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狂暴的男人 我正被客人逼着舔舐地上的烈酒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炸响在耳畔。 接着,便听到有人大声吆喝:“不好了,有人跳楼了,丽丽跳楼了!” 丽丽? 刹那间,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挺直脊背,用力顶开客人踩在我头上的大脚。 不顾一切地冲出房间,循声跑到楼下,浓烈的血腥味道窜入鼻孔,呛得我嗓子发痒。 “让一让,快让开!” 嘶喊着推开周围看热闹的人,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丽丽睁得大大,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睛。 娇小的身体蜷缩在血泊中,四肢不停地在抽搐,鲜血从她嘴里往外涌,包臀紧身裙被染得触目惊心,完全看不出衣服本来的颜色。 隐隐约约的,我仿佛能听到她微弱的求救声。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踉跄着奔过去,踩着黏稠的血液蹲下,眼泪横流,手足无措。 大脑里空白一片,我不敢碰丽丽,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说,他们三个人一起弄,手段真够狠的!” “丽丽这样的小身板,别说三个了,就是一个都够她受的。” “她性子倒是蛮烈的,可惜了,这样送到医院恐怕也是没救了吧!”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闯入耳畔,我的脑袋瓜子倏地注入了一丝清明,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拨打120。 我浑浑噩噩地跟着丽丽一起上了救护车。 抢救室的门砰一声关紧,深红色的手术灯亮起,耀得我眼睛生疼。 低下头避开刺目的光,猛地看到衣服上沾染的血迹,我下意识捂住鼻子,突然很想放声大哭一场。 丽丽她一向坚强,她跳楼肯定是因为实在受不了了。 我在会所呆的日子不短了,听说的龌龊事不少,原以为早已心静如水。没想到,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的小姐妹身上,我还是止不住地伤心难过。 大概是兔死狐悲吧。 虽然医院里灯火通明,但我却觉得这世界,比窗外的黑暗还要黑暗,没有一丝暖意,透骨的凉。 三个人一起施暴,真特么不拿我们当人。 我很想问问那些有点钱,就能肆意蹂躏我们的老男人,你们这样做,就不怕遭天谴吗! 嘴唇似乎被我咬破了,口腔中弥漫出腥甜的味道,嗓子眼干涸一片,我环顾四周,想找杯水喝。 远远望见分诊处那边有台饮水机,旁边还放着些一次性纸杯。我随即转身迈开大步,可刚走了两步,就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躯。 “对不起……”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我就被一个男人像拎小鸡一样,拖进了抢救室对面的房间。 然后,是门锁滑动的声音,清晰入耳。 一片黑暗中,我看不清任何,只闻到浓郁的酒气。 一瞬间的愣神之后,我马上开始奋力挣扎,想要摆脱那只陌生大手的禁锢。 因为害怕,我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变得急促。 强鼓起勇气,我大声喊叫着质问:“你是什么人,你想干嘛?” “快放开我,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这时,我的脖颈被一条刚劲有力的手臂勒住,那人男人把我强行拉向他自己。 他的嘴唇凑到我耳边,浓郁的酒气闯入我鼻孔里,熏得我有些反胃。 伴随着他粗暴的动作,狠戾的话灌入我耳朵:“我让你等着我,你为什么要逃走!告诉我,为什么?” “是不是你天生犯贱,想做个人人都能上的婊子!” 我感觉他的下巴抵到上我的头顶,坚硬的力度,就像通电的电钻,分分钟能把我的脑壳贯穿。 他的吼问十分奇怪,我完全听不懂,试探着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没有回答,他忽然动手,左右开弓,狠狠扇了我两巴掌。 紧接着,我的身体被翻转过去,双手腕被绑住,高高吊起来。 他把我的头死死按在在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被褥上,潮湿的冷风灌进来,冻得我**的大腿瑟瑟发抖。 我拼命地挣扎,可惜,越是挣扎,那个男人的力气就越大。 高大的身躯从我背后压过来,滚烫的温度刺入我的身体。撕裂般的痛楚传来,我的呼吸猛地一窒,泪水立刻决堤。 “小婊子,满意了吧!” 他气势汹汹地吼叫,在我体内横冲直撞,像一只饿极了的野兽,把我的全身骨架子击得粉碎。 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但因为头被用力压着,只能模糊看见纯白色的被褥。 “求你了,放开我!” 我大喊大叫得到的回应是越来越狂暴地侵袭,耳畔除了他粗重的喘息声,还有狂风吹打窗户的咆哮声。 我被他牢牢钳住,完全挣扎不开,反抗的力气一点一点消失,只得屈辱地接受他的撞击和凌虐。 他似乎不知疲惫,不但没有停止的意向,反而频率越来越快,撞击的力度也在不断增加。 刺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像是借助我的肉体,在发泄着什么。 比起身体,更痛的是我的心。 多么悲哀,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想不到,我在会所里好不容易保住的清白身子,会这样丢掉。 在他的魔掌下,我就如一条任人摆弄的鱼,又似随时接受宰割的俎,更像是一块卑贱的泥团,被他毫无怜惜地任意塑形。 一股热流奔入我的身体,当他停下来的时候,我整个人差不多都已经麻木了。 “不要,不要离开我……”他喃喃低语。 与刚才相比,他的声音温柔了许多,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他就开始吻我,狂热的吻从额头起,一路向下。 他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脸,舌尖调皮地挑逗我的肌肤。像电流贯穿血脉,我不由得地开始颤粟。 突然,一声尖利的叫喊,把我从疲惫中惊醒。 “抢救室的病人家属去哪了?” 我倏然之间恢复了体力,用力推开那个男人,跌跌撞撞地摸到门口。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亮白的光窜进来,我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 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还有慵懒暧昧的微笑,我嗖地红了脸,马上回过头,拔腿就朝抢救室跑去。 第2章真贱呢,命如草芥 拖着两条发软的腿跑到抢救室门口,我激动地问医生:“您是在叫我吗,是叫丽丽的家属吗?” 医生瞪了我一眼,把我领进抢救室。 丽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安静地如同一个布娃娃。 我忽然浑身冰凉,揪住医生的手,忐忑不安地问:“她睡着了,对吗?” 医生甩开我的手,冷冷回答:“人死了,没救过来,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两眼一黑,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压过来,差点昏倒在地。 双拳下意识握紧,尖尖的指甲扎进手掌心,我看着丽丽苍白的唇角,想哭却哭不出来。 她两只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凝着重重的怨气。 我知道,她死不瞑目。 虽然路是她自己选的,可若不是生活实在无奈,谁愿意走上这条路呢。 今早她还笑着跟我打招呼,说晚上要请我吃火锅。谁知,突然一下子,她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知道,被肮脏卑贱的生活吞噬的生命,她不是第一个,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由于我和丽丽没有亲属关系,所以不能带走她的尸体,医生只好报警,等警察来处理。 警察把丽丽抬上车后,我也被带进了派出所。 面对警察的盘问,我用冷得刺骨的声音,平静地回答他们的问题。 我不知道丽丽是哪里人,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家人,只知道她很缺钱。在那种地方工作的人,谁不是为了钱呢。 警察没有询问太多,直接做主将她的尸体送去了火葬场。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变成一把没有人认领的骨灰。 可怜丽丽青春年少,说死就死了。 真贱呢,命如草芥,可悲可恨。 从派出所出来,我眼前总是浮现在丽丽那双挣得大大的眼睛,甚至耳边还回响着她的求救声。 我像个疯子一般,闭紧眼睛,拼命地摇头。 “叮铃……” 电话铃声驱逐走了那双眼睛,我如得了救星一般,迅速接通电话,听到电话对面的声音,我的心一下子又凉了下来,是张艳茹打来的。 “妈,这次要多少钱?” 张艳茹每次主动联系我都是要钱,所以,我已经养成了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发憷的习惯。 电话那头,张艳茹用谄媚地声调唠叨:“不多不多,就五万,妈急用。姜默,妈养你那么大不容易,你可不能丧良心哈。” 五万,不多? 呵呵! 我默默算了半天,也没算出五万块钱,我得喝多少瓶酒,任人**多少次才能换来? 烈酒穿喉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可悲的是,张艳茹从来不会在乎这些。在她的眼里,我只是她赚钱的机器。 谁会管一个机器的安危死活呢? “我没有那么多。妈,你可不可以别赌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赌博是个无底洞,张艳茹自己陷在里面不够,还把我的人生也赔了进去。 “姜默,妈就这点爱好。明儿我一定能赢,连咱们的房贷一块赢回来。再说了,五万块钱,你随随便便跟人上个床,不就挣来了嘛。” 随随便便跟人上个床…… 张艳茹为了钱,竟然劝亲生女儿去做鸡。 “妈,我只陪酒不卖身,所以没有那么多钱。”我声音有些木讷地挂断了电话。 上次两万,这次五万,下次也许就是十万了,张艳茹这是把我当金鸡啊。 刚挂电话,张艳茹又打回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威胁:“小婊子,才五万块你都不给我,你给我等着瞧!” 这次她倒是主动挂了电话,我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本就冰凉的心更加冷了。 回到租住的房子,一敞开门,刺鼻的烟味让我皱起了眉头。 虽然不喜欢那个味道,但我却蛮欣喜的。因为我知道,有烟味,说明乔安在家。 “乔安,丽丽死了。” 我拖着哭腔,冲烟雾缭绕的沙发那边喊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我,只是,那团烟雾慢慢地散开了。 乔安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告诉我:“回来之前,看到会所里把丽丽的名牌换了新人的,我就知道她出事了。” 我瘫坐在沙发上,眼泪大滴大滴滑落下来。 丽丽才走,名牌就换了新人的,真是……及时。 我明白,丽丽的死对于会所,就像死了一只蚂蚁,毫不足惜。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丽丽死了,而我被陌生男人强暴了。 想到此事,我顿时感觉到大腿内侧传来屈辱的痛意。 我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那样,拽着乔安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乔安,我被人强奸了。” 正在吞云吐雾的乔安,猛地一下子把烟头按在了她的手心。 我似乎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惊诧地止了泪,我盯着她的手问:“乔安,你没事吧?” 她没有回答我,钟表滴答滴答地走了一圈又一圈,周围安静得令人害怕。 过了很久,一张毯子扔到我身上,乔安淡淡地开口:“洗洗睡吧,很快就天亮了。” 醒来时,只剩下我一个人,匆忙化好妆换上衣服,我就出发去会所。 只要人没死,该继续的生活,还得继续。 富丽堂皇的会所门口,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看见我,立刻上前踹了一脚。 我身子一踉跄,差点歪倒在地,晃晃悠悠站起来,我看向那黄毛男人:“你是谁,凭什么随便打人!” “臭婊子,敢欺负我的女人,爷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他又想一脚踹来时,我灵巧地一歪,躲到了一边。黄毛一脚收不住,砰得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他骂骂咧咧地爬起来,迅速抓住了我的头发:“臭婊子,你还敢躲!” 门口围了几个小姐妹,在指指点点地看热闹,她们叽叽喳喳地嘲笑我。 就在这时候,来了一根电棍,对准黄毛的头,猛地敲了下去,他砰然倒地的声音,恍若惊雷。 我扭头,看见一个陌生男人,他手里拿着个电棍,毕恭毕敬地对我点了下头,然后快步走了。 居然还有人帮我,我想追上去,对人说声谢谢。 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乔安突然出现在我身旁,她口气急切地问我:“陆爷的人为何帮你?” 第3章我不卖身 我完全听不懂,疑惑地反问:“陆爷是谁?” 乔安耸了耸肩膀,几乎是一瞬间恢复了淡漠的表情:“可能是我想多了。” 我还想再问什么,眼睛的余光瞅见躺在地上的黄毛,很是不安:“乔安,他昏倒了,我们要不要送他去医院?” 她冷冷扫了我一眼,用力推了我一把:“差点忘了,周姐让你马上到2018号房间。” 我回眸再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黄毛,咬着唇忐忑地走进2018包厢。 一进去,我就看到看到周姐站在最前面,倾城大部分的小姐都在里面。她们刚才看热闹时叽叽喳喳的,这会儿却都安静得跟雕像似的。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屋子正中央,他背对着我。 他的背影,给我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这个人,我是不是曾经见过? 算了,不想了,管他是谁,反正来倾城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经过丽丽的死,我基本上对世间男人都死心了。 我晃晃头,把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脑海,把视线转到屋子里。 还有两个个子略矮一些,身形健壮的男人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应该是他的手下吧。 看这气势,中间的那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我悄悄走到周姐跟前,低声问:“周姐,找我什么事?” 周姐狠狠瞪了我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那个男人的一个手下,把一只倾城会所的胸牌扔在桌子上,干脆地道:“周姐,我们老大要这个女人。” 桌子上那张胸牌我认识! 昨晚,我替梦娜给客人陪酒,戴得是她的胸牌。后来,送丽丽去医院,接着就遭遇了禽兽强暴。 记得,我好像匆匆忙忙之间,把它落在了医院里。 为什么这个胸牌会被他们送回来,他们是谁? 他们和昨晚那个狂暴的男人有什么关系吗? 正当我想开口要问什么时,梦娜用蛇蝎般的眼神扫了我一眼,接着,她站起来,拾起桌上那个胸牌,笑语盈盈:“周姐,是我的胸牌。” 周姐点点头,随即扭头对着其她人摆摆手:“好,你们都出去吧,梦娜留下。” 我走出包厢时,乔安在我耳畔低言一句:“妆花了。” 我立刻掏出手提包里的小镜子,看到自己脸上的妆容,确实花了。大概是刚才来得匆忙,出了不少汗。 在这种地方,妆容稍微不整齐,就会被扣钱的。 我急忙走去化妆室,对着大镜子开始补妆。 不知怎么的,我拿着粉饼抹来抹去,妆却是越弄越乱。我干脆洗净了脸上的所有妆容,准备重新画。 洗去油腻腻的铅粉,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年轻的脸,不由得愣住了。 原来,我也是个清秀的姑娘。 可惜,每天浓妆艳抹,在这种场所陪酒卖笑,我都快忘记了我最初单纯的模样了。 只沉思了片刻,我就回过神来,继续往自己脸上涂那些浓艳的脂粉。 这时候,梦娜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我坐着,她站着,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突然一把拽住了我的头发。 我没有防备,整个人差点被她从化妆凳上掀翻下来。 好不容易坐稳了之后,我还没开口,梦娜就开始破口大骂:“小贱人,你刚才在包厢里,是不是想说什么?” 她的手指直接指在我眉心处,让我很不舒服。 “梦娜,拿开你的贱蹄子!”我站起来,一点也不让她。 我并没有得罪她什么,而且,昨晚看她身体不舒服,我还主动提出替她去陪酒。 结果,她这样气势汹汹地来数落我,真是让我心寒。 她单手掐腰,忽然一巴掌甩在我脸上,警告我:“你给我安分点,昨晚的事,你必须给我忘在肚子里。” 我明白了,她是在担心胸牌的事。 她的胸牌是我给丢掉的,那个男人找的人,也许不是她,而是我。 “梦娜,你别忘了,我是不坐台的。”我猛地一挥,啪啪两巴掌,把她给我的一巴掌,还有拽我的那一下,都还给她。 亏不能白吃,我姜默也不是傻白甜。 当然,为了不惹麻烦,我那两巴掌的力道,用得十分巧妙。既能让她疼得龇牙咧嘴,还能不留一丝痕迹。 这一招,我是跟客人学会的。 倾城的客人,除了钱之外,最多的,就是折磨人的手段。而我,耳读目染,自然也学会了一点。 我相信,她不会大叫大嚷,因为如果事情闹大了,对谁也没有好处。 果然,梦娜没有出声,她只是恨恨地瞪着我,一双黑白相间的眼珠子里,似乎有浓烈的怒火要溢出来。 看着她气恼又无奈的样子,我没多说什么,坐下继续化妆。 “姜默,你最好给我记住,你不坐台这句话!”梦娜丢下这句话,就气势汹汹地走了。 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略微红肿的脸颊,嘴角轻轻一扯,绽出一抹嘲笑,接着,抬手给自己的双颊多涂了一些粉。 挨了一巴掌,我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惊涛骇浪。 在倾城,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管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 等我化好妆走出去时,恰巧看到梦娜挽着那个男人的胳膊,表情谄媚地随他走出倾城。 我长长吁了口气,转过头看到周姐意味深长的眼色。 她打量着我淡定的面容,吐出一个烟圈,斜倚在墙壁上,简短地告诉我:“梦娜走了大运了。” 我若无其事地笑笑:“个人有个命。” 这话出自我的真心,像我这么大的姑娘,很多都在还读研究生,过着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 而我,早早地跌落在倾城这个声色迷离的大染坊里,练就了一脸违心的媚笑。 周姐掐灭了烟,叹口气:“姜默,其实你是一颗好苗子,就是太倔了些。我知道,梦娜的胸牌是你弄丢的。好运气本来是属于你的。” “周姐,我不卖身。”我仍是微笑着提醒她。 周姐陪着笑,鲜艳的指甲轻轻刮过我的脸庞,叹息:“就怕有一天,你不得不卖。” 第4章爷们几个好好伺候你 不知怎的,周姐的话让我觉得特别扎耳。 我加快步伐走出会所,途中听到手机发出滴答一声响。掏出来看了眼,是我妈发来的短信:姜默,救救我,快回来救救我啊。 我冷笑一声,将手机装回兜里。 这是张艳茹惯用的伎俩,每次她想要钱,我不给的时候,她就假模假样地要跳楼寻死。 她会站在窗边等着,看见我一出现,马上爬到窗台上面,大声哭诉她是多么的命苦,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却养了个白眼狼。 一般情况下,围观的人会议论纷纷,对我指指点点,不得已我只好掏钱结束闹剧。 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配合周艳茹演戏,只想早点回去,一个人静一静。 走进小巷子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梦娜的身影。 揉了揉眼睛,巷子里空荡荡的,我苦笑自己,才多大年纪眼睛就花了。梦娜早就跟着她的金主走了,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偏僻肮脏的小巷子里呢。 出乎意料的是,我拐了个弯,然后,竟然真真切切地看见梦娜站在我面前。 之前啪啪两巴掌,我想我和她已经结下仇,没必要再虚伪地寒暄,于是我装作没看见,垂下头加快了脚步。 才走了两步,就有七八个男人窜出来,围在一起,挡住了我的前路。 侧头瞧见梦娜脸上阴险的笑,我心里一咯噔,仰起脸问道:“梦娜,你这是什么意思?” 梦娜走过来,染得血红的指甲掐着我的下巴,她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是我该问你,什么意思?” 她巴掌猛挥,落到我脸上的前一瞬,我扭头躲开。 她用力过大,却打了个空,恼羞成怒地再次挥手,被我用力攥住她的手腕,厉声叱喝:“梦娜,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却想没完没了是吧!” “别以为我好欺负,兔子急了都咬人呢!” 环视一圈那几个男人阴阳怪气的眼色,我挺直脊背,竭力表现出丝毫不惧的样子。 梦娜的手腕被我死死攥着,她气得脸通红,大喊大叫:“姜默,你个贱人,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是吧?” “啪!” 我狠狠甩给她一巴掌。 有些人不给她点教训,她嘴上是不会把门的。 梦娜想要打回来,却被我连另一只手腕一并攥住了。 她气得跺脚:“贱人,我今天要好好治治你,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说完,她扭头命令那几个男人:“蠢货,都愣在那里干嘛,赶紧来帮忙啊。” 几个男人凑过来,掰开我的手指,梦娜的双腕得到自由。 她指着我,歇斯底里地叫嚷:“赶紧开始动手啊!” 耀武扬威地瞪着我,她笑得嚣张:“都说你是倾城最美最纯的女人,你说,大家要是知道你同时伺候这么多男人,会不会夸你厉害呢?” 我大概猜到梦娜为何找我事了。 她的金主发现她不是他要找的人,所以把她赶走。她骂我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肯定是觉得我去找过她的金主。 一向横行霸道的她觉得自己受了欺侮,所以怎么会轻易放过我呢。 这个女人,真够蠢的,自以为是! 我灵机一动,提醒那些跃跃一试的男人们:“她的金主找了新欢,所以不要她了,你们觉得,帮一个弃妇欺负新欢,会有好下场吗?” 那几个男人一愣,停下脚步,纷纷不解地看向梦娜。 梦娜大声反驳:“别听她放屁,被抛弃的人是她,各位尽管玩,她就是残了废了都没人在意。” 那几个男人半信半疑,他们看看我,再瞅瞅梦娜,瞅来看去就是不动手。 “看什么看,来的时候我怎么和你们说的,她胡诌八扯两句就把你们吓傻了,还是不是男人啊!” 梦娜使出了激将法。 这一招对男人很管用,他们几个一听,马上朝我扑过来。 几个人把我紧紧围住,七手八脚地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我无法再保持镇定,慌张地环着手臂抱住身体,大声呼喊:“住手,你们不要信她的。你们要是敢伤我一丝一毫,我金主不会饶了你们的!” 那几个男人迟疑地对望了一眼,慢腾腾地住手。 我想趁机逃跑,但他们把我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没有可能突出重围。 于是,我继续蛊惑他们:“你们要是不放开我,我的金主知道了,要你们好看!” 梦娜哈哈大笑:“金主?” 举起胳膊,她语气鄙夷:“你们一个个的挣开眼睛看看,她身上穿的有一件超过一千块的吗?而我光这块手表,就价值十几万。” “谁是被抛弃的,还用再说吗?” 那几个男人不再犹豫,饿狼一般朝我扑过来。 我人单力薄,护了这边短了那边,没多会儿功夫,浑身就只剩下内衣裤。 巷子里没有阳光,且逢今日降温,阴冷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肌肤,激起我瑟瑟寒颤。 我拼命地护住仅剩的衣物,大声呼救:“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 梦娜嗤笑:“这种偏僻肮脏的地方,谁会来啊。姜默,你先省省力气吧,我可是做好准备,等着听你高亢的浪叫呢!” 粗粝的手一个接一个攀上我娇嫩的肌肤,我渐渐感到绝望。 这个小巷子很少有人走,要不是今天我心情不好想静一静,绝对不会走这条路的。 梦娜能堵到我,说明她打我从会所一出来就开始跟踪我。她既然自有预谋,那我很难逃脱。 怎么办? 我整个人完全慌了神。 几个男人争先恐后地拽我的内衣带子,他们眼中饱胀情欲之色,不约而同地开起恶俗的玩笑。 “小妞,别怕,爷们几个好好伺候你。” “哭什么,别哭,一会让你尝尝爷的大器,你会笑得合不拢嘴的!” “哈哈,别废话了,再不赶紧的,黄花菜都凉了!” 内衣带子被扯断的那一瞬间,我闭上了眼睛,任由苦涩的眼泪从唇边淌进嘴里。 这一刻,我突然很想变为聋子。如果听不见他们龌龊的话,我就不会觉得恐惧了吧? 可惜,我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话越来越下流,梦娜的笑声越来越畅快。 万般无奈之下,我默默地安慰自己,就当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过去了。 第5章居然是他 下流的话倏地截然而止,那些在我身上粗鲁蹂躏的手也都感觉不到了。 我疑惑地挣开眼睛,发现那七八个男人已然消失不见,梦娜则一脸惊恐地跪在我脚下。 “对不起,姜默。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她双膝跪在脏兮兮的地上,弓着上身,低垂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她不停地道歉。 风卷起我的刘海,看了眼地上被撕得七零八碎的衣服,我果断拽走梦娜的羊绒大衣,裹到自己身上。 我拿走衣服时,她不但不阻止我,还主动展开胳膊配合我。 她算是倾城的头牌,在我们面前一贯横行霸道,突然变得跟个小绵羊似的,我极不适应。 愣了下,我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穿得衣装革履,站得笔直,我一眼就认出,他是那天拿着梦娜的胸牌来倾城的金主。 我突然想到,胸牌很有可能是丢在医院里,也就是说…… 我绕过梦娜,激动地直奔到那个男人身前。 是他。 就是他! 虽然那天屋子里很暗,但开门时回眸的一瞬间,我牢牢记住了他的眼睛。 那双桃花眼,暧昧的笑意,一模一样! 我扬起手,想要甩他一巴掌,不料被他箍到了怀里。 他比我高一头半,眉锋如剑,鼻梁高挺,薄唇勾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浑身上下散发出让我紧张的男性气息。 “别以为你这次救了我,我就能忘记你之前对我的伤害!” 我要报警,让警察把梦娜和这个男人都抓起来,伤害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我边说边开始找手机。 摸到大衣口袋空空,我才想起来,手机早就被那几个男人摔了,而我现在穿的是梦娜的大衣。 男人扬眉,掏出他的手机塞到我手里:“想报警?借你手机。” 我抬头对上他狂妄的眼神,犹豫一阵最终改变了主意。 这个男人到倾城的那一天,周姐主动清了场,能得到这样的待遇,说明他的身份不简单。 这样的人,我得罪不起。 而且,我一个夜总会陪酒女郎报警,说被人强暴,谁会信啊? 警察不把我抓起来就是好的了,我这样的人报警,不是自不量力,自找难堪吗! 正当我思索的时候,充满掠夺性的气息忽然将我包裹住,男人开始啃噬我的唇,企图用舌尖撬开我的牙关。 感觉到他贴着我小腹的某处在不断胀大,我慌了神,不敢乱动,双手揪紧了衣摆。 我张开牙关,使劲一咬,淡淡的血腥味道在我口腔里散开,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质问:“你想干什么?” 他总不能在这里强上我吧,虽说这个巷子里很少有人来,但凡事难免万一。万一有人过来看见了,我就不信他不怕丢人现眼。 一般身份尊贵的人,不都是很注重形象的吗? 可惜,我没有猜对,他不但没有松开我,反而倾身俯头,再次吻上了我的唇。 他的舌头在我嘴里霸道无理地冲撞,大手摸进大衣里,三下两下解开文胸扣,指尖不老实地游走起来。 “别……”我如小兽般发出呜咽的声音,想要阻止他的行为。 直到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的唇舌才离开,缕了缕我的刘海,他道:“刚才还炫耀你金主多么厉害,这会儿是想玩欲擒故纵?” 我顿觉右眼皮跳了下,蓦地反应过来,原来他早就在,等到最后一刻才出现,他到底是想帮我,还是喜欢看热闹? 我怔怔地看着他,想在他脸上看出答案。 他转眸避开我的目光,从裤兜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后,戒指上硕大的钻反射出璀璨的光耀。 他小心翼翼地拿着那颗戒指,套到我的手指上,动作温柔,眼光也突然变得柔和了许多:“愿意做陆太太吗?” 事情发展出乎意料,我呆滞片刻,情不自禁地朝戒指看去。 那么大的钻石,我还是头一次见。 钻石很美,但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一套我不吃! 手指发僵,我用力扯了才将那枚戒指拿下来,塞回他手里,我冷笑:“你姓陆?” 他捏着我的脸颊,慵懒地笑了:“你很聪明,我叫陆霈。” 敛了笑,他淡淡地补充说:“因为我妈生我那天,大雨磅礴。” 我对他叫什么不感兴趣,对陆太太的位置更不感兴趣。 除了因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之外,更因为我有自知之明。像他那种人,怎么会真心想娶我。 他一定是精虫上脑,想哄哄我呗了。 那天在医院里他强了我,今日他救了我,一亏一补,这么算来,他不欠我的,我更不欠他的。 裹紧大衣,我拔腿就走。 原以为他会拦住,没想到,直到走出那条幽长的巷子,他都没有再出现。 回去洗了个澡,睡了一觉,然后我准备去倾城辞职。 我要辞职,我不想在那里继续干下去了。 当初选择到夜总会做陪酒女郎是被我妈逼的,十六岁那年,我爸投资失败跳楼自杀,我妈过惯了阔太太的生活,借钱赌博想要东山再起。 不到三个月的功夫,我妈就欠下了上百万的债务,她被债主追得走投无路,亲自领着我到倾城面试。 从十六岁开始,我就一瓶一瓶接连不断地地往胃里灌酒。 四年中,我好几次胃穿孔住院。小姐妹们都羡慕我怎么吃也不胖,她们不知道,我多么想吃胖一点。 丽丽死后,我想明白了很多。 身体是自己的,与其哪天喝多了暴死街头,不如及时刹闸。 我走进倾城时,几个小姐妹正凑在一起聊天,她们一看见我,马上闭上嘴巴。 我觉得有点奇怪,挤出笑脸开玩笑说:“怎么都不说话了?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几个小姐妹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装作没听见。 我愣了愣,没有再说话,直接去找周姐准备谈辞职的事。 周姐见到我,不等我开口就道:“姜默,我替梦娜向你道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因此找倾城的麻烦。” 她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出唯唯诺诺的样子。 我自嘲说:“周姐,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找倾城的麻烦啊,我来是想辞职的,希望你能帮帮我。” 我这么说,是因为之前有几个小姐妹想辞职,一个都没有走成。 出乎意料的是,周姐一点都没为难我,马上领我去人力部办好手续,整个过程快得令我不可置信。 拿着解约合同再次经过大厅时,因方向不同,站在那儿的小姐妹没看见我,七嘴八舌说得分外热闹。 “梦娜在这行肯定干不下去了。” “谁说不是呢,你们说,她算是自作自受吗?” “我以前就最不惯她的嚣张气焰,不过她如今这么惨,我忍不住有点同情她。” 我快步走过去,疑问:“梦娜怎么了?” 