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被阴了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确定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试着做做手部运动,五根利爪随之抽动了一下。 放下爪子,她深吸了口气,很“镇定”地往身体的其他部位看去。就见光滑柔顺的青色长毛一直蔓延到尾巴尖,而三条蓬松的尾巴此刻正因为她心情的变化而高高翘起。 看到这里,她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自己,没错,你变成了一只狐狸,而且还是一只有三条尾巴的变异狐狸。 好像通俗点的说法叫……狐狸精? 饶是她自认为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也忍不住爆起一根青筋,当然,前提是狐狸的额头上也有那么一个构造的话。 那个,该死的,杀千刀的,鬼差!居然敢把她一脚踹进畜生道! 时间倒回到她睁开眼之前。那时她还跪在阎罗殿光滑的地板上。 大殿两边分别站着一列牛头和马面。她敢向*发誓,那些牛头和马面绝对是一个妈生出来的,一个个连脸上的褶子都一模一样。正在猜测这个一生就生几十胞胎的英雄妈妈到底是这阎罗殿上哪位大人的夫人时,站在阎王身边的红脸判官终于翻完了那本厚厚的生死册,小声地在阎王耳边嘀咕了一句。 面如锅底的阎王一听就炸了,猛地一拍桌案,怒斥道:“混蛋,又勾错魂了?!” 她跪在下面,眼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主要原因在于那个“又”字上。 感情这些鬼差已经不是第一次勾错魂了? 她就说嘛,自己年纪轻轻,又没什么家族病史,怎么会好端端地突然中风?还立马倒地死了,连半身不遂的阶段都直接给她跳过了。 那边红脸判官已经安抚好了阎王的情绪,摆出一个假得可以的笑容看向她。 “这位小姐,真不好意思,我们的工作人员在程序上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将你和一位八十岁老人的资料搞混了,所以……” 她看上去像八十岁吗?!那个勾她魂的鬼差是青光眼还是白内障,这也能搞错? “所以,我本来是不该死的咯?”她努力按捺住心里窜得越来越高的小火苗。 “呃……理论上是这样的。当然,这的确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但也希望你能够谅解。你也看到了,我们地府的工作量是很大的,有时候难免会出一点小差错。” “那好,我要还阳。”她皱起了眉,谅解?你们这点小差错可就是一条命! “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是你说我阳寿未尽的。” “你的阳寿确实是还有,可这会儿你家人已经把你的身体火化了。”判官掐指算了算,“现在差不多已经变成一坨灰了吧。” “那你说怎么办!”她顿时火了,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两边的鬼差吓了一跳,以为她要干什么,立马冲过来,把她按在了地上。 “放手放手。”判官挥手让鬼差退开,“你先别激动,这个事情我们处理起来还是比较有经验滴。这样吧,你说说你下辈子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尽量满足你的呀。” 她冷笑一声,“下辈子我想长生不死,再也不用看见你们,可以吗?” 这个明显很“过分”的要求,让判官皱起了眉。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阎王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就见判官轻轻点了点头,转头又看向她。 “我们阎王大人说了,你的情况呢的确比较特殊,看在你年纪轻轻就……那个,你的要求我们会满足的。如果没有别的事,你现在就去投胎吧。” 还没等她说话,两个牛头马面就走过来,一边一个把她架出了阎王殿。 她一路挣扎,可还是被挟持到了轮回台上。只见六道颜色各异的光柱矗立在上面。 “在这儿站好。”牛头面无表情地指着一道光柱对她说道。 她只得乖乖地在那光柱前站好。不是她听话,而是马面手里拿着的三叉戟此刻正顶着她的背。 “闭上眼。” “为什么?”她不耐地回头,正看见牛头抬起他那硕大的牛蹄一脚踹向她。 屁股一痛,还没哼出声,她就摔进了那道光柱里,然后开始做漫长的自由落体运动。 那个时候,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长生不死不是上天做神仙吗?怎么会往下掉? 而现在,她终于明白,她被阴了!长生不死的不只是神仙,还有妖怪! 花了半天时间发呆,外加确认自己的的确确变成了一只狐狸后,她决定去看看自己究竟掉到了个什么世界。可她刚试着用四只爪子站起来,就觉得脖子上被拉扯得很痛。下意识地用手去摸,身子立刻失去了平衡。她这才又反应过来,现在自己是用四条腿站着,哪来什么手。 把右前爪伸到眼前一看,因为她清楚地感觉到好像摸到了什么湿湿的东西。 不看还好,一看倒把她吓了一跳,居然糊了一爪子的鲜血。 怪不得觉得这么痛,原来她受伤了。 等等。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很不好的念头。她现在这样子很明显不是刚出生的小狐狸,说明她不是重新投胎,而且身体上还有伤,难道是老人们经常说的…… 借尸还魂?! 这%#&#的判官!阴她做了一只狐狸就算了,还拿个报废的回收品打发她,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她气得想拍桌子,可惜这里没有桌子,也没有手,只有一只满是肉垫的爪子,拍在地上不仅没声儿,还扯得她脖子上的伤口又痛了。 “嘶——”倒吸一口凉气,她认命地按住伤口又趴回地面。现在是养伤要紧,哼,君子报仇一百年不晚,反正她现在命长的很。 等她修炼到孙悟空那个级别,也去把地府的生死册撕个稀巴烂,再把阎王和判官的胡子全剃了,还有那该死的牛头,定要把他们头上的角一个个全掰了,再套根绳子去拉磨! 舒服地出了口气,她把头垫在两只爪子上假寐。同时,地府里完成任务正往回走的牛头突然捂住头上的角叫了一声痛。 “怎么了?”旁边的马面奇怪地看着他。 “不知道。”牛头捂着头左右看了看,“就感觉突然被人掰了一下,好痛。” 阎罗殿内,判官搓着手谄媚地对阎罗王笑道:“大王,这下总算是把月狐的事解决了。” “哼,要不是你们办事不力,让应劫的月狐莫名死了,本王需要费这么大功夫再勾个魂儿回来代替吗?还要陪你们演这么一出烂戏,幸亏那小丫头没有起疑。” “是是是,属下该死。” “以后小心点,可别再出什么岔子。” “属下遵命。” 十天后,她脖子上的伤口基本结疤了。看来妖怪的体质确实强悍,那么严重的伤口竟然这么快就好了。她曾在小河边去照过,那伤口深可见骨,而且很像是被什么野兽咬出来的。 唉,看来妖怪之间的争斗很是原始加血腥啊。 她叹了口气,轻车熟路走到小河边喝水。她现在只知道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一片树林,喝水的这条小河从树林中间穿过。小河旁边长着一些果树,她每天喝完水后就爬到树上去吃野果。她不知道别的狐狸会不会爬树,反正她爬得挺利索,再怎么说,也有三条尾巴保持平衡不是? 当然河里也有鱼,但首先她不会抓,其次她还真没那个勇气直接用嘴给鱼开膛破肚,于是只得过起了吃斋念佛的日子。想当年她还是人的时候,那可是无肉不欢,没想到变成了野生动物,还吃起素来。 每每想到这儿,她的心里都会油然而生一股沧桑感。 清澈的河水倒映出她的样子。细长的嘴巴,尖尖的耳朵,还有三条蓬松的尾巴在身后招摇。全身都是青色的长毛,唯有额间有一撮白色的绒毛。她坚持认为那是个月牙的形状,因为这样可以满足一下她小小的虚荣心。一般不同寻常的异物都有个奇怪的印记不是?比如包公…… 低头喝了几口水,她满足地用舌头舔了舔嘴。然后伸出右爪沾了点水,抚顺脖子上的毛。因为伤疤的原因,那里几乎秃了毛,她便总是习惯把旁边的毛捋过来挡住。 要做狐狸,咱也要当只漂亮的狐狸。 “梳洗”完毕,她灵巧地爬上旁边的一棵果树,吃了几个果子。那野果甜是甜,就是小了点儿,不像以前吃的那些大棚水果,苹果长得跟小西瓜似的。因为怕一会儿又饿了,她便趴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晒太阳。 看着河面上像鱼鳞一样的阳光,她微微有些发愁。 那天豪言壮语说要去地府报仇,可到现在为止,她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修炼。以前常看书里写,狐狸这类妖怪吸收了日月精华后就能变成美女去勾引勾引帅哥什么的。可她对着月亮坐了一晚上,除了空气,愣是啥也没吸进身体里面。说白了,除了多了两条尾巴以外,她根本和普通的狐狸一样。不对,应该说连普通的狐狸都不如,至少人家还能自己捕猎物,打打牙祭什么的。 这样子下去,别说报仇了,能不能活到寿终正寝都很是个问题。就算不会因为天天吃素,被活活痨死,也很有可能成为其他动物嘴里的牙祭。 她又叹了口气,渐渐在金色的阳光中睡着了。 孰不知,此刻正有一双阴冷的眼睛在盯着她…… 第二章稀里糊涂拜个师 正在睡梦中的她突然浑身打了个激灵。一骨碌爬起来,灵敏的耳朵抖动了几下,倾听着风中的声音。 沉入夜色中的树林一片安静,甚至连一丝鸟叫声都没有。 但这正是不对劲的地方,夜晚是很多动物出来觅食的时候,怎么会连最平常的鸟叫声也没有? 她猛地跳下树枝,沿着小河狂奔起来。 几乎同一瞬间,她刚刚所在的果树,被一条直立起来比树还高的巨蟒一口咬掉了大半截。一击不中,巨蟒凶性大发,紧紧追在她后面。 虽然她现在有四条腿,比两条腿的时候跑得快多了,可毕竟身小腿短,哪比得上后面的巨蟒一滑就是十几米。眼看巨蟒的阴影已经出现在了头顶上,她急中生智,想起以前看的动物世界里老说,被蛇追的时候,要跑“s”型路线。 谁料,她一个“s”还没跑完,鼻尖就闻到一股腥臭之气,顿时身体酥软,摔倒在地。 可恶,她怎么就忘了现在追她的不是一般的毒蛇,而是一只蛇妖,根本懒得和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她挣扎了几下,发现完全站不起来,回头看,那蛇妖已经近在咫尺,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两颗闪着寒光的毒牙。 绝望地闭上眼,暗自发誓等下去了地府,一定要好好找那阎王老儿和判官算账! 可预想中死亡的痛苦并没有降临,透过眼睑,外面似乎亮起了一道白光。她忍不住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这辈子和上辈子从来没有想过会看见的一副场景。 一个高冠博带、衣袂飘飘的男子正斜举着一把散发着淡淡银光的长剑立在她的面前。而那条巨蟒的七寸之上出现了一条细长的剑痕,随后轰然倒地。眼前的男子伸出左手,就见一颗红色珠子从巨蟒的身体里升起来,落进了他的手里。 那人背对着她,也看不清面容,只听见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说:“既已结成妖丹就该好好修行,为何偏要走上邪道,靠吸食他人脑髓来增加功力?到头来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 说完这番话,那人将红色珠子放进衣袖,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一刻,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因为她生平第一次看见这么超凡脱俗的男子。什么面如冠玉,丰神俊朗都不足以尽述他的气质。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只能说他是一个完全不沾惹一丝凡尘之气的神仙一般的人物。 神仙?看那人刚才的本事,说不定真的是神仙也不一定! 她的心砰砰直跳,就见“神仙”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手中的长剑立刻消失不见了。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式样古怪但很好看的衣服,身材消瘦但很挺拔。 “小狐狸,你在看我?”“神仙”微微一笑,居然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没,没,没,我没有。她着急地想辩解,可嘴里只发出“呜呜”的小兽声。 “神仙”俯下身看着她,“还说没有,明明就在看。” 咦?他听得懂我说什么?她很是惊讶。 “我当然知道你在说什么了。”“神仙”把她像抱孩子一样抱起来,“否则我九辨这些年的道岂不是白修了?” 修道?这么说,他真的是神仙?她立刻激动地手舞足蹈,大声叫起来。 “呜呜——呜——”(你真的是神仙?神仙,您能不能收我为徒啊?) 耐心听完她这一通鬼哭狼嚎后,九辨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我们昆仑派收弟子是很严格的,你身为妖类,恐怕……” “呜、呜呜呜,呜……”(众生平等,你们不能歧视低等动物!) “你说的也在理。”九辨沉吟了片刻,“但是还要看你的资质适不适合修仙。” 听他口气有了一些松动,她心中大喜,连忙自卖自夸起来。 像孔雀开屏似的竖起三条尾巴,“呜呜呜呜呜呜!”(我有三条尾巴!) 努力把额头伸到“神仙”眼前,“呜呜呜呜呜呜呜!”(我还有一个月牙!) 九辨的目光扫过她的尾巴,然后落在她额间的白色绒毛上。随后把她举远了一些,借着月光细细打量着她。 “看来,你似乎是属于月狐一族。若论灵性,倒还是勉强可以入我门派。” “呜——呜——呜——”(求求您就收我为徒吧,我一定会好好修行的!) 听见她这么哀求,九辨终于点了点头,把她放在地上,“既然你诚心向道,那我就破例一次收你为徒吧。你给我磕个头,就正式成为我的二弟子。” 她连忙直起身子,两只前爪搭在一起,朝九辨拜了拜。虽然这个动作很像一只狗,可狐狸不也是犬科吗?大家都是远亲近邻的,不用分那么清楚对吧…… 九辨见她行完礼,笑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昆仑派的二代弟子。以后一定要努力修行,以期有一天能得悟天道,飞升成仙,知道了吗?” 她点点头。 九辨又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那轮明月,“既然你是月狐,又是在月圆之夜与为师相遇,那为师就给你取名为月咏,你意下如何?” 月咏……这名字倒也好听,她点了点头。有了这个新名字,她也要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了吧? “为师在此间的事也已办完,我们现在就回昆仑去吧。”九辨把她,哦不对,应该叫月咏了,抱进怀里,手一挥,脚下出现了一把银色巨剑,赫然就是他刚才拿在手中的长剑。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御剑飞行? 没等月咏缓过神来,飞剑已经骤然升起了几百丈,吓得她四只爪子一下抓紧了九辨的前襟。 “别怕,习惯就好了。”九辨用一只袖子护住她,既安抚了她的恐惧,也挡住了迎面刮来的寒风。 过了许久,月咏觉得那飞剑飞得还是挺稳,便渐渐忘记了恐惧之心,从九辨的衣袖中探出了脑袋。他们脚下是浩瀚无边的云海,剑气时不时在上面滑过一道道波纹,很有些冲浪的感觉。虽然看不见被云层挡住的下界景色,但颗颗星辰都很清晰地从身边闪过,明月就像指示灯似的,一直引领在他们前头。 不知又飞了多久,月咏遥遥地看见前方出现了山脉的轮廓。这万丈之上的云雾竟然只环绕在那山脉的腰间,那山顶真不知有多高了。 天际渐晓的时候,两人飞入了一座直插云霄,宛如一柄利剑的山峰之中,正是九辨居住的玉剑峰。当迷蒙的云雾散去,他们落在了一片青葱的草地上。月咏仍然窝在九辨的手臂间,大睁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里就是神仙住的地方吗?除了海拔高了一点,跟她之前住的那片树林也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这里多了很多修长的翠竹。放眼望去,葱葱郁郁,一片青烟。草地和竹林之间建着几间屋子,全是就地取材用竹子搭成的,简单但也不乏精致。 月咏的耳朵抖动了几下,因为她听见从竹林里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 “这是你大师兄在吹笛子。”九辨看见了她凝听的样子,朝着竹林里喊了一声,“无尘。”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竹林深处吹笛人的耳中。无尘有些不情愿地放下嘴边的竹笛,身形一动,已经出现在竹林边。当他一眼看见九辨怀中抱着的小狐狸,心里立刻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就见九辨笑眯眯地说道:“无尘啊,快来看看你的师妹。” 师妹?无尘的视线微微下移,落在月咏身上。当他的目光扫到月咏额间的那团白毛时,心里微微一震。 看到无尘时,月咏也被震了一下。他穿着一件青色道袍,衣服式样并不是九辨那种宽袖博带,而是很贴身,手腕和脚腕处都用细绳绑着,简洁干练。身材也比九辨魁梧,绝对有当顶级男模的潜质。 好吧,虽然她不是花痴,但有个漂亮师傅再外搭个型男师兄也是件人生乐事不是? “月咏,快见过你无尘师兄。他虽然学艺未精,但比你早入门一百年,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找他好了。”九辨拍着月咏的头给两人简单介绍了一下。 月咏想到自己是师妹,总不能让人家师兄先给自己打招呼吧,连忙又开始了她的兽语:“呜呜,呜呜——”(师兄你好,以后请多多指教。) “师妹客气了,大家互相帮助而已。”无尘居然也听得懂她在说什么,淡淡地答道。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说的明显也是客套话,月咏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看来遇见了一个不是很热情的人啊,以后要怎么相处才好呢。 可惜九辨并没有看出两人之间尴尬的冷场,仍是笑意吟吟地说道:“既然你们现在也认识了,那以后就由无尘来照顾月咏吧,为师还要回太一峰向掌门师兄禀报事情,这就要走了。” 什么?这么快就把她扔给一个刚认识的人?当然,准确来说,她和九辨也是刚认识。但很明显,九辨的性格温柔多了,不像那个无尘师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月咏立刻可怜兮兮地看向九辨,希望他能把自己也带上。一边的无尘也是皱起了眉,一脸不爽地看着九辨。 “呵呵,为师知道你们很舍不得为师,但天下还有许多苍生百姓在等着为师去拯救,实在是无暇分身,你们好好相处,为师很快就会回来的。” 话音未落,九辨已经化作一道银光冲天而去,消失在云雾中。 月咏呆呆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这、这就走了?还有,他刚刚不是说去找掌门师兄吗,怎么这一会儿又变成了去拯救天下苍生?而且听那话里的意思好像近期内都不会回来…… “走吧,”无尘叫了她一声,自己已经转身走了,“那个混蛋已经把你扔下了,再看也没用。” 混蛋?这就是她的大师兄对她师父的评价?! 天啊,她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那个师父难道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仙风道骨、纯洁善良? 第三章入门修炼 “混蛋”师父走后的第七天,月咏基本熟悉了玉剑峰上的生活。同样,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也发现无尘并非是个冷漠的人,只是不爱说话罢了,有时候能一言不发地在山崖前坐上大半天。 但说到照顾月咏他还真算的上细心。大约他和九辨都已过了辟谷期,玉剑峰上并没有现成能吃的东西,他便不知从哪儿抱回一衣服的果子给她吃。真别说,这仙山上的水果的确比她之前吃的味美多汁,而且每每吃完后,总觉得有股清气蔓延到四肢百骸,无比舒畅。有一次,无尘甚至还拿来一粒青色的药丸让她吃,说是吃了以后大半个月都不会觉得饿。她一听有这等好事,连忙一口吞了进去,可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觉得腹痛如搅,一溜烟跑出竹屋,去解决“五谷轮回”的大事。大泄一通后,只觉神清气爽,就像多年的老便秘突然好了一样。可身后的那堆排泄物却是恶臭无比,连她这个肇事者都闻不下去了。幸亏那地方离竹屋很远,她扒了一大堆土把那些东西埋起来。因为总觉得自己身上还有那股味道,又跳进玉剑峰上的小溪里好好洗了个澡之后才假装像个没事狐似的回到了竹屋。无尘也没问她去了哪儿,估计早知道那药吃下去会有什么效果。不过从那之后的一个月,她真的感觉不到肚子饿。 后来,月咏才知道那粒药丸名叫洗髓丹,能帮人洗筋涤髓,排出体内浊气,只需一颗就能让一个凡人长命百岁。可无尘却好像不要钱似的,没事就拿来给她吃,直到她最后完全对那东西产生了免疫力,不过也有可能是她身体里的浊气早被排光了。 既然拜入了昆仑派,当然不能不知道昆仑派的渊源背景。昆仑山自古就有“龙脉之祖”的称号,相传还是天帝在下界的陪都。这自然只是传说,不过无尘也告诉她,昆仑派的历史的确是修真界中最悠久的,世人常说世上有修仙者的那一天,就有了昆仑派,其源头甚至可以追溯到远古神魔大战的时候。现在的昆仑派和蓬莱、蜀山两派并称修真界的三大“巨头”。但和那两派不同,昆仑弟子并不多,而且大多都住在这远离尘世的雪峰之颠,少在世间走动,所以很多人都只道昆仑是个传说中的门派。 听到这儿,月咏明白了,怪不得人家蜀山建派不到两千年,就能和自己师门一较长短。人家不仅广收门徒,而且还经常派弟子下山斩妖除魔,维护正义,怎么能不在百姓里留下好口碑呢?这口碑好了,大家还不都抢着把自己的子女送去拜师,这可是源源不断的人才输送啊。还有蓬莱派,人家更是讲究以入世为出世,在万千红尘中也能参悟天地大德。虽然门派远在大洋深处,但隐匿于俗世之中的高人大有人在。你说这要是人间的朝廷里也有他们的人,那有了官方保障,领导指挥,影响力还能小吗? 大概现在的掌门天玄子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每隔几年也会选拔一些达到结丹期的弟子下山历练,只是本身门派人就不多,被选去历练的弟子就更少了。 到这个世界以后,月咏因为狐狸原身的原因,并没有见过人界的社会是怎么样的,想到现在也不知道要修炼到什么时候才能被获准下山就不禁叹了口气。 无尘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捡了一根竹枝在地上画了两个大大的三角形。他先将第一个三角形从下到上分为九个部分,分别在里面写上了两个字,依次是:筑基、凝气、结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飞升。然后又依样画葫芦将第二个三角形分为七个部分,从下到上依次写上:筑基、化形、凝气、结丹、破丹、渡劫、飞升。 画完这些,他指着第一个三角形对月咏说道:“修真分为九个阶段,每个阶段又分前期、中期和后期。每上升一个层次都十分困难,尤其是到后面几个阶段,许多人可能几百几千年都停留在原地不动。而只有修炼到渡劫期,成功度过天劫,才可能飞升成仙。但这是修真者要经历的阶段,你是妖,不属于这个范围。” 月咏听到最后一句话,直想翻白眼,听了大半天,居然跟自己没关。这个无尘还真是奇怪,平时是惜字如金,现在倒滔滔不绝起来。 就见他把竹枝指到了第二个三角形上,“妖类要想修成正果,有两个阶段是非常重要的。第一是化形,如果你无法化成人形,无论妖力多强,都不能成仙,只能成为妖兽。至于第二个阶段就是结丹。” 说着,他在“结丹”那一栏又添上了“红、紫、银、金”四个字,解释道:“说结丹重要,是因为这个阶段十分漫长,作为妖类必须要将内丹从红色修炼到金色才能达到破丹期。这是你必须提高妖力的时候,因为只有妖力达到一定水平,内丹才有可能转变颜色。” 月咏想起九辨救她那晚,好像那蛇妖身体里就冒出了个红色的珠子,感情那就是红色妖丹? 她一直都像条狗似的坐在地上,此刻摇了摇身后的三条尾巴,叫了一声:“呜,呜呜呜——” “你问你现在处于哪个阶段?”无尘看了看她,然后在“筑基”的下面,也就是三角形的外面打了个叉,“这儿。” 她顿时傻了眼,原来自己连修仙的大门都还没踏进去…… “扫盲”课上完以后,无尘拿出一本小册子放在她面前的地上,“这是本派的入门心法,你就按上面写的方法吸纳天地灵气,然后将灵气贮存于丹田之中。”说完这一句,又恢复了“木头”属性,转身离开,也不说留下来讲解讲解。 直到无尘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月咏才终于认命地叹了口气,看来只有靠自己自学成才了。她小心地用右爪翻开小册子的封面,然后用左爪按住,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起来。 幸亏这只是“入门”心法,只有几页纸,而且她以前是学中文出生,上面的繁体字还认识,不然可真不知道该如何下“爪”了。 等月咏把那薄薄的几页纸翻来覆去看了三遍以后才总算搞清楚那些文言文说了些什么,这时月亮已经升起,她就坐在树下,按照册子上写的方法入定。 不过要真的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她闭上眼睛,努力摒除心中的杂念。也许这对别的妖类来说并不困难,但她上辈子是人,当四下寂静无声的时候,陈年往事总是控制不住地从脑海的各个角落里冒出来。 一连串画面像播电影似的出现在她眼前。最先是她三岁时上幼儿园的情景,小小的人儿趴在窗户玻璃上对着离开的父母背影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接着到了小学,她生生把邻桌的男生欺负到哭着回家告状,气得人家家长还来学校找她们班主任理论。然后是中学,天天埋头于题海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再抬头时已经考上了大学,她第一次离开父母到外地读书,第一次有了同住的室友,第一次和男生牵手,第一次因为失恋蒙在被子里哭得泣不成声,第一次面试时因为紧张而两脚发抖……最后一切定格在最后一副画面上,她刚在咖啡馆里敲完毕业论文的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享受最后一口咖啡的香醇,就突然开始全身抽搐,倒地不起了。 月咏像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过去生活的点点滴滴,然后这一切都慢慢远去,仿佛和她再无关系。这时,眼前又变回了玉剑峰上的景物,不同的是,四周都密布着一缕缕白色透明的丝絮。她知道自己现在其实是闭着眼睛的,这么看来,她已经像书中所说进入了以心眼看天地的境界。而那些犹如丝絮一般的物质正是天地间的灵气。她张开嘴,将一缕灵气吸入体内,然后不需要怎么引导,那缕灵气就顺着她的经脉流进了丹田之中,像条小蛇一样在里面盘旋。 她心中欢喜,如法炮制地不停吸纳着灵气,而每当一缕灵气流过她的经脉,她都觉得身体像被清洗了一样。她正吸的开心,忽然一个小亮点从她眼前一闪而逝。她定睛望去,却又不见,在漫天灵气中仔细搜寻了一阵后,才终于又看见。那似乎是个闪光的小颗粒,在如水的月光中沉沉浮浮。 这是什么东西? 月咏心中奇怪,心想着能不能吃,就一口气把它吸进了嘴里,那东西就和着灵气一起流进了她的丹田。此刻她丹田之内已经萦绕着一片云雾状的灵气,小颗粒进入以后,就像萤火虫似的在里面闪烁着。 她见那东西好像没什么功用,也就懒得再管它,仍是继续吸她的灵气去。 等到她那小小的丹田被灵气涨得鼓鼓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从入定中醒来,立刻就打了个饱嗝。连忙用爪子捂住嘴,却还是止不住地打嗝。 丢人啊,全天下修仙的估计就她一个因为太贪心而吸灵气吸到打嗝的…… 她很是不舒服地站起来,却听见全身骨骼噼里啪啦一阵响,然后就像刚做了个全身按摩一样通体舒畅。 这么说,她也开始脱胎换骨了? 心中乐得不行,可打嗝还是不止,只得循着竹林里传来的笛声去找无尘,看他有没有治打嗝的偏方。 第四章月狐是个嘛东西? 无尘很是无语地看着脚边的月咏,听她的嗝声一个比一个有气势。 这狐狸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贪多嚼不烂吗? “我没办法,你要么自己消化要么去喝点水。”他自然知道月咏打嗝不是因为吃东西吃撑了,喝水是完全没用的,不过他实在不想去处理这种丢脸的事。 月咏见他不肯帮忙,无奈只得自己想办法消化丹田里的灵气。她就近趴在了无尘坐的石头边上的草地上,哼,不帮我的忙,也不能让你舒心。 就听她的嗝声“持之以恒”地延续着,而无尘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吹他的笛子,但如果仔细听就可以发现,他的笛声明显少了一份往日的镇定。可惜月咏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反而在这清脆悠扬的笛声中慢慢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月咏张嘴打了个呵欠,从睡梦中醒来。结果刚睁开眼就被眼前的白影吓得往后一缩,而那白影也像受了惊吓似的蹦出老远。拉开了距离,她才看清刚才那离自己的脸不到一厘米的白影竟然是只兔子!巴掌大小,全身雪白,两只长长的耳朵不时轻轻地抖动着,红色的眼睛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月咏朝四周看了看,无尘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除了那只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兔子,周围安静极了。 这兔子倒真奇怪,它就不怕自己把它一口吞了,再怎么说她也是只狐狸啊……诶,等等…… 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很“猥琐”的想法,对着那兔子慢慢弓起身子,眼睛微眯,露出几颗尖牙,猛地就是一嚎。 那兔子果然被吓了一跳,一溜烟地窜进了竹林里。 月咏得意地一笑,看它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大胆,却一点也没有欺负弱小的羞耻感,摇摇尾巴回竹屋去了。 等她快走到竹屋前的小溪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打嗝了。检查丹田,发现里面只剩那颗发光的小颗粒还在做无规则运动,而所有的灵气都不见了。这顿时吓了她一跳,慌忙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最后终于发现那些灵气居然都吸附在了那小颗粒上。那么多灵气仅仅变成了一张薄膜裹在上面,怪不得她刚才没有注意。 不过这种情况跟书上写的很不一样啊。那本入门心法上明明说最开始修炼时,吸纳的灵气除了一部分分去改造身体以外,其余的会以气体的状态储存在丹田内。然后随着体内灵气的不断增加,丹田也会渐渐扩大,容纳更多的灵气,直到修真者达到凝气期,丹府固定下来,那些气体就会慢慢被压缩成液态,最终由液体凝为固体,结成修真者的金丹。可是现在,她体内的灵气直接就由气体变成了介乎液体与固体之间的薄膜物质。 难道是那颗小颗粒在搞鬼? 她心中疑惑,同时也知道修炼过程中每一步都要小心,否则稍有疏忽,就有可能走火入魔。但想到刚才无尘那爱搭不理的态度,如果现在又去找他,那可真是憋屈,所以最后月咏决定,先等个几天看看情况,实在有问题再去找他。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月咏仍按同样的方法吸纳灵气。期间又从月光里吞了一颗那样的小颗粒。就跟最开始一样,常常是吸了一肚子的灵气一觉醒来就全都变成了贴在小颗粒上的薄膜。而且因为又多了一颗小颗粒,吸收的灵气逐渐增多,慢慢也胀大了她的丹府。她现在就像在丹田里养了两只总是喂不饱的小野兽,每晚再怎么努力吸纳灵气,到了第二天丹田里还是空空荡荡的。 渐渐地,无尘也注意到了她的奇怪举动。一般情况下,筑基前期的修真者吸收了天地灵气后,会花很长一段时间来慢慢消化,否则很容易被灵气涨破丹田。可是月咏却每晚都会吸纳灵气,如此频繁,再加上那天她打嗝的事,无尘有点担心她因为太贪心而害了自己,于是连着两天都躲在一旁观察她修炼的情况。 结果发现她每次入定后不久就会有大量的天地灵气被吸引到她的周围。当她开始吸收那些灵气的时候,身体竟会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芒。最奇怪的是,明明第一天吸收了充足的灵气(无尘可以肯定那些灵气一般的修真者起码要消化三天不止),可第二天她又像没事人似的又吸收同样甚至更多的灵气。他从没见过谁的丹田能扩张得这么快,又想起月咏的妖类体质,微微皱起了眉。 “呜?”月咏正要坐在树下入定,看见无尘居然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有些奇怪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无尘盯着她良久才冒出一句话:“这段时间的修行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困难?这倒没有,就是遇见更古怪的事……不过既然他主动来问,是不是该把那小颗粒的事告诉他,免得真出什么问题。 她正在犹豫,而另一边无尘见她一直不开口,更肯定她心里有鬼,正色道:“修行讲究循序渐进,切莫贪功冒进,否则误入歧途,只会毁了自己的道基。” 他这意思好像是说自己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方法在修炼啊?月咏连忙摇头否认,呜呜叫起来。 “既然你完全按照入门心法修炼,那为何日日吸纳如此多的灵气?” 这就是我的问题啊!月咏一急,又是叫又是比划地讲了自己吞进去两颗小颗粒的事。 也幸亏无尘有他那“强悍”到非同一般的理解力,居然听懂了她在说什么,皱眉道:“还有这等事?月光中的颗粒……莫非是……” 他眼睛一亮,并指按在月咏的额间,灌入自己的一道灵气,探查她丹田内的情况。 “果然是月魄……”收回手,无尘脸上已是释然的表情,甚至还夹带着那么一点点羡慕之情,“不愧是月狐,居然能感应到月光中最精纯的灵气。” 所谓月魄,顾名思义,乃是月之精华所凝结而成的晶体。除了至阴之体和先天灵物,一般的修真者是感应不到的,所以无尘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从无尘的话里,月咏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自己的体质还是挺不错滴。只是他为什么要说“不愧是月狐”呢? 当月咏问出心中的疑问后,无尘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师父当时没告诉你为何要收你为徒吗?” “呜——呜呜呜……”(有啊,师父说我还有些灵性,勉强可以入门……) “勉强入门?”无尘嘴边泛起一抹讥笑之色,“这倒挺像他的性格,捡了便宜还卖乖。” 这时月咏才知道自己被九辨坑惨了,什么月狐一族,根本就是胡扯。所谓的月狐可是凝天地之精华而生的先天灵物,千年能有一只都不错了。而上一次出现月狐,还是在神魔大战的时候。 “呜,呜呜——?”知道自己来头居然很大后,激动之余月咏还也有些好奇自己的那位“前辈”是谁。 “你问上一只月狐是谁?当然是化身妲己的九尾狐了。” “呜?!”月咏直接喷了,九尾狐不是妖精吗?而且还是个很坏的妖精,什么炮烙、挖心都是她想出来的…… “谁告诉你她是妖精的?”无尘鄙夷地看着她,“九尾狐乃是女娲娘娘座下灵兽,当初为了应天地之劫才被派往下界。俗话说先破而后立,商朝当时已经到了再难挽回之地,若不灭亡,如何开始新的纪元?” 呃……敢情同一个事情换个角度来说就完全不同了……月咏虽然心里一时还是转变不过来,但听说九尾狐是女娲娘娘座下的灵兽,便很想知道她究竟有多强。 “等你度过天劫,飞升仙界之时就能从月狐变为九尾天狐。据说九尾天狐不仅能驾驭神龙,还能自由穿梭于过去未来,你说有多强?” 月咏的狐狸嘴顿时张得大大的,对九尾狐的偏见一下上升为崇拜,原来自己那么有前途啊…… 自从知道了月魄的“真实身份”以后,月咏便照无尘说的,在修炼时仔细寻找月光中的月魄。可也许真像那句古话所说,有些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等她吞进第三颗月魄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又过了三个月,她丹田内的三颗月魄都从小米粒长到了黄豆大小,白蒙蒙的颇有点像蚌壳里的珍珠。这时候,她也渐渐体会到什么叫修仙就要学会忍受寂寞。半年的时间里,玉剑峰上常常只有她和无尘两个人。而无尘又是个不爱说话的主,她便也渐渐习惯了在修炼完后一个人到处溜达,要不就趴在无尘脚边,听他吹笛子。 中途九辨也回来过一次,居然对“骗”她的事供认不讳,不过很快就用一张雷符哄回了她的“芳心”。当看见她叼着一张符乐得屁颠屁颠的时候,无尘很不屑地瘪了瘪嘴,而九辨则笑得一脸奸诈。 其实不管九辨最初是什么用心把她收为弟子,但有个厉害的师父不也挺好吗?至少在这玉剑峰上她不用担心被别的妖怪当作点心,而且她能感觉的到九辨是真心对她好,就连沉默寡言的无尘有什么好东西也总是想着她。 那一次九辨没呆多久又走了,临走之前用道术将她额间的月牙状白毛隐去了,还告诫她非到万不得已不能将自己月狐的身份告诉给别人知道,否则很可能被抓去当别人修炼的鼎炉。听到这儿,她再一次庆幸自己被神通广大的师父捡了回来。 第五章一狐一兔 这一天,月咏修炼完,习惯性地出去散步。 他们住的地方是玉剑峰的最顶端,虽然因为九辨设下的阵法四季如春,但鲜有动物出没。可半山腰处就不同了,到处是飞禽走兽什么的。月咏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到这儿来溜达。 走着走着,她感觉到后面有东西跟着她。不用回头也猜到,肯定又是那只小兔子。上次在竹林把它吓跑以后,月咏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可谁料,几个月后她第一次到这山腰来玩时,那兔子又跟上了她。 说来这兔子的胆子还真不小,敢跟着一只狐狸就算了,也许它知道自己吃素,但居然敢跑到他们住的地方,这就不简单了。要知道,这山上的动物都知道最顶峰住着仙人,就连老虎豺狼都不敢越雷池一步,它这个小不点还敢三番五次偷溜上去。 假装没发现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猛一回头,就看见一道白影“嗖”地躲进草丛里。偷笑了几声,转过身继续散她的步。没走多远,果然又听见了身后簌簌的脚步音。这一次,月咏故意往悬崖峭壁上走,她倒要看看这小东西要跟她跟到什么时候。 走了一会儿,路变得越来越难走,不时有石子滚落山涧,落入奔腾的河水中。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月咏已经到达了筑基中期,走这些地方简直是小菜一碟,如履平地。可她身后的小兔子就不一样了,虽然据她看来有些道行,但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此刻是走两步摔一跤,完全没意识到它发出的声音足以让任何人发现它的踪迹了。 月咏正悠闲地走着,忽听身后传来一阵石头滚落的声音,她奇怪地往后一看,反倒被吓了一跳,居然是那只兔子摔下去了。幸亏峭壁上长着一丛草,把它小小的身体撑住,不然此刻它早已像那些石头一样落进百丈之下咆哮的水里了。月咏走过去,探下身子,从草丛上把它叼起来放在背上,然后直接沿着崖壁几个腾跃回到了上面的平地。 她趴在地上,打算让那兔子下来。谁知它被吓得到现在还在发抖。月咏看得是哭笑不得,原来它胆子也挺小嘛。因为不知道怎么告诉它已经安全了,她只得伸出舌头舔了舔兔子的额头。兔子一下停止了颤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就见它那双红色的眼睛,润润的就像要滴出水来。它盯着月咏看了老半天才蹦到地上,然后又一步一步地蹭到她的头下面,仰着小脑袋直直地望着她。 月咏好笑得看着它,用前爪摸了摸它的头。没想到它竟然半眯着眼露出一脸舒服的表情,最后还得寸进尺地蹭进了月咏的怀里,把头靠在她的爪子上。 看那兔子大半天也没有要动的迹象,月咏无奈只得趴了下来,晒着晒着太阳就睡着了。 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月咏要回去了。小兔子恋恋不舍地看着她,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上山的小路上。第二天,等她又下山的时候,看见兔子已经蹲在路边的草丛里等着她了。月咏也不说什么,直接走过去,然后兔子就跟在她身边,开始了一天的散步。自从月咏到山腰来散步以后,没多久这山里的大小动物就都知道她是从“上面”下来的了,有些是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仙气,有些则是碍于她师父的威名,总之没有谁敢来招惹她。月咏知道这兔子是自己一个人生活,猜想它这样接近自己估计就是想找个靠山。虽然动机不纯,但也可以理解,她也就任它跟着自己,反正毛茸茸得挺可爱,也不碍眼。 过了半个月,月咏发现自己是越发喜欢这只兔子了,有时真是笨得可爱,总能做些让人捧腹大笑的事来。这天,一狐一兔散完步,她正要回去,兔子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看样子像是要带她去个地方。月咏看看天色还早,心里也有些好奇,便示意它带路。兔子的红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地朝前面跑去。月咏跟在它身后穿过树林,然后沿着一条被野兽踩出来的小路爬上了一处山峰。 这处山峰虽没有玉剑峰高,但因为没有阵法保护,已经是白雪皑皑。雪地上没有一丝足迹,而且一路走来,似乎也没有看见别的鸟兽靠近这里。月咏正奇怪,忽然从路的尽头传来一股强大的灵气,她定睛一看,就见一个山洞前,长着一株翠绿的植物。像兰花一样的叶子中间,伸出一根青茎,上面只结着一颗殷红的樱桃大小的果实,看上去马上就要成熟了。强大的灵气和浓郁的香味就是从果实上传来的。 月咏认出那是一株绛珠草。据说吃了那绛珠果可以一下增加近百年的功力。虽然在修道者眼中,尤其是经常拿洗髓丹当豆子吃的她来看,那并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仙草,但对于普通的妖怪来说,能一下增加近百年的功力,可也是相当大的诱惑了。果然,她很快就从旁边的山洞里感受到了野兽的气息。 原来这小兔子引自己到这儿,就是为了帮它对付洞里的大家伙。 想到这儿,月咏心里微微有些心寒。她是真的有些喜欢这小家伙了,可她不想让自己的友谊变成别人谋取利益的工具。本打算转身离开,可这时,洞里的野兽估计也闻到了她们身上的味道,一下从里面窜了出来。 竟是一只全身雪白的昆仑雪豹。 怪不得山里的其他动物都不敢打这株绛珠草的主意,月咏心道,这昆仑雪豹也算得上是有灵性之物,妖力不是一般妖怪能比的。这要在以前,她一定会掉头就走,但现在她再怎么说也有了筑基中期的修为,就算妖力不是那雪豹的对手,可她手里还有一个秘密武器。其实如果可能,她也是想带着兔子离开的,可看那雪豹张牙舞爪的样子,就知道它不会轻易放她们走。而自从它出现,旁边的兔子就一直在发抖,开始月咏以为它是害怕,不过等她看清兔子的眼神,她才明白,那是愤怒和深深的恨意。 难道它们之间还有什么血海深仇不成? 没等她细想,那雪豹已经朝她们扑了过来。月咏眼明手快,一下把兔子拨到自己身后,当先冲了上去。此刻她身上已经泛起了一圈青光,就像一层保护罩似的护住她,让雪豹的攻击都落了空。同时她还敏捷地在雪豹攻击的空隙中给与反击,一豹一狐一时之间打得是难解难分。 但随着时间的慢慢过去,二者的差别便显现出来了。雪豹毕竟是土生土长的野兽,战斗经验比半吊子的月咏丰富多了,而且他的妖力本就不比月咏低。越到后面,月咏感到的压力就越大,体力也渐渐不支,好几次都险些被雪豹的利爪抓到。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一爪子下去,硕大的岩石都被击得粉碎。 看来是时候使出她的秘密武器了。 早在她冲出去之前,月咏就已经把九辨给她的那张雷符吞进了肚子里。和雪豹缠斗这么久,就是为了给启动灵符留时间。此刻她已用体内的灵气催动了雷符,就见紫色的电光闪过她的身体,最后聚集在三条尾巴上。 月咏跃到一块岩石上,三条尾巴间聚集起一团雷球,猛地朝雪豹扔去。雪豹没料到她还有这一招,慌乱中堪堪躲过,可雪白的皮毛上还是留下了一道焦黑的印记。妖类是最怕雷电的,此刻雪豹是又惊又怒,凶性大发,不怕死地又朝月咏冲过来。月咏正求之不得,那颗雷球扔过去就是为了引它过来。待雪豹冲到近前,她不再放雷球,而是尾巴一竖,三道闪电从天而降,直劈雪豹头顶。雪豹连忙腾跃旋转,躲过了两道闪电,可还是被最后一道闪电劈中了尾巴。 “嗷~”雪豹惨叫一声,失去平衡,从旁边的断崖处掉了下去。 月咏从岩石上跳下来,站在崖边看了看,下面是万丈深渊,崖壁上长满了藤蔓和横生的树枝,它这么掉下去应该死不了,不过暂时也上不来。月咏并不想要它性命,所以最后的雷也就没有劈下去。 回头再看小兔子,正从岩缝里钻出来,身上还带着岩缝里的雪花。它先是愣愣地看着雪豹摔落的断崖,然后像是猛地回过神来一样,不顾脚下厚厚的积雪,一脚深一脚浅着急地朝山洞蹦去。 看着兔子着急的样子,月咏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本想就此离开,以后再也不下山了。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停下了脚步。 兔子看都没看那绛珠草一眼,直直地蹦进了山洞。 难道它想要的是洞里面的东西? 月咏按捺不住好奇心,转身跟了过去。等她走进山洞,看见兔子正蜷成一团,蹲在最里面的崖壁前。她缓缓走过去,最后目光落在了兔子身前的一堆骨头前。 骨头旁边散落着几块白色的皮毛。而那皮毛和兔子一模一样。 月咏看向兔子,就见两颗泪珠正从它的红眼睛里滚落,落在胸前的白色绒毛上。 看来这被雪豹吃掉的,是兔子的亲人啊……它知道自己不是雪豹的对手,所以才找上她,想替死去的亲人报仇吧。 月咏突然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羞愧,她走到山洞边,月亮已经升起,而那颗绛珠果刚好成熟了。她连着茎把它咬下来,放到了兔子的面前,然后舔去了兔子的泪珠。 兔子摇了摇头,退到一边。月咏用爪子继续把绛珠果推到它面前,然后又示意地看了看那堆尸骨,意思是让它为了自己的亲人好好地活下去。 兔子看着那堆骨头,眼睛里又包满了眼泪。月咏知道这绛珠果如果摘下太久不吃就会失去药力,便催促地拍了拍兔子的小脑袋。兔子回过头看看她,又看看地上的绛珠果,终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三瓣嘴一张,将绛珠果吃了下去。 很快,兔子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眼中甚至射出了两道红色的光柱,然后它突然—— 打了一个嗝。 月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看来这天底下也不只她一个因为灵气太饱而打嗝的嘛。经这么一出,兔子也从悲伤中缓过神来,脸颊上竟然还隐隐透出一圈红晕。 月咏在旁边挖了个坑,将那堆骨头和皮毛都埋了进去,然后带着兔子走出了山洞。等兔子看完那小土堆最后一眼,月咏使用了雷符的最后一点力量。一道紫色闪电瞬间劈到了山洞顶上,山洞顿时化作一堆碎石。紧接着她们头顶上空闪过第二道和第三道闪电,就像燃放的烟火在为兔子的亲人送行。 本来正坐在竹林里打坐的无尘突然睁开了眼睛,朝雷电声传来的地方扫了一眼,又摇着头闭上了眼。 “还真会糟蹋东西……” 等到天快亮了,月咏才摇着三条尾巴,晃悠悠地回到了玉剑峰上。而无尘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小尾巴”,就转身走开了。月咏见他默许,开心地带着兔子去参观她的卧室,因为那儿以后也是它的家了。 第六章化形很难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月咏每天都和兔子一起,白天散步,晚上打坐。因为没有九辨的允许,她不敢轻易把昆仑派的入门心法教给兔子,但兔子似乎自有修炼的方法,也不需要她担心。 而就在她达到筑基后期不久,无尘把她叫到了竹屋外面的草坪上。 要说她怎么能在一个月之内就从筑基中期上升到后期,还要多亏那株绛珠草。虽然那天让兔子把绛珠果吃了,但月咏秉持着绝不浪费的原则,把剩下的那根茎和外面的三片叶子全吞进肚子了…… 等她和兔子一起出了竹屋,看见草坪上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卷轴。 “坐那儿。”无尘示意她们坐在画轴的前面,“既然现在你已经到了筑基后期,也该是学会化形的时候了。你应该还记得我说过,如果你无法成功化成人形,便不能继续修仙。” 月咏点点头。 “记得就好。其实化形的过程并不复杂,只要心中不停想着要变成的样子就行。我已经找来一些画像给你参考。”他把手中拿着的一幅画轴展开给她看,上面画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村姑打扮,模样普通,就是那种在街上遇到十次都不会留下映象的路人甲。 月咏很是不满地“呜”了一声,就凭她的聪明才智,也该找个美女的画像来变吧。 无尘听懂了她的意思,眉梢一挑,“你想清楚了,越是美貌的容貌,越难变化,我看你还是从简单的学起。” 哼,月咏扭头不甩他,自己到画堆里扒拉,东挑细选,终于从里面找了幅大美人的画像出来。鹅蛋脸,淡烟眉,水润的眸子再配上一张樱桃小嘴,月咏觉得自己多年来要当个美女的心愿终于要成真了。 她也不管无尘那明确表示出怀疑的眼神,径直把那幅画拖到一边,然后闭上眼,开始在心中构建画中人的模样,同时丹田里的灵气游走全身经脉。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期盼地看向无尘和兔子,结果一人一兔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不会吧,她不相信地抬起手,果然只看见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她不服气地又闭上眼,半个时辰后睁开眼,可无尘和兔子还是继续摇头。 怎么会这样?!月咏彻底怒了,继续尝试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直到天色暗下来,无尘露出一副我早告诉过你的表情离开去打坐后,她还是连根人的头发都没变出来。郁闷地趴在地上,她是一点也不想动了。本来以为自己曾经当过人,要化成人形那是小菜一碟,可现在看来似乎想的太简单了点。 如果一直都化不了形,岂不是一直以来的努力都白费了? 月咏越想越郁闷,把头埋在两个爪子下面。不久感觉到一个温暖的身体靠了上来。她微微抬起头,看见兔子正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着她,然后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轻轻舔了她一下。她知道它这是在安慰自己,便用爪子摸了摸它的头。 有了兔子的鼓励,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月咏继续尝试着化形。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哪怕画像上的女子变得越来越普通,都还是无法成功。所以当九辨回到玉剑峰后,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幕就是趴在草地上全身笼罩着乌云的月咏和一只也耷拉着耳朵从没见过的小雪兔。 “这是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兔子被吓了一跳,一下窜到了月咏身后,而月咏只是瞥了他一眼,继续趴地上躺尸。 等九辨走到她们身边,看见地上摊开的画像,明白过来,“哦,月咏已经到了可以化形的时候啦?不错不错。” 他点点头,等看清画上的女子后,立刻不满地朝走过来的无尘抱怨道:“怎么不找个漂亮点的模样来给月咏变?” 话音未落,就感觉到背后射来两束怨毒的目光。 “呃……她该不会是……” 无尘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不会……”最后一个字被九辨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因为月咏的脸已经彻底垮了下来,“这个嘛……其实也没你想象中这么严重。哦,我想起来了,你四师叔最近刚有一鼎丹药出炉,也许里面有化形丹。” 真的?月咏的眼睛立刻亮了,满怀期待地看着九辨。 “化形丹炼制十分不易,伯兮师叔会给吗?”无尘并非想泼她冷水,但也不想她抱太大希望,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哼,我难得收个徒弟,他们这些师伯师叔不该表示表示吗?”九辨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道算计的精光,看得月咏和兔子背上直冒寒气。 三天后,是九辨他们七个师兄妹在太一峰聚会的日子。九辨排行第三,其他六人分别是掌门大师兄天玄子,二师兄谷风子,四师弟伯兮,五师弟东山,六师弟节南以及七师妹蒹葭。一大早月咏就把九辨和无尘从房里闹了出来,催着他们赶快动身。因为兔子不是昆仑派弟子,所以被留下来看家。 临出发,九辨一指无尘,让他带月咏御剑飞行。 无尘脸色一沉,看着九辨不容反驳的神情和月咏摇尾讨好的样子,无声抗议了半晌还是无可奈何地把她抱进了怀里。 九辨驾着他的银色巨剑当先腾空而去,无尘脚下也出现了一柄青色的长剑,也没见他做什么,长剑就载着他们俩跟了上去。这时就能看出各人道行的差别了,虽然九辨已经放慢了速度和他们并行,但他那柄银剑发出的剑光足有无尘的几倍不止,就像一个拖着尾巴的小彗星。月咏研究完毕后,朝无尘“呜”了两声,表示了诸如革命还未成功,同志还须努力的意思。气得无尘就想直接把她扔下去,也不知道是谁连人形都变化不了。 越过昆仑派那道气势恢宏的山门后,三人落在了太一峰的舞剑坪上,从这里往上走,就能抵达正殿混元殿。他们刚从飞剑上下来,就有一个年轻男子迎了上来,他身上也穿着一件青色道袍,面容俊朗,一看就是个干练之人。 “无涯见过九辨师叔,无尘师兄。”无涯礼貌地行礼,当他的眼神扫到月咏时,微露诧异,但知趣地并没多问。 “呵呵,无涯啊,来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刚收的弟子月咏。月咏,这是你掌门师伯的二弟子无涯师兄。”九辨对着脚边的月咏笑道。刚才一到舞剑坪,无尘就把她扔了下来,月咏猜他肯定是怕被其他师妹看见他抱着一只狐狸,有损他酷哥的形象。 无涯先是一愣,大约没想到一只狐狸成了自己师妹,不过立刻恢复了笑脸,对着月咏拱手道:“师妹好。” “呜呜呜。”(师兄好。) 月咏自认也是只有礼貌的狐狸,但很可惜无涯并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干笑了两声,朝着混元殿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师叔请前往混元殿吧,其他几位师叔已经到了。” “好。”九辨信步踏上通往混元殿的台阶,同时也不忘“提点”脚边的月咏,“徒儿啊,一会儿见了几位师伯师叔要有礼貌地问好,知道吗?” 月咏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那就是要使出浑身解数,从他们口袋里把法宝和丹药掏出来! 爬了几百级台阶,终于走到了最上面的混元殿。在踏进殿门的一瞬间,月咏只觉额头一热,然后就从地板上的倒影里看见了那撮久违的月牙状白毛。 奇怪,师父不是施法把它隐去了吗? “混元殿布了使一切幻术失灵的阵法。”看见月咏投来求解的眼神,无尘低声给她解释了一句。 这时,就见大殿里面已经站了四个人,他们本来在说话,见几人进来,都停了下来,其中一个男子更是小跑了过来。 “三师兄,这就是你刚收的弟子?”那男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并不比无尘大多少,但月咏知道,他们这些人的年龄绝对比娱乐圈的女明星还假。此刻他虽然在跟九辨说话,但一直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月咏,一边还啧啧赞道:“天啊,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传说中的月狐。” 看他两只眼睛就快冒出星星来的样子,月咏猜他就是那个对各种灵兽妖物都抱有强烈到变态的兴趣的六师叔节南。 果然就听九辨对她说道:“月咏啊快见过你节南师叔。” “呜呜呜。”(师叔好) “哎呀,乖了乖了。”节南笑得合不拢嘴,像个怪叔叔似的摸着月咏的头,“不愧是先天灵兽,就是有灵性啊。” 月咏无语,不过还是乖巧地摆了摆三条尾巴。 节南看得越发高兴,在自己的乾坤袋里摸了摸,从里面掏出个拇指大的青色透明珠子递到月咏面前,“来,这颗琉璃珠就送给师侄当见面礼了。虽然等你以后修炼到九尾,就用不着这个,但现在你只要把它含在嘴里,就能听懂一切动物说的话了。” 九辨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果然从他这个六师弟下手是对的,他这么大方,后面的人肯定也不好意思小气。刚想到这儿,就见他五师弟东山也走了过来。 “看月师侄的样子应该还没地方放宝贝吧,来来来,用师叔这个刚炼制出来的乾坤袋去装你六师叔的琉璃珠。”东山是个性格豪爽的人,在七个师兄妹中最擅长炼器,见自己师弟都出了手,自己当然不能落后。 “哦,师弟刚研制出来的?不知有什么新的功用?”九辨太了解自己这个师弟了,整天就喜欢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还是先问清楚了好,免得到时伤了月咏。 “一般的乾坤袋最多能装下这个大殿大小的东西,可这个不一样,我提升了它的容量,装下整座昆仑山都没问题。而且,”东山一说到自己的发明,就满脸放光,“我在上面加了一个法术,可以让它变成任何东西的样子,比如说茶壶、筷子,都可以变哦。” “……”众人无语。 不过月咏听了倒是挺开心,想想别人都是在腰上挂个破袋子,她呢可以把乾坤袋变成漂亮的耳环手镯什么的,多拉风。到时候就能像《国产零零柒》里面的周星驰那样,拿起一只皮鞋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皮鞋,而是一个吹风机! “两位师兄还真是大方,不过,当初我收妃暄为徒的时候,怎么不见两位师兄送她什么见面礼?”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声音冒了出来,正是月咏唯一的女师叔蒹葭。 第七章做回自己 蒹葭此话一出,节南和东山的动作都是一滞,伸出的手很是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唉,师妹这话就不对了。”九辨不动声色地从节南手中拿过那颗琉璃珠放进东山递来的乾坤袋里,然后把乾坤袋挂在月咏脖子上,“你那徒弟可是火凤一族,家大势大,哪还在乎这些东西。不像咱们月咏,就孤零零一个,以后啊还要靠你们几位师伯师叔多多照顾才是。” 一席话堵得蒹葭是哑口无言。凤凰乃百鸟之王,火凤一族更是尊贵,她从小争强好胜惯了,自从收了妃暄为徒后,一直都觉得很有面子。可现在她最不待见的三师兄居然收了一只千年难遇的月狐为徒,叫她怎能不生气。火凤是尊贵,可物以稀为贵,月狐从天地开辟以来,就没有几只,而且修炼出九尾以后,连神龙都能驾驭,更别说一只小小的凤凰了。她刚才之所以说那句话完全是因为心里忌妒,可九辨的话却再次戳中了她的痛处。 “呵呵,师兄哪里话,师兄难得收个徒弟,我们帮忙照顾是应该的。”见气氛有些尴尬,脾气一直很好的四师叔伯兮出来打圆场。他这句话既应了九辨的话,也宽了蒹葭的心,我们对月咏好完全是看她师父的面子,绝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更不是看不起你的徒弟。 “那先多谢师弟了。”见要找的“正主”开了口,九辨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故意摸着月咏的头叹了口气,“其实不瞒师弟,我这个徒弟笨得很,到现在都还不能化形。对了,听说师弟最近刚炼出一批丹药,里面似乎有一颗化形丹,你看能不能……” 伯兮一下傻了,想不到自己的师兄早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正如无尘所说,化形丹炼制十分不易,往往一炉药里只能出一颗,有时连一颗都没有。只是自己刚说了要帮忙照顾,而且两位师弟都拿了大礼,现在要是反悔,那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三师兄,疼徒弟也要有个限度。”没等伯兮说话,蒹葭又冷冷地开了口,“化形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不能靠自己的努力化成人形,那她以后的修行路我看也走不了多远。” 她的话虽然刻薄,但也并非没有道理。九辨看着月咏,一时也答不上来。 这时,两个人从大殿后面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当先一人六十岁上下,很是清瘦,神色严肃,正是昆仑掌门天玄子。跟着他出来的是二师伯谷风子,身材微胖,笑眯眯的脸上带着婴儿一样的红润,年纪和天玄子差不多,却是满头银发,名副其实的鹤发童颜。 “见过掌门、二师兄(二师伯)(二师叔)。”众人一起行礼。 “毋须多礼,几位师弟师妹请坐。”天玄子示意大家就坐,然后坐在了正中的掌门宝座上。 无尘无涯等人作为弟子自然是没资格坐的,都各自站到了自己师父的后面。天玄子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月咏身上。 “三师弟,这就是你刚收的徒弟?” “是。”九辨起身答道,“是我在除妖时无意中救下的。” 天玄子摸着胡须,点点头,“看来上天还是眷顾我昆仑的。” 听他这么一说,蒹葭的脸色更难看了。 “对了,取了道号没有?” “还请师兄赐名。” “嗯……”天玄子的手指在座椅的扶手上点了点,“五色皆空,又刚好轮到‘无’字辈,就给她取名为‘无色’吧。” 月咏听到那两个字,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她现在是一只狐狸没错,可总会化成人形的啊,居然叫什么“无色”,咒她变成钟无艳那样吗?取成“无空”也好啊,至少跟人家齐天大圣还有点关系。 “呃……谢师兄。”九辨的眼角不易察觉地抽了两下。 “刚刚看你们好像说的很热闹,不知在说些什么啊?”一直笑容满面的谷风子看了看几位师弟师妹。 “回师兄,我们在讨论是否该给无色化形丹,帮助她化形。”蒹葭站起来,轻蔑地瞟了一眼月咏。月狐又怎么样,不能自己化形,就是个废物。 “她还不会化形?”天玄子听到这儿,神情有些严肃了。 “唉,这都怪我。”见对弟子一向严格的掌门师兄变了脸色,九辨立刻装出一副沉痛的表情,“自从收她为徒以后一直都没好好教导她。我想她大概从出生到现在,只见过我和无尘两个人吧,对于‘人’的想法很模糊。” “原来如此。不懂人事的话,她的确很难化形。”二师伯谷风子接过了话头,看来他是站在了九辨这一边。 “可是师兄,如果她连化形都做不到,以后还指望她能做什么呢?”蒹葭很是不服气。 “师妹这话也有道理。”谷风子笑眯眯地跟她打起了太极,“可是月狐体质实在难得,如果悉心栽培,以后定能光耀我昆仑,师兄你觉得呢?” 天玄子抚须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嗯,此刻帮助她化形,以后再好好磨砺也为时不晚。” 他这么一说,无疑是铁板钉钉,无法反驳的了。蒹葭很是不爽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伯兮则拿出了一个半透明的小瓷瓶,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红色的丹药。 “无涯,找间屋子给无色。” “是,师父。”无涯领命,带着月咏离开了混元殿,来到了太一峰上弟子居住的地方。月咏知道掌门师伯收的弟子是最多的,除了亲传的几个外,其他弟子都是由亲传弟子负责教导。所以一路走来,不断有弟子给无涯打招呼。无涯看来人缘也挺好,一直面带微笑的回礼。走着走着,二人来到了一间屋子前。 “师妹,这间屋子没人住,你就安心在里面化形,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你的。” “呜呜——”(谢谢师兄) “哦……呵呵,那我就不打扰师妹了。”无涯再次尴尬地笑了两声,帮她打开门后,就走了。 跳上房间里的床榻后,月咏把一直含在嘴里的瓷瓶放到床单上。想起刚才蒹葭师叔的百般阻拦,深知这颗药来之不易。无尘告诉过她,丹药分为天地玄黄四品,每一品又分为低中高三阶。这化形丹属于地级中阶丹药,虽对一般的修真者没用,可却是妖怪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她用爪子拨弄开瓶塞,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正要把药吃下去,脑子里突然冒出兔子的样子来,同时又想起蒹葭的那句话“如果不能靠自己的努力化成人形,那她以后的修行路我看也走不了多远”。月咏顿时迟疑起来,难道自己真不能凭自己的实力化出人形吗? 她毅然地把瓶塞又塞了回去,坐在那儿和瓷瓶较劲儿。 可恶,自己以前明明是人,可为什么就是变不成人形呢? 失神地看着自己的爪子,以前的手虽比不了人家修长纤细,但至少也是白嫩嫩粉酥酥,样貌不是特别出众,但至少也有人“捧场”。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把自己给遗忘了? 那些画像无论美丑,都不是她,所以永远不可能变成那样…… 只有做回自己,做回自己…… 她闭上眼睛,灵气在四肢百骸中冲撞,慢慢地感觉到骨骼在拉长,手脚在变形,长毛褪去,被光滑的皮肤代替,一头青丝荡漾而下。 再睁开眼时,她看见了自己五指分明的双手。往后一摸,尾巴也没有了。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她激动地冲到旁边的铜镜前,里面出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和她曾经的面容有七分相似,但眼睛变了,眼角带着狐族特有的弧度。顾盼之间,比她以前的近千度近视多了许多光彩。 她高兴地一蹦,打算冲出房间告诉师父他们这个好消息。手刚挨上门框,猛地想起—— 自己好像没传衣服…… 这下完了,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一茬。现在怎么办?无涯吩咐所有人不能来打扰她,也就是说周围不会有人听见她求助的声音。难不成要她拿两片树叶挡着出去?估计掌门师伯会直接气得把她赶下山去。 呜,我该怎么办? 月咏正抓着刚长出来的头发发愁,就听见外面居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就听门口响起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月咏师姐在吗?谷风子师叔派我给你送套衣服来。我把它放在门外了。” 诶?衣服? 月咏突然觉得幸福来得真是太突然了,想不到那老头这么善解人意。泪眼汪汪地趴在门框上,听那女弟子走远以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衣服从门缝里拉了进来。 淡青色的衣服不知是用什么料子做成,摸起来冰凉如水,一穿上就变得十分合身。 莫非这也是样宝贝? 上下穿戴整齐后,月咏把化形丹装进了乾坤袋里,她是没有用,但也不代表要还回去是吧?将乾坤袋变成手镯戴在手上后,她理了理头发,走出了房间。 没走几步,就看见无尘正背对着她靠在月门边的墙上。 “师兄!” 无尘闻言回头,看见身后不远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子,身上穿着二师伯刚派人送去的衣服。 “月咏?”他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失神。 “是啊。”月咏笑嘻嘻地蹦到他身边,“不认识啦?” 无尘别过脸,“认得出来才怪。”她又不是带着一张狐狸脸出来的。 “嘿嘿,那倒是。”月咏四下张望着,“师父他们呢,我要去给他看。”现在她就像刚得了一百分的孩子急着向家长要表扬。 “在听涛亭饮茶,走吧。” (求推荐,求收藏,谢谢大家啦~~鞠躬~~) 第八章求剑 无尘带着月咏来到了一处凉亭前,四周的松林里传来阵阵松涛之声。偌大的听涛亭里,九辨七人正围坐在一起喝茶。 “呵呵,这么快就好了啊。嗯,看来我送的衣服,无色穿着还挺合身嘛。”谷风子乐呵呵地放下手中茶盏。 “师兄的凌波流仙裙穿着能不合适吗?”蒹葭冷笑一声。 这位七师叔还真是小气,自己不送就算了,还要在那儿唧唧歪歪。月咏不爽了一下下,但还是一一给几位师长行了礼。伯兮把她叫到身边,说是要看看化形丹的药效发挥得怎么样。 眼看他的手就要搭上自己的脉搏,月咏连忙一把握住伯兮的手。 “四师叔的药真是厉害,刚吃下去,我就觉得腹内一热,很快就化成人形了呢。” 伯兮闻言一愣,化形丹不是要一个时辰以后才能发挥药效的吗?不过月狐非同一般,可能有所不同吧…… 这时,天玄子说话了:“无色,这一次虽然有药物帮忙,但你要记住修仙之路艰难非常,凡事都要靠自己的努力,并非每一次都这么幸运。” “无色谨遵掌门师伯教诲。” “是啊无色,以后有事都可以来找师叔,特别是身体有什么变化的时候哦。”看着节南师叔满眼放光的样子,月咏暗暗决定以后无论有什么事都不找他,免得做了小白鼠。 “对了三师兄,”九辨本来正和无尘小声嘟囔着什么,东山突然插了一句嘴,“无色既已化形,是不是该去选件趁手的兵器了?” 不知为什么,他这么一说,除了天玄子和蒹葭以外,几位师伯师叔都来了兴趣。就听节南迫不及待地说:“武器嘛当然选御妖索了,又方便又实用,最适合女弟子用了。” “六师弟你这么说,无非是想无色以后帮你抓妖兽。”伯兮连连摇头,“依我看,还是选丹鼎好,防御最佳还能炼药,一举两得。” “我看不好,防御再好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预先得窥天机才能打有准备之仗。”谷风子从怀里摸出一个龟壳,“无色啊,还是学卜卦要紧。” 九辨看着这三个“老不羞”(好吧,其中两个比他小),居然当着自己面就敢挖墙角,冷冷一笑,“关于这事,我早替我徒弟安排好了,毋须师兄师弟们费心。东山啊,一会儿我们就去你那儿让月咏选把飞剑。” 月咏暗暗点头,无论御兽、炼丹、占卜她都没什么兴趣,早听无尘说九辨的剑术是修真界首屈一指的,她当然是修行从“师”咯。 “行,我们就去看看哪把剑能和无色同调。”东山豪爽地一笑。 剑仙一脉,追求以力证道,虽然修行之路比其他修真者更加艰辛,但攻击力量也是最强。他们以心御剑,用自身养剑,最讲求和自己的剑心脉相通,所以一开始一定要选一把和自己气息最同调的飞剑,而选择以后就会用全部心血去提升这把剑的力量。 和掌门天玄子以及其他几位师伯师叔告辞以后,月咏继续搭无尘的飞剑,和九辨东山一起朝东山住的玉虚峰飞去。一开始,月咏还很不习惯,毕竟被别人抱着和自己站在飞剑上完全是两码事。她紧紧抓着无尘腰间的衣服,生怕掉了下去。无尘则寒着一张脸不断催动飞剑加速,因为他的腰带就快被月咏扯断了。 “对了师兄,刚才师父跟你嘀咕什么呢?” “他怪我没拿妲己的画像给你。” “……” 到了玉虚峰,东山带他们径直前往铸剑炉。等他们到了那儿,月咏才明白过来,这所谓的铸剑炉根本不是一个火炉,而是一堆火炉。整个地方呈阴阳太极之势,一半炎热,一半严寒,真佩服在里面打剑的弟子们能挨得住。东山跟弟子们介绍了三人时,他的大弟子,一个魁梧大汉从最里面的火炉边跑了过来。 当听说他的道号后,月咏乐了,居然叫无欲。她估计这名字也是天玄子那老头取的。 到了藏剑阁,月咏看见一眼望不到头的木架子上全是剑匣。他们走在中间的过道里,无欲便一路将剑匣打开,让月咏选剑。这里的每一把剑都是昆仑“出品”的上乘之作,直看得月咏眼花缭乱。 于是九辨告诉她不要用眼睛去看,而要用心去感应每把剑发出的波调。她一开始还不太明白,后来凝神去感应,才发现每一把剑都能发出长短不一的波动,就像人的心跳。 所谓同调,就是找一把和自己心跳一致的剑吧。 月咏猜想着,细细寻找,可绕了一圈也没发现和自己同调的剑。刚才东山师叔说了,选剑,不只是人选剑,剑也会选人。难道这里就没一把剑看上自己的么? 她有些忐忑地继续走着,同时不断提升自己的灵力,希望那些剑感应到自己也能做出点反应。无意中绕到藏剑阁的最里面,发现那里居然有个小门。 “师兄,这门后面还有剑吗?”她随口问道。 “唔……有倒是有……”无欲的脸色却有些不自然,“不过都是些炼废了的剑。” “哦。”月咏点点头,正要走开,忽然感到从门后传来一股强大的波动。 “师兄,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无欲不解地望着她。 “你没感觉到吗?”她奇怪地看着那扇门,“门后面好像有股很强大的波动。” “没有啊。”无欲额角滑下一滴冷汗,催促她快走。 “可是我真的感觉到了诶。”月咏趴在门上,仔细凝听,那波动强劲有力,渐渐地和她的心跳声合为一体,“找到了!找到了!就在后面。” “什么在后面?”原本走在后面的九辨见她一惊一乍的,便走了过来。而紧随他其后的东山,一看月咏趴在那扇门上,脸色也和无欲一样变了。 “师父,我找到和我同调的剑了,就在这扇门后面!”月咏兴奋地指着门说道。 “是吗?”九辨一听也很高兴,“那师弟就麻烦你开下门吧。” “这个……”东山露出犹豫之色,“师兄,这门不能开,后面,是剑冢……” 一听剑冢二字,九辨也微微动容。他笑了笑,拉起月咏的手,“徒儿啊,这剑冢里都是些炼制不成功的剑,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选吧。” “我不去。”月咏眼睛一眯,从他们的脸色就看得出来这剑冢绝不只是放破剑的地方,再说了,难道会和自己同调的就只有没炼制成功的剑吗? “师父,你也知道要找到一把和自己同调的剑有多难,这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总得让我进去看一眼吧。” 九辨被她这么一说,沉默不语。 “不是我们不让你看,只是这剑冢轻易进不得。”东山见此,只得自己开口。 “为什么?” “这……” “师叔,还是告诉她吧。”无尘斜睨了月咏一眼,“否则她回去会把我们烦死。” “倒也是,说不定还会偷偷跑进去。”九辨摸着下巴,对自己的徒弟他那是相当了解。 “唉,那好吧。”东山见状,也不好再阻止,“不过无色我要事先提醒你,这剑冢里面的剑除了一部分是炼制失败的以外,还有一些是被封印的凶剑。所以进去以后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被那些剑迷惑了心智。” “嗯,我知道了。” 东山示意无欲拿出钥匙打开了那扇小门,可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剑室,而是一面悬崖峭壁。一座悬在半空中的吊桥直通向对面的孤立山峰。 走过摇摇晃晃的吊桥后,五人来到了一扇巨大的青石门前,上面篆刻着八个大字:剑冢禁地,不得擅入。东山走上前,解开了门口的禁制后,青石门应声而开。五人之中,月咏修为最低,所以进了石门以后,东山无欲在前,九辨无尘在后,把她护在了中间。 整座剑冢真像一座坟墓似的,寂静无声,漆黑一片。走在前面的东山燃起了几张通明符照明。借着灵符发出的柔和白光,月咏看见这里的剑并没有放在剑匣中,而是随意散落在地上。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听见了一阵断断续续像女鬼夜哭的声音,难道是这些被废弃的剑在哭吗? 九辨适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她不要看也不要听,只要去感应刚才和她同调的那把剑就行。 她依言收敛心神,果然听不见那些悲鸣的声音了。而越往剑冢深处走,那股和她心跳同调的波动就越强,就好像在不停召唤着她过去似的。 渐渐地,月咏看见越来越多的剑身上贴着符咒,大概就是东山师叔嘴里的凶剑。每当从它们身边经过,她都觉得好像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要不是那股波动一直在召唤她,她真不想待在这儿了。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们走到了剑冢的最里面,而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高耸的黑色小山。小山上居然密密麻麻地插着各种各样的剑,和这里的数量相比,藏剑阁里的剑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与此同时,月咏也感应到,那股波动正是从黑山的最顶端传来的! (继续厚着脸皮求收藏求推荐,唉,冲榜鸭梨很大呀……) 第九章妖剑月影 “师叔,我想要那把剑。”月咏伸出手,指着黑山最顶端的地方。 无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看见漆黑一片,并不见剑的影子。他又凝神细查,看清那儿隐约盘绕着几条粗长的物体。 似乎是铁链…… 当五人走到这座黑山前的时候,东山的脸色就越来越凝重。此刻再听月咏这么一说,他的双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莫非真的是天意……” “师弟,有话直说。”九辨虽不知道月咏指的是哪把剑,但这黑山之上封印的都是极凶之剑,缠绕之上的铁链并不简单,上面都篆刻着昆仑派的镇邪符咒。至于月咏想要的那把,被束在最顶端,恐怕…… “师兄可还记得我师父?” “宗炼师叔,怎么会忘呢……我的这把‘银练’就是他铸造的。” “师父和师叔所说的可是当年被称为‘天下第一铸剑师’的宗炼师叔祖?”见九辨居然用这样一种怀念的语气谈起一个人,连无尘都不禁动了好奇之心。 “没错。”东山望着那座黑山,渐渐地出了神,“师父被称作我昆仑派建派以来最有天赋的铸剑师,由他铸造出来的名剑数不胜数。我以前总是想以后一定要做一个超越他的铸剑师,可是直到他离开我们,我也始终未能实现这个心愿。” 九辨拍了拍他的肩膀,“东山,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师叔他老人家在世时可是说过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东山苦笑着摇摇头,“师父对铸剑的那份炙诚之心我是永远也及不上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殉剑而亡。” “殉剑?”月咏被东山的话吓了一跳,难道铸造仙剑也讲究用活人祭剑?那这剑她宁可不要了。 东山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无色,你知道你刚刚指的那把剑是何来历吗?” “唔……还请师叔指教。” “那就是我师父为之付出生命的妖剑‘月影’。” “妖、妖剑?!”月咏吃惊得结巴起来。 而九辨听到“月影”二字则是心中一颤。 “呵,说起来这剑似乎跟你倒真有些缘分,名字中都有一个‘月’字。当年我师父为了炼制一把无上兵器,从九州各地搜罗回许多天材地宝,其中用作剑心的那一味材料名叫‘月魄石’。” 月咏听到这儿,心里咯噔一跳,那东西和她吸进体内的月魄不会有什么关系吧。九辨也从无尘那儿知道了此事,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 就听东山继续说道:“我也是那时才知道,月魄乃是月光之中最为精纯的灵气结晶。除了至阴之体和先天灵物,我们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而师父拿回来的那颗月魄石是从一只就快变成旱魃的僵尸体内取出来的。” “千年僵尸?”九辨皱眉,旱魃是僵尸的最高一级,上能屠龙下能大旱天下,已近乎魔物,一般僵尸要修炼上千年才可能修成旱魃。 “当初我也这么认为。可师父告诉我那只僵尸成形不过百年。” “怎么可能?!” “师父说他当时听说一个州郡闹僵尸闹得厉害,便前去探查。到了那儿后,发现真的是僵尸作祟,而且在一次交手之中,发现那僵尸异常厉害,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旱魃。可据最先被僵尸袭击的那个村落里的人说,那僵尸是最近几年才出来袭击人的,按时间推算,不过是只黑僵,连飞尸都算不上,不该有那么强的力量。不过也幸亏它还没变成旱魃,师父那时也有了合体期的修为,最终将僵尸斩杀,并在它的体内发现了月魄石。后来他详加调查僵尸的来历,发现乃是由那村子里的一具女尸所化。而那女子竟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的至阴之体,一连克死了好几个丈夫,村民愚昧认为她是灾星,竟把她活活淹死了。想那女子死时大概心中含有一口怨气,死后尸体便化作了僵尸,沉寂百年后修成黑僵出来害人报仇。她之所以有那么强的力量,就在于吸收了月光中的月魄,并最终在她体内结成了月魄石。” 整个故事听得月咏是毛骨悚然,再看那把剑都觉得上面好像附着惨死女子的鬼魂。而且她变成僵尸以后咬死了那么多人,说不定那些冤死的人也跟在旁边。想到这儿,月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莫非当初就是因为那颗月魄石才导致师叔铸剑失败,不得不以身殉剑?”九辨比月咏想得远的多,如果月魄石有问题,那她体内的月魄岂不是…… “其实月魄石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东山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顾虑,“问题在于,那颗月魄石力量太大,虽然师父清除了僵尸残留在上面的阴煞之气,但这至阴之物是无数妖魔求之不得的东西。月影剑即将出炉的时候,灵气外泄,竟引来数以千计的妖魔来抢。这之后的事,师兄你也知道了。” 九辨默然地点点头。 “那次浩劫致使派中许多弟子无辜丧命,而月影剑也因为被邪气污染,从一柄镇妖剑变成了妖剑,师父见多年心血被毁,又有那么生命因他而逝,万念俱灰之下,投入铸剑炉,以自身全部修为封印了月影剑中的邪气。后来,掌门师伯便将这把剑封入了剑冢之中,并颁下密令,封锁所有和此剑有关的消息。”东山说到这儿,看向月咏,“无色,你现在还想要这把剑吗?” 月咏有些黯然地低下头,“师叔,听你说了这么多,说实话,我心里也有些毛毛的。而且如果是前任掌门把剑封入这剑冢,那天玄子师伯恐怕是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取剑的。只不过……” “只不过?” “这把剑是宗炼师叔祖一生的心血,他到最后宁愿选择投身剑炉封印它,也不打算将它彻底毁掉,可见师叔祖他真的很看重这把剑,恐怕是希望有朝一日这把剑能重获新生,展现它真正的光彩吧。” 东山实在没想到这个刚由狐狸变成的小丫头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心绪一时震荡,站在黑山前良久不语。 月咏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忐忑地看向师父九辨,却见他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头。 “无色,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确定就选这把剑为你的飞剑了吗?”再开口时,东山脸上的神情已经变作了坚定。 也不知是不是受他影响,还是那把剑传来的波动突然增强,月咏脱口而出:“我就选它。” “那好!”东山突然展颜一笑,“这把月影是你的了。你放心,我定会劝服师兄让你取剑。” 他又猛地转向黑山,向那最顶端的月影剑吼道:“师父,我也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说话,仰天大笑着走出了剑冢。 翌日,玉虚峰铸剑炉前。 月咏很是不好意思地埋着头,不敢看前面天玄子的表情。她估计自己是第一个选飞剑要惊动到掌门和六大长老亲临的昆仑弟子了,而且又有化形丹的事摆在那儿,等会儿真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暴风骤雨。 “六师兄!五百年前掌门师伯将那把剑封入剑冢的时候,就说过不许任何人靠近,如今难道要为了一个刚入门的弟子而忤逆先辈的意思吗?”跟预料中一样,七师叔蒹葭当先“嚎”了起来。 “师妹,这么做并非是对师辈们不敬,恰恰相反,我之所以同意将月影剑交给无色,就是为了一偿我师父在世时的夙愿。他老人家耗尽一生心血铸造出来的剑,我不想它永远呆在黑暗里不见天日。”换作平日,东山是绝不会和这个师妹争辩的,但此刻为了自己的师父,他的情绪也激动起来。 “六师弟,先别激动。”伯兮照旧出来打圆场,但他接下来的话明显是站在了蒹葭一边,“你想完成宗炼师叔心愿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只是此刻月影剑已变作妖剑,若将它从剑冢里拿出来,剑内的邪气冲破了封印该如何是好?而且说不定又会引来妖魔争抢,让曾经的浩劫再次发生啊。” “没错。”蒹葭一听有人支持她更有了气势,“无色不过刚刚化形,根本控制不了那把剑,说不定反会被剑中邪气反噬,到时候堕入魔道,悔之晚矣。” 月咏知道蒹葭这句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虽然也想过会有这种可能,但蒹葭越是这么说,她就越想拿到月影剑证明自己不是她嘴里面那个废物。 “蒹葭师叔,凡事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呢?” “放肆!”蒹葭见她还敢顶嘴,勃然大怒,“师尊面前也轮得到你插嘴?” “师叔息怒,无色并非有意要插嘴。只是之前常听师父说修仙最讲求一个机缘。无色能拜入昆仑派是一种缘分,那么能和月影剑同调也是一种缘分。上天既然作此安排,定是有它的深意的。” 月咏硬着头皮扯完这番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但她知道有人会相信。 果然就见二师伯谷风子点着头说道:“无色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五百年了,她是唯一能和月影剑产生共鸣的人,这真是天意也说不定。不瞒你们说,来之前我已经占了一卦,可卦象却含糊不清,惟有四字可解。” “不知师弟得出哪四字?”天玄子知道自己师弟的卦象一向精准,沉声问。 “事、在、人、为。”谷风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嗯……既然如此的话……”天玄子沉吟了片刻,抬头看向月咏,神情十分严肃,“无色,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如果解开封印后,你能驾驭月影剑,就可以把它拿去。” 月咏大喜,正要谢恩,天玄子挥手制止她。 “先别高兴得太早,听我把话说完。假如你无法控制月影剑,反而被邪气侵蚀,那一切都按派规处置。” 听这话的意思,是要把她逐出昆仑派,还是直接就地正法了? 沉思片刻,月咏重重地点头,“弟子遵命。”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好吧,我承认我很唠叨……) 第十章人剑合一 为了以防万一,天玄子下令让其他弟子都留在藏剑阁外面,唯他和六位长老以及月咏进入了剑冢之中。 来到黑山前,九辨、伯兮、东山、节南四人分站四个方位,呈四方阵法围住了黑山。月咏在天玄子的示意下,脚尖轻点,跃上了最高处。这仅容一人站立的地方,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又因为被铁链层层缠着,完全看不清原貌。 和月咏心跳同调的灵力波动一波胜过一波地透过铁链传来,引得她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解。”天玄子一声令下,九辨等四人同时拉住各自身边的一根铁链,左手掐诀,金色符光立刻从他们握住的地方亮起,并沿着铁链一直延伸到汇聚之处——月影剑上。缠绕在剑身上的铁链顿时也金光大盛,四人见状,齐声一喝,用力将铁链一拉,四条铁链应声而断。 一瞬间,排山倒海般的灵气扑面而来,月咏险些站不稳脚步,一把握住剑柄,才稳住身形。就听喀嚓几声,剑身上的铁锈裂开一条条的缝隙,从中透出道道蓝光。颤动中,锈斑块块脱落,一把通体晶蓝的长剑呈现在众人眼前。 修长剑身,清澈莹光,剑柄上有缕缕玉线缠绕,没有剑格,直接与剑身相接。 好一把旷世名剑,只可惜剑柄尾部嵌着的一颗月白色椭圆晶石因为被邪气污染而布满了黑色斑纹,使得整把剑散发出来的不是仙气而是邪气。 此刻,月咏握着的地方正是那颗月魄石,还来不及做准备,一股邪气就直冲入她的经脉。幸亏她体内的灵气立刻作出了反应,汇聚成一道防线,阻挡邪气的入侵,两股力量顿时在她体内冲撞起来。虽然身体就像要被撕扯开一样,她还是强忍住痛苦不出声,只暗暗调动体内的三颗月魄,希望能引起月影剑中月魄石的反应。 这是九辨教给她的方法,月魄石既是月影剑的剑心,那么只要和它心脉相通,就能和整把剑同调合一。 三颗月魄在月咏体内快速旋转起来,形成一股不同于天地灵气的灵力冲开入侵的邪气,涌入月魄石中。原本黯淡的月魄石就像被充了电似的立刻亮起一丝光华,就连表面弥漫的黑色斑纹都有变淡的迹象。 初见成效,月咏心中一喜,连忙不断催动月魄,将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月魄石中。在一轮轮的洗涤之下,月魄石上冒出屡屡黑气,而表面的黑纹也一条条褪去。 除了九辨以外,天玄子等人看得都是暗自吃惊,当初崇炼耗尽合体期修为才勉强将邪气封印。可现在月咏不过刚刚化形,怎么会有办法将邪气净化? 看来月狐的力量绝对比他们想象中强大。众人尤其是天玄子念及于此,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唯有蒹葭眼中闪过一丝嫉恨的光芒。 其实他们有所不知,月咏能将邪气净化,也有取巧的成分。月魄石力量强大,但就像一个婴孩,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若受到邪气污染,就会变成至邪之物,但同样,如果被正气引导,向正面属性转化,就会自己将邪气排出。月咏正是利用这个道理,用自身体内的纯净月魄催动月魄石的正面力量,将邪气净化。说白一点,她就是个引子,真正起作用的是人家月魄石自己。 只是月咏的修为毕竟太低,还未将邪气净化干净,她就觉得体力不支起来。然而此刻她已和月魄石之间建立了联系,丹田内的月魄不受她控制就自动将灵力传送过去。彼长此消,月魄石上的光华是越来越盛,可她体内的月魄却因为不断地消耗而越变越小。眼看大半年来的辛苦就要被月魄石给吸光殆尽,月咏真是有苦说不出,她此刻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股股灵力从身体里流出。可怜其他人都没发现她的异状,只振奋地看到月魄石上的黑纹越来越少。 当最后一点月魄都化作灵力涌入月魄石中,月咏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所以她没有看见就在同一时间,月魄石上的黑纹全部消失,如水的月华光芒照亮了整个剑冢。一股精纯的灵力也从月魄石中反流回月咏空空荡荡的丹田之中。 此刻,她的身体就像被压扁的海绵突然少了压力,立刻疯狂地开始回收灵气。除了月魄石中倒流回的灵力,天地间的灵气也急速地补充进她的丹田。刚刚形成的人形就在这巨大的灵气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改造重组。肌肤一寸寸更迭重生,看似更加娇嫩,实则*的抵抗力已经提高了一倍不止。她那双并未完全闭合的双眼中甚至泛起如秋水一样的青色光芒。 众人见此突变都是一惊,还是九辨反应敏捷,立刻打出几个法诀护在月咏周围,避免邪魔趁虚而入。 三天后,当月咏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丹田内的三颗月魄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汪透明的液体。液体中央有个小小的漩涡正在缓慢地旋转着。 唔……这液体看起来像是灵气所化,这样看来,她终于像个正常的修真者那样进入了凝气为水的凝气期? 挠挠头,跳下床,感觉并没什么不适,身体反而比从前更加轻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陈设,并不是她的竹屋,那应该还在玉虚峰上。 “哼,人家晕倒了,也不知道派个人在旁边照料照料。”月咏嘟囔着,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正要喝,忽然神识一动,好像有什么人正偷偷摸摸地往这边靠近。想也不想,直接将手中茶杯朝那个方向扔了出去,就听“砰”的一声巨响,外面同时响起一声惊叫。 “啊!” 诶?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耳熟…… 月咏走到窗边,就见节南师叔满脸尴尬地站在外面,而他旁边有一个直径足有一米的小坑。 “师叔?” “无色啊,你用的着下这么狠的手吗?”节南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装出一副受惊的样子。 谁叫你鬼鬼祟祟的,准是又想拿我当实验品,月咏在心里默默念道,不过听节南话里的意思,那小坑是她弄出来的? “师叔,这坑……” “不就是你扔出来的茶杯吗?” “……”月咏一脸黑线,狐狸精不都是娇滴滴的大美女吗?怎么自己就变成了一个怪力女…… 节南大概也猜出她在想什么,坏笑两声,拍了拍小坑的边缘说:“女孩子嘛不要这么暴力,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本来就嫁不出去,没听说过修道还有成亲的。”月咏翻了个白眼,手一撑窗沿,轻巧地从窗户跃了出去。 “谁说没有的?可以合体双修嘛。啊对了,”节南一拍手,眼睛里贼光大亮,“我就有一个徒弟,绝对算得上是玉树临风、貌胜潘安,要不我去跟你师父提亲,咱们也结个亲家?” “谢谢您老人家的美意,月咏暂时还不想嫁人。”估计又是个动物爱好者,她可真没兴趣,转身去找九辨他们。 “哎哟,你先别忙着拒绝嘛,我们先见个面再说怎么样?”节南在她身后不屈不挠地念叨着。 “见什么面?”正巧九辨和其他几位师伯师叔走了过来,见节南又追着自己徒弟不放,微微皱眉。 “六师叔说要把他徒弟介绍给我双修呢。” “是吗?”九辨尾音上扬,看向节南的眼神已经像昆仑山顶万年不化的寒冰一样冒着寒气。 “呵呵,”节南干笑两声,偷偷咽了口唾沫,对这位师兄的恐怖之处他是深有体会,连忙改口,“我这不是逗着她玩吗?不过她要是真有这意思,我绝对会全力支持。” 旁边的谷风子、伯兮和东山三人没说话,不过心里都同时开始回想自己的哪个男弟子拿的出手。 “五师叔,这剑匣里……”月咏早看见了东山手里捧着的玉匣,在阳光下泛着昆仑凝脂玉特有的温润寒光。 “自然是你的月影剑啦。”东山笑着打开匣盖,冰寒之气迎面扑来。月影剑收敛了光华躺在匣中,唯有一层淡淡的蓝色莹光在表面流淌。 “你休息的这段时间,我已经仔细检查过了。不愧是我师父最得意的作品,历经五百年,仍是完好无损。来,拿出来试试。” “谢谢师叔。”月咏乐得眉开眼笑,从玉匣子里拿出月影剑。剑柄入手冰凉,但很快就有熟悉的灵力涌入手中。经过那天的净化,月影剑已经完全褪去邪气,而且和她真正成为一体,心脉相通。 月咏却不知,这心脉相通说起来简单,实则要做到非常困难。一般的剑仙,要花很多年的时间才能真正和自己的飞剑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而一般的法宝因为并未和使用者心脉相通,所以一旦落入别人手中,只要以更高的修为重新祭炼,就会成为别人的东西。 她此刻只知月影剑用起来十分顺手,像个刚得了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兴奋地挥动着,看蓝色莹光在空中滑过很是兴奋。 “无色体质难得,如今又得了这把绝世好剑,以后定能成就一番惊天伟业。只是师弟啊,她这剑术是时候教教咯。”谷风子呵呵笑道。 看着月咏那毫无章法的动作,以及几位师兄弟似笑非笑的表情,九辨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走过去一把提起她的衣领。 “立刻给我回玉剑峰闭关!” (啦啦啦,推荐~~~收藏~~~在哪里?) 第十一章其实是美少年 一片青翠欲滴的竹叶打着旋儿悠然地在空中飘荡。这时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一丝儿风一下把它吹到了一团白色的“棉花”上。“棉花”抖了抖,上面竟然冒出两颗红色的小樱桃。 “啾——”兔子打了个喷嚏,盖在鼻子上的竹叶又开始了它的旅途。 眨眨眼,仰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兔子却觉得很郁闷。 这已经是他们走后的第五天了,日子漫长得就像每一秒都有一年那么长。三瓣嘴一张,叹了一口气,兔子懒洋洋地爬起身,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小爪子。 大约是睡了太久,脑子还在犯迷糊,它并没有察觉到身后正有一个庞然大物在慢慢接近它。 一步,两步,脚下的竹叶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兔子依然毫无察觉地挠着耳朵。 下一刻,它尖叫一声,发现自己已被提到了半空中,挥舞着四只爪子激烈挣扎着,可还是逃脱不了魔爪。 “哈哈……”身后响起一阵开怀大笑,随即是一个从没听过的清脆声音,“小兔子,在发什么呆啊?小心被人抓去做红烧兔哦。” 身体被翻转过来,它仰面朝天,视线里出现了一张从没见过的“人”脸。 “怎么,不认识我了?”那人笑眯眯地看着它,还用一根指头挠了挠它的下巴。 好舒服……兔子正要习惯性地眯上眼,忽然想起这是个陌生人,立刻警觉地瞪着她,同时,想用小爪子去踢开她的手。 结果反而惹得那人又是一阵大笑,轻轻拍着它的头,“你这只笨兔子。” 嗯?这个动作好像有点眼熟……兔子迷糊了,红色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真笨真笨。”那人连连摇头,身上泛起一层青色光芒,原本的人脸突然变作了长嘴尖耳的样子。 月咏?! 兔子一下激动起来,扑通翻过了身,沿着她的手臂一路小跑到颈窝处,亲昵地蹭着她的脸。 嗯~虽然没了毛,但果真是月咏的味道。 “笨兔子,痒死了。”月咏被它挠得咯咯直笑,一把抓回手里,点着它的小鼻子说道,“想不到我这次回来就变成人形了吧?不过你不用着急,我可是把好东西给你留着的。” 她从变成手镯模样的乾坤袋里拿出装了化形丹的小瓶子,正要打开,忽听九辨在竹林外叫她:“月咏啊,快过来——” “又怎么了?”月咏皱了皱眉,抱着兔子径直走了过去,结果忘了将化形丹再放回去。 所以当九辨和无尘看见她手中的瓶子时都吃了一惊。 “化形丹?”无尘很快想通了前因后果,“莫非那天你是自己化形的?” “是啊……”月咏吐了吐舌头,从背后把瓶子拿出来,有些担心地看向九辨,“师父,你不会让我把它还回去吧?” “干嘛还回去?”九辨眉毛一抬,回答得理所当然,“不管用没用,既然送给了咱们,那就是咱们的东西了。你把它留着,就是想给兔子用?” 月咏连忙点点头,“可以吗?” “吃了绛珠草,它现在也有一百多年的道行了,承受那颗化形丹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月咏松了口气,忙不迭把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兔子放到地上,从瓶子里倒出那颗化形丹,正要喂到它嘴边,忽然又停住了手。 她想起自己化成人形后是没穿衣服的,这要是兔子当着九辨和无尘两个大男人化形岂不是会被他们看光光? 不行不行,可不能吃这个亏。 想到这儿,月咏一把重新抱起兔子,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看见她把屋门关上后,无尘瞥了一眼九辨,“她这是什么意思?” “估计是怕被我们看到。”九辨唇边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都是男人有什么怕的……”无尘无语。 半个时辰后,月咏看着吃下化形丹后就一直趴在床上不动的兔子,微微有些担心。 “兔子,你觉得怎么样?” 兔子有些难受地摇了摇头,它现在只觉全身经脉膨胀,妖力在体内四下冲撞,就差一个出口宣泄。 “怎么会这样呢?跟我那时候不太一样啊。”月咏急得抓耳挠腮,突然灵光一闪,“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儿?” 兔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但既然她这么说应该就是这样吧。 “别急,别急,我有办法。”月咏想起无尘给她的那些画轴就在屋里,便翻箱倒柜地把它们找了出来。 她展开其中的一幅画,见上面画着一个容貌一般的女子,正想拿给兔子看,可想了想,还是放了下来,又在画堆里找了半天,终于翻出一幅绝色佳人的图像来。 这化形丹都用了,变个美人儿应该没问题吧,自己无法实现的愿望在兔子身上实现也好啊。 “那,你好好看着画上的人,然后在心里描摹出她的样貌,一边拼命想我要变成那样我要变成那样就行了。” 兔子听话地点点头,盯着画像看了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这时,距离兔子吃下化形丹差不多一个时辰了,月咏紧张地看着兔子身上泛起一层红光。然后渐渐地,那红光越来越亮,几乎晃得她的眼睛睁不开。 她把手挡在眼前,隐隐约约中,仿佛看见兔子的身形一点点拉长,身上的白毛也层层褪去,人类的身体逐渐成形。这时,红光达到了极盛,在下一刻忽的散去。床褥间已然出现了一个一头银色长发的少女。 她缓缓地抬起头,眼睛如同刚摘下来的樱桃一样娇艳,皮肤白皙甚至微微有些透明。小巧挺直的鼻子下是一张有着粉红唇色的小嘴,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月咏看着那张脸,心中一阵澎湃,一个绝色倾城的美人儿就在她手中诞生啦!虽然年纪小了点,胸部平了点儿,不过小萝莉终有一天会长成御姐的嘛。 她仰天长笑,然后,笑声渐渐衰弱下去。 兔子变成的这样子少说也该有十四五岁了吧,怎么胸部平得跟飞机场似的? “月咏……?”兔子见她神色古怪地盯着自己看,轻启樱唇,唤了一声。这还是它第一次说出人类的语言,语调有些奇怪,但那声线无疑是—— 男人的?! 月咏瞬间石化,下意识地往后一退,结果撞上了身后的椅子,连人带椅摔了个四脚朝天。 “月咏!”兔子着急地跳下床,跑到她身边,仔细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没事,我没……”月咏话未说完,就见兔子一丝不挂地蹲在面前,视线很是无奈地扫到了不敢看到的地方。 她猛地扭过头,用手捂住眼睛,心中狂念,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你的眼睛……”兔子眼中闪烁着纯洁无暇的光芒,以为她眼睛受了伤,又靠上来想要检查检查她的眼睛。 “没有没有。”月咏死命闭着眼睛,只觉身上压来一个温热的身体,慌忙想要推开他,却摸到了一片如丝绸般光滑的皮肤。气血瞬间上涌,她“唰”地收回手捂住鼻子。 忍住啊,你一个前途光明的狐狸精怎么可以因为一只兔子而喷鼻血呢? 月咏正在心中狂吠,竹屋的门突然被打开,洒下一片阳光。 因为听见屋里传来巨大的响声,无尘以为他们两人出了事,不顾九辨的反对,打开门想看看情况。结果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个全身*的少年正姿势暧昧地压在月咏身上。 他微微皱眉,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这时,九辨也凑了进来,啧啧说道:“月咏,大白天的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可怎么行,要注意修身养性啊,” “师父,你胡说什么呢?”她滴个神,这话哪是一个修行得道的人说出来的话。 这时,无尘又转了回来,把一件道袍扔在兔子身上,“她没事,你起来把衣服穿好。” 原来他刚才是回自己屋找以前穿过的道袍。 果然,还是她这个师兄靠谱,月咏悲愤的心里总算有了点安慰。 等兔子把衣服穿戴整齐后,月咏才敢睁开眼睛。此刻她已经完全明白,她一直以为的美少女竟然是一个美少年。 唉,本以为可以有个漂亮妹妹的心愿就这么落了空。 “月咏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兔子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声音是少年特有的清澈柔美,确切来说并不是成熟男子低沉的声音。 “不是啦。”月咏揉了揉他柔顺的头发,“只是你不早点跟我说你是……公的,那样我就让师兄守着你变形了嘛。” “为什么是公的月咏就不能守着我了?”兔子嘟起了小嘴,在他心里还没有男女有别的观念。 “这……唉,以后你就知道了。”面对他这个问题,月咏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好的解释,不过当下还有件事要办,“对了师父,兔子现在已经化成了人形,咱们总不能还是兔子、兔子的叫,也该给他取个名字了吧。” “嗯……说的也是。”九辨点点头,视线扫到掉在床脚的画像,“那就叫他倾城好了。” “倾城?!”月咏一下蹦了起来,“兔子是男的好不好!”为嘛要取个这么娘的名字…… 也不知道是谁找了幅女子的画像给人家变?九辨白了她一眼,“你去看看画的左下角写着什么。” 月咏莫名其妙地走过去,捡起那幅画,然后眼睛就直了。只见那上面写着几行蝇头小楷: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这……月咏?辶恕??p> 第十二章五岳剑法 大约那次在玉虚峰上,月咏的“自由式”剑法在众师伯师叔面前,着实把九辨臊了一把,这次回来后,他居然一直呆在玉剑峰上教导月咏修习剑术。 据他所说,月咏现在已经到了凝气初期,只要不断提高修为,力量就会随之增强,再加上她是狐类,天生速度就比人类快了不只一倍,所以力量和速度都不需要再额外训练,只需以后提高反应力就行。而目前,她最缺的就是对剑术的认识和实战经验。 根据这个“理论”,九辨第一天就从乾坤袋里倒了一大堆剑法秘籍出来。月咏好奇地随手拿起一本,就见上面写着四个强健有力的楷书:华山剑法。 “不是吧师父,咱们这么大的昆仑派,你居然拿人家门派的剑法给我练?就不怕人家找上门哦?” “他们要能爬得上来再说。” 哦,原来住得高还有这个好处,随便侵权也不怕版权人找上门来。 “可是为什么要学他们的剑法呢?您老人家可是剑仙诶……”这要是被别人知道堂堂剑仙居然偷学凡人门派的武功,那还不笑掉大牙。 “剑仙又如何,还不是从凡人修来的?”九辨不以为然地说,“看来这无尘没把‘入门课’给你上好啊,你要知道,很多剑仙从前都是各大武林门派的传人,只不过机缘巧合,得了修仙的道法罢了。像我们和蓬莱、蜀山这样纯正的修真门派是很少的。”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可是,您还是没说清楚为什么要练别人的剑法啊?” “真笨。”九辨拍了一下她的头,“你也不想想自己的基础有多差,现在教给你上乘剑法你学得会吗?你啊,还是好好给我从基础学起。而且我非常严肃地警告你,可别小看了这些剑法,其中有些招式也是非常精妙的,要是你在规定时间学不会,哼哼,大可以去问问你的无尘师兄,为师生气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月咏偷偷咽了口唾沫,九辨生气的后果有多严重无尘走之前已经很“详细具体”地告诉她了。据说他有次没在九辨的规定期限内完成修行任务,结果直接就被扔去帮节南师叔抓妖兽,等他差点丢了半条命回来后,已经将那套不太熟练的剑法使用得炉火纯青了。 扔下一句“十天后我来检查”的话后,九辨背着手不知上哪儿溜达去了。月咏叹了口气,翻看着手中的《华山剑法》,此刻她是多么怀念无尘还在的时候啊。至少九辨的注意力不会放在她一个人身上…… 话说无尘究竟去了哪儿呢? 这还要从几天前无涯的拜访说起。那天她正和化形后的兔子倾城缠着无尘教他们吹笛子,无涯就从天而降了。 “无涯师兄?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来了?”月咏已经从无尘那儿知道,天玄子师伯的大弟子无澜虽然修为深厚,但因为性格孤僻,不爱与人交往,所以这太一峰甚至是昆仑派里的大小事务,天玄子都一般交给处事稳妥的二弟子无涯来办。这也让很多人暗中猜测,下一任掌门会不会就是无涯。 说来这无尘,平时闷不吭声的,对这些八卦居然这么了解,让月咏深刻地体会到,如果说九辨是表面温柔的“腹黑”系,那她这个师兄绝对是典型的“闷骚”。 “师妹快别取笑我了,我就是瞎忙活。”无涯谦和地一笑,“不知九辨师叔在不在,师父有事要我传达给师叔和无尘师兄。” 月咏和无尘将无涯领到九辨面前后,无涯禀明了来意,竟是和魔道有关。 “师父收到蜀山的传信,说是近来有魔道中人秘密向苍狼山一带聚集,他们和蓬莱派已经派弟子前往调查,所以师父决定也选一些已达元婴期的弟子前去帮忙,无尘师兄就在人选之中,其他还有无澜师兄、无欲师兄以及妃暄师妹等十几人。” “嗯,这倒也是个历练的好机会,无尘你去吧,到时候可别给为师丢脸哦。”九辨笑容可掬地警告着。 于是无尘直接跟无涯一起到太一峰去和其他人集合了。 在无尘血的教训下,月咏知道九辨对她大概会比对无尘更严格,所以只得乖乖努力。大略翻看了整本剑谱后,月咏觉得还不是太难懂,便照着书上说的一一比划起来。她此刻的修为虽在修真界是吊车尾的,但如果拿到人间界去看,瞬间“秒杀”一个有几十年功力的剑术高手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要练这套剑法,她的灵力或者说“内力”是绰绰有余的,只要将剑招练熟就行。 到了第十天,九辨来检验成果的时候,月咏已经能够将整套剑法行云流水地使出来了。可九辨看后,并没有说什么表扬的话,而是直接又扔了一本《衡山剑法》给她,并且将期限缩短为九天。 等她在第九天把《衡山剑法》练熟后,九辨依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把《嵩山剑法》又递给了她。在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月咏分别用八天、七天、六天的时间练会了《嵩山剑法》、《恒山剑法》以及《泰山剑法》,成功完成了五岳剑法的融合统一,真不知道岳不群和左冷禅这两位致力于合并五岳的前辈知道了这事后会作何反应。 此刻的月咏如果光比剑术也能和五岳剑派的任何一位掌门一较高下了。但放在修真界,她……依然是个吊车尾的。 所以九辨也没忘了督促她提高修为。因为已和月影剑人剑合一,所以她现在修炼都要和月影剑一起修炼。晚上,当月亮出来后,她便拿着月影剑坐到大榕树下的vip位置,按照九辨教的方法,先将月影剑融入丹田之内,再开始吸纳灵气。 和以前不同,她现在要先将月影剑“喂饱”了,自己才有的吃,天地灵气通通要先经过月影剑才会流入她的丹田之内。想想当初那三颗月魄就是仨喂不饱的狗,如今这月魄石作为它们的究极进化形态,那食量绝不是盖的。还好,月影剑和她心脉相通,看在两位一体的份上,还是会发些善心留点残羹冷炙给她,不过要是又吞进了诸如新鲜月魄这类大餐,那就不好意思,您老人家就站在一边看着流口水吧。 不过说来也怪,照理月咏每天只能吸收那么一点可怜的灵气,修为应该增长得很慢才对,可经由月影剑流出的灵气似乎相当精纯,直接就化成灵“水”融进了她丹田中的小漩涡。增长的速度虽然比不上从前,但也比预想中快。 就这样,月咏每日白天练剑,晚上吸纳灵气,日子平平淡淡地往前流着。当三个月后,无尘再回来时,已看见她驾着月影剑在离地一米的地方飞来飞去了。 “师兄你回来啦。”再次看见那熟悉的青色身影,月咏高兴地直接驾着剑就朝无尘冲了过去。 无尘一闪身,躲过她“热情”的欢迎,顺便一把把她从剑上扯了下来,月影剑冲出去一丈距离后自己又飞了回来,落进她的手里。 扫了月咏一眼,也许真是有段时间没见,无尘觉得她的样子似乎跟刚化形时不太一样了,但具体有什么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应该是……变漂亮了吧…… “不错,还活着。”对她这三个月的努力无尘做出了直截了当的评价。 “哼,我可是天才级的。”“不知廉耻”地自吹自擂了一番,月影开始翻无尘的衣服,“给我带的礼物呢?” 无尘拨开她的爪子,拉紧已经被她扯开的胸口,然后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出一只碧玉短笛来。那笛身玲珑通透,大约只有十几寸长,雕成了竹节的样子。 “真漂亮。”月咏惊叹一声,一把夺了过来,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光滑的笛身,“师兄你终于肯答应教我吹笛子啦?” “我可不想天天有两只苍蝇在耳边转。”无尘冷冷地说。 月咏却和倾城相视一笑,她就知道这个师兄是刀子嘴豆腐心,死缠烂打这一招对他是绝对有用的。虽然之前放狠话说打死也不教她吹笛,可现在出去一趟还不照样把东西给她带回来了? 摸着玉笛,月咏是越看越喜欢,忽然她发现玉笛末端的内侧刻着几个小字。 “江南谢家?这是什么东西?”她好奇地问。 “是制作乐器的世家。他们做的每样乐器都会刻上自己的名号。”九辨刚好走了过来,他看了看月咏手中的玉笛,又看了一眼无尘,“你又回去了?” 无尘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只是刚好路过给月咏买把笛子而已。” 九辨见他这样,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不再多说,只是问他这趟出门的结果。 “消息无误,魔道中人的确聚集在了苍狼山附近,只是我们还没靠近,就受到了他们的极力阻截。对方不乏高手,我们和蜀山蓬莱的人汇合后也没办法突围进去,一直被困在苍狼山十里外的小镇上。奇怪的是,魔道的人突然撤走,只留下一小部分拖住我们,等我们俘虏那些人后,发现他们不过是些小喽???恢?浪?堑讲岳巧绞且?乙谎??鳎?煞丫】嘈钠屏耸鼗ふ蠓ê螅?捶11帜嵌?髟缇筒辉谀嵌?恕!?p>  “会被留下来送死的自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九辨习惯性地摸着自己的下巴,“你们遇到那么多高手,说明魔道是不计代价要找到那件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 他沉思了片刻,一挥手,银色巨剑出现在脚下,“为师现在要去一趟太一峰,无尘,你好好看着月咏练剑。” 说完,就化作一道银光飞走了。 (第一次参加pk,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谢谢啦~~~~) 第十三章五韵坊 月明星稀的一个晚上,漫山遍野的竹林在山风中静静地摆动。一阵清脆悦耳的笛声从幽篁深处传出。 林中,月咏一身淡青色纱衣,素手握着碧绿的玉笛,双眼微阖,仿佛已与那笛声、那竹林融为一体。而旁边,倾城和无尘坐在一块白色岩石上安静地听着。 一曲毕了,无尘微微点头,“不错,基本掌握方法了。” “师兄教的好嘛。”被表扬得飘飘然之余,月咏也没忘了拍马屁。 跟着无尘学了快半个月的笛子,她也终于能够比较顺畅地吹完几首曲子了,心里特别有成就感。走到两人身边,倾城自动让开一个空位,然后一等她坐下来,就像块牛皮糖似的粘到了她身上。 经过多次劝阻无效后,月咏也只得默许了他这个“坏习惯”,任他把双手环在自己腰上。她一边摸着倾城柔顺的银发,一边仰望着苍穹上那轮明亮的满月。 凉风习习,静谧的味道四处弥漫。 月咏深吸了一口甜蜜蜜的空气,微微侧头,刚好看见无尘的侧脸在月光下镀上了一层银辉。他望着月亮出了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自从他这次回来后,好像总爱出现这种神游太虚的状态。 月咏嘴角勾起一抹奸笑,慢慢地把头凑到他耳边,突然大叫一声:“师兄!” 无尘猛地一颤,瞬间回魂,转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然而一狐一兔两只妖精已经笑成了一团。 “师兄,你老实交代,这次出门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小姑娘了?”月咏戳着无尘的脸,坏笑的样子活像个八卦媒婆。 “胡说八道。” “那你干嘛摆出一副害单相思的样子。”月咏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到手中的玉笛上,“该不是跟那个‘江南谢家’有什么关系吧?” 听到那四个字,无尘别过头不说话,但无疑说明月咏猜得没错。 “好啦,好啦,你不想说就算了。”月咏摆摆手,站起身,倾城也立刻站了起来,“时候也不早了,我去打坐啦,您老人家慢慢赏月吧。” 无尘依然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中不久,他就感觉到一道剑气离开了玉剑峰。自从月咏学会御剑后,总是喜欢到处跑,有时候接连几天不回来都很正常。他知道只要在这昆仑山中就没有多大危险,所以也就没有干涉。 可是这一次无尘却是想错了,因为月咏带着倾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到群山中瞎晃,而是径直朝着东边飞去。不一会儿,便出了昆仑山脉。 “倾城,确定方向没错吗?”月咏把头伸到前面倾城的脸边问道。 倾城点点头,他已经向昆仑山脚下的居民打听过具体路线。别看他平时在月咏面前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但要说到惑人之术,那可是妖类天生擅长的。 没错,他们此刻前往的地方正是位于九州东南部的扬州。这个扬州虽然和月咏认识中那个以烟花之地闻名的扬州没啥关系,但也是个经济繁华之地。而那个“江南谢家”就在扬州以制造乐器闻名天下。 对于无尘的过去,月咏基本不了解,那天见九辨和他说起“江南谢家”时的神情,她敢肯定那个地方应该和无尘有很大关系,所以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便和倾城制定了这个计划。 从西到东,路途遥远,为了避免时间太长,引起无尘怀疑,一路上,月咏不断提升月影剑的速度。歪打正着,居然大大提高了她御剑的能力和对月影剑的控制。 天亮的时候,为了避免地下的人产生看见“不明飞行物”的错觉,月咏让倾城施了个障眼法。当然这也是妖类保命的基本法术。 大约晌午时分,两人看见下方出现了连绵不绝的亭台楼阁,应该是到了扬州城。为了掩人耳目,他们选了一处树木茂密的地方落下。 收回月影剑,月咏伸手在倾城头发上一抹,他那一头惹眼的银发立刻变成了黑色。两人出了树林,沿着一条小路来到了扬州城外。 仰头看着宏伟的城墙,月咏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激动的。虽说在这个世界已经呆了快一年,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古代的城市。看周围来往行人的穿着打扮,的确算是富裕之地。月咏拉着倾城,拦住了一位路过的大婶,向她打听城里什么地方卖的丝竹最好。 “那当然要属‘五韵坊’了,‘江南谢家’听过没?那就是他们家开的。人家的乐器可是上贡给皇上的。”路人甲大婶秉承了所有中年妇女的热心肠。 “那不知该怎么走呢?”月咏礼貌地问道。 大婶打量了她和倾城一番,笑道:“看两位姑娘的样子应该是外地人吧。这样好了,反正我也要去那儿附近,我带你们去好了。” 见对方这么热情,月咏也不好推辞,拍拍因为“姑娘”二字而黑着脸的倾城,跟着大婶进了扬州城。 城中街道比月咏想象中宽阔了许多,两旁高楼林立,饭馆酒肆比比皆是,吆喝买卖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她和倾城两个就像乡巴佬进城似的,看这个也稀奇,看那个也好玩。路人甲大婶也是热情,不时给他们指点哪个店的东西好吃,哪个胭脂铺的胭脂物美价廉。说说笑笑,三人来到了扬州城里最繁华的一条大街,那里的正中央耸立着一座远远高过其他店铺的小楼,雕栏画栋,气派十足。描金额匾上“五韵坊”四个字龙飞凤舞,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进出其中的人也是衣着光鲜,非富即贵。此刻,五韵坊的门前更是热闹非凡,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把整个地方围的是水泄不通。 “什么事这么热闹?”路人甲大婶一看有热闹可看,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光芒万丈的光彩。她在人群里扫了扫,大约是看见了熟人,眼睛一亮,走过去拍了拍另一位大婶的肩膀,“李婶,发生什么事啦,这么多人?” 被叫做李婶的中年妇女回头一看,也笑了,“黄婶是你啊。?悖?慊啬锛伊瞬恢?溃?馕逶戏坏男焕咸??蠢病!?p>  “谢老太君?就是那个有一百多岁的老寿星?” “可不是吗?刚刚才进去呢,我的妈呀,你是没看见人家那个容光焕发,看上去最多有七八十岁,走路都不用人扶的。” “真的啊?” “那是。” “两位大婶。”月咏拉着倾城也挤进了人群,“你们刚刚说的那位谢老太君是?” “诶?这两位姑娘是?”李婶看向路人甲大婶。 “哦,我进城门时遇见的。她们啊要到五韵坊买东西,我就顺路带她们来了。”路人甲大婶笑着说,“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个谢老太君可是咱们扬州城里的大名人。且不说这谢家偌大的家业就是在她手中发扬光大的,就是她本人也是个传奇呢,据说现在已经有一百多岁了。刚才李婶还说了,看起来可一点不显老。” “可不是吗?这大户人家就是会保养身子。”李婶立刻接上了话茬,“不过话说回来,这谢太君也是个苦命的人,听说她刚嫁进谢家的时候才十七岁,新婚当晚丈夫就死了。那以后,她不仅没有改嫁,反而一个人扛起了整个家族的生意。听说她做的笛子被称为笛中绝品,连达官贵胄都争着买呢。只可惜她现在年纪大了,不再做了,而且平时基本都呆在城外的谢家大宅里,难得一见。所以一听说她今天到这铺子里来,大家才都跑来看呢。” “原来如此。” 月咏望了一眼前方不远处富丽堂皇的五韵坊,暗暗想道,看来这谢家的秘密还真不少。 (一如既往地求收藏求推荐,如果还有pk票票的话,那就更happy啦o(n_n)o~~~~~) 第十四章谢老夫人 向两位热心的大婶道谢后,月咏和倾城挤过人群,走进了五韵坊的大门。只见里面无论桌上、柜上、架上、墙上摆的全是各式乐器。从丝乐到竹乐,可谓是一应俱全。两人还在张望,一个伙计就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不知两位姑娘看上了哪样乐器?” “哦,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月咏将早准备好的玉笛拿出来递到伙计面前,“我家人前不久在你们这儿买了这支玉笛,可是我回去吹了没多久,好像就坏了,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修?” “这是我家太夫人做的‘幽篁’?!”伙计一看到那支玉笛就叫了出来,“半个月前才被一位客人买走的,怎么会坏了呢……” “我也想知道这玉笛的质量怎么这么差,莫非你们这五韵坊是徒有虚名?”月咏把眼睛一眯,狐狸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伙计连忙阻止月咏继续说下去,“我现在就把笛子拿给我们乐器师傅检查,您放心,我们一定回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那伙计把月咏和倾城请到了里面房间的椅子上坐好,然后急忙拿着笛子去找人了。过了一会儿,一位掌柜打扮的中年人在伙计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怎么样,那支笛子还修得好吗?”既然是来“寻衅生事”的,月咏也不起身,仍旧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这位姑娘你好,在下是这里的掌柜。刚才我们已将您的玉笛交给乐器师傅仔细检查过了,笛子并没有任何问题。”中年人谦和地说道。 “哦?你的意思是说我故意冤枉你们咯?” “不敢,不敢。我想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中年人依然一脸波澜不惊的微笑,“此刻我家老夫人正在店中,她知道这件事后,让我请姑娘前去二楼一叙,她亲自向您解释。” 朝廷官员到这五韵坊来买东西都不一定能劳烦到谢老夫人亲自出马,这事看来并不简单。但月咏却不知道这个内情,仍是大大咧咧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样也好,我倒想听听你们东家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反正她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见一见这位了不得的谢老夫人。 撩开门前的竹帘,五韵坊掌柜将月咏和倾城引进了二楼的雅室。放眼望去,房间里的一切陈设几乎都是竹制的,处处散发着竹子特有的清香。这股香味月咏很熟悉,因为玉剑峰上的竹屋里也弥漫着这样一股味道,比刚砍下来的新鲜竹子多了一分沉淀和怀旧。 一位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妇人从竹椅上站起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她的旁边站着一位高瘦的年轻男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容清俊,见老妇人站起来,连忙扶住了她。 “禀报太夫人,这就是您要见的那位姑娘。”掌柜躬身恭敬地说。 “辛苦你了小孙,下去忙你的吧。”谢老夫人的声音很温和,但又隐隐透出一股威严。 孙掌柜退出去后,谢老夫人笑着看向月咏两人,“小姑娘,小公子,请坐吧。” 倾城一愣,遇见这么多人,这位夫人还是第一个没把自己当女孩儿的。月咏也是暗暗惊叹,果然人活久了也是会成精的。她忍不住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位谢老夫人,她的样子的确不像有一百多岁,身上的气息也比一般人纯净许多。月咏的鼻子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她从谢老夫人身上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待月咏和倾城坐下后,谢老夫人拍了拍扶着自己的年轻男子的手说:“云儿啊,你去给两位客人泡两杯茶来。” “是,老太君。”谢云依言离开房间去泡茶。谢老夫人这才坐了下来,拿起刚才放在桌上的玉笛,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笛身。 “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我叫月咏,这是我弟弟倾城。” 谢老夫人点点头,目光又落回玉笛上,“月姑娘的这支玉笛是亲人送的?” “是我师兄送给我的。哦,对了,听掌柜说这是老夫人的作品?” “呵呵,是我很久以前做的了。一直放在铺子里,听孙掌柜说半个月前才被一位年轻公子买去。想不到姑娘这么快就拿来退货了。” “我并非拿来退货,只是觉得音色有些不对,老夫人您觉得呢?” 谢老夫人闻言满含深意地看了月咏一眼,笑了。 “不瞒姑娘,这支幽篁并不是我做得最好的一支笛子,放在那儿这么多年,有些走音也是可能的。不如这样,我拿另一支更好的笛子换给姑娘?” “谢谢老夫人的美意,可是这支玉笛我很喜欢,再说了这是我师兄送的,他要是知道我把它换了,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呵呵,是吗?看来你和师兄的感情很好啊。只不过,这支幽篁是我最珍爱的一支玉笛,月姑娘你能把它还给我吗?” “啊?” “其实这笛子是我为我相公而做的。他以前最喜欢的就是翠竹和吹笛,我就做了这样一支竹子模样的玉笛想要送给他。” 听到这儿,月咏有些糊涂了,“既是如此,那老夫人为什么还要把它放在店里卖呢?” 谢老夫人的眼中泛起一丝柔情,“因为我希望我相公有一天能看见它,然后回来找我。” “谢老夫人,恕我多嘴,可是您的相公……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你是听人家说的吧。外面的人都以为我相公在成亲那晚得了急病去世,但其实并非如此。他没有死,而是走了。” “走了?” “是啊,他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抛下新婚妻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样的人值得老夫人等一辈子吗?再说了,都这么多年了,他也许真的已经死了。” “不会的,我知道他还活着。”谢老夫人语气坚定地说,而后笑着握住月咏的手,“人老了,话就特别多,不知道月姑娘有没有耐心听我这个老太婆唠叨?” “老夫人请说。” “我相公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薄情寡义,他当初离开我,离开谢家也是迫不得已。在他刚出生的时候,算命先生就说他尘缘太浅,不是英年早夭就是最后遁入空门。他爹娘不相信,在他十九岁的时候,就和我爹娘定了亲事,可是没想到他知道后居然一口回绝了。要知道那个时候多少王孙公子上门提亲我都看不上,他居然敢拒绝,我一时气愤,就偷偷跑到他家,想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谢老夫人说着说着,脸上竟然泛起一抹少女的娇羞,“我还记得,那一天他正站在后院的竹林前吹笛子,那笛声好听极了,不沾一丝凡尘之气。等他回过头,我一下就呆住了,因为我第一次见到这么英伟不凡的男子。那时我就告诉自己,这一辈子非他不嫁。” “那他后来怎么又答应了婚事呢?” “被我缠得没办法啊。他把他的事告诉了我,我说我不怕,而且威胁他如果不娶我,我就立刻削发为尼。他那人啊,最是嘴硬心软,最后只得答应了。” “我看他也是喜欢上老夫人了吧。”月咏忍不住笑道。 “嗯,我也这么认为。”谢老夫人呵呵一笑,然后渐渐地,笑意凝结在一条条的皱纹中,透出一丝苦涩,“可惜上天的安排,真的不是一句‘不怕’就可以避免的。就在我们成亲前夕,突然有一位仙人找上门来,说相公他尘缘已尽,不能再呆在凡尘俗世,否则就会祸及亲人。当时我们谁都不信,可他的话很快就得到了验证。谢家本来好好的生意一落千丈,而且就在我们成亲的那晚,公公婆婆突然双双重病不起,药石无灵。我们正不知如何是好,仙人再次出现,说这就是违逆天意的后果,如果相公愿意跟他走,他有办法将两位老人救活。相公为了至亲的安危,最后只能选择离开。我知道从那天开始,相公就不再是和我一个世界的人。但我始终相信,他终有一天会回来看我……” 听到这儿,月咏只觉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她差不多也猜到谢老夫人的相公是谁了……可是她这么等下去,是没有结果的啊。 “……老夫人,神仙之事飘渺难寻,不可尽信,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姑娘不相信世上有神仙吗?” “……” “不管你怎么想,我是相信的,而且我总觉得相公是回来过的。说不定就是因为他,我才能活这么久。” 月咏挪开视线,不敢看她,“我不懂,老夫人为何要和我一个陌生人说这些呢?” “月姑娘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来铺里吗?”谢老夫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因为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相公回来了。而今天,我就遇见了你,拿着这支我为相公做的笛子。月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送你这支笛子的人现在在哪?” “老夫人!”月咏打断她的话,站起身,“笛子我还是拿回去好了,就此告辞。” 话一说完,她拿过玉笛,拉着倾城往外走。刚到门口,就碰见了端着茶的谢云,他神情一愣,大约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走了。月咏向他略一点头,正要踏出门去,身后传来谢老夫人的一声叹息。 “月姑娘,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真的想再见他一面……” 月咏微一停滞,不过最后还是拉着倾城走了。 (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澹?p> 第十五章小摊上的东西买不得 离开五韵坊,月咏和倾城两人在繁华的扬州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经过的路人时不时向他们投来好奇和惊艳的目光,甚至还有好几个登徒子跃跃欲试地想过来搭讪。倾城自从化形后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把他当女人看,可偏偏又老是被当女人看,眼中杀气腾腾,瞪着所有胆敢靠近他们方圆一丈的人。 “倾城,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月咏还因为谢老夫人的故事而处于半游离状态,否则早就几记飞腿把周围那些用色迷迷的眼神看着倾城的花花公子踹去撒哈拉沙漠了。 “回玉剑峰啊。”倾城不喜欢这个人多的地方,尤其是男人多的地方。 “可是……” “月咏很在意刚才那个老夫人说的话吗?” 月咏挠挠脸颊,轻叹了一声,“说不在意是假的。” “因为她口中的相公是无尘师兄?”倾城虽不是九辨的徒弟,但习惯了和像月咏一样去称呼他们。 “……你也听出来了?”她倒是没想到倾城的心思这么细密。 倾城点点头,“月咏也看出来了吧,她身上有洗髓丹的味道,所以才能活这么久。” “可能是师兄悄悄给她吃的。上次师父说师兄‘又回去’,大概说的就是这事。只是药效似乎就快没了,她剩下的日子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所剩无几了。” “不过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人老了,对这种事总是有预感的。她还说做梦梦见师兄回去呢。”月咏停下脚步,“要不,我们去把师兄叫来?倾城,你觉得怎么样?” “月咏说好就好。” “嗯……那就这样吧,你先回玉剑峰,无论如何要说服师兄赶来见谢老夫人最后一面。” “那月咏呢?” “我去把谢老夫人守着,免得她出什么事。” 商议好后,月咏把倾城带到一条没什么人经过的小巷,看着他御风走了,而外面的行人都没注意到一道白色流光滑过他们头顶的天空。 走出小巷子,月咏打算回五韵坊暗中守着谢老夫人,可谁料她居然一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正在张望,一个小贩打扮的矮个儿男人突然窜到她面前,一定要让她看看自己小摊上的“古董”。 古董?别说现在月咏修了仙,一眼就能看出上面有没有古董才有的历经岁月沧桑的气息,就是换作以前的她,也知道这种小摊子上除了假冒伪劣还是假冒伪劣。 果不其然,矮个儿男人拿着一块明显做了假的破玉在那儿吹得唾沫横飞,直说是什么贵妃死的时候含在嘴里的宝玉。 要说昆仑山上什么最多,除了树以外,那就是玉了。不然东山师叔他们能阔气地拿昆仑最好的凝脂玉做成千上万个剑匣放在那儿当摆设?就是月咏现在也有好多块各种各样的玉放在乾坤袋里,没事儿就拿出来当石子儿玩。 懒得和那男人多费唇舌,月咏转身就要走,可突然一股莫名的波动从身后涌来。 仙气? 奇怪地回头看去,一个不起眼的白色小瓶子进入了她的视线。瓶身不过巴掌大小,朴素得连一点花纹都没有,埋在一堆所谓的青铜器的破铜烂铁里,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怎么姑娘,又有兴趣了吗?” 月咏没理那个矮个儿男人,凝神又去感应那个瓶子。可奇怪的是,那股仙气又没有了。 是我的错觉吗?月咏满腹疑惑地转身又要走,可这一次,比之前更明显的仙气又传了过来。 月咏猛地走回摊子,那瓶子果然有问题。 “老板,我要那个瓶子,多少钱?”她指着废物堆里的白色瓶子问道。 矮个儿男人见月咏对那瓶子有兴趣,知道生意来了,立刻准备抬高价码:“哎呀,姑娘真是好眼光,这白玉瓶可是当年……” “这个够了吗?”月咏打断他的话,刚才她已经趁矮个儿男人没注意,从手镯里拿出一块成色最差的昆仑玉来,此刻将玉在矮个儿男人眼前晃了晃。 好玉啊,矮个儿男人顿时眼冒金光,虽然他做的是“仿冒事业”,但这真东西还是认的出来的。所以立马怕月咏反悔似的抢过她手中的玉,将瓶子递给了她。 等月咏走远后,旁边摊子的摊主凑到矮个儿男人身边,看着他手中正摩挲的白玉,用羡慕的语气说:“老哥,今天又用什么破玩意儿骗了人家小姑娘了?” “?悖??皇撬?约嚎醇??叶纪?擞心瞧孔恿恕!卑?龆?腥瞬煌9?牌?靡滦洳磷拍强橛瘢?澳嵌?魇羌改昵暗讲岳巧饺ナ展磐妫?右桓隼咸?拍嵌?ㄊ?那?蚶吹摹o氩坏浇裉烊眯∫?掖笞?艘槐省!?p>  月咏向路人问了路,重新回到了五韵坊,可一打听,才知道谢老夫人已经回去了。之前的那个伙计见她似乎跟东家的关系不错,就好心把谢家大宅的地址告诉了她。月咏道了谢,沿着街道出了扬州城,往十里外的九龙坡走去。 路上见四周没人,她从手镯里拿出刚才买的瓶子仔细端详。 为什么这瓶子上的仙气时有时无呢? 想了一会儿,她突然想通了什么,将自己的一丝灵气灌入瓶中。一开始,瓶子没有任何反应,但当月咏输入的灵气增多,瓶身上渐渐亮起一层金光。 当金光散去,两张交叉的灵符出现在细小的瓶口处。 看这架势……难道里面封印着什么东西? 瓶子……跟瓶子联系到一起的,自然是丹、药啦! 月咏死死盯住手中的白瓷瓶,她不会这么幸运吧,居然真的像书里写的那样,随便逛逛街都能捡到仙丹?! 稍微平复了一下狂喜的心情,她伸出颤巍巍的手打算揭开灵符一看究竟。可还没摸到灵符,又蓦然停住。不能冲动,万一这瓶子里装的不是仙丹而是妖魔怎么办?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样,一打开,什么瘟疫病毒都跑出来了。可是,可是,要是里面真是仙丹呢?月咏心里展开了激烈的天人交战,正方辩手强烈鼓励她打开,而反方辩手则极力提醒她种种可能出现的危险。 “啊~~~~~烦死了。”月咏郁闷地嚎了一嗓子,也没心思赶路了。此刻她正穿过一片小树林,于是干脆在林子里的溪水边找了块岩石坐下,盯着那瓶子发起呆来。 自打那两张灵符出来后,这瓶子看上去就越来越神秘了。明明之前还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瓷瓶,可现在看上去,上面的釉质竟然十分纯净,不含一丝杂质。光洁的瓶身甚至隐隐还有光晕流动,不时散发出淡淡的仙气。 月咏越看越是按捺不住想要打开它的冲动。如果是封印妖魔鬼怪的法器,散发出的气息应该很“凶”才对,这瓷瓶仙气缭绕,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东西。 想到这儿,正方辩手终于一脚将反方辩手踹出了月咏的思维,在那缕缕仙气的诱惑下,她终于伸手将两张灵符撕了下来。 然而就在月咏撕下灵符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因为就在那一瞬间,瓶身上的仙气就变了,一股不知名的气息瞬间冲入她的体内,封住了她的奇经八脉。她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本白皙的瓶身一眨眼就被红色的血丝包围,然后无数黑气从瓶口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那黑气似乎比曾经附着在月魄石上的邪气还要可怕,置身其中,只能感觉到彻骨的寒冷、血腥以及让人疯狂的杀戮。以月咏为中心,方圆十几米的地方全被这黑气笼罩了起来,所到之处,花萎草枯,就连溪水都变成了黑色,浮起一层死鱼死虾。 月咏大睁着双眼,看着眼前的剧变,压抑不住心底的恐惧,她到底把什么东西放出来了?! 第十六章混蛋,别吸我 此刻,月咏手中的瓷瓶就像趵突泉似的,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着黑气。她的四周已经被黑气包围,就像掉进了另一个空间,头顶的蓝天和白云都看不见了。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最后一缕黑气溢出瓶外,但并没有像之前的黑气那样散开,反而在月咏的身前盘旋。在那缕黑气的吸引下,周围的黑气都往中间聚集过来,形成一个浓稠的像茧一样的东西。 看着那团黑得就快滴出水来的东西,月咏的心咚咚狂跳起来。猛地,她的双眼因为恐惧而瞪圆了。 只见一双苍白的手缓缓出现在那团黑气之中。 修长的十指,看起来很有力,只是那皮肤苍白得不带一丝血色,就像……死人的手一样…… 月咏不敢看,可视线却像被什么勾住,怎么也挪不开。就见那手指没来由地突然抽动了一下,接着黑气就剧烈地翻滚起来。 先是手臂,然后是腿,躯干,最后是头。一个颀长身形完整地出现在月咏眼前。 繁复的黑色丝袍,垂落的黑色长发,凭空出现的那人似乎全身都被黑色包围着。 “呵……”月咏的心突地跳起,一声冷笑从那人埋着的头下传出。接着,那人缓缓抬起头来,露出被黑发挡住的脸。 细长的丹凤眼微微上翘,如同冷峻嘴角处那抹似有还无的浅笑,皮肤和双手一样苍白没有血色,映衬得那双如血眼眸更加摄人心魄。 月咏只觉喉咙一阵干燥,不是因为那人邪魅俊美的面容,而是他眼中透出的完全不加掩饰的嗜血*。恐惧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心,并随着那人靠近的身体,逐步升级。 “没想到……”低沉却带着无比诱惑的声音从他嘴角溢出,“放我出来的居然是只小狐狸……” “不过也对,道行稍微高点的,也不会傻到揭开那两道符……”那人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嘲讽,“差就差吧,聊胜于无,吃饱了再去找那些家伙算账。” 冰冷的触觉贴上月咏的下巴,那人手上用力,迫使月咏看着他。 “你应该感到荣幸……能成为我的开胃菜……” 月咏的瞳孔猛地缩成一点,但那人却似乎很喜欢看别人恐惧的样子,嘴角笑意更浓,眼中的渴望也越来越甚,他看着她的唇,缓缓低下了头。 月咏想躲开,可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就见一张没有血色的嘴唇越来越近。当双唇相接,她只觉一片冰冷从唇上漫延开来,一直延伸到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丹田内的灵气开始翻滚,随着那人的吸吮,经由她的嘴流进他的嘴里。 灵气一点点流失,月咏的神志渐渐模糊,眼中的神彩也黯淡下来。相反,那人的皮肤却慢慢有了血色,眼中红光也渐渐褪去,被黑色取代。修长的手指插进月咏的头发里,让她更紧地贴向自己,两个人看上去就像热恋中的男女在缠绵地热吻。 不要,这样下去,会死的! 就在月咏快要晕过去之前,一个声音猛地在她脑中响起。随即蓝色剑气从她身体里迸发而出,电光火石之间,男子撤身后退,站在了一丈之外的地方。 他抬起手,用拇指擦了擦嘴唇,殷红的血染红了他的嘴唇和手指。 “哦?镇邪剑……”邪气的笑容在他脸上荡开,“有意思,明明是妖,居然修的是仙道。” 这时月影剑已然自己从月咏体内飞出,挡在她面前,剑尖直指对面的男子,灿烂夺目的蓝色光芒甚至刺透了周围的黑气。没了黑气的禁锢,月咏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只是灵气消耗太大,她一下瘫软在地,但所幸神志已经清醒过来。 男子扫了一眼月影剑,嘴角上扬,“看来今天要吃了你还挺麻烦。不过,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到嘴的猎物跑了。” 他手一抬,一道黑气射入月咏的额头中心,把一个名字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子里。 “记住我的名字,等你变强了,再来找我报仇吧。” 说完这句话,男子的身形如同出现时一样,又凭空消失了。随着他的离开,周围的黑气也不见了。蓝色天空再次出现在月咏的视线里。她趴在地上,手指缓缓收紧。 摩十三,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去把你碎尸万段…… 待体力稍微恢复了一点,月咏靠着岩石坐起来,检查着体内的灵气。结果发现几乎一半的灵气都被那个摩十三吸了去。身体因为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而微微颤抖起来。这时,月影剑飞到她身边,灿烂的蓝光已经变回淡淡的莹光。它极有灵性地用剑柄蹭了蹭月咏的脸,月咏不明所以,只习惯地握住了那冰凉的剑柄。一股熟悉的灵力顿时流进了月咏的身体,她一下愣住了。 月影剑这是在帮她吗? 不及细想,源源不断的灵力已经从月影剑中流进了月咏的体内,很快就补回了她失去的灵气,只是剑柄处的月魄石却黯淡了下来。 恢复了体力的月咏有些心疼地摸着月影剑,以前这家伙抢灵气是毫不手软,可现在居然为了她毫无保留地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将月影剑收回丹田内温养后,月咏捡起掉在地上的白瓷瓶。莹白胎质上的斑斑红丝看得她是触目惊心。但此刻,那个姓摩的已经跑得无影无踪,而且就算她追上,也不是他的对手。想到这儿,她只能强行压抑住心底的愤怒,把那瓶子放回手镯里,去完成她该做的事。 时间被耽搁了不少,月咏加快脚步才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位于九龙坡的谢家大宅。她隐藏起身上的气息,潜入了宅子里,以她现在的修为,那些丝毫不懂武功的家丁婢女自然是发现不了她的。 只是没想到,这谢家大宅里居然这么热闹。 当她转悠到一个开阔的院子时,只见那里密密麻麻站了一群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衣着打扮不像下人,应该都是谢氏子孙,看似情绪都很激动。而就在他们站着院子的中央,有一间大屋,正中牌匾上写着“谢氏家祠”四个字。 这些人好像正在讨论着什么。 (微微下周开始工作前的实习,会比较忙,为了不断更,字数上可能会有所减少,还望各位大大见谅,在此鞠躬道歉了~~~收藏、推荐什么的,还请多多地向微微砸来吧~~~) 第十七章孙子居然是个中年大叔 天近黄昏,但谢氏子孙并没有要离开家祠的迹象,看来他们聚集在这里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月咏将身形隐入角落处的黑影里,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家祠门口所有的人。探出神识,她细细听着谢家人都在说些什么。 “大伯,您说这次老夫人把大家都叫来是真的要说家产的事吗?”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问着他身旁的一个中年男人。 被叫做“大伯”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用长辈的口气说:“你问这个作甚,就算是分家产那也是人家嫡传的事儿,我们这些偏房安安分分分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咯。” “大伯,话也不是这么说。”另一个看上去像是那年轻人媳妇的女子接口说,“早点知道老夫人打算把当家的位置传给谁,对我们来说也好做准备啊。” “做准备,做什么准备?”中年男人瞥了那媳妇一眼,“是想早点知道赶快巴结谁吧?哼,我说你们这些人,还嫌这家里的是非少啊,整天没事儿就知道研究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被教训了一顿,小媳妇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情,正要反驳些什么,被那年轻人一拉,只得把话又咽了回去。 他们这边安静下来,另一堆人却是讨论得热火朝天。月咏没听几句,就明白了,估计刚才那个中年男人说的是非,很多都是这群人捣鼓出来的。当中一人四十岁上下,生的是面宽耳大,一脸福气,只是眼大无神,一看就知道是个只知享福,毫无主见的人。他的衣饰华贵,身体因为长年的奢华生活而有些发福。旁边站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女人,满头金光闪闪,衣服光鲜,脸上带着目中无人的傲慢,估计就是他的夫人。而围在他们周围的人,脸上都带着谄媚和讨好的神情。 “大少爷,怎么没见小公子回来啊?”一个颧骨突起的三十岁男人谄笑着问道。 原来他就是谢家的长孙谢山,月咏想起了来时路上打听到的谢家“族谱”。其实严格来说,谢山并不算是谢家正统的长子嫡孙,因为他的爷爷谢眺并非他们那一辈的长子。真正的长子乃是谢老夫人的丈夫,也就是……无尘师兄。但因为无尘师兄成亲当晚,洞房还没入,就那个啥了,没有后嗣,这嫡系便落到了他弟弟谢眺头上。谢眺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其中大儿子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就是这谢山,另一个叫谢川,好像拜了洞庭派掌门为师,此刻并没有在家中。至于二儿子和三儿子都只有一个儿子,分别叫谢风和谢云。到现在为止,家里长辈似乎就只剩下谢老夫人一个,谢眺和他的三个儿子都已经不在了。 看着谢山那中年发福大叔的样子,月咏心里那个别扭啊,这样的人居然是无尘的侄孙子……还是之前见到的那个清俊后生谢云看起来顺眼,比较符合月咏心目中无尘孙子的标准。 咳咳,她这样绝不是以貌取人哦。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他啊,”谢山故意拉长了语调,颇有点领导发言的感觉,“有了媳妇忘了娘,就知道带着他媳妇到处游山玩水,哪还记得我们两个。” 呃……这谢山的儿子都成亲了,那岂不是无尘师兄的孙子都快有孙子了?月咏抹了抹额角流下的冷汗,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年轻人嘛,总是玩心大点,我看的出来,小公子对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那可是十分孝顺的。”高颧骨男人连忙说道。 “你这话说的倒是不错,我们家小轩可是很疼我这个娘的。喏,你看我这个镯子。”谢大奶奶伸出自己的右手,把手上的玉镯炫耀似地在众人面前一晃,同时不满地看了谢山一眼,估计是埋怨他说自己儿子的坏话,“这玉镯可是小轩千里迢迢托人给我带回来的,说是全天下就两个,一个在我这儿,另一个可是戴在宫里娘娘手上的。” 人群顿时响起了一片啧啧的称赞声。 “你就这么宠着他吧。”谢山哼了一声,“要是他真懂事,就该向他四叔学学,好好待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着。” “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个四弟似的,就会讨老太太欢心?”谢大奶奶没好气地放下袖子挡住她的宝贝镯子。 “要是他也能讨得老太太的欢心,咱们现在也不用这么烦!” “大少爷,大少奶奶,莫要动气。”高颧骨男人及时出来打圆场,“其实两位毋须烦恼,再怎么说,大少爷都是嫡孙,这当家的位置非您莫属。再说了,不是还有二少爷吗?有二少爷的支持,四少爷再怎么得老太太的垂青也是无济于事的。” 谢山没有说话,但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听到这儿,月咏有些疑惑,这个二少爷谢川有这么厉害吗?居然能左右谢老夫人的决定。 这时,天已经黑透了,一群家丁快步跑进院子,点起了灯笼,将整个地方照的是亮如白昼。其中一个家丁高声叫道:“老夫人到——” 人群一阵骚动,立刻都停止了谈话,分成几列站得整整齐齐地静候着谢老夫人的到来。片刻之后,谢老夫人拄着一根龙头拐杖,在谢云的搀扶和下人的簇拥下走进了院子。众人都向她恭敬地行礼,她也慈祥地微笑,并不时点头回礼。走到家祠门口,她在早已摆好的太师椅上坐下,同时招呼大家不要拘礼,都坐下来说话。 待众人都坐好后,谢老夫人环顾一周,目光落到最前面的谢山身上,“山儿啊,川儿和小轩还没回来吗?” 谢山面露紧张之色,起身回禀道:“回老太太话,弟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即日便到。至于小轩,他目前人在西域,恐怕……赶不回来了。” “赶不回来就算了吧。”谢老夫人倒也不追究,“那孩子寄情山水,也颇和我的性子。今天要说的事,他这个小辈在不在也无所谓。只是风儿在京城做官,脱不开身,这川儿又不在,可就……” 她话未说完,一个家丁就奔进院子,跪在地上说道:“禀老夫人,二少爷回来了!同行的还有洞庭派掌门侯济侯掌门。” “快快有请侯掌门。”谢老夫人立刻吩咐道。 缩在黑暗处的月咏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猴急”掌门就是谢川的师父吧,他怎么也跟着来了? 第十八章当家之位传给谁 “老夫人,别来无恙啊。”人还未到,一个浑厚的声音就透过重重院落传了进来。 不用问,能嚎出这一嗓子的人肯定就是那个侯济掌门了。他倒真是跟他的脾气一样猴急,学人家凤姐玩“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一套。不过能将声音传这么远,这位猴掌门的功力也着实了得。 待真人现身后,月咏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身材魁梧,国字脸上一双浓眉透出一派掌门的霸气,只可惜眼神不善,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鸟。最令人惊讶的是,他居然有筑基中期的修为!这可是大大了不得的。因为据九辨所说,一般的练武者能达到先天化境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而突破到筑基期那更是凤毛麟角。洞庭派虽也是大派,但要和少林武当等派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咩咩,可这侯济居然有这么高的修为,怕是武当掌门也不是他的对手吧。 看来这人来头不小,只是他为什么要刻意掩盖自己的气息呢?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等等,自己好像也刻意隐藏了气息的说……月咏脸上一热…… 不过也幸亏她隐藏了气息,那侯济才没有发现她。 “侯掌门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失礼了。”谢老夫人客套地和侯济寒暄了两句,吩咐下人摆座看茶。不过看得出来,她对侯济此刻的到访并不满意。 “是我不请自来才对。我在这儿不会打扰到老夫人吧?” “怎么会呢?侯掌门说笑了。” “对了老太君,您这次叫我们回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说话的人正是站在侯济身旁的谢川,他长得也算一表人才,就是眉目间多了几分狠色。 “没错,我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谢老夫人示意他们就坐,然后缓缓地开了口,“你们也知道,我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霸着这当家的位置这么多年,也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谢老夫人此话一出,大多数人的神情都紧张起来,尤其是谢山,立刻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我决定,把当家的位置,”谢老夫人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最终看向身旁的谢云,“传给云儿,由他打理家族所有的事情。” 这句话,无疑是投下了一记重磅炸弹,人群一时炸开了锅。谢山神色一僵,就像被人迎面抽了个耳光。 “老夫人,祖宗规矩一向是把当家位置传给嫡长子的,您这么安排恐有不妥啊。”月咏认出说话的这人,正是刚才那个高颧骨男人,看来应该是谢山的心腹了,见自己主子的地位不保,自然着急地起来辩驳。在他的带动下,又有好几个人站起来表示应该立谢山为下一任当家。看到这么多人支持自己,谢山的神情微微缓和,同时向谢川看去,就见他微微朝自己点了点头。 这时,谢云突然跪了下来,低头说道:“老太君,还是请您收回成命吧。谢云年纪最小,三位哥哥都比我有继承谢家的资格。” “云儿,起来。”谢老夫人的语气从温和转为严厉,“我教过你,做人是需要谦虚,但有时候也要勇于担负起责任,你都忘了吗?” “谢云不敢,只是……” “别说了,站起来!” 在谢老夫人严厉的目光下,谢云只得站了起来。随即她的目光扫过众人,人群一下安静了下来。 “遵照老祖宗的规矩是没错。可凡事都要懂得变通,尤其是做生意。如果真如你们所说,那当初就轮不到我来坐这个位置了。”谢老夫人的语气越说越重,手中龙头杖往地上用力一杵,发出“??”的一声,“况且,我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们四个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山儿你为人老实,但做事欠缺考虑,根本不是做生意的这块料。川儿你呢则是喜欢习武,长年不在家。风儿在朝廷做官,他也早跟我说过不想接管家里的生意。唯有云儿,虽然年纪最小,但他从小就跟在我身边,对家里的大小生意最清楚不过,而且对乐器的制作也是非常熟悉。你们说,你们当中谁能比得过他?我这么安排又有什么不妥?” 真不愧是当家人,这点气魄就不是那谢山能比的,月咏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而谢山听到这番话,尤其是那句说他不是做生意的料时,脸色一下难看起来,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气愤地说:“老太君,您这么说我不服气。是,我是对家里的生意不了解,可那是因为您不给我机会!无论什么事,您都交给四弟去办,我哪有接触的时候?!说白了,您,您就是偏袒四弟!” “大哥,您胡说什么?!”谢云惊讶地叫道。 “我没有胡说!从小到大,老太君最疼的就是你,不然也不会把你带在身边亲自抚养。” “那是因为老太君看我父母去世的早,可怜我一个人孤苦无依罢了。” “够了!”谢老夫人怒叱道,打断两人的争吵,“在家祠门口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山儿,原来你一直就是这么看我的,我在你们眼中就是这么一个偏心不公的人吗?” 见谢老夫人动了怒,谢山虽面有不甘,但还是闭上了嘴,对于这位老太君,他一直是十分敬畏的。 眼看大局将定,月咏也要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忽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冒了出来。“谢老夫人,容我说一句公道话,如何?” 居然是那个侯济! “侯掌门,这似乎是我谢家的私事……”谢老夫人语气冷淡地说。 “呵呵,这侯某自然是知道,不过既然谢川已经拜在了我门下,那洞庭派和谢家也算有点关系了吧。” 这个侯济还真会胡扯,如果真像他这么说,那他洞庭派那么多人,是不是每个弟子的家事他都要过问了?月咏忿忿不平地想。 谢老夫人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侯济毕竟是一派掌门,在这江南一带势力雄厚,轻易得罪不得,此刻只得默不出声地看着他。 侯济见谢老夫人不作声,微露得意之色,站起身,向在场的人一一抱拳,朗声说道:“侯某虽是个粗人,但也明白做生意不仅要有头脑,更重要的是要有人脉。谢四公子虽然年轻有为,但毕竟还是太年轻了点,如果由他当家,恐怕很难服众,说不定会丧失了外人对谢家的信任。可谢大公子就不一样了,他资历深厚,为人老成持重,又是嫡长孙,侯某窃以为是当家人的不二之选。而且我已经决定以后将掌门一位传给谢川,到时候他们兄弟二人同心协力,江南谢家再加上洞庭派的支持,一定能将五韵坊变成天下第一乐坊的!” 他这么一说不得了,刚稳定的局面又混乱起来,大家都窃窃私语起来,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谢山见局面倒向自己一边,顿时重振精神,往前一拜道:“老太君,就请您给我一个机会吧。” 侯济也趁机向谢老夫人跨出一步,“请谢老夫人慎重考虑!” 他这一句话并不简单,如山气势顷刻向谢老夫人压去,大有惑人心魄之象。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阴影中响起:“侯掌门,请自重!” 第十九章下套使绊子的好方法 侯济的话在耳边响起的瞬间,谢老夫人只觉脑子嗡地一声响起来,一瞬间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记得,头脑一片空白,唯有谢山和侯济的话反复在耳边回响。 “老太君,就请您给我一个机会吧。” “请谢老夫人慎重考虑!” “老太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马上就要按他们说的话那样脱口而出。可躲在暗处的月咏却看得明明白白。那个侯济分明是在用妖法蛊惑谢老夫人,这种伎俩哪是正道所为?分明包藏祸心,意图不轨!当下月咏也顾不得隐藏身份,身形一晃,出现在众人面前。 “侯掌门,请自重!” 她的声音一响起,立刻破了侯济的魔音,谢老夫人也顿时恢复了清醒。 而侯济看见此情此景,则是大吃一惊,想不到在这关键时刻居然跑出个程咬金来。问题是来人竟是一个黄毛小丫头!他突然想到,看这样子,她似乎一直躲在这院子里,可他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这……侯济的背后冒出一层冷汗,这只能说明,眼前这小丫头的功力在他之上! 怎么可能,他这身修为可是来之不易,放眼武林,就连少林方丈武当掌门都不是他对手,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怎么会比他厉害? 莫非……她是正宗的修道者?早听说蜀山的弟子满天下,难道她是知道了自己的计划,专门来查自己的? 一眨眼的时间,侯济的脑筋就拐了好几个弯,从这一点就看得出他并非他口中所说的是个粗野莽夫。可他却没想到,这一次完全是做贼心虚想多了,因为站在他对面的那个小丫头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月咏说完那句自我感觉相当有气势的话以后,就见侯济像看怪物似的瞪着自己。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可瞪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那家伙还是啥反应也没有。 难不成他被我一句话给吓傻了? 想到这儿,月咏一阵小振奋,看来自己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你、你是何人!”想不到,谢山居然第一个反应过来,招呼起周围的家丁,“来人啊,给我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绑起来!” “住手!”家丁们还没动就被谢老夫人喝止住了,“这位月姑娘是我的朋友,休得无礼。” 众人一片哗然,谢山更是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不相信的神情。 “没错,我是受谢老夫人所托,来做个见证的。顺便看看是哪些人敢动歪脑筋,不听老夫人的话。”月咏大摇大摆地走到侯济身前,挡住后面的谢老夫人,“侯掌门,你好歹也是一派掌门,怎么尽做些旁门左道的事?”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她真的识破了他的身份?侯济强装镇定地说道。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刚才分明是用魔音迷惑谢老夫人心智!” “什么?”在场的人都难以置信地看向侯济。 “姑娘你莫要血口喷人!” “放肆!”还没等月咏说话,谢川一下跳了出来,“我师父堂堂掌门,你竟敢污蔑他的清名,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 话音未落,已经一爪抓向月咏的肩膀。这一招谢川使出了全部功力,力求一招之内就致月咏于死地,可无奈在月咏眼中,他的动作慢得就像放慢播似的,轻轻松松往旁边一让,就化解了他的攻击。 顺势扣住他的脉门,月咏冷笑道:“二少爷,一上来就用杀招,难道是因为被我说中,见奸计败露,要杀人灭口了?” 脉门被扣,谢川只觉一股霸道的气息直冲入体内,封住了他的奇经八脉,连张口辩驳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这一招月咏还是跟摩十三学的,让对方没了还手之力,那还不是由着她为所欲为? 绝对是一个栽赃嫁祸下套使绊子的好办法,够卑鄙,够无耻。 月咏一边在心里骂着那个摩十三,一边手上还在用力,直痛得谢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可怜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做了月咏的出气筒。 “月姑娘放开他吧。”还是谢老夫人心软,见不得孙儿受苦,开了口。而那个侯济则至始至终都站在一边不吭声,更别说出手救他的徒弟了。 哼,刚才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人家师父吗?现在出了事,就只顾自己了。月咏冷哼一声,放开谢川的手。谢川立刻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地喘着气,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真是太恐怖了。而现在他也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小丫头绝不是他能招惹的主。 见周围的谢家人都朝自己投来猜忌的目光,侯济终于想起要为自己辩解两句,“老夫人,你可别听她胡说,我刚才……” “好了侯掌门。”谢老夫人打断他的话,“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在祖宗牌位前闹出什么惊扰先灵的事。不过这选当家的事,到底是我谢家的家事,侯掌门还是不要多言才好。” 事已至此,侯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发言的权利,面容一沉,说道:“既然老夫人觉得我是多管闲事,那我也不再多说,就此告辞,老夫人好自为之。” 说完,便带着弟子拂袖而去,扔下谢川和谢山两人一坐一站地傻愣在原地。 “哼,他跑得倒是挺快。”月咏抱着胳膊,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谢山和谢川,暗暗摇头。居然勾结外人图谋自家的财产,他们还真是有够“大方”的。 “老夫人,老夫人!”谢川终于回过神来,爬到谢老夫人脚边,拉着她的裙边哀求道,“您相信我,我绝不是要谋害您老人家,也不是想篡夺家产,我,我只是想让我大哥做当家人而已,您相信我,您相信我!” “是啊老夫人,您原谅我们这一次吧,求求您原谅我们吧!”谢山也扑通跪倒在地,鬼哭狼嚎似的开始“忏悔”。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谢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我刚才已经说了,今天的事不再追究。可是你们要知道,我对你们都是一视同仁,之所以将当家的位置传给云儿,完全是为了整个谢家着想。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 谢山和谢川二人不敢再多说,他们今日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家规,如果追究起来,那可是逐出家门的大罪,此刻能保住原有的地位,已是难得,还能再奢求什么呢? 谢云不等谢老夫人指示,就把两位兄长扶了起来,看得出他比那两人顾及手足之情多了。 谢老夫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杵着龙头拐杖,神情威严地注视着在场的谢家人,“现在,我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正式宣布,由谢云接任当家一职。云儿,从此刻开始,你就要肩负起一族之长的重任,不要让我失望,知道吗?” “请老太君放心,谢云绝不会辜负老太君的一片苦心。”谢云跪在谢老夫人面前,双手举过头顶,恭敬地接过族长的印章和一大串钥匙。 “起来吧。”谢老夫人扶起谢云,“之后的事就由你来处理了,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 “那我扶老太君回去。” “不用了。”月咏把他推到一边,自己扶过谢老夫人的胳膊,“我来就行了,你没听老夫人说吗?让你去善后。我和老夫人还有些话要说。” “这……”谢云正不知如何是好,见谢老夫人朝他点头示意,只得妥协,“那就有劳月姑娘了。” “不劳,不劳。”月咏挥挥手,扶着谢老夫人走出了谢家家祠的院子。 第二十章等待也是一种幸福 离开喧闹的人群后,谢老夫人并没有直接回房休息,反而请月咏扶她到后山的竹林。谢家大宅占地极广,几乎整匹山都是谢家的产业。当她们走到竹林前时,谢老夫人已有些气喘吁吁了。月咏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见她的面容似乎比刚见时苍老了几分,带着几许疲惫。 被最亲的人伤害是最痛彻心扉的吧…… “老夫人,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月咏试着提议,她看得出谢老夫人身上的洗髓丹药力已经快消耗光了。而当药力消耗殆尽,也就是谢老夫人的生命终结之时了。 可谢老夫人还是固执地摇了摇头,轻轻握住月咏的手,就像慈祥的老奶奶握着最喜爱的孙女的手。她看着竹林,眼中亮起一道光彩,像是想起了最幸福的事。 “这就是我第一次遇见他的地方。”她毫无预兆地说道。 月咏恍然,难怪她执意要到这里来,是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一定要到最怀念的地方长眠吗? 从没见过如此痴情的女子。 痴情得让月咏困惑。在她曾经生活的世界,爱情就像速食面,来得快,去得也快,闻上去美味诱人,实际吃起来却是淡然无味。坚贞不再,相拥的恋人下一刻就可能投入别人的怀抱。哪还有什么刻骨铭心、永恒不变的爱情?反正她是没有见过。她看到的只有离婚率年年攀高,结婚率节节败退。 无论是亲身经历还是周围朋友的经历都确切无疑地告诉她,爱情这东西,就像撞鬼,听说的人多见过的人少。好多恩爱的夫妻,都挨不过七年之痒的危机。 岁月无情,正体现在这个地方。 可是身边的谢老夫人却动摇了这个在她心底根深蒂固的观念。岁月的痕迹似乎只留在了她的外表上,却触及不到她的心灵和坚持。 等待。 月咏仿佛看见一个女子的背影浮现在这片竹林之中,从十七岁到七十岁再到一百岁。就像默片,无声无息地放映着,唯有她的背影一点点佝偻,却还是十年如一日地来到这里,凝望,怀念,等待。等待良人归来的那一刻。 郑愁予说,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我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 是个过客。 那守候的女子也许最开始,还有期盼,还会产生误把过客当归人的错觉,以及醒悟后无限的失望和惆怅。但越到后来,心境便越是如古井无波。一切都归于沉寂,只有一个习惯在持续,等待,等待,等,等…… 这个字,似乎已经变成了她的全部生命和生存下去的意义。 “老夫人,值得吗?为了一个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的人,耗尽所有的青春,守在这个地方……” “值得。”不需要犹豫,谢老夫人脱口而出。又一次让月咏惊异。 “人的一生很短,我能用这短暂的一生去等候他,让我觉得这一生没有白来这世间一遭。其实,我是幸福的。” 幸福? 这个词,几乎让月咏落下泪来。为什么苦苦等待了一辈子,她还能笑着说自己很幸福? 不懂,不懂…… 拼命望着天边,月咏此刻只希望无尘能快点来,就算是见谢老夫人最后一面也好,至少不要让她带着遗憾离开。 “月姑娘,谢谢你,能在这最后的时间陪着我。我很开心。”谢老夫人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冰凉而又温暖。 “老夫人,不要。”月咏意识到谢老夫人这是在向自己告别,拼命抓紧她的手,眼泪模糊了双眼,“再等等,就等一会儿,师兄他马上就到了,真的,马上就到了,您再等等……” 听到那句“师兄”,谢老夫人的脸上霎那间焕发出一种喜悦,“我就说,是不是,他肯定还活着的。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的身形晃动了一下,月咏连忙扶住她,却感觉到生命正一点一点从她的身体中流走。月咏抱着她坐到地上,小心地往她体内输入她能承受的灵气,只盼能拖一时是一时。 当天边露出一丝红晕,预示着太阳即将升起时,一道青光落入那片竹林之中。 “师兄,你快来啊,她就快不行了……”终于见到无尘,月咏再也控制不住,痛哭起来。 从她怀里接过谢老夫人的身体,无尘抚上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轻轻地唤道:“婉儿,醒醒,醒醒。” 听见他的声音,谢老夫人闭着的双眼动了一下,接着缓缓睁开。当那张魂牵梦萦的脸终于又出现在她的眼前,谢老夫人的嘴边绽开一朵如莲花般美丽的笑容,“相公,是你吗?” 她用尽力气,颤巍巍地伸出手,像是要触摸无尘的脸,来证实这会不会又是一场午后的美梦。 无尘抓住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露出温柔的笑,“是我,我回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回来的……”谢老夫人的目光在无尘的脸上流连,是那么的不舍,“你还跟以前一样,还是我……最喜欢的样子……只是我,已经老了……” “怎么会,你也和以前一样。”无尘抵上她的额头,“我的婉儿永远都是扬州城里最美的女子。” 那一刻,谢老夫人脸上的皱纹通通消失,被一张绝色的容颜代替。修眉淡淡如远山,香腮娇艳似桃花。她又回到了那个情窦初开的十七岁,徜徉在恋人的怀中。 我的婉儿,我的婉儿……再缠绵的情话都比不上这一句轻唤。我还是你的,你还是我的,一切都没改变,这就够了,一生的等待换来这一句,我已经死而无憾。 “我很幸福,真的……我很幸福……” 当太阳跃出地平线,向大地洒下万丈光芒之时,谢老夫人在无尘的怀里溘然长逝。 阳光投在她脸上,她嘴角还噙着最后幸福的微笑。 月咏掩面痛哭,而无尘只是将她的头贴在自己的心口上,静静地闭上了眼。 婉儿,谢谢你。 谢谢你帮我照顾我的家人和子孙,谢谢你替我挑起整个家族的重任。 谢谢你,等了我一辈子。 谢谢你,爱了我一辈子。 一座新坟出现在谢家大宅后山的竹林里。谁能想到这样朴素的一座坟墓里躺着一位曾经名震天下的奇女子。 她的手中曾诞生过天下乐师都梦寐以求的绝世名笛, 她的肩上曾扛起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 她的一生都在等待一个男子中度过…… 死去,一切都归于尘土,往生的灵魂最终是没有遗憾的。 谢家新一任的当家,年仅二十七岁的谢云,放下手中堆积如山的公务,离开房间,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朝后山的竹林走去。 半个月了,他总是习惯在疲累之时,去那里看望他最敬爱的奶奶。虽然不是亲生,却早已是他最重要的亲人。 通往后山的小路很僻静,因为少有人走动,路面上积了厚厚一层落叶。谢云静静地走着,耳边只有清脆的鸟叫声。烦躁的心绪也在这宁静的氛围中慢慢平静下来。抬头望着前方,葱葱郁郁的竹林已出现在路的尽头。 突然,一道青光和一道蓝光从竹林里直冲入云霄,然后消失在重重叠叠的云海之中。 他揉了揉眼睛,是自己眼花了吗? 自嘲地摇摇头,走进竹林里,一座新坟静静地躺在那里。 竹条削成的墓碑旁边,摆着一束还沾着露水的白色莺尾花。 那是坟墓主人生前最喜爱的一种花, 因为那是她丈夫送给她的第一束花。 (实习很忙,但依然忙里偷闲更新,所以请大家多多支持,给微微一点黑暗中的光明,推荐居然为1,微微很伤心啊……大家给点力啊!!) 第二十一章结束之后的开始 黑暗的房间内,火焰的光将男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侯济埋着头,匍匐在台阶下面,不敢看纯金座椅上男人的表情。 “侯济。”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开了口,“这么小的事你都能给我办砸了,以后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透出一股阴冷,侯济背上的衣服立刻被冷汗侵湿了。 “门主,请、请原谅我这一次。”侯济的声音在颤抖,“实在是蜀山的人从中作梗,我怕暴露身份才,才……” “哼。”男人的一声冷哼打断了侯济辩解的话,“若是蜀山的人,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来吗?” 侯济听到这儿,顿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如果真是这样,依男人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他了。 “回去仔细给我调查清楚那女人的底细,要是再失败,你就不用回来了。” 想不到男人居然没有立刻要他命的意思,侯济忙不迭地磕起头来,“谢门主不杀之恩,谢门主不杀之恩,小人这就去办。” 说完,便战战兢兢地退出了密室。 看着大门再次关上,纯金座椅上的男人站起了身,面容暴露在火光之中,长长的鹰钩鼻上是一双阴鸷的眼睛。如果无尘在场,他一定会认出这个男人就是魔道新崛起的修罗门的门主血鹰。因为就是他联合了魔道的其他几派破坏了苍狼山上的阵法,试图寻找些什么。 血鹰皱起了眉,极不情愿地走进了房间角落里的一个小门。穿过一段又深又暗的通道后,他停在了一扇通体漆黑的门前。那门是用整块黑曜石雕成,泛着幽幽的寒光。 他还在犹豫敲不敲门,里面已经响起了一个声音,“何事?” “回使者大人的话,任务……失败了。”血鹰刚才还阴冷无比的声音立刻充满了畏惧。 “为何失败?” “一个底细不明的女人突然出现在谢家,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怀疑是正道中人。”血鹰无声地咽了口唾沫,额角滑下一滴冷汗。 门后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查清楚再来报。” “是。”血鹰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离开了通道,出乎他意料,使者大人今天居然如此通融。 黑曜石门后,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男子嘟囔着晃回了黑色大殿的中央,“一群废物,要是我的部下,早扔去喂噬魔了。” 他旁边一个身着白衣,面容俊雅的男子笑眯眯地接上了他的话,“恐怕噬魔也会吐出来的。你小心碧落找你算账,弄坏了她宝贝的胃口。” “哼。”站在两人身边穿着豹纹抹胸豹纹短裙露出修长双腿,浑身上下充满了野性美的女子冷哼了一声,“我看把你拿去喂是最合适的。” “呀嘞呀嘞,黄泉你老婆真是越来越恐怖了。”面容俊雅的男子笑嘻嘻地又去招惹女子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魁梧男子。 黄泉瞥了他一眼,仍旧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们面前的黑色石台。那上面正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垂落的黑发掩映着一张邪魅俊美的脸。此刻,那双细长的丹凤眼正缓缓睁开,透出一丝嗜血的红光。 “魇修,我饿了。” “不是吧殿下……”被唤作魇修的俊雅男子哭丧起一张脸,“我不是刚给你抓了一只千年树妖吗?” 男子盯着他,眼中红光更甚,“不愿意就吃你好了。” “得得得,您是老大您说了算,行了吧。”魇修烦恼地挠挠头,眼珠一转,满脸堆笑地凑到娃娃脸男子面前,“小因驰,要不你去帮咱们的殿下抓只可爱的小妖精回来?” “不去。”因驰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这么没挑战性地任务别交给我。” “……”这个破小孩儿,魇修暗骂了一句,又看向黄泉,却见他直接就把目光移开不鸟他。至于剩下的碧落美女……还是算了吧。 “为何受伤的总是我——”魇修一边哀嚎一边摇头,正要离开大殿,又听黑色石台上的男子补充了一句: “如果遇到身上带有我印记的小狐狸,记住把她抓回来给我。” “知道啦。”魇修不耐修地挥挥手,“每次出门都要重复一遍,你不烦啊?” 与此同时,某已经被人惦记上的狐狸仍不自知地过着她的小日子。玉剑峰上的翠竹依旧十年如一日的苍翠欲滴,仿佛时间都在这个地方停滞了。月咏叹了口气,引得身旁的无尘放下了嘴边的竹笛。 “你还没放下那件事吗?”他看着手中早已被无数次摩挲磨得光滑如玉的笛子,眼神似迷茫又似坚定。 “我不知道。”月咏只觉得胸口很闷,“就是一直忘不了谢老夫人。” 无尘闻言,脸上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婉儿能在最后认识你也是她的一种幸福。不过你这样,很容易被心魔趁虚而入的。” 他顿了顿,似在犹豫,最后还是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其实我欠你一声谢谢。若不是你,我恐怕会让她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的。” 当无尘宽厚的手掌触摸到她头发的那一刻,月咏只觉一丝悸动在心尖绽开。她微微侧头,透过他的指缝,偷眼瞧着他,那熟悉的眉眼在月光中泛着淡淡的光晕,仿佛第一次见似的。 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透出一股刚硬,但那如星辰一般的眸子里却有胜于任何人的温柔。 而此刻,那仿佛能将人淹没的温柔目光正定定地看着她。 脸上莫名一热,月咏慌忙低下头,心中奇怪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一颗心会砰砰直跳? “月咏……” “月咏?” “啊,什么事?” 连唤数声,月咏才终于从失神状态恢复过来,无尘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手上用力,揉乱了那一头青丝,“又在发呆,哪有狐狸像你这么迷糊的?” “师兄!”月咏郁闷,扒开他的手,护住自己的发型,却无意瞧见了他嘴角的那抹笑意,心中又是一动。 “师兄,你……真的已经放下她了吗?”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是想从他嘴里听见怎样的回答,如果是肯定,那谢老夫人的等待岂不是白费,可如果是否定……她似乎也不愿意是这个答案。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唯有带着他们的祝福更好地生活下去。”无尘的笑容里带着一种彻悟,“婉儿的离开,让我更懂得要珍惜身边的人。仙路漫漫,或许这也是一种修行。” 月咏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对他这个答案究竟满不满意。 (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十二章五年后 五年后。 昆仑山中的一处山谷里,一池温泉咕咕地冒着气泡,蒸腾的热气缭绕在山谷中,让整个地方看起来是那么的不真实。 毫无预兆,三条毛茸茸的青色尾巴蓦地从水里冒出来,在空中悠闲地招摇。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子一边揉着自己的尾巴,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洗呀洗呀洗澡澡,宝宝金水少不了……” 她的一双娥眉斜飞入鬓,给清秀的脸上平添几分英气,可上翘的眼眸顾盼之间又透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媚意。 突然,她眼睛往旁边的草丛一瞥,一枚小石子从指间飞出,正中某人的头部。 “哎哟。”因为吃痛,轻叫出声,受害者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来看我洗澡,你这家伙还真是屡教不改诶。”女子走上岸边,身上已经出现了一件淡青色的纱衣,三条尾巴也消失在身后。 “谁叫你都不带上我?”受害者不满地嘟着嘴,从草丛里走了出来。一头银发垂在他的脸颊两边,衬得那张绝色容颜如梦幻般动人。 女子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的美丽少年,心中煞是无奈,这些年的“人类社会基本常识”看来都是白教了。少年见她不再说自己,高兴地从旁边抱住她,轻蹭着她的脸,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有客人来了。” “是吗?”看来这家伙还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呀,女子稍觉安慰,反手拍拍他的脸,“谁啊?” “就是上次那个让你去帮他照顾鲤鱼的大叔。”跟着她太久,她口中那些“古怪”的词汇自然也学到了不少。 “节南师叔?”女子听会顿时脸色大变,“他,他该不会是给来那两只金鲤报仇的吧?” 说来上次那事也不能怪她,至少女子是这么坚信,要怪也只能怪节南师叔动作太慢,自己都快把它们烤熟了才跑来说那就是要她照顾的即将跃过龙门化为飞龙的金鲤…… “他就是想也没那个胆子,九辩和他一起回来的。”少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要说护短,某人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师父也回来了?”少女面露惊喜,“他去调查魔道的事都快一年了,总算知道回来了。” “就是因为他老不回家,所以才到现在也没讨到老婆。” “……倾城,以后无尘师兄的话你听听就行了,别老跟着学……” 倾城不服气地别过脸,“有一件事可不是无尘师兄跟我说的。你知道那个蒹葭为什么总是针对你吗?” “哦,为什么?”女子漫不经心地问,反而更专心帮他理好搭在脸边的额发。 “那是因为她以前暗恋九辩,结果被拒绝了,便因爱生恨,凡是跟九辩有关的人和事她都讨厌,尤其是他身边的女人。” “……这又是谁跟你说的?该不是师父吧……” “是我从其他人那儿听来的!”少年有些恼怒女子不认真的态度,“反正都是九辩不好,才害得你老是被蒹葭欺负。” “好了倾城,你以为我平日不吃荤,就当真是吃素的?”女子捏了捏他的鼻子,笑着说,“哪一次她又是真正如愿了?我虽然表面吃点亏,但其他几位师伯师叔的心都向着了我,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你每次都有道理讲。”因为鼻子被捏住,倾城的声音带上了可爱的鼻音,“不过就五年前下过一次山,哪里就学会这么多人类的俗话。” “你不也知道这叫‘俗话’了吗?”女子狡黠一笑,长袖挥舞间,一柄长两米宽一米的巨型长剑凭空出现,浮在两人的身边,幽幽地泛着蓝光。 拉着倾城跃上长剑,女子衣袖一挥,“走吧,咱们去看看节南师叔又要搞什么动物研究计划。” 她话音未落,就见长剑载着两人化作一道约有十米长的蓝光冲入云霄。 半柱香的时间之后,蓝色剑光划破重重云雾落在了一处芳草茵茵的平地上。草地旁边几间竹屋朴素却又带着几分清幽雅致,而竹屋的背后就是大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广袤竹林,在风中发出细细龙吟之声。 女子和少年跃下长剑后,长剑立刻融入女子的身体中消失了踪影。两人跨过草坪,走到一棵足有十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榕树下,那里的石桌石椅上已经坐了两个男子。左边石椅上那个一袭白衣,峨冠博带,看似十分飘逸脱俗,年纪大约在三十岁上下,而右边那个则是一身猎户打扮,脑后扎着一个不长的马尾,二十几岁,颇有些放荡不羁的味道,就差没在耳朵上带个耳环了。 还没等女子和少年问好,右边男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女子,情绪那是相当激动:“你这个臭……小丫头,又跑哪儿疯去了,害我在这儿喝了半天西北风!” 他本来是想叫臭丫头的,可在左边男子那轻描淡写的一瞥下,生生在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改了称呼。 “节南师叔,玉剑锋上四季如春,哪来的西北风?您这是在质疑我师父设置的护山阵法有问题哦。”女子笑得一脸狡诈,就见自家师父朝节南师叔一抬眉毛,大有小心说话,否则后果很严重的意思。 “咳,我这不就是打个比喻嘛,九辨师兄你可别听这个丫头胡说。”节南自知一不小心又中了某人的圈套,赶忙解释。 女子见节南那在自家师父面前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就想笑,凑到九辨身后,讨好似的帮他揉着肩膀,“师父,您老人家今天怎么想着回来了?难道是想徒儿我了?” “就算是吧,我回来看看你们两个有没有趁我不在的时候把这玉剑锋给拆了。”九辨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淡淡地说道。 女子心中怨念,自己的力气不就比别人大了那么一点点吗?怎么在她师父眼里就成专搞破坏的拆迁队了?一气之下,手底下的力气就增加了那么一点点。 九辨微微皱眉,才一年不见,这丫头的力气怎么又变大了。连忙示意她停下,又见她嘟着小嘴,想了想,从随身的乾坤袋里掏出一个小木盒递给她。 “送我的?”女子立刻转嗔为喜,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拇指大小的不规则透明晶体,周围的空气一接触到上面立刻化作道道寒气。 “不是吧师兄。”节南一见那东西立刻怪嚎起来,“连万年冰晶都送给她,你是不是太宠这小丫头了?” “她是我徒弟,不宠她宠谁?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就知道整天给她找麻烦?”九辨瞪了一眼节南,回头对女子说,“月咏啊,有时间把这冰晶炼进月影剑里,有什么功用你应该知道吧?” 昆仑派,九辨长老亲传二弟子,原身月狐,道号无色,小名月咏的女子激动地点点头,自己的月影剑终于也能增加额外属性了! 第二十三章凤凰跟鸡的区别 话说月咏从九辨手中接过那万年冰晶后,心情是相当的激动,那感觉就像买了瓶廉价矿泉水,结果发现盖子上印了个欧洲十日游。那边节南见她眉开眼笑的样子,眼珠一转,知道现在正是实施自己计划的最佳时机。 “月咏,这光有了‘冰’属性,就满足了?”就见他满脸奸诈地说道。 月咏心中清楚这位师叔定是又要打自己什么注意了,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难道师叔还要送我点别的?” “嘿嘿,这东西我可送不起,不过我知道有个法子可以得到。”节南越说越神秘,“你可听说过‘凤凰羽’?” “凤凰的羽毛?”月咏想到了蒹葭师叔的爱徒妃暄师姐,那可是个大美人,当初第一次在太虚峰上见到她的时候,可着实被那火红气息包围的美丽容颜给震惊了。她是昆仑派除月咏以外唯一的妖族,原身就是一只火凤。 想想妃暄师姐浑身长满羽毛的样子,月咏默默地咽了口唾沫,果然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弥陀佛。 “非也非也。这凤凰羽可不是简单的凤凰羽毛,乃是雏凤破壳而出时掉下的第一根尾羽,凝聚了凤凰极强的原始力量。” “那又有什么用?”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让师叔慢慢告诉你。其实这凤凰一词只是个统称,实际上他们共有五个部族,分别是赤色火凤,青色青鸾,黄色??,白色鸿鹄和紫色??。每一部族都有自己的属性,比如朱雀属火,青鸾属风,??属土,鸿鹄属水,??属雷,他们都尤其擅长自己属性的法术。” “哦,也就是说妃暄师姐的火系法术很厉害?” “没错。”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每个部族的属性不一样,也就意味着他们各自的凤凰羽也具有不同的属性。你想想,要是能把某一属性的凤凰羽融进飞剑里,那飞剑岂不是也具有了那种属性?” “对喔!可是照您老人家这么说,那凤凰羽应该很难得到吧。估计还没靠近凤凰蛋,就被凤凰他爹和他娘给……”月咏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谁不知道护仔的父母是最恐怖的?她脑海里已经出现了被火烤,被风卷,被土埋,被冰扎,被雷劈的种种堪比十八层地狱的惨状。 “所以我才说那东西我送不起啊。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个拿到凤凰羽的办法。” “你有办法为什么不自己去拿?” “我的飞剑又不需要再往里面加什么风啊雷的了,当然是谁需要谁去拿咯。你要知道这自食其力的人才是最光荣的。” “那,那到底是什么办法?” “嘿嘿,我这可是看在你师父面上才告诉你的。其实呢,我有个凤凰族的朋友,他的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了,可他有事不能守在旁边,便托我照顾,你也知道,这照顾孩子的事我一个大男人哪里懂,所以我就帮他想了个办法,谁能帮他照顾到孩子出世,他就把他孩子出世时落下的凤凰羽送给谁。怎么样,师叔对你好吧,把这么个大好机会都留给你了。” 凤凰还未出世的孩子应该是在蛋里吧,照顾雏凤出生,也就是说要…… 孵蛋?! “我又不是母鸡我才不会孵蛋!”月咏大怒。 “哎唷哎唷,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虽然的确是要你照顾一颗蛋,但并不是说让你坐在上面孵啊,再说了,我还真不敢让你坐上去……” “你说什么!” “咳、咳,没什么没什么,反正绝对不是孵蛋,就是简单地照顾它出生,这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困难吧?你要知道,这凤凰出世后一般都会吃掉自己掉落的尾羽的,想想看这凤凰羽是有多难得,好多人做梦都求不来的。” “那……你那朋友是哪一族的,如果是鸿鹄就算了,我已经有万年冰晶了。” “这不用担心,他是??族,雷电可是驱魔辟邪的好东西哦,你想清楚了。” “呃……”月咏看看九辨,又看看倾城,但他们的神情都表示让她自己决定。犹豫再三,她还是抵不过那蠢蠢欲动的“贪念”,把心一横,把牙一咬,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行,成交!” “这就对了嘛。”节南笑得活像个又把假货卖出去的奸商,立刻就把自己的乾坤袋摸出来,伸长了胳膊在里面捣鼓。 于是,很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生生从一个巴掌大的破袋子里掏出了一个足有橄榄球那么大的巨型怪蛋来。 说它怪,是因为那颗蛋的表面红色和紫色交错密布,花里胡哨地就像复活节时的彩蛋。 这就是传说中的凤凰蛋? 月咏瞪大了眼睛,她还以为有多了不起,不就是个放大版外加涂了颜料的鸡蛋嘛,也不说发点光闪点雷什么的。所以说这凤凰和鸡实在是同一个祖宗演变出来的,以后要是遇见鸡妖一定不能歧视人家。 节南“郑重”地将复活蛋递到月咏手上,“据他爹说,这蛋估计半个月以后就能孵出来了,你一定要小心。” 据月咏后来回忆,她当时听到节南说要小心时,以为他不过就是让她小心不要把蛋打碎了,可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告诉她,她实在是太傻太天真了…… 所以当时还很天真的月咏很傻地说:“师叔你放心好了,既然我答应你要照顾它到出世,就算豁出命,我也会保它完好无损的。” 在得到月咏这个保证后,节南很满意地离开了玉剑峰。而九辨问了一些她修行的情况后,竟然也走了。 望着刚才还热闹无比的玉剑峰倾刻又安静下来,月咏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二师伯谷风子给她算的那一卦还真准,她实在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这时,她的右边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回头一看,正对上倾城的眼睛,那么娇艳的红,却一点也不刺眼。 “月咏不要难过,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哪怕所有人都离开了你。” “傻瓜。”微微一笑,月咏习惯性地捏住他的鼻子,“你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别老是因为我拴着你自己。” “只要在月咏身边,我就会很幸福!”倾城急了,眼睛比平时更红了,“我喜欢你,我说过我喜欢你,可你为什么老是不当一回事?!” “倾城。”月咏抓住他激动挥舞的胳膊,“我没有不当一回事,我也喜欢你啊,可是,你我都明白,我们的喜欢跟,跟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是不一样的啊。” “我不明白!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一样?”倾城挣脱她的手,“我想跟你在一起,就这么简单,是你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 “倾城……”月咏还想解释什么,可倾城已经使用御风术,从她眼前消失了。 (打滚求收藏求推荐,偶也好想要小红花……) 第二十四章都是美丽惹的祸 天近黄昏,一座边陲小城沐浴在昏黄的日光里,看似静穆,实则一天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城内最大的青楼天香苑里,所有的客人都无视身边环肥燕瘦的姑娘,举着酒杯呆呆地看向大堂的一角。那里本是最僻静的一个角落,却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变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滚!”倾城愤怒地挥手,把一个酒杯朝第不知多少个上来搭讪的男人扔去。他就不明白了,自己不就是问哪有最好的酒,怎么就被带到了这个全是女人,外加一大堆用古怪眼神看着他的男人的地方来了。 难道就是因为这张像女人一样的脸吗? 月咏她,也是因为这张脸才不喜欢他吗? 心一阵阵胀痛,倾城看着面前那堆成山似的酒壶,不明白为什么喝了那么多酒还是麻醉不了那颗疼痛的心。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桌上一块酒杯的碎片上。 如果,如果月咏是因为这张脸才不喜欢他,那他宁愿不要这张脸,这样他们就能回到化形前那亲密无间的时候了! 他猛地抓起那块碎片就往自己脸上划去! “美人儿,你这是做什么?”在碎片即将触及他脸颊的一瞬间,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随之响起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 一个穿着简单的白色布袍的男人站在了倾城的面前。他面容俊雅,嘴角却始终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 倾城因为他的那句“美人儿”,脸色更加难过,瞪着他冷冷地说:“放手。” “这可不行。”男人嘴边的三分笑意变作七分,“要是让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毁了,可是会遭天谴的。” “唰”,倾城手中的碎瓷片化作一道黑影划向男人的颈部。他已经彻底被男人的话激怒了,而且能在一瞬间抓住他手的人绝不可能是普通人,所以这一击,他丝毫没有留情。 男人面不改色,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松松就夹住了那块夹着劲风而来的瓷片。 “呵呵,想不到这么个大美人儿,脾气倒是挺烈。”随手扔掉瓷片,男人仍是笑嘻嘻地看着倾城,“不过我一向都喜欢做有挑战性的事。” 话音未落,他已经欺身到倾城近前,嘴唇距离倾城的耳朵不到一厘米,充满蛊惑的声音低低传入倾城的耳朵里,“你醉了。” 倾城只觉头脑一下眩晕起来,就这么缓缓倒进了男人的怀里。 玉剑峰上,月咏抱着凤凰蛋坐在竹屋门前等了一天一夜也不见倾城回来。 “这个孩子到底跑哪去了?以前不都是赌会儿气就回来了吗?”她眉头紧锁,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莫非倾城出什么事了? 再也等不下去,月咏站起身,把凤凰蛋放进变成手链戴在腕上的乾坤袋里。她驾着飞剑先是到了玉剑峰后山上一个隐蔽的山洞前,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不要打扰正在闭关的无尘,就这么只身离开了玉剑峰。 幸亏当初倾城曾做了个铃铛给她,说是只要她想他了,就能靠着铃铛随时找到他。 月咏提着铃铛的细绳,就见铃铛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然后朝着东北方向“叮当叮当”地响起来。 大约飞行了半日,几乎已经出了昆仑山的范围后,月咏根据铃铛的指示来到了一座小城。这里似乎是中原和西域交界的地方,无论建筑风格还是居民的穿着打扮都是五花八门,带着各个民族不同的特点。 当铃铛在一栋装修得极其奢华的小楼前停止响动时,月咏有些傻眼了,这不是青楼吗,倾城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了? 可无论如何,铃铛是不会指错地方的,她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里面的大堂比外面装饰得更加精致,由各色纱幔隔出的小间里,随处可见调笑喝酒的男人和姑娘。那些姑娘有些做中原女子打扮,更有一部分是妖媚动人的胡姬,身上只有关键部位用一层薄纱挡着,雪白的肌肤和曼妙的身材展露无遗。 月咏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在纱幔里乱撞,不时惹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骂。所以很快就被这里的老鸨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莽汉拦了下来。 “这位姑娘,你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青楼啊,咱们这儿可不接待女客的。”一脸浓妆艳抹的老鸨掐着兰花指,用指尖捏着手绢的一角,斜眼觑着她。 还真是经典的老鸨开场白,月咏暗寒了一个,不过仍然很有风度地笑着说道:“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老鸨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笑声,她身边的几个打手也很配合地呵呵傻笑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老鸨才停下了那恐怖的笑声,用一根可媲美鸡爪的手指指着月咏说:“我说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傻呢,这天底下的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俗话说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妓,你到这儿来把他找回去了又怎么样?等你一转身还不是立刻又到我这儿来了。我说你啊,还不如跟我这儿的姑娘好好学学伺候男人的功夫,说不定还能留下你男人的心。” “是吗?”月咏不怒反笑,在他们还没看清的情况下就已经抓住了老鸨的手指,往后一撅。老鸨立刻痛得惨叫起来,连连招呼身边的打手动手。可那几个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打手又怎么会是已到凝气后期的月咏的对手,三下两下就全部瘫倒在地。刚才还在看热闹的的客人和妓女顿时作鸟兽散,整个大堂都清空了。 至始至终,月咏都用一只手抓着老鸨的手指,此刻笑得极其纯良无害地对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的老鸨说:“现在可以带我去找人了吗?” 老鸨这时连疼都不敢叫,只能抽筋似的不停点头。 “很好。”月咏笑着放开老鸨的手指,老鸨立刻捂住自己的手连连呵气。 在老鸨跌跌撞撞的带领下,月咏来到了二楼的“豪华包间”。据老鸨说,她要找的那个少年喝醉了,所以被他的朋友带到了雅间里休息。 朋友?倾城哪来什么朋友? 月咏皱起眉,抬腿就是一脚,踹开了雕花木门。当她冲进卧室,就见一张华丽的白色纱床上,倾城正闭着眼躺在上面。他的头偏向一边,衣领的扣子被解开了,露出纤细的脖子。 而一个身着白色布袍的男人正趴在他的身上。 (呃……今天的两章是补周日和周一的,今天的和明天一起传。再次打滚求收藏求推荐,以及各种花花票票o(n_n)o) 第二十五章恶魔再现 男人长着一张俊朗的脸,可以说浑身上下,包括那件白色布袍都散发着一股儒雅的气息,可脸上的笑容却带着十足的流氓气。月咏真奇怪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竟然能这么融洽地共存于他的身上。 “不知这位公子躺在我朋友身上究竟意欲何为呢?”月咏抬眉,语气很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男人闻言嘴角一勾,原本还用手撑着身体,此刻竟然俯下身贴在倾城的脸边,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姑娘你说呢。” 好吧,月咏承认自己上辈子是个腐女,对这样香艳的场景yy过无数次,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忍受亲眼目睹自己的弟弟就这么被吃干抹尽,还是在昏睡的状态。 就算被吃,也要在心甘情愿的情况下才行! 这是月咏坚决不能妥协的原则,就不知道倾城知道她这个想法后会作何感想…… 伸手推醒旁边已经呆若木鸡的老鸨,月咏在心里狠狠鄙视了她一番,连这种阵仗都没见过,还学人家开青楼,丢不丢人?! “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从我眼前消失。” 老鸨虽然不知道一分钟是啥意思,但这种情况下,就算月咏不说,她也会立刻逃之夭夭的。待老鸨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月咏才又缓缓回过头盯着那个还趴在倾城身上的男人,冷冷地说:“趴了这么久阁下也趴够了吧,我不知道我朋友怎么得罪了你,在这里我代他向你道歉,就请阁下让开,让我带他走吧。” 她这话也算说的客气,要是换作一般人早被她大卸八块拿去喂狗了,可眼前这个男人高深莫测,她完全看不出他的修为。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的修为比她高很多。为了能平安带倾城离开,月咏只得放低姿态。 谁料,男人却毫不领情,他一边抚弄着倾城的下巴,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你怎么就肯定我一定会放了你们呢?我对到手的猎物可是从来不会放手的。” 月咏皱眉,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貌似很久以前也曾听一个欠扁的男人说过。还有,他说的是“你们”,也就是说他的猎物已经不只是倾城一个了? “阁下没听说过太贪心的人都没好下场吗?”月咏手掌一翻,月影剑出现在手中,全身都处于了应战状态。 “我有说过我是人吗?”男人笑得极其无赖,却掩不住眼中闪过的那抹精光,“而且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次可不能再让主子失望了,你要知道他生起气来可是很恐怖的。哈哈,想不到我这次随便一出门就碰见了你,用那句人的俗话怎么说来着?哦,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月咏见那个男人完全无视自己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心中又怒又疑,什么叫找她,以前她可完全不认识他,更不认识他口中的什么主子。 虽然这个时候,月咏很想像电视剧里面那样大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但她知道吼那么一嗓子实在是不符合对战的原则,引起了对方注意,还怎么能偷袭成功? 所以她趁男人还在那儿自吹自擂就发动了攻击,月影剑在空中滑过一道如秋水般的蓝光直逼男人的喉咙而去。 黑色魔气凭空出现,化作一面菱形盾牌正好抵住了月影剑的剑尖,随之一股比月咏的攻击更强大的力量从盾牌上反弹过来,月咏收剑回身,灵巧地落在窗边,化解了那股力道。 她斜举着剑立在窗前,神色凝重,“魔道?” 男人躺在床上仍是一脸轻松的样子,刚才他根本就没动,可出现的魔气已经不是月咏能对抗的了。 “身手还不错嘛。”对月咏的话,男人既不承认也不否定,居然还露出赞许的神情,“对于一个凝气后期的修真者来说算是了不起了,嗯,还是妖体,怪不得主子对你这么有兴趣。” 看着男人悠闲自得的样子,月咏恨得牙根痒痒,可实力的悬殊,又让她不敢再贸然进攻,何况倾城还在他手里。 “看你的样子,现在脑子里肯定在想很多问题吧?”男人脸上绽开一抹坏笑,“其实何必想那么多呢,跟我走了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月咏一惊,正要闪开,可男人已经出现在她的身后,只觉后颈一痛,她就这么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月咏恢复了知觉,可眼前只有一片黑暗,茫无边际的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都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她这是在哪里?还是说她究竟怎么了? “……殿下,这是你要找的那只小狐狸吧……” 一个讨厌的声音蓦地在身边响起,月咏心头一震,是那个男人!她想动,可是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就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种感觉她很熟悉,虽然只经历过一次,但足以让她终身难忘。那种完全受制于人的恐惧她足足花了五年的时间才渐渐淡忘,可没想到这么快又再次降临到身上。 一点冰凉触到她的皮肤上,然后缓缓从额头滑到双眉之间。一道气流直冲入她的脑中,仿佛利剑劈开黑幕,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再次跃进她的心头。 “没想到,放我出来的居然是只小狐狸……” “不过也对,道行稍微高点的,也不会傻到揭开那两道符。” “你应该感到荣幸……能成为我的开胃菜……” “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到嘴的猎物跑了。” “记住我的名字,等你变强了,再来找我报仇吧。” 摩十三! 月咏蓦地睁开眼,迎面一张邪魅俊美的脸映入眼帘,她的瞳孔猛地缩小。 细长的丹凤眼向上挑起,没有血色的薄唇,如血的双眸,那个反复出现在她噩梦中的恶魔又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眼前! “我们又见面了。”恶魔的唇边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声音中带着无限的诱惑。 (求收藏求推荐,啦啦啦啦啦~~~~~~~~) 第二十六章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我们又见面了。”摩十三邪气十足的脸距离月咏不到一尺。这个恶魔又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你!”月咏腾地坐起身,指着摩十三,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 “喔?看来你对我记忆很深嘛。”摩十三唇边的笑意更浓。 不深才怪!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恬不知耻地在她脑子里留下魔印。她恶狠狠地瞪着摩十三,余光扫到他身边正站着那个把她抓来的白衣男子。而那个男人居然还敢朝她眨眼一笑。 对了,倾城呢?月咏心里猛地滑过一丝恐惧,四下张望着寻找倾城的身影。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黑色石台上,那石台通体光滑,泛着冷峻的寒光。摩十三坐在她身边,他的身后除了那个白衣男子还有三个不认识的人。左边男子长着一张娃娃脸,中间是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最右边则是一个身材魁梧看上去不苟言笑的男人。他们现在站的地方似乎相当宽阔,可因为太过黑暗,具体的样子看不清楚。 视线扫了一圈,可还是没有看见倾城,想到这个摩十三的斑斑恶迹,月咏心中更加紧张,倾城该不会已经被他…… “你在看什么?”摩十三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从刚才开始这个女人就一直东张西望,那种无视他的样子让他有些不爽。 “跟我一起的人呢?你把他怎么样了!”月咏看着那双血红眼眸心就一阵狂跳,只能用焦躁来掩饰心中的恐惧。 摩十三皱眉思考,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说的是那个兔精?嗯……”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白衣男子,“魇修,我刚才吃的‘点心’是他吗?” 那一刻,月咏只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 “殿下。”魇修露出一脸苦笑,“你不是刚把他赏给属下我了吗?怎么又想打他主意?” 赏给他了?也就是说倾城还没有出事?月咏终于又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松了一口气。不过等等,这个魇修好像对倾城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他又打算对倾城做什么?月咏立刻又紧张地瞪向魇修。 看着面前女人的脸色时红时白,瞬息万变,摩十三突然来了兴趣,那个少年究竟是她什么人,竟能引动她的情绪起伏如此之大,人类的感情有时候真的很有趣。 “殿下,如果没有别的事,那属下们就不打扰您进餐先行告退了。”魇修优雅地鞠了个躬,眼中带着莫名笑意地看了月咏一眼,和另外三个人一起消失在空荡的房间里。 “你别走!”月咏心中一急,就要冲向魇修消失的地方,却不料腰部被一只有力的手臂一把揽住,巨大的力量迫使她的身体往后一跌,刚好落进一个宽阔的怀抱。 “我说,”摩十三低沉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廓响起,“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 月咏身子一僵,是啊,她光去担心倾城,却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更可怕的吸血魔鬼。不,他不是吸血,而是专门吸人灵气,她还记得他上次离开时说的话,什么最讨厌到嘴的猎物跑掉,也就是说这次又落进他手里,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她了。 “你,你这样是不对的!”月咏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吓蒙了,还是因为遇到自己的事反而镇静了下来,脱口而出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可既然开了头,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权当是跟这个魔头胡扯拖延时间,“你没听说过自食其力最光荣吗,怎么能老是吸别人辛辛苦苦积累来的功力?” 摩十三有些愕然,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胆敢教育他要行善积德的,看来这只小狐狸是真的没搞清自己的处境。 “喂,我可是魔,别拿人的那一套来衡量我。”摩十三把另一只手也环上她的腰,整个人都贴上了她的背。 “你是魔了不起哦,就有特权随便欺负别人?”月咏气结,努力偏过头,想要躲开摩十三喷在自己耳朵上的气息,可无奈整个人都被紧紧禁锢在他怀里,于是转变作战方略,用力去掰他的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大约是因为这一次没有在摩十三身上感觉到上次那样的杀气。 “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个世界生存的法则。太过弱小就只能成为别人口中的食物。你也是妖,难道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忘了?还是修仙修久了,被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给冲昏了头?”摩十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月咏听着听着居然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等等,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去赞同一个魔头说的话?月咏心头一惊,难道他是在用魔音迷惑自己的心智?早听说这些魔道中人都是奸诈无比,果然,一不小心就差点遭了他的道! “你不要在那儿胡说八道,我告诉你,你休想蛊惑我!”月咏也不去掰他的手了,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 摩十三眼中闪过一抹深意,他倒是没料到这小狐狸的心智如此坚定,竟然能不受他的影响。虽然他的确没用多少功力,但她能抵抗得住,倒也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这样也好,摩十三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如果太容易得手,那就没有玩游戏的乐趣了。 “你现在不肯承认也没关系,我会慢慢让你看清楚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的。”摩十三竟然放开她,走到了旁边,“我现在要去进食了,听说魇修给我抓了个元婴期的修士。” 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顿,眼中闪烁着邪恶的光,“其实他本来是不用死的,可我要留下你,就只能吃他。你说,他的死又该怪谁呢?” 月咏的心就像被巨锤猛烈地敲击了一下,她不知道摩十三说的是不是真的,可如果是真的,那那个人岂不是因她而死? 摩十三满意地看见月咏的眼神不再像刚才那样坚定。迷惑人心一向都是魔所擅长之事,如果善良是她的优点,那就会成为攻破她心理防线的切入口。一点点挣扎着坠入魔道的灵魂应该是很美味的吧?摩十三唇边的笑意更浓。 黑气浮现,摩十三径直消失在月咏的眼前。 第二十七章又吸我? 月咏看着空旷而昏暗的房间,只觉一丝寒冷从心头冒起。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宁愿那个魔头留下来,也不想一个人单独呆着。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她似乎就很怕孤独,每当只剩下她一个人,心里就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和茫然无措。 她抱着胳膊,缓缓地蹲下身,心中有些疲惫。现在该怎么办,要如何通知师父他们来救人?还有,倾城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有没有被那个魇修欺负。至于摩十三口中的那个元婴期修士,是死是活,她已经无暇考虑了。 无力、沮丧,月咏第一次觉得弱小是一件多么可恨的事情。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连保护自己重要的人的力量也没有。 终于明白,为什么世上会有那么多人为追求力量而至疯狂。 她胡思乱想了一大堆,殊不知这正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幸亏这时,手镯中突然传来一股波动让她从负面情绪中惊醒过来。她先是奇怪,继而明白过来,是那颗凤凰蛋! 脑海中蓦然响起节南师叔再三叮嘱她的话:每天一定要花一个时辰的时间用灵气温养凤凰蛋,否则雏凤很有可能因为缺少灵气而胎死蛋中。 糟了,算算时间,从玉剑峰到现在,也快到一天的期限了,怪不得凤凰蛋会“饿”地提出抗议,只是如今身在虎穴,如果冒然将蛋拿出来,被他们发现怎么办?这么好的“食物”那个摩十三肯定不会放过的,月咏眼前几乎都浮现出它变成巨型煎蛋的样子了。可是手镯上传来的波动越来越强,再不滋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面对这个进退两难的局面,月咏纠结地想杀人,最后干脆把心一横,反正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搏一搏。摩十三现在忙着吃别人,也不一定会注意到她这边。 打定主意,她念动咒语,从手镯中取出凤凰蛋。幸亏这家伙还是那其貌不扬的样子,不发光不发热,就是扔在那儿估计别人也会把它当石头。不过此刻月咏倒是衷心感谢凤凰妈妈下了这么一个朴素的蛋,极大地提高了安全系数啊。 感动地抱着蛋坐回黑色石台上,月咏按节南教的方法,将自身灵气化作一个“套子”包裹在蛋的外面。“套子”发出淡淡的白色萤光,照亮了她的脸,而她则一边小心地将灵气均衡地分布到“套子”上的每一处,一边提心吊胆地四下张望,生怕摩十三会突然从某个角落里钻出来。 然而,出乎月咏的意料,整个过程进行得十分顺利,一个时辰后,凤凰蛋终于喂饱了。她轻舒了一口气,收回灵气,凤凰蛋又恢复到红紫交错的复活蛋模样,只是蛋壳暖暖的,就像刚从鸡窝里掏出来的鸡蛋。她把凤凰蛋依旧放回手镯里,同时暗暗感慨自己自从穿越后好像很有当保姆的潜质,先是“喂”月魄,继而是月影剑,现在又是凤凰蛋,而且每一个的胃口都还好得不得了。 虽然现在危机暂时解除,可明天又该怎么办呢?月咏刚舒展的娥眉再次皱紧,她扑倒在冰凉的石台上,一手撑着下巴,又陷入郁闷当中。 “你在想什么?”正在出神,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吓得月咏手一软,差点磕掉自己的下巴。 “你、你、你怎么又回来了?”月咏像看怪物似的瞪着摩十三,声音狂飙了八个高度,一副心虚的样子。 “这是我的床,为什么不能回来?”摩十三一挑眉梢,“难不成你趁我不在,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你、你少胡说。”月咏继续结巴,为了转移话题,便随口扯道,“你这么快就吃饱了?” 话一出口,她立刻想抽自己一个嘴巴,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果然就见摩十三眼睛一眯,露出一个满含深意的笑容,“怎么,心疼我没吃饱,想慰劳慰劳我?” 否认的话还未出口,月咏就被一把按倒在石台上,一片阴影迎面压来。当唇上传来一阵冰凉,她才猛然醒悟,这个该死的混蛋又想吸她灵气! “呜!”月咏伸手想推开身上的摩十三,却被他抓住手腕,按在头顶上方,同时本想踹他的腿也被他的身体死死压住。 浑身受制,她只得拼命摇动脑袋,想躲开那死亡的亲吻。摩十三不耐烦起来,换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乱动,同时加大了嘴上吸吮的力度。 动弹不得,月咏心中悲凉,呜呜呜,这下死定了,辛辛苦苦积累的灵气又要被这个强盗抢走了。还是说他根本就打算连她的命也一起吸走? 心里鬼哭狼嚎了半晌,月咏渐渐冷静下来。奇怪,这丹田内的灵气怎么好像一点没少,他是还没开始吸,还是打算像猫捉老鼠那样,戏耍够了才一口吞掉? 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会儿,月咏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他好像一直只是在咬自己,嗯……力度也不算太大,时轻时重,唇瓣还沿着她的唇线细细勾勒。 怎么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呢? 月咏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脸唰地一下红了。 他、他、他这是在亲她?! 上辈子,她也不是没谈过恋爱,没接过吻,可是,可是这个魔头不是把她当“开胃小菜”吗?怎么可能亲她? 搞错了,肯定是自己搞错了。月咏强装镇定地安慰自己,他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说不定马上就会露出两个尖牙,咬断她的脖子。 月咏继续耐心地等着,没一会儿,缓缓皱起了眉,因为摩十三居然把舌头也伸进来了,在她嘴里攻城略地,从贝齿到舌头无一幸免。这下月咏再也按捺不住了,猛地睁开眼,又开始挣扎起来。 摩十三闭着的双眼,睁开一条缝,这女人又怎么了,刚刚还乖乖的,怎么又闹腾起来。松开她的唇,摩十三微皱着眉命令道:“别乱动!” 他的声音很低,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情绪。 第二十八章奇怪的感觉 摩十三微微放开月咏的唇,皱眉命令道:“别乱动。” 不动才怪!这家伙是吃饱了撑的还是脑子坏了,居然亲她!! “放开我!”月咏低声吼着,他的唇就在她的脸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气息。 “怎么,害羞了?”摩十三俯视着她,眼睛距离她的眼睛不到一寸,能清晰地看见那泛着淡淡清辉的瞳孔。目光扫到她脸上残留的红晕,他微微一笑,伸出大拇指轻轻地磨蹭着她那因为亲吻而愈发红润的唇瓣。 他的动作很轻挑,可奇怪地是,月咏居然感觉到一种颤栗的感觉在嘴唇上弥漫开来。 “放开我!”她有些心慌,再次怒吼,眼睛因为愤怒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那么一刻,她居然觉得心也随着这个男人的手颤抖了一下。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想立刻逃离摩十三的身边。 摩十三停下手上的动作,依然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只是眼神变得很复杂。有那么一刻,他很想得到眼前这个女人,可是现在,他好像又不愿强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魔的情绪其实很简单,绝不会有人那种复杂的感情,可此刻这陌生的感觉让他感到迷惑,甚至茫然无措。 真是想不到,他居然也有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真是……奇怪……”他嘴里含糊地泄露出一句话,更加让月咏摸不着头脑,只能继续保持着瞪视他的样子。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良久,摩十三突然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松开抓住她手腕的手,侧身躺在她旁边,仰面朝天,不再看她。 一开始,月咏还不敢相信这个魔头竟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她。可是过了许久,他似乎仍然没有丝毫动静。月咏微微侧头,看见他望着天花板,也不知在看什么。 他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不会再对自己做什么了吧?月咏这样想着,正打算起身离他远远的,谁料身旁又响起摩十三的声音: “别动。” 她身形一僵,就听他继续说道:“如果不想那个兔精出什么事就乖乖躺好。” 语气是不容反驳的霸道。 月咏露出一个愤恨的表情,最后还是只能很熊地“乖乖”躺好。不过她决定用后背对着他,这就叫眼不见心不烦。 因为这房间没有窗户,月咏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所幸接下来的时间,摩十三很是“规矩”,她瞪得眼睛都酸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结果这一放松,倦意就袭上头来,大约是之前消耗了灵气,没过多久,她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当身边传来绵长舒缓的呼吸,摩十三微微诧异,她,就这么睡着了?在他身边,竟然没有丝毫防备…… 摩十三轻轻地侧转身,见她身体蜷成一团,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再次确认她真的是睡着了。 这个女人……他缓缓眯起眼。 不知过了多久,熟睡中的月咏一边咂着嘴,一边翻了个身,她刚刚梦见和无尘、倾城一起去摘醉果的事。那果子是玉剑峰的特产,专长在悬崖峭壁上,红彤彤的,个大又多汁,就是吃多了会让人像喝醉了酒一样。所以她就给这无名的野果取了“醉果”这个通俗易懂的名字。每次吃多了醉醺醺地走不了路,都是无尘背她回去。虽然每一次倾城都嚷着要背她,可他自己都醉得找不着北,谁还敢让他背。所以经常都是一路上听着倾城的吵闹声,然后在无尘宽阔的背上沉沉睡去,等回了玉剑峰,无尘就会轻轻把她摇醒。 这不,又在摇她了。 “喂,醒醒。” “喂。” “喂!” “师兄,再让我睡会儿~~”月咏皱起眉,也不睁眼,就习惯性地去拉无尘的袖子,却不料摸到的是一片冰凉的皮肤。 奇怪,师兄的手一向都暖暖的,今天怎么这么凉。 揉揉眼,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一个身影模模糊糊地出现在她眼前。披散的黑发,邪魅的脸,这好像不是师兄的脸。 顿了两秒钟,月咏突然睁大眼睛,看清眼前的人居然是摩十三。 “怎么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那个什么‘师兄’?”摩十三嘴边勾起一抹冷笑,从她手里抽回自己的手。 月咏这才醒悟,自己刚才抓着的是他的手?!神啊,怎么会出现这么恐怖的事情!更恐怖的是,自己居然在他身边睡着了?! 这、这、这,到底该说她是心态太好,还是神经太粗? “呃……其实我……”月咏犹豫着打算找点话来解释刚才的尴尬,摩十三已经翻身下了石台。 他背对着她,丝质的黑色长袍衬托出修长的身材。黑色长发随意披在背上,带着几分桀骜。 “起来,跟我去个地方。”摩十三变出两件黑色斗篷,一件扔给月咏,一件自己披上。 “去、去哪儿?你又想干嘛?”月咏抱着斗篷警惕地盯着他。 摩十三正把兜帽拉起来戴在头上,闻言转过身,眼神冷冷地看着她,“如果不想那只兔子……” 他话还没说完,月咏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如果不想倾城出事就闭上嘴跟你走,对吧?” 