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沈豌,你拿什么还我一个亿? 四月份的江州,天气正好,春暖花开。 鼎盛大楼22层,华堂手里捏着一份快递,站在总裁办门口,踌躇犹豫。 他目光落在这份快递的寄件人上,沈豌二字让他不安。 ‘叩叩’ 挣扎了几分钟,华堂终于还是敲响了门。 “进来。” 男人平平的声线传来,华堂这才推门进去。 “陆总,寄件人是太太。”华堂将那份快递放在大班台上。 陆则深的身体陷在大班椅里,他一只手拿着香烟,青白色的烟雾缭绕升腾,一只手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也只是冷淡的说了句,“知道了。” 华堂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怎么敢直视陆则深冷凝的五官。 这份快递,若是他没猜错,应该还是与之前一样的内容。 一个月了,每隔五天,公司里就会收到这样一份快递。 到今天,已经是第6份了。 华堂跟在陆则深身边多年,自然清楚他的脾性,想来,他已经没耐心了。 少顷,华堂迟迟不见陆则深再有什么吩咐,也就不再逗留,放轻了脚步旋身离开。 * 陆则深咬着烟,抬手摁了摁眉心。 一口烟雾吐出,他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中。 修长手指扯过那份快递,拆开。 标准的正黑字体——离婚协议书。 ………… ………… 晚上八点,陆则深回到朱雀门别墅区。 来开门的人,是佣人吴云。 “先生,您……您回来了。” 吴云见到这栋别墅的男主人,着实愣了一会儿。 在她的印象中,陆则深似乎只有新婚之夜留下来过,之后就再没见到了。 今天突然回来,脸色看起来也不佳… 吴云眼角直跳,听到他发问,“她呢?” 她? 吴云反应过来,连忙回应,“太太在楼上和查尔玩。” 吴云声音才落,陆则深已经阔步朝楼上去。 他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挺厚的一小摞。 * * 沈豌刚洗过澡从浴室出来,等在门口的查尔就扑了上来,抱住她的脚踝轻轻蹭着,‘汪汪’的叫。 查尔是一只温驯的边牧犬,沈豌和它相处了两个月,它特别黏她。 沈豌俯身,揉了揉查尔的脖子,“查尔,你怎么还在,我要休息了,你也回去吧。” 沈豌话音刚落,查尔忽然挣开了她的轻抚,‘嗖’的一下调转了身子,然后朝着卧室门口飞奔。 迎面撞上了推门而入的男人,查尔拱着男人的裤脚吠叫,看起来很兴奋。 “查尔,出去。” 陆则深的声音很好听,低沉磁性,几乎接近于性感。 只是此刻,他的声线听起来绝对不友善。 查尔也感觉到了主人隐隐的不悦,郁闷的‘汪汪’了两声,灰溜溜的离开了。 沈豌见到他回来,并不意外。 她拢了拢头发,等待着他先开口。 陆则深的脚步踩在地毯上,寂静无声,一步步朝着沈豌走近。 最后,在她面前一步远的位置停下。 陆则深将握在手里的那6份离婚协议书狠摔在沈豌脚下! 沈豌本能的一躲,纸张的一角显得锋利,擦伤了她的小腿,有些麻麻的疼意。 紧接着,他低磁的声音,如同冰锥一样砸下来,“6份离婚协议书,沈豌,你是在挑战我的耐心。” “陆先生,我不敢。”沈豌低眉顺眼,轻声解释,“我父亲卷走了你的钱,我替他向你说声抱歉。一个亿,我会想办法还给你。但是继续这段婚姻,我想于你、于我,都不会太开心。” “还我一个亿?” 陆则深忽然笑了,只是那抹冷蔑的嘲弄,太过明显。 他眉眼深邃,打量着沈豌,低磁的音色满含讥诮,“沈豌,你拿什么还我一个亿?沈家已经拿不出钱了,沈氏就剩个空壳子,至于你……” 他陡然顿住,冷笑,“你以为跟过我陆则深的女人,江州还有人敢打你的主意?” 第2章:给我生一个孩子,欠债抵消 沈豌的眉角跳了跳,声音仍是婉转清澈,“陆先生,我是在为你考虑。我本就是沈家抵债给你的,料想你也不喜欢我,更没想到我父亲会卷了你的钱。” 沈豌说着,抬眸与陆则深对视,眼神笃定,“现在,对于你来说,我是个惹人厌恶的负担,甩开我不是更好?” 沈豌虽看起来低眉顺目,可骨子里仍是那副清高自我,说出的字字句句都踩着陆则深的底线。 陆则深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善人。 他长臂一伸,将沈豌扯到自己怀里。长指擒住她的下颌,用力的收紧指腹力度,就见到沈豌眉心拧起。 他唇角扯出讥讽的弧度,压低的声音尽显阴鸷,“你究竟是在为我考虑,还是想和旧情人私奔,你心里清楚。” 沈豌被他扣在怀里,也不挣扎,笑容端庄且讽刺,“陆先生,你这么不愿意和我离婚,是因为你非我不可吗?” 陆则深与沈豌对视,眉目深邃。 他点头,“是。” “陆太太的位置,非你不可。” 低低的嗓音铿锵有力,沈豌有一瞬间的恍惚。 陆则深湛黑的眸底,掀起点点波澜,扣在沈豌腰际的那只手,一寸寸收紧。 他俯首,额头抵着她的,忽而问道,“你方才说,要还我一个亿?” 极近的距离,陆则深与沈豌呼吸交融。 对于沈豌来说,陆则深还是个陌生人,她抗拒陌生人的过分亲近。 沈豌细眉轻蹙,微微侧过了头,躲开了他危险深沉的气息,维持着平静,“是,那笔钱我一定会还给你。” “好。”陆则深微哑的嗓音贴着她的耳朵,舌尖卷着异样情愫,“给我生一个孩子,欠债抵消。” 声音落下,还不给沈豌反应的机会,陆则深忽然将沈豌抱了起来! 紧接着,沈豌被陆则深摔在床上,头晕目眩。 男人挺阔的身体随即压了上来,捉住沈豌手腕,控制着她的挣扎。 “你要做什么!” 沈豌有些狼狈,声音变得尖锐。 “生孩子,不做怎么生?” 极具压迫的气息,侵入沈豌的安全领域。 沈豌慌得声音都在颤抖,“陆先生,我们现在谈论的是离婚!” “我和你谈论的是生孩子!” 陆则深用一只手扣住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擒住她的下巴。 他的唇有些凉,吻上沈豌时,她卯足了劲反抗挣扎。 顾不得该有的优雅端庄,这一刻的沈豌,被陆则深的强硬击溃。 陆则深的手顺着浴袍伸了进去,指尖仿佛蕴着火,每触碰沈豌一下,她的身体就颤抖一次。 躲开他的吻,沈豌声音嘶哑,“你就那么喜欢强迫人?!” 紧贴着她肌肤的手,倏然停止了探索。 身下颤抖柔软的身体,对他过分抗拒。 沈豌脸色苍白,眼圈红着。 陆则深忽然觉得烦躁,他松开了沈豌的手腕,从她身上离开。 陆则深仍是衣冠楚楚,站在床边目光沉沉的凝着她,冷声警告,“沈豌,摆正你的身份,你现在是陆太太。” 卧室房门‘砰!’的一声关上,陆则深离开了。 沈豌从床上坐起来,指尖颤抖着重新系好浴袍腰带,心有余悸。 她不能,再惹怒他了。 …… …… 翌日,早上七点。 陆则深在餐厅吃早餐,查尔在他的椅子周围打转,显得很开心。 吴云过来,拽走了查尔。 刚走到餐厅门口,身后,陆则深的声音骤然响起,“叫过太太了吗?” 吴云回过身,恭谨回道,“太太一般九点起床。” 语毕,也不知道是不是吴云的错觉,她好像看到先生的眉头皱了一下。 陆则深沉默了一瞬,而后吩咐道,“叫她下来。” “……是。” 第3章:独断专行的男人! 半个小时后,沈豌洗漱整齐坐在餐桌上。 尽管因为被打搅了睡眠而心有怨气,可从小的性子使然,她并未发作。 拿起桌上的温牛奶,递给吴云,沈豌微笑着,语气客气,“吴妈,麻烦帮我换杯纯净水。” 吴云应了一声,正要接过,男人低沉的声线骤然响起,“放下。” 吴云吓得立刻缩回了手。 沈豌就那么举着温牛奶,尴尬的僵在半空中。 沈豌抬眸,看向坐在正对面的男人。 他早已经用完早餐,此刻拿着ipad浏览邮件,低着头也未看沈豌一眼,冷冷道,“喝掉。” 沈豌,“……” 陆则深这人,从小养尊处优,高高在上,习惯于发号施令。 沈豌不想因为这种喝牛奶的小事和他吵架,更对昨晚心有忌惮。 尽管她特别讨厌喝牛奶,可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喝了小半杯。 起来的太早,沈豌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些水果就放下了餐具。 埋头浏览邮件的男人,听到放下餐具的声响,抬头看她,眉心微皱,扬声问道,“吃完了?” “嗯。”沈豌点头。 他眉心皱的更过分了,冷冷的睨了她面前盘子一眼,再次发号施令,“把吐司和煎蛋吃了。” 沈豌,“……” 沈豌眸子微微睁大,瞪他。 陆则深见她不动,挑了挑眉,寒声说,“需要我说第二遍?” ‘不想吃’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可在舌尖绕了一圈,终究还是被沈豌咽了回去。 她扯了扯嘴角,重新拿起餐具。 狠狠地咬一口吐司,独断专行的男人! * 一顿早餐,沈豌是在被人监视的状态下吃完的。 终于送走了陆则深,她舒了口气。 昨晚没有睡好,正想回楼上补觉,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两声。 沈豌站在一楼的台阶上,从居家服里拿出手机。 点开屏幕,是一条微信。 ——七椀居,我要见你。 ………… ………… 七椀居位处江州钟山山脚,是一处气氛幽静的茶楼。 以前,沈豌很喜欢来这儿。 到了约定的包厢,沈豌站在门口静了两秒,而后敲了门。 听到回应,推门进去。 今天的温度有些低,他穿着灰色的大衣坐在那,神色凝重。 沈豌坐到他对面,心底情绪莫名,脸上仍是挂着端庄优雅的笑,轻声问道,“什么事?” 楼怀眠戴着眼镜,他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镜框。 接着,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沈豌面前,开门见山的说,“这里有五千万,密码是你的生日。过一段时间南泰还能周转出五千万。你把钱还给陆则深,然后和他离婚。” “你从哪弄来这么多钱?” 沈豌抓住了重点,声音的起伏,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楼怀眠刚接手南泰不久,手里不可能有这么多存款。 “这你就别管了。”楼怀眠皱了眉,避重就轻,“豌豆,和他离婚。” 尽管他语调温和,可态度却过分强硬。 沈豌看着他的眼睛。 接触到她目光的后者,却避开了视线。 他越是这样,沈豌就越不可能翻过这一页。 握着陶瓷杯的手,不自觉轻颤,里面的茶水洒出来些许,溅在沈豌白皙的手背上。 沈豌的笑容逐渐变得讽刺,“是她的钱?” 楼怀眠尚未回应,沈豌已经将那张卡丢了回去,“我不要!” 银行卡被沈豌扔在地上,楼怀眠俯身捡了起来。 他眉头紧皱,不悦道,“豌豆,你成熟一点,性子不要这么倔。如今,除了我,你以为还有谁能帮你?” 楼怀眠的一句话,刺到了沈豌心底最敏感的那部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可已经来不及… 沈豌从椅子里起身,下巴微抬,笑容冰冷,“我宁可困死在这桩婚姻里,也不会要你们的钱!” 第4章:希望你可以和豌豆离婚 楼怀眠追着沈豌出了七椀居。 他拽住沈豌的手腕,将她的身体扳了过来,“豌豆!” 他有些愤怒,低吼道,“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就因为我很理智,所以才不会要你们的施舍。” 沈豌咬着牙,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楼怀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往日来的斯文,尽数被沈豌击溃。 沈豌微扬下颌,语调讥诮,“还有,你来见我,她知道吗?” 语毕,沈豌渐渐地皱了眉。 楼怀眠扣在她腕间的手,竟用了力狠狠地掐她。 他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似乎有话要说。 沈豌挣脱不开,与他面对面站着。 透过他的肩膀,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来人刚下车,倚在车身上,垂首点着烟。 不算远的距离,沈豌看到他的视线朝着她的方向望了过来。 接触到男人深邃冷沉的目光,沈豌心尖儿剧烈的跳动,有一种被抓奸的感觉! 沈豌看到,不远处的男人丢了手里的烟,而后,朝着她的方向,阔步而来。 沈豌本能的想甩开楼怀眠的手,可后者却愈发用力的扣着她。 陆则深款款而至,唇角撩起三分弧度,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 他走到沈豌面前,眉目淡然,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她肩上,稍一用力将她带入怀中。 垂眸扫到握在她腕间的那只手,陆则深淡笑,“楼公子。” 楼怀眠背脊微僵,眉宇间敛去戾气。 他冷笑一声,松开了沈豌。 推了推眼镜镜框,拿出先前的那张银行卡,楼怀眠说,“陆先生,这张卡里有五千万,过段时间我会再还给你五千万,沈家欠你的一个亿还清后,希望你可以和豌豆离婚。” “哦?”陆则深挑了挑眉,“楼公子,请问你是以什么立场,对我和我妻子的婚姻指手画脚?” 声音落下,楼怀眠神色微僵,竟找不到言辞反驳。 陆则深没有给他思索的空档,步步紧逼,“一个亿?一个亿是陆某送给妻子的聘礼,为什么要还?” 陆则深的三两句话,令楼怀眠哑口无言。 沈豌低着头,手指微微攥紧,没有出声。 这时,有一只修长的手,将她垂落在脸颊一侧的碎发挽起。 陆则深的声音,低低的响在耳际,“是你让他还的吗?” 沈豌眼角一跳,舌尖打了结似得,“不,不是……” 抬眸,看了楼怀眠一眼。 他的脸色很不好,紧绷的神情,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在他发作之前,沈豌拽了拽陆则深的西装袖口,声音清澈,语调淡淡,“我们走吧。” 陆则深低头,与沈豌对视,眸渊深深。 须臾,他忽然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 牵着她的手,带她离开。 身后,楼怀眠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目光紧锁着已经上车的两道身影,脚步动了动,可终究没有追过去。 * 宾利慕尚车后座。 陆则深坐在沈豌左侧,正在抽烟。 车内气氛几次降至冰点。 沈豌抬眼,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神色。 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说道,“我来见他,是因为沈氏的事,没有其他的。” 陆则深闻言,掸了掸烟灰,嗓音低沉,“这算未审先招?” “如果你非要想象成别的,我也无话可说。” 沈豌不想再解释,也觉得没必要解释。 她淡淡的,“只是,请你不要随便迁怒于人。” 她说完,陆则深将未吸完的烟,碾灭在扶手箱旁的烟灰缸中。 侧首看她,眉梢微挑,“嗯?” 一个单音调,性感又危险。 他凉凉一笑,“陆太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陆则深眼眸轻眯,眸底的深邃,似乎可以击落沈豌所有的伪装。 沈豌移开了目光,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如果你很生气,可以对我发火。” “我可以当做,你是在为旧情人求情?” 低沉的男中音响在头顶上方,饱含着意味不明的深沉情绪。 第5章:我劝你还是签了离婚协议 沈豌一怔,倏然抬了头。 陆则深不知何时,靠着她更近了几分。 骤然的压迫感,让沈豌呼吸微滞。 沈豌皱了眉,朝着一侧轻轻的挪动身子,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沈豌不想对他解释自己与楼怀眠之间的种种,现在,堵在她心上的,只有一件事… “陆先生,我劝你还是签了离婚协议——” 略显生硬的语调,与她方才为楼怀眠求情,全然是两幅面孔。 “够了!” 陆则深截断她的声音,唇角扬起嘲讽的弧度,“陆太太,这里打车很方便。” 他声音落下,司机将宾利慕尚缓缓停靠在路边。 沈豌咬了咬牙,看他一眼。 后者神色冷然。 沈豌只得打开车门,下车。 还未站稳,宾利慕尚已然重新发动,从沈豌身侧疾驰擦过,席卷着男人的愠怒。 ………… 沈豌坐的士回了朱雀门别墅。 晚饭时,陆则深没有回来,沈豌难得轻松。 在客厅和查尔玩了一会儿,时间到二十一点时,沈豌回了卧室洗漱,准备睡觉。 洗过澡,刚从浴室出来,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恰好亮了起来。 沈豌走过去,拿起手机。 是一条银行方的转账短信,五千万! 沈豌一怔,细眉渐渐的蹙起。 不必多想,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白皙指尖按了一串号码,拨通。 对方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打去电话,仅响了一声,便接通了。 “你在哪?” 沈豌声音微冷,毫无耐心。 对方沉默一瞬,而后报了地点。 十几分钟后,沈豌换了衣服下楼。 吴云正准备回房睡觉,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恰好看见沈豌走去玄关处换鞋。 吴云连忙跟过去,关切询问,“太太,天已经黑了,您去哪?” 沈豌换好了鞋子,淡声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太太——” 吴云没能拦住沈豌。 ………… 福禄堂是一处临江的私人会所,经常云集着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二楼贵宾区,肖瑾瑜、容识、江时遇三人正在打牌,兴致缺缺。 肖瑾瑜放下手里的牌,兴味索然的东张西望。 不经意间,竟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肖瑾瑜立刻从卡座里起身,一把扯过旁边的江时遇,“江时遇,你看那,” 肖瑾瑜指了个位置,不确定道,“是不是你女神?” 江时遇眯着眼睛认真的瞧了瞧。 那个背影仪态,端庄大方。 此刻正提着裙摆,一小步一小步的朝楼上走。 江时遇与她从小玩到大,她这副模样,他再熟悉不过。 无论何时何地,都要顾着自己的姿态,走个路也不紧不慢。 江时遇惊讶了一下,“哟,还真是——” 语毕,他推开了肖瑾瑜。 一旁的容识见江时遇要跟过去,将他拦住,“你做什么?” “我去看看我女神大半夜的跑这儿干什么。” 容识闻言轻嗤,“就算是英雄救美,也轮不着你。” 彼时,肖瑾瑜已经拿出手机,拨通了一记号码。 他对着听筒那头的人说,“老陆,你猜猜我见着什么了?” “有话就说。” 非常没耐心的回应,对方显然不想和他多聊。 肖瑾瑜怕他挂了电话,不再卖关子,说道,“我看见沈豌了,” 他顿了顿,视线始终盯着那道身影,眼见着一个男人从包厢里出来接她,“……好像还跟着个男人进包厢了。” 听筒那头,几秒钟的沉默。 随即,传来男人冷肃的声音,“地点。” “福禄堂。” 通话结束,肖瑾瑜扬了扬唇角,有意思了。 第6章:涉嫌吸毒 包厢里,沈豌将手机递到楼怀眠面前,声音微冷,“我认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手机屏幕亮着,那是一条转账信息。 楼怀眠推了推眼镜,微抿薄唇,语气笃定,“豌豆,我猜你并不想和陆则深继续这段婚姻吧。” 此刻,沈豌与楼怀眠的距离很近。 沈豌的鞋尖动了动,便能碰到他。 如此近的距离,沈豌嗅到了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她渐渐地皱了眉,笑容优雅,可眼睛里都是嘲讽,“那我应该想和谁继续婚姻呢?” 沈豌微抬着下巴,唇畔笑意讥诮,“和你吗,小舅舅?” “沈豌!” 楼怀眠怒吼,截断她的声音。 他神色紧绷,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布满愠怒。 沈豌与他对视着,双手紧握,圆润的指尖刺痛了掌心。 她说,“五千万,明天会转回给你,别再做让人讨厌的事了!” 语毕,不想再与他纠缠,沈豌转了身要离开。 “你究竟明不明白,一个亿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男人倏然响起的声音,让沈豌顿住脚步。 沈豌甚至可以听到他在轻蔑的笑,像是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不识好歹。 “你就算画一万幅画,也未必能填的上这个窟窿!” 楼怀眠向来斯文,人前人后都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可如今,他已经快要被沈豌的骄傲、倔强,给逼疯了。 沈豌将背脊挺得笔直,静默的一分钟里,她没有任何反应。 “沈豌——” 沈豌的手指触碰到门把手时,腕间骤然一紧,楼怀眠将她拽了回来。 他还有话要说。 ‘叩叩’ 然,还未出声,突兀的敲门声,让楼怀眠慌了神,他忽然缩回了手。 楼怀眠下意识的反应,让沈豌心底一沉。 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怕有人发现他们曾经的关系。 沈豌扯了扯嘴角,冷笑。 接触到沈豌那记冷嘲的目光,楼怀眠心头一紧,想要解释,可沈豌已经开了门。 包厢门打开,几个警察模样的人,神色严肃的站在门口。 为首的一位,出示了证件,紧接着目光落在楼怀眠身上。 警察绕开沈豌,向前走了两步,问道,“请问是楼怀眠先生吗?” 楼怀眠推了推眼镜,语气谦和,“我是。” “经人举报,你涉嫌吸毒,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吸毒?”楼怀眠清隽面庞染上疑惑。 警察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不由分说扯过他的手臂,戴上手铐。 沈豌站在原地怔忡,从惊讶中醒过神来时,人已经离开了。 沈豌没有犹豫,追了出去。 她穿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无比刺耳。 沈豌一路追到了大堂,“等等——” 走在最后的警察将她拦住,态度还算温和,“我们也是依法办事,这位小姐,请止步。” 沈豌跑的急,这会儿呼吸有些乱,白皙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楼怀眠见了,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将沈豌抱在怀里。 理智,制止了他大胆的想法。 他对身侧的警察低语几句,而后走到沈豌面前,语气轻松的安抚,“豌豆,你别担心,我没有吸毒,不会有事的。” 沈豌闻言,心情有些复杂。 是啊,他没有吸毒,只不过被带走了解情况,她何必这么紧张。 沈豌看着楼怀眠与几名警察在视线中消失。 蓦地,手机在掌心中震动。 沈豌低头看着屏幕上的来显,眼角一跳。毫不犹豫的挂断! 可对方却不厌其烦,一遍遍的拨过来。 沈豌指腹力道微微攥紧,仿佛隔着一只手机在与对方对峙。 长久的相持,终于还是沈豌认输了。 电话接通,“在哪?” 听筒那头,传来男人极具磁性的声音。 陆则深与楼怀眠的声音很不同。 若说楼怀眠是从人到声音都是温和的,那陆则深就是骨子里的严肃深沉,不好相处。 “我……” 沈豌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通话一时陷入沉默,她没有回应,陆则深也不再询问。 沈豌紧握着手机,几乎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 僵持许久,不知为何,沈豌鬼使神差的忽然抬了头。 正上方,是会所贵宾区的卡座。 沈豌瞳孔微缩,呼吸一滞,恰好与男人的目光撞上! 男人神情高远,靠着会所二楼的围栏,目光紧锁在她身上。 仅那么一瞬间,沈豌便明白了。 第7章:我对你不好? 会所外,沈豌追着陆则深出来。 陆则深阔步在她前头,朝着停车位走去。 宾利慕尚车前,陆则深开了驾驶座车门。 正要弯身坐进去,沈豌忽然将手按在车门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质问的语调伴随着四月的徐徐微风落入耳畔,陆则深眸色沉沉。 他凝了她一眼,“上车。”沈豌站着不动,可脸上的表情明显写了不情愿。 陆则深声音一冷,语气里已然多了几分警告,“沈豌,我再说一次,上车。” 沈豌漂亮的眉毛皱了起来,与他对视一眼。 还未做出反应,陆则深显然没了耐性,直接捉住她搭在车门上的手腕,强硬的将她扯进轿车后座。 ‘砰!’车门被关上。 男人挺阔的身体压了上来,以一种绝对侵略性的姿态牢牢压制住她。 “为了旧情人跟我使小性子,”陆则深声音轻蔑,攥住她的下巴,“沈豌,谁给你的胆子,嗯?” 沈豌抬眼,撞进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她挣扎,却显得徒劳又矫情。 索性,任由他去了。 沈豌唇角微弯,笑容端庄,就连声音都是温温和和的,“陆先生,你说对了,我就是在耍小性子。” “我不识好歹,性格恶劣,根本配不上你,”沈豌总是可以轻易踩在陆则深的怒火边缘,丝毫不收敛,“所以,那份离婚协议书,请你签字——” 陆则深眯眸,看着女孩白皙的脸庞上,逐渐染上一些愠色。 他轻哼一声,“伶牙俐齿的小东西。” 微凉的指尖转而落在她的唇上细细摩挲。 沈豌生的很漂亮,肤色白皙,五官精致,就连嘴唇都是极自然的绯色。 陆则深与她视线相对,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他看着小女人微启的嘴唇,静了两秒,而后俯首便吻了上去! 陆则深的吻,强势又大胆,沈豌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的双手抵在男人肩上,微弱的挣扎,更像是欲拒还迎。 他的舌撬开了她的齿关,沈豌尝到了淡淡的烟草味。 她惊慌闪躲,转瞬又被他勾了回来。 鼻息间满是独属于他成熟男人的气息,沈豌双手攥紧,呼吸和心跳渐渐紊乱。 男人的唇从微凉变得滚烫,吻上她下巴,脖颈时,沈豌的身体控制不住的轻颤。 裙子腰侧的衣链被拉开,干燥指尖仿佛蕴着火,顺着她细腻光滑的背脊缓缓下移。 沈豌身体僵硬,终于躲开他的吻,她狼狈的喊,“婚内强迫性·行为是违法的!” 男人试探性的动作微顿。 耳际传来他淡淡的笑声,危险的低沉,“需要我帮你请个律师吗?” 他说着,大手不知何时掐在了她的腰间。 “陆则深!” 沈豌慌了,真切的感受到属于他的男性象征。 男人却置若罔闻。 “陆则深……” 声音忽然染了哭腔,沈豌不争气的掉了眼泪。 伏在她身体上方的男人,动作微僵。 他抬了头,看着沈豌眼睛里满满的委屈和愤怒,低沉的声音竟含着几分缱绻,“哭什么?” 沈豌垂眸,吸了吸鼻子,如实回答,“委屈。” “委屈什么?”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委屈什么。 许是因为父亲抛弃了她,带着继母和妹妹人间蒸发。许是从小最依赖,最爱的男人在家族落败之际,忽然宣布要与他人订婚。 许是……眼前男人的步步紧逼,让她不知所措。 空气冷凝了片刻,沈豌沉默着。 直到男人骨节分明的食指挑起她的下巴。 他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着,问道,“我对你不好?” 沈豌绯色的唇紧抿,口腔中、身体上,都是他留下来的痕迹,气息。 她偏过了头,声音闷闷的,“抱歉,我现在不想说话。” 第8章:像个可怜兮兮的小野猫 沈豌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很多时候端庄清高,江州上层社会提起她,多数是艳羡的,艳羡她的美貌和仿佛与生俱来的优雅。 可极小部分时,她满身是刺,孩子气。 恰巧,这原形毕露的小部分,被陆则深一览无遗。 陆则深看着她低头在哭,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上面还挂着泪珠,瞧着倒是挺可怜的。 饶是他再想怎么着,这会儿也不忍心了。 这小东西,倒是会拿捏他的软肋,明白柔弱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利器。 从她身上离开,他开了车门下车,坐回驾驶座。 宾利慕尚疾驰在马路上,沈豌窝在车后座,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 回到朱雀门别墅时,陆则深喊了声,“沈豌。” 没有回应。 “沈豌?” 陆则深开了灯,回首看她。 小女人缩成一团睡着了,像个可怜兮兮的小野猫。 微卷的栗色长发遮住了她半张脸,更添了几分朦胧美。 陆则深下车。 走到车后座开了门,弯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她倒是极自然的搂住了他的脖颈,小脸埋在他胸前。 颇具依赖性的举动,令陆则深心尖儿轻颤,有一丝麻麻的感觉。 陆则深抱着沈豌,没法开门,用脚踢了踢门。 过了一会儿,吴云出来开了门。 见到沈豌被陆则深抱在怀里,担心道,“这是怎么了?太太没事吧?” “没事,你去休息吧。” * 陆则深将沈豌抱回卧室,给她脱了鞋子,盖好被子。 转身欲离开时,手指蓦地一紧,被人攥住。 回头,沈豌正朝着床边挪,似乎想要抓住他。 眼见着小女人要从床上掉下来,陆则深拧眉扶了他一把,大手拖着她的肩膀。 小女人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好像在念叨着什么。 陆则深好奇,低头,附耳过去。 “阿眠,阿眠……” 她很小声的念着。 陆则深听着,渐渐地冷了脸。 粗鲁的从她掌心中收回手指,大手也离开了她肩膀。 再次回头时,身后‘咚’的一声闷响! 沈豌摔在了地上,摔醒了。 看着阔步离去的男人,‘砰’的一声关上了卧室房门。 沈豌本还有些朦胧睡意,被这记响声吓得回了神。 她捂着自己摔痛的头低骂,“神经病!” ………… 翌日,沈豌起床时没有见到陆则深。 坐在餐桌上吃饭,随口问了句,“陆则深呢?” 吴云回道,“先生已经去公司了。” 顿了顿,吴云暧昧的笑了笑,又说,“昨天晚上,是先生抱着您回来的呢。” 沈豌,“……” 沈豌吃的比较少,电话震动时,她刚好用完早餐。 来电显示是一个熟悉到,已经刻在脑海中的号码。 沈豌接了。 她率先出了声,询问,“你……没事了吧?” “嗯。”他淡淡的回应着。 缄默的片刻里,沈豌心情复杂,手心都出了汗,直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昨天晚上,是陆则深做的吧?” 沈豌抿了抿唇,还未回应。 听筒里,楼怀眠冷哼了一声,轻嘲道,“一个用来抵债的妻子,他至于这么紧张?” 握着手机的指腹逐渐收紧。 沈豌笑了笑,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淡,“就算是抵债,可也是妻子。” 语气微顿,她又说,“我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你了,你也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沈豌这简单的两句话,分明有划清界限的意思。 楼怀眠急了,“豌豆,你明知道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我知道。” 截断他的声音,沈豌立刻将通话掐断。 看着逐渐黯下去的手机屏幕,沈豌失了神,心口闷闷的。 从12岁,到22岁,儿时单纯的依赖,情窦初开的懵懂爱恋,沈豌用尽了全力去爱他,即使知道那是一处悬崖。 如今,她23岁,他另娶他人,她有夫之妇,再纠缠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昨晚,就是最好的例子…… 陆则深……嚣张霸道的资本家! 第9章:陆则深的霸道、强势 用过早餐,沈豌收到了一条微信,是好友虞思危发来的。 点开屏幕,沈豌看到上面的一行字,瞳孔紧缩。 ——你去年放在画社的那幅画,有人开价一个亿要买走。 沈豌记得那幅画,是毕业那年,她和虞思危去德国玩,随手画的。 很简单的构图内容,一家三口牵着手站在沙滩上。 虽然她的大学教授一直说,她很有绘画天分,坚持下去一定会成为一位出色的画家。 可沈豌也有自知之明,她知道那幅画值不上这个价钱。 而且,这一个亿的到来,时间点卡的太巧。 沈豌心口一滞,莫名的想到了一个人…… 白皙指尖按在屏幕上,沈豌回复了微信。 ——什么人? ——不清楚,似乎挺有背景的。 挺有背景的…… 沈豌在心底咀嚼着这几个字,陷入沉思。 不一会儿,虞思危又发了微信过来。 ——不然,见面说? ——好。 ………… 画社是沈豌和虞思危一起创办的,规模不大,刚开始时两人投入了全部的热情。 可接下来沈家出事,她被迫嫁给陆则深,如今又因为一个亿和离婚而身心俱疲,画社也就只有虞思危一个人打理。 上午十点左右,沈豌赶到画社,直接去了虞思危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 虞思危背对着她整理画册,黑色长发用一支铅笔挽了起来,慵懒随性。 听到声音,虞思危转过身子,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先坐下吧。” 沈豌看着她,淡淡出声,“把那个人的联系方式给我。” 虞思危整理好画册,坐在她身旁,拔掉头上的铅笔,丢在茶几上,摊了摊手无奈叹道,“其实,你要他的联系方式也没什么用。因为,出面的根本不是买主本人,而是他的助理。” 虞思危喝了口水,继续又说,“豌豆,其实……我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亿不是小数目,而且来得太巧,除了他……只怕再没有旁人了。” 虞思危侧过身子,握住了沈豌的手。 沈豌垂眸思索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说,“你告诉对方,这幅画我不卖,除非买主亲自跟我谈。” 虞思危点头,应下,“嗯,我明白了。” 沈豌还在想着,那位买主,究竟是不是他。没注意到身旁虞思危看着她的目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记莫名其妙的探究目光,让沈豌浑身不自在,侧首瞥了虞思危一眼。 虞思危的视线落在沈豌的下颌。 她比沈豌矮一点,再加上此刻坐姿随意,沈豌稍抬一抬下巴,就能看到她下颌处那抹浅浅的粉色痕迹。 暧昧,引人遐想。 虞思危皱了皱眉,有些担忧的望着沈豌,“豌豆,陆则深没有欺负你吧?” “欺负?” 沈豌一怔。 不期然的想到了陆则深的霸道、强势。 嗯……应该也算欺负了吧。 虞思危叹气,“像陆则深这种看起来深不可测的男人,骨子里变·态着呢,你如今是寄人篱下,他更肆无忌惮了!” 她说着,轻轻地晃了晃沈豌的手臂,莫名的激动起来,眨着眼睛好奇的问,“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比如吊起来啊,霸王硬上弓啊,或者拍小视频什么的?” 沈豌,“……” 有病! …… 沈豌陪着虞思危吃过午饭才离开画社。 走出画社,沈豌站在路口拦车。 刚拦到一辆的士,沈豌开了车门,还未坐进去,不远处蓦地响起一阵嘈杂声音。 虽然嘈杂,可沈豌分明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快看,那是不是落魄名媛沈豌!” “就是她,我之前在杂志上见过她的照片——” 循着声音来源望去,左侧方不出十步远的位置,竟围着一群记者。 此刻,正朝着她的方向冲过来。 第10章:抱着我 人群将沈豌逼入了一处死角,的士司机见情况不对,怕沾惹麻烦,开车跑了。 十余名记者将沈豌围了起来,闪光灯过分刺眼,沈豌抬手挡在眼睛前,眉心微蹙。 “沈小姐,请问你知道你父亲沈川的下落吗?” 有记者率先出声,话筒几乎要戳到她的脸上。 沈豌从前不是没有应付过记者,可从没有人敢这样过分的对待她。 沈豌穿着高跟鞋,被人群推搡,几次险些摔倒。 “沈小姐,为什么沈川离开却没有带上你呢,是不是如传言中那样,你在沈家根本没有地位?” 记者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丢出来。 “沈小姐,请问你嫁给陆氏总裁后,夫妻生活如何?听人说陆总两个月来根本没回过家,你们有名无实!” 这个问题,仿佛点燃了其他记者们沸腾的情绪,为了拍到她的脸,靠后的记者也不甘示弱的往前挤。 沈豌后退了两步,却又被身后的人给推了回去。 一支话筒直接撞在了她唇上,立刻就有麻麻的疼痛袭来。 有刺耳尖锐的女声响起,“沈小姐,你和陆总是不是已经离婚了?” 沈豌甚至都没有看清提出这个问题的记者的模样。 “沈小姐,回应一下吧。” “是啊,回应一下吧。” 沈豌在人群的推搡中,堪堪站稳。 她侧过头,躲开了那几个就贴在她脸上的话筒,即使心底已经有了火气,可脸上仍是挂着端庄浅笑。 她说,“抱歉,这是我的事,现在还不想回应。” 温和的姿态,让人寻不出半分错处。 沈豌抬手,拢了拢凌乱的头发,避重就轻的转移了话题,“如果各种真的很感兴趣,可以等我召开记者发布会,到时会邀请诸位,谢谢。” 语毕,她寻找间隙想要离开。 可这群记者哪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沈豌身上或许没有太多měng料,可一旦牵扯到钟鸣鼎食的陆家,那可就有看点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故意绊了沈豌一脚! 沈豌没注意,摔倒的同时,手臂还带着侧后方的照相机一同掉了。 照相机‘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沈豌的膝窝撞在了某一处尖锐的地方,她能感觉到擦破皮的火辣疼意。 ‘咔咔’声在头顶接连不断响起,沈豌有些恼怒,微笑再也挂不住,音量都拔高了几分,“别拍了!” 只顾着新闻的记者,置若罔闻。 沈豌已经在动怒边缘。 她双手撑着地面想要起身,转瞬又被人推了回去,膝窝再次撞上那个摔坏的照相机,伤口又深一分。 “别再拍了——” “都给我让开!” 沈豌声音未落,骤然响起的低沉男中音,切入这场闹剧。 声音的主人,绝对有着震慑作用。 围着沈豌的记者,被这记声音吓得暂时收了手,纷纷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是陆总……” 有人低低的惊呼。 陆则深眉目森冷,成熟英挺的面庞被严肃笼罩,让人不自觉就生出害怕来。 看着他朝这边过来,也不禁让路给他。 江州谁人不知,即便惹了阎王,都不能惹上陆家的人。 这最不好得罪的,便是陆家次子陆则深。 沈豌被那些闪光灯闪的眼睛很疼,这会儿人群散开,午后的阳光洒在她脸上,更觉得刺眼。 直到一抹过分挺拔的身形为她遮挡住刺目的光—— 沈豌眨了眨眼睛,身前渐渐弯下身子的男人,眉目逐渐清晰起来。 他薄唇紧抿,未发一言,俯身就将她捞在了怀里。 耳畔响起他磁性质感的嗓音,“抱着我。” 命令般的语气,沈豌却顺着他的意思做了。 白皙的双臂圈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月匈前。 从没有一刻,沈豌这么感激陆则深的出现。 第11章:侧过身子,裙子掀开 不久之前这里还嘈杂一片,现在,鸦雀无声。 没有预料到陆则深会突然从天而降,此刻记者们都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陆则深神色冷凝,唇畔浮上一抹笑意,却讥讽森寒十足。 “你们,配过问我陆则深的家事吗?”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这一刻显得威力十足。 陆则深凉凉的目光在这群记者的脸上扫过,忽而落在了方才询问离婚话题的女记者身上。 他似无意的问,“你是哪家杂志社的?” “陆、陆总……” ‘砰!’ 女记者一时没抓稳手里的话筒,摔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 她舌头打了结似得,忽然之间意识到,她刚刚究竟惹了多大的麻烦! * 陆则深将沈豌带离这场闹剧,吩咐了华堂处理这群记者。 宾利慕尚车后座,陆则深将沈豌抱进去,他也随后坐在了她身旁。 大手拍了拍她的腰侧,陆则深说,“侧过身子,裙子掀开。” 沈豌一怔,本能的朝着一侧躲,神色攀上防备,“你要做什么?” 陆则深已经从置物箱里找出了药膏、医用棉签等。 他抬眸,恰巧对上小女人目光中浓烈的防备,冷哼一声,挑眉反问,“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顿了顿,他忽然朝着沈豌那侧倾过身体,挺拔的身姿几乎将她拢入怀里。 小腿一凉,陆则深掐了她一把,“还是你想我做什么,嗯?” “别——” 沈豌的声音变了调,怪异的暧昧。 说是掐,偏偏他又将力道掌握的很好,不至于让她感觉到疼,可又有异样划过…… 对于沈豌来说,那是一种极为陌生的感官体验。 陆则深眸色沉了沉,眼底快要吞没她的漩涡,让沈豌几近窒息。 沈豌这才意识到,她刚才的反应,过于敏感了,脸颊‘腾’的烧了起来! 沈豌指尖微颤,连忙将裙子朝上掀了掀。 沈豌今天穿着烟灰色的半身裙,她动作幅度很小,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 陆则深坐了回去,凝着那抹仿佛泛着光泽的白皙滑腻,呼吸几不可察的粗重了些。 他将沈豌的腿放在膝上,冷冷的命令,“再掀上去一些。” 沈豌此刻的动作非常不舒服,侧身靠着车窗,努力的将膝窝对着陆则深。 听到他的命令,也只好照做。 膝窝处的伤口不算太严重,不用去医院,可沈豌从小娇养着,皮肤白皙光滑,陆则深倒是担心,这小伤口会不会留下疤痕。 陆则深用消毒纸巾擦去了血迹,凉凉的药膏缓慢的涂抹上去。 涂着涂着,陆则深忽然不动了。 他侧首看了沈豌一眼,“你抖什么?” 他碰她一下,她就抖一下,至于这么敏感么? “没、没有……”沈豌连连摇头,小手抓着裙子布料,解释的连自己都不相信,“大概是……太疼了吧。” 陆则深只冷冷的瞥她一眼,不再理会,专注的给她处理伤口。 沈豌盯着陆则深的侧脸,小心翼翼的询问,“我刚刚……是不是给你惹了麻烦?” 沉默。 陆则深没理她。 沈豌咬了咬唇,又说,“你的名声向来很好,我算不算你人生唯一的污点?” 絮絮叨叨的惹人心烦,陆则深皱了眉,语气不善,“你到底想说什么?” 接触到男人深邃的目光,沈豌忽然犹豫了一下。 犹豫的莫名其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可思索了将近一分钟,她还是低低的出声,“我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你真的不打算离……” “你烦不烦?” 男人玄寒的声线截断她的声音。 陆则深就没笑过,这会儿愈发严肃的模样,更让沈豌心里没底。 第12章:勾引人的妖精 棉签和药膏砸在了怀里,陆则深将她的腿放下去,声线冷硬,“自己擦吧。” 明显的不悦,就连呼吸之间都藏着愠怒。 沈豌将腿抬起了起来,却怎么都碰不到膝窝。 车厢里空间有限,想自己擦,除非盘着腿。 可一想起那画面,好像又太不雅观。尤其,身侧还坐着一个陆则深…… 沈豌挣扎了好久,讨好般的笑了笑,将药膏和棉签又递回到陆则深手里,“别,我够不到。” 沈豌的微笑,端庄优雅,堪称典范,可陆则深偏偏讨厌她这副笑起来的模样。 假,假到了骨子里! 他斜睨她一眼,冷哼一声,可仍是将她的腿又抬到自己膝上,动作轻柔的为她擦药。 沈豌从未想过,陆则深这样的男人,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她盯着男人的侧脸看,忽然发觉,陆则深其实很吸引人。 沈豌见过不少长相帅气的男人,陆则深和他们相比,五官兴许不是最出众的,可他与生俱来的优雅矜贵,却不是旁人可以比拟,站在他身旁,仿佛不自觉就黯淡了许多。 陆则深30岁,过尽千帆,岁月积累下来的阅历和深沉,让他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那是一种,绝对吸引女性荷尔蒙的魅力! 沈豌从未像现在这样细细的打量过他,也从未发觉,这是一个多么出色的男人。 过于赤裸的目光,终于引来了男人的不耐烦。 陆则深倏然侧首,正撞上沈豌打量的目光,浓眉逐渐皱起,声音肃冷,“看什么?” “你长得好看。” 沈豌脱口而出,回复都没经过大脑。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正琢磨着要怎么转开话题,眼前蓦地一黑,呼吸像被人瞬间扼住! “唔——” 沈豌微微启唇,想要汲取空气,却被滑入口腔的舌紧紧勾住。 陆则深的大手扣在沈豌后脑,炙热的吻几乎要吞没了她。 男人的舌扫过她口腔每一个隐秘的位置,而后又细细的描绘着她的唇形,如此热切。 沈豌与楼怀眠在一起的那些年来,也牵手过,接吻过。 可楼怀眠的吻,从来都是转瞬即逝的温柔,吻的稍稍深了些,就怕伤了她。 而如今,陆则深的强势,让沈豌招架不住。 接吻,某种程度上来讲,她还是一张白纸。 挣扎徒劳,只能微启着唇,任由他的侵占。 不知过了多久,陆则深终于放开沈豌时,沈豌捂着心口调整呼吸,心跳声强烈的悸动着,‘砰、砰、砰’ 沈豌脸颊绯红,看着眼前男人清隽的五官,他是不是也听到她的心跳声了? 陆则深眼眸灼热,凝着被他折磨的有些红肿的嘴唇,他说,“沈豌,你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一下试试。” 沙哑的声音,满布着毫不掩饰的情谷欠。 沈豌呼吸微滞,按在心口的指尖,攥紧了衣服布料。 她另一只手推了推压在身上的男人,“我,我腿疼……” 温软的嗓音,如同小猫爪子拂过陆则深心脏。 粗重的呼吸喷洒在沈豌颈侧,陆则深闭了闭眼,若不是时候不对,他非办了她! “勾引人的妖精。”他咬了咬她的耳垂。 异样的感觉让沈豌身体轻颤,呼吸频率彻底乱了! 说她勾引人?勾引人的明明是他吧! 不要脸! ………… 回到朱雀门别墅,时间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院门前,陆则深先下了车。 走到沈豌那一侧,打开车门,不由分说就将她抱了出来。 沈豌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她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最终在他阴鸷警告的目光中安静。 沈豌有些尴尬,“能不能放我下来,我只是膝窝伤了,又不是瘸了。” “不能。” 陆则深回答的过分干脆。 第13章:我帮你洗 陆则深将沈豌抱回别墅,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 查尔嗅到主人的气息,早就晃着尾巴跑了过来。 查尔将爪子搭在沙发上,身子不住地朝着沈豌蹭,‘汪汪’的声音听着像是在撒娇。 “乖查尔,是不是想我了?” 沈豌抚了抚查尔柔软的毛发,逗着它玩,全然无视了站在一边的男人。 陆则深拧着眉,神色严肃,照着查尔的屁股就踹了一脚。 查尔一个没站稳,朝着一侧地毯摔去。 重新起身后,它抖了抖身上的毛发,委屈的‘汪汪’了两声。 可一瞧见男主人那冷冰冰的脸色,还是悻悻的趴在了一边。 吴云一早就准备好了午饭,却不见沈豌回来,饭菜热了两次,都摆在桌上。 此刻,见两人回来了,连忙走去客厅询问,“先生,太太,你们午饭吃过了吗?” “我吃过——” “把饭摆到这儿来。” 沈豌未说完的话被陆则深截断。 他声音落下,吴云就应了一声出去准备。 陆则深已经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刚点上一支烟,神色格外淡漠。 沈豌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她想,大概是他没吃午饭吧。 不多时,吴云将午餐都摆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沈豌住到这里两个月,陆则深很少回来,吴云做的菜多是依照着她的口味,偏甜偏辣。 那几道菜一摆上来,陆则深的眉毛就皱了皱。 他将未吸完的烟碾灭在烟灰缸中,起身,走到沈豌身侧坐下。 沈豌一怔,立刻挺直了背脊。 还未搞清楚陆则深的用意,他已经夹了一样菜,递到她唇边,冷冷的命令,“张嘴。” 沈豌,“……” 沈豌往后躲了躲,当然拒绝,“我可以自己吃。” “张嘴。” 他再次重复,面无表情的脸色,真让沈豌心底发颤。 见沈豌僵持着,陆则深的声音更沉了几分,挑眉问道,“不然我用嘴喂你?” 沈豌,“……” 沈豌脸色有些难看,她中午陪着虞思危吃过午饭了,这会儿真的不想再吃了。 “可是我真的吃过了……” 沈豌声音还未落下,就见到陆则深动作极为优雅的,将那筷子菜递到了他自己嘴里,而后倾身朝着她靠过来! 沈豌眼角一跳,下意识的躲开他,双手抵在他肩上,惊慌失措,“等、等下!” 沈豌的声音变了调,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两个拳头那么远的男人的脸,只得妥协,“我吃……我吃!” 语毕,一块鱼肉塞在了她口中。 沈豌小脸有些涨红,忿忿的瞪着陆则深。 霸道的男人! …… 这个夜晚,陆则深留在了别墅过夜。 他在书房处理完公务,就回了卧室。 沈豌正坐在床边,惴惴不安。 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一个激灵回了神,神色格外紧张的盯着踱步进来的男人。 陆则深还穿着西装衬衫,甚至连领带都没有摘下,一丝不苟的形象,简直和他这个人的性格如出一辙。 进了卧室,倒放松许多。陆则深摘了领带,脱了西装外套,都随手丢在了沙发上,衬衫领口的几颗扣子解开,添了几分随意。 他转过头,看向沈豌。 接触到他视线的沈豌,立刻从床上起身,趿着拖鞋朝浴室去,“我先去洗澡了。” 给她一点一个人的空间,让她缓解一下紧绷的情绪。 “站住。” 然,才走了两步,男人倏然出声。 卧室里有地毯,拖鞋踩在上面寂静无声,可沈豌仍是感觉到了身后逐渐逼近的冷冽气息。 肩膀蓦地一紧,陆则深垂首,薄唇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你腿上有伤,不好碰水,我帮你吧。” 第14章:彻底点燃他的占有欲 沈豌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有那么一刹那的耳鸣感。 背后紧贴着她身体的挺拔身姿,压迫的她几乎要无法呼吸。 沈豌耳根发热,本能的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能洗!” 她走了一步,转瞬又被男人扣住腰腹,轻而易举拽了回来。 陆则深垂着头,薄唇微烫,就贴着她的脖颈,“身为丈夫,这点小事,理应为妻子效劳。” 灼热的呼吸,喷薄在颈侧。 沈豌身体轻颤,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下意识的脱口拒绝道,“你忙了一天,这点小事,我自己可以的。” 语毕,掰开了扣在她腰腹处有力的大手,落荒而逃般冲进了浴室。连跑掉了一只拖鞋,都恍若未觉。 浴室门‘砰’的一声摔上,落锁的声音格外清晰。 站在原地的男人,唇畔攀上一抹弧度,深邃的眉眼间蕴着意味不明的深沉。 * 沈豌开了花洒洗澡,乱了节奏的心跳,在水流声的掩盖下,逐渐平复。 沈豌忽然意识到一个非常恐惧的事实,陆则深这个男人其实很可怕。 他性子难以捉摸,眉目一动,仿佛就能窥见她内心所有的想法。 又那么善于拿捏人心,对她步步紧逼的同时,也会在恰当的时刻收手。 23年来,沈豌从未遇过这样的男人。 霸道,深沉,严肃,一丝不苟,偏生骨子里又有着吸引女人的特质。 沈豌猛然发现,她有多稚嫩,多幼稚! * 浴室外,陆则深坐在沙发上抽烟,稀薄的青白色烟雾从唇间吐出。 他掸了掸烟灰,接着又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两个小时了,她也不怕闷死在浴室里。 碾灭烟蒂,陆则深起身,踱步到浴室门前。 ‘叩叩’ 抬手敲门,陆则深声线平淡,“沈豌,你洗好了吗?” 十几秒过去,无人回应。 陆则深眉头一拧,神色凝重了两分。 他又喊了一声,“沈豌?” * 隔着一扇门,沈豌的心跳声再次乱了节奏。 沈豌光着脚踩在浴室的地砖上,到处搜寻可以蔽体的衣服。 进来时没有拿换洗衣服,她也没注意浴室里是否有浴袍,直接将换下来的衣服丢在了脏衣篮里。 浴袍许是被吴云拿去洗了,此刻只有一件浴巾挂在眼前。 沈豌挣扎着…… “沈豌?” 门外,再次响起男人低磁的声线。 沈豌听得出,他没什么耐心了。 再不出去,他可能会直接撞门。 终于—— 在陆则深的耐性抵达临界点时,浴室门打开了。 沈豌站在眼前,白皙的身体被浴巾包裹着,可仍是掩盖不住玲珑窈窕的身材。 微卷的长发被她扎了起来,有几缕不听话的掉了下来,贴在弧度美好的脖颈上。 发梢还在滴着水珠,顺着女人漂亮的锁骨,缓缓落了下去。 陆则深眸色深谙,神经紧绷。 他见识过许多或清纯、或性感的女人,可没有哪一个,能像沈豌一样,彻底点燃他的占有欲! 沈豌低着头,不敢看陆则深此刻的目光,白皙的双臂抱在月匈前,生怕围在身上的浴巾会不小心滑下来。 她解释道,“我忘记拿衣服进去了,我去找衣服换下浴巾……” 沈豌说着,抬步要走去衣帽间。 “等等。” 手腕被扣住,陆则深的掌心有些热。 他的声音也有几分暧昧不明的沙哑,命令道,“拿条毛巾来。” 沈豌一愣,下意识反问,“做什么?” “去拿。” 他再次重复,语气微微加重。 沈豌有些奇怪,可见他态度坚持,也不敢反驳。 沈豌现在非常清楚,她的处境有多被动。 毛巾递到陆则深手里,他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第15章:你身上的水珠没有擦干净 沈豌身体一僵,本能的想躲开,“你,你……” 舌尖打了结,没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沈豌有些慌。 “嗯?” 男人轻挑眉梢,上扬的尾音,致命的性感。 低沉的嗓音,含着淡淡的缱绻,他说,“你身上的水珠没有擦干净,不怕感冒吗?” 他没有过分的举动,只是挑起她的下巴,用毛巾擦拭脖颈和锁骨上的水珠,可每一下都让沈豌控制不住的颤抖一次。 陆则深动作轻柔,缓慢。 他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忽而开了腔,“我帮你擦个水珠,你用得着这么敏感吗,嗯?” 沈豌,“……” 沈豌脸颊绯红,紧咬着唇角没有出声。 陆则深绕到她身后,微烫的手指搭在她肩上,继续动作。 沈豌很不自在,只觉着空气稀薄,呼吸很困难,她挣扎着想要躲开。 “不要动。”身后,蓦地一记低喝,陆则深隐有不悦,他冷冷的训道,“小孩子都比你听话。” 沈豌,“……” 空气里极具压迫感的暧昧气氛,一点点蚕食着沈豌。 陆则深掌心下的柔软身体,在轻轻颤抖。 他看到她红透了的耳根,和逐渐泛上粉红色的肌肤,呼吸渐渐粗重了些。 水珠早已经擦干,他眸色深谙,忽然丢开了毛巾,大手箍住她纤软的腰肢,从背后抱住她,稍一用力,将她推至墙上! 沈豌的脸险些撞在墙上,本能的侧过脸颊。 “唔——” 唇角一热,被男人的吻吞没所有的声音。 沈豌被他牢牢控制在墙面与他之间,动一下都觉得困难。 只感觉到紧贴着她的那具身体,灼热迫人。 陆则深吮的沈豌舌尖发麻,她只能微启着唇汲取他口腔中的空气。 此刻,沈豌像是一条渴水的鱼,被丢在沙滩上,奄奄一息,努力的朝着水源靠近。 陆则深又吻上她的耳垂,身体给予她本能的生理反应,她竟然觉得,陆则深的亲吻并不反感。 意识到这个想法,沈豌脑子里‘嗡’的一声! 头脑发麻,背脊僵硬。 她开始卯足了劲反抗挣扎,用力的去掰开陆则深箍在小腹处的手。 陆则深倒没有态度强硬的非抱着她不可。 挣脱开他的梏桎,沈豌连头都没敢回,光着脚踩在地毯上,丢下一句,“我去换衣服了!” 而后,落荒而逃。 …… …… 深夜,万籁俱寂。 沈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来是身边躺着一个随时会露出獠牙的男人。 二来是……她有点饿了…… 中午陪着虞思危吃饭时,一心只想着开价一个亿要买下她画作的人是谁,所以没吃多少。 回来以后,又吃了一次午饭,她也只吃了几口。 晚餐由于有陆则深同桌,沈豌有些心不在焉。 这会儿还真是饿的有点难受。 沈豌捂着肚子,躺在床边,不敢靠近旁边的男人,左边翻过来,右边转过去—— 蓦地,腰腹一紧,她被一股力道拖入怀中! 沈豌措不及防,吓得险些惊叫出声。 男人将下巴搭在沈豌肩上,低沉微哑的嗓音,响在耳畔,“能不能别动了,嗯?” 沈豌一怔,有些讪讪的,“我吵醒你了吗?” 沈豌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我有点饿了……” 他抱着她,呼吸喷洒在沈豌颈侧。 沈豌抿了抿唇,竟不自觉的调整了自己的呼吸频率,与他的恰好合拍。 安静良久,陆则深都没有说什么。 沈豌以为他又睡着了,正想掰开扣在她腰腹处的有力大手,身后的男人却豁然起身。 他翻身下床,趿着拖鞋朝卧室外走去。 沈豌一愣,转过身子喊了他,“陆则深。” ‘砰’ 房门关上,陆则深离开了卧室。 第16章:他是不是喜欢她? 沈豌有些愣住,陆则深不发一言莫名其妙的离开了。 她怔了一会儿,只当他是被她吵得烦了,去其他房间睡了。 沈豌又躺了回去,捂着肚子继续翻来覆去。 十几分钟后,卧室门把手转动,灯光被打开,沈豌嗅到了食物的香气。 正出神时,一把格外磁性的嗓音蓦地响起,“起来。” 沈豌从床上坐起,转过身时,便看到陆则深端着一碗面放在了沙发前的矮几上。 “过来。” 他语气淡淡的。 沈豌眸子微微睁大,有些不敢相信。 他刚才离开的这十几分钟,就是给她煮了一碗面? 沈豌走到沙发前坐下,看着那碗面有些愣神。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侧首询问,“这是给我做的吗?” 陆则深靠着沙发,从矮几抽屉里翻出一本财经杂志,神色漠然的翻看着。 他没有回应她的问题,那就算是默认吧。 沈豌心底微动,有那么一瞬间,竟然动摇了迅速离婚,和他撇清关系的念头。 这样的一个深夜,她无意识的说句饿了,身边的男人竟然会毫无怨言的走去厨房,为她煮一碗面。 心底情绪极其复杂,沈豌皱了皱眉。 她轻轻地道了声,“谢谢。” 而后,端起那碗面,一小口一小口,非常斯文的吃着。 沈豌对陆则深的了解很少,只知道他年仅30,是江州的经济命脉,上流社会的显赫人物。 在娶她之前,他的私生活在外界来看,一片空白。 和那些富家子弟不同,他很‘干净’ 结婚后,他只有新婚之夜回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就两个月不见人影。 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是因为那6份离婚协议书,触怒到了他的底线。 他执拗的不同意离婚,甚至会因为她提起来而发火。 沈豌几乎有那么一种错觉,他是不是喜欢她? 面吃了一半,沈豌犹豫着,温声说道,“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男人侧脸对着她,沉默不语。 陆则深的确是一个很少话的男人。 “你为什么执意不肯离婚呢?” 沈豌尽量的将语气放的柔和,以免又惹恼了他。 她声音落下良久,陆则深没有出声。 沈豌心里有些没底,握着筷子的手也攥紧了几分,已经竖起了戒备。 陆则深放下杂志,挑眉凝了她一眼,不答反问,“那你为什么执意要离婚呢?” “现在的我对于你来说,难道不是负担吗?” 沈豌怎么都想不出陆则深非她不可的理由。 “嗯。”陆则深点头,仿佛赞同了她这句话。 顿了顿,他眯起狭长的桃花眼,唇角微弯,“我就喜欢负担。” 沈豌,“……” 陆则深起了身,弯腰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仿若情人间最亲密的互动。 她听到他说,“乖,早些吃饱了上床睡觉。” 他从未正面回答过她的问题,沈豌莫名的有些气恼。 …… …… 翌日清晨。 沈豌是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睛,身旁已经不见了陆则深的影子。 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还在震动不停。 沈豌皱了皱眉,从床上坐起,拿起手机看了眼,是一个陌生的来电。 接通,“你好,我是沈豌。” “沈小姐你好,”对方是一个男人,听着声音似乎在三十岁上下,“我是前段时间和SG画社联系过的买主。” “你是买主本人?” 沈豌不自觉的指腹收紧,可眉心却渐渐地拧了起来。 因为,这个声音并不是她熟悉的。 对方沉默了几秒,接着回道,“不,买主是我的老板。” “我已经说过了,要买主本人和我谈。” 沈豌的语气有些过分冷硬。 第17章:你也知道,他恨我 对方缄默片刻,沈豌不由得攥紧了手机。 过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男人才再次出声,说,“沈小姐,我们老板说,你现在一定很需要这笔钱,过于执着和过于骄傲,不是一件好事。” 语气微顿,对方态度强硬的言辞,容不得人拒绝,“这笔钱稍后就会打到你的账户上,请沈小姐收到钱后,将那幅画收好,我会吩咐人过去拿。” 说完,通话结束。 沈豌看着这个陌生的号码,怔怔出神,心底愈发认定了,这个买主就是他! 白皙的指尖点开微信,手指滑动的动作停在一个联系人的名字上。 沈豌挣扎犹豫了很久,已经说过不会再联系了,这会儿又去求人…… 沈豌都觉得自己很讨厌! 可这件事,除了楼怀眠,再无人能帮她。 最终,还是按下了一句话,发送。 ——能帮我一个忙吗? ——见面说,过来七椀居。 楼怀眠的回复很快,几乎是秒回。 ………… ………… 上午九点,沈豌坐的士赶到了七椀居。 刚踏进七椀居大堂时,手机收到了银行方的转账短信,一个亿。 沈豌直觉是他,可偏偏又拿捏不准。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让他厌恶的人,大概只有楼怀眠了。 想找到他,只能请楼怀眠的帮助。 到了约定的包厢,沈豌敲门后进去。 楼怀眠神色略有倦意,沈豌进去时,他摘下眼镜摁了摁眼角。 坐在他对面,楼怀眠抿唇笑了笑,“我以为你真的不打算见我了。” “我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件事。” 沈豌语调微冷,垂眸盯着桌面。 疏远的态度,让楼怀眠隐有不快。 他问道,“什么事?” “有人开价一个亿,要买我的画。” 沈豌没有隐瞒,将事情说了。 “谁?” 楼怀眠听到,眉心倏然皱起,神色有些紧张。 片刻后,又恢复正常。 他眸子微微睁大,有些惊讶,不太确定的询问,“是他吗?” 沈豌点头,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很有可能,你可以帮我试着联系他吗?” 顿了顿,她扯了扯唇角,自嘲一笑,“你也知道,他恨我……这几年我试着联系过他,可结果都石沉大海了。” 沈豌看似淡漠的神情,让楼怀眠心尖儿一疼。 对于沈豌来说,他是唯一的亲人。 可最亲的人,却怨恨她多年。 “好。”楼怀眠推了推眼镜,应下。 语毕,手机在手旁响起,截断了楼怀眠的思绪。 楼怀眠看了一眼来显,眉心蓦地拧紧,毫不犹豫按了挂断。 对方却不死心的再次致电,如此反复多次,终于安静。 可不过转瞬,沈豌的手机却震动起来。 沈豌细眉微蹙,拿过手机看了眼,果然。 她没有接,也没有挂断,只是抬眸看向楼怀眠,语气冷冷的说,“你还是接了吧,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豌豆……” 楼怀眠欲言又止,脸色不佳。 ………… ………… 沈豌回到朱雀门别墅,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没什么胃口。 从上午十点多等到了晚上八点,院子外的大门才有响动。 沈豌就坐在客厅里,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份离婚协议书,一张银行卡。 陆则深进到客厅时,沈豌的情绪有些紧绷。 她端庄的笑了笑,语气轻缓,“你回来了。” 陆则深站在客厅门口,浓眉紧蹙,第一时间洞悉了沈豌的想法,视线瞥到了茶几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两样物件。 他紧抿薄唇,双手抄入西裤口袋,没有说话,径直朝着楼上去。 沈豌见状,心里一急,从沙发里豁然起身,对着男人背影喊道,“等等,我想和你谈些事!” 第18章:陆先生,我和你两清了 男人挺拔的身体陷入沈豌对面的沙发里,他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打火机‘嘶’的一声响,淡蓝色的火苗窜出。 香烟点燃,透过迷茫不清的青白色的烟雾,沈豌看到他神色冷肃。 “说吧。” 他吐出一口烟雾,神情讳莫如深。 沈豌挺直了背脊,指尖按在离婚协议书和银行卡上,推至陆则深面前,“这张卡里有一个亿,我替我父亲还了。” 抬眸,唇角微弯,笑容端庄,“陆先生,我和你两清了,这份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了字,稍后我就会搬走,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一个亿,”男人眼眸微眯,夹着烟的那只手,杵在膝上,他俯身,修长的手指捻起那张银行卡,语气嘲弄,“没想到楼家这么有钱,嗯?” 沈豌眼角一跳,知道他误会了,不由得有些着急,“你在乱说什么,这不是楼怀眠的钱!” 沈豌的音量微微抬高了两分,解释道,“有人买了我的画,这是我的稿费。” 声音落下,陆则深忽然笑了,唇畔凝着浓烈的讥诮,烟雾从他唇间吐出,伴随着挖苦之意,“沈豌,你的画也值一个亿?” “你——” 沈豌的脸色时青时白,可偏偏找不到话语反驳。 的确,她现如今的画作,值不上这个高昂价格。 陆则深眉目转冷,深邃眼眸中,蕴着阴鸷之色,“沈豌,我这几天对你是不是太好了?” 一句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似得。 沈豌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渐渐地抬了头。 陆则深碾灭了烟蒂,从沙发里起身,隔着一个茶几站在她面前,姿态居高临下。 他语气格外冷肃,“你是沈家抵债给我的,我宠着你,惯着你,你就应该时时刻刻摆正你的身份!” 捏在他指尖的那张银行卡,藏着他的戾气和愠怒,朝着沈豌的身上砸了过来,他的声音如冰锥砸下,“陆太太!” 语毕,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沈豌起身追他,“陆则深——” 追到门口,房门‘砰!’的一声摔上,隔绝了她所有的声音。 沈豌忽然觉得很颓然,身体靠着墙壁,险些栽倒。 她又一次触怒了他。 ………… ………… 福禄堂二层包厢,灯光迷离。 肖瑾瑜、容识、江时遇三人围在桌上打牌。 角落的沙发里坐着陆则深,正一杯接着一杯的给自己倒酒。 从江时遇的角度,可以看清陆则深此刻眉目冷峻,显然藏着戾气。 江时遇给坐在自己对面的肖瑾瑜使了个眼色。 肖瑾瑜会意,放下手里的牌,转头瞥了眼陆则深,调侃般的笑道,“老陆,今天这酒喝得有点闷啊。” 顿了顿,他故意道,“是不是小娇妻又给你甩脸子了?” 肖瑾瑜这人,年纪是他们之中最大的,可嘴里出来的没一句好话,就爱凑个热闹,比江时遇这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还要没正形儿。 事情关联着沈豌,江时遇的语气也正经了些,说道,“二哥,沈豌的性子我最了解,吃软不吃硬,倔的跟头驴似得,偏偏骨子里呢,又清高自傲。” 打出一张牌,江时遇轻轻的摇头,意味不明的淡笑一声,“明明从小在沈家是吃着苦过来的,这副脾气也不知道谁惯得。” “还能有谁,当然是楼二公子惯得。” 江时遇的声音堪堪落下,肖瑾瑜立刻将话头接了过来。 ‘咚’的一声闷响,酒杯被重重的砸在桌上。 容识瞪了肖瑾瑜一眼。 接触到他目光的后者,却仍是嘴贱的没住口,继续又说,“我听人说,沈家二小姐笔下的每一幅人像画,细细瞧去,那都是楼二公子的影子。” 第19章:想想我,深情的想想我 肖瑾瑜说着,打出一张牌,低低嗤笑,“要我说呢…老陆,你这笔买卖,一点都不划算。” 容识和江时遇给他使了无数次眼色,可肖瑾瑜偏偏当做看不见,嘴上叨叨个不停,“沈家倒了不说,单是沈豌和楼二公子那段关系,若是被有心人揪出来,只怕就热闹了——” 声音未落,坐在沙发里的男人忽然起身,朝着包厢门口离去。 江时遇见状,一下子急了,从椅子里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他冲着男人的背影喊,“二哥!” 陆则深未作停留,已经走出包厢。 江时遇想追出去,却被肖瑾瑜按住了,“你急什么?” 肖瑾瑜这个罪魁祸首,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江时遇有些恼怒,兴师问罪,“明知道二哥在意这些,你还非要说!他回去了为难豌豆怎么办?” 肖瑾瑜白了他一眼,“人家小两口的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时遇与沈豌从小相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不过,他很早就知道沈豌对楼怀眠的感情,也没动过什么歪心思。 由于成长的轨迹一直在重合,江时遇就格外的心疼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她。 沈家的情况算是复杂,沈川在沈豌14岁时,与外面的女人勾搭在一起。 小三入主沈家,逼死了沈豌的母亲,沈家长子沈君礼,也在之后离开江州。 14岁之前,沈豌是父母和哥哥掌心上的小公主。 14岁之后,她失去了两位亲人… 江时遇忽然很烦躁,浓眉紧锁,重新坐回椅子里,不耐烦的哼着,“烦死了,” 将紧捏在手里的牌朝桌上一扔,没好气儿的道,“不玩了!” 肖瑾瑜,“哦。” 容识,“……” …… 陆则深回到朱雀门别墅时,时间已接近凌晨。 沈豌似乎已经睡着了。 站在院子里朝着二楼的卧室方向看,灯是关着的。 陆则深将咬在唇间的烟蒂丢在脚下,抬步踏上台阶。 书房,他坐在大班椅里,重新点了一支烟。 大班台有一个抽屉是锁着的。 他从一本书里翻出钥匙,打开抽屉。 里面放置着一本画册,不过十几页纸的内容。细细看去,分明是孩童的随手涂鸦之作。 尽管这本画册被保存的很好,可有些地方还是不可避免的褪了色,陈旧的像是一件古董。 翻开第一页,是一副稚嫩的人像画。 少女的绘画天赋,已经在童年时初步显露。 这副人像画的眉眼,气韵,都像极了一个人…… 陆则深盯着这张画,浓眉越皱越紧,大手一扬,‘嘶’的一声,一幅画在他的掌心下,面目全非。 他将那张废纸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唇畔漫上讥诮。 他的身体陷在大班椅里,指尖香烟徐徐缭绕起青白色的烟雾,脑海中有些零碎片段,从遥远的记忆深处,飘摇而来。 陆则深陷入沉思。 书房的窗子敞开着,簌簌的微风吹拂,夹杂着一首来自于远方的歌声: Thinkofme,thinkofmefondly。想想我,深情的想想我。 ………… ………… 翌日,早上9点,陆则深准时出现在鼎盛大楼。 华堂一直等在电梯附近,见到款步而来的男人,抬步迎了过去,“早上好,陆总。” 陆则深点了个头,两人相继进了电梯。 这间电梯是总裁专属,华堂站在陆则深侧后方,低声说道,“有一位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了,安排在了12层的休息室。” “什么人?” 陆则深语气平静。 华堂回道,“是一位美国华侨,其他……就不清楚了,”顿了顿,他又补了句,“他还说了,和陆总您是旧相识。” 对方身份显赫,气度不凡,华堂跟在陆则深身边多年,这些眼色还是有的。 所以擅自做主,接待了客人。 第20章:请你和她离婚 12层休息室,华堂敲了门,接着跟在陆则深身后进去。 休息室的陈设很简单,两张沙发、一个茶几,还有些古董摆设和书籍,不至于让房间显得太空旷。 那位旧相识就坐在沙发上,穿着银灰色的西装,身姿笔挺。 他是侧身对着房门口,侧脸的轮廓,可以观察出这个男人长相俊朗。 只是,他放置在身侧的黑色拐杖,添了许多的违和感。 听到开门响动,男人侧首望了过来,与陆则深的目光恰好撞上。 他拿起一旁的黑色拐杖,从沙发里起身,向前走了两步。 他的一只脚有些跛,走起路来比常人会慢一些。 可这似乎,并没有为他减分。 沉稳的气度,自骨子里散发而来。 男人主动伸出手,客气道,“陆先生,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是你。” 陆则深眼眸轻眯,与他回握,唇畔浮上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看起来倒多了分温和。 收回手后,他请男人坐下。 华堂泡了茶,分别递给两人。 陆则深语气淡淡的,声音低缓磁性,“多年不见,没想到阁下竟成了华尔街首屈一指的金融家。” 男人闻言,摆手笑了笑,“与陆先生相比,我还差得远。” 陆则深执起一杯茶,吹着浮沫,没有出声。 空气里缄默片刻,终是男人先开了口,“今天我出现在你面前,只有一件事。” “陆先生,请你和她离婚。” 男人醇厚的嗓音,颇有几分不容置喙的态度。 掷地有声的落下时,华堂正在泡茶的手一抖,茶壶里的热水溅到了他的手背上! 有些烫,他险些失手砸了茶盅。 下意识的去看陆则深的脸色,后者却微眯着眼眸,与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对视,神色一派淡然。 两个男人间,暗潮涌动。 华堂摸不透陆则深的心思了,非常不安。 ………… ………… 朱雀门别墅。 临近晚饭时,沈豌接到了楼怀眠的来电,“豌豆。” “是不是,有我大哥的消息了?” 沈豌有些期待,垂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紧。 “嗯,”听筒那头,楼怀眠轻轻的应了一声,接着说道,“昨晚他主动联系了我,而且他已经回了江州。” “真的吗?” 声音几不可闻的抬高了两分,满含着不自知的惊喜。 还不等沈豌欢喜的心情落下,楼怀眠已经泼了一盆冷水—— “可是……”他有些吞吐,犹豫了良久,仍是说了出来,“他不愿意见你。” 尽管已经猜到了,可亲耳听到,沈豌的心还是一沉。 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大哥竟然还这么怨她。 沈豌沉默着。 楼怀眠听不到她的声音,忙安抚道,“豌豆,你先别急。” 顿了顿,他又说,“有一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刚刚听到的消息,君礼他上午去过鼎盛。” 鼎盛!是陆则深的公司。 听到这句话,沈豌的思绪立刻回了神。 她动了动唇,还欲说什么,却听到房门处有响动传来。 眼角一跳,沈豌本能的压低了声音,说,“我先挂了,回头再说。” 语毕,掐断通话。 有那么一瞬间,沈豌以为自己是在做贼! 沈豌坐在客厅里,听到了脚步声。 陆则深经过客厅,却没朝她这边看一眼,径直往楼上去。 “陆则深!” 沈豌追了出来。 一只脚刚踏上台阶的男人,止住脚步。 他并未回身,语气冷淡,甚至夹着阴霾,“你是想问沈君礼,还是要我签字离婚?” 沈豌看着他的背影,习惯性的拢了拢头发,将遮挡在脸颊一侧的碎发别到耳后。 温软的声音让人听了,心生愠怒,“也要问我大哥,也要谈离婚。” 第21章:他的吻有些凌乱 男人挺拔的身形动了动,他一只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回身看着沈豌。 他本就生的高,饶是沈豌170的个子,也需要抬起头仰望他。 这会儿,他站在一层台阶上,愈发显得高高在上。 就连唇畔挑起的弧度,都透着居高临下。 “沈豌,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轻蔑的语气,飘荡在这片静谧的空间里。 沈豌脸色僵凝,绯色的唇瓣紧抿着。 眉心微动,在他再次要转身离开时,大了胆子去拽住他,“陆则深!” 西装袖口被女人柔软的小手攥住,白皙的肌肤与衣服的暗色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 陆则深眸色微沉,声音转冷,“松手。” 她很不听话,指尖力道反而收紧,将他的西服攥出隐隐的褶皱。 陆则深眼底闪过一抹深邃的幽寒,怒极反笑。 他走下台阶靠近她,“还记得我那天说过的话吗?” “什么…什么话?” 极近的距离,沈豌与陆则深的呼吸交融。 男人仿佛与生俱来的气场,带给沈豌几近窒息的压迫感。 方才的气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沈豌松了手,本能的想躲。 却被发现了她意头的男人,忽然揽住腰肢,然后死死地按在楼梯扶手上。 沈豌的身体紧贴着楼梯扶手,稍一挣扎就会滑下去。 男人挺阔的身体将她圈入怀中,大手挑起她的下巴,凉凉的声音落在耳畔,“想离婚,先给我生个孩子。” 沈豌瞳孔紧缩,下意识的想推开他。却因为姿势不便,险些跌了下去! 慌乱之中,本能的抓住了他的西装袖子。 陆则深的西装袖子被她拽下来一截,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倒有几分衣衫不整的意味。 陆则深似笑非笑,嗓音暗哑,“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我就成全你。” 沈豌今天穿着及膝的裙子,男人的大手已经顺着裙摆滑了进去,按在她的腿上。 干燥陌生的触感,让沈豌身体轻颤,“别,别——” 她慌得舌尖打了结,男人的吻倾覆而下,堵住她抗议的声音。 他的吻有些凌乱,毫无感情,像是惩罚。 “陆则深,” 沈豌寻找喘息的空档,挣扎时与男人四目相对。 陆则深的眼底平静无波,深邃的仿佛一汪海水,里面似乎又藏着漩涡,轻易就可以将她拖入,然后深深地陷进去。 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从记忆深处纷沓而来。 沈豌忽然一呆,挣扎的动作停住,她问了句奇怪的话,“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嗯?”一个尾音,透着淡淡的慵懒。 伏在她身上的男人,稍稍起了身。 他狭长的眼眸轻眯,冷声嗤笑,“沈豌,想转移话题也来点新鲜的招数,这算什么?搭讪都没你这么老套。” 他按住她的后腰,猛地向上一提! 沈豌眼眸睁大,心跳声乱了节拍。 他能感受到属于他的男性象征,在蠢蠢欲动。 一不留神,也许就会被他吃干抹净! 那股莫名的熟悉感,被她抛诸脑后,她卯足了劲挣扎,“不行,放开我!” 小手拍打着他胸口,更像是情人床第间的撒娇。 沈豌几次险些摔下去,转瞬又被他强有力的男性大手给揽了回来,她完全攀附着他的身体才能稳住自己。 “放开我——” “先生,太太,你们在吵架吗?” 沈豌的惊声,扰了吴云。 吴云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脚步声渐渐靠近。 沈豌瞳孔紧缩,给陆则深警告的眼神。 他们此刻的动作,过于暧昧。 反观后者,仍是眉眼冷漠。 他俯首,薄唇贴着沈豌耳际,像个无赖地痞,“你求我,我就放开你。” 第22章:老练的调情 沈豌,“……” “嗯?” 陆则深扬了扬眉梢,脸上清晰的刻着两个字——无耻! 沈豌脸颊绯红,有愤怒,有害羞。 陆则深瞧着她惊惶无措的模样,方才的沉郁心情倒是一扫而尽。 他故意挺了挺身,无赖道,“不然就这么抱着。” 拖鞋踩在地板的‘哒哒’声,越来越清晰…… 沈豌几乎咬牙切齿,“求你——” “先生,太太,” 声音落下的后一秒,吴云已经踱步到两人面前。 沈豌早就被陆则深拽了起来,牢牢地搂住了腰肢。 沈豌半个身体靠在他身上,姿态亲昵。 想挣扎,他却偷偷地掐她。 吴云看着两人怪异的神色,关切问道,“你们刚刚……在吵架吗?” “没、没有。”沈豌连忙摇头,转移了话题,“是不是晚饭好了?” 吴云一愣,“……是的,太太。” 声音落下,沈豌几乎是落荒而逃。 陆则深凝着她的背影,轻哼一声,转身上楼。 吴云怔在原地,先生和太太,好奇怪哦! …… …… 吃过晚饭,陆则深去了书房处理公务。 沈豌回了卧室,看了一会儿书。 时间指向19点时,去浴室洗了澡,而后准备睡觉。 站在床边,一只手刚掀开被子,沈豌忽然想起了什么。 拢了拢头发,转身走去卧室门口—— ‘咔哒’一声,房门上锁!睡觉! 沈豌向来浅眠,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卧室门外有响动。 ‘叩叩’ 响动持续了十几秒,敲门声紧接着响起。 沈豌知道是谁,将被子扯至头顶,盖住。 ‘叩叩叩!’ 敲门声重了几分,被锁在外头的男人显然不耐烦了。 “开门。”尽管男人的声线仍是平静无波,可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警告之意,“沈豌,我再说一次,开门。” 安静,久久的安静。 沈豌不开门,外面也没了动静。 沈豌掀开被子,已经没了睡意。 想了想,翻身下床,趿着拖鞋放轻步子走去门口。 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嗯…没有声音,应该是走了吧? 如此想着,沈豌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开了门探出头张望。 还未看清情况,肩膀忽然被人一扯—— ‘咚!’的一声闷响,沈豌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按在门上,炙热、惩罚的吻倾覆而下! “唔——” 沈豌的声音被这个吻死死堵住,她险些要喘不过气了。 本能的微微张口,想要汲取空气,却给了男人可乘之机,长舌顺势滑入,勾缠着她的小舌不放。 舌根被吮吸的发麻,沈豌想去咬他。 对方却早就发现了她的意头,在她之前,狠狠地咬了她的舌尖、唇角! ‘嘶……’ 麻麻的疼痛在口腔中绽开,有些血腥味。 沈豌抵在男人肩上的小手,透过衬衫布料,狠狠地抠着他的皮肉。 陆则深拧了眉,终于将她放开。 下巴被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攥住,他危险的眯眸,冷哼,“胆子不小,连我都敢锁在外面。” 沈豌的身体紧贴着门板,已经退无可退。 身前,男人健硕的身体步步紧逼,叫嚣着仿佛会随时吞了她。 沈豌轻轻地调整呼吸,头发已经乱了,唇瓣愈发红润,脸颊也是绯色迷离。 “陆先生,你这样不好!” 沈豌的声音有些沙哑。 陆则深‘嗯?’了一声,故作不解,“哪样?” 大手隔着睡衣,轻抚女人细腻光滑的背脊。 他经历的女人不多,除了沈豌,几乎没有。 可偏偏老练的调情,像个万花丛中过的情场高手。 一下、一下,都在摧残着她的神经。 “你说这样,”大手缓慢向下,停在了女人的臀尖儿上方,接着—— ‘啪!’的一声,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抛却了暧昧,更有着惩罚性质,他问,“还是这样?” 第23章:穿着西服时,衣冠楚楚 “你——”沈豌哽了一下。 沈豌的身高在女孩中算是高挑,可一旦站在陆则深面前,就显得渺小。 此刻,她挣扎抗拒的模样,倒像个不听话的小野猫。 被猫挠了一下,陆则深只当她是在撒娇了。 腰间蓦地一疼,陆则深掐了她一下! 沈豌皱着眉,白净的小脸上逐渐浮起委屈,“别碰我——” 她的音量拔高了几分,满满的愠怒。 嗯,现在是炸了毛的小野猫。 陆则深轻哼道,“你是印在我陆家户口本上的合法妻子,我碰你怎么了?” 顿了顿,他的语气强势了几分,“我就算现在办了你,你又能如何,嗯?” “陆则深,你不能这样,” 沈豌脸颊的血色已经褪的干干净净,她与陆则深四目相对,那么近的距离,她能看出来,他不是在吓唬她。 包括之前一次次的触怒到他的底线,他的愠怒,都是真实的。 沈豌一遍遍的提醒他,“我已经说了,我要和你离婚!” “我也说了,你得给我生个孩子。” 男人很快接了话,也一次次的重复他的过分要求。 沈豌从未遇见过这样霸道的男人,强势,可恶! 穿着西服时,衣冠楚楚。脱下西服,就像脱了面具似得,本来面目就是个呲着牙的恶魔! 沈豌不喜欢这个男人,不想在这种婚姻中过下去。 何况,他们之间本来就不够纯粹。婚姻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感情更是丝毫没有。 这种婚姻,会让沈豌接下来的人生喘不过气。 所以,她非常清楚,必须要离婚。 沈豌的思绪游离,目光飘忽。 抱着她的陆则深,将她内心想法一一窥探。 在他面前,她就像个透明的人,藏不住任何心事。 她根本不知道,他有多了解她。 陆则深逐渐的冷了脸,揽在她腰际的大手,忽然用了力,沈豌瞬间回了神! 陆则深深邃的眸底染上一抹异色,那是一抹男人对于女人,过于赤裸的占有欲。 沈豌紧张起来,脱口喊道,“不许碰我——” 陆则深向来不是好耐心的人,面对着沈豌时,偶尔还会阴晴不定。 沈豌一次次的拿着火柴点他这个炸药,想离婚,做梦! 陆则深打定了主意,现在就要把夫妻名分坐实! 他的吻向来炙热霸道,完全占领着主导地位。 有力的大手,一次次撩拨沈豌的脆弱。 薄唇吻着她的下巴,鼻尖,眼角…… 尝到了咸涩的味道,陆则深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身体微僵。 他倏然睁眼,小女人正怨愤的瞪他,眸底仍有雾气氤氲。 陆则深脸色愈发沉了,浓眉紧锁,语气森然,“你又哭什么?” 沈豌咬着唇,掉了眼泪,鼻音也重了些,“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 陆则深忽然一笑,“现在不是有了。” “陆则深,你这个禽shòu!” 沈豌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像个红眼白兔子。 陆则深知道,从前沈家辉煌时,任谁见了沈二小姐,都是客客气气的。 无论她在沈家里头过得如何,在外面,她就是上层社会最耀眼的那颗明珠。 确实,没人敢把她逼到如此境地。 沈豌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女人。 沈豌一直在吸着鼻子,她要么不哭,哭起来就没个停下来。 陆则深看着她掉眼泪,声线沉沉,“好了,别哭了。” 沈豌不听,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陆则深有些凶狠的攥住她的下巴,咬牙警告,“沈豌,你再掉一滴眼泪我立刻bā光你!” 第24章:捣碎了一个男人的心 沈豌,“……” 这句近乎恐吓的话,对沈豌的确很有作用。 她还在可怜巴巴的吸着鼻子,眼泪也还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都不肯掉下来了。 女人的柔弱是天生的,她快要捣碎了一个男人的心。 陆则深实在无从发火,松开她的下巴,大手随即握住她的手腕,冷冰冰道,“睡觉。” 而后,抬步朝着卧室去。 走了一步,停下。 回首,小女人还站在原地不动。 陆则深眸色沉沉,挑眉询问,“你想站在这儿一整夜?” “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宁愿站在这。” 尽管她刚刚哭过,可骨子里仍是流露出一股子倔强骄傲。 陆则深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 从没有哪个人,让他如此头疼! 松开她的手,冷哼一声,一迈步子进了卧室,接着‘砰!’的一声卧室房门被他用力摔上! 既然愿意站在门口,那就站着吧。 * 陆则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眼见着时钟指向凌晨十二点,他睡不着。 翻身下床,趿着拖鞋走出卧室。 小女人穿着浅紫色的的睡裙,衬得她肤白似雪。 她靠着墙壁坐在那,手臂搭在膝盖上,小脸埋在臂弯里,栗色的长发自然垂下。 她似乎冷了,渐渐地收紧了臂弯。 陆则深站在她身旁,抬腿踢了她一脚,“起来。” 他语气凉凉的,这一脚也没用什么力气,倒不至于弄疼了她。 沈豌堪堪回神,抬起头看他,白净的一张小脸还有些幽怨情绪。 陆则深俯身就将她拽了起来,不容置喙道,“进去睡觉,”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先去书房了。” 语毕,不再多言,转身径直朝着书房方向走去。 身后,沈豌缄默一瞬,脱口喊了句,“那你也早点睡……” 男人步伐未停,已经进了书房。 沈豌垂在身侧的双手,却不自觉捏紧,圆润的指尖戳痛了掌心。 她莫名其妙,关心他做什么! ………… ………… 翌日。 用过早餐,陆则深离开后,沈豌给楼怀眠拨了电话,追问出了沈君礼现下在江州的住处。 十点左右,沈豌换了衣服离开朱雀门别墅。 拦了一辆的士,司机问她,“去哪?” 沈豌回道,“御翠园别墅。” * 御翠园别墅远离江州繁华地带,是个幽静的远郊区。 沈豌去时,有安保将她拦了下来。 她报了沈君礼的名字,可对方仍是不放她进去。 无奈,沈豌只得拨了一通号码,是楼怀眠给她的座机号。 ——嘟嘟 “你好,我是余北。” 响了两声,电话接通。 沈豌认得这个声音,是上一次联系她买画的人。 沈豌语气客气,“你好。” 对方缄默了一瞬,接着不确定的询问,“是……沈小姐吗?” “嗯,”沈豌淡淡的应着,说,“我就在御翠园别墅外面,可以带我进去吗?” “什么——” 余北显然惊住了。 随即,听筒里没了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腔,“抱歉沈小姐,沈先生他不在,你还是回去吧。” 沈豌知道,沈君礼一定就在电话旁边。 她的音量稍稍抬高了两分,态度有些冷硬,“我知道他在,让我见他。” 余北有些为难,他叹了口气,仍是耐心劝慰,“沈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沈先生不会见你——” 沈豌指腹收紧,“那好,”她的态度很坚定,“我就站在门口等,我不信他永远都不会出这个门。” 来到这里之前,沈豌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见到他。 她找了他快十年,他凭什么将她拒之门外! 沈豌坚决的态度,让余北很无奈。 他说,“好吧,您自便。” 语毕,通话掐断。 第25章:沈豌,你是不是有病? 沈宅内,余北端着一杯咖啡,敲响了书房的门。 推门进去时,沈君礼正站在窗边抽烟。 不过,窗帘却没有拉开,书房里的氛围显得很昏暗。 “先生,您的咖啡。”余北将咖啡放在书桌上。 沈君礼拄着拐杖回了身,将烟蒂碾灭,语气平淡的问,“她还在外面?” “是,”余北点了点头,沉默一瞬又补了句,“外面好像下雨了。” 这栋别墅距离御翠园的大门并不远,余北站在自己的房间,恰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 已经下了雨,沈豌却还站在那。 毕竟也是沈君礼的亲妹妹,余北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询问,“先生,要我请她进来吗?” 沈君礼已经坐回了椅子里,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端起咖啡杯,说,“淋个雨而已,死不了。” 语气格外的冷漠,仿佛淋着雨站在外面,只为见他一面的人,并不是他的亲人。 放下咖啡杯,沈君礼吩咐道,“给陆则深消息,让他把人带回去。” 余北自然不好多言,应下,“是,先生。” …… …… 一个小时后,一辆在迎着风雨在马路上疾驰的宾利慕尚停在了御翠园别墅外。 几乎是第一时间,陆则深开了后座车门,淋着雨冲了出去。 “陆总——” 驾驶座上的司机祝桥还未完全回过神。 跟在陆总身边这么多年,还未见他如此失态急躁过。 祝桥不敢耽搁,连忙拿起伞也跟着下车。 沈豌淋了一会儿雨,觉得有些冷了。 头发和衣服已经都湿透了,紧贴在身上,特别的不舒服。 她不能就这么离开了,她要继续等下去,沈君礼一定会出来见她。 蓦地,肩膀一紧,思绪游离的沈豌被拖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豌,你是不是有病?” 含着愠怒的低沉声线在头顶上方落下。 接着,一件西装披在了她身上,清冽的味道混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沈豌怔然,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雨幕成帘,站在眼前的男人,让她觉得不那么清晰。 上一次,她被记者包围,他从天而降。 这一次,他又这么时间恰好的出现在她面前。 沈豌抿了抿发白的嘴唇,心情复杂。 陆则深看着她低了头,语气里全然都是愤怒,“你如果真的那么想见他,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安排。你站在这儿装可怜,你以为他会心疼你?” 陆则深说着,已经接过了祝桥手里的雨伞,为沈豌遮挡了风雨。 他牵着她的手,强势的拽走她,“跟我回家。” 这一次,沈豌倒是非常乖巧,任由他牵着,拽着。 上车后,陆则深吩咐了句,“开车。” 随即,宾利慕尚重新启动。 车里没有毛巾,倒是有一件备用的衬衫。 陆则深找出那件衬衫,为沈豌擦着头发。 沈豌本能的推了他一下,很快传来男人愤怒的低喝,“别动!” 沈豌挺想问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还未理好措辞,陆则深忽然说,“这件衬衫,回家以后给我洗了。” 沈豌一愣,有些委屈的说,“我不会洗衣服……” “沈豌,你还是女人吗?”陆则深微微皱眉,凝着沈豌这张漂亮的脸蛋,“除了哭,除了使性子,你还会做什么?” 沈豌不以为然,反驳道,“我还会画画……” 画画…… 提起画画,陆则深方才还算温和的神色,这会儿瞬间晴转多云。 他将衬衫往沈豌怀里一扔,语气实在不算好,“自己拿着,把身上的雨水都擦干净了,别在我面前摆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沈豌,“……” 她什么时候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了! 莫名其妙! 第26章:生来就高高在上的男人 沈豌打了几个喷嚏,不由得裹紧了披在身上的属于男人的衣服。 陆则深听到她打喷嚏,侧首看了她几眼。 他的脸色不太好,有些沉郁。 沈豌见了,连忙捂住了鼻子,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陆则深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收回,忽然吩咐,“停车。” 车子靠着路边缓缓停下,陆则深开了车门,一瞬间有冷风灌入车厢,沈豌忍不住又打了几个喷嚏。 车门立刻被关上,透过车窗,沈豌看着他迎着风雨过了马路,心里奇怪。 沈豌觉得头有些晕晕的,意识到自己可能淋雨感冒了,回去要吃点药才行。 她靠着角落,闭上眼睛想睡一会儿。 这时,车门再次被人打开,陆则深的身上还沁着寒气。 ‘啊啾,啊啾——’ 沈豌的睡意被惊醒,连着又是几个喷嚏。 陆则深碰了碰她的肩,靠她近了一些,低声说,“先喝一点热水。” 他手里握着一次性的纸杯,满满的热水还在冒着热气。 沈豌注意到,他身上都湿了,尤其是手臂的衣服。 应该是回来的时候担心雨水落到杯子里,所以一直用手臂挡着雨。 沈豌抿了抿唇,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放下工作特地去接她,又淋着雨给她弄了一杯热水。 在沈豌眼里,陆则深是天之骄子,那种生来就高高在上的男人。 像他这种人,约莫就和古代的帝王一样,习惯了站在高处指点江山。 却没想过,他也有一颗凡心。 沈豌接过那杯水,手心顿时暖了几分。 “你从哪弄的?” 她说话时鼻音有些重,本就白皙的小脸,这会儿更显得苍白了几分。 陆则深没有回答,看着她将一杯热水都喝了,这才接过了纸杯放在扶手箱上,然后问道,“冷吗?” 沈豌点了点头,“有一点。” 她离开时,外面还没有下雨,而且温度特别的适宜,所以就只穿了件裙子。 现下被雨水淋湿,都紧紧地贴在身上,特别的冷,冷的她都发抖了! 陆则深长臂一伸,不由分说就将她揽在了怀里。 他身上虽然也有雨水,可怀抱却是温暖的。 沈豌本该挣扎开,可不知道是身上没力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个念头仅在脑海中晃过,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她任由陆则深抱着。 窝在温暖的怀抱里,鼻息间尽是他身上的清冽气息,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沈豌向来讨厌男人身上的烟味,可奇怪的是,陆则深身上的烟草味,似乎并不难闻。 沈豌有些昏昏欲睡了… 头顶上方,似乎听到了他低沉、质感的声音,“过几天,我带你去见他。” “谢谢你……” 沈豌阖动红唇,无意识的回答着。 …… 雨已经停了。 回到朱雀门别墅,陆则深将沈豌抱下车。 怀抱里的小女人,体温明显的不正常,小脸也被烧得红红的。 陆则深步伐乱了,快步进了院子,敲开了大门。 吴云看着浑身湿透了两个人,面露惊讶。 还未来得及询问,陆则深已经绕过她径直往楼上去,吩咐声紧接着从二楼传下来,“吴妈,打电话叫家庭医生!” …… …… 家庭医生很快赶来,给沈豌吊了水,又拿了一些药。 陆则深不放心,反复的询问了多次,确认沈豌的感冒不算严重才放医生离开。 沈豌身上的湿衣服已经被吴云换了,吊了水她的脸色也不那么红了。 摸一摸额头,似乎也有退烧的迹象。 陆则深坐在床边,垂首看了自己一眼。 这才发现,他的样子挺狼狈的。 哑然失笑,却映着几分自嘲。 陆则深起了身,正想去将衣服换掉,手指却倏然一紧—— 第27章:她放弃了跟他离开的机会 手指被一只微烫的小手攥住,紧紧攥住。 陆则深回了身,躺在床上的小女人此刻睫毛轻颤,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念着什么。 陆则深俯身,附耳过去,听清了小女人含糊不清的呢喃,“大哥,大哥……” 攥着他手指的力道收了力,睡梦中的她,极不安稳。 “别不要我,大哥……” 陆则深眸色沉沉,放弃了离去的念头。 重新坐回床边,任由她握着。 睡梦中的沈豌,似乎感知到了有人陪伴在身边,渐渐地安稳下来,这次真的沉沉睡去。 ‘叩叩’ 有敲门声试探性的轻轻响起。 吴云推开门,声音极轻的询问,“先生,您要下楼用点晚饭吗?我来照看太太就可以了。” 陆则深微拧着眉,摇了摇头,手指搁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吴云会过意来,打算离开,却瞥到陆则深身上的衣服还没换,愈加放低了声音关切道,“先生,记得把湿衣服换了,不然太太的病还没好,您也病了。” 陆则深轻轻点头,吴云这才离开。 ………… ………… 同一时间,御翠园别墅。 沈宅内,书房内气氛凝重。 余北递了两杯咖啡进来,接着很快退了出去。 沈君礼站在窗前抽着烟,身后,有男人不悦的声音传来,“君礼,你不该这么对待豌豆。” 沈君礼吐了口烟雾,缓慢回身。 楼怀眠就站在他面前三步远,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眼睛,藏着摄人的寒光。 在年纪上,沈君礼要比楼怀眠年长两岁。 可在辈分上,他却要叫楼怀眠一声小舅舅。 沈君礼拄着拐杖向前走了两步,声音嘲弄,“你是来质问我的?” 楼怀眠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他向来温和惯了,即便听出了沈君礼的嘲讽之意。 