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政宗257年,北州经济在皇帝朱琰的带领下发展一片萧条,处处欣欣向荣,好不繁华! 就在前几日皇后夏侯氏为政宗帝诞下一位可爱的小公主,可谓天降大喜,本应举国同庆,然事实并未如此。 诺大的后宫被一股悲哀之气迅速笼罩,就连朝堂也在所难免。这一切并不单是因太上皇的突然驾崩,也因冥女星的神话再次重现! 陵犀城因连日暴雨引发的山洪,致使数千名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朝廷虽及时在城外施粥搭棚,,可紧随而来的时疫却迅速蔓延丝毫不留情面,闹得皇城上下人心惶惶,受难百姓苦不堪言! 灾祸并未就此终止,这才不过是个小小的开端。南涝北旱,南方洪涝无可挡,北方旱灾何时移?,,上天似是下定了决心,不留半点退路,一场雨一下就是半个多月,莫说陵犀城,再这样下去只怕整座皇都都会被大雨击垮。 上官世家,是京中大户,历代在朝为官,从不参与朝政。自旭庆帝起就一直身居高位,时至今日依旧深得皇上宠信。 据说上官家历代以占星卜卦为主学,‘国师’一称并非浪得虚名,但凡出口之话,日后必定应验,无一例外,其中奥妙之处无人知晓!先皇曾赐予上官家‘令侯剑’,顾名思义此剑上可指令臣子下能调配禁军,若在位的哪位皇帝荒淫无道,治国无方,此剑便可强制君侯改正恶习,重理朝政并不将此视作以下犯上。想必上官家之所以能一直繁盛不衰与这也有莫大的关系。 近日来一向洒脱飘逸的上官远似是遇到什么不解难题,忽冷忽热的臭脾气,就连手下人也挠头不解。 那是在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空中繁星点点,每一颗都明亮的刺眼。在这样一个曼妙的夜晚,看星星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上官家主也不例外。他看的那么认真那么专注,,他的眼里似乎看到了某些寻常人看不懂的东西。琥珀色的眸子中,星星不再是星星,黑夜也不现漆黑。 突然一道白光出乎意料的划破天际,闪亮夺目,画面放大无数倍的天空。 “哇,好漂亮啊!” 这是一支剑,比寻常的剑要大上十几倍,显然被人施了法术,带上三个人不多也不少! 剑尖上一位白衣胜雪,绣带系腰的姑娘迎风而立,她专注的看着面前那堪比车轮的大月亮,似乎触手可得又远在海角。 正中坐着一位很漂亮的女子,极尽淡雅,唇角总是挂着一抹令人着迷的浅笑,举手投足间萦绕着一股名为高冷的气息。她双手支撑,倚在剑背之上,笑得淡然,静的唯美。她的肩上披着一块青绿色外纱,刺绣重重叠叠,一看就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星海就在我面前,我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光点,它刺痛了我的眼,却照不亮我的心。 坐在剑尾的是一个花里胡哨的小姑娘,灵活的小脑袋左瞧瞧右看看,一身蓝纱袭袭笑得甜美,乐的自在,这才是这般年纪该有的灵活生气。 “荟曦,你真的想离开这里么?” 看看白衣女子的漫不经心,再瞧瞧青纱美人的无所畏惧,蓝衣少女嘟着嘴巴呢喃 “想不想都得走。” 就像天上的星星,她们永远都处在一个身不由己的位置,而这,就早已注定她们的人生轨迹,一生伴随自己的使命四处奔忙。 “这是命,天命!” 想了想,青纱美人又补充道。随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享受这来之不易的闲暇时光。 “你信命?” 站在剑尖的女子峨眉微蹙,手指轻轻一抖,一朵带着嫩叶的小白花便赫然呈现两指之中。像是在笑,用最美的微笑来迎接它们最后的旅程,哪怕是离开,也要走的无牵无挂,潇潇洒洒。 女人转头,似乎对青纱女子的话感到不满。 “你信么?”我,不信 她反问,唇角依旧是那抹香醉迷人 “信,则有”不信,则无! 微微一笑淡而回之,再回首,便撒手。花瓣随风飘散,飞往凡间一片乐土。 “前面就是‘星界’各位切记,不可过多贪恋,话不多说,一路保重!”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悄悄溜进三人的耳朵。 这道声音的出处正是离这儿有万里之遥的‘星储殿’ “紫薇星君,这样真的没有问题么?” 逍遥看着铜镜,里面是水,荡漾着,,,三位姑娘此时的模样。 “有什么问题?” 男人笑了笑,两人再次陷入一片沉默。 晨今点头,双手交叠,左手两指控制灵力缓缓流放,乳白色的光,像一条带了闪电的巨龙盘旋于晴空之上,渐渐吐出三个‘心’型光圈。 “晨今,荟曦你们一定要记得我呀,,,灵乐会想你们的。啊啊啊,,,,!” 每道光圈相隔那么远,可飞行的速度仅在眨眼之间。坐在剑尾的是灵乐,她像黑夜中的一片萤火虫化作蓝点渐渐消散,留给两人的只剩下一阵来自空灵的余音。 “你,,,” 再回头,晨今看到荟曦依旧笑得那样璀璨耀眼 “晨今,保重!” 双眼微闭,她化作一团青光亦如灵乐一般消失在群星北斗,飘散无影。,迎接她的究竟是一场怎样的命运绝伦她无从得知,在生与死的较量间对于活着的希望她义无反顾,笑与泪她要留下慢慢体会。 两位好友的相继离开,女人选择恬淡,像孤夜里的静风,一片花落继花散。只是那近乎呆滞的目光还停在荟曦坐下的位置久久不能离开,也许她早已猜到自己未出口之话。 想到这里,指灵力再次流转,直奔第三道光波而去。 亮光一闪即逝,从出现到消失不过眨眼之间,流星划过天际,既不带走什么,也不留下什么。它是一个带了使命的过客,来的悄无声息走的匆匆忙忙。 不光如此,天上另外一方星象也令大国师沉思不得其解。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那是唯一一颗泛着暗光毫不起眼的紫星,每当它亮一分,周围的星星便淡上一分,直至它的光芒足以让群星为之黯然。 这些寻常百姓看不但,因为在他们眼中今夜所有的星星都一样闪亮,光芒四射难分伯仲。这一夜,恰巧也就是半个月前的最后一个晴空之夜。 皇城流言四起,百姓担惊受怕,皇上更是不眠不休的批阅奏折,对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危机十分伤神! 此时的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竟显得如此渺小,小到不堪一击。 皇城帝都 御书房 屋内站在皇上身边的苏总管朝桌前的两位大人点了点头,看了眼将奏折扔在桌上的男子,示意宫女将茶奉上,才敢恭敬的开口“皇上,上官大人和方大人到了” 见男子点头示意这才退出门外。 此时房中除了被尊称皇上的朱琰就只剩下上官远和方震霖二人。 暖黄色的烛光洒满诺大的房屋内部,他抬起头,棱角分明的脸上泛着冷鹜的神情,深邃凛冽的眸子无形中让周遭的气息带上一股让人生寒的压迫感。 折子上禀报的无疑又是近日里来各地的受灾状况和城中百姓的纷扰不安,而他这个皇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子民被肆意摧残,束手无策! 端起桌上还泛着热气的香茶,与生俱来的帝王领袖姿态,让他更显尊贵。 “可是星轨有何变化了?” 凛冽的眸子淡淡的从面前两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方震霖身上。 站在桌前,方震霖朝上官远看了眼,实在是没勇气开口,尤其是赶在这个节骨眼上,皇上没有大发雷霆就不错了,真要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自己可算是撞气头上去了。 “回皇上,血皇星并未发生移转,此时若不及时将其除去,待三日后隐匿无踪便再无迹可寻,后果不堪设想” 在皇上还没有下达命令之前,他们唯一可以做的便是等待,至于以后要怎么处理,听天由命。 “这雨要下到何时?” “这……”追问起这事,身为钦天监逃避不了责任,方震霖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解释:“回皇上若不出差错,三日后的子时便可停雨”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当屋里的交谈声结束时已是深夜,小雨依旧滴滴答答的落个不停,敲打在木制的窗框上。在此期间苏炜一直守在门外,直到两位大人的脚步渐渐走远,隐入小花园的拐角。 苏炜和江霖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朝敞开的竹窗这边看了看,最终锁定窗前那具森冷的身影,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皇上,小公主抱来了” 沉默无言的男人在听到‘小公主’三个字后,就连苏炜都觉得屋里的空气似乎没有了刚刚那股压抑,瞬间顺畅了许多。 庄严的木头脸也瞬间多出一股名为父爱的慈祥。 看着怀里气息微弱,面色发紫生来就没有啼哭的孩子,他没有丝毫的嫌弃眼里除了温柔就只剩下怜惜。 “孩子,你说父皇该拿你如何是好?” 像自言自语,但更像怀里那孩子真能听懂一般 回答他的是一阵夜风,明明没有答案可也许这就是答案! 身后的两人也就这么沉默的站在他身边,默契的没有半点声响。 许久一道沉闷的嗓音才将这几近凝滞的空气划破“江霖,,” 第一章 旧梦依稀 许多年后的一个梦里 四周漆黑,浓雾弥漫。寂静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心悸的声音皆来自树梢枝与干交缠的扭动。 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阴风阵阵,几个瘦弱的人影亦步亦趋摸索着走进了进来。 黑雾冒出白烟,人群丧失理智,白烟腾腾出自地底,理智薄弱渐渐消失。在白烟的衬托下,人群的眼睛是赤红色,杀意波动,呲牙咧嘴朝着身边人狠狠撕咬起来,扭打成一团。血腥,怨恨,吼叫成了夜的奏鸣曲。 凉风嗖嗖,锐利似剑。从他们单薄的身体上一扫而过,立刻有鲜红的血迹飞溅而出,撒满一地,几个挣扎间,脑袋横断,身首异处。 鲜血淋漓的大石上滚落着两颗茫然无神的眼珠,他们都死了。 一直把自己当做空气不敢出声的小人儿竟突然不受控制,从天而降。她惊惧,恐慌,双腿好似被灌入万斤水泥,怎么也挪动不开步子。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白烟阵阵,飘动着几个面色凄厉的鬼魂,他们来自四面八方,朝她越走越近。女人心里一惊,这几个人她认得,木讷的扭头朝地上看去,那不正是地上四分五裂的四具尸体? 叶先生说过鬼魂是一种无形的煞气,是死实为生。必须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或是在指定的情况下才能被凡人肉眼所视!如果按他的意思去想,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存在,或许看不到但并不是没有? 他们走的无声无息,形似僵尸,披散着头发和嘴角盛开正浓的血花掺杂,眨眼间已经停在她的脚边。 早就被血肉模糊的场面惊吓到七窍生烟的女人本能推开他们“不,不是我”她双手握拳放在胸前使劲儿挥舞,却发现拳头竟能从他们僵直的身体上穿过去。吓得她急忙一索,双手鲜血。 “啊,,”女人惊叫一声,双手交叉抱头,蹲坐在地上。就在她死死咬住下唇,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候一片琴声从她身边缓缓奏起。 曲调优美,像小溪缓缓流经山谷。清风袭来好似让她重回春天温暖的怀抱。随着桃花芳香扑鼻,她那颤抖的肩膀也渐渐恢复镇定。 “还在害怕?”飞鸟自天上一掠而过,女人战战兢兢抬起眸。她发现自己站在高高的云端,脚下软绵绵的触感就像凭空踩中了棉花球。白衣胜雪,长相俊美的男子静坐在桃花树下,他就是那个抚琴的人! 男人没有看她,全神贯注弹着自己的琴,仿佛身边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女人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与自己对话,恍然若失的摇了摇头,也不管男人闭着眼睛能不能看到!随后瞪大一双美眸“你是神仙么?” “不是”男人淡淡的嗓音似春风化雨,敲击在女人的心头痒痒的,可奈何她又没有七十二神功无法去将它去捕捉回来仔细瞧瞧。 “那你……” “小丫头,如果你愿意的话”男人的声音顿了顿“可以直接唤我浮生!” “浮生……”女人喃喃,想着想着抬起了头,这才发现男人深潭般的眼睛正注视着她。他在笑,似乎一直都在笑“浮生”对视着女人眼睛的时候他又说了一遍,这一遍语气里带着几分赞同的意味,唇角恰到好处的勾起,让女人一阵恍惚。 迷失在他的笑容里女人“啊”的一声,仿佛从云端坠下来,立刻惊醒。 影子站在床前,大眼睛里藏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看到她这副神情,女人顿时明白:准是自己又做噩梦把影子吓坏了。顺着影子的目光女人扭头,视线停留在床前木梨桌上摆放的七根红线,反反复复纠缠在一起。桌前的两人,她都认得。一个是随她一同来到山上休养的叶先生另一个则是她几天前认下的师父仙山四长老。 两人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 经过几日的调养女人气色红润不少,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浮生的出现。 “就是这里,你坐上去。” 甫赢心在桃花林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浮生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愣了一下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巨大的,长得像乌龟壳一样的大石台面色略显为难。环顾四周,发现就她一个人时这才松下一口气。 不过还是有些不情不愿“一定要这样么?” 浮生笑了笑“怎么,这,就不愿意了?” 男人坐在一片水晶桃花瓣上,静静看着甫赢心以古怪的表情对着面前的空气自言自语。因为是用幻气凝聚成的虚影所以他的身体被一层淡淡的粉色笼罩,而这甫赢心自然不会看见。 “不是,不是,只是,被人看到的话,会不会影响不好啊。”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啊!甫赢心急忙辩解。 这片桃花林是很神奇,一路走来,凡是她下一步想走的地方,树木都会自动,整齐划一的朝两旁退去,为她开辟出一条不大,却足以她自由自在移动的小径。 起初浮生找她的时候,告诉她山上有个很神奇的地方,对她恢复身体十分有好处,问她要不要去?觉得没什么坏处,甫赢心问他要了位置也就过来了。 虽然她是不在乎什么名声了,反正‘冰美人’的帽子早就和她本人带给大家的神秘一样闹得花名满天下,怎会人不晓?但是她真的要在这冰凉的石台上坐一整晚么?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空荡荡的四周寂寥一片女人脑海中浮想联翩……也许是因为曾经在梦里受了惊吓的缘故,对于这种一个人独处的场景她总是会莫名抵触,不由自主的紧张。 “你放心,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敢踏进这里一步。” 偏偏浮生信誓旦旦的声音,让她不知如何拒绝。到最后,一咬牙,干脆跺着脚抱着宁负自己也不负浮生的态度狠心下了决定。 只要感觉到不舒服她就可以立刻离开,至于浮生…… 她叹了一口气,大步朝石台走去。 想象中的石台是冰寒刺骨,可此情此景之下甫赢心却舒服的使劲呼吸,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满足那股掩藏在内心深处的强大欲望。 月光如华,透过枝与枝的间隙,洒落在她身上,散发美丽的光芒。 当甫赢心再次睁开眼睛时,弯月已在薄雾蒙蒙的天际中垂下眼帘。她错愕的瞪大眼睛,有些傻眼“浮生,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不是吧,不过是闭着眼睛睡了一觉,这才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屠林’了? “没什么,你不喜欢?”浮生愣了愣,依旧保持着那抹迷死人不偿命的浅笑,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换一下。 甫赢心有些丧气“好可惜,花瓣,都落了。” 浮生淡淡回应“既然你不喜欢,那就”他又是一笑,接着抬手拂袖“‘起’”随着衣摆回荡,光秃秃的枝干再次发出新芽,生长,开出朵朵让人垂涎欲滴的水晶桃花。至于那一地被熊熊大火焚毁过的尸骸灰烬则是随风飘摇,渐渐消失。 第二章 旧友,救友? 巳时,甫赢心和往常一样在炼药房和同门师兄弟一起捣药。 这是药徒的必修课。 甫赢心身份特殊又是四长老的亲传弟子,原本是不用来炼药房这种地方打杂活,平时只需要在众人面前装装样子就好,既然四长老不发话,底下这帮弟子自然不敢有怨言。 一来二去,甫赢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都成了她自己的事,别人只是习以为常的对她选择视而不见。 此时,甫赢心一动不动的站在桌子前,心神不宁。一手扶着研钵令一手握着捣药杵始终重复着一上一下两个动作。 难得师父不在,炼丹房顿时炸开了锅。 “那人到底是犯了什么错竟然被打得那么惨?” “原来就是他放走的青蛇妖,该打” “听说掌门大人也去了呢,就在九龙场上!” “唉,那人一定会被逐出师门” “好像是,叫什么公子来着,尘,尘” “凌尘,大公子?” “对对,就是他!” ‘咣当’一声,甫赢心扔下捣药杵,撒腿就朝门外跑去。 九龙场周围的人很多,重重叠叠连成一片,正中间的大柱子上甩着一条鲜红的鞭子印,血就是从柱子上用荆棘绑着的男人身上流下来。 “住手” 甫赢心来的突然,凡是她走过的地方身后都会引起一阵骚动。她的大声叫嚷更是使她成为全场的焦点。 只有鞭子还在凌空继续抽打‘啪,啪,,啪’ “心儿,你怎么来了?”四长老愣了愣,有些惊讶。 甫赢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师父”随后朝着坐在六位长老中间的年轻男人,直直跪下“见过掌门大人,各位师叔伯” 四长老面色一沉,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许胡闹” 甫赢心咬了咬唇,一声不吭继续跪在地上 “免了!”掌门人端起茶杯,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替她松了口气。 甫赢心注意那两条又粗又壮的大黑鞭子,落在身上不知道得有多疼。她走的焦急,没有看到男人死死咬紧牙关,不肯吭声的模样现在却频频回头,一颗心也因他而不时地抽搐着。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没有丝毫起身之意时他们又默默地捏了一把冷汗。 甫赢心突然抬起头,目光激动“掌门大人,心儿有事相求” “你是想,替他求情?”掌门人端茶杯的手一顿,有多久没人跟他提过要求了?这个小丫头,有点意思。 “是”甫赢心语气十分坚定。 “你可知道他犯了什么错?”掌门人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甫赢心忍住内心的急躁,努力回想一路走来时听到的杂话。 “师兄行善放走了路上的青蛇妖,结果那妖怪忘恩负义不仅回头抢走法器,还重伤了仙人宗的弟子”既然掌门人已经在惩罚凌大哥,她要是不想办法把话圆回来自然救不了他。 男人把手里的茶杯往桌子上放,听到甫赢心这么说,挑了挑眉“既然知道了,你还要替他求情?” 甫赢心忽视站在一旁不断给自己‘眨眼睛’的四长老“是” “那好,本座倒想听听你的见解”掌门人话峰一转,谁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甫赢心尽力的将身子挺得笔直,眼神平静无波看着他“仙人宗一向伸张正义,是名门正派,固然师兄有错在先却罪不至死,求掌门大人再给师兄一次机会让他可以将功补过。” 听了她的话,掌门人老神在在的“恩”了一声,随后眼神朝六位长老看去“各位长老可有更好的建议?” “一切全凭掌门处置”众长老站起身恭恭敬敬朝主座上的男人行了一礼,六长老神情尤为激动,却没有多言。 自然这一幕落在甫赢心眼里,他就是凌大哥的师父,执掌‘炼器门’的仙山第三大长老? “既然这样,那就随了小丫头的愿,罚你将功补过,三日为限。那时本座见不到龙虎牌,就按门规处置了吧!”掌门人话落便看见两条黑鞭凭空消失,捆绑凌尘的荆棘也随之断裂。 “多谢掌门大人,凌尘一定不负众望。咳咳咳”说完,倒地晕了过去。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一向不喜言语的掌门大人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不单不计较这小丫头的冒失无礼,还破天荒答应了她这么多不可理喻的请求。 “臭丫头,还不赶快谢过掌门”四长老气冲冲的朝甫赢心吼道。 “谢谢掌门大人” “恩”这次掌门人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再看她,随后在众位长老的簇拥下拂袖而去。 自这件事发生之后,四长老就开始正式干涉她的日常生活了,比如什么时间要去丹房学习,在规定的时间内背多少书等等…… 甫赢心派人给凌尘送去‘凝香丸’,药是从师父手里得来的所以药效她自然不用担心,,据说药里掺有一味仙草‘鬼见愁’,就算是哪位阎王小鬼要收走的尸体身,见到它也得乖乖等上两日。 时间一天天过去,除了浮尘会经常出现在甫赢心的梦里陪她聊聊天外,她的生活又恢复了往常的单调。 偶然想起桃花林,想起一片片晶莹剔透的桃花瓣,她的心也随它们飘动起来。林子里的一切都如初见时那般模样,甚至连‘乌龟壳’上的月光也冷冷清清。浮生没有说错,比起世外桃源,这里果然更像无人之境,美则美矣,却不真实,冰冷的让人难以靠近,就不会有人真正去欣赏。 甫赢心的脚步突然停下来,手指敲了敲脑袋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遗漏了?井,她眼睛一亮,记得上次浮生带她来的时候这里应该都是树吧?什么时候多了一口井?还是她记错了?也不可能,这么大一口井她不会看不见。 甫赢心狐疑的探头往井里瞧了瞧,突然感觉到一股力正使劲把她朝里拽“哎呀”等甫赢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井里了。 这是一口枯井,甫赢心没有武功从上面摔下来少说也有五六米,一下子就崴了脚,疼得直冒冷汗。顺着离她脖颈几寸远的铁器往上看,她倒抽一口冷气。人,有人,怎么会有人呢? 第三章 被误会的人 “仙山四长老的亲传弟子甫赢心?”陌生男人的突然出现吓了女人一跳,她呆愣愣的听着,冰冷御剑之下不敢轻易接话。 不会吧,莫非自己是遇到仇家了? “不过如此”男人笑了笑,淡淡的附上一句。甫赢心出于本能的挪动身体往后退,却不小心碰触到受伤的脚踝,痛的小脸都皱了起来。 男人蹙起眉心,收剑,在甫赢心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抱起她朝石台走去“你受伤了?” 这次女人的脑子难得没有打结,,甚至语言都比以往抢先了一步“魂淡,流氓,登徒子……快把我放下来” 这个人想做什么?他要对自己怎么样?不会是想趁自己受伤的时候乘人之危吧?卑鄙小人甫赢心又气又愤,双脚胡乱踢着他的衣服,用力挣脱那股强大的力量。 男人顿住脚步,错愕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莫名其妙挨了她一脚。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顿时沉了下来:“原来是只厉害的猫儿!” “……”甫赢心浑身一颤,后背一麻,紧接着身上便动弹不得,甚至连话也说不了! 她惊恐的看着他弯下腰,然后低头,修长的手指在她脚上轻轻磨蹭着,‘咔嚓’一声,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行了”男人轻笑,回过头道“好好休息” 甫赢心被男人点了穴不能说话,只能不断的朝他眨眼睛希望他能读懂自己的意思。 甫赢心的模样不算好看,眼睛却生的极为漂亮,宛若星辰,也许这就是上天关了门后为她留的那扇窗子吧! 男人轻笑“乖乖听话”甫赢心眨眨眼,又说:“不许乱动”甫赢心接着眨眨眼,最后还说:“安安静静”甫赢心眨眼,在看到男人嘴角渐渐消失的笑容时立刻又眨巴两下,表示同意。 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时,桃花满园,她一袭白衣,宛若天仙。虽然只是一个被淡光笼罩的背影,却带着一股神秘的色彩。红光一霎,万千桃花自枝头朝他席卷而来,将他死死困住。 再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九龙场上,为救凌尘,她坚强勇敢,奋不顾身。 