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凛冬 开皇2000年,天降陨石,落入北海,引发异象,三年方消。 期间,武国北境,异人异事,层出不穷。 十五年后,北境大地,风云再起! ······ 呼——! 寒风号叫,凄厉,刺骨! 像是恶魔在嘶吼,徘徊在整个北海城上空,久久不歇。 城内,一座座豆腐块般的建筑,鳞次栉比。 被寒风拂过,屋顶上堆积的白雪,霎时就如白色的血花,洒满了整个长空。 北侯府大门前,刚送走两位医师的侯府管事,被这扑面雪花一吹,不由重重打了一个喷嚏,抽着鼻子骂道: “这他娘的鬼天气,可真够邪门的!一天比一天冷!再这样冷下去,老子可真要被这死老天活活冻死了!” 搓了搓手,缩着脖子,赶紧躲回了大门里。 “管事,您还真别说,自打小的出生以来,今儿个的冬天,”一个灰衣灰帽的小厮接话,竖起大拇指道:“最冷!” “最冷?”管事看了小厮一眼,见他只是十五六岁的模样,便嘿的一笑:“那是你出生的晚,没记事!不然,嘿!” 他似陷入回忆,低声呢喃道:“要说最冷,那三年才叫真冷啊!那整年不停的大雪,那没日没夜咆哮的寒风······嘿,就那三年,咱北境被冻死的人,比起过去一百年死的人加起来还要多!” “哈?这么惨?!”小厮听的直咋舌,问:“管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离现在也不算太远,也就,”管事眯了眯眼,“十五年前的事吧。” “那我可不才刚出生不久?哈?小的能熬过那三年,看来也是个有福气的人啊!管事,您说是不是啊?” 管事笑了一声,忽得叹气道:“你是有福气的人,可咱侯爷就不知道有没有你这个福气喽!唉,我看啊,咱侯爷想要挺过这个冬天······难!” 小厮在管事说话的时候就紧张的左顾右盼着,这时小声提醒道:“管事,慎言啊!您这话要是让其他管事听到了,传到总管那里······” “有什么慎言不慎言的?”话虽如此,但管事的声音也不由放低了。 “你小子是没见着总管那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然,嘿!” “再说,侯爷的伤势也没对外瞒着,不说咱北侯府,这几日,侯爷重伤将死的消息,怕是都传遍整个北境了!” “咱北侯府请了多少医师来为侯爷治伤?又送走了多少医师?人家眼又不瞎,医师也不是没嘴巴的人!莫说咱北侯府没下封口令,就算下了封口令,也难保消息不外泄啊。” 小厮听管事这么一说,胆子不由大了些,八卦道:“那咱侯爷······真快要不行了?” 管事叹气道:“北境稍有点名气的医师,差不多快要被咱北侯府请了个遍了。大家看过侯爷伤势后,都只是摇头······唉,侯爷怕是真的捱不过这个冬天了。” 忽得,小厮一拍巴掌,脸上露出激动。 管事瞪大了眼,照着他脑袋就是狠狠一抽。 “没良心的东西,白眼狼啊?!听到侯爷快不行了,你就这么高兴,嗯?!” “没,没——小的没这个意思!”小厮摸着脑袋,哈着腰,脸上混合着激动与谄笑。 “管事,您想啊。侯爷要是不行了,那咱北侯府下一位主人会是谁?” 不等管事给出答案,小厮又是猛得一拍巴掌。 “只能!只会!是离少爷啊!” “您老人家要是现在就提前示好离少爷,让他对您有个好印象,那等离少爷继承了侯位,您老人家还能继续做这管事?绝对会更上一层楼,当上咱北侯府的总管啊!” 管事被这小厮一番话说的也激动了起来,不过,想了想,他心情又平复下来,眯眼道: “侯爷不行了,继位的就一定会是离少爷?这可不一定!” “那还能有谁?”小厮先是一怔,紧接醒悟。 “管事,您的意思是······梅园那位,也有继位的可能?” 管事道:“你可别忘了,梅园那位也是咱北侯府的少爷。而且——他才是侯爷的长子!” 小厮不屑道:“梅园那位算什么少爷?什么长子?不过是个私生子而已!比起那些家族的庶出长子都不如!他也配和离少爷抢侯位?!我呸!!” 管事抬手又抽了他一下,“梅园那位身份再怎么不如离少爷,他也是侯爷的儿子,是咱们的主子,你小子给我放尊重一点!” 小厮不服气道:“他有什么资格让我尊重?他不过是侯爷酒后乱性,强上了一个娼妓的产物而已!论身份,小的可不觉得自己比他卑贱!” 管事看出了小厮眼里浓烈的嫉妒,眯眼警告道:“你小子再怎么看不起梅园那位,都行。但——梅园那位的母亲,可不是你小子能羞辱的。毕竟——她算是侯爷的女人!” 小厮仍不服气,撇嘴道:“她算哪门子的侯爷女人?不过是个娼妓而已!虽然也有人说她是个清倌人,但——清倌人与娼妓,有区别吗?都是卑贱的妓子!侯爷不正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只接回梅园那位,而放任那女人在外自生自灭,直到死吗?” 管事摇头:“咱侯爷是个重情的人,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 小厮执拗道:“小的倒是觉得这些传闻都是真的。管事,您没听见吗?梅园那位可是姓‘苏’啊!咱侯爷一家子都姓‘陆’,就连您几位管事都被侯爷赐‘陆’姓,可梅园那位居然姓‘苏’!您要说侯爷对他们母子有什么感情,小的真无法信!” 明明是陆家的种,却被冠上了一个“苏”姓,这摆明了是不承认他陆家人的身份啊! “梅园那位有可能继承侯位?”小厮不屑道:“我看啊,他死后,连进陆家宗祠的资格都没有!” “咦?”管事忽得讶异道:“小子,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待见梅园那位啊?变着花样损他啊。说!你小子是不是早就背着我搭上离少爷了?这么千方百计的给老子洗脑?!” “唉哟!管事,您可真是冤枉死小的了!就小的这小身板,就算您给我一百个熊心豹子胆,小的也没胆干这样的事啊!” 小厮哈腰谄笑道:“小的生是北侯府人,死是北侯府鬼!一言一行,可全是为咱北侯府着想!梅园那位就是一个灾星,真要让他继承了侯位,咱北侯府,咱北境,可全要遭殃!” 管事斜眼看他,“怎么说?” 小厮煞有其事道:“管事,您想想,侯爷是哪天受重伤的?就梅园那位过十五岁成年生日的那天晚上啊!” “他在过生日,侯爷却在遭死劫!这不是灾星是什么?” “还有他那母亲,不说像侯爷那样的强者吧,就咱这普通人,活个七八十岁,很常见吧?可他那娘,死的时候,才二十来岁吧?这不是既克父、又克母的灾星,还能是什么?!” 管事被他说的惊疑不定,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身后袭来,让他不由想起,十五年前的一桩往事······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侯府大小姐——侯爷的妹妹,在三年游学后,终于回家了! 这本该是寒夜里的一把火,可以温暖整个侯府,但,就因为侯爷紧接着接回了梅园那位——一个娼妓的儿子! 侯府大小姐一气之下,不顾任何人阻拦,顶着寒风怒雪,决绝的走进了那片黑夜——再也没回头! 整整十五年! 再也没回来! “难道······” 管事打了一个寒颤。 “梅园那位······真是灾星?!” 他背后寒意愈发刺骨,像是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了脖颈。 随即,他听到了恶魔在耳边的呢喃。 “什么时候,北侯府的下人也敢背地里拿主子说三道四了?” 第2章 牧北 像北侯府这样武国有名的大势力,人多嘴杂,闲言碎语是免不了的。 孙不二虽不爽北侯府区区下人竟也敢背地议论“梅园那位”的行为,但这种事,就连北侯,也管不了,不想管,他孙不二只是一个外人,再不爽,又能如何? 狠狠收拾了一顿两个嘴贱的家伙,借此宣泄出心中大半郁闷,孙不二这才离开,径直来到了北侯府深处的某座庭院。 推门进入,瞬间映入眼帘的,是点点掺杂在白雪中的红——一株高有十米的梅花树,在一片银妆素裹的世界中,孤独,却又灿烂的绽放着。 梅花下,一条素白的身影,正缓慢而有力的打着一套拳法,丝毫没有因为外人的闯入而乱了自己的节奏。 孙不二斜靠在大门上,静静看着这人打拳,没有出声打扰。 直到梅花下的人影收拳站立,他这才挪动着肥胖的身子,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猥琐的笑了起来。 “我说,大只鲲啊,你这子午不分,晚上也练,白天也练,如此勤耕不辍,劳累堪比黄牛——你丫得身体居然还越来越好了!?孙子我佩服啊!” 苏牧北没立即回应孙不二的调侃,他先是挑下挂在梅花枝上的白色外衣穿上,接着倒了一小杯茶,一饮而尽后,这才瞥着孙不二的肚皮,笑道: “我要是胖成你孙大少这样,我怕我会忍不住把自己点天灯了。” “啧!大只鲲,你别瞧不起胖子啊。你没听说过这句话吗?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咱胖子界的人,可都是心宽体胖、肚子里能撑船啊!” “再说,”孙不二顿了顿,骄傲道:“现在的姑娘,就喜欢咱这样大肚皮的。知道为什么吗?” 目光瞧向苏牧北,拍了拍自己肚皮,坚起大拇指:“代表有货!懂?” 苏牧北居然点了点头。 “你孙家是北境首富,的确有货——看来,你孙大少也不糊涂,知道那些姑娘喜欢的不是你,只是你孙家的钱。” “这又如何?”孙不二一点也不尴尬,反而得意洋洋道: “孙子我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只要孙子我能继续大把大把的往外洒钱,别管姑娘们喜不喜欢孙子我,还不得照样乖乖的对我投怀送抱?” 苏牧北朝孙不二挑起大拇指。 “啧!不愧是北境三大家族孙家的少家主,说话就是有底气!” 北境三大家族李、谈、孙三家,分别是北境军、政、财三界的龙头势力,影响力之大,可说,除了掌控整个北境的北侯府外,北境再无一家势力可与之媲美。 孙不二作为孙家的少家主,其身份地位堪比一些大家族的家主,就算比之北侯府的那位离少爷也弱不了几分,与苏牧北这个北侯私生子相比起来,更是犹如云泥之别。 但,听到苏牧北这么赞他,孙不二脸上却是立马挂上了谄媚的笑容。 “孙子我再怎么有底气,也比不上你大只鲲啊。我能在北境横行,靠的是我孙家这颗大树!可你大只鲲哪天要是在北境翻江搅海,那绝对是仗着自己的本事!这一点,自打孙子我三岁被你教训了一顿后,就确信不疑!嘿!只要抱紧你大只鲲的大腿,就算离了孙家,咱孙不二照样是孙大少!” 苏牧北盯着孙不二,“我有些后悔自己手贱了。” 孙不二嘿嘿笑道:“我倒是有些庆幸自己当初的嘴贱了。不然,嘿,你这只北海的鲲鹏,可真要被孙子我错过了!” 苏牧北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忽然收了起来。 “胖子,我让你调查的事,有结果了?” 见苏牧北提起正事,孙不二脸上的不正经也消失了。 “嗯!从我打探到的消息来看,侯爷是在你生日当晚,一个人待在渊堂的时候,遭遇刺客埋伏而重创的。从刺客提前埋伏在渊堂的情况来看,这次刺杀,绝对是有预谋的!” 苏牧北在北侯府过的虽然是少爷生活,但少爷该有的权利,那是一丁点也没。 不然,他一个侯爷大少爷想要知道侯爷遇刺的具体过程,哪要借助孙不二的力量。 “要我说啊,侯爷也是活该!” 将打探到的情报一五一十的交代出后,孙不二忍不住道: “那天晚上,他要是肯陪你过十五岁成年生日,哪来今天的这么多事?” “就算他不待见你,懒的陪你过生日,他倒是去干正事啊!侯爷倒好,死要面子,每次你生日的时候,他都能找借口搪塞你。找借口也就罢了。您倒是换个花样啊。他不!他非得次次都要以在渊堂工作来糊弄人!这下好了吧。不用刺客自己绞尽脑汁的想出一个刺杀方案来,侯爷自己就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刺杀方案。孙子我真是服了他了!” 苏牧北右手指尖敲了敲石桌面。 “刺客就算打探到侯爷在我每次生日的时候都会选择在渊堂独处的习惯,可想要悄无声息的潜伏进渊堂,可能性很小。北侯府······怕是混进小老鼠了。” 孙不二为苏牧北抱不平,“大只鲲啊,我说你这么操心侯爷的事干吗?他老人家害人害己,搞的自己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不说,他还连累你被北侯府下人暗地称呼为‘灾星’!你说你冤不冤啊?” 苏牧北根本不搭理这家伙的埋怨,问:“刺客抓到了吗?可有问出什么情报?” 见苏牧北提起这茬,孙不二眼里不由浮现出敬重。 “大只鲲啊,你还别说,咱侯爷对你是无情了些,但他一身本事真不是虚的啊。就那刺客,占尽先机,一出手就重创了咱侯爷。可咱侯爷居然硬是挺着重创之躯,击杀了对方!啧啧!” 孙不二老子不仅是孙家家主,也是北侯私交好友,有这层关系,孙不二能了解到的,绝对是最还原的情报。 “刺客身份确定了吗?”苏牧北问了一句,又沉吟道: “侯爷是练气高手,能伤到他的,也只会是练气高手。整个武国,练气高手有限,绝大部分都被各大势力记录在册。刺客的长相、身上的物件等,应该有能确定对方身份的证明。” “要真如你所说,那可就好了。”孙不二叹了口气: “那刺客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据我老子说,侯爷击杀刺客后,那刺客直接就炸了!别说血了,毛都没剩一根!他娘的,这该不会是什么鬼物吧?!” 闻言,苏牧北也颇感讶异。 莫说同境的练气高手对决,就算实力有十倍之差的练气、筑基修者对决,也绝不可能出现对手被轰杀的毛都不剩一根的情况! 北侯遇刺的这件事,骨子里透着诡异! “大只鲲,你说,”孙不二直愣愣盯着苏牧北,忽得大声道: “这刺客该不会是其他三境,或者京都派的吧?!” “我数了数,整个武国,也就他们有这样的实力,也有动机!” 整个武国,一共被划分为东、西、南、北四境,以及京都。 四境分封东、西、南、北四侯,负责镇守边境,京都则单独分封京都侯,负责拱卫京都。 五侯中,以京都侯、东侯势力最大,西侯、南侯则分别交好于这两位,只有北侯,持身中立! “对京都侯、东侯两位来说,咱侯爷就是一大变数!而对待变数的最简单办法,就是······直接抺除!” 孙不二掷地有声的说道。 苏牧北亦是点了点头,“是有这种可能。” “那咱可得快点去提醒侯爷啊!”孙不二急道。 “你能想到这一点,身为五侯之一的侯爷,会想不到?”苏牧北按下孙不二,问:“侯爷伤势怎么样了?真的很严重吗?” 这个无法回避的问题,终于被他问出了口。 孙不二抬头看了苏牧北一眼,又低下,吞吞吐吐道: “照我老子所说,咱北境的那些医师,对侯爷的伤势,不怎么乐观。可能、可能······侯爷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 苏牧北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孙不二见他这样,强笑安慰道:“大只鲲啊,你要是伤心想哭,孙子我可以借肩膀给你啊。” 苏牧北沉默了一会儿,忽得道:“可以不要你的肩膀吗?我想要孙小妹的肩膀。” “······” 噗!孙不二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 他在这想着法安慰苏牧北,可苏牧北倒好,竟在想着他妹?! 第3章 鬼怪 翌日午时,苏牧北才练完一遍导引术,梅园的大门便再次被推开了。 “大只鲲啊!大事不好了!” 孙不二人还没进院子,大嗓门便先响了起来,时间点掐的刚刚好,苏牧北这边一收势,那边,他声音就传进来了。 “瞎嚷嚷什么,再大的事,还能让胖子你第一个去扛?” 苏牧北穿上外衣,照例喝了一小杯茶后,才朝孙不二道。 “这次真是大事不好了!你知道吗?”孙不二紧盯着苏牧北,缓缓道:“咱北海城闹鬼了!!” “闹鬼?”苏牧北皱眉,狐疑盯着孙不二。 “我说胖子,昨天我不过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你不会记仇到用莫须有的‘鬼’来吓我吧?呵,我苏牧北可不是被吓大的。这‘鬼’嘛,没有则罢。若有,敢来犯我者,我可是人鬼不忌,有多少我就替它挖多少坑!” 孙不二急道:“我的爷!孙子我哪里是在吓你啊!北海城是真、的、闹、鬼、了!!” “就这两天的时间,就咱北海城,你知道失踪了多少人吗?一千零三七人!!——这还只是我出门的时候拿到的数字。现在,还不知道疯长到什么样哪!” 孙不二说话的时候,苏牧北眼里神光一闪,已经察觉到守在梅园不远处的孙家护卫,脸上神色逐渐凝重。 能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横行北境的孙大少,带上护卫才敢出门,看来,北海城是真的发生大事了! “怎么个闹鬼法?说说看。”苏牧北问。 作为北境府城的北海城,绝对是北境的第一大城!可它的人口总数也才二十来万。这一下子消失了千多来人,绝对会引起整个北海城的恐慌。 苏牧北没法不关心! “起先,大概也就两天前吧,北海城就有传闻,说什么城内有‘牛头鬼怪’索命的事情发生,可上面的人都没当回事,觉得这是无稽之谈。而且那会儿,侯爷刚好重伤,整个北海城高层的目光都在侯爷身上,谁会管这鬼啊怪啊的。直到今天······” 孙不二打了一个寒颤:“那可是一千多人啊!就这么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苏牧北冷笑:“没了侯爷的威慑,果然有人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了。” 孙不二惊疑:“大只鲲,你觉得,这次的‘闹鬼事件’和侯爷的遇刺有关?” 苏牧北平静道:“是狐狸,就会有露出尾巴的一天。静静看着吧。” 孙不二叹气道:“这又是侯爷遇刺,又是闹鬼的,我看啊,这北海城是不能再待了。太危险了!” “大只鲲,要不,咱俩暂时离开北海城,避避风头?你之前不就打算这次生日过后就离开北侯府,游历天下吗?时机刚好啊!” 没了北侯的威慑,北侯府这个北境最为尊贵的所在,反而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再加上侯位继承人选的问题,苏牧北若继续留在北侯府,对他个人而言,绝对是内忧外患! 苏牧北沉默,像是在认真思考孙不二的提议,半响后,才悠悠道: “可我懒癌犯了,不想动了,这可怎么办?” 孙不二:“······” 我的爷!你是在示范何为真正的睁眼说瞎话吗?! 就你那子午不分、日夜修行的勤奋劲,你竟还能面色不变的说自己有懒癌? 你这是在鄙视我哪?还是在鄙视我哪?! “好吧,我承认我有私心,”面对孙不二宛若要吃人的目光,苏牧北干咳了一声,才一本正经道: “其实,我留在北侯府不走,是有野心的——我想当上北侯!” 孙不二根本不信他的鬼话! “那我叫我老子公开支持你,怎么样?他可是北境首富哟。” 苏牧北干咳道:“这么点小事,我自己就能解决,还是不必劳烦孙家主了。” 孙不二朝他投以鄙视的目光。 整个北境,要说最了解苏牧北的,不是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也不是那对他漠不关心的北侯父亲,而是他孙不二! 正如他对苏牧北的称呼——大只鲲! 在他眼里,苏牧北就是一只正在成长的鲲鹏,早晚要飞出北境,飞出武国,飞往更广阔的天地! 苏牧北骨子里同样是一个崇尚自由,不受拘束的人。 这样一个人,你说他为了北侯虚名,愿意自我束缚,谁信? “你丫得是不是在担心北侯?”孙不二一针见血。 苏牧北立刻笑了,“怎么可能?实话和你说吧,我这十五年之所以会一直留在北侯府,求的,只是一个答案。我想知道,我母亲究竟是谁,她是生是死。” 孙不二斜眼看他:“那你怎么不立刻去问侯爷?他老人家可是没几天好活了。你要是错过了,可就永远失去知道答案的机会了。” 苏牧北道:“这怎么行?我是想知道答案,可这不代表我就得求着侯爷告诉我啊。我得让他主动来见我,主动告诉我答案。” 孙不二鄙视:“你丫得就继续装吧。” 苏牧北敲了敲石桌:“唉唉,胖子!你有完没完啊?想跑路,赶紧的!从今天起,我这梅园,杜绝胖子进入!” 孙不二毫不在意的回刺了几句,才正色道:“大只鲲,你真要留在这是非之地?为了那个和你只有血缘没有亲情的父亲?” 苏牧北没立即回答,他扯了扯身上价值不菲的墨梅白袍,又端了端头上束发的名贵木冠,拄着下巴问孙不二。 “胖子,你说,是你白,还是我白?” 孙不二:“······” 他娘的!孙子我等了半天,就等了这么个回答?! 苏牧北此时却是悠悠叹气道:“胖子,北侯府待我不差。除了没把我养成你这么胖外,其他方面的待遇,我不输你啊。” 孙不二苦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你大爷的居然还有心思调侃我? “所以说,” 苏牧北看着孙不二的双眼。 对视中,孙不二恍惚似看见对方眼中流露出一种从未见过的坚定。 “侯爷对我,只有恩,没有仇。” “他站着的时候,北侯府由他撑起。” “他倒下了,他守护的这片天地,我苏牧北,为他一肩担起!” 第4章 神将 渊堂,北侯府重地,向来就是北侯独处、工作的私人禁地。 在北侯遇刺后,此地更是成了整个北侯府名副其实的第一禁地。明里暗里,周围不知道布置了多少甲士,不分日夜的守卫着正在渊堂养伤的北侯。 李青莲走进庭院,绕过照壁,便见到一队队正在巡逻的侯府甲士,像一条黑色的钢铁长城般,拥住了整个渊堂。 他快步走到堂下,拍了拍身上的雪,卸甲解剑后,才踏着阶梯,来到堂前。 “侯爷醒着吗?”他朝堂前一人问。 “醒着哪!刚睡醒。”北侯府总管双手插在袖子里,躬着身子问:“神将大人是要见侯爷吗?” “啊,有些事要和侯爷说。” “那您可真是来的太凑巧了!”总管愁眉苦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这就带您去。” 北侯自重伤后,就时而苏醒、时而昏迷,李青莲能掐到北侯刚苏醒的点来到渊堂,的确够凑巧。 两人穿过弯曲走廊,不大一会儿,便来到了渊堂居室——北侯卧床养伤的地方。 李青莲见到躺在床榻上的北侯后,那是真正吓了一大跳啊。 只见,往日那身材高大、目光威严的北境之主,如今,瘦骨嶙峋的竟似一阵风就能吹倒,只有那一对虎眸,勉强还能泛起一阵慑人光芒。 李青莲早就从他人口中得知了北侯的伤情,可他没想到,仅仅只是几日的工夫,那伤痛竟将武国五侯之一的北侯折磨到了这种地步! “唉,侯爷,您······您感觉怎么样?伤好些没。”李青莲坐到榻边,关心问道。 陆沉渊闷声咳嗽了几声,缓过气来,才道:“暂时还死不了。”语气中并无对死亡的恐惧。 站在一旁的总管,眼里却是不由流露出忧虑。 暂时还死不了? 从坏处想的话,也就是······没几天好活了! “难道就真的没办法治好你的伤?!”李青莲似无法相信,大声道: “北海城的医师不行,咱们就请整个北境的医师!北境的医师要还不行,咱们也能请武王派御医来为您治伤啊!” “青莲,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就别瞎操心了。”陆沉渊转而问李青莲。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李青莲不仅是我北境三大家族李家的家主,更是武国七神将之一的开阳神将。你肩上的担子,不比我轻!说吧,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李青莲脸上布满了忧虑,“侯爷,有些事我本不该和您说。可,我只是您的麾下,无法替您做主。” 陆沉渊盯着他:“是北境出了什么事吗?” 李青莲摇头,疲惫道:“可不止北境。现在,北侯府内部也是一片乱糟糟。自从您的伤情传出去后,北侯府的‘保长派’与‘保嫡派’为了侯位继承人的事,暗地里已经不知道交锋多少回了。” “偏偏这个时候,北海城又发生了‘闹鬼事件’!到现在为止,一共有一千三百九十九人被那‘牛头鬼怪’索命!我带人追了好几次,每次都让那‘牛头鬼怪’擦着尾巴从我眼前溜走了。” “就今天,北侯府一位管事带人出外采购,竟然在众目睽睽下被这‘牛头鬼怪’掳走了!!您敢相信吗?!” “敢动到北侯府头上,这‘牛头鬼怪’已经是无法无天了!” “现在,整个北海城,人心惶惶,都怕某一天自己也会被‘牛头鬼怪’索命。” 李青莲叹气:“毕竟,它连侯府的人都敢掳,整个北境,还有哪一家的人是它不敢动的?” 陆沉渊在听李青莲提到“保长派”“保嫡派”之争时,面色不由黯淡了几分。 等到李青莲讲完“闹鬼事件”,他憔悴面容上,双眉紧紧皱起,“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李青莲摇头:“简直就是内忧外患,危机重重啊!” 陆沉渊瞥了一眼总管,对方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叹了口气,知道总管肯定早就得到消息,但怕影响他养伤,所以就一直瞒着他。 他转而看向李青莲,“我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什么鬼怪。一切鬼怪,皆是人心作祟!给我调动整个北海城的力量,逮住这只‘鬼’!”虎眸中透露出杀伐。 李青莲怔了怔,才道:“这‘牛头鬼怪’实力不见的比我强,要不然,它也不会每次撞到我就跑。可它逃命的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就这一点,还真能堪称‘鬼怪’!我估摸着,就算调动整个北海城的力量来围剿这家伙,效果怕是,啧,不大。” 陆沉渊平静道:“就算不能成功围剿到这只鬼,可只要让北海城的人看到北侯府的作为,只要能杜绝这只鬼继续索命,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嗯?这样的确能起到安人心的效果。”李青莲沉吟一会,忽得迟疑道: “侯爷,我虽是您麾下,可咱也算是多年好友了。您就给我透个底,您到底有没有想好立谁做继承人?咱总不能让‘保长派’‘保嫡派’那一群人一直就这么争下去吧?” “保长派”保的就是苏牧北这个北侯长子,“保嫡派”保的就是陆离这个北侯嫡子! 陆沉渊显然早就知道两派的存在,此时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事不急。” “还不急?!”李青莲声音大了起来。 “侯爷,您是不知道现在的北侯府乱成了什么样子啊!我可以说,这继承人一日不立,北侯府内忧就一日无法解决。” “还有那刺杀您的刺客,他的来历,无外乎京都侯、东侯等四侯。如今,您倒下了,北侯府如失龙首,如果四侯亲至,一盘散沙的北侯府,如何与之抗衡?” “侯爷,您当早立继承人,以凝聚整个北境的力量,对抗外患啊!” 李青莲苦口婆心的劝,可陆沉渊还是没有说话。 李青莲自顾自的继续道:“要我说啊,我和那些‘保嫡派’还真是一样的想法。侯爷您就该立离少爷为继承人!至于那些什么‘保长派’,我呸!完全是瞎捣蛋!只顾谋私利,一点都不顾北侯府的死活!” “离儿······”陆沉渊终于说话了,“他还太小了。担不起北侯府这个重担!” “怎么担不起了?”李青莲激动道:“离少爷只是十四岁,便已修行到筑基五层,这天资,比我可强多了!照他现在的进境,再过个四年,修为就能与我持平!弱冠之前,甚至,能成为像侯爷您这样的练气高手!他担不起北侯府,谁担的起?!” 总管脸上亦是露出激动,期待看向陆沉渊。 陆沉渊深深叹了口气:“群狼环伺,暗潮涌动,敌人是不会给离儿成长机会的。” 李青莲重重承诺道:“在离少爷能独当一面前,我李青莲会是守护他的最强之盾!” 陆沉渊还是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 李青莲皱眉了。 “侯爷,我说,您该不会······想要立您那私生子做继承人吧?!” 陆沉渊对李青莲堪称冒犯的话语并不在意,只淡淡的问:“怎么?他不行?” “我的侯爷啊。”李青莲失笑,“就您那私生子,就那被圈养的废物,他有本事担的起北侯府?!” “他一不修文,二不习武,整日待在那梅园里,活脱脱就是废物一个啊!” “还有老孙家那小纨绔您知道吧?那小纨绔再不济,可他好歹也是北境三大家族孙家的少家主啊。可他倒好,见人就自称‘孙子’,老孙家的脸啊,算是被他丢光了!这小纨绔还喜欢拿钱玩女人,咱北境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女子被他给祸害了。就这样的人渣,只要稍微自爱一点的人,是绝对不会靠近的!” “可您那私生子倒好,别的朋友,一个没有,偏偏就和这样的人渣交上了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您不一定了解您那私生子,但看看他身边的人,您就会知道,你那私生子,啧啧,品性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总管见陆沉渊不说话,以为他难堪,便轻声辩解道: “牧北少爷其实也还好,并没孙家少爷的那些毛病,属下这些年也没见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进梅园······牧北少爷持身还是很端正的。” “嘿!端正?他那是坏在暗处!”李青莲冷笑道: “你们北侯府一个管事和小厮不过闲谈时提了他几句,他便指使孙家小纨绔殴打两人,把两人打成重伤!就这么个心胸狭隘、手段残忍的家伙,能称的上持身端正?” 陆沉渊瞥了一眼管事,见对方尴尬不安的扭动着身子,便知的确有这么回事。 “孙家少爷横行无忌惯了,他打人,也不见得就是牧北少爷指使的。”总管中肯说了一句。 李青莲直摆手,“总管,你也别维护那小兔崽子了!我看啊,他就是对侯爷心存怨恨,所以才会下那么狠、那么辣的手!毕竟,外面可是有传闻,他母亲是死在侯爷手里的!这小兔崽子想为母报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哼!咱北侯府要真交到他手里,那比交到敌人手里,绝对要来得更凄惨!” “再说,”李青莲望向陆沉渊,毫不客气道: “让一个娼妓之子成为北境之主,统领我等众人,就算侯爷丢的起这个脸,我李青莲也丢不起这个脸!这会是我们北境所有人的耻辱!” “咳咳!”陆沉渊忽得剧烈咳嗽起来,似被李青莲的话刺激到。 李青莲却是咬牙继续道:“我真后悔,十五年前,在侯爷你接回那个小畜生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直接宰了他!!” 杀气狂泄! 陆沉渊的呼吸,忽然间就平稳下来了。 “我有些累了······陆总管,替我送一送青莲。” 李青莲还想说话,陆沉渊的声音继续传了出来。 “至于青莲你的建议······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第5章 追鬼 好在苏牧北没在渊堂,要不然,听到李青莲这么评价他,他肯定要骂上一句:“混蛋!” 那个与他同名同姓的混蛋,是谁允许他叫苏牧北来着?! 可惜,他不会主动去渊堂。 渊堂的人,也不会主动来找他。 无人打扰的苏牧北,一如既往,每天都在按部就班的修行。 因他所修行的筑基法门有其特殊性,他需要在每天的子、午两个时辰,也就是夜里十一点到一点,白天十一点到一点的四个小时,导气引体。 何为导气?即通过有节奏的呼吸来达到开发人体潜藏力量的法门,这是静功。 而引体,则是通过特殊的舒展身体的方式,由外至内,强化肉身,这是动功。 两者,一内一外,一静一动,相辅相成,远不是只能通过外在刺激强化肉身的一般筑基法门可以相提并论的。 至于选在夜间子时、日间午时修行,则是因为,子、午两个时辰分别是天地阳气、阴气开始复苏的时刻,其阴、阳初交汇的环境,正是苏牧北所修行筑基法门需要的! 撇去这两个时辰,其他时辰里,修行是没有效果的。 就这样,苏牧北一边修行,一边借助着孙不二的情报网,关注着北海城的动静。 终于······ “我艹他娘的李青莲!!胆敢这么污蔑孙子,真是活该他女儿被鬼掳了!!” 风雪长街,鬼风凄厉,行人很少,只有孙不二骂骂咧咧的声音,在风中呜呜传开。 就在今日,“牛头鬼怪索命”事件给北海城带来的恐慌,突兀、骤然的,再升级了! 继北侯府管事在众目睽睽下被牛头鬼怪掳走后,李家大小姐——开阳神将李青莲的独女,北侯府一位大小姐,接连再步后尘,被鬼索命! 如今的北海城,可说是,人人自危! 孙不二显然也对这莫须有的“牛头鬼怪”有些犯毛,紧了紧衣领,才朝一边的苏牧北继续吐槽。 “大只鲲,你说他李青莲好歹也是咱北境三大家族李家的家主,更是咱们武国七神将的开阳神将,他这么位高权重的人,会将目光放在咱们两这样的小辈身上?我呸!他不把我们当成蚂蚁已经是好事了!这老小子,都没仔细了解过我们,就他妈的根据一些道听途说的谣言,在侯爷面前中伤我们!有长辈样?亏的咱老爹和他还是多年好友!我呸!” 孙不二气呼呼的就是一顿恶骂。 苏牧北背着双手,缓步走在白雪覆盖的长街上,看似在失神,此时却插话道: “我倒是觉得神将大人的某些评价,很中肯啊。” 孙不二听他这么说,那个气啊。 “中肯?!他李青莲的评价哪里中肯了?!你大只鲲废物吗?!孙子我糟蹋良家女子了吗?!” 苏牧北瞥向他,“你自己听听,我孙子,我孙子,人家神将没冤枉你啊。” “艹!这是孙子我的智慧,你们不懂!”