他说,“你知道吗,她找了你很多年。” “我问你,是不是来质问我的?” 沈君礼加重了语气,黑色的雕花拐杖触碰着地板,发出凌厉刺耳的声响。 沈君礼不给他回应的机会,眉梢眼角尽是讥诮,“楼怀眠,最对不起她的人不是我,” 语气微顿,在楼怀眠逐渐苍白的脸色中,沈君礼温漠出声,“是你。” “君礼……” 楼怀眠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忽然觉得发出声音很艰难,他无法反驳沈君礼的言辞。 眼前和沈豌眉眼相似了六分的男人,此刻卷着凌然的盛怒,“她为什么嫁给了陆则深?仅仅是因为我父亲的逼迫吗?你为什么又要另娶他人呢?” “君礼,你明知道我们没有未来——” 楼怀眠的反驳,显得过于绝情。 话刚出口,他想要收声,沈君礼咆哮的怒火,已经朝他砸了下来,“那你当初就不应该招惹她!” 拐杖碰撞在地面上,沈君礼复又回了身,不再看他,冷声下了逐客令,“小舅舅,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他咬重了‘小舅舅’三个字,让楼怀眠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他拂袖转身,手指刚刚触碰到书房门把手,身后,玄寒的声线再次响起,“余北,送客!” ‘砰!’ 书房门被狠狠摔上。 沈君礼闭了闭眼。 他步伐缓慢的走到沙发前,坐下。 点了一支烟,眼前浮现的,却是让他做梦都会惊醒的场景—— 母亲被生生逼死,临死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14岁的女孩,学到了人性中的利益权衡,更学会了绝情。 她放弃了跟他离开的机会,等同于背叛了母亲,也背叛了他! 沈君礼想,他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小心眼的人。 可沈豌,的确更对不起他们。 第28章:我照顾了她一夜 雨后的清晨,有阳光透过窗帘打在卧室。 沈豌睁开眼睛时,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 思绪转动的有些慢,她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清楚都发生了些什么。 双手撑着柔软的床,缓慢起身。 觉得口渴,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才发现里面是空的。 正想下床去倒水,卧室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陆则深端着一碗粥走进来。 “你醒了。” 他在床边坐下。 沈豌发现,他身上的衬衫,似乎还是昨天那一件。 刚要询问,陆则深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水杯,先出了声问道,“要喝水吗?” “嗯。”沈豌点了点头。 陆则深接过她手里的水杯,起身又走了出去。 片刻后,他回来了,将热水递到她手里。 沈豌喝了水,觉得嗓子舒服了些。 陆则深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唇边,“先把粥喝了。” 沈豌一怔,本能的向后仰了仰身子,拒绝道,“我可以自己喝……” 声音未落,陆则深丢给她一记凉凉的目光。 沈豌微微攥紧了掌心下的被单,垂首喝了一小口。 陆则深刚喂了两勺粥,她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忽然震动。 沈豌稍稍侧身,拿过手机,来电显示让她脸色瞬变,手忙脚乱的想要挂断! 可也不知没力气,还是因为时刻防备着面前的男人,手机从掌心里滑落几次。 震动声却周而复始,频率一次次加快。 勺子放回粥碗里,发出一记清脆的响声。 随即,独属于男人的成熟声线,命令般响起,“接了。” 沈豌犹豫了一下。 陆则深已经放下粥碗,直接抢过了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滑了接通,点开免提。 听筒里,很快传来对方温和的关怀声音,“豌豆,听说你昨天淋了雨,没生病吧?” 沉默,久久的沉默。 沈豌看着陆则深冷沉的脸色,不敢说话。 陆则深紧握着手机,眸光幽沉的凝着她,也不发一言。 楼怀眠等不到回应,更着急了,“豌豆,怎么不说话?” 沈豌眉心微动,想要将手机抢回来。 发现了她意图的男人,已然出声,语气含笑的开了腔,“楼公子,感谢关心。我太太的身体很好,我照顾了她一夜。” 不知为何,沈豌总觉的,陆则深在说起‘一夜’两个字的时候,好像音量更咬重了几分。 语毕,也不等楼怀眠的反应,直接掐断通话。 手机丢回床头柜上,陆则深对上了沈豌意味不明的目光。 他语气转冷,“看什么?”接着,不悦哼道,“担心旧情人生气,想拨电话过去解释?” “不是……” 沈豌心知,他又误会了。 其实,她关注的是另一件事。 沈豌眨了眨眼睛,格外清亮的眼眸注视着陆则深。 高烧过后,她的声音还有一点沙哑,但是却平添了几分慵懒性感,意外的好听。 她柔柔的问道,“你刚刚说,照顾了我一夜?” 陆则深浓眉一皱,凉凉反问,“我什么时候说了?” “你刚才,刚才说的……” “你听错了。” 沈豌,“……” 沈豌一愣。 陆则深神色笃定,她几乎要以为,她是真的听错了! 陆则深重新又拿起了粥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她喝粥。 他的动作很温柔,将粥递到她唇边时,还会事先吹凉。 这样细心的举动,让沈豌莫名的心跳加速… 陆则深是一个多危险的男人。 论家世,他足以凌驾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 论能力,他手腕果决,年仅三十,财富已经足以撼动这个城市。 长相,他是绝大多数女人喜欢的那一款,成熟、男人味十足。 这样一个足够优秀的男人,一旦温柔起来,对于女人,绝对存在着致命的吸引力! 第29章: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沈豌注视着陆则深的目光,过于灼热,终于引来了男人的不耐烦。 他抬眸瞥了她一眼,眉心微皱。 在他不悦之前,沈豌先开了腔,问道,“我昨天在车上,好像听到你说,会带我去见我大哥?” “嗯。” 他吹凉了勺子里的粥,递到她唇边,动作格外的自然。 此刻,他们像是已经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那是什么时候?” 沈豌迫不及待想见到沈君礼,迫切的想得到一个准备的答案。 陆则深眸色冷冷的凝着她,“你不知道自己现在病着吗?” “小感冒而已——” “闭嘴,”反驳的声音在男人的低喝中戛然而止,陆则深不容置喙的冷声,“先把病养好了再说!” 沈豌,“……” 碗里的粥还有一点,递到沈豌唇边时,她紧抿着唇,清澈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陆则深保持着这么一个动作半晌,他眉目冷然的瞪她一眼,命令道,“把嘴张开。” 沈豌缄默了一会儿,看着男人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即将要抵达临界点时,她才启唇,声音格外温婉,“是你让我闭嘴的。” 陆则深,“……” …… 小感冒来得快,去的也快,昨天吊了水,今天又吃了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沈豌也不愿意在卧室里闷着,穿着睡衣在客厅里和查尔玩。 陆则深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去公司。 沈豌看到他一连接了很多个电话,似乎公司那边有事需要他处理。 一如沈豌之前所认为的那样,披上西装的他,刻板严肃,难以靠近。 他从楼上下来,经过客厅时忽然止住了脚步,侧首看向她。 恰好,沈豌也正看着他。 一瞬间的四目相撞,沈豌的心跳声莫名乱了一下。 移开了目光,听到他平平的声线响起,“上楼换衣服。” “做什么?”沈豌下意识回问。 他淡淡的回答,“跟我去公司。” “我去做什么?”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抛出来,陆则深没了耐心,双手抄入西裤口袋,神色冷肃,“沈豌,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沈豌,“……” * 最终,沈豌还是在他的坚持下,换了衣服,跟着他去了鼎盛。 沈豌平时习惯了穿偏淑女风的连衣裙,换了高跟鞋,化了淡妆掩盖了因为生病而苍白的气色,走在他身边,倒也不失体面。 车子在鼎盛大楼门前停下,沈豌跟在陆则深之后下车。 他站在她旁边,看了一眼她的手,又用下巴点了点自己的手臂。 沈豌会意,微笑着挽住了他的手臂。 抬头时的那一瞬间,好似看到了男人眼底流露的满意。 沈豌的想法很简单,他们之间的事,完全可以私下解决。 在外面,还是需要给足了他面子。 毕竟,他们还没有正式离婚…… 经过大堂,有员工热情的打招呼,“总裁上午好,” 目光落在沈豌身上,员工愣了一下,“额……” “夫人。” 还未想起挽着总裁手臂,举止优雅的女人是谁,男人的淡漠的声音已然落下。 员工背脊挺直,连忙出声喊道,“总裁夫人上午好!” 沈豌勾唇微笑,姿态端庄。 * 陆则深有几个会议,将沈豌送去总裁办,嘱咐了她别乱走,安分等着他回来,而后才离开。 “陆总,与英国企业合作的投资案,已经在交接中,对方负责人威廉先生要求与您见面,您……” 会议桌上,坐在陆则深下首的高层汇报了内容,抬头时,却见到陆则深正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神色凝重,一言不发。 “陆总?” 高层再次出声,可陆则深仿佛没听见。 一时间,会议室里众人面面相觑。 第30章:照片里的女孩,是我吧? “陆总。” 站在陆则深身侧后方的华堂,微微俯身喊了他一声。 却见男人抬手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 见状,华堂也不敢再说什么。 陆则深面前的电脑,连接着总裁办的监控系统。 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办公室里,小女人的一举一动—— 总裁办的装修陈设都很简单,倒是非常符合陆则深这个人的性格特点。 沈豌坐着无聊,从沙发里起了身,左看看、右看看。 陆则深的大班台上放着很多文件,有些乱,想来是还没来得及处理。 沈豌有强迫症,看着乱就不舒服,她站在大班台两步外看了一会儿。 想着他的东西,她不好乱动,可实在是碍眼…… 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她只是帮他整理一下,又不会乱翻,他应该不至于生气。 如此想着,沈豌已经站在大班台前开始整理。 * 鼎盛大楼顶层会议室里,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的男人,神色愈发冷凝。 他让底下的人继续汇报工作进度,可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 沈豌将他的桌面理的很整齐,有东西掉在地上,她弯了腰捡起,然后拿在手里。 陆则深瞳孔微缩,那是…… 他从椅子里豁然起身,抬步朝着会议室外离去。 “陆总。” “陆总!” 会议室里,众人都跟着他起身。 喊他,却不见他止步。 众人思忖:陆总这是怎么了?从未见他如此的不专心和失态。 …… 总裁办。 沈豌手里捏着一张照片,是一张有些陈旧的照片,边角都淡淡的泛着黄色。 沈豌捏着照片的指腹,微微收紧。 她睁大了眼睛,眸底布满着不可置信。 照片中,是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女孩,很年轻的一张脸,还有着未脱的稚气。 她笑的不太开心,牵强都写在脸上。 因为,那一天对于她来说,是一个不算耻辱的耻辱—— 房门忽然被人打开,陆则深浓眉紧蹙,面色冷肃,他目光落在沈豌的手上,“谁允许你动我东西!” 低喝中满含怒意。 抬步到她面前,迅速的夺过了那张照片,陆则深将它重新收了起来。 沈豌见他生气了,微微一愣,低声解释道,“我只是帮你整理一下桌面……” 陆则深侧身对着她,脸部线条冷硬。 沈豌看着他将那张照片收起,然后锁在了抽屉里。 她直接问道,“陆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张照片里的女孩,是我吧?” “不是。” 陆则深回答的很快,仿佛早就料到了她有此一问,所以提前措辞好了。 沈豌不信,声音抬高了两分,“是我15岁时在游轮上照的!” 沈豌记得那一天,那是她23年来,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天。 陆则深回过身子,眉目冷然,眼底平静无波。就连声音,都一改方才的愠怒,极淡的音调,“沈豌,我说了,这不是你。” 他用笃定的语气,抹杀了她心头所有的疑惑。 他提醒道,“以后别再动我的东西。” “你再给我看一眼。” 沈豌握住了他的手臂,有些急躁。 她又不瞎,那张照片里的女孩,分明就是她。 背景,衣服,发型,笑容,分明是15岁时,在游轮上的她。 陆则深声音沉沉,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冷漠的吐出两个字,“松手。” 沈豌咬了咬嘴唇,态度坚定。 见他不许,她生出了要自己打开抽屉的想法。 还未来得及动作,陆则深已经猜测到了她的意图,身体朝着她逼近一分,将她与大班台完全隔离。 他扣住她的后腰,一个用力,将她揽在怀里,“你想看什么,嗯?” 第31章:即使现在,她受制于人 陆则深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声线微沉,又重复了一次,“我已经说了,不是你。” 他的笃定,几乎要让沈豌自我怀疑。 沈豌盯着他的黑如曜石的眼眸,失神片刻。 她沉默了一会儿,仔细的回想着那张照片上的女孩,那分明—— “不可能!” 她下意识反驳,声音将落,唇上蓦地一热! 炙热的吻吞没了她的声音,沈豌被强势的按入他的怀抱。 男人有力的大手禁锢在腰间,她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接受。 有灵巧的舌在口腔中肆虐,侵略着她的每一处隐秘位置。 陆则深的亲吻由试探逐渐深入,小女人柔软的唇瓣在他的亲吻下愈加红润,像是徐徐绽放的红玫瑰。 只是,这一次的亲吻,他尝不到甜腻。 沈豌退烧没多久,口腔里有淡淡的苦涩。 一吻毕,陆则深放开了她,嫌恶的皱了皱眉,“好苦。” 沈豌微微喘息着,还在调整呼吸频率。 他过于突然的吻,让她措不及防。 有那么一种感觉,陆则深就是为了转移话题,才忽然吻了她。 沈豌仍是不罢休,她非常想知道,陆则深为什么会有她15岁时的照片。 那张照片,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 呼吸渐渐平复,沈豌抬眸看他。 绯色的唇瓣微动,还未发出声音,陆则深忽而说道,“周末有一个慈善晚宴,沈君礼会过去。” 陆则深将沈豌的心思拿捏的死死地,他特别清楚,对于现在的沈豌来说,沈君礼要比那张照片重要太多。 果然—— “你要带我去吗?” 沈豌看着他时,清澈的眸底有隐隐的期盼。 他微挑眉梢,反问,“你想去吗?” “当然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陆则深眸底的墨色愈发深邃。 他语气淡淡,“求我。” 沈豌,“……” 沈豌盯着男人清隽的五官,微微咬紧了牙根。 她的手搭在他的臂弯上,指腹故意的向下陷去。 沈豌只恨自己没有指甲,不然非掐疼他! 沈豌咬着牙说,“陆则深,你这样特别无赖。” “嗯,”男人轻轻点头,严肃深沉的表情,不见丝毫戏谑,“本性如此。” 沈豌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明显写着不愿意。 陆则深感觉到臂弯处似有若无的疼意,他唇角微弯,撩起的三分弧度,迷人的性感。 脸颊被他微凉的手指捏了捏,陆则深轻言道,“不求我就算了,又不是我想见他。” “你!” 陆则深已经松开了沈豌,转身坐在了大班椅里。 他从抽屉里拿出打火机,‘咔哒’一声,淡蓝色的火苗窜出。 他点了一支烟,迷茫的青白色烟雾笼罩在他脸前。 沈豌看到他眯着狭长的眸子,声音充满了诱huò力,“陆太太,我的耐心特别有限,给你三秒钟考虑。” 他说着,掸了掸烟灰,薄唇掀起,居然真的开始倒数,“三、二——” “等等!” 眼见着最后一个数字要从他唇间吐出,沈豌没来得及多想,出声制止。 “嗯?” 陆则深咬着烟,从鼻腔中哼出一个单音调,大权在握的高傲。 两人间隔着一个大班台,沈豌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攥紧,声音里充满了不情愿,“求你带我去见我大哥。” 实在不算温柔的语气,甚至还夹杂着点不耐烦。 陆则深听着,过分的不悦耳。 他吸了口烟,烟雾随着他磁性的声音缓慢响起,“陆太太,你没求过人吗,不知道求人该用什么语气,什么措辞吗?” “我没求过人。” 沈豌微微抬起下颌,改不掉骨子里的那点骄傲。 即使现在,她受制于人。 陆则深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眉目淡漠。 一支烟吸完,他动作极为缓慢的碾灭烟蒂,迷人的桃花眼微微抬起,声音翩然而落,“那我教你,” 顿了顿,他朝着她勾勾手指,“过来。” 第32章:沈豌的亲吻很生涩 陆则深的语气和神情,分明是在调戏宠物,可沈豌不得不妥协。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声音‘哒哒’的响着。 明明也就两步路的距离,沈豌偏偏走出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陆则深倒是难得的有耐心,也不催促,就那么眯眸看她。 她像个小宠物,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不急。 终于,沈豌的脚步停下,站在他面前。 陆则深将大班椅一转,正面对着她。 “坐。” 他薄唇吐出一个字。 沈豌却一愣,“坐哪?” 陆则深用下巴点了点他的大腿,眸光潋滟的凝着她。 沈豌咬着唇角,圆润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心一横,坐就坐! 沈豌的坐姿格外僵硬,背脊挺得笔直,放置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交握。 因为紧张,稍稍用了力,白皙的手背被她自己捏出淡淡的红痕。 陆则深一手搭在大班椅的扶手上,一手轻揽她纤软的腰肢,身体朝后靠,不经意间就将藏在皮子底下的慵懒迷人尽显。 陆则深语速缓慢,声音饱含磁性,“求人,首先要放慢语气,放缓音调,” 他说着,稍稍直起身子,靠近沈豌。 在她要躲开之前,有力的大手已经覆在她的后脑,再稍稍的用一点力,沈豌的唇就会贴上他的鼻尖。 沈豌觉得呼吸像是被瞬间扼制住了,稀薄的空气让她有着窒息感。 眼前,男人菲薄的唇瓣一张一合,声音里埋着蛊惑,“然后呢,要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诚意。” 行动? “抱着我。” 沈豌还未想清楚他的准确意思,低哑的命令语气,已经响在耳畔。 骑虎难下。 已经到了这一步,再退缩也没用。 亲都亲过了,还怕抱吗? 这一次,沈豌的犹豫倒是没有久到让他不耐烦。 小女人白皙的手臂,很快圈上了他的脖颈。 沈豌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不是某些香水的艳俗,而是一种,足以吸引起男人浓烈欲望的清幽。 揽在她腰肢的手,不由得更收紧了几分,沈豌的身体已经紧贴着他。 他再次下达命令,“吻我一下。” 沈豌迟疑,不过也仅是几秒钟。 小女人柔软的唇瓣落在脸颊,转瞬即逝的轻吻。 陆则深眉心微蹙,显然不满意。 他淡淡的语气里充满不悦,“沈豌,敷衍是绝不可能成事的。” 沈豌的小脸僵了僵,她与男人对视良久。 可最终,还是她败下阵来。 陆则深看着小女人逐渐靠近的小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柔软的红唇在他的唇畔前停了一秒。 他有些不耐,心底的躁动因子,像是因为某个点忽然触动,此刻不消停的要跳出来。 沈豌犹疑的瞬间,对于陆则深来说,极为漫长。 两片唇瓣相抵,有些甜丝丝的。 沈豌的亲吻很生涩,如同初恋中的情侣,第一次接吻。彼此试探、顾忌。 沈豌很快离开了陆则深的唇,白净的小脸逐渐浮现一层绯色。 陆则深用拇指摩挲着自己的唇角,桃花眼挑起,过分的醉人。 “这才乖。”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 沈豌眉头一皱,反感这个举动,好像她是查尔似得。 沈豌想说,可以了吧。 陆则深的声音陡然响起,“叫一声老公。” 要求更朝着过分二字迈进一寸! 沈豌,“……” “我不!” 沈豌急了,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 未能挣脱,反被他牢牢梏桎。 他眸色转冷,“你确定不想见沈君礼了?”笑意轻蔑,“沈豌,没有我,你想见他,难如登天!” 语气微顿,他声音又沉了沉,将沈豌最后的路堵死,“别以为去找楼二公子,就能如愿以偿。沈君礼他不想见你,估计也不想见楼二公子。” “想不想见,随你。” 不高的音调,不急不缓的口吻,却又分明在步步紧逼。 第33章:这个老婆选的还不错 沈豌还在犹豫,挣扎。 陆则深已经帮她做了最后的决定,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提醒道,“贴着我的耳朵说,我耳朵不好,可能会听不见,” 小女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调色盘似得,精彩极了。 陆则深语调慵懒,戳穿她的心思,“你也不想再叫一遍吧?” 嚣张的模样,多像个小地痞! 沈豌深吸了几口气,唇畔浮现一丝笑意,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优雅端庄。 沈豌抱着他的脖颈,渐渐地垂首,绯色的唇瓣贴在男人耳际,“老……” 两个字缠绕在舌尖良久,却怎么都念不出来。 沈豌从未觉得,这两个字合在一起,竟是这么难以发音。 温热的气息洒在脖颈、耳边,呵气如兰。 有一丝痒痒的感觉,直窜到了心尖儿,照着他的心脏轻轻的挠了一下,他几乎要克制不住! 陆则深忽然有一瞬间的怅然,他不知道是在折磨沈豌,还是在折磨他自己。 陆则深神色冷淡,面部线条却显得有些许冷硬,沈豌能感觉到男人的生理变化…再继续磨蹭下去,她会被他吞的骨头渣都不剩。 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叫了出来,“老公。” 沈豌的声音很好听,清澈又温婉,尤其念起这个称呼时,简直是在取悦他。 “嗯。”陆则深满意的应了一声。 转瞬,还伏在他颈侧的小女人,一改语气,冷冷的低骂,“无耻!” 陆则深侧首看她,眸底闪过一抹深意,“目的达到了就翻脸,谁教给你的,嗯?” 他说完,吻倾覆而下。 陆则深将方才那个轻吻加深,强势的占有压迫的沈豌喘不过气来。 揽在她腰上的大手,仿佛带着电流,有麻麻的感觉自腰间席卷全身,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战栗—— ‘叩叩’ 直到敲门声响起,陆则深才结束了这个绵长的深吻。 鼎盛的员工大概都知道,今天总裁夫人跟着总裁来了公司,任谁也不会这个时候出现在总裁办门口,约莫是紧急公务。 陆则深想着,倒也没再纠缠她。 沈豌终于从他怀中挣扎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声音显得凌乱。 这代表着,她的思绪,心情,包括心跳,都是乱的。 “进来。” 沈豌在陆则深声音响起时,恰好坐在了沙发上。 来人是华堂,有重要的公事要与陆则深商量。 陆则深倒也不避讳她在场,专注的投入了工作。 沙发距离大班台不远,沈豌稍一侧首,便能看到陆则深低着头在翻阅文件,时不时的稍稍抬头,与华堂说几句话。 有人说,认真的男人是最迷人的,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成熟果决,年纪带给了他最富有的阅历和沉淀。 这也是为什么,女人会迷恋事业有成的男人的原因。 ………… ………… 周末,晚上八点。 慈善晚宴是江州一位企业家举办,地点在私家庄园。 沈豌虽然很少参加宴会,但是该有的礼节,她都很清楚。 沈豌提前三天选了礼服,约了化妆师,一切都不需要陆则深操心。 陆则深忽然觉得,这个老婆选的还不错,很省心。 沈豌知道陆则深的性子,阴晴不定。 所以在挑选礼服和晚宴妆容上,都选了较为保守的。 礼服是长及脚踝的黑色单肩裙,款式非常简单,及腰的栗色长发,也用一只骨瓷簪子绾起,妆容清淡。 沈豌想,这样应该不会惹陆则深生气了。 沈豌坐进车后座时,正撞上男人看过来的目光。 他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眸底蕴着意味不明。 坐在车里,能感受到身侧过于赤裸打量的目光,沈豌觉得浑身不自在! 第34章:两个字概括,无趣 陆则深的目光,让沈豌觉得实在别扭,她出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陆则深收回视线,对着祝桥吩咐,“开车吧。” 沈豌,“……” 莫名其妙! ………… ………… 车子抵达私家庄园,沈豌与陆则深相继下车。 沈豌很自然的挽住了陆则深的手臂,笑容端庄的挑不出半点错处。 陆则深看着姿态优雅的沈豌,一时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沈豌就是这样,绝对大部分的时候,两个字概括,无趣。 陆则深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生来仿佛就带着光芒,跟在他身边,自然会吸引到万众瞩目。 沈豌微抬下颌,不卑不亢,笑容得体。 期间有许多人上前搭话,陆则深都轻轻点头,算作回应。 “这位是陆太太吧?” 骤然响起的一记声音切入。 是一位手持酒杯的中年男人,样貌不是大腹便便的秃顶富商,在中年男人中,举止也算得宜。 陆则深看了男人一眼,直接无视。 还不等沈豌回应,就牵着她离开。 沈豌一怔,不明所以。 正想问他,陆则深已经垂首,靠在她耳侧,低声说道,“我去那边见几个熟人,沈君礼在二楼的贵宾休息室。” 男人微凉的薄唇擦过沈豌的耳垂,沈豌背脊微僵,挽在他手臂的指腹,收紧几分。 她本能的向后躲了一下,诚恳道谢,“谢谢。” 陆则深湛黑的眼眸紧锁着沈豌缓慢上楼的背影。 她不知道,今天的她有多漂亮。 黑色的晚礼服,更能衬出她肤色白皙,越是简单的妆容发型,越能挖掘出她骨子里的美。 简单、温婉,便是贴在她身上的标签。 相较于火辣的性感,这样的沈豌,更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将玉女变成谷欠女,这是每一个男人心底深处最难以启齿的邪恶想法。 刚才那个男人,望着沈豌的目光过于赤裸。 只怕今天在场的男人,或多或少,都为沈豌注目过。 * 沈豌提着裙摆踏上二楼的台阶,听到周遭有议论声,毫不掩饰的那种。 “那是沈豌吧?” “除了她还会有谁,没想到陆先生会带她来这种场合。” “我听说他们要离婚了。” 女人叽叽喳喳的围在一处,八卦自然而然就冒出来了。 离婚? 她倒是想。 不想理会这些无谓的人,沈豌加快了脚步。 * ‘叩叩’ 沈豌敲开了休息室的门。 开门的是一位陌生的年轻男人,沈豌隐约的猜到了他是谁。 果然,念头才落,男人惊讶出声,“沈,沈小姐?” “我想见沈君礼。” 沈豌的直接让余北一时有些无措。 “沈小姐……”余北想了想,放低了声音劝道,“沈先生他不在这里,你还是——” 沈豌已经料到这个结果。 不过,她今天过来了,无论怎样,势必都要见到沈君礼! “沈小姐!” 余北突然惊声—— 任谁也想不到,平日里做派温婉的沈豌,竟然会穿着晚礼服,狠狠地推开一个男人! 动作粗鲁至极,就连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都透着刺耳。 余北没能拦住沈豌,她直接冲进了休息室。 然而,令沈豌意料不到的,休息室竟然坐着四个人,显然是在谈论要事。 她突然的冲进来,让几人都愣了一下。 缄默片刻,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先开了腔告辞,“既然沈先生有事处理,那我们先离开了。” 三人相继离开,坐在沙发正中间的男人,正是沈君礼。 他穿着铁灰色的西服,脸部线条冷硬,眉骨拧起一个极为厌烦的弧度。 “抱歉。” 沈豌松开裙摆,先出了声。 9年未见,没想到会在这种尴尬中再次相见。 沈君礼冷冷的看她一眼,对她的突然出现,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他直接吩咐道,“余北,把她带出去。” 第35章:手臂划开了一道口子 余北听到命令,正要上前来,沈豌忽然喊道,“大哥。” 男人眸底迸射出冷意,唇畔卷起讥讽,“你叫我什么?” 沈豌咬了咬唇,忍不住轻轻地抓紧了裙摆,掌心已经渗出薄汗。 她与沈君礼对视着,后者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烦、恨意。 沈豌忽然想到了一句话:爱有多深,恨就有多重。 母亲去世之前,沈君礼很宠她,送她上学,接她放学,为了让她好好吃饭,特地学习了下厨。 学校里,有小男生给她告白,第二天那男生就被人揍了一顿,哭着鼻子来给她道歉,可怜兮兮的说再也不敢骚扰她了。 有看她不顺眼的女孩子带人堵她,从此再没见她们出现在学校。 那时候的江州上层社会,都流传着一句话,谁若是想碰沈豌,必须要先征服了沈君礼。 可是,一切,都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天,戛然而止…… 他恨她,因为母亲去世后,她选择了留在江州,留在沈家。 沈豌知道,在他眼中,那代表着背叛。 心底的挣扎,仿佛翻过了几重山般久远艰难,沈豌最终改了称呼,“沈先生。” 他眸底的冰寒,丝毫未减。 沈豌找回自己的声音,向前走了两步,想靠他近一些,“我找了你很多年,你离开江州这么久,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肯给我。” 沈君礼凝她一眼,拿起放置在身侧的黑色雕花拐杖,“沈小姐,我当年离开时,说了什么,” 他拄着拐杖,缓慢起身,语气里充满冷漠,“你还记得吗?” “我……” 沈君礼朝着落地窗走去,将身体背对着她。 短暂的几步路,他却仿佛走了很久。 沈豌盯着他手里的拐杖和他的腿,瞳孔紧缩,声音走了调,“你的腿怎么了?” 沈君礼没有回答她的话,反问道,“我问你,你还记得吗?” 在沈豌的印象中,沈君礼似乎从未对她疾言厉色过。 这样冷漠的他,让她有三分惧意。 沈豌动了动唇,目光却仍是没有离开他的腿,“记得。” 他说过,不跟他离开,以后就当没她这个妹妹。 沈豌声音落下,沈君礼的语气重了几分,“既然记得,就别再纠缠不休了,出去。” 他下了逐客令,余北见状,上前来强硬的握住沈豌手臂,想将她拖出去,“沈小姐,您还是离开吧。” 沈豌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从余北的掌心中挣脱,“我不走!” 余北怕自己下手重,伤了沈豌,也不敢太大力。 这一刻,沈豌无暇顾及自己的姿态,歇斯底里的像是在破罐子破摔。 身后的响动让沈君礼觉得无比厌烦,拐杖敲击着地面,他回了身,却没有看他她一眼,快步绕过她身侧离开。 “大哥!” 沈豌一下子急了,想也不想追了出去。 * 沈君礼一只脚跛着,走得不快,下楼就更加缓慢。 沈豌追出去时,沈君礼的一只脚恰好踩在台阶上。 沈豌提着裙摆,“大哥。” 沈君礼步伐未停,转瞬便听到了沈豌直呼他的名字,“沈君礼!” 随即,手臂被人紧紧抱住。 争吵声已经引来了周遭人的围观,沈君礼冷眸微闪,迫人的寒光,他警告道,“放手,” 沈豌的性子倔强,从小如是。 她找了他9年,为了寻他的消息,耗尽了心力。 如今终于找到了,怎么可能放手。 沈君礼面上隐有薄怒,在强忍着。 他甩了甩手臂,甩脱不开,再次厉声警告,“立刻放手!” “我不。” 少女清澈倔强的声音响起时,沈君礼狠了心,一个用力,将她狠狠推开! 沈豌穿着高跟鞋,身体摇晃时未能站稳脚步,脚下一歪,措不及防的朝着楼梯跌倒! “啊——” 周遭有女人的尖叫声响起,宾客都被这一幕彻底震惊。 沈豌从楼上摔了下去,恰好撞上了路过的侍应生! 侍应生手里的酒盏摔在地上,成了碎片,在沈豌白皙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酒盏碎渣陷入皮肉,有鲜血簌簌冒出,刹那将沈豌手臂下的那一块地面晕染。 沈君礼一下子僵住了。 余北见状,连忙跑下楼去查看,“沈小姐,您没事吧?” 手指还未触碰到沈豌,一记霸道的掌风蓦地将他推开—— “滚开!” 男人的低喝中夹杂着浓烈的暴怒。 第36章 慢一点,伤口疼 陆则深在众目睽睽下抱起沈豌,步伐凌乱的快步走出宴会厅,留下一群错愕的旁观者。 男人,心疼沈豌伤了的手臂,想着留了疤就可惜了。 女人,却是满满的艳羡嫉妒。 陆则深是什么人? 江州上层社会多少名媛趋之若鹜想嫁的男人,偏偏娶了一个落魄名媛沈豌。 沈豌再漂亮,再优雅,可她现如今,就是配不上陆则深。 许多人都以为,沈家落到如今境地,陆则深应该会甩给沈豌一纸离婚协议。 可没想到,此刻亲眼见到的,却是一个向来不动声色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丢了自己的矜贵高傲,失态至此。 * 沈豌的伤口还在流血,染红了男人的衣服。 他走得很快,沈豌在他怀里颠簸,苍白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忍不住低声,“慢一点,伤口疼……” 陆则深垂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脚步却稍稍放慢了一些。 祝桥不在车里,陆则深将沈豌放在车后座,亲自开车。 宾利慕尚疾驰在马路上,几次险些超速。 宴会地点距离最近的医院,最快也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陆则深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了几分。 他神色格外的严肃,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沈豌一眼。 她趴在那,显得很虚弱无力,红色的血迹刺的人眼睛疼。 前方有红灯,陆则深浓眉紧蹙,狠狠地踩下油门! 有交警见车辆违规,想要拦住,可奈何怎么都追不上。 …… …… 四十分钟后,陆则深抱着沈豌赶到医院。 伤口不算太深,但是有玻璃碎渣扎了进去,需要处理一段时间,陆则深等在病房外。 医生出来后,客气说道,“陆先生,陆太太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当了。” 陆则深点了点头,平静无波的脸上,闪过一抹异样,随即淡淡发问,“会留疤吗?” “细心照顾,应该不会。” 闻言,陆则深倒是松了口气,“多谢。” 如果留疤了,依着她的性子,指不定怎么哭呢,他可没那个耐心哄她。 陆则深推开病房门进去的时候,沈豌正弯着胳膊,低着头查看自己的伤口。 伤处包扎的很仔细,除了白色的医用纱布,什么也看不见。 她眉头微微皱着,伸出一只小手指,戳了一下…… 陆则深瞬间拧紧了眉头,低喝道,“别乱动!” 被骤然响起的低磁男声吓了一跳,沈豌收回手。 陆则深款步行至病床前,坐在椅子上,眉目漠然的看着她。 男人五官清隽,倒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缄默着不出声,让沈豌有一瞬间的慌乱。 她想了想,先开了腔,问道,“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是,”陆则深点头,语气不怒不喜,“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陆太太在慈善晚宴上拽着男人的袖子不撒手,然后为此负伤。” “抱歉,我也不想这样。” 沈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今天的慈善晚宴,有不少记者出席,大概明天的新闻头条就是她了…… 兀自想着,手机在包里震动。 沈豌侧过身子正要拿包,却被一只横在眼前的大手抢先一步。 陆则深打开她的包,从里面拿出手机,递给她。 他细心的举动让沈豌一怔,心跳声莫名加速了一拍。 接过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时,沈豌瞳孔微缩,下意识抬眸看向坐在面前的男人。 许是顾忌着她胳膊上有伤,陆则深竟然没抢她的手机。 沈豌本能的感觉,他已经猜出致电的人是谁了。 犹豫片刻,仍是接通了。 “豌豆,我听说你受伤了?”听筒里传来男人温润的声音,语气里满含关切,还有浅浅的着急,“现在情况如何,你在哪家医院,我去看你,” 他说着,顿了顿,声音蓦地冷了几分,“君礼他太过分了!” 沈豌紧紧地握着手机,手指不动声色的调小了音量。 她语气轻松,淡淡的回应,“我没事了,不必来看我。” 沈豌垂着头,努力的想忽视掉身旁存在感强大的男人,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要细细斟酌思量。 沈豌正想掐断通话,一只手忽然拿过了她的手机。 陆则深站在床前,单手抄入西裤口袋,握着手机的那只手,贴在她耳朵边上,眉目淡漠,温声说道,“牵动了伤口怎么办,我帮你拿着。” 不高不低的声音,语速缓慢的口吻,恰好落入听筒另一头楼怀眠的耳朵里。 一刹那的寂静如斯。 贴在耳际的手机烫的骇人,沈豌甚至听清楚了楼怀眠微微加重的呼吸声。 几分钟过去,楼怀眠才再次出声,“豌豆,谁在你旁边?” 质问的语气令沈豌皱了眉,她不假思索的轻声回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我老公。” 老公。 这两个字,落入两个男人耳畔,心思各异。 听筒那头,又是长达几分钟的沉默—— 突然,楼怀眠迅速结束了通话。 手机放回床头柜,陆则深凝着沈豌的目光,几不可见的沉了几分。 身体两侧的床单忽然陷了下去,独属于男人的成熟气息倾压而来。 “你刚才,叫我什么?” 男人的声音含着淡淡的暗哑,深沉的情绪有着缱绻之意。 明明没有喝酒,却莫名的醉了。 沈豌白皙的小手轻轻地攥紧了身下的被单,微抬下颌,薄唇险些擦过他的下巴。 “没什么——” 声音尚未落下,嘴唇已经被男人的吻覆盖。 这一次,少了强势,少了侵占掠夺,竟多了几分温柔。 温柔的像是一根羽毛,在沈豌的心上轻轻撩动。 撩拨一下,拿开一下,让人心痒痒。 沈豌尝到了他口腔中的红酒香气,许是不久前在宴会上应酬时喝了酒。 这次,沾了酒气,她是彻底醉了。 男人一边吻着她,一边捉住了她紧张的攥住被单的小手,然后放在了他健硕的腰间。 他的身体倾压而来,将沈豌逼入死角。 背脊紧贴着床头,硌的她的腰有些疼。 沈豌蹙了蹙眉,不舒服的乱动。 可不知道挑动了男人的哪一根弦,他忽然将她放开,大手揽住她的背脊,轻轻一带,拥入怀中,暗哑的声音藏着低低的警告,“不要乱动。” “你刚才,叫我什么?” 陆则深又问了一次,菲薄的唇就贴在她的下巴上。 有喷薄的气息洒在颈侧,激起了一阵近乎战栗的异样感觉。 沈豌听到他说—— “再叫一次。” 几乎是在下达命令般的语气。 “不叫。” 沈豌偏过了头,语气特别干脆。 “嗯?” 陆则深浓眉一挑,窥见了小女人猫眼里的挑衅。 “欠收拾,”他低低的嗤了一声。 措不及防的,在她腰上狠掐了一把! 沈豌身体一僵,本能的挺直了背脊,险些尖叫出声。 陆则深咬了咬她精致的小下巴,低醇的声音,夹着酒气蛊惑而来,“叫不叫?” 沈豌迟疑了一瞬,想躲,躲不开。 算了。 “老公……” 实在没什么温度的声音,跟点菜似得,平静的不得了。 较之方才,在他心上无意识撩拨的那一下,实在不够。 陆则深皱了皱眉,不悦,“太敷衍了,重新来。” 沈豌,“……” “老公。” “不行。” “……老公。” “没有感情,再来。” 第三次讨好宣告失败,沈豌来了小脾气,没受伤的那只手离开他腰侧,狠推了他一下,怒道,“不叫了!” 简直神经病! 窒息感过分侵袭,陆则深也不乐意了。 墨色的瞳仁里,倒映着她的脸。 沈豌忽然皱了眉,低低的轻喊道,“疼……” 压在身体上方的男人,微僵了一下。 她在他身下挣扎,“伤口疼!” 声音才落,见男人倏然抬手,掠过她头顶上方,已经按了铃。 沈豌一惊,拍落他的手,“你做什么?” “你不是伤口疼么?”陆则深回答的严肃正经。 沈豌,“……” 沈豌一时哽住。 她一只手撑在他肩上,抱怨道,“是因为你压着我才疼的……你起来好不好。” 他压着她,和她伤口疼,有什么关系? 陆则深俊脸微沉,眯眸不语的模样,倒显得几分骇人。 他微抬下颌,薄唇动了动,要说些什么。 这时,‘叩叩’的敲门声突兀响起。 反应过来,他刚才按铃了。 医生推门进来时,陆则深已经从沈豌身上离开,稳坐在椅子上,神色淡然。 医生先跟陆则深打了招呼,而后看向沈豌,关切询问,“陆太太,请问哪里不舒服吗?” 沈豌,“……” 这个男人坐在面前,她哪里都不舒服! ………… ………… 沈豌的伤口说重不重,说轻呢,倒也不算轻。 陆则深的意思是,住院几天,完全痊愈了再出院。 沈豌反抗了几次,最后失败告终。 住院了两天,一天24个小时里,陆则深有12个小时都待在医院。 上午七点,陆则深提着吴云做好的早餐赶去医院。 走到病房门口时,手机恰好震动。 陆则深拿出手机看了眼,来显是一个陌生号码。 接起,听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是我。” 第37章 印上一个浅浅的吻 陆则深已经触碰到门把手的动作一顿,缓慢收回。 转身走了几步,行至走廊拐角处停下。 这一层都是高干病房,人少,较为安静。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他认得。 缄默的片刻里,双方很默契的都没有出声。 陆则深语气淡淡,问道,“什么事?” “我似乎提醒过陆先生,尽快和她离婚。” 透过一只手机,男人的声音似乎显得阴鸷了一些。 “嗯?”陆则深淡笑出声,潜藏在不动声色之下,已经有暗暗的波澜掀起,“沈先生,既然你不想认沈豌这个妹妹,那就没有资格对她的婚姻指手画脚。” 低醇的男声,透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对方静了片刻,语气微冷,笃定道,“你给不了她想要的。” 陆则深反问,“你怎么知道她要什么?” 语毕,没有给对方再次出声的机会,陆则深已经做了最后断言,“沈先生,我再回答你一次,离婚,绝不可能。” “至于沈豌,”语气微顿,他清淡的声音理所当然的宣誓了主权,“她是我的。” …… 病房内。 沈豌站在沙发前,一只手在背后动作着。 沙发上放着一件干净的bra,是吴云昨天送过来的。 住院的这两天里,她动作不方便,又不想别人帮忙换内衣,所以一直忍着。 今天动了动手臂,似乎没那么疼了。 小心翼翼的洗过澡,想换套干净的。 不过,她低估了自己的伤口,虽然没那么疼了,可想要利索的换内衣,简直难如登天! 废了好大的劲终于将身上的脱了下来,拿起那件干净的,沈豌缓慢的动作着。 深呼吸,小心翼翼的将胳膊弯到背后,又疼又麻的感觉令她刹那间想要放弃了。 沈豌急出了一头汗,丝毫未察觉到背对着她的房门在这时被人推开。 陆则深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女人白皙滑腻,玲珑有致的美背,与半挂在肩上的黑色bra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 一瞬间的呼吸微滞…… 陆则深暗眸幽深,落在门把手上的指腹,不由得收紧力道。 沈豌还在那很努力的想要扣上bra。 陆则深回过神,回手关上房门。 脚步踏在地板上,在这一刻安静到极致的房间内,突兀响起。 沈豌立刻僵直了背脊,本能的要拿起丢在沙发上的病号服遮挡—— 这时,一双微凉的指尖掠过她的肩膀,熟悉的气息将沈豌彻底笼罩。 男人低霭微哑的声线,自头顶上方轻轻响起,“别动。” 沈豌松了口气……可很快又紧张起来! 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着,特别的别扭! 沈豌没受伤的那只手扭到背后,碰到了男人的手腕。 陆则深朝着她白嫩的小爪子拍了一下,沉了声音警告,“再提醒你一次,别动。” 他没用什么力,不过小女人的小手还是泛起淡淡的红色。 沈豌收回了手,心跳声顿时如擂鼓! ‘咚咚咚、咚咚咚……’ 她紧紧地抓着那件病号服,按在身上,遮挡住一片风景。 陆则深的动作很快,也没有恶趣味的故意拖延,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惯了这种事。 他帮沈豌扣好了bra,长臂一伸,直接扯过了紧攥在沈豌掌心中的病号服。 沈豌措不及防,猛地一惊,差点惊声的同时,险些回过了身子。 还未反应过来,陆则深已经抓着她那只没受伤的胳膊,动作有些粗鲁的套进了衣服袖子里。 声音随即响在颈侧,有独属于男人的成熟气息落在肩上,“那只自己穿,扣子扣好。” 沈豌,“……” 沈豌动作格外迅速的套好袖子,扣上扣子。 回过身时,看到陆则深低着头站在床头柜前,正在打开保温瓶的盖子,里面是吴云准备好的清粥。 陆则深端着粥踱步回来,在沈豌面前站定,垂首在她唇角印上一个浅浅的吻,“早上好。” 如此亲昵自然的举动,让沈豌瞬间失了神…… 直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夹着一点命令性的语气,“坐下。” 沈豌与陆则深同时坐下。 他舀了一点粥,递到她唇边,“张嘴。” 这两天,只要陆则深在,必定要喂她吃饭。 沈豌拒绝了很多次,可陆则深特别坚持。 沈豌有些无奈,她又不是两岁半的小孩子…… 沈豌再一次拒绝道,“我的伤口已经好多了,而且只是一只手臂伤了,可以自己吃饭。” 陆则深仿佛没听见,那只勺子都要直接塞到她嘴巴里了。 他冷冷的重复着,“张嘴。” 沈豌,“……” 手机震动的时候,沈豌已经将粥吃的干干净净。 手机放在床上,陆则深起身去拿,然后递回给她。 沈豌已经对接电话有心理阴影了。 每次楼怀眠来电,陆则深都在身边,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还好—— 这次看到来电显示,松了口气。 接通号码,“思思……” 通话结束,沈豌看向正在收拾保温瓶的陆则深,柔声问道,“我朋友过来看我了,我可以下楼去接她吗?” 男人头都没抬一下,冷漠的回给她三个字,“不可以。” 霸道嚣张的资本家! 沈豌的小眉毛皱着,小脸上的情绪也不太好,很明显的在抗议中,只是憋着不肯说。 陆则深看她一眼,深邃眼眸内波澜微动。 他双手抄入西裤口袋,抬步走去门口。 沈豌一愣,诧异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走到门口的男人忽然止住了脚步,回身丢下一句,“别乱走,我很快回来。” …… 医院外。 虞思危下车时,恰好看到款步而来的陆则深。 其实,医院附近来往的路人很多。 只是,这个男人无论从外形,还是气质上,都绝对出众超然!想要引人注目,简直太容易了。 虞思危与男人看过来的目光撞上。 他冷冷的,面部线条也格外冷硬。 陆则深朝着她走过来。 虞思危不可置信,双眸微微睁大,“陆,陆先生。” 顿了顿,她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是来……接我的吗?” “是。” 陆则深过于直接的回答让虞思危怔了一下。 虞家虽然不似陆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可也算书香门第,虞老爷子在上层社会有着一定的威望。 虞思危与陆则深有过几面之缘,不过基本零交流。 其实,虞思危对于陆则深这个稍微带点神秘色彩的男人,还是挺好奇的。 他为什么非娶豌豆不可? 这大概是所有人心目中的一个谜团。 一路的沉默,虞思危觉得有点怪怪的。 这种安静,莫名的就横生出尴尬。 虞思危想了想,还是出声问道,“豌豆的伤怎么样了?” 陆则深脚步未停,目光直视前方,冷漠回应,“待会你自己看。” 虞思危,“……” 好高冷,完全无法交流…… * 不多时,陆则深折返,带来了虞思危。 沈豌心里对这个男人的好感,暗搓搓的多了一点点…… 陆则深回来后,出去接了个电话。 再次回来时,他温声对沈豌说道,“我有些公务要处理,晚上再过来。” 听到声音,沈豌立刻点了头,轻轻应着,“嗯。” 模样过分的乖巧,像个收起了利爪,格外温驯的小猫咪。 一双漂亮的猫眼里,泛着淡淡的光彩,里面闪动着各种复杂情绪。 许是……连沈豌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复杂。 虞思危盯着沈豌看,心里特无奈的叹了口气。 完了,栽了! 心里想着的,不由自主就说了出来,“一个小刺猬,被活生生的训成了一只小白兔。” 沈豌回过神来,奇怪的看她一眼,反问道,“说什么呢?” 虞思危耸了耸肩,身体陷入沙发里,低低叹着,“没什么啊。” 栽在了陆则深的身上,可比栽在楼怀眠那更危险。 单说这两个男人,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虞思危有些替沈豌担心,可心里反复思量了多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况,陆则深非她不娶,也未必就不是因为爱。 虞思危想了想,脑海中略开了这个话题,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虞思危严肃几分,语气里透着凝重,“豌豆,我今天来医院,除了探望你,还有另一件事。” 沈豌正在喝水。 闻言,她放下水杯,侧眸看她,“什么?” 虞思危从包里拿出手机,白皙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找到了一通来自于昨天深夜的来电。 而后,将手机递给沈豌。 沈豌一愣,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虞思危指了指屏幕,“昨天,蒋文音用这个号码给我打电话了。” 蒋文音,沈豌的继母。 …… …… 虞思危从医院出来时,时间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走到自己的车前,虞思危打开副驾驶车门,正要弯身坐进去,视线不经意的一扫—— 她瞬间怔住,时间都仿佛静止了好多秒。 驾驶位的助理见虞思危站在那愣神,忍不住出声喊了她的名字,“kim,” 虞思危眨了眨眼睛,那抹熟悉的身影,恍惚间已经消失在视线当中。 助理奇怪的问,“你在看什么?” 虞思危坐进车里,摇了摇头,淡淡回道,“没什么,开车吧。” 车子发动,虞思危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刚刚,好像看到沈君礼了。 第38章 沈豌心慌意乱 沈豌靠在沙发上看书,昨天从医生那里借来的。 病房内很安静,稍微有一些异动也可以听的清晰。 这会儿,沈豌听到了有人开门的声音。 她以为是虞思危又折返,放下书回头,“你怎么又——” 其余的几个字哽在喉间,沈豌瞬间失了声,一时僵住。 来人回手阖上房门,黑色的雕花拐杖轻轻敲击着地面,发出闷闷的声响。 沈豌从沙发里豁然起身,病号服边角摩挲着沙发,窸窸窣窣。 沈君礼走的缓慢,在她面前一步远的位置停下,冷硬的面部线条,似乎多了两分柔和。 沈豌轻轻地攥紧了自己的袖口,找回声音,“大哥,我以为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我了。” 沈君礼眸光淡淡的瞥她一眼,绕开她坐在沙发上,声音平平的询问,“伤势如何了?” 沈豌答,“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沈君礼能来看她,她很开心。 沈豌知道,沈君礼那天不是有意的,被她逼急了而已。 唇角微弯,端庄的笑容凝在唇畔。 沈君礼将双手拄着拐杖,忽然问道,“那你愿意和我离开吗?” “什、什么?” 沈豌一怔,笑容僵凝,有些没听清楚沈君礼的意思。 沈君礼语气直接,“和我离开,离开江州,”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沈豌,“愿意吗?” 沈豌忽然就想到了9年前,母亲葬礼结束的第二个晚上,他也是这样盯着她,语气几乎接近于逼问,没有询问过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沈豌心尖儿紧缩,绯色的唇瓣紧抿着。 沈君礼等不到她的回答,语气加重又问了一次,“沈豌,时隔9年,我再问你一次,愿意和我走吗?” …… 七椀居。 华堂站在一间包厢门口,接过一通电话,而后回身敲了敲门,进去。 陆则深正与外国企业的威廉先生谈笑风生。 华堂微微俯身,附耳过去,低声说道,“陆总,沈先生去了医院。” 男人唇畔的笑容似乎凝滞了一秒,随即恢复淡然。 陆则深忽然出声,制止了威廉先生接下来的谈话内容,“威廉先生,抱歉。” 他从椅子里起身,抬步向外走去。 威廉先生愣住,“陆,陆先生?” * 陆则深从七椀居离开,开车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七椀居距离沈豌所在的医院很远,不堵车都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想到了早上那通电话,沈君礼大概坐不住了,想带走沈豌。 陆则深给沈豌拨了几通电话,可始终没有人接。 握着方向盘的手,忽然就攥紧了几分,心底生出从未有过的急躁。 那种患得患失和不可预见,令他特别的慌。 ………… ………… 陆则深超速了几次,终于在一个小时后赶到了医院。 陆则深摸不准沈豌的想法,她那么想离婚,又那么在意沈君礼,这次有机会离开江州,她可能…… 推开病房门的力道有些粗鲁,原本躺在沙发上看书的小女人,惊得立刻从沙发里坐了起来! 小女人一双漂亮的猫眼里蕴着惊讶,空气就这么僵凝了片刻。 沈豌从惊吓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诧异的说,“你不是有公务处理吗?” 陆则深神色凝重,眉心蹙起一个沉沉的弧度,他发声质问,“怎么不接电话?” 沈豌已经从沙发里起身,将书倒扣在矮几上,踱步到床头柜前。 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看了眼,竟然有十四通未接来电!全部都是陆则深打来的。 沈豌抱歉的说,“不小心静音了,我没听到。” 这时,腰间蓦地一紧,沈豌跌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 今天的温度有些低,他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染着些寒气。 可偏偏,他的怀抱是温暖的。 冰凉与火热交融,将沈豌紧紧包裹。 沈豌的大脑像是突然空白了很久,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陆则深按在床上的。 直到男人挺拔的身体倾压下来,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梏桎的动弹不得时,沈豌才堪堪回神。 有低哑的声音,极富磁性的响在耳边,“为了你又损失了两个亿,你怎么赔,嗯?” “和我有什么关系……”沈豌莫名其妙。 他俯视,她仰视。 四目相对,沈豌触碰到了陆则深眼底的暗潮涌动。 那是一种极致的占有欲,几乎要将沈豌层层吞没。 挺拔健硕的男性身体压在上方,沈豌却没有觉得太难受,他没有将身体的重量放在她身上。 可迫人的压制感,仍是让沈豌心慌意乱。 男人把玩着她的手指,捏一下,拽一下,无意识的动作,偏偏撩人心魄。 沈豌紧咬着嘴唇,心跳声乱了节奏。 听到他骤然发问,“沈君礼来过?” 沈豌一怔,眸光惊讶。 还未从震惊中回转,他又问道,“他要带你走,要你和我离婚,是不是?” 按在她掌心的大手轻轻地用了力,陆则深与她十指紧扣,突然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那你为什么不和他离开?” 拨不通沈豌电话的那一段时间里,陆则深以为,她已经和沈君礼走了。 甚至已经做好了推开这扇门,见到房间内空无一人的准备。 可结果,实在出乎意料。 男人深邃的眸光,紧锁着沈豌这张白皙的小脸。 想剖开她的心,和她的小脑袋,看看她究竟在想什么。 沈豌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微微抬起下巴,声音轻轻地回道,“我大哥好不容易回到江州,我不想和他离开,是因为我想让他也留下来。” “是这样吗?” 陆则深挑眉,眉眼间掠过明显的不相信。 “当然了!” 沈豌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像是为了掩饰什么。 心虚,太心虚了。 可她这副模样,倒是不知从何种角度,取悦了陆则深。 磁性的声音在低低嗤笑,精致的眉骨间,闪过一抹致命的诱惑力。 他似笑非笑的嘲弄,“口是心非。” 声音落下,吻上她甜甜软软的唇。 沈豌被动接受,不挣扎,也不回应。 陆则深在逐渐加深这个吻的同时,捉住她小手的力道,也一同用了力,捏的沈豌手骨有些疼。 沈豌低低的呼痛,转瞬就被他吞没了声音,独属于男人的霸道气息,将她侵吞。 沈豌的身上,散发着清冷的幽香,不同于香水的俗媚,在这一刻,格外的吸引人。 异性的荷尔蒙相撞,刺激了暧昧因子,一种难以压制的悸动,从陆则深心底深处层层叠叠的向上翻涌。 手指痛,身体被他压着也很痛,沈豌开始抗拒。 女人床笫间的抗议挣扎,是挑起男人兴奋神经的秘密武器,陆则深难得禽兽。 微凉的唇吻上沈豌脖颈时,有手机震动的声音,突兀响起,那么不合时宜。 沈豌听出来了,是陆则深兜里的手机在响。 她躲开他的吻,扬声提醒道,“你的手机响了!” 声音有些暧昧莫名的沙哑,“放开我!” “不用管它。” 温软冷香的身体,和一个破手机相比,陆则深当然选择前者。 可手机不消停的响着,实在有些破坏气氛。 沈豌偏过头,陆则深的吻落在她的耳朵上。 有些粗重的呼吸灌入耳蜗,沈豌瞬间一个颤栗。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在努力克制压抑,“万一是很重要的事呢,你还是……先接电话吧。” 被生生打断了情谷欠的男人,心情格外的差。 他单手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眉心微动。 接通,他问道,“什么事?” 沈豌微微一怔,敏感的注意到了他的语气变化,似乎……突然就温柔了。 陆则深没有放开她,两人仍是维持着接近于拥抱的亲密姿势。 那只手机,放在陆则深耳旁,同样的也距离沈豌很近,近到她听清了听筒那头的声音,是属于一个女人的…… 对方问他,“你很忙吗?” 陆则深垂眸看了一眼沈豌,松开攥着她手指的力道,用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放置在了另一侧耳旁,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他淡淡的回应,“不忙。” 病房里格外的安静,只有衣服相触时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沈豌还是清晰的听到了手机那头的声音。 女人说,“嘉懿不见了。” 陆则深的眉头皱了起来,清隽的脸上情谷欠渐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 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最近学校放假,我想带她去玩,但是她说什么都要去找你,”女人的声音轻轻地,听起来有几分恬静的感觉,“我知道你最近事情多,而且也和沈小姐结婚了,不方便……所以我就说了她几句……” ‘沈小姐’ 忽然跳进了这个话题里,沈豌不由得怔了怔。 “然后她从今天上午就不见人影了,”女人的声音透着哭腔,“阿深,怎么办,我很着急。” 身体上方骤然一轻,陆则深从沈豌身上离开,神色冷凝的抬步往外走。 他语气温和的安抚了女人几句,手指已经触碰到了门把手,好像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身形微顿。 回身看向躺在床上的沈豌,他说,“我有些事要处理。” 第39章 她不想和陆则深离婚 房门重新关上,室内归于寂静,可仍是有男人的气息,在空气中浮动,缠绕。 沈豌慢吞吞的坐了起来,脑海中回想着陆则深与那个女人说话时的神情、语气。 他的神色很严肃,可声音里却充满了温柔,像极了在小心翼翼的呵护。 沈豌抿了抿唇,心情复杂。 ………… ………… 下午四点,沈君礼与人谈完事情回去御翠园。 他坐在车后座,将头靠在椅背上,眉心微微皱起,突然觉得疲乏,脑海中都是沈豌在面对着要离开时的犹豫、迟疑。 她是他的亲妹妹,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 即使他已经离开她9年,可她在想什么,他仍然很清楚。 她不想离开,再确切一点,她不想和陆则深离婚…… 沈君礼不知道哪个环节,哪个地方出了错,明明不久之前沈豌还在筹钱还给陆则深,然后与他一刀两断。 怎么才几天的时间,就全都变了? 沈君礼陷入深思,胸腔里蕴着阴郁之气,陆则深—— ‘滋——’ 开车的余北忽然踩了刹车,车子轮胎与柏油路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沈君礼不可避免的身体前倾,险些撞到了车前座。 余北抱歉的解释道,“对不起先生,前面好像有个小孩摔倒了。” 沈君礼眉心蹙起,侧身打开车门,拄着拐杖下车。 他步伐缓慢,还未走到车前,已经听到了小孩子稚嫩的哭声。 “呜呜……呜呜……” 是一个看起来7岁上下的小丫头,穿着红色的公主裙,怀里还抱着一个洋娃娃。 此刻,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小小的肩膀在一抽一抽的。 沈君礼在她身前止住脚步,用拐杖敲了敲她眼前的地面,淡声询问,“伤到哪了?” 听到声音,小丫头才抬起了头,薄薄的齐刘海下,有一双特别漂亮的杏眼,眸底仍有雾气氤氲。 她扁着小嘴,可怜兮兮的模样,格外的惹人心疼。 与小丫头对视的刹那,沈君礼倏然眯起了眸子,缓缓的蹲下身子。 小丫头的长相,竟然像极了一个人! 他探究的目光,似乎过于摄人。 小丫头弱弱的出声,“叔叔,我摔疼了。” 回过神来的沈君礼,已经单手将她捞在了怀里。 许是因为她的长相,与某个人过于相似,他的声音不自觉多了几分温柔,问道,“你家人呢?”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为什么要偷跑出来?” “因为妈妈骂我!” 小丫头扁着粉唇,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沈君礼眸底一暗,掠过晦涩难明的光芒。 他说,“妈妈骂你,你也不应该偷跑出来,她会很着急的,” 沈君礼想了想,一边回身朝着车后座去,一边说,“告诉叔叔,你家在哪里,叔叔送你回家。” “我不!” 小丫头抬起了小下巴,竟有几分执拗的倔强。 她一只手抓着洋娃娃,一只手抱着沈君礼的脖颈,撒娇般的哼道,“叔叔,我不要回家!” 心肠再冷硬的人,面对着单纯善良的小孩子,有时也会束手无策。 何况,她和那个人……太像了。 沈君礼看着小丫头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迷离,像是透过她,看到了一个藏在记忆深处许久的人。 沈君礼难得露出一点笑容,又问道,“那你想和我,回我家吗?” “可以吗?” 圆圆的杏眼一下子亮了起来,眸底闪过期待。 沈君礼反问,“不怕我是坏人?” “叔叔长得好看,一定是好人。” 她给了他十分肯定的回答,不知觉间就揉碎了一个成年男人的铁石心肠。 沈君礼神色温和,轻轻嗤笑,“小小年纪就会以貌取人了。” ………… 同一时间,南城警局分局。 陆则深面前是一段正在播放的监控录像。 他眉心紧紧皱着,指尖夹着一支烟,吞云吐雾间眯起了狭长的眼眸。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段监控录像上。 陆家老宅,幼儿园,还有陆嘉懿常去的游乐园,那些地段的监控录像,已经都扫遍了,不见她的影子。 剩下最后的可能,只有御翠园附近。 陆嘉懿一直是个鬼灵精,陌生的地方她不会去。 排除了那几个她熟悉的,剩下的就只有她家附近了。 容识坐在一旁,也十分专注的盯着屏幕。 陆则深碾灭了一只烟蒂,对这段长达十几个小时的监控录像,失去耐心。 他冷冷道,“快进。” 容识闻言听从。 又过了几分钟,听到陆则深沉声,“停!” “倒回去。” “慢放。” 冷沉的声音一次次响起。 监控录像调慢了帧数,果然寻到了陆嘉懿的身影。 小小的人儿摔倒在一辆高档轿车前,约莫一分钟后,后座有人下车。 是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他始终背对着监控,不凡的气度透过录像传达而来。 只是走路时一跛一跛的脚,和右手里拄着的拐杖,显得特别不和谐。 “这是谁?!” 容识一惊,看到他将陆嘉懿带上了车。 陆则深神色严肃,眉心渐渐舒展,深邃的眸底掠过一抹晦涩情绪,淡淡出声,“沈君礼。” ………… ………… 御翠园别墅,沈宅。 一楼客厅里,陆嘉懿翘着脚坐在沙发上,玩着一直抱在怀里的洋娃娃。 她低着头,安安静静的,也不多话,倒是讨人喜欢。 沈君礼坐在她对面,目光始终紧锁着小丫头这张漂亮的小脸蛋。 分明就是那个人的缩小版,尤其那双眼睛,盛满了泪水时,楚楚动人。 沈君礼拿起拐杖,从沙发里起身,缓步走到她身侧,坐下。 他温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也不抬头,揪着洋娃娃的小辫子,童声稚嫩的回答,“我叫宝宝。” “宝宝?”沈君礼挑了挑眉,直接将她的身体扳了过来,迫使着她面对着自己,语气也沉了两分,“我问的是你的大名。” 小丫头倒是不惧怕他,歪着头,小脸上一派天真,“我就叫宝宝,妈妈和小叔都这么叫我。” 妈妈…… 沈君礼抓住了重点,扣在小丫头小肩膀上的手,收紧了几分力道,情绪激动,“那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皱了皱小眉毛,也不挣扎,仍是稚嫩天真的笑着说,“叔叔,你是想查我家的户口吗?” 小丫头漂亮的杏眼眨着,看起来调皮又可人。 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沈君礼松开了她。 恰好,有门铃声在此刻响起。 余北也坐在一旁,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见到来人,余北瞬间一愣,“华堂先生。” 华堂微笑,朝余北点了点头,态度客气,“余北先生,” 顿了顿,华堂直接道明来意,“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 余北又是一愣。 还未等他询问,华堂的目光已经顺着他的肩膀落在后方。 华堂的语气,更客气了一些,“沈先生。” 沈君礼听到声音,从客厅出来。 小丫头也光着脚颠颠儿的跟在他后头,亲昵自然的抱住沈君礼的胳膊,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 见到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时,眼睛一亮,声音里透着惊喜,“华堂叔叔!” 小丫头跳了起来,松开沈君礼的手臂,朝着华堂怀里跑过去。 华堂连忙弯腰,将她抱在怀里,曲起手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提醒道,“嘉懿小姐,下次别再乱跑了,陆先生很担心你。” 陆嘉懿瞥了瞥嘴,声音里倒是透着乖巧,“我知道了,华堂叔叔。” “沈先生,嘉懿小姐是陆家的人,我可以带她回去吗?” 沈君礼从华堂出现在面前时,心里就已经猜到了。 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俊朗的脸上,神色平静,“请便。” 华堂朝着沈君礼弯了弯身子,而后转身离开。 小丫头乖巧的抱着他的脖子。 走了两步,小丫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在余北关门之前,忽然出声喊道,“帅气叔叔再见。” 余北正欲关门的手一顿,侧首看向沈君礼。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先生的脸色,沉了一些。 ………… ………… 医院。 吴云来送过晚饭,看着沈豌吃过饭,询问她要不要留下来陪她。 沈豌拒绝了,吴云这才回去。 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江州的天色暗的快。这会儿,天空已经如同泼墨。 沈豌躺在床上,拿着书,却看不进去,情绪总是到处游移。 沈豌放下书,拿起手机,点开屏幕,白皙的指尖已经点开了一个号码。 可在要拨出去的瞬间,又迟疑了。 沈豌咬了咬唇,心里的情绪像是过尽了千帆。 最终,还是将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嘟 听筒里,响了很多声。 漫长的等待中,沈豌的迟疑再次涌上心头,她几乎要掐断通话。 可在她决定的前一秒,电话接通,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什么事?” 沈豌握着手机的指腹,轻轻收紧,男人的声音仿佛就在她耳边。 她的耳朵有些热,将已经措辞好的问题,抛了出去,“你的事情,解决好了吗?” 缄默两秒,他淡淡回应,“嗯。” 一个‘嗯’字,听起来格外的敷衍。 沈豌还想询问些什么,这时,有第三者的声音,突兀的切入了这段对话中—— “阿深,该吃饭了。” 第40章 抱着我,好好睡觉 沈豌的手轻颤,握在掌心中的手机险些滑落。 这个恬静的声音,在沈豌耳旁久久回荡。 空气缄默,沈豌咬着唇没有出声。 她眉心轻蹙,听着他的呼吸声。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男人低霭磁性的嗓音,终于响起,说,“我先挂了,明天再去医院看你。” “好。” 沈豌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了,然后立刻掐断通话。 放下手机,沈豌习惯性的拢了拢头发,两只食指按在太阳穴上,轻轻揉着。 那记突兀的声音,令沈豌没由来的无措。 明明她是陆则深的正牌妻子,可不知为何,倒更像一个第三者了。 忽然生出烦躁,沈豌缩回被子里,心底的情绪像是打了个千层结,红色的丝线在她心上缠绕,怎么都解不开,轻轻一碰,更乱了。 * 夜深,万籁俱寂。 沈豌躺在床上,渐渐地被周公召唤。 昏昏沉沉之际,仿佛听到有房门开阖的响动。 还未等沈豌从迷糊中醒转,被子一角已经被人掀开,来人带来了一阵寒凉之气。 冷风灌入,沈豌瞬间睁开了眼睛,惊得从床上坐起,“谁——” 唇上多了一只手指,“嘘,” 沉沉的磁性声音,十分熟悉,“是我。” 沈豌被抱入一个有些冷的怀抱,嗅到了独属于他的气息,淡淡的烟草味,卷着薄荷的清凉。 “陆则深?” 方才惊慌失措的一颗心,此刻渐渐平静下来。 病房内没有开灯,夜晚的月光透过窗帘打进来,恰好落在男人挺阔的肩膀上。 沈豌借着朦胧的月光,努力看清了男人清隽的脸。 他眉目淡然,菲薄的唇轻轻抿着,一双眼睛在夜色中,仍是深邃幽沉。 沈豌问他,“你不是说明天再来吗?” 陆则深没有立刻回应,松开她后,反手脱了身上的西装外套,朝着不远处的沙发一扔,分外随意的动作,平生添了几分粗犷霸气。 他拿过她的枕头,躺在床上。 而后,轻轻一扯,沈豌再次跌入他怀中。 小脸枕着他的胸膛,听到他低磁的声音,淡淡响起,“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耳朵下方,就是他的心脏。 沈豌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强而有力,‘咚咚咚’的,几乎要震穿了她的耳膜。 甜言蜜语,对于极大多数的女人,极富杀伤力。 尤其,它是从这个格外优秀的男人口中说出。 沈豌的思绪凝结了十几秒,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问道,“你不应该陪别人吗?” 有力的大手,分别揽在她的腰间和肩膀,察觉到她不老实的乱动,陆则深的大手落在她头上,轻轻一按,将她的小脑袋又按了回去。 男人的心跳声平稳且有节奏,无一丝激动的起伏。 他反问道,“我应该陪谁?” 沈豌接道,“我怎么知道。” 不那么开心的语气,像是在耍小性子。 陆则深忽然一个翻身,将她控制在了身下,微凉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沉静月光中,两道视线恰好撞上,沈豌触到了男人眸底的波澜暗涌。 “沈豌,你很有趣。” 他声音微哑,沙沙的感觉,十分悦耳。 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落在沈豌耳朵里,像极了嘲讽。 沈豌皱了皱眉,绯色的唇瓣掀动,还未发出声音询问,男人的唇已经压了上来。 他总是这样,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江州早晚的气温落差很大,他从外面进来没多久,身体上,口腔中,都还有着寒气。 沈豌动了动小舌,恰好触碰到他微凉的舌尖。 一瞬间,有酥酥麻麻的感觉,在身体里席卷。 陆则深很快放开了她,重新躺回枕头上,将她又按在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方,低霭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乖,我今天很累,” 他说着,扯过被子,将她盖好,强势的语气命令道,“抱着我,好好睡觉。” 沈豌其实很想问,电话里的那个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可转念一想,她似乎并没有什么资格。 婚姻,他们是建在利益的基础上,而且岌岌可危,随时都会因为一纸离婚协议闹上法庭。 感情,沈豌对陆则深的了解,太浅太浅。 沈豌在心里犹豫了很久,最终选择沉默。 ………… ………… 几天后,沈豌出院。 陆则深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谈,派了祝桥来接她出院。 下午六点,沈豌回到朱雀门别墅时,一早就等在门口的吴云,开心的迎了上来,“太太,您终于出院了。” 沈豌点了点头,唇角弯着浅浅的笑。 走到玄关处时,吴云给她递了拖鞋。 沈豌低头换鞋,注意到旁边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双红色的公主鞋,是小孩子的。 沈豌一愣,“这是谁的鞋子?” 吴云回道,“是嘉懿小姐的。” 嘉懿…… 沈豌忽然想起来,那天陆则深接的电话,就恰好提到了这个名字。 陆家虽是江州的名门望族,但是家族内部的各种联系,外界所知甚少。 吴云之前是在陆家老宅工作的,也是陆则深婚后,看着她较为可靠,年资又长,这才调到了这边。 所以对于陆家内部,她还是比较了解。 吴云想了想,对沈豌解释道,“嘉懿小姐是先生的侄女儿,大少爷的女儿。” “哦。” 沈豌轻轻点头,表示了然。 吴云看着沈豌这副冷淡的模样,继续说道,“太太,嘉懿小姐已经住在这儿两天了,可能还会接着住一段时间。” “我知道了。” 语毕,沈豌趿着拖鞋,径直朝楼上去。 吴云跟在她身后,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出声喊了她,“太太,” 听到声音,沈豌回了身子,白皙的手指搭在楼梯扶手上,唇畔凝着端庄的浅笑,挑了挑眉,疑惑了一声,“嗯?” 吴云提醒道,“先生很疼爱嘉懿小姐。” “我知道了。” 沈豌点头,神色未变。 * 沈豌还未走近卧室,就听到从虚掩的房门中,传来查尔的嚎叫声。 加快了步伐,推开卧室房门,查尔的叫声更清晰了,从浴室方向传来。 ‘汪汪,汪汪!’ 浴室的门是关着的,沈豌走过去,手指才触碰到门把手,里面传来小女孩稚嫩骄纵的低叫,“不许动,臭狗!我把你画成五颜六色的不好吗?” 沈豌微微皱眉,转动门把手,打开浴室房门。 沈豌站在门口,查尔看到她,立刻‘汪汪’的叫了一声,然后从陆嘉懿的魔爪中逃脱,朝着沈豌扑过来。却在她面前一步远的位置停下,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她身上亲昵的蹭着。 “查尔。”沈豌弯下身子,惊了一声。 查尔黑白相间的毛发上,涂满了画用颜料。光泽的毛发,也都纠结成了一小团、一小团的。 背对着她,穿着红色公主裙的小丫头转过了身子,两只白嫩的小手五颜六色。 她歪着头,可爱的小脸上倒是不见任何歉意和惧怕,脆生生的问道,“你就是小婶婶吧?” 沈豌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回应。 她自我介绍道,“我是陆嘉懿!” 沈豌的视线在浴室中扫了一圈,目光落在浴缸里。 浴缸里放满了水,她画画的颜料都被打开了,然后丢在了里头,一浴缸的色彩斑斓。 沈豌淡淡的扫了陆嘉懿一眼,后者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收回目光,沈豌对查尔说,“查尔,出来,我带你去洗澡。” ‘汪汪!’ 查尔叫了两声,晃着尾巴跟在沈豌身后。 走到卧室门口,沈豌听到陆嘉懿忿忿的哼道,“臭狗!” …… 七点,吴云在厨房准备晚饭。 陆嘉懿坐在客厅看电视,听到了开门声时,立刻从沙发里蹦了起来,光着小脚丫,‘蹬蹬蹬’的跑了出去。 跑到玄关处,她兴奋的喊,“小叔,你回来啦!” 陆则深见陆嘉懿光着脚踩在地上,眉头一拧,弯腰将她抱了起来,语气温和,“今天乖不乖,有没有给我捣乱?” “才没有呢,”陆嘉懿歪着头,小手抱着陆则深的脖颈,“我见到小婶婶了。” “嗯。”陆则深点了个头,神色温漠。 “小婶婶好凶哦,都不对我笑一下。” 吴云从厨房出来时,恰好听到这句话。 吴云看向陆则深,语气恭谨,“先生,您回来了。” 陆则深将陆嘉懿抱回了客厅,将她放在沙发上,弯身拿起小拖鞋给她穿好。 吴云跟了进去,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太太刚出院,身体可能还不是太舒服……” “她人呢?” 未落的话音,被男人倏然沉下来的声线截断。 吴云只好回道,“在二楼的浴室。” 陆则深直起身子,对陆嘉懿嘱咐了一句,“嘉懿,去洗手准备吃晚饭,我一会儿陪你。” “好!” 陆嘉懿重重的点了点头,格外的乖巧的应下。 吴云看着陆则深阔步上楼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忧。 她已经提醒过太太了,先生很疼爱嘉懿小姐。怎么太太还招惹了嘉懿小姐不开心呢…… 先生这副模样,怕是生气了吧? * 二楼有一间浴室,是专门给查尔洗澡用的。 浴室的房门虚掩着,陆则深走近,听到查尔的叫声—— ‘汪汪,汪汪!’ 随即,又响起女人温柔的教训,“不要乱动,查尔。” 第41章 唇角沾着属于她的血 陆则深站在浴室门口,沈豌背对着他,一只手抱着查尔,一只手拿着宠物沐浴露在查尔身上轻轻揉着。 查尔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气息,不太老实,总想挣脱开沈豌的束缚。 过于专注的沈豌,并未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他。 低柔的声音,念念有词,“这些颜料很难洗的,你不要乱动……” 查尔不听,趁着沈豌起身去拿花洒时,猛地从她身侧窜出来! ‘汪汪——’ “查尔!” 沈豌一惊,回过身时已经打开的花洒正巧对上陆则深的胸膛! 男人白色的衬衫,被水流浸湿,一大片麦色肌肤若隐若现,致命的性感。 查尔立在两人中间,火上浇油的抖了抖身体,毛发上的水珠混着沐浴露泡泡,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甩在陆则深脸上。 “沈、豌。” 男人薄唇阖动,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卷着浓烈到不加以掩饰的愠怒。 陆则深向来爱干净,此刻显然已经是暴怒的临界点。 沈豌连忙关了花洒,尴尬的扯了扯唇角。 * 卧室的浴室,被陆嘉懿弄的乱糟糟,吴云还没来得及收拾,陆则深转而去了书房的浴室。 沈豌跟在他身后道歉,“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就在门口。” 陆则深走得很快,他迈一个步子,沈豌需要小跑三步才能跟上他。 跟着他进了书房,沈豌特别无奈,“你在门口怎么不出声呢?” 声音落下时,陆则深已经踏进浴室,回手‘砰!’的一声摔上门! 沈豌眼角一跳,感觉整个书房都在男人的暴怒中震颤。 不多时,浴室里响起水流的哗哗声。 沈豌站在门口等他出来。 与陆则深相处的时间不算久,但是沈豌已经很清楚,他脾气不怎么好,常常阴晴不定。 这会儿,更是实实在在的触怒了他! 指不定要怎么发火呢,沈豌心里有些打鼓。 十几分钟过去,空气里格外缄默。 ‘汪汪!’ 查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尾随着跟来了书房。 小东西知道男主人的脾气不好,它现在又脏兮兮的,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沈豌等了许久,也不见陆则深从浴室出来,只好先解决查尔。 走到门口,瞪了查尔一眼,“都怪你,快去把泡泡洗干净。” ‘汪汪!!’ 查尔委屈的叫了两声,晃着尾巴,灰溜溜的跟在沈豌身后。 沈豌的一只脚才踏出书房门,浴室里蓦地响起一记低喝,“沈豌!” 沈豌身体一僵,停了脚步。 查尔也跟着停下来,与沈豌对视一眼,然后低低的‘汪汪’两声,转身迈着小短腿跑了。 沈豌,“……” 沈豌回到浴室门口,声音轻柔,“怎么了?” “拿条浴巾进来。” 他的语气几乎接近于命令,毫无商量可言。 沈豌撇了撇嘴,也只好听从他的吩咐行事。 毕竟,这个男人现在就是炸药,随时都可能会自燃! 不好惹,她也不敢惹。 两分钟后,沈豌拿着一条干净的浴巾站在浴室门口,轻轻地敲了门,低声说道,“我放在门口了……” “我让你进来!” 话音未落,被他厉声截断。 沈豌,“……” 沈豌拿着浴巾,站在门口踌躇犹豫。 几分钟的时间过去,隔着一扇门,她已经感觉到了陆则深压抑的怒火。 最终,选择转动门把手,捂着眼睛进去…… “给你。” 沈豌拿着浴巾的那只手向前伸着,眼睛被自己的手紧紧捂住,她看不清路,也不敢乱动。 * 陆则深洗过澡,穿着浴袍坐在浴缸边上,浴缸里放满了水。 他看着站在不远处,捂住眼睛的小女人,唇畔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过来。” 低霭的嗓音,含着两分缱绻的味道。 沈豌掌心下的一双眼睛,死死闭着,分辨着声音的方向,向前挪了一小步。 “再走两步。” 男人声线微沉,瞧着她慢吞吞的样子,实在没什么耐心。 沈豌只好又走了两小步,可距离陆则深所在的位置,仍是有一段距离。 男人暗眸轻眯,起了身阔步到她面前,大手落于女人柔软的腰间,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沈豌一惊,还未来得及低呼出声,整个人已经被丢进了浴缸里—— “咳,咳咳……” 嘴巴里灌进了水,沈豌控制不住的咳着。 手里的浴巾已经在惊吓中掉在地上,沈豌挣扎着从浴缸里坐起,眼前却蓦地一黑,后脑紧接着被人按住,有温度炙热的唇倾覆而来。 他只吻了她一下,尝到了她口腔中甜甜的气息,转而露出獠牙,朝着她绯色的唇瓣,狠狠咬了一口! “疼!” 陆则深放开了她,沈豌捂着自己的唇,还能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陆则深的唇角沾着属于她的血。 他拇指指腹轻轻捻过,眉眼间蕴着浅浅的恶劣,“惩罚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流氓,无耻!” 神经病! ………… ………… 沈豌吹干了头发下楼走进餐厅时,陆嘉懿脆生生的童音,恰好响起,甜甜的喊了陆则深,“小叔。” “嗯?” 陆则深坐在她旁边,眉眼难得温和。 沈豌坐在两人对面,自顾自的开始吃饭。 陆嘉懿放下小勺子,抱住了陆则深的胳膊,小脸在他身上蹭着,笑眯眯的说,“明天我们把妈妈也接过来吧!小叔亲自去接她,妈妈一定会很开心。” “好。” 陆则深点头,对于陆嘉懿的过分亲近,似乎并没有什么反感。 自然的亲昵,仿佛他们之间经常这样。 沈豌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吴云说过的话:先生很疼爱嘉懿小姐。 嗯,果然很疼爱。 陆嘉懿也不吃饭了,小嘴里叨叨个不停,“小叔,等你不忙了,带我和妈妈去海边玩吧,嗯……”她说着停下来,歪着头仔细的想了想,而后继续又道,“就是上次我们去的那个海边,你还记得吗?” “记得。” 陆则深淡淡回应。 陆嘉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小脸上堆起更深的笑容,兴奋的喊,“那小叔是答应了吗?” 陆则深优雅的放下筷子,侧首看她一眼,拿起她的勺子,塞在她手里,语气温和,“你乖一点,我就答应你。” “小叔最好了!” 陆嘉懿一只手抱着陆则深的胳膊,一只手拿着小勺子乖巧吃饭。 沈豌坐在两人对面,忽然觉得很尴尬。 他们,包括陆嘉懿提起的女人,更像一家三口。 至于她,完全是个外人。 ………… ………… 晚上,陆则深被陆嘉懿缠着,一直在楼下陪着她玩。 沈豌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往常这个时间,她已经很困了…… ‘咔哒’ 有转动门把手的声音在沉静中突兀响起。 沈豌条件反射的抓起被子,直接盖过头顶。 卧室里有地毯,拖鞋踩在上面寂静无声,可沈豌仍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在逐渐逼近。 抓着被子的小手,稍稍用了力,生怕他粗鲁的直接扯开。 “起来。” 男人沉沉的声音,隔着一个被子传入沈豌耳畔。 沈豌一动不动。 他又说,“沈豌,别装了。” 沈豌还是不动,抓着被子一角,紧紧地攥住。 忽然,一个强劲的力道,猛地将被子掀开! 沈豌一惊,却仍是没有睁眼,装作睡着了。 站在床边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小女人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身体紧绷,格外的不自然。 还装。 挺阔的身体随即压了下去,吻倾覆而下,克制的沈豌无法呼吸。 “唔——” 窒息感令沈豌睁开了眼睛! 小女人双手攥紧,锤在陆则深肩上,很快被他扣住手腕,举过头顶,牢牢束缚! 一记深吻结束,陆则深揶揄,“不是睡着了吗,嗯?” 男人狭长的桃花眼轻轻眯起,眉眼间流露出几分调侃的笑意。 沈豌的双手被他扣着,挣扎了一下,无果。 忿忿骂道,“走开,流氓!” 第42章 流氓可不是这样的 沈豌今天这脾气来的很怪,换了往常,她要么优雅的微笑讥讽,要么就是委屈的掉眼泪。 现在的模样,倒是让陆则深有些捉摸不透了。 握住她小手的指腹,稍稍收紧。 男人浓眉微挑,邪肆的笑意在唇边绽开。 他此刻的心情,似乎很好,低声问道,“我是流氓吗?” “是!” 沈豌回答的不假思索,白皙的小脸蕴着浅浅的绯红,又羞又怒。 陆则深轻嗤,“流氓可不是这样的,” 暗眸眯起,他凝着沈豌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深邃。 沈豌的长相,绝对算得上是绝色,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一双猫眼,隐隐的撩人,骨子里散发着致命的性感。 偏偏,又被端庄二字贴上了标签,时时刻刻伪装着自己野媚的本性。 对于男人来说,她让人格外的想征服。 陆则深俯首,菲薄的唇落在她的锁骨上,清晰的感受到小女人身体一僵。 随即,可恶的獠牙在白皙幼嫩的皮肤上狠狠擦过! 沈豌呼痛,转瞬又被他的吻封住了声音—— 离开她的唇,陆则深唇边笑意微深,“流氓应该是这样……” 语气微顿,恶意的撞了她一下,“也可以这样。” 小女人脸颊的绯红渐深,雪白的贝齿紧紧地咬着唇瓣,猫眼里埋着愤怒,被他紧握住的两只小手,在卯足了劲挣扎。 男人,很多时候就是有一种逆反心理,女人越是挣扎,他越是兴奋。 “沈豌,你现在的样子,让人特别想,”陆则深声音暗哑,藏着浓烈到化不开的情谷欠,薄唇贴着女人圆润的耳珠,凌人的气息,钻进了沈豌的耳蜗,“想蹂躏,狠狠蹂躏!” “神经病!” 沈豌特别生气,能被逼着骂出这样一句脏话,陆则深也是第一人了。 在陆则深面前,沈豌向来引以为傲的修养端庄,都被他狠狠抹灭!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陆则深激出了她心底的恶劣因子。 时机大好,陆则深想步入正题,他不是圣人,没有那个耐心和沈豌谈精神恋爱。 卧室里,暖暧气氛缓缓升腾,就连温度都在逐渐攀高。 他经历的女人,少之又少,可偏偏又像个情场高手,将她牢牢的拿捏在掌心中,沈豌几乎要招架不住…… ‘叩叩’ 蓦地,敲门声十分突兀的响起。 伏在身体上方的男人,神色紧绷,眉心紧锁,不想理会。 “放开……” 沈豌偏头,躲他的吻。 ‘叩叩叩!’ 敲门声力道加重,伴随着小孩子稚嫩着急的声音,“小叔,你在里面吗,我是嘉懿。” 陆则深的动作倏然止住,床笫间的暧昧缠绵被人骤然打断,实在不能立刻平静。 陆嘉懿久久的等不到回应,已经着急了,“小叔,你在不在,呜呜……”尾音多了几分哭腔。 身上忽然一轻,陆则深松开了她,翻身下床,趿着拖鞋径直朝门口走去。 他手指按在门把手上,静了两秒,平稳情绪,开门。 “嘉懿,怎么还不睡觉?” 平平的语气,低沉磁性的嗓音。 禽兽与衣冠楚楚之间的转换,不过几秒。 沈豌扣好了睡衣扣子,听到陆嘉懿声音软软,可怜兮兮的说,“小叔,我一个人住在隔壁房间,很害怕,你可以陪着我,直到我睡着了吗?” 陆则深缄默着,没有立刻回答,陆嘉懿撒起娇来,“小叔,我也不想来打扰你休息,但是我真的很害怕。” “好。” 终于,沉沉的一个字落下,陆则深抱起陆嘉懿离开卧室。 室内气温骤降,暖暧消散,沈豌松了口气,眉心却渐渐地皱起。 她有一个很恶劣且难以启齿的直觉,陆嘉懿是故意的。 ………… ………… 翌日,沈豌起床时,陆则深已经去公司了,陆嘉懿坐在餐桌上安安静静的吃早餐。 见到她进来餐厅,小脸上立刻洋溢起甜甜的笑容,“小婶婶早上好。” “早上好。”沈豌微笑,淡淡回应。 让吴云将牛奶换成纯净水,吴云却说:先生离开之前,特地嘱咐,必须看着您喝掉牛奶,不能换。 沈豌特别无语,她又不是陆嘉懿这种七岁半的小孩子,喝什么牛奶! 将杯子朝桌上重重一放,闷闷的声响,惊到了坐在对面的陆嘉懿。 陆嘉懿用小勺子戳着荷包蛋,软软的出声说,“小婶婶,我昨天不是故意弄脏查尔的,你看它全身上下就只有黑白两个颜色,多无聊呀,还是五颜六色的好看!” 沈豌‘嗯’了一声,表示赞同,眉目间蕴着浅淡的温色,顺便给她出了主意,“查尔是你小叔养的狗,你可以跟他申请,重新再养一条。” “汪汪……” 查尔就趴在沈豌脚边,听到她的提议,特别难过的嗷呜了两声,小爪子扒拉着沈豌的裤脚。 手机在桌上震动,沈豌放下餐具,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起,“你好——” “我是沈沫。” 话未说完,对方已经表明了身份,语气里透着十分的傲慢,“我妈检查出了白血病,需要一笔手术费。” 白血病,手术费。 住院的时候,虞思危来找她就是说这件事。 借钱,居然借到了虞思危头上。 沈豌反问,“所以呢?”语气微顿,她冷彻嘲弄,“沈沫,谁给你的自信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沈豌,这笔钱你拿还是不拿?” 沈沫的态度,几乎接近于逼问。 沈豌淡淡的,语气里甚至还藏着两分笑意,“怎么,卷走了陆则深的一个亿,现在连一笔手术费也没有吗?” 沈沫缄默。 片刻后,她也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拿这笔钱,” “你放心,这笔钱楼二公子已经给我妈垫付了。”声音里卷着两分洋洋自得的狂傲。 而后,通话掐断。 沈豌听不出沈沫的语气里,是否有对蒋文音病情的关心,只听出了她的嚣张炫耀。 仿佛借到了楼怀眠手里的一笔钱,她就赢了全世界似得,可笑。 沈豌从朱雀门别墅离开前,给楼怀眠拨了一通电话。 陆嘉懿坐在旁边,竖起小耳朵听了个半清半楚。 ………… ………… 晚上八点,陆则深从外面回来,身上染着酒气,刚刚应酬过。 他坐在一楼客厅醒酒。 吴云去煮了醒酒茶端过来。 听到声音的陆嘉懿,也从楼上跑下来,直接朝着陆则深怀里扑过去,甜甜的喊着,“小叔,你回来啦!” “嗯。” 陆则深半眯着眼眸,指腹轻轻揉着眉心。 接过醒酒茶喝了两口,视线在客厅里搜寻了一圈—— 都在,就连查尔也摇晃着尾巴站在落地窗前,唯独少了些什么。 “她呢?” 陆则深看向吴云,随口一问。 吴云的脸色却立刻变了,声音吞吐,“太太,太太她……” 良久,也没能回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嘉懿坐在他身侧,抱着他的胳膊,稚嫩的声音,一派天真的说道,“小婶婶和一个男人打了电话,然后就离开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声音落下,还颇为无奈的摊了摊手。 陆则深的酒没醒,还仿佛更醉了几分。 他推开陆嘉懿,起身,离开客厅。 吴云跟在他身后,担忧的说,“先生,不然还是让祝桥过来吧,您喝了酒,不能开车的——” “谁告诉你我要去找她?” 陆则深倏然回身,冷声截断了吴云的话。 眸色深谙,阔步朝二楼去。 吴云看着陆则深已经转入楼梯拐角的背影,一下子怔住。 ………… ………… 沈豌回来时,时间已经快接近十点。 别墅里一片沉静,仅有院门前的灯光,光线昏黄。 沈豌用钥匙开了门,换鞋。 她走的很慢,一只脚刚踩在楼梯台阶上,肩膀蓦地一紧,紧接着背脊传来麻麻的疼意,她被人狠狠地撞在墙上! 第43章 你在身边,我就更醉了 卷着酒气的唇瓣微烫,落在沈豌唇角。 喷薄的呼吸,倾洒在沈豌颈窝。 沈豌躲了一下,腰肢随后被紧握,牢牢束缚。 “去哪了?” 男人低哑的声音,蕴着缱绻醇烈的酒香。 沈豌的身体朝后靠了靠。 陆则深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挺阔颀长的身形微微弯着。 沈豌觉得,他这样的姿势,一定很不舒服。 稍稍侧过头看他,回道,“我去找虞思危了。” “嗯?” 男人从鼻腔中哼出一个单音调,染着酒气的眉眼间,更藏着几分潋滟。 他的酒气,仿佛要熏醉了沈豌。 他唇角撩起三分弧度,似笑非笑,嗓音格外慵懒,“不是去找旧情人吗?” “不是……” 沈豌正想解释,手机在包里蓦地震动。 她只好低头去翻手机,是虞思危的来电,许是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 沈豌正要接通,陆则深忽然抢过她的手机! 措不及防的举动,让沈豌惊了一下。 男人将头埋在她的颈间,低霭的嗓音,霸道响起,“不许接,我待会要,” 语气微顿,他吻了吻沈豌的耳珠,灼热的气息,灌入耳蜗,“要检查。” 沈豌瞬间一个颤栗,背脊骨挺得笔直,身体紧贴着墙壁,努力的想和他保持着一些距离。 她双手撑在他肩上,轻轻地推了他一把,“你喝了多少酒啊?” 沈豌关切道,“吴妈没有帮你煮醒酒汤吗?” 陆则深沉默不语,挺拔的身体伏在她身上,几乎要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下来,沈豌险些要站不稳。 她一只手挽住男人健硕的腰肢,询问道,“我扶你去客厅坐一会儿吧?” 陆则深仍是没有说话,却很配合的松开了她。 沈豌本就没有多少力气,再加上这个男人此刻喝了不少酒,身体更沉重。 将他从楼梯扶到客厅,着实浪费了不少时间。 终于将男人安顿在沙发上坐好,沈豌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深呼吸休息了一会儿,沈豌刚一转身,就被人扣住手腕。 回首,陆则深眯眸靠在沙发上,醉了酒的他,少了凌厉的阴鸷,添了几分潜藏在男性荷尔蒙中的性感。 他薄唇阖动,声线平稳,“去哪?” “帮你煮醒酒汤,不然明天起床会头疼的。” 沈豌声线温柔,有那么一瞬间,她触动了陆则深心底埋藏已久的往事。 陆则深握着她柔软手腕的指腹,细细摩挲,眉目蕴着深沉。 沉默了几分钟,将她放开。 掌心里还握着沈豌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来电显示——‘思思’ 沈豌已经去了厨房煮醒酒汤,陆则深想了想,直接接通。 “她已经回来了。” 低霭的男音,撞入听筒另一头,虞思危的耳畔。 虞思危愣了几秒,而后说道,“哦……那我就放心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二十几分钟后,沈豌端着醒酒汤回到陆则深面前,坐在他身侧将汤递给他,“给。” 陆则深还穿着衬衫西裤,抬手,将衬衫纽扣解开了两颗,若隐若现的露出一小片麦色肌肤。 沈豌呼吸微滞,听到他沉沉的声线,沙哑响起,“喂我。” 沈豌,“……” 勺子递到陆则深唇边,即便他醉了酒,可姿态仍是优雅矜贵,仿佛与生俱来就学好了绅士礼仪。 沈豌又舀了一勺,陆则深却静了两秒,而后才垂首喝下。 沈豌正要舀第三勺的时候,手腕忽然被人按住—— 男人清隽的脸在眼前蓦地放大,微凉的唇瓣紧贴着她的,牛奶米汤渡到她口中。 沈豌一时不妨,险些呛到,被迫咽下了那口汤,糊味在口腔中立刻蔓延。 沈豌的脸颊‘腾’的涌上温度! 陆则深眯眸看她,低低询问,“好喝吗?” 沈豌有些尴尬,“……抱歉,我很少进厨房,不知道怎么掌握火候,” 她将勺子放回碗里,说,“醒酒汤也是因为小时候大哥爱喝酒,特地学的,许多年没煮过了……” 灼人的男性气息将她包裹,陆则深拿过了沈豌手里的碗,放在茶几上。 “你在身边,我就更醉了,” 低磁缓慢的一句话,让沈豌瞬间怔了下。 沈豌觉得,她的脑子像是被浆糊粘住了。 还没有彻底清醒,男人的唇瓣已经落在脸颊,卷着撩人温度的声线,在耳际缠绕,“这碗汤,解不了醉。” 沈豌的大脑里‘嗡’的一声响,赫然发觉,陆则深是一个多危险的男人,他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她的理智…… ………… ………… 深夜,沉寂中响起手机震动的声音。 一遍一遍,周而复始。 沈豌向来浅眠,已经被吵醒了。翻了个身,扯过被子盖过头顶,不想理会。 对方却不耐烦的一次次致电。 手机震动了十几声,沈豌无奈的掀开被子,摸索着接通了,“谁啊……” 声音中还含着淡淡的睡意。 对方气势逼人,语气质问,“沈豌,你有什么资格拿走楼怀眠的钱?” 熟悉的女声落入耳畔,沈豌彻底的清醒了。 