处,毒素开始发作,会出现幻觉,以为自己中了毒蝎子的毒,从而看谁都是毒蝎子,互相乱砍。”木诺的一席话都是让剩下的人惊醒了,众人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些佩服和感激,要不是他一心拖延,瞅准时机,恐怕鹿老六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今日了。 “那文老弟,接下来该当如何?”虎老大直接问道,“沿路返回,往东走。” “不可。”鹿四一下子喊了出来,声音颇大,反而把本在昏迷中的豹老三给叫醒了。 “老三,老三……可好些了?” “咳咳,不妨事。”醒过来的豹老三看看自己手里的伤,再看看周围的形势也知道了个大概,当下不言语,自己已经中计,还是多听听其他人的意见吧。 木诺见他反对的十分迅速,便上前一步问道,“有何不可?” “那东路是黑蝎子的老巢,被我们炸过,若是黑蝎子还有同党,我们一回去,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你炸那窝穴早就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黑蝎子这不是也被人弄死在这里了吗?折回去,看看它的老巢,说不定附近就是回魂丝的藏匿之处。”虎老大和豹老三都觉得言之有理,可鹿四面上有些焦急,不想让他们去,却一时半会找不到个好的说辞,“你不想让我们去?是不是因为怕……事情败露啊?” 鹿四大骇,结结巴巴的说道,“什么……什么败露?” “你借由迷魂的药草杀了鹿老六和他手下的人,然后又令其他人以为是毒蝎子所为,为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总归和回魂丝脱不了干系吧。” “你胡说!我从小在欧阳家长大,受过训练才成了鹿队的人,我干嘛要害兄弟们和把头?” “这要问你自己了,或者说不是问鹿四,而是问问世代守护回魂丝的血奴?” “你知道了?” 木诺嘴角冷笑,这厮还真是笨,他原先从其他鹿队的人口中得知,这回魂丝的消息收集了很久,其中就有一个传说是血奴世代守护,不过谁也不知道血奴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知从何而来?更不知道这个传说的真假?但是木诺把这些东西串在一起看看,就觉着可能有关,打算诈诈他,没成想一诈就诈出来了。 “血奴?这是怎么回事?”虎老大疑惑的看着木诺,木诺看着有些濒临崩溃的鹿四,只等他说。 “我劝过鹿把头,让他不要答应皇家的这门生意,虽说我是血奴,但我也是和他们出生入死的兄弟,当年父母送我入欧阳家,为的就是掩藏回魂丝的下落,只要我在里面阻碍消息,那么欧阳家就别想查出这回魂丝藏于何处!这么些年来,我跟着把头走南闯北,翻山越岭的去寻世间奇药,杀了数不尽的奇珍异兽,用他们的命来换前程似锦,血奴……血奴就是那奇珍异兽里的一种,只不过我们似人形,能说人话而已。本以为这样可以保得回魂丝,可是……可是鹿把头他非要撅了这东西,等于就是要将血奴一族屠杀完,我身为血奴一员,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我就设下圈套,让众人都入了我的迷魂阵,什么毒蝎子,炸穴巢,放红烟,全都是幻觉,哈哈哈……我本想让他们知难而退,放弃这条路,没成想,鹿把头竟然在关键时候清醒了,没法子,他只有死,才能保住这个秘密。至于,我和你们说的那些,都是早就编好的故事,鹿把头,是我杀的,他不该让那些兄弟们清醒过来,这样他们就不用死,只会失去这一段记忆!” 说完这话的时候,鹿四眼中含血,杀掉多年的兄弟,只为守护回魂丝的秘密,可想而知他的痛。 “你……竟然是你杀了老六,咳咳,我要你……血债血偿!”豹老三挣扎着要站起身去与他搏斗,可惜先前失血太多,还未起身就眼花缭乱,大口喘气,虎老大赶忙按住他的手,“老三,你且等等。” 然后一双眼睛盯着木诺,看他的下一步打算。 “这么快就告诉我们实情?不怕你的身份和回魂丝的秘密泄漏?” 鹿四哈哈大笑起来,“今日,我要叫你们来得回不得,死之前叫你们知道真相也好,不枉费这么多年同门的情谊。”说完就朝自己胸口锤了两拳,呕出一颗红色宝丹,“今日,就拿你们的血祭奠回魂丝吧!” 刚想念什么咒语呢,就被澜芷从身后一木棒子敲晕了过去,真是阴沟里翻船,就顾着眼前这些武功高强的人,全然忘记了身后还有个蹩脚的小师弟。 澜芷敲晕他,朝木诺使使眼色,木诺莞尔,她的这副嘴脸倒是和他阿姐有的一拼。 “来啊,捆了他,弄醒再问话。” 虎老大一声令下,谁敢不从,刚刚的话里,谁人不知鹿四是个狠角色,捆他的时候自然不会客气,还用了好些个独门的手艺,就怕他逃脱了。 一口水喷醒,鹿四见自己手脚被束缚的死死的,知道没了活路,想咬舌自尽,却发现嘴里塞了布,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木诺,像是想把他活吞了。 巢穴 “走吧。带上这血奴,我们去看看,所谓的巢穴到底是什么?”木诺下令,鹿四面如死灰,知道回天无术,只能任人宰割了。 沿着东路方向一直走,路上也遇到些毒虫怪兽的,但这些在欧阳家的神风队面前简直不堪一击,比这个凶狠的他们都见过,斩杀过,这些跳梁小丑自然是不在眼里。 行至一处洞穴口,只见它深不可测,里面却飘出阵阵幽香,“小心有毒。”虎老大提醒众人,于是拿出面罩巾敷在脸上,又将呼吸降到最低,众人就朝着洞穴里面行进。 这个洞穴似乎有人工的痕迹,表面十分光滑,而且无什么青苔蛛丝的,比起外面破烂的样子,里面要干净许多,走着走着,之前的灯火就突然灭了,难道是气流不通?木诺正想着呢,而站在前面的几人迅速掏出夜明珠,一下子洞穴里有亮堂了起来,果然是欧阳家,百无一漏啊,好手段!澜芷如是想。 有了夜明珠的照亮,比刚刚的灯火还有通明许多,绕着绕着,就走到了洞穴深处,这是一个向下延伸的洞穴,此处顶上有投射下来的光芒,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是夜明珠的光在它面前可比不了。 “快看。”豹老三虽身体虚弱,但一双招子还是灵活的很,指着高处一个平台上的那丝红色喊道,“是回魂丝!”而身边被困的结结实实的鹿四挣扎起来,似乎不想让人夺了去,虎老大点头,身后跟来的人都不是吃素的,几个人梯就翻了上去,果然,在那高处的红色丝线正“瞌睡”着,但浑身散发的光芒却比夜明珠还要夺目,这就是天下奇药--回魂丝,一人正准备将它连根拔起的时候,沉睡中的回魂丝突然大放光芒,几人不慎,眼睛都被灼伤,掉了下来,死于非命。 虎老大见此情形,只得亲自出马,拿出腰间拴着的法器束神袋,打开来就要收了这回魂丝,那丝似乎是有灵性的,一个闪躲就沿着墙壁越爬越高,眼看就要从洞穴的顶出逃跑而走,木诺提剑就追了上去,剑锋所到这处,回魂丝不慎,掉了一些下来,虎老大捡了个便宜,抓起那些零碎就装在袋子中,有总比没有好,看着木诺追了出去,他朝豹老三点点头,多年的默契自然知道现在该做什么,打昏了鹿四,又让人好好“保护”起澜芷的安危,几人就从洞中离开,速速退回安营扎寨的地方,等着他们。 这一招用的好,“保护”了这小师弟,也不怕木诺拿了东西就跑。 另一边,木诺追回魂丝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后的虎老大被他甩开了好远,但仍旧拼尽全力去追,跑了文水或者回魂丝其中一样都不要紧,但要是跑了手握回魂丝的文水就不行了。 欧阳家可丢不起这个脸,文水又是后加入的,他的忠诚度,十分不靠谱。 那回魂丝活了有千百年,自然知道危险,若是躲不过后面的人,被抓了,定是入药,撒开爪子的往前跑,线状的形体就是这一点好,如同有无数的爪牙一般,快速向前。 木诺见它跑的奇快,心中冷哼一声,不过是个有些灵性的药材罢了,还真当他没办法,一个提气,把速度又加快一倍,怀中掏出一个盒子,猛的跑到回魂丝前面,那丝刹车不及,直接撞进了盒子里,咔嚓,盒子一扣,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有了这药材,程嗣的脑子就能恢复如初,想想都高兴,趁着虎老大还未追上来,几个闪身就不见了。 等虎老大追到此处的时候,早就没了木诺的踪影,“哼!你那师弟还在我手里,不怕你翻出浪来。”速速折返回与豹老三的约定之处,才发现众人皆是面有紫色,又中了一毒,地上还摆着个瓶子,上面写着:解药。 也不管了,生怕再晚一会,这十多个好手就要丧命于此,赶紧让他们服下解药,一个时辰不到,脸上的青紫色就褪去了。 “老三,怎么回事?” “那小师弟下的手,他……还把鹿四,不,是血奴给带走了。” “哼!这文水还真是瞒得我们滴水不漏,好计谋啊。” “跑了?” “跑了。”虎老大一脸阴郁,自打他加入神风队还没吃过这样的亏,文水和他的师弟,好好好,这个哑巴亏他记下了,好在捡到了些回魂丝被砍的部分,他们也能对皇家有个交代了。 这一次,成了欧阳家的一个秘闻,不但损兵折将,还被人耍的团团转。 另一边,澜芷带着鹿四找到了木诺,木诺拿刀割下了一小段回魂丝,就将盒子递还给了鹿四。 “我只是要一些回魂丝来救命,并不想伤了这精灵千百年的修炼,你血奴一族既然世代守护,那就好好守护,藏得深些吧。”说完示意澜芷将他之前吐出来的红丹还回去。 鹿四(血奴)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疑惑,要抓要杀的是他,要放要留的也是他,他到底是何居心? “你不必这般看着我,我并非欧阳家的人,也无意将这回魂丝占为己有,它和你既然已经修炼到如此境界,伤了你们的性命,到底是不好。” 木诺一句话点醒了鹿四,鹿四接过红丹,想了想,朝木诺递过去,言说,“世间众人只知回魂丝的妙处,却不知它的威力有多巨大,若是单独入药,必然会使用药之人血管爆裂而死,用我血奴一脉的护体丹一同入药,方可压制。” 护体丹,拿了这血奴会不会死啊? 似乎是看出了木诺的顾虑,鹿四说道,“血奴世代守护回魂丝,而回魂丝也同血奴心心相印,两者缺一不可,护体丹每十年就能凝成一颗,放心。” 说完将红丹塞回木诺手中,打开盒子,只见那回魂丝迅速攀上鹿四的脑袋,系于发髻上,不细看就像是栓了个红头绳,鹿四抱拳拜别,带着这千年灵药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锦城 既有水乡风情,又有柳暗花明,如果说扶风像乍富流油的黄金之城,那锦城就是富贾多代的名流气质。 听过很多次锦城的名声,木忆还是第一次来,宽阔的官道分两边,中间有条颇为漂亮的锦江,这条江水清澈透亮,周围杨柳依依的,倒影在里面若影若现,所以称之漂亮。 “这格局倒是不错,哪怕两边有什么火漫之类的事情,也有的水去救。”程嗣说道,自他记忆恢复以后,他以前的一些习惯也跟着回来了,比如锦城,木忆看的是它的秀丽俊美,涵雅气质,他看的则是安全隐患排查治理。 行进到锦城的中间路段,就见锦江酒楼坐落其上,左边是锦江,右边是最为繁华的落雁街,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因此客流云集,此处就是宋之扬安插在南罗国的暗门总部。 木忆和程嗣入住以后,就安排在三楼东侧德字号的房间中,此处的设计很是巧妙,三楼总共只有四个套房,其中德字房是最大的,也是最方便观察两边情况的,而且在它的四面墙中都经过特殊处理,偷听完全是不可能的,在木忆和程嗣来之前,这里就是宝林来住过几次,其余时候都是空置的。 简单梳洗过后,木忆找来暗门此处的负责人,询问情况才得知,宋之扬曾经和木诺在锦江酒楼见过一次,和他同来的还有一位受伤颇重的女子,看清形,木诺对那女子十分重视,宋之扬拿出来的都是最好的伤药,那段时间,木诺都在照顾那名女子,但是几日后,女子不辞而别,木诺也跟着消失了,宋之扬觉得情况不对,就跟踪了去,结果一去无影踪,然后就是木忆他们知道的情况了。 “女子?你可知那女子生的什么模样?”程嗣问道,那负责人也是个有心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属下见过几眼,自首领和木大人消失以后,就根据印象画了那女子肖像,大约有七八成把握。” 木忆和程嗣接回来一看,心凉了半截,这…不是前疆王身边跟着的骊歌吗?木诺什么时候和她有瓜葛了?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难道前疆王真的是被扣在南罗? 一系列的问题在木忆面前跳了出来,却毫无头绪,“你先下去,继续查找,另外把这些年南罗和乌疆的情报信息全部整理送过来。”程嗣多年治军对敌,自然知道该从何处查,因此他下达的命令很重要。 情报送来的很快,毕竟都是有经验的老人了,整理的也十分妥当。木忆和程嗣整整看了两日,推测出了一个相对合理且大胆的想法:那就是他们离开以后,前疆王遭到暗算,大概是现任疆王和南罗国达成了什么协议,因此前疆王就在南罗国的手里,至于骊歌会出现在这里估计也是得到了消息前来营救,而皇室要回魂丝,十有八九是给前疆王准备的。这几年,乌疆的局势有很大的变化和发展,休养生息,格局重塑,实力强劲了不少,又逐渐成为南罗的威胁,而拥有前疆王的南罗国就打算以此为由头,八成是要“故意放”前疆王回去,和现任疆王打擂台吧,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程嗣把这些情况都分析出来,并且找到了几个症结:第一,此事和沈一方脱不了干系,毕竟三年前一战,他是主将,而后更是加官晋爵,现如今已经是南罗的司马大将军,官拜一品。第二:骊歌出现了,估计木摩也潜藏在锦城之中,为营救做准备。第三:木诺很有可能是当初在乌疆王宫之中和骊歌有过些渊源。第四:最有可能让他们“营救成功”的日子,估计就是马上要举办的桃花节,听说那一天,南罗的王室都会参与其中,折枝祈福,到时候王宫里相对兵力空虚,他们最有可能得手! 木忆见过很多面的程嗣,这般条理清晰,分析得当的时候倒是没见过几次,此刻崇拜的看着他,程嗣有些好笑,难得让这位机灵的娘子佩服自己。 “那我们该怎么做?” “若阿诺真的和骊歌在一起,并且准备营救前疆王的话,桃花节那天在王宫外堵他,是最快捷的办法。” 兄妹 两人正谈着呢,就听门外有敲门声,“谁?” “妹妹,是我。”门外的宋之扬开口说道,骊歌心中更是烦闷,自从她被救醒以后,一个说对她有好感,要她脱离组织跟他而去,一个说是他嫡亲的哥哥,两人家道中落以后被分别卖掉,苍天垂怜,才让他们兄妹得以重逢,这……前半生都活得简简单单,怎么会…… 宋之扬推门而入,看了看骊歌的脸色,恢复的不错,就是眉间一丝忧愁,他知道,必然是木诺又开口了。 在他心里,是希望这好不容易找到的妹妹幸福的,可是她若不愿,他绝不会逼迫,那么对方是木诺公子,他也绝不畏惧。 “木公子还是多让妹妹休息吧,你一直在这里同她说个不停,她身体怎么受得住?”骊歌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当即咳嗽两声,木诺也不是不知趣的,知道他们两人有话要说,留下句晚饭再来,就离开了。 宋之扬坐在凳子上,骊歌的容貌和他去世的母亲一模一样,当年要不是为奸人所害,他们一家可还是南罗重臣呢,他会是一个文韬武略的公子哥,妹妹会是一个端庄识礼的大家闺秀,他们会有很好的前程和姻缘,不会如今日这般各自流落他乡,一个成了暗门首领,一个成了影子杀手。 拿出自己随身带了多年的一个吊坠,他递给骊歌,“妹妹,这是母亲留给我们最后一样东西,她临终之前让我一定要找到你,然后把这个交给你。” 吊坠不大,玉质圆润通透,雕得是个孩童模样的女儿脸,就凭着这个,骊歌也知道,前些日子宋之扬和她说的故事不是胡编乱造的,自己真的是他的妹妹,也是这南罗国的人。 可是长在乌疆,多年来又习惯了影子身份,她早就不能回到当初可爱温柔的样子了,这双手也不是拿针线的,虎口的茧子一看就知道是多年习武留下的,她手上的人命没有百个也起码一半。 “宋先生,你的吊坠太过金贵,还是您自己收好吧,骊歌不过是个孤女,得疆王救命,成了他的影子杀手,这份恩情不敢忘,所以,该做的事情,我必然会去做。至于你说的兄妹情分……今生怕是无缘了,来生再说吧。”骊歌将吊坠狠心的塞回他手中,说话间也刻意分的清清楚楚,就是怕宋之扬为了她,会做什么唯心之事。 营救前疆王,是非常危险的,她既然信了他的话,自然是不希望他涉险的,更何况,他同那疆王又无什么牵挂,他何必为了救他,豁出命去。哪怕是为了她毫无印象的爹爹娘亲,也该给宋家留下个血脉来。 “你莫要拿这话来搪塞我,之前不知道才让你吃了这些苦头,从今日起,我是绝不会让你再少一根头发的。你要办的事情,我会替你去办,可是办完了,你也必须跟我们走,乌疆的浑水蹚不得,更何况还要扯上南罗。” 宋之扬说的一点没错,可是要让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跟着他们跑了,她心里到底是不情愿的,“你放心,我们会有办法让你诈死的,既全了你对疆王的情面,又能脱身不受控制。” 这番话倒是说在点子上了,骊歌对于离开的事情如此顾忌也是担心自己的离开会让疆王不满,眼下他顾不上,但是日后得了势,这般背离旧主,恐怕会让木诺和宋之扬都不得安生。 看到骊歌眼里有松动的迹象,宋之扬很是高兴,等这桩子事情完成以后,他就把妹妹远远送走,然后,就料理他该料理的事情,当初那些害他家破人亡的权贵们,也该还点血出来了。 这边打算着,木摩那边也没空闲下来,当年他逃离战场以后,就四处躲藏,边躲藏边打听疆王的消息,奈何毫无音讯,而大皇子那边得手以后,将北寨城只手遮天,他一人之力是无法与之抗衡的,于是这几年里暗地搜罗了不少能人异士,就等着为救疆王。 他对疆王的忠心可谓是天地可鉴,好不容易在半年前得了些风声,于是就在南罗潜伏了下来。 直到一个多月前,听说骊歌流落到了临城,才会赶去把她带来入了伙,刚巧就碰上了准备折返的木诺和澜芷,他未曾见过木诺的真容,因此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就是当初辉月身边的那些变来变去的人。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的多方努力之下,终于确定了疆王被囚禁的具体位置,也是老天怜悯,有了桃花节这个契机,于是他就带着这些人一起悄悄赶到了锦城,伺机而动。 骊歌之所以会受伤也是她悄悄潜入疆王所在地的时候不慎被发现了,要不是仗着一身的好本事,现如今早成了南罗宫殿禁军们的枪下亡魂了。 所幸被木诺救了回来,也是那时候宋之扬才知道苦寻多年的妹妹竟然成为了乌疆疆王的影子杀手。 房间里,木诺正在习字,宋之扬进来以后端坐着喝了口水才开始说话。 “你真的喜欢我妹妹?” “你觉得呢?”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当日我易容潜伏在乌疆王宫,眼看着阿姐他们被墙吸了进去,本打算出手去救,结果藏在暗地里的骊歌先我一步,几次被打成重伤都还不退下,那一次我就记住她了。”木诺很简单的把两人初次相遇的事情说了说,该隐藏的也隐藏了不少,反正他是易了容的,就算宋之扬去问,按着骊歌的性子也问不出个四五六吧。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帮她救下疆王,然后带她回扶风。” 这话正中宋之扬的下怀,他希望妹妹不要再牵扯在报仇这桩事情里,能平静愉快的度过下半生就好。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若是做不到,哪怕拼了我这条命,也绝不让你好过。” 木诺停下手中练的字,看着宋之扬,郑重的说了说,“放心,你不会有这种机会的。”宋之扬莞尔,木诺一言九鼎,他其实很放心把妹妹交给他的。 节日 宋之扬走后,木诺看了看写好的字,那一晚她趁机逃出王宫,只剩半口气都要赶回五皇子府叫人搬救兵来,昏倒之前,那眼中的决绝让他记忆深刻。他从小和母亲,阿姐一起长大,母亲温柔如水,阿姐机灵狡猾,他的人生中很少出现女性角色,更别提眼前这种刚毅勇猛的女性了,只一眼,他就晓得,有些事情在心里落了根,发了芽。 送她回皇子府前,给她输了真气,保住她一条命,本以为这是最后一次见她,没成想,三年后竟然会在临城看到这张让自己时不时思念的脸庞,暗中跟踪,一路来到锦城,哪怕她在人前是个冷漠无情的影子杀手,但私底下她也会给街边乞讨的小女孩送上几个刚出炉的馒头。 在锦城再次见到她向木摩汇报的时候就知道个大概,想把她带走却也知道,她并不是顺从的小绵羊,要得到她的心,还有的是路要走。跟着她去了南罗皇宫,竟然又一次被打成重伤,看着她嘴角的血迹,他发誓这辈子都不让她再涉险境,定要好好呵护,没成想,本来是带她回来养伤的,竟然被宋之扬撞见,而且将她身世也抖落了出来,为着她好,就寻了这宅子,前后断了外界的联系,生怕有一丝泄漏会让她的安全不保。 骊歌啊骊歌,若此生没有再遇见,或许你就是月夜里总会想起的一个幻觉吧了,可上天还是让我遇见了你,这一次,绝不放手。 骊歌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与此同时,在宋之扬和木诺的软磨硬泡之下,她同意了之前的提议,但前提是要安全将疆王救出,并且护送他离开锦城,这对于宋之扬来说,难度不大,只不过要多方协调罢了,考虑到木诺的身份不适合与木摩多接触,他就出面伪装成骊歌这些年搜罗来的一小股势力,木摩正缺人手呢,自然不会放过一个。 几番商定之下,把进退方案过了一遍又一遍,确定万无一失之后,就静待桃花节。 另一边,木忆和程嗣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他们的目的不是要救疆王,而是堵木诺,安排起来就简单不少。 距离桃花节还有两日,锦城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来自各郡县的男男女女都把主干道和锦江围的是水泄不通。 今年桃花节,之所以会成为南罗一大盛事,主要原因有三个,一则是春来踏青,各府各院的适龄青年都会出动,说白了就是大型相亲聚会,二来是南罗素有折纸祈福的习俗,就算不是为着郎君娘子的,出门折枝桃花为家人祈福也是好的,三来就是南罗王室前些日子有大喜事,当朝皇后诞下一对龙凤胎,是龙凤呈祥的好意头,且这位皇后向来酷爱桃花,所以皇帝决定大办桃花节,给她添添喜气。 所有到时候,两宫都回出宫祭天,皇宫的守卫也会是最“松懈”的一天,对于要营救疆王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木忆和程嗣趁着这两日热闹就到街上逛逛走走,桃花节的那一天,他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可没有闲情雅致了,看着街上一颗颗桃树都盛开的十分漂亮,木忆心想,要是没有木诺这件事,她倒是乐得好好游玩几天,这锦城的主干道都没桃树盛开给抢了风头,远远看去,会觉得是一片桃林中,有些许建筑罢了。 “西林,回去后,给我在后山种上一片桃林吧,我喜欢这个颜色。”木忆笑得开心,程嗣也高兴,“行,不只是桃树,我还要再挖个池塘,种些莲蓬,再有点银杏,红梅,让后山一年四季都让你有的逛,省得你天天想出门。”说完还点了点她的鼻子,木忆莞尔,想着这些年他对自己的好,真可谓是捧在手心的疼爱。 “我们会一直好好的吗?” “会,一辈子都会。” 程嗣牵起木忆的手,如寻常夫妻般,在锦城吃吃逛逛了两日,她的笑脸一日比一日开心,但眉宇间还是会有忧愁,其实他很想和她说,木诺已经是个成年多时的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他会周全自己的,可眼前的这个人,却还是忍不住要给弟弟操心,他只能跟在身边,为她做所有的事,等把木诺找到了,他就带她多去游走山河。 桃花节当天,三方人马都准备充足。 南罗王宫之中,一身明黄龙服的南罗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多年保养得当,看上去既俊美又儒雅,和南罗国的气质十分吻合,没有天子的不怒自威,反而一身温润光华。 下堂半跪着的沈一方,也和当初有所不同,若说三年前的他还是个武将出身的锋利刀剑,如今却是沉稳,内敛,又不失行伍气质。 “都安排妥当了?” “陛下放心,他们定能将人救出去,另外,也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回到乌疆。” 皇帝赏识的看了眼沈一方,若他为敌手,还会是个很可怕的人,不过若为手下,就会让人很是省心了。 “那走吧,朕就给他们腾腾位置,行个方便。” 祭天仪式要趁早,皇后宫中已准备妥当,两宫出宫,自然是阵仗浩大哦,带走一半的御林军不说,前前后后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浩浩荡荡,出城之后一路上臣跪民叩,无不敬仰。 藏在其中的木摩和骊歌带着一干人等悄悄摸向皇宫。 囚禁疆王的地方,是一处被废弃而严加看管的旧宫殿,据闻以前是前朝皇帝的宠妃所在,后来犯了事,被赐了白绫,然后这宫殿也就荒废了。 疆王就关在里面的东配殿中,虽无手链脚铐,但多年来一直在饭菜中下了软骨散,根本跑不了多远,而此处的守卫又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里面还有不少机关设计,外人根本不敢擅自入内,骊歌就是跑出来的时候中了机关才会受伤,不过好在她记了个大概,在她的描述之下,木诺做了准备,这些机关在他眼里,不算什么。 营救 兵分三队,木摩带一队先扫平宫殿外的人,骊歌带一队冲进去抢出疆王,还剩一队留在皇宫之外,以防万一。 这样的安排本来天衣无缝,可惜遇着了木忆和程嗣。 木摩带队先换好了侍卫衣服溜进宫中,骊歌一队还未出发就被木忆和程嗣给堵住了。 “你们怎么来了?”木诺看到姐姐姐夫的时候,十分震惊。 “你小子走了这么多天,反应都没有,宋之扬给了消息又在前段时间断了,我们会不着急?”木忆上来就是一顿狠批,巴不得把这段时间的担心和忧虑都一起倒出来,给木诺听听。 “他们是谁?”骊歌警惕的问道。 “哦,帮手。”木诺一笔带过,后面还有不少乌疆的人,少说话为好,骊歌自然是不信这些的,但是想到她们的金蝉脱壳之计,便以为木忆她们是来帮忙这件事的,也没多怀疑,就跟身后的人打了招呼,木忆和程嗣带来的那些人等在外面,他们两个则跟着进了宫,木忆收敛起自己的愤怒,说到底,疆王会被抓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在里面,这次救他出来,就算是还了他之前的恩情,虽然那恩情也不是给她的。 就这样,众人往脸上带了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其余地方遮得死死的,就朝木摩刚刚走过的地方溜进去。 木摩先带去的都是好手,再加上沈一方放水,这里的守卫早就换成些不成气候的了,因此悄无声息的就把外围给解决了,等他们得手,骊歌也带人赶到,木摩看了一眼她身后这些人,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眼下不是吹牛聊天的时候,救疆王要紧。 破门而入,有木诺在,事先又准备过,机关什么的不在话下,等摸到了内院,哪怕有两个侍卫想呼救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木摩一脚踹开东配殿的门,看到疆王躺在床上歇息着。 