真是的,翻来覆去就会用倾城威胁她,月咏不爽地跳下石台,把斗篷披在身上。这斗篷摸起来很光滑,质料应该是和摩十三的衣服是一样的。 唔……据月咏这几年来积累的经验,为了图省事,修行者大都会把法宝变成身上的衣物饰品,比如她手上的手镯,实际是一个内有乾坤的乾坤袋,还有她身上穿的这件“凌波流仙裙”也是二师伯谷风子送她的防御法宝。 那摩十三的这件斗篷是不是也有什么特别功用呢? 月咏想到了《哈利波特》里面的那件隐形斗篷,心中一阵小激动,立刻忘了刚才的不爽,秉着不耻下问的精神问摩十三:“你这件斗篷是不是可以让人隐形啊?” “你连隐形术都不会?”谁料摩十三一个鄙视的眼神就朝她扔了过来,“还是说你们仙道的人都喜欢依靠所谓的‘宝贝’?” 什么嘛,说话语气这么像个愤青,月咏不服气地回瞪他,“难不成你就不用了?你敢说每次跟人打架都是赤手空拳,什么装备也不穿?” 她一时激动,连游戏术语都跑出来了。 奇怪摩十三居然听懂了她的意思,把眉一掀,“我究竟用不用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现在给我乖乖闭嘴。” “喂!”不顾月咏的抗议,他伸手把兜帽拉起来盖在了她的头上。同时左手一挥,墙边的黑色大门应声而开。 摩十三一把抓住月咏的手腕,大步朝门外走去。 第二十九章巧舌如簧 月咏一路被摩十三用力拉着,几次想要挣脱都没有成功。他的脸隐藏在兜帽下,只有几缕发丝散落在外面,两个人就像幽灵似的飞快地穿过了一条幽深而昏暗的隧道。当摩十三推开一扇小门,月咏发现他们来到了另一处房间。这里也很宽敞,但比起他们刚才呆的地方,应该还是小了一些。墙壁上的火把虽然不甚明亮,但她还是看清了房间的正中摆放着一把纯金做的座椅。座椅上方的墙壁上还绘着一幅人像,但整个人都被黑色斗篷遮住了,连男女都分不清,更别说样子了。然而十分诡异的是,那人的右手握着一把黑色的长刀,而左手竟然捧着一颗滴血的骷髅头,令整幅画看上去冷峻中又带着几分血腥和残暴。 黑色斗篷?岂不是跟他们现在穿的一样?月咏偏过头又看了一眼摩十三,觉得他现在这样似乎跟那幅画像很像,莫非画得就是他? 对于他和魇修的底细,月咏只知道是魔道中人,但并不清楚他们属于哪个门派。如果这幅画画的真是摩十三,那说明他在派中的地位很高,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也许就是他们门派的总部。 其实按常理来说,是不该轻易让敌人知道自己“老巢”的所在和内部结构的,但摩十三似乎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月咏心中怀疑,他究竟是太有恃无恐,还是根本就没打算让她活着离开? 正在她忐忑不安之时,摩十三已经打开了另一面墙壁上的小门,在进去之前,她看见座椅正对着的那个方向有一扇巨大的鎏金大门,也不知道那外面是什么地方。 又穿过一条跟刚才差不多的黑色隧道,两人来到了一处露天的石台上,出乎月咏的意料,石台下竟然传来巨大的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如同猛兽响彻苍穹的咆哮声。月咏往下一看,漆黑的夜空下,黑色的海水汹涌澎湃,上下跌宕,十几米高的海浪狠狠摔碎在岸边,仿佛大地都在颤动。如此震撼人心的场景,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颤栗之感从四肢直传到头顶。 摩十三感觉到了掌心里那只小手传来的微微颤动,心下有些奇怪,以她的修为既已能够御剑,不应该还害怕这些才对。也不知为什么,他放开她的手,转而揽住她的腰。 “你、你干什么?”月咏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已在他的怀中,一抬头便能清楚地看见那张兜帽下有些苍白的脸。 “走了。”摩十三答非所问,下一刻,月咏就觉得身子突然一沉,就像坐电梯失重的感觉,下意识地抓紧身边的东西。耳边风声呼啸,她知道他们这是在急速上升,直过了好一会儿,这种感觉才缓缓消失,而他们已经平稳地飞行在云海之上。 “拜托你事先打个招呼好不好。”月咏舒了一口气,抬头埋怨道,却猛然发现自己手中抓着的东西居然是摩十三肩膀上的衣服,两人面对着面,那样子看上去就像她亲热地搂着他的脖子似的。脸上瞬间一热,而摩十三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僵硬。 “呵呵,呵、呵……”月咏干笑两声,松开手,尴尬地看了他一眼,又连忙伸手抚平他衣服上的皱痕,“我可不是故意的,要是你不满意,以后我帮你熨熨好了……” 摩十三依旧冷着一张脸,偏过头望着前面,过了片刻,兜帽下才钻出几个字:“你记住了。” 月咏眨眨眼,不是吧,自己就是客气一声,他怎么还当真了,唉~~~~ 因为摩十三的手像只铁钳似的箍住她的腰,使得她无法随意转身,月咏只得打量起脚下踩着的东西来。那是一柄浑身漆黑的长刀,笔直修长的刀身周围笼罩着浓浓的黑色魔气。如此嚣张,毫不知道收敛,还真是跟它的主人一模一样。 大约飞了一个时辰的样子,摩十三一直沉默不语,不知道目光望着哪里,月咏实在有些无聊,便戳了戳他的手臂,问道:“喂,我们究竟要去哪儿啊?” “我不叫喂。”摩十三一开始没理她,只顾用神识探察着方圆百里的动静,直到她戳得狠了,才低头瞪了她一眼,“我好像允许过你叫我名字的。” “你还不是叫我喂。”月咏不甘示弱地回瞪了过去,允许?哼,她还不稀罕呢,宁愿这辈子再也别跟那个名字的人和事有任何瓜葛! “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自然只能叫你喂。”摩十三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好,现在我就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月咏,不叫喂!”月咏气极,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就敢随便亲他,这个男人也太随便了吧! “哦~~”摩十三露出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月咏眼神中的凶狠更甚,心中好笑,这个笨女人居然真当他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不是也太低估他的能力了? “还真是一个适合你的普通名字。”他斜睨着她说道。 “哼,再普通也比你的名字好。十三,十三,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一个很不吉利的数字吗?”月咏翻了个标准的白眼。 “不吉利?那对于一个魔来说岂不是正好?”摩十三反驳道,嘴边笑意带着几分得意和讥诮。 月咏一时无语,心中暗暗抓狂,她就没见过这么巧舌如簧的男人,斗起嘴来比女人还厉害。 可令她更郁闷的还在后面,就听摩十三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一句:“对了,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把名字告诉给一个魔知道,就永远也摆脱不了他了?” 月咏的脸瞬间白了,她突然有种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 摩十三见她终于不再说话,满意地一笑,宽袖下的右手变换个手诀,魔刀速度再次提升,他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到九州最南面的栖梧山,那里是凤凰五族聚居的地方,也是他们今晚的目的地。凤凰乃百鸟之王,是灵气超群的灵兽,一只甚至上百只也许他还不放在眼里,可如果是成千上万只,那他就不得不小心行事,以免暴露行藏,误了大事。 第三十章栖梧夜行 当天际出现启明星的时候,摩十三和月咏两人来到了栖梧山。此山虽没有昆仑山脉高耸险峻,但也是绵延千里,一眼望不到头。山上的梧桐树更是奇多,高大茂盛,大有遮天蔽日之势。 “这山上怎么这么多梧桐树?”和摩十三相处久了,月咏觉得他对自己似乎也没什么恶意,至少目前暂时没有,所以渐渐也就放松了戒备之心,再加上年轻人心里藏不住话,有什么疑问就想也没想地问出了口。 摩十三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懒懒地答道:“因为凤凰多。” 月咏先是不解地看着他,然后猛地明白了。古人不都常说凤凰“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栖”吗?以前月咏看到这句话,总忍不住感叹人家神兽就是不一样,这么注重生活品质。如今看这漫山遍野的梧桐,那该有多少凤凰啊? “摩十三,”月咏心头突然闪过一个不祥的预感,“你可别告诉我,我们现在是在凤凰族的领地上。” “此山名叫‘栖梧’,乃是凤凰五族聚居的地方,你不该不知道吧?他们不是一直跟你们正道很要好吗?” 这个摩十三,每次跟她说话,要不就是爱搭不理,要不就像现在句句带刺,不是冷嘲就是热讽,令月咏相当不爽,可最气人的是她每次都还没办法反驳。比如现在,难道要她告诉这个魔头她的七师叔看她很不顺眼,而该师叔的某得意弟子刚好就是一只火凤,所以她估计凤凰族肯定也不怎么待见她?那还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默默地咽回嘴边的话,月咏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那照您这么说,您老人家一个魔道中人跑到这儿来又是所为何事呢?” “自然是有大事要办。”摩十三也学她露出一个假笑,只是邪魅十足,诱惑十足。他伸出手抬起月咏的下巴,笑意更甚,“而且还是件需要你帮忙的大事。”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月咏啪地打开他那不安份的“咸猪蹄”,深觉刚才那个认为他没有恶意的自己是个白痴,“您这么大本事,还需要我一个小人物帮忙?” “本来的确没想过,不过……呵,或许真的是你们说的天意吧……”摩十三也不生气,优雅地看着自己的手,话中带着莫名的深意。 故弄玄虚,月咏皱眉看着他,哼,她倒要看看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果没有问题了,那就走吧。”摩十三不着痕迹地又扫了一眼周围,时间剩下不多,要是等太阳出来,那些扁毛畜生就该出来活动了。月咏见他率先走了,知道自己想趁机逃走根本是没可能,只能扁了扁嘴,跟了上去。 两人快速地穿行在梧桐林中,脚下是厚厚的落叶,消去了他们的脚步声,当然就凭两人的修为,要想不发出任何声响,也是轻而易举的。别说摩十三,就是月咏现在也不单靠视力和听力观察事物,而是更多的依仗由自身灵气散发出的神识来探查是否存在其他的灵气或气息。 不过说来也奇怪,一路走来月咏竟然一只凤凰的气息都没感觉到。这只有两个解释,一就是他们经过的这个地方太偏僻,没有凤凰到这儿来,第二就是原本住在这里的凤凰被人抓了或杀了,甚至连气息都被抹掉了。看着前面轻车熟路的摩十三,如果真是后者,那一定跟他脱不了了干系。 他究竟想干什么呢?月咏暗暗皱紧了眉。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摩十三带着月咏左拐右拐终于走出了那片梧桐林,可月咏完全没想到出现在她眼前的居然是—— 悬崖! “这……好像没路了……”月咏好心地提醒正站在悬崖边往万丈深渊下凝望的摩十三,他该不是想拉着自己跳崖自杀吧?呜~~~这种不珍惜生命的事情,她才不做! “我看的出来。”摩十三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月咏,这个女人到底是当他是个笨蛋还是本身就是个笨蛋? “那你站这儿干嘛?” “跳下去。” 果然如此!她就知道这个魔头不安好心,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哪还有命活?! ……不过等等,自己好像会御剑诶,这么跳下去应该也不会死…… 没等她细想清楚,摩十三已经一把抱住了她的腰,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啊——”月咏惊叫到一半,就被摩十三的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她瞪圆了眼睛,看着摩十三根本就没有御剑,而是任凭两人直直地往下掉! 妈呀,坐跳楼机都没这么刺激的,月咏背上瞬间出了一层冷汗,看着两边的峭壁飞速地往上移动着,而周围则全是灰蒙蒙的雾气,看不清下面是什么。 当脚下的雾气越来越薄,月咏终于从惊慌中缓过神来,摩十三放开捂着她的手,修长的黑色魔刀凭空出现。他看准时机,将魔刀插进后面的山体中,同时两脚抵住峭壁,借力减缓下降的速度。时间把握得精准之极,两人停在了离渊底不到一米的地方。 终于又踩到了坚实的土地,月咏真想学某诗人那样跪地膜拜,亲吻这可爱的大地母亲,不过首先她要找某人算账。 “喂,有御剑术不用,你学人家跳什么崖啊?”月咏龇着嘴,露出两颗小尖牙,一副要扑上去吞人的样子。 哦?倒是难得看见这女人露出狐狸的本性,摩十三觉得有点意思,正想继续撩拨撩拨她愤怒的小火焰,一个人从旁边山洞里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战甲,身材魁梧,不苟言笑,正是那天月咏一睁眼看到的站在摩十三身后的三个陌生人之一。只见他将右手贴在心口上,十分恭敬地行了个礼:“恭迎殿下。” “嗯。”摩十三随意地点点头,拉着月咏走了过去,“黄泉,事情进展得怎么样?” “守卫都已解决,沿途禁制也顺利解开,就是那女人始终不答应和我们合作。”黄泉低头说。 “意料之中。”摩十三倒并不惊讶,如果这么容易就能解决,那他就不需要费这么大力气带身边这个女人来了。 月咏疑惑地看着他们俩,什么守卫,什么禁制,还有他们口中的女人又是谁?老天啊,她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哇啦啦啦,求推荐求收藏~~~~~~~) 第三十一章蛋妈? 月咏正惊疑不定,摩十三已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朝山洞里走去。那是一条很深的隧道,仅容两人并列而行,黄泉紧跟他们其后走着。隧道里很安静,只能听见三人细微的脚步声,两边是不规则的岩壁,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只是每隔两米就点着一盏油灯,光线还算明亮。 走了约莫一刻钟,估计已经进入了山腹深处,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团淡蓝色光晕。当他们逐渐靠近那团光晕,月咏感觉到一丝丝寒意袭上肌肤。踏进光晕的那一刻,寒意更甚,月咏定睛一看,发现他们走进了一间宽敞的石室,而整件石室都被寒冰覆盖着,泛着幽蓝的光芒。幸而她身上的凌波流仙裙能抵御严寒酷暑,所以还不觉得太冷。 石室的中央站着上次见过的娃娃脸男子和豹皮美女,在他们身后还坐着一个一身红色衣裙的女人。月咏没来得及去细想她是谁,因为她的目光已经聚集在了石室右边躺着的一个人身上。 “倾城!”她惊呼一声,慌忙冲过去扶起倾城,只见他双眼紧闭,不知出了什么事。 “你对他做了什么?!”月咏偏过头,瞪视着旁边的魇修。 魇修倚着墙,双手抱着胳膊,苦笑着说:“姑奶奶,他就是睡着了,您这么激动干嘛?” “谁是你姑奶奶!”月咏立刻朝他吼了一句,不过听说倾城并没出事,还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倾城、倾城。”她轻轻拍着倾城的脸,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终于,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月咏?”倾城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我,你觉得怎么样?”月咏关心地问。 “我、我没事。”倾城的眼珠动了动,从迷蒙中恢复了清亮,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来紧紧抱住月咏,“月咏你没事吧?” “我没事。”月咏微微一笑,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头。 站在后面的摩十三眉尖轻蹙,身形一动,出现在两人的身侧,然后一把把月咏拉离了倾城的怀抱。 “叙旧到此为止,该做正事了。” 不顾月咏的挣扎,摩十三硬生生把她拽回了石室中央,而倾城刚站起来,就觉腰间一紧,同时一只有力的手勒住了他纤细的脖子。 “别乱动,殿下发起火来可是很恐怖的。”他的耳边响起魇修带笑的声音,可其中的警告和脖子上的感觉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月咏呆在那个危险的魔头身边。 “别伤害他!”看见倾城被制,月咏停止了挣扎,紧张地看着摩十三。 “那要看你怎么做了。”摩十三的声音和神情都带着一丝冷酷,与之前那个就是嘴坏了点的他判若两人。月咏这才恍然醒悟,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一个真正的魔,情绪瞬息万变,永远琢磨不透。 想到这儿,她反而冷静下来,只是心中莫名地有种怅然和失望,只能垂下目光,低低地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摩十三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从来不为任何人和事所动摇的心竟然又产生了和那晚同样的不忍。这种感觉是如此奇怪和陌生,隐隐让他有些不安,魔是不该有感情的,更何况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片刻的犹豫,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强压下那古怪的感觉,神情越发冷峻:“把那颗凤凰蛋拿出来。” 那三个字一出,月咏和那个红衣女人神色都为之一变。 原来那时他看见了自己给凤凰蛋渡灵气,月咏心中气恼,为什么这么大意,明知道这个魔头法力深厚,却还要抱着侥幸的心理?!之前那么信誓旦旦地答应了节南师叔会豁出命去保护凤凰蛋,可如今倾城在他手里,不照办的话,会发生什么,她简直不敢想象…… “怎么,还需要犹豫吗?”摩十三的话再次响起。 月咏的心一紧,回头看着倾城。从还没化形开始,他就一直陪着她,和师父、师兄一样,他是她最重要的人,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有事,只要他平安,就算言而无信被凤凰他爹一道雷劈死也没有关系,不过是一命换一命…… 下定决心,月咏抬起头,看着摩十三淡淡地说:“放开我,我会把蛋给你。” 摩十三依言放开手,月咏抚上右手的手镯,念动咒语,从里面召唤出了凤凰蛋。依然是红紫相间,朴实无华的样子,可月咏心中却涌起深深的歉意和内疚,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人口贩子,就要将一个天真可爱的婴孩交到一个恶魔手中。 “它怎么会在你手里?!”坐在地上的女人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吓得月咏差点没抱稳手中的蛋。她这才发现那个女人之所以一直坐在地上,是因为她脖子上套着一个玄铁的项圈,而项圈上的铁链直连接到地上的一个铁环,那铁链太短,只允许她坐着。 “与其问这个,你倒不如关心一下它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摩十三冷漠地看着红衣女人,右手贴上凤凰蛋的外壳,一团肉眼可见的黑色魔气出现在他手掌边缘。 红衣女人姣好的脸上露出愤怒与紧张交杂的神情,一双凤眼直直地瞪着摩十三。月咏猛然明白过来,莫非这个女人就是凤凰蛋的母亲?! 果然,就见红衣女人愤恨地一咬牙,说:“是不是我告诉你‘凤凰血’的所在,你就放过我的孩子?” “那是自然。有了凤凰血,这颗蛋也就不需要了。”摩十三面无表情地说。 “我知道你们魔族最讲承诺,希望你不要出尔反尔。”红衣女人听后颓然地阖上双眸,“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凤凰血的所在。” 世间最伟大的是母爱,而最容易被利用的也是母爱。 摩十三知道她的功力已全被封住,俯身蹲在了她的身边。 月咏只看见红衣女人在摩十三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但具体的并没有听清,然后就见摩十三缓缓站起身,冷冷地看着红衣女人说:“如果我没有找到,你应该知道后果会是怎样。” “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很好。” 摩十三嘴边泛起一丝冷笑,转身朝来时的隧道走去。因驰、碧落和黄泉三人都跟了上去,唯有魇修一人留下来看着红衣女人和月咏他们。 第三十二章破牢而出 等摩十三等人离开后,月咏颓然地叹了口气。她手中依旧抱着凤凰蛋,一抬头,看见红衣女子正看着她。知道躲是躲不过的,月咏走到红衣女子身边,把蛋递给她,同时轻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红衣女子的情绪并没有月咏想象中激动,她只是反复抚摸着凤凰蛋,眼神中透着慈爱,嘴边甚至泛起了一抹微笑。 “对不起。”月咏又道了一声歉。那边魇修已经放开了倾城,但拦住他不让他过来。 红衣女子沉默不答,过了许久,才幽幽地说道:“我知道你也是受那魔头威胁,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蛋上有你的灵气,这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我的孩子吗?” “其实,也不算是。”月咏心中更加内疚,“节南师叔刚交给我几天时间。” “节南……”红衣女子的神情有了一丝变化,“你是昆仑派弟子?那尊师是?” “家师名叫九辨。” “原来是剑圣。”红衣女子的声音中有些许讶异,转而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看来我真是在这个鬼地方呆久了,外面的一切都变了。我还记得进来之前才刚听说他收了第一个男弟子。” “那是我的无尘师兄。”月咏看着她疲倦的面容和脖子上的玄铁项圈,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问了句,“前辈在这里呆了很久了吗?” “是啊……”红衣女子仰头长叹,“我生下这个孩子没多久,就被关进了这里。算算时间,已经一百年了吧。不过上天待我也不薄,至少让我再看了这孩子一眼。” 月咏知道凤凰蛋的孵化期很长,期间要由父母轮流给蛋输入生存所需的灵气,但一百年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是因为只有蛋爸一个人照顾所以营养不良吗? “为什么……”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吗?”红衣女子接上月咏的话,“看来节南没有把全部事情告诉你。” 她顿了顿,看着怀中孩子的眼神多了一份爱怜,“他的父亲是??族,而我是一只火凤……” “这孩子是混血?”月咏恍然,怪不得蛋壳上面是红紫交错,“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把您关起来?这也太过分了吧!” 红衣女子苦笑着摇摇头,“你不了解我们凤凰的规矩,最是看重血统,若不是纯血,法力便不会精纯,以后修习法术也是受制重重。所以凤凰五族是严禁通婚的,那些混血的凤凰也全都会被驱逐出栖梧山。” “驱逐就驱逐,咱们还不稀罕留在这里呢。”月咏气愤不已,什么狗屁血统,不知道近亲结婚会生出畸形吗?没文化!看看人家那些混血儿,一个个都是帅哥美女,基因好着呢! “如果真是这样简单就好了。”红衣女子叹了口气,“偏偏火凤与??两族是世仇,又偏偏我那古板的父亲还是一族之长……他死都不允许他的女儿和一个??族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有私情……” 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个罗密欧与朱丽叶外加公主与平民的混合版爱情悲剧,真是封建思想害死人,好好一对金童玉女又被活生生拆散了。 “所以他就把你关进了这里?!”月咏忿忿不平地说,“世上居然还有这么狠心的爹,连自己的女儿和外孙都不要了!” “亲情又怎么比得上他的名声和地位?”红衣女子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几分苦涩,看得月咏心里一酸。 她眼珠转了转,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对了,我可以救您出去啊,我现在就把这铁链砍断!” “小狐狸,你可别痴心妄想。”红衣女子还没说话,魇修的声音就插了进来,“别说铁链上有火凤族长亲手设下的禁制,就是这玄铁也不是你凝气期的修为能砍断的。” “我砍不断,不是还有你吗?”月咏转过身看着他,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 “哦?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魇修抱着胳膊有些好笑地说,倾城则趁机跑到了月咏身边。 “就凭这么做可以把火凤族长气得半死。你想想,你们一边拿走了那什么凤凰血,一边又把他女儿放了出去,那老家伙说不定一口气缓不过来就提前上西天见如来佛祖了。这可是你们魔道灭灭凤凰族威风的大好时机。”月咏着实有些讨厌那火凤族长,也顾不得红衣女子就在旁边,嘴上就“老家伙”“老家伙”地叫了起来。 “嗯……”魇修闻言眯缝起眼睛,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我发现你这小狐狸其实挺适合混我们魔道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改修魔道呢?我相信殿下一定会非常欢迎的。” “谢谢您的美意,目前我还没这个打算。”月咏抽着嘴角干笑两声,“废话少说,你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魇修点了几下下巴,露出一个坏笑:“救。” 月咏大喜,不过他立刻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她要受些皮肉之苦。” “这……”月咏为难地看向红衣女子,却见她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在这儿也呆够了,有什么法子你尽管使出来,不过不要以为我会感谢你。” 她这话自然是对魇修说的,魇修也不着恼,耸耸肩,表示随你便。然后就走到红衣女子的身后,握住那根连接着项圈和地上铁环的铁链。如有形质的黑色魔气从他的手中溢出,像触手似的缠上铁链,铁链上顿时冒出一圈红光抵御着魔气的侵蚀。 魇修眼中露出一丝不屑,更多的魔气以更快的速度侵蚀着铁链,而防御红光也越来越亮,甚至漫延到项圈上。最后,当整根铁链变得像刚从炼铁炉中拿出来一样通体火红时,项圈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灼烧着红衣女子雪白的脖子。可她却紧紧咬着下唇,一声也没吭。这触目惊心的一幕,月咏和倾城都不忍多看,魇修则猛地拉起铁链,一记手刀劈下,铁链应声而断。 “咳……”红衣女子扑到在地,大口地喘着气,而脖子上的项圈已逐渐褪去红光,恢复到原本冰冷的模样。 月咏连忙过去扶起她,还没来得及检查她的伤势,整间石室突然摇晃起来。月咏一个踉跄,幸亏被旁边的倾城一把拉住。 “这是怎么回事?”月咏惊异地望着石室上方,那里有些冰柱已经开始往下落了。 “禁制……解开,这里就、就会塌的……必须马上出去。”红衣女子断断续续地说道,看样子伤势不轻。 “您没事吧,来,我背你出去。”月咏正要弯腰,被倾城拦住。他废话也不多说,直接就把红衣女子背了起来。 “倾城……” “别老把我当小孩子,我也是个男人好不好?”倾城别捏地转过头,看着另一边的魇修,“姓魇的,还不开道?” 魇修眨眨眼,脸上闪过一抹奇怪的笑意,居然真的挥手击飞一根落下的冰柱,当先冲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围追堵截 四人飞快地在摇摇欲坠的隧道中奔驰着,不时有足球那么大的石块从他们头顶和两边落下。月咏抱着凤凰蛋,护在倾城和红衣女子的身边,帮他们击开落石,魇修则始终跑在最前面,除去了大部分的障碍。 看来这魔道的人也并非十恶不赦,至少不会像某些所谓的正道人士那样古板不知道变通,月咏想到这儿,居然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摩十三,他们去拿那什么凤凰血,也不知道得手没有。 ?悖?芩?陕铮?詈檬潜焕г诮?评镉涝抖汲霾焕矗?獾糜掷椿龊ψ约海?掠街逯灞亲樱?约赫馐窃诜6裁捶瑁?尤幌氲侥歉黾一铩?p>  又跑了一会儿,一丝曙光终于出现在路的尽头,几人加快步伐,终于在隧道完全坍塌的一瞬间冲到了外面。 可是没想到,在外面等着他们的不是灿烂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而是一群虎视眈眈的火凤族士兵! 这些士兵穿着统一的火红色盔甲,个个英姿勃发,手中兵器形成一个弧形围住四人,上面不时闪过冰冷的寒光。 “快去禀报族长,真的有入侵者!”一个头盔上插着一根白色羽毛的男子命令道,立刻就有两个士兵化作两只火凤朝悬崖上飞去。 魇修微微皱眉,知道此刻必须速战速决,也不再隐藏什么,衣袖一挥,两道魔气就朝火凤士兵袭去。那魔气中似带着阵阵罡风,好几个士兵吭都没吭一声,就倒地不起,身上全是一道道被割出来的伤痕。 那火凤队长见对方一出手自己这边就伤亡惨重,平日里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心中大怒,挥舞起手中长枪,朝魇修刺去。那枪法犹如惊涛骇浪,携带着股股劲风,枪头处的红缨甚至在挥舞中化出团团火焰,吞噬着一切靠近的东西。 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击,魇修居然只是微微侧身就轻易躲过了,那些火焰甚至刚沾上他身上的魔气就瞬间熄灭了。 想不到这家伙这么厉害,那作为他头头的摩十三岂不是厉害到变态? 月咏默默咽了口唾沫,和旁边的倾城交换了个眼神,然后两个人心有灵犀地齐齐转过身,趁那些火凤族士兵缠住魇修的一刻,冲天飞去。 月咏可以对电灯泡发誓,他们这么做绝不是临阵脱逃,更不是背信弃义,只是为了不拖人后腿。魇修同志,继续加油吧! 当身后响起破空之声,魇修暗道不好,果然一回头就看见一蓝一白两道光束朝相反方向逃去。 真是想不到,自己居然被这两个小家伙摆了一道,最重要的是,要是知道那只小狐狸不见了,自家主子不知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想到这儿,魇修的脸顿时黑了,回头看着那些火凤士兵的目光冰冷无比。 于是乎,这支一向骄傲无比的火凤族长直属卫队迎来了他们一生最恐怖的时刻…… “前辈,你还撑得住吗?”月咏见红衣女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很是担心地问道。 “没事……只是法力被封,恢复得较慢罢了……”红衣女子的声音有些虚弱,但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还是强忍着脖子上的疼痛。她吃力地举起一只手指着西方,“往那里走,可以离开栖梧山。” “哼,畜生,还想逃?” 一声厉喝从上空传来,月咏惊讶地抬头望去,只见原本还是茫茫云海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无数只火红色凤凰,将他们围在中央。那巨大的红色翅膀连成一片,形成火焰的海洋。振翅间,一股股热浪朝月咏他们扑面袭来。 一个中年男人凌空站在所有凤凰的最前面。他身上穿着一件嵌金丝的红色法袍,颔下三缕长须,年轻时应该也是个美男子,只可惜现在只有一脸刻板而严肃的表情。 “你这个不孝女,居然敢勾结魔道逃出冰牢。”中年男人双眉紧皱,瞪视着红衣女子,不用问,肯定就是那个棒打鸳鸯的狠心老爹了,现任的火凤族族长。 “爹,这么多年不见,你对我就只有这一句话可说吗?!”红衣女子的情绪也激动起来,眼神中透出深深的伤痛。 “别叫我爹!凤瑶我告诉过你,只要你一天不认错,就一天不是我女儿。”火凤族长拂袖怒道。 “哈哈……哈哈……认错?我为什么要认错!我没有错,错的是你!”夙瑶大声笑道,眼角却有点点泪光闪动。 其实,凤瑶前辈她是很想得到父亲的认同和祝福的吧,不然也不会苦忍一百年,就等着父亲回心转意。可是没想到,到现在她的父亲也不能理解她,包容她。那种心痛该是怎样的锥心刺骨? “冥顽不灵!”火凤族长闻言顿时怒气冲天,盛怒之下居然不管不顾地发动了三昧真火,三团车*的火球朝着凤瑶头顶呼啸而去。 月咏想不到这人出手竟然毫不留情,情急之下,飞身撞向倾城和凤瑶,将他们推出火球的攻击范围。可是这样以来她自己就成了火球的靶心,再想逃开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月咏祭出月影剑,紧紧抱住怀中的凤凰蛋,哪怕死她也要保它平安,绝不能再做失信于人的事了。 就见月影剑蓝光大盛,形成一个蓝色光盾挡在她的前面。就在那一刻,第一团火球已经袭到,狠狠地撞击在光盾上,光盾发出的蓝光顿时一片乱颤。月咏咬着牙,将体内灵气输入月影剑中,艰难地维系着光盾的平衡。僵持了一秒钟,第二团火球紧随而来,在第一团火球余势未消的情况下,又一次猛烈地冲撞到光盾上。这一次,光盾颤动地更加厉害,月咏补充的灵气还未到达,就听“咔嗤”几声,表面裂开了几条细缝。 火凤族长冷冷一笑,以他现在破丹期的修为,就凭一只还没结丹的小狐狸,也敢妄想抵抗他的三昧真火?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他手上掐诀,催动第三团火球撞击过去。 看着呼啸而来的第三团火球,月咏心中一阵绝望,她丹田剩下的灵气恐怕再也支持不住光盾挡下这一击了…… “砰!”一声巨响爆炸开来,漫天火光中,光盾碎成无数蓝色的碎片,淹没了月咏的身影。 “月咏!”不远处,倾城绝望的尖叫划破苍穹。 第三十四章化出原形 整个天空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火凤群扇动翅膀的声音。所有人都注视着刚才爆炸的地方。 倾城的目光不停在月咏原本站着的地方搜索着,可漫天的火光和飞舞的光尘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的心一点点沉没。那三昧真火乃是修士从自身内丹中提炼而出的丹火,修为越高,三昧真火的力量越强,到达至高境界,甚至能焚尽人的三魂七魄,让人永不超生。虽不知那火凤族长已经修炼到第几重,可以他的修为,怕是月咏也很难挡下。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倾城脑中浮现,他不敢去触碰,可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月咏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与此同时,火凤族长心中却渐起疑窦,明明看见火球席卷了那女子的全身,可为什么没有传来烧毁什么的感觉。 突然,他双眉微皱,察觉到火焰之中似乎有一丝灵力传出。 倾城同样也感觉到了,可他却是转悲为喜,因为那灵力的气味是如此熟悉,他第一次闻到的时候,还是一只没有化形的小雪兔。 几乎是一瞬间,强大的灵气化作飓风吹散了所有的烟尘,飓风中心,一只三尾青狐傲然站立在空中。青色的身躯足有两米来长,三条长长的尾巴因为战意而高高扬起,修长的眸子里透出凛冽的淡青色寒光。她的颔下,凤凰蛋凭空悬浮,和她一样,全身都笼罩在一圈白色光芒下。而那白色光芒正源于青狐额间的月牙形印记。 怎么可能?! 火凤族长面容耸动,如果他没有看错,那白光分明是九重天上的神光,再加上那月牙印记…… 这女子,难道是已在世间消失了几千年的月狐? 世间传言,每当人界有惊天巨变,就会有一只月狐应劫而生。可自从天地初开以来,不过诞生了两只月狐。一是夏禹之妻涂山氏,用无上神力助夏禹治理洪水,统一九州;二是商纣宠妃妲己,以美色惑君,灭商兴周,重开纪元。 而眼前这只月狐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天地之间又将有浩劫发生? 火凤族长的神情愈发凝重,对于月狐他还有更复杂的感情。自古以来,万物皆有定制,飞禽、走兽、水族分由凤凰、麒麟、神龙三族统治。可万灵之中唯有一物不在此内,那就是月狐,独立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受任何一族的管辖。可这一特例却给三族的统治带来了巨大的影响。首先,月狐法力高深莫测,而且从前面那两只来看,还都是有脾气有性格的主,一个不顺心就能闹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令凤麒龙三族族长头痛无比。其次,月狐的存在无意给其他生灵一个暗示,那就是三族的统治并非绝对,只要力量够强,就可以自立为王,虽然前两只月狐并没有要取而代之的野心,但有很多妖怪都打着这个旗号,与三族公然为敌。 所以,月狐的存在绝对是三族统治的一个大大隐患。要想天下太平,唯有抹杀掉这个存在…… 而眼前正是一个好机会,这只月狐修为尚低,虽然此刻有神光护身,但依然不是他的对手。试想,自己如果能够成功除掉这个三族共同的敌人,那以后在三族之中的地位绝对不同现在,到时候凤族之主的位置还不是手到擒来???族哪还是对手? 想到这儿,火凤族长眼中杀机大盛,他朝火凤群一挥手,厉声道:“给我拿下这个妖孽!” 一声令下,所有的火凤全都扇动翅膀,无数道火焰喷薄而出,形成的火焰圈甚至将倾城和凤瑶都包围其中。 弑杀月狐乃是逆天大罪,所以不能留一个活口,哪怕是自己的亲身女儿。 火凤族长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的笑容,女儿又怎么样,只会给自己丢脸!哪及得上可以给他带来无上权利和荣耀的凤主之位? 铺天盖地的火焰之海转眼袭到,青狐仰天长啸,神光猛得扩大,将倾城凤瑶两人也囊括其中,火焰一下子被阻挡在外面。 火凤族长不屑地一笑,他倒要看看这狐狸能坚持多久。双手在胸前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浑身灵力波动,一片火云出现在青狐的头上。那云中隐隐有法阵浮现,正是五行离火阵,只要他不喊停,三昧真火就会源源不断地落在青狐身上。 再见了,月狐,哦,对了,还有他的女儿,火凤族长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可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就在他要发动五行离火阵之时,一片更大的黑云聚集在了他的火云之上,只见里面电闪雷鸣,散发着天地之间最精纯的雷性原力,竟然是仙界劫云! 仙界劫云本是修真者要飞升成仙时,仙界给与的考验,抗过了劫雷就能成为仙人进入仙界。当然还有其他情况,比如修真者或妖类作恶多端,连仙界都惊动了,就会降下劫雷给与惩罚,轻则重伤,重则被劈得魂飞魄散连灰都不剩。 可此刻这劫云出现得却匪夷所思,这里既没有人飞升,也没有妖魔,难道是……火凤族长心中一惊,难道是仙界发现了他打算谋害月狐,所以降下劫雷要取他的性命?念及于此,他顿时慌乱起来,这劫雷的力量非比寻常,连到达渡劫期的修真者都十有*会因为抗不住天雷渡劫失败,更别说他现在只是破丹期,离渡劫期十万八千里远,怎么抗得住这无上天雷的攻击?还有他身边的这些火凤,都是族中最善战的战士,如果在这一战中死了,那岂不是他亲手毁了整个火凤族? 不行,绝不能发生这种事!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才有火凤族的今天,绝不能让它又毁在自己手上!现在收回那片火云,放月狐等人离开,说不定仙界还会放他一马。 想到这儿,火凤族长放开手诀,正要撤回法阵,但没有料到,天劫已经开始! 一道手腕粗的紫黑色闪电轰然劈下,将下面的火云击得粉碎,火凤族长身形一颤,一丝鲜血从嘴角流出。他绝望地盯着那片劫云,难道已经无可挽回了吗? 然而下一幕,却更加出乎他的意料,因为那道闪电并没有停止,而是直直地朝更下方的青狐劈去! 第三十五章妖丹成四尾出 当第三道火球扑头袭来时,月咏以为自己这次是必死无疑了。闭上眼的那一刻,她的心里一片空白,唯有一个念头闪过。 那个该死的摩十三,害她被烧死这么惨,以后就算做了鬼也绝不放过他! 就在她考虑满脸鲜血翻着白眼和缺胳膊少腿在地上爬哪个样子更可怕时,灼烧的感觉已经从肌肤上传来。 以前不小心溅着了一滴油都能痛得她哭天抢地,如今被纯正的三昧真火“烧烤”,还不痛得撕心裂肺?月咏紧紧抱着凤凰蛋,蜷缩成一团,用仅剩的一点点灵气做了个薄膜状的气囊抵御着火焰的炙烤。 可是很快,就连那层气囊都被三昧真火烧得千疮百孔,无数火花从小洞中钻进来,落在她身上,被凌波流仙裙挡着的地方还好,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瞬间被烫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她痛得忍不住抽气,结果一时没控制好灵力,面前的气囊破了个大洞,一簇火花直接射入了她双眉之间。 “啊……” 月咏痛呼一声,感觉那簇火焰就像一条食人脑髓的小蛇在她脑子里上下乱窜,直搅得她头痛欲裂,恨不得一头撞死了还痛快些。 就在命悬一线之时,一道白光从她额间射出,同时一股清凉之感也从额头逐渐漫延到全身。她从痛楚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身体正慢慢变回狐狸的样子。 糟了,难道是被打回原形了? 月咏当妖怪的时间毕竟太短,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只记得以前听的故事里都是说妖怪被降服时会现出原形,自己现在变回狐狸原身,该不是要去阎罗殿报道了吧? 不要啊,月咏心中悲号,她才不要再去那个办事一点不靠谱的地府! 咦,可是为什么眼前的景象反倒越来越清晰了?还有身上的伤处也没刚才痛了,经脉里更是有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在游走。 眨眨眼,月咏决定向胡适前辈学习,大胆假设。 莫非、莫非自己死不了? 环视一下四周,她发现自己和凤凰蛋的周围被一圈白色光芒包裹着,那白光看似柔和,但却好像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将那些该死的火焰通通挡在了外面。 这是什么东西? 月咏奇怪,看样子好像是从自己身体里跑出来的,可她从来也不知道还有这个东西的存在啊。哎,不管了,既然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自己暂时是死不了了,那么就要好好“感谢”一下这差点把她烤得外酥内嫩的对手了! 月咏试着调动了一下体内那股突然出现的力量,发现它居然还听自己指挥,心中一喜,大反攻的时候到了! 她一跺爪子,顿时强大的灵气化作飓风将周围的火焰和灰尘吹得干干净净。 狠狠瞪着那个以大欺小的火凤族长,月咏发誓绝对要把所受的罪十倍百倍还到他身上。 哼,老娘不发威,还真当我是y?!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老家伙居然无耻到了这个地步,不仅以大欺小,还以多欺少,让那么多凤凰一起放火。 真是一点环保的意识也没有,浪费能源! 月咏一声怒吼,护身神光将倾城和凤瑶两人也包围进来。只是体内灵气依旧充沛无比,就像吃撑了一样,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发泄一番。 这时,月咏发现自己头顶上浮现出一片火云,看那火凤族长一脸“淫笑”的样子,不用说,肯定是他干的好事。 可是,为什么火云上面又飘来一大片乌漆抹黑的云朵呢?还又是打雷又是闪电地吓唬人…… 没等月咏仔细看清楚,一道手腕粗的闪电直直地劈了下来,眨眼就击碎了那片火云,火凤族长也随之受了伤。 替天行道,教训一下坏人这是好的,可它为嘛还要继续朝自己劈过来?! 月咏大惊失色,不自主地又去调动那股奇怪的力量。刹那间,浩荡的灵气急速游走,经脉就像要被胀破一样,痛苦无比。 就在这时,那道紫黑色闪电已经劈到了她身上,顿时,酥麻的感觉遍布全身,月咏身体一阵颤抖,以为这次肯定要变焦炭了。可没想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她被雷劈了以后,之前那种要被灵气胀破身体的感觉减轻了不少。而且刚才还四处乱蹿的灵气就像受到了某种指示,都乖乖地沿着经脉汇聚到她的丹田之中,形成了一个旋转的龙卷风。随着灵气聚集得越来越多,那龙卷风也越变越大,旋转得越来越快。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月咏全身颤栗不止,这一次,灵气不仅汇聚到她的丹田之中,甚至还夹带着一些进入体内的雷电朝她的尾部聚去。一股刺痛顿时从尾巴根上传来,活像小时候被打针扎屁股。 有没有这么衰的,月咏欲哭无泪,再加上全身已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第三道雷朝自己劈来。 当酥麻的感觉再次传来,月咏丹田内的龙卷风已经旋转得快要疯掉了,而进入体内的雷电也像刚才那样全部聚集了到她的屁股上。 刺痛、胀裂、酸麻,种种不适的感觉,让月咏再也忍受不住,仰天发出一声清厉的长啸,就在那一刻,第四道闪电迎头劈下,她只觉眼前白光一片,可内视却清晰无比。就在那一瞬间,数道红光从她丹田内的龙卷风中穿透而出,一颗龙眼大小的红色妖丹出现在风眼之中。同时,尾巴处的灵气和雷电也像找到了出口,喷涌而出。她看不见,可一旁的倾城和凤瑶却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身后长出了第四条尾巴!尾巴上下还缠绕着丝丝电光! “月咏她……结成妖丹了……” 震惊于眼前的景象,倾城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了。最开始被火球包围时,他以为月咏已经葬身火海,可随即月咏变回原形,度过一劫,但谁想到,随即她又受到火凤的群体攻击,甚至还被天雷直接劈到了身上。五行之中,妖类最怕的就是烈火和雷电,他心中的那根弦再次绷紧,谁料月咏不仅没有大碍,反而借此结成妖丹,长出第四条尾巴。 难道真的是天意难测? 他的一颗心剧烈跳动,突然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第三十六章破壳 当踏出火凤族密窟的那一刻,天空的另一边传来一声愤怒的狐啸声。 摩十三微微皱眉,狐啸?难道是……他神色一动,神识瞬间漫延到方圆百里。只见一只三尾青狐傲然立于火海之中,额间月牙形的印记散发着淡淡白光,而那白光甚至形成了一圈护身神光保护着她和她颔下的一颗凤凰蛋。 是那个笨女人! 他心头一紧,正要飞过去,可又在下一秒生生停下。 她额间的那个印记……还有那本不该出现在她这种修为上的神光……莫非她…… “殿下,是月狐。”黄泉站于他的身侧用平稳而无庸置疑的口吻说道,打消了他保留的最后一丝幻想。 月狐,呵,居然是月狐……摩十三忍不住冷笑起来。对于人界的生灵来说,月狐也许是能帮他们度过天劫的神物,可对于他来说,月狐只是会威胁到他最终计划的存在。 这样危险的存在是必须抹杀掉的存在。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 衣袖下的手缓缓捏紧,摩十三看着远方的目光变得复杂而深邃。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借火凤族的手除掉月狐是最好的时机,既少了一个最大的威胁,还不会因为亲自动手而被仙界那些人发现自己的行踪。可是,他的脑海里那个女人的样子老是挥之不去,无论是恐惧的(她第一次看见自己时就是这种表情,而且出现最多的也是这种表情)、生气的还是茫然无措的,都一一从他眼前闪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摩十三只觉一阵烦躁,他的理智第一次出现了动摇,他知道该做什么,可又不愿那么做。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心底深处呐喊,不能让她死,不能让她死…… 可是,她必须死!他深知这一点,此刻她若不死,那以后动手就更加困难了。 可无论他怎么强调,那个声音还是持续不断地响着,不能让她死……不能让她死……她死了,谁来告诉他这几天那奇怪的情绪是什么?! 对!他不能让她死,摩十三眼睛一亮,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为找到了一个拯救敌人的理由而高兴。 他身形一动,想不到黄泉居然拦在了他前面,“殿下,那只月狐即将渡劫,您这样贸然过去,会被仙界发现我们的身份的。” 渡劫……摩十三仔细望去,果见一片劫云在他情绪混乱的时候出现在了那个女人的头顶。黄泉做事一向稳重,他也深知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暴露他们的身份。可为何他的心如此的不安…… “殿下,有修真者靠近。”负责守卫的因驰发出警示。 没有时间再犹豫不决了,他必须立刻做出决定!虽然这个决定是这么的难下。 “是昆仑派的人,那个为首的叫九辨,是个很棘手的人物,最近这几年率领正道毁了我们不少分舵。”一直没作声的碧落突然说道,“据情报讲,他似乎收了一个狐族的徒弟,莫非就是那只月狐?” 那个女人的师父?这么说不用他出手,她也能得救了……摩十三奇怪地发现自己居然觉得松了口气,一拂衣袖,转身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三个属下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消失了。 与此同时,倾城因为情绪起伏太大,“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当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月咏闻出了倾城的味道。她心神一荡,竟然没有将最后一道闪电完全吸收,反而在一转头的瞬间,让那小半道闪电劈到了颔下的凤凰蛋上!一刹那,凤凰蛋就像插上了电源的电灯,发出灿烂的红紫色光芒,比周围的火海还要鲜艳夺目。随即只听“咔嚓”一声,蛋壳表面裂开了一条缝。 此刻,四道天雷已然降完,黑色劫云渐渐消失在云层中,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可月咏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呆若木鸡地盯着凤凰蛋上裂开的缝。 不是吧,都捱到这时候了,蛋居然被自己给弄碎了?! 她全身僵硬地看向蛋妈凤瑶,准备迎接那愤怒的暴风雨,却不料看见凤瑶一脸惊喜之情。使劲眨眨眼,月咏再次确定那个表情是货真价实的惊喜,而不是惊恐。可是凤瑶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难道是气傻了? “孩子……”只听凤瑶喃喃叫道,“我的孩子要出世了……” 出世?出世……出世!! 月咏终于明白过来,猛地低头看着那颗凤凰蛋,只见蛋壳上又陆续裂开几条细缝,然后随着一声轻响,蛋壳破开一个小洞,一个小脑袋从里面钻了出来,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 这、这就是雏凤?!尖尖的嘴,修长的眼,头顶上还有几根翎毛,小家伙活像一只刚出生的小鸡崽。它仔细将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了月咏的身上。红色的小眼睛立刻发出激动的亮光,它低下头快速地又啄掉了几块蛋壳,然后便扭动着圆滚滚的身体从蛋壳里完全钻了出来。月咏发现,这小家伙不仅脑袋长得像鸡,就连身子也很像,脖子短短的,一点不像周围那些成年凤凰有着修长的脖子。唯一能将它和鸡区分开来的,大概就是屁股上的那几条长长的尾羽了吧。而且它全身上下都长着紫色羽毛,只有眼珠和翎毛是红色的,一般的鸡哪有这么漂亮? 不过照这么看来,小家伙大部分继承的是父亲的基因咯?嗯,估计是长时间由父亲抚养吧,月咏对于自己一下就能找出合理解释相当满意。 小家伙倒没有想这么多,它只是摇摇晃晃地从蛋壳上站起来,左右晃动了几下后,终于稳住了身形,可想不到,它性子还挺急,居然又迫不及待地挥动起翅膀来。那小翅膀就比月咏上辈子吃的烤翅大了一圈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它飞起来。坚持不懈地挥动了一会儿,小家伙似乎发现了其中的窍门,兴奋地拼命扇动翅膀,没过一会儿,居然真的在气流的带动下,两只爪子慢慢离开了蛋壳。 可它干嘛老是绕着自己转?月咏奇怪地皱起眉,然后缓缓张大了嘴。 它、它该不是把她当自己母亲了吧? 第三十七章蛋爸出场 据说刚出生的幼崽会把第一眼看见的生物当作自己的父母。如今,这小凤凰一出壳看见的好像就是她啊……月咏有些郁闷,人家的亲身母亲就在旁边,自己咋就越俎代庖了呢? 她可不承认自己长着一副母爱泛滥的样子…… 求救地看向旁边的凤瑶,孩子现在把别人当妈,她这个亲妈怎么也不出来澄清一下?就见凤瑶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着急,接着樱唇微张,发出一声清啸。 那声音婉转清澈,就像春天刚解冻的溪水,潺潺动听。 正绕着月咏尾巴玩的小凤凰听见这声凤鸣立刻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她,眼睛里满是不解。它在想,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是母亲的声音……当它还是一颗蛋呆在母亲肚子里时,就常常能听见这么好听的声音。可是它现在挨着的这个才是她的母亲啊,为什么那边那个却能发出母亲的声音? “孩子,到这儿来,我才是你的母亲。”凤瑶伸出手招呼着小凤凰,她忍住脖子上的疼痛,强行将仅剩的一点灵气也散发出来。 小凤凰眨了眨眼,这股味道也是母亲的味道,还有她身上淡红色的气息……渐渐地,凤瑶在它的眼睛里变成了一只有着火焰般鲜艳羽毛的赤色火凤。那、那是母亲的样子!小凤凰震惊无比,又转过头看着月咏,可是这边这个…… 月咏见它看向自己,连忙摇头,竭力告诉它,你搞错了,那边那个才是你亲妈! 小凤凰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它望望这个,又打量打量那个,最后估计是看出月咏的确和它长得不太像,才终于迟疑地向凤瑶那边挪动了一点儿。 凤瑶温柔地笑着,鼓励它继续靠近。 那样慈爱的笑,那样宠溺的眼神,也只有在母亲的脸上能够看见。月咏看着这对母子,忍不住想起了她在那个世界的母亲。自己“去”得那样毫无征兆,她老人家还好吗?其实不用问,肯定好不到哪儿去。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而死别中最让人绝望的又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她在这儿,要想回去已不可能,唯有祈求上天,保佑双亲能够健康平安,长命百岁。 终于,小凤凰磨磨蹭蹭地飞到了凤瑶面前。倾城把她放下来,幸而飞翔是凤凰的本能,她即便身受重伤,也能在空中站稳。张开双臂,凤瑶将小凤凰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虽然样子一点也不像她,虽然生它的时候蛋壳上缠绕的雷电让她吃尽了苦头,可它却依旧是她最宝贝的宝贝,是她和最爱的人共同创造的生命,是她无悔爱情的见证。 小凤凰起初还傻傻地愣着不动,后来大概真的确定抱着它的人就是它的母亲后,小家伙像每一个孩子那样,蹭着母亲的脸,撒起了娇。 真好,这下总算是“物归原主”了,月咏抿嘴一笑,也不管一张狐狸脸笑起来有多诡异。可就在这时,神光外传来火凤族长带着嘲讽的声音。 “哼,居然让这小畜生出生了。凤瑶啊凤瑶,你简直丢尽了我们一族的脸面!” 月咏转头瞪着那火凤族长,她实在想不通,这人的脑子构造是不是跟一般人不一样?有这么说自己亲外孙的吗?它要是小畜生,那你不就是老畜生了?哼,感情还喜欢拐着弯的骂自己! 火凤族长对月咏的怒容视而不见,刚才的天雷虽不是针对他,但也给他提了个醒,让他不敢再轻易拿火凤全族的性命来冒险。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不能除掉族中的叛徒。如果月狐自己要多管闲事,因此丢了性命,那仙界可就怪不了他了。 阴狠地一笑,火凤族长再次举起双手,这一次火凤群瞄准了凤瑶母子,她们身旁的倾城自然也在其内。月狐,动手吧,你难道忍心她们葬身火海?火凤族长眼中狠光闪过,就要挥手发出信号。 “住手,休得伤我妻儿!”一个男子厉声喝到。 “玄悠?”凤瑶惊喜地回头。 什么,什么?悲剧男主人公罗密欧、传说中的蛋爸终于出场了? 月咏激动地循声望去,果见一紫衣男子正飞快地靠近,身形高大,样子俊朗。 可……为嘛整个人比月咏想象中胖了一大圈?!成了一发胖版的罗密欧……果然,童话都是大人们虚构的啊,呜…… 月咏心中有那么一点点幻想破灭的失望感,但也没忘了把神光打开一个缺口,让玄悠进来。 “老婆,你没事吧?”玄悠神情紧张地检查着凤瑶的伤势。 却不料凤瑶一个粉拳就砸在了他的胸膛上,柳眉倒竖,“你这个死胖子,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 死胖子?呃……月咏承认这是个相当贴切的称呼,可凤瑶此刻泼辣的样子还是让她吃了一惊,要知道她在这之前可是一直在心里把凤瑶塑造成温柔高贵的公主形象呢。 “对不起,老婆,我来迟了。”玄悠一叠声地道歉,任她对自己是连锤带掐,只是心疼地捂住她脖子上的伤口,“让你受苦了。” 凤瑶先是一愣,接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进玄悠的怀里。这么久没见,这个人还是这么傻,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只会好脾气地迁就她。可天底下除了他还会有谁会如此包容她的刁蛮脾气?又有谁会像他那样真心地呵护她,疼爱她?所以,即便那个时候,他只是??族里最低等的平民,她也依然愿意舍弃高贵的身份甚至和父亲反目成仇也要跟他厮守终身。 小凤凰从两人相拥的缝隙冒出个头来,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玄悠宠溺地一笑,抚着凤瑶的头发说:“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爱哭。” 经他这么一说,凤瑶才想起旁边还有别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玄悠温柔地帮她擦去眼泪,然后从她手里接过小凤凰,“凤瑶你放心,就算拼上性命,我也会保护好你们母子俩。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玄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都是白白跑来的?”一个男子的声音蓦然出现在几人的身后。 月咏震惊地回头,说话的人正是节南师叔,除了他,九辨也来了,甚至还包括…… 无尘师兄。 他……不是在闭关吗?怎么提前出关了? “月咏,这次你又闯什么祸了?”无尘的神情有些无奈,可眼神却一如既往的温柔。 第三十八章师父来撑腰 无尘略带无奈地看着月咏,他没想到自己闭关没多久,这丫头就立马惹出乱子来了。明知道自己体质特殊,修为又低,还老是喜欢到处跑,管闲事,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不过,这大概也是她可爱之处吧,上天或许就看重她这一点,才让她因祸得福,结成妖丹,想到这儿,他的嘴边不自禁地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另一边,月咏的心里则是又欢喜又担心。欢喜的是,她终于又见到了无尘。虽然他才闭关一年,可这一年来她过得有多难熬,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种等待的滋味真是不好受,仿佛每一秒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漫长得令人烦躁,令人窒息。可现在好了,她等的人终于回到她身边了,一切的煎熬都变成了重逢的甜蜜。只是他提前出关会不会对他的修行有影响?这着实又令月咏很是不安,担心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害了他。 一时间,两人遥遥相望,默然不语。一旁的九辨却渐渐从月咏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心中忍不住轻叹。活了几百年,少女那情窦初开的神情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反而应该说是看得太多了太多了。凡尘俗世中,多少人为这一个“情”字所累,肝肠寸断,万劫不复。所以他才跳出这万丈红尘,寻一方清静之地,潜心探求无上剑道,天地奥义。可这并不代表他会强行干涉弟子的行为,毕竟每个人要走的路都是不一样的。只是他太了解无尘的性格了,月咏的这片柔情到底会不会得到回应呢? 九辨在心中默叹了口气,脸上却不动丝毫声色。他御剑飞到月咏等人和火凤族之间,微微一笑,拱手道:“凤翔族长,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何必这样大动干戈呢?” 原来这老家伙叫凤翔,名字还挺好听的,就是跟他那阴险的形象实在不符,月咏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个嘲讽的眼神,现在有了师父撑腰,管他是火凤还是火鸡,她才不怕。 “九辨长老,”凤翔还算客气地回了个礼,但声音很是冷淡,“我火凤族与你昆仑派一向交好,今天我清理门户,除掉这个逆女,乃是我凤族内部的事,还请九辨长老不要插手。” “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只是令千金乃是我师弟的朋友,让他见死不救是万万不可能的。万一他不顾大局,冲撞了族长,那岂不是有损我们两派之间的情意?再说,令千金也不是犯了非死不可的大罪,既然已经在冰牢里呆了一百年,也足够赎罪了。何况血浓于水,父女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依我看,族长就此饶过她吧。” 九辨早料到凤翔会找这个借口阻止他们插手,反而倒过来利用昆仑和凤族的关系来将他一军。最后几句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言外之意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如果凤翔坚决要杀凤瑶,那就是决然不顾父女之情了。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肯定会惹来外人非议,有损他的声名。这个凤翔一向标榜自己是仁义君子,把声誉看得比命还重,绝不可能忍受这种对自己不利的谣言产生。 果然,凤翔被九辨一席话堵得哑口无言,不禁想,这个女儿已经丢尽了他的脸面,怎么能再因为她损害自己的名誉?何况这个九辨在修真界素有“剑圣”之称,声望颇高,又是昆仑派的长老,自己这次要是和他做对,肯定会有损和昆仑派的关系。而且听说他已有渡劫期的修为,只要度过天劫就能飞升仙界,剑仙的攻击力又是一般仙人的好几倍,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况且先前又伤了他的徒弟,以他护短的性格,下手的时候绝不会留情,说不定借此为他徒弟报仇。权衡再三,凤翔觉得和他们硬碰硬,没有丝毫胜算,还不如借坡下驴卖个人情给他们。 “九辨长老的话的确有道理,只是这个逆女与人私奔,还生下孩子,做下如此大逆不道有辱门楣的事,按规矩,火凤族已经容不下她了。”凤翔故意摆出一副沉痛的表情说道,“今日,我就请九辨长老和节南长老做个见证,将此女逐出凤族,永世不得踏入栖梧山一步,以后她做的事与凤族再无关系!” 啥,这就解决了?月咏一下傻眼了,刚才那个火凤族长还对他们穷追猛打,一副欲除之而后快的样子,现在九辨三言两语就消解了他心中的怒气?打死她都不信!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九辨自然也知道这老狐狸是为了自己的声誉以及顾忌他才这么轻易妥协,嘴上也不点破,反而开口称赞道:“凤翔族长对于至亲也不徇私,实在令我佩服。在这儿,我代劣徒向族长道歉。” “长老言重了,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凤翔连忙摆手,“适才不知这位姑娘是九辨长老的高徒,误当作了魔道中人,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月咏闻言冷哼一声,把她当魔道的人?哼,真正的魔道中人早把你们家宝贝拿走了!活该! “这么看来一切都只是个误会,大家就权当没有发生过吧。”九辨笑得越发灿烂,可心里早有些不耐,于是打算就此走人,“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族长不介意我带他们离开吧?” “哪里,请。”这个凤翔也真够虚伪的,居然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九辨点头告辞,转身示意几人离开。至始至终,玄悠和凤瑶都不发一言,有这个结果已经出乎他们的意料,但他们也同样知道,危险并没有就此结束。节南帮着玄悠扶凤瑶当先离开,无尘则放大自己的飞剑,让月咏和倾城都站了上去,九辨垫后,唯恐生变,几个人不断催动飞剑,火速离开了栖梧山的范围。 他们走后,凤翔立刻沉下了脸,这么轻易放过那个逆女倒是其次,让月狐跑了才着实让他不甘。只是他没有想到,更糟糕的事还在后面等着他呢。当他带着侍卫队前往冰牢查看情况时,只看见一地火凤士兵的尸体,空气中还残留着霸道的魔气。一个负责看守密窟的侍卫长更是惊慌失措地跑来禀报藏于密窟中的至宝凤凰血不见了! 可恶!肯定是被魔道的人偷走的! 凤翔怒火中烧,一掌击在冰牢洞口处的岩石堆上,顿时那万斤的落岩在他那暴烈的掌风下变成了一堆石粉。 不过等等,凤翔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此处离密窟尚远,却留有魔气,说明凤瑶逃出冰牢这事也是魔道的人干的,只是那只月狐也同时出现,莫非她和魔道有勾结? 呵,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凤翔冷冷一笑,召来一个侍卫吩咐道:“拿我的密令去叫妃暄回来见我。” “是。”侍卫接过他手中的令牌,化出原形朝昆仑的方向飞去。 (最近写文好像有些麻木了,所以想听听各位大大的意见,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微微的文,都衷心希望各位留爪留印,微微不断改进,才会有更精彩的文呈现给大家啊!o(n_n)o。 另,厚着脸皮求各种票票,微微这个月参加pk还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第三十九章凤舞九天 离开栖梧山后,七人疾行了三日,终于回到了玉剑峰。月咏在九辨的指导下,恢复了人形,可凤瑶的伤势却比他们想象中要严重许多。月咏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凤翔为什么要将她关在冰牢里。所谓水火不相容,那位于深渊底部的冰牢乃是由千年寒冰砌成,最能克制火凤的力量,再加上凤瑶被那下了禁制的铁链锁住了修为,一百年里时刻被寒气侵体,导致寒毒已经渗入五脏六腑和全身经脉,到了玉剑峰没多久便昏迷不醒。 节南把四师叔伯兮找了来,可伯兮查看过凤瑶的伤势后,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凤姑娘伤得实在太重,我虽有续命的丹药,但要想彻底清除她体内的寒毒,恐怕有些困难。” “伯兮长老,真的没办法了吗?”玄悠着急地问。这几天他一直守在凤瑶的床边,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形容已经十分憔悴。月咏知道他没有精力再去照顾那调皮得不得了的小凤凰,便自觉接过了这个担子,幸而小凤凰受过她的灵气滋养,又曾误把她当作母亲,对她极有好感,这几日还算听她的话。 伯兮想了想,叹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唉,我就直说了吧。要想救凤姑娘的命,必须让她在桃源乡的温泉里浸泡一年,方能除去那些寒毒。” 月咏听后很是高兴,泡温泉嘛,那有什么难的?可是……为什么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苦着一张脸? “你们干嘛都愁眉不展的?那个地方很危险吗?”她怀里抱着小凤凰,困惑地问。 “那个地方啊……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节南揉着额角,露出少有的为难之色,“你别看它名字好听,实则是妖族和魔道中人混居的地方,甚至连犯了错的修真者也全都逃到了那里去。因为桃源乡的主人曾放出话来,无论是谁,只要进了桃源乡,就受到他的保护。所以那个地方简直成了犯罪者的乐园。” “不会吧,那个什么主人有这么厉害吗?”月咏瞪大了眼睛,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一个地方。 “这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节南苦笑着摇摇头,“蜀山曾经为追捕一个叛徒派人潜进了桃源乡,可几十名精英弟子一个也没活着出来。” “那照师叔这么说,去桃源乡岂不是很危险?”月咏顿时也担心起来。 “再危险也要去!”玄悠毅然决然地站起身,“这一百年,我日日苦修,就是为了能救出凤瑶,如今好不容易才一家团聚,我绝不能再让她出事!” 他转过身,带着恳求的神色看着月咏,“月咏姑娘,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 “您……是要我替你们照顾小凤凰吗?” “没错。我知道之前已经麻烦了你很多,现在又提出这个要求,的确很过分。但此行凶险无比,这个孩子还小,我不能让他涉险。还请你体谅我们为人父母的心情。” “玄悠前辈您言重了!”月咏有些激动地说,“之前都是因为我,才让他差点落入魔道的手里,我向您保证,这次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能安心上路了。”玄悠欣慰地一笑,然后又看向节南,“老友,这次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希望不要影响到你们昆仑派和凤族的关系才好。” “我们俩之间还说这种话?自从认识了你,我这麻烦有断过吗?”节南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废话少说,我送你们去桃源乡。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个凤翔可没这么容易就放过你们。” 玄悠也不多说,点点头,因为这个时候推辞反而是对朋友最大的侮辱。商量好对策后,玄悠细心地给凤瑶裹了张毯子,然后轻轻抱起她,准备立刻出发。临走前他让节南先扶着凤瑶,然后将小凤凰破壳时掉落的凤凰羽交到了月咏手中。 “给我的?”月咏惊讶地看着那根美丽的紫色尾羽,觉得受之有愧。她并没有照顾好小凤凰啊…… “之前为了潜入火凤族,查出凤瑶被关的地方,我不得已将蛋交给了节南。可他这个人一向大大咧咧,哪是照顾孩子的料?我不放心,又因为从他那里听说过你的名字,所以就拜托他,请你帮忙照顾。”说到这儿,玄悠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既然是事先说好的酬劳,我可不想被别人说我赖账。” 他的脸本就有些圆乎乎的,此刻扑闪着眼睛,居然颇有些可爱。月咏实在想不到一个大男人还有这么孩子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算是知道凤瑶为什么这么喜欢他了。 “好了好了,要走就快走,别在这儿勾引我徒弟。”九辨走过来,连连催促他们动身,活像个时刻防备女儿被坏小子骗走的操心父亲。 玄悠无奈地笑了笑,跟众人告别后,正要和节南离开,却又被月咏拦了下来。 “等等,玄悠前辈你还没给小凤凰取名字呢!” 玄悠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说:“你瞧我,把这事儿都给忘了。可是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来。这样吧,你有没有什么好提议?” “呃……这个嘛……那你先告诉我这孩子到底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鉴于给倾城取名的沉痛经验,月咏硬着头皮问出了这个一直想问的问题。没办法,这小凤凰还不能化成人形,而她实在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去区分鸟类的性别…… 她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被逗乐了,凝重的气氛一扫而光。 “呵呵,这是我的疏忽。”玄悠笑着拍了拍月咏的头,“我们家宝宝跟你一样,是个女孩子。” “真的?”月咏闻言大喜,她想有个妹妹的心愿终于实现了!好吧,虽然这个妹妹差点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妈……不过这样一来,名字可就得好好取了。 月咏摸着下巴冥思苦想了好一阵,突然眼睛一亮,大声说道:“干脆叫她凤舞好了!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成为九天之上最美丽的凤凰!” “凤舞九天……不错,是个好名字!那就这么定了,从现在开始,这孩子就叫凤舞。”玄悠慈爱地摸着月咏怀里小凤凰的头,“孩子,乖乖等爹和娘回来,不要给大家添麻烦,知道吗?” 他的话里透着浓浓的不舍,但小凤凰实在太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懵懂地看着他。那样天真的眼神狠狠刺痛了玄悠的心,可他还是一咬牙,转身抱起凤瑶,背上的紫色翅膀展开,头也不回地飞走了。节南随即也御剑跟了上去。 当三人的身影变成了天边的一个小黑点时,小凤凰突然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发出了一声悲鸣,也许她终于明白,可能很久都见不到她的父母了,也有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 “别难过。”月咏怜惜地抱紧她,“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相信我,你们很快就能团聚了……” 小凤凰歪着头看着她,像是听懂了她的话,慢慢将头埋进了她的怀里。 (继续打滚求推荐求收藏~~~~话说pk票终于开张了~~~~~~大大们再给点力吧~~~) 第四十章关于吃肉的问题 玄悠带着凤瑶走后,小凤凰凤舞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除了月咏以外,谁都不理。而且不管是谁,只要胆敢踩到她的“雷区”,那便绝不客气地一道雷劈过来。问题是,她的“雷区”范围又相当地广,比如在她不高兴的时候打扰到了她,身为异性却不小心碰到了她,吃饭的时候不给她加肉,今天天气不好啦等等,都可以成为她“雷性大发”的导火索。于是乎,玉剑峰上仅有的三位“异性”在每人受了几次教训后,都聪明地学会和她保持在安全距离以外。总而言之,凤舞大小姐绝对是个脾气火爆的小丫头,看玄悠的脾气那么好,也不知是不是遗传到了她娘。 不过说到吃饭加肉这个问题,可着实令月咏头疼了一把。现在连她在内,所有人都已经辟谷,不用再为了填饱肚子而吃东西。可即便是辟谷以前,她和倾城都在无尘的“照顾”下,走上了素食主义的道路。但如今,这小凤舞不仅要吃东西,而且还非肉不可,这实在令月咏很奇怪:不是说凤凰非竹实不食吗?为什么她们家的凤凰就吃得这么“大众平民化”? 针对这个问题,九辨师父给出了自己非官方纯个人的解释:她每天劈那么多雷,当然饿得快了!当然需要吃些生猛的东西来补充体力了! 这番话,是他在一天之内被劈了三次,连头发丝都焦了的情况下痛呼而出的。 但问题的严重性在于,玉剑峰上根本没肉给凤舞吃! 理由很简单,在这个仙意盎然、飘渺灵秀的仙山上,怎么可以出现屠杀小动物这种残忍的事呢?所以小凤舞很生气地发现自己要饿肚子了,并很生气地发了一天飙,让玉剑峰的上空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五雷轰顶的壮观景象。 月咏他们四人还好,最多是受点皮肉之苦,享受一下雷电带来的酥麻快感。可半山上的飞禽走兽们就倒了大霉了,自从知道“上面”来了只凤凰后,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只要看见山顶上聚起了黑云,便一溜烟地跑回窝里躲起来,生怕又一个不小心被掉下来的落雷误伤。后来,许多动物因为实在受不了这种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煎熬,而开始了举族大迁移的活动。 为了不让玉剑峰成为史上第一座动物绝迹的仙山,月咏终于向现实妥协,放弃了让小凤舞也改行吃素的计划,而开始给她的食物里加肉。解决的方法就是——下山给她买!幸而昆仑山的外围边上住着许多牧民,月咏每隔几天,就到离玉剑峰最近的集市采购一大批食材回来,包括羊肉、牛肉、鸡肉以及各种各样的肉……每到这一天,小凤舞都异常得兴奋,从早上起来,就伸长了脖子等月咏回来。而一旦月咏出现在视线里,她便激动地扑腾过去,“懂事”地叼过月咏手里的大包小包,然后在竹屋前的草地上,开始了她大块吃肉的幸福生活。 这样也有好处,那就是我们火爆小辣椒的心情渐渐好转起来,不再每天给玉剑峰制造雷雨天气了。偶尔的一两次小闪电也主要是针对九辨,谁叫他老想着偷偷拔人家的羽毛呢?所以小凤舞最不待见的就是他,就算没事,也会随手扔几道雷过去。不过话说回来,这玉剑峰上除了月咏以外,好像就没人待见他……以前他经常不在山上还好,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呆在玉剑峰上没有走。 这天,月咏刚刚大采购回来,恰巧又遇上无涯派人给九辨送来了一些上好的茶叶,四人便坐在大榕树下一边品茗一边闲聊。而小凤舞吃饱喝足后,一个人在草地上玩起了月咏给她买的小藤球。 “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啊——”饮了一口茶,九辨脸上露出极为享受的神情,忍不住感叹起来,“还是呆在家里好,不用到处奔波,又有徒弟伺候着。” 无尘率先扔了个鄙视的眼神给他,不冷不热地说:“我看你还是出去奔波的好。” “没错,魔道那边不用管了吗?”倾城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 九辨“幽怨”地看了这两人一眼,心中悲凉,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好徒弟?好吧,就算其中一个不是,但也是吃他的,喝他的长大的啊!怎么能用这种巴不得他赶快离开的语气说话?还一点掩饰都没有! “月咏,你该不会也盼着为师走吧?”他转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月咏。 “师父,师兄和倾城跟你开玩笑呢。”月咏忍不住笑起来,“不过,你真的不用去看着吗?没有您老人家坐镇,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以昆仑、蜀山和蓬莱三派为首的正道修真者便结成了攻守同盟,共同抗击魔道。五年来,九辨作为主要负责人之一,带着同盟弟子捣毁了许多魔道新建立起来的门派,所以才经常不在玉剑峰。 听了月咏的话,九辨心里舒服多了,端起茶杯说:“最近魔道还算安分,没什么太大的动作。不过依我看,应该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所以我才趁这个空闲,好好陪陪你们啊,只可惜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还不领情。” 倾城眉毛一扬,瞥了他一眼,而月咏的心则没来由地一阵狂跳,“您的意思是说他们正在筹备什么大阴谋?”。 “应该是。”九辨自动无视倾城的目光,悠闲地放下茶杯,“你不是说他们从火凤族那儿偷走了凤凰血吗?这凤凰血是疗伤的圣药,他们冒那么大的风险偷走它,应该是内部一个很重要的人受了伤。而一旦等他养好了伤,这魔道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搞些小动作了。” 关于被摩十三劫走的事,月咏只说是和倾城下山的时候不小心遇到了魔道的人,然后因为被他们看见了凤凰蛋,所以才被带到了栖梧山。至于被摩十三强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一个字也不敢提,更别说告诉他们摩十三的来历了。 她实在不敢想象,要是被师门里的其他人知道一个大魔头是被她从瓶子里放出来的会有什么后果。 至于摩十三拿走凤凰血给谁用,月咏大概也猜到了。包括魇修在内的那四个人,修为都是极高,可他们却尊称摩十三为殿下,那么这个“重要人物”除了摩十三以外,她还真想不到别人了。可是他为什么会受伤呢?难道是因为之前被封印的原因?那他又是为什么会被封印?又是谁有这个能耐将他制住? 一时间,无数个问号出现在月咏的脑海里,以至于九辨连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听见。 “月咏!” “啊,师父你说什么?”她终于清醒过来,神色有几分慌乱。 “你这丫头,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九辨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为师我刚才说,你最好赶快到东山师叔那儿去,让他把凤凰羽和万年冰晶给你融进月影剑里。趁这个时间,你们几个给我好好提高修为,别再到处乱跑了,听到没?” “是,师父。”月咏连忙点头称是。 没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提高自己的实力,以后说不定还会遇上那魔头,她可不能再像这次一样,毫无还手之力了。 第四十一章前往玉虚峰 喝完茶的第二天,九辨就带着一家五口前去玉虚峰炼剑。照例,他驾着他的“银练”剑一马当先地飞在最前面,身后拖着几百米惹眼的银色光芒。月咏和倾城站在月影剑上,无尘则御着“竹心”剑陪在旁边。一路上,最高兴地莫过于小凤舞了。这么多天,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玉剑峰的范围,兴奋得不得了,张开紫色的小翅膀,不停地在几人身边绕来绕去,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欢呼。凡人都说听见凤鸣是吉兆,月咏他们这天天不想听都能听见几声,岂不是要走运走到天上去了?所以,封建迷信不可信啊…… 飞过重重山峦,远远地,月咏就听见打铁的声音从玉虚峰上传来。六位师伯师叔里面,要数节南和东山最疼她,但节南呢,就总是喜欢给她找麻烦,不是抓灵兽,就是照顾灵兽,有一次甚至还要她帮忙给一只母蜘蛛接生!好吧,虽然她上辈子并不怎么怕蜘蛛,可当面前躺着的是一只足有小汽车那么大的长腿蜘蛛那就另当别论了。月咏现在想起那一个个拳头大小圆滚滚亮晶晶粘乎乎的蜘蛛卵都浑身起鸡皮疙瘩。所以,有鉴于此,她轻易是不会去节南住的无忧峰的,反倒是喜欢往这满是呛人味道的玉虚峰上跑。 轻车熟路地绕过阵阵黑烟,月咏和倾城跃下月影剑,站在了玉虚峰前山的草坪上。随即无尘也到了,哭笑不得地抱着差点被那黑烟熏晕的小凤舞。刚才这小家伙淘气,看见了黑烟不仅不躲,反而还凑过去瞧是什么东西,结果直接就成了烟熏凤凰。无尘提着她走到水池边,用清水好好洗了一阵,那一身的羽毛才终于恢复了原来的颜色。可谁知她一清醒过来,觉得浑身湿漉漉得不舒服,就是一阵乱甩,溅了无尘一身脏水。 “哈哈……”看着一向爱干净的无尘那狼狈的样子,月咏很没良心地笑得前仰后合,直到他的脸越来越黑,才勉强止住笑声,掏出自己的丝绢递给他。 无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接过丝绢,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仿佛一股电流从指尖传来,两人的神情一下都有些尴尬。月咏连忙收回自己的手,不自然地摆弄着手指,而无尘也是心不在焉,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水。 “师兄,这里没擦到。”月咏指着他左边脸颊上的水珠轻声说道。 “哦、好……”无尘有些慌乱地答应了一声,却抬手擦着右边的脸。 “是左边~”月咏噗哧又笑出了声,拿过他手里的丝绢,踮起脚,仔细帮他擦去左边脸上的水珠。一时间,两人的脸距离不到一寸,对方的呼吸都贴着脸颊滑过。仿佛一阵熏风拂过,月咏只觉脸颊一片滚烫,心中更是小鹿乱撞。她能闻到无尘身上那特有的竹叶清香,淡淡的,很干净。而他那如黑濯石般的眼睛里此刻正倒映出她略带羞涩的脸。两人的视线一下碰在一起,然后都像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移开。 月咏收回丝绢,眼中隐隐有东西在闪动,然后丢下一句“擦干净了”,就埋着头跑开了。无尘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失神,直到小凤凰飞起来狠狠啄了他手臂一口,才清醒过来,也迈开步子朝铸剑炉走去。可是他的心却一直不能平复下来,对刚才那阵奇怪悸动感到迷惘。 他怎么会对月咏有这种感觉…… “东山师叔!”看见前方出现了熟悉的身影,大老远,月咏就亲热地打起了招呼。 “呵呵,来啦。”东山和九辨并肩站在太极铸剑台下,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豪爽的笑容,当他的目光落在月咏身边的倾城身上,先是一愣,继而醒悟过来,“月咏,这就是你那位雪兔弟弟?” “是啊。怎么样,很可爱吧?”月咏笑着把倾城推到东山的面前,“我都说我没有骗你啦。” 看见倾城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东山笑着解释说:“这鬼丫头,上次到这儿来,碰巧看见了无欲的弟弟,后来不知怎么了,两人都争着说自己的弟弟最乖巧。我刚开始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多出个弟弟来,所以就以为她是随口胡说。谁想到这丫头还记仇,这次真把你给带来了。” “哼,我当然得带来了,不然怎么让无欲师兄心服口服?”月咏一边说,一边在铸剑台上的众多火炉边上搜寻无欲的身影。很快就被她发现,无欲正在火极那边挥汗如雨地敲打着一柄长剑。 “无欲师兄,快过来!”月咏朝他大喊一声。 无欲闻声抬头望过来,看见是月咏,憨厚地一笑,朝她招手示意,然后将手中长剑递给身旁的师弟,擦干净手后走了过来,“什么事啊,无色师妹?”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无色。”月咏双手叉腰瞪着他。 “呵呵,无色这名字挺好的,为什么不能叫?”无欲这个人一向直率,没什么花花肠子,他说挺好,便真的是觉得好,绝没有讽刺的意思。 “哎呀,我说不好就不好,反正你以后记得叫我月咏就行了。”月咏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女孩子家的想法,估计自己嘴皮子都磨破了,他都不一定能理解。唉,所以才到现在也没讨到老婆啊……不过话说回来,这昆仑派里的男弟子好像就没几个有老婆的……难道是掌门师伯起了模范带头作用?唉,害人不浅啊…… “哪,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弟弟,怎么样,比你弟弟可爱吧?”月咏再次炫耀似的将倾城推到了无欲面前。 无欲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呵呵一笑,“的确是比我弟弟长得好看,不过在我心目中,我弟弟绝对是世上最可爱的弟弟。所以无……啊,月咏,咱们俩就别比来比去了。” “想不到师兄你还能说出这么玄妙的话出来,真是深藏不漏哦。”月咏其实也就是图一好玩,此刻见大家都认同了倾城,便也就心满意足了。 只是她没有看见,倾城眼中的神采因为她的那声“弟弟”而渐渐黯淡下来。 第四十二章融灵 因为有段时日没见,月咏几人和东山师徒俩闲聊了一阵,才将此次的来意告知。 东山见了万年冰晶和凤凰羽后,摸着下巴沉吟道:“月影剑的剑心是月魄石,属阴,对万年冰晶应该不会排斥。但问题是,这凤凰羽看起来是雷性的,就不知能不能被月影剑接纳了。” “不会吧……”月咏闻言顿觉失望,为这东西折腾了大半天居然不能用,这不是纯心耍她吗? “呵呵,你也不用太失望。”东山笑着宽慰她,“我只是说可能,结果怎么样还要试过才知道。再说了,你以为‘融灵’是这么简单的?别说一般资质的飞剑根本没办法进行,就是能融灵的飞剑也很少能同时熔炼进多种属性的。” “可是……师父的‘银练’就风土水火雷五种全备,师兄的‘竹心’现在也有四种……人家的月影再怎么说也是一把名剑,不公平……”月咏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撒起娇来。 东山一时沉默,她也不想想,她师父是一般人吗?总是能从一些古怪的地方带回一些古怪的东西来。而且运气还好得离奇,不仅自己连徒弟的飞剑都能兼容五种属性。 “对了东山,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九辨突然想起了什么,“月咏结丹的时候,曾历雷劫,月影剑也被天雷劈到了,剑身内应该还残留了雷性元力。” 东山眼睛一亮,“这么说的话,那成功的几率就高多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融灵台’。” 他的热情顿时高涨,带着众人穿过铸剑炉,沿着冰极处的阶梯走上了一条悬浮在空中的吊桥。桥面用松柏铺成,沉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其中临近铸剑炉是一个原因,但更主要的是因为少有人走动。由此可见,给飞剑融灵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事。 融灵台位于吊桥的尽头,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建成,凌空悬浮着。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太极八卦图,底座上的阴阳鱼散发出黑白两色光柱,并沿着顺时针方向缓缓转动着。而在太极八卦图四周的地面上还嵌着五个小一点的圆圈,依次发出蓝、红、紫、绿、褐五种颜色,分别代表水、火、雷、风、土五种自然元力。太极八卦图和五个圆圈之间用金线绘着繁复的符咒图案,共同组成了一个大型法阵。 东山让月咏将月影剑插进黑白光柱交界的一个凹槽内,然后坐到太极八卦图前面。他和无欲两人则分别将万年冰晶和凤凰羽放进了属于“水”和“雷”的圆圈内。九辨和无尘都见过融灵的过程,不用多吩咐便拉着倾城和小凤舞站到了法阵的外面。 一切准备就绪,东山最后嘱咐月咏,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控制住月影剑,否则很可能引起爆炸,损伤到月影剑。月咏想不到融灵还是件这么危险的事,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开玩笑,月影剑不仅是她的第二个元婴,更是她最能倚靠的朋友,她怎么能让朋友出事? “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吧。” 东山从乾坤袋中拿出两块烧饼大小的古玉,竟是一黑一白两种罕见的颜色,而两块古玉正中都有一个四方小孔。他先将白玉嵌进了“黑鱼”鱼眼处,然后同样将黑玉嵌进了“白鱼”的鱼眼凹槽内。月咏这才发现,两个凹槽内都有一个方形玉柱,正好与玉环上的方孔相合。 只听“咔哒”一声,融灵法阵正式启动。放有万年冰晶和凤凰羽的两个圆圈内立刻射出一蓝一紫两道光柱,高达几十丈,直径也足有半米多粗。而中心的黑白两道光柱仍是缓缓转动着。东山扣住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其余六指分别相抵,在胸前摆成一个奇怪的手势。口中念着的咒语乃是昆仑派先辈不断完善而流留下来的“九转聚灵十字真言”,乃是融灵的不二法门。 就见融灵法阵中的每根金线都亮了起来,大量的天地灵气受到吸引,源源不断地汇聚到法阵之中,成为维持法阵运行的不竭动力。有了灵气的补充,四道光柱都散发出比之前更耀眼的光芒。 待阴阳双鱼旋转到第七七四十九圈时,整个法阵已经吸纳了足够充沛的灵气,东山神色一敛,手中连变数个手诀,大叫一声“启!” 此字一出,犹如石破天惊,天地间猛地响起一记惊雷。紫色光柱瞬间闪出一条条银色电光,犹如一条条绕着光柱盘旋而上的银色小蛇。而另一边的蓝色光柱也散发出冰冷刺骨的寒气,眨眼就冻结了四周的空气,融灵台上空甚至开始飘起鹅毛大的雪花来。 月咏还从没见过如此奇异的景象,一边是电闪雷鸣,震耳欲聋,另一边又是白雪皑皑,肃杀凛冽,一时间竟然看得入了神。 “月咏,注意了!”东山见她神色不对,立刻大喝一声提醒她。 月咏心中巨震,想起了自己的正事,连忙收敛心神,专心用神识控制着黑白光柱中的月影剑。她和月影剑心脉相通,立刻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灵气席卷而来。原来那些聚集起来的天地灵气不仅成为了法阵的动力,还有一部分进入了太极八卦图中,洗涤着月影剑的剑身。此刻月咏和月影剑两位一体,灵气又顺着二者之间的纽带传进了月咏的体内。 这样浩大的灵气冲入体内,幸而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她按照以前的经验,催动丹田内刚结成不久的红色妖丹。妖丹苏醒后,立刻就像饿了几百年的野兽,张开大嘴贪婪得吞噬着那源源不断输送而来的美味灵气。原本还有些脆弱的丹身随着一层层灵气的加固,逐渐稳定起来。 真是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个意外收获,月咏喜上眉梢,不过也没忘了月影剑那边。她一边继续加固妖丹,一边引导着涌入月影剑中的灵气,让灵气都汇聚到剑柄处的月魄石中。 见时机成熟,月咏也控制得很好,东山微微放心,再次变换手势,这一次,他要正式将万年冰晶和凤凰羽中的冰元力和雷元力融进月影剑中。 而这一步才是融灵过程中真正关键而危险的地方! 第四十三章融灵(二) “月咏,现在我先将冰元力注入月影剑中,你只须催动月魄石吸纳就行。” 东山嘱咐道。 因为月影剑属阴,不会排斥万年冰晶的力量,所以东山决定先从简单的做起。 月咏想点头,可无奈此刻要全神贯注地控制灵气,连身体都无法轻易活动。幸而东山看 懂了她的意思,不再耽误,立刻启动了法阵的第二阶段。 太极图上的黑白阴阳鱼停止了转动,一道灵气从底座发出,将月影剑推出凹槽,悬浮在半空中。随即万年冰晶发出的蓝色光柱猛地冲向云霄,在到达最顶点时折而向下,像一道流星拖着尾巴射入月影剑中。刹那间,月影剑蓝光大盛,剑身微微颤动起来。 与此同时,月咏摒除一切杂念,进入虚静状态,神识中渐渐出现了一个亮点。接着那亮点越来越近,越变越大,终于一道白光闪过,月咏的神识进入了月魄石的世界里。眼前是白茫茫一片,无论上下左右,还是东南西北都无法分别,犹如天地初开时的混沌状态。 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因为修为达到到凝气后期时,她已能做到初步的人剑合一,那就是在修炼时,将自己的神识和月影剑的剑心月魄石合而为一,一同吸纳灵气。 此刻,月咏在半空中盘腿而坐,神识能够触及到这个世界的每一寸地方。在这里,她就是造物的神,一切都听从她的号令。伸出双手,月魄石的灵气在她双手之间汇聚成一团白色的灵光。不久,一道冰蓝色的气流拖着长长的光芒朝她飞来,正是进入了月魄石中的冰元力。事不宜迟,她双手向两边一拉,白色灵光变成一堵白色光墙,挡住冰元力的去路。 如同水滴融入水潭,冰蓝色气流撞上光墙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光墙上只是泛起了一圈涟漪,就完全融解了这道冰元力。看来东山师叔说的没错,这月魄石和冰元力的确十分契合。 接下来,月咏好整以暇地坐在光墙后面欣赏了一场壮丽的“流星雨”。接连而来的冰元力在天幕中滑出一道道冰蓝色弧线,然后就像飞蛾扑火一样,争先恐后地涌入光墙之中,荡起无数涟漪。渐渐地,光墙的面积越来越大,不断向上下左右延伸,颜色也由白色逐渐过渡到冰蓝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天空中不再飞来冰蓝色的气流,月咏在光墙面前,变得宛如沧海一粟那样渺小。她估计万年冰晶的力量已经完全被月魄石吸收,便再次伸出双手,抵在冰墙上。只听“咔嚓”一声,她双手按住的地方出现了几条裂纹,随即那些裂纹呈放射状迅速覆盖了整面光墙。 月咏没有念咒语,也没有催动灵力,她只是简单一个念头升起,那无边无际的光墙便瞬间碎成了无数的光尘。素手一挥,漫天光尘以她为中心开始飞速地旋转起来。如果这时候有人从远处遥望,一定会惊叹这美丽而壮观的景象,仿佛银河系的星云就在她的身边转动着。 渐渐地,这片星云在旋转中越变越小,最终在月咏的手中凝结成一颗拳头大小的圆形珠子,晶莹剔透,泛着冰蓝色的莹光和阵阵寒意。如此,月影剑正式拥有了“冰”的属性和力量。月咏看着那珠子,真是爱不释手,轻轻往上一抛,冰珠便极有灵性地绕着她转动起来,就像是在跟她逗乐一样。 正玩得不亦乐乎,东山师叔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月咏,看来你已经成功融合了冰元力。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开始融炼凤凰羽,只是这次会艰难许多,你先看看能否在月魄石中找到上次天雷留下来的雷电之力。” 寻找雷电之力? 月咏微微皱眉,暂且将冰珠搁置一旁,专心用神识搜索着整个地方。只是令她失望的是,搜寻一圈下来,似乎并没有感应到雷性元素的存在。莫非上次白白被天雷劈了一顿,连一丝雷电之力都没保留下来?如果真是这样,没了它作引子,月影剑也许会排斥凤凰羽中的雷元力的。 压下心中的不安和焦躁,月咏告诫自己这个时候绝不能自乱阵脚,决定再搜索一次。这一次,她更加仔细地在茫茫灵气中寻找着雷电之力的踪迹,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同时不停回忆上次被天雷劈到时的感觉。 好像有点酥麻,又夹杂着几分刺痛。 对,就是这种感觉! 月咏神识一动,她真的感受到了一点点被电击到的感觉,于是连忙收敛心神,将全部神识聚集到刚才出现那种感觉的地方。过了不久,那种酥麻刺骨的感觉再次传来,她心中大喜,神识穿过重重灵气的遮蔽,终于发现了雷电之力的所在! 只是那些雷电是如此的微弱,就像春日里空气中漂浮的游丝,散落在白茫茫的灵气中,偶尔闪过微弱的银紫色光芒。 月咏心念一转,瞬间移动到那些雷电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两个手指,捏住了离她最近的一丝雷电。心一阵狂跳,她真怕这东西被她一碰就不见了。然而万幸的是,那丝雷电并没有消失,只是在她手指间像条小虫似的扭动着。 呼——月咏轻舒了口气,她已经想到该怎么收集这些雷电之力了。 小心地将那丝雷电转移到左手,月咏又捏住了第二缕雷电的尾巴,然后依样画葫芦,将那抓到的雷电都放进左手。当左手握不住了时,便拈起一缕当作绳子把其他的扎成一束。等她把所有雷电收集完时,身边已经漂浮着四束雷电,再加上手里的一束,总共是五束扎得像豆芽菜一样的雷电之力。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月咏突然有一种卖菜大婶的感觉。 “哎,大婶就大婶呗,先把这些家伙凝聚到一起再说。” 月咏自嘲了一句,将所有的雷电束笼在手中,希望能将它们融为一体。 可是这又该怎么做呢? 第四十四章融灵(三) 东山、无欲,以及站在法阵外的九辨、无尘、倾城五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太极八卦图前的月咏。从东山提醒她寻找月魄石中的雷电之力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可目前看来,似乎丝毫动静也没有。几人都有些不安,不知道月咏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东山,他深知这融灵法阵一旦开启,释放了凤凰羽蕴涵的雷元力,如果在一定时间内无法成功融灵,那些雷元力就会消耗殆尽。 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再过一个时辰,这道紫色光柱就会脱离法阵的束缚,散落进天地灵气中。 所以,留给月咏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时辰! 然而此刻,正对着五束雷电束手无策的月咏却并不知道时间的紧迫性。她还在冥思苦想怎么把这些像小虫子一样不停扭啊扭的雷电融到一起。 之前因为月魄石本身的力量不与冰元力排斥,所以她直接凝聚了月魄石中的灵气作为载体来承接冰元力。此刻要融炼雷元力,她只能以手中这些雷电为载体,但这些雷电实在太少了,只有融到一起,或许还能起点作用。可是就像和面要加水一样,她也需要一个媒介才能将这些雷电融合。 媒介……该用什么好呢?应该也要带雷属性的才行吧?只是她又去哪儿找带雷属性的东西来?就手里这些都是上次天劫时天雷剩在月影剑里的。 等等,月咏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既然天雷能在月影剑里留下点雷电之力,那她直接挨了那么多道天雷,身体里面应该也有残留的才对啊。 想到这儿,月咏连忙搜索起自己体内的雷电之力来。想不到,这一次倒是容易多了,她很快发现了远比月影剑中丰富的雷电来。看来当时她承受了大部分的天雷威力,也是有点价值的。 神念一动,她催动那些雷电都集中到手中来,一团紫色光芒渐渐在她十指间绽放。 “糟了,时间快到了。”东山看着已经出现晃动迹象的紫色光柱,双眉紧皱,“难道真的要功亏一篑?” “师父,能不能想办法拖延一点时间?”无欲守在紫色光柱旁,也很是着急。 “唉,凤凰羽的雷元力也不是无穷的,现在补充一点雷力进去或许还能暂时阻止它涣散,可此刻哪来得及去找精纯的雷力来?” 东山话音未落,九辨、无尘和倾城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正蹲在融灵台栏杆上睡得呼呼作响口水横流的小凤舞,现成的不就在这里吗? 只是这小家伙的起床气不是一般得大,这个时候把她弄醒,可是要作好被天雷劈成外焦内嫩的觉悟的。 这样危险的任务应该交给谁去办呢?九辨转身看向无尘和倾城,却见两人已经站在了离他和凤舞三丈开外的地方。 “你们……”九辨气结,这俩小崽子跑得倒挺快。 “师兄,事不宜迟,你赶快叫醒她吧。”东山并不知其中“深意”,反而因为找到解决办法而十分高兴,不停催促他。 看着晃动得越来越厉害的紫色光柱,九辨叹了口气,认命地将“魔爪”伸向凤舞那三尺长的尾巴,这事儿他已经在玉剑峰上做过很多次了,动作十分娴熟…… 但很可惜,凤舞也已经因为他的多次“偷袭”形成了极高的警惕性。他的手还没碰到羽毛,那双细长的凤眼便刷地睁开,紧接着小凤舞的全身因为愤怒绽放出紫色的光芒…… “轰”! 一道手腕粗的银紫色闪电不偏不倚地击在了紫色光柱上,光柱顿时紫光大盛,恢复了稳定。 刚才还在光柱旁的九辨此刻已站在了离凤舞最远的地方。他擦去额角的冷汗,暗自庆幸,幸亏跑得快啊…… 就在这时,月咏的身体突然发生了变化!众人又是一惊,只见她的身后冒出了一条尾巴的虚影。 倾城认出来,那正是她长出的第四条尾巴,因为上面还隐隐有电光闪过! 月魄石内,月咏兴奋地看着手中那团紫色光芒。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五束雷电真的在她灵气的调和下融成了一条足有大拇指粗的紫色雷电,此刻,正像一条小蛇似的在紫色光芒中游动。小心翼翼地捧着它回到月魄石的中心,月咏发现已经有丝丝雷元力进来了。盘腿坐好,她双手托起那团紫色光芒,以里面的雷电之力为媒介,吸引着那些雷元力聚拢过来。幸而数量不算多,她再以自身灵力配合,那条雷电“小蛇”开始慢慢吞噬那些雷元力。 当月咏尾巴的虚影出现后,东山发现月影剑开始自动吸纳紫色光柱的力量。虽然还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根据多年的经验,他果断地选择了释放凤凰羽的力量,让紫色光柱射入月影剑中。 当大量雷元力出现时,月咏手中那团紫色光芒已经变成了水晶球大小的紫色光球,隐约可见有一道黑影在里面不停地游动。此刻,她已不需要再输入自己的灵力,光球就能自动融解雷元力的力量了。 一个时辰后,紫色光柱和之前的蓝色光柱一样消失在融灵台上。而月咏手中也多了一颗和冰珠差不多大小的紫色雷珠,只是它里面多了一条缓缓游动着的“小蛇”。将两颗珠子抛到空中,月咏发现它们竟然按照一定的轨迹运转起来。 微微一笑,月咏闭上眼睛,离开了月魄石的世界。 再睁开眼,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而面前的融灵法阵已经关闭,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从缓缓转动着的太极八卦图上拔出月影剑,她看见剑柄处月魄石的周围出现了两道符印,一个呈水滴状,泛着蓝光,另一个则是一道紫色闪电的模样。 “一次将两种元力融合成功,月咏,你可是又完成了师叔一个心愿哦。”东山笑着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嘿嘿,月咏应该谢谢师叔才对,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 “怎么,光感谢你师叔就行了?”九辨气呼呼地走过来,他的衣服上很明显有几道被雷劈过的焦黑。原来刚才凤舞见第一次没击中他,很是不甘心,就在月咏融炼雷元力的时候,追在他后面绕着玉虚峰飞了好几圈。 等倾城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她后,月咏“噗哧”笑出了声。不过看着九辨那不善的脸色,她连忙忍住笑意,讨好地挽住他的手臂,“我知道师父对我最好了。您别生气,我一会儿就去给您买您最喜欢吃的桂花糕。” “这还差不多。”看在美食的份上,九辨决定暂时原谅她,抬手拂过被烧焦的地方,衣料顿时又恢复如初,“不过接下来你要好好跟无尘闭关,学会怎么利用那些元力,知道了吗?” “是!”月咏调皮地行了个军礼,逗得大家都笑起来。 目光流转间,她不经意地发现无尘正朝她淡淡地笑着,那一刹那,她仿佛觉得心中正有一朵莲花在悄然绽放…… 第四十五章师父,不送 从玉虚峰回来后,月咏开始在无尘的指导下练习运用两种元力。本来,九辨是打算亲自教导她的,可无奈掌门天玄子突然派人来通知他,让他立刻赶回联盟。 “唉,可怜我这劳碌命,就没一点休息的时间。”九辨一边哀嚎,一边收拾着要带走的东西,无尘、月咏、倾城、凤舞都聚到了他的房间里。他住的这间竹屋看上去似乎和月咏他们住的没什么两样,然而一走进里面,就会立刻发现,这哪里是竹屋,根本就是皇宫! 被法阵扩大了好几倍的空间,精心雕刻的门窗,以及各种名贵的家什和耀眼的摆设,让月咏每次进来都油然而生一种愤怒之感! 是谁一本正经地说修真者要通过苦修才能领悟天地大道?!又是谁告诫她富贵皆浮云,金银是枷锁?! 自己过得倒比皇帝还享受! 月咏极度不平衡地一屁股坐上那张大得惊人还挂着丝幔的豪华大床,万分怨念地想起了隔壁自己那张连个蚊帐都没有的竹架床。另一边,无尘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自己的竹笛,而倾城则径直从摆满了一屋子的书架上随便抽了本书看着。总之,没有一个人有帮九辨收拾东西的打算。 收回委屈加不满的目光,九辨认命地将最后一包东西装进了自己的乾坤袋。拍拍手,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下根本没弄皱的衣服后,九辨发现还是没人理他,只得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踱着方步走到床边,见月咏正蹲在上面死命地解着丝幔的绳结。 “那个……月咏啊……你要是真喜欢这张床,就把它搬回你房间好了。”九辨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她再用点力,估计还没把丝幔解下来,就先把床给拆了。 “真的?”月咏一下停住了手,满脸放光地看着他,然后一指旁边八宝阁上放着的和田玉香炉说,“那那个香炉也能给我吗?我拿回去熏衣服。” 九辨脸上瞬间挂满黑线,无力地挥了挥手,“都拿去吧。” “耶!我就知道,师父是天地下最好的师父!”月咏开心地一把抱住他的腰,“对了,我帮您收拾东西吧……啊,这么快就收拾好啦?真是的,师父你怎么都不说一声。” “……” 九辨无言地拍了拍她的头,回头看见倾城正飞快地翻着那本砖头似的《昆仑药典》,更觉无语。 “倾城,你想看什么书都拿回去好了……不用急着把它背下来……” “你不早点说。”倾城瞥了他一眼,立刻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把整个书架上的书都取下来装进了月咏从东山那给他要来的乾坤袋里。 “……” 九辨第三次转向靠墙站着的无尘,刚张嘴打算嘱咐他几句,就被无尘直接掐断了。 “如果你是想说三派联合比试的事,那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费心,三个月内我一定会教会月咏。” “……既然这样,那为师就可以放心地走了,你们也不用送我了。”九辨一步一停地挪到门边,磨蹭了半天,却还是没见三人有任何动静,只得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可怜巴巴地说了句,“为师走了啊……” “师父再见!”月咏抱着凤舞,笑眯眯地跟他挥手道别,但仍旧坐在床上纹丝不动,一点儿也没有要起来送他的打算。至于倾城和无尘则连头都没抬一下,只象征性地随便挥了挥手。 郁闷之至,九辨满脸受伤地召出飞剑,化作一道银光离开了玉剑峰。 “哈哈……”,月咏终于忍不住笑倒在床上,而倾城虽用书挡着脸,但很明显肩膀在不停颤动着,就连无尘嘴边都溢出一丝明显的笑意。 故意对九辨这么冷淡,其实是他们一开始就预谋好的,因为只有这样,那个“混蛋”师父才会有所牵挂地早点回来吧…… 九辨走后的第二天,无尘便带着月咏去后山练剑了。倾城也不知怎么了,也不像以前那样吵着要跟去,反而整天埋在那一堆书卷里。至于凤舞则更不用担心,她现在已经成了玉剑峰名副其实的山大王,每天带着一群小弟去欺负隔壁山头的猴子。 无尘和月咏练剑的地方是一片广袤的紫竹林。这里的竹子跟竹屋旁边的翠竹有所不同,不仅是少见的紫色,而且长得特别高大粗壮,最细的都有水桶那么粗。这种紫竹尤其坚韧,普通刀剑砍上去,甚至连划痕都看不出来。株与株之间相隔距离也很大,适合放开手脚活动。 无尘先给月咏做了次示范。他手握“竹心”剑,朝不远处一株特别粗的紫竹斜斜挥出一剑,就见冰蓝色圆弧划过,竹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而且从那处剑痕开始,寒气瞬间覆盖了整株竹子。 没等月咏发表一下赞叹之情,无尘已经侧身向第二株紫竹挥出了一剑。这一次整株竹子瞬间被剑气中的雷电之力劈得全身焦黑。 “真厉害……”月咏惊讶地张大了嘴,“师兄,你怎么做到的?” “其实很简单,只需催动飞剑中的元力就行,你试试。”无尘并不多做解释,而是直接将站的地方让给了月咏。 “催动剑中元力……”月咏默念着,学着无尘的样子朝第三株紫竹挥出一剑。竹身上虽也被劈出一道剑痕,但并没有冰和雷的法术效力。 撅了撅嘴,她不信邪地连续挥出三剑,但结果仍然和第一剑一样。 “你只催动了剑中的灵气,但没有触及其中的元力。”无尘指出她的错误,然后又做了一次示范,将一株紫竹直接变成了冰雕。 “可是,怎么才能催动元力啊?”月咏不解地问,她看了半天硬是没看出门道来。 “来,握着我的手。”无尘蓦地向她伸出左手。 “啊?”月咏觉得自己也被那一剑劈中了,浑身变得僵硬。 “握住我的手。”无尘定定地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 “哦……”月咏小脸微红,低着头,把月影剑换到左手,右手迟疑地伸进了他的手里。 无尘一下握紧她的手,同时再次挥出两剑,分别动用了冰元力和雷元力。 这一次,月咏的眼神不再迷茫,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一剑,她感觉到无尘的手瞬间变得冰凉,而第二剑时,他的手心甚至传来细微的电流。 “明白了吗?”看着她变得澄澈的眼神,无尘知道她肯定想通了其中的奥秘。 “嗯!”月咏用力点点头,“师兄是想告诉我,要通过改变自身灵气的属性来催动剑中的元力,对吧?” 果然一点就通,无尘赞许地笑了笑,“那你再试一试。” “好!” 月咏再次站在了一丛紫竹前,信心十足地举起月影剑,开始了她的破坏活动…… 第一章出发前的准备 岁月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三个月已经过去。 这天,月咏照旧和无尘一起从紫竹林练剑回来。日薄西山,整座玉剑峰都笼罩在橘红色的夕阳中。月咏扯着无尘的袖子,一定要让他讲讲九辨以前是怎么“虐待”他的。 “我有说过他虐待我吗?”无尘绷着脸往前走,反正袖子扯不过她,干脆任凭她拉着。 “他要是没虐待你,那你干嘛这么不待见他?” “月咏。”无尘停下脚步,无奈地回头看着她,“你要是被要求三天内练会整套剑法,否则就被扔去抓妖兽,也会像我现在这样的。” “那也算是变相‘虐待’了嘛~~不过,真的只是这样?”月咏的眼神有些闪烁,意有所指地问。 “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原因?”无尘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因肯定很多啊,比如……”月咏朝前蹦了两步,转过身,背着双手,笑得一脸狡猾,“你怪师父把你从婉儿姐姐身边带走?” 无尘怔了怔,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触不及防间,尘封的记忆一下又泛出水面。“别胡说八道。”他仍是什么也不说,只按了按她的头,径直往前走去。 看着无尘挺直的背影,月咏努力上扬的嘴角渐渐垮了下来。师兄他回避这个问题,是因为还没有真正放下老夫人吗?也对,要是有个人也愿意等她一辈子,她肯定也不会轻易忘掉他。 只是,自己的这份感情又该付诸何处? 用力吸了口气,月咏重新换上一副无忧无虑的笑容,紧跑几步追上无尘,“师兄,等等我啦……” 当两人走到竹屋前的草坪时,看见倾城正站在大榕树下,抓着凤舞的两个翅膀用力把她往石桌上按。而凤舞呢,就像要上绞刑架似的拼命挣扎,弄得羽毛满天乱飞。 “你们俩这是干嘛呢?”月咏奇怪地走过去,可这不看还好,一看倒把她吓了一跳。凤舞的右边居然在流血! 她立刻柳眉倒竖,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凤舞你又跑去跟人打架了?” 小凤舞一下停止了挣扎,心虚地低下头,看来还真被月咏说中了。 “我听老黑说,好像是为了争块肉,和隔壁山的白额虎打起来了。”倾城一边给月咏解释,一边熟练地检查了一下凤舞的伤口。见没有大碍,手中凝起一团红色光球笼罩在了伤口的周围。原本还血流不止的伤口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至于他口中的老黑,乃是一只苍鹰,很不幸地成了凤舞的一号“跟班”,但其实是受月咏所托,暗中照顾这只老爱闯祸的小凤凰。 “那那只老虎怎么样了?”月咏知道凤舞的能耐,一般的飞禽走兽伤她不得,这次她受了点轻伤,那对方肯定就离翘辫子不远了。 “差点成了老虎干。”想起刚才看见那原本一身雪白的老虎浑身焦黑地趴在地上的可怜模样,倾城就忍不住摇头,连他们都抗不住凤舞的天雷,何况是那最怕雷击的凡兽。不过看着月咏的脸越来越黑,他心里还是偏袒着凤舞,便劝道:“月咏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帮它治疗过了,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是啊,倾城近来的治疗术进展神速,有他诊治,那老虎很快就会痊愈的。”