她从床上坐起,语气恢复清明,“苏清欢,这个时间你不睡觉,也要打扰别人休息吗?” “我有什么资格拿楼怀眠的钱?”沈豌冷笑,“楼怀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外祖父给的,你问我有什么资格拿他的钱?” 苏清欢缄默。 随后,沉了声音警告她,“我希望你别再和他联系了。” 沈豌又笑了,语气里藏着几分恶劣,“他是我的小舅舅,我为什么不和他联系?” “你——” “晚安,好梦。” 不给苏清欢说话的机会,沈豌直接掐断了通话,关机! 空气里漂浮着烟草味,沈豌缩回被子时,顿然发现,陆则深不在身侧。 猛地又从床上坐起,借着朦胧的月光,她这才看到,陆则深正站在窗前抽烟。 打开台灯,卧室里有了一些光亮。 临窗而立的男人,缓慢回身。 沈豌先出了声,“你没睡吗?” 刚才与苏清欢的通话,他应该听得很清楚…… 陆则深重新坐回床上,指间香烟还在徐徐缭绕着烟雾。 他没有回应沈豌的问题,淡淡道,“明天和我回老宅。” 沈豌一愣,“去做什么?” “和我结婚这么久,还没见过我的家人,不应该见见吗?” 他说着,将烟蒂碾灭。 “可是……”沈豌却有些犹豫。 “嗯?” 陆则深侧首,挑眉看了她一眼。 沈豌微微攥紧了被单,很想拒绝。 可触碰到男人笃定的目光,最终还是妥协,“好吧。” 如果始终无法离婚,她避免不了见陆家的人。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陆则深躺回枕头上,似乎准备睡觉了。 沈豌心里的思绪纠结了一会儿,忽然轻声道,“今天,沈沫联系我了。” “嗯。” 男人闭着眼睛,格外冷淡的回应着。 沈豌又道,“她说,我继母检查出了白血病,需要一笔手术费。你知道的,我拿不出这笔钱,也不会拿。然后,她就找了楼怀眠……” 她将事情和盘托出,“我问了楼怀眠这件事。” 陆则深眉目微动,重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 长臂一揽,将她圈进怀里,低声问道,“你这算是招供吗?” “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嗯。”陆则深对她的解释,似乎很满意,大手捏住她的脸,轻轻地掐了一下,“沈豌,我喜欢你的坦诚。” 沈豌,“……” ……………… ……………… 翌日,下午六点,陆家老宅。 陆家老宅坐落于江州中山区,是一处始建于民国时期的独栋庄园。庄园内外,有哨兵24小时轮班把守。 陆则深的父亲陆元臣,曾是显赫一时的军区首长,即便已经退役,可震慑力仍在。 沈豌跟着陆则深下车,步伐十分缓慢。 走了一步,她忽然停下。 陆则深侧首看过来,深邃眉目间,有着镇定人心的作用。 他语气淡淡,问道,“紧张?” “有一点。” 沈豌点头,如实回答。 面对着显赫了近百年的家族,她怎么可能做到完全安定。 第44章 怕你把我的房子烧了 陆则深抬步,朝沈豌走近了一寸,平静的声线,安抚她紧绷的情绪,“挽着我。” 沈豌今天有特意打扮过,妆容、穿着,都很得体。与陆则深站在一起,感官上倒也十分舒服。 沈豌挽住他的手臂,陆嘉懿恰好也从车里跳下来。 她走到陆则深身侧,拽了拽他的西装下摆,撒娇的轻声,“小叔,你可以抱我进去吗?” 陆则深垂眸看她,语气尚算温和,“嘉懿乖,自己走。” 声音落下,陆嘉懿小脸上洋溢的笑容立刻僵凝了,小嘴巴微微撅着,特别不开心的‘哼’了一声。 早有管家出来迎接,见状,连忙抱起了陆嘉懿哄着。 管家又将目光投向陆则深与沈豌,语气恭谨,“二爷,” 看向沈豌,微微一顿,态度仍是恭敬,“二太太。” …… 陆则深的母亲苏湘,曾是上流圈子的八卦中心,每一位名媛太太口中,都流传过属于苏湘的情史。 在沈家时,沈豌也曾听蒋文音提起过,话里话外,除了对苏湘的不屑,还有对于她手腕和相貌的艳羡。 苏湘在客厅的阳台上修剪花枝,穿着修身的墨绿色长裙,黑色的长发低低的绾着。 单是一个背影,都透着风韵。 这一刻,沈豌忽然明白,陆则深骨子里的迷人,是从何而来了。 陆嘉懿从管家的怀里跳下来,兴奋的喊了一声,“祖母!” 然后,直接朝着苏湘跑了过去。 苏湘刚回身,陆嘉懿就钻进了她怀里。 “嘉懿,祖母的小宝贝,”苏湘似乎很疼爱陆嘉懿,风韵极致的眉眼间,都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对陆嘉懿的喜爱,“这么久没有过来,想祖母了没有?” 苏湘的声音很好听,听着十分温柔,很容易就让人卸下防备。 陆嘉懿抱着苏湘的脖颈,“当然了!” “妈。” 陆则深出了声,苏湘抬眼看过来。 陆则深的眉眼,与苏湘很相似,桃花眼中都盛着撩人的潋滟。 苏湘的目光,在沈豌身上停了一瞬。 沈豌挽着陆则深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 陆则深却恍若未觉,淡淡发问,“老爷子呢?” 苏湘回,“他在楼上书房,你去找他吧。” 顿了顿,又对沈豌说,“沈小姐,坐。” 语调平静的声线,让沈豌读出了不欢迎的态度。 沈豌侧眸看向陆则深,后者说,“我先去书房。” 沈豌抿了抿唇,尽管有些不安,却也乖顺的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 陆则深离开,沈豌找了个地方坐下。 苏湘也不再修剪花枝,坐在另一侧哄着陆嘉懿。 苏湘没理会沈豌,沈豌倒是乐的轻松。 然,那份轻松还没有彻底落实,苏湘的声音,蓦地响起,“沈小姐,还没有你父亲的消息吗?” 沈豌一怔,下意识回答,“没,没有。” 她有些心虚,明明沈沫已经联系过她了,只要她有心想查,总能查到一二消息。 但是……陆则深不追究沈家卷款潜逃,不代表陆家不追究。 苏湘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语气淡淡的说,“阿深感情上的事,我一般是不过问的,但是你父亲卷走了鼎盛的一个亿,可不是小数目。” 苏湘这份表面平淡,可实则的压迫,简直与陆则深如出一辙。 沈豌垂在膝上的双手紧握,与苏湘对视着,维持着端庄的笑容,回道,“我知道,这笔钱我会替父亲还——” “沈小姐,做不到的事情,最好不要夸下海口,”话音未落,已经被苏湘截断,她声音里多了两分嘲讽,“一个亿,对于过去的沈家来说,的确算不得什么。但是现在,你只怕连一百块,都要用阿深的。” 圆润的指尖逐渐刺痛了掌心,沈豌唇边的优雅微笑,有一瞬间的僵凝。 苏湘摇了摇头,似乎颇为无奈,“做人呐,最忌讳自不量力。” 笑容彻底消失,沈豌咬紧了下唇,没有说话。 陆嘉懿坐在一旁,‘咯咯’的轻笑,好奇的问道,“祖母,自不量力是什么意思?” “就是……”苏湘闻言,倒是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用陆嘉懿这个年纪可以听懂的解释答道,“外面的小耗子总是暗地里和咱们家的波斯猫较劲,过高的估量了自己。” 陆嘉懿长长的‘哦’了一声,脸上是了然的神色,然后声音轻快的嘲笑,“那只小耗子可真蠢。” 苏湘,“是啊,可真蠢。” 唇角内侧被沈豌咬破,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 晚饭时,陆则深与陆元臣一起下楼。 陆元臣见到沈豌,也只是轻轻地点了头,没有多说什么。 和苏湘的冷声嘲讽不同,陆元臣倒是完全不想理会她,把她当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餐桌上,陆元臣坐在主位,陆则深坐在他左边下首,身侧是沈豌,苏湘与陆嘉懿则是坐在右边下首。 沈豌有些奇怪,竟然没见到陆则深的大哥大嫂。 “嘉懿,多吃一点。” 苏湘一直在给陆嘉懿夹菜,格外的疼爱这个小孙女。 “谢谢祖母。”陆嘉懿礼貌的回着。 沈豌低着头,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也实在没什么胃口,一直吃着碗里的米饭。 身侧,陆则深忽然给她夹了菜。 沈豌愣了一下,优雅且慢吞吞的吃掉了。 沈豌忽然发觉,每次他夹的菜快要被她吃完时,他就会重新再夹。 坐在两人对面的苏湘,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凝着陆则深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 苏湘忽然问道,“沈小姐,我们陆家的菜,还合口味吗?” “嗯。” 沈豌微笑着点头,没有多言。 晚饭用到一半,有管家进来餐厅,对陆元臣和苏湘禀报道,“老首长,夫人,孟小姐来接嘉懿小姐了。” 孟小姐…… 沈豌疑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的餐厅里的气氛,更低气压了一些。 陆元臣专心用餐,情绪难明的脸上,不见分毫变化。 倒是苏湘,和蔼的对陆嘉懿说道,“嘉懿,那你就回去吧。” 沈豌本以为陆嘉懿会撒娇的要再留一会儿,没想到小丫头倒是十分乖巧的从椅子上下来,分别和苏湘陆元臣道别。 而后,又对陆则深说,“小叔,你要去我家看我哦。” 陆则深点头,“好。” 沈豌打量了苏湘一眼,后者眉心微皱,脸色似乎沉了沉。 怪异,特别怪异! 忽然发现,陆家可能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风平浪静。 ……………… ……………… 回到朱雀门别墅,时间已经很晚了,吴云早就睡下了。 沈豌直奔厨房,开了灯,在冰箱里乱翻。 陆则深跟在她身后,见着她的动作,眉心微动,问道,“沈豌,你做什么?” 沈豌头都没回,答道,“我在你们陆家没吃饱。” 她向来不怎么吃零食,冰箱里居然没有可以直接充饥的东西…… 看着隔层里的一包挂面,沈豌特别无奈,她不会下厨…… 陆则深已经踱步到她身后,低哑的声线,响在耳侧,“我妈为难你了?” 关上冰箱,沈豌回身看着他,“你明知道她不喜欢我,还带我回去?” 陆则深早就摧毁了沈豌贴在脸上的端庄温婉,骨子里的她,就是这样,有些小性子。 陆则深扯了扯唇角,却不见笑意,冷淡的回道,“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你能躲到几时?” 沈豌抿了抿唇,没有回应。 推了他一下,转身又打开冰箱,拿出那包挂面。 陆则深看着她的动作,渐渐的微蹙眉心。 眼见着沈豌要去开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然后抢过挂面。 沈豌瞪了他一眼。 他语气平静的说,“煮个醒酒汤也能糊,我怕你把我的房子烧了。” 沈豌,“……” 她有那么笨吗? 见沈豌还站在那不动,陆则深没了耐心,声线微冷,命令着,“去餐厅坐着。” 第45章 陆则深的女儿 二十几分钟后,陆则深端着一碗面从厨房出来。 他脱下了西服,白色的衬衫袖口微卷,露出一小截紧实有力的手臂,眉目星朗,步伐沉稳。 他将面放在她面前,又递过了筷子。 接过筷子,沈豌心尖儿一动。 不可否认,她对这个男人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沈豌看着这碗面,忽然没了胃口。 她觉得,自己就像陆则深爪子下的猎物,已经被狠狠地攥住了死穴! 只要他心情不好,稍一用力,就能把她活活捏死。 陆则深坐在她身侧,也不说话,安静的看着她吃面,气氛竟然意外的和谐。 直到他裤袋里的手机突兀震动,打破平静。 拿出手机,陆则深看到来电显示,眸色轻暗。 接通,他先出了声,“什么事?” 正在一小口一小口吃面的沈豌,敏感的注意到陆则深的语气变化。 和之前在病房里一样,忽然间转了一贯的沉静肃冷,多了温柔。 这次,她听不清听筒那头的声音,只能听到陆则深时不时的轻‘嗯’一声回应。 不足三分钟的通话结束,陆则深从椅子里起身,衬衫袖口被他放下,精致的金色袖扣闪耀着盈润的光泽。 他语气淡淡的说,“我有些事,你早点睡觉。” 语毕,阔步离开。 沈豌也跟着起身,拿起旁边椅子上的西服,都没来得及喊他,男人已经走出了餐厅。 * 这个夜晚,沈豌失眠了。 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凌晨十二点。 沈豌在床上翻了个身,摸索着在枕头下找到了手机。 解锁,滑到一个熟悉的备注号码,却犹豫着没有拨通。 沈豌的心情很复杂,二十三年来,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陷入难以抽离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 陆则深接到沈豌的来电时,他刚好从御翠园别墅出来。 眉头一皱,他有些不开心,她怎么还没睡。 电话接通,小女人清澈的声音,低低的传入耳蜗,她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则深走去停车位,恍然间见到一辆黑色卡宴的驾驶位中,缓缓的走下来一个男人。 身形,侧脸轮廓,右手边的拐杖,格外熟悉。 陆则深淡淡的回应,“很快,你先睡吧。” 而后,迅速结束通话,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显然,沈君礼的车已经在这儿等了很久。 陆则深与沈君礼的车中间隔了一个位置。 陆则深打开驾驶位的车门,从储物箱里摸出一包烟,动作缓慢的点燃。 烟雾吞吐,他看着同样倚在车门上的男人,淡淡打趣儿,“沈先生,大晚上的不睡觉,开车跑这儿看星星?” 沈君礼吸过一支烟,烟蒂丢在地上,用拐杖碾灭。 他说,“陆先生,作为一个有妇之夫,凌晨十二点从其他女人的房子里出来,似乎不太好?” 与陆则深如出一辙的声线,同样的平稳中,暗含着压迫。 陆则深与沈君礼之间,从来都是这样,表面的平静,永远掩盖不了暗地里的波澜汹涌。 “是不太好,”陆则深点头,非常赞同他这句话,“所以,就劳烦大哥的嘴巴严一些。” 陆则深故意咬重了‘大哥’两个字的音调,清楚的看到沈君礼的脸色沉了沉。 半支烟燃尽,香烟的味道,却莫名的有些发苦了。 陆则深将未吸完的烟丢了,回身正要坐回车里,沈君礼骤然沉声,“陆则深,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死守秘密!” 陆则深动作微顿。 转瞬,恢复如常。 坐进了驾驶位,关上车门之前,他语气十分平静的说,“有些事,你应该也不想让她知道。” 宾利慕尚在深夜的马路上绝尘而去,沈君礼握着拐杖的指腹,渐渐收紧。拐杖轻轻地敲了敲地面,抬头,不远处的一栋别墅,灯光还亮着。 她竟然,也住在这片别墅区。 ……………… ……………… 沈豌一夜都没有睡着,直到清晨四点左右,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醒来时,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身侧的位置,床单特别平整,陆则深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沈豌想着那通电话,一时没有注意到敲门声。 直到吴云的询问声响起,“太太,您起床了吗?该吃早饭了。” 收回思绪,沈豌连忙应了一声。 吃过早饭,沈豌收到了一条微信,是楼怀眠发来的。 ——豌豆,关于蒋文音的事,我想和你谈谈。来七椀居好吗,我们见一面。 ‘不必了’ 三个字已经打出来在对话框中,却在发送时犹豫了一下。 沈沫和楼怀眠联系过,依照着楼怀眠的性子,应该会追问出他们现在的住处。 沈豌觉得,她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她要见到沈川,沈氏欠鼎盛的一个亿,总要有个人来还。 否则,她和陆则深的关系,就永远都是债主和欠债人。 ………… ………… 七椀居。 沈豌到了约定的包厢,见到坐在面前的人,微微一怔,“怎么是你?” “很意外吗?” 女人的声音里藏着笑意,那种毫不掩饰的,讥讽的笑意。 “他今天上午挺忙的,手机落在办公室了,我就拿他的手机,给你发了消息,”说着,她轻轻地摇头叹息,“没想到,你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来了。” 沈豌扯了扯唇角,端庄的笑容挂在脸上,像一个永远都撕不掉的面具。 她扯过椅子,将包放在一旁,坐在女人对面,语气淡淡,“苏清欢,有事说事,别阴阳怪气的。” 苏清欢学着沈豌端庄微笑,可那笑容,较之沈豌,总是缺少了什么。 兴许,她骨子里就没有沈豌的那种温婉端庄,学了小半辈子,也没学到半分。 最后,她笑累了,冷冷的说,“沈豌,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 的确,沈豌与苏清欢、虞思危、江时遇,都是从小相识。 不过,多年来积累的感情,苏清欢总有办法一夕之间将它抹灭。 苏清欢还在解释,“我和楼怀眠的婚事,也是两家商议的结果,”顿了顿,她语气加重,“商业联姻,我可没有背叛你……” “如果你想说这些,那我已经知道了。” 沈豌截断苏清欢的尾音,不想和她在这件事上持续纠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沈豌从椅子里起身,拿起包,打算离开,“不奉陪了。” “等等!” 苏清欢一急,声线微微抬高,喊住了沈豌的脚步。 “我这次和你说的,是关于我表哥的事。” 已经走出一步的沈豌,步伐蓦地停住。 苏清欢的表哥,是陆则深。 ………… 从七椀居出来,直到回去朱雀门,沈豌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苏清欢提起了陆嘉懿,提起了陆家尘封已久的往事。 那是陆家表面平静,暗地波澜掀起的直接原因。 沈豌也怀疑过苏清欢话里的真实性,但是转念一想,她似乎又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恶意欺骗。 沈豌坐在客厅里,查尔两只爪子搭在她腿上,已经低低的叫了很多声,可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吴云站在一边,有些担忧,出声喊了她,“太太,您怎么了?” 吴云说着,还拍了拍沈豌的肩膀,终于将沈豌的思绪唤回。 吴云叹了口气,将一杯水递到沈豌手里,关切道,“太太,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要我打电话叫家庭医生吗?” 沈豌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水。 放下水杯,正要起身回去卧室,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眸色清明的盯着吴云看,过于严肃的目光,让吴云有些发毛,背脊攀上冷意。 “太太……” “吴妈,你之前在老宅,工作了许多年吧?” 沈豌突然的问题,虽让吴云觉得奇怪,可她仍是点头回了,“是。” “我听人说,陆嘉懿不是陆家长子的女儿,”沈豌轻轻地抿着唇,声音与神色,俱是吴云从未见过的严肃,“而是……陆则深的女儿?” 第46章 我们好好过日子 吴云脑中‘嗡’的一声响,有片刻的空白。 她舌头打了结,支吾许久,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强自镇定下来,她紧张的低喊,“太太,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听说的!” 沈豌神色平静的看着吴云,她本来只是试探性的询问一下,可吴云的反应,似乎已经给了她答案。 陆则深与陆家长子陆斯年是同父异母,苏湘是陆元臣的第二任妻子,按照常理,苏湘不会那般疼爱陆嘉懿,除非…… 吴云心里不安,害怕沈豌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紧张的转移了话题,“这些捕风捉影的事,还是不要往心里去。” 沈豌‘嗯’了一声,唇畔挂上端庄浅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起身,离开。 吴云看着沈豌的背影,心底一沉。 这些事,太太都是从哪听说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没人再提起过这件事了…… * 晚上八点,陆则深回到朱雀门别墅,身上染着酒气,似乎刚刚应酬结束。 卧室。 沈豌坐在沙发上,听到声音起了身。 回头时,浓烈的酒气席卷而来,陆则深抱住了她。 沈豌眉头一皱,下意识推开他。 “你回来了。”沈豌的语气有些冷淡。 陆则深点头,“嗯。” 他直接坐在了她方才的位置,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揉捏着眉心,狭长的眼眸眯起,盖住了深邃眸底的一片潋滟。 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份文件,陆则深没有注意到。 沈豌弯身,拿过那份文件,轻声说道,“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谈。” 眉目间卷着疲惫的男人缓缓张开了双眸,看向沈豌。 她已经将文件递过来—— 陆则深眼底的迷离逐渐消散,恢复清明,看清了印在上面的五个字--离婚协议书。 神色骤然转冷,陆则深从沙发里起身,一把扯过那份离婚协议书! 沈豌眉头轻蹙,锋利的纸张边角,擦破了她的手指,微微攥紧了掌心,听到陆则深冷笑,“沈豌,你什么意思?” “前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一直没有机会——” 沈豌垂眸,轻缓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 陆则深将那份离婚协议书直接摔回了矮几上,截断她的声音,“沈豌,你到底拿婚姻当成什么了?” 凌厉的质问语气,如同冰锥一样当头砸下。 陆则深本以为,沈豌已经放弃了离婚的念头。 他现在,的确有点看不懂她了。 男人嗓音轻叹,语气里藏着无奈,“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好好过日子…… 沈豌眼眸微闪,这个男人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她对他的了解,只是他所希望她看到的。 二十三岁的她和历尽千帆的他相比,过于稚嫩。 沈豌不想等到有一天,他将她吞的骨头都不剩了的时候,她才恍然清醒。 沈豌想重新拿过离婚协议书,蓦地,手腕被强劲的力道攥紧。 “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会长久的,”沈豌看着他,态度十分坚定,“我不会开心。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腻。” “没有感情的婚姻……” 陆则深咀嚼着重复,眉骨间蕴着危险的戾气。 他冷冷的扯了扯唇角,松开沈豌的手腕,声音里低沉阴鸷,“沈豌,惹怒我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语毕,他直接绕过沈豌身侧,朝卧室外离去。 身后,沈豌拿起离婚协议书追他,“陆则深!” ‘砰!’ 房门被男人狠狠摔上,将沈豌的声音彻底隔绝。 ……………… ……………… 五月初,江州的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 沈豌搬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给查尔修毛,查尔不老实的上蹿下跳。 “不许乱动,查尔!” 沈豌板了脸,手上的动作愈发小心翼翼,担心剪刀伤到了查尔。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沈豌放下剪刀,从小板凳上起身,拿出手机,是虞思危的来电。 接通,虞思危说,“豌豆,有人要收购画社。” 沈豌愣了几秒,没有很快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出声音,“是谁?” 虞思危在手机那头叹气,如实回答,“对方说,他的老板是鼎盛的陆总,” 握着手机的指腹,逐渐收紧。 沈豌咬紧了唇瓣,听到虞思危低低的询问,“豌豆,你得罪了陆则深吗?” 自从上回她再次提出离婚,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见到陆则深了。 沈豌给陆则深打过电话,他全部挂断。 也询问过华堂他的行踪,华堂却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沈豌很无奈,却也只能静静地等着,她就不信陆则深会永远都不出现。 挂断通话,沈豌猛然间想起了那个晚上—— 陆则深离开前,曾说:惹怒了他不会有好结果。 没想到,他竟然打起了她画社的主意…… 沈豌牵着查尔回了客厅,手机联系人翻了一圈,也没有一个能在这件事上帮她的。 最后,沈豌打给了祝桥。 ——嘟嘟嘟 响了三声,对方接通,“你好,我是祝桥。” “祝桥,我是沈豌。” “沈……额……”祝桥一愣,险些咬到了舌头,连忙改口,“太、太太?” 沈豌语气轻轻地,直接问道,“最近,你们陆总都去了哪?” 听筒里缄默了一会儿,才听到祝桥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太,您是想调查陆总的行程吗?” “我有事问他,但是他已经很多天不见人了。” 可以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跟在陆则深身边的人,除了华堂,那就只剩下祝桥了。 祝桥和华堂不一样,华堂行事格外谨慎小心,没有得到陆则深的明确吩咐,他半个字都不会说。 祝桥只比沈豌年长两岁,热情善良,从他这套话,还是容易一些。 祝桥试探的问道,“太太,您和陆总吵架了吧?” “算是吧,”沈豌叹了口气,无奈道,“所以我要找他道歉呢。” 祝桥‘哎哟’了一声,讪讪低笑,说,“那您可能要再等两天了,华堂订了今晚去京州的机票,陆总明早有合作要谈。” 京州…… “我知道了,谢谢你,祝桥。” 通话结束,沈豌立刻订了机票。 等不到他,那就只好去找他了。 ………… ………… 沈豌订了比陆则深晚一班的行程,又偷偷地追问出了陆则深下榻的酒店和门牌号码。 沈豌订的房间,和陆则深是同一层。 晚上十点左右,沈豌敲响了陆则深的房门。 ‘叩叩’ 她的动作很轻,站在门口有些踌躇不安。 相较于他霸道强势的动怒,沈豌更害怕这种冷暴力,像是暗箭,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伤了人。 她甚至连措辞都没有想好,就这样横冲直撞的冲了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打开,眉目冷峻的男人站在眼前。 他一板一眼的穿着西服,打着领带。 显露于人前的他,从来都是这样,严肃、一丝不苟。 见到她,陆则深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就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好像早就料到了这样一幕似得。 沈豌咬了咬唇,牙齿不小心沾到了唇上的口红,有淡淡的苦涩在口腔中蔓延。 沈豌微微捏紧手心,硬着头皮开了腔,“陆则深,我有事情要问你--” ‘砰!’ 房门被男人猛然摔上! 沈豌,“……”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叩叩’ 沈豌再次敲门。 “陆则深!” 她低低的喊了一声,回应她的是久久的沉静。 可恶的男人! ………… 翌日,早上七点。 沈豌难得起这么早,精心打扮后,从酒店离开。 她从祝桥那里打听出了陆则深与人谈合作茶庄。 沈豌来过京州几次,对一些地点也不那么陌生。 拦了的士,直奔茶庄。 八点左右,沈豌赶到了目的地。 清早的茶庄,客人格外的少,有服务生拦住了沈豌,“您好,这位女士,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沈豌摇头,见服务生要赶人,又说,“我是跟着陆则深过来的。” 声音落下,服务生脸色一变,立刻换上了一副恭谨小心的模样,“原来是陆先生的客人,这位女士,这边请——” 沈豌,“……” 沈豌诧异,没想到陆则深在京州也有这样的影响力。 第47章 欲擒故纵的矫情 包厢门口,服务生敲了门。 “请进。” 不多时,里面传来回应。 “您请。”服务生讨好的为沈豌开了门。 包厢里有四个人,华堂站在陆则深身侧后方,见到沈豌时,微微一愣。 陆则深坐着的位置,恰好背对着房门口。 沈豌看到他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指尖夹着烟,烟雾徐徐升腾。 沈豌微抬下颌,径直走过去,直接坐在了陆则深身侧。 对面是与陆则深洽谈合作的企业老总,见到沈豌如此大胆的举动,立时一愣。 再看向陆则深,后者淡定的吞云吐雾,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老总不敢怠慢,看着沈豌,疑惑道,“这位是?” 沈豌伸出手,端庄优雅的微笑,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陆总的妻子,沈豌。” 老总惊了一下,连忙回握住沈豌,态度格外客气,“原来是陆太太,失敬失敬。” 陆则深指尖的香烟燃尽,他将烟蒂碾灭在烟灰缸中,从椅子里起身,对着那位企业老总微微颌首,语气平静,“抱歉,先告辞了。” “陆总?”老总一愣,不明所以。 眼见着陆则深和华堂双双离开,然后这位陆太太也跟着起身,提着裙摆追了出去。 这是……什么情况? …… 沈豌追着陆则深上了车。 宾利慕尚车后座,气氛陷入冰点。 驾驶位上的祝桥,透过后视镜偷偷地打量两人,心里一阵不安。 ‘咔哒’ 有打火机盖子阖动的声响,打破沉静。 随即,香烟燃起,车厢内漂浮着淡淡的烟草味。 沈豌蹙了蹙眉,终是忍不住先开了腔,“陆则深,你已经躲着我很多天了——” “沈豌,谁给你的自信?” 未落的话音,被陆则深的低沉声线骤然截断。 他侧首,眉目间凝着冷意,唇畔撩起的弧度,卷着浓浓的讥诮,“你凭什么认为我在躲着你?” 沈豌咬了咬唇角,吵架,她吵不过这个男人,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无谓纠缠。 她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收购画社?” 质问的语调落入男人耳畔,陆则深吐了口烟雾。 青白色的烟雾,笼罩了他的脸,沈豌看不太清他此刻的神情。 只能听到男人被烟熏过的嗓音,愈发低沉沙哑,“我已经提醒过你了,惹怒了我不会有好结果。” 声音落下,陆则深将未吸完的烟碾灭在扶手箱旁的烟灰缸中,挺阔身形朝着沈豌压了下去,将她逼入一个退无可退的死角。 很快,下巴被男人有力的手指攥住。 沈豌听到他冷声讥讽,“倒是你,从江州追到京州,想干什么?” 沈豌去推他的手,却抵不过他的力气,最后只得无奈放弃。 她勾了勾唇,笑容里也藏着冷蔑,语气轻轻地,“陆则深,你生我的气,却拿画社出气,有意思吗?” “嗯,”陆则深点头,“有意思。” “你——”沈豌一时哽住。 陆则深眯眸看她,就连眉骨间都蕴着森冷。 沈豌的气焰逐渐被压了下来,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始终处于被动。 沈豌清楚,和他硬碰硬,不会有胜算。 轻吸了几口气,沈豌改了语气,柔声问道,“能别收购画社吗?它不是我一个人的。” 四目相对,两人间极近的距离,沈豌看到他黑如曜石的眸底,倒映出了她的脸。 空气里缄默良久,陆则深这才松开她,却没有正面回应这件事,反而格外不耐烦的说,“陆太太,我待会还有一个合作要谈,请你下车。” “我不下车,”陆则深不咸不淡的态度,让沈豌十分无措,她压着火气和他打商量,“陆则深,我们之间的事,可以不要牵扯别人吗?画社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心血——” 蓦地,后脑被男人强有力的大手按住! 稍一用力,就将她带入了他怀里。 沈豌一惊,双手抵在他肩上。 陆则深声线玄寒,一字一顿都透着十足的冷意,“沈豌,我对你好的时候,你欲擒故纵的矫情。现在没耐心了,你做这些还有意义吗?” “我什么时候欲擒故纵了,我做什么了!” 莫名其妙的一番话,彻底摧毁了沈豌的好脾气。 沈豌脸上的温色,再也挂不住,卯足了劲在他怀里挣扎。 沈豌此刻对他格外抗拒,身体的本能反应,小脸上的挣扎神色,都彻底触怒了陆则深压在心头的怒火。 他忽然冷喝,“滚下去!” 不给沈豌反应的空间,陆则深已经打开了她那一侧的车门,而后态度强硬的将她推下车。 “陆则深——” 车门随即被摔上,切断了沈豌的声音。 陆则深脸色阴沉,冷声吩咐,“开车。” 祝桥朝着车外看了一眼,有些担心,“陆总,太太她……” “让你开车!” 男人蕴着愤怒的厉喝响彻耳际,祝桥背脊一僵,冷汗唰的就掉了下来,再不敢多言。 宾利慕尚很快驶向马路,没入车流。 ……………… ……………… 沈豌回到酒店后,本想等着陆则深回来,却收到了祝桥的短信,告诉她陆则深已经退房了,沈豌只好又订了回江州的机票。 一天一夜的折腾,从没有这么累过。 回到江州后,沈豌又试着给陆则深打了电话,他还是照旧挂断。 翌日上午,沈豌去了SG画社,想和虞思危商量这件事。 画社一共有两层,一楼是展览和待客,二楼是办公区。 虞思危的办公室在二楼最边上的一间。 沈豌刚踏上二楼的最后一层台阶,就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争吵声—— 有男人低低的声音响起,透着十足的威胁,“虞小姐,我劝你还是签了合同,我们想寻到这间画社的纰漏,那很简单……别到了那个时候,您赔了夫人又折兵。” 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沈豌看到虞思危和对方对峙,脸上的神色不太好。 她已经从椅子里起身,有要发火的征兆。 “思思。” 在虞思危失态之前,沈豌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来收购画社的人,是一位中年男子,一脸的商人精明相。 相较虞思危无法掩饰的愠怒,对方显得淡定太多,那副不动声色压着人底线的模样,简直和陆则深如出一辙。 果然,什么样的老板,就会带出什么样的下属。 沈豌弯了弯唇角,扯出一抹微笑,态度坚定地说,“告诉你们陆总,画社我是不会卖的,想找纰漏,随便他。” 对方闻言,微笑颌首,“好的,我会如实转告。” 男人离开后,虞思危坐回椅子里,特别无奈的看着沈豌,“豌豆,我的小祖宗,你到底怎么得罪陆则深了?” 沈豌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将事情告诉了虞思危。 听完沈豌的叙述,虞思危明白了,这就是小两口吵架,然后火星子撩到了她身上。 她也是够倒霉的! 虞思危一把抱住沈豌的手臂,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豌豆,我求求你了,快把他哄好吧,我可不想每天面对这些人,” 顿了顿,她又出了个‘特别棒’的主意,“男人嘛,很好哄的,到床上谈谈心,他就什么都听你的了。” 沈豌,“……” * 同一时间,鼎盛大楼22层总裁办。 陆则深接过一通电话,对方将沈豌面对收购画社时的态度,分毫不差的转告给他。 陆则深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夹着烟,吞云吐雾,淡淡的回应,“知道了。” 而后,掐断通话。 华堂就站在大班台前,将手里的文件递到桌上,沉吟了片刻后,小心翼翼的措辞劝道,“陆总,您这样逼着太太,会不会适得其反?” 陆则深将手机握在手里把玩着,青白色烟雾后的一张脸,平静无波,仅是眼眸轻轻眯起。 接着,视线落在华堂身上,淡声吩咐,“打电话给她,告诉她我今晚会去福禄堂。” 华堂静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表示了然,“我明白了,陆总。” 跟在陆则深身边多年,老板的心思,华堂也摸透了五六分。 看样子,老板这是逼着太太服软呢,真是太腹黑了! 第48章 他已经准备吻她很久了 晚上八点,沈豌精心打扮了一番。 下午的时候,接到了华堂的电话,他说,陆则深今晚会去福禄堂。 从院子里出来,见到门口停着一辆车。 祝桥从驾驶位里下来,走到沈豌面前,恭谨的说,“太太,陆总让我来接您。” 陆则深愿意见她,沈豌有些意外。 接到华堂的电话时,沈豌就在思索,是不是陆则深的吩咐。毕竟华堂那种谨慎的性子,不会莫名告诉她这件事。 现在得到了答案,沈豌倒是有点退缩了,总觉的,没那么简单。 弯身坐进车后座,轿车发动,驶向马路。 沈豌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有些摸不清陆则深的心思,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开车的祝桥,询问道,“你们陆总,今天心情怎么样?” 祝桥也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回道,“看起来挺好的。” 挺好的。 嗯,心情好,应该就不会太过为难她了吧…… …… 福禄堂。 有服务生特意等在门口,然后接引沈豌去包厢。 福禄堂云集了江州显贵,是有名的销金窟。 沈豌提着裙摆踏上台阶,听到周围有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打量探究的目光落在身上,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蹙了蹙眉,不想理会,稍稍加快了步伐朝包厢走去。 包厢里有十余人,多是成功精明的中年企业家,身边都陪着女伴。 在一众人中,陆则深是最显眼的那一个,年轻俊朗,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与生俱来的优雅矜贵。 沈豌进来时,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 “这是……沈豌?” 有女人的声音低低响起,语气里满含诧异。 沈豌微抬下颌,笑容端庄,缓步到陆则深身侧的位置坐下。 尽管面上平静,可她的手心已经渗出了薄汗,不知道陆则深究竟想做什么。 陆则深指尖的香烟燃着,他掸了掸烟灰,眉目星朗,低沉嗓音简单的介绍了沈豌,“这是我的太太,沈豌。” 格外平淡的一句话,丢进人群里,却瞬间炸了锅! 江州显贵陆则深娶了落魄名媛沈豌,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但是没人看好这段婚姻。 坊间甚至有人断言,不出一个月,他们就会离婚,且是以沈豌被赶出豪门作为结局。 但是没想到,这段婚姻竟然可以维持三个月,甚至,陆则深会带着她现于人前。 坐在陆则深下首的一位老总,端了杯酒起身,朝着沈豌敬了敬,态度客气,“闻名不如见面,失敬了陆太太。” “客气了。” 沈豌也起了身,随手拿过了陆则深面前的酒,抿了一口。 无论她现在有多落魄,可一旦和陆则深沾了关系,在这些人眼中,就非比寻常。 席间不断地有人向沈豌敬酒,沈豌看了陆则深两眼,后者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恍若未见,沈豌只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 这些人谈论的多是商业上的事情,沈豌并不感兴趣。 她坐在一旁沉默着,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脸颊有些热,是喝了酒之后的排斥反应。 她很少喝酒,喝一点就会脸红,就会醉。 好在,这些人终于放过了她,不再给她敬酒。 不过,却转而盯上了陆则深—— 陆则深碾灭烟蒂,看着已经递到面前的酒,眉目淡淡的扫了眼身侧的沈豌,骤然低声,“我的酒量不好,太太代替。” 沈豌瞳孔微缩,本能的想拒绝。 陆则深却接过那杯酒,直接放在了她手里,浓眉微挑,“陆太太,嗯?” 潋滟的眸底,藏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深邃。 他是故意的! 眸光微闪,沈豌抿了抿唇,喝下那杯酒—— …… 洗手间,沈豌抱着盥洗池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酒气郁结在身体里,更难受了。 她很少喝酒,就连和虞思危、江时遇在一起最疯的时候,也没有超过两杯,今晚却被灌了几瓶酒! 沈豌摸了摸自己的脸,特别的烫,头也晕晕的。 转身时脚下一软,险些栽倒! 预想中疼痛似乎没有感觉到,她反而跌入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将她瞬间包围。 她穿着高跟鞋,站不稳,退了几步,腰肢抵在了盥洗台上。 抱着她的男人,也跟着她向前走了两步。 “陆、陆则深?” 小女人红唇阖动,说话时有着醉人的酒气袭来。 她的小脸绯红着,一双漂亮的猫眼,此刻蕴着迷离的媚态,辗转勾人。 沈豌的眼角有几滴晶莹,也不知是因为难受的挤出了一点眼泪,还是洗手时溅的水渍。 男人粗粝的指腹在她的眼角轻轻摩挲,低沉的嗓音,沙哑性感,“喝醉了?” “没有!”沈豌摇头反驳。 醉了酒的沈豌,身体格外的软,她挣扎了几次,都差点从他怀里摔倒。 陆则深去扶她,她又很不开心的推开,小嘴里念叨着,“放开我,” 小女人的脸色愈发绯红,小脑袋埋在他胸前轻轻晃着。 陆则深见过喝醉酒的女人,却第一次见到一个喝醉了酒的女人,竟然这么……可爱。 “这里是女洗手间,你进来做什么,出去……出去……” 沈豌含糊不清的嘟囔,明显已经彻底醉了。 她可行动的空间特别狭小,完全局限于陆则深的怀抱中。 陆则深俯身,双手撑在盥洗台上,深邃的眼眸凝着她绯红的小脸,目光灼灼,“沈豌,你还提离婚吗,嗯?” 沈豌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清明,转瞬,又被淡淡的雾气笼罩。 此刻,她格外迷人。 像个卸下防备的小兔子,随时等待着被人拆吃入腹。 “我——” 小女人红润的唇瓣轻轻阖动,才发出一个音调,立刻就被他的吻吞没了声音! 他已经,准备吻她很久了。 很久,很久了…… 如此迫不及待,又满布热切的吻,饱含了许多复杂的情愫。 一贯的霸道占有,他随时都会生吞了她。 有力的大手揽过她的腰肢,稍稍用了力,将她压在盥洗台上。 她一开始只是躲,后来渐渐地被动接受。 陆则深尝到了酒的香醇,还有小女人口腔中极淡的,甜丝丝的味道,那么诱人深入的品尝。 他舍不得放开了。 沈豌像一条溺了水的鱼,在岸边挣扎着想要重新跳入海里,可海风的势头正盛,一次又一次的将她又拍回了沙滩上。 此刻,她奄奄一息—— 终于,灼人温度饶她一命,给了她喘息的空间。 沈豌捂着唇,轻轻地调整呼吸,小脸更热了,她现在特别像个小火炉。 下巴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挑起,沈豌被迫直视着男人清冷的眉眼。 他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几近警告,“再敢提离婚,我拿条绳子绑了你,让你永远都不得自由!” 陆则深发狠的模样,无意触动了沈豌心底最敏感的一条神经。 她声音破碎的忽然喊道,“放开,放开我,” 小手在半空中胡乱抓着,陆则深将她牢牢地圈在身前,也任由着她闹腾。 她醉了酒,缺少一些清醒的意识,开始放肆起来,小巴掌几次落在男人清隽的脸上,‘啪啪’的响着。 陆则深一张脸渐渐地黑了,眉目森冷的凝着沈豌,菲薄的唇瓣紧抿着,隐忍不发。 偏偏后者,还恍若未觉。 挣扎到最后,眼泪竟然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小嘴里念念有词,“你有了女儿还来招惹我,不要脸……不要脸!” 含糊不清的声音,落入男人耳畔。 陆则深捉住她挥舞的两只手,神色转而严肃,“你说什么?” “放开,放开,” 小女人耍起了酒疯。 陆则深按住她的肩膀和腰肢,垂首的瞬间,薄唇擦过她的眼角,不经意间吻到了小女人长长的睫毛。 痒痒的触感,在唇上火速蔓延,最后径直撩到了心尖尖儿上,躁得慌! 这时,洗手间外,‘咚咚’的拽门声令他回过神来。 进来之前,他将门反锁了。 外面有保洁和几个女人在交涉,陆则深垂眸看了眼仍在闹腾的小女人,没有犹豫,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第49章 再敢乱动打你屁股 沈豌一阵天旋地转,醉了酒本来就晕,这会经陆则深这么一抱,差点要吐了。 她像个小鸡仔似得在他怀里扑腾,小嘴一张一合的低低骂道,“陆则深,你这个混蛋……混蛋!” 陆则深,“……” 沈豌一边掉眼泪一边嚷嚷,可怜兮兮的模样,格外的惹人心疼。 洗手间外有人大力的拽门,伴随着女人们疑惑的嘈杂声音。 陆则深眉目冷峻的凝了沈豌一眼,暗哑嗓音沉声警告道,“再敢乱动打你屁股!” 沈豌,“……” 小女人被他这句话吓到,收敛了闹腾,小鼻子却一抽一抽的,白皙的小手抓着他领带,紧抿着唇不敢再发出声音。 * 陆则深抱着沈豌从福禄堂出来,祝桥和华堂已经等在门口。 陆则深弯身,将已经睡着了的小女人安顿在车后座,而后关上车门。 江州的深夜有些冷,有风袭来。 陆则深点烟,几次都被风吹散了火苗。 他背过身去,一只手笼着打火机,这才点燃了香烟。 青白色的烟雾从唇间吐出,很快被风吹散。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华堂,声线平静,“华堂,她听到了关于嘉懿的事,” 华堂一惊,神色微变。 陆则深低哑的声音,蕴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阴鸷,“调查一下,谁漏的风。” 华堂点头,忙应下,“我明白了,陆总。” ………… ………… 沈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查尔趴在床边一直‘汪汪’叫,宿醉过后的头疼,让她有些难受。 掀开被子,发现已经换了睡衣,沈豌没多想,只当是吴云帮着换了。 床头柜上有一杯酸奶,像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沈豌先下了床去洗漱,换好衣服后,拿起那杯酸奶喝掉了,这才离开卧室。 已经是上午九点,查尔欢快的跟着她小跑下楼。 沈豌径直走去餐厅,却没有见到吴云的影子。 眉目清隽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份杂志,平稳的靠在椅子上。 他穿着一贯的白衬衫,黑色西裤,此刻,衬衫袖子卷起了一些,领口也随意敞着。不经意的一个动作,都透着成熟迷人。 沈豌怔了一瞬。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赤裸灼热,低着头的男人放下了杂志,抬眸,视线落在她身上。 他用下巴点了点她平时坐着的位子,语气平淡“坐下吃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海鲜粥和小菜,沈豌一尝就知道,这不是吴云的手艺。 下楼后似乎也没有见到吴云的影子,疑惑道,“吴妈呢?” “昨天请了假。”男人淡声回应。 “那……” 沈豌下意识的想问,她的衣服是谁给的换的! 可话到了嘴边,立刻被她给咽了回去。 沈豌咬了咬唇,脸颊有些热,低着头喝粥,没再发出声音。 陆则深放下勺子,喝了口水。 水杯放下,他微微眯起桃花眼看着沈豌,将她心底的疑惑彻底做了个解答,“你的衣服,是我帮你换的。” 沈豌,“……” 脑子里‘嗡’的一声响,热度全部朝着头上涌去,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她现在的脸一定特别红! 沈豌忽然想到,她刚才换衣服的时候,里面似乎没有穿bra…… 脑海中思绪缠绕繁乱,还没有整理清楚,男人沉沉的声音,蓦地响起,“你胸口的那颗痣,位置恰好。” 沈豌,“……” 抬眸偷偷地瞪了他一眼,后者的神色却寂静无波,不见分毫起伏。 沈豌暗道:不要脸! 陆则深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起码比前段时间要温和许多。 沈豌蹙了蹙眉,努力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可喝多了酒,脑子也断片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醉倒之前,那些人不停地朝着她敬酒…… 沈豌抿了抿唇,放下勺子,小心翼翼的低声道,“画社的事——” “看你表现。” 话未说完,男人骤然出声截断。 她有些懊恼。 他总是可以轻易猜到她的心思,仿佛在他面前,她就是毫无隐私可言的透明人。 几次张口不死心的还想问,可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声音,担心又惹恼了他。 陆则深这个男人,阴晴不定又深不可测,沈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动怒,谜一样的男人…… 没有了吃早餐的心思,沈豌有些颓然的靠在椅子上,陆则深低哑的声线忽然响起,“过来。” “嗯?” 眸子微微睁大,沈豌诧异。 他朝着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倾身过去。 餐桌是长方形,陆则深坐在主位,沈豌在他右下首的位置。 距离不远,沈豌听话的靠了过去—— 男人立刻扣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也足以让她无法挣脱。 沈豌本能的推了他一下,他却立时拧紧了眉,低喝,“别动。” 沈豌,“……” 男人粗粝温热的指腹落在唇角,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拭去她唇角的浅浅水渍。 眯眸时,神色格外认真,指腹力度也十分温柔。 不经意间,在沈豌心尖儿上撩了一下。 心跳声在以愈演愈烈的形势下不断加速,不知所措。 吃过早餐,陆则深去了公司。 吴云不在,她将餐厅收拾干净后,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本想去画社看看,却在准备离开前,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来电,接通后,听筒里传来中年男人,无比熟悉的声音,“豌豆,是我。” 沈豌一怔,手指微微攥紧。 他直接道明了意图,“我想见你。” ………… ………… 见面地点约在了一个小茶楼里,很难找的地方。 沈豌给他打了几次电话,询问了多次才找到。 她知道,他是担心被人发现他的踪迹。 小茶楼没有包厢,只有一间一间的小隔断。 在最角落的一个隔断间里,沈豌找到了他。 几个月不见,他的神色沧桑了许多,眉宇间也凝着浓浓的疲惫,看见她却露出一抹笑容,语气和蔼的说,“豌豆,你来了。” “嗯。” 沈豌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等着他先出声。 可后者却欲言又止,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沈豌想了想,直接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如果被人看到,你就麻烦了。” 沈豌发现,每次她有什么事,陆则深都会第一时间知道,难保他不是在她身边安排了人手,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虽然这几个月来,他从没有问过关于沈川的事,但是一个亿不是小数目,换做了谁都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沈川会突然联系她,沈豌很意外。 她以为,他已经拿着一个亿,带着蒋文音和沈沫远走高飞了。 沈川一只手握着骨瓷杯,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出声,“其实,我和你阿姨还有小沫,这段时间都在江州,我听人说,你和陆则深并没有离婚?” 沈川追问,“豌豆,陆则深是不是很喜欢你?” “你究竟想说什么?” 沈豌蹙了蹙眉,心底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沈川深吸了几口气,眼尾有着浅浅的皱纹。 缄默的片刻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很生气。 喝了口茶强自压下心头的情绪,而后将骨瓷杯砸在桌上,闷闷的一声响。 他愤怒的说,“那一个亿压根就是空虚资产,它分明就提不出来,否则你阿姨住院,我也不会到处借钱,我根本就是被陆则深算计了!” 沈豌一怔,良久的没有回过神。 还未彻底的消化掉他的这番话,沈川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不过……你告诉我,陆则深应该很喜欢你是不是?” 沈豌瞳孔微缩,垂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攥紧了几分。 她没有回答。 只听到沈川继续又说,“当时沈氏欠下债务,我是四处求人,但是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援手,反倒是没有往来的陆则深,忽然提出帮助沈氏解决危机,但先决条件,就是你成为陆太太。” 第50章 想我了? 沈豌僵了僵,沈川此刻告诉她的一切,她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思考。 她一直以为,将她抵给陆则深,是沈川的意思,而陆则深属于被动接受。 可没想到,这居然是陆则深答应出手救沈氏的一个条件。 陆则深,究竟在想什么? 微微攥紧的双手,蓦地被沈川握住。 他很用力的握着她,语气里染了急切的恳求,“豌豆,你能不能求求陆则深,让他再拿出一部分钱,给我们沈氏东山再起的机会?” “你说什么?” 沈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更不敢相信,这是她小时候最引以为傲,最崇敬的父亲。 即使后来,他将蒋文音接进了沈家,一步步逼死了母亲,沈豌都不曾恨过他。 如今,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沈豌从他掌心中缩回手,白皙的皮肤被他捏出一道道指印。 沈川叹了口气,家族的落败,让他一夕之间苍老了不少,不再是那个英姿勃发的沈氏掌权人。 他说,“豌豆,我知道你可能会很为难——” “既然知道我会为难,就别开这个口。”沈豌截断了沈川的声音,唇畔挂上冷意,“如果你没有因为一时贪念卷走了那一个亿,现在沈氏说不定已经东山再起了。” 从椅子里起身,沈豌已经明白沈川今天要求见她的目的了,她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沈豌冷冷的落下一句话,拿起包径直离开。 她的步伐有些凌乱,顾不得姿态,只想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沈川不死心,追了出来。 他一把抓住沈豌的手臂,中气十足的男低音,愤怒咆哮,“沈豌,我是你的父亲,沈家的落败与兴起,更是和你息息相关!” 父女二人在茶楼门口纠缠,引来旁人驻足围观。 茶楼对面,一辆红色的轿跑缓缓停靠—— 车窗落下,驾驶位上的年轻女人摘下了墨镜,目露惊讶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幕。 那是……沈豌和沈川? …… 同一时间,鼎盛大楼22层总裁办。 陆则深连续开了几个会议,此刻正靠在沙发上小憩。 他一只手搭在膝上,指尖夹着点燃的香烟。 华堂站在他面前,语速缓慢的禀报道,“陆总,关于嘉懿小姐的事,似乎是苏二小姐透露的。” 陆则深眉心微动,张开了双眸。 他吸了口烟,语气平淡,“苏清欢?” 华堂点头,“是。” 声音落下,华堂认真的观察了陆则深的神色,后者却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缄默了几秒,华堂又回道,“还有,刚刚负责保护太太的保镖来了电话,说太太和沈川见了面。” 陆则深已然碾灭烟蒂,重新阖上双眸。 他说,“我知道了。” 十分温漠的语气,仿佛并没有在他的情绪上掀起什么波澜。 又是缄默的片刻,华堂又回禀了另一件事,“苏夫人的生日礼物已经备好了,晚上的几个应酬也都改期了。” “嗯。” 男人从鼻腔中哼出一个单音调,算作回应了他。 华堂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沉默着转身离开办公室。 忽然发现,老板的心思,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 ………… 今天是苏夫人关蓉的生日家宴,苏存性情比较孤僻,尽管身处在商界,可来往的朋友很少。 虽是妻子的生日宴,可宴请的也不过是寥寥无几的三两位家人。 作为苏存和关蓉的外甥,陆则深每一年的今天,都会和苏湘来苏宅。 车子停在苏宅的院门前,陆则深下车,却没有立刻进去,靠在车身上点了一支烟。 今天的气温偏低,寒风萧瑟。 差不多半支烟燃尽,远处渐渐地驶来一辆红色的法拉利。 苏清欢手里提着带给关蓉的生日礼物下车,见到靠在车身上的陆则深,微微一愣,淡笑着询问,“表哥,怎么站这儿抽烟?” “等你。” 陆则深丢了烟蒂,皮鞋鞋尖轻轻掠过,碾灭。 极轻的语气,却让苏清欢心底蓦地一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笑容僵了一秒,反问,“等我?” “是。” 陆则深点头,眉目间是一贯的清冷。 他双手抄入西裤口袋,微抬下颌,就显出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气势,苏清欢不禁呼吸微滞。 虽然和这个表哥,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但是她和他的交集很少。 在苏清欢的印象里,这个表哥性情冷淡,难以捉摸,十分的不好相处。 即便她是他的表妹,可也仅仅是从传闻中,和父母的口中了解他。 这会儿,和他独处,她有些害怕。 “你的事情我不感兴趣,我的事情,你最好也不要插手。” 男人沉沉的声线响起,平静的没有半丝波澜,可偏偏就有一种警示人心的作用。 苏清欢提着手袋的指腹攥紧,神情已经变得僵硬。 她垂着头,不敢直视陆则深,语气结巴,“表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则深轻蔑,“揣着明白装糊涂,挺没劲的,” 语气微顿,他朝着苏清欢走近了一步,玄寒声线清晰落下,“苏清欢,别再去找沈豌了,嗯?” 最后一个‘嗯?’字,夹着难以言说的深沉情绪。 苏清欢读懂了他话里的警告之意。 身体微颤,男人已经从身侧走过。 苏清欢不懂,这个从小就高高在上的表哥,为什么会非沈豌不娶。 她和沈豌从小相处,沈豌个性清高骄傲,她特别的讨厌! 可偏偏,身边的所有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沈豌就像苏清欢的童年阴影,有沈豌在的地方,她就永远都只是一个陪衬,以至于后来的许多年,她都在不知觉中,学习着沈豌的一行一步。 直到现在,在楼怀眠面前,她彻底的成了沈豌的影子。 * 因为陆则深的关系,苏清欢没有了给关蓉庆祝生日的喜悦,心里被一件事堵着,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很难受。 途中,苏清欢离席,站在院子里思索着什么。 视线随意的一扫,看到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苏湘。 脑海中某些情绪逐渐清明,苏清欢心底的郁结,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苏湘打完电话回过身,就看到苏清欢站在两步之外。 她走上前去,摸了摸苏清欢瘦弱的肩膀,关切道,“怎么站在这儿?穿这么少,不冷吗,快回去加件衣服。” 说着,挽住苏清欢的手,要将她带回去。 苏清欢却反扣住她,停了脚步,声音轻轻地,“姑姑,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苏湘回头,疑惑。 苏清欢的语气加重了两分,“是关于沈豌的事。” ……………… ……………… 陆则深回到朱雀门别墅,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卧室的房门虚掩着,室内浅薄昏黄的灯光斜斜折射。 陆则深眉心微动,推开门,看到躺在床上缩成一团的小女人忽然掀开了被子。 她的眸色格外清明,一双猫眼睁的大大的。 陆则深眉头一皱,问道,“怎么还没睡?” 他说着,将西服脱下来,走了几步搭在沙发上。 身侧方,小女人低柔的嗓音,清澈回道,“等你。” 陆则深拽领带的动作一顿。 片刻后,他回过身,朝着床边走去。 挺阔的身形抵在床边,遮挡住了一片灯光。 沈豌眼前的光线,瞬间暗了下去。 男人俯身,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沈豌跪在柔软的床垫上,被他圈在怀里。 男人低霭磁性的嗓音,响在耳际,“想我了?” 熟悉的荷尔蒙气息,顺着耳朵钻进了身体里,喷薄的呼吸倾洒在颈侧,沈豌觉得有些痒痒麻麻的。 “不、不是……” 她躲了一下。 “嗯?” 陆则深挑眉,眉梢眼角仿佛凝着与生俱来的迷人性感。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豌心尖儿蓦地一颤,慌乱的垂了头。 两只小手抵在他肩上,声音都不自觉低了下来,“我有些事想问你。” 随即,下巴被修长的手指挑起,陆则深语气慵懒,“你的问题,总是那么多。” 今天和沈川见面,他的一番话深深的刻在了沈豌心底。 沈豌睡不着,是因为还没得到答案。 她在心底打过腹稿,问道,“当初沈氏出现债务危机,你出手相救,是因为什么?” 过于直接的提问,让陆则深有一瞬间的措不及防。 第51章 沈豌,别拒绝我 陆则深稍稍松开了她,身体后仰,眯眸看她,眼底盛着潋滟和一些复杂到沈豌看不懂的情绪。 他说,“我是商人,当然是为了利益。” 一贯冷淡的语气,此刻更平添了些许冷漠。 有那么一瞬间,沈豌有些怅然。 陆则深深沉的视线,直直的望进了沈豌心底。 他唇畔划出一抹嘲弄弧度,冷峭反问,“不然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嗯?” 嗯,是她自作多情了。 沈豌扯了扯唇角,露出一点僵硬的浅笑,“没什么。” 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空气里浮动着莫名的暧昧因子。 陆则深忽然问,“沈豌,你知道我多大年纪了吗?” 抬眸,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陆则深揽在她腰际的大手,缓缓收紧,带着强取豪夺的沉重力度。 他自问自答,“30岁,” 他又说,“我不是正值青春期的小孩子,没有心情谈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女儿情怀,更没想过谈精神恋爱。” 菲薄的唇瓣阖动,嗓音格外的低沉,夹着浓烈、毫不掩饰的占有。 “你……” 沈豌一僵,触到男人眸底闪动的情欲,心跳声立刻乱了节奏! 陆则深放过她很多次,刚结婚时,他怕她不适应,给了她独处的空间。 他有耐心,本想一点一点的慢慢来,却被她几乎碰到底线的离婚协议书,彻底打破平衡。 然后某些事,就以这样不可预料的情况,火速蔓延。 陆则深的唇压下来的时候,沈豌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人的影子,然后又一次想到了苏清欢的话—— 行动已经先于理智做出反应,她格外抗拒陆则深的亲昵。 强烈的男性荷尔蒙侵入沈豌的安全领域,陆则深的吻强势,不容拒绝。 他捉住她的手,反扣在她身后,低哑的嗓音含着几许叹息,“沈豌,别拒绝我。” 沈豌心尖儿一动,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挣扎。 她怔怔的看着男人的脸,直到被倾压在床上,她才恍然醒悟。 已经给了他可乘之机,她的抗拒,愈发显得徒劳。 他格外熟稔的解开了沈豌的睡衣扣子,微烫的手指触碰到了沈豌的锁骨…… 有麻麻的电流感,刹那间席卷全身。 “陆则深,唔——” 他在她要发出抗议之前,吞没了她的声音。 双手十指胶缠,室内的温度逐渐攀升,暖暧醉人。 沈豌的脑子里不停地闪过陆嘉懿的影子,她很想直接询问陆则深,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一刻,沈豌忽然察觉到一个很可怕的事实,她已经被陆则深彻底击溃了防线。 沈豌陷入了一个挣扎的漩涡中…… 陆则深的唇落在她的肩膀时,被他扣住的手指,蓦地蜷起。 沈豌弯起腿,想踹开他,转瞬又被他有力的双膝紧紧压住。 就在沈豌几乎要招架不住时,有手机震动的声音突兀切入—— 她立刻松了口气,偏过头闪躲着他的吻,声音里染上意味不明的沙哑,“你的手机响了……” 陆则深皱了皱眉,饱含情欲的嗓音,暗哑道,“不用理会。” 震动声不止,一遍一遍周而复始。 终于还是激起了陆则深的不耐,他松开了沈豌的一只手,摸索着找到了手机。 本想直接挂断,却在来电显示时,神色微僵,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陆则深眉心微蹙,情欲渐退,神色逐渐恢复清明,更添了许多凝重。 最后,接通电话。 “什么事?” 语气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沉漠。 这个男人,总是可以在欲望与理智之间转换自如。 能控制自己欲望的男人,实在太可怕! 沈豌听不到听筒那头的声音,只能听到陆则深在淡淡回应,“嗯,您说。” 他沉默了几秒,而后垂眸看了她一眼,眸渊深深。 接着,从她身上离开,下床。 沈豌看着陆则深开了落地窗,走去阳台接听电话。 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却又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沈豌重新缩回床上,整理自己的衣衫不整,而后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 又逃了一次,她很感谢这通电话的到来。 起码现在,她还没有做好完全接受他的准备。 * 一记通话,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 陆则深折返卧室,重新走回床边的时候,发现沈豌似乎已经睡着了。 “沈豌?” 他站在床边,微沉的声线低低的喊了她。 没有回应,她睡得很沉。 被子将她的半张脸都遮住了,陆则深微微蹙眉,抬手将被子往下扯了扯。 他站在床边凝着睡着了的沈豌良久,脑海中思索着方才那通电话的内容,心底情绪莫名。 ……………… ……………… 陆则深最近似乎很忙,自从那一晚之后,他好像有几天的时间都夜不归宿。 即使回来,也已经是深夜,沈豌忍不住疲倦,早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他也早早地离开了。 沈豌倒是乐的悠闲,只要他不对她步步紧逼就好。 沈豌牵着查尔在院子里玩。 查尔特别活泼,围着她打转,时不时的咬住她的裙摆,想要将她拖出院子,看意思是想让她带它出去。 沈豌弯身,抱住查尔的脖子,问道,“查尔,你想出去玩吗?” ‘汪汪!’ 查尔叫了两声,小爪子扒在她的手腕上,亮晶晶的小眼睛里,透着浓浓的希翼。 嗯,应该是很想了。 沈豌起身,正想回去换衣服,然后带查尔出去。 掌心里的手机,却蓦地震动。 点开屏幕,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沈豌犹豫了一秒,而后接通。 接通后,听筒那头很快传来女人着急的声音,“沈豌,爸爸被抓了!” 是沈沫。 沈豌一怔,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清醒的思绪,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沈豌,就是因为你!那天爸爸和你见过面,第二天警察就找上了门,你是不是泄露了爸爸的行踪?” 听筒那头,沈沫的语气除了着急,还有毫不掩饰的埋怨和愤恨。 “沈豌,爸爸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至于这样吗?” 沈沫喋喋不休的惹人厌烦,沈豌实在忍无可忍,冷了声音低喝,“沈沫,闭嘴!” 这一刻,沈豌很冷静,她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 “我告诉你,和我无关,”沈豌一字一顿,警告道,“如果你想让我救他出来,就别再烦我。” 声音落下,沈豌直接掐断通话。 沈川竟然被抓了…… 虽然知道他不可能躲一辈子,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 ………… 江时遇在江州很有人脉,虽然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可江家是声名显赫了几十年的望族,认识他的人,多少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沈豌思来想去,似乎只有江时遇能帮她见到沈川。 给江时遇打了电话,他欣然应下。 打探出了目前沈川所在的分局,江时遇将沈豌送去了警局,一路畅通无阻的见到了沈川。 沈川一直在恳求沈豌,要求沈豌去求陆则深,然后放他出去。 从警局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江时遇跟在她身边,问她,“你想怎么办,需要我的帮助吗?” 沈豌摇头,“让我想想。” 警局门口,突兀的停着一辆劳斯莱斯,有一位中年男人等在附近。 见到沈豌和江时遇从警局出来,很快迎了过去。 “沈小姐,”中年男人在两人面前停下,语气客气,“我们夫人请您上车。” 沈豌一怔,没有立刻回应。 倒是身旁的江时遇,上前一步将沈豌护在身后,皱着眉发问,“你们夫人是谁?” 中年男人没有理会江时遇,仍是看着沈豌,说道,“您上车看看就知道了。” 顺着中年男人的肩膀朝后看,沈豌打量了一眼那辆车,再仔细的瞧着眼前男人的举止谈吐,心里隐隐的猜到了几分。 沈豌向前走了一步,手腕蓦地被扣紧。 江时遇脸色沉了沉,“豌豆。” “没事,”沈豌扯了扯唇角,微笑着说,“你先回去吧,如果我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会打电话给你的。” 如此,江时遇只好放开了沈豌。 沈豌跟着中年男人上车。 车后座,气度优雅的中年女人正在抽一支极细的女士香烟。 车厢内,有浮动着的青白色烟雾。 沈豌端庄的笑着,语气平静,“果然是您。” 第52章 阿深他不喜欢你 沈豌看着与陆则深眉眼格外相似的苏湘,脑海中的某些情绪,逐渐清明起来。 沈豌的眼角忽然跳了跳,声音变了调,“我父亲——” “沈豌,你很聪明。” 苏湘侧首看过来,出声截断她未说完的话。 苏湘指尖的女士香烟已经快要燃到了尽头,烟灰落在扶手箱旁的烟灰缸中。 沈豌眉心紧锁,心底一沉,“您想做什么?” “和阿深离婚。” 吐出最后一口烟雾,苏湘将烟蒂碾灭。 她微笑着,优雅仿佛与生俱来,就连眉眼都是温和的。 她说,“我知道,如今沈家落魄了,你只能紧紧抓着阿深这根救命绳索,不过……” 语气微顿,她笑容渐深,语气也加重了两分,“沈小姐,在我心里,你不是陆太太的合适人选,而且,阿深他也不喜欢你。” 苏湘尤其刻意咬重了最后一句话:阿深他不喜欢你。 若不是听出了苏湘话里的警告之意,沈豌只当她是在温柔的和她聊着天。 上流社会上关于苏湘的传闻很多,可不论是哪一桩传言,最后都会归于——这个女人的手腕极其不简单。 沈豌并不认为,苏湘只是单纯的威胁。她会对她说出的警告,付诸行动。 苏湘侧首看着沈豌,神色格外温和。 可这温和,却是淬了毒的刀子,暗藏锋利!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伤的人体无完肤。 沈豌忽然发觉,她的稚嫩,不单单是和陆则深相比。和很多人相比,她都过于稚嫩,心底的想法,总会被人一览无遗。 沈豌索性也就不再伪装,抛却了端庄温婉,骨子里的她,也带着一把利刃。 沈豌淡淡笑着,“您误会了。” “我也很想离婚,但是陆则深他不许,”语气里藏了两分讥诮,听在人耳朵里,十分刺耳,“这些话,您应该对他说,而不是找我。” 苏湘的温和神色,终是变了变,眉心皱起,视线转而变得凌厉,“沈豌,耍嘴皮子,是得不到好处的。” 她冷笑,“你父亲也一把年纪了,你也不希望他老死在狱中吧?” ………… ………… 沈豌从苏湘的车里离开,拦了一辆的士。 司机问,“去哪?” 沈豌犹豫了两秒,回道,“御翠园别墅区。” * 御翠园别墅区。 保安拦住了沈豌,沈豌只好等在门口。 这个时间,沈君礼应该不在家,等一会儿,他就会回来的。 沈豌想不到,除了沈君礼之外,还有谁能捞出沈川。 只是…… 气温渐渐地低了,沈豌坐在别墅区门口的台阶上,双手冷的冰凉。 远处,有轿车引擎声缓缓靠近。 本应该直接开进别墅区的车子,忽然停了下来。 驾驶位里,走下来一个男人。 他踱步到沈豌面前,语气惊讶,“沈小姐,您怎么坐在这儿?” 沈豌抬了头,看到站在面前的余北,立刻起身。 透过余北的肩膀,沈豌看到沈君礼也从车后座下来。 她喊了一声,“大哥!” 而后,迅速跑了过去。 沈豌小的时候,很喜欢抓着沈君礼的一只手臂,轻轻地摇着撒娇。 这会儿,她也习惯性的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臂,却没有撒娇,只是语气里染了急切,“爸爸被抓了——” “与我无关。” 未落的话音,被男人骤然沉下来的冷漠声线截断。 沈君礼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臂上,看到、感受到沈豌握着他的力道,在渐渐收紧。 沈君礼神色愈发冷沉,面部线条冷硬,一双鹰隼般锐利的双眸,冷冰冰的盯着沈豌。 那样陌生的眼神,让沈豌莫名的有些害怕,手上的力道不禁松了些许。 沈君礼立刻从她掌心中抽回手臂。 沈豌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说,“大哥,我知道你恨他,可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你如果真的坐视不理,不会于心不安吗?” “不会。” 沈君礼回应的很快,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她会提出的问题,然后立刻接了答案。 沈君礼手中的拐杖轻轻敲击着地面,‘咚咚’的闷响,听起来格外刺耳。 他比沈豌高了很多,看着她的时候,微微低着头,可眼底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沈君礼扯了扯唇角,自嘲的笑了笑,低声问道,“沈豌,你知道我这9年都经历过什么吗?” 沈豌动了动唇,还没有回答,沈君礼已经再次出声,“人都是会变得。” “我不相信你是铁石心肠的人!” 沈豌的音量微微抬高,反驳着沈君礼。 沈豌想要救出沈川,不单单因为他是他们的父亲,更多的,是不想以后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会自责。 起码现在,她努力了,即使真的毫无办法,那她也问心无愧。 沈豌的眼底闪着坚定的光芒,是对沈君礼的信任。 她不相信从小依赖崇敬,待人温暖的大哥,会变的冷漠无情。 沈君礼笑了笑,唇角渡着冷意。 拐杖在地面轻轻地敲了两下,声线冷漠“抱歉,我就是铁石心肠。” 语毕,已经打算离开。 沈豌想要拦住他。 沈君礼发现了她的意图,在她行动之前,率先出了声,森寒声线里,藏着警告,“如果你不离开,我会打电话给陆则深,让他过来领人。” 已经触碰到沈君礼西装袖扣的手,生生僵住。 沈豌看着沈君礼重新坐回车里,然后,轿车发动,在她视线中渐渐消失。 ……………… ……………… 朱雀门别墅。 陆则深今天推了应酬,在晚饭的时候回来了。 沈豌见到他回来的这么早,倒是有些意外。 餐桌上,沈豌默默地吃着饭,安静的仿佛想把自己变成空气。 陆则深的目光,始终落在沈豌身上。 看着沈豌出神的夹着米饭,眉心微动,夹了菜放在她碗里。 他的动作让沈豌回了神。 沈豌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底有一瞬间是掩盖不住的慌乱无措。 陆则深眉眼深邃,平静的神色凝着镇定人心的作用。 低沉微哑的声线,平淡响起,骤然发问,“你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吗?” 握着筷子的指腹微微收紧,沈豌有一瞬间的犹豫。 心里的两个小人,像是争吵了无数次,谁也分不出个胜负。 这种挣扎,让她特别的难受。 最后,她摇了摇头,移开目光,轻声回应,“没有。” 说完,低了头继续吃饭,不想再这个话题上继续,担心一个不小心,就被陆则深看穿了一切。 两秒钟的缄默,头顶上方,陆则深沉沉的声线复又落下,“你确定?” “嗯……” 沈豌点头。 …… 吃过晚饭,陆则深去了书房处理公务,沈豌心不在焉的陪着查尔玩了一会儿,然后回去卧室洗澡,准备睡觉。 洗过了澡,站在镜子前吹干头发。 沈豌现在所有的关注点都在沈川身上。 苏湘提出的条件,她无法做到,陆则深不会同意离婚的。 大哥从没有放弃过怨恨沈川,似乎更不会出手相助。 而陆则深…… 陆则深…… “嘶……” 沈豌走了神,指甲刮着头发,不小心扯痛了头皮。 这时,手腕蓦地一紧,手里的吹风机被人拿了过去。 “我来。” 低沉的声线响在耳际后方,沉稳有力,不容反驳。 沈豌看着镜子里自己和站在身后的男人,有许久的怔忡。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浴室里的。 陆则深为沈豌吹着头发,动作很温柔,很熟稔。 沈豌一时失了神,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 吹风机被陆则深关掉,放在了琉璃台上。 他的下巴抵在沈豌半干的头发上,有淡淡的洗发水香气,缠绕在鼻端。 陆则深嗓音微叹,声线沙哑,“沈豌,你确定自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沈豌身体微僵,看着镜子里的男人,她莫名的有一种预感,陆则深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第53章 眼底那头乱撞的小鹿 僵持良久,沈豌很果决的摇了头。 “没有。” 她淡淡出声,侧过头想要躲开男人迫人的气息。 埋首在她颈间的陆则深,似有若无的喟叹了一声。 揽在她腰际的手臂,寸寸收紧…… 而后,突然将沈豌打横抱了起来! 沈豌心尖儿剧烈的跳动,下意识抓住男人衬衫的领口,白皙的小手将衬衫攥出隐隐的褶皱。 她被他忽然的动作吓得双眸微缩,“你做什么!” 声音里藏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陆则深微抿着薄唇,没有立刻回应。 旋身,径直离开了浴室,朝着床边走去。 沈豌一阵天旋地转,转眼间已经被陆则深丢在了床上,男人挺阔的身形随即就压了上来。 他没有忽视掉沈豌眼底那头乱撞的小鹿,满意的勾唇,语气格外轻淡,“睡觉,” 顿了顿,他戏谑道,“不然你想做什么,嗯?” 沈豌,“……” 陆则深将沈豌搂在怀里,强势的将她的头按在他的胸口前。 沈豌的半边小脸紧贴着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砰砰砰’的声音,将她的心跳也搅乱了节奏。 沈豌很想提醒陆则深,他还没有换衣服…… 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算了,随他吧…… 被男人强迫性的束缚着,沈豌此刻的姿势很不舒服。 她伸出两只小手,抵在他肩上,想要向后挪一挪,给彼此一点多余的空间。 刚动了一下,立刻被他又拽了回来。 陆则深的下巴抵在她头顶上方,他说话时,喉结轻轻颤动,低沉的嗓音,钻进沈豌的耳蜗里,“沈豌,别乱动。” 慵懒的语调,含着淡淡的不耐。 沈豌,“……” 沈豌渐渐地安静下来,任由他抱着,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听到了男人浅浅平稳的呼吸声,沈豌很矛盾,怎么都睡不着。 她试探性的出声,“陆则深,你睡着了吗?” 极轻的声音,低到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可她却固执的等待男人的回应。 良久,一片寂静。 这注定又是一个失眠夜。 ………… 翌日。 沈豌醒来的时候,陆则深已经离开了。 洗漱过后从洗手间出来,床头柜上的手机恰好震动。 沈豌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眼,是一个陌生的来电显示。 接通,听筒那头的人率先出了声,“豌豆,是我。” 握着手机的指腹蓦地攥紧,沈豌瞳孔紧缩,有些惊讶,“你……你出来了?” “是。” 沈川低低的应着,让沈豌始终挣扎的心情逐渐平复。 “豌豆,多亏了你。”沈川的声音里藏着笑意,“如果不是你求陆则深,他也不会放过我。” 思绪逐渐清明,沈豌抓住了重点,反问道,“是陆则深把你保释出来的?” 霎时间,双方都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沈川发问,“怎么,你不知道?” * 同一时间,鼎盛大楼会议室。 华堂手里拿着一只手机,屏幕还亮着,正在通话中。 他回身推开会议室的门,缓步到陆则深身侧后方,俯身靠在陆则深耳际,递过手机,低声道,“陆总,是老夫人的电话。” 陆则深面不改色,一边示意部门经理继续汇报工作内容,一边关掉会议麦,拿过手机。 “什么事?” 声音平静,掀不起半点波澜。 反观听筒那头,苏湘的语气除了质问还有愤怒。 她问道,“阿深,沈川是你保释出来的?” “是我。” “你疯了吗!”苏湘低骂,“阿深,你究竟想做什么?沈川他卷走了鼎盛的一个亿,如今终于绳之于法,你却多此一举保释他?” 陆则深神色冷沉,垂在桌上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会议桌。 苏湘的心底,含着不可压制的怒火。 她深吸了几口气,逐渐平复了情绪。 良久才再次出声,问道,“是因为沈豌吗?” “是。” 陆则深淡漠回应。 一个单音节,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没有给苏湘再次开口的机会,陆则深沉了声音,冷然道,“她是我的妻子,我做的每一件事,都需要顾忌妻子的想法。” “你——” 他结束了这通没有实际性意义的通话,“我正在开会,先挂了。” 声音落下,通话掐断。 将手机递回给华堂,陆则深眉目温漠,语气平平,“继续开会。” 一众高层还在震惊中没能回神,尤其是几位年轻优秀的女职员,心底的八卦因子开始缓缓启动:啧啧,陆总简直太深情了,能把情话说的这么一本正经,也是第一人了。 ……………… ……………… 晚上,陆则深回到朱雀门别墅。 吴云出来迎了他,接过他臂弯里的西装,“先生,您回来了。” “嗯。” 陆则深换了鞋,刚踏进客厅,就听到厨房的方向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动—— 眉头一皱,停了脚步。 跟在身后的吴云连忙解释道,“太太今天特地下厨,为您做了一桌的菜。” “她下厨?” 有那么一瞬间,陆则深以为自己听错了。 吴云笑着点头,“是啊。” 唇畔扯出一抹讥诮弧度,陆则深丝毫不给沈豌面子,嘲弄的低声,“真够稀罕,”顿了顿,煞有其事的扫了一眼整栋房子,“我的房子没烧了也算万幸。” 吴云,“……” 止住了欲要的上楼的脚步,掉头,换了个方向,朝着厨房走去。 餐厅和厨房相通,陆则深看到餐桌上摆着几盘菜,不是特别的复杂的菜系,挺简单的家常菜。 厨房里,沈豌背对着他正在盛最后一道菜。 她很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逐渐靠近的他。 陆则深倒也没有打扰她,靠在墙上凝着她忙碌的背影,忽然生出一种格外安定的感觉。 回到家之后的刚做好的饭菜,妻子忙碌的身影……一室温馨。 沈豌回头时,手里的盘子险些撞到了陆则深身上。 她惊了一下,小脸上一闪而过一抹慌乱,声音轻轻软软的,十分好听,“你回来了。” “嗯。” 陆则深掀了下眼皮,深邃眸底蕴着平淡,看不出半点情绪。 他问道,“那些都是你做的?” 沈豌连连点头,小脑袋跟个拨浪鼓似得,“是啊,我和吴妈学了一整天呢。” 说完,小脸上洋溢起毫不掩饰的骄傲模样。 陆则深几不可见的扯了扯唇角。 沈豌第一次下厨做了这么多菜,现在特别的兴奋,成就感十足! 她转头拿了双筷子,夹起刚出锅的西红柿炒鸡蛋,然后熟稔的递到陆则深唇边,“你尝尝。” 小女人眸底闪过期翼,像个等待家长夸赞的小孩子。 陆则深神色冷凝,微蹙眉心,犹豫了两秒,仍是垂首吃了那口鸡蛋。 “好吃吗?” 沈豌追问,期待着陆则深的回答。 她和吴云学了一天,应该不难吃吧,虽然她还没有尝过…… 陆则深眉心微动,忽然发觉,他的小妻子,实在不适合下厨…… 和那天晚上的醒酒汤一样,一言难尽。 不想打击他的小妻子,陆则深此刻倒是心情大好,上前一步,大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沉静沙哑的嗓音,蕴含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无事献殷勤,你想做什么,嗯?” 尾音的一个‘嗯?’字,听起来性感的撩人。 沈豌一只手抵在他的肩上,一只手扬在半空,掌心里还攥着筷子。 她眨了眨眼睛,乖巧的让他抱着,然后非常诚挚的道谢,“谢谢你。” 他保释了沈川,让她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彻底落下。 几个月来,这是沈豌最轻松的一天。 陆则深知道她在谢什么,眉梢微微扬起,倒是欣然接受,不过…… 垂首,额头抵着她的,灼热的男性荷尔蒙,搅乱了沈豌清醒的思绪。 她听到陆则深不满意的低语,“想谢我,这些还不够。” 随后,腰际扣着她的力度骤然收紧,两具身体严丝密合—— 沈豌几乎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男性象征…… 第54章 小东西,他怎么能忍? 脸颊腾地升起温度,心跳声如同小鹿乱撞,沈豌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紧贴着她的这具男性身体,格外的健硕有力,每一寸性感的线条曲线,都灼热迫人。 沈豌抬眼,撞进了男人深沉如海的眸底。 陆则深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漩涡,总是在不经意间将她拖了进去,然后再也无法逃脱。 几近窒息的错觉,让她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沈豌小心的调整情绪,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一只手圈住男人的脖颈,稍稍踮了脚尖,绯色的唇瓣擦过他的脸。 转瞬即逝的轻吻,像一根羽毛似得,在人的心尖儿上轻轻地撩了一下,越发缠的人心痒痒。 耳际是小女人轻缓的呼吸声,此刻她清澈的嗓音听起来十分撩人,“那这样呢?” 陆则深微微侧首,凝着她绯红的脸颊,当然不够! 炙热强势的吻随即就压了下去,他将方才的轻吻加深,唇瓣辗转,在她的唇上印下独属于他的痕迹。 空气中,暖暧升腾,有甜丝丝的气息蔓延。 沈豌接受着他的吻,感受到了男人的舌在口腔中每一个隐秘位置肆意侵略。 他缠着她的舌,沈豌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只能微微启唇,汲取着他口中的空气。 此刻,她如同一条渴水的鱼,而眼前的男人,无疑就是拯救她的水源。 一记缠吻,终于结束。 陆则深的一只大手扣在她的后脑,额头抵着她的,低哑的嗓音饱含着不加以掩饰的情欲,“不够。” 怎么都不够! 沈豌垂了头,她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打鼓一样,节奏也乱的不行。 掌心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被男人紧紧抱着,她忽然觉得有些热。 生理的闷热,和心理的躁动。 沈豌莫名有些尴尬,抵在他肩上的小手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声音低低的,“再不吃饭就凉了……” 唇角略过温热的气息,男人的薄唇贴着她的,低沉的嗓音辗转入耳,“我更想吃你。” 沈豌,“……” 流氓…… ……………… 夜,万籁俱寂。 沈豌洗过澡从浴室出来,抬眼便看到坐在沙发上抽烟的男人。 他侧对着她,从沈豌的角度望过去,男人双腿交叠,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小截有力的手臂。 卧室里暖暧的灯光折射在他的侧脸,男人三十岁的成熟韵味尽显。 无疑,这个男人对于她来说,极具吸引力。 沈豌的脚步停在浴室门口,有些踌躇。 似乎听到了响动,陆则深碾灭了烟,侧首看向她。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沈豌双手紧握,紧张的几乎要窒息。 随即,听到男人低沉有力的嗓音,慵懒响起,“过来。” 沈豌可以预料到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刚洗过澡,可她仍是紧张的出了一身的汗。 脚下像是生了钉子,怎么都迈不出第一步。 惬意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将小女人的紧张挣扎尽收眼底。 她不过来,那他过去也是一样的。 陆则深起身,步履生风般阔步而来。 他站在她面前,沈豌一惊,本能的后退。 还未站稳,腰间骤然一紧,她被他打横抱起! 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眼前已是一阵天旋地转,身体陷入柔软的床垫中—— 身上一沉,他压了上来。 双手被他捉住,举过头顶,以一个极羞耻的姿势面对着他。 沈豌脸颊热的仿佛要滴血,紧咬着唇不敢出声。 情事上,她还是一张白纸,如同每一个女孩子一样,她紧张、害怕,心底的不安全感逐寸蔓延。 陆则深没有急不可耐的直接步入正题,而是静静地盯着她看,深邃眉眼,蕴着缠人的性感。 沈豌忽然怔了怔,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她仿佛,很久之前就见过这个男人似得。 可扫遍了过去23年的记忆,似乎又并没有他。 “沈豌……” 低哑的男中音沉沉响起,他念着她的名字,带着深入骨髓的缱绻。 然后,微烫的唇落在脸颊,耳垂,脖颈,锁骨,胸口…… 沈豌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始奋力挣扎,躲闪着他的吻,口中抗议,“不行,不行——” 身体上方的男人,动作微顿,循着她的心意停了下来,狭长的桃花眼眯起一个深沉的弧度。 “嗯?” 一个单音节,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豌特别的没有安全感,这段婚姻,这个男人,都带着不可预知的危险。 她害怕前进一步,前方就是万丈深渊,她会摔得粉身碎骨。 生理反应攀上的热度逐步退却,沈豌的身体冷了下来。 她垂眸,没有直视他的眼睛,低声说,“我还没准备好,抱歉。” 本以为他会生气,可男人只是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微哑的声线似乎在安抚着她,“我等你准备好,小妻子。” 沈豌心头一跳,被他的一句小妻子搅得不知所措。 还未回过神,陆则深已经从她身上离开,拿起床头柜上的香烟,趿着拖鞋径直走去了阳台。 * 深夜的风灌入脖颈,寒意瞬间侵袭全身,陆则深清醒了。 他点了一支烟,缓慢的吞云吐雾。 一碰到沈豌,他所有的原则、理智、包括情感,都在以不可预料的情况下全盘打乱。 他第一次见到沈豌,是什么时候呢? 那时候她才10岁,穿着浅粉色的连衣裙,粉雕玉琢像个小公主似得,笑起来时让人移不开目光。 后来再一次见到她,是在她同父异母妹妹的生日宴上。 她15岁,没有了10岁时温暖可爱的笑容,待人多了防备警戒。 那一天的夜晚,陆则深站在游轮二层,亲眼看到沈沫将她推入海里。 狂欢过后的宴会归于寂静,沈豌险些丧命。 再来后,就是沈氏出现债务危机,他找上沈川,一桩交易将她收入囊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陆则深忽然发现,那个在他17岁时,就被认定为未来妻子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而且,还爱错了人。 小东西,他怎么能忍? ……………… ……………… 六月初,江州的温度逐渐攀升。 虞思危弄来了两张画展门票,是国内知名的年轻女画家sunny的初次画展。 本来约好了一起去,可虞家临时出了状况,虞思危只好回去青城老家。 sunny是近两年忽然火起来的女画家,以凌厉的笔锋,描绘现实悲凉而闻名。 时间还早,参观的画展的人还不多,沈豌闲逛着,视线不经意的一扫,却恍惚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距离她有些远,背对着她,穿着铁灰色的西装,右手握着一只黑色的雕花拐杖,步伐比常人缓慢很多。 “大哥……”沈豌喃喃。 朝着那个身影走过去,她几乎已经确定了就是他,低喊道,“大哥!” 熟悉低柔的少女声线吸引了沈君礼的注意力,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却在见到站在两步外的她时,神色一冷。 而后,沉默着复又回身,加快了步伐时,他的动作显得滑稽又心酸。 沈豌没有迟疑,追过去抱住他的手臂。 沈君礼瞪她一眼,却挣脱不开。 沈豌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微笑,问道,“你也来看画展吗?” 沈君礼不想和她过多交谈,打定了要离开的念头。 沈豌抱着他的力度却渐渐收紧,她语气里隐有讥诮,“为了避开我,放弃这么出色的画展,不觉得很不划算吗?” 沈君礼眉眼间迸射出迫人的冷意,“既然知道我是为了你避开你,就别再纠缠不休,放手!” “我不!” 沈豌眸底的坚定,让沈君礼忽然生出烦躁。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发狠冷声,“沈豌,我特别讨厌你,你总有办法捣毁我所有的好心情,”顿了顿,语气咬重几分,毫不留情,“真的特别讨厌。” 第55章 娶了你,就会忠于婚姻 沈豌的手松了松,沈君礼的疏远冷淡让她有些受伤。 可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好不容易出现在面前,她不想让这个误会继续蔓延。 沈豌相信,大哥还是疼爱她的。 “大哥——” 沈豌出声,有很多话想说。 手机恰好在包里震动,突兀的截断她的声音。 沈豌用一只手攥着沈君礼的袖口,另一只手去翻手机。 沈君礼想趁着她分心将她推开,可念头才在脑海中闪过,蓦地想起了不久之前在慈善晚会那一场意外…… 她身上的伤是因他而起,流了那么多血。 沈君礼犹豫了。 来电是陆则深,沈豌点开屏幕,看到上面的备注时,眼角一跳—— 【老公】 他是什么时候改的…… 犹豫了两秒,仍是接通。 “在做什么?” 听筒里,传来男人一贯低沉醇厚的嗓音。 沈豌下意识的看了眼站在面前的沈君礼,低低回应,“在看画展。” 语毕,陆则深忽然没了声音。 沈豌看了眼手机屏幕,差点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 缄默了良久,才终于听到男人的回应,“地点。” “蒲桥路尽头的sunny画社。” 声音才落,通话立刻被掐断,沈豌怔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沈君礼已经不耐出声,“沈豌,放手。” 抬眼,收回思绪,沈豌抿了抿唇,用商量的口吻说,“大哥,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沈君礼有些冷漠,甚至没有正眼看她。 他越是这样,沈豌就越不可能放弃。 沈豌性子执拗,从小便是如此。 沈君礼从喉间挤出凌厉的警告,“我再说一次,放手。” 说着,大手已经落在沈豌腕间,似乎准备将她推开。 在他动作之前,沈豌骤然出声,“你想如同慈善晚会那一晚,让我身负伤口吗?” 触碰到她手腕的动作一顿,沈豌算是拿捏住了他的顾忌。 好,算她赢了。 * 画社旁边有一间咖啡厅。 这个时间,咖啡厅里的人不多,很安静。 沈君礼和沈豌已经彼此沉默许久。 沈君礼压着性子,表面平静。 他冷冷的凝着沈豌,语气漠然,“沈豌,你究竟想谈什么。” 沈豌垂眸,双手微微攥紧,声线轻柔,“大哥,我找了你很多年。” 这9年来,沈豌从未放弃过寻找沈君礼。 她解释道,“当年我选择留下来,有很多原因……” “不论是什么原因,”沈君礼骤然出声,截断她未说完的话,“总之,你没有选择我。” 他实在没有耐心听沈豌的解释,那件事就像横在他心头的一个结,本以为时间会抹平一切。可过去的越久,那根线就越是烦乱复杂,最后连他自己都懒得再去解开。 母亲的死,妹妹的抛弃,还有过去9年,他在美国的生活… 对于沈君礼来说,都是噩梦般的存在,不可能轻易放下。 他想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恰好,沈豌走到了他面前,他就控制不住的将所有坏脾气都发泄在了她身上! 冷漠,狠厉,那是他从未对她展现过的…… 沈君礼的视线掠过沈豌肩膀,正巧看到咖啡厅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 西装笔挺,神色温漠。 沈君礼起了身,冷然道,“有人来接你了,我们不必再谈下去了。” 语毕,拿起拐杖阔步离开。 沈豌追着沈君礼走了几步,看到迎面过来的陆则深。 陆则深拦住了沈君礼的去路,唇角浮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沈先生。” 沈君礼微扬下颌,面部线条格外冷硬,深邃目光冷淡的掠过。 未发一言,抬步便走。 沈豌见状,连忙追了过去,“大哥——” 陆则深将抱住,制止了她的行动,低声安抚道,“他现在不想和你谈,你追过去也没用。” 掌心中柔软的小手有些凉,沈豌的脸色很不好,心思都在沈君礼身上。 陆则深转移她的注意力,声线温柔的询问,“我来接你,跟我回家?” 收回思绪,沈豌乖巧的点头,“嗯。” 陆则深牵着沈豌的手从咖啡厅出来。 车子就停在不远处,男人绅士的为沈豌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沈豌正要弯身进去,倏然听到一记稚嫩的童声,扯着小嗓子喊,“小叔,小叔!” 