三年未见,他整个人瘦了许多,都有些畸形了。虽然吃喝没怎么亏待过,可在敌方的眼皮子下讨生活又能活得如何畅快?当初那个温润俊美的五皇子不见了,那个凶狠残暴的疆王也消失了,唯独剩下眼前这个眼神中有些害怕,整个人只剩付骨架的前疆王。 木摩多年未见,乍看此情形,心中大痛,“王,是木摩救驾来迟,才让王受了这许多年的苦。”说完就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疆王骤然看见这么多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看清楚了才知道原来是故人,骊歌也摘下面罩跪在他身前磕头,宋之扬想拉她起来,却被木诺阻止了,她只是在跟疆王告别,除此别无其它。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跟我们出去。”说完木摩就抹了抹眼泪,拉起疆王就往外走。 疆王往外的时候,突然站定在木忆面前,这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又没有印象,木忆心想不是吧,遮成这样还能认得出?程嗣手里的家伙捏的紧紧的,他要是认出木忆,他就招呼过去,管他什么疆王不疆王的,对木忆有所威胁的,必须死。 可惜,木摩没给他这样的机会,拉着疆王继续跑,他们的时间不多,不能浪费一丝一毫。 几人也跟在身后,朝着既定的目标跑去,跑到半路,宋之扬朝骊歌使使眼色,就听身后有人喊到,“是谁!” 这一声不大,但几人的脚步更快了,尤其是前面拉着疆王的木摩差点要飞起来,侍卫见这群人鬼鬼祟祟,突然大喊起来,“有刺客,抓刺客啊!” 骊歌突然止步,对木摩说道,“你们先走,我带人断后。” 木摩知道这时候不是谦让的时候,多耽搁一分钟,疆王营救计划就会多一份失败的可能性,对骊歌说道,“脱身了,来我们约定的地方见。” “是。”骊歌的眼神有些闪躲,这一次分别就会是永远的分别了。 看木摩带着疆王消失在眼前,宋之扬才安慰她说道,“你和乌疆彻底没有关系了。知道吗?” 骊歌点点头,见那群侍卫一般的人过来以后,也不逃跑,这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部分,骊歌会为了阻敌而死,这些人也是他们安排的,边跑边喊,跟着骊歌来的那些人列阵以待,结果却被木诺和宋之扬从身后统统杀了。 临死之前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死于“同伴”之手,侍卫们跑到跟前,拿出几套衣服就让他们换上,“首领,都安排好了,我们走后,这里会被炸,连着皇宫内的几处,都会被炸。” “好。”几人换好衣服后,刚刚好,听到呼叫的真正的南罗侍卫来了,看到眼前这些被斩杀的“刺客”就问道,“还有逃跑的吗?” “有,往那个方向跑了。”然后指了指木摩带着疆王逃跑的方向,怎么着也该给点追兵,这样戏才演得像啊。 “追!”就这样,几人名正言顺的跟着南罗侍卫跑出了宫,快到宫门口的时候,砰砰砰,几处早就埋好炸药的地方都同时响了起来,侍卫们回头一看,狼烟四起,这……这哪里是刺客啊,分明是有人要谋害圣上,要谋害南罗根基,一时间侍卫们乱做一团,救人的救人,救火的救火,木诺他们也就趁乱逃走了。 木诺之前藏身的宅子,几人回到这里,虽有些狼狈,但到底是逃出来了,还演了一出好戏。 木诺和宋之扬都很高兴,这次之后,世间再无骊歌这个人,只有宋之扬的妹妹,宋清影。 木忆听着木诺把整个事情都说了一遍,越听越邪乎,这……这木诺的审美不得不说,还……真是特别。 这个骊歌,哦不,清影姿色平平,身材也平平,还有几分冷面孔,实在不是她心中理想的弟媳妇形象啊,可是阿诺一副认准她的样子,她也不好反对,只问了一句,“姑娘同意了?”就把他颇为高兴的眼神给浇熄了,哈哈哈哈,看来,这媳妇不媳妇的,还两说呢,突然,木忆对这个什么都平平的清影有了好印象,起码,她是第一个让木诺吃瘪的人,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清影 接下来的日子,是最为轻松的,在宅子里藏了将近半个月,放出消息说骊歌已死,木摩没等到来人只能护送疆王离开锦城,当然,其中的“凶险”自然是不必说,沈一方一边放水一边全城搜罗,弄得乌疆这些人如惊弓之鸟,好不容易逃了出去,还得面对路上是不是得“追杀”,搞得木摩都快神经衰弱了,直到真正踏入乌疆的地盘,他才算松了口气。 “王,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木摩看着剩余不多的几个兄弟,都是当初跟着他逃离的生死之交,再看看多日逃亡面色更是难看的疆王,他也没了辙。 这逃出来是第一步,接下来要从大皇子手中夺走这王位又是一场难打的仗,他们一没有权利,二没有兵马,比起当年被囚禁的大皇子还不如,起码当时的他还有几分人气,如今的他们却如丧家狗一般。 “去南寨城,我有一位故交住在那里,我们先休养生息再做打算。”疆王吩咐道。 他所谓的故交,其实就是府医和奶娘的儿子,当年他早早将此人安置在南寨城,还置办了不少东西,为的就是报答府医和奶娘的恩情,他们的儿子与他也有过交情,而且他承袭了府医的秉性和医术,在南寨城也生活了多年,给他们个容身之地应该不难。 就这样,不到十人的队伍,隐姓埋名的朝着南寨城出发。 另一边,木忆可不想继续待在那宅子里了,每日见自家弟弟对另一个女人殷勤的样子,她会有些吃醋,干脆眼不见为净,这锦城中的乌疆人也都散完了,她就舒舒服服的回锦江酒楼好好休息。 “还是这里舒坦,好吃好喝的,想出门抬脚就去,哪像那宅子,没个人气,阿诺也怪在的住。” “他是你弟弟,你还不知道他?估摸着是宋家姑娘不想出门吧。” “哼,有异性没人性,我这么大个姐姐在面前,也当我是透明的,这什么弟弟啊?” “你与阿诺一同出生,一同长大,如今你儿子都三岁了,他还没个着落,你确定他要继续有人性不要异性?”程嗣一番话把她的想法给堵的结结实实的,她并不是要阻止弟弟寻找良缘,而是这良缘实在不入她的眼,不过她也不是电视剧里的凶狠婆婆和恶毒姑姑,没那么强大的占有欲,只是,自家弟弟长成这般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的,弟妹有些…… “既然是阿诺选择的,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他,随他去吧,他自会有把握的。” 木忆点点头,她也不过是牢骚两句罢了,日子还是他们自己过,他们开心,也就行了。 半个月的时间,木忆和程嗣真的甩开手在游山玩水,不亦乐乎。 锦城里里外外能走能逛的地方都玩的差不多了,两人选了几个小礼物回去送给孩子们,就不打算在这里继续攻坚战了,找来木诺和宋之扬,告知他们过两日就离开的事情,宋之扬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只管说吧。”程嗣开口,木忆也看着他。 “我想让你们把清影和阿诺都带回扶风城去,一来想让她换个环境熟悉熟悉,二来南罗到底不是自己的地盘,久待也不是办法。”第三个原因他没说出口,他俩在这里,他还怎么实施报仇计划。 木忆见他话梅说透,但是并不想继续开口,也不好追着问,转头看向木诺,“阿诺,你怎么想?” “等我问问清影吧,我想她应该会同意的。” 木忆宛然,好吧,看来得同行一路了,想想还真是有些头疼,看着她那张冷冷的脸,她再高涨的情绪也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得聊了。 “那你去问问吧,同意的话,我们后日就出发。” “好。” 送走了木诺和宋之扬,却迎来了不速之客,来人做寻常家仆的打扮,可从他的身型和走路的姿态来看,是个武功不弱的行伍之人,“我家老爷邀故人一聚,还望两位同我前去。” “故人?老爷?你家老爷是谁?” “夫人到了自然就知道。”一句话都不透露,木忆猜不准,看向程嗣,他也一脸疑惑,他们在南罗还有认识的? 马车停在酒楼外,不怎么起眼,来人除了他,也就一个马夫,不打紧,两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赴约,没得让人觉着他们胆小怕事,再说了,以他们俩的武功和计谋,想算计,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当即就上了马车,给掌柜的留了口信,说晚饭会回来,让他们“好好准备”。掌柜的也不是个笨人,一边应运着会给好好准备,一边派出暗门的兄弟悄悄跟踪,在外行事,还是多多注意的好。 马车速度不快,瞧行进的方向似乎是要出城,木忆放下帘子,只见来人一身正气,似乎不怕被看被查的,她也就安心了不少,约莫有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下车才发现这里是锦城外郊的一处庄子,陶然居,名字倒是雅致,来人恭恭敬敬的邀请他们二人进门,三进落的院子,简简单单的,没有什么繁文缛节的花花草草,倒是种了些常青树,显得格外干练。 迎两人进正院,只见一个简单布衣打扮的人正在耍枪,那枪法快准狠,没有花里胡哨的弯弯绕,全都是招招致命的真把式,程嗣一看便知,绝不是一般的武人,必定是上过战场的将军。 果然,那人耍完枪法以后,就停了下来,转身看到两人,脸上的大汗也没顾上,径直走了过来,“今日是沈一方唐突,还望夫人见谅。” 木忆看着他,和多年前有些变化,岁月没有让他变老,反而变得更加沉稳和深不可测,当初在临城一别,她可是男儿装,如今不但查到了她是女儿身,还上门请了过来,这就有些门道了。 “沈将军客气。” “请。”沈一方邀请两人入正厅叙话,然后结果身边小厮拿来的面巾,猛的擦擦汗,跟着就进了屋。 帮忙 “我这里没什么好茶,两位莫要嫌弃,请。”小厮上茶,木忆也不好多番推诿,抬起来闻了闻,确实很一般,但也要给人个脸,轻抿了一口,就放下不再动。 沈一方也不是个蠢的,知道木忆不爱讲这些虚礼,就直接说明。 “今天请夫人过来,是我听说你们此行来南罗贩药?” “将军好本事,这都知道?” “其实也不过是偶然,桃花节前几日,我偶然见到你们在街上逛,和我当初认识的故人颇为相似,也就留心问了几句。” “当初实属无奈,女儿家的出门在外只得女扮男装,还望将军莫怪。” “哈哈哈哈,怎会?我沈一方还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夫人有通天的手段,怎是闺阁能束缚的!”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看程嗣,军阀之人对军阀之人,最是有直觉,哪怕程嗣已经离开军营多年,但身上的气质还是让他一看便知。 “夫人好眼光,选了位好夫君。”沈一方边打量着程嗣边和木忆说道,木忆并不想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在程嗣身上,就将话头转了过来,“将军今日找我们来,不是唠家常的吧?” 沈一方见几年不见,木忆的嘴愈发厉害,也就不假装客套,进入正题。 “这次找夫人来,是希望能和夫人的讲笔生意。” “生意?” “没错,都知道我南罗的药材闻名天下,可是也就在临近几个国家多有传言,跨过东启后的渤海国、北牧国、西弩国可都是缺药的很,倘若我能给你们寻到稳定的货源,不知夫人能否帮我解决了这个销路问题?” 木忆不解,按理说沈一方出面,该是和皇家有关,他们怎么会找一个外来势力插手? “夫人可是有疑惑?” “将军见谅,我们只不过是小本生意,恐怕难以达到将军的要求,还是请将军另请高明吧。” “夫人的生意若还说小,那普天之下的药材商恐怕就…”这沈一方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找了他们过来,自然是查的清清楚楚,宝林和宋之扬一开始往南罗安插关系网的时候就是从药材出发,然后慢慢扩散,沈一方查到他们手里的药材运输网十分厉害,更何况她又是东启国人,东启上连渤海、北牧,下接南罗,还有一部分沾着扶风,要他们来疏通这条路是最好不过的了。 “将军知道我是东启人的吧。” “自然。” “那为何将这南罗的肥差交给一个外人,不怕别人说您勾连外贼?”木忆带着丝调侃的语气说道。 “哈哈哈哈,夫人玩笑了。这次的决定,自然是有道理,夫人不用担心南罗这边的事,有我沈某在,绝不会有人找你们麻烦!” 沈一方这话说的十分笃定,木忆不好一口回绝,“将军,这事有些大,容我回去再想想,过几日再给您答复可成?”沈一方也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一次就促成,当即同意,给她十日时间好好考虑。 沈一方本来还留饭,但木忆借口有事,他也不好多留,马车上,木忆和程嗣都无话,这外面的人还是沈一方的,很多话不好直说,还不如各自闭目养神的好。 到了酒楼,吃过饭,木忆差人找来的木诺和宋之扬也到了。 “你们怎么看?” “差事定然是好差事,就怕里面会有猫腻!”木诺直言,“我去查查吧,若是没记错,原先走这条路的人是二皇子的线。”宋之扬在南罗最久,自然也是最了解本地情况的,当年太子(如今的皇帝)和二皇子之间的斗争可是南罗通天都知道的,如今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当年二皇子的势力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都被皇帝打压的差不多了。如今有这么一件事冒出来,一定是触犯了皇帝的利益,而又不好由本地势力介入,才会找到他们头上来,宁愿将肥肉拱手让人,也不便宜了二皇子党! “行,你先查查看,我可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有多大的利背后也会有多大的险,千万小心,尤其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根基。” 木忆的话说的隐晦,但是人都知道,干什么都不能牵扯上扶风城! “阿姐放心,他们做事知道的。”木忆点点头,等木诺和宋之扬离开后,程嗣从背后圈住了她,将她抱在怀里,“怎么了?” “有些担心,怕麻烦又找上门来。” “那就推了,我们折回扶风。” “可是,我也贪财,这么好的事情如若真能做起来,这可是海量的银子往口袋里送啊,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没办成我这心里,总是怀念着。” 程嗣笑笑,“你啊…贪财天下第一!” “我不贪财,怎么养活夫君和两个孩子啊?”木忆调侃道,程嗣也不气,一副我就是靠夫人养的小白脸嘴脸,逗的木忆笑个不停。 两日后,宋之扬送来了消息,果然如他所料,南罗药材数不胜数,虽说有溪城的三大世家在把控着,但正经往外跑,尤其是去到北牧、渤海的药材商还真没有。之前的管这事的是锦城中份量极重的刑家,刑家,是个很神奇的存在,历经三朝仍旧屹立不倒,他们家有个奇怪的家规,男子绝不入朝为官,只做药材生意;而女子多为后宫嫔妃,有得宠如现在的荣贵妃,也有失势的二皇子侧妃,他们家嫁女,那是人人有份,根本不站队。虽然没有朝中势力,但因为总有女儿会入宫,所以锦城里无人敢惹,儿子们多为大商贾,因此娶了他们家的女儿,基本等于得了用不尽的金银。 本来这对外的药材运输,就是找的他们家的路子,奈何几年过去了,都没什么太大的进展,皇帝着急,这不是自断财路吗?这块肥肉他倒是想吃,可要是找来南罗其他药材商负责这事,这不是打邢家的脸吗?荣贵妃又要闹腾,与其如此麻烦,不如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有人若能吃得下来,分杯羹也是好的。 刑家 “那你打听过沈一方那边没有?他只找过我们?还是找过许多外来的药材商。”木忆问到关键,宋之扬也调查过,“不是,他这些日子共见了十二家药材商,都是不同地方的,共同点就是在锦城或者南罗国没什么根基的。” “他倒是聪明,找个没根基的,以后做大了也好拿捏。” “你怎么看?” “我觉得可以接,但是不适合一家接。一家接,利太大,祸也大,不若找两位同盟一起接,既不招摇,也有的赚。”木忆觉得他的提议不错,“你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宋之扬递上一张单子,上面写着两家药材商,他们的门路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 林家药材商,在溪城有不错的商誉,他们家比较有利的是自己开了镖局,所以在运输安全上有很好的保障;郑家药材商,他们在几个国家的边城都有自己的势力,虽说没有进到核心城市,但好在边城的供货渠道是现成的,所以也在宋之扬的考虑范围内。 “这两家,看情况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意愿。” “我已经放出消息去了,他们过些日子估计就找上门来了,他们势力能力财力都不如我们,自然是要上赶着来分这块肥肉的。”宋之扬料的不错,次日这林家和郑家就找到了锦江酒楼,木忆在二楼的一间临江的房间里见了两位当家人。 林家的当家人身材娇小,但眼睛里的精明能干却是不俗的;郑家的当家人看着倒是真诚,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两位今日来是有什么指教吗?”木忆装傻充愣的说道,先开口的是林家当家人,“夫人这话客气了,您的药材生意做得那般大,我们怎敢轻易指教?”木忆听着他的话,轻轻抿了口茶,也不开口。 这林家当家人见木忆这般模样,心里有些着急,“夫人,您应该知道南罗国要将药材生意铺到其他几个国土上的消息吧。” “听说过一些,不过我兴趣不大,这摊子事情,背后势力盘根错节的,动哪都不合适。” “嘿嘿,夫人您家大业大,自然不在乎这些;不像我和老郑,还要靠这些利润来养家糊口的。”林家当家人说话的时候,一脸谄媚讨好,木忆并不喜欢。 反观这位郑家当家人则一派气定神闲,听木忆这样说完以后,也没什么反应,似乎并不是很在乎,只是来听听响的。 “郑家主,你倒是说说话啊。”林家主着急的说道。 “夫人如果不愿意,恐怕就不会放出消息了。今日的这番言论,是想试试郑某人稳不稳得住吧。”他说的轻松,但言语间都是拿捏得当,一字一句的把木忆的打算都说了出来。” 木忆笑笑,她就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不费力气。 “郑家主既然如此觉得,那您对这件事怎么看?” “我郑家能力不足,完全吃吃不下,与其放过这么大一块肥肉,比如跟在夫人后面喝点肉汤,多的不要,两分利润,郑家的人马,资源都归夫人差遣。” 林家主猴精的很,见郑家主如此说来,本来还想多要几分,此刻也开不了口,“是,我林家也分两分利润就好,就好。” 木忆见他二人也是知情识趣的,她在这里面走一趟,恐怕也就能占三四分利,其他的估计都要归南罗。思索一番后,觉得这事可做!“好,那我就托个大,后日就去跟沈将军谈谈,有了新情况,再同两位家主商量。” “好好好!”林家主乐的屁颠屁颠,郑家主倒是淡定。 后日即刻就到,程嗣陪着木忆找到沈将军之前的宅子,却发现有位不速之客。 “我邢家在南罗药材行里,也是有些能力和地位的,沈将军想插手其中,也不与我们通通气?”说话的人是邢家的现任家主,刑天,当朝荣贵妃的父亲,四十多岁出头,保养的十分得当,虽没有官宦之气,面对血雨腥风中走过来的沈一方却没有任何心虚。 “刑家主何必如此说,这国内的行情市价还是由你邢家说了算,本将军只是同一些外地的药材商商量一下,如果能的话就试试其他路子,仅此而已,家主何须动这般怒气?”沈一方是铁定要把邢家在这件事里给撇开,所以三句两句的都是弯弯绕。 “哼?谁人不知将军的心思?这药材一行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要说这药材的好坏,运输的远近,对接的商家,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复杂的很,沈将军一心要把这摊子事揽过去?我怕您精力不充沛啊…” “哈哈哈哈哈,沈某在边城戍守多年,只知一件事,忠于君上是头等要紧的事。其他的,能吃得下自然吃得下,吃不下想尽办法也会吃下去,就不劳邢家主费心了。” “呵呵,沈将军说得好啊。忠于君上自然是头等大事。不过药材这种东西,要是一个不小心,名贵料也能变路边草,全看怎么照料。” 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两边都得了自己要的信息。沈一方敢这么硬气,都是当今圣上在背后支持,他们邢家想动手脚,恐怕要看看自己个能不能和皇家势力对敌;邢家这边态度也撂在这里,全部放手是不可能的,要想他们不从里面作梗,这杯羹汤,他们家是铁定要分一杯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邢家主不想呆,沈一方也不想留。 送走了邢家,木忆走了进来。“夫人,久等了。” “将军事多,不用管我们。” “不知夫人想得怎么样了?” “既然是将军开的口,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八成利,我帮你将这外面的渠道打通,市场盘活。” “八分利?”沈一方听着有些狮子大开口,他的心理价位不过是对半分,至多六成利而已。 “将军不用多想,我提八分利自然有我的道理,五年,我只做五年,过了这期限,我全盘撤手,到时候,南罗一方独大,那可是十足十的全是利润了。” 分利 沈一方觉得有些惊讶,她怎么会舍得撤手?难不成其中有猫腻? “天下之大,我岂能一把全抓,德不配位,自然会引来灾祸,其中的道理,我是晓得的。”南罗并非知根知底的扶风,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先前是看他们还有些用处自然会处处敬着,一旦南罗的皇上腾出手来,要把这泼天的富贵给收回去,他们就是头号大敌,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的人进驻,反正她又不是靠药材贩卖起家的,这一块获利后拱手让人总比被人眼红出手捣乱的好。 沈一方见她如此通透,倒是刮目相看,难怪可以把生意做的这般大,看来她并不是个会呗钱财迷了心的人,这种合作伙伴还是很少见的,沈一方当场就答应,只不过,他又告诫了木忆一下,如果消息放出去了,第一个要对付她们的必然是邢家,他可以面上压制,但背后的少不了暗地里捣鬼,让木忆千万小心,别被暗害了。 木忆心想,邢家在扶风还有点小产业呢,要是刚动她们,怕是要在太岁头上动土咯,宝林收拾起人来,可就不会让人有翻身的机会了。 就这样,双方大致的商定了一下概况,约定在半个月后开始着手料理此事,首先要给木忆一个合适的身份,且要是南罗国人的身份,否则朝堂之上那些老迂腐的嘴可是堵不住。其次要把三方的势力都凝结在一起,做一个调整,并且给出位置,供南罗方面安插自己的人手,既不能干涉她们的行动,又必须能学到东西,这可有些麻烦,好在郑家主在这方面是个好手,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南罗塞过来的十余人都安排的妥妥帖帖。再说这林家主,虽然好利的很,但做事章程很不错,也没出现什么大问题,因此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她还挺忙的,程嗣不理生意场上的事情,只关心她的身体和安全。 某一日,木忆好不容易空下时间来,木诺却出现了。 “你想负责这个事情?” 木诺点点头,木忆内心自然是希望他能挑起担子来,但是他还没成家,如果这种来来回回的折腾,辗转于不同的地方,恐怕他这个成家的事情又要往后拖了。 “那你的宋姑娘怎么办?” “她自然是跟着我,本来我就有意四处走走,见见不同的地方,这个机会不是正好吗?更何况,清影不是那种娇滴滴的闺阁小姐,她自然能同我一起,虽不说风餐露宿,但她也是能吃苦的人,这点上,阿姐放心。” “对于你和她的能力跟身体,我一点都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你确定想好就是这个人了吗?” 木诺承诺了一会,这是木忆很正式的问,他自然也要认真严肃的答。 “想好了,自从上次见她受伤以后,我就想清楚了,阿姐放心,我必然会好好过日子的。” 木诺知道木忆心里想什么,他俩都没有长辈了,阿姐就是他的长辈,她不会害他,只会关心今后的日子能不能过好过开心而已。 看着自家弟弟坚定的眼神,木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祝福。 “那你得空带她来,我与她说说话吧。” 能得到阿姐的祝福,是木诺最开心的事情,当即就回复到没问题,从木忆这里拿走了药材贩卖的所有信息,开始准备全盘接手此事。 有了木诺的参与,她身上的压力少了不少。 沈一方也是见过木诺的人,对他要主管此事,自然不反对。 邢家,得了消息后的邢家主同家里的几位长辈商量对策,“眼看着这利就要被分出去了,我邢家不能什么都不做吧?父亲,要不然我修书一封送给容儿,看她那边能不能想点法子。” 邢家老父,将近七十,但精神头十足,这辈子见过太多的大风大浪,如今的困境在他眼里到不算什么,反而是他在思考如果没了皇室的依仗,他邢家的何去何从? “不用,蓉儿在宫里虽说荣宠万千,但上面有正位的皇后娘娘,下面又多的是各方势力的宠妃爱妾,多少人就等着她出错,好将她拉下马来,不能干这种损伤自家的事情。药材贩卖一事,既然是皇上让沈一方去接头的,那摆明就是不让我邢家插一脚了,做人做事要知情识趣,你且把我们之前安排的路子一一封死,静观其变。这泼天的富贵谁不想要,但我邢家花了那么多年的心思都没有把这条路打通,还怕这些初出茅庐的小角色吗?你啊,这么大年纪的人,遇着问题,还是看不开。”邢家老父直言问题根本,这一语点破了邢家主的着急,突然明白过来的他点点头,既然分不了羹,那也别想从邢家要走好,路子嘛可以走也可以堵,全看他们的心意。 于是邢家下令,将所有的重心全部转移在南罗的地盘上,所有对外的销路全部撤掉,一时间本来对此事还颇为看好的众人们,突然觉得其中怕是有猫腻或者难度,连邢家都啃不下的硬骨头,就凭木忆他们三家就想打通?恐怕是天方夜谭。 因此,沈一方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顾虑,木忆却完全不在乎,这邢家啊,就是脑子笨,只会想着眼前的路,就不会换个活法,或者是换个思路,到时候,恐怕就不是他们上赶着去开拓市场,而是市场求着他们进去吧。 木忆修书一封,告知了宝林此事,宝林表示她做主即可,这点利润在他眼里,可没有扶风要紧。 得了话,木忆就让木诺开始在锦城中选商铺位置,既然要做,自然要师出有名,要打响名头,她们连扶风都能捯饬起来,还会担心一家药铺? 沈一方也兑现了他的承诺,在他能帮忙的地方,绝不推辞,很快就在锦城的主干道上找到了一处十间铺面连在一起的黄金位置,木忆一口气全买了下来,当然钱是从南罗的国库里搜刮出来的,一毛钱不投,只提供技术和点子,向来是她的看家本领。 发明 铺子选好了,药材的供应也没有问题,她就着手开始找药童,一个郎中没有,却有两三百个药童的“药丸阁”诞生了。 