孙不二顿了顿,才朝苏牧北得意道: “吃亏是福!咱口头上是做别人孙子,可哪个真敢把孙子我当孙子看了?都得把我当爷供着!” 苏牧北点点头:“有理。这样吧,我也不让你吃别的亏,你把你孙家一半家产转给我吧。唉,我这一下子就折了一半的福气给你,真是亏大了!” 孙不二:“······” “咳咳,大只鲲啊,今天的太阳不错啊。” 孙不二假装抬头看天,却立马就被迷眼的大雪吹低了头。 就这天,还太阳?月亮都没! 苏牧北向前走了一段路,忽得说:“我说胖子,渊堂发生的事情,你竟然都能一清二楚,你孙家的情报网,拉的可是够广的啊。” 孙不二得意道:“孙子我就靠这吃饭,能不花心思吧?不过,你就放心吧,咱老爹没在渊堂安插人手,那种重地,想安插人手,也难。我这情报,是渊堂那边有人主动传出来的。” 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城门附近。 孙不二讶异道:“大只鲲啊,你来城门这干嘛?该不会是想出城打猎吧?这鬼天气可不怎么适合啊。” “打猎?”苏牧北一笑:“如果猎鬼也算是打猎的话。” “猎鬼?!”孙不二先是悚然一惊,随即压低声音道: “你终于要亲自出手对付那‘牛头鬼怪’了?” 得到苏牧北肯定答复后,孙不二顿时激动起来。 这“牛头鬼怪”在北海城搅风搅雨也就罢了,可他竟敢趁着北侯倒下的时刻招惹上北侯府,触犯到大只鲲的地盘,丫得根本就是在找死啊! “不对!”孙不二忽得狐疑看向苏牧北。 “大只鲲,你丫得该不会是看上李家大小姐了吧?” 苏牧北一脸懵逼,这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就看上李家大小姐了?” 孙不二鄙夷道:“李家大小姐被鬼索命后,李青莲为了尽快找到爱女,早就当众承诺,谁能为他救回爱女,他就招对方为婿!说!你小子是不是想当李青莲女婿了?” 苏牧北翻了一个白眼,“得,等找到人,李家大小姐归你,我只要侯府大小姐好了吧。” 孙不二一脸震惊的瞪着苏牧北,“我去!大只鲲,你口味够重的啊!那侯府大小姐虽然不是你亲姐,但多少带点血缘关系啊。你真下的了手?!” 苏牧北满脸黑线,“死胖子!等找到人,两位大小姐全归你,我只要那只鬼行了吧?!” 孙不二:“······” 大只鲲这是要玩人鬼情未了?! 当然,瞥见苏牧北脸色的孙不二,是肯定不敢说出这句话的。 “咳咳!李青莲和陆离不是已经在倾力找人了吗?多咱两不多,少咱两不少。没必要再白费力气了吧?” “‘牛头鬼怪’作案已有几日时间,李青莲却一直一无所获,甚至,好几次都让‘牛头鬼怪’擦着他鼻尖跑了。”苏牧北断定道:“‘牛头鬼怪’隐藏气息的本事,肯定不是一般的强。” “像这种揪小老鼠的工作······我才是专家!” 孙不二怔了怔,才猛然醒悟。 “我去!孙子我竟忘了你还有那本事了!” 第6章 鬼踪 每个人的气息就像是每个人的指纹一样,是独一无二的。 对修者而言,如果一个修者伪装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其他修者要想窥破对方的真实身份,一般而言,必须得对方主动释放出气息。 要想窥破对方修为,亦得如此! 相比于他们的被动,苏牧北却是可以直接攫取其他修者的气息,达到窥破修者身份、修为的目的。 也正因为苏牧北的这项本事,才让他在追踪上占尽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从北侯府出来,再到两位大小姐被掳的事发地点,再到城门口,这一路来,苏牧北看似漫不经心,却是一直在专心捕捉着“牛头鬼怪”残留下来的气息。 这种气息极弱,一般的修者,根本无法感应到。 再加上风雪干扰,苏牧北也是勉强才能不跟丢。 等出了北海城,风雪更急了! 吹在脸上,就像是刀在刮一样。 放眼四望,天地苍茫,更是只有一片白色! 孙不二心底有些发毛,“北海城城禁森严,这‘牛头鬼怪’却能来去自由,该、该不会······丫得真不是人吧?!” 苏牧北没搭理他,城外更为严酷的环境,让他的追踪愈发艰难。 他调整呼吸节奏,用上了导引的导气法门,霎时,得到开发的五脏涌出一股股热流,再灌注于与之对应的五官,让苏牧北五感瞬间提升了一大截! 半个时辰后。 冒着风雪的两人,一路跋涉,来到了一座山脚下。 “这山上是红莲寺吧?我老爹可是每年都来这拜佛啊。” “过了今天,孙家主要想再拜佛,怕是要另择寺庙了。” 两人正要上山,山脚的一处拐角,忽得传出了轰隆巨响,像是有洪流从山上快速冲下一样。 苏牧北两人转头去看时,森冷的黑色,瞬间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只见对面,黑甲森森,大旗招展。 一众铁骑前,一个端坐马背上的银甲小将勒马停住,目光恰巧与苏牧北撞在了一起。 银甲小将先是一怔,随即眼里流露出讶异,似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苏牧北。 但很快,他脸上表情便收起,朝苏牧北两人点了点头后,便直接骑马与两人错身而过。 等一众铁骑远去后,孙不二才大叫道:“大只鲲,那银甲小将就是你弟吧?!他够可以的啊,都敢和你抢人了!妈的!到嘴的美人居然就这样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孙子我可是早就计划好了该怎么把李家小姐摆出一百零八种姿势,好活活气死我那老丈人啊!!” 就刚才那一照面,孙不二已经在铁骑中见到了被“牛头鬼怪”掳走的李家大小姐两人。 不用说,他让陆离这小子捷足先登了! “晦气!真他妈晦气!孙子我这么辛苦,冒着大风大雪的来到这,容易吗?居然一个美人都不给我留?!” 孙不二扭头就要走,却见苏牧北已经开始登山。 他大叫道:“大只鲲啊!山上已经没美人,只有和尚了!你丫得口味不会这么重吧?” 砰! 一团雪球从天而降,直接把孙胖子砸趴下了。 “嘴贱!” 片刻钟后。 来到山顶红莲寺的苏牧北,站在了寺庙内一处深坑边缘。 孙不二只是往坑内望了一眼,就赶忙缩头跑到一边,问北侯府留在这里的仟作。 “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啊?这也太、太——诡异了吧?!” 仟作紧皱着眉头,显然也没见过尸坑内众人的死法,他开口道: “从尸体的脱水、脱血,以及骨骼没有受到多大损伤等情况来看,他们像是被瞬间的高温燃尽了一切皮、肉、筋、血等,只留下了尸坑内残留的完整骨骼。可,他们衣饰又完整。啧,太古怪了。” “那‘牛头鬼怪’哪?你不是说它已经死在你家离少爷手里了吗?” 仟作眉头皱的更紧了,“‘牛头鬼怪’?它、它什么也没留下!” “怎么可能?!”孙不二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但忽得,他猛然就想起,自己听说过类似的情况。 “和刺杀侯爷的那刺客,是同样的死法?” 仟作点头:“一模一样!” 孙不二只感觉一股寒气不停往自己衣领里钻,他紧了紧衣领,骂道: “不用说了,行刺侯爷和鬼怪索命的事情,肯定全是其他四侯里的某个王八蛋干的!内外夹攻,这王八蛋是要把咱们北境往死里整啊!” 就在孙不二怒不可遏的时候,苏牧北的声音忽得传了过来。 “其他的尸坑哪?” 仟作愣了愣,才纳闷道:“就这一个尸坑,没其他的尸坑啊。” 苏牧北转身就走,沿着另一条山路下山了。 “仟作大爷,咱改天再请你喝酒啊。” 孙不二挥手告别仟作,赶忙追上苏牧北,问:“大只鲲,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苏牧北瞥了他一眼,“北海城失踪人口的最新统计,是一千四百五十三人。红莲寺的尸坑,尸骨虽多,但绝够不上千人。” 孙不二本能回道:“也许不止这一处尸坑······”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仟作说只有这一处尸坑,那、那······其他的失踪人口哪?” 苏牧北回道:“我这不正在找吗?” “你能找到?” “我找不到他们,可我能找到‘牛头鬼怪’啊。” “什么意思?——你是说······‘牛头鬼怪’没死?!” 苏牧北侧了侧头,避开孙不二的大嗓门。 “‘牛头鬼怪’的气息根本没断,就沿着这条山路下山了。陆离他们怕是被它摆了一道,让对方诈死脱身了。” 孙不二松了口气。 苏牧北怪异看向他,“你很庆幸?” “那当然了!”孙不二不屑道:“我就说,陆离那小子抢美人怎么可能抢的过孙子我!原来,是人家‘牛头鬼怪’让他了!” 苏牧北点头:“说‘牛头鬼怪’是在让陆离,的确没错。毕竟,从红莲寺残留下来的战斗气息来看,这‘牛头鬼怪’最弱······筑基九层!” 再进一步,便是练气! “这么强?!那岂不是和七神将是一个级别的强者!!”孙不二震惊。 “还最弱?大只鲲你都不能准确窥探出对方修为吗?” 苏牧北从容的气质,微微一变,眼里罕见流露出一丝凝重: “我窥探不出对方真正修为,不是因为它太强。只是因为,它的气息波动太过剧烈······它受伤了!而且是让它从练气境跌落到筑基境的重伤!” 伴随着苏牧北话音落下,孙不二脑海中轰的一下亮起一道闪电。 “重伤?跌境?” “刺杀侯爷的练气高手,北海城索命的‘牛头鬼怪’,两者同样的死法?” 难道······ “它们是同一只鬼?!” “那、那,既然‘牛头鬼怪’有最弱筑基九层的实力,那它为什么不杀陆离,反而诈死逃跑哪?北侯府的铁骑虽强,但应该杀不死它这种强者吧?” 孙不二一个疑问接着一个疑问。 “谁知道哪······等打趴下它,自然就会有答案了。” 下山后,走了一段路,孙不二才骤然惊觉。 “这是回城的路?!” “‘牛头鬼怪’诈死后,又回到北海城了?!” 一个疯狂的猜想,忽得在他心里升起。 “陆离这小子,该不会······” 两人再来到城门时,天色已暗,像是一只无形大手在朝北海城慢慢的抓握下去。 渐黑的夜色中,苏牧北沿着“牛头鬼怪”留下的气息,最终止步在一座府邸后。 孙不二见苏牧北止步抬头盯着这座庞然大物,不由咽了咽口水,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牛头鬼怪”竟然藏身在这里?! 第7章 联名 夜色下,灯火通明的渊堂就像只大红灯笼,映照出一条条犹若飞蛾般的身影。 会客的堂屋里,北侯陆沉渊端坐在中间一把椅子上,下方两排十数座位,坐着与他平辈的侯爷老人,以及开阳神将李青莲等人。 显然,这是一场大会。 “侯爷,如今‘牛头鬼怪’虽已死在离儿手下,但我北境危机仍未解决,京都侯等四侯仍在暗中对我北境虎视眈眈!群龙不可久失首,为安人心,” 一位老人开口了,盯着陆沉渊就道: “我等联名来见侯爷,就是想请侯爷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您······何日正式立离儿为继承人!” 这位老人,名叫陆庸,论辈分,是陆沉渊的堂兄。 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个身份——被“牛头鬼怪”掳走的那位侯府大小姐,正是他的女儿! “我没说过要立谁为继承人的话,”陆沉渊回望陆庸,淡淡道:“诸位言辞还是谨慎一点好。” 陆庸不满道:“侯爷,您到底是不满意离儿哪点啊?他修为弱?天资不行?十四岁的筑基五层修者,咱北境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几个啊!还是说,离儿能力不行?” 陆庸望望陆沉渊,又望望李青莲,大声道: “‘牛头鬼怪’在咱北海城作乱数日,连开阳神将都奈何不了它,离儿一出手,却能直捣黄龙,斩杀鬼怪!您说他能力不行?!您问问开阳神将同不同意!!” “咳咳,”李青莲干咳几声,被陆庸当众拿来给陆离当垫脚石,他脸上不免有些尴尬。 “唉,虽然心里不想服输,但在处理‘牛头鬼怪’的事情上,我的确做的没离少爷好。他的表现,很出色!” 李青莲中肯评价,随即又道:“这次多亏离少爷出手,婉儿才能毫发无伤的被救回,我很感激他。” “我之前的承诺也有效。” 陆庸抚掌大笑,“这是大喜事啊!婉儿那姑娘,我见过,很不错。配离儿,正好!” “侯爷,这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有开阳神将这个老丈人在,离儿能力再不行,也能撑起北侯府吧?” 陆沉渊面色淡然,依旧没给答复,只是道:“再等等。” 陆庸的火爆脾气被这简单三字一下子就激了出来! 他拍了拍桌子,斜眼看向陆沉渊,“我说侯爷,您该不会是有了立那小杂种做继承人的心思吧?今天,我把话撂这,我陆家,就算支离破碎,也绝不可能让一个杂种当家做主!!” 这话够伤人,连陆沉渊都一块被骂了。 果不其然,陆沉渊苍白脸色开始变红,眼里射出了愤怒的光芒,他盯着陆庸,一字一顿道: “我还没死,这个北侯府该由谁作主,我说了算!” 陆庸脾气也倔,生硬道:“北侯府是您北侯作主,可陆家,不是您北侯一人的陆家!那小杂种既然叫苏牧北,不叫陆牧北,那他就不是我陆家的人!您想让他当我陆家的家主?问问所有的陆家人同不同意!!” 堂屋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李青莲赶忙劝道:“大家都消消气。我们是来解决问题,不是来制造问题的。可不能不等对手打进来,就自己先内讧啊。再说,侯爷也没说要立那私生子做继承人啊,大家都放松点。” 片刻后,见陆沉渊两人都气顺了,李青莲才接着道: “从刺杀侯爷的刺客与‘牛头鬼怪’相同的死法来看,内外夹攻,图谋我北境的,是同一批人!也许是四侯之一,也许四侯都有参与。侯爷是我们北境唯一的练气修者,如今您倒下了,四侯若来犯,北境将无人是其敌手。大家必须齐心协力,才能度过这次难关!” “所以,我认为,北侯的继承人,不能凭任何一个人的喜好偏爱来定,而因取决于他安定北境人心的能力。” “就这一点来看,离少爷胜过侯爷那私生子不知多少倍。为了整个北境,”李青莲望着陆沉渊,诚恳道:“我希望侯爷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陆沉渊沉默,似在考虑,半响后,他忽得道:“你们怎么就这么肯定,牧北不如离儿哪?” 李青莲被他问的一愣,好一会儿,才好笑道:“难道,侯爷觉得,您那私生子比离少爷更得我们众人的人心?” “呵,北侯府铁骑从红莲寺归来后,我可是从他们口中得知,侯爷您那私生子那会可是去红莲寺烧香拜佛了。哈,北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侯府大小姐又被掳,他不好好缩在梅园里,让人少烦点心,反而不知死活的外出,没心没肺的游山玩水,夜不归宿,就他这只懂享用、不懂付出的废物,会比离少爷更得人心?” 陆庸讥笑道:“李家主,你不是说了吗?那小杂种可是去红莲寺烧香拜佛啊。唉,他本事不行,也只能玩玩这些虚的玩意,也算是尽心意了,咱们可不能拿对离儿的标准去苛求他啊。” “哼!如果他真有这片心意,侯爷也坚持要立他做继承人,那我李青莲二话不说,给他做牛做马,护持他一生又如何?可惜,”李青莲冷笑道: “怕就怕,他烧香拜佛是真,求的却是,希望侯爷早死,希望离少爷被‘牛头鬼怪’杀死这类的恶毒愿望!哼!以他那品性,以他对侯爷的怨恨,干出这种事,不稀奇!” 李青莲话音才落,堂屋外面传来一道话音。 “李家主如此随意揣测、评价一个小辈,未免太过分了吧!” 一行人陆续走进了堂屋,朝李青莲说话的人,此时盯着陆庸道:“陆庸,你瞒着我们来见侯爷,是想要逼宫吗?” “哼!逼宫如何?总比你们支持一个废物,把我北境往火坑里推的好!”陆庸冷冷道。 他与进来这人,分别是北侯府“保嫡派”、“保长派”的领袖,一向就对着干。 这次,陆离成功杀鬼,大大长了“保嫡派”的志气,陆庸和李青莲一合计,就起了趁热打铁,落实陆离继承人的位置。 可谁想,陆沉渊出奇的执拗,硬是不给个准确答复。 拖到现在,“保长派”终于得到消息,赶来了! 两派人马瞬间就吵在了一起。 “都、给、我,”陆沉渊猛然一大喝:“闭嘴!” 病虎余威笼罩堂屋,争吵双方,顿时噤声! “呵,不就是个继承人吗?你们既然这么急着要我立,那我现在就立好了。反正,我也没几天好活了。” 陆沉渊不知怎的,好像忽然就想通了,虎眸扫过堂屋内所有人,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下,缓缓道: “既然你们大部分人都支持离儿,那······他就是北侯府下一个主人了。” 呼! 大松一口气后,陆庸紧接就大声赞道:“侯爷英明!” 陆沉渊望着他,又加了一句,“在我死后。” 呃!陆庸摸了摸鼻子,没话说了。 李青莲在听到这句话,则是眯了眯眼,才道:“那对苏牧北,侯爷打算怎么安排?” 陆沉渊问:“你有什么建议?” 李青莲叹气道:“我听闻,现任武王年幼继位时,先王杀掉他的母后,以杜绝后宫干政的可能。侯爷既然下定决心要将侯位传给离少爷,当效法先王······杀长以扶幼!” 陆沉渊盯着他,笑,“你想让我杀了我······陆家血脉!” 李青莲无奈道:“我也不想啊。可,苏牧北身世再不堪,终究是侯爷的血脉。他虽是废物,但有这层身份在,难保不会成为有心人的棋子。” “如果他与离少爷兄弟相残,相信,这不会是侯爷愿意看到了。” “当然,我这也是为他好,与其让他被别人利用,造成北境内乱,死后身负骂名,不如现在就给他一个痛快,给他一个不会犯错的机会。” 陆沉渊剧烈的咳嗽起来。 陆庸此时插话道:“杀长扶幼······这就不必了吧?谅那杂种也翻不起什么浪。依我看······就驱逐他出北境好了。那句话怎么说的,男儿志在四方,他要真有本事能在外面闯一番事业,我们可以承认他陆家弟子的身份嘛。到时候,再让他辅佐离儿,也算对的起他了。” 李青莲听的直摇头,“把一只弱鸡放生到冰天雪地的环境里,不是赐它生路,而是给了它一条最痛苦的死亡之路。与其如此,不如直接宰杀它,也能让它发挥最大的价值啊。” “侯爷怎么看?” “我怎么看?”陆沉渊不禁一笑。 “既然你们都觉得北境这方池塘容不下那只鱼,那便让他游走好了。” ······ “大只鲲,现在怎么办?要我通知北侯府派铁骑过来把这一锅端了吗?” 谈府大门前,孙不二既紧张又兴奋的问。 谁能想到,祸乱北海城数日的“牛头鬼怪”,竟然一直就藏身在北境政界龙头势力、三大家族的谈家?! “胖子,带棍子了吗?” “没带。干嘛?” 苏牧北像是看白痴一样瞥了一眼孙不二。 “还能干嘛?当然是砸门啦。” 说着,抬脚就踹向了谈府大门。 第8章 黑手 时间倒回到昨夜。 李家密室。 李青莲才推开密室暗门,一阵鬼风便忽得在他身后卷过。 紧接,冰冷的锋刃贴在了他的脖颈。 “别动!” 身后传来嗡嗡的警告声。 李青莲却宛若没听见般,缓缓转过身子。 陡然映进他眼帘的,是一只硕大的牛头! 若是常人,突然遭遇这一幕,不说吓晕,肯定也得吓一跳。 李青莲却是不慌不忙。 他边伸手拨开勾在自己脖颈的镰刀,边盯着眼前牛头道: “你放心,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没人能发现你。” 牛头鬼怪顺势收起镰刀,坐下,笑道:“呵,我只是想要测试一番武国七神将的本事而已,可不是担心我会被别人发现。” 李青莲也不追究真假,开门见山道:“我去见过陆沉渊了。” “哦?”牛头鬼怪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戏谑道:“他死了没?” “还没。不过,也活不长了。” “嘿!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我全力一击打中,再不顾伤势,动用内气重创我,他能撑到现在,已是让我惊讶,想活?做梦!” “病虎亦是虎。咱们得小心行事,别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李青莲紧盯着牛头鬼怪,沉声道:“你在北海城闹的动静太大了,已经引起陆沉渊重视,是不是该收敛一点了?” “收敛?我伤还没养好哪。”牛头鬼怪不满道: “李青莲,你丫得该不会想要过河拆桥吧?我可是为了你的大业才会刺杀陆沉渊的。如今,你的目的快要达成了。我却被重创了。你想不负责?” 李青莲道:“我只是让你暂时收敛一点。待咱们掌控北境,你想要什么血食要不到?到时,整个北海城,整个北境,任你索取,我绝无二话!” 牛头鬼怪嘿的一笑,“你舍的把你的子民送给我‘吃’?” 李青莲不屑道:“一群贱民而已。我既为北侯,身为北境子民的他们,难道不该任由我予取予求?”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啊。”牛头鬼怪道:“毕竟,我会接受你的安排,冒死行刺北侯,可全是为了你的野心啊。” 李青莲冷冷回道:“别告诉我,你帮助我,只是出于无私,而没有其他目的!你我都不傻!” “你堂堂一大练气高手,想要什么会得不到?你找上我,唆使我刺杀陆沉渊从而取代他,不也正存了和我一样的心思吗?想借我的手,掌控北境!” 牛头鬼怪也不否认,“你明白就好。等北境落入咱们手里,你安心做你的北侯,我哪,只会在需要你的时候来找你。相比之下,那个将被你扶上北侯位置的傀儡,可远远没有你的风光啊。” 李青莲听牛头鬼怪提及陆离,脸色不由一沉。 “想要顺利扶持陆离这个傀儡坐上北侯的位置,怕是还有一些困难。” 牛头鬼怪讶异道:“怎么?陆沉渊难道想死赖在侯位上?他可是马上就要死了啊!” 李青莲怒道:“陆沉渊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任我如何劝说,他都一再搪塞,不肯马上立陆离为继承人,当真让人恼火!” 陆离只有十四岁,筑基五层的修为,放在同龄人中,的确够耀眼。可与李青莲筑基九层的修为相比,却是不值一提。 陆离真要坐上了侯位,李青莲想要拿捏他,有的是办法。 他不支持“更好掌控”的苏牧北,是因为苏牧北私生子的身份,注定了苏牧北很难在北境服众。 “这老杂碎肯定有事情瞒着我!”李青莲恨恨道:“不管怎样,新一任的北侯,只能是陆离!” 牛头鬼怪不以为意的道:“等陆沉渊死了,侯位不自然会落入那个小崽子手里吗?你急什么?” “不行!我必须要逼陆沉渊早下决定。不然,我担心迟早会出变数。” 李青莲阴沉着脸,沉吟半响,忽得朝牛头鬼怪道: “你明天抓人的时候,旁人别抓,只抓北侯府的大小姐!” “抓北侯府大小姐?你不是让我收敛一点吗?” “对!不仅要抓北侯府大小姐,连婉儿也一起抓了!” “你疯了?”牛头鬼怪吃了一惊,“你要把你女儿送给我‘吃’?” 李青莲诡异一笑:“在你将要把她们吃进嘴的时候,侯爷的嫡长子,离少爷,会率人从你嘴里将她们救出,并且······斩杀你这个祸乱北海城的鬼怪!” “李青莲!你什么意思?!”牛头鬼怪才想责问李青莲,注意到李青莲脸上诡异、自信的笑容,愤怒的眼神,渐渐明亮起来。 “你想要为那小崽子造势?逼陆沉渊不得不立他为继承人?” 李青莲淡笑道:“北侯府‘保嫡派’‘保长派’一直争论不休,谁也压服不了谁。可若陆离能成功杀鬼,清除外患,稳定北海城人心,‘保嫡派’还不能趁机压下‘保长派’吗?” “呵,你可真够毒的啊。”牛头鬼怪怪笑道:“为了自己的野心,竟然连自己的独女都能牺牲。你就不怕你女儿被我这鬼怪掳过一回后就会留下终身的阴影吗?” 想要计划无漏洞,肯定是不可能事先告知李婉儿的。 李青莲眼中神色变幻,挣扎,最后,凝成最坚定的狠厉。 “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成侯成王,有些代价,是必须要付出的!” “至于婉儿······我若为北侯,将会用整个北境来弥补她的!” “呵,我倒是无所谓,让陆家那小崽子‘杀死’我一回,对我损伤不大,以他的本事,也发现不了我的假死,”牛头鬼怪转而道: “怕就怕,你造出这么大的声势后,陆沉渊仍不会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啊。这老东西可是固执的很啊。” “如果这样仍不能让他马上立陆离为北侯,那么,”李青莲眼里闪过狠辣,森冷道: “只有再杀他一回了!” “真要到了这个地步,”李青莲望向牛头鬼怪,“还得劳烦你再出一次手。” 牛头鬼怪摆手,“你想都别想。我伤还没好,是不可能再出手的。” 李青莲道:“陆沉渊重伤之下,愈发虚弱。你却养伤几日。此消彼长,你若出手,定有十足把握斩杀他!” 牛头鬼怪摇头:“我伤势不养好就贸然出手,搞不好真的就跌境了。这个风险,我不可能冒。” 李青莲沉着脸:“那你是要让我独自对付陆沉渊?” “别担心。”牛头鬼怪道:“陆沉渊被我重创,十成实力发挥不出一成,你若全力以赴,肯定能斩杀他!” 大境界间的实力比,如筑基九层与练气一层,是1:10。 陆沉渊十成实力只能发挥出一成,相当于跌境到筑基九层。再加上伤势缘故,肯定是要弱于正常筑基九层的。 “你若还不放心,再叫上你那盟友啊。他不也是筑基九层的修者吗?” 李青莲缓缓点头,“如果真要刺杀北侯,我李家精锐肯定是要全部出动的。到时,李府空虚,你待在这也不安全。明夜,你就先藏身在谈家吧。” 如果不能无代价的扶持陆离继位,那也只能尸骨铺路,登上侯位! ······ 时间来到当下,今夜。 谈府。 后院,安排好牛头鬼怪的谈仲虎,才回到书房不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忽得在门外响起。 紧接传来的,是惊慌、恐惧的颤抖音调。 “家、家主,不、不好了,有敌人、敌人······打进府里了!!” 哐! “什么?有人打进我们谈家了?!” 谈仲虎猛得推开门,盯着眼前一张血污脸,怒发冲冠,森冷吐字。 “是哪家找死,敢挑上我谈仲虎?!” “家主,没、没,不是哪个家族,是、是······” “是什么?!快说!!” 谈仲虎提着人,边往前院掠去,边追问。 “不是哪个家族,是一个人,打进咱们谈家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 谈仲虎猛得停下脚步,似无法置信。 就在此时。 厮杀声——渐渐迫近! 一声轰隆巨响后,后院院墙,砰然倒塌。 第9章 杀虎 敌至! 北侯府,参与渊堂大会的众人,才睡下不久,便被一阵惨烈的厮杀声惊醒。 陆沉渊没有直接立陆离为继承人,转而表态,在他死后,陆离才会继承侯位。这一举动,彻底引爆了李青莲的杀机! 为了杜绝任何变数的出现,他果断出击,在渊堂大会后,选择了再次刺杀北侯! “只要能顺利斩杀陆沉渊,扶持陆离继位,我李家就算死的只剩我一人,又有何妨?” 一批批头戴牛头面具的筑基修者,从四面八方涌向北侯府,目标,皆是直指渊堂! 想要顺利掌控北境,谋逆的罪名,他李青莲肯定是沾都不能沾的。 把这股仇恨引导到其他四侯身上,正好! 咚咚! 侯府内,黑甲铿锵。 经过最初的骚乱后,这群训练有素的甲士,迅速的组织起来,激烈的抵抗起潮水般的进攻。 前院,陆离身披银甲,怒问身边一将领。 “这些牛头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大一股力量,就藏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你们竟没能察觉!!” 将领脸色亦是很难看,“该死的四侯!肯定是他们!!” 陆离冷冷道:“我和那‘牛头鬼怪’交过手,眼前这些人虽然也戴着牛头面具,但没‘牛头鬼怪’身上那股令人厌恶的气息。他们不是一伙的!” 将领皱眉:“难道,除了四侯,还有其他的敌人,在针对我们北境?” “现在猜测已无用。”陆离咬牙道:“下令集结人马,给我全力突围!” “务必要突破牛头人的封锁,给开阳神将与三大家族传讯,让他们火速来援!” “再者,以渊堂为中心,构建防线。在援兵来到前,给我死死扼守住!” “是!”将领领命退下。 陆离眼望已彻底沦为战场的侯府前院,眼里忧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次,为了一举击杀陆沉渊,李青莲调动了他能调动的所有兵力。 以李家掌握的接近北境三分之一的军权,再有心算无心,北侯府的力量根本无法长时间抗衡。 很快的,侯府防线一角便被突破。 大量的牛头人,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疯狂涌向了渊堂方向。 侯府防线被迫一缩再缩,最后,被众多牛头人死死封困在渊堂一隅之地。 像只垂死挣扎的鱼! 李青莲正准备劝降部分人,好更容易的斩杀陆沉渊。 忽得,李家一弟子急匆匆走到他身旁,低声急促道: “家主!弟兄们封锁被突破,让几只小老鼠跑出去了!” “嗯?!”李青莲双眼猛得睁大。 不用说,逃出去的那几只小老鼠,肯定是往他们三大家族去求援了。 李家和谈家,他不担心,可若北侯府的人发现他李家精锐尽出,会不会联想到今夜的行刺? 还有孙家,他们若来援,也是一桩麻烦事! “该死的谈仲虎!我早就派人去通知他援助我,为何他到现在都没来?!” 李青莲暗骂一声,咬咬牙,朝困守在渊堂的北侯府众人劝降。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北侯府只有站着死的人,没有跪着生的狗!” 有陆离作表率,北侯府甲士皆拔剑,死战! “既然你们都想做死人,那就都死好了!” 李青莲也没时间和他们拖延下去,挥手间就发动了最强的攻势。 以他这个筑基九层为前锋,牛头人的攻势就像是只锤子般,迅速的凿穿了渊堂防线。 大批大批的北侯府甲士涌向李青莲,欲阻拦他前进的脚步。 随即,一批批的倒下。 然后,继续涌上前。 很快,就在渊堂前堆积出一座尸山。 血流成河中,渊堂被破,只在瞬间! ······ 谈府。 后院。 再一次被打飞后,谈仲虎直接嵌进了一堆废墟中,再也站不起来。 噗! 他跪在地上,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躯,努力不使自己倒下。 在他四周,零落的躺着数十人,都被重创失去了战力。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谈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针对我谈家?!” 谈仲虎冷声质问,盯着身前不远处那袭墨梅白袍身影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恐惧。 对方十四岁?十五岁? 可他修为竟已达到筑基九层?! 与他谈仲虎同境!! 更恐怖的是,这风姿出众的少年,力量竟远远超过他,近乎是一般筑基九层修者力量的两倍! 需知,大境界间的实力比是1:10,而小境界间的实力比则只是1:3。 眼前少年的实力虽不足以挑战高一境修者,但也绝不会如低境修者一般,会被高一境修者直接秒杀。 这,太违常理了!! “敢和‘牛头鬼怪’搅合在一起,就是你我之间的冤仇。” 苏牧北目光没在谈仲虎身上多停留,重创对方,让对方失去战力后,他便依循着“牛头鬼怪”残留的气息,径直朝谈府深处掠去。 谈仲虎死死盯着苏牧北背影,眼里闪过惊慌,却仍嘴硬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想针对我谈家,就直说,不必给我扣罪名!” “哎呀呀,大只鲲人都走远了,你还瞎叫唤什么啊?”孙不二凑到谈仲虎跟前,一脸贱笑。 换作往常,他肯定是不敢贴近这只老虎的。 可如今,谈仲虎已经被苏牧北打的半死,失去了威胁性,他孙不二,嘿,可不会介意给这个老家伙来个痛打落水狗啊。 “你是······孙家的小纨绔!”谈仲虎咬牙切齿: “老子认识你这小兔崽子!你竟敢私通外敌,祸乱北境,如此狼子野心,难道你就不怕你孙家被株连九族吗?!还是说,孙家主知道你的谋逆,他也要跟着谋反?!” 啪! 孙不二直接甩了谈仲虎一巴掌。 “老东西,看不出来啊,你这网罗罪名的本事,比孙子我还要强啊。” “你敢打我?!”谈仲虎不可置信。 被之前那少年击败也就算了,毕竟,人家凭的是真本事。 可现在,他竟被北海城公认的一个纨绔子弟,一个废物扇耳光了?! “啊!小畜生!我必杀你啊!” 谈仲虎直想一刀劈开眼前这死胖子,以对方的血来洗刷他的屈辱。 “老东西,骂谁哪?” 孙不二可不会被谈仲虎的威胁吓到,抬手便连扇谈仲虎几耳光,打的对方两面脸颊全肿胀起来。 谈仲虎没再放狠话挑衅孙不二,但看向孙不二的眼神,依旧凶狠。 “小畜生!等李青莲拿下北侯府,拿下北境,我要让你孙家鸡犬不宁,九族尽诛!” 孙不二听不见谈仲虎的心里话,却能看得出谈仲虎眼里浓烈的杀意。 他有些不爽了。 “区区一个手下败将,竟也敢瞪我?” 他手脚并用,直接把谈仲虎往死里折腾。 “有大只鲲在,你还想东山再起?还想报复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苏牧北回到后院的时候,谈仲虎差不多就要断气了。 他没搭理,直接朝孙不二道:“‘牛头鬼怪’可能察觉到我,已经提前跑了。我继续去追,你回北侯府,让他们来处理一下这里。” 说着就要离开。 “等等!”谈仲虎忽得出声,盯着苏牧北道: “你是北侯府的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北侯府若是有这么一个年轻的筑基九层修者,以他的身份,不可能不知道! “嘿!这就是你们眼瞎了吧。”孙不二得意道: “大只鲲非但是北侯府的人,他更是北侯的长子!” “北侯长子?