第6章男人的心比石头还硬 小姐妹们犹豫一阵,然后七嘴八舌地告诉我,梦娜因为欺骗陆霈,所以被惩罚。 据说,她被剥光了衣服关进密室,里面有七八只饿极了的野猫。 我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情景,光听着就感觉浑身痒痒。 我不由得开始庆幸,幸亏我没有答应做陆太太。否则,万一我不小心惹恼了陆霈,说不定下场比梦娜还惨。 巧的很,刚走出倾城门口,我就碰上了梦娜。 我清晰地看到,长长短短的伤痕在她身上开了花,脸上、脖子上、胳膊上……到处都是。 每一道伤痕都泛着新鲜的红。深浅不一,浅的像一条红线;深的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我霍然明白,刚才那几个小姐妹为什么说梦娜在这行干不下去了。这么多密密麻麻的伤痕,即便是再昂贵的整容手术,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 除非,换皮。 无意抬眸对上梦娜无比恨切的眼神,我后脊背不由得渗出一层冷汗。 直到她走出很远,我还站在原地,双腿发僵迈不开步子。 陆霈下手真够狠毒的。 梦娜长得美,嘴巴又甜,惯会讨好巴结金主,他是怎么忍心将她折磨成那样的啊? 这个男人的心,一定比石头还要硬。 一路感慨着回到家,打开门,我想第一时间告诉乔安,我辞职了。 可惜,站在客厅大声叫了好一会儿,乔安都没有出现。她不在家,我隐隐有些失落。 最近一段时间,乔安经常既不在家,也不在倾城。 我很想问问她是不是被包养了,但每次话刚到嘴边,就被我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我不想让她尴尬。 自打到倾城上班的第一天,我就和她住在一起,几年相处下来,我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最亲的姐妹。 既然她不愿意说,我就什么都不问。 今天太阳光很好,我昨天新买的纯棉三件套已经晒干了。 把旧的扯下来,换上新的,我迫不及待地躺上去,柔软的棉布散发出暖烘烘的阳光味道,真舒服。 我打算美美地睡一觉,睡个天昏地暗,睡到自然醒。 可惜,还没睡到天黑,我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撑开眼皮,从床头柜上摸来手机,铃声刚巧在这时停止,我正欲放回手机准备继续睡时,来了一条彩信。 划开屏幕,我顿时睡意全无。 彩信里一个字没有,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我妈被绑在椅子上,她举着双手,左右两只手各少了一根小拇指。 断指处血肉模糊,正在源源不断地朝外淌血。 我划开通讯录,找到她的电话号码,颤抖地拨通:“妈,怎么回事,你别吓我啊。” 电话那边传来狠戾的男声:“你就是姜默吧?赶紧过来,一手交钱一手放人,否则,再断的就不光是手指了!” 我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对方就挂了电话。 再打过去,已关机。 重新打开那条彩信,盯着照片看了会儿,我辨认出,他们是在我给我妈租的房子里。 我马上跳下床,手忙脚乱地换上衣服,准备过去救人。 张艳茹纵有万般不好,可有一点改变不了,她是我亲妈。 我一进门,手机就被站在门口的一个壮汉没收了。 他狠狠将我推进去,房间里除了我妈之外,还有两个光着膀子的男人,他们长得凶神恶煞的,**的上身纹着一模一样的黑龙。 我想起来,之前听说过,本地有个放高利贷的团伙,叫黑龙帮,他们的要债手段极为残忍。 张艳茹的双手被绷带缠得乱七八糟,听到她的**声,我稍微放心了些。现在看来,他们只剁了她的手指,至少命还留着。 我忙把在路上买的止痛药倒出两颗,塞进她嘴里,然后小声责怪:“妈,你怎么能借高利贷呢!” 张艳茹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怨气重重地道:“谁叫你不给我钱,都怪你,姜默,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失去两根手指头!” “你都不知道,我被剁了手指头,多么疼啊!” 张艳茹哭哭啼啼的同时,还不忘恶狠狠地瞪着我。就好像,剁她手指头的人是我一样。 我没兴趣和她继续说下去,扭头问:“几位大哥,我想知道,我妈欠了你们多少钱?” 其中一个壮汉扬起手掌:“不多,五十万。” 我迅速在心里盘算了下,多刷几个银行的信用卡,差不多应该能凑齐五十万,可是,信用卡也得还啊。 算了,这个时候先不想怎么还钱,救人要紧。 还没等我算完,却又听见那个壮汉道:“不过那只是本金,利滚利,现在已经变成五百万了!” 五百万!我倒抽一口冷气。 我就是把自己压给银行里,也刷不出来五百万啊。 五百万对我来说,不亚于一个天文数字。 心里顿时没了底,我怯生生地央求:“几位大哥,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先还一些,剩下的慢慢还。” 我一共带了两张卡,一张是我这几年偷偷攒的,差不多有三万块;另一张是离开倾城时,周姐给我的奖金,一共两万块。 加起来总共也就五万,离着五百万还差一百倍呢! “不行,五百万必须今天结清,否则,把你们娘俩一起剁碎,扔到海里喂鲨鱼!” 我的央求被毫不留情的拒绝,那个壮汉说完,就把刀架在了张艳茹脖子前。 她吓得不敢再瞪我,颤颤巍巍地开口求我:“姜默,妈求你了,妈不想死啊。你还年轻,钱没了还可以继续挣,妈妈只有一个啊!” 钱没了是可以继续挣,可关键是,我没有那么多钱啊。 我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卡,递过去,无奈地道:“对不起各位,我只有五万块钱,是我的全家当,我都拿来了。” 刀刃轻轻刮过张艳茹的脖子,她尖叫一声,骂骂咧咧地数落我:“放屁,你这几年陪了那么多男人,怎么可能只有五万块!” “姜默,你想见死不救是吧?你不救老娘,你自己也别想活着出去!” 张艳茹开始挑拨:“各位老板,我没钱,但我闺女有钱,你们绑她吧!” “真的,她年轻漂亮,多少男人都争着抢着和她睡觉,别说五百万了,就是一千万她都能拿出来。” 我后悔了,我急火火来救她,她居然说出这种话! 既然她一点都不念母女情分,那我不想再管她的事了。 我想要走,可为时已晚。 第7章妈没想到你这么贵 我被三个壮汉围住,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其中一个想要动手打我,被另外两个拦住。 他们劝他:“大哥,别冲动,要钱是第一正事!” 被称为大哥的男人看向我,似笑非笑道:“差点忘了,不能打,万一打坏了,不是毁了你的生意嘛。” “利索点,替你妈把钱还上,我们马上走!” 就凭我妈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就是有钱,也不想再帮她还了。 我指着张艳茹,说出的口冷冷的,心冷更冷:“欠你们钱的是她,和我没关系,你们就是她的手指头都剁了,我也不会再落一滴泪!” “姜默,你个丧良心的货,我可是你亲妈啊!” 张艳茹使出她的拿手好戏,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啕起来:“你爸死的早,我一个人拉扯你容易吗?” “姜默,你不帮我还钱,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让你一辈子后悔莫及!” 这样的话,我听过无数遍,耳朵都起茧子了。 以前张艳茹每次这么说,多少都有点成效。我心软,总是念在她是我亲妈的份上,竭尽全力帮她。 可是今天,我彻底心寒了。 张艳茹刚才脱口说出那些话,说明根本不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在她心里眼里,我就是一棵摇钱树! 我妈不肯放过我,义愤填膺地谴责我。 她越说越激动,要不是被绑在椅子上,我想她早就过来甩我好几巴掌了。 那三个壮汉也不放过我,他们牢牢堵着我,恶狠狠命令:“母债女还,别耽误时间!” 我咬唇不语,悄悄查看四周,想要找机会离开。 那三个壮汉似乎被我的态度惹怒了,冰凉的刀尖轻轻刮着我的脸蛋,他们开始威胁我。 “要钱还是要脸?” “这么漂亮的小脸蛋要是割上几个口子,恐怕就没男人争着抢着想和你睡觉了吧!” 他们的态度十分狠戾,我相信我要是不给钱,他们会说到做到。 据说欠了黑龙帮的钱不还,死了都没人敢收尸。 我感受着刀尖划过我肌肤的道道凉意,紧张的要命,很怕他们一不小心把我的脸割破。 每个女人都爱美,我可不想今后顶着一张刀疤脸招摇过市。 我不得不妥协,蹙眉道:“好,我还。可是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你们应该给我一点时间去筹。” “不行!” 持刀的壮汉眉头一皱,刀尖在我脸庞抖了一下。 我没觉得疼,但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接着,我听见张艳茹大呼小叫:“喂,你们可别真毁了我闺女的容,我还指望着她那张脸卖钱呢!” 刚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我心中不由得一暖,我以为她还是有点关心我的。 等她的话全部说完,我彻底绝望了。 我的脸被人用刀划破,我亲妈不问我疼不疼,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怕我毁容后不值钱了。 真可悲啊。 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摊上这么个亲妈! 我突然不再紧张,抬起一只手,视死如归地指着自己的脖颈,嗤笑道:“你们割这里,割断颈动脉我就解脱了。” “说不定下辈子重新投胎,还能换个不赌博的妈!” 持刀的壮汉呆滞片刻,将刀刃抵在我脖子上,奉劝:“妹子,别太倔,不就五百万嘛,你回头再傍个大款不就回本了嘛。” 我闭上眼睛,极力忍着不让泪水流出眼眶。 无比绝望的时候,我听见张艳茹兴奋地提议:“对,对,一个不够那就傍两个。姜默,妈相信你的本事,我对你有信心!” 我冷冷道:“一个我都不会傍,你们别墨迹了,动手吧!” 我在赌,我赌他们觉得从我身上实在榨不出钱,只好放弃。 虽然闭着眼睛面无表情,但我心里一根弦绷着,心跳开始加速。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并不能坦然面对死亡。 我还不想死,还没有活够。 我的呼吸开始发颤,掌心开始冒汗,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手机和卡都是新换的,连乔安都不知道我的新号码,是谁打来的电话? 听到其中一个壮汉冲着手机大喊:“你女人欠我们老大五百万,赶紧拿钱来赎人,否则,你们下辈子再见!” 我忍不住问:“是谁打来的?” 那个壮汉挥挥手,不耐烦地回答:“我哪知道,反正是个男人。你赶紧祈祷吧,祈祷他个傻货真送钱来。” 架在我脖前的刀撤走了,壮汉打量着我,感叹:“这姿色确实不孬,要不是帮里规矩,咱们几个今儿艳福不浅呢。” “得了吧,哥儿几个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漂亮脸蛋有毛用,关了灯都一个样!” 三个人凑在一起,点燃香烟,大大咧咧坐到餐椅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等钱。 我并没有祈祷,因为我知道不可能有人送钱来。 刚才的电话,极有可能是推销保险或保健品的打来的。 不过我还是很感谢这个电话,能拖延一点时间也好,我暗暗环顾四周,打算趁他们三个不注意的时候从窗户爬出去。 这是三楼,楼下草坪常人无人清理,厚厚的草丛能起缓冲作用,跳下去肯定死不了。 至于张艳茹,她是死是活从此和我无关。 我撒腿快跑,可还没跑到窗边,就被逮住了。 “我靠,你还想跑!” “哥们儿三个眼皮子底下你还想逃跑,真特么看不起人!” 那三个壮汉显然被我的行为激怒了,他们重新掏出刀子,劈头盖脸朝我捅过来。 刀尖插进我身体的前一刻,一巨大号行李箱从门口飞进来。 行李箱落地时盖子自动敞开,粉红色的钞票震出来,飘得到处都是。 三个壮汉立即放开我,手忙脚乱地去捡钱。 五百万,一分都不少。 三个壮汉提着钱走后,我侧头看到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车身漆黑如墨,湛湛生辉,和着破旧小区环境格格不入。我在夜总会呆了好几年,多少有点见识,认出那是辆豪车,价值不菲。 我绞尽脑汁想,怎么也想不出谁会来救我。 走到楼下,刚好车窗正在往下摇,我看见陆霈那张帅气逼人的脸,不由得傻眼了。 目瞪口呆之时,他已经从车上下来,强劲有力的手臂箍着我的腰身,脸上带着笑:“怎么,不谢谢我?” 我刚准备开口,张艳茹不知何时出现,抢着说道:“这位老板,谢谢,谢谢您!我家姜默最笨,您别介意。” “不过她身材好,细皮嫩肉又干净,您尽管放心玩就是。那是,您能再给我点钱吗,我想去医院把手指接上。” 张艳茹举着两根血肉模糊的手指头,居然能笑得灿烂无比。 我心里一阵恶心,不想理她,看向陆霈说道:“陆先生,这五百万我会慢慢还你。” 陆霈揽起我的腰,带我朝前走了一大步,然后回头沉声道:“五百万,是姜默的买断费,从此你和她没关系了!” 我觉得耻辱,扭动身体挣脱陆霈的手臂,跑了两步听见张艳茹大声感慨:“我的天呀,姜默,妈没想到你这么贵!” “喂,你们别走啊,你们走了,我的手可怎么办!” 第8章欠下五百万 张艳茹失去了两根手指,我欠下了五百万。 听着她哭哭啼啼的喊叫,我没有再回一次头。她赌了这么多年,每次都是我给她补窟窿,这次也该让她自己受点教训了。 至于那五百万,就像陆霈说的那样,算是我和她母女关系的买断费。 本来想着辞职后好好歇一歇,调养**体,欠下五百万,我不敢再有休息几天的念头,准备马上开始找工作。 陆霈的车一直跟着我,慢悠悠地在我身后。 这里是老居民区,道路狭窄,人来人往,那么一辆大车跟着我身后,引来很多过路人不满的注视。 我叹口气,转身走到车门前,敲敲开了一半的车窗,正色告诉陆霈:“你放心,那五百万我会还给你的,你要是信不过,我可以打欠条。” 车窗全部摇下来,露出陆霈冷峻的面容,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道:“五百万,现在就还!” 我一愣,无措地咬唇,将上面一块死皮硬生生地咬了下来。 五百万现在就还,我哪有那么多钱。 我实话实说:“对不起,陆先生,我现在手里只有五万块,请你通融下,其余的我慢慢还行吗?” 怕陆霈不同意,我紧接着补充上一句:“我可以按银行同期存款给你利息。” 陆霈倏地笑了:“你觉得我会在乎那点点利息?” 他是开豪车的人,当然不会在乎,恐怕在他眼里,五百万都不算什么。可对我来说,一百块都是不小的数额。 五百万,再加上银行同期利息,我怀疑,到临死之前,我会不会都还不上。 陆霈肯定不会有耐心等到我临死之前,他肯来救我拿出五百万已经是仁尽义至。 欠债还欠天经地义,我作为欠债人,没资格和他讨价还价。 “我……” 我才说了一个字,话就被陆霈打断,他淡淡地说道:“马上还钱,或者做陆太太,你自己选一个。” 马上还钱肯定不可能,我全家当就五万块,离五百万十万八千里。 我一没房子二没正式工作,正规贷款肯定贷不出来。贷高利贷的话,利滚利……我还不如直接跳楼一了百了呢。 二选一,我不想死的话,只能选做陆太太。 可是,我想不明白,陆霈这样的人,为什么想要娶我。难道是天上掉馅饼,他真的看上我了? 还是说,他是个负责人的男人,知道自己破了我的处,所以要对我负责? 不明白,我想不明白。 副驾驶座的门敞开,陆霈瞪着我眼,声音明显很不耐烦:“你是没长腿,还是需要我抱你上车?” “我……” 我支支吾吾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坐上副驾驶,我感觉浑身僵硬,心吊在嗓子眼儿,十分紧张,却又有那么一丝我自己都说不出具体的期待。 陆霈侧身,一只手掰过我的肩膀,使我正对着他。两指钳住我的下巴,我看见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 感觉到他的鼻息,我下意识闭上眼睛。 脸颊处突然传来钻心的疼,我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啊。” 我刚挣开双眼,就对上陆霈认真的目光。 他的脸离我只有半寸远,剑眉微蹙,眸光幽沉,温热的鼻息扑到我脸上,我有些不好意思。 微微垂下眼帘,我看见他腿上放着个车载药箱,侧眸看向前车镜,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动作。 他正在用棉签涂抹我脸上的伤口,棉签应该是浸过碘酒之类的,我使劲咬着嘴唇,不再发出声音。 他的动作很轻柔,目光更是温柔似水,仿佛正在精心呵护一个珍宝。 我沉迷在他的温柔里,眼泪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他合上药箱,问:“很疼吗?” 我连忙摇头:“不疼,一点都不疼。” 他把药箱放回原处,又问:“既然不疼,你哭什么?” 我想了半天,回答:“其实,还是有一点疼的。”说着,我情不自禁地抬手,想要触摸疼痛的地方。 手臂被陆霈拽住,他沉声提醒我:“别乱摸,不想毁容的话,三天不能洗脸,也不能吃辣的!” 我用力点头,极力把更多的泪水憋回眼眶里。 我没有实话告诉他,我哭是因为我想起我爸爸。 从小爸爸把我当公主一样宠爱,他给我买了很多漂亮裙子、洋娃娃,给我请有名的舞蹈老师,给我梳头发编辫子…… 大家都夸我爸爸忠厚老实,张艳茹说过,她当初就是看中我爸爸的人品,不顾家族反对嫁给他。 可惜,他的老实和善良到了生意场上,成了他最大的掣肘,一笔笔投资节节失败,终于把张艳茹的嫁妆败光,他跳楼自杀,我的悲惨命运从此开始。 刹车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回来,我跟着陆霈下车,他牵起我的手的时候,我的心莫名地暖了一下。 陆宅很大,比我小时候常去的游乐园还大。 一派中式建筑,到处亭楼水榭,处处皆风景,比闻名中外的苏州园林还要美丽。 我被陆霈领到院子最里头,他松开手,一个看似五十多岁的女人走过来,恭敬地跟他打招呼。 陆霈点了下头以示回应,然后对我说:“这位是梁嫂,以后你在家里有什么需要,找她就行。” 我撑出甜甜的笑脸,道:“梁嫂,你好,我叫姜默。” 梁嫂的目光从陆霈身上挪到我身上,殷勤地回应:“太太,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哦,您的行李在停车场吧,我去帮您拿。” 我挥手叫住她:“不用,我没有行李。” 梁嫂马上说:“对了,二少交代过,新房已经收拾好了,您直接过去就行,要不,您现在和我过去看看?” 我侧头看上陆霈,他没理我,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对梁嫂说:“我晚上不回来了,你带着她到处走走,让她先熟悉下环境。” 陆宅实在是太大了,梁嫂领着我走了半个多小时,走得我腿脚酸,还没有逛遍。 梁嫂见我走得越来越慢,笑道:“今天就逛到这里吧,反正来日方长,我先去忙,太太您有事就叫我。” 我木木地看着梁嫂走远,无措地站在假山前,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我不明白陆霈是什么意思,他让我做陆太太,没有婚礼也没有领证,直接把我带回陆宅,然后还说今晚不回来。 他不会是戏弄我玩的吧? 第9章事情没那么简单 没多一会儿,梁嫂又回来了。 她拉着我走了两步,拧着眉问我:“太太不觉得冷吗?” 我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刚才站的地方,本就稀疏的太阳光被高高的假山石挡住,单看上去就觉得阴凉无比。 可是,今天来寒流,就是太阳底下也一点都不暖和。 我搓了搓手,感觉梁嫂这是话中有话。似乎她的意思是,我不该站在假山石旁边? 我侧头看向梁嫂,望见她脸色平和,我暗暗舒了口气,肯定是我想多了。 陆霈把我带进陆宅,然后就走了,我一颗心还忐忑着,自然容易多想。 “梁嫂,我是不是该去拜访下……” 我想问我是不是应该去拜访下陆霈的父母,话说了一半截然而止,因为我不知道怎么称呼陆霈的父母。 按正常来说,陆霈的父母是我公公婆婆,我理应叫他们一声爸妈。 可是,陆霈到底是真娶我,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我弄不清楚,所以心中一片茫然。 我的话还没说完,梁嫂已经开始自言自语:“老爷和夫人去世的早,他们要是能亲眼看见大少爷结婚生子,该有多么高兴啊。” 听着她的喃喃,我不由地松了口气。 梁嫂接着道:“太太,我们走快一点,大少爷知道您来,高兴地很,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跟个新娘子似的打扮来打扮去的。” 我听不太懂她的话,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因为我想象不到,陆霈跟个新娘子似的打扮来打扮去的情景。 我还以为他一贯西装革履,没想到是为了见我才收拾得那么板正。 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我今天会遇到难处,然后打来电话,又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拿出五百万现金? 我正在疑惑的时候,听到梁嫂又说:“大少爷这里不太好使,太太应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她说话的同时,用手指了指她的头。 我懵懵地反问:“你是说,陆霈脑子不好使?” 怎么可能,他要是脑子不好使,那全世界的人不都成了傻子。 梁嫂再次叹了口气,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半天不说话,看得我心里毛毛的,慢慢扭头避开她的目光。 “太太,您不会以为二少领您回家,是做他的太太吧?” 我蓦地转回头,想问难道不是吗。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我安静地等待梁嫂继续说。 “大少爷的婚事,二少操心好几年了,终于碰上一个合适的,我真心盼着你们幸福。” 我的脑子轰得一声。 大少爷? 也就是说,陆霈所说的陆太太,不是他的太太,是他的嫂子? 想起梁嫂指着头说少爷这里不太好使,我豁然明白了一切。 五百万,给自己痴傻的哥哥买个太太,陆霈挺会做生意的。只是,为什么梁嫂说终于碰上一个合适的呢? 陆霈肯出这么多钱,为何之前就没有合适的呢。我的思路并有在这个疑问上过多停留,因为我很快想起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 我和陆霈发生过关系,现在再让我做他的嫂子,他能接受,我接受不了。 我刚停下脚步,就听见梁嫂有些着急的声音:“太太,我劝您想开点,您这样的身份,能进陆家,还不都是因为。” 话说了一半,她就停下来,我反问:“因为什么?” 梁嫂的神情很奇怪,她环顾四周,似乎害怕什么,半响后才回答我:“因为您长得漂亮。” 我觉得她一开始不是想要说这个,不过我没有继续问,因为我不想被陆霈破了身子再做他的嫂子。 我想要走,却被梁嫂死死拽住胳膊。 她脸色有些发白:“太太,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惹您生气了?” “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脑子里很乱,不选陆太太,就得选马上还五百万。 我不知道怎么一下子筹到五百万。 梁嫂可能看出我的心思,抓着我的胳膊不放:“太太,你千万不能走,您要是走了,二少回来肯定饶不了我。” 她眼里含着泪花,垂头低三下四地恳求我。 我于心不忍,想了想道:“带我去见见他。” 我决定见过陆霈的哥哥再做决定,我暗暗盼着他脑子一点都不好使,是完全的痴傻。 那样的话,他的太太,充其量就是个二十四小时女佣。 所谓的陆太太,听听呗了,我只是换了个工作,从陪酒女变成佣人。 然而,当我见到陆霈的哥哥陆宇后,才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陆宇不光痴傻,而且一见我就开始发疯。 他只看了我一眼,就像触电一样跳开,扑到衣橱前,从里面扯出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往身上套。 与此同时,他还在大喊大叫。 身上乱七八糟裹上三四件外套,套不进去其他衣服,他又抓出被罩床单之类的,拼命往身上缠。 我听见他一直重复着三个字:“我没有,我没有!” 他双脚不停地原地踏步,就跟欲要逃跑似的。 衣物和床品从橱里倾泻而出,他被绊倒,躺在地上,浑身上下裹了一层又一层,像一只巨大的茧,只露出两只充满惊恐的眼睛。 我没料到陆宇见了我反应如此激烈,无措地看向梁嫂,梁嫂挥了下手,轻声道:“太太先去外间休息,这里由我来处理。” 坐在外间,我看见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进陆宇的房间,过了不到十分钟他们就出来了。 临走前,他们看了我一眼,目光很是意味深长。 一个年轻佣人走过来,给我倒了杯咖啡,圆圆的苹果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她道:“太太,您别怕,大少爷第一次见到您可能害怕,熟悉了就行了。” 我还没开口,她就自我介绍说:“我叫阿萍。” 顿了顿,她接着道:“太太您真漂亮,比那些影视明星还漂亮呢。” 我苦笑着摇头:“漂亮有什么用,我可没有女明星那样的好运气。” 小萍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艳羡之色,她道:“太太能嫁给二少,可比那些大明星运气好多了,她们有的生了好几个儿子还进不了豪门的大门呢!” “你误会了,我不是陆霈的太太,是他……嫂子。” 小萍听了我的回答,脸上闪现出震惊之态:“啊,您这么漂亮,怎么会愿意嫁给大少爷啊?” 梁嫂正巧从里间卧室走出来,她快步走近小萍,打了她一巴掌,压低声音警告:“话不能乱说,我教过你多少遍了,就是不长记性!” 捂着通红的脸颊,小萍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梁嫂接着告诉我说,医生给陆宇注射了镇定剂,他已经睡着,我可以进去帮他收拾下衣橱,因为他不许下人碰他的东西。 我犹豫了一下,慢腾腾地迈开步子,走进去蹲**子开始整理衣橱。 叠衣服的时候,我听见推门的响声,我以为是梁嫂,头也不抬地道:“我觉得他盖的有点薄,又给他盖了床毯子。” “这么快就进入陆太太的角色了?” 倏地听到陆霈阴沉的声音,我猛地站起来,双手捧着的那叠衣物重新落回地上。 第10章替他满足你 我朝着陆霈走过去,冷笑着自嘲:“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不过我很好奇,你要是为了你哥好,怎么不给他找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扔给他一个你自己玩够了的女人做太太,你不觉得心虚吗!” 陆霈半眯起眼睛,平静地笑:“我要是说,我还没玩够呢?”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半响,冷冷提醒他:“对了,以后见了我,你该叫一声嫂子。” 我转身就走,想要重新开始收拾散落在地的衣物。 一只有力的胳膊突然环到我腰间,陆霈的身体紧贴着我的脊背,我感觉到他胸膛肌肉的轮廓。 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沉入鼻腔,我的脸颊开始发烫。 他低沉生硬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里:“你很喜欢伺候一个疯子?” 我十指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一丝波澜:“我认命,你走开!” 陆霈不但没有走开,还把我的双手按在了他的皮带扣上。 我蓦地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用那么大的力气掐,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原来,我掐的是陆霈的腿。 “对不起,刚才我以为是……”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我的身子就被陆霈掰着转了个圈,他薄唇微勾,目光死死锁着我的脸:“欲擒故纵,我喜欢。” “我是你嫂子,你快……” 我另一半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霈吞进了肚子里。 他的吻来势汹汹,我看到他眸瞳中布满的红血色,不禁有些害怕。 强烈的吮使我生出一种濒临窒息的绝望,我浑身哆嗦一下,在他灼灼目光注视下,窘迫到了极点。 深长的吻结束后,他隔着我的手指头按开皮带的按钮,看见他开始脱衣服,我慌乱地捂住了眼睛。 声音里不由得带了哭腔,我问他:“我都认命做一个疯子的太太了,你还想怎么样?” “陆霈,就因为我欠你五百万,你就可以不拿我当人看吗!” 捂着脸上的手被强行拽走,陆霈捏着我的下巴,道:“他是疯子,我来替他满足你。” 我绷紧身体,小声恳求:“别这样,这样对他不公平!” 虽然我不认识陆宇,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我既然认命做他太太,就不想对不起他。 疯子也是人,也有尊严。 陆霈不听我劝,开始撕扯我的衣服,他的动作莽撞粗鲁,仿佛想把我这个人撕成碎片。 我想躲开他,但我的力气不及他一半,没多大功夫,我的衣服就被他剥光了。 他把我推到窗台前,从我身后凶猛挺入,猛烈的撞击使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尖叫。 陆宇还躺在床上,陆霈在他的卧室里要他的太太,这让我觉得羞耻。 我怕惊醒陆宇,压低声音质问:“你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 陆霈冷哼一声,把我的右腿扳上宽阔的窗台,使我被迫呈现出压腿的姿势。 他顶得越发深入,无边的疼痛海浪般席卷我的身体。我怕影醒陆宇,竭力忍着,不发出更大的声音。 我不敢回头,我怕看见陆宇醒来又开始发疯。我死死咬着嘴唇,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任由陆霈在我体内粗暴地冲撞。 “你欠我的,他也欠我的,你们都欠我的!” 陆霈咆哮着加快了频率,一股暖流烫得我打了个激灵,身体被翻转过来,看到他饕餮后满意的笑脸,我深深埋下头。 一团纸巾塞进我手里,我会意地为他擦拭干净,他穿好衣服离开,我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力气,虚弱地倚在窗台边,连站起身换衣服的劲都没有。 月亮大概被乌云遮挡住,窗外黑布隆冬的,隐约能看到树叶被狂风吹得摇摇晃晃。 冷风吹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头看到窗户没有关严实,我踩上窗沿正要伸手去够窗户把手,突然看见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一眨一眨。 “啊啊啊!” 我吓得尖叫不止,从窗台摔下来。 梁嫂进来的时候,我还在尖叫。 “太太,怎么了,怎么了?” 梁用手拍打我的肩膀,我缓缓从惊恐中走出来,指着窗外,呜咽道:“梁嫂,窗外有人,有人盯着我。” “太太,没有,哪有人啊。” 梁嫂扶着我站起来,搀着我的胳膊走出陆宇的卧室。 刚走出门口,我便听到梁嫂发出一声惊呼:“太太,您怎么没穿衣服?” “我……我……”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我总不能告诉她,我的衣服是被陆霈脱掉的,而且,他还在陆宇的房间里要了我。 梁嫂不等我回答,拍了下自己的头,自责着嘟囔:“刚才卧室里暗,我没看清楚,太太应该是想去浴室洗澡吧?” 我顺着她的话点头:“恩。” 梁嫂推下她穿的外套,裹在我身上,然后领着我到一扇柚木雕花大门前:“太太,大少爷的浴室不许别人用。这间客房没人住过,您先将就下。” “谢谢你。” 我真诚地向梁嫂道谢,然后推门大步朝里走去。 体内的热流已经完全凉透了,我浑身开始发冷,打起了寒颤,迫切地需要洗一个热水澡。 温热的流水浇到身上,渐渐冲去了我浑身的疲乏。 我站在花洒下面冲了很久,一直到快天明的时候,才换上浴袍,准备上床补觉。 躺下之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可能因为用热水冲身体冲了太久,感觉胸口有点发闷,鼻子堵得慌。 我微微抬起头环顾四周,看见诺大的房间里只有两扇狭长的窗户,而且都紧紧闭着。 我爬下床,准备打开一扇窗户,好让自己透透气。 走到窗边我才发现,两扇窗户外皆是密密麻麻的藤蔓植物,看叶子形状应该是爬山虎。 都快入冬了,爬山虎还长得这么繁盛青翠,我觉得有点奇怪,凑近一步,透过叶子的缝隙,我又看到了那双眼睛。 急促地退后两步,把纱帘和遮光帘全部都拉上,我眼前仍晃着那双眼睛,目光狰狞,久久不散。 那是谁,为什么要偷看我? 我慢慢恢复理智,呼啦一下子将窗帘全部打开,我鼓起勇气凑上前,想要看一看是什么人在外边装神弄鬼。 第11章被冤为贼 窗外,爬山虎叶子随风轻轻摇曳,我瞅来瞅去,都没有再看见那双眼睛。 我相信我没有看错,而且我从不信鬼神之类的,我敢确定,刚才外边肯定有人,说不定还没有走远。 我跑出去,想要抓住那个装神弄鬼的人。 来到那片爬山虎前,我连个人影都没有逮到。我开始怀疑,难道自己因为最近太累,出现了幻影? 正要转身回房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爬山虎丛前面的草丛有被踩踏的痕迹,小雨刚过,被踩塌的草上沾着湿漉漉的泥土。 