动作微顿,沈豌直起身子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梳着齐肩蘑菇头的小女孩,正提着红色的裙摆,朝他们的方向小跑而来。 是陆嘉懿。 她跑得有些急,小脸绯红,气喘吁吁。 终于停在了陆则深面前,十分亲昵熟稔的扑到了他怀里。 陆则深顺势将她抱了起来。 陆嘉懿小脸上洋溢着笑容,她两只小手圈着陆则深脖颈,兴奋的问道,“小叔,真的是你,你是来看妈妈的吗?” 陆则深眉头紧锁,不答反问,“没人跟着你吗?” 陆嘉懿撅着小嘴撒娇,“我是趁阿姨没注意,偷跑出来的。” 声音才落,男人冷声低喝,“胡闹!” 见陆则深脸色沉了,陆嘉懿委屈的扁起嘴,弱弱的讨好着,“小叔,别生气了,嘉懿知道错了,” 语气微顿,她又期待的看着陆则深,试探的询问,“那小叔可以送我回去吗?” 沈豌就站在陆则深身侧后方,盯着亲如父女的一大一小,心底的某一根火苗,忽然被点燃了! 沈豌努力的压着脾气,很仔细的观察陆嘉懿的长相。 嗯……好像是和陆则深挺像的,尤其是眉眼…… 陷入沉思中的沈豌,全然没注意到回首看过来的男人脸色更沉了一些。 陆则深淡淡的瞥了沈豌一眼,仅那么一眼,就看穿了她内心所有的想法。 他将陆嘉懿放在地上,一只手牵着她,而后抬步朝沈豌靠近了一些,语气平静的说,“你先上车,我很快回来。” 沈豌回神,冷淡的与他对视一眼。 点头,实在没什么好气儿的‘哦’了一声,转身坐进了车里。 后视镜里,沈豌看着一大一小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底莫名的不耐烦。 陆嘉懿就是缠在她心头的死结。 ……………… ……………… 回到朱雀门别墅,时间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沈豌这一路的情绪都比较低迷,陆则深问了她几个问题,她也兴致缺缺的没有回答。 他知道她在别扭什么。 玄关处,沈豌换了拖鞋,径直朝着楼上去。 “沈豌。” 陆则深跟在她身后,低声喊了她的名字。 彼时,沈豌已经踏上了楼梯台阶。 她停住脚步,回身看他,小脸上的神情冰冰凉凉的,“抱歉,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 手腕随即被扣住,男人轻轻一扯,将她拽到了怀里。 他低沉的声线仿佛含着淡淡的笑意,“耍什么小性子呢,嗯?” 沈豌蹙了蹙眉,语气有些颓然,“我没有。” “没有吗?” 陆则深淡笑,修长手指挑起女人精致的下巴,眯眸看着她。 四目相对,沈豌小女儿心性的小脾气,被他尽收眼底。 他倒是爱极了她这副模样,起码让他知道,她在意着他。 “沈豌,怎么别人说什么话你都相信,你没脑子吗?” 他忽然出声,十分不客气的打击着沈豌。 沈豌脸色微变,有些恼怒,脸颊逐渐攀升的绯红,代表着生气! 她去推他,反被他握住双手。 男人低沉的声线,饱满磁性,仿若大提琴的和弦般,深沉厚重。他说,“我既然娶了你,就会忠于婚姻。” 一字一句,清晰的落尽沈豌耳蜗。 他的语气里藏着安抚,温柔,和一些难以言说的情愫。 沈豌的小脸仍是皱成一团,看起来不太开心。 陆则深冷哼了声,语气里不见分毫戏谑,忽然说道,“我的过去,可比你干净多了。” “你……” 沈豌一时哽住,竟然找不到言辞反驳。 显然,陆则深也没想给她反驳的机会,有力的大手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俯首便将唇压了下来! 炙热的温度逐寸蔓延,几乎要将沈豌烧灼。 陆则深的亲吻,有男人对女人的占有,还有热切的情欲作祟,以及浓烈的惩罚性质! 第56章 他的过去很干净 一记缠吻,终于结束。 陆则深的大手掐着沈豌的腰,颇有些咬牙切齿的低声警告,“沈豌,再敢给我使小性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豌被他强势的亲吻攻克的大脑几次空白,呼吸乱了频率,素白的手指轻轻按着心口调整气息。 陆则深的额头抵着她的,男人平静的呼吸与她的紊乱频率交缠。 他微哑着声音解释道,“大哥在嘉懿刚出生那年,就去了美国养病,始终没有回来过,所以嘉懿从小就很黏着我,” 下巴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挑起,沈豌与陆则深四目相对。 男人深邃如海的眼眸,将她寸寸侵吞,“沈豌,你记住了,我的过去很干净,嗯?” 沈豌,“……” 每次面对着陆则深,沈豌的反应能力就会飞速下降。 她怔了一会儿才幡然醒转,陆则深显然已经知道了苏清欢找过她的事情。 沈豌有些气恼,觉得自己变笨了。 不过,她也很意外,意外陆则深的耐心解释。 此刻,她的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陆则深刚才的那句话:他的过去很干净。 嗯……这是什么意思? 沈豌的思绪格外缓慢的转动着,丝毫没注意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吴云走到楼梯处,就看到两个小夫妻很亲昵甜蜜的抱着,自家太太的小脸上也是一片绯红。 吴云四十几岁,是个过来人,一打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捂着唇尴尬的咳了两声,提醒道,“先生,太太,可以吃晚饭了。” 语毕,沈豌回神,看到吴云一副尴尬模样,脸颊上的热度更是层层攀升! 沈豌有些不好意思,迅速的从陆则深怀中挣开,小声的丢下一句,“我先去换衣服了。” 然后,转了身‘蹬蹬蹬’的跑上楼。 身后,陆则深凝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深邃眉眼蕴着极浅淡的愉悦,唇畔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笑意兴然。 ……………… ……………… 沈豌认清了现实,在试着接受这桩婚姻和陆则深。 她不提离婚了,陆则深倒也不会阴晴不定,看起来更好相处了一些。 沈豌想,如果能一直这样,那好好过日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六月中旬,江州的温度偏高。 沈豌想着,要不要给查尔洗个澡,担心它热坏了。 可查尔体型偏大,洗起澡来特别麻烦。 沈豌就这样陷入了纠结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趴在脚边的查尔大眼瞪小眼。 外面,有门铃声响起,吴云去开了门。 不多时,沈豌听到吴云惊声,“嘉懿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沈豌一怔,陆嘉懿来了? “你是自己来的吗,没人陪着你吗?” 吴云的语气有些担忧。 紧接着,脆生生且又稚嫩的童音笑着回道,“当然不是了,是阿姨送我来的,我已经让她回去了,” 陆嘉懿将拖鞋踩得‘趿趿’响,声音由远及近,“小叔呢?” “先生去公司了,要晚上才回来呢。” “那小婶婶呢?” 陆嘉懿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小小的人儿已经走进了客厅。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沈豌时,她特别兴奋的喊了一声,“小婶婶!” 然后直接朝着沈豌扑了过来—— 沈豌一愣,本能的躲了一下,陆嘉懿就可怜巴巴的摔在了沙发上。 小小的身子挪了好久才重新起来,然后满脸委屈的瞪她。 沈豌注意到陆嘉懿抱着的小背包,鼓鼓囊囊的,里面好像有不少东西。 她疑惑道,“你拿的什么?” 陆嘉懿将挺沉的小背包往沙发上一甩,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低着头整理小裙子,口中回道,“我的衣服啊,我准备在这里小住了!” 沈豌‘哦’了一声,点头表示了然。 整理好衣服的小丫头抬了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沈豌,轻哼着问道,“难道小婶婶不欢迎吗?” 陆嘉懿再聪明,可也不过是个7岁半的小孩子。 沈豌一个23岁的成年人,基本可以摸清这个小丫头的内心想法。 再联想不久之前陆则深对她的那番解释,她就更明白了。 陆嘉懿没怎么见过自己的生父,从小在她身边像父亲一样的男人就是陆则深,所以她理所当然的将这个小叔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在她眼中,陆则深,她,还有她的妈妈,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而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婶婶,显然破坏了她的和谐家庭。 所以,小丫头对她,十分的有敌意。 沈豌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不过,也没想过讨好她化解关系,只要相安无事就好。 沈豌勾唇,露出和熙的笑容,淡淡说道,“当然没有,随你喜欢。” 沈豌不介意,可趴在她脚边的查尔,就非常介意了。 毕竟,陆嘉懿对它的‘折磨’,它应该还记忆犹新。 沈豌话音才落,查尔就立刻跳了起来,对着陆嘉懿凶巴巴的‘汪汪!’了几声。 陆嘉懿倒是一点都不害怕,瞪着圆圆的眼睛和查尔对峙。 沈豌侧首警告的看了查尔一眼,“查尔,不许叫了!” “汪——” 查尔本性还是很温驯的,和她相处的时间也够久,很听她的话。 听到她的训斥,吠声戛然而止,委屈的又重新趴回她脚边。 陆嘉懿见状,高高的扬起下巴,轻哼了一声,“臭狗,是不是又欠揍了?!” 沈豌弯腰,轻轻地抚着查尔的脖颈,语气温和的对陆嘉懿说,“你小叔要七点多才能回来,你去楼上休息一会儿吧,晚饭好了我叫你。” 陆嘉懿倒是没再和查尔纠缠,乖巧了点了点头,笑眯眯的回答,“好的,小婶婶。” 然后,拿起自己的小背包,转身就朝着楼上跑去。 吴云一直站在一边,脸上的神色有些许凝重。 沈豌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吴妈,去准备晚饭吧。” “太太……” 吴云却皱了眉,欲言又止。 沈豌微笑着,“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吴云在老宅工作过许多年,这陆嘉懿的脾气,她还是见识过的。 自家太太为人和善,竟然怕她在这上面吃了亏。 吴云忍不住说,“嘉懿小姐的性子和普通的小孩子不一样,您还是要——” 未说完的话,被沈豌的声音截断,她语气淡淡,“我知道了,我会顺着她的。” 吴云哽了一下,可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只能期待着嘉懿小姐别闹腾…… …… …… 晚饭时,陆则深还没有回来。 沈豌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过半了。 担心陆嘉懿年纪小会饿到,便吩咐了吴云先开饭。 餐桌上,陆嘉懿倒是很不乐意,用小勺子敲着碗盘叮当作响,扁着小嘴问道,“小叔怎么还没回来?” 沈豌给陆嘉懿倒了杯果汁,说,“可能堵车了吧。” ‘啪啦——’ 小勺子被她狠狠一摔,砸在了盘子边缘。 陆嘉懿任性的哼着,“我不想吃饭了。” 沈豌,“那就去玩吧。” “我也不想玩。” “那你想做什么?” 陆嘉懿像个小大人儿似得抱着肩膀,小嘴快要撅到天上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转动着漂亮的大眼睛,忽然很期待的看着沈豌,“小婶婶,你带我去洗澡吧。” 洗澡? 这小丫头的想法怎么一会儿一变? 沈豌只好对着厨房喊,“吴妈——” 声音未落,陆嘉懿已经不开心的抗议,“小婶婶,我想让你带我去!” * 最终,拗不过陆嘉懿,沈豌只好牵着她的手回楼上洗澡。 刚走到楼梯拐角处,蓦地听到了查尔的低吠声,还有门口方向窸窸窣窣的响动—— 应该是陆则深回来了。 沈豌倒是没怎么在意,走了一步,却发现陆嘉懿站在原处不动。 回头看她,还未询问什么,小丫头忽然扬声喊了一句,“小婶婶——” 然后,不知怎么,脚下突然一歪! 小小的身子从近十层的台阶上滚了下去,小丫头的尖叫声响彻了别墅,“啊,救命啊!” 沈豌一惊,瞳孔急剧收缩,脚步慌乱,“陆嘉懿!” 第57章 陆则深心底的欢愉 听到响动的陆则深早已经快步走了进来,他看到的就是眼前这样一幕—— 陆嘉懿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伤的不轻,呜呜的哭着。 而沈豌,惊慌失措,神色震惊。 陆则深倏然皱紧了眉头,先俯身查看了陆嘉懿的情况。 “嘉懿。” 他将陆嘉懿抱了起来。 小丫头扁着小嘴,眼泪像是金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捂着自己的小胳膊抽泣,“小叔,呜呜……好疼啊,嘉懿好疼……” 沈豌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状况,着实怔了许久。 待她醒过神来时,陆则深早已经抱着陆嘉懿转身离开。 ………… ………… 一个小时后,沈豌跟到辅仁医院。打听了陆嘉懿所在的病房,很快赶了过去。 从楼梯间出来,恰好看到陆则深和医生谈论着什么。 男人神色微沉,眉心紧锁,似乎不太愉快。 沈豌不由得有些担心那个熊孩子… 还未走过去,陆则深已经先看到了她。 他和医生低语了两句,而后抬步朝着她走过来。 沈豌来的有些急,额头渗出细细的薄汗,恍若未觉。 她关切道,“陆嘉懿怎么样了?” 江州昼夜温差极大,这会儿已经是晚上,温度低了,有些冷。 沈豌还只穿着单薄的连衣裙,手臂和小腿都露在外面。 陆则深见了,神色更沉了一些,语气暗含不悦,“你怎么跟过来了?” 说完,将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不容拒绝的披在了她身上。 西装还残存着男人身体的温度,灼热的男性荷尔蒙温暖了沈豌的身体,冰凉的双手逐渐回暖。 沈豌倒也欣然接受,还拉了拉肩膀,将自己更裹紧了一些。 这样的举动,倒是在不知觉间,取悦了陆则深心底的欢愉。 男人眉目深邃,凝在她身上的目光,从未移开。 沈豌有些不自在了,习惯性的拢了拢头发,将脸颊一侧的碎发捋到了耳后,垂首,低声说,“抱歉——” “和你无关。” 未落的话音,被男人沉沉的声音打断。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沈豌倏然抬首,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没照顾好她。” 无论陆嘉懿的跌倒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她有一部分责任。 换了任何一个小孩子在身边受了伤,她这个成年人,都该表示歉意,并且为此负责。 陆则深没有立刻回应沈豌的话。 他眯着深幽的眼眸,抬手摁了摁眉心,神态间流露出几许疲惫。 沈豌吸了吸鼻子,这才嗅到他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男人沉沉的声线再次响起,他说,“嘉懿从小顽皮惯了,磕磕碰碰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一贯低磁微哑的声线,语气却十分淡漠,丝毫没有责备她的意思。 沈豌有些意外,欲言又止,“你……” 一时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陆则深却疑惑的扬了扬眉梢,“嗯?” 沾过酒的男人,眸底仿佛盛着淡淡的淳烈酒香,流光溢彩之间,染醉了她的心神。 沈豌抿了抿唇,别开目光。 她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心里措辞了很久,最终选择直言反问,“你都不怀疑我吗?” 男人的唇角几不可见的弯了弯,声音仿佛藏着笑意,他不答反问,“怀疑你什么?” 没有等沈豌的回答,语气微顿,他直接道出了她内心的全部想法,“怀疑你心思歹毒,吃我小侄女儿的醋,然后故意残害她?” 沈豌,“……” 沈豌一时哽住。 在陆则深面前,她什么秘密都藏不住。心里所想,被他的眼睛一窥无遗。 沈豌不由得生出几分挫败感,嗯……莫名其妙的挫败感。 听到他说,“沈豌,我和你不一样,你的脑子是个废弃的零件,我的,”男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正常运转。” 沈豌,“……” 他神色严肃,不见分毫戏谑,正经的模样,仿佛她真的特别蠢! 沈豌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她解释,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而已。 小女人的神色转变,被陆则深看在眼里。 从这件事发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怀疑过沈豌。 反言之,即使是她做的又能怎么样呢? 他没有给这个小妻子足够的安全感,他的错。 腕间一紧,陆则深将她拽进了他怀里,暗藏红酒的淳烈气息,喷洒在颈间。 他轻轻地啃咬着她的锁骨,忽然说,“我相信你。” 男人的声音很低,低到了尘埃里似得,像极了情人间最亲密的呢喃。 沈豌心尖儿蓦地一动,心跳声乱了节拍。 不可否认,她对这个男人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人无论在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总是希望旁人信任自己。 陆则深埋首在她颈间,动作亲密暧昧。 沈豌觉得脸颊有些热,好在这一层都是高干病房,再加上时间很晚了,基本没有过路人。 沈豌本应该推开他,可犹豫了几次,最终还是任由他抱着了。 锁骨上传来麻麻痒痒的感觉,陆则深的浅浅啃噬,渐渐地变成了凌乱的亲吻。 盖章式占有,他要在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印上独属于他的痕迹。 嗯……他的小妻子。 浅尝辄止的亲吻变了味,陆则深像是醉酒之后的猛兽,身体里最原始的情欲因子,在不安分的蠢蠢欲动。 这次,沈豌必须要将他推开了! 素白的两只手已经抵在了男人肩上,沈豌刚动作,就听到病房里传来不安的稚嫩童声,“小叔,小叔……” 是陆嘉懿醒了。 陆则深这个男人,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醉了,还是故意对着她耍流氓。 听到陆嘉懿醒了,他很快将她放开,方才眉眼间浓烈的迷离性感,这一刻全部恢复成平静清明。 哼,坏男人! * 跟着陆则深进了病房。 陆嘉懿果然已经醒了,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委屈巴巴的模样,倒是惹人心疼。 陆则深抬步走过去,抚了抚陆嘉懿的小脸,温声询问,“嘉懿,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嘉懿没有回答陆则深的话,视线落在他的身后方。 沈豌站在几步外,始终沉默着。 她能感觉到,这小丫头对她的敌意,不是一般的强烈! 陆嘉懿撅着小嘴,伸出小手抓住陆则深的衬衫袖口,弱弱的说,“小叔,你不要怪小婶婶,小婶婶不是故意推我的——” “嘉懿。” 未说完的话被男人骤然沉下来的声线截断。 方才的温色在男人脸上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是沉静到让人害怕的严肃。 陆则深冷眸微闪,声线玄寒,“小孩子说谎,会引起人的反感,你明白吗?” 陆嘉懿小脸一僵,已经愣住了。 显然,陆则深从未这样疾言厉色的对待过她。 他又说,“我已经给你妈妈打了电话,她很快就会过来。” 说完,推开陆嘉懿攥着他袖子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小叔……” 小丫头委屈的声音里含着哭腔。 陆则深又回过头,语气仍是冷冷的,“你先休息。” 走到沈豌身侧,他看向低头盯着地面的小女人,问道,“我送你回去?” 确定了陆嘉懿没什么事,沈豌就放心了。 方才他们叔侄之间的对话,她都听在耳里,可不好插话,也不应该插话。所以只能沉默,再沉默…… 沉默是金,永远不会有错。 这会儿,倒是真的想离开了。 沈豌点头,“好。” ……………… ……………… 陆嘉懿年纪小,在陆则深的要求下,还是住院两天观察情况,完全确定没有大碍再出院。 翌日下午,沈豌提着一些陆嘉懿这个年纪喜欢吃的零食去医院看她。 小丫头虽然对她有敌意,但是她一个成年人,怎么样也不能和小孩子计较。 高干病房这一层来往的人不多,较为安静。沈豌走到陆嘉懿的病房门口,就格外清晰的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抱歉,没照顾好嘉懿,还让她受了伤,是我的责任。” 陆则深的语气一贯低沉严肃,听不出丝毫波澜,就连表示歉意,都让人感觉高高在上。 “阿深,我没有怪你。” 紧接着响起的一记温柔女声,蓦地吸引了沈豌全部的注意力。 第58章 小妻子吃醋了 女人的声音低低柔柔的,走廊里虽然过分安静,但是她的声音听得不甚清晰。 沈豌拎着零食袋的指腹微微攥紧,生出了一种羞耻感,她竟然在偷听人家说话…… 犹豫两秒,最终选择敲了门。 ‘叩叩’声落下,病房里传来一记男人的回应,“请进。” 病房。 陆则深神色漠然的靠在窗边,未发一言。 穿着淑女风连衣裙的女人,背对着沈豌优雅的坐在床边,语气温柔的和陆嘉懿说着话。 陆嘉懿看起来格外的开心,小脸上都要乐出花了。 倒是看到站在门口的她时,突然撇了撇嘴。 敌意,如此明显的敌意。 她像是破坏了一个和谐家庭的第三者。 坐在床边的女人起了身,转过头看向沈豌。 “是沈小姐吧?” 她率先出了声,语气温温柔柔的,听着很悦耳,让人不自觉就卸下了些许防备。 她穿着软底的平跟鞋,脚步踩在地上没有声音。 朝沈豌靠近了一些距离,她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孟静姝,嘉懿的妈妈。” 孟静姝。 她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看起来温柔娴静。 孟静姝有着较为出众的五官,和精致柔和的眉眼,再衬着白皙的皮肤、黑色长发,活脱脱就是男人心目中初恋的标杆典范。 沈豌抿了抿唇,笑容端庄,轻轻地点了头,“你好,”语气微顿,“我来看看嘉懿。” 沈豌说着,视线朝着病床上瞟了一眼。 恰好,陆嘉懿也在看她。 偷偷地瞪她那一眼,沈豌没有忽略掉。 孟静姝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讪讪一笑,无奈的叹气,“她给你添麻烦了。” 沈豌客气着,“还好。” 提着零食袋走过去,放在床头柜上,沈豌微笑着询问,“嘉懿,好些了吗?” 陆嘉懿撅了噘嘴,小孩子脾气尽显,抱着小肩膀抗议,“小婶婶,你要是不来,我早就好了!” “嘉懿。” 孟静姝低低的呵斥了陆嘉懿的不礼貌。 沈豌倒不甚在意,耸了耸肩,语气轻松,“那我来的不巧了?” 素白的手指点了点那袋零食,故意说道,“这些零食,我拿走了?” 听到沈豌如此说,陆嘉懿的小脸愈发皱成了一团,重重的‘哼!’了一声,小脑袋也歪到了另一侧,彻底不理她了。 孟静姝有些尴尬,对沈豌道歉了几次。 沈豌的视线忍不住飘向仍是靠在窗边的男人,他至始至终未发一言,满身的清冷温漠,像是个局外人一般。 陆嘉懿冲她耍脾气,她倒没觉得怎样。 反而是陆则深的冷漠,让沈豌有些不舒服,心底升起一阵无名火。 ………… ………… 没有在医院待太久,陆则深很快就带着沈豌离开了。 在沈豌的潜意识里,这是陆则深心虚的表现。 嗯……就是心虚! 陆则深今天自己开车过来医院的,沈豌就坐在了副驾。 上车后,他接了一通电话。 沈豌侧首,盯着男人清隽的侧颜。 他眉心微蹙,凝着几许严肃,抿着的唇角,微微向下,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 他声线一贯低沉,对着手机那头的人吩咐着什么,认真而沉稳。 都说认真起来的男人最迷人,陆则深为这句话做了最好的诠释。 他是一个容易让女人着迷的男人,身上流露出的特质,无一不吸引着女人的目光。 包括沈豌在内。 电话掐断,陆则深顺手放回了储物格里。 沈豌这才淡笑着出声,“陆则深,原来你喜欢那种类型的?” “什么?” 陆则深一时没反应过来。 侧首,与沈豌对视着。 小女人歪着头,笑起来时眉眼弯弯,脸颊一侧盛着一个浅浅的梨涡。 一双猫眼里流露着毫不掩饰的戏谑,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 陆则深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倒不急着开车,索性慵懒的倚着车座,沉声反问,“什么类型?” “看起来温柔可人的?” 孟静姝是陆则深的大嫂,年纪应该与他相差不大,但是从外表上看,却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孟静姝是每一个男生心里最青涩的第一次悸动。 沈豌的话,让陆则深嗅出了不一样的气息。 男人唇角撩起三分弧度,似笑非笑。挺拔身形忽然朝着小女人倾压过去,遮挡住了她头顶上方的一片光亮。 霎时,逼仄的空间,愈发压迫的人无法喘息。 修长手指挑起女人精致白皙的下巴,陆则深语气戏谑,“一股柠檬味。” 够酸的。 说着,还煞有其事的垂首,在沈豌的脖颈处嗅了嗅。 灼热的呼吸洒在皮肤上,沈豌觉得痒痒的,身体向后挪去,忍不住躲闪着他。 陆则深却更过分了,她退一下,他就进一次。 最后,将她完全圈入怀中。 深邃的眉眼,紧锁着女人的小脸,陆则深嗓音暗哑,“谁告诉你,我喜欢她?” 沈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听在陆则深耳朵里,倒是别有一番意思。 总之,不讨厌,反而还很喜欢。 小妻子吃醋了,看起来惹人爱的紧! 沈豌微抬下颌,看不透陆则深此刻的思绪。 她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之间,一定有猫腻。” 沈豌眼神笃定,像是已经在心里为他定了罪。 陆则深沉默了几秒,只好再次重复,“沈豌,我已经说过了,我的过去很干净。” 话音才落,她立刻接道,“那只是你说的!” “嗯?” 一个单音节,情绪莫名。 男人眉眼愈加深邃,眸底像是覆盖了一层薄雾。 明明他们此刻的距离很近,可沈豌偏偏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他是喜是怒? 反而是她,像是他掌心里的小宠物,早已经被拿捏住了要害,只能任由着他捏圆搓扁。 沈豌微抿着绯色的唇瓣,感受到压在身体上方的男人,骤然沉下了身子! 他半个身体都从驾驶位里离开,男性身体的重量,将沈豌克制的死死地! 呼吸不畅,她脸颊有些热。 男人的唇贴在耳际,沙哑到了极致,低到几乎听不清,“我的第一次,还为你留着,” 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像是有烟火在眼前忽然炸开! 沈豌被火光炸的一片空白,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他再次出声,故作一本正经的询问,“不然,今晚验身?” 沈豌,“……” 流氓! 沈豌别过脸,不想看他。 小妻子小脸红红的,青涩单纯的像个小兔子,本能的反应,彻底取悦了陆则深。 呼吸微滞,陆则深暗眸幽深,若不是此刻时机不对,他真想立刻办了她! 勾引人的小东西。 空气里沉默了良久,沈豌甚至感觉到了男人的生理变化…… 身体紧绷,蓦地竖起了浑身的戒备! 男性大手忽然落在腰侧,沈豌整个人一惊,反应过于激烈,就连声线就不自觉拔高了几分,“做什么!” 陆则深淡淡的扫她一眼,摸到了安全带。 身体微微抬起,动作自然的为她系好安全带,“坐在副驾,要注意安全。” 沈豌,“……” 波澜不惊的语气,平静的仿佛刚才那个耍流氓的人不是他。 真不要脸! 沈豌心头的警铃依旧时刻警醒。 好在,陆则深也没继续纠缠,为她系好安全带后,就从她身上离开了。 接着,拉动手刹,宾利慕尚缓缓地驶向马路。 车厢里,却浮动着一阵阵的暧昧热浪,久久不能散去。 * 医院病房楼。 顶层病房。 孟静姝站在窗前,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可她却固执的站在那。 脑海中是陆则深牵着沈豌离开时的画面,很刺眼,让人从心底里产生反感。 孟静姝听说过沈豌,但是从未见过她。 她对沈豌不感兴趣,在今天之前,她连沈豌的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直到刚才,亲眼见到了那张脸…… 那张格外熟悉的脸—— 那是陆则深藏了多年的照片,边角都泛了黄的老照片,可偏偏被他保存的很好,没有一丝一毫的残缺。 怪不得。 孟静姝自嘲的笑了笑。 陆则深那样的男人,身体里流淌着商人全部的缺点——唯利是图。 没有利益前提的婚姻,他怎么会突然下了决定? 原来,一切都不是临时起意。 这一刻,孟静姝如临大敌。 第59章 救救我…… 夜凉如水。 这个深夜,沈豌睡得极不安稳。 梦中,似乎有无数层漩涡将她侵吞。 海水冰凉蚀骨,她不会游泳,很害怕,只能不停地喊着,“救命,救命……” 可一张口,海水就不可避免的灌进了口中—— 呼吸像被人瞬间扼住,她挣扎的动作逐渐变得微小,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救救我……救救我……” 谁来救救她? “救救我,救救我……” 沈豌做了噩梦,全身都在颤抖。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单,身体缩成一团,口中不住地呢喃重复一句话。 她惊醒了向来浅眠的陆则深,陆则深从床上坐起,拍了拍沈豌的脸。 触手温度冰凉,沁着薄汗。 “沈豌?”他低喊,“沈豌,醒醒——” “救命!” 陆则深终于将沈豌从梦魇中喊醒。 女人倏然睁开了双眸,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按在心口上,努力的调整呼吸。 看起来,还心有余悸。 陆则深抬手,帮她擦了擦冷汗,拥她入怀,温柔的低声询问,“做噩梦了?” 男人温暖的怀抱,仿佛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沈豌小小的身子被他圈着,方才在梦里那种极不安全感和惊惧,渐渐地被抚平。 温暖的男性大手落在她后背,轻轻的抚着,低哑声音,响在头顶上方,“抱着我,别怕,” 沈豌轻吸了几口气,渗出薄汗的小手微微松开,转而抓紧了男人健硕的腰肢。 陆则深的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垂首吻了吻女人柔软的发丝,声线沉静平稳,“我在,我陪着你,嗯?” 沈豌渐渐地平稳,不再发抖了。 陆则深抱着她的力道微松,让她重新躺了下来。 正要给她盖好被子,手腕蓦地被握住—— 沈豌的眸底隐有雾气氤氲,神色炯炯的盯着他。 她的目光让他有些看不懂,双方沉默了几秒,陆则深莫名生出一种紧张感。 反握住女人柔软的小手,俯身将她揽到怀里。 他声线低柔的问,“怎么了?” 沈豌的眸光微闪,凝着陆则深清隽的脸,心底浮动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好像很早就见过他。 这是沈豌第二次有这种感觉。 她咬了咬唇,压下了心底滋生的莫名情绪,乖巧的靠在他怀里,轻声回道,“没事。” ………… ………… 陆则深的安抚,令沈豌的情绪好了很多,后半夜她睡得很安稳。 翌日早上,沈豌醒来的时候,陆则深已经吃过了早餐去公司。 沈豌洗漱好,吃过早餐,便帮着吴云收拾屋子。 搬到这里几个月,最开始的时候她焦躁不安,每个夜晚都很难入睡。 好在吴云很好相处,还有一只可爱的查尔陪着她,后来也就渐渐习惯。 闲下来的时候,她要么帮查尔清理卫生,要么和吴云一起收拾屋子。 吴云在清扫书房的卫生,沈豌跟着她进来,熟稔的自然走去书桌整理。 沈豌很少来陆则深的书房,对于商人来说,书房应该是他的第二战场。 一个战场,她不好踏入,也没有探究的欲望。 沈豌没有乱翻,只是看到桌面太乱,习惯性的想整理。 吴云看着沈豌的动作,眉头一皱,提醒道,“太太,先生的书房向来都是他亲自整理,我只是擦擦地板。” 沈豌动作一顿,抬眸与吴云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沈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原处。 从书桌旁擦身而过,手臂不经意间扫到了边上的几本书,‘哗啦’一声,洒了一地! 沈豌和吴云俱是一惊! 沈豌率先反应过来,弯身捡起了那几本书,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好在没什么损坏,只是—— 目光停在了其中一本书上,不,确切的说,那不是一本书,而是…… 过于熟悉的内容,吸引了沈豌所有的好奇心,她控制不住的想翻开看。 “这是……” 沈豌呢喃着,跃然纸上熟悉的绘图和笔锋,这分明是…… “太太?”吴云走上前来。 意识渐渐回了神,沈豌抿着唇,微蹙的眉心间凝着几许沉重。 一种绝对不可能的想法,猛然的在心底深处扎了根,然后以一种极疯狂的速度滋长! 沈豌摇了摇头,不,不可能…… * 一整天,沈豌都因为偶然间在书房看到的那个本子心神不宁,她始终在等待着陆则深回来。 从没有一次,这么期盼他回来。 吃过晚饭后,还是不见陆则深的影子。 已经很晚了,天色都渐渐地沉了下去。 沈豌靠在卧室的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本书,注意力根本无法凝聚。 最后,烦躁的将书朝茶几上一扔,忍不住拨出一通号码。 嘟嘟嘟—— 响了很多声才被接通,接电话的人却不是陆则深。 “太太,有什么事吗?” 华堂恭谨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 沈豌咬了咬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询问道,“我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华堂缄默一瞬,回道,“陆总今天有些忙,稍后还有几个应酬,可能会晚一些。” “……我知道了。” 莫名的失落,沈豌挂断了电话。 忽然从心底里生出一种颓然,她是怎么了? 刚结束一记通话,还未从失落的情绪中抽离,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在掌心中震动。 来电备注,是一个格外熟悉的人…… 沈豌怔了一瞬,犹豫着要不要接。 对方不厌其烦的打过来,似乎势要打到她接通为止。 沈豌无奈。 接通后,听筒里很快传来男人一贯清冽的嗓音,“豌豆……”他呢喃着,念着她的名字,“豌豆,我好想你。” 眉头倏然皱紧,沈豌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对劲。 沉默过后,她问道,“你喝酒了吗?” “豌豆……” 他反反复复的念着她的名字,语气一次次沉下来。 像是欲言又止,又像是无可奈何的固执。 有嘈杂声掺入其中,沈豌仿佛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 不由得有些担心,沈豌问,“你在哪?” 他沉默着。 沈豌喊了他的名字,“楼怀眠?” 男人沉沉的呼吸声,仿佛就响在耳侧。染过酒气的嗓音,添着几分醉意和懒散,“我在酒吧,你第一次去的那个酒吧。” 第一次去的那个酒吧…… 一瞬间的恍惚,直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豌豆,我很想你……” 隔着一只手机,他诉说着自己的情意绵绵,沈豌却听的莫名烦躁。 她转移了话题,妄图从一个醉酒的人口中问出清晰的答案,“没有其他人在你身边吗?” 没有回应,持续了接近一分钟的沉默,通话骤然掐断。 看着逐渐黯下去的手机屏幕,沈豌心底的担忧层层攀升。 几分钟后,沈豌换了衣服从楼上下来,脚步有些急促。 吴云正在给查尔倒狗粮,听到声音追了过去。 眼见着沈豌已经换了鞋走出去,她喊道,“太太,您要去哪?” 沈豌似乎没听到,身影已经没入夜色中。 ……………… ……………… 沈豌很少来酒吧,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来,就是跟着江时遇一起。 那时候,她还在上高三,一个星期之后就是高考。 江时遇口中‘高考前的放纵’却恰好被楼怀眠这个小舅舅抓了个现行! 那时,他刚进公司不久,和几位友人从酒吧门口出来,然后更恰好的撞上了正要进去的沈豌。 他不由分说拽着她上了车。 沈豌第一次被训,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美滋滋的。 后来,她才渐渐的明白,那是一段没有结果,也不可能有未来的单相思。 沈豌在酒吧里找了很久,又给楼怀眠拨了几次电话,才终于在一处角落位置找到了已经醉倒的男人。 他伏在桌上,挺拔的身形映出几分黯然。 金丝边框眼镜摘了下来,放在一边。 沈豌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稍稍抬高了音量喊他,“楼怀眠!” 楼怀眠虽然醉了,可还有意识,熟悉的声音,令他渐渐地回了神。 抬首,看到站在面前的女人,唇畔忽然就浮上一抹满足,“豌豆,” 他低低的笑,“你来找我了……” 第60章 怀里没抱着温香软玉 楼怀眠的反应,让沈豌有一瞬间的怅然。 垂在身侧的手蓦地被握住,楼怀眠拽着她坐下,力气很大。 沈豌挣脱不开,被迫和他坐在一处。 他抬手,捋了一把头发,双手强势的按在她肩上,声音混着酒吧的嘈杂,“让我好好看看你。” 喝了酒的男人,摘下了眼镜,仿佛也卸下了斯文的面具,眼眸里目光炯热,气势迫人。 就连按在她肩头的手,都在暗暗施力。 沈豌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醉了。 探究的视线撞进了男人盛满迷醉的瞳仁里,沈豌抿了抿唇,她是小人之心了。 嘈杂的音乐声让她觉得头疼,沈豌拧眉,不想再这里待下去。 反握住他的手腕,半是征询的低声,“我送你回去?” * 夜未央酒吧正对面的停车位上,骚包的停着一辆红色轿跑。 肖瑾瑜从驾驶位里下来,不耐烦的扯了一把领带,手机在掌心中震动。 接起,他不走心的哄着对方,“小宝贝儿,我已经到了,很快就进去了,别急,乖……” 他俯身拿出车厢储物格里的香烟,回手关上车门,视线一抬,倏然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是两道。 听筒那头的女人还在娇吟吟的撒娇,肖瑾瑜说,“我先挂了,等会进去再说。” 通话掐断,肖瑾瑜靠在车身上,视线凝着不远处。 那一位举止端庄,长发飘逸的漂亮小姑娘,不是沈豌还能是谁? 她扶在身侧仿佛已经醉倒了的男人,是…… 肖瑾瑜眼睛一眯,唇畔浮上玩味的笑意。 本来心情就很好,这会儿,更好了! 重新又翻出手机,拨通了一记号码。 对方在沈豌扶着男人上车时才将电话接通。肖瑾瑜一边点烟,一边淡笑着说,“老陆,做什么呢?” “有事就说。” 对方显然很没耐心。 肖瑾瑜故意问道,“大晚上的,怀里没抱着温香软玉?” 两秒钟的沉默,陆则深声线微沉,“没事挂了。” “别别——”肖瑾瑜一急,担心他真的将电话挂断,不敢再卖关子,连忙开了腔说道,“你猜……我在夜未央门口看见谁了?” * 听筒另一头,西装笔挺,神色冷峻的男人正坐在应酬桌上谈笑风生。 他微笑着接过了旁人递来的烟,却在听到听筒里肖瑾瑜明显藏着笑意的声音时,指腹微紧,暗眸幽沉。 他抿着唇深吸了一口烟,青白色的烟雾笼罩了他的面部神情。 缄默的几秒里,他的情绪深沉的让人难以看懂。 …… …… 路虎车里,沈豌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将楼怀眠扶上了副驾驶。 她坐在驾驶位,准备开车,侧首看着眯眸轻捏太阳穴的男人,问道,“你想回哪里?楼公馆还是……苏清欢那?” 苏清欢三个字,仿佛挑起了男人的敏感神经,楼怀眠的眉头紧锁,神色也逐渐阴郁—— 他忽然拉过沈豌的手臂,想将她拖入怀里,清冽嗓音透着浓浓的疲惫,“豌豆,我哪都不想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沈豌蹙眉挣扎。 楼怀眠将头埋入她的颈窝中,卷着酒气的呼吸喷薄在她的皮肤上。 他低声喟叹,“我的豌豆……” 沈豌生出了一种抗拒心理,烦躁和不悦在心底层层叠升。 醉了酒的男人很难缠,强势的梏桎几乎令沈豌动弹不得。 沈豌将双手抵在他肩上,阻挡着他的靠近,侧了头躲开他灼热暧昧的气息,声音抗拒,“楼怀眠,你别这样。” 将他推回副驾驶,沈豌一只手已经按在方向盘上。 没再询问他的意见,她直接道,“我送你去楼公馆。” 楼怀眠即使醉了,可脑海中也还存在着两丝清明。他很清楚如今在他面前的女人,是他的豌豆…… 他还有些很多话想说,迫不及待的想说! 沈豌此刻情绪敏感,察觉到楼怀眠想再次过来拽她,她下意识的冷了声音,说,“你也不想我现在立刻下车吧?” 沈豌严肃的模样,还算有几分作用。 楼怀眠心底最后的一点清明,替他做了理智的决定。 他靠回副驾驶里,闭目养神。侧脸轮廓,情绪莫名。 沈豌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言,拉动手刹,路虎车驶向马路。 ……………… ……………… 回到朱雀门别墅时,时间已经是深夜十点多。 院子里每晚都会亮着灯,沈豌也不至于会害怕。 开了门站在玄关处换鞋,幽暗的昏黄灯光下,沈豌看到旁边摆着一双男士皮鞋,陆则深已经回来了! 压在心头的那件事,不可抑制的跳了出来! 沈豌的情绪从未如此急切过,那么迫切的想得到一个答案。 她连拖鞋都忘记了穿,光着脚朝楼上跑。 经过客厅时,敏感的嗅到了淡淡的烟草味。 沈豌脚步一顿,回过身朝客厅走去。 黑暗中,有一处闪光点,是点燃的香烟在浅浅盈动。 沈豌一怔,脱口问道,“怎么不开灯?” 暗色中,沈豌适应了一会儿,终于在矮几上摸索到了遥控器。 开灯后的昼亮,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沈豌眯眸,视线落在男人身上。 他将西装脱了下来,随意的搭在沙发扶手上,领带也被他扯松了一些,垮垮的挂在脖子上,白色衬衫的几颗纽扣解开着,露出一小片健康的男性肌肤。 他慵懒的抽着烟,神色冷淡,无声间牵出几分撩人的性感。 沈豌抿了抿唇,凝着他眉宇间的疲惫,恍然间想起了晚上那通电话,华堂说他今天的应酬不少,想必也喝了不少酒。 沈豌想了想,说,“我帮你煮点醒酒汤吧。” 说完,放下了手里的包,转身正要出去。 还未踏出一步,腰间骤然一紧—— 身后的男人不知何时起身,不由分说将她抱了起来,然后颇有些蛮横的将她摔在了沙发上。 沈豌一惊,还未完全反应过来,陆则深已经俯身压了下来,大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居高临下的垂眸看她,语气里藏着点质问的意思,冷冷的说,“去哪了?” 陆则深此刻的态度,已经很明显的给了沈豌提醒:他知道了她今晚的行踪,而且现在,是兴师问罪呢。 沈豌拨了拨挡住视线的长发,抬眸与陆则深对视着,神色里不见丝毫慌乱心虚,如实回答,“去见了楼怀眠。” 语气微顿,她解释着,“他在酒吧喝醉了,给我打了电话,我于心不忍,就把他送回楼公馆了。” 沈豌倒是直接,三言两语将事情解释清楚。 陆则深暗眸幽深,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僵持的几秒里,沈豌看不透陆则深的喜怒。 心底有些不安,她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你生气了?” 陆则深没有回答,视线瞥见她光着的小脚丫—— 圆润白皙,踩在地毯上,小脚趾头还不自觉蜷起,看起来莫名的可爱。 陆则深心头阴郁一扫,尽管还是不太开心,却也没有为难她。 弯腰,单膝跪在地毯上,将自己的拖鞋套在了她的小脚丫上,沉声吩咐,“去煮醒酒汤。” 沈豌,“……” * 二十几分钟后,沈豌端着牛奶米汤回来了。 她坐在陆则深身侧,献宝一样的将碗递了过去,说,“我刚才尝了一口,这次没糊,还挺好喝的。” 上次那碗糊了的醒酒汤,简直让她无地自容! 这次提前尝过,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陆则深冷淡的瞥了一眼醒酒汤,神色未明。 沈豌只好执起勺子,舀了一口,吹凉后递到男人唇边。 陆则深就着沈豌的动作,垂首喝了一口,香醇的牛奶香气顿时浸满口腔。 沈豌一脸期待的盯着他,“你觉得呢?” “嗯。” 陆则深仍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从鼻腔中哼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节。 沈豌心里有点没底了,这个‘嗯’是什么意思,好喝还是不好喝? 小半碗醒酒汤下了肚,陆则深的酒意渐渐散去,靠着沙发假寐。 沈豌看着男人冷峻的侧颜,垂在膝上的双手轻轻捏紧,一整天了,心里都记着一件事。 她轻轻的推了他一下,低缓温柔的声线响在男人耳际,“我今天……进你的书房了。” 男人睫毛轻颤,眉头几不可见的皱起。 她又说,“我看到了一本画册——” 第61章 浅浅的口红唇印 闭目养神的男人缓缓张开了双眸,挺直身体侧首朝沈豌看过来,眉目间蕴着浅淡的冷意。 他扯了扯唇角,冷然道,“沈豌,深夜去酒吧幽会旧情人,作为丈夫,我该做什么反应呢?” 莫名其妙的转移了话题,沈豌被他带着走,本能的回道,“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了,他——” “我知道,”未说完的话,被男人沉沉的声线骤然截断,“他喝醉了。” 语气微顿,男人黑如曜石的眸底,逐渐攀上冷意,声线玄寒,“那是不是任何男人喝醉了给你打电话,你都要过去,然后送他们回家?” “那不一样。”沈豌反驳。 陆则深却不以为然,点了点头,冷淡的轻‘嗯’一声,哼道,“的确不一样,楼二公子是你的旧情人。” “你——” 简直无理取闹! 沈豌一时哽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嗯?” 陆则深扬了扬眉梢,尾音沉沉。 双方对峙良久,男人仿佛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将沈豌的脾气压得死死的。 最终,还是沈豌先认输了。 她点了点头,“好,就算我做错了。” 顿了顿,将话题又转了回去,“不过……我们现在谈的,不是楼怀眠——” “那是什么?” 声音未落,陆则深淡声反问。 沈豌垂在膝上的双手,轻轻攥紧了连衣裙边角,语气有些急躁,“你书房里的那本画册——” 坐在身侧的男人,骤然起身,居高临下的凝了沈豌一眼,冷冷的撂下一句,“沈豌,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俯首,清隽的脸靠近沈豌,薄唇吐出一句近乎警告的话,“记住了吗?” 他忽然的举措令沈豌一怔。 回过神来时,男人已经转身走出客厅。 “陆则深!” 沈豌跟着他起身,追了几步。 没能追上,僵在客厅门口。 心底那个不可能的预感涌上心头,沈豌直觉,陆则深是故意逃避她的问题! 包括上一次在他的办公室,看到的那张照片…… ……………… ……………… 翌日清早,楼家老宅。 楼怀眠在宿醉过后的头疼中醒来。 他眉心皱紧,抬手摁了摁眉心,这才发觉身上的衣服都被换了下来。 思绪逐渐清明,楼怀眠从床上坐起,看到同样坐在床尾的女人。 他倒不意外。 女人神色冷冷的,眉目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楼怀眠随手拿过床头柜上的眼镜,戴好,看向女人的目光暗含不悦,语气不善,“你怎么在这儿?” “昨天我给你打了二十通电话。” 女人的语气里满含质问。 楼怀眠趿着拖鞋,准备进去洗手间洗漱。 跟着他起身的女人,却在他离开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力度收紧,一副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 楼怀眠只好回道,“我昨晚喝多了。” “和谁在一起?” 她的质问步步紧逼,终于挑起了楼怀眠心底的不耐烦。 他眉目蕴着冷意,大手落在女人素白的手指上,毫不留情的挥开。 他声线转冷,“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 苏清欢冷笑,重新抓住男人的手腕,就是不许他离开。 她一字一句的提醒他,“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作为未婚妻,询问一下未婚夫的行踪,不行吗?” 楼怀眠的神色已经逐渐攀升了不耐,紧锁的眉心昭显着他此刻正在愠怒边缘。 苏清欢却丝毫不退让,松开他后,回身走了两步,将丢在床尾的衬衫拿起,然后直接砸在了男人身上,愤怒质问,“这是什么?” 白色衬衫摔在楼怀眠身上,他本能接过。 这是他的衬衫,昨天晚上穿的。 他翻看了一下,注意到衬衫领口有一个浅浅的口红唇印。 恍惚间回忆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一幕—— 他醉了吗?其实也没有完全醉了,那时候,他的意识很清楚。 接到了他的电话,她果然来了。那一刻他就明白,他的豌豆始终在意着他。 楼怀眠斯文了二十几年,很想在沈豌面前卸下面具,可始终踏不出最后一步。尤其是面对着她的挣扎抗拒,他多么害怕伤了她。 楼怀眠垂眸沉思,眸底蕴着意味不明的情愫。 苏清欢心底的那根火苗,彻底的被点燃了! 他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女人,上前一步,抓紧男人的衣襟,“你昨晚和沈豌在一起是不是?” 楼怀眠思绪回转,神色冷然。 苏清欢又说,“我进过你的车里,我在车里闻到了沈豌身上的香水味!” 他丢了衬衫,随后握住她的手,不耐烦的想推开她。 苏清欢语气讥诮,“楼怀眠,你清醒一点吧,能不能别再缠着她了?” “你烦不烦?” 男人脸上最后一丝冷静,彻底被她的咄咄逼人打破。 楼怀眠低沉厉喝,“滚出去!” 苏清欢见状,不怒反笑,唇畔挂着一抹刺眼的嘲弄,语气轻轻,“呵,斯文的面具撕破了?” 楼怀眠是楼家养子,与沈豌从小相处,既是沈豌名义上的小舅舅,又是她从小有好感的男人。 可偏偏,和他相处了二十几年的沈豌,还没有苏清欢了解这个男人。 苏清欢总是可以轻而易举拿捏住楼怀眠的把柄,踩着他斯文的面具,步步紧逼,摧毁他所有的好脾气。 苏清欢冷嘲,“楼怀眠,你根本就是个败类!” 双方处于对峙中,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楼怀眠嗓音低哑,一句话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似得,“我再说一遍,滚出去!” 斯文的金丝边框眼镜后头,一双黑如曜石的眼眸,迸射着迫人的冷意。 那种几乎会随时掐死苏清欢的眼神,更令苏清欢愤怒。 “你这样缠着沈豌,有意思吗?”苏清欢冷笑,精致的眉眼间全然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你明知道,她喜欢的不是你,而是当年救了她一命的人,如果被她知道,救她的人根本不是你——” ‘啪!’ 未说完的话,骤然截断! 苏清欢被男人的一巴掌打懵了,脸偏到了一侧。 白皙的脸颊很快攀上浅浅的红印,脸颊上麻麻的疼意,逐渐蔓延到了心尖儿上。 楼怀眠朝着她逼近一步,大手蓦地扣住她的下巴,指腹收紧,似乎想要捏碎她的下巴般。 冷漠声线,响在头顶上方,“你说够了没有?嗯?” 苏清欢回神,眼泪倏然落下,噼里啪啦的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她捶打着男人的肩膀,“你居然敢打我——” 苏清欢闹腾着,卧室里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人。 ‘叩叩’的敲门声倏然响起。 随即,是佣人的询问,“二少爷,苏小姐,你们在吵架吗?” 楼怀眠目光凌厉的瞥了苏清欢一眼,后者不再哭了,却忽然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 楼怀眠拧眉,脸色阴郁,却仍是温声对着门外回应,“没有。” 佣人又说,“楼老先生喊你们下去吃早饭。” “知道了。” 几秒钟的缄默,确定了佣人已经离开,楼怀眠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苏清欢身上。 她死死地咬着他,手臂传来的疼痛已经麻木。 楼怀眠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狠狠地推了苏清欢一把! 后者措不及防,被他一推,险些栽倒,身体撞在身侧方的柜子上! 男人眉骨间蕴着戾气,咬牙警告,“苏清欢,别再闹了。” ……………… ……………… 沈豌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 洗漱、换了衣服下楼,直接走去餐厅。 吴云正在给她倒牛奶,“早上好,太太。” 沈豌微笑着点了点头,坐下,状似无意的询问,“陆则深去公司了?” “嗯,刚走。” 吴云将倒好的牛奶推到沈豌面前,“太太,先吃早餐吧。” 沈豌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心里始终想着一件事。 她看了吴云一眼,说,“吴妈,你去帮我买点东西好吗?” 吴云闻言一愣,却也没有多问,应道,“好啊太太,您需要什么?” 十几分钟后,吴云拿着沈豌列的清单离开,别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沈豌根本没有吃早餐的心思,支开吴云不过是为了更方便去陆则深的书房。 那本画册,她需要再仔细的看一看。 男人的战场,应该有些端倪。 第62章 你是不是爱上陆则深了 书房。 沈豌有一种做贼的感觉,即使此刻这栋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可她还是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 陆则深的书房陈设很简单,装潢风格偏严肃,很符合他这个人的性格。 书桌上虽然摞着很多文件,却整理的井井有条,沈豌倒有些意外。 那本画册,是她整个高中的随笔,后来莫名其妙就找不到了。 为此,沈豌还难过了很久。 昨天竟然在陆则深的书桌上看到,她很意外,也很震惊。 沈豌对陆则深的认知,仿佛刷新了一个层面,忽然生出一种想要剖析这个男人的心理。 他收藏着她的第一本画册,存着连她自己都没有的照片。 这个男人,对她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沈豌翻了很久,最后,所有的兴头都被浇灭! 情绪颓然,什么都翻不到…… 抬手锤了锤头,沈豌忽然发觉,自己的反应越来越迟钝了,脑子也很笨了。 她昨天已经询问过陆则深关于画册的事,他怎么可能还明晃晃的放在桌面上任由她翻看? 沈豌很沮丧,扯过陆则深的椅子,直接坐了上去。 拿出手机,翻到熟悉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 * 同一时间,鼎盛大楼顶层,正在召开例会。 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两声,就在陆则深手旁。 陆则深顺手拿过,看到屏幕上闪动的备注,眸光倏然深了两分。 点开短信,隔着一只手机,他仿佛都能看到小女人的神情,听到她很不开心的语气。 ——那本画册,你藏起来了? 过于直接的一句话,竟让陆则深有那么一瞬间的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那本画册,那张照片,被她发现只是迟与早。 不过,陆则深还没做好应对措施。 十多年了,他也没想到,被她窥探了这些秘密后,他该如何应付。 陆则深走神了几秒,回转时,沈豌的下一条短信已经紧接着跳了进来。 ——藏起来也没用,我看的很清楚,我的第一本画册,我的照片。 沉默,久久的沉默。 第三条短信,又急不可耐的跳了进来。 ——那天,我掉进了海里,是你救了我吗? 视线凝着手机屏幕的男人,眸光愈加深谙,脸上情绪莫名。 坐在下首的几位高层,全然都在看着他的脸色说话。 此刻,猜不透老板的喜怒了,实在不敢出声。 望着个手机发呆? 怪哉,怪哉! * 沈豌抱着手机等了很久,没有等到陆则深的回复。 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将她的号码拉黑了。 不敢在书房逗留太久,担心吴云赶回来将她抓个正着。 中午,沈豌给楼怀眠发了微信,约他见面。 既然在陆则深那得不到答案,就只能换其他的目标了。 楼怀眠的回复很快,——来七椀居找我。 ……………… ……………… 七椀居,包厢。 气氛实在有些沉闷,谁也没有先出声。 沈豌在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楼怀眠却另有心思。 沈豌坐在他对面,垂着头若有所思,看起来很安静,很温和,丝毫没有攻击力。 这样的她,更能激发起男人心底的保护欲。 安静让人有些难以忍受,终是楼怀眠先开了腔,“豌豆,昨晚——” “别误会,换了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 未说完的话,瞬间哽在喉间。 沈豌双手握着骨瓷杯,抬眸看他的时候,眸底多了几分疏远冷淡。 那种眼神,让楼怀眠很慌,垂在桌上的双手忍不住渐渐收紧,心底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仿佛始终握在掌心中的一把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指缝中溜走。 沈豌此刻,冷静的过分,“我想问你些事。” 楼怀眠眸光微闪,抬手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镜框,唇畔扯出一抹温和的弧度,语气温柔,“你说。” 沈豌在心里措辞了许多遍,可每一种开口的方式,结果都被她否决了。 最后,还是选择直言询问,“我15岁时,在游轮上落海的事,你还记得吗?” 清澈悠扬的声线落入耳畔,楼怀眠唇边的温和笑意已经僵硬。 沈豌一双漂亮的猫眼,正紧紧地锁着他。 那种似乎很想要看穿他的眼神,让楼怀眠很不舒服。 一瞬间,生出了逃避心理。 楼怀眠用一只手扶着眼镜镜框,微微垂首,遮挡住了自己的神色变化。 向来清冽的嗓音,此刻添了几分几不可见的沙哑,他反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沈豌没有隔着一只手机询问他这件事,就是为了可以面对面的看清他的神情。 他低着头,沈豌看不到他的神色。 握着骨瓷杯的指腹,微微收紧。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她才再次出声,“那天,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就你一个人,我以为是你救了我——” “就是我救了你。” 未说完的话被骤然截断,楼怀眠抬了头,看向她的眸光,藏着几分锐利。 沈豌步步紧逼的追问,“那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落海的吗?” 仿佛是做了亏心事,楼怀眠不敢直视沈豌的眼睛。 视线落在桌面的骨瓷杯上,他苦笑一声,“豌豆,你究竟想说什么?” 楼怀眠心底的思绪仿佛缠绕了千遍,忽然想起了苏清欢的那番话:沈豌喜欢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当年在游轮上救了她的那个人…… 他有些烦躁,没有给沈豌再次开腔的机会,语气微冷,满含不悦,“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楼怀眠的过激反应,令沈豌怔了一下,怀疑的念头不知觉间缓缓加深。 她没有说话,绯色的唇瓣紧紧抿着。 楼怀眠抬头看她,想要看穿她心里此刻所有的想法。 可沈豌的瞳仁里,仿佛蒙上了一层浅薄的云雾,吹不散,化不开,他怎么都看不懂。 楼怀眠心底微沉,喉间仿佛堵着什么东西,就连发出声音都格外艰难。 他叹了口气,“豌豆,你是不是……” 话说到一半,蓦地顿住。 他双手微微捏紧,十分不想提出这个疑问。 楼怀眠说,“你是不是,爱上陆则深了?” ……………… ……………… 从七椀居回到朱雀门别墅,沈豌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的,脑海中不停地晃过楼怀眠的那个问题。 她是不是爱上陆则深了? 是不是爱上陆则深了? 不,怎么可能…… 可沈豌连自己都不清楚,她为什么那么迫切的想要知道,当年游轮落海,救她的人到底是不是陆则深。 晚上十点左右,陆则深还没有回来。 沈豌准备睡觉时,床柜上的手机恰好震动。 来电显示竟是华堂。 接通后,听筒那头立刻传来华堂恭谨的询问声,“太太,您能出来一下吗?” 语气微顿,他又说,“陆总应酬喝多了,非要您出来扶他。” 沈豌“……” 几分钟后,沈豌披着一件衣服走出别墅院子。 华堂扶着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车前。 还未走近,已经能看出他今天的确喝了不少酒。 沈豌走过去,华堂立刻放开了陆则深,男人挺拔的身形直接压在了沈豌身上。 若不是早有准备,沈豌只怕会直接栽倒。 男人的眼神有些迷离,一双桃花眼仿佛盛满了酒意,眸光潋滟,藏着魅惑。 一个男人,醉了酒之后竟会性感到极致。 他身上有些淡淡的酒气,并不难闻,可沈豌仍是皱了眉,低语一声,“怎么喝了这么多?” 陆则深抱着她,没有说话,微烫的脸埋在她的颈间,喷薄的呼吸烧灼的皮肤都在发疼。 沈豌推了推他的头,“陆则深,你还好吧?” 耳际传来低低的轻笑,沈豌恍惚间,仿佛听见他喊了一声,“小妻子……” 华堂还站在面前,沈豌格外的不自在。 正想赶快扶着他回去,华堂突然又出声喊了她,“太太,还有一件事,” 透过男人的挺阔的肩膀,沈豌抬眸看向华堂。 华堂说,“陆总如果不醉,今天本应该告诉您的。” “什么事?” “下个星期三是容老夫人的八十大寿,地点在青海游轮,陆总会带着您出席。” 沈豌一怔,在她的注意力里,这番话当中的重点,是……青海游轮。 游轮…… 第63章 快要蹦出心口了,嗯? 沈豌15岁时被沈沫从游轮上推入海里,她挣扎,惊惧,恐慌,从没有一刻,像那天那么害怕。 虽然最后,她被人救了上来,可从此就对海和稍深一些的水源有了心理障碍,她特别害怕站在海边。 沈豌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 可转念一想,这件事华堂似乎也做不了主。 抱着她的男人确实也喝了不少酒,醉态沉沉,不清醒的状态下,也没办法和她讨论这件事。 和华堂道了声谢,亦步亦趋的扶着陆则深回了别墅。 卧室,沈豌将男人扶到床上,浑身都冒了汗,从来没这么累过。 他为什么这么重呢? 陆则深靠在床上,深邃的眼眸轻眯,眸光潋滟。 即使此刻他醉了酒,可偏偏西装领带,都仍是一丝不苟。 沈豌站在床边,犹豫了两秒。 而后,俯身过去。 素白的指尖握住领带,准备帮他换了睡衣。 本来就喝醉了,穿着紧绷的衣服睡觉,会更不舒服。 素白的一双小手,在陆则深的眼前晃来晃去。 他半醉半醒,恍惚之间猛然攥住小女人的手腕—— 然后稍一用力,将她扯到床上! 倾身一压,将她牢牢的圈在身下。 “陆则深!” 沈豌惊呼出声。 极近的距离,她连陆则深的眼睫毛都看的一清二楚。还有他幽深瞳仁里,似乎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心跳声突然加了速,像是安了一个电动马达,不受控制的…… 砰、砰、砰…… 沈豌的小脸‘腾’的热了起来,周遭温度在不知觉间逐寸攀升,大脑几次空白,眩晕感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男人的呼吸之间,蕴着浅浅的酒气,熏醉了沈豌。 陆则深醉眼迷离,缓缓地垂了头。 沈豌身体猛然一僵,全身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 她看着陆则深埋首在她月匈前,耳朵枕着她的柔软…… 被他按住的双手倏然紧握,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 她听到男人沉沉的声音,以一种格外缓慢的速度响起,“小妻子,你的心跳声很快,” 十分沙哑的声线,蕴着低低的笑意。 沈豌咬紧了下唇,小脸红的可以滴血。 陆则深从她月匈前抬了头,潋滟双眸锁住沈豌那张晕着绯红的脸,半是玩味的哑声,“快要蹦出心口了,嗯?” 沈豌很懊恼,她不明白,人为什么不可能控制自己的心跳呢? 她越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心跳声就越是不受控制的加速。 沈豌有些不着调的想,她是不是要得心脏病了? 被攥住的手忽然感觉到一紧,随后,在沈豌措不及防中,按在了男人的左前月匈上。 沈豌眼角微跳,下意识的想抽回手。 却被发现了她意头的男人,更用力的按住! 掌心下方,是他的心脏。 沈豌深呼吸着,听到他问,“我的心跳声,快吗?” 脑子短了路,下意识结结巴巴的回答,“挺、挺快的……” 话一说完,沈豌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皱了皱眉,有些郁闷,偏过头不再看他。 陆则深凝着小女人的脸颊,绯红的颜色仿佛可以滴血,甚至蔓延到了脖颈上。 小女人白皙的肌肤逐渐泛上了一层浅粉色,细密的汗珠在昏黄的灯光下,如同碎钻闪耀。 诱人深入,诱人探索。 陆则深垂首,微烫的薄唇,抵着她的。 辗转的亲吻中,沈豌听到他说,“因为它在为你跳动。” 沈豌,“……” 大脑空白,沈豌被迫接受着男人充满占有欲的亲吻。 牙关被撬开,灵巧的舌滑入口中,以一种极情色的声音吮吸着她的舌根…… 沾染了情欲的漩涡,让他无法抽离…… 可只有他一个人深陷其中,这让他很不开心。 男人充满命令性的口吻,骤然落下,“回应我。” 沈豌的身体轻轻颤抖,既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给人一种格外乖巧的错觉。 绵长的缠吻,男人几乎要吞掉了这只小小的红眼白兔子。 沈豌终于被他的热吻放过时,忍不住微微张口,调整呼吸。 陆则深埋首在她颈间,微烫的薄唇,就紧贴着她的肌肤。 炙热的温度,激起一片战栗。 沈豌推了他一把,“陆则深?” 声音莫名沙哑,本能的生理反应,让沈豌生出了一种羞耻感。 都怪他,坏男人! ………… ………… 同一时间,楼家老宅。 深夜萧瑟的微风,吹得窗帘簌簌响。 室内一片冰冷,温度骤降,气氛也在冰点徘徊。 楼怀眠摘下了眼镜,重重的放在茶几上。 身前坐着苏清欢,浅笑盈盈。 可他怎么看,怎么都厌烦! 楼怀眠忽然起身,大手一把握住苏清欢的手腕! 男人强劲的力道,迫使苏清欢不得不站起了身子。 他语气冰冷,透着质问,“是你告诉沈豌,当年游轮事故,救她的人不是我?” 楼怀眠目光冷厉,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苏清欢,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别再招惹沈豌,你为什么总是记不住,嗯?!” 苏清欢闻言,怔了两秒。 醒转后,不怒反笑,“楼怀眠,做贼心虚也就是你这样了。” 她故意朝他身前走了一步,下巴微抬,挑衅般的轻笑,“怎么,沈豌知道真相了?她跑去质问你了?你现在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所以就来找我出气?” “苏清欢——” 楼怀眠咬牙念着她的名字,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似得。 大多数人眼里的楼怀眠,斯文有礼,温润和善。 可只有苏清欢知道,骨子里的他,根本就是个斯文败类! 这副衣冠楚楚的面具,骗过了多少人的眼睛啊? 苏清欢冷笑,一字一句都足以激起楼怀眠心底的怒火,“纸是包不住火的,即使你不说,我不说,沈豌不还是知道了?” 手腕上传来疼意,楼怀眠力气大得惊人,似乎随时都可以捏碎了她的腕骨。 苏清欢忍着疼,眸底蕴着朦胧的雾气,故意和他作对,“楼怀眠,我劝你还是提前想好,等沈豌彻底醒悟的那一天,你该怎么面对她!” “你欺骗了她8年的感情,又在沈家落败之际抛弃了她准备娶我……” 冷嘲的声音微顿,苏清欢踮起了脚尖,故意朝着他贴近。 女人低柔的声音,就响在耳际,特别的清晰响亮,“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她彻底激怒了楼怀眠! 男人眉眼间满布戾气,凝着她的目光,除了厌恶还有阴鸷! 大手一甩,将她推倒在地,寒声厉喝,“滚,贱人!” …………………… …………………… 几日后,游轮寿宴,夜风和熙。 沈豌打扮得体,挽着陆则深的手臂踏上游轮。 容家几代从政,声名显赫,来赴宴的多是江州权贵。 沈豌很想拒绝出席,可陆则深态度坚定,说什么都要带着她。 沈豌提了多次,最后,男人发火了。 她很无奈,只得作罢。 衣香鬓影的游轮甲板,陆则深与沈豌的出现,无疑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陆则深年近30,家世显赫,事业有成,相貌出众,是江州上流千金们争相觊觎的对象。 沈豌,自小养尊处优,举止优雅,仪态端庄。沈家落败之前,她也是男人们心头的白月光。 他们站在一起,的确很般配。 游轮停靠在海上,很稳。 可沈豌仍是觉得它在摇晃,不安全感席卷神经。 握着男人手臂的力道,忍不住收紧几分。 她很紧张,脸色也有些发白。 陆则深停了步子,侧首看她,低霭嗓音,沉润平稳,“怎么了?” 沈豌抿了抿唇,垂着头如实回道,“我有些怕。” 挽着男人手臂的小手,下一秒被他握住。 他格外自然的牵着她,声音里仿佛有着镇定人心的作用,“有我在你身边,怕什么?” 沈豌抬眸,与男人四目相对。 他黑如曜石的瞳仁里,蕴着一片沉静。 缓慢流转间,也将沈豌拖了进去。 这个男人身上藏着魔力,她的惊惧,不自觉间消散许多。 沈豌紧张的情绪得以平复。 陆则深牵着她的手正要迈开步子,身侧后方蓦然响起一记温柔女声,“阿深。” 第64章 别怕,嗯? 循着声音来源望过去,见到孟静姝步履聘婷。 她穿着修身露肩、长及脚踝的晚礼服,深紫色将她白皙的皮肤衬得愈发细腻,长发绾在一侧,笑起来时很温柔。 她脚步缓慢的走到陆则深与沈豌面前,看了一眼隽秀英挺的男人,视线转而落在沈豌身上。 唇畔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低声打了招呼,“沈豌。” 沈豌被陆则深牵着手,她缄默了一秒,而后另一只手抱着他的手臂。 下巴微抬,一股子凌人的骄傲,语气里却充满了疏远,她淡淡道,“孟小姐。” 沈豌性格冷淡,待人疏远,这是江州人人都知道的事实。 孟静姝见她如此态度,倒也没有在意。 唇边笑意愈发深了两分,盈动的目光复又落在陆则深身上,语气格外温柔,“阿深,容老夫人说,很久没见你了,怪想的,跟我过去去看看吧?” 她说着,双手提起裙摆,脚步微动随时准备着离开。 陆则深点头,应了一声,“好。” 握着他手臂的力道,不自觉收紧一些,男人敏感的察觉到了。 他没有立刻动身,而是侧首看向身侧的小女人。 垂眸,深邃目光锁着沈豌精致的小脸,薄唇微动,低声询问道,“要跟我过去吗?” 容家与沈家向来没什么交情,沈豌现在虽说是陆则深的妻子,可谁不知道,她是沈家抵债来的。 过去了,难免尴尬。 沈豌不想应付这种场合。 冷淡的视线在孟静姝身上掠过,而后松开了抱着男人的手,摇头,“不了。” 沈豌的回答,陆则深并不意外。 她身后不远处有休息区,这会儿倒也没什么人坐在那。 陆则深温暖的大手落在她肩上,低霭嗓音总是藏着镇定人心的魔力。 他指了指那个方向,说,“那你坐到那边等我,我很快回来。” 沈豌低低的应了一声,正要回身过去,手腕蓦地被攥住。 陆则深又将她拖了回去,在众目睽睽下,垂首吻了她的脸颊。 很轻的一个吻,转瞬即逝,却无声间宣示了主权。 沈豌心尖儿一阵颤动,听到他低哑的声线响在耳际,“别怕,嗯?” “嗯……” 耳根有些热,沈豌低眸看着自己的高跟鞋鞋尖。 孟静姝站在两人面前,很像一阵空气,她完全被无视了。 攥着裙摆的指腹缓缓收紧,脸上却还维持着几近僵硬的笑容。 * 陆则深站在原地,看着沈豌安安稳稳的坐在了休息区,这才转身离开。 刚才的一幕,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没办法,陆则深就像天生带着光芒,走到哪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沈豌站在他身边,自然无法避免。 她坐在休息区,没人敢上前来搭讪。 一来是忌惮着陆则深,二来更是担心言行有失,惹恼了几代从政的容家。 远处,却有一道目光,始终注视着举止安静的沈豌。 他穿着银灰色的西装,站在一众人之间谈笑风生,温润有礼。 对着面前几人举了举酒杯,微微颌首算是打了招呼,接着,转身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沈豌今天的打扮很保守,黑色晚礼服,长及脚踝,除了手臂和脖颈,没有一处暴露在空气中。 可越是这样,越给男人一种想要撕开她衣服的冲动! 这副保守清纯的皮相下,是一副多么撩人的灵魂。 他抬手扶了扶眼镜,转眼间已经踱步到她面前。 “豌豆?” 男人的声音温润清冽,自头顶上方响起。 沈豌手里抱着手机,在玩消消乐…… 正入神呢,被这记突然的声音一喊,着实吓了一跳。 有些慌乱的退出游戏,锁了屏。 抬头,见到站在眼前的男人,一点也不意外。 “楼先生。” 她微笑着,语气客套又疏远。 楼怀眠眉端倏然皱紧,不悦道,“你这样的称呼,我很不习惯。” 沈豌今天的打扮其实很随意,长卷发也随意的散着。 她抬手拢了拢头发,将挡在脸颊前的碎发拨到耳后,微笑仍是浅浅的挂在唇边,可怎么看,怎么刺眼。 她挑了挑秀气的眉毛,低声反问,“那我叫你……小舅舅?” 楼怀眠脸色一沉,眉宇间蕴着阴郁之气,语气里也多了愠怒,“豌豆,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我很讨厌。” 沈豌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她坐在那,神色安静。 他站在她面前,脸色阴郁。 江州人人都知道楼家二公子是养子,可他的身份地位却并不比那些正主低。 南泰已经从楼老爷子那转交到了他手上,再加上楼家长女早些年去世,楼家也再没有儿子,这楼二公子显然已经成了一个抢手货。 楼二公子与沈豌是名义上的舅甥,背地里的那层关系,却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此刻,在外人看来,楼二公子大约是对这个晚辈不太满意,冷着脸训话呢。 游轮上放着低霭婉转的轻音乐。 楼怀眠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他问,“豌豆,是陆则深逼你来赴宴的吗?” 楼怀眠很清楚沈豌心里的恐惧,自从多年前那一次落水事件,她就很惧怕较深的水源。 今天这种游轮宴会,她应该说什么都不会来。 如今出现在这儿,不是陆则深的逼迫,还能是什么? 楼怀眠隐隐的有些愤怒,脚步趋前,微微弯身,有那么一瞬间想带沈豌离开! 沈豌却忽然在他面前起了身。 楼怀眠的动作落了空,手指触到了沈豌的手臂,一瞬间的擦过。 沈豌抬眸看他,神色冷淡,绯色的唇瓣阖动,回应道,“不是。” 楼怀眠似乎还有话要说,并没有打算放她离开的意思。 透过他挺阔的肩膀,沈豌看到不远处已经走过来的一抹身影。 她抿了抿唇,微笑着提醒,“楼先生,你的未婚妻过来了。” 楼怀眠的手僵在半空,几秒钟的沉默,他缓慢的将手收了回去。 眼见着那抹身影已经越走越近—— 沈豌特别清楚苏清欢的性子,从小养尊处优,无法无天! 虽说这是容家的宴会,可她若是想闹,便什么都不会顾忌。 从楼怀眠身侧走过时,沈豌想了想,脚步微顿,声音很轻,“你也不想在这种场合下失了面子吧?别再缠着我了。” 沈豌离开休息区,想找一处更安静的地方待着。 夜晚的甲板上吹着和熙的海风,可沈豌却很不安宁。 方才有陆则深在身边,她抓着他的手臂,心里的惊惧似乎寻找到了安定的浮板。 这会儿,他不在,沈豌恍惚间又回忆起了15岁那一年。 那一刻的无助,惊恐,她毕生难忘。 沈豌站在原地轻吸了几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跳不过心里的那道关卡,决定离开甲板。 才一转身,就看到几步远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侧对着她,黑色西装,深沉严肃,右手边的黑色雕花手杖,在习惯性的轻击地面。 “大哥?” 沈豌一愣,自言自语的低喃出声,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沈君礼。 沈家和容家的确没什么交情。她来这儿,是因为陆则深的关系。那大哥呢? 沈豌准备离开的念头暂且放下,提起裙摆,抬步过去。 沈君礼正在和人说话,他站着的位置,在甲板边缘,很靠近平静的海面。 沈豌走过去,下了很大的决心。 视线忍不住瞟了眼颜色深沉的海面,眩晕感顿时席卷全身。 沈豌咬紧了下唇,克服着心理障碍。 已经走到沈君礼身侧后方,她先出声了喊了他,“大哥——” 声音未落,尾音忽然变了调! 腰间骤然一疼,她被一股格外强劲的力道狠推了一把! ‘噗通!’一声,平静的海面激起了万丈水花! “救命!” 沈豌一张口就呛了水,手臂胡乱的扑腾着,冰凉的海水将她紧紧包裹,缠绕! 她要窒息了……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这记不小的响动,已经惊扰了甲板上的一众人。 沈君礼眯着眼睛看向正在挣扎的少女,脸色‘唰’的白了,“沈豌。” 几步外,楼怀眠也是一惊,“豌豆!” 第65章 以身相许够不够? 沈君礼与楼怀眠的本能反应都是冲过去,准备救沈豌上来! 却偏偏慢了一步,让其他人抢了先。 又是一声沉闷的‘噗通!’ 沈君礼甚至没有看清那个跳下去的人是谁。 不久前的风平浪静,因为这场意外,彻底陷入僵局。 夜晚的海水很冷,沈豌牙齿都在打颤,声音细弱蚊蝇,“救命,救命……” 沈豌的呼救声,连她自己都很难听得清楚。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在冰冷海水中挣扎的动作也逐渐变得微小,脚踝似乎被千斤坠着,她控制不住的向下沉…… “沈豌!” 耳边忽然传来一记暴躁低喝,声音很大,震得她耳膜都在发疼。 格外熟悉的声线,堪堪唤回了沈豌的意识。 紧接着,她被一个同样冰冷的身体紧紧抱住,熟悉的男性气息给了沈豌安全感。 “咳,咳咳……” 沈豌呛了几口水,咳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眼前仿佛覆盖了一层薄雾,她仍是看清了抱住她的男人。 “陆则深……” 微弱的气息,声音小的可怜。 那么一瞬间,致命的熟悉感席卷了沈豌仅存的清醒。 这一刻,她好像重复经历了15岁那一年的溺水。 救她的人,还是他。 就是他,陆则深…… …………………… …………………… 沈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就连睁开眼睛都格外困难。 可奇怪的是,这一觉,她似乎睡得很安稳。 窗帘敞开着,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恰好打在沈豌的脸上。 刚醒,有些不适应刺眼的阳光,沈豌本能的抬起手,遮挡在脸前。 几秒种后,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拉上了窗帘。 沈豌放下手,视线看向窗边,恰好与男人看过来的目光撞上。 他淡淡的,“你醒了。” 他守了她一夜,神色略有倦意。 重新踱步回到床边坐下,男人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白皙光滑的额头。 昨天半夜她发了烧,身体滚烫。 这会儿,触手的温度似乎已经正常。 陆则深严肃的神色缓和了些,说,“已经退烧了。” 语气微顿,他深邃的眸光盯着小女人的脸,又问,“还有哪不舒服吗?” 陆则深看着沈豌的时候,沈豌也在打量他。 与他相处了很久,沈豌从来没有这样细致的打量过这个男人。 她盯着男人精致的眉眼,不想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这样赤裸、探究的目光,让陆则深很不自在。 他皱了皱眉,正要说话。 沈豌微哑的声音,在他之前响起,“15岁那年,是你救了我。” 这一次,是肯定的语气,就连神色也格外笃定。 似乎他就算否认,她也会认定了这个事实。 陆则深眸光微闪,收回了抚在女人额上的手,抿唇沉默片刻。 接着,语气十分平静的承认了,“是我救了你。” 沈豌漆黑的瞳仁瞬间亮了! 陆则深看穿了她,她的眼神里,有惊喜,有讶异,还有许许多多复杂缠绕的情愫。 这样的反应,倒是极大限度的取悦了陆则深。 他唇畔浮出一抹弧度,特别欢愉的弧度。 俯身,逼近沈豌。 他故意将声音压到暗哑,低声问道,“算上这次,我救了你两次,你想好该怎么报答了吗?” 沈豌眨了眨眼睛,歪着头看他,模样透着俏皮。 陆则深眼眸深邃,深沉的模样特别严肃。 沈豌倒是不忌惮,动作缓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白皙的手臂很快圈住男人的脖颈—— 甜丝丝的气息在陆则深耳朵边上缠绕,撩的人心痒难耐。 陆则深身体微僵,听到她刻意压低的柔和声线,“以身相许够不够?” 陆则深稍稍推开了沈豌。 四目相对,沈豌仿佛在男人深幽的眸底窥见了忽明忽灭的颜色… 那是火花! 下一秒,炙热强势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唔——” 沈豌低低的轻呼一声,却没有将他推开。 他的吻,甚至比以往还要热切,大有一种将她拆吃入腹的错觉。 这一次,沈豌过分乖巧。 微启红唇,迎接他恰好探入的舌。 她想回应,可太过青涩,像个没成熟的小果子,咬一口,酸倒了牙。 身体陷入柔软的床铺,小腹处抵着男人灼热的生理象征。 沈豌的身体控制不住的轻颤,生出一些怯意。 身体的本能反应有抗拒,可随后又被她的理智压下,乖巧的任由男人的亲吻。 脸颊,嘴唇,脖颈,锁骨…… 陆则深在一切可能的地方盖了属于他的印章,可远远不够,怎么都不够! 女人的身体过分柔软,稍稍用了力,都担心将她捏碎了。 陆则深吻着她,尝到了她口腔中淡淡的苦涩,理智瞬间将他从欲望深渊里拖拽回来。 她才退了烧,刚从惊惧中安定,他似乎过于急不可耐了。 男人有力的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粗重的喘息声在沈豌耳际渐渐平复。 他的眼睛里还充满着强烈的占有欲,“看在你身体不适的份上,先放过你。” 声音已经沙哑,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这样被沈豌瓦解。 多讨厌的小妖精! 可偏偏,这小东西还不自知。 一双蕴着雾气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陆则深只觉得浑身的燥热,都朝着一个地方强烈涌去! 再这样下去,他怕是真的要把持不住! 没有片刻犹豫,立刻翻身下床。 还顺便狠瞪了她一眼,咬牙警告道,“不许这么看着我!” 沈豌,“……” 沈豌眨了眨眼睛,她怎么看着他了? 见他已经站在床边,沈豌也跟着起了身。 下一秒,被男人低喝着训了句,“躺回去。” 他说着,趿着拖鞋似乎准备出去。 沈豌还来不及思考, 本能反应已经捉住了他的衣袖,问道,“你要去哪?” 沈豌的声音也有些微哑,绯红的唇瓣一张一合,格外的吸引人。 陆则深移开目光,呼吸重了两分,微烫的大手反握住她,“你刚醒,需要吃些东西。” “我不饿。” 掌心中的小手十分柔软,好似没有骨头。 陆则深轻轻捏着,竟然有一种上了瘾的感觉。 他眸色深谙,唇边竟扯出一抹邪佞弧度,故意调戏道,“那你想我用别的方式喂饱你?” 沈豌,“……” 流氓! * 陆则深离开后不久,沈豌放在床柜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拿过手机,是一个陌生的来电。 沈豌接通,“你好,我是沈豌。” 听筒那头,有几秒钟的沉默。 随后,是熟悉低沉的男中音缓慢响起,“是我。” “大哥?”沈豌微怔。 “嗯,”那头,他轻轻应着。 随后又问,“好些了吗?” 沈豌还未从震惊中醒转,她没想到,大哥竟然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又惊又喜,平复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舌头打了结似得,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已经……已经,没事了。” 沈君礼淡淡的‘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又说,“我昨天晚上也打了电话,是陆则深接的。” “大哥,你是在关心我吗?” 手机紧紧地贴着耳朵,沈豌忍不住将声音调高了一些,很担心他的声音太低,她听不出清楚。 久久的安静,沈豌几乎可以数出沈君礼的呼吸频率。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语气忽然转冷,“既然没事了,我就不打扰了。” 虽然有些的失落,可沈豌仍是很乖巧的应了一声,“好,大哥再见。” 大哥主动给她打了电话,果然还是关心她的。 不急于一时,那么多年的怨恨,怎么可能一夕之间扫清,她愿意慢慢感化大哥的心。 ………… 一楼厨房,陆则深在亲自准备沈豌的午饭。 吴云想要帮忙,被陆则深拒绝了,只好去忙别的。 陆则深在厨房忙碌,放置在流理台上的手机恰好震动。 他洗了手,拿起手机扫了眼。 来电显示是容识。 眸色深谙,接通。 “二哥,是我。” 那头,容识先开了腔。 陆则深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说。” “我连夜盘问了距离小嫂子比较近的几个人,没有疑点,还有……” 听筒那头,容识说着忽然顿住。 沉默的片刻里,陆则深隐隐的有些不耐。 在他发作之前,容识很快又接着道,“甲板上并没有监控,想找到推小嫂子的人,很难。” 第66章 他陆则深的妻子都敢碰 沈豌洗漱好下楼时,陆则深已经将午餐准备妥当。 简单的素面,两道爽口小菜。 看着……实在没什么胃口。 不吃呢,又担心他不开心。 沈豌想了想,还是坐在了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准备吃午餐。 她夹了一根面条,嗯……虽然清淡了一些,但是味道还不错。 沈豌忽然发现,嫁给这个男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赚到了。 他有颜有钱,品位不俗,大部分时候优雅绅士,可以说满足了女人所有的虚荣心。 陆则深端着一杯果汁从厨房出来,放在她手旁,然后坐到她身侧。 沈豌侧首看了他一眼,发现男人神色不佳,眉心紧锁,一股子严肃模样。 咽下面条,沈豌关切出声,“你脸色有些不好,有什么事吗?” 陆则深看向她,淡漠回应,“没有。” 说完,长臂一伸,拿过纸巾。 深邃眸光落在小女人绯色的唇瓣上,他微微俯身,大手扣住她的下巴,动作格外温柔的擦掉了她唇角的汤渍。 沈豌脸上一热,本能的舔了舔嘴唇,有些讪讪的。 复又低下头,安静吃饭。 陆则深一只手放在桌上,食指有节奏的轻击着桌面。 接过容识打来的那通电话,他就始终在回忆着昨晚游轮宴会上的那一幕。 沈豌15那年差点溺水而亡,她应该不会太靠近甲板边缘。 而且,游轮上的安全措施做得很好。 所以,绝非是意外! 事情一出,他就让容识着手调查。 只是没想到,阻碍这么多。 陆则深眯眸看着沈豌。 她将头发扎了起来,侧脸弧度柔和,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很安静的吃着面。 莫名的,给他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唇角几不可见的弯了弯,转瞬又恢复淡然。 他思索了两秒,倏然出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 低霭男声响在耳侧,沈豌动作微僵,回忆起那一幕,还心有余悸。 瞬间没了吃饭的心思。 她放下筷子,侧过身子与陆则深对视,轻轻点头,“我记得。” “有人推了你,是不是?” 陆则深眉宇深沉,询问的过于直接。 沈豌一愣,睁大双眸,诧异反问,“你怎么知道?” 果然。 男人眸底的颜色愈发深谙,有戾气席卷。 他压着心头的情绪,面对沈豌时,仍是用最温柔的态度。 他说,“给我形容一下,当时的感觉。” 沈豌有一瞬间的不解,“你说被人推入海里时的感觉吗?” 陆则深没有回答,却轻轻的敛了敛眼眸。 沈豌抓了一把头发,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她蹙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叙述着,“我只记得,腰上一疼,似乎是被重物撞了,” 语气微顿,她又道,“那个人的力气应该很大,可能……是个男人!” 男人? 陆则深眉心拧紧,精锐的眸光中迸射出点点危险。 他陆则深的妻子都敢碰,简直活腻了! ……………… ……………… 那天落水,沈豌被陆则深救上来后,就发了一场高烧。 不过吊了水,第二天也就好了。 虽然还是心有余悸,很害怕。可几天的休息,也已经从惊恐中渐渐平复。 偏偏,她的一行一动,都被陆则深紧紧盯着。 他甚至将工作阵地转移到了家里! 沈豌有些无奈,他已经很多天没去公司了。 二楼书房,陆则深在办公。 沈豌不敢去打扰他,坐在客厅里,想给查尔画一幅画。 可小坏蛋很不老实,总是上蹿下跳,时不时的还跳到她身侧叼走颜料。 沈豌特别生气,和它大眼瞪小眼的对瞪了很久。 最后,吴云实在看不下去了,提议把查尔的小爪子绑起来。 沈豌点头,觉得这个建议十分别可行。 吴云见沈豌点头,转身去仓库里找丝巾。 十几分钟后,回来客厅。 两人正要对查尔下毒手,玄关处蓦地响起门铃声。 彼时,查尔已经跳到了沙发后头。 听到声音,着实放了心,开心的‘汪汪’了几声,继续上蹿下跳。 吴云放下丝巾,很无奈,说,“我去开门。” 沈豌拿过丝巾,攥在手里,对正在淘气的查尔咬牙警告,“看我一会儿不绑了你!” 查尔,“汪汪汪,汪汪!”(你来呀,来呀!) 客厅外,沈豌听到吴云声音诧异,“孟小姐,嘉懿小姐,你们怎么过来了?” 孟小姐,嘉懿小姐? 她们来了? 沈豌微怔,放下丝巾,不再理会查尔。 还未来得及起身,孟静姝已经牵着陆嘉懿进了客厅,口中还道,“沈豌前几天落水了,我来看看她。” 吴云跟在两人身后,神色有几丝尴尬。 孟静姝手里提着鲜花果篮,熟稔的放在了茶几上,微笑着看向沈豌,“我来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 沈豌蹙了蹙眉,莫名觉得很别扭,她和她和很熟吗? 心里有些淡淡的抵触情绪,可表面上,仍是浅淡的温和。 沈豌端庄的笑着,回道,“已经没事了。” 一旁,陆嘉懿被忽视了,小脸皱成一团,气鼓鼓的‘哼!’了一声,撇着小嘴嘲讽,“这么大个人还能掉水里,真丢人!” “嘉懿!”孟静姝脸色一沉,低头瞪着陆嘉懿,责怪道,“乱说什么呢?” 许是孟静姝很少用这样严肃的神情教训陆嘉懿,陆嘉懿被她一吼,倒真的乖巧了许多。 极不开心的扁着小嘴,却不再说话了。 孟静姝轻轻的笑,正想给沈豌道歉,视线一瞥,就看到二楼有人走下来。 男人步伐沉稳,神色冷肃。 他唇上衔着一支烟,青白色的薄雾,缓慢萦绕。 “阿深。”孟静姝看着陆则深走近,微笑着说,“我们来看看沈豌。” 后者走到她面前,可关注点全然不是她。 陆则深直接踱步到沈豌身侧,顺手将唇间的烟蒂碾灭在烟灰缸中。 而后,大手落在小女人瘦弱的肩上,不悦询问,“怎么下楼了,不是让你躺着?” 沈豌秀气的眉毛一皱,声音低低的反驳,“我已经躺一天了……” 她又不是瘫痪,哪能整天躺着。 孟静姝被彻底无视,她有些难堪,白皙柔和的脸上攀上一抹尴尬的绯红。 握着陆嘉懿的手,都不自觉收紧了许多…… 陆嘉懿自小就是鬼灵精,见到她和妈妈被无视了,当然要奋起寻找存在感! 从孟静姝掌心中挣脱,陆嘉懿直接朝着陆则深扑了过去,硬是挤在了他与沈豌之间,小手抱住男人的大腿撒娇,“小叔,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了,好想你哦!” 陆则深虽然没有不耐,可仍是将陆嘉懿推开,温声说道,“嘉懿乖,小叔今天很忙,不能陪你玩。” “小叔。” 陆嘉懿扁着小嘴,一双漂亮的杏眼蕴着雾气,似乎随时都能哭出来。 她这副模样,陆则深倒是见惯不怪了。 他不再理会她,转了身,视线落在孟静姝身上,语气温漠,“稍后我还有些事,” 顿了顿,又看了沈豌一眼,继续说,“她身体不好,可能也无法接待你们。” 孟静姝唇边的笑容已经僵凝,从未觉得这般难堪。 她咬了咬唇,神色僵硬,解释道,“我也只是来看看沈豌,没有其他的意思,” 陆则深显然是在下逐客令。 见他态度严肃,孟静姝也不好再说什么。 很多时候,这个男人不喜欢别人逆着他。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着轻松,孟静姝说,“既然你们都很忙,那我和嘉懿就先走了,改天再过来。” “嗯。” 陆则深点头,没有挽留。 孟静姝与陆嘉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沈豌歪着头看陆则深,温顺的眉眼间,是小女人独有的俏皮。 她扬着绯红的唇瓣,故意调侃,“陆先生,你这样冷冰冰的下逐客令,不怕人家伤心?” 陆则深冷冷的扯了扯唇角,食指和拇指蜷起,狠狠地掐了她的小脸蛋,“陆太太,你这样阴阳怪气,不怕我生气?” 顿了顿,脚步忽然趋前,靠近沈豌。 两人间的距离,竟是没有半分缝隙! 沈豌几乎被他圈在了怀里…… 他比她高出一头,头顶上方,低哑的声线里藏着浓烈到化不开的情愫,“我生气的后果,你想尝试吗?” 第67章 你挑的火,你解决 沈豌退了一步,恰好跌在了身后的沙发里。 男人有力的手臂抵在她身体两侧,呈现一种猛兽随时进攻的趋势。 沈豌脸上‘腾’的升起温度,小手慌乱的抵在他胸膛上。 指腹下,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沈豌感受到了男人的炙热。 心脏‘咚咚’乱跳,像是藏了一只极不乖巧的小鹿。 她咬着唇,偏过头不看他,小脸攀升起几近高烧的温度。 她忿忿的低声,“不想!” 从他手臂的间隙中钻出来,给了陆则深一个措不及防。 沈豌后退了三步远,小声嚷嚷着,“我身体不好,要去楼上躺着!” 然后,落荒而逃。 陆则深站在原处,眸色温和,唇畔浮上一抹柔和的弧度。 他的小妻子,如此青涩。 如此……有趣。 ……………… ……………… 夜凉如水,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二十二点整。 沈豌洗过澡从浴室出来,扫了一圈,不见陆则深的影子。 他应该还在书房忙工作。 抬手拢了拢头发,细眉微蹙,凝思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子走出卧室。 这个时间,吴云已经睡了。 沈豌下楼后,直奔厨房。 冰箱里有水果,她每一样都切了一些,装在果盘里。 虽然她的厨艺极差,但是切水果的刀工,好像还不错。 沈豌看着自己的胜利成果,美滋滋的端着盘子上楼了。 书房门口,她敲了门。 ‘叩叩’声落下,听到里面传来男人低沉温漠的声音,“进来。” 推门进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椅子里的男人正在揉捏眉心。 他神色略有倦意,面前的电脑还亮着,右手也还握着钢笔。 他垂着头,并没有看她。 沈豌走过去,将水果放在电脑旁。 双手撑着书桌桌面,微微垂头,想看清男人冷峻的五官。 她说,“你已经工作一天了,我给你送点水果。” 独属于小女人的低柔声线,美好的如同一阵风掠过,倦意瞬间消散。 陆则深放下钢笔,抬头,撞进了小女人盛满关心的眸底。 那一瞬,心尖儿颤动。 他看了眼时间,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陆则深一只胳膊杵在桌面上,朝着沈豌勾了勾指头,“过来。” 沈豌格外乖巧,绕过桌子站在他面前。 男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大腿,眼眸微敛,薄唇间吐出一个字,“坐!” 坐就坐呗,又不是第一次。 沈豌坐在男人腿上,白皙的手臂圈住他的脖颈。 她刚洗过澡,穿着单薄的睡裙,及肩长发懒洋洋的散在肩膀,有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席卷而来,侵扰了陆则深理智的神经。 大手落在女人腰际,稍一用力,紧紧按住! 他埋首在她颈间,声音微叹,“我在赚钱养我的小妻子,” 顿了顿,他哑着嗓子问,“作为小妻子的你,见老公这么辛苦,想怎么犒劳?” 声音里藏着明显粗重的情欲,沈豌甚至感受到了男人的生理变化。 他喷薄的呼吸洒在颈间,痒痒的。 躲了一下,她故意装作不解,慢吞吞的说,“我不是给你送水果来了吗……” 水果? 陆则深这才注意到放在电脑旁的那盘子水果,摆的倒是挺用心。 瞥了一眼,收回视线,深邃的目光始终凝着沈豌那张逐渐绯红的小脸。 他扯了扯唇角,淡淡道,“喂我。” 沈豌,“……” 沈豌瞥了瞥嘴,素白的手指捻过一粒葡萄,递到他唇边。 后者却倏然拧了眉头,一脸的不悦,“用嘴喂我,嗯?” 沈豌耳根一热,想将葡萄扔回盘子里了,忿忿的别过脸,“不喂了!” “嗯?” 陆则深剑眉微挑,这个单音节,较之方才的引诱,更多了几分不悦。 他微皱眉头,神色也冷了些。 这个人可真讨厌! 小脸热的可以煮鸡蛋了,沈豌硬着头皮轻轻咬住葡萄的一端,朝着男人贴近…… 陆则深眸光深谙,神色浮现出满意。 如此好调教的小妻子,不错。 陆则深吞了葡萄,顺便也吞了沈豌。 她的唇很软,很甜。 轻轻地咬一下,都担心将她咬坏了。 一记缠吻。 陆则深量度着沈豌的腰际,大手寸寸收紧。 四目相对,他眯着眼眸,灼人的气息倾吐在沈豌脸上,低哑嗓音,藏着淡淡的笑意,“真甜。” 沈豌推了他一把,不开心的抗议,“你调戏我!” 陆则深扬了扬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丈夫调戏妻子,犯法吗?” 沈豌,“……” 流氓! 不要脸! 沈豌在心里问候了陆则深的祖祖辈辈,小脸上满是怨愤,狠狠地瞪他。 她这副害羞青涩的模样,倒正中男人下怀。 喉结滚动,陆则深将她按入怀里,“沈豌……” 他念着她的名字,不知为何,从他的口中念出来,总是带着一种别样的缱绻。 沈豌甚至觉得,她的名字都好听了几个层次。 她的手抵在他肩颈处,感受到了男人喉结的颤动,听到他说,“我已经等你很久了,耐心也到了极限。” 声音落下,下巴被他微烫的手指抬起。 他问,“告诉我,你准备好了没有,嗯?” 他连声音里都满含占有欲,俨然是一副吃定了她的态度。 “我……” 沈豌一时哽住。 望进了男人深藏漩涡的眸底里,她被缠绕的几乎呼吸困难。 沈豌咬了咬唇,脑海中思绪过了千帆。 最后,白皙的手臂,愈发圈紧男人的脖颈,说,“我那天不是说了吗,以身相许,够不够?” 