木忆日日夜夜的思考,写出了几百张单子,全是治病的良方,有她的医术,加上沈一方提供的药材渠道,和药童们的大力加工,送进去一车又一车的药材全变成了一颗又一颗的药丸,木忆看着装封完毕的瓶子,觉得成就感爆棚,就好像是第一次做玲珑阁的时候开心。 程嗣看着她虽然疲惫的身体,但心情明显要高涨许多的样子,也就没叫停。 药丸出产以后,木诺找来人试药,无论是感冒发烧,头痛脚痛的,吃这药丸,小病三四日,大病一月有余,也就恢复的差不多,虽不是起死复生丹,但因为比起苦药来说她的药丸简单易带,效果还出众,自然得到了不少好评,虽然这方法以前用过,但是南罗地界上少有,药材好效果自然更好,她找来沈一方,把制药的方子和药丸的生产方式一一告知,且明确一点,这前期药丸的生产务必保密才能一击即中,因此沈一方调来军营里不少好手,把药丸阁围阁水泄不通,愣是一丝消息也没放出去。 另一边木诺带着林家的镖局,往郑家的路子上去散药,要价便宜,质量奇优,木诺又根据不同的风土人情重点售卖不同的药丸,才短短几日,就收到很大成效,订单骤增,客源不断,飞鸽传书让木忆再寻些药童制药,她索性将此事直接丢给沈一方安排来的那些人,他们有好事自然抢着干,这药童不仅在三日内翻了几番,产量也跟着骤增不少,木忆乐得清闲自在,每日就管看看账,看着偌大的银两流水,木忆生生觉得还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想当初他们花了多大力气才得到的好口碑,活流水,在南罗海量银子的花销下,简直是一日千里,进账可观! 就这样埋头苦干多日,等邢家有了消息的时候,才发现为时已晚。 “真是好本事,竟然用这一招!”邢家老夫摸着胡子,此刻才发现对手如此厉害,情况颇为棘手! “还好,还好,他们的销路是往外面走的,要是在这地界上我们还真抗不住。我这就让人想办法买些药丸回来,好好研究研究。”邢家主深皱眉头,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这样,可要是这药丸回流南罗,他们可就难办了。 “不,此事不易我们动手,你去溪城,找西风家主商量商量,这事他们出手比较好。” “还是父亲考虑周到,我这就去办!” 邢家如临大敌,奈何木忆根本无意对抗他们,从一开始,她就和沈一方商量过,五年之内,药丸绝不回流南罗。 原因很简单:第一南罗有天然优势,四处都是药材的情况下,花大力气去制药丸的成本可比普通的药材高得多。第二南罗的市场盘根错节的横着不少有势力的家族,轻易动不得,否则他们打价格战,两边都要受损,归根结底就是南罗受损,南罗皇帝最后会把这账算在她这个出主意的人头上,那可划不着。 此药丸在外的售卖情况很是有前景,本以为要四五个月才能打通的渠道,在木诺和药丸的努力之下,三月有余就将分销店在几个国土之上都广布了许多,木诺化身南罗国人,虽有些小打小闹的算计,却也没人敢动真格。 与此同时,西风家和邢家联手,也开始售卖起类似药丸的东西,但是他们仅靠自己摸索的办法,所制成的药丸价格高昂不说,效果还没有寻常汤药好,自然卖不出去,不得已只能看着木诺等人在外生意红火,自己吃下这闷亏。 这天,木忆在看账本,宋之扬来报。 “你要对付邢家?” “没错。夫人可还记得我当年流落东启的事情?” “自然。我还问过你,你说你是南罗人,家里遭人陷害,才会这般背井离乡,被父亲所收。” “害我全家的人,正是邢家女儿,现在的邢家家主的亲妹,当年的庆妃娘娘。”说这话的时候,宋之扬眼里的恨意涌出,当初他会极力促成木忆接下这摊子事情,也是因为可以削减邢家的实力,等他们得手了,再来收拾树大根深的邢家,会更有力。可他也不想瞒着木忆去动手,索性全部坦白。 话说当年的庆妃娘娘和宋之扬的姑母婉妃娘娘曾是一对儿闺房中的好姐妹,一同被选入宫中,曾受过迫害,也合力对付过其它人,才双双成了当年荣宠万千的妃嫔,哪怕是皇后多番挑拨也未能让她们翻脸。 然而这样的友谊却在庆妃怀孕之后发生了变化,庆妃怀孕后,多番不适,不但呕吐不止还经常多梦惊醒,吃了好些安胎药也不管用,皇帝着急,找来当时的一位得道高人,一算就说是婉妃娘娘的生辰八字与庆妃的孩儿相克,必须远离才能保得平安,婉妃深信此事,从那以后就自请禁足宫中,不再多于庆妃来往,每日诵经祈福,望庆妃早日诞下皇儿。 可是天不佑人,孩子才有七个月就难产出世,用好些精贵的药材将养着也不行,眼看就要断气,还是邢家寻来的上好的保命灵药才让胎中不足的小皇子长至周岁。 皇帝和庆妃见孩儿得以成长,于周岁当天大办宴席庆祝,流水的礼物送进了庆妃的宫殿,其中婉妃亲手做的虎头枕造型别致,十分好看,庆妃见喜庆有余,就让皇子枕着午睡,哪知这一睡就断了气。 等庆妃来抱皇子出门见礼的时候,身子都凉了,庆妃悲伤过度,几次昏厥吐血,当年她为了生这个孩子伤了身体,太医说已经不能再孕,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就这么离开了,她怎么能接受,然后大病一场,差点儿撒手人寰,等救过来以后就仿佛变了个人,心中眼里对婉妃是恨之入骨,巴不得抽筋剥皮,来为亡子报仇雪恨。 当年 皇帝也气的不行,当即将那天伺候皇子的人全部杖杀,并着人调查死因,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了虎头枕上,那枕头里包裹着毒药,无色无味,对大人来说若是及时救治,不会有什么意外,但对身体本就孱弱的皇子来说简直是致命一击,庆妃醒过来得知此事,不顾一切就冲到婉妃娘娘宫中,下令处死她身边的所有亲信,还划伤了她的脸,扬言要她给皇子陪葬。 “可是我父亲说过,姑母是个温良恭敬的女子,绝不可能会对一个孩子下手,我宋家一门不服庆妃如此蛮横无理,伤姑母容貌,就告到御前,谁知邢家早有准备,收买了父亲身边的一个长随,把那毒药放进了我家中,皇上下令搜查,就把那毒药给搜了出来,于是姑母被褫夺妃位,迁移冷宫,含恨而终,而我宋家一门也被皇帝下令逐出南罗,生生世世不得回南罗。” “既是如此,那你们怎会?” “可恨那庆妃和邢家心狠手辣,不肯罢休。收买了劫匪,杀我全家,还放了把火,要毁尸灭迹,若不是奶娘拼死把我和妹妹带了出来,恐怕我们也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后来,奶娘重伤去世,他和妹妹两人无依无靠,又遭到人贩子的哄骗,于是一个被卖到东启,一个流落到乌疆,时至今日,才得以团聚,因此,这仇不能不报! “几年前,我找到了那个被收买的长随,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恨邢家手段通天,一家的女儿都是有本事的,这不,又出了一个荣贵妃,以我的能力,要杀他们不难,可是我要给宋家,给姑母洗刷冤屈,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当年的事情,是邢家害姑母在先,收买在后,还买凶杀人,桩桩件件都要他们血债血还!” 木忆心中感慨,没成想宋之扬的身世如此坎坷,但是她也有些疑惑,第一庆妃既然不能再生育,那这皇子就是她唯一的寄托,是不可能用他的死来对付婉妃的,邢家也不会干这种蠢事,更何况他们两家曾是相交,犯不着啊。第二如果婉妃真的下手了,皇帝为何不杀,对宋家也是只逐出南罗,没有下令抄家流放,甚至处死。第三收买匪徒杀宋家全家,这些都是那个长随说的,他能被收买一次,也有可能被收买第二次,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这么放的消息,为的就是要让邢家和宋家反目成仇,然后两败俱伤,坐收渔利呢?她想把这些事情都问个清楚,但是宋之扬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心,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她只能暂时按下,于是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眼下还不是动手的好时机,邢家在南罗的势力远比你我要大的多,哪怕如今有个沈一方罩着,也不过是利益关系,真要是谈到要报仇,恐怕他们是不会插手的,还得我们自己来。所以你先别轻举妄动,我自会想个周全的法子,帮你,帮宋家洗刷冤屈,请你相信我。毕竟清影还在,你要是冲动行事,她可就再无亲人了。” 一席话说中宋之扬的命脉,他原先确实打算要和邢家同归于尽,但是清影的出现让他改变了想法,过去的十多年里,他都没有尽过做哥哥的责任,若是才相认就让她又失去哥哥,这份痛苦恐怕会让她的一生都蒙上阴影,他不愿意。况且,在内心深处他是很相信木忆的,当年那么艰难的情况下,她都能揭穿良姨娘的面目,她一定也有办法让宋家沉冤得雪,于是点点头,这个仇暂且记下,将来要让邢家数倍偿还。 送走了宋之扬,同样也听了故事的程嗣开口,将他的疑惑一一说了出来,好巧不巧,同木忆是一个想法,“眼下先要找到那个长随,看看他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另外那个匪徒也是个突破口,要想知道当年的事,他的供词少不了。至于宫里的陈年往事,恐怕得找些被放出来颐养天年的老嬷嬷或者老太监,或许能知道的更清楚。” “放心,这些事情我亲自去寻,定能找到破绽,但恐怕这背后牵涉的不止是邢家和宋家,若是真如我们所料,这背后的黑手能有这番手段,绝对也不是等闲之辈,我们或许要抓大鱼了。”不知道为何,木忆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在冒精光,在扶风城生活的这许多年,过的都是清净日子,可他们俩到底是在东启那摊子浑水里长起来的人精,这皇室的肮脏手段多多少少是有些了解,所以要查就连着当年的一干人等全部查起,才能知道真相。 怕宋之扬一个忍不住动了手,木忆第二日就打发他去了北牧帮忙木诺,且清影也跟着,好让木诺和她聚聚,宋之扬明白木忆的心思,沉默了许久,才点头,“我答应你的事情,绝不会反悔,你放心。”木忆承诺道。 宋清影倒是简简单单的,她自换了身份以后,对过往的事情一概不提,就呆在那庄子里养伤修心,木诺走了也好几个月,没有那人见天的对自己献殷勤,反倒有些不习惯了,知道要和哥哥一起去找木诺的时候,面上不显,心里却高兴的很,收拾行装的速度也快得很,不过一日就准备妥当。 看着收拾好的包袱,宋之扬想,也罢,再让妹妹多快乐些日子,毕竟从小到大,她的前半生都太过坎坷了,对这趟北牧之行也多了几分坦然。 在两人出发之前,木忆找来清影谈话。 “我知你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多废话了,你对我这弟弟,是何想法?” 清影沉默了一下,“我自当不负他情谊。”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温柔,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嘴角还有些含笑,乍看之下比以前好看了许多,果然,女孩还是要富养的好,这般气度这般姿态,可不是当时那个瘦小精干的影子杀手了。 暗访 “好,今日我就在此同你承诺,等回到扶风,就给你们俩办喜事,这趟你和你哥哥前去,就跟着好好了解了解阿诺现在做的事,我们可不是那寻常人家,女子嫁进来就要拘守在院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守规矩。我们要的是能共同进退,能撑起一方的媳妇,你可做得到?” “我会尽力,阿……阿姐放心。”清影坚定的说道,能得这样的夫婿,这样的长姐,她心里也是高兴的,肯定会和木诺同甘共苦,助他一臂之力。 两人相谈甚欢,木忆发现这清影也不是个死脑子的杀手,只是以前没有多多了解罢了,这掏心窝的一番畅谈反而让她有些喜欢这个话不多脸也冷淡的女子,刚毅果断的性子,对木诺也有深情,是个好的选择,不由对木诺的眼光多了几分赞赏。 宋之扬和宋清影上路后的当天,程嗣和木忆就开始调查当年发生的事情,并且对邢家也是留意起来,这些年宋之扬收集了不少关于邢家的情报,倒是省了她的心思,看着成堆的邢家旧事,木忆深觉这大家氏族,还真是外表风光,里面肮脏啊。 从邢家老父那一辈开始,邢家的家产就翻了几番,成为这锦城中数一数二的富户氏族,邢家老父有三子一女,皆是嫡出,女儿就是当年的庆妃娘娘,如今的家主是他的大儿子,也是当今荣贵妃的父亲。三个儿子在邢家老父的管教之下都是做生意的好手段,大儿子继任家主以后,就在锦城总管着整个邢家的家业,二儿子现如今在溪城,掌管着三分之一的邢家产业,三儿子在陵城,也掌管着部分邢家的产业,所以邢家的生意才能在南罗的地界上生根开花,有如今的势力。 其它两家暂且不说,这邢家的家主倒是值得一提。虽没有老父精明,料事如神,但也是个手底下能见真章做大事的人,这位邢家主一共有十三位子女,七子六女,正妻育有嫡长子,嫡二子,和嫡长女荣贵妃,两位贵妾,张姨娘和周姨娘,分别育有三子两女和一子四女,皆是品貌端庄,能力有加之人。张姨娘的孩子排行庶三子,庶六子,庶七子和庶五女和庶九女,而早些时候的二皇子侧妃,就是她所生的庶五女,如今早已香消玉殒。而周姨娘的一子四女身体不好,除了药罐子庶四子以外,四个女儿都早早夭折,暂且不提。 后院三人分庭抗礼,最有实力的当属正妻一脉,虽只有三个孩子,但都是争气懂事的,尤其是嫡长女晋位贵妃以后,长房一脉多了许多助力,周姨娘为人老实,孩子也不怎么成器,幸得美貌温柔,颇受邢家主怜爱,所以在后院也过的舒舒服服,而最有野心的还是张姨娘一脉,几个儿子的能力不在话下,最小的女儿也传承了她的美貌,才情,十分得邢家主宠爱,并且有意也送入宫中为嫔为妃,为邢家多一重保障,因此对她的培养比几个儿子还要用心,只待一年后选秀,即可入宫。 这些都还是邢家的内院事,木忆只当看个乐趣,不过这张姨娘的娘家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张家在多年前曾和宋家有几分往来,不知怎么的,宋家遭人灭了满门以后,张家也跟着消声觅迹了,直到前些年,张姨娘站稳脚跟以后,才让邢家抬了娘家几分,张家又冒头出来,所以张父如今在锦城也有点官位在身,虽不是什么大官,但也算给张姨娘长脸撑腰了。 木忆看着这份情报,心里不知怎么的,觉得张家和宋家出事,似乎有关系,于是吩咐暗门的人多多关注,收集张家的情况汇报给她。 每日里,除了看账本,就是调查此事,木忆的日子过得也还算清闲,这一天,沈一方着人来报,说有要事商量,程嗣恰巧出门,木忆只好一人前去。 还是郊外的庄子,木忆见到沈一方的时候,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沈将军这是怎么了?”木忆和他这段时间的相处,发现他并不是个拘于小节的人,抛开国家层面的事情来看,他的品性倒是值得相交,因此问话也直接了许多。 “我接到密报,说西风家联手邢家,要搞些把戏了。”说完就将一份信交到木忆手中。 木忆大致的看了看,无非就是两家联手,搞垮了上官家,吞并了他们家的势力,如今壮大了许多,又将矛头直指欧阳家,打算再把欧阳家吃掉,那这样,溪城就是邢家和西风家做主,说白了这整个南罗的药材行当也就是他两家称王称霸了,“我之前给你们提供的药材,大多是从上官家手里拿的货,如今这条路断了,以后的货源可就有些麻烦了。更何况两方势力一起,往后你们在外的日子恐怕也不太好过,这药丸说到底,还是要在南罗的地盘上先运出去才可能卖出去,我就是担心,这路上说不得要多上几倍的山贼盗匪了,哪怕是派再多的士兵乔装打扮护送,也杯水车薪。” 沈一方的担心不无道理,可是木忆却不怕,轻笑道,“将军这事无需担心,我自有法子让他内院不得安生,无暇顾及这外面的生意。”说这话的时候,喝了口茶,哪怕她伪装的十分温婉可人,沈一方还是不由的起了鸡皮疙瘩,这都说女人的手段狠起来可比舞刀弄枪还要杀人于无形,他虽也见过不少朝堂斗争,但这内宅之事,还真是不怎么清楚,既然她如此胸有成竹,就等着看看她的手段吧。 邢家,此刻的邢家主正怒火中烧,让家丁捆了嫡二子刑明正在打板子,嘴里还念念有道,“我让你不友爱兄弟,我让你整日惹事生非,现在弟弟被你给害死了,我看你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不孝子,打……给我往死里打!” 家丁们噼里啪啦的板子打在刑明身上,一开始他还争执不休,后面渐渐的没了气息,而一旁哭的昏死又醒来,醒来又昏死的张姨娘正狠狠的盯着他,巴不得板子再打的狠些,送这位二少爷上西天,好赔她六儿子的性命。 家斗(一) 眼看着刑明快要断气了,闻讯赶来的邢家主母和嫡长子邢暄眼中既有悲痛,又有恨意,“老爷,老爷,可不能再打了,再打明儿就没命了。”哭诉着直接跪倒在邢家主面前,哭喊声不比张姨娘小,而邢暄径直走到家丁面前,一个狠戾眼神扫过去,打板子的,束手脚的都瑟瑟发抖,不敢再行刑。 张姨娘见状,哭天喊地的就朝主母扑过来,“夫人啊,话不是这么说的,同样都都是老爷的儿子,您的二儿子是命,我的六儿就不是命了吗?可怜他现在尸骨未寒,他是被他嫡亲的哥哥给害死的啊,谁……又来给我们这个公道啊!”边说边哭,扶她的老妈子丫鬟一大堆,也跟着哭哭啼啼,邢家主一想到六儿惨死的模样就忍不住,狠心一挥手,“来人啊,把夫人给我拉开,打,往死里打,这个孽畜,害死自己的弟弟,难道他不该偿命吗?” 家丁听了当家老爷的话,立刻起身,该束手脚的束手脚,该打板子的打板子,邢暄见母亲的哭诉无用,于是跪倒在地,“爹,二弟犯下这样的大错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能好好管教,要打要罚就冲我来吧,然后整个人扑在被打得半死的刑明身上,说什么也不下来,那刑明出气多进气少,要是再打板子,就要一命呜呼了,他怎么忍心。 “老爷……老爷啊,明二爷是您的儿子,昕儿也是您的儿子,难道他害死弟弟有理了?难道就因为他是夫人生的,就能不顾王法了?难道我们就应该任人糟践不是?”一句一句的,就是要明二爷给她的儿子偿命,夫人听着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张氏,你还有脸说,今日明儿出门办事,是你非要让他带上老六,说什么历练历练,我看你就是成心想找茬,想挑明儿的毛病,这可不,路上遇着危险,也是老六先跑了,是那匪徒抓了老六杀了他,凭什么怪罪在我儿头上,不就是老六身边的小厮撺掇的吗?还反咬一口,说是明儿拿他挡刀,天可怜见,有位樵夫路过,看得真真的,老爷啊,人我已经带回来了,就在外面,您可不能只听她房里撺掇,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拿明儿抵命啊。” 说完连连磕了几个头,到底是多年夫妻,见她这般哀求,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一听事情似乎并非开始所见所闻,内心有了丝犹豫,“把人带上来。” 那樵夫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这种富贵人家的地界那是他能随便涉足的,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听话,“你且将你看到的说出来。若有一个字不实,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是是,小人不敢隐瞒。今儿出门去砍柴,路过一片林子的时候刚好看到有匪徒在打劫两位富家公子哥,小厮随从们都上前阻拦,有位红衣的公子趁乱跑了出去,只剩一位蓝衣公子还在周旋,后来不知是怎么的,那匪徒朝着红衣公子就追了去,没多会就见他剑上都是血的回来,匪徒们也就跑走了,我真的就只看到这些,其它的……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说完砰砰砰的磕头求饶。 “蓝衣公子,可是你后面那一位?” “是是是,我记得这位公子的衣服,就是这个款式,这个颜色的。” 邢家主嘭的一声将茶杯砸碎在地,怒吼道,“刚刚那两个小厮呢?跟着昕儿的那两个小厮呢?把他们带过来,对质!保护六爷不尽心,还敢污蔑二爷,怕是活腻了!” 张姨娘乍然听闻儿子死讯,都没来得及细审就告到邢家主面前来,本意就是要让明二爷给她儿子偿命,如今出了这个樵夫,难不成六儿真不是他害的? 两个小厮也负了伤,是被人抬着上的正厅,见众人面色严肃,也不敢多话,挣扎着跪倒在地,邢家主问道,“这樵夫说看见昕儿跑了,是匪徒追出去杀的他?” 小厮吓得一身冷汗,边磕头边说道,“老爷明鉴呐,真的是二少爷见匪徒的剑刺了过来,才推六少爷出去挡剑的!老爷明鉴呐!”张姨娘此刻也不管小厮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一口咬定就行,反正正房夫人早就看他们不顺眼,这一次折了一个儿子进去,也要他们赔一个儿子出来! “老爷啊,老爷。这人都是夫人找来的,自然是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邢夫人气急,指着她大吼道,“明明是你儿子贪生怕死,丢下哥哥不管,被匪徒一剑杀了,还要指使小厮反咬明儿一口,好你个张姨娘,这么多年我竟没发现身边养了一只狼,我真是有眼无珠,险些害得我儿丢了性命!”一边说话一边四处看,也没看见什么东西,于是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就朝张姨娘捅去,张姨娘眼疾手快,躲开了要害处,但仍是被刺伤了手臂,丫鬟婆子们一拥而上,两边就扭打在一起,张姨娘见此大喊道,“杀人啦,杀人啦,老爷您亲眼看见了吧,夫人早就见不惯我,若是要打要骂我也不敢忤逆的,可昕儿是无辜的啊,被他哥哥害死,还要被夫人泼脏水,这天大的冤屈让他如何能泉下安息啊!” 场面一度混乱,邢家主气得七窍冒烟,“反了,反了,来人啊,把夫人压下去关在院子里不得出来,找大夫给张姨娘,和老二看伤,至于参与揪扯的丫鬟婆子,一并收押发卖,府里留不下这样的奴才!至于小厮和樵夫,暄儿你看着办!” “是,父亲!”大爷得了令,这事眼看就要被盖过去,张姨娘多年的心腹也被抓,一个气急攻心就晕了过去,整个正厅乱做一团,邢家主甩手而去,暄少爷接管此事,让人将樵夫送出府外,给了银两封口,又命人杖杀两个小厮,说他们是为保护六少爷而死的,给他们的家人一笔银子了事,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通通被关押,该处理的处理,该发卖的发卖,一时间丫鬟小厮哭天喊地,直叫的人心慌! 家斗(二) “你去,差人给六弟准备后事,妥帖些,体面些,到底是我们邢家的儿子,知道吗?”暄少爷对自己的亲随说道。 那亲随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人,自然会将此事办得妥当。 于是没多久,这邢家就挂起了白布,说是家中的六郎得了急病不治身亡,二郎也染上了重病要多多休养,家里照顾两人的小厮奴婢不尽心,于是要通通发卖了。 等张姨娘醒过来的时候,儿子的棺椁已经停在了他平日住的院子里,等待下葬。 顾不上身上的伤,哭天喊地的就朝那院跑去,却被护卫拦了下来,说是奉大少爷的命令,要守护张姨娘的安全,不能有一丝损伤,且姨娘身上有伤,要多多静养,六少爷的事情,就交给他办即可。 张姨娘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又晕了过去,吓得众人赶忙送回房里,让人去找大夫。 另一边,明二爷被打的分实在是惨,哪怕他们邢家有上好的药材伤药也救不会一双腿,从此成了废人。 两房相争,一死一伤,邢家在很长时间里都紧闭大门,管理的十分严格,木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挑挑眉,“这沈将军下手可真狠,我就是提醒了他一下,他就能找人弄死邢家老六,真是可怕。” 程嗣不以为然,“行军之人,向来忌讳菩萨心肠,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走一人,否则,万千士兵的性命就危险了。他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没什么。再说了,那邢家老六也是个蠢的,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听说,前些日子被收买的那个药童,就是邢家老六干的,沈一方自然要杀鸡儆猴,敲打敲打,怪只怪他自己得罪了惹不起的人。” 木忆并不可怜邢家,她经历了这么多,深知这个时代的艰辛,若是心慈手软,那明日上阎王殿的,恐怕就是他们了。 于是递给程嗣一打消息,说道:“邢家的屁股可不干净,这些年为了牟利也是用过不少肮脏手段的,既然这内院乱了,这外面的两个兄弟也不能不管啊,干脆就乱个干净,也好一并收拾了!”说完这话,脸上的笑可是比狐狸还狡诈。 邢家内院的事情还风声鹤唳,就听闻溪城和陵城的二房三房也出了问题,不是药材吃死了人,就是和西风家结亲出了事,药材吃死人,邢家还能压得下去,砸钱封口就是,但西风家的最疼爱的小女儿嫁给二房的嫡长子,这成亲不过数月,就传出为贵妾大骂甚至要休妻的事情来,西风家主和夫人老来得女,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心肝宝贝的疼着,如今女儿被气回娘家,邢家女婿还扬言要休妻,可真是气坏了西风家主。 虽说女儿女婿的事情无关大局,但撂挑子不干的西风家也给了邢家一个大大的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没有西风家的参与,他邢家啊想在溪城呼风唤雨还欠点气候,于是邢家二房的家主压着儿子亲自上门,请回西风女儿,并且做主将那贵妾发卖了,才消停下来。 木忆捏着刚送来的消息,好笑的出声,“这都是一家人,怎么大房的嫡长子事事小心谨慎,二房的嫡长子却是个酒囊饭袋色欲冲天的蠢笨货色,一个贵妾就能搅得院子天翻地覆。送来的消息说,这贵妾又被这嫡长子悄悄的给安置在外面了,到时候贵妾一不小心有了孩子,孩子落地,又要再进家门的时候,那可就精彩了。” 看着木忆一脸坏笑,程嗣也乐得看她捉弄人,“那你还不让人给她出出主意,这贵妾有什么好当的,做的当家夫人不是更威风?” “哟,你这玲珑心思可不比我差,要是女儿身,凭你这手段,还不得进宫当皇后?”说完,木忆挑着程嗣的下巴调侃道,好些日子不同他打趣,这么斗嘴几句反而好玩。 “我当皇后,那你就要当皇帝了不成?” “哈哈哈,少贫嘴,你那边查得怎么样?我想尽快了结此事早日回扶风,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哪怕是经常有书信往来,我还是好想孩儿们。”木忆撅着个嘴,所以说孩子是娘的心头宝,以前没有孩子的时候,她处处潇洒,只管自己快活,如今孩子不在身边多日,虽然知道他们健康无虞,但心里也是想念的很,巴不得长对翅膀飞回去看看。 “快了,要不我们先回去扶风一趟?” “不行,我可不想让沈一方发现什么,还是等事情了结清楚以后再说吧。” 几日后,程嗣收到了消息,说是找到那个被收买的长随了,木忆让人把他秘密带到庄子上看管着,先让暗门的人审着,没几日,当年在宫里伺候庆妃的一位老嬷嬷也有了下落,并着两个丫鬟也找了出来。 木忆将他们全部关在庄子里,不让外人知晓,这天安排完所有事情后,就同程嗣去了园子审问。 