这让我确认,我没有看错,刚才确实有人盯着我。 是谁,在暗中看着我? 我浑身倏地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目光顺着那些脚印移动,我看到了一个披着黑色雨衣的人。 是他吗? 天空蒙蒙亮,我犹豫了片刻,快步追上去。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盯着我看?”我大声叱问,既是给自己壮胆,同时想吓住那个人。 那人没有回头,快步走变成了小跑。 他跑得很快,我追了半天才追上。 看见那人的面容,我大吃一惊:“乔安,怎么是你?” 惊喜冲淡了我心中的疑惑,激动地抓住她的胳膊,我有很多话想问,张开嘴竟不知道先说什么。 这几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犹豫了一阵,我开口问:“乔安,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你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啊?” 乔安推开我抓着她胳膊的手,慢吞吞地回答:“我找了份新工作。” 我一听,十分高兴地问:“你也不在倾城上班了是吧?怪不得我那天回家没见你,到倾城也没找到你。你的新工作是做什么的?” “我还有事,先走了。”乔安不回答我的问题,迈开腿就要走。 我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手臂:“怎么了,你遇见我为何不高兴啊?乔安,我可是很想你。” “我都说了,我有事!” 乔安突然抬高了音调,她的神情很冷漠,声音更是冷寒。 我呆滞片刻,忽得注意到,乔安垂放在裤腿边的那只手里拿着个针筒! “乔安,你……” 我刚要问,乔安随即拿着针筒朝我手臂扎过来。 我忙躲开,情急之下没有站稳,脚步绊了下,摔了个狗啃泥。等我爬起来的时候,乔安已经不见了。 “太太,您怎么了?” 循声回头,我看见阿萍跑过来。 她来到我身旁,搀扶我站起来,脱**上的外套裹在我肩上:“太太,您穿这么少出来,不冷吗?” 她不问的时候我没觉得冷,现在披上她的外套,我反而冻得开始瑟瑟发抖。 “太太,这几天连续降温,我赶紧扶您进屋暖和暖和吧?” 我拽住阿萍的手,摇头:“等等,你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我身旁站的人了吗?” 阿萍回答:“没有啊。” 我反问:“真没有?” 阿萍脸色微变:“真没有啊,除了您我谁也没看见。太太,大清早的,您可别吓唬我,我从小胆小。” 我想了下,觉得可能是阿萍过来的时候,乔安已经跑到哪儿躲起来了,所以阿萍没看见她。 回到房间,刚换好衣服,我就听见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敞开门,一个打扮怪异的女孩子闯进来。 像是古装剧中的人物,长袖飘飘里面是一件绣花肚兜,若不是她身材太过干瘪,这幅扮相倒有点像戏中的杨贵妃。 她指着我,对身后的两个穿制服的人嚷嚷:“就是她,偷了我的簪子!” 我马上开口反驳:“什么簪子,我见都没见过。” “我还没见过你呢!你肯定是个贼!” 那女孩子激动地拽住我的毛衣,顺势就要搜我的身。 我按住她的手腕,正色道:“我真的没偷你的簪子!” 那女孩上下左右打量我一圈,回头大声吆喝:“警察叔叔,她做贼心虚。你们看她身上的毛衣,一看就是地摊货,分明就是她偷了我的簪子!” 我微怔,没错,我身上的毛衣是从夜摊上买来的。可是,穿地摊货并不能说明,我一定是贼啊。 那女孩子见我不说话,估计以为我心虚,所以叫嚷地更大声了:“警察叔叔,你们快把她抓起来啊!” “我的簪子是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买来的,全世界就那一个,价值连城!” 我不理她,坦坦荡荡地看着那两个警察,道:“我真的没偷她的东西,我刚睡醒没多久……” 那个女孩子尖叫着打断我的话:“刚睡醒没多久?天呢,你这个贼居然胆大包天,敢在我家睡觉?” 我无奈地再次表示:“我不是贼,真的没有偷你的簪子。” “那你是什么人?” 那个女孩子咄咄逼人地瞪着我,圆圆的眼珠子转得飞快,再次把我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我张开嘴巴,一时哑口无言。 陆太太三个字噎在我喉咙眼里,半天都说不出来。 那女孩子见我不说话,越发来劲,开始动手撕扯我的毛衣,我躲闪不急,毛衣领口被她扯开一道口子。 她的动作忽然停止,我马上猜到,她可能是看到了我锁骨处的吻痕。 情不自禁地联想到陆霈之前的粗暴和贪婪,我更说不出口我是陆宇太太这句话。 “真不要脸!” 我听到那女孩子轻声啐了句,接着回头吩咐那两个警察:“她不是我的家人,也不是我家的佣人,肯定就是贼,你们怎么还不把她抓起来啊!” 两个警察互相对视一眼,慢慢走近我:“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要不然,您跟我们走一趟,做个例行问话?” “我不去!” 拒绝的话脱口而出,我没有偷东西,凭什么跟他们走一趟?他们没有任何证据,不可能强行把我带走。 果然如我所猜,警察转向那个女孩:“没有证据,我们不能随便抓人。” 那女孩听了,气得一张圆脸涨得通红:“怎么没有证据了,她不是我的家人,也不是我家的佣人,她不是贼是什么玩意儿!” 我正要开口,又听见她嚷嚷说:“她总不能是我二哥招来的妓女吧!” 不知怎的,听了这句话,我竟把刚刚想要说的话全都忘得一干二净,杵在原地,嘴角半张,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第12章撞上他洗澡 正在我尴尬的时候,梁嫂进来了。 她一进门就开始鼓掌:“哎呀,大小姐您这一身真好看,就跟仙女下凡似的,太美了。” 那女孩朝着梁嫂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臂来回摇晃,嘟着嘴巴瞪着我道:“梁嫂,这个女人偷了我的簪子还不承认,气死我了。” 梁嫂笑了笑,道:“大小姐您一定是误会了,太太怎么可能偷您的东西呢。对了,你们还不认识吧?” 她说着看向我,道:“我来介绍下,太太,这位是大小姐陆雪。” 陆雪没等梁嫂继续说,满脸惊讶地呼问:“你说什么,你叫她太太?她是哪门子太太啊!” 梁嫂解释说:“她是大少爷的太太,二少爷亲自带回家的。” 陆雪的情绪看起来十分激动,她大呼小叫:“怎么可能,二哥那么恨大哥,怎么可能主动帮他找太太?” “说,你到底什么人!” 陆雪气势汹汹地站在我面前,嚷叫着质问。 我退后了一步,平静地回答:“梁嫂没骗你,我是……”顿了顿我接着道:“陆宇的太太。” “你嫁给我大哥,肯定是为了钱!” 陆雪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鄙视:“快点把我的簪子还给我,要不然,我不会让你好过。” 我相当无奈,摊开双手道:“你还想让我说多少遍,我见都没见过你的簪子!” 梁嫂帮我解释:“大小姐,太太绝对不可能偷你的簪子的,警察同志你们走吧,这里没事了。” “等一下!” 陆雪大呵一声:“你们连这个女人一起带走,我不能容忍一个小偷留在陆家!” 我非常纳闷,我什么时候得罪陆雪了,让她对我这般恨之入骨。 她拽着我的胳膊,想要把我推向那两个警察,梁嫂把她的手拉开,叹息:“唉,大小姐,您真的误会了。警察同志,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时间了,你们赶紧忙去吧。” 陆雪的目光死死锁着我,眸瞳窜出熊熊怒火:“我刚才在院子里走的时候,突然发现头上的簪子掉了,我沿着来路找,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人拿着簪子跑远了。” 她这么说,我马上恍然大悟。 捡到她的簪子的人不是我,是乔安! 我身上穿的毛衣是宽松版的,而且是纯黑色的,微弱的晨光下,看上去和乔安披的黑雨衣差不多。 所以,陆雪才会这么肯定是我偷了她的簪子。 我想到一个主意,赶忙说道:“你要是还不相信我的话,可以调监控。” 我以前听说过,豪门大宅里为了安全起见,大多安有监控。 陆雪冷哼:“陆宅又不是监狱,哪来的监控。你这个女人休想转移话题,赶紧把我的簪子还给我!” 没有监控,我说簪子有可能是被乔安拿走了,陆雪肯定不会相信。 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得道:“你不信就搜吧。” 陆雪伸手就要继续撕我的毛衣,被梁嫂拉住:“大小姐,您不能这样做,她好歹是您大嫂!” “狗屁大嫂!” 陆雪抬腿想要踹我,结果没踹到我,反倒被她拖地的裙摆绊倒。 陆霈出现的时候,她正坐在地上嘤嘤哭泣。 看见陆霈,陆雪哭得更大声了。 她哭喊着嚷嚷:“二哥,这个女人欺负我!” 陆霈瞅了我一眼,接着走到陆雪身旁,蹲**问:“怎么回事?” 陆雪抬起头,指着我说:“她偷了我的簪子,我让她还给我她不给。二哥,你干嘛领家来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啊?” 不干不净…… 陆雪为何会什么说? 难道她去过倾城夜总会,见过我? 不可能,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不干不净,谁告诉你的?” 陆霈狠戾的质问吓得陆雪停止了哭泣,她摇着头小声嘀咕:“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 “二少,大小姐,都是误会,误会。” 梁嫂劝解的时候,丢给我一个眼色。 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装作没看见。 陆霈还在厉声谴责陆雪:“你看看你穿的什么玩意儿,穿成这样上街不怕被人笑话吗?” 陆雪将她的肚兜朝上拉了拉,撇着嘴嘟囔:“这是cosplay,二哥你连这个都不懂,丢不丢人。” “还有,这个女人又不是你老婆,你怎么向着她不向着我啊,我是你亲妹妹好么!” 我一愣,陆霈什么时候向着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面对陆雪的质问,陆霈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他一走,陆雪立马把气撒在了我身上。 她扇了我两个耳光,然后逼着我写下一张欠条,限我三天内把簪子还给她。这样她还不解气,又要动手打我的时候,被梁嫂好言相劝制止住。 梁嫂拉着陆雪走了之后,我找到手机,给乔安打电话。 她刚接听,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乔安,你刚才有没有捡到一个簪子?” 乔安什么都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我再打过去,她不接了。连续打了五六次,手机那段传来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直觉告诉我,很有可能是乔安捡到了陆雪的簪子,然后带走了。 可是,乔安为什么会出现在陆宅? 而且,她手里还拿着个针筒,要不是阿萍正好赶到,她手里的针筒就会扎进我身体里。 几天不见,乔安似乎变了。 打不通她的电话,我干脆亲自去找她。 首先打车到了我们租住的房子,她不在那里。我又打车去了倾城夜总会,周姐告诉我,我辞职的那一天,乔安也辞职了。 从倾城出来,外边下起了小雨。 我没有带伞,赶上下班高峰期,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打到车。 下车之后,身上还湿漉漉的,秋雨寒凉,我得赶紧洗个热水澡,免得冻感冒了。 我没有想到,陆霈会在那间客房的浴室里面洗澡。 哗啦啦的水声截然而止,雾气很快便散开。 他麦色的肌肤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华,晶莹的水滴顺着紧致的肌肉线条向下滑落, 我不敢再往下看,抬起头目光直直对上他胸膛上的淡红色的咬痕,不由自主地他昨夜的狂暴,拔腿就想跑。 第13章快来人抓奸啊 陆霈的反应比我更快,短短几分钟的功夫,我就被他按进了浴缸里。 “你想干什么?” 我双臂环抱在胸前,恼羞地瞪着他。 他长腿迈进浴缸,坐到了我的腰间,他身体的重量几乎全压在我身上,令我腰腿开始酸痛。 “你说我想干什么?” 陆霈趴下来,扑通一声,我的身体被迫沉到浴缸底。 水面几乎和我的下巴平行,我努力仰着头,不让水流进我的嘴里。保持这个姿势很累,我大口地喘气,双手抓着陆霈的胳膊,指尖狠狠掐着他的皮肉。 即便是抓着他的胳膊,还是很累,我突然好困,好想睡一觉好好歇一歇。 我撒了手,脑袋滑进浴缸的那一瞬,被陆霈捞进了怀中。 他摸了**的额头,剑眉蹙起,厉声问我:“怎么这么烫?” “我不知道。” 双眼皮死沉死沉的,说完这句话,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仍在陆霈的怀里,只不过,不在浴缸里,而是在床上。 他侧着身子合眼倚靠在床头,看到他衣着整齐,我松了口气。 嗓子眼儿发干,我感觉口渴,小心翼翼地推开他的手臂,坐起身想要下床找点水喝。 从被子钻出来,我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马上又缩回了被窝。 我的动作蹑手蹑脚,可还是把陆霈吵醒了。 他的大手覆到我额头上,摸了半天,跟个老学究似的慢腾腾地自言自语:“恩,应该是不烧了。” 我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额头,疑问:“我刚才发烧了?” “蠢货,下雨天不知道带伞啊!” 陆霈拧着眉心,沉起脸训斥我。说话的同时,他伸手将被子朝上拉了拉。 我低声辩驳:“出门的时候,我又不知道会下雨。再说了,我那会儿接着冲个热水澡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谁让你折腾我的!” “我怎么折腾你了,具体说说?” 陆霈的声音听起来很暧昧,之前**额头的大手溜进被窝,掀进一道凉风。 他的手一点都不老实,上上下下地抚摸,弄得我浑身痒痒。我想要翻身躲开他的手,可不小心用力过猛,眼看着就要滚到地上去。 到了床边,陆霈及时把我捞进怀中。 他半眯着眼睛,嘴角噙出坏坏的笑:“病好了,又有力气折腾了?” 我攥起拳头,使劲捶打他,想推开他倾过来的身体。无奈我本来力气就不大,刚发完烧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拳头打在他胸膛上,连我都觉得那不是打,更像是嬉闹。 锤了十来下,双手腕皆被陆霈单手捏住,他用另一只手解开自己衬衫扣子,猛地压倒在我身上,如同一座大山。 我们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被,我的身体向来敏感,此刻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双腿间不断地胀大。 他的坚挺莽撞地蹭着我的小腹,我打了个激灵,弱弱地求饶:“拜托你,我生病才刚刚好。” 他的头紧紧贴在我额头上,过来半天,翻身一跃从我身上离开,道:“恩,确实不发烧了。” 坏笑的眼睛盯着我,他坐起身倚着床头,摇了下头感叹:“某些人思想太不健康,我不过想试试你的体温,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我无语凝噎。 有那么样试体温的吗! 陆宅那么大,连个体温计都没有? 撇过脸,我懒得搭理陆霈。闭上眼睛,我想再睡一觉,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总是睡不醒。 大概因为之前太累了吧。 在倾城工作好几年,我为了多挣点钱,每天从晚上六点到凌晨五点半,接近十二个小时,一刻不停地穿梭在各个包房之间,强撑着笑脸往肚子里灌酒。 没有假期,只有胃出血住院的时候才能歇一歇,出了院立马又开始把酒当水喝。 这些年我为了帮张艳茹还钱,拼命地攒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一毛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看着小姐妹一个接一个被豪车接走,我有过好几次动摇。 谁不想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啊,谁不想每天只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会有刷不完的卡? 之前,也有过男人想要包养我,而且不止一个。 然而,动摇归动摇,我骨子里天生憋着一股子倔劲儿,用张艳茹的话来说,就是不识抬举。 我盼着有一天靠自己的能力改变命运,可是,理想和现实是两码事,计划总不如变化快。 小时候我梦想考全国最好的大学,可我连大学的门都没摸过,就被张艳茹逼着一脚踏进了声色犬马的倾城夜总会。 做陪酒女郎的时候,我每天都盼着早日还清欠债,再也不过看人脸色的卑微日子,结果,到头来,债越欠越多,这辈子恐怕都还不清了。 略微粗粝的指肚抚过我眼睛周围,我才意识到,自己流泪了。 挺奇怪的,我以前是个很坚强的人,就算被客人脚踩到头顶上我都不掉一滴眼泪,倔强地死咬着嘴唇。 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容易掉眼泪,想起刷微博时看到的话,眼泪多了是初老的症状之一。 我不禁自嘲地笑出了声,我刚过二十岁,就开始变老了吗? 陆霈的头凑过来,他的吻落在我眉心中央。 我的视线与他下巴平行,短短的胡须时不时蹭着我的鼻尖,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我心头荡漾开来。 我才刚闭上眼睛,就听见陆雪的尖叫。 “二哥,你怎么和这个女人睡在一起?” 陆雪高跟鞋踩得咯噔咯噔响,她飞快地窜到床前,伸手就要拽盖在我身上的薄被。 我两只手死死揪住被角,并且双脚用力压住被子底端,默默地与她抗衡。 她扯不动我身上的被子,气得满脸通红,冲着陆霈大叫:“二哥,你们要不要脸啊!” “不是说她是大哥的太太吗,你就是再恨大哥,也不能做出这种事啊。一定是这个女人不要脸勾引你!” “快来人抓奸啊!” 陆雪大喊着跳上床,想要抓我的头发,被陆霈猛地一推,从床上掉下去,咣当一下子摔倒在地。 她爬起来,恨切地瞪着我,质问:“二哥,你居然向着这个贱货,我还是你亲妹妹吗?” 第14章还要当着他的面睡 “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陆霈的脸色非常淡定,他倚靠在床头一动不动,都没有拿开摸在我小腹上的手。 甚至,他的手还在轻轻挪动着。 我不想因为我使他们兄妹闹不愉快,于是腆着脸解释:“陆雪,你误会了,我发烧昏倒,二少扶我到床上躺下。” 陆雪朝我啐了一口,掐着腰大骂:“狐狸精,我调查过了,你就是个下贱的小姐,你有什么资格上我陆家的床,赶紧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她情绪很激动,说得义愤填膺,我本就心虚,被她这么一说,干脆闭紧嘴巴什么话都不说了。 “她是你嫂子,你就是不讲礼貌也得有家教!” 陆霈的训斥陆雪明显的不服气,她指指我,又指指陆霈,声音大得几乎能把屋顶掀翻:“嫂子?呵呵,我大嫂爬上二哥的床,我们陆家家教还真是好,好极了!” “滚出去!” 陆霈可能是真生气了,跳下床用力将陆雪朝门口推。 我以为他的举动会令陆雪更为激动,谁知,她竟一下子安静下来,任由陆霈推出门外。 他们两个推搡的时候,我趁机穿上睡衣。 “砰”地一声,门关上,陆霈过来时,手里端着个碗。 待他走近了,我看到碗里盛着深褐色的液体。 我倏地想到从前无聊时看的古言小说里总是写,皇帝临幸完妃子,会赐她一碗避孕汤药。 我紧抿着下唇,有些害怕陆霈的靠近。 他坐上床边的那一瞬,我下意识地朝被窝里一缩,蜷进黑乎乎的被窝,心里踏实了一些。 很快,被子就被陆霈掀开,他把我拉起来,碗沿逼到我嘴边,道:“喝了药巩固巩固。” 难闻的苦涩钻进我的鼻孔,我为难地小声说:“昨天刚做完我就吃了避孕药,而且为了保险起见,特意吃了两片。” “咚!” 厚厚的白瓷碗重重地放到床头柜上,溢出零星的药汤,陆霈眯着眼睛审视我,看得我忐忑不安。 “天生受虐狂,是吧?” 陆霈两根手指捏着我的下巴,他用力蛮重的,我疼得磨牙,想说话张不开口,只能用眼睛恨恨地剜着他。 僵持了大约两三分钟,他松开手,重新端过那碗药,碗沿再次抵上我的唇。 我紧咬牙关,死活不开口。 我有慢性胃炎,昨天连着吃了两片避孕药,胃里一阵一阵翻山倒海般的难受。再喝下这么一大碗汤药,我估计当场能把肠子吐出来。 大碗终于离开我的唇边,看见陆霈咕咚喝了一大口,我登时傻眼了。 他一个大男人喝避孕药,不会喝死人吧? 正想着,陆霈的唇忽然压到我嘴上,苦涩的味道呛得我想咳嗽,刚张开嘴,一大口药汁就灌了进来。 咽下去后我发现,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苦。 微微的苦涩中,夹杂着类似板蓝根冲剂的那种甜,当然,只要是药,就没有多么好喝的。 所以,当陆霈再一次把药端到我嘴边的时候,我仍紧紧抿着唇角。 “上瘾了是吧?” 陆霈又喝了一大口药,用和刚才一样的方式灌进我口里。没等他喝第三口药,我就抢过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尽。 喝完之后,胃里不但不再难受,反而变得暖暖的,让我想起,小时候感冒爸爸给我炖的山药黄芪鸽子汤。 连味道都有那么一点点相似,我疑惑地问:“你给我喝的不是避孕药?” 陆霈哼了一声,回道:“说你受虐狂你还真是!以后再敢随便吃乱七八糟的药,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更加困惑了:“那你喂我喝的什么?” “脑子烧傻了?” 陆霈皱起眉头,露出明显的不耐烦之意:“医生说你是肠胃感冒引起的烧,你胃不好给你开的养胃中药。” 原来是养胃的,怪不得味道不是特别难喝,而且喝进去肚子里热乎乎的。 我想要道谢,刚张开口就听到砰砰的砸门声。 除此之外,还有陆宇兴奋的喊叫:“老婆,我来救你了,快开门,我来救你了!” 砸门的动静一声比一声响,陆霈要去开门,却被我拉住。 我不想让他开门,我怕面对陆宇,因为梁嫂她们都知道我是陆宇的太太。 背叛自己的丈夫,我身不由己。 陆雪骂我不要脸,对,我是不要脸。 为了活着,我早就把脸面不知丢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我不敢违抗陆霈,因为他是我的债主。 听着陆宇高亢的嘶喊,我不由得开始羡慕他。 他虽然是个疯子,但他的眸光比任何人的都要纯粹,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活得真尽兴。 也许,只有疯子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地活着吧。 能无忧无虑地活着,多好啊。 门被撞开的那一瞬,陆宇没站稳,踉跄倒地。 陆雪眼疾手快扶起他,指着我催促说:“大哥,赶紧的,赶紧把你老婆领走,要不然,你头上的草原都能喂马了!” 陆宇像个小孩子似的攥着陆雪的双手,兴奋地问:“我老婆在哪里?” 陆雪拽着陆宇走到床边:“就是这个女人啊,大哥你快把她领走关起来,别让她再丢我们陆家的脸!” 陆宇转过头,他看到我的那一刻,开始哆嗦,浑身大幅度地颤抖,嘴里又开始喃喃那三个字:“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承认!” 陆霈走过去,一把掐住陆宇的脖子,我头一次听见陆霈那么大的吼声,如雷炸裂。 我清楚地看见,陆霈的双手在不断地收紧,他手上青筋爆粗,而陆宇的脸越来越红,嘴里的喃喃声渐渐低到再也听不见。 陆雪扑过去,拉了半天都拉不走陆霈的手。 她急得原地跺脚,嚎啕大叫:“二哥,你这是要干什么?大哥是你的亲哥哥,他都疯了,你还不能放下吗?”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打扰你们。可是,你睡自己的嫂子,不觉得羞耻吗!二哥,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陆霈还是不放手,陆雪扭头,狠狠瞪着我,斥吼:“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我刚走过去,陆宇已经被陆霈甩到了墙角。 大手探进我的睡衣里,陆霈反手从里面解我的睡衣扣子,恶狠狠地冲着陆雪吼:“没错,我就是要睡他的女人,我还要当着他的面睡!” 第15章噩梦醒来 陆宇坐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一个劲儿摇头,还是不停地嘟囔那三个字:“我没有,我没有……” 睡衣扣子全部解开,一股碎风扑上身,我还没觉到凉意,就被陆霈粗暴地捞进了怀里。 他将我抱起来,大步朝床边走去。 陆雪见到这一幕,红通通的眸子像是在朝外喷火。拖着陆宇往外走的时候,她撂下一句话:“贱女人,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摔在床上,我揉了揉磕痛的额角,总算是看明白了。 我以为陆霈看上我的美貌,实际上,我可能自作多情了。 我对他来说,只是用来侮辱陆宇的工具,如此而已。 陆雪说我迟早会遭报应,我觉得,遭报应的人不应该是我。 那是谁呢,陆霈,还是陆宇?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们兄弟两个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更不知道到底是多深的怨恨,让陆霈连一个疯子都不肯放过。 这是他们兄弟两个之间的事,我不便多问。 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是欠债人,陆霈是我的债主。他的命令于我而言,是圣旨。 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这么简单明了,那该多好。 只是,我还有一点想不通,陆霈为何会选择我呢? 我虽然脸蛋漂亮,但身体太过瘦弱,从前周姐经常责怪我中看不中用。相比之下,梦娜的性价比高多了。 她身材好,前凸后翘,不仅漂亮,还嘴甜擅长撒娇。 可惜她有那么多优点,却还是被陆霈整的那么惨,我怀疑,会不会因为我是处,而梦娜几经转手了呢? 陆霈打断我的沉思,他拽我坐起来,动作比刚才温柔了许多。 “哪里不舒服?” 听他这么问,我的目光转向梳妆台的镜子里,看到镜中蜡黄的脸,我深吸一口气,回答:“也没什么,就是胸口有点闷。” 陆霈又问:“我再叫医生过来看看?” 他脸色沉郁,声音听起来似乎饱含关切之意,我撑出笑脸,轻轻摇头:“不用了,我出去走走就行。” 陆霈审视我好久,忽得用力将我推倒,然后他穿上衬衫疾步走出了房间。 揉着吃痛的腰,我还是打算出去走走透透气。突然觉到森森的寒意,习惯性地将双手合在嘴边,大口哈气。 一边哈气,一边下床,推窗一看,外边又是阴天。 乌压压的云彩遮住了太阳,天地间光线很暗,显得十分压抑。 今年冷得比往年早,才十二月初,第一场雪就已经下过了。江之南不供暖,空调开久了闷得慌,关上又觉得冷。 我犹豫了一阵,重新钻回被窝,打算再睡一觉。 从前天天上夜班的时候,白天除了吃就是睡,还是觉得睡不饱。现在不用上夜班了,照样睡不醒。 看来,我天生嗜睡。 迷迷糊糊的,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夜总会。 这是我第二次进倾城最奢华的包间,第一次是陆霈来找人那天。和那天一样,包间里站着十几个小姐妹。 和那天不一样的是,她们没有围着陆霈,而是径直向我走来。 她们一个个眼珠子都通红,簇拥着把我围得水泄不通,我看见她们眼眸中深深的恨意,内心一颤,想要开口说话,张开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啪!” 没看清是谁先打了我一巴掌,紧接着,无数只手掌先后扇在我脸颊上,啪啪啪的节奏听上去像一支畅快的曲子。 她们争先恐后地扇,包间四面墙包着镜子,没过多大会儿我就看到自己的脸肿的跟猪头似的。 奇怪的是,虽然肿得很高,但我没觉得疼。 不仅说不出话来,我还无法动弹。我使出吃奶的劲儿,仍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只有眼珠子勉强能转。 她们打够了,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很快我就被剥了个精光,连内衣裤都不剩。 我很害怕,眼珠子转得飞快,想找周姐求救。然而,不同于那天,周姐不在包间。 我突然发现,那些小姐妹全是陌生的面孔,我一个都不认识,从来没见过她们。 想大声求救,可说不出任何话,我很害怕,心提到嗓子眼儿,用哀求的目光求她们放过我。 没人理会我,她们不知何时手里多了长长短短的刀,几乎人手一把,举着争先恐后地朝我的脸捅过来。 我吓得想要大喊,可嗓子眼都快用力扯破了,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乔安! 千钧一发之时,我看见乔安走进来了。 我没有那么害怕了,使劲眨眼向她求救。 乔安走过来,那些人立刻都散了。 她穿了件白色的貂皮大衣,毛绒绒的看上去很温暖,我想扑过去抱住她暖和暖和,可惜无法动弹。 倏地发现,乔安的表情很狰狞,我吓了一跳。 她和那些人一样,双眼泛着猩红的血光,里面盛满深深的恨切之意,她手里也拿着刀,而且还是两把。 我忐忑不安地看着乔安,直到她手里那两把刀割开我脸上的皮肤的时候,我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疼痛感嗖地传来,不在脸上,而是手臂上方针扎一般的疼。 “啊!” 我终于发出声音,猛地坐起身,才发现经历的是一场噩梦。 怎么会做那么奇怪的梦? 我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脸颊,发现自己流了好多汗,抽来几张纸巾,慢慢擦去我脸上,还有脖颈间淋漓的汗水。 擦汗的时候,左臂上侧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痛,和梦中一模一样。 我扭头一看,发现左臂上穿的半袖睡衣高高挽起,肩膀下半寸左右的地方正在往外渗细小的血珠。 怔了片刻,我连忙抽出张纸巾,按了一会儿出血的地方,拿开纸巾后,白皙的肌肤上赫然有个针眼。 怎么会这样? 窗户好像没关紧,风来回推拉窗框,发出吱嘎的响声。我慢腾腾地下床,走到窗边,蓦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乔安! 我顾不上穿鞋,就跑了出去。 来到那丛茂盛的爬山虎前,我四处张望,都没有再看到乔安的身影。 “乔安,是你吗?” 我大声呼喊,没人应答。 难道,刚才是因为噩梦醒来,出现了幻觉? 雨后青石板地上潮湿阴冷,我踮着脚尖走回房间,到洗手间装了满满一大盆热水,打算泡个脚暖暖身体。 坐在床头柜旁的粉色皮沙发上,双脚伸进热水中,倏地浑身感觉惬意了许多。 目光无意扫过水盆周围,我蓦地看到,一个大概十厘米长的针筒躺在床头柜和床脚之间,针尖凝着鲜红的血珠。 第16章你怎么在这里 捡起那个针筒,我发现里面还有接近半管的透明液体。 小心谨慎地把它装进包里,我准备去医院找个医生问问,里面的液体是什么东西。必要的话,还得查个体。 因为我怀疑,那个人影潜进我的房间,给我注射了针筒里的药剂。 可能是我突然醒来,她走得仓皇,才把针筒掉在床脚边上。她到底是不是乔安呢?我不确定。 出门前碰上梁嫂,她听说我要去医院,随即叫来司机送我。 很巧,我又去了上次送丽丽去的那家医院。 今非昔比,上次医生对我爱答不理,这次司机带我直接进了贵宾接待室。主任医生听我说想检验东西,立马满脸殷勤地亲自领着我到化验室。 检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针筒里的东西是吗啡。 不过,我身体内并没有检查到吗啡的剂量,可能因为注射的太少,也可能没有注射进去。 医生告诉我,吗啡作为医用镇痛剂,必须主治医生签字才能开出来。我支支吾吾说不出针筒的来历,医生认真地叮嘱我,不要轻易触碰这种东西。 我问如果注射进身体会造成什么后果,医生回答,剂量大会直接导致死亡,剂量小的话,会降低人的免疫力和各种感觉。 长期小剂量注射会使人出现幻觉,甚至会发狂。 从医院出来,我让司机送我到以前租住的房子楼下,叫他先回去。上楼的时候,我脚步发沉,走了好一会儿,才爬上六层楼。 打开门,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帘,客厅里的摆设丝毫未变。 我的眼神一点一点挪动,注意到沙发背景墙上的那幅油画不见了,我目光一滞,快步跑进乔安的房间。 狭窄的屋里没有窗户,我熟络地摸到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随着吧嗒一声轻响,简陋的大灯泡亮了,一床、一桌、一橱,映入我的眼帘。 床上铺着上次我和她一起逛街时买的黑白格子床单,桌上放着一本掀开的书,乍看上去和原来一模一样,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打开衣橱,里面空荡荡的。 乔安搬走了! 其实在看到沙发背景墙上那幅油画没了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出,乔安不住在这里了。 那幅画是乔安的画像,连我这个不懂画的人都看得出来画工很青涩,但乔安很宝贝它。 她把它挂在客厅最瞩目的位置,时常站在沙发对面仰望它,一看就是好长时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我好奇地问过好几次,是谁给她画的。她每次都是笑而不答,笑痕浅淡,未达眼底。 我猜测可能是她初恋男友为她画的,要不然,她怎么会那么宝贝呢。 