那不是陆离······”谈仲虎错愕表情忽得凝固,眼里流露震惊。 “你是、你是······北侯的那个私生子?!” “不可能!绝不可能?!”谈仲虎无法置信。 “众所周知,北侯的私生子只是一个被圈养在梅园的废物,他怎么可能这么强?!” “啊,我就是这么强。”苏牧北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接着道:“你叫住我,应该是有事情要说吧。现在可以进入正题了。” 谈仲虎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 “苏牧北,你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一直潜藏着······” “我没藏着啊。你们发现不了,只是因为你们眼瞎而已。”苏牧北打断他的话。 谈仲虎道:“北侯杀你母亲,对你不管不问,任由你被北侯府下人欺······以下犯上,如此深仇大恨,难道你就不想报复回去吗?只要你肯与我合作,我绝对能助你坐上那个位置!” “这就是你要和我说的事情?”苏牧北摇了摇头,一幅失去兴趣的模样。 “苏牧北,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嘿,你还不知道吧?李青莲已经率领人马攻占北侯府,杀死陆沉渊!他背后还有更强的靠山。而我则是他的盟友!你现在就跪下臣服,再替我宰了孙家这小畜生,我还能让李青莲饶你一命。不然,嘿,就算你逃出北境,我也能宰了你!” 暂时跌境的练气高手“牛头鬼怪”,是谈仲虎惟一的保命符,他不可能放任苏牧北这样的筑基怪物去追杀对方。 他的威胁也起到了效果。 听到北侯府被攻占,陆沉渊被杀,苏牧北果断舍弃“牛头鬼怪”,回援北侯府。 “大只鲲!这老小子肯定是在蒙骗你,就是不想让你继续追杀那‘牛头鬼怪’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带上这老小子,回北侯府。” ······ 渊堂。 战况已臻至惨烈的境地。 北侯嫡子陆离,早已参战,且负伤。 养伤的北侯也加入了战团,与李青莲厮杀在一起,每一次硬撼,都让他的伤势,重上加重! 孙家的援兵也来到,正在协助北侯府甲士抵挡李家精锐的攻势,勉强与李家精锐拼了个势均力敌。 可败势仍无法止住! “孙家主,你只是一个商人,而非修者,何必参与到这打打杀杀中?今夜,只要你肯退出渊堂,来日,我必有厚报!” 孙家主和孙不二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闻言,笑嘻嘻道:“我是想撤兵啊,可您这头戴面具,连真面目也不敢露,要我如何相信您啊。” 李青莲语气一滞,他是不可能露出真面目的。 “孙家主真要自取灭亡吗?” 李青莲嘴里威胁的同时,心中却是对谈仲虎恨的咬牙切齿。 “谈仲虎这老东西知道‘牛头鬼怪’的事,按理说,他不会,也不敢耍我!他没能赶来北侯府,难道是‘牛头鬼怪’那里出了什么意外?” 李青莲心中这个恨啊。 如果有谈仲虎相助,他们两大筑基九层高手联手下,绝对能在短时间内耗死陆沉渊这只病虎,而不如像现在这样,一直僵持着。 虽说,他现在仍有把握斩杀陆沉渊,但,时间拖的越久,他身份暴露的可能,越大! 到时,他李青莲,要如何在北境立足? “谈仲虎啊谈仲虎啊,你可真是害惨我了。” 战况再持续片刻钟后,李青莲抓住陆沉渊虚弱一瞬,一掌印在陆沉渊胸口,将其击飞。 他眼里闪过狠辣,紧追不舍,一拳击出,便若直捣黄龙,重重轰向陆沉渊心脏,欲要一击必杀! 嗖! 一道黑影忽得从战团外面飞了过来,于间不容发间,挡在了李青莲、陆沉渊之间。 砰! 只见,李青莲拳如炮弹,直接贯穿了黑影胸膛。 霎时,大片的血水从碗口大的伤口中喷洒而出。 紧接着,一道调侃的嗓音,穿透了人群。 “哇,这下子,仲虎真的成死虎了。” 第10章 斩将 渊堂,厮杀的双方人马,此时都停了下来,似有默契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场中的李青莲,以及,那挂在他胳膊上的尸体。 谈仲虎的尸体! 这出意外不仅令众人错愕,更令李青莲内心剧烈震动! 他脸色很难看,目光死死盯着谈仲虎似乎死不瞑目的双眸,像是要看出一朵花来般。 先前,他还疑惑,为何谈仲虎到现在都没来支援他。 他也不是没有猜测过,可能是“牛头鬼怪”那里出了什么意外,拖住了谈仲虎的脚步。 可他万万没想到,谈仲虎不是被拖住了脚步,而是直接被人给打成了一条死狗! “啊!” 他心里在咆哮,脸上却没表露出来,只是用阴沉的目光扫过苏牧北、孙不二两人,最后,死死钉在了孙不二身上。 “孙家小畜生!你敢阻我?!” 他认出了苏牧北、孙不二两人。 先前说话调侃“仲虎成死虎”的,是孙不二,所以,李青莲下意识的就觉得扔出谈仲虎身体,阻他必杀一击的,就是孙不二! 至于苏牧北,一个被圈养在梅园的废物,他连正眼瞧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阻你怎么了?孙子我还要揍你哪!” 孙不二一点也不害怕,直接叫嚣。 有大只鲲站在身边,他怕个毛啊! “哼!”李青莲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眼中的两只蝼蚁,目光转而盯上了孙家主。 他冷冷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孙家主真是好气魄啊。居然舍得花大代价请动杀手刺杀谈家主。想必,你花费的钱财,不会是小数目吧。” 谈仲虎被人打成死狗,再被孙不二带到现场,不用说,肯定是孙家主请人干的! 孙不二、苏牧北这两个废物,只是看戏的而已。 其实不仅是他这么认为,在场众人,都是这么觉得。 许多人看向孙家主的目光都变了,这位大财神虽然修为不怎么样,可他有钱啊。 他能以钱财驱使杀手重创筑基九层的谈仲虎,那要收拾修为不如谈仲虎的他们,也绝不会是难事。 “兴许,北侯您被刺杀,也和孙家主有关哪。” 李青莲这时挑拨道。 他觉得孙家主请动的杀手就在附近! “放你娘的狗屁!”孙不二直接开骂。 “‘牛头鬼怪’分明就是你请来行刺侯爷的,现在居然不要脸的栽赃到我们孙家头上,你还有没有羞耻啊?唔,其实,你戴着一个牛头,我都不确定,你究竟有没有脸。” “小畜生!谁给你资格这样和我说话?”李青莲一瞪孙不二,继续栽赃道: “我之所以戴着牛头面具,无非是想借一借孙家主的光。毕竟,他驱使的‘牛头鬼怪’可是差点就杀死侯爷了啊。” 他脸不红心不跳,语气平稳,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侯府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李青莲这时加了一把火。 “谈仲虎乃是北境政界大佬,是北境中流砥柱,就连侯爷有时也得依赖他,可孙家主竟大逆不道,残杀谈家主,他谋逆之心,不是已经昭然若揭了吗?” 这也是侯府众人动摇的最大原因。 孙不二此时呸了一声道:“唉唉,你别瞎冤枉人啊。调侃这只死虎的,是我。可,扔人的,是大只鲲啊!而一击必杀谈仲虎的,更是您老人家。这谋逆罪名,怎么也轮不到咱孙家吧?” “要不,您换个人栽赃?我看大只鲲就不错,您尽管栽赃他,他抗的起!” 众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吗?! 太不要脸了! 苏牧北也听不下去了,“胖子,别玩了。” 他转而看向李青莲,开门见山,直接点破了对方真实身份。 “李家主,开阳神将,您老人家是要继续造反,还是现在就伏首,给我个准话吧。” 苏牧北平淡的话音,听在众人耳中,却是不亚于平地起惊雷! 所有人都错愕了一瞬,随即目光不约而同的盯在了李青莲身上,想要看他怎么说。 李青莲心中也是一惊。 “小杂碎,你和孙家走的这么近,他们谋逆行刺侯爷的事,你早就知道对吧?” “唔,侯爷杀了你那娼妓母亲,想来,你心里肯定非常仇恨侯爷。唉,为母报仇,我能理解。可你也不必栽赃到我头上,栽赃到开阳神将头上吧?” “你要是想杀侯爷,就让孙家请动的杀手与我联手啊。现在不就是斩杀陆沉渊,为你母亲报仇的最佳时机吗?” 李青莲说的有模有样,孙不二要不是早就从谈仲虎口中得知了他的身份,也得和侯府众人一样,蒙! “李青莲,你干的肮脏事,谈仲虎早就一五一十的和我说了,再瞒着,没意思。” 苏牧北盯着李青莲:“给个痛快话吧。是继续找死,还是等侯爷发落?” 孙不二在一旁冷笑道:“勾结‘牛头鬼怪’行刺侯爷,在‘牛头鬼怪’诈死重创后,又暗地相助对方掳人,只为残杀他们养伤!如此罪行,你李青莲死一百次都不够偿还啊!” 众人还在犹疑要不要相信李青莲的话,却见场中那牛头人已经掀开牛头面具,露出了一张对他们而言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呵,我的身份竟然被你们两只小杂碎叫破了,真是可笑啊。” 他不再隐瞒。 开阳神将到现在都还没能赶来支援北侯府,想来,北侯府的人在听到苏牧北的话后,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继续揪着面具不放,没意义。 “孙家主,把你的人叫出来吧。” 他的一句话,敌友立分! “······” 孙家主这个无语啊。 他哪还有什么人?他请到的护卫,可几乎全砸在这里了! “李青莲!我北侯府待你不薄,你怎敢如此对我父亲?!” 陆离红了眼,愤怒仇视的瞪着李青莲。 只要一想起父亲今日惨状全是拜眼前之人所赐,他的心就像是放在火里烧一样,要爆炸开来! “嘿!小畜生,你也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唔,不对,应该说,在你父亲眼里,你就是一个阿斗。” “毕竟,你修为也行,天资也行,可你父亲却重视一个私生子重过你。” “有时候啊,我真怀疑,你的母亲是不是比娼妓还不如。要不然,侯爷怎会如此待你。呵呵!” “啊!你该死啊!”陆离愤怒发狂,拔剑就攻向李青莲,却被对方挥手击飞。 陆沉渊拦下还要杀过去的陆离,盯着李青莲道:“李青莲,你是我属下,更是我多年好友,为何要如此对我?可是我这些年待你不好?” 李青莲毫不示弱的与陆沉渊对视,讥讽道:“把我当狗一样来回使唤,也算是待我好?呵呵,陆沉渊,你的好意,我承受不起啊。” “你是侯爷属下,侯爷使唤你怎么了?他私下里可从来没这么干过。”孙家主缓缓道:“李青莲,你太偏执了。” “我偏执?呵呵。我的确偏执。”李青莲冷冷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陆沉渊做的了北侯,我李青莲就做不的?!今日,我就要踏着你们的尸骸,坐上这个宝座!” 孙家主道:“你想坐上北侯的位置,你可以挑战侯爷啊。武国不是有规定,七神将有挑战五侯,取而代之的资格吗?你何必与外敌勾结行刺侯爷,又残害北海城之人哪?” 孙不二讥讽道:“老爹啊,你当李青莲不想挑战侯爷啊。他是不敢!就他那两下子,真要对上侯爷,侯爷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 “小畜生嘴贱!该死!等我收拾了陆沉渊,看我怎么炮制你!!” 被刺中痛处,李青莲恼羞成怒。 “现在挑战也不晚,”他转而看向陆沉渊,非常自然的说,“武国开阳神将,李青莲,在此挑战北侯大人,还请北侯大人赐教。” 他居然趁着陆沉渊重创将死的这个机会,向陆沉渊发起了挑战?! “你丫得还要不要脸啊?侯爷没受伤的时候,你都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侯爷受伤了,你竟然趁人之危?!” 李青莲看上去一点也没把孙不二的辱骂放在心里,淡淡道:“侯爷早不受伤晚不受伤,偏偏在这个时候受伤,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才是苍天注定的北境之主!” 众人:“······” 北侯就是你勾结“牛头鬼怪”行刺的好不好? 李青莲其实也不想以挑战的方式坐上北侯的位置。 一来,他与其他六神将不同,他是北侯的属下。 别的神将挑战北侯,不会有舆论压力,到他这,可能就会被扣上“不忠”“背主”的帽子。 特别是,他趁人之危,挑战重伤北侯的情况下! 二来,往前数,掌控北境的数代北侯,皆是出自陆家。 可说,北境已经是陆家的大家族。 他李青莲就算坐上了北侯位置,也不会得人心,服众。 所以,他才会选择扶持陆离,想借陆离这个傀儡,暗中掌控北境。 可如今,他的一切计谋都被粉碎,只剩下正面挑战北侯,取代对方的一条路! “哼!只要我能掌控北境,背负一些骂名又算的了什么?唉,以前的我,还是太心软了,太念旧情了。换作其他人,肯定早就杀死陆沉渊了。我却顾忌这顾忌那的,唉,这点不好,以后得改。” 李青莲自我反省,嘴脸很无耻。 “侯爷是要主动让出侯位哪,还是想被我打成一条死狗扔下侯位哪?唉,为了你好,我觉得,你还是主动禅让吧。毕竟,咱们也是多年好友了,我不想你晚节不保啊。” “艹!孙子我听不下去了!”孙不二愤怒。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家伙,竟然比我还要无耻?!孙子我不服气!” 众人:“······” 你妹啊!无耻也是可以拿来攀比的吗?! “看来,你是一条路要走到黑了。”苏牧北这时走了出来。 他止步在北侯身前,随即转身,面对李青莲。 “收拾一个叛将,还轮不到侯爷出手。就由我来陪你玩玩吧。” “啥?”李青莲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你?一个被圈养的废物,挑战我?” 不仅是他,很多人都觉得苏牧北完全是在找死。 对面的那位,可不是街头混混,他是七神将的开阳神将,筑基九层的强者! 你一个废物竟敢挑战他,你这是找死哪?还是找死哪? “牧北少爷!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您快退下!” 总管在劝,陆庸更是怒吼道:“野种!这里是你胡闹的地方?还不给我滚!哼!离儿尚且不是李青莲这条老狗的一招之敌,你一个废物也敢对上他?别给我北侯府丢脸!” 陆离眼里亦是露出担忧。 不管怎么说,苏牧北终究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他可以不亲近苏牧北,却无法眼睁睁看着苏牧北去送死。 “父亲,”他迟疑看向陆沉渊。 陆沉渊拍了拍他肩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段时日,我一直不表态要立你为侯位继承人,你心里是不是有怨气?呵,看着吧,马上你就会有答案了。” “强调一句,”苏牧北舒展了下身体,朝李青莲道:“我是代侯爷接受你的挑战,而非挑战你。毕竟,说实话,我不觉得,你有资格让我挑战你。” 这句在别人听来很装13的话,苏牧北却是说的很自然,因为,他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呵,”李青莲怒极反笑,“废物不愧是废物,看到一角天空,便以为苍天只有这么大,真是可怜,可悲啊。” 苏牧北丝毫没有在意李青莲言辞上的羞辱,“按规矩,挑战者先出手。” 李青莲不屑:“我站在这给你打,只要你能让我退一步······” 李青莲话还没说完,苏牧北便干脆出手了。 “嘿!李青莲这是在找死啊。他要是先出手,说不定还能撑上一会儿,可他竟不知死活的让大只鲲先出手,根本是在求虐。嘿,你就等着被大只鲲按地上摩擦吧。” 砰! 其实,在苏牧北脚掌一踩地面,暴射向前时,李青莲就已察觉到不对劲了。 扑面而来的那股凶悍气息,岂是一个废物能够散发出的,简直就是洪荒凶兽在咆哮啊! 他想也不想,双臂猛得一交叉,豁然朝前格挡。 砰! 似金铁猛烈撞击的炸响传出,一道身影像是炮弹一样,弹射了出去。 场中,稍有修为的人,能清晰的看到地面被犁出两条深长沟壑。 而在沟壑尽头,李青莲仍保持着双臂格挡的姿态,可任谁也能看出,他的双臂在发颤,小臂上黑铁护甲,更上印上了一个深深的拳印! 而他倒退的距离,岂止一步,简直就有数十步啊! 侯府私生子,一直不引人注目的苏牧北,竟有如此实力,一拳就逼退了开阳神将?! 这一刻,所有人看向苏牧北的目光,都变了。 “小畜生!你竟······” 李青莲眼露震惊,还想说话,苏牧北已是踩着地面,与地面成斜角,迅如雷电般的扑了过来。 “啊!我是开阳神将!我是未来的北侯!你一个野种,也敢与我抗衡?!” 李青莲将力量提升到最大,与苏牧北正面硬撼。 轰!轰!轰! 整个渊堂的前院,霎时炸开了一道道密集连绵的轰鸣,像是雷电在咆哮,嘶吼! 苏牧北、李青莲两人都在快速移动着,像是两条闪电在追逐、碰撞,他们的每一次交锋,都会造成周围方圆数米的强大破坏。 只是须臾间,大家便看到,院落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方圆数米的蛛网型坑洞。 而院墙上,同样坑坑洼洼,或被印下拳印,或被留下掌印,连绵开来的裂痕,让三面院墙看上去,好似轻轻一推,就会崩塌! 嘶! “渊堂的建筑可是掺杂了坚固的黑铁啊。竟也抵挡不住他两人的力量?!” “筑基九层的力量太可怕了!” “牧北少爷竟能一直压制着李青莲,追着这老东西打,他的实力,岂不是,足以位列七神将?!” 战场中,李青莲的确落入了下风。 他已经将力量提升至极点,可对面的苏牧北,却依旧如渊似海,深不可测,给他带来了最强烈的窒息! “啊!” 李青莲披头散发,咆哮。 “我不会败!我不可能败!我马上就要坐上北侯的位置,实现我的抱负,我怎能败?!” “给我去死啊!野种!!” 轰! 一阵强烈的飓风横扫四方,将地面破碎青石板、散乱的尸体,都吹起,在战场中心两人的四周,堆出了一圈环形小山。 砰——! 僵持定住在战场中的李青莲,身上黑甲忽得崩碎,嗖嗖的四射开来。 它竟是承受不住苏牧北的重击,被硬生生的击碎了! “嘿!王八壳都被大只鲲给打碎了,我看老东西你还怎么继续缩头!” 孙不二乐呵呵的笑,很痛快,好像打败李青莲的人,是他一样。 “不容大意,”陆沉渊这时道:“七神将都有其特殊本事,而李青莲······” “我的本事就是,” 李青莲双拳紧握,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流淌出一层乌黑的光泽。 “无坚不摧的防御!” 轰! 他的身体猛然向外胀大一圈,身高从一米八拔升到两米多,肌肉膨胀的更像是一块块巨石堆积出来的。 “野种!我承认你的实力很强,比与你同境的绝大部分,甚至所有的筑基九层修者都强!” “可,这又如何?自我位列神将以来,还从没筑基修者能破我的防御。只要不是练气修者,谁能奈何我?!” “呵,不过是换了一个稍微坚固一点的王八壳而已。一拳轰碎便是。如果一拳不行,”苏牧北开始提升力量,“那就两拳如何?” “野种!你竟敢羞辱我?!”李青莲似受到刺激般,怒吼道: “为了修成这无坚不摧的肉身,我每天都要花一个时辰以熔化的铁汁磨炼肉身,其中所受的苦痛与折磨,谁也比不了!” “可你一个野种,竟敢污辱我的努力,抺杀我的付出,我绝对要撕碎你啊!!” “自以为是的家伙。”孙不二冷笑道: “这世上谁也不比谁轻松。你的力量来自于苦痛,大只鲲的力量难道就是凭空得来的?他修行可比你刻苦多了。他都没抱怨,你一个老家伙埋怨什么啊?” “啊!小纨绔!小杂碎!你竟也敢污辱我的付出?!我要杀你,杀了你们啊!!” 李青莲猛得扑向孙不二,膨胀开的双掌,像是两块门板一样,朝孙不二脑袋拍了过去。 “咱们还没打完哪,我可不允许你现在就换对手。” 苏牧北挡下李青莲。 却见李青莲双掌猛得一变向,就朝苏牧北砸了下来。 他先前攻击孙不二的举动,居然只是佯攻,实则是在等苏牧北救援孙不二,再出其不意的想要重创苏牧北。 “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皆是土鸡瓦狗······” 苏牧北导气引体,将自己的力量提升到了极限。 “不堪一击!” 轰! 一只拳头陡然映入李青莲眼帘,让他生出诡异感觉,似乎,这只拳头就是整个世界,非人可以承受! 他强抑心中突然涌出的恐惧,双掌重重拍了下去。 “我的防御,是最强的!” “不可能被破!!” 轰! 最强的攻击! 最强的防御! 两者触碰瞬间,便注定了,一者的神话,将被······无情打破! 第11章 平波 败了! 位列七神将的李青莲,败了! 飓风横扫后,众人目光落在远处那倒落尘埃的身影上,脸上皆是难以掩饰的震动。 开阳神将李青莲,号称拥有最强防御的神将,就连其他六神将都未曾击溃过他的防御,如今,他的最强防御,竟被直接打残?! 他······竟败在一个十五岁少年手下?! “这就是父亲您要我看的答案吗?”陆离满脸苦涩。 “原来,北侯府真的有人比我更有资格、更有能力担起北侯重任······” 他年仅十四,便已修行到筑基五层,是北境最顶尖的天才,再加上他北侯嫡长子的身份,他陆离,向来就是“天之骄子”的代名词。 可如今,一个只比他大一岁,却已修行到筑基九层,更击败七神将之一的人,正站在他面前,他还有何资格骄傲? “离儿,你别灰心丧气。”一旁,陆庸安慰道: “他苏牧北再优秀,再强,终究不是我陆家的人!我们不会······承认他的!” 话虽如此,可陆庸脸上还是不由流露出黯然。 经此一役,他们承不承认苏牧北,还重要吗? 苏牧北挫败李青莲的阴谋,拯救了整个侯府,谁还敢、谁还会,拿他的身世说事? “保嫡派”众人脸上都是有些灰暗,先前侯爷就有些犹疑不定,现在亲眼见到苏牧北的能力后,怕是更加不会偏向离少爷了吧。 劫后余生的这一刻,“保嫡派”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了。 “保长派”则是大大出了一口气,脸上都露出轻松的笑容。 他们一直就是“长子为侯”的坚定拥护者,以前苏牧北“废物”,他们尚且能坚守这个理念,如今,苏牧北力挽狂澜,救下整个侯府,能力、资格、功绩,皆不输陆离,他们自然更加不会偏移。 相比于侯府众人或喜,或喜忧参半的心情,李家众人则是满脸绝望。 他们无敌的家主,武国的神将,眼下,就像是条死狗般躺在地上,站都站不起,如何再带领他们征服北境? 还有眼前的这个少年,只是静静站在那,便给他们带来如山似海般的最致命压迫,面对他,他们敢战,能战吗? “事情已经解决,”见李家众人已经失去斗志,苏牧北转身看了陆沉渊一眼,道:“这里就交给侯爷您处理,我先走一步了。” 话落,便直接走出了渊堂。 “唉唉!小崽子!李家的这些残兵败将,你不给我们收拾了?难道你还想让我们北侯府的甲士继续死战下去?” 陆庸朝着苏牧北离开的方向就是一顿叫唤。 “老爷子,年纪大了,悠着点,别大声叫了。”孙不二凑了过去,“再说,大只鲲早就走远了,你喊破喉咙,他也听不见啊。” “谁是你老爷子?孙家小纨绔,给我滚一边去!”陆庸对孙不二是相当的不待见。 这小纨绔和苏牧北走的近,肯定早就知道苏牧北的本事,却不告诉他们,摆明了是想看他们的笑话,居心不良! 和他那老爹一样,一肚子的坏水! “唉唉,老爷子,您是大只鲲的长辈,那自然就是孙子我的长辈啊。”孙不二脸皮很厚,继续和陆庸搭话。 “你是孙子,我是爷,”陆庸斜眼看他,“那你爹,是儿?” 孙家主:“······” 他这个怒啊。 这他妈就是活生生的坑爹案例! “小兔崽子,还不给我死过来?!两军交战,你插在中间,是想被踏成肉泥吗?!” “别啊,爹。您没看见侯爷一点也不慌吗?李家人都已经失去斗志,咱们直接劝降就是,没必要再死战下去。难不成真要把他们全灭了?那对咱北境也是一个大重创啊。不然,大只鲲早就收拾他们了。” 听他这么一说,陆沉渊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赞许。 而李家众人眼中的惊慌与惧意,则是瞬间被庆幸所取代。 不用陆沉渊劝降,他们自己就直接卸甲解剑,投降。 陆沉渊的人品,他们还是能信的过的。 作为主谋,李青莲可能难逃一死。 可他们这些随从,还是有很大可能获得戴罪立功的机会。 “哼!这小崽子能猜到这个结果,果然城府够深!”陆庸哼了一声,又朝孙不二骂道:“和你这小纨绔一样,一肚子坏水!” 孙不二这个冤啊。 能猜到北侯府将会不战而胜的结果,就是城府深?就是一肚子坏水? 那是你没脑子好不好! “老爷子,您这偏见也太大了。孙子我也没见你说侯爷一肚子坏水啊。” “侯爷的智慧,岂是你们的一肚子坏水能相提并论?”陆庸强词夺理。 周围很多人都听不下去了。 原来,智慧只有在侯爷这才叫智慧,在其他人那里,就是一肚子坏水? “啧啧,看不出来啊,老爷子您挺会拍马屁的。” 孙不二朝陆庸竖起大拇指,“这个马屁够清新脱俗,当有掌声!啪啪!” 陆庸这个尴尬啊,瞪了一眼孙不二,就转移话题道: “苏牧北这小崽子扔下我们这么多长辈,就这么走了,真是太没教养了!他难道不该就他的情况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孙不二问:“老爷子,您是想要礼貌哪,还是想要······命?” 陆庸皱眉:“什么意思?” 孙不二道:“大只鲲不会无故离开的,他啊,肯定是继续追那‘牛头鬼怪’了!这老货才是最大的主谋。不除掉他,打倒一个李青莲,也只是暂解燃眉之急啊。” “‘牛头鬼怪’?它不是已经被离儿给杀了吗?等等,先前我就听你们提到过,说北海城失踪的人口全是被李青莲拿来给‘牛头鬼怪’养伤了······什么意思?刺杀侯爷的‘牛头鬼怪’还没死?!” “当然没死!来来来,让孙子我好好给你讲一讲我与‘牛头鬼怪’在红莲寺大战三百回合的故事······” 夜。 将近子时的时候,苏牧北才回到梅园。 他解下外衣,挂在梅花枝头,在树下缓缓练了一遍导引术,随即喝半杯茶,冲了个澡,才回到树下石桌旁坐下。 子时已过,夜间一点的天幕笼罩着依旧灯火通明的北侯府。 今夜,对很多人来说,注定无眠。 苏牧北也有些睡不着。 “牛头鬼怪”,他终究是没有抓到。 这意味着,在数年后,数月后,数日后,甚至,数个时辰后,一个已经恢复到练气境的“牛头鬼怪”,就会真正站在他们面前! 死亡······随时都将降临! 清晨。 似乎一宿未睡的苏牧北,听到敲门声后,直接回了一句。 “进来。” 梅园从来不锁门,因为,从来不会有人敲门。 孙不二都是直接推门进来的。 “牧北少爷,侯爷派我请您去渊堂。” 果然,来的人并不是孙不二,而是侯府总管。 “劳烦总管了。”苏牧北点头。 “不敢。”总管躬身一笑。 两人来到渊堂时,堂屋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如陆离、陆庸等北侯府重要人物,再如孙家主等北境大家族掌控者,足有数十人。 他们见到北侯府总管竟亲自领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面色都是微微一变。 屋里,除了早就认得苏牧北的陆离等人,以及昨夜才真正认识苏牧北的一些人,其余的人,只知道北侯有一个“废物”私生子,却是根本没见过苏牧北。 甚至,有些人,都不知道苏牧北的名字。 “这少年是谁啊?”他们都疑问。 北境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大人物,他们竟然不知情?! “诸位稍等。” 总管朝众人说了一句,便进了里面的居室。 “侯爷召集我等,怕不是要交代后事了吧?”忽得,有人猜测道。 “还真有可能。毕竟······发生了开阳神将叛乱的事情。北侯府要再不新立主人,稳定人心,还不知道有什么牛鬼蛇神会跑出来。” 昨夜发生的叛乱,他们今早已经收到消息,只是不知具体细节而已。 相比于他们的胡乱猜测,陆庸、孙家主等人,则是频频将目光投向了苏牧北。 北侯继承人的人选,在叛乱前,也许不明朗。 可现在,许多人都知道,这已经是一个既定事实。 “终究还是让这小兔崽子坐上了侯位。” 陆庸叹了口气,随即又自我安慰。 “不过,这样也好。苏牧北这小兔崽子母亲身份再怎么不堪,也改变不了他是侯爷血脉的事实。北侯府落进他手里,总比被一个外人谋夺要来的强!” 他虽然依旧嘴硬,但心里其实已经认可苏牧北,只是比较顽固。 多年坚守的“保嫡”理念,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更改的。 “牧北少爷,侯爷请您进去。” 总管从居室里走了出来,朝苏牧北道。 苏牧北点了点头,跟上。 他身后,那些不认识苏牧北的人,全傻眼了。 “什么?!他就是苏牧北?!” 被北侯府总管亲自接来的大人物,竟是他们一直懒的关注的北侯私生子?! 堂屋里,气氛忽然就喧闹起来了。 居室里,对坐的两人却很安静,这是他们父子真正意义上第一次面对面的交谈。 “这次多亏你及时救援,不然,北侯府的基业,怕是就要毁在我手里了。”陆沉渊精神很好,看上去,竟似乎有伤势转好的迹象。 苏牧北盯着他,却是沉默了一会,才道:“我也是北侯府的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哈,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陆沉渊不苟言笑的脸上,罕见露出了笑容。 “你这些年既要刻苦修行,又得承受北侯府与外界的风言风语,真是苦了你了。” 他看着苏牧北,眼里露出慈爱、愧疚,就像是个普通的父亲一样。 苏牧北倒是不怎么在意。 “外人的评价,影响不到我。因为,我不会因为他们暗地里称呼我为‘废物’,就真的变成和他们一样废。至于修行······想要获得力量,有所付出是必须的。侯爷不也是这么一步步成为练气强者的吗。” 陆沉渊有些哑口无言。 虽然,他早就知道苏牧北并不怎么在意外界评价,可他没想到,苏牧北心态竟如此好! “你似乎并不意外我早就知道你有修为的事情。”他问。 他先前的话语中,已经透露出这个事实。 “啊,我是有些意外。” 苏牧北却点头了。 陆沉渊很讶异,你这平淡的模样,不像啊。 但紧随着,他就听见苏牧北说。 “毕竟,这世上,会隔三差五的去‘偷窥’自己儿子的老爹,没几个吧?” 陆沉渊先是一怔,待看见苏牧北眼里一闪而逝的戏谑后,他猛得醒悟,这小家伙早就知道他一直在关注着梅园,关注着他! “我说你怎么对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一点怨气也没有。原来,原来······”陆沉渊既苦笑,又尴尬。 他“偷窥”儿子也就算了,可居然被发现了?! 他先前可是一直以为,苏牧北不知情啊。 更恼人的是,苏牧北这小家伙居然还当着总管的面,说了出来! 陆沉渊这个大叔级别的人啊,此时都不由羞红了脸。 “呵,”好死不死,总管这时笑着说道,“侯爷,您还别说,您和牧北少爷在某些方面,还真像!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陆二毛!这里没你的事了,赶紧给我滚下去!”陆沉渊脸皮有些挂不住了。 总管嘿嘿笑了笑,才躬身退了出去。 “咳咳,”居室里只剩父子两人,陆沉渊为掩饰尴尬,转移话题道:“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吧?” 苏牧北倒是很自然,望着陆沉渊道:“不用我问,您马上不就要告诉我了吗?” 陆沉渊挑了挑眉,“你倒是够沉的住气。” “跟我来吧。” 他走到居室一面墙壁前,按了按,顿时,墙壁从中间分开,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阶梯往下走,很快就来到了地下一处密室。 “你们这些大家族、大势力,是不是都喜欢在自家宅子里建密室啊。谈仲虎的密室藏了一只鬼,侯爷您的密室又会藏了什么哪。” “进来你就知道了。” 密室不大,十数平,里面什么摆设也没,除了墙壁上的铜盏油灯外,就只有一幅挂在墙壁上的画像。 “这画像上的女子,有些眼熟啊。” 苏牧北站在画像前,抱臂沉吟,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 “不应该啊,自我一岁记事起,就过目不忘。如果我真见过画像上女子,不可能想不起来。” 苏牧北心中纳闷,目光不由望向了陆沉渊。 “你现在住的梅园,前一任主人,就是她。” 陆沉渊盯着苏牧北,“并且,她还是陆离的姑姑,我的妹妹,北侯府的大小姐,陆凝渊。” “这就是那个被我‘赶出’北侯府的大小姐,我的姑姑?”苏牧北有些尴尬。 “那她还不得恨死我啊。毕竟,我可是害得她无家可归啊。” “恨?”陆沉渊定定的望着画像中的女子,眼里流露出浓郁的伤感。 他望着苏牧北,悲伤道:“孩子,谁都可能恨你。就她不会啊。为了你,她能去死啊。” 第12章 身世 苏牧北从来就不信外界那些有关他母亲的评价与谣言,就像他不信陆沉渊如外界传闻的那般绝情。 可当他亲耳听到陆沉渊吐露出他母亲的真实身份后,他还是难掩震动,大吃了一惊。 “您说,她、她,陆凝······您的妹妹,陆离的姑姑,是我母亲?” 苏牧北不知道该怎么重新整理他与北侯府这个大家庭的关系。 “侯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起因,还得从十五年前发生在北海的那场天地异变说起。”陆沉渊回忆往事。 