格外温吞的语速,却撩人到了极致! “够了!” 陆则深按在她腰际的大手蓦然收紧,将她的身体用力下压! 滚烫的温度,震颤的沈豌心尖儿发慌。 男人的唇就这样压在了她颈间,细细啃噬。 她听到他暧昧不清的低声,“后半辈子,下辈子,都得许给我。” 无疑,这是足以令女人格外欢欣的一句话。 沈豌怔了许久,直到锁骨上传来疼意—— “唔……轻点……” 她皱眉,小手抱着他的头。 坏蛋,他竟咬她! 沈豌没有抗拒,俨然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他。 陆则深等了那么久,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 可满足过后,又是一道难以填平的欲望沟壑。 他索取着沈豌的一切,从身到心,全都不能从他掌心里逃脱。 身体传来异样的感觉,仿佛有暖流自身体里流淌。 情事上的一张白纸,沈豌有些害怕。 她双手微微攥紧,努力克服着心里的惧意。 忽然,男人停了动作。 沈豌感受到了他倏然僵硬的身体… 她看着他的脸,男人眉心紧锁,脸色好像黑了好几度。 沈豌疑惑,“怎么了?” 陆则深眸底隐有火焰,不过……不是情欲升腾而来的火花。 而是……愠怒! “沈豌,这是什么?” 他抽出手指,指腹上印着斑驳的红色。 沈豌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响,瞬间明白了刚才那阵暖流代表着什么…… 沈豌舌头打了结,讪讪的解释,“抱、抱歉……我大姨妈可能提前到访了……” 欲火与怒火,俱未平息。 这一刻,陆则深很生气! 他咬着牙,手指举在半空,“你在耍我?” 沈豌更尴尬了,小脑袋垂着,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 她弱弱的说,“我不是故意的……洗澡的时候还没有到访……” 她这副可怜兮兮的认错态度,倒是让陆则深有些心疼了。 不过,打断他好心情,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陆则深冷声质问,“那我怎么办?” 书桌上有手帕,陆则深擦了指腹上的痕迹。 丢了手帕,反握住小女人的手腕。 他沙哑的声音,透着危险,“你挑的火,你解决。” 沈豌抬眸,咬了咬唇,反问道,“怎么解决?” 恍惚间,似乎在男人眸底察觉到了一股邪肆。 陆则深唇畔笑意渐深,却让人难以捉摸。 沈豌措不及防间,已经被他按住手,紧紧地抵在了一处格外炙热的位置! 眼角蓦地一跳,周身攀升而来的温度,快要烧化了沈豌。 陆则深咬着她脖颈处的动脉,痞气十足,“我教你。” 第68章 怪我刚才没有满足你? 一个小时后,洗手间。 沈豌站在盥洗池前洗手,手指又酸又麻,简直不听使唤。 回忆过去一个小时的‘噩梦’,脸颊‘腾’的升起温度。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绯红,眸光迷离,简直像深陷情欲漩涡中的不良少妇…… 沈豌皱了皱眉,重新又打开水龙头,将水温调到最低。 冰冷的水流拍打在脸上,热度逐渐的降下去。 可胸腔里的那团火,却始终无法消融。 沈豌郁闷,忽然很想吃冰淇淋,也好冰一冰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回到卧室,陆则深正沙发上抽烟,眯眸,神色冷肃,给人一股子禁欲的错觉。 不久之前,餍足喟叹的男人,仿佛不是他一般。 听到关门的响动,陆则深已经碾灭了烟蒂。回首看了沈豌一眼,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沈豌撇了撇嘴,极不开心! 轻哼一声,不理会。 径直走去床边,甩了拖鞋,钻进被子里。 小妻子来了脾气,莫名其妙的。 陆则深挑了挑眉,从沙发里起身,缓步走到床边,坐下。 沈豌不想理他,直接扯过,盖过头顶。 虽说室内有空调,可怎么说也是炎夏,她这么捂着,也不怕热晕了。 男人的大手和她的力道抗衡,小女人执拗的可以,怎么都不肯撒手。 陆则深眯了眯眼眸,索性松开了被子。 没过一分钟,被子的小女人无法继续安静了。 被子里,空气稀薄,很热,仅是一会儿的功夫,额头就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比起冬季的寒冷,沈豌倒是更害怕闷热。 她竖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儿,陆则深没了动静,应该去浴室洗澡了吧? 如此想着,沈豌将被子掀开一个角,小脑袋偷偷地探了出来…… 还未看清眼前境况,身上的被子忽然被人用力一扯,然后丢到床的另一侧! 充满男性荷尔蒙的身体倾压而来,将沈豌的双手牢牢禁锢—— 陆则深戏谑,“我以为你要这么捂着,直到明天早上。” “你想我闷死,我还没活够呢。” 沈豌偏过头,不看他。 这副傲娇的模样,落在陆则深眼底,倒更像是撒娇。 陆则深心情愉悦,手指轻轻捏住她柔软精致的下巴,唇边浮着浅淡柔和的弧度,温柔轻哄,“小东西,生什么气呢,嗯?” 顿了顿,声线倏然沙哑,他故意将身体下沉,咬着她的耳朵暧昧低声,“怪我刚才没有满足你?” 沈豌小脸绯红,有些羞窘,脑海中不禁又闪过在书房的那一幕…… 可恶的男人! 被他扣住的双手在卯足了劲挣扎,沈豌红着脸反驳,“才不是……” 陆则深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已然出声截断她未落的话音,“乖,你现在生理期,不适合做这件事,伤身体,” 语气里全然都是戏谑调戏,陆则深眯眸浅笑,偏生还要做出一副斯文君子的做派。 他说,“老公舍不得你疼,嗯?” 沈豌,“……” “不要脸,才不是!” 被他压住的腿,寻找机会微微蜷起,弓着膝弯要撞他—— 陆则深却早早看穿了小女人的不良用心,松开她的手腕,大手落在她膝盖上,轻轻地捏了一把,语气警告,“好了,再乱动信不信我再来一次?” 这句话,对小女人格外有作用。 她果然不闹了,安静乖巧的像个小娃娃。 陆则深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欣慰点头,“这才乖。” 沈豌咬唇,明明是他在威胁她! 翻身,从沈豌身上离开。 陆则深扯过枕头倚在身后,大手将沈豌揽入怀中,低柔嗓音缓慢的征询着她的意见,问道,“我想和你说,下个星期带你去度假村玩,如何?” 沈豌一愣,下意识回问,“真的吗?” “嗯,”男人点头,垂眸,温暖的手指轻轻捏着她软嫩的脸蛋,说,“你也闷着够久的了,再不出去放松一下,我担心你会闷成傻子。” 沈豌,“……” 沈豌努了努嘴,不以为然。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陆则深担心再熬夜下去,小东西休息不好。 思索了两秒,也不再戏耍她,松开抱着她的力道,翻身下床。 站在床边,他盯着女人白皙的脸蛋看了一会儿,忽然俯身,薄唇贴在她光滑的额头,印下一个独属于他的印章。 抵着她的额头,他说,“乖,老公洗澡了,你先睡。” 陆则深进了浴室,不多时,有轻轻地水流声传进沈豌的耳朵里。 已经凌晨了,她其实很困了。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安稳。 …………………… …………………… 度假村位处邻城宁县,是江氏旗下新开发的,沈豌也是到了地方才知道。 风景秀丽,空气怡人,的确是个放松神经的好地方。 安顿好后,陆则深牵着她的手,离开别墅。 度假村内,游乐设施不多,却多是安静低调的茶楼棋牌室。 沈豌跟着陆则深,进了一间名为悠然居的茶楼。 他说,“带你见几个朋友,应该有你想见的人。” 沈豌已经差不多猜到了,这个度假村是江家的,江时遇没准也在这儿! 茶楼包厢,早已经有人等在里头。 沈豌和陆则深敲了门进去,顿时吸引了百无聊赖的人的注意力。 “豌豆!” 一记兴奋的低喊,江时遇从椅子里起身,直奔着沈豌扑过来! 他一边张开双臂,一边做出一副撒娇样,“豌豆女神,我可想死你了,来,抱一个——” 江时遇这副模样,沈豌是见惯不怪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正准备迎接他的怀抱,肩膀倏然一紧,她被身侧的男人强硬的拖入怀里。 陆则深眸光锐利,瞪向江时遇,从唇间吐出一个格外冷漠摄人的字眼,“滚!” 江时遇,“……” 江时遇撇了撇嘴,很尴尬。 他耸了耸肩膀,无奈叹气,“二哥,我开个玩笑,别这样瞪着我,瘆得慌。” 心里不禁腹诽,二哥这稀奇古怪的脾气,小豌豆怎么受得了哦? 嗯,心疼他家豌豆! 容识也在包厢里,和江时遇相比,他沉稳许多。 陆则深与沈豌落座后,容识语气关切,问道,“小嫂子,最近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上次在游轮上落水了,没大碍吧?” 沈豌摇头,微笑着回应,“已经没事了。” “是我们容家的保护措施没有准备妥当,害小嫂子受惊了。” 容识说着,拿起面前的骨瓷杯,里面是七分满的茶,“以茶代酒,陪个罪?” “容先生,你客气了。” 沈豌见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放下骨瓷杯,陆则深捏了捏她的手,淡淡道,“喊他容识就行。” 容识也跟着附和,“是啊小嫂子,喊我容先生……怪别扭的。” 沈豌点头,嗯,确实有点别扭。 遂,出声改了称呼,“好,容识。” 外间有人敲门,服务生得到吩咐,便转身去开门。 十几秒后,本来幽静雅致的包厢,因为这个人的到来,多了几分怪诞气氛。 不为别的,而是他怀里竟然搂着黑发碧眼混血女郎,穿着暴露,姿势暧昧,身上的香水味快要熏晕了人。 肖瑾瑜却一脸的无所谓,搂着女人直接坐在了江时遇身侧。 视线落在沈豌身上,微微一愣,“哟,这不是陆太太?” 沈豌客气的点头微笑,“肖先生。” 肖家在律师界声名显赫,肖瑾瑜更是江州鼎鼎有名的金牌大状。 不过,这个人的生活作风,实在很不检点! 江时遇和容识已经习惯了他这不着调的样子,倒是陆则深,忽然拧了眉,沉声警告,“让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出去,别污了我太太的眼睛。” 混血女郎,“……” 肖瑾瑜、容识、江时遇,“……” 混血女郎离开包厢,肖瑾瑜不开心的抗议,“我说深深,你嘴巴也太毒了,人家怎么说也是个小姑娘呢。” 陆则深冷淡的瞥他一眼,不予理会。 手机恰好震动,陆则深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 而后,侧首对沈豌温柔低声,“我去接电话。” “嗯。” 陆则深出去后不久,沈豌也从椅子里起身,借口离开包厢,“我出去透透气。” 两人相继离开,肖瑾瑜可谓是一脸的开心。 可乘之机不用找,自动上门! 他从休闲裤口袋里摸到了准备已久的东西,拆开包装,淡粉色的粉末。 直接拿过陆则深的茶杯,一股脑倒了进去。 一旁的江时遇惊了一下,按住肖瑾瑜的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扬声问,“肖瑾瑜,你在二哥的水里放什么了?” 肖瑾瑜看他一眼,不耐烦的说,“别嚷嚷,反正不是毒药就成了。” 晃了晃茶杯,淡粉色粉末与茶水融合,无色无味。 肖瑾瑜说,“这一杯水喝下去,保准他今晚欲仙欲死。” ‘欲仙欲死’ 嗯……仿佛已经提及了重点。 江时遇和容识一脸无语。 肖瑾瑜却忍不住为自己拍手叫好,“我特地给他准备的,等着瞧好戏吧。” 容识,“……” 江时遇,“……” 第69章 为什么脸这么烫? 包厢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这一层很安静,就连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陆则深站在不远处的可吸烟区,一边抽着烟,一边接听电话。 沈豌距离他的位置不远,稍稍眯了眸,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严肃冷峻的神色。 隔着一只电话,他很从容。 沈豌再一次在心里赞叹,这个男人,对于女人来讲,的确存在着致命的吸引力。 一不留神,就彻底栽在了他身上。 沈豌抿唇,指腹微微攥紧,心底情绪复杂。 格外静谧的空间里,陆则深仿佛听到了脚步声,视线朝着她的方向望过来。 沈豌探究迷惑的目光,恰好与他的深邃相撞。 陆则深神色未变,依旧冷然温漠,对着电话里的人又讲了些什么。 而后,通话结束。 碾灭了烟蒂,阔步朝着她走来。 男人的皮鞋鞋尖,轻轻抵着女人的高跟鞋鞋尖。 距离很近,彼此呼吸交融。 陆则深问,“怎么出来了?” 他的语气很温柔,沈豌几乎要陷进去了。 她抬首与他对视,微笑着说,“出来透透气。” 陆则深闻言点头,缄默两秒,又说,“是公司里的事,汇报一些工作。” 沈豌一怔,“我又没有问你……” 他这样莫名其妙的交代了电话内容,搞得她好像一个时时刻刻盘查丈夫的小妒妇一样…… 沈豌当他是误会了,动了动唇想解释,她出来的确是透气的。 还未整理好措辞,陆则深已然在她之前出了声,说,“丈夫理应给妻子交代一切来电和行踪。” 沈豌,“……” 沈豌轻轻地咬了咬唇角,牙齿不小心沾到了唇膏,有些发苦。 事实上,大多数女人都希望丈夫对自己没有任何秘密,包括沈豌也不例外。 可她又很清楚,人是很复杂的感情动物,无论是面对最好的友人,父母,亦或是枕边人,总是会藏着一二秘密。 每个人的内心,都藏着另一个自己,一个永远不会暴露于人前的自己。 * 几分钟后,陆则深牵着沈豌又回了包厢。 肖瑾瑜,江时遇和容识三人,早已经开了牌桌,玩的不亦乐乎。 陆则深懒得参与,坐在一边和沈豌说着话。 打从陆则深和沈豌回来后,江时遇的注意力就不那么集中。 他坐在牌桌上,时不时的侧头看一眼邻桌聊天的两人。 江时遇不专注,出错了牌,一连输了好几把,让肖瑾瑜赢了个大头。 肖瑾瑜开心的不得了,几万块到手,美哉! 陆则深与沈豌两人,也不知道在聊什么,声音压得很低,再加上包厢里放映着轻音乐,实在很难听清。 江时遇又朝着邻桌看,不小心又出错了一张牌。 倏然,见着陆则深拿起手旁的茶—— 江时遇忽然扬了声音,“诶,二哥——” 操! 声音未落,江时遇在心里暗骂。 脚踝传来格外麻疼的感觉,他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 看向肖瑾瑜,后者一脸无辜,若无其事的盯着牌桌。 妈的贱人,居然还踢他! 彼时,陆则深已经喝了几口茶。 放下骨瓷杯,才朝着江时遇看去,挑了挑眉,疑惑,“嗯?” 江时遇脸色微僵,这还有用吗? 来不及了……心疼他家豌豆一百秒。 江时遇无语,丢了一张牌,兴致缺缺的摇头,“没啥事儿了。” 陆则深,“……” …………………… …………………… 度假村只接待达官显贵,住处是丝毫不逊于江州繁华地段的小别墅。 后山靠海,景色宜人。 沈豌点了晚餐,是度假村的特色菜。 别墅餐厅,可口的小菜摆上桌。 沈豌将筷子递给身侧的男人,他却没有接过。 沈豌一愣,侧头看他。 只见男人眉心紧锁,神色阴郁,眉心蕴着格外浓烈的戾气。 他的脸色也很不好,不正常的红晕。 沈豌放下筷子,有些担心,“你怎么了?” “是不是不舒服?”说着,素白的手指抚上男人额头,触手温度滚烫,沈豌惊呼一声,“为什么脸这么烫,生病了吗?” 陆则深垂在餐桌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某一种情愫在体内翻江倒海。 他呼吸逐渐粗重,身侧小女人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淡淡的馨香气息在鼻端萦绕。 难以压制的感觉就这样喷薄而来! 陆则深咬牙,忽然从椅子里起身—— 动作十分迅速和突然,沈豌还未及反应,他已经转了身,快步走去浴室。 “陆则深——” 沈豌惊讶,下意识的追出去。 ‘砰!’的一声,陆则深已经摔上了浴室房门。 不多时,浴室内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沈豌的指腹还有些热,是残存着的属于男人的温度。 他的体温很不正常,是不是病了? 沈豌很担心,抬手又敲了门。 ‘叩叩’声音落下,她微微抬高了音量,关切道,“陆则深,你身体不舒服的话,我帮你联系医生好吗?” 没有回应,空气里久久的安静,只有水流声格外清晰。 等不到男人的答复,沈豌更着急了。 她忍不住又敲了门,声音伴随着‘叩叩’声一同响起,“我进去了?” 陆则深没有上锁,沈豌转动门把手就可以进去。 指尖已经触到了门把手,却在即将要转动的那一瞬,忽然犹豫了。 沈豌有些尴尬,也不知道他穿没穿衣服…… 脑子里的思绪还没转明白,她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浴室房门已经从里面被人忽然打开—— 然后,一只属于男人强有力的手臂,将她用力拖了进去! “啊——”沈豌本能惊呼! 随即,声音被吞没。 “唔……” 男人的炙热的强吻,让她无法喘息。 她被摔在了墙上,小手被按住,无法挣扎。 浴室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一些,薄薄的水雾浮动,有些热。 陆则深并没有脱衣服,他直接打开花洒,调了凉水。 冰冷的水流冲刷了他的身体,男人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全部湿透,倒是给人一种别样的湿身诱惑…… 一记深吻,终于在沈豌即将要窒息时停止。 陆则深向前走了一步,与沈豌的身体严丝密合,彼此之间再无半分缝隙。 “沈豌……” 他忽然念着她的名字,除了一如既往的性感缱绻,还毫不掩饰的含着情欲的暗哑。 他垂首,啃咬着她的脖颈,低哑问道,“你家亲戚走了吧,嗯?” 沈豌微微仰头,后脑紧贴着墙壁。 陆则深与她四目相对时,她看到了他眼底跳跃的火花! 抱住她的这具男性身体,格外的炙热坚硬…… 她忽然明白了,他哪里是生病了……分明是兽性大发了! “你……” 沈豌忽然觉得,自己这只小兔子,是主动跳进了他这匹狼的嘴里。 完了,逃不掉了。 男人的大手不知何时落在了她的臀尖儿上,轻捏了一把,极具暧昧淫靡。 他的唇再次压下…… 这一次,给了她喘息和回应的空间。 可渐渐地,药物作用令他深藏在心底的强烈兽性彻底爆发! 陆则深托着她的身体,走了两步,将沈豌放在了盥洗台上。 他的动作有些急躁,全然没有了平时来的老练调情,更像是一个二十出头,初经人事的半大小伙子。 沈豌已经做好了接受他的准备,可心里仍是有着淡淡的顾忌和惊怕。 男人埋首在她颈间,温柔啃噬。 勃发的炙热,已经抵在了她的秘密花园。 心底的惧意层层上涌,沈豌身体微颤,怕得要死。 按在男人肩上的小手,忍不住收紧,刚冒出的指甲,就这样掐进了男人的肌肤里。 陆则深却恍若未觉。 男人一旦精虫上脑,让他理智些,绝没可能。 沈豌只好小声的说,“我是第一次……” 陆则深抱着她,吻了吻她的唇,“我知道。” “你可以轻一点吗?” 小女人脸颊绯红,猫眼里雾气氤氲,怯生生的模样,愈发勾引了陆则深的强烈悸动! 他很努力的压制着想要撕开她的衣服,粗暴进入的冲动! 虽然药物在干扰着他理智的神思,可陆则深仍是担心弄疼了她。 她的第一次,他不想让她难过。 “好。” 他咬着她的耳朵,声音低哑回应了。 第70章 小心肝,情郎郎,爸爸 禁欲多年的男人,燃点一触即发,像是黑夜里疯撕咬猎物的猛兽。 沈豌的腰肢抵在盥洗池上,很疼,冰凉的台面也让她忍不住发抖。 很快,她就被男人抱在了怀里。 身体瘫软,只能依附着他的肩膀,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药物作用,令陆则深仅存的理智不受控制。 他猛地进入时,沈豌一口咬在了他肩上,眼泪唰的一下盈满眼眶。 “疼……” 低软的女声,含着啜泣哭腔。 男人的动作倏然顿住,稍稍离开了紧致到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的秘密地带。 微烫的薄唇,轻轻地压在沈豌的眼角,鼻尖,嘴唇,下巴…… 他温声说,“乖,不怕,” 男人的大手,不知何时落在了沈豌光滑的背脊上。 他轻轻地安抚着,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我会让你舒服的。” 战场从浴室转移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格外的柔软的大床上忽然摔下来两个人,床垫深深地陷了下去。 沈豌很紧张,素白的小手出了汗,紧紧地抓着身下的被单,一双猫眼此刻闭的死死地。 陆则深的动作格外缓慢,他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有急不可耐,有心疼担忧。 倏然,大手握住了小女人紧张攥住的两只小手。 然后,举过她头顶,轻轻按住。 沈豌听到男人沙哑的声音,命令般响起,“睁开眼睛,” 缓缓张开双眸,沈豌看到男人的眼睛有些猩红,眉心紧锁,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对视了两秒,沈豌害羞的偏过头,心跳声‘扑通、扑通’的。 陆则深不悦低喝,“看着我!” 他说着,还恶意的发了狠。 沈豌蓦地咬住唇角,疼得险些尖叫出声。 好在,他不再戏耍她,尽量让她感受不到疼痛。 他想留给她一个美好的第一次。 卧室内,暖暧升腾,温度层层攀升,烧的人心情焦躁。 他强自压制着药物带来的猛烈反应,格外温柔的对待沈豌。 每加深一次,他就吻一次她的唇。 像是羽毛,在人的心上轻轻拂过。 疼痛过后,生理的本能反应,让沈豌渐渐地感受到了欢愉。 柔软的双臂,抱住了男人的脖颈。 红唇阖动,小女人忍不住低喊出声,“陆则深……” 伏在身体上方的男人,却倏然拧紧了眉,大手掐住她的下巴,沈豌被迫又睁开了眼睛。 他说,“换一个。” 沈豌一愣,“换什么?” “称呼。” 沈豌咬着唇,没有立刻回应,陆则深就恶意的逗弄她。 沈豌只好红着脸,试探性的改了称呼,“……老公?” 还是不够味。 陆则深摇头,“再换。” 沈豌睁大了一双猫眼,恼怒的瞪着他。 陆则深想了想,提醒道,“叫哥哥。” 沈豌,“……” 神经病! 本想坚守着自己最后一丝防线,沈豌就不叫,可她实在不是男人的对手…… 情到浓时,听着他的引诱,一步步的往陷阱里跳。 别说哥哥了,到最后什么小心肝,情郎郎,爸爸,全都喊了个遍。 沈豌再一次在心里暗骂,大变态! * 一场持续良久的情事,沈豌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片浮叶,被一阵阵强烈的浪潮狠狠席卷。 最后,筋疲力竭,彻底落败。 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沈豌只觉得很累,特别的累! 身体疼痛酸软,翻个身都很难受。 半昏半醒之际,猛然感觉到密处传来奇异的感觉! 倏然睁开了眼睛,沈豌一惊,看到仅穿着平角裤的男人伏在她腿间…… “你做什么!” 听到声音,陆则深并没有立刻起身。 直到沈豌感觉有些凉丝丝的,他才直起身子看向她,解释道,“有些红肿,帮你擦药消炎。” 他手里的确握着一瓶药,还有两根棉签。 沈豌一愣,“哪来的药?” 陆则深挪到床边,丢掉了棉签,将药放在床柜上,顺便敲了敲抽屉。 沈豌立刻明白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这个度假村准备的还真周全,不知道安全套准备了没有…… 安全套…… 想到这儿,沈豌眼角一跳,刚才的几次,好像都没有做安全措施? 看向已经下了床穿睡衣的男人,沈豌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还是不要问了。 沈豌早就换了睡衣,是她半昏半醒时,陆则深帮她清理了身体,顺便换了睡衣。 回到床上,躺下。 陆则深将沈豌抱在怀里,薄唇吻了吻她的额头,温柔的问,“还疼吗?” 小脸埋在他胸前,有些热。 她小声的回答,“擦了药,好像好多了。” 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低霭声线响起时,沈豌甚至能感觉到他轻轻颤动的喉结。 他说,“乖,以后我们一天三次,你很快就会适应的,嗯?” 沈豌,“……” 不要脸! 极致的情事过后,沈豌很累,也很困。 可被他这样抱着,她很不舒服。 虽说室内有空调,可怎么说也是炎夏,两个人贴在一起,不热吗? 沈豌动了动,想从他身上离开,却被发现了她意头的男人,更用力的抱紧。 他甚至伸出一只脚来,别住了沈豌的小腿,低声喝到,“不要乱动!” 沈豌小声抗议,“太热了……” “我说,别乱动,”陆则深忽然垂了头,牙齿咬着她的耳朵,语气里充满了威胁,“不然,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沈豌,“……” 不动就不动,反正又不是她一个人热! …………………… …………………… 翌日,沈豌睡到了中午才醒。 陆则深也没有离开别墅,早早的准备好了午餐。 吃过午餐,他带着她去了后山的高尔夫球场。 今天的天气很好,不那么热,空气里有微风,吹得人凉爽爽的。 肖瑾瑜、容识、江时遇三个人都在。 沈豌和陆则深打了声招呼,就跑去和江时遇说话。 肖瑾瑜见陆则深站在一边抽烟,坏笑着凑了过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陆则深一阵,开口‘啧啧’了两声,说,“哎哟老陆,瞧瞧你这春风满面的,” 说着,又朝着男人身侧靠了靠,故意压低了声音问,“昨晚上是不是爽翻了?” 陆则深拿开咬在唇间的烟,眯眸凝着一脸坏笑的男人,声线毫无波澜,“是你搞的鬼?” 肖瑾瑜摊了摊手,一副无辜模样,倒是很诚恳的认了,“我也是为了你的性福生活着想,不应该感谢我吗?” 他陆则深还是生平第一次,险些被一颗药折磨的昏了头。 他点了点头,吐出一口烟雾,语气里却透着点渗人的冷意,“确实应该感谢你。” 语气微顿,丢开手里的烟头,鞋尖碾过。 他做了最后的决定,“未来三年的顾问费,减少百分之五十。” 肖瑾瑜,“……” “操,得了便宜还卖乖!” 肖瑾瑜很无语,愤怒的骂了两句! 不感谢他也就算了,居然还扣他的顾问费,要么说无奸不商呢! 陆则深心情愉悦了,不想再理会肖瑾瑜,视线瞥到不远处正在和江时遇谈笑的小女人—— 有什么好笑的? 格外刺眼! 陆则深双手抄入西裤口袋,抬步过去。 彼时,沈豌是背对着陆则深的方向,而江时遇却恰好能看到自不远处踱步而来的男人。 一看他家二哥那浑身冷然的肃杀之气,他就觉得后脊骨一阵阵的冒冷风。 醋坛子也不是这么个酸法,用得着这么眼神凶狠的看他吗? 江时遇浑身一抖,对沈豌尴尬的笑了笑,“豌豆,我先去打球了,你自己玩哈……” “江时遇——” 沈豌一愣,眼见着话还未说完的男人,转个身就跑了,活脱脱的是在落荒而逃。 敲了敲握在手里的球杆,沈豌轻哼一声。 身侧后方,有熟悉的气息缓慢逼近。 沈豌本能回头,恰好撞在了男人身上。 她惊了一下,球杆从掌心里滑落。 陆则深挑了挑眉,弯腰拾起球杆,淡声询问,“会吗?” “不会。” 沈豌摇头,如实回答。 她可能太懒了吧,对这些健身娱乐,没有半点兴趣。 今天若不是跟着他过来,沈豌想,她可能永远也不会踏进高尔夫球场。 陆则深倒是并不意外,缄默两秒,忽然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声线低霭,“我教你。” 第71章 哥哥帮你降温? 沈豌其实不太想学,可拗不过陆则深。 他兴致很高,将球杆递给她,“来,拿着。” 很快,球场上多了两道这样的身影。 姿势暧昧,像极了调情,可偏偏又不避讳。 从旁观者的角度,他们很像是在耳鬓厮磨的纠缠。 沈豌有170的个子,在女孩中算是高挑了。 不过,一旦面对着陆则深,她好像就会变得渺小许多。 此刻,她小小的身子完全被他圈在怀里。 沈豌微微弓着身子,臀尖儿恰好抵着他的男性象征…… 身体变得僵硬,明明是很凉爽的天气,可沈豌已经觉得燥热难耐。 陆则深埋首在她颈侧,几乎咬着她的耳朵说,“首先,力道要轻,不能使用蛮力……” 他在说什么,沈豌完全没有听清…… 耳朵边上是男人喷薄炙热的呼吸,撩的她耳根痒痒的,大脑也几次空白。 时间忽然走得很缓慢,就连周身的空气都稀薄起来。 和熙温暖的阳光下,沈豌白皙的肌肤逐渐泛上粉红色,心跳声‘扑通、扑通’的乱了节奏。 双手被握着,她跟随着他的动作。 正出神时,忽然听到他声线低哑的问,“会了吗?” 沈豌一怔,反应过来时下意识回应,“好像……会、会一点了。” 可其实,她根本没仔细听。 声音落下,陆则深将她放开,朝她身侧走了一步,和她拉开距离,眸光淡淡的看着她,说,“那你自己试试。” “……好吧。” 沈豌有点尴尬,也很紧张,完全不知道陆则深方才说过:要放松神经。 莫名的,很想打出完美的第一球,让他不至于觉得她太笨。 沈豌轻吸了几口气,努力的调整着紧张的情绪。 终于渐渐地平复时,她定了心神,正要挥杆,不远处蓦地响起女人清脆的呼唤声,“阿深,阿深!” 声音来源距离这边很近,是在她的左侧方。 停下动作,侧头看过去,一眼便见到了穿着休闲,长发束起,朝着陆则深挥手的女人。 沈豌的视力还可以,随着女人逐渐的靠近,她看清了…… 忽然冷了脸,沈豌蹙眉,“真扫兴,” 陆则深恰好听到小女人这句抱怨,看向她时,她不悦的将球杆丢到他身上,冷冷的说,“不想学了。” 唇畔掠过一抹弧度,陆则深眸色复杂。 转眼间,女人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她手里还拿着球杆,示好般用球杆撞了撞的陆则深的球杆,温柔的笑着,“阿深,没想到你也来这边度假了。” 顿了顿,视线落在沈豌身上,笑容依旧温和,“沈豌。” 沈豌却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客套道,“孟小姐。” 正在休息的肖瑾瑜早就注意到了这一幕,也走了过来。 肖瑾瑜对孟静姝打了招呼,“哎哟,大嫂没把嘉懿带过来?” 孟静姝摘下帽子,拢了拢额前凌乱的刘海,微笑着回道,“她幼儿园已经开学了,所以没跟我过来。” 沈豌站在一边出神,没什么心情听这几人的对话。 偏偏,总有人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也不知道孟静姝哪来的那股子熟稔劲,她忽然说,“沈豌,你的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模样关切,沈豌几乎要被她征服了! 摊了摊手,沈豌无奈的叹气,“嗯,是挺不舒服的。” 语气微顿,凉凉的目光扫了未发一言的陆则深,告辞道,“我有点晕,可能中暑了,先回去躺会儿。” …… …… 高尔夫球场距离别墅并不远,沈豌回去后直接躺在了沙发里,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闷气。 气死她了! 躺了没有三分钟,格外静谧的空间里,沈豌听到了脚步声…… 随手扯过一个抱枕,将自己的脸捂住。 可偏偏,灵敏的耳朵,在时刻的注意着逐渐逼近的脚步。 终于,脚步声在沙发前停下。 沈豌不去看也能猜到,此刻一定有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沈豌想装睡,不想理会他。 倒也奇怪了,他竟然没有强硬的将她拽起来。 沈豌正疑惑着,忽然感觉到从小腹处开始,逐渐向上,一直到脖颈停下……男人轻轻地嗅着什么。 呼吸喷薄,沈豌觉得痒痒的,忍不住朝着一侧躲。 可她躲到哪,男人跟到哪。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将抱枕一扔,从沙发里坐了起来—— “属狗的吗!” 沈豌推了男人一把,却恰好被男人顺势捉住了双手。 他弯腰朝她压了下来,唇边凝着浅淡笑意,眉眼间满含戏谑,“我来闻闻,” 说着,吸了吸鼻子,煞有其事的嗅了嗅她的脖颈。 而后,沙哑低声,“一股子酸味。” 沈豌反驳,“你才酸!” “嗯?”陆则深挑眉。 她这副模样,他倒是格外开心。 陆则深状似欣慰的点头,“小妻子会吃醋了,为夫很欣慰。” 她才没有吃醋! 被他束缚着双手,沈豌挣脱不开,只好红着脸,暴躁的炸毛,“我中暑了,要睡觉,别打扰我!” “中暑?” 陆则深玩味的咀嚼着这两个字。 沈豌敏感的察觉到他眉眼间一闪而过的邪肆。 那种如同猛兽即将要捕食猎物时的精锐,让沈豌背脊寒凉。 陆则深清隽的五官,在眼前逐渐放大。 他咬着她的嘴唇,暧昧的哑着嗓子,“哥哥帮你降温?” 脸颊‘腾’地升起温度,沈豌瞬间慌了,“别——” 她穿着休闲装,领口有两颗纽扣。 男人的指尖掠过她的锁骨,已经捻住了其中一颗…… 正要解开,口袋里的手机煞风景的震动。 陆则深本不想理会,可对方却不厌其烦。 ‘嗡嗡’的震动声,一遍遍的周而复始,实在讨厌。 沈豌朝后微微仰了仰身子,轻哼一声,醋意十足的提醒着,“可能是孟小姐想念你了,还是接电话吧。” 双方对视了将近半分钟,沈豌的小脾气彻底暴露。 最终,陆则深选择了接通电话。 这记通话时间并不长,最多也就两分钟。 通话结束,陆则深直起身子,顺手一把拉起了沈豌。 沈豌一时不防,又恰好踩到了他的脚,险些跌倒。 还好,男人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没有穿拖鞋,就这样踩着男人的脚背,甚至还故意将身体的重量下压。 本想看到他吃痛,可他没有半点反应,好像她是一团棉花似得…… 陆则深说,“小妻子,孟小姐请哥哥共进午餐,哥哥需要你的陪同。” “我不去!” 歪过头,回答的格外干脆。 陆则深不以为然,眉梢轻挑,“你确定?” ……………… ……………… 私房菜馆,孟静姝早已经订好了包厢等待着。 沈豌换了衣服和高跟鞋,简单的打扮了一下,这才挽着陆则深的手臂跟过去。 包厢内,孟静姝见到跟在陆则深身侧的沈豌,着实愣了两秒。 沈豌察觉到了孟静姝的诧异,扬起唇角微笑,轻声问道,“我算不算不请自来了,孟小姐?” 闻言,孟静姝很快回道,“当然不算了,本意也是和你们一起吃饭。” 陆则深与沈豌落座。 在人前,孟静姝向来都是这副与人为善的无害模样。 即使此刻,她很介意沈豌破坏了她与陆则深的独处。 孟静姝笑着,主动给沈豌倒了杯茶。 沈豌也没有矫情的拒绝,接过茶后,轻轻吹着浮沫。 孟静姝天生长了一张温柔脸,无论什么样的神情,都让人提不起戒备心。 她看着沈豌,忽然说,“沈豌,你不要误会。” 沈豌抬眸,疑惑,“误会什么?” 孟静姝又为自己倒了杯茶,握在掌心里,语速缓慢的叙述着往事,“我和阿深认识很多年了,从十几岁到如今我二十九岁,差不多要满十五年了。” 沈豌:哦…… “当年,家道中落,也是阿深的资助,我才能读完大学,我很感谢他,也很依赖他。” 沈豌,“……” 沈豌很无语,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来回应这番话。 嗯……她丈夫的大嫂说,很依赖她的丈夫…… 第72章 他为她守身如玉近十年 有些尴尬,沈豌僵硬的笑着。 桌下的高跟鞋朝着身侧挪了挪,试探到了男人的位置,朝着他左脚狠狠踩了一下! 彼时,陆则深恰好点了一支烟。 如此措不及防的举动,让他忍不住手指一抖,燃着的烟灰险些落在了他手上。 男人表面仍是不动声色,甚至就连唇边都凝着点点温和。 他一边抽烟,一边回应着沈豌。 得寸进尺,他比她玩的更高明。 陆则深的鞋子很好脱,他斜斜的倚在椅子上,和沈豌拉开了一些距离,一只脚就这么顺着小女人的脚踝骨,缓慢上移…… 感觉到了男人过分大胆的举动,沈豌身体蓦地一僵,脸颊升起温度,更尴尬了! 侧头瞪了一脸无辜的男人,后者却长指夹着烟,缓慢的吞云吐雾,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她。 时间推移,孟静姝坐在她的正对面,语速温和缓慢的叙述着她与陆则深的往事。 无非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甚笃。 而身侧的男人,不打断孟静姝的暧昧话语不说,还愈加过分的调戏她! 在沈豌小腿处摩挲的那只脚,逐渐上移,掠过她的膝窝,大腿……竟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沈豌知道,此刻自己的脸一定很红。 她担心被孟静姝发现端倪,低下头拿起骨瓷杯紧握着,大气儿都不敢喘。 骨瓷杯递到唇边,沈豌想掩饰自己的尴尬。 一口茶刚入口,抵在她大腿的那只脚,就猛地向上撞了一下! 力道不重,却险些让沈豌惊叫出声。 骨瓷杯‘啪’的一声砸在了桌面上,茶水呛到了她,她忍不住咳嗽。 小脸红的仿佛要滴血,也不知道是因为咳的喘不过气,还是因为桌下那只行凶的脚! 沈豌的咳嗽声打断了孟静姝的思路。 孟静姝声音微顿,一副关切模样看着沈豌,问道,“沈豌,你没事吧?” 身侧,陆则深已经吸完一支烟。 他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中,直起身子朝着她贴近,大手落在她背上,轻轻安抚,语气温柔的说,“小心点,嗯?” “咳咳……” 沈豌拍了拍心口。 那只行凶的脚已经离开了,可那只脚的主人,却像个善良的白莲花似得,真不要脸! 她忍不住挪了挪小屁股,想和他保持距离。 平复了呼吸后,才看着孟静姝回应,“我没事、没事了……” 孟静姝淡淡的笑着,不要继续方才的话题。 她将注意力投放在了陆则深身上。 此刻,陆则深的眼睛里只有沈豌。 因为她刚才喝茶呛到了,他就紧张的不行,一直在温柔的安抚。 这一幕,落在孟静姝的眼睛里,十分刺眼。 垂在桌上的双手紧紧交握,拇指圆润的指甲忍不住深陷进了皮肉里,可她却恍若未觉。 良久,才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看着陆则深温柔出声,“阿深,” 听到她的声音,陆则深终于给了她一个正眼。 孟静姝抿了抿唇,说,“其实……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和你讲。” “嗯。” 男人点头,态度淡漠。 孟静姝想了想,语气近乎无奈的叹道,“陆斯年他……就要回来了。” 陆斯年? 沈豌被这个名字吸引了注意力。 陆则深曾经告诉过她,陆斯年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许多年前就因为抑郁症久居国外治疗。 七年之后,他回到江州,身为他妻子的孟静姝,似乎格外担忧。 沈豌看得出来,孟静姝的担忧,和眼睛不那么显露的惊惧,不是装出来的。 她应该很怕陆斯年。 侧首又看了看陆则深的神情,后者眉心微蹙,凝重、严肃、深沉。 可似乎,他好像每一天都是这种表情。 沈豌心底的八卦因子忍不住启动了,她开始对陆则深的过去,格外好奇。 直觉告诉她,陆则深,陆斯年和孟静姝这三个人之间,绝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简单。 …………………… …………………… 夜晚,度假村客房别墅内。 沈豌已经洗过澡,吹干了头发躺在沙发上看书。 陆则深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身着单薄睡衣的小女人,乖巧安静的像个瓷娃娃,侧脸弧度柔和美好,给人一种世间安宁的错觉。 她看的入神,丝毫没注意到他已经从浴室出来。 陆则深走过去,站在沙发边上,俯身凝了两眼那本吸引了小妻子注意力的书。 想了想,直接抢过,“看什么呢?” 陆则深随意的扫了眼,一段话就这样十分恰好的跳进了视线里—— 我要用尽我的万种风情,让你在将来任何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内心无法安宁。 缄默了两秒。 他阖上书,丢在茶几上,语气温漠,“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一把捞起了小女人。 他捉住她一只小手,暧昧的揉捏,低声询问,“不觉得,老公我更好看吗?” 沈豌被迫跪在沙发上,被打扰了看书的好心情,她很不开心。 瞪了男人一眼,低骂道,“有病。” 男人不怒反笑,甚至还很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附和道,“嗯,相思病。” 沈豌,“……” 被他拽住的小女人,一张小脸颜色绯红。漂亮的猫眼里,显而易见是对他的不满。 小妻子没事耍耍小脾气,陆则深习以为常。 甚至觉得,生活就该如此。 小妻子不耍脾气,他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沈豌这副怒气满满的模样,倒不知从什么角度,勾引了陆则深心底的躁动因子。 恍惚间,回忆起了昨天晚上那场酣畅淋漓的情事…… 他为她守身如玉近十年,五次怎么够? 揉着小女人柔荑的力道,不禁稍稍的加重了些许,沈豌瞬间皱紧了眉头。 男人清隽的五官在眼前逐渐放大,沈豌心里立刻一慌! 她看着他薄唇阖动,声音低哑的发问,“小妻子,你擦了一天的药,应该不肿了吧,嗯?” 沈豌,“……” 禽兽!为什么时时刻刻想着那件事! 沈豌在心里暗骂,唇瓣轻启,还没有将内心的抗拒喊出来,被情欲包裹了理智的男人,已经先她一步,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陆则深刚刚洗漱过,唇齿间还残存着淡淡的牙膏香气。 这一次,他用尽了情场手段,吻到沈豌大脑眩晕。 灵巧的舌,划过她口腔中的每一处,干扰着沈豌的抗拒神经。 沈豌习惯了穿着宽大的纯棉睡裙,虽然单薄,可该盖住的地方,一处不露。 不知为何,这样的她,却偏偏对陆则深存在着致命的引诱力。 陆则深很想撕掉沈豌的睡裙,嗯……特别想! 隔着沙发靠背,陆则深有力的手臂,已经圈住了她的身体。 另一只手也懒得再束缚她,转而顺着脖颈处的领口探了进去…… 沈豌身体一僵,小手抵在男人肩上挣扎。 她还很疼…… 陆则深将她的唇瓣吻到红肿,亲吻渐渐地落在了下巴,脖颈,锁骨…… 沈豌挣扎惊喊,“不行,不许碰我!” 陆则深却恍若未闻。 大胆的举动,朝着过分二字逼近。 沈豌正要喊,她还很疼—— 放置在茶几上手机蓦地震动,如此突兀却又及时。 震动声音烦躁的很! 陆则深被打断了好心情,眉心紧锁,终于暂且放过她。 沈豌倒是松了口气。 转身拿过他的手机,一脸欣喜的递过去。 陆则深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 小东西,还卖乖?接过电话还是要收拾你! 陆则深看了眼来电显示,本就拧着的眉头,更皱紧了一些。 沉默了一会儿,选择接通。 “什么事?” 他语气很冷淡。 沈豌听不到手机那头的人说什么,只能注意着陆则深的神情,听着他与人对话。 他问,“你怎么了?” 手机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陆则深忽然一改冷淡,十分温柔的安抚着对方,“先别哭,有话慢慢说,嗯?” 顿了顿,他已经转身,“……好,我现在过去。” “陆……” 沈豌眼见着他走出卧室,一个字哽在喉间。 第73章 阿深,陪着我好不好 孟静姝的住处就在隔壁两栋楼。 几分钟后,陆则深敲响了门。 孟静姝来开门,穿着单薄的睡裙,头发有些乱,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红肿。 她手里紧握着手机,看到站在门口的男人,立刻扑了过去。 很快,陆则深就感觉到了肩颈处一阵濡湿。 他微皱眉头,想推开她。 孟静姝将他抱的更紧,啜泣声就在耳旁。 她的声音里,染着浓重的哭腔,回想到不久之前那通电话,心有余悸。 孟静姝哭着说,“阿深,我真的很怕,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她吸了吸鼻子,“他刚才给我打电话,居然叫我去死,还说这辈子都不会放过我!” 陆则深沉默不语,既没有回应,也没有推开她。 孟静姝松开了抱着他的力道,稍稍后退了一小步。 她抬起头,与陆则深对视着,瞳孔里蓄满了眼泪,雾气氤氲,她甚至有些看不清眼前男人的脸。 一想到陆斯年即将回到江州,她就很想立刻带着嘉懿离开。 她至今为止,都深刻的记得那个男人发病时的恐怖模样。 孟静姝一只手攥紧了陆则深的袖口,声音颤抖,“阿深,他的抑郁症不是已经治愈了吗?” 还是,他根本就那么恨她,根本就是想她去死? 孟静姝被陆斯年的一通电话吓到了,此刻的情绪十分不稳定。 陆则深只好安抚道,“别怕,” 语气微顿,他语气温和的说,“进去再说。” 说着,迈开步子想要进到屋子里。 孟静姝却在他之前,拦住他的动作。 双臂忽然又圈紧了他的腰肢,沾满眼泪的脸紧贴着他的肩膀,透着哭腔的声音里,也含着满满的恳求,“阿深,你今天陪着我好不好,我很怕。” “静姝。” 陆则深念着她的名字,态度淡漠。 孟静姝将他抱得更紧,很痛苦的低声央求,“阿深,求求你了,今天别走。” 良久的沉默,陆则深眉目微敛,低沉嗓音,淡淡应下,“好。” 说着,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温和询问,“我们先进去,行吗?” “嗯。” 听到陆则深的回应,孟静姝的情绪这才渐渐稳定了。 * 一双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 随着那扇门的关阖,沈豌的心好像也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出来,她简直莫名其妙! 撞上了这样一幕,也算她活该。 果然应了她的猜想,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去的那么简单。 沈豌忽然又想到了孟静姝对她讲的那些事情,她与陆则深从小相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沈豌甚至猜得到,如果不是后来孟家家道中落,也许现在的陆太太,是孟静姝才对。 可为什么,孟静姝最后会嫁给了陆斯年? 沈豌不解,心底的疑惑却又疯狂的想得到答案。 看吧,陆则深这个男人,的确是带着剧毒。 沈豌觉得,她快不是她自己了。 ……………… ……………… 翌日清晨,陆则深从孟静姝的客房别墅离开。 一整夜,他都记挂着那个小女人。 他忽然想起,他昨晚离开的时候,似乎没有告知她。 依着她的性子,一定会多想,这会儿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密码解锁,开了门后,陆则深直奔二楼卧室。 卧室内,空气格外静谧。 扫了一眼床,丝毫未乱,没有睡过的痕迹。 陆则深眉头一拧,沉声喊了句,“沈豌。” 而后,抬步朝着洗浴间走去。 洗浴间,安静如斯。 陆则深转头又走出卧室,声线抬高,“沈豌?” 整栋别墅回应给他的,是久久的沉静。 陆则深神色愈发凝重严肃,眉宇间拧起的弧度,仿佛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他步伐凌乱,拿出手机开始拨电话。 ‘嗡嗡嗡……’ 静谧的空间里,仿佛有手机震动的声音传来。 彼时,陆则深正在二楼围栏前。 转头,大步走回卧室,这才注意到丢在沙发里的手机。 心底倏然一沉,第一次生出难以预知的慌乱和惊惧。 陆则深双手抵着沙发靠背,微眯着眼眸静了几秒。 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逐渐恢复冷静后,又拨通了一记号码。 这里是江氏旗下开发的度假村,江时遇作为太子爷,想调动保安系统,应该会比他更迅速一些。 ——嘟嘟嘟嘟 拨了多次,对方才终于接通。 “他妈的,谁啊……” 江时遇显然还没睡醒。 陆则深声线冰冷,“联系一下度假村负责人,沈豌不见了。” 江时遇,“啥?!” ………… ………… 陆则深跟着保安一起寻找沈豌。 度假村很大,想找到一个人,其实很难。 一开始,陆则深跟着保安队长一起走,后来拐了弯自己找。 心底的焦急,充斥着他整颗心。 陆则深向来冷静,可这会儿,他急出了一头的汗。 拐到了别墅后头的山上,陆则深扬着声音喊,“沈豌!” 一连喊了许多声,惊醒了一片飞禽。 时间推移,从太阳还未升起的清晨,直到阳光刺目的中午,陆则深寻遍了整片后山。 这是一处景观山,虽然不像真正的深山那般危险。 可若是沈豌真的一个深入这里,那情况也难以捉摸。 陆则深停下来,休息了片刻。 两分钟后,正要继续寻找时,视线一扫,瞥到了不远处景观林下,仿佛背对他,坐着一个人—— “沈豌——” 陆则深走过去,低喊声蓦地戛然而止。 小女人还穿着那件睡裙,脚上踩着一双拖鞋,裸露在外的脚踝和小腿,都被树枝划出了极细、密密麻麻的小伤口。 她睡着了,一张苍白的小脸,透着一股子可怜巴巴。 陆则深本有一腔怒火,可看到她如今的情况,也实在心疼。 弯腰,大手揽住小女人的腰肢,轻易将她抱了起来。 “谁——” 小女人尚算警觉,被惊醒了。 沈豌一睁开眼睛,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她竟然躺在陆则深的怀里…… 眉心微蹙,她卯足了劲挣扎,“放我下来!” 陆则深没有顺着她,冷眼瞪她,低喝道,“别乱动,你的腿被划伤了!” 说着,已经迈开步子。 沈豌的脑海中,始终回荡着昨晚看见的那一幕。 孟静姝抱着他,他没有拒绝,甚至跟着她进了别墅。 沈豌不敢想,这一夜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从孟静姝那儿离开,她没有回别墅,本想随便走一走,冷静一下自己的心。不知怎么的,后来就绕到了后山上。 夜晚的天色昏暗,她迷路了。 找不到回去的路,又怕又冷,只好找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靠着,没想到竟然就睡着了。 男人的怀抱很暖,可这一刻,她格外抗拒。 沈豌很不老实,“我自己能走,你放我下来。” 陆则深没有理会她,脚步未停,垂眸冷冷的看着她,语气质问,“你跑到这儿做什么,嗯?” 沈豌将头偏到一侧,用更冷的语调回应,“用你管。” 陆则深差不多猜得出来,她大概是介怀着昨晚他未发一言,突然离开的事情。 小女人很聪明,大概也猜到了他是去了谁那儿。 一想到这儿,陆则深便没了脾气,温柔的哄着她,“我先带你回去处理伤口。” 岂料,这句话更让沈豌抗拒。 她小手捏成拳头,捶打着他的肩颈,两只纤细的腿,在半空中摇晃,“用不着,让你放我下来!” 她挣扎的厉害,陆则深担心不小心将她摔了,只好冷着脸将她放了下来。 他耐着性子说,“好,你自己走。” 一整夜没有休息好,沈豌的双腿有些发软,被放下来的那瞬间,险些栽倒。 可一想到站在面前的男人,她就硬是倔着性子转头慢吞吞的小步走。 沈豌走三步,陆则深只需要走一步。 每一次,迈开的步子都比她大。几次超过了她,需要停顿两秒等她。 沈豌忽然来了脾气,瞪他,咬牙切齿的说,“别跟着我!” 第74章 彻夜未归 陆则深眯眸看她,倒并未生气,语气淡淡的提醒着,“沈豌,你走错路了。” 走出两步的小女人,背影一僵。 即使不去看她的脸,陆则深也知道,她此刻有多生气。 沈豌调转了方向,步伐不稳的慢吞吞又走了两步,陆则深就用更慢的速度跟在她身后。 忽然,她停了下来。 转头,眸色与语气,俱是冷淡,“陆则深,”她念着他的名字,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我特别讨厌你!” 男人眸色深谙,凝着她的身影,未发一言。 ………… 回到客房别墅后,沈豌满屋子的找药箱。 别墅里是有药箱的,她昨天还看见了,不过为什么怎么都找不到了。 心慌意乱,神思不能集中。 沈豌特别烦躁,从未有过的烦躁。 她觉得,她已经不是她自己了。 沈豌在卧室翻了很久,没找到,又回到客厅找。 她走到哪,陆则深就跟到哪,寸步不离,像个幽灵一样粘着人。 回身瞪了他一眼,后者却恍若未见。 终于找到药箱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沈豌将药箱放在茶几上,两只腿都划伤了,伤口不重,却密密麻麻的很多,乍一看,倒真有几分触目惊心的意味。 沈豌15岁之后,在沈家的生活虽然很艰难,不过只是心理上的难关,生活中她的饮食起居一如往昔。 从小娇养着,很少受到磕磕碰碰,沈豌也不太会处理伤口。 窝着小身子,下巴抵着膝盖,笨手笨脚的模样,终是让身侧的男人忍耐不住。 陆则深眉头一拧,从药箱里翻了棉签出来,视线落在小女人掌心里紧握着的那瓶药,冷冷道,“给我。” 沈豌侧眸看了他一眼,抿着唇,不动。 陆则深见状,直接扬手抢过了药。 他坐在沙发一侧,将小女人的身体扳了过来。 两条细腿搭在男人的膝上,陆则深仔仔细细的为她擦药。 沈豌一开始很抗拒,挣扎了几次,最后无果而终。 这瓶药擦在伤处,有些疼,麻麻的刺痛。刺痛的劲过了之后,又是火辣辣的感觉。 沈豌拧了眉,不想擦药了。 陆则深却强硬的按着她的腿,垂着头,声线低沉,“沈豌,你又闹什么脾气,嗯?” 伤口处理好,陆则深抬眸看她,深邃眸底,蕴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深沉。 他触到了小女人眼底的怨气,唇畔轻勾,语气里多了些温柔,问道,“因为我昨晚一夜未归?” 声音才落,就见到小女人绯色的唇瓣轻轻扬起,笑的端庄优雅。 不过,其中的讽刺味道,却是十足。 沈豌声音微冷,“陆先生,您还知道自己彻夜未归?” 陆则深轻轻地扬着唇,似笑非笑。 他将药瓶放回药箱里,眯眸看着沈豌。 这副淡淡的模样,落在沈豌眼底,更让她恼怒。 不由得又回忆起了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幕,相拥着的两个人,令她想起来就心尖儿发紧。 沈豌咬了咬唇,想从沙发里离开,没有耐心再和他继续纠缠。 她需要冷静一下。 然,还未动作,陆则深忽然按住了她。 四目相对,男人的神色中流露出诚恳,低沉声线响起,“抱歉,这次是我的错。” 沈豌一怔,有片刻没反应过来。 他又说,“我向你道歉,没有下次。” 道歉? 原来,陆则深这个男人也会道歉。 一腔恼怒在片刻间消散,沈豌竟然有些措不及防,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继续生气,显得她小心眼。 可若是就此翻页,她心里又十分不舒服。 陆则深凝着小女人的神情,一眼便猜出了她内心所有的想法。 他解释道,“是因为我大哥的事,大哥给她打了电话,吵了架。我和你说过,大哥有抑郁症,情绪不稳定,她很害怕。” 细眉轻蹙,垂在身体两侧的小手,忍不住紧紧捏起。 沈豌抿着唇,没有回应。 不过,她的神色倒是缓和了许多。 陆则深放低身段哄着她,“沈豌,别生气了,行吗?” 男人微哑的声线里,藏着淡淡的央求意味。 一个男性荷尔蒙十足的成年男人对着她撒娇,沈豌有些招架不住。 蹙眉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的衣服上,还是昨天晚上的那一身。 她说,“去把衣服换了。” 陆则深挑眉,不解。 沈豌又说,“你身上沾着其他女人的味道,我闻不惯。” 男人唇畔扯出笑意,三分性感,三分玩味。 他说,“好,听你的。” …………………… …………………… 翌日,度假结束,沈豌与陆则深回到江州。 男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公司,沈豌没有直接回去朱雀门,在附近的药店买了避孕药。 她承认,她对这个男人动心了,甚至从心理到生理,都在慢慢的接受他。 可她还没有做好拥有一个宝宝的准备,心理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极度的没有安全感,她很害怕。 天气正好,吴云带着查尔在院子里玩,顺便迎接沈豌。 查尔见到沈豌,扑腾一下就从吴云身边挣开。 查尔朝着沈豌冲过去,缠着她上蹿下跳的,折腾的沈豌出了一身汗。 恰值中午,吴云跟在沈豌身后,问道,“太太,您需要吃午饭吗?” 沈豌换了鞋,径直朝着二楼走。 她正要回答吴云,手机恰好震动。 沈豌拿出手机,点开屏幕。 是一条微信,虞思危发来的。 ——豌豆,蜜月度假结束了吗?真的不想我咩? 后面还带了一个委屈又可爱的表情。 沈豌弯了弯唇角,当即做了决定,回过身看着吴云,微笑着说,“不了,我去见个朋友。” 吴云闻言,点了点头,“好的,太太。” 二十几分钟后,沈豌换好了衣服,化了淡妆下楼,和吴云知会一声便离开了。 吴云照常收拾屋子,查尔跟着她,淘气极了。 二楼卧室,吴云拿着抹布擦桌柜,偏过头瞪了查尔一眼,警告道,“查尔,别乱跳!小心先生太太回来以后收拾你!” 查尔委屈的叫了两声,小爪子仍是不老实,啪的一下撞了化妆桌。 化妆桌上是沈豌的包,恰好放在边缘。 被查尔这么一撞,从桌上掉了下来,里面的东西哗啦啦的洒了一地。 吴云一惊,回手拍了拍淘气的查尔,然后连忙俯身开始收拾东西。 还好,包里没什么易碎物件。 吴云一样一样的捡回了包里,却在触碰到一样物什时,动作蓦地顿住。 “这……” 那是一盒药,吴云已经是过来人了,一眼便看懂了。 ………… 陆则深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 吴云刚接过沈豌的电话,她说:正在和朋友玩,会晚一点回来。 “先生,您回来了。” 吴云开了门,给陆则深递了拖鞋。 陆则深换了鞋,径直走进客厅,扫了一圈,不见小女人的影子。 随口问道,“她呢?” 吴云连忙回答,“太太出去见了朋友,刚才来过电话,说晚一点会回来。” 顿了顿,吴云又问,“先生,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您要先吃吗?” 陆则深没有回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点了支烟。 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一通号码。 ——嘟嘟嘟 一遍,无人接听。 ——嘟嘟嘟嘟 还是无人接听。 咬在唇间的烟,莫名苦涩起来,陆则深很不开心。 已经什么时间,还在外面和朋友玩? 陆则深正想给容识打电话,让他调动公安系统,查一下沈豌此刻在哪。 站在面前的吴云,却忽然出声喊了他,“先生。” 打断了他所有的动作和思绪。 吴云神色凝重,面上的表情似乎很为难。 她在心底挣扎了一下,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对。 可恍惚又觉得,这件事应该让先生知道。 吴云的双手始终放在口袋里,因为她左手掌心里,紧捏着一样东西。 接触到男人深邃的眸子,吴云定了定心神,做了最后的决定—— 她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您看看这个。” 第75章 我很想你,嗯? 沈豌回去朱雀门时,时间快要接近凌晨。 她以为陆则深应该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卧室的灯还是亮着的。 回到卧室,沈豌看到男人坐在沙发上抽烟。 他背对着她,看不清神情,可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子严肃。 沈豌蹙了蹙眉,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 而后,抬步过去。 沈豌走到沙发前,男人恰好碾灭了烟蒂,抬起头看她。 沈豌勾了勾唇,微笑着问,“你怎么还没睡?” 他没有立刻回答,坐姿显得有些慵懒,却分明又透着一股撩人意味。 男人衬衫领口的几颗纽扣敞开着,露出一小片性感的麦色肌肤,眼眸轻眯,愈发显得深不可测。 忽而,他长臂一伸—— 在沈豌还未反应过来时,轻易将她揽入怀里。 男人低沉的嗓音,沙沙的响在耳际,“去哪了?” “虞思危约我去玩了。”沈豌如实回答。 埋首在她颈间的男人,呼吸喷薄。 洒在她的颈侧,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全身… 沈豌不适应的推了他一把,立刻被他反握住双手。 男人紧扣住他的手腕,反剪在她的后腰处,将她抵入沙发扶手处。 狭窄逼仄的一方空间内,他俯首咬了咬她的唇,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沈豌感受到男人的不悦。 他说,“下次不要回来的这么晚,”顿了顿,一改语气,竟温柔了三分,“我很想你,嗯?” 绵密的情话似微风拂耳,触动的人心尖儿发痒。 沈豌往后躲了躲,掠过了他醉人的气息,难得乖巧的回应着,“嗯……我知道了……” 怀里的小女人,过分乖巧,像个小兔子一样,可怜巴巴的站在猎人掌心下,随时等待着被拆吃入腹。 陆则深呼吸一滞,眸色深谙,身体猛然下沉。 男人的反应来的太过突然,沈豌被惊了一下,本能的推了他一把! 眼角轻跳,想说些什么转移话题,“陆则深,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嗯?” 男人的嗓音明显沙哑着,情欲已经在迸发边缘。 只要这个小东西不经意的一个触碰,就会彻底点燃了他。 沈豌想起了今晚和虞思危出去玩时的聊天内容,她接受了陆则深,接受了这桩婚姻,那也应该努力的好好过日子。 但是,她不能完全依附着陆则深。 这个男人现在对她好,可未来呢? 沈豌心里始终有着不确定性。 她眨了眨眼睛,唇瓣轻抿,声线低低的,带着半分温柔的央求,说,“我想去工作了,这样每天在家里待着,很无聊的。” “可以,” 他回答的格外干脆痛快,沈豌着实愣了一下,本以为要浪费许多唇舌…… 可,心里的那块石头还未完全落地。他低哑的嗓音,再次响起,“正好我缺一个秘书。” 温漠的语气,像是为这件事画上了句号。 沈豌眉心轻蹙,拒绝道,“我不懂投资金融,我想回画社。” S.G画社,是她和虞思危一手创办,已经让虞思危一个人忙了太久。 “嗯……” 陆则深眯眸看她,微烫的长指轻轻攥住女人精致小巧的下巴,薄唇落下,印了一个轻轻的吻。 同时,压在身体上方的男性躯体,也在缓慢的将重量放在她身上。 陆则深咬着她的耳朵说,“把我哄开心了,没准我会同意。” “你——” 沈豌还未来得及说话,声音已然被炙热的亲吻吞没。 陆则深仿佛对她上了瘾,从身到心。 每一处都想牢牢拿捏,不让她逃离掌心半寸。 快感阵阵袭来,情到浓时,沈豌的声音已然沙哑。 反观陆则深,除了一双眼睛透着浓烈的欲望,其余无一不是一如既往的衣冠楚楚。 他攥住她两只小手,轻轻地揉捏着,沙哑的声音在沈豌脑海中几欲空白时,蓦然响起,“沈豌,我的年纪不小了,很想要一个孩子。” “嗯……” 似有若无的暧昧回应,沈豌被他拖入了情欲漩涡,全然没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 陆则深倒并未在意,方才那句话,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徐徐劲风卷着暧昧的热浪,这个夜晚,如此漫长。 …………………… …………………… 在沈豌眼里,陆则深就是那种性格霸道,从小养尊处优,致使了未来成年后一手遮天的冷酷男人。 这种类型的男人,应该也不会愿意让她去工作。 可沈豌突然醒悟,她对陆则深的成见,太深了! 十分意外,陆则深不但允许了她继续工作,甚至还答应了帮她寻找合作商。 画社一开始的创建目的,是因为兴趣。 可毕竟要吃饭,要运营,不可能这样一直赔本下去。 沈家落魄之前,沈豌和虞思危商量过这件事。 可还不等计划实行,已经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 沈豌倒是没有矫情的拒绝,有着现成的资源,为何不用? 工作第一天,一楼的前台小李帮沈豌签了一份快递,放在了她桌上。 沈豌疑惑,看了眼快递包装。 应该是同城快递,包装很精致。 打开—— 一双水红色的平跟小皮鞋映入眼底,脚踝处的绑带还镶嵌着蝴蝶结,少女气息十足的一双鞋子。 沈豌眼睛一亮,很喜欢这双鞋子。 盒子里还有一封信,打开—— 工作第一天,想来分外忙碌,换一双舒适的鞋子,有助于工作效率。 力透纸背的一行字,王羲之的底子。 沈豌不自觉的弯了弯唇,已经猜到了是谁送的。 收起了那封信,小心翼翼的放进抽屉里。 沈豌坐在办公椅上,俯身比量了一下鞋子尺码。 不大不小,正好。 更意外了,他竟然知道她的鞋子码数…… 沈豌抱着那双鞋子发呆,虞思危从茶水间出来时,恰好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小丫头,疯了疯了! 忍不住走过去,狠狠地拍了一下沈豌的小肩膀,扬声喊了句,“豌豆,发什么呆呢!” 沈豌一惊,瞬间回了神。 小脸绯红着,小脑袋也垂着,手忙脚乱的将鞋子重新放回盒子里。 “哦?”虞思危见她这副发春的模样,已经全都明白了! 她靠在办公桌上,盯着沈豌的小动作,哼了一声,说,“宝贝儿呀,你是来工作的,不是谈恋爱,嗯?” 说着,双手落在沈豌肩上,将她的身体扳向了自己,咬牙切齿的警告,“现在画社的老总可是我,小心我不给你发工资!” 最讨厌这种秀恩爱的人了! 沈豌,“……” 办公桌的抽屉放不进盒子,沈豌只好将它放在桌面上。 低着头画稿,却总是无法集中注意力,时不时的朝着那盒子瞥一眼…… 等视线重新落在画稿上时,沈豌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彻底凌乱了! 满满的半夜纸,写遍了一个人的名字,潦草凌乱…… “我是怎么了……” 拍了拍自己的脸,沈豌觉得,她是要疯了。 ………… ………… 下午六点,沈豌抱着那个红色的盒子离开S.G画社。 虞思危最近爱上了瑜伽,赶着去上课,早在半小时前就离开了。 沈豌一个人慢吞吞的走出来,一抬眼便看到了正对面停车位上,那辆格外熟悉的宾利慕尚。 抱着盒子的手臂,不自觉收紧两分。 沈豌莫名的紧张了一下。 车里的人显然已经看到了她,在沈豌还未走过去时,已经先行打开驾驶位的车门下车。 男人一如既往的穿着深色西装,左手手腕上,是一只名贵腕表,举手投足都彰显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迈开步子,朝着她走过来。 这条路远离繁华地段,虽然此刻正值下班高峰期,可来往车辆很少。 男人很快就站在了她面前。 沈豌低着头,看着盒子上的蝴蝶结,怔怔出神。 她这副小女儿情窦初开的小模样,倒是让男人十分费解。 陆则深稍稍垂了头,扫了眼沈豌的小脸。 而后,长指抵在了她的下颌处,稍一用力,抬起。 男人沉沉的声线,自头顶上方落下,“小妻子,你这幅模样,让我特别想立刻吃了你,嗯?” 第76章 轻轻地啄了一下她的唇瓣 沈豌的小脸更红了,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那只好看的红色盒子。 陆则深垂眸,这才注意到沈豌仍是穿着高跟鞋。 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盒子,语气淡淡,“没穿?” 沈豌摇头,一双猫眼格外清亮,回道,“还没有。” 陆则深神色温漠,倒看不出什么情绪,顿了两秒,他又说,“盒子给我。” 沈豌将盒子递给他,陆则深顺手接过。 而后,牵过她的手,径直朝着宾利慕尚走去。 很快,宾利慕尚驶向马路。 车厢内气氛沉静,陆则深坐在她身侧,目光专注。 视线落在她裸露在外的半截小腿,眸色微暗。 他俯身碰了碰她的小腿… 那一瞬,沈豌触电了般,忍不住轻颤。 反观男人,神色温漠,一派正人君子模样。 他忽然问,“冷吗?” 今天的天气有些凉,沈豌穿着单薄,皮肤透着冷意。 沈豌微怔,轻轻摇头,“不冷。” 两秒钟的四目相对,男人眸色讳莫如深。 可也不知是不是沈豌的错觉,她竟然在他深邃的眼底,读出了几许温柔。 男人的大手顺着小腿下移,最后落在了她的脚踝上,轻轻地揉捏了两下,拂去冷意和酸麻。 沈豌今天还是很忙的,上午做了绘画初稿,下午和虞思危整理画册,临下班时又开了个小会,一楼二楼跑了无数次。 即使已经习惯了穿高跟鞋,可也还是会累。 陆则深弯腰,低头,动作轻柔且熟稔的为她拆开了高跟鞋绑带,成熟风格的高跟鞋,很快被他丢在了一边,满眼嫌弃。 他大手握住她的小脚,沈豌背脊僵了一下,下意识想躲开。 痒痒的,好难受…… 陆则深却不放,稍稍用了力,紧紧扣住。 他嗓音微哑,问道,“疼吗?” 沈豌又是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问题,摇了摇头,回道,“不疼。” 声音落下,陆则深凝着她精致的眉眼,神色里是十分明显的不相信。 沈豌想了想,只好又说,“已经习惯穿高跟鞋了。” 她话未说完,陆则深已经掀开了那只红色盒子,拿出那双少女气息十足的小皮鞋,俯身为她换好。 鞋子很舒服,也意外的衬她。 女人得到了新的衣服鞋子,总是会开心的。 起码现在,沈豌心情大好。 她听到陆则深说,“以后不要穿了。” 格外霸道的态度! 沈豌低低的哼了一声,撇了撇嘴,正想反驳,可还未想好该如何措辞,已经为她换好鞋子的男人,倏然起了身—— 而后,倾身压了过来。 男人轻轻地啄了一下她的唇瓣,声音暗哑,“就穿我送给你的,嗯?” 十足的撩人性感,沈豌垂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交握收紧。 这一方空间,愈发显得逼仄狭小,就连呼吸都格外困难。 沈豌开始紧张,不知所措。 她盯着男人深邃的眉眼,那么一瞬间,骤然醒悟—— 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眼前的男人,仿佛带着致命的毒,在一点点的蚕食着她的一切。 也许,一个不小心,前方就是万丈深渊,她连退路都没有了…… 许是顾忌着车里还有祝桥,陆则深倒也没有更过分的举动,掐了掐她的脸,很快就坐了回去。 沈豌安静的坐在一边,心情复杂。 视线看向窗外,这才发现车子行驶的路线,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 沈豌忍不住问道,“我们不回家吗?” “嗯,”陆则深淡淡的应着,说,“先带你去买衣服,然后回老宅。” 顿了顿,他将视线落在她脸上,又说,“今天,陆斯年会回来。” 沈豌反应了两秒,恍惚间觉得,他提起陆斯年时,声音都冷了许多。 不期然的又想到了孟静姝和陆嘉懿…… 让人头疼凌乱的三角关系,也难怪他和陆斯年之间会处于水火。 沈豌直觉,今晚的老宅家宴,不会太好过。 …………………… …………………… 晚上七点,陆家老宅,沈豌与陆则深准时抵达。 苏湘很疼爱陆则深,亲自出门来接。 却在见到沈豌时,显得不太开心。 沈豌抿了抿唇,识趣儿的喊了句,“陆老夫人。” “嗯。” 苏湘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身侧,牵着沈豌的男人,忽然开腔,“改口。” “嗯?” 沈豌疑惑,被陆则深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打乱了思绪。 她侧头看向陆则深。 恰好,男人也朝她看过来。 握住她手的力道,稍稍收紧了两分。 沈豌被他温漠的气息包裹,只听到他说,“已经结婚了,还叫什么陆老夫人?” 沈豌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蹙了蹙眉,不知道该说什么,垂着头有些尴尬。 倒是苏湘站不住了,出声喊了他,“阿深——” “哦,我知道了。”未说完的话,被陆则深骤然截断。 他眯眸浅笑,语气里藏着两分戏谑,“是因为妈没有给你改口费?” 沈豌,“……” 沈豌更尴尬了,不敢去看苏湘的脸色。 她想,此刻苏湘对她的厌恶和敌意,已经更深一层。 沈豌没有接话。 苏湘是无法忍耐的,冷冷的开腔警告,“阿深,别再闹了。” 陆则深淡笑着,神色晦暗难懂。 他没有住口的意思,薄唇阖动,仿佛还有话要说。 沈豌正想转移这个话题,不远处,蓦地响起一记低喊,“大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很快,有人笑着回道,“怎么,听你这意思,不欢迎我?” 不可否认,那是一个很好听的声音。 清冽,含着笑意,几许亲和。 沈豌微怔,竟然无法将想象中的陆斯年与这个声音联系在一起。 “哪能啊大少爷,听说您回来,我们可都盼着呢——” 佣人的讨好伴随着男人的轻笑,由远及近。 脚步声在身侧后方停下,沈豌与陆则深同时回身。 站在面前三步远的男人正是陆斯年。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笑容温文尔雅。 他和陆则深长得不太像,若不是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沈豌无法将这两个人联系成同父异母的兄弟。 陆斯年给沈豌的第一印象,很意外。 他打破了沈豌想象中的他。 “大哥。” 陆则深先出了声,唇边渡着笑意,神色温和。 “阿深,苏姨,”清冽的声音响起,陆斯年很客气。 视线落在沈豌身上,诧异道,“这位是?” 陆则深将手搭在沈豌肩上,姿态亲昵,淡笑着介绍,“这是我的太太,沈豌。” “沈豌,沈豌……” 陆斯年微微蹙眉,重复着默念她的名字,神色间忽然多了两分凝重。 片刻,他声线沉沉的询问,“你哥哥……是沈君礼?” 沈豌点头,“是。” 陆斯年眯眸,眉宇间卷着冷凝。 有那么一瞬,沈豌仿佛窥见了他深藏在眸底的戾气。 气氛一时降至冰点,苏湘出声,打破了沉静,“斯年,你回来我们都很开心,这次就不要走了吧。” 陆斯年收回思绪,目光转而看向苏湘,声音里仍旧充满了客气,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十分不舒服。 他淡淡的说,“苏姨,我没听错吧,你很开心?” “呵呵,”苏湘冷冷的笑了一声,顿了顿,她提醒道,“嘉懿等下会过来。” 苏湘话音落下,陆斯年含笑的神情立刻僵住,方才那股子戾气似乎再次席卷而来。 沈豌拧了眉,这陆家表面的风平浪静,私底下却不知道藏了多少暗潮汹涌。 …… 晚饭时陆嘉懿被孟静姝家里的佣人送了过来,许是大家都顾忌着陆老爷子,没人敢在饭桌上煞风景,一顿饭吃的也算平静。 晚饭结束,陆元臣叫走了陆则深。 沈豌无法和苏湘独处,只好转身离开了客厅,在院子里吹风。 江州的昼夜温差很大,夜晚有些冷。 沈豌穿着单薄,没多久就冷的身体发抖。 犹豫着要不要回去,这时,肩膀蓦地一紧,一件蕴着男人体温的西装外套搭在了她肩上。 沈豌只当是陆则深,顿时轻松了许多。 可回过身看到站在面前的男人时,唇边笑意瞬间僵凝…… 第77章 一把被恨意腐蚀的骨头 眼前的人是陆斯年,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 沈豌心里一阵阵的发毛,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沈豌强自扯出一抹笑容,客气着,“陆先生……” 陆斯年从西裤口袋中摸出了一包烟,动作缓慢的点燃了一支。 他距离沈豌很近,一个看起来格外亲密的距离,缭绕的烟雾将沈豌包围,她忍不住咳嗽着。 陆斯年却恍若未觉,神色淡定的吞云吐雾,声音里含着笑意,说,“怎么叫的这么生分?” 沈豌蹙了蹙眉,格外不自在。 即使陆斯年给她的第一印象很温和,可莫名的,骨子里对他生出了一种排斥感。 沈豌始终觉得,陆斯年这副温和的表象下,藏着一把被恨意腐蚀的骨头。 沈豌垂了眼帘,改了称呼,“大哥。” 闻言,男人唇边绽开笑意,“嗯,这才对。” 有那么一瞬间,沈豌恍惚觉得,陆斯年与陆则深的眉眼格外神似。 陆斯年掸了掸烟灰,眉眼温淡的看着她,忽然说,“今天很冷,对吗?” 男人声音落下,沈豌的身体瞬间僵住,方才还觉得温暖的西装外套,在这一刻忽然刺骨的寒冷。 沈豌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从心底里生出来的那种冷意。 她尽量让自己维持着平静,勾唇礼貌的微笑,淡淡的回道,“还好,”语气微顿,将西装重新还给男人,声音疏远,“谢谢大哥的照顾,衣服还是还给您吧。” 陆斯年顺势接过,沉沉的吸了一口烟,青白色的烟雾格外浓重,连他的神色都衬得不那么清晰。 透过厚重的烟雾,沈豌听到他说,“沈家的事,我听说了。” 沈豌微怔,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他又笑道,“倒是意外,阿深竟然会娶你。” 语气里不见嘲弄,惊讶居多。 沈豌轻叹了一声,“是啊,我也很意外——” 声音未落,后脑蓦地一只强有力的男性大手扣住! 沈豌一时不妨,被带着向前走了几步! 沈豌与陆斯年之间的距离更近,几乎接近于毫无缝隙。 沈豌嗅到了陆斯年身上须后水的味道,极淡。 陆斯年眉目间凝着冷意,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吐出,他说,“不,我比你更意外!” “大哥……” 沈豌惊住,身体微微发颤。 仅是转瞬,陆斯年丢了已经燃到指尖的半截香烟,恢复了初见时的温和,淡淡道,“挺冷的,回去吧。” 方才那一瞬间的凝重戾气,仿佛不是从他身上散发而来。 沈豌对这个男人的忌惮,更多了三分。 比起陆则深的雷厉风行,霸道强势,陆斯年则显得更阴鸷可怖。 ……………… ……………… 回到朱雀门别墅,时间已经很晚了。 沈豌心事重重,陆则深几次和她说话,她都没有听到,径直进了浴室洗澡。 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目光凝重的盯着她看。 沈豌微怔,下意识垂眸扫了扫自己,似乎没什么问题。 正诧异时,陆则深已经掐灭了烟蒂,从沙发里起身,抬步朝着她走过来。 男人在她面前站定,鞋尖抵着她白嫩的小脚丫,声音淡淡的发问,“怎么了?从老宅回来,你就心事重重的,” 语气微顿,大手落在沈豌后腰处,轻轻一带,揽入怀中,充满男性荷尔蒙的熟悉气息将沈豌包裹。 耳际响起他低沉的声线,“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问的很温柔,沈豌心尖儿被撩动了一下。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的摇头,“没有。” 白嫩的小手搭在男人肩上,沈豌歪着头,笑起来时两颊盛着浅浅的梨涡,俏皮又甜蜜。 沈豌抿了抿粉唇,在心里措辞了一番,才终于询问出声,“我只是奇怪……你大哥不是抑郁症吗?我看他好像挺阳光的。” 沈豌没有提及在老宅院子里时,和陆斯年的那番的纠缠。 陆则深与陆斯年的关系,表面风平浪静,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刮起一阵风暴,沈豌并不想成为这个燃点。 “可能已经治愈了。” 陆则深语气冷淡的回答着,明显的兴致缺缺,他似乎并不想在陆斯年的问题上过多回应。 可沈豌压不住好奇心,又一个问题从唇间溢出,“他好像不太喜欢嘉懿?” “是,他一直认为……”陆则深点头,话说到一半,蓦地顿住。 沈豌看到他眉心皱起一个冷凝的弧度,薄唇紧紧抿着,显然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沈豌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吐出了未说完的后半句话。 “他一直以为,嘉懿是我的孩子。” “嗯……” 沈豌点头,表示了然。 小女人故意拖长了尾音,模样欠揍。 陆则深似笑非笑,“你想问我,他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不!” 几乎是男人声线落下的第一时间,沈豌重重的摇了头。 陆则深疑惑不解,沈豌抱紧男人健硕的腰肢,白嫩的小脚丫,放肆的踩着男人的鞋尖,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的,她说,“我想问,嘉懿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 男人沉如湖水的眼眸,撞进了小女人俏皮灵动的猫眼里。 陆则深反应过来,她是故意在逗弄他。 男人故作冷脸,神色一沉,本温柔抚在她腰间的手,倏然下落,在小女人的臀尖儿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陆则深咬牙切齿,故作愤怒,“沈豌,我看你是欠收拾!” “唔……” 小屁股上传来隐隐的疼意,沈豌皱紧了小眉毛。 然,还未惊呼出声,已是一阵天旋地转! 她被男人抱了起来,随即,身体陷入柔软的床铺中。 被子一角瞬间凌乱,打在了沈豌眼角,盖住了她小半张脸。 另一侧脸颊,被一个温柔的亲吻占有。 沈豌身体轻颤,抵在男人肩上的小手,慌乱无措。 陆则深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寻到那双柔软的小手,一只大手轻轻握住。 他掀开被子时,落在小女人唇畔的亲吻,逐渐加重。 呼吸凌乱,染上暧昧醉人的情欲气息。 沈豌被他熟稔的调情带动,生理的本能反应,在不受控制的迎合。 沈豌仿佛捉住了陆则深心底深处已经点燃的那根火苗,此刻,有着愈烧愈烈的趋势…… 浴袍腰带已经被解开,小女人柔软的身体不盈一握,男人只要稍稍用点力,就能将她的骨头揉碎了。 他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一件精细珍贵的瓷器。 情到深处,他正要步入正题,西裤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 震动声周而复始,实在烦得很! 伏在身体上方的男人,身体微微僵硬,显然是被这记过于突然的来电搅乱了心情。 沈豌缓缓地睁开眼眸,看到男人神色冷沉,眉头紧紧皱着。 偏偏,手机还在响…… 对方似乎格外执着,一定要致电到他接了电话为止。 沈豌担心有什么急事需要他处理,推了推他的肩膀,声音轻柔的提醒,“手机响了,先接电话?” 小女人温柔的气息落进耳畔,陆则深几乎按耐不住。 小东西,分明是在折磨他! 有一瞬间,理智被他抛诸脑后,陆则深不想理会这记电话。 可仅仅,也只是一瞬间。 陆则深仍然压着沈豌,一只手轻轻地抱着她,另一只手寻到了手机。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让他眸色深谙。 手机再一次响起时,他立刻接通。 “阿深,阿深——”接通的那一刻,听筒里传来女人嘶哑的求救声,“阿深,你快救救我——” 陆则深握紧了手机,听筒位置紧紧贴着耳朵。 他从沈豌身上翻身下床,神色凝重的坐在床边,语气温柔安抚,“静姝,出什么事了?你先冷静一下!” 静姝…… 沈豌听到了这个名字,心底微沉。 陆则深丝毫没有注意到小女人的情绪变化,所有的关注点,都在电话那头。 手机里,孟静姝的嗓子破了音,不停地念着他的名字,仿佛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阿深,他要杀了我,你快救救我……救救我,阿深——” ——嘟嘟嘟 通话骤然截断,毫无征兆。 陆则深怔了一秒…… “陆则深!” 沈豌看着他挂了电话后,立刻起了身,没来得及穿拖鞋,很快冲出了卧室。 行色匆匆的背影,很不像他。 第78章 她病了? 一整夜,沈豌都在失眠和极度不安中度过。 陆则深离开时,神色很凝重。 她恍惚听到了电话那头孟静姝沙哑的嘶喊,似乎出了什么事…… 脑海中不禁浮现了陆斯年的影子,沈豌对陆则深担心居多。 捧着手机直到第二天清早,时间已经指向早上七点,沈豌仍是没有半点睡意。 翻身下床,径直走去卫浴间洗漱。 十几分钟后,沈豌从卫浴间出来,放在床柜上的手机恰好震动。 那么一瞬间,沈豌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快的跑过去拿起手机。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时,心底的石头稍稍放下了一些。 轻吸了一口气,接通电话。 沈豌等待着男人先开口。 听筒里,沉默良久。 气息沉静,沈豌几乎可以听清男人的呼吸频率。 过了好一会儿,他沉沉的声线,才缓慢响起,询问道,“你没睡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沈豌抿了抿唇,坐在床边,垂在膝上的小手紧紧握住,轻声回道,“我刚醒。” “嗯。” 他从鼻腔中哼出一个单音调回应着。 沈豌想了想,询问出声,“昨天晚上,没出什么事吧?” 两秒钟的缄默,沈豌听到他回,“没事,放心。” 语气微顿,他又说,“我已经准备去公司了,你今天好好休息,别去画社了,嗯?” 除了他的声音,沈豌还听到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响。 他又说,“晚上我就回去了,嗯?” 男人语气温柔,低低的安抚。 沈豌心尖儿微动,明知他看不到,却仍是轻轻点头,乖巧的回应,“好。” …………………… …………………… 一个月的风平浪静。 七月份的江州,天气仍是很热,空气里都浮动着躁意。 画社在虞思危和沈豌的共同努力下,逐渐步入正轨。 吃早餐时,陆则深告诉沈豌,今天会有合作商过来画社,让她好好准备。 可现在已经小半天过去了,沈豌从上午十点,等到了下午四点。 四点半的例会照常,开完会沈豌已经准备下班了,想着这位合作商今天应该不会过来了,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 沈豌接通,听到一楼前台说,“沈经理,有一位沈先生要求见您,说已经预约过了,洽谈合作。” 沈先生…… 沈豌微怔,许是自己身边,同样姓氏的人不多,沈豌总会想到他。 前台又在内线电话里说,“沈经理,我看已经到下班的时间了,所以才问问您。” 沈豌垂眸扫了眼腕表,心里腹诽:这位客户也的确会挑时间。 不过,谁让人家是大老板呢,她们的小画社,也需要生存。 沈豌说,“我知道了,带他上楼吧。” 通话掐断,沈豌放下已经整理好的包,从办公椅里起身,转身踱步到虞思危办公室前。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今天不忙,虞思危刚换好衣服,也准备下班了。 沈豌敲了敲门,提醒道,“思思,那位合作商过来了。” 听到声音,虞思危顺手拔了挽着长发的铅笔,朝着办公桌重重一扔,满不开心的哼道,“这都什么时间了,有钱人都没点时间观念吗?” 虞思危虽然嘴上抱怨着,可一刻也不敢怠慢,很快整理了自己,和沈豌一起朝会客室走去。 会客室在二楼转角处,门稍稍敞开着,里面传来前台客气的声音,“沈先生,您请稍等。” 靠近会客室,视线朝着里面一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沙发正中间的男人。 男人穿着铁灰色的西装,短发干练,背影挺阔,单是一个背影,就透着不凡的气度。 而最为惹人注目的,是他左手旁拄着的那根手杖…… 沈豌认出了男人—— “大哥!” 微哑的低喊,透着不可置信。 跟在沈豌身侧的虞思危,显然也认出了男人。 “沈君礼……” 她低声喃喃,眉心蹙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神色不太自然。 沈豌的声音,吸引了男人的注意。 男人拾起身侧的手杖,回首,视线落在她身上。 相较于沈豌的极度惊讶,沈君礼显得淡定太多,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沈豌走过去,站在男人面前,小脸上流露着毫不掩饰的惊喜,“大哥,真的是你!” 前台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虞思危缓步跟在沈豌身侧坐下,难得沉默。 沈豌意外于陆则深联系了一个月之久的合作商,竟然是沈君礼。 “刚刚前台在电话里说,合作商姓沈,我还有点不敢相信——” “沈小姐,”默默站在沈君礼身侧的余北,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沈先生今天过来,只谈合作。” “哦……” 沈豌神色有些黯然。 不过,也仅是转瞬。 大哥竟然同意了与画社合作,那代表着,他心里早就不怨她了。 沈豌想了想,将话题转回了合作,喊了虞思危,“思思。” 空气缄默,坐在身侧的虞思危,似乎没有听到。 沈豌侧首看向她,“思思?” 虞思危在出神,神色怔怔的,本就白皙的小脸,这会儿愈发显得冷白。 沈豌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不由得有些担心。 握住她的手,很凉。 沈豌关切道,“思思,你怎么了?” “思思……” 沈豌不知喊了多少次,虞思危终于从晃神中慢慢醒转。 眉目清明,虞思危的视线始终紧锁着眼前沉默不语的男人。 她从沈豌的手心中抽回手,素白的两只手交握,不安的渗出薄汗。 她看着沈君礼,试探性的提议,“我是想说,时间已经不早了,不如我们订个餐厅,边吃边聊?” 语气微顿,她征询着男人的意见,“可以吗……沈先生?” 沈君礼抬眸,淡漠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 那种随时可以看穿一个人的目光,几乎要活剥了虞思危。 虞思危忽然发觉,她始终深藏的秘密,在这个男人面前,实在不堪一击。 良久,虞思危不止手心出了汗,就连心跳声都在不知觉间加速,心悸。 “可以。” 终于,他沉沉的声线落下,虞思危紧绷的那根神经得以放松。 …… …… 沈君礼喜静,对于餐点又没什么特殊要求,沈豌便自作主张选了间氛围不错的西餐厅。 靠窗位置,夜景颇为惊艳。 只是,餐桌上的气氛实在不怎么好。 沈君礼捧着那份画社未来三年的计划书,眉头越皱越紧。 沈豌看着他冷漠的神情,有些不安。 多年过去,她已经看不懂沈君礼的内心想法了。 ‘啪’的一声响,在这一方静谧的空间内,显得尤为刺耳。 沈君礼眉头轻蹙,语气实在冷淡,甚至还有些绝情。 他说,“这份计划书,我找不到半点利润。” 沈豌咬了咬唇,还未想好如何回答,沈君礼又说,“沈小姐,做生意要的是务实,是盈利——” “画社的本来目的,也不是盈利!” 未说完的话被沈豌的声音骤然截断。 沈君礼眉心间是一个隐隐的‘川’字,面上满是被打断了谈话的不悦。 手杖在地面轻轻敲着,沈君礼冷笑,“那我们还有谈下去的必要吗?” 沈豌一时语塞,绯色的唇瓣紧抿。 沈君礼眸色冷冷的凝她一眼,继而丢下一句,“沈小姐,我是商人。” 说完,已经拄着手杖准备起身。 “大哥!” 沈豌喊住了她。 服务生恰好在这时端着牛排过来,西餐的香气窜入鼻端,沈豌的声音戛然而止—— 胃里莫名的翻江倒海,十分难受! 眼见着沈豌捂着唇从座位离开,虞思危惊了一下,也顾不得此刻的场合,扬声喊她的名字,“豌豆!” 沈豌突然的反应,也让沈君礼吓到了。 沈君礼止住离开的脚步,回身,目光看向虞思危,沉声问道,“她病了?” 虞思危怔了一下,舌尖仿佛打了结,“我……我不太清楚。” 沈君礼神色愈发冷凝。 虞思危咬了咬唇,解释道,“她今天一直都好好的,可能是菜不和胃口……” 沈君礼眸色深谙,手杖在地面轻轻敲了两下,余光飘向沈豌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语气温淡的留下一句,“好好照顾她。” 说完,旋身欲走。 “大哥——” 虞思危也跟着走了一步。 本以为沈君礼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可他竟然回了头。 一瞬间的四目相对,虞思危感觉,呼吸像被人倏然扼住,连发出声音,都极度困难。 “沈先生,合作……” “等你们做出切实的计划书,再来找我。” * 沈豌回来时,沈君礼已经离开很久了。 虞思危坐在原处,焦躁不安,已经打算过去找她了。 好在,沈豌及时回来了。 沈豌回来时,不见沈君礼的影子,问道,“大哥呢?” “他走了。” 虞思危起身,扶了沈豌一把。 摸了摸她的小脸,有些凉,许是刚才洗了把脸。 虞思危关切道,“豌豆,你身体不舒服吗?需要去医院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嗯……我没什么事。” 沈豌抿了抿唇,神思有些游离。 她下午没吃什么东西,所以也没吐出什么,只是干呕。 可那种感觉,说不上来,总之很难受。 偏偏,她又想到,自己的姨妈似乎推迟了…… 沈豌心底,冒出了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 第79章 我现在还不想要孩子 沈君礼止住离开的脚步,回身,目光看向虞思危,沉声问道,“她病了?” 虞思危怔了一下,舌尖仿佛打了结,“我……我不太清楚。” 沈君礼神色愈发冷凝。 虞思危咬了咬唇,解释道,“她今天一直都好好的,可能是菜不和胃口……” 沈君礼眸色深谙,手杖在地面轻轻敲了两下,余光飘向沈豌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语气温淡的留下一句,“好好照顾她。” 说完,旋身欲走。 “大哥——” 虞思危也跟着走了一步。 本以为沈君礼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可他竟然回了头。 一瞬间的四目相对,虞思危感觉,呼吸像被人倏然扼住,连发出声音,都极度困难。 “沈先生,合作……” “等你们做出切实的计划书,再来找我。”沈豌回来时,沈君礼已经离开很久了。 虞思危坐在原处,焦躁不安,已经打算过去找她了。 好在,沈豌及时回来了。 沈豌回来时,不见沈君礼的影子,问道,“大哥呢?” “他走了。” 虞思危起身,扶了沈豌一把。 摸了摸她的小脸,有些凉,许是刚才洗了把脸。 虞思危关切道,“豌豆,你身体不舒服吗?需要去医院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嗯……我没什么事。” 沈豌抿了抿唇,神思有些游离。 她下午没吃什么东西,所以也没吐出什么,只是干呕。 可那种感觉,说不上来,总之很难受。 偏偏,她又想到,自己的姨妈似乎推迟了…… 沈豌心底,冒出了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从西餐厅离开,沈君礼回了车里。 余北坐在驾驶位,准备开车。 视线透过后视镜,瞟了眼神色冷漠的男人。 他想了想,忍不住说,“先生,您这么关心沈小姐,怎么不让她知道呢?” 余北跟在沈君礼身边多年,也算了解他的脾气。 他笑着劝道,“如果她知道,一定会很开心。” 沈君礼沉默着。 须臾过去,他点了一支烟,动作缓慢的吞云吐雾。 一时间,车厢内升腾起缭绕的烟雾。 余北见沈君礼不想多说,便止住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先生,去哪?” 又是两秒钟的缄默。 沈君礼吸完一支烟,语速缓慢的回道,“御翠园。” …… 一个半小时后,御翠园别墅区。 沈君礼没有直接回沈宅,转了个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腿脚不便,走路向来比常人缓慢,一段不远的路,他偏偏走了有半个小时那么久。 距离目的地不远,沈君礼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止住脚步,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狭长的眼眸轻眯,视线搜寻了一阵,便寻到了那抹熟悉的小身影。 小丫头穿着红色的公主裙,稀薄柔软的头发扎了个马尾,看起来格外的讨人喜欢。 手杖敲了敲地面,沈君礼抬步过去。 在她身后几步远的位置站定,沈君礼出声喊了她的名字,“陆嘉懿。” 陆嘉懿蹲在地上,不知从哪抓了个小野猫,调皮的拔着小猫的胡子。 听到声音被吓了一跳,手上一个用力,小猫被疼的‘喵喵’直叫。 陆嘉懿松了手,转头循着声音来源望去。 与沈君礼目光对视,陆嘉懿的小脸上瞬间洋溢了欢愉的笑容,脆生生的喊道,“帅气叔叔!” 声音落下,已经朝着沈君礼扑了过去。 沈君礼脚有残疾,被小丫头这么一扑,险些抱着她一起栽倒。 好在早有准备,左手掌心里的手杖,牢牢的按在地面。 沈君礼单手将陆嘉懿抱了起来,唇边绽开一抹柔和,诧异挑眉,“你还记得我?” 陆嘉懿熟稔的抱住沈君礼脖颈,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得,“当然了,帅气叔叔长得这么帅,又这么好,我当然记得啦。” 小嘴巴和抹了蜜糖一样甜,说出来的话倒也讨人喜欢。 沈君礼朝着周围扫了眼,又问道,“怎么一个人在这边玩,没人跟着你吗?” “佣人被我支走啦,才不要他们跟着我呢,讨厌死了!” 陆嘉懿歪着头撒娇,“帅气叔叔,你陪我玩好不好?” 沈君礼哑然失笑,“我能陪你玩什么?” “什么都可以呀,你陪着我嘛,我喜欢你!” 陆嘉懿担心沈君礼拒绝,扁起小嘴巴央求,一双好看的杏眼里,满是期待。 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的确让人不忍拒绝。 沈君礼抿了抿唇,几秒钟的犹豫,最后妥协,点头,“好。” ……………… ……………… 晚上八点,沈豌回了朱雀门别墅。 从餐厅离开的这一路,她都有些心不在焉,过马路时险些被车子撞到,心里始终想着一件事。 沈豌开了门,低头换鞋时看到了放在脚边的男士高级定制皮鞋,心底那个不可能的念头,忽然‘噌’的一下上涌! 沈豌有些不理智了,趿着拖鞋朝客厅走去。 吴云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听到声音从餐厅出来,恰好与正要上楼的沈豌撞上。 沈豌沉着脸,好看的远山眉微微皱起,沉声问道,“吴妈,陆则深回来了吗?” 吴云一愣,诧异于沈豌的脸色,连忙回道,“先生回来有一会儿了,现在应该在书房。” 沈豌没有回应,径直上楼。 她的脚步有些急,脚步声都显得刺耳起来。 吴云担忧道,“太太,您脸色不太好?” 彼时,沈豌一只脚已经踩在了最后一层台阶上,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我没事。” * 二楼。 沈豌没有去陆则深的书房,即使视线瞥到了房门虚掩着。 她进了卧室,径直朝着化妆柜走去。 拉开抽屉,小手在最里面摸索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了一包东西。 那是一包药。 沈豌没有多想,直接拆开,浅粉色的小药片顿时洒了一地。 沈豌弯腰,一粒一粒的捡起来,很仔细的观察着这些药。 越看越是不对,心底生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最终,徘徊在心底的两个极不可能的想法,在一瞬间重合。 极不可能就这样转变为了可能! 沈豌过于专注,全然没注意到卧室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人。 男人斜斜的靠在门边,双臂环胸,眸光轻眯,视线紧锁着小女人的背影。 他在书房里听到了她上楼的声音,目睹了小女人慌忙的走进卧室,又手忙脚乱的去翻那包药。 包括她现在心底可能存有的想法,他都一览无遗。 身后方,气息莫名压抑。 一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压迫感,将沈豌层层吞没。 沈豌本能的回身,恰好与男人注视着她的目光撞上。 心里一慌,刚捡起来的药就这样又掉了,粉色的小药片散落在沈豌周身。 陆则深眉心微动,抬步走了过来。 沈豌看着男人步步逼近,呼吸微滞。 最终,男人在她面前一步远的位置停下,和她之间仅仅隔着一个鞋尖的距离。 沈豌抿了抿唇,心底犹豫了两秒,接着,直接质问,“陆则深,你是不是换了我的药?” 男人眉心微挑,幽深的目光,熠熠生辉。 他故作不解,反问道,“嗯?什么药?” 眼见着沈豌的小宇宙要爆发了,陆则深却恍若未觉,弯腰捡起了一片药。 男人修长的手指捏着那粒药,只要稍稍用力,就会将它捏碎。 陆则深问道,“小妻子,这是什么药?” “这是……” 沈豌差点脱口而出,可那三个字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下。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 双方相持良久,陆则深仍是那副无辜的模样。 可沈豌几乎已经确定了,药一定是他换掉的! “陆则深,你为什么换我的药?” 沈豌语气质问,神色严肃,显然很在意这件事。 陆则深扯了扯唇角,丢开了那片药,眉眼间透着无谓,“小妻子,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一定要我明说吗?” 沈豌截断他的声音,猫眼里隐隐升腾着雾气,还有对他的怨怼和愠怒。 她咬着牙说,“我现在还不想要孩子,这是紧急避孕药!” 素白的小手抓住男人的手臂,指尖几乎掐进了陆则深的皮肉里。 沈豌声线轻颤,“你把它换掉了,是不是?” 沈豌的反应让陆则深有些意外,他知道她不想要孩子,可没想到她面对这件事的反应竟然这么激烈。 陆则深有些不悦,方才温漠的神色,此刻已经逐渐的转成凝重。 他神色微冷,声线玄寒,冷然道,“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也和你明说。” 