老嬷嬷和丫鬟都好好的呆在房间里,除了不能四处乱走,也好酒好饭的招待着,那长随用了点刑,但他吐出来的话还是和宋之扬说的那些一般无二,要么就是他没撒谎,要么就是有人提前和他对过口供,无论怎么样,咬死了这就是实情,不可攀咬他人。 来到老嬷嬷在的屋子里,木忆见她虽有不解神情,但也没有慌乱阵脚,心想还真是宫里出来的,就这份胆识也不是寻常人可有的,说话的语调也温柔起来,“今番请嬷嬷前来,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想问问当年庆妃娘娘和婉妃娘娘的事情,还望嬷嬷如实相告。” 那老嬷嬷听到这话心里一惊,怎么会有人在十多年后翻旧账呢,莫不是…… “敢问夫人一句,您查此事做什么?” “嬷嬷只管回答我就是,其它的无需知道。” “夫人既然如此问,那想必之前也是调查过的了,事实就如同您查到那般,庆妃娘娘的皇子周岁之时被害,陷害的人就是婉妃娘娘。” 回忆(一) 老嬷嬷的嘴很硬,她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况且她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家人亲眷,自然不怕被人威胁。 “嬷嬷,我要问的不是这些,您跟随庆妃娘娘多少年了?” 木忆这话一出,那嬷嬷脸上的警惕少了许多,似乎回想起当年不少事情,脸上的颜色也跟着柔和许多。 “自娘娘入宫以后,我就一直伺候,直至娘娘病逝,快二十年了吧。夫人问这个做什么?” “那嬷嬷能跟我讲讲您跟着庆妃娘娘这些年的事情吗?” 老嬷嬷疑惑的看着她,实在不懂这样一个完全和此事没有任何瓜葛的人为何要如此关心这些过往,只是自己一把老骨头,当年的事情她虽也有疑惑,可是只不过是个下人如何能干涉,说出来也好,不用带着这些沉重的历史进棺材,然后就一五一十的开始回忆起当年。 “庆妃娘娘刚进宫的时候,只是个贵人,模样生得没有婉妃娘娘好看,但性子是一等一的好,不但温良恭敬,而且对待宫人也是十分善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很是尊敬她,后来先帝宠幸了婉妃娘娘,她二人交好,婉妃也提拔了庆妃娘娘,两人在宫里可谓是平分秋色,当时的宠爱无人能比。这不过这好景不长,庆妃娘娘被诬陷行为不检,差点被打入冷宫,后来是婉妃娘娘出手,才保了下来,而后找到证据证明庆妃娘娘的清白,才度过这个劫难。哎,有时候我真觉得时光要事停留在那之后就好了,两位娘娘关系甚好,我们两宫的宫人走动也多,在后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们过得可是舒心多了。哪曾想,好日子不长,婉妃娘娘被召幸的日子最多,但迟迟没有身孕,找来太医一看才知道是被人伤了身子,恐怕难以再孕,婉妃娘娘伤心之时,恰巧庆妃娘娘有了身孕,这两件事撞在一起,多多少少,娘娘们的心里也有了些膈应,走动相比之前少了些,后来是庆妃娘娘去看了婉妃娘娘,两人在房里长谈许久,等出来的时候,似乎心事都解开了,又恢复到从前的模样,十分要好。我们做下人的看着主子开心,我们也开心。从那个时候,婉妃娘娘就经常去看望庆妃,时常说说笑笑,精气神比从前好上许多,可这日子没多久,娘娘的身体就不大对劲,经常呕吐不止不说,还时不时的会昏厥,太医左看右看,都找不出原因,眼看着身体日渐消瘦,胎儿就要保不住了,先帝突然找来一位高人,一看说是婉妃娘娘的八字与这未出世的皇子相克,所以越是接触越是危险,需要隔离静养才好,没办法,先帝为了庆妃娘娘的身体和皇嗣,只能让婉妃娘娘暂居宫中不要随意走动,这说来也奇怪,从婉妃娘娘不在登门以后,庆妃的病就好了起来,还顺顺利利的诞下皇子,皇子满月的时候,两位娘娘才见着面,当时我在屋里瞧得真切,庆妃娘娘因为月子坐的好,精神气都足,反倒是婉妃娘娘一副虚弱多病的样子,似乎,似乎得了什么重症一般。庆妃娘娘还劝她不要太过担心,这八字一说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她就不行,还把小皇子给她抱着,皇子就咯咯笑,那婉妃娘娘也跟着笑,本以为日子要开始舒坦了。谁承想……” 说道这里的时候,那老嬷嬷抹了抹眼角的泪,这些当年的事情,提起来还真是让人伤心,木忆也不打断她,让她缓一缓继续说,把茶递了一杯过去,示意她可以先喝口茶歇歇。 “时不时的,婉妃娘娘来看庆妃和小皇子,都平平安安的。我们以为那高人是胡说八道,或者相克的事情早已过去,就没多注意。皇子周岁之时,枕了婉妃娘娘送来的虎头枕,就这么……这么离开了。庆妃娘娘听此噩耗,直接昏了过去,婉妃娘娘的宫殿也被拘禁了起来,找来总管查了又查,又命外面的知府大人一并查,最后在婉妃娘娘的母家,当时的宋家找到了毒死小皇子的同一种药,于是,沈家就被逐出了锦城,而婉妃娘娘打入冷宫,没多久就病逝了。这宋家说来也可怜,先帝未曾下令杀他们,反而被匪徒给灭门了,还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听说,一个都没跑出来,全死了。后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我那些日子被宫里的太妃要去当值几日,就躲过了这灾祸,本打算去看看庆妃娘娘,回她身边好好伺候,却没成想,她……悲伤过度,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只跟我说了句,不准再回她的宫里,就将我给打发走了。再后来,我伺候太妃有功,太妃离世后,就被放出宫外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庆妃也离世了,婉妃也离世了,当年的事情,就再也没人过问了。” 说这话的时候,满心都是可惜,要是庆妃的那个孩子还活着,如今也是十多岁的少年郎了。 “嬷嬷莫要伤心了,我且问你几个问题,婉妃娘娘被诊出身子受损,是哪位太医给定的?” “是胡太医,婉妃娘娘从进宫起,身体大多时候都是由他照看的。” “那之前一直无孕,没发现什么吗?何以要等那么久才发现?”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偶尔几次跟着庆妃娘娘去看婉妃的时候,会听见胡太医说些话,但也没什么不同的,就是那些身体康健,放宽心思即可的话啊。” 木忆对这位胡太医很是怀疑,若这位婉妃娘娘是常久服用什么药才导致不孕的,他怎会查不出来? “当时,宫里除了庆妃和婉妃,还有什么其他嫔妃吗?” “先帝励精图治,对后宫不十分上心,除了皇后,当时就是还有位德贵人,最是老实厚道的人,一年到头都在宫里待着诵经祈福,还有一位馨贵人,模样嘛是个妖媚的,也是个不怎么安分的,只不过皇后娘娘压得住,她也没翻出什么大浪来。其他的都是些品级低的小主,皇上也不怎么放在心里的。” 回忆(二) 嬷嬷的这些话倒是让她有了个思路,“敢问嬷嬷,如今的皇上是谁所生?” “皇上是德贵人所生,当年养在皇后娘娘宫里好几年,和皇后娘娘甚是亲昵。这不,皇上一即位就尊了两宫太后,只是前些年,皇后所晋的太后娘娘也病逝了,这位德贵人,成了唯一的太后,倒是个有福之人啊。”老嬷嬷的言语间颇为羡慕。 “那之前的二皇子……” 老嬷嬷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才说道,“二皇子,是皇后娘娘亲生。” 听完这话,木忆几乎可以肯定,婉妃的不孕,庆妃皇子的死,八成和这两个人脱不了干系,一个是当朝皇后,权力滔天,要想做点什么手脚也不是不可能的,另一个是韬光养晦的宫斗之王,她才不相信真有人会安安稳稳的就靠念念佛经就能当太后的,要知道这表面越是良善的人,心思越是难猜,若她真的出手,恐怕就是一招必杀啊。 心里有了这些想法,就继续问这嬷嬷,“那庆妃娘娘怀孕之后,除了婉妃,谁去的最勤快,抑或是送过什么特殊的礼物?” “这年时有些久了,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除了皇后娘娘来过两趟,随便坐坐就走了,其他的妃嫔都是送了些礼来,也没什么特别的,都是宝石扇子,或者安胎补品什么的,我们都一一验过,绝没有问题啊。” 木忆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没什么料了,干脆让她退下。 “今日,嬷嬷也累了,您先去休息,若是有什么想起来,不妥的地方,就来告知我。你且安心住些日子,我自会交代他们好生照看你的。” 出了嬷嬷在的房间,木忆又找到那两名丫鬟处,她们的等级都不太高,知道的东西还没嬷嬷多,所以也问不出个什么四五六来,木忆吩咐暗门,抓紧时间把那位胡太医给找出来,说不定,他知道的线索要多许多。 “问了这么久,累了吧,要不我们先回去歇歇?”程嗣提议道,木忆摇摇头,“不打紧,我还想去问问那个长随,看看能不能撬出什么来?” 程嗣拿了一沓纸给她,“这些是他之前的供词,无论何时何地,用了何种办法,他的证词都是一模一样,分明就是提前背过的,否则,怎么可能连语气都是一个,你且先看看,别被他给蒙混过关了。” 木忆点点头,接过来聚精会神的看了会,两人才出发去审那长随。 暗门的手段也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伤疤从表面上看,是看不出什么来,但疼的这长随,嚎叫得嗓子都哑了。 木忆让人弄醒他,提来几步前,仔仔细细的盯了他一会,才开口问道,“你就是来福?” 那人被审问多遍,心里对这话已经有了恐惧,哆哆嗦嗦的说了句“是。是小人。” “你也别怕,我今日来只是问点事情,不会对你用刑的。” 那来福低着头不说话,对于木忆的这番话很是怀疑。 “你家里几口人啊?” “小人未娶妻生子,家中只有位老母亲,两年前去世了,所以小人现在是独身。” “哦?为何不娶妻生子?” “小人家里穷,娶不上。” “不对啊,你拿了钱,陷害了宋家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在这之后为何也不娶妻生子呢?” “小人陷害主家,心中有愧,所以……所以就耽误了许多年。”木忆心里鄙夷,陷害的时候怎么不说良心有愧,他的话,怕是一分都不能信。 “哎,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啊,该忘的也都忘了吧,要不然,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下去了,对了,你是哪里人啊?” “小的就是这锦城边上农庄里出来的人,爹死后,家里太穷,娘把我卖到了宋家,给弟弟妹妹们留点活路。” “这样啊……”木忆的音拖得长,但这来福也不怕,接着又说道,“后来他们都得了大病,全死光了。”一句话就把木忆的后路和打算给断了,这整个就是囫囵人,没有任何可以要挟的把柄,木忆见他嘴如此硬,也就不好再问什么。 “行了,今日就到这里吧,且给他看看伤,没得一个好生生的人进来,直挺挺的出去,这就不太好了。”说完这话,扫了一眼来福的表情,很奇怪,没有寻常的害怕,似乎早就置生死于度外,坦然得很。 回去的马车上,程嗣问木忆问那些不沾边的问题干什么?“我怀疑他说的情况有假,这背后的人可以跟他套整段说辞,但不会连这些家宅小事都核对的清清楚楚,所以,我让暗门的人去查,他的背景,包括祖籍,家里的亲戚,甚至是曾经的邻居,我要从他的话里撕出个口子来,捏着他的把柄,才能问出真话。” 程嗣笑笑,说的没错,蛇有七寸,人有死门,按住了,就跑不脱了。 “我有种直觉,邢家和宋家都被算计了,这庆妃和婉妃都含恨而终,凶手必定另有其人。”木忆坚定的说道。 “若真是这样,查出来也好,宋之扬要报仇,别报错了地方才是。”程嗣说道,“你提起宋之扬,我倒是有些想阿诺了,这人啊可真没良心,以前宋清影还在南罗的时候,书信几日一封几日一封的送过来,现如今人过去了,看,这都快十日了吧,反应都没有,哎……儿大不由姐啊。”说完还摊摊手,程嗣被她这吃醋的模样逗得不行。 其实,并非木诺不送书信回来,实在是他们也遇到了难题。 南罗的药丸一运到渤海,他就安排送往各处的店铺,线路也都是清理的干干净净,而且护送的人都是熟门熟路,谁知这一趟出去了十六队车马,只回来了三队,其余的到现在都没个踪影,各家掌柜写信催他催得厉害,可这些送药的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一般,实在是奇怪。 宋之扬查了又查,才知道查到其中一队送往平安镇的车队,在路上被人给迷晕了,车马人全部都带走了,什么也没留下来。 平安 “你觉得这是谁干的?”宋之扬问道,木诺摇摇头,他来渤海坐镇也有一段时间了,明的暗的,皇家的县令的,该查的都查的差不多,就是没听说谁家或者那方势力再兜售他们的药丸,这不为利,截他们的药丸干嘛?救济乡民?还是扔着玩? “我去平安镇看看情况。”木诺说道,一旁的宋清影表示自己也要跟着去,宋之扬看他们这个样子,也不想横插一脚,表示自己坐镇此处,他们要查就两个人去,木诺乐得高兴,第二天就朝平安镇的方向走去。 去往平安镇的路上,木诺格外注意,没有打斗,没有车马碾压过的痕迹,一切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他皱着眉,在思考。清影也不是吃素的,她向来擅长隐蔽气息和自己,自然能从一些独特的角度入手来观察,没多久,她就发现了一个地方,有人为压过的痕迹,“阿诺,这边。” 木诺闻声赶来,仔细研究了一下,草丛里被压的痕迹还不少,看来,劫持的人颇有规模。 “找找看,他们有没有拉下什么东西?”清影点点头,沿着这中心点往外扩散几百步,可惜没有新的发现。 两人只能继续往前走。 要说啊,这渤海国的平安镇,是个以打造各种珠宝玉器为生的小镇,虽说是个小镇,但却富得流油,在渤海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富镇了。这里的人生得高大,说话的口音也同东启不同,木诺和清影伪装成东启来的珠宝商,倒是也没引起什么注意。 一进城,就能看得到各色各样的珠宝店铺正在招揽生意,几个店面的人见他俩面生,都觉得是新客上门,自要好好招呼,于是两人成了热饽饽,几个店面的小二争来争去。 “好了,我一家一家的看,你们别着急,先从左边第一家开始吧。”木诺说道,被点名的商家小二高兴的合不拢嘴,忙招呼着两人进店。 这是一家专门做珠宝首饰的店,宝石绚丽,做工精致,虽然谈不上价值连城,但它胜在造型别致,价格也公道,木诺和清影都并非对这些感兴趣的人,只不过要打听事情,自然要左挑右逛的。 “小二,这店里的东西就这些吗?还有没有更好的货色?” “有有有,客官您稍坐,我这就请掌柜的来给您讲讲,我们店里的好东西。” 清影没闲着,四处转了转,发现这是一个两层小楼,后面连着个院子,一层二层都是招待客人的,不过二层倒是有个小隔间,用锁锁着,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掌柜听说有大生意要做,自然来得也快,脸色上也殷勤的很。 “这是小店里做工最为精致的三样宝贝,鎏金臂钏,赤金宝钗和宝蓝点翠头饰一套。您看看,可有喜欢的?”木诺见那盘子中的三样首饰具是金光闪闪又流光溢彩的,虽然他对这些金石之物不怎么感兴趣,可也要装出一副细细欣赏的样子来,“不错,你这几件东西我都要了,你包好给我送到客栈去即可。” 掌柜的没成想遇着这么一位金主不讲价,不啰嗦直接给现银,手脚更加麻利,脸色愈发谄媚。 “好嘞。贵人您稍等,马上就好。” “不急,掌柜的我问你一件事。” “您请说。” “听说镇内有从南罗运过来的药丸,药效甚好,这次来我也打算买些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哟,贵人您来得不凑巧,那药丸阁的货,好些日子没运来了,我们在这还排着队都没拿到东西,您刚来恐怕是有些难。” “这么不凑巧,那……其他商号有吗?类似的也成,不一定非是药丸阁的药。” “这……倒是也有两三家,就是这效果嘛,不怎么样,所以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去药丸阁排队。” 木诺点点头,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有效的情况了,付了钱,在掌柜和小二的恭送下,离开了这家首饰店。 顺着商铺一路买过去,也不多,每家都只买最贵最好的,从不议价。 这一溜的掌柜都乐开了花,简直是财神爷下凡,给他们白送生意来。 木诺到一家打听一家,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连续逛到第十三家,木诺嘴角一笑,今日的事情做完了,其他的等明天再继续。 带着清影回到客栈,客栈早早准备好了上等的客房两间,上等的饭菜,还专门配了两个小二给他们使唤,木诺一“高兴”,直接丢了个金元宝,乐得掌柜牙豁子都笑出来了。 洗漱完毕,清影来到木诺的房间,看着满桌子的金玉首饰,面色上有些诡异,虽说跟着疆王的时候,也见过不少金啊,玉啊的,但是这么一大包闪闪发光的东西就放在桌子上,杀伤力还是很强的,要是把这些都戴在身上,老天爷,得有几十斤吧。 “你买这么多干什么?你又戴不了,我也不喜欢。” 木诺看着她洗干净的小脸,微微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今天早点休息,明日啊,有的忙了。” 清影不可置否,完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干脆放手不管,睡到第二天,天微微亮的时候,就听门口有动静,她一项浅眠,醒过来从门缝一看,她终于明白木诺昨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只见木诺门口下的楼梯,规规矩矩的站着不少人,看模样打扮都是掌柜一类的,有些身边还跟着小二,伙计,手里都拿着个木盒子,就看看盒子都知道,不会便宜,感情这是昨天听说这里有个财神爷,今儿起个大早来拜财神来了。 众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穿得敞敞亮亮,仿佛在过新年一般,跟周围的人小声小气的说着,自家的宝贝如何如何好,必然能得贵人的眼,眼里满是骄傲,又不敢太大声,万一得罪了这位财神爷,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清影不由的好笑,让这些人以为他巨有钱,难道就能找到药丸的下落? 事实是,真的可以。 农庄 木诺并未接待这些掌柜,而是告诉他们自己采买的数量差不多了,就是缺点药材,若是有人手里还有药丸阁的药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再收点首饰。 然后全城的掌柜就一哄而散,开始狂打听哪里有药丸,平日里一瓶三两的价格,硬是炒到了一粒三十两,但也无人有货。 “真有这么个人?”一郊外庄子上,年逾六十的老者一边品茶,一边听着来人报告情况。 “爷爷,你说他这么做是不是冲我们来的?” “哼,这小子有点手段,才一天时间就能让全城都成了他的眼线,这批药丸本来可以悄无声息的出货,这眼下这么大的利,要是稳不住被他骗了,那老巢都要被他端了。传我的命令,所有人都不许透露消息,哪怕价格变成一粒一百两,也不许说出去半个字。” “是!”老人慢悠悠的喝完半盏茶,心想,到底是个年轻人,有点小手段就以为能钓大鱼,真是异想天开。 木诺坐在房间里,听平安镇药丸阁的掌柜说着情况,这平安镇周围有六个村,每个村的规模都不小,地广人稀,庄子也不多,平日里都是些靠天吃饭的农户人,绝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从他们手里把这药丸给截走。 掌柜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是木诺也不可置否,当日他们只发现了那些草丛里的痕迹,却没有车马的痕迹,他心里就有疑惑,莫不是他们人为的把货给卸了,靠人力搬走的,所以草丛里的痕迹要重许多,人力搬抬货物,走不了多远,定是藏在那个庄子上,来人很聪明把来回的痕迹都抹的干干净净,可惜啊,这草丛里的痕迹却很难恢复,再加上这位置十分隐蔽,要不是清影这种素来善于隐藏的人,恐怕是很难找到的。 “不急,现在全城都在帮我打听着药丸的下落,你且去多看看,那个庄子上的嘴最严,没有过多打听此事的,报来给我就好。” “是!”清影在一旁听完他的吩咐,突然茅塞顿开。 木诺这事办得漂亮,所有人都觉得价高成这样,一定要出手,也许背后的人经不住这么大的利也会悄悄散药出来,那抓住他们就不难,可这群人十分谨慎,从他们能消失的无影无踪就看得出来,那么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他们的首领必然以为这是个陷阱,会约束手下不准谈论和参与此事,那么全城都谈论的火热,那不火热的地方,自然就有问题,这么一算计,也就算计出来了。 掌柜的没多久就把消息给递了过来,城外的小泉庄,对于此事并没有如其他地方的积极和谈论,只一味做自己的事,看上去十分与世无争,哪成想,这就暴露了。 当夜,木诺和清影就夜探小泉庄。 月色当空照,庄子在黑夜中只有微微灯火,并不起眼,但走近了看,这里的气氛和寻常的庄子不太一样,多了几分警戒和训练过的痕迹,两人都是有过类似经历的,对于这种气氛一看就能看出来。 悄悄避开哨位,摸进了院子里。 两进的院子不大,东边的厢房隔三步就有一个人在把守,看来被劫的药丸就是藏着这里,轻手轻脚,屏气爬到屋顶,掀开几片砖瓦一看,果不其然,他们药丸阁的箱子,落得整整齐齐,有些拆封了,有些还不动,木诺数了数,五十四箱,没错,全部都在这里。 看来,这伙人是有组织的,否则不可能一次性截断他们那么多条路,这次是他们大意了。 和清影对了对眼色,准备先离开,明天直接带人来端老巢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有动静。 来人是一位老者和一位打扮普通的小哥,两人似乎在例行检查,进到房间里,又看了看,确定没事才离开的。 “爷爷,那这批货什么时候能出手?” “不急,等那边安排好了,我们再把货给运过去,他们来出手比我们自己做安全的多。”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能赚的就不多了。” “弘儿,我本就不打算要靠这批货赚什么钱,不过是和对方搭条线,以后好合作。” “他们还有其他的产业?” “哈哈哈,别小瞧了,要我说啊,这渤海,北牧,东启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他们富裕,听说有个扶风城也挺厉害,但在他们面前,呵呵,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两人边走边说,丝毫没注意在屋顶上的两人,木诺清影等他们走远了,才悄悄退去。 “怎么办?明天还端吗?” “不端,找人监视着,我倒要看看,他口中那些大打大闹的势力,到底是谁?” 木诺对于这群人突然有了兴趣,扶风城发展到现在,别的不敢说,论财力绝对是第一,可这样的本事在那老头口里不过是小打小闹,他倒是有些不服了,一定要顺藤摸瓜,看看背后之人,到底是如何厉害的角色。 接下来的几日,木诺和清影就安心度日,监视的人并未提到小泉庄上的人有何动静,看来确实很谨慎,恐怕要等这风头过了才好。 木诺也带着清影,“假装”离开,众人茶余饭后,又有了新的传闻盖过此事之后,两人悄悄折返回平安镇,住在药丸阁的后院里,虽说他上次来,招摇过市的很,可真正见过他的没几个,这次他的打扮朴素的就跟药丸阁里的一个小药童没什么两样,谁也不会把他和那位鼎鼎大名的财神爷联系在一起。 等了半个多月,终于,有消息传了过来,说是小泉庄里的庄主要嫁姑娘,嫁妆准备了好几十台,等着新姑爷来接呢。 “他倒是个聪明的,就这样化暗为明,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把药丸给运出平安镇,还没人能发现,谁会知道她的嫁妆里藏的都是药丸啊。”清影说道,可惜了,这么好的招数遇上了木诺,看样子,他俩又要换个身份继续跟俩。 清影对于这种刺激的事情,生了不少兴趣,比原来在疆王身边待着好玩多了,虽说都是有风险的,可她就乐意跟着木诺走南闯北,舒坦! 嫁妆 很快,木诺和清影就因为庄主要嫁孙女招人手给招了去,两人一副乔装打扮,面上贴着人皮面具,一身粗布麻衣,就是站在木忆面前,恐怕她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金生,银生,你们呢才刚来,也别闲着,就跟着耿二,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知道吗?”管家吩咐道。 “是是是,小的知道了。”扮作金生的木诺可比扮作银生的清影也更熟悉怎么转变情况,所以点头哈腰的事情他做起来也得心应手的多,两人跟着耿二,搬进搬出好几个大箱子,但和他们见到的药丸阁的箱子都不尽相同,想来是换了个壳吧。 说是新娘嫁娶,木诺这几日也没见有什么庄主女儿,丫鬟婆子的,那“小姐”的闺房十分安静,他多嘴问了一句,反而被耿二一堆责罚,让他不要多思多想,做好手中事情即可,这样的态度,他更加确定必然有猫腻。 转眼间,就到了成亲之日,一庄子上下都装扮的喜气洋洋,和老庄主交好的隔壁几个庄子都来人恭贺,一切跟一场真正的喜事没有区别,庄子里正热闹呢,就听小厮在门口喊道,“姑爷来了,姑爷来了。” 一人高马大,身材魁梧,面相十分友善的男子跨门而入,朝着老庄主就弓腰道,“爷爷在上,受孙女婿一拜,祝爷爷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哈哈哈,奉儿客气了,快见过你的这些叔叔伯伯们,今儿,他们都是来吃你这口喜酒的。” “奉儿见过各位叔伯,今日是我与薇娘的大喜之日,感谢各位前来祝贺,待会,可要多喝几杯啊。” 热闹的场面说着喜庆的话,要不是木诺早就知道真相,还要被这爷慈孙恭的场面给唬住了呢。 “好了,让他们把薇娘带出来吧,该拜天地了。”老庄主吩咐道。 “对对对,该让新姑爷见见新娘子了”。一群人跟着起哄,那新姑爷倒是也不扭捏,一脸喜气的看着叔叔伯伯们。 没多会,新妇就被丫鬟搀扶着出来,木诺对于这位老庄主还真就刮目相看了,这孙女是哪里冒出来的,他可真是算无遗漏啊,两人按着规矩,恭恭敬敬的拜了天地,成了夫妻,午饭就热热闹闹的办了起来,身为小厮的他们,也得了老庄主的赏钱,好几个人都笑得乐开了花,巴不得天天有人能成亲呢。 午饭过后,自然是要抬着新妇离开,作为搬嫁妆的小厮,木诺对这些东西可是上心的很,果不其然,数了数,正好是五十四箱,一箱不多一箱不少,全都在这,老庄主同他的孙儿使了个眼色,妹妹出嫁,父母都不在,自然由他这个哥哥跟着送嫁,一点毛病都没有。 虽谈不上十里红妆,但农间的吹吹打打也让场面十分喜庆,新姑爷骑着高头大马在前方,中间是新妇的轿子,后面是新妇哥哥的轿子,他们这些抬嫁妆的自然放在最后。 天气有些炎热,虽他们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但清影到底是女儿身,这般恐她吃力,木诺有些担心的问道,“没事吧。” 