苏牧北道:“天外陨石砸进北海,引发北境三年风雪的那场异变?” 陆沉渊点头:“当时,因为这场异变,北海冒出了许多异人异事,我们北境与北海接壤,也受到了影响。甚至,整个武国都受到波及。那段时日,强者层出不穷,有些人,莫说是我们五侯,就连三公、武王,怕也不是对手。武王奈何不了这些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时,你母亲在外游学已有三年,恰巧来到北海附近。我担忧她的安危,便传讯让她回来。而她,的确很快就回来了。” “外界都说,她刚回来,就因为您接回了我,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苏牧北道:“现在看来,这也是谣言?” “嗯,这是你母亲让我主动散布出去的消息。”陆沉渊道:“其实,你并不是我接回来的。当时,你母亲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抱着你了。她私下见到我,将你托付给我,并恳求我配合她演戏,让外人皆以为,她是因为我接回了一个娼妓之子,才会愤而离家的。唉,她这是要将你与她的所有关联,全部切断啊。” 苏牧北沉默,好像是在想,为什么一个母亲会如此决绝果断的舍弃自己的孩子。 陆沉渊怕他多想,觉得自己母亲不爱自己,才想解释。 便听苏牧北悠悠叹气道:“我这母亲够汉子的啊。敢未婚先孕,您这如父长兄,就没打断她腿?” 陆沉渊:“······” “我现在倒是很想打断你的腿!”他恶狠狠的瞪着苏牧北。 “咳咳,我这不是担心太沉重的气氛会加重您的伤势吗?放松,放松。”苏牧北干咳几声,果断转移话题,怒道: “那我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哪?敢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侯爷您就没把他揪出来,剁了喂狗?” 苏牧北老爹要在这,肯定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忍住冲动,生出了这么一个熊孩子。 “你当我不想?”陆沉渊这时恶狠狠道: “老子找了那渣男十五年,毛都没找着一根!要不然,哼,武国十大酷刑,老子非要在他身上挨个轮上千百回!” 苏牧北打了个寒颤,这语气听上去咋这么像是被渣男抛弃的怨妇哪? “侯爷,您这也太妹控了。” 苏牧北当然是不会说出这句话找抽的,转而道: “侯爷,咱就别提那渣男了,免得污了自己的嘴。咱就说说我那母亲当初为什么把我托付给您吧。她应该有告诉你原因吧?” 陆沉渊摇头:“她只让我对外宣称,你是我陆沉渊的私生子,并且不得向任何人提起你的身世。其他的话······” 陆沉渊摇了摇头,顿了顿,眼里露出忧色。 “天下间,不会有母亲无缘无故的就抛弃自己的子女。我看得出,凝渊很喜欢你,她更不可能没理由的抛下你。也许,她是遇到了大麻烦······切断你与她的关系,只是为了保护你······” 苏牧北默然。 在武国,有什么麻烦,是北侯抗不下的吗? 有! 三公,武王,皆是。 十五年前,兴许更多! “我想,”陆沉渊痛苦道:“小妹她是招惹上了不能招惹的人——很可能就是,十五年前冒出来的那些异人强者!她为了不波及到北境,才不得不切断与北侯府的一切联系!” 他恨自己无能,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保不住! 他一直不告诉苏牧北身世,就是怕苏牧北会因追查陆凝渊下落而招来杀身之祸。 可另一方面,知道苏牧北天资的他,又强烈渴望着苏牧北能去寻找陆凝渊。 他陆沉渊办不到的事情,兴许,苏牧北能代他完成? 在这种纠结的心理下,他才会对侯位继承人的问题一直不松口。 “李青莲他们逼宫的时候,我心中既失望,却又松了一口气,既然他们都不待见你,那我就顺势放飞你这只鲲鹏又如何?” “凝渊把你托付给我,是让我保护你,可没让我将北境的重担压在你肩上啊。” “可惜,”陆沉渊叹了口气。 “是鲲,终究会化鹏。李青莲的反叛,终究把你推到了世人面前。” “我······再也藏不住你了······” 陆沉渊很失落,觉得自己辜负了小妹的托付。 苏牧北笑道:“侯爷,您这三观,不正啊。想金屋藏娇,找女人去。找你外甥,啧啧,太不像话了。” “咳咳!”陆沉渊剧烈咳嗽了几声,瞪着苏牧北道:“老子现在才知道,老子绝不会是病死的,而是被你这小兔崽子给气死的!” 苏牧北上前替他拍了拍背,“消消气,消消气,都没几天好活的人了,还有什么容不下的?” 陆沉渊:“······” “你滚!老子再让你这小兔崽子继续安慰下去,一百条命都不够活!” “好,我立马就滚。”苏牧北倒退一步。 “可您还没告诉我,有关我母亲下落的线索哪。我可不相信,舅舅您这十五年只顾着追我那渣男父亲,而忘了我母亲了。” “唉,”陆沉渊叹了口气,盯着苏牧北,“你真决定要去找你母亲?” “啊,这世上,啃老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就我没有老一辈可啃,那得多不公平啊。我那母亲,也太不讲究了。” “你小子,”陆沉渊摇头一笑,随即郑重道:“你母亲最后一次现身的地点,在京都。她曾在三公之一的太傅府上短暂停留过。你可以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但记住了······务必小心!” “您放心吧。不让我那不讲究的母亲尽到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我是不会放过她的。”苏牧北“恶狠狠”道。 陆沉渊眼里流露出欣慰,拍了拍苏牧北肩头,道:“那我就把北侯府,把离儿······全托付给你了。” 十五年前,陆凝渊把苏牧北托付给了陆沉渊。 十五年后,陆沉渊把整个北侯府托付给了苏牧北。 冥冥之中,因果循环。 第13章 侯薨 数日后,缠绵北境数月的暴风雪,忽得止住了。 凛冬结束,天晴了。 北侯终究是撑过了这个冬天,却也在天晴的这一天安详睡去。 对苏牧北而言,他先是得知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母亲很可能正陷入生死危机中,甚至,有可能,已经陨落! 紧接,他的“父亲”,他的亲舅舅,永远的离开了。 数日之间,苏牧北可说是接连失去了两位至亲! ······ 轰隆! 天空,黑云堆积,像是一块块垒在心头的巨石,让人沉闷的要窒息。 云层中,闷雷阵阵,张牙舞爪,似无边旷野上从天而落的洪荒巨蛛,要撕裂眼前一切活物,见者胆寒! 这是一片荒芜废弃的世界,像是在天之涯,又似在海之角,触目所见,皆是黑色汪洋,以及令人窒息的天空。 汪洋中间,一块孤零零的礁石伫立,任由海浪拍击着。 礁石上,坐着一条白色身影。 他面无表情,似在失神,让人感受不到他的情绪。 可这片天地似乎察觉到他内心浓郁的悲伤,开始躁动,开始沸腾起来! 哗啦! 黑色汪洋肆虐,咆哮,怒拍长空,横击八荒,在白衣身影的四方天地,卷起一条条壮观的水龙卷,接天连地,如九条黑色巨龙在拉扯着这个世界,要破天而去! 轰隆! 天上黑云愈发浓重,闷雷愈发急促。 九条水龙卷再幻化,变成一圈圈盘旋的藤蔓,像是锁住世界的巨链,又如蓄势破天的利箭,哗啦啦的射向了天空。 轰! 雷木一相击,便如天雷勾动地火,霎时燃起了遮天蔽日的烈焰,要焚烧世间一切,嗖嗖的从天上落了下来。 灭世烈焰迫近海面时,外层火焰逐渐褪去,露出里面的陨石,皆庞大的像是一颗颗星球般,直接砸进了汪洋中,激起的千丈巨浪,连绵在一起,便如万剑指天,怒而宣战! 礁石上的身影,这时才似要醒过来一样,眸光逐渐凝聚。 最后。 轰隆! 伴随着万剑凝聚的冰峰砸落海面。 梅园。 苏牧北猛得睁开了双眼。 他目光落在手心握着的一颗核桃大小的球形吊坠上,眼里流露出了讶异。 这颗球形吊坠外观银白,似是石质,又像金属,表面的镂空花纹,看似简单如“一”,却又复杂如“二”,如“三”,如“万物”,似“道”的轨迹,在演绎天地的创造与毁灭。 很不凡! 镂空的石球内,波澜起伏着一片深邃的黑色,像是纳天地于一芥子,深藏着一片海! 苏牧北皱了皱眉,重新将吊坠挂回脖颈,藏在衣袍下。 他愈发觉得这枚由他母亲留给他的惟一物件,很不凡,很诡异,不大可能是来自武国。 因为,武国拿不出像他所修行的导引术这般的筑基功法。 而导引术,正是苏牧北年幼时无意激发了镂空石球吊坠后,从那片汪洋世界中得到的。 他的筑基力量能是其他同境修者的两倍,他能攫取他们本源气息,从而锁定对方真实身份、窥破真实修为,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佩戴的这枚镂空石球吊坠。 他的这些特异之处,与武国流传的修行知识、体系,有所抵触,要远远优越! 这次,因北侯的离去,苏牧北情绪剧烈波动,竟再次激发了镂空石球,让他意识出现在那片汪洋世界。 并且,两者发生共鸣,引发了一系列异象。 “可惜,”苏牧北摇头一叹,“你再不凡,也帮不到现在的我。” 他拿起石桌上的一本书册,仔细翻阅起来。 这上面记载的,是练气功法《八虚劲》——北侯府祖传的功法! 同时,它也是一门练气武学。 对修者而言,功法是修行根本,武学是杀敌手段,这两者经常是分开的。 但也有一些功法特殊,如《八虚劲》,既有修行法门,又藏杀敌手段,两者贴切,爆发出的力量,要远比以《八虚劲》修炼出的内气催动其他武学爆出的力量,强上许多。 苏牧北翻阅《八虚劲》,并不是马上就要修行。 对筑基修者而言,他们的修行,就是不断的开发自我肉身潜藏的力量,这个过程,没有外力可借助,是在熬炼修者本身就具有的每一丝力量。 等修者将肉身力量开发到极限后,体内五脏将诞生一缕“内气”,这缕“内气”将开辟出丹田气海,到了这个境界,便是真正意义上的练气高手。 而武学,便是为可御使“内气”的练气高手所准备的。 到了这个境界,单纯只是御使内气,便能轻易秒杀筑基修者,施展出武学,那更是可以一招收割十数筑基巅峰修者。 苏牧北现在的境界,就处在筑基巅峰。 《八虚劲》是练气功法,他暂时还无法修炼,却必须要提前透彻。 “牛头鬼怪”随时会再犯北境,不突破到练气境,不修炼武学,苏牧北没把握能守住北侯府。 “是时候该去北海走一趟了,也许,在那,我能找到突破的契机。” 《八虚劲》是陆家祖宗观北海而创出的练气功法,陆凝渊的“失踪”似乎也与北海有关,苏牧北早就想一观北海了。 “待为舅舅守丧三天,再动身。” 苏牧北心中做下决定,眼睛一抬,便见到梅园门外站着一人。 “伯父他们请······” 陆离站在门外,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这位“同父异母”,如今又贵为北侯的兄长。 “请您过去。”最后,他用了一个敬称。 “您什么您?”苏牧北走到他跟前,皱眉。 陆离以为苏牧北要刁难他,脸色不由微微难看起来。 这时,苏牧北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是你哥,不是你爹。别老是您啊您的,平白把我给叫老了。虽说长兄如父,也不是这么个如父法吧?” “来来,小弟,告诉哥,陆庸那老家伙又要向我啰嗦什么。” 苏牧北搂过陆离肩头,勾肩搭背的丝毫没有北侯威严。 陆离眼中流露出不自然与讶异,他能察觉出,苏牧北是真的对他亲近,而不是装的。 这怎么可能? 陆沉渊并没向他提及苏牧北的真正身世,要不然,陆离就能明白苏牧北为何会亲近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弟了。 “咳咳,伯父他们请您·····请哥你去前堂,北境各大家族陆续来人吊唁父亲,伯父他们觉得,由哥你这个长子来接见他们比较合适。” 苏牧北听完,直摇头,“这事还是交给你去办比较合适。” 他要真是陆沉渊长子也就算了,可他······是外甥啊。 “不行,”陆离摇头,“我只是次子。” 苏牧北干咳一声,“陆离啊,你就当帮哥一个忙,替我干了这个活。唉,哥这个人,比较害羞,怕见生人。这要是闹出笑话,丢的可是咱北侯府的脸。” 陆离望着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简直无语。 就你,还害羞? 你当着两军的面,把李青莲按地上摩擦的时候,我也没见你害羞啊! “不行,我只是次子,不合适。”陆离很顽固。 “比谁地位低是吧。”苏牧北怒了,“你是次子,我还是私生子哪!叫你去,你就去!长兄如父,侯爷不在,我就是父!你不听我话,是要当一个逆子吗?” 陆离:“······” 他娘的! 我尊你如长辈时,你说我把你叫老了。 现在,你自己给我摆“长兄如父”的谱?! 陆离算是彻底见识了自己这个大哥在对待自己人时的另一面“霸道”。 简直就和他对待敌人时的霸道一样凶残! 三天后。 梅园。 “大哥,你可要早去早回,别错过时间了。” 几日相处,陆离再面对苏牧北,明显自然了许多。 “放心吧。”苏牧北简单收拾了一下,朝他道:“我会赶在出殡前回来的。” 在武国,侯薨,一般要守丧六日。公薨,则是八日。王、后崩,则是九日。 “我不在的这几天,北侯府就交给你了。” 苏牧北拍了拍陆离肩头,道:“遇事别怕,我不在,你就是北侯。谁敢闹事,你放心大胆的去揍。出了事,我担着。” “嗯!”陆离重重点了点头。 北境边境,在苏牧北动身前往北海的时候,东、西、南三境,以及京都的方向,几辆马车缓缓驶入了北境的大地。 第14章 挑战 北侯府前,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驾车的随从跳下马车后,车厢内,紧接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 他身材高大,面容粗犷,有着一头红色短发,赤着的上身,肌肉虬结,像是一只燃烧着的异虎! “唔,这座北侯府看上去还不错,我很满意。”他目光扫视北侯府,点评道。 随从笑道:“从外面看上去,是不错。但里面怕是就不怎么样了。毕竟,开阳神将可是一路横推了整个北侯府啊。哈!”笑声中充满了嘲讽、蔑视。 “嗯,是应该要翻修一下才能入住。”红发男子也笑,“而且,死过人的府邸立马就入住,终究不好。还是得先扫一扫里面的污秽之气。” 他点评北侯府,像是在对待一件已经落入他手里的物品一样,很随意。 “啊,原来是天权神将到了,快请进!” 北侯府总管得到消息,从大门里迎了出来。 红发男子淡淡道:“你家主子哪?” 他的随从亦呵斥:“放肆!我家神将大人好心好意来为北侯吊丧,你家主子竟敢不亲自来接见,只派你一个小总管来,简直太不知礼数了!” 总管皱眉瞥了两人一眼。 他是北侯府总管,论及地位,不比七神将差多少,由他来接见天权神将,够给面子了,绝谈不上不知礼数。 不过,来者是客,他不会为了这么点事就与对方在大门前争辩。 “天权神将,我家离少爷正在里面招待天枢神将等人,抽不开身,就由老夫来招待您吧。”总管很客气。 “你这话什么意思?”天权神将的随从,这时又挑刺道,“你是在说,我家神将大人不如天枢神将?还是说,在你们北侯府眼里,只有天枢神将,没有天权神将?嗯?!” 总管见区区一个神将随从竟也敢屡次拿话刺他,脸上不由闪过怒色。 这时,却听天权神将道,“唔,你家主子既然正在招待天枢神将他们,那我也不能勉强他丢下客人来接待我。哈,我可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嗯,就让你们北侯出来接客吧。” 接客?总管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头道:“抱歉,我家侯爷昨日外出了,怕是无缘与神将大人一见。” “哈?不能接客?这可不行。”天权神将连连摇头。 “你们侯爷母亲不就是干接客这个行当的吗?子承母业,他怎么敢,怎么能,不接客?!唉,做人可不能忘本啊。你家侯爷这人品,啧啧!” “你!”总管这回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了。 天权神将这已经不是在冷嘲热讽,而是在狠狠扇他们北侯府的耳光! “请天权神将注意你的言辞!!” 总管铁青着脸,咬牙切齿,死死盯着天权神将的眼睛。 “唉唉,别生气,别生气啊。”天权神将毫不在意,拍了拍总管肩膀,大大咧咧道: “我只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你别当真啊。毕竟,你们北侯府死了人,这气氛太沉重了,我怕你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会被闷死啊。” “是啊,我家神将大人可是一片好心,你别不知好歹!”随从也插话。 天权神将:“唉唉,我怎么教育你的啊。深藏功与名!低调,低调!” 随从不满道:“神将大人,我们已经够低调了。是他们北侯府的人太玻璃心,好意都能被他们当成歹意,让自个儿心碎。简直,太脆弱了!” 两人一边朝府内走去,一边放肆笑着,轻蔑姿态,毫不掩饰! 等到了灵堂。 “天权,你这笑声够大的啊。我在灵堂都听的一清二楚。” 一个紫衣男子盯着天权神将,道。 “哟,来了这么多人啊。”天权神将望了过去。 紫衣男子是他的老对头了,京都侯座下第一神将,天枢神将! 而他天权神将,则是东侯座下第一神将。 京都侯、东侯是五侯中,势力最强的两位! 除了天枢神将,西侯、南侯座下神将,三公府邸的管事,几位王子的心腹幕僚,还有一位代表武王的公主,此时皆在灵堂。 “大家这是约好了要组团吗?”天权神将大大咧咧道:“怎么就我没收到通知?呜,宝宝不开心,宝宝很生气!” 众人:“······” 一个赤膊大汉在你面前装哭卖萌,你受的了?! “咳咳,天权,别装疯了。”天枢神将淡淡道:“吊祭完北侯,就赶紧离开吧。” “天枢,你什么意思啊?赶我走是吧?”天权神将抺了抺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踩了踩地面道:“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要走,也该你走。” “北侯府何时成了你的地盘了?”天枢神将淡淡道。 “就刚才,”天权神将朝总管抬了抬下巴,“我和北侯府总管交谈愉快,他已经做主把北侯府卖给我了。” 众人大吃一惊,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待看见总管满脸阴沉后,才惊醒,这货又是在胡说八道! “我是说真的,”天枢神将这时道,“京都侯非常中意北境这块地盘,这里将会成为他告老后养老的地方。” “啊,是这样啊。”天权神将点了点头,道:“东侯大人也有意把北境建设成一个大牧场。毕竟,十五年前的三年凛冬,再加上今年的动乱,让北境死了不少人,有很多土地都荒芜了,这是对资源的极大浪费!极其的不尊重啊!” 他痛心疾首的狠批了一阵,随即,用食指朝陆离等人点了点:“嗯,等牧场建好了,我会建议东侯请你们做放牧人的,你们不用担心失业。我可是非常看好你们哟!” 陆离等北侯府众人早就脸色难看的像块黑炭。 天权、天枢两人根本没把他们北侯府放在眼里,言辞间,竟似北境早已不属于北侯府,而是东侯、京都侯的后花园、牧场! 尤其是天权神将! 他那一幅“我拿走你东西是为你好”的无耻嘴脸,简直让人作呕! “两位若是已经吊祭完家父,那请离开吧!”陆离生硬的下了逐客令。 “北侯只有一个,不可能我们两个都坐上这个位置。”天权神将好像没听到陆离说话一样,只是盯着天枢神将道: “要不,天枢你和我玩玩。谁败,谁就主动退出北侯的争夺。” 天枢神将认真思索了一阵,道:“我们又不是没打过。想分出胜负,难!” 他们话语间,竟一点也没考虑到现任的北侯,似乎,对他们而言,只有对方才是真正的对手。 至于现在的北侯,踹他下侯位,抬脚间的事而已。 “嗯,的确很难。”天权神将想了想,忽得一拍掌,“可击败那个娼妓北侯不难啊!天枢,把他拉出来,你我来场比赛如何?” 天枢神将眼里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怎样的比赛?” “你我分别去踩那个娼妓北侯,踩倒为止。谁花的时间短,谁就是新北侯。如何?”天权神将蠢蠢欲动。 “可以。”天枢神将点头,又道:“可后踩那个娼妓北侯的,岂不是要占优势?毕竟,他被踩过一次后,肯定会受伤啊。” “这简单,”天权神将不以为意道,“喂他个几天几夜,还怕他不长肥?” 像是在谈养猪一样。 “够了!!” 陆离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 “你们,” 他指着天权、天枢神将两人,咬牙切齿道: “立刻!马上!滚出北境!!” 砰! 陆庸也拍了一下桌子。 “老夫自认对某些人有偏见时,说话会难听一些。可,也绝没你们这般恶毒!你们还是神将吗?!” 侯府众人都义愤填膺。 苏牧北的真正身世,他们虽然不知情。 但大家都猜的出,外界那些传闻,多是谣言、八卦。 不然,就算苏牧北再优秀,北侯也不可能立他为继承人! 天权、天枢神将两人不会这点分辨力都没有,可他们竟还是当众吐出一个“娼妓北侯”的绰号,摆明了就是不把北侯府放在眼里,摆明了就是要羞辱你! “唉唉,我又说错什么了?你们这些玻璃心,怎么老是不待见我?”天权神将一幅错愕、无辜的样子。 “七神将拥有挑战五侯,取而代之的资格。这是武王定下的规矩,”天枢神将淡淡道:“你们北侯府想违逆?还是说,开阳神将的叛乱,给了你们启发,你们也想叛出武国?” “对啊对啊,我可是为你们好,快让你们侯爷出来接客!不然,”天权神将夸张道:“武王一怒,北境可是要血流成河啊!” “好!很好!你们想见我大哥是吧?”陆离怒极反笑,猛然大喝: “北境甲士何在?!” “给我列阵杀敌!!” 轰! 天塌地陷的轰鸣声传出,将灵堂的地面都撼动。 众人心惊站起,来到灵堂外时,但见前院早已被密密麻麻的黑甲充满,像是钢铁洪流! “小兔崽子!你什么意思?!你想造反吗?!公主在此,你却出动北境大军,你居心何在?!” 天权神将怒喝。 他目光已经看见北侯府外不断涌来的甲士。 看规模,竟似北境大半军力全被聚集到了北海城?! 七神将是强,有时候,甚至,能主导一场战争的胜负。 如,苏牧北击败李青莲,平定李家叛乱。 可,若无北侯府甲士,就算苏牧北击败了李青莲,他一人又能抗衡的了李家军队吗? 面对北境大半军力,天权神将也不免心慌啊。 “你不是想见我大哥吗?这,”陆离伸手一指众甲士,“就是我给你的回答!” 苏牧北离开前,让陆离遇事别怕,可不是说说而已。 他早就下令抽调北境各地甲士奔赴北海城,守护北侯府。 他防的是“牛头鬼怪”,却不想,撞上枪口的,是天权神将等人! “息怒息怒,离少爷千万别冲动。”天枢神将第一个放软姿态,连对陆离的称呼都变了。 少年血气方刚,一怒之下,血溅五步,不稀奇。 他可不想继续触怒陆离,与对方玉石俱焚。 “的确,”这时,其他两位神将,三公管事,王子幕僚,都开口:“两位神将大人言辞上可能有些过了,但不至于动刀动枪,哈,都是武国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可别闹的见血啊。” 公主亦道:“灵堂前,的确不宜动武。会惊扰到亡魂,让其不得安生!” 陆离眼中杀意收敛,脸上却仍是一片冷漠。 天权、天枢神将当着他们的面,对他北侯府百般羞辱时,不见这些人站出来,如今,他大军来围,这些人才慌了,一个个跳出来解围,让人心寒。 “诸位就此离开吧。我心情不好,不想再招待你们了!” 陆离像是个孩子般,直接甩了众人一句话。 宝宝不高兴了,不想理你们了,所以,滚!赶紧的! 众人都尴尬的抽了抽嘴角。 “哼!姑且让你再嚣张几日。” 天权神将离开前,指着陆离道: “告诉你那黄毛小儿的大哥,让他洗干净脖子,他进京述职的那天,我会亲手摘下他这只缩头乌龟的头!” 他根本不信陆离等人的说辞,以为苏牧北是惧怕挑战,缩在北侯府不敢出来。 “他娘的!要不是侯爷现在正专心于对付‘牛头鬼怪’,这什么狗屁神将敢这么嚣张?分分钟教他怎么做人!” 北侯府众人,皆怒! 第15章 异能 轰隆隆! 奇异的轰鸣声在天地间响彻,就像是有一头洪荒野兽在仰天咆哮,宣泄着自己的愤怒一样。 从苍天往下望,但见,声音的源头竟是一处宛若神话传说中归墟之地的无底深谷! 这深谷占地极为庞大,足有方圆数十万里,就像是一颗海眼镶嵌在苍茫大地上。 谷内涡流激荡,不断传出那像是洪荒野兽在咆哮的声音,让人不禁生出猜想,在这激荡翻搅的黑色涡流下的谷底,是不是真的束缚着一只恐怖的凶兽! 可惜,这深谷就如无底洞,就算修者把五感提升到极限,能看到的,也只是一片冰冷的黑色,以及那宛若要将整个人世间拽入无间地狱的大恐怖! 没人敢盯着涡流深处多看,他们会不自觉的把目光移到涡流上方的谷壁上,而这谷壁也不是寻常修者可触及的。 它似是万载玄冰,只是散发出的寒气,就能瞬间抺去修为极高深的强者生机。 这股寒气逸出谷外后,更是将方圆数十万里的海域,尽皆冻结,一直到接壤陆地的浅海时,才减弱,却也让浅海化作冰湖。 与浅海接壤的陆地,则是出现林立的自然冰景,再往陆地的方向,冰气愈弱,空气中开始弥漫出冰雾,从苍天往下望,整片地界便如人间仙境般,飘渺。 而这犹如仙境的地界,便是······北海! 十五年前天降陨石后,发生剧变的北海! 此时,冰雾外围,苏牧北已经纵向深入数个时辰。 “这里的力场果然被改变了!越是深入,给人带来的压迫感,越强!” 北海异变虽然几乎抺杀干净了方圆数十万里的生灵,但波及到最外围时,其实已经对生灵造成不了致命伤害。 可苏牧北一路走来,愣是一个活人也没见着。 实在是,要想在北海的重力场下生活,真是太他娘的累了! 不过,这种“累”对苏牧北而言,却是助益。 他的修为早已臻至筑基巅峰,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突破到练气境。 而北海的重力环境,将是他练出自己第一缕内气的机缘! “这里的重力已经相当于外面的五倍,可对我而言,仍是不够。如果能在九倍重力场下修行,我有把握在一天内突破!” 苏牧北继续前行。 周围的冰雾,愈发浓郁,愈发冰冷,像是要钻进他骨头里一样,拼命的往他涌。 片刻间,一个白头发、白眉毛、白睫毛的苏牧北,就出现了。 “啧,我这模样,都能当陆庸那个啰嗦鬼的长辈了吧?”苏牧北嘀咕了一声。 自他继任北侯以来,可是没少挨这个古板、顽固老家伙的训。 “啊切!”北侯府,陆庸重重打了一个喷嚏,狐疑望向四周,“该不会是老侯爷在看我吧?不应该啊!他这才走几天,还没出殡哪,就想我啦?!” 陆庸心底暗自窃喜,果然,陆沉渊潜意识里最为仰慕的,还是他这个堂兄!嘻嘻! 心底狂笑打滚,脸上却仍是一派老大哥的庄重表情······ “嗯?”北海,随着苏牧北继续深入,他逐渐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这里的空气,似乎有某种极其活跃的因子······我在北境的其他地方可没感受到过啊。” “如果非要说有,”苏牧北来到七倍重力区时,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感受,“‘牛头鬼怪’的气息里也蕴藏着这种神秘因子!” 苏牧北瞬间就想到了“牛头鬼怪”堪称不死的体质。 先后被陆沉渊、陆离斩杀一次,却仍能活蹦乱跳,“牛头鬼怪”的不死,难道与他感受到的这种神秘因子有关?! 等到了八倍重力区,苏牧北能清晰感应到,那种神秘因子的活跃,越发剧烈,似乎已达到一个量变引起质变的界限。 他再往前走了片刻,陡然间,遭遇了一个自己从没想过的场景。 只见,在他身前十米多远,一只两米多高的巨兽,正趴在地上进食。 察觉到活人气息,这只巨兽猛得挪动“大长腿”,调转身子,面朝向了苏牧北。 以它那接近三米的身影,望向苏牧北,怎一个俯视了得! “啊,”苏牧北脸上大汗,与巨兽对视,“我这是被一只蚂蚁俯视了?” 没错! 撑着“大长腿”,站在苏牧北面前的,就是一只巨型蚂蚁! 哗! 这只巨型蚂蚁不仅大,而且够凶! 挥舞着“大长腿”,就朝苏牧北扫了过来。 砰! 苏牧北双臂交叉,硬接对方一击。 随即,他双手紧紧抓住蚂蚁的“大长腿”,直接抡起对方,狠狠砸了出去。 砰! 蚂蚁背部着地后,晕了几秒,翻过身就想跑。 这个人类太凶残了,根本就没与它玩的兴趣,出手就是碾压啊! “咦?还能跑?” 这蚂蚁的力量也就堪比筑基八层的修者,苏牧北的那一击,应该足以创伤对方。 却不想,对方只是晕了几秒,就跟个没事人一样,撒丫子就跑了! “它身上也有浓郁的神秘因子气息!” 苏牧北眼中精光一闪,飞掠追向蚂蚁。 噗! 眼见自己猎食不成,反要被猎,大蚂蚁转身就朝苏牧北喷出了一口涎液。 苏牧北闪身避过。 这口涎液落在他身后结了薄冰的地面上,顿时嗤啦一声,直接在原地腐蚀出一个直径一米的深坑! 苏牧北余光扫过,不由暗自心惊。 看地面被腐蚀的这种惨状,如果被涎液喷中的是他,应该······好不到哪里去吧? “这年头,人都不如蚂蚁了?” 几秒后,比人还要强的蚂蚁,直接被苏牧北摔的“翻白眼”了。 “蚂蚁身上的神秘因子气息明显要比空气中的浓郁,看来,它的巨化,还有喷射腐蚀涎液的能力,和‘牛头鬼怪’的不死体质一样,都是神秘因子催生出的一种······异能!” 苏牧北微微皱眉,如果这种异能扩散开来,那对现如今的修行体系,绝对会是一个剧烈的冲击! 如,蚂蚁怪实力只相当于筑基八层,却能喷射堪比武学效果的强烈腐蚀性涎液。 人类哪个筑基修者能做到? 再如“牛头鬼怪”,它被陆沉渊轰杀的毛都不剩一根,照样能不死! 人类哪个练气修者能做到? “异能体系”打破了现有“修行体系”的某些限制! 苏牧北严重怀疑,这能催生异能的神秘因子,是由十五年前那场陨石雨带来的。 因为,随着他越深入,神秘因子的浓度也越大,而他遭遇异兽的次数,也越频繁。 九倍重力区如果只是异能泛滥的“轻灾区”的话,那从十倍重力区开始,就逐渐过渡到“重灾区”! 十倍重力区的修行效果要更好,但异兽出没的太频繁了,不想修炼途中被一万头草泥马践踏而过,苏牧北深入十倍重力区不远,就很明智的退回了九倍重力区。 “啧啧,自我一岁记事起就过目不忘,这该不会也是一种异能吧?”苏牧北猜测。 老侯爷可是说过,陆凝渊是在游学经过北海后,才带他回北侯府的。 如果神秘因子真是因那场陨石雨而来的,那异变初期,应该最为浓郁,最可能催生出异能。 “不过,我也没察觉到我身上有神秘因子的气息啊?” 苏牧北想了一阵,便将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 午时,天地阴气初生,他收敛心思,进入了修行状态。 在他周围,一根根三四米高的粗大冰柱林立,错乱如石林,一只巨型蜘蛛正绕着苏牧北方圆十数米的冰柱吐丝结网,偶尔瞥向苏牧北目光,透露出一丝凶残。 更多的,却是恐惧! 这只蜘蛛怪是苏牧北遇见异兽中最强的,实力堪比筑基九层不说,它吐出的蛛网更是锋利堪比神兵! 一般的筑基九层修者要真被它的蛛网当头罩住了,绝对分分钟就被切成“果丁”! 这蜘蛛怪也是被苏牧北的怪力打怕了,这才不得不收敛起凶残的性子,老老实实的在苏牧北周围布防,给他看家。 直到许多年后,已经成长为一方大能的蜘蛛怪,想起这天,仍是不由浑身打哆嗦。 那可真是一个凶残的大魔王啊。 呼! 一遍导引术练完,苏牧北长吐一口气,明显察觉到已经开发至极限的五脏,生出了一丝丝痒意,就像是有一颗种子正在发芽,急切的要破土而出般。 这是气感! 筑基修者体内产生气感后,等同半只脚踏进了练气大门。 “接下来,只要继续等待子时降临就行了。” 哗啦! 忽然,一根冰柱发出了水花四溅的声音。 一张巨嘴从高空扑下,将苏牧北吞进嘴里后,直接钻进了一根冰柱,再跃向另外一根冰柱,眨眼就远去了。 蜘蛛怪看了看四周完好无损的冰柱,愣了愣,随即撒开脚丫子就跑了。 而此时的苏牧北,简直郁闷的快要死了。 “先是被一只蚂蚁给俯视了,现在······我竟又被一只鱼给吃进嘴里了?!” 难道这是他吃鱼吃出来的报应? “啊!不能忍了!” 巨鱼嘴中,苏牧北单臂向上托起,死死撑开了对方的嘴巴。 同时,他左手握拳,提升力量,狠狠朝鱼头上部砸了过去。 鱼的这个部位极为敏感,和人的后脑勺一样,遭受重力敲击后,很容易就昏倒。 谁想,被苏牧北狠狠砸了一拳后,这只鱼怪非但没晕,反而愈发欢快起来,在冰柱间穿行的,那叫一个活蹦乱跳啊。 “把冰当水,我服你!毕竟,冰、水可互相转换。可我敲你闷棍,你居然还能不晕?!还越发精神了?!这不合常理啊!” 苏牧北只将力量维持在一般筑基九层修者的层次,狠狠砸了鱼头百来下后,鱼怪才终于倒下了。 “为什么我有种感觉,这鱼怪是玩疯玩累睡着了,而不是被我砸晕的······” 苏牧北跳出鱼嘴,心里默默道。 就在这时。 忽然,他胸前一麻。 紧接着。 一道冰冷的气息,传了开来。 “这是······”苏牧北低了低头,眼里流露出错愕。 “啊!”愤怒的咆哮声传开,一对犹若燃烧着火焰的灯笼大眼,倏忽间,凑到了苏牧北身前不远处。 “爬虫!!你竟敢盗取我的气?!该死啊!!” 这竟是一只口吐人语的大蟒蛇! “啊,大蛇兄,冷静,”苏牧北脸上这回是真的冒出冷汗了。 这叫什么事啊。 才脱出鱼嘴,居然又碰到一条大蛇! 而且,还是练气境的大怪!! “如果,我说,你的东西,不是我盗取的,”苏牧北望着大蛇的眼睛,非常真诚的道:“你信不信?” “我信!”大蛇蛇信子都吐了出来,狰狞道:“我信我马上就会把你这只小爬虫给吞了,炼化出我的气!!” 砰! 一条大蛇尾直接抽向了苏牧北。 “大蛇兄!你的东西真不是我盗取的!