除了那幅画,乔安还很爱惜她的衣服,她只买黑白两色的衣服,虽然和我一样买地摊货,但每一件都洗的干干净净,熨得板板正正。 那幅画和衣服一同不见了,所以,我确认她搬走了。 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辞而别? 那个人影,到底是不是她,我又为何会做那样的噩梦? 一时间,我脑子里冒出很多个谜团,理不清,越想越乱。 心里不由得开始发酸,爸爸走得早,张艳茹压根不把我当亲闺女看,认识乔安没多久,我就把她当做亲姐姐。 她性子清冷,不爱说话,每次我叽叽喳喳半天,她至多微微一笑回应。 外人看上去,我们之间的友谊是我死皮赖脸,可其实,乔安对我的好都在她默默行动里。 她知道我的胃不好,每次我下夜班回到家,只要她在家,便有一碗热乎乎的山药枸杞粥等着我。 每次在倾城受了欺负,她都会默默地安慰我,甚至为我出头。 我以为我们的友谊会一直到老,没想到,她会突兀地在我人生中消失地无影无踪。 而且,她还…… 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我心里酸酸的,眼睛也觉得酸涩,揉来揉去,揉得手指头微微湿润。 一只冰凉的大手搭上我的肩头,猛地回头,看见陆霈,我砰的一下子跳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陆霈吼问我的口气很凶,冷冷看着我,等待我回答。 我错愕地愣住,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他吗? 满脑子都是疑问,我讪讪地开口反问:“这是我住了好几年的出租房,你怎么进来的?” 我明明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随手带上了客厅防盗门。 陆霈的大手轻车熟路地探进我的衣领,他的手今天出我意料的凉。 凉飕飕的触感顺着我的肌肤一寸寸攀爬,拂过锁骨,在胸前停留了一阵儿,然后慢慢地朝下滑。 突然一声脆响,不知是灯泡坏了,还是跳了电闸,总之,我两眼一码黑,什么都看不清了。 暧昧的气息喷洒在我脸上,陆霈的手触及的地方越来越私密,进入的范围越来越深。 刚刚感觉到一丝**,身子就被他掰过来,双手被迫撑着床板,他从后面进入,动作粗暴。 前戏过于短促,撕裂般的痛冲撞着我的身体,狠狠咬着嘴唇,咸腥的味道很快在我口腔内弥漫开来。 在乔安的房间,她的床板上,我感到自己正在被羞辱,被凌迟。 我没有挣扎,一动不动,默默地承受着。 不是不想挣扎,而是我没有资格挣扎。陆霈是我的债主,他想在哪里要我就能在哪里,我有什么办法呢。 除非,一下子拿出五百万还给他。 我连十万块都拿不出,所以只能任他由他。 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勇敢,从十六岁开始不但养活自己,还给张艳茹还了那么多债。 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就是个懦夫,彻头彻尾的懦夫。 陆霈像一只凶狠的饿狼,比前两次的索取要生猛数倍。 渐渐的,疼痛变轻了,我觉到一种异常的感觉,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雨里雾里的起起伏伏,仿佛自己正在天边摇曳。 我忍不住发出低吟,一张开口,便一发不可收拾,**声一声比一声大。 陆霈忽得停止,他毫无征兆地撤出,莫大的空虚令我很难受。 他将我的身子掰转过来,正对着他,双手箍住我的脸颊,下巴生疼,好像快要被他捏碎了。 我在他眼里看到了愤恨和鄙夷,他的目光直直的,似乎能穿透我的头颅。 “婊子,特么的就是个臭婊子,我才不稀罕!” 第17章真的受够了 陆霈吼完,猛地一推,我重重地摔在床板上。 他的咒骂令我觉得好笑,没错,我揉着酸胀的腰自嘲:“我特么就是个婊子,而且还很贵,价值五百万呢。” 他后面那句话,我没听明白。 不稀罕? 说得就跟他什么时候稀罕过我似的! 等我撑着腰从床板上爬起来,发现陆霈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他消失地可真够快的。 被他这么一打搅,我差点忘了来的目的。 我回来是想找乔安的,我想当面问问她,那天在陆宅遇见她,她为什么不理我。 给我注射吗啡的人,究竟是不是她? 上次给乔安打电话就没打通,我不死心,又开始拨她的手机号码,上次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次是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乔安会害我。 哪怕那天要给我注射吗啡的人真的是她,我想她肯定是有苦衷的。我不但不怨恨她,反而很担心她。 我觉得,她一定是遇上困难了。 她遇上困难,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难道她没有像我一样,把我当做她最好的姐妹吗? 怅然若失地攥着手机,我倏地注意到,通话记录图标右上角有个大红点,点开一看,七个未接电话。 拨回去,是梁嫂接的。 她说陆宇吵着闹着要吃我做的那种红茶蛋糕卷,厨师做了好几次他都不满意,让我早点回去。 挂上电话,我脑海中浮现出陆宇吵闹发疯的样子,不禁失笑。 我这个陆太太身兼数职,还是够忙的。 出于对陆宇深深的同情和少许的愧疚,我立刻起身,准备回陆宅做红茶蛋糕卷。 想着红茶蛋糕卷,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爸爸虽然在商场节节溃败,但厨艺绝对是一流的。他不但会做各式各样的中菜,还有好几样拿手的西点。 其中我做爱吃的,就是他做的红茶蛋糕卷。 松软的蛋糕里夹着少许的红茶粉,用红豆沙调和过,吃起来甜而不腻,茶香淡淡,回味无穷。 爸爸去世那年,我发了疯似的想吃红茶蛋糕卷。买不到那种味道,我只好自己动手做,研究了好多次,终于做出味道比较相似的。 使劲甩甩头,我把自己从回忆中拉出来,刚打开防盗门,就看见张艳茹站在那里。 她身后跟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挺着个硕大的啤酒肚,不停地朝我这边张望。 张艳茹一脸媚笑,亲亲热热地了拉起我的手:“姜默啊,几天不见,妈都快想死你了!” 她扯着我的手,大步朝着我扑过来。 我连忙向左挪了一大步,躲开她的拥抱,不冷不热地质问:“你来干嘛?” 张艳茹丝毫不因为我的冷淡而退缩,笑声咯咯跟只老母鸡似的:“不是说了嘛,妈想你了。” “瞅瞅你这小脸,胖了点哈。胖了好,妈天天盼着你能胖一点,身体好起来,别人到我这个年纪都抱上孙子了呢。” 张艳茹谄媚的笑脸,看得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冷冷挣脱她的手:“别一口一个妈,咱俩早就断绝母女关系了。这么大年纪了,拜托你长点记性!” 张艳茹还没说什么,她身后的男人窜到我面前,看看我,扭头瞅着张艳茹:“我靠,断绝母女关系了,那我不是白来一趟吗?” “哪有哪有,小姑娘爱开玩笑,你不懂嘛?我闺女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你瞅瞅,你自己瞅瞅!” 张艳茹把那个啤酒肚老头拽到我面前,绘声绘色地推销起来:“老张,实话告诉你吧,追我闺女的人可不少呢。要不是看在咱们是老邻居的份上,我才不会介绍你和我闺女认识!” 她一口一个闺女,叫得无比亲热,外人听了,恐怕会以为我们两个母慈女孝呢。 我心中冷寒彻骨。 我帮她还了五百万,这才过了几天,她又想祸害我了。 啤酒肚张老头朝我这边迈了一大步,色眯眯地打量我半天,转头问张艳茹:“大姐,彩礼能再便宜点吗?” “这丫头虽然脸蛋漂亮,但身子太瘦了,我还盼着老年得子呢,她万一生不出来,我不是亏大了吗!” 张艳茹抬手拍打张老头的肩部好几下,动作不轻不重,就跟打情骂俏似的,她笑得花枝乱颤:“张哥啊,可不能再便宜了,我养闺女花了不少钱呢,从小送她去学舞蹈,别看她瘦了点,但身体壮实的很。” 说完她冲张老头眨了下眼睛,凑近他压低声音又道:“舞蹈老师跟我说过,她身子软,你可以随便掰,什么姿势都行。咱们年纪大了钱攥在手里有什么用啊,还不就图个乐子啊!” 张老头竖起两根手指头,腆着脸讲价:“大姐,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好歹还得留点钱养老啊。再说了,万一你家丫头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我总不能连买奶粉的钱都没有吧?” 眼睛瞄着我的胸,他咂咂感慨:“听说胸越大的越没奶,而且,这丫头身子这么瘦,胸和屁股居然如此挺翘,别是整的吧?” 张艳茹急了,高声嚷嚷:“张哥,话可不能随便说,我闺女全身都是原装的,绝对半点都没整!” 望向我,她急不可耐地催促:“闺女,赶紧脱了上衣,让张哥摸摸是不是真的!” 我一动不动,张艳茹拉过张老头的手,朝我身上推:“你自己摸摸看,芝麻大的疤痕都没有,哪能是整出来的呢。” 我躲开那两只肮脏的手,冷笑着道:“张艳茹,你徐娘未老,怎么不自己去卖啊?” “涂上层厚厚的粉遮住你满脸的褶子,说不定还能遇上哪个眼瞎的,卖个好价钱!” 我的声音很平静,说完,心里畅快了很多。 爸爸自杀前留下遗书,让我替他照顾张艳茹。我看在爸爸的份上,一次又一次的忍耐,终于忍无可忍。 我已经用五百万和她买断了母女关系,她贪得无厌,简直无耻,还想从我身上压榨。 她以为我是软柿子,任她捏一辈子吗! 张艳茹大概没料到我会如此尖酸刻薄地说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老天爷啊,我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女儿,不但不孝顺我,还骂我侮辱我,我不活了,不活了啊!” 呵呵,我不过说了几句,她就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那她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怎么不想一想有没有侮辱到我呢? “不想活了,很简单,那边有窗户,跳下去就能如愿以偿了!” 我伸长胳膊指着窗户,这一刻,我巴不得张艳茹真的跳下去。我真的受够了,我想把她还给我爸,让他们两口子在地下互相照顾吧! 张艳茹躺倒在地上,哭嚎得更加大声。 我被她吵得心烦意乱,恨到了极点,使劲拽着她两只胳膊,拼命把她朝窗口那边拉。 第18章张艳茹疯了 很可惜,我的力气敌不过膀大腰圆的张艳茹,没拉动她,反而被她按倒在地上。 尖尖的鞋跟踩到我肚子上,张艳茹恼羞成怒,大喊大叫:“张哥,我不要钱了,这个小婊子白送给你!” 张老头快步走近:“大姐,真假?” “千真万确,再不把这小婊子处理出去,我早晚会被她气死的!别人养闺女是等着享福的,我却养了个白眼狼赔钱货,哎呀呀,气死我了!” 张艳茹用力踩着我,说得咬牙切齿,双层下巴哆嗦着乱颤。 刚才还一口一个亲闺女,口气亲热的要命,这会子小婊子一个接一个,骂得顺溜极了,她的脸变得可真快。 我头一回知道,人不要脸起来,能到这个程度! 张艳茹说得义愤填膺,就跟是我缠着她似的。实际上,她才算得上是白眼狼,气人的也是她,她怎么好意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摊上这么个妈,我上辈子肯定犯了比杀人放火还严重的罪。 我双手撑着地面,竭力支起上身,斥驳张艳茹:“别人养闺女,和你养闺女一个养法吗?” 张艳茹剜了我一眼,不回答我,转头催促张老头:“快点把这个小婊子带走,一分钱不要送给你了,以后她是死是活都和我无关!” 我冷笑一声,这话应该是我说吧? 从今往后,哪怕张艳茹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我们的母女情分,从此彻彻底底地断绝。 张艳茹的脚刚刚撤走,张老头的手就按到了我的腰上,他两只手压着我的肚子,感叹:“大姐,你下脚这么狠,万一把她踩坏了,生不出儿子来怎么办?” “就算不要钱,我也不能领回家一个白吃白喝不下蛋的赔钱货啊!”他蹲在我身旁,色眯眯地打量我,语气高高在上。 我使劲挣扎,可因为才和陆霈做过不久,再加上生气,浑身酸软没力气,怎么也挣脱不了他那双枯老的手。 张艳茹媚笑着拍了下张老头的后背:“我说张哥,你又不是没儿子,你前妻不是给你生了两个带把的嘛。” “这个小婊子脸蛋漂亮,胸大屁股翘,带回去你尽管玩,玩够了往小黑屋里一扔,十天半月丢给她个馒头,什么时候兴致来了洗洗还能接着玩!” 张艳茹笑得幸灾乐祸,就好像我是她几世的仇人,我过得越惨她越高兴。 她这么恶毒心肠,迟早会遭报应的! 我不再理会张艳茹,警告张老头:“放开我,否则……” 张老头打断我的话,笑嘻嘻反问:“否则怎么样,你能怎么样?丫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什么酒都不吃,拿开你的手,要不然……” 话还没说完,又被张老头打断:“人不大,脾气还不小。当年我前妻比你脾气还厉害,最后怎么着,还不是被我关在储藏室活活饿死了。” “哈哈,哈哈。” 张老头仰头癫狂地笑了几声,开始撕扯我的衣服:“你老实点,让我尝尝甜头,兴许我吃上瘾能养你一辈子。” “我的女人用得着你养吗!” 陆霈冷冷的声音响彻我的耳畔,我吃了一惊,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张老头蹲在那里,正好背对着陆霈,他大笑着调侃:“你的女人?你小子这么好的艳福,分给我一半呗,哈哈!” 他边说边转头,忽得脸色一变,收回扯着我衣领的手,拘谨地蜷缩在身侧,扑通跪倒在地:“陆爷,我,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 “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他刚松了手,我就从地上爬起来,此时已经站到了陆霈身后。 他高大的身躯投射出宽厚的倒影,站在影子里,我不再害怕。瞅见张老头跪着爬到我脚边,我厌恶地皱起眉头。 “姑奶奶,对不起,我错了,求您原谅我。” 张老头的脸比张艳茹变得还快,刚刚还跟黑社会似的跩,这会儿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我咬唇不语,陆霈冷冰的手指拨开快要遮住我的眼睛的刘海,迅速一拽,把刚才张老头碰过的衣领装饰扣扯下来。 在手心里攥了几秒钟,他抬手一甩,扣子准确地砸到张老头鼻梁上,留下一小片红痕。 “哪只手碰的?” 陆霈的声音不算大,听不出喜怒。 张老头听了,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他伸出两只手,干枯如树皮的手背摆在我眼皮底下。 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两只手连同手臂,还有他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发抖。 “姑奶奶,祖奶奶,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错了。” 张老头沙哑哽咽的声音听得我有些烦,我想要走开,还没迈开步子,就被张艳茹拉住了手臂。 她刚才乖张狠戾的脸变回了谄媚如花:“闺女,妈刚才和你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哈。” 我用力掰开她的手,一眼都不想再看她。 我不理会她,张艳茹转身凑到陆霈跟前,张牙舞爪地嚷嚷:“老张啊,我都说了我闺女早就有主了,你就是不信,看看,看看我女婿一表人才,你能和他比吗?” “你个糟老头子,连我女婿脚趾头都比不上!” 张艳茹嗤笑完张老头,开始巴结陆霈,她倒是蛮会察言观色的,没有再称呼女婿:“陆爷,我不问你要彩礼,我闺女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也是我天大的福分,走,跟我回家,妈给你们做饭吃。” “不过啊,可惜我的房租今天到期,陆爷,你要是真心喜欢我闺女,就帮我这个丈母娘交上房租吧。” 陆霈一言不发,指向厨房。 张艳茹不解其意,傻了眼。 张老头飞快地跑进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把菜刀,我认出来,那是我以前剁骨头用的刀。 张老头嘴里喃喃嘀咕:“陆爷,是这只手碰的,我马上让它给您赔罪。” 我眼睁睁地看着,张老头把他的左手腕砍断,整个手掌掉下来,恰巧滚到张艳茹的脚下。 张艳茹几乎和张老头同时发出震耳欲聋叫声,一会儿功夫,茶几下面铺的劣质白地毯就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的。 “姜默,妈错了,妈错了……” 张艳茹大概是吓傻了,瘫坐在地上,嘴里一个劲儿喃喃她错了。 嘟囔了一阵子,她突然跳起来,边唱歌边舞蹈。唱得是摇篮曲,扭得步伐跟醉酒老汉似的。 我呆呆地看着,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吓疯了? 张老头的断腕鲜血奔涌,浓浓的血腥味道随着呼吸沉进腹腔中,我开始反胃,觉得很恶心,想吐,张大嘴巴干呕半天,什么都吐不出来。 第19章陆家发生过什么 肠胃翻山倒海般难受,轻微晕血的我两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坐在汽车副驾驶座上,陆霈在驾驶座,侧身坐着,目不转睛地审视着我。 “张艳茹疯了?” 悲喜交加的询问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张口第一句话竟是关于张艳茹的。 看来无论如何,在我骨子里,血脉亲情很难彻底的割断,即使她那样对待我,我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她怎么样了。 从小他们都说我随我爸爸,心软善良,张艳茹总是笑话我们,心软的人成不了大气候,果然,我爸爸不管做什么生意,都赔得很惨。 我不明白,他的心对任何人都软,怎么唯独对自己那么狠呢。十七层楼,他是怎么舍得朝下跳的? “你还真是心软。” 陆霈轻笑着打断我的沉思。 我垂下头,没吭声。 陆霈紧接着发动汽车,他开得极快,没过多久就开到了陆宅门口。 他的胳膊伸过来,打开副驾驶门,我愣愣地注视着他的动作,手伸过来,又收回去。 “发什么傻,下车!” 他忽得吼叱一声,我打了个激灵。 刚跳下车,他随即又发动了汽车,迅猛地转了个弯,几乎擦着我的身体,绝尘而去。 梁嫂正在大门口东张西望,瞧见我后她快步走过来:“太太,您饿了吧?巧的很饭刚做好。” 我没吃午饭就出去,这会儿看天色已经到了傍晚,刚才还没觉得饿,梁嫂一问,我突然发觉自己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一大桌子菜,荤素搭配,香气扑鼻,色泽诱人。只有我一个人吃,未免太浪费。 放下筷子,我问:“梁嫂,你也没吃吧,坐下一起吃。” 梁嫂摇头:“不了,太太您快点吃吧,要不然一会儿菜凉了,吃了对胃不好。” 我微微怔住,略带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胃不好?” 梁嫂低头想了好半天,才回答:“我猜的,太太您这么瘦,肯定是肠胃吸收功能弱。多喝点燕窝粥,那个最养胃。” 她边说边动手帮我盛了满满一碗燕窝粥,扑鼻的糯香闻着很舒服,我感激地冲她笑了笑,接过放到菜碟旁边。 这是我第一次喝燕窝粥,从前在电视里经常看见,阔太太晚上睡觉前要补一碗燕窝粥,美容养颜用,我每每看着,暗生羡慕,觉得她们命真好,能把燕窝粥当白开水一般喝。 现在我也可以像电视里的阔太太们那样,一碗接一碗的,像喝白开水那样喝燕窝了。可我并不觉得我命好,相反,我觉得自己活得特悲催。 一碗燕窝粥下肚,我舔舐着牙齿,回味半天也没觉出与普通粥有多大的区别。 原来燕窝粥喝起来,和银耳大米稀饭差不多味道。 我刚记事那会,爸爸做生意赔得家贫如洗,几乎顿顿饭都是大米稀饭配咸菜疙瘩。张艳茹一看见那样的伙食,就大哭大闹,说她出嫁前别说大米稀饭了,就连燕窝粥都不赖喝。 那时候我默默听着,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出人头地,过上每天都能喝到燕窝粥的日子。 梁嫂见我把粥喝得精光,殷勤地问:“太太,我再给您盛一碗吧?” 我摇头阻止:“不用,满满一桌子菜,我总不能光喝粥填肚子。” “是,太太说的是。” 桌子中央那盘爆炒猪肚味道不错,由于桌子太大,我每次夹都得将胳膊伸的老长。 夹了几次,梁嫂笑眯眯地把一盘沙拉和那盘猪肚换了位置,道:“太太多吃点,吃什么补什么。” 她这样殷勤体贴地伺候我吃饭,我很不适应,觉得不好意思,于是真心邀请道:“梁嫂,餐厅里没别人,你坐下和我一起吃吧。” “谁说没人的,还有我呀。” 一个俏生生的声音传过来,阿萍蹦跶着走过来,穿着个正红色的民族风棉袍,袖口和衣摆绣着密密麻麻的花纹,看上去喜气洋洋的。 她一来梁嫂就开口责备:“咋咋呼呼像什么样子,赶紧走,别过来吵着太太清净!” 我放下筷子,摆摆手:“没事的,我喜欢热闹。” 不禁多瞄了两眼阿萍的衣服,我笑着问:“阿萍,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说出来和我们分享分享。” 阿萍兴奋地拍手:“太太,真是神了,您怎么知道有喜事啊?” “我猜的。” 阿萍扯着她的衣摆,朝餐桌这边走了两步,圆圆的脸蛋浮现出两团红晕,笑嘻嘻地道:“我追了陈丰哥快一年了,他终于答应和我谈朋友了。” 两只手仍旧扯着她的衣服,她语气欢喜:“嘿嘿,这个棉衣就是他给我买的,在商场专卖店买的,老贵了!” 梁嫂皱起眉头,小声呵责:“阿萍,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陈丰和你不合适,你就是不听。” “怎么不合适了,梁嫂,我的事不用你管!” 阿萍赌气坐到餐椅上,梁嫂快步走过来拽她的手臂:“赶紧起来,太太才有资格做的椅子,你坐着成何体统?” 阿萍嘟着嘴坐起来,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看不下去,开口帮她说话:“梁嫂,没事的,让阿萍坐下陪我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吃饭没胃口。” “太太,我能和你一起吃饭?” 我郑重其事地点头:“恩,可以,以后我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你都可以来陪我一起吃,人多了胃口好嘛。” 阿萍扫了梁嫂一眼,坐下来激动地道:“太太,您真好。” 我扭头吩咐梁嫂:“怎么就一双筷子,让厨房那边再送过来一双吧。” “不用,太太我用勺子就行,这里好几个勺子呢。” 阿萍从八珍汤碗里抽出个勺子,舀了好几样菜放在空碟里,端起来吞了好几大口,兴奋地赞叹:“味道真好,比方便面好吃多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反正这一大桌子菜就咱俩吃。” 我刚说完,就听见梁嫂闷声闷气地道:“太太,这样不合规矩,要是叫二少看见了,肯定会责怪您的。” 不就吃顿饭嘛,哪有那么多规矩。 我听得有些烦了,想了想道:“梁嫂,我这两天胃病犯了,你去厨房帮我煮一壶红枣山药茶,用紫砂壶煮。” 梁嫂走后,阿萍很高兴:“太太,您也很烦梁嫂吧?我觉得她可能是到了更年期,整天嘟囔这个嫌弃那个的,吵得我好烦。” 我淡淡微笑:“梁嫂人挺好的。”说完,话锋一转,我试探着问:“陆家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啊?” 阿萍正要夹菜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骤变。 第20章深夜人影 只持续了几秒钟,阿萍就恢复了笑脸,只是没有刚才笑得那么没心没肺。 她夹了个油炸小丸子,一口吞下,细嚼慢咽半响后才回答:“没有吧,太太,我没听说陆家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啊。” “太太,你一定是想多了。人闲来无事,很容易胡思乱想的。” 我微微笑着点头:“在陆家,我就是个吃闲饭的人。” 阿萍一个劲儿摇头,解释:“太太,您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千万别多想。” 我仍旧笑着,道:“我只说了什么事,你怎么知道是不好的事啊?” 阿萍的脸刷的一下子白了,她张开嘴巴,半天才说道:“太太,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您别介意,我这人向来说话不经过大脑,不信,您可以问问梁嫂。” “随便聊几句,你紧张什么。” 我舀了勺紫菜鸡蛋汤,抿了一口,又道:“这个汤清淡解腻,你尝尝。” 阿萍站起身,连连摆手:“不了,太太,我吃饱了。您慢慢吃,有什么事再叫我。” 她没等我同意,就小跑着溜出了餐厅。 我哪有心思再慢慢吃,刚放下筷子,梁嫂就端着山药红枣茶走过来了。她望着阿萍刚才坐过的地方,叹息:“真没规矩。” 顺着她的目光,我看见凳子边的地板上有好几处菜渍,劝慰梁嫂:“阿萍又不是故意的,等会儿让人打扫一下就好了。” 梁嫂放下紫砂茶壶,嘴里嘟囔着抱怨不停:“太太,您这样惯着阿萍,她会越来越没规矩的。” “做下人的就应该记清楚自己的身份,别说和太太一桌吃饭了,就连呼吸都得让太太先吸新鲜空气,我们吸剩下的。” 梁嫂这比喻挺有趣的,我笑了笑,紧接着板起脸,教育她:“大家都是平等的,以后不要把下人二字挂在嘴边,我听了不舒服。” 听到下人这两个字,我难免会想起在倾城夜总会陪酒的日子。 那里的客人,把我们这些陪酒小妹当成下人不说,有的还把我们当做奴隶,甚至不拿我们当人看。 不是很多年前就宣传人人平等吗,怎么到了现在,人和人之间还是清楚地分着三六九等呢? 梁嫂看出我真生气了,连忙道:“太太,您放心,我今后不会再提下人这两个字了。” 她的眼圈微微发红,用手搓着,她感慨不已:“太太,我真没想到,您这么善良,陆家有了你,是天大的福分啊。” 她头一回奉承我,我听得很不好意思,打断她的话,道:“我有点累了,早点躺着歇歇去了。” 卧室里提早开了空调,暖洋洋的,很舒服。 可惜,睡了一觉,我就热醒了。 身上脸上都是汗,睡衣发潮,湿乎乎地黏在身上很不好受。先打开壁灯,然后找到空调遥控器,摸过来一看,居然显示二十七度。 我记得睡前是十九度,怎么跳到那么高的温度,怪不得我热醒了呢。 估计是遥控器出问题了,明天得找人来看看。空气燥热,嗓子眼儿干得厉害,连续灌了两杯水,我还觉得喉咙干涩。 环顾四周,厚厚的从天花板一直垂到地面,堵得密不透气。我走过去,拉开窗帘,正准备打开窗户的时候,突然看见有人站在窗外不远处! 就在离着窗户不到三米的地方,那人穿着繁杂的衣服,宽袖长裙,和陆雪那天穿的衣服差不多。 她背对着我,正红色的衣服在夜幕下特别扎眼。 心跳不由得加速,我鼓起勇气试探着喊:“陆雪?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刹那间,那人转过身。 她不是陆雪! 陆雪的脸没有那么瘦,眼睛也没有那么大,她瞳眸闪着红光,目光死死锁着我,好像想要把我吞噬一般。 我吓得浑身哆嗦,连出口的声音都发颤:“你……你是谁?” 她红艳欲滴的唇勾出一抹诡异的笑,慢慢举高两条胳膊。双手忽得从宽大的袖口里伸出来,骨瘦如柴的手,猩红色的长指甲。 她一步步朝我走过来,面容狰狞,如同恶鬼索命。 “啊……” 我尖叫着跑出房间,一手扶着墙壁,撑住我瘫软的身体,另一只手摸了摸胸口,热乎乎的,还好,没被吓死。 “梁嫂,快来呀,梁嫂……” 惊魂未定的我大声呼喊梁嫂,想让她过来陪我,结果叫了好半天,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想,梁嫂可能不住在这一层楼。 陆宇需要她随时照顾,所以她可能和他住在同一层楼。 我站的地方离着楼梯口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大概十几米远,我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走廊灯的开关。 使劲按了下开关,橙黄色的暖光一盏接一盏亮了,走廊天花板上,每隔半米就一盏灯。 我刚迈开脚步,突然一下子,所有的灯全都灭了。 “啊……” 蓦地再次陷入黑暗之中,尖叫脱口而出,我感到深深的恐惧。没等我再摸到开关,灯就重新亮了。 我撒腿就跑,爬上二楼后,倏地想起,我不知道梁嫂住在哪个房间。 吓得半死的我顾不上会不会吵到别人,大声吆喝:“梁嫂,你在哪里?快出来啊!” 我叫了半天,好几扇门依然都关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个人出来。 “哎。” 离我最近的门内传出一声回应,我没太听清楚,凑近门口大声问:“梁嫂,是你吗,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答,我开始敲门,敲了十几下,还是没有回应。 是不是梁嫂睡觉沉,被我叫醒后紧接着又睡着了? 没怎么用力推,门就开了。 我刚走进去,一盆水从天而降,把我全身浇了个透。 水很凉,冻得我连打了三四个喷嚏。我意识到,这肯定不是梁嫂的房间,准备转身跑出去的时候,右手被一个毛茸茸热乎乎的东西紧紧拉住。 “你……要干什么?”我吓哭了,弱弱地喃问。 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拉着,我不敢乱动,左手摸着墙壁,试探着去找灯的开关。 第21章欲魔和理智 找了半天,终于摸到一个凸起,我用力一按,黑布隆冬的房间立刻变得亮如白昼。 原来是一只硕大的白猫抓着我。 我稍稍松了口气,耐着性子柔声哄了半天,总算是从猫爪中成功挣脱。 狼狈地从那间屋里跑出来,我浑身湿漉漉的,喘着粗气,走廊里的灯很亮,可我还是害怕。 我总觉得,那双血红的眼睛一直跟着我,不管我躲到哪里,一转身都能看见她。 走廊是封闭的,一扇窗户都没有,但我却感觉有刺骨的寒风灌进来,我意识到自己在发抖,全身剧烈地抖动,而且发冷。 “梁嫂……” “阿萍……” 我呜咽着大喊大叫,不管是梁嫂还是阿萍,哪怕能把陆宇叫出来也行啊,只要有个人陪着我,我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万籁俱寂,除了风声,我的叫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活活吓死。 我拼命地跑,一扇一扇的敲门,陆宅太大了,跑得我双腿发软,喘息声越来越有气无力。 敲到走廊最里头的那扇门时,门终于开了。 我踉跄着扑进去,撞上一个宽厚温热的胸膛。 抬起头来,看见是陆霈,我大口大口地喘气,那颗因恐惧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了原处。 刚才跑得快不觉得冷,现在停下脚步,湿淋淋的衣服贴在身上,冻得我哆哆嗦嗦依偎着陆霈,下意识地想要取暖。 只靠了几十秒钟,我就恢复了理智。正准备离他远一点的时候,不料却被他箍进了怀中。 “湿身诱惑?有进步。” 抬头看见他似笑非笑的脸,我勉强张开嘴角,小声解释:“对不起,我本想找梁嫂的,结果走错房间了。” 陆霈伸手钳着我的下巴,嘴角勾出意味深长的笑:“想要了就直说,没必要找借口。” 不怪他会这么想,半夜我敲他的门闯进来,他会误会很正常。 抬眸与他直视,我认真道:“我睡醒一觉,发现窗外有人,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想找梁嫂陪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搅你的。” 我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依旧有些惊魂未定。 “呵呵。” 陆霈干笑两声,很明显,他不相信我的解释。 挑着眉锋,他眸中满是鄙夷之色,冷笑着讥讽:“想要就自觉点,不自己脱,还想等我挑逗你是吧?” 我身体一僵,本能地挣扎:“我没有,真的刚才有个人在偷看我,她眼睛血红血红的,很吓人。” 陆霈漆黑的眸眼一沉,粗暴地撕开我的衣服,粗粝的掌心抚摸着我湿漉漉的皮肤,他俯身,薄唇凑近我耳边:“你做噩梦了!” 他的声音有点奇怪,一字一句分明是命令的口气,可听上去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摇头:“不,不是梦,我看得真真切切!” “你是不是还想说,你害怕,所以想让我陪你睡?”陆霈五指掐着我的腰,他手劲特别大,疼得我眼里噙出了泪花。 可我并不害怕。 发现自己不但不害怕,反而心渐渐安稳下来,我感到诧异。 之前我很害怕面对陆霈的,尤其怕他的眼睛,怕他高高在上的眼神,和狂暴的动作。 我应该是刚才实在是吓坏了,那双血红的眼睛徘徊在我脑海之中,如同阴魂,久绕不散。 所以,此时此刻无论陆霈说什么我都不在意,我只需要有个人在身边,驱走我的恐惧。 “当!” 陆宇冲进来,他可能因为跑得太快没刹住,噗通倒在地上,打了个滚,摔得十分狼狈。 笨拙地爬起来,他整个人朝墙上撞,边撞边大声嚷嚷:“我没有,小霈,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我诧异地愣住,不知所措地看向陆霈。 他脸上阴云密布,之前的笑意敛得一干二净,大步走到陆宇身旁,上来就是拳打脚踢。 陆宇嗷嗷直叫,我于心不忍,走过去一边拉扯陆霈,一边大声劝说:“别打了,他是个疯子,无论什么事,你都没必要再和他一般见识啊!” 陆霈一拳捅过来,砸的我胸口剧痛无比,跌跌撞撞地蹲下,看到陆霈的皮鞋一点一点靠近我,我不禁开始后悔刚才说的话。 他们兄弟两个从前一定发生过什么纠葛,而且,必定是不可告人的事,要不然,阿萍刚才不会脸色骤变。 究竟是什么事,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我知道,我可以在心里好奇,但刚才不应该说出口的。我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干涉他们兄弟两个之间的事。 