语气微顿,他向前一步,大手揽住小女人纤细的腰肢,稍一用力,带入怀里。 低霭的声音,藏着缱绻的诱惑,“我想要一个孩子,就现在!” “你——” 沈豌眸底氤氲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小女人的声音已经透着哭腔,对他的这种做法极度不满。 她捶打着男人的肩膀,抗议道,“你不能这么不讲理!” 陆则深轻哼一声,逼近沈豌,将她抵靠在化妆柜上,“做这件事,不需要讲理。” 男人的大手抵着化妆柜边缘,将她完全圈入自己怀中。 薄唇落下,在沈豌的肩颈一侧绽开了一朵花,一朵藏着致命毒药的曼陀罗! 陆则深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可以牢牢绑住沈豌的筹码。 或许,他是自私的,可他仍然要这么做。 男人的生理反应和粗鲁的调情举动,惊到了沈豌。 沈豌赫然想起在餐厅发生的那件事—— 不行,不行…… “陆则深,陆则深——” 她拍打着男人的肩膀,拒绝这场情事。 第80章 掐死在了她的温柔乡里 沈豌的眼泪掉在陆则深手臂上,仿佛在男人的心上烫了一个伤口。 粗鲁举措戛然而止,陆则深懊恼,他可真是疯了! 沈豌很少哭,可哭起来就很难停下,比小孩子都难哄。 小女人一张小脸时红时白,眼睛里满是惊吓,像一匹受了惊的小鹿,四处寻找可以慰藉的安全地带。 陆则深呼吸沉沉,他强自压下心头跳跃的情火,微抿薄唇,大手一扬,将小女人拽了起来。 沈豌没什么力气,被他这么一拽,整个人倒在了他怀里。 陆则深顺势抱住她,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声音低切,轻哄道,“是我的错,别哭了,嗯?” 沈豌,“……” 沉默。 三秒钟的沉默,对于陆则深来说,等于度日如年。 陆则深又说,“药是我的换的,从度假村回来,我就发现了这盒药。” 语气微顿,他无奈叹气,“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孩子,可以和我说,我们做安全措施,别吃这种药,对身体不好。” 沈豌,“……” 陆则深活了三十年,商场上,家族里,无数的腥风血雨经过他的手。 可偏偏一个沈豌,让他实在无奈。 横生的狠厉强势,就这么掐死在了她的温柔乡里。 陆则深将毕生的耐心都用在了她身上,低声下气的哄她,“是老公的错,别哭了,不要孩子了还不行?” 小女人的小脸埋在他胸前,陆则深几乎可以感觉到滚烫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连带着心脏都被狠狠揉了一把。 沈豌两只手抓着他的腰,狠狠地掐了一下。 陆则深吃痛,低低闷哼,却没有推开她,任由她发泄。 过了好一会儿,哭声渐渐止住。 陆则深的一颗心已经被搅乱了,七上八下。 沈豌从他怀里抬起了头,哭的妆都花了,小脸脏兮兮的,像个没洗干净的小熊猫。 她抽噎着说,“我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没做,不想这么早要孩子。” 年纪还小…… 陆则深在心里重复着这几个字。 是啊,他的小妻子年纪还太小。 而他…… 陆则深扯了扯唇角,一瞬间的苦涩被他完美掩盖。 对待着沈豌,他用尽了毕生温柔,点了点头,应下了她的央求,“好,依你。” 语毕,沈豌的眼泪这才彻底止住。 沈豌抬着头,一双灵动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对视良久,陆则深呼吸微滞。 稍稍松开了她,移开目光,他说,“以后……我不提这件事了?” “嗯。” 小女人用鼻音回了他一声。 陆则深有些哭笑不得,总之,十分无奈,可又不得不接受。 他处于一个格外矛盾的边缘地带,朝前走一步,理智拉着他的腿,阻碍着他的一切行动。 后退一步,感情得不到抒发,心底的郁结,几乎要将他彻底吞没。 陆则深轻吸了几口气,很快恢复沉静,深邃如海的眸底,一片温漠。 他拉起沈豌的小手,淡淡道,“走,带你去洗脸。” 沈豌跟着他,亦步亦趋。抬起头,便能看到男人的侧颜。 他神色平静,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 沈豌想,她也许一直以来都不曾了解过这个男人。 一个并不宁静的夜晚,彼此之间,各怀心思。 ……………… ……………… 翌日,沈豌没有去画社,预约了辅仁医院的医生做检查。 沈豌恍恍惚惚感觉,她可能……怀孕了…… 经期已经推迟了很久,又有早期的孕吐反应,沈豌很难不怀疑。 极度不安的站在医院走廊里等待,沈豌甚至还没想好,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她要不要留…… “12号。” 医检室传来医生的声音,12号正是沈豌。 来不及多想,沈豌很快起身走了进去。 二十几分钟后,沈豌从医检室出来。 检查结果需要等一会儿,沈豌在医检室附近转悠。 医检室靠近电梯入口,这一层来往的人很多,沈豌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正想绕过电梯进去楼梯间,电梯间的门恰好开了,一群人蜂拥而出—— 站在电梯间最前头的女人被推了一把,与沈豌撞了个满怀! 好在沈豌及时反应,没有摔倒,小手却下意识的护住了小腹,心有余悸。 站稳后,沈豌扫了眼撞到她的女人,熟悉的脸让她诧异出声,“孟小姐?” 撞到沈豌的人,正是孟静姝。 孟静姝抬起头,神色惊慌,“沈、沈豌……” 她扯了扯唇角,笑容有些僵硬牵强,和以往见到时的她,完全不同。 她尴尬的笑,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 沈豌哽了一下,不动声色收回捂在小腹处的手,回道,“我有些感冒了,来检查一下。” 声音落下,沈豌打量着孟静姝。 天气很热,孟静姝却穿着长袖衬衫和长裤,及腰长发也挡住了她大半张脸。 沈豌发现,孟静姝今天竟然没有化妆,脸色很白,那种接近病态的苍白。 许是她的注视令孟静姝很不自在,孟静姝条件反射的拨了拨头发,将遮挡在眼前的碎发拨到耳后。 也正是因为她这个不自知的动作,沈豌才赫然察觉,她脸颊十分红肿! 沈豌低呼,“你脸上有伤吗?” “没有!” 孟静姝回答的很迅速,动作慌乱的又放下了头发。 接着,眸光冷冷的瞥了沈豌一眼,语气不善的道了别,“我先走了。” 沈豌看着孟静姝重新又拐进了电梯,直到电梯门阖上,她还有些不可置信。 孟静姝似乎不止脸上有伤…… 忽然想到了一个月前的那个夜晚,孟静姝的一通电话叫走了陆则深。 而究其原因,却是因为陆斯年…… 沈豌心底对陆斯年的忌惮恐惧,仿佛更深了一层。 ………… 辅仁医院外停着一辆黑色卡宴。 坐在车后座的男人,目光深冷,眉宇间凝着浅浅的戾气。 他视线落在窗外,盯着出入的医院的行人。 不多时,忽然出声问道,“孟静姝进去多久了?” 副驾驶是一位跟踪孟静姝许久的保镖,听到询问,连忙回道,“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应该快出来了。” 男人依旧冷着神色。 打火机‘嘶’的一声响,他点了一支烟。 保镖透过后视镜观察着男人的脸色,试探性的询问,“老板,需要进去找孟小姐吗?” “不必。”吐了一口烟雾,他冷笑,“她会出来的,就在这儿等着。” 保镖,“是。” 又是几十分钟过去,男人已经吸完了三只烟,却仍是不见孟静姝的影子。 饶是再有耐心,这会儿也已经抵达顶点。 他丢了最后一支烟,眉宇间席卷着浓烈的戾气,冷声问道,“这间医院有其他出口吗?” “是有一个后门。” 保镖不清楚,回答男人的是驾驶位的司机。 “去后门!” 司机,“是,老板。” 卡宴正要发动,目光始终紧锁车窗外的男人,却忽然间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骤然出声,“等等!” 突然的一记低喝,着实吓到了坐在前排的司机和保镖!都清楚自家老板的脾性,彼时,两人瑟瑟发抖,不敢乱动。 车窗外,那抹身影逐渐走近,从卡宴车前缓慢走过。 男人看着她拦了的士,然后,的士在视线中逐渐消失。 “沈豌……” 唇间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男人声线低哑,透着肃杀。 这,算不算意外的惊喜? ……………… ……………… 沈豌从医院离开,坐了的士,却不知道该去哪。 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化验单,她不敢再看第二次。 小手逐渐抚上小腹,沈豌很纠结。 驾驶位的司机师傅已经喊了她好多声,沈豌回神时,师傅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我说你到底去哪?” 抿了抿唇,沈豌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去画社,包里的手机蓦地震动。 震动声周而复始,惹人的心生烦躁。 沈豌连忙翻出手机,对司机师傅表达歉意,“抱歉,我先接下电话。” “豌豆,是我。” 接通后,听筒那头很快传来一记熟悉的声线。 沈豌握着手机的指腹逐渐收紧,有些怔忡。 她听到男人再次出声,说,“我想用我的号码打给你,怕你不接,这是家里佣人的电话。” 许是这段时间,沈豌的生活过于平静,被陆则深满满占有,她几乎已经要忘记了这个男人的存在。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出声,语气直接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沈豌的态度有些疏远冷淡,听筒那头,楼怀眠并不意外,只是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他想了想,说,“外公病了,想见你。” “外公病了?” 沈豌声音变了调,方才的冷淡,这一刻都被担忧取代。 老人家年纪大了,什么都不怕,就怕一些小病小痛找上门。 听出了沈豌的焦急,楼怀眠忙安抚道,“你别急……只是老毛病而已,” 语气微顿,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说,“不过,你很久没回来了,外公很想你。” 不到三分钟的通话结束。 沈豌收起了手机和那张化验单,满心的纠结都被外公生病盖了过去。 沈豌看了眼司机师傅,说,“去德胜路的中央公馆吧。” 第81章 沈豌倒替陆则深委屈了 楼公馆。 楼怀眠知道沈豌会立刻过来,已经在院子里等了很久。 果然,不多时,远远地看见一辆的士开了过来。 楼怀眠恍然间发觉,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见到沈豌了。 沈豌今天穿着烟粉色的连衣裙,平跟鞋,长发梳了个马尾,未施脂粉的一张小脸,愈发显得精致可人。 见惯了端庄优雅的沈豌,偶然见到这样的她,楼怀眠很惊喜。 楼怀眠迎了过去,笑容温润,“豌豆,你来了。” 沈豌拨了拨额头的碎发,轻轻点头,语气极淡的‘嗯’了一声,而后问道,外公身体怎么样了?” 沈豌的态度过分疏远,楼怀眠一时有些尴尬,讪讪的扯了扯唇角,温柔的回道,“没什么大碍,只是老人家年纪大了,需要休息几天,” 顿了顿,见沈豌抬步先行,他很快跟了上去。 走在沈豌身侧,楼怀眠说,“他已经念叨你很久了,说让你常回来看看。” 楼公馆一共有三层,楼怀眠住在最顶层,二楼是楼诚的卧室和书房。 还有一间常年紧闭的卧室,是属于沈豌已经去世的母亲。 ‘叩叩’ 楼怀眠敲响了楼诚的卧室房门,清澈的询问声随即响起,“爸,您醒了吗,豌豆来看您了。” 几秒钟过去,里面传来年迈男人苍老低沉的声线,“进来。” 卧室内,楼诚半靠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较之不久前见到的他,仿佛愈发老了一些。 沈豌抿了抿唇,有些愧疚。 倒是楼诚,一见到沈豌什么都不开心都忘了。 他朝着沈豌招了招手,声音慈祥,“豌豆,快过来让外公看看。” 沈豌乖顺的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关切询问,“外公,您身体好些了吗?” 楼诚点头,握住了沈豌的手,满眼慈爱,“见到你就好多了。” 沈豌更觉得歉疚。 母亲楼宁去世的早,那时的她年纪还不大,楼诚把对待女儿的爱,就这样都给了她这个外孙女。 可沈豌似乎有点太没良心了,忙于自己的事,忘了关心身边的亲人。 沈豌叹了口气,语气里隐含歉意,“抱歉外公,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我没有回来看您。” “没事。”楼诚拍了拍她的手安抚。 楼诚看着沈豌,视线专注而和蔼。 沈豌继承了楼宁姣好的相貌,尤其是眉眼,简直如出一辙。 楼诚看着沈豌,仿佛就能透过她看到自己的女儿。 由此,对沈豌的疼爱,更多了十分。 年纪越长,就越关心自己的孩子们。 楼诚看着沈豌,欲言又止,“豌豆……” “嗯?” 沈豌抬眼,有些疑惑。 楼诚停顿了很久,似乎在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可看着楼诚的神色,沈豌差不多已经猜到了他想问什么。 果然…… 念头未落,楼诚的年迈苍老的声线,已然响起,问道,“陆则深对你好吗?” 已经准备好了回答这个问题,沈豌并不意外,声线低低,垂头回道,“挺好的……” 许是沈豌的反应过于温柔,楼诚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楼诚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楼家与陆家的交集不多,我与陆则深也仅仅是几面之缘,这个男人在商场上的手段,雷厉风行、不动声色,私底下的为人似乎又过于严肃。嫁给他,委屈你了。” 楼诚对陆则深的成见似乎很深。 也难怪,陆则深在江州的名声,向来不怎么样。 一来是因为他的身世,豪门私生,母亲作为第三者介入陆元臣的家庭。 成年后的陆则深,一手握住了江州的经济命脉,年仅三十,跃然于众人之上,看他不顺眼的人,太多了。 楼诚不了解他,自然也就跟着人云亦云。 沈豌倒替陆则深委屈了。 她看着楼诚,很想解释,“外公,他真的挺好的……” 楼怀眠始终站在沈豌身侧后方,方才她与楼诚的谈话,他没有介入。 可这会儿听到沈豌为陆则深说话,他有些站不住了。 眉头一拧,神色沉了两分,硬是将这个话题扯了过去,骤然出声,说,“爸,豌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谈这些不开心的。” 顿了顿,楼怀眠没有给沈豌说话的机会,“这样吧,您先睡一会儿,我去通知厨房准备午饭,豌豆就留在这儿吃饭了。” 楼诚显然也不想多谈陆则深,听到楼怀眠如此说,也点了点头,“嗯,你去吧,我再和豌豆聊一会儿。” …… 沈豌从楼诚卧室出来时,恰好撞上了正要敲门的楼怀眠。 “外公睡下了。” 沈豌语气淡淡,已经打算离开了。 “豌豆,”楼怀眠拦住了沈豌的脚步。 他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镜框,唇边漫过温和,说,“我们很久没有聊聊了。” 抬眸,与楼怀眠对视,沈豌清晰的看到了男人眼底一闪而逝的情愫。 莫名的,心底生出一股烦躁。 沈豌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她声音微叹,“小舅舅——” “住口!” 未落的话音被楼怀眠暴躁的怒吼骤然截断。 男人脸上的斯文面具,仿佛有一瞬间的碎裂。 楼怀眠眉心紧锁,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冷然警告,“不许你这么叫我!” 沈豌想要划清界限的态度过于明显,楼怀眠不想接受,也不会接受。 他爱的女人,怎么可以离开? 沈豌很无奈,语气生硬,“楼先生。” 这样的称呼,在楼怀眠听来,就是置气! 楼怀眠冷了脸,有些生气,“豌豆,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四目相对良久,彼此之间一直处于僵持状态。 楼怀眠很想看穿沈豌的心,可他忽然发现,他的小豌豆,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豌豆……你是不是真的爱上陆则深了。” 楼怀眠在提出这个问题时,声音很艰难。 低哑的嗓音,接近于无,可沈豌还是听清了。 攥着拎包的指腹微微收紧,沈豌抬起下巴,眸光清澈,绯色的唇瓣轻轻阖动。 她回应,“是。” 一个极短极轻的回答,却透着干脆果决。 楼怀眠简直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他宁愿自己聋了! 楼怀眠的斯文面具在寸寸破裂,这一刻,男人本能的强势占有,让他的行为不受控制。 男人的大手攥住沈豌时,楼下蓦地传来佣人的恭谨声音,“苏小姐,您过来了。” 随即,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楼怀眠立刻收回了手,像触电了般,避之唯恐不及。 沈豌看着他,唇畔漫过讥诮的冷意。 苏清欢已经上楼了,见到站在楼梯口的两人,怔了一瞬。 而后,抬步走了过来,一把拽过楼怀眠,满眼防备的瞪着沈豌,语气质问,“沈豌,你怎么在这儿?!” 沈豌轻笑一声,觉得可笑。“这是我外公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苏清欢闻言,有些气急败坏,“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不要再见他!” 一遇见与沈豌有关的事,苏清欢就丧失了理智。 她的声音并不高,可每一个字都透着咄咄逼人。 楼怀眠担心旁人听到,冷眸瞪着苏清欢,警告道,“苏清欢,别发疯了!” 沈豌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更不想因为她吵醒了外公,眉头轻蹙,冷冷的撂下一句话,“我不想和你们吵,既然外公已经睡了,我就先回去了。” 而后,抬步欲走。 眼见着沈豌已经踏下了一层台阶,苏清欢立刻回身,扣住了沈豌手腕,“不许走——” 苏清欢态度强硬,沈豌与她僵持,一个不妨,被她狠推了一把!整个人朝着楼下跌去,手里的拎包也从掌心滑落! 楼怀眠见状,心头一紧,本能已经先于理智,冲过去扶住了沈豌。 “苏清欢,你闹够了没有!” 楼怀眠瞪着苏清欢怒吼,震颤的厉喝吓到了苏清欢,她一时僵在原地。 沈豌跌在楼怀眠怀里,小手下意识的护着小腹,内心十分不安,好半天没有回过神。 直到男人关切温柔的询问,在头顶上方响起,“豌豆,你没事吧?” 沈豌下意识的推开男人,与他拉开距离。 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她弯腰一样一样的捡起。 楼怀眠见状,也连忙弯身帮她捡。 两人一同握住了一张化验单—— 沈豌微怔,一瞬间的走神,化验单就被楼怀眠抢了过去。 化验单上的字,楼怀眠都认得,而且看的清清楚楚。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敢相信。 楼怀眠摘下了眼镜,凌厉的视线紧紧锁住‘四周’字样…… 直到一只素白的小手,将化验单从他掌心中抽走。 “豌豆,你——” 楼怀眠抬头,声音哽住。 沈豌并不想和他解释什么,也没有必要解释。 收起化验单,她淡淡道,“抱歉,我先走了。” 直到沈豌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楼怀眠都处于久久的出神状态。 脑海中不停地晃过那张化验单,四周…… 从小就跟在他身后的小豌豆,从小就爱着他的小豌豆,竟然有一天,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二十八年来,楼怀眠第一次体会了什么叫做落寞。 他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应下楼苏两家的联姻,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第82章 想弄醒她的恶魔心理 同一时间,江州辅仁医院。 孟静姝从医院出来时,立刻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拖拽上车。 她心头一惊,险些尖叫出声! 可嗅到了熟悉的男性气息时,声音又戛然而止,心底余下的只有恐惧。 卡宴车厢后座,她被男人紧紧攥住下颌,几乎要捏碎了她骨头的力道。 男人冷笑,“还能跑到哪去,嗯?” 孟静姝眸底涌上氤氲的雾气,身体轻颤,声音里都是惧意。 她声音沙哑,咬着唇嘶喊,“陆斯年,你就是个疯子!” 男人冷笑,将她牢牢的桎梏在身下,按在她肩膀的手收紧了力道,孟静姝疼的低哼出声。 陆斯年拍打着她的脸,侮辱意味十分明显。 他说,“谁不是疯子?陆则深吗?” 这个名字,仿佛是横在陆斯年心头的一个结。 自他认识这个名字开始,心底就缠绕了这根结,许多年过去,都未曾解开。 甚至,越缠越紧,越缠越乱,窒息感令他几近癫狂。 孟静姝窥见了男人眸底的戾气,那么浓烈的戾气,藏着恨意,她胆战心惊。 “放开我!” 孟静姝在他身下挣扎,声音破裂嘶哑。 她身上有伤,再加上男女力气相差太大,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陆斯年唇畔挂着冷蔑,她越是挣扎,他越是觉得快感! 好像抓住了一只垂死的小白鼠,真有趣儿。 “放开我——” 孟静姝掉了眼泪,模样楚楚可怜。 落在男人眼底,倒生出了几分怜香惜玉。 陆斯年心头一动,稍稍松开了她。 他低头,正要说话,车窗外蓦地响起两声——‘叩叩’ 有人在敲车窗。 没由来的一股烦躁,陆斯年暴躁的怒吼,“滚!” 车外静默了几秒,过了好一会儿,保镖颤抖的声音才堪堪响起,语气结巴的说,“先、先生……您让我查的事,我已经查到了……” 若不是陆斯年吩咐,事情查好以后,立刻回禀,他也不敢这个时候来敲车窗。 陆斯年闻言,这才压下了心头的躁意,垂眸冷冷的瞥了孟静姝一眼。 后者还在哭泣,像极了一只红眼白兔子。 女人刚掉眼泪的那个瞬间,最惹人怜惜,可哭的时间久了,就让人生厌。 陆斯年低哼一声,没了耐心,冷冷的甩开她。 从她身上离开,回手打开车门,下车。 保镖站在面前,陆斯年斜斜的靠在车身上,点了支烟平静着情绪。 吞吐烟雾,他薄唇微动,溢出一个字,“说。” 保镖吓得后脊骨冒了冷汗,战战兢兢的回答,“我已经问过医院的医生了,沈小姐看的是妇科,似乎……有了身孕。” 陆斯年夹着烟的手指一顿,抬眼,眸底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哦?” 他淡淡出声,剑眉高高的扬起,唇畔划过一抹极为森冷的笑意。 保镖站在一旁,愈发觉得害怕。 明明是酷暑天气,可偏偏觉得冷意十足,忍不住打了寒颤。 ……………… ……………… 晚上,朱雀门别墅,时间已是晚上九点。 许是因为早期的孕吐反应,沈豌看着一桌的晚餐,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菜就上楼了。 洗过澡从浴室出来,瞄了一眼墙壁上的吊钟,已经很晚了。 陆则深向来早归,往常这个时间他已经回来。 沈豌不由得有些担心,也更着急。 她思考了一整天,最后决定将有了身孕这件事告诉他。 沈豌有想过打掉孩子,她现在还没做好成为一个母亲的准备,可一想到腹中与她骨血相连的小生命会被她亲手杀死,她又无法下这个狠心。 既然在这个时间降临了,那她不如选择接受。 沈豌想,将这个消息告诉陆则深,他一定会很开心。 她要亲口告诉他! 沈豌一边擦着半干的头发,一边拿起手机拨了一通号码。 ——嘟嘟嘟 过了很久,通话才被接通。 沈豌握着手机的指腹微微攥紧,语气期待的先开了腔,“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有些着急,迫切的想见到他。 这种迫切的感觉,被听筒那头的陆则深察觉。 男人低低的嗓音,夹着一些温柔,他说,“今天可能会晚一点,有推不掉的应酬。” 沈豌闻言,有一瞬间的失落。 抿了抿唇,她乖巧的说,“那我等你。” 陆则深拒绝,“不必了,早些休息,嗯?” “不,”沈豌截断他的尾音,固执的要等他回来。 陆则深本想再劝她,又听到沈豌说,“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小女人的语气除了温柔,还添着两分严肃。 缄默片刻,陆则深只好顺着她,说,“好,那我尽快赶回去。” “嗯。” 通话掐断,沈豌擦干了头发躺回床上,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看,可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些文字上面。 女人的身体里,都深深地埋藏着母性,一想到腹中有一个小生命在悄然长大,沈豌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像是……突然之间有了使命和责任感。 小手不自觉的轻抚小腹,陆则深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吧…… 毕竟,他那么想要一个孩子…… * 陆则深回来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吴云已经睡了,院子里的灯和门灯都为他留着。 陆则深身上沾染着酒气,他换了鞋,顺手脱了外套。 沈豌闻到他一身的酒气,许是会不适应。 陆则深没有立刻上楼,坐在客厅里抽了根烟,待身上的酒气散的差不多了,这才趿着拖鞋上楼。 卧室的房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明亮的灯光。 陆则深直接推门而入,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大床上。 小女人背对着他躺在床上,被子被她踢到了脚下,睡姿实在不怎么好看。 沈豌学习了二十几年的淑女礼仪,一行一步都透着优雅端庄,江州听过她大名的人,都把她当成名媛标杆。 可若是被旁人见了她这副睡姿,只怕幻想要破灭了。 陆则深过去,在床边站定。 抬手扯过被子,小心翼翼的给她盖好。 小女人恰好翻了个身,又将被子压在了腿间…… 她穿着睡裙,一截白皙光滑的小腿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睡裙向上翻去,堪堪遮住了小女人的小屁股。 这副春光…… 陆则深呼吸微滞,眸光深谙,生出一种想弄醒她的恶魔心理。 坏东西,睡着觉也不忘记勾引他! 陆则深还记着沈豌在电话里说:有事情要和他讲。 他想了想,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声音低低的喊她,“沈豌?” “……” 良久过去,毫无回应。 小女人睡意沉沉,没有醒转的迹象。 陆则深见状,也不忍心再继续叫她。 小女人的睡颜,格外乖巧迷人,陆则深看的久了,有些心猿意马。 呼吸微重,他强自压下男人心头跳跃的狂热兽欲—— 垂首,只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极轻的亲吻,转瞬即逝。 他嗓音暗哑,低骂道,“小妖精。” …… 这一夜,沈豌睡得格外安稳。 醒来时,已经要日上三竿。 沈豌一直以为都有懒床的习惯,只是今天起得过分的晚了。 看一眼时间,竟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沈豌翻了个身,身侧位置有些冰凉,陆则深昨晚到底回来了没有? 她睡得那么死,就算回来了她应该也没听到吧。 沈豌有些懊恼,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头,她真是又懒又笨! 摸到手机,点开屏幕,没有半分犹豫,很快拨通了他的号码。 她怎么就睡着了呢,这么重要的事,理应让他第一时间知道。 ——嘟嘟嘟 电话响了几声。 接通后,还不等沈豌开腔,听筒里传来华堂恭谨的声音,“太太,有什么事吗?” 沈豌一怔,急切问道,“陆则深呢?” 华堂回,“陆总在开会,可能无法接您的电话。” 失落。 沈豌再一次在心里暗骂自己,她为什么就睡着了呢! 沈豌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听筒那头,华堂听出了沈豌语气吞吐,似乎有事要说。 华堂想了想,问道,“需要我帮你转达什么事吗?” “不用了……” 这件事,沈豌更想亲口对他说,旁人帮着转达,总觉的怪怪的…… ………… ………… 下午,沈豌去了画社。 陆则深在公司,想告诉他也没有机会。而且,他最近似乎特别忙,还是只能等他晚上回来。 沈豌不能一个下午都在家里等他,虽然已经很晚了,可还是去了画社工作。 虞思危倒是不在意沈豌迟到了一个上午,从办公室出来倒水时,经过沈豌的办公室,瞥见她脸色有些白。 虞思危担忧道,“豌豆,你的脸色不太好,生病了吗?” 彼时,沈豌正在走神。 脑子里被两个人满满占据,一个是陆则深,还有一个……是未成形的小宝宝…… 回过神时,沈豌连忙摇头,回道,“没有,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吧。” 虞思危闻言,眯起眸子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她的确没什么事,这才稍稍放了心。 虞思危又说,“那我先去做大哥需要的计划书了,如果你不舒服,记得和我说。” 沈豌点头,“嗯。” 虞思危回了办公室,沈豌继续发呆,一颗心十分焦躁,根本无法全身心的投入工作。 手机蓦地在桌上震动,打乱了她的思绪。 是一个陌生的来电。 沈豌划了接听,“你好,我是沈豌。” “是我。” 听筒那头,一个属于男人的沉沉声线响起,陌生又熟悉…… 沈豌怔忡几秒,直到他的声音再次灌入耳畔,“陆斯年。” 第83章 恨意深入骨髓 眼角轻跳,即使隔着一只手机,沈豌对待陆斯年的态度,都是满心防备。 “陆先生,有什么事吗?” 沈豌语气疏远。 那头,陆斯年冷然道,“当然有事。” 顿了顿,他复又问道,“方便出来见一面吗?” 这是一个询问句,可沈豌丝毫听不出他征询的态度。 她下意识的拒绝,“可能不太……” “我不想听到拒绝。” 未落的话音被陆斯年的冷漠语气骤然截断。 沈豌蹙眉,听到他几近强势的命令,“给你半个小时,过来悠然居。” 说完,通话掐断。 沈豌看着逐渐黯淡的手机屏幕,心情复杂。 上一次在陆家老宅与陆斯年的初次会面,沈豌还记忆犹新。 这个男人,骨子里透着阴鸷。 他对陆则深有着强烈的恨意,那是一种丝毫不掩饰的怨怼。 小手轻轻地抚着小腹,沈豌犹豫,要不要去见他。 * 距离陆斯年打过的那通电话,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沈豌思考了整整一个小时,最后决定,不见! 陆斯年能拿到她的手机号码,大约也知道她的画社,沈豌担心他会在下班时间等在附近。 遂,和虞思危知会了一声,提前下班。 沈豌惴惴不安的走出画社,画社正对面就是停车位。 这边是郊区,来往的豪车不少,可甚少停留。所以,沈豌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在一众桑塔纳、比亚迪中,尤为显眼的商务卡宴。 心底有些不安,沈豌加快了脚步,想快点离开。 这时,卡宴后座车门被人打开—— 随即,一双高档定制皮鞋映入眼帘,卡宴车的主人下了车。 沈豌抬眸时,恰好与男人的目光对上。 那一瞬,她慌了。 陆斯年这个人,过于阴鸷,即便站在阳光下笑着,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深藏的腐烂。 这是一个绝对的危险因子! 两人间的距离不远,陆斯年迈开步子朝着沈豌走过来。 灼热的炎夏,却因为他的出现,多了几丝冷意。 陆斯年看着沈豌微笑,“沈豌,我说过了,我要见你。” 语气微顿,眸底闪过轻蔑,“我就一定会见到你。” 陆斯年将她的心思拿捏的极准,算准了她不会去悠然居,更算准了她会在什么时间离开画社。 背脊攀上冷意,沈豌双手发凉。 抬起头与陆斯年对视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沈豌优雅的微笑着,语气直接,“陆先生,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上车。” 陆斯年的语气里充满了强硬的命令性。 沈豌很讨厌他这种态度,眉头轻蹙,仍然维持着表面的冷静,淡淡拒绝,“不了,就站在这儿说吧。” 陆斯年闻言,唇角一扯,轻笑出声。 他问,“沈豌,我看起来有那么可怕?会吃人?” “不是,”沈豌摇头,“只不过……” “那就上车。” 他打断她的话。 沈豌心有顾忌,对陆斯年除了本能的防备警惕,还有莫名而来的惧意。 所以,她下意识的拒绝和他所有的接触机会。 陆斯年态度坚持,甚至大有一种要和她耗下去的意思。 沈豌瞥了一眼卡宴车,见到有司机坐在车里,心底的犹豫才稍稍松动。 陆斯年应该不会蠢到在大白天的劫持杀人! 如此想着,沈豌这才上了车。 与陆斯年坐在卡宴车后座,他点了一支烟,缭绕的烟雾有些呛人。 沈豌向来不喜欢烟酒味,陆则深发现了她这个小毛病后,很少在她面前抽烟。 陆斯年当然不会考虑顾忌她,他吞云吐雾着,声音里都是阴鸷的腐朽,“沈豌,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我和陆则深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不想。” 沈豌回答的很快,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问题。 “口是心非。” 陆斯年冷笑,显然不相信。 他侧首看着沈豌,后者始终都是那副淡淡的样子,看起来很平静。 可她紧握的双手,却暴露了她此刻的不安。 陆斯年眸底漫过讥讽,沈豌没能看到。 他继续说,“我知道沈家当年发生的事,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和你是一样的人。” 沈豌紧绷的情绪松动,听着陆斯年谈论他的过往。 对于陆斯年来说,陆则深和苏湘就是他的童年阴影。 这个阴影在心底打了个死结,成年后,他陷入了这个漩涡中无法挣脱。 儿时逼死母亲的阴影,成年后深爱的女人的背叛,都让陆斯年的心理扭曲。 他恨陆则深,恨意深重,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 沈豌听着他平淡的叙述,胆战心惊。 有的时候,一个人能很平静的讲出自己所有的不愉快,并不说明着他已经释怀放下,也许更加代表着他已经将这种恨意深入骨髓。 沈豌不明白陆斯年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只是心里的那种不安,更加强烈。 * 从卡宴车里离开时,沈豌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脑子里有些浑浑噩噩的,陆斯年讲述的那些事,她还没有消化完全。 暂时抛却了那些烦乱,沈豌小心翼翼的过马路。 恰好是绿灯,沈豌迈开步子,刚走了两步,不远处,一辆小轿车似乎有失控的迹象—— 小轿车无视交通规则,忽然发动,直直的朝着她冲了过来! 沈豌被吓到了,惊叫出声,本能的后退躲开! 凌乱的步伐却使她脚下一栽,直挺挺向后仰去! 而那辆车,已经距离她越来越近—— 这一幕,恰好被刚从画社出来的虞思危撞见。 虞思危反应很快,没有任何犹豫,迈开步子朝着沈豌跑过来! 蓦地,一道影子将沈豌压在身下! 几乎是沈豌倒下的同一个瞬间,小轿车从两人身侧堪堪擦过。 沈豌摔在地上,手臂擦伤了,有些疼。 虞思危比沈豌的反应快些,她将沈豌拽了起来,远远地离开车流。 “豌豆,你没事吧。” 见沈豌还在出神,虞思危摇了摇她的肩膀。 沈豌深吸了几口气,还未从方才的那场意外事故中回转。 刺耳的鸣笛声仿佛还响在耳际,她被震得几近耳鸣。 虞思危站在面前,给她带来了一些安全感。 沈豌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事。” 虞思危却不太相信,认真仔细的抱住沈豌检查了好一会儿,确定她手臂上的伤都是轻微擦伤,这才稍稍放了心。 “吓死我了,没事就好。” 虞思危按着心口,还心有余悸。 看着沈豌格外苍白的脸色,她也不放心让她自己回去。 遂,提议道,“还是我送你回家吧,好不好?” “嗯……” 沈豌点了点头,应下。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来得很莫名,却又十分准确。 沈豌怔怔出神,可脑子里的思绪过分清明。 刚才那辆车,是目的性很明确的朝着她撞了过来…… 如果不是虞思危忽然出现,她现在也许…… 小手抚上小腹,沈豌不敢再想下去了。 希望……是她想多了。 …………………… …………………… 虞思危担心沈豌,没有直接将她送回朱雀门,而是转了个方向,将车开去了医院。 虽然手臂上的伤口都是轻微擦伤,可难保不会感染。 若是换了以前,沈豌可能会拒绝,觉得有点小题大做。 可一想到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宝宝,她对自己的身体就格外小心起来。 挂号,处理伤口,买药,时间又过去了两个小时。 等回到朱雀门别墅时,天色已经渐渐昏暗。 沈豌不想让陆则深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怕他担心。 将医院开的药都收进了包里,又披上了虞思危放在车里的外套,盖住伤口,这才下车。 虞思危有些无奈,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任由着沈豌去了。 看着沈豌安全的进了别墅,虞思危才掉转车头离开。 沈豌进了别墅,找了一圈,没见到陆则深的影子。 吴云正在餐厅忙着,沈豌走过去,问道,“陆则深还没有回来吗?” 听到声音,吴云才知道沈豌回来了。 刚才查尔一直在边上闹腾,她许是没注意到外间的声音。 吴云回道,“刚才回来了,特意等着夫人您一起吃饭,只是中途接了通电话,又走了。” 闻言,沈豌眸光黯淡,有些失落。 沈豌没有胃口吃饭,直接回了卧室。 洗过澡,也让她一整天都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些许。 从浴室出来时,看了眼墙壁上的吊钟,时间已经指向晚上十点。 沈豌拿起床柜上的手机,拨了通号码。 ——嘟嘟嘟 听筒里,始终都是占线的忙音。 沈豌蹙了蹙眉,根本睡不着。 她点开男人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 ——你什么时候回来,还记得我昨晚和你说过的,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当面对你讲。 看了两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发送。 沈豌捧着手机,执着的等待着男人的回复。 眼看着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她有些着急,忍不住又拨了电话过去。 ——嘟 这次,只响了一声,电话很快被接通。 沈豌一怔,有些意外。 她动了动唇,正想说话,听筒里蓦地传来一记含着哭腔的女人声线—— “阿深,我真的好怕,你带我走好不好……” 第84章 孩子没能保住 熟悉的女人声线,低缓温柔。 沈豌心头一紧,本能的想挂断电话。 内心存着强烈的不安全感,她怕自己听到令自己不愉快的事。 素白的指尖在挂断键前久久停留,在沈豌决心要按下去的那一刻,听筒蓦地又传来男人温柔的安抚—— “静姝,别怕。” 沈豌微怔,抿了抿唇,忍不住将手机贴近耳朵。 男人低哑的声音,仿佛在她耳际响起,只是那份温柔,此刻不属于她。 沈豌听到他说,“有我在,嗯?” “阿深……” 心尖儿倏然一疼,通话掐断,沈豌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这个深夜,她又一次失眠。 ……………… ……………… 翌日,沈豌醒的很早。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 从难以入睡,到噩梦不断,醒来时,时间已经是早晨五点。 沈豌翻了个身,手指触到身侧位置,一片冰冷,陆则深昨晚并没有回来。 小手抚上小腹,心情十分复杂。 沈豌慢吞吞的下了床,穿好衣服洗漱,下楼时,时间已经过半。 吴云也恰好是这个时间起床,正在收拾屋子。 看到沈豌从楼上下来,有些惊讶。 她迎了过去,关切询问,“太太,您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时间还不到六点,太太比平时早起了三个小时呢。 看了眼沈豌的神色,这才发现她的脸有些白,那种病态的惨白。 吴云更担心了,上前去扶住她,“您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沈豌摇了摇头,“没事,” 她拢了拢及肩长发,即使已经确定了,可仍是不死心的询问,“昨天晚上,陆则深是不是没有回来。” “嗯……” 吴云轻声应着,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为难。 顿了两秒,吴云才安抚道,“先生最近应该太忙了。” 沈豌没再说话,心里已经很清楚了。 吃过早餐,沈豌直接去了画社。 吴云劝她在家里休息一天,却被沈豌拒绝。 拗不过沈豌,吴云只好顺着她。 沈豌离开后,吴云立刻给华堂拨了通电话。 跟沈豌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她的心思吴云多少能猜出来一些。太太应该是和先生闹别扭了吧? 吴云有些担心沈豌的身体。 ………… ………… S.G画社。 虞思危比沈豌早一些到,已经在办公室里忙碌。 沈豌敲了门进去,将她的衣服递还,“思思,谢谢你的衣服。” 虞思危放下手里忙碌的事,起身踱步到沈豌面前,硬是拽着她坐下来。 虞思危将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仔仔细细的盯着沈豌看了好一会儿,认真的询问,“豌豆,你最近有些心不在焉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沈豌摇头,回应的很快。 这种不走心的回答,虞思危当然不相信。 虞思危皱了眉,语速温和平稳,她说,“豌豆,我从小就和你一起玩,你的心思呢,即使我猜不透十分,可五六分总能猜准,一定是有什么事……告诉我!” 最后三个字,倏然加重了语气,她神色严肃的与沈豌对视。 相持良久,沈豌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最后才叹了口气,妥协,“好吧。” 这件事,告诉思思,似乎也没什么事。 沈豌这才直言,说,“思思,我有了身孕。” “啊……”虞思危先是应了一声,接着,眸底掠过惊讶,“啊?” 岂止是惊讶,虞思危简直不敢相信,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听错了。 可沈豌接下来的肯定语气,让虞思危彻底懵了。 沈豌点头,说,“嗯,身孕,我和陆则深的。” 虞思危,“那这个孩子——” “我会留下。” 沈豌知道虞思危想问什么,她截断了她的声音,直接回应。 虞思危瞳孔微缩,声音哽住。 沈豌叹了口气,垂眸看着的手,她淡淡道,“只是最近……陆则深一直很忙,我总是见不到他的人,不能当面亲口对他说这件事。” 沈豌已经想过了,如果今天再见不到他的人,她就发短信告诉他。 总之,她忍不住了,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他! 沈豌坐在虞思危身侧,微微垂着眸,神色平静。 可虞思危偏偏从她的平静中,读出了一丝幸福。 虞思危与沈豌从小玩到大,这么多年,沈豌的一切事情她都知道。 沈豌这副模样,怕是真的对陆则深动心了吧。 莫名的,虞思危倒有些担心她。 虞思危想了想,最终还是发问出声,说,“豌豆,你是真的爱上陆则深了吧?” 这个问题,在沈豌平静的心尖儿上泛起了一丝涟漪。 沈豌平静的神色略有松动,她仍是低着头,只是双手忍不住轻轻交握。 不是十几岁的少女了,可以毫无保留的对待朋友讲出自己的暗恋。 起码这一刻,沈豌不太想说她对陆则深的感情。 可能,连她自己也无法想清楚,那究竟有多复杂。 她没有立刻回应虞思危的问题,缄默了几秒,才语气轻轻的回应,“我已经嫁给了他,与其挖空了心思的惹他不快,倒不如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 虞思危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最终,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明白了。”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虞思危转移了话题,说,“下午我要去见沈君礼,新的策划方案已经出来了。” 沈君礼那天已经很明确的表达了他的需求,他是商人,要盈利。无论画社最初的目的是什么,总之,要他投资,必须能见得到利润。 这次,她做的新策划书,百分百依照着沈君礼的心意。 提起了沈君礼,沈豌眸子一亮,抬眼朝着虞思危看过来。 虞思危立刻明白了沈豌的小心思,她连忙说,“你就不要去了,既然有了身孕,还是好好照顾自己,行吗?” 瞧着沈豌这张苍白的小脸,虞思危还真担心她,应该连工作都要停止的! 不过依着沈豌的性子,大概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停下工作。 沈豌的确想跟着虞思危一起过去,可转念一想,她现在有了身孕…… 点了点头,沈豌乖顺的应了,“好,那我就不去了。” 沈豌妥协的态度倒让虞思危有些意外。 见虞思危神色诧异,沈豌想了想,又解释道,“这件事,我也确实不想让大哥知道。” “为什么?” 虞思危更疑惑了。 沈豌蹙眉,低声叹气,“总觉得……大哥对陆则深,有着很强的敌意。” 希望……这是她的错觉。 ……………… ……………… 下午,虞思危拿着策划书去见了沈君礼,沈豌按时下班。 不知道为什么,从虞思危离开后,她就始终心底不安,总觉的像是要出什么事。 可很快,这种念头又被她压了下去。 许是因为有了宝宝,所以神经格外敏感,想得太多。 从画社大楼出来,恰是绿灯,沈豌一如既往的过马路,准备打车。 过马路时,脑海中蓦地闪过了昨天发生的那场意外。 一想起来,她就觉得心慌意乱。 ‘滴滴滴——’ 走神的两秒种,强烈刺耳的鸣笛声,忽然在耳际炸开。 沈豌很快回神,侧首时,一辆车忽然无视了交通规则,直直的朝着她撞过来。 沈豌本能的想要朝另一侧跑走躲开,可那辆车仿佛盯准了她,沈豌朝着哪个方向跑,那辆车也同样的紧跟她! 瞳孔紧缩,沈豌一下子慌了。 人想要跑过车,简直天方夜谭! 那辆车,朝着她寸寸逼近,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撞在她身上—— ‘咚!’的一声闷响! 眼前骤然一黑…… 沈豌瞬间没了知觉…… 只知道在晕倒前,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沈豌,沈豌,你醒醒……” ………… 距离画社最近的中心医院。 楼怀眠焦躁不安的等在手术室门口,额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手指有些颤抖,只能紧握成拳,平复着心情。 不久之前的那一幕,还在楼怀眠脑海中不断放映,像是一个恐惧的幻灯片,他吓得不轻。 如果不是他恰好来这边见客户,又恰好这个时间开车经过,也许…… 楼怀眠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很怕。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待楼怀眠来说,这等于煎熬,度日如年那般的煎熬。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步伐匆匆。 楼怀眠回身时,恰好与男人撞上。 他几乎要冲进手术室,好在,楼怀眠尚有理智,很快将他拦住。 “陆则深,你冷静一点!” 楼怀眠扶了扶眼镜,怒目瞪着男人,声音里充满了怨怼,“你就是这么照顾豌豆的吗?将她照顾到医院里了?” 陆则深喉间发紧,他没有理会楼怀眠。 看到医生从手术室出来,陆则深三两步冲了过去,语气急切,“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了口罩,看向陆则深,问道,“你是伤患的家属?” “我是她的丈夫。” 医生点了点头,说,“伤患没有生命危险。” 闻言,陆则深那颗悬着的心,总算可以稍稍放下。 可还不等完全落地,医生又叹了口气,接着补了句,“但是……孩子没能保住。” 第85章 我知道,你爱我 陆则深与楼怀眠都听到了这句话,两个人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 楼怀眠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镜框,心底竟然有一丝庆幸和轻松。 也许,他骨子里就是卑劣自私的人,可他就是不想让沈豌生下陆则深的孩子! 相比楼怀眠心底暗藏的愉悦,陆则深仿佛被电掣雷鸣击中,呆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什么。 “什么,什么孩子?” 良久,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向来不动声色的男人,这一刻英挺的面庞有几许松动,几近狰狞的挣扎。 医生见陆则深如此问,也是一愣,诧异回道,“先生,您的妻子已经有了四周的身孕……怎么,您不知道?” ‘嗡’的一声响! 医生的声音明明很低,可陆则深觉得,自己仿佛要耳鸣了。 他竟然不知道沈豌已经有了身孕…… 忽然想起了几天之前,沈豌不停的拨来电话,语气急切的想要见到他,还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当面对他讲。 陆则深呼吸哽住。 他想,沈豌要讲的,也许就是这件事。 他还没有与沈豌分享过这个喜悦,可现在已经被动的接受了喜悦变成悲剧的事实 。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陆则深心绪渐沉,他该怎么面对沈豌? ………… ………… 沈豌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半梦半醒,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 一场……不太美好的噩梦。 醒来的那瞬间,她有些怔忡,逐渐的意识到自己身处在陌生的空间。 蓝白相间的简略装修,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垂在一侧的右手上插着针管,她在医院。 只睡了一天一夜,可对于沈豌来说,像是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醒来后,就连脑子都不灵光了,许多事要反应很久。 她眯着眸子,脑子像是生锈了般,转动很久才想起晕倒之前的事。 是了,她出了车祸,所以现在才会躺在医院里。 兀自想着,房门把手蓦地转动。 接着,西装笔挺,面容清隽的男人站在眼前不远处。 沈豌恍惚觉得,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一瞬间,心底涌起酸涩情绪。 鼻尖一抽,沈豌险些掉了眼泪。 她吸了吸鼻子,看到男人缓步走近。 陆则深神色如常,已经询问过医生,她大约会在什么时候醒来。 所以,倒也不意外。 陆则深在她病床前停下脚步,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 这才开了腔,说,“你醒了。” 男人的声音很沙哑,不似往常性感的低哑,反而像是许久没能得到休息的疲惫。 沈豌阖动唇瓣,喊他的名字,“陆则深……” 她说着,动了动身子,想从床上坐起来。 躺的太久,骨头像是要散架了。 然,沈豌刚动一下,立刻就被男人按住肩膀—— 低沉声线,在耳际冷冷喝到,“别动!” 沈豌一怔,身体微僵,倒是真的不敢再动了。 见状,陆则深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许是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语气略重了,他调整了语速,温柔低缓的说,“你才刚醒,不要乱动。” 沈豌乖巧的点头,缩了缩瘦弱的小身子,又重新躺了回去,任由男人为她严严实实的盖好被子。 陆则深不停地为她忙碌着。 盖被子,调点滴,喂水…… 直到事情忙完,他才终于有了片刻空闲。 沈豌看着男人扯过椅子坐在一边,她从被子里伸出了手,轻轻地握住了男人垂在床边的手腕,柔柔的声音,低低响起,“你怎么在这儿?” 沈豌只是想找些话题,可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有些傻傻的。 她出了车祸,医院一定会第一时间用她的手机联系最近联系人。 这几天,沈豌给陆则深拨的电话次数最多…… 陆则深喉结微动,与小女人分外清澈的眼眸对视。 良久,他像是处于下风,移开眸子,不敢再看下去。 呼吸像是被人瞬间扼住,陆则深就连发出声音,都格外艰难。 他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出声,“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你,让你受了伤。” 男人神色自责,眉心紧紧地拧成一团,凝重的模样,倒让沈豌有些心疼。 她有些艰难的抬起手,似乎要触碰陆则深的脸颊。 察觉到了她的意图,陆则深主动将脸颊贴近她的手心。 小女人的手有些凉,陆则深握着,很想将她捂暖。 沈豌从他掌心中挣脱,小手抚上他的脸颊,冰凉的温度,倒是带给陆则一种别样的感觉。 最后,素白的指尖停在男人的眉骨之间。 沈豌很认真的抚平那一块褶皱,她不想看见他皱眉。 沈豌温柔的动作,在不经意间搅乱了男人的心。 陆则深心尖抽疼,不敢直视沈豌的眼睛。 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孩子已经失去了的事实…… 沈豌轻轻地眨着眼睛,看着他微笑,说,“不怪你。” 陆则深闻言,心情愈发复杂。 沈豌等了他很多天,这会儿,终于见到了他。 她很开心,抑制不住,无法掩饰的那种开心,就连自己出了车祸这件事都忘了。 沈豌握着他的手,微哑的声音里,藏着点点兴奋,急不可耐的出了声,“陆则深,我……” 盖在被子下的身体动了动,蓦地,沈豌感觉到一股热流在小腹处氤氲。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里流失…… 方才的兴奋,瞬间被僵硬取代,沈豌声音哽住,“我……” 她的舌尖忽然打了结,怎么都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理智在这一刻瞬间回归,沈豌终于想起来了,她出了车祸…… 怀孕初期的宝宝,生命力那么脆弱,一个不留神,也许就离开了她…… 沈豌的情绪变化被陆则深尽收眼底,握着他手腕的指尖,似乎愈发冰冷。 陆则深看着沈豌怔怔出神的苍白脸色,心尖儿骤然一疼。 他起身,坐在了床边,大手揽过小女人的肩膀,将她半抱在怀里。 “老婆。” 陆则深的声音依然很沙哑,充满了疲惫。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沈豌。 他喜欢直呼她的名字,总觉的有一种别样的格调。 更喜欢喊她‘小妻子’,尤其爱极了喊她‘小妻子’时,她娇羞的反应。 对于陆则深来说,‘老婆’这个称呼,很正式,很不同。 沈豌是聪明的,过分聪明。 她猜到了,陆则深大概已经知道,她有了身孕,也知道他们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沈豌被他按在怀里,不挣扎也不哭,只是声音,愈发的低了,“我们的孩子……” 细弱蚊蝇的声线,陆则深几乎要听不见了。 他垂首,亲吻着女人的额头。 其实,他比沈豌还要伤心。 只是这一刻,他必须做出一个丈夫该有的责任和态度。 他不能再沈豌面前示弱,因为,她比他更脆弱。 他不想看到他的小妻子为此抑郁。 陆则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几乎要用尽了毕生的温柔,安抚着沈豌,“乖,你才刚醒,不要想这些事,嗯?” 顿了顿,他垂眸看着她,语气征询,“躺下好好休息,行吗?” 沈豌没有立刻回应。良久过去,她像是陷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只有她自己的世界。 陆则深看着这样的沈豌,心底更加担忧。 他更希望看到沈豌大哭一场,痛痛快快的哭过之后,就不会再想起,就会让这件事更好的过去。 可她这样闷在心里,他十分担心。 陆则深抱着她的力道,寸寸收紧。 沈豌从他胸膛中抬起了小脸,苍白的脸色,惹人心疼。 她眨着清亮的双眸,声音艰难,“我们的孩子,是不是——” 话说到一半,蓦地哽住。 可沈豌不死心,咬了牙想问出来,“是不是已经……” 沈豌痛苦的神色,被陆则深尽收眼底。 陆则深拧眉,垂首吻了她的唇,将她未能发出的声音,尽数截断。 转瞬即逝的一个轻吻,他接着说,“老婆,孩子还会再有,你要先把身体养好,嗯?” 已经不用再问了,答案那么清晰了。 沈豌像是失了神,唇瓣儿轻轻阖动,不住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陆则深吻她的眼睛,鼻尖,唇瓣,下巴。 他抵着她的唇,声音叹息,“乖,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孩子还会再有的,还会再有的……” 吻到咸涩,陆则深动作一顿,身体微僵。 他微微抬首,离开了沈豌的脸颊,看着小女人眼角的晶莹,他更心疼了。 男人温热的指腹,细细的为她擦去眼泪,“别哭,我会心疼。” 沈豌咬着唇,将唇角咬的渗出血珠,却还恍若未觉。 她哭着说,“我一直想当面告诉你这件事,可是现在——” “我已经知道了。” 陆则深轻抚她的唇角,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女人的背脊。 他说,“我知道,你愿意为我生孩子,你爱我。” 亲吻小女人的眼角,陆则深将咸涩的眼泪滑入自己口中。 他叹道,“老婆,我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第86章 如果你想和陆则深离婚 “陆则深……” 沈豌声音颤抖,无法接受孩子已经失去了的这个事实。 她将脸埋在胸前,眼泪簌簌落下。 衬衫前襟一片濡湿,陆则深眉头拧紧,担心她哭坏了身体。 温暖的大手轻轻安抚着她的背脊,男人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微哑的声音,温柔劝道,“答应我,先养好身体,好不好?” 沈豌也想坚强一点,可眼泪就是控制不住。 沈豌知道,论起伤心,陆则深绝对不会比她少。 毕竟,他那么想要一个孩子。 沈豌吸了吸鼻子,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想将眼泪倒回去。 她抱紧男人健硕的腰肢,声音低低的‘嗯’了一声回应。 陆则深在心里叹息,垂首吻着她的额头。 …………………… …………………… 肇事司机已经被提审,陆则深这段时间除了忙工作,还要处理这次的车祸事件,另外还需要抽出时间来医院看她。 住院了一个星期,沈豌不止一次看到男人眸底遍布的红血丝。 她让他休息,可他固执的陪在她身边。 沈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她要彻底的陷进了男人的温柔里。 翌日,中午。 吴云在家里准备了午餐,都是调养身体的膳食,清淡又营养。 可沈豌实在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清粥,就将碗推到了一边。 吴云恰好盛了一碗鸡汤过来,瞥了眼还剩下大半碗的粥。 她眉头一皱,叹了口气,劝道,“太太,再喝一点鸡汤吧。” 沈豌靠在床上,身体没什么力气,小脸也还苍白着。 按道理说,这一个星期的调养休息,即使她身子再虚,气色也该好些了。 可太太吃东西很少,身体又哪能那么快恢复? 吴云将鸡汤递过去,沈豌却摇了摇头,拒绝,“不想喝了。” 吴云见状,愈发无奈。 她将鸡汤放在床头柜上,坐在椅子里,为沈豌捏着小腿,一边说,“太太,您现在的身体虚着呢,为了不让先生担心,也要多补充一点营养是不是?” 沈豌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吴云又说,“太太,我也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不瞒你说,我刚结婚那年就有了身孕,可那时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还是一如既往的和朋友们疯玩,孩子就掉了。” 沈豌听着吴云谈起过往,神色有几许松动。 吴云继续劝着,“我也伤心过,可却不能因此而一蹶不振。” 顿了顿,吴云握住了沈豌的手,以一个过来人的语气轻声劝慰,“太太,您和先生都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可前提是要养好身体。” 沈豌垂眸,盯着被子一角,心底的思绪涌过千帆。 其实,吴云说的这些,她都明白。 只是一想到已经失去了的孩子,她就怎么都提不起精神。 陆则深在的时候,她会强自打起精神,怕他担心。 他一离开,她就像是松懈了,浑身乏力。 这会儿,听到吴云的劝慰,沈豌也意识到,她不能这样下去,她要振作起来! 抬眸,沈豌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你,吴妈。” 沈豌的笑容虽然很浅,可不再牵强。 吴云见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沈豌喝着那小半碗鸡汤,‘叩叩’的敲门声蓦地响起。 吴云与沈豌对视了一眼,继而扬声,“请进。”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神色温和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裤,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给人的第一印象,斯文有礼。 吴云对这个男人是陌生的,诧异出声,“这位先生……” “吴妈,这是我小舅舅。” 沈豌出声,截断了吴云的询问。 吴云闻言,这才恍悟,看着朝她点头微笑的男人,语气恭谨的道了歉,“楼先生,失礼了。” 语毕,楼怀眠缓步走到病床边,却没有立刻出声。 吴云会意,对沈豌说,“太太,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可以叫我。” 沈豌点头,“嗯。” 吴云离开后,病房里有一瞬间陷入沉静。 沈豌低着头,两只手捧着汤碗,没有理会楼怀眠。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楼怀眠扯过椅子,坐在床边,眉目清冷的凝着她。 她的脸色很苍白,看起来更瘦弱了一些,他很心疼。 终于,还是楼怀眠先出了声,问道,“身体怎么样了?” 沈豌吹着碗里的鸡汤,声线很轻,回应道,“还好。” 顿了顿,她将汤碗放在一边,侧首与楼怀眠对视着。 沈豌说,“听医院的人说,那天是你救了我。” “嗯,恰好经过画社那边。” 楼怀眠的目光灼灼,眸底充满了男人对女人的强烈占有欲。 这是从前,沈豌没有在他眼睛里看到过的。 与他对视的时间久了,沈豌就觉得很不舒服。 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却听到他又说,“豌豆,你现在的状态,让我很担心。” “我没事。” 沈豌盯着被子一角。这样的回答,让人听出了疏远。 楼怀眠心底微沉,不好的情绪在一个瞬间直达顶点。 眉宇间凝着浓烈的戾气,和他的斯文模样,无法相符。 楼怀眠盯着沈豌苍白的侧脸,声音里满是邪佞。 他淡笑着,说,“其实,听到你流产的那一刻,我心里很开心。” 过于冰冷的声线,令沈豌惊了一瞬。 沈豌下意识的侧首看他,瞳孔微缩,垂在被单上的双手忍不住紧握。 她盯着楼怀眠,无法与往日里斯文款款的他相对比。 这一刻,她仿佛遇见了一个陌生的楼怀眠。 或者,更可以说,她从未了解过这个男人。 窥见了沈豌眸底暗藏的不可置信,楼怀眠的笑容,愈发令人冷颤。 他语气极淡,说,“你不需要惊讶,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这么想……心爱的女人有了其他男人的骨肉,谁的内心会毫无波澜?” 沈豌心底情绪复杂,她打断男人的话,说,“我不想谈论这件事。” 声音里除了疏远,还多了几分冰冷,“如果你是来看望我的,很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 楼怀眠却仍是没有住口,他每一个字,在沈豌听来,都十分过分。 他说,“豌豆,如果你想和陆则深离婚——” “我不想!” 沈豌的声音骤然抬高,楼怀眠眸色深谙。 他习惯性的推着眼镜镜框。 可这一刻的斯文面具,已经被彻底的打破。 他的本性就是如此,自私,阴险。 “小舅舅,我需要休息了。” 沈豌的声音很沙哑,方才的那记喊声,似乎喊破了嗓子,口腔里有着淡淡的腥甜蔓延。 沈豌此刻的情绪很不好,显然不想再和他多说些什么。 楼怀眠见状,也只好止住了这个话题。 他从椅子里起身,准备离开时,瞬间恢复了往日里斯文款款的他。 走到病房门口,他淡淡的说,“那你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再过来。” 房门阖上,楼怀眠走出来时,等在附近的吴云也走了回来。 吴云,“楼先生。” 楼怀眠点了点头,微笑着丢下一句,“好好照顾她。” 而后,阔步离开。 * 从病房离开,楼怀眠径直进去电梯。 他神思有些飘忽,脑海中始终是沈豌那张苍白的小脸。 他无法接受爱着她多年的小丫头,竟然一瞬间转投其他男人的怀抱。 楼怀眠忽然想起了许久之前,苏清欢说的那番话。 她说,沈豌爱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那个在她15岁时,救了她一命的幻影。 沈豌在游轮上醒来的那个早晨,是他始终守在身边。 沈豌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他救了她。 可那时候的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没有反驳。 就这样,让这个错误蔓延了近十年之久。 现在,那个幻影在沈豌的心里越来越清晰。 而他离她,也就越来越远…… 电梯到达一层,楼怀眠收敛了情绪。 刚踏出电梯间,走在正前方的女人,被身后经过人的一推,恰好就撞在了他身上—— 女人手里提着鲜花水果,被这么一撞,手里的东西都掉到了地上。 女人匆忙的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起身时对楼怀眠表达了歉意,“抱歉。” 楼怀眠无心理会,淡淡的瞥她一眼,“无妨。” 而后,从女人身侧擦肩而过。 * 女人正要踏入电梯间,可脚步却忽然一顿—— 她回过身看向楼怀眠已经渐远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陷入沉思的时候,她已经被人流挤进了电梯间。 电梯从一层直达12层的高干病房。 女人在踏出电梯间时,脑海中的情绪骤然清明! 她想起来了,那个人,不就是楼家养子,楼怀眠么! 莫名想起了一个极为隐晦的谣传,有人说,楼家养子与沈家千金,关系暧昧不清…… 正想着,女人已经走到了要去的病房门前。 病房房门虚掩着,她连忙收敛了情绪和心底的疑惑。 唇边挂上一抹得体的温柔笑容,她抬手敲了门。 * 今天来看望沈豌的人倒是格外的多,沈豌喊了‘请进’。 随即,病房房门被人推开。 看到站在门口的女人时,沈豌一下子愣住了。 孟静姝…… 她怎么会过来? 第87章 你是我最后的底线 相较于沈豌的惊讶,孟静姝就显得淡然太多。 孟静姝提着鲜花水果,走到床边,将东西一一放在了床头柜上。 她温柔的笑着,语气也充满熟稔亲昵,好像沈豌与她是多么要好的友人。 孟静姝说,“沈豌,我来看看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沈豌对孟静姝没什么好感,可这会儿,人家提着水果礼物来看她,她也不好下逐客令。 扯了扯唇,露出一抹稍显牵强的笑容,沈豌回道,“已经好多了,谢谢你。” 孟静姝,“不客气。” 沈豌一直不清楚孟静姝对待自己的态度。 女人的第六感,绝大多数时候都很准确。 沈豌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孟静姝对待陆则深的异样情愫。 可她偏偏没有像这世界上绝大部分女人一般,对待情敌,仇视冷漠,反而温柔相待。 可越是这样,沈豌就愈发觉得背脊骨一阵冷意。 这种深不可测的人,若是起了害人的心,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对待孟静姝,沈豌格外的小心翼翼。 孟静姝坐在放在楼怀眠坐过的位置,她拿起一只苹果,小心翼翼的削皮。 忽然,漫不经心的问道,“刚才,我好像看到楼公子了?” 沈豌心底的警戒线竖起,她勾唇微笑,神态自若,点头回道,“嗯……我小舅舅来看看我。” 孟静姝闻言,抬眸看了沈豌一眼,唇边笑意渐深,不再多言。 可沈豌却从她的笑容里,读出了一丝冷意…… 陷入沉思,敲门声蓦地响起。 还未等沈豌回过神,门已经被人打开。 来人是陆则深,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短发干练,一丝不苟,神色里透着严肃,许是刚从工作中抽身。 见到他,沈豌心里一喜,动了动唇正要出声喊他。 不料,却已经有人先她一步—— “阿深!” 孟静姝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从椅子里起身,转头微笑着与陆则深打招呼。 见到孟静姝,陆则深有几许诧异。 随即,他微蹙眉心,语气十分冷淡,“你怎么来了?” 孟静姝笑容微僵,听出了男人语气里的不满。 她维持着笑容,目光像是胶在了男人身上,始终伴随着他的一举一动。 陆则深已经走到了床的另一头,坐在床边,摸了摸沈豌的额头。 孟静姝看着他温柔的动作,心尖儿上骤然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滋滋的疼着。 可偏偏,又找不到伤口,只能期盼着它自己愈合。 孟静姝说,“我听说沈豌住院了,所以来探望她。” 陆则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沈豌身上。 那一刻,孟静姝只觉得呼吸像被人瞬间扼住。 她站在原地,十分尴尬。 陆则深握住沈豌素白的指尖,声线低柔的询问,“今天吃了什么,嗯?” 沈豌歪着头,眨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将自己吃过的东西一样一样的说出来。 陆则深看着沈豌唇畔微扬的模样,情绪也被带动着好了起来。 小女人的气色好了点,应该也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渐渐回转了。 陆则深觉得欣慰。孟静姝站在一侧,目睹了两人无声的甜蜜。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衬衫一角。 她轻吸了几口气,努力的调节着情绪。 显然,她站在这里,不但是一个外人,更加显得多余。 孟静姝干笑了两声,接着开腔说道,“我先回去了,嘉懿应该已经从幼儿园放学了。” 陆则深闻言,这才终于将视线放在她身上,仅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颇为冷淡的‘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 孟静姝离开,病房里只剩下沈豌与陆则深两人。 沈豌轻轻地抿着唇,觉得陆则深方才的态度,未免过于冷淡。 不期然的想到了不久之前的那通电话,明明,他那个时候还那般温柔的安抚着那个女人…… 哼,都是做给她的看的,大骗子! “想什么呢,嗯?” 沈豌兀自想着,鼻尖忽然一疼,她被男人狠狠地捏了一把。 陆则深看她一眼,就能猜透她内心所有的想法。 他轻笑一声,声音淡淡的解释着,“我对她冷淡,是因为不想她来打扰你。” 语气微顿,他朝着她靠近一寸,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 男人的下巴轻轻的摩挲着女人柔软的头发,沈豌感受到了他的喉结在轻轻颤抖,低沉声线响在耳际。 他说,“沈豌,你是我最后的底线。” 心尖儿一动,沈豌贝齿轻咬下唇,再不敢乱说什么,生怕他多想。 怀抱里的小女人过分安静。 陆则深垂眸看她,见她模样乖巧,喉结滚动,忍不住俯首吻上了她的唇。 陆则深的亲吻很克制,他还记着她如今的身体状况。 细密的亲吻一次次落下,像是一根羽毛拂过了沈豌的心。 沈豌不由得抱紧了男人健硕的腰肢,回应的温吞且青涩。 陷进去就陷进去吧,沈豌想,即使爱上这个男人以后,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认了! 人这一生,难道不应该轰轰烈烈的爱一次吗? …………………… …………………… 一个月后,沈豌出院。 江州的天气已经逐渐转冷,陆则深来接沈豌出院时,特地备上了薄外套。 下车时,沈豌习惯性的去开车门。 正要走下去,手臂骤然一紧,她被人紧紧地扣住了手腕。 沈豌诧异回眸,见陆则深神色清冷。 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而后,拉开他那一侧的车门,率先下了车。 十几秒后,沈豌这一侧的车门被人拉开,陆则深站在面前。 沈豌微怔,随即反应了过来。 然后,还不等她出声说什么,男人已经弯身将她从车里抱了下来。 司机祝桥,助理华堂,还有管家吴云都在,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 沈豌脸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 她伸出小手,锤了锤男人的肩膀,声音低低地说,“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陆则深却一脸坦然,理直气壮的说,“你是我的妻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嗯?” 语毕,垂首吻了吻沈豌的鼻尖。 沈豌心尖儿剧烈的跳动一瞬,小手抵在他肩上,推拒他的动作。 可男人已经先她一步,离开了她的唇。 垂眸扫一眼小女人绯红的脸颊,陆则深的心情格外欢愉。 别墅内,陆则深抱着沈豌,倒有些依依不舍的将她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吴云跟在两人身后,看了眼时间,而后说道,“先生,太太,我去准备午饭,如果有什么事,记得喊我。” 陆则深点头,“嗯。” 吴云离开后,沈豌看向坐在身侧的男人。 他眉目清冷,神色平淡,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显得很惬意。 他半眯着眼眸,大手握住了她的,轻轻的揉捏着。 沈豌能感觉到,他现在的情绪十分平静,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讲事情说出来。 沈豌抿着唇,心里纠结挣扎了很久。 时间过了足有几分钟,沈豌才终于出声,试探性的询问,“陆则深,你今天很忙吗?” 听到声音,男人缓缓张开了双眸,侧首看向了她,语气淡淡的回答,“不忙。” 他说着,俯身朝着她靠近,大手抵在沙发扶手上。 暧昧的姿态,独属于男人的荷尔蒙入侵。 沈豌听到男人沉沉的声线响起,他说,“我今天一整天都陪着你。” 顿了顿,他忽然在她唇上印了一个轻吻。 继而问道,“开不开心?” 沈豌微蹙眉心,推了推他,“别闹。” 沈豌抿了抿唇,声音里透着严肃,“我想……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嗯?” 陆则深挑眉,眯眸盯着沈豌。 察觉到小女人的严肃,陆则深也不再戏弄她。 从她身上离开,倾听着她的一字一句。 沈豌说,“之前在医院就应该说的……不过那段时间你太忙了,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就没说。” 无疑,这句话从某种程度,很大极限的取悦了陆则深。 陆则深唇畔扯出一抹弧度,就连眸底,都蕴着转瞬即逝的柔和。 他眯着眼睛看沈豌,低沉的声线里,藏匿着几不可见的调侃。 他说,“小妻子知道关心我了,为夫很欣慰。” “你……” 沈豌瞪了他一眼,似乎在嗔怪他的不正经。 这副模样,倒是让陆则深有些心猿意马。 若不是见她情绪严肃,他当真会立刻将她死死的压在身下! 陆则深恢复了一贯的淡漠,轻声问她,“什么事?” 沈豌犹豫了一瞬,其实,这一个月以来,她也在犹豫。 她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 她担心,如果判断错误,会让陆则深与陆斯年的关系,愈发陷入僵局。 可沈豌不想自己的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流掉。 沈豌当然不相信,那天的车祸是个意外。 沈豌抬眼,目光灼灼的看着陆则深,说,“是关于陆斯年的……” 第88章 埋下一颗小种子 沈豌说完,很认真的打量了陆则深的神色。 后者却仍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泰然自若的模样,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她会说什么似得。 沈豌轻轻的摇了摇头,只当是她想多了。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再次出声,说,“车祸之前,陆斯年说要见我,我拒绝了,他就等在了画社门口,他和我聊了一会儿,说的都是关于他小时候的事……当然,这其中包括了你。” 陆则深静静地听着沈豌讲,没有插话。 只是神色愈发的凝重,眉宇间升腾而起的煞气,隐隐的有些摄人。 沈豌感觉到了男人的情绪变化。 她小心翼翼的措辞,继续说着,“然后,我从他车里离开,一辆车就闯红灯差点撞了我。还好是思思及时看到,保护了我。” 陆则深闻言,眉心倏然拧紧,目光变得凌厉了两分,声音沉沉,藏着不那么明显的愠怒。 他问,“为什么没和我说?” 沈豌哽了一下,回想到了给他电话那晚,听到了听筒里他与孟静姝的对话。 难道他第二天看手机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她的那通电话吗? 沈豌咬了咬绯色的唇瓣,没有说出这件事。 她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回应,“没找到机会……” 小女人低着头,双手交握。 从陆则深的角度,可以她看到薄唇紧抿,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心头一紧,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 陆则深调整了情绪,朝着小女人靠近,长臂一揽,将她抱在了怀里。 男人修长微凉的指尖抵在女人下颌,抬起小女人的下巴,陆则深无声的叹了口气,语气也格外无奈,说,“下次遇到这样的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我,知道吗?” 顿了顿,他声音温柔的又补了一句,“不然,我会很担心。” 沈豌心头一动,饶是有十二万分的埋怨,这一刻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将小脸埋在男人月匈前,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了……” 陆则深仍是紧紧地抱着她,听着她方才说的那些,竟然心有余悸。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让他的小妻子受伤了。 他没能保护好他的小妻子,是他的责任。 陆则深低头,吻了吻女人光滑白皙的额头。他问,“你想告诉我,这次的事,和陆斯年有关?” “嗯。” 沈豌轻轻地应着,在他怀里抬起了头,目光笃定的看着他。 可仅是转瞬,她又叹了口气,无奈道,“希望是我的错觉。” 沈豌不希望因为她的原因,致使陆则深与陆斯年之间的关系更加矛盾化。 虽然与陆斯年的相处不多,可沈豌仍是发觉,那个男人有多偏激,情绪有多么的难以捉摸。 沈豌担心,担心陆则深会因此受到伤害。 可这件事,她必须要对他说。 陆则深察觉到了小女人的担忧,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每一下都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沈豌听到他说,“放心,我会好好调查。” 他说完,一个灼热的吻落了下来。 沈豌无法挣脱。 陆则深禁欲了一个月之久,这一个月,他不敢碰她,担心她伤了她,更害怕勾起她心底的难过。 不过,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也从失去孩子的难过中抽离。 陆则深想,他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努力的再在她的身体深处埋下一颗小种子…… 情到浓时,沈豌恍惚听见他说,“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嗯……” 沈豌从唇间溢出一声轻哼,似乎在回应着他。 过了一会儿,沈豌的理智蓦地回神,她素白的小手抵着男人肩膀,小声的抗议,“别、别,吴妈还在外面……” 沈豌的小心挣扎,落在陆则深的眼底,那就是半推半就。 男人微烫的手指,抵在沈豌唇上,“嘘……” 他喉结滚动,一声性感的叹息从唇间溢出。 沈豌觉得,那声音仿佛就响在耳膜边上,几乎要震穿了她的耳膜,然后直达内心。 陆则深咬着她的耳朵,低沉的嗓音,透着浓浓的占有,“别乱动,乖。” 沈豌,“……” 还未到深夜,可满室旖旎,已经就此掀起。 …………………… …………………… 出院后,沈豌立刻恢复了工作。 住院的这一个月来,虞思危也经常来医院看她。 但是另一方面,也要忙碌画社的事。 沈君礼如今的确是一个成功又冷血的商人,他不会理会任何事,只要在已定的时间内见到合格的策划案。 虞思危知道这个画社对沈豌来说有多重要,同样的,这个画社她也付出了很多心血,所以加班加点的赶出了一份合格的策划案。 沈豌抵达画社时,恰好遇上正要离开的沈君礼。 见到沈君礼,沈豌还是很开心的。 快走了几步迎过去,小脸上满是愉悦,“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沈君礼却仍是那副寡淡神色,冷冷的睨了她一眼,左手的手杖在地面轻轻敲着,声音有一下没一下的响着,倒莫名的多了几分刺耳。 沈君礼声音平静的说,“和虞思危谈了投资。” 语气微顿,他眸光幽深的打量了她几眼,继而问道,“出院了?” 沈豌一愣,“你……你知道?” 诧异的神色都写在脸上,沈君礼眉头一拧,似乎有些不开心了。 沈豌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冷了脸。 只听到他语气极淡的说,“下次小心些,这个世界上,想要你命的人,多得是。” 明明是一句格外清淡的提醒,可沈豌却从中听出了别样的意思。 沈豌陷入沉思,回过身时,沈君礼早已经从她身侧擦过,远远离开。 沈豌倏然回了身,喊了沈君礼,“大哥——” 男人拄着手杖,步伐缓慢。 可已经走到门口的身影,却并未停顿。 沈豌盯着他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若有所思。 * 沈豌走去二楼。 虞思危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沈豌过去,看到虞思危正在埋头忙碌着。 她敲了敲门,这才走进去。 听到声音的虞思危,却仿佛慌了一下。而后,手忙脚乱的开始整理桌面。 像是为了掩饰着什么,而故意忙碌。 沈豌眉头一皱,与虞思危从小相识,虞思危了解她,同样的,她也很了解虞思危。 走到虞思危身侧,沈豌低头,看清了虞思危的脸色。 小手立刻按住了虞思危的小脸,强硬的将她的小脸扳了起来。 沈豌声音严肃的问道,“思思,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虞思危蹙了蹙眉,抬手推开她,轻轻地揉了揉眼睛,说,“没事,昨晚上没休息好。” 饶是如此,可虞思危声音里隐隐的哭腔,已经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虞思危转移着话题,说,“我已经和沈君礼谈过了,他说,新的策划案可行,第一笔投资很快就会入账。” 沈豌动了动唇,还想询问什么。 虞思危将手里的东西,朝着桌上重重一放,在她之前,先出了声,“我先去趟洗手间。” 说完,不给沈豌反应的机会,已经快步离开。 沈豌很想抓住她,可转念一想,放弃了。 还是先给她冷静的时间吧,虞思危的性子她很清楚,若是她实在不想说的事,即便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可能也不会多说半个字。 不过,沈豌隐隐的察觉,虞思危的情绪来源,应该是因为……大哥? ………… 画社外,一辆迈巴赫缓缓驶向马路。 余北坐在驾驶位开车,透过后视镜去看车后座的沈君礼。 方才,他就跟在沈君礼身边。 沈君礼与沈豌的对话,他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余北想了想,出声说,“先生,既然关心沈小姐,为什么不说的直白一点?” 余北叹道,“因为陆先生的关系,有人想致她与死地,这样直白一点,沈小姐可能会更早的想出应对措施。” 闻言,沈君礼握着手杖的指腹微微收紧。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揉捏着眉心。 过了好一会儿,才声线冷然的开了腔,“这些,不需要我说,陆则深会保护她。” 顿了顿,沈君礼又接着补了句,“过几天,安排四个人,两个跟在她身边保护她,剩下两个……” 沈君礼说着,忽然顿住。 剩下的话他没有继续说,可余北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应道,“先生,我明白了。” 第89章 干什么坏事了,嗯? 悠然居。 孟静姝坐在靠角落的位置,她涂着淡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地拂过手旁的骨瓷杯,拿起,抿了一口,微笑着看向坐在面前的男人。 男人因为职业关系,已经习惯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朝着孟静姝手旁一推,开门见山的说,“孟小姐,实话告诉你,这两人的东西可真不好弄,我调查了这么久,也就只有这点。” 孟静姝拿过牛皮纸袋,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卡。 孟静姝说,“我知道了,你辛苦了。” 男人拿过酬劳便离开了,孟静姝扫了扫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动作小心的拆开牛皮纸袋。 牛皮纸袋里是十余张照片,照片上的主角,都是同样两个人。 有几张照片,因为角度原因,让旁人看起来,觉得格外暧昧亲昵。 可仔细瞧过去,也能发现端倪,能察觉到这是借位拍摄。 孟静姝皱了皱眉,一时间竟觉得自己这几十万花的不值得。 照片一一掠过,孟静姝渐渐地没了兴致。 可翻到最后两张时,眼睛倏的亮了! 最后两张照片中的主角,在逼仄狭小的车厢中亲密拥吻,角度十分清晰,两人的五官也很清楚。 唇畔划出一抹笑容,这两张照片若是曝光出来,只怕要天下大乱了。 ……………… ……………… 陆则深不想让沈豌每天上下班的时候挤地铁,挤公交,所以特地给了她一把车钥匙,沈豌倒是欣然受用。 下午五点,沈豌准时下班,她特地选了一辆陆则深车库里最低调的车。 开车回家的路上,经过一间男装店。 沈豌恍惚间发觉,好像与陆则深结婚这么久,她从来没有送过他礼物。 这样的心思一时间在心底蔓延,沈豌没有犹豫,立刻停了车。 而后,直奔男装店。 陆则深的衣服鞋子,从内到外,无一不是高级定制。 所以,沈豌直接放弃了送他西装的打算。 一来,她选的西装对于他来说,可能过于低端。 二来,这间店的男装不便宜,她没钱。 见沈豌漫无目的闲逛,有店员上前来,客气询问,“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沈豌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想自己看看。” “就戴着这个嘛,人家喜欢你戴着这个。” 蓦地,身侧后方不远处,响起了一记女人低柔的撒娇。 这并不稀奇,女孩子对自己喜欢的男人撒娇,见惯不怪。 可唯独吸引了沈豌注意力的,是这音色,十分熟悉…… 沈豌怔了一瞬,脚步微顿,有一瞬间的走神。 接着,又是一记更加熟悉的男声随之响起,“那就这条吧。” 清冽的嗓音,淳淳流淌,仿佛就响在沈豌耳际似得。 沈豌不自觉走到领带区,那声音就在身后方很近的位置。 一瞬间,生出了逃离的想法。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她不想和这两个人再有什么牵扯,尤其,这里是公众场合。 沈豌想了想,正打算离开。 然,总有人先她一步,女人蓦地扬声,“豌豆!” 脚步声由远及近,沈豌背脊微僵。 直到那两人已经站在面前,苏清欢浅笑莹莹的握着身侧男人的手臂。 沈豌分明看到了苏清欢眸底的雀跃和挑衅。 被她挽住的楼怀眠,神色却十分不自然,几次想要挣脱苏清欢的桎梏。 可察觉到他意头的苏清欢,像是与他作对般,更加用力的紧抱住他。 苏清欢看着沈豌笑,声音清脆,问道,“豌豆,来给我表哥买东西吗?” 公众场合,沈豌不想和苏清欢有什么摩擦,和气的点了点头。 这时,楼怀眠忽然又出声,关切问道,“豌豆,你出院了?” 沈豌已经出院很多天了,可楼怀眠并不知道。 自从那天在医院病房里,他与沈豌之间的谈话不欢而散后,就再没有去医院探望过她,更没有打探过她的消息。 所以,这一刻的突兀相遇,楼怀眠的情绪有些微妙的复杂。 “嗯。” 沈豌点头,回应的有些冷淡。 声音落下,她转了身,似乎要离开。 手臂蓦地被人紧握,沈豌诧异回眸,与苏清欢挑衅的神色撞上。 苏清欢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臂,似乎在恶意用力。 沈豌眉心蹙起,感觉到了腕间的疼意。 苏清欢说,“豌豆,走得那么快做什么,听说你流产了?” 苏清欢故意将最后几个字的音量抬高。 此刻,男装店的人流并不少,她声音落下,周遭很快就有八卦的目光飘过来。 沈豌脸色微沉,眸色冷冷的看着苏清欢。 苏清欢摇了摇头,口中‘啧啧’道,“好可惜啊,好不容易能借着这个孩子绑住我表哥,没想到——” “苏清欢,闭嘴!” 楼怀眠听不下去了,骤然冷喝,彻底截断了苏清欢的声音。 楼怀眠护着沈豌,姿态过于明显。 苏清欢心底的怒火‘噌’的一下就涌了上来! 她松开了沈豌,神色里满是愠怒,瞪着楼怀眠冷哼,“我说错什么了吗?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每一个字都透着嘲讽,楼怀眠的脸色愈发沉了。 反观沈豌,除了微蹙的眉心,表达着她的不满,就连唇边,都挂着浅淡不失端庄的笑意。 沈豌出声说,“没有,你没说错。” 苏清欢微怔,神色有几许诧异。 唇边笑意渐深,沈豌的音调不高不低,偏偏又那么清晰可闻。 她说,“你就是格外的惹人讨厌。” “你——” 苏清欢气结。 沈豌却懒得再理会她,转头指了指旁边的两条领带,对不远处的店员说,“你好,我要这两条领带。” * 从男装店离开,沈豌径直走去停车位。 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豌豆!” 熟悉的男声,脚步声就响在身后。 回身时,男人已经站在面前。 楼怀眠的神色有些尴尬,他推了推眼镜镜框,清冽的嗓音里,满是温柔。 他说,“豌豆,我替她向你道歉。” “替谁?” 沈豌挑了挑眉。 楼怀眠闻言,神色微怔,动了动唇正要说什么,沈豌却在他之前开口,说,“不必了小舅舅,我并不在意。” “豌豆。” 楼怀眠的语气里,有极为隐忍的痛苦。 在沈豌准备回身上车时,他蓦地将她的手腕攥住。 这样突兀的举动,令沈豌心头一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格外抗拒楼怀眠的接触。 侧眸,眉目里都蕴着冷意,沈豌咬牙警告,“放手。” 楼怀眠神色冷沉,眯着眸子和她对峙,久久的不曾放开。 沈豌忽然笑了,接着,语气轻飘飘的响起,“你想让苏清欢看到,然后大闹一场吗?” 几秒钟的缄默,接着,手腕上的力道渐渐地松了。 楼怀眠最终,还是选择了放手。 ‘砰!’的一声,车门被沈豌摔上。 他站在原地,看着这辆车在视线中渐行渐远,最后,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到。 垂在身侧的双手,几次紧握又松开。 楼怀眠忽然觉得,此刻就连呼吸都特别压抑。 ……………… ……………… 朱雀门别墅。陆则深回来时,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他身上染着淡淡的酒气,沈豌恰好洗过澡从浴室出来,见到他,有些过分开心了。 沈豌的小脸上洋溢着笑容,两只浅浅的梨涡,深深地陷下去,像是盛满了美酒般,熏得人一下子就醉了。 沈豌浅笑着,声音低柔,说,“你回来了。” “嗯。” 陆则深淡淡回应,神色柔和。 看着沈豌的笑容,他心底一动,有什么难耐的情绪,就要从内心深处呼啸而出。 缓慢的踱步到小女人面前,大手轻轻地捏了一把她柔软的小脸蛋,戏谑道,“小东西,笑成这副模样,干什么坏事了,嗯?” 沈豌撇了撇嘴,“才没有。” 说着,小手抱住了男人的一只手臂。 沈豌穿着睡裙,睡裙里面却是真空的。 她抱着他的手臂摇晃瞎蹭,陆则深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臂触碰到了过分柔软的位置…… 呼吸微滞,眼眸深深地暗了下去。 反观小女人,却恍若未觉。 她一只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拿起了旁边化妆柜上的袋子,神秘兮兮的说,“我给你买了礼物!” “嗯?” 男人从鼻腔中哼出一声,眉梢微挑。 与男人对视了一会儿,终是沈豌先忍不住,垂首翻出了那两条领带。 接着,像献宝似得捧到男人眼前,试探性的询问,“喜欢吗?” 陆则深垂眸,看着小女人白皙的手心里的两条领带。 一黑一白,很普通,可对于他来说,却极为珍贵。 因为,这是他的小妻子送的。 大手忽然揽住小女人纤软的腰肢,轻轻一个用力,将她搂在怀中。 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声音里满是宠溺,“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语气微顿,男人低沉的声线,莫名沙哑,仿佛蕴含着难以言说的暧昧情愫。 他将那两条领带拿在手里,垂首,咬住了小女人的耳垂,嗓音低哑的说,“不过……我更喜欢你这个礼物。” 第90章 他的小妻子和楼二少 男人吻着她,趁着他换气的空档,沈豌终于从他的亲吻中挣脱,声音变得沙哑,她低低抗议,“别闹了。” 小手摸索到那两条领带,沈豌一双漂亮的猫眼格外明亮,眉眼间尽是小女人的调皮狡黠。 她讨好般的说,“戴上看看好不好?” 陆则深呼吸微滞,喉间发紧。 无疑,这个小女人对于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会在面对着她时,崩然瓦解。 可偏偏,这小女人总喜欢在关键时刻喊停,陆则深很生气,特别生气,气的胸口都疼! 无奈,他又不忍心逆着小女人的意思。 好吧,他又一次选择了妥协。 点了点头,终于松开了沈豌。 陆则深的声音里,满布沙哑,“好。” 沈豌被他放开,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间。 素白的小手拿起拽着那条黑色的领带,沈豌的动作有些笨拙。 她从没有为男人买过礼物,更没有为男人扎过领带。 沈豌看过陆则深扎领带,看起来很简单,可没想到,到了她手里,竟然这么难。 这条领带,特别的不听使唤! 渐渐地,沈豌更热了。 只不过,这次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气恼! 陆则深垂眸,看着小女人笨拙的动作,忽然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他睨着小女人因为气恼而绯红的脸颊,突然觉得心情大好。 唇畔渐渐地浮上一抹柔和的弧度,就连眉眼间,都蕴着浓烈的化不开的温柔。 陆则深想,也许这就是幸福。 幸福实在太简单了,心爱的女人,温暖的家庭,他很知足。 沈豌动作了几次,拆开又重新扎,扎了又拆开。 最后,还是陆则深实在看不下去了,抬手握住她的小手。 男人温暖的大手,牵引着她的动作。 在沈豌手里不听使唤的领带,到了陆则深的掌心里,仿佛就变得小鸟依人,格外乖巧了。 很快,领带扎好。 沈豌抬眸时,恰好撞进了男人满含笑意的眼眸里。 陆则深的眉眼格外深邃,幽深的瞳孔里仿佛藏着漩涡,致命的那种,眉目流转间,总是可以将她深深的拖拽进去,沈豌就这样溺在了漩涡中。 四目相对,陆则深轻声笑着,声音格外低哑,语气里是淡淡戏谑。 他说,“像你这么笨手笨脚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小妻子,没有了我,你是不是什么都不会做,嗯?” 沈豌脸上一热,很想反驳! 可仔细想想,陆则深说的好像也没错,她的确笨手笨脚的,什么都不会做。 沈豌抿了抿唇,却不想这样认输。 她高高的抬起下巴,两只小手搭在男人肩上,踮起脚尖,绯色的唇瓣,总是差一点点就碰到了他的下巴。 陆则深眸色深谙,很受用她放肆的举动。 沈豌说,“我是笨手笨脚的啊,不过……你不还是很喜欢我?” “啊——” 声音未落,腰间蓦地一紧,在沈豌还未来得及反应时,整个人已经被陆则深丢到了大床上! 陆则深轻轻拍着她的小脸,说,“小妻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肆无忌惮的挑火,嗯?” 沈豌摇头,清亮的眼眸里有着浅浅的慌乱。 陆则深心情愉悦,垂首,咬着她的耳朵,“那我现在告诉你。” 沈豌,“……” 沈豌在心里叹气,忽然很想给自己一拳,她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行径了。 