无尘按住还想发火的月咏,也帮着凤舞说好话,“而且相互打闹本就是妖族提高战斗技巧的方法,凤舞也是天性使然,你就别怪她了。” 月咏看着这两个大男人,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别人不都说慈母多败儿吗?依她看啊,这男人宠起孩子来,更无法无天。 “师兄,我知道你说的是事实,我也不是怪她出去打架。不过,如果真要比,那就跟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比,欺负弱小,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凤舞,你记住我的话没?” 凤舞连忙轻叫了一声表示明白。所有人当中她最怕的就是月咏,不过最喜欢的也是月咏,所以她其实并不想惹月咏生气,只是有时候实在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一不小心就又闯了祸。 “好了,这里就留给我处理吧,月咏你们快去收拾东西。明天不是还要一大早赶去太一峰和掌门他们汇合吗?”倾城一边给凤舞涂草药,一边说。他的行李是早就收拾好了的,反正也不多,就一袋子各种各样的医书。 自从月咏开始练剑以后,倾城每天也废寝忘食地钻研医道。因为他的法力并不算高,兔精的妖身又远没有其他妖怪强悍,如果遇到危险,他肯定帮不了什么忙。但经过上次被魔道掳走的事后,他再也不想成为月咏的累赘了,那种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却束手无策的感觉,他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所以他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她。说来也许真是天意,他在医术方面竟然颇有天赋,短短三个月,便学会了中级治疗术,整整比一般人快了几十倍。 月咏听从倾城的话,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整间竹屋陈设简单,除了那张从九辨那儿搬过来的超豪华大床以外,就只有一张竹桌,几张椅子,靠墙的竹架上放着一些小玩意儿。从竹制衣架上取下熏好的衣服,再拿了一些凤舞爱吃的零食装进乾坤袋后,她似乎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了。 目光缓缓在房间里扫动,月咏思考着有没有漏掉什么。突然,她的视线落在床下的藤箱上。迟疑了一会儿,她还是走过去把箱子拖了出来。回头确认房门关好了以后,她轻轻打开了那口藤箱。 一件光滑如水的黑色斗篷静静地躺在里面,旁边的角落里还有一个白色小瓷瓶,如果细细观察,会发现胎质上面隐隐有血一样的红丝弥漫。 手指在斗篷上滑过,心里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摩十三……这个浑身好像都藏着秘密的男人…… 师父不得不赶回去坐镇,是因为他的伤势好了,准备进行什么惊天大阴谋了吗? 月咏望着斗篷沉思了许久,最后还是把它拿出来放进了变成玉镯的乾坤袋里。回到玉剑峰后,她仔细研究过这件斗篷,发现它似乎有掩盖人身上气息的作用。不管这次前往蜀山用不用得着,带在身边总是有备无患的。 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再遇上他…… “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月咏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正道三巨头联合举行的比试,这个摩十三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跑去自投罗网吧。 第二章依然是异类? 翌日,月咏三人起了个大早,在前往太一峰之前,先把小凤舞送到了东山师叔那儿。他们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是让她在玉虚峰上好好养伤,二是因为此次前往蜀山参加三派联合比试大会,蒹葭师叔也会去,她跟火凤族长凤翔交情匪浅,再加上妃暄师姐的关系,如果让她看见月咏他们正大光明地抱着小凤舞出现,肯定又会故意来找茬。留凤舞在玉剑峰住的事情,九辨虽早已通报掌门天玄子,但为了不让天玄子难做,月咏他们三人只得不顾凤舞的强烈抗议,一致决定让留守昆仑的东山师叔照顾她。 在许下了无数美食之后,凤舞终于停止了闹腾,满脸委屈地蹲在东山的肩膀上。月咏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也有些舍不得,好几次都想干脆带她一起去算了,反正有九辨在,那个蒹葭师叔也不敢太过份。但转念又想毕竟这次是要去人家蜀山的地盘,凤舞要是又闯祸了怎么办?而且她和倾城妖族的身份已经够招摇了,如果再加上一只鲜艳惹眼的凤凰,肯定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到时候暴露了凤舞的身份可真是不太妙了。权衡再三,她只能按下心底的那丝愧疚。 “你们放心去吧,这次一定要好好给我们昆仑派争口气,凤舞这边我会照顾好她的。”东山看出了月咏的不舍,摸着她的头宽慰道。 “真是麻烦师叔了。”月咏再次向他道谢,终于狠下心,召出月影剑,和无尘、倾城、无欲三人一起御剑离开了玉虚峰。当听见身后传来凤舞一声声的哀鸣,她还是忍住没有回头。因为她怕一回头,就控制不住自己把凤舞一起抱走了。 飞了大约半个时辰,四人终于到了太一峰。最顶上,宏伟的混元殿在万丈霞光的映照中恍若九重天上的仙宫。穿过舞剑坪,沿着通往混元殿的玉阶往上走,月咏发现今天的太一峰真是热闹非凡。来往的人中,除了负责接待的太一峰弟子以外,还有许多其他四脉的弟子。其中身穿蓝色服饰的是三代弟子,紫色服饰的是四代弟子,而他们四人穿的青色衣服则是二代弟子,即亲传弟子的象征。至于倾城,他虽没有正式拜入昆仑门下,但九辨为了方便行事,对外都宣称他是自己的记名弟子,所以也跟月咏他们一样穿着一件淡青色的丝袍。衣服式样虽然简单,但穿在他身上则别有一股清灵脱俗的味道。 一路走来,三代和四代的弟子都停下来向他们行礼问好,这虽是派中长幼有序的规矩,但更重要的是因为无尘和无欲二人在年轻弟子当中声望很高,许多人都将他们奉为偶像。无欲是因为尽得东山炼器真传,为人又随和,无论谁找他帮忙锻造武器,他都不会拒绝,而无尘则是因为剑法超群,修炼百余年便有了分神初期的修为,即便在二代弟子中也称得上首屈一指,据说只有天玄子那个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弟子无澜能和他一较高下。 分神初期是什么概念?放眼整个修真界,纵然是昆仑、蓬莱、蜀山三派,门下达到元婴期的弟子都不算多,也只有长老级别的修真者才有可能具备出窍期以上的修为。整个昆仑派,唯有天玄子和九辨二人达到了渡劫期,就连二师伯谷风子也因为太过花心思钻研占卜一术而只到合体后期。剩下的四位师叔中,修为最低的要数节南,大概他整天都想着怎么跟妖兽打交道,修为竟还不如后入门的蒹葭,才到合体初期而已,仅比无尘高三个层次。 综上所述,月咏安慰自己,那些红着脸从无尘身边经过的女弟子们的行为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谁不喜欢长得又帅,修为又高的师兄?偶像剧里的“白马学长”们可都是这样设定的。只是为嘛那些男弟子也都一个个像断了电似的杵在那儿不动? 不解地回过头,发现倾城正一脸寒霜地把头别到一边。哦,她倒忘了,不仅前面有个“招蜂引蝶”的“白马”,她后面还有个祸水级别的美人呢。 唉,真是师门不幸啊~~~~ 正摇头晃脑地感慨着,月咏忽然发现有些弟子似乎在用很奇怪的眼神偷偷打量她。难道她脸上沾了东西?还是因为第一次见她觉得很好奇? 虽然已经在昆仑派呆了五年,可这点时间在修真者的眼里不过眨眼一瞬间,平时大家又都是各自苦修,少有往来,没有见过也很平常,所以月咏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一抬头,看见无涯正站在混元殿的外面招呼着众人。 “无涯师兄!”月咏热情地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无涯转过身,一看是她,也笑了起来,“是月咏啊,这么早就到了?” “师兄,你很假哦,我们明明是来得最晚的~”月咏坏坏地笑道,对于这个既能干脾气又好的师兄,她总是忍不住想要寻他开心。 “你这个鬼丫头。”无涯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她的头,回头向后面的无尘和无欲拱手行礼,“无涯见过两位师兄。” 无尘还了个礼,没有说话,无欲则憨直地笑道:“不好意思了无涯师弟,我们来晚了。” “师兄哪里话,时间还早得很。对了,我带你们进去吧。”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我们……” “无涯师兄!” 无欲的话被一个突然跑来的小丫头打断了。只见她头挽双鬟,模样俏丽,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三四岁,身着一件精致纱衣,竟也是青色的。她一跑过来就拉住无涯的手不放,吵着要无涯陪她玩儿。 “灵儿,不许胡闹,还不快见过几位师兄师姐。”看着这刁蛮的小丫头,无涯脸上似乎也露出了一丝无奈。 被唤作灵儿的少女嘟起小嘴,不情不愿地放开他的手,转身向月咏他们随意鞠了个躬,说道:“灵儿见过师兄师姐。” 可她的视线根本就没落在他们身上。 无尘微微皱眉,无欲则干笑了两声:“呵呵,这位师妹是……” “哦,忘了给你们介绍,这是师父新收的弟子,平日里被我们惯坏了,还请各位见凉。”无涯连忙替她向几人道了个歉。 “掌门收徒一向严格,看来这位灵儿师妹一定是天赋异禀、慧根超群啊。”无欲客气地笑道。 “这是自然,灵儿她可是带着‘仙根’降生的。”一个红衣女子从玉阶处缓缓走来,气质高贵,美丽不可方物。 她口中的仙根,乃是指人一出生,便自有一道仙气护身,这类人据说上辈子就是修真者,只因渡劫失败,才轮回转世重新修炼的。 “妃暄姐姐!”灵儿一看见她便笑逐颜开,亲热地跑过去拉住她,跟对月咏他们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你都好些天没来了,该不是讨厌灵儿了吧?” “姐姐这些天有事要忙,脱不开身,怎么会是讨厌你呢?就爱胡思乱想。”妃暄点了点她的额头,然后笑着看向无涯等人,“妃暄见过几位师兄。呀,月咏师妹也在啊?” “是啊师姐,好久不见了。”月咏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她本来还打算能躲就躲,没想到,这刚一汇合就撞上了。 两人正寒暄着,这时,一旁的灵儿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打量了一眼月咏,说道:“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被九辨师叔收作弟子的狐妖?” 此言一出,月咏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 狐妖? 好吧,就算一般弟子不知道她是月狐这个秘密,但她既然已经拜入了昆仑派,就是他们的同门,怎么还能叫她为妖? 怪不得刚才那些人的眼神那么奇怪……原来还是把她当作了异类…… “灵儿,你太放肆了!”无涯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怎么能如此出言不逊?!你现在马上给我向月咏师姐道歉!” “师兄你!”灵儿面露震惊之色,随即一脸委屈地看着无涯,平日里大家都是宠着她护着她,就连师父都没这么大声地吼过她,可现在最疼她的二师兄居然为了一只狐妖骂她,真是太过分了!她越想越不服气,眼中簌簌地落下泪来。 妃暄连忙一把揽住她的肩膀细声安慰,然后抬起头略有不满地对无涯说:“师兄何必动怒呢?灵儿她还小,不懂事,说话没什么恶意,我想月咏师妹她也不会介意的。是不是啊,师妹?” “是、是啊无涯师兄,你不要生气,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月咏摆着手,有些结巴地说道。 “可是……”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月咏我们进去吧。”无尘猛地打断无涯的话,一把拉起月咏的手,径直往混元殿里走去,倾城淡淡地瞟了妃暄和灵儿一眼,也跟了进去。 “什么嘛,我又没有说错。” 灵儿不满地小声嘟囔了一句,结果又被无涯听见。他狠狠瞪了她一眼,不再理她,转身和面露不悦之色的无欲一起走进了混元殿。 看见他们这样,灵儿更是气得直跺脚,唯有妃暄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还有一点点就突破300的收藏了,打滚求收藏啊~~~) 第三章法阵也能“晕” 漆黑的夜幕下,黑色的海水向着海岸发出一波接一波的冲锋,然后在嶙峋的礁石上摔得粉身碎骨。万仞绝壁上,一处鹰嘴岩横贯在半空之中,仔细看就会发现上面被人工修砌成了一座露天的石台。 身着黑色丝袍的长发男子已在露台上站立多时,身上随意披着的外衣在海风中如展开的黑色巨翼,中衣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他倚在露台边缘的岩石上,神情中带着说不出的慵懒,而嘴角总是挂着似有似无的冷笑。那双遥望远处的双眼,似乎比夜幕还要漆黑,却在眼底的最深处泛着如葡萄酒般荡漾的暗红。 想起某个女人曾在这里被吓得发抖,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翘着二郎腿,坐在不远处一块岩石上的娃娃脸少年不解地撇了撇嘴,他真不明白自家主子对着一片什么也没有的海面怎么也能看这么久,脸上还出现那种明显在算计某人的恐怖笑容。也不知是谁要倒霉了……他暗暗想着,朝对面望了一眼,本想跟那个站在阴影里像个影子似的魁梧男子交换下意见,可看着那人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样子,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反正问了也是白问…… 毫无预兆,空气中突然荡起一圈奇怪的波纹,仿佛空间在一瞬间被扭曲,一个白袍男子出现在露台之上。他随手把手中提着的那个捆得像粽子似的男人往地上一扔,然后就不满地大声嚷嚷起来:“你们倒挺清闲,这些苦活累活就全丢给我去办。” “谁叫你在我们四个当中最熟悉人界的事。”因驰打了个呵欠,从岩石上跳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用脚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这就是你抓回来的蜀山弟子?” “没错。”魇修没好气地回答道,“他叫王远,是蜀山内事长老的三弟子,武功、道法都算不得出众,用他来隐藏身份不容易被识破。” “哦。”因驰一下没了热情,他从来都只对强者感兴趣。 魇修白了他一眼,转头对还是背对他的黑衣男子抱怨道:“我说殿下,属下辛辛苦苦抓回来的猎物,你好歹也瞧一眼看满不满意啊。” 摩十三没有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瞟了一眼地上的王远,说:“把他弄醒。” 魇修只好无奈地走到王远身边,从他体内收回自己的魔气。很快,王远就睁开了双眼,待他看清站在面前的摩十三和魇修时,眼睛猛地瞪圆,里面写满了恐惧。他想叫,可奈何嘴里被塞着东西,只能发出“呜呜”如小狗一样的哀鸣声。 因驰不屑地移开视线,而摩十三则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右手扣住王远的天灵盖。王远拼命挣扎着,只觉头顶传来巨大的吸力,很快一团白色物质就缓缓从他的头中溢了出来。摩十三收拢五指,闭上眼将白色物质融进体内,而王远则已经双眼翻白,瘫在地上死了。魇修一挥衣袖,他的尸体就化成一堆灰烬被吹向万丈深渊下的大海。 “其实那件事让我们去办就行了,殿下又何必冒险亲自前往?”因驰抱着胳膊问道。 魇修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小因驰,这你就不懂了。要一解这相思之苦,怎么能不亲历亲为呢?” 摩十三这时刚好吸收完王远的修为和记忆,听见魇修的这句话,眼睛蓦地睁开,一抹寒光闪过,几道黑色闪电直劈向魇修的头顶。魇修身形一动,堪堪避过,闪电劈到地上,一下将露台劈了个洞,直接就可望见下面汹涌的海水。 “哎哟,殿下你也提前打声招呼啊。”魇修拍着自己的小心肝,脸上却仍是笑嘻嘻的,“我可是要留着这条命去见我们家小美人的。” 摩十三斜了他一眼,转头对阴影里的黄泉说道:“碧落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黄泉恭敬地低头说:“回殿下,应该可以按时完成。” 摩十三点点头,转身又望向海面。 三派联合比试?哼,那就好好期待他的大礼吧…… 太一峰,混元殿内。 天玄子从位于正中的掌门玉椅上站起来,看着下面的众多弟子,手抚长须,缓缓说道:“此番前往蜀山参加三派的联合比试,我不希望大家将得失看得太重,只要尽了全力,便没有遗憾。同时大家要和蓬莱、蜀山的同门好好切磋交流,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只有博采众长,方能获得更大的进步,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谨遵掌门意旨!”昆仑弟子齐声称是,但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着兴奋的亮光,斗志昂扬地准备为自己的师门一战。 天玄子知道这些年轻弟子个个血气方刚,根本就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可这也正是年轻的精彩之处吧,他也就不再多说,向身旁的谷风子、伯兮、蒹葭三人点头示意。三人领会,走进混元殿的中央,弟子自觉退后,给他们留出一方空间。只见三人站成一个等边三角形,手里都捏着一块玉简。七彩光芒闪现,每块玉简都延伸出两道光束与其他两块玉简相连,三人中间出现了一个大型的传输法阵。 “无涯,你先带领三代弟子过去,在那边接应大家。”天玄子说道。 “是,师父。”无涯领命,选出九个三代弟子,连他在内一共十人率先走进了法阵中。就见一束白光闪过,十人的身影消失在法阵中。 接下来,照旧是十人一组,依次进入法阵之中。三代弟子传送完毕后,轮到二代弟子。二代弟子的人数本就不多,这次去的总共也就只有十几人,便分作了两拨分别进入法阵,无尘、无欲、月咏再加上“挂名”的倾城四人被分到了第二组。当轮到他们时,月咏握住了倾城的手,她从来没用过传输法阵,心中难免有些忐忑,竟然担心这法阵万一“质量”不过关,传到一半,把他们扔出去了怎么办?所以一定要好好拉住倾城,免得他又丢了。 谁料这时,她的左手也蓦地被人握住,她侧头一看,竟然是无尘。他没有看她,只是低声说:“进去后闭上眼,不要乱动。” 月咏双颊一热,也不知是因为身为二代弟子居然不懂连四代弟子都习以为常的传输法阵,还是因为小手被无尘握着而脸红心跳。 “走吧。”无尘拉着她,她拉着倾城,三人就像幼儿园放学似的连成一串走进了七彩法阵之中。 当无尘和倾城在她身边站定后,月咏闭上眼,双手不受控制地握紧两人的手。当眼睑外白光亮起,一股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她的呼吸随之一窒,脚下也变得轻飘飘的,身体仿佛在不停地旋转。 幸而这种晕眩的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她就感觉到双脚重新踏在了坚实的土地上。轻轻舒了口气,月咏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御剑飞行那种畅快的感觉。睁开眼,看见倾城正浅笑着看着她,眼角眉梢自然一种风流韵致,而无尘虽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中仍可看得出几分关心。 “月咏你还好吧?”倾城伸手抚平她的眉头,“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月咏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皱起了眉,看着其他人甚至就连倾城都神色自若的样子,她顿时觉得很糗。不过没办法,谁叫她上辈子就对一切交通工具不来电呢?别说晕飞机晕火车,就连三轮汽车有时都能坐得她头晕脑胀。不过说来也奇怪,她怎么就对驾着一把仅容立脚的飞剑在万丈高空上四处乱窜乐而不疲呢?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了声“没事”,月咏和他们一起走出了法阵。可是没想到,刚踏出法阵一步,她的耳朵里立刻挤满了嘈杂的人声。放眼望去,眼前的草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刚才在法阵里居然一点也没听到。人群中除了穿着紫色和青色衣服的昆仑弟子外还夹杂着许多穿着清一色白色布袍的人。他们中大部分人背上都背着飞剑,正是蜀山的弟子。月咏发现无涯正在和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男子交谈,那人举手投足间都颇有一种领导者的风范,应该就是“蜀山版的无涯”了吧。 月咏正一一打量着那些蜀山弟子,突然一个二十几岁模样的蜀山弟子对上了她的目光,并朝她走了过来。这人相貌普通,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总之就是那种放在人群中绝对一眼看不出来的大众化路人甲。只见他停在月咏等人的面前,恭敬地施了个礼,说道:“欢迎各位昆仑同门来到蜀山,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原谅。” “这位师兄太言重了,不知师兄怎么称呼?”月咏连忙还了个礼问道。 那人站直身,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缓缓说道:“在下王远,是内事长老的三弟子。这段时间就由在下负责安排各位在蜀山的起居用度。” (昨晚开毕业晚会,更迟了,实在抱歉……) 第四章“虹桥” “在下王远,是内事长老的三弟子。这段时间就由在下负责安排各位在蜀山的起居用度。”王远看着月咏,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蜀山的制度是除了最高领导者掌门以外,下面还设立三名长老,分别是执法长老、传功长老和内事长老。打个通俗的比喻,执法长老就是司法部长,专管门派内弟子的奖赏惩处,尤其是处罚,工作量不大,但为人一定要公正严明,不可徇私;传功长老是教育部长,负责对弟子进行统一授课,虽然掌门及其他两位长老都各自有弟子,但所有蜀山弟子的入门知识和初级修行都是跟着他学习,直到修为达到一定阶段,才分别由各自的师傅教导;至于内事长老,应该算是行政部长,大到制定门规,小到茅房没纸都归他管,所以内事长老的弟子是最多的,什么跑腿打杂,样样精通。这样分工严明的制度明显比昆仑派要科学多了,但月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放养”惯了,总觉得和蜀山这种高效率的修行方式相比,她还是更喜欢玉剑峰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本来有无尘和无欲在,是轮不到月咏说话的,可这两人一个只知道憨厚地笑,一个呢就闷不吭声地“摆酷”,所以她只得担任起了介绍几人的“重任”。 “见过王师兄,我叫月咏,是昆仑派二代弟子。这位是东山师叔的弟子无欲师兄。”月咏率先将无欲介绍给王远,然后才指着无尘和倾城说道,“这是我师兄,道号无尘,这位是我师弟,名叫倾城。” “见过各位师兄弟。”王远再次拱手行礼,只是没人注意,当月咏介绍到无尘时,他的眉梢轻轻抽动了一下。 月咏本打算和他寒暄两句,多认识一个朋友总是好的。可还没等她想好说什么,身后的传输法阵就连续闪动了三次,分别是天玄子、伯兮和蒹葭带着四代弟子到了。看来因为九辨和节南不在,谷风子也和东山一样,留在昆仑“看家”了。 “既然贵派掌门到了,那我就先去通知家师了。”王远望了法阵一眼,向月咏几人告辞离开。 “那不打扰王师兄了。”既然以后由他安排衣食住行,来日方长,月咏也就不急着这几分钟了。 天玄子等人从法阵中出来后,无涯招呼众弟子集合。这次昆仑总共来了六十人,除开掌门和两位长老,以及十几个修为较高的二代弟子(当然,月咏和倾城除外……),剩下的全是三代和四代的弟子。他们中结成金丹下过山的毕竟是少数,所以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离开山门,难免有些兴奋。好几个三代女弟子围在妃暄和灵儿周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月咏认出她们都是蒹葭师叔的座下弟子。当无涯命令集合时,妃暄才示意她们安静,一起排进了队伍中。 昆仑这边“整队”完毕,蜀山那边也分列两边,形成两个方阵,迎接他们的掌门和长老到来。很快,就见三道气势恢弘的剑气从蜀山主峰浩浩荡荡地飞来,降落在了蜀山弟子的队伍中。 “天玄子道兄,有失远迎,还请多多恕罪啊。”一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远远走来,只见他面若冠玉,浓眉高鼻,一双眼睛深邃有神,身后跟着两人,一高一矮,年纪都在四十岁上下。三人都和蜀山弟子一样,穿着白色道袍,唯一区别便是衣服上的花纹不同。 “清鹤掌门言重了,我们也是刚到而已。”天玄子微微笑道,目光落在清鹤身后的两位长老身上,“执法长老、内事长老,别来无恙啊?咦,对了,怎么不见传功长老?” “呵呵,是这样的,蓬莱派也是刚刚抵达,我才把花掌门接到凌云宫休息,就接到弟子通报说天玄子道兄你们也到了,所以就把四师弟留在那儿招呼花掌门,带着两位师弟赶来迎接各位,有所迟误,还请道兄见谅啊。”清鹤笑着答道。在他们说话间,蜀山两位长老已经和伯兮蒹葭两人互相施礼问好。 “原来花掌门已经到了,那我们这就前往凌云宫吧,莫让花掌门久等了。” “如此,请道兄稍等。”清鹤转身面向蜀山弟子,“浩然,准备搭桥。” 站在最前面的一名青年男子躬身领命,正是刚才和无涯在一起说话的那个人。月咏正奇怪他们说什么搭桥,就见那个浩然面向众蜀山弟子,朗声道:“准备!” 一百多名蜀山弟子立刻整齐划一地反手握住身后佩剑,犹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起!” 随着浩然的一声令下,无数把长短各异颜色不一的飞剑齐声出鞘,随即在各自主人的催动下,化作道道流光飞向不远处的蜀山主峰。云雾缭绕间,这一百多把飞剑竟然组成了一座可供三人并行的七色彩虹,流光溢彩,分外壮观。 月咏看得暗暗咂舌,这蜀山派的欢迎仪式搞得也忒隆重点了吧。所以说人多就是好啊,你看这随随便便就能拉一百多号人来搭个桥铺个路什么的。想想他们昆仑,全派上下加起来也不过两百来号人,跟人家蜀山比起来,真算得上人丁单薄。这要是以后打起群架来,岂不是很吃亏? 而且这蜀山掌门搞这么大阵仗,该不会是想通过这个来向他们昆仑派炫耀示威吧……好吧,她承认自己这么想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昆仑在三派之中历史是最悠久的,保留下来的上古秘籍和丹药自然也最多,正是凭借这些不可再生的资源,昆仑才能始终在三派之中占据“老大哥”的地位。只是近千年来,蜀山发展迅速,广收门徒,弟子人数远远超过了昆仑和蓬莱两派。这集团规模变大了,野心说不定也跟着扩张了,想要代替昆仑派成为修真界的“龙头大哥”简直太合情合理了。 暗自得意自己的推理能力进展神速后,月咏有些忐忑的看向天玄子,也不知自家掌门看到别人家那么多徒子徒孙后,会是什么表情。 却见天玄子脸上仍是带着淡淡笑意,既无羡慕也无嫉妒,很是从容地向清鹤称赞了几句,然后示意众昆仑弟子踏上那座“虹桥”。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月咏对这小老头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第五章玄影壁 走过由剑阵组成的七彩虹桥后,昆仑派众人在蜀山掌门清鹤和两位长老的带领下,来到了蜀山主峰青莲峰。此峰因为形似莲花,再加上四季苍翠而得名。 下了虹桥,首先看见的是一个很大的道场,蜀山弟子在里面排成了一个个整齐的方阵恭候到来的客人。月咏粗略计算了一下,至少又是几百来号人,心中那个悲凉,敢情蜀山是想用人来砸死他们吗? 凌云宫就位于道场的后面,但只有天玄子他们能进,昆仑弟子都留在了道场等候。清鹤掌门的得意弟子展浩然带他们站到了道场的右边。 “咦?月咏你看。”倾城拉了拉月咏的手,示意她看向对面,“那些人怎么打扮得这么怪?” 月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下就乐了,只见蜀山弟子的旁边还有近百个服饰和他们明显不同的人,里面男女老少都有,只是看那些人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修真者,倒更像普通的老百姓。既有身穿孺服头戴纶巾的书生,也有穿蓑衣戴斗笠的樵夫渔民。更有些年轻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就像唱戏的戏子。总之就是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和旁边统一穿着白色道袍的蜀山弟子形成鲜明对比。 “那是蓬莱的弟子。”无尘看了一眼,立刻给两人解了惑。 “哦,怪不得,他们打扮成这样,是跟他们的修行方式有关吧。”月咏记起上“入门课”的时候,无尘就跟她讲过,蓬莱的修真者讲究在尘世中领悟天地大道,所以常常都是乔装打扮混迹于凡夫俗子之中。但和蜀山有所不同的是,他们有时虽也会斩妖除魔,但绝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在百姓中的声望远不如蜀山来得高。 说话间,三派的头脑人物从凌云宫中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中央的平台上,俯视着道场里的弟子。月咏的目光一下就落在了站在清鹤左边的那个男子身上。那人看上去和九辨年纪相仿,只是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松松地挽着,身上穿着一件花团锦簇的外衣,清丽中又带着几分妖媚。 妖媚? 月咏被脑海里闪过的这个词吓了一跳,不过细细看去,那的确是个非常美丽的男子。骨子里的“腐女”病毒瞬间爆发,让她立刻开始yy这样的男子该被什么样的小攻以什么样的方式扑倒…… “哇,大美人诶……”她眼中冒出无数红心,就差嘴角没流几滴口水出来了。 “你说那个老妖怪?”无尘抬眉,说出了这句差点让她喷血的话。 “老、老妖怪?师兄,你怎么可以说人家!”月咏眼露凶光,在她心目中,所有的美人都是不可以亵渎的,尤其是很有小受潜质的美人!吼吼~~~~~~ “这是九辨说的,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去问他。” “诶?!师父也认识?” “岂止是认识?他们两个之间……”后面的话无尘没有说完,只是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等着看好戏的神情,“等九辨来了,你就知道了。” 不仅长得漂亮,还跟自己师父有这样那样的关系,月咏顿时对这位“大美人”兴趣大增,只是…… “呃……不过他到底是谁啊?” 此话一出,立刻换来无尘一个大大的白眼,意思很明确,说了半天,居然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 幸好这时无欲凑过来帮月咏解了围:“他就是蓬莱派的掌门花夕颜花掌门,一百年前才接任掌门之职,但修为极高,听说不久前刚突破到了渡劫期。” “不是吧,连修为也跟师父差不多,他们两个之间肯定有问题,哼哼……”月咏眯起眼,眼中闪着光,看得倾城背后直冒凉气。 就在几人小声传递八卦的时候,高台上作为“东道主”的清鹤掌门已经发表完了诸如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之类的讲话,宣布三派联合比试正式开始,让人推出玄影壁,准备开始抽签。 所谓玄影壁乃是一面两米宽一人高的白色玉壁,要参加比试的弟子须一一走到放置玄影壁的木架前,将自身灵气注入壁中,然后玄影壁中就会飞出一块玉简,上面写着一个数字,数字相同的两个人就要在第二天进行比试。为了公平起见,结丹期以上和结丹期以下的弟子会分别进行比试。 因为昆仑的人最少,所以率先开始抽签。四代和三代弟子先后抽完,他们中除了几个三代弟子以外,都被分到了结丹期以下那一组。轮到二代弟子时,无涯作为代表首先走到了玄影壁前。他将手放到玄影壁上后,玉璧发出了一圈金色的光芒,表明已到结丹期以上,随后一块玉简飞到了他的手里。 接下来的几位师兄师姐也依然是到了结丹期以上,月咏看见很多蜀山和蓬莱的弟子脸上都出现了惊讶的表情,大概他们刚才见那么多昆仑弟子都在结丹期以下,所以以为昆仑派也不过耳耳,却没想到原来所有的精英都集中了二代弟子身上。 当无尘拿着玉简回来时,月咏突然觉得一阵紧张,看着这么多人,不由得有些怯场。倾城跟她在一起这么久,自然看得出她心里在想什么,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朝她鼓励地一笑。 是谁说过,有时候微笑拥有超越任何语言的力量? 反正月咏是觉得心里一松,挺直身子,朝道场中间走去。只是没想到,她刚走出昆仑派的队伍,许多人的眼神就变得古怪起来,人群中甚至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咦,她身上的气息怎么是妖族的?” “是啊,好像还是狐妖的味道。” “不会吧,连狐妖都能拜进昆仑派?” “你们不知道了吧,我可是听说鼎鼎大名的剑圣几年前收了一名妖族弟子,看来就是她了。” “啧啧,剑圣居然收这种徒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嘘,你小心被她听见了……” 不仅普通弟子,就连蜀山的三位长老也微微变色。他们蜀山一向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从来都是与妖族势不两立,虽然以前就听闻昆仑有一名凤凰族的弟子,但凤凰毕竟还是仙兽,可万万没想到昆仑派现在居然连狐妖都收。那狐妖是何等低贱的妖精?!最喜欢变作美貌女子勾引人间男子,通过吸食他们的精气来修炼,向来为人所不耻,如今昆仑派收了狐妖作弟子,岂不是给他们正道抹黑吗? 听见下面弟子的议论,天玄子和伯兮虽没什么反应,可蒹葭却觉得丢尽了脸面。月咏月狐的身份是天玄子再三下令严禁外传的秘密,就连昆仑派的大多数弟子都不知道,只当她是普通的野狐精。如今因为她的身份被其他两派看不起,无形又让蒹葭对月咏的厌恶加深了一层。 月咏虽不知道那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但光看他们的眼神,就觉得如芒在背。双手在衣袖里缓缓攥紧,可脸上却仍旧露出毫不在乎的神情,昂首阔步地往前走。 她是正式拜入昆仑门下的弟子,她跟他们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她不需要觉得自卑和难堪。 可是,这些人的眼神真的很讨厌……现在她只想赶快抽完签回到倾城和无尘的身边。所以一走到玄影壁前,她立刻伸出手往里面输入了自己的灵气。 但没想到的是,玄影壁并没有发出金色的光芒,甚至也不是结丹期以下的青色光芒,而是刺眼的红色! 第六章美人来解围 看着那一面红光,月咏傻眼了,这是神马情况?!是死机还是中毒?! 只听身后响起一片哗然声,众弟子都纷纷议论起来。饶是月咏脸皮再厚,此时也快撑不住了,茫然无措地左右张望,心中忐忑不安。 难道玄影壁发现她是妖族,所以取消了她的参赛资格,直接红牌罚出场? 虽然也没想过要取得什么好成绩,可这还没开始就打包回家,她绝不甘心,这种事也太丢脸了吧!而且,而且……她还想一直陪在无尘身边走到最后呢……她知道他们之间有差距,可是只要她努力,这差距就会慢慢缩小的不是吗?只要努力,她总有一天会成为配得上他的人的,所以这个时候她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可现在怎么办? 对了!问掌门师伯,他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月咏正要张口,忽然一个温柔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人的议论声,清晰地从高台上传来:“小狐狸,你是何时结成内丹的?” 居然是蓬莱掌门花夕颜! 他脸上带着微笑,如雪峰顶上的阳光,圣洁中又带着几分妖娆。看得月咏一愣神,傻傻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清醒过来慌乱地答道:“我、我是三个月前才结成的内丹。” “原来如此。”花夕颜笑意更浓,眼睛弯成了一轮美丽的新月,“我想应该是因为你目前处于红丹期,所以玄影壁才会发出红光的,毋须惊慌,拿了你的玉简下去吧。” 他话音刚落,一块青色玉简就从玄影壁中飞出落到了月咏手中,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十三”。好吧,虽然数字不太吉利,不过总算证明她也有参赛资格了。感激地朝花夕颜鞠躬致谢后,月咏乐呵呵得把玉简揣进怀里,走回到无尘和倾城旁边。 有了花夕颜的解释,蜀山和蓬莱两派弟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道场上渐渐恢复了安静。天玄子微微朝花夕颜点头致谢,他虽然也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很明显,花夕颜作为蓬莱的掌门,绝不会有偏袒昆仑弟子之嫌,所以花夕颜的解释会比天玄子自己出来解释更能让众人信服。 “月咏,你可别听那些人乱说。”倾城脸上带着恼怒之色,看来也听见了那些蜀山弟子的议论声,只是他看上去似乎比月咏还要生气,漂亮的小脸都快皱成一团包子了。 月咏本来还有些郁闷,但看着倾城的样子,知道他是在为自己不平,心中一下就释然了。她怎么能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话而让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担心呢?用力捏了捏倾城的脸,月咏笑着说:“倾城,老是皱眉会长皱纹的哦,来,快给大爷我笑一个。” “月咏!”又把他当女孩子捉弄,倾城气恼地瞪着她,红红的眼睛就像受了气的小媳妇。 月咏忍不住大笑起来,心中却是暖暖的,有人关心,有人在乎的感觉真好。 无尘本来一直看着他们俩,这时也伸过手来轻轻揉着月咏的头发,低声说了句,“笑了就好。”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竹叶的清香味幽幽地传来,让人很安心。月咏一阵心神荡漾,连忙反手抓下他的手,微微撅着嘴说:“师兄,都叫你不要老是揉人家头发了,知道什么叫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吗?” “你哪来什么发型?”无尘立马又伸过一只手继续搞破坏。 “师兄!”月咏抓狂,跳起来抓他的手。两人打闹的样子,惹来无数人的侧目。既有羡慕他们感情好的,也有露出鄙夷神色的,看吧,妖就是妖,一点规矩都不懂,在这种场合下也能和自己的师兄这么亲热,真是有伤风化。 站在蜀山弟子队伍中的王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突然觉得一阵烦躁,难以压制的杀意如潮水般从心底涌起,眼睛里甚至闪过一抹暗红。 “师兄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身旁的一个师弟奇怪地问道。 王远的脸色瞬间恢复如常,摇摇头说:“没事。” 整个抽签过程进行了一个下午,其中轮到妃暄的时候,玄影壁果然也发出了紫中带银的光芒。原来她已经快到银丹期了,月咏不觉又有些灰心,果然现在的自己是比不了的。 待所有要参加比试的人都抽完签后,清鹤掌门正要命人将玄影壁推回去,突然天际飞来两道剑芒,落在了道场外。 当来人走近,月咏顿时喜出望外,居然是师父九辨来了!他依旧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飘逸如九重天上的仙人。只是他的身边多出了一位全身上下都用黑布包着的男子,就连脸上都用黑布蒙着,只露出两只锐利的眼睛,背后背着一柄长剑,看上去倒是简洁利落。 “无澜师兄?”月咏正奇怪师父又从哪儿带回个怪人来,就听旁边的无涯略带惊讶地说道。 啥?这就是那个传说中强得不得了,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师兄无澜?!嗯~看起来倒是挺有那个范儿的,就是为嘛蒙着脸扮刺客状呢? 九辨和无澜出现后,现场一下沸腾了,尤其是蜀山的弟子,他们一向喜武好战,最敬佩的就是剑法高强之人,九辨被尊称为“剑圣”,而无澜据说也是昆仑派年轻弟子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所以两人一直是他们仰慕而不得一见的偶像,今天一下全见了,怎么能不兴奋呢?人群中唯有一人暗暗露出不服的神情,正是清鹤掌门的大弟子展浩然。 九辨微笑着走到高台下,躬身施礼道:“九辨来迟,还望师兄、清鹤掌门和花掌门恕罪。” 他是因为征讨魔道的事才会来迟,自然没人会怪他。天玄子微微点头,清鹤也笑着说:“九辨师弟是为了苍生大事操劳,怎么能说有罪?请快快上来吧。” 九辨道谢后沿着石阶走上高台,站在了天玄子的旁边。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花夕颜一眼,而花夕颜则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瞄着他。 月咏眯起狐狸眼,打起小算盘,难道他们俩之间还真有什么令人想入非非的事情发生? 嘿嘿,师父,乖乖等着徒儿的严刑拷问吧…… 第七章比试开始 因为无澜也要参加比试,所以等他抽完签后,清鹤掌门才宣布散场,命蜀山弟子带昆仑和蓬莱两派的弟子到安排的住处休息。至于两派的掌门和长老则另有地方住,并不跟弟子们住在一起。 蜀山地方大,弟子多,所以这屋子盖得也不少。昆仑派的弟子一共被安排住在了三间很大的院子里,彼此之间由矮墙隔着。月咏他们住的这间院子因为专供二代弟子住,房间不多,地方也最小,但是靠着后山,还算幽静。 大致看了看自己住的地方,月咏就拉着倾城窜到了无尘的房间。这是他们在玉剑峰养成的习惯,大家坐在一起,各做各的,也不说话,偶尔抬起头看看其他两个人,然后就又埋头做自己的事。但即便是这样,月咏心里也觉得很踏实。总之她就是不喜欢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对着四面墙发呆。 放下手中的剑谱,月咏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倾城坐在她对面,抱着一本足有牛津大辞典那么厚的炼丹秘籍看得津津有味,至于那本书则是刚从隔壁的无念师兄那儿借来的。无念师兄是伯兮师叔的得意门生,医术很高,可最不喜欢的就是呆坐在炼丹炉前炼丹。这本炼丹秘籍一直被他当枕头用,无意中听月咏说起倾城对炼丹术很有兴趣后,立马兴高采烈地跑去把自己的“枕头”拿来借给倾城,还极力怂恿倾城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去请教伯兮。其实月咏清楚得很,他就是想转移伯兮师叔的注意力,免得自己天天被伯兮师叔追着去炼丹。 视线转动,落到正在床上打坐的无尘身上,月咏一下就失去了对剑谱的兴趣。那棱角分明的俊朗容颜可比枯燥乏味的剑谱有吸引力多了。正看得出神,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谁啊?”月咏起身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打扮得极有个性的女子,全身上下挂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饰物,比如头发上插着鲜艳的鸟类羽毛,脖子上戴着剑齿豹的乳牙,手腕上还挂着一串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不是别人,正是节南师叔的弟子无霜师姐。 “嘿嘿,我就知道你们在这儿。”无霜插着腰,咧嘴一笑,大大咧咧地走进了房间。那清脆的铃声直接就把无尘惊醒了。 作为节南的嫡传弟子,无霜完全继承了他对一切生灵的狂热之情,是个疯狂的动物爱好者和保护主义者,对月咏和倾城喜欢的不得了。尤其是对倾城,每次看见他都要追在后面问无数个问题,甚至还提出要给他检查身体,据说是要预防兔子最容易得的“脱毛症”。结果弄得倾城一看见她就像老鼠见了猫,这不,刚见她进来就立刻抱着自己的宝贝秘籍躲到了无尘的旁边。不过月咏倒是挺喜欢这个师姐的,不仅不介意他们妖族的身份,而且性格也直爽,她就喜欢跟这样简单的人打交道,不怕付出真心会被利用或欺骗。 月咏倒了一杯茶递给无霜,问道:“师姐,刚才分房间的时候没看见你,你又跑哪儿去了?” “你猜。”无霜将茶水一饮而尽,神秘兮兮地卖关子。 能引起这位师姐兴趣的除了动物,月咏还真想不到别的东西,迟疑了片刻说道:“我听说蜀山的禁地里面有一只十分罕有的守山神兽,你该不会是跑那儿去了吧?” “唉,你就别提我的伤心事了。”无霜夸张地张开双臂,趴倒在桌上,有气无力地嚎道,“都怪我那个笨蛋师父,居然有事不在,他明明答应过我要带我去看那火麒麟的,现在倒好,看不成了。” 原来她还真有这个打算啊,月咏暗暗汗了一个,彻底服了这对师徒,别说火麒麟是人家蜀山的镇山之兽,就是那禁地也不可能随便让别派的人进去啊。依她看,这对疯狂的师徒肯定是打算偷偷跑进去。幸亏节南送玄悠夫妇去桃源乡了,不然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不过如果不是去偷看神兽,那无霜会去哪儿呢?月咏实在是想不出来,只得凑到她身边摇着她的胳膊撒娇:“我最英明神武的师姐,您老人家到底干嘛去了,快点说啦,别吊我胃口了。” 见她这样“苦苦”哀求,无霜一下又振作起来,仰天长笑三声,洋洋得意地说道:“师姐我去打探消息了。小月咏,想不想知道明天跟你比试的人是谁?” “这你都打听到了?”月咏顿时激动起来,不觉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我的数字是十三,哪个倒霉蛋也是这个号码啊?”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轻点儿。”无霜痛得倒吸了口凉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力气有多大,想把姐姐我的胳膊卸下来啊?” “我错了我错了。”月咏连忙讨好地帮她按摩起胳膊来,“师姐,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我也好早做准备啊。” “哼哼,不要着急,根据师姐我的详细调查,这个倒霉蛋名叫丹青子,是蓬莱派的二代弟子。和你一样,他也是刚结丹不久,兵器乃是一支丹青笔,最擅长的是用灵气凝出猛兽进行攻击。” “群攻啊?那我岂不是很吃亏?” “唔……打架这方面我就不太懂了,你问你师兄去。” 见两束炙热的视线投向自己,无尘有些无奈,想了想,说道:“我也没见过这种法术,不过既然你们二人的修为差不多,那人又是擅长法术,速度和力量一定不如月咏你。到时你就以进攻为主,让他无暇施展那种法术。” “也就是说不让他有任何机会动手……”月咏暗暗记下,明白今晚自己要做的就是想出一套怎么不给对方留丝毫喘息之机的进攻方案。至于意外情况,就只有明天见招拆招了。 一夜无眠,转眼到了第二天早上。月咏的比试因为被安排在下午,所以顶着两只熊猫眼,和倾城一起先去看无尘比试。比试会场就在昨天那个硕大无比的道场上,只是一夜之间,这里已用土系法术变出了许多个小型擂台,每个离地大约两米,四周围着一圈淡蓝色光墙,无法再迎战或被打出擂台的那一方就算输。 等两人到的时候,会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无尘所在的擂台更是被昆仑和蜀山两派的弟子挤得水泄不通。月咏正望着面前的人墙不知如何是好,无霜不知从哪儿中钻了出来,不由分说地拉起两人挤进昆仑的队伍中。那些三代和四代的弟子都知道这位无霜师姐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不等他们开口,就自动让开了一条路让三人顺利挤到了最前排。 擂台上,无尘依然是一身利落的青色道袍,手中散发着青色剑芒的竹心剑和他交相辉映,相得益彰。他的对面站着一名蜀山弟子,年纪看上去比他大,但据无霜说,修为只到元婴期而已,所以这注定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对决。 果然,作为裁判的蓬莱长老一宣布比试开始,无尘就完全控制了战局,虽然没用全力,就打得对手毫无还手之力。几个回合后,只见他顺势一劈,使出一招“横扫千军”,剑招虽然简单,可爆发出的剑气却是极为霸道,铺天盖地而去,直接就将位于边缘处的对手逼出了蓝色光墙以外。 尘埃落定,昆仑派这边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蜀山那边呢,虽然输了比赛,可也不得不承认无尘的实力,所以对战双方相互鞠躬感谢对方的赐教后,这场比试就到此结束,无尘顺利晋级到下一场。 看着无尘取得胜利,月咏心中自然是开心,只是又不由得担忧起下午自己的比试,她究竟能不能和他一起走下去呢? 第八章实力决定一切 离下午的比试还有一点时间,月咏决定去洗个脸让自己冷静一下。本来倾城是要陪她一起去的,可她婉言谢绝了,这个时候她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儿。倾城见她脸色似乎不太好,也只得顺着她的意,不再坚持。 离开热闹的会场,月咏往无霜给她指的小河边走去。这时候很少有人到那里去,很安静,正适合她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到了小河边,果然是绿树成荫,罕有人迹。月咏蹲在岸边,掬了一捧冰凉的水敷在脸上,顿觉清醒了许多。 深深吸了口气,任凭水珠滑过脸颊,月咏遥望着这片小树林,一时神情恍惚,居然想起了那片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住的树林。那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而暗藏危险的。要不是遇见九辨,她说不定早就成了别人嘴里的美餐,哪还能化成人形,看见那么多新鲜而神奇的事物?又怎么能遇见这么温柔的师兄和这么可爱的倾城? 何其有幸,身边的人都对她这么好,就像昨晚,无霜师姐知道她第一次参加这种盛会,肯定不知道怎么应付,所以才到处跟人打听对手的情况,还有无尘和倾城,就是因为知道她害怕孤独,所以才会养成大家呆在一起的习惯。还有师父、东山师叔、节南师叔…… 大家的关怀,化作这世上最温暖的衣服呵护着她,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也不再感到害怕和恐惧。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辜负他们的希望!今日的比试谁也帮不了她,要达成陪着无尘直到最后的心愿,她只能靠自己! 毅然擦干脸上最后一点水渍,月咏站起身,准备往回走,却没想到刚走了几步就碰见了昨天才认识的蜀山派弟子王远。从昨天抽签时那些蜀山弟子的反应来看,月咏知道他们对妖族并没什么好感,也许这个王师兄现在已经很讨厌她了。 正犹豫着该不该跟他打招呼,王远居然自己就走到了她面前,说道:“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怎么会呢王师兄?”月咏连忙摆手,“我只是怕……你不想看见我而已……” “你多虑了,你是何身份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王远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一句话就消除了她的顾虑。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月咏只觉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头,“我还以为你跟他们一样……” 话未说完,她自觉失言,忙又解释说:“师兄你别介意,我不是说你的同门……” “无妨。”王远嘴角一勾,“我很清楚他们的想法,总是自以为‘人’的身份是有多高贵,却不知自己不过是只不堪一击的小小蝼蚁罢了……” 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嘴角的笑容更是看得月咏有些傻眼,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师兄笑起来,居然……平添一丝邪魅……而且比她还愤世嫉俗!但他的话还真说到她心里去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所见所闻,人类总是以万物之长自居,从来都看不起别的生灵,好像除自己以外的生灵就是愚蠢就是低贱。就像他们口中骂的狐狸精,其实要不是那些男子自己起了色心,又如何会被狐妖利用?心术不正,才会让妖魔趁虚而入,却从不知道自省,只会怪狐妖*无耻,这又是什么道理? “我的话把你吓到了?”王远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露了破绽,一边暗暗惊异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话多,一边敛去笑容,又恢复到那副木然的神情。 月咏没发现他前后判若两人的古怪之处,只抬起头笑着说:“没有,我只是在想师兄你的话而已。唉,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大家接受我。” “别人的看法其实并不重要,不过如果你一定要让他们认同你,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个方法。” “是什么?师兄你快告诉我!”月咏眼前一亮,激动地问。 “实力。”王远简洁地吐出两个字,“这是亘古不变的铁律,在这个世界上,太过弱小,就只能成为牺牲品,唯有强大的人才能得到想得到的一切。如果你变强了,那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听完王远的话,月咏觉得有些奇怪,这番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她是在哪儿听谁说过呢……正想得出神,忽听王远叫了她一声:“你的比试好像快开始了,不用过去吗?” “啊?糟了!”月咏一下醒悟过来,撒腿往会场跑,奔出老远,才想起给王远挥手告辞,“谢谢你啊王师兄——” 看着那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王远轻声嘟囔了句“笨女人”,转身越过那条小河,钻进那茂盛的树丛中,那里有一条蜿蜒的小路曲曲折折地通向蜀山的最深处…… 在比试正式开始前,月咏终于赶到了擂台前,无尘、无霜和倾城三人正在那儿焦急地等着她。见她终于出现,无尘松了口气,他就知道这丫头不是个会临阵脱逃的人。倾城看她的神情一扫之前的郁结,知道她定是想通了什么,也不多问,只帮她理好衣服,束起那一头长发。 自信地朝三人一笑,月咏脚尖一点跃上擂台,那个丹青子已经站在了擂台对面。只见他身材瘦削,一副书生打扮,一见月咏上来就拱手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说道:“姑娘,小生这厢有理了。” 台下观看的人顿时被他这一举动逗得哈哈大笑,可他却仍然不紧不慢置若罔闻地继续说道:“小生名叫丹青子,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月咏强忍住笑意,抱拳做了个习武之人见面的手势说:“这位师兄客气了,我叫月咏,还请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丹青子一叠声地说道,腰弯得更低了,“所谓刀剑无眼,小生只怕一会儿唐突了佳人,那真是罪大恶极了。” “师兄毋须担心。”月咏淡淡一笑,战气拂动裙摆,手中月影剑缓缓出现,散发出晶蓝色的光芒,“一会儿是谁唐突了谁还不知道呢。” 第九章顺利晋级 拔剑在手的那一刻,月咏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稚气尽脱,眼中流溢出淡淡的清辉,高高绑起的青丝随着荡漾而出的战气轻轻扬起,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容颜,恍若遗世独立的青莲在深谷幽兰中静静绽放,只是那花瓣将如剑锋般锋利。 就连擂台下的观众都被她的眼神所摄,忍不住屏住呼吸,不明白何以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加速。 “怎么回事?月咏她身上的气息……”无霜的眼神有些迷离,从月咏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似乎并非仙气那么简单,那味道,有如最名贵的龙涎香,让人沉醉。 “这就是月咏的力量,你慢慢就会明白的。”倾城脸上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而无尘已经张开守护结界将三人笼罩其中。说来也奇怪,无霜一下觉得清醒了许多,疑惑地皱起眉,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这力量莫非是?!” “没错,”无尘望着擂台上被青色灵气包围的月咏,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狐,最擅长的就是惑人。” 擂台的对面,丹青子不解地抬起头,却不料目光一下落入了一片清辉之中。恍若坠入迷梦,他溯源而上,那清辉的源头竟是一双如琉璃般流光溢彩的双眸。 “咚”,就像一颗石子坠入深潭,古井无波的水面竟然也荡起一圈连绵不绝的波纹。那一瞬间,他仿佛已不在擂台上,眼前是细雨中的江南小镇,一条小河穿城而过。他就站在岸边的青石板上,雨丝打湿了他的前襟,却阻断不了他凝望的目光。青石桥上,那身着杏红轻衫的女子撑着一把纸伞,正朝他一步步走来,他仿佛已经能够看见,那伞下灿若春华的容颜。 那日日魂牵,夜夜梦萦的容颜啊…… 埋在最深处的那个名字呼之欲出,他恍惚地跨出一步,想要拉住那随时都像要消失的身影。 “叮”。金属相撞的清脆声却猛地将他从梦中惊醒。 眼前,没有流水人家,也没有等候他的女子,只有最忠心的丹青笔挡住了对手晶蓝的长剑。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丹青子慌忙推出一掌,借机后退,却不料对方只是微一扭身,便又紧逼而来。 “好惑术!”他镇定心神,手握丹青笔,瞬间刺出五道残影,招招攻向月咏的要害。 挥剑格开,月咏脸上绽开一抹娇媚的笑容,“师兄好定力。” 话音未落,人已经闪到了丹青子的身后。 好快! 丹青子猛一转身,用尽全力才挡下这一击,但心中也明白,对方修的是剑仙,和她打近身战,自己绝对没有胜算。急中生智,他虚晃一招,趁月咏躲闪的一瞬间,左手已经出现了一幅卷轴。拉开卷轴,丹青子往卷轴上喷出一口精纯元气,就见画上的魑魅魍魉纷纷跃出卷轴,张牙舞爪地朝月咏扑去。 看来这就是他的绝招——凝兽诀。 月咏握紧月影剑,不退反进,一剑刺出,将最先靠近的一只尖牙黑狼刺了个透心凉,顺势往外一拉,黑狼被一分为二。可令人惊奇的是,那黑狼轰然倒地后,竟化作一滩墨汁! 原来如此。 月咏微微一笑,在身边舞出一朵朵剑花,所有挨上剑光的猛兽都被狠狠撕碎,洒落一地的墨汁。原来那些猛兽看似凶猛,但实际上攻击力并不高,唯一的优势就是数量多,源源不断地从卷轴中跑出,即便是雄狮,也会被一群苍蝇折磨得筋疲力尽的。月咏知道僵持下去,吃亏的只有自己,目光瞟到那飞在半空中的卷轴,计上心来。 原地转身,月影剑随之划出一圈剑弧,蓝光大盛,周围的一群猛兽全都被拦腰斩断。月咏趁机跃起,又是两道剑气劈出,却不是朝着下面的野兽群,而是向那卷轴而去。就听刷刷两声,那卷轴化作漫天纸屑飘落在地,而布满擂台的野兽随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总该结束了吧。 月咏轻巧地落回地面,却见丹青子半跪在地上,手中的丹青笔刚好在地面上画完什么东西。 糟了,月咏暗道不好,原以为撕碎他的画纸,他便没地方再画。却没想到这家伙竟是故意利用事先准备好的卷轴拖出她,然后再趁这段空隙画出更厉害的怪物来。 果然就见丹青子左手拂过地面,一只张开翅膀足有两米来宽的黑色巨鸟冲天而起,朝着月咏怪叫一声,振翅扑来。它的双爪在阳光下竟然闪着寒光,就像一柄柄锋利的匕首。月咏一个转身,躲过它的攻击,那爪子竟生生抓下了一大块地板。这座擂台是用铁岩砌成的,这种岩石坚硬如铁,极不容易受损,那怪鸟的力气有多大可见一斑。 月咏微微皱眉,这要是抓在自己身上,那绝对是要半身不遂的啊。暗暗催动灵气,月影剑的剑芒瞬间暴涨了不止一倍,她挥剑迎上再次攻来的怪鸟。搏斗了十几个回合,怪鸟再次飞上天盘旋,而月咏竟然也喘起气来。这怪鸟不仅力气大,反应也很灵敏。好几次,月咏都险些被它的利爪抓到。仔细看来,那鸟除了两只正常的眼睛以外,还在额头上长了一只犹如桃核般大小的第三只眼,而问题正出在那第三只眼上。似乎就是因为那只眼睛,它竟连背后的动静都看得一清二楚。想明白这一点,月咏不再忙着进攻,只是持剑而立,等着那只怪鸟自己攻来。 既然从背后偷袭没用,那就正面迎敌好了。 过了一会儿,那怪鸟终于失去了耐心,再次怪叫一声,朝月咏扑来。月咏气沉丹田,毫无花招地刺出一剑,竟是要和那怪鸟硬碰硬。 “小心啊。”倾城双手攥紧,忍不住轻叫出声,而无尘也是神色凝重,他不明白这丫头何以选择这种危险的方式。 就见怪鸟转眼袭到,铁爪和月影剑“砰”地撞在一起。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月咏虎口剧颤,差点就握不住手中的剑。她连忙稳住身形,同时改变体内灵气的运行轨迹,冰寒之气流进月影剑中,月魄石旁的冰极印记猛地亮起,顿时,冰蓝色的光芒照亮整个擂台,刺骨的寒气从剑尖开始瞬间覆盖了整只怪鸟的身体。 整个过程进行不到一秒钟,就听“咚”的一声,怪鸟变成一坨冰疙瘩跌到地上,砸出一个老大的坑,台下观众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叹。丹青子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对方不是和他一样才刚结成内丹吗?为什么飞剑已是融了灵的?! 可以俯瞰整个会场比赛情况的高台上,花夕颜淡淡一笑,视线越过中间的清鹤,瞄向左边的座位,“那万年冰晶原来是送给了师侄,九辨长老还是跟以前一样,对弟子疼爱有加啊。” “花掌门说笑了。”九辨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说道,“在下只有两个徒弟,说不定哪天就两眼一闭下黄泉了,自然要把好东西留给他们。” 花夕颜但笑不语,而清鹤心中却是一动,那万年冰晶只有东海深处万丈之下的龙渊里才有,一向是蓬莱派的珍宝,莫非花夕颜竟送了一块给九辨?看来这两人的关系真像外界谣传的那样不简单啊…… 擂台上,丹青子好容易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猛地想起比赛还在进行,连忙俯身又要作画,月咏又哪会再给他机会,反手将月影剑剑尖朝下,深深插入地中,寒冰迅速蔓延到丹青子的脚下,将他周围的地面全变作了光滑的冰面。当然了,如果月咏愿意,那寒气完全能把丹青子也变成一座冰雕。 丹青子的身形一下僵住,暗暗咽了口唾沫,见月咏举步要朝这边走来,连忙抬手阻止道:“等等,小生认输了。” 月咏闻言,顿时喜上眉梢,抱拳说:“多谢师兄承认。” “哪里哪里,是小生技不如人。”丹青子小心翼翼地从坚冰中抽出脚,原地留下两个深深的脚印。 作为这场比赛的评委蜀山执法长老清峰见双方对结果都没有异议,上台正式宣布月咏顺利晋级到下一场比试。 开心地蹦下擂台,月咏和无霜手拉着手兴奋地又跳又叫,而周围的弟子看月咏的眼神似乎也有所改变。 看来真如王远所说,在修真界,最看重的还是实力啊。 第十章猴子也能变帅哥? 因为第二天依然要进行第一轮比试,无尘、月咏、无霜等第一天比试完了的人便无事可做。于是无霜提议,大家好好吃一顿,轻松一下。这个提议自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成,简单分工后,无霜偷偷跑下山到附近的集市买酒,而月咏呢则负责做几道下酒的小菜。虽然厨艺算不得精湛,但幸而大家都吃素,炒几个素菜还难不倒她。 蜀山上因为刚入门的弟子很多都没有到达辟谷期,所以并不缺食材和炒菜的工具。跟火工说了几句好话后,他便欣然将厨房借给了月咏,甚至还好心地在旁边指点了她几招。一个时辰后,月咏酥好了一碟花生米,炒了一盘素莴苣和一盘豆干,最后还做了一道白菜豆腐汤。三菜一汤,看上去寒碜了点,但大家都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吃饭,拿来下酒的话应该没太大问题。这么安慰着自己,月咏将几道菜仔细用碗碟盖好,放进带来的食盒里。 感激地和火工告辞后,月咏沿着小路往回走。厨房位于后山的一个角落里,离月咏他们住的地方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为了避免里面的汤水洒出来,她极其小心地提着食盒,目不转睛地盯着脚下的路,生怕被树根石子什么的绊住了脚。大约走了一半路程,路边的草丛里突然“簌簌”响了两声,从里面钻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小松鼠来。小家伙可能本来只是打算从这儿路过,不过没想到一钻出来就发现一个庞然大物耸立在面前,被吓得怔在了原地。 月咏见它毛茸茸的大尾巴猛得抖了一下,就连小爪子里抱着的松果都差点落下来,一下被逗乐了,不禁又打起了坏注意。她放慢动作将手中的食盒放到路边,小松鼠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仍然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她。坏坏地一笑,月咏突然往前一窜,同时幻化出狐狸的原形,把那松鼠吓得一蹦三尺高,直接掉头就往回跑。 “哈哈……哎哟!”月咏正笑得直不起腰来,忽然额头一痛,竟是被什么东西打中了。 “谁暗算我?”她捂着痛处怒吼,四处张望,想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拿东西砸她。视线扫过,发现右边树上一只金毛猴子正朝她龇牙咧嘴地做着鬼脸,还抱着肚子又跳又叫。 看了半天,月咏才明白过来,这小畜生竟是在学她哈哈大笑的样子。 可恶!月咏气急败坏地从地上捡了块小石头朝那猴子扔去,可是它反应倒挺快,屁股一扭就闪开了,叫得比刚才还得意,甚至背过身把红红的大屁股对着月咏摆了几下。 “找抽呢你。”月咏被这只下流的猴子气得抓狂,脚尖一点跃上它站着的树枝,谁料金毛猴子扭头就跑,从这根树枝一下荡到了另一根树枝。 “别跑!看我不把你的皮剥下来当鞋垫踩!” 月咏大叫着追了上去,一人一猴,或者说是一狐一猴在树枝间展开了持久的拉锯战。月咏的修为虽然比金毛猴子高,但金毛猴子对这片树林可比她熟悉多了,就在她不得不分散注意力来避开经常突然冒出来的树枝时,金毛猴子不仅跑得极其轻松,还时不时回头往她身上一颗接一颗地扔松果。那松果打在身上虽然不算太痛,可无疑把月咏搞得很火大。又追了一会儿,她终于逮住个机会,趁金毛猴子一个不留神,朝它扑了过去。 “吱!”金毛猴子惨叫一声落入月咏的魔爪,可月咏却没注意到自己的脚下已经没有可供借力的树枝,身子猛地往下坠去。原来不知不觉她们已经跑出了树林的范围,就听“扑通”一声,一人一猴全栽进了水里。 “噗~~”月咏摸索着从水里站起来,吐出一嘴巴的水,可恶,里面好像还夹杂着猴毛! 把糊在眼睛上的水一抹,月咏发誓一定把那猴子抓起来好好算账,可等她睁开眼,出现在眼前的不是猴子而是一个半裸着上身的帅哥! 啥,这又是嘛情况?!不仅青蛙能变王子,就连猴子都能直接进化成大帅哥? 不过等等,为嘛那双目光锐利的眼睛看上去很眼熟? “无澜师兄!!”月咏终于想起眼前这个人是谁了,惊叫出声。 无澜原本还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有些发怔,听她这么一叫,猛地回过神来,迅速转过身,一拉岸边的黑布,不到一秒钟就缠好了自己的脸。 月咏被他的举动搞懵了,自己长得有这么可怕吗?连脸都不给看,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被谁看到了脸就要嫁给谁…… 就见无澜鸟都不鸟她,径直上了岸,捡起自己的衣服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月咏本想叫住他,可他的身影转眼就消失了在树丛深处。“什么嘛,本来还想告诉你东西掉了,哼,不领情就算了。”月咏嘟囔着爬上岸,从地上捡起一个小木雕,正是刚才从无澜衣服堆里掉出来的。 吹掉上面的尘埃,月咏发现那是一个模样很可爱的胖娃娃,手工精致,而且表面被摩挲得很光滑,忍不住赞道:“想不到这个脾气古怪的无澜师兄木工做得倒是挺好的嘛。不过看他这么宝贝的样子,丢了应该会很着急吧?哼哼,我就先把你拿回去,让他好好着急一下再拿出来。” 想到这儿,月咏顺手就要把木雕放进怀里,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真是有够倒霉的。”她咬牙切齿得转身想找那罪魁祸首的猴子算账,结果却连半根猴毛也没看见,看来是早就逃跑了。 “下次再让我碰见你绝对要你好看。”月咏跺跺脚,施法烘干了身上的衣服后才又沿着来路走回刚才的小路,找到了自己的食盒。打开一看,菜已经凉得差不多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谁叫自己一时贪玩呢?月咏垂头丧气地提上食盒,等会儿回去再加热一下吧。 “月咏,你是回昆仑做饭去了啊?这么慢!”一推开门,就见无霜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作河东狮吼状,旁边地上还摆着好几个酒坛子。 看来自己回来得的确有够晚,连无霜下山买酒都回来了。可是总不能叫她把刚才的糗事告诉给他们听吧?打死他们她都不肯。所以月咏选择了沉默,只说自己手笨,弄了好久才炒好菜。 无尘接过她手里的食盒,见里面的菜都凉了,便一个法术扔过去进行了再次加热。而倾城则一不小心看见她怀里有什么东西冒出个头来。 “诶?月咏你从哪儿得来的木雕?” “啊?”没想到刚回来就被发现了,月咏俏脸微红,也不好再隐瞒下去,只得把木雕拿出来老实交代,“这是我回来的路上捡到的,是……” 她话还没说完,无霜就猛地凑过来说道:“这东西我知道,是无涯师兄的!” “什么?无涯师兄的?”月咏一听糊涂了,这明明是…… “是啊,你快拿去还给他吧,他对这个胖娃娃可是宝贝得不得了,上次我不过就是没经他同意擅自摸了一下,你是没看见他当时的脸色哦,一下就黑下来了,活像我把他媳妇怎么样了似的。”无霜大概对那事还有点耿耿于怀,说起来仍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可是这木雕明明是无澜师兄丢的啊,怎么又变成了无涯师兄的宝贝?难道……莫非……无澜师兄还喜欢偷自己师弟的东西? 第十一章大碗喝酒 依旧把无尘的房间当作了“非法集会”的大本营,月咏往桌上摆菜的时候,无霜施了个“移物”的小法术,酒坛里的美酒就像喷泉似的自动倒满了四个大瓷碗。 倾城看着摆在面前的粗瓷碗,嫌恶地皱了皱眉,他记得上次在那个满是女人的地方喝酒的时候,用的明明是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夜光杯啊,何况无霜拿回来的这个分明就是吃饭的东西嘛,看上去还油乎乎的,相当怀疑没有洗干净。 月咏看着倾城那皱成一团的小脸儿,知道他的洁癖又犯了。这家伙,不仅医术学得快,就连医生惯有的洁癖都学了个十足。暗叹一声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她从乾坤手镯里拿出一个用竹筒雕成的竹杯换去了倾城的粗瓷碗。 “月咏你连这个都带上了?”倾城喜出望外,看着那竹杯一下觉得舒服多了。 “谁叫我就一保姆命呢?幸亏凤舞没来,不然带的东西更多。”月咏一边像老妈子似的念叨着,一边把无尘的杯子也换了,唯独没有动她和无霜面前的酒碗。 无霜端起酒碗大大地喝了一口,然后直接把嘴往袖子上一擦,赞道:“还是月咏懂我的心啊,喝酒嘛就是要大碗大碗地喝才过瘾,小口啄有什么意思?” 两个端着竹杯的男人顿时面面相觑,月咏则和她相视一笑,就差没拍着她的大腿大赞一声:爷们儿,绝对的纯爷们儿。 在酒精的催动下,大家的谈兴越来越高,觥筹交错间,月咏趁机向无霜打听无澜和无涯的事。 “对了师姐,我听他们说无澜师兄和无涯师兄的关系好像不太好,是真的吗?” “唔,这些年来好像是这样,你看他们俩都不怎么说话的。不过话说回来,”无霜往嘴里扔了颗花生,“吧唧吧唧”地嚼着,“他们以前可是很要好的,比亲兄弟还要亲呢。” “你说真的?” “嘿,你这小丫头还不信我。我告诉你啊,我刚拜我家那个笨蛋师父为师的时候,他们俩整天都粘在一起,诺,就像你现在和你师兄还有这只小兔子一样。你别看无涯现在挺那什么的,那时候,整天像个小影子似的跟在无澜身后。说来无澜那个时候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不仅天赋极高,对任何人都很热情,哪像现在,连掌门都不大搭理。” “那他们两个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的?”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他们现在这样是从下山历练回来后开始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像两人都受了很重的伤,无澜甚至还毁了容,到现在都没有痊愈。” “什么?毁容?!”不可能啊,她明明记得刚才看见的是一大帅哥,哪有半分毁容的样子…… “没错,你没看他总是蒙着脸的吗?而且自从毁了容以后,他的个性就变得越来越孤僻,和无涯的关系也越来越差。对了,你问这么多他们俩的事干嘛?怎么,也跟那些小丫头一样,看上咱们风度翩翩的无涯师兄了?”无霜断定地说,还坏笑着用胳膊捅了捅她。 无尘毫无预兆地被酒呛了一下,无霜向他投去一记奇怪的眼神,月咏连忙摆手,有些慌张地解释道:“师姐你可别乱说,我就是捡到无涯师兄的娃娃,突然觉得有些好奇罢了。” “真的?”语调上扬,无霜的声音和眼神一样充满了怀疑。 “真的!”月咏把头点得跟捣蒜似的,一边偷偷打量无尘的反应,见他的神情似乎好像可能有些不对劲,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小甜蜜,他如果吃醋的话,就代表他对她也……那个什么吧,嘿嘿,大家懂的。 “?悖?叶耗阃婺兀?颇阏庖桓比险娴难?樱??鞘桥履橙顺源祝俊?p>  虽然无霜是说者无意,可月咏绝对是听者有心,小脸刷地一下全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哪、哪会有人吃醋,师、师姐你绝对是喝醉了……把酒碗给我,不许喝了。” “干嘛,被我说中就想伺机报复啊?”无霜环起两只胳膊护住自己的宝贝酒碗,一副要酒不要命的样子,“我可是清醒得很,不信咱们来划拳。” “来就来。”月咏一脚踏上一根板凳,叉着腰说,“不过得按我的玩法儿来,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说。” “那,这个拳的名字叫做‘蜜蜂拳’,玩法儿是这样的,看我做啊,两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月咏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做起动作来,看得倾城一脸傻笑,他是早就喝醉了的。 玩了一个时辰的“小蜜蜂”后,无霜终于被喝趴下了,月咏和无尘送她回房间的时候,嘴里还不停念着“飞啊,pia,pia……”之类的梦话。帮她脱了外衣,盖好被子后,月咏走出房间和等在外面的无尘汇合。 夜凉如水,这个时辰大家基本都就寝了,院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夜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月咏的房间就在无霜隔壁,可此刻,她一点睡意也没有,而无尘似乎也没有想到要让她回房。一时间,两人竟都沉默地站在石阶下,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心跳缓缓加快。 “你……” “你……” 想不到两人不说话就都不说话,一开口又撞在了一起,月咏的心越发慌乱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双手不觉地抓紧了衣角,可等了半天,无尘又不吭声了,只得硬着头皮低低地问道:“师、师兄,你刚才想说什么?” “……”隔了半晌,无尘终于说道,“……我忘了……” “忘了?!”月咏激动地一下忘了紧张,猛地抬起头,没想到差点撞上无尘的下巴。原来他们之间隔了不到三寸的距离,无尘正低头看着她。 “师兄你没事吧?”月咏连忙抚上他的脸,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要是把无尘的下巴给撞脱臼了那可真是有够煞风景…… “没、没事。”想不到无尘也被她传染了,说起话来结结巴巴。月咏这才发现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劲,被她碰到的皮肤竟有些泛红。 等等,她、现在、是摸着无尘的脸?! 身体瞬间僵硬,脸部开始充血,如果人的头可以看作一把水壶,那月咏那把水壶里的谁现在一定已经沸腾到直冒蒸汽了…… “师兄,我、我不是……”慌乱地收回手,“故意”两个字在嘴里打转可就是说不出来。 无尘稍稍恢复了常态,见她小脸憋得红通通的,忍不住又习惯性地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在意,夜也深了,要不……” “师兄!”月咏打断他的话,生怕听见那句让她回房睡觉的话,可是无尘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她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嗫嚅了半天,才终于憋出一句话,“……你吹笛子给我听好不好?” 无尘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请求,没有立刻回答。 月咏忐忑地看着他,以为他会拒绝,却听他低声说道:“在这里会吵醒他们的,要不,我们去院子外边吧?” “好啊。”月咏忙不迭地点头。 无尘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竟拉起她的手朝通往后山的小路走去。 第十二章表白 悠悠的乐声从竹管里流淌而出,无尘的笛声总是这样空灵辽阔,而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悬崖边,月咏望着前面长身玉立的无尘,眼中泛起一丝心疼。是的,她心疼他,心疼这个背影似乎带着无边寂寞的男子。五年了,虽然平日里无尘也会跟她和倾城打闹,但她很少见他真正地开怀大笑过。是因为他妻子的离去,还是因为他的心里一直解不开一个结? 那张总是平静的面容下究竟隐藏了什么不可对别人说的痛苦和难过? 虽然近在咫尺,可她却依然走不到他心里去吗? “师兄……”月咏忍不住唤了他一声,只因那个背影实在太过飘渺,仿佛下一秒就会突然消失在她眼前。 无尘放下唇边的竹笛,转过身看着她,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一时间,月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下头,摆弄着手指,隔了片刻,才轻声说了句“没事”。 无尘见她那满腹委屈的样子,以为她怎么了,走过去摸着她的头说:“小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的动作是那么得温柔,一瞬间,月咏只觉心底最后一丝理智也宣布投降。心砰砰直跳,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里萦绕不去。 告诉他,她喜欢他…… 不、不行,万一他拒绝了怎么办?万一他不喜欢她怎么办?万一他说……只把她当妹妹怎么办? 可是,如果现在不说,难道让她把这份感情埋在心里一辈子?修仙的路很漫长,要是再一不小心修成了正果,得道成仙,那就拥有了更漫长的生命,永生永世,不老不死,那岂不是要受无穷无尽、无休无止的折磨? 那种锥心的痛苦,就像用钝刀子一刀刀割下身上的肉,让人生不如死…… 不要,她不要这样!就算死,她也宁愿选择痛快的一刀。如果他不爱她,那就让她痛快地哭一场,然后毫无遗憾地埋葬这份青涩的感情。 深呼吸,告诫自己要镇定,月咏缓缓地抬起头,上扬的眼眸中有耀眼的光在闪动。 “师兄,”她强迫自己看着无尘的眼睛,一眨不眨,“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不然我怕我会后悔一辈子。”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无尘被她那严肃的神情逗乐了,微微一笑。 那明显不当一回事的微笑刺痛了月咏的眼,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让她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无尘的笑容一瞬间僵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结巴地说道:“月咏你……喝醉了吧?” “我很清醒。”既然已经开了口,她也就豁出去了,不管不顾地大声说道,“也非常清楚地知道,我喜欢你,不是对师兄的那种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说到最后,连月咏都有些震惊自己的直白,声音不由得越变越小,担心无尘他会不会直接就被她吓跑了?勇气仿佛被用光耗尽,她再也不敢看着无尘的脸,耷拉着头,心中忐忑不安。 时间一点点流走,就当月咏的心快要被绝望包围,忽然传来一声轻叹:“真是个傻丫头……” 唔……这算哪门子回答,究竟他是什么意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咬了咬牙,月咏再一次鼓足勇气抬起头,却只看见无尘一脸的笑意,如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 诶?这、这代表什么? 月咏像突然断了电,傻傻地杵在那儿。 无尘又叹了口气,伸手把她圈在怀中,望着天上的星空幽幽地说道:“居然让你先把这句话说出来,我……才是最没用的那个吧?” 直到熟悉的味道包围了全身,月咏才惊醒过来,他、他这是答应她了吗? “月咏,”感觉到他的唇贴上她的发丝,呼吸滑过耳际,挑动着她的心,“谢谢你愿意陪在我身边。” 鼻子猛地发酸,眼泪也湿润了眼眶。月咏知道自己已经满足了,千言万语都比不过这句简单的谢谢,因为她绝对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陪在他身边。 是谁说,世上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一起慢慢变老? 修仙的路上,我们不会老去,繁华落尽,也依然能在一起,坐看云起云落,直到沧海变桑田,十指紧扣的双手也不会分开。 这一刻,窝在心爱的男子怀里,月咏是如此地坚信。直到很多年后,当她再一次回忆起蜀山上的这个晚上,也依然能感受到当时的心动和甜蜜。 天快亮时,月咏才躺回自己的床上,窝在被窝里,一个人翻来覆去,不停地傻笑。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尽管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她还是非常有“力度”地敲开了无霜的门。 和她刚好相反,无霜出现了所有宿醉者会出现的反应:头痛欲裂,极度渴睡。就见她目光涣散地坐在床边,没精打采地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看着月咏忙上忙下地帮她打水洗脸。 “我说师妹啊,反正今天也没有我们的比试,多睡一会儿不好吗?啊——”说着说着,无霜又打了个呵欠,疲倦地揉了揉眼睛。 “那怎么行?!”月咏把拧好的布巾递到她手上,义正严词地说道,“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们多去了解一下蜀山和蓬莱的水平,对下一场比试也有好处啊。” “不是吧,你什么时候对这场比赛这么上心了?” “我一直都很上心的啊,只是你没看出来而已。好啦师姐,快起来啦。”月咏见无霜胡乱洗好了脸,也不多说,拉着她的胳膊往外拖。 “哎哟,轻点轻点。”无霜真是叫苦不迭,“再急你也得让我换件衣服吧,总不能浑身酒气地去研究人家的战术嘛。” “那好,我等你,你快点啊。”月咏把她推进屏风后面,一个人暗暗偷笑起来,其实下一场比试她会遇见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会成为无尘的对手。 她已经决定了,一定要尽一切办法帮无尘夺得三派比试的第一名! 第十三章劲敌出现 等无霜终于把衣服换好,被月咏推着走出房门时,无尘和倾城两人已经在院子里等着她们了。一看见无尘,月咏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脸颊上甚至还泛起几丝可疑的红晕。 她的异样自然没逃过无霜的法眼,瞅瞅她,再瞅瞅那边的无尘,两个人对视的目光都快有电流窜出来了。了然地一笑,无霜知道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既然如此,那她也就不要杵在这儿碍眼了。 故意打了个哈欠,晃到倾城面前,无霜笑着说:“小兔子,看你精神挺好嘛,怎么,昨晚的酒这么快就醒了?” 倾城往后仰了仰,尽量和她拉开距离,说道:“我、我吃了醒酒的药,已经没事了。”言外之意,就是让无霜别又提出什么要帮他醒酒之类的话。 可想不到无霜听后却笑得更开心,说:“原来你那儿还有这种好东西啊,来来来,给师姐我也吃一颗,我到现在头还疼呢。”说着,就不由分说地揽住倾城的肩膀往他房里走。 “不用回去拿,我身上就……”倾城话未说完就被无霜一把捂住了嘴。她一边拖着倾城走,一边笑着说:“哎呀,我们进去好好检查一下啦,万一昨天的酒有什么问题,也好提早诊治嘛。” “唔唔唔——”倾城一听她这句话,吓得魂儿都快没了,挣扎得更加激烈,结果被无霜用力在手上拍了一拍,然后就见她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他一时间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只茫然地往身后看去,就见无尘和月咏两人并肩站在那儿,目光相接时,看对方的眼神似乎都跟平常不太一样。 “明白了吧小笨蛋?”无霜轻声说,再次暗示他。 月咏和无尘师兄之间……是啊,他真笨,不是早就看出月咏对无尘师兄的感情不一样吗?看现在两人的样子,无尘师兄他也接受月咏了吧…… 可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不像想象中那么难过?看到月咏的笑脸,反而还替她开心?难道真像月咏说的那样,其实自己一直都是把她当作姐姐来依赖吗? “走吧。”无霜轻轻推了他一把,这一次倾城乖乖地往前踏出了一步。 原本以为无霜只是逗逗倾城而已,没想到两人还真往回走了,月咏连忙叫住他们,“师姐,你们不去看比试吗?” “你们先去吧,我们马上就到。”无霜夸张地朝她挥了挥手,拉着倾城钻进了房间。 当房门砰地一声关上,月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奇怪地看向无尘:“师兄,难道我一直理解错了,其实倾城一点也不怕无霜师姐,反而还很喜欢她?” 无尘看着那扇门想了想,嘴角渐渐露出一丝笑容,却并不多说,只揉了揉月咏的头,说:“算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月咏脸上微微发热,下意识地点点头,跟在他身边蹦蹦跳跳地往会场走去。一路上,无论看见什么,都能拉着他说上好半天。无尘虽然话不多,可也一直笑着看着她,眼中不时闪过一丝宠溺之色。 等两人拖拖拉拉地走到会场时,比试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月咏正张望着该去看谁的比试时,西边方向突然传来人群欢呼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天干中的“丁”字擂台下挤满了蜀山和昆仑的人。而那些欢呼雀跃的都是身着白衣的蜀山弟子,昆仑弟子则一个个垂着头,叹着气。 “不是吧,这么倒霉,一来就看见咱们战败的场景。”月咏也有些丧气,要知道,在昨天的比试中,昆仑二代弟子可是大获全胜,出尽了风头。 无尘知道她是小孩儿脾性,虽然表面上不说,其实也挺争强好胜,便淡笑着安慰道:“蜀山和蓬莱两派都不乏高手,何况胜败乃兵家常事,不用太过在意,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哦……”知道自己还是不够成熟,月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跟着无尘穿过人群,走到了“丁”字擂台下。抬头一看,比试的两人原来是无念师兄和蜀山的展浩然。看无念的脸色很是苍白,不是受了伤就是灵力消耗过大,而反观那个展浩然却是面露微笑,一副轻松的样子。虽然无念因为分了很多心神在医术上,修为在二代弟子中并不算靠前,但再怎么不济,也到了元婴期,展浩然居然能这么轻松地击败他,莫非这个展浩然的修为能和无尘一较高下?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人会是一个非常强劲的对手啊,月咏暗暗皱眉,回去以后得好好拜托无霜师姐去摸摸他的底才行…… 待伯兮的其他弟子扶着无念回去休息后,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开,寻找别的擂台观战。两个蜀山弟子一边走一边商量下一场去看谁的比试。 只听其中一个说:“马上就是王远师兄的比试了,我们过去瞧瞧吧?” 另一个立刻接口道:“王远师兄?你没事吧,他的比试有什么好看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第一个面露得意之色,“跟他对战的可是昆仑派的妃暄师姐。你昨天不还惊叹人家貌若天仙吗?今天不去捧场?” “你不早点说!快走快走,再晚就没好位置了。” 看着那两个蜀山弟子一路小跑地窜到了对面的“乙”字擂台,月咏真有些无语,想不到连修真界也有这么多好色之徒,果然,要男人清心寡欲是不可能的,除非人类又退化回猴子。 呃……这么说的话,那无尘喜欢她,也算贪图女色、六根不净咯? 唔,不算不算,她长得这么丑,哪来什么女色,所以无尘喜欢她绝对是喜欢她的内在美,这么纯洁高尚的感情哪能拿来跟这些思想不健康的家伙比?对对对,就是这样,必须是这样! 无尘看着月咏一个人在那儿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知道她一定又是神游太虚去了,无奈地抬起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说:“人都走光了,还不回魂?” “啊,疼疼疼……”月咏撅起嘴,摸着自己的额头,恶狠狠地瞪着无尘,“师兄,你就不怕把我弹傻了?!” “本来就是个傻丫头,也不在乎多这么一点。”无尘更是好笑,又习惯地揉乱她一头青丝。 “师兄!!”月咏要抓狂了,他怎么就这么喜欢“欺负”她的脑袋呢?用力掰下他的手,月咏真想狠狠咬上一口解解气。 “好了好了,”知道小猫快发脾气了,无尘适时住手,反手握住那只软乎乎的小手说道,“接下来想去哪儿?” 火速瞄了两眼周围,见没人注意他们后,月咏抿嘴笑着,蹭到无尘身边,偷偷勾起他的手指说道:“既然大家都去捧妃暄师姐的场,我们也去瞧瞧吧。” ps:最近收藏掉得有些*啊,唔……是我写歪了吗?还是有什么不足?请读者大人们多多指正啊。咳咳,接下来说下正事。明天7月份的pk就开始了,还请大家多多捧场啊,啦啦啦啦,某微已经决定会按pk分的增加适当加更,目前暂定为涨到第一个10分时,加更一章,后面的再根据情况加更。大大们,多多投票,不用担心累死我!!!! 第十四章朱雀绫 “乙”字擂台下,很快就聚集了百来十号人,而且看那些人翘首以盼的样子,分明都是在等着一睹佳人倩影。月咏不屑地瘪了瘪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不惯这些人“以貌取人”的嘴脸,但也有一小部分出自对妃暄的看法上。 那天在混元殿,灵儿对她说出那么过分的话,绝不可能单凭一句年小无知就能轻而易举地糊弄过去。这些修仙的人,一个个看上去好像都嫩的不得了,其实个个都是人精。那个灵儿一脸机灵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月咏虽然不曾跟无尘或倾城提过,但她心里很清楚,妃暄对她绝不像表现出来得那么和善。从她维护灵儿这个举动中月咏已经能隐隐察觉到那种笑里藏刀、话中带刺的敌意。至于她为什么会对自己是这种态度,月咏也想过,既然她们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那原因只能出在其他方面。蒹葭一直不喜欢自己,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或许妃暄是受了自己师父的影响。但更有可能的是她受了凤翔的什么指示。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凡事不得不提前防着点,所以一定要找个机会摸清妃暄的底细才行。 默默地叹了口气,月咏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操不完心的老妈子了。 当会场上响起第一声钟鼎声,预示着比试即将开始时,人群一下激动起来,因为妃暄正在蒹葭的陪同下款款走来。只见她云髻高耸,衣衫如火,两臂间更有一条红霞般的丝绫随风飘动,真真是仙姿绰约,优雅绝伦。许多年轻男弟子都出现了诸如眼睛发直,面露傻笑,灵魂出窍等等见到美女时惯常出现的“面瘫”症状。 看着自己的徒弟如此受欢迎,蒹葭面有得色,带着身后的一行弟子走到了擂台的最前面。人群自动给她们腾出了一大块地方,甚至还有蜀山弟子殷勤地搬来椅子给蒹葭坐。 看到此情此景,月咏忍不住感叹,都是当师父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她和无尘比试的时候,九辨别说来助威了,连个加油鼓励的话都没说。而且来了蜀山这么久,也没见他来看望一下他们。 无霜说的一点也没错,她们的师父都是笨蛋! 视线扫过凌云宫前的高台,月咏居然没有看见九辨的影子,顿时不满地跟无尘抱怨起来:“师父又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无尘也朝那边淡淡地瞟了一眼,点点头,然后有意无意地加了句:“花夕颜也不在。” “诶?”不是吧,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还不是有基情!月咏一下眼露贼光,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道,“师兄,师父跟那个花掌门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你倒是跟我说说呀。” “那事情可就多了。”无尘又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看得月咏心里直痒痒,伸长了脖子等着听他八卦。 “不过,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 “砰”,月咏差点摔倒,敢情这人还是在存心晃点她。 见她一脸怨念的样子,无尘笑意更浓,将她拉近自己,免得被骚动的人群撞到,嘴上却只说:“比试快开始了,专心看吧,妃暄和你的修行方式相近,学到一点经验也好。” “那好吧……”都说女人是容易被感动的动物,月咏被他这体贴地一拉,心里立刻涌起一阵甜蜜,乖乖在无尘给她圈出的安全地带站好,转头看着擂台上的情况。 不知什么时候,王远已经出现在了擂台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人群。虽然大部分人都看着妃暄,没几个人注意到他,可他看上去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站在那儿,好像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想不到这位师兄面对这么多人的不屑一顾还能保持如此淡定的神情,真是了不起,月咏在心中赞叹不已,对他的好感顿时又提升了一个高度。 当钟声第二次响起,妃暄向蒹葭告退,脚下聚起一片火红色云气,托着她修长的身子如九天仙子一般落到了擂台之上。 她这么一登场立刻引得台下观众纷纷叫好,掌声雷动,就连远处擂台下的人都回过头来张望。可王远却仍然没什么反应,只简单地抬了抬手说道:“蜀山派王远向师妹讨教。” 妃暄嫣然一笑,做了个万福,轻声道:“还请师兄手下留情。” 王远也不多说,直接祭出了自己的飞剑,乃是一把通体暗黄的三尺长剑,悬浮在他身前,剑芒并不算耀眼,应该算不上上乘佳品。 台下的人见他不由分说就要动手,都纷纷摇头,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妃暄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她还是头一次遇见男子对她这么不理不睬的。但很快又恢复了如花笑靥,手指一引,两臂间的红绫飞了出来,环绕在她的四周,灿若朝霞。 台下又是一阵欢呼,月咏微微皱眉,这些人该不是打算妃暄每做一个动作就“掌声鼓励一次”吧?那岂不是打到明年都分不出胜负来?不过她的兵器倒是少见,居然是条衣带……月咏很没有见识地想到。 “师兄,妃暄师姐的那条红绫……” “那是她的成名兵器,名叫‘朱雀绫’,是用一百只火凤的羽毛织成的,其中就包括她自己的那根火凤尾羽。”无尘立刻细心地解释道,就怕她又说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见解来。 “一百只火凤的羽毛?这么说她在火凤族的地位很高咯?”月咏有些吃惊。 “如果只是普通的凤凰,你觉得蒹葭师叔会如此器重她吗?”无尘扫了扫四周,压低声音,“自从凤瑶前辈被关进冰牢后,她因为在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已被族中长老选为了下任族长的候选人。” “不是吧,真要是这样,那可就不太妙了……”想不到妃暄和凤翔的关系竟然如此密切,月咏心中更添担忧。 说话间,第三次钟声已经响起,比试正式开始。令所有人惊讶的是,王远竟率先发动了攻击,右手剑诀一引,暗黄色的飞剑直直地向妃暄射去。可是飞剑去势虽快,但招数并没什么出奇,台下众人都纷纷发出喝倒彩的声音。妃暄心头一松,朱雀绫如离弦的箭呼啸着迎了上去。 “砰”。 两件法宝在空中撞到一起,顿时红光、黄光都是一阵乱颤,王远的身子一抖,而妃暄却依然稳如泰山,这下任谁都能看出两人修为上的差别了。 蒹葭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月咏的心却有些揪紧。就见王远稳住身形后,再次指挥飞剑跟朱雀绫斗在一起,可几个回合后,暗黄色飞剑再次落到了下风,朱雀绫宛如一条红色巨龙在空中灵活扭转,压得暗黄飞剑毫无还手之力。随着时间的推移,王远看上去似乎越来越吃力,隐隐有汗迹出现在额头上。 就在这时,朱雀绫呼啦一声将暗黄飞剑撞出老远,然后立刻燃烧起熊熊火焰,夹着破空之声向着王远直冲而去! ps:申请pk出了一些问题,应该过几天就可以了,还请大家到时多多捧场,撒花感谢!! 第十五章王远受伤 “啊!” 当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朱雀绫以锐不可挡之势冲向王远时,月咏忍不住惊呼一声,拳头蓦地攥紧。 她的声音虽不大,但还是传进了王远的耳朵里。在刺眼的红光中,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朝月咏那边望了一眼。眼看炽热的火焰就要碰上他的身体,王远就地一滚,样子颇为“狼狈”地躲过了这一击。 “唉。”台下竟然传出一阵惋惜声,似乎都在为他躲了过去而感到可惜。 月咏就想不通了,昆仑弟子还可以理解,为嘛蜀山那些弟子也一个个“站”在了他们这一边?不但不为自己门派的人打气加油,反而还一副巴不得人家早点“挂”掉的样子。 饶是王远堪堪躲过了那气势汹汹的一击,但朱雀绫的攻击并没有就此打住。就见那红绫在王远刚才站着的地方砸出一个大坑后,又翻转飞回空中,绕了个圈后,凭空变长变大了数倍,燃烧的火焰越发旺盛,耀眼的红光几乎覆盖了整个擂台的上空,大有吞噬万物的气势。靠近擂台的人都感到炽热的火浪仰面扑来,好些修行较浅的弟子都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觉得身上的衣物都快要燃烧起来了似的。那被火焰包围在中心的王远所承受的炙烤可想而知有多么的恐怖。 隐藏在月咏身体中的月影剑自动散发出一股冰凉之气将那阵阵热浪挡在了一米以外。无尘本来还想张开结界,见此微微露出赞赏之色,小丫头对两种元力的控制是愈发自如了。 擂台上,妃暄已然脚踩火云飞到了比朱雀绫还高的地方,她那迎风而立,衣袂飘飘的样子宛若身披彩霞的仙子,可眼神中却是一片冰冷。这无用之辈,已经不需要再浪费她的时间了,扣住右手食指,她嘴里冷冷吐出一个字:“灭!” 灭神诀一出,朱雀绫立刻化作一只巨大的火龙向着中心的王远咆哮而去。此刻王远的飞剑已经飞回到他手中,就见他用力一跃腾上半空,火龙一头扎进了坚硬的擂台中。可攻击并没有就此结束,一记神龙摆尾,朱雀绫的后端狠狠朝半空中的王远甩去。此刻他人在空中,已是避无可避,手中飞剑立刻亮起一片暗黄色光芒挡在了他的周围。细细看去,那光芒中似乎还有一颗颗小小的沙粒在快速转动。 “土盾……看来他的剑中融炼了土系宝物。”不知为何,无尘微微摇了摇头,“只可惜挡不住朱雀绫纯阳之力的攻击。”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轰”的一声,朱雀绫狠狠撞上了黄色土盾,王远的身子颤动了一下,嘴角竟缓缓流出一丝血迹。就在这时,一道红影猛地从他背后的擂台中钻出,如毒蛇一般射向了他的背部,竟是刚才朱雀绫钻入地底的那一部分! “砰”,土盾瞬间瓦解,朱雀绫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王远的背部,“噗”,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在胸前化作一片血雾。王远犹如折翼的飞鸟,一动不动笔直地摔到擂台上,发出一声闷响。 “王远师兄!”月咏惊呼,想也不想地就要冲上去,结果被无尘一把拉住。 “别着急,会有人处理的。擂台之上不可有任何援助,你这么冒失地冲上去,只会给他增加麻烦。” 月咏知道无尘说的有道理,只得停下来,但心里还是很焦急,那么大口血喷出来,又不是拍戏,可见伤得有多重。 如无尘所说,王远躺在擂台上不动后,妃暄没有继续攻击。作为裁判的蓬莱长老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然后拿出一颗丹药喂进了他嘴里,想来三派的掌门早已想到年轻弟子血气方刚,下手没个轻重,已在每个裁判那儿准备好了应急的丹药。丹药入口,王远的脸色好了许多,但很明显已经无力再战,于是妃暄被宣布获得这场比试的胜利,成功进入明天的第二轮比试。 看着王远被几名蜀山弟子抬走了,而妃暄一下台就被无数人围在了中心,赞誉之声不绝于耳。月咏实在搞不明白,现在是有人受伤了啊,为什么大家还笑得出来?不错,刀剑无眼,比试总会有损伤,可是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蓦地,王远曾告诉她的那句话又浮现在脑海中。在修真界,唯有强悍的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因素。 看着那些簇拥在妃暄身边的人,月咏一下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情。在这一刹那,她突然觉得修道之人和那些凡人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强者踩着弱者的肩膀往上爬…… “师兄,我想去看看王远师兄的伤势。”她转身对无尘说。 “我陪你去吧。”虽然不知道月咏何时和那个蜀山弟子变得如此要好,但无尘还是什么也不问,只是尊重她的意思。 “不用了。”月咏摆了摆手,“无澜师兄的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师兄你一定要好好看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知道她对自己的期待,无尘想到自己和那个王远也不熟,而且他们两人一起去看望蜀山的弟子,太过惹人注目,万一传到蒹葭耳中,反倒平添麻烦,于是点点头同意了:“那好吧,有什么事回来告诉我。” “嗯,我会快去快回的。”为了怕无尘误会,月咏连忙又加了一句,“王远师兄是个好人,昨天还鼓励我好好加油呢,所以我才想……” “我知道。”无尘微微一笑,在她心目中有不好的人吗?拍拍她的头说,“快去吧。” 做了个鬼脸,月咏转身朝刚才那几个蜀山弟子离开的方向跑去。 蜀山弟子的住处主要分布在青莲峰的前山,放眼望去,木质屋顶连成一片,绵延不绝。那几个人的身影早已看不见,月咏只得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在一座座院子里乱转。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终于被她遇见一个蜀山弟子,看样子应该是打算去会场看比试的。跟他询问了王远的住处后,月咏沿着一条草木幽深的小路走到了一间比较偏僻的小院子,途中她看花丛中的花开得正好,还顺手摘了一大把。 穿过院子,走到王远的房门前,她抬手正要敲门,门内就传来了王远的声音:“谁?” 想不到这位师兄受伤了,听力还这么好,月咏连忙答道:“是我,我来看看师兄你的伤势怎么样。” 屋内一道黑影瞬间消失在原地,王远走回床上躺好,才缓缓说道:“你进来吧。” 第十六章一口酥 隔了半晌终于等到王远让她进去的声音,月咏暗暗松了口气,幸亏他没有因为妃暄的原因记恨她。轻轻推开门,月咏发现屋子里面的陈设很简单,最里面靠墙摆着一张床,王远躺在上面,脸色有些苍白,至于抬他回来的那几个蜀山弟子大约已经走了。 “王远师兄,你没事吧?”月咏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 “没什么大碍,让你费心了。”王远说着,目光落到她手中的花束上,神情一下变得有些奇怪,大约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拿着花。 “呃……这个,呵呵,鲜花对病人的康复很有效哦。”月咏干笑了两声,目光在屋内四处乱扫,希望能找到一个花瓶之类的东西好把花插上。可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用这个吧。”王远看出她的想法,指了指床边桌子上放着的圆肚茶壶说道、 ……想不到这位师兄还挺不拘小节的嘛,月咏又朝他傻笑了一下,将茶壶盖拿开,把花束插了进去,还装模作样地摆弄了几下,希望这束野花至少在造型上能看得过去一点。 正拨弄着一朵小红花,月咏注意到桌上放着一个小瓷碗,碗底还残留着一些类似药渣的东西。想不到蜀山的办事效率还挺快嘛,这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就把药熬好了,暗暗感叹一句,月咏突然想起自己的手镯里还带着给凤舞准备的糖果,最适合喝完药吃了,便高兴地拿了出来递到王远面前。 “……这、是什么?”王远微微皱眉,看着眼前油纸上放着的一颗颗小方块,不知为何物。 想不到他连人界最常见的点心都不知道,看来应该没有下过山,月咏立刻大发同情之心,叽里呱啦地开始“推销”起手中的小东西:“这叫‘一口酥’,算是人界的一种小点心吧。味道呢甜中又带点咸,刚入口的时候可能觉得有点怪,可是当你一口咬下去,哇,又酥又香,可好吃了。师兄你尝一颗吧,刚喝完药,吃这个最好了。” 月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王远,大有你不尝尝我誓不罢休的架势。王远心中微微一动,只得拿起一颗,放在眼前看了又看,才终于放进嘴里。 月咏看着他缓缓地嚼着,神情紧张地问:“怎么样,好不好吃?” 王远没有立刻回答她,仍是不紧不慢地嚼着,直到咽下嘴里的食物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还行。” “……”月咏有些无语,看他吃得那么美味的样子,居然就两个字评价,于是忍不住又摆出平时教训倾城和凤舞的架势“批评”王远说,“师兄,挑食可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哦,这样很容易引起营养不良的,而且还会……(此处省略五百字)……” 看她说得唾沫横飞的样子,王远有些发怔,他从没吃过人界的食物,第一次吃自然也不知道算不算好吃,所以只能应付句“还行”,可没想到居然引出她这么一番长篇大论来。 不过她这副模样,倒是挺可爱的…… 王远想着想着,嘴边溢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微笑,眼神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 月咏正说得激情四溢,忽然看见王远带着奇怪的笑容看着自己,猛地醒悟到自己是不是话太多了,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个伤员,被她这么一吵,说不定伤得更严重了。 尴尬地闭上嘴,月咏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王远一笑:“对不起啊师兄,我这个人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呵呵呵呵。哦,对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不打扰师兄你休息了。这包‘一口酥’,我就放在这儿,师兄你下次喝完药再吃一颗吧。” 还没等王远说话,月咏就立刻把手里的油纸包放到他的枕边,然后匆匆地告辞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不知为什么,王远的心情突然黯淡下来,转头看着那包“一口酥”,竟渐渐看入了神。 “喝完药可是很苦的,殿下要不要来一颗‘一口酥’,又甜又酥,可好吃了~~”一个怪模怪样的声音蓦地出现在王远床边,来人捏着嗓子,笑得一副流氓样,不是魇修又是谁。 王远,不对,应该叫摩十三才对,脸色顿时一沉,所有情绪瞬间消失。他翻身下床,看也不看魇修一眼,径直走到桌边,拿起那个瓷碗。手中腾起一簇黑色火焰,瓷碗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次办事再这么不小心,我想碧落会很喜欢多你这个试验品。”摩十三冷冷地对魇修说道。 “殿下,您别说得这么恐怖好不好?落到碧落手里,那我还不被她生吞活剥了?”魇修把身子往后一仰,靠上床边的衣柜,笑嘻嘻地说道,“再说了,我怎么知道那个小丫头会突然跑来。不过她这不是没有起疑心吗?一定是把那消除魔气的灵药当成疗伤的药了。说来,殿下你这伤装得还挺值,心上人眼巴巴地就跑来看您了。” 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可摩十三竟然意外地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转而问道:“碧落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七七八八吧,等到最后一天比试的时候应该就能完成了。” “那么眼下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对付那只畜生了。我昨天去蜀山的禁地看过,如果那畜生闹起来,一定会引起会场中人的注意。” “我说殿下,你不要一口一个畜生的好不好?我们家火火可是很可爱的。”魇修一脸“委屈”地表示抗议。 摩十三横了他一眼,“我可不觉得一只就知道喷火的麒麟有何可爱之处。” “那是你没有深入了解它!”魇修斩钉截铁地说道,一边还露出一个恶心无比的笑容,“想当年我把它捡回来的时候,一喂它吃骨头,它就高兴地直舔我的脸。” “那你就准备好一根骨头去招待你这位小朋友吧,如果它还记得你的话。”摩十三闻言一哂,“不过我倒是一直忘了问你,回到以前的门派,感觉如何?” “啧啧,这么久没回来,这里的山还是那么高,水还是那么绿,至于人嘛,”魇修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冷,“还是那么令人生厌……” ps:这章是今天的正常更新,之前传的第十五章是补昨天的,抱歉了…… 第十七章摔坏的娃娃 等月咏回到会场的时候,无澜的比试已经结束了。听着周围人热烈的讨论声,她能够想像那一定是场很精彩的对决。无尘还在擂台边等她,至此,第一轮比试已经全部结束,金丹期以上这一组,共有十六人成功进入第二轮比试。其中昆仑派就占据了六个位置,包括月咏、无尘、无霜、无澜、无涯和妃暄六人,比另外两派都多了一个,作为参加人数最少的一派,有了这样的成绩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稍微保住了一点修真界龙头的脸面。 这一次,十六个人被要求前往凌云宫抽签。等无尘和月咏赶到时,其他十四人都已经等在了大殿里面。凌云宫和混元殿一样都极其宏伟壮观,最大的不同就是混元殿内供奉的是三清道尊,而这里的正中央则树立着一座巨剑的雕塑,都说蜀山的人喜武好战,由此可见一斑。十四人仍是按门派各站一块儿,不知为什么,月咏突然觉得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硝烟味儿。想来越到后面,三派之间的竞争就会愈发激烈吧。能进入第二轮比试的都绝对不简单,月咏估计自己可能也就止步于此了。不过也没有关系,凭她金丹期的修为能进入到这一轮已是不易,再说她现在比起自己能否晋级更关心无尘是否能成功夺魁。 “嘿嘿,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晚才到啊?老实交代,跑哪儿溜达去了?”无霜一脸坏笑地招呼两人站到自己身边。 “哪有,我们可是一直在会场上认认真真地看比赛。倒是你又怎么祸害我们家倾城了,一天不见人影。”月咏也和她开起玩笑。 “?悖?悴凰祷购茫?灯鹄次揖蜕??r膊恢?滥忝羌夷侵煌米邮窃趺椿厥拢?尤慌艿轿弈钅嵌?退?止玖艘惶臁d闼的切┮绞醯ひ┯姓饷从幸馑悸穑俊蔽匏?鹋?溃?澳歉鑫弈钜彩堑模?芰松司秃煤锰勺胚拢?凰灯鹗裁丛?搿13舛镜木吐?鄯殴猓?恢?赖幕挂晕??呋鹑肽r四亍!?p>  “无念师兄他真的受伤了?”月咏有些惊讶,看向对面的展浩然。 “可不是吗?那个姓展的下手可一点不比妃暄轻,无念那家伙估计要在床上躺到比试结束了。”无霜也顺着她的目光瞪了一眼展浩然。 “这样的话,那倾城陪他解解闷也好,不然以无念师兄的性格肯定还没痊愈,就又到处乱跑了。” 正说着,三派掌门以及长老都走进了凌云宫,唯独就缺了九辨一个,月咏暗暗气愤,这个师父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清鹤掌门代表天玄子和花夕颜祝贺了众人进入第二轮比试以后,宣布抽签开始。这一次,没有再弄出玄影壁这些复杂的东西,而是直接采取了最简单公平的方法——抓阄。和第一轮一样,凡是抓到相同数字的人进行比试。可是这样就可能导致实力相差甚远或者同门派的人被安排在一起。月咏看了看周围的人,估计修为都比她高,那么就只好祈祷千万要把她和昆仑的其他人分到一组,至少这样,他们也能多一个晋级的机会。 