更何况,我的身份如此尴尬,上不得台面。 下巴被陆霈掰着,他强行让我抬起头,眸瞳蹿火:“你知道什么?” 我赶快回答:“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 陆霈突然笑了,薄唇勾出一道好看的弧线,笑意只浮在脸面,未达眼底。他的笑,令我莫名地紧张。 陆宇还在大声嚎叫,跟正在被宰杀的猪似的,歇斯底里嚷个不停。 陆霈突然转身,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捆麻绳,三下两下将陆宇绑在椅子上,强行往他嘴里塞了块抹布状的东西。 然后,他径直向我走过来。 我忽得站起来,忐忑不安地质问:“你想干什么?” 巨大的力量迅猛地袭来,我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陆霈扑倒。我双手撑着地面,两条跪着的腿被迫大大地分开。 一股热气喷洒在我右耳周围,无形地挠得我到处发痒。 绷紧的背部不由得放松了稍许,正在这时,陆霈从后面闯入我的身体,火热的温度烫得我忍不住发出尖叫。 “啊……” 伴着疼痛而来的,是一种微妙的充实感,就在那一瞬间,我忘却了所有的害怕和紧张,情不自禁地跟着陆霈的节奏发出高高低低的吟叫。 当我抬头看到陆宇那双充满惊惧的眼睛,随即感到巨大的羞耻和不堪。虽然我和陆宇没有领证,但陆霈早就和陆家所有人说过,我是陆宇的太太。 “求求你,停下,快停下啊!” 我的恳求不但没有用,反而激得陆霈的动作越发激烈。他一声接一声地低吼,仿佛遇上恶狼的猎人,正在进行一场原始的厮杀。 我深深低下头,不敢再看陆宇的眼睛。 随着陆霈的激烈冲撞,一道电流在我体内蔓延开来,我下意识地朝后挺了挺腰肢,不由自主地贴近、再贴近。 当我反应自己正在努力地迎合陆霈的时候,羞耻感折磨的我心乱如麻,闭紧嘴巴,我用力咬着唇瓣,尽量不再出声音。 然而,内心的欲魔终究战胜了理智。 尽管我清楚地知道,我和陆霈这样做,对陆宇有多么残忍,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我越来越渴望那种极致的充实感,我甚至开始期盼陆霈不要停,一直不要停,让我沉沦在这场极致的欢愉中,直到死亡。 第22章阿萍死了 当着陆宇的面,陆霈和我做了一次又一次。 从前在倾城的时候,我很厌恶男人,我讨厌他们的脏手,恶心他们的嘴脸,我以为我已经看腻了世间男人的龌龊相,今后甘愿孤独终老。 可是和陆霈做了几次之后,他好像打开了我身体某处的开关,我开始贪婪那种被填满的感觉,并且势渐上瘾。 陆霈是一个很霸道的猎人,我是他捕获的猎物,他带给我的除了粗暴的痛,还有潮涌般的舒畅。 对我来说,生理上的快感是其次,我更着迷的是负距离亲密接触所带给我的安全感。 尽管我知道,我和陆霈根本不可能手牵手走到阳光下,我也明白,所有的亲密只能是一种短暂的假象,可是,我依然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人生苦短,说不准哪天就是末日来袭。忧心忡忡是一天,快快乐乐也是一天,不如干脆痛痛快快地活个过瘾。 贱命一条,何必顾忌太多。 我虽然看不到陆霈的眼睛,但我能想象出他眸中的火焰。熊熊的火苗一直烧到我心里,烧得我浑身发烫。 跟随着陆霈的频率,我来到了山之巅、海之崖,身体轻飘飘的,仿佛长出了翅膀,正在高飞翱翔; 忽然又沉了下去,沉到谷底,沉到十八层地狱,罪孽与情欲如树和藤,彼此缠绕在一起,难分难舍。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陆霈的卧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从凉飕飕的地板上爬起来,无意触碰到地上黏稠的液体,我倏然之间面红耳赤。 嗅到空气中咸腥的旖旎味道,我刻意地减慢呼吸,尽力不去回想刚才那一场羞耻却又舒爽的**。 捡起地上零散的衣服,顾不上还湿漉漉的,快速穿在身上,我疾步走出陆霈的卧室。 我怕在里面呆久了,被人撞见。 毕竟,我和陆霈的关系见不得光。 他帅气多金,有权有势,将来肯定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而我,只不过是他用来解闷的消遣物,或者说,是用来侮辱陆宇的工具。 心顿生生地疼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难道爱上陆霈了? 不可以! 我使劲地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子里驱赶出去。 跑到我所住的房间前,门大大的敞开着,我一愣,刚才我好像关门了啊? 大概是我那会儿害怕,记错了吧。我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抛到脑海的惧怕又回来了些。 我鼓起勇气朝里走,我想,睡一觉,天亮了就好了。 刚踏进门里,我就看见阿萍坐在床上,我惊讶地喊问:“阿萍,你怎么在这里?” 往日里我很反感不经我同意上我床的人,但今夜我看到阿萍,不但不生气,反而十分高兴。 有人陪着我,我就不会再害怕了。 阿萍没有回答我,她闭着眼睛,头微微朝后倚在床头上,我猜她可能是睡着了。 我不想吵醒她,于是蹑手蹑脚走进浴室,洗了个澡,擦干身体换上浴袍,我打算上床再睡一觉。 阿萍坐在床中间,我犹豫了一阵,伸手轻轻推她:“阿萍,醒醒。” 我想叫醒她,她这样的姿势,睡久了会压迫颈的,而且,我还让她朝床一侧挪挪,让出我能躺下的位置。 手指触碰到阿萍胳膊的刹那,我意识到不对劲。 阿萍的身体十分僵硬,根本就……不像是活人的身体! 我这才注意到,她面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那种白不是涂脂擦粉的白,而是一种很瘆人的惨白。 颤颤巍巍地将手指探到她鼻孔边,停顿了好几分钟,我都感觉不到她的呼吸。 难道,她死了? “啊,来人啊!” 惊魂未定的我大喊着朝外跑,可跑到离着门口还有好几步远的时候就被自己绊倒。 我跌坐在地板上,浑身瘫软无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跑出这间可怕的屋子了。 没过多久,梁嫂和陆雪相继进来。 梁嫂拉起我,关切地问:“太太,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陆雪则是满脸愤怒:“我刚回来就听见你大叫,大晚上的,你是有毛病,还是故意想整的全家人不安稳啊!” “……” 我张开口,唇舌颤抖,说不出话来,于是抬起胳膊,指向我的床。 梁嫂最先跑到床前,没过多久她也发出一声尖叫:“啊,阿萍,你还活着吗?你醒醒啊!” 她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被陆雪一把夺走:“打什么120?应该打110,让警察赶紧把这个杀人凶手抓起来,最好是就地正法!” 警察很快就来了,法医给阿萍检查后,道:“根据尸僵程度推测,死于两个小时前,不超过两个半小时。” 陆雪嚷问:“阿萍真的死了啊?” 法医沉声继续道:“死者生前被注射大剂量的吗啡,我基本确认,吗啡就是导致她猝死的原因。” 领头的警察挥了下手:“带回去,做尸检。” 陆雪跑到他跟前,指着我大声嚷嚷:“警察同志,赶紧把那个女人带走,我没想到,她居然敢杀人!” “快把她抓起来,枪毙她!” 领头的警察走到我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问:“这是你的房间?” 我点头,如实回答:“是的。” 警察沉默几秒钟,然后询问梁嫂和陆雪:“那你们两个到她的房间做什么?” 梁嫂最先回答:“警察同志,我是听到太太尖叫才进来的,然后,我进来的时候,太太坐在离门口不远处,我……” 陆雪打断她的话:“她杀了人,然后大喊大叫把我们哄进来,肯定是为了栽赃嫁祸!” 上一次和陆雪接触的时候,我就看出来,她不喜欢我。可是,听她此刻的口气,她怎么就跟和我有过深仇大恨似的? 奇怪,我之前没有的罪过她啊? 我顾不上多想,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对警察解释说:“你们不要听她胡说,我进来的时候,阿萍应该就已经死了。” 我开始后悔,一进来发现阿萍坐在床上的时候,就应该走过去看看。我洗澡洗了很久,如果在那之前我拨打120,说不定阿萍还有救。 我刚低下头,就听见陆雪大叫:“你们看,她心虚了,快把她抓起来,别让她跑了啊。” 她说得咬牙切齿,听起来恨不得让警察这就枪毙我。 领头的警察又挥了挥手,两个年轻警察走到我面前,见他们掏出亮闪闪的手铐,我忍不住争辩:“我没有杀人,阿萍真不是我杀的……” 警察把手铐收回去,抬头望向领头的警察,大概在请示。 领头的警察再次挥了下手:“你们几个把她们三个都带回去审问,剩下的人和我一起勘察现场。” 第23章谁是凶手 进了警察局,坐在审讯室里的我不但不再害怕,反而完全镇定下来。 阿萍不是我杀的,我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我心里很难过。 阿萍算是我在陆家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比我小两岁,性子外向活泼,经常陪我说话聊天。 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相继去世了,大姑把她拉扯大。由于她姑姑身体不好,懂事的她小学没毕业就出来打工,挣的工资除了自己吃穿用,其余的都打给她正在读大学的表哥。 几个小时前,她还和我一起吃饭,一起谈天说笑,突然就死了,而且还死在我的房间,我实在是难以接受。 “被害人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警察厉声打断我的思绪,我抬起头回答:“那个时候,我不在房间里。昨晚我走出房间的时候,没见她,回去的时候,她在我床上坐着。” “我当时以为她睡着了,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洗完想上床睡觉,推她胳膊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 我实话实说,不过看询问我的警察的脸色,他似乎不相信我:“一个死人坐在那里,你竟然看不出来,还以为她在睡觉?” “我以前没见过死人,再说了,房间里只开着射灯,灯光很暗,我没有看清楚她的脸色。” 当时走进房间的时候,我本来想打开主灯,但误以为阿萍睡着了,我怕刺眼的灯光打搅她睡眠,就没开。 早知道……我不该那么大意的。 警察沉默片刻,又开始拷问:“你是陆家太太,一个女佣跑到你床上睡觉。你的第一反应不是骂她,而是怕吵醒她。这不太符合常理吧?” 我咬唇叹了口气,自嘲道:“想必你们已经调查过我的身份,虽然我是陆太太,但我之前是倾城夜总会的陪酒女。” “我不是千金大小姐,脑子里没有尊卑观念。再说了,在我心目中,阿萍不是我的佣人,而是我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我咬得重重的。 我挺后悔的,阿萍活着的时候,我没告诉过她,我拿她当朋友。不过,她应该能看得出吧? 警察冷笑一声,继续问:“那你说说,你昨晚出房间去哪了?有没有人可以为你作证?” 我去哪了? 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启齿,但人命关天,我只好厚着脸皮从头说起:“我睡醒一觉,发现窗外有人,是个女人,我……” 警察插话,喝问:“刚才你怎么不说?” “我……我刚才满脑子是阿萍的死,没有想到之前窗外的人。” 我脑海中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杀阿萍的人会不会本来是想杀我的,结果阿萍成了我的替死鬼? 审讯室四面都是镜子,我看到镜中的自己,面色煞白,和阿萍的脸几乎没什么两样。 警察道:“你确定真的看见窗外有人,不是你为了脱罪而编造的谎言?” 我连连点头:“警察同志,我没有撒谎,我保证我说的都是实话。” 警察低头啪啪啪在笔记本电脑上记了什么,然后抬起头来继续盯着我:“你还没回答完我的问题,半夜你走出房间去了哪里?” “我当时很害怕,想去找梁嫂或者阿萍,上楼没有找到她们,就……就……” 不等我说出第三个就字,警察已经不耐烦了:“就什么就,赶紧说,你要是再支支吾吾,我会认为你心虚了哈!” 我一听,赶忙如实道:“然后,我进了陆霈的卧室。” 警察又问:“你为什么不和你丈夫睡在一间房里,怎么他在二楼住,你在一楼?” 他突然话锋一转,问起我丈夫,我想了想,回答:“陆宇他精神不太好,所以我和他一直分房睡。” “陆宇?你到底是谁的太太?”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警察刚刚误以为我是陆霈的太太,所以才问我们怎么不在一间房里睡。 这个问题,难以启齿,但是,我不得不说:“我是陆宇的太太。” 警察马上又问:“那你为何半夜跑进陆霈的房间?” “我……我当时因为害怕,顾不上是谁的房间,我只想有个人陪陪我,所以我进去的时候,根本不知道那是谁的房间。” 警察点了下头:“继续说,你在陆霈的房间呆了大概多长时间,你进去的时候,陆霈在做什么?” “我进去的时候,陆霈还没有睡。”我犹犹豫豫的,话说得很慢,我不想说出后面的事情。 毕竟,名义上我是陆宇的太太,跑进陆霈的房间和他发生关系,这种事我就是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口。 警察可能看出我表情不自然,用力拍了好几下桌子,厉声警告我:“这里是警察局,你要是撒谎,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 在警察局撒谎的后果,我负不起。想了想,我不敢再有隐瞒,结结巴巴地把实情全部讲了出来。 警察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他拉着椅子朝后挪了**体,仿佛想离我远一点。 他一边打字,一边总结道:“也就是说,你当时因为害怕,跑进陆霈的房间,然后没过多久陆宇也进去了,你和陆霈当着陆宇的面发生关系,还不止一次?” 我羞耻地说不出话来,用力点了下头。 警察继续道:“这么说,陆霈和陆宇都是你不在场的证人?” 我有些担心,小声喃喃道:“可是,我是陆宇的太太,我怕陆霈他不会承认,毕竟这种事传出去,伤风败俗。” 一直板着脸的警察忽得笑了,他从鼻孔发出不屑的冷哼:“你也知道伤风败俗啊!” 我张张嘴,无话可驳。 警察本来还要继续审问,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他看了我一眼,随即走出了审讯室。 审讯室的门刚闭上没几分钟,又开了。 陆雪走进来,大摇大摆地坐到我对面,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开口道:“笔录做完了吧,哪天执行死刑啊?” “我不会被判死刑的,因为阿萍不是我杀的,我有不在场的证据!” 我说完,陆雪立刻站起身,她双手撑着桌沿,嘴巴凑近我耳边,压低声音道:“不在场?呵呵,信不信,我很快就能找出你杀人的证据?” 收回身子,她笔直地站着冲我招手:“再见,希望我们不会再次见面!”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陆雪为什么执意咬定是我杀了阿萍,难不成,是她杀了阿萍,然后想栽赃嫁祸给我? 不会吧?阿萍和陆雪没有过什么过节,陆雪为何要杀她,单单就为了栽赃我? 不!我不相信,陆雪是那么残忍的人。 我觉得,她就是个嚣张任性的千金小姐,她两只纤纤玉手,应该是干不出杀人这种事。 如果不是她,那么,到底是谁杀了阿萍? 是站在我房间窗外的那个人吗,她究竟是谁?突然想起之前法医说的,阿萍的死是因为注射了大剂量的吗啡。 吗啡…… 我一下子联想到乔安。 第24章落进一张大网里 那天我睡着的时候,乔安到过我的房间,和她同住好几年,她的身形我熟记于心,我想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乔安落下一个针筒,里面的液体就是吗啡! 难不成,是她杀了阿萍? 不,乔安不可能杀人,她表面上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其实我知道,她胆子很小。 她怕黑,还晕血,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杀人呢。 我相信杀害阿萍的凶手不是乔安,所以不打算把之前乔安落在我房间半针管吗啡的事情告诉警察。 那究竟是谁杀了阿萍呢? 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阿萍可能与谁有深仇大恨。索性,不再继续想了,反正凶手不是我。 我想我有不在场的证据,应该很快就会被放出去吧。 等我出去了,一定去买些上好的纸钱,烧给阿萍,好让她在地下不缺吃不缺喝,而且不用继续做伺候人的活。 正想着,几个年轻警察走审问室,我站起来微笑着问:“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没人回答我,我被押上一辆车,汽车开了至少一个小时,到了荒芜的郊区才停下来。 接着,我就被那几个警察送进了看守所。 望着那扇阴森森的铁皮门,我质问身后的警察:“我明明有不在场的证据,为什么还要把我关起来?” 还是没有人回答我。 “嘎吱……” 伴随着刺耳的声音,铁门开了,一只手掌在我背后猛地一推,我踉跄两步,差点没站稳。 “吆,来了个细皮嫩肉的,这回咱们几个可以好好乐呵乐呵啦!愣着干嘛,赶紧过来!” 听到沙哑粗重的喝声,我倏地吓出一身冷汗,看守所不是分男女间的吗,怎么这里还有男人? 我抬起头,环顾四周,寻找刚才说话的人。 正方形的房间,差不多二十几平方米,里面横七竖八躺着五个女人,刚才说话的应该就是最中间那个,身材粗壮的跟男人似的那个。 我竭尽全力挤出一丝微笑,问:“请问这位大姐,你叫我有事吗?” 粗壮女人一下子跳起来,三步并两步来到我面前,拧着我的右耳垂大骂:“我靠,大姐?贱货,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你大姐!” 她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我抬手想要去擦,手腕被她牢牢攥住,她单手掐腰,面红脖子粗地吼:“问你话呢,没长耳朵还是没长脑子?” 手腕被她捏得生疼,就跟断了似的,我开口倒抽一口凉气,小心翼翼道:“这位妹妹,我……” 我以为她嫌我叫她大姐叫老了,虽然她看上去四十多岁了,但联想到现在无论多大年纪的女人都不承认自己老了,我赶紧改口。 谁知,她更加愤怒了,一脚将我踹倒,随即开始拳打脚踢,同时嘴里骂骂咧咧不停:“我草你祖宗八代,谁是你妹妹?” “一会儿大姐,一会儿妹妹,你特么故意来腌臜我的是吧!” 她身材高壮,小腿上的肌肉块一晃一晃的,拳上青筋爆粗,我知道自己打不过她,所以不敢还手,双臂环绕护住头部,怯怯地道歉:“对不起,我不会说话。” 她停下动作,蹲在我跟前,皮笑肉不笑:“态度还不错,呵呵。不过,你以为你态度好,我就会饶了你吗?” 我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女人是故意找事。 以为接下来还会是拳打脚踢,没想到,那个壮女人摸出一把牙刷,直直地朝着我的脖子捅过来。 “啊……” 我大声尖叫,双手撑着地面,使劲朝后挪屁股,想要躲开她。 壮女人伸过另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坚硬的牙刷柄压在我脖子上,勒得我想吐而且呼吸困难,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接着,没了动静。 我疑惑地挣开眼睛,那个壮女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她怎么突然消失了? 我扶墙站起来,拖着酸痛的身体走到两个看似面善的女人面前,不等我出口说什么,其中一个女人就道:“她去领饭盒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原来是到了午饭的点了,可是,其她人怎么都不去吃饭呢。 大概是看出我的疑问,另一个女人开口抱怨:“和她关一屋真是倒霉透了,每次都吃剩饭,还是被她吐了口水的,我真想弄死她!” “算了,忍忍吧,反正我们在这儿呆十几天就可以出去了。” 最先开口的女人边说边打量我,压低声音提醒:“你是不是在外边招惹什么人了,赵方虽然好欺负人,但可是头一回这么狠啊。” 另外那个女人紧接着补充:“对啊,她刚才那样,像是想用牙刷杆勒死你,要不是有人来叫她吃饭,估计你这会儿早就没气了。” “奇怪,什么人给了她多少好处,让她这么大胆?” “嘘,反正不管我们的事,别说了,说多了万一赵方回来听到了,我们连剩饭都吃不到。” 我的脑子里轰得一声,不用她们多说,我已经意识到,这是有人收买了赵方,想让我死。 是谁? 我苦思冥想,想不出我得罪过谁。 自从进了陆宅后,我好像落到了一张大网里,网不断地收紧,而我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眼下我顾不得多想,十分害怕赵方吃完饭回来,她身强体壮力气大,想要我的命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看着样子,房间里的其她人绝不会帮我,我该怎么办? 我不想就这样坐着等死啊。 用力敲打铁门,我高声喊叫:“警察同志,有人要杀我,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捶打了好一阵,都没得到任何回应。 失落地蹲下,我听见有人在小声窃笑,泪水夺眶而出。我不知道我明明有不在场的证据,为何还会被抓到这里来。 铁门再次打开,我想可能是赵方吃完饭回来了,不由得绷紧身体,害怕到了极点。 看到一双黑皮鞋,我诧异地抬头,不是赵方,来人是张铭,陆霈的助理。 我惊喜地站起来问:“张助理,你是来接我走的吧?” 张铭点了下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大大地松了口气,逃一般快步走出看守所。 张铭亲自开车,一路疾驶。看到陆宅的大门,我忍不住热泪盈眶。 下了车,我刚站稳,汽车突然九十度急转弯,车头径直朝我撞过来,我尖叫着后退。 第25章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汽车不急不慢地追了我好几步,直到我后倒在地上才停下。 浑身酸痛的我努力爬起来,看见汽车还在那里,我用力敲车窗,想问问怎么回事。 玻璃窗慢慢摇开,张铭歉意地看着我,道:“对不起,太太,刚才刹车失灵了。” “哦。” 我慢腾腾地往陆宅院内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即使不会开车,但我也知道,刹车失灵不应该出现刚才那种情况。 如果真的是刹车失灵,那我这会儿已经被碾压成肉饼了吧! 可是,如果不是刹车失灵,那张铭刚才为什么开着车朝我慢悠悠地撞?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让我想不明白的事情,我脑子里很乱,乱到一想就针扎似的作痛。 “太太,您回来了。” 远远听到梁嫂的吆喝声,我小跑着过去,迫不及待地问她:“杀害阿萍的凶手抓到了吗?” 梁嫂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了,她迟疑一阵子,轻轻摇了几下头。 我随即愣住,我以为我之所以被放出来,是因为警察已经抓到了凶手,结果…… 思量片刻,我又问:“那警察抓到嫌疑犯了吗?” 梁嫂摇了下头,凑近我趴到我耳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太太,这件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已经结案了。” “啊,结案了,没抓到凶手怎么结案?”我忍不住惊呼。 梁嫂仍旧压低声音道:“太太,警察已经断定,阿萍是自杀。” “不可能!” 我情不自禁地叫嚷起来:“阿萍怎么可能自杀,她性子活泼乐观,而且她刚交了男朋友,她绝对不会自杀的!” 再说了,当时在现场,法医还说阿萍是因为注射了过量的吗啡导致猝死,就算阿萍真想自杀,也不可能用吗啡啊。 她供养她表哥读大学,是标准的月光族,根本存不下买吗啡的钱。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攒钱买了吗啡,那现场为何找不到注射用的针管? 这说明,她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凶手给她注射了大剂量的吗啡之后,把针管带走了。 这么明显的案情,我都能看出来,警察不可能推测不出来吧? 梁嫂拽了下我的胳膊,叹气道:“太太,您别多想了,是阿萍的姑姑还有表哥主动找到警察,说阿萍可能患了抑郁症,死前好几次说过想自杀。” 我盯着梁嫂,看着她闪烁的眼睛,坚定地反驳:“不可能,阿萍怎么可能有抑郁症,她天天脸上带着笑,哪里像患抑郁症的人!” 推开梁嫂,我的情绪很激动:“我亲自要去问问她姑姑和表哥,阿萍死了,死无对证,他们就可以随便给她安上抑郁症的帽子吗?” 梁嫂死死抓着我的手臂:“太太,您冷静点。你就算去找,也见不到阿萍的姑姑和表哥的。” “为什么,难道他们也死了?” 梁嫂摇摇头:“他们带着阿萍的骨灰一起出国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出国? 我记得阿萍说过,她姑父死的早,她姑姑有哮喘病,一个人拉扯她和表哥,日子过得十分贫困。 她姑姑本来在纺织厂做工人,自阿萍工作后,她就辞了职,一家三口靠阿萍一个人的工资过活。 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有钱出国? 肯定是有人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而且,给他们钱的人就算不是凶手,也一定是和凶手有关的人! 我突然开始替阿萍觉得可悲,她勤勤恳恳在陆家工作不说,每次休假日也不闲着,去做发传单之类的兼职。 她那么努力地挣钱,盼着姑姑和表哥的生活能够好一点,她把他们当做最亲的人,结果她死了,他们静悄悄地出国了,根本不在乎阿萍是不是死不瞑目。 真是悲哀啊! 兔死狐悲,我不由得想到,要是我死了,说不定还不如阿萍呢。她至少还有两个亲人来领骨灰,而我呢? 张艳茹疯了,就算她不疯,估计也不会要我的骨灰,因为安葬还得花一笔钱呢,她是不会舍得在我身上花一分钱的。 陆霈呢。 倘若我死了,他会为我安葬,为我掉一滴眼泪吗? 这个问题在我脑海里不断放大,我迈腿开始奔跑,我想要去问问陆霈,我想亲耳听见他的回答。 我跑得太急,在离陆霈的房门半步远的地方,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你……” 对上那个人的脸,我霎时呆住了。 乔安!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是我第一次在陆家碰见乔安了,前两次她都跑掉了,这一次,我用力抓住她两只手腕,吼问:“告诉我,你怎么在这里?” 她咬唇不说话,双臂不停地甩动,想摆脱我的禁锢。 我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撒手。这次我要问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乔安,我回过我们租的房子里,你搬走了,为何不告诉我一声,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而且你的手机号是空号?” “那次是你趁我睡着时潜进我房间的吧?那个针管,也是你落下的,对吧!乔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大声质问,乔安一言不发。 我拼尽全身力气抓着她的手腕,她挣扎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突然,撕拉一声,她风衣拉锁开了。 她里面竟然什么都没穿,**白皙的肌肤看得我一愣。 乔安刚才是从陆霈的卧室里出来吧?她里面什么都没穿,难道她和陆霈发生了什么? 不等我开口再问,乔安就趁我沉思时,挣脱我的双手飞快地跑了。 我迟疑了一会儿,没有去追,疾步走进陆霈的卧室。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我扑过去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薄被,果然,他也什么都没穿! 他可能感到凉意,扑腾一下坐起来,愠怒的眸子瞪向我。 我避开他的审视,小声问:“为什么,你和乔安,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他伸手一拽,把我按在床上,眼里的怒色渐渐被笑意覆盖:“乔安,是你之前那个小姐妹吧,她怎么了?” 我扭动肩膀,甩开他揽过来的手臂:“她刚才从你房间里出去,没穿内衣,你也……” “哈哈,哈哈哈……”陆霈忽然大笑不止。 笑了好半天,他的掌心抚上我的脸颊,阴阳怪气开口:“吃醋?” “我没有!” 我大喊一声,然后垂下头质问:“我不是第一次在陆宅碰见乔安了,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第26章怀孕六周 “还说不吃醋,瞧你这幅小样!” 陆霈捏着我的脸颊,倾身凑到我身边,长臂绕着我的腰,大手探入我的衣摆内,指头开始不老实地游走。 我知道陆霈想干什么,但我没心情。 阿萍才死不到二十四小时,还有,乔安刚刚很可能才从这间卧室走出去,她风衣拉锁撕开的瞬间,我分明从她眼中看出了紧张的神色。 陆霈为什么不承认呢,难道他顾忌我的情绪? 三下两下,我的衣服就被剥了个干净。 陆霈进来的时候,我一口气刚提在嗓子眼儿,深切的痛感猛地刺入,那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没有足够的前戏,我的身体非常干涩,他才动了几下,我就疼得泪水涟涟,全身发颤。 除此之外,我还想吐,仰着头连续干呕好几次,什么都没吐出来。 大概我的反应引起他的反感,陆霈皱着眉头退出,随手抓过薄被,围到腰间。 “我不认识乔安,只知道她是你从前的小姐妹,若非得把我和她扯一块去,她至多算我的大姨子。” 他这是在对我解释吗? 我忍住恶心的欲望,坐起来看向陆霈的眼睛。他眸眼深深,如同一汪幽井,看不出任何波澜。 身子一软,跌在他怀里,我半信半疑,问:“你真的没见过她?” 陆霈点了下头。 我还是不太信,道:“可是,我在陆宅不止见过她一次。而且,就在刚刚,她从这间屋子走出去,你真的没看见?” 陆霈皱起眉头:“你刚进来的时候,不是看见我在睡觉吗!” 他的声音陡然抬高了分贝,显出不耐烦之意。 “可是,你没穿……” 陆霈笑起来:“你忘了,我有裸睡的习惯。” 我刚抬起头,唇就被他含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我想要向后躲,不料他动作更快,大手扳着我的后脑勺,使我无法动弹。 他眼睛微微眯着,狭长的眸孔中流露出戏谑的笑意。 打着寒颤,我情不自禁地向他靠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取暖的欲望。他掀开围在腰间的薄被,坚挺的热度抵过来,我忽得又开始一阵恶心。 胃里排山倒海般翻滚着,就跟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怎么回事?我叫医生过来看看。” 陆霈飞快地穿好衣服,把我的衣服一股脑儿抛过来,然后找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我本想阻止他,可实在是难受,而且那感觉和我以前胃疼不一样,我怕自己得了什么急症,乖乖穿好衣服,任由陆霈搀扶着我,坐在客厅等医生。 陆宅的老中医给我把脉后,沉吟道:“太太,您很有可能是怀孕了。” “你说她怀孕了?”陆霈的声音很激动。 老中医点点头:“最好马上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因为太太身体孱弱,胎相很不稳。” 不等老中医多说,陆霈亲自开车带我到医院。 坐在贵宾室等检查结果出来之前,我的心情十分复杂。 想到自己体内很可能孕育了一个小生命,我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他会是什么样子呢,是男孩还是女孩呢,长得像我吗? 可是,想到我的身份,陆宅上上下下的人都以为我是陆宇的太太,我却怀了陆霈的孩子。 等这个孩子长大懂事的时候,我该怎么对他说? 想到这里,我又开始祈祷,是老中医判断错了,我并没有怀孕,只是身体有点虚弱。 我一边祈祷自己没怀孕,同时又情不自禁地开始幻想那个小婴孩的模样,我很矛盾。 陆霈应该和我一样矛盾。 因为我看到,他嘴角勾着笑意,眉头却是锁紧的。 等待结果的这两个小时,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终于来了个护士,她礼貌地递给我几张化验单,笑道:“恭喜太太,您怀孕六周了。” 怀孕六周!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是我和陆霈第一次怀上的…… “太太,有件事我想和您强调下。” 护士的脸色凝重起来,吓了我一跳,忙催促道:“什么事,你快说。” “一般来说,怀孕三个月之后可以同房,但您身体弱,胎心很不稳定,整个孕期都不要同房!” 护士说完,我立刻红了脸。 胎心不稳,很有可能是我和陆霈造成的,扭头瞪了陆霈一眼,我张张嘴,什么话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护士恢复了笑脸,临走前道:“我真羡慕你们这么恩爱。” 