清影自小就习武,这点子重量在她眼里还算不得什么,不过这几个月的养尊处优倒是让她有些气喘,等回去后,不能再当猪养了,该动的时候,还是要动一动。 走了三个时辰,已经是晚饭时间,也没走到新姑爷的住处,难不成这背后人不在平安镇? “耿二哥,这都走了好长的路了,还没到吗?”金生谄媚的问着,那耿二也是抬得满头大汗,“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出发前听管事说,路挺远的,也不知老庄主是怎么想的,把孙小姐嫁得这般远。” 木诺心中冷笑,他这哪是嫁孙女,分明是送嫁妆嘛,但是面上不显,已经耿哥长耿哥短地跟他说着话。 又走了快一个时辰,终于看见户人家冒着烟火气了,这户倒是看着就是家富农户,长工短随的站着几十个,个个都养得身材魁梧,不像是农户人,倒像是打手一般,见他们来了人,忙招呼着要下嫁妆。 有送嫁的小厮想说两句,但被耿二给呵斥了,新妇哥哥一脸堆笑的和那新姑爷的父母正说话,就见这嫁妆都规规矩矩的运进了这富户家里。 “小哥们辛苦了,主家已经备好饭菜,快随我去用些吧。”眼瞅着是这富户手下管事的人出来迎接,他们这些人也跟着耿二进了庄院,木诺四面看了看,屏气倾听,这庄院猫腻还不小呢,看着都是些普通人,但身手绝不是一般人,这房间里还藏着些,听上去气息均匀且缓慢,比在外面忙活的人武功还要厉害些,他冲清影使了眼色,这些人可不是小泉庄的那些蠢货,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晓得了。 吃过饭,耿二就给木诺他们这些临时工结了工钱,眼瞅着没有借口留在这里探听,木诺就装作肚子疼,主家正办喜事呢,也不好赶人,只得将他挪在最后院的一间柴房里,找个郎中抓了几服药,让银生照顾着,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别乱走,过了今晚就立刻离开,清影跟在木诺身边多时,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还是学了七八成,耿二也不防备,就丢他们在这里,自顾自的去了前院喝喜酒。 耿二才离开,木诺那浑身打滚的疼痛样就停了下来,“好了?”清影问他,他笑笑,这装模作样骗个村庄的郎中他还是有把握的,“走吧,我们去看看这些嫁妆都搁在哪儿了。” 清影点点头,天黑正好他们做掩饰,两人悄悄摸出了柴房,先奔放嫁妆的地方去,那地方藏的隐蔽,要不是他细细观察,还有些难找呢。见箱子还整整齐齐的摞着,他们也就没什么担心的,再奔新房去,只见那“新妇”打扮的女子早已屏退众人,换好了衣服头饰,眼神锐利,清影一看就知道同她之前的身份不会有什么区别。 内讧(一) 她坐在房间里,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这一整天都没有喝上口水,吃上口饭,新妇还真不是好做的! 没多会就见新姑爷打扮的人“醉醺醺”的进来了。 “外面怎么样?” “放心吧,青雀他们会招呼的,不会让人看出破绽。”新姑爷面色一改,哪里有醉的模样,看样子,这庄院里心怀鬼胎的人倒是不少啊。 “这是小泉庄那位老庄主的投诚信,嫁妆就是他送给公子的礼物,他说若公子准他入我龙胜门,他还有十余件礼物一并送上。”那女子将信件递上,男子展信一看,嘴角冷笑,“这老头还真会找事,连药丸阁的东西都能这般无声无息的拿过来,收了他也算是给公子找了个帮手。”女子点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那我明日就让人把消息给公子递过去,看他怎么处理。”男子说道。 木诺和清影对视一眼,悄悄离开了。 “公子,龙胜门,你之前听说过吗?”木诺问清影,清影摇摇头,她虽然是影子杀手,但她对于各门各派的情况并不多认识,木诺皱眉,听他俩的意思,这药丸阁十几天线路的药全被小泉庄那个老头给截了,当作入门礼献给这位龙胜门的公子,为了入伙,而假扮新婚的男女都是公子的手下,看情况,那个男的地位要更高一些,相对比之下,木诺觉得追回这十几路的药丸这事变轻了,把这龙胜门查个底朝天才是要紧的。 当夜就带着清影回去找了宋之扬,擒贼先擒王,把龙胜门给端了,他们的药还愁找不回来? 宋之扬之前在渤海铺的暗门桩子不算多,但这龙胜门的名气大,因此他也听过些小道消息。 这龙胜门是北牧国的一个组织,听说势力很大,在北牧有地下皇的称呼,江湖上对他们知之甚少,但从无人敢招惹,原因就是这个组织的人神出鬼没,且门徒众多,行业遍布天下,尤其在北牧、渤海和东启的势力最显著。他们的掌门人听说是位叫公子的人,但此人的踪影难寻,世间见过他的人更是屈指可数,既不知其相貌,也不知其年龄,所以想查龙胜门的情况,难度颇大。 “这小泉庄倒是个突破口,把他给盯死了,不愁找不到龙胜门的下落。”宋之扬建议道,木诺也是这个意思,清影对于此类事情并不感兴趣,因此每日都醉心于锻炼身体,日子过得也轻松。 第二批和第三批的药丸都运到了渤海国,有了前车之鉴,此次每条路上的人都增加了三倍有余,总算是妥善的运到了各处,负责此事的是沈一方的亲信,他铁腕之下的亲兵能力可比林家主的镖局的人要厉害的多,于是就出现了些排挤。 “家主,这样下去,我们恐怕两成利都捞不到了。”林家主身边的大账房说道,这林家主也颇为担忧,本来谈好了的是木夫人合作,还指望这线路长长久久的做下去,他们也好多攒些本,没成想这路子铺开了,理顺了,沈将军的人来插上一脚,偏偏还是木夫人默许的,他心中一口气堵在胸口,难以疏解,结果后面才知道这两成利也不过只有五年之期,到时候这香饽饽就要拱手让人,让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盘算着要同郑家一起给木夫人说道说道,没成想郑家主却对此事不上心,安排起沈将军的人也是不徇私,重要的位置都插了人,虽说这些人眼下还算听话,但到底是沈将军的心腹,这一年的时间都没有,他林家的镖局就被挤兑的退出了好几条重要的线路,那接下来,不是要挤兑的直接退出这摊子买卖了吗? 他可不服,于是心生怨怼,自然就让人给钻了缝。 南罗锦城,木忆和程嗣把心思都放在了找胡太医和翻查宋家冤案的事情上,除了每十五天查看一次账本外,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沈一方的手下做,沈一方对于这样的安排自然是高兴的,不过也没想到她放手放的这么快,还找过她两次,试探情况。 “夫人,在锦城也住了许多时日,何不在这地方就买个院落,安歇下来呢?” “将军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但好位置的大多被人买了,我这个人又惯是住习惯这酒楼了,热闹。就谢谢将军美意了。” “夫人哪里的话,您这次帮了我们这么一个大忙,皇上有心要赏您座宅院,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那感情好,我这个人,不出钱的都来者不拒。还望将军能谢过皇上。” 木忆知道,这南罗的皇上是不可能下明令赏她院子,自然会找其他的方式送上门来,让她有这么个安置之处,也算是变相把她控制在手里,如此会做生意的人可不多见。能帮他做成这桩事情,自然也能帮他做成其他的,药丸阁的生意还不足一年,他们只分两成利都相当可观,五年后那可是全部利,于国库也是大大充盈的好事。 于是,木忆就假装开始找院子,“刚好”遇上一位要告老还乡的大人打算出手他的宅院,位置优越,离她在的锦江酒楼就隔着一条街,价格嘛几乎等于半卖半送,不值一提。房屋年前大修整过,亭台楼阁,别有情调,家仆嘛,除了贴身的带走了,里面还省着几十口,都是用了多年,签过死契的忠仆,木忆只管带上自己贴身用的东西,搬进去就是。 得了这么个好地方,木忆自然喜不自胜。 绕了一圈,对花园很是满意,就是那个池塘的位置不怎么喜欢,让沈一方找来泥水匠,又重新调整,顺带着把院子里的牌匾,院子都重新打理一番,这一来一去,就花了两个月,等沈一方预备上门喝这口乔迁酒的时候,却发现木夫人和她的夫君已经留书一封,早就离开了,他自然气急,派人多方查探,都没能发现踪迹,可惜了这么一个好帮手,硬生生的让她给跑了。 内讧(二) 将此事禀告给南罗皇帝的时候,皇帝沉默了片刻,“既不为朕所用,那也不可为他人用,明白吗?” 沈一方自然知道这命令背后的含义,若有朝一日被皇帝发现她在帮别人,那就是天涯海角都是个死了,当然这些且是后话,沈一方那里会知道,在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林家主的母亲身体抱恙,老人家想回祖宅过剩下的时间,这一去恐怕没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锦城了,林家主特地来找木忆告别。木忆知道后,送了些补身体的药品,让林家主带在路上,嘱咐他把手里的事情安排好,也没多心,反正利润是到期按时发放,他也不怕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夫人,接下来的事情就要多仰仗你了。” “林家主客气了,替我问您母亲安好,一路平安。” 林家主抱拳,在锦城的城门口同木忆道别,这次回祖宅,人手带得多,行李也多,还雇了些打手,以防半路出问题。他这么一走,估计两人也没什么机会再见了,所以木忆说的话也倒还真心。 送别了林家主,回到锦江酒楼,这些日子她和扶风那边一直在通消息,时不时的听宝林说说两个孩子的事情,她心里也能宽慰不少,胡太医的下路一日没找到,关窍就打不开,她们也回不来扶风,麻烦的很。 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暗门的消息上,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胡太医找到了,听暗门的人说,找到他颇费了些功夫,他不但更名改姓,连样貌也变了许多,断了一条腿,瞎了一只眼,就靠点接济过日子,完全不是当年在太医院时的威风了。 木忆在宅子里接见了他,只见他眼中浑浊,看什么都一脸死灰,仿佛做好赴死的准备,生无可恋。 “请问,你是胡太医吗?”木忆开口问道,胡太医,已经有许多年没人这么叫他了,他对于这个称呼陌生又熟悉,抬头看看木忆,在他的印象中从未见过此人,不由疑惑。 “找你来,不过是问点旧事,你只管说出事实就好。我保证,日后没人再敢欺负你,同时帮你隐姓埋名,寻个宅院,安度晚年。”这些话若是对以前的胡太医说,根本没有半点用处,但若是现在,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十分吸引人,引得胡太医总算开口了,“你想问什么?”声音沙哑,似乎很久没有开过口,带着些干涩。 “婉妃娘娘你还记得吗?”乍然听到这个名字,他浑身一抖,从他的反应来看,肯定是记得的。 “你问这事干什么?你是谁?” “这个你不用管,只要回答我就好。”然后把准备好的一千两银子放在桌上,另外还有一木盒,里面是房契。 “胡太医是聪明人,想必自会知道,有些秘密可以换钱,而要是说的是假的,自然也可以换别的东西,比如命。”恩威并用,胡太医那里招架得住,连连说道,“不管我的事,不管我的事啊!” “我知道,你且回答我就好。其他的不用你管,自然也不会牵连到你。” 胡太医挣扎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在衣食无忧,安度晚年面前,他选择妥协。“当年,婉妃娘娘刚刚入宫,就备受先帝的青睐。一个月中,总有那么七八次的临幸,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婉妃娘娘会很快有孕,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却迟迟没有消息,我开过很多调养身体的药给她服用,都无济于事。娘娘的不孕似乎是从娘胎里带的,先天不足,后来也没有补上,耽搁了多年,早就不适合孕育皇嗣,我将此事告知于她,娘娘只是默默垂泪,也不曾说什么,身体却因为心情的郁郁寡欢而日渐消瘦,不思饮食。后来庆妃娘娘怀了孕,婉妃娘娘的心情跟着活了过来,我本以为事情会有所转机,奈何娘娘竟然瞒着宫里,寻了外面的药来吃,等我发现的时候,娘娘已经怀有一月身孕,我再三劝告让她不要为了这孩子而伤害到自己的身体,强行有孕对于她,对于皇子都并非好事,皇子胎力不足,就算生下来也很难长大,而婉妃娘娘也会因为身体的原因,在生产时容易大出血。可娘娘不听,执意要保胎,命我开了不少坐胎药。” 忆起当年的这些事情,他也是十分唏嘘。婉妃娘娘模样好,性子好,又深得皇恩,可惜啊天公不作美,竟然安排如此际遇。 “婉妃娘娘有过身孕,可我之前打听过,没有人说过此事啊。” “娘娘有孕是在宫禁的时候,当时庆妃娘娘身体不适,找来高人说是她腹中皇子与婉妃娘娘八字不合,要禁步宫中才可有所缓解,其实是婉妃娘娘在背后搞的手脚,我因为一直为娘娘诊病,且接下来的药都要我来开方,所以娘娘并未瞒我。一切只是为了静养,一则能让娘娘有个不被打扰,不被算计的环境,二则也能安心养胎,对腹中孩儿也是好事。” “后来呢?孩子没生下来?” 胡太医摇摇头,“那孩子是强行要来的,哪怕是我使出浑身力气也保他不过四个月,就流产了。而在那之后,婉妃娘娘的精神就不大好了。总说能听见孩儿的哭声,又说她的孩儿在梦里找她,说想她了。我开了些安神的药,让婉妃娘娘的婢女加在饭菜中,安安静静地养了好些日子,才有所恢复。” 木忆听着这过往的事情,真是不由的为这位未曾谋面的婉妃感到惋惜,都说孩儿是娘的命,她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也不过是想得个孩儿常伴左右,可老天并不给她这个机会,还让她梦碎,真是天可怜见。 “后来,庆妃娘娘的小皇子出生了,婉妃娘娘听闻此消息,身体好了一大半,听她身边的婢女说,又是做小衣裳,又是准备贺礼的,连药要按时吃,等庆妃娘娘出了月子,她的身体也恢复从前了。因为事情都发生在禁足期间,所以除了贴身的婢女和我,并无其他人知晓娘娘曾经滑胎之事。” 内讧(三) “既然婉妃娘娘如此疼爱小皇子,又怎会杀害他呢?此事你可知什么内幕?” 提到这里,那胡太医万分生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一只眼和一条腿,咬牙切齿的说道,“娘娘,是被陷害的!” “她那么喜欢孩子,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再说了,娘娘与庆妃多年的姐妹情,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又怎会……”胡太医说到着急的地方,一下子咳嗽起来,喝了几大口茶水下去才缓解,把当年他知道的事情都慢慢说出来。 当年,皇后强势,母族的势力也很大,且收养了德贵人的大皇子在身边,可谓是朝堂后宫两面风光,即便是出现了庆妃与婉妃两位得宠嫔妃,也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威胁,主要的原因就是两人的母家在南罗都没什么根基,即便是生了皇子,也顶多是得个封地,影响不了大局,而皇后在得知婉妃无法怀孕之后,更是对二人的防备松懈许多,颇有相安无事的景象。 宫里的德贵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管静心礼佛,于是庆妃就成了众人争相针对的对象,虽碍着她的妃位不敢僭越太多,但是不是说些冷嘲热讽的话,或者在先帝和先皇后那里下下绊子也是有的,若不是怀了身孕,恐怕还真被那些阴险小人给害了。 庆妃当时身边有位得力的乳娘,很是厉害,把小皇子的宫里管得死死的,一点差池都没有,所以那些想下手的人自然找不到机会动手,只能把目标对准婉妃,来个一石二鸟之计。娘娘亲手做的虎头枕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因为在送出之前曾经给胡太医看过,没成想,送到庆妃宫中的虎头枕却被人偷偷换了个有毒的,毒死了小皇子,也毁了庆妃和婉妃两位娘娘之间的情谊,他曾以性命担保自己检查过那虎头枕绝无问题,可是庆妃娘娘当时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还下令打残了他的腿,革职查办,将他赶出宫中。 而后,他得到的消息就是婉妃在冷宫病逝,宋家一门死于非命。 “我发誓,我真的好好检查过,绝没有任何问题。可,可庆妃已经悲伤过度,根本不听我的辩解,生生把我的腿给打断了。还说我和婉妃娘娘是一伙的,药是我配的,为得就是毒害她的皇子。天地良心,我从医那么多年,没害过一人性命,更何况还是个周岁稚童。”胡太医说着说着就眼眶发红,似乎在为自己鸣不公,也为婉妃娘娘鸣不平。 “婉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婢女都被杖杀,只有几个粗使的小丫鬟被打发到其他宫中,我找个了个机会,去与其中一个见过一面,她说,她曾见到娘娘身边的柳絮碰过虎头枕,可惜她也死了,我查了查她的家里,果然,她家曾在她死前三个月,收到过笔银子,来人只说他家姑娘在宫里办事办的妥帖,得了贵人的眼才给的赏赐。” “柳絮?你的意思是她被收买了?” “对!我查出此事没多久,就被人给暗算了,在我的茶水之中下了毒,那人以为我必死无疑,没成想,我喝得不多,拼着一口气把头里的毒逼到眼睛上,生生把它挖了,才算保下这条命。这件事情让我更加肯定娘娘是被陷害的,但我也不敢再露面,躲到其他地方去了,这一躲就是十几年,今日若不是你把我找来,恐怕这个秘密就要被我带进坟墓了。”把这个压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他整个人都放松许多。 木忆听完这些,心里有了计较,但还有一事不明,“这庆妃娘娘所生的应该是二皇子才对,怎么已故的二皇子会是皇后所出?” “皇后娘娘的二皇子,是在庆妃的皇子夭折后不久才生的,因为庆妃的孩儿周岁未过,所以不记在皇谱之中,皇后的二皇子之名就是这么得来的。” “原来如此。胡太医辛苦了,这些日子就在这里避避风头,等过些日子,我让人送你去这宅院,日后,就安安生生过日子吧。” “多谢夫人,无论您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都要多嘴说上一句,千万要小心,宫里的人都是活在针尖上的,心有百窍,惹上她们,必死无疑啊。” “太医放心。今日你我之间的对话,就烂在肚子里吧,对谁都不要说起。” 胡太医点点头,他苟延残喘到今日,也不会和好日子过不去了,木忆离开庄子,把这些事情同程嗣一说,“找到当年给柳絮家银子的人,也就能找到背后的主使者了。这事,也算对宋之扬,有个交代了。” 木忆点点头,牵连甚广的庆妃失子案也算有个结果了。 看来邢家,真的是被人设计被了黑锅,还好宋之扬把此事告知于她,否则真的要被那个长随的花言巧语给骗了,白白搭进去一个邢家不说,宋家的仇也没得报。 消息越查越明朗,没过几天就有了新的情况,本以为会是皇后或者德贵人一方出手做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没想到,查出来的结果竟然是先帝派人找得柳絮,也就是说,是皇帝派人借婉妃之手,毒死了自己的皇子,还连累庆妃和婉妃纷纷抱病而亡。 “难怪,难怪婉妃犯了这样的罪,也没有处死,只不过是打入冷宫。宋家若不是硬要上奏去告,也不会惹来杀身之祸,还匪徒灭口,这锦城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哪个山头的匪徒如此大胆,还如此有计谋,杀人全家,还能全身而退。西林,这南罗的皇帝,好狠的心啊。”木忆捏着消息,有些失落的说道。 虎毒尚且不弑子,为了权力,为了皇位,为了左右平衡,他当真下得了手,一边是爱妃,一边是亲儿,宠爱的时候,天上星,水中月皆可给,但一旦阻碍了他的权利,也不过是使些手段就能让其覆灭罢了。 程嗣搂着木忆,感觉到她的心寒,只能用这种无言的方式告诉她,有他在,不怕。 内讧(四) “既然已经查出来结果,你打算怎么办?”程嗣问道。 是啊,怎么办?若是邢家,以她们的能力倒是花些力气也能报了这仇,可是仇人是南罗的皇帝,已经故去,当年牵涉其中的人,大多也跟着陪葬来,找谁来还他宋家满门的命?当今的皇帝吗?发生这事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少年,何其无辜? “我修书让宋之扬回来吧,他有权知道实情,至于后续他打算怎么做,看他自己吧。”木忆没有力气的说道。 把最重要的事情解决清楚,木忆就着手准备撤退的事情,她想两个孩子的动力足以让她把一天掰成三天用,效率高了不止一倍,沈一方好奇她这么拼命干嘛,她也只是说,快到年底了,要多做准备,以防万一,想想也是,沈一方的手里的事情也不少,于是两方联系的就少了许多,宋之扬收到消息已经是十日以后,本来还冲劲十足的要弄邢家,结果对手却变成了皇家,当年有牵涉的都死得差不多了,他心中愤慨,却如同没了方向的剑,不知该挥向何处。 于是修书一封给了木忆,他打算帮木诺处理完事情再回锦城。 得到回信的木忆想想也是,仇没得报,回来看着也是难受,还不如在渤海多呆些日子,把此事放下了再说,行李整理的差不多,木忆让人先送了些回扶风城,她们再盘旋几日就悄悄离开,计划做的好好的,没成想,林家竟然伙同邢家收买了供应药材和药丸阁里的人,在药丸里掺了毒,吃死了好几个人,把这事闹大了,沈一方的人才查出来。 木忆把茶杯砸在地上,“好个林家主,我还为他送行,觉得他对老母亲的一片孝心难能可贵,竟然是用的这招,逃离锦城。看来这两成利还堵不上他的嘴,没得去和邢家合作,跟我对着干。行,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非要闯。”眼睛里都是对林家主的唾弃。 程嗣不以为然,他这种重利的人,一旦觉得那一边利更大,自然会有所倒戈,不值得为了这样的人生气,但对付这样的人,一定要出手快准狠,让他永无翻身之地,否则这打狗不死反被狗咬的情况,多了去了。 木忆正在研究对策的时候,邢家的人也没闲着。 林家主和溪城的邢家二房的邢二爷也在商量对策,“二爷,这事一出,我林家可没有回头路了,锦城是待不下去了,说不定沈将军还会派人来要我的命。”“林家主放心,我邢家在溪城也不是吃素的,再说了不是还有我亲家吗?我们想保一个人,就没有保不下来的说法,您只管放开手去做,该给您的,绝对不少。” 邢家许给他的利可是三成,永久的三成,有了这样的买卖,他就是担些风险也不怕了。 “这事既然已经做成,那就要把它放到最大,我在北牧还有些人脉,不说把药丸阁的名声彻底败了,也能让它冷清上几个月,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势力安插进去。”林家主提议道,邢二爷点点头,是这么个打算,“我倒是有个门路,说不定能走走。林家主知道北牧的龙胜门吗?” 林家主看着邢二爷,颇为震惊,没想到邢家还能有这种门路,早说啊,有了龙胜门的帮忙,铺路子,打关窍这些就简单了。 “只是我和他们也不过寥寥交情,恐怕……” “二爷不用担心,若你信得过我,我亲去北牧处理此事,保证和龙胜门谈得妥妥帖帖,让我们的势力扎在北牧。”林家主自信的说道,其实他也是有其他考虑的,得罪了沈将军和木夫人,他待在南罗到底是不安全的,还不如远走北牧,要是成了,他就是头把功劳,要是不成,他的生命安全也有保障,邢二爷也知道他的打算,不说破是做生意很重要的一步。 于是两方达成共识,第二天的夜里,林家主就悄悄离开了溪城,前往北牧。 他以为自己这趟去是立功劳的,却不知是一步一步朝着阎罗殿行进。 沈一方知道林家叛变以后,所有和林家有关的人全都被隔离审问,虽然他们并不知情,但也不适合再参与进来,木忆和沈一方商议过后,就将他们打发了,然后有意的把木忆的人,郑家的人也替换出来不少,由沈一方或者说皇帝的人来介入,避免再次出现这样的纰漏。 木忆和郑家主都是聪明人,本来就是要交接的事情,只不过提前而已,该赚的钱一分不少的会进账,就不用抓着这个事情不放了,郑家主的心思更活络,锦城的人全部撤走,去了其他地方,做的也不是药材生意,而是转去其他方向,沈一方自然也找了人跟着查,但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才不在乎呢。 木忆也干脆,直接修书一封给木诺,让他把整理清楚的渤海国内势力也转交给沈一方的人,至于东启和北牧,暂时还没办法,东启到底也是个有根基的大国,贸贸然的插入其他势力,想要站稳脚跟还需时间,它和向来开放的渤海国不同,对于其他外来势力,本地的抵触情绪会多一些,不过对于木诺来说,到不算棘手,比较麻烦的就是北牧。 北牧和周围几个国家都不同,他们的政权十分分离,地广人稀,王族众多,单单木诺查到的就有十几位土皇帝,都是围城称王,几个城池就是一方势力,其中势力最为强大的有两位,东边的吉轲族族长,和北边的斡旋族族长。 成千上万的精兵将士,肥沃的草原,成群的牛羊,都在这两方势力之下。 他们周围那些依附着的小国不过是些小角色,不足为惧,而龙胜门却是个奇葩的存在,它同两个部族的族长关系都很好,有时候水火不容的两边欠缺什么物资,都是它在中间做桥梁,既避免了双方势力的争斗,又赚了不小的差价,端得是个好本事啊。 北牧(一) 所以木诺带着宋家兄妹一起去了北牧,和林家主的目标一致,奔龙胜门而去。 早些年木忆和宝林做生意的时候,在北牧也用了些力气,但是这里灾祸连年,战争不断,刚铺好的路子过上一段时间易主后又要再行设置,且北牧的整体的国力并不突出,虽说也有贵族富豪,但大多是游牧贫民,在北牧的生意不怎么好,就连一开始在渤海大热的火锅,在这里也没推行多久就黄了,久而久之,宝林就放弃了这块难啃的骨头。 所以,对于北牧的情况,他们三人并没有很了解,只是凭着宋之扬查到的一点信息就只身前去,比起有点门路的林家主可是不同。 经由邢二爷介绍后,林家主很快找到了龙胜门的对接人,一位门主,姓姜。一身游牧服饰的打扮,肤色被晒得十分均匀,古铜色的皮肤下是健硕的身材,在北牧,病秧子是活不下去的,唯有更强,才有可能找到活路。 “邢二爷还好吗?”姜门主看完邢二爷给他的信之后问道。 “自然,身体康健的很,就是邢家的情况不容乐观,所以才委托我前来,找姜门主想想办法。” 林家主本就是打蛇绕棍走的人,自然笑嘻嘻的把话题接过来一阵寒暄,要不是看出姜门主脸色不怎好看,他还打算在说上些有的没的,拉拉关系呢。 邢二爷曾经帮过姜门主一个大忙,所以这次对于邢家的请求,只要不过分,只要他势力范围内,他义不容辞,只不过他也只是龙胜门里一个小门主,手下管着不过几百人,分了部分势力把控而已,若是要像邢二爷信里说的那样,他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嗯,二爷信里说了,你们的打算是什么?” “第一步自然是要盯死了药丸阁的势力,让他们在几个月内都不能在北牧扩张势力,其余的我们自然有办法。” 药丸阁,前段时间突然兴起的势力,虽然不大,但它的药确实有效,要不是看它背景简单,只不过是靠药材起家的商人而已,他们龙胜门恐怕早就干预其中了。 “门主有所不知,这药丸阁背后的势力,并非简简单单的药材商,而是……南罗皇室。”