可惜老天爷似乎并不打算让她这样蒙混过关,在蜀山执法长老宣布抽签结果后,月咏很郁闷地得知自己的对手是蜀山传功长老的四弟子方大成。听无霜说,他似乎已经有了元婴期后期的修为。神啊,她结丹不过三个多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真是白白便宜了蜀山的人。 心情不佳地回到住处后,月咏担心因为自己而影响到无尘明日的比试,所以借口去把木雕娃娃还给无涯,一个人又出了门。她这么做一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二来如果那个娃娃对无澜来说真的很重要的话,不见了一天,他应该也着急死了,既然这样,月咏之前憋着的那口气也可以消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她找到无澜的房间,却发现里面漆黑一片,似乎并没有人在的样子。 “难道是去河边了?”月咏暗暗猜测,他那天在河边丢了娃娃,可能是上那儿找去了,便又转身朝河边走去。 不停地拨开挡路的枝条,月咏艰难地在树丛中跋涉着。今夜没有月亮,无疑又给她的前进增加了许多难度。于是她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抱怨那天遇见的金毛猴子,要不是它,自己又怎么会平添这么多麻烦。 “师兄,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月咏正走得一肚子鬼火,前方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听上去竟好像是无涯。 “如果你来就是想说这句话,那恕我不奉陪了。”另一个冷淡的声音接着冒了出来。 唔……这个声音倒是没听过,不过无涯叫他师兄……莫非是无澜?月咏立刻停住了脚步,收回全身气息,偷偷在树丛里躲了起来。 “师兄!你还在恨我对不对?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自以为是,去招惹那个鬼师,你也不会身受重伤,更不会被毁……”无涯的声音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大约是不愿提起无澜的伤心处,只是如此激动的他,月咏还是第一次见到,就听他顿了顿,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又继续说道,“可是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呢?” “我说过,当年的事我并没有怪你,所以你不用再介意这件事。”可惜无澜的声音始终波澜不惊,听得人火大。 无涯明显被他这种不以为然的态度激怒了,声音顿时又拔高了:“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回到以前那样呢?!你还记得这个娃娃吧,这是我第一次到昆仑时,你送给我的,你说过我们要像这对娃娃一样,一辈子都做好兄弟,这些你都忘了吗!” “哼,”就听无澜一声冷笑,“那个娃娃我早就扔了,小时候的一句戏言你不会还真得当真了吧?是,那个时候我的确觉得你是个很有趣的玩具,可惜人长大了,也就不需要玩具了。我看你还是早点把那些影响修行的东西给忘了吧。” “……你、你说什么?”隔了半晌,无涯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声音里面充满了震惊和难以明辨的……痛苦? “怎么,没有听清我说的话吗?我说你不过是个排解无聊的玩……” “够了!”砰,什么东西被砸到了地上,“够了,不要说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一阵踉跄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你听够了吧?” 无澜的声音突然靠近,月咏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再躲也没用,只好硬着头皮走出了树丛。她看见河边的岩石下躺着一个被摔成两半的木头娃娃,和她怀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我不是故意想偷听你们说话的,我本来想把那天捡到的这个娃娃还给你,可你不在房间,所以我就想你会不会到这儿来找了。” 无澜看着她举起的娃娃,目光像是被什么刺痛了,可声音却依旧冰冷:“扔了吧,反正现在也没用了。” “如果真的没用,师兄你又为何会和无涯师兄一样,将这个娃娃保存得这么好?刚才那番话,你是故意要气走无涯师兄的吧?”月咏忍了又忍,还是没管住自己那好管闲事的脾气。 无澜看着她的眼神一下变得锐利起来,声音里也冒起阵阵寒意:“你不要自以为知道很多事情,就敢张口乱说。” “我的确不知道你们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那天看得很清楚,师兄你并没有毁容!你不用那么凶地瞪着我,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说那些让无涯师兄伤心的话了。娃娃给你,我走了。” 毫不含糊,月咏一把把娃娃塞到无澜手里,转身又钻回了树丛。 无澜微微皱眉,看着手中的娃娃,心中涌起万千思绪。站了许久,他缓缓地走过去,把那摔坏的娃娃捡了起来,小心地擦去上面的尘土,将两块拼好,和另一个娃娃放在了一起。 都是一样圆圆的脸,都是一样咧开嘴天真的大笑,可其中一个已经有了裂痕。 正如他和无涯一样。 只是那个有了裂痕的人是他而已。 无涯啊无涯,如果被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恐怕就连像现在这样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你的机会也没有了吧,即便是你也会厌恶地躲开我吧…… 第十八章暗中相助 第二轮比试的场地依然设在凌云宫前的道场上,只是擂台的数量明显比前两天少了很多。这一次,月咏的比试被安排在了上午,所以几乎没有去打听对手情况的时间。而且随着竞争愈发激烈起来,三派之间的摩擦也越来越大,这时候哪还会有人透露底细给对手知道。 不过月咏也做好了必败的心理准备,反正现在无尘已经接受她了,能不能晋级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所以说,坠入爱河的女人就这么一点出息,总是把对方当成了自己世界的全部。 来到会场,月咏的心情似乎比上一轮还要放松,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不是输得太丢脸就行,总之一句话,尽人事,听天命。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要参加比试的“庚”字擂台下竟然挤满了人。不仅昆仑弟子,就连蜀山和蓬莱的都来了很多。 不是吧,她的魅力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自信心瞬间膨胀,月咏万分激动地走过去,结果一看到人群中围着的人,心里刚鼓起来的气球瞬间又瘪了下去。敢情是蜀山的传功长老和花夕颜掌门坐在那擂台下面。可是奇怪了,又不是蓬莱派的比试,花掌门怎么会坐在那儿?月咏的视线往旁边一挪,那最右边坐的赫然就是九辨! “师父?”她欢呼雀跃地跑过去,对着九辨——的胳膊狠狠地掐了一下,“您老人家还知道出现啊?!” 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世上居然还有敢对师父这么凶的徒弟!而且那个人还是堂堂的剑圣! 议论声悄悄响起,据说从这以后,剑圣怕徒弟的“美名”就被传播到了九州的各个角落。 “你这个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亏得为师百忙之中还抽空来看你比赛。”九辨干咳了一声,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就像月咏刚才拧的是别人的胳膊似的。 “哼,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多事情可以忙。”月咏哼了一声,可嘴角已经微微上扬,“一会儿再跟你说,我上场啦。” “去吧,可别给为师丢脸。” 什么叫丢脸?对方可是元婴期的诶,彼此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就算输了也是天经地义,月咏用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愤怒后跃上了擂台。而无尘和倾城则继续她的“事业”,冷冷地瞪着九辨。 在蜀山弟子的欢呼声中。方大成也上了擂台。他的身材又高又瘦,就像一根竖着的竹竿,穿着蜀山特色的白色道袍。身后背着剑鞘,看上去有些不苟言笑的样子。 钟鼎声响起后,方大成率先拱手说道:“在下蜀山派方大成,请师妹赐教。” 月咏连忙回礼:“昆仑派弟子月咏,见过方师兄。” 互相行完礼。作为裁判的蓬莱长老宣布比试正式开始。方大成反手握住了背后的剑柄,“铮”的一声,一柄散发着淡淡绿光、莹润剔透的飞剑出现在众人眼前。 “啊……居然是风系的飞剑。”人群中响起一片惊叹声。 五灵之中,风系的宝贝很少见,所以导致融灵成功的风系飞剑也很稀罕,很多人看着那把绿色的飞剑。脸上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此剑名叫‘疾风’,请月师妹赐教。”不知为何,方大成的神情很严肃。气度森然,倒是像对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说话一般。 月咏一下觉得紧张起来,连忙祭出月影剑,学着他的样子说道:“飞剑‘月影’,也请方师兄多多指教。” 方大成看着那发出莹莹蓝光的月影剑。脸色更加凝重,沉声道:“月师妹。请。” 他这一声已算是进攻前的提醒,话音未落,手握利剑就朝月咏攻了过来。 此刻,蜀山弟子的厢房内,摩十三静静地看着悬浮在身前的玄光镜,镜子里正上演着月咏和方大成的激战。半个时辰过去了,虽然修为比方大成差了很多,但月咏竟然攻守有度支撑了这么久也未露败像。 她的第一场比试,摩十三没有看到,所以他没有想到短短几个月,这个女人居然进步得如此神速。 究竟是她天赋过人,还是由于月狐潜藏的力量? 摩十三微微皱眉,她的身份一直就像一根尖刺扎在他的心头。背负的使命绝对不允许失败,可她却一定会成为最大的阻力。如果是曾经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拔掉这根肉中刺,可现在…… 他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砰”,两把飞剑撞在一起,绿光和蓝光之间闪出点点火花。下一刻,月咏和方大成同时后退,分别落在擂台的两边,相互对峙。 一阵酥麻感从虎口上传来,月咏用力攥紧手中的长剑,慢慢调整着因为激斗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对方的剑法的确厉害,而且速度也很快,丝毫不逊于作为妖族的她。从这一点来讲,月咏无疑失去了一个很有力的优势。 另一边,方大成也暗暗吃惊。刚才的打斗,他们都没有动用法术,完全是单纯的剑术比拼。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个据说拜入昆仑派仅仅五年的年轻女子,在剑术上竟有如此高的造诣。果然,剑圣的弟子都是不可小觑的啊……他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掉以轻心,否则很可能就输了这场比试。 如果可能,他还真想继续和月咏切磋一下武艺,只可惜,胜负是一定要分出来的…… 左手掐着剑诀,方大山脚下的空气开始旋转起来,台下观众纷纷喝彩,修真者之间的比试这才真正开始! 一滴冷汗滑过额角,月咏摆出防御的姿势,一动不敢动地盯着方大山。就见他身周的空气流动得越来越快,突然,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 怎么回事,隐身术?! 月咏立刻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擂台上真的变成空荡荡的。仅剩风声呼呼地吹过。猛地,一股寒意从背后传来,身体比思维反应得更快,转身一挡,就听“叮”地一声,月影剑挡住了刺来的绿光。 “好功夫。”方大成赞了一句,身形再次消失。 这一次,月咏看清楚了,他并没有隐去身形,只是因为高速地移动令人无法看清他的行动。 可是这更可怕。想不到他的速度竟能达到如此之快,自己连他的行动都看不清,更别说跟上他的速度了。月咏的心顿时沉了下去,看着好似空无一人的擂台有些绝望。 到此为止了吗…… 听风声。 蓦地,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谁?!谁在说话? 月咏惊讶地左右张望,没有人啊,而且那声音不像是从外面传进来的。倒像是直接出现在了她脑子里。 左边! 提醒的声音再次响起,月咏来不及细想,便举剑护住左边身子,竟然真的挡住了方大成的一次攻击。 她顿时明白,是有人在暗中帮她。可会是谁呢?师父?师兄?但声音都不像啊。 感觉风的去向,就能知道对方的位置。 脑中的声音第三次响起。月咏知道现在不是去纠结是谁的时候,连忙闭上眼睛,消除视觉对判断力的影响。集中全部精神感应着空气的流动。 心仿佛沉到了大海的深处,没有波浪,没有繁杂,周遭一片安静,唯有风在移动。 “嘶”。一丝微弱的声音从面前划过,这……是风的声音! 猛地睁开眼。月咏毫不犹豫地朝右方劈出一剑,就听一声金属相击的声音,方大成手举长剑挡下了她的攻击,可身形却暴露无遗。 “想不到,她这么快就破了大成的‘疾风术’。”坐在台下的传功长老面露震惊之色,转头看向旁边的九辨赞道,“果然名师出高徒,九辨长老,佩服佩服啊。” “哪里哪里,传功长老谬赞了。”九辨故作“谦虚”地摆摆手,可任谁都看得出他脸上的笑意,只是他心中也有些疑惑,月咏的修为精进得也太快了吧,连破疾风术的窍门都知道了…… 既然被月咏看穿了自己的法术,方大成立刻转变策略,不再隐藏身形,转为更直接的攻击。高高跃到空中,他用力朝月咏劈出一剑,就见一道足有一人高的弧形风刃挟着怒吼的风声席卷而来。 没有任何花招,只是简单而霸道的一击,却让人避无可避。月咏气沉丹田,将灵力注入月影剑中,双手握住剑柄朝袭来的风刃狠狠挥下。 “轰”! 当两股力量相撞,整个擂台都震动了起来。月咏足足往后滑出了两米多远,才稳住了身形。可随即她的身体一颤,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结丹期和元婴期的差距在这个时候便完全显现出来。 台下倾城发出一声惊呼,无尘也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谓关心则乱,他虽然一向沉稳,但此刻眼见月咏受伤,心中竟也慌乱起来,不寻常的神情全被一旁的九辨看在了眼里。 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两个弟子之间似乎发生了一些他不想看到的事情啊,这下可真是麻烦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 擂台上,月咏用月影剑支撑着身体,只觉刚才那一击,震得她体内气血翻腾,喉咙处一片腥甜,就连丹田内的红色内丹都不停地颤抖着。 可惜,方大成并不打算给她喘息的时间,他再次御风飞到空中,一连串剑招舞出,无数风刃呼啸着朝月咏袭来,所经之处,坚硬的地面都被割开一条条深深的裂口。 下一刻,这些锋利的风刃全都击到了月咏所站的位置,随着不绝于耳的爆裂声,遮天蔽日的尘土和石屑被高高扬起,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所以没有人看见,被包围其中的月咏,眼睛里泛起一抹如血的红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ps: 看见其他作者好像都会写个上架感言之类的,呃……好吧,我承认我很懒,不知道该写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忽悠”大家掏腰包订阅,只能说,入v以后我会更加努力的,还请大家继续捧场o(n_n)o 第十九章守护的眼睛 面对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风刃,月咏的脸被刮得生疼,可脑中却一片空白。她想要挥剑抵挡,可就在那一瞬间,身体竟然无法动弹。 一点炙热从额头漫延到全身,体内的血液沸腾着,每一寸皮肤都变得滚烫起来,就像被架在烈火上焚烤。 灵气快速运转着,身体里面突然出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暴戾,冰冷,却又无比的强大。 风刃袭到的那一瞬间,月咏看见自己举起月影剑挡在身前,冰寒之气迅速结成一个巨大的冰球将她围在当中。只是那种感觉如同雾里看花,她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别人在战斗。 可月影剑的确是握在自己的手里,那个冰球也是自己的灵力凝出的,但为什么她没有一点亲身经历的感觉? 如同灵魂出窍一般,就连风刃劈在冰球上发出的“噼啪”声听起来也那么得不真实。 当烟尘散去,蓝色的冰球出现在擂台之上,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原本以为胜负就此分出,那个昆仑的女弟子说不定还会身受重伤,可谁想到,变数居然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咔咔”几声,冰球裂成几块,轰然坠落,但空中攻击的风刃也停止了下来。看着丝毫无损站在擂台上的月咏,方大成很是震惊,这怎么可能,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攻击居然对她无效?! 就在他失神的这一瞬间,月咏的身形突然消失,下一秒,蓝色剑光从他的斜后方劈来。 “吱”,月影剑在离方大成脸部三寸的地方生生停下,一片寒光在二者之间闪过。 “是风壁!”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台下的蜀山弟子纷纷都舒了一口气。刚才那突然的一击实在太惊险了。 方大成也被吓得是冷汗淋淋,要不是修炼已久的风壁感觉到危险自动出来应敌,自己此刻已经败了。 对方的速度何以变得如此之快?而且,那双眼神也变了,不带一丝感情,完全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冷漠如俯视众生的神袛。 翻身跃回地面,却没有丝毫停留,月咏再次腾起,与手中长剑融为一体。挟着劲风向方大成刺去。 众人不解,明知对方有风壁护身,何以还要继续做这无用之功? 直到那晶蓝的长剑上闪出耀眼的紫光。滚动的电流如愤怒的蛟龙咆哮,会场上顿时一片寂静。雷灵克风,是所有修真者都具备的常识,可谁能想到,这个刚到结丹期的狐族少女竟然能够同时操控两种元力! 就连无尘都有些惊讶。虽然月影剑的确具备了冰、雷双极,可月咏一直以来对雷元力的掌控都是时好时坏,很不稳定,但看此刻,雷元力的力量明显被发挥到了极致。 “轰”,电闪雷鸣。手臂粗的紫电瞬间击溃了坚固的风壁。甚至卷上了方大成和他手中的飞剑。 就听一声惨叫,方大成浑身被电得焦黑,在空中滑过一道暗影。重重地摔落到地上,再也不动了。 所有人一开始都愣在了原地,没有想到结果竟会是这样。下一刻,方大成的师弟冲上了擂台,检查他的伤势。人群顿时哄闹起来。无数目光都聚集在了月咏的身上。可是没过多久,她的身体也晃动了几下。晕倒在方大成的旁边。 无尘大惊,身形一动,已将她抱入了怀中。 三天后,当月咏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无尘憔悴的脸。 “师兄……”嘶哑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微觉惊讶。 “月咏,你醒了?”无尘的眼中终于恢复了神采,一旁的倾城立刻探上她的脉搏,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灵力恢复得差不多了。” 月咏看着两人布满血丝的眼睛,有些疑惑:“我怎么了?” “你已经昏迷三天了。”无尘接过倾城递来的湿布巾,小心地擦拭着她的额角,“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轻轻地摇摇头,月咏突然回想起那天比试时方大成摔在地上的场景,有些着急地问:“方师兄他……” “经过伯兮师叔的救治,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倾城宽慰道,却和无尘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眼神。 “怎么了?”月咏奇怪地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 无尘沉吟了一会儿,终于说道:“那天比试的结果,最后裁定为你胜。可是……因为你昏迷过去,错过了第三轮比试的时间。” “哦……”原来是这件事,月咏听后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输赢现在对她来说似乎已经无所谓了,只是又问道,“那师兄呢?” “自然是晋级的了。”倾城知道她关心什么,连忙答道,“明日第四轮比试,无尘师兄要对战蓬莱派的沧颉,不过第一场是无澜师兄和蜀山派展浩然的交战。” 说到这儿,倾城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要是无澜师兄和无涯师兄的关系没那么糟糕就好了,不然明日的比试定能给无涯师兄报仇。” “报仇?无涯师兄怎么了?”月咏闻言大吃一惊,不顾自己还很虚弱的身体挣扎着要坐起来。 “不要乱动。”无尘按住她的肩膀,眼神中带着几丝责备,“无涯在第三轮比试中输给了展浩然。” “不仅如此,那个姓展的还把他打成了重伤!”倾城难得露出这么忿忿不平的神情。平日里,他除了对相熟的几个人外都比较冷淡,但其实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个性,外加无涯的确是脾气好得没话说,对月咏和他一直都很照顾,从不像其他弟子那样把他们当异类看待,所以当他看到无涯被伤成那样,才会如此的气愤。 “那现在怎么样了?”月咏的心情和他一样,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担心起来。 “没有生命危险,但因为伤到了经脉,估计要花一年的时间才能完全痊愈。”无尘虽然安慰着她,但眉头也微微皱起,“展浩然下手的确不留丝毫余地,而且无涯从第二轮比试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么轻易输给展浩然。” 心不在焉……莫非是因为那天无澜师兄说的那番话? 被说成是排遣无聊的玩具,无涯师兄一定很伤心吧。 月咏究竟还是放心不下,对无尘说:“师兄,我想去看看无涯师兄。” “他现在还没醒,你去了也无济于事。而且你的身体也没有完全恢复,还是好好休息,等你痊愈了,我就带你去看他。” 无尘的话很温柔,却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月咏只得作罢,照他的吩咐乖乖休息。为了避免倾城再说出什么“刺激”她的话,无尘又叮嘱了几句后,带着倾城暂时出去了。 他们一离开,月咏立刻睁开了闭着的双眼,只因为害怕再看见那双眼睛。 在她昏迷的时候,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着她,时而鲜红如血,时而又黯淡得如同没有月光的夜幕。它就在那个地方一直注视着她,没有恶意,没有伤害,倒像在默默地守护着她。 很奇怪不是吗?除了师兄以外谁还会这样地看着她? 但其实在心底的最深处,始终有一个念头她不敢去触碰。那就是那双眼睛似乎很熟悉…… 大约是身体真的还没有恢复,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月咏终于还是抵挡不住困意的侵袭,沉沉地睡了过去。 果然,一闭上眼,那双眼睛又出现了。只不过这一次,漆黑的眼眸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闪动,就像眼睛的主人此刻正因为什么事而满怀喜悦。月咏心头一动,再仔细看时,那双眼睛竟然就这么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有些失落…… 第二天醒来,月咏觉得精神好多了,可无尘却依然不准她下床去看无澜和展浩然的比试。多次“抗议”无果后,月咏只得妥协躺回床上,让倾城在会场那边通过“千里传音”给她进行现场直播。 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床栏上,月咏悠闲地听着玉简里倾城一顿狂批展浩然的极具主观化的新闻播报。看样子,那真的是一场高手间精彩绝伦的对决,自己不能亲眼看到还真是一大遗憾啊。 月咏感慨着,玉简那边却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都不见倾城再说什么。 “倾城,怎么不说话了?”她把玉简拿到嘴边,连续重复了好几遍,倾城那边才终于有了回应。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因为巨大的震惊而有些发颤。 “无澜师兄,有些不对劲……他,他不像是在比赛,反倒更像是要取展浩然性命的样子!” “什么?!” 月咏一下僵住了。无澜师兄怎么会这么做? 难道……月咏心头蓦地闪过一个不祥的预感,把无尘的嘱咐丢到脑后,不管不顾地翻身下床,胡乱把鞋子穿上后,直奔无涯的房间而去。 “月咏师姐……”一个被安排照顾无涯的三代弟子惊讶地看着月咏破门而入,正要上前阻拦,被她一把推到了房间外面。她冲到床前,拼命叫着还处在昏迷中的无涯,可过了好一会儿,他却仍是没有要醒的迹象。 情急之下,月咏一把把他拉了起来,用力地摇动着,脱口叫道:“师兄你再不醒,无澜可就要犯下大错了!” 猛地,无涯的手指抽动了一下,紧闭的眼睑轻轻颤动起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章意想不到的事 偌大的比试会场上,密密麻麻的三派弟子将中央的擂台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观看着台上两大门派最具声望的年轻高手间的对决。纵横的剑气,炫目的法术看得年轻弟子个个目眩神迷,心向往之,可修为较高的如三派掌门、长老以及无尘等弟子却都是满脸凝重。 “掌门师兄,无澜的样子很奇怪啊,他那哪是切磋,分明是以命相搏啊。”伯兮凑到天玄子的耳边担忧地说道。 天玄子手抚长须,默然不语,所谓知子莫若父,他怎么会看不出无澜的异样?那浑身凌厉的剑气和泛着寒光的眼神,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上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无澜出现这种异样是在他和无涯历练归来的时候。他抱着身受重伤的无涯,满脸鲜血,眼神如同被激发了凶性的困兽,那副场景天玄子一辈子也忘不了。 两个最宠爱的弟子都是自己一手带大,两人的秉性他再了解不过。无澜从小就天资过人,无论道法还是剑术,进展速度都是别人的好几倍。每次看到他,天玄子总有一种后继有人的欣慰感,甚至曾一度想过将掌门的位置传给他。但他唯一的缺点就是锋芒太露,就像一柄极其锋利的神兵,力量强大,却很容易伤害到自己和身边的人。相反,二弟子无涯虽然入门晚,天赋不及无澜,但性格却很温和,大约因为是孤儿,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处事便有了成人般的稳重。所以天玄子才会故意让两人一起生活,一起修行,美其名曰让无澜照顾刚入门的师弟,其实是希望无涯能成为约束无澜这柄利剑的“剑鞘”。 然而谁能想到。自从那次回来以后,两人的关系却越闹越僵,竟然到了几乎决裂的地步,就连他这个师父也难以知晓其中的原因。 长长地叹了口气,天玄子的眼里藏着深深的忧虑和无奈,他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捉摸不透弟子们的想法了。难道真的是老了?说来仙界下达的度牒也扔在那儿很久了,等选好继承人,自己也是时候上天报道去了吧…… 擂台上,展浩然的心已有些惊慌。对方的攻击凌厉霸道,招招都像要取他的性命。黑色的身影诡异如嗜血的夜叉。稍不留神,他就可能成为那飞剑下的亡魂。 这场比试分明已经成了生死之争,可为什么没有人出来阻止? 终于抓住一丝喘息之机。展浩然求助地看向擂台下的师父清鹤,希望他能终止这场比试。可清鹤却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拿下这次三派比试的头魁,这是比试开始前清鹤亲自下达的密令。而没有让他满意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展浩然很清楚。 从此以后,在蜀山再没有立足之地…… 有些绝望地转过头。展浩然才恍然察觉到,就在他分神的那一瞬间,无澜的剑已经近在眼前! 冰冷的剑芒,杀气十足的双眼,都已经近在咫尺。 要死了吗? 展浩然的眼中倒映出无澜的身影,无边的绝望漫延开来。 “师兄不要!” 一个声音突然在场边响起。虽然气息虚弱,却穿过重重的人群直达无澜的耳中。 生生停住,泛着寒光的剑尖距离展浩然的眼睛不到一寸。 月咏长长地舒了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不白费她扶着无涯一路狂奔过来。再看旁边的无涯,一直目不斜视地盯着台上的无澜,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地亮了起来。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令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到惊讶。再看擂台上,无澜已经收回了飞剑。径直跳下擂台朝无涯的方向走来,剩还没缓过神来的展浩然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擂台上当木头。 人群自动分开,无澜一走到无涯面前,便不由分说地拉起他往厢房走,一边还很怒气冲天地吼着:“谁准许你随便下床的?!” “可、可是师兄……”无涯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一句话没说完,就已经被拉出了老远。 人群先是不解,随即一片哗然。 “这、这是怎么回事?” “比试不继续了吗?” “那这到底算谁赢了啊?” 就连作为裁判的蓬莱长老都为难地向三位掌门请示该如何裁定这场比试。 就在所有人都被搞蒙的时候,唯有月咏一人露出了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 厢房可从来都是一个发生故事的好地方,两个人孤男寡女,哦不,孤男寡男独处一室,嗯,真是一副相当惹人遐想的场景啊~~ “一个人又在傻笑什么?”啪,头上被轻轻敲了一下。 月咏郁闷地转过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无尘,“幽怨”地说:“师兄,你不要每次走路都像飘的一样好不好?” 无尘眉梢一抬,扬手又要打,吓得月咏立刻抱头投降,“我错了我错了,师兄你是凌波微步,步步生莲行了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简直就是牛头不对马嘴,无尘一脸黑线,不再跟她废话,看了看她的脸色问道:“感觉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我没……”事字还没说出口,月咏突然觉得眼前一花,感觉天旋地转起来。 无尘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歪向一边的身子,责备地说:“早跟你说,身体没有完全康复前不要胡乱走动,就是不听。” 月咏想说点什么,可没想到这阵晕眩来得还挺强,她几乎就快站不稳脚步,只得任由无尘把她扶到了道场边缘的树荫处坐下。 休息了一会儿,月咏对无尘说道:“师兄,我觉得好多了,你就别在这儿看着我了。喏,比试就快开始了,你还是先过去吧。” 无尘往会场中央看了一眼,擂台损坏的地方果然已经重新修补好了。他皱了皱眉,沉吟了片刻,说:“那你先坐在这儿别乱走,我把倾城找来。” “嗯,知道了。你快去吧,别啰嗦啦。”月咏笑着把他往外推。 无奈地瞪了她一眼,无尘只得起身去找倾城。可他一离开,月咏立刻痛苦地按住了自己的头。那股头晕目眩的感觉不仅没像她说的那样减轻,反而更严重了。 视线里一片模糊,只隐隐能看见眼前出现了一条河,河边的树丛里掩藏着一条蜿蜒的小路。那条路好长好长,仿佛没有尽头似的,两旁的树也越来越高,越来越繁茂,渐渐地把天空都遮蔽了。 昏暗的光线里,那些树就像张牙舞爪的妖怪正等待着时机一口吞掉她。 可路还在向前延伸着,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处悬崖。一座石刻牌坊立在中央,后面则是一条搭着木板的吊桥,直直地通向云雾的深处。 那吊桥不停地摇晃着,而木板下就是厚厚的云层。尽管如此,两边的景物仍是快速地往后退着,很快,月咏看见了第二座牌坊。 这一次,她看清了牌坊正中的额匾上写着两个字:禁地。 奇怪,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 “嗷!”一声野兽的咆哮声突然响起。 月咏打了个冷战,视线一下变得清晰起来。她发现自己正站在那古怪的牌坊下,而一只浑身冒火的龙头马身的怪物正朝她扑过来! “闪开!”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月咏只觉身子一轻,凌空飞了起来。 地面上,怪物愤怒地跺着右蹄,鼻子里喷出两簇火焰,过了好一会儿,月咏才回过神来,想起该看看是谁救了她。 抬起头,她顿时又愣住了,那张在大街上随手扔一块砖头就能砸中一堆的大众脸,赫然就是王远! 他不是受伤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你怎么会在这儿?!”好笑的是,王远居然问出了同样的问题,眼神中带着莫名的紧张。 月咏茫然地摇摇头,“我、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头很晕,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条路和一些奇怪的地方,然后、然后一转眼我就已经在这里了。” 听完她的话,王远的神情顿时变得很古怪,“你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月咏却更加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自己明明在道场旁的大树下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还莫名其妙地被一只龙不像龙马不像马的怪东西袭击。 “我早就说她的身体承受不住殿下您的魔气,您还不信。”一个很是熟悉的欠扁的声音蓦然出现在月咏的旁边,“看吧,不仅差点害她出事,还加强了她体内的魔印。一旦感应到您的魔气,可不就被召唤过来了吗?” “魇修!”月咏失控地尖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哎哟,见到我你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吧。”魇修夸张地捂住自己的耳朵,露出一脸坏笑,“我可不想被我们家殿下当成情敌。” 殿下?月咏瞬间石化,脖子僵硬地转动着,重新看着这个正抱着她的男子,脸上渐渐出现无比震惊的神情:“你、你不是王远师兄……” “虽然不是正牌的王远,可绝对是你认识的那个王远师兄哦。”魇修笑得更加欢快,目光转向自家主子,“我说殿下,反正这身份也暴露了,您就别再顶着那张脸了,我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冷冷地瞪了魇修一眼,王远的脸上还是浮起一层黑气。待黑气消散,一张邪魅无比的脸出现在月咏的眼前。 不是那个杀千刀的摩十三又是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一章逆之蜀山 月咏足足盯着摩十三看了十几秒钟的时间,才慢慢醒悟过来。 敢情他们所有人都被这个混蛋给骗了,最可恶的就是自己居然屁颠屁颠地跑去探望这个魔头所谓的伤势,还白搭了一包一口酥! 十文钱一包的一口酥啊,就这么便宜了这个又阴险又恶毒的大混蛋!! “你、你放我下来!”月咏气地哇哇乱叫,拼命想要挣开摩十三的手。 摩十三斜了她一眼,漠然地说:“要是你愿意被烧成人干,我倒是很乐意放你下去。”说着作势就要松手。 他妹的,怎么就忘了下面还有只喷火的怪物呢。月咏立马揪住摩十三的衣领,死也不撒手,“那个……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把我放到那边去……” 视线刚朝对面一扫,月咏又囧了,原本见那边地势高,估摸着怪物肯定爬不上去,她才这么说的。可现在仔细看看,那地方居然是面光滑如镜的山壁,高耸入天,别说怪物了,就连她也没地方落脚。 摩十三看着自己被弄皱的衣服,微微皱眉,本想叫她放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很是不爽,于是怒气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一旁倒霉的某人身上,“让那东西闭嘴,再吵下去,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殿下,您就不能对人家火火温柔一点吗?”魇修挤眉弄眼,露出一个极度“矫情”的哀怨表情,看得月咏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居然管那只足有小卡车那么大的喷火怪物叫火火?天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养的狗呢。 “那你就温柔地用你的骨头去喂它吧。”摩十三一抬脚把魇修给踹了下去。 “砰”,地下被砸出一个大大的人字形大坑,当魇修灰头土脸地从里面爬出来的时候,那只怪兽已经朝他弓起了身子。发出低沉的怒吼声。 “呃……火火你不要激动……”魇修脸上滑下一滴冷汗。 而半空中,摩十三已经径直抱着月咏朝那块山壁飞去。 “喂,你真的不管他啦……”月咏话没说完,就见山壁已经尽在咫尺,可摩十三却仍然没有要减速的打算,顿时冷汗狂飙,“喂喂喂,要撞山啦,还不快停下!” “咕噜”,仿佛穿过了一层果冻。当月咏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并没有变成一块大饼,而是依然完好无损地被摩十三抱在怀里。 等等。抱在怀里? 脸部瞬间充血,月咏一个鲤鱼打挺蹦跶到地上,满脸戒备地瞪着摩十三:“你这个家伙把我带到什么鬼地方来了?” 摩十三嘴角一勾,“蜀山啊。” “去你个大头鬼的蜀山,你当我笨蛋啊。”别怪她暴粗口。只是这满地乱爬的分明是些还没成型的低级魔物,怎么可能是在蜀山?! “不信的话,回头看看好了。”摩十三暗暗皱眉,这女人以前看见他不是很害怕的吗?怎么现在越来越嚣张了? 其实他不知道这就叫典型的——蹬鼻子上脸。自从感觉到他身上没有最初时的杀意后,月咏就不再怕他了,反而还隐隐觉得这魔头的脾气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坏。不然上一次她和倾城也没那么容易“逃离魔掌”。 不过性格依然还是那么阴险,说话还是那么臭! “看就看。”月咏嘟囔着转过身,结果眼前的景象让她大跌眼镜。 这、这、这。还真的是蜀山!刚才还看见的牌坊、吊桥就出现在不远处。再回头一看,那镜子一般的山壁果然也在他们俩身后。 “我、我们不是钻进那个山壁里面了吗?怎么会……”月咏结结巴巴地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摩十三站到她身边,嘴角浮起一丝哂笑,说:“这个世界有光就会有黑暗,越是光明的地方。投下的阴影就越深。这里是蜀山的另一面,你趁这个机会好好欣赏一下吧。” “你的意思是说。就像照镜子一样,这个地方是蜀山的倒影?” “也可以这么理解。”摩十三难得露出一丝赞许的神情,随即魔气翻滚,一件黑色斗篷出现在他身上,“上次给你的斗篷呢?拿出来穿好。” 什么叫“给”?!明明就是硬套在她身上的!月咏真想很豪气地吼一句:老娘扔了!但最终还是很没骨气地瘪了瘪嘴说道:“为什么?” “不想变成那群魔物的靶子,就乖乖穿好。”摩十三扬眉,侧头看向两人的右边。 月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乌压压一大片像鸟一样的红色怪物正朝他们这个方向飞来。仔细看过去,那些怪物虽然长着一双巨大的红色翅膀,可没有爪子,只有一条像蛇一样的尾巴,而最恐怖的就是,它们竟然都长着一颗人头!!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月咏眨眼就从手镯里把黑色斗篷拿了出来披在身上,而且毅然决然地站到了摩十三的背后。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斗篷真得起了作用,那群怪鸟在他们身边绕了个圈子后,又朝着另一个方向飞走了。 暗暗松了口气,月咏很深刻地认识到绝对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转身往身后的山壁走去。既然他们是从这儿进来的,那就应该能从这里出去。虽然那边有只会喷火的火麒麟,但也比这些恐怖的魔物可爱多了。 “啪啪啪”,手拍在山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却一点也不没有刚才那像果冻一样的感觉。 “如果能从那儿出去,你以为这些被封印进来的魔物还会乖乖留在这个地方吗?” 身后传来摩十三冷嘲热讽的声音,月咏气呼呼地又折回去,恶狠狠地说道:“我不管,反正是你把我弄进来的,你就有责任带我出去!我才不信你会自己钻进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 “出口自然是有的,就看你敢不敢跟过来。”摩十三的口气里明显带着挑衅,也不等月咏回答,就转身朝吊桥走去。 哼,老套的激将法,月咏把头一偏,不屑地哼了一声,眼角的余光却扫到摩十三的身影已经越走越远,慌忙大叫一声追了过去:“喂,等等我。” 走过摇摇欲坠的吊桥,沿途的景色竟真的和蜀山一模一样,当然,就是多了那么一点点愁云惨雾和一点点眼冒绿光的小怪物而已…… “摩十三!”月咏一把把落在肩膀的上那只毛茸茸肉呼呼的不明软体动物扯下来扔得老远,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说的出口到底在哪儿啊?!” “快到了。”摩十三第二十九次重复了这个回答。 “你刚才就这么说了!” “你也知道你才问了这句话吗?”摩十三唰地转过身盯着她,面色相当难看。他终于发现,耐性再好的人也能被这个死女人磨出火来! “哼,那是因为你说话不算数。”月咏毫无惧色地回瞪了过去,“走了这么久都还没到,你看我被那只蚊子咬成什么样了?!” 她撩开左手的衣袖,只见白皙的胳膊上果然有个肿的像鹌鹑蛋似的大包,红红的,还隐隐有黑气弥漫,只是她自己并没有发觉。 摩十三看着那大包顿时皱起了眉,这个女人怎么不早说!一把抓过她的胳膊,仔细探查起来。 “你、你干嘛?”月咏被吓了一跳,拼命往后退。 “别动!”摩十三不耐地吼了一句,吓得月咏一下僵在了原地。见她终于消停了一会儿,摩十三这才又恢复了常态,问道:“那蚊子是不是有鸽子大小,翅膀还是七色的?” “是啊。”月咏忙不迭地点头。 摩十三的脸色更黑了,“你知不知道那东西不是咬你,而是在你的手上产卵?!等到幼魔孵出来,就会把你这个寄主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不是吧,这么恶心?”月咏一下慌了,看着那个大包不知如何是好,蓦地脑海中闪过壮士断臂这个词语,把牙一咬,说道,“那是不是要把这只手砍了才能保住性命?” 话音未落,月影剑已经出现在右手上,这个时候如果要是再来点小风飘点落叶什么的,那就更有悲壮的味道了。 摩十三沉默地盯着她看了整整一分钟的时间,月咏才终于明白过来,咽了口唾沫,迟疑地问:“呃……你有除掉它的方法?” 懒得搭理她,摩十三把手按在那个大包上,吸出了里面的魔气,然后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了一些透明的胶状物质涂在已经瘪下去的包包上。 月咏刚才还痒得难受,这下立刻觉得一片冰凉,顿时对这比花露水还有效的宝贝来了兴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摩十三手里的小瓶子。 看出这女人在打什么主意,摩十三没好气地把瓶子往她手里一塞,放开她的胳膊:“再擦两次,这伤口就会痊愈了。我警告你,别再去碰那些没见过的东西,不然你下辈子也别想走出去了。” 得了好东西,月咏心情大好,也不跟他“斤斤计较”,一边美滋滋地把瓶子放进手镯里,一边很“无耻”地说:“年轻人,不要这么没耐心嘛,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出口很快就会到的啦。” 听她这口气,仿佛刚才一直吵着找出口的人是摩十三一样。 摩十三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二章双面人 “喂,干嘛又不等我啊?” 见摩十三拂袖而去,月咏连忙蹦达着跟了上去,开玩笑,现在打死她她也不敢离开他身边一步了。 她却不知道,摩十三给她的那一小瓶子东西其实是南海鲛族的圣物,名叫“玉琼膏”,乃是用南海特有的雪蚌肉制成的。这种雪蚌玲珑剔透,里面的软肉寒如冰,白如雪,用它做成的玉琼膏只要指甲盖那么大一块,就能立刻让白骨上重新长出血肉。但因为雪蚌非常少见,加上只有用鲛族的秘法才能炼制,所以这玉琼膏一直都是鲛人王族才能使用的疗伤解毒圣药。 所以,摩十三用它来给月咏治这点小伤,只能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暴殄天物。 穿过重重树林,两人走啊走竟然又走回了道场。只是这里没有巍峨宏伟的凌云宫,也没有擂台,只有一座黑色的七层浮屠塔。 月咏一看见那座塔就觉得很不舒服。虽然贴满了金色的降魔符咒,可还是往外散发着强烈的魔气。照摩十三的说法,整个逆之蜀山就是用来封印邪魔妖怪的,可这里居然又另外建了一座镇魔塔,可见里面关着的肯定是个厉害的家伙。而且她还发现,凡是那魔气触及的地方,其他妖魔都不敢靠近,整个地方安静得像坟墓一样。 月咏往摩十三身边蹭了蹭,说:“那个……你该不会是来找这里的主人聊天的吧?” 摩十三斜了她一眼,“是也怎么样?” “是?”月咏被他的话狠狠堵了一下,不过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看这里这么安静,主人应该不在家,我们还是先走吧。” 说着就要拉摩十三走。可摩十三依然稳如泰山地站在那儿,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是吗?那这样还会不会安静?” 他的手中升起一颗由魔气聚成的类似能量球的东西,朝着黑塔一掷,就听“轰”的一声,地动山摇,黑塔的一角被炸了个粉碎。 月咏用力扯着他另一只手的袖子才勉强稳住身子,可脸色却一下变得苍白,因为她看见黑塔冒出的魔气突然变强了,一大团黑气从那个缺口处溢出。在塔顶凝聚成了一双大大的眼睛! “哈哈,哪位同道在助我出去?”一个尖锐刺耳,不男不女的声音在黑塔里响起。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混杂了男女两种声音,就像一男一女在同时说话一样。 月咏面如白纸,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那眼睛,又看向身旁的摩十三。他明知道里面封印着可怕的东西,还故意打坏镇魔塔,究竟打算做什么? “你们就是八百年前被蜀山上任掌门封印在这里的合欢双煞?”摩十三冷冷地看着那双眼睛,对那恐怖的魔气视若无睹。他用的是“你们”二字,难道里面被关着的真是两个魔头? “呵,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记得我们的名字啊,魅罗。”果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单独传了出来。随即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是啊魅姬,看那小子的样子,难不成是你以前的老相好来救你了?” “噗”,明明是很恐怖的气氛突然变了味儿。月咏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偷眼瞧着摩十三。以为他肯定会立马翻脸,却没想到这个家伙神色如故,没有任何反应。 该不会真是老相好吧?月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眼神中充满了鄙视。看得摩十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又继续冷冷地说:“今天我来,是想跟你们做笔交易,如果你们帮我做成一件事,我就放你们出来。” “就凭你?”魅姬冷哼了一声,“我们两个花了八百年的时间都冲不破那老道士的封印,你一个刚结成魔丹的小子居然敢口出狂言。” “等等,他刚才那一击就打破了封印的一角,说不定真有办法放我们出去。”魅罗考虑得比魅姬要周全些,制止了魅姬的话,沉声对摩十三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事?” “我是谁你们不需要知道。”摩十三的口气听起来比魅姬还要拽,“至于一统魔道这件事,我想你们应该也很乐意效劳。” 一统魔道?! 月咏震惊了,就连黑塔里面的两个人都沉默了。这句话说起来简单,挂在嘴边的人也很多,可有谁真正想过去实现它?就连正道都是门派林立,更别说不服管束,门派多得数不清的魔道中人了。 要不是知道摩十三是什么样的人,月咏一定以为他是吃饱了没事干跟人瞎吹牛。 “你……凭什么?”魅罗沉默了一会儿,居然也问出了这句话。 “就凭能把你们救出来的实力。”摩十三的眼中开始泛起红光,“现在正道的三大门派就在外面,等我带你们安全离开蜀山,我想你就不会问出这种话了。” 他的口吻不是自负,反而更像一种理所当然,让任何人听了似乎都会相信他完全能够兑现他所说的话。 黑塔里的两个人似乎在商量,过了好一会儿,魅罗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好,如果你真能救我们出去,我们二人愿意效犬马之劳。” 月咏眼看双方达成了协议,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呃……按说这种情况,她作为昆仑弟子绝对也是必须要阻止的,可是这三个人她都打不过啊,所以……能不能当她没看见?默默地转过身背对着黑塔,某鸵鸟捂住耳朵蹲下身,嘴里拼命地念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摩十三听见她的嘀咕,微微一笑,右手魔气化出长长的黑色魔刀,眼中红光大盛,就在月咏闭上眼的一瞬间,身上魔气暴涨,比那黑塔上冒出的魔气何止强大了百倍。身影瞬间移动到黑塔顶端,手中魔刀猛地变长到几十米,就听一阵摧枯拉朽的声音,黑塔竟然被他从上到下劈成了两半! 就听一声巨响,两半黑塔轰然倒地,月咏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就见厚厚的烟尘中,原本黑塔所在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嘴巴瞬间变成“o”型,那什么合欢双煞花了八百年也没打破的封印,居然被摩十三这么简单就给灭了?这是什么世界啊? 废墟中响起一阵大笑,一团黑雾冲天而起,等到落在摩十三和月咏面前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只见他竟然长着一头少有的卷发,样子十分俊美,可眸子里的邪气却是极重,在看到月咏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 月咏倒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往他身后张望,不是还有个女人吗?怎么不见出来? “怎么会有个正道的人在这儿?!” 魅罗的身后突然响起魅姬的声音,月咏正奇怪,就见他缓缓转过身去,一个妖媚的女人出现在眼前。 “啊!”月咏惊恐地叫了一声,原来这魅姬的脸居然是长在魅罗脑后的!虽然美艳无比,可这一个头上长出两张脸,就算是美若天仙,那也只会吓死人啊。 “怎么,我长得很丑吗?!你居然敢露出那种表情!”魅姬勃然大怒,发出尖锐的声音,“魅罗,你马上给我杀了她!” 她生平最恨的就是有人敢说她丑,凡是看见过她现在这样而胆敢露出月咏现在那种神情的人,全都被她用极其残忍的方法杀死了。 摩十三瞬间挡在了月咏的前面,斜举着魔刀,赤红的双眼,犹如从地狱归来的魔神,脸色极为难看,“你们最好搞清楚自己的状况,我能把你们救出来,也能让你们立刻从这个世上消失。” “你!”魅姬又怒又惊,从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正要破口大骂,被魅罗及时制止。两人从生下来就是共用一个身体,心灵相通,魅罗的话直接在她脑子里响起,“别轻举妄动,那个人深藏不露,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先离开这里再作打算。” 魅姬愤恨地闭上了嘴,魅罗则转过身来面对着两人,笑得一脸诚恳:“呵呵,我姐姐的脾气一向暴躁,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既然阁下救了我们出来,我们自会遵守约定,以阁下马首是瞻,一同完成统一魔道的大业。” “最好是这样。”摩十三依然冷冷地看着他,完全无视那个真诚地足以乱真的笑容,拉起月咏的手转身就走。魅罗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出露出几分阴鸷。 要在以前,月咏肯定早就甩开摩十三的手了,可是这次,她总觉得有种被人盯着后背的感觉,想起刚才魅姬那一脸要吃了她的表情,被摩十三牵着反而让她觉得踏实多了。其实,这么看来,这个家伙也不是个坏人嘛…… 月咏正暗暗想着,突然发现他们正在往山壁那个方向走,很是奇怪地问:“我们不是要去找出口吗,怎么又往回走?” “那里就是出口。” 想不到摩十三居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气得月咏差点吐血,立刻暴跳如雷地骂道:“你不是说那里出不去吗?!” “你出不去不代表我出不去。”依然一副欠揍的口气。 “你!” 月咏怒了,彻底怒了。这个混蛋根本从一开始就故意整她,她进来又帮不了他什么忙,他把她拉进来干嘛?!喂蚊子还是打苍蝇?!真是可恶至极!亏自己刚才还觉得他没那么坏,简直就是眼睛被内裤蒙住了,这个家伙根本就是最阴险、最可恶、最卑鄙无耻下流的大混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三章魔心难测 当镇魔塔变作一堆废墟的时候,凌云宫中那柄巨大的石剑突然裂开了一条裂缝。清鹤心头巨震,慌忙掐指一算,片刻之后难以置信地说道:“封印……被打破了……” “师兄您说什么?”执法长老连忙问道。此时,第四轮第二场比试刚刚结束,三派掌门、长老以及参加比试的所有弟子都聚集在凌云宫中,等待宣布最终进入决赛的两人名单。可这伫立在凌云宫中千年不倒的石剑居然裂开了,分明是不祥的预兆。再听清鹤这么一说,所有人的表情都凝重起来。 清鹤看向天玄子和花夕颜,面露为难之色,说:“不瞒两位掌门和各位道友,我蜀山有一处禁地乃是封印各个为祸人间的妖魔之地。但是我刚才算到,禁地中囚禁合欢双煞的镇魔塔被人破了。” “合欢双煞?!清鹤掌门所说的莫非是八百年前被尊师封印的合欢门两大魔头魅罗和魅姬?”天玄子闻言也面露震惊之色。 “正是那二人。当初他们通过吸食童男童女的精气来修炼魔功,害人无数,家师费了许多工夫才将二人制住压在镇魔塔下。自从家师飞升后,八百年来一直无事,可为何会突然被他们冲破了封印?” “依我看,并非是他们自己冲破了封印,而是有人闯进了禁地。”花夕颜关上手中那把精致的孔雀翎毛扇,眼睛微微眯起,“清鹤掌门,现在必须立刻带人前往禁地守住入口,绝不能让他们逃了。” 清鹤面色难看地点点头,“如今三大门派都在此,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在我蜀山撒野。二师弟、三师弟,你们立刻带领弟子前往禁地。四师弟,你立刻吩咐守山弟子加强戒备,不准放任何人离开!” “是!”三大长老领命,迅速召集弟子离开了凌云宫。 既然三派已经组成了联盟,这时候,昆仑和蓬莱两派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也分别吩咐门下弟子加入配合。 “咦?怎么不见三师兄?”伯兮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九辨的踪影。 “他又跑哪去了?”天玄子皱起眉头,他这个师弟平时经常不见人就算了,怎么在这个时候也闹失踪? “天玄子掌门。九辨长老是去找他的二弟子了,好像那只小狐狸突然不见了。”花夕颜正好听见两人的对话,让手下长老负责分配人员。自己走过来说道。 “花掌门,您说月咏不见了?!”就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无尘闻言大惊,也顾不得尊卑礼数,立刻上前问道。 “是啊,就在你比试开始前。那个好像叫倾城的少年突然来找九辨说你的师妹不见了。你师父怕影响你比试,所以就没跟你说,直接带着他去找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花夕颜当时就在九辨身边,所以知道这件事。 “月咏当时不舒服,我叫她在树下等倾城。所以她绝对不可能乱走。除非……是有人带走了她。可恶!我为什么要留下她一个人!”无尘越想越自责,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的失踪会不会和有人闯进蜀山禁地有关?想到这儿。他立刻转身冲出了凌云宫。 山壁前,月咏满脸怨念地看着摩十三拿出了一张金光闪闪的符纸,上面画着蜀山特有的符咒,仙气腾腾,就是拿在一个魔头手里。怎么看怎么别扭。她瘪瘪嘴,肯定是冒充王远的时候从蜀山什么藏宝窟之类的地方偷回来的吧。 摩十三捏着那张符纸。对着面前的一团空气说道:“魇修,开门。” 月咏有些傻眼,可下一秒钟,魇修的声音居然真的从山壁那边传了过来,“我说殿下,你们的动作也太慢了点吧,害我等了这么久。哎哟,火火,你啃慢一点,还有,不要在我衣服上蹭你的口水!” 月咏掉下一脸黑线,而摩十三的眼角也抽动了几下,再开口时,声音里明显带着几分火气,“别管你的狗,快给我把门打开。” “哦哦,我知道啦。那,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把符贴上去。一、二、三!” “三”字一出口,摩十三已经把符贴上了山壁,就见一片金光从上面射出来,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月咏条件反射地把手挡在眼前,而胳膊却被人一拉,又体验了一次从果冻里穿过的感觉。 再睁开眼时,外面已经变回了青山绿水的蜀山。一旁,那只火麒麟竟然真地趴在魇修的脚下在啃一根硕大的骨头。月咏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猪骨头,那么大一根,就算是猪,也绝定是只猪妖! 看着月咏一脸你怎么还没死的惋惜表情,魇修笑着一把搭上她的肩膀说:“小丫头,里面好不好玩啊?我们家殿下没有欺负你吧?” “拿开你的臭手。”月咏伸出两根指头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提了起来,“我跟你很熟吗?” “是是是,我们不熟,你就跟我们家殿下熟,看刚才那小手牵的,啧啧,就不会像对我这样一把甩开咯。” “你少在那儿胡说!”月咏恼羞成怒地瞪着他,恨不得一把撕烂他那张臭嘴,“我告诉你,我跟你们全家都不熟。现在没事可以放我走了吧?!” “诶~~看你这话说的。明明是你自己眼巴巴跑来找我们殿下的,怎么现在说的好像我们把你抓来似的,是吧,殿下?”魇修说着朝摩十三抛了个媚眼,换来对方冷冷地一瞪。 月咏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无话反驳,因为的确是她自己“跑”来的,直气得她牙痒痒,“那好,既然是我自己来的,那我现在自己走,总行了吧?” “哎哟,来都来了,就再等一会儿嘛。”魇修一闪身,拦住她的去路,“反正你的同门马上也要到了。” “你说什……”月咏话还没说完,就见火麒麟猛地抬起头,看向吊桥对面。很快,山路的拐角处就出现了一大群人,清一色的白色道袍中还夹杂着不少昆仑和蓬莱的弟子。人群很快赶到了悬崖边,可就在这时,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悬崖上的吊桥从中断开,木板在岩石上撞得粉碎,掉进下方的深渊里。 时间如此凑巧,明显是有人提前做了手脚。而这个人除了魇修以外月咏还真想不到第二个人。 “月咏!” 是无尘的声音! 月咏很快在对面的人群里找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以及他旁边的九辨和倾城。她欣喜地想要过去,可一把冰寒的匕首抵上了她的喉咙。 愕然回首,背后的魇修依然笑得很灿烂,“小丫头,在殿下面前可不要随便和别的男人搭讪哦。再说了,大家相识一场,不如先帮我们离开吧。” “你……想拿我当挡箭牌?”月咏满脸震惊,虽然是在跟魇修说话,可目光却扫向了摩十三,满以为他会否认。可谁料,摩十三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便将视线移向了对面。 心蓦然变凉,她终于明白,这才是魔的本性,变幻难测,无论之前对你有多好,可转眼就能翻脸不认人。 恨恨地回过头,月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种想哭的冲动,是为了自己的愚蠢,还是因为心中的失落? 就在她回头的一瞬间,摩十三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就淹没在无边的黑暗中。 “又是那两个人,上次就是他们劫走了我和月咏!”倾城瞪着对面正拿刀胁迫月咏的魇修,却没想到,那个混蛋居然还敢冲他一笑,瞬间怒火中烧,红色的眼睛里仿佛跳跃着两团火焰。 “无尘,对方实力不可小觑,月咏又在他们手里,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九辨看出无尘脸上的焦急,沉声叮嘱道。然后走到蜀山执法和内事两位长老面前,打算和他们商量一下应对之策,可却发现两人正神色古怪地盯着对面那个叫魇修的魔人。 “不可能、不可能……”内事长老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师兄,我是不是眼花了?那个人好像是小师弟……” “你还叫他师弟?!”执法长老勃然大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从他自甘堕落,沉沦魔道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是蜀山的弟子了!” 执法长老是个暴脾气,嗓门大,他这么一吼,在场所有的人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顿时一片哑然。一个年轻的蜀山弟子小声问旁边的师兄:“师兄,长老说的那人莫非就是八百年前被逐出师门的清岚师叔?” 可惜这句话还是传进了执法长老的耳中,他立刻暴跳如雷地喝斥道:“谁还敢叫他师叔?!那个人只是一个魔道中人,是蜀山弟子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所有蜀山弟子听令,立刻给我将此人就地正法!” “是!” 蜀山弟子齐声拔剑在手。虽然不明白其中的曲直,但他们所有人从一入派便被灌输正邪不两立的思想,坚信邪魔歪道只会为祸人间,必须诛杀殆尽。就算这个人曾是他们的同门又怎么样?既然已经沦为魔道,那便再无瓜葛,而且背叛正道更是罪加一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四章魇修的秘密 蜀山弟子齐声拔剑在手,九辨顿时沉下脸来,“两位长老,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徒儿还在他们手里,你们这么做,是不顾她的安危了吗?” “九辨长老,除魔务尽,如果今天放走那三个魔头,他日生灵涂炭,该由谁来负责?!”执法长老粗着脖子,丝毫不退让一步,看来根本就是打算牺牲月咏的性命。 九辨大怒:“那我徒弟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用一个人的命换得天下太平,这是每一个正道弟子的职责!” 两人的争吵声传到了对面月咏的耳朵里,尤其是执法的最后一句话立刻气得她火冒三丈。这命又不是他的,他凭什么决定她的生死?还一副理所当然、好像她反而应该为此感到自豪的样子! 瞪着旁边的魇修,月咏立刻把火气撒在了他这个罪魁祸首身上,“你个死魇修,有本事你去抓你那位师兄,别拿我当挡箭牌,反正人家已经时刻准备好为正义献身了!” “我对老头子可没什么兴趣。”魇修依然在笑,可望着对面的眼神却很冷,“现在你知道了吧,在他们眼里,任何人的命都比不过所谓的正义、天道。” 月咏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恨意,看来这个魇修身上也藏着很多秘密。他和蜀山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让他竟然要背叛师门沦落魔道呢? 眼看一场争吵就要在九辨和执法之间爆发,内事长老连忙出来劝解:“两位师兄不要激动,弟子们都在看着呢,此刻我们决不能自乱阵脚。不如先回去禀报三位掌门,大家从长计议。” 他这个提议自然是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可执法长老却执意要留下来监视对方的行动,九辨和内事长老便先行回了凌云宫。众多弟子被分别安排从各个角度密切观察山崖对面的动静。无尘和倾城两人站在悬崖边无比担忧地看着对面山壁上的那个山洞。 在火麒麟的“温馨小窝”里。月咏一边忍受着酷热,一边非常不爽地拿小棍戳着地上的泥土。要不是有黑色斗篷和凌波流仙裙的双重阻隔,月咏估计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一只外焦内嫩的烤狐狸了。可是看看另外三个人,一个个都跟没事人似的,火麒麟那个移动火源正舒服地趴在魇修的脚边打呼噜。 月咏鄙夷地瞪了火麒麟一眼,敢情它当自己是公务员啊,朝九晚五,天一黑就开始打瞌睡了。只是这天都黑了,为什么那边还没有商量出对策来呢?她有些烦躁地看向洞口,那里被魇修设了结界。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当然外面的人也看不见里面发生的事。 “啪”,月咏一下戳断了手中的木棍。不爽地吼了一句:“我饿了。” 她可以对电灯发誓,她这么做完全、绝对、毋庸置疑是为了去烦摩十三而故意捣乱的,哼,姑奶奶心里不舒服,你们也别想安生。 摩十三本来一直靠在山壁上闭目养神。这时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月咏的面前立刻凭空出现了一碟糕点。 ……眼角抽动了两下,月咏决定无视它,继续不屈不挠地嚎道:“我渴了。” “啪”,糕点的旁边瞬间又出现了一把茶壶四个杯子。 靠!当自己是阿拉丁神灯有求必应啊?月咏这下彻底怒了,“我要上茅厕!” “砰!”魇修从石头上摔了下来,就连一直坐在角落里不吭声的魅罗都睁开了眼睛。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可摩十三还是没什么表情,只简洁地说了两个字:“忍着。” “忍着?你知不知道憋尿对身体很不好啊?”月咏终于找到了爆发口,“不仅容易得膀胱炎。严重点说不定还会发展成尿毒症!你们这叫虐待俘虏知不知道?” 站在一堆吃的喝的面前,大声抗议被虐待的俘虏,月咏估计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摩十三盯着她不说话,而月咏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她,怎么样。本姑娘就是故意捣乱,你咬我啊? 魇修一看气氛不对。连忙凑过来打圆场,按住月咏的肩膀把她往旁边推:“小丫头,你就别捣乱了,刺激我们家殿下很好玩吗?来来来,叔叔很闲,你来骚扰我。” “我对怪叔叔没兴……”话没说完,月咏就立刻改变了主意,眼珠子一转,“阴笑”着对魇修说,“那,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这个人呢,没什么嗜好,就喜欢听人家的八卦。究竟你为什么会被逐出蜀山啊?说来听听啦。” 魇修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斜眼瞧着她:“你爹娘没教你不要随便打听男人的秘密吗?” “不好意思,本小姐天生天养,没有爹娘教这些。”说完这句话,就连月咏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耻起来还真挺无耻的。可魇修还是一脸不愿的样子,她只得又想一计,“那这样好了,我拿我的秘密来跟你换,怎么样?” “哦~~?”魇修故意拉长了声调,瞟了一眼自家主子,果然看见他老人家脸上露出了在意的神色,于是笑笑道,“既然如此,我倒也可以告诉你,不过为了避免你这个丫头一会儿抵赖,我们先立个誓。” “不是吧,这么小个事儿还需要立誓?” “唉,你不愿意就算了~” “诶,等等。我、我立总行了吧。” 魇修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和月咏击掌为誓,当一道黑气缠绕上两人的手,魔誓正式定下。 “现在可以说了吧?”月咏把手往衣服蹭了蹭,那么大团黑气,也不知道会不会引发癌症…… “唉,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魇修摇头晃脑,一副说书先生的样子,“想当年,我那叫做一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不知迷倒了多少深闺怨妇……” “停停停!”月咏及时打住他的话头,“讲重点好不好我可没时间听你那些风流韵事。” “你这个丫头,一点耐性都没有,我这不马上就讲到重点了吗?”魇修咂了咂嘴,继续往下说,“想当年我正值青春年少,正所谓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不知迷倒了多少深闺怨妇……” 月咏咬着牙不再打断他,知道他要是不吹嘘完是绝对不会进入正题的。可是没有料到,他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讲完他师妹如何暗恋他的事后,还没有要开始讲正事的打算。 月咏正要忍无可忍,就见魇修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敛去脸上的笑容,正色道:“说完月荷师妹她怎么暗恋我的事就该说说我以下山历练为由避开她的事了。那时我周游天下,有一天刚好路过长安,居然发现皇宫的上空盘旋着一片妖气……” “哼,说来惭愧,此人乃是我蜀山建派以来最大的耻辱!”凌云宫中,当被另外两位掌门问起魇修的身份时,清鹤冷冷一哼,满脸冰霜,“想当年家师将合欢门两大魔头镇压在镇魔塔下,为人间除一大害,所有蜀山弟子都为此感到自豪无比。可谁料到,就在那之后不久,那个叛徒居然为了一只蛇妖重伤我月荷师妹,最后令她不治身亡。家师知道这件事后大为震怒,要按门规处置他,可他却不知悔改,打伤十几名看守他的弟子后,逃离了蜀山,从那以后竟与魔道中人为伍。家师悲愤之际,坐化飞升了。只是那叛徒已经销声匿迹了五百年,这期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想不到现在他居然又回来了!” “原来如此,真是世事难料啊……我犹记得当年令师还曾跟我提过,说他的五徒弟天资极佳,是个可造之才,可谁能想到他最后竟然会沉沦魔道。”天玄子摸着胡须带着几分感慨几分痛惜,倒不像清鹤那样满脸愤恨。 花夕颜则摇动着扇子,慢慢地说道:“这五百年来他究竟去了哪里是关键所在。我听九辨长老说,除了他和合欢双煞以外,另外还有一个人,虽然只有魔丹期的修为,可身上散发出来的魔气却很恐怖,似乎就连那个清岚也要听他的号令。” “那个人我也看见了,的确如九辨长老所说。”内事长老接口道,“但从未听说过魔道中还有这一号人。” “所以我们必须把月咏救出来。”九辨沉声道,“他曾经劫持过我徒儿两次,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何阴谋,但月咏绝对是最清楚他底细的人。 “师兄你用不着这么着急。”蒹葭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既然清鹤掌门和花掌门现在都知道了她月狐的身份,肯定是会答应救她的。应劫而生的月狐,谁敢冒险看着她死啊?” 她话里的冷嘲热讽,九辨自然听的出来。可要不是事态紧急,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绝不愿曝露月咏的身份。月狐,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和羡慕的出生,它只是一个上天强加的沉重枷锁,如果可以,他宁愿月咏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狐狸,那她就可以永远无拘无束地开怀大笑,不用去管什么黎民苍生,也不用去管什么天道正义……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蜀山弟子突然未经通报就冲进了凌云宫中。清鹤还没来得及呵斥他,他就一下倒在了地上,右肩的伤口咕咕地往外冒着鲜血,嘴里惊慌地叫道:“掌门不好了,山下来了好多妖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五章天生的对头 在离蜀山脚下小镇一里外的森林中,黄泉面沉如水地眺望着不远处那座高耸如天如莲花般绽放的山峰。他的旁边,碧落盘腿悬于空中,也看着和他同样的方向,但不同的是,她全身笼罩在一层黑色光罩中,眼中闪着猩红光芒,身上发出的肆虐魔气在光罩中来回冲撞,形成一圈圈奇异的法咒。 就在这些法咒的控制下,无边无际的魔化妖兽像发了疯似的朝蜀山的守山法阵和前来抵抗的正道弟子冲去。利爪、尖牙、剑气、法光狠狠地撞击在一起,飞溅的鲜血伴着或人或兽的惨叫撕破了这座仙山的宁静。 因驰抱着胳膊坐在树枝的最顶端,看得兴味索然。这些场景在他眼里连小屁孩儿之间的打架都算不上。在他身后,还站着一大群隐藏在黑色斗篷下的魔道中人,虽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每一个身上都散发出激荡的魔气。在因驰的训练下,这些人一想到一会儿要跟那些总是想将他们逼上绝路的正道兵戎相见,就控制不住体内嗜血的本性,浑身血液沸腾。 然而就在蜀山禁地的山洞里,月咏却一点也没感觉到空气中那浓浓的血腥味儿,只是瞪大了双眼,还处在对刚才听到的故事所产生的震惊中。 当还是清岚的魇修抱着斩妖除魔的宗旨踏入皇宫,面见皇帝的那一刻,他惊讶地发现那盘悬在皇宫上空的妖气源头竟是出在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李夫人身上。 李夫人何人?不就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原主,倾城化形时参照的美丽女子! 史书上说,她年纪轻轻就病死了,临死前还说出了“色衰而爱弛”那句特有哲学意味的话,惹得汉武帝在她死后还对她念念不忘,遍请方士为她招魂。 可一个活人的魂魄该怎么招?不对,应该说是一只蛇妖的魂魄才对。原本一直用美色迷惑武帝。通过吸取他的精气和天子龙气来修炼的千年蛇妖,就因为大殿上那淡淡飞来的一眼,便着了魔似的爱上了这个来此除她的青年。从此,修行、权势,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像每个被爱情迷昏了头脑的女子一样,不可自拔地以为这个男子就是她生存在这个世上的全部理由。 尽管,对方并不爱她。 尽管,对方几次想要取她的性命。 这个美丽而多情的妖物却始终带着迷人的微笑,面对他泛着寒光的剑。和那一张封印妖力的符咒。 没有妖力又如何?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只要能每时每刻看着他,一切都足够了。她甚至天真地想。十年,百年,千年,反正她的命很长,总有一天她会等到他脸上的微笑吧。 可谁能想到。她漫长的生命很快就终结在了他同门的剑下。当她的胸膛被利剑刺穿,那个自称是他师妹的女子,发出了疯狂的大笑,眼角却流出了一行眼泪。 一个和她一样深爱着他的女子,却因为自己自私的爱,丧失了理智。 当元神快要消散的那一刻。她透过迷蒙的双眼,看见他愤怒地击开自己的师妹,回到了她的身边。 蛇妖想。足够了,真的足够了,这一世能死在他的怀里,已经再无遗憾。 何况他还为她留下了一滴眼泪。 最后的一刻,那张绝色倾城的脸上带着最动人的微笑。消失在空气中。 妖丹毁,魂飞散。 月咏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了谁。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很闷,因为并没有想过魇修的秘密会是这样一个令人难过的故事。尤其是故事的结尾,还有个她始终想不明白的问题。 “既然你只是轻轻击开你师妹,那为什么她回到蜀山后反而会因为重伤不治而死呢?” “这个嘛……”魇修摸着自己的下巴,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等你长大了就会慢慢明白的~~” “……” 月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其实从他的口气里,她听得出来,他是知道其中的缘由的。但他选择不说,月咏也不想再打听。 突然间她想到一件事,像被针刺了一样蹦起来,指着魇修的鼻子叫道:“怪不得你老是打我们家倾城的主意,原来是这个原因。可是我警告你,他是他,李夫人是李夫人,你可别想把他当作替代品!”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人家对他可是一片~真心诶~。”魇修似真似假地笑着,一边搭上她的肩膀,“小丫头,现在是不是该说说你的秘密了?” 月咏一下闭上了嘴,眼神左顾右盼,这家伙怎么还没把这事儿给忘了。 “喂喂喂,你不是想抵赖吧。我先提醒你哦,违反魔誓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魇修坏笑着瞄了旁边的摩十三一眼。 “我、我才没想抵赖呢,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月咏结结巴巴地说道,暗暗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后悔,果然冲动是魔鬼啊…… “既然如此,那你不如告诉我们……”魇修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你,是不是月狐?” 心咯噔一跳,月咏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难道是看穿自己的身份了?九辨曾反复告诫她,绝不能向外人透露任何关于月狐的事,因为随时都有一大堆人等着把她当鼎炉 “炼”了。可要是不说真话,刚才钻进她身体里的那团魔气,会不会直接就炸了? “走了。”她正踌躇间,摩十三突然打破僵局,站起身,“魇修,收起你的结界。” 魇修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解开洞口的结界。他这个主子啊,究竟是怕那小丫头为难,还是不愿面对那个现实呢? 正邪不两立,何况她还是月狐,他们俩,根本就是天生的对头。总有一天,会到兵戎相见的那一刻吧。 月咏也对摩十三这一举动深感不解,这家伙有这么好心帮她解围?不可能,她暗暗摇了摇头,就凭他之前那翻脸不认人的样子,她就不敢再轻易相信他了。 当三人都走出了山洞,角落里的魅罗才缓缓站起身,脑海里回响着魅姬的声音:“月狐?哼,老天对我们还真是不薄啊。” 一看到月咏出来,一直守候在山崖边的无尘和倾城立刻紧张地注视着她。而九辨、花夕颜、天玄子以及蜀山的内事长老也已经带着商议的结果回到了这里。看着九辨等人脸上的神情,月咏有些自责,自己并没有受到伤害,可难为他们担心了一个晚上。 看着对面守卫的弟子明显少了许多,摩十三知道碧落那边进行得很顺利,冷冷一笑:“如何?” 这句话无疑是对着九辨问的。 九辨微微皱眉,说:“放了我徒儿,再撤走山脚的妖兽,我们就放你们走。” “等我们安全出了蜀山,我会放了她,那些妖兽自然也会离开。”摩十三很是“爽快”地答应了,因为月咏的出现根本一开始就在他的计划之外。通过魇修的禀报,他知道如果自己的行踪暴露,蜀山一定会打开护山仙阵——七杀御魔阵,据说此阵乃是蜀山的开山祖师所设,最是克制妖魔的法力。何况正道三大门派的好手都在,仅凭他现在的魔力,要安全离开绝非易事,所以他才会让碧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魔化大量妖兽,不仅攻击蜀山,还占领了山脚的城镇,作为要挟对方的一个砝码。只是没想到,月咏的突然闯入会让他的计划变得如此容易。 在三派弟子的重重包围,以及天玄子、花夕颜、九辨等正道数一数二的高手的监视下,摩十三等人缓慢地向蜀山外飞去。七杀御魔阵已经被打开了一个缺口,当几人通过缺口,飞到蜀山的边界时,因驰带着黑衣人出现在了他们前面。无疑,又将魔道这边的实力增强了不少。如果按因驰的意思,他肯定是要和正道的人好好打上一场才肯罢休的。 可摩十三只是停了下来,冷冷地看着月咏说:“你走吧。” 最好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真得会杀了你,还有这句他没有说出来的话。 月咏一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当看到魇修向她使眼色催她快走时,她才连忙御剑朝三派的阵营飞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抹蓝色的剑影上,同时都警惕对方会突然发起进攻。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月咏终于“安全”飞回了正道的阵营里。 “没事吧?”无尘摸着她的头,露出担心的神色。 “没事。”月咏微微一笑,让他放心,然后转身看向对面。因为隔得太远,她已经看不清摩十三的样子了,只能看见那抹黑色身影转身带着魔道的人马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绝决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果然很符合魔的性格。 但她却不知道,就在摩十三转身的一瞬间,双眸已经赤红如血,她和无尘亲密的动作就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了那颗从未为谁心动过的魔心里。 魇修和因驰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往旁边移了一步,免得遭受无妄之灾。不过照这个情况看来,他们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六章十年 回到蜀山后的第一件事,月咏就被清鹤等人“质问”了关于她突然失踪和摩十三真实身份的事。 韦小宝曾经说过,说慌的最高境界就是七分真话中夹着三分谎话,月咏这次算是彻底实践了他这个理论,将摩十三想要统一魔道的计划原原本本告诉了清鹤他们,却隐瞒了她和摩十三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很清楚,如果被他们知道了摩十三是她从瓶子里放出来的,那这“奸细”、“叛徒”的帽子可就说什么也摘不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魇修的事对她产生了影响,她对蜀山派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戒心。幸亏伯兮从她的身体里发现了一道萦绕不去的魔气,证明了她的确是被魔道的人控制了心智而非与他们勾结,才导致像某个弟子禀报的那样独自离开了道场, 虽然解释得好像很合情合理,但月咏也不能保证能彻底消除其他人心中的怀疑。但是那道魔气却令九辨着实头疼,因为魔气紧紧缠绕在月咏的内丹上,如果从外部强行输入灵气祛除,很容易伤到修真者最脆弱的丹田,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自行化解。这样的话,闭关修行就在所难免了。 至于三派联合比试的决赛,因为无澜在比试中动了杀念,被取消了比试资格,而无尘又击败了蓬莱派的“醉仙”苍劫,所以最后的决赛本来是要在他和展浩然之间展开的。但因为知悉了摩十三的计划,三派掌门最后商定,取消比试,所有金丹期以上的弟子立刻加入到抗魔联盟中。 将月咏和倾城送回昆仑后,虽然不舍,但九辨和无尘还是离开了。月咏在玉剑峰后山的紫薇洞府里闭关,而倾城则前往伯兮住的灵石峰。修习玄黄和炼丹之术。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月咏这一闭关就是十年。 十年中,正邪双方之间的交战日渐激烈,甚至连人界都受到波及,开始动荡不安。当今朝廷的九王爷就在魔道的扶植下公然举旗反对自己的侄子,登基不到三年的年轻皇帝轩辕绝,发动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叛乱。一时间,烽火连天,战火四起,正道为保护真龙天子不被魔道所害。已经将大本营建在了皇宫之中。 然而昆仑山上还是宁静如昔,没有受到丝毫俗世的骚扰。 这天,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毫无预兆地聚起一大片黑色乌云。天地瞬间黯淡下来,留守在昆仑的弟子都奇怪地放下手里正在做的事情,奇怪地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上空。 “劫云?”东山暗暗皱眉,自从五年前天玄子飞升以后,这昆仑山上已经没人要渡劫了啊。难道是……?他心头一动。看清劫云聚集的地方正是玉剑峰的上空,眉头一展,转身朝远处使了个千里传音:“凤舞!” “干嘛?!”一个明显带着不耐烦的稚嫩童声远远地传来,“没要紧事不要叫我,我在做正事!” 东山气结,抬腿往前一跨。转眼就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原本放在铸剑炉上等待熔铸的飞剑已经全被扔在了角落里,熊熊的火焰上搭着一个铁丝架,上面大块大块的烤肉正发出滋滋的诱人声音。 看见东山出现。原本围在铸剑炉边的弟子顿时都面如白纸,齐齐地往后退了一步,只剩下一个五六岁的少女还突兀地站在中央。只见那少女长着一头直垂到膝盖上的紫色长发,小脸肉肉的,不用摸。就知道手感一定很好。此刻她正张着粉嫩的小嘴,一脸馋相地盯着铁架上的烤肉。 “凤舞!!”东山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眼睛里就快喷出火来。 “都说不要叫我了!”凤舞一下站起身,却终于看清背后站着的人,在呆立了0.01秒后,她一把端起铸剑台上的铁架,开始狂奔。 “不准跑!”东山怒喝一声,闪身拦住她的去路,伸手要夺她手中的铁架。 凤舞顿时急了,想也不想一道紫色雷电就劈向他的头顶,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忽地冲过来,撞散那道闪电,绕了一圈,又飞回到来人的手上,却是一根泛着羊脂玉光泽的捣药杵。 再看那人,垂在胸前的银发,如樱桃般娇艳的双眸,明明是男儿身,却有一张比无数女子还要美丽的脸庞,然而却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平添一种无法言说的妖冶。 昔日的少年如今已变成长身玉立的俊美青年。 “凤舞,怎么可以对东山师叔如此无礼呢?”青年微皱着好看的双眉,但语气里的无奈却多过责备,大概因为他也知道,无论再怎么说,那丫头也会依然如故,照样我行我素。 “倾城,是东山不好,他想抢我的肉!”想不到凤舞不仅不思悔改,反而恶人先告状,爬过去用油乎乎的小手拉起倾城洁白的衣袖。 看着衣袖上那个脏兮兮的小手印,倾城的眉皱得更厉害了,可看着凤舞仰起的小脸上那天真无邪的眼神,他终于还是把心里的不爽按了回去,转头看向东山,决定和他谈正事:“师叔,那片劫云……” “我想你也该来了。”东山转身和倾城一起望着天边那一大片的黑色劫云,低声说,“那劫云似乎就聚集在玉剑峰上,看样子,没个三天三夜是不会停了。” 事实证明东山的推测一点没错。一道道劈得整座玉剑峰都似要晃动起来的天雷直到第四天的早上才渐渐停息,云消风止,好久没露面的阳光才终于有机会撒向地面。 在阳光投下的斑驳阴影中,两扇封闭了整整十年已经长满青苔的沉重石门缓缓开启,从里面走出一个青衣女子。她似乎很久没有看见这么耀眼的阳光了,手搭凉棚,眯着眼,视线缓缓扫过每一片树叶,和每一滴花瓣上滑动的露珠。 果然,还是外面的风景好啊。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仿佛还带着甜味儿的空气,女子仰天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啊。 刚从树林里钻出来的两人看见洞府前的女子时都傻在了原地。直到女子回过头来,倾城才终于回过神来,仿佛一瞬间卸去了那故作老成的外衣,又恢复了曾经最青涩却最动人的表情:“月咏!” 他跑过去紧紧抱住这个十年来从未中断过思念的女子,这个他生命中曾经、现在包括未来最重要的人。 “好久不见了倾城。”月咏淡淡一笑,也紧紧地回抱住他,那只总是躲在她身后的小兔子如今已经变得连她都快认不出来了。不过还好,他身上的味道还是和从前一样,而且她相信,永远都不会变。 抬起头,仔细端详着倾城的脸,月咏笑着揉乱他的额发,“我们家倾城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皱了皱鼻子,倾城知道她总是把他当成没有长大的弟弟,可是心里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介意了,伸手将她眼前的垂发挽在耳后,他轻轻地说:“月咏你才是。” 五官看上去似乎还跟以前一样,可就像造物主再次进行了雕琢一般,每一个细节都愈发得精致。双眸顾盼之间,已隐约可见绝世天狐的风姿。 “是吗?”月咏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知道每当自己修为精进,样子就会改变一些,就像她身后逐渐增多的尾巴一样。可这一次她足足睡了十年啊,起床后脸没洗牙没刷就被倾城撞见,说不定眼角的眼屎都没擦干净,他居然说自己变漂亮了,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前真是丑到了影响市容的地步? “对了,还有个丫头你一定要见见。”倾城拉她转过身看向一直傻站在树林边的凤舞。 “这是……”月咏很肯定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她以前绝对没有见过,可那个眼神,还有那身上不时闪过的纯净雷力,她突然眼前一亮,惊喜地叫道,“凤舞?!” 这一声呼唤仿佛终于召回了凤舞的魂,她眨了眨眼,杏仁般的眼睛里突然蒙起一层水雾,随着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号啕大哭,她像阵风似的冲进月咏的怀里,用力捶着她,“哇……呜……月咏你这个坏蛋,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月咏也不拉她,任她发泄出来,听着她的哭声,觉得自己的鼻子都有些发酸,好一会儿才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真是个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丢下凤舞一个人了。”明明说很快就回来,可她在玉虚峰上等得脖子都快长了,也没等到月咏来接她,那种失望和失落她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知道啦我的姑奶奶,我答应你,以后不管去哪儿都一定带着你,行了吧?” 听到月咏的保证,凤舞才终于停止了大哭,一边抹着脸上的眼泪,一边说:“那我们说好了哦,你要是敢说话不算话,就让你变成……变成……” “变、变成什么?” “变成烤肉!” 月咏愕然,随即笑出声来,“凤舞你这是在威胁我,要是敢失信就直接把我劈成烤肉是吧,放心,这次我一定不会了。” 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颊,月咏望向天边的云彩,“走吧,我们去找师父……和无尘师兄。” 千里之外,南海之滨,永远黑暗得不透进一丝光线的黑色大殿中央,盘坐在黑色石台上的黑衣男子缓缓睁开眼睛。 “你醒了吗……” 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中萦绕不去,而那颗很久没有跳动的心再一次泛起一股酸痛,十年前留下的那道伤口至今也没有痊愈。 恐怕以后也不会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回到蜀山后的第一件事,月咏就被清鹤等人“质问”了关于她突然失踪和摩十三真实身份的事。 韦小宝曾经说过,说慌的最高境界就是七分真话中夹着三分谎话,月咏这次算是彻底实践了他这个理论,将摩十三想要统一魔道的计划原原本本告诉了清鹤他们,却隐瞒了她和摩十三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很清楚,如果被他们知道了摩十三是她从瓶子里放出来的,那这“奸细”、“叛徒”的帽子可就说什么也摘不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魇修的事对她产生了影响,她对蜀山派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戒心。幸亏伯兮从她的身体里发现了一道萦绕不去的魔气,证明了她的确是被魔道的人控制了心智而非与他们勾结,才导致像某个弟子禀报的那样独自离开了道场, 虽然解释得好像很合情合理,但月咏也不能保证能彻底消除其他人心中的怀疑。但是那道魔气却令九辨着实头疼,因为魔气紧紧缠绕在月咏的内丹上,如果从外部强行输入灵气祛除,很容易伤到修真者最脆弱的丹田,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自行化解。这样的话,闭关修行就在所难免了。 至于三派联合比试的决赛,因为无澜在比试中动了杀念,被取消了比试资格,而无尘又击败了蓬莱派的“醉仙”苍劫,所以最后的决赛本来是要在他和展浩然之间展开的。但因为知悉了摩十三的计划,三派掌门最后商定,取消比试,所有金丹期以上的弟子立刻加入到抗魔联盟中。 将月咏和倾城送回昆仑后,虽然不舍,但九辨和无尘还是离开了。月咏在玉剑峰后山的紫薇洞府里闭关,而倾城则前往伯兮住的灵石峰。修习玄黄和炼丹之术。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月咏这一闭关就是十年。 十年中,正邪双方之间的交战日渐激烈,甚至连人界都受到波及,开始动荡不安。当今朝廷的九王爷就在魔道的扶植下公然举旗反对自己的侄子,登基不到三年的年轻皇帝轩辕绝,发动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叛乱。一时间,烽火连天,战火四起,正道为保护真龙天子不被魔道所害。已经将大本营建在了皇宫之中。 然而昆仑山上还是宁静如昔,没有受到丝毫俗世的骚扰。 这天,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毫无预兆地聚起一大片黑色乌云。天地瞬间黯淡下来,留守在昆仑的弟子都奇怪地放下手里正在做的事情,奇怪地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上空。 “劫云?”东山暗暗皱眉,自从五年前天玄子飞升以后,这昆仑山上已经没人要渡劫了啊。难道是……?他心头一动。看清劫云聚集的地方正是玉剑峰的上空,眉头一展,转身朝远处使了个千里传音:“凤舞!” “干嘛?!”一个明显带着不耐烦的稚嫩童声远远地传来,“没要紧事不要叫我,我在做正事!” 东山气结,抬腿往前一跨。转眼就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原本放在铸剑炉上等待熔铸的飞剑已经全被扔在了角落里,熊熊的火焰上搭着一个铁丝架,上面大块大块的烤肉正发出滋滋的诱人声音。 看见东山出现。原本围在铸剑炉边的弟子顿时都面如白纸,齐齐地往后退了一步,只剩下一个五六岁的少女还突兀地站在中央。只见那少女长着一头直垂到膝盖上的紫色长发,小脸肉肉的,不用摸。就知道手感一定很好。此刻她正张着粉嫩的小嘴,一脸馋相地盯着铁架上的烤肉。 “凤舞!!”东山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眼睛里就快喷出火来。 “都说不要叫我了!”凤舞一下站起身,却终于看清背后站着的人,在呆立了0.01秒后,她一把端起铸剑台上的铁架,开始狂奔。 “不准跑!”东山怒喝一声,闪身拦住她的去路,伸手要夺她手中的铁架。 凤舞顿时急了,想也不想一道紫色雷电就劈向他的头顶,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忽地冲过来,撞散那道闪电,绕了一圈,又飞回到来人的手上,却是一根泛着羊脂玉光泽的捣药杵。 再看那人,垂在胸前的银发,如樱桃般娇艳的双眸,明明是男儿身,却有一张比无数女子还要美丽的脸庞,然而却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平添一种无法言说的妖冶。 昔日的少年如今已变成长身玉立的俊美青年。 “凤舞,怎么可以对东山师叔如此无礼呢?”青年微皱着好看的双眉,但语气里的无奈却多过责备,大概因为他也知道,无论再怎么说,那丫头也会依然如故,照样我行我素。 “倾城,是东山不好,他想抢我的肉!”想不到凤舞不仅不思悔改,反而恶人先告状,爬过去用油乎乎的小手拉起倾城洁白的衣袖。 看着衣袖上那个脏兮兮的小手印,倾城的眉皱得更厉害了,可看着凤舞仰起的小脸上那天真无邪的眼神,他终于还是把心里的不爽按了回去,转头看向东山,决定和他谈正事:“师叔,那片劫云……” “我想你也该来了。”东山转身和倾城一起望着天边那一大片的黑色劫云,低声说,“那劫云似乎就聚集在玉剑峰上,看样子,没个三天三夜是不会停了。” 事实证明东山的推测一点没错。一道道劈得整座玉剑峰都似要晃动起来的天雷直到第四天的早上才渐渐停息,云消风止,好久没露面的阳光才终于有机会撒向地面。 在阳光投下的斑驳阴影中,两扇封闭了整整十年已经长满青苔的沉重石门缓缓开启,从里面走出一个青衣女子。她似乎很久没有看见这么耀眼的阳光了,手搭凉棚,眯着眼,视线缓缓扫过每一片树叶,和每一滴花瓣上滑动的露珠。 果然,还是外面的风景好啊。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仿佛还带着甜味儿的空气,女子仰天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啊。 刚从树林里钻出来的两人看见洞府前的女子时都傻在了原地。直到女子回过头来,倾城才终于回过神来,仿佛一瞬间卸去了那故作老成的外衣,又恢复了曾经最青涩却最动人的表情:“月咏!” 他跑过去紧紧抱住这个十年来从未中断过思念的女子,这个他生命中曾经、现在包括未来最重要的人。 “好久不见了倾城。”月咏淡淡一笑,也紧紧地回抱住他,那只总是躲在她身后的小兔子如今已经变得连她都快认不出来了。不过还好,他身上的味道还是和从前一样,而且她相信,永远都不会变。 抬起头,仔细端详着倾城的脸,月咏笑着揉乱他的额发,“我们家倾城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皱了皱鼻子,倾城知道她总是把他当成没有长大的弟弟,可是心里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介意了,伸手将她眼前的垂发挽在耳后,他轻轻地说:“月咏你才是。” 五官看上去似乎还跟以前一样,可就像造物主再次进行了雕琢一般,每一个细节都愈发得精致。双眸顾盼之间,已隐约可见绝世天狐的风姿。 “是吗?”月咏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知道每当自己修为精进,样子就会改变一些,就像她身后逐渐增多的尾巴一样。可这一次她足足睡了十年啊,起床后脸没洗牙没刷就被倾城撞见,说不定眼角的眼屎都没擦干净,他居然说自己变漂亮了,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前真是丑到了影响市容的地步? “对了,还有个丫头你一定要见见。”倾城拉她转过身看向一直傻站在树林边的凤舞。 “这是……”月咏很肯定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她以前绝对没有见过,可那个眼神,还有那身上不时闪过的纯净雷力,她突然眼前一亮,惊喜地叫道,“凤舞?!” 这一声呼唤仿佛终于召回了凤舞的魂,她眨了眨眼,杏仁般的眼睛里突然蒙起一层水雾,随着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号啕大哭,她像阵风似的冲进月咏的怀里,用力捶着她,“哇……呜……月咏你这个坏蛋,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月咏也不拉她,任她发泄出来,听着她的哭声,觉得自己的鼻子都有些发酸,好一会儿才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真是个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丢下凤舞一个人了。”明明说很快就回来,可她在玉虚峰上等得脖子都快长了,也没等到月咏来接她,那种失望和失落她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知道啦我的姑奶奶,我答应你,以后不管去哪儿都一定带着你,行了吧?” 听到月咏的保证,凤舞才终于停止了大哭,一边抹着脸上的眼泪,一边说:“那我们说好了哦,你要是敢说话不算话,就让你变成……变成……” “变、变成什么?” “变成烤肉!” 月咏愕然,随即笑出声来,“凤舞你这是在威胁我,要是敢失信就直接把我劈成烤肉是吧,放心,这次我一定不会了。” 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颊,月咏望向天边的云彩,“走吧,我们去找师父……和无尘师兄。” 千里之外,南海之滨,永远黑暗得不透进一丝光线的黑色大殿中央,盘坐在黑色石台上的黑衣男子缓缓睁开眼睛。 “你醒了吗……” 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中萦绕不去,而那颗很久没有跳动的心再一次泛起一股酸痛,十年前留下的那道伤口至今也没有痊愈。 恐怕以后也不会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章怎么会是她? 燕京城,作为大燕皇朝的都城,即便在战乱中,也依旧保持着如昔的繁华鼎盛。 商肆林立,车水马龙,朱雀大街像过去的每一个清晨一样开始了一天的热闹景象。只是毫无预兆地,原本还算乱而有序前进着的人群突然被撞得七零八落。 “月咏,倾城!快点快点,我要吃这个!”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把所有挡在她前面的行人都呼啦一声撞飞,“胜利”抵达包子铺的前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一人多高的蒸笼,气势十足地说道,“全要!” 这个词,是她进城以后唯一学会以及使用次数最多的词语。 包子铺的胖老板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挥手道:“去去去,小孩儿一边玩去,别打扰胖爷我做生意。” “啪”!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银子被胖乎乎的小手一掌拍进了桌子里面,“全要!” 胖老板的目光一下直了,忙不迭地点着头,拿油纸把所有蒸笼里的包子都包了起来堆在桌上,然后用力去掰那深嵌在桌子里的银子,却没有想想一个普通小姑娘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就在他掰得满头大汗都掰不出来的时候,两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松松地就把银子拿了出来,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十两银子?老板,你当我是肥羊啊?一个包子五文钱,就算你这儿有一百个包子,也不过五百文钱,一两银子都不到,你居然敢收我十两银子?!” “啪”另一锭明显小了不少的银子被拍在了桌上,同样深深地嵌进了木头里,“那,这是一两银子,算是包子钱和你桌子的修理费。” “这、这……”胖老板还在不知所措地嘟囔。后进来的那个女子已经拉着小女孩出去了,而那小女孩一只手就把三大包包子给提走了。 胖老板郁闷地叹了口气,原本还以为世上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可转眼,这馅饼就又飞走了,哎,还是想办法把银子弄出来再说吧。不过还真没见过力气这么大的女人和小孩儿,果然,自从几年前,皇宫里修了那座缥缈宫后。这燕京城里的怪人是越来越多了…… “凤舞,我严重警告你,你要是再敢乱买东西。小心我现在就把你扔回昆仑山去。”和等在外面的倾城汇合后,月咏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凤舞,一边心疼地捂着自己瘪了不少的钱袋。 “吼啦……我几道了。”凤舞把一个足有拳头大小的包子一口塞进了嘴里,吭哧吭哧地说道。 冷不丁,一个茶杯忽然从他们头上的茶楼坠下。差点砸中凤舞的头。 “谁暗算我!”茶杯在她脚下摔得粉碎,凤舞抬头瞪着二楼,手指上已经冒出了几丝紫色雷电。 月咏还没来得及按住她,一个鹅黄色身影紧接着就从二楼跃了下来,她的身后,一个中年男子按着栏杆愤怒地吼道:“萧妤昭。你给我回来!” “爹!”女子转身看着他,也是一脸怒容,“我说过我不嫁人。你干嘛还安排人给我相亲!” 一张清丽的脸出现在月咏的视线里,她的头嗡地一下炸了,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她? “混账!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你说不嫁就不嫁的?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回来,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我才没有你这个专横的爹呢!” 很明显。女儿的脾气比父亲还倔,手中红色长鞭一甩,行人顿时闪开一条路让她冲了出去,留下父亲一个人又是跺脚又是叹气。 “别跑!”凤舞大喝一声,向来只有她欺负人,哪有别人欺负她的?抬腿就要追上去,却被倾城一把抓住。 “别拉我,我要去找她算账!”凤舞回头想挣脱倾城的手,却发现他的神情很不对劲,再看看旁边的月咏,脸已经苍白一片,“你、你们怎么了?” 两人都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听旁边的路人已经纷纷开始议论刚才发生的事了。 “咦,那不是鼎鼎大名的萧将军吗?刚才那个莫非就是他女儿萧妤昭?” “原来她就是萧妤昭啊,早听人说她从小就熟读兵书,更有一身好武功,简直就是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居然还是个大美人,谁要是娶了她真是上辈子积了德哟。” “嗐,这你可就说错了。我倒是听人说,她自从去年及荆后,上将军府提亲的人差点把门槛踩烂,可全被她打得鼻青脸肿扔出来了。没过多久,就再没人敢上门了,都说她是母夜叉。照我说,娶妻求淑女,真要是娶个这么凶悍的回家,小心天天被打得皮开肉绽。” “话也不能说,也许是萧大小姐眼光高,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呢?” 去年及荆,也就是说今年差不多十六岁了,月咏心中更加冰凉,算算日子,似乎刚好合上…… “走吧。”她轻声说,身影恍若一抹幽魂从行人的缝隙间穿过。倾城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拉着凤舞跟了上去。 偌大的皇城,早已被设下重重阵法。月咏一路走来,心绪总算平静了一些,看着那些五光十色的结界,这才想到如何进去倒是一个问题。正在犯愁,守门的两个御林军已经走了过来,打他们三人出现,这两人就已经盯上了他们,那种气息,绝对不是普通人。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左边的一个大声喝到。 月咏他们自然也看出这两个军士很明显是修真者乔装的,正要说明身份,月咏突然发现右边那个人很眼熟,那文弱的外表和书呆子一般的神情,不正是十年前三派联合比试的第一轮和她交手的丹青子吗? “丹青子师兄,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昆仑派的月咏啊。”她连忙提醒他。 “月咏……你是月咏?!”丹青子恍然想起,指着她不敢相信地说,“这么久不见,你都快变得认不出来了。” “有吗?不会吧。”月咏笑着说。 “是啊,你看你的眼睛……鼻子……”丹青子本想指出她面容的变化之处,可仔细看去,似乎又没什么变化,仿佛以前就是这样,最后只得尴尬地说,“呵呵,总之就是变漂亮了。” “师兄什么时候也学会哄人了?”月咏淡淡一笑,将倾城和凤舞介绍给他,然后问道,“对了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十年前丹青子就已经到了结丹期,再怎么说也不该他来守门才对。 丹青子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更有些尴尬,难道让他告诉她,他是因为不小心打碎了花夕颜最喜欢的一个琉璃杯,所以被罚到这儿来守门?只能干笑两声,扯开话题:“呵呵,在哪儿不都是一样吗?对了,你们是来找你们师兄的吧?走,我带你们进去。” 跟另一个人吩咐了几句后,丹青子用特制灵符将结界打开一角,将三人带进了皇城。视线所及,无论宫殿还是园林,处处都凝聚着世间最优秀的工匠的心血,透露出皇家的威严霸气和精美绝伦。但在月咏眼里,就是整个皇宫加起来,也及不上玉剑峰上无尘亲手盖的一间竹屋。 一路走来,不时能遇见身着锦衣华服的宫女和太监,他们看清丹青子身上佩戴的特殊令牌后,知道他和他身后的几人都是修真者,莫不恭敬地让路行礼,脸上带着敬畏和激动的神情。在他们眼里,修真者就是如同神仙一般的人了,若不是此次遇逢大劫,恐怕终其一生,恐怕也难以一睹“仙人”的风采和神奇。 穿过整座皇城,月咏一行人来到了位于最北边的缥缈宫,这里正是抗魔联盟的大本营,远离后妃们居住的禁苑和朝堂,环境清幽雅致,带着几分出尘的味道,倒是与之前看到的皇宫风格不太一样。 主殿内,正在和花夕颜商议事情的无尘突然停了下来,在他的神识中一道熟悉的灵力正愈来愈近,震惊地回头望去,耀眼的金色阳光从大门处射来,满室光辉中,那抹青色的身影仿佛从天际走来。 “师兄。” 许久没有听见的声音褪去了昔日的稚气,带着若有若无的清冷,但依然能听得出,里面那满心的欢愉。 他缓缓地走过去,直到能清晰地看清她双眸中的星辉,才终于醒过神来,下意识地摸着她的头,揉了揉她的头发,“小丫头,你终于睡醒了?”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表情,熟悉的语气,还有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如果没有发生街上的那一幕,月咏想自己一定会很开心地扑进无尘的怀里。 只可惜她仿佛看见那道鹅黄色的身影就横贯在他们之间,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不说话?是在怪我一直没回去看你吗?”无尘的眼神中露出深深的歉意,却让她的心里更加难受。 “没有。”月咏慌忙摇头,努力让脸上的笑容更自然,更灿烂,“只是好久没见师兄了,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嘿嘿。” 真是个傻丫头,无尘淡淡一笑,并没有发觉她的异样,而一旁的倾城脸上却滑过一丝黯然。 花夕颜在后面瞧着三人的表情,挡在孔雀翎毛扇后的嘴角缓缓勾起,九辨啊九辨,你再不回来,三个宝贝徒弟可就要出事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章轩辕绝 沿着柳树成荫的湖边,月咏一个人静静地走着。 无尘本来是要陪她的,可前线突然传来急报,花夕颜说什么也不准他缺席,月咏便让他先去了。至于倾城,他刚一露面,就被无念师兄抓去准备疗伤的丹药,凤舞呢也不知道跑哪儿疯去了。 总之最后就只剩下月咏一个人了,这样也好,反正她心里也有些事情要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清楚。 “呀,我的丝帕!”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月咏抬头望去,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缥缈宫的范围,周围都是陌生的宫殿。而前面不远处,有两个宫女正站在湖边,翘首望着湖里,其中那个年龄稍小一些的脸上露出万分焦急的神情。 “怎么办?那是丽妃娘娘亲自交代必须今天绣好的丝帕,要是捡不回来,她肯定会责罚我的。”小宫女说着说着,已带上了哭音。 月咏循着她们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有一方丝帕正漂浮在湖面上,想来是不小心被风吹过去的。只是那里离岸边的距离不算近,就算她们想用竹竿也够不着。这些宫女的地位有多么卑微,月咏在电视里可没少看到,哪怕打碎一个碗也有可能被赐死,看着那小宫女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她那好管闲事的脾气忍不住又犯了。 纵身跃起,脚尖在湖面上轻点两下,转眼到了丝帕浮着的地方。衣袖拂过,丝帕已然在手,旋身在旁边的荷花瓣上一点,月咏犹如惊鸿一般翩然回到了岸上。 看着两个宫女一脸惊讶的样子,月咏笑了笑,把手里的丝帕递给那个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小宫女说:“绣得这么好。小心可别再弄丢了。” 拿着失而复得的丝帕,小宫女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看着月咏的眼睛里又蓄满了眼泪,扑闪着直往下掉,弄得月咏有些手足无措,她向来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人了。 “既然捡回了丝帕,自当感谢恩人,何以还一哭不止呢?”一个悦耳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月咏心头一惊,怎么会有人靠近她都没有发现? 警惕地回头。只见来人二十岁上下,玉冠束发,一身白色丝袍。上面用黑色丝线绣着一条条形态各异的飞龙,栩栩如生,恍如浓淡相宜的水墨画。男子看着她微微笑着,嘴角勾出一抹好看的弧线,浑身散发出一种高贵清雅的气息。 不可否认眼前的男子绝对算得上一位美男子。