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恶客 - 牛魔皮,虎魔骨,六腑剑气生 - 山有苏扶 漆黑的夜幕下,连绵的山峦如趴伏在大地上的巨兽,静谧的村庄如同幼兽憩眠在巨兽脚下。 秋宵月色胜春宵,万里霜天静寂寥。 秋分一过天气渐渐变冷,本就少有的娱乐活动的村民早在梦乡里念叨着今年稻田里的丰收,新登基的帝王举国同庆下旨三年不征田税,余下来粮食足够来年过上好日子了。 村里亮着的几盏灯光也是刚过秋收后稍许宽裕的佃户在轻抚着地主家换来的千字文,过几日自家的小儿也能在学塾里学些字,灯火下被照清的几个字仿佛承载着一个家。 “阿爷,我也能上学堂了。” 幼小的孩童枕着老汉的膝盖,昏昏沉沉的喃喃着,许是做了极美的梦。 忽来一阵风从有些破旧的窗纸上钻进来吹弯了正燃烧着的灯火,正要将供台上油灯熄了的老汉,发现远处从远处山上蔓延下来的一条火线正直奔村里。 “山匪下山啦!”锵锵锵 不待老汉反映过来,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急促悲怆的声喊,正是清河村的村正,拿着锣鼓在提醒村民将来的祸患。 静谧的村子一下子便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响动,拿着锅碗家当正要跑上后山的村民却被骑着大马点着火把的恶匪拦在村口。 居高临下的山匪看着正熙熙攘攘要挤出村的村民们狰狞一笑,吓的有些村民手里的鸡畜都没拿稳就跌在地上,还不待到村民求饶便先行射死了站再最前面的青年。 “儿!” 一村妇趴在横死的青年身上,悲痛的哭着,刚还庆幸跑的快的一家没想到迎来的不是生机而是恶耗,明明今年极好的收成,本能迎来更好的生活的。 “哈哈哈哈,小兔崽子跑的这么快是要来迎接你黑风寨的爷爷们吗哈哈哈”为首的匪徒看着恐慌的村民,还有获得杀生大权的自己,猖狂的笑着。 “我看着小皮娘不错,今晚就回去侍奉我们大当家了”马边一小弟看妇人有些姿色,直接猴急的去扯着妇人的衣袖要拉上马“说不定大当家吃饱了哥几个还轮到喝些汤哈哈哈” “放开我婶子……”刚站出来要去救自家婶子的小伙还没说完便被匪徒给劈成了两半,湿热的血溅在还买挣扎的妇人脸上,也溅在了吓瘫在地上六神无的村民身上。 面对凶恶的山匪,有些村民甚至被吓得一下子还没反映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有村正壮着胆微微颤颤从人群中拿了一袋子碎银走了出来。 “各位大人们大人有大量,是村里的愚民冲撞了大人吗,求大人们放过村庄一马,大家愿破财消灾。” 说着讨好的将手中的钱袋递给边上的匪徒,匪徒伸手夺过袋子,却没有了事的意思,反而是有一刀劈了村正,咽气的村正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狰狞的恶鬼,村民们也尽是一片哭嚎恐慌,刚还安静的村民开始在求生的欲望下只觉热血冲脑,不管不顾的向村子外跑去。 被吵的有些心恼的匪首直接大手一挥,山匪们一拥而上将跑到村口的村民们砍杀殆尽,只留一些妇女绑到马后。 然后冲进村子里,一户户砸开刚因为没来的及跑躲起开的村民的院门,一路烧杀抢掠。 为首的匪徒坐在马上听着村民的哀嚎还有火把燃起的亮眼的红光,仿佛是在看一场精彩的戏曲。 后面骑马赶来的一年山匪下马到匪首边上小声禀告道“三当家,二当家得城中王县令传信到镇抚司巡守使会途径此县,咱们的秋收只有三天。” “哈哈哈三天,两天便够了,还有一天带兄弟们上青楼吃花酒去。” 由于今年免征田税的旨意,许多山匪倒是吃的满嘴流油,如同青河村这般的情景在许多偏远的地界也正发生着。 白天还是看着自家收秋的麦子喜悦,此刻也像麦子一样一茬一茬的被割倒在地上,流了一地的鲜血也没能浇灭山匪们烧屋的火把。 