这次的甫赢心竟是娇弱的,娇弱中又带着一股难以折服的倔强,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男人解开甫赢心的穴位,直接在玉石墙前席地而坐,甫赢心张了张口却没有出声。她答应了他要安安静静,就一定会做到,所以即便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暂时压下来。 直到这时,甫赢心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她欲哭无泪。一双灵活的大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长得比自己好看多了,他的神秘就像他漆黑的眼睛,让人沉迷。 ‘咕噜噜’甫赢心顿了顿急忙捂住肚子,尴尬的涨红了脸。 明明是很细微的声音,却毫无遗漏的传到男人耳中“石台上有吃的,自己找”说完后,便再次陷入沉默。 石台约有两米左右,旁边长着一棵很旺盛的桃花树,这是唯一一棵长在井底的树。 果然,不一会甫赢心就从石台靠墙的角落里捞出一袋板栗,准确的说应该是半袋,剩下的已经不知何时成为地上的渣壳了,看那模样完全是被什么东西撕咬,啃食剩下的,该不会是,,,几乎下意识的转头,可惜男人依旧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板栗实在算不得好吃,不过拿来填填肚子也算是很好的食物了! 不知不觉,甫赢心竟倚着冰冷的大石睡了过去,醒来时太阳高照,男人已不再,插在地上的利刃也不见了踪影,她便知道他是离开了。抬头望去,井口多了一条长梯,直通井底。 甫赢心觉得自己好像井底之蛙,坐井观天,渺小如此。随后摇了摇头,急忙把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丢掉,她怎么可能会是青蛙呢?回到小院时,影子已经在等着她了。听说仙人宗第一高手要对决二皇子殿下,影子玩心大起,拖着她一定要去看。 原本对打擂没什么兴致,可当她听到第一高手东方浔明的称号时,便立刻提起趣味。 东方浔明,除凌尘外甫赢心难得佩服的人。虽然没有见过本尊,但有关他的传闻倒是从影子那里听来不少。 掌门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二皇子,还有一个便是众人公认的仙人宗‘大师兄’东方浔明。据她所知,此次来到仙山的皇子只有两位,一位是足智多谋的三皇子,一位是位高权重的二皇子,也是如今能在朝廷上和太子制衡的不二人选。掌门人收徒极为苛刻,收徒那日,九龙场定下比武大赛,二皇子打赢所有竞争者,临了双手奉上掌门人指定的‘青丝白莲’,最后也只得了男人一句“算了,就你吧”。因为那日东方浔明感染风寒,没能参加比武,大家深感遗憾的同时也不知怎么就突然传出一个令所有人颇为吃惊的消息,掌门在同日内收下了另一个徒弟。 太阳正好,可惜她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擂台一击,必溅血,只要不出人命就不算违规。台上血迹斑斑,二皇子输了比赛,此时正在完成亲口许下的赌注。再看东方浔明,他逆风而立,衣袂飘飘,即便身上穿着那套俗气的仙人宗弟子才能穿的衣服,套在他身上也有一种气度不凡的味道。 二皇子没有让看热闹的人久等,利落的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对准右手腕,劈了下去。赌注是‘焚肢腕骨’,如其名,二皇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口提出的,没有反悔的余地。 “二皇子的手如此金贵,以后有大用处,浔明要不起。”在众人心里完全没底的情况下,东方浔明突然用手中的剑挑落了二皇子的软剑,转身离开。 一切都在眨眼瞬间,血腥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么?哼,东方浔明最好别让我再看到梅儿受伤,否则,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二皇子冲男人的背影大喊一声,看着他在两三个人的簇拥下渐行渐远。 第四章 天大的误会 是他,甫赢心被淹没在人堆里,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眨也不眨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耳边的纷纷嚷嚷她不是听不到,得知这一切都是一个女人惹起时,难得有些落寞,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口蔓延。 众人散去,良久她才转头准备离开。这才发现凌晨正站在她身后笑意盈盈“凌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惊讶之余,甫赢心不忘朝他微微一笑。 “既然出现在这里,凌尘的目的自然与三七不谋而合”笑了笑,凌尘带着谦谦君子之风为甫赢心让出一条路。 “凌大哥,快别说笑了你怎么会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人!”甫赢心眼底一暗,一闪而逝的落寞并没有逃出对方平静无波的眼眸。 这是甫赢心自九龙场救下凌尘后第一次见到他,以一个‘女孩子的身份’见他。 往日的美好已经化作美丽的倒影,送她回去时,穿过门前那片小树林凌尘便和她道了别。 院子里江月和初雪正在把事情的经过向主子娓娓道来。甫赢心这才知道原来她们走后,凌晨带着京城福寿堂的小糕点来了,在两个丫头的提示下出现在九龙场也就不难解释,此举令甫赢心深为感动。 凌尘的一盘糕点让甫赢心的好心情莫名持续了好几天,院外那片小树林绿叶成阴,风光无限。甫赢心从炼药房回来时已过晌午,一进屋就看到影子一脸急切的朝她小跑过来。 “掌门大人来了?”甫赢心重复着影子的话,有些惊讶“恩,小姐,他们都在书房,你快去吧!”影子口中的他们指的自然是‘四长老’。 甫赢心疑惑不解,走到书房时掌门人正端起茶杯,静静喝茶,四长老则是面露难色,坐立不安。 “徒儿见过掌门大人,师父”甫赢心规规矩矩走上前,朝二人行了一礼。 “多大了?”掌门人拂袖,甫赢心身后立刻有人送上一把椅子。这一举动让甫赢心受宠若惊之余,不忘朝四长老看去。 四长老淡淡笑着说“无碍”甫赢心这才坐下。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掌门人,在仙人宗里这个男人拥有最高的权利和最卓越的地位。他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看不出年纪,是的,他和那些一身仙骨,白发长胡的长老们实在没有过多相似之处,也许这也是世人称他为“仙”的原因。 “十五芳龄” 掌门人点点头,问了一些有关家里的事,甫赢心虽不解却只能一五一十的把从小丧失父母跟随外公,因身体不好七岁时随大伯一家去江南发展,修养身体。又是如何在两个月前被小舅舅从江南带回京城和来到仙山拜师的事全讲了一遍。当然有些私事例如浮生出现和桃花园她略微一省,选择隐瞒,或一语带过,避而不谈。 当掌门人问及“以后下山可有什么打算?”时甫赢心又愣住了。如果不是叶先生和浮生,她这条小命恐怕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会为‘明日的打算’费心劳神? 甫赢心眼睛透彻,仿若三月清泉“徒儿不才,没有什么大志向,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和普通人一样,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 似是没有料到甫赢心会这样说,掌门人捏着杯盖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良久开口道“好孩子,你一定能得偿所愿。” 甫赢心呆呆的目光不明所以,掌门的手下云清峥站在一侧笑了笑,解释道:“掌门的意思是姑娘有四长老这么一位好师父,大病痊愈是早晚的事,不必担心” 云清峥清脆悦耳的嗓音沁人心脾,甫赢心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恍如隔世般发现这个男人的存在。他脸上的笑容纯洁无害,房里小厮一早就退下了,刚刚好像就是这个男人给自己搬了把椅子。 “是啊,心儿何德何能竟得到这么好的一位师父”甫赢心点点头,赞同云清峥的话。 对于云清峥,甫赢心只是略有耳闻,这人是仙人宗很特殊的存在,相当于甫宅的老管家。平日里跟在掌门身边什么事也不管却无所不知,年纪轻轻武功却完全可以和六大长老相媲美。 早在仙山还没有招收弟子的时候就已经跟在掌门身边,虽然算不得他的亲传徒弟但一直位高权重,恩怨分明。 掌门人把甫赢心带走时已临近傍晚,四长老站在门口,忧心仲仲目送他们离开。至于家主那边,唉,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路畅通无阻,掌门人带甫赢心来的地方,她并不陌生——桃花林 自从机缘巧合在这里与众仙山弟子眼中敬佩无比的‘大师兄’东方浔明闹了一个天大的大乌龙后,甫赢心便再也没有踏足这里一步。 心有所感的不止甫赢心一人,掌门大人站在林外,树上的花瓣泛着水润的光泽,玲珑剔透,不染一尘。桃花兽已经认主了,那他,是不是也该醒了? 掌门人目光闪烁,仿佛回到那日清晨一早,,桃花从未盛开的那样娇艳,花瓣上的身影,一招一式都是东方浔明被困突围时的身影,,这些显然出乎预料,至于三长老的担忧,不在他干预的范围。 掌门人看着花瓣目光温和,甫赢心抬头望去欲言又止不敢打扰,一片安静宁和。 东方浔明出现在井口,看也没看甫赢心,直接单膝下地“徒儿东方浔明拜见师父” 掌门人拂袖,淡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免礼”仿佛东方浔明的出现是理所应当。 随后转头朝甫赢心看去“以后心儿要在这桃花台上养伤,你们相互照应” 甫赢心毫无征兆,仿若五雷轰顶“啊?掌门大人这,这不大好吧!”她的目光下意识的扫过东方浔明,心有百态。 这个男人的卓越就像笼罩在他身上的光环,不要钱似的,想让人忽视都难。如果不是第一次见面就落得那么尴尬,或许她还真会对掌门人这个提议感激不尽。 甫赢心一直认为自己是将死之人什么事情都比别人看的开,不争不抢,无波无澜。可为什么一到他面前就会有种莫名其妙的挫败感? 掌门看着甫赢心慌乱的眼神,轻轻应了一声“恩,要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的确不太好” 东方浔明一个机灵“师父放心,今日之事绝不会有第四人知晓。心儿姑娘”接着道“尽管放心养伤便是。” 眼神与眼神的交汇,电光火石间掌门毫无悬念没给甫赢心留说话的空当,直接开口“如此甚好!” 第五章 缘分不浅 按照掌门人的叮嘱,甫赢心在乌龟壳上一坐又是一整夜。与上次不同的是,东方浔明一直守在桃花树下的磐石上,恰恰是那若有似无的气息让她内心时刻压着一块大石,久久不能落地。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入桃花园时,甫赢心眼睑微颤,长而卷翘的睫毛仿若蝶翼般灵动扑闪。 “你醒了?我送你回去。”东方浔明已然睁开眼睛,神色如常。 软剑自地面凌空而起,追随着自家主人的脚步来到甫赢心面前。 “大,大师兄”借着东方浔明的手,甫赢心被拉了起来。掌心温热,似电流触动她的五经八脉,一阵酥麻。 “大师兄,上回的事是我不好,心儿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希望大师兄能大人不计小人过,别生气了。” 甫赢心低下头,目光注视着东方浔明的胸口,艰难开口。 “上回的事?小师妹指的是……”东方浔明在心里笑了笑,表情极不自然,仿佛甫女人‘口中的事’他闻所未闻。 甫赢心急忙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这可是她纠结了一晚上才鼓足的勇气啊。“大师兄,不记得了?”甫赢心这么想,也就问了出来。 随后她舒了口气,他那么忙或许是真的不记得了,眼底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落寞,那自己这么说岂不是多此一举?。 “哦,小师妹这么一说,浔明倒还真记起一件事,不知可否与小师妹的事不谋而合?”就在甫赢心心里空落落的时候,东方浔明突然想起什么扯了扯唇角。 甫赢心没有接话,静静听着东方浔明说 “无耻小人,道貌岸然,有人曾这样评价浔明。” 女人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男人还真是,,,既然记得为什么还 甫赢心嫣然一笑,看向远处“那人一定是无心的,大师兄何必计较无心之话。” “原来小师妹这么想”东方浔明将甫赢心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后转过头大步流星朝井口走去。“那就当它无心”回音在空气中回响,清香还在。 幸好井口的梯子很长,甫赢心暗松一口气。有了上次的经验后,她不敢着急只能一步接一步摸索着爬下井底。 尽头的玉石墙上,东方浔明把手放在机关上扭动两下,墙便开了。长长的甬道在夜明珠的照应下亮如白昼,这是尽头,同样一面石墙,一模一样,甫赢心情不自禁的学男人把手探过去。 “别动”可惜东方浔明话音未落,甫赢心的手已经触到了墙面。顿时一条条赤红的丝线在墙上飞舞。 “吼吼”身后桃花兽从小变大,身体通红。电光火石间东方浔明已抱着甫赢心移开数米,动作之快,让人哑然。 “退下”在东方浔明锐利的目光下,桃花兽被吼了回去。身体一点点变小,最后竟是一个粉红相间的小萌宠。 “师兄,你受伤了。”直到这时甫赢心才理清发生了什么,看着血液一滴一滴从东方浔明的胳膊上掉落,她心疼的无以复加。 “我来”拿过东方浔明从怀里掏出的棕色小瓶,甫赢心主动领取上药的任务。从衣袖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绣纱,紧紧绑在东方浔明的伤口上。 男人一言不发,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 “好了。”两人相视一笑,甫赢心默默的垂下了头。 原来出口就在头顶,甫赢心神游之际,一个踉跄竟被东方浔明一把扯在怀里腾空而起。 出口是井底,两口枯井相连,从外面看来一共是三口井,实则只有一口井。 外面在下雨,滴滴答答敲击着路上的泥泞。“阿丘”影子打了一个喷嚏,便看到甫赢心从一侧的石洞里缓步走出。 影子一惊“小姐,你出来了!” “恩,你怎么在这里”她没有猜错,来人果然是影子。 影子急忙从火堆旁站了起来,扯开怀里的披风为甫赢心系好“是云大哥吩咐影子来这里等候小姐的,有什么不妥吗?” 甫赢心一愣,顿时想起守在桃花园外的云清峥“没有”极目远眺淡淡应了一声。 看着甫赢心把伞放到井口,影子大惑不解“小姐,这是做什么?” “影子,你不觉得把它留在这里更好么?”甫赢心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影子挠了挠头还是搞不懂甫赢心的用意“为什么?” 甫赢心看着影子手里的另一把伞“一会难免有行人过来躲雨,这伞留在这里,说不定会排上更大的用场!” “小姐想的真周到可是,可是雨下这么大,哪会有什么人过来?”影子站在洞口朝两旁望了望,见没人,便觉得是甫赢心多虑了。 “那就,一切随缘好了,咱们走吧!” 随着两人在雨中的步伐越来越远, 东方浔明出现在井口,手中拿着一把伞,随着地上扑灭的火堆升起袅袅白烟,轻轻的扯动唇角“缘” …… 美丽的仙境里甫赢心再一次见到了浮生。随着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拢慢捻,一阵阵弹奏声悦耳流畅。天上飞鸟盘旋而至,桃花瓣瓣自枝头飘落,坐在树下的身影依旧冷冷清清。 “浮生,你很喜欢弹琴么?” 甫赢心单手撑着下颌,痴痴的望着浮生,美丽的黄色蝴蝶弥留在她指尖,不停扑动翅膀。 浮生笑了笑“偶尔” “你弹的真好,能不能教教我?” 甫赢心有些心动,对于那些美好的人,美好的事总会令人情不自禁。 “你确定?”一曲作罢,浮生的手依旧放在琴上,轻轻抚摸。 “恩”见有希望,甫赢心急忙点了点头。 浮生一向温和,一起相处了这么多日子,只要他出现在自己的梦里,甫赢心就会静静待在一旁。看他作画,陪他散步,当然,更多的就是听他弹琴。 浮生的曲儿里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心境,亦如这梦幻的小桥流水,桃花密林。 “你想学,我教你便是”浮生唇角绽放着纯洁的微笑,让甫赢心为自己的提议更加坚定。 “真的?”甫赢心惊喜的瞪大了眸子,随后面露难色“可是我很笨的,要是学不会的话,会不会玷污了你的名声啊?”对琴,她向来只会听不会弹,想和浮生学琴只是她一时兴起,被男人行云流水的动作迷了心神,。 “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甫赢心趴在琴头上,一脸纠结的模样让浮生收起笑颜。 “不是,我只是对自己不自信”寂静无声的空气中,一抹清脆的嗓音传到四方。 “那就是对我不信” 最终甫赢心还是屈从了浮生。坐在他身前一遍又一遍追随他的指节。 甫赢心难教,但浮生却很有耐心,不厌其烦。最后看她实在丧气也只是轻飘飘的指着空中渐渐飞远的五彩凤凰评价了一句“初次弹奏就能把本座的鸟给惊飞,心心果然前途不可限量” “……” 第六章 梦之乐谱 “小姐,你有没有不舒服?”做了一场梦,甫赢心神清气爽的醒来,影子依旧如往常一样站在床边。 甫赢心摇了摇头,感觉脑袋有点晕接着朝影子问道“几时了?”窗外烈日炎炎,甫赢心多少猜到了一些。 “回小姐,未时”影子恭恭敬敬回答。 “还早,我再睡会”话落,未等甫赢心合上眼敛,影子又急匆匆的叮嘱道“小姐,你已经睡了太久了,现在必须要起来吃点东西,不然一会儿肚子该难受了!” “等等,我睡了多久了?”甫赢心愣了愣。每次下雨她都会睡上四五天,不过随着她身体渐渐转好,倒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四十九天”影子想也没想,直接就说了出来。接着又说“小姐,你休息的时候难道没有感觉很舒服么?” 影子一提醒,女人这才察觉不对劲。睡觉的时候是很舒服,不过现在她很不舒服甫赢心不笨“那药,是师父?”想起临睡前影子端来的草药,甫赢心顿觉浑身无力。 “蓝念你们别拦着我,我要出去” “小姐,四长老吩咐过,您不能离开,请不要再为难我们了。” 落云院门口,甫赢心很努力的调整情绪和护卫据理力争。 “哎呀,好蓝念蓝念姐姐你们最好了,让我出去吧,我一会就回来好不好?”甫赢心看着蓝念心里有些动摇,拽着她的衣摆不由收紧几分。 她的护院都是四长老所派,只有影子是她的贴身婢女自幼伴她长大。 “怎么,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四长老一走进院子,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师父” “四长老” 随着门口传来的声音看去,所有人都愣在原地,随后规规矩矩行礼。 四长老的到来让蓝念暗暗松了口气,放下心。 “心儿给师父请安”男人走进屋里,甫赢心只能跟着大家一起退回来。 “免了,我受不起”四长老面色不佳,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 “师父,你别生气了,心儿真的有急事”甫赢心想了想,一脸认真的站在他面前。 “哼,什么事情比你的身体更重要?”斜了甫赢心一眼,因受到四长老情绪波动的影响,周遭的空气也带着几分凝重。 “师父,,,”甫赢心丧气,看四长老的眼神带着三分可怜三分忧郁和三分之一的哀求。 自己睡了这么久,大师兄会不会找自己?这么想着甫赢心的表情更加憋屈了。 “也罢,躺了这么久是时候出去走走了。不过,也得乖乖喝了药,为师可不能眼睁睁看你这么糟蹋自己!”四长老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怎就收了这么个徒弟?更郁闷的是这徒弟还是自己想尽法子才钓上来的。唉,自作孽啊! “影子这就去把药端来。”影子心领神会跑了出去。接着四长老又给甫赢心试脉,折腾了大半天后已是日落西山临近傍晚。 桃花园景色宜人,大石旁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寒。 “大师兄,你也在这里”甫赢心站在男人身后,极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神情表现的很惊讶,仿佛自己不是刻意寻他而来。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男人捏着桃花瓣的手一怔,唇角微扯。 “没有,我只是,只是,,,有事耽搁了来晚了一些”甫赢心急忙解释,两人的关系刚刚有些好转,她可不希望这种宁静的和谐只是短暂。 “能找到路便是好的。”说完,男人便从井口消失不见,手里抚摸的那片亮晶晶的花瓣依旧随风飘荡的在枝头。 甫赢心叹出一口气,伸出手接住一片花瓣,这才发现桃花正漫天飞舞? 桃花林还自带这种特殊功能?甫赢心有些傻眼。移步上前正想仔细看看男人手里放下的那片花瓣,没想到竟扑了个空,手就停在半空,僵持不下。 树会动?甫赢心偏偏不信这个邪,大师兄不理她也就算了,现在连棵树也要欺负她不成?她再上前,树再退,再上前,树再退,直到她面前眼花缭乱出现了五棵一模一样的桃花树。 “你说你不帅不萌不招人爱这么不想让我看到你,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太丑了?唉你可不能自暴自弃啊不然的话”甫赢心从第一棵树摸到第三棵树不怀好意的笑了“不然的话,连上天都会唾弃你的!”最后女人站在第四棵树和第五棵树面前自言自语。 如果到这时还不知道是什么在捣鬼,那她岂不是真成傻子了?会动的桃花树?甫赢心冷冷一笑难怪有些眼熟,她还真见过一棵。 下雨前那个夜晚,甫赢心没有在井底见到那棵树,虽然那时她也大惑不解还有凭空出现的桃花兽一切的一切都是谜团,直到眼前这棵树出现。 女人冥思之际第五棵桃花树后突然飘下一片花瓣化作蚊蝇在甫赢心喋喋不休的小嘴前飞来飞去“哪里来的苍蝇?”话落甫赢心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住手”东方浔明的突然出现让桃花兽收回魔爪,扭头气冲冲的跑掉了。 见到浮生的那一刻,甫赢心惊愕不已,自己又睡着了?不会吧?“浮生?我不会是又睡着了吧!”心里这么想也就随口问了出来。 “傻丫头,再不回去可就真让人占便宜了!”浮生笑了笑站在桥头,负手而立。 甫赢心看到浮生回头,还未等她想明白男人话里的意思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东方浔明的手放在离甫赢心脸颊不到一指的地方,低头俯视着她,显然没有预料女人会突然惊醒。不过男人也不急只是慢慢地把手往下移了移依旧搁在她面前“你醒了?我送你回去!” 甫赢心一个机灵,把手伸过去借着他的力起身,却发现身下的石台不知何时垫上一层厚厚的绒布。 难怪梦里那么舒服,原来全是‘它’的功劳。男人的沉默冷静让甫赢心脸颊一红,为刚刚的胡思乱想暗暗惭愧。 离家不远处的树林里,她突然停住脚步,朝身后的男人道别“大师兄,我回去了!” 因为掌门人的叮嘱,桃花园之事便成了秘密,为保守那个‘三人的秘密’他们决定在外人面前只做一对熟悉的陌生人。 “恩”东方浔明应了声,果然停住脚步。在甫赢心走了没两步之后男人又从身后叫住了她“等等” “恩?”甫赢心脚步一僵,转过身去。 东方浔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把雨伞,用一块雪白的绣纱系在一起。“下次借东西,不仅记得还,也别忘了收!” 掌心温热的触感让甫赢心浑身一颤,情不自禁的随着东方浔明的手摊开掌心,任他摆布。 “哦,我记住了”对上男人温柔的眸子,甫赢心的心跳渐渐加快“那,大师兄回见”女人低下头,白皙的手紧紧握住手中伞柄,逃也似的离开了。 “回见”东方浔明的嗓音回荡在身后,化作春风得意的笑。 第七章 娶你 翌日,落云院 “不行,我是不会同意的!” ‘砰’的一声,三长老重重搁下手中的茶盏,语气中没有丝毫退让的意味。 甫赢心见状有些委屈“师父……” “难道你不清楚自己的身体不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甫赢心的窗户外就是最美的风景,一览无遗。 “师父是不是也觉得心儿很没用?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女人耷拉着脑袋,显得垂头丧气。 “你是我炼丹门的徒弟谁敢说你没用?”听到这话,四长老的脾气突然变得暴躁。 “可是连心儿自己都这么觉得。”苦涩的摇了摇头,她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从小就被当做瓷娃娃护在手心生怕磕了,碰了。