陆则深这个男人,心底像是蛰伏了一只猛兽,随时都会跳出牢笼,然后狠狠的逮住她这只小猎物不放! 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 …………………… 七椀居,二楼。 包厢内十分寂静,孟静姝久久的等待着。 她时不时的看一眼腕表,忽然很没有耐心。 迫不及待的想见到男人,迫不及待的想将自己查到的东西给他看,更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看到这些东西时的神情……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终于—— ‘叩叩叩’ 有敲门声响起。 孟静姝握着骨瓷杯的指腹蓦地收紧,有些激动的喊了声,“请进。” 随即,雕花木门被人推开,西装笔挺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神色有些冷漠,看着她时,不见丝毫温柔。 孟静姝盯着他看,忍不住想起他在面对着沈豌时,眉眼间浅淡的柔和。 那是孟静姝奢求已久的。 孟静姝忍不住想,是不是只有面对着陆斯年将她逼迫到生死境地时,陆则深才会对她稍稍施舍一些温柔? 男人抬眼看她,眉宇间尽是冷然。 孟静姝扯出一抹笑容,声音轻松欢愉,“阿深,你终于来了。” “什么事?” 男人开腔,语气冷淡。 孟静姝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可她偏偏不敢再他面前表露出来,仍是温柔着声音,说,“阿深,这件事我纠结了很久,本不想告诉你,担心你会误会沈豌,破坏了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可——” “到底是什么事?” 男人十分不耐烦的打断了孟静姝的话。 顿了顿,他又问,“与沈豌有关?” 这句话,语气里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急切。 孟静姝唇畔的笑意微僵,似乎只有面对着关于沈豌的事,他才会不像他自己。 点了点头,她轻轻应着,“嗯。” 男人闻言,眸色深深地暗了下去,微眯的眼眸中,藏着几许孟静姝看不太懂的情绪。 不由得,孟静姝有些紧张,握着骨瓷杯的指腹,几次收紧又放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再次出声,问道,“你对沈豌的过去,了解多少呢?” 陆则深垂在桌面上的指腹,轻轻敲击着桌面。 ‘笃笃笃’的声音,特别的有节奏。 可每一下,都像是直直的敲进了孟静姝的心里。 孟静姝总觉的,在陆则深面前,她像是一个透明的人,毫无隐私可言,心底的每一个想法,都会被他窥探无疑。 所以这一刻的她,十分害怕。 陆则深看着孟静姝,显然没什么耐心,他冷冷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孟静姝也还算了解他,不再卖关子,从包里拿出了牛皮纸袋,将东西推到他面前,“阿深,你看看这些。” 陆则深没有犹豫,很快接过了牛皮纸袋,三两下的拆开,里面的照片就这样散落在了桌上。 照片中的男女主角,无一例外,都是他的小妻子和楼二少。 其中,有两张照片,姿态格外亲昵,那是只有情侣之间才能做出的举动。 陆则深捏着那两张照片,收紧的指腹只要再收一寸力,就可以将这照片,生生捏毁。 孟静姝很认真的盯着陆则深的脸,她想看穿男人的神情。 可偏偏,他眉眼间的冷淡格外浓郁,仿佛这些照片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 一时间,孟静姝的心里有些没底,她看不懂陆则深了。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陆则深扯了扯唇角,一抹弧度在唇边绽开。 可那不是笑,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莫名的,让人觉得后脊骨发凉。 他拿起那些照片,在孟静姝眼前晃了晃,问道,“这些,能说明什么?” 孟静姝皱眉,有些急了,“这两张照片,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她抢过了那两张姿态最为亲密的,那上面的男女主角,清晰可见,可陆则深偏偏像是在自欺欺人。 孟静姝语气质问,“谁家的外甥女会这样亲吻舅舅的脸?” “阿深,我想,你也听过那些隐秘的传闻吧——” “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件事,那我已经知道了。” 陆则深截断孟静姝的声音。男人的眉眼间,尽是冷漠。 他似乎不想再和她多说,从椅子里豁然起身,长指拂过那些照片,放在牛皮纸袋里,装好,然后紧握在手里。 他说,“照片我收了,不希望在其他地方,再看到这些照片。” 低沉的声线,可竟然让孟静姝听出了警告之意。 眼见着男人快要走出包厢,孟静姝也从椅子里起身,着急的喊他,“阿深,站住!” 陆则深一只手已经触碰到门把手,脚步微顿,给了她再说一句话的机会。 孟静姝的声音抬高了几个分贝,有些刺耳的喊道,“你明知道,我是为了你好!如果这些照片流传出去,伤害的不仅仅是沈豌,还有你!” 男人身形微动,孟静姝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在动摇。 他并未回头,只有声音十分冷漠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他说,“沈豌是我的妻子,我能做到的,就只有保护她,与她同进退。” 第91章 这是一个极有手段的女人 包厢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隔断了孟静姝所有的声音。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孟静姝心底的情绪翻涌,说不出的恨意与怨怼。 她与陆则深相识多年,即使这个男人心底埋藏了许多深沉和秘密,可有些东西,她仍然看得清楚。 从他刚才的反应中,她就猜到了。 这些事,他是一早就知道的,为什么他可以装作若无其事? 孟静姝不懂,沈豌究竟有哪里好? …………………… …………………… 江州下了雨,天气不再闷热浮躁。 这天,苏湘接到了陆嘉懿打来的电话,说:很想她,想见她。 苏湘对待孟静姝,毫无好感,但是对待陆嘉懿就不同了。 外界传言,陆嘉懿其实是陆家次子的亲生骨肉。 苏湘对这件事,尚有存疑。 她问过陆则深很多次,但是后者都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陆则深却很宠爱陆嘉懿。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需要时间。 时间一久,感情就有很大的几率变得浓郁。 一开始,苏湘是因为陆则深那一层的关系,和陆嘉懿走得较近。 再后来,就单纯的是因为她喜欢这个孩子。 恰好,她今天没什么需要忙碌的,也有很长时间没见到那个小丫头了。 所以,苏湘听到小丫头约她出去玩,便一口应下。 * 陆嘉懿约了一家儿童餐厅,距离老宅不算远,苏湘很快就赶到了。 到了约定的包厢,苏湘敲了门,满心的欢喜和温柔,却在看到来开门的人时,瞬间沉了下去。 苏湘提着拎包的手微微攥紧,涂着蔻色甲油的指尖,轻轻地嵌入了包带中。 孟静姝穿着简单的连衣裙,神色间尽是温柔和气,相较于苏湘眉宇间浓烈的冷淡和厌弃,孟静姝倒显得有教养太多。 孟静姝朝着苏湘笑了笑,抱歉的说,“苏夫人,其实今天,是我想要见你。” 苏湘轻轻地撩起脸颊一侧的头发,举动中尽是婉转优雅。 孟静姝盯着她看,竟然一时间,无法与眼前这个苏湘,和上流社会流传多年的风流韵事结合在一起。 孟静姝忍不住想,这是一个极有手段的女人。 相较于沈豌,眼前的苏湘,才是她与陆则深在一起的最大阻力。 孟静姝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柔和,神色温淡的与苏湘对视。 苏湘涂着红色的唇膏,保养得宜的她,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年过半百女人,反而更像一个职场上优雅的女强人。 苏湘说,“孟小姐,你这种手段,太过卑劣。” 语气微顿,她冷漠讥讽,“怪不得……阿深他不喜欢你。” 心尖儿蓦地一疼,像是被一根针狠狠地戳痛了。 孟静姝的神色变了变,垂在身侧的双手不动声色攥紧。 她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叹气,“苏夫人,何必要对我冷眼相向呢?其实,我们之间还是存有默契的。” “比如……我们都不希望阿深他受伤,更不希望他出事。” 苏湘与孟静姝的接触不多,但是她活了小半辈子,看人也能看透个五六分。 尤其是孟静姝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在她面前,都像个小丑。 苏湘知道孟静姝今天约她见面的重点。 她抬起下巴,冷漠的目光落在孟静姝脸上,抬步便走近了包厢,声音响起,“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 孟静姝与苏湘落座,两人面对面坐着,神色更有差异,心底各怀心思。 孟静姝也多少了解苏湘的脾性,想来,她是不想和自己谈论太多,更讨厌她顾左右而言。 如此想着,孟静姝便开门见山,从手包里翻出了牛皮纸袋,推至苏湘面前,声音轻柔,“苏夫人,我就不拐弯抹角的了,这份东西,你应该看看。” 苏湘霎是冷淡的瞥她一眼,涂着蔻色的手指轻轻扯过牛皮纸袋,动作缓慢优雅的拆开,里面的照片就都散落出来。 照片上相貌熟悉的男女主角,很好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苏湘一怔,动作有些急躁,将那些照片一一掠过,“这是……” 越是往后看下去,眉头就拧的越紧。 最后,目光停在了最后两张照片上,姿态亲昵的两人,显然忘记了他们在法律上承认的舅甥关系。 这是什么,这是乱伦啊! 不想再看下去,苏湘将照片扣过去,手心在桌面上重重一拍,声音冷喝,“这些都是什么!” 苏湘打量着孟静姝,仿佛想从孟静姝的眼睛里,直直的看穿她的内心。 苏湘语气质问,“你从哪弄来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在决定约见苏湘时,孟静姝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甚至已经猜想了苏湘可能会问出的所有问题。 恰好,她这一刻提出的问题,就是孟静姝之前所猜想过的。 心里已经有了腹稿,孟静姝语气轻柔的回答,“这些东西,我也是偶然得到的。” 顿了顿,她转移了话题,双手紧紧地握着眼前的骨瓷杯。 视线垂下,孟静姝看着骨瓷杯里的茶叶浮动,说,“我和阿深从小相识,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朋友关系,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过的更好,但是如果这些东西曝光,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灭顶之灾。” 坐在孟静姝对面的苏湘,双手紧握。 方才那些照片的内容,所要表达的东西,她太清楚了。 她讨厌沈豌,是因为沈豌的性子,孤高冷傲,很不适合陆则深。 而且,沈家已经倒了,娶了这样一个女人,对陆则深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可偏偏,她的儿子喜欢,她这个做母亲的,再讨厌也只能试着接受。 可如今,却爆出了这些东西,沈豌与楼怀眠…… 他们不是舅甥吗? 楼怀眠是楼家养子,这是江州人人都知道的事实,可这并不代表,毫无血缘关系,就可以有这样一段感情。 她想要的儿媳妇,除了身家清白,性格柔和,还需要感情世界完全干净简单。 可沈豌,显然每一样都不符合她的要求。 沈豌她,配不上陆则深! 苏湘心里的情绪,仿佛经过了几座连绵大山。 孟静姝还在面前喋喋不休,“而且,斯年也回来了……如果是在这之前,那还好说——” “行了!” 苏湘直接出声冷喝,截断了她的声音。 实在没有耐心继续听下去了,苏湘拾起其实两张照片,冷漠的盯着孟静姝,质问道,“这些东西,你还有备份吧?” 孟静姝抿了抿唇,缄默了好一会儿,才思索着回道,“苏夫人,实不相瞒,拿给你看之前,我也给阿深看过,但是……他好像一早就知道了。” 语气微顿,孟静姝无奈叹气,“您知道的,他是一个多骄傲的男人,却可以容忍妻子做出这种事……我真的不懂他了。” 苏湘垂在桌面上的双手交握,缓缓收紧。 她眉目森冷的盯着孟静姝,眼睛里满是警告和防备,冷冷的说,“孟小姐,这些东西,我不想让第四人再看见。” 孟静姝抬眸与苏湘对视着。 许是因为陆则深是苏湘教养出来的,孟静姝竟然恍惚觉得,苏湘在某种时候,和陆则深的性子很像。 饶是孟静姝的心思在百转千绕,也不敢在苏湘面前做太多小动作。 她点了点头,当然不会害陆则深,“苏夫人放心,现在给您看的这份,就是最后一份。” 听到孟静姝的保证,苏湘这才算是稍稍安了心。 眸色冷冷的扫了眼前的照片,苏湘犹豫了几秒,还是动作麻利的将照片收进了牛皮纸袋,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从椅子里起身,苏湘已经打算离开了。 第92章 淡淡的酒气 孟静姝目的达到,也没有留她的意思,起身相送。 走到门口,苏湘忽然停住了正要转开门把手的动作,回过身看了孟静姝一眼。 那一记眼神里,包含着太多意味不明的情绪。 孟静姝被苏湘盯着打量,一时间竟有些紧张害怕。 像是全部的小心思,在这个中年女人,一览无遗。 这种感觉,实在不太美妙。 孟静姝的反应都在苏湘眼里,苏湘轻笑了两声,说,“孟小姐,你是很聪明的人。” 语气微顿,苏湘声音转冷,又狠狠地在孟静姝心上戳了一刀,“但是,阿深不会喜欢你。我们陆家,更不会接受你。” ‘砰!’ 房门摔上,像是在孟静姝的心上重重的锤了一下。 她的阿深,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 他们相识了那么久,彼此那么了解对方,需要对方,就应该在一起,就适合在一起! 至于沈豌,不过是陆则深人生中的过客。 只有她,才是那个男人最后的归属…… …………………… …………………… 画社的工作逐渐步入正轨,沈豌与沈君礼的接触也渐渐变多。 沈豌能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哥对她的情绪也在渐渐变化。 她就知道,大哥就算心里在怨她,可最终也是因为在意她。 大哥那么爱她,不会一辈子不理她的。 所以,沈豌最近的心情很好。 晚上,和虞思危一起吃了饭,还喝了一点点清酒。 回去朱雀门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陆则深一早就回来了,坐在客厅里等着沈豌,脚边匍匐着查尔。 有开门声响起,查尔警觉,听到了声音,也嗅到了主人身上的气息,立刻从陆则深脚边跳了起来,然后迈开小爪子就朝着客厅外飞奔。 陆则深眉头微皱,也跟着起身。 沈豌刚换好鞋子,就被迎面扑过来的查尔撞了个满怀。 身子没站稳,险些栽倒了,还是紧随查尔其后的男人反应足够快,三两步上前来,抱住了沈豌。 小女人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不那么浓烈,却莫名的醉人。 沈豌很少喝酒,也实在不能喝酒。 仅是一点清酒,眉眼间就有些痴痴的醉态。 她身体摇晃了两下,随即便靠在了墙上。陆则深用一只手抱着她,堪堪稳住她摇晃的身体。他声音微哑,淡淡出声,“喝了多少酒,嗯?” 沈豌两只白嫩嫩的小手,轻轻地搭在陆则深肩上,好看的猫眼离,满是醉态迷离,横生的性感撩人。 她伸出一根小食指,在陆则深眼前轻轻晃着,口中含糊不清的回答,“不多不多,就只有一点点……一点点……” 可晃着晃着,竟然自己也有些晕了。 沈豌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只有一个高大熟悉的怀抱,紧紧地保护着她。 她轻轻的哼了一句,“陆则深……老公……” 然后瘦小的身板,直挺挺的栽在了陆则深怀里。 陆则深心尖儿一动,心底最柔软的那个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那种感觉,极其复杂。 喉结滚动,陆则深垂首看着小女人绯红的脸蛋,像个刚刚成熟的小苹果似得,那么诱人深入。 因为喝了酒,小女人的肌肤也泛着淡淡的粉红色,暧昧的撩人。 * 陆则深将沈豌打横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他细心的帮小女人脱了鞋子,又小心翼翼的帮她换衣服。 动作十分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陆则深觉得,他简直是在折磨自己。 这样一具年轻,充满活力的身体,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可偏偏,他什么都不能做! 很快,陆则深为小女人换好了衣服。 扯过一旁的被子,动作缓慢的为她盖好。 俯首,正要吻她——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突兀的震动,打破了一室沉静。 陆则深先是看了沈豌一眼,担心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了她。 而后,连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没有来得及看来电显示,他直接按了接通。 将手机放置在耳旁,陆则深趿着拖鞋,直接走去了阳台。 * 阳台,空气里浮动着些许冷意。 陆则深缓慢的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间,听筒里传来苏湘的急切的声音,“阿深,阿深,你在听吗?” 显然,苏湘刚才说了些什么。 只不过,他的注意力都在沈豌身上,没有听到。 陆则深吐出一口烟雾,语气恭谨,“妈,您说。” 听筒那头缄默了两秒,苏湘的声音,才终于传进了耳朵里。 她说,“我问你,关于沈豌的过去,你了解多少呢?” 陆则深正在吸烟的手一顿,这句话,似乎在不久之前已经听谁说过了。 心底思绪转动,陆则深已经明白了一切。 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支香烟,朦胧的青白色烟雾中,映衬着他的神情,迷茫不清。 陆则深语气极淡,问道,“妈,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 “闲言碎语?” 苏湘的声音,明显抬高了两个分贝。 她的语气里,明显藏着对某些事情的不满,“不,那些都是我亲眼所见。” 语气微顿,听筒那头的苏湘,情绪有些激动,她说,“阿深,你清醒一点吧,沈豌她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益处,她就像是吸血的虫子,会一点一点的腐蚀着你,等到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陆则深似乎听到了那头有风声,时间已经不早了,显然,苏湘也是在外面吹着风给他打电话。 陆则深语气直接,没有和苏湘做什么无谓的挣扎。 他直接道,“妈,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但是我只想说……沈豌是我的妻子,我会毫无条件的选择相信她,也会没有任何的保留的爱她,保护她,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顿了顿,他低沉的声音里,多了两分警告之意,“任何人都不行。” 通话一时陷入了僵局。 久久的沉默,陆则深听到了苏湘的呼吸声,有些粗重的呼吸频率。 显然,苏湘正在气头上。 时间过去了很久,苏湘才终于平复了呼吸和情绪。 她冷笑着反问,“阿深,你这是在威胁妈妈吗?” 陆则深已经吸完了一支烟,他将烟头碾灭,语气里仍是淡漠。 他对苏湘说,“妈,我尊敬你,可我也爱沈豌。” * ——‘可我也爱沈豌’ 仿佛隐匿着威胁的话语,透过手机免提传进了苏湘的耳朵里。 苏湘几乎不敢相信,这是陆则深会对她说出来的话。 通话无法再继续下去了,苏湘再没有说半个字,直接掐断了通话。 手机在掌心里被她紧紧握住,夜晚的风有些冷,透过单薄的衣衫灌进了身体里。 苏湘的思绪,却愈发的清明。 心底更加笃定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沈豌绝对不能再和她的孩子继续下去了! 这个女人,一定会毁了陆则深的一生! …………………… …………………… 翌日。 S.G画社。 沈君礼作为投资人,需要时常与画社这边交流想法。 所以他来画社的次数,就渐渐的多了。 时值下午,画社正在召开一个小型会议。 沈君礼与沈豌坐在一处,从坐下来开始,沈豌就注意到了沈君礼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太舒服,一直在咳嗽。 沈豌皱着眉,侧首看了他好几次。 可偏偏,后者却是一脸冷漠的模样。 沈豌很想关心他,可正在开会,她又不好插话。 一个小型会议,却持续了有整整半个小时那么久。 沈豌心里松了口气,还未出声询问沈君礼。 这时,一只手忽然插进了两人之间—— 是虞思危。 她手里拿着一杯热水,递到了沈君礼面前,眉头轻蹙,神色关切的看着他,出声说道,“怎么一直在咳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舒服的话,还是去医院看看,或者……你不想去医院,就回家休息?画社的事也不需要担心,可以派人过来盯着,或者我们用微信交流也可以。” 虞思危一股脑的说了一通话,沈豌坐在一旁,倒像是一个完全隐形的人。 沈君礼微眯着眼眸,倒是没有拒绝虞思危的好意。 拿起虞思危倒好的热水,喝了几口。 放下水杯,他起身,手杖轻轻地敲击着地面,沈君礼说,“没什么大碍,小感冒而已。” 语气微顿,沈君礼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又说,“今天也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又看了沈豌一眼,意在道别。 沈豌会意,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沈君礼这才旋身离开。 虞思危盯着沈君礼的身影,视线像是胶在了他身上。 沈豌站在一旁,眯着眼睛打量着虞思危的神色。 嗯……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思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虞思危尚在晃神中,被沈豌忽然握住了手腕,然后将她的身体整个扳了过去,她有些吓到。 沈豌的神色间,满是洞悉一切的状态。 她暧昧兮兮的朝着虞思危眨眼,问道,“思思,你对我大哥,是不是有什么别样的想法?嗯?” 虞思危闻言,神经忽然被狠狠一震! 常听人说,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掩饰的就是咳嗽与爱情。 显然,她最近对沈君礼的关心,已经远远超乎了朋友之间的感情…… 第93章 请求你,离开他 沈豌一副八卦的模样,令虞思危小脸一红。 虞思危瞪她一眼,懊恼道,“别乱说,我和你哥从小相识,于情于理都会关心……” 语气微顿,像是想掩饰什么般,慌乱的又补了一句,“换了是别人也会这样!” “哦……” 沈豌点头,故意将尾音拖长,神色间尽是了然。 最后,拍了拍虞思危的肩膀,故意道,“我明白了,思思!” 虞思危皱着眉,拍落她的手,忿忿的哼了一声,“讨厌!” 沈豌与虞思危从小一起长大,虞思危的心思,沈豌向来看的通透。 只是不知道,究竟从什么时候,少女也学会了隐藏心事,隐藏爱意。 自己最好的朋友喜欢着自己的哥哥,沈豌当然是开心的,也希望她的感情可以修成正果。 沈豌八卦着摇晃虞思危的手臂,好奇的追问,“思思,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虞思危转不过这个话题,与沈豌对视一眼,口中喃喃的重复,“什么时候……” 是啊,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注意好友的哥哥,视线始终无法从那个男人身上移开? ……… ……… 沈豌与虞思危谈了很久的心事。 她忽然发觉,自己真是个不合格的朋友,连好友隐藏多年的爱意,都未曾发现半点。 虞思危对沈君礼用情至深,从儿时开始,十几年来始终小心翼翼。 可沈豌莫名的有些慌,心里总是存着一个怪异的感觉。 她总觉得,虞思危的暗恋,不会有好结果。 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希望是她的错觉。 沈豌加班了一个小时,下班后径直走去车库。 车库,沈豌走进白色宝马,本能的注意到旁边停着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 不过,她并未多留心,拿出车钥匙。 还未打开车门,玛莎拉蒂的鸣笛声却忽然响了两声,着实让沈豌惊了一下。 沈豌反应了两秒,随即,玛莎拉蒂车后座走下来一个中年女人。 着装优雅,手腕挎着一只价值不菲的名包,下巴高高的抬起,说是盛气凌人,可又不完全是,中年女人带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高傲,跃人一等。 沈豌眼角微跳,是苏湘…… 苏湘气质优雅的站在车旁,稍显锐利的视线落在沈豌脸上。 她说,“沈豌,和我谈谈好吗?” 询问的一句话,可吐出的字眼,却字字透着不容置喙。 沈豌到底还是太年轻,而且,此刻面对着的人,还是陆则深的母亲,她心底有那么几个瞬间的慌乱。 女人本能的第六感,在提醒着沈豌拒绝,可沈豌却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最后,只得顺着苏湘的意思。 …… 白色宝马跟着玛莎拉蒂行了一路,最后,在一间茶楼停下。 苏湘选了包厢,包厢里,沈豌坐在苏湘对面,双手紧紧交握,有些惴惴不安。 苏湘涂着蔻色的指甲,轻轻地刮着骨瓷杯的杯口,神色里尽是沈豌看不懂的深意。 可沈豌却十分了然,这份深意里,绝对潜藏着对她的厌恶。 沈豌抿着唇,犹豫着要不要先开口。 思绪还未转完,苏湘这时打开了拎包,从里面拿出一份牛皮纸袋,朝着沈豌面前重重一扔。 ‘啪’的一声,不太友善的力道,沈豌着实被吓了一跳。 眼角一跳,沈豌本能的询问,“这是什么?” 苏湘扯了扯嘴角,眉骨间都蕴着冷意。 她用下巴点了点那份牛皮纸袋,冷冷道,“你自己打开看。” 牛皮纸袋拆开,里面的照片瞬间四散。 沈豌手指有些颤抖,将那些照片拿在手里细看。 待看清了照片中的男女主角,沈豌的瞳孔急剧收缩,心跳声‘扑通扑通’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一般,心慌无措。 沈豌的反应,全都落在苏湘眼底。 苏湘那双美目,透着锐利和步步紧逼。 苏湘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本来我是不相信的,不过现在看到你的反应,我也明白了。” “苏夫人……” 沈豌抬眸看着苏湘,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沈豌的手指紧紧攥着其中几张照片,这些照片,对于她来说是压在心底无法示人的秘密。 可此刻,偏偏被人这样明晃晃的丢在眼前。 秘密摊在阳光下,沈豌不知所措。 手心冒出细密汗珠,沈豌闭了闭眼,听到苏湘的声音,清晰落下,“沈豌,我认为你并不适合阿深。” 攥着照片的指腹收紧几分,沈豌轻吸着气调整呼吸。 苏湘没有停下,继续说着,“这些照片如果有朝一日曝光了,那造成的伤害,不单单是对阿深和你们之间的婚姻。” 苏湘的语速格外缓慢,每一个都清晰沉重,仿佛早就在心里走了一个过场。 沈豌紧紧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唇角传来疼意,有血腥味在唇间蔓延,沈豌却恍若未觉。 苏湘冷冷的睨着沈豌,彼时,沈豌低垂着头,看不清她的神色,却可以从她紧握的双手中,猜透她此刻心里所有的想法。 苏湘又说,“沈豌,我就开门见山了……” 语气微顿,沈豌指腹蓦地一个用力,险些穿透了照片。 苏湘说着,从拎包里拿出两张东西,一一推到沈豌面前,神色间跃然出高高在上,仿佛在她面前,沈豌就是一只卑微的蝼蚁。 苏湘盯着沈豌的脸,说“这是五百万,还有这张机票,我作为陆家的女主人,阿深的母亲,请求你,离开他。” ……………… ……………… ——这些照片如果有朝一日曝光了,那造成的伤害,不单单是对阿深和你们之间的婚姻。 ——请求你,离开他…… 从茶楼回到别墅的这一路上,沈豌心底的情绪都像是过尽了千帆,可脑海中始终回荡着苏湘说的那几句话。 像是一个噩梦般,在脑海中不住缠绕,怎么都挥不去。 沈豌的情绪不在状态,开车时,几次险些发生了交通事故。 终于回到别墅,时间已经不早了。 吴云早就准备好了晚饭,询问了沈豌是否要用。 沈豌没有胃口,推辞说外面吃过了,便径直上楼了。 陆则深还没有回来,这似乎也给了沈豌足够的思考冷静。 沈豌从包里拿出了那张机票和五百万的支票。 这两样东西,她收了。 却还没有仔细的想好,该怎么做。 沈豌窝在沙发上,看着两份东西,思绪太过集中,想着想着,竟然就睡着了。 沈豌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 梦里,陆则深将离婚协议砸在她脸上,神色间满是厌恶与惊诧。 然后,随着离婚协议书的落地,有些刺眼的照片,也这样散落在沈豌脚下。 沈豌慌了,她抓着男人的手臂,急切的想要解释,“陆则深,陆则深……我没有,没有……” 可男人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绝情的转身,扬长而去。 沈豌被他强劲的掌风一带,狠狠的摔在地上。 然后,梦里的画面一转,沈豌坐在电视机前。 电视上放映着鼎盛总裁的家丑,头条上的几个字,明晃晃的刺痛了沈豌的眼睛。 ——鼎盛总裁夫人婚内出轨,对象竟是亲舅舅! 然后,画面突地又是一转,陆则深被一众包围,人群将他挤到了马路中间,一辆摇摇晃晃的大卡车像是突然间失了控,朝着人群直直撞去—— ‘扑通!’一声,眼前黑了…… “陆则深!” 沈豌声音嘶哑,从梦中猛然惊醒,坐在沙发上久久未能回神。 心跳声乱了节奏,几乎要跳出心口! 沈豌恍惚间,还回忆着惊醒前梦中的那副画面,陆则深的身体滚在卡车车轮下,血肉模糊…… 沈豌很害怕,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卧室里的灯是开着的,她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吊钟,时间已经是晚上二十二点,可陆则深还没有回来。 这一刻,突然很想见到他,突然很想听到他的声音。 沈豌手忙脚乱的找到了手机,然后手指颤抖的翻到了熟悉的号码。 拨通, ——嘟嘟嘟 听筒里,响了很多声,才终于传来男人低低的呼吸声。 沈豌深吸了几口气,手指紧紧攥着手机,语气里满含急切,问道,“你还没回来吗?” 第94章 陆则深,我厌恶你了 听筒这头,陆则深隐隐的听出了沈豌语气里的不对劲,可那种感觉很莫名。 他皱了皱眉,声音放柔,几近安抚般的低声,“嗯,你先睡。” * “小叔——” 通话声音有些小,沈豌按了免提,听筒里恰好传来这样一记稚嫩的童声。 沈豌指腹收紧,心尖儿蓦地一疼。 呼吸微滞,她听到陆则深说,“我先挂了,嗯?” “等等!” 来不及多想,沈豌已经出声喊住了他。 通话并未结束,沈豌垂眸,看着明亮的手机屏幕,仿佛此刻,这个男人就站在面前。 沈豌问他,“你那么喜欢孟静姝,为什么要娶我?” * ——你那么喜欢孟静姝,为什么要娶我? 女人低柔的声音,暗藏着点点幽怨。 有那么一瞬间,陆则深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眉头倏然拧紧,没有理会站在旁边摇晃着他手臂的陆嘉懿,声音骤然沉下,他语气转冷,“沈豌,你在说什么?” 缄默的十几秒里,彼此可以清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甚至都在不自觉的转变自己的呼吸频率,和对方处于同等线。 陆则深等了良久,却没有等到该有的答案。 他有些坐不住了,握着手机的力道寸寸收紧,先出声喊了她,“沈豌?” 通话在这时突然切断,过分突兀。 陆则深脸色一僵,紧紧的攥着手机。 陆嘉懿站在旁边,没有感觉到男人周身散发而来的冷硬气场,依旧软着声音撒娇,“小叔,和我一起吹蜡烛好不好?” 今天是她的生日,小叔说了,每年生日都会陪着她吹蜡烛! 陆嘉懿期待的眨着眼眸,恰好,孟静姝这时从厨房出来。 刚进来客厅,唇畔笑意还未挂上,只见陆则深将陆嘉懿一推,从沙发里骤然起身。 而后,阔步从她身侧擦过,步伐十分急促。 孟静姝一怔,迟钝了两秒,而后连忙趿着拖鞋追出去。 可男人比她的动作更快,孟静姝追出来时,陆则深已经换好了鞋子,准备离开。 “阿深!” 孟静姝喊他,男人并未停下脚步,甚至连头都没回。 孟静姝不解,他是怎么了? ……………… ……………… 陆则深开车飞快,将油门踩到了底。 电话里沈豌的声音还一直回荡在耳旁,直觉告诉他,并不是表面听起来的那么简单。 心底隐隐的有什么不好的预感,陆则深眉头紧锁。 好在,这个时间的路段上并没有太多车辆,陆则深无视了交通规则,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绿灯,终于在四十分钟后赶回了别墅。 二楼卧室的灯还亮着,陆则深步伐匆匆。 …… 卧室里,沈豌刚收起支票和机票。 恰好,房门在这时被人蓦地推开。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粗暴的踹开! 因为走的过于急促了,陆则深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冲进卧室里,扬了声音,“沈豌!” 声音里满是显而易见的惊慌。 沈豌站在床边,愣了几秒。 四目相对,陆则深见沈豌还在家里,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他唇边浮上一抹温柔的浅笑,抬步朝着沈豌走过去。 很多时候,男人的第六感,也很精准。 陆则深敏感的察觉到,沈豌的情绪有些不对。 他微微皱眉,收敛了笑容,神色严肃的解释道,“今天是嘉懿的生日,往年我都会陪她过生日,所以今天……” “不必解释了。” 未说完的话,被沈豌过分冷硬的声线骤然截断。 陆则深神色微僵,垂在身侧的双手空攥成拳。 沈豌抬眸看着他,眸光清澈。 可不知为什么,陆则深却偏偏看不懂她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 沈豌说,“我都知道。” 陆则深眉心攒起,声音沙哑,“你知道什么?” 仿佛有一种错觉,沈豌将会离开他。 陆则深一想到这儿,心底就会生出无限的烦躁。 男人烦躁的情绪被沈豌看在眼底。 沈豌双手背在身后,紧紧交握,修剪圆润的指甲不自觉时陷入掌心,刺痛了沈豌。 沈豌移开目光,不敢与男人对视,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忽然问道,“陆则深,你应该……很喜欢孟静姝吧?” 独属于小女人的低柔声音落入耳畔,陆则深一时间看不懂沈豌了。 她今晚的情绪,来的莫名,怪异的很。 陆则深一只手抬起,正要落在沈豌肩上。 这时,察觉到他动作的沈豌,本能的后退了一步,陆则深的手就这么尴尬的僵在半空中。 沈豌低着头,视线盯着地毯一处,缓慢平和的声音里,暗藏着隐隐的伤人利刃。 沈豌又说,“人人都说,无风不起浪,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沈豌,你究竟想说什么?” 暴躁的怒吼在头顶上方响起。 沈豌的话音才落,下颌就被男人忽然紧攥。 陆则深用了力,沈豌被迫与他对视着。 男人的眸底,潜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沈豌不敢细看,生怕被他察觉到了什么。 给他拨去电话的那一刻,她心里,似乎已经做了决定。 苏湘说得对,如果她和楼怀眠之间的那点事情曝光于人前,受到伤害的不只是她和楼怀眠,还有陆则深、还有沈家、楼家、陆家。 那些往事的秘密被掀起,除了带起一片尘封的灰烬,还有江州上层社会的狂风骤雨。 沈豌并不想成为风暴中心。 沈豌闭了闭眼,如此想着,她的语气就更为冷漠。 清澈的目光盯着陆则深的脸,唇畔挂上讥诮的浅笑。 明明很好听的声音,可这一刻,听在陆则深的耳朵里,恨不得让他活剥了眼前的小坏蛋! 沈豌故意忽视了他的愠怒,继续说着,“为什么传闻中都说,嘉懿是你的骨肉呢?为什么陆斯年那么恨你,除了他的儿时阴影,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原因吗?” “沈豌……” 陆则深咬牙,眉骨间蕴着浓烈至极的戾气,阴鸷的神色,令沈豌有些害怕,背脊骨攀上冷意。 沈豌拽着裙子一角,努力镇定着自己。 再次别开目光,她冷漠的说,“陆则深,我厌恶你了。” 几个字清晰的窜入耳蜗,甚至侵蚀到了心里。 陆则深攥着她下颌的力道,逐寸收紧。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沈豌,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嗯?” “我想和你离婚。” “沈豌!” 小女人清淡的回答,终是彻底惹怒了沈豌。 陆则深的眼睛有些猩红,此刻的他像极了一只蓄势待发的狮子。 一个不留神,许就会朝着她狠狠的扑过来,然后生吞活剥,拆吃入腹。 陆则深的语气,几乎已经接近了警告。 一句话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似得,“你再敢说一个字试试!” “陆则深,我们离婚吧——” 沈豌不怕死的重复。 男人的怒火被彻底的点燃了,在沈豌还未及反应时,陆则深忽然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腰肢。 然后,眼前一黑,身体瞬间腾空。 待沈豌醒转,她已经被陆则深粗鲁的丢在了床上。 随即,挺拔的男性身体倾压而来! 沈豌的双手被他握住,按在身体两侧,挣扎无果,动弹不得。 陆则深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警告,“我说过,不想听见这两个字。” 他生气的时候,总喜欢在床上折磨她。 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什么。 男女力气相差太大,沈豌的挣扎,始终都是徒劳无果。 陆则深仅用一只手,就可以牢牢地束缚住她的两只手臂。 然后,他的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脖颈缓慢下移,三两下的解开了她的衬衫纽扣。 沈豌眼角一跳,被他压制住的双腿几次想要曲起,却都被察觉到她意图的男人牢牢禁锢。 陆则深神色阴鸷,唇畔挂着冷笑,“离婚?” 语气微顿,声音里多了些狠劲,“除非我死!” 这句话,如果是在其他时候,也许可以称之为情话。 但是在这一刻,它更像是警告,深埋着男人愤怒的警告! 陆则深没有给沈豌再开口的机会,他害怕她再次出声,说出来的话会令他不知所措,直至崩溃。 男人冰冷的吻,毫无温度,更像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深深的封住她的唇,锁住她的声音。 最后,他像是不解气,在她的唇上忽然狠狠地咬了一口! 霎时间,有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沈豌还未来得及喊出‘疼’,身体忽然被他粗鲁的翻了过去。 陆则深的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将她的脸深深地压在枕头上。 沈豌险些呼吸困难,“陆则深,你——” 男人的动作过分粗暴,沈豌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就连最开始她提起离婚时,他都没有如此失控过。 沈豌忽然很害怕,喊疼的声音细弱蚊蝇。 可越是这样,仿佛越激起了男人心底涌动的复杂情绪。 这次,陆则深不准备轻易放过她。 沈豌感受到了疼痛,身体上的,心理上的。 以往,在情事中,陆则深总是会温柔的对待她,仅有的几次失控,也会小心翼翼的担心弄伤了她。 可现在,他就是要弄伤她,狠狠地让她疼一次,她才会长记性! 第95章 我不爱你,你却非我不可 陆则深的动作过于粗暴,情绪也在爆发边缘。 不可否认,这样的他,让人心生惧意。 沈豌的头被他的大手按着,深深地埋在了枕头里,呼吸都变得困难。 终于挣脱时,沈豌沙哑着声音低语,“陆则深……我不爱你,你却非我不可,这是不是犯贱?” 压在身体上方的男人,动作忽然一顿。 陆则深垂眸,盯着沈豌柔软的长发。 他很想将她的脸扳向自己,很想看清楚,她此刻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陆则深一直以为,他看得懂沈豌,这世界上除了他,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沈豌。 可现在,他忽然发觉,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难以捉摸。 沈豌,你究竟在想什么。 这场情事,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伤人伤己。 陆则深忽然厌了,他看着自己将沈豌白皙的肌肤,攥出一道道明显的红色指痕,眉头微微一皱,心疼。 松了手,从她身上离开。 陆则深神色阴沉,没有再多说半个字,下床,转身离开。 卧室房门被‘砰’的一声摔上,潜藏着他心底深处涌动的怒火。 沈豌将脸埋进了枕头里,眼泪无声滑落。 …………………… …………………… 翌日,鼎盛大楼。 陆则深正在开会,却有些不在状态。 部门高层汇报了几次工作,他都没有听进去。还是站在身后的华堂提醒了几次,陆则深才回过神。 鼎盛上下的员工,谁不知道陆则深的脾气,视工作如命,专心认真,从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众人心里疑惑,却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 陆则深情绪不佳,心底总是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心不在焉,惊慌失措,就连心跳声都在不自觉时加速。 他觉得慌,很慌。 华堂跟在陆则深身边多年,稍微注意了一会儿,便看穿了陆则深今天情绪不太好,想了想,直接散会。 会议室里,众人一一离开,空气归于寂静。 陆则深靠在大班椅里,抬手摁着眉心,神色间有几许疲惫。 华堂出声询问,“陆总,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然……去休息会儿?” 陆则深摆了摆手,“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陆则深声音未落,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周而复始,音量渐高。 陆则深本不想理会,可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神色微微一动。 是家里的座机。 他沉默了两秒,心底那种惊慌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较之方才,更为强烈! 电话接通后,听筒里很快传来了吴云的声音,“先生、先生您在哪?” 吴云的声音里,明显染着焦急,甚至还有些哭腔。 陆则深眉头一拧,神色阴沉,冷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华堂站在身侧,听不到手机那头的声音,只见到陆则深的脸色愈发阴郁,最后,瞳孔蓦地睁大,然后在他还未反应时,从椅子里倏然起身,朝着会议室外冲出去。 “陆总——” 华堂惊了一下,来不及多做反应,连忙跟上。 ………… 陆则深动作迅速,早已经将华堂远远地甩到身后。 他上了车,车速开到最快,一路上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终于明白那股子惊慌是从何而来。 陆则深恍惚间想起了昨晚,沈豌的脾气来的莫名,让他非常费解。 许是一切……早就有了预谋。 陆则深的车子方向,径直朝着机场去。 他开着车,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吴云方才那通电话—— “先生,太太不见了!” “先生,我今天一早去叫太太下楼吃早餐,可是屋子里竟然没有人,本来以为太太今天醒得早去了公司,可后来去收拾屋子才发现事情不对,太太的衣服和常用物品竟然都不见了……我打了她的电话,竟然是关机状态!” “先生……太太是离家出走了吗?你们吵架了吗?” 陆则深闭了闭眼,心底生出了无限的烦躁。 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去摸索手机。 沈豌的号码被他设置了快捷。 可听筒里沉默了半晌,回应给他的却是一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陆则深不死心,再一次拨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如此反复十几次,——对不起…… 眉骨间蕴着浓烈的戾气,陆则深彻底没了耐心,将手机摔在了副驾驶。 油门踩到了底,宾利慕尚的车速快的几乎要飞了起来,身后跟着一辆警车,紧紧的尾随着他,仿佛是想让他立刻停车。 陆则深没有理会,一心想着沈豌,想要立刻找到沈豌。 转动方向盘,车子转了个弯。 这时,马路拐角处,迎面而来一辆货车…… 这条路是视线盲区,陆则深方才一心想着沈豌,竟然没有注意。 待他回过身时,似乎已经晚了。 卡车一直在鸣笛,‘滴滴,滴滴滴滴——’ 车速过于飞快,陆则深踩下的油门的瞬间,货车恰好朝着他猛撞上来—— ‘砰!!’ 火花四溅,耳边的声音骤然安静。 陆则深的头撞在了方向盘上,身体仿佛失去了知觉。 忽然,有无数嘈杂的声音烦扰着他—— “先生,先生您还好吗?” “先生?先生?” “快打120——” 陆则深,“沈豌……” 陆则深觉得脸上有黏腻的感觉,血腥味十分浓重。 有人在耳边询问,“先生,您说什么?” “沈豌……” 沈豌,沈豌…… ……………………………… ……………………………… 两年后。 江州富商生日晚宴。 衣香鬓影,名流云集。 远处,有一对璧人挽着手,款款而来。 男人神色冷绝,周身散发着难以接近的矜贵气质,一行一步,仿佛都是梦中的绝色人物。 铁灰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愈发衬得他身姿笔挺,跃然于众人之上。 他一出现,吸引了无数女人的目光。 女人们凑在一处,很容易滋生八卦。 除了爱慕着这个优秀的男人,更嫉妒站在他身旁的女人。 有人先出了声,问道,“那是不是肖云筝和陆先生?” 旁边另一位打扮得体的名媛拢了拢头发,不屑的哼了一声,“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顿了顿,她酸酸的说,“要我说,肖云筝那个戏子还真配不上陆先生。” “难道你配得上?” 名媛脸色僵了僵,连忙摇头,回道,“我也配不上……真正配得上他的,还得是两年前的那个女人……” 眼前的肖云筝,一颦一笑都是那个女人的影子。 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肖云筝就是那个女人的代替品? 一个戏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肖云筝今天穿着浅紫色的长裙,长发自然垂下,优雅端庄。 她微微抬着下颌,神色间尽是骄傲。 挽紧了身侧男人的手臂,肖云筝撒娇般的低声,“深,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我。” 男人侧首,淡淡的瞥她一眼,眉眼间有着浅淡的宠溺,语气里也尽是温柔,反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肖云筝歪着头,神色里有狡黠,扯起唇角微笑时,脸颊一侧有着浅浅的梨涡,甜得很。 她摇晃着男人的手臂,说,“我想让你吻我一下,抚平我心里的不快。” 男人眯眸看她,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埋藏在记忆深处已久的人。 他声音忽然哑了两分,点了点头,大手揽过肖云筝纤细的腰肢。 “好。”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 肖云筝开心的抬起头,乖巧的闭上眼睛,等待着男人的亲吻。 可久久的等待,空气里越来越安静。 而抱着她的力道,仿佛也在逐渐松开。 肖云筝不解,心里忽然一慌。 闭着眼睛时,周遭的声音,仿佛更清晰了一声。 肖云筝似乎听到有人在惊呼—— “天呐,是她!” 又有人询问,“谁?” “是她回来了!这下肖云筝那个替代品要被甩了,嘻嘻……” 肖云筝倏然睁开了眼眸,身前抱着她的男人,视线透过她,仿佛在看向别处。 那样专注而深沉的目光,肖云筝从未感受过。 耳边又响起了方才有人低低的讥讽—— “是她回来了。” 她? 是她吗? 肖云筝忽然怕了。 她跟在陆则深身边两年,他身边围绕着许多数不清的莺莺燕燕,可谁都无法从她身边将这个男人抢走。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 肖云筝很清楚,这个男人宠爱她,是因为他根本就将她当成了一个替代品。 替代品,遇到真货时,总是会害怕,害怕主人丢弃了她这个替代品…… 肖云筝攥紧了男人的手臂,“深。” 她低低的出声,声音十分柔和,清冽的音色,像极了一个人。 即使肖云筝穿着高跟鞋,可还是和陆则深的身高相差很多,她踮起脚,在男人的喉结处印下一个吻。 颇为放肆的举动,陆则深却没有生气。 * 沈豌挽着楼怀眠的手臂,陪着他谈笑风生。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的有人盯着她看,目光赤裸炙热,甚至夹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那股子如芒在背的感觉,实在不妙。 沈豌蹙了蹙眉,侧首去寻那道视线…… 第96章 他应该,十分恨她吧? 空气里骤然冷了几个温度,沈豌侧首时,恰好与男人紧锁着她的目光撞上。 手心紧攥,沈豌揽紧了身侧男人的手臂。 即使来到这里之前,她已经做好了会遇见他的准备。 可这一刻真的见了面,她竟然不知所措。 沈豌以为,两年的修炼,她已经足够淡然,事实却给了最沉重的打击。 楼怀眠被沈豌揽着,他感觉到了沈豌的惊惶无措。 楼怀眠很清楚,今天这个晚宴,陆则深会来。 他其实很不想让沈豌过来,可怎么都拗不过她。 楼怀眠不知道沈豌究竟在想什么。 与面前的几位老总颌首道别,楼怀眠反握住沈豌的手,俯首在她耳侧安抚,“别怕,有我在。” 沈豌还是有些不安定,恍惚间想起了很久以前,也有另一个人对她这样说:别怕,有我在。 那个人在身边时,仿佛总是会带给她别样的安定。 不远处,男人揽紧了身侧的女人,朝着她款款而来。 步伐沉稳,神色清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让沈豌觉得背脊一阵冷意。 男人在面前一步远的位置停下,沈豌轻吸了几口气,镇定着自己的思绪,可视线却不由得看向他身侧的女人。 肖云筝,她认得。 近两年炙手可热的影视女星,在娱乐圈中资源上佳,媒体寻不到半分黑点。 而这一切,只怕都要归功于她身侧的男人。 是陆则深,一手捧红了肖云筝。 只是肖云筝这张脸…… 沈豌无声的笑了,笑容里有着隐隐的讥讽。 彼时,紧锁着她的男人,显然看透了那抹讥诮。 心底顿时升起了一股无名火,陆则深特别恨! 恨到想撕碎了眼前这个女人! 两年未见,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撞见。 陆则深依稀记得她离开的前一晚,那样清冷的目光…… 以至于后来每次回忆起,都会有窒息的感觉。 他眼眸轻眯,眸底透着隐隐的戾气。 楼怀眠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他蹙了蹙眉,很讨厌这种感觉。 不动声色的向前走了一小步,将沈豌半挡在身后,率先出声打破了沉静,“陆先生,云筝小姐。” 陆则深没有应声,视线紧锁着沈豌。 那样深切的目光,肖云筝看了,心里发慌。 不过,她仍是维持着表面的优雅从容,朝着楼怀眠轻轻点头,微笑着回应,“楼公子。” 语气微顿,看向沈豌,语气里多了两分故意,“这一位,不介绍一下吗?” 楼怀眠看着肖云筝与沈豌十分相似的脸,心底有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嗯…… 他该怎么评价陆则深这个男人呢? 心中失笑,他语气淡淡的介绍着沈豌,“这是我的小外甥女,沈豌。” “哦?” 肖云筝忽然挑眉,眉眼间蕴着浅淡的笑意。 沈豌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对她十分的有敌意。 肖云筝朝着沈豌主动伸过手,“沈豌,你好。” 沈豌神色淡然,下颌微抬,那股子骄傲,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 她没有与肖云筝回握,只是声音淡淡的回应,“你好。” 肖云筝僵在半空中的手,一时间就变得尴尬了。 脸上的笑容有些无法维持,肖云筝忍不住攥紧了身侧男人的手臂,眸光忿忿。 接触到肖云筝的那抹视线,沈豌却恍若未觉。 是了,替代品就是替代品,再怎么学,也学不到她的半分淡然。 “沈豌。” 空气陷入僵持时,一记低沉到骨子里的声线,蓦地响起。 缠绕在他舌尖的名字,他念出来时,除了缱绻,还有浓烈到化不开的怨恨。 沈豌朝着男人看过去,还未想好该说些什么,手腕忽然一紧—— 众目睽睽下,陆则深就这样半拖半拽的带走了沈豌。 “豌豆!” “深!” 两道呼喊声同时响起,来自于两个不同的人。 楼怀眠与肖云筝被丢在原地,俱是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 ‘砰!’的一声响,划破耳膜。 宾利慕尚车门被人重重甩上,沈豌被丢进了车后座—— 随即,一个藏着浓烈男性荷尔蒙的身体倾压而来,沈豌被他压制的难以呼吸。 感受到喷薄在脖颈处的温度,沈豌身体微颤。 时隔两年,她对他的触碰,仍然格外的敏感。 沈豌闭了闭眼,有些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压在身体上方的男人,唇畔微微扬起,勾出一抹冷然的弧度。 看着像是在笑,可那抹笑意分明不答眼底,甚至明显含着怨怼。 他声音冷冷的,一句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说,“沈豌,两年不见,我以为你死了。” 沈豌抿了抿唇,紧握的双手,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她努力让自己平静着。 两年过去,时光在这个男人身上更添了些成熟的韵味,那种足以吸引女人的致命荷尔蒙。 只是他的眉眼间,更多了几分冰冷。 那股子冰冷,让人从心底里感觉出寒意。 沈豌轻轻笑着,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看起来格外的甜腻。 可陆则深偏偏知道,这不是她真心的笑容。 女人一只手拽着他的西装袖口,微抬下颌,声音轻轻地说,“陆先生,你这句话听起来真像个怨妇。” 陆则深眯眸冷笑,沈豌能感觉到他对她的恨意。 心里叹了口气,还好,还好…… 尚有恨意,若是连恨都没有了,那还何谈爱呢? 沈豌想着,眸光黯淡了几分,忽然想到了肖云筝,那个与她有八分相似的女人…… 其实,这两年来,她一直住在与江州距离不远的云城。 只是除了楼怀眠和虞思危,没人知道…… 这两年,除了楼怀眠和虞思危,她谁都没有联系过,只是偶然会不经意的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有人说,陆则深身边多了位新宠,长相气质酷似前妻。 有人说,他对待新宠,宠溺万分,甚至盖过了前妻。 沈豌忽然间就很想见识一下这位新宠…… 其实,今天这种场合,她不应该来的。 她已经答应了苏湘,会带着支票和机票,彻底离开他的世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控制不住这个。 沈豌想,或许这个男人,给她下了毒。 致命的毒! 沈豌轻轻牵动唇角,媚眼如丝的模样,让陆则深下腹骤然一紧。 他还那么深刻的记得,她在他身下娇声迎合的模样。 掐着她腰肢的手,寸寸收紧。 沈豌感受到了疼意。她轻轻眯着狭长的猫眼,语调清冷,藏着讥诮,说,“听人说,陆先生身边多了一位和前妻格外相似的新宠,我本来还不信,今天一见……” 说着,故意顿住。 陆则深闻言,冷笑一声,抓住了其中的重点,“前妻?” 他挑眉,大手忽然掐在沈豌的下颌处,冷声说道,“沈豌,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似乎还没有离婚?” 沈豌笑了笑,低低的喊他,“陆先生……” 语气微顿,她声音嘲弄的故意问道,“请问您对我是有多么的念念不忘,竟然专门摆着个替身放在身边宠着,不觉得生厌吗?” 这样的一番话,搅得陆则深心底一阵不快。 他掐着女人的下巴,很想用力,很想看她吃痛的模样,可仅是用了两分力,见她眉头轻轻蹙起,他便舍不得了。 陆则深在心里暗骂自己:犯贱! 他咬着牙,眸色幽深的盯着女人的脸,恨恨的喊她的名字,“沈豌——” 这两年来,陆则深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 直到再次遇见了沈豌的这一刻,他无法控制自己,无法让自己冷静。 怒火忽然从心底的那个牢笼彻底挣脱,陆则深无法原谅沈豌的不告而别,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无法原谅,她竟然会从他身边离开! 陆则深冷冷的盯着她看,从她身上离开。 沈豌感觉到身上一轻,而后,在她还未及反应时,手腕骤然一紧。 随即,车门打开,她被男人狠狠地丢了出去! 沈豌一时不妨,脚上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险些摔倒。 车窗敞开着,沈豌可以看到车后座男人清冷的侧脸,他声音冰冷的说,“沈豌,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说完,他从另一侧车门下车,走回驾驶位,宾利慕尚重新发动,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沈豌心底骤然一沉,他应该,十分恨她吧? 两年后的久别重逢,终于还是这样不欢而散。 楼怀眠追出来时,沈豌正提着裙摆往回走。 见到沈豌安然无恙,楼怀眠心底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快步过去,担忧的出声,“豌豆,你没事吧?陆则深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沈豌闻言,抬起头与他对视着,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 很冷静平淡的回答。 她说完,径直朝着车子走去,已经打算离开这场宴会了。 楼怀眠看着沈豌的身影逐渐在视线中消失,心底愈发不安。 沈豌她……对陆则深旧情未了。 …………………… …………………… 肖公馆,暧昧绵长的深夜,空气里浮动着躁动因子。 二楼卧室,气温层层攀升。 半跪在床边的女人,极尽所有的所能去讨好着身前的男人,时不时发出一声娇软的低喊,“深……” 第97章 豌豆,你清醒一点吧 男人双眼紧闭,丝毫没有兴奋的迹象。 肖云筝有些懊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取悦他。 忽然听到,头顶上方他低沉的声音,堪堪响起,“沈豌。” 肖云筝动作一顿,身体瞬间僵硬,在陆则深看不见的时候,她的脸色格外难看。 陆则深却并未察觉,一心都陷入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他低声呢喃着,“沈豌……” 沈豌,沈豌,一遍复一遍,那样深切,情深款款的呢喃。 肖云筝忽然发现,他从来没有这样喊过她。 心底的委屈层层上涌,肖云筝双手紧握。 这时,陆则深忽然张开了眼睛,垂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而后一把将她推开,动作不可谓无情。 “深——” 肖云筝豁然起身,两只手圈住了男人健硕的腰肢,踮起脚尖要去吻他的喉结,却被他冷漠推开。 陆则深兴致不高,语气霎是冷淡的说,“你回去吧。” 肖云筝脸色一僵,她犹豫了一瞬,本不想离开,可窥见男人冷漠的侧脸,最终还是选择顺着他。 这个男人,喜欢她某些时候的小情趣,却绝对不会喜欢她在这件事上忤逆她。 肖云筝一直以来最害怕的事,终于在这个时刻发生。 她忽然不知道所措,但是心底只有一个十分坚定的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沈豌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绝对不能! …………………… …………………… 楼家老宅。 沈豌和楼老爷子在书房说了一会儿话,便准备回卧室休息。 推开书房门的时候,却看见楼怀眠正站在门口不远处,似乎在等她。 沈豌抿了抿唇,微笑着走过去,“这么晚了,还不睡?” 她语气淡然,神色间也未见一丝一毫的不自在。 楼怀眠皱了眉,反而不喜欢她这种态度。 仿佛在她心里,她早已经放下了一切,他如今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亲人。 这种感觉,对于楼怀眠来说,十分不妙。 楼怀眠扶了扶金边眼镜,唇畔扯出一点柔和的弧度,说,“谈谈?” * 一楼客厅,楼怀眠吩咐佣人们去休息,他与沈豌面对面坐在两张沙发上,气氛一时间有些过分的安静,安静到楼怀眠甚至感觉到了隐隐的冷意。 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终是楼怀眠先忍不住,率先出了声,问道,“豌豆,你这次为什么回来?” 语气微顿,还没有给沈豌反应的机会,他接着追问,“是因为陆则深?” 沈豌抬眸,与他对视着,眉眼格外清澈,里面蕴含着楼怀眠一时看不懂的情绪。 “不是。” 她轻轻摇头,反驳了这个说法。 沈豌的视线有些游离,始终没有与他对视超过五秒钟。 楼怀眠的视线却一直放在沈豌脸上,他在洞悉着沈豌的神情,妄图可以看穿她的内心。 楼怀眠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豌豆,你知道吗……” 语气微顿,他忽然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 过了好一会儿,才低霭出声,说,“我们从小相识,你很了解我,同样的,我也十分了解你,你这样的神情,你这样的语气,包括你今晚的一切反应,都验证着我方才这句话。” 他步步紧逼的追问,“你是为了陆则深重新回到江州的,是不是?” 这一番追问,令沈豌实在头疼。 沈豌抬眼,眉眼间蕴着浅浅的恼怒,忽然来了火气,声音都抬高了几个分贝,她冷冷的,“即使是又如何?” 这样的答案,实在不让人意外,但是也实在的让人心痛。 楼怀眠垂在膝上的双手紧握。他一张脸,神色僵硬,金边眼镜后的那双眼睛,藏着浓烈的戾气。 抛开了一贯的斯文款款,他咆哮般的吼道,“豌豆,你清醒一点吧,陆则深身边已经有了其他女人,况且……陆家不会接受你!” 此刻的楼怀眠,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智者,他在提醒着沈豌即将会面对的一切。 看似是为了他着想,可说穿了,还是自私作祟。 楼怀眠就是不希望,他的豌豆会重新与陆则深纠缠。 当初,知道了她离开江州,知道了她联系的人除了他只有虞思危,那一刻楼怀眠不知道多开心,心底重燃了希望。 这两年来,他一直在等她,甚至不顾一切和苏清欢退了婚。 老爷子已经年迈,活不了多少年,楼怀眠在心里已经构想好了一切,等送走了老爷子,他就带着沈豌离开江州,离开国内,去其他国家定居。 到时候,谁会认识他们? 谁会觉得,他们这段感情,是不容于世的? 可这一切,还不等他亲口对沈豌讲,她那颗心,已经再次动摇。 楼怀眠狠了心,声音冷冷的继续说着,“苏湘可以想方设法的让你离开第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你真的打算和陆则深纠缠一辈子吗?” 沈豌眉心紧蹙,神色显得不太好,脸蛋有几分苍白。 她从沙发里起身,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头很疼,脑子里很乱。 她想要离开了,“抱歉,我不想谈这些是。” 说完,转身欲走。 “豌豆!” 楼怀眠也跟着起身追她。 两人相继走到客厅。 这时,玄关处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 而后,脚步声响起。 来人神色匆匆,走到两人面前时,情绪已经转换为愤怒。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沈豌,声音尖利,“沈豌,你怎么在这儿?” 是苏清欢。 沈豌闭了闭眼,尽量稳定着自己的情绪。 两年过去,她似乎已经学会了修炼自己。 可相较于沈豌的淡然,苏清欢倒显得焦躁许多。 她看着沈豌,冷笑,“听说你回了江州,还大闹了一场晚宴。” 语气微顿,目光在沈豌身上上下打量,这才发现沈豌穿着的是居家服,心底的暴躁火苗,一瞬间被点燃! 苏清欢扬声,音色刺耳,“你现在,是住在楼家吗?!” 沈豌不想与她纠缠,两年未见,她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学了她这么多年,却学不来她的半分淡然。 沈豌微笑着,可笑容里分明有讥讽之色。 她反问道,“我住在楼家又如何?这是我外公的家。” 顿了顿,她语气嘲弄道,“至于你,既然这么久都还没踏进楼家的门,以后怕是也不可能了,不要这么嚣张,也许……” 沈豌说着,视线似无意似有意的瞥了眼楼怀眠,继续道,“他会更喜欢你。” “你——” “苏清欢,别闹了!” 苏清欢的气恼被楼怀眠厉声打断。 沈豌趁着机会,很快走出了客厅。 她走到楼梯拐角处,还能听见客厅里传来的吵架声。 苏清欢的声音,格外刺耳,久久的回荡在别墅里,“楼怀眠,我需要一个解释!你今天必须解释给我听,为什么沈豌会回来?” 楼怀眠的语气里,却颇有几分无奈,“你能不能别再吵了,想吵醒老爷子吗?” 沈豌扯了扯唇角,心底一片寒意。 这楼家,怕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苏清欢的性子,迟早会闹到外公那去。 外公年纪大了,身子骨本就不好,苏清欢一闹,只怕楼家就要翻天。 …………………… …………………… 翌日,楼怀眠照常去南泰工作,沈豌和外公一起吃过早餐,便道了别,说要搬出去住。 楼诚一开始不允许,说她好不容易回来,一定要住在楼家,可最后拗不过沈豌,也只得由她去了。 送走沈豌时还特地嘱咐,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对他说,楼家再不济,也不会让她这个小外孙受了委屈。 沈豌听了,心里一阵感动。 也许时隔多年,除了大哥,最在意她的人,也就只有外公了。 这两年来虽然没有和大哥联系过,但是每个月的1号,沈豌的账户上就会多一笔钱,钱不多,却足以够她生活。 沈豌不知道那笔钱是谁打到她账户上的,但是心底的感觉,分明直指沈君礼…… 沈豌给虞思危打了电话,虞思危来楼家老宅接她,她暂时搬去了虞思危那。 重回江州,势必要继续生活。 因为她两年前的不告而别,画社一时间陷入僵局,虞思危费劲了心力,才终于将奄奄一息的画社救回。 但是如今,绝对不可能有盈利。 沈豌目前,需要的是维持生活,所以暂且放弃了回去画社,去找其他的工作。 虞思危倒是没有怪她突然道别,只是很担心,担心她这两年过得好不好。 如今重新见面,虞思危很开心。 * 沈豌投了几份简历,可最终的结果全部石沉大海。 虽然她的工作经验不多,但是学历和作品应该可以找到工作的。 何况,她应聘的都是最底层的画手,沈豌觉得有些奇怪。 在网上看准了几家公司,沈豌直接坐的士过去了。 前台听说她是来应聘,帮她接通了内线电话,可一听到她的名字,立刻说:抱歉沈小姐,我们这里不需要新人了。 沈豌抱着疑惑从插画公司离开,准备拦的士时,包里的手机恰好震动。 翻出手机,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沈豌接通。 很快,听筒里传来一个过分熟悉的声音—— “太太,是我,华堂。” 第98章 先生病了 沈豌握着手机的指腹不自觉收紧,她站在马路上,远处有鸣笛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意识回过,沈豌立刻退到路边的安全地带。 她蹙了蹙眉,语气里透着疏远,问道,“有什么事吗?” 那头,华堂客气的询问,“太太,可否和你见一面呢?” 沈豌却冷漠拒绝,“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 空气里缄默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华堂回应,“好。” 本能的直觉,沈豌觉得,华堂打来这通电话的时候,陆则深应该就在旁边。 华堂语气直接,问她,“太太,最近是否在为找工作发愁?” 瞳孔微缩,沈豌脑海中忽然蹦出了一个想法,一个之前她都没有联想过的念头。 可这一刻,华堂的来电分明回应了这个假想。 沈豌声音抬高,“是陆则深——” “不。” 然,还未说出的话,被华堂骤然截断。 华堂知道她想说什么,没有给她继续下去的机会。 华堂打来这通电话,意思很明确,他直接表达道,“太太,陆总请您来鼎盛工作。” 沈豌心尖儿揪紧,已经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陆则深做的。 陆家,鼎盛,陆则深这个名字,在江州就是神邸般的存在。 他的一句话,谁敢说个不字? 别说这些中大型企业,只怕就连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画社,也不会轻易收她。 陆则深在逼她。沈豌恍然间想到了那晚的晚宴,跟在陆则深身边的肖云筝…… 那个像极了她的女人。 她该怎么评价陆则深呢? 说他对自己用情至深吗? 既然用情至深,为什么又偏偏宠着另外一个女人。 可若说到绝情,只怕他也不会找到一个和她那般相似的人。 “鼎盛?”沈豌轻蔑的笑了,心底发寒,“我是一个画家,鼎盛一个投资企业,需要我做什么呢?” 华堂回,“陆总身边需要一位秘书。” 笑声里含着浓烈的讥诮,沈豌拒绝的果断,“抱歉,我不会去的。” 说完,她已经准备挂断电话了。 可那头,华堂忽然压低了声音,“太太……” 顿了顿,他半是劝慰的说道,“很多事不是那么绝对的,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答应。” “江州,不会有企业收你的,除了鼎盛。” 他在讲述一个事实。 仿佛现在,除了迎面陆则深的逼迫,她就没有半分退路。 沈豌沉默了片刻,脑海中划过了那个男人的影子。 沈豌几乎忘了,从两年前最初的接触,他就是这样的人。 高高在上,可以将你逼迫到无路可退,可偏偏一转头,他还是那副与己无关的无辜模样。 沈豌忽然觉得心累,她冷声说,“抱歉,我不想再谈了。” 语毕,不再给华堂继续开口的机会,通话立刻结束。 * 这头,鼎盛大楼22层总裁办。 华堂站在大班台前,看着逐渐黯下去的手机屏幕,心情沉重。 他抬头,看向坐在大班台里,神情温漠的男人,无奈道,“陆总,太太可能不会过来。” 彼时,陆则深恰好点了一支烟,缭绕的青白色烟雾从他薄唇间缓慢溢出。 他语气里藏着过分的笃定,眯眸低声,“不,她会的。” …………………… …………………… 沈豌没有找到工作,在这之前需要暂住虞思危家。 她回去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虞思危也早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准备晚餐。 沈豌怕虞思危担心,便没有说这件事。 虞思危问她工作的时候,她都笑着应付过去了。 虞思危的厨艺很好,不像她就连煮个醒酒茶都会糊掉。 沈豌帮着虞思危一起端菜,盛饭,两个人,四个菜,很有生活气息。 吃过晚饭,沈豌主动洗碗。 正在收拾的时候,手机恰好响了。 沈豌放下手里忙活的琐事,拿起手机看了眼。 来电是个格外的熟悉的号码…… 沈豌的记性不好,但是有几个号码,她记得十分清楚。 一个是楼怀眠的,一个是虞思危的,还有一个是……陆则深的…… 两年过去,沈豌早就换了号码,从未想过,这个号码会重新亮在手机屏幕上。 不过,她并不意外。 她人在江州,陆则深想调查她的电话号码,现今住处,简直不要太容易。 沈豌犹豫着要不要接电话,手机在掌心里一遍遍的震动。 对方似乎打定主意要她接电话。 皱了皱眉,沈豌深吸了几口气,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连对方会开口的措辞都想到了。 然,通话接起时,听筒里传来的,却是一个中年女声,“太太,我是吴云。” 沈豌紧绷的情绪,一瞬间放松了。 她轻轻地吐了口气,听到吴云又说,“听说您回来江州了?” “嗯……” 沈豌轻声应着,虽然打来电话的人不是陆则深,可她一样紧张。 缄默片刻,吴云叹息了一声,说,“太太,恕我冒昧给您打电话,但是……先生病了。” 沈豌手心紧攥,微怔了片刻。 她和陆则深相处了那么久,可好像从未见过他生病。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吴云的声音再次响起,试探性的询问着,“高烧,昏迷不醒,嘴里一直念着您的名字……您能过来看看他吗?” 沈豌抿了抿唇,回想起了下午的事情,下意识的将这个电话也当成了陆则深的陷阱。 骗她过去,想做什么呢? 沈豌当然拒绝,“他病了就找医生,我又不是医生,无法治他的病。” * 沈豌的声音过于冷漠了,听筒那头,吴云听到,心里不禁有些凉意。 吴云就站在卧室的床边,家庭医生已经给陆则深挂了点滴,不过,他还没有醒。 只是他在昏迷前,手里始终攥着手机。 她过来将手机拿开时,恰好看到了屏幕上的这通电话。 吴云昨天就已经知道沈豌回来了,她想,这通电话应该和沈豌有关,便想着打电话过去试探一下。 没想到,得到了这样冷漠的回应。 吴云心底有些叹息,她只能尽量劝慰着,说,“不,太太!先生这是心病。” 那头,沈豌沉默着。 吴云猜不透沈豌心底的想法,但是她以一个过来人的直觉感应,先生和太太之间,应该是有感情的。 她在先生身边工作了这么久,也不想看先生孤苦一人。 两年前,先生对太太的爱,他们都看在眼里。 吴云想着,便叹了口气,说,“您大概不知道吧……两年前您突然不告而别,先生为了寻您,路上遭遇了车祸,险些丧生……” * 吴云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入耳畔,沈豌心尖儿骤然缩紧,针扎般的疼了起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很想将吴云的这番话,当成谎言。 可偏偏,吴云没有道理说这样的谎话,即使是为了骗她过去。 沈豌咬着唇,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吴云没有停下,依旧语速缓慢的叙述着,“那段时间,是先生最难熬的时候,他失魂落魄,身体状况极差,可却心心念念着您……” 沈豌闭了闭眼,忽然不想再听下去了。 她攥紧了掌心,冷声截断了吴云的话,“如果他心里念着我,身边就不会多一个肖云筝了!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要休息了。” 说完,掐断通话。 或许,她是冷漠绝情的,可沈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继续面对着陆则深。 两年前,她不告而别,她很清楚,这会对陆则深造成伤害。 但是为了他的声誉,她不得不那样做。 而如今她又忽然回到江州,又是为了什么呢? 沈豌很乱,心里乱,脑子里的情绪更乱。 * 晚上十点,沈豌已经洗过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可怎么都睡不着,心里始终藏着一件事,令她无法安眠。 虞思危追完了电视剧回到卧室,小脸上敷着面膜,正要掀开被子钻进来,沈豌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动作迅速的跳下床,连拖鞋都没有穿就跑了出去。 虞思危一惊,担忧的喊,“豌豆,你去哪?”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 ……………… 沈豌开虞思危的车,从三环外赶去城中心,时间用去了很久。 等沈豌赶到朱雀门别墅区,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她将车子停在别墅外,站在院子外抬头朝着里面看,里面的灯都是关着的,吴云和陆则深似乎都已经休息了。 沈豌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大门的钥匙她还留着,没想到两年过去,竟然没有换过锁…… 别墅门的密码,也没有换。 沈豌很轻易的就进了别墅。 沈豌直奔二楼卧室。她站在卧室门前,犹豫了很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心底的情绪,也像是翻过了千万座山。 她想理智,可最终,情感还是凌驾于理智之上。 她敲了门。 ‘叩叩’声落下,回应她的却是一片安静。 沈豌又敲了两下,出声喊道,“陆则深?” 许是她的声音不高,也可能是隔音太好,里面仍是没有半点回应。 沈豌想了想,试着转动门把手。 房门推开,室内一片漆黑,沈豌站在原地适应了两秒,才重新迈开步子,朝着床边走去。 站在床边,她出声喊,“陆则深?” 第99章 那是用情至深 借着薄弱的月光,沈豌仿佛可以看清躺在床上的男人。 她微眯着眼眸,朝前走了一步,还未做出下一步的举动,这时,手腕骤然一紧,她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狠狠地拖过去! 然后,身体上方骤然沉下来一具挺阔的男性躯体,沈豌被压制的难以呼吸。 有熟悉的男性荷尔蒙,喷薄在脖颈处,暧昧入骨。 沈豌身体轻颤,双手抵在男人肩上,本能抗拒。 男女体力存在差异,即使现在他在病中,可想要桎梏住她,仍是易如反掌。 双手手腕被按住,举过头顶,沈豌此刻像极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唔——” 沈豌的抗议声被吞没,男人的舌趁机入侵,温度滚烫的唇瓣,像是可以在她的肌肤上烫出一个疤痕。 这是一个阔别两年之久的亲吻,饱含了许多复杂的情愫。 一开始的强势占有,步步紧逼。 中间的温柔辗转,亲密安抚。 结尾时的阴戾撕咬…… 陆则深对沈豌的感情,在这个吻中发挥到了极致。 几近窒息的感觉,沈豌趁着他换气的空档,猛地曲起腿抗拒,卯足了劲在他身下挣扎,眼泪不争气的模糊了视线,她声音嘶哑的喊,“放开,放开我——” 陆则深没有放开她,反而愈发的将她抱紧了。 男人将头埋在她颈间,炙热的呼吸喷薄而来,侵扰着她仅存的理智神经。 他叹道,“沈豌。” 莫名,她的名字从他口中念出来,总是带着别样的缱绻。 直到许多年以后,沈豌才明白,那是用情至深。 沈豌视线模糊,被薄薄的雾气遮挡住了清晰的视线。 她微闭双眸,过了一会儿,又使劲的眨了两下,这才将不争气的泪珠给憋了回去。 “你……” 她咬着牙,忽然觉得很无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则深松开了她的一只手,却转而紧扣住她的下颌,语气里满是步步紧逼的追问,“听说我病了,立刻赶过来了,嗯?” 语气微顿,他扬了扬唇角,笑意淡然,尽是笃定,“这说明什么,你在意我?” “才不是,放开我!” 沈豌的情绪一时被点燃,像是戳中了内心最敏感处,她不愿意直面应对这个事实。 起码此时此刻,她极不愿意承认她在意着他。 陆则深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她躲着他的视线,他就逼着她看向自己。 四目相对,男人深邃的眼眸,一如往昔,总是有着洞察人心的魔力。 尤其,沈豌在他面前,仿佛毫无隐秘。 “那你为什么要过来?” 陆则深的声音抬高了几分,十分不满她的逃避态度。 沈豌眸底雾气氤氲,一张小脸时红时白,心底气急。 她盯着男人的脸,感受着他带来的强势力量。 她忿忿道,“你骗我!” 陆则深瞳仁微缩,明白她想说什么。 他抿了抿唇,淡声回应,“我没有骗你,我的确高烧。” 说着,松开她下颌。 他方才似乎过于用力了,沈豌的白皙的下颌处,有两个指印格外明显。 陆则深不禁懊恼,担心弄疼了他。 他的动作温柔了许多,握住她的手,覆在自己额头,声音沉沉,“你摸,嗯?” 他眯着眼,很诚恳的对她解释,“是不是?是不是高烧?” 掌心下的温度,的确异于常人,就连他的呼吸之间,都仿佛带着火。 他的确没有骗她。 可沈豌仍是讨厌极了他这一刻的强势禁锢,她挣扎,“放开!” 陆则深不放,逼她承认自己的内心,“沈豌,承认吧,你很在意我——” “放开我,我嫌你脏!” 未落的话音,被沈豌气急时的愤怒骤然截断。 空气里瞬间冷寂了十几秒,安静到可以清晰感受出彼此的呼吸频率。 陆则深盯着沈豌精致的眉眼,她隐藏的再好,在他面前也是徒劳。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有多么了解她。 他问,“你在意着肖云筝?” 沈豌紧紧地抿着唇角,没有回答,可她的沉默,显然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则深扯了扯唇角,像是笑了,可偏偏笑容背后又蕴着万分的冷意,森寒入骨。 两年前她的不告而别,他还没有问罪,如今,她倒先问了罪。 陆则深颇为无奈。他沉默了片刻,感受到小女人不安分的挣扎,忽然没了耐心,声音格外低沉,倏然出声说道,“沈豌,两年前你仅仅为了一些莫须有的照片,就不告而别,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不信任我?” 不信任他可以解决好一切事情? 沈豌挣扎的动作忽然顿住,她瞳孔猛地睁大,掠过不可置信,似乎从来不曾想过,他会知道这一切。 陆则深将身体的重量尽数放在她身上,他冷声质问,“沈豌,你不信任我。这笔账,要怎么算?” “我……” 沈豌有些喘不过气,一时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脑海中的思绪还未完全转过,陆则深忽然松开了她,身体上方的重量忽然轻了下来,男人却翻身躺在了她身旁。 安静了,他不再说话,只有沉沉的呼吸声撩动人心。 沈豌一愣,从床上起身,轻轻地推了推她,“陆则深?” 她伸出手,试了试他的体温,虽然比她的体温要高一些,但是也还算正常了。 应该是病中,身体乏力,药物里有安眠作用,这才睡着了。 沈豌顿感无力,精神放松后,立刻变得颓然。 她好像,拿这个男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说准了,听到他病了,她立刻深夜赶来,除了在意,还能是什么? “陆则深……” 沈豌低低的念着他的名字。 深夜,浅薄的月光笼罩在床上,沈豌凝着他英挺硬朗的眉眼,鬼使神差的伸出手,用食指小心翼翼的描绘着他的五官。 那般精致,那般出色。 这是一个让她,无比动心的男人。 * 翌日。 陆则深醒来的时候,沈豌早已经离开了。 可床畔另一侧,仿佛还残存着她独特的气息。 陆则深从床上坐起,抬手摁了摁眉心,头有些心疼,可心底却攀升了一层暖意。 想起她昨夜担忧的低喊,他竟然尝到了满足。 对于他来说,她在身边,就是最大的安宁了。 …………………… …………………… 影视城,剧组的工作人员感觉,今天似乎比往常更难熬。 “卡!” “卡!” 接二连三NG声传来,导演已经要压制不住怒火了,可偏偏,顾忌着女演员背后的金主,不得不压着脾气。 本剧导演在娱乐圈多年,也算有头有脸,可一想到这位女演员身后的靠山,还是要陪着笑脸,问道,“云筝,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导演语气婉转,“是不是今天戏份太多,拍累了?” 一个助理给肖云筝打着伞,另一个帮肖云筝擦汗,经纪人在一旁,抱着肩膀趾高气昂,说,“导演,云筝今天有些不在状态,不如就早点收工吧。” “收工?!”导演一惊,音量明显抬高了几个分贝。 然,一接触到肖云筝的视线,又明显的底气不足。 缓了好一会儿,才为难地说,“这……这半个月了,剧本五集的进度都没有拍摄出来,是不是——” 是不是太他妈不要脸了?! 导演心里咆哮着,脸上赔笑。 可反观肖云筝,没有一点妥协的意思。 导演十分为难,眼见着剧组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无奈时,蓦地,一记声音突然切入,“肖小姐。” 来人在肖云筝身后,正走过来。 透过肖云筝肩膀,导演看到了身后那名中年男人。 “华、华堂先生?” 他认得这个男人,跟在鼎盛总裁身边的得力助手,曾经多次出现在报刊杂志上代替陆则深接受采访。 虽说他是娱乐圈中人,可向来美色权利钱财分不开,有钱人喜欢女明星,也经常会利用自己的权势捧新人。渐渐地,他也就关注了一些大企业的CEO。 华堂朝着导演点了点头,语气客气的询问,“导演,我需要借用肖小姐几分钟的时间。” 正巧不知怎么办呢,来人解围了,导演心里庆幸,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啊!” 华堂这才将视线放在肖云筝身上,说,“肖小姐,陆总在您的休息室等您。” 神色冷漠的女人,一听到这句话,眼睛瞬间亮了,将握在掌心里的口红丢在助理怀里,惊喜的低喊了声,“他来了?!” …… 肖云筝在剧组有一个单独的休息室,她进去时,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背影挺阔的男人。 休息室里有着淡淡的烟草味,和男人身上独特的荷尔蒙味道。 肖云筝爱极了这种气息。 她拨了拨头发,抬步跑过去,半跪在沙发前,一把抱住男人的腰,“深!” 陆则深吸了口烟,将烟衔在唇间,一只手推开了肖云筝,力道不轻不重,却透着十分果决和明显的冷漠。 肖云筝看向他,这才发觉,男人的眼睛里,没有了以往的温和…… 心底一沉,仿佛明白了什么。 陆则深用眼神看了看旁边的沙发,肖云筝会意,乖巧的坐了过去。 此刻,她心底极度不安。 第100章 我想你、我等你 陆则深向来直接,他吸完一支烟,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放在矮几上,声音淡漠的说,“肖云筝,你跟了我两年,弥补了我在某个人身上没得到的,很感谢你。” 他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的东西,“这里面的数目,应该足够让你满意了。” 肖云筝瞳孔紧缩,双手骤然攥紧。 她还穿着道具古装,白色的丝绸,装扮也偏向楚楚可怜。 此刻,她一双漂亮的瞳孔里浸满雾气,眸底掠过不可置信和惊慌。 瞧着,的确让人于心不忍。 可偏偏,好像又并没有勾引起陆则深的怜香惜玉之心。 桌上的东西,是支票。 肖云筝没有拿,她双唇颤抖,“深……你,你什么意思……” 陆则深神情淡漠,从沙发里起身,他似乎已经打算离开了。 声音格外的冷淡,他说,“肖云筝,你是聪明人。” 肖云筝急了,也跟着他起身,朝着他身侧走了两步,声音攀上浅浅的怒意,“是因为沈——” 接触到男人冷沉的目光,肖云筝不敢表露真正的自己。 这两年来,她跟在这个男人身边,知道他喜欢乖巧的女人,也知道,他除了喜欢她的乖巧,更爱的却是她这张脸和她优雅的气质。 肖云筝咬了咬唇,尝到了唇膏的苦涩的味道。 她轻吸了一口气,努力扯出一抹端庄的笑容,她声音轻轻地询问,“沈小姐回来了,所以你不要我了?” 陆则深双手抄入裤袋,没有反驳,却也没有承认她的说法。 缄默片刻,他又说,“一开始就是各取所需的交易,如今……交易结束。” 说完,他旋身离去。 “深!” 肖云筝去追他,可当她追出休息室时,陆则深的身影早已经没入电梯里。 “陆则深!” 肖云筝扬了声音,撕扯的喉咙都要哑了,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喊他的名字,好像过分逾越了。 然而,他没有回过头来教训她。 追到电梯门口,被华堂拦住,“肖小姐止步。” 肖云筝眼睛红红的,愤怒的瞪着华堂。 华堂垂眸,看着地板一处,面不改色的提醒道,“你知道的,陆总不喜欢纠缠。” 纠缠。 肖云筝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唇畔扯出一抹诡谲的笑容,冷意十足。 华堂旋身进了电梯。 肖云筝站在原处不动,双手紧紧攥着。 此刻,她心里恨极了一个人! 凭什么,凭什么…… ……………… ……………… 下午五点。 三环边上的小公寓。 虞思危中午给沈豌打了电话,说要吃火锅,让她下午去买些菜,等她下了班回去,可以直接开火。 沈豌提着菜,刚踏进小区院子,视线不经意的一扫,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停车位上,停着一辆稍显高调的宾利慕尚。 住在这边的,基本都是家境普通的小老百姓,附近的车虽然也不少,但是基本都是几万到十几万的代步车,很少见到这样一辆车停在这边。 宾利慕尚…… 在沈豌的记忆中,她所熟知的,开宾利慕尚的,似乎也就那么一个…… 沈豌摇了摇头,抛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只当自己想多了。 不再逗留,连忙转身进了单元楼。 刚进公寓,沈豌换好鞋子,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餐桌上。 这时,敲门声蓦地‘叩叩’响起。 沈豌本能的回应了一句,“来了。” 趿着拖鞋三两步走到门口,沈豌习惯性的要开门。 可忽然,眼角一跳,想到了楼下停车位停着的那辆宾利慕尚…… 沈豌收回了要开门的手,又出声问,“谁啊?” 试探性的语气,她有些想逃了。 ‘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次,比方才的声音高了一些。 对方没有回答,可沈豌几乎已经确认了,站在门外的人,就是他! 她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不开门,依照着他的性子,很可能会继续等下去,思思一会儿就要回来了,见他在门口,应该会吓到。 可开门呢,又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沈豌咬了咬唇,心底的情绪翻涌着。 最后,某一根跳跃的神经,算不上理智,就这样头脑一热,转动了门把手…… 待沈豌回过神时,身姿笔挺,衣冠楚楚的男人已经站在了面前。 他神色冷绝,眸底潜藏着对她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沈豌一看到他这种眼神就害怕,心里一跳,本能的想阖上门推他出去。 然,男人却先她一步,攥住了门把手。 沈豌眉头一拧,瞪他,“松手!” 陆则深神情温漠,淡淡的说,“你先松手。” 沈豌和他僵持不过,最后,松了手,由他去了。 陆则深硬是挤了进来,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深邃的眸光打量着这间公寓。 很小的公寓,可通过主人的悉心打理,倒是有几分温馨的感觉。 嗯,他的小妻子这段时间住在这儿,也算可以了。 沈豌始终站在距离他三步远的位置。 陆则深眉头微动,脚步迈开,朝着她走过去。 沈豌却忽然竖起浑身的防备,低声提醒道,“这是思思家,你不要乱来!” 陆则深,“……” “我没想乱来。” 陆则深摊了摊手,瞧着小女人那一副戒备的模样,有些无奈。 他索性也不逼她了,转身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修长的双腿打开,陆则深神情闲散,挑眉问道,“沈豌,你在想什么?” 沈豌脸颊一热,手心紧攥,抿着唇瞪他,没有说话。 陆则深却故意揶揄,“还是你想我乱来,嗯?” 沈豌,“……” 陆则深靠着沙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动作缓慢的点燃。 他吸着烟,轻薄的青白色烟雾从他指尖徐徐升腾,笼罩在他脸前的烟雾,将她的神情衬得模糊不清。 恰好,黄昏的阳光透过窗子打进来,就照在他的肩膀处。 这样,愈发看不透他的神情了。 沈豌站的笔直,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 半支烟都吸完了,才听到他沉沉的声线响起,说,“我给了你入职鼎盛的机会,为什么没有过来?” “抱歉,我不懂投资。”沈豌回答的很快,也挺果决冷漠的。 她顿了顿,十分故意的又补了一句,“即使我懂,也不会入职鼎盛。” 沈豌的回答,倒是并不让人意外。 陆则深听了,也没有过分的情绪波动。 他只是神情淡然的吸完了一支烟。 看了一眼茶几,上面没有烟灰缸,倒是有一只粉色的卡通水杯,上面印着海绵宝宝的卡通图案。 陆则深眉梢一挑,一看就知道这是谁的杯子。 沈豌始终盯着陆则深,见陆则深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杯子上,又见他指尖夹着烟头,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向前走了一步,想保护自己的小水杯。 偏偏,晚了他一步,陆则深早已经将烟头丢了进去。 然后,趁着她伸手过来的空档,牢牢地控制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她被他梏桎在了他怀里! 沈豌一张小脸时红时白,透着恼怒,她垂着他肩膀,“放开,放开我!” 陆则深不放,反而愈发抱紧了她。 他声音微叹,低沉的声线,字字清晰的落尽耳畔,他说,“沈豌,你骗了我一次,差点害得我英年早逝,不应该偿还吗?” 沈豌挣扎的动作,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吴云的那通电话。 他在寻她的路上,出了车祸…… 陆则深垂眸,深邃的眸光,仿佛可以将她吞没。 “你偿还我,我也偿还你。” 抱在她腰间的力道,寸寸收紧。 陆则深将头埋在她颈间,炙热的呼吸喷薄在沈豌的肌肤上。 沈豌一阵战栗。 想抗拒,却听到他声音再次响起的那一刻,瞬间僵住。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低沉的声音里,分明透着魅惑人心的作用。 “沈豌……”他嗓音缱绻的念着她的名字,说,“我想你。” 沈豌觉得,她最近的脑子转的实在有些慢,好像有些生锈了。 她忽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这时,公寓门被人打开。 虞思危站在门口,视线朝着里面一瞟,就看到了动作暧昧的两个人,手里的钥匙‘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虞思危吓得惊呼一声,“啊……你、你们……” 她是不是回来得太早了,打扰了人家的好事啊?? 听到声音,沈豌瞬间慌了。 她挣扎了一下,陆则深倒是难得配合,很快将她放开。 从沙发里起身,陆则深仍是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他信步到虞思危面前,点了点头,语气客气的打了招呼,“虞小姐。” “陆先生……” 虞思危却有些尴尬。 陆则深准备离开了,走到门口,换好鞋子,回过头又深深的看了沈豌一眼,忽然说,“沈豌,我等你。” 沈豌脸颊一热,心跳声像是乱了节奏,缠绕在耳边的,都是属于他的声音。 我想你、我等你。 这个男人…… 虞思危走到沈豌面前,一脸坏笑,她捅了捅沈豌的肩膀,笑嘻嘻的说,“豌豆,你和陆则深……你们……” “闭嘴!” 沈豌羞恼的截断她的声音,转身,两步就跑回了卧室,然后‘砰!’的一声摔上房门。 虞思危,“……” 嗯,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101章 目光灼灼,令人心颤 翌日,鼎盛大楼。 沈豌换好了工作装,工作第一天。 从未想过,会来到鼎盛工作。 沈豌整整犹豫了一夜,直到清晨的时候,才下了最后的决定。 陆则深说得对,她似乎,从来没有信任过他。 所以两年前苏湘找上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开,竟然没有想过将一切事情对他坦白,一起面对。 她欠了他一次,险些害了他一条命。 但是他同样的,也欠了她一次,留了另外一个女人在身边两年。 沈豌想,这次她的让步,就当给彼此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沈豌端着咖啡站在会议室门口,轻轻地调整了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推开门进去。 沈豌从没有做过类似文秘助理之类的工作,第一次总是难免的紧张。 会议室空间很大,鼎盛高层基本都坐在这儿。 沈豌端着咖啡,步伐缓慢的朝着陆则深的方向走。 距离不远,她一抬头便看到他。 彼时,他神情温漠的听着下属禀报工作,眉心微皱的模样,十分专注认真。 沈豌听过一种说法,都说男人最迷人的时候,一是在床上,声音沙哑的说着款款动人的情话。 二是工作中极度认真的状态。 沈豌觉得,她还真的很幸运,这两种时候的他,她都见过了。 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收敛了思绪,走到会议桌旁,沈豌将咖啡放在桌上。 这时,陆则深搭在桌上的手一动,不偏不倚的,恰好就碰了沈豌的手背一下。 沈豌神经紧绷,被他这么一碰,心里一慌,还未放好的咖啡,竟然就这样洒了! 咖啡杯噼里啪啦的滚到了地板上,刺耳的声响,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其中还不乏同情的眼神。 端个咖啡都能出错,怕是要被开除咯。 然而,让众人大跌眼镜的却是,总裁竟然扶起了正要捡咖啡碎渣的小秘书,还温柔款款的说,“小心点。” “……” 沈豌被陆则深扶了起来,他旁若无人的查看了她的手,眉头微动,声音低柔的询问,“没伤到吧?” 