在河里闭气躲着的少年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个时常照顾自己的叔叔婶婶们倒在地上,还有自己的发小,因为那一刀没砍死身体正在抽动着躺在他不远的河边,他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只等匪徒不注意时悄悄顺流而下,逃了去。 一边逃命,脑子里一边闪过自己母亲在身产时去世,而父亲在他十一岁时打猎被野狼咬走了,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叔叔婶婶们慈善的脸,如果不是他们,自己的命运也会同父亲一样被哪一只野狼咬了去罢了。 可如今自己却只能独自苟活逃生,连在自己几尺的王虎自己都不敢伸手救援,村民们的哀嚎和冲天的火光不断冲击着他本就慌乱心。 浑浑噩噩逃着的少年陈清秋倒在了一家屋里挂着许多兽皮的猎户王林家门口,脑子一片混沌的陈清秋只记得这个被十里八乡猎户门都敬佩的猎户,曾有人看到王林一拳便砸飞了一头成年的野猪,在猎户们心里他就是神仙一样的存在,或许在这里能……苟存下自己的性命吧。 他这样想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选择逃到这里,只是一种求生的本能,可是他却没顾想上对方为什么会帮他。 陈清秋逃到时天已经微亮,正要上山收捕兽夹的王林看到了跪在自家门口的陈清秋。 正要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在陈清秋还在纠结的时候,昨晚的匪徒已经扫荡到这边的村落了,匪首看到站在门口的王林,正要开口威喝。 “就此退去!” 只见王林拿下背后的三石大铁弓拉开弓弦再缓缓放掉,被盯着看的匪首顿时被吓了一身冷汗,直接一转马头与一众山匪溃逃而去。 能空拉这等大铁弓的猛人,匪徒自认不是自己能惹的人,毕竟这等的存在自己和他们不在一个层次了。 自己顶了天就是一把江湖上的三流好手,连武夫都说不上,这等神力少说也是入了一流的武者,大当家也才堪堪算是一流。 两个村子截然不同的命运,陈清秋一下子失了神,恍惚了片刻后陈清秋猛的磕下头:“求先生教我。” 一直秉承着知足常乐生活着的少年第一次有了渴望这一情绪,手心被指甲紧紧的扣出了血痕。 如擂鼓的心跳声不仅响彻在他的胸腔里,也传到了王林耳中,本不想理会的王林莫名被拨动了一下,沉声道。 “即便是变成这样吗” …… 虎魔炼骨酒壮气魄 - 牛魔皮,虎魔骨,六腑剑气生 - 山有苏扶 “即便是变成这样吗。” 陈清秋一抬头只觉自己见到了比匪徒还要盛的凶气,如同前些天独自打猎时被山上的饿狼远远瞧上一眼般。 随之王林的身体一下子又壮硕了一圈,隆起的肌肉把衣服撑了起来,眼神不复一开始的淡漠,满是凶戾,还溢出一缕缕黑气萦绕在周身,顷刻又变回了先前普通人的模样,就那一眼,像是瞧见了小人书里写的绝世大妖一般。 少年没有说别的,只是又拜了下去。 “求先生教我。” …… 哧呼哧呼 一阵阵拉风箱般的喘息声在狭窄的山洞里响起,一头鲜血的陈清秋死死的瞪着眼前伤残的病虎,他有在后悔自己先前答的这么快了。 汗水和鲜血浸得他的眼睛有些发涩,鲜血的流失没有认陈清秋胆怯,反而是更激起他的狠劲。 紧紧劲手中的短刀,呼吸声越来越小,在接近停滞呼吸的瞬间,陈清秋大脑一下子就陷入了未曾有过的清晰。 好像抓到了某个灵光,伏下身子,如同离弦的箭般冲了过去,左手抬起架住老虎挥过来的爪子,由于病虎被王林饿了很久,力气小了许多,只是让陈清秋退了两步,陈清秋忍住疼痛,手中的刀狠狠的刺入老虎柔软的下腹。 在绝境中一人一虎都被热血冲昏了头脑,完全不顾及身体上的疼痛,狠狠的撕咬劈刺对方。 …… 半晌过后陈清秋才从病虎的尸体上醒了,在忘我的撕杀后,陈清秋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好像变的有些不一样了。 扶着墙从出山洞,正好看到山林在烤着一头野鹿,消耗了所有体力的陈清秋看着被烤的金黄焦香的不争气的流下了口水, “陈小子。”王林拍了拍自己边上示意他做下,然后给他割下一个鹿腿“那呼吸的方法是老陈教你的吧。” “嗯,以前爹时常会带着我一起上山。” 