家人如此,师父亦如此!普通孩子能有的好身体对她来说就是奢望。 “罢了!”摆摆手,三长老从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不管遇到什么事,先保住命再说。”说完,大跨步离开了。 甫赢心没想看到让四长老不高兴可昨晚东方浔明在桃花园里对她说的那番话,她的心就在动摇。他说:“一切交给我。” 第二天,甫赢心才知道一切没有东方浔明说的那么简单。 剑术大赛的规则是在规定的十五天内找到千潭谷底的‘魔焰花’并带回仙山,为胜。 参加比赛的团队为六人一组,当在九龙场上看到和他们同组的另一位同门师兄时,她这才知道自己怕给团队拖后腿的顾虑纯属多余。 除了甫赢心和东方浔明外,队里还有一位丹药师和三位幻术师。丹药师是甫赢心的师兄性格孤僻,不喜人接近,一门心思全在炼制丹药上。宇文扶摇,舒羽馨,夜难寻这三个人是甫赢心完全不认识的。 仙山距千潭谷底千里之遥,来回不停奔波也得在路上耽搁一大半时间,除去赶路外他们实际可以用的时间只有五天。 出了仙山,大都被安排进一辆马车,除半路遇到的次‘大追杀’,畅通无阻。 追杀期间大家分为两路,甫赢心和蓝衫女子跟在东方浔明身后,甫赢心的师兄和宇文扶摇由夜难寻护送离开。 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在小陡坡上,东方浔明带甫赢心飞身跳下,蓝衫女子漠然站在原地,周围的刺客被一群凭空出现的黑衣人团团围住,瞬间血流成河。 跟在男人身后,甫赢心频频回头,终于她停下脚步气喘吁吁的问道“那群人怎么不见了?” “哦?你很希望他们追上来?”东方浔明好整以暇双手环胸,渐渐变黑的夜让他看不清女人的脸。 “不是,不是,是舒姑娘,她还没有跟上来。”甫赢心暗暗焦急,那些刺客个个武功高强,虽然那个女人看起来并不喜欢她,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他们的队友,总不能把人扔下不管。 “她自有人救”话落,东方浔明摸索着,两人还真在不远处找了个山洞,虽然不大。洞里有一堆未燃尽的干木柴,应该是上一批人走时留下的。 甫赢心靠在一块大石上,挪了挪湿乎乎的肩膀,面色惨白。不得不说,东方浔明的手艺很好,火堆的支架上烤着一只野鸡,血腥味和肉香味在鼻尖徘徊。 扯下一块鸡腿,待风微凉后递到甫赢心面前。“今日,是我的生辰”顿了顿他说。 甫赢心疼得难受,试图用微笑来掩饰脸上痛苦的表情,只因为受伤的地方在肩胛骨下,实在尴尬。现在听东方浔明的话,不免有些惊讶“那你应该吃面” “恩,自从母,母亲生病后就再也没有人给我做过面了。”东方浔明顿了顿,突然忆起旧事。 “等咱们出去后,我会经常给你煮面”东方浔明的故事一定是不幸的,甫赢心只想着要怎么安慰他。当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子时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焦急辩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 “好”未等甫赢心把话说完,就被东方浔明打住。 也许是因为太累的缘故,和东方浔明聊了一会后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梦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吹笛子,甫赢心艰难的睁开眼,依旧看到东方浔明守在火堆旁打坐。笛声貌似是从洞外传出的,曲调温婉凄凉,诉说着一曲悲伤的故事。虽然好奇却没想出去,慢慢地又随它走入梦乡。 再次醒来后,甫赢心发现自己趴在床上,这床又大又硬,一定不是自己软绵绵的小床。 女人的动作惊醒了守在床边的男人,因为他的手正紧紧握住甫赢心的手。男人一惊,大喝道“别乱动”又急忙拉开锦被,顿时女人大片雪白的肌肤呈现在面前。 “你”甫赢心瞪大眸子,这才发觉自己面前站着一个男人,等她发现这个男人手上的动作时更是差点晕过去。 “我会对你负责”男人笑了笑,如三月春风,温暖和煦。甫赢心没有看到的是,她的后背正绕了一大圈雪白的纱布,淡淡的血迹泛着粉红的光晕。 东方浔明探了探甫赢心的额头,这才放心“不热了。” 自己发烧了?在甫赢心狐疑的目光下,东方浔明露出一脸释然的表情。 甫赢心路上意外受伤,在东方浔明的要求下甫赢心据理力争,为不耽误大家的行程硬是把男人提出的修整两日缩短为一日。在床上闷了一整天,直到第二日清晨东方浔明才允了甫赢心下楼吃饭。 不知道大家在聊什么,一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夜难寻兴奋的喊叫“我敢打赌,你输定了。”而宇文扶摇则是一脸你很无聊的表情叹了口气。 再看师兄,依旧捧着一本丹书,不受任何影响,心无旁骛。当然最让她惊讶的还是站在一旁,面色不佳的舒雨馨。亏她担心了一整夜,早知道是这样,甫赢心下意识转头看环住自己腰身的男人。 “聊什么,这么有趣,不如让心儿也来凑凑热闹”男人笑了笑,淡淡开口,说话间已带着女人走下去。 第八章 掌控权 “东方?你们下来了。我们还能聊什么当然是赌魔焰花钟落谁手。小师妹要不要也来参加?”夜难寻和宇文扶摇对视一眼,前者眨眼睛笑嘻嘻迎上对面两人。 “对不起,是我连累大家了。”一想到是因自己生病拖累大家的行程,甫赢心自责不已。 “小师妹,这与你没有关系。都怪东方,要不是他没保护好你,咱们怎么会赶不上队伍?”夜难寻打着哈哈,看向东方浔明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得意。 东方浔明皱皱眉,不置可否,揽着甫赢心坐下。 “心儿姑娘身体刚好些,坐在我这边晒晒太阳吧。”宇文扶摇拉开身边的凳子,对准备在夜难寻身边落座的甫赢心柔声说道。 因为夜难寻和宇文扶摇相对而坐,所以东方浔明左右手的位子都被空了出来。 “好啊,正好我也想和抚摇聊聊天。”甫赢心笑了笑,从夜难寻身侧转到宇文扶摇身边。 一桌人,一桌菜,随着小二最后一道菜上完正欲退下,却被甫赢心突然喊住。 “等等”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这么一喊不但是小二,大家都被她这突如其来提高的声音给惊住了。 “再来一碗,恩,牛肉面”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言语,不久后热乎乎的面端上来,甫赢心没有丝毫迟疑抬手就把碗推到东方浔明面前。 东方浔明昨夜的话依旧回荡在耳畔,字字句句,清清楚楚。对于这个男人的一点一滴似乎都不用她刻意去记就已经化作脑海中那道抹不去的痕迹。 “那个,心儿,大师兄不喜欢吃面,这个就由我代劳了吧。”现场一片唏嘘,除当事人像个冷眼旁观的陌路人和甫赢心一脸茫然外,桌上其他人都不由得把目光聚集在东方浔明身上,很静,静到连地上掉根针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搁着吧,既然是小师妹的一片心意,这情师兄领了。”宇文扶摇伸出的手尴尬僵持在半空,好半晌才收回去。 除了甫赢心和炼药门的师兄外,在场人都知道‘面’是东方浔明的禁忌。 东方浔明在桌前大口大口吃着嘴里的面,舒雨馨脸色越来越难看,怒瞪甫赢心的双眼愈发恼怒。 一伙人在客栈用了早膳后,便被安排进了各自的马车。东方浔明正欲离开,门前却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东方,师兄”声音的出处是他身后的舒雨馨。 “见着你家主子了。”东方浔明负手而立,只淡淡的陈述事实。 “恩”愣了愣,舒雨馨眼中闪过一丝苦涩“梦婷,她想要见你,已经在茶楼等着了,师兄要不要去……”顿了顿,急忙说道。 “不必了,我会派人把她送回去。”说着,男人已经离去。看着他的身影,舒雨馨苦笑不堪,酸涩难忍。 是呀,即便她如今的身份再尊贵,过去是丫鬟的命运也终将伴随一生。 千潭谷底 傍晚,红日还未落尽,东方浔明一组终于历经重重困阻闯入谷中。也许是因祸得福,在他们之前已经迎来好几队人马,此时皆被困在魔焰花的结界里。 “东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送死”夜难寻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模样,严肃看着结界中正安安静静打坐的蓝衣男子。这个人,甫赢心认得是一直跟随在二皇子身边的三皇子。 知道拦不住,东方浔明索性放手,看着夜难寻鲁莽冲进结界,面色凝重。 “心儿,在这里等我。”转过头,东方浔明冷静的眸子转向甫赢心。 甫赢心愣了愣“你也要进去?” “恩,答应我。”举起手,东方浔明轻轻抚摸着她额角的发丝。 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子,甫赢心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听到宇文扶摇急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表哥,这太危险了。” “我,不能见死不救。”听这话,宇文扶摇一时无言,转头看了看围困在结界中的人。接着便听到东方浔明朝身后一圈隐卫吩咐道:“明日一早把她们平安送下山。” “是”素黑袍子,迎风而立,行踪不定,悄无声息正如他们的主人,神秘莫测。 甫赢心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焦急拽着东方浔明的衣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我和你一起去。” “心儿,忘了刚刚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将女人揽在怀里,嗅着来自她身上独有的清香。 “听话,我一定会回去找你!”东方浔明脸上的笑意未达眼底就已经消失在她的面前。 随着男人介入,结界圈的范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张,比原来大了整整一圈这才停下。 结界里狼狈不堪,鲜血淋漓,妖怪打累了就被魔焰花收回花蕊,而他们伤了身却只能硬着头皮被关起来消耗灵气。随着包围圈的扩大,众人吐出一口气,身上压力锐减的同时崇拜的把目光投向东方浔明,自然也注意到了结界外的一干人。 比起二皇子松气的神情三皇子一直都是淡淡的,正如夜难寻闯进时也是静静 瞥了一眼,继续练功养神。明明距离不过千米,却仿若隔着一座大山般遥远。甫赢心和队里其他人一样坐在地上,希望东方浔明能尽早想出办法,脱离困境。 “他们怎样才能出来?”大家面色不佳,甫赢心自然能感觉出来,只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宇文扶摇一脸无力朝甫赢心解说。结界里杀伤力十足却是魔焰花自我保护的一种方法。困住的人一定是不小心触到什么机关,激起了魔焰花的怒气。此时唯有法力深厚的人从外面强行解除结界。这也恰恰是大家最担心的问题,看来想破解结界只有找仙山长老或掌门大人,掌门大人是神仙,纵使他的亲传弟子平日里也只受他指点一二,怎会亲自出手相救? 最后一招是掌门人的玉牌,玉牌两个人有,一个是大师兄东方浔明另一个便是同样身为掌门人亲传弟子的二皇子殿下。玉牌只能在法力深厚的基础上才能发挥作用,二皇子受了伤不能用。所以现在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东方浔明身上。 他们不动,魔焰花就会从他们身上源源不断地吸取灵力直到灵力耗尽,窒息而死。按目前的情况看,幻境里的人最多能撑到明日清晨,东方浔明就会使用玉牌。 玉牌是掌门人亲手所传,其珍贵程度罕见不说,最关键的是,它的反噬性和它的威力一样,到那时结界破解,众人也能得救,但是东方浔明,虽不致死也得身受重伤。不到万不得已,玉牌用不得。当然这些话宇文扶摇选择性的隐瞒过去,只把是事情的经过和甫赢心大体解释了一遍。 第九章 惊鸿一面 “你,你竟然敢”舒雨馨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指着甫赢心的手指颤颤巍巍,显然气不打一处来。 何止舒雨馨,就是站在她们身后静悄悄的一群隐卫都十分不解,这姑娘到底是有多累啊,这种时候都能睡着?要不是甫赢心平稳的呼吸他们还真以为她是吓的晕倒了。 “咳咳,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宇文抚摇也是一愣,她说了半天竟不知道原来是‘说者留心,听者无意’。 “你要干什么?”舒雨馨怒气冲冲朝她们走来,宇文抚摇立刻警惕的站起来。 “她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女人硬生生打断了。 “不管现在你是谁我想都有必有提醒一下你,表哥很看重她,若是你伤了她,表哥一定不会放过你。” “是我疏忽了,多谢宇文小姐提醒。”舒雨馨明白宇文扶摇话里的意思急忙收手,看向甫赢心的眼神更是锐利如刀。 “浮生?”甫赢心呆愣愣的看着梦中人,画面如梦似幻。 “弹琴”拂手留下一句话,甫赢心就被送了出来“琴,这里有没有琴?” “你看,这把行不行?”看着突然醒来四处寻琴的甫赢心,宇文扶摇变戏法似的在她面前抱出一把檀木琴。 看着它,宇文抚摇身上竟流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暖意。离家这么久,不知道父母如何了?这把琴是临走时宇文夫人提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自收下至今她都没再触碰。 “我试试”接过琴,甫赢心试着弹了起来。 ‘卡嘣,卡嘣,卡嘣……’原本以为甫赢心是触景生情,想要借此平缓大家的心绪,却不成想,,一阵震耳欲聋的弹奏仿若乌鸦嘎嘎乱叫。 隐卫面色苍白,炼丹门的师兄和舒雨馨更是夸张的堵住耳朵,就连一向处事不惊的宇文抚摇也忍不住心疼,咬住下唇。 慢慢地甫赢心脑海所呈现的画面不再是浮生俊美的模样,是他的手,白皙如玉。他的指尖灵活跳跃。琴弦就在自己面前,跟着浮生的节奏,甫赢心一板一眼学了起来。 她只练过一次琴,就是在那个沉睡了四十九天的梦里,奈何代价太大所以她再也没要求浮生教她弹琴,她不开口,浮生也不点破。两人很默契的回到曾经,一个弹一个听。 随着悦耳的琴声,飞鸟盘旋而至,大风归于宁静,万物飞快生长。魔焰花随之摇曳。源源不断的灵气自四面八方涌入结界,里面的人仿佛被惊醒,竟能听到外界的声音。 突然‘砰’的一声,结界应声而碎,界外之人不知何时由面目狰狞转为了欣赏。似是感觉到周遭不对劲,甫赢心稍一分心,指尖微颤之际,檀木琴应声裂开,琴弦缭乱。 回到仙山,东方浔明和甫赢心的故事成了大家茶余饭后八卦的重点话题。 虽有人曾在千潭谷底看到很震撼的一幕,但绝大多数人不被归为这一行列。以至于甫赢心的新身份迟迟不被大家认可。还有人扬言说“一个丑丫头要什么没什么,怎么能配得上大师兄?” 众人眼中的甫赢心相貌不够出众,也没有高强的幻术,勉勉强强就是个走了好运才拜在四长老门下的病秧子罢了。 “你喜欢大师兄?”听着对面的女人和自己说了这么多,甫赢心不知以何种姿态静坐桌前,最后淡然一笑总结出一句自己都不可思议的话。 舒雨馨愣了愣,随后瞪大眸子“你,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大师兄?”接着她站起身,语气加重了几分“甫赢心今天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大师兄。到时候他把你玩够了就会一脚踢开,然后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所以趁现在不晚赶紧离开,否则最后难堪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话落,女人很满意的看到甫赢心脸色煞白,大步离开。 几日后,天气晴朗。 甫赢心独自在小树林散步,许是因为拜访了凌尘的缘故,她的心情格外好,竟不知不觉哼起小曲儿。 “为什么躲着我?”突然眼前一黑,出现的身影吓了甫赢心一跳。 待看清来人后,女人本能的想要离开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无路可逃,只能硬着头皮,缓缓开口“我,我没有想躲着你啊……” 男人就站在她面前,甫赢心甚至可以听到他平稳的呼吸,似乎带着叹气,还夹杂了什么怒气。 无奈的眨了眨眼,这话说的有多违心?竟连她自己都不信。知道逃不过,甫赢心索性鼓足勇气,对上男人的眼睛“东方浔明,如果你,只是因为那天的事要娶我而并非真的喜欢我,那我可以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甫赢心目光闪烁,迫切的想要从男人口中知道答案,又怕得到的消息会让自己失望,所以才不安。 东方浔明愣了愣,似是没有预料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 双手搭在女人的肩膀上,迫使她看着自己“心儿,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甫赢心笑了,画面唯美很不真实可她的确是和对面的男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这是?” 高耸的小山上甫赢心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对面目光深邃的男子。 “我娘留给未来儿媳的,你戴上,很合适。”东方浔明笑了笑,极认真的将手中那青玉手镯套在甫赢心娇嫩的手腕上。 月光柔情,叫人心倾。若这一世可以永远停在这一瞬间,一个眼神,一种交汇,那么我想说‘有君相伴,此生无憾’。 第十章 绯闻闹妻 第二年仙山名气大涨,很快招收了第二批弟子。无论是身手还是相貌普遍都要比第一批好很多。 四长老门下又多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徒弟,比起甫赢心她相貌出众,冰雪聪明,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是个很有前途的姑娘。 “妤萱”东方浔明陪甫赢心走出小树林,正好看到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拐出她的小别院,急忙出声喊道。 甫赢心正欲招手,却突然看到女人转过身来。 “你们认识?”站在东方浔明身侧,甫赢心目光闪烁带着几分好奇。 “大,师兄好久不见。”女人愣了愣,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夜色无边,烛光闪闪,东方浔明坐在小屋的木椅上看向对面的女人,眼神尽显宠溺“什么时候回来的?” “入秋时分”赵妤萱温柔的替他倒了杯茶“对不起,当年是我……”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回来就好。”东方浔明笑了笑,带着几分心疼。 另一处幽静的小别院 甫赢心心情沉闷,嘟着嘴巴坐下,被东方浔明无缘无故打发回来后,她就一直在这里发呆。是沉闷的,在东方浔明叫住赵妤萱的那一瞬间,甫赢心竟从男人的眼睛里察觉出数种情绪,那种感觉让她莫名心慌,仿佛什么东西即将失去,是她想留也留不住的。 几日后 “萱儿,今天委屈你了。”忙来忙去的女人让东方浔明心里一阵空落。 赵妤萱回过头笑了笑,一脸愧疚的道:“是萱儿不好,要不是父亲自作主张殿下也不会这般为难。” “浔明,你回来了!”甫赢心从院里跑过,空气中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气息,是甫赢心独有的馨香。 “心儿,你怎么来了?”东方浔明把手里的空碗一搁,略带惊讶。 甫赢心失望的看了看两人又瞧了瞧手里做工精致的食盒“我听说你回来了,就煮了粥,不过,现在看来应该用不上了。我先回去,你们聊。” 未等女人踏出门槛,只听东方浔明淡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搁着吧,萱儿也没用晚膳,留给她尝尝。” 赵妤萱愣了愣,没想到会把自己牵扯进来,站在一边尴尬的笑着“不如让心儿姑娘也……”走上前去赵妤萱正欲从甫赢心手里把食盒接过来。 ‘砰’未等赵妤萱把话说完,只见伸向甫赢心的手接了个空,食盒掉落,粥撒一地。 “你干什么?”东方浔明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差错,急忙扶住赵妤萱,,仔细检查她的手。 甫赢心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人相依相偎,几乎想也不想,转头就要离开。 “给萱儿道歉”东方浔明表情阴鹜,眼底附上一层薄薄的寒霜。 甫赢心停下脚步,顿了顿转过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完跑了出去,脚步吧嗒,吧嗒踏在院里,消失。 “大师兄……”赵妤萱盯着甫赢心的背影,嘴唇蠕动,左右拿不定主意只好把目光投向东方浔明。 “随她”捏了捏突突跳起的额角,男人显然被气的不轻。 “东方浔明,你魂淡。”‘砰’的一声,随着石子砸入湖面,甫赢心高声喊道。眼泪再也忍不住从两颊上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终于止住抽泣,就在这时东方浔明走了出来“委屈了。”凉薄的声音,他揽住甫赢心和她一同坐下。 “大师兄,你,你来干什么?”甫赢心委屈极了,两只手使劲揉着眼睛。 见此,东方浔明把她搂的更紧,心疼到无以复加。“萱儿今晚帮了我一个大忙,你不该如此气她。” “她帮了你?”甫赢心目光炯炯,不老实的在男人怀里蹭来蹭去,然后抬头“对不起,我不知道。”轻咬唇角,心里的阴沉却随男人揉着自己脑袋的大掌云开雾散。 “这话你不该对我说。”男人两指抵住甫赢心下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直到看见甫赢心点头回应自己才又把她揽入怀里,低声安抚。 因为东方浔明的话,甫赢心一直怀有愧疚,果真第二天一早,就吩咐影子做了好吃的糕点送到赵妤萱那里。 没想到等了半天却等来这一番话。 赵妤萱说:“我觉得你们并不合适,离开他吧!” “你什么意思?”甫赢心愣住,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比你更适合他。” “……” “我比你更了解他,更懂他,知道他厌恶的是什么,也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爱他,他,也爱我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手成全我们?” “你们,不会幸福的!” 字字句句仿若雨滴敲打在女人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除非他亲口对我说,否则,我不会放弃的。”撂下一句话,甫赢心默然离开。 晚上还犹豫着要不要把心里的担忧和东方浔明说,没想到就已经提前迎来男人的怒火。 “这,是怎么回事?”东方浔明站在甫赢心面前,月光如华,照的桃花园一片斑驳。 “怎么会在这里?”东方浔明手里的玉镯让甫赢心满满不可思议。 难道是师父?不可能。 “丢在当铺,你当然找不着了。” “我,我……”甫赢心还想解释却被男人强硬判了死罪“既然你不懂得珍惜,这镯子就先放回我这里。” 东方浔明想走,却被甫赢心拽住衣袖硬生生扯了回来“等等” “还有事?”男人顿了顿,迟疑着开口。 “恩”点了点头,甫赢心柔声细语的道“你以后,可不可以离妤萱远点,,我,我不喜欢她。” 这个话题是东方浔明的痛处,果真,女人刚说完就看到男人脸色骤变,冷笑一声“我不过是让你给萱儿道个歉,你就这么疏远我们?” “是,我就是不喜欢她。”一想到赵妤萱白天对自己宣战时的语气,甫赢心的心顿时被针刺的透不过气。 “甫赢心,你这般争风吃醋日后如何能执,持有容人之心”东方浔明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悦。 “我,我只知道心里有你就行了。”甫赢心急忙辩解道。 “胡闹”东方浔明转身,大步离去。冰寒的空气中扔下一句“你自己,好好反省。” “……” 第十一章 活着 接下来的几天东方浔明都没有再去找过甫赢心,索性他不来,甫赢心也不去。一直把自己关在小屋里,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哪句话把男人给惹毛了。 叹口气,甫赢心最不想见到的人也来了“让她回去吧,我不想见她” “是”影子愣了下,刚要退出房门有听到甫赢心叫住自己“算了,让她进来吧。”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而是屡屡次因为赵妤萱,东方浔明和甫赢心闹得不可开交。 翌日,正午 原本不打算过来,但一想到赵妤萱脸色煞白的面她便不由自主的担心。尽管她不喜欢她,但也不想伤害她。 应约来到悬崖边,甫赢心没有看到人只是隐约听到‘恩,恩’的声音从悬崖下传来。 