沈豌脸色微烫,能感觉到会议室里投放在她身上的目光。 此刻,她已经成了众人心里的八卦中心。 沈豌皱眉与陆则深对视一眼,而后,很快从他掌心中收回手,顾不得地板上的一片狼藉,三两步的跑出会议室。 身后,仿佛还能听到他沉沉的声线,不疾不徐的响着,说,“陈经理,你再重复一遍。” 陈经理,“哦……哦!” …… 临近下班的时候,沈豌桌上的内线电话又响了—— 陆则深说:泡一杯咖啡。 沈豌觉得,这个人是故意的! 因为每隔五分钟,内线电话就会响一次,不是要咖啡,就是整理文件,沈豌很无奈。 泡好咖啡,推开总裁办的门,沈豌看到男人悠闲的靠在大班椅里。 他正在点烟,动作缓慢。 从她踏进办公室后,他的视线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目光灼灼,令人心颤。 沈豌抿了抿唇,移开目光不与他对视,将咖啡放在大班台上,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 身后,他沉沉的声线响起,喊住了她的脚步。 沈豌只得复又回过身。 男人朝着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而后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的文件,“把文件整理一下。” 沈豌,“……” 沈豌扫了眼特别乱的桌面,心里一阵无语。 五分钟之前,她进来过,将桌面整理的特别干净整齐。 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就被他弄成了这副模样! 眉头一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沈豌很不开心。 可现在,毕竟他是她的顶头上司…… 沈豌去整理文件,小脸上满是不开心的怨愤表情。 陆则深眯眸看着她,瞧准了她心里小小的怨气,竟然觉得心情大好。 小女人整理的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过于赤裸强势的目光。 陆则深紧锁着沈豌的,忽然发觉,他的小妻子,身段真是不错。 沈豌很少穿职业套装,她不知道,这样修身的职业套装,愈发的能将她完美姣好的身材展现,每一处的勾勒,都足以让人血脉沸腾! 陆则深夹着烟的手指微微收紧,空气里,仿佛飘动着沈豌身上独有的香气。 那般醉人心神…… 沈豌过于专注,丝毫没注意到朝着她倾身而来的男人。 等察觉到不对的气息,手腕已经被人狠狠攥住。 稍一用力,陆则深将沈豌拽入怀中! “唔……” “嘘,别出声。” 沈豌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嘴唇已经被他的手指抵住。 他的指腹有些烫,沈豌莫名心尖儿一颤。 陆则深将大手掐在她腰间,轻轻搂着,没有更过分的举动,只是温柔的垂下了头,吻了吻她的眼睛,在沈豌想要挣扎的前一秒,出了声说,“我只想这样抱着你,抱一会儿。” 沈豌想要挣扎的动作,瞬间止住。 心底挣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最终决定任由他抱着。 “晚上有个应酬,跟我一起去,嗯?” 陆则深将头埋在她颈间,灼热的男性气息在脖颈间游移,沈豌一阵战栗。 她抿着唇,不说话。小女人脸颊升起一团绯色的红晕,瞧着,像是刚刚熟透的红苹果,霎是惹人喜爱。 陆则深很想下口尝一尝,尝一尝这半是青涩,半是成熟的味道。 陆则深喉头滚动,心猿意马,揽在她腰际的手,不自觉收紧,身体朝着沈豌更用力的压下去。 正要品尝一下她的唇,这时,敲门声突兀的响起——‘叩叩’ 十分煞风景! 陆则深神色冷了下来。 沈豌反应过来,用力的推了他一把,“放开!” 好在,他也没有强硬的抱着她。 沈豌从他身上下来,站在他的椅子一侧。 陆则深这才对着门外道,“进来。” 来人是华堂,华堂手里拿着几分文件,需要陆则深立刻签字。 他站在大班台前,还未开口说话,就感觉到周遭一阵冷意。 小心翼翼的打量了自家老板一眼,冷沉着的一副面容,像极了欲求不满…… 再一瞧旁边站着的老板娘…… 小脸绯红,神色害羞。 华堂心里一阵打鼓,他怕是破坏了老板的好事吧…… 看陆总的模样,大概要记仇了…… ……………… ……………… 晚上八点,沈豌跟着陆则深出席应酬。 应酬对象也是一位企业老总,倒是更符合这个年纪的富商形象,大腹便便,满面油腻。 和坐在她身侧的陆则深相比,过分的存在差异。 富商张总见陆则深身侧坐着一个小美女,心里直痒痒,忍不住就想调戏两句。 他本来与沈豌隔着两个位置,不知何时,挪到了沈豌身侧。 张总端着满满一杯酒,递到沈豌面前,堆起一脸油腻的笑容,说,“沈小姐,这杯酒你应该代替陆总喝了吧?” 沈豌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就想拒绝,“抱歉,我不会喝酒。” 张总却不依不饶,“诶?跟在陆总身边,怎么能不会喝酒。” 说着,硬是将这杯酒推到沈豌面前,“沈小姐,请。” 甚至还有强硬的将酒塞到沈豌手里的意思。 沈豌正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拒绝,这时,陆则深忽然从椅子里起身,顺便拽起了沈豌。 他神色冷然的看了张总一眼,而后,语气颇为冷肃的说,“今天就到这儿吧。” 语毕,牵起沈豌的手,转身离开。 张总一愣,“陆、陆总?” 他跟着起身,神色有些紧张,担心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惹恼了陆则深。 陆则深眉目淡淡的看着他,说,“我太太也累了。” “太太?” 张总音量明显抬高了两分。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陆则深已经牵着沈豌离开了。 张总正想要追出去,这时,走在后面的华堂将人拦住,微笑着提醒,“张总,那位沈小姐,是我们总裁夫人。” “啊……啊?!” 张总闻言,心下一凉。 原来,真的惹恼了陆则深。 …… 宾利慕尚车厢里,陆则深与沈豌坐在车后座。 车子发动,陆则深动作缓慢的点了支烟。 车厢内,有着浅浅浮动的烟草味。 沈豌抿着唇,双手轻轻攥紧,过分的安静。 陆则深侧首看了她一眼,吐出一口烟雾,说,“下次这样的应酬,还是不带着你了。” 沈豌蹙了蹙眉,倒并不在方才那位张总的几句调戏。 她缄默了片刻,而后,不确定的询问,“你就这样走了,那位张总,会不开心吧?” 沈豌不知道这个应酬是不是很重要,但是,心里莫名的担心。 陆则深眯眸,唇畔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答反问,“你关心我?” 沈豌,“……” 沈豌抿唇,沉默了。 陆则深将未吸完的半支烟碾灭在扶手箱旁的烟灰缸中,忽然问,“沈豌,回来住?” 沈豌没有回应,态度却已经十分明显。 她虽然已经决定了和他重新开始,但是还没有真正的完全放下芥蒂。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时间来解决。 好在,陆则深也没有逼迫她,见她沉默,便没有再问,吩咐了司机送她回去。 * 一个半小时后,宾利慕尚在公寓外停下。 沈豌正要下车,手腕蓦地一紧,被他攥住。 回首,诧异的望了他一眼。 陆则深似笑非笑的说,“吻别。” 第102章 沈豌几乎要无法呼吸 沈豌脸颊一热,下意识看了眼坐在前排的司机和华堂,那两位似乎对这种情况见惯不怪了,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沈豌与陆则深对视,后者神色淡然,眉眼藏笑,眼波流转间,竟然让沈豌读出了宠溺。 心底一跳,沈豌不自觉攥紧了手心。 男人态度笃定,似乎一定要得到这个分别吻。 小小的挣扎了一会儿,沈豌倾身朝着他靠过去。 女人柔软的唇,转瞬即逝的擦过脸颊,淡淡的唇膏香气在鼻端萦绕,竟让陆则深感觉心猿意马。 喉结滚动,他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控制不住理智,很想将她拽回来,狠狠的抱在怀里。 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慢慢来,陆则深知道,沈豌虽然准备好了和他重新开始,可心里仍是存有芥蒂。 他需要慢慢的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沈豌下车了,娇小的身影在他视线中渐渐消失,陆则深这才吩咐了司机开车。 宾利慕尚驶离小区。 …… 虞思危比沈豌回来的早一些,正在准备明天开会需要的资料。 她坐在客厅的茶几前,抱着一个抱枕,头发乱乱的。 一抬眼,便看到沈豌春风满面的模样。 虞思危放下圆珠笔,将怀里的抱枕朝着沈豌扔了过去,“瞧你一脸春风满面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你第二春来了!” 沈豌本来正在出神,被虞思危这个枕头一扔,一下子回过了神。 她嗔怪的瞪了虞思危一眼,弯身捡起抱枕,朝着虞思危走过去。 在沙发上坐下,沈豌长长的叹了口气。 虞思危和沈豌交好多年,默契是有的,细细观察过去,就知道她在为了什么烦恼。 虞思危拿起圆珠笔,百无聊赖的转着,问道,“陆则深又把你怎么了?” 沈豌摇头,“没怎么。” 鬼才信! 没怎么会是这副失神的模样? 也无所谓,等着她说。 虞思危知道,沈豌会对她讲的。 过了好一会儿,沈豌才叹了口气,顺着沙发滑下来,靠在虞思危身侧,抱住她一只手臂。 “思思,你说,我可以选择什么都不顾,和陆则深重新开始吗?” 什么都不顾,那就包括肖云筝。 她要忘记肖云筝的存在,更要百分百信任陆则深。 实际上,沈豌很没有安全感。 很多时候,连她自己都讨厌自己,极度敏感,又爱端着。 所以,能有人喜欢她,她也挺惊讶的。 很久没谈心事了,以至于压在心头的尘灰太多,沈豌努力的想清扫掉。 虞思危侧眸看了看沈豌,一只手握住她的,说,“如果你很喜欢她,那就忘掉一切,和他重新开始。如果……没那么喜欢,就保护好自己。” 虞思危说着,两只手捧起沈豌的脸,认真的说,“我不希望你受伤。” 沈豌眨了眨眼睛,唇角柔和。 点了点头,她明白了。 ……………… ……………… 清扫了内心的尘封已久的灰尘,沈豌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翌日,照常工作。 今天,陆则深特别的忙,会议和应酬一个接着一个,华堂也跟着他跑前跑后。 陆则深忙碌起来,沈豌倒是轻松了许多。 收发文件,翻译工作,不用伺候他喝咖啡,整理桌面,很好。 下午五点,沈豌准时下班,拿起包正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门口,一个挺拔的身形,拦住了她的去路。 男人仍是西装笔挺,领带发型,一丝未乱,就连眉骨之间,都是平静的淡然,仿佛忙碌了一天的人,不是他。 沈豌微怔。 陆则深抿了抿唇,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又回了办公室。 沈豌的这间办公室很小,严格来说,也算不上办公室,四面没有隔断,只有一张办公桌一个椅子,走两步路就是总裁办。 陆则深直接坐在了她的办公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抬手摁了摁眉心。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流露出些许的疲惫。 沈豌放下了包,等待着他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朝着她招了招手。 沈豌会意,抬不过去,在椅子一侧站定。 陆则深顺势将她拽入了怀里,沈豌条件反射的挣扎了一下。 可渐渐地,又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抱着。 华堂已经离开了,这一层很少有人会突然闯入,陆则深也就没有什么顾忌。 他将头埋在沈豌颈间,微烫的气息在颈侧浮动,低霭的声音响起,他说,“明天,和我一起出差?” “出差?” 沈豌一愣。 陆则深点头,“嗯,去港城,两天。” 语气微顿,他叹了口气,又补了句,“没有你在身边,我怕我会不习惯。” 陆则深说多了情话,可沈豌偏偏还是会被他撩的无措。 这样一句简单的情话,听进了沈豌的耳朵里,一丝甜蜜在心尖儿上蔓延,无法拒绝。 她乖巧的应着,“……好。” 这样的反应,无疑取悦了陆则深。 陆则深抬眼看她,笑意兴然,手指蜷起,刮了刮她的鼻尖,淡笑轻声,“真乖。” …………………… …………………… 沈豌和虞思危讲了,接下来两天会去出差,让她不用担心。 虞思危却没个正形,一脸暧昧的对她笑:出差,会共处一室吗?会嘿嘿嘿吗? 沈豌无语:…… 港城。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 下榻的酒店,是陆则深常住的。 房间是华堂订的,到了酒店时,华堂忽然说,“陆总,酒店已经没空房了,只有您常住的那间海景套房。您住在这儿,我和沈秘书去其他酒店?” 沈豌闻言,脚步骤然一顿。 忽然想到了临行前,虞思危那段暧昧兮兮的话:共处一室,嘿嘿嘿? 沈豌看了陆则深一眼,莫名感觉,这是故意的! 果然,她念头未落,陆则深已经说,“不必。”顿了顿,又道,“沈豌和我住一起。” “是。” 华堂了然,离开。 电梯前,沈豌停住了脚步。 陆则深见状,扭身看她。 沈豌抿了抿唇,说,“我要去住其他酒店。” 陆则深闻言,大手一揽,将她扣在了怀里,鼻尖抵着她的,动作格外暧昧。 他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你是我的合法妻子,怕什么?” 沈豌挣扎了一下,挣脱不开。 电梯门口来往的行人不少,陆则深的外形气质又是那般出众,很难不引人注目,沈豌有点尴尬。 推他推不开,甚至他更过分的抱紧了她。 不敢去看那些人看她的目光,沈豌只好暂且跟着他上楼。 反正她是不会和他住一个房间的! …… 海景套房,有两间卧室。 沈豌瞄了一眼,十分欣慰。 她将拉杆箱里的东西整理好,陆则深正站在窗前抽烟,背影挺阔,通身的气度。 听到声音,他回过身,碾灭烟蒂,眉目如炬的望着她。 沈豌忽然紧张了一下,两只手捏紧,指了指其中一间卧室,说,“我住次卧。” 意外的,陆则深竟然点了头,回她,“可以。” 沈豌着实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怕他突然反悔,沈豌连忙又说,“那明天见,时间不早了,我去休息了。” 陆则深再次点头,“好,晚安。” 回应的太过顺从,沈豌总觉的有猫腻。 回想着陆则深以往的性子,这会儿,真不像他。 * 沈豌回了卧室,洗过澡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时,时间已经是十点多。 关了灯上床,准备睡觉时,手机屏幕恰好亮了。 沈豌拿起看了一眼,是虞思危发来的微信。 点开对话框,耳朵里‘嗡’的一声响。 虞思危发来,——宝贝儿,是不是在和某人共度春宵? 几秒过后,又是一条,——宝贝儿,时隔两年的春宵,什么感觉?形容一下。 隔着手机屏幕,沈豌几乎都能感觉到虞思危那副暧昧兮兮的模样。 将手机朝床头柜上一扔,扯过被子将自己裹紧。 神经病! 许是白天坐在车里,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这会儿,沈豌真觉得有些累了。 小脸埋在枕头里,没过多久就昏昏欲睡了。 *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沈豌半梦半醒之际,莫名的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脚踝处逐渐攀升,有些痒痒的,像是……一只手! 一只手? 这个意识在脑海中闪过,沈豌瞬间惊醒! “啊——唔——” “嘘,是我。” 惊呼的声音还未发出,嘴巴已经被一只男性大手捂住。 熟悉的低霭嗓音响在耳际,有些重量的身体压在了沈豌的身上。 沈豌心尖儿狂跳,迷离的夜色中,看清了卧在身体上方的男人。 她掰开他的手,咬牙切齿,“陆则深,你——” “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着。” 未说完的抗议声,被他的声音淡漠截断。 沈豌很无语! 天!她竟然忘记把门反锁了! 小手抵在他肩上,很努力的想推开他。 陆则深的身体却像一座山,屹立不倒的压迫着她。 沈豌几乎要无法呼吸。 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又亮了。 陆则深看到,眉头动了动,而后,长臂一抬,将手机拿在了自己手里。 点开屏幕,是一条微信。 ——宝贝儿,你怎么不理我,见色忘义!哼! 沈豌想抢过手机,陆则深的每一次动作,都恰好躲过了她抢夺的动作。 指腹向上翻去,看到了前几条内容。 陆则深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唇角,而后,长指在屏幕上滑动,似乎在打字。 第103章 积存了两年的感情 察觉到了陆则深的举动,沈豌心头一跳,下意识就想到了虞思危发来的微信。 她伸手去夺手机,“你在做什么!” 她分明看到他在打字。 躲开了沈豌的动作,陆则深很快编辑好了一条回复内容,发送—— 而后,身体压向沈豌,咬了咬她的唇瓣,一抹邪气攀上眼角,他笑着说,“时隔两年的春宵?你还没尝试过,所以没法回复?” 耳边‘嗡’的一声响,沈豌几乎要耳鸣了! 偏偏,他还不住口,又说,“不如现在,尝试一次,嗯?” 不给沈豌拒绝的机会,趁着她征楞的机会,陆则深已经展开了强烈攻势。 她的唇,一如既往的又甜又软,深入骨髓的记忆,就这样被翻腾出来。 掐在她腰间的手,寸寸收紧,恨不得在下一刻,将她拆吃入腹! 时隔两年,陆则深却依然记得他握着沈豌时的感觉,细腻光滑,在他手心中一点点绽放。 那样深切的悸动,点燃了他心头燃烧最强烈的一把火。 呼吸交融,沈豌挣扎的动作,逐渐微小。 许是他过于温柔,也可能是他过于强势,总之,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他将积存了两年的感情,在一瞬间爆发,沈豌几乎要承受不住。 深沉的夜色里,两具身体深切缠绵,周遭的空气几近寂静,寂静到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这场时隔两年的情事,挑起了沈豌心底最强烈的悸动。 仿佛与陆则深之间的一切隔阂,都在渐渐化解。 …………………… …………………… 港城之行也算格外愉快,沈豌与陆则深之间的关系也已破冰。 陆则深再一次要求沈豌回去住,沈豌没有拒绝。 回去后给虞思危发了微信,告诉她这件事,下意识的又将聊天记录向上翻了翻,恰好翻到了那一夜的聊天内容。 虞思危问:两年后的春宵,感觉如何。 她回:还不错。 沈豌看着那三个字,只觉得脸颊‘轰’的一声,攀上温度,分明不是她回的! 恍然间想起了,那晚陆则深抢过了她的手机,难道是他发的? 神经病! 沈豌咬了咬牙,默默地将手机软件加了锁…… * 沈豌回去住了,最开心的人似乎是吴云。 吴云听说了消息,一大早便在院子门前等沈豌。 陆则深今天有些忙,将沈豌送回朱雀门后,又温声细语的安抚了一会儿,这才和华堂离开。 他还特地给了她一天假期,要她好好的整理一下家里。 卧室,一如两年前,没有一处变动。 沈豌走到床头柜前,那上面有一只花瓶,花瓶里是一束格外鲜艳的红玫瑰。 吴云站在沈豌的身侧后方,低声说道,“这是先生吩咐的,如果花死了,就再换一束。” 沈豌抿了抿唇,心头一暖。 这是她的个人习惯,以前在沈家时也是如此,喜欢在床头柜放一只花瓶,再放一束花,只是未必是玫瑰。 后来,住到这边,她依旧有着这个习惯,只不过花的种类变得单一了,始终都是一束玫瑰花。 吴云跟在沈豌身后,语气里是难掩的欣喜,“太太,您终于回来了,这两年您不在,家里冷清了许多。” 沈豌回过身看了吴云一眼,她能感受到吴云对她的善意。 其实,这里真的很有家的感觉。 忽然发现,从回来后,家里好像就少了一个小东西。 沈豌恍然间想起,问了句,“查尔呢?” 吴云回道,“查尔送回老宅了,是您离开后半年的事……” 顿了顿,吴云讪讪的笑了笑,又说,“先生说,看见查尔,就会想起您,那段时间,先生连我都不想看见呢。” 沈豌闻言,敛下眼眸,没有说话。 吴云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太太,先生真的很爱您呢。” 吴云还想说些什么,无非就是这两年来陆则深对沈豌的想念。 只是,她还未整理好措辞,外面,有门铃声骤然响起。 吴云看了沈豌一眼,说,“我去开门。” 沈豌点了点头,也跟在吴云身后离开卧室。 她比吴云走得慢一些,下楼时,吴云去开门了,站在客厅处,隐约能听到玄关那边的声音。 “肖小姐……” 吴云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像是为了掩饰什么。 “先生不在,您——” 吴云话未说完,忽然惊呼了一声,“肖小姐!” 有人不请自来,擅自闯入,一副女主人的姿态,高高在上。 沈豌与肖云筝打了个照面,彼此却好像心有灵犀般,并不觉得尴尬。 反之,格外淡然。 沈豌镇定自若,看向肖云筝身后一脸不知所措的吴云,淡声吩咐道,“有客人来了,吴妈去泡杯茶吧。” “是……” 吴云不敢多说什么,硬着头皮离开了。 * 客厅。 沈豌态度尚算客气,“肖小姐,请坐。” 肖云筝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高高的抬起下巴,优雅端庄的微笑着,像极了两年前的自己。 只是…… 沈豌眯了眯眸子,替代品就是替代品,无论如何,都学习不到精髓。 肖云筝笑了笑,语气里暗含三分冷意和嘲弄,说,“沈豌,我真的很佩服你。” 沈豌点了点头,微笑回应,“谢谢。” “……” 肖云筝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回复,竟然有一瞬间的语塞。 过了好一会儿,肖云筝才缓过来,她冷笑讥讽,“你能容忍的了自己的丈夫移情别恋,我很佩服。” 这时,吴云端着茶进来,恰好听到了肖云筝这样一句话,手指一抖,险些将茶杯打碎了。 还是沈豌察觉到吴云的惊吓,连忙接过了茶杯,眼神看了吴云一眼,示意她离开了。 客厅里,又只剩下了沈豌和吴云两个人。 沈豌端起茶杯,眉目温和,甚至连唇角,都蕴着浅淡的笑意。 她淡淡的说,“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 肖云筝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瞬间惨白,毫无血色。 她愤怒的瞪着沈豌,怨怼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 沈豌不禁失笑,肖云筝怎么说也是个演员,怎么连这点情绪都控制不住? 沈豌忍不住想,陆则深应该是捧红了一个演技不佳的小花瓶。 “这不是更加说明了,他爱我至深?” “你——” 沈豌的不冷不热的反驳,更像是字字带刺,肖云筝听在耳朵里,双手渐渐紧捏成拳。 偏偏,沈豌没有停下来,她继续说着,“肖小姐,顶着一张和我格外相似的脸,受了两年不该受到的宠爱,有什么想法吗?” 胸腔中蕴着强烈至极的愤怒,偏偏,肖云筝不敢表露出来。 她从没有见过沈豌,在踏入娱乐圈之前,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上流社会的那些传言,也是跟了陆则深后,才渐渐了解。 别人口中的沈豌,和此刻她见到的沈豌,完全不同。 传闻中,这个女人高傲至极,下巴从来都是高高抬起的。 有的时候,肖云筝会忍不住的想,这样骄傲的女人,会有男人喜欢吗? 男人爱的样子,不应该是小鸟依人,楚楚动人吗? 这一刻,沈豌的淡然,令肖云筝十分疑惑。 难道这两年来,她刻骨学习的,都是错的? 手心紧攥,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可肖云筝却恍若未觉。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沈豌,你怎么就知道,他不爱我?” “我们在一起两年,两年可以经历很多事——” “经历了再多的事,你也不会是我。” 肖云筝未说完的话,被沈豌淡然如水的声音骤然截断。 空气寂静,对话瞬间僵持,很久的缄默。 沈豌那句轻飘飘的话,落进了肖云筝的耳朵里,却像是一根锋利的刺,狠狠地扎着她的心尖儿! 经历了再多的事,也不会是她…… 肖云筝与沈豌对视着,气场竟然落于下风。 那么一瞬间,肖云筝忽然明白了,明白了陆则深究竟爱这个女人什么,无非是骨子里的那份淡然自若和自爱自信。 可偏偏,这些,她学不来。 肖云筝不甘心,她凭什么只能作为一个替代品? 两年的青春,她付出了整整两年! “沈豌,你别得意!” 终是处于劣势,肖云筝从沙发里起身,提着包,高高的抬起下巴,冷漠的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她才不会罢休! 第104章 沈豌这具温柔乡 晚上,陆则深回来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记忆中,沈豌喜欢早睡,以前不到十点就睡着了,今天倒是意外,已经过了凌晨,她竟然还没睡下。 陆则深推开卧室门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靠在沙发里看书的小女人。 她侧对着他,头微微垂着,粉颈微露,细腻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浅浅的粉色光泽。 陆则深看着她,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岁月静好。 听到了开门声,沈豌也抬起头朝着他看过来,放下书,唇畔扯出一抹柔和的弧度,美好极了。 陆则深就觉得心情大好,信步过去。 在她面前的位置站定,男人的大手轻轻抚着女人柔软的头发,动作温柔而亲昵。 沈豌也没有抗拒,眯起眸子的慵懒模样,像极了一只乖顺的小猫。 陆则深问道,“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 “等你。” 沈豌回答的理所当然,没有经过半分钟的思考,就这样脱口而出。 陆则深呼吸微滞,深邃幽黑的瞳仁凝着她的唇…… 忽然,大手一扯,将她从沙发里拽起。 而后,扣住小女人的后脑,炙热的吻随即落下,铺天盖地般席卷缠绵而来。 亲吻直到呼吸凌乱,陆则深却久久的不肯放开她。 都说牡丹花下死,陆则深想,他就是愿意为了沈豌这具温柔乡而赴死。 男人抵在她腰间的大手,逐渐收紧。 沈豌很快回了神,猛然按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离开了她的唇,陆则深眉心微蹙,疑惑。 沈豌抿了抿唇,脸颊还有着淡淡的绯红印记,看起来,那般的诱人深入。 可莫名的,小女人的声音,却藏着两分冷意,她说,“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她这副严肃的模样,让陆则深不得不同样的报以严肃对待。 陆则深松开了她,沈豌后退一步,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她微微抬起下巴,冷冷的哼了一声,说,“你和肖云筝,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这两年里,你们都做过什么?做到了哪一步?” 语气微顿,沈豌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又补充了一个问题,“嗯……还有,你为她投入了多少资源?花了多少钱?有一个亿那么多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令陆则深有一瞬间的晃神。 他看着沈豌,能感受到她此刻的严肃。 陆则深抿了抿唇,在沙发上坐下,拿出一包烟来,点燃一支。 他缓慢的吞云吐雾,用十分认真的态度,回答着她的每一个问题。 他说,“你离开后的半年认识的,是在会所里。她被经纪人强迫着陪酒,她不做,从会所逃出来……” “哦……”声音未落,沈豌也在他身侧坐了下来,故意拖长的尾音,有那么一丝怪异的氛围。 沈豌轻轻哼着,“英雄救美?” 这一股子柠檬酸味,陆则深不禁哑然失笑,心底忽然多了两分愉悦。 烟雾在彼此之间缭绕着,陆则深还记得,沈豌不怎么喜欢烟味,见她靠近,他习惯性的就将未吸完的烟蒂碾灭。 而后,将身体倾向她,挑眉重复着她的话,“你问,做到了哪一步?” 沈豌不自觉的朝着后方靠,后腰已经抵在了沙发扶手上,可包裹着她的,仍然是男人强势的荷尔蒙气息。 陆则深的眼角,忽然就攀上了一抹邪佞。 沈豌看着,不禁感觉,她这算不算羊入虎口? 念头还未转完,陆则深低沉的声线,已然在耳际沙哑响起,“沈豌,你是想问我,有没有为你守身如玉吧,嗯?” 沈豌,“……” 沈豌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嗯……其实她想问的,也的确是这样的…… 男人有力的大手,不知何时掐住了她的腰,暧昧的揉着。 沈豌觉得身体酸软,伸出两只小手,无力的抗拒着他。 陆则深的声音,沙哑到几乎要听不清,他咬着她的耳朵叹息,“不如,你检查一下?我不介意。” 沈豌,“……” 脸颊‘轰’的攀升起温度,耳边一阵嗡鸣。 沈豌的一张小脸红透了,她羞窘的推着他,抗议道,“正经一点!还有问题没回答呢!” 陆则深很喜欢沈豌此刻的反应。 他没有放开她,保持着方才的动作,继续回道,“资源?那都是旁人听说,她背后的金主是我,主动给她的。” 这两年来,他的确没有为肖云筝投放过什么资源,花在她身上的钱也不多。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算耽误了肖云筝两年的青春。 陆则深的眼神闪了闪,似笑非笑,“一个亿?” 他将身体压向她,忍不住就吻了吻小女人微启的红唇,抵着她的唇辗转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值的上这个价钱。” 沈豌躲着他的吻,他的唇就落在她的颈侧。 听到他语气微顿,又加了一句,“包括你。” 沈豌一怔。 他紧接着又道,“因为我的小妻子,是无价的。” 四目相对,沈豌仿佛在男人深邃的眸底中看到了忽明忽灭的火花。 这个男人,的确是个说情话的高手。 女人,到底是抵挡不住甜言蜜语。 尤其,这个讲甜言蜜语的男人,是她的所爱。 沈豌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一张绯红的小脸上,没有了严肃,只余害羞。 陆则深手指蜷起,捏了捏她软软的小脸,反问道,“这样的回答,满意吗?” 沈豌的性子里,有着很强烈的傲娇成分。 听到他这样提问,她轻哼了一声,将脸偏到一侧,故作冷声,“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嗯?” 陆则深浓眉微挑,知道她在撒娇。 他抱着她,笑的温柔,声音温和的询问,“肖云筝今天来找过你?” 沈豌闻言,微微一愣,有些诧异。 陆则深今天回来的很晚,吴云早已经睡下了。 今天一整天,她也都和吴云在一起,没见到吴云给他打电话说起这件事。 他竟然,就这样猜到了? 沈豌永远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了解他,好像在他眼中,她就是他,不需要猜测,不需要怀疑。 沈豌抿了抿唇,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很安心。 她抿了抿唇,仍是傲娇的抬着下巴,哼道,“是啊,还对我诉说了你和她的情意绵绵。” “那你现在是醋坛子打翻了?” 陆则深声音沙沙的反问,语气里明显藏着调侃的笑意。 沈豌推他,“没有!” 小女人一张小脸攀上红晕,说不清是害羞还是被看穿了内心的气恼。 陆则深忽然埋首在她颈间,像只小动物一样深深嗅着,“没有吗,我闻闻……” 酥酥、麻麻、痒痒…… 沈豌不自在的扭动着身体,想要从他的梏桎中挣脱,“不许碰我!不许……唔……” 未说完的话,已经被男人的吻尽数吞没。 怀抱中,这具温软馨香的身体,勾起了他心底深处强烈的占有欲和兽性。 陆则深吻着她的下巴,辗转低喃,“你来检查一下,我有没有为你守身如玉。” “唔——” 沈豌无法挣脱。 坏男人! …………………… …………………… 星光娱乐。 会议室内,肖云筝发了场火,险些要将会议室砸了。 从会议室离开,肖云筝觉得身体里浸满了冷意! 方才在会议室里,经纪人告诉她,她所有的通告,包括现在正在拍摄的剧本,全部换了人! 和以往不同,她这次发火,并没有人哄着她。 肖云筝甚至能看到那些人脸上讥讽的笑意,像是在嘲笑着她被金主抛弃。 从星光娱乐大楼离开,肖云筝直接回了自己车里,却不知道究竟该去哪。 她的通告都被撤了,这意味着什么,她以后没有工作了吗?她是被封杀了吗? 怎么可能,她是一线花旦啊,她这么炙手可热,公司为什么要封杀她? 肖云筝双手捂着脸,头抵着方向盘,忽然觉得很无力,她现在该怎么办…… 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两声。 是经纪人发来的微信,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实话说,公司也不想这样对待你,但是没办法。 肖云筝握着手机的指腹寸寸收紧,白皙的手背上,血管若隐若现的,她咬着牙,心里涌起浓烈恨意! 十几秒后,经纪人又发来一条,——或许,你去求求陆先生? ‘砰!’的一声响,肖云筝将手机摔在了副驾驶。 陆则深……一定是他! 不,不对…… 一定是沈豌,一定是沈豌要求陆则深这样做的! 贱人! 肖云筝踩下了油门,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想去找陆则深问个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车子还未行驶出地下车库,肖云筝的另一只手机又响了。 这是她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肖云筝怔了两秒,连忙将车子靠停。 从包里翻出了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情绪微妙。 手机响了很多声,肖云筝才将其接通。 很快,听筒那头传来一记态度恭谨,却又冷漠的中年男声,“肖小姐,我是华堂。” 第105章 爱你 肖云筝一怔,手指紧攥,心里几乎已经猜到了华堂会说什么。 果然,念头未落,那头,华堂已经淡漠出声,提醒道,“肖小姐,您是聪明人,我打来这通电话的用意,我想您很清楚。” 呼吸像被人狠狠扼住,肖云筝很想挂断了这通电话。 可华堂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华堂继续说着,转达着那人的意思,“陆总希望,您别再找夫人了,他喜欢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肖云筝重复着这几个字,像是忽然不懂了这个词语的具体意思。 呵—— 她冷笑,通话结束。 为什么?为什么沈豌回来后,一切就都变了。 她陪在陆则深身边两年,这两年来,他对她很温柔,虽然他们始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可肖云筝从未觉得他会离开自己,一切都这么突然…… 一切都是因为沈豌! 她恨得要死! 车子引擎发动,肖云筝将油门踩到了底,心底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星光娱乐距离鼎盛并不远,一开始,肖云筝开车,直奔鼎盛去。 可路途行驶了一半,她又胆怯了。 她算不上十分了解陆则深,可仍是很清楚这个男人的脾性,他已经用他的方法,警告了他两次。 事不过三,若是她再冲动…… 想到此处,肖云筝忽然冷静了下来。 车子调转了方向,肖云筝想,首要任务应该是怎么和公司谈筹码,她不能被封杀。 如果被封杀,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 回到家里,肖云筝去开门。 正要按密码时,不经意的低头,才发现门口有一个包裹。 正值下午,家里的菲佣正要出去买菜,开门时恰好与肖云筝撞上。 肖云筝便询问,“门口这是什么?” 她指着那份包裹,疑惑。 菲佣低头,用蹩脚的中文回复道,“抱歉小姐,我没有注意到。” 肖云筝不太敢拿起,也不太敢拆开。 她这两年也算炙手可热,和不少人气高的男星合作过。 合作,就免不了炒作,炒cp。 而那些男星的粉丝,也大多疯狂,经常会给她的公司寄去一些恐怖包裹。 她曾经被吓到了许多次,后来再收到以粉丝名义寄过来的包裹,她一律不看,都吩咐人处理了。 这次,却是寄来了家里。 肖云筝吩咐了菲佣拿起包裹,两人先后进了客厅。 菲佣将包裹一点点拆开,肖云筝站在落地窗前,距离她有十步那么远,生怕里面是什么危及自身的东西。 包裹拆开,菲佣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整齐的摆在了茶几上。 距离不远,肖云筝看清了那些东西,似乎是照片! 肖云筝一愣,三两步走过去,垂首扫了几眼。 “这!” 她惊呼,看清了照片上的主角—— ……………… ……………… 鼎盛大楼22层。 沈豌正在准备咖啡,从茶水间出来时,恰好与华堂正面遇上。 她微笑着,客气的打招呼,“早上好!” 华堂手里握着两份杂志,脸色有些严肃。 听到她的声音,像是突然回了神,然后将双手背到身后,状态不佳的朝着沈豌微笑回应,“早上好……” 然后,从她身侧走过,直奔总裁办。 沈豌盯着他的背影,有一丝诧异。 印象里,华堂就和陆则深性子一样,向来都不动声色,喜怒不形于色的。 似乎,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和不在状态的模样。 * ‘叩叩’ 总裁办的门被敲响。 华堂紧紧攥着手里的两份杂志,内心惴惴不安。 “进。” 很快,里面传来回应。 推开门,华堂走进去,神色严肃的信步到大班台前。 他与陆则深对视了一眼,而后,硬着头皮将手里的两份杂志递到桌上,说,“陆总,您看看这个。” 陆则深正在吸烟,缭绕的青白色烟雾在他指尖徐徐升腾,映衬着他的面部神情,不甚清晰。 他拿起其中一本杂志,不必翻开,但是封面上的头条内容,都足以吸引人的注意力。 指腹收紧,他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华堂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神色,开口说道,“这些杂志我已经吩咐人压下来了一些,但是陆总,如今是网络时代了,想必已经传出去不少了,老宅那边……” ‘叩叩’ 未说完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截断。 不待陆则深回应,总裁办的门已经被人推开。 来人是沈豌。 陆则深率先反应过来,将杂志丢回桌上,而后随手扯了两份文件,朝杂志上头一扔,盖住。 他动作收回的那一瞬,沈豌恰好走到了大班台前。 沈豌将咖啡放在桌上,微笑凝在唇角,“你的咖啡。” 她看起来心情不错。 陆则深静了两秒,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知沈豌。 他将烟蒂碾灭在烟灰缸中,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华堂,说,“你先出去吧。” “是。” 华堂了然,旋身离开。 陆则深喝了一口咖啡,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沈豌。 她站在大班台前,与他的距离实在是有些远。 放下杯子,他朝着她淡淡道,“过来。” 沈豌倒是意外的乖巧,绕过大班台,走到他身侧。 陆则深的心情也好了许多,长臂一伸,将她拽到了怀里。 沈豌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只要他不做‘过分’的举动就可以了。 陆则深抱着这具温软馨香的身体,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他将头埋在小女人颈间,深深地嗅着她身体里散发而来的幽香。 过了好一会儿,他沉沉的声线,才缓慢响起,“老婆,我们很久没有单独约会了,嗯?”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似有若无,带给沈豌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 她推了推他,声音低低柔柔的,说,“你最近不是很忙吗……” 从她颈侧抬起头,陆则深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绯红的唇瓣儿上,轻啄了一下。 他说着入骨的情话,“再忙,也要陪你。” 沈豌,“……” …………………… …………………… 陆则深说的‘约会’,当真不是讲一讲就算了。 直到沈豌坐在他订好的餐厅包厢里,都还有点恍若梦中。 小提琴悦耳的声音在耳边缓缓流淌,服务生不疾不徐的上菜。 这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一切。 沈豌握着餐具的手渐渐收紧,莫名的开始期待这顿晚餐。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来得格外突然和莫名。 沈豌抿了抿唇,抬头看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订的?” “你回来的第二天。” 陆则深抿了一口红酒,语气淡淡。 沈豌点了点头,果然。 陆则深坐在她对面,西装笔挺,英姿俊朗。 沈豌与他对视着,仿佛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星辰和大海。 莫名的有些慌,脸颊攀升起温度,沈豌垂了头。 恰好,服务生端来精致的甜品。 沈豌对甜品向来不怎么感冒,两年前,陆则深也特地为她买过样式精致的甜点,可她并没有吃太多。 他应该知道她不怎么喜欢甜品的,怎么今天…… 脑海中猛地跳入了一个想法,一个……很狗血的想法! 想到此处,沈豌有些着急的拿起勺子,轻轻地舀了一下甜点…… 精致的糕点里,藏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 沈豌眨了眨眼睛,呼吸微滞,竟然忍不住失笑,“这么老套的剧情,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 陆则深坐在她对面,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淡淡笑着,“老套怕什么,有用就行。” 语气微顿,他的声音更沉了两分,又说,“听人说,女孩子都很注重求婚。虽然我们已经结婚了,可我并没有对你求婚过。” 抬眸,与他对视。 他一字一顿的说,“今天,算是补偿。” 说不感动是假的,即使这个剧情很老套,可难得是这个男人为此花费了心思。 女孩子们,到底还是钟爱这种剧情的。 沈豌双手抬起,摸了摸自己微烫的脸颊,声音轻柔,“谢谢。” 陆则深从沙发里起身,转而在她身侧坐下。 他将糕点里的钻戒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擦干净,然后,不容分说执起沈豌的手,动作迅速的将钻戒套入了沈豌的无名指。 将沈豌抱在怀里,陆则深笑意兴然,“我更愿意听另外两个字。” 他说着,忽然咬住了她的耳朵,不轻不重的力道,却十分的暧昧,他呢喃着,教她,“爱你。” 脸颊攀升的温度,几乎要烧灼了沈豌整个人。 沈豌轻轻抚着那枚钻戒,在他怀里抬起了头,薄唇掠过他下颌,声音低到几乎轻不可闻,她说,“我……爱你,唔——” 声音落下的那一刻,陆则深用亲吻给了她回应。 他的吻,炙热而温柔。 像一根羽毛般,在沈豌心尖儿上轻轻拂过。 舌尖相抵,极具暧昧的气息在两人间蔓延。 意乱情迷之时,有手机震动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是陆则深的手机在响。 他拿过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让他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瞳光微闪,他直接挂断,关机。 沈豌抱着他,脸颊红红的,声音微哑,问道,“你不接吗?” 陆则深愈发将她抱紧,垂首,重新咬住她的唇,抵着她的唇辗转呢喃,“没必要因为闲杂人等搅了我们的兴致。” …… 陆家老宅。 ‘砰’的一声闷响,苏湘将手机摔在了茶几上。 “沈豌!” 苏湘几乎是咬牙切齿。 她面前的桌面上,是几份不同公司的周刊杂志,可封面头条的报导内容,却都是同一个。 ——江州名媛典范沈豌与楼氏继承人楼怀眠纠缠不清,地下恋情曝光,两人却是亲舅甥! 她已经警告过沈豌了,为什么她还会回来,为什么又重新纠缠上了她的儿子? 可恶! 可恶至极! 第106章 不准再离开我 沈豌与陆则深的关系更进一步,十分和谐。 翌日,鼎盛大楼,沈豌照常工作。 说起来,她在鼎盛也工作了一段时日了,陆则深每次去什么地方,都会带着她,沈豌也由此接触了许多成功人士,其中不乏与绘画相关的业内人士。 没来到这里之前,她还很犹豫,甚至很无奈。 可过去这么久,她倒是习惯了。 沈豌感觉,陆则深是有意带她接触那些人,尤其是那些在绘画领域上颇有地位的几位前辈。 总之,沈豌很开心。 …… 下午,总裁办。 华堂站在大班台前,将调查好的事情一一汇报,“陆总,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该封口的都已经封了口,至于这件事的源头——” ‘叩叩’ 华堂话未说完,敲门声骤然响起。 陆则深给华堂使了个眼色,华堂会意,立刻收了声,只当是沈豌进来了,不好再谈。 “进来。” 陆则深回应了一声。 彼时,华堂已经准备转身离开了。 然,与来人打了个照面后,他愣了一下。 到底是跟在陆则深身边多年,华堂很快便猜到了来人的目的,他恭谨的点了点头,“苏老夫人。” 苏湘微笑着,双手环抱在身前,手里还拿着两本杂志,不必看也知道是什么内容。 她神色看似和善,声音里却满是强势,“华堂,我有些事情要和我儿子单独谈。” 华堂闻言,回身看了陆则深一眼。见后者点头,这才离开。 华堂离开后,办公室内有一段时间的安静。 陆则深神色冷然,也不说话,动作缓慢的点了支烟。 苏湘却是心头窜起了一阵火,她走过去,将手里的两本杂志‘啪’的一声摔在大班台上,语气不佳的质问,“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嗯?” 陆则深指尖夹着烟,神色漠然的吞云吐雾。 他掸了掸烟灰,像是没看到苏湘毫不掩饰的愤怒。 将两本杂志移到一旁,冷淡的回应,“这件事,已经处理好了,您不必烦心了。” “处理好了?” 苏湘的声音有些尖锐。 她向来不动声色惯了,在豪门生存多年,她学会的就是怎么不动声色的置人于死地。 可一遇到关于陆则深的问题,她一切的克制都会化为泡影! 难怪人人都说,孩子都是来讨债的! 苏湘冷笑,“你所谓的处理好了,就是将这些照片压下来?” “不然呢?” 陆则深抬头看她,理所当然的反问。 苏湘气的身体轻颤,她指着那两本杂志的手也在颤抖,往日来优雅端庄的苏夫人,此刻不复存在。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这些照片是真实存在的,沈豌和楼怀眠那段令人不齿的过往,也是真实存在的,你处理了照片有什么用?” 陆则深蹙了蹙眉,像是因为她把沈豌和楼怀眠连在了一起。 他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中,语气也沉了两分,又反问道,“不然您想如何?” 陆则深那副无谓的语气,显然表明了他很早就知道这件事,可他还是那么毅然决然的要定了沈豌。 苏湘很不明白,沈豌究竟哪里好,让陆则深如此魂不守舍? 多年前,许多的风言风语,都将他和孟静姝联系在一起,可苏湘并没有过于在意。 她相信自己的孩子可以处理好那些事,也了解陆则深对孟静姝的感情。 可如今,遇到了沈豌,好像一切都变了。 苏湘忽然发觉,这三十几年来,她似乎从不曾了解自己的孩子。 陆则深的心思,远比她想象中要复杂深沉的多。 苏湘盯着陆则深的脸,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努力的转换着语气,用稍显温和的话对他说,“阿深,你是我的孩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陆则深闻言,神色未变,只是放在桌上的双手,骤然紧握。 苏湘像是为他的人生做了最后的定语,“沈豌她不适合你。” 眉头倏然拧紧,陆则深语气笃定的回应她,“适不适合,由我决定。” 陆则深声音里藏着冷意,每一个字听在耳朵里,都那么的让人愤怒,他说,“很感谢您为我做的一切,但是您的种种做法,我都很厌恶!” “你——” 苏湘一噎,心底已经整理好的措辞,就这样硬生生的卡在了喉间。 她想将这件事彻底解决,并不打算离开。 苏湘还在犹豫着,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和陆则深继续沟通,这时,敲门声突兀响起—— 随即,不等里面的人回应,来人已经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伴随着女人清柔软的嗓音,“你的咖啡!” 苏湘侧过身,朝着来人看去。 沈豌脸颊上本挂着和熙的浅笑,却在与苏湘对视的那一刹那,骤然僵住。 那一瞬,沈豌有些不知所措,“苏……苏老夫人……” 沈豌想起了两年前,苏湘态度强势的将一张机票和一张支票递给她的那一幕。 沈豌知道,苏湘对她排斥到了一定的地步,绝不会允许陆则深和她在一起,甚至笃定的认为,她会害了陆则深。 当年,她答应了苏湘,带着支票和机票离开江州。 而两年后的今天,忽然在这种情况下遇见。 想必,苏湘很愤怒。 看到沈豌,苏湘心底的火气就蹭蹭上涌,没法再和陆则深谈下去。 她走到沈豌身侧,目光透着冷意,声音尽是冷嘲,“沈豌,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接着,‘砰!’的一声响,苏湘摔门而去。 沈豌紧抿着唇,站在原地静默,十分不安。 陆则深不知何时从大班椅里起身,踱步到沈豌身后。 他轻轻地抱住了她,像是在安抚。 沈豌手里还端着咖啡,担心弄洒在他衬衫上,稍稍后退了一小步。 抬头看他,她有些担忧,眉心微蹙的说,“苏老夫人她……想必十分气愤吧。” 陆则深神色漠然,双手抵在她肩上,轻轻地安抚道,“没事,有我在。” 语气微顿,他声音忽然一沉,半分警告,半分热切,“这次,你不能再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做出错误决定了……不准再离开我,听到了没有!” 沈豌微怔,被他眸光中过于的锐利吓到。 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陆则深却有些急了,按在她肩上的手猛然收紧,力道重到让沈豌不禁拧了眉。 他沉着声音发问,“回答我,听到了没有?” 沈豌回过神,早在决定于他重新开始的那一刻就下了决定,不会再因为旁人的关系离开他。 她两年前的做法,太不成熟了。 她点头,回答的坚定,“嗯……我知道了。” 陆则深认真的盯着她看了好久,像是想透过她的眸子,直达她的内心。 直到他万分确定了她的回复,这才松了口气。 语气复又转为温和,他轻声安慰,“放心,一切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嗯。”沈豌又点头,“我相信你。” 这样的回答,几乎是取悦了陆则深。 陆则深眉眼温柔,垂首,吻了吻她的唇,抵着她的唇轻柔辗转,声音低低的呢喃,“乖女孩……” 他的乖女孩。 ………………………… ………………………… 同一时间,楼公馆。 楼怀眠站在楼老爷子的卧室门前吸烟,他神色不佳,摘了眼镜拿在手里。 向来很少碰烟的他,这一刻却想点几支一解烦闷。 脑海中回想起了不久前,不知道哪个没眼色的,将那些杂志放在了老爷子眼前。 老爷子是多大的年纪了,向来最疼他和沈豌,看到那种内容,怎么可能淡定? 这会儿,家庭医生在检查老爷子的情况。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楼怀眠有些害怕,双手发凉。 医生从卧室出来,他很快迎了上去,掐了烟,语气有些急,“情况怎么样?” 医生回答的直接,“需要住院,请尽快联系院方。” 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捏紧,楼怀眠静了好久,才点了点头,“好,我立刻就去办。” 说完,将眼镜重新戴好,欲要转身。 “等等!” 医生忽然又叫住了他。 “楼先生……”医生脸上的神色有些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语速缓慢的提醒,“楼老爷子已经是这个年纪的人了,从年初开始,他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你……做好准备。” 楼怀眠闻言,心底骤然一沉,向来显露于人前的温和斯文,这一刻再也挂不住。 他的心情和神色,俱是十分复杂。 甚至,很想揪着医生的领子询问,什么叫‘做好准备’? 楼怀眠无法接受这样的回复,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将这件事告诉沈豌,更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沈豌。 他害怕这件事的曝光,沈豌比他更害怕。 …… 楼诚已经送往了医院。 楼怀眠办好了一切手续,交代了看护照顾楼诚,如果老爷子醒了,立刻告诉他。 楼怀眠站在走廊里,内心惴惴不安,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熟悉的联系方式。 犹豫了仿佛有半个世纪那么久,他才指腹微颤的将号码拨通…… “你好,我是沈豌。” 电话很快被接通,楼怀眠却忽然陷入沉默,几次艰难的启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第107章 关系很微妙 手机这头,沈豌听出了楼怀眠语气里的吞吐。 她有些奇怪,沉思了一会儿,而后直接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缄默良久,才听到楼怀眠轻轻的‘嗯’了一声,他说,“老爷子出事了,在医院,如果你有时间,就过来看看他吧。” 脑海中的思绪有很久的空白,沈豌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许是这段时间平静安逸了太久,沈豌竟然忘了回楼家老宅看看外祖父,也忘了外祖父年事已高。 沈豌听得出,外祖父的情况似乎很不妙,否则,楼怀眠不会是这种吞吐的语气。 心底微沉,沈豌挂断了电话。 ……………… 沈豌赶去医院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她有些急,额头渗出细密的薄汗,脸色却是苍白的,心底的不安极为强烈。 赶到重症病房前,她看到楼怀眠等在门口,神色凝重。 不安愈发涌上心头,沈豌步伐凌乱,着急的走过去,一把拽住楼怀眠的手臂,声音是沙哑的焦躁,“情况怎么样了?外祖父为什么会住院?” “你……” 楼怀眠愣了一下,震惊的盯着沈豌看了良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恍然明白了什么,不答反问,“你不知道?” “什么?” 沈豌蹙了蹙眉,神色间满是对楼诚的担忧,没有细细回味楼怀眠的话。 见到的沈豌的反应,楼怀眠终于确认,“你果然不知道。” 楼怀眠的话,让沈豌愈发的摸不着头脑,她攥着楼怀眠手腕的指腹,不自觉收紧了力道。 时值盛夏,楼怀眠仅穿着单薄的衬衫,她的指尖深深地嵌入了他的皮肤里。 沈豌问他,“我应该知道什么?” 楼怀眠紧抿着唇,沉默了。 他垂眸,盯着地面一角,既然沈豌不知道,那他也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她。 依照着陆则深的性子,这件事迟早会被他摆平。 若是沈豌知道了,只怕会崩溃。 缄默良久,沈豌见他沉默,心底的不安情绪极为强烈的躁动着。 沈豌正犹豫着,准备再问一次。 这时,身侧后方蓦地响起一记女人尖锐的喊声,“沈豌!” 女人喊了她的名字,随即,是‘嗒嗒嗒’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 沈豌还未来得及反应,来人已经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她的身体狠狠地扯了过去—— 而后,‘啪!’的一声响,沈豌只觉得左边脸颊一阵火辣的疼! 这一巴掌,打的她几乎耳鸣。 沈豌被楼怀眠护在身后,楼怀眠眸中是跳跃的怒火,“苏清欢,你疯了!” 三人间的矛盾,引来过路人的侧目。 苏清欢高高的抬起下巴,盯着被他在护在身后的沈豌,心底的怒火层层上涌。 她此刻,恨不得沈豌去死! 苏清欢咬牙切齿的骂道,“沈豌,你居然还有脸来医院?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事,老爷子怎么会住院?” 苏清欢说着,想上前去扯过沈豌,却被楼怀眠制止,一些话就这样不经思考的从口中跳出来,“你现在跑到这儿来,是存心想气死他是不是?!” “苏清欢,我警告你,别再发疯了!” 楼怀眠眉宇间凝着警告,可偏偏,苏清欢并不在意,她向来自我惯了。 楼怀眠只得将注意力转向沈豌,他回过身,安抚般的拍了拍沈豌的肩,声音温和,“豌豆,你别担心,我相信……老爷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到底……出什么事了?”沈豌的声音有些无力,她抓住了苏清欢那番话当中的重点,“什么叫……因为我的事?” “你还装——” “闭嘴!” 苏清欢的声音被楼怀眠截断,两人间剑拔弩张。 恰好,医生从病房中出来,见到这一幕,着实有些尴尬。 “楼先生。”医生低低的喊了一声,提醒道,“楼先生,楼老先生醒了,他要见你。” 楼怀眠闻言微怔,脸上的情绪实在算不上好。 沈豌还想问些什么,可楼怀眠似乎一直在逃避,见她打算出声询问,很快松开了她的手,抬步径直进了病房。 沈豌蹙眉,心底仿佛隐隐的猜到了什么…… 楼怀眠离开后,沈豌与苏清欢之间的气氛很不好。 苏清欢面对着沈豌时,总是会将自己的暴躁情绪暴露。 她忽然扬起手,似乎还想再打沈豌一巴掌。 然而,那只手还没有落下去,已经被沈豌紧紧扣住了手腕。 “你——” 苏清欢咬牙。 沈豌眉目间凝着冷意,即使此刻她看上去有一点狼狈,但是依旧无法掩盖她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 苏清欢恍觉,即使她再怎么学,也学不到沈豌骨子里的那份从容。 沈豌甩开她的手,语气冷冷,“苏清欢,我不和你计较,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苏清欢嘲弄的扯了扯唇角,咬牙说,“沈豌,你就不应该回来!” 沈豌将脸偏到一侧,不想看她,也不想和她纠缠。 现在,她只担心外祖父。 苏清欢却不肯善罢甘休,见楼怀眠不在,她也没有任何顾忌,想说的话,一股脑的吐了出来,“现在,你和楼怀眠当年的那段不伦恋曝光了,老爷子因为你们的事情住了院,医生已经说了,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很可能……” 苏清欢的话,不可避免的跳进了沈豌的耳朵里。 沈豌怔忡了许久,后面她再说了什么,沈豌都听不清晰了,只有那句【和楼怀眠的不伦恋曝光了……】始终耳旁萦绕。 沈豌瞳孔紧缩,垂在身侧的双手收紧捏成拳。 她退缩了。 这一刻,忽然很想逃走…… * 楼怀眠从病房出来时,时间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楼诚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总之,楼怀眠的神情很凝重。 沈豌见他出来,双手倏然紧握,很想问问情况,却十分退却。 楼怀眠走到沈豌面前,说,“豌豆,老爷子让你进去。” 抬眸,与楼怀眠对视了良久。 沈豌紧抿着唇,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 病房内,很安静。 楼诚躺着,听到开门的声音,朝着沈豌看过来。 沈豌很紧张,站在门口不敢朝前走一步,甚至不敢与楼诚对视。 外祖父知道了她曾经喜欢过楼怀眠的事情,不知道他会怎么自己,也不知道他会气成什么样子。 沈豌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她很害怕。 “外祖父……” 沈豌低着头,双手紧握着,低低的喊了楼诚。 本以为会听到楼诚的震怒,然,他却只是用苍老的声音,温和的说,“豌豆,过来,你过来……” 沈豌抬起头,看了病床上楼诚一眼。 而后,步伐缓慢的走过去。在床边停下,沈豌很不安。 楼诚从被子里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 沈豌乖顺的坐下来,想解释,“外祖父,我……” 楼诚摆手,截断了她的声音,“我都知道。” 这句回答令沈豌微微一怔,不知道外祖父这句话里的具体意思。 什么是,他都知道? 是知道她想解释的,还是早已经知道了她和楼怀眠之间的事? 沈豌很想问,楼诚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此刻,楼诚很虚弱,一双眼睛半闭着,可他对沈豌说话时,声音里却充满了温和,“豌豆,这些年你在沈家,受委屈了。” 他说着,叹了口气,“外祖父没能照顾好你,外祖父对不起你。” “外祖父……” 沈豌的眼前攀上雾气,模模糊糊的,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影了。 楼诚轻轻地握住了沈豌的手,“豌豆,外祖父年纪大了,只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的。” 沈豌低了头,吸了吸鼻子,所有想说的,想解释的,最终却只能归结为一句话,“外祖父,对不起……” ………………………… ………………………… 楼诚的年纪大了,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这次的病魔。 沈豌很自责,始终认为外祖父这时候去世,和她有摆脱不了的关系。 楼诚的后事,是楼怀眠和陆则深一起处理的。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即使陆则深动用了自己的权势,将这件事平息,可仍是有少部分人知晓。时间一久,一传十、十传百,总是人尽皆知了。 可没有人敢在陆则深面前表露出一点半点。 一个月后,葬礼彻底落幕,在陆则深的细心安抚下,沈豌的情绪也好多了。 只是,陆则深担心她仍是无法走出来,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回去鼎盛继续工作,要她再休息一段时日。 沈豌拗不过他,只好暂且应下。 这天,陆则深刚刚结束了两场会议,回到总裁办暂时休息。 华堂敲门,走进来时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好。 华堂动了动唇,还没有开口说话,这时,身后虚掩的房门被人粗暴推开。 肖云筝就这样闯了进来,没有半点顾忌。 彼时,陆则深点了支烟,神色凝着冷然。 他修长的指尖夹着烟,吐出一口烟雾,对华堂吩咐道,“你先出去吧。” “是。” 华堂转身离开。 肖云筝的突然到访,陆则深并不意外。 第108章 这不是你伤害她的理由 陆则深神色冷然的吞云吐雾,目光至始至终没有落在肖云筝身上一眼。 肖云筝身体发颤,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是曾经宠她入骨的男人。 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他待她温柔,她想要的,他都会帮她得到。 可如今,只因为一个沈豌,她失去了一切。 肖云筝不甘,所有不好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忘记了应该在他面前温婉顺从,她将拎包里的杂志拿出来,三两步走到大班台前,‘啪’的一声,杂志被她狠狠地摔在桌上,碰落了钢笔。 钢笔在大班台边缘滚了一圈,最后,还是掉在了地板上,清脆的一记响声。 肖云筝丢在桌上的那本杂志,封面赫然是她与知名导演的床照,五官清晰,动作暧昧。 这些照片出现在网络和杂志上的那一刻,肖云筝就明白,她的一切,她的所有努力,彻底被毁了。 肖云筝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身体在轻轻颤抖,她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她问,“为什么?”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陆则深回应的很快,他吐出一口烟雾,眉目冷然,声音极轻。 肖云筝将双手撑在大班台上,她想靠他近一些,想看清楚这个男人的神情,想猜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肖云筝真的不甘,她几乎是嘶吼着说,“我陪在你身边将近两年,你就这样对待我?” 陆则深的反应很冷淡,连正眼都不肯丢给她一个。 肖云筝一颗心揪紧着疼,她掉了眼泪,牙齿打颤,“我只是不想离开你而已。” 陆则深将视线落在她脸上,目光幽冷,淡淡道,“这不是你伤害她的理由。” 肖云筝心尖儿一颤,清晰的窥见了男人眸底掠过的肃杀。 那一刻,肖云筝彻底的明白了。 她的确,只是一个替身。 在陆则深眼里,他对她的一切宠爱,都是基于她这张脸。 抱着她的时候,他想的是另一个女人。 “陆则深……”肖云筝心头有千言万语,可最后只能归于一句,“你够狠!” 她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不必再留下来自取其辱。 转身,肖云筝想潇洒些离开。 走到门口时,男人冷沉的声线,骤然响起,“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肖云筝握着门把手的指腹倏然收紧,良久又松开。 她咬了咬唇,声音有些沙哑,“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 …………………… 陆家的家规,无论子女有多忙,每个月30号都要回家一起吃晚饭。 这是沈豌回到江州后,陆则深第一次带她回去老宅。 沈豌本推脱不去,陆则深却说:很多事情,逃避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沈豌妥协了。 他说得对,同处在一个城市,她身为陆家的媳妇,总要在各种场合以陆家儿媳的身份,接触各式各样的人,不如直面冲上去,也许结果会更令人心安。 晚上六点,车子停在老宅外,陆则深与沈豌相继下车。 沈豌站在车前,走了一步,忽然停下,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陆则深回过身看她,看出了小女人心底的不安。 男人温暖的大手安抚的落在女人肩上,他声音温柔的说,“别怕,有我在,没人会伤害你。” “嗯。” 沈豌点头,唇畔扯出一抹柔和的弧度,神色间有着不自觉流露的依赖。 她声音轻轻的说,“我只是有点……紧张。” 闻言,陆则深大手握住她的,温暖的力道将她包裹。 这个男人,总是有着镇定人心的魔力。 他问她,“好些了吗?” 沈豌点头,微笑,“嗯。” …… 苏湘知道杂志的事,却碍着陆元臣,不敢当面发作。 陆元臣早已经不管商场人情上的那些事,就连家务事都很少理会。 更多的时候,他会和几个老友打打牌,喝喝茶。 子女这一辈的事,他操心的够多了,不想在晚年的时候,因为这些和他们生气。 若是气着了,那也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陆元臣不像苏湘,近几年来,他很少因为子女的事情气着自己。 陆元臣是最先吃完晚饭的,而后,他就上了楼。 餐厅里,沈豌与陆则深坐在一边,正对面是苏湘。 即使沈豌低着头,也能感觉到那股子如芒在背的锐利视线。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沈豌想,她早就被苏湘杀死了几百次。 苏湘盯着沈豌,不冷不热的讥讽,“楼老爷子一世英名,最后过世的原因,没想到竟是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气死的。” “够了。” 这时,陆则深放下了筷子,眉宇间升腾而起一股冷意。 与苏湘对视,母子二人不甘示弱。 气氛僵硬,沈豌就觉得尴尬。 沈豌也早就放下了筷子,她握着一杯茶,犹豫着该说些什么,可不知为什么,忽然有恶心感袭上心头,尤其是闻到了这一桌菜香。 沈豌努力的压下那种感觉,想缓解眼前尴尬的局面。 然,身体机能不受控制,沈豌有些想吐。 她捂着唇从椅子里起身,动作太过突然,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抱、抱歉……” 沈豌努力的丢下一句话,突然离席。 陆则深见沈豌身体忽然不适,也顾不得苏湘,跟着起了身,追着沈豌离开餐厅。 苏湘将两人的情绪收入眼底,自己的儿子有多在意沈豌,她看的清清楚楚。 陆则深何曾因为什么人、什么事,而紧张到如此地步? 想要陆则深放弃沈豌,只怕很难。 至于沈豌…… 苏湘回想起了沈豌方才的反应,脑海中忽然窜入了一个想法,一个她实在不愿意接受的想法。 ……………… ……………… 回去朱雀门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在车里的时候,沈豌就有些昏昏欲睡。 下车时,陆则深非要抱着她,沈豌拗不过,只好顺着他。 陆则深本还想再调戏沈豌一番,可一见小女人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又想到在老宅时,她身体似乎有些不舒服,便没有再闹她。 回到卧室,将她抱到沙发上,两人缠绵私语了一阵,陆则深便进了浴室洗漱。 沈豌靠在沙发上,几乎要睡着了。 这时,手机震动了两声。 沈豌稍稍回过神,动作慢吞吞的摸索着翻到了手机。 屏幕亮起,是一条微信。 沈豌神色惺忪的点开微信,本游离的思绪,在看到屏幕上的微信内容时,瞬间清醒了! 沈豌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挣扎着从沙发里坐起来,盯着手机屏幕认真的看了很久,直到百分百确定了这条微信的内容,她才收起手机,可心情却久久的无法平定…… 沈豌忍不住抚着自己的小腹,心底一片温柔。 沈豌彻底没了睡意,陆则深洗过澡从浴室出来,很意外看到小女人坐在那,一双猫眼炯炯有神。 见他出来,小女人立刻从沙发里跳起来,趿着拖鞋三两步走到他面前,不由分说抢过他手里的毛巾,神色兴奋的说,“我帮你擦。” 说着,踮起脚去碰他的头发。 沈豌在女孩中,个子也算高挑了,可一面对着陆则深,仍是显得渺小。 陆则深见她费力的垫着脚,便稍稍弯了腰。 他将她半抱起来,圈在怀里,声音凝着哑意,沉声问道,“怎么突然这么开心了?” “遇到什么高兴事了,嗯?” 陆则深很不解,他只是进浴室洗个澡,怎么这小东西的情绪转变如此之快? 忽然想起了江时遇曾说过:女人心海底针…… 嗯,他家老婆的小心思,也的确是难以捉摸了。 纵使他那般了解她,可这会儿,也实在猜不透她究竟为什么如此开心。 帮陆则深将头发擦到半干,沈豌将毛巾放在他身后的化妆柜上。 温软的小身体朝他靠过去,两只手臂圈住了男人健硕的腰肢,沈豌歪着头,眯眸时眼底掠过狡黠,笑的轻松,说,“我开心。” 语气微顿,在陆则深不解又好奇的目光下,她踮起脚抱住了他的脖颈,声音更轻了,“我想……你也会很开心。” “嗯?” 这几乎与挑逗的举动,令陆则深有些心猿意马,很想将这小东西抓起来,然后丢在床上,狠狠地疼爱! 然,这种念头仅是在脑海中晃过一瞬,就被沈豌复又响起的声音,彻底打碎。 她的唇贴着他的耳朵,说,“我怀孕了……四周。” 有那么一瞬间,陆则深以为自己听错了。 都说人对某一件事,执念到了极致,就会产生幻觉。 陆则深下意识,也认为他出现了幻觉。 他抱着小女人的力道收紧,眸光深邃的紧锁着她,“再说一遍。” 沈豌抿唇,笑意兴然,只好重复道,“我有了身孕。” 这次,陆则深听清了,听的十分清楚。 可……他还没有听够。 “再说一遍!” 陆则深抱着沈豌,一次次的要求。 沈豌说了几次,声音都麻木了。 最后,忿忿的推了他一把,哼道,“我不说了。” 这是一个过于突然的好消息,陆则深快要被这个好消息冲击的失去理智了。 他将沈豌打横抱了起来,很快,两人双双跌入床铺。 第109章 小生命的悸动 陆则深很少笑,不是因为旁的,只是年纪大了,遇到能让他开怀的事情也的确不多。 久而久之,他就成了外人眼中的冷漠。 可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他真的很开心。 沈豌带给他的好消息,令陆则深那颗冰封的心,彻底解冻。 陆则深抱着沈豌,小心翼翼,动作轻柔,生怕他的不小心,会伤到了沈豌和腹中的孩子。 陆则深吻着沈豌的眼睛,嗓音叹息,“老婆,你知道吗,我现在的心情有多激动。” 沈豌抿着唇微笑,静静地听着他讲述内心的喜悦。 陆则深的大手落在沈豌的小腹处,轻轻地抚摸,感受着即将到来的小生命的悸动。 其实,这种悸动,他曾经也应该有一次。 只是,他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小妻子,让她体会了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 陆则深忽然沉默了,沈豌盯着他的脸,也想到了自己曾经失去的孩子,心情难免落寞。 沈豌自我调节着,她想,这个孩子就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也是曾失去孩子的转生,她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宝宝。 陆则深枕着沈豌瘦弱的手臂,亲吻着她的下巴,声音格外温柔,抵着她的唇呢喃,“你知道……我等这个孩子,等了有多久?” 沈豌张开双臂,回抱住陆则深,主动回吻了他,在他怀里轻轻地点了头,“我知道。” 沈豌知道,陆则深比她更期待这个孩子。 两年前,他三十二岁,如今,他三十四岁,心里应该无比渴望有一个爱情的延续。 沈豌的回吻,令陆则深有些心猿意马。 可一想到她如今的状况,他便只能忍着,什么都不敢做了。 陆则深忽然发觉,这个孩子的到来,除了伴随着喜悦,还有郁闷…… 小妖精,简直是在折磨他! …………………… …………………… 沈豌有了身孕,又是初期。陆则深担心她磕了碰了,说什么都不允许她再去工作。 沈豌本不想这样养着,可忽然又想到了两年前失去的那个孩子,便什么都妥协了。 现在最紧要的,是将这个宝宝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其他的事情,缓缓也无妨。 沈豌怀孕的第一个月。 这天,家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沈豌有了身孕后,特别的嗜睡,一天的时间里,总有大半天是在床上度过的。 沈豌午睡醒了,从卧室出来时,恰好见到上楼的吴云。 吴云见到沈豌,一副担忧模样,连忙上前去扶她,生怕她摔了。 沈豌倒有些无奈了,又不是瓷娃娃,哪能那么娇气? 可见吴云坚持,也就只得顺着她了。 吴云扶着沈豌,说,“太太,老夫人过来了。” 沈豌一愣,许是有了孩子,思维都迟缓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沈豌诧异的挑了挑眉,反问道,“苏老夫人?” “嗯。”吴云点头。 “是过来很久了吗?” “半个小时前就来了,我本来想喊您起来,没想到老夫人说不必,等您醒了再说话也是可以的。” 沈豌闻言,思维愈发迟钝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莫名的感觉,苏湘对她的敌意没那么深了? 可这样的想法仅是在脑海中闪过一瞬,沈豌可不敢将自己的第六感当真。想让苏湘接受她,想必没那么简单。 * 一楼客厅,苏湘气质优雅,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杯茶,神色十分温和。 沈豌走进去时,心情有些莫名,她总觉的怪怪的。 苏湘的态度,竟然令沈豌有些不知所措了。 沈豌在吴云的搀扶下走进客厅,朝着苏湘点了点头,语气客气,喊了一声,“苏老夫人。” 听到声音,苏湘抬眼朝她看过来,淡淡的说了句,“醒了。” 而后,用下巴点了点沙发,说,“快坐下吧。” 沈豌在苏湘对面坐下,有些局促不安。 沈豌很认真的观察着苏湘的神色,感觉……她是不是温和的太过分了? 沈豌第一次见苏湘,两人间的气氛,虽说称不上剑拔弩张,可也的确不够美好。 苏湘对她的态度始终很明显,厌恶,嫌弃。 如今这副温和模样,沈豌的小人心就这样钻了出来,难免会多想。 空气里安静到诡异,终是沈豌先坐不住,率先开了腔,问道,“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苏湘闻言,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回茶几上,淡淡的说,“来看看你。” 沈豌微怔,诧异于苏湘的直接。 苏湘看着沈豌,仿佛是在打量。 她说,“怀孕初期,身体可能会有些不适反应,例如孕吐和嗜睡,都是正常的。” 沈豌微怔,征楞过后,连忙点了头,应道,“嗯,我知道了。” 见她应了,苏湘又说,“头三个月很要紧的,小心磕磕碰碰。” 沈豌复又点头,“好。” “还有饮食方面,也要搭配合理,清淡一些更好了。” “嗯,”沈豌将小脑袋点的和拨浪鼓似得,还不忘提醒身边的吴云,“吴妈,快记下来。” 吴云,“哦……” 吴云有些懵,这些注意事项,医生不是都说过了吗,怎么太太还是一脸不知道的样子? 吴云诧异了好久才渐渐地反应过来,哦,太太这是担心驳了老夫人的面子,专门作出这副模样,哄着老夫人呢。 嗯……他们家太太真是聪明,想必未来的小少爷也会很聪明! ………… 陆则深回来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换了往常,沈豌早就睡下了,但是今天因为苏湘的突然到访,竟然将沈豌的瞌睡虫都吓走了。 陆则深回来时,沈豌正躺在沙发里看电视剧,看的津津有味的,格外的专注,连他回来了都没听到。 被忽略了,陆则深有点不开心了,踱步到沙发后头,神色冷然的扫了眼她正在看的电视剧,乱七八糟的肥皂剧,也就只有女孩子才喜欢。 长臂一伸,陆则深直接将ipad抢了过来,关掉! 沈豌先是被一惊,反应过后来,立刻从沙发里跳了起来。 接着,就被陆则深抱在了怀里,紧紧地保护着。 沈豌气恼,锤了锤他的肩膀,“你!” 小女人的小脸上满是怨愤,显然是因为被打断了看电视剧,而心情不佳。 陆则深解释说,“怀孕初期,少玩这些电子设备,对孩子不好。” 沈豌撇了撇嘴,倒不怎么在意。 她两只脚踩着陆则深的,小手圈住男人的脖颈,歪着头说,“今天,苏老夫人过来了。” “嗯。”陆则深点头,眉眼温柔,“她都和你说了什么?” “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了我怀孕需要注意的事项。” 沈豌不由得揽紧了男人的脖颈,压制不住欣喜,有些雀跃的问,“她……是接受我了吗?” 陆则深抱着沈豌,忽然发现,怀孕了一个月,小女人好像胖了一点,就连巴掌大的小脸,都圆润了一些,要变成包子脸了。 不过,倒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陆则深忍不住捏了一把沈豌圆润的小脸蛋,声音淡淡的回应,“算是吧。” 顿了顿,他解释道,“我妈喜欢小孩子,这么多年来,她记挂着的事,除了我的婚事就是她的小孙子。” 陆则深想紧紧地抱着沈豌,偏偏,又不敢。 一颗心不上不下,还真是难受。 只得垂首,狠狠地吻了她一下! 男人的薄唇,抵着沈豌的,旖旎辗转,细密亲吻。 沈豌听到他说,“老婆,你可要好好努力,生一个和你老公我一样聪明的宝宝。” 沈豌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不要脸! 明明是和她一样聪明的宝宝,才不是他呢! 仿佛是猜透了小女人心中的想法,陆则深忽然挑了挑眉。 “嗯?”一记性感的低吟从唇间溢出。 陆则深眯眸,大手扣在小女人后脑,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唔——” 沈豌轻呼,她要被他吻得喘不过气了。 哼,坏男人! ………………………… ………………………… 江州的立夏,转眼,已走进了秋季,沈豌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 今天,她照例和吴云去医院做孕检。 前几个月陆则深都是陪着她的,只是今天公司里有重要的会议,实在无法离开。 沈豌表示理解,也劝他工作为重。 陆则深一心想陪着沈豌,可见她如此说,也只得作罢。 再加上已是怀孕中期,不会出什么事,这才放心她和吴云去医院。 孕检一切如常,医生照例嘱咐了两句,沈豌和吴云便准备离开了。 这个时间,电梯间的人比较多,吴云一直护着沈豌,担心会有人挤到她。 电梯到了一楼,门打开的瞬间,身后不知是谁,急躁的推了前面的人一把,前面的人惯性的也朝着前面撞去,恰好就碰到了沈豌。 沈豌一时不妨,身体朝着前面倒。 吴云吓坏了,好在反应的及时,一只手抓住了沈豌。 沈豌没有摔倒,却不小心撞到了正要进电梯的人。 心有余悸,站稳后,沈豌按着心口调整呼吸。 吴云可吓坏了,关切的摸了摸沈豌的肚子,问道,“太太,您没事吧?” 沈豌安抚的拍了拍吴云的手,“没事。” “沈豌?” 这时,一记熟悉的温柔女声突然切入两人间的对话。 第110章他很幸福 大结局 沈豌一怔,询问声音来源望去。 孟静姝站在几步开外,脸色有些苍白,状态不佳。 沈豌倒是很少见到孟静姝这副模样,印象中,她无论什么时候,都表现的温柔完美。 孟静姝盯着沈豌看了一会儿,那种眼神,让沈豌有点发毛。 沈豌先出声,喊了她,“孟小姐。” 孟静姝似乎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的神色变得温和,唇边挂着一抹浅笑,声音轻轻地说,“沈豌,好久不见。” 语毕,孟静姝朝前走了一步,似乎还想和沈豌说些什么。 这时,一旁的吴云走了一步,不动声色的将沈豌护在身后。 吴云说,“孟小姐,太太的身体不好,还需要回去休息。” 吴云神色戒备,语气里的疏远之意也格外明显。 孟静姝闻言,本就苍白的脸,愈发白了两分。 她看着沈豌,有些尴尬,笑容讪讪的。 沈豌知道,吴云是担心孟静姝对她做出不利的事情。 沈豌与孟静姝之间,本来也就没什么交情,甚至,还有点敌意的存在。 能离开,沈豌自然不会纠缠下去。 沈豌对孟静姝笑了笑,道了别,“是啊,我的身体不太好,该回去了,如果有时间,就来我家坐坐?” 沈豌在吴云的搀扶下离开,孟静姝站在原处,久久的没能回过神。 沈豌是有了身孕吗? 吴云那般保护着沈豌,孟静姝觉得心尖儿揪紧,很难受。 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沈豌为什么又回来了江州,为什么又重新回到了陆则深身边,陆则深将她保护的那么好,生怕她遭受半点伤害。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沈豌那么幸福,而她的孩子就要遭受病魔的纠缠? ……………… ……………… 陆则深回来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沈豌下午睡了一觉,这会儿一点都不困,趴在床上,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 见陆则深回来了,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小脸上洋溢着欢欣雀跃。 陆则深见沈豌趿着拖鞋朝他走过来,心里一急,忙阔步朝她过去,大手揽在小女人腰上,将她抱了起来。 有的时候,沈豌觉得,陆则深的担心真是太多余了! 她现在好的很,孕期也到了中期,不会出什么事,可偏偏,他却像保护瓷娃娃一般护着她。 沈豌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紧张了。 陆则深小心翼翼的将沈豌抱回了床上,他双手撑在她身侧,垂首,吻了吻她的唇,声音低沉温柔,问道,“今天体检,情况怎么样?” 沈豌抬起头,轻轻地吻了吻男人的下巴,白皙的手臂圈住他的脖颈,回道,“医生说,宝宝很健康。” “嗯。”陆则深从鼻腔中哼出一个单音调回应她。 他看着沈豌,眉眼愈发温柔。 沈豌忘记从哪里看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最难隐藏的两件事,就是咳嗽和爱情。 沈豌觉得,她现在深切的感受到了陆则深的感情,那般强烈,那般炙热。 现在,沈豌很依赖陆则深,也很相信陆则深。 她视她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沈豌眨了眨眼睛,仔细的思索了一下,而后说道,“我还……遇到了孟静姝。” 陆则深坐在了沈豌身侧,单手将她抱在怀里,怀抱足够的温暖。 沈豌问他,“我看她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是遇见什么事了吗?” “嗯,”陆则深点了点头,声音淡淡的回应着,“嘉懿生病了,情况不太好,需要动手术,她为嘉懿操心,憔悴也是难免的。” “嘉懿病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豌立刻从陆则深的怀里睁开,眸光炯炯的看着他。 陆则深看出了沈豌眼底的担忧,倒有些好笑了,大手掐了掐她的小脸,“你这么担心做什么?” 嘉懿那小家伙,对沈豌的敌意可不是一般的小。 陆则深知道沈豌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只是没想到,这小女人会这般担心嘉懿。 陆则深宠溺的刮了刮沈豌的鼻尖,安抚道,“放心,没有大碍,只是手术比较麻烦。” 顿了顿,陆则深又说,“等宝宝出生了,我带你去看嘉懿。” 闻言,小女人的神色这才轻松了一些。 她笑着点头,“嗯。” 墙壁上的吊钟响了一声,时间已是二十四点整,陆则深担心小女人休息不好,不再吵她。 扯过被子将她盖好,翻身下床,说,“早点休息,我还有些事要忙。” “好。”沈豌乖巧的点头。 陆则深这才转身离开卧室。 * 书房。 陆则深靠在大班椅里,神色冷然。 他点了一支烟,缓慢的吞云吐雾。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恰好闪了一下。 他点开屏幕,是一条微信,孟静姝发来的。 陆则深吐出一口烟雾,烟圈恰好散在了手机屏幕上。 他眯着眸子,眸底一片深沉。 ……………… ……………… 一个小时后,医院,病房。 “深,你来了。” 孟静姝见到陆则深,心情很是愉悦。 她脸上重新挂起笑容,朝着陆则深靠近了一步,伸出手似乎想要挽住陆则深。 后者却不动声色的躲开,眸色微冷。 “嗯。”陆则深点头,朝着病房里头的卧室看了一眼,问道,“嘉懿怎么样了?” 孟静姝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他走一步,她跟一步,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了似得。 孟静姝回说,“嘉懿最近好多了,等下个月月初动了手术,再调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陆则深没有进去卧室,担心吵醒了嘉懿。 他关上卧室的门,回身,坐到了沙发上。 看向孟静姝,他安慰道,“别担心,嘉懿不会有事的。” 孟静姝轻轻点头。 其实,这段时间她撑得很辛苦,全靠一个信念支撑着。 她也知道嘉懿不会有生命危险,可那毕竟是她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今天,因为沈豌的事,孟静姝的心情更差了。 她控制不住自己,明知道现在不是关心自己感情生活的时候,可她还是给陆则深发了消息。 只是没想到,陆则深竟然真的来了。 孟静姝阴郁了一段日子的心情,在这一刻,竟是一扫而空。 孟静姝与陆则深面对面坐着,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男人的脸色。 过了好一会儿,她温柔的声音,才低低响起,说,“我今天,在医院遇到了沈豌。” 孟静姝的语气里隐有试探之意,“她有了身孕。” 陆则深沉默着,神色淡然,就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孟静姝抿了抿唇,心里有些没底了。 她静默了一瞬,双手紧握。 过了一会儿,孟静姝倒了一杯水,递给陆则深,“深,喝点水吧。” 孟静姝说着,起身将水递给陆则深。 陆则深正要接过时,孟静姝的身子忽然一歪。 “啊——” 孟静姝低呼出声,水杯应声而落,就这样洒在了陆则深的西裤上。 孟静姝慌乱的道歉,“对不起深,我不是有意的。” “没事。”陆则深神色淡淡,从沙发里起身,抬步走向洗手间,说,“我去处理一下。” * 陆则深进了洗手间,他将手机落在了茶几上。 孟静姝双手交握,心底翻涌着无数强烈的情绪。 不安,蠢蠢欲动。 忽然有一刻,嫉妒疯狂的灼烧着她,孟静姝咬着唇,将陆则深的手机拿在了手里。 很少有人敢动陆则深的手机,陆则深那性子,也不会给手机上锁。 孟静姝翻开他的通讯记录,简直不要太容易。 最近联系人——老婆。 这个备注,狠狠地刺痛了孟静姝的眼睛。 孟静姝咬着唇角,将电话拨通。 ——嘟嘟嘟 听筒里,响了三声。 而后,接通。 随即,传来女人迷迷糊糊的声音,“怎么了?” 孟静姝握着手机的指腹紧攥,空气里过分的安静。 沈豌似乎已经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了,只是声音还有软软的哑意,她喊了一声,“陆则深?” 回应给沈豌的,仍是久久的安静。 沈豌似乎有些急了,音量抬高了几个分贝,“喂?陆则深?” 孟静姝心里一慌,连忙将手机紧握,担心洗手间里的男人会听到声音。 孟静姝一边注意着洗手间的动静,一边将红唇凑近手机,声音压得很低,可却足以让手机那头的人听清楚了。 她说,“深,洗好了吗?” 声音落下,手机两头都陷入久久的沉默。 过了很久,沈豌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陆则深?!” 她有些急躁的喊。 孟静姝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种异样的快感。 她动了动唇,正要说话,这时,手腕蓦地一紧,她被人紧紧地攥住! “啊!” 孟静姝吃痛,低喊出声,抬眸时,与神色冷厉的男人对视。 “……深!” 孟静姝一下子慌了。 手机被男人拿走,陆则深将手机放置耳旁,听到了听筒那头,沈豌语气急切的喊他的名字。 他声音温柔了许多,忙安抚道,“没事,早点睡,嗯?” 那头,沈豌静了一会儿。 沈豌与陆则深之间,早已有了另外一种旁人不会了解的默契。 方才,沈豌很担心他,很疑惑。 可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心底渐渐放松了。 他的声音,令她安心。 沈豌知道,他现在有事情处理。 他回去以后,会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所以,她并不急着追问。 静了一会儿,沈豌乖顺的回应,“嗯,我知道了。” 语气微顿,嘱咐了一句,“你也早点回来。” “好。”陆则深回应的温柔。 而后,通话结束。 陆则深收起了手机。 他点了一支烟,久久的沉默。 孟静姝看着他给她的侧脸,那般冷漠。 “深……” 她忽然哭了,整个人跌回了沙发里,显得很无力,很无助。 陆则深吐出一口烟雾,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她脸上。 他说,“静姝,我今天过来,只是想提醒你,别再打扰沈豌。” 孟静姝抬眼看他,姿态楚楚可怜,眼泪泫然欲泣。 此刻的她,极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可偏偏,她面对着的,是陆则深,是那个读沈豌用情至深的男人。 陆则深这样的男人,爱上他会很辛苦,可被他爱着,却是另一种幸福。 他专一,对待感情深切热烈。 孟静姝有多羡慕沈豌。 空气里过分的安静,只有陆则深的声音响起。 “两年她在游轮上落水,你以为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他语气肃冷,讲出这句话时,令孟静姝的心尖儿狠狠一颤。 “深——”孟静姝很慌,她急切的想要解释,“对不起深,我只是……我只是太爱你了,我不想你……” 不想你成为其他女人的枕边人。 孟静姝咬着唇,她也知道自己很荒唐。 可感情就是这样,无法控制。 她哭着说,“也许你不知道,我爱了你有多久,我很不甘心,凭什么?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你对我那么好,我一直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 孟静姝遇到陆则深那一年,她才17岁。 孟家家道中落,她从豪门千金,一朝陨落,变成了没人管的孤儿。 陆则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班级的学霸,更是她暗恋的对象。 陆则深对她伸出援手,帮她解决了债务危机,让她可以继续读书。 孟静姝对陆则深感激,对他的爱恋更多了几分。 只是,她没想到,这份感情,在未来的日子,竟然得不到回应。 那个时候的她,从未想过,陆则深竟然真的不喜欢她。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因为陆斯年的恳求。 许多年之后,孟静姝才恍悟。 原来,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位。 陆则深与孟静姝多年交情,他了解这个女人,对她也更为客气。 陆则深说,“静姝,你的确不知道。” 他语气淡淡的,视线没有看她,投向了别处,却仿佛在看着一件遥远的往事。 他的声音极淡,却偏偏,满含柔情。 他说,“我遇见沈豌那年,她才14岁。” 顿了顿,他忽然笑了,“那么青春,美好。” 孟静姝心尖儿揪紧的疼着,从未感受过陆则深这般温柔。 陆则深没有对孟静姝多说,他只是想最后一次警告她。 他看着孟静姝,神色严肃认真,语气很冷,暗藏警告,“游轮上的那件事我没有追究,是想给你最后一点退路。” 顿了顿,他颇为凌厉的说,“静姝,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语毕,他将烟蒂碾灭,转了身,说,“你好好照顾嘉懿,不要多想。” 陆则深离开了,病房里归于寂静,孟静姝望着地板一处,久久的沉默,久久的出神。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忽然捂住自己的脸,肩膀微动,极力隐忍着哭泣声。 ………………………… ………………………… 沈豌已是待产期,已经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 这天,沈豌忽然很想吃酸话梅,吴云暂时离开,帮她买酸话梅。 病房里迎来了一位令她意外的人—— ‘叩叩’ 敲门声落下。 沈豌说,“请进。” 楼怀眠推门进来,沈豌见到他,先是一愣,而后想从床上起身。 楼怀眠发现了她的意图,紧张的上前几步,说,“豌豆,你躺着不要动了。” 沈豌闻言,这才作罢。 楼怀眠放下手里的东西,扶了扶眼镜,笑容清冽,“恭喜你,要有一个小宝宝了,我也很快要荣升为舅外公了。” “你……” 自从楼诚去世后,沈豌始终没有见到楼怀眠。 没想到,这会儿终于遇到,竟是这种情况下。 而且,他的反应,也令她十分意外。 楼怀眠察觉到沈豌的诧异,他笑容真诚,说,“豌豆,我很替你开心,真的。” 沈豌眨了眨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终于明白,他应该是放下了。 沈豌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她看着楼怀眠,笑了笑。 然,还没有说话,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沈豌蹙了蹙眉,俯身,捂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一张小脸也皱成了一团。 “怎么了?” 楼怀眠察觉到了沈豌的不对劲,第一时间按了急救铃。 沈豌额上渗出冷汗,说话很艰难,“肚子……肚子有点疼……” …… 陆则深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吴云也早就买过酸话梅回来了,见到陆则深,也松了口气,“先生,您来了。” “情况怎么样?” 许是陆则深赶来的有些急,向来衣冠整洁,神色淡漠的他,这一刻,急的额头都是汗,脸上的焦急之色也令人动容。 吴云忙安抚道,“先生,您别急,不会有什么事的。” 之前每个月都做产检,医生说过了,沈豌的身体很健康,胎儿在肚子里也同样健康,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待产期,在医院里调养的很好。 沈豌生起来,应该不会太吃力。 陆则深着急的模样,落进楼怀眠眼睛里。 楼怀眠看着,忍不住说,“陆则深,你冷静些,豌豆生个孩子而已。” 然,陆则深还是很着急,很担心。 他坐立难安,在走廊里左右转悠。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的第一时间,陆则深就迎了过去,语气急切的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微笑着回,“陆先生,恭喜您,母女平安。” * 新生儿已经整理干净,沈豌从手术室转回了病房。 彼时,病房里只有一家三口。 陆则深冷了三十多年,这一刻,恨不得将全部的温柔,都给自己的老婆孩子。 沈豌刚生过宝宝,身体还有些虚弱,她躺在床上,身边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宝宝。 陆则深弯腰站在一旁,谁都不敢碰,担心弄疼了她们。 他俯身,吻了吻沈豌的脸颊,声音微叹,“老婆,谢谢你。” 沈豌微笑,用亲吻回应他,“老公。” 陆则深心底柔软,在沈豌的帮助下,他将小宝宝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被他抱着的小女儿,忽然展开了笑颜,陆则深也跟着笑了,他轻轻地亲吻女儿的柔软的小脸蛋,温柔的低声,“女儿,爸爸爱你。” 这一刻,他很幸福,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