肚子里已经一点油水都没有了的陈清秋顾不得鹿肉的滚烫,坐下便举着鹿腿狼吞虎咽了起来。 “真的想好了要学我这门本事吗,陈小子”看着正忘我的啃着鹿腿的陈清秋,沉声的说到“毕竟,练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或许再等等,你还有别的机会……” 这门武学很邪门,甚至会练出妖气,早年在军中担任斥候的他,因伤残退下来的他,在某个山洞中偶然发现了这本武学秘籍,因为见过军中的随军武夫与修士的玄妙,最后没忍住心中对力量的欲望,修习了这门武学。 牛魔大力练皮,虎魔嗜血练骨,虽然能锻练出的比高深武学的血气威力更大,也曾让他在大梁江湖名盛一时,最后压不住妖气带来的戾气,只能隐居了起来,也是担心被高深的修行大能给顺手给除魔卫道了,毕竟这一身妖气,说不是妖魔自己都不信。 傍晚的清风拂过陈清秋脏乱的长发,夜色渐渐沉下,他的眼睛确在火光的照映下越发明亮。 “王叔,我决定好了。” “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开始练。” 由于陈清秋的村子被山匪屠了村,现在只能暂住在王林这,王林家的院子其实挺大的,又因为自己修炼的武学原因,也一直未曾娶妻生子,家里的老人也早在他参军的年间逝世了,正好有院子可以住下。 在下山的时候陈清秋在纠结拜师礼时被王林挥手拒绝了,他并未打算有师徒之名,只是传下武学罢了。 其实在早年还没参军时他与陈父也算是旧识,只是一个选择了留在山中当一个靠山吃山的猎户,一个选择了去沙场上搏一个未来,没想到在一次漠北王庭骑兵的袭扰下重伤就下了腰伤,从前线退了回来,也吃上了猎户的老本行,不过退伍的军费让他过的比较好一些。 后来练了武学入了江湖又出江湖,这份情也淡了,也因此,王林当时才在山匪袭来时顺便护下了他,并让他试试能不能学走自己的这身武艺。 因为早年习武时都是自己摸索,图快先练了牛魔大力拳,直到入了武道初境走到头时才发现,这身筋骨不法支撑这副过于强大的皮肉再进步下去了,再回过头来想修炼虎魔练骨已经于事无补了,武道无法进步,妖气却还一直侵扰着他的心神。 在下山的途中王林也给陈清秋恶补可以下修行知识,分为修持自身道法的修士与血气肉身的武夫一脉。 修士的修行境界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神府、渡劫、仙人,合道,飞升。 武夫则有些不同,下三境合为武道初境境,气血、淬皮,锻骨,见到极致便相当于修士的筑基境,而后是五脏、金身、炉火,中三境,上三境远游,山巅,阳神。 武夫一脉也被称是断头路,毕竟走到尽头实力也只与合道境境修士这一步,当然有的天才是不可以常理揣磨的。 这些就不是王林这困在武道初境的武夫可以做已评价的了,毕竟他也只是这江湖浪潮下的过江之鲫,与那些个站在山巅上的眼界自然是不同的,不过这短短的只言片语便激起了陈清秋对江湖的向往。 或许有一天他也会有这样的力量,那个时候也会就不会再有人能让他退缩了。 …… 大早,天刚亮起陈清秋便在院子里开始了锻炼,随后便同王林一同上山打猎,练习箭术,他的箭术天分很好,双臂比一般人修长一些,而且本就有一些基础的他对一些技巧更是一点就通,一早上便射杀了许多野鹿和山雀。 这让王林很是欣慰,就好像是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 剩下的给时间便在院子里随王林练起了两套拳法,牛魔大力拳与虎魔练骨拳,时常拉弓射箭让他对自己的力量有更好的掌控,数十日便打的有模有样的,在这些天不间断的食补下有些摸到初境的门槛。 “陈小子,可知你拳法为何一直不得其法,喝了这壶酒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这一日王林出奇的没有让陈清陈清秋练拳,然后便独自出门,知道傍晚才抱着一个酒壶回来。 “嘶~”陈清秋懵懵懂懂的接过王林推到他怀里的酒壶,一口饮下,老酒的辛辣一下子给陈清秋狠狠的呛了一下。 “哈哈哈”王林被少年龇牙咧嘴的模样逗的哈哈大笑“行了陈小子,跟着我去江满楼一躺。” “江满楼???” 陈清秋一下子被整不会了,虽然他在王林院子暂住的这段时间几乎足不出户,只有每次打猎的时候才会出门,可每次打猎下山的时候总听着猎户们相互调笑着说攒够了钱潇洒一回,再振雄风。 他也大概听出了是什么地方,难道……想到这陈清秋便怪异的打量了王林一番,老登你…… “啊” 看着陈清秋怪异的眼神王林直接赏了一个板栗“混小子,居然还敢编排我。” “昨晚黑风寨的三当家还有几个山匪在江满楼住了一晚上。”王林看着陈清秋轻声说到“如果去的话,就把屋里的弓带上。” 有些事情终将是要讨个说法的,虽然这些天陈清秋把对山匪的恨意收敛的很干净,压着自己的心绪一心一意的练武,但他从为忘记当时叔婶们还有发小徐山一身鲜血挣扎的样子,从未忘记那个站如喽啰的自己。 陈清秋背起长弓闷着头跟在王林身后,时不时喝两口酒壶里的酒,直到一同翻身爬到一个偏僻小巷的屋顶上,酒气的刺激下让他身体的血气渐渐沸腾了起来。 此刻的他却没有去管血气的燥动,而是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整个人都绷了起来,趴在某个无人的屋顶上像是一直在等待捕食的隼。 这条偏僻的小巷尽头正是山匪门在县里窝藏的据点,平时因为人少方便他们出入,如今却成了被猎杀的好条件。 夜渐深,几个黑影勾肩搭背的走入小巷子,一边提着腰带一边吹捧着为首的人。“三当家的,今天居然是许姑娘陪着您,真是好福气啊,听说也是有一些员外官爷才能让几个名婠侍奉呢” 听言为首的人不由的心生豪情,拍了拍身边一件谄媚的小弟“你小子也很会吃嘛,老鸨都给你小子吃干抹净了。” “徐娘半老才艺比较多嘛嘿嘿” 几人快走到巷子尾时,陈清秋深深屏住了呼吸,连射出几发箭矢,几个小弟被射中脖子,到地上一下子便没了呼吸,只有为首的匪徒些许武艺在身,紧急时刻避开了要害只被射中了手臂。 “谁!居然敢袭击我黑风寨的人!!”为首的三首家抱着中了箭矢的手臂,愤怒的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呼 几人倒地后陈清秋才深深的呼了口气,手掌有些颤抖的离开弓弦,还在酒劲中的他没有因为第一次杀人而惊慌,正所谓酒壮气魄生,他只觉热血翻涌,收起长弓一跃而下跳到三当家对面与他对峙了起来。 “那个地头的小子,没身官皮居然也好对我黑风寨下黑手!!!看你是找死!”看着以前普通麻衣的陈清秋,一看便不是什么有靠山的,那便是寻仇寻来的。 这更是让他气愤,这些年只有他们烧杀抢略的份,这无名小卒居然敢在他头上动土,随即一发狠直接将箭身折断,然后罢起架势向陈清秋扑了过来。 陈清秋也架起拳架应着他的拳招,可惜有的人生来就在遇到上寸步难行不得其貌,而有的人生来就该是走这条道的。 在拳拳到肉的对轰下,匪首气力明显不如已经初感气血的陈清秋,几个回合下来便被压着打,匪首只能咬着压接下陈清秋的拳招。 陈清秋则是越到越得心应手,甚至有些忘我,只是本能的出拳,时而似蛮牛顶角,时而似凶虎啸风,猛的一拳便将匪首的头打的爆成血雾。 少年累的有些喘不过气却还是直挺挺的站立在尸体边上。 这清瘦的身体,在不远处王林的眼里却是少年屹立在月光下的身姿正血气翻涌熠熠生辉,这是入了品武夫的气象。 …… 秋狩·镇抚司 - 牛魔皮,虎魔骨,六腑剑气生 - 山有苏扶 呼呼呼 沉重的呼吸声在巷子里回荡着,少年看着地上血肉模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一阵失神。 明明是第一次杀人,心中却没有不适感,就好像是往日里上山打猎时射杀野畜一般,有些颤抖的手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莫名的兴奋,血气翻涌让他眼角有些赤红,心湖中好似有恶蛟抬首。 还不够,这些还不够…… 陈清秋仰头看向站在屋檐上凝视着自己的王林“王叔,我想今晚上山。” 王林看着一身少年挺拔纤细的身姿,原本清秀的脸因为修炼这武学显得有些阴测测的,好在眼神中还是一片清明,他都要以为这小子要先自己一步堕妖了。 “我陪你一同上山。” “王叔,我想自己来。”陈清秋对着已经从屋檐上跃下的王林摇了摇头,复仇从来都是一个人的独饮。 他没想过自己这短短数十日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握着长弓的手紧了紧,他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王林点了点头,留下一些银钱便转身走了,他明白陈清秋的想法,所以他选择尊重陈清秋的意愿,只留着一些银钱让他去购买一些兵刃。 大梁王朝各地皆是尚武之风,民间除了王朝历律中不允许民间贩卖的弓弩外不禁兵器,寻常铁匠铺中便能购买到兵器。 陈清秋走出小巷后趁着夜色到小河边将身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后便寻了一家铁匠铺购买了一些箭矢与一柄铁剑。 曾经他与发小王虎最崇拜的便是画本小说里的游侠剑客,好似遇到任何事都能一剑荡他个太平,更是有匣中幸有容身地,莫遣光芒射半牛的豪气冲天。 他也要用这三尺长剑荡尽这一山匪寇。 …… 腰挎长剑背铁弓的少年在阴影中死死的盯着灯火通明,酒气冲天的黑风寨。 寻常农户连小小油灯都不舍得点,天微微黑便为了一天的生计早早睡下,只为明日能多出些气力多干些活,而这烧杀抢掠的恶匪却肆意挥霍些他们一年用血汗挣了的钱财。 黑风山上的匪徒还不知道这将要屠尽他们山寨的猛虎正伏着身子在角落等待着给猎物一击毙命的机会。 守在山寨口塔楼上的喽啰也正喝着酒壶里的酒一手还撕扯着一只烧鸡,满嘴油光的与一旁的匪徒侃着大山。 “听说了吗,前日黑龙老大抢了一伙路过的商队,你猜怎么着。” “切,这有什么好说的?” “诶老李你别说,还真有点事在里面”旁边的一名匪徒却是个是个消息灵通的主“当是有个兄弟就在,老大抢了几个马车的名妓清倌,刚要享用才发现都是些象姑,正有些火气的老大没忍住,就直接给用了。” 几人一脸会意的哈哈大笑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已经挽起弓弦的身影。 嗖! 嗖嗖 几声破风声响起正警戒的几名匪徒便没了声息,入了下三品的陈清秋气力更胜从前,轻松便连发了好几箭。 随后有换了几个哨点皆是一箭毙命,正享受着“秋收”后的果实的山匪们完全没有在意原本警戒巡罗的任务,都在肆意的享乐,大家都在吃肉喝酒,谁乐意在这冷风中来回吹。 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几个居高的哨点后,陈清秋便拿出带着火油的箭矢,这一夜黑风寨更灯火通明了。 “走水了!!快救火!” 正趴在酒桌上或是倚在木墩上吃肉喝酒的匪徒们被突如其来的大火烧的一下子慌了神,嘴里虽喊着大家救火,却谁都更快的往空旷处跑去。 长舒一口气以为自己安全了的匪徒迎来的却是一轮轮破风的声响,一个个匪徒也如割麦子般一茬茬倒下,原来这般凶狠的恶鬼也会这般无力的死去。 当然,山匪中也不乏有一些会把子武艺的,可在带着血气的射击下也挡不住几箭,只有几位当家的算是江湖中说的一流武者,堪堪挡住陈清秋的攻势。 没一会匪徒便倒的差不多的,背上的几个箭壶也都空了,长弓与箭壶一放,陈清秋便拔出挎在腰间的长剑冲进火光冲天的山寨中,抬起长剑便狠狠的劈砍出去,他不会什么剑法,只能像平时砍一般向匪徒们劈去。 求饶痛呼与怒骂声四起,陈清秋眼里却只有手中的剑与一个个还未斩落的人头。 “何方高人在此,黑风寨不知怎么冲撞了高人,我们愿意赔偿白银千两,只愿高人放我们一命” 大当家黑龙对着宛若杀神的陈清秋高声呼喊到,看到陈清秋不应声,只是一味的低头出剑,他只得又恐喝到“我们与本县何县令可有些门路,我们家老三如今正在县城中,求高人高抬贵手,届时县令手中朝廷的仙法秘籍我们也能求来献给您如何。” 