有种不好的预感渗出,甫赢心趴在地上望下悬崖,白色的身影被拴在半空飘飘荡荡——是赵妤萱,甫赢心暗暗心惊。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悬崖上的玄机,赵妤萱一手被绳子拴在崖边的老树干上另一只手被同样一条绳子系在大石上。甫赢心想也不想跌跌撞撞跑去拽大石上的绳子,奈何绳子太紧拽不断。女人眼珠一转,立刻就有了好主意。 拾起地上的斧子,朝树干上的绳子狠狠砍去‘咔,咔’斧子锋利没几下,粗壮的大绳子就被锋刃从中间折断,在赵妤萱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同时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甫赢心把绑在树上的绳子与大石上的绳子系在一起。然后跑到树的前面,把绑住赵妤萱的绳子往上拉“你撑住,我拉你上来。” 赵妤萱听了,目光呆滞,死咬下唇。此时系在她左手的绳子已经被甫赢心截断,挣脱了束缚,抓紧系在右手腕上的绳子任悬崖边的女人一点一点把她往上拉。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甫赢心才看到赵妤萱的头,于是把手递给她“快,我拉你上来”女人气喘吁吁的$。 “心儿,对不起”赵妤萱的手与甫赢心伸出的手只有一寸之差,可惜她放弃了。 眼中似有泪花闪过“不要”随着甫赢心一声惊呼,赵妤萱果断放下手,重新掉落在半空。 崖下深渊高不可估,隐隐云层将群山没顶,着实让人心惊胆颤。 “没想到甫姑娘如此大度,石某佩服,佩服”这时一群黑衣蒙面人从大石后闪出,朝甫赢心走过来。 领头是个高个子男人,他看着甫赢心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原本他以为这女人是要切断两条绳子,趁机除去赵妤萱以绝后患,可是她的做法实在出乎意料。 “你们是故意的?”甫赢心后知后觉发现事情不对劲。赵妤萱明明可以借着自己的力气爬上来,为什么她要放弃?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还是一直都在? “呵,真是个傻女人,为了他这么做值得吗?”领头拍了拍手,立刻有黑衣人上前,将甫赢心的双手紧紧束缚在背后,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甫赢心没有理会男人的嘲讽,只是扯了扯唇角,出口问道。 “当然是,等人”话落,盯住远处“喏,来了。” 随着黑衣人的声音看去,甫赢心惊讶的瞪大眼睛。有期许也有疑惑随后是了然“浔明,你不要过来,阴谋,她们是故意的还有赵妤萱他们都是串通好的……” “恩”随着悬崖下飘飘荡荡的声音,东方浔明把眼神从甫赢心身上移开“萱儿”一颗心全都被这娇弱的声音给吸引了去。 “住口”东方浔明力道奇大,一把扯住绳子把赵妤萱拉了上来,最后视线定格在她又青又紫的手腕上,怒瞪甫赢心“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赵妤萱躺在东方浔明的怀里听到这话眼神恍惚片刻,嘴唇蠕动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甫赢心愣住,还未开口,便看见东方浔明抱着赵妤萱转身“甫赢心,你真让我失望” 就在这时,黑衣领头不知有意无意冲着东方浔明离开的背影大声喊道“东方少爷,你就不怕我杀了这个女人?” “随便你”脚步未有丝毫停歇,甫赢心怔怔站在原地,声音几近沙哑:“东方浔明,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为什么?” 好戏落幕,领头使了个眼色,黑衣人会意,拽着甫赢心往悬崖推去“你们,想干什么?”甫赢心推推搡搡,意识到不好。 “你男人都把你的小命交到我手里了,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不过看你可怜,就给你留个全尸,也算仁至义尽了。” “不,我不要”甫赢心挣扎,奈何实力悬殊,无济于事。 “不要?那可就由不得你了!”话落甫赢心只觉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身体如脱了手的毛线球,不由自主被抛了出去。耳边风声呼啸“心儿,心儿”“小姐,小姐”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凌大哥和影子的呼喊,利刃出鞘和剑拔弩张的厮杀。 甫赢心无路可退,明明眨眼之间却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丫头,别怕,闭上眼”声音是浮生传来的,这句话甫赢心听的清清楚楚。 闭上眼睛,落地之时一片淡淡的粉色光晕自甫赢心身上散出,将大地砸出一个三尺巨坑,红光所到之处皆燃起熊熊烈火,将其焚为灰烬。 甫赢心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活着出现在这个原本已经不该有她存在的世界。 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了掌门人,三长老,影子和几个陌生人他们全都聚集在一个陌生的小屋里,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你刚刚叫的是谁?”四长老坐在床边,盯着甫赢心好奇的询问。 “恩?”甫赢心不记得自己曾叫过谁的名字?只是脑海中的画面一直重复着悬崖掉落的瞬间。 “浮生是谁?”掌门更直接的问道,看着甫赢心的眼神若有所思。 “心儿所念之人!”苦涩的扯了扯唇角,甫赢心淡淡的忧伤在脸上丝丝流露。 “……” “咳咳,醒就好,醒了就好啊。”白胡子老头坐在椅子上,轻轻咳了两声,果然没有人再提起这个话题。 “丫头身体不好,得多休息,咱们先出去吧”年轻的中年男子静静守在甫赢心身边。此时说话,甫赢心也注意到他。 “他,是你爹”众人面面相觑,看到甫赢心眼神落在一旁的男人身上,终于白胡子老者替她解开心中的疑惑。 “爹,我爹早就……” “心儿,不许胡说”四长老急忙开口将女人的话打落在嘴里,不让她继续往下说。 谁也没有再说话,老者还是很有威严的,只是吩咐了一声,大家便纷纷道别。 浮生,甫赢心眼里荡起一丝涟漪,从跌落悬崖那日起浮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任凭她如何寻找也只是一个他为她留下的梦境罢了。 梦里桃花三月,绿柳如茵,有桥有水有莺飞,一切都是他在时的模样。甚至那把古琴也摆在桃花树下,什么都与往常无异,只是少了那个会弹奏的人。 三月了,在这几日里甫赢心终于认清一个事实,浮生离开了。犹记得他对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丫头,别怕,闭上眼” 甫赢心没有恨也不怨只怪自己没能留下浮生,要不是为了救自己他也不会…… 几天后一直沉默不语把自己封闭在内心世界的甫赢心终于开口说话了“影子,帮我去找一个人” “小姐想见谁?” “凌尘” 走过的路她不后悔,只是从现在开始她已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了,她要为自己,为那些爱她的人活着,为,浮生而活。 第一章 水渔母 两年后 凉风嗖嗖,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唰’的一声,门被吹开,女孩从梦中惊醒,惺忪睡眼看着面前忽上忽下的白影,一直摇头。 “你,你,不要过来” 白影听了,凄惨的笑声在屋里回荡,女孩被卷入狂风,飞了出去。 “洛洛” 屋外徘徊的男人见了,急忙追赶。 海面波光粼粼,风声呼啸中女孩一声大叫着被吹入深海,一阵眩晕。“洛洛”海天追到岸边,此情景立刻甩掉外衣,朝海中游去。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铃声岸边几杖远的小路上出现一顶大红花轿,没有轿夫,悬空而来。 “小姐”行走在轿子一侧的丫鬟朝海面扑腾的地方瞧了瞧,随后迟疑着把目光转向窗户。 美人绿衣,长发及腰。轿子落地,轿帘自动朝一面拂开!待人走下时,又自动合起。 波浪越卷越大,女人不觉没趣儿正欲再踏入轿却听到远处传来很细微的嗓音:“洛洛,我,我喜欢你,咳咳,我怕,怕再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女人顿了顿,似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流荡。突然两袖飞出数米长陵,将大海中漂泊的二人卷到岸上。 “去瞧瞧”女人淡淡开口吩咐了声,目光定格在波澜不惊的海面上。 “他们呛了几口水,估摸一会就醒了。”小丫鬟办事很快,去了一会就急匆匆跑回来。 “恩,走吧”淡淡应下一声,女人重新坐回轿子,渐行渐远。 翌日,清晨 小镇一家客栈门前被围的水泄不通“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一群人郑重其辞,拿着长绳和木棍,要不是有侍卫拦住,估计早就跑进去抓人了。 “大胆,我是燕平候的女儿,你们谁敢动她,就是对侯爷不敬”宇文扶摇举着手里的玉佩,厉声呵斥众人。 “这,郡主赎罪,下官也没有办法呀!”县令弓腰,不敢对宇文扶摇硬来。经过一番协商,县令一让再让,最后决定把女人带回七觉弄堂给‘神仙’大人赔罪。即便是这样,宇文抚摇也带着几分不愿。这时被人拦在屋里的女人却颤颤巍巍走了出来“我去” 与此同时,客栈二楼一个上等房间里甫赢心正继续着那个未做完的梦。 梦,是这样的。风平浪静在大海边,一位白衣老者将手中的玉牌赐给穷苦书生。细心叮嘱其好好保管,不可有贪欲。没过多久,书生果真发财,升官,仕途大好。为报答村里帮助他的人,书生决定临走前把玉牌留下来埋进瓷坛并供奉香火。 画面流转。几年后月光如华的夜晚来人依旧是书生,却并非昔日那人,奉上香火,跪在瓷坛前,虔诚祈祷“求求你,让我见她一面吧。” 赵家一女,才貌双全,秀外慧中,是赵老爷的宝贝疙瘩,更难得姑娘爱艺,没有门第之见。 “好”玉牌很快同意书生的请求并告诉他地点。不久后在一座寺庙的菩提树下书生如愿和心中所念女子见面,一见钟情,十分投缘。 几个月后,书生再次跪倒在碎玉面前,“我想娶她!”顿了顿又坚定的说“我一定会让她幸福。” 虽然有一瞬间的停顿,但是玉牌又同意了他的请求,并且问道:“这次,你用什么来换取?” 书生十分高兴,急忙拜谢“只要能娶她,我愿意不惜一切”话一说完,梦再次流转。 碎玉面前呈现出的一幕让人脸红心跳,是一场颠鸾倒凤的缠绵,面色绯红,低语呢喃。书生清醒后,吓的面色苍白穿起衣服就跑出寺庙。 “唉”一口气,一阵风将地上凌乱的衣服包裹住女人赤裸的身体,送了回去。 几个月后,女孩怀孕了,赵老爷勃然大怒,赵姑娘只哭不语。即便很多人劝阻,败坏门风的消息最终还是流传了出去。伤心,羞辱让位美人早早香消玉殒。 书生最后一次来到玉牌面前,气的两眼涨红,破口大骂“你个妖怪,骗子” “我已经给过机会了,是你自己错失良机,怨不得我。” “我要娶她,不是要你害死她”书生欲哭无泪 “只要你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骨肉,不就能如愿以偿了?” 书生瞪大眼睛,气的手指发抖。赵老爷脾气暴躁,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经过,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 “都是你,是你害死了她……你是妖怪,妖怪” 书生后悔不已,却为时已晚。玉牌被他的话激怒“既然这样,你是不是也该兑现承诺?” “你,你要做什么?”书生吓的后退,门却砰的一声关上。 “你的命!”话落,书生倒地,四肢分离。 突然,眼前黑影闪过,一双血淋淋的眸子与甫赢心正好对视到一起。 甫赢心一顿,离开梦境。“好吵”从床上坐起来,已是艳阳高照。 “影子这就去把他们赶走”小丫鬟说着,就要退出房间。 “等等”甫赢心叫住她,接着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渔夫全部丧命,他们要把罪魁祸首烧死在清水湾”影子简短的回答。 “哦?烧人” 七觉弄堂,洛洛独自被关在屋里,一群人站在院外。县令在门边若有所思‘两个时辰前就派人去请了,怎么还没到? “你们快点放人”疑惑间,宇文抚摇站在县令一侧,催促道。 另一侧被侍卫围起来的村民,大都是昨晚丧失亲人正悲痛欲绝来绑人的,县令咬了咬牙“放不放,自有人定夺。” “你”宇文抚谣又要发作,站在她身边的海天却突然将其拉住并警告她“别冲动” 另一侧男人冷冰冰的开口“她现在没事” 众人焦急如火时,远处的路上终于出现一顶轿子,银铃的声音敲打在大伙儿心头,叮叮当当。 海天面色一惊,没有开口。轿子很快落到院前,走下来的女人摇曳生姿,白裙袭地。 宇文抚谣瞪大眼睛,好半天回不过神“你,你” “抚谣,好久不见”甫赢心淡淡的回笑,似不经意间转头朝她看去。 “您看……”县令急匆匆走到甫赢心面前,无奈中夹杂着几分忧愁。 “不准任何人打扰”留下一句话,甫赢心朝院里走去。 屋里,女人站在门边,看着面前飘来飘去的虚影,不以为然。 “没想到你命这么大,居然还能活下来。” “你个妖怪,为什么要杀他?” “你自己都说了我是妖怪,妖怪杀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你心狠手辣,天理难容”想起躺在这里鲜血淋漓的尸体,洛洛就很气愤,她一定要把这妖怪绳之以法。 “心狠手辣?哼,那也总好过你们人类,不重承诺的卑鄙小人” 突然虚影朝门边看去,两人的谈话就此终止。 “是谁?”洛洛也察觉到有人开门。 “救你的人”唰的一声甫赢心走了进来,目光似是不经意扫视一眼四周,最后盯住洛洛不染一尘的水眸,若有所思。 甫赢心走到瓷坛前,牵起她的手,径直朝外走去。 院门口,甫赢心朝影子使了个眼色,然后在众人疑惑不解时默然离开。 在影子的吩咐下一群人愿意跟去的都在距离两人几杖远的地方走走停停,不敢吱声。 “里面有鬼”洛洛看着甫赢心,目光闪烁,语气坚定。 “恩,我知道”甫赢心点点头淡淡的应答。 洛洛一愣,有些不可思议:“你,真的愿意相信我?” 甫赢心笑了笑“这个世界上,不排除,偶然”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洛洛突然停下来,拽着甫赢心的手越来越紧。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一定会帮自己。 “待会他们自然就知道了。”在洛洛狐疑的目光下,甫赢心径直拉着她向前走了很远。 既然他们愿意,跟着也好。 甫赢心带洛洛来的地方正是救下她的地方,大海。不知何时甫赢心把拿到手里的玉牌,掰断投入海中。 原本波澜不惊的海面突然波涛汹涌,阵阵海浪朝她们席卷而来。 “哈哈哈,果然还是被你找到了。”海面一阵翻腾中钻出了一个绿毛红眼的怪物似人非人。 “它,是个怪物,就是它害死了书生。”洛洛指着面前足足十几米长的‘大家伙’冲甫赢心叫喊着。 “怪物,我最讨厌别人叫我怪物了。”妖怪赤色的眸子似有火光闪现,怒意有增无减。 “你为什么要杀那些渔夫,他们是无辜的!”洛洛不想放弃,接着追问道。 “哼,我不救他们就说是我害了他们,若非他们狂妄自大,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你们人类还真是卑劣无耻的小人。” “小心”就在两条光波朝两人冲来的时候,海天一行人及时赶过来。 “还带了人?那有怎样,今天你们的命我全要了!” 北冥耀功夫了得,和海天联手不一会水妖就接连败下阵,尤其是北冥耀的一招“万空斩”让水妖重伤。两人乘胜追击要将水妖一击致命时甫赢心却突然开口了“等等” 几人疑惑的目光下女人又说道:“水渔母,不是恶类”是一种寄生在海里帮助人们实现愿望提高修为的生灵。只是,眼前的这一只,显然误入迷途以吞噬人们的欲望来提高自己法力。 “你为什么要救我?”水渔母不解的看着甫赢心。在海里被同伴欺负到遍体鳞伤时也不过如此,扯了扯唇角她的法力又回到了几年前,,几年前啊。 “救你的不是我,是他们。”女人朝身侧挪了挪,这才看到不远处的村民们正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求你们放了她吧,求求你们放了她吧,求求你们放了她吧……” 县令注视到远处的情况,急忙招手示意大家停下。没有得到甫赢心的指令他们不敢上前却能高声呼喊“姑娘,求求你们放她走吧,我已经知道你是清白的了,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瞎了眼,有眼无珠。”要不是他们太过自以为是,什么都依赖神仙,也不至于走到这一天。 村民的求情让水渔母眼里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浸入大海。 几日后,另外几具没有找到的尸体也陆续被村民发现,他们是被放在一艘破旧的渔船上漂回海岸的。 厚葬几位渔夫后,原本四个人的行程顿时变成了六个人,只因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地,帝都京城。 第二章 杀人等于救人? 洛洛原本就与甫赢心一见如故,从海天口中得知甫赢心救了他们后,两人的关系更加亲近。 一行四人在县城客栈落脚,海天路上另有安排,与众人辞行时对北冥耀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洛洛,北冥耀爽快答应后这才安心离去。 清晨,一大早宇文抚谣急匆匆敲响了甫赢心的房门“心儿,心儿出事了!” 房门打开,出来的不是甫赢心而是她的侍女影子:“千叶郡主,我家小姐休息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打搅。”影子伸手拦下宇文抚谣,挡在门口防止她继续向屋内探望。 “心儿,洛洛出事了,心儿”宇文抚谣气呼呼的看着影子,知道甫赢心已今非昔比,没想到这小丫头也变得伶牙俐齿了。 “什么事?”影子想再次开口时,隔壁的房门打开,北冥耀走了出来。 “大冰山?哎呀,我怎么把你给忘了,快,快跟我走。” 怒瞪影子一眼,宇文抚谣拖着北冥耀的衣袖就朝外跑去。 城东头的一块空地上,一群人被五花大绑,强行按倒在地。不分男女老少,约莫着十七八人。他们周围站着几个年轻人,其中只有一位红衣长裙,秀发飘飘的是女子。 十几人的长队中有个小娃娃禁不住心中恐惧,朝女子大声喊道:“神医,救命” “闭嘴,别叫她”跪在娃娃身边的大汉凶巴巴瞪了那面无表情的女人一眼,很有骨气的别过头去。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以后再敢违抗魔君的命令,这,就是下场” 其中脸上带刀疤的男人冲地上的 一众百姓,出手了。 “你们,住手”突然, 鸦雀无声的人群里传出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随着看去,是一个貌若天仙,不染凡尘的姑娘。 不知刀疤男用了什么妖术,原本跪在地上的人竟全部被抛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 寂寂无声的人群里,一个美艳脱俗,身姿曼妙的女子静静看着眼前一幕,愣了愣,脸色大变。 “别冲动”身边的男人见到她不安分挪的动作,急忙拦住她。 女人冲男人皱眉返还道:“我必须救她” “松手。”在男人毫无准备的空当女人已经冲了上去。“倾倾”男人低呼一声,眼神犀利。 刀疤男冲洛洛发出的招,尽数被凭空冒出的女人挡了下来。“该死,你受伤了。随后跟上来的男人,疾风一般将女人紧紧护着怀里,看到气息紊乱的小人儿全然无视自己的伤口,心疼便顿时化作莫名的怒气,铺天盖地。 埋没在人堆里宇文抚谣怒瞪身旁的男人:“你倒是快出手啊!” 随后暗暗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男人不靠谱。 而北冥耀接下来的一句话果真证实了她的猜想:“她没受伤。” 难道非要等她受伤了,你才肯救?宇文抚谣瞠目结舌,暗暗腹诽。 “是,七皇子”刀疤男身旁的另一个矮个子认出来人是谁。 这时,不远处一顶大红花轿不缓不急飘过来,人群下意识为它让出一条路,同时也纷纷好奇看向这顶‘会飞的轿子’ “哦?看来今天热闹了。”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笑了笑,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轿子上,捏了捏手指,正有大干一场的架势。这一切,尽数落在神医眼里。 轿帘揭开,甫赢心慢步走到洛洛身旁,安抚似的握了握她紧张的手。“怎么回事?”声音虽不大,却不卑不亢,带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威慑。 “都是那个大魔头害……”恰在这时还真有人不怕死的从人群里颤颤巍巍壮着胆子走出来,只可惜一开口就被锋利的短剑刺入喉咙,死于非命。 见大家惊讶的目光朝自己投射过来,神医伸手,那把剑似有意识般收回到她的掌心。 “医者救人也可杀人,对魔君不敬者,死。”短短几个字,让原本还存有一丝希望的众人顿时面死如灰。 洛洛动了动,手却被甫赢心按着“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恩”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的北冥耀应声赞同。 宇文抚谣看他点头,差点气晕过去,难道方才就是因为这,所以他就袖手旁观? “放人,咱们走”神医身旁那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面露惊讶,待看到女人走远时发号施令。 “可是,这群刁民……”刀疤男不可思议的看向领头男人,有些搞不懂他们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既然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何不给他们留个面子?” 领头男人接着说道,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是呀,四哥,我们都知道你忠心耿耿。可是,被魔君知道咱们负伤回去,一定会大发雷霆”矮个子男在一旁劝阻。 几个人就这么无拘无束,目中无人,迈着大步走出去,谁也没去阻拦。 众人面面相觑,松了口气。甫赢心却饶有兴趣,盯着红衣‘神医’的背影若有所思。杀了一个人却救了一城的人,到底是偶然还是……心存异心。 “你真好,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客气,你就叫我媚娘吧。”简简单单两句交谈后,媚娘就被身后冲进来的男人打横抱起,直奔客栈二楼。老大夫慢吞吞跟在后面跑进来,见此一幕叹气,摇头‘现在的小夫妻怎么这么开放了?看来他们这群老骨头是该淘汰喽。’ 次日清晨,大伙起床用早膳时发现媚娘和‘无名’公子同时不见踪影,连一句告别也没留下。 几日后,离京城最近的一家小客栈里。到了帝都最终道别的时刻终于来了。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洛洛坐在桌子前,正对着门口,眼睛眨巴眨巴。一队美人,头戴斗笠,蒙着面纱,正跟随侍卫从门口经过。洛洛不由好奇将头转向给她倒茶的掌柜。 “太子要选秀,她们呀都是要去参加选秀的秀女。” 掌柜不厌其烦满足洛洛的好奇心。 不知有意无意,掌柜说道‘太子选秀’四字时,宇文抚谣突然偷偷抬头朝甫赢心瞟去,见她面色如常,暗暗松了口气。 “哦,那太子可有福气了。”洛洛感叹一句,离皇城越来越近,这已经是他们今天上午见到的第四批秀女了。看那玲珑有致的身材,相貌肯定也个个赛如天仙。 掌柜听了这话,迅速将桌上几个女人扫视一番,随后笑了笑:“姑娘们若有意,不妨也去试试”这里的‘姑娘们’自然指的是洛洛,甫赢心和宇文抚谣。掌柜看她们如花似玉,才貌双全一点也不比秀女差,顿时提议。 “掌……”洛洛正要拒绝,却没想到海天更先她一步开口 “不行” 看到海天的反应,洛洛很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掌柜也是好奇,目光不由自主被面色绯红的男人吸引。 大概是抵不住两人火辣辣的视线,最后海天只能扔下一句“他口味太重。” “……” “……” 海天说的也没错,凡是居住皇城的人大都记得两年前那场‘政变’。二皇子起兵造反,临死前跪在断头台上当着数千将士,百姓的面对太子说过这样一番话:“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个女人,就守着她的坟墓过一辈子吧,哈哈哈。” 说完,头落地,人咽气,鲜血染红了衣衫。 就是在那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当今的太子殿下,那个一直神秘莫测,性格温和,洁身自好,传闻众多的太子殿下竟然也有喜欢的女人,而且还是个十分心仪的女子。 