只是他衣服上的纹饰,莫非…… 两个宫女看见那男子,都是大吃一惊,慌忙跪倒在地,连头都不敢抬,声音明显有些发颤:“见、见过皇上。” 唯独月咏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上下将男子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他腰间的蟠龙玉佩上,看似没什么稀奇。她却一眼认出那分明是谷风子师叔的宝贝,曾听无尘说过,乃是一件仙器级别的防御法宝,怪不得没有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 心中释然,月咏微微倾了倾身子。却并不行叩拜大礼,只淡淡地说道:“皇帝陛下您好。” 来人正是大燕皇朝第九位皇帝轩辕绝。登基不到三年,可在百姓中已有仁君的美称,只是运气不太好,接下了自己那个昏庸父亲的烂摊子,然后又面临皇叔欺他年幼,兴兵造反的祸事。 宫女见月咏对皇上如此“无礼”,一个个都吓得面如白纸,紧紧伏在地上不敢吭声,可轩辕绝脸上却并没有露出恼怒之色,刚才那一幕他已尽收眼底,那翩若惊鸿一般的身姿,和对自己的态度,绝不可能是后宫中的妃嫔和宫女。那么解释只有一个…… “不知仙子是哪一派弟子?”轩辕绝这句话很明显地表明已经知晓了她修真者的身份。 “师承昆仑,陛下叫我月咏即可。”月咏也不打算隐瞒。 月咏……的确是人如其名,轩辕绝又是一笑,“那谷风子仙长是……” “是月咏的师伯,家师道号九辨。” “原来是剑圣仙长。如果朕没记错,月姑娘还有一位师兄对吧?只是为什么之前好像没见过姑娘呢?” “月咏今日才到皇宫,如有失礼之处,还请陛下见谅。” “月姑娘言重了,三年来,若不是得到各位仙长的鼎力相助,这天下恐怕早不是朕的了。对了,月姑娘今日才到,应该还没有见过谷风子仙长吧,他此刻应该还在御书房。” “御书房?” “是的,谷风子仙长精通先天演算,所以政事方面朕一般都会和仙长一起商量,月姑娘要一同前往吗?” 没错,她怎么把二师伯的“特长”给忘了?那件事问他的话,他一定知道的,想到这儿,月咏点点头同意了。 此处是禁苑,距离御书房还有段距离,一路上,两人聊得倒还算投机。月咏没想到这个轩辕绝,倒没有想象中那种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的皇帝脾气,反而更像一个饱读诗书的风雅之士。 到了御书房,月咏一眼就看见了满头银发却总是一脸红润笑呵呵的谷风子。这么久没见,她还真有点想念这个小老头,亲热地叫了声:“二师伯。” “是月咏来了啊,呵呵,快来让师伯看看修为精进了多少。”谷风子倒是没露出什么意外的神情,说不定早就算出来了,只是看着她和轩辕绝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他眼中精光一闪,看出月咏丹田内的内丹已是紫光灿灿,正按着一定轨迹运转着。 十年之功,便提升到了紫丹期,不愧是月狐,看来她也快要承担起上天赋予她的责任了…… “体内的魔气可清除干净了?” “已经没有大碍,让师伯费心了。” “嗯,那就好。看来你和陛下已经认识了,那我再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谷风子指着房间里一个武将打扮的中年男子说道,“这位是护国大将军萧战萧将军。萧将军,这是我三师弟的徒弟月咏。” 月咏一看,这位萧将军不就是上午那位在茶楼上咆哮的父亲吗?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她苦涩地一笑:“萧将军好。” “仙姑您好。”想不到萧战立刻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一句仙姑差点把月咏雷翻。 “姑父,你这么叫不是把月姑娘叫老了吗?”轩辕绝眼中露出无奈之色,坐到龙椅上,“不过姑父你这么急着进宫,莫非是有什么紧急军情?” 二十年前,轩辕绝的姑姑正阳公主与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萧战相爱,当时轩辕绝的父亲甚至亲自下诏赐婚,成就了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正阳公主生下女儿不久后就病逝了。在众多子侄中正阳公主最疼的就是三皇子轩辕绝,也正因为如此萧战才会在先皇去世后力挺轩辕绝登基。对于这位姑父,轩辕绝也一直是敬重有加,将全国的兵权都交到了他手里。 萧战见他发问,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呃……其实微臣今日来拜见皇上,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私事。” “莫非是有关妤昭的事?”轩辕绝知道自己这位姑父,虽然武功一流,带兵一流,可在有些方面却相当糊涂,能让他如此苦恼的除了自己那个表妹以外他还真想不到别人了。 “唉,不瞒陛下,正是那个死丫头的事。”萧战叹了口气,“您也知道,公主去世得早,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从小跟着微臣镇守边疆,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所以从小到大,微臣对她都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可谁想把她惯成现在这个样子。自从去年回到京师,微臣本想给她找户好人家,可她倒好,把提亲的人全打了出去,还说什么宁愿出嫁当尼姑也不嫁给那些纨绔子弟。今天早上微臣本来安排了她和黄尚书的儿子见面,结果没说两句就跟人家吵了起来,还一摔杯子跳下茶楼跑了。唉,微臣拿她真是没有办法,所以特来请陛下出面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女。” “姑父你也先别生气。其实妤昭在宗亲之女里面算是知书达礼的了。”轩辕绝笑道,“而且小小年纪就精通兵法,胸中谋略不亚于男子,有女若此,姑父该感到欣慰才对。只是人各有志,妤昭会这样,只能说明那些求亲的人的确都配不上她。反正她年纪还小,不如就让她自觅佳偶如何?” “陛下说的也有道理,只是那丫头现在跟我赌气,已经跑到她姑姑家去住了,怎么劝也劝不回来。” 敢情这才是他今天来的目的,轩辕绝笑着摇摇头,说:“那这样好了,明日叫她进宫来,朕帮你劝劝她。” “那微臣先谢谢陛下了。”萧战大喜,躬身行礼。 月咏的脸色却有些苍白,萧妤昭明日进宫的话,岂不是很容易被无尘撞见? 到时候两人见了面,会发生什么事,她真不敢想象。 “月咏……月咏?” “啊?”月咏被谷风子的叫声惊醒过来,“师伯,您叫我?” “是啊,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身体不舒服吗?”谷风子关心地问。 “哦,没、没事。”月咏连忙笑了笑掩饰道,同时想起了自己的正事,“对了师伯,月咏有件事想要请教您,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谷风子呵呵一笑,“我们到外面去谈吧,不要影响了陛下他们。”(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章杯莫停 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从黄昏下到深夜。空旷的大街上不时跑过一两个赶着回家躲雨的行人。他们一边用手上的东西挡着头,一边奇怪地瞄了一眼路中央那个淋着雨缓缓前行的年轻女子。 被雨水打湿的额发贴在脸上,月咏眼神迷茫地盯着前方。水雾模糊了她的双眼,让她不知该去往哪里。脑子里只是反复回响起谷风子的话。 “师叔,如果一个人轮回转世,第二世的容貌有没有可能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嗯……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的,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投胎转世便是重新做人,与上一世再无瓜葛,所以容貌只会受父母的影响。不过也有例外,虽然这种情况少之又少。” “……您是说有这种可能?” “没错,如果一个人上一世执念太深,连孟婆汤都无法让他完全忘记一切,那么下一世,这些深深印刻在灵魂中的执念就会通过某种方式呈现出来,比如对某个地方、某种东西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有可能像你说的那种情况,完全保留了前世的容貌。” “那……人呢?他们对某个人是不是也会有特别的感觉?” “如果那份执念是对人,会更加深刻,也许第二世会耗尽一生去寻找那人的踪迹甚至是和那人相似的人。” 听了谷风子的话,月咏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来自欺欺人了。 萧妤昭就是谢老夫人的转世,已经无庸置疑。 苦苦守候一辈子,这不是执念又是什么? 连死亡都无法阻隔,这一世还作以前模样,只为茫茫人海中再次相逢的时候,你还能一眼将我认出。 这份爱,已经深厚到沉重。沉重到月咏连打起精神来抗衡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开始,不就是因为老夫人的原因,才对师兄由心疼到心动的吗?如今,老天又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自己却成了阻隔他们最大的障碍。 对无尘的喜欢,发自心底,纯净到不沾惹一丝杂质,可跟眼前那份至死不渝的爱情相比,显得多么得脆弱和不堪一击。 可为什么还是有个声音在心里不停地呐喊:凭什么,凭什么要她放手? “哎哟!”一个叫声突然从身边传来。随之是摔倒在地的声音。 月咏缓缓地侧头看去,却是一个浑身酒气的醉汉摔在了地上。 “你这个臭娘们,敢撞本大爷!”醉汉挣扎着爬起来。指着月咏的鼻子大骂道,满嘴的酒气喷了她一脸。 “是你自己撞过来的,与我何干?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如果换做平时,月咏不会跟这种人斤斤计较,可此刻心情本来就不好。又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臭味,顿时觉得心头涌起一股厌恶和烦躁。 “哼,臭娘们还敢教训我?看我们谁教训谁?”醉汉扬手就想打她,下一刻只觉呼吸一窒,喉咙被紧紧掐住,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找死。”月咏的眼中泛起一丝嗜血的红光,凌厉的杀气如有形质地弥漫开来。只要她手上再加一点力,醉汉的喉咙便会被捏得粉碎。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脚步声突然传来,墙上的一扇门从里面打开了。神志霎时从盛怒中恢复了清明,月咏甩手将醉汉扔到了地上。所以从门里出来的店小二并没有看见刚才那可怕的一幕。见醉汉躺在地上,还以为他是醉得自己摔倒了。连忙跑过去把他扶了起来,拍了拍醉汉的脸,叫道:“张老板,张老板?哎哟,您的钱袋落在小店啦。哎哟,怎么醉成这个样子?算了算了,我送您回去吧。” 醉汉被月咏那么一摔,已经昏迷了过去,店小二见叫不醒他,就直接把他扛上了背,转头看见月咏,立刻满脸笑容地说:“这位姑娘,看你一身都淋湿了,要不要去小店喝杯水酒暖暖身子?” 他的笑容很热情,月咏忍不住扫了一眼头上的额匾。 杯莫停。 呵,真是个好名字……她举步走进了门内,店小二连忙朝里面大喊了一声:“老板娘,有客人。” 穿过一个不大的庭院,月咏走进了里面的铺子,才发现这酒馆的摆设实在有些简陋,几张桌椅板凳随意摆放着,正中靠墙是算账的柜台和酒柜,最右边有一段楼梯通往二楼。不过看上去倒还干净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香味儿。夜已深,即便是最贪杯的醉鬼此刻也已经回家了,整个店里就剩她一个客人。 这时,酒柜和楼梯之间的一道蓝色布帘被人掀开,走出一位三十上下的美貌妇人。她的容貌虽然算不上一眼就让人惊艳,却别有一种耐人寻味的动人味道,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饱经沧桑,看尽了人世百态,说不清是通透还是睿智。她看见月咏,微微一笑,上翘的眼眸竟然带着一分少女的娇媚,指着靠窗的一张桌子说:“姑娘是来喝酒的吗?到这里坐吧。” 月咏在椅子上坐下,发现窗外正对着一丛芭蕉,雨滴打在宽大的叶子上面,然后顺着叶片滴落在下方的瓦罐里,发出“叮咚”的声音。 独坐窗前听风雨,雨打芭蕉声声泣。倒有些契合她现在的心境。 “不知道老板娘怎么称呼?”月咏抬头看着身旁的妇人。 “我姓涂,你叫我九娘就可以了。”涂九娘淡淡地笑着,“姑娘想尝尝哪一种酒?” “九娘你看着办吧。” “嗯……那这样好了,有一坛‘醉仙’酿今天喝刚好合适,我给姑娘盛一壶来吧。”涂九娘说着又走回了蓝色布帘后面,过了一会儿,端着一个漆盘出来了,里面放着一个青花瓷酒壶和一个同样花色的酒杯。 九娘把酒杯放在月咏面前,帮她倒了一杯酒。月咏一直望着窗外的芭蕉发呆,过了好一阵,才像突然闻到了酒香似的,低头赞了一句:“好香。”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觉一条暖线一直从喉咙漫延进胃里,唇齿间馥郁留香,的确是好酒。伸手拿过酒壶,又满上一杯,她正待端起,却被九娘按住了手腕。 “姑娘,此酒名为‘醉仙’,说得便是它后劲十足,就连天上的仙人恐怕也喝不了一壶。你慢慢喝,别醉了。” “连神仙都能醉倒,这么厉害?那我更要试一试了。”月咏微微一笑,却带着七分的苦涩,举杯再次饮尽。 九娘见她一杯接一杯地喝个不停,却也不再阻止,只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看了她良久,才幽幽地叹了句:“借酒销愁愁更愁,姑娘你这又是何必?” 酒杯停在嘴边,月咏的眼中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她缓缓地放下杯子,说:“九娘的眼光真准。” “看的人多了自然也就能猜出一两分客人的心思。”九娘笑着摇摇头,“其实会到这儿来喝酒的人,又有谁不是因为心中有一段苦闷无处排遣,才来借酒浇愁。可是酒醒之后,心中郁结还是无法消解,只会更加痛苦罢了,要面对的事始终都要面对。” “要面对的的事……始终都要面对……”月咏重复着九娘的最后一句话,其实在她心里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逃避永远不能解决问题,可她又该怎么办? “九娘,如果你遇到一个进退两难的问题,你会怎么选择?”或许是真的醉了,又或许是觉得和九娘很投缘,月咏喃喃地问出了心头的疑问。 九娘看了看她,目光望向窗外,眼神中闪动着复杂的情绪,“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无论你选择哪一个,都一定会有人受到伤害。如果这是天意弄人,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想清楚做怎样的选择才能在午夜的时候不会因为觉得亏欠别人而惊醒。” “……不要亏欠别人吗?九娘,你真是一个善良的人……”酒劲上头,月咏的眼前变得一片迷蒙,缓缓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轻轻叹了口气,九娘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朝二楼喊了一声:“寒烟,下来扶这位姑娘到客房休息。” 楼梯尽头很快出现了一位白衣女子,容貌娇美,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如霜。眨眼之间她人已到了桌边,看着月咏,眉尖轻蹙,“是她?应劫的时间这么快就到了?” “别问这么多了,先扶她去休息吧。”九娘已经端起了漆盘,“今夜让她好好睡一觉。” “是。”寒烟恭敬地点头,扶起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月咏,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大堂中。 半夜,月咏在柔软的被褥上缓缓蜷起了身子。在她的梦里,那双血红的眼睛又出现了。 依然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言。可不知为何,她看着它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仿佛所有的难过和委屈都可以在它面前尽情地宣泄。它不会像她的良心那样责备她,只会静静地看着她,守着她。 而在某一个地方,漆黑的石台上,黑衣男子双眸如血,可眼中却唯有心痛。 今夜你是为了谁动了杀机,又是为了谁在梦中流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章放手 “师兄,快点啦。”月咏拉着无尘的袖子拼命往前走。 “真的要去?”无尘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这么多年他还是不太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去。 “当然了,人家皇帝陛下亲自邀请,怎么可以爽约呢?咱们去吃好吃的,无视其他人就可以了。” 听了她的话,无尘反而更加郁闷,被别人看见两个修道之人比普通人还贪吃,那脸可真是丢到家了。可是月咏的脾气倔起来,别说八头牛了,就是八条龙都拉不回来,所以他只得苦着一张脸跟她走,心里暗暗奇怪这种事她干嘛不叫倾城陪她去。 到了设宴的御花园,月咏一眼就认出正在和轩辕绝说话的女子正是萧妤昭,此刻正背对着她和无尘两人。仿佛被铁网缚住的心一寸寸收紧,月咏放开拉着无尘的手,脸上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向轩辕绝打了个招呼:“皇帝陛下,我们来了哦。” 这次宴会宴请的人大多都是宗亲子嗣,轩辕绝的身边甚至还有丽贵妃作陪,所有人包括站在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听见月咏这句“大不敬”的话,神情都为之一僵,转头看是何人敢如此大胆,当然也包括萧妤昭在内。 她回头的一刹那,仿佛时间也在此刻停止。 无尘脸上露出了月咏从未见过的震惊之情,片刻之后,微微颤抖的双唇间溢出一声轻唤:“婉儿……” 那一声呼唤无疑判了月咏死刑,她清晰地看见他的眼神在震惊之后是难以掩饰的惊喜、内疚和……缱绻的柔情。 三丈外的萧妤昭也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神也一直没有离开无尘的脸。他的那声轻唤,她没有听见,可奇怪的是仅仅看着他的嘴形,她竟然也明白了他叫的是什么。 婉儿……好熟悉的感觉,似乎什么时候也曾有一个人在她的耳边无数次唤起这个名字。 心没来由地一阵剧痛。可又同时觉得无限得欢欣,好像最大的夙愿已经实现,此生此世,再无遗憾…… “小姐你怎么了?”旁边传来贴身丫鬟的一声惊呼。 萧妤昭恍然惊醒,只觉脸上湿漉漉的,用手一摸,竟然是眼泪。 “奇怪,我怎么哭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了,奇怪地看着对视的三人。轩辕绝也感到不对劲。他这个表妹从小就出奇地坚强,十六年来也没见她哭过几次,可今日怎么会为一个陌生的男子流泪?而且对方的神情似乎也不正常。他看向月咏。直觉告诉他,她应该很清楚其中的原因。 “月姑娘,这是……?” “陛下,”月咏淡淡一笑,打断他的话。“我能向您‘借用’一下萧姑娘吗?有些事想跟她单独谈谈。” “……好吧。”既然她不愿说,轩辕绝也识趣地不再问,点了点头。 走到萧妤昭面前,月咏向她伸出一只手,说:“萧姑娘,我们单独谈谈好吗?” 明明是从没见过的人。可对方的笑容却很熟悉,很温暖,没有丝毫的恶意。萧妤昭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她的手。 “陛下,那我们先告辞了。”微微躬身道歉,月咏拉着萧妤昭走回无尘身边,用另一只手拉住他,紫光闪过。三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啊!”其他的皇亲国戚一片哗然,“原来是修道之人……可是他们找妤昭做什么呢?” 无数揣测瞬间在座位下悄悄传递开来。而龙座上的轩辕绝则当作没有听见,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三人消失的地方。 非修真者禁止入内的缥缈宫内,月咏独自坐在湖边柳树下的石头上,脑子里混乱地如一锅煮沸的粥。无尘和萧妤昭两人被她留在了湖心的小亭里,他们之间的曾经,她没有权利插足。 虽然不知道他们会说什么,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她已经明白,从刚才无尘的眼神已经全然明白。 在他的心里,最放不下的始终是他结发的妻子,那个笑靥如花却无怨无悔等了他一辈子,为他撑起整个家族的女子。 始终忘不了当年在她耳边许下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 而对于自己,他的眼里宠溺总多过爱恋,或许比起恋人来说,他更像一个事事迁就妹妹的哥哥。 十年前蜀山的那个晚上,面对她的表白,他会将她拥入怀中,说谢谢你愿意陪在我身边,或许是因为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对她是什么感情。 所以这么久以来,他们之间,亲密无间,但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缠绵的情话,也没有肌肤相亲的亲热举动。 与其说是修真者特有的淡远,倒不如说,他们的关系更像兄妹而非恋人。 自己就此放手,对他们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心依旧痛得要命,可月咏却不再彷徨挣扎,她知道自己今天所做的是对的,果然九娘说得很对,不亏欠别人的感觉真好,何况自己也能得到解脱。 当身后传来无尘的脚步,月咏静静地擦掉眼角的眼泪,转过身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很淡却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师兄。” 无尘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地问出一句话:“为什么……你可以不告诉我的……” “不告诉你?”月咏笑着摇摇头,“就算师兄你迟钝到一年都没有发现她,可是以后呢?就算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而且我也从没想过要瞒你,你有权利知道所有的事。照二师伯的说法,这就是天意,是老天又给了你们一次机会。” “……不,一切都过去了。婉儿的人生已经不会再有我的存在,而且我说过会照顾你,我……” “师兄。”月咏打断他的话,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她的容貌。还有她刚才的反应,我想你其实也明白,她如果真得忘记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这份深情,我自问比不上……而且你想再辜负她一次吗?什么天煞孤星,什么狗屁命格,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哪怕只能和你相守一天,也好过锦衣玉食却要孤独地过一世,你明白吗?所以……” 最后一次把头抵上他的胸膛。月咏轻声地说:“不用担心我,我会找到我的幸福的。师兄,永远是最疼月咏的师兄。” 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在她的脸上。月咏心头一暖,仿佛所有的痛苦都融化其中。 够了,这就够了。她知道十六年来的柔情没有付诸非人,至少他给她的回忆总是美好。 所以,就此放手。再无遗憾。 转身离开,不让他看见自己模糊的双眼,只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 不算热闹的一条街道上,杯莫停酒馆的门被人推开,正在打扫庭院的老板娘回头一看,又看见了昨晚那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女子。 “九娘。再来一壶‘醉仙’酿吧。”女子淡淡一笑。 与此同时,位于南海之滨的修罗门总部内,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俯首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恐怖的魔气死死地压在每个人的心上,表明着此刻那个坐在正中黄金座椅上黑衣男子的怒气。 血鹰的额角滑下一滴冷汗,那个地方曾是他的位置,可如今他只能跪在角落里,不仅他。跪在这地上的每一个人,曾经谁不是魔道中赫赫有名的大魔头?可现在都只能匍匐在那个男人的脚下。 他的恐怖。让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都为之恐惧。 就连他的四个手下,每一个的实力都深不可测,强大到令人绝望的地方。 “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摩十三的语气很平静,可站在他下方的魇修和黄泉脸色都不约而同地变得很难看。 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两人都很清楚他的脾气,表面上越是风平浪静,一会儿的暴风雨就越是猛烈。 “回、回主上,那、那些密探进入桃源乡没多久,我们、我们就和他们失去了联络。唯、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已经被、被杀……任务、任务……”跪在最前面的一个全身藏在黑色斗篷下的男子结结巴巴地答道,他的血脉已经因为快要承受不住摩十三的魔气而有爆裂的迹象。 “你是想说,任务失败了,对吧?”摩十三的声音瞬间变冷,眸子里的黑色逐渐被红光取代。 所有人都将头埋得更低,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他动了杀意的迹象,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吭声,都怕怒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穿黑色斗篷的男子已经觉得全身魔气开始逆流,随时都有可能全身爆裂而死。可就在这一刹那,摩十三突然觉得心中一痛,双眸又变回纯黑。 她,出事了? 心立刻有些乱了,他衣袖一挥,怒喝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死里逃生,所有人都慌忙退出了那扇金色的大门。 走在黑色的走廊里,魇修挠了挠头,对身边的黄泉叹了口气:“殿下最近真是越来越喜怒无常了,今后我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咯。哎,所以说这‘情’字害人不浅啊……” 黄泉蓦地停了下来,“你说殿下他……不可能!魔是没有感情的,你别总把人界的那一套放到我们身上。” “嘁。”魇修不屑地哼了一声,“照你这么说,你们家碧落是为了谁背叛整个家族的?” “……那不一样,那个女人是仙界派下来的,殿下不可能会喜欢她。” “得,你不信就算了。不过究竟是不是这样,我想你应该能从殿下的表现看出来吧。”魇修拍了怕他的肩膀,一个人走了。 而黄泉则看着走廊的前方,暗暗皱起了眉。 不行,他绝不能让一个女人破坏了他们的大计,要让殿下恢复正常,唯一的办法就是…… 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章凤舞失踪了 一连半个月,月咏天天都“泡”在杯莫停里面。她和无尘的事,倾城后来也知道了,如果换做以前,他肯定会跑去把无尘好好揍一顿,可如今,他却明白,有些事情强求不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傍晚去杯莫停把时而清醒时而烂醉如泥的月咏接回去。 这天,月咏的酒刚端上来,店小二虎子就一溜烟地跑来跟她说:“你们家那位小哥来接你了。” “这么早?”月咏有些奇怪,确定外面的日头刚过晌午,这时就见倾城已经穿过庭院走了进来。 她微微一笑,对倾城说:“倾城你该不是来陪我喝一杯的吧?” 无奈地看着她,倾城把她手里的杯子拿了过来,放在桌上,说:“家里有点事,我们今日早些回去吧。” 倾城说得含蓄,她倒也听懂了,应该是联盟出了什么事,紧急召他们回去,便站起身对正在算账的九娘说:“九娘,我今天有事先回去了,改天再来帮你试酒。” “忙你的去吧,我把酒给你留着。”九娘放下手中的算盘,笑着说。 “嗯,说定了哦。”朝她俏皮地一笑,月咏和倾城离开了杯莫停。 两人回了缥缈宫,刚走到正殿外,就听见里面传来无涯久违的声音:“……近日魔道似乎在东海边的千里镇活动频繁,那里是前往桃源乡的唯一港口,节南师叔担心他们正在策划什么阴谋,所以命我回来请求增派人手。” 他的话音刚落,大门外立刻响起了月咏的声音:“那一定要算上我和倾城了!” 大殿内的谷风子、花夕颜等人都齐齐看向进来的两人。无尘微微皱眉,他不想让她犯险,尤其是怕她为了躲开自己而做出什么傻事,开口阻止道:“月咏,这次行动可能会和魔道的人直接冲突。你和倾城没有一点经验,贸然前往太冒险了。” 月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故意大大咧咧地说:“凡事总有第一次嘛,难道师兄你想我和倾城一直躲在你和师父的翅膀底下?恐怕到时候师父会直接一脚把我们两个踹出师门了,对不对倾城?” 这个时候,倾城肯定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而且他也想看看自己这几年的修行到底有没有用:“月咏说得有道理,无念师兄不是说联盟的人手一直都很紧张吗?我和月咏去做后援也总算能帮上一点忙。” “这倒也是,”一只手臂搭上倾城的肩膀,“倾城这几年的医术可是进展神速。很快就能赶上师兄我了。” 倾城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把来人的“魔爪”提起来远离自己,“谢谢无念师兄的夸奖。不过……你能不靠我这么近吗?” “哎哟,大家都这么熟了,你咋还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呢?真是太伤心师兄的心了……”无念挤眉弄眼了半天,结果还是没挤出一颗眼泪,最后只好挫败地站到了一边。 原本紧张的气氛一时缓解了下来。花夕颜摇着孔雀扇说:“让他们锻炼锻炼也好,以后也要靠他们这一辈扛起大梁,谷风子师兄你说呢?” “花掌门所言有理,那就让无念、月咏和倾城跟着无涯去吧。”谷风子点点头。 “等等,”又一个声音从门外响起,凤舞像阵旋风似的冲了进来。“我也要去!” “这……”这下众人都迟疑了。凤舞的真正身份没有多少人知道,大多都以为是九辨不知又从哪儿捡回来的“徒弟”(抑或是宠物?),但自从她来了这缥缈宫以后。无数人都“品尝”了一番精纯雷电的滋味,此刻互相看着,都不吭声,免得又受那无妄之灾。 看所有人都不说话,凤舞生气了。紫色的头发无风自动,身上一簇簇电流开始闪现。发出恐怖的“滋滋”声,“我要去桃源乡,一定要去!” 明明说好很快回来的玄悠夫妇到现在还没回来,凤舞的心情,月咏能够明白。而且为了大家的“安全”,这个要求必须得答应她,否则月咏相当担心再回来的时候,整个皇宫已经被她夷为平地了……转头用商量的语气向谷风子和花夕颜提议:“……要不就让她一起去?” 考虑了良久,谷风子终于同意了,“那好吧,不过千万要小心。” 月咏似乎是唯一能镇住这小凤凰的人,有她看着,应该比留在皇宫里安全吧…… 当下,众人商量决定,稍作准备后便启程前往千里镇,临行前,月咏又去了一趟杯莫停,将这些天的酒钱结了。 九娘看着手里的银子,问道:“是要出远门吗?”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九娘你啊。”月咏感叹了一句,“这次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那坛酒你就别给我留了。” 说到这儿,她突然停了下来,怎么越说越像一去不回了似的?连忙笑嘻嘻地挠了挠脑袋说:“嘿嘿,我的意思是说九娘你直接把那坛酒给我吧,我在路上喝。” 九娘闻言也笑了起来,一脸拿她没办法的样子,从酒窖里把那一小坛子酒拿给了她,还顺带给了她一个串在红绳上的黑色石头,“这是我小时候戴的护身符,你戴在身上可保平安的。” 月咏看那石头黑乎乎的没什么稀奇,想来可能是九娘小时候大人骗小孩子的把戏,不过也不说破,道了谢后,立刻戴在了脖子上,贴身藏着。 再回到缥缈宫时,其他人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她了。无尘还是很担心的样子,月咏也不知该说什么,淡她知道这次离开对他们两人都好,等到再见面时,一定能够坦然地面对一切了。 不过令月咏意外的是,轩辕绝竟然也来为他们送行。他的脸上仍然带着如春风般宜人的笑容,简单地说了四个字:“一切小心。” “放心吧陛下,我们一定会‘凯旋而归’的,你就等着替我们庆功吧。”大言不惭地吹了一通牛,月咏站回倾城和凤舞的身边。 在无涯的示意下,大家纷纷祭起自己的飞剑。在蓝色剑芒的环绕中,月咏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无尘,剑诀一引,转眼已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厚厚的云层中。随即凤舞也变回凤凰原形,拖着长长的紫色尾羽跟了上去。 几人不眠不休向东飞行了足足五天才终于到了目的地——千里镇。说来这里本只是个普通的小渔村,可自从神秘的桃源乡在东海上出现以后,这里便渐渐地热闹起来,到现在为止,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商业相当繁荣的大城镇。说来讽刺,这里的居民大多是靠做那些打算逃到桃源乡的亡命徒的生意才“发家致富”的,所以在他们眼中,没有所谓的正道与邪道,只有“肥羊”和“穷鬼”两类人之分。 到了千里镇,几人在一家名为“云来”的客栈找到了早已等候在那儿的节南师徒、无澜以及妃暄。无霜一看见月咏就激动地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而无澜虽然还是那一身黑布缠身的冷峻打扮,但看着她的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看着自然而然站到无澜身边的无涯,月咏笑得狐狸眼弯弯,射出贼亮的光芒,盯得无涯背脊上直冒冷汗。 当然妃暄和凤舞见面时,气氛就有些尴尬了,她们都知道彼此的身份,虽然同属一族,却因为凤翔的原因立场已经对立。月咏不知道妃暄怎么想的,反正凤舞的眼神很冷,别看她年纪不大,可从来都是有仇必报的性格,当初她们一家受到凤翔那么多迫害,她就算对那个所谓的“外公”都没什么好感,何况是妃暄。幸亏最后,妃暄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月咏也把凤舞拉到了自己身边。 大家寒暄了一阵后,节南把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跟无涯说得差不多,补充的一点就是,他们此次任务将会潜进桃源乡中,无论魔道有什么阴谋,都要想办法破坏。而进去桃源乡的唯一办法,就是坐每月一次从桃源乡所在的无名岛开到千里镇的渡船。因为无名岛附近设下了极厉害的阵法,除了从那儿开出的渡船,别说飞剑了,就是飞鸟也别想靠近分毫。而这个月的渡船将会在三天后抵达千里镇,在这期间,他们要做的就是尽量隐藏身份,不要打草惊蛇,同时暗中查探魔道的消息。 当无澜、无涯和妃暄离开节南的房间后,月咏这才问起玄悠夫妇的消息。节南叹了口气,说他是把玄悠夫妻俩送进桃源乡后才离开的,那个时候月咏刚刚开始闭关不久。本来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他不时还能收到玄悠传来的消息,说凤瑶泡了温泉后,伤势好了很多,但估计原定的一年时间可能不够,还托节南多多照顾凤舞。可就在几年前,两人之间的联络突然中断了,最开始,节南也没放在心里,毕竟要从桃源乡往外传消息并非易事,或者是凤瑶的伤起了什么变化,玄悠无暇分神云云。当然这也和修真者的时间观念有关系,几年时间在他们眼中差不多就等同于普通人的几个月,就像月咏闭个关就是十年,对她来说不过转瞬之间罢了。直到近一年来,得知魔道可能会对桃源乡有所行动后,节南才渐渐警惕起来,担心是不是桃源乡里出了什么变故,所以玄悠才迟迟没有音信。 听到这儿,凤舞一言不发地跑出了房间,月咏本想坠上去看看,可转念一想,这个时候让她一个人静一静说不定更好。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凤舞这一去,竟然就这么失踪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章赎人 月咏万万没有想到凤舞跑出去后竟然到晚上都没有回来。她隐隐有些不安,怕那个丫头出什么事,连忙通知大家分头去找。 可是足足找了一天一夜,也没发现凤舞的下落,月咏不禁自责起来,如果当时追出去,也不会发生现在的事。千里镇本来就品流复杂,要是凤舞有什么不测,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转眼又到了黄昏时分,月咏心急如焚,找完了大街又找偏僻的小巷,却还是没有发现凤舞的踪迹。她垂头丧气地走进了一间茶寮,决定喝杯水后先回客栈看看其他人找的情况。 茶很快端了上来,只是杯子里多了一味东西。 碧绿的茶水底部静静躺着一朵银质的小花,月咏认出那分明是从凤舞的头花上掰下来的。 月咏看着那银花愣住了,这说明什么?凤舞不是失踪而是被人绑架了?! 强压住心头的慌乱,月咏假装镇定地站起身把茶杯放到了茶寮老板的面前。老板从账本上抬起头,扫了一眼茶杯和月咏,什么也不说,直接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她。 月咏狐疑地看着那封信,又打量了一番那老板,没有错,的确只是一个普通人,看来是收了别人的银子,转交“勒索信”而已,不过看他那熟练的样子,看来这种事可没有少做。 然而事态紧急,她也懒得去跟这老板算账,连忙掏出“勒索信”的信纸,想看看绑匪有什么要求。只是出乎她的意料,信上只说让她一个人到郊外的龙嵬坡找人,并没有提关于赎金的问题。 但月咏再一想就明白了,对方让她单独前往,用意很明显。说明真正想对付的人其实是她,只是先抓了凤舞,把她从节南等人的身边引开罢了。 想到这儿,月咏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客栈通知其他人,可那老板好像看出她在想什么似的,诡异地一笑,“老朽奉劝姑娘还是按信上说的办,否则……”他朝周围看了看,“你要找的人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 他的眼神和话让月咏惊出了一身冷汗,莫非四周正有对方的人在监视她。一旦发现她回去报信就立刻撕票? 想到这儿,她不敢轻举妄动了,但无论如何得想办法通知其他人才行。因为对方分明是有备而来。她很有可能不仅救不出凤舞,而且连自己都会搭进去。 正踌躇不定,月咏余光扫到茶寮外有个年轻人走过,正是她们住的那家客栈的店小二,大概是被掌柜吩咐出来买东西。怀里抱着一个大水缸,走得很是艰难。月咏计上心来,故意装作很焦急地往外跑,一下把那店小二撞到地上,怀里的水缸也摔成了几块。那店小二大怒,张嘴就要开骂。结果月咏比他还凶,狠狠瞪了他一眼,作泼妇骂街状:“好狗不挡道。小心耽搁了老娘的大事,我把你们客栈拆了!” 说完,转身就朝郊外的方向走去,只听后面传来店小二怒不可遏的叫骂声,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月咏也不管他,只希望他回了客栈对着节南他们也能骂得这么大声。 等到月咏找到郊外的龙嵬坡时。天已经黑透了。夜空如漆,没有月亮,只有几点疏星隐隐约约地藏在乌云后面。周围更是安静得要命,除了脚下枯枝折断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声,就连夜间动物的叫声都没有。 来到约定的那片空地,可还是一个人也没有,月咏警惕地看着四周,防止有人从树丛里窜出来偷袭她。可是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没有丝毫动静。月咏有些急了,莫非那些人耍她?还是他们临时变了卦? 七上八下地又等了一会儿,月咏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她立刻转头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对方没有刻意消除脚步声,说明不怕被她发现,那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拿下她相当地自信? 终于,来人的身形完全从树丛中显现了出来,只是月咏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他! 虽然只见过两次,但那高大魁梧的身材和一身的战甲,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摩十三四个手下之一的黄泉。 “是你?”月咏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目光在他身后逡巡,既然他在这儿,那摩十三是不是也来了? “你不用找了,殿下没有来。”黄泉的声音很低,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 “那你找我有何事?”月咏记得自己似乎连话都没跟他说过,突然心中一惊,“难道……是你绑架了凤舞?!” “她只是一个诱饵,你大可以放心,只要你死了,我会放她走。”黄泉一字一句地说道,右手上已经出现了一柄长枪,不知是用什么材料铸成,冷峻的黑色光芒中又夹杂着丝丝暗红。 月咏听到这句话如遭雷劈,浑身僵硬,“是摩十三叫你来杀我的?” 黄泉默而不语,但魔气已如洪水般向月咏卷了过去! 来不及细想,月影剑出现在手中,面对那大有一口吞噬掉她的强悍魔气,月咏的心一片冰凉。她见识过魇修的厉害,如果他们俩是同一水平,那她必死无疑。 只是心中却有万分不甘,那个混蛋摩十三为什么要杀她?! 离千里镇不远的一处山洞前,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突然出现。守卫的两名黑衣人看见来人,连忙半跪在地上行礼:“见过主上、护法大人!” 挥手让两人起来,摩十三和魇修走进了山洞里面。别看这山洞洞口不大,可里面却蜿蜒极深,更有许多分支。两人径直走进了最里面的一个小山洞,找到了正在查看地图的碧落。 “进展怎么样?”摩十三接过地图仔细地看起来。 “回殿下,一切安排妥当,明日傍晚,即可前往桃源乡。”碧落俯首恭敬地答道。 “嗯。”随意地点点头,摩十三从不怀疑他们夫妻的办事能力,随口问道。“黄泉呢?” “他不在外面吗?”碧落有些奇怪。 “嘿嘿,是不是背着你去镇上找小姑娘了?”魇修坏坏地一笑,结果被碧落狠狠地剜了一眼。 这时,一个黑衣人突然慌张地跑了进来,连面前站着的是谁都没看清,就着急地说:“不好了黄泉大人,那个小丫头闹起来了!” 魇修“噗”地笑出了声,“不会吧,还真有个小丫头?” 而碧落的脸已经黑得能和锅底有一拼,“什么小丫头。带我去看!” 黑衣人这才看清面前的人不是黄泉大人,而是黄泉大人他老婆!斗篷下的脸霎时白了,可谁敢在这个时候忤逆碧落。只得闭紧嘴巴,灰溜溜地在前面带路。 走到一个最靠边上的小山洞,里面传来一声惨叫,碧落沉着脸走进去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一个黑衣人。已经晕了过去,紫色的雷电充斥在山壁的每一个地方,而来源正是靠在角落里一个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紫发小丫头。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山洞,身上还被捆得死死的,凤舞的怒火顿时窜到了红色警戒线以上。浑身雷电形成一个电网将她护在其中,谁来谁死。 这时,眼见又一个不要命的闯进来。凤舞顿时一个雷球就劈头盖脸地扔了过去,跳着脚吼道:“快放我出去,我要去找月咏!” 碧落对那个雷球视若无睹,一抓抓过去,就见那雷球竟在她手里缓缓消失了。她一脸寒霜地瞪着凤舞,手中聚起一个威力更甚的雷球。 “等等。”跟来看热闹的魇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凤舞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该不会是那颗蛋吧?” “碰”,两兵相接,撞击出无数火花,强烈的冲击力直把月咏接逼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将月影剑插入地中稳住身体,她只觉浑身气血翻滚,手脚发软,已是力竭之兆。 黄泉没有趁机发动攻击,反而还站在一边看着她,就像在给她时间喘息恢复一样。月咏觉得自己真是不明白这个男人,明明说要杀自己,明明几招之内就可以置她于死地,却每一招都手下留情,让她挣扎了这么久。 如果他不是有心戏耍她的话,那是不是说明他其实也在犹豫到底杀不杀她?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她现在唯一能救自己的方法就是撑下去,撑到节南他们弄懂她留下的线索,追到这儿来。咬了咬牙,月咏双手握住月影剑的剑柄,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黄泉微微皱眉,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顽固“,明明被打倒了无数次,可还要一次次地站起来,竟让他的心里有了一些动摇。 就在这时,刚刚站稳的月咏突然又是一晃,猛烈地咳嗽起来,一丝鲜血从她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到此为止了吗? 黄泉眼神一变,刚才的犹豫瞬间被杀意取代,右手舞了个枪花,改为双手握枪,是时候给她最后一击了。 鼻子跟嘴里满是血的味道,月咏知道肯定是伤到了经脉,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她吃力地抬起头,就见泛着寒光的长枪正挟着不可阻挡的气势朝她狠狠刺来。 果然还是没有勇敢到敢于直视自己的死亡,月咏绝望地闭上眼,等着那尖锐的枪尖刺进胸口的一刻。 可片刻之后,却没有任何的痛楚传来。 难道对方已经厉害到让她连痛都感觉不到就直接挂掉了? 疑惑地睁开眼,月咏惊讶地发现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枪头,更不是黄泉, 而是摩十三! ps:囧了,为嘛又掉收藏?不懂了……这几章的剧情应该没歪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章船上 月咏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也出问题了,她居然看见摩十三挡在她前面。 那浑身散发出的魔气犹如浓稠的墨汁剧烈地翻滚着,充斥着愤怒和狂暴。月咏几乎没看清摩十三的动作,黄泉就已经倒飞了出去,身体重重地撞上一棵大树,然后摔到地上。一道身影扑到了他身边,而魇修也同时拦在了中间。 “滚开。”摩十三的声音带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可双眸已经赤红如血。 魇修没有动,脸上是少有的正经:“请殿下息怒,黄泉他只是一时冲动,但绝对是出于一片忠心,还请殿下手下留情。” 站在最后的月咏看不到摩十三的表情,但已经被这一幕搞糊涂了。要杀她的人不是摩十三吗?可为什么他们的对话她一句也没听懂? 大约是流血流多了,脑子缺氧运行不正常,月咏在怒火的影响下,猛地站直身体,指着摩十三大骂道:“你们这些混蛋搞什么飞机啊?尤其是你这个姓摩的死混……” 最后一个字还没骂完,她就觉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幸亏摩十三动作快,在她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前及时从背后抱住了她。月咏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喃喃地骂了一句“死混蛋”,然后就彻底晕了过去。 混乱的意识中,月咏觉得自己仿佛睡了很久,可这一觉却睡得极不安稳,总像有只手在不停摇晃她。不爽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顶白色的蚊帐,细细看去,已经开始泛黄,看来有些年头了。傻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她的头脑终于完全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在上下颠簸。耳边隐隐传来海浪的声音,而眼前的房间也越看越像一个不算宽敞的船舱。 这么说,她现在是在船里? 愣了大约两秒钟,月咏突然翻身下床,捂着嘴一路狂奔冲到了甲板上,刚把头伸出船舷就开始痛苦地干呕起来。 不发现还好,一发现自己是在船上,她那令人无语到极点的“交通工具恐惧症”立刻就发作了。 连胃液都快呕出来的时候,月咏终于觉得舒服了一点。虚脱地扶着船舷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这时她才发现,周围好几个船员打扮的人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她,不时还交头接耳地说几句。要死不死。这些话还顺风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哎哟,真可怜,年纪轻轻身体就这么差……” “所以说,这女人疯狂起来最可怕了,为了情郎居然连师门都敢背叛。” “依我说。是她们师门不对,人家是郎情妾意,你情我愿,凭什么要棒打鸳鸯?” “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最讲门第,怎么可能让门下的弟子和魔道的人有牵连?我看啊光是废了她的修为已经算轻的了……” “情郎”、“郎情妾意”、“棒打鸳鸯”……当这些莫名其妙的词跳进月咏的耳朵。她顿时傻了,这些人是在说……她?可为什么他们说的这些“关于她”的事她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你们……”她挣扎着站起身,想问一句他们是不是在讨论她。结果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怎么起来了?” 有些惊讶地回头,居然是摩十三,他手里正端着盛满水的茶杯,眉尖微蹙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月咏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呆呆地盯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足足对视了十几秒。摩十三才猛的移开视线,神情有些不自然,“进去吧。” 进去?进哪儿?月咏的脑子还处于半瘫痪状态。就见摩十三走过来,揽住她的腰,半推半扶地把她带进了船舱里。 身后立刻又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看吧,果然是很恩爱啊……” “是啊,不过就是女的有点呆……” 靠,居然敢说她呆?!月咏气得转身要去找那几个长舌男算账,结果被摩十三死死拉住,按到了床上坐好。 “吃药。” 茶杯和一颗黑乎乎的丹药被递到面前,月咏狐疑地看着摩十三,不动也不接,“这颗该不是毒药吧?” “杀你还需要浪费毒药吗?”摩十三不屑地挑眉。 ……我忍,月咏眼角抽搐了一下,还是不接,“你不是要杀我吗?干嘛又要救我?” “我说过要杀你吗?”神情开始有些不耐烦。 “那黄泉干嘛无缘无故跑来捅我两刀?!好吧,我承认他用的是枪,可还是给我的身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月咏“愤怒”地控诉道,然后突然一转话锋,“不过看在大家这么熟了的份上,你赔我个什么仙器魔器之类的,我倒是可以考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们。” 摩十三冷冷地看着她,直到她发表完这篇长篇大论,才一言不发地放下茶杯,把丹药含进自己嘴里。就在月咏不明所以看着他的一瞬间,把她按倒在床上。 “唔……”唇上蓦地传来冰凉的触觉,月咏先是一愣,继而拼命地挣扎起来想把这个又占她便宜的混蛋推开。不料摩十三正将药送进她嘴里,她这么一动,药立刻卡在了她的喉咙里。 “咳、咳……”顿时一口气喘不上来,月咏的脸被憋得通红,只觉唇上的冰凉突然消失,但很快又重新贴了上来,随之是一股清凉的液体流进嘴里。幸而卡在喉咙处的丹药遇水即化,呼吸瞬间恢复了通畅。 “你这个混蛋……想、想谋财害命啊……”月咏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等着摩十三,结果却发现他的脸距离自己不到一厘米,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你、你、你又想干嘛?”月咏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可是卖身不卖艺……哦,不对,是卖艺不卖身,也不对,我、我什么都不卖!” “我又没说让你卖……”摩十三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慢慢低下头,用嘴唇摩挲着她的耳垂,“你情我愿,就不算卖了吧……” 靠,那还不如卖呢!月咏大怒,拼命想推开他,“谁跟你你情我愿了?快给我起开!” “呵,”摩十三轻声一笑,“现在倒有力气了?” 他翻过身躺在她身侧,手却依然把她的脸扳向自己这边,迫使她看着自己,良久,幽幽地说了一句:“怎么,做我的女人不好吗?” 他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眼神深邃得像一片看不到底的黑色海洋,竟然让月咏有那么一刻,心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清醒,暗暗气恼自己居然差点又上他的当,一下掰开他的手,背过身冷冷地说:“您老人家也太看得起小女子我了,不过这份美意还是留给你们那些妖女妖后好了。“ 背后的声音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又响了起来:“……为什么?” 低沉中竟然带着一丝淡淡的悲凉。 月咏奇怪自己的心居然又颤了一下,顿时懊恼地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闷声闷气地说:“因为跟着你没肉吃!” 身后的人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传来了一阵低沉悦耳的笑声,庞大的身躯再次压了过来,她能感觉一只有力的手隔着薄薄的被子抱住了她。 什么叫给点阳光就灿烂?说的就是摩十三这种人!月咏鼓着腮帮子埋怨自己怎么就这么心软,然后就感觉耳边传来一股热气,“我们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考虑一下吧……” 大概是吃下去的那颗丹药起了作用,月咏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不过这一觉倒是睡得挺沉,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被摩十三叫醒。不过也亏得是这样,不然这一天一夜的航船,可有得她吐的。 摩十三扶着她下船的时候,大约是睡太久了,月咏的头还有点晕,她想反正有免费的人肉扶手不用白不用,也就老实不客气地靠在了摩十三的手上。两人下船的时候,船员们依旧用那副八卦的神情看着他们,月咏没力气去理他们,反倒发现和他们下船的还有另外几个人,但并非摩十三的手下,一下船就迅速分散消失在了人群中。 月咏看着眼前那一片繁荣的海港,终于想起要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们到底到什么地方了啊?” 摩十三已经将身上的气息调整到了期的修为,这样既不会因为太强引起此间主人的注意,也不会因为太弱而被别人打主意。他拉紧月咏身上的斗篷,目光扫过港口上嘈杂的人群,淡淡一笑:“桃源乡。” “什、什么?”月咏惊讶地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桃源乡?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海岛嘛!就是人多了点,时不时走过一个虎头人身或者人头蛇身的怪物……脸上掉下一片黑线,这儿还的确不是一个普通的海岛…… “你来这儿干嘛?”她压低声音问摩十三。 却见他眉头一抬,说:“在你没答应我之前,我们好像还是敌人吧,我为什么要把我的计划告诉给敌人知道?” “你!……”月咏见他说完就“扬长而去”,气得直跺脚,可转眼又瞄见附近一个面部有些狰狞的小贩正盯着她看,想起节南说过桃源乡是名副其实的恶人窝,连忙快跑几步追了上去,“臭混蛋,等等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章魔的骄傲与固执 穿过嘈杂的港口后,月咏和摩十三走进了三生城里。这座小城是桃源乡唯一一个大型聚居地,是住在这无名岛上的人交换物资的地方,几乎具备除了青楼以外所有该有的服务性行业。说来这里流通的“货币”倒不是金银,而是各种丹药和仙石,当然如果双方愿意也可以直接以物易物,交换武器法宝之类的东西。三生城力聚集了大部分逃来桃源乡的流亡者,当然也有不少人离群索居惯了,住在小岛上的其他地方,毕竟三生城只是无名岛上一个很小的部分,据说桃源乡的主人就住在小岛的最北边,但究竟在哪里无人知晓,就像没有人知道桃源乡的主人是谁一样。 因为天色已晚,两人在城里找了家最大的客栈住下。只是月咏万万没有想到,这家名叫“猪来喜”的客栈,掌柜竟然真的是一头猪! 当然,专业一点的术语应该叫猪妖,但是月咏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了他那颗硕大的猪头上,自动屏蔽了他下半截的人身。 这么大个猪头,也不知道能切多少盘猪拱嘴! 朱掌柜本来正低着头算账,忽然感觉到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正盯着自己,连忙抬起头,看见了柜台前的两人。硕大的猪嘴立刻往上一翘,露出一个堪比国际小姐的职业化笑容,说道:“两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住店。”摩十三很简洁地回答道,同时瞪了一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颗猪头不放的月咏,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狐狸眼里已经露出了垂涎欲滴的凶光。 “哦,呵呵,那在下给客官介绍一下本店的住宿价格。”虽然被月咏看得毛骨悚然,但朱掌柜在桃源乡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打他主意的人或妖怪也不是一个两个了。所以仍然保持着职业的微笑,“小店一共有天、地、人三种类型的房间,人字房是一天一颗玄品丹药,地字房是一天一颗玄品高阶丹药,天字房呢是一天一颗地品丹药,当然同品的仙石本店也同样接受。不知客官要住哪种房间呢?” 当他说到天字房的价格时,月咏一下从对美食的幻想中惊醒了过来,贪财加小家子气的本性立刻暴露无疑,一拍桌子嚎道:“住一天就要一颗地品丹药?!你以为那丹药是花生论斤称的啊,地品。你干脆去抢算了!” 这哪是猪,分明就是个奸商,不对。是奸猪! 她这么一嚎,本来正在大堂里喝酒吃饭的其他客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两人。摩十三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本来打算低调行事,可这死女人倒好,把全部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来。 朱掌柜对月咏这些“穷”客人见多了。脸上虽然还是那个像面具一样假得可以的笑容,可语气明显冷了下来,“这位姑娘,本店所有住宿和饭菜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你要是觉得贵了。可以选择地字房或者人字房。” “喂,你这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月咏还要发飙。摩十三一把搂住她的腰,吓得她连忙闭嘴,同时一个小瓶子出现在了柜台上。 “一间天字房。” 光看那个瓶子,朱掌柜的一双小眼睛就已经亮了起来,扒开塞子闻了闻。立刻又恢复了最初的热情,不。应该说比之前还热情了好几倍,连忙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亲自领着两人上了通往天字房的楼梯。 当天字一号房的门被打开,月咏立刻石化了。他妹的,这哪是给人住的地方?明明是给神仙住的!整间房间足有一两百平米,里面的装饰摆设整得比皇宫还奢华,光是那张床就比她从九辨那儿骗来的那张还要豪华。 如果换到现代,那绝对是七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说了一句“不打扰二位休息”后,朱掌柜笑眯眯地离开了。月咏在那硕大的房间里四处乱窜,东看看西摸摸,她倒要看看这“破”房间凭什么值一颗地品丹药。 摩十三坐在那张雕刻极其精致的乌木桌子旁,刚端起茶杯要喝,就听不知道钻到哪儿去了的月咏发出了一声“哇”的尖叫。皱眉望过去,就见她从一块云英屏风后探出头来,满脸震惊地说:“这里还有个浴池!” “然后呢?”摩十三一挑眉梢看着她。 “嘿嘿。你不介意我洗个澡的嚯。”假装“纯良”的眼睛用力眨了两下,不洗掉身上那股子“船”味儿,她才真得要疯掉了。 “你倒是对我挺放心。”摩十三唇边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淡笑,这个女人究竟是脑子太简单,还是对他…… “喂,你别乱想啊。”柳眉一竖,月咏“郑重”宣布,“先警告你,偷看会得针眼的!” 说完,一拉屏风将外面挡得严严实实,再掀开挂在浴池周围的珍珠珠帘,发出一连串悦耳的叮咚声。整个浴池足有十几个平方米,池壁和池底都贴着璀璨的淡粉色水晶。右边池壁上有个金色龙头正往浴池里吐水,但看水面并没有漫过池缘,应该另有泄水的地方,只是被巧妙地隐藏了起来。月咏把衣服脱下来,一件件小心挂在木质的衣架上,那件凌波流仙裙经过炼化后平时都隐藏在她的身体内,现在穿的这套衣服却是无尘送给她的,所以特别地爱惜。 随着哗啦的水声,月咏舒服地泡进了温暖的水里,一边伸展着四肢,一边还不忘教育外面的摩十三:“一颗地品丹药才能住一个晚上,你还真是浪费诶。与其便宜那个猪头,还不如给我,我绝对不介意住荒郊野地的。” 很快,屏风外传来了摩十三蛊惑的声音,“做我的女人不就好了,别说地品,神品都任你选。” 月咏不屑地哼了一声,就吹吧,全修真界也没多少仙品,更别说神品了。几万年都出不了一件,还任她选,以为是菜市场买菜呢。掏着耳朵漫不经心地说:“少拿那些东西勾引我,本小姐是那种见钱眼看的人吗?(不是吗……)孟夫子说的好,所谓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你确定?”摩十三的声音懒洋洋地传来,明显没有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朱掌柜在外面问道:“客官,晚餐准备好了,您是在房里吃还是到大堂吃?” “……端进来吧。”摩十三的神情又恢复了漠然。房门应声而开。 就见十几个人在朱掌柜的带领下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盘菜肴。月咏听到声音,随手拿了一件衣服穿好。走出屏风一看见美食立刻两眼放光,“扑”了上去。 “嘿,这条鱼长得倒是古怪,是什么品种啊?”月咏指着盘里那条额头上长了一个小角的鱼问身旁的朱掌柜,可良久都不见他有反应。奇怪地侧头看去。却见那猪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仅是他,就连那些端盘子的伙计都一个个目光呆滞,面露痴相。 月咏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问一问都不可以啊,就当她少见多怪行了吧。 她却不知这些人其实都在看她。 朱掌柜默默地咽了口唾沫。刚才在大厅这女人穿着斗篷,脸也被兜帽遮了一大半,所以没怎么看清容貌。此刻一见居然颇有几分姿色。尤其是那双上翘的眼睛明明清亮如水,却又莫名地透出一两分媚意。有些湿润的素色单衣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身上还散发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狠狠在朱掌柜的心里勾了一把。 原来是个狐狸精……看来这次的货色不错……朱掌柜的小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 “哗”,一件黑色丝袍罩在了月咏的身上。身后传来摩十三冷冷的声音:“你们可以出去了。” 朱掌柜顿时清醒过来,连忙赔着笑招呼伙计把菜放到桌上。然后带着一行人退了出去。 “真是一群奇怪的人。”月咏还是没搞清楚状况,不是她笨,主要原因是因为她上辈子没当过美女,实在没有想到有一天也会有男人看她看到迈不开腿。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一桌子的美食上,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块鱼肉放进嘴里。 “唔——好吃!”大赞一声,眼睛乐得眯成了一条缝,筷子又伸进了盘子里。 摩十三收回望着门口的目光,回头一眼就看见月咏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暗自哑然,那些人要是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就不会打什么鬼主意了吧。 酒足饭饱之后,月咏舒服地躺在了那张又大又软的超豪华大床上。摩十三洗完澡回来见她摆成一个大大的人字形霸占在床的中间,眉头皱了皱,“你该不是打算让我睡地板吧。” “喂,你有点风度好不好,你不睡地板难道要让我一个‘病员’睡?”月咏故意在病员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也不想想是谁的手下把她打成重伤。 “那一起睡就行了。”月咏还没反应过来,摩十三就翻身躺在了她的身侧,危险的气息传来,月咏连忙扯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铺盖卷儿。 摩十三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故意撑起身子,用左手支着头,脸上带着邪魅的微笑,“你不热?” 看着他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月咏连忙用力地摇了摇头,“不热!” 就算热,也忍着! 目光不经意落到他敞开的领口处,一缕湿发正粘在精致的锁骨上。哼,想用美色勾引她?没门。愤愤然转过身,扔个背影给他看,心中暗骂,死混蛋,锁骨居然长得比她还好看,真是岂有此理! 摩十三看着眼前的“粽子”,暗暗一笑,愈发觉得有意思,长手长脚一伸,像只八爪鱼似的抱住了她。 -_-#……月咏脑门上爆出一根青筋,这男人什么睡相?!比她还难看!在被子里使劲儿扭动着想挣脱他的束缚,那样子活像一只被小鸟叼在嘴里拼命挣扎的胖青虫。 “好好睡觉,别乱动。”摩十三贴着她耳朵说,眼睛中露出点点笑意。 也不知道是谁不好好睡觉……月咏无语,说:“……不带这样的啊,我可什么都没答应你,少随便吃我豆腐。” “你可以吃回来。”摩十三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还捻起她脸庞的长发一圈圈绕在手指上。 “……没兴趣!”月咏气结,狠狠地瞪着他。 “对我没兴趣,”摩十三的手停在半空,声音突然变得低沉,“那你师兄呢?” 月咏蓦地愣住,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到无尘,触不及防间,心里一痛,脸色微变,别开脸说:“你胡说什么……” “是胡说最好。”摩十三扳过她的脸,眸子里的红光隐隐跳动,“如果没有什么,那就忘了他,你的旁边有我一个就够了。” 语气竟是如此得霸道、决然和不容反驳。 月咏叹了口气,什么叫有你一个就够了,明明是你自己“倒贴”上来的好吧。抬眼,却不料视线刚好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却又泛着一丝妖异的红光,不可否认,眼前这个男人的确具备一切迷惑众生的魔该有的条件,英俊、强大、霸气,所有能打动女人的因素似乎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没有无尘,她可能也会一不小心沉迷进去吧…… 天啊,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月咏脸上一热,再怎么说他也是魔,还是个大魔头!就算没有无尘,他们也是不可能的。仙与魔,两个绝对对立的角色,要是真的相恋的话,恐怕老天爷会立刻劈下一道雷把她就地正法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嘴上说喜欢她,大概只是一时兴起,觉得有趣吧……如果真得当了真,那自己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了。 “你别骚扰我了啊,我要疗伤了。”反正也推不开他,月咏干脆眼睛一闭,将神识沉入丹田之内,开始吸纳灵气疗伤。 摩十三看着她的侧脸,眼前又出现她受伤那晚躺在他怀里的样子。也许是受了伤,对神智的控制减弱,昏迷的她一边哭,一边抓着他的衣襟,叫着“师兄不要走”。 那一刻,他的心有被利器狠狠划过的感觉。 可即便如此,明知道她心里装的是别人,也依然不愿放手。现在没他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重新填满她的心,一丝一毫再没有别人插足的地方。 这就是魔的骄傲和固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章醉鬼闹事 闭着眼的月咏没有看见摩十三此刻的神情有多温柔,反而因为查看到的伤势而暗暗皱眉。丹田府被黄泉的魔气震荡,已经有些受损,但通过补充灵气尚且可以很快修复。但内丹受伤则比较严重,紫光比之前黯淡了不少,最糟糕的是四周的道家真言还被震散了,隐隐透出一丝黑气。 而那丝黑气正是她骗所有人已经祛除了的,那道摩十三留在她体内的魔气。 闭关的时候,她想尽了办法,却始终无法除掉那道魔气。它就像跗骨的小蛇一样死死缠在她的内丹之上,还逐渐开始往里渗透。就连摩十三当初留下的魔印都渐渐与这道魔气遥相感应,竟然建立起一种莫名的联系。最后,月咏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最精纯的道家真气化作九字真言挡在内丹的外面,作为隐藏魔气的结界,免得被师父他们发现。 不过最想不通的就是摩十三给她吃的那颗黑乎乎的丹药,也不知道是什么,吃下去似乎并没起什么作用。难道那药只针对特殊人群,不是魔的话就罢工抗议? 叹了口气,月咏也不再多想,催动内丹慢慢地旋转起来,开始吸纳外部的天地灵气,首先要把丹田府“修复”好,再慢慢想办法重建九字真言。 当她的身体缓缓发出一层淡淡的紫光,摩十三从床上坐了起来,看清天地灵气流动的方向后,将手放在了她丹田之上。一丝丝细微到难以察觉的魔气悄然混杂在灵气中,流进了月咏的体内。 第二天早上,当月咏从入定的状态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整个人精神多了,连忙又查看了一下伤势,竟然发现丹田府已经恢复如初。紫丹的光芒也亮了许多,算算时间,应该能在见到师父之前,重建九字真言。 只是有些想不通,自己复原的速度怎么会变得这么快?难不成是她的修为又提升了?月咏挠挠头,下意识地往旁边看去,却发现摩十三并不在床上,甚至都不在房间里。 “不是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了吧……”月咏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可再一想,又觉得以摩十三的性格应该不会做出这种“没人性”的事。便换好衣服,依旧披上那件黑色的斗篷打算出去找他。 结果没想到,她还没走下楼梯就听见下面大堂里闹哄哄的不知在吵什么。探头一看。发现门口围了好些人,几个店里的伙计正拦着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不让他进到店里来。 “你、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爷爷我、爷爷我要喝酒!”男人大叫着,想要冲破伙计的阻拦,可他似乎已经喝醉了,步伐凌乱。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还不时打出一个又响又长的酒嗝。 大概是闻到了他嘴里喷出的酒气,拦在最前面的那个伙计皱起了眉,挥着手不耐烦地说:“呸,就你这穷鬼也敢到我们客栈来喝酒?我告诉你,立刻给小爷我滚。不然小心我让你爬着出去!” 男人一听他这话,更不得了,猛地像发了疯的野牛似的使劲往里撞。嘴里还不停地大声骂着,一时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把整个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这是干什么?”那个朱掌柜大约也被吵闹声惊动了,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一见门口那形势,一张猪脸立刻变得乌青。 “掌柜的。这、这个穷鬼居然想到我们店里喝酒,怎么轰也轰不走。”刚才那个伙计一边使劲儿拦着醉鬼,一边慌忙给朱掌柜解释。 “蠢货!”朱掌柜大骂道,“给他一瓶酒快点打发走!堵在门口还做不做生意了?” “是是是。”伙计连忙点头,示意另一个伙计去拿酒。 醉鬼一见,立刻不往里冲了,待接过酒,顿时笑嘻嘻地摇晃着走了。 朱掌柜气愤地哼了一声,又钻回了刚才出来的地方,而周围看热闹的人见没戏可看也渐渐散了。 想不到这里也会发生这种事,月咏无语地摇了摇头,见大堂里也没摩十三的影子,就出了客栈的大门。她站在大街上前后望了望,没看见摩十三,却发现刚才那个醉鬼并没有走远,就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口。他用力拔开瓶塞,往里闻了闻,然后仰头喝了一口,却想不到下一秒全部吐了出来,大骂道:“什么破酒!一点酒味儿都没有,也敢拿来糊弄‘酒仙’爷爷!” 在杯莫停的那段日子,月咏基本也被培养成了一个“小酒鬼”,从九娘那儿知道了不少关于酒的知识,此刻听这么一个烂酒鬼居然自封酒仙心中顿生不屑。也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居然从玉镯里拿出那小坛九娘送她的酒,走到小巷口旁边的一处石阶坐下,拔开酒塞,晃了晃酒坛,里面顿时飘出一股诱人的酒香来。 “好香!好香!”那醉鬼就像野狗闻到了肉骨头,连站都来不及站起来,就立马手脚并用地凑到了月咏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里的酒坛,垂涎欲滴地说,“小姑娘,你、你这酒叫什么名字,怎么这么香?” “你刚才不是自封酒仙吗?怎么,没喝过这‘醉仙酿’?”月咏故意把酒坛举到一边,不让他闻。 结果那醉鬼伸着鼻子又滴溜溜地跟着转到了另一边,深吸了两口,涎着脸说:“醉仙酿?不错不错,正好来醉我这个酒仙,嘿嘿,小姑娘,给我尝两口吧?” 月咏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居然直接就来讨酒喝,鄙视的目光更盛,“给你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快说!”醉鬼急得像屁股下有根烧红了的烙铁,眼睛始终没离开她手里的酒坛。 “哼,既然你自封酒仙,那对酒一定很有研究咯。如果你一口就能尝出这酒里加了些什么,我就给你半坛。但如果你说不出来,那你以后可不许再说自己是酒仙。” “当真?好!”醉鬼眼睛都亮了,把手中酒瓶里的酒全部倒光后,递到月咏面前。月咏抱着酒坛,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倒了大约一口酒的份量,然后立马拿塞子堵住了酒坛。 醉鬼把鼻子伸到瓶口用力闻了闻,又大赞了一句好香,才把酒瓶举到嘴边,小心地抿了一口。只见他的神情立刻变了,皱着眉思索了片刻,然后脱口而出一连串的配料。 月咏有些惊讶,想不到这醉鬼还真有些能耐,不过这酒里九娘加了一种特殊的配料,是醉仙酿如此醇香醉人的关键,如果他能说的出来,那才真算了不起。 就见醉鬼的眉头越皱越紧,嘴里嘀咕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可整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没说个所以然来。月咏以为他说不上来,正打算奚落他两句,然后还是给他半坛酒,毕竟他基本的配料已经说齐了,就见那醉鬼突然一拍脑袋,大叫一声:“我知道了,是忘忧草!” 月咏顿时愣住了,忘忧草是种很少见的植物,很少有人知道,拿来酿酒更是九娘的独创,想不到这个醉鬼竟然说中了。 醉鬼看她那神情,立刻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哈哈,忘忧忘忧,不能忘忧何以醉仙?酿这酒的人倒也有趣。” “哼,就算你说对了吧。”月咏嘴上说的心不甘情不愿,却站起身把整坛酒都塞进了醉鬼的怀里,“呐,都给你。” “咦?都、都给我了?”醉鬼很是意外,大约是没想到她这么大方。 “被你这个‘知音’喝掉,我想酿这酒的人应该会很高兴吧。”月咏淡淡一笑,转身走了。 醉鬼呆呆地看着她,伸手抓了抓自己鸡窝似的头发,嘀咕了一句:“真是个奇怪的小丫头……” 月咏在大堂里又坐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到摩十三出现在客栈门口,她连忙招呼他过来,问他去了哪里。 “打听点事情而已。”摩十三把手里的一包东西放到她手上,“走吧,今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赶。” “哦……”月咏闻到包裹里传来食物的香味,虽然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有这么多人在场,她再怎么不谙世事也知道现在不是打听的时候,便不再多问,跟着他出了“猪来喜”客栈。当她再往那巷口望去时,醉鬼已经不在了。 两人沿着街道一直往北走,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出了三生城的北城门。然后又不知走了多久,附近基本已经看不到人烟,月咏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们这究竟是要去哪啊?” “桃源乡的北边有一处温泉叫无根泉,是疗伤圣地,我们就去那儿。”摩十三一边回答,一边查看着四周的地势,确定前进方向无误。 “我们去那儿干嘛?”月咏又问,心里却在想那疗伤的温泉不正是玄悠和凤瑶两夫妇去的地方吗? 摩十三停下来看着她,略带戏谑地说:“不把你这个‘病员’治好了,你岂不是要赖我一辈子?” “哼,你倒是想。”月咏撇了撇嘴,本来想跟他说自己的伤其实已经好了很多,可转念又想不如干脆就趁这个机会去看看玄悠夫妇究竟出了什么事。如果真是遇到了麻烦,有这个家伙在,那就容易解决多了。当下便不再多说,继续跟着摩十三往北边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章不怕猪奸就怕猪起色 两人的脚程都算快,很快就走进了小岛的山峦当中。按照现代地理知识来说,温泉多位于地壳运动活跃的地方,附近一般都会有火山。但按修真界的说法则应该是温泉的地下正好有一条灵脉经过,浸润了灵气的地下水涌出地面才会形成具有疗伤功用的温泉。一路走来,月咏也渐渐发现,越往北走,两旁的植物便越发茂盛,到现在,几乎全是几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树枝与树枝相互交叉,在他们的头顶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上门还爬满了无名的藤蔓,垂下树枝的部分看起来就像一条条挂在树上的小蛇。甚至就连一些花草都长得比其他地方的要大许多,比如此刻他们右手边的那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植物,光花苞就有西瓜那么大,长在足有一米多高的茎杆上,颇有点像月咏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非洲食人花。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就算是食人花也伤不了她。别说她身体周围有护身的真气,就算没有,经过十年的修行,她身体的强度也增强了不少。妖的身体本就比人强悍,而且天生能对某些法术免疫,到她现在这个修为,低级的武器和法宝就算直接攻击到身体上,都可能被反震回去。但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黄泉的修为起码在合体期以上。因为月咏现在的紫丹期修为差不多介于一般修真者元婴期和出窍期之间,可面对黄泉时,她却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还有那个魇修,算起来应该是和师父九辨他们一辈的,修为也定然在合体和渡劫期之间,如果摩十三手下另外那两个名叫因驰和碧落的,修为也和他们差不多,那摩十三到底是有多强才能统御这四个人? 说来。她到现在为止其实一点都不清楚摩十三的真实身份。按九辨他们的话讲,以前魔道从没有过这一号人,他仿佛就像突然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月咏虽然知道摩十三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而是从一个瓶子里被她放出来的,但却也一直奇怪,他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被封印在一个瓶子里,而且如果他真像自己想的那样厉害,这天底下,又有谁有这个本事能将他封印? 还有。摩十三这个名字应该也是假名吧,十年前,他说要统一魔道。十年后,他基本已经做到了这一点,那他到底想干什么呢,只是单纯想要和正道抗衡吗?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涌现在月咏的脑子里,以致摩十三突然停下来。她也没看见,一头撞在了他的背上。就听“哎哟”一声,月咏捂着被撞得生疼的鼻子,抬起头瞪着摩十三,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身体这么硬。 “喂。你干嘛突然停下来?”月咏抱怨着绕到他身边,见他正低头看着地面,不禁好奇心起。“看什么呢?” 摩十三抬头又看了看路的前面,正要说话,突然一把抱住月咏的腰,迅速往回跃了一步。就听“啪啪”数声响,他们刚才站着的地面已经被突然冒出的藤蔓劈成了好几块。 “这是?!”月咏大惊。 “木灵缚神阵。看来有人已经恭候我们多时了。”摩十三嘴角一勾,话锋一转。“不过这阵法实在是……不入流。” “哼,少得意忘形!”就听一声冷哼,法阵中冒出一股青烟,待青烟消散后,月咏看见一个“老熟人”出现在面前。 硕大的猪头,腆着的肚子,正是那“猪来喜”客栈的朱掌柜。他现身之后,周围的树丛里也突然出现了许多修真者的气息。看这架势,对方的来意肯定不会是来给他们送行的。 “原来是你这头奸猪啊。”月咏冷冷一笑,“怎么,不做客栈老板,改行当山贼了?是不是此山是你开,此树是你栽,我们要想从这儿过去,还得给你留下点买路财?” “小丫头别逞嘴上功夫。”朱掌柜的猪脸上露出一个狞笑,“今天不仅买路财,就连你这个人都得给我们留下。哼哼,这岛上可是很久没来新鲜货了。” 那口气相当自信,因为在朱掌柜的眼里,摩十三和月咏的修为不过在出窍初期上下,可在他们的人里,包括他在内,可是有好几个出窍后期的,甚至有一个已经达到了分神期。在修真界,高一个等级那就是质的差别,想擒下这两人简直犹如囊中取物。 月咏的面色一寒,听那猪头的意思,他们做这种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指不定已经糟蹋了多少女修士。她知道这些人大都会一些采阴补阳之术,被凌辱的女子死的时候差不多都已经变成了干尸。 “那头死猪留给我,不把他身上戳出一百个窟窿来,我就不姓月!”月咏咬牙切齿地低声说。 “他可是有出窍后期的修为,你确定?”摩十三笑着看着她,这女人发起火来的样子他还是头一次见。 “不用瞎操心,你把其他人拦住就行了。”月咏已然祭出了月影剑,晶蓝色的长剑上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剑气,看来它也感觉到了主人心中的怒火。 “那好,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不能解决,那就别怪我插手了。”摩十三在她耳朵边上邪魅地一笑,转眼身形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就听左边树林里传来一声惨叫,看来已经有人命丧刀下了。 “死混蛋,又吃我豆腐。”月咏嘀咕了一声,刚才被他碰到的耳朵明显已经红了,连忙镇定心神,举剑指着朱掌柜说道:“作为一头猪还敢这么好色,我真替你那些变成烧猪的同伴感到悲哀,至少人家对社会还有那么一点点贡献。看来今天我得替它们好好清理一下门户了。” “哼,大言不惭。”朱掌柜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刚才摩十三突然消失,随即就听见同伴的惨叫,他就应经知道大事不妙,那男人的修为明显比表现出来的要高出许多,这一次是遭了人家的道了。可他毕竟在这桃源乡里混了这么多年,见月咏打算单独对付他,很快就想出了新的计划,只要抓住她,作为要挟那个男人的筹码,到时候还不是人财两收?当下,立刻镇静下来,右手一翻,手中赫然出现了一只像鬼爪一样的武器。 月咏一看那鬼爪上缠着无数怨气,细听之下,竟还像有女鬼悲号的声音,心中立刻火起,想也不想举剑就朝那猪头刺去。 朱掌柜心中冷笑,他就知道这女人心浮气躁经不起刺激,挥舞起手中鬼爪迎了上去。他对敌的经验可比月咏丰富多了,在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里,每一招他都故意装出接得很吃力的样子,可每当月咏以为必定伤到他的时候,他又立刻能从招式的间隙中躲开。渐渐地,月咏的剑招变得越来越急躁,竟在他的引诱下一步步靠近了那木灵缚神阵。 见大事将成,朱掌柜猛地大喝一声,扔出手中鬼爪,就见那鬼爪在空中突然变作一只巨大的血爪,五根锋利的尖爪迎头向月咏抓去。月咏步伐立刻一乱,大约是没想到明明处于下风的他怎么会突然使出这一招。就在血爪将要袭到头顶的时候,她有些狼狈地往旁边一闪,才堪堪躲过了那致命的一爪。 可朱掌柜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月咏一惊,左右一看,发现自己已经踏进了法阵的范围。还没有回过神来,上下左右突然冒出数根手腕粗的藤蔓将她的手脚和躯干死死缠住。下意识地拼命挣扎起来,却不想越是挣扎那藤蔓就缠得越紧,而且似乎还在不停吸走她的功力,力气越来越使不上来。 月咏立刻不敢动了,可朱掌柜已经逼到了近前。硕大的猪脸上又露出了之前那种令人恶心的淫笑,“你省点力气吧,凡是进了我这缚神阵的女人没一个能跑出去。我早告诉过你不要只逞嘴上功夫。” 月咏厌恶地看着他,眼睛一转,想要叫摩十三,朱掌柜却哈哈大笑起来,“我劝你还是打消那个念头吧,我已经关了阵门,就算大罗金仙也别想闯进来。哼,以前都是吃别人剩下的,今天我倒要尝尝鲜。” 说完手中鬼爪一挥,就听“哧啦”一声,月咏的领口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贴身穿的月白色肚兜。 “你、你别过来!”她大惊失色,又拼命挣扎起来,可是很快力气就全被那些鬼藤给吸光了,双手无力地垂下来,连抬起头都很困难。 “哼,本来还想给你留个全尸,不过你这么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了……”朱掌柜狞笑着走到她面前,一把捏起她的下巴。 可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只见那张抬起的脸已经完全变了,两只瞪圆的眼睛仿佛下一刻就会从眼眶中掉出来,眼球上布满了蜘蛛网一样的血丝。原本白嫩的肌肤瘪了下去,紧紧地贴在颧骨上,露出尸体才会有的死灰色,最恐怖的是,七窍处都挂着一道已经凝固了的血痕。 这张脸看起来十分眼熟,朱掌柜心中一惊,这分明是三个月前被他吸干而死的那个女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一章干涸的无根泉 那个朱掌柜看清眼前的人脸,立刻被吓了一跳,这分明是三个月前被他害死的那个金丹期女修士! “这、这怎么可能?!”他猛地抽回手,急往后退,却见那女尸的头仍然抬着,暴突着的眼睛里露出怨恨的眼神,好像立刻就会扑上来,一口一口地咬死他。 这时,他的脚突然绊倒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两只干枯发紫的手从土里伸出来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右腿,紧接着另一张恐怖的女人脸从土里浮上来,正中的额头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 “把元婴还给我,把元婴还给我!”女人发出凄厉的叫声,在嘴巴的牵动下,不断有血肉从脸上掉落下来,很快那张脸上就只剩下森森的白骨,唯有额头上的血窟窿还在不断地流出血来。 朱掌柜大叫一声,用力抽回脚,就听“咔嚓”两下骨头裂开的声音,那两只手被生生地从女人身上扯了下来,可还是死死地抓着他的小腿不放。朱掌柜伸手去扯,可突然又有一双只剩下白骨的手从背后紧紧地箍住了他,一个女人头出现他的肩膀上。就见那女人猛地张开嘴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啊!”朱掌柜惨叫一声,被扑倒在地,在他的视线中突然又有无数女尸从土里爬出来,一个个像见了血的野兽一样全都扑到他身上疯狂地撕咬起来。 “啧啧,居然看到这么恐怖的景象,看来你这坏事做得还真不少。”月咏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朱掌柜的背后,看着他躺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惨叫,悠闲地掏了掏耳朵。 她身上的衣服完好如初,而那朱掌柜身上也没有任何女尸,一切都不过是朱掌柜看到的幻象罢了。当他举着鬼爪冲上来。对上月咏视线的那一刻,就已经陷入了她的惑术之中,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潜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当摩十三解决掉最后一个人回来的时候,看见月咏已经坐在一块石头上开始啃水果了。她的脚下,朱掌柜被捆仙绳捆成了一个肥粽子,躺在地上,不时地抽搐两下,目光涣散,口角流涎,显然已经神智不清。不知在做什么可怕的噩梦。 摩十三看着那朱掌柜淡淡一笑,不知道这猪头是走运还是倒霉。如果落到自己手上,他肯定会像另外那十七个人一样瞬间呜呼。可比起现在,至少可以少受很多罪。所以有时候这女人的善良和恶毒还真得很难分清楚…… “你很慢诶。”月咏看着摩十三故意嘟嘴抱怨了一句,从腿上的包袱里摸出一个梨扔给他,“不过倒是想不到你还蛮有挑水果的天分嘛,以后我去买一定拉上你。” 摩十三抬手接住扔来的梨子。竟然真地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缓缓地说出一句差点让月咏喷血的话:“嗯,确实很有天分。” “自恋狂。”月咏翻了个白眼,一脚用力踏在那朱掌柜鼓起的肚子上,“这个猪头怎么办?” 如果月咏不在,摩十三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杀了他。但此刻想了想说:“扔在这儿吧,我们还有事要做。” “好吧。”说实话听到他这个回答,月咏还是挺开心的。至少说明他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对吧?双手一撑,跃下岩石。然后右手打了个响指,就见那捆仙索“嗖”地一声飞出一截,绕过一根水桶粗的树枝后,紧紧缠绕在树干上。那朱掌柜就这样被倒挂在了树上。 其实魇修有句话说的对。摩十三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这女人其实挺适合修魔的。只可惜他没有早点遇见她…… 当下,两人继续向北进发,大约日暮时分,眼前出现了一处奇特的景象。只见两片山壁高耸入云,而中间只有一段仅供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远远看去,就像一条线似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线天’?”月咏快跑两步,跑进了窄缝中,仰头一看,果然天空就像被挤成了一块长条形的豆腐干。两边的山壁从这里看起来就像随时会朝你的头顶压来似的,颇有点阴森的感觉。 说来也怪,她心里刚这么一想,最后一丝阳光也沉入地平线中,天空瞬间黯淡下来。一股阴风呼地从缝隙的那边吹来。 月咏打了个冷战,这风来得也太邪门了吧。回头看看摩十三,本想走到他后面去,可转念又一想,那些个鬼片里,好像鬼大多都是从后面扑出来的,那还不如走在他前面,就算冒出个鬼头鬼手什么的,也是正面迎敌,本来有些东西就是看见后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其实她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跟阎王、判官、牛头马面什么的全照过面了,可不知为什么,大约是日本鬼片看多了,她一想到那些女鬼的死相,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想到这儿,她轻咳了两声,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对摩十三说:“我、我走前面,你负责殿后。” 摩十三嘴角一勾,也不戳穿她那点花花肠子,两簇火焰瞬间出现在她的头顶。 有了光线,月咏稍微觉得踏实了点,举步往前走。可她没有想到这段缝隙还挺长,走了好一会儿,都还没走出去。天色越来越暗,而两边山壁带来的那种压抑感也越来越强烈,呼吸慢慢变得沉重起来,头也开始有些发晕。不过最可恨的就是那个摩十三,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她都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还跟在她后面。 “喂……你还在吧?”月咏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摩十三就在离她一步以外的地方,顿时放下心来。 “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摩十三眉梢一扬,又走近了一些,看她的脸色居然有些苍白,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臭美,我是怕你走丢了……”月咏死鸭子嘴硬,不过能感受他身上的气息,还是觉得安心了不少。转身又继续往前走。 走出缝隙的那一刻,月咏顿时有一种活过来了的感觉,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觉得头脑也清醒了不少。摩十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正要问什么,就见她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前面叫道:“你快看,那边是不是就是无根泉?” 摩十三回头望去,果然看见不远处的夜色中隐隐有白光从地上冒出来。月咏性子急,已经跑了过去。到了近前。白光愈发明亮,而且还不止一处,她心中有些激动。紧跑几步,想去看看这疗伤的圣泉到底有什么稀罕,可不料刚走到池边就愣住了。 池子里竟然一滴水都没有! “这、这、这……”月咏不死心,又跑到另外几个温泉池子去看,结果也全都干涸了。顿时一股巨大的失落感袭上心头。她转过身没好气地看着摩十三说:“姓摩的,你确定是这里没错?” 摩十三也看见了那干涸的温泉,沉默不语,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也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他神识一动。眼神凌厉地看向温泉的另一边。 月咏不明所以地也跟着望过去,只见那里漆黑一片,连火焰的光都穿透不过去。可是渐渐地。她的神情也变得谨慎起来,因为从那片黑暗里隐约传来一阵“哒、哒”的响声。几乎是下意识地,她退到了摩十三的身边。又过了一会儿,那声音越来越明显,听起来就像有东西在朝他们走来。 一时间。周围静到了极点,月咏望着那个地方。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就在这时,那片黑暗竟然像活物似的波动了一下,吓得她冷汗立刻冒了出来。就听一声清晰的“哒”声,一个老太婆拄着一根比人还高的拐杖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敢情那“哒哒”声,是拐杖碰到地面发出的声音,月咏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也不敢放松警惕。他们一路走来,一个人都没看见,结果现在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古怪的老太婆,还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这场景也挺够瘆人的。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老太婆的声音很冷漠,不带一丝感情,但幸亏不是阴森森的那种。月咏想,大概这里的人对别人都很戒备吧。 于是,她连忙礼貌地回答说:“这位婆婆,我们本来是想到无根泉来疗伤的,您知道这温泉怎么会变成这样吗?” 老太婆的目光在她和摩十三的身上扫动了一下,良久才缓缓地说:“温泉三年前就干了,你们走吧。” 月咏和摩十三对视了一样,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听她这么说,她应该对这里很熟,或许知道玄悠夫妇的下落。月咏也顾不得摩十三在旁边,赶忙又问道:“那婆婆您有没有见过一对夫妇,妻子很喜欢穿红色衣服,丈夫身材有些胖,他们也是来这儿疗伤的。” “以前来这儿疗伤的人多了,我怎么记得谁是谁?你们快走吧,别打扰我休息了。”老太婆说完就要往回走。 月咏心里一急,几步跑到她身边,焦急地说:“婆婆您帮帮忙再想想吧,他们俩……他们两个都是凤族的……” 形势逼人,月咏只得将两人的身份说了出来,这么特别应该能给人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 果然那老太婆停下了脚步,再次打量了她一下,说:“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月咏一听有戏,这老太婆如果不认识他们,怎么会这么问?连忙说:“我叫月咏,是他们的朋友,这次特地来找他们,如果您不放心,可以先把我的名字告诉他们。” “哼,是朋友还是敌人都跟老太婆我没关系。”想不到老太婆却这样回答,“他们就住在里面,带你们去了就别再来烦我。” 月咏大喜,连忙点头,招呼摩十三跟着那老太婆走进了那片黑暗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二章比猪还笨的笨蛋—加更攒人品 走进那片黑暗,月咏才明白,那竟是一片浓稠的黑雾,大约是一种阵法。黑雾后面有一条小路通向山谷的深处,在一片树林旁边有几间木头屋子。一个穿红色纱衣的女子正从中间的屋子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竹匾,大约是想把晒在外面的草药收回屋里。 月咏一看见她,立刻激动了,大叫着跑过去:“凤瑶,凤瑶!” 女子惊讶地回头,看见是她,也是喜出望外,直接就把竹匾扔到了地上,“月咏是你?” “可不就是我嘛。”月咏拉着她的手,好好打量了一下她,“凤瑶你的伤没事吧,这么久没收到你们的消息,可担心死我们了,你都不知道凤舞她天天跟我要爹娘呢。” “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凤瑶抱歉地一笑,“对了,你怎么会……” 她本想问月咏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可看见后面走来的摩十三和那个老太婆,神情一下僵在了脸上。月咏这才想起她和摩十三之间的关系可不太“友好”,在冰牢里发生的事恐怕现在还记着呢。摩十三看着她也不说话。 见场面有些尴尬,月咏干笑了两声,说:“我跟他……一起来的。对了,怎么不见玄悠大叔?” “哦,他刚好出去了。我们先进屋吧。”凤瑶看向那个老太婆,向她点头致谢,“麻烦你了,苏婆婆。” 苏婆婆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直接走了。 这老太婆的脾气还真是有够古怪的,月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她走了更好,顿时觉得自在多了。 走进凤瑶他们住的屋子,看起来很简陋,但里面的用具却是应有尽有。看起来倒像是普通老百姓的家。 “随便坐,我给你们泡茶。”凤瑶说着走进了隔壁的厨房。月咏四下看了看,回过身,发现摩十三还站在门外,有些奇怪地说:“进来啊,难不成你还怕凤瑶轰你出去?” 摩十三的目光一直看着外面,这时回过头来说:“你先休息吧,我出去随便看看。” 外边儿有什么好看的,一目了然。不过月咏转念又想,他先出去也好。趁这段时间她跟凤瑶聊聊,化解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说不定一会儿气氛就没这么沉重了。想到这儿。她点点头说:“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话一出口,她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子,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像老婆跟临出门的老公交代的话。果然,就见摩十三一脸似笑非笑的欠揍表情看着她。说了声“好”,然后转身走了。 肯定是伤势没好,影响到中枢神经了,月咏一脸郁闷地坐到屋子中间的木桌旁,没一会儿,凤瑶端着一壶茶和两个杯子出来了。见只有她一个人便问道:“……那个人呢?” “哦,他出去走走。”月咏傻笑了两声,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他不在更好,我正有事儿想问你呢,怎么这几年都不跟我们联系呢,大家都以为你们出事了。还有外面那个无根泉,刚才我看见已经干了呢。” 凤瑶倒了杯茶递给她。脸上的神情有些黯然:“那泉水三年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干了。那时我的伤其实也好得差不多了,就和玄悠商量干脆回去找你们算了。可是没想到。这桃源乡的主人突然下令不准任何人踏出小岛半步,我们就这样被困了下来,连消息都传不出去。” “不是吧?!”月咏闻言大吃一惊,照这么看来,别说把凤瑶和玄悠带出去,就是她和摩十三都要搁这儿了,连忙着急地问,“就没人想办法逃出去吗?” 凤瑶摇摇头,“小岛的上空包括四周的海域都被设了阵法,根本逃不出去。这里唯一能与外界相通的就是你们来时坐的那艘船,可惜也全都是桃源乡主人的手下。凡是想逃出去的人,全都失踪了。” “怎么会这样?不行!”月咏一拍桌子站起来,“我去把姓摩的叫回来,咱们冲也得给他冲出去,凤舞还等着你们呢。” “等等。”凤瑶一把拉住她,“你现在急也没用,要商量办法也得等玄悠回来再说。来,喝口茶冷静一下。” 月咏知道凤瑶说得有道理,自己刚刚的确是冲动了,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又坐回到位置上。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凤瑶也坐了下来,“你怎么会跟那个魔头在一起的,难不成又被他抓了?” “呃……也不算是。”月咏挠挠头,这一次的确不是摩十三抓的她,不过黄泉是他的手下,多少又跟他有点关系,想来想去,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只得叹了口气说,“哎,说来话长,其实是这样的……” 她本想把事情从头到尾给凤瑶说一遍,毕竟凤瑶不算修真界的人,不会夹在正道和魔道之间,可没想到,刚说了两个字,就觉得脑子晕乎乎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月咏,你怎么了?”凤瑶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 “我的头……好晕,”月咏捂着额头,手肘撑在桌上,目光忽然落到面前的茶杯上,心里一惊,“这茶……凤瑶你……” 话未说完,就一下趴倒在桌上晕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月咏,原谅我……”凤瑶看着她,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跟了这么久,不累吗?”幽深的山洞里,苏婆婆拄着拐杖缓缓地转过身,看着背后空无一人的地方。 可下一刻,那里的空气就扭动了几下,现出摩十三的身影。他脸上丝毫没有暴露行踪的惊慌,反而露出一抹笑意:“想不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真不愧是这桃源乡的主人。” “哼。”苏婆婆冷哼一声,“阁下说什么,老婆子听不懂。” “不用否认。”摩十三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犹豫,“这个岛上能让我看不出修为的人除了你不可能有别人。” 苏婆婆阴郁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发出一声轻笑,那声音竟比十八岁的年轻女子还要清脆悦耳,但随即又恢复成了之前那种苍老的声音,“口气如此狂妄,还真像你们魔族的一贯作风。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从那四个老不死的眼皮子底下跑到人界来的?” “与其关心已成的事实,你倒不如多想想和我合作的事。”摩十三仿佛早料到如此,丝毫没有惊讶的神情,“派来的人看来您都不满意,所以我只好亲自造访,这份诚意,应该够了吧?” “呵,诚意?”苏婆婆冷笑一声,“如果你的诚意就是让那些人四处打探我的身份,那可真是不够。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就有一个给你表现诚意的机会。” 就见她将拐杖用力一顿,说:“带她出来。” 一道红光闪现,凤瑶扶着昏迷的月咏出现在苏婆婆的身边。 摩十三心中一紧,他太大意了,早该想到那凤瑶在无根泉干涸了以后还呆在这里,一定有问题,居然还将月咏单独一个人留下。现在看来这老太婆早算到他会跟踪她,另一边正好趁机命令凤瑶把月咏迷晕了作为要挟他的“筹码”。 他冷冷地把目光转向凤瑶,说:“她千里迢迢来救你们,换来的就是这个下场,你可真是她的好朋友……” 摩十三说这话是故意激她,凤瑶的脸色果然一下变得苍白。可是苏婆婆很快走过去一把抓过了月咏,冷笑着说:“把别人说的这么薄情寡义,那我倒要看看你对这丫头又有多深情。” 她拿出一颗药丸塞进月咏嘴里。很快,月咏的手就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待看清不远处的摩十三,刚想说话,一根拐杖就抵在了她的喉咙处,耳边传来苏婆婆阴冷的声音:“要想这个丫头活,你就自捅三刀!” 什么?!月咏心中巨震,这都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摩十三和苏婆婆两人的对话,她因为处在昏迷中,并没有听见。但是还没等她搞清楚状况,对面的摩十三手中已经出现了他那把长长的黑刀。 “不要……”她的声音还有些嘶哑,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可是摩十三已经举起了手里的刀,刀尖正对自己的腹部。 那一刻,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满眼只剩下摩十三拔出的刀上那撒落一地的鲜血。好刺眼的红色,一直从那黑色衣袍蔓延到她视线的每一寸地方。 “不要。”声音开始颤抖。 可是没有犹豫,第二刀再次狠狠地刺透了他的身体。 “不要,求求你……”苦涩的液体流进嘴里,身体已经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月咏哀求着,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锋利的刀刃第三次从他身体里溅出漫天的血红。 “放开她。” 即便最后,只能靠手中长刀才能稳住身形,可那个人说出的第一句话还是她的安危。 “呵,真是想不到。”苍老的声音带着嘲讽的口气,却也掩藏不了最深处的那一丝震惊,“原来魔也会爱上人的。” 拐杖从喉咙边挪开,月咏迈着已经发软的双腿,跌跌撞撞地跑到摩十三身边,一下抱住他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结果两人一起跌坐在了地上。 “笨蛋……你这个笨蛋!比猪还笨的笨蛋!”满手都是他冰冷的血,月咏的情绪算是彻底崩溃了,伏在他肩头拼命大骂着,可眼泪却沿着他的脖子一直流,一直流,直到流进他的心里。 撤去长刀,摩十三反手抱紧她的腰,另一只手摸着她的头,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对不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三章疗伤 “别动!” “喂……” “告诉你别动了,我就看一下。” “……有什么好看的。” “不看怎么知道你伤成什么样了?!”月咏目露凶光,瞪着靠在岩壁上的摩十三。 摩十三受伤后,姓苏的老太婆就把他们关在了这个山洞里。月咏不放心他腹部的伤势,一定要检查检查,可摩十三却像个别捏的小媳妇就是不让她看。 “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这么小气干嘛……”月咏嘟囔着,已经伸手开始解他的衣带。腹部处的衣服已经全被血染透,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小心地将衣服一层层揭开,露出最里面的素色单衣。原本的颜色已经完全被血污得看不出来了,月咏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你、你别担心,我、我跟倾城学过一点治疗术的,没问题,没事儿……” 这话也不知是在安慰摩十三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摩十三叹了口气,对她这反应早有预料,刚才光看见那满手的血,这女人就已经哭得喘不过气了,所以他才不想让她看到伤口,谁曾想她居然直接就“动手”了。 因为有些已经凝固了的血块把衣服沾在了伤口上,为了避免再次碰破伤口,月咏隔着单衣施了一个初级治疗术。一个红色光圈出现在她的指尖,笼罩在伤口上,虽然进展缓慢,但摩十三还是感受到了一道道灵气进入了体内。月咏的身体里混有他的魔气,所以她施放的灵气并没有引起他体内魔气的排斥,当然这件事月咏并不知道,只以为这是自然而然的事。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月咏还没有停手的打算。摩十三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这时。忍不住抬起手拭去她额角的一滴汗水。 “别乱动。”月咏皱了皱眉,这家伙还真是能找机会捣乱,一边镇定心神稳住有些晃动的光圈。 “不用这么着急……”摩十三嘴角一勾,就像受伤的那个不是他一样。 不着急才怪,月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且不说一看到他的伤她的心就控制不住地一阵阵莫名抽动,就是要保住他们两人的命,他也得赶快好起来才行,难不成让她去对付那个阴险的老太婆?她刚才已经从摩十三那儿得知,姓苏的老太婆就是这桃源乡的主人。心里震惊了好久。 等到伤口终于不再流血开始结痂,月咏才收回了灵力,可是又立刻把手镯取下来。变回乾坤袋的原型,把里面的丹药一样样拿出来,找着能适合摩十三用的。 其实摩十三自己身上就有治伤的丹药,可他却乐于看着月咏为他担心,也不吭声。突然。他的目光落到地上的一个小瓷瓶上,白色的胎质上布满血一样的红丝。 这不是封印他的那个“*御邪瓶”?摩十三嘴角的笑意更浓,以这个笨女人的修为肯定不会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可她却一直留着没有扔,说明什么? “诶,你看这个能不能用?就是上次你给我的那个什么膏。”月咏没留意到他的神情。把一个半透明的瓶子举到他眼前。 “玉琼膏?可以。”摩十三不着痕迹地从“*御邪瓶”上移开了目光,现在要是说破她,指不定这女人又能找出什么气死人的借口来。 “能用就好。”月咏大喜。“那我现在给你上药,你忍着点疼啊。”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把最后一层单衣揭开,当看到那三个血肉模糊的伤口时脸色还是瞬间变白了。呆滞了两秒钟后,一股脑把瓶子里的玉琼膏全倒在了伤口上。真不知道那炼制玉琼膏的鲛族长老看见她这一浪费的举动,会有什么反应。 轻轻地用手指把药抹匀后。月咏才恍然想起来,这得拿干净的白布包起来才行,可是她把乾坤袋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么大块的白布。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摩十三被她这一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这女人又想干什么?就见她直翻到最里面的那层裙子,然后用力一撕,扯下一大块长条形的衣料。 “只有这块还算干净了,你凑合一下吧。”月咏也不等摩十三说话,就直接把衣料包扎在了他的伤口上。 她却忘了这套衣服是无尘送给她的最喜欢的一套衣服。 “好了。”月咏看着打好的蝴蝶结,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目光落在了摩十三那沾满血污的衣服上,神情微微一滞,“要不你脱下来我给你洗洗?”虽然不能出这山洞,但“召唤”点地下水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摩十三淡淡一笑,“不用。”