看着这入了品还如此年轻的武夫,一看便是那些大家族才能培养出来的,黑龙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他们都是抢掠些农户行商,眼力劲还是有的,遇到身份好一些的便退去,实在想不出何时得罪过这些名门望族。 陈清秋一剑将黑龙手中的环首大刀劈落,不顾身后砍中他的大刀,一剑便将黑龙枭首当场。 再回身将最后活着的匪寇一剑砍杀,一身鲜血的陈清秋杵着剑踉踉跄跄的走出黑风寨。 冲天的火光照得少年的背有些燥热,少年看着手中满是豁口的长剑一时有些明悟。 望着曾经那个小村庄的方向,絮絮叨叨的念着,不知道在原地愣神了多久,手指都被冷风吹的有些僵硬了,眼前的黑暗中突然走出了一个人,不是王林。 身穿莽袍的陌生中年人眼神越过陈清秋看像他身后火势已经渐小的寨子,饶有兴趣的道“好一场秋狩,这些违背陛下旨意的蛀虫也该清理了。” 陈清秋只是望着中年人不语,因为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不然早走下山去了,又何必有这场相遇。 终究是托大了,才去了品的他面对这么多的三流一流武者的围攻也显得有些襟短,只是有些事只能是一个人来做。 他只是有些不理解,观此人的气息远远在他之上,入了品的武夫在这穷乡僻壤已经是稀奇,更不用说这位远在他之上的人了,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到这座山头散心吧。 “我是来找王林的。”中年人看出了少年的疑惑,又因自己一时兴起,便出声解释道“没想到凭那残缺的武学还真让他炼出了那口真气,可惜鱼鼓营不能出妖。” 鱼鼓营在大梁几乎无人不知晓,陈清秋自然也了解些,那可是那位崇武候便是从鱼鼓营走出来的,这支军队当年在边境硬是以军阵磨死了一只渡劫巅峰大妖,让龙脉都被打断了的大粱续住了这一口气。 “你把王叔……?” 陈清秋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王林不就是练出了妖气吗,连他也快…… 中年人看着这一下子如临大敌的少年,有些好笑的说到“他只是散了修为,也未惹出祸事,我鱼鼓营还没轮落到对曾经的袍泽动手。” “只是听闻还有一人也修炼了此法,方才过来看看。” 猛烈的情绪起伏差点没让陈清秋心弦绷掉,无力的杵着长剑。 中年人打量了一翻陈清秋便转身走了,只留下一句话,让他前往正雍城,若能控制出戾气,过镇抚司的考核他便能留下这一身修为。 …… 灯光下的王林一脸苍白,毕竟散去那一口武夫真气,这躯体就像是老了几十岁一样,一下子便佝偻了许多。 望着王林一下子没了朝气的脸,陈清秋一时间也想不出安慰的话语,这十相望了近一个月的中年汉子,他也有了一些情感,传道授业之恩重如山,如若不是王林传授的武学,他也没有这么快就能拥有复仇的力量,也不能触即到这波澜壮阔的武道。 但王林却没有对此有何憎恨的情绪,在他眼里兵伍的天职便是服从命令,在者祟武候在鱼鼓营士兵的眼里更是信仰般的存在,当年那身骑白马冲在军阵最前列的身影如今在每一名鱼鼓营那帮老人眼里仍是历历在目。 不过是些许修为罢了,本来这一身武夫真气在妖气的冲击下也支撑不了多久了,不若他这五脏境的修为怎能才下三品的实力。 王林也和陈清秋解释了中年人的身份,李天青,崇武候张觉的义弟,镇抚司的指挥使之一,官从一品。 只是在学塾上过几年书的陈清秋并不明白从一品这份官身品阶的含金量,只是从王林一脸自豪的神色中感觉到应该是莫大的殊荣。 对于加入镇抚司王林倒是没什么建议,只让他自己决定便好,当时意识到自身的妖气后他便隐居了起来,生怕被这朝廷机关给斩妖除魔了,。 毕竟人族各王朝对妖是最仇视的,所对镇抚司内部了解甚少,只是建议陈清秋慢慢思考,作为大梁的官方武力机构对于陈清树应该是能提供一些助力的,也可以先试着出去走走,见见下波澜壮阔的山河。 这样才能走的更远,或许还能在他妖气还没爆发前找到解决的办法。 走的更远吗? 陈清秋轻轻的低吟着,少年愈发明亮的神色诉说着极其不平静的内心。 他也有自己所想追求的道路了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