林家主为了取得姜门主的信任,不惜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姜门主自然是有些不相信的,怎么会? “不瞒门主,我林家曾经也是其中一股,但是商人重利,皇家重权,被夺权之后,我林家不过是束手就擒的绵羊一只,只等皇室里的人什么时候想起我们来了,那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若我只是一人,那就认命好了,可我林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等着养家糊口呢,我可不想这么被动,所以才找到了邢二爷,搭了条线,这才找到了姜门主您。”林家主一番话说得恳切又重情,姜门主第一次和他打交道,这番话让他的印象极好,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多了些敬佩。 “家主客气了。只要我能帮忙的,一定尽力而为。” 两人商议了大半天,总算把对付药丸阁的办法拿了出来,之前药丸阁的药吃死了几个人,木忆都下令重金安抚,并且把死者家中的药丸取回,再次检验,得到了大量金银的死者家属们闹无可闹,只是前两日哭天喊地,后面的日子,可就忘了伤痛,自顾自的过着好日子了。 姜门主找人,暗算了他们,要么是赌钱全输了,要么是遭遇游盗抢劫一空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发横财没有好下场呢,结果被“有心人”一提醒,这些黑锅就都砸在药丸阁身上,那些家属干脆破罐子破摔,把药丸阁的药吃死人的消息捅了出去,借由姜门主的势力,这个消息传播的十分快,等木诺他们赶到北牧的时候,药丸阁的铺面全都关闭了,有的甚至连掌柜和小厮都不知所终,远不如刚来闯市场时候的局面。 把药丸阁剩余的人全部召集在一起,木诺见了他们一面。 “谁出来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诺端坐上方,宋家兄妹站在其身后,话虽然轻描淡写的,可是他们身上的狠戾气息却散布的到处都是,胆子小些的小厮早就汗流浃背,经过些风浪,见过些市面的掌柜就药好一点,其中一位四十余岁,面貌普通,却生的白净的掌柜站出来回答了木诺的疑问,他把这些日子药丸阁的情况一一说出来。 木诺一边喝茶一边听,看来是有人存了心要和他们过不去,只不过这些人是北牧本地势力呢?还是南罗方向的势力?暂时不得而知,在局势没有清晰的情况下,药丸阁关闭店铺避避风头也是好的,勒令各方掌柜约束好自己家的小厮和药童,安安稳稳的守着药丸阁就好,其余的事情他会来处理。 众人如同一盘散沙找到了主心骨,有木诺在,他们也安心了许多。 等众人离开后,木忆问宋之扬的看法。 “很简单,要做得这么快这么狠,必然是两边势力联手了,不知道邢林两家是怎么搭上龙胜门这条线的,除了他们,北牧没人速度这么快。”宋之扬简单的分析和木诺的想法一致。 当前并不是追着解决药丸死人的事情,反正他们的名声都臭了,挽救也没用,不如直接釜底抽薪,既然是龙胜门传的鬼,那他们就要让龙胜门来解这困局。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狡诈,果然,聪明人还是适合跟聪明人打交道。 三天后,追踪龙胜门那几个人的暗门兄弟递来了消息。 龙胜门的公子同意以小泉庄入伙,只不过代价并不是药丸阁的这几百箱药,而是药丸阁在渤海国的全部势力。 拿到这消息的时候,木诺心里一跳,这背后的人胃口还真大,想吃下他们全部,凭小泉庄那几个虾兵蟹将,打打埋伏一次两次还行,要想接管全部势力根本不可能,自然要听命于那几个龙胜门的人,这样一来,拿下药丸阁有了助力,而这助力也会忠心办事,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北牧(二) “要不我们绑了那几人,直接拿他们当投石,问问龙胜门的路?”宋清影实在玩不来这些弯弯绕,与其费脑子不如讲本事,真刀真枪的干一架,弱者自然就会屈服于强者,木诺承认她的方法虽然粗暴,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于是就对那几人打了个伏击。 话说一男一女得到“消息”,说是龙胜门在北牧的势力受到重创,命他们速速返回处理,稳定人心,这消息是宋之扬用了偷梁换柱的方法给送过去的,字迹潦草,为得就是体现出那种着急感,男女不防,竟然没有核实情况就急匆匆的赶回北牧,刚落脚,还没来得及去接洽任何事情,就被他们三人给绑了,“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我们自然是想找龙胜门合作的人。”木诺开口,他是以真面目示人,并没有弄虚作假,合作嘛,该有的真诚还是应该在。 可被束缚了手脚的男女那里听他这些废话,横眉冷对的看着三人,女子蔑视一笑,仿佛在说就你们三个虾兵蟹将也配? 男人要稍微理智一些,但心里对于此事也十分不屑,“合作?我还是第一次见合作要靠绑得呢。” 宋清影可没这么好脾气,上去就是几个巴掌,扇得那女子脸颊顿时高高肿起,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来,看向木诺的眼神也从蔑视变成狐疑加害怕,清影见得到效果自然也没必要结仇,男子皱着眉问道,“你们到底想干嘛?” “我刚刚说了,要找龙胜门合作。” “合作?怎么个合作法?” “劳烦你帮我们引荐一位人。” “谁。” “你们口中的公子。”男子骇然,这人还真是心大,竟然想越过所有人,直接见到他们的门主。 “不可能,公子从来不见外人,哪怕是天大的生意,若你非要强人所难,那把我们都杀了吧。”说完和女子互看一眼,双双闭上眼,一副任你宰割的模样。 木诺又不打算和龙胜门结仇,所以是不会要他们俩的命的,不过,对付这样的人他也有手段,朝宋家兄妹点点头,两人进了隔间,男女狐疑,不知这是何意思,过了一会,两个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了,从发饰到服饰,从脸庞到声音,要不是亲眼所见,男女根本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这样的手艺,换脸换得跟照镜子似的。 “不答应,也行。我就关你们三个月,让他俩以你们的名义,挑了龙胜门的几个据点,杀几个门主,到时候你们成了叛徒,哪怕是长上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木诺说这话的时候,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气定神闲的样子让男女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眼前这人看着并无公害,可说话做事却狠辣无比,他们也是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能说到做到,若真是被他们陷害,成了”叛徒“,下场绝对比死要恐怖许多。 “并非我们不引荐你去见公子,实在是以我们的身份够不上,从入龙胜门到现在,十余年了,我也就见过公子四五回,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是书信联系,甚至连书信都不是公子亲笔所写。” “你怎么知道?” “听门里的老人说,公子的手早些年受过伤,自那之后,他就不大动笔了。”木诺挑眉,这位公子似乎越来越对他的胃口了。 “行,那你们送信的地方是何处?平日里又是如何主动联系的?把这些告诉我们,我就放你们走。” 男子咬牙思考,和女子对看一眼,见她松头答应,只好脱口而出一个地址,“北牧辛科草原的深处,公子就住在那里。” 木诺敲着桌子的手突然停顿了下来,眼睛细细眯起来,“你当我是傻子?辛科草原绵延几千里,一个深处?就想把我们打发了?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觉得我们好哄骗?” 他的话音刚落,宋清影一脚就踢上去,这一脚是她师傅所教,要不了命,却能让人疼痛不止,宛若断骨。 饶是男子刚硬,也忍不住汗滴直流,面露痛苦之色,嘴里嘶嘶的发出声音,女子和他相识多年,知道他轻易不吭声,这般便是疼得不行了,于是朝木诺喊道,“我们没有骗你,龙胜门中人都知道,公子住在辛科草原深处,只不过,这辛科草原是个代号的事情却很少有人知道,辛科草原,其实就是南郊一处院子,外墙是赤红色的,更多的信息我们也不清楚了,若你还是不信,就给我们个痛快吧。” 这番话倒是说得入情入理,木诺得到自己要的,自然也不会为难他们。“你们且在此处休息几日,别的事情,过后再谈。” 说完就让清影封了他们几处穴道,要想冲开这些穴道,要花上两三日的时间,床头放有干粮和水,走的时候,木诺又在外面摆了个阵,不细细观察,是要兜圈子,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三人就启程去了南郊。 “为何不直接告诉他们,我们是药丸阁的人?” “药丸阁,可是南罗的势力,就这么明晃晃的和北牧势力对着干,讨不了好的,再说了和一个小喽啰说再多也是白费唇舌,要找就找最大的,我对他们这位公子倒是有些兴趣了,大隐隐于市,果然厉害。” 马车朝着南郊的院子行进,走到一片农田之前,清影有些生气,“哼,我们被骗了,这里别说是赤红色外墙的房舍,连个有篱笆的地方都没有,这一眼看过去,都是农庄,何来的院子。” 一脚踢上地上的碎石,仿佛那碎石是男女一般,碾个粉碎,以消心头之恨。 木诺站在这里看了一会,点点头,小声说道,“果然厉害。” 于是在一些不起眼的树根,石头和泥土地上,画圈走位,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农田还是农田,却也多了些房屋院子,三人定睛一看,果然,赤红色的外墙,宋之扬是知道木诺本事的,对于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大惊小怪,反倒是清影对他更加刮目相看,这本事,厉害! 北牧(三) 木诺轻笑笑,这还不算什么呢,当初灵隐道长传授他这些五行八卦,奇门阵法的时候,可是下足了血本,最后开启了一个相当诡异的阵法作为他最后的考验,他在里面兜足了圈子,足足三天才走出来,代价就是从此之后,再无他破不了的阵法。 这公子想来身边有能人异士,要不是他们知道南郊和赤红色外墙院子这些信息,贸然前来也是发现不了的。 立风听到有人来禀告说要拜见公子的时候,很是震惊,要知道自从他们隐居在此之后,若无传召,还未有人踏足此处,皱皱眉,问道,“农田也破了?” “破了,我见那人身手奇快,看来也是个阵法高手。” “你且带他们去正厅,我这就去禀告公子。” “是!” 小厮带着木诺三人穿过回廊,走到正厅,上了茶,留下句让他们稍作片刻的话就离开了。 木诺一路走来,只见院子里家仆甚少,哪怕遇上一两个,也是低头做事,对于他们这些陌生人没有丝毫兴趣,和打听的样子,只规规矩矩的做好自己的事情,看来,这位公子御下有方啊。 览云院,一树梨花之下,一位眉目如画,气质出尘的男子正在挥笔作画,运笔如飞,行云流水,一幅墨梅图跃然纸上,十分传神,立风安静的站在院外,他知道公子作画的时候并不喜欢人叨扰,他干脆等他结束再说。 那名男子感觉到了立风的存在,风儿阵阵,吹散几片桃花,手动了一下,一点墨汁就滴在上面,“好好的画,可惜了。”说完就将那画轻轻一撕,碎成两半。 “说吧,什么事?”一边净手,一边问立风。 “有人前来拜见公子。” “哦?阵法破了?” “破了。”这男子自小研习各种阵法,对于自己的能力颇为自负,没成想细心钻研多日的阵法竟然被人轻松破获,看来是来了个个中高手,要去会会了。 “走吧,去见见。” “是!” 和宋家兄妹的冷漠警惕不同,木诺正精心品茶,此茶入口醇厚,回味清甘,是难得的好茶,正欲开口让两人放松些,就听见立风的声音,“三位贵客,久等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位白衣出尘的男子率先走进正厅,和木诺四目相视,互相看了对方好一会,立风在一旁打断道,“这位是我们家公子。” 男子盯着木诺看,其实另有原因,这样的相貌似乎曾经见过,只不过当时匆匆一瞥,也没细细打听。“我见过你,在东启,很多年前。” 木诺心下有些震惊,知道他身份的,当今世上可没剩多少了,沈家的事情时隔多年,他们的身份又藏得极好,哪怕此人知道点什么,也是难打听出来,如此一想,他心中就有了对策,来个死不认账最好,于是轻笑道说了句,“人有相似而已,公子说笑了。” 那男子也不是个蠢的,自然知道木诺并不想接话,他也没有心思去打听这些与他无关的事情,于是跟着岔开话题,“阵法是你破的?” “是!” “阁下怎么称呼?” “木诺。”宋之扬对于他这种暴露自己身份的行为并不赞同,觉得还是化名要好一些,可话已经出口来不及改,只能给宋清影使眼色,让她提高戒备,以防万一。 木诺坦荡荡的行为倒是让这男子很喜欢,“我祖上复姓南宫,我单名一个云。” “南宫公子,我此番前来是有买卖送上门来。想和你谈谈合作。”既然对方不客套,那木诺也开门见山,和爽快人说爽快话,做爽快事,向来是他的行事准则。 “哦?做什么?” “我今日来此的身份,是以药王阁的当家人来同南宫公子聊聊生意的。” “药王阁?倒是个厉害的,我听说在渤海,东启的生意做得都不错。” “南宫公子客气了,药王阁在北牧,却并未打开市场。”木诺开门见山,不想和南宫云废话。 “既然你已经知道药王阁在北牧吃不开,那何必非要啃这硬骨头,要是抢了不该抢的生意,恐怕要坏事。”话语间有不少威胁的口气在,药王阁在北牧打不开市场,其实和他龙胜门有莫大的关系。 龙胜门在北牧世代经营,在各行各业都有很深的根基,不是别人轻易可以撼动的,但生意并非一人独大就可以做成,这个道理南宫家世代掌门都知道,所以他们并不反对竞争者,也不排斥合理的市场抢夺,这样会让生意越做越活,而不是固步自封,可是药王阁在北牧的名声并不好,虽然药丸效果出众,可是为了市场份额长达几个月大幅降价吸引客人的方法却让很多世代行医的商家没了活路。 他龙胜门既是这北牧地下的皇,自然也要管其他人的死活,所以药王阁初来乍到的就引发如此大规模不满,他自然也是有所偏向的,更何况最近还出了消息,说他们的药吃死了人,这问题就大了。 “天下生意皆为推陈出新,若是为了保护旧约势力,而拒绝接受更好更新的东西,恐怕不是南宫家一贯的作风吧。药王阁无意让他人活不下去,而价格低廉的原因也正如你所说,是为了抢些客人罢了,若无意外,我们本也打算停了这价格,以公道价售出,大家公平竞争,可是这北牧的顽固之人颇多,硬是联合起来抵抗我们,那没办法,只能把低价的时间拉长,别的不敢说,这点子损伤,我们还是吃得下来的。” “哦?听你这意思,倒是北牧的商人和我南宫家做的不对了?”语气和刚才的清风细语有所不同,透着一股狠劲儿在里面。 木诺对于这种级别的恐吓,根本不怕,直言道,“是不对。但我药王阁却是冒进,未曾打听好情况就贸贸然进入北牧,这点我必须承认,我们也有错。我今日来,一则是拜见龙胜门门主,二则是想给出一个妥帖的办法,生意嘛,自然是能赚钱就能合作。”一番话说得进退有道,南宫云静静听着。 北牧(四) “首先,我药王阁的药吃死了人,是我们的错,管理不当让人趁机动了手脚,那些无辜丧命的人确是为我们的疏忽付出代价,我们愿意安抚他们的家人,许以重金,聊以慰藉。其次,本来这些事情都被压下去了,可不知是哪路神仙在背后捣鬼,鼓动那些家属又重提此事,本来就经营不善的药丸阁如今更是岌岌可危。然后,我们知道渤海国有人截了我们的货,打算投诚龙胜门,既然南宫公子也接受了他的投诚,那想来对我们的药也还是多有关注。生意是做不完的,也不是一家能吃遍天的,我愿和龙胜门合作,往后药王阁在北牧的货都由你们来出,利润五五分成,南宫公子觉得意下如何?” 木诺一番话说得诚恳,但南宫云无动于衷,只轻轻的拨动着茶杯里的茶叶,任它飘来覆去,宋之扬见木诺吃了个软钉子,不由的前来解尴尬,“南宫公子可是觉得何处不妥?” 南宫云听到此话,摇摇头,然后脱口而出“龙胜门乃先祖积累多年留下的,我本无意掌管,如今既成了它的门主,自然也要好好经营,才对得起我南宫家几代人的心血,如今药王阁找上门来,按理说这有利可图的事情,我们自然要做;可若是为了利,惹了不该惹的麻烦,却也非我所喜,木公子,这药王阁的背后,当真只有你一人吗?恐怕,你也只是个挂门掌柜吧。” 南宫云经商多年,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哄骗的人,对于他来说,利不利的已经是其次,偌大的财产在手,再多的钱财也不过是个虚名而已,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走错路,让南宫家和龙胜门都万劫不复,这药丸阁的事情,他也着人细细打探过,虽得到的结果是一切正常,乃南罗本土商人所为,可他的直觉却告诉他,背后必然有其他缘由,贸然和龙胜门合作,并不妥帖,所以干脆婉言谢拒,这趟不知背后深浅的浑水不贪也罢。 木诺见他这般说,心中倒是也明白他的顾忌,此趟前来,他也并非真的抱着要和龙胜门打交道,谈合作的心思来,不过是来看看情况,如今算是和龙胜门打过招呼了,日后在北牧的地盘上,也要好走许多。 “南宫公子说笑了,我既然能来此和你直接谈话,自然是有权利在手的,今日太过唐突,望南宫公子莫要见怪,改日在我药丸阁摆上一桌好饭菜,再邀公子前来一叙。”话不说死,但也不强求着要和他龙胜门做生意,木诺进退有度,倒是让南宫云心里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木公子客气,今日相见自是有缘,虽无福和药王阁做成这笔生意,但我自告诉底下人,公平竞争,绝不搞小动作,免得让人瞧扁了。”木诺得到这番承诺,心里也算慰藉,这一趟不白走,只要龙胜门不给他们使绊子,他还是有信心能把北牧的市场给打开。 姜门主收到上头下来的命令以后,很是不解,公子从不干涉任何生意场上的事情,为何今天独独要他们不与药王阁为难,莫不是其中有什么关窍?着人速速找来林家主,林家主正闭门思考如何让药王阁的名声再臭一些,听到有人来报姜门主寻他过去商量要事的时候,心里还疑惑,难不成他有什么主意了? 北牧的天气和南罗区别很大,南罗向来温婉湿润,气候宜人,可是北牧的寒风却刮得凶,有时候树叶吹得咋咋响,比之鼓声有过之无不及,抬头看看这片天,瞧着又要大雨了。 “你说什么?”林家主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大觉不妙,这姜门主不过是龙胜门里的一个小喽啰,仰仗他的手段和人脉才有今天的局面,可是上头的命令是不许刻意为难药王阁,到底是谁,本领如此大,能说动龙胜门的当家人。 “门主,可有什么好的对策?”林家主焦急的问道,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就这样放过药王阁啊,否则打蛇不死反让蛇咬的故事还少见吗?虽然说他们做的隐蔽,可是按着他对木夫人的了解,此刻他们的人恐怕已经在这北牧的地盘上,想着如何解决了吧。 “没有,公子的话,在龙胜门内说一不二,我可没有活腻了要同他对着干。”这话说完,一双眼睛警惕的盯着林家主,之前为着和邢二爷的关系,他才花力气帮忙,如今该做的也做了,可上头的命令却和他所行之事完全不同,莫不是背后有诈? 林家主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伏低做小,保命要紧。 “门主说的是,说的是。如今看来,这药王阁是得了上头的眼,避避锋芒也是应当的。”谄媚的笑着,奉承着,他的这副嘴脸让姜门主有些不喜,但碍着邢二爷的面子也没怎么表现出来,只一味好好的看着他,不让他生事,最好能快点回南罗去,就最是好了。 另外他也多了个心思,把林家主同他说的那些消息写成信,令人交给公子,万一能有所助益,对他的前程来说也是大大的好事。 立风把信里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给南宫云听,他手里的画笔没有停下,听到背后势力是南罗皇室的时候,反而加速起来,等消息说完,他最后一笔也完成,“竟然是和南罗皇室有关?我还以为会跟东启皇室瓜葛呢。去,好好查查,从东启开始查起,我总觉得,他背后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至于邢林两家的事情,让姜成自己酌情处理吧,但是切记一条,目前不要和药王阁翻脸,我且留着他们还有其他用处。” “是!”立风对于公子的吩咐向来不疑有他,他自小过目不忘,若是他说在东启见过,就一定见过。 远在天边的木忆并不知道,自己的老底就要被人揭穿,还在同沈一方想着法子,要把邢家给绊倒,不说让他们满门死绝,但是吃点苦头是要的了。 动手(一) 郊外的庄子,木忆和沈一方正在商议。 “你打算如何做?”木忆开口问道。 “哼,药王阁是什么背景身份,他们会不知?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绊子下黑手,那我也不跟他们客气了,仗着宫里有荣贵妃在,当我真的会投鼠忌器吗?要是坏了陛下的大事,第一个用来祭刀的就是他们家这位千娇百媚,身份尊贵的贵妃娘娘了。”沈一方说的没错,自古帝王皆薄情,对后宫之人,只有宠没有爱,太平盛世之下有些许的出格,就当是小小调剂而已,但要使蹬鼻子上脸的挡了皇帝的路,那第一个成为弃子的也会是她,所以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木忆虽没说话,但心里也是这个意思,瞧着邢家是越做越出格,木诺传过来的消息也不大好,与其被他们牵制着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让沈一方这种武将出马,最适合不过。 果然,不到半月,邢家就被沈一方弄的乌烟瘴气,人仰马翻,显出颓败之相,先是邢家老大被捕入狱,原因不明,再是张姨娘母家牵连到几桩人命官司里,父兄都受到连累,有矛头指向邢家也脱不了干系,因此两边抖讨不了好,最头疼的就是邢家主,他想让人传话进宫让贵妃女儿想想办法,却被人告知,宫里的线断了,如此一桩事接着一桩事的来,他知道背后定有幕后黑手,不用怎么想也知道,八成是沈一方搞得鬼,你还没办法说他什么,只能是全力营救自己的大儿子,顺道多方打探张姨娘母家的消息。 张姨娘自从儿子死后,对大房是恨之入骨,乍然听闻老大被抓,心里的哪个高兴啊,就差没烫壶酒,摆桌宴来庆祝了,没高兴两日呢,就被母家找上门来的婆子,报了消息,气得险些昏过去,“早就和他们说过,不要做的这般明显,更不能和邢家牵扯上,否则就是置我们于死地啊,蠢货,蠢货,如今东窗事发,我能怎么办?求老爷是没辙的了,老爷若知道这是我背着他做得龌龊事,恐怕不将我撵回娘家就是锁在祠堂了。” 那婆子心急如焚,这些年张家的好日子可都是靠这位姨娘里应外合撑着呢,说白了也是有邢家在前面挡着,才能得今日的富贵日子,要是姨娘折了,他们的日子……恐怕就玩完了。 “姨娘,夫人都哭晕过过去好几次了,家里也没个能主事的,这可怎么办啊?” 张姨娘虽然恨父兄不成器,但自己往后还用得上他们,只能是帮人帮到底,拿了些银票给那婆子,“你告诉娘,让她务必要把闹事那几家人的嘴给堵住了,钱不要舍不得花,能把爹爹和哥哥先放出来再说。” 婆子看着手里那些大面额的银票,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果然还是这位姨娘厉害,当初什么都没有,这些年在邢家,儿女双全,银两富裕,见识也好上许多,当真是娇养出来的厉害姨娘啊。 等婆子走后,张姨娘吩咐小厨房做了些邢家主往常爱吃的东西,亲自提着去了书房,书房里,邢家主一人呆坐着,苦思不得其解,花了好多钱财也没查出来大儿子倒是是犯了什么案,宫里的消息又递不进去,往日里相处得很好的贵人们如今一个个避他唯恐不及,怕老父担心,他也没敢把此事告知,今日上午又收到二弟三弟的来信,说他们两房的嫡长子也是被当地的驻守将领给抓了,同样的没有任何理由,他们倒是想告,可是驻守将领的权利可比地方官员大,人家手里可是有人有马也有刀枪,硬来是绝对不行的。 这一番折腾下来,邢家的下一辈都被沈一方攥在手里,他是吃准了自己不敢拿孩子去赌,逼着他要妥协啊。 张姨娘推开书房的门,就看见邢家主颓然的坐在紫檀椅上,“老爷,下人说你没用午饭,妾身带了些你平日喜欢的吃食来,好歹用一些。”然后就在桌子上摆开碟碗,邢家主对于这位张姨娘是颇有几分疼爱的,书房也准她自由进出,如今看她眉目间也有担心,只能撑起来,想着吃上几口,才有力气想法子对付。 “老爷,大少爷还是没有消息吗?”张姨娘故作担忧的问道,邢家主边吃东西,边回答,“使了好多银子也问不出四五六,甚至连他被谁抓的,关在哪里都查不出。这都三四日了,也不知那孩子可有在遭罪。”想到这里,本来还想多吃两口的心思也没了,歇下碗筷,张姨娘把刚晾好的汤递了一碗过去,“老爷且宽宽心,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没事的。”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巴不得他早点死,“不过,老爷啊,最近家里出了这么多事,一件接着一件,可都是些狠招数,虽看着没什么联系,可妾身心里想着……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针对啊?” 张姨娘的消息灵通,药丸阁的事情她知道,邢家和沈一方对着干的事情她也知道,甚至连这一次二房三房的事情她都知道,不过这些都是木忆找人“刻意”透露给她的,她是怎样的人精啊,把这些事情前前后后一联系,就知道是沈一方那边搞得鬼。 一开始她巴不得仇怨结深一些,最好把正房的嫡长子给弄死,老二又是个废人,她的孩子就成了邢家这一脉最大的儿子,继承家业自然是应当应分的,可最近这招数也蔓延到她娘家头上,难保再这样下去,对方要让邢家家破人亡,到时候正房是斗垮了,她也落不得好,又有什么用呢? 还不如劝劝老爷收手,先把邢家保下来再说。 “哼,还会有谁……必定是……生意上的对头呗。”邢家主差点脱口而出,但是想到沈一方的身份,不好同内宅妇人说道就转了个话头,张姨娘也不是个蠢的,这种时候没必要追上去问,而是“贤良淑德”的说道,“妾身虽是不出门子的妇人,但也知道做生意不是一家人就能成的,既然是对头,想必是有些生意关联往来的,何不化戾气为祥和,生意嘛,和气才生财啊。” 动手(二) 邢家主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可是这些斗法的日子,他用了多少手段沈一方想必也是查得干干净净了,连宫里的线都给掐断,就算他此时为着儿女,为着邢家的前程考虑不再争斗,恐怕他也不会轻易放手吧。 “哎……有些事情,说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了。结仇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如今想谈和,恐怕……困难了。”邢家主气馁的说道,张姨娘温柔的安慰着,“老爷,以你的能力,想要让这件事有转机也不是登天的难事,只不过,是脸面拉不下来罢了,可是这脸面重要还是儿女重要啊,大少爷生死不明,宫里的贵妃娘娘想必也不会好过,他们可是邢家的支撑啊。” 