你吞了我也没用啊。” 苏牧北右手抓在胸前的镂空石球吊坠上,一边借助着冰柱闪避大蛇的攻击,一边强忍着拽下吊坠直接扔给大蛇的冲动。 他先前只感觉吊坠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一缕难以察觉的阴气就被吊坠给攫取了。 他除了被麻了一下,被冰了一下,什么也没得到。 却要替吊坠背黑锅,被追杀! 还有没有天理了?! “爬虫!你跑不了的!乖乖被我吃了吧!” 轰! 大蛇忽得直起身子,朝苏牧北吐出了一股蓝色寒流。 苏牧北心底骤然生出强烈的危机感,似被死神盯住了。 他将力量提升到极限,于间不空隙间,侧身避开了寒流扫荡。 这是堪比练气境的大杀招! 真要挨着了,苏牧北九条命都不够死! 砰! 避过了寒流,却没避过大蛇抽过来的尾巴。 苏牧北连带着挡在身后的数根冰柱,被一股脑的扫飞。 噗嗤! 人在半空,苏牧北便喷出了一口血。 “艹!爬虫!那缕阴气是这片地界自然诞生的,谁得到便是谁的机缘。你想强取,开口就是。有必要无耻的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直接说成是自己的吗?” 苏牧北也怒了。 自他修行以来,还没输过。 今儿个,居然被一条蛇抽的吐血了?! “哼!小爬虫!你终于承认是你盗取我的气了?” 大蛇无视苏牧北的怒骂。 他的东西,只会是他的! 别人的东西······如果他看上了,也只会是他的! 这只小爬虫何德何能窃取机缘? “乖乖被我吞了吧。这才是你遇到我的机缘!” 大蛇张嘴又吐出了一股寒流。 苏牧北避过几次后,也快要到极限了。 要不是有周围冰柱做障碍,他根本没可能与堪比练气境的大蛇周旋这么久,会被直接秒杀。 “现在只能先抛出吊坠引开大蛇,等我今晚破境后,再来找大蛇算账!” 苏牧北咬了咬牙,就要扯下吊坠抛出去。 如果有可能,他是不会冒着丢失母亲唯一信物的风险,扔出吊坠的。 可现在,不得不这么做。 就在苏牧北将要扯下吊坠的时候,他手心忽得一麻。 吊坠又颤动了一下。 “难道这鬼东西良心发现,要主动向大蛇自首?” 苏牧北才想到这,意识便是忽得一暗。 紧接着。 他似跌入一片黑色汪洋中,脚下传出恐怖的吞噬力,在将他不断往下拖,往下拽,要让他活活窒息而死,被恐怖压力挤爆! “他娘的!原来你不是要自首,而是要让我被自杀?!” 苏牧北口不能言语,心里却是在狂骂。 渐渐的,他肺中似乎一点空气也没了,胸腹内传出阵阵灼烧感,要将他整个人燃起来一样。 五脏更是像被投进了大火炉,在浴火! 就在苏牧北到了极限,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就要炸开的时候。 一股冰冷的气流忽得从他掌心传开,眨眼就涌入了他体内。 轰! 似雨后竹笋破土而出,在这股冰冷气流的甘霖下,苏牧北五脏的气感“种子”,直接发芽,冲破束缚,舒展开了茂盛的枝叶。 轰! 一声似开天辟地的炸响,在苏牧北体内响起。 同时,他的左眼一凉,似乎在眼内世界飘起了一场风雪。 所有的这一切,只在苏牧北意识间的一刹那就完成了。 “这是!” 大蛇却是清晰感受到了眼前小爬虫身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它死死盯着苏牧北的左眼。 这只眼睛已不再如普通人那般黑白分明,而像是一只被道之手镂刻过的世界! 在那世界内,藏着一片汪洋! “这小······小子,究竟是什么怪物?!” 大蛇心中疯狂的涌出了恐惧,在与苏牧北左眼对视的下一刹那,它便想也不想的掉头就跑。 在这只眼珠下,它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苍天下的蝼蚁,无所遁形,毫无秘密可言。 而已到极限的苏牧北,只模模糊糊感觉到,自己左眼目光似乎穿透了一根根冰柱,穿透了大蛇鳞甲,穿透了大蛇血肉······ 最后。 落在了它喉间一颗蓝色的珠子上。 轰! 他想也没想,本能的朝这颗珠子挥出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第16章 突破 轰! 强烈的恐慌,随着“牛头鬼怪”的卷土重来,瞬间便席卷了整个北海城。 北侯府内,亦是一片骚乱。 “这下子可怎么办啊!!” “侯爷不在,如果‘牛头鬼怪’杀来,谁能抗衡?!” “侯爷在也没用。那‘牛头鬼怪’可是练气高手!筑基修者对上它,会被直接秒杀啊!” “啊——!这下子我们死定了!!” “都瞎嚎什么?”前院,陆庸大喝一声,目光瞪向喧闹人群,“你们眼瞎吗,没看见侯爷离开前调集的北境甲士?!” 话虽如此,他眼里却是流露出浓浓的忧虑。 那堪称不死的练气境“牛头鬼怪”,真是北境甲士能抵挡住的吗? “诸位,”这时,陆离朝身边几位将领下令道:“不管如何,先安排城内的民众出城避祸。余下的人,随我据守北海城!” 他望向众人,话音犹如一剂强心剂。 “大哥说过,他会在父亲出殡前赶回,那么,他就一定会回来!” ······ 北海。 苏牧北缓缓睁开了眼睛。 晕倒前的最后一幕,如闪电般闪现在他脑海,让他眼神猛然凌厉起来,翻身就飞掠到一根冰柱上,警惕望向四周。 “死了?大蛇竟然······死了?” 很快,他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大蛇尸体。 砰! 苏牧北跳下冰柱,低头望了望自己,他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 “我昏倒前打出的那一拳······” 苏牧北意识收敛,沉浸在自己体内。 在他内视下,但见,他的五脏就像是五座宝藏一样,流光溢彩,闪现出五色光华,像是仙雾一样,喷涌,再汇聚于他脐下一片宛若大海的世界。 “这是······丹田气海?我突破到练气境了?!” 苏牧北只是错愕了一瞬,便平静下来。 按他原本估计,只要过了今晚子时,他就能破境。 如今只是提前一个多小时,倒不至于让人太过惊喜。 “这缕阴气······” 苏牧北注意到气海中盘旋的一缕阴气,他皱了皱眉,尝试调动。 霎时,如臂使指,阴气从他气海窜出,流转他周身脉络后,浮现在他左拳表面。 “试试力量。” 砰! 一拳朝前挥出,霎时,强烈的劲风朝前扫荡而去,似连山都会被直接拔起一般。 呼! 一片半径数十米的黑色弧形大地,惊悚的嵌在了浩瀚的冰原世界上。 “嘶!这就是练气修者具备的杀伤力?!” 先前一心躲避大蛇寒息攻击时,他还无法清晰体会到练气境的恐怖,眼下亲眼见到自己造成的偌大破坏场景后,他才猛然惊觉,原来,练气、筑基,真的是天与地的差别! “我现在的力量似乎不止是筑基九层时的十倍······”苏牧北握了握拳,眼神莫名的肯定,“要更强!” “是因为我炼化了这缕阴气的缘故吗?” 其他练气修者都是从自身五脏炼出自己的第一缕内气,他的内气,却似乎是由五脏内气与外界的这缕阴气结合而成! “我这是······”苏牧北摘下吊坠,望着表面似乎泛起一层银芒的镂空石球,嘴角抽了抽,“在吃你的剩饭?” 似是听见苏牧北的腹诽,镂空石球轻轻颤了颤,表面闪过了一层冰华。 紧接着。 苏牧北只感觉左眼一凉,似是在眼内飘起了一场风雪,让他不由闭上了眼睛。 随即。 一页页篇章,恰似清风拂过,在他脑海中快速翻动起来。 哗啦啦! 每页篇章上,皆镂刻着一幅人形图案。 祂一吐、一纳间,便是毁灭、创造。 祂翻手、覆掌间,便是摘星、捉月。 祂似神,似仙,似佛,似魔,似道,在演绎天地至理! 啪! 篇章翻过十数页,戛然而止,像是猛然间闭合的巨门一样,在苏牧北脑海荡开强烈的回响。 “这是······”苏牧北睁开眼,“练气功法!导引术的后续!” “这样一来,《八虚劲》倒是可以只当作辅助功法了。” 苏牧北注意力回到当下,突然血肉模糊的左眼视线,让他猛得心惊了一下。 随即,他才察觉到,并非是自己左眼血肉模糊了,而是自己左眼视线穿透进了一片模糊血肉! “我的左眼······”他摸了摸自己的左眼,大小、温度、形状,都一如既往,可那股眼内似飘起风雪般的冰凉感,却未褪去。 苏牧北想起自己昏倒前,左眼似乎模糊看见大蛇喉间悬着一颗蓝色珠子。 他不由凝神专注于自己左眼,霎时,他的目光似乎能洞穿到千万里外一般,从停留在大蛇血肉的层次,再往前递进,清晰看见了大蛇体内的脉络! 随即,他又看见那宛若一个个世界般的细胞,那宛若构成世界的最本源粒子······ “这简直就是透视眼的究极版啊!” 片刻后。 苏牧北在大蛇喉间找到珠子。 这是一颗鸡蛋大的白色珠子,因为表面突出的蓝色花纹绽放着幽幽蓝光,才将整颗珠子都映照的通体发蓝。 珠子表面散发着冰冷寒气,在空气中凝结出蓝色的冰雾,像是腾烧的火焰一样。 苏牧北用自己取名为“源瞳”的透视眼,扫视珠子,竟似在里面感受到一股恐怖、古老的气息! 这股气息,似与大蛇喷出的寒息同源,却又如风,如雷,如火,变幻莫测,难以捉摸。 “这是捡到宝了?” 苏牧北将珠子揣进怀里,又将吊坠挂回脖颈。 他的“源瞳”似是借助镂空石球才可施展出来,却又非直接将石球纳进眼内,与“异能”有些类似。 夜,子时,苏牧北修炼练气境的导引术。 他明显察觉到,往日那些只能感应到的天地元气,此刻,在体内脉络流转后,竟如百川归海般,主动汇聚到他丹田气海中。 古语云:食气者神明而寿。 神明而寿,即,精神清明,且长寿。 说的便是练气修者! 到了此境,修者完全可依靠吸食天地元气而存活,不再需要如普通人、如筑基修者那般,要依赖于食物。 这也就是辟谷!辟,远离;谷,食物的代称。 当然,练气修者也不会只局限于吸食天地元气。 为了更快的进境,他们也会食用诸如天材地宝、灵丹妙药等奇物。 这往往就是练气修者破境的第二大方式,即,炼精化气! 筑基修者突破至练气境,五脏炼出第一缕内气的过程,便是典型的炼精化气。 “拿异兽练练手,确定一下我的实力层次。” 十二倍重力区内,苏牧北遇到了大蛇外的第二只堪比练气一层的异兽。 片刻后。 这只螃蟹怪竟慌张到不再横行无忌,而是正面朝前,飞快的逃跑了! “只用了三成多一点的力量就能和堪比练气一层的异兽抗衡,那我现在的实力岂不是······堪比练气二层?” 筑基境时,他的力量是同境修者的两倍,如今,这差距竟再度攀升到三倍! “吊坠攫取的那缕阴气,很不凡!” 苏牧北原路返回,准备回北海城。 此次北海之行,他的收获,要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回途中,他再次遇到那只曾被自己擒来看门的蜘蛛怪。 “出门一趟,是该给陆离、胖子他们带些礼物······” 片刻后。 蜘蛛怪感觉自己快要“****”了,那股恐怖的气息才消散。 一下子就吐出了两斤的蛛丝,不虚才怪! 哗啦! 一只大鱼从冰柱中窜了出来。 “啧!又是你这条违背常理的鱼啊。被打上瘾了?” 苏牧北随手截断一根冰柱,竖直着,直接塞进了鱼嘴。 鱼怪上下嘴直接被撑开,活蹦乱跳的跑开了。 “我去!被大冰柱顶着,也能这么兴奋?” “呃,在这片冰原,冰应该不会化吧?那这条鱼怪岂不是······要兴奋到死?” 苏牧北大汗。 “我佛慈悲。我真不是故意的。罪过!罪过啊!” 他朝鱼怪消失的方向拜了拜。 然后。 果断撤了! 第17章 沦陷 “呼!”蜘蛛怪长出了一口气,内心简直快要泪流满面了。 “呜呜!苍天有眼啊!终于让这个凶残的人类走了!!” ······ 北侯府。 一将领来不及通报,直接闯了进来。 “离少爷!不好了!北门······失守了!” 陆离等人听到动静,快步从殿内走了出来,脸上皆流露出强烈的震动。 “北门竟失守了?!这么快!!” 不等他们抚平心绪,喧闹慌张的声音,紧接传来。 “离少爷!东门失守了!” “南门沦陷了!” “西门被攻破了!” 三位衣甲染血的将领跌跌撞撞的冲进了院子里。 “四门都失守了?!” 陆离快步向前,揪着一个将领的衣领,将对方脑袋拽到眼前,怒道: “四门既有重兵把守,又有城墙为盾!它牛头鬼怪就算再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攻破四门吧?而且,四门沦陷的消息,竟然是接连传到我耳里!它牛头鬼怪难道还能分身不成?!一人同时打下了四门?!” 将领感受到陆离的愤怒,不由愈发悲愤道: “离少爷!那牛头鬼怪,它、它······会妖术啊!它竟能操控大片的杀人血蚊,从空中突袭进城内。弟兄们不察,猝不及防下,死伤惨重啊!” 陆离错愕:“操控······血蚊?借血蚊突袭?杀人?” 这种手段,简直前所未闻啊! “练气修者怎么可能具备这种异力?”他明显有些难以相信。 将领悲愤道:“这牛头鬼怪根本就是非人的存在!它就是异物,就是鬼怪啊!离少爷,我们是无法与它抗衡的啊!” 陆离有些呆了。 若是寻常练气高手,他北境甲士就算不敌,在借助城墙的情况下,再加上战阵手段,也足可应付一段时间。 可对上牛头鬼怪······ 在它操控杀人血蚊的手段下,城墙有何用? 战阵手段有何用? 就在陆离心神失守的一刹那。 他身前近在咫尺的将领,忽得剧烈颤抖起来。 啪!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消瘦下去。 最后,一具像是被高温瞬间烧去所有血、肉、筋的骷髅,直接摔碎在地面上。 嗡! 众人还没从这突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散乱一地的骷髅中,一只拳头大小的血色蚊子,嗖的一声就扑向了陆离。 “离少爷小心!” 一人猛得将陆离扑倒在地。 本会扎进陆离身体的血蚊嘴器,刺入他身体,只是瞬间,便让这人步了将领后尘,化作了一具枯骨。 嗡! 血蚊圆滚滚的血色肚子,明显涨大了一圈。 它飞舞着,继续扑向了陆离。 “啊!该死啊!” 陆离惊醒过来,抽出腰间的匕首,就直刺向血蚊。 啪! 血蚊的身体就像是个气球般,直接炸开。 喷洒出来的血液,溅了倒在地上的陆离一脸。 “离儿!你没事吧?没伤着哪里吧?”陆庸等人赶忙围了过来。 方才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他们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谁能想到,一只小小的蚊子,竟能在瞬间将一个人吃的干干净净哪?! “啊!我们死定了!” “牛头鬼怪不是人······它就是个妖物啊!”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蚊子?它还、它还······吃人?!” “快逃吧!再不逃出北海城,我们都要被这些怪物吃了啊!” “现在还能逃出北海城吗?牛头鬼怪可是已经攻陷了四座城门啊!!” 恐慌、绝望的气息,在北侯府弥漫。 陆离等人亦是面色苍白。 从将领口中听闻血蚊杀人,与亲眼见到血蚊吃人,给他们带来的冲击,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就没什么办法可以对付这些血蚊吗?”陆离问。 有将领绝望回道:“血蚊数量太多,根本杀之不尽。而且,它们占据飞行失势,个体又小,我们的战阵手段,对它们的杀伤,微乎其微。而它们对我们的杀伤力,离少爷你也看见了,唉,非战之罪啊!” 一片死寂。 “也许,” 忽得,孙不二站了出来。 他浑身肥肉颤抖,才开口便能听到他牙齿不受抑制的咯咯的撞击在一起的声音,明显是怕的要死。 “我有办法对付它!” 众人注目下,孙不二咬牙说出了这句话。 ······ 长街。 早已无人。 北海城民众来不及带走的鸡犬等牲畜,在如蝗虫般的血蚊肆虐过后,也只留下一地碎骨,刺目。 “牛头鬼怪!躲在一群蚊子后面算什么本事!有胆的,出来与我正面一决!” 北侯府一行人来到,陆离朝远处一片血云喊话,宣战。 “嘿嘿!这是哪家的小娃娃啊?竟然敢不知死活的挑战我?” 嗡嗡! 血云飘来,一个牛头人在密密麻麻的血蚊环绕下,缓缓落在了地面。 “它脸上的······不是面具?它真是天生的牛头人?!” 这还是北侯府众人第一次真正见到牛头鬼怪! 望着那完美贴切在对方脖子上的那牛头,众人皆是不由悚然。 这世上,莫非,真有鬼怪?! “牛头鬼怪!你终于敢现身了!” 陆离双眼发红,咬牙切齿的盯着对方。 “小子,我与你有仇吗?为何要用这般仇视我的眼神盯着我?喔,”似想起什么,牛头鬼怪笑道: “我先前在这北海城掳走了许多人,莫非,其中有你的亲人?那可真要对不住了。他们······都喂我的小宝贝了!哈哈!” 陆离眼望着牛头鬼怪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着,眼中愤怒、杀意,愈发高涨! “牛头鬼怪!你记住了!我名为陆离,乃是上任北侯陆沉渊的嫡长子!今日,我必杀你,为父报仇!” 陆离拔剑,直指牛头鬼怪。 “嗯?你就是李青莲要扶持的那个傀儡?修为不错嘛。唉,对于你父亲,我可是心存极大愧疚的。如果不是李青莲坚持要杀你父亲,我又怎会行刺他?唉,我对不住他啊。” “所以,”牛头鬼怪忽得哈哈大笑起来,“让我的小宝贝们吃了他的身体,把他永远记在心里吧!” “该死的畜生!给我去死吧!”陆离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杀意,怒吼一声,直接提剑杀向了牛头鬼怪。 “我们也上!”陆庸挥了挥手,北侯府数位筑基高层的修者,与他一同冲了出去,抢在陆离前头,迎上了牛头鬼怪。 “哈哈!上吧!上吧!你们一起上吧!我都好久没碰到能在我手下挣扎的小东西了。他们都不经折腾,随便玩玩就散架了。你们这些小东西,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轰! 牛头鬼怪体内涌出一股强悍的内气,像是狂风般,朝前扫荡而去。 咔咔! 方圆数十米的建筑、青石板,在这股力量下,竟撑不过数秒,纷纷折断,裂解,脆弱的像是漫天飞舞的垃圾一样,向前方涌去。 砰!砰!砰! 陆庸等人还没攻到牛头鬼怪身前,便遭遇这股洪流,他们力量提升到极限,粉碎眼前阻碍,朝前挺进。 但这些急速飙射而来的建筑残片、石板碎片,皆蕴藏着不亚于筑基八层的力量。 陆庸等人才朝前迈出几步,便再也无法推进,原地坚持了几瞬后,便被一股脑涌来的碎片洪流给轰飞了。 噗噗! 几人砸落地面后,皆吐血。 陆离身在最后,此时亦受创! 他们一群筑基修者,竟被牛头鬼怪,直接秒杀了! 第18章 归来 “啊!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 牛头鬼怪发了疯一样怒瞪着陆离等人,质问道: “为什么你们这些小东西这么脆弱!” “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强一点!” “为什么你们这么没有上进心!” “为什么你们不能做一个合格的玩具!!” “人不可以没上进心!” “妖不可以没上进心!” “玩具也不可以没上进心啊!!” 陆离等众咳出一口血,心中皆怒骂:“疯子!” “只是作为玩具,你们都能不合格。那你们,” 牛头鬼怪咧嘴一笑,森冷: “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做人?!都给我去死吧!!” 他伸手一抓,握住锁链,眼看就要甩出死神镰刀。 “死变态!鬼畜生!吃孙子我一记冲天炮吧!这可是孙子我专门为你打造的啊!” 牛头鬼怪身后百米远的一座高楼,孙不二肩扛着一根一人粗、三米长的黑色金属炮管,对着牛头鬼怪就轰了出去。 轰! 宛若陨星的火球破空飞掠而出,眨眼就轰到了牛头鬼怪身后。 再进三寸,便能击中! 轰隆——! 地面发生剧烈的爆炸。 冲击波辐射开来,破坏力竟是不亚于筑基九层! 陆离等人虽然早有准备,站的够远,却也被这股余劲弄的有些灰头土脸。 “咳咳!孙小纨绔这是从哪里弄来的神兵?这一击的威力,怕是已经无限接近练气修者一击了吧!” 陆庸等人脸上皆流露出震惊。 孙不二让他们吸引牛头鬼怪注意力,原来就是为了送牛头鬼怪这份大礼啊! “牛头鬼怪死了吗?” “毫无防备下被击中,它,应该死定了吧?” “就算不死,也绝对会重创啊!” 烟尘散尽,爆炸中心的场景,终于映进了众人紧张的眼帘。 “怎么可能?!” “毫发无伤?!” 望着一片废墟中被密密麻麻的血蚊环绕着的牛头鬼怪,陆离等人眼中流露出最绝望的震惊,惊惧。 “嘿!小东西们,你们不错呀。作为玩具,你们终于算是合格了。所以······接受我的奖励吧!” 嗖! 牛头鬼怪挥动锁链,死神镰刀霎时飞出,瞬间便跨越了百米距离,重重斩击在一座高楼顶层。 “孙不二!”陆离悲吼。 轰! 整个高楼顶端直接被斩塌,轰然崩溃开来。 “宝贝们······吃了他!” 牛头鬼怪单臂一拽那似乎可以无限延长的锁链,死神镰刀瞬间飞回他手中。 嗡嗡! 成群的血蚊像是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蜂拥向高楼废墟。 “孙不二!”陆离提剑就要去救援,却被陆庸等人死死往后拖。 “离儿!孙不二······练气高手全力一击下,没有哪个筑基修者能存活!侯爷都不行啊!孙不二他······没救了!” “是啊,离少爷。而且,就算孙不二侥幸不死,他也逃不出那片血蚊啊。唉,我们现在冲上去,也只是多留几具白骨而已啊。” 几人拖拽着陆离回到了北侯府。 “唉,我们根本没可能赢的了牛头鬼怪。眼下,只能先带人进密室通道内躲避。” 长街,牛头鬼怪并没有急着追杀陆离等人。 他不紧不慢的朝北侯府走,沿途所过之处,但有活物,皆瞬间被他操控的血蚊吞食干净,像是死神过境一般。 “这种行走在生、死之间的感觉,真是美妙啊。” 他身后,一片死地; 他身前,生灵颤抖。 “这样的任务,真希望上头能多派几次给我啊。” 牛头鬼怪眼中流露出享受的神色。 杀戮于他而言,非是罪过,而是功德! 北门。 一道飞掠的身影,停了下来。 “嗯?城门怎么会这么冷清······不对!这股气息······” 嗖! 来人似瞬移,瞬间飙入城中。 北侯府。 牛头鬼怪杀到! “咦?没人吗?嘿嘿!小东西们,你们是藏起来了,要和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你们可真懂我的品味啊。我太他娘的喜欢这个游戏了!哈哈!” “小乖乖们,我来喽!” 牛头鬼怪从前院一路往前。 “不在这!” “也不在这!” “灵堂也没人?” “陆沉渊身体哪?也不在?” “后院······也没人?” “嘻嘻!小乖乖们,你们真是躲的太隐秘了!我好兴奋啊!” 密室通道就建在渊堂下方,牛头鬼怪的声音传遍侯府,陆离等人身在通道内,竟也听的一清二楚。 终于! 牛头鬼怪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上方响起。 “这是······” 众人嗓子眼都快跳出来了。 “渊堂?” “也没人吗?” 闻言,众人紧张的气都不敢喘。 有人更是闭着眼睛在心里回答:“嗯嗯!这里没人,你快走吧!” 好似这样,就真的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一样。 “是藏在更里面吗?” 众人的祈祷好似得到了回应,牛头鬼怪的声音渐渐远去。 然而。 不大一会儿,他的声音又传了回来。 众人放下的心,马上又提了起来。 “渊堂后面也没人······唉,小乖乖们真丢下我,全跑了吗?好伤心啊。呜呜!” “它没发现我们!”通道内,众人对视,皆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啊!我不要留在这个伤心之地啊!” 牛头鬼怪的声音渐渐飘远,似乎已经出了北侯府。 气氛持续死寂。 直到片刻后,通道内,才有人小声问: “它是不是已经走了?” “应该走了吧?” 众人皆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一摸脸颊,皆是满脸大汗。 “啊啦啦!我又回来了!大家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陡然。 那犹如恶魔般的声音,再度传来,竟似在众人耳边炸响一样! 紧接着。 砰——! 像是万根巨钉同时轰进墙壁一样,整个通道都被撼动,裂开了! 砰——! 再一次强烈轰击后。 轰! 整个通道顶直接崩塌。 哗! 成片的阳光洒落而下,温暖。 对通道内的众人而言,却是如此的冰冷,刺目! 绝望! 他们的侥幸,他们的祈祷,他们的希望,竟不过只是别人的一场游戏!! “啊呀呀!大家开不开心啊?!开心的话,” 牛头鬼怪居高临下,咧嘴笑看着众人,双手一摊,猛然大喝道: “那就全给我动起来啊!” 嗡嗡! 受到他召唤,密密麻麻如血云的血蚊,从他身后蜂拥向下,扑向了通道内众人。 “我们······死定了!” 就在众人绝望等死的时候。 轰! 一颗火球掠进他们眼帘,直接炸飞了成片的血蚊。 紧接着。 “刚回来,苍天便把你这只鬼送到我面前,我的确应该开心才是。” 第19章 对决! 熟悉嗓音传进众人耳里,他们一时间竟分不出,这是虚幻,还是真实。 希望、绝望、希望、绝望······ 被牛头鬼怪戏弄折磨的众人,早就身心疲惫,能强撑着不疯,已经算是意志力坚定了。 此时再闻苏牧北的嗓音,他们第一感觉竟是,这会不会是牛头鬼怪对他们的又一次戏弄? “大家快出来吧!不用躲了!大只鲲已经回来,这牛头死变态没活路了!” 这时,孙不二的声音忽然传进了通道内。 陆离怔了怔,赶忙跳了出来,目光环视一圈后,盯在了那灰头土脸的肥胖身影上。 “孙不二!你、你······没死?!” “嘿!要不是孙子我智慧过人,轰完一炮,不等看结果,就直接往楼下跑,搞不好,你离大少爷还真就见不着我了。” 就算如此,孙不二也差点被崩塌的高楼给活埋了。 等他好不容易快要爬出来的时候,又迎面碰上了成群的血蚊,吓的他赶紧又缩回了废墟里。 最后,要不是苏牧北路过的时候,听到他咒骂牛头鬼怪的三字经、四字经,这会儿,孙胖子怕是就成功“减肥”了! 减到只剩骷髅! “大哥!”陆离又望向苏牧北,眼睛红红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苏牧北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胖子已经把事情跟我说了,你做的很好,没丢老侯爷的脸。” “孙小纨绔,你还不快过来看看你爹!他听到你死了的消息,直接晕过去了!”陆庸朝孙不二吼了一句,又朝苏牧北低声呵斥道:“你这小兔崽子回来干嘛?找死吗!” “啊!老爷子,您就别担心大只鲲了。为牛头鬼怪这个死变态操心操心吧。”孙不二跑去见自家老爹,回头替苏牧北应了一句。 “嗯?”陆庸怔了怔,眼里霎时流露出猜测、兴奋、无法置信等复杂情绪,“你成功了?” “啊。”苏牧北轻轻回了一句。 这时,牛头鬼怪出声了。 “啧啧!你这个小东西就是前几天追踪了我一路的那个人吧?没想到,你竟是北侯的那个私生子。李青莲不将你放在眼里,最后落的个惨败下场。我却不会像他那般愚蠢。” “前几日,我实力才恢复到筑基巅峰,为了不影响伤势,这才不得不避你锋芒。如今,我实力恢复到巅峰,小东西,咱们继续几天前的游戏可好?” “这次,换你跑,我来追吧!嘻嘻!” 苏牧北把手上提着的冲天炮往陆庸身前一塞,空手走上前,独自面向了牛头鬼怪。 “先是刺杀老侯爷,现在又扰老侯爷清静······你还想和我玩游戏?直接给我去死吧!” 苏牧北纵身向前,挥拳便是直接朝牛头鬼怪砸了下去。 “嗯?内气?你这小东西不小嘛,竟然已经突破到练气境了!哈!这下子好玩了,太好玩了!” 嗖——! 牛头鬼怪单臂一抖锁链,霎时,死神镰刀破空飞掠了出去,像是一轮残月般,狠狠斩向了苏牧北。 呼! 苏牧北内气汇聚于手,直接以拳硬撼对方锋刃! 轰! 强烈的爆炸在半空炸开,像是平地炸起了一道惊雷。 嗖——! 轰——! 骇人的刀气,惊人的拳劲,四溢开来,竟将方圆数十米内的一切建筑,都斩塌!都轰碎! “竟然空手接下了牛头鬼怪的镰刀?!” “练气修者的内气防御,简直堪比身上穿了数十层护甲啊!” “他们的破坏力未免太强了吧······若让他们打上一天一夜,整个北海城都会被他们拆了啊!” 陆离等人早已闪避到大后方,此时望向苏牧北、牛头鬼怪每一次硬撼后留下的大面积废墟,眼里皆流露出强烈的震憾。 “哈哈!爽!真是太爽了!嘿,我都好久没有遇到像你这么优秀的玩具了······我决定了,我不会杀你的,因为······像你这么优秀的玩具,我要玩一年啊!哈!” 轰! 牛头鬼怪双掌朝前轰击,与苏牧北双拳狠狠对撞在一起。 同时。 嗖——! 死神镰刀宛若他的第三只手般,飞掠到高空,骤然折向,像是一条毒蛇般,朝苏牧北后背噬咬而下! “滚!” 苏牧北与牛头鬼怪较力间,竟还能分出力量抬起右脚,狠狠踹在了牛头鬼怪胸前。 砰! 牛头鬼怪被这意外一脚直接踹的倒射而出。 苏牧北头也不回,右拳朝后上方重重一击,像如挥棒击球一样,将死神镰刀重重砸飞! 噗嗤! “好小子!”牛头鬼怪吐了一口血,眼神却是愈发兴奋、凶残! 他死死盯着苏牧北,贪婪道:“像你这么年轻、强大的练气修者,血液的味道一点很好闻······嘿!你那死鬼老爹虽然也是练气修者,但他太老了,人又已经死了几天,血肉肯定已经开始变质······嗯,勉强还是可以废物利用,当作我的小宝贝们的配菜。至于你,嘿!那当然是主餐啦!哈!”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苏牧北倏忽杀至他身前。 一言不发,眼神凌厉的像是头孤狼! 轰! 回应牛头鬼怪挑衅的,是最为直接、强悍的······拳头! “你?!” 牛头鬼怪眼里忽得流露出错愕、震惊。 他想避开这一拳,但已经来不及,只能将力量提升到极限,正面挡向了苏牧北这一拳。 轰! 惊人的气劲朝前宣泄而出,牛头鬼怪的身影霎时便若出膛的炮弹一样,横穿一大片废墟,撞在了前厅墙壁上。 将整个前厅前后贯穿后,去势仍不止,直接穿过了前院,撞塌院墙,砸落在侯府外长街的另一侧。 “咳咳!” 一片废墟中,牛头鬼怪深嵌,它嘴里不断咳出大片血水,让他本就显的狰狞的牛头面目,愈发可怖! “你的力量······” 它朝前望,眼里流露出震惊。 可。 不等它话音落地,那双凌厉的宛若狼眸的眼睛,瞬间便又占据了它眼前的整个世界。 轰! 苏牧北直接探掌狠狠砸进了废墟中,掐住牛头鬼怪脖颈,狠狠拽出,提到半空,紧接便又是一记炮拳狠狠砸在了牛头鬼怪胸腹间。 第20章 钉杀! 噗嗤! 牛头鬼怪的身体像是一个有弹性的气球般,从胸前向胸后凹陷出了一个大大的拳印。 嗖——! 它的身体从高空飞掠而过,重重砸在了数十米外的长街。 它还想挣扎爬起。 轰! 那双凌厉的让人害怕的眼神,已经再度随着一只骇人的拳锋,从天而落! 轰隆! 方圆数十米的地面都被重重击沉,塌陷出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倒锥形深坑。 而牛头鬼怪的身体,在苏牧北紧接打出的这第三拳下,砰的一声,直接炸开! “好强······” “牛头鬼怪······死了······吗?” “应该,死了,吧?” 陆离等人来到,目光皆落在了废墟中心的那道身影上。 “侯爷的这三拳,给我的感觉······已经不弱于老侯爷全力施展《八虚劲》时展露的杀伤力!甚至,要更强!” 陆庸此时握拳道:“老侯爷重伤之下尚且能杀牛头鬼怪一次,如今侯爷实力更强,三拳之下,牛头鬼怪绝无生机!”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 就在此时。 长街不远处,一道对众人而言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却是缓缓凝聚了出来。 “它、它、它······竟还没死?!” 惊慌的情绪,霎时冲散喜悦,再度在北侯府众人心间弥漫开来! 杀不死! 牛头鬼怪竟真的杀不死?! “退后!” 苏牧北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 他走出深坑,站在了北侯府众人、牛头鬼怪之间,面朝牛头鬼怪,一针见血道: “从练气境跌落到筑基九层,你的不死需要付出的代价,看来不小。在我面前,你又能不死几次哪?” 苏牧北的话,犹如清风拂面,霎时抚平了北侯府众人心内的恐慌。 是啊! 侯爷既能毫发无伤的杀牛头鬼怪一次,那就能杀它两次,三次······ 直到牛头鬼怪再也无法复活为止! “哼!你想的可真够天真。” 牛头鬼怪目光阴森的紧盯着苏牧北。 “你的实力的确够强。重创我的那三拳,杀伤力怕是能堪比一般练气一层修者杀伤力的两倍了吧?可这又如何?我若想逃,你能追到我吗?” “哼!实力再强,你终究与这世上大多数人一样,只是低贱的存在。岂有资格与我等掌握了天赋异能的苍天宠儿相提并论?” “嘿!你想保护北侯府这片基业,我会帮你的······我会把北侯府所有人都吃进肚子里,化作自己的养分,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我会爱惜他们,如爱惜自己。到时,你那欲杀我又欲保护我的爱恨眼神,应该会让人很心醉吧。哈哈!” 嗡嗡! 一群血蚊蜂拥而来,托起牛头鬼怪便朝城外飞去。 “想逃?你没机会的!” 苏牧北脚掌一蹬地,跃上一座高楼,再一蹬,纵身飞掠到数十米外的一座高楼,敏捷的像是条闪电般,死死锁定住牛头鬼怪。 “啊!烦人的玩具!给我拦住他!” 牛头鬼怪一招手,霎时,嗡嗡炸响,成千上万的血蚊蜂拥向后,像是面血色墙壁般,挡在了苏牧北身前。 “死变态!敢放蚊子咬我,再吃孙子我一记冲天炮吧!