从医院回来,陆霈就吩咐梁嫂不用再做其他活,专门照顾我一个人。他一点都不避讳,直接告诉梁嫂我怀孕了,平时饮食要特别注意。 陆霈走后,我低下头,不好意思看梁嫂的表情。 她应该很清楚,我怀的是陆霈的孩子,而不是陆宇的。尽管我和陆宇并没有领结婚证,也没有夫妻之实,可我还是觉得难堪。 毕竟,陆家上下所有人都以为,我是陆宇的太太,这话是陆霈亲口说的。 “太太,您喝点粥吧,刚熬好端过来,正热乎呢。” 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递到我手边,刚好我有点饿了,低着头舀了一大勺,一口吞下,味道很不错。 舀起第二勺,我听见梁嫂道:“太太,您不用觉得别扭,连我都看得出来,二少是喜欢您的。” “你怎么看出,他喜欢我?”将手里端着的粥放到边几上,我脱口而出问。 梁嫂答非所问:“太太,其实您也是喜欢二少的。” 我蓦地觉到脸颊滚烫,摇头不承认:“没有,我……我和他是债主和欠债人之间的关系,你别想多了。” 梁嫂轻笑一声:“太太,虽然我不知道您和二少是怎么认识的,但我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愣住,有情人? 我和陆霈能算得上是有情人吗? 重新端起那碗粥,我抿了一小口,苦笑道:“我什么都不求,只求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 “那太太就得放下忧虑,心情好身体就好,身体健壮才能给孩子提供足够的营养。” 梁嫂说得很有道理,我勒令自己不要再多想,我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安稳稳生下孩子,其余的,等以后再说吧。 第27章霈哥哥,杀了她 梁嫂每日端着好吃好喝地伺候我,一日三餐之外,还有两顿加餐和一顿夜宵。老中医被陆霈安排进厨房炖各种补膳给我喝。 我的脸一天比一天圆润,浑身上下连手掌都胖了一圈,要不是多年胃疾,估计早已经胖成球了。 照镜子瞅着自己圆嘟嘟的脸蛋,我小声叹气:“这才几个月我就胖成这样,估计到了生的时候,都没法见人了吧。” “胖了好啊,太太,太瘦了孩子会营养不良,生下来抵抗力低容易生病。” 梁嫂这么一说,我便不再纠结胖不胖的问题了,无论胖瘦,只要孩子能健健康康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些日子,陆霈安排我在陆宅后面的别院养胎,一是怕人多口杂,二是因为阿萍死在我房间,怕我害怕。 梁嫂白天围着我身旁照顾我,他晚上来陪我睡觉,不过并不和我睡一张床,我睡大床,他在旁边摆了张小床,说是怕睡在一起他忍不住伤着宝宝。 这样的日子,表面看上去很幸福,如同人们常说的,岁月静好。可是,我的心里一点都不踏实。 一想到阿萍曾经死在我睡的床上,而且没有抓到凶手,我就忧心忡忡,总觉得事情还没完。 不过还好,每天晚上只要听到陆霈的鼾声,我就能静下心来慢慢入睡。我越来越依赖他,这不是个好现象,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不论是身还是心,都正在朝着陆霈靠近,唯有理智警告我,我和他之间的万丈沟壑,不是一个孩子就能填补上的。 连续好几天阴天,终于放晴了,吃过早饭我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对梁嫂说:“我想出去走走。” 梁嫂扭头朝窗外望了望,回过头道:“今天太阳光真好。” 她挽起我的胳膊,欲要和我一起去。我轻轻推开她的手,柔声道:“梁嫂,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梁嫂迟疑了一会儿:“好吧,太太您慢点走,就在院子里逛吧,早些回来,我叫厨房炸了小麻花,您回来趁热吃。” 才走到楼梯口,梁嫂追了过来。 我回头疑问:“还有什么事吗?” 梁嫂微微一笑,走近了挽住我的手臂:“太太,我想了想不放心,至少我得扶着您下了楼梯。” 被人搀扶着其实很不舒服,但我不忍驳了梁嫂的好心,任由她挽着我胳膊慢悠悠地下楼。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院子里的时候,我不由得笑了,自从知道我怀孕之后,梁嫂就跟如临大敌似的,比我这个准妈妈还紧张。 笑归笑,我心里暖暖的,梁嫂对我的好我都一一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子,我突然发现,自己迷路了。 站在一座奶黄色的小洋楼前,我左看看,右瞅瞅,就是不知道应该朝哪边迈步。 挺奇怪的,陆宅是徽派风格,水墨画儿似的白墙黑瓦,突然冒出这么一座西洋建筑,看起来特别突兀。 我不禁多看了两眼,奶黄色的墙色,尖尖的屋顶是巧克力色的,四方木框窗户,像童话里莴苣公主住的小楼。 一圈红玫瑰花围着那座小楼,冬雪过后,花还能开得如此热烈,我不由得走近了几步,想要看看是真花还是假花。 蹲**体,娇艳的花朵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看起来柔滑胜锦的花瓣。 一双比玫瑰花还艳丽的小红鞋突然出现在我视线里,我急促地缩回手臂,抬起头看到一个留着过腰长发的女人站在我面前。 因为我缩回手臂的动作太急,不小心撞到旁边的花朵,盛开的花儿纷纷扬扬落下很多花瓣。 我连忙起身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这些花儿开得真好,没想破坏它们。” “你是故意的!” 那个女人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这句话。她个子和我差不多,身材比我现在还要胖不少。 波浪长发缭绕在她浮肿的脸庞周围,浓墨般的黑发和大红围巾衬得她脸色越发苍白,使她看起来像是久病未愈的人。 目光掠过她的眼睛,我倏地心惊一颤。 她的眼睛,我以前见过! 是在哪里见过呢? 很快我就想起来了,那双眼睛和站在窗外偷看我的眼睛几乎是一模一样! “是你!” 那个女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得我很紧张。没心思深究,我想赶快离开这里。 刚转过身,脖颈就被一条围巾勒住,鲜红色的羊毛围巾,是那个女人戴的。 她想干什么? 我赶忙用手抓住围巾,用力阻止它不断的收紧,我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看上去病恹恹的,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 “放开我!” “来人啊,救命啊!” 没过多久,我的十指连同脖子一同被勒紧,渐渐喘不过气来。 “你……快,放开……我……” 刚开始我还能喊叫求救,随着围巾的不断收紧,我渐渐地连一口字也说不出口了。 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勒死了吗? 不,我不甘心,我不能死,我肚子里还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我不想死! 我抬起脚使劲朝后踢,伴随着梆当一声响,勒着我脖子的围巾倏地松开,顺着我的身体滑到了地上。 刚才那一脚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此刻双脚僵软在原地,竟没有一点力气迈步。 捂着微隆的腹部,我大口大口地调整呼吸,警惕地看着摔倒在地的那个女人,生怕她再扑过来害我。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索性我的力气已经恢复了大半,连忙拔腿就跑。 才跑出十几步,我就一头撞到了陆霈身上。 下意识地抱紧他,头紧紧趴在他胸前,听着他清晰有力的心跳,我慢慢地不再害怕。 “陆霈,我……” 我正想和陆霈说刚才的事,他忽然将我推开,大步走向那个女人。 稳住身体,呆滞片刻,我随即追过去,同时大喊:“陆霈,别过去,那个女人很危险!” 快步来到陆霈身后,看到眼前的一幕,我傻了眼。 刀柄立在那个女人的大腿上,刀刃应该是全都插了进去,鲜血把她的白色长裤染红了一大块,触目惊心。 “霈哥哥,她要杀我!” 那个女人哭喊着,竟然自己动手把刀拔了出来,然后踉跄着走到陆霈面前,把沾满鲜血的刀塞到他手里。 她歇斯底里地大喊:“霈哥哥,杀了她,快杀了她为我报仇!” 第28章贪婪的狼 陆霈攥着那把刀,转身看着我。 我无措地倒退,大声解释:“没有,我没有想要杀她,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是她刚刚想要勒死我!” 指着地上的鲜红色围巾,我极力抬高声音,想让陆霈相信我的话:“就是那条围巾,刚刚差点把我勒死!” 陆霈眸眼幽沉,看不出个究竟,滴血的刀尖凑到我眼帘下,我怕到了极点,一个劲儿辩白:“我没有要杀她,真的没有。” “愣着干嘛,还不快滚!” 陆霈一声斥吼,惊醒了不停喃喃的我,转身拔腿就跑。 跑回房间,我锁上门,把窗户一一关紧后还不放心,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正在打扫卫生的梁嫂撂下手里的抹布,急匆匆走过来:“太太,您怎么了?” 可能她看到了我身上的血迹,突然张大嘴,还没发出声音就被她自己用手捂住,半响后放开手,低声问:“太太,您不会是走进玫瑰园了?” “玫瑰园,就是种满玫瑰花的那座楼前?” 梁嫂点了下头,早已恢复平静,从口袋里摸出张湿巾擦擦手,转身从衣橱里找出件开襟棉外搭,递到我手里:“太太,毛衣透风,换上这个轻快暖和。” 新洗过的棉外搭散发出好闻的青柠味道,换上后我心里稍微平静点了,拽住正要朝外走的梁嫂,问:“为什么不能去玫瑰园?” 梁嫂轻轻摇头,笑得很牵强:“没有,我没说不能去,太太您想多了。” 她明显的前后矛盾,刚才还神神秘秘地问我是不是去了玫瑰园,这会儿却故作轻松,绝对不正常。 我抓着她的胳膊不放,又问:“那个女人是谁?” 梁嫂反问:“什么女人?” “我不知道太太指的是谁。快到吃午饭的点了,我去厨房看看他们做了什么菜,昨天的菜都太素了,我得去提醒他们多做几样荤菜给太太补补。” 她边说边想推开我的手,我抓着她的胳膊牢牢不放手,因为我觉得,她一定知道点什么。 阿萍还活着的时候,曾对我说过,梁嫂在陆家呆了三十多年了,陆宇还没出生的时候她就在。 陆家两兄弟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她或多或少肯定知道一些。 “梁嫂,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和陆霈有什么关系?” 梁嫂紧绷着脸,摇了好几下头:“太太,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怎么可能知道她和二少有什么关系呢。” “太太,您安心养胎,不要多想。” 我长长叹了口气,只是随便走走散个步,就差点被那个女人勒死,我的心怎么安得下来? 我还想再问时,听到清晰的开锁声音。 门大大地敞开,陆霈黑沉着脸走进来:“梁嫂,你先出去!” 他径直朝我走过来,我不由得绷紧身体,双手捂着腹部,机警地瞅着他:“你要干嘛?” 他审视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厉声道:“这话应该是我问!”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张嘴:“啊,问什么?” 不等他再说话,我就已经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连忙解释说:“我没想干什么,就是想出去走走散散步,医生不是说多走动下有利于胎儿成长嘛,所以我就随便走走,不知不觉就走迷路了。” 虽然说的都是实话,但我心情还是很忐忑,就怕陆霈不相信我,认为我别有用心。 不承想,他的眸光突然变柔和了许多。 凑过来从身后搂住我的腰,掌心覆在我微隆的腹部,轻轻地抚摸:“能感觉到胎动吗?” 我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迫不及待之意,不那么紧张了,轻笑道:“这才四个月多点,还感觉不到胎动呢。” “胡医生的书里不是说,十六周左右就能感觉到胎动吗?”他手下的动作明显加快不少。 胡医生是最近很火的育儿专家,出的那套书几乎每个孕妇人手一本,我没事就翻看几页,想不到,陆霈也知道。 “你也看他的书?” 陆霈答非所问:“前两天体检时,你没问问医生,怎么还感觉不到胎动?” 我强忍住笑意,认真地道:“书里说的是十六周左右,又没说一定是十六周就能感觉到胎动,你急什么啊,孩子又不在你的肚子里。” “可他是我的孩子!” 陆霈说完,抱起我把我放在沙发上,拧眉叮嘱:“以后多坐着躺着休息,别总站着,你胖一点才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我一听,不满意地耷拉下脸:“想不到,你居然还重男轻女?” “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当什么真啊,说实话,我更喜欢闺女,生个女儿,和你长得一样漂亮最好。” 陆霈说着,嘴边勾出邪魅的弧度,眼里流露出色眯眯的光彩。 我用力一推,甩开他伸过来的手臂:“别想胡来,虽然过了三个月危险期了,但你别忘了,医生说我胎心不太稳,不能做激烈运动。” 陆霈眨了下眼,轻轻捏着我的下巴:“想什么呢,脑袋瓜子这么污,我闺女可不能有这样的胎教。” 我倏地觉得脸颊滚烫,本来想含沙射影警告下他,结果一开口,不小心就说多了。 “……” 正想再说点什么解释下,陆霈突然双手捧住我的脸颊,霸道的吻堵住了我即将说出的话。 可能是考虑到孩子的存在,他的吻比从前温柔了很多。 细细密密的缠绵,他口腔里的热度一路沉入我肺腑深处,温暖着我的身心。 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听见他戏谑的话:“怎么,还没享受够?那我再来一个?” 睁开眼,红着脸躲避他凑过来的唇,我伸手从果盘里抓起一把开心果,吩咐他:“剥给我吃。” 他接过,剥开一个,把果仁递到我嘴边,我啊呜一口咬住,嚼在嘴里满口生香。 我不停地吃,都说食物能够治愈,效果确实不错,吃着吃着,那会儿发生的不愉快的事就已抛到了脑后。 陆霈不停地剥,很快一盘开心果见了底。 “还想吃吗?” 我想了想,摇头:“不吃了,坚果脂肪高,吃多了会变胖的。” 他擦擦手,捏着我的脸道:“没关系,不用担心,你胖乎乎的样子很可爱,就像一只树懒。” 我一时想不出树懒的样子,疑问:“树懒,就是长得和熊差不多那种动物?” 陆霈笑了:“既然你觉得自己像熊,那就是熊。” 听到这话,我板起脸握拳击打他的胸膛,嘴里嘟囔责怪:“胡说八道,你才像熊呢,你是一头大狗熊!” 陆霈挥起拳头,挤眉弄眼朝我扑过来:“我不是熊,是一只凶恶贪婪的狼哦,你怕不怕?” 梁嫂正巧在这个时候推着餐车进来,她表情讪讪的,道:“对不起,我以为二少您已经忙去了。” 第29章拉我去医院干嘛 陆霈站起来,理了理领带,声音淡淡道:“没关系,我们已经聊完了,梁嫂你赶紧服侍太太吃饭吧。” 梁嫂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推着餐车过来。 对上她询问的目光,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保持微笑指指茶几道:“就在这儿吃吧。”最近我习惯了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饭。 要不然,一个人吃饭实在是无聊。 梁嫂不是阿萍,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肯与我一同吃饭,总是等我吃完后她撤走,再到厨房和其他佣人一起吃。 茶几不算大,很快就摆满了碗碟,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我拿起筷子,看来看去,对哪个菜都没有兴趣。 梁嫂瞧见我这副样子,摇摇头,冲已经走到门口的陆霈喊:“二少,您留下来陪太太一起吃吧。” 陆霈回头,看看我,用命令的口气道:“你赶紧吃,别等到菜凉了吃得肚子疼!” 不等梁嫂再开口说什么,他就走了。 他刚出门,我就笑不出来了。可能是因为怀孕的影响,我最近动不动就情绪低落。 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常常不自觉地叹气。 梁嫂舀了碗白粥放到我跟前:“太太,快吃吧。您忘了嘛,前两天做产检时,医生说胎儿小,需要多补充营养。” 我没有忘记,而且我还记得,这话医生特意强调了两遍。所以,哪怕没有胃口,为了孩子我也得使劲吃。 筷子停留在砂锅边沿良久,我夹起一根鸡腿,刚凑到嘴边,一闻到那浓郁的肉香,立马觉得反胃,赶紧扔得远远地。 举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踌躇好一会儿,我夹起一块拔丝山药。 山药本就甘甜,再裹上一层糖稀,实在是腻人,慢吞吞地吃完,我抱怨:“梁嫂,我不是说了想吃点清淡的菜嘛。” 满桌子鸡鱼肉蛋,除了红烧就是油炸,只看着就觉得胃里排山倒海。 刚放下筷子,就听梁嫂道:“太太,您想吃什么菜,我让厨房里的人马上就做。” 我想了良久,道:“我想吃荠菜春卷,不要炸得那种,想吃豆面混着糯米面蒸的,还想吃麻油淋菠菜,菠菜别朝,开水烫过之后浇上麻油和芝麻盐。” 不到半个小时,厨房里的人就送来了我想吃的菜。 尽管都是按照我说的做法做的,但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吃,没吃几口,我就撂了筷子。 梁嫂叹气:“太太,您就吃那么点是不行的,至少得把这碗粥喝完,再吃点肉和青菜。” 乖乖俯下头,抿了口粥,黏糊糊的一点味都没有。 我排斥地将碗推开,无奈道:“梁嫂,把这些都撤走吧,我没胃口,你赶紧吃饭去吧,不用管我。” 梁嫂站在原地不动:“可是太太,二少要是知道您不好好吃饭,一准儿会责怪我不好好照顾您。” 他会关心我吗? 唇角微微勾起,很快便耷拉回去。他应该更关心我腹中的孩子吧,毕竟那是他的亲生骨肉。 梁嫂又叹了口气,慢慢道:“太太,您不是胃口不好,是心里不踏实,没着没落的。” 我愕然愣住。 她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确实,住在这里,虽然山珍海味任我挑,绫罗绸缎随便穿,但我就是没有安全感。 我时常做噩梦,梦见自己一个人站在荒凉的山顶,大雨磅礴,山风料峭,前有悬崖,后是峭壁,我无处落脚。 从十六岁开始,我就没了家,陆宅虽然有很多房间,但没有一间是属于我的家。 “太太,您别多想,更不能经常哭,您心情一不好,孩子也会跟着心情低落,这样可不好。” “您应该乐观一点,与很多人相比,您算是幸运的了。” 我打断梁嫂的絮絮叨叨,垂头丧气地自嘲:“幸运?你居然觉得我幸运,我哪里幸运了?” 梁嫂双手绞绕在一起,过了半响后才回道:“太太,我知道您为什么心里不踏实,其实您应该往好处想。” “二少多次叮嘱我照顾好您,可见他还是很关心您的。” 我轻轻摇了下头:“他关心的不是我,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太太,就算二少关心的只是您腹中的孩子,那您也不必整天忧心忡忡啊。这个孩子是二少第一个孩子,母凭子贵,说不定他会因为孩子给您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我苦笑:“连你也觉得我的身份不光彩?” “不是的,太太,我不是这个意思。索性把我想的都和您说了吧,我觉得,二少既然看中这个孩子,以后肯定会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梁嫂不用继续再说,我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说,陆霈就算不为了我,将来为了孩子,也很有可能会娶我。 他会娶我吗? 尽管清楚梁嫂的话意,我还是呆呆地反问:“你是说,陆霈将来可能会娶我?” 梁嫂沉默一小会儿,回道:“万事皆有可能。” “再说了,您到陆家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您身边,您和大少爷没有夫妻之实,也不是没有可能嫁给二少啊。” 嫁给陆霈?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不是不愿意想,是不敢想。 陆家是赫赫有名的豪门大户,其名下的产业遍布全球,陆霈在这座城市里一手遮天,据说连议长都得看他脸色行事。 他有权有势,可能娶我这样一个父死母疯,在夜总会做过好几年陪酒女的女人吗? 我苦笑着对梁嫂说,更是对自己说:“我不奢求他娶我,只盼着安安稳稳生下孩子,孩子快快乐乐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并不是我的真心话,当着梁嫂的面,我内心深处的愿望,羞于启齿,就算是对陆霈,我也说不出口。 人都是贪心的,只不过,还有理智能让我把握住该有的度。 梁嫂很快附和:“既然这样,太太更不必多想。您就踏踏实实地好好吃饭,把身子骨养壮实了,将来生产时少受罪。” 不得不承认,梁嫂很擅长劝慰人,我郁郁的心情已经好转不少。心情一好,肚子就饿了,吃饱接着就困了。 我睡得正香,突然被一股蛮力从床上拽起来。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是陆霈,我又闭上眼睛,嘴里嘟囔着抱怨:“你干嘛,我还没睡醒呢。” “跟我走!” 陆霈将我拽下床,拉着我快步朝外走。 我惊叫:“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还穿着睡衣呢。” “去医院!” 陆霈脱下他的西服上衣,裹到我身上,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我的手被他紧紧抓着,攥得我手指生疼。 我满脑子疑问,我前天不是才做完产检,下一次产检好像是两周后,他这么急迫地拉我去医院干嘛? 第30章他简直不是人! 陆霈一言不发,把我推进车里,一路疾驶来到医院。 他似乎早就和医生说好了,医生一见到我,就拿出几个单子让我去做检查。单子没递到我手里,被陆霈抢了去。 我没怎么在意,反正检查来检查去,都是为了孩子好。现在胎儿可能出现的意外太多,多做几次检查更保险。 血常规、尿常规、肝功肾功、B超……做完一系列检查,我有点累了。 打了个呵欠,没想到跟在身后的护士这么体贴,随即推来了移动病床:“躺下吧。” 我微笑着摇头:“没事,我只是稍微有点累,不需要躺,谢谢。” 戴着大口罩的护士瞄了陆霈一眼,然后点了下头,紧接着忽然来了两个男护士,把我抱上病床。 我有点生气,都说了不需要躺,这里的护士怎么可以不顾病人的需求,自作主张呢。 护士推着移动病床飞快地前行,我大声问:“喂,你们干嘛呀,快停下放我下来,不是所有检查都已经做完了吗?” 没有一个护士理会我的问题,两道厚重的门敞开,我意识到自己被推进了手术室之后,惴惴不安起来。 一根针扎进我手臂里,凉凉的液体流入我的身体,我疑问:“怎么了,为什么把我推进手术室?” 依旧没有人回答我,离我最近的那个女医生拍拍我的额头,我从她眼中看出深深的怜悯。 “你们要给我做什么手术?” 女医生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叹息着道:“你腹中的胎儿已经超过十六周,无法再流产,只能引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引产! 我脑子里轰得一声,这两个字的威力比鞭炮还大,炸得我头脑懵懵的。 呆滞片刻,理智很快就恢复回来,我高喊:“不,我不想引产,这是我的孩子,你们没有权利杀死他!” 就在我喊叫的时候,我感觉到了第一次胎动。 肚皮被顶了一下,不怎么疼,微微的发胀,那种感觉说不太清楚,反正是非常的奇妙。 母子连心,他一定是预料到接下来的危险,所以用胎动向我求救。 我必须赶紧跳下床,马上离开这里。我不要引产,我不想失去我的孩子! 半天抬不起身体来,我这才发现,自己双手腕和脚腕都被绑在了床腿上,所以无论怎么挣扎,都下不去床。 “为什么?” 我含着泪质问:“诸位医生和护士,你们的职责不是救死扶伤吗,为何要杀掉我的孩子?” “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 女医生面色稍微有些动容,她垂眸摇着头叹气:“唉,你求我们是没有用的,别再大喊大叫了,省点力气一会儿用。” 手臂又被扎了一针,我咀嚼着医生的话,很快便想明白了,是陆霈让我流产的,是他不要这个孩子了! 为什么? 他前几天不是还亲自给我选了很多安胎补品,叮嘱我要按时吃的吗? 他还吩咐梁嫂,让她监督我好好吃饭。他不是很关心这个孩子的吗,为什么突然不要他了? 就在不久前,我还在痴心妄想,盼望着过上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日子,结果…… 不,陆霈不可能那么狠心,这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虎毒尚不食子,他不可能、更不可以这么狠心! “求你们放开我,我要去见陆霈,我不相信他舍得杀掉这个孩子,我不相信!求你们放开我,求求你们……” 谁也没把我我低三下气的恳求当回事,护士和医生们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手术。 哀求了半天,没有一点效果,陆霈的要求,哪个医生护士敢违背? 我闭上嘴巴,陷入绝望中。 肚子开始疼起来,起初是隐隐作痛,后来痛意越来越厉害,一阵一阵的,就像一只手伸进我腹腔内部,正在毫无规律地撕扯。 一开始疼一阵停一阵,慢慢地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疼痛感越来越强烈,我忍不住大声**。 双腿之间流出一股温热的液体,我听见医生催促:“用力,使劲,用力!” 一只大手按上我的肚子,强劲的力道迫使我用力,直至一团温热涌出我的身体。 我就这么失去了我的孩子。 从手术室出来,我下腹坠痛,双腿酸麻,短短几十分钟的手术,整个人就跟死了一回似的。 躺在普通病房里,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恍若隔世。 刚打完一袋营养针,我就拖着无力的身体走出了医院。我想要即刻见到陆霈,我要听他亲口对我说,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 我先到了陆氏集团,公司前台说总裁不在,我不信,执意要去他办公室,前台犹豫半天才带我上去,他确实不在。 回到陆宅,我找来找去,还是连陆霈的影子都没看见。 他这是故意躲着不敢见我吗? 经过湖边的小木屋时,我突然听到了呼救声,声音气若游丝,听起来很熟悉,是……乔安! 敲不开门,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抬脚用力把门踹开。 眼前的情景令我愕然愣住,乔安被麻绳绑得牢牢的,吊在木屋房梁上,脚尖离地足有十厘米。 她身上到处伤痕累累,纯白内衣裤上血迹斑斑,有的伤痕已经结疤凝固,有的还正在流血。 她双目紧闭,嘴角微张着,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小。 “乔安,你还好吗?” 我疾步走过去,想要把她弄下来,可是脚尖踮得再高也依然够不着麻绳。 环顾四周,我搬来个小板凳,踩到脚下,正好可以够到,我一边解绳子一边安慰:“乔安,你别怕,我马上救你下来。” 乔安不再吭声,绳子系的是死结,我解了好半天才解开。 绳子解开后,我竭尽全力抓着乔安的手,不想让她跌倒,可我的力气不够,两个人一同摔了个狗啃地。 腹部的疼痛感加剧,然而此刻我已经顾不上自己,浑身哆嗦着搀扶起乔安,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谁虐待你?乔安,走,我们去报警!” 乔安终于开口,她声音沙哑,却很坚定:“不,姜默,不要报警。” “为什么?” 我不明白,乔安都被折磨着这个样子了,为何不让我报警?她新伤旧伤累累刺目,应该是被吊在这里好几天了。 “乔安,告诉我,是谁把你吊在这里的?” 疲惫不堪的我倚在墙壁,高声问乔安,我既焦急地盼望着她回答,又害怕她说出一个我不愿意听到的名字。 乔安紧紧咬着沾血的唇,一声不吭。 我又气又急:“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让我报警,也不告诉我是谁把你打成这样,你是想急死我是吧?” 乔安还是不说话,我冷笑着问:“是陆霈,对不对?” “乔安,你回答我。你再不说话,我就当做你默认了!” 乔安仍旧死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的心一下子凉到了极点,寒意侵入骨髓和血液深处,冷得我不住地打寒颤。陆霈不但逼我流产,还把我最好的姐妹打成这样,他简直不是人! 第31章陆霈给我的补偿 乔安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很小,我凑到她嘴边听了半天,才听出她在说:“姜默,对不起,我是有苦衷的。” 我牢牢攥着她的双手,问:“乔安,你有什么苦衷,告诉我。” 她不回答我的问题,只一个劲儿喃喃对不起这三个字。 她的语气越来越低弱,面色惨白得吓人,让我不由得想起阿萍死时那张脸。 救人要紧,我不再多问,拖着她走出小木屋,搀扶着她朝我的房间走去,不短的一段路,我和她谁也没有再说话。 终于到了,我扶她到床上躺下,虚弱无力地累倒在单人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没工夫休息太久,稍稍歇了几分钟,就赶紧打电话叫来陆家的私人医生。 医生检查一番后,说乔安没有什么大碍,都是些皮肉伤。 他在给那些皮开肉绽的伤口消毒的时候,我看得心惊胆战,乔安紧咬着唇角,连一声**都没有发出。 本来医生还要给她输液,可是乔安执意不让,他便开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药,叮嘱她必须按时吃。 医生走后,我和乔安相视无言。 我脑海中有很多个疑问,她为什么会被吊在陆宅里鞭打成这个样子?她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她有什么苦衷? 但我什么都没问,因为我知道,即便是我问了,乔安也不会回答我。她只会重复对不起,而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 不知不觉,我便倚在单人沙发上睡着了。 可能因为太累了,这一觉我睡了好久,醒来时窗外华灯初上,床铺空空如也。 乔安不见了! 医生开的药放在床头柜上,连封都还没开。她不吃药,顶着一身伤,去了哪里? 我很担心她,她伤口未愈,万一发炎感染了,可能会伤及性命的。 “吱拉”一声,门被推开,我以为乔安回来了,站起身快步走过去。 结果,来人不是乔安,而是陆霈。 一看见他,我就想起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四个多月了,我已经感觉过胎动了,可怜他没有机会睁开眼看一看这世界,就被迫停止了呼吸。 我都不知道,他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门边的五斗柜上还放着一些小衣服,有男孩的,也有女孩的,是我从网上精挑细选买的。 拆快递的时候,梁嫂还笑话我,说小婴儿出生整天躺在襁褓中,哪里用得着那么多小衣服。 可我就是忍不住买,每到一件,我就开始幻想,我的孩子穿上它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胖嘟嘟肉呼呼的很可爱? 抓过几件衣服,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到棉布上,我心痛地直抽冷气。既然它们已经没有用处,还留着干嘛。 揪着布料用手使劲撕扯,我想要把这些没用的衣服全都撕碎。可是那些布料很结实,我扯了半天,除了弄的手指生疼,一件都没扯破。 “姜默,你冷静点!” 陆霈厉吼着,把那些小衣服从我手中夺走。 我扑上去,握紧拳头狠狠捶打他,我拼尽全身力气使劲打,敲得他胸膛咚咚作响。 他一声不吭,我捶打了很久,直到浑身力气用光了,无力地蹲下,掩面大声哭泣。 浓烈的烟味窜入鼻孔,呛得我剧烈地咳嗽不止。 抬起头,看见陆霈站在窗边,青灰色的烟袅袅盘绕在他头顶,我突然觉得,其实我们之间,只算的上熟悉的陌生人。 他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我的伤痛,他即便是知道,也一定不会在意。 要不然,他怎么会逼我引产? 四个多月的胎儿,他已经有心跳,如果他知道是他爸爸非得要他死,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该是多么伤心难过啊。 “陆霈,我恨你!” 我咬牙切齿地嘶喊:“我恨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陆霈依旧不说话,转身掐了烟就大步朝门外走去。 他走到门口时,我情不自禁地跑过去,抱住他的后腰。我悲哀地发现,我对他的恨,不及对他的依恋深。 真是贱啊! 我在心里狠狠地辱骂自己,眼泪落到陆霈灰衬衫上,一会儿就凝出了一大团乌云。 “姜默,你可以提出补偿,无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我微微一愣,补偿? 真可笑,有什么能补偿我失去孩子的痛苦? 无论什么要求…… 我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陆霈,我要成为名正言顺的陆太太,明媒正娶的陆太太,你的太太。” “好。” 陆霈随即开车到我去民政局,我们领了结婚证。拍照、宣誓的整个过程中,我和他,谁也没露出过一丝笑容。 