邢家主有点被她的话打动了,地位,权势,财富固然重要,可是没了子嗣后代(邢家主默认老大才是正经的后代,其他的只不过是旁支,会是疼爱的儿子女儿,但绝不会是邢家下一代的继承人),那这些都是空的,于是他动摇了。 张姨娘知道有些话不能再说下去,总要给他一些时间想想,才能达到想要的结果,于是体贴的只是服侍邢家主吃多些饭菜,没有再唧唧歪歪的说个不停。 再三思考了几日,邢家主打算和沈一方谈判,虽说是谈判,但聪明人都看得出来只能是单方面妥协。 木忆受邀来了庄子里,不过没有正面和邢家的人相见,而是躲在正厅后面,听着几人的谈话。 邢家,除了邢家主外,邢老二和邢老三也跟着来了,身后站着几个大管家,一则为了壮声势,二则为了算笔账给沈一方听听,沈一方这边就简单了,除了一个贴身跟随多年的亲兵外,再无其他人,两边乍一看人数悬殊,但细细观察就能发现,沈一方这边气定神闲的喝着茶,邢家却是表面镇定,实则着急,衣服都被抓皱了,邢老三是个憋不住脾气的人,眼看着两边都不打算开口,于是自己忍不住了,“我说沈将军,您抓我们三家人的嫡长子干什么?他们做了什么事?犯了哪条律例?总得说道说道啊?” “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抓的了?”沈一方不接他的话,直接怼回去,邢老三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别狡辩,不就是为这药王阁的事情吗?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非要闹成这样?” “哟,敢情是我先动手的?是谁在背后搞鬼,把药王阁的名声砸了?这不用我提醒吧?” “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今天大家都是来解决这些事情的,索性说开的好,没错,是我邢家动得手,那沈将军如今可否告知我们几个孩子是不是你抓的了?”邢家主到底要稳成一些,知道糊弄不过,干脆拉开了说,反正对于他们两边来说,藏着掖着不如坦白。 “邢家主,人真不是我抓的,这一次,你们得罪的可不是我,而是……”话没说完,沈一方抬手朝天一拱,邢家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若是沈一方抓的,他们暂且还有办法,若是皇帝抓的,那么九死一生了。 “这么说,荣贵妃的线……也是……他拔的?” 沈一方不可置否,这个倒是没有,只不过是他知道邢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邢家主肯定会和荣贵妃通气,所以派人守着,一有动作,就抓了那些可疑的太监宫女,甚至是侍卫,果然还真逮到几个大鱼,就这么的,荣贵妃的线就断了,他可没说什么,这是邢家主自己猜测的,和他没关系。 得知这些,邢家主开始有些坐不住了,“难道皇上真的要对邢家动手了吗?” “邢家主这话说的严重了。皇上怎么会对邢家做这种事呢,只不过是见邢家最近手脚伸得有些长,要敲打敲打罢了。”沈一方的话一出,邢家三兄弟互相看了一眼,让身后的掌柜们都出去,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就不是他们能听的了。 待人走后,邢家主率先开口,“沈将军,药王阁的事情,是我邢家不对在先,我们愿意以邢家十条线脉的生意换三个孩子平安,不知将军能否保证?” 沈一方倒是第一次见开门见山就给条件的,还是如此丰厚的条件,十条线脉,差不多是邢家一半的财产了,他们还真是舍得,虽心里如此想,但面上还是不显,装作不在意的扒拉着茶碗里的茶叶,邢家主见他这样,难道是嫌砝码不够多?看了邢老二一眼,见他艰难的点点头,于是邢家主又开口道,“溪城有我邢家经营多年的势力,如今溪城的药材有一半都是我邢家说了算,如果将军能将三个孩子安全的放回来,我们愿意把溪城的一切都双手奉上。” 撕拉一声,虽然场面安静如斯,木忆在背后也听得见邢家掉肉的声音,十条线脉可贵,但是核心却是在溪城,就好比十条线脉是金蛋,溪城却是下金蛋的母鸡,连这个都能拱手奉上,可见沈一方这次动手是真的狠了,邢家要是真如他们所说献上这些,那也就没剩什么了,多年积累的财富,也就剩下十之一二了。 沈一方自然也知道利弊,他只是想邢家知道该他们的自然不会有人抢,可不该他们的就别肖想,倒也真不是要他们死得这么惨,且不说这溪城的势力,哪怕他吃下来了,多年盘踞其中的窍门要是不得知,也会被撑死,平白无故的还得罪了邢家和荣贵妃,虽说她现在只有只有一位公主,但难保以后诞下皇子,沈一方虽忠心现在的皇帝,但也不得不为将来考虑,为他沈家后生考虑。 “邢家主言重了,几位邢家的少爷不过是去军营里略坐坐,见见我南罗儿郎的风姿罢了,家主不必过分担心,十天线脉和溪城的事情,权当沈某今日听岔了,你邢家的财富势力,我并不想染指,只是想邢家主知道,背叛我们的我们绝不放过,欺负我们的自然也要付出代价,仅此而已。” 动手(三) “我知道将军的意思了,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将军……” “家主放心,我见着家主的诚意,自然也会让家主看见我的。”两方把话都说的清清楚楚,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当天回去之后,邢家就动手撤回所有在药王阁里埋得暗线,并且着人将远在北牧的林家主秘密带回。 眼看着药王阁一日比一日“干净”,沈一方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先是放回邢老三家的,再是邢老二家的,等林家主被诓骗回来,绑了送到沈一方面前的时候,邢家主的大儿子也放了回去,他们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就是关得久了,有些神情萎靡。 张姨娘因为提醒的到位,这段时日很受邢家主的宠爱,于是乎手底下的管事婆子也看在眼里,办起事来更加得力。 邢夫人房中,她正和贴身的嬷嬷商量如何对付张姨娘的办法,“哼,这个贱人,就会一味的卖弄风情,得老爷的脸,他们家那点破事竟然就这么囫囵过去了,真是可惜。早知道就该换个时间再捅出来,不能一招毙命,简直是浪费了这大好的时机。” 那嬷嬷陪伴她多年,已经过了要用好话哄骗她的时段,而是语重心长的劝解道,“这一次到底是救出大少爷了,只要他还在,宫里的娘娘还在,就不怕她一个姨娘能翻上天,眼下,我们最该注意的是颜小姐,她要是进了宫,那这局面就有些麻烦了。” 嬷嬷口中的颜小姐,就是张姨娘最小的女儿,模样动人,天资聪颖,这些年培养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真是进了宫,恐怕会威胁到荣贵妃娘娘,从而威胁到她正房一脉啊。 “是啊,你不说,我都快被气糊涂了。如今距离选秀的日子,可不远了。定要想个什么法子,毁了她才好。”说话间,那眼神里都是透着毒辣,她和张姨娘的恩怨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形成的了,商贾之家生意场上的那些肮脏手段,她们用在内宅也是拳拳到肉的。 可惜,她算计的再多,也没想到这些关系早就被木忆识破,她查清楚邢家的一切后,就特意找来了这位颜小姐的画像,果然是个气质娴静,容貌惊人的女子,与其花时间花心思去钳制邢家,不如让她们窝里斗来的更直接,于是建议沈一方找个机会制造一下皇帝与这位颜小姐的“偶遇”,既然人家有心进宫侍奉皇上,何不顺水推舟呢? 沈一方前后一思量,觉得法子甚好,这样以来,内斗消耗下的邢家再想从药丸阁上动什么手脚,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某日午后,皇帝微服出游,恰巧经过某处来了个英雄救美,赶走贼人后,方可见美人如画,心中甚为喜欢,问清楚了家住何处,回宫后第二日,圣旨就直接送到邢家,封这位颜小姐为贵人,即刻入宫,侍奉皇帝左右。 邢家主和张姨娘大喜过望,培养多年的女儿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邢家的地位会更加稳固,而张姨娘在内宅的地位也更加水涨船高,和他俩心情不同的是,正房的邢夫人气到七窍生烟,这贱人的女儿就是心机深,竟然会得这样的好运,一朝得势,“嬷嬷,你快速速通知怡儿,让她有个准备,那小贱人才刚进宫,地位和她没法比,一定要想办法压制下去,否则,正房这一脉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夫人放心,怡小姐厉害着呢,一定要办法制住颜小姐。”嬷嬷安慰的话并没有让邢夫人放下心来,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背后有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事情的前进,总觉得自己似乎是一步一步的走进别人的圈套里一般,“暄儿呢?” “大少爷跟着老爷出去了,应该是有事情要办。” “那就好,只要暄儿还是这家里未来的主事人,就好就好。”邢夫人的担心并不无道理,张姨娘可还有两个儿子虎视眈眈,尤其是老五,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和他娘简直是一路货色,需要小心提防才是。 这边邢家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自从颜小姐进宫以后,邢家表面看上去荣宠更甚从前,但暗地里都在互相斗争,大少爷占在名分在,邢二爷和邢三爷也对他多有关照,所以办起事来要方便得多,更何况他处理家中生意多时,也有不少自己的心腹人在重要位置,所以邢家主的眼里,他依旧是那个最佳的儿子。 但邢晖(张姨娘之子,邢家排行第五)的能力却不差,他年纪轻轻就得了很多商贾老辈的赏识,说他脑子灵活,是个天生做生意的好苗子,让邢家主可以多多培养,将来也是大少爷的左膀右臂,邢家主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他也深知儿子们太过机敏并不有利于一个家族荣耀的延续,尤其他们还是不同母亲所生,将后来分家过还好,但要是对他过分宠爱导致他生了不该生的心思,那就不好了。 所以在对待他的态度上,要多有放松,放权放的也不多,导致刑晖和张姨娘的娘家走得很近,在他们的帮助下,也悄悄积攒了不少自己的实力,眼瞅着再过些年就能和正房的邢暄分庭抗礼,可惜没站对势力,最后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这里且不说。 北牧,木诺用自己的办法将药王阁的名声救了些回来,可惜还是没有什么好的推进情况,想着出来的日子也久了,他该尽快回南罗接手这些事情,让木忆早点脱身回去才是正理,在撤掉一半的药王阁后,他同宋家兄妹悄悄返回了南罗。 等几人再次见到的时候,木忆发现自己的弟弟又蜕变了些,仿佛更加沉稳了,她心里是高兴的,饭桌上连着几杯热酒下肚,就忙说,“这里的事情了结的差不多了,你们回来我也放心走了,我且回扶风先给你们准备,你俩再过点逍遥日子,等婚期定好了,就给我速速回来,知道吗?” 南宫(一) 木诺高兴,冷峻的脸上好不容易有了些笑色,“多谢阿姐。” 宋清影的脸上也难得出现红晕,宋之扬为自己的妹子高兴,举杯感谢木忆,并且表示,只要日子一定,他就押他俩回扶风办事。 一桌子酒菜吃得好不快活,等木诺和宋之扬对接好所有事情后,木忆和程嗣悄悄离开了锦城,等沈一方发现的时候,两人都悄声觅迹,再无可循,气得他好些日子吃不下饭,连连咒骂木忆这个女子太过狡猾。 不过药王阁的生意还是继续做着,木诺每次见沈一方的时候,都会带上个面具,假装是木夫人手下的掌柜,因为在木忆走之前双方对接的已经差不多,所以除了每月一日的对账单天会见到面外,两边基本没什么交集,木诺也乐得自在。 阔别多日,木忆一回到扶风就奔两个孩子去,真的是牵肠挂肚,要不是怕人拿了他们威胁她,她还想带他们到处溜溜,“想不想娘啊?”木忆搂着两个孩子亲了又亲,起初孩子有些没认出她来,直到闻着她的味道,才回过神来,扑向她,亲了又亲,尤其是景哥儿,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又是说自己如何如何的思念母亲都瘦了,又是夸自己在这段时间如何认真的学习本领,看的旁边的宝林是目瞪口呆,他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全然不说自己的可恶调皮之举,真是个小滑头,一点都没有弟弟稳重,嗯,这个形容很到位。 等母子三人腻乎完,宝林总算能插进话去。 “这次的事情怎么样?” “北牧是打不进去了,不过南罗皇帝对于现在的情况也甚为满意,其他的,就是邢家的事情你要多注意注意,别的就算不上什么大事了,接下来,我全部的心思都要放在给阿诺办亲事上,别的一概不管了。”木忆说完这话的时候,可是震惊了宝林,千年不开花的铁树竟然要成亲??? “哪家的姑娘啊,这么不开眼……不不不,是这么有福气。”宝林的话在木忆的眼神中硬是打了转,换了方向。 “说来你可能都不相信,是宋之扬的亲妹妹,宋清影。也是我们在乌疆认识的一个人。”程嗣回答道,然后把这些日子的事情和他好好说上一番,木忆时不时的发表一下自己的言论,宝林听的是高潮迭起,徒然感慨,“你们……可真是曲折离奇啊。” “谁说不是呢,阿诺认定了她,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所以手里的事情处理完,就急忙赶回来,和妙人嫂嫂商量下,这亲事该怎么办?”宝林点点头,说的是,宋之扬和他们在一起多年,他的妹妹和阿诺有这般缘分也是天注定的,自然要好好操办一番。 木忆点点头,接下来的日子,宝林和程嗣给阿诺忙着修葺新的府邸,以做婚房。而木忆和妙人也没闲着,四处张罗起来,又是订嫁衣,又是备聘礼的,好不繁琐,期间,那和木诺还有一段故事的李澜芷曾来与木忆见过面,得知木诺即将成婚,脸上的遗憾和痛苦一瞬即逝,然后笑着祝福了。 看着李澜芷离开的身影,木忆心里还是有点可惜的,还以为她会是自己的弟媳呢,只可惜缘分这种东西不能强求,后来,听说这位李家姑娘凭着一身本事,把自家的药庐的名声做的是远近闻名,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女圣手,好多妇人生了病,在她手里都能医治好,慢慢的破除禁锢,还弄了个女医队,收了几十名女学徒,一时传为佳话。 亲事定在半年后,木忆修书一封将具体的时间告知木诺和宋家兄妹,让他们早做准备,本来木忆的意思是可以让宋清影先回扶风和大家熟悉熟悉,但清影不想去,自己和她们都不熟,且性子也不是那种会讨喜的,去了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干脆让木诺找借口推了,在锦城跟着宋之扬接触了不少暗门的事情,可能是杀手做的时间久,她更喜欢这种暗地里的日子,木诺见她颇有天资,在她熟悉了一段时间后,就让宋之扬分了些差事给她做,她做这些可要得心应手的多,慢慢也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就在他们热火朝天准备开始新生活的时候,北牧的南宫云收到了密报,上面将木忆木诺的身世调查的一清二楚,果然,他们就是当年沈侯家的一双嫡长子女,大火、嫡位之争、甚至是姨娘毒害的一切都详细记录在上面。越是看到后面越是惊叹,没想到连带着扶风、临城、贾家,董家,甚至是沈一方的事情都查得一清二楚,除去乌疆的那一段,两人的前半生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立风见南宫云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一时猜不透他是个什么想法,于是问道,“公子,可有什么不妥?”南宫云摇摇头,即便知道了这些秘闻,也不过是拿住一个无什么用处的把柄,他又不和东启皇室有来往,而且说白了他和这两人又没有血海深仇,何必要去蹚这趟浑水,再说了,药王阁的事情他不想插手是因为涉及到南罗皇室,但是扶风城可清白的很,跟东启、南罗都没有丝毫关系,又是商贾云集的地方,他倒是对这里神往已久,“立风,我有多久没有出去走走了?” “大约快两年了。”自从两年前从西弩国受伤回来,就一直养病,没有出去走动,看他的表情,是有新计划了,于是小心问道,“公子,可是想出去走走?” 南宫云嘴边一笑,“听说东启、南罗的交界处有个扶风城,近些年才出现的,如今却富得流油。如此地方能不去走走?长长见识?去安排吧。” 立风抱拳,“是!” 十日后,安排好一切,南宫云和立风乘坐一辆普通的马车从北牧出发,悄悄朝着扶风城而去,在扶风准备着亲事的木忆并不知道,一场腥风血雨又要搅乱她们宁静的生活了。 南宫(二) 南宫云和立风到达扶风城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月后的事情,木诺和宋家兄妹也了结清楚南罗的事情,启程回了扶风,却比他们晚到几日,他俩找了个环境整齐雅洁的客栈住着,并不招摇。 一连十天,两人就在这扶风城里走走逛逛,到处看,越是了解越是佩服,难怪这地方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崛起成如此模样,看来除了资本雄厚以外,木家姐弟的功劳不小,这里面运行的很多模式都是之前从未见过的,这扶风城虽然名义上是城,但按照目前的繁华和人口所看,说是一个富庶小国也不为过。 “这扶风城有趣,有趣,立风你多学学,多看看,等着回了北牧,给我拿把这些所见所闻都一一记下来,等将来有一日,龙胜门用得上了,你就给我按模按样的弄出来,知道吗?”立风虽然对于扶风也是很感兴趣,但从未见过南宫云如此激动,他对于扶风的一些门道看得还不太深,所以没有南宫云这么佩服,于是怕忘记重点,干脆把南宫云的一字一句也记得清清楚楚,不曾有一丝遗漏。 回到客栈,立风把最近打听来的消息和南宫云回报,“据消息汇报,木诺近段时间要成亲了,他的胞姐,和那位干哥哥全力筹备着亲事的各种各样。与他成亲的女子,就是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一位。” “哦?倒是看不出来,他俩似乎……并不相配。”南宫云仅仅从外貌上判断,对于宋清影则不甚了解,但是他也知道木诺那个人何其骄傲,他能看中的人也不会是等闲之辈,所以对于那个其貌不扬的女子,他也未有松懈。 立风知道他不是要他的回答,只是安静的在一旁站着,等南宫云的吩咐。 “你说,木诺的这位胞姐已经成亲,还有孩子了,是吗?”立风点头,但并不明白南宫云的这个问题是何意思。 南宫云的思绪飘到以前,那年见到木忆的时候还是个少女模样,如今都成了人妇,虽然未曾对她有过动心,但到底是有印象的人,且她的手段如此了得,在南宫云眼里,是位很值得交往的朋友,甚至是伙伴,因此他也有了和木家结交的冲动。 “你去,准备点礼物,孩童喜欢的那种机巧玩具,明日我们就去会一会这位木夫人。” “是。” 第二日,艳阳高照,木忆和妙人正商量着宴请的宾客名单,就见有人来报,说北牧来人要拜访木夫人。 木忆皱眉,“我在北牧可没有认识的人,虽说当年的火锅店曾开去过,可是并未和其中的人有什么联系,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我一时还真不知道来人是谁。” “那你要见见吗?”妙人问道。 木忆想了想,既然人都来了,见见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把手里的事情交给妙人处理,自己去见了南宫云。 初次见面,木忆对于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但看通身气质也知道,不会是等闲之辈也不敢慢待他们,于是让人奉了好茶就着人退下,“阁下是……?” “在下南宫云,龙胜门的门主。”南宫云倒是也不忌讳,开门见山的就自报家门,对于他们这种常年把心思放在生意场上的人,真不真诚,撒没撒谎,一眼就看得出来了。 与其花心思拐弯抹角被人查出来,还不如直接点,倒也给人留个好印象,这点他和木诺倒是想在一块了。 木忆听闻他的自报身份,倒是有些吃惊,“南宫公子远道而来,怠慢了。不知您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 “不为他想,早前和木兄有过点交情,听闻他即将成婚,特来恭贺,略带了些薄礼,望夫人笑纳。” “南宫公子客气了。不过此刻舍弟还未到家,待他回来,我必通知他,让他登门道谢。我不过一介妇人,今天夫君和哥哥都未在家,也不便招呼公子,望公子莫怪。” “夫人无须多想,改日,我再来拜访。” 客客气气的把南宫云送走后,木忆的脸一下子就晴转多云,找来小厮去寻宝林和程嗣,对于这尊不请自来的大佛,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这位龙胜门的门主可是从不示人,对外都只有个公子的称号,这次来的人,会不会是假的?” “看着不像,名号可以冒充,这气质和谈吐却不容易修炼,必是从小耳融目染才成的。” 对于木忆的话,两人都没有反驳,她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嫡女,这么点眼力见还是有的,“那他上门是为何?” “只说了给阿诺道喜,还送了不少贵价的贺礼,可是我在锦城的时候收到过阿诺的消息,这龙胜门并不打算沾染药王阁的生意,为何这时候来和阿诺攀交情了?”木忆说着自己的看法。 一直没吭声的程嗣,缓缓的说着,“他十有八九是把你们的背景查的干干净净了,他不和药丸阁做生意,那是不想和南罗皇室沾染分毫,但是不妨碍和扶风城的创始人做生意,这也就是为何他要登门的一大半理由吧。” “西林说的有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小心为上,通知阿诺尽快回来,也要派人盯紧这位南宫公子。”宝林建议道,木忆和程嗣互看一眼,对着宝林点点头。 晚间,木忆忧心忡忡,看过两个孩子熟睡以后,程嗣回到房中,手轻抚上她的肩膀,轻轻按摩起来,并问道:“怎么了?” 木忆摇摇头,“说不上什么原因,我对南宫的印象并不太好,总觉得,会有些事情发生一般。” “你啊,就是心里装的事情太多了,别操心了,有我在呢,等阿诺回来,我们自会去处理,你就好好准备亲事就成,知道吗?”程嗣觉得木忆当娘以后总是敏感多思,任何事情都要嚼上一嚼,问上一问,有时候确实是件小事,但在她心里留了痕就要好几日才能抹过去,为她宽心,只好一再安慰。 南宫(三) 木忆点头,自从有了孩子后,她就更没心思去管其他事情,眼看着婚期将近,各样杂事都要她去处理,也不好全推给妙人嫂嫂做,她如今可是有三个月身孕的人了,要是累着她,宝林哥可不会放过她,还有让人头疼的景哥儿,整天就是胡搅蛮缠,请来的习文师傅和拳脚师傅都多有抱怨,她还有的是事情去处理呢,这么一想,也就不管了,反正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对方不过两个人,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这几个大男人在,还按不住? 心情放松,觉也睡得舒服了些。 木诺收到宝林的来信后,神情严肃,说实话,他对于南宫的手段并没有太多了解,但是能找到扶风,想来是顺着他这条线走的路,他一时有些后悔,对于贸然用真实身份去见这个人确实是冲动了些。 “我们得加快脚程了。”和宋家兄妹说完此事,他们也觉得事情不太好,好在三人都不是弱质之辈,风餐露宿的对他们也算是家常便饭,快马加鞭,把本来还需半个月时间的路程硬生生的缩短到六天,一路风尘仆仆的回到扶风,宝林和妙人总算见到宋清影了,妙人心眼好,虽不认识她,但过不久就是要成为阿诺的夫人,因此对她十分热情且把握有度,宋清影很少接触人,对女性接触多一些的就是木忆,可木忆身上还是有难以触碰的点,相比起来,妙人就柔软的多,一看就知道是顺风顺水长大的贤良人儿。 趁着妙人和宋清影聊天的同时,宝林也把这几日监督南宫云的情况和木诺、宋之扬说了一下,三人合计一分析觉得无论如何,扶风的事情还是不要让龙胜门插手的好,他们并没有要扩张势力的念头,只要守住这个地方就足够了,外面的世界吵杂纷乱,虽然北牧眼下的地下皇是龙胜门,但世事难料,哪一天龙胜门被取代了怎么办?难不成他们要和另一个人继续合作?这根本就是不划算的买卖,宝林算的那么精,所以根本不同意,木诺也是这个意思,宋之扬的暗门查了又查,也没查出多少关于龙胜门的事情,反而是龙胜门把他们查了个底朝天,这样的人谈合作,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还是早早杜绝的好,所以两厢合拍,他们就下了帖子,邀南宫云在城里的一雅馆相见。 “哦,脚程倒是快。”看着帖子,想了想行程的距离,南宫云给出这个答案,立风点点头,他盘算着最快也要十天,没想到第七天就收着帖子,所以赶紧来告诉公子。 “公子,我们要去吗?” “那是自然。” “可需要准备什么?” “不用,这一次多半要铩羽而归,准备再多东西也无济于事。” 立风虽然不知道他这么说的原由,但他知道公子是不会出错的,所以无条件相信他已经成为立风的警示言。 日子一到,木诺和宝林就在雅馆设宴款待南宫云,期间三人相谈甚欢,南宫云多次表示自己想要和他们合作,都一一被挡,目的没达成,他也不恼,还是一贯的温文儒雅,不过经过这番谈话,宝林和南宫云倒是成了好友,两人都是在商场打滚多年的人精,一时间聊的格外投机,和聪明人说话不费力,和棋逢对手的人说话则是享受,他们就属于后者,于是生意虽然没谈成,南宫云倒也成为木诺成亲当天的座上宾。 木忆对于此事没有任何异议,宝林做事自有他的章程,既然是他开口邀请的,自然有他邀请的道理。 就这么紧赶慢赶的准备着,成亲的日子悄然而至。 和木忆成亲时候的排场不同,木诺的婚礼小而美,因为宋家兄妹做的事情都是暗地下进行的,且娘家的人都没了,所以女方这边的人就没几个,而木诺一边真正关系好的也不过这几个,比起木忆的热热闹闹,他成亲的现场反而温馨十足,宋清影很感激木忆和妙人这样的安排,人多了她还不习惯,还是自己人在见证着就好。 三拜过后,宋清影被送入洞房,而木诺则在宝林,程嗣和他手下王辛王陵等人的围攻下,醉了不少,宋之扬一开始也跳着脚的要帮自己的妹夫,可惜酒不过三巡就下场休息,气得木诺哭爹喊娘,早知道就不听他的鬼话,直接把酒换成清水多好,失策啊失策。 南宫云和立风不参与其中,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胡闹,“这里的婚俗倒是和我们不太一样,不过也蛮有趣。”这是立风第一次参加这种夹杂着东启、南罗特色的亲事,好不热闹。 喝到酒酣耳热之时,突然见一小孩窜了出来,抱着程嗣的腿就喊道,“爹爹,娘亲说了,只许喝三壶,不能再多了,再多了舅舅和舅妈就没法洞房了,不洞房就没有弟弟妹妹陪我玩了,所以,爹爹你快让他们别灌舅舅了,快放他回去吧。”程嗣摸了摸景哥儿的头,这孩子真的是机灵鬼儿。 “行,听儿子的,你娘呢?” 景哥儿回头指指廊边的那女子,见她双手抱在胸前,嘴边含笑的看着他,心里真是有妻儿万事足的充实感,“西林,随我回去吧。” “好。” 