十五年前,上官家族的预言并非完全失策,用小公主祭坛虽然残忍,可的确是使百姓逃过一劫,天灾人祸渐渐平息虽不知皇上为何勃然大怒。如上官家主所言,现今妖怪横行,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皇上想要上官家出山帮忙却又怕上官云阙会薄了他的面子不肯插手。 三个月前,上官家族要出山一事在京中引起轩然大波,现今暂时定居在京城的一座大宅院里,态度不明。 几日后,皇帝携黎妃现身上官家宴会,气势如虹,十分威严。这次的宴会是为欢庆甫赢心学成归来,亦是对甫赢心身份的一种认可。 在宴会上,甫赢心恭敬朝众人行礼,沏茶。在大家火热的目光下淡然一笑,退出前门。一切如预想的一样,甫赢心淡雅如兰的气质,一颦一笑的瞬间足以给众人留下难以抹去的印象。 “心儿变了。”凌尘坐在后花园的小亭子里,见甫赢心迎面走来,温和的笑了。 甫赢心一愣,坐在石凳上立即有人奉茶“人都是会变的。”随即心平气和的道“不知道凌大哥更喜欢以前的三七还是现在的心儿?” “不管是彼时的心儿还是如今的心儿,心儿就是心儿。”凌尘放下茶杯,见甫赢心将目光转移到湖中玩意正欢的锦鲤时,竟心神恍惚:“绮园的秋菊开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瞧瞧。” “好”刚应承下来,甫赢心就看到凌尘灿若星辰的眸光紧紧盯住自己的眼睛“心儿,只要你愿意,凌大哥永远都在你身边。” 听懂了男人的言外之意,甫赢心忐忑不安,一颗心因他的话七上八下。可惜男人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如果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我自然会知道。”话落,他离开了。 心慌意乱之际,磁性浑厚的声音从拱门外传出:“是个不错的男人。”是甫远霆,小舅舅。 第三章 沧海遗珠 见甫赢心纠结到一起的小脸,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小舅舅……” 甫赢心不由自主把目光移到男人身边那位眉清目秀的姑娘身上,心中已有些了然。 “来,心儿这是你舅妈,,婉婉这是心儿” “舅妈好”话落,甫赢心笑意盈盈的行了一礼。 “心儿气质非凡,一定能寻得如意郎君。”祝婉的手暗里狠狠掐了一把自己腰上那不老实的手臂 “夫人息怒” 甫赢心被眼前一幕惊的目瞪口呆,她做梦也想不到,一向神秘莫测,气度不凡的小舅舅竟也会被一个女人欺负。 有关祝婉和舅舅的传闻她略有耳闻,甫远霆是甫家身份尊贵的小公子,当时甫家听说未来儿媳先前有过一桩亲事,是被自家儿子硬生生抢来的,没少干涉两人,奈何甫远霆的坚持最终还是说服了二老。 皇宫——御书房 太子朱昇,北冥耀和海天三人站在桌前。 “皇上,漫谣祠附近的法阵日渐削弱,再找不到圣女,后果不堪设想。”北冥耀朝主位上的男人恭恭敬开口。 “紫竹修女怎么说?”朱琰若有所思端起茶杯,用盖轻轻拂去表面漂起的叶。 北冥耀面不改色,语气镇定自持:“师父的意思也是如此” “既然这样,就从新进宫的那批秀女里找起吧。”说着,皇上似漫不经扫过太子的面容,十分无奈的把话移到海天身上。 “海天啊,前几日你娘来信说她时常挂念着你,正好,这段时日你多去骊山走动走动。” 愣了愣,海天抿唇,依旧没有过多语言:“多谢舅舅提点,是外甥的疏忽” 提起长公主他没有怨恨更多的是一种难言的情绪,他还未出生时,父亲鸠将军战死沙场,长公主在他四岁时与骊山宫主两情相悦,并得皇上赐婚嫁给了白卜一。 海天性子执拗,因不愿随长公主前往骊山,自小与太子一同长大,见惯了宫中勾心斗角,弱肉强食,一心只求闲云野鹤,自由自在。 次日,清晨 海天和北冥耀入宫面圣,洛洛被宇文抚谣暂时带回候府,在燕平候夫人的提议下随宇文抚谣一同踏入宫门。 皇后病重,不喜人打扰留下宇文抚谣后洛洛被挡在厚厚的床幔外。 “真是太过分了,连一个丫鬟也敢欺负娘娘。”绿衣宫女不满的替主人抱不平。 “喜儿,不许胡说,她是皇后”黎妃环顾四周,急忙打住她。 喜儿嘟起小嘴:“可是,如今娘娘才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喜儿想不通,方才去凤栖宫给皇后请安,明明是她们受了委屈,娘娘不单没有怨言反而还替皇后说话。黎妃大清早起来亲自煮粥,却被凤栖宫的丫鬟不小心打翻在地,喜儿想想就不舒服。 “是本宫欠她的。”黎妃苦涩扯了扯唇角,天下这么大,她爱上的男人唯独是天下最不能一心的人。 “娘娘……”喜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黎妃打断:“那是谁?” 喜儿望去,只见白裙女子站着御花园的小径上,手里捏着一朵漂亮的雏菊。 “你也喜欢菊花?”不顾洛洛失礼,黎妃缓步走了过去。 “菊花清净”洛洛笑了笑,黎妃却拉起她的手“恩,你是宫里唯一和本宫投缘的人。” 一路聊的起劲,不知不觉已然踏进黎妃宫中。黎妃爱菊,皇上便下令把花房最好看的菊花都搬了进来,其中绿菊是黎妃宫中独有的。 “这些糕点我可以吃么?”逛了一上午,洛洛有些饿了,桌子上五花八门的糕点顿时激起她的食欲。 黎妃笑了笑,朝一旁偷笑的丫鬟吩咐道“当然,喜儿再去拿些过来。” 黎妃没有架子,为人和蔼可亲,贵而不俗,是难得一遇的好脾气。 洛洛吃了不少点心,就在她擦拭嘴角的残渣时皇后宫中的人也来请她去用午膳了。临走前黎妃催促洛洛快走不要让皇后久等,并欢迎她下次再来赏菊。 眼看就要走到凤栖宫门口,洛洛却不知撞到什么东西,突然“恩”的闷哼,倒退连连。 “给太子殿下请安”去叫洛洛的小宫女见到来人后,急忙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大胆,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行礼”小太监站在太子一侧,指责洛洛无礼。 “姑娘,这是太子殿下”小丫头抬头见 洛洛抱着额角,顿时吓出一头冷汗。 “洛洛见过太子殿下。”在众人的提示下,甫赢心终于回过神,朝对面的男人屈膝行礼。 朱昇的目光落在甫赢心脸上,十分专注:“你叫洛洛” “恩”甫赢心答完,对面的男子却半天也不吭声,只得再次开口提醒:“殿下,我能进去了么?” 此话一出,所有人愣在当场,倒抽一口冷气,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走吧!”收回视线,男人率先朝宫门走去。 让洛洛没有想到的是,海天竟然也在凤栖宫,海天扭头看宇文抚谣一脸笑意再看洛洛的惊讶,难道这就是她说的惊喜? 饭桌上,洛洛终于见到了那位神秘的皇后娘娘。她面色苍白,十分瘦弱宽凤袍穿在她身上显得很大。初见宇文抚谣时,她就说过自己和她的姨母有些相似,海天听到后也应承两人有些像。 一顿饭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洛洛身上,海天是,太子亦如此,皇后话不多,只是偶尔笑眯眯的夹起筷子为洛洛和宇文抚谣填菜,大多数时间都在听宇文抚谣讲路上的趣事,津津乐道。 来凤栖宫的路上,小宫女嘱咐洛洛皇后不喜欢黎妃,让她千万别说错话惹皇后生气。原本以为皇后难亲近,却没有想到这么温和。 太子立妃的消息一经传出,便如插了翅膀的蝴蝶,一传十十传百,‘未来太子妃’就居住在皇宫的消息更是闹得满城皆知,更有甚者一早就在各大赌坊压上赌注,纷纷猜测哪位新秀当选,讨得太子殿下欢心,可见大家对这未来的皇后十分重视。 “不行,你不能娶她”皇上端坐龙椅,勃然大怒,一掌拍得桌子发颤。 一旁站着波澜不惊的太子朱昇,洛洛要与皇上辩驳的话突然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她,她是你的亲妹妹呀”皇上目光渐渐转移到朱昇身上,两眼无奈。 “皇上,我怎么会是皇上的女儿?”洛洛大惊失色之余,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太子。 朱昇安然自若让女人不得不暗自腹诽,这个男人还真是,连自己的亲爹都算计。 “错不了,错不了你就是朕的女儿,朕丢了十五年的女儿呀。” 洛洛震惊无比的表情让皇上心里空落落的,知道她不信,就补充道 “孩子,你右肩的字迹是朕亲手刺上去的,定然错不了,错不了啊” 皇宫大摆筵席,前前后后不过三日,皇上重拾明珠,遗失多年的小公主再次归来。‘太子妃’的风头很快被‘佑宁’公主的宴席压了下去。 夜晚的宫廷烛火燎绕,九曲回廊下宫灯万盏。风微凉,吹向掌心,抚过花蕊,摇曳的是哪种风姿盛情。 再一次见面时甫赢心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番情景,更想不到昔日故人竟会与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有关联。 碧水湖畔,洛洛站在甫赢心身边,两人相谈正欢,突然迎面走来一队人。 为首男子一袭杏黄色衣袍,四龙五爪是金丝绣着他那尊贵身份,剑眉及鬓,狭长的丹凤眼里带了一抹玩味的笑意。脸上熬人的神情带着几丝异样神采,王冠束发,盎然恣意,眉宇微蹙间,天地仿佛为他而存。 “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 洛洛站在一侧应声道:“哥,这就是心儿,我和你说过的,她帮了我们很多忙,你一定要好好感谢她” “那是自然”听了公主的一番美言,朱昇的眸子从甫赢心身上扫过:“赐千两黄金,绸缎百批,紫菱钗相予以示皇家威仪” 甫赢心动了动唇角,最终化作一句淡淡的谢恩“谢殿下” “心儿,我们去那边瞧瞧。”对着海天笑了笑,洛洛抬头间只见远处高空飘来数百盏‘孔明灯’好不壮观。 今天宫中筵席本来就是为洛洛而设,请来的也都是名门贵族,朝中大将,亲王家眷,为庆祝‘佑宁公主’失而复得,皇上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洛洛拉着甫赢心朝拐角走去时,太子突然叫住了她们“等等,本宫有东西要给你” 甫赢心顿了顿,面色如常,平淡的声音就连两颊浅笑也云淡风轻:“太子已经赏过了。” “那是你应得的,这,是,本宫欠你的。”朱昇语气温和,仿若春风化雨,柔情似水。 修长手指间握着一个淡紫色的锦盒,盒子半敞,里面光泽毫不掩饰的展露在众人面前。 大家面面相觑,赵妤萱眼敛发红,低头不语海天目瞪口呆,将信将疑把眼神来回在太子和甫赢心身上徘徊,下人呆若木鸡,张目结舌却又不敢抬头直视,只能暗暗自猜测,他们殿下是在,求婚?这个女人是就未来的太子妃?殿下的意中人? 第四章 我是谁 正想着要如何讨好这位神秘的小姐,甫赢心突然出口的一句话叫小太监替她捏了把冷汗。 “殿下这镯子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民女受用不起” 甫赢心苦涩的扯了扯唇角,昔日故人已不再,东西再好情已散。 “送出去的东西,便随你处置,甫赢心,你敢抗旨不成。”朱昇没想到她竟会当着这么多人驳自己的面子,更让他生气的是甫赢心那漫不经心,可有可无的表情,多年来的愧疚在一刹那消散无踪,太子咬牙切齿威胁道。 “不敢”甫赢心伸出双手,无奈的收下玉镯递给影子。 朱昇没有多言,刚转过身正欲离开时只听身后‘卡崩’一声脆响。 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下,影子一脸惭愧,垂下脑袋“小姐,影子不是故意的。” 紫锦盒落在地下,首饰碎成三瓣,上好的玉镯就这样粉身碎骨。 “既然有些东西已经碎了,与其留着扎手,不如趁早扔了的好”。甫赢心冲影子嫣然一笑话落之余只听“哼”的一声,朱昇闭了闭眼似乎被气的不轻。就在大家以为某人要大难临头的时候,男人拂袖而去。 “心儿,你别自责了,哥哥一定会原谅你的。”洛洛拉起甫赢心的手劝慰道。 “我没事” “公主,我想和心儿姑娘单独聊聊。”一直站在一旁的赵婕妤收回随太子远去的视线,转向洛洛。 “好啊,你们说什么悄悄话,我也要听。”洛洛这话一出赵婕妤就给另一侧的海天眨了眨眼。 “诶呦!” “海天哥哥,你怎么了”海天会意,立刻捧腹夸张大叫,洛洛急忙上去搀扶“我,我的肚子好疼啊” “那,我送你回去”女人的目光在甫赢心和赵婕妤两人身上打量一遍,随后担忧的跟着海天离开。 湖水荡漾,透过月色波光粼粼,站在亭子欣赏美的正好。 “你果然还活着”赵婕妤看着甫赢心,耳边风声呼啸,惊愕连连。 “让你失望了,如果是因为那镯子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祝你们和和睦睦,白首偕老。”话落便听到赵婕妤激动的声音迎风吹起“甫赢心,你怎么这么无情?那镯子你说砸就砸你知道太子哥哥有多珍惜么?太子哥哥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你知道么?因为你的离开二皇子和李梦婷下场有多悲惨你又怎么可能知道。还有……”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甫赢心打断了赵婕妤的话,目光自然“既然已经过去了,说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女人咬了咬唇,虽然心痛却很坚持“真相就是真相你可以选择不听,但我必须要说,心儿,请允许我还能这么称呼你。” 赵妤萱目光闪烁,当自己还是四长老的徒弟时,当她还不知道自己与东方浔明有牵扯时,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 “记得你给太子哥哥送粥的那个晚上么?就是那日我得知父亲请皇上给我和太子哥哥赐婚的消息,金銮殿中因为你太子哥哥竟与皇上对峙,意图抗旨,若非我及时赶到皇宫,后果不堪设想。”顿了顿,赵婕妤白皙的手指抚过玉腕上的七彩琉璃珠,接着道“还有当年你坠崖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可我有,不得已的理由。我只能告诉你太子哥哥是被蒙在鼓里的信不信由你。” “你,不是喜欢他么?那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些”甫赢心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不解,纠结,猜不透。 “是呀,我喜欢他,可他,心里只有你” “甫赢心我没有输给你,只是,败给了他的执着,我不愿辜负他,两年前是这样两年后亦如此” 耳边是天籁,娇柔的声音似乎和从前有些不同,渐行渐远的背影后甫赢心一人孤赏芳华,难道他们没有在一起? 燕平候府 “瑶瑶,你怎么在这里?” 大敞的房门前,宇文震天和夫人茫然失措。今晚是宫宴,此时的她不是应该出现在宫里么? “我是谁?”宇文抚摇两眼无神,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二人。 “你,你当然我们的女儿啊还能是谁?”燕平候脱口而出,面色有些紧张。 “你们骗人,我都听到了,你们为什么撒谎?为什么说我不是姑妈的女儿,那我到底是谁?谁啊。”说着,两行清泪顺着面颊哗哗流下。 “这”宇文震天沉默不语,好半晌不知如何开口。宇文夫人懊恼又后悔怎么也没想到宇文扶摇就站在门外。 “你的确不是燕平候的女儿。”月色朦胧,大门外传来一道醇厚的嗓音。 “太子殿下?参加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燕平候微怔,众人行礼问安。 “免礼” “哎呀表姐,你别哭啊。”洛洛跟在太子身后,急忙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宇文抚谣,眼里透露着怜惜。 方才他们在大门外把里面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我是谁?”宇文扶摇木讷的看着太子,似乎只会重复这一句话。 “进屋说”宇文夫人的房间清香弥漫,沁人心脾,就在这阵阵花香中,气息格外沉重,几乎凝滞。 “殿下知道瑶瑶的身世?”宇文震天看了看太子,犹豫再三还是下定决心开口。 洛洛安抚宇文抚谣在椅子上坐下,悄无声息的将其揽在怀里。 朱昇伸手,立刻有侍卫将一叠纸张恭恭敬敬递到宇文震天面前:“侯爷请过目。” 宇文震天手指颤抖接过纸张,却又不敢看,只能将希望继续落在太子身上。 直到这时朱昇才不紧不慢将众人心中的疑团一一解开“恩,夫人把表妹误当佑宁报给母后时我就已经知道了。这些年来,我从未放弃寻找洛洛,直到第一眼在母后的寝宫见到她” “当年失去妹妹,母后悲痛欲绝,夜不能寐多亏表妹的出现母后这才渐渐好转” 宇文夫人最困惑的地方就在此处,孩子是他们当年亲自从后宫抱出来的断然不会出错,更何况宇文扶摇的眼睛和皇后几乎一模一样,这也是他们一直对这个女儿深信不疑的原因。 “既然瑶瑶不是大姐的女儿?容貌为什么这么像大姐?”难道说,宫里的消息是错的,当年大姐有两个孩子,不,不可能。 “哎呀,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表姐的父母到底是谁啊?”洛洛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紧握的手指越来越颤抖,宇文扶摇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表妹是二夫人的女儿”话峰一转,朱昇将目光落在那个这些年来一直疼爱有加的表妹身上。 说到此处,宇文震天急忙翻动手中纸张,哗哗作响。宇文夫人掩住唇角,似有什么东西在心里不住敲打,直冲眼底“二姐?怎么可能” 世人皆知相府有两个女儿美若天仙,秀外慧中却不知当年二小姐才是真正的一代佳人,可惜钟情于府中卑微乐师。只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二小姐在大婚前一个月与乐师私奔,下落不明。 后来丞相大怒,将其赶出相府,私下寻找,奈何一直了无音讯。 “二夫人离开相府后,一路南行,在济江环水的县城里落脚,后因生活所迫改嫁给当地赌坊老板,遗失表妹,并非本意。”太子简洁的将事情经过叙述出来。说到‘并非’本意时,刻意有所停顿。 话落,一直紧咬下唇的宇文抚谣终于忍不住用力脱离洛洛的怀抱,大步跑出去“表姐,表姐”听着院里呜呜咽咽的抽泣声越来越远,洛洛却被朱昇叫住。 “别去,让她静一静” “可是表姐她……”洛洛不放心宇文抚谣现在的状态,生怕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 太子招手,示意洛洛走到他身边,眼神里的温柔丝毫不加掩饰。“相信我,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消失了三天的人儿终于出现在某镇的一座小宅院里。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盛情的接待了她,“你娘她……” 听了母亲的遭遇后宇文扶摇才知道当年的一切并非太子说的那么简单。 二夫人随仆人景逸私奔到这里后,诞下两个女儿,原本不错的小日子因景逸迷上嗜酒,赌博渐渐变得穷困潦倒。二夫人将宇文扶摇生下后就被压给赌坊老板做了赌注,大女儿那年六岁很不幸让景逸卖给青楼,做了红尘女子。 就在景逸想要解决宇文扶摇这个累赘时,突然出现的黑衣侍卫彻底扭转了当时的局面。景逸靠一大笔横财,发家致富,娶了两名姬妾,次年如愿以偿得到儿子。 至于二夫人除了和赌坊老板同床共枕外,几乎答应了他所有条件,甚至将他的两个女儿教养的端庄优雅,气质不凡。不幸的是宇文抚谣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二夫人是在两年前病逝的,死前心里一直牵挂大女儿,让这个可怜的绝世佳人早早就香消玉殒。 除去那个她不愿见到的父亲外,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姐姐就是她在世上最亲的人了。 姐姐原来的名字叫晴花,后来被卖到青楼改为晴花倾颜,名声高涨时,只记得花倾颜一人。赌坊老板曾几次要将花倾颜赎出青楼却都被冷嘲热讽了回来,可见花倾颜对父母的怨恨早已如寒霜一般深埋心底。 宇文扶摇跪在二夫人的墓碑前,眼神忽明忽暗。也许到现在二夫人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另一个女儿活着吧,可是,即使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你来干什么?”宇文抚谣转头,看清来人后又将头扭回去。 “看你哭”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北冥耀自她身旁坐下。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女人自嘲一笑,想不到第一个来找自己的竟然是他,一向孤言寡语,没有感情的‘冰山’。 “女人,可以哭”男人愣了愣,眼神流露出一种异样的情绪。这是北冥耀第一次见到宇文扶摇沮丧,无助,原来牙尖嘴利的女人也会像琼花一般憔悴。 “别动,让我,歇会儿。” 北冥耀的眼睛清澈见底,宇文抚谣没有了昔日的强势,冲他淡淡一笑,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一阵吸气。 第五章 是凤 桃花园聚灵盘被炸出一个大窟窿,走进去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洞,洞口站着五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冷若冰霜的神医。 为首的男人一袭黑色龙袍,金光闪闪的眼睛透着森冷。 “浮华兄,好久不见”男人笑了,笑得身后一群人冷汗直冒。 ‘地牢’潮湿,抬头一片蓝天绿树,结界外是桃花园的景象。 红衣人分不清是男是女,只着一件红纱裹体,遮住重要部位,大片裸露在外的雪肌,性感迷人。 “魔君客气”美人坐在地上,手脚皆被婴儿手臂粗的铁链束缚,他动了动,右脚的金色铜铃叮当作响,清脆当当。 “魔君千里迢迢找来这里莫非只想与浮华叙旧?”抬头,红发及腰,眉眼如画,艳红的嘴唇尽显妩媚,看的众人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美,好美,人间尤物也不足以形容这等美人,以及她带给他们的震撼。 “你若不想,我怎会强求?只可惜了浮华兄的一身好本领,留在这里岂不虚度年华?若本尊能得浮华你的相助,得到天下,易如反掌。” 魔君的眼里燃烧着无尽贪欲,如一团火光,灼热耀眼。 “既有魔界,你还要人间做什么?”浮华望着男人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多年的老友了,莫非连这个面子你也不愿给我?”对于浮华魔君胸有成竹,势在必得。 美人眉梢一挑,铁链呯呯嘣嘣一段一段碎裂“当然”众人大惊失色,准备防御的同时又听她说道“不是” “哈哈,请!”魔君朝洞外伸手,一群人立刻为浮华让路,拥簇她离开。 与此同时,上官家供奉多年的‘祖牌’摇动不已,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碎裂。 掌门人站在祖牌面前,神色骇然,不可置信。 清风徐徐,京城的‘七觉弄堂’前站着一位面具女子,身材有些发福,个子不高即使穿上一身漂亮衣服那模样也像个臃肿的孩子。 “郡主,请”不久后白雨便把她带到二楼的一个小屋里。 “郡主大驾光临,不知所谓何事?”甫赢心笑了笑,将手里的茶杯搁置在桌上。原本她不愿喝茶,涩,苦,后来这些味道在嘴巴里呆的时间久了,也麻木了,不知何时起竟也能品出些香味来了。 “求求你帮帮我,把,它摘下来。” 女人面带祈求,嗓音沙哑,着实惊到了甫赢心。从她一进门时甫赢心就将目光锁在她那古怪骇人的青铜面具上,若有所思。 甫赢心很爽快的答应了千叶郡主的请求,两柱香后女人已经在一侧的软塌上安心睡了过去。,房门紧闭,甫赢心坐在她身侧,眼睛里皆是面具鼻梁上那小如针眼的圆孔。 女人睡的正香,做梦的那个人是她自己。迷迷糊糊间甫赢心面前已闪过数千张画面。 将军府的大小姐,因为妾室所生,生母又在产子的时候死于天命,所以经常受到弟弟妹妹的欺负。若非有‘三皇子妃’的头衔只怕早就随她那母亲不幸离世。 从小她在妹妹的光环下长大,李梦婷虽为二小姐,却有大夫人的宠爱,相爷的怜惜,虽然脾气暴躁却能得到二皇子的垂怜,也许是因为李将军手握大权的缘故。 直到有一天,起兵造反的那天。这里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二皇子被斩立决,念在李将军屡立奇功的份上赐李氏满门全尸,唯独李家大小姐除外,因为这一天是她与三皇子大婚的日子。 三皇子和六皇子一母所生,在诞下六皇子的时候平妃死于难产,不顾一切保住六皇子。平妃的死让三皇子对这个弟弟愤恨十足。平妃去世后,三皇子辅佐二皇子忠心不二。而六皇子则寄养在皇后身边,与太子格外亲近,这也就成了他们兄弟二人不和的原因之一。 三皇子睿智,凡事讲究万无一失。念在六皇子护城有功为他求情的份上,三皇子一直被关在宗人府。 李将军临终前,握着二女儿李妍希的手,在颤抖中断了气“皇家,,无情” 也是这一日她亲手杀了那个想代替自己嫁入王府的妹妹“什么我都可以让给你,唯独,他不行”他是她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底线。