这可是孙子我在你闹鬼后,为了安全,特意花大价钱从我朋友那订做的。你就好好享受吧!” 孙不二抢过陆庸身前冲天炮,对着血蚊巨壁就是一记火球轰了过去。 砰! 足有数米厚的血蚊巨壁,直接被炸出一个大坑。 轰! 苏牧北紧随其后,一拳贯穿血蚊壁,整个人直接浴血穿了过去! “你!” 牛头鬼怪被爆炸惊动,回头间,霎时便被苏牧北骇人的杀神姿态吓了一跳。 “这小子是铁了心必杀我啊!” “该死!我的修为跌境,跑是跑不过这小子。而这小子的鼻子比狗还要灵敏,我想隐藏气息不被发现,也没可能!就算我占据了飞行优势,可他若一直穷追不舍,我早晚会力竭啊!” 猛然,牛头鬼怪停下脚步,回头。 “小畜生!你真要和我不死不休?!” 轰! 回应他的,是一根破空杀来的木柱。 “啊!”牛头鬼怪狰狞嘶吼,“小畜生!你欺人太甚啊!” 轰! 又是一根木柱射来。 “你既非要找死,那我,成全你!!” 牛头鬼怪不再逃,他落在一建筑顶端,双手一张,霎时,嗡嗡声不断响起。 散乱在北海城各个角落的血蚊,被召唤,像是风暴一样朝他汇聚而来。 最后,一颗硕大的血月悬浮在了他的头顶。 “这是我的小宝贝们吸食了一千个人后才凝聚出的精华,我本想留待这次任务后用来破境······却被你这小畜生破坏了!!我一定要把你生吞活剥啊!!” 牛头鬼怪头顶两只牛角,就像是两只巨大的嘴器一样,狠狠刺进了血月内,只是眨眼,由血蚊汇聚的血月便被他吞噬的一干二净。 轰! 一股远远超出他之前实力的血色风暴,朝四面八方扫荡开来。 给远处陆离等人带来的感觉,竟似,此时的牛头鬼怪非但不弱于先前的苏牧北,甚至,还要强上一点! “哈哈!还是这股充实的力量,才能给人带来兴奋啊!小东西,去死吧!” 牛头鬼怪全力爆发,死神镰刀飙射而出,就如一条血色巨蟒般,直直朝苏牧北噬咬而去。 “侯爷危险了!” 北侯府众人紧张、担忧的目光下,却见苏牧北稳稳站在建筑顶端不动,恰似钉在了那里一样。 “是吓傻了吗?小东西。哈哈!好好享受我的招待吧!” 轰! 死神镰刀染着刺鼻的血腥味,瞬间斩到苏牧北眼前。 砰! 苏牧北终于动了! 他一扭身,于间不空隙间躲开了镰刀血色锋芒。 随即,他探手直接抓住连接镰刀的锁链,死死握住,再狠狠一抡,像是要搅动山河般,将整条锁链连带着牛头鬼怪,一起甩到了天空,再轰的一声,鞭打向下。 轰隆! 一条数十米长的沟壑,横亘在了城内。 大片的建筑被从中鞭开,劈出了一条数米宽的通道。 通道另一端,牛头鬼怪重重砸落在地面上,噗嗤一声,再度喷出了一口血。 “怎么可能?!”他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的实力······怎么可能这么强?!你只是练气一层的修者,没有施展武学,没有借助外力,怎么可能发挥出堪比练气二层的实力?!” 牛头鬼怪有些懵了。 “这世上总有许多超出人想像的事。如,你的不死······如,我杀你的这一拳!” 轰! 苏牧北狠狠一拽锁链,像是拖沙包一样,将牛头鬼怪拉向自己,同时,他也在往前飞掠,瞬间,两人再次面对面。 紧接。 汇聚苏牧北所有力量,杀伤力堪比练气二层的一记杀拳,浩浩荡荡,如天地洪流般,轰然爆射向前了! 砰! 才将修为重新提升到练气境的牛头鬼怪,在这一拳下,再次爆开了! “好、好······好猛!” 天地都似被染上了色彩,一片腥红,苏牧北挺立其中,北侯府众人望着他的背影,震惊的久久无语。 “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吗?秒杀练气一层?!” 陆庸的震动比其他人要来的更强烈。 因为他知道,苏牧北至今展露出的实力,只是凭借对方自身的内气修为,没有任何外力的加成! 如果······ “侯爷修成《八虚劲》!一般的练气二层强者,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孙不二也咋舌,“看样子,大只鲲这次是真怒了。啧啧,除了他一岁、我三岁那会初次见面,我嘴贱说了他娘一句,被他狠狠收拾了一顿,我就再没见过他像今天这么暴力过!艹!牛头鬼怪,你丫得死的不冤啊。” 长街,牛头鬼怪身影再次凝聚出来。 “你是杀不死我的!” 他面色苍白,气息虚弱,显然,再被杀死一次,对他造成的创伤也不小。 “杀不死?无非是多出一拳的事。如果一拳不行。” 苏牧北轰然暴射而出。 “那就两拳!” 轰! 牛头鬼怪才凝聚出的身影,再次被打爆。 随即。 又凝聚。 “你是杀不死我的!” 轰! 再被打爆! 再凝聚。 “你!” 再被打爆! ······ 轰! 轰! 轰! 苏牧北根本不给牛头鬼怪废话的机会,杀神姿态宛若一块块巨石,不断叠加在牛头鬼怪心头,让他惊惧的要窒息。 轰! 终于。 再一次爆炸后,牛头鬼怪的身影没再凝聚。 “死了吗?” “这次应该真死了吧?” 一片死寂后,北侯府众人互相低语起来。 而在废墟深处,一只人头大小的血蚊,宛若死去般,潜伏着,只有它眼中化不开的怨毒,意味着它还活着。 “我竟被这个小畜生打的现出了原形?!可恨啊!!待我再次降临,我要你北境血流成河,尸骸铺路啊!” 忽然,血蚊身体一阵发寒,似有一场风雪飘在了它身上。 废墟外。 苏牧北左眼泛着冰冷的光泽,右手抢过一根长枪,直接一枪钉杀了下去! 第21章 事了 轰! 一枪之威,撼动方圆数十米! 整片地面都塌陷了下去,像是被硬生生的凿沉了数米。 而在显露的地底,一只人头大小的血蚊,像是漏水的皮球一样,被一根长枪死死钉在了地上! “啊!你、你······你怎么可能发现我的?!我都已经现出真身,改变气息了啊!!” 血蚊嘶吼,尖细的声音,像是要刺穿人的耳膜一样。 “什么?!它是牛头鬼怪?!” 北侯府一群人围了上来,都有些傻眼。 一只长着牛头的怪物也就罢了。 今天,他们居然遇到了一只会说话的蚊子?! “难道······”陆庸想起十五年前的北海异变,以及那三年内层出不穷的异人异事,却又立马噤声,似是触犯到禁忌一样。 “小畜生!我不管你是如何发现我的。我只警告你,我身后的势力,不是你能想像的!” “要想活命,要想北侯府继续存在,你他娘的就赶紧放了我!再给我找来一批血食,让我养伤!我若高兴了,兴许还能养你这条狗。要不然,嘿嘿,你不仅会害死自己,更会让整个北境为你陪葬!” 砰! 苏牧北一手抓住枪柄。 “乖!就该这样。”血蚊眼里流露出得意,命令到:“把枪从我身上拔了,再用你的血喂养我,只有把我侍候舒服了······” 砰! 土石翻飞,血蚊直接被挑了起来。 “啊!小畜生!你要干嘛!还不快放我下来,你想找死吗?!” “找死?”苏牧北冰冷吐字,“你先给我去死吧!” 轰! 内气爆发,血蚊身体直接炸开。 “啊!小畜生!孟婆是不会放过你的!” 它的诅咒,像是恶魔的咆哮,回荡在空荡荡的长街。 许久。 “这一次,牛头鬼怪该真的死了吧?”孙不二凑上前。 众人也紧盯着苏牧北。 苏牧北点了点头。 霎时,欢呼声在长街响起。 “牛头鬼怪终于死了!” “我们得救了!” “侯爷万岁!” 孙不二也重重拍了拍巴掌。 “他娘的!从今以后,孙子我终于可以在北境真正横行无忌了!那谁谁谁,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北侯兄弟!你竟敢惹我?打不死你!我艹!想想就激动啊!” “没出息!”陆离鄙夷看他。 “喂喂!离大少,怎么说话哪?孙子我没招你惹你吧?”孙不二不乐意了。 陆离:“没出息!” 孙不二:“······” 陆离见他憋屈模样,嘴角轻轻勾了勾。 经此一遭,他对孙不二改观很大。 以前从别人口里听到的对孙不二的评价,怕是多有不实。 对方只是一个有些贪生怕死、本性却不坏的胖子而已。 “父亲留下的基业,总算没毁在我们手里。” 陆离又望向苏牧北。 对方的身影映进他眼帘,竟似让他看到陆沉渊的背影,两者同样的厚重如山! “我北境终于又有一位练气高手坐镇!” 北侯府老人,诸位将领,此时皆流下泪来。 经历过牛头鬼怪的肆虐,他们才深切体会到,一个没练气高手坐镇的北境,是如何的脆弱,如何的任人羞辱! 而从今以后,他们北境将不再任人宰割! 陆庸也抺了抺眼泪,感慨道:“老侯爷,您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旁边,苏牧北冷冷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话。”直接回梅园了。 陆庸:“······” 他娘的!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老子明明是在夸你啊?! ······ 梅园。 北侯府少数几个没被牛头鬼怪肆虐过的建筑。 梅花下,苏牧北执笔,在撰写。 “大哥。”门外传来陆离的声音。 “进来。” 陆离推门走进院子的时候,刚好见到苏牧北收笔,吹了吹墨迹。 他好奇看过去。 苏牧北将数张白纸摊开在石桌上,问陆离:“我教你的导引术,练的怎么样了?” 陆离收回目光,眼神有些古怪,“大哥,你确定你不是在戏弄我?” 苏牧北怔了怔,“什么意思?” 陆离道:“那导引术我修炼了几天,惟一的好处就是······我的修为没跌。” 苏牧北有些傻眼了。 陆离古怪道:“寻常筑基修者一天最多锻体两个小时,哪有像大哥这般修炼四个小时的,这不是过犹不及嘛。” “再说,修行的最佳时机,当在朝阳初升之际。大哥的这导引术却违背常理,在日中、夜中修行,根本是胡闹嘛。” “唉,日中修炼还好,这夜中修炼······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苏牧北仔细一看陆离,对方脸色的确不怎么好看,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咳咳,不应该啊。” 苏牧北这个尴尬啊,难道,修炼导引术,还要具备某些条件? “咳咳,陆离啊,你可能不怎么适合修炼导引术。” 苏牧北真怕再练下去,会把陆离自己给练废了,赶忙将桌上几张白纸推了过去。 “这是咱北侯府祖传功法《八虚劲》,我稍微完善了一下,筑基修者也能修炼,你拿去吧。” 陆离狐疑:“我能修炼《八虚劲》?” 苏牧北道:“先前不能,经我完善后,你就能修炼了。” 陆离不信:“可我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筑基修者能提前修炼练气功法、武学啊。” 苏牧北:“······” “那你以前听说过有人能像牛头鬼怪那样杀不死吗?” 陆离:“牛头鬼怪怎么会是杀不死的。它不是已经被你给杀了吗?” 苏牧北:“······” 一刻钟后,陆离才慢腾腾的走出了梅园。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陆离这小子也有这么皮的时候哪?”苏牧北纳闷。 他摇了摇头,意识凝聚在镂空石球上,霎时,他左眼一凉,源瞳再启! “没想到,源瞳除了究极透视的功能外,竟还能帮助完善功法武学!” 以前的《八虚劲》,施展后,可打出八道浪潮般的暗劲,提升修者八成实力。 而经源瞳改善后,修者可打出十道浪潮暗劲,提升一倍的实力! 苏牧北若全力施展出《八虚劲》,就算那些修炼过普通武学的练气二层修者,都不会是他这个练气一层的对手。 “有我改善的《八虚劲》在,再加上陆离的天资,过个三四年,陆离当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练气高手。到时,舅舅交给我的重担,就能甩给他了。唉,想想还要继续当三四年的奶爸,心好累啊。” 数日后。 北海城外。 陆离等人送别苏牧北。 “此番进京述职,大哥一路保重。”陆离交还系马的缰绳。 该说的,其实都已经说了。 陆庸亦道:“总管已经提前赶去京都了,孙家小纨绔也跟了过去。你有什么事,直接交代他们去办。别跟在北侯府一样,事事都亲力亲为。太丢北侯的威严了!” “知道啦!又顽固、又啰嗦的陆庸陆老先生!” 苏牧北哈的一笑,纵身上马,缰绳一抖,霎时,白马如风,掠过满地春色,眨眼便没入了远方的江湖。 “这小兔崽子!”陆庸望着远方,瞪了瞪眼,愣是没说出什么狠话。 最后,他只长长叹出一口气。 就在不久前,他还高兴于陆沉渊终于做出将苏牧北逐出北境的决定。 可如今,他竟是由衷希望,苏牧北这只鲲鹏能一直盘踞在他北境的这片浅水滩。 当真。 世事无常啊。 第22章 溺爱 京都,武国都城,武王、三公坐镇的重地。 东侯的临时府邸,便坐落在此。 清晨,东侯一家三口正围着桌子在吃早餐。 练气修者虽可辟谷,但并不是每个练气修者都会完全杜绝口腹之欲。 再者,东侯一家食用的食物,也非凡俗之人食用的五谷、牲畜,而是经过特殊培育的灵谷、灵物。 就算是练气修者,食之,也大有助益,抵的上平时数日修炼之功。 东侯能让只是筑基境的妻、子与自己共食这般灵物,足可见东侯生活的奢侈,以及对妻、子的疼爱。 “他娘的!北侯府那老东西都来京都好几日了,他们那娼侯却一直没现身······这小畜生该不会是被我吓的不敢来京都了吧?!” 饭桌上,一个红色短发的赤膊中年男子,一边狼吞虎咽着,一边骂骂咧咧。 若是北侯府总管在此,便能认出,对方正是曾代表东侯吊祭陆沉渊的天权神将! 亦是东侯独子! “啧!或许,那小畜生早就到京都了?只是怕老子把他踩趴下,所以龟缩在哪个角落不出来?”天权又道。 旁边,一美妇皱了皱眉:“权儿,人家北侯虽年少,但毕竟位列五侯,与你父齐名,地位更在你们七神将之上。你提起他,言辞应该放尊重些。” 东侯夫妻两人虽皆已年过半百,但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与天权神将坐在一起,不像父子母子,倒似平辈人一样。 “喔。”被母亲训了一句,天权有些不悦的撇了撇嘴。 “啊,权儿,你,你别生气啊。”一旁,东侯见天权眼露不悦,就好似自家儿子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侧身躬着腰,像是个小老儿般,小心翼翼的安慰着。 看着这一幕,东侯妻直皱眉。 “夫人啊,”这时,东侯转过身,看向她:“权儿有说错什么话吗?那小畜生本来就是一个娼妓子,就算他如今侥幸暂时的坐在了北侯的位置上,难道就能改变这个事实?权儿能称呼他为娼侯,已是对他的极大尊重!可你竟因此呵斥权儿,真是太不像话了!” 东侯妻嗔怪的瞪了东侯一眼,她那轻飘飘的一句话,也能叫呵斥? 侯爷您也太宠您儿子了吧! “老北侯素来持身端正,不曾听闻他流连于烟花之地,又怎可能酒后乱性,与一娼妓结下露水姻缘哪?”东侯妻道:“谣言止于智者。外界的那些传闻,侯爷您也信?” 东侯还想说什么,天权神将已是无所谓的笑了起来。 “呵,是啊,我早就知道,外界的那些传闻,十有八九是假的。可,这又如何?我就是喜欢叫那小畜生娼侯,他能拿我怎么样?娼侯娼侯,我为他起的这个名,不是很好听,很顺口嘛,他应该知足啊。” “至于北侯称号······这是我的东西!他一个娼妓子,也敢玷污?!” 东侯妻见不得自家孩子这幅恶霸模样,忍不住刺了一句,“你只是有挑战五侯的资格,并不代表你就一定能成功取而代之。再者,京都侯座下的天枢神将,对北侯一位,可也是志在必得。你有把握打败他?” 天权不乐意了,“我说娘啊,您怎么老是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儿子威风哪?我不见得能打败天枢,那天枢就一定能打败我了?哼!只要我能抢在他前头,把北境的那只小畜生踩趴下,北侯一位就是我囊中之物!谁能夺走?!” 说到这,他放下碗筷,沉吟道:“嗯,是该抓紧时间揪出这只龟缩的小老鼠了,不然,若让天枢抢了先,那我可就没的玩了。” 旁边,东侯一脸心疼的看着他,“权儿啊,找人的事让下面人去办就好,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在家歇着啊。等下面人揪出了这只小老鼠,我让他们立马给你送给面前来!你看,行不行?” 天权嘿的一笑,“玩游戏嘛,当然得自己亲自下场才有趣,让别人代劳,那还有什么意思?再说,北侯府的那老东西怎么着也算是我的一个熟人,他来京多日,我都没能上门与他交流交流感情,嘿,太失礼数了。” 东侯叹了口气:“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权儿你什么身份?北侯府总管什么身份?那娼侯又什么身份?你实在犯不着为他们劳心劳力。无论是找人,还是踩下那娼侯,天璇神将完全能胜任。权儿你只要安心待在家里,等着继任北侯一位就行了嘛。” “啧!我说爹啊,倒底我是您亲儿子,还是天璇神将是您亲儿子啊?天璇是您属下,他要成功把那小畜生踩脚下了,这北侯一位,难不成我还要从他手上接过?这让外人怎么看我啊。我可丢不起这个脸!好了!就这样了。我要去和我那熟人交流感情了。” 天权扔下一句话,便大步走出了府邸。 东侯妻望着他的背影,一双眼睛慢慢溢出了泪光。 “都说慈母多败儿,到了咱们家,却成了慈父败儿!权儿几年前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却自此被侯爷您惯出了一身毛病。我真怕,我真怕······他哪一天会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啊。” “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我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话落,抺着眼泪离开了。 “哼!女人就是女人,怕这怕那的。她也不想想,整个武国,有几人是我东侯招惹不起的?!”东侯不屑。 随即,他却派人请来南侯。 “侯爷希望我能暗中保护权儿?” 南侯诧异道:“我们虽对那娼妓子了解不多,但他绝不可能是权儿的对手啊。权儿觉醒异能后,他的实力,不说筑基无敌吧,怎么也能称的上,不弱于人啊!” “哼!若是正面交战,我对权儿自然是一百个放心。可,”东侯冷冷道: “那娼妓子身份何等卑贱,却在陆沉渊死后,力压北侯府嫡长子,坐上北侯的位置。他的心机城府,绝非一般!” “我不担心权儿会输给这娼妓子,只担心这娼妓子会把他的卑鄙手段用到权儿身上啊。” 第23章 太傅府前 苏牧北并不知东侯背后对他的恶毒揣测,来到京都后,他骑着白马,径直来到了朱雀街的一座府邸前。 朱雀街是京都十街中最繁华的一街,能在此落户的,非富即贵。 “嘿!骑马的那少年娃,知道你面前的府邸是谁家大人的吗?三公府前不走马!你个小娃娃,竟敢骑着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在太傅府前晃悠,你丫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吧?!还不赶紧的给我下来!” 府邸大门前,一披甲佩剑的护卫朝苏牧北冷冷呵斥道。 苏牧北收回落在刻有“太傅府”三字牌匾上的目光,依言翻身下马。 “我欲拜访太傅大人,劳烦阁下通报一声。” 说话间,信手扔了一物给护卫。 “你小子敢在太傅府前骑马,已经够让我刮目相看的了。被我呵斥后,你还能面不改色的找借口,欲求见太傅,啧啧,这份转移话题的急智,” 他伸手拍了拍苏牧北肩膀,想说些什么称赞的话,却是在目光看清苏牧北扔给他的东西的下一刹那,直接哑住了! “呃······你、你,您、您是······北侯大人?!” 这护卫右手托着一方大印,就像是握着一个刚出炉的烫手山芋,手掌不停颤抖着,差点没忍住把它直接给扔了出去! 而他依旧搭在苏牧北肩头的左手,更像是扎进了火炉里一样,想缩不敢缩,那一脸痛苦、纠结的表情,看得苏牧北都为他手疼。 “劳烦阁下为我通报一声吧。”苏牧北并没戏弄或刁难人的意思,直接说道。 他的话,就像是大旱后的甘霖一样,瞬间让护卫大松了一口气。 “北侯大人,您、您的侯印。”护卫赶忙躬身,双手捧还大印。 呼! 他娘的! 老子刚才竟然朝一位侯爷大声呵斥了?! 更当面称呼他为少年娃?! 还拍、拍······拍了他的肩头?! 我的苍天啊! 好在老子没心脏病! 不然,就算北侯大人大度饶了我,老子也得被自己吓死啊! 其他本在一边看笑话的护卫,这时也都收敛起脸上嬉笑。 武王门前,尚容走马。三公府前,须得下马? 此情此景,用这句话来描述五侯地位的尊贵,那是再贴切不过了。 今日,太傅府前走马的,若只是一个普通人,亦或者是七神将级别的人物,太傅府护卫都敢呵斥、教训。 可对上五侯,莫说呵斥,就算当面流露出一丝的不尊重,那也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啊。 苏牧北能大度不计较他们之前的嬉笑,太傅府护卫已是侥幸的犹若劫后余生,谁还会有继续看笑话的心情? 脑袋抽筋了差不多! 太傅府前,苏牧北没等多久,便见到,府门中急匆匆的走出了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对方见到他,微躬着身,快步,径直的朝他走了过来。 “老奴太傅府总管,见过北侯大人。” 苏牧北点了点头,重提自己此行目的,“我欲拜访太傅大人,劳烦总管引见。” 陆沉渊临终前向他提起过,陆凝渊最后一次现身,便是在太傅府,他来拜访太傅,便是想从对方口中得知有关陆凝渊下落的线索。 “呃······”总管显然早就从通报护卫口中得知苏牧北的目的,此时面露难色,尴尬望着苏牧北,道:“咱们二爷说了、说了······不见!” 不见?苏牧北眼里露出错愕。 对方非是没有时间见他,亦不是人不在太傅府无法见他,而是······不见! 拒见! “那,”苏牧北也不纠缠,“我改日再来拜访太傅大人吧。” 他翻身上马,调头直接离开。 如此果断作风,反倒让脸上堆满尴尬笑容的太傅府总管,错愕的愣在原地好大一会儿。 “这位北侯大人······” 他摇了摇头,似是不解,缓步回到了府里。 “那小兔崽子被你打发走了?”大殿内,一中年男子见总管走进,平淡问道。 “呃······”总管顿了顿,才道:“实际上,在我传达了二爷不见的意思后,北侯大人并没纠缠,直接就离开了。” “嗯?”中年人,亦即太傅府二爷,似是很惊讶,“那小兔崽子竟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他应该很清楚,在京都,只有我们太傅府能庇护他······哼!求人办事都能如此没耐心,没毅力,这小兔崽子果然是块朽木,烂泥涂不上墙!” 总管想了想,道:“我倒是觉得,北侯大人不像是来寻求庇护的。” “嘁!”二爷不屑的嗤笑了一声,“陆沉渊丧期内,这小兔崽子为了躲避天权、天枢两位神将的挑战,都能不要脸皮的龟缩着不出,他敢来京都正面接受神将的挑战?得了吧。他既敢来京都,那铁定是存了赖在咱们太傅府的心思。” 总管轻笑:“凭老北侯大人与太傅大人、二爷的交情,他临终前,会让北侯大人来京寻求咱们太傅府的帮助,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可惜,”二爷叹了口气,“就算我能不计前嫌,看在陆沉渊的面子上,愿意庇护那小兔崽子,现在也是有心无力啊。” 闻言,总管眼里露出担忧,“太傅大人他······” “唉,”二爷深深叹了口气,“父亲的脑袋越来越不灵光,今早上我去请安的时候,他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唉,我太傅府如今已是日薄西山,哪······还有什么余力掺和五侯之争啊。” ······ “大只鲲,你可算来京都了。” 长街,孙不二来到,他扬了扬手,朝苏牧北道:“走!我为你接风洗尘去!” 苏牧北笑了笑,“我说胖子,你这情报网铺的够快的啊。我才到京都没几个小时,你就得到消息了?” “那必须的啊!”孙不二一扬眉,“知道你大只鲲要来京都办事,孙子我还能不提前把这里的情况摸清楚了?” “啧!你还别说,我还正好有件事要问你,”苏牧北朝孙不二道:“咱们北侯府和太傅府,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 “太傅府?三公之一的太傅?”孙不二怔了怔,“没啊,我没听说过,咱北侯府和太傅府有矛盾啊。怎么?太傅府的人招惹上你了?” “招惹说不上,只是,”苏牧北笑了笑,“太傅府的一位二爷,似乎不怎么待见我。” 孙不二纳闷:“你都没出过北境,能和太傅府的人结什么仇?难不成,是老侯爷留给你的烂账?这事啊,还得找我朋友问去。她在京都已经待了许多年了,大小消息,清楚的很。” “朋友?”苏牧北感兴趣道:“给你造冲天炮的那位?” “对!就她!她可是一位大奇人,当年要不是我嘴贱······咳咳,嘴甜,也结识不了人家。我可提前和你说啊,这位在某些方面的妖孽程度,可丝毫不弱于你一岁就能过目不忘的本领。见到她,嘿,你可别吓着了!” 第24章 天权上门 京都苏府,北侯的临时府邸。 天权神将来到,欲揪出他自以为龟缩不出的小老鼠。 “我说总管啊,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你看啊,你才来京都没几日,兄弟我就赶紧日夜加班,不休不眠的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就为了赶来见你!怎么样?够意思吧!唉,咱们交情这么好,你也就不必瞒着我了,告诉我,你们那娼侯,究竟龟缩在哪?我找他有事,很急啊!” 天权神将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看,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从容,悠闲。 他摊坐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信手摘着桌上的葡萄往嘴里扔,还不忘请总管自便。 总管脸色很难看。 这已经是天权神将第二次公然上门挑衅了! 上一次,老侯爷丧期内,天权神将代东侯登门吊祭,在北侯府大门前,当着他的面,称呼他们侯爷为娼妓子。 又在灵堂肆无忌惮的与天枢神将赌战,以踩倒他们侯爷的时间长短,定北境归属,目中无人至极! 如今,对方竟再次登门,嬉皮笑脸的以“娼侯”称呼他们侯爷,简直嚣张的没有底线了! “天权神将,请注意你的言辞!” 总管冷冷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你只是一个小小神将,北侯大人不是你能冒犯的!” “咦?”总管强硬姿态让天权神将吃了一惊。 “啧!一段时间没见,总管的胆量见长啊。好好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叫那个娼妓子娼侯了,改叫侯爷行了吧?” “嘁!一个称呼而已,多大的事,值的总管你这么认真吗?” “来,咱们继续说正事,你们那娼······喔,不对,应该叫侯爷,你们那侯爷藏哪呐?赶紧叫他出来啊。” 天权神将这幅装模作样,随意敷衍的样子,看得总管心底怒火直烧。 他沉声道:“天权神将,你弄错了一件事情。我们侯爷从来就没藏,他也没必要······躲!” “反倒是你,应该庆幸上一次北境之行晚出发了几天,不然,你没机会说出今天的话!” 总管冷冷盯着天权神将,面无惧色。 他们侯爷只是筑基修者时,就灭过一个开阳神将。 踏入练气后,又轰杀了一个不死鬼怪。 有这样一座靠山在,总管底气很足,比陆沉渊掌管北境时,还要足! “哟,总管这是吃了十全大补丸啊。这莫名的自信,让兄弟我心好慌啊。” 天权故作害怕的拍了拍胸口,随即冷下脸道: “总管,我是拿你当朋友,才会大方的赐你家侯爷一个活命的机会,你可要珍惜啊。毕竟,我这人可是很友善,很喜欢交朋友的,不像天枢神将那个喜怒无常的家伙······” “你家侯爷要是先被他找着,唉,你们北境怕是又要办一场丧事了。” “哼!真正喜怒无常的人,是你天权才是!”总管心里冷笑,嘴上却道: “我家侯爷的事,就不劳天权神将操心了。” 天枢神将真要挑上他家侯爷,该办丧事的,绝对只会是京都侯! “啧!总管真要拒绝我的这份好意?”天权神将咧了咧嘴。 总管淡淡道:“我说了,我家侯爷从来就没藏。等他到了京都,天权神将再亲自登门,送上你的好意吧。我相信,我们侯爷会给你一个难忘的回礼的······” 苏牧北来京后,先是直接去了太傅府,随即便被孙不二找到,所以,总管是真不知道,苏牧北已经来京了。 这时,天权神将忽然出手,一拳重重砸在了总管肚子上,让总管的话音戛然而止。 噗! 一口血吐出,总管的身体直接飞出大殿,重重的摔在了前院。 “哼!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真当自己够资格和我称兄道弟了?言辞间竟敢对我流露出蔑视,真是放肆的没边了!” 天权轻描淡写的擦了擦手,缓步走出大殿,来到总管身前,居高临下,蔑视看他。 “你、你······你竟敢在京都动手?!”总管嘴角泣血,死死盯着天权神将。 哗! 随总管来京的数十北境甲士闻声赶来,枪锋全指向了天权神将。 “动手?呵,我只是请我的老朋友回去作客而已。” 天权示意身后随从带上总管,随即直接往挡在身前的枪尖上走了过去。 北境甲士皆眼露寒光,钉立在原地,一步不退。 “大家都退下!”见此,总管大喝了一声。 只是数十甲士,根本不可能拦的往天权神将,搞不好,还会被对方借机屠杀干净。 “苏府,”天权来到府外,回头看了一眼刻有“苏府”二字的牌匾,嗤的一笑。 “做人可不能忘本,你们家那娼侯虽只是一个娼妓子,没资格姓‘陆’,但也不能因此心生怨恨,把府邸改成苏府啊。” “嗯,我觉得,叫娼府就挺好的,和他配,和他娘更配!哈哈!” 嗤啦! 他伸手一弹,霎时,指尖飙射出一缕火焰,打在了牌匾上。 呼的一声,牌匾上像是浇了油一样,瞬间就整个的燃烧了起来。 “这是······” 总管看着这一幕,内心的愤怒,此时全被震惊取代了。 “内气外放?!” “天权神将竟是练气高手?!” 天权扫了总管一眼,见对方眼露震惊,一幅无法置信的样子,嘴角不由翘起一抺不屑的笑意。 “凡人就是凡人,又怎会知道我等异能觉醒者的高贵。” 他朝前走了几步,似想起什么,转身朝苏府众人抬了抬下巴。 “告诉你们娼侯,要想领人,就亲自到万花楼来找我。万花楼你们知道是什么地方吧?如果不知道,我就给你们免费解释一下。这万花楼哪,是咱们京都最大的青楼。我让你们娼侯去万花楼领人,可全是为他着想。”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他这个娼妓子,也是时候该回家看看了。哈哈!” 天权肆无忌惮的大笑着,嚣张而去。 苏府众人皆是铁青着脸,怒意燃烧。 “天权神将······可恨啊!” “要是侯爷在府里就好了!” “现在怎么办?侯爷还没到京都,我们该找谁去救总管?” “唉,只能先去找孙少家主了,他鬼点子多!” ······ 京都西街,苏牧北、孙不二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座草庐前。 “他娘的!我怎么感觉背后有人在念着孙子我啊。”孙不二抺了抺鼻子。 苏牧北目光则是落在眼前的草庐上。 这座草庐占地百平左右,整体悬空,留有近一米的空隙,一条木质阶梯将地面与草庐的木地板连在了一起。 沿着地板往前看,草庐正面是一排灰色布幔,风拂过,隐约可以见到里面的桌椅摆设,以及透过草庐后窗映进的风景。 还有淡淡的清香。 似乎,整座草庐都是用一种不知名的香草编织出来的。 在草庐左前方,一根大旗高竖,上面飘着一袭青色布幔,幔上几个大大的黑字,在风中肆意张扬。 “补天阁······” 苏牧北轻声念了出来,眼中神光湛湛。 “好大气的名!好自信的人!” “嘿!不是我说啊,大只鲲,你和我这朋友还真挺配的!”孙不二在一旁挤眉弄眼,一看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思。 苏牧北正想说话,身后竹林忽然传来焦急的呼喊声。 “孙少家主!我可找着你了!大事不好了!” 孙不二转身一看,扭头朝苏牧北道:“这是总管手下的一个小厮。” 随即朝小厮高喊,“出什么事了?把你急成这样。你们总管哪?” “唉!总管被人抓走了!” 小厮跑近了一看,才注意到站在孙不二旁边的苏牧北,当下便如找到主心骨一样,喜极而泣。 “侯爷,您、您······您也在!这真是太好了!” 关注 limaoxs666 获取最新内容 第25章 惊爆 万花楼,京都最有名的销金窟,温柔乡。 据说,它背后的东家,有王宫里某位的影子。 所以,虽然万花楼日近千金,惹人眼红,但从来就没人敢在万花楼闹事。 这座小小青楼,就如它高大的建筑一样,把京都的许多世家都狠狠压在了身下! 从万花楼大门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数百平的大厅。 大厅四周,红柱高耸,雕龙画风,中央摆设的,是一座宽敞的舞台,万花楼的舞妓、歌妓、乐妓等,常常便在上面表演节目。 往上看,二楼的数十个客房,通过四方走廊,环成一圈,客人只要走出房门,坐在走廊前,便能居高临下,清晰的看到舞台上的表演。 二楼以上的建筑,与此类似。 此时,楼上客房的客人都走了出来,或坐在走廊上,或趴在栏杆上,望着大厅舞台,大鼓掌,在起哄,似正在参与什么令人兴奋的游戏一样。 而一楼大厅,舞台四周也都围满了人,一个个都兴奋的涨红了脸。 时不时扭着水蛇腰从人群间走过的青楼女子,她们那暴露的衣着,那曼妙的身姿,似乎更加刺激了众人心性,让整个大厅的气势,像是入了魔,疯狂! “买定离手!