同王辛他们说不要闹的太凶,以防夫人秋后算账后,一家三口九甜甜蜜蜜的相携而去,场面也从热闹逐渐消停下来,等到宝林看向南宫云的时候,却一脸奇怪,素来冷静自持的南宫云怎么这般脸色,如同……如同遭遇了什么似的。 走过去看着立风,用眼神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立风皱眉摇摇头,也不知道啊。 “南宫兄,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她刚刚……刚刚唤程先生叫什么?西林?” “对啊,西林,怎么了?” 西林,西林,这个名字萦绕在他心中多年,和他们南宫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本以为他们已经彻底消失在世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名字。 西林(一) 南宫一族,自盛起之日就要永保西林一族的血脉,如有违背,后世皆无。 从小就被爷爷耳提面命的说着教导着要保护,要尊敬的西林一族,竟然……竟然还会有族人活着! “这位程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南宫云突然严肃的问着宝林,宝林深感奇怪,他怎么突然对程嗣起了心思,正打算敷衍过去的时候,南宫云开口了,“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到,迟早的事情而已,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危害到他的。”南宫云说的恳切,宝林一时难以抉择,南宫云着急的抓着他的手说道,“若你再迟疑,我怕,我怕最后害的会是夫人啊!!” 听到木忆会出事,宝林把心一横,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木忆木诺有事,是他承诺干妈的,必须做到! “你等着,我去阿妩说一声。”然后就朝她们的小院跑去,木忆和程嗣两人把孩子哄睡了,正打算就寝的时候,就听宝林在外敲门,“阿妩,你们睡了吗?” 宝林从不深夜打扰,这定然是有事。 程嗣起身披上衣服去开门,木忆也趁机把衣服穿好。 “怎么了?” “南宫云有事和你们说,是……跟你身份有关的。”程嗣皱眉,这什么情况?他的身份怎么了?难不成是他发现自己曾经和北牧大战过,要来兴师问罪? “宝林哥,他怎么会突然对西林产生兴趣啊?”木忆抓住要害,他们虽说没见过见面,但若真是要发难,早就在之前就说了啊,何必挑这个关头来说?其中恐怕有诈。 “是他听见你喊西林的时候,才……才面色苍白和激动起来的,抓着我就要问程嗣的身份,就算我们此刻不说,他也能查的出来,这倒还是其次,可是他口口声声说,会害了你,所以我才来问你们,怎么办?见不见?要不要直言相对?”宝林对着木忆着急的说道。 “和我有关?”木忆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这南宫云到底要干什么?听闻对木忆有害,哪怕知道他是诈的程嗣也得走一趟,“我和你去看看情况,阿妩你先睡吧。” “我怎么可能还睡得着,算了,我和你们一起去,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程嗣点点头,他如今的态度就是这样,与其互相瞒着,不如坦诚公开,就算结局惨烈,也对得起这份感情。 木忆院子的一处厢房,南宫云盯着程嗣看了又看,看的程嗣都发毛了,还不肯说话,“我说南宫兄,你都看了快一刻钟了,这话是说还是不说啊?”宝林着急的问道,一开始南宫云着急,如今却变成他着急,真是…… “你也是东启人吗?”南宫云开口问道,程嗣点点头,然后把自己是程将军的事情一一说出,南宫云听到后面越来越皱眉,似乎觉得事情不对,“你确定你是程老将军的亲生儿子吗?”这话一问出,程嗣的脸色就黑了,“你的意思是我的母亲不贞?背着父亲给我找了其他的爹?” 南宫云摇摇头,“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确定你是程老将军和程老夫人的亲生孩子吗?” 这话问得更是奇怪,宝林性子着急,让南宫云不要东扯西拉,这和程老将军又有什么关系?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能把他养大?还带他四处行军打战?培养的如此精细? 南宫云见三人都一脸不虞的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药瓶,抖了些粉末,然后割破自己的手指,让瓶子里的血和粉末融为一体,“程先生可否将此物涂在肚脐上方,我们自然能见分晓。” 木忆将药瓶拿过来一闻,无毒,于是对程嗣点点头,就算这毒她没发现,有她的血和一身本事在,程嗣也不会毒发。 程嗣按着南宫云的说法,在肚脐上涂了那药,不一会肚脐上就显现出一块火红色云纹的痕迹,就跟胎记一般,只是被什么蒙蔽住一样,南宫云看着那云纹,激动的说道,“是……西林族!是西林族!你是西林族的人,是西林族最后的族人,不对,不对,你有孩子了,西林族没有灭族!太好了……太好了……祖父,祖父你看见了吗?孙儿找到西林族人了。” 这番话说的其他三人一头雾水,等南宫云高兴完了才听他缓缓说来。 西林族,是北牧以北曾经的一方霸主,传承千年,却一直人丁不旺,不过西林族人天生是受老天爷照顾的,生来本事强大,有人会通神灵,有人力大无穷,有人能掐会算,有人骁勇善战,男女皆为厉害的人物,曾经统治着北牧以北的所有草原和领地,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国。 可惜,天神的眷顾也让西林族人受到了其他人的憎恨,于是趁着西林国王病危的时候,九路十八军的人攻陷了他们的领地,杀死了国王和王储,还有大部分的西林族人都被奴役,只剩一小部分人悄悄逃离,里面就包括西林国王的弟弟一脉,九路十八军也曾派人千里追杀,可是西林族人擅长隐蔽,九路十八军的人到底是没找到他们,盛极一时的西林族就成了神话中的故事,两百年的时间里,九路十八军也因利益分崩离析,各自占领了西林的一部分领地就画地为城,为国,所以到现在知道西林族事情的人也不剩几个。 南宫云的祖辈,曾经是西林国王最信赖的近卫长,在西林国王断气前见过他一面,老国王让他务必要保存西林的血脉,若有来日,不必报仇,只需好好存活于世即可。 近卫长因为他并非西林族人,所以肚脐上没有显现火红云纹,因此逃过一劫,于是杀出一条血路,就隐姓埋名躲在北牧,一边创立了龙胜门,一边在寻找西林族人要给他们庇护之地,只可惜西林族人藏得太深,等他找到的时候大多因为各种原因不在人世,只听说国王弟弟一脉倒是留下几个人,可惜,找寻了几代人都没发现。 西林(二) 直到二十多年前,南宫云的祖父终于寻到了他们,昔日称霸一时的西林族人竟然伪装成樵民,日夜辛苦,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本事,本以为这样能掩人耳目,却没想竟然躲不过瘟疫。 有位妇人咽气的时候说过,他家的孩子托人送走了,只是人海茫茫,再无可寻,线索也就断了。 哪怕是这样,南宫家也没有断过找寻那个孩子的下落,所以南宫家的暗门是积累了多少代的暗线,所以查木忆木诺的身份才会这般快准狠。 “你的意思是,程嗣是西林族人?” “没错!这火红云纹是西林族人才有的标记,你们若是不信,可以自己试试,普通人并没有,但是你们的孩子肯定也有。”南宫云笃定的说道。 宝林不信邪,自己试试看,果然没有。 木忆也不信邪,拿起瓶子就去了两个孩子的住处,轻手轻脚的实验了下,果然,两个小小的火红云纹就如同胎记一般长在孩子的肚脐之上。 回到厢房,木忆朝他们点点头,看来,南宫云所说是真的! 宝林抓住重点就问,“你刚刚说,如果程嗣是西林人,他的夫人会有事?这又是怎么说?” “祖父留下一本关于西林一族的书,我曾翻阅过多次,里面清楚的记录着西林一族不与外人通婚,若有违背,女子就会受到诅咒,三十而亡。死因是锥心之痛。”南宫云一边说一边看几人能脸色,说到三十而亡的时候,他们的眼神都骤然疼痛起来。 距离木忆三十岁,不过还剩几年而已,漫长人生若没有她的陪伴,程嗣独活于世又有何用? “这诅咒可以破解之法?”程嗣咬牙切齿的问道,南宫云摇摇头,他并未听说。 “肯定有,我就不信了。明日,我们就启程去北牧,定要查个底朝天,我不会让这诅咒发生在你身上,不会的!”程嗣握着木忆的手,仿佛怕她消失,十分用力,而木忆早在听说这诅咒的时候就魂魄离身。 想当初,母亲为了他们而早亡,父亲料理完一切事情也随她而去,哪怕她们姐弟俩坚强如斯,但也会想若是有可能父母健在,该是多好的事情,本以为自己和程嗣、孩子可以相守一生,没想到也逃不过这个定律。 一想到两个孩子,她心里就大痛,三十岁,不到四年的时间,和当初母亲的情况何其相似。 “阿妩,你听见了吗?”程嗣摇着她,怕她因为乍闻噩耗,而丧失了思考,既然有诅咒就必然会有破解之法,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他们都知道,所以,只有把西林的事情翻出来好好查看一番,说不得就能找到方法。 木忆想得却是若此番又去了北牧,两个孩子离自己少不得又远了……若去上个一年半载的,耽误来,耽误去,最后也找不到破解之法,岂不是浪费和孩子在一起的权利? 宝林深知她的意思,于是问到,“西林族曾经的地界上,你的势力如何?”南宫云回答,“都在掌握之中。” 宝林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带上孩子一起去,若能得破解之法,自然最好,若不能,孩子和母亲的相聚时间也不会少,他知道,若木忆木诺能预知干娘的死,绝不会离开她那么久,这是木忆的遗憾,不能也成为两个孩子的遗憾。 宝林说出他的想法,木忆不吭声,程嗣表示此法可行,若真找不到破解之法,他也不想多于世之久存,能和孩子多处一刻是一刻。 既然他们都如此决定,木忆也不好反驳,于是安排了行程,打算第六日出发。 宝林答应木忆不把此事同木诺说,他刚刚新婚,没必要为这个事情忧心,该好好过过自己的生活。 而宝林表示要跟去的举措也被否了,秒人嫂嫂怀孕都中期,此刻他还是走了,定然见不到第三个孩子出生,如此重要时刻,木忆不想让他错过,自己一家人,和南宫云远去最好。 两个孩子听说要出门去玩,高兴坏了,一会思考着要吃什么东西,一会跑进跑出的准备行李,木诺对于他们这么着急要出门的情况很是不同意,但景哥儿却说道,“舅舅每次离开都悄悄摸摸的,我们离开却收拾六天才出发,已经很慢了。舅舅不是说,男儿志在四方吗?景哥儿和弟弟也要志在四方,等我见过外面的天地后,回来再同舅舅说话。” 一番话说的老成,把木诺开口的机会都堵死了,难得几人出门,想着他们一家四口,个个机灵,又带着王辛王陵,四大两小,足够应付了,也就没多说。 连着吃了几天团圆饭,木忆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周游四方去了,赶了两天路,在约定的地点,和南宫云汇合上了。对于南宫云和立风两位叔叔,景哥儿并不陌生,他们见多识广,沿途幽默,所说所见都让景哥儿听的津津有味,没两天就和他们熟络起来,比起他,弟弟要沉稳的多、跟在程嗣身边,哪怕出门在外也每天坚持勤加练习武功,他现在的本事,打两个景哥儿已经不成问题了。 北上北牧,一路走来都是立风在安排,跟着龙胜门门主的好处就是到哪里都能吃好喝好玩好,程嗣心里虽着急,但也不愿打扰木忆和孩子们的开心,索性也跟着走走停停,路上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才走到北牧最北的风铃镇。 找到落脚点,两个孩子实在累极,就在王辛王陵的陪伴下先去歇息了,南宫云拿出一幅老旧的地图摊在两人面前,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西林全舆图。 从图上可以看到,西林的版图真的很大。且都是如今丰沃的地方,若这个国家还在,那南罗都算不上什么富裕,更别说其他几国,可惜啊,月盈则亏,水盈则溢,到头来终是一场黄粱梦。 “当年祖父找到最后几个西林族人的地方就在风铃镇的真家村,你要去看看他们的墓冢吗?”南宫云问程嗣。 神殿(一) 对于程嗣来说,他们虽是生身父母,可他自小也不知他们的存在,要说感情,怎么会比得上程老将军和程老夫人,但血缘摆在那里,也定然是要去祭拜的。 第二天,立风和王辛王陵带着两个孩子在镇里玩耍,程嗣和木忆在南宫云的陪伴下去祭拜西林族人。 坟冢修得简单,却很结实,毕竟他们生前的最后身份只是普通的樵农,若是太过奢华,未免有些假,看着墓碑上的字:郑氏惜娘之墓,惜娘,就是他生身母亲的名字,程嗣虽有感触,但却生不出什么慈子之心,定定的在那里站了好一会,木忆把带去的纸钱烧了不少,又供奉上各式果食和蜡烛,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些感激他们给了程嗣一条命的事情。 祭拜完西林族人,三人研究了一下路线,在南宫云的地图上,可以看到西林曾经有个祭祀的宫殿,程嗣想着既然是诅咒,那么说不定在这个宫殿里会有些记载,打算前去探查,南宫云看了看地图上的位置,这宫殿如今怕是荒凉了,那个地方很少有人去,都说是天神遗弃的地方,会闹鬼。 如此说法可能只是掩人耳目,几人都不是怕鬼神说法的,自然没那么恐惧,和立风他们汇合后,就朝着这神秘宫殿而去,踏进黄沙,走过草原,见过沙暴,幸存下来后,两个孩子被折腾的打紧,好不容易找到一游民家庭,木忆当即决定让王辛王陵保护着两个孩子,在这里稍作歇息,他们自行去找这宫殿,南宫云对立风也是这个意思,结果立风死都要跟着南宫云,没法子,只能给了牧民一些钱,让他照顾好孩子们,然后四人继续行进。 “看地图的话,穿过这片草林就是宫殿所在,但这毕竟是两百年前的东西,也不知会不会有所改变。”南宫云说道。 木忆见这片草林格外静谧,总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提醒大家千万小心,有南宫云在,地上的陷阱倒也难不住他们,只是太过空旷,且天色低沉,总有种潇肃的感觉。 “我听祖父说过,西林一族里面曾有一位能人可以呼风唤雨,让天上的神仙都听他的派遣,如今的这天色,恐怕就是他当年死时留下的吧。”南宫云疑神疑鬼的说道。 还呼风唤雨,这对于木忆来说,最多就是天气预报员而已,只不过他可能掌握了些雷电之术,能够利用这个降雨罢了,但是这样的话她不好在南宫云面前说,于是闭嘴,草地间稀疏的布置了些铁针,她起初不太明白是做什么用的,如今看来,怕是这位能人利用这些铁针行雷电之术来求雨,以达到自己可上通天灵的传奇,果然有些手段。 “脚下小心,虽然铁针不多,但被扎到也是麻烦的很。”木忆提醒到,这个时代可没有破伤风来打,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程嗣打头阵,和南宫云并列走在前面,他越看此处,越觉得不妥,“你们有没有觉得这脚下草林的颜色有些不对劲?”木忆定睛细看,果然,草色浓密的地方,隐隐发黑,和正常的墨绿色不同,带有一丝魅惑的黑,“小心,这东西可能有毒。”然后木忆从怀里掏出个瓶子,让他们一人服用一颗药丸,可以保证他们在四个时辰内,不受毒气侵扰。 小心再小心的走过了这片草林,突然一破落宫殿出现在眼前,从它坍塌的样子上不难想象曾经的它是多么恢弘,只是如今也成了历史推动下的一片废墟。 “关于这个宫殿,祖父没有告诉过我丝毫,所以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务必谨慎。”南宫云说道,其实不用他说,三人也会格外注意,大风大浪的走过来,难不成会折在这里? 这一次,换立风走在前面,他与常人不同,敏锐力十分厉害,边角之处的细枝末节都能发现,且他跟在南宫云身边多年,对于西林的事情也是了解颇多,一行四人在茫茫夜色下,朝着倒塌的宫殿行进。 和外面的残破不同,宫殿里面仍旧看得出曾经的金碧辉煌,有些还未脱落的壁画都在讲述着当年的昌盛繁荣,根据惯例,立风朝着宫殿中心行去,一般核心的区域都会在正中,是西林族的习惯。 宫殿倒塌,让很多机关都失去了作用,虽然让立风的辨认难度加大不少,却也省了他们躲避机关的力气,一路走来,除了黑点以外,也没有遭遇什么恐怖的机关,真是天生保佑。 穿过那片坍塌严重的前殿,往中心走去,正殿似乎是个殿中殿的格局,外面的倒塌没有影响到它,基本上还算完好的保持在了中心,看到西林族的族徽刻在殿中央的地方,立风说道,“就是这了。” 整个正殿不算大,和外面的前殿比起来可以说是玲珑小巧,但是熟知西林族的人都知道,这里锁着的可是西林族最尊崇的宝物、秘闻记载。 可这殿却没有门,四堵实心墙立在面前,他们倒是可以用蛮力打开,但是会不会触发机关,或者损坏里面的东西就不好说了。 程嗣第一次走进这里,属于他西林族最为神秘的地方,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就像是阔别已久回到老家的那种舒服,南宫云对他说道,“西林一族对于血脉传承很是看重,所以才会有诅咒一说,换言之就是西林人的血定然有什么特别之处,才会让他们如此珍视,这殿门生得奇怪,无孔无锁,看着跟堵墙似的,你可以试试,用血能否开启。” 南宫云的话让程嗣觉得靠谱,当即割破食指,将血珠弹在那殿门前面,那门似乎有感召,是西林族人最纯正的血脉,然后流光一转,那殿门前出现了缝隙,慢慢的门就打开了。 这般奇妙的设计恐怕只有西林族才能有这样的天才吧,四人朝着殿门走进去,程嗣轻松穿过,但其他三人却如同有面透明的墙阻挡去路一般,愣是被挡在门外了。 神殿(二) “这是怎么回事?”立风着急的问道,南宫云想了想,这西林族人既然能设立如此厉害的机关,自然也会再添一笔,只让拥有西林族人血脉的人进去,程嗣是最纯正的王室贵族,自然进得去,他们三个却不是,就会被隔绝在外。 “我且进去看看,你们稍作休息。”程嗣提议道,木忆点头,只能这样,叮嘱他万事小心。 走进殿门后,那门就自动合起来,跟他们先前看到的一样,没有一丝痕迹,要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找不出破绽。 立风、南宫云在周围探查情况,万一找到什么壁画、记载的也能多多了解一下西林族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距离程嗣进去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木忆等的着急,有心硬闯,可门都打不开,如何能走进去。 正心急呢,就见立风指着她一阵惊恐加哆嗦,莫不是背后有什么东西?猛的回头一看,依旧是破烂不堪的样子,并无不妥啊。 转身过来皱眉盯着立风“怎么了?” 立风缓缓心神,又好好的看了她一会,才咽了咽口水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身子有何不妥?”木忆摇头,问她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语说做什么?刚想发问,一旁的南宫云也盯着她皱眉看到,“到底怎么了?你们说话啊…” 南宫云犹豫了一下,脱口而出,“你的身体…好像变淡了一些…” 对!变淡了,就好像原本的人是十分颜色,如今只有八分一样。 木忆低头看看自己,果然,她出门前带着的一个墨蓝色物件,如今颜色浅了不少,变得有些正蓝了。 这是什么鬼情况,难不成这里的磁场和她相克?会让她消失? “要不,你和立风先离开此处避避,我在这里等他出来,然后再同你们汇合?”南宫云建议道,他也猜出木忆的变化或许是因为这宫殿的影响,出去了或许就好了。 “不行,我们四人在一起尚且没有把握,只留你一个支援西林,我不放心。”木忆给拒绝了,要她此刻离开,想都不要想了。 几人正在纠葛中,突然此处地动山摇起来,仿佛是开启了什么自毁装置,这殿要自爆一般,担心程嗣的安危,木忆试图闯殿,朝着那殿门就攻过去,一边攻还一边喊道,“西林,你快出来啊,这里要塌了。”南宫云和立风见此也是快速的朝着那个方向跑去,协助木忆。 三人合力也未能撼动殿门半分,反而让这坍塌的情况更加严重。 千钧一发之际,程嗣突然从殿顶破顶儿出,看样子毫发无伤,不过手里多了一本书,朝三人之处就飞奔而来,“快走,这里要塌了。” 见程嗣跑了出来,木忆大喜过望,拉着程嗣的手,四人就朝殿外跑去,说时迟那时快,迅速的从殿里跑出外面,见着天空的时候,整个神殿也跟着坍塌了。 好不可惜,最后能证明西林族的地方也永远的消失在这片土地上。 “西林,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殿怎么会突然就塌了?”木忆问道。 程嗣将手里的书递给去给她,言道,“我也不知为何?拿起这本书,殿里就开始塌,本来打算从殿门出来,奈何我的血也不起作用,干脆就从顶上逃了出来,这书也不知是什么,里面全是空白。” 木忆打开书一看,南宫云和立风都凑了过来,果然全是空白页。 “这,难不成是无字天书?”立风脑洞大开的说道。 三人不得而解,唯独木忆看的冷汗直流,不知什么原因,她看这书却是有字,上面清楚的记载了西林一族的诞生和创史经过,历经五十七代,千年风雨,终是消失在世人眼前。 程嗣见木忆一页一页的认真往后翻,不由的问道,“阿妩,你能看见里面写的东西,是不是?” 木忆点点头,然后把书里的一字一句都说了出来,这本无字之书终于是有用的了,讲完整个西林族的历史,南宫云听得无限感慨,祖祖辈辈守护着的西林族到底是消失了,哪怕如今眼前站着最后一个,等木忆去世后,怕也不会就存于世,可怜可叹。 “这一页写着:如遇来世之人,诅咒自破。”这是什么意思?来世之人?莫不是说她的身份?来世!对了!来世!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诅咒破了,诅咒破了!”木忆激动的拉着程嗣的手说道,程嗣不明所以,“阿妩,你的意思是……” “我就是来世之人,真的,我是!”程嗣大喜,木忆这人向来说一不二,她说是就是,诅咒破了,那么他们也不会再分开,接下来的几十余年,都可以相守在一起!太好了!太好了! 立风有意问一问,来世之人的意思,却被南宫云阻止,有些东西该知道的,自然可以知道,但有些东西不该知道的,多了解也无益,帮着西林最后的族人完成他想要的事情,也算是让西林和南宫世代的情谊有了个完美的结果。 牧民的帐篷,两个孩子睡得正香,就见木忆和程嗣他们双双高兴的走了进来,王辛王陵一见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成了,“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我来照顾他们吧,你们去休息休息。”木忆对他俩说道。 也不客气,确实,盯这两个小祖宗比训练三个月还伤身费力的! 木忆和程嗣围坐在两个孩子身边,看着他们相似又各有特点的脸庞不禁感慨万千,这么多年的曲折经历总算得以解脱,接下来等待他们一家四口的,只有安稳日子了,帐篷里,火堆烧得正旺,木忆斜靠在程嗣身上,幸福的睡了过去。 终章和写在最后 算着日子,木忆和程嗣一行六人回到了扶风了,望着这个热闹且富庶的地方,心里生出一种满足感。 回想和南宫云分别时候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南宫家世代传下来的规矩,若将来找到西林族人,必然要把这龙胜门的一切势力都给他们,如今你俩不要,我可就算违背誓言了。”南宫云说道,木忆笑笑,程嗣开口,“我想南宫一族会有这样的规矩不过是为西林复国而准备的,但我并无此打算,所以,龙胜门还是你南宫家守好吧。我们自有我们的去处。”拉起木忆的手,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坚定的心思,这前半生都在各种争斗中度过,说到底不过也是权势的驱使,这些哪有寄情山水来得肆意快哉,于是拒接了南宫云的提议,一行人离开。 不过此刻的南宫云并不会想到,将来自己的掌上明珠竟然会成为景哥儿那孩子的夫人,偌大的龙胜门势力终归是回到了西林族人的手上,也算是成全了南宫一族千年的守护。 这些都是后话,二十年后让世人提起来就无比羡慕的巨富--程景之,如今却还是个奶娃娃,吃喝玩乐了几个月,终于回到扶风,他的心情啊是特别的好,“我总算知道舅舅为什么隔一段时间就要回来一次,还是家里舒服。”抱着自己惯用的软枕和小被子,吸了好几口,真香! 妙人大着肚子,在宝林的搀扶下也来了木忆的小院,“嫂嫂,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到处乱走,担心要生了啊。”木忆责怪的说道,“不妨事,大夫让我多走走,说到时候好生。”木忆想想也对,这个年代又没有剖宫产,只能顺产的情况下多走走也是好的。 “我从宝林那里知道了你们此行的目的,怎么样?找到方法了吗?”妙人着急的问道,木忆既是她丈夫的妹妹,也是她的好朋友,她自然不愿意木忆发生什么意外。 “放心,一切都搞定了,我这条命啊,长着呢,以后还有你给我再生几个小侄女小侄子来玩玩呢。”木忆摸着她的肚子打趣道。 妙人笑得灿烂,“那就好,那就好。今晚让厨子好好备几个菜,给你们接风洗尘。”话还没说完呢,肚子就开始疼起来,还好日子也就这几天,该备的东西都备好了,在稳婆和妙人的努力下,于晚饭时辰,妙人又诞下一位小女儿,生得格外像她,温婉乖巧,宝林取名:宝柔儿。 景哥儿见她如此乖巧,笑言道,“妹妹生得真好看,和弟弟一样好看。哈哈哈,弟弟以后一定很喜欢。”小孩子的一句玩笑话,日后竟成了真,等弟弟和宝柔儿成亲的那天,景哥儿可是足足喝了几海碗的媒人酒。 宝林高兴,在扶风城里大摆三天酒宴,木忆程嗣、木诺宋清影都是座上宾,一桌子的鸡鸭鱼肉,鲍参翅肚,好不奢侈,奈何宋清影看着这些油腻的就犯恶心,木诺以为她身子不适,正要带她回去休息,只见木忆一个手指扣在他脑门上,“真是个笨弟弟,你啊,就快要当爹了。” 木诺一向冷峻的脸庞开始皲裂,嘴角的笑容是越扬越高,“真的?”宋清影点点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怪不好意思的,宝林乍闻这般好消息,大笑着将席宴再摆三天,扶风城的好事一桩接着一桩,木忆和程嗣走在路上,“西林,今生能同你相遇相守,是我之幸。” “阿妩,该说幸运的人是我。” 夕阳西下,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此生只愿长久相随,常常相随。 (完) 写在最后:故事的框架从大学开始就在构思,却拖拉这么久完成,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第一本古言完本,写完也是长舒一口气。断断续续写稿的这些日子里,有写得流畅的时候,也有文思枯竭的时候,甜甜酸酸,总归是在今日划下句号了。人物的性格、故事的框架、还有描写的手法上,我都有太多的不足需要改正,于是在下一篇新文开坑之前,要花上段时间好好梳理人物关系和重塑故事框架,感谢阅读的大家,也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我们新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