凡是有关他的东西,她都愿意拼了命去守护。 大红的喜服上血迹斑斑,一入王府迎接她的竟是一纸休书。他爱她么?答案自然是不爱。一个爱她的男人怎会让她在府中监视自己父亲的一举一动?怎会不顾她清白,时常潜入她房里霸道索取?又怎会给她如此羞辱,新婚当日就成了下堂弃妇? 咬着唇,大雨滂沱,她如愿以偿见到了那个男人。 “只要殿下帮忙,妍希愿意答应任何条件”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犹豫片刻竟然答应了她无礼的请求。 按照男人的意思她乖乖戴上面具,手里的药水即将送入嘴里的时候她问出了心中最后一团疑惑 “殿下,为什么要帮我?” “曾经,也有一个女人,对本宫如此执着。” 再后来,她忘了一切成了千叶郡主,一个脱胎换骨的女人。 放出宗人府后三皇子郁郁寡欢,饮酒作画,得知这个女人是皇上赐给他的未来‘王妃’时,态度冷淡,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奈何女人实在太了解他了,懂他的癖好知他的脾气,甚至让他时常迷惑不解。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一想到那个小奶娃娃和这胖乎乎的身影时‘不可能是她’ 事情已经解决了,甫赢心不愿再多看下去,未来的事情如何,顺其自然就是。眼睛睁开,两人同时清醒,甫赢心手里握着的正是那张青铜鬼面。 “这面具……” “既然答应给你,现在它是你的了” “他会不会喜欢我?”对着镜子里貌美如花的容颜,千叶郡主不停的抚摸那张爱不释手的小脸蛋,甚至还没有注意到她身体上的变化。 “郡主,在担心什么?”甫赢心淡淡的道 “他,不喜欢小宝,小宝也不喜欢他”小宝才不到两岁就已经会察言观色了,也许知道三皇子不喜欢自己,所以一见到他就大哭,眼泪汪汪的模样叫她心疼又无奈。 “郡主嫁到王府后,小少爷自然就是王爷的孩子,虎毒不食子,郡主只要把孩子的生辰告诉王爷,,若那时他依旧不愿接受,郡主只须” “只须带着孩子改嫁就是,让他做一辈子孤家寡人好了。” 白雨不知何时走到门前,听到小姐这样一番高谈阔论愣是没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千叶郡主也跟着笑了。弯着眼睛笑眯眯的模样是甫赢心在梦里从未见过的。 白雨带走了千叶郡主,甫赢心坐在椅子上打量手里这张来之不易的宝贝。 念为芯,忆为匙的‘狐罗面’一生只有两把钥匙。一把为虚一把为实。 记忆一旦被揭示,锁自然也就解开了。 白雨站在门口,身侧的男子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小姐……” 甫赢心抬头看去,男人漆黑的眸子也看了过来。 “你退下吧。” 甫赢心话落,男人的视线在她手中的面具上停顿一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心儿果然聪慧过人。”她果然今非昔比。 甫赢心没有在意男人话里的意思,而是开口反问“钥匙在哪里?” “没有”没在意甫赢心的失礼,朱昇很自然的挑了一把离她最近的椅子坐下。 甫赢心愣住,很快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钥匙被毁了。“夫妻本是同林鸟,二皇子纵然有过,也已经得到了该有的责罚,殿下何苦如此折磨这对有情人”面具之所以神奇其一在于能让人忘记过去,其二则能改变原有的体貌除非面具摘下,否则就会彻底变成另一个人生活一辈子。 明明是两个相爱的人,如果不是她窥探到她的记忆,如果不是因缘巧合,这把没要钥匙的锁或许真要成为二皇子的画中人,明明触手可得却又不能相信。 “是啊,上天垂怜,不忍看鸟儿关在牢笼里孤独赏月,这才让你重新飞回它的身边。”她还是永远只会为别人着想,他又何尝没有得到惩罚?为什么她还是不肯原谅他? 听到这话,甫赢心酝酿了半天才再次开口“小鸟无翼,只有展翅的凤凰才配与龙翱翔九天。”也许妤萱注定是这个男人命里的良人,而并非她。 “是本宫疏忽了,心儿浴火重生,铩羽而归,怎可与小鸟相提并论。”甫赢心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而朱昇已经有些不悦。 “民女胡言乱语,不必当真。” “本宫信你” “民女听不懂太子殿下在说什么?” 甫赢心的手一抖,故意避开他的视线。 “既然你不懂,本宫来告诉你答案。” “不必了。我不想听” 眨了眨眼,如果是两年前她能拥有这份信任该有多好? “无妨,本宫等。” “你,何必如此” “心儿,我愿意补偿,也希望你愿意接受”他想要得到她的方法很多,但唯独最不愿意勉强。虽然女人的躲避每次都气的自己跳脚。 太子走了,留下一句话,一道背影。 房门外白雨见朱昇出去,急忙走到甫赢心面前,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窗外的天空,那片通红的地方正对‘仙人宗’。 桃花林只有嫡传长子才能入内,据她所知就只有掌门人,父亲,和她自己还有桃花兽的主人才能入内。 浮生曾对她说过,聚灵石正对的一座藏书阁在天上,多少秘密都藏在其中,无人知晓。桃花园被毁,就意味着上官家一直守护的东西,那个人,那个秘密就要在众人面前展现了。 “是该解决了。”望着远处那片火红的天空,甫赢心喃喃自语。 第六章 一个有故事的人 夜幕降临,火红骄阳自西面天空留下一道金灿灿的余晖,扑打在人们笑意盈盈的脸上。 风吹,叶落间轿帘揭开,待男子看清轿中的庐山真面目时已膛目结舌。“四嫂?快,快住手” 急促的呵斥声下,黑衣人不再与影子缠斗,一列成行将她反身围在包围圈中。 “四嫂怎么是你?”六皇子不可思议的朝前走了几步。 准确消息,得知大魔头和他们要找的人途径此地,所以几日前便设好埋伏,等鱼上钩。 “心儿见过六皇子殿下”比起六皇子的震惊甫赢心脸上更多几分凝重。看来,她还是晚了一步…… 甫赢心行礼时,六皇子急忙闪到一旁,嘴里念念有词“别,别,四嫂的礼我可受不起” 秀眉微蹙,甫赢心有些不悦“心儿就是心儿,请不要把殿下的四嫂和心儿混淆。”说着径自走上轿子。 轿帘再次合上,六皇子听甫赢心的语气一惊,莫非四哥还没搞定四嫂? “四嫂,四嫂,反正我不管你就是我的四嫂”六皇子推波助澜,准备帮朱昇再加把火,竟不顾身份当众耍起皇子脾气。 轿子起地,甫赢心声音没有一丝情绪,冰冰凉凉“影子,咱们走”前路遥遥无期,她们必须在夜幕降临前找到一户人家。 得到六皇子的吩咐,黑衣人瞬间隐退,影子却闪身拦住欲跟在轿后的人“殿下留步,我家小姐不喜欢你。” “你,你个小丫鬟也敢拦本皇子?”主子不一样,丫鬟也嚣张,男人冷哼一声,气的咬牙切齿。 影子却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句句实话“家主说了,只要有人对小姐不敬,影子都能动,不管是谁。” 话落,六皇子嘴角不住抽搐。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四哥的处事风格。 许是见识过影子以一敌十的杀伐手段,未等女人拔剑出手时就已经听到六皇子的求救声“四嫂,四嫂救命,,难道四嫂真的见死不救?四嫂,小师妹,小师妹……” “不可对六殿下无礼” 轿里的话立竿见影,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影子此刻的心情,只能退下“影子冒失,请殿下赎罪。” 六皇子如愿以偿嘻嘻哈哈跟在轿子一侧,眼里一闪而逝的狡黠“四,小师妹你们要去哪儿?前面几百里都是黄沙路,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要不今晚咱们去哪儿过夜?你看,怎么样?” 甫赢心淡淡的声音透出轿子“有劳殿下” “客气客气。”见甫赢心没有了刚刚的刻意疏离,男人趁热打铁,拉拢关系。 “小师妹,桃花岛在哪儿?上面有什么?” 桃花岛的神秘是令人向往的仙境,世人只听说过,却从没有机会进入。甫赢心此次从桃花岛学成归来,六皇子对她抱有极大希望“海里。岛上有树,枝头立鸟,树下有人。” 男人满头黑线,却依旧不死心“小师妹都在岛上学了些什么?” “休养生息” 六皇子彻底绝望,试图转移话题“那,小师妹就没有挂念‘四哥’?” “想他做什么?有酒一壶,温香软玉在怀,哪里用我去想。”风清凉,树无痕,一丝淡淡的声音甚至带有几分调笑的意味缓缓传入男人耳中。 听出话里的酸味,六皇子便知道有戏,呵呵一笑“小师妹你吃醋了?” 甫赢心抚在衣服绸缎上的手一顿,唇角轻扯正欲反驳便再次听到 “他是太子,所受的苦你怎么会知道?” 六皇子见轿里半天无人应答也不管她是不是睡着了,很坚定的说道“自从父皇用小公主祭天,皇后便一直沉浸丧女之痛,成日郁郁寡欢,连自己都顾不好,更没有多余的心思来照看四哥。四岁时的宫宴四哥被人推入‘雪池’,幸亏赵姑娘奋不顾身,这才脱险。六岁时,皇后搬出凤栖宫前往修移山静养,将四哥彻底托付锦阳先生。八岁那年,四哥被带出皇宫,各国历练,凭借四年时间成了契血组织中第一人,十二岁的年纪便成立‘暗门’。再后来……”经大臣举荐,四皇子封王为国南征北战,是敌国闻风丧胆的猛将,十六岁拜在掌门人门下,直到,赵妤萱归来…… 赵姑娘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凑在一起赌谁更胜一筹?太子爷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还是新欢佳人甫赢心?当然这话六皇子自然不会说。 “一切,如你所见” 路崎岖,平缓的山地尽头有块大石工工整整刻着‘无涯谷’三个大字。无涯谷因谷主郈无涯称霸一方而得名,威武气派,是个有胆识的人。 大门前,黑衣侍卫彬彬有礼。迎进来后他们穿过一条条小径,里面的大街熙熙攘攘,如京城繁华热闹。甫赢心随处找了家客栈洗漱一番,正要歇息时就听到外面有人禀报:谷主邀请她做客的消息。一早溜走的人不见踪影,闭着眼睛也知道是谁的主意。 夜幕降临,甫赢心怎么也没想到一进大院就能看到这样一出好戏。 湖边有小亭子,灯笼的照明下亮如白昼,里面传出的声音恨之入骨,寒若冰霜,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男子漆黑的眼眸,将怀里欲要挣脱的女子死死揽住“你恨我,可以直接杀了我”目光深邃,有情无悔。 洛洛咬牙切齿,握着男人硬生生塞进她手里的钢刀,抵在他胸口“你以为我不敢?郈无涯,奶奶的死若当真与你有关,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话落,刀被狠狠甩出去,她逃走了。 “小玉”男子捂住胸口,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女人。 甫赢心追过去,跑到一半突然回头这才发现原来偷看的不止自己一个。 太子一袭紫衣,看到她在场似乎也有些惊讶“怎么回事?”宇文扶摇离他最近,听的也最清楚。 “我也不知道,表妹她只是说身体不舒服,怎么会在这里,还与谷主相识?” 说着宇文扶摇把目光转向了海天,他们比太子提前两天来到无涯谷,路上海天提议来拜访老朋友他们便跟着一起,起初这里的人见到他们时面色惊骇,更有甚者瞪大眼睛连连叫鬼。让一群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管家给他们解释说洛洛和谷里已故的二夫人有些像。第二天所有人恢复如常,神色坦然他们也就安心住下了,可惜一直没有见到谷主,直到太子今日突然造访。 转眼间朱昇已来到男人身边,咬牙切齿道“她是本宫的亲妹!” “是我,负了她。”黑衣男子目光柔情,不舍,怜惜。而这也促使太子的手在袖下握的更紧,嘎嘎作响。 甫赢心坐在草地上拍了拍洛洛颤抖不已的肩膀“一切都会过去的” 而洛洛则是出奇意外的冷静,似乎瞬间成熟不少“我没事”又接着问“你都看到了?” 长夜漫漫,寂寥无声“我给你讲个故事” 甫赢心是听众,主角笑了。 第七章 离乱错 白雾袅袅升起,树下樱花纷落。凄凉的笛声吹奏于心中,悠远而绵长!突然树枝一颤,刹那间樱花如寒冬白雪,漫天飞舞。一袭白衣自树干一跃而下,静的无声无息,仿若羽毛轻抚大地。 他走过池塘,取下随身披风紧紧覆住樱花树下她那单薄的身体,同时朝女孩探去疑惑的目光。男人俊美,漆黑如墨的眼睛,性感凉薄的双唇和若有似无的呼吸。一下一下,轻轻拍击在她温热的耳畔。只可惜那张坚硬的银色面具让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脸颊,可即使是这样,他依旧很俊美! 淡淡的,淡淡的,嗅着他身上的清香。躺在他怀里能清晰感受到他的目光,游移在不远处的阁楼上! 眨眼间,她已不知不觉躺在床上。随着男人越来越远的呼吸,女孩无奈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个一头银发,褶皱满脸的老妇人。那人坐在床边木椅上,笑呵呵的看着她,一脸慈祥“奶奶!”女孩一声大叫,满脸惊讶扑到老人怀中。 突然后背一疼,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流在地上,女孩的眸子满满的不可思议。 “奶奶?”她急忙松开手,不知何时他竟站在她面前。一身黑衣翻飞,赤红色的眸子里杀意翻腾。男人手里握着一把剑,剑尖刺穿的位置正是她砰砰乱跳的心脏,,,滴滴答答,鲜血染溅床榻。 四周一片漆黑,唯一一束亮光出现的地方正对房门角落,老妇人站在那儿目光呆滞。随着她空乏的脚步光圈越来越小,任女孩再怎么呼喊,老妇人依旧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直至消失在那无尽的黑暗中!大火熊熊烧起,浓烟漫天,血腥和暴力将他们两人紧紧缠绕。 “啊,奶奶!” 白如玉一声惊呼,猛然从地上坐起来!双手按住心脏,感受它强有力的跳动。还在,还在,她‘呼’地吐出一口冷气,原来是梦。 四周一片漆黑,凉飕飕的夜风卷起地上落叶朝她席卷而来“啊!”一双幽灵般的眼睛锁住她侥幸的目光。 “啊”没有预料到她会突然睁开眼睛,那人也学她朝后一倒,噗通一下坐在地上大叫起来,场面十分诡异。 白如玉怒吼“闭嘴”一脸鄙视之“叫什么叫?明明是你先吵到我的!”再看看她那委屈的模样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负罪感? “我害怕,所以看到你叫我就,就跟着叫了!”女人身上散发出一阵淡蓝色幽光,坐在地上怯生生的解释道。 “哼,我问你,好好的干嘛打扰我睡觉?”虽然做的不是什么好梦,但就这么无缘无故被人吵醒真的很烦。 白如玉‘凶相毕露’吓的女人一个踉跄“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大仙就饶了我吧!求求你了,,,” 老祖宗,什么老祖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白如玉摆了摆手,起身去抓挂在树枝上的斗笠不想再理会她。一个鬼魂罢了,或许别人看到早就吓的魂飞魄散但她,白如玉因为沾了这双眼睛的光,这种东西早已见怪不怪,不感兴趣了。 倒是她的话提醒了自己“你是谭忆雪?初元谷主的女儿?”白如玉瞪大眼睛,看着面前清冷的女子。原来她就是谭忆雪,各路英雄侠士都抢手宝贝一般捧在手心里的庄园大小姐?貌比天仙,果然名不虚传。 “你?你怎么认得我?”谭忆雪惊讶连连,却完全忘记了自己额头上那玫相伴到死也没有办法除去的蓝水仙。随后她又苦涩的扯了扯唇角“不,他才不配做我爹,这一切都是阴谋,他们的阴谋!” 谭忆雪激烈的反应就像一条被咬到尾巴的小猫,吓了白如玉一跳。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这次她能悄悄溜进来,不就是沾了这位大小姐的光?既然现在她已经死了,那么初元庄主替她准备的相亲宴岂不是要黄了? “大仙,求求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大仙……” “大仙……” “大仙……” 如影随形的哀求,似是让白如玉走上了鬼结越缠越紧。 “你一直跟着我干嘛?我都说了你的忙我帮不了!帮不了!帮不了啊!” 白如玉走在前头,突然转身冲喋喋不休的小嘴儿恼羞成怒。 “可是,可是这里除了大仙就没有人能看到我了!况且,况且我还没说要大仙帮什么忙的嘛……” 嗲嗲的嗓音叫的白如玉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什么大仙,也不想帮你什么忙,相反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现在,此刻求求你别再跟着我了!” 夜幕降临,荧光闪闪的花圃里站着一个男人。 两个男子拦住欲要冲入花圃里的女人“你要干什么?” “让开”女人焦急,愤怒喊道 其中一个长相妖媚的男子似乎有些惊讶于女子的美貌“可以,不过你得……你”话音未落,只见女人一个抬脚,朝男子狠狠踢了过去,男子一个闪身,躲开。 也就在这时,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在女人奋不顾身朝花圃中的男人跑过去时,满地莹花,落地枯萎。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一旁等着看好戏的男子膛目结舌,这女人是煞星么? “你们,哼”朝三人愤恨的瞪了一眼后,远处树林里闪闪发亮的景色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妖媚男子指着一路小跑消失在他们面前的背影,朝花圃里的男人看了看,似有忧虑点落眉宇。 郁郁葱葱的小树林里,白如玉躲在大树后,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正下定决心,咬牙一搏的时候突然撞到什么东西,坚硬如铁疼得她一声闷哼。 “谁?”随着声音溢出嘴角,女人敏锐的目光也随之探来。 树叶随风飘摇,一时寂静无声的夜里突然传来鸟叫,扑腾着翅膀自枝头飞起。 林中两人同时吐出一口冷气,男人对女人笑了笑“老三,你疑心太重了!” “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看了同伙一眼,隐入夜色。 “恩”白如玉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发亮的植被瞬间失去光泽,一时竟忘记了反应。不是因为男人的唇正贴在自己唇上传来微凉的气息紊乱心绪,也不是头顶几寸处插在树梢的飞镖,而是那药。干爹的药。 “魂淡”白如玉的巴掌离男人俊脸只差分毫,却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制住。 “你就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男人的眼睛黑如深潭,即便是在夜色中那股慎人的距离依旧让人生畏。 白如玉怔住,泪水情不自禁溢出眼眶,声音颤抖“你知不知道这药有多珍贵?我赶了多少路才找来这里?现在好了,都被你毁了。” 这味药草是用来给干爹入药而用,连日来她可以忍受风吹日晒的痛苦,却没想到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女人的哭腔让郈无涯有些烦“说完了?” “你,这是?”说着只见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锦囊,递给洛洛。 拆开后一股淡淡的莲花香透了出来,这是,是绿叶草的种子。震惊之余,男子眨眼间便消失不见“我不喜欢欠别人。” 山下的风景,让白如玉忽然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自己居然能爬上来还真是潜力无限。可是现在麻烦的是她要怎么下去。 不知走了多少路,脚掌磨出了水泡她终于看到眼前这棵大榕树。既然答应要帮谭忆雪,她就一定要把装了她灵魂的小木匣放到树下。 距离树不远处的山洞前有一群人正激烈打斗着,洞前的壁沿上是八道灵符,姿势各不相同,八个分身被收回,男人死不甘心的朝黑衣男子瞪了一眼“‘平步青云’好招数,可惜想夺我轩辕剑你还差了些。”嘴角红梅争艳,男子仰天长啸之际已倒地。 奄奄一息的血红蜘蛛随着八道灵符缓缓转动,突然涨大几圈,两眼猩红。 “就凭你,,哼”几招之下,血红蜘蛛明显体力不支,一剑插入腹中时两眼瞪的老大,透过蜘蛛那眼睛,男人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男人的轻狂大意,惹到白如玉突然大叫“小心,身后” 正欲出手的掌心微微一顿,眨眼间一道青色光刃就朝榕树起身的女子直奔而去。 白如玉蹲下身体,认命闭上眼睛,耳边风声呼啸,迎接她的却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吐出最后一口血,山洞前的男人终于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白如玉从他怀里挣扎着爬了起来,摇了摇男人的肩膀“你你别死呀!”若有似无的呼吸让她不由感到害怕。 从山上翻滚下来,男人已伤痕累累,被白如玉这么一折腾倒也清醒了几分“别摇,,让我躺会。”闭眼前他将手上戴的玉扳指摘下来塞到白如玉手里,似要说些什么,女人低下头,男人伸手蹭了蹭她焦急的脸颊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天上青鸟掠过,吵得白如玉头疼。就在她发愁要怎么处置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时,身后突然传来阵阵声响。 第八章 成亲 “师父,师父,,求求您开开门我要出去,师父放我出去吧师父……。”白如玉焦急不安的拍房门,大声喊着。被关在小黑屋已整整三天,这期间白如玉不吃不喝,就算师兄弟可怜她挨饿偷偷塞进来的食物也被冷落一旁。 直到那天晚上,她被师父单独唤入别院。 白如玉两眼泛红,到嘴边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师父……” 缪华看得仔细,白如玉的惊慌失措逃不过她的眼睛“你就这么喜欢他?”为了他宁愿把自己饿的饥肠辘辘也不肯认错? 白如玉咬着下唇,回避缪华似要将她看透的眼神诺诺道“他救了小玉的命” “跪下”坐在床边,缪华指着桌子前供奉的灵牌柔声道“珞香,你也该安息了。” 白如玉离开房间不久,几个弟子就冲了进来。 “师父,你,你怎么把它给小师妹了?”二弟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见白如玉朝山下跑去的那一刻就预料到事情不好,果然。 摇摇头,缪华面色苍白,借着大弟子的手才得以撑住身体“站住,不许拦她” 二弟子的脚卡在半空,担忧和不解绕上心头“师父,你的身体……” “这是师命”缪华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无奈一笑。 琼陌花是茵山镇山之宝,花蕊奇效,疗得百病,九重山一战缪华大伤此时的身体正需要它。 小医馆里,千里迢迢赶来的药王果然不负众望,将郈无涯从鬼门关拉回一条命。 握着手里的两颗种子,药王瞪大眼睛,皱着眉头“就这么两颗?” 倚在床头的男人轻咳两声“肃风” 青衣侍卫立刻会意,走到药王面前,只见男人小孩子般陪着笑脸,将手心里的‘两颗宝贝’藏进怀里“别别,我要,我要还不行吗” “药王,门外一个姑娘送来的。”就在这时,侍卫突然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裹,外有一层淡淡的水渍溢出。 郈无涯冷意扫了一眼侍卫“人呢?” “已经离开了。” 山上白绫千尺,山下大师兄冷若冰霜“白如玉,你盗窃宝物,背叛师门现将其逐出茵山,不得再入” 跪在地上女人不住摇头,双手死死拽住冷锻的衣服“不,不可能,我要见师父,大师兄,求求你让我见师父一面,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冷锻面无表情的撇了白如玉一眼“师父不想见你” “二师兄,三师兄你们帮我求求情好不好,呜呜呜。”两人有些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就连一向嬉皮笑脸的二师兄也没有给她退路“小师,,如玉,你好自为之,,” “不要,我不要见不到师父,我是不会起来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白如玉已泪流满面,冷锻拽开她的手,朝身后众人严肃吩咐。 “你们听着谁若敢私自放她入山,直接赶出师门。” “是” 不知跪了多长时间,女人终于有些体力不支,恍恍惚惚进貌似看到一辆马车朝她疾驰而来“三小姐”声音她认得,是福管家。 一年后 “小姐,小姐你不能嫁给黄少爷”彩月急冲冲推开房门,气喘吁吁走向一身绫罗绸缎的白如玉。 “为什么?”白如玉挑着烛芯的手一抖,被小丫鬟莫名其妙的话给惊住了。 烛光闪闪,桌上的玉扳指印在墙上倒影波动连连。 “黄少爷是个疯子,他咬人满,嘴都是血,太恐怖了”彩月惊魂未定的表情让白如玉心头一紧。 再过几天就是她出嫁的日子,今天白家家宴上就有她的未来夫婿。虽然从未谋面但是大家公子,风度翩翩,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病痛。 “莫不是你看错了?”白如玉还是有些不信,此事关系重大,她马虎不得。 “彩月亲眼所见,句句属实老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把小姐嫁给他的。” 七天后,白如玉依旧踏上了通往孙府的花轿,接轿的人不是新郎而是新郎的姐姐,一路小雨连绵,黄道吉日只有这一天,外面锣鼓喧天,白如玉却是坐立不安,心里空落落的。 盖上喜帕之前,白老爷来找过她,怀里掏出的‘地契’是冷锻把她赶下山时就叮嘱好的贺礼。 江南一处‘水宅’庭院之大,叫人哑言,曾卖出‘几千两黄金’的宝地,主人竟然是她。 白如玉怎么也想不到劫匪抢亲这事会落在自己身上,半路杀出的一伙人兵强马壮,让孙家措手不及。 夜黑无声,在下人的引领下她走进一个大屋子“好个白如玉,既然知道他是疯子,为何还要嫁?”一踏进门槛,就听到冷冰冰的声音传入耳中。 “是你”书桌面前俊毅不凡的男子,那一刹那让白如玉恍如隔世。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对我来说很重要。” 女人的声音没有多少情绪,那丝淡淡的不安也被长长的睫毛隐入眼底。 男人面色不改,清冷的语调意有所指“白小姐现在知道也不晚,门在身后” “告辞” “白姑娘等等”恰在这时,门口处走进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先生,身后跟着一端托盘的随从。 “这是少爷送您的贺礼”看白如玉凝眉,老先生笑眯眯解释道。 “拿走,我不要” “这,您就不看看是什么?”难得少爷花这么多心思来讨好一个女人,可是,生怕白如玉后悔老先生犹豫着将托盘上的‘喜绸’揭下。 “……这……”白如玉瞪大眸子,不可思议的翻看起来,越看越认真。这个男人买下了白家的废地? 在白家待的无聊,白老爷便让她到福管家身边学些简单的家事,所以白家的困境她也知道一些。 白家这几年的生意大不如前,干旱时节良田千亩皆成荒地,一籽未收,白老爷头疼重疾压身,这也是她千里迢迢跑去采药的原因。 黄沙城的‘仓王是白家’,能和白家旗鼓相当的大户也只有城南孙氏。众人焦头烂额孙氏上门提亲,白如玉甚至都没有仔细看过画像就爽快应了下来,门当户对的亲事也让白老爷心里的歉疚少了许多。 男人抬头看了眼老先生,语调依旧有些冷淡“顾叔,不必了,既然喜宴变成了丧宴,贺礼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听到这话,老先生狐疑的转向郈无涯有些迷糊“少爷,那,这地契……” “烧了!”说完这句话后,伴随着顾叔的惋惜,男人的视线重新落回手里的书本上。 “诶……”真可惜。 “等等……你,你不能把它烧了”白如玉完全被这沓厚厚的纸张吸引了注意,看到顾叔挥手,仆人转身的瞬间不由自主的把‘地契’夺了过来,抱在怀里。 男人挑了挑眉,冷冽的面容“白小姐求人这么没有诚意?” “那你想怎么样?”开玩笑,要不是为了报答白家的养育之恩她怎么会嫁给一个谋面的陌生人。 男人笑了笑“我要你”白如玉瞪大眼睛“啊?” “留在我身边”男人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深了。 “不行”在男人挑眉的瞬间,白如玉立刻将脱口而出的话改成“我需要时间” “那些纸就这么重要?”重要到她可以不顾一切的答应任何条件,哪怕是他再无礼的要求?想到这里男人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人生寒的气息。 当然重要,白如玉难得没有开口反驳,只是垂着脑袋默不作声,想要借此将自己隐藏。 “多久”男人不肯放过 “不清楚” “我不想等太久” “我,尽快” 第九章 另一种情 一个月后,白如玉辞别白家跟随郈无涯前往无涯谷。一路畅通无阻两人拌嘴斗气成了家常便饭,对此顾叔和卓雨习以为常。 这天,白如玉尾随郈无涯来到一家名为‘怡香苑’的青楼,众人走后,女人花重金问‘妈妈’要了雪姑娘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于她而言是漫长无比的。 雪娘一身红衣,柔荑轻点唇角“公子想让媚娘做什么?” “你会的我都想看”白如玉笑了笑,轻轻摇着手中折扇,一锭银子‘啪’的一声砸在桌面上。 美人,妖艳,妩媚,如幻如梦,难怪他时常会出现在这里。 眨眼间雪娘已经来到白如玉面前,笑靥如花,玉指轻轻勾起他的下巴,嘴唇作势要凑上来“咯咯,媚娘会的多着呢,不知公子指的是哪一样呢?” “你最拿手的”白如玉忍不住身体后仰,却发现自己竟动不了。 “咯咯”伴着雪娘脆如银铃的笑声,白如玉冷汗直冒“你要做什么?” “公子的妆太丑,开场前媚娘先来为公子补个妆如何?”女人笑了笑,嘴角笑意越深,白如玉眼里的惊慌就越显而易见。 “不……” “诶,别急,咱们先把妆卸了……” “……” 雅间香炉正旺 “雪娘见过主人,七皇子,苏青公子”推开门雪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郈无涯坐在桌前,他手中的水在茶盏里荡出丝丝涟漪“一切如主人所料,……” 男人眸子漆黑如墨,淡淡应了声“恩”雪娘的办事能力他从不担心。 郈无涯前脚离开房门,张青后脚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女人大嚷道“果然是你杀死了张氏夫妇,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既然公子不信,雪娘只好……”说着女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冲张青眨了眨眼。 呼吸间,一根银针闪过,张青猛然转身推开椅子,气冲冲望向她时雪娘已经抢走了苏青手里未动的茶,自顾喝了起来。 “你,你……” 张青目瞪口呆之余,默不作声的七皇子终于开口了“好身手,雪娘聪明绝顶,本皇子佩服佩服” 雪娘嫣然一笑,没有言语。 “本皇子一事棘手,望雪姑娘出手相助”果然,雪娘心里的数字还没有落到‘五’男人的算盘已经打响。 “如果是主人的吩咐雪娘必会照做”红唇妖冶,字字珠玑。 七皇子一愣“怎么,本皇子的就不行了?” 雪娘拉开房门“当然不是,雪娘这就去楼下找两位妹妹上来,相信她们一定非常愿意为皇子殿下效劳” “噗”木门合上瞬间苏青很无德的将口中茶水尽数喷了出来,眼里讥讽意味十足,让你笑话本公子。 “主人请留步”郈无涯走到楼梯口时突然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有事?”回头,雪媚娘正站在楼上朝他招手 “雪娘有惊喜要送给主人……” 房中 “郈无涯,你怎么会在这里?”白如玉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男人笑了笑,抬手轻轻抚上她光洁无暇的额头“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夫人是不是应该给为夫一个合理的解释?” “夫人?谁是你夫人?”白如玉没有好气,用力将男人的手拍下来。 “你呀,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你” “哦,对了我忘了夫人今天是来‘捉奸’的,不过为夫一向洁身自好,夫人估计是要失望了。” “郈无涯” “为夫错了。是为夫曲解了夫人的意思” “我要回家” “好” 短短几日,镇上到处都流传狐妖害人的消息。说起狐妖人人得知雪媚娘的‘秃顶狐狸’,它时常懒懒窝在雪娘怀里,似乎对那个怀抱情有独钟。而‘狐狸精转世’也成了镇上良家妇女对她独有的称呼。 偷偷跟着小狐狸来到山洞,白如玉试探的朝里走了走,森冷漆黑,冰寒刺骨,弯弯曲曲的路径将她引入一块被十二鬼面包围的石台。左右两组鬼面的中间是一张流光溢彩的画卷。 神情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小玉!”可惜为时已晚,面前的一切都出现了,真真正正的出现了。 坐在秋千上,不断晃动身体想要飞得更高的女子,两眼轻阖,眉宇间无尽享受。屋里的桌子上供奉着两块灵牌字迹方方正正,‘主人,秦声’‘百里贻笑’好熟悉的名字…… 突然狂风大作,眼睛紧闭的女子突然睁眼锋芒毕露,她站在屋外手里持剑,脸上已经被大火烧毁了一半,留下好大一片疤痕。 白如玉撇了女子可怕的面容一眼:“你不用吓唬我,我知道你是伤不了我的!” 眯眼之际只见女人面色大变,白如玉头晕眼花,紧随着被甩了出去。 “怎么样?”郈无涯扶住白如玉,紧张的询问。“我没事”没有惊讶她身后的一群人是怎么进来的,白如玉转头只见她要找的百姓皆躺在棺木里。 随着小狐狸娓娓道来,白如玉恍然大悟,难怪灵牌上的名字那么眼熟。 孤月,雪狐,嗷嚎。 趴在树梢看烛光下埋头苦学的方程,十年寒窗。白狐跟着他,只愿一生守候一人,原本的惬意皆因一个女人风云突变 千年前景兰国与千岛国的战争中,景兰国大败,作为景兰国的侯爷,百里夙葛决定把他未出嫁的三女儿百里贻笑和亲给敌国摄政皇。 那时的百里贻笑正处于悲痛时期,景兰国的将军战死沙场,而他临走前答应过一定会回来娶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恋情就这样在传来的噩耗中渐渐平淡。 路遇塌方,百里贻笑趁乱躲进小树林,决定隐姓埋名,与世无争。 心灰意冷时遇到了了方程,两人和和睦睦朝夕相守直到一年后的某天,御林军破门而入,杀了方程将女人强行带入皇宫。 后宫,百里贻笑第一次见到她本应和亲的千岛国皇帝时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 造化弄人,摄政皇抱她在怀里,颤抖着胳膊“贻笑,朕找你找的好苦” 气息凝滞,女人激动的眼角发红,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我要,要随他去了,欠你的太多,下辈子,如,如果有机会贻笑一定会还给你。” 自知入宫没有活路,毒药在体内滞留了一天,即便药性再缓也该发作了。 “既然你能找到人的前世今生,那你去找你主人不就行了,干嘛非要缠着雪姑娘不放”林青站在郈无涯一侧,打断了小狐狸的叙述。 一声哭笑,风云突变百里贻笑死后摄政皇大怒,命人请来江湖道士。方程的尸体被刑法四肢分离,最惨的是摄政皇下令让法师封印棺木,势必让方程魂飞魄散永不能轮回。 情急之下小狐狸找到了当时的圣女,圣女慈爱,奈何棺木被封印是它和圣女想尽办法都打不开的。最后圣女只得给出圣女果为棺木续灵,棺木内被注入十六邪灵体,方程的灵魂要保存灵识就只能将他们全部吞噬,当最后一个邪灵被吞之时,他也会因罪恶深重受到天地规则的惩罚魂飞魄散,进而达成摄政皇与道士的协议。 棺木周围已经发出十五次紫光,眼看十六次就要来临,小狐狸却依旧没有办法将其打开,放出灵魂,只能源源不断为里面灌入灵气,保护那些邪灵体不被吞噬,所以山洞外一片荒芜,没有半点生机。 地下众多棺材里面的人就是被借用了灵气,虽能继续保持呼吸却无法意识。 “我没有办法” 最后小狐狸留下脖子上的挂坠。 雪冰狐,灵性极强,是雪狐里血脉最纯正,最高贵的种族。 这也是外面的人找了好久也没有发现这里的原因之一。 在白如玉的劝说下,小狐狸阖上眼睛:“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错事,罪孽深重,我会为自己赎罪。” 与此同时,棺木的最后一次光也出现了:“不要”小狐狸继续运转法力为其续灵,棺木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大大的保护圈,众人皆被拦在圈外,只见小狐狸脸色越来越苍白,最终现出原型。 眼看就要把自己也吸进去了,可惜直到最后它都没有放手,,, 白如玉在外面焦急大喊:“快停下,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正说着小狐狸已经被吸走了! 棺木周围萦绕着粉色的光,被封的附条消失,,铁链截断棺木炸开,里面剩下一段四分五裂的衣服恶臭十足,,, 与此同时,天上散出漫天白蓉花,,落在众多棺木之上,失去呼吸的人再次感受到生命的延续。 小狐狸的话落在脚边,空空荡荡“我不后悔,他到哪里,我就去哪里。有主人的地方才有雪绒,那里才是家。” 白如玉惊叹不已,弯腰捡起地上的蓝宝石项链。她分不清小狐狸的感情究竟属于哪一种?如果说只是为了报恩,那她欠的债上辈子为他所做的一切足以抵消,这么多年的守护,和最后明知不可挽救却依然奋不顾身拼死一搏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报恩?!” “雪姑娘,它离开了。”白如玉不知道是如何把这话说出口的,临走前她曾答应雪娘一定,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会伤害小狐狸,可是现在…… 雪娘漠然的眼眸,让白如玉很坚定的补充一句“杀人的凶手不是它” “我知道,不会是它。”雪娘手里握着白如玉替小狐狸转交给她的蓝宝石项链,闭上眼睛。 第十章 刁难 无涯山谷,就像一座小型城市,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笙箫引凤,鼓乐迎宾。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傧相笑颜如花,众人道贺连连。 就在这时,人群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道尖叫的刺耳声“等等”。众人纷纷回头,郈无涯眉头一皱,也朝着那道声音看了过去。 “谷主娶亲是不是也要问过我的意见?”蓝衫女子朱唇皓齿,眉眼如画,秀丽的身姿一摇一摆边走边说。 “这,这”宾客面面相觑,新郎手里的红绸不断收紧。 “见过夫人”谷中侍卫,仆人纷纷低头,不敢看女人怒气十足的脸。 似是意识到周围气氛有些不对,奈何头上顶着红盖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试探着开口“无涯,是谁啊?” “大胆,见到谷主夫人还不行礼”侍女见白如玉无动于衷的样子,气势汹汹喊道。 “二夫人,这位的确是谷主明媒正娶的妻子,祈亲王的女儿贝茜郡主”终于在白如玉被骂的一头雾水时,她身后怯生生的小丫鬟开了口。 郈无涯的手紧紧揽住怀里的女人,盖头揭落,女人终于看清眼前的事实“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玉,,小玉” 一切来的那么不经意,遇见郈无涯是不经意,嫁给他也是顺其自然。 “郈无涯,你不要命了?”药王瞪着一双要喷出火的眸子,怒视躺在床上依旧不安分的男人。 在他看来,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白如玉’错了,要不是她赌气闯进噬桦林就不会惹怒里面的妖怪,而郈无涯也不至于为了救她破例使用武功,总之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她,就是我的命……咳咳咳”说着郈无涯就要起身离地,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受他控制,虚弱无力,仿若一摊烂泥。 “你”药王气不打一处来,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时肃风站在一侧圆场。 “药王莫要动气,谷主的伤如何?……”药王是药圣的徒弟号称‘天下无医’,出道时欠下郈无涯三条人命便成了他这辈子最棘手的事情。 “唉” 药王闭眼,肃风便知道这事闹大了。 天蒙蒙亮,乘着夜色孙河带回一个醉醺醺的女人,打赏了门卫,偷偷摸摸潜入孙府后院。 “小美人儿”躺在床上的女子面色红润,风情万种,令男人看的意乱情迷。 就在男人朝床上扑过去的时候,房门突然被狂风刮开,“喵,喵”声音凄厉刺耳,仿佛来自地狱的嚎叫。 男子好奇转头朝外看,却莫名其妙被什么东西打住脖颈,力道之大,让他瞬间晕倒。 “喵” 床上的女人动了动,挣扎着捂住耳朵“小黑?头好晕,这是哪里?”白如玉两眼迷茫,揉了揉发痛的额头。 “喵喵”小黑猫跳进白如玉怀里,贴心的舔了舔她的手臂。 “孙公子,他怎么会睡在这里……”躺在床头的男人让白如玉不知所措,最后只得把他拖到床上。是他把自己带回来的? ‘砰砰砰’房门被敲响,白如玉掖被子的手一顿,走了过去。 “公子,公子你醒了么?快开开门” “有什么事?”拉开房门,小丫鬟又惊又俱想要朝屋里看,白如玉却正好站在门口遮住了她的视线。 “老爷请您去正厅”侍女恭恭敬敬道,甫赢心回头张望时,已不见小黑的踪影。 “奇怪,我明明在这附近闻到了公主的气味,怎么找不着了?”众人离去,留有孙河熟睡的屋子里,凭空出现两人。 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婆婆和一口钢牙所剩无几的老公公。 “唉,看来咱们又来晚了一步啊。” 老婆婆撇了四处追寻气味的老头子一眼,无奈离开。 ‘砰’远处默默走来的女人,郈无涯握着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放,力道之大。“你不是说她不在这里?”语气愤然,尤其是在白如玉走近,郈无涯看到她脖颈上显而易见的吻痕时,怒火冲天。 “谷主,谷主大人饶命呀,,都是那小畜生……”孙老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是我自己要跟来的,你不必为难他。”白如玉皱了皱秀眉,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心情不好,在路边的摊铺上喝醉了确实与旁人无关,可惜孙河是镇上出名的好色之徒,说他清白确实也不可尽信。 “是是,多谢姑娘求情”孙老爷感激的看了一眼白如玉,这个面色如常的女人。怎么也想不到关键时刻她还会站到他们这边来。 郈无涯的怒气与白如玉含泪的双眼对视时,就已经臣服了“跟我回家好不好?”他柔声道。 “你怎么不早点来?”白如玉娇弱的控诉,转而朝大门外走了。 “你去哪里?”郈无涯追在女人身后,生怕再出差错。 “都嫁给你了,我还能去哪儿?”女人回头,一句话轻而易举让男人烦燥的心绪渐渐得以舒缓。 “咱们走”拦住女人的纤腰,一步步走向未来。 某夜,郈府 “少爷,请用茶”侍女规规矩矩端着茶壶走上来。 ‘啪’一声脆响惊了郡主和侍女一身冷汗,不敢吭声。 “这茶味道怎么是苦的?”直到男人发话。郡主才连忙对躲在她身后笨手笨脚的环儿斥责道。 “你这丫头怎么做事的?净惹谷主生气” “是,是环儿错了”环儿垂下头,认命听着自家主子的斥责。 贝茜瞪大眼吩咐道“还不快去重沏一壶” 郈无涯只是静坐一旁,默默看在眼里。 茶水再一次端了过来,侍女双手捧起茶杯,小心翼翼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杯子真好看,可惜,不管它从哪儿来,只要在这谷里一天,就得安分守己”男人嗓音刚落只见他一声轻笑,接过杯子的手颤抖,“如若不然……”‘啪’一声,杯子掉落,碎裂。侍女汗如雨下,瑟缩着身体往后退去。 “你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郈无涯的语气有些恼意。 “谷主饶命,环儿知道错了,环儿不是故意的,夫人” 小侍女抽抽噎噎眼角有泪珠却又强忍着不敢落下,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惹到这位情绪不稳的‘谷主大人’ “无妨” “水洒了可以倒上,这杯子碎了照样也能换上新的,郡主,不知无涯说对不对啊?” 谈笑风声间男人冷冽的眸子似是附上一层寒霜,冰凉刺骨。 “贝茜错了,贝茜不该待妹妹如此刻薄,求谷主责罚。”他是来为那个女人打抱不平的?贝茜脸色十分难看,是焦急,愤恨交织的一副画。 郈无涯冷哼,甩手而去。三个时辰后,管家白鹤准时走入贝茜郡主的房间。 “哎呀,夫人怎么还跪着呢?快,快把夫人扶起来。”郈无涯是主人,没有他的吩咐女人只能跪着,等着。她是郡主,可惜,父亲的‘大计’离不开她这名义上的夫君,她为爱所嫁的男人。 “白管家,你这是……”环儿扶着贝茜郡主,眼尖注意到老管家身后捧着东西的下人。 白管家一愣,客客气气朝贝茜郡主伸手指到“哦,少爷打坏了夫人上好的茶具,心有所愧特命老奴带来一套紫砂茶具,夫人看看可否满意?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老奴再去布置。” 愣了愣,贝茜朝环儿开口“谢谢谷主赏赐,环儿,收下吧” 临走前,白管家不忘回头叮嘱一句“对了,少爷还让老奴嘱咐夫人一定要把这茶具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以后过来都能看见。” “夫人,摔不得啊!”侍卫鱼贯而出,贝茜郡主脸色大变,举起瓷器就要狠狠摔下。 虽然被环儿拦下来,可是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屋里其它摆设逃不了一劫。‘乒乒乓乓’直到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完,女人才抚着胸前大口粗喘“……气死我了。” 白如玉躺在床上浑身发痒,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影……明明她快要晕倒的时候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难道又是幻觉?这一刻,似乎没有郡主借故为难她的侍女,没有她替侍女受罚,顶着烈日在花园寻找郡主丢失的十二颗‘琉璃珠’,也没有中暑后浑身奇痒无比,疙瘩遍布的画面。 是夜,消失了一天的男人走进她的房间。习以为常由女人替他褪去外袍,然后径直走向大床对面的软塌。 “早点睡吧。”在女人人脸上轻轻抚摸一下,没有丝毫留恋。 白如玉扯了扯唇角,想说的话就在嘴边,而想要表达的那个男人也就在她面前,捧着书,伴着烛光最终她还是生生咽了下去“那你也早点休息” “恩。” 第十一章 名花倾颜 “小姐,小姐,真的是你”激动的声音远远传来。 “彩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声望去,白如玉面色不佳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彩月。 这丫头双眼泛红,星眸闪烁,提着篮子的手不住颤抖。 忽然缠住她白如玉的胳膊“彩月是跟老爷和大少爷来的,小姐,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吃苦啊?” 女人垂下头,隐去眼底的酸涩“没有,我很好” 白如玉状态不好,彩月不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唯一摆在她面前的就是白如玉瘦小的身板,贴身的衣服和整整瘦了一圈的小脸,这是离开白家后白如玉最大的变化。“小姐,跟彩月回家吧老爷和夫人都很挂念你,你走后夫人还大病了一场呢。” “……”摇摇头,白如玉拉着彩月走在街头巷尾。 彩月急忙说道“那让彩月留在小姐身边好不好?彩月想跟着小姐” 别人不知道而她却是知道的,临走前白如玉什么也没有拿,唯一带走的只有几件衣服。 “彩月,你答应过要替我照顾干爹和干娘,怎能食言?”白如玉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再遇亲人时的情感,难道说自己现在过得很不好,羊入虎口? “小姐,老爷和大少爷就是来找你的呀,要是见不到你他们一定会很失望的”彩月可怜巴巴的模样让白如玉一刹那停止呼吸。 “他们知道我在这里?” 白如玉又紧张了 彩月看着她,半晌点了点头“恩,是一封信。” 女人眼睛一亮“信?谁送的?”有人知道她住在这里,而且那人还知道她的身份,这是白如玉唯一的想法。 “没听说有什么人到府上去过,可那信确确实实交到了老爷手里。再详细的彩月也不知道了,不过信上只有六个字是小姐的名字和华山岭。”彩月想了想,照实回答了白如玉的问题。 一年后 随着郈无涯对她的感情渐渐冷淡,祈亲王助二皇子起兵造反,在皇城吃了败仗,满门抄斩。 恰在这时,郈无涯对一向嗤之以鼻的贝茜郡主宠爱有加,很快郡主就有了身孕。世人同情郡主皆称郈庄主有情有义。 直到贝茜小产的那夜,白如玉坐在椅子上,鲜血染红了半边床铺。 贝茜惨淡的嘴角开出一朵妖艳的血花“原来一直被当棋子的不止我一个,白如玉我真高兴。哈哈哈”明争暗斗这么长时间,争风吃醋这么长时间,坐在她面前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你在说什么?” 白如玉瞪大眼睛,任由贝茜的身体一点点滑落,脸上得意之色渐渐被眼神的空洞取代,泪水干涸,呼吸已不再。 白如玉下药毒死贝茜郡主和她腹中胎儿,郈无涯大怒将其关进冷院,任她拼命解释依旧无动于衷,神情漠然。直到有一天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白如玉坐在小破屋的凳子上,静静倚着靠窗的桌子。 小屋不大,一床一桌一椅甚至连块像样的布料也没有,比起原来的大房子简直天壤之别。 “你的孩子不是我害的,我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知道你不信。”