单薄的结婚证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这就是陆霈给我的补偿。可是,就这么个小本本,能弥补我的丧子之痛吗? 也不知道梁嫂从哪得来的消息,一见我就恭喜道:“太太,祝贺您,您终于苦尽甘来了。” 苦尽甘来…… 用我孩子的命换来的婚姻,是我想要的吗? 我扪心自问,苦笑着长长叹气:“梁嫂,请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 “不,太太,您千万别这么说,其实,您也是可怜人。”梁嫂说这话的时候,居然红了眼圈。 我怔了下,越发的心痛。 梁嫂递给我一张纸巾:“太太,您现在还在小月子中,可不能哭,哭多了对身子不好。” 我抬手擦泪,可是越擦泪水流的越快,根本就擦不尽。 泪水模糊了视线,梁嫂扶我到餐厅坐下,陆雪突然到来,尖利地责骂吓我一跳:“贱人,就算你和二哥领了证,我也不会认你这个嫂子!” 迅速擦干眼泪,我拿起筷子夹了块藕合,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含笑回陆雪道:“这么多好吃的菜,还堵不上你的嘴吗?” 陆雪拿起桌上的筷子狠狠朝我甩过来:“二哥,你赶紧管管这个贱女人,气死我了!” 陆霈瞄了我一眼,转头瞪向陆雪:“不吃饭就滚一边儿去!” 陆雪嗷得一声哭起来:“二哥,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骂我,你还是不是我亲哥啊!” 她哭着跑了出去,陆霈平静地嚼着花生米,就跟没看见似的。 吃完饭,梁嫂告诉我,陆雪这不是第一次离家出走了,叫我不必担心。 我冷笑一声,我才不担心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是看在陆雪是我死去孩子的姑姑的份上,不跟她一般见识。 她离家出走有什么好担心的,等信用卡刷爆了自然就回来了。 “太太,不早了,您早点回房休息吧,熬夜对身体不好。”梁嫂打破沉默。 “等等。” 我高喝一声叫住她,伸手指指沙发:“你先别走,我有话想要问你。” 第32章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梁嫂不坐,站在沙发边,她恭敬地问:“太太,有什么问题您尽管说。” “十年前,陆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宇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和唐小晗有关?” 我已经打听到,玫瑰园里住的那个女人叫唐小晗,她曾是陆雪的学姐兼闺蜜,其他的,一概不知。 不过直觉告诉我,唐小晗应该和陆霈两兄弟之间的矛盾有关系。并且,她第一次见我,就想陷害我,也许,陆霈逼我流产也和她有关系? 自从被陆霈强暴开始,我就跌入了一个局,犹如困兽,我在其中挣扎得越来越痛苦。 直觉还告诉我,想要破这个局,我首先得知道,十年前陆家发生了什么事。 梁嫂一口回绝:“没有,太太,哪有什么事啊。” 我不信,早就知道,轻易是没法撬开她的嘴里,还好我早有准备。从背后拿出一个信封,梁嫂脸上的表情马上就变了。 攥着那本厚厚的相册,我微笑道:“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梁嫂犹豫了一阵,仍旧摇头:“太太,真没发生什么事。” 我话锋一转:“那好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听。” “太太,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先睡觉吧,熬夜对身体……”梁嫂焦急地想要阻止我。 我没等她说完,就开始道:“二十七年前,一豪门大户男主人从外边带回来一个刚满三岁的私生子,他的太太当时怀着九个月的身孕,一气之下难产,孩子生下来她就去世了。” “梁嫂,你说女主人孩子,要是知道了害死她母亲的女人其实一直在他身边,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梁嫂扑通跪下,脸色煞白:“太太,求您不要和二少说。十年前发生的事,我说。” 我怔了片刻,紧接着笑了。 我是无意中在本旧书里翻出一封陆老爷子给梁嫂的信,才发现她和陆宇是母子关系,并且,陆夫人的难产是她引发的。 拉梁嫂起来,按她到沙发上坐下,我将手里的信封还给她:“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十年前,大小姐把唐小晗领回家,她在陆家住了半年多,和二少有那么点两小无猜的意思,这天二少放学回来,看见唐小晗衣冠不整从大少爷房间跑出来,非得说大少爷强暴了她。” “二少和大少爷打了一架,老爷一气之下病倒,没过几天就去世了。紧接着,大少爷和唐小晗都疯了。二少非得说大少爷是因为内疚,所以装疯卖傻。” 梁嫂说完,拉住我的手:“太太,大少爷是冤枉的,他从小就是个老实孩子,他绝对干不出那种事的!”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怎么也没想到,十年前居然发生了那种事。 “梁嫂,当年没请医生给唐小晗看看吗?” 梁嫂哭丧着脸回答:“请了最权威的妇科医生,她断定唐小晗就是在三个小时之内破了处,所以,大少爷有口说不清,两兄弟因此成了现在这般,唉。” 我想了良久,断定:“我不相信陆宇会干出那种事。” 陆宇当年风华正茂,贵为陆家大少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强迫一个黄毛丫头? 这其中必有蹊跷之处。 “梁嫂,当年医生只给唐小晗检查过,没给陆……大哥检查吗?”我犹豫一下,改口叫陆宇大哥。 梁嫂摇头:“没有,当时老爷病得厉害,哪有人还顾得上大少爷。后来没过多少日子,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她说着,不住地哀叹,说到最后哽咽不止。 我思索一阵子,做了个决定:“明天我想请医生给大哥检查下,你愿意配合我吗?” 梁嫂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太太,我愿意,只要您能还大少爷一个清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翌日一早,梁嫂就哄着陆宇去了我事先打好招呼的私人医院。 陆宇一做完检查,梁嫂马上带他回家了,我独自一人在医生办公室等着检查结果。 主任医生拿着个文件夹朝我走过来,他神色很凝重。 我下意识地站起来,询问:“怎么样?” 主任医生恭敬地朝我点了下头:“太太,您别着急,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病人前不久刚被注射过吗啡,剂量还不算小。” 我听闻,惊呼打断医生的话:“怎么又是吗啡?” 医生叹息一声,继续道:“不仅如此,根据血样和身体各项指标我还发现,病人的吗啡注射史至少八年以上,长期的吗啡作用,使得他肾脏已经出现问题。另外,我可以基本肯定,他精神失常也是吗啡所致。” 八年以上! 我不由得联想到十年前发生的事,脊背浮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我更加确认,陆宇肯定是被冤枉的。 唐小晗、乔安、吗啡……她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谜团就像雪地里的雪球,越滚越大。 拳头不断收紧,指甲刺得手心生疼,我回过神,问:“医生,那我大哥还有救吗?” 医生沉默片刻,回答:“除了药物所致,我觉得他应该还受过刺激。你可以给他请个心理医生,我再开点药,调理几年应该还可以恢复正常。” 我舒了口气:“除此之外,还需要注意什么吗?” “绝对不可以再受刺激,否则,后果不可想象。” 我点头记下,转身就去心理科联系心理医生。院长亲自推荐了一个留洋归来的心理医生,他建议越早开始心理辅导越有利。 和心理医生一同赶到陆宅,远远看见梁嫂坐在地上,我愣了下,快步跑过去问:“梁嫂,你坐在这里干嘛?” “太太,大少爷他,他……”梁嫂哭得厉害,说话生气不接下气的。 我蹲**,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别急,你慢慢说,大哥他怎么了?” “精神病医院来了一辆车,把大少爷拉走了!” 我惊问:“啊,那这事陆霈知道吗?” 梁嫂抹了把泪,点头:“恩,就是二少打电话让精神病医院来车把大少爷拉走的,我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 陆宇整日疯疯癫癫已经十年之久,为什么陆霈现在突然把他送去精神病医院? 第33章晚了一步 我问梁嫂:“大哥被送去哪家精神病医院?” “我不知道。” 梁嫂又哭了起来:“二少不告诉我,精神病医院的人把大少爷带走时,我问他们也都不说。” “太太,大少爷被关进那种地方,肯定会害怕的,这么多年,他离不了我的照顾。听说,精神病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可凶了,我怕大少爷受不了啊!” 我安慰她:“放心吧,大哥他不会有事的。医生和护士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病人好。” 梁嫂忽得站起来,又扑通下一子跪倒在我面前:“太太,只有您相信大少爷,我恳求您早日查清楚真相,还大少爷一个清白,让二少不再恨他。” “你先起来再说。” 我不答应,梁嫂就不起来,我只得点头应下。 其实她不求我,我也会继续查下去。我想要知道真相,更想要知道,陆霈为何突然逼我流产。 直觉告诉我,这其中有千丝万缕扯不断的关系。 那么,该从哪里查起呢? 乔安! 她曾掉在我房间一个针管,里面装着吗啡; 她还被关在陆宅的小木屋里,浑身遍体鳞伤; 而且,我还记起来,在倾城夜总会时,她曾问过我,陆爷的人为何帮你。 她口中的陆爷,应该就是陆霈。 难道,他们两个早就认识? 我脑子里越想越乱,把梁嫂劝回房,我便着手开始寻找乔安。 她顶着一身伤,估计走不远,可是我花大钱雇了私家侦探,仍是找不到她的一点踪迹。 我失望之时,私家侦探提醒我:“你要找的人还有一个亲弟弟,我建议你可以从他那里下手,曲线救国。” 我愣了会儿,想起来,刚认识乔安的时候,她对我说过她姐弟两个,可后来就再也没提过她弟弟。 私家侦探查到乔安弟弟的下落时,我恍然大悟她为何从来不提她弟弟。因为她的弟弟多年前遭遇过车祸,成为植物人。 这种伤心事,说一次就是揭一次伤疤,当然不会主动谈及。 有钱好办事,我给私家侦探双倍的工资,不到二十四小时,他就帮我寻到了乔安弟弟的下落。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乔安弟弟的主治医生告诉我,病人在三个小时前转院了,具体转到那家医院,他不知道。 只差三个小时,我又离真相远了一大步。 是什么人赶在我前面? 我失望地走出主治医生办公室,刚推开走廊的玻璃推拉门,就有一巴掌重重地落在我的脸上。 来人竟是乔安,她这一巴掌打得我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捂着脸,我气呼呼地质问:“乔安,你为什么打我!” 她一句话也不说,又一巴掌甩到我脸上之前,被我攥住手腕:“你躲着我那么长时间,一见面就打我,乔安,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好姐妹吗?” 乔安神色一黯,很快便恢复了怒气冲冲的样子:“姜默,你有什么就冲我来,为什么要对我弟弟下手?” 我一时没明白她的话,呆滞片刻,马上反问:“对你弟弟下手?” “乔安,我来到医院的时候,你弟弟已经转院了,我连他的面都没见上,我就是想对他下手,也没有这个机会!” 医生说乔安弟弟转院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一个常年躺在床上没有自理能力的人,怎么可能突然说转院就转院。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乔安会怀疑是我带走了她弟弟。 我们俩在同一个出租房里住了四年多,我以为彼此之间了解颇深,我以为我们是最要好的姐妹,无论如何我都预料不到,我和她之间会出现剑拔弩张的地步。 兴许是我的泪眼缓和了乔安的脸色,她口气稍微软了一些:“姜默,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我弟弟和你无冤无仇,我请求你放过他。” 我摇头,长长叹息,她还是不相信我。 高高仰起头,我把眼眶里的泪花憋回去:“乔安,我想听你说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沉默,漫长的沉默之后,乔安终于开口:“姜默,对不起,我没有料到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我以为。” 话说了一半,她突然止了声。 我一直不愿意相信,乔安真的给我注射过吗啡。我曾真诚地祈祷,祈祷是我看错了,落下针管的人不是乔安。 听到她亲口承认,我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乔安,如果不是我发现了你的举动,你肯定会天天给我注射,直到我变成像陆宇一样的疯子,对不对?” “姜默,我……” 乔安支支吾吾喃喃半天,就是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怀揣着最后一丁点希望,问:“给陆宇注射吗啡的人也是你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谁在背后指挥你?” 乔安紧咬唇角,不再吭声。 我想了想,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再告诉你一遍,医生说我到医院之前你弟弟就已经转院了,我根本没见到他。” “我雇佣的私家侦探有点本事,只要你告诉我是谁在背后指使你,我就帮你找你弟弟的下落。”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我等得都不耐烦了,乔安才道:“等你找到我弟弟着,我就把全部告诉你。” 我头一回见识到,乔安这么固执,不禁失笑:“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好了吧,空手套白狼,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姜默,你只能答应我,别无其他选择。等找到我弟弟,等一切过去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对你说,而且,我还会自己去警察局自首。” 乔安说完,转身就走。她的背影落入我眼帘,陌生极了,仿佛我之前从未细细打量过她。 我倒抽一口冷气,心里刀绞一般疼痛难忍,大声叫住她:“乔安,我不相信你会害我,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现在还是。” 乔安回眸,眼圈通红,她什么都没说,看了我一会儿便再次转过头去。 不顾路人诧异的目光和指指点点的碎语,我歇斯底里地大喊:“乔安,在背后指使你的人,是不是唐小晗?她是装疯的,对不对?” 我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但我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第34章诡异的笑容 我从十年前发生的事开始梳理。 我不相信事情会那么巧合,施暴的人疯了,被强暴的人也疯了,就是再狗血的言情剧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桥段吧。 陆霈怀疑陆宇装疯,我反倒怀疑装疯卖傻的人是唐小晗。 虽然我还想不出唐小晗这样做的目的,但回忆起那双偷看我的眼睛,我越来越肯定自己的判断。 不论十年前的真相是什么,我都得看清楚唐小晗究竟想要干什么,要不然,我别想睡得安稳。 第二次走进玫瑰园,前不久还盛开着的花儿已经全部枯萎了,今天阳光灿烂,可这里阴风料峭,令我不由得浑身发寒。 厚重的檀木门紧闭着,我敲了半天,没有一点反应。 远远地走来两个保镖,见到我躬身叫了声:“太太好。” 我指着明锁,吩咐:“去,给我把锁撬开!” 那两个保镖露出犹豫的神情:“太太,二少叮嘱过,这里不许任何人过来,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是陆霈让我来的。”我随口道。 那两个保镖杵在原地不动,明显的不信。我厉声叱喝:“我让你们把锁撬开,你们一动不动,是不把我这个太太放在眼里吗!” “不,不是的。” 两个保镖连声道歉:“对不起,太太,您千万别这么说。” 接着,他们两个互相对视小片刻,走上前开始撬锁。 檀木门拉开的时候,发出沉重的闷响,我走进去,发现里面没有我想象中宽敞。 一楼是客厅、厨房和卫生间,装修风格陈旧,家具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我找遍每个角落,唐小晗不在,于是我朝楼上走去。 踩着脏兮兮的木楼梯,伴随着吱嘎吱嘎的声响,走上去我发现,二楼一整层是一个卧室,虽然家具也都旧旧的,但床品单罩颜色都是马卡龙粉,看上去比一楼鲜亮的多。 听到脚步声,我回头,倏地怔住。 怎么会在这里碰见陆霈? 呆呆地望着他,我的眼睛开始发酸。 泪水不经意间蓄满了眼眶,我抬手使劲揉搓,陆霈的身形在我瞳眸中渐渐重归清明。 他西装革履,浅灰衬衫领笔挺地立在他修长的脖颈两旁,裤子一点褶皱都没有,五官冷峻,一如他的衣着,没有半点波澜。 我眨了几下眼睛,想要开口说什么,可一张开嘴,便哽咽得发不出任何词句。 失去了心心念念期盼已久的孩子,我的心都快要碎了,可陆霈作为孩子的父亲,面色风轻云淡,整个人依旧玉树临风,倜傥逼人。 难道失去孩子对他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还是说,孩子的存在,根本就像是压在他身上的一块大石头,孩子没了,他可算是舒了一口气? 我目不转睛地瞪着他,出口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诧:“你为什么在她的卧室?” 陆霈半握着拳头,食指在嘴边擦过,唇角勾出似是而非的笑意:“你吃醋?” “我才没有!” 我高声反驳,不知不觉握紧了双拳。 陆霈轻摇下头:“不吃醋,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捉奸?” 我用力咬牙,狠狠剜他,心里萌生恨意。他怎么可以这么冷血,我距离做完引产手术还不到四十八小时,他就不会问一句疼不疼? 抓奸……呵呵,他说得倒也有道理,我现在是光明正大的陆太太,有资格来捉他的奸! 不过,我来的目的并不是抓奸。不是我自信,是我知道,陆霈他有洁癖,他肯定不会对一个疯女人有兴致,不管她是真疯还是装疯,都是够扫兴的。 “陆霈,我是来找唐小晗的,我要问问她,她为何在我刚住进陆家时就可以偷看、吓唬我。” 顿了顿,我接着道:“还有,你把陆宇送到哪里去了?陆霈,你不能因为一个外人,而不相信自己的亲哥!” 陆霈紧抿薄唇,锐利的目光打得我闪了个激灵,他忽得迈了大一步,俯身凑近我耳边,压低声音问:“你还知道什么?” 我正欲回答,突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 “啊……” “霈哥哥,就是这个女人,就是她要杀我!你快杀了她,杀了她为我报仇!” 唐小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她手里举着个台灯座,大呼小叫地朝我冲过来。眼见着那金属台灯座就要砸到我头上。 “滚出去!” 陆霈斥吼着推了我一把,我脚步踉跄几下没站稳,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唐小晗嚎啕大哭:“霈哥哥,她又来杀我了,呜呜呜,我好怕,我好怕啊,我还不想死,我今年才七岁半,我不要死,不想死啊。” 刚才那么一摔,让身子尚还虚弱的我差点粉身碎骨,忍着痛慢腾腾爬起来,我冷笑出声。 七岁半? 呵呵,如果真是疯子,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几岁。 唐小晗,你不知道做一件事如果太用力,反倒容易露出马脚吗? 我心口涌出一股闷气,厉声质问:“唐小晗,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暗中偷看吓唬我?你赖在陆家装疯卖傻,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些问话,我不奢望能得到唐小晗的回答,其实,我主要是想说给陆霈听的。 他有眼睛,而且智商不低,心思缜密,我就不信这么多年,他从没怀疑过唐小晗。 “霈哥哥,她又想过来杀我了,霈哥哥你快来救我啊,霈哥哥我好害怕啊,她是坏人,她是大坏人!” 唐小晗哭得梨花带雨,嘴上嚷嚷着我是坏人,脚步却朝我这边跌跌撞撞跑。隔窗投射过来的光圈正好笼罩着她的身体,她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明光光的很刺眼。 她离着我差大约三四米远的时候,陆霈扑过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好了,不怕不怕,有哥哥在,小晗不怕哈。” 他温柔的安慰在我听来很扎耳,侧过头去,我不想继续看陆霈揽在唐小晗腰后的手臂。 一种陌生的情绪注入胸腔,是嫉妒,还是愤怒? 我不知道。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甚至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姜默,我最讨厌的就是给脸不要脸的人!你还想继续做陆太太的话,就马上给我滚回去,安安分分守好你想要的荣华富贵!” 陆霈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的斥吼,就如同一盘冷水从头而降,浇得我身心俱寒。 转身就跑的那一刻,我似乎看到,唐小晗脸上绽开诡异的笑容。 第35章我的计划 我一路哭着回到自己的房间,瘫坐在床上,我用手背擦来擦去,眼泪就是止不住。 我也不知道陆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等我感觉到他的呼吸时,已经被他揽在了怀中。 他的胸膛依旧温暖似火,烫得我打了个激灵,强撑出一口气,我眼泪汪汪地质问:“陆霈,你的孩子刚死才几天,你就有心情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 陆霈骤然松了挽在我腰间的手。 他的手收回去之前,被我用力抓住。指甲狠狠扣在他手背上,我发疯一般嚷问:“为什么?” “四个月前,你刚知道我怀孕的时候,不是很高兴很兴奋吗?你曾经对我说,你会让我们的孩子受最好的教育,让他拥有……” 我捂着心口住了声,再也说不下去。 一时间,心中的痛难以用语言形容。爸爸死得早,张艳茹又是那般对我,所以,我深切地盼望那个孩子的到来,我是多么渴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啊。 陆霈是不会理解我的,他有权有势,想要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他哪里知道那个孩子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 那个孩子,几乎是我活下去的全部希望。 我撑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还没迈开步子就被陆霈抓住双臂。 他双眸浮着残忍的戾气,呵问:“姜默,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什么都不想,只想平平安安生下我的孩子,顺顺利利把他抚养长大。可惜,我那么一点小愿望,你都不许我实现。” 我失去理智,歇斯底里地大喊:“陆霈,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下巴被他强劲有力的手指钳住,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姜默,恨和爱你都分不清,你还能干什么?” 冰凉的手指轻轻拨开我凌乱散落在眼眉边的碎发,他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仿佛一个木偶,嘴角机械地动着:“如果不是因为爱,你为何想要做我的太太?” 爱? 呵呵,屈辱、疼痛、绝望……那些都是因为爱吗! 我咬着唇,半天后冷笑着回答他:“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想要做陆太太是因为,我贪慕虚荣,我渴求荣华富贵,我想要钱,我穷怕了!” 陆霈眯了眯眼睛,他轻笑一声:“好,真好。” 他说话的时候虽然嘴角勾着丝丝笑意,但眸瞳里渗出的只有骇人的寒意。我不禁后退一步,不过依然倔强地与他对视。 “陆霈,我求你告诉我,为什么逼我打掉这个孩子?”我软下口气,望着他苦苦哀求。 我内心挣扎来挣扎去,终究不得不承认,陆霈说得没错,我恨他,可也爱他。 十六岁之后,除了乔安,陆霈是第二个给我温暖的人。我永远忘不了,那次发烧时他喂我吃药的情景。 陆霈薄唇紧抿,就是不肯回答我。 不经意间,我早已泪流满面,我多么希望他能告诉我一个合理的理由,那怕是骗我,也算是心理安慰啊。 他终于开口了:“以后,你就在这个房间,不要再出去给我惹是生非,记住了没有!” 真可恨,他不但不回答我的问题,还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就因为我那可悲的爱,他就可以这么残忍无情地对待我吗? 我不想失去自由,我飞奔着穿过外间,来到门口,一眼看见外边站着的那些五大三粗的保镖,我倏地绝望到极点。 里外两间屋子,不必上锁,只陆霈一句话,我就失去了自由。 成为陆太太又如何,从始至终,我永远扑腾不出他的手掌心。 新来了一个女佣叫小枣,专门伺候我的衣食起居,她今年刚满十七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整日陪我呆在房间里,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除了和我说说话,她大多时间都窝在沙发上看手机,一坐好几个小时都不带伸个懒腰的。 我问她看什么好东西,那么聚精会神,她笑着回我说,也没什么,逛逛朋友圈,刷刷微博,再看几集电视剧,手机很快就没电了。 我把陆霈给我买的平板电脑送给她,告诉她用这个是专门定做的屏幕,可以保护眼睛,她兴奋地要命,连声道谢。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像个稚嫩的孩子,我不由得想起阿萍,干脆把没开封的苹果手机也送给了她。 我不习惯用智能手机,用了好几年的诺基亚坏了后,我买了个老年机,功能只有接打电话,简单明了。 陆霈曾笑话我,说我提前进入退休生活,我不以为意,除了乔安外,我没有其他朋友,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机刷我的朋友圈,都是惨淡的空白。 我给私家侦探打电话,问找到乔安弟弟乔阳的下落了吗,私家侦探说他查遍了全市四区十一县的医院,都没有发现乔阳的踪迹。 我让他不要放弃,继续找,不光到医院找,也去私人诊所之类的地方找找。 挂了电话,我坐不住了。被陆霈关在这里快一个月了,我每天度日如年,我想要出去,快点找到乔阳,好让乔安说出真相。 陆霈不接我的电话,我就一个接一个不停地给他发短信。 短信的内容都是一样的:我想见你。 这天晚饭之后,陆霈终于来了。 他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下巴围着粗粗的胡碴,双眼眶微微凹陷,才一个月不见,我差点没认出他来。 连他的步伐都略带老态,我忍不住疑问:“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勾唇微微一笑,大手覆上我的脸:“你倒是稍微胖点了,气色不错,看来厨房大师傅最近做的菜很合你口味。” 我抿嘴轻轻微笑,像老夫老妻一般与他交谈:“恩,今晚的清蒸鱼和卤豆腐味道都不错,我吃了两碗米饭。” “是吗,正好我还没吃饭,还有剩的吗?” 我叫小枣把鱼和豆腐挨个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然后拿出一罐米酒,道:“我又有点饿了,陪你喝点吧。” 我们两个面对面坐在桌边,平静地吃菜、喝酒。 才抿了一口酒,陆霈就把我手里的杯子夺走了:“你的胃不好,不能喝酒。” 我佯装不高兴,耷拉下脸嘟起嘴:“这一大罐子米酒是我闲来无事亲手酿的,再不喝就不好喝了。” “那我全部喝掉不就行了。” 陆霈没怎么吃菜,一个劲儿灌酒。满满一大罐酒下肚,他清亮的双眼渐渐染上微醺的醉意。 很好,一切正朝着我的计划发展。 第36章陷入爱情中的女人 只是,我忘了一个词,酒后乱性。 兴许是因为许久没有亲热,我刚被压到沙发上,体内就涌起一股热流,烫得我脸颊火辣辣的。 陆霈扯着我的手腕,醉眼深深:“天天给我发短信,你就这么想要?” 我推开他的手想要坐起来,哼了声,没说话。 不是我不想开口,而是嘴巴被他的吻堵住,动弹不得,伴随着狂热地啃噬,他的手慢慢探入我的裤里。 随着他指尖拨动的频率,我的呼吸情不自禁变得急促起来。他加重了力道,最原始的欲望在我体内漫涨。 “啊!” 他猛地进入,我发出一声的尖叫。 陆霈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的时候,我突然走了神。 我忍不住想,乔安说她是有苦衷的,那么,陆霈会不会也是有不可言说的苦衷呢? 他和我说过,他很喜欢小孩子的,他此生有个愿望,就是生一男一女,最好先生个男孩,好让哥哥保护妹妹。 他走在路上,碰见陌生的可爱孩子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怎会舍得扼杀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忍不住为陆霈开脱。 都说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是傻子,我以前对那些言论嗤之以鼻,如今却不得不信。 一场激烈的云雨结束,陆霈趴在我身上很快就睡着了。 我轻轻推开他,悄悄迈下沙发,临走前,蹑手蹑脚地为他盖上一床羽绒被。 顾不上清洗身体,我直接套上件加绒运动裤,连帽运动衫,走进房间最里面小小的储物间,打开窗户,寒风铺面。 我缩了缩脖子,探头朝外看了看,见四周无人,马上踩着凳子爬上窗台。 小心翼翼地转过身体,我用力抓住事先绑好的麻绳,攀附着裸露在墙面的水管,一点一点向下滑。 双脚踩到地面时,我已经汗流浃背,不是累的,而是吓的。 虽然是从二楼往下滑,就算掉下去也不一定摔死,但那个过程中,我难免提心吊胆,就怕出什么意外,紧张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抬臂瞅了眼腕上的手表,才用了二十分钟,怎么就跟过了一个世纪似的? 没有功夫瞎想,还不容易出了那个房间,我得赶紧溜出去陆宅,催一催私家侦探,让他尽快找到乔阳的下落。 “姜默?” 倏地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惊慌失措,就跟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看见来人是唐小晗,我愣愣地站住脚步,机警地环顾四周,低声询问:“你来干什么?” 她不是呆在玫瑰园从来不出门的吗? “姜默,我来是想向你道歉的。” 唐小晗忽得跪在我面前,泪水涟涟:“对不起,我一开始不知道你那么讨厌我,我错了。” 我愕然无语。 她这是什么逻辑,装疯卖傻装到我这里来了,她脑子有毛病吧! 我扭着脖子抬头看了看,压低声音问:“唐小晗,我知道你是装疯的,所以,你在我面前没必要继续演。” 唐小晗不承认:“我没有,我只是一阵一阵的,一阵脑子清醒,一阵脑子糊涂。” 若不是梁嫂对我说了十年前的事,她此刻可怜兮兮的模样还真能骗过我去。 我冷笑着:“那你现在是清醒的时候?” 唐小晗大言不惭地顺着我的话继续道:“对,我现在很清醒,所以我才来向你道歉,姜默,我无意伤害你,真的,请你相信我。” “那你先说说,你怎么伤害我了?” 唐小晗支支吾吾:“我怎么伤害你,我……我不该突然出现吓你一跳,我不该和霈哥哥见面,我不该……” 我打断她的话:“你觉得你说这些废话有意思吗?我和你无冤无仇,真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我没有,我没有,姜默,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针对你。”唐小晗一个劲儿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冷着脸叱问:“我第一次见你,你用刀子捅伤自己,然后对陆霈说我要杀你。第二次见你,你还是说我要杀你。第三次见面,你却来跟我道歉,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唐小晗面红耳赤,焦急地狡辩:“所以……所以我才来向你道歉,我前两次是不清醒的时候,所以才会冤枉你,真的,真的,真的。” 她一连说了三个‘真的’,很有欲盖弥彰的意思。 我难掩怒火,厉问:“不光如此,你还在我房间窗外偷看我,唐小晗,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还有,阿萍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唐小晗忽得站起来,再次露出那天那样的诡异的笑:“你说呢?” 