要下注的,赶紧的!还有人要下注吗?还有人吗?没有了对吧?那就······开!” 舞台上,天权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随着最后一个“开”字落下,他指尖瞬间弹出了一缕火焰,像是他的红色短发一样,张扬,肆意。 嗤啦! 火焰落在倒在地上的一人身上,霎时灼破衣袍,沾在了血肉上,发出了宛若烙铁掉进雪地的嗤嗤声。 像是听到美妙的声音一样,众人的情绪愈发疯狂起来。 “叫!” “不叫!” “叫!” “不叫!” “啊!怎么搞的!这次居然又没叫!”有人抱怨骂娘。 有人兴奋的涨红了脸,在收钱。 “我说天权,”二楼,天枢神将的声音传了下来,“再这么玩下去,我怕你会把东侯大人的东境都给输掉啊。” “是啊。北侯府的这个老东西,人老皮硬,根本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你的烈焰再伤人,再恐怖,人家就是不叫啊。” “结果早已注定。我们大家只要每次都押‘不叫’,那稳赢啊!” 二楼,附和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些人,大都是京都有名的世家弟子,更甚者,天枢等五位神将,竟也都在。 还有几位幕僚也在一旁看戏、下注,他们是几位王子的人,曾在北境劝陆离不要大动干戈,如今,却亲自参与进这般歹毒的游戏中。 “唉!天枢你不说,我还没反应过来哪!艹!一群见财忘友的狗东西,竟然没一个提醒老子,都心里偷笑着骗老子钱哪!” 天权有些不乐意了,见真有人在呵呵的偷笑,他脸上顿时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艹!老子要玩一次大的!你们敢不敢继续和老子赌?!” “怎么个大法啊?” “可别到头来,输了又说我们骗您钱啊。” 砰! 天权右掌伸出,虚握,霎时,一团烈焰凭空而现,像是一颗燃烧的人头一样。 “你们不觉得前面那拇指大的火焰,大小家子气了吗?这次,咱们加把火怎么样?” 天权站起身来,托着火球,环顾四周,再望向二楼。 “还是赌北侯府的这个老东西在和兄弟我的火焰亲密接触后,是叫出声,还是不叫出声。这次,谁赢了,我百倍赔偿!” 他话音落地,场面霎时一静。 二楼,天枢神将眯了眯眼,盯着天权掌心悬浮的硕大火球。 “天权,玩可以,但可别闹出人命啊。毕竟,这里是京都,不是你们东境。” “废话怎么这么多!”天权挑衅回望,“你就说,敢不敢玩?” 天枢呵的一笑,“玩,怎么不敢玩。反正就算人死了,那也是你天权的责任,怪不到大家头上。” “对!天权神将既然敢冒着杀人的风险陪大家玩,那我们怎么可以扫兴啊。玩!当然要玩!” “这次我依然押‘不叫’!” “啧!这么大一颗火球,随便搁身体哪,都会受不了啊。我押‘叫’!” 疯狂的喊叫声回荡在大厅,传进总管耳里,让他眼中悲哀愈发浓郁。 这些疯狂赌徒中,不乏陆沉渊生前时与北境交好的家族弟子,如今,对方却参与到天权折磨他的游戏当中,让人心寒。 “老东西,我这次可是把我的全部身家都押上了,你要再不给我争气点,咱们可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天权用脚踢了踢总管,把他翻了个身,脸朝上。 “你、你······你要干什么?!” 任谁被捆绑着无法动弹,再眼望着一颗人头大小的火球朝自己脸上贴了过来,也无法淡定。 总管眼里流露出惊惧,却是咬牙切齿道:“天权!你有胆量的,就直接杀了我!何必用这种低贱手段折磨人?你、你,你该不会是怕了我家侯爷,不敢杀我吧?!” “嘿!怕了你家侯爷?啧!没想到啊,总管你居然还能这么幽默,这么不要脸!让我都不禁想立刻帮你除掉这张脸皮啊。” 呼! 天权手掌猛得下压,朝总管脸上按了下去。 就在这时。 万花楼外忽得传来大叫声。 “我艹你大爷的老鸨!你他娘的什么意思啊?让孙子我趴着进你家青楼?!” “唉呀,两位爷,我哪有这个胆子啊。是里面一位爷提出这个要求的,我、我,不敢不从啊。” “我艹你大爷!里面那位爷提要求,你不敢不从,所以,你就敢得罪我们了?” “两位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大家都是客人,我谁也不敢得罪啊。您看,不就是翘一翘屁股,趴着进去嘛,也不是什么大事,您就大人有大量,别为难我这个小人物了。” “我艹!还翘着屁股?!老鸨,你他娘的信不信,孙子我能找人轮到你屁股都不剩?!” 万花楼外的大喊大叫,打断了天权的动作。 “来了!”他手上火焰一收,眼里露出兴奋。 与他同样激动的,还有二楼的天枢神将。 “天权,你这恶趣味,还真是一日都不减啊。让堂堂北侯学娼妓一样,翘着屁股,趴着进万花楼······你就不怕老北侯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算账?” “唉唉,怎么说话的?我这是在为娼侯好,在提醒他不能忘本,要学会子承母业,将他家的接客传统发扬光大!嘁!不懂情怀的人,别和我说话。” 天枢不理会他的疯话,淡淡道:“老规矩,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踩趴下娼侯,谁就是北侯。” “那是当然,”天权戏谑道:“可也必须等咱们爬进大厅的娼侯爬起身来啊。” 万花楼内,众人都肆无忌惮的笑,目光戏谑盯着门口,等着看好戏。 楼外,老鸨还在苦口婆心的说着自己如何如何的不易,请两位大爷怜惜一些之类的话。 忽然。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即。 轰得一声。 从大门到大厅,数扇门户像是碎纸一样,飞了起来。 半空中,老鸨的身体撞破门户,横跨十数米,飞到了大厅二楼的高空。 紧接。 砰! 一声惊爆响起。 猩红,霎时······满目! 第26章 敌血染万花! 砰! 恰似一朵血色烟花在高空绽放,四溅的血水喷洒开来,霎时便溅了猝不及防的二楼众看客一脸。 一楼大厅,许多人也被洒落的血水淋到,一个个错愕的就像是染血的木偶一样! “啊——!杀人啦——!” 短暂的死寂后,万花楼妓子第一个发出了惨叫,尖细、惨绝人寰的像是正在遭受非人折磨一样。 紧接着。 各种怒骂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他娘的!是哪个敢在万花楼动手杀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是吧?!” “艹!害老子染了一身的血!” 一片混乱中,苏牧北一人走进,踩着门窗碎片、满地血迹,面向万众。 “宰了老鸨的就是这小子?” 见苏牧北只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俊朗少年,大厅里,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错愕、讶异。 有些人已经猜出了眼前少年的身份,但没法将对方前一刻展露出的果断风格,与他们认定的懦弱、自卑相联系。 区区一个私生子,也有胆量血溅五步?! “啧!”孙不二跟在苏牧北后头走进了大厅,他扫了众人一眼,再望向地面斑驳血迹,咋了咋嘴。 “孙子我早就提醒过你,让你别挡道,别挑事。你非不识好人心,不把我的提醒当回事。这下好了吧。别说屁股了,你丫得整个人都没了!” “唉,没办法,孙子我就是这么善良的人,干不出大只鲲这么凶残的手笔······嗯,我只会找人轮到你屁股都不剩,命还是要给你留下的。” 众人:“······” 你他娘的!你这还叫不凶残?! 你这简直比人家北侯凶残一千倍,一万倍,好不好!! “无论如何,” 有人站了出来,指责苏牧北。 “万花楼老鸨只是和北侯大人开了个玩笑,就遭北侯大人痛下杀手,北侯大人心肠未免太过歹毒!不把我京都人放在眼里!” 他轻描淡写的以一句玩笑揭过老鸨羞辱性的要求,又添油加醋,以点带面,言称苏牧北不将所有京都人放在眼里,居心叵测。 孙不二当下就怒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说老鸨只是开玩笑?那你他娘的能在我面前趴着翘起屁股吗?一个小小老鸨,也够资格和五侯开这样的玩笑?她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公然蔑视五侯,羞辱五侯!” “北侯只杀她,不诛尽万花楼,已是大量。你们······有意见?” 谁敢有意见?众人都噤声。 虽说这位北侯即将被天权、天枢两位神将取而代之,但眼下对方毕竟仍是北侯,惹恼了他,他若执意拉你陪葬,天权两位神将不见得就会节外生枝的救你。 到时,那可就真是,抱大腿不成反丢条命了! 这时,天权神将的声音传了出来。 “哎哟!北侯大人还真是好大的威风啊。小人这副小心肝都差点被您吓的跳出来了。” 大厅、舞台上的人群不由自主的分开,露出了天权神将故作害怕的身影。 “不过,” 他忽又淡淡道:“万花楼老鸨言语冒犯您,被您诛,那是她罪有应得。可咱们这些人,没得罪您吧?” 他指了指自己鞋面上沾染的血迹,又指着苏牧北,用命令的语气道:“自己乖乖跪着爬过来,把我脚上这些血渍舔干净了。” 有他出头,许多不怕死、想要巴结天权的人,都纷纷站出来,手指苏牧北。 “对啊。北侯身份虽是尊贵,但也不能肆意妄为,牵连无辜吧?我只是一个看戏的,却被溅了一身血,找谁说理去?北侯大人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起哄声中,苏牧北的目光却是没有落在他们任何一人身上,他的目光穿过分开的人群,落在舞台上,落在天权脚边那一道身影上。 当看到总管身上十数个被火焰烧灼出的伤痕后,他身上气息骤然冷了下来,直接迈步往舞台走去。 那些手指苏牧北、想要呵斥他的人,在苏牧北走过他们身边时,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样,不约而同的集体失声,愣是一句话也没敢说出。 就这样,苏牧北一路无阻的走到舞台前,再纵身一跃,落在了舞台上。 “侯爷!”总管见苏牧北朝自己走来,不由老泪纵横。 旁边,天权神将笑:“老东西,哭什么哪?你应该高兴才对!你以为我让你家娼侯跪着爬过来舔干净我脚上血,是为了羞辱他吗?错!大错特错!” “我这是在帮他认清自己的身份!教他学会怀旧!” “这人哪,不应该只有苟且和自欺欺人,还应该有诗、远方和情怀。你家娼侯不能因为坐上了侯位就忘了他上一辈的情怀啊。” 天权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在大厅传开后,霎时便引发了一波接一波的哄笑。 他的一个随从见苏牧北缓缓走近,更是跳了出来,手指苏牧北呵斥道: “娼侯!你是聋了吗?没听到我家神将大人是让你跪着爬过去吗?赶紧的!” 他放肆至极,伸手就要去按苏牧北的头。 这种以下犯上、还不必担忧自己会受到惩罚的体验,让他享受到了极大的快感。 然而。 一路直行的苏牧北,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见对方挡路,苏牧北只是伸手轻轻一拔,像是扒拉开挡住视线的杂草一样。 嗖! 随从的身体直接飞出了舞台,在哄笑人群的上空,轰得一声,炸开! 如此果断的杀人风格,让整个万花楼猛得再度陷入了死寂。 敢当着天权神将的面,一巴掌拍碎他的随从,这位北侯是找死哪?还是找死哪? 尽管认定了苏牧北是在找死,却没几人再敢笑出声。 先杀老鸨,再诛天权随从,大家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北侯根本不像传闻中的那般懦弱,他手段狠着哪! “谁伤的你?” 走到总管身前,苏牧北望着他身上的烧伤,问,语气似无波古井,平静,却蕴藏着风暴。 “天权!”被紧随而来的孙不二搀扶起来,总管扭头死死盯着天权神将,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这两字。 “嗯,”苏牧北点头,朝孙不二示意:“先带总管出去治伤。” “放心吧。这点小事就交给我了。”孙不二拉上总管就要走。 “我有说,你们可以走了吗?” 天权坐在椅子上,望着苏牧北,淡淡道: “你想让自己的属下先离开,再跪下替我舔干净脚上血,这种掩耳盗铃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我本意就是为了让你能认清自己啊。你让我这总管老朋友离开,岂不是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呵,让他们都留下吧。好好看看你的本来面目。” 他话音落地,孙不二两人却是停也没停,径直往万花楼外走去。 而苏牧北更是站到他身前,俯视着他,问:“老侯爷丧期内,就是你跑去我的地盘,在老侯爷灵堂上闹事?” 这是苏牧北第一次正眼看天权,居高临下的俯视! 第27章 凡体镇压觉醒者 如此姿态,让天权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呵,你小小一娼侯,竟也敢用这种目光看我?谁给你的胆子?!还不给我跪下!” 二楼,天枢等人看的直摇头。 “杀天权指使的老鸨也就罢了,可当众杀天权的随从,那便是在打天权的脸。现在,这北侯更是敢用这种姿态面对天权,我真不知,他这是无知者无畏哪,还是破罐子破摔,呵呵。” 他们都没将苏牧北放在眼里,觉得这就是只随手可镇压的蝼蚁。 然而。 下一刻。 他们却是惊的猛得站起身来。 只见,舞台上,在天权话音落地后,苏牧北二话不说,抬掌便扇了下去。 砰! 一道身影侧飞出去,在舞台上犁出一条半人深的大坑后,直接撞进了万花楼一侧的墙壁。 “什么?!他竟敢对天权动手?!” “一巴掌就扇飞了天权······他的实力······” “筑基九层?!” 天枢等五大神将都坐不住了,手按栏杆,死死盯着舞台上那身着墨梅白袍的身影。 老北侯的私生子,竟是一个堪比神将的筑基九层大高手?! “啊!小畜生!你竟敢偷袭我?!” 轰! 天权神将从墙壁深坑里冲出,跳上舞台,死死盯着苏牧北。 方才那一击,他起先大意不放在眼里,等他察觉到苏牧北展露出的修为竟是与自己同境的筑基九层后,他已是来不及全力阻拦,直接就被苏牧北一耳光抽飞出去了。 众目睽睽下,被一个十五岁少年一耳光抽飞,这对天权神将而言,简直就是平生最屈辱的经历了! “天权,要不要帮忙啊?”二楼,天枢喊话。 “不用!若不是这小畜生卑鄙偷袭,他焉能伤我一根毫毛?天枢,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计时吧。咱们的比赛,从此刻开始!” 轰! 他脚掌踩裂舞台,向前冲出,一记重拳,直直轰向了苏牧北脑袋。 在知道苏牧北是筑基九层修者后,天权嘴上虽仍蔑视,但心里却是已经在悄然收起轻视。 他这一拳击出,凶悍之气宛若一只恶虎在咆哮,撼动方圆数米! 轰! 苏牧北抬掌与其硬撼。 两人拳掌交接间,四溢的劲风宛若刀芒般,在整个舞台飙射。 只是几招,轰隆一声,整个舞台便被两人的战斗直接击垮,散成了一地废墟。 “就这么点实力,也敢在我的地盘闹事?动我的人?滚!” 苏牧北一声轻喝,翻掌拍击而出,强横霸绝的掌力,如山似海,摧毁一切,给天权带来致命窒息感的同时,也让仍停留在万花楼内众人,心神震颤! “他的气息,竟给我带来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天枢等五大神将皆眼露凝重。 而在这一掌下,天权神将毫无悬念,再次被击飞,像是破麻袋一样。 “啊!该死啊!” 轰! 被撞裂的墙壁裂缝中,忽得冒出了熊熊火焰,像是一座正要爆发的火山一样。 “区区一个私生子,竟能把我逼到这种程度,你······虽死不悔啊!” 轰! 裂开的墙壁陡然炸开,飙射出了一块块燃烧的碎木片。 火焰中,一条身影走出,被烈焰托起,悬浮半空,似火神一般,俯瞰苍生。 “这······这怎么可能?!” “操控烈焰?!” “悬空而立?!” “难道······天权神将已踏入练气境?!” “可就算是能内气外放的练气修者,也无法悬空啊?!” 错愕、震惊的声音在人群响起,苏牧北眸光亦是微微一凝。 “呵,一群蝼蚁般的凡俗存在,也只能这般站在地上,仰望我等觉醒者的伟大了。” 天权悬浮在半空,高高在上,宛若神灵,俯视众人的目光,透露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杂碎!被觉醒者的天赋吓到了吧?” 天权全身都燃烧着火焰,盯向苏牧北的双眼,更似两座火山口一样,让人胆颤。 “我等觉醒者生而便是苍天宠儿,你们这些低贱凡修,就算力量再强,又如何?注定被我们镇压!” 许多人都被天权一番话说的心神动摇,道心不稳。 是啊。 天权只是筑基九层的修者,却能做到宛若练气修者内气外放的“操控烈焰”! 更是能借助烈焰悬空而立! 练气修者能做到吗? “难道,这世间真有一群号称觉醒者的苍天宠儿?而他们口中的凡修,我们,只是低贱的存在?” 许多人都灰败了脸色,自信心遭到严重打击。 “嘁!什么觉醒者?什么鬼怪?在大只鲲面前,一律轰杀!”孙不二不屑的撇了撇嘴。 号称不死的练气境牛头鬼怪尚且被大只鲲一枪钉杀,一个小小筑基修者,也敢在大只鲲面前折腾? “杂碎!在我面前,竟还敢站着?!给我跪下臣服吧!!” 轰! 烈焰狂澜猛然下压,宛若一场铺天盖地的海啸般,朝苏牧北覆盖下去。 砰! 苏牧北侧身避过烈焰袭击,弯曲前行,朝天权神将不断逼近。 轰!轰!轰! 天权宛若愤怒的火神一样,扬手间,一场天火大雨瞬间密布在整个万花楼大厅,将地面轰击烧灼出了一个个焦黑大洞。 “杂碎!我的烈焰虽比不上练气修者的内气外放,可也不是你们凡修的肉身能抵挡的。你就等着在我的烈焰下被烤成乳猪吧!哈哈!” “哼!”苏牧北轻轻一冷笑,身体猛然伏下,双手十指分别扎进了身体两旁地面。 砰! 他重重一掀地面,霎时,一块块地板飞出,宛若土浪翻滚般,卷向了天权。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挡的了我的火焰吗?痴心妄想!” 轰! 天权烈焰喷出,似要焚尽一切。 砰! 苏牧北纵身一跃,跳上二楼,他掌刀一斩,直接扯下一根一米多长的栏杆,就这样立身楼层,像是扔标枪一样,朝天权射出了手上栏杆。 轰! 脆弱的栏杆在苏牧北力量加持下,宛若神兵利器般,洞穿半空燃烧的地板残片,射爆烈火火海,瞬间逼近至天权眼前。 第28章 碾压六神将! 嗤啦! 肉体被撕裂的声音传出。 紧接。 轰! 一条火焰人影像是一颗出膛的炮弹一样,从半空斜斜射下,重重砸进了地面。 咔嚓! 苏牧北信手一抓,扯下一截栏杆,从二楼跃到半空,便是狠若雷霆般,朝地坑中的天权暴射而去。 “不好!这小子想要下死手!” 二楼,天璇、摇光两位神将惊叫出声,一前一后的冲了出去,阻截苏牧北。 他两人皆是东侯一系的神将! “都动手吧。”另一边,天枢沉声说了一句,也飞掠出去。 天玑、玉衡两大神将点头,紧随他掠向二楼。 他们三人,则皆是京都侯一系的人。 轰! 大厅,天璇、摇光两大神将联手朝苏牧北打出必杀一击,根本没留手。 苏牧北快速返身,双掌接连拍出,像是打出了一座座大山般,让天璇两人嘴角泣血,甩飞出去。 “够了!北侯,你已经做的太过,别再得寸进尺!” 天枢三人赶到,朝苏牧北呵斥。 天权也从地坑中爬起,眼神阴冷的紧盯着苏牧北。 不远处,天璇、摇光两大神将平复呼吸,走到了天权身后。 霎时,六大神将气息连接,宛若一只猛兽般,朝苏牧北咧开了嘴巴。 苏牧北似一点也没受到影响,只是盯着天枢,淡淡道:“你是在说笑话吗?” 天枢冷冷道:“死、伤在你手中的,已有数人!留下心理阴影的,更是数不胜数!整座万花楼也快被你给拆了······你他娘的居然和我说,我是在说笑话?!”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目光挑衅,言辞蔑视。 苏牧北竟单凭肉身力量就破了天权的火焰异能,这给天枢带来的震动,远超其他人! 对方能败天权,同样能败他! 这也就意味着,他的北侯梦,彻底破灭了。 天枢如何甘心? “只有联手天权等人,集六大神将之力,强行镇杀苏牧北,我才有竞逐北侯一位的资格!” 他算盘打的很好,却严重错估了苏牧北的实力。 轰! 只见,苏牧北几步上前,掐住天枢的喉咙,就像是提起一只小鸡般,狠狠掼进了一根大柱内。 “放肆!” “竟敢对天枢神将动手!” 其他五位神将像是找到出手借口一样,联手朝苏牧北逼杀而来。 苏牧北拎出天枢,像是扔破麻袋一样,随手朝前砸出,他的身影紧跟着冲出,如恶虎下山般,扑向了五人。 轰! 战况很快就明朗。 天玑、天璇、玉衡、摇光四大神将率先不敌,被苏牧北一拳一个,狠狠砸飞出去,彻底失去了战力。 紧接。 天权、天枢两人再败,像是土鸡瓦狗般,被苏牧北横扫! 噗嗤! 被扫飞出去的两人,皆吐血,眼神惊骇的望着苏牧北。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这么强?!”天枢难以置信。 六大神将!他们可是六大神将啊! 竟被一个同境的十五岁少年横扫?! “你一直就在玩我?!”天权朝苏牧北低吼,眼神屈辱。 以苏牧北横扫六大神将的实力,若想击败他,翻掌之间的事情。 可对方竟和他战到现在! 且,天玑等四大神将,都是在与苏牧北硬撼的第一招时,就被彻底击溃。 到他天权与天枢时,却只是吐血,并没受到重创,这根本不合理! “啊,”苏牧北很直接的就承认了,“我就是在玩你们啊。” “啊!可恨啊!”天权、天枢两人皆屈辱的咆哮。 他们想起,他们赴北境吊祭老北侯时,在北侯府的肆无忌惮,那是何等的快意与张扬。 还有此前在这里拿北侯府总管当游戏道具,随意摆弄的高高在上。 如今,苏牧北肆意摧折着他们的尊严,是在回敬他们往日的所作所为吗?! 天权、天枢两人不为往日的作为感到后悔,反而愈发怨恨苏牧北。 “区区一个私生子,竟敢如此折辱我!该死啊!” “呵,嘴上叫着我该死,你倒是拿出让我死的实力啊。” 苏牧北轻笑,翻掌间,再度将天权两人击飞,轰进了墙壁。 他如此风轻云淡的姿态,看得万花楼外众人头皮一阵发麻。 “苏牧······北侯的实力,也、也,太强了吧?六大神将和他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啊?!” 那些先前还想借着踩苏牧北巴结天权两人的有心人,此时都噤若寒蝉,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嘿!区区六大神将,竟也妄想挑战大只鲲?大只鲲要不是有意为总管出一口恶气,能留你们到现在?”孙不二嗤笑。 万花楼内,天权两人屡次被轻易击溃,两人虽仍保有战力,但战意已经遭受到极大的摧折,距离崩溃边缘不远。 “没玩下去的必要了。” 见此,苏牧北力量凝聚于双拳,身影朝前冲出,拳锋狠狠贯向了天权两人胸膛。 这一拳若落实,两人势必将被直接贯穿心脏而死! 嗖! 就在这时。 半空,一道凌厉指劲忽得飙射而下,宛若一根撑天长柱般,直直朝苏牧北刺了过去。 以指劲中蕴藏的霸道内气来看,出手之人非但想要救下天权两人,更是欲一击斩杀苏牧北! 不由分说! 霸道至极! 轰! 指劲击落,霎时,整个万花楼的地面都龟裂,方圆十数米的一切存在,都遭到摧毁,化作齑粉,飘扬在空中。 “内气外放!有练气高手出现了?!” 楼外,众人脸色皆是不由一变,目光死死盯向了楼内。 “会是五侯之一吗?” 烟尘散尽,一道魁梧霸道的身影,霎时便映入了众人眼帘。 他负刀站立,像是一座山般,站在了天权两人身前。 而在他对面,苏牧北轻拂衣袍,姿态轻松,竟是丝毫没受伤的样子! “侄儿好本事!”负刀男子瞳孔微缩,随即笑着赞了苏牧北一句。 “是南侯叔叔!”天权惊喜呼喊,“南侯叔叔,是我爹派您来的吗?” “嗯,”南侯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爹不放心你,让我暗中保护你。” “现在看来,”他目光再度望向苏牧北,“你爹倒是有先见之明。” “南侯叔叔,现在别说我爹了,您快替我宰了这个私生子!他竟敢折辱我,我一定要拿他的血来洗刷我的耻辱啊!”天权怨毒的盯着苏牧北,嘶吼。 “嗯,”南侯竟点了点头,朝苏牧北道:“侄儿,你这次做的的确太过了。先无故残杀万花楼老鸨。继而又在万花楼内大打出手,折辱六大神将······唉,我虽与老北侯是故友,但这次实在没脸包庇你。你就在这万花楼内磕上九十九个响头,当是向天权和其他人赔个罪吧。” 他一幅一切有我你别担心的模样,但,说出的话,却是极度恶心。 苏牧北脸上不见愤怒,平静望着他。 “对事情经过了解的这么清楚,你是一直就在现场?怎么不见你出手阻止?嗯,你肯定是以为天权一个人就能收拾掉我,却没想到,他反而被我打成了一条死狗。接着,天枢等五大神将对我下杀手,你又以为合六大神将之力,肯定能镇杀我。可惜,你又失算了。所以,你不得不跳出来,想以内气直接轰杀我。结果,你又失败了。所以,现在,你就想折辱我······老狗!” “放肆!” 被苏牧北道破心中所想,南侯脸色瞬变,冷冷呵斥道: “狂妄小儿!我是看在北侯面子上,才会把你当侄儿看待。我让你磕头赔罪,是不想见到老朋友的后人长歪,步入邪途。你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恶意揣测我的好心,更辱骂长辈,其罪难赦!” “今日,说不得,我就要替老友清理门户,重立家主了!” 南侯义正辞严,正气凛然,似真心为晚辈着想的慈善长辈一样。 “哼!”苏牧北冷笑:“就你这卑鄙无耻的渣渣,也配和老侯爷称友?先照照镜子吧!” “小畜生!你说什么?!”南侯眼中射出了可怕的光芒。 “五侯不可辱,你竟敢辱骂我?该死!” 他朝前走出一步,内气席卷,宛若大山般朝苏牧北压了过去。 “艹!这老狗还没现身就处处在针对大只鲲,现在真正要动手了,居然还不忘找一个罪名,真他娘恶心!” 很多人也觉得南侯如此对待一个小辈,太没风范,但没人敢说。 南侯是练气大高手,在场众人没人能惹的起。 “这下子北侯死定了!” “在京都,南侯应该不敢下杀手吧?毕竟,他不是神将,有挑战五侯并取而代之的权利。” “呵,天真!南侯要真宰了北侯,三公难道会因为一个筑基死人而定南侯的罪?” 众人低语声中,万花楼内,忽得爆出了惊天巨响。 轰! 辐射开来的气浪,宛若一堵环形雾墙,将整个万花楼都撼动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29章 一掌崩楼 万花楼内,南侯一击不果,脸上霎时流露出极度震惊的神色。 “你竟······竟已修炼出内气?!” 他话音传开,箕坐在地的天权、天枢两人,软倒在一片废墟中的天璇四人,先是露出与他一样的震惊神情,紧接,六人眼中瞬间浮现出犹若阴影般的恐惧。 他们竟不知死活的去尝试触怒一个练气强者?! 天啊! “南侯叔叔······” 天权声音都在发颤。 “杀了他!您一定要杀了他啊!不然,不然······他一定会杀了我的!他是练气高手,他一定会杀了我的啊!” 南侯头也不回,向后摆了摆手。 “你们几个先退出万花楼。” 一股气劲拂过,将天权六人吹了出去。 “真没想到,侄儿你这么年轻居然就已臻至练气境,当真让人羡慕啊。” 南侯望着苏牧北,叹息道: “此前我怕被闲人说是在以大欺小,所以多有保留,只想替老北侯教育你一顿。” “现在,你既与我同境,那我就能放心······杀你了!如此也算对得起我那老友了!” “哼!”面对南侯无耻嘴脸,苏牧北只是轻哼一声,便纵身杀向前。 他内气爆发,宛若一颗寒星,重重砸向了南侯。 “来的好!我都好久没杀过练气修者了!今日,就拿侄儿你开刀!” 南侯毫不退让,与苏牧北硬撼。 两人拳掌交接间,内气外放,像是两颗大日碰撞在一起,倾泄而出的气劲,将方圆十数米的一切存在都扫平! 轰!轰!轰! 两人面对面,脚掌似钉在了地上,不断出拳对轰着,气劲透过他们脚掌渗进地面,将整个万花楼的地面不断击沉,像是有一个巨人在不断抡动着巨锤,猛击着大地! “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啊!我似乎都已经嗅到侄儿你血液的香气了。哈哈!” 轰! 两人拳掌相抵,同时拔地而起,在地坑半空较力一番后,嗖的一声,同时倒射而出,轰得一声撞在了地坑壁上。 砰! 几乎是在触及地坑壁面的下一刹那,战斗本能渗入血液中的两人,便再度不约而同的脚掌一踩地坑壁,借力,悍然杀向对方! 砰!砰!砰! 地坑中,苏牧北两人绕壁而行,不断对击。 若是有人站在地坑边缘往下望,便能诡异的看见,他二人竟是身体与地面平行着在战斗! 太违背常理了! 轰! 在两人战斗余劲的轰击下,整个地坑不断向外、向下膨胀,坑坑洼洼的像是剥去石榴籽的石榴皮。 哗啦! 地面被一再击沉,终于,地下水都冒了出来。 啪! 苏牧北脚掌踩在地坑壁上,像是捞月一般,侧身一掬水流,再猛然朝斜上方的南侯拍出。 嗖!嗖!嗖! 在他内气加持下,散落半空的水滴,竟是逐渐拉伸冻结,化作了一柄柄冰剑,密集刺向了南侯! 铮! 南侯伸手一握负在身后的刀柄,猛然拔刀,刀光席卷长空,将漫天冰剑斩碎! 而在破碎的冰屑后,苏牧北的拳头,像是一颗寒星般,砸了过来。 南侯只来得及一手握住刀柄,一刀贴在刀面,挡向苏牧北这一拳。 紧接。 砰的一声,他的身影像是一颗出膛炮弹一样,射出了地坑,斜斜撞进了三楼的一间客房。 轰! 楼外,众人能清晰看见万花楼三楼一侧像是遭受陨石轰击过一样,全面破碎! 嗖! 地坑内,苏牧北脚掌猛得一蹬壁面,暴射而出,直击南侯而去。 南侯从客房里冲出,两人直接在环绕三楼的走廊上厮杀起来。 砰!砰!砰! 整个楼层都被两人打残,像是要随时倒塌一样。 “他娘的!这是要上演徒手折楼啊?!” 楼外,观战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北侯、南侯能打到现在,他们两的实力,平分秋色啊。”有人说道。 “嘁!”孙不二立马嗤笑一声,不屑道:“就南侯,也配与大只鲲平分秋色?大只鲲不一招解决他,只是在拿他练手而已。” “哼!大话谁不会说?”天权冷冷看了孙不二一眼,随即,目光紧张盯着万花楼,像是在为自己鼓气般,大声道: “南侯叔叔是老牌的练气强者,而他······苏牧北!才突破多久?他能斗得过南侯叔叔?别说笑话了!南侯叔叔一定会宰了他的!!” “啧!这么大声干嘛?怕别人不知道你色厉内荏啊?”孙不二嗤笑。 “你!”天权震怒,恨不的一巴掌抽烂这个死胖子的嘴巴。 但想起苏牧北,他眼中瞬时浮现惊惧,才升起的杀意,霎时龟缩了回去。 “天权,别和将死之人一般计较!”天枢这时也阴沉的说道: “南侯是与老北侯一个级别的练气强者,苏牧北不可能敌的过南侯!” 双方斗嘴间,万花楼内,南侯再次拨出了身后的长刀。 “我不得不承认,侄儿你的实力很强!强到已经不亚于我这个老牌的练气修者。可,” 南侯猛然一挥手,刀气斜劈往下,将整个走廊都斩断。 “年轻终究是你最大的弱点。” “整个武国,不乏练气境高手。可为什么会是我等五人位列五侯?” “那是因为,较之其他寻常的练气修者,五侯皆修行了强大武学,可立斩一般练气修者!” “如老北侯的《八虚劲》,如我的,”南侯扬刀,“《斩神刀》!” “侄儿你这么年轻就能突破至练气境,天资自然不凡,可陆家的《八虚劲》,你应该才接触吧?” “眼下,你又掌握了几成哪?” 最后一字才落。 嗤! 一道无匹刀芒瞬间斩落,像是垂挂在悬崖边的瀑布,浩浩荡荡的朝苏牧北倾泄而去。 轰! 苏牧北立足一方的四五个楼层,直接被刀芒撕裂,露出了一个宽有数米的豁口,狰狞! 大地也被斩裂,刀痕就如一只巨型蜈蚣一样,一直延伸到万花楼外,触目惊心! “死了吗?”南侯目光紧盯地面。 “嗯?”忽得,他眉头一皱,讶异道:“竟还没死?!” 轰! 一条身影从废墟中冲出,狂放的气息,像是大海一样。 “侄儿真是好运气啊,竟提前躲过了我的斩神一刀。不过,” “到此为止了!” “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斩神刀!” 轰! 南侯握刀,斩落地面的刀芒,此时再度暴涨,变成一把内气凝聚的十数米长的大刀。 “哈哈!侄儿,让伯伯送你归西吧!” 刀芒从地下破土而出,由下往上的斩向了苏牧北,被刀芒翻起的土层,就像是一座座小山般,飞向了四方。 轰! 苏牧北身体微侧,单掌凝聚内气,猛然朝刀芒按落下去。 “斩神刀下,我的实力将提升八成!你竟以自身内气与我硬撼,呵,我真不知该说你是愚蠢哪?还是愚蠢哪?!” 轰! 斜劈向上的刀芒,势如破竹,斩破了一切阻碍,竟是将整个万花楼从中间一分为二! 砰! 苏牧北后背撞破万花楼顶层,出现在楼外众人视线中。 “什么?!他竟还没死?!”天权等人皆是震惊失色。 “不要说死了,看北侯的样子,他似乎,似乎,都没受伤啊!” 许多人都难以置信的望着破楼而出的那道人影。 他们仰望的目光中,但见,高空,苏牧北身影骤然一停,随即,头下脚上,双掌猛然朝被斩开的万花楼按了下去。 轰! 他的身影就像是一颗陨落苍天的陨石般,急速下降,强横霸绝的掌力,如涛似浪,摧毁一切。 整座万花楼在他的掌劲下,竟似海上沙堡一样,寸寸崩裂,化成了漫天齑粉。 “《八虚劲》?!这小子竟修成了《八虚劲》?!”南侯震惊。 他全力催动斩神刀,想要斩破苏牧北的攻势。 但在苏牧北如浪似潮的霸道攻势下,他的刀芒根本无法寸进,直接被强制压缩,不断崩溃! “啊——!