女人脸色煞白,明显过的不好。 他们都说自己与侍卫私通,她解释了,如果他不信,即使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如果他信又怎会把她关在这里呢? 郈无涯咬紧牙关,看白如玉呼吸平稳,两眼漠然,嘴唇干裂却依旧坚持。于是冷笑一声“孩子当然不是你害的,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白如玉你欠我的何止一条人命?” 烛光闪闪,枯叶飘散。明明是几个眨眼瞬间,明明就在眼前的距离却恍如隔世,挡在生命之河的对岸。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手就伸过来捏住她的手腕,白如玉心里猛地一沉“命?你若想要,随时都可以拿走” “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死不瞑目”郈无涯残忍的勾起唇角。 “你,就这么恨我”白如玉在男人嗜血的眸底竟看到烈火燎原,尽管如此,她还是想知道答案。 郈无涯突然松开手,白如玉细嫩的手腕出现一道青紫的血痕。 “既然活不明白就让你死个清楚”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传来,一个月牙状玉坠被丢弃在地上。。 “你你怎么会有?这是奶奶留……”白如玉瞪大眼睛,气温骤降,心却紧紧纠结在一起。 “我杀的”依旧是冷冰冰的语调,白如玉打了一个寒颤,耳边嗡嗡作响。“你说什么?不,这不可能” 奶奶的死不是意外,郈无涯的话仿若晴天霹雳,即使白如玉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也依旧被男人的话狠狠震惊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呵呵,奶奶,郈无涯,师父。白如玉在心里自嘲,冥冥之中已经猜出了几分。 “与刘家有关的人都,该,死。” 房门卡崩一声,男人走了。白如玉的指尖一点一点从玉坠上滑落,泪无声无息,唇角一道鲜红的血痕深深刺激着她绷紧的神经。 夜微凉,丑时狂风大作 冷院的火势疯狂蔓延,漫天浓烟几乎惊动了谷中所有人。两个时辰后大火被扑灭,留下的只有一俱烧焦的尸体,面目全非。 次日清晨,肃风拦下一身蓝衣的谷雨,面色如常“二夫人在哪儿?” “大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回避的声音传来,站在肃风对面的男人握住剑柄的手不由用力几分。 冷风依旧,昨晚的狼藉在风中留下烧焦的气味,二夫人死了,白如玉永远消失了,那个心肠善良,对他们这些下人宽容体贴的好主子再也回不来了。 肃风表情认真“我要听实话” 谷雨回瞪肃风,看着他身后漆黑的墙壁,目光炯炯“大哥,当年的事与二夫人无关,她不该死啊” 肃风不吭声,只是皱着眉紧盯谷雨的愤愤不平好久好久“你以为你能瞒得过谁,若非主子放行,你真能把人带走?” “……” 白如玉是被人从土地庙捡回静山的,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澜,柏叶 夜色妖娆,回忆是属于过去的,却紧紧牵绊着她的未来,就像甫赢心的手那样用力拉扯。 眼看曼谷越来越近,路上的麻烦也多了一些。 一大早洛洛一行人就离开寄宿的村民家,这几天她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原本以为一辈子遗失的东西竟会阴差阳错再次回到她的脑海,也许澜是对的……她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查清真相,为奶奶报仇,恨已经成为她唯一可以像正常人那样呼吸的理由。 知道海天不希望看到她这样,男人无微不至的照顾让白如玉感激涕零却再也没有了原来的天真。 正想着,身边的小树林里突然窜出黑衣蒙面人,什么也没说,目标明确,利刃顺着洛洛的心脏直直刺去。 “你敢拦着我?” “媚娘只是奉命行事”洛洛的身边风疾驰而过忽然闪出一位粉衫罗裙的女人,洛洛认得,是雪娘,在小镇上为她舍身的人。 “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是她害死了爹爹和师兄,难道现在你还要护着她?”黑衣人的眼睛很漂亮,手法极快,身材娇美也是个女人? “步大侠不是洛姑娘杀的”大概是觉得黑衣人作法有失妥当,媚娘语气也不太好。 黑衣人一顿,反应回来后咬牙切齿“你” “况且,主人不希望她受伤,你最清楚。”雪娘看了看洛洛,随即很坚定的朝黑衣人道。 黑衣人心有不定,听到这话更犹豫三分。 “你的项链是从哪里得来的?”趁着黑衣人转头朝自己看来的瞬间,洛洛目光闪烁,停在那人的脖颈上。 “我娘留给我的,怎么,你是不是很好奇?很想知道为什么我这条项链和你那条一模一样?” 见洛洛眼眶红了,黑衣人摸了摸项链,嘲讽着又补充道“你不配”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宇文抚谣想要冲到黑衣人前面,却被洛洛拦了下来。 “洛洛姑娘”黑衣人走了,雪娘朝她温柔的笑。表情和上次离别时一模一样。 “你不是雪娘,你到底是谁?”洛洛平静看着她,衣袖底下的手死死攥起,有些泛青。 雪娘离开了,她的气息,她的平淡如云是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模仿不来的。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她。 “花倾颜”女人一愣,她果真都记起来了。精致的五官配上披肩长发不似夕日妖娆,反而更多了一分纯净之美。 宇文抚谣身体一怔“你,你是我姐姐?” 许许多多人曾提起过她,她的姐姐。 太子哥哥,赌坊老板还有青楼老鸨。 “她叫花倾颜” “认得,认得,花倾颜以前可是我们这里的头号招牌,姑娘要找的不知是不是她?” “你姐姐她,唉她三年前就不见了,我也派人找过,了无音讯。” 花倾颜,她就是自己的姐姐,比自己大五岁的姐姐? “抚谣,记住,这个世界上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雪娘离开时默默的看了一眼宇文抚谣,心慢慢沉。 第一章 说亲 世魔山 当蓝悦所有感官都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被甩手摔到了泥石地上,原本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大魔头不知何时将药碗打翻在地。洞口处站着几个人,她记得自己给魔君诊脉时,湿答答的黑洞里只有他们两个。 “你想杀本尊”男人掐住蓝悦的脖颈,另一只手把玩着她刺杀所用的短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说着,嗜血的眸子突然转向女人嘴角的血渍“说,你到底是谁?谁指使你来的?” 蓝悦身体僵硬,感觉掐在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用力“咳咳,放手” 洞口的三个男人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神医要刺杀魔君?百万是他们的头也是平日里和神医打交道最多的人,此时剑眉紧锁,意图不明。 蓝悦医术精湛却没有武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寻常人。眼看她气息微弱,就在奄奄时,魔君的眼神似乎发生了变化。 画面太美,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所有的颜色都定格在这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她漂亮眼睛上“喏,给你一半”女孩举起手中的甜饼,一分为二,笑眯眯的递给土堆上那个灰头土脸,伤疤覆住半边脸颊的少年。 明明大不了她几岁,可一开口那 沙哑的声音,瞬间被女孩脆生生的童真妙语比成了老气横秋。 男孩努力将身子往后缩,眼神戒备的看着她“你离我远点” 女孩嘟起小嘴,在距他不远处停下脚步“为什么?”说着白嫩的小手还在两块甜饼上不停掂量着。 “他们都不喜欢我,你和我玩他们会疏离你的。”小男孩很努力的注视着她的眼睛,试图让自己不紧张。 “拿着,我带你去个地方”女孩将两块甜饼全部塞给男孩,拽着他的手,正要朝村子里走,男孩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你,你不嫌我丑?”他愕然看向那张明媚的小脸。她是白裙子,自己是破衣衫,她是瓷娃娃,自己是泥娃儿。她就像漂亮的小仙子,自己就是个被绑来的病秧子。 “我相信等师父把你的伤治好,你一定会很好看。” 那个时刻,她真的,美极了。 魔君火红的瞳孔似乎渐渐变成了黑色,砰砰砰凡是洞里能砸的东西,没有一件得以幸免。 “滚”突然男人大吼一声,女人躺在地上气若游丝,被洞口几人合力撑了出去。 魔君的头发变成了黑色,嫣然一看竟是个披头散发的人“不准你伤害她” “哦?有意思”男人眼中燃烧的是团白色的影子,是个笼罩烟雾里的脑袋,是那魔君的头。“信不信本尊下一秒就让你灰飞烟灭”魔君双目犀利,邪恶的挑了挑唇角,男人用力捂着头,已经痛不欲生,却依旧看着神医离去的方向,攥紧拳头。 “那你也会死无全尸”女人的死不畏惧让男人神志清醒,不知怎么的就将魔君从自己身体里逼了出来。回忆如潮,往事一幕幕让他不得不朝这个掌控自己身体的妖怪宣战。魔君一眼就看透男人的心思,不屑一顾“不过是个傀儡罢了,本尊要多少有多少”说完,重新吞噬男人的身躯,将他薄弱的神识握在股掌。 冷笑一声,还不错,魔君显然没有想到死人也能从自己手里抢回肉身。 “可是你已经习惯他了,不是吗?”男人苦涩扯动着唇角,他的影子如同一阵青烟从魔君指尖消散无踪。 漫谷祠 “圣女重归,百姓之福,天佑苍生,繁衍不息……” 日暮的树林,小风嗖嗖,崎岖不平的山路环绕在古塔周围。一路走近可以听到林里传来整齐划一的宣言,在安静的环境里极为清晰。修女轻声念出一连串咒语后,在众人的祈祷中渐渐走远。 “修女修女,洛洛她怎么样了?” 海天看到修女出了密林拼命追赶上去,他已经守在这里等了两天两夜,洛洛是在来的路上被‘伏魔塔’吸进去了,陪北冥耀一路回曼谷,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明明路上洛洛对他的感情越来越好,怎么突然就…… “公子请放心,圣女是神仙”紫竹修女安慰着围在自己身边一脸紧张的众人。 海天双手舞动,目光焦急的看着紫竹“那她为什么会被吸进去?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修女一愣“这,历代圣女进去后就没有出来过。”眼里的感激和唇角的笑意因海天的话突然僵在脸上。 海天面色一变,紧张道“什么?不行我要进去,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办法倒是有”紫竹的语气有些为难“不过……” “不过什么?”海天不相信自己一直小心呵护的感情就这样碎裂,他一定要找到她。 半晌,修女才吐出一句“公子,传闻不可尽信”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试”这是海天的答案。 跟随修女离开,剩下的只有宇文抚谣和北冥耀。 日落西山,夕阳余晖下是金灿灿的光芒。 “等等”宇文抚谣咬着牙,叫住北冥耀,目光炯炯走到他面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洛洛是圣女” “只是怀疑”男人眉头一皱,双手环胸,倚在树上。 “怀疑?”宇文抚谣有些惊讶,认真到不肯放过男人脸上的丝毫表情。 鸟儿在枝头哼唱,北冥耀正要转头,树上却突然飘落一片枯萎的树叶,捏在指尖“她的眼睛很特别。” 回到京城后,朱昇恢复了追妻之路。第二天他来到‘七觉弄堂’。在门口截住甫赢心,饼把她带到城南几里外的小路上’“殿下这么晚来这里,可是带了民女想要的东西”甫赢心看着一大片亮光闪闪,飞来飞去的萤火虫,心情莫名好起来。 太子点了下头“恩” 之前甫赢心说过,只要他能把她打碎的白玉手镯还原,就答应嫁给他。 “咯咯,这个,貌似并不是民女打碎的那支”甫赢心白了他一眼。 太子却拉起她的手,在女人一片迷茫的时候把紫锦盒中的手镯摆在她手边“的确不是” 接着男人笑了笑“这镯子不拍摔,心儿下次再生气,就不会后悔了。” “心儿,嫁给我吧”单膝跪地,花香四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心儿做不了主。”明白男人的意图后甫赢心急忙把手缩回,。她看着朱昇,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慌乱和纠结。 “放心,一切交给我”朱昇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想将女人揽在怀里,却发现她后退一步,因此只好尴尬着改握她的双手。 甫赢心怎么也想不到因为她一句托辞会惹来大麻烦。第二天睁开眼睛就听到城中各种流言蜚语盛传。 ‘太子殿下亲自提亲,国师称病,连门也没让进。’太子挥手‘作罢’百里红妆皆失风彩。城里等着看好戏的百姓大为失望,没想到刀光血影眼不眨,冷酷无情的太子爷站在美人面前也不过如此。 甫赢心坐在院里的石桌前,看着关在一起的两只笼中鸟眼睛眨也不眨。影子的提示下,她看到一个个久经风霜的身影朝她缓缓走来“爷爷,快坐” 甫赢心搀着老人扶他坐下。 老人却握着甫赢心的手“丫头啊,你也别怪你爹” 太子是未来的君,后宫佳丽三千,难免争风吃醋,尔虞我诈,甫赢心是家主的独生女,家族怎么可能让好不容易才认祖归宗的宝贝再去受苦。 “爷爷,你别这么说,我怎么会怪爹爹”甫赢心习惯性的把脑袋蹭在老人怀里,静静听着,朝老人撒娇。 老人点点头“唉,是个好孩子,我们上官家欠你们娘俩的” “我娘?”甫赢心眨了眨眼,一听有故事,就笑眯眯的说“爷爷,我想听,我发誓一定不会告诉爹爹” “鬼丫头”虽是这么说,老人的语气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宠溺。 “你娘她呀……” 再不愿意接受的事情,早晚也要面对,何况当事人还是她的母亲。 国师不喜欢‘权贵’最讨厌的就是‘皇命’。国师夫人怀甫赢心时,上官云阙因为星象无解成日把自己关在后山小木屋,闭门不出,与世隔绝。 在甫家人的坚持下,国师夫人被送回娘家养胎,直到诞下甫赢心国师都没能赶回去见甫歆悦最后一面。 甫家人对上官家怨恨极深,执意让孩子追随母性,这也是甫赢心为什么一直没有爹爹的原因。 与此同时,国师府的书房内,朱昇再次见到国师的时候,屋里坐有两人。 “国师的两个要求朱昇都能做到,朱昇的请求也希望您仔细考虑” “这……”国师冷冷扫了一眼就要说话,掌门人却更快一步开口,笑眯眯的看着朱昇说“这事还得看那丫头的意思” 掌门人虽然是上官家的长老,却也是太子的师父。对皇家人可以无礼,但是掌门人却要给足面子。 “师父,徒儿明白”朱昇恭敬的看着不再开口的国师,态度诚恳。 回到‘向晚居’已是晚上戌时“这不是太子的东西么,怎么摆到这里来了?”甫赢心屋里的装饰很简单,一进门就看见与众不同的紫锦盒,高贵典雅。 “噢,是太子送来的,说有缘人可能就在府里,老爷犟不过他,就收下了。”铺好床的玲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替甫赢心解开疑惑。 “小姐,你早些休息,玲儿先退下了”见甫赢心一门心思把玩着手里的紫锦盒,侍女就要退出门外。 “恩”甫赢心淡淡应了一声。 伴着房门关上的声音,紫锦盒‘咔哒’一声被打开。 太子在国师府丢了面子,皇上下旨说谁能戴上这白玉手镯,未来太子妃的头衔就落下了,可惜几人试过之后竟无一人能戴。 “花心大萝卜”甫赢心笑了笑,把镯子放在手腕上比划比划。结果怎么也套不上去。“这镯子摔不坏,这样心儿下次生气的时候就不会后悔了。” ‘卡崩’镯子被扔在地上,碎成两半,却连在一起。 戴上就再也摘不下来,两块镯子扣在一起没有一丝裂痕。 第三章 作缘 海天可谓煞费苦心,按照修女的提示他首先要去千华山找到独孤长老,然后借助‘魔瞳’的力量进入锁妖塔。可惜几天的行程已经过去了,连千华山的影子也看不到更别说是行踪不定的明一前辈。。 海天提裤子的手一抖,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背后有东西盯着自己。“你你你你,我我我” 转身只见一个陌生女人小脸苍白,冷汗直冒。胳膊上鲜血淋漓的刀伤让海天不禁诧异“你受伤了?” “没事”女人正说着,就看到一伙人在不远处的路上急匆匆追过来“你们两个去那边,你们,这边她受伤了走不了多远快找”一群人分成几组,四下搜寻。 蓝悦皱皱眉,她是想直接杀了魔君,惩恶扬善,没想到他戒心这么重,竟能识破自己的计划。 “他们是来找你的?”海天把目光转向女人看她点头,又听到那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到前面去看看”终于他们跨过小河,目标锁定这块小山似的假山石。 “你要干什么?”海天一把扯住女人的衣袖,硬是把她拖了回来。 一个踉跄,被海天猛地一拽,因为惯性,女人险些摔倒在地。无意间扯动伤口,秀眉都皱到了一起,语气也有些不自然“他们来了,既然躲不过就同归于尽”说着,女人的手已经摸到袖中短剑,朝海天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傻啊”海天低声斥责,却被女人瞪了一眼,脚背上传来的疼痛让海天闷哼起来。抱脚的同时引来三人的注意“谁,谁在哪里?” “好死不如赖活着,别动”海天一愣,没在意蓝悦的恩将仇报,扶她坐下。 假山石突然又没了动静,小妖朝这里喊道“快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嘿嘿嘿我,是我”海天笑着,从假山石后绕了出来。 “好好的路你不走,去那里做什么?”这伙人的头头难得开口说话 海天赶紧陪着笑“解手,解手” “大哥我看他鬼鬼祟祟的,不像什么好人”小妖看海天的表情,显然对他的话并不全信。 “去看看”指着假山石,领头那人眯起了眼睛。 海天心里咯噔一下,准备出手时小妖已经走近,大石块‘嘣’的炸碎,白烟袅袅。 去观察的两个人重新返回,注视着海天“没有” “大哥,你看”提意见的小妖突然指看远处大山上冒起滚滚浓烟,对红衣服男人说道。 顺着小妖的手看去,红衣人面色一变,无暇顾及海天话里的真假,转身离开“走” “那他……”小妖怪围着海天,看红衣人摆手,这才把魔爪从他身上收回。 此时的蓝悦正蹲在小河边,用清水洗去污血,水声撩起的声音引来海天的眸光她自顾自的道“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们就这么走了?”海天惊魂未定,假山石到五十米以外的小河,这女人逃跑的功夫还真了得。 “是大魔头,魔君”利落的包扎好伤口,蓝悦蹲在地上站起来瞥了一眼山上的浓烟,那个方向正是世魔山。 锁妖塔漆黑一片,镜子隐隐泛着白光,五彩琉璃间,满脸褶皱的老人出现在里面。 “奶奶,奶奶”洛洛瞪大眼睛,看着镜中人端详地坐在安乐椅里,目光闪烁。 ‘春风徐徐,我也要离开人世,一切安然静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宝贝孙女,小玉儿。’老人眨眼间,镜子里的画面已是一片漆黑,苍老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出。 “奶奶,我对不起你”洛洛低声呢喃,豆大的泪珠模糊双眼,顺着两颊留下划痕。 画面还在继续,这一幕是她临走前,最后一次看到奶奶‘那天,看你蹦蹦跳跳跟在柳莹身后离开,我舍不得,看了好久。那一刻真希望你永远快乐下去,高高兴兴过完这辈子。’ “呜呜呜,呜呜呜奶奶,不,,” ‘往事与你无关,小玉儿只要你幸福一生,就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奶奶爱你!’ “奶奶”洛洛的大喊声中,画面里的人已经消失。亮晶晶的镜面蒙上一层水雾。 眼前一黑,女人差点栽倒在地。 “第二百三十六位轩辕国圣女,欢迎回归”洛洛身后突然钻进一道亮光,随着她起身,一个老头已站在她的身后。 “塔伯”女人称呼一声,记忆得到遗传。 “很好,看来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老人家笑呵呵的摸着胸前那抹雪白的胡须。 “恩”洛洛点头,看老人的眼睛坚定异常“我要出去” 塔伯挑眉,手一顿。 “呵呵呵,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想好了?” 再次来到在无涯谷的时候,是在一座高高的山上。青草地中站着一抹雪白的身影。 “你终于回来了” “青青”白如玉脸色泛白,墓碑前的她转头看着身后那女孩。 尽管以前发生过很多不愉快,明明已经很让着她了,只因为她是他唯一的小师妹。可为什么她总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这是师兄留给你的”青青草地上对方把一个了泛黄的信封交到洛洛手上。 洛洛一愣,信封里沉甸甸的感觉落在掌心里就像一块小石子,一模一样的东西这辈子都不会忘。 几年不见,青青身上多了一份成熟,听说当年她离开青山寺嫁给了书生,现在看来生活还不错,精致的五官配上高高盘起的长发,仿佛一朵招人疼爱的小白花 “对不起” “你不欠我什么,东西我已经交到了,你,好好保重”对方看洛洛的眼神多了几分宁静。 蓝悦再一次找到海天的时候,他已经有些醉了。“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好酒”说着男人举起手中酒壶,脸色泛红,月光的衬托下,眼底寒光乍现。 “借酒消愁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就去把她抢回来啊。”女人一把将酒壶夺过来,这已经是第几回了? 其实经过几天的相处,蓝悦对海天已经没有那么厌烦。或者对她来说,那就是个任务,她给他指路,他护送自己上山前提是她要明白海天的意图。 如果这个男人可以把微笑挂在脸上,忘记那个女人该有多好。一直到来的路上,蓝悦都在这么想。然后她就看他一个人落魄失魂在这独饮独醉。 男人正要张嘴再喝,发现自己的酒壶不见踪影。等他抬头,蓝悦才正眼看他。 海天瞪大眼睛看清女人的容貌后,脸色变了一下。 “抢?你说的对我就是个懦夫,一个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大懦夫”说着自发落寞起来。 “唉唉,你别哭啊,你还是不是男人?”蓝悦有些头疼“哎呀,我的意思是只要你不放弃,她一定会回来的”眼看男人越来越沮丧,情绪激动一发不可收拾,蓝悦席地而坐,不知男人想些什么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海天大哥” 海天眼前一片模糊,一张俏皮的笑脸围在身前,大大的眼睛朝他眨巴眨巴,嘴里低声呼唤他的名字‘海天哥哥’ “洛洛,别走,我离不开你”一把把女人拖进怀里,醇厚的气息扑打在她细嫩的脖颈上,一阵酥麻。 “快放手,你喝醉了。”蓝悦挣扎着摆脱男人,想躲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 “不,我没醉,我喜欢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洛洛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我……” 闭上眼睛,蓝悦用双手轻轻环在男人腰间。 为了赶时间,两人日夜兼程很快赶到目的地。 独孤老人是轩辕国的神秘人物,行踪不定,宝贝随便一件出手,就是当铺的稀有珍藏。 海天被暂时安排到客房休息,独孤老人一出关就迫不及待赶来见宝贝女儿。 蓝悦从山下带来一堆新鲜玩意,手里捧着杯温温的花茶。突然眼睛睁的老大,看着走过来的人,迎面扑了上去。“爹爹,你就别为难海天大哥了,把魔瞳’给他吧” “宝贝女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中年男子一愣有些诧异。 “我知道”蓝悦点点头 “好了好了,爹爹知道你喜欢海天那小子,爹爹呢看他也不错,你就乖乖听话等着做新娘子好不好?”毕竟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女儿,从小到大看什么事都是平平淡淡的,还从未见她这么在乎一个男人。 “可是,海天大哥他心里……”蓝悦咬了咬唇,表情失落。 独孤长老宠溺的看着她“放心吧等你们成婚以后,他就会死心塌忘了那个女人” “真的?”蓝悦睁大眼睛,不太相信 “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男人嘛,嗯”说着独孤老人抬手摸了摸她的秀发,乐呵呵眯起眼睛。 “爹爹,你真好”纠结了片刻,蓝悦一个熊抱扑到男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