我以前没把阿萍的死和唐小晗联系起来。 我曾经怀疑,是陆雪杀了阿萍,陆霈为了保护妹妹,花钱摆平了这件事,得到一个阿萍自杀身亡的结论。 现在想想,陆雪没有杀阿萍的理由。 在陆家呆久了,我慢慢看出来,她表面上飞扬跋扈,任性妄为,但骨子里是个很善良的丫头。 梁嫂说她的包里随时带着熟鸡蛋、面包还有火腿肠之类的,以备路上遇见饥饿的流浪狗或流氓猫。 她的零花钱每年支出百分之十,用作慈善。她连小狗小猫的生命都珍惜,所以,她没有那么狠的心肠,即使她再不喜欢我,也不可能杀人陷害我。 我之前很纳闷,到底是谁想杀了阿萍陷害我? 我思来想去猜不出是谁,直到刚才脱口而出的质问,还有唐小晗回答的你说呢那三个字,给我了提示。 阿萍八成是唐小晗杀的! 她杀了阿萍,陷害我没成功,便开始在陆霈面前冤枉我,这个女人可真够恶毒的! 我绞尽脑汁地想,也想不出我哪里得罪过她。就算是在梦里,我和她也没有过交集啊。 实在憋不住,我问道:“唐小晗,你为什么总是和我过不去?” 唐小晗勾勾手指,笑眯眯地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过不去,那就跟我走,我慢慢对你说。” 我才不会上她的当,跟着一个装疯卖傻,心怀叵测的人走。 我不想再理会她,准备走开的时候,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姜默你这么小胆啊。跟我走,我会吃了你吗?” 她张大嘴巴,指着自己的牙,忽得止了笑声,唉声叹气道:“你瞅瞅,我这一口白嫩漂亮的玉米牙,是绝对咬不动你身上那些臭酸肉的。” “来呀,你跟我走,我就告诉你,霈哥哥为什么逼你拿掉孩子。” 我怕她声音太大吵醒陆霈,敏捷地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刚跑了两步,就因她最后那句话停住了脚步。 第37章困在熊熊大火中 唐小晗的条件,实在太具诱惑力。 尽管我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给陆霈开脱,可是不知道他逼我堕胎的真正原因,我就如刺在喉,无法安心。 无论我怎么逼问,陆霈都不回答我。 这个问题就像带刺的鞭子,时时刻刻抽打着我的身心。 我没犹豫多久,便答应唐小晗:“好,我跟你走。” 跟着她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我又来到那天吊绑乔安的小木屋里。 她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难道那天鞭打乔安的人是她? 我还没开口讲出我的疑问,就听见唐小晗说:“姜默,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为什么屡次陷害你吗?” “为什么?”我的思路傻傻地被她带着走。 唐小晗挑眉眨眼,笑眯眯地回答我:“因为你天生是个丧门星。你爸爸是为了给你富足的生活才拼命打拼的,结果呢,他无论做什么生意都以失败告终,最后无脸见人跳楼自杀。 你妈妈有多爱钱,就有多么恨你。要是没有你,她身为千金小姐,怎么肯下嫁给你那一无所有的穷爹?呵呵,你是你妈妈悲剧人生的开始,你说,她怎能不恨你呢!” 我嘴角发颤,在脑子里组织了好久,还是想不出语句来反驳她。 没错,爸爸的死,张艳茹对我的恨,都正如她所说。可是,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她为何对我了解得如此清楚? 她不是整天呆在玫瑰园,十年来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吗?她足不出户便知晓这么多事,说明……她是有帮手的! 可是,她管我的事做什么,我板着脸冷斥:“唐小晗,这些都和你无关,我的家事用不着你操心!” “我没操心,只是替你疯娘发发牢骚而已。你天生贱货,说实话,我看着你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唐小晗骗了,她哄我不是想告诉我真相,而是想要嘲笑侮辱我的。 我没心情和她争辩,更没有耐心陪她浪费时间。我想走,却被唐小晗挡住了前路。 “哈哈,哈哈。” 她笑得面容扭曲:“姜默,被我戳到痛处,你听不下去了,对吧?我很好奇,你在夜总会和多少个男人睡过觉?” 她竖起十根手指头,在我眼帘下晃来晃去:“一天一个的话,至少也得有一千个了吧。姜默,你这种千人骑万人上的贱人,称呼你公交车都玷污了公交车这个词!” 唐小晗一句比一句更具侮辱性,我从她扭曲的表情中,倏然捕捉到了什么。我不屑地冷笑:“有句话说得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爱陆霈,所以你嫉妒我这个陆太太,你骂我不过是想发泄你心中的妒恨。” 我的猜测很快从唐小晗的话里得到印证,她疯了似的撕扯自己的头发,跺脚大叫:“你胡说,胡说八道!” “我不爱他,我绝对不可能爱他,你胡说,你给我闭嘴,你再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我从鼻孔发出一声冷哼,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果我真的猜多了,她不会如此激动。她这样的反应,反倒让我肯定自己的想法。 唐小晗的脸变得很快,一会儿功夫就恢复了起初笑眯眯的样子,她问:“姜默,你不是想知道陆霈为何逼你拿掉孩子吗,好,我来告诉你。” 我的心底一动,又听见她道:“很抱歉,是我让霈哥哥逼你流产的。” “不可能!”我脱口而出反驳她的话。 唐小晗笑意渐浓:“怎么不可能了,霈哥哥亲口说他爱我,而且不止一次地说过。他爱了我十年之久,我让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还不如我的头发丝重要呢!” 我不住地呢喃:“不可能,不可能!” 即便陆霈不爱我,即便他爱的人是唐小晗,也不可能因为她一句话逼死我的孩子,因为那不光是我的孩子,更是我们的孩子啊。 那个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身上流淌着陆家的血脉。他怎么可以只因为一句话,就决定亲生骨肉的生死! 我不相信,我抬起双手捂住耳朵,不想听唐小晗继续说下去。 我不想再听,可唐小晗故意说得越大声音:“姜默,你以为你怀上孩子,就可以做名正言顺的陆太太了? “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霈哥哥不过把你当成一个泄欲的工具,对他来说,你就和红灯区那些下贱的女人没什么区别。 给你一个陆太太的身份,不过是想为了牢牢把你关在陆家,保证你不被别的男人碰,免得染上脏病!” 她一步步逼近我,畅快地笑道:“你现在年轻漂亮,霈哥哥才会多看你两眼。等你老了,不漂亮了,恐怕连陆宅的狗都比不上了。” 那些恶毒的话一直在我脑子里徘徊,一声连一声地重放,我捂着耳朵蹲**体,拼命地摇头说不。 我没有注意唐小晗是什么时候离开,等我发现小木屋里只剩下自己时,突然嗅到浓浓的烟味。 哪里着火了? 紧接着我看到,火苗从小木屋窗框周围,还有门底边泛进来。整个小屋都是木头棍建成的,火势增长迅猛,片刻功夫就汇成了熊熊大火。 我迅速戴上运动服帽子,把手缩进袖子里,捂着口鼻跑到门口使劲踹门。 连续踹了好几下还是踹不开,我很快意识到,门应该是从外面反锁了。 火势顺着木墙蔓延到了天花板,地面烧得焦黑,空气呛人,我弓着身体,跳着脚捡没火的地方走,好不容易来到窗前,却更加绝望了。 窗户也被反锁了! 幸亏我穿的运动服不但肥大,而且是防水防爆的特殊料子,似乎对火苗也有隔绝作用,尽管没有被烧伤,但滚滚浓烟越来越呛人,我止不住地咳嗽。 我不想就这么被活活烧死,我还有很多事没做。 我大声呼救:“救命啊,着火了,快来人啊……救命啊……” 嘶喊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是我意料之中的,因为小木屋在陆宅算是很偏僻的地方,少有人至。 没人来救我,我必须自救。 可是,唯一的窗户和门都被反锁住了,我该怎么自救啊? 浓烟越来越呛人,我竭尽全力忍住咳意,因为没咳嗽一下,我就会被动地吸入一大口浓烟。 我不想死,我必须活着出去! 我跪在烧焦的地板上,十指抓着低矮的窗框,拼命地掰扯,直到慢慢失去了意识。 第38章车祸 “太太,您醒来了,赶紧喝点水吧。” 才刚挣开眼睛,我就听到梁嫂熟悉又亲切的声音,环顾四周,愣乎乎地问:“我还活着吗?” 梁嫂舀了一勺水,递到我嘴边:“太太,您当然还活着啊。医生说,您得多喝水。” 确实感到口渴,嗓子眼火烧火燎的,咽下那一大勺水,我唇瓣仍然干得发紧。 手臂支撑身体坐起来,我一把夺过梁嫂手里的杯子,咕咚咕咚喝尽里面的水,还是口渴。 一连灌了三杯水,我终于觉得喉咙舒服多了。 “梁嫂,是你救的我吗?” 梁嫂摇了下头,回答却与她下意识的动作不符:“是,太太,是我。” “那你救我的时候,有看见放火的人吗?” 梁嫂这次摇头的力道重了很多:“没有,太太我赶过去的时候,您已经陷入昏迷中,周围没人。” 她说着叹口气,继续道:“哎,要是周围有人就好了,太太困在大火中,一定很害怕吧?” 梁嫂的回答我并不失望,因为我早已想到,唐小晗既然有预谋想烧死我,那她肯定不会在现场留下任何证据的。 差点死在她手里,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乔阳突然失踪,肯定也与她脱不了干系。她一定是想用乔阳来威胁乔安,逼乔安闭嘴。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我开始担心乔阳作为一个不能动不能说的植物人,会不会有危险? 这么一想,我坐不下去了,急忙下床。我必须尽快找到乔阳,好使乔安开口,说不定就马上可以定唐小晗的罪。 梁嫂拽住我:“太太,您这是要去哪?您身体还很虚弱,不能乱动啊。” 我压低声音,问:“你想还陆宇一个清白吗?” 梁嫂犹豫了一下,很快就点头道:“我日日夜夜都盼着为大少爷洗脱罪名啊,可是我跟踪观察唐小晗很久,都找不出任何证据。” 原来梁嫂一直怀疑唐小晗,我攥着她的手,坚定地道:“相信我,我很快就能查清所有的真相。” 梁嫂不再拦我,替我引开侧门的保卫,我出了陆宅,马上打车去了私家侦探办公室。 他一见我,嚷嚷个不停:“太太,您这些日子躲哪里去了啊,我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就是联系不上您,快急死我了。” 我一听,赶忙问:“找到乔阳了?” “他在后山的疗养院,因为联系不上您,我不好轻易做决定,只得暗中盯着,怕有人再把他转移到别处。” 我激动地抓起私家侦探的袖口:“快,马上送我去后山疗养院。” 汽车一驶出市区,我就催促私家侦探把油门踩到最大,不到一小时,我们就来到了后山疗养院。 出乎意料的顺利,我们把乔阳带走时,不但没有人阻拦,办出院手续的时候还得知,乔阳的费用今天刚好用完。 私家侦探开车去乔安住所的路上,我心里敲着小鼓,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一找到乔阳的时候,我就给乔安打电话,可是打了好几次,她的手机都无人接通。 我想了想决定,把乔阳直接送到我和乔安租住的房子那里。虽然我和乔安都不在那里住了,但我一直续着那里的房租。 乔安不接电话,我只好给她发了个短信说声,让她尽快去那里等着我们。 坐在副驾驶座上,我有些心烦意乱。 “太太,您不用这么忧心忡忡,我们到目前为止,一切进展还算顺利,应该高兴才是。” 私家侦探安慰我的时候满脸笑容,回过头去看到乔阳安静的睡颜,我紧张的情绪稍微舒缓了一些。 反正回到市区最快眯上眼睛,我想要休息片刻。 即将睡着的时候,我被激烈地刹车声惊醒。 转头刚想责问私家侦探,看见他扭曲的面孔,我登时吓慌了神,忙问:“你怎么了?” “我,我……” 私家侦探脸色青紫,艰难地说了两个我字,脑袋一歪就昏了过去。 我掏出手机想要拨打120,可惜才按出一个数字,眼睛的余光就看见正前方来了一辆大货车。 那辆大货车直直冲我所在的小汽车驶过来,我尖叫着抓住方向盘,用力踩油门。 货车紧挨着擦过汽车门的那一瞬,我不经意地扭头,隐约看到货车驾驶座上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求生的欲望让不会开车的我居然成功的避开了那辆大货车,不过,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因为我不会刹车。 无措地握着方向盘,我急得满头大汗。 迎面又来了一辆汽车,我赶紧使劲朝右打方向盘。 躲开汽车的代价是,我连人带车一起滚进了右边的斜坡,还没觉得害怕,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看见乔安,我愧疚地垂下眼帘:“对不起,乔阳他……” 汽车滚下斜坡的时候,乔阳躺在后车座上,他身上只绑了两个安全带,我好怕自己无意中害死了他。 出乎意料的是,乔安居然笑了:“阳阳因祸得福,医生说他因为这次撞击,出现了一些要醒来的征兆。反倒是你,身体虚弱又发生车祸,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幸亏只是脑震荡,没什么大事,不过医生说你必须好好调养。” 我顾不上考虑自己,惊讶地询问:“啊,真的吗?你弟弟真的快要醒过来了?” 乔安嗯了一声,紧接着道:“姜默,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我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撑着酸痛的身体坐起来,直视她的眼睛:“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答应你。” 乔安低头避开我的目光,过了半天才开口:“姜默,医生说阳阳近期很有可能醒来,所以,我想等到他醒来后再去自首。” ‘自首’两个字,就像冰一样,封住了我强挤出的微笑。 我喃喃低问:“乔安,我想知道,那天是不是你给我注射了吗啡?” 乔安没开口,点了下头。 我心底猛抽一下,泪水夺眶而出,哑着嗓子问:“为什么?” 乔安低着头,嘴角轻轻张合,良久无声。 我擦干眼泪,哽咽着催问:“你为什么那么做?乔安,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姐妹。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乔安,我们曾经一起吃同一碗面,一起睡同一个被窝,我们……” 我说着说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第39章原来是这样 手心突然一暖,很久没有牵过乔安的手了,她的手还是那么温暖,不像我,不论春夏秋冬,手脚都凉的跟死人似的。 从前乔安经常给我暖手,她的手就像个小太阳,牢牢抓着我,温暖着我的身,还有我的心。 可是现在,乔安握着我的手,我的心里依然寒凉一片。 我焦急地等待乔安的回答,却又害怕听到她开口。 我等得都快不耐烦了,乔安才开口问:“你有耐心听我从头说起吗?” 她的脸颊微微**,但嘴唇却有些泛白,我猜不出她的情绪,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到没有温度:“说吧。” 我没有料到,乔安这个从头说起,竟是从倾城夜总会开始说。 “我到倾城的年纪比你还小,才十四岁。当时那些臭男人特别热衷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我上班第一天就接待了十多个客人。” 我错愕地睁大眼睛,我进倾城的时候,乔安是业绩最好的陪酒女,我挺羡慕她的,冷着一张脸从不多言,一晚上就能卖出去好几瓶价值不菲的酒。 我怎么也想不到,乔安还有过那样的经历。 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可想了半天想不出有什么词能慰藉她当年所受的苦楚。 最终我什么都没说,默默等待她继续说。 乔安稍微停顿一会儿,再开口:“其实那样的日子我一点都没觉得难熬,因为接待的客人越多,我挣的钱就越多。 阳阳是为了救我才出的车祸。 我们的妈妈生病去世没几天,那个男人就另娶,听邻居说我妈还没死的时候,他就和那个女人勾搭上了。我一气之下冲出家门,没有看马路,是阳阳冲过来替我挡住了疾驶过来的车。他是我的亲弟弟,是我在这个世上仅剩的亲人,我一定要救他。 祸不单行,我得了脏病,没了生意,周姐可怜我,留下我陪酒,可是陪酒挣得工资远远不够阳阳的医疗费,我没学历又没其他能力,找不到挣钱更多的工作,就在我走投无路时,唐小晗找到我。” 乔安终于说到重点了,我打起精神,情不自禁地开口问:“她怎么找上的你?” “说来很巧,我和唐小晗是初中同学,而且几乎是同时退学。” 乔安苦笑着继续道:“唐小晗让我帮她做事,只要我老老实实按照她说的做,阳阳的医药费她全包了。” 我听明白了,忍不住问道:“也就是说,是你一直给陆宇注射吗啡?” “不光如此,我还帮着唐小晗一起设计陷害陆宇,使他们两兄弟反目成仇,陆老爷子一病不起。” 乔安说话的时候,深深埋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姜默,害死你孩子的也是我。” 我不解地问:“你说是你害死我的孩子,可是带我去医院堕胎的人怎么是陆霈?” 乔安解释:“他是为了救你。唐小晗让我给你注射那管药物时,和我说那是堕胎药,我想着你还年轻,还可以再生,于是就……” 她长长吁了口气,继续道:“可我没想到,唐小晗骗了我。那个药能导致你孩子基因突变,变成一个很危险的恶性畸胎瘤,随时都可能引起你大出血,一尸两命。” 原来是我误会陆霈了,他是为了我好。 可是,他为什么不把事实告诉我呢。他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的内心有多么的煎熬! 乔安蓦地抬起头,她泪流满面:“陆二爷查出是我给你注射的,他逼我说出幕后主使,可是,当时阳阳马上要进行换肾手术,我指望着唐小晗打给我手术费,怎么敢供出她来啊。” 我明白了:“你不说,所以陆霈把你吊绑在小木屋,逼你说出幕后指使人?为什么,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姜默,我觉得,他是因为爱你,所以不想让你知道是我害你失去了孩子,他知道我是你最好的闺蜜,他不想你深受打击。” “所以,他宁肯我误会他?” 我紧紧咬着唇瓣,在心里默默地骂他,“陆霈,你真傻啊,你就不怕我因为恨,趁你睡着了时,一刀送你去见阎王爷?” 忽得甩开乔安的手,我口气失落至极:“乔安,你们都真傻。阳阳的情况你为何不早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啊,你为什么非得一个人扛着啊?” 乔安没有直接回答我,她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姜默,我知道说多少对不起都没有用了,我只求你答应我,等阳阳醒来,我和他告个别,再去自首。” “如果他醒不过来了呢?”想着我惨死的孩子,我控制不住自己内心产出恶毒的心愿。 一报还一报,我的孩子是被乔安亲手害死的,她总得付出些代价。 乔安抬眸开始打量我,仿佛第一天认识我,看了许久,她苦笑着回答:“如果阳阳二个月之内醒不过来,我就去自首。” 我点点头,掀开身上盖的被子:“你敢和我走,当面指证唐小晗吗?” 乔安答非所问,她按住我的手:“可是姜默,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还有中度脑震荡,不能出医院啊。” 我冷冷推开她的手,高声喝问:“你敢,还是不敢?” 打车和乔安一起去陆宅的途中,她问我:“姜默,如果我死了,你能原谅我吗?” 她问了好几遍,我都没回答。 因为,我心里正沸腾着深深的怨念。 我曾经那么的信任乔安,无论大事小事我都会和她讲,在她面前我什么秘密都没有,整一个儿透明人。 可是她呢,她遇到困难不但不和我商量,不找我帮忙,而且还帮着外人害我。在倾城的时候我没钱,可自从进了陆家后,我最先拥有的就是花不完的钱。 乔安屡次在陆宅碰见我,她为什么不问我要乔阳的手术费,反而去做唐小晗的害人帮手? 是不是她,没有像我信任她那样信任我? 回到陆宅,我刚巧在院门口碰见梁嫂,从兜里掏出一支录音笔,塞进她手里:“梁嫂,这里面录的可以证明陆宇的清白,你保存好。” “谢谢。” 梁嫂对我鞠了一躬,然后摸着我额头上的鼓包,问:“太太,您是摔着了还是撞着了,怎么那么大一个包?” 第40章她真是个疯子 梁嫂的话让我不由得想起那场车祸,心里很是后怕。 汽车打着滚儿翻下斜坡,我只是中度脑震荡和得了一个大包,而躺在后车座的乔阳居然因祸得福,实属好运气。 大概是,连上天都看不下去我屡遭惨事吧。 唯一让我觉得过意不去的是,连累了宋杰。 出院前我去看过他,他躺在重症监护室,全身插满了管子。医生说他是发生车祸前犯了心脏病,幸亏他的心脏病不算严重,才能保住一条命。 自责多了没用,我只能叮嘱医生,一定好好给宋杰治病,让他尽快醒过来。叹息一声,我抓住梁嫂的手:“陆霈在哪,我要见他!” 我想要立刻见到他,对他说一声道歉,我不该不信任他,不该误会他,把他的好心当成恶意。 梁嫂犹豫了小会儿,阻止我:“太太,您现在还不能见他。” 我诧异万分,疑惑地问:“为什么?他出差了?” “不是,是……唉,太太,您还是先回房躺下,休息休息,其他的事,休息一阵子再说。” 梁嫂欲言又止,神情很不自然,我断定,她一定有事瞒着我。 我的声音不由得凌厉起来:“梁嫂,陆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要不然,梁嫂为何说我现在还不能见他。经历一场大火,再加上一场车祸,我成了惊弓之鸟,特容易胡思乱想。 “其实是二少救了您,太太没事,他却受伤了。” 我一听就急了,揪着梁嫂的胳膊喝问:“他伤到哪里了,在哪家医院?你快点回答我啊!” “二少不久前从医院回来了,他去了玫瑰园。” 我喃喃反问:“他受伤了不在医院好好呆着,去哪里干什么?” 梁嫂回答:“太太别担心,是轻伤。二少只说,让我站在这里等着你。” 等我干什么? 不过也好,我正好也想去趟玫瑰园,找唐小晗做个了断。 乔安默不作声跟在我身后,我无暇理会她。 一楼依旧没人,我走上二楼卧室,只见唐小晗一个人,她笑靥如花望着我:“姜默,我等你好久了。” “陆霈呢?”我四处打量,没有看见陆霈半点影子。奇怪,梁嫂明明说他在这里的。 唐小晗面露惊异之色:“姜默,我还以为你上来就会质问我为什么要害你,想不到,在你心目中,霈哥哥比你的孩子更重要。” 她怎么有脸提起我的孩子! “你这个疯女人,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其实在乔安告诉我,是唐小晗指使她给我注射吗啡时,我就已经猜到,唐小晗是因为嫉妒,所以想害我。 她应该是爱着陆霈的。 我叱声冷道:“唐小晗,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你喜欢陆霈,所以嫉妒我,所以想要害死我和孩子,你真……” 还没说完,唐小晗就打断我的话:“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爱上他?陆家每个人都是我的仇人,包括你,姜默,你是陆太太,所以,你也得死!你们都得死,哈哈哈!” “唐小晗,我不管你和陆家有什么渊源,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你欠我一条命!”一想起孩子,我就心痛难忍。 唐小晗手里多出一把不算短的刀,笑眯眯向我走来:“恨我,好呀,杀掉我,为你枉死的孩子报仇。” 尽管我很想接过来,将唐小晗捅个七零八碎为我的孩子报仇,但尚存的理智告诉我,我不能那么做。 “你不用蛊惑我,我不会上你的当,你所做的恶事自有法律制裁。”我机警地后退。 “哈哈,姜默,你真是个懦夫,连亲手为你的孩子报仇都不敢,你还敢做什么?” 唐小晗嘲讽过我,又把目光对准了乔安:“我知道你早晚会出卖我的,不过没关系,今天是咱们大家共同的忌日,过去的都让它过去了吧。” 我冷脸质问:“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一来就问陆霈在哪吗,让我来告诉你,他就在这个房间里,只不过他睡着了,他……” 我高声插话:“唐小晗,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小晗笑容越来越诡异:“别急啊,耐心点听我慢慢说。霈哥哥他现在睡得正香,他一点都感觉不到他身上绑了足够炸掉这座小楼的炸药。” 我脑子里轰得一声:“陆霈他在哪里?” 我猜到唐小晗喜欢陆霈,才敢走进这玫瑰园。我怎么也想不到,她连陆霈都要杀! 难道她装疯装久了,真疯了? “不好意思,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他在哪里。” 唐小晗伸出手:“过来吧,姜默,乔安,我很高兴你们陪我一起赴黄泉,哈哈,哈哈。” 她真是个疯子! 我扑到床边,掀开厚厚的被子,陆霈不在里面。唐小晗说他睡得正香,肯定是因为他中了迷药之类的。 我必须尽快找到他,要不然炸弹爆炸后,我们都没命了!我不想死,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呢。 可是,陆霈会在哪里呢,他身材高大,小橱小柜里肯定装不下。 我迅速敞开所有的大衣橱,仍旧没有看见他半点影子。 瞅见傻站在一旁的乔安,我焦急地催促她:“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帮我!” 乔安抱着我,我仰头张望衣橱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四处打量,大声吆喝:“陆霈,你在哪里?陆霈……” 我的吆喝得不到任何回应。 唐小晗笑哈哈地说风凉话:“没用的,他睡得很死,你就是喊破喉咙都没用。倒不如坐下来想想,过会儿有没有人来给你收尸。” 乔安拽住我的手:“姜默,我们赶紧走吧,如果真的有定时炸弹,我们肯定会被炸个尸骨无存的。” 我挣脱她的手:“不行,不能走,陆霈还在这里。要走你走,找不到陆霈,我是不会走的!” 乔安急得快要哭了:“可是,她什么都做得出来,她说有炸弹,很有可能真的有炸弹!” 我双臂猛地用力将她推远:“乔安,要走你自己走,我不能走,我不会留下他送死的!” 怎么也找不到陆霈,我急得满头大汗。无奈之下,高声谴责唐小晗:“你想杀我,我可以理解,但是,陆霈明明是你爱的人,你为什么连他也要杀?” “当然是为了报仇!” 第41章我爱你 唐小晗倏地敛了笑,咬牙切齿地继续道:“当年我爸爸和陆老爷子在商场上是竞争对手,那个死老头子不知使出什么阴招,不但害我爸爸赔了个底朝天,还在去银行贷款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我从小没妈,爸爸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发誓要为爸爸报仇。我央求姑父帮我改名换姓,处心积虑接触陆雪成为她所谓的闺蜜,成为霈哥哥青梅竹马的恋人。 接下来我所做的,乔安应该都和你说了吧。陆老爷子死的时候,求我放过他的两个儿子,呵呵,我是不会放过陆家任何一个人的!” 我倏地想到什么,质问:“宋杰犯心脏病,和你脱不了干系吧!” 唐小晗骄傲地仰着头,大言不惭地认下:“没错,得知那个狗侦探有心脏病,我让表哥悄悄给他换了药。 烧不死你,撞不死你,姜默,你怎么那么大命呢?不过这次,你必死无疑了!” 我豁然明白:“你为了致我于死地,给宋杰换药还不放心,还让你表哥赵铭开卡车来撞我,幸亏他放弃了,要不然,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鬼不是人了。” 唐小晗质问:“什么,不可能,表哥发誓会帮我的!” 我冷笑:“但凡还有一丁点良心的人,都不会一直帮你着作恶! 当年又陆家直接导致你家破人亡,你凭什么报复?这些年你为了所谓的报仇,装疯卖傻,你高兴过一天吗?我想你爸爸若是还活着,一定不想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 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我竭力相劝:“唐小晗,醒醒吧,别再一条道走到黑了,告诉我陆霈在那里,不要继续错下去了!” “姜默,你还没听懂吗,陆老爷子是我杀的,陆宇是被我弄疯的,我就是现在停手,下场也还是个死。早死早超生,有你们为我陪葬,我知足了!” 唐小晗再次发出癫狂的笑:“哈哈,哈哈……” 我嘶声呐喊:“可是,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你爱上了陆霈,他是你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所以我一出现你就急了,你吓唬我,让乔安给我注射吗啡,想让我和陆宇一样变成疯子,我怀孕后你更忍不下去了。唐小晗,都说爱屋及乌,你害的是陆霈的亲生骨肉,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内疚吗?” “爱屋及乌?我还嫌你的孩子死得太舒服呢,我恨不得他暴死在你腹中,领着你一起上西天!” 唐小晗面容势渐狰狞:“没错,霈哥哥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当他爱上别的女人,我活不下去了,自然也不会让你们这对狗男女继续活下去!” 既然她油盐不进,我也没必要继续和她浪费时间了。 等我找到陆霈,活着出去之后,一定会将她绳之以法,为我枉死的孩子报仇! 陆霈会被她藏在哪里呢? 他身材高大,并且还睡着了,唐小晗肯定没有力气弄他到高的地方,我豁然想到,弄不到高的地方,可以推到更低的地方。 环顾四周,我想起来,刚才掀开被子时,床上好似只有铺了层床单,没有床垫。 我飞快地又来到床前,掀开床单,果然如我所料,底下两块并排在一起的活动床板。 陆霈躺在其中一块床板下,胸前绑着的炸弹滴滴作响。我无论怎么拽,都拉不动他。 使劲掐他的手臂,我大声呼喊:“陆霈,醒醒,你快醒醒!” 还是叫不醒他,定时指证离着终点还有十分钟不到了,我当机立断,开始解绑着炸弹和陆霈的绳子。 绳子系的是死结,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开。 这时候,指针离着终点还有接近五分钟。 五分钟,足够跑到玫瑰园后面的空地,我恋恋不舍地瞅了陆霈最后一眼,抱抱起炸弹就朝门外跑。 在门口撞上一个人,是乔安。 “你怎么又回来了?” 乔安抢过我怀中的炸弹:“姜默,替我照顾好阳阳,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好姐妹!” “不……” “姜默,小心!” 我嘶喊着,想要去追乔安,还没迈开脚就听见陆霈的吼声。 回头看见,唐小晗拿着刀朝我飞奔过来,她笑得癫狂,亮闪闪的刀刃很刺眼,我倏地软了腿,瘫坐在地上无措地发颤。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陆霈倒在了我眼前。 唐小晗手里那把刀全部插进了他胸膛里,血一会儿功夫就染红了他纯白的衬衫,他默默地看着我,似有千言万语想对我说。 我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打120,还好我早有准备,警察最先赶过来,一辆警察把唐小晗带走,另一辆送我们去医院。 坐在手术室门外,呆呆地看着一闪一闪的红灯,我瘫在梁嫂怀里,忧心忡忡地问:“他会死吗?” “不会的,医生说那一刀捅在右胸膛,离心脏远着呢。太太您放心,二少好人有好报,一定会没事的。” 我愣了愣,反问:“你不怨他把大哥送去精神病医院吗?” 梁嫂摇摇头:“他把大少爷送到那里去,是为了迷惑唐小晗的,二少去玫瑰园之前对我说,得知你孩子不能留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怀疑唐小晗。” 我泪流满面:“他既然调查出来了,为什么还去玫瑰园?” 梁嫂叹气:“二少说,他想要唐小晗亲自对你道歉。” 陆霈是不是傻啊,那个疯女人和我道不道歉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一切查清楚,将恶人全部绳之于法,我们都好好的不就够了嘛。 手术室的门开了,我飞跑过去,激动地问:“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递给我一个医用口罩,说:“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送去无菌室了,三个小时候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我攥着口罩,疑问:“这个是?” “病人手术前给你的,说如果他手术完还活着,请我把这个口罩交给你。” 我长长吁了口气,展开那个口罩,看见里面用血涂抹了三个字:我爱你。 字写得歪歪扭扭,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写的,是在来医院的路上吗? 没死才能交给我,那他要是死了,打算带着去阴曹地府和小鬼表白吗! 陆霈,一辈子还长着呢,我欠你一句对不起,你欠我一个孩子,你想在就想跑? 没门! …… 三年后。 我望着乔安墓前盛放的荷花,想起和她刚认识的时候,她告诉我,荷花是她最爱的花儿,因为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乔阳站在我身后,抱着牙牙学语的安安,不耐烦地催促我:“姐,你年年来祭拜她,她到底是谁啊?每次还非得带我外甥一起来,你不知道小孩子不适合来这种地方嘛!” 我默默不语,盯着乔安的墓碑看了良久,站起身,轻轻拍去膝上的尘土,道:“都过去了。姜阳,我们走吧,别让你姐夫在外边等急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