怎么可能?!我和陆沉渊争斗多年,从未输过。现在,我竟要输给他的后人,一个小辈?!这不可能!!” 南侯嘶吼,不愿相信。 如果让他知道,苏牧北此时只动用了自身三成的实力,他怕是直接就要疯癫了。 轰! 一条人影从天而降,似浪潮覆没大地。 紧接。 整座万花楼,在南侯不甘、屈辱的嘶吼声中,彻底崩溃! 第30章 名传京都 轰隆一声,整座万花楼彻底崩溃,化作了漫天齑粉,建筑原地,出现一个方圆十数米的深坑,像是被一波波浪潮接连拍击过一样。 深坑内,南侯一手握刀柄,一手紧贴刀面,挡在身前。 在刀身另一面,苏牧北的双掌,像是两片大海一样,倾注其上。 咔嚓! 崩裂的声音,倏忽响起。 紧接。 砰! 承受了苏牧北、南侯两人霸道内气冲击的刀身,骤然炸裂,挟带着苏牧北的残余掌劲,像是一股洪流般,一股脑的轰向了南侯。 噗——! 刀身碎片贯穿南侯身体,强大的冲击力将他的整个身体都带离地面,飞上了半空。 砰! 他身上飙出一缕缕血花,向后仰飞,最后,重重的砸在了楼外地面上,再也没力气爬起来。 这似巨人倒落尘埃的轰鸣,传开,让楼外所有人都错愕呆滞了许久。 “南侯竟败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疑惑问身边人,似是觉得自己在做梦,所以向身边人求证一样。 “败了······南侯真败了!”有人低吼,似神话被打破。 “西、南、北三侯争了十数年,从来就没分出过胜负,今日,这僵局,竟被北侯打破了!” 很多人眼里都流露出复杂神色,目光望向场中那身着墨梅白袍的身影,感叹道。 “老北侯如果地下有知,当欣慰的笑出声吧。” 他没能击败的对手,他的后人替他击败了! “败了······”天权等人呢喃,眼中皆流露出浓郁的恐惧。 他们竟向一个可令南侯惨败的男人挑衅?! “南侯叔叔,您快起来啊!” 天权都快要哭了。 他的目光,看都不敢看向苏牧北,生怕下一刹那就会引起苏牧北的注意。 可他又不敢独自面对苏牧北,所以,他小声呼唤南侯,期待南侯重新站起,为他挡住苏牧北! “南侯叔叔······” 此时的南侯,倒落尘埃,目光涣散,失魂落魄的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败了,我竟真的败给了一个少年······” 他口中不停重复着这句话,似困在噩梦中仍未苏醒一样。 另一边,苏牧北挑起南侯断刀,走出深坑,径直朝南侯等人的方向走来。 “啊!南侯叔叔!你快站起来啊!他会杀了我的!我在他父亲灵堂上闹事,让亡者不得安息,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天权大声呼喊,眼神惊惧。 天枢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瑟瑟发抖的像是被扔进冰湖里的小猫一样,哪还有先前贵为神将的威风,不可一世。 “在老北侯灵堂上闹事······”许多人都摇头,“天权这是恶有恶报啊。” 苏牧北提刀,欲斩。 就在这时。 “北侯手下留情!” 一道声音传来,在沛然内气加持下,竟似在众人耳边响起一样。 嗖! 苏牧北果断射出了手中断刀。 砰! 一老人、一少女站在了苏牧北、人群之间,挡下了断刀。 “哇!是公主殿下!” “还有······三公之一的太尉老大人!” 人群中响起惊呼,孙不二也走到苏牧北身旁,告知他少女身份,对方曾去北侯府吊祭过老侯爷。 苏牧北点头,扫了这位公主殿下一眼,转而便望着眼前这位头发花白却令他心神紧绷的老人。 “太尉大人,这是我与南侯等人的私事,您老插手,不合规矩。” 苏牧北直面太尉,不急不缓的说道。 太尉见苏牧北竟能坦然面对他,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讶异,沉声说道: “京都之内无私事!老夫身为太尉,有维护京都治安的重任。不可能放任北侯动手杀人!” 苏牧北道:“天权等人挑战我,欲取我而代之。他们若胜,我必败亡。如今,他们败,生死自当也该由我决断。太尉大人却欲强行从我手下救走他们,包庇之心,昭然若揭!” 很多人都被苏牧北这番带着指责的话说的心惊肉跳。 “他怎么敢和太尉老大人这么说话?!” 太尉脸上却是丝毫不见不悦,只是沉声向苏牧北解释: “北侯可能有所不知。七神将虽有挑战五侯的权利,但必须事先报备,或者请动其他四侯,由他们见证,挑战才会被准许。天权等人的挑战,不符合任何一个条件,是不被准许的。” “我艹!那总管的伤岂不是白受了!”孙不二指着天权等人骂道:“还有这几个龟儿子!他们既然没获得许可,却又向大只鲲出手了,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太尉道:“他们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北侯,你意下如何?”太尉问苏牧北。 苏牧北点头:“就依您的裁决。” 太尉讶异于苏牧北的果断,赞道:“北侯果然如老北侯一样,通情达理。” 苏牧北却是呵的一笑,“我这不是自觉不是您的对手嘛。” 太尉:“······” 公主:“······” 那你要是我的对手,你就要当着我的面杀了南侯他们?! 太尉腹诽,脸上却僵硬的在笑,“北侯还真是会审时度势啊。” “老大人,审时度势只是小伎俩,我这相术手段才是真本事!” 孙不二凑到太尉跟前,细细看了几眼后,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 “老大人年幼上学的时候,肯定经常迟到!” 太尉一脸懵逼,“我上学的时候,经常迟到?我咋不知道呢?” 公主也一脸好奇的侧耳倾听。 “咳咳,”孙不二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因为,正义总是会迟到啊。” 太尉:“······” 公主:“······” 他娘的!这就是你的相术真本事? 你特么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在嘲讽啊! 孙不二这时又加了一句。 “迟到一分钟是迟到,迟到一刻钟也是迟到。既然太尉老大人经常迟到,那为什么不再晚一会来哪?至少也得等咱们把这几个龟儿子收拾了啊。” 太尉咬牙切齿道:“我若再迟到片刻,东侯也许就先得到消息赶来了,到时,你觉得,丧子的东侯,是把你大卸八块,还是千刀万剐?” 最后四个字说的那叫一个凶残啊。 “我去!那我要抓紧时间跑路啊!”孙不二惊呼。 紧接着,他便在太尉、公主两人呆滞的目光下,跑到了南侯身边,一阵摸索后,把南侯身上值钱的东西全掏空了。 随即,天权等六大神将也没被他放过。 可怜天权、天枢两人尚能行动,却因畏惧一旁的苏牧北而不敢动手,只能任由孙不二上下其手,那感觉,怎一个销魂了得啊。 等到苏牧北、孙不二两人离开,公主才收起脸上好笑神色,问太尉:“太尉大人,对咱们这位新北侯,您怎么看?” 太尉正色道:“我不知公主殿下问的是哪一方面。但我可以说,陆家有此子,可保百年不坠!” ······ 似乎是为了响应太尉对苏牧北的评价,一夜之间,北侯之名,忽然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一人独挑六大神将! 再败同为五侯的南侯! 苏牧北的战绩,彻底颠覆了许多人对他原有的猜想。 “五侯之中,北侯苏牧北,当列第三!” 有人给五侯排名,认为苏牧北只弱于练气二层的京都侯、东侯。 强于西、南两侯! 第31章 鬼补天揭秘 京都西街,补天阁,苏牧北、孙不二再次来到。 两人站在竹林草庐前,清风拂过,卷起台阶走廊的布幔,霎时,一女子的大半截身影,惊鸿一现,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但见这女子身穿右衽中袖灰袍,体态曼妙,风姿绰约,衣袂飘扬间,出尘脱俗的宛若道家圣女一般。 她十指纤细白皙,露出中袖的一双藕臂,亦是如白玉般无瑕。 她脚步轻挪,向外走来,若隐若现的面孔下,颈项纤长,锁骨精致玲珑,似最完美的造物,让人不禁为之窒息。 呼! 草庐女子掀开布幔,走了出来,清风拂动她那如雪长发,似在人间下起了一场风雪。 而苏牧北,就站在这场风雪中,定定看着她,久久没说话。 “见过鬼婆婆。” 直到孙不二强忍笑意的招呼声传出,苏牧北才蓦然回过神,跟着施礼道:“见过鬼婆婆。” 他目光余光却是瞥向孙不二,一幅见鬼的模样,似是在问:这就是你和我提及的,你朋友不弱于我过目不忘的妖孽之处?! “明明就生了一幅绝美的少女身材,却长了一张婆婆脸,这一阳一阴,一生一死,一荣一枯,如此矛盾的对立面,却是这般和谐的聚焦在一人身上,”孙不二回望苏牧北,憋着笑,“大只鲲,你难道不觉得,这很妖孽吗?” “我信了你的鬼!”苏牧北用眼神与孙不二交流间,走廊上的女子已是朝孙不二喊道:“哎哟!乖孙儿,你终于舍的来看婆婆啦。啧,可想死我了。来,快上来,让婆婆看看你长瘦了没。” 孙不二一张憋笑的脸,立马成了苦瓜脸,磨磨蹭蹭了好大一会儿,才走上了走廊。 一旁,苏牧北脸色平静,心里却是在狂笑:叫你平时总喜欢自称孙子!这下好了吧。真有人拿你当乖孙儿了!啧,活该! “唔,乖孙儿,你怎么又长胖了啊。”草庐女子伸手扯了扯孙不二脸颊,叹息道:“唉,你再这么胖下去,婆婆我都不好意思带你去见朋友了。毕竟,婆婆我可是一个生有绝世美颜的女人,自家的孙儿就算继承不了我的十分美,总也得继承三分吧?” 咳咳,就你这张婆婆脸,也敢称自己生有绝世美颜?!这得有多自恋啊!! 孙不二腹诽不已,脸上却是堆满了笑,“唉,婆婆,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都说,每个胖子都是只潜力股,依孙子我的重量级来看,我的成长空间,很大呀!孙子我回去后这就努力,争取早日达到婆婆三分绝世美颜的标准!” 草庐女子点点头,一脸的欣慰。 苏牧北则是一幅见了鬼的表情望向孙不二,这死胖子小时候被自己设计打成一条死狗的时候,也没见他这般不要脸的奉承自己吧? 如今,在这位婆婆面前,他竟能如此昧着良心恭维?! 天啊!孙胖子,这些年,你究竟遭遇了什么?! “哎哟,这位俊俏的少年娃,是我家乖孙儿的朋友吧。”这时,草庐女子终于停止了对孙不二的蹂躏,将目光转向了苏牧北。 苏牧北正想回话,便觉手腕猛得一紧,紧接着,他整个身体便被对方拽到了身前。 “好孩子,你既是我乖孙儿的朋友,那便也是婆婆我的······乖孙。来!快叫声婆婆听听!”草庐女子一点也不见外,将苏牧北拉到身前后,直接上手揉了揉他脑袋,用一种似乎长辈看晚辈的慈祥目光盯着他看。 然而,她双眸清澈明亮,像是雨后初晴的天空,虽是故作慈祥,却怎么也掩藏不了眼底深处的兴奋、狡黠。 什么鬼?苏牧北一脸懵逼。他就这么被一个婆婆脸、少女身材的女人给摸头杀了?还被认了婆婆?! “那个,鬼婆婆······”被草庐女子紧紧攥着手腕,苏牧北挣也不是,不挣也不是,实在是因为,他不确定,眼前女子是真的年岁大他几轮的老婆婆,还只是某个······热衷扮演长辈、没羞没臊的少女? “叫婆婆!”草庐女子一本正经的纠正,“‘鬼婆婆’是外人对我的称呼,你是我乖孙,不该和我这般生疏。” 第32章 鬼补天 特么的!话说的这么自然,你丫得是真把我当你乖孙了啊。 苏牧北腹诽。 要不是念及对方是孙不二的朋友,同时是女子身,他早就对对方用上源瞳了,看看对方究竟是真婆婆,还是假婆婆。 “其实,鬼婆婆,咱们俩算是平辈。” 苏牧北瞥了一眼在旁偷笑的孙不二,一本正经的朝草庐女子道: “你是胖子认的婆婆不假,可我也是胖子认的爷爷啊。” “真的假的?”草庐女子一脸不信,攥着苏牧北手腕的手,仍没松开。 “是真是假,你问问胖子不就得了。”苏牧北道。 “我艹!” 好不容易等到草庐女子转移注意力,不再蹂躏自己,将目光盯向了苏牧北,孙不二正满心偷笑的在一旁幸灾乐祸,这时,见苏牧北一句话就把草庐女子的注意力,重新引向了自己,他脱口便骂了一句。 紧接着,便指着苏牧北,义正辞严道: “大只鲲,你自己不尊敬婆婆也就罢了,竟还想拉孙子我下水?孙子我告诉你,我对婆婆的敬仰之情,如仰高山,如观大海!你想让孙子我成为你的帮凶,与你一同蒙骗婆婆,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孙不二一番正气凛然的话说完,苏牧北嘴角不由轻勾了下,紧接便望着草庐女子,耸耸肩,一幅无奈的样子。 “唉,鬼婆婆,你也听到了。我这孙子啊,正和我闹别扭哪。可这改变不了我们是爷、孙的事实。这不,他嘴上虽不肯叫我爷爷,但对他孙子的身份,却是一点也不否认嘛。” “我艹!”孙不二傻眼了。 我特么的这是掉进大只鲲的陷阱里了啊! “嗯,看来,你我的确平辈······你是爷爷,我是婆婆,” 草庐女子忽得松开了苏牧北手腕,玉手捧着脸,用一种萌萌的语气朝苏牧北娇嗔道: “哎呀,你的意思是,你想做我孙儿的爷爷······小哥哥,你这是在向我表白吗?” 小哥哥?表白?什么鬼!苏牧北一脸懵逼。 这特么真是神转折啊! “嗯,这种表白方式当真清新脱俗啊。”孙不二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的强行解读。 “想想,夕阳下,你我白发苍苍,各牵孙儿一只手,漫步在成片的梅花树下,任梅花飘落肩头,任夕阳映照背影······哇,这么温馨的表白方式,比那耍流氓似的‘陪你一起起床’,简直不知高出了多少段位啊。” 他余光挑衅的扫了扫苏牧北,赤裸裸的是在报复! 碰上这么两个脑回路非同凡响的奇葩,苏牧北也是无语了。 “你不必现在就承认你对我的心意,”草庐女子这时道。 她微抬头,望天,似一花开后百花杀,用一种孤傲、高处不胜寒的语气,轻轻叹息道: “我知道我很优秀,在我的绝世美颜下,莫说是你,就算天下第二美的女子,也会自惭形秽的捂脸就走。你不敢直接向我表白,我不怪你。我会等你,等你成长,等你有足够的勇气站到我身前,与我对视······” 她双眸深情望着苏牧北,似在鼓励苏牧北不要灰心丧气,不要妄自菲薄。 噗! 这回,不仅苏牧北,就连一旁幸灾乐祸的孙不二,都差点吐血了。 婆婆,你这自我感觉,未免也太良好了吧? “咳咳,婆婆啊,我正式为您介绍一下,” 孙不二没敢继续放任鬼婆婆调戏苏牧北,望了一眼苏牧北,朝草庐女子道: “这位乃是我北境之主,北侯,苏牧北。” “哇!”草庐女子秒变迷妹,一脸花痴的盯着苏牧北。 “原来小哥哥你就是独挑六大神将、镇压南侯的北侯苏牧北啊!我、我,我竟见到小哥哥真人了,唔,我太开心了!” 苏牧北满脸黑线,不哥哥小哥哥,你丫得这是不准备改称呼了啊。 不知情的人,见到你这张婆婆脸,还不得把我当成百年老怪! “咳咳,”孙不二憋笑,指了指草庐女子,又朝苏牧北道: “这位名唤鬼补天,乃是一大铸器高人。我那冲天炮,便是请她为我铸造的。” “同时,婆婆我也是补天阁阁主。”鬼补天正色加了一句,随即笑看着苏牧北: “我和小哥哥,一个是补天阁阁主,一个是北境之主,身份虽不对等,但······我不会嫌弃小哥哥的。” 前面半句话还好好的,可这最后半句话一出来,苏牧北不由手按额头,抬起眼皮看了看草庐边木柱布幔上的“补天阁”三个大字。 他现在总算明白了一句话的含义。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正如,你不可能让一个自恋到极点的人认清现实。 “哎,”苏牧北叹了口气,盯着鬼补天道:“我还是叫您婆婆吧。” “好呀!”鬼补天玉手在身前一拍,半捂着嘴,眼露娇羞。 苏牧北脸皮不由抽了抽,好就好呗,你这一脸娇羞的模样,又是什么鬼? “没想到,”鬼补天此时道:“小哥哥竟然是真的早就在期待我们老去后在梅花下漫步的场景,老头子老婆子,老头子老婆子,你听,这表白,是多么的动听。” 苏牧北:“······” 您是多么的任性,才能将“婆婆”两个字听成“老婆子”三个字啊。 苏牧北果断闭嘴,和脑回路非凡的人说话,特么的根本就是在自讨苦吃! 第32章 揭秘 三人进屋后,鬼补天挨着苏牧北坐下。 后窗,清风吹入,霎时,一股清香幽幽的萦绕在苏牧北鼻尖。 不知是编织草庐的香草所散发出的,还是鬼补天的体香,竟是让苏牧北不禁乱了呼吸节奏。 “小哥哥,”鬼补天清脆如黄莺的嗓音传了出来,“天权神将惨败在你手下,他父亲东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以后可要小心一点啊。” “有什么可小心的?有太尉在上头压着,他东侯翻不了天。”孙不二不以为意的道。 南侯等人的处罚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们几个挑事的,未来一年,将在暗无天日的天牢内度过。 这样的处罚,对位高权重的南侯等人来说,不可谓不重。 “你又知道什么?”鬼补天毫不客气的扫了孙不二一眼,道: “东侯对天权神将的溺爱,是出了名的。别人家是慈母多败儿,到他家,就是慈父败儿!东侯有多溺爱天权,从天权肆无忌惮的挑衅小哥哥的行为上,便能窥见一二。他是绝不会容忍羞辱了他儿子的人,继续活在世上的!” 孙不二不信:“东侯再溺爱天权,也不可能冒着触怒三公的风险,对大只鲲下手吧?” 鬼补天道:“天权觉醒异能的时候,险些丢了命。有过一回白发人送黑发人痛苦经历的东侯,他对天权的保护欲,绝对变态的超出你的想像。为了天权,东侯没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苏牧北的关注点不在东侯,他心里默念“觉醒”二字,望向鬼补天,“鬼婆婆似乎对觉醒者有相当的了解啊。” 鬼婆婆回道:“只是见过一些而已,谈不上了解。” 苏牧北问:“像天权这样的觉醒者,在武国,多吗?” “如果是十几年前,可能很多,但现在,”鬼补天摇了摇头,“已经很少见了。” 十几年前?苏牧北皱了皱眉。 陆沉渊向他提及过,天外陨石砸落北海后的三年,北海、北境,甚至,整个武国,曾出现了许多异人异事。 他还猜测,他的妹妹,苏牧北的生母,陆凝渊,之所以会切断和北侯府的联系,很可能是游学北海时得罪了某些外来的强者。 苏牧北当时也以为,这些传闻中的异人,全是来自武国外的强者。 可如今,听鬼补天话语,似乎,十几年前,如天权这样的觉醒者,武国有很多! 那有没有可能,当年层出不穷的异人,有一部分,就是武国本土的觉醒者! 而所谓的异事,便是凡修、普通人,甚至牲畜,在被北海异变影响后,身上发生了如天权一样的觉醒! 那么,问题来了······当年的那些觉醒者,为何在短短十数年内消失的一干二净哪? 陆凝渊的被迫离家出走,是不是也与此有关? 苏牧北正想继续询问鬼补天有关觉醒者的事,鬼补天已是自顾自的道: “很早以前就有猜测,觉醒者的诞生,与北海异变有关。凡是受到北海异变波及的人,或早或晚,都会觉醒。那么······” 鬼补天目光转向苏牧北,一对清澈的眸子,像是探照灯一样,在苏牧北身上乱瞄。 “小哥哥你是不是早就觉醒了?或者,正在觉醒?亦或者,将要觉醒?让我来替你检查一遍吧。” 苏牧北一巴掌拍开她乱伸的手,满脸的黑线。 鬼补天,我真是看错你了! 你丫得不仅自恋到没脸没皮,你特么居然还是个女流氓! “她是不想继续觉醒者这个话题吗?”平复心绪后,苏牧北猜测鬼补天插科打诨的用意。 他撇开这个话题,向鬼补天问及太傅府的事情。 “小哥哥,你一定也好奇,为何京都侯、东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座下神将取代你吧?那是因为······他们自己想坐上三公的位置啊。” 苏牧北讶异:“怎么说?” “在小哥哥你来京都前的一个月,太傅老大人便因老年痴呆将要退出三公之列。而有资格替补太傅之位的,只有五侯。其中,又以修为已至练气二层的京都侯、东侯,最有希望。他们座下分别有五侯当中的西侯、南侯支持,只要再争取到北侯的支持,就能在五侯票选中,压倒对方,坐上太傅的位置。而对他们而言,与其争取一向不参与纷争的北侯支持自己,不如······取而代之!而北境的内乱,新、老北侯的交替,恰好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机会。” 听完鬼补天的话,苏牧北、孙不二对视一眼,心中浮现了同样的猜测。 “特么的!行刺老侯爷、唆使李青莲叛变的牛头鬼怪,该不会真是京都侯、东侯这两孙子指使的吧?!”孙不二骂出声。 鬼补天细问牛头鬼怪的事情后,道:“我在京都多年,倒是没听说过,京都侯座下有这么个鬼怪。如果对方真是京都侯、东侯其中一人指使的······那很可能就是东侯!” “不论是不是他们指使的,”苏牧北平静道: “只要他们争夺太傅之位的野心不死,那就一定还会找上我。我与他们······只会是敌人。” “现在,我关心的是,”苏牧北皱眉: “三公修为高深,任何一个都有轻易秒杀五侯的实力,按理说,他们就算到了百岁,也堪比普通人的壮年时期。太傅大人怎么就患上了老年痴呆哪?” “老了呗。”孙不二接话,随即又望着鬼补天的脸,似好意提醒道: “咳咳,婆婆啊,这人啊,还是早点成亲生娃的好,不然,这万一要出个什么事,没个后人照料,可怎么办啊。” “婆婆我不是还有乖孙你吗?”鬼补天斜了孙不二一眼,随即又道: “再说,婆婆我这么优秀,就算活到八百岁,也绝对年轻的像是十八岁。” 她忽然叹了口气:“一想到我八百岁的时候,仍会令那些风华正茂的小姑娘们自惭形秽,婆婆我这心里啊,就充满了罪恶感。唉,我真是太优秀了。” 优秀的没脸没皮!苏牧北心里吐槽,嘴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问鬼补天。 “鬼婆婆,你久居京都,可曾听闻过,太傅府与我北境有结怨?” 他想再次拜访太傅府,探望太傅,可太傅府二爷就是一道拦路的坎,他想进太傅府,就得先弄明白,这道坎是如何形成的。 “怨?嘻,小哥哥你与太傅府结的怨可大了。” 鬼补天笑望着苏牧北,玉指轻点他胸口。 “毕竟,太傅府二爷的妻子,可是被小哥哥你强行掳走了哪。” “什么?!” 苏牧北还没说话,孙不二已是大叫了起来。 “大只鲲!你竟然不声不响的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办了?!” 苏牧北满脸黑线,你丫得关注点,难道不该是在我怎么就丧心病狂的强行掳走别人妻子上面吗? 啊呸! 特么的!都被这两脑回路清奇的人给绕晕了。 我什么时候强行掳走太傅府二爷的妻子了?! 第33章 孟婆汤 东侯临时府邸,一处庭院。 走廊上,东侯来回走动着,咚咚的脚步声,短促,沉闷,让人一听,就能察觉出脚步声主人的紧张、不安。 一旁,东侯夫人一手扶柱,一手偷偷抺着眼泪,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株鲜花般,前所未有的脆弱。 等待! 两人都在焦急的等待。 像是正要接受审判的罪人一样。 吱呀! 闭合的大门忽然拉开了。 东侯夫妻两人皆猛得停住了动作,目光望向了大门方向。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白发老妇,拄着一根蛇头拐杖,从门里缓缓走了出来。 “我儿如何?”东侯抢先一步,朝白发老妇焦急问道。 “婆婆,权儿的伤······”东侯夫人亦走上前,问。 “我已给权少爷服了一剂药剂,可保他免受因异能反噬所带来的痛苦······” “唔!”东侯夫人猛得掩嘴,一对美眸中,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真是谢天谢地!谢谢婆婆!” 她流泪朝老妇感谢一番后,便迫不及待的进屋去看天权了。 东侯其实比东侯夫人还要急着去看天权,但因有老妇在,他只能强行按捺住这种急切心情。 “唉。” 就在这时,老妇嘴里忽然传出了一声叹息,让东侯呼吸猛得一滞,脸上喜色僵硬的望向了她。 “孟婆,你,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东侯问。 “唉,”孟婆又叹了一口气,才道:“我的孟婆汤虽能抺去权少爷的五感,让他免受异能反噬的痛苦,但却无法根治他的伤势。如果五日内找不到医治权少爷的方法,权少爷仍会死!区别只在于,服用了孟婆汤的权少爷,会在无知觉中,安乐的死去。” 她话音落地,东侯的眼睛立马就红了,揪着这老妇的衣领,就怒问道:“你什么意思?我的权儿会死?他只有五天可活了?” 面对东侯疯狂的像是要杀人的目光,孟婆很平静,她伸手拍开东侯揪着她衣领的手,拄着蛇头拐杖向前走了一步,才给了东侯一个肯定的答复。 “侯爷你只有五天的时间去救权少爷,可得好好把握啊。” “虽然权少爷伤好后,仍得接受三公处罚,被关进天牢,可这牢狱之灾,总比天人永隔要来的好,不是吗?” “哼!”东侯强压心头翻腾的情绪,盯着孟婆,道: “瞒者瞒不识。孟婆,你我也相识好几年了,我虽对你的来历不是一清二楚,可对你的能力,却是多少有几分了解的。几年前,权儿突然觉醒,险些身死,正是因为有你相助,他才安然度过。昔日之景,与今日,是何等的相似!而你现在却告诉我,你无法根治权儿的伤势?糊弄谁哪?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唉,侯爷,你可真误会我了。”孟婆道:“我如果想以权少爷的性命要挟你,那几年前,我便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嘁!”东侯不屑嗤笑:“说的好像几年前你救权儿时,没要挟我一样。” “是交易!”孟婆强调:“我为侯爷你医治权少爷,你替我办一件事,这是公平买卖,怎么能算是要挟哪?” “废话少说!”东侯盯着孟婆,“要挟也好,交易也罢。只要你能救权儿,我再答应替你办一件事,办两件事,办十件事,办百件事······又如何?” “侯爷爱子之心,令老妇动容啊。可惜,”孟婆叹气道:“不是我不愿救权少爷,是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她向东侯解释道:“我的孟婆汤只是抺去修者五感,让其感受不到肉体上的痛苦,并非真正让痛苦消失了。权少爷觉醒异能那次,看似凶险,实则只要挺过那阵可杀人的疼痛感,便能安然度过,对其肉身并无伤害。而这次,权少爷过度使用异能,又被屡次镇压,异能反噬自身,是实打实的在破坏自身肉体。不将这股异能引导出,孟婆汤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啊。” 随着孟婆话音落地,东侯脸色逐渐阴沉下去,他相信了孟婆的解释。 因为,如果对方真有心利用天权的事,和他谈条件,那在他妥协后,对方就没继续和他绕下去的必要了。 “啊——!” 绝望后,东侯低吼,像是只受伤的野兽般,五指将旁边的一根木柱都抓爆。 “权儿!我的权儿啊!那陆家小畜生,好狠的心!好歹毒的手段啊!竟然把你折磨成这样······我好恨啊。恨不能在我儿受苦前,宰了那歹毒的小畜生啊!” 东侯杀意绽放,欲登门,诛杀苏牧北,为独子讨回公道。 一旁,孟婆拦住他,轻声呵斥:“东侯!你考虑过你这样做的后果吗?!不错!以你的实力,想要诛杀苏牧北,不在话下。可杀他后哪?太尉处罚南侯等人在前,你紧接就诛杀苏牧北,这无疑是在向三公挑衅!你觉得,你将受到的惩罚,会比南侯等人轻?到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太傅之位,京都侯将垂手可得!” 东侯冷冷望向她,“太傅之位会落在何人手里,我一点也不在乎!我现在,只想逮住那小畜生,把他加诸在我儿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的还给他!” “你不在乎太傅之位?可我在乎!”孟婆与他对视,冷冷道:“别忘了当初我救天权时,你答应过我的事!” “我没忘!”东侯道:“你和你背后的势力助我登上三公的位置,而我在成为三公后,替你们做一件事!是这个条件吧?可你们助我登上三公的位置了吗?我双眼见到的,是我儿为了你们的事,呕心沥血,惨遭他人折磨!!” 吼声入耳,孟婆脸色不由愈发难看,却无法反驳。 如东侯所言,助他坐上三公位置,本就是她以及她身后势力的事。 而这件事,他们也一直做的很好。 如果没有苏牧北的出现,整个北境会落入李青莲的掌控,而站在李青莲身后的,却是他们的牛头鬼怪! 到时,五侯票选太傅之位,有南、北侯支持,东侯将毫无悬念的坐上三公位置! 可惜,可恨······陆家竟出了一个苏牧北! 更令孟婆没想到的是······ 在计划失败后,欲强行诛杀苏牧北,替天权争夺北侯扫清障碍的牛头鬼怪,竟也被苏牧北强行镇杀! 天知道,当她得到这个消息时,是何等的震惊! 毕竟,牛头鬼怪可是堪比练气境的“不死”觉醒者啊! “唉,天权会惨败,与我没能及时收到牛头败亡的消息也有关。可,无论如何,眼下,苏牧北不能死!更不能死在你手里!” “他若死,北侯之位空悬,少了天权的你,将无力竞逐。” 因为,天枢与天权一样,同样是一位觉醒者,非是其他几位神将可以相提并论的。 “那难道,”东侯冷冷望着孟婆,“我就要眼睁睁看着我儿痛苦死去,却无法让他在那小畜生身上一泄心头之恨?!” 孟婆顿了顿,道:“其实,想要医治权少爷,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先前不是说办法吗?”东侯只问了一句,便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直接急切问道:“要怎么做?” 孟婆道:“我先前说过,要想治本,必须得将权少爷体内反噬的异能引导出来。这一点,我做不到,可······不代表其他人做不到。” 东侯急问:“谁能做到?我去亲自请他!” “苏牧北。” “······谁?”东侯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牧北。”孟婆重复了一遍,继续道:“权少爷会被异能反噬,一来,是因他强行超负荷的爆发异能。二来,则是因被苏牧北强力镇压,让他爆发出的异能有一部分被反噬回了体内。这部分异能带上了苏牧北的‘印记’,只有他能点滴不漏,在不加重权少爷伤势的情况下,将其引导出来。” “那我们便亲自去请他来医治权儿!”东侯还没说话,门里,旁听许久的东侯夫人,走了出来。 孟婆扫了她一眼,道:“夫人虽够诚心,可苏牧北不见得会答应你的请求。一来,因北侯之争,他肯定极其仇视东侯。二来,在为权少爷引导反噬异能的时候,这部分异能会先经由苏牧北的身体,再宣泄出去。对不是觉醒者的凡修来说,将异能力量引进自己体内,等同自残······夫人你觉得,苏牧北会是一个为了对手而自残的人吗?” 闻言,东侯夫人眸光不由黯淡,像是瞬间被抽空了精气神一样。 “那小畜生胆敢伤我儿至此,莫说让他自残,就算让他自杀,那也是对他的恩赐!”东侯眼里却是露出了希望,“我这就去擒那小畜生来赎罪!” “东侯且慢!”孟婆叫住他。 “为了不引起太尉的注意,还是别用武力为好。而且,苏牧北若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东侯抓来为权少爷医治,他若中途耍些歹毒的小手段,他死不要紧,可若让权少爷为他陪葬,那可就大大不值了。” “唔,那小畜生贱命一条,的确不能拿权儿的生命来冒险。”东侯问她,“孟婆可是有了主意?” “呵,侯爷可能有所不知,我的孟婆汤若只是少量服用,只会削弱服用者的五感。可,一旦过量,” 孟婆拿出一只黑色小瓷瓶,递向东侯。 “那可是会让服用者丧魂落魄,任人摆布的哦。” “路,我已经指给侯爷了。至于如何让苏牧北饮下孟婆汤,变成一条任侯爷驱使的走狗,可就全看侯爷的了。” 孟婆飘然离去许久,手握黑瓷瓶的东侯,仍旧双眸发光,脸色涨红的可怕。 “小畜生,小畜生,你也会有今天······哈哈!权儿,我的好权儿,且看为父为你拴一条走狗回来!” 东侯兴奋的放声大笑,一旁的东侯夫人却是眼露担忧,迟疑半响,终是向东侯劝道: “侯爷,既然已经确定北侯能医治权儿,那不妨就由您我亲自登门去请他。也好借此机会化解您与北侯之间的仇怨。咱们实在不必多此一举,再与北侯结仇啊。” “哼!化解仇怨?多此一举?”东侯冷冷扫了自家夫人一眼。 “那小畜生胆敢伤我儿,我不诛尽他北侯府,枉为人父!你这个做母亲的,竟让我与那小畜生化解仇怨?真不知你这个母亲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东侯夫人压抑多年的情绪,忽然爆发了出来,吼道: “我只想权儿无病无灾!只想自己再也不会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这有错吗?” “侯爷,人家北侯才多少岁?您又多少岁?您现在是比他强,可过不了几年,您就会像仰望三公一样,仰望着他啊。” “孟婆汤是能控制人,可万一失败了哪?您能承受失败的后果吗?权儿能陪着咱们一起承受吗?我不敢拿我们一家的未来去赌啊。” 东侯夫人语气渐低,泪眼婆娑,怎么也抺不净。 东侯却是冷漠望着她,无情的像是面对一条正要伤害自家幼雀的恶狗一样。 “呵,我真没想到,你竟会是这样想的。” “哈,你且看着吧,我不仅会让权儿亲手将自己承受的痛苦百倍、千倍的施加在那小畜生身上,我还会让那小畜生一生一世只做权儿最忠心的恶狗,直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