伸手在衣服上轻轻一弹,那些血块瞬间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他的这套衣服跟月咏的凌波流仙裙一样都是防御法宝,当然,绝不是一个等级上的,大部分武器和法宝还没近身就会失去法力,所以那个老太婆才会逼他自己动手。 “原来你这衣服还有自动干洗功能啊。”月咏嘀咕了一句,帮他把衣服重新理好,随后坐到了他身边。 沉默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你……要不要靠着我?呃,我的意思是,你、你把头靠在我腿上会不会舒服一点?” 摩十三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随即嘴角一勾,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难得她这么“主动”,立刻躺下身,把头枕在了她的双腿上。 月咏的脸泛起一层红晕,大概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的举动。不自在地四处乱望了一会儿,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到了摩十三的脸上。他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疗伤,脸上呈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静谧和柔和。 这个男人,她真是越来越弄不明白了。第一次从那瓶子里冒出来的时候,不是一副要把她当开胃小菜的架势吗?还很不要脸地把她重生以后的初吻给夺走了。 等等,貌似不仅是初吻。后来的二吻,三吻,好像全都是这个家伙的!跟无尘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最多就牵牵手,这混蛋倒好,现在还没什么关系呢,就、就已经变成他承包了的!肚子里鬼火顿起,月咏举起两个手指狠狠地连做了几个戳他眼睛的动作,可到最后,还是没下得了这黑手。郁闷地放下胳膊。谁叫她现在欠人家三刀呢! 这欠人情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死混蛋,赶快给我好起来。”念咒一般地嘀咕着,月咏不由自主地把手覆在了他的额头上。以前生病的时候,她妈妈总爱这样摸着她的头,那个时候就会觉得舒服很多,所以,希望他也能觉得舒服一点吧…… 微凉的触觉从额头上传来。让人感觉很舒服,摩十三侧转身,一把抱住月咏的腰,把头抵在她柔软的小腹上,“这样更舒服……” “你你你!”月咏触不及防,就感觉到一团热气喷在了肚子上。顿时传来一股又酥又麻的感觉,脸立刻红得像煮熟了的螃蟹,就差头顶没喷几口蒸汽出来了。气得她哇哇乱叫,拼命想把这死色狼推开。 “喂,别乱动啊,伤口裂了你负责。” “我负责?我再给你补两刀!” 这时就听 “咣当”一声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月咏猛地停住推摩十三的动作。抬头看去,竟然是凤瑶。 她看上去有些惊讶。大约是没想到一进来就撞见两人抱在一起的样子(月咏怒:谁跟他抱在一起了!),呆立了片刻方才有些尴尬地说:“我、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那我一会儿再来……” “等等。”月咏也不再去管摩十三还揽在她腰上的手了,叫住转身要走的凤瑶,“凤瑶,你就不想告诉我,为什么要帮那个死老太害我们吗……” “……”凤瑶背对着他们,沉默不语。 “是不是因为玄悠?”月咏却一语道破了她的秘密,“玄悠大叔在那个死老太的手上对不对?所以你才会听她的摆布!” 原来她早已经猜到了,凤瑶苦笑着转过身,“你还是这么聪明,也不知道凤舞这些年有没有跟你学到一星半点儿……如果让她知道我做出这种事,她一定羞于再认我这个母亲了吧……” “她天天都念着你,怎么会不认你呢?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的,你快说啊,玄悠大叔到底怎么了?”月咏焦急地问。 “他……”凤瑶脸上顿时难掩痛苦的神色,良久,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无根泉没有干,只是所有的泉水都被运进商王宫了,玄悠他为了给我治伤,瞒着我潜进商王宫盗水,结果被抓了。” “商王宫难道就是那个死老太住的地方?” 凤瑶点点头,“她的修为远比你们想象中要高,所以,我没有办法,只能按她说的做。但是对你,我真得很抱歉,就算你要杀了我,我也绝无怨言,只希望你们能把玄悠救出来……” “算了吧,我可不想帮你养完女儿还要帮你养丈夫。”月咏别开脸,“要救你自己去救,还有你们家那疯丫头也赶快领走,你都不知道她有多能吃,迟早得把我吃破产了。” “月咏,你……” “好啦,再这么婆婆妈妈,你可真成孩子他妈了。你手里拿的是不是药?先放在这儿吧。” “好。”凤瑶终于展颜一笑,把东西放下后说,“水洒了,我再去打一盆。” 说完,捡起掉在地上的木盆出了山洞。 月咏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跟玄悠大叔可真够波折的。随即就听摩十三的声音从小腹处传来:“受伤的好像是我吧,放不放过她怎么变成你做决定了?” “又不是人家凤瑶捅你的,你找人算账也该去找那个死老太……喂,你个死色狼,快给我松手!” (ps:如无意外,明日双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四章突生变故 月咏没有想到凤瑶出去后不久,外面竟然传来一阵阵的喊杀声,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她立刻紧张起来,看向摩十三,见他也凝神听着,看神情似乎也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要不要去门口看看?”她问。 摩十三点点头。月咏连忙扶起他,小心地避开伤口,走了十几米,到了山洞口。那里已经被设下了类似电网一样的结界,以月咏的修为是破不了的。因为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能靠听,幸而这里的声音比山洞里大了不少,月咏隐约从爆炸声中听到一些叫喊的声音,大概就是“抓住那老妖婆,别让她跑了”之类的。 “好像是那死老太的对头,听声音人数还不少。”月咏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出去趁机报仇,还是立刻跑路?” “二者都不选。”摩十三嘴角噙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我们出去帮她。……你干嘛?” “我摸摸看你是不是发烧了。”月咏的手还覆在他额头上,“那三刀白捅的吗,还出去帮她!” “……以后我会告诉你原因的。”摩十三拉下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前面,“现在先把这结界打开。” “我来?不行,不行,我破不了。”月咏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用担心,我会把魔气渡到你体内。”摩十三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她的背心上,“你要做的就是不要抵抗,一心想着将这结界打开就行。” 《天龙八部》里面萧峰好像就是这样把内力传到阿紫体内的,这么说这个法子还真得行得通?月咏知道摩十三不可能拿这种事骗她,于是召出月影剑,双手握住剑柄,剑尖直指那电光腾腾的结界。 “记住。不要抗拒它。”摩十三再次叮嘱了一遍,见她点头后,开始将魔气渡到她体内。 月咏立刻感觉到一股强横的力量从背后涌入到经脉之中,那种血脉突然暴张的感觉很不好受,自身的灵气条件反射地就会去抵抗这外来入侵的力量,但幸而不知什么原因,这抗拒力不是很强,月咏强行控制住自身的灵气,慢慢将那股力量引导到双手之间。突然,双眸猛地睁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暗红,双手握剑用力劈下,暴涨的蓝色剑芒瞬间撞上那电网。就听“轰”的一声,整个山洞都剧烈地颤动起来,顿时烟尘四起,遮住了两人的视线。 山洞外的人见一个不起眼的山洞突然发生爆炸,一时间。目光都聚集在那儿。就见烟尘中倏地飞出两道身影,落到了被人群围在中央的两人身边。 “咳、咳,早知道就不用那么大力了,差点没被呛死。”月咏擦了擦被呛出来的眼泪,四下一看,哟呵。这来的人数可不少,少说也有百八十个,看上去可都不是善茬。而自己旁边的苏老太婆和凤瑶显然刚才已经和对方交过了手。但看样子并不是很轻松。据月咏所知,凤瑶的修为起码在分神期以上,而那个死老太婆不是说修为高得离谱吗?怎么还会被围困在这儿? 这时就听对面一个拿着类似狼牙棒的魁梧大汉大声对自己的同伴说道:“哼,两个不到出窍期的小辈,大家不用怕。趁那妖婆有伤在身,咱们一起上。还怕拿不下她们?!” 摩十三冷冷地看着对面那些人,目光一扫,已看出这几十人里面分神和合体期的加起来差不多十人,其余的以元婴和出窍期为主,就算在外面,这也算是一股很强的力量了,看来桃源乡这么多年来的确隐藏了不少高手。只是这桃源乡主人的实力也不该只是这种程度才对,否则早就控制不了这些亡命徒了,而他也不会考虑和她合作。难道真像那个男人说的那样,她已经受了伤? 月咏也看出这群人实力不俗,不过原因是很多她都看不出修为来……狠狠地瞪了那死老太婆一眼,压低声音说:“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你,你说你要是不伤了我们,现在胜算不就大多了?” 苏婆婆冷哼了一声,“我可没让你们帮忙。” 死鸭子嘴硬,月咏气得就想立刻走人,可下一刻,当她看到对面人群中出现的那个人时,一下就呆了。 竟然是那个肥头大耳的朱掌柜! 就见他一脸狰狞地指着月咏和摩十三,对他身边的人说着什么。那人锦衣博带,衣饰华丽,和旁边的那些人看起来很不一样,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但这修真的就没几个老的,月咏看周围那些人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没准就是他们的头儿,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妖怪。听了朱掌柜的话后,那人的目光一直盯着摩十三,而摩十三也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气势上倒是一分不输。 月咏拉了拉摩十三的袖子,悄悄问他:“中间那个穿得人模狗样的人是什么修为啊?” 人模狗样?说的好,摩十三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渡劫期。” “渡……?!”月咏却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渡劫期是什么概念?那就是准仙人了啊,修真界到达渡劫期的人十根手指都数得完,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个和她师父一个级别的高手!九辨在她心目中那一直都是强到变态的形象,这岂不是意味着对方的实力也强大到一个手指就能捏死她的地步? 当然,月咏这种认知也有点偏差,因为即便同是渡劫期,每个人的实力也所差别,从某种程度上讲,渡劫期只是修真者在人界的最后一个衡量标准,但再往上,就有仙界的标准了。同样是渡劫期飞升,但到了仙界,就会重新按实力划分等级。打个通俗点的比方,就像上了本科线的分数那也有一本和三本的区别。 不过,她虽然没有意识到这事儿,却发现了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摩十三竟然连渡劫期的修为都看得出来,这岂不是意味着他的修为起码也是渡劫期或者渡劫期以上?这家伙也太深藏不漏了吧……可即便是这样,他现在受了伤,最乐观的情况不过就是和对方的头头打个平手,那剩下她们三个老弱病残妇也不是那几十个人的对手啊。 “姓摩的,你觉得我们有几分把握能冲出去?”既然对方是和朱掌柜是一伙的,那铁定也不是什么好鸟,月咏现在是宁愿落到姓苏的老太婆手上,也不愿被那些人抓回去。 “现在看来……应该……一分也没有。”摩十三很淡定地得出了结论。 “不是吧?”月咏的脸都白了,一想到那些人是怎么对付女修真的,她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幕幕黑暗的场景。 摩十三光看她的表情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嘴角一勾说:“我的女人会允许别人碰吗?再说,我只是说现在。” “谁是你女人?”月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现在都跑不掉,难不成被他们抓回去绑起来了还能逃得掉?” “你这么想就太小看这桃源乡的主人了。”摩十三意味深长地看向苏婆婆,“别急,静观其变。” 这时,为首的那人走出了人群,竟还装模作样地向苏婆婆拱手行了个礼:“苏岛主,一直以来你为我们大家提供了这么个避风港,我们都心存感激。可是当初进岛的时候,明明说好来去自由,您老人家不会过问,何以今日又要食言而肥呢?” “哼,道释你少在我面前装好人。”苏婆婆冷冷一笑,“别以为你们做的那些勾当我不知道。我是说过不会干涉你们做什么,但是我也说过既然到了我这桃源乡,就得照我桃源乡的规矩办,不管是谁。你们之前杀的那些女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把主意打到我商王宫的头上,那我也就不用跟你们客气了。” 道释的脸顿时变得阴沉起来,“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把我们关在这岛上了?哼,只可惜以前的你或许还可以,但现在听说你伤得不轻啊,怎么还有这个自信呢?” “要不是知道我受了伤,你那狼子野心恐怕也没这么快暴露出来吧?要对付你们这些个鼠辈,又何须我亲自动手。”苏婆婆居然跟摩十三一样也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就在这时,人群的最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对方的人包括那个道释都悚然回头,就见他们的一个人已经躺在地上死了,可周围却没有看到任何行凶者的身影。 “是、是‘暗影’!”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声音听起来似乎充满了恐惧。 所有人闻言都变了脸色,道释猛地回头瞪着苏婆婆,居然大笑起来,“我说你怎么会单独出现在商王宫之外,原来是拿自己作饵啊,哼,不过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制住我们。大家不要慌,结成法阵!” 他这么一声令下,原本有些慌乱的人群顿时又都镇定下来,迅速结成了一个圆筒状的古怪防御阵式,灿烂的法术光芒将所有人都笼罩了起来。可即便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又有数人被暗杀倒地,月咏依然没有看清他们是怎么死的。 “这个‘暗影’到底是谁,居然这么厉害。”她压低声音问摩十三。 “不是谁这么简单,”摩十三淡淡一笑,“暗影是她的贴身护卫,也这桃源乡最隐蔽的一支暗杀队伍。” 月咏恍然大悟,这么说现在双方的实力可算对等了,那她就来个隔岸观火,等着看好戏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五章密道——第二更送到 道释那一边结成的法阵的确厉害,最外面的一层应该是高速旋转的风壁,月咏在十年前的蜀山比试上就见识过,不仅能有效地抵御外界攻击,而且像这么大规模的,怕是武器法宝刚靠近就会被撕裂,更别说人了。第二层是熊熊的火焰网,就算第一层被人用雷性法术破了,那也会被火网拦下,火能克雷,没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又立刻转换新的大型攻击法术,只会眼睁睁地被那法术之火吞噬。以月咏的修为只能看到外面两层,再里面不定还有什么厉害的防御术,看来暗影的人想要攻破会非常困难。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等了许久暗影那边也没有动静。周围安静得连一只飞鸟都没有,很明显他们的人就埋伏在附近,却迟迟不发动进攻。又等了一会儿,月咏脑子里渐渐冒出个难以置信的念头,莫非他们是想…… 很明显,要支撑这么个“华丽”的法阵,消耗的灵力定然不小,虽然对方人多,但仓促之间,他们没有灵石法宝可以依靠,不能及时得到天地灵气的补充,只能全部消耗自身的灵力,这再多人也支撑不了多久,可他们又明知暗影就埋伏在外面,撤除法阵会立刻再次面临刚才那种怎么死都不知道的情况,所以只能硬撑。 但灵力总会有消耗殆尽的一刻,暗影只需在外面好整以暇地等着对方力尽阵破的一刻,展开一边倒的大屠杀就可以了。 可、可是这未免也太简单太没悬念了吧,等于道释他们完全是被自己耗死的? 月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可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情况越来越像她想的那样。其实她不知,法阵中的人也想到了这一点。 朱掌柜站在道释的身边,不停地擦着猪头上的汗。“道释大人,他们这么做是想把我们活活耗死啊,我们还是暂且撤退吧。” 道释又何尝没想到这一点,可好不容易才等到那老妖婆离开商王宫,下一次肯定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错,即便是这次,也完全是对方下的套!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法阵外的苏婆婆,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撤!” 他手下那几个合体期的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立刻变换法决。顷刻间将防御阵法转换为传输阵法,七道绚烂的彩虹瞬间旋转着将他们包围起来,转眼之间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原地。 “不是吧。说跑就跑了。”月咏真是叹为观止,可一回头,就看见苏老太正冷冷地看着她。默默地咽了口唾沫,她一步步退回到摩十三身后。 “把他们带回商王宫。”就听那死老太一声令下,几个银衣人突然出现在两人的身旁。 “哼。这个死老太婆也太不够意思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想帮她忙的嘛,虽然说没有帮上,可也不能这么对待我们啊……”月咏在房间里绕了一圈,也没发现能逃出去的小洞小窗之类的,念念叨叨地坐回到床边。摩十三悠闲地躺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被带回商王宫后就被直接关进了这间石室。那些墙壁上刻着限制人法力的法咒,要想破墙而出基本不可能,而且也会立刻被人发现。唯一的出入口就是大门。可那里不仅有巨大的青铜大门“坐镇”,还有结界和两名暗影守着。简而言之,他们现在是插翅也难飞了。 又过了一天,期间也没人来给他们送水送饭,反正修真者辟谷以后也没有饿死渴死的可能。但这也就绝了月咏捅通过打晕送饭者从而逃出去的希望。她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脑子里乱乱的。一会儿想那个死老太会怎么对付他们,一会儿又想节南他们是不是正满世界地找她,总之就是一个字,烦。 这时,摩十三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月咏奇怪地看着他,问:“你干嘛?” “躺久了,起来活动一下。” “哦……”继续趴下装死。 门外的两个暗影正戒备地注意着四周,防止有人靠近。这时忽听房间里面传来女子的尖叫声:“你、你们是什么人?不要过来!唔……”随即便是花瓶摔在地上的声音。 两个暗影立刻对视了一眼,在0.02秒的时间内掏出专门的令牌打开结界和大门冲了进去,结果只看见月咏一个人好端端地坐在床上,朝他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唔!”两声闷响,两人被门后的摩十三打晕了过去。 “想不到我的演技还是挺好的嘛,纯实力派。”月咏极有派头地点了点头,祭出两根捆仙索,将两人死死困住,每人嘴里还附赠了一团床单。 逃出石室,摩十三带着她在那些九曲十八弯的走廊里钻来钻去,就像非常熟悉这个地方似的,每次都能堪堪避过巡逻的守卫和过往的侍女。看着周围宫殿的建筑风格,月咏算是有点明白这儿为什么叫商王宫了,简直跟殷商时期的皇宫一模一样嘛。你问她怎么知道?博物馆加电视剧里看的…… 跑着跑着,月咏有点纳闷了,他们经过的宫殿是越来越雄伟华丽,看样子不像是在向外跑,倒像是越来越深入内部了。不久两人眼前出现了一座极为高峻的四角塔楼,不过还没等月咏看清名字,就被摩十三拉了进去。塔楼内部的装饰也是非常奢华,但奇怪的是竟然一个侍女也没有,整个地方显得冷冷清清的。月咏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跑来这里,回头却见摩十三正站在大厅中央,不知在看什么。他微抬右手,一缕魔气在大厅里四下转了两圈后落在一个香炉上。 就听“咔咔”两声,魔气带动香炉转了两圈,中间的四块方形地板立刻消失了,露出一个四方形的大洞,下面漆黑一片也不知道有多深。 “我的个神,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机关的?”月咏嘴巴都快变成o型了,一般人看见高楼第一个反应不都是往上走吗? “没时间解释,下去吧。”摩十三把她拉到身边,猛地跃了下去。 月咏完全没有想到,下面那个“坑”居然这么深,在毫无心理准备和技术准备的前提下,身体突然失重,吓得她立刻抓住了身边的那根“稻草”,而他们头顶的地板也在两人下来后自动合上了。 你能想象那种在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况下急速下落的感觉吗?反正月咏的恐惧是全面爆发了,所以等两人落地,周围出现几簇红色火焰照明时,她很尴尬地发现自己正像牛皮糖似的黏在摩十三身上。 “呵、呵……”干笑几声,月咏放下环在摩十三腰上的两条腿,继而松开抱住他脖子的两只胳膊,然后埋着头一溜烟地冲到了前面。 丢人啊,简直都丢到太平洋去了。 “小心,前面……” “碰!”月咏被结结实实地撞倒在地上,头顶直像有一百只小鸟在飞,立刻捂着额头大怒道:“哪个没公德心的在这儿放块玻璃啊!” “是玄镜术。”摩十三走过来,修长的手指明显触到了一块透明的东西。回头见她还晕乎乎地坐在地上,努力压住嘴角的那抹笑意,蹲下身,撩开她的额发,见额头那里已经红了一片,嘴角忍不住还是勾了起来:“还好,没有破相,亲一下就不痛了。” “亲你个头啊。”月咏一把推开他的脸,这家伙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用说,肯定是魇修那个混蛋教的! 千里镇外,魔道临时驻扎点,魇修猛地打了个喷嚏。一旁的碧落斜了他一眼说:“我听说在你们人界,只有笨蛋才会在夏天感冒,你小心点。” 魇修气结,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以他的修为怎么还可能感冒,可是为什么后背一阵凉飕飕的呢?假装清了清嗓子,他决定岔开话题:“因驰那个家伙呢?” 碧落往外看了一眼,“估计又跟那小凤凰出去打架了。” 把月咏从地上扶起来后,摩十三在那疑似玻璃的物体上捣鼓了几下,就见那东西瞬间消失了。再往前走,月咏不敢再冒失,刚才出现的如果不是玻璃而是横着拉了条锋利的铁线什么的,那她估计现在已经变成两截了。 一路上,摩十三走一会儿停一会儿,看样子应该是在破什么阵法结界,不过月咏也看不懂,无聊得只能打量他们现在走的这条通道。高度估计有三米,宽度起码也有两米半,四四方方,算是很宽敞的了。只是这里深埋地下,沿途又设下这么多机关,这条路到底是通往哪里呢?宝库?洞天福地? 反正路的尽头肯定隐藏着一个大秘密。 见现在暂时还没有遇到机关,月咏问摩十三:“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下面有条通道的,你以前来过?” “如果来过,我就不会来第二次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而且看你刚才的样子,对这商王宫也相当熟悉嘛。” “不是什么地方都要亲自去过才会熟悉的。”摩十三停下脚步看着她,“你以为我这一天里都光躺在那儿了?” 月咏先是迷惑,随即露出难以置信地表情,“那墙上可都是抑制灵力的法咒,你的魔气也能钻出去?” 摩十三也不回答,只露出一个神秘的笑,侧头看着两人面前那扇青铜大门,说:“先打开它再说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六章青铜棺椁 月咏看着眼前这扇巨大的青铜大门,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个时代的炼铁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可这里,包括关他们的那间石室全都用的是青铜门。就像所有的建筑都是殷商时期的风格一样,这应该和桃源乡主人的怪异喜好有关吧。 只是这门上的花纹未免也太抽象了点,月咏盯着看了老半天愣是一点没看明白。整道门并没有能打开的缝隙,也就是说,这与其说是道门还不如说是面青铜铸的墙。 “姓摩的,你确定这是一道门?依我看,要想打开它,估计只能炸开。”她伸手在上面敲了敲,听声音后面应该是空的。 “这当然是道门,只不过先得把开门的地方找到而已。”摩十三眼中渐渐泛起一抹红光,五根手指抵在门上。随着他眼中红光越来越盛,那青铜墙面竟然震动了一下,随即上面那些抽象的图案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一样,飞快地移动起来,看得月咏眼花缭乱。 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十秒钟,很快,青铜墙上出现了一幅新的画面。 细长的嘴巴,尖尖的耳朵,居然是只狐狸的图案! 可那又不仅仅是一只普通的狐狸,在那优雅的身体后面盘绕着九条尾巴,额间是一个宛如新月的印记。 九尾天狐?! “这怎么可能……”月咏完全看呆了,她做梦都没有想过会在这种地方看见九尾天狐的图像,这意味着什么? “开门吧。”摩十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手被他抬起,“触摸那个印记。” 月咏忍不住按他说的又朝九尾天狐的额间看去。不得不承认,这图像雕刻得栩栩如生,那一双细长的眼睛就像活的一样,深邃如浩渺的夜空。仿佛看透了世间一切,深藏着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也不知是在摩十三的带动下,还是她自己情不自禁,月咏的手抚上了那块月牙印记,冰冷的触觉传来,随即,就像受到了召唤似的,她的额间也渐渐亮起一快同样的印记,眼眸刹那之间泛起清亮如水的光辉。 就在那片清辉的照射之下,面前的青铜大门以九尾天狐像为中心旋转着消失了。 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间偌大的石室。四周的石壁上画着山川草木和各种飞禽走兽,但最奇异的是那一幅幅画面竟然是活动的!奔腾的江水在流动,苍鹰从雪山上掠过。一望无垠的草原上是成群的牛羊,可就在牛羊的旁边就是小桥流水的江南,一处处精致的园林。 仿佛那三千里江山河图就浓缩在这四面墙上。 月咏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惊讶了,她茫茫然地走进石室,抬头竟然一眼就望见了夜空。仿佛这里并没有穹顶似的。只是任何地方、任何时候的夜空都没有这里的美丽,皎洁的明月,所有的星辰都在她的头上缓缓转动着,投下清冷的银光。 恍如梦境。 “这是幻术,看来这里的主人是想把世间所有最美的景色都给予那个躺在棺材里的人。” 棺材?摩十三的话让月咏恢复了清醒,她连忙朝石室的中间望去。只见那里伫立着一座两米高的石台。石料莹白如玉,呈现半透明状,最顶上放着两个巨大的青铜棺椁。 难道这里竟然是一间墓室?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那棺材里又躺的是谁?”月咏终于忍不住问道。 “看了不就知道了?”摩十三却依旧卖关子。拉着她往高台走去。 高台的四周有一条一米多宽的水渠,里面流动着银白的液体。水渠之上架着一座精致的玉桥,月咏发现上面雕刻的不是传统的龙和凤,而是一只只神态各异的狐狸,从桥的这头到那头。狐狸的尾巴也渐渐增多,最终定格在桥尾的九尾天狐上。那一双双细长的眼眸在头顶清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好像都在注视着她一样,连目光都跟着她缓缓地转动。 踏上高台的玉阶,两个棺椁的前面还有一块一人多高的玉壁,上面刻着的文字,月咏一个也不认识,不过看起来有些像那些殷商时期出土的青铜器上刻着的金文。她现在已经彻底糊涂了,这个地方明显和九尾天狐有莫大的关系,可为什么又会有两个棺材放在这儿?而且按摩十三刚才说的那句话,这里的主人是想把世间最美的景色给予那个躺在棺材里的人,应该是指一个人吧?那到底是躺在哪个棺材里的人呢? 月咏正想问他,就见摩十三突然皱了皱眉,说:“有人来了。” “啊?那我们赶快出去!”月咏这完全属于做贼心虚的心理,可是当她一转身却见墓室门口的那扇青铜巨门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将出路堵得死死的。更郁闷的是,这墓室里除了这中间的高台,什么东西都没有,根本没地方可藏。 这时,就听身后传来“轰隆”一声闷响,月咏奇怪地回头一看,见摩十三居然把左边的那个棺椁盖推开了。 “你不是打算去和死尸躺一块儿吧?”月咏的脸瞬间变白,看那棺椁的年代,那里边的主恐怕已经变成千年老僵尸了,她才不要和怪物同床共枕。 “里面是空的。”摩十三白了她一眼,“快过来。” “空的?”月咏好奇地走过去往里边一看,青铜椁里套着的第二层玉棺竟然真的是空的。可还没等她多问两句,摩十三已经拉着她躺了进去,手一推,棺材盖儿又回到了原位,眼前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玉棺底部应该铺着丝帛之类的东西,还不是很硬。只是这里面的面积躺两个人实在有点挤,月咏几乎整个人都窝在摩十三怀里,额头正抵着他的下巴。 心跳蓦地有些加速,她想离他远点,可刚一动,腰就被揽紧,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别动,有人进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那青铜大门开启的声音,随即响起一阵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有两个人。 “姐姐,我就说这里不可能有人吧。”一个稍显稚嫩的女子声音隐隐传来。 “还是好好查看一下,娘娘说了绝不能让那两个人进到这里来。”被叫做姐姐的女子明显要沉稳许多,一边吩咐一边已经开始四处查看。 所幸她们并没有靠近中间的高台,想来是对那两个棺椁很是敬畏,而摩十三早已将他和月咏的气息消去,两个女子检查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踪迹就又离开了。 待两人的气息消失在墓道中,摩十三收回神识,对怀里的月咏说:“人走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竟然迟迟没有听到她的回应。 “月咏?”他有些奇怪地抚上她的脸,却触到一片滚烫,心头一惊,声音里立刻带上了几分紧张,“月咏,你怎么了?” “……大王……”怀中人蓦地传来一声呢喃,声音还是月咏的声音,可听上去却是那么的陌生。一开始几多婉转娇媚,可最后的余音却化作一声长叹,隐藏多少悲凉。 随即一双小手抚上他的脸,月咏口中滚烫的气息已经贴上他的唇,“大王……” 火,四处都是肆虐的大火,不时还有被烧断的房梁掉落在身边。 月咏发现自己正沿着楼梯飞快地向上跑着,她的心里很急,好像跑慢一点就会失去最珍贵的东西了。 可是,遇到火灾的话不是应该往下跑才对吗,她怎么还会不停地往楼上跑? 等等,不对劲儿啊,她不是跟摩十三躺在一个棺材里的吗?怎么眨眼就出现在这个地方了? 眨眼……眨眼……对了!她刚刚是想离摩十三远一点,往后一退,结果后脑勺就触到了什么东西上,一瞬间,上面传来一股莫名的灼热,而且很快就传遍了她的全身,让她动弹不得,神智也渐渐模糊起来。等她再一清醒就看见眼前这令人莫名其妙的一幕了。 不是吧……难道是鬼上身?月咏想到自己是躺在棺材里的,心头一紧,想要挣扎,可身体完全不停使唤,只一个劲儿地往上跑。 那种感觉就像有另一个灵魂在她身体里一样。 大约又跑了好几分钟,月咏终于冲上了最顶层的楼台。可这里已经完全化作了一片火海,所有的丝幔、器具都已经被大火吞噬。而就在这片火海之中,有一个男人正面向楼台的外面,背对着她站着。 那人身材高大魁梧,身上的衣服样式看起来很是古老,头顶上似乎还戴着一顶王冠。明明从来没见过,可她的心却猛地一痛。 “……大王……”幽幽的一声呼唤,娇媚中又带着无限凄婉。 这、这是她叫的?! 却见那男子身躯一震,良久传来一声苦笑,“爱妃,这可是你想要的?” 心又是一阵巨痛,月咏看见自己缓缓地朝那人走去,嘴里竟满是苦涩的味道,那是她眼角滑落的泪…… 她走到他面前,抚上他的脸,明明流着泪,脸上却绽开最动人的微笑,“……大王,臣妾愿与大王一同赴死……” 明明就在眼前,可刺眼的火光中,月咏却看不清男子的脸,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唇贴上了他那双冰冷的唇。 苦涩而炽烈的爱就在那一霎那爆发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七章苏婆婆的真实身份 月咏滚烫的气息从唇上传来,摩十三发现自己的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 她的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巧的舌已然滑进了他的嘴里,四处点燃危险的战火。 他知道她一定出了什么事,可是却迟迟不愿推开她。 终于,她的舌头找到了他的,一瞬间,疯狂冲溃了理智。他将她的舌头一卷,深深地回吻回去。 抵死缠绵。 这是月咏脑海中唯一残存的词语。熊熊的大火中,她竟然和那个男人紧紧抱在一起,唇齿相交,汗水混杂着泪水,却一刻也不想分开。 衣服层层褪去,裸露的肌肤甚至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炙烤,可是疯狂已经取代了一切。当后背抵上滚烫的地板,她看见他一点点靠近自己,面容逐渐清晰起来。 竟然好像是摩十三的脸…… 不,真的是摩十三的脸! 眼前的火海瞬间被黑暗取代。月咏发现自己正紧紧抱着他,他的发丝从她指缝间滑过,鼻尖嘴里全是他的味道,对于他的吻,她竟然热烈地回应着。 “唔……”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可全身已被他吻得酥软,想要挣脱的声音反倒变成一声暧昧的呻吟。 就觉他将她抱得更紧,唇瓣滑过她的脸颊,轻咬住她的耳垂,“月咏……月咏……” 低沉模糊的声音里,压抑着多少炙热的*与情感。 不可以……推开他……必须推开他……最后一丝理智在挣扎在叫嚣,可当他的唇再次覆上她的唇,当他的舌再次在她嘴里肆虐,她却把一切都忘了。 十三……那个声音响彻她的灵魂和身体,让她的手竟有些舍不得放开。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还会回应他的吻,为什么会有一种想在他怀里融化的感觉…… 蓦地一惊。难道自己对他……!不、不可能的…… 摩十三的动作却猛地停下,下一秒抱住怀里的月咏翻然跃出青铜棺椁,就听碰的一声,棺盖轰然落到地上,两人已经站在了高台之后的石壁前,而高台之上,苏婆婆正一脸寒霜地盯着他们。 “你们好大的胆子……” 强大的妖气从她身上暴涨而出,充斥着整间石室,月咏惊讶地发现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竟然渐渐变得光滑,满头的银丝也变作乌黑的长发。飘散的发丝在妖气中荡漾,犹如黑色的海藻。 风烛残年的老妇眨眼之间竟变作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一个月咏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丽最妖媚的女人。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勾魂摄魄,恍若火焰与寒冰的夹杂,月咏相信,只要被这双眼睛看着,无论她的要求是什么。一定都会毫不迟疑地答应。 只是为何她身后的妖气看起来如此像九条盘绕的尾巴? “好好看着,”耳边突然传来摩十三略带笑意的声音,“这可是你的前辈。” 前辈,什么前……月咏猛地呆了,脑中蓦地闪过刚才在棺椁里看到的景象……还有那青铜大门和玉桥上雕刻的狐狸…… “你、你是苏妲己?!” 女子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算不算是默认。只是把手伸向他们,“东西拿来。” “什、什么东西?”月咏可不记得自己拿过她的东西,神经依然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中。 苏妲己。涂山氏之后的第二只月狐,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她的故事,看过《封神演义》的人都很熟悉,可是直到重生到这个世界,月咏才知道那红颜祸国的背后有这么多秘密。她不是什么可恶的妖孽。反而是应天劫而生的神物,是女娲娘娘亲自派到人间推动新朝代开始的使者。虽然世人误解了她,却受到后世修真者的敬仰。但在传说的最后,她和涂山氏一样都莫名地失踪了。无论是大禹,还是周武王,他们的宏图霸业从这两个女人身上开始,可她们却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化作一个模糊的符号存在于后世修真者的典籍里。 但原来她一直都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这让月咏心里浮现一个古怪的念头,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不再是她们物种的唯一一只了?怎么有种找到组织了的感觉呢?只可惜现在跟组织闹了一点误会…… 妲己见月咏还在那儿死不承认,面色更寒,身后的九条尾巴已经越来越明显,“别在那儿装傻,快把东西交出来!” “我真没拿你东……”话没说完,月咏猛地停住了,有些迟疑地摸向自己的后颈,然后浑身一僵,从衣服里掏出一块火红的玉环。 不是吧……这鬼东西什么时候掉进她衣服里的?!等等,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她才会做那个稀奇古怪的梦?!梦里面那两个人,一个叫臣妾,一个叫大王的,莫非就是眼前的苏妲己和那个*而死的商纣王?! 可他们不是说要一起殉情的吗? “你、你怎么没有死……”话一出口,月咏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这不等于是承认知道这玉环的秘密了吗? 果然就见苏妲己的眼睛里已经快喷出火来,狠狠地瞪着她:“……你都看见了?” “不、不是的,我只是一不小心……我真不是故意的,是它自己贴到我身上来的……”月咏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可唯一的效果就是越描越黑,最后她彻底抓狂,一把抓过摩十三,躲到他身后,很没有义气地叫着:“是他让我躺进去的,你要找就找他算账。” “噗”,一个空无一人的角落突然传来一声笑声,随着空气的波动,一个邋里邋遢的大叔凭空出现了。 诶?月咏从摩十三背后探出脑袋,顿时看得傻眼了,这不是那天在客栈外面讨酒喝的烂酒鬼吗? “娘娘,我就说这丫头很有意思吧?”酒鬼挠着自己堪比鸡窝的头发晃晃悠悠地走到苏妲己的身边,却换来对方冷冷的一瞪。 “把玉环给我拿回来,还有。不准靠我这么近。” “是是是。”酒鬼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转身向月咏走过去,摊开手说,“拿来吧小丫头。” 月咏询问似地看了看摩十三,见他朝自己点点头,于是一溜烟地跑过去把玉环放到了酒鬼的手里,随即又一溜烟地钻回摩十三的背后。她算是明白妲己为什么让那大叔离自己远点了,一身酒气真能熏死人! “苏岛主,我想我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何不坐下来好好谈谈。或许你会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合作。”摩十三淡淡笑道,不知为何好像完全不在乎对方九尾天狐的身份。 “哼,你还没打算放弃吗?”妲己接过酒鬼递给她的玉环。冷冷一笑。 “本来是有一点,不过看到前日那群人,我又改变主意了。如果是以前,我想苏岛主你应该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他们走的吧,难不成真像他们说的……”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大家都是聪明人,也不用捅破那层窗户纸。 就见妲己的神色微微一变,良久,嘴角慢慢露出一抹妖媚的笑容,“有意思,那就把你的计划说来听听吧。” 月咏坐在栽满奇花异草的花园里。闻着几欲醉人的花香,有些郁闷地看着对面正打着酒嗝的烂酒鬼。 “暗羽大人,您的酒来了。”一个侍女端来了第七瓶酒。恭敬地放在桌上后,躬身退下。 月咏现在已经知道眼前这位“骗”走她一坛醉仙酿的颓废大叔正是妲己手下“暗影”的首领——暗羽。 说实话,她真得很难将眼前这人跟那个名字和那充满神秘气息的暗杀事业联系在一起。 所以说,真相有时候真得很让人崩溃。 “我说暗大叔——” “诶诶诶,什么暗大叔。我有那么老吗?再说了我又不姓暗。” “哦……那大叔……” 暗羽无语,“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月咏凑过去讨好地给他满上一杯酒。“我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我的朋友?” “你说那只火凤?” “是啊是啊,还有她老公,一只鸑鷟哦,能不能都让我见见?” “这个嘛……那火凤呢倒好说,至于那只鸑鷟就……诶,你拿我酒干嘛?!” “不带我去,就把那坛醉仙酿还我。”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那酒都喝到肚子里去了,你叫我拿什么还你?” “这我不管,拿不出酒,就带我去!” “哼,就凭你一个小丫头也想威胁我,没门儿!” 半个时辰后。 “呐,你朋友就在里面。”暗羽挫败地挥手让两名暗影离开,打开了房门。 “月咏,怎么是你?”正坐在房中的凤瑶惊讶地看着月咏,她怎么会和暗影的首领在一起? “说来话长,这事儿以后再说,咱们现在赶快去救玄悠大叔。”月咏冲进去一把拉起她就往外走。 “喂,小丫头,明明只说见一面,这么现在又变成放他们出去了?”暗羽在后面悲号。 月咏停下来瞪着他,“你好意思破坏人家夫妻幸福吗?放不放,就听你一个字,要是不放就把酒还我!” “得得得,我放还不行吗?”暗羽举手投降,什么叫鸟为食亡,他今天算是彻底明白了。 凤瑶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月咏却在肚子里狂笑,乖乖,九娘的那坛酒真是“实惠”。 可她却不知道,事实哪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暗羽叹了口气,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前面,什么必须听从月狐命令的破家规,他一个还伺候不过来呢,这还又跑来一个。 ps:后续情节有些卡文,大家是想虐的还是不虐的呢?纠结ing……(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八章以血换血 位于墓室正上方名为摘星楼的最顶层,清风拂动白色的丝幔。 苏妲己听完摩十三的计划,忍不住笑出了声,“再怎么说我也是九尾天狐,你居然想让我帮你做这件事,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有吗?我不觉得。”摩十三淡然地拨动着杯里的茶叶,“正因为你是天狐,我才会找你合作。而且这件事对你来说很简单也很有好处。” “哦,是吗?” “当然。第一,那群人我会帮你解决。第二,你之所以建立这个桃源乡,收留那些亡命徒,不外乎是想替那个躺在棺椁里的人报仇。接受我的提议,不是对仙界最大的报复吗?”摩十三的声音很低沉,仿佛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苏妲己盯着他看了良久,突然妖媚一笑,“这么强的魔音,你身上……有魔族王族的血统吧?可是看起来似乎又不是纯血啊……” “这个很重要吗?”摩十三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就像他们说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的确不重要,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你为什么能来到人界罢了。”苏妲己的笑愈发意味深长,“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那件事对我来说并不简单。我可以实话告诉你,要动用那个力量,会消耗我极大的灵力,以我现在的身体无法做到这一点,否则也不会让那群人活到现在。其实你又何必来找我呢?那个小丫头很快也会具备你想要的力量的。” “如果她会答应,我也不需要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这也不一定吧,女人一般都会对喜欢上的男人死心塌地的。那三刀,还没把她的心栓在你身上?” “我倒是希望如此,只可惜……她不是这种女人……”摩十三放下手里的茶杯,“还是说正题吧苏岛主,你到底同不同意?” “呵。你再让我考虑考虑吧,这件事可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玄悠!” 商王宫的温泉池边,凤瑶像一道红霞一样冲到一根青铜柱前。那柱子的顶端有一根极粗的青铜链,另一头拴在一只紫色凤凰的脖子上,无疑正是玄悠的原型。但很明显,他已经非常虚弱,羽毛上只偶尔闪过一两道纤细的电光。当听到凤瑶的呼唤,他的身体动了动,双眼缓缓地睁开,“凤……瑶?” “是我。玄悠。都是我的错,我们不来疗伤,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凤瑶将玄悠抱进怀里。眼中已经闪着莹莹的泪光。 鸑鷟抬了抬头,可是力气不够又垂了下去,“你别难过,我没事的……只是有点累,很快就能恢复的……“ 月咏在一旁已经看得七窍生烟了。食指、中指和拇指间闪过银色的电流,在暗羽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你们是不是折磨玄悠大叔了?” 暗羽痛得大叫一声,揉着自己的胳膊跳到一边,委屈得不得了,“我说姑奶奶。这你可就冤枉我们了。那鸑鷟自己和我家娘娘定下约定,用自己的凤凰血来换无根泉水,大家你情我愿。童叟无欺啊。” 凤瑶闻言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玄悠,眼泪终于决堤而出,滴落在他黯淡的羽毛上。“原来那些泉水是这么来的,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了。我们先给他疗伤吧,也不知道伤没伤到本元。”月咏把手向暗羽一摊。“钥匙呢?” 暗羽这次却没有动,“小丫头,这鸑鷟的血是要用来给娘娘疗伤的。你也看见那天的情形了……” “我知道。”月咏打断他的话,“你能放了凤瑶,我已经很感激你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比起鸑鷟的血,月狐的血应该对妲己娘娘的伤更有效吧。” 暗羽还没来得及阻止,月咏已经用手中变成匕首模样的月影剑割开了自己手臂上的血管,鲜血很快流满了白皙的肌肤。她本来就站在温泉池边,立刻蹲下身将手臂泡进水里,一簇簇鲜红渐渐将清水染成了淡淡的血红。 “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乱来呢?”暗羽叹了口气,却也不再阻止她。血已经流了,而且同为月狐的血,的确对妲己的伤有很好的疗效。 “你放心,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你好好看着还要多少,我可不想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幸亏这无根泉水有镇痛的作用,月咏还有心情贫嘴,只是随着血液越来越多的流失,眼前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记不清后来发生什么了,反正再睁开眼时,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眼前是摩十三那张黑得能和锅底相媲美的脸。 “是不是我一不在,你就能想到办法折腾自己?” 瞧瞧这话,说得她好像自虐狂一样。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月咏把嘴一张,“我要喝水。” ……这个死女人……摩十三脑门上爆出两根青筋,居然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 “喂,我很渴诶……”见他老半天没动静,月咏再次发出抗议。 “要喝自己倒。”摩十三继续黑着脸。 “喂喂喂,你这是照顾伤员的样子吗,哪有叫人家自己倒水喝的?”月咏从被子里举起自己缠满了绷带的左臂,“再说了,你叫我怎么倒?” “……”摩十三强压住肚子里的怒火,站起身,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却又不把她扶起来坐好。 好吧,咱也不能要求太多对吧?月咏默默地叹了口气,用“幸存”的右手支撑着身体坐起来靠在床栏上,然后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呼~~~终于活过来了……” 摩十三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家伙的表情……怎么这么像在闹别扭呢?月咏的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恐怖”的念头,默默地咽了口唾沫,迟疑地问道:“呃……姓摩的,你到底怎么了?唔……” 她身子一僵,已然被摩十三紧紧抱住。 “你还差我三刀对吧?” “呃,好像是吧……” “……” “是是是,我欠你三刀,行了吧?” “那你这条命就是我的而不是你自己的了。” “不是吧,有你这么算账的吗?唔……” 嘴唇被强硬地封住,月咏的心猛地跳起,竟然又想起在青铜棺里两人热吻的场景,想起那种即将在他怀里融化的感觉,身体竟渐渐开始有些发热。 用力吮吸了一下她的唇瓣,摩十三这才放开她,呼吸竟也有点急促,“说,是你的,还是我的?” “是我……唔……是、是你的!”眼看他又要靠过来,月咏连忙改了口。 嘴角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摩十三捏起她的下巴,微微眯眼说道:“那么从今以后,你要是敢再做出这种事……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呵、呵……”月咏嘴角抽动着干笑了两声,这都什么世道啊,难不成以后连自杀都得打申请了? “好了,你再休息一下。” “哦……” 一分钟后。 “我说,你能不能放开我?”月咏终于忍无可忍地说道。 摩十三收紧两只胳膊,将她抱得更紧,“不能。” 月咏无语地瞪着他,这样她的伤能好才怪了。 “月咏……”他的气息突然滑过她的耳朵,痒痒的。 “干嘛?” “那个时候你在青铜棺里看见了什么?” 一说起青铜棺里的事,月咏的脸又莫名地红了,幸亏低着头他看不见,连忙把梦里的那场大火和火里的两个人告诉了他。 摩十三闻言了然一笑,“看来我猜得不错,另一副棺材里果然躺得是那个人。妲己想陪他一起死,可最后没有成功,于是只放了块玉环在自己的棺材里。” “你说的那个人是纣王吗?”月咏还是有些惊讶,“想不到最后妲己竟然真得爱上他了,可还是要毁了他,心里一定很痛苦吧……” “那你呢?”摩十三突然抬起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如果上天让你毁了我,你会怎么选择?” 与此同时,温泉池里已经挂满了灯笼,在夜空中犹如一簇簇跳跃的火焰。 暗羽坐在一根柱子后面,举起酒坛喝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在他的前襟上。他随意地擦了擦嘴,叹了口气,问柱子后的人:“娘娘,你真打算和那魔头合作?” 苏妲己泡在泛着微红血光的温泉池里,抬头望着天,幽幽地说道:“有何不可?” “可是……如果让那位大人知道了的话……” “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当初他知道这桃源乡是我建的,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关系的暗羽,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当年犯下了多大的错。而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他还会不会再重蹈覆辙,为了那所谓的‘天道’……” 暗羽闻言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化作一声了长叹。他知道她心里的恨,事隔这么多年依然没有消退,可即便是这么做,即便处处与仙界作对,她思念的那个人终究不会复活了,这么做,只不过是自己折磨自己罢了。 可是再痛苦又如何,她放不下心中的恨,他就只得陪她一起走下去,哪怕最后天雷加身,万劫不复。 谁让他的一生都是为了侍奉她而活? 谁让他的心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九章真名 如果上天让你毁了我,你会怎么选择? 从入定中猛地醒来,月咏有些发怔,良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几天了,摩十三的声音总是萦绕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她还记得他问这句话时的眼神,认真到……让她忍不住想逃。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仿佛突然之间才意识到,他说的那句喜欢,不是玩笑。其实她早该意识到的不是吗?谁会为了一句玩笑而捅自己三刀? 只是心里一直在逃避罢了…… 可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又该如何选择? 脑子里一团乱麻,月咏下了床,决定出门走走。这几日倒是很少看见摩十三的人,她隐约觉得恐怕和上次要反抗妲己的那群人脱不了干系。不知道他和妲己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 一边走一边想,正当她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儿了的时候,突然从宫殿群的南边传来强大的魔气。她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走去,没走多远,就有一个侍女前来禀报说摩十三让她过去。 这家伙什么时候连妲己的侍女都能使唤动了?月咏狐疑地跟侍女走去。刚穿过一条游廊,就见前方的草坪上出现了好几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摩十三身边的是魇修和那个好像叫“因驰”的少年。而另一边则是凤瑶、玄悠以及和他们抱在一起的……凤舞?! “月咏!”凤舞正在玄悠怀里撒娇,一回头看见她,大叫一声,向她跑了过来,飘动的紫发犹如一道瑰丽的彩虹。 月咏微笑着看着她,等她跑近了,举起右手——在她脑门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哎哟!月咏你干嘛打我?”凤舞抱着脑袋委屈地看着她。 “谁叫你居然敢给我玩失踪的?!”月咏瞪着她。“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声不吭地跑出去,害得大家有多担心?你说你要是碰上了坏人怎么办?我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凤瑶和玄悠相视一笑,而摩十三、魇修、因驰三人则集体沉默,她说的坏人应该就指的是他们吧…… “……月咏,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不敢了……”恐怕也只有在月咏面前,凤舞才会这么乖乖地认错,小脚不停地在地上画着圈儿。她知道月咏为了救她差点被那个黄泉给杀了,心里一直很内疚。连忙关心地问道,“你的伤要不要紧啊?” 见她认错的态度还算端正,月咏心里的那口气也算消了。摸摸她的头,“放心,没什么大碍了。” “咦?那你的手怎么会缠着绷带?” “呃……这里的蚊子多,被一只特大号的蚊子给咬了……” 众人:“……” “对了,月咏。”见她不再生自己的气。凤舞一下又活跃起来,“你猜我们来的路上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了?”月咏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小孩子的性格就是这样,很快就能把一切不开心的抛在脑后。 “九辨老头儿带了好多人堵在这小岛的外面,让他们把你交出去呢。”凤舞说得兴高采烈,小手一指摩十三。在她看来,火拼那可是一件相当值得兴奋的事。 月咏一听,却大惊失色。“师父他们来了?” “是啊,不止是昆仑派的人,还有什么蓬莱、蜀山的,反正很多啦,我就只认识九辨老头。倾城……唔,还有无尘!” 师兄…… 像被一记重锤狠狠敲了一下。月咏的身子微微一震。 摩十三将她的神色都尽收眼底,尤其是说到那个无尘的时候,她的眼中明显滑过一丝异样。 难道这么久,他还没能将那个人从她心里驱逐出去吗? 心中那条名叫嫉妒的毒蛇再次缠绕上他的心,让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月咏的手,往旁边的悬崖走去。 “喂,你干嘛!”凤舞跳着脚就要跟过去,身后蓦地伸来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回头一看,又是那个天天跟她打架的因驰,暴脾气顿时上来了,“放手,现在没心情跟你打架。” 少年却无动于衷,“不想死的话,现在就不要过去。” 当走到众人的身影都看不见了的时候,摩十三却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月咏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轰”,巨大的海浪重重地拍击着海岸。摩十三似乎终于清醒过来,停住了脚步。他放开她的手,背对着她,也不知在想什么,就那么一声不吭地站在悬崖边。 黑色的衣角被海风吹起,挺拔的背影有些萧瑟,有些寂寞。 月咏的心底涌起一股苦涩,她知道,该是告别的时候了。 “那个……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她踌躇着不知该说些什么,脑子里就只能想到这句话。 摩十三依然沉默不语,气氛越发得凝重。 月咏不禁苦笑起来,这感觉怎么这么像生离死别似的?忍不住伸手拉了拉摩十三的衣袖,“喂,姓摩的,你干嘛不理我啊?” 她那句熟悉的称呼,终究还是让摩十三的心颤动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看着她,却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不姓摩。” “不姓摩,难不成你还姓十三……”月咏故意跟他胡搅蛮缠,气氛终于有些松动。 这个死女人……摩十三皱了皱眉,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我的名字叫夜摩天,给我记住了。” 夜、摩、天……呵,倒的确是个和他很配的名字。月咏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着天上盘旋的白色海鸟,淡淡一笑,“知道啦。” “什么叫知道了,给我好好记住!” “都说知道了,你很啰嗦诶。”月咏偷偷一笑,每次他忍不住抓狂的时候,好像都特别有趣。“对了,那你干嘛给自己取个名字叫十三?这个数字很不吉利诶。” “……因为我排行十三……”摩十三,不,应该叫夜摩天才对,慢慢放开她,眼神中有着某种她看不懂的东西。 竟然让她有些心疼。 月咏连忙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想不到你爹还挺能生的嘛!” 夜摩天的额角爆出两根青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可终究还是拿她没办法。 “走吧,我送你出去。” 低沉的声音让月咏的心再次涌起一股酸涩。 两人走回到刚才的草坪后,月咏问起凤瑶夫妇今后有何打算。 凤瑶和玄悠对视一眼。说道:“那个暗羽跟我们说,有了你的血,苏岛主不会再为难我们了。所以我们决定……还是暂时住在这桃源乡里。” “为什么?”月咏闻言有些惊讶,妲己的脾气似乎经常变化不定,留在这里万一她哪天又想来个“凤凰血桑拿”了怎么办? “月咏你有所不知。凤族的势力之大,远远超出你的想象。”玄悠接过话头,“如今我和凤瑶的功力都还没恢复到从前,到了外边反而更危险。” 月咏这下明白了,敢情这十年来,凤翔那老家伙还没打算放过这对苦命的鸳鸯。估计火凤族的暗杀者到处在寻找他们的下落。 “这样的话,你们留在这儿也好,暗羽大叔应该会照顾你们的。凤舞。你也留在这里吧。” “啊?为什么?!”凤舞大惊。 “你爹娘身体都还没恢复,呆在他们身边好好照顾他们,这才是为人子女该做的事,懂了没?”月咏用力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 其实她真正的用意是不想让这丫头掺进正邪双方的争斗中去。因为她知道,此番出去以后。双方的冲突恐怕已经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她是逃不过了,那能走一人是一人。 “好啦,我留下来就是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爹娘的。”凤舞瓮声瓮气地说道,逗得月咏和凤瑶夫妇都忍不住笑起来。 “那我就走了。”月咏最后摸了摸凤舞的头,想不到这么快又要和她分开,强压住心里的不舍,她走到了夜摩天的身边。 最后看了这一家三口一眼,她祭出月影剑,和夜摩天、魇修、因驰三人一起飞上了桃源乡的上空。那里的阵法已经打开一角,供他们离开。 飞出那道缺口,等她再回头看时,别说人了,就连整个小岛都不见了,眼前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海雾。 这应该就是桃源乡隐藏于世的秘密吧。 大约又飞了半个时辰,四人才离开了那片被浓雾遮盖的海域。月咏一眼就望见,前方的空中出现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 却并非九辨他们。 两道黑光瞬间从人群移到了他们的面前,正是碧霄和黄泉两人。 再次见到黄泉,气氛颇有些尴尬,月咏看他的脸色不太好,应该是那次被摩十三打伤了还没好。 话说当这家伙的手下还真是可怜…… “月咏姑娘。”一个冷艳的声音突然响起,居然是从来没跟她说过话的碧霄。月咏从魇修那儿听说过,她好像是黄泉的老婆,不过还真是想不到这个闷油瓶居然能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月咏决定有时间好好八卦一下。 “上次的事我代黄泉向你道歉。” 被这么漂亮的美女道歉,月咏立刻就决定原谅他了,摸着后脑勺笑道:“呵呵,没有关系的啦,反正我的伤已经好了,只要你们下次别再……呃……你们不会再打算杀我了吧?” “绝不敢再有下次。”碧霄恭敬地答道,就连黄泉也垂下了头。 他们的举动着实让月咏吃了一惊,殊不知,在实力决定一切的魔族中,等级是最为看重的,就像低等魔兽会完全听从高等魔族的命令一样,既然她已经成为了夜摩天的女人(他们是这么认为的),那也就成为了他们必须服从的主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章降魔金光 月咏对两人的举动很是吃惊,不过随即想到他们会这么恭敬大约是看在夜摩天的面子上。干笑了两声,她正准备问九辨他们在哪儿,突然就从远方传来冲天的厮杀声。几人的神色都为之一变,不远处的魔道人众也骚动起来。 很快,一名黑衣人飞到夜摩天的面前,禀报道:“启禀主上,正道的人突然发动了攻击!” 月咏闻言大惊,师父和师兄既然知道她还在魔道的手里,绝不会这么草率地进攻而不顾她的性命,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就听夜摩天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道:“对方似乎起了内讧,攻击我们的大部分是蜀山派的人。更有火凤族铸造的火网,将我们的人分散开来。事出突然,我方人马……损失惨重。” 夜摩天微微皱眉,看来他真得有些掉以轻心了,忘了对方也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合作无间。本来打算不动兵戈地将月咏送回去,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他冷冷一笑,转眼间便做好了部署:“碧落、黄泉,你们带上一队人,去会会那些喷火的畜生。不用手下留情。” 两人领命,瞬间消失了身影。而月咏听着他最后一句话里的寒意,心微微一颤,这时的夜摩天跟在她面前的摩十三完全判若两人,冷酷无情,仿佛任何生命在他眼里都犹如草芥。 不过凤翔那老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不用管他的死活……月咏这么安慰着自己。 然后就听夜摩天继续说道:“魇修带人留守,因驰跟我走。” 因驰立刻应诺,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而魇修则苦笑着说道:“殿下,您不用替属下我着想。照现在的情况看,清鹤肯定是来了。我跟他之间的恩怨也是时候了结了。你还是让因驰做后备军吧,反正那些人也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 因驰一听这话,娃娃脸瞬间变得杀气腾腾,手中横握一把暗红色长柄镰刀,雪亮的刀刃指向魇修的脖子,“你的恩怨自己去解决,我可是一直都当先锋的,到这儿来以后就没机会舒展筋骨。” “现在又不是行军打仗……” “我不管,反正别打我的主意!” “够了。”夜摩天及时制止了两人毫无营养的争吵,冷然地望着厮杀声传来的方向。“你们二人兵分两路从旁协助我正面进攻,现在看来,恐怕不只有蜀山和凤族那么简单了。” 不知他感应到了什么。脸色竟有些凝重,眼神中甚至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月咏还没弄明白,就被他一把拉到身边,飞速地朝前飞去。 待两人越飞越近,月咏才发现就在他们说话的期间。战况已经变得非常惨烈。正邪双方的人马死死地咬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解。她毕竟是在正派里长大的,而且三派联合比试的时候,也和蜀山的弟子有所接触,心到底还是偏向他们的。看着不断有人受伤,心已开始隐隐作痛。而夜摩天的到来,无疑提高了魔道众人的士气。就听喊杀声震天响起,魔道那些人的眼里开始冒出嗜血的红光。各种古怪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法宝武器纷纷祭起。 “啊!”一声惨叫从右方传来,月咏转头望去,竟是一名年轻的蜀山弟子被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咬住了肩膀。光看那骷髅头散发出的阴森绿气,就知道剧毒无比,何况那名操控骷髅头的魔众已然将手中尖骨刺向他的胸口。月咏再也忍受不了。一把挣脱夜摩天的手,御剑飞去。千钧一发之际,挥剑挡下了那柄尖骨,同时左手一掌击在了那魔众的胸口上。她这一掌,蕴含着冰寒和雷电双重剑气,顿时将那人打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十几米。 “没事吧?”月咏一把扯掉那蜀山弟子肩膀上的骷髅头,可他的伤口处已然变作了乌黑,若不及时处理,一定会毒发身亡。她连忙封住他肩膀处的穴道,防止毒素扩散,同时取出一颗解毒的丹药塞进他已经咬紧的牙关里。丹药入喉,那蜀山弟子的脸色明显好转,月咏正要扶他去找九辨他们,一转身就看见夜摩天正站在三丈以外的地方,默然地看着她。 他没有制止她救人,可他的眼神里却分明是一片失望。 她的心,永远是偏向那一边的吧,他其实早就知道……只是真到面对的那一刻,始终还是无法释然。 “……对不起。”月咏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知该说什么来解释,或许本来就不需要解释。他们现在的距离,不仅仅是三丈,中间还隔着一道正邪不两立的鸿沟。 但那蜀山弟子的伤势已经不容她再多做耽搁,一咬牙,决绝地转身,带着他往外飞去,空留下身后夜摩天寂寞的身影。 可是很快,她就深深地后悔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 就在她飞出双方战圈的那一刻,更高处的空中突然出现一大片金光。那耀眼的光芒中传来浩荡正气,凡是被金光所及的魔众都只觉呼吸一窒,全身气血逆流,大有魔气涣散之象。而站在金光中央的夜摩天则缓缓抬起了头,双眸已变作一片赤红。 虽不知那金光是什么,可看着正道的人迅速撤出战圈,还有那金光中传来的降魔真气,月咏也能明白这定然是什么专门克制魔道的阵法,很有可能就是针对夜摩天而设的,否则怎么她一离开他的身边就出现了呢? 难道!她心中又是一惊,刚才的那些攻击根本就是为了引他出来? 可是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啊!月咏把那蜀山弟子往附近一人的怀里一塞,想也不想地就要往回冲,却猛地被人从后面抓住。 “月咏!” 她身形一滞,愕然地回头,“师兄……?” 那熟悉的俊朗容颜,不是无尘又是谁? 只是此刻她已经心急如焚,只想抽回自己的手,“师兄你、你放开我,我要……” “你不用担心,那魔头已经被困住了。”无尘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仍是拉着她不放手,免得她做出什么傻事。 一时间月咏也不知该说什么,难道让她告诉他她要去救那个魔头?只得又焦急地回头看向夜摩天那边,希望魇修他们能过去帮他。 但她却不知,因驰已经被蜀山派三大长老围攻,而魇修也被人绊住了脚步。 魇修一看见那片金光就知不好,能施放这个阵法的人绝不可能是人界的修真者,如果不是仙界派来的人那就只有可能是他们了…… “怎么,这个时候还想着你那个主子?”一声不屑的冷哼从对面人的嘴里传来。 魇修默默地收回视线,冷眼看着他,“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没变啊……大师兄。” “哼,你这个背叛蜀山的人不配叫我大师兄!”说话的人正是清鹤,只见他手中握着一柄法光灿灿的仙剑,怒目瞪视着魇修。 “我背叛蜀山?呵,大师兄你不应该是最明白其中缘由的人吗?”魇修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午夜梦回的时候,不知师兄你有没有看见过月荷师妹的鬼魂啊……” “你少在那里妖言惑众!当初你沉迷美色,为了一只蛇妖亲手杀死同门师妹,这等畜生行径你还想抵赖!” “我打月荷的那一掌是轻是重,我想除了我和她以外,就只有救走她的师兄你最清楚了。只是最后那无关痛痒的一掌为何竟会变成致命伤,师兄,那就真的只有你知道了。” 清鹤的脸色随着魇修的话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以为你说这些,会有人相信吗?” “我从没想过让谁相信。”魇修的右手聚起一团魔气,渐渐凝聚成一柄长剑,只是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我只是对自己发过誓,月荷的仇,须由我亲手来报,因为这是我欠她的……” ……那你就去黄泉找她吧!清鹤不再多说,举剑袭向魇修,谁也没看见他眼中闪过的狰狞。 月咏看着那金光已经完全笼罩了夜摩天的全身,他附近的魔众能逃出去的都逃了出去,逃不出去的直接就化作了一股黑气。 可是为什么魇修他们还不来? 她能看见遥远的那头,夜摩天赤红的双眸正看着她,似乎一点也不在乎那降魔的金光。只是看着她,连那柄长刀都没有凝聚出来。 他究竟想干什么? 一股巨大的不安从心底涌起,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月咏甩开了无尘的手,朝那片金光冲去。 摩十三,你这个笨蛋! 看见那抹身影朝自己这边飞来,夜摩天的脸上渐渐浮现一丝笑意,这一把,他算是赌赢了吗? “原来,你也会笑的吗?”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幽幽地响起。 他的笑瞬间僵在了嘴角。 而月咏也在距离金光一丈远的地方被人拦了下来。 高大的男子,身后背着一柄巨剑,只是俊秀的左脸上却有一个十字的伤疤,犹如幽灵一般突然出现挡住了她的去路。 “月狐,回去。” 简洁的四个字,不是商量,不是劝告,而是命令。 若有不从,那巨剑定会决然地劈下,没有丝毫犹豫。 (ps:呃……好吧,最近断更断得有点厉害,想抽人的同志可以加群58246380)(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一章人界守护者 一股无形的压力从那身背巨剑的男子身上传来,月咏只觉呼吸一滞,瞬间明白如果她不按他说的做,那柄巨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劈下来。 可她却依然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对方,半步也不后退。 就在同时,月咏看见金光的上方出现了一名身着七彩霞衣的女子,冰肌玉肤,绰约身姿,恍若那些美丽诗句里描绘的神人。她俯视着夜摩天,脸上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漠然,可眼底却分明有一丝波动。 最奇怪的是,夜摩天居然也抬头看着她,那神情分明表示两个人是认识的…… 时间仿佛突然拉长了,月咏的视线里只剩下那两个相互对望的身影,无数的疑惑在她心里乱转。 那女子是谁? 为什么夜摩天看她的表情和平时完全不同? 他们……是什么关系? 可恶,为什么会觉得心里有种很不爽的感觉?! “是你?”夜摩天望着那女子突然低声地说道。 “……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吧?我也想不到,你居然能从那‘*御邪瓶’里逃出来……” “*御邪瓶”?月咏一惊,难道就是那个封印夜摩天的小瓶子? “快吗?”夜摩天的神情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可是在里面呆了整整一百年。不过算算时间,你们也该出来了,怎么,那两个没来吗?” “魔头,休得嚣张!”随着一声略带稚气的怒喝,又有两个身影出现在金光之上。只是月咏万万没有想到,其中一个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而另一个则是个身穿红色肚兜手拿火红缨枪的七岁孩童。 这、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哪吒吧? 就见那“哪吒”斜举着长枪。脸上是与容貌完全不符的严肃表情,“让你逃出来又如何,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听他这么说,夜摩天脸上的讥诮之色更甚,目光缓缓扫过包括那青年男子在内的四人,不屑地说道:“那这一次你们是打算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一个来?” 上一次他们就是四人联合才勉强将夜摩天封印,行为自然不算光彩,那孩童顿时恼羞成怒,大叫道:“这次我一人来会会你。” 举起红缨枪。就要冲进金光里和夜摩天搏斗,结果被他旁边的老头一把拉住,“冥火。不要上了他的当。他已被这降魔金光困住,你贸然冲进去反而让他有机会逃脱。” 语毕,老头转向月咏这边,捻须说道:“月狐,你速速离开。不要妨碍我们施法。” 听他这语气,应该还没有发觉月咏真实的意图。可这无疑让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一方面,她不想让夜摩天受伤出事,可另一方面,如果她现在不离开,那就是公然帮他。那就等同于背叛师门,与整个正道为敌! 别人的想法或许不重要,可是师父、无尘甚至是倾城。他们会怎么看她?失望、愤怒,还是从此断绝关系,变作了欲杀之而后快的仇人? 她不敢想象。 可是无论内心多么痛苦、挣扎,她必须马上做出选择,因为所有看着她的目光都开始变得怀疑起来。 这时。夜摩天的嘴突然一动,没有发出声音。可那唇形无疑显示了一个字。 “走!” 月咏浑身一颤,他居然叫她走? 为什么、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他还是在为她着想?! 可是你又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我越是不能走……月咏的手缓缓握紧了月影剑冰凉的剑柄。 “月狐,你究竟想干什么?”察觉到她的异样,站在她前面的男子已然起了疑心,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反手握住背后巨剑的剑柄。 眼见于此,夜摩天双眉一皱,黑色魔刀瞬间出现,在空中晃过一道残影,以破竹之势刺向男子的后背。 “噹”,刀剑相接! 月咏震惊地看着男子在电光火石之间拔出身后巨剑,以剑身挡住了夜摩天的攻击,而那黑色魔刀的刀尖已然刺穿了金色的光幕! “卑鄙。”男子冷哼一声,身上的剑气猛地暴涨,迫人的气浪直把月咏逼退了好几步。她举起双手挡在前面,心中突然悲哀地意识到,这种程度的打斗根本不是她能插手的…… 就在这时,无尘的身形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一指点出,瞬间封住了她的灵力。月咏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他拦腰抱起,退回到百丈之外的安全地带,不能移动的视野中,夜摩天的身影越来越远。 另一边,夜摩天见她终于安然离开,脸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随即眼中红光大盛,狂暴的魔气犹如肆虐的洪水,向四周弥漫开来,就连那金光也顿时黯然失色。 “想不到这魔头的修为竟如此之高。”九辨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月咏的身边,“合四大守护者之力设下的降魔金光竟也困不住他。” “守护者?”月咏惊疑地看着他,身形却还是不能动。 九辨叹了口气,看着她,也辨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有些事也是时候告诉你了……你可知道那魔头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月咏呆呆地望着他,夜摩天的真实身份……她、她怎么会知道?他根本浑身都是谜团。 就听九辨缓缓说道:“他,其实是魔界魔尊的第十三个儿子,幽冥轮王,夜摩天。” “魔界……魔尊……幽冥轮王?”这些陌生的词汇顿时让月咏陷入一片茫然。 “没错,如果真要说的话,还要从远古神魔大战讲起。”九辨凝望着远处的战局,声音辽远,缓缓揭开尘封的历史,“那时神族和魔族为了争夺人界,进行了几万年的战争,后来魔族终于被打败,退出人界,却在三界以外又建魔界。魔族王室的最高首领自封魔尊,实力堪与天帝相抗衡。” “天帝带领神族飞升仙界以后,本以为人界就此安宁,可没有想到,魔界和人界之间并非完全分开,而是存在许多相通的缝隙。其中有四个缝隙尤其巨大,天帝于是合众仙之力在这四个地方设下了结界,阻止魔族进入人界。这四个地方被称为四道“界门”,分别由一人看守。你看到的那四个人便是负责看守界门的人界守护者。” “我虽不知道那夜摩天是如何通过界门的,但他想做的事却很明显。那就是帮助魔族重夺人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二章鸢离的回忆 激荡的仙气与魔气轰然相撞,摩擦的锋面甚至发出尖锐的风声,一时间竟难分胜负。 白胡子老头皱眉道:“聊浅真是太冲动了,这个时候何苦与那魔头苦斗?全力控制住降魔金光方是正事啊。” “我倒觉得他做得对,那魔头实在太可恨了!”冥火将手中的红缨枪舞了个枪花,一脸憎恶地瞪着夜摩天,“上一次用这金光封印住那混蛋又如何,还不是被他逃了出来?何况这次连‘*御魔瓶’也没了。依我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让他灰飞湮灭!” “让他灰飞湮灭……呵,你有这个本事吗?”一声嗤笑轻轻响起,竟是从那彩衣女子嘴里发出的。 冥火闻言大怒,“鸢离,你这是什么意思?!”随即冷哼一声,“哦,我知道了,你那心里该不是还惦记着他吧?” “你胡说什么?”从来波澜不惊的声音里竟出现了少有的波动,鸢离面沉如水,眼中闪过愠怒的寒光。 “我有胡说吗?”冥火冷笑,“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玩忽职守,让那魔头混了进来,还帮他隐藏形迹!” “你!”鸢离怒不可遏,可是却无法反驳,努力想要尘封的记忆瞬间席卷全身。 她,是看守北方界门的守护者。 九州大地的最北端,没有人迹触及的冰寒之地,千百年来,她总是一个人静静地行走在漫天的风雪中,脚下是万年不融的冰川。 亦如她的心。 天气好的时候,她可以看见蔚蓝如洗的天空,冰蓝色的寒冰在阳光下闪烁着七色绚烂的光芒。可是天气不好的时候,铅灰色的乌云遮盖了一切,整个世界只剩下漫天呼啸的暴风雪。 本来,作为这里的守护神。她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这里的天气,但她却从不这么做,一切顺其自然,只做一个冷眼的旁观者。 为什么要去改变?改变了又能如何?风光再美,欣赏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这冰封的世界,除了她以外,没有一个活物。 每隔几十年,西方界门的守护者聊浅会来看她一次,给她带来一些沙漠里稀奇古怪的动物,譬如只会跑不会飞的蓝色三头鸟。或者剧毒无比却又美丽无比的响尾银蛇。 每次看到他带来的动物,她总会忍不住自嘲,就连那寸草不生的干涸之地。都有生灵生存,可为什么她这里到处都是水,却永远一片死寂。 但尽管如此,每一次,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在住的山洞里设下结界。让洞里成为那些动物适宜生存的环境。可是,普通的生灵又能活多久?再怎么呵护备至,再怎么延年长寿,它们的生命也永远不会比她的漫长。 只能一次次看着曾经鲜活的生命变作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曾经的美丽都化为尘土。 除非用仙丹将它们炼成非仙非妖的怪物。 可她却不愿……因为她知道这漫长孤寂的生命并不是上天的赏赐,而是一个牢不可破的枷锁。如同那扇她要一直看守下去的界门。 聊浅似乎是唯一一直陪在她左右的能活动能呼吸的生灵,可他却和她一样不爱说话。守护者不能离开界门太久,所以他每次来呆的时间都很短。除了把新的动物交给她以外几乎不说话。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她施法将山洞又变成另一个不同的环境,要不就是亘古不变地擦着他那把巨剑。 她问过他,为什么老是擦它?明明连出鞘的机会都没有…… 他却回答得很简单,为了除魔。 呵,她嗤笑。这么多年了,人界都不知换过几个天下了。可那传说中的魔族却一次也没出现过。 他还是不听,仍是一遍又一遍地擦着他的剑。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她才明白,原来他是对的。 那天,养了二十年的斑斓蝴蝶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它的尸体,翅膀上那有如眼睛一样的斑点逐渐失去光泽,直到变成一团乌黑,她才施法将它大如小猫一样的尸体仔细包裹在寒冰中,然后像抱婴孩似的抱着那块寒冰朝界门所在的山谷走去。 那片山谷是整个极地唯一不会被暴风雪波及的地方,宁静、沉寂,最适合做为墓地。她将每一只死去的动物都封在寒冰里,所以一块块冰雕都依稀保留着曾经的美丽,静静地矗立在界门的四周,恍若警戒的卫士,实际却更像陵墓中的殉葬品。 只是那一天,当她刚抵达山谷口的时候,就见空中有四道黑气向着四个不同的方向一闪而去。那种暴烈的气息……竟好像是魔气!震惊的她慌忙冲入山谷中,只见原本宁静的地方已经一片狼藉,所有的冰雕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寒气与黑气夹杂在一起,令她几乎看不清界门的情况。 所谓的界门其实并不是一道门的样子。它原本是一道连通魔界和人界的缝隙,后来被天帝在四周设下了三根龙柱,作为封印的阵法,一般情况下,缝隙是闭合的,只能看见一团不断旋转的犹如星云一般的黑雾。可是此刻,当她走到阵法前时,发现三根龙柱已经倒了一根,那团黑雾中间扭动着一条金色的线条,从里面射出金色的光芒。 竟是界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她身形巨震,难道刚才那四道黑气就是从这条缝隙中钻出来的魔族?!电光火石之间,也幸亏她还保留着一丝清醒,马上想到必须立刻关闭界门,不能让更多的魔族进来。天帝亲传的法诀念出,倒塌的第三根龙柱上亮起一圈圈法咒,缓缓地重新升起。 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却猛地从那团缭绕的雾气中扑出。她没有料到那里竟还有魔族埋伏,触不及防间一下被扑倒在地。强悍的魔气瞬间束缚了她的全身,一双赤红的眼眸出现在她的头顶。 那是一双魔的眼睛,可它的主人却让她呼吸一滞。 那是一张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脸,冷酷、邪恶,却又带着莫名的妖娆。垂落两旁的黑发,衬得他的脸更加的苍白,那双血眸深邃得犹如美梦与噩梦交杂的梦境。 这也许会是世上最美的一座冰雕…… 她心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苍白修长的手指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 对方举起的另一只手里,黑色长刀倏然出现,泛着寒光的刀尖直指她的咽喉,“把法阵停下。” 冷酷的声音里夹着令人胆寒的杀气,可她却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邪魅的脸,一动不动。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倒塌的龙柱已然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就见无边的神气波涌而出,关闭界门的阵法重新启动。 眼见于此,对方竟不再管她,飞身跃起,举刀朝龙柱劈去。 可是此刻三根龙柱的力量已经合为一体,法阵散发出浩荡的白色神光,与他的魔气猛烈地撞击在一起。 整个山谷都为之震动起来,满地的冰雕被气浪掀起,撞在周围的冰川上,粉身碎骨。若不是有护体神光,恐怕就连她都会身受重伤。 当一切终于又回归平静时,她手指一引,御风术卷去漫天的雾气、冰屑。她看见三根龙柱完好地矗立在原地,界门中的那道缝隙已然关上。而那个人倒在一堆碎裂的冰块之中,鲜血浸透了他黑色的丝袍,染红了他身下的寒冰。 她缓缓地走过去,发现他还有意识,微阖的双眸看着她,泛出冷冷的光。她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然后伸出手,用寒气封住了那正血流不止的伤口。 是的,她没有杀他,反而将他救回了自己住的山洞。在那之后的一个月里,她给他疗伤,照顾他的起居,要不是不知道魔族生活的环境,她甚至连山洞都会重新装饰一番。 可他却从不跟她说话,就连她给他宽衣换药时,也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似的。她也不生气,反正以前养的那些动物也不会跟她说话,她只要能在一旁看着他就行了。尽管他从来没有任何表情,可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侧面,都焕发出不同的光彩。 最重要的是,他拥有和她一样漫长的生命,不会在她之前死去。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迷恋这个美丽的生物了。如果有他一直陪在身边,就算还要在这冰冷的地方呆上一千年,一万年,她也不会再觉得寂寞。 至于他的身份,以及他是如何悄无声息就打开界门潜进人界的事,已经完全不重要,她只要瞒住其他三个守护者就行了。南方界门守护者冥火和东方界门守护者宫商,他们之间本来就少有往来,所以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过一段时间就会来的聊浅。不过他每次来都很有规律,距离下一次来的时间还有整整一年,所以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惜事实难料,那一次,聊浅竟然提前来了。当他捧着一颗不知名的蛋出现在山洞门口时,她正在给那人换药。裸露的身体,以及山洞里弥漫的魔气让聊浅一下呆住了。 “魔……族?!” 蛋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聊浅的手猛地握住了背后巨剑的剑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三章金色雷电 “魔族受死!” 聊浅反手将巨剑拔出了鞘,秋水一般的剑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山洞。 “不要!” 眼见剑光劈来,她竟是想也不想,直接挡在了那人的前面。 巨大的剑身生生停在了距离她头顶一寸的地方,聊浅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鸢离,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绝不!” “你疯了!他是魔族的人!” “我不管……” “你们演够了吧。” 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惊讶地回头,竟是那个人开口说话了!这是一个月以来,他第一次跟她说话,却没有想到如此的敌意。 “你说什么?我、我没有演戏……”她慌忙解释。 “神族的人会救一个魔族?呵。”他冷笑,可面容仍是俊美得让人心跳不已,“不用装了,你们也不用妄想从我这儿得到任何情报。” 她愣住了,难道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她照顾他就是为了从他那儿套取情报?那种不信任的眼神刺得她的心一阵阵抽搐。 “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说完这句话,她决然地转过身面对着聊浅,两指间一朵冰莲幽然绽放,聊浅的脸色顿时变了。 “你还要护着他?!” 无数晶莹的冰莲花瓣从冰莲上飞旋而出,在空中打着旋,看似柔弱,但只要沾上一点,无论你修为多么高深,都会立刻被冻成冰块。她凛然地看着聊浅,说:“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如果你还念着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就请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她说完这句话,整个山洞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过了许久,聊浅缓缓收回自己的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山洞。 “你好自为之。” 寒风送来这句残破的话。 她垂下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漫天的冰莲花瓣随着她手中的冰莲消失不见。她再次回头,看见那人正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眼神看着她。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给你采药。” 那件事以后,日子还是跟之前一样。不同的是。那人的伤渐渐好起来,对她的态度似乎也有了一些转变。尽管依然是冰冷的一张脸,却偶尔也会对她的话做出回应。比如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原来叫夜摩天。真好听的名字,所以她也告诉他她的名字叫做鸢离。两人逐渐熟络起来,至少她是这么认为,于是开始给他讲这个世界的事情,尽管好多她都没有亲眼见过。尽管她从不问关于魔族的事情。他总是沉默地听着,不发表任何言论,但从他的神情她看得出来,他是认真地在听她讲话。这样就足够了,不知比对着那些动物说话好了多少倍。 当他的身体可以离开山洞时,她就带着他去看每一个她觉得美丽的地方。那天。刚好遇到百年难见的流星,她把他带到了最高的那座雪峰上。当天边开始滑落一颗颗璀璨的明星,她偷偷地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星辰的光芒照在他的眉、他的鼻以及他的唇上,妖冶得令人目眩神迷。 当她回过神来时,竟发现自己的唇已经贴在了他的唇上。他仍是淡漠地看着她,看着她惊慌失措地退后,满脸通红地解释:“我、我……” 最后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他说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还没来得及否认,人已经被他一把按在了雪地上。他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然后一点一点地朝她靠近。 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那种有如灵魂颤动的感觉,她惊讶地看着他,随即却缓缓闭上了眼,没有任何挣扎。渐渐地,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滑过脸颊,停留在她的耳垂边。 可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想象中的肌肤相亲,反而是他的一句轻叹。 “可惜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 心脏在那一刹那停住,浑身冰冷。 她想要的是什么? 不过是能有个人来陪她罢了…… “为什么……”她从雪地上坐起来,看着长身玉立的他,“是因为我的身份吗?” “呵,我喜欢的女人无论什么身份我都会得到她,但是,”冷漠的话从他冷酷的唇边缓缓吐出,“你不是那个人。” 你不是那个人……你不是那个人……从那一刻起,这句话就像梦魇一般百年来时时刻刻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她不停地问自己,他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女人? 直到今日,当她看见他面对那个女子嘴角露出的那抹笑意,她才终于明白原来他的心也是有感情的…… 当年,他的行迹最终还是暴露,她因为一时的气愤,怒而与其他三人合力将他封印在瓶中。可是为此她整整痛苦了一百年,却没有想到一百年后的今天,她又要再此面临这种剜心般的痛苦。 “碰”! 夜摩天和浅聊同时被爆炸的气流震退。二人的修为之高都远非人界的修真者所能想象,即便隔开很远,众人还是感觉到气流卷来的风刮得脸生疼。 九辨张开了守护结界,以他渡劫期的修为,银色的光芒将周围无论昆仑,还是蜀山、蓬莱的弟子都笼罩在了其中,否则修为较低的弟子早被那气流中夹杂的仙魔之气伤到精元了。 月咏自从听了九辨的话后就一直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那些陌生的词汇逐渐被吸收消化,但紧接着她所不愿接受的事实在她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夜摩天来这儿,是想帮魔族重夺人界的。这意味着什么? 尽管在仙界的统治下,人界也算不得尽善尽美,可如果换魔族来统治,那会变成一幅怎么的画面? 夜摩天的冷酷,她是见识过的,在他眼里,人命不过草芥,不然的话一开始他也不会想通过吸她的功力来疗伤。如今,他为了掌控人界,已然动用魔道的力量扶持叛军作乱,搅得天下大乱,战火不断。不知多少城池毁于战火之中,又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他是魔,除了对他在乎的人,别人的命都不会放在眼里。 那么自己是那个他在乎的人吗? 做我的女人不好吗? 耳边蓦地响起那句他曾在她耳边的呢喃,仿佛又再看见他为了救她甘愿自捅三刀……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的心里是真的在乎她的,对吧? 月咏的心猛地一痛,如果他真是爱她,此刻她又该如何抉择,是除魔卫道,还是为了他,放弃拥有的一切,包括那些她最亲的人? “聊浅住手!莫再和他硬拼!”远处,白胡子老头宫商飞身而上,挡在了聊浅的身前,“当务之急,乃是重新封印这魔头,你切莫因为意气用事,误了大事!” 他们四人之中,宫商向以智慧为其他三人所尊敬,此刻他以自身挡住聊浅的攻击,聊浅自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好强忍下心中的那口怒气,狠狠地瞪着夜摩天。 夜摩天见周围的金光再次稳固起来,冷冷一笑,身上散发出来的魔气反而愈发张狂,仿佛对手越强,他的战意就越高涨。 魔族的血液只会在战斗中沸腾起来,身为王族的他更是如此。 四大守护者已然站在了降魔金光阵的四个角上,随着宫商的一声令下,聊浅和冥火开始念动咒语,身上分别亮起一道黄色和红色的光柱。鸢离呆立了一阵,也不知在想什么,可一分钟后,还是在宫商的目光下,缓缓闭上眼睛,身体中升起一道白色的光柱。当宫商的身上也亮起一道蓝色光柱时,四道光柱同时暴涨,直插云霄,霎时间天地变色,厚厚的云层在光柱的顶端旋转着,形成四个巨大的龙卷风。 狂暴的风卷得正魔双方的人都几乎站不稳脚步,开始纷纷后退,唯独魇修、因驰以及碧落和黄泉对火凤族的战斗还在继续。纷乱的剑气、魔气、火光混杂在一起,就像在为中央的战斗吹响号角。 难以想象的天地灵气被吸进降魔金光阵中,原本由于夜摩天魔气的侵蚀而变得暗淡的金光再次亮了起来,甚至远远超过了之前,一道道降魔真言凭空出现,绕着金光不停地旋转。整个阵法仙气腾腾,蕴藏着道家无上降魔法力,看得月咏的心一点点下沉。 在如此强大的法阵之下,他怎么可能有机会逃脱? 而她也知道,如果这一次他逃不过,那就不会再像上一次那样幸运了,不会再遇到一个像她那样的傻瓜将封印解开…… 如果真是如此,那是不是代表着永生永世她再也见不到他?那这以后的漫漫人生,她又该如何面对? 恐惧犹如潮水般席卷她的全身,未来的无数个日子她会不会都在痛苦与后悔中度过?! 不要,不可以!她不要他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轰隆”! 一声雷鸣震得月咏浑身一颤,只见那边金光之上不知何时已聚起厚厚的乌云,而就在那其中,一道道雷电犹如蛟龙一般翻腾滚动。 最令她惊异的是,那雷电竟是金色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四章奋不顾身 雷电,月咏也算见过不少了,紫色的、银色的,术雷、天雷,可就是没见过金色的雷电。不过显然并非只有她一人不知道,几乎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中那犹如金色巨龙一般的闪电。不同的是,正道的人都带着敬畏的神色,而魔道众人的脸上都纷纷露出毫不掩饰的恐惧。 “莫非……”九辨的眼中倒映出一道道金光,沉吟了片刻说道,“这就是九天神雷?” 他此话一出,包括月咏在内的站在他附近的所有人身形都是一震。 自古天有九重,一为中天,二为羡天,三为从天,四为更天,五为晬天,六为廓天,七为咸天,八为沈天,九为成天。成天之上方为天帝和远古众神居住的地方,又称为“神界”,至于中天到沈天才是统称的“仙界”,居住着历代飞升成仙的修真者。当你的实力一步步提升,你就可以从一重天晋升到二重天、三重天以至八重沈天,可是自古以来,能从仙升为神进入九重成天的修真者实在寥寥无几。当然仙界的事人界的修真者也是通过传说得知一星半点,真正是什么样的也只有等到飞升的那一刻才能知晓。 此刻听九辨说那居然是神界才有的神雷,所有的修真者自然看的是目眩神迷,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恐怕终其一生连进入仙界大门的机会都没有。 唯有月咏一人呆若木鸡,神雷?那、那该是何等恐怖的力量?她也渡过雷劫,两次几乎都是拼上性命去搏,可那还只是低等级的仙雷,跟这神雷相比,充其量只能算作挠痒! 她知道夜摩天厉害,可他真能接下这神雷吗? 他……会不会死? 双手缓缓攥紧。就连指甲深陷到肉里,月咏也没有感觉到,她的一颗心已经完全系在了那个被金光围困的人身上。 夜摩天看着那漫天的神雷,不屑地哼了一声,每次都是这一招,就没有新花样了吗?不过看这一次那神雷的数量,估计不只是封印他这么简单了…… 神雷对其他魔族来说是天然的克星,但是很遗憾,在他身上恐怕只能发挥一半的作用。但尽管如此,以他现在的修为也很难扛下来。 恐怕是时候解开禁制了。但这样却极有可能引起仙界甚至是神界的注意,那他这些年苦心经营的计划就要白费了……左思右想,他一时竟也难以下定决心。 然而这时。降魔金光阵已经完全启动,一道直径足有一米的金色神雷直直地朝他的头顶劈来。眼中赤光顿时大盛,浩荡的魔气化作一条黑色蛟龙朝着神雷迎了上去。这一举动令所有人都震惊了,谁也没有想到面对这恐怖到令人生惧的神雷,那个魔族竟敢正面迎击! 犹如两只巨兽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就连那片金光也被震地晃动起来。即便身在九辨的结界保护中,好些弟子的七窍还是被震得流出了血,再呆下去恐怕还有生命危险。魔道众人已经开始撤退,而正道这边,由于蜀山的掌门和长老都在迎战,九辨和花夕颜连忙吩咐昆仑和蓬莱的弟子带着蜀山弟子退出此地一百里外。场面一下变得混乱起来。有些弟子为了一睹这人生难得一见的神魔大战宁死不肯离开,结果被自己的师兄师弟打晕的打晕,抗走的抗走。更有好些伤员必须带着一起离开。混乱之中,无尘一时分神,竟被月咏一下挣脱开来。 “月咏,你干什么?快回来!”他眼见她竟朝结界以外飞去,焦急地追了上去。 “对不起。师兄。”月咏回身就是数道剑气劈出,夹杂着漫天的冰锥和银色闪电。无尘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竟会对他挥剑相向。一愣神间,月咏已经飞出了九辨设下的结界。 逼人的气流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浑身气血更是疯狂逆转。可月咏还是强压住喉咙处的腥甜,拼命催动月影剑前进。当距离金光不到一百米的时候,阻挡她前进的无形力量却陡然增强,月影剑猛地发出一声哀鸣,她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月咏!” 前后两方都传来一声惊呼,可她却已经分不清谁是谁,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把夜摩天救出来。她不让他死,绝不让他死…… 神智开始模糊的月咏没有注意到她喷出的鲜血有一滴落在了她的衣襟上。而那一滴血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引,瞬间浸透了三层薄衫,滴在了她贴身戴着的那块黑色石头上。鲜血化作无数血丝瞬间覆盖了整块石头的表面,随着一声轻响,黑色的表面龟裂开来,从里面射出千百束白色的光芒。 鸢离所站的位置正对着月咏飞来的方向,不知为何,当她看见那女子连命都不要冲来的样子突然觉得一阵愤怒。 为什么她可以这样不顾一切?为什么她就敢做自己不敢做的事情? 不可以,她不允许!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世上没有人比她更爱他!如果她得不到,那么就算是毁了他,别人也休想得到! 已然失去理智的鸢离眨眼在月咏飞来的方向布下了百道结界,当她看见月咏吐血瘫倒在飞剑上时,竟觉得一阵快意,仿佛杀掉夜摩天所带来的痛苦也能因此减轻一般。 可她却没有想到从月咏的身上竟突然射出无数的白光。那白光是如此的古怪,既带着神界才有的气息,又夹杂着无边的妖气,最后将月咏的身体完全包裹了起来。 这下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一异象,甚至连轰鸣的金色神雷都无法移开他们的视线。那白色异光犹如一个巨大的蚕茧,隐约可见里面的阴影在不断变幻着。 九辨一把拉住无尘,阻止他靠近,面色凝重地看着那白色异光,神气与妖气混杂,难道是…… 毫无预兆地,狂暴的飓风瞬间从白色异光中喷发而出,在场的人都看呆了眼,只见那风眼的中心赫然出现了一只三人多高的白色巨狐,身后竖着九条长尾。她浑身散发着有如月华一般清濯明净的淡白色荧光,柔顺的皮毛恍若世间最好的绸缎。如鲜血一般深红的双眸定定地望着夜摩天所在的方向,额间白色的月牙印记尤其耀眼。 “九尾天狐?!”冥火失声惊叫。 宫商看了片刻,却猛地摇了摇头,“不对,她身后有四条尾巴是幻影!大家小心了,看那月狐的样子是想救魔头出来!” 其他三人一听连忙收敛心神,可白狐已然朝着金光阵跑了过来。挡在她身前的结界此刻就像琉璃一般瞬间破碎,鸢离心神巨荡,受到法术反噬,那降魔金光阵立刻便控制不住了。此刻,白狐已经冲到了金光近前,她猛地朝那金光撞去,轰然巨响间,一面金光碎了。 眼见阵法被破,宫商急中生智,立刻催动了剩下的所有神雷,只一心将夜摩天消灭,至于会不会伤到白狐,就等之后再回神界请罪吧。 “那老头疯了吗?!”眼见亲爱的徒儿也可能被神雷劈死,九辨气得破口大骂,御剑就朝中央飞去。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止,一道道金色神雷接连不断地向着下方的夜摩天和月咏劈去。 刺眼的金光遮挡了所有人的目光,化作白狐的月咏帮夜摩天接下了大部分的神雷。即便有神光护身,她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次次的轰击中慢慢流失。 那一刻,天地间一片寂寞无声,视野中只剩下他惊慌失措的脸。 原来这个家伙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她淡淡一笑,不过,只要他没事就好了。 缓缓地闭上眼,白狐身上的荧光黯淡下来,月咏只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好轻好轻,飘飘荡荡,不知会飞往何处。 “不,不要走……” 夜摩天惊慌地看着怀里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后竟化作一团白光飞离他的怀抱。他挣扎着想要追上去,可冥火和聊浅却猛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一次,你休想逃脱!”冥火冷笑着说道,他虽不知道刚才神雷劈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得出夜摩天伤势不轻,这绝对是一雪前耻、重振威名的大好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只可惜,他如果能预测未来,就绝不会挡在此刻的夜摩天前面。 不知过了多久,月咏逐渐恢复了神智,只觉周围一片黑暗,连上下左右都无法分辨。她就像大海里的一只小舟,随波逐流地往前飘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会前往何处。 正茫然不知所措时,空气中突然飘来一股香味,那味道是如此的奇异,让她一闻,就忍不住朝传来的地方走去。又不知走了多久,这股异香的味道越来越浓烈,遥远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白点。她缓缓地朝白点所在的方向走去,渐渐地,白点越变越大,竟是一片穿透黑暗的白光。 那是……出口? 月咏将信将疑地踏进那片白光,眼前瞬间变得白茫茫一片。 “醒醒,醒醒……”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在她耳边响起。 月咏缓缓地睁开眼,视野中一张熟悉的面孔逐渐清晰起来。 怎么会是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五章灵魂出窍 “你终于醒了,这一觉可睡得太久了。” 月咏看着眼前女子淡笑的脸,眼神一如曾经的温柔。可她却完全糊涂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头脑还没清醒,总之她完全没有想到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竟会是—— “九娘,你……” “没想到会是我吧?不过别着急,我之后会解释给你听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涂九娘笑着说道。 月咏愣愣地看着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下意识地想坐起来,可竟是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来。她这才发觉身体有些异样,奇怪地把手举到眼前一看,差点没惊叫起来。 她、她的手竟然是透明的! “九娘,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月咏,别怕,别怕。”九娘连忙按住她的肩膀安抚她,“你受了七道神雷,还能保住元神已经不易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月咏依然惊慌不已,激动地挣扎着,结果头一偏,就看见离她不远地一块碧玉台上蜷缩着一只青色的狐狸,五条尾巴盘绕枕在头下,整个身体都蜷成了一团,眼睛紧闭着。 她一下呆了,那不是她的身体吗…… “九娘,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 “傻丫头,你要是死了,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只是灵魂出窍罢了。” “可、可是只有死了才会这样啊……”月咏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音。 “胡说。你是因为被神雷击到,才会导致灵肉分离的。现在你看到的就是你的元神,懂了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我还没有死?” “现在是没有,不过以后就不能保证了。”另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月咏抬头一看,竟是寒烟。她依然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不,准确地说,眼中的寒意比之前更甚。 听她这么一说,月咏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寒烟你什么意思?” “哼,以你现在的修为,被神雷劈中,你以为自己为何没死?那是因为九娘早算出你有此一劫,给了你护身符,否则你早就尸骨无存了……” “够了寒烟别说了。” “不。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她愚蠢的行为带来了多严重的后果。”寒烟不顾九娘的阻止继续说道,“月咏我告诉你。你之所以现在还能保住元神,那是因为九娘动用了自己的本元之力,耗尽一半的修为才让你活下来!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身为月狐,居然去救一个魔族,你的敌人!” “够了寒烟!” 九娘勃然起身。脸上是少有的怒火,却不料胳膊被月咏从后拉住,“九娘,寒烟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别听她乱说……”九娘本想掩饰,可看着月咏泫然的神情,没说完的话终是化作一声轻叹。抬起手摸着她的头说,“月咏,其实一切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你也不需面对这样的命运。” “九娘你说什么……我、我不懂……” “没关系,等你知道我的身份后你就会明白了。”九娘拍拍她的手,眼神中透出一种无奈,“其实……我就是他们说的涂山。” “涂……山?” 月咏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九娘不仅不是一个普通人。而且竟然还是第一代月狐!那种感觉就像你一直自以为很了解的东西眨眼间变得面目全非。 九娘看她的样子,知道让她马上接受这个事实很困难。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在怪我瞒了你这么久,其实我本来打算一开始就告诉你我的身份的。可是月狐对我们来说都只不过是个枷锁,我只想我们能抛掉这个枷锁,像真正的普通人那样相处……” 枷锁……没错,月咏现在已经完全能够体会到,月狐的身份的确只是个困住她的牢笼罢了,怆然地一笑,她对九娘说:“九娘,你不用介怀,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现在我也好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什么正道、魔道都和我没有关系……” “你……是真得爱上那个魔族了?”看她的神情,九娘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爱?”月咏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我、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只是不想让他死,这……就是爱了吗?” 为了对方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这不是爱又是什么?九娘心疼地看着这个小丫头,可最终还是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因为她太清楚这份爱是有多沉重,未来又将会面对多少的波折,让这丫头就这么迷糊下去说不定更好。 “对了九娘,你知道夜摩天他现在怎么样了吗?”月咏猛地想起他那个时候也受了伤,不知最后有没有逃脱四大守护者的围困。 “他重伤了西方和南方的守护者,带着部下逃出了重围。”九娘顿了顿,“此番正魔交战,双方都损失惨重。最严重的是,现在正道的人都以为你背叛了他们,对你……” “恨之入骨了,对吧?”月咏苦笑着说,“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只是不知以后再见面,师父他老人家会怎么处置我这个叛徒。” “……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当务之急,是养好你的伤。”九娘没有告诉她,其实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元神不能和*分离太久,否则很容易消散。我已经暂时封住你的身体不腐,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她转身对寒烟说道:“寒烟,你去把他带来吧。” 他?是谁?月咏疑惑地看着寒烟点点头消失在原地。她此刻心情平复了一些,才发现她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乃是一处山谷,但令人惊叹的是,放眼望去全是成片的花海。各种鲜花开满了整个山谷,一眼望不到头,还在熏风中,悠然地摆动着身姿。 “九娘,这里是……?” 九娘望着四周的花海淡淡一笑,“这儿是我住的地方。寒烟她喜欢花,就把这里都种满了花,她实在是一个很好的花匠。喏,你看那边。” 她抬起手指着远处一个被花海包围的院落,看上去竟有几分眼熟。 “那……不是‘杯莫停’吗?”月咏惊讶地说道。 “这个世上有很多‘杯莫停’。”九娘狡黠地一笑,“而那一间可以通向任何一处的杯莫停。” 月咏恍然大悟,可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燕京城的那一家是你亲自打理,那其他地方的杯莫停呢?” “也是我亲自打理啊。杯莫停可以有很多间,九娘也可以有很多个。” “你的意思是……分身术?” “聪明。”九娘赞许地点点头。 所谓分身术乃是一种极高深的法术,施法者可以将自己的元神分成千千万万个分身,每个分身看见的东西,主体和其他分身都能看见。世人甚至修真者都以为涂山的故事只是神话传说,但原来她就在身边,站在古老的酒柜之后,微笑着迎来送走一个个人世的过客。 月咏本还想问些什么,可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元神令人不安地晃动起来。九娘连忙给她输入一道仙气才勉强稳住她的元神。这时,空气再次出现一阵波动,寒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 那熟悉的眉眼,让月咏的眼圈忍不住一红,“倾城……” “月咏,你没事吧?”倾城几步并作一步跑到她跟前,看着她那近乎透明的模样,心中巨痛,甚至都不敢碰她,生怕一碰她就这么碎了。 月咏原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此刻拼命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宽慰他:“我、我没事的。” 连元神都被打出了身体还说没事,倾城知道她又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一转头对九娘说道:“涂山娘娘,你说的方法,我们立刻开始吧。” “诶?倾城你已经知道九娘的身份了?”月咏看着两人很是惊讶。 “嗯……寒烟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包括……我的身世。” “身世?什么身世?你们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吗?” 倾城看向九娘,见她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后对月咏说道:“月咏,其实我并不是昆仑山上的兔妖,而是月兔一族。” 月咏糊涂了,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所谓月兔,乃是世代侍奉月狐的侍从。月狐的一切命令都必须无条件服从。”想不到一边的寒烟竟冷冷地接过了话头。 “侍奉月狐的……诶,难道寒烟你也是……”月咏惊讶地看向她。 “没错,寒烟正是第一代月兔。”九娘笑着说道,“你应该已经见过妲己了吧,她身边的暗羽……” “不是吧,那个大叔也是月兔?!”没等九娘说完,月咏就大叫起来,打死她也没想过将那么一个邋里邋遢的大叔和可爱的小白兔联系在一起。 可九娘却含笑点了点头。 苍天啊,月咏脑中立刻出现了一只兔子大叔的模样,耷拉的耳朵,耷拉的眼角,估计嘴里还打着酒嗝,一身毛肯定也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原本她以为那样的大叔居然是暗杀者已经够雷人了,想不到他的真身才是真正的雷点! 只能叹一句,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六章阴谋 ps: 卡文中,所以这段时间经常断更,对不起大家啊~~~~~~ 蜀山青莲峰。 “滚出去!” 一声怒喝从掌门厢房内传出,送药的蜀山弟子跌跌撞撞地从里面退了出来,看着站在外面的三位长老,面露惊慌之色,“三位长老,掌门他、他还是不肯服药。” 内事长老清石闻言怅然地摇了摇头,传功长老清霄则轻叹了一声:“哎,师兄他这又是何必呢?一个多月了,这伤势何时能好啊。” 执法长老清峰一听顿时满脸怒容地说道:“还不是被那魔障害的!真是没想到他不仅堕入魔道,还甘愿成为魔族的走狗。哼,定是修了什么恶毒的魔功才会变得如此厉害,将师兄打伤。我说四师弟,亏你当年还为他求情,现在终于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吧。” 清霄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当年在几位师兄弟中,就数他和小师弟清岚关系最好。清岚的资质就连他们的师父都曾说是众弟子中最好的,原本大家私底下还都传言掌门之位以后一定会传给他,可谁想后来居然发生了那样的事。但直到今日,清霄也不愿相信清岚是会做出弑杀同门这等罪行的人。他很清楚清岚的性格,虽然平日里嘻嘻哈哈有些不正经,但实际上本性最为纯良,怎么会为了一只蛇妖就将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杀掉呢?他的心里一直有个怀疑,可是那个想法太可怕了,可怕到他不敢去触碰,只能将它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不能对任何人道明。 眼神复杂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清霄心中实在有太多的疑问,却没有人能为他解答。再次叹了口气,他拍了拍那位送药弟子的肩膀,让其和自己一起离开。清石和清峰对视了一眼,随即也走了。 当感觉到外面的人都离开以后,正坐在蒲团上打坐的清鹤缓缓地睁开了眼。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对面墙上挂着的那副上任掌门的画像,眼神中满是怨毒和阴狠。 师父,您当真打算将掌门之位传给小师弟?! 为师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不错,我的确有这个打算。清岚他无论资质、品性都足以担当此项重任。为师相信,蜀山在他的手中一定能够发扬光大。 我不服!是,清岚他的资质是好。可论修为我并不比他差啊!何况我是师父你的大弟子,入门最早,论资格。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继承衣钵啊。师父,您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清鹤啊清鹤,直到今日你还是没有明白为师为何要给你取这个名字。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虽不是父子但我一直把你视若己出。知子莫若父,你什么都好。可就是名利得失之心太重,这不是与无为逍遥之道背道而驰吗?我给你取名一个“鹤”字,就是希望你能放下一切,做一只闲云野鹤,无所牵绊,这才是真正的修行之道啊。 “碰”! 手边的茶杯被清鹤一把拂到地上摔得粉碎。他冷冷一笑。闲云野鹤?哼,如果没有我,蜀山能有今天吗?师父啊师父。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证明给你看,蜀山只有在我的手中才能发扬光大,也只有我才能让蜀山成为修真界第一大派! 他霍然起身,从袖中拿出那封已经看了好几遍的书信,面色深沉地站了片刻后。身形消失在厢房之中。当他再出现时,已经身在离蜀山百里之外的一片无名树林中。 那里早有一人在等着他。 “清鹤掌门。您终于来了。”那人缓缓地转过身,仿佛早料到他一定会来。那一身绣着金线的红色法袍,昭示着他的身份,正是火凤族的族长凤翔。 清鹤扫了扫四周,确定没有第三人在,淡淡地开了口:“凤翔族长,你的信我已经看过了。现在大家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和凤族结盟,对我蜀山有何好处?” 凤翔长笑一声,“哈哈,我就喜欢清鹤掌门您这种快人快语的性格,那我也就开门见山地直说了。在你们人族的修真界里,蜀山、蓬莱、昆仑三足鼎力的局面已经持续了太长时间。昆仑派一直自恃建派时间最久,以正道第一大派自封。可是今非昔比,论实力,以及在凡间的影响力,现在的昆仑哪能和蜀山相抗衡?清鹤掌门难道就没有取而代之的打算吗?” 清鹤闻言,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只说道:“那不知族长你有何计划?” 他这么一说等于已经同意了与自己合作,凤翔微微一笑,说:“经过那日之事,昆仑派出了这么大一个叛徒,在修真界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此刻正是对付他们的最好时机。我的计划很简单,就是……” 当清鹤听完他的全盘计划,嘴边浮起了一分笑意,“凤翔族长的计划果然是周密。只是说了这么久,好像一直都是我蜀山得到多少好处,族长你还是说说需要我们做什么吧。”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清鹤可不会单纯地相信凤翔会毫无目的的帮他。 凤翔闻言,呵呵一笑,心想果然是只老狐狸,随即正色道:“其实我的条件也很简单,就是希望蜀山在成为第一大派之后,能助我登上凤族之主的位子。这对清鹤掌门来说应该不是件难事吧?” “呵,有来有往才是公平的交易。”清鹤抚须笑道,“你可以放心,等到事成之日,蜀山定会全力支持你达成心愿。” 一只飞鸟从幽静的树林中窜出,飞上天空,还未平静的修真界又将面临再一次的动荡…… 一个月后。 微风拂过水面,泛起一圈涟漪,原本开满了荷花的湖面,此刻只剩下一池的衰败。那个身着龙袍的人已在湖边呆立了多时。 都说世事难料,美丽的花眨眼便凋谢如斯。就像那个女子,谁又能想到,她就这么从他的生命里一闪而逝,徒留下曾经惊鸿照影的回忆…… 为什么身为正道的她会为了救一个魔头而罔顾自己的性命? 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很多次,但其实答案很简单,只是他一直不愿承认罢了。 不敢去承认心仪的女子竟然爱上了别人…… “陛下,陛下?”太监的声音将轩辕绝从回忆中唤醒。 “朕不是说过这段时间一切政务都交给丞相处理,不要来烦朕吗?”不悦地瞪了一眼那个一直忠心耿耿的贴身太监,他其实知道身为一国之君,这么做是不对的,尤其是在如今这个动荡的时刻,而且他从登基以来也从没像现在这样荒废过朝政。可是,他也只是一个凡人罢了,就允许他任性这么一次吧,听到她死讯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从未有过的疲惫,仿佛曾经看重的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太监立刻跪倒在地,但还是坚持禀报道:“陛下恕罪,实乃蜀山掌门请陛下到缥缈宫有要事相谈。” 修真界的事?难道和她有关?轩辕绝想了想,最后看了那满池残荷一眼,叹道:“走吧。” (ps:话说一直忘了感谢八月云颠的粉红票,谢谢你~好感动的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七章兴师问罪 自古以来只有臣见君,没有君见臣的,不过修道之人跳出五行外,不在凡世中,轩辕绝要仰仗他们抵御魔道的袭击,同时出于自身的尊敬,便许下了他们这个特权,亲自前往了缥缈宫。当他抵达大殿,发现不仅蜀山掌门清鹤,就连许多以前没见过的修真人士也在场。看他们严肃的神情,此番找他来“商讨”的事恐怕不简单。 出于对人界皇帝的尊敬,清鹤请轩辕绝在正中的主位坐了,自己陪坐在下侧,其他人也各自按次坐下。轩辕绝扫了一圈在座的人却没有看到昆仑和蓬莱的人,心中沉思了片刻,问道:“清鹤道长,不知今日请朕来有何要事相商?” “回陛下,”清鹤起身答道,“今日请陛下来其实是想真龙天子为我们做个评判和见证。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为公平起见,容我等到昆仑和蓬莱的人到了再详细禀告。” 他这话刚一说完,一位身穿黄色道袍的道长一拂手中拂尘起身说道:“清鹤你就是这样,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事情是怎么样我们都有目共睹,显而易见就是他昆仑派有异心!现在倒好,还让我们大家等他们,这算怎么一回事?” 轩辕绝听那人直呼清鹤道号,又和另外一位黑袍老人及一名美貌道姑坐在最靠前的位置,知道这三人在修真界的地位定是非同一般,便问清鹤:“不知这三位仙长是……” “是我疏忽,忘了为陛下引见。这三位可是我们修真界的老前辈,赤松子道长,黑山老人和彩云仙姑,三位都已是散仙之体,久不问世事,这次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请来的。跟陛下一样都是为今日之事做个见证。”清鹤的手一一指向黄袍道长、黑袍老人和那道姑,三人都起身向轩辕绝点头示意算是问好。 轩辕绝早已听过,所谓散仙就是那些在渡天劫时失败被毁去肉身而以元婴继续修炼的修道者,他们的实力虽不能跟真正的仙人相比,但在修真界也已经完全能够横着走了,比起渡劫期的修真者还高了一个等级,也难怪那赤松子的态度如此蛮横。当下便也起身向他们回了个礼,赤松子和彩云仙姑都报以微笑,唯有那黑山老人还是一脸阴郁的样子。 就在这时,殿外的蜀山弟子忽然来报昆仑和蓬莱的人到了。众人的目光都移向门口。只见花夕颜带着几位长老和谷风子、九辨、蒹葭、无涯四人一起走了进来,至于两派的其他弟子都留在了殿外。天玄子飞升之前正式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无涯,但念在他修为尚浅。便让谷风子暂时代为掌管昆仑派,直到无涯能独当一面之时。所以此刻无涯才会和几位长老一同进来。 一看到坐着的赤松子等人,九辨心头就是一沉,清鹤竟然把这三个老怪物给“搬”了出来,看来今日赴的是一场“鸿门宴”了。但他脸上仍是不动声色。还微笑着和其他人一起向赤松子三人行了个礼。 “哼,原来是你小子。怪不得那月狐会犯下此等天理不容的罪行,我看哪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想不到赤松子看着九辨就冷哼一声,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奚落他,也不管自己口中的“小子”早已是修真界闻名已久的剑圣。 他这么一说,等于连带也将昆仑派骂了进去。饶是修养再好,谷风子、蒹葭、无涯三人的脸色都顿时沉了下来。尤其是蒹葭,她平日里虽处处与九辨作对。甚至“恨”屋及乌对月咏也不大好,可一旦遇见有人诋毁和污蔑九辨,她却是最愤怒的一个。也不知倾城曾说她暗恋九辨的事是不是真的,总之女人心海底针,爱与恨的分界本就不是那么黑白分明的。 几人之中唯有花夕颜没有任何反应。仍是悠然自得地摇着自己的孔雀扇,笑眯眯地看向一旁的九辨。果然见那家伙的嘴角浮起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哼,相交这么多年,他还不清楚那家伙的脾气?连这种程度的刁难都承受不住,那他就不是九辨了。 话说回来,赤松子为何会如此讨厌九辨呢? 这还要从两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面说起。具体是几百年前,谁也记不清了,总之那个时候,九辨还不是剑圣,而赤松子也还没有因为渡天劫失败而被毁去肉身。从某种角度上讲,他会渡劫失败也是拜九辨所赐,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他是一直这么认为的。 赤松子,用句通俗点的话来讲,并非出自昆仑蜀山这些“名门正派”,他本只是个普通的道士,后来却无意中得到了一本上古流传下来的炼丹秘笈。他参照书中所讲开始炼丹,结果修为得以迅速增长。当他开始考虑为自己选择一块适于修炼的洞天福地时,他来到了凤凰山。此山风景宜人而且灵气充足,但也正因为如此早被许多精怪所占,成了一个妖怪横行的地方。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此处,因为他要炼的那批丹药正需要以妖怪的内丹作引。当时赤松子的修为已高,也不惧怕那些妖怪,直接就在一处山洞里开坛炼丹,还四处抓了不少山精妖怪圈养在洞里,一旦有需要就剖出它们的内丹作为药引。一时间整个凤凰山“妖心动荡”,不少妖怪都逃了出去,但这样的结果就是它们开始在其他地方兴风作浪以报复人类。 恰逢那个时候九辨正在凡间历练,听闻妖怪作乱便前去除妖,然后就渐渐从那些被擒获的妖怪嘴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有些妖怪犯下的罪行并不算大,它们向九辨保证只要能重回凤凰山,就绝不再出来作怪。于是九辨决定前往凤凰山调查情况,结果被他发现果然如那些妖怪所说,他就亲眼目睹赤松子打算生生取出一只刚能化成人形的鹿妖的内丹。他当然立刻出手救下了那只鹿妖,并与赤松子进行理论。不料赤松子却说,只要是妖怪就会害人,他趁它们害人之前杀了它们这叫未雨绸缪,替天行道,还责难九辨身为修道之人怎么可以维护一只妖怪。两人一言不合,眼看就要动手,当时九辨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便先假言放弃,离开了凤凰山,随即立刻将此事禀报了当时的昆仑掌门。 幸而昆仑派不像蜀山派那样除恶务尽,认为一切妖怪都是坏的,立刻派长老和弟子前来增援。面对昆仑派的一干高手,赤松子只得将擒获的妖怪放了出来,还发誓再也不拿无辜的妖怪的内丹来炼丹。在此之后他离开凤凰山,下落不明,数百年后在飞升之时被雷劫毁掉肉身,转修散仙,却再也不能飞升仙界。从此他便暗暗恨上了昆仑派,尤其是九辨,认为要不是他多事,自己怎么会炼不成丹,成不了仙?却从未想过,根本的原因乃是因为他杀孽太重,仙界才会降下五重天的雷劫以示处罚。 这一次当赤松子得知正邪交战的事情,又收到清鹤请他出山的信后,他立刻便明白报仇的时候到了,于是亲自出面找到了同为散仙的黑山老人和彩云仙姑,前来为蜀山派助阵。 此刻面对赤松子的责难,又听他提起月咏的事,九辨看了看清鹤和在座其他修真门派的掌门,心念一转,明白今天这“鸿门宴”唱的是什么戏了。当下拱手向所有的人行了个礼,摆出一副沉重的表情说道:“皇帝陛下,三位前辈以及各位道友,三个月前的那场大战,我深知各门各派为抵御魔道都损失不小。奈何我那孽徒竟犯下此等滔天大罪,帮助魔头逃脱,虽然她已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身为她的师父我也责无旁贷。各位如有任何怪罪,九辨愿一力承担。” 月咏的事所有人都看见了,虽然九辨也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此刻再为她的行为狡辩也没用,不如直截了当的承认,只求不要牵连到昆仑派才好。 却听赤松子冷冷一笑:“子不教父之过,你的责任自然是逃不过。不过还有一事你们昆仑派今日得给我们大家一个说法。” “月咏的事乃是她个人的行为,与昆仑派无关,前辈这话我就不懂了。”九辨皱眉道,余光扫到其他各派的掌门都纷纷点头,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哼,是不是和昆仑派无关,大家自有定夺。我问你,在那次之前,你徒弟是不是被魔道的魔头带走过两次?” “她是被抓走过,可跟今日之事……” “你不用多言,事情的真相我自会告诉大家。”赤松子蛮横地打断九辨的话,站起身面对各派掌门说道,“各位掌门有所不知,其实那月狐和魔道的魔头关系可不简单。” “第一次她被魔头带走后不久,两人就同时出现在火凤族的领地内,据火凤族长所说,两人不仅私放了火凤族的死囚,还盗走了凤族圣物凤凰血。第二次她被抓走时,正是蜀山、蓬莱、昆仑三派联合比试的时候,这么多高手齐聚蜀山,魔道居然能潜入蜀山禁地救出合欢双煞,甚至最后以那月狐为所谓的人质,不费一兵一卒就安然逃脱。这说明什么,我想不用我多说大家也能想到了吧。” 在座的人闻言顿时一片哗然,就连轩辕绝都感到惊讶。照赤松子这么说,月咏她分明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八章破裂 听完赤松子的话,一位掌门霍然起身,厉声说道:“依我看,那月狐分明与魔道早有勾结,说不定根本就是魔道的内应!” 他的话立即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响应,一直没有说话的清鹤眼中也闪过一丝满意,让群情激奋的目的看来已经达到了。 这时,又有一人站起身来附和道:“那我倒是奇怪了,昆仑派难道就不曾怀疑过她吗,还是根本就有什么别的内情?莫非昆仑派和魔道……” “徐掌门,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话未说完,一声怒喝瞬间压倒了所有人的声音,大殿内霎时安静下来。九辨拂袖而立,不怒自威,逼人的气势爆发而出,被这剑气波及到的人都只觉呼吸一滞。 这就是剑圣的气势,如果月咏在,一定会大叫一声爽:老虎不发猫,你当老子是病危啊! 九辨那双冰冷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徐掌门,顿时吓得那人说不出话来。赤松子见状往前踏出一步,怒道:“九辨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哼,不要以为你渡劫期的修为就了不起,有我们三人在,就容不得你撒野!” 他所说的三人自然是指自己、黑石老人和彩云仙姑,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他这话说完却并没有得到预想中两人的声援,黑石老人依旧不说话,而彩云仙姑居然款款地站起了身。她微笑着说道:“两位何必动怒呢?我们今日来就是为了能解决矛盾,给大家一个说法。九辨,对于刚才赤松子道长所说之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九辨闻言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仙气,面色又恢复如初,说道:“月咏她的确是被魔道抓走过,但我相信无论是在凤族,还是在蜀山的时候她都绝不是魔道的内应。至于那天她为什么要救那个魔头。我也想不通。但是(加重了语气),就算她真的和魔道勾结,真的是魔道的内应,那也与昆仑无关,我可以对三清道尊起誓。” 他这话看似平淡,其实说的极重,因为对修道人来说,对三清道尊起誓是绝不能说假话的,否则必会招来天谴,到时就真的是魂飞魄散万劫不复了。 听他竟当众发如此下重誓。一时之间各派掌门都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再说昆仑与魔道勾结的事,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众人都被他刚才的气势给震住了。 这时就听彩云仙姑缓缓说道:“昆仑派自古就被称为玄门正宗,前不久飞升的天玄子掌门更是一身正气,我想怎么都是不会和魔道勾结的。黑山前辈您觉得呢?” 赤松子想不到彩云竟会突然临阵倒戈,导致现在双方势均力敌,黑山的意见在此刻就变得尤为重要了。他连忙说道:“黑山前辈这事你可要仔细权衡了。” 在众人的瞩目下。黑石缓缓睁开了一直闭着的双眼,看了一眼赤松子和清鹤,随即视线又移到了九辨身上,但却迟迟不开口,让赤松子等人又急又恼,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赤松子忍不住催促道:“黑石前辈你倒是说话啊。” 黑石没理他。但不一会儿终于缓慢地说道:“月狐与魔道有染,这是不争的事实。身为她的师父,九辨理应承担责任。” 赤松子听他这么说立刻大喜。正要开口进一步责难,却又听他接着说道:“不过彩云说的对,昆仑派是不会与魔道勾结的。” 顿时气得赤松子脸红一阵白一阵。九辨淡淡一笑,朝黑石再次拱手行礼道:“多谢前辈明察秋毫。九辨自知如今已无颜再面对各正道同门,愿辞去抗魔统帅之职。自此再不会插手正邪之事。” 他此话一出,轩辕绝、谷风子、蒹葭、无尘都是一惊。但最最惊讶的却是刚刚还一齐“讨伐”他和昆仑派的各派掌门。打死他们也没想到,九辨竟然说撂挑子就撂挑子了。这些年来对抗魔道都是九辨坐镇前线指挥,没了他,上哪儿去找一个修为、头脑都能比得上他的人。当下就有人想开口相劝,可随即就被旁边的人拦了下来,向他使了个眼色。 这个时候要是劝九辨留下来不是就直接得罪蜀山了吗?反正也撕破了脸,死也要硬撑下去。 轩辕绝本也想挽留九辨,可是看在座的都没有人吭声,想到因为月咏的事,大约也没多少人能再次信任九辨了。这其实跟行军打仗一个道理,失了军心就是拥有再厉害的将领也没用,他只能默默地在心中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九辨环视一圈,见没人提出异议,当下再次拱手说道:“看来各位道友对这个‘处罚’都没有异议,那么九辨就此告辞了。” “师叔请稍等。”和谷风子暗中交换了意见后,无涯突然向前站出一步说道,“月咏的事怎可让师叔独自一人承担?昆仑派身为师门,也难逃其责。何况各位同道已经对我昆仑派起了疑心,那么这结盟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义了。在此,我以昆仑派新任掌门的身份正式宣布:昆仑派退出抗魔联盟!” “什么?!”他这话无疑是在人群中投下了重磅炸弹,各派掌门顿时都震惊得面无血色,而接下来花夕颜的话更是直接要了他们的老命: “哎,我蓬莱本来就地小人少,经过上次一役,更是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现在连昆仑派都退出了,哎……那我们蓬莱也退出好了,各位长老你们意见如何?” “一切谨遵掌门所言。”他身后的两男两女齐声应道。 这下人群更是炸开了锅。上次一战,蓬莱基本上就没出什么力,如今明目张胆地睁着眼说瞎话那分明就是声援昆仑派啊! 最重要的是,失去了正道两大支柱,剩下他们这些小门小派怎么能对抗得了魔道? 各派掌门都齐刷刷地看向清鹤,希望他能开口劝阻两派退出。可清鹤却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昆仑和蓬莱的人,始终不发一言。 九辨和花夕颜的视线在半空中迎上他的目光,默默地对视片刻后,两人转身离开了大殿,后面紧跟着昆仑和蓬莱的一干人等。 维持了十几年的抗魔联盟就此宣告破裂。(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十九章誓死相随 走出大殿后没多久,九辨冷冷地瞪了花夕颜一眼,“你没事儿瞎凑什么热闹?” 花夕颜笑眯眯地摇了摇孔雀扇,“这下大家不就都有空了吗?你去蓬莱做客,我也有时间招呼你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去蓬莱……” “诶,不是你一直说想去蓬莱瞧瞧的吗?再说了,这个时候,你不去蓬莱难不成还要回昆仑?” 花夕颜说完这句话,九辨就沉默了。他自然是知道这个时候回昆仑不合适,更何况回到玉剑峰看到那几间空荡荡的屋子,实在让人难以接受。短短的时间内,三个徒弟一个没了,一个下落不明,还有一个疯了一样到处找他们,所有的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张永远年轻的面容下,看尽人世沧桑的心只觉一阵疲惫。 唯有身边的花夕颜明白这位老友此时的心情,关上折扇,用扇柄敲了敲九辨的肩膀说:“无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其实在我心里,我也不相信月咏她就这么死了,说不定无尘真能找到她的。” 九辨苦笑了一下,这找到的机会有多渺茫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很了解无尘的性格,不到黄河不死心,一天不见到月咏的尸体,就一天不会相信她死了。可月咏现在到底是死是活谁也说不准,无尘这么一找,说不定就是一生一世了。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徒儿,如今又要看着另一个徒弟堕入苦海,自毁前程,那种痛心没当过父母没当过人家师父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九辨这话说得就像一个七旬老人,他望着天边的云彩,眼神中露出几分沧桑。“有那个姑娘陪在无尘身边,他总有一天会放下的。至于月咏……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我相信她。”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老友。”花夕颜重新打开孔雀扇,露出一个让人心安的笑容,和九辨两人化作两道剑光消失在天际。 离京城数万里之遥的某处山林,一道青色剑光从天而降。从飞剑上下来的青年男子小心地将怀中女子倚靠在一棵大树上。喂女子喝了一点水后,她苍白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一点。 以凡人之躯日夜不休地四处奔波。怎么能扛得住呢?男子叹了口气,看着女子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靠着树干休息了一会儿,女子的精神好转了一些。她淡淡地一笑,犹如溪边静静绽放的幽兰,“那无尘你又是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月咏和倾城他们呢?” 两人正是无尘和“离家出走”的大将军之女萧妤昭。 无尘沉默不语,把目光转向别处,过了许久才缓缓地说道:“他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 这一生。他负了两个女子。一个是婉儿,而另一个,就是月咏。为了成全他的幸福,她甘愿笑着放手,这份深情厚意,他本来还有机会偿还的。可谁能想到,就那么一失神,她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如果那天他好好地看着她。那么今天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如果他早点明白自己对她是兄长对妹妹的感情,就不会轻易对她的表白许下承诺,就不会伤她那么深,她也不会为了躲开他前往桃源乡,也就不会遇到那个魔头! 一切都是他犯下的错。如果找不到月咏,这一生。他都不会安心。 可是这不代表他要让一个弱智女流跟他一起颠沛流离。眼前这个虚弱的女子,上一世已经苦苦等候了他一生,这一世,本来过着富足安定的生活,却又因为遇见他,而甘愿舍弃一切,追随在他的身边。这究竟是为什么? “对我来说,你也是很重要的人……”萧妤昭的声音幽幽地在耳边响起,让无尘心头一惊,“虽然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上一世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我,这一次一定不能再放开你了。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呆在你身边。” 女子的声音还是很虚弱,可眼神却坚定无比,看得无尘的心颤抖不已。他知道他是劝不了她了,但再这样下去,以她现在的身体肯定是支持不下去的。 沉思了许久,他从乾坤袋中掏出一颗洗髓丹,递到萧妤昭眼前,面色凝重地说:“服下这颗药,你就能脱去凡胎,但是从此与尘世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再有关系,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如果你不愿,我可以马上送你回家。” 他已不再是凡人,她百年的生命在他眼中不过转眼一瞬间。要想永远陪在他身边,只能和他一样踏上那条漫漫无期的求仙路。可这正是她想要的不是吗? 谢谢你给我留在你身边的机会。 萧妤昭含笑接过丹药,毫不迟疑地放入嘴中。几乎是一瞬间,她便感到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洗涤了她的全身,之前的疲惫与病痛一扫而光。无尘又将昆仑派的修炼心法传授给她,打坐了约一个时辰,将洗髓丹完全吸收后,她只觉神清气爽,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无尘看着脸色重新恢复红润的萧妤昭,心情沉重,他不知道自己这个“自私”的决定对她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可萧妤昭却朝他嫣然一笑,利落地站起身,从腰间解下火红的长鞭,目光看向前路茂密的森林,说道:“我们走吧。” 无论前路会遇到何种困难,无论这种找寻会持续多久,我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之后,一个白衣女子出现在他们之前站的地方。她手中拿着一株刚采下的植物,若有所思地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隔了片刻,想起自己手中的植物离开土地太久后就会失去药性,迅速消失在原地。 她再次出现时,已经身在一片鲜花遍地的山谷。沿着花径走了片刻,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和周围环境十分不符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个巨大的青色巨囊,像颗巨蛋一样躺在地上,表面已经被无数藤蔓覆盖,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那些藤蔓的根部深深地扎入四周的土中,维持着青囊的平衡。原本正坐在青囊边的银发男子一见她便立刻站起身迎了上来,神色间十分焦急。 “寒烟,还魂草找到了吗?” 正是苦等她的倾城。 寒烟从袖中拿出那株还魂草,也不多说,直接插进了青囊边上所剩无几的空地中。神奇的事一下发生了,原本枝叶已经有些蔫了的还魂草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生长,很快缠上了青囊的表面。 倾城松了口气,“最后一味草药总算是凑齐了。” 寒烟没有答他,反而回头问道:“九娘呢?” “在屋子里休息。这段时间,她的功力消耗太多了。” 寒烟皱了皱眉,转身朝不远处的院落走去。倾城没有跟上去,见她走进屋子后,又重新把目光放回了青囊上。他轻轻将手贴在布满各种植物的表面,喃喃地说了一句:“快点好起来吧,我们都在等你。”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青囊突然像心脏一样跳动了一下。 他微微一笑,轻轻把额头也抵在了上面,“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努力……。” 才走到门口,寒烟就看见九娘又坐在靠窗的桌子边看着窗口那株芭蕉出神。微微皱眉,走到她身边,说道:“身体还没康复,该多休息才是。” 九娘淡淡地笑了笑,:“只是坐坐,没有大碍。” 寒烟见她依旧看着那棵芭蕉不动,忍不住问道:“您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九娘的眼神波动了一下,终于移开了视线,隔了良久才缓缓说出一句听上去没头没脑的话:“我只是在想,其实妲己和月咏都比我强,至少她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有勇气去追寻它。” “人世间的情情爱爱寒烟不懂,也不想了解。寒烟只知道,娘娘身系整个妖族的安危,绝不能出半点差池。现如今,为了救人消耗大半功力,若苏妲己这时找上门来,可如何是好?” “当初她想和纣王一同赴死,虽被我救下,但却留下了病根,每隔五百年就会修为大减,现在这个时间应该还没有出关。不过,当初是我亲手毁了她的幸福,她来报仇也是应该的……” 九娘轻叹了口气,寒烟还想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她们脚下的土地突然激烈地震动起来。 寒烟迅速冲出屋子,眼见整片山谷都已经开始晃动起来。她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面色十分凝重。因为保护着这片洞天福地的阵法正被人猛烈地冲击着。 能冲破九娘设下的重重禁制抵达这里的人除了那个人以外还能有谁? 就在这一刻,又是一阵猛烈地震动,满山谷的鲜花都被震得东倒西歪,倒了一地。就听“喀”的一声,琉璃般的天空裂开一条长达几十丈的缝隙。狂暴的妖风瞬间灌入,化成一道巨龙般的龙卷风,卷着漫天花雨,朝“杯莫停”这边袭来。 第三十章要挟 倾城被那狂风吹得睁不开眼,可还是一步不肯离开青囊的前面,拼尽全力设下一道结界挡在身前。他顾不得多想闯入者究竟有多厉害,只知月咏出关在即,绝不可有半点闪失。 在妖风的席卷下,“杯莫停”木制的房屋发出一阵阵难听的呻吟,寒烟的身影在那巨大的龙卷风下显得是如此的渺小,但她却像倾城一样,一动不动地挡在门前,死死地与那恐怖的力量对峙着。 这时,就听那妖风里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冰冷得如雪峰上千年不化的寒冰:“就凭你也敢挡在本宫面前,不知死活!”话音未落,一股稍小的飓风从那巨大的龙卷风里分离出来,像巨人的手臂一样,挥向寒烟。修为并不弱的寒烟竟像毫无还手之力的婴儿一般瞬间被击向半空,一口鲜血喷出,又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坠向地面。倾城看得心急如焚,正要顾不得保护青囊去接住她,就见一束白光从屋中射出,正好托住寒烟下坠的身体。 出手的自然是九娘。她查看了寒烟的伤势后,回身对着巨大的龙卷风淡淡说道:“妲己,你要找的人是我,何必伤及无辜?” “无辜?当年的我何尝又不无辜?”随着一声冷哼,妖风瞬间消失,半空中迎风立着一位绝色女子,不是苏妲己又是谁?她的身边跟着暗羽,依然一副邋遢样,只是脸上全是无奈的神情。 九娘的目光在苏妲己身上转了一圈,心下了然,“原来月咏用了自己的血助你疗伤,怪不得你这一次能复原得这么快。” “哼,苦苦忍受每五百年就要经历一次的痛苦,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日日苦修,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取你的性命。为他报仇。”苏妲己的眼中闪过冷冷的寒光,眼前这片山谷自己曾经多么熟悉,可是就是为了那所谓的“使命”,自己离开了一直生活的家园来到那个陌生的人世,以“苏妲己”的身份接近那个世人口中的“暴君”,一点点毁掉他的王朝,亲手将他推入地狱…… 情绪突然之间失控,她的身上再次爆发出阵阵妖气,“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接近他又要毁了他?” 面对她的质问。九娘无言以对,脸上惟剩一片黯然。 但苏妲己却并没有停下,她缓缓望向青囊那边。语气再次转冷:“而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制造另一个无辜吗?” 倾城还没弄懂她的话,就见她眨眼间就到了他的面前, “如果你又想让她成为和我一样的牺牲品,那我情愿现在就毁了她!” 苏妲己看着青囊,举起了右手。倾城大喊一声“不要”。向她扑去,可身体还没挨近,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了出去,重重地摔在百米以外的地上。九娘正要行动,却被暗羽从身后制住。她和倾城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妲己手中的寒光直直地向青囊劈了下去。 然而,想象中血肉模糊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蓝色剑光从青囊中冲天而起挡住了苏妲己的攻击。 在九娘倾城欣喜的目光和苏妲己震惊的眼神中,青囊突然裂开两半,一个身影飞跃而出。落在了苏妲己的面前,只听一声娇喝:“好你个苏妲己,再怎么说我也帮过你,你居然翻脸不认人!” 能说出这句话的人除了月咏还有谁?可是听见她的声音并看清她的样子后,包括苏妲己在内。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很古怪。 月咏心下疑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这是该有的欢迎仪式吗?可随即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的声音怎么这么……稚嫩? 疑惑地低下头,当看清自己身体的那一刻,月咏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凄惨的叫声。 这藕节一样的短胳膊短腿真是她的身体?她那发育良好的傲人曲线跑哪儿去了?还有手里的月影剑怎么变成“迷你玩具版”的了? “谁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样回事?我、我怎么缩小了?”此刻的月咏真真是欲哭无泪,谁能想到,这好不容易才把元神和*重新融合,可整个人却变成了一个三岁孩童的样子! 这时的她也不顾不得苏妲己刚才还想杀了她,一把揪住对方的裙摆,泪眼汪汪地求助。 苏妲己微微一怔,随即用力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裙,冷冷地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回事?” 出人意料,竟没有立即发难。 月咏这才反应过来,眼下的“纠纷”还没有解决呢,连忙胡乱变出一块花布裹在身上,再举着“迷你版”月影剑往后一跳,和苏妲己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妲己,我在里面也听清楚了,你是怪九娘害死了纣王,所以要杀她为纣王报仇。可纣王明明是*而死,你怎么能把这笔账算在九娘头上呢?” 妲己冷然道:“若不是她逼我一步步毁掉纣王的江山,他会选择自尽吗!” “纣王的性格本就残暴,这一点相信你是最清楚的。就算没有你,终有一天他的所作所为也会激起民变。老天爷只是派你去加快了这个进程罢了。再说,如果你真要怪,也应该怪上天,而不是九娘。你说她逼你,她又何尝不是被逼的呢?” 对月咏的质问,妲己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拂袖回头盯着九娘,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这些,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如果不找个人来怨恨的话,这些年她根本就熬不下去…… “我能怎么样……要怪也只能怪你当初要和神界定下那样的约定!你自己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也就算了,为何要让我……生为天狐,非我所愿,凭什么要让我们背负这样的命运?” 此刻的苏妲己脸上的愤怒已换作了那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悲伤。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无法摆脱自己命运的可怜女子罢了。那么自己呢?月咏突然觉得一阵难过,她会步上九娘和妲己的后尘吗? 望向九娘,她喃喃地问道:“九娘,她说的契约是?” 九娘不知为何低头沉默不语,反倒是刚才晕过去的寒烟此刻醒了过来,挣扎着站起来,说道:“你们以为九娘她想这样吗?当初神魔大战之后,曾帮助过魔族的妖族一直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为了重新获得神界的信任,身为万妖之首,九娘只得和女娲大神达成协议解散妖族,并且一旦人间有难,必定倾尽全力相助。妲己,你至少也嫁给了一个你爱的人,那九娘呢?你也会说她并不爱大禹,那种日日夜夜睡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还要为他生儿育女的痛苦,你,又能体会吗?” 寒烟的话让月咏有些惊讶,这跟无尘告诉她的涂山的传说完全不一样。在无尘的故事里,涂山和大禹是天赐良缘,喜结连理,两人共同治理好了水患,让百姓过上了安定的生活,而且他们还生下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取名为“启”。却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后人杜撰的美好结局罢了。 “伤害自己最心爱的人,还是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人,我不知道哪一种更令人痛苦,”月咏走到妲己和九娘的中间,眼神却是和稚嫩模样不相符的通透,“但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更不应该再互相伤害。什么命运的安排?我月咏只走我自己的路!” 小小的脸上露出无人可及的坚定与自信,让人忍不住相信她一定能做到她所说的。九娘微微一笑,而妲己却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可是随即她的眼中又漫出无边杀气。 “你以为你这样狡辩一番,我就会轻易放过你们?!” 月咏原本见苏妲己情绪平复下来,还以为事情就此解决,没想到她却突然翻脸,惊道:“你还想怎么样?就算是你杀了九娘,纣王也不会复活的。” “砰!”众人身边的一块青岩巨石被盛怒的苏妲己一掌击成齑粉,“他是不能复活,可我也不能让那高高在上的天帝就这么安枕无忧!” “你……什么意思?” 苏妲己脸上露出冰冷的笑容。她此番前来,本来是算到九娘功力大减,前来报仇,可她本来就下不了手,见到“死而复生”的月咏,心中顿时有了另外的计划。只见她眨眼的功夫便已移到倾城的身边,出手如电,将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月咏大吃一惊就要奔上前去,却被苏妲己一掌逼开,再看时,她手中横握的短刃已经贴在了倾城的脖子上。 “你再敢上前一步,我立刻叫这月兔身首分离。” 苏妲己说着手中一紧,倾城的脖子上立刻流出了一条殷红的鲜血,月咏只得停下脚步,强迫自己冷静,咬牙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要你重振妖族!” 谁也没想到,苏妲己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妖族分崩离析何止万年,如今飞禽、走兽、水族皆由凤凰、麒麟、神龙三族统治,九尾天狐万妖之主的地位早已不复存在,要重振妖族谈何容易? 第三十一章御神之术 面对苏妲己近乎不可能实现的要求,九娘顾不得挟持她的暗羽,颤声道:“妲己,你何苦如此?” “哼,我就是要搅得天下大乱。以前是没机会,如今魔族即将大举入侵人界,正是重振妖族的好时机,只有拥有能与之抗衡的实力,我们才不用再受神界的压迫。难不成你要让世世代代的天狐都为神界效力,重走我们的老路?” “魔族真的要入侵人界?不是有四大守护者和天帝设下的界门吗?”月咏想起了那天九辨告诉她的话,夜摩天之所以从魔界来到人界就是要让魔族重夺人界。 “你忘了夜摩天带你来桃源乡找我的事?他就是要让我跟他合作,动用九尾天狐穿越时空之力打开界门,扩大魔界和人界之间的缝隙,让魔族大军能大举攻入。” “可是这样一来,人界岂不是要生灵涂炭了……”月咏听完顿时如置身于万年冰窟之中,不敢想象未来这人世将会变成怎样一个炼狱之所。 苏妲己冷冷一哼,“人界怎样与我们又有何干?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我可告诉你,这月兔刚刚吃下的是我秘制的毒药,只要我心念一动,便能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话音未落,倾城便已按着小腹跪倒在地,满脸皆是痛苦之色,可他为了不让月咏担心,竟是死死忍着,咬破嘴唇也一声不吭。但他越是如此,月咏看得越是心痛,几步奔过去一把抱住他,大叫着让苏妲己停下来。 苏妲己却不理她,只一味逼迫:“你到底答不答应?” “我答应,我答应你!”眼见倾城已经痛得面如白纸,可那毒药也不知是用何物炼成。不会让人痛到晕倒,只清醒着受那割肉般的绞痛,月咏只得妥协,倾城是她拼死也要保护的人,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 “很好。”苏妲己满意地点头,说也古怪,倾城竟立刻感觉不到刚才那仿佛要死掉的疼痛,这也让月咏意识到苏妲己并没有说谎,如今倾城的命就控制在她的手里。 “月咏,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希望你别让我失望。能让我尽快看到妖族重振旗鼓的一天,否则,后果你很明白。”苏妲己说完最后一句话。打了个手势,暗羽立刻放开九娘回到了她身边,二人一前一后从来时的裂缝中离开了。 当天空又恢复如昔,九娘为倾城细细诊了脉,良久还是摇了摇头。说:“妲己的毒术远在我之上,倾城这毒我恐怕……” 听到这儿,月咏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绝了,难道真要照苏妲己说的重振妖族吗? 这时,倾城反倒过来安慰她:“月咏别担心,反正这毒不发作时我还是跟平常一样。如今。我们只能走一步是一步,总能找到解毒的方法的。” 月咏心中酸楚,自己真是太无能了。居然还要倾城来安慰自己,连忙收起愁容,露出灿烂的笑容:“嗯,倾城你也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来。我先扶你进去。” 说着,也不想自己还是个三岁孩童的模样。便要扶着倾城站起来。倾城也不拦她,只任她的小手拉着自己,那边厢九娘也扶起了寒烟,四人相互搀扶着回到了“杯莫停”。 为了给月咏找件合适的衣服,九娘从自己的床下拉出一个大号木头箱子,打开一看,全是小孩子穿的衣服,从婴孩儿的小肚兜、虎头鞋到七八岁稚童的长衫棉袄一应俱全,手工也从最开始的粗糙变得越来越精细。 月咏难以置信地问:“九娘,这些衣服都是你做的?” 九娘拿起一件鱼戏莲花图案的小肚兜在月咏身上比了比,笑道:“是啊,做的不好,你可别嫌弃。”她似乎对肚兜还不甚满意,又在衣服堆里翻找起来。 月咏连忙说:“怎么会呢?喜欢都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不过,这些衣服都是给夏启做的吧?”她心下奇怪,九娘不是不喜欢大禹吗,何以还给夏启做这么多衣服,他又穿不上。 九娘翻找衣服的手顿了顿,似乎明白她的言外之意,脸上露出一个夹着几分苦涩的温柔笑容,“无论他的父亲是谁,他都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那么个小人儿,抱在怀里都怕弄伤了他。每次我逗他,他都会朝我笑,舞着小手要我抱,只可惜,我连看着他长大的机会都没有……呵,好了,不说这些了,来,试试这件合不合身?” 三岁孩子的衣服还没什么性别的区分,月咏换上以后还真有点像年画里跳出来的大胖娃娃。郁闷地捏了捏大腿上的那圈小白肉,她抬头一看,却发现九娘怅然若失地望着窗外的那株芭蕉。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绕着那芭蕉一边跑一边笑,不久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扑进一个女子的怀抱…… 其实九娘她最难过的不是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而是要离开自己的亲身子吧……人妖殊途,纵然她是他的母亲,为了他的前程,她也是不能留下的。 自从那日苏妲己的事后,月咏便开始了和九娘的修行之路。九娘告诉她,九重神雷几乎毁掉了她的全部修为,所以现在只能恢复到孩童的模样。但正应了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月咏体内沉睡的天狐妖力已经被神雷正式唤醒了。那是一座取之不竭的宝库,只要善加利用,修为定能大胜从前。 为了调动月咏的天狐妖力,九娘决定亲自教授她九尾天狐代代秘传的绝学《御神术》。此术练到最高境界,能拥有与神魔相抗衡的力量,所以称之为“御神”。月咏听到这儿,有些好奇,按理九娘应该已经修炼到最高境界了才对,虽说为了救她耗损了许多功力,但也不应像现在这样虚弱才对。 九娘听了她的疑惑,沉吟许久才缓缓道出其中缘由,让月咏又是吃了一惊。原来当初九娘和女娲大神定下的最后一条契约连寒烟都不知道,那就是九娘的大半功力都被女娲大神抽取出来封印在了神界,否则以九重御神术的力量,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全受制于苏妲己。 为了妖族,付出这么多的九娘,和那些悲天悯人的神佛有什么区别?凭什么她却被当作是妖,受世人所不齿?再说,妖和仙究竟又有何不同,这区分的标准究竟是由谁来定的? 月咏忍不住想,苏妲己的手段虽然卑鄙了点,但她想重振妖族,不再受人摆布的心或许并没有错。但无论为了谁,要做到这一点,非得自己变强了不行。当下,连忙排除杂念,定气凝神,认真听九娘细细讲解了御神术第一重的法诀。 御神术关键就在于一个“御”字,小则控制生灵,大则操纵天地,有神鬼难测之力。九娘让月咏坐到一块磨盘大的磐石前面,让她试着调动天狐妖力移动这块磐石。 移物之法并不稀罕,大部分修行者都会,但主要依靠符咒,而九娘却是让月咏完全用“意念”去使磐石移动。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但这却是御神术最基本的法术。 月咏自是不敢大意,按照法诀想去调动体内妖力,可丹田府内空空如也,何来什么天狐妖力?只有内丹碎裂后残留的一些道家真气,勉力维系着她和月影剑联系不断。 想向九娘求助,她却只是默默摇头,月咏顿悟,这应是关键之处,如果无法凭自身领悟,便不能继续修行。当下定神望着那磐石,似乎自身也变成了一座纹丝不动的石雕。 如此,坐了整整七天,没有一点移动,可磐石依旧没有一点动静。 倾城担心地望着不远处的月咏,她大病初愈,这么折腾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胡乱地拂开眼前被雨水打湿的额发,他真想去给雨中的月咏打把伞,可奈何九娘有令任何人不许去打扰月咏修行,他就只能这么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她这七天里饱受风吹日晒雨淋,一点忙也帮不了。 雨,越下越大,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该死!他伸手去擦,恍惚中,却仿佛看见那磐石似乎动了一下! 心,猛地一跳,是他看花了吗?不对,好像是真的动了!倾城使劲揉了揉眼睛,只见那磐石仿佛沉睡了百年的老龟缓缓地舒醒了过来,先是轻微的颤动,随后愈来愈剧烈。它的下面就像有一枚种子想要冲开它的重压,一点一点,把它缓缓地撑了起来。 是的,磐石完全凭空“浮”了起来,像是被线牵着的风筝,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好不自在。 月咏成功了! 倾城高兴地就要跑过去,却被旁边的寒烟一把拉住,示意他看,九娘已经出现在了月咏的身边。 “九娘,我终于明白了。”月咏睁开双眼,眼中一片澄澈,“万物皆有灵,即便是山川草木,只要我们找到它们的灵性之所在,便能和它们沟通,获得它们的力量。” “你说的很对,这便是御神术的精髓所在。但你要知道,越是有灵性的东西,你越难摸清它的灵性在何处,也越难和它达成‘共鸣’,这就需要你不断摸索了。” 九娘说着,在原来那块磐石旁又变出两块同样的磐石,说道:“现在你试试,能不能同时操控这三块磐石。” 月咏点头应允。 那边厢,倾城却是惊讶不已,也不休息一下就又开始修行?这九娘严格起来真是一点也不输于那个“变态师父”九辨。 第三十二章妖族危机 要分散心神同时操控三块磐石,难度比专心操控一块磐石岂止多了三倍,这一次月咏整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完全掌握。但正如倾城所说,“严厉”的九娘立马又让她开始了新的修行,那就是练习操控的物体变成了有生命有自我意识的动物。这可比强行控制一块顽石要复杂多了,因为御神术并非一般的摄魂术,强行控制他人的心神,而是施术者通过与受术对象的“灵性”达成“共鸣”,从而在对方完全清醒和甘愿的情况下,借用对方的力量,完成施术者的要求。 尽管修行辛苦,但正是在九娘这“地狱式”的训练之下,月咏的修为终于有了一点起色。在每天修行的空余时间,她还抓紧时间重新修炼昆仑剑术,九娘也不阻止她,反倒让倾城和寒烟多陪她切磋剑法。渐渐地,孩童般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变化,开始慢慢长高长大,竟恢复到了*岁的样子,月影剑也日渐恢复往日的光华。 平静的时光总是匆匆逝去,又是一年过去,这一日,月咏正和倾城练剑,寒烟从杯莫停里走来,神情很是凝重,对九娘说道:“九娘,阿紫和浅草求见。” 九娘虽无震惊之色,但眉尖也多了几分沉重,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寒烟略一点头,率先走回了杯莫停,月咏和倾城好奇,自然也跟着九娘去了。只见寒烟关好大门,拿出一个绿色的木牌换下了门上原本红色的木牌,再打开门,门外便站满了成群的妖怪。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后,化身妖类,但月咏一直生活在昆仑山上,还从没见过这么多品种的妖怪。狐妖、花妖、蛇妖、牛头妖……甚至还有一个伞妖,油墨伞面上两只铜铃大的眼睛,那眼睫毛,比她的还长。 这群妖怪为首的正是两只狐妖,右边的男子穿着鹅黄轻衫,名叫浅草,左边的女子则是一袭紫色长裙,名叫阿紫。狐族爱美,变幻为人身时,无论男女都喜欢美丽皮相。又由于天性狡诈。混迹于人世间,与凡人一般无二。但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比起其他族类。狐族也最是贪恋红尘,斩不断七情六欲,看不透缘起缘灭,常常千年修行毁于一旦。眼前的这两只狐妖,皆有几百年的修为。面容早已修得妩媚多姿,但他们不像九娘修为出神入化,又不像月咏修习的是道家正统仙法,所以眉宇间总萦绕不去一股妖气。看见九娘,两人带着众妖齐齐行礼,恭敬的神情绝非是故意做出来的。 九娘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无需多礼,然后问道:“匆匆前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浅草轻叹一口气。看向身旁的女子,“阿紫,事情你最清楚,还是你来向娘娘禀报吧。” 阿紫点了点头,说起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自从那次正邪大战之后。正道联盟土崩瓦解,昆仑派和蓬莱派闭门清修。不问世事,正道之中,便剩蜀山一派独大。而蜀山派一向与妖族水火不容,这下可好,联合朝廷,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到处抓捕藏匿于世间的妖族。而且似乎尤其痛恨狐族,几个月下来,无论老的少的,不知道抓了多少,都被关进了逆之蜀山里。 那个充满了各种妖怪魔物的地方,月咏现在还记忆犹新,只是心忍不住轻轻一颤,想起了某个不该想起的人。 那个时候,他可是被自己气得够呛吧? “我和浅草本来也是要被押送到那里去的。幸亏路上蜀山派的人不知为何闹起了内讧,才让我们趁机逃脱。这些妖怪都是我们一路上救出来的,他们告诉了我们一个重要的秘密,”说到这儿,阿紫忍不住咬住嘴唇,来抑制心中的怒火,“原来蜀山的人把我们抓起来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而是为了取我们的妖丹炼药!” 听到这儿,就连九娘都皱起了眉,“许多年前,我曾听说有个叫赤松子的道人喜以妖族内丹作药来提升修为,本打算出手除掉此人,可昆仑派先我一步命他发下重誓改过自新,我便放过了他,莫非此人又再出来兴风作浪?” “没错,就是他!”一只牛头妖从众妖中跳了出来,神情激动地直喷着粗气,“我的一个兄弟就是被他亲手挖去了内丹。涂山娘娘,你可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 他这么一说,大家的情绪都激动起来,纷纷叫嚷着干脆杀上蜀山,哪怕和那些臭道士同归于尽,也好过被人剖膛取丹这种屈辱的死法。 九娘见状,微一抬手,一股和风从她袖中飞出,拂过众妖脸颊,大家顿觉一阵清凉之意传来,心绪平静了不少,慢慢安静下来。 “大家不要自乱阵脚,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救出你们的亲友。”郑重地作出这个承诺后,九娘让浅草和阿紫单独留下,其余的妖怪则让寒烟在谷中安顿下来。 “一定是因为我的缘故,昆仑派才退出联盟,否则师父他们绝不会对那赤松子的行为坐视不理。”月咏叹了口气,再一次为自己的冲动行为而自责,但是如果时间倒流,再来一次的话,她就真得能对夜摩天置之不理了吗?她不知道,所以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九娘摸了摸她的头,温和地说:“九辨当然不会不管,当年就是他阻止了赤松子的恶行。只不过如今他人不知身在何处,无从找起,况且这是蜀山派和我们妖族的宿怨,昆仑派也不方便插手,此事须得由我们自己来处理了。” “可是九娘,如今你为了救我,修为大损,我又是现在这副模样,怎么潜进守卫重重的蜀山救人呢?” 月咏郁闷地扯着自己身上孩童的衣衫,这时,就见浅草站了起来,恭敬地说道:“属下有一计不知是否妥当。” “但说无妨。”九娘示意他继续。 就听浅草说道:“属下认为要去蜀山救人,首先要查明他们为何发生内讧,这或许能成为我们最有利的条件。但这定是蜀山的绝顶机密,任务艰难,非一般人能够做到……”他的话音渐弱,想是觉得自己的计划不太可能实现。 月咏却一拍手叫道:“这个好办,交给那个邋里邋遢的‘暗影’首领去办就行,你继续往下说,后面怎么做。” 浅草虽不知她说的暗影首领是谁,但看九娘也面露微笑,定是有办法解决,心中大喜,道:“剩下的就好办了,娘娘应马上回到族里,点好人马,再派人联系其他妖族,和我们联盟,如此方能从蜀山手里救出人来。” “言之有理。”九娘点点头,“但我暂时还不能出谷,就由月咏代我前去,你和阿紫定要从旁协助,确保计划顺利实行。” “谨遵娘娘吩咐,只是……”浅草有些迟疑地看了月咏两眼,“照洞萧族长的脾气,不知会不会听从月咏姑娘的命令。” “无妨,我自有办法。”当下,九娘安排浅草和阿紫两人去做出发的准备,单独对月咏嘱咐了一番,如果遇到洞萧的刁难,就按她说的办。 有事则长,无话则短。天色熹微之际,月咏、倾城和浅草阿紫一起出发了。他们乘坐的“凌风车”据说是阿紫从一个飞升的仙人洞府里“顺”出来的,由两只似马非马似鹿非鹿的御风兽拉着,能日行万里,估计两日之内便可抵达狐族聚居的地方——青丘。 凌风车内极是宽敞,卧榻案几一应俱全。但尽管如此,浅草和阿紫还是坚持在外面驾驭马车。月咏团坐在卧榻上,静心吐纳,两个时辰后才悠悠醒转,倾城忙拉过她的手号脉诊察。九娘虽然严苛,但也怕太过急于求成,会起到反效果,便嘱咐倾城时刻关注月咏的进展。 月咏忍不住笑道:“倾城你总是这么瞎紧张,我知道分寸的。” 倾城却不管她,定要自己确定了才肯放心。他的神情有些黯然,说道:“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个。你的内丹以前被魔气侵染过,也不知有没有残留的。” “尽瞎说,若不是以你的灵血为引,我的元神和身体怎么能这么容易就重新融合。你已经帮我太多太多了,可不许再这么妄自菲薄。再说了,那些神雷把什么都摧毁得一干二净,魔气早就没有了。” “你以前辛苦了那么久,才有了紫丹期的修为,想不到却一朝尽毁,也不知何时……” “很快就会好的。”月咏笑着扯了扯他的衣袖,打断他的胡思乱想,“九娘不是说了吗?破而后立,若能自如地调动天狐妖力,修为很快就能恢复甚至更甚从前。你别总是担心我,也要好好地在意自己的事情才行。我知道你喜欢炼丹之术,以后只要遇到上好的药材,我定帮你留着,可好?对了对了,我听说上古流下的神农鼎是一等一的炼丹神器,我们把此间的事解决之后,就去找它吧。你若用它炼丹,练出来的丹药一定能大大增强功力,那个时候我可就享福咯。” 月咏此刻天马行空胡吹海侃的神情,配上她那*岁稚童的样子,看得倾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如今的他,容貌比起初化人形的时候,少了李夫人那般的柔美,倒添了许多男子的俊逸,周身一股特有的清冷气质,看得月咏暗自得意,颇有一种“家有美男初长成”的成就感。 车外云淡风轻,让她想起了玉剑峰上那些平淡却开心的日子。她知道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但只要这些她最爱的人们还在她身边,无论遇到什么难题,她都一定能乘风破浪,化险为夷。 第三十三章青丘之山 抵达青丘之时,天色已经昏暗。结界形成的青色雾霭将整座青丘山笼罩其中,令外人不得窥到其中景象。幸而有浅草和阿紫带路,几人才得以顺利通过守卫的盘查进入青丘之山。想来是蜀山的行动,让妖族人人自危,狐族自然加强了守卫,以免有奸细混入族内。 进了结界,出现在月咏眼前的是一条羊肠小径,而小径的两旁竟是无边无际的白色雪原。但她仔细一看,却发现那白色的物体并非是雪,而是成千上万株白色狐尾草。这草的周身长满了像蒲公英似的白色小绒毛,细长而尖,形似狐尾,所以取名“狐尾草”。也有人叫它“六月雪”,因为它盛开的季节乃是七月盛夏,但茫茫一片看上去犹如铺上的厚厚冰雪,仿佛正应了那句“六月飘雪,有冤情”的俗语。“六月雪”的名字虽然雅致,但月咏总觉得带了那么一点凄婉的意味在里面,倒不如“狐尾草”听起来带着质朴的可爱。 羊肠小道穿过了整片“六月雪海”,走到尽头时,开始出现了零星的屋舍。越往前走,房屋愈多,俨然一处风景秀丽的人世村落。走在房屋错落间自然隔出的小路上,不时有人跟浅草和阿紫打招呼,听他们的谈话,似乎两人也许久不曾回来了。 月咏看这些住在狐村里的狐族们,修为都是不高,仅能化成人形而已,有的小孩子的身后还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要不就是脑袋上还顶着两只可爱的小耳朵。他们彼此在屋舍间追逐嬉闹,倒和人间的小孩别无二致。 但是浅草和阿紫的目的地并非狐村,他们领着月咏和倾城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了一个无垠的大湖边。月咏全没想到这样的深山之中竟会有如此巨大的湖泊,看情形,狐族的房屋都是围绕大湖而建。湖泊的中心有一片岛屿。上面古木葱郁,花草萋萋,其中似乎还掩藏着大片建筑。 阿紫告诉两人,那片岛屿正是狐族族长和各长老居住的地方。族中只有有潜质的族人才会被允许住进岛中,接受特别的修行。她和浅草就是在那里熟悉起来,尔后决定一起离开青丘到人间闯荡的。 月咏能够感觉到,自从他们靠近这片大湖后,暗处里就有人在监视他们。于是她问阿紫他们该如何到达那片湖心岛。 阿紫回答说:“此湖中之水乃天下至弱之水,轻如鸿毛亦不能载,更何况舟楫。但若是用御风术从空中渡过。立刻就会被视为对族长不敬,击杀于湖中。要想渡过此水,只能踏波而行。” 说着。翩然一跃,已然立在了水面之上。 月咏顿时明白这弱水也是一种考验。修为低者踏水则沉,连尸体都浮不起来,想来那族长洞萧就是凭这选拔那些有潜质的狐族少年入岛内修行。当下连忙调动体内真气,九娘亲传的“御神术”若连这区区弱水都驾驭不了。那她这一年来的修行就算白费了。倾城的修为比起此刻的月咏只会高不会低,自然也轻松地站在了弱水之上。 浅草和阿紫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几百年的交情,足以使两人不用言语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这两位涂山娘娘的“使者”,修为远非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低,尤其是那个小丫头。身上带着和涂山娘娘一样的气息,她究竟是何许人也? 四人凌波走过明镜般的湖面后,来到了湖心岛。月咏那种被人看着的感觉更明显了。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果然发现了不少隐藏在暗处的眼睛,但却都不是她一直感觉到的那股视线。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树林深处传来,对方显然没有特意消去脚步声。从声音判断。那人来得极快,很快就已在离他们不到三丈的地方。 树枝拂动。一个身着湖蓝轻纱长裙的女子出现在了四人面前。她的容貌跟阿紫有几分相似,但不似阿紫那般柔和,而是天然一股冷峻之气,像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 阿紫见了她,眉尖微动,轻声唤了句:“兰姐,许久不见了。” 原来她就是阿紫同父异母的姐姐,空兰。 空兰的神情却没什么波澜,只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你们怎么擅自带人进入无心岛?” 没有丝毫要跟久未谋面的“妹妹”寒暄两句的意思。 更奇怪的是,阿紫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脸上笑意更浓,比起空兰冰块一样的脸,不知娇媚多少倍:“这两人是涂山娘娘派来的使者,娘娘心系狐族安危,特派他们来找洞萧族长,有要事相商。” 空兰皱了皱眉,但即便是这个细微的表情,也很快消失殆尽,她上下打量了月咏和倾城一番,怀疑地说道:“你如何证明他们是涂山娘娘派来的人?” 不等她说完,浅草便拿出了一块青铜铸的令牌,递到她面前,“‘涂山令’空兰你应该不会认错吧?事关重大,你最好速去禀报族长大人。” “我怎么做事,不需要你一个半妖来提醒。”空兰冷冷地接过令牌,仔细检查一番后,才将令牌放入袖中,转身走向来时的那条路,“跟我走吧。” 很明显,“半妖”这个词让浅草深受打击,他无奈地垮着嘴角,阿紫则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戏谑的笑意跟上了空兰的步伐。 对于所谓的“半妖”,月咏还是了解的,那是对妖族和人类生下的孩子的称呼,常常带有一种蔑视的意味在里面。人族和妖族之间的恩恩怨怨可以说纠缠了几千年,也说不清究竟谁对谁错。但偏偏就有一些另类的人和妖彼此相爱了,生下拥有一半人族血统一半妖族血统的“半妖”孩子。不仅人族把这些孩子当作怪物,妖族也看不起他们,认为他们血统低劣,总之就是两边都得不到认可的这么一个特殊群体。 看来每个人身上都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啊……月咏突然对这个“半妖”浅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的身份本应被族人疏远才对,何以能够被选入这个无心岛修炼?又是如何和阿紫有了这么深厚的交情? 话说回来,阿紫和空兰之间那种疏远感又是怎么回事呢?月咏真是越发好奇了,可是当务之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只得暂且将那能“杀死猫”的好奇心放在一边。 空兰将他们带到了密林深处,出现在月咏眼前的是一面白色围墙,它是如此的高大,完全遮挡住了墙后的景色,而且向着左右两边无限地延长出去,直到消失在月咏的视线之内,让她无法判断这高墙之后的建筑究竟绵延了多少面积。 在空兰的法术催动下,白色高墙上的黑色铁门像城门一样缓缓升起,当几人全部进入后,又再次轰然落下。 如果说昆仑山上的混元殿是雄美壮观,那么这高墙之后的建筑真真称得上是精致机巧。一重重的院落依次铺展开来,各式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散落在庭院之中,没有一处和别处有雷同的地方。期间的走廊错综复杂,若不是有人带路,月咏觉得自己一定会在里面迷路。 她突然意识到,这些建筑的分布正暗和某种阵法之势,即便外敌闯入青丘山,也会迷失在这迷宫一般的无心岛里,而那些房屋之内,不知还隐藏了多少机关暗器,端端是外松内紧的一个地方。 一路走来,凡是见到空兰的人都主动避让一旁,可以想见她在族中的地位应该不低。也不知是不是天生性情如此,即便别人向她行礼问好,她也几乎不怎么搭理,始终一言不发地在前走着。直到走到一重比其他地方更加精致的院落,方才换了神情,面露恭敬地跪倒在石阶下,朗声禀告:“族长大人,是阿紫等人闯入了无心岛,说是带来了涂山娘娘的使者。” 院落里一片寂静,没有丝毫声音回应她,只有院落正中的大门静静地打开了。 空兰见状,站起身当先走上了门前的石阶。 门后的房间并不大,四周的窗户都紧闭着,只在屋子的四角点着几根蜡烛,显得很是昏暗。更奇怪的是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唯有一重纱帘挡住了后面的人。 空兰、浅草、阿紫三人都跪在纱帘之前行了大礼,唯有月咏和倾城突兀地站在屋子中央。 气氛一下沉寂到了极点,正当月咏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的时候,面前的纱帘突然被劲风激荡开来,一柄由妖气化成的利剑直朝她的面门袭来。 护身真气立刻自动展开,将她和倾城护在其中,利剑停在离他们一尺之外的地方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跪在一旁的三人顿时看得震惊非常,那纯白如天光,激荡着浩然神气的结界,正是只有九尾天狐才有的“九重神光”! 利剑倏然消失,纱帘后走出一个清瘦的男子,他的容貌有着狐族特有的俊美,双颊却带有蜡黄之色,像是久病不愈的样子。只见他走到月咏跟前,跪下身子,双手向前合拢,庄重地行了个大礼:“狐族第三十七代族长洞萧,见过天狐大人。” 第三十四章另一个“月咏” 月咏低头看着洞箫,不动声色:“洞萧族长好大的气派。” 洞萧垂首道:“洞萧不知是天狐大人驾临,只想谨慎起见,一验真假,以免人族的奸细混入族中,还望天狐大人宽恕。” “你既已在青丘山做了如此周密的防御,想必是知道蜀山之事的,为何不带人去解救我族之人?” “天狐大人见谅,洞萧也有救人之心,奈何却无救人之力。自从涂山和妲己娘娘先后离开狐族之后,我族势力已大不如从前。几代族长夙兴夜寐,也仅能保得全族偏安这青丘山中。若要出山救人,恐怕……洞萧无能,甘愿受罚。” 他话音未落,一边的空兰已跪行到月咏身前,深深俯首道:“天狐大人怜见,洞萧族长为了全族的安危,已经是殚精竭虑,耗尽心血,若还要因此受罚,真是天理不容。” “空兰。”洞萧出声喝止,“怎可这样对天狐大人说话。” “行了。”月咏也懒得看他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我本就无责罚之意。但是涂山娘娘有命,必得联合其他妖族,救出被蜀山抓走的同伴,你也不要再推三阻四,立刻着手行动吧。” 洞萧忙道:“谨遵娘娘意旨,洞萧必当尽力而为。只是要联系其他妖族,恐怕要费些时日,天狐大人若不嫌弃,就请留在族中,坐镇指挥。” 月咏就等着他这句话,俯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既然族长盛情邀请,那我就留下来,住在‘碧云窟’好了。” 洞萧脸上的神情明显一滞,但最终还是垂首答道:“是。” 所谓“碧云窟”,乃是狐族最尊崇的圣地,即使贵为族长也不能轻易踏入。但众狐之首的九尾天狐自然例外,因为那本就是天狐居住的地方。 眼前这座不到一百米的翠青色小山丘正是“碧云窟”的所在,虽然其貌不扬,但却是整座青丘之山的灵气之眼。山丘通体翠绿,并非长满植被,而是因为整座山丘都是一块通透的碧玉,碧云窟正是一座玉窟。 按照第一代天狐九娘代代传下来的指示,洞萧等人在碧云窟三十丈外便不能再继续前进,只得先行告退。月咏和倾城刚走到玉窟洞口便感到一股清新之气迎面拂来,让人顿感神清气爽。 碧云窟看似不大。但走进其中,才发现里面幽深难测,通道也是碧玉砌成。盘旋向地下深处延伸,越往深处走,天地灵气便越是充盈纯正。向下行了大约十米,通道口出现了第一个洞窟,大约有一座屋舍大小。看上去像是天然形成,并没有经过人工修整。洞中灵气冷冽,月咏觉得自己胳膊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和倾城对视一眼,都运起真气御寒,穿过洞窟,从另一个通道口继续往下行去。这一次大约又走了三十米。出现了第二个洞窟,样子大小都和第一个相差无几,但洞壁的玉色更见翠绿。也愈发寒冷。 两人继续催动真气往下走,也不知走了多远,当通道处出现第四个洞窟时,倾城的护身真气已经无法再抵御这洞中滴水成冰的寒气,他靠着洞壁缓缓坐下。对月咏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看来九娘说的没错,这碧云窟中的灵气的确是天下至阴之气。要不是这月兔的体质,我恐怕在第二层就坚持不住了。只是接下来的路,就要靠月咏你自己走下去了。我就在这儿等你,你若抵御不了,便立刻回来,千万别逞强,知道吗?” 月咏点头答应,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触手冰凉彻骨,的确已到了极限。其实若单论修为,她是不及倾城的,但天狐的至阴之体让她能够承受洞中同样至阴的灵气。这也是九娘下令不准狐族其他人靠近碧云窟的原因,因为洞中灵气虽然可以使修行者的道行一日千里,但一般妖族没有至阴之体,无法承受玉窟中的阴气,到时候只会连骨髓都被活活冻住,成为一具不死不活的僵尸。 将倾城安顿好后,月咏只身向更深处走去。这时的她恐怕已经身处镜心湖底的深处,通道内并没有照明的灯具,只因灵气充足,玉壁自然发出幽绿的光芒。如果仔细审视,会发现甚至连玉壁中都有灵气在流动。 越往下,就连月咏也渐渐感到吃力,她虽有天狐之体,但毕竟修为太低,穿过第八层洞窟时,几乎已迈不动双腿。但她一想那第九层就近在咫尺,怎能轻言放弃?便将倾城的嘱咐抛诸脑后,硬撑着往最后一层走去。 只见眼前灵气化作一片氤氲,前方白色雾霭中,仿佛有身影在晃动。 是谁? 月咏情不自禁地往那身影走去,只因那身影是如此的熟悉。 恍恍惚惚中,身边雾霭渐渐消散,她仿佛已身处玉剑峰上。清风朗月,身边的竹林发出龙吟般的声音,她低头一看,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又恢复了原样。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她的修为已经恢复了? 那、那得赶快告诉师父和师兄才行! 月咏几乎不假思索地就朝往日住的竹屋跑去,可一间间地找过去,却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师父、师兄,你们都去哪儿了…… 她有些焦躁起来,又跑向旁边的竹林,无尘没事就喜欢呆在那里。然而月光下的紫竹林寂静得连一丝风都没有,只听得见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那种感觉就像天地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似的。 紫竹林的尽头就在前面,月咏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她怕,怕走到路的尽头,还是什么人也没有。 忽然,她眼睛一亮,前方尽头处,断崖边,一个青色的身影正迎风而立。 师兄! 她高兴地就要跑过去,可是没走几步,却发现无尘的身后还有另一个娇小的身影。 是……萧妤昭? 他们两人。抱在一起的? 月咏的脚步一滞,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就在这时,一道蓝色剑气忽地从紫竹林射向相拥的无尘和萧妤昭二人。他们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便被一柄长剑刺穿了身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月咏呆呆地站在原地。她清楚地看见无尘和萧妤昭脸上的笑意还未消去,鲜血便从他们的身体喷涌而出,溅满了他们的整个身体,也溅满了他们身后那个手握长剑的女子。 只见那个女子缓缓地转过脸看向月咏,眉目间全是血污,可月咏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 那熟悉的每次照镜子时都会出现的面孔。分明就是她自己啊! “不……不可能……”月咏不敢相信那么冷酷的表情会出现在她自己的脸上,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可下一刻。她用力一点地面,如一只夜鸟划过苍穹,手中月影剑刺向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她不相信,这一定都是幻觉! “铛!” 两柄相同的月影剑清脆地撞击在一起。随即两个人就像一个人在月下和自己的影子对决,如出一辙的剑招。如出一辙的剑气,两个人仿佛都能猜出对方下一招会出什么。月咏从没发现和“自己”战斗是如此困难的事。 等等,和自己? 她猛地撤招后退,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那个女子,“她”难道真的是她自己? 对面的“月咏”也看着她,一样的容貌却有着不一样的感觉。她的双眼是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你究竟是谁?”月咏终于受不了心中困惑的折磨,大声喊道。 女子嘴角泛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我是谁?我,就是你啊。” “你胡说!” “哼,还是这么喜欢自欺欺人。看看我的样子,再看看我手中的剑,你能够否认吗?我是你隐藏在心里最深的那一面。你的任何秘密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另一个“月咏”缓缓地向月咏走来,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声音如鬼魅般蛊惑人心:“其实你才是最虚伪的那个人,明明打心底恨着那两个人,恨他们背叛你,却还要装模作样地成全他们。所以,真正杀了他们的人不是我,是你。你看你的手,沾满了他俩的血呢。” 不是的,不是的,离开无尘,她是很痛苦,可她从没想过要杀他和萧妤昭的啊……月咏想要争辩,可她一低头,却真的看见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正握着满是鲜血的月影剑。 剑的那一头,刺透了无尘和萧妤昭相拥的身体,两人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不!” 月咏猛地放开手,无尘和萧妤昭的尸体随即相拥着跌向万丈的深渊。她大吃一惊,想要扑过去抓住他们,却被另一个“自己”从后拉住,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心中,顿时空白一片。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还是在做梦?她真的就这么杀了师兄?她真的恨他吗?所谓的成全一直以来都不过是自欺欺人? 另一个“月咏”的声音这时就像一条毒蛇缠上她的身体:“你还想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最清楚不过。看见他们死,你比谁都开心!快收起那套虚伪的面孔吧,从现在开始听从你心里的慾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再用那套所谓的‘仁义道德’来压抑你的本性。来,把你自己交给我,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真是这样的吗?难道自己真是一个如此残忍的人吗?月咏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是她却猛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震惊地低下头,只见另一个“月咏”的手已不知何时插进了她的胸口! 第三十五章妖族秘术 “你……” “我说过,我就是你。”相同的面孔紧紧贴上月咏的脸,另一个“月咏”的眼中射出凌冽的寒光,“你已经霸占这具身体太久了,现在该还给我了。” 霸占,归还?她什么意思? 还没等月咏想明白,她便感到心脏一阵剧痛,仿佛被对方狠狠地捏在了手里,麻痹的感觉瞬间从心口漫延到全身。 她,要死了吗? 眼前另一个“月咏”的面孔开始变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仿佛已经听到死神临近的脚步声。可是,她还不想死啊……有一个人,她还想再见一面,看看他是否安好。 “月咏!” 奇怪,怎么会听见他的声音?难道她真的快死了,都开始出现幻觉了?可是为何眼前那个“月咏”的脸上露出惊惧的神情? 心口的疼痛瞬间消失,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事,眼前那个“月咏”却突然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身后传来衣衫拂动的细微声响,下一刻,两只有力的手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她。那个熟悉的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还活着……” 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欣喜和激动。 月咏却不敢回头,她能看见那抱着她的双手还是如以前一样苍白而修长,却害怕这又是一场幻觉,害怕自己一回头,看到的不是那张自己想见的脸。 “你在恨我吗,所以不想看见我?” 身后的人却着急起来,用手扳过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那如血的双眸,挺直的鼻梁,像玉石一样苍白的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情,是他。真的是他。 她突然好想摸摸他的脸,是否还是像当初那样冰冷。 可是手才抬起一半,眼前的一切就像水波泛起涟漪,变得模糊而遥远。一股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把她用力拉出他的怀抱,拉向他触碰不到的远方。 直到他的脸再也看不见,眼前的景象逐渐被泛着寒光的玉壁所代替,月咏才发现自己哪是在玉剑峰,分明还躺在碧云窟的第九层洞窟里。 没有满手的鲜血,没有另一个“月咏”,更没有他。 摩十三…… 就连你。也是我的幻觉吗? 月咏只觉得好累好累,不仅是身体,更来自心灵。她就那么趴在洞窟冰冷的地上。一动也不动,看着自己的身体还是*岁的模样,看着四周的玉璧上流动着一行行奇怪的字符。 但是她现在一点也不关心那些字符是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它们,希望玉璧上还能够出现梦中的那张脸。 与此同时。离她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黑衣的男子也从梦中醒来,可他却仍闭着眼睛,执着地用魔力去探寻刚才那丝微弱的连系。 然而终究,只是徒劳。 像已经过去的无数个日子一样,他再也感受不到烙在她身体里的魔印。仿佛她真的就在那一天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不会出现。 可是,刚才的梦又算什么?他不相信那又是一个思念她的幻梦! 躺在黑色石台上的夜摩天猛地睁开如血的双眸。向身边四个忠心耿耿的属下发出命令:“找到她,不惜一切代价,都要给我找到她。” 四个身影同时躬身领命,尽管他们已经执行这个似乎不可能的命令很久很久,但无论再久。他们都会继续执行下去,直到达成他们誓死效忠的主上此刻唯一的愿望。 过了很久。月咏才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强迫自己将夜摩天的样子从脑海里驱赶出去,木然地看着玉壁上流转的金色字符。那些字不是人族的文字,而是妖族特有的“妖文”,幸亏九娘在教她御神术的时候也将这种远古的复杂文字教给了她,月咏将金色文字迅速浏览了一遍后,暗暗心惊。 这些妖文居然记录着那些失传已久的妖族法术! 原来这才是九娘让她来这儿的真正原因。 这些妖术是妖族最鼎盛时期的无上妖法,但随着神魔之战后妖族的衰落,已经很少有人掌握,直到现在只能在碧云窟这样隐蔽的地方看见它们。可是九娘明明知道碧云窟的秘密,为什么不把这些妖术教给狐子狐孙们呢?那样一来,狐族的实力乃至整个妖族的实力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但转念一想,月咏顿时明白了,如果妖族实力增强,一定会引起神界的注意,到时候恐怕还未发展壮大便被扼杀在摇篮里。与其遭受这灭顶之灾,九娘恐怕宁愿妖怪们过着现在的生活。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妖族会毁在我手里吧?月咏自嘲地笑了笑,因为她已经决定将这些深埋地下的妖族秘密带出去。 要重振妖族,她要变强,但仅她一个人还不够。 玉壁上的妖文记载着妖族各个族类庞大的法术体系,时间有限,月咏只能选择那些她容易理解的首先修炼。有御神术作为基础,这些妖术修炼起来也有如神助,并无太大的困难。 至于那些一时无法掌握的妖术,月咏从玉壁获得了启示,就地取材用月影剑从四周的墙壁上挖下许多小的玉石,然后将不同的法术要诀灌入不同的玉石之中。即便如此,她也费了好些劲才将那堆积如山的玉石放入九娘给她的类似乾坤袋的戒指里。她以前那个东山给的乾坤手镯,早已被神雷击得粉碎,连带里面多年的珍藏,都一并灰飞烟灭。更别说谷风子师伯送的护身法宝凌波流仙裙,也彻底毁坏不能使用了。 可是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月咏随手一挥,一面水波荡漾的镜子出现在半空中,里面倒映出整个青丘山的样子。只要她愿意,就连蝴蝶翅膀上的花纹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样一来,她就能一边修炼一边注意无心岛上的动静。 呆在上面的倾城,月咏也用千里传音告知他自己一切安好,知道他也开始渐渐适应碧云窟中的寒气,便把自己已经学会的一些法术传给了他。 两人一上一下,静心修炼,修为可谓是一日千里。至于联络其他妖族的事就全丢给了洞萧,从水镜之眼中的画面来看,他暂时还是比较老实。 不过大概是因为月咏的声音总是突然出现在他身旁,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吧。 时间悄然地从指缝间溜走。一个月后,月咏收到九娘的消息,暗羽已经调查出蜀山内讧的原因。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潜入现在如日中天的蜀山中调查出最机密的消息,让人不得不佩服暗羽的本事,可更让月咏想不到的是此次挑起蜀山内讧的人,竟然是蜀山派的传功长老,蜀山掌门的四师弟,清霄。 这又唱的是哪一出? 对于清霄,月咏没有太多的映象,只知比起那个执法长老清峰,他还算得上是斯文讲理。可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难不成还想跟清鹤抢掌门之位? 说到清鹤,魇修曾说漏嘴,被他打伤的月荷师妹就是被他这个大师兄带走的,可月荷明明只是受了轻伤,最后却死了,这其中的缘由恐怕还要落在清鹤身上。只是清鹤为什么要杀月荷,又或者根本就是魇修在说谎。月咏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到魇修骗她的理由,因为以魇修的修为根本没必要对她撒谎,而且他的性格也不是这样。 那么,真的会是清鹤杀了月荷吗?那又是为了什么原因? 求爱不遂? 这恐怕不太可能,就清鹤那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对女人不感兴趣的…… 月咏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月荷的死会跟这次清霄叛乱的事有关吗? 又过了几天,浅草突然出现在碧云窟外,看样子是有急事,但他又怕月咏正在闭关,只得在三十丈外踌躇不前。 哪知道,月咏的声音却猛然在他耳边响起:“浅草,来找我何事?” 浅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左右看了看,却没找到月咏的身影。但他毕竟修为不俗,一下便明白过来,月咏已经发现他的到来,正在用千里传音跟他说话。 他双眉紧皱,一撩前襟,郑重地跪在地上,看来真是有急事禀告:“天狐大人,属下有一事相求。” 月咏沉默了一会儿,浅草已有几百年的修为,放眼现在的妖族,也算是一个高手,若有什么事能难倒他,那事情定是很难解决。但过了半晌,她还是问道:“是什么事?” 让身在第四层的倾城听了,暗暗叹气,他就知道她好管闲事的毛病是改不了的。 浅草听后,却是忧色稍减,说:“属下前日得到消息,有一挚友被蜀山抓去了,她也是狐类,还请天狐大人设法搭救。” “去蜀山救人的事还在筹划之中,洞萧那边也不知联络好其他妖族没有。你可将此事告知了他?” “族长……不能告知。” “这是为何?”月咏有些疑惑了。 “说来话长,因为我那朋友……是已被驱逐出青丘山的。”听得出浅草的声音中有些犹豫,“而她被驱逐的原因,正和洞萧族长有关。” 第三十六章阿九 月咏微微挑眉,果然这洞萧背后还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说的朋友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被驱逐出族?” “她名叫锦颜,是跟我和阿紫一起长大的。我们三人之中,还要属她悟性最高,但她从小却有一个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实现的愿望,那就是成仙。众所周知,我们妖族要想修成正果,位列仙班,不知要比凡人困难多少倍,所以能坚持到底的可说是少之又少,但锦颜却是这极少中的一个。为了保持处子之身,她甚至不惜得罪族中长老,拒绝了长老之子的求亲,致使其悲愤之中差点走火入魔,修为尽毁。” “你说的长老之子,莫非就是洞萧?” “是的,所以直到现在洞萧族长的身体都不是很好。而锦颜也因此被长老一族视为仇敌,驱逐出青丘山,一个人在外辛苦修炼。没有族人的庇护,生存尚且是件难事,何况是要抵抗成仙的雷劫。可她却凭着超越常人的毅力,挨过了两次雷劫。眼看大功即将告成,可是某一天她却突然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族里便有了传言,她定是死在了第三次雷劫之中,久而久之,所有人便都当她死了,长老也停止了暗中派人追杀她。” “你了解得如此清楚,想来定然是知道她最后去了哪里。” “属下不敢隐瞒天狐大人,我的确知道她的下落。锦颜经历的第三次雷劫恐怖非常,连她自己都以为抗不过去,谁想在雷劫最剧烈之时,一个凡人从旁边路过,也不知为何,劫云竟然就此烟消云散。那个凡人看到受伤躺在路边的锦颜,以为她是被山贼打劫。便把她救回了家中,悉心照顾。后来……” “后来这锦颜便知恩图报,以身相许了?” 浅草点点头。 月咏失笑,看来又是个白娘子报恩的恶俗桥段。她从小便听着那故事长大,一向不喜欢懦弱又没主见的许仙,实在想不通白娘子怎么就愿意为了这样一个普通的男人放弃千年的修为,甘愿堕落红尘。何况当那男子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后是如此的惊惧和厌恶。月咏还真有些想知道,当锦颜的丈夫得知自己的妻子是一个自古以来人人唾弃的“狐狸精”时,会是怎样一个表情。 说实话,她还真有些不想插手了。 听到月咏的冷哼。浅草以为她和其他族人一样,是厌恶狐族和凡人结合,心中微凉。连忙说道:“天狐大人,属下明白若是贸然前去蜀山救人,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但是锦颜被抓走时,已经身怀有孕。我打听到赤松子正在炼一颗名为‘子母丹’的丹药,正是要取母妖的内丹和她的孩子为引。而这个孩子便以半妖最佳,因为半妖的体内混合了妖和人的双重血脉。蜀山自诩正道,自然不敢大张旗鼓的抓活人做引,所以才抓走了许多像锦颜这样怀着半妖孩子的母妖。如果此丹炼成,赤松子就能重塑肉身,到时候他便不是散仙而成为了真正的仙人。以他的修为,恐怕人界再无敌手。” 想不到正道为了达成目的也同样不择手段,跟魔道又有何区别。所以善与恶本与出身无关,只在于一念之间而已。 若是换了以前,月咏听说这种事一定会非常愤怒,但现在她却出乎意料的冷静。仿佛经历了那一天的幻觉之后,她整个人开始出现了改变。 她的身影和倾城一起出现在了碧云窟的洞口。看着浅草的脸上带着一丝探究的笑意:“你这么竭力相救,是为了锦颜。还是为了她肚中和你一样同为半妖的孩子?” 浅草苦笑,缓缓说道:“我和锦颜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至于她腹中的孩儿,身为半妖,虽然出生后并不见得会有多幸福,但我还是希望他能亲眼来看看这个世界。” “你倒是坦白。走吧,我们去找洞萧。” 精致绝伦的狐园内,月咏坐在铺有银丝缎面锦垫的金丝楠木椅上,手中拿着一个细腻如玉的茶杯,一边用茶盖轻轻拨开浮在水面的茶叶,一边有意无意地瞄着站在她座位下方的洞萧。当他听完自己的计划后,神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这反倒让她有些在意。 “天狐大人如果执意要亲自前往蜀山救人,洞萧不敢反对。只是现在唯有狼族和蛇族愿意加入我们,还希望天狐大人给我一点时间。” 如此淡然,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晓月咏要去救的人是谁。如果知道,还能有这样的反应,若不是太情深意重,就是城府深不可测。 月咏懒洋洋地说道:“我也想等,可如果真让那赤松子炼成了‘子母丹’,恐怕只有涂山娘娘亲自出马了,我想你也不愿意惊动她老人家吧?现在我们只能兵分两路,你继续联络其他妖族,我独自潜进蜀山。” “这……洞萧明白了。”话虽然说得迟疑,可洞萧脸上却并没有丝毫担忧的神色。 这不得不让月咏心有疑虑,所以暗中将浅草和阿紫叫到了房中,分别给了他们两块从碧云窟中带出的玉石。 当两人不明所以地将神识灌入玉石中看到其中的妖族秘术时,都忍不住惊叫出声:“这莫非就是失传已久的上古妖术?” 月咏点点头,却并不告诉他们这些玉石从何而来,只说道:“你们猜得不错。但这些妖术都是妖族的秘密,你们只可自己暗中修炼,切不可随便告诉其他人,尤其是洞萧,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等我离开这里后,联络妖族以及狐族内部的事,你们也要帮着倾城多加留意,有任何异动都要及时告诉他,以便我和涂山娘娘及时了解事态的发展。” 虽然此刻她仍是只有*岁的样子,但眼神中透出的威严,再配合着浑身的天狐神气,让浅草和阿紫都忍不住点头称是。两人都感到奇怪,这位天狐大人在碧云窟中仅呆了那么短的时间,何以出来后改变如此巨大,简直就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咔哧,咔哧……”三辆载着木头笼子的囚车沉重地驶过满是碎石的山间小路。负责押送的士兵都满脸戒备地注视着四周,同时有意地和囚车隔开一段安全的距离。 因为此次押送的不是一般的囚犯,而是要送往蜀山镇压的妖怪。 这些原本以为只存在于坊间传闻和深山里的怪物居然就生活在自己的身旁,也许曾经的某一天自己还笑着跟他们打过招呼呢。 这些狡诈的东西! 一个年轻的士兵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随即用满是鄙夷的目光看向前方押送在第一辆车旁的那个青年。 这个笨蛋,做梦也想不到夜夜睡在自己身旁的娘子居然是个狐狸精吧! 何满紧紧地皱着眉,两侧的太阳穴因为紧咬的腮帮而鼓起一条青筋。他知道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包含着什么,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轻蔑、嘲笑、抑或是同情…… 可是这些他通通不需要,也通通不关心! 就在他身侧的木笼里,一个布衣荆钗的女子正定定地望着他的侧脸。年轻的脸上不施粉黛,却依然有股动人的柔情萦绕在眉宇间。因为身受重伤,她的脸色很苍白,又因为木笼上贴满了镇妖的雷符,所以尽管再衰弱,她也不敢靠在木栏上而只能靠自己坐直身子。 一缕黑发落到眼前,她心中一惊,连忙拔下发簪,重新梳理起来。就在这时,何满的眼神突然望了过来,她连忙将手中的青丝揽向耳后,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虽然苍白,却依然娇媚。 何满愣了愣,随即狠狠地扭过头去。 女子唇边的笑意来不及敛去,便溢满了苦涩。呵呵地轻笑起来,也不知是为谁的可笑。木笼里的其他妖怪都没理她,此时此刻,他们不是躺在木板上生死不明,就是在想着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谁还有精力理会别人的事。 唯有笼子的角落突然传来一个清冽而略带稚气的声音:“为了这么一个负心薄幸的人,值得吗,锦颜?” 被唤作锦颜的女子,脸上的笑容瞬间被冷漠代替,就像换了一个人,“这种时候管我这个毫无关系之人的闲事,你又值得吗?” 她的目光转向声音传来的那个角落,背光的地方隐隐约约露出一张小姑娘的脸,看上去还不到豆蔻之龄。 小丫头微微一笑,“旅途无聊,我俩既为同类,聊聊天,解解乏,不好吗?” 是的,这个丫头也是狐妖。在被押往蜀山的途中,她也被蜀山的道士抓住投进了这个木笼里。虽然第一瞬间便嗅出了她身上的味道,但此刻的锦颜可没心情和同族叙旧。 或者说,她根本就打心底里痛恨自己是只狐妖,要是一个真正的人,该有多好…… “我跟你没什么话好说。你如果再来打扰我,小心我让你连蜀山都到不了。”锦颜的瞳孔瞬间变作琥珀色,像猫眼一样缩成了一条缝。 “啧啧,虽说有那雷符隔着,外面的人听不见我们的声音,可是你现在这样子要是让他瞧见了,恐怕……” 锦颜心中一惊,立刻恢复了原貌,瞪着她的眼神似乎要将她撕成碎片。 “呵呵,我不过是无聊好奇罢了,你又何必生气呢?真不想跟我说话,那我还是睡觉好了。”小丫头笑了笑,居然真得闭上眼假寐。 锦颜的目光却久久没有从她脸上挪开。 明明修为不高,可说话却总是让人不得不在意,这个名叫“阿九”的小狐妖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三十七章缘分,可遇不可求 眼看着,位于山腰的蜀山派山门渐渐近了,何满的脚却越来越沉重。他看见那巍峨如神仙府邸的山门打开了一个小口,走出一个年轻的蜀山弟子来。 “跟我走吧。”他说着,带领众人继续押送囚车往蜀山的后山走去。怀着对神仙的敬畏之情,所有人都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唯有一个人偷偷用余光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正是何满。 他发现这蜀山派里的弟子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么众多,整个门派冷冷清清的,偶尔看见一两个还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看来都被派出去抓妖了,不然也不会让他们这些人进来。 曲曲折折地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后,何满看见面前出现了一座吊桥,对面是直插青冥的绝壁,而下方是云雾缭绕的深渊。 这个地方应该就是那些老兵们说的蜀山派专门封印妖怪的地方了吧。 走过吊桥,守在山壁前的蜀山弟子足足有十几人。在他们的厉喝声中,刚从囚车下来的妖怪们排成一条直线缓缓地走进了那面高耸入云的山壁。这些早已被打成重伤的妖怪竟没有一个站起来反抗,都如同行尸走肉般垂着头。 进入山壁前的那一刻,锦颜回头最后看了何满一眼。她知道,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即便不死,往后等着她的也是不知多少年的幽禁。那个时候,他早已化作一捧黄土了吧。 这个老实了一辈子的男人,就因为自己的出现,突然被迫要面对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生气也是应该的吧? 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只求你能忘记我,好好地过完下半辈子。 收回遥望的视线。锦颜的余光扫到身边那个叫“阿九”的小狐妖正望着不远处的那个山洞。 那个地方,她也有所耳闻,听说以前住着一只负责看守逆之蜀山的火麒麟,可是后来却不知所踪了。 “看什么看,还不快进去!” 肩膀上被狠狠一推,锦颜一个踉跄,跌进了山壁之中。仿佛穿过一片粘稠的液体,再睁眼,面前已经换了番天地。 铅块一般的血色红晕布满了整个天空,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天空下的黑色森林更是像一头狰狞的猛兽。正张着大嘴喷出一股股黑色瘴气。不远处,一群红色的人首蛇身的怪物正围坐一堆撕咬着一条蛇妖仅剩一半的尸体,嘴角和翅膀上的利爪都沾满了暗色的血污。 果然。这逆之蜀山就是一处妖怪的炼狱。 “要跟我一起走吗?在这里落了单,可是很快会成为别人嘴里的食物的。”身边传来阿九的声音,偏头看去,她居然还一脸微笑,好似对眼前的一切都无所谓。 她的修为并没有自己高。要求“合作”或许只是想找一个靠山。可是看着她从容的表情,锦颜又不由得有些疑惑。 “要合作可以,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就是一只小狐狸吗?”阿九笑得一脸纯真,“只是这地方我以前来过,刚好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勉强容身,怎么样。要去吗?” 逆之蜀山是蜀山派的禁地,岂是一只小小的狐妖能来去自如的?锦颜心中的疑惑更甚,但转念一想。反正对此地也不熟悉,不如跟她去瞧瞧,若这小丫头有什么猫腻,以自己的修为要制服她也是轻而易举。再三思索后,锦颜缓缓地点头同意了。 山壁外。何满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在蜀山弟子的重重一推中,终于没入山壁中消失不见了。他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噗通”一声跪在那个为首的蜀山道人面前。 “仙长,请让我留下来助你们看守这些妖孽吧!” 一个凡人,也敢提出这样的要求,道人狐疑地看着他,“就凭你?该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何满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年轻士兵便面带嘲讽之色地接了口,“道长,这你大可以放心,这家伙被那狐狸精骗惨了,对她可以说是恨之入骨,留下来大约就是想看你们怎么把那狐狸精拆骨剥皮拿去炼丹吧。” “是吗?”道人的怀疑之色少了几分,又看了何满几眼,“可你这样子,能干什么?” 见那道人有了松口的迹象,何满连忙磕了一个头,恭敬地说:“小人什么都会做,做饭、打扫,什么粗活都可以交给我……” 那道人想到最近派里确实人手不足,一大堆粗活累活没人干,有个人使唤不是正合适吗?而且看此人的确只是一个普通人,留下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便略一颔首,同意了:“要留下来也可以,但是不该你去的地方绝对不准去,不该问的问题也不要问,如果做得好,我自会向掌门禀报,给你赏赐的。” “谢道长!”何满重重地向道人磕了一个头,额头上一片尘土的污浊,望着山壁的目光却清澈坚定。 “还没有到吗?”锦颜挥开围着她嗡嗡直转的七彩蚊蝇,有些不耐烦,她们已经走了大半天了,可是还没有见到阿九所说的藏身之所。相反,周围的魔物倒是越聚越多。她不禁有些怀疑这个小狐狸是不是在骗她。 前方,阿九走得却是一脸惬意,手里拿着根树枝,一边逗弄她身旁的那只七彩蚊蝇,一边像是看穿她想法似的说道:“不要着急,很快就到了。你不知道怀孕的人切忌心浮气躁的吗?你这样很容易动到胎气的。” 锦颜闻言双眉一皱,她应该掩饰得很好才对,猛地停下脚步,眼神凌厉地看向阿九,“你的修为果然不像你表现出来的那样。” “这好像并不重要吧。”阿九扭头一笑,“现在你应该关心的是我能把你安置在一个什么安全的地方。” “你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 阿九回头看着她,嘴边若有若无地带着几分笑意,“你该不会认为连我都能发现的事情蜀山的人会不知道吗?” “那又怎么样?”心中虽然不安,锦颜脸上却依然装出一副镇定的神情。 “怎么样……看来你真是待在那个小村子里什么都不知道了。蜀山派抓了那么多和你一样怀有身孕的母妖,就是为了帮一个名叫赤松子的散仙炼‘子母丹’。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只要再用一颗母妖的内丹和她体内半妖的胎儿,便可大功告成。” 当阿九说出“半妖”两个字时,锦颜的脸顿时变得苍白。 这些可恶的道士,居然如此丧心病狂,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 “他们休想!就算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这是我和他的血肉,谁也别想动孩子一根寒毛。”锦颜怒吼道。 “看来你还惦记着那个男人。那你真是太不了解人心了,他们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你这个异类,你所谓的丈夫现在一定恨之入骨,巴不得将你挫骨扬灰,你却还要保护他的血脉?还不如像我说的,拿掉这个孩子,蜀山的人说不定会就选择其他的妖怪了。” “你这么说,才是真得不了解何满。我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样,但是他一定不会。就算他现在恨我骗了他,他也不会伤害我,他就是这么个又傻又笨的男人。” 看着锦颜灼然的目光,阿九缓缓敛起那戏谑的笑容,转而认真地看着她:“我听说过你以前的事,没想到,你真得会为了这样一个平凡的男人动了凡心。” “我知道我以前在族里的名声。”锦颜自嘲地笑了笑,“为了修成正果,铁石心肠,六亲不认。我也以为自己绝情弃爱做得很彻底,可是直到遇见他,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情根,是斩不断的。它就扎根在你心里,无论你怎么否认,怎么掩饰,一旦遇见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便会瞬间发芽生长,谁也阻止不了。” 想不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阿九一时有些失神,一抹身影蓦地掠过脑海,不过很快她的脸上又露出那个玩世不恭而又让人抗拒不了的笑容,“锦颜,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我们就来看看,那个何满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如果是,我保证你和你的孩子安然无恙,如果不是,那你就要忘了他,一生一世都不可以再见他,你敢吗?” 锦颜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脸上露出一个同样的狐类专属的笑容:“一言为定。” 阿九满意地笑了笑,这个女子虽然在人间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可胆识依旧不减当初。 只是恐怕洞萧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放弃了他、日夜渴望成仙的女子竟会为了一个凡人放弃了几百年的努力,甘心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做一个普通的农妇,为自己的丈夫洗衣做饭,生儿育女。 缘分,或许正如锦颜所说,让人捉摸不透。也许当年她拒绝洞萧,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成仙,更多的是她从不曾爱上过他吧。可遇而不可求的,一旦遇上了,便不是理性所能控制的。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阿九的唇边掠过一丝无奈的笑容,可是突然,几道妖气出现在她的神识之内。 第三十八章梼杌 两道暗黄色的妖气落在了阿九和锦颜面前,其余两道则继续往前飞去,似乎前方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们。 阿九看着眼前的两个妖怪,身长两尺,一人来高,类似犬类一样的暗黄色尾巴足足有一丈多长。他们长着两张一模一样的人脸,和野猪似的露在嘴外向上冒着的獠牙,唯有额头中心的朱砂印不同,像和尚头上的戒点,一只有三个,另一只有四个。 看样子似乎是两只梼杌。碧云窟中的玉壁上除了记载有上古妖术,还记录了许多远古的妖族种群。其中就有令人族修真最为头疼的四种凶兽:饕餮、穷奇、混沌和梼杌。梼杌虽位于四大凶兽之末,但实力也不可小觑。其中最恐怖的便是他们的执着之心,为达目的,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都愿意。所以在大荒时期也搅得人族不得安宁。 看这两只梼杌的体型应该还是未成年的幼兽。但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妖气来看,那只额头上有三个朱砂印的梼杌应该有银丹期的修为,而比它稍弱一点的那一只起码也到了紫丹中期。 阿九还记得十年前的三派联合比试中,当自己还只在红丹期的时候,妃暄就已经快到银丹期了。她身为火凤族的继任族长,自然得到了悉心的栽培,又在昆仑派修行百年,有那样的修为并不稀奇。但眼前这两只梼杌尚未成年,甚至连人形都变化不了,便有这样强劲的实力,使人难以想象当年的妖族到底是有多么强大。 可惜一切都过去了。 四大凶兽早已随着妖族的衰败销声匿迹多年,这两只梼杌也不知是蜀山派从哪儿抓回来的。只是眼下它们似乎很饿,正红着眼睛,慢慢向阿九和锦颜两人靠近。 妖族本就有弱肉强食的传统,何况这两只梼杌似乎已被逆之蜀山里的魔气侵染多年。 锦颜见情况有变。立即现出本相,一身黑色纱衣代替了原本的村妇打扮,一架散发着黑色妖气的古琴浮现在她的身前。 原来她的原身是一只玄狐。 整个狐族,根据毛色的不同又被分为雪狐、玄狐、火狐、青狐四脉。妖狐们的修为每进一步,就会长出一条尾巴,但哪怕飞升成仙也至多长到第八条。只有每过千年,狐族中才会出现一只额头上天生带有月牙形状的月狐,只有它才能最终进化为九尾天狐。 月狐的颜色不一定是白色,比如阿九也就是月咏,她一开始是青色的。属于青狐一脉,而苏妲己来自火狐,九娘则是雪狐。虽然玄狐一脉并没有出过月狐。但出的族长是最多的,比如现在的族长洞萧,所以玄狐的实力也不可小觑。 说时迟那时快,四点朱印的梼杌再也忍受不了眼前两只狐妖散发出的诱人香味,当先向阿九扑了过来。似乎在它眼中,阿九的气息明显弱了不少。而另一只强一点的梼杌则迅速地向锦颜靠近,长长的尾巴似乎并没妨碍它的行动,反而让它更加灵活地在树枝间穿梭,动作快得都成了一道残影。 锦颜拨动琴弦,伴随着动人琴声的是一道道弧形的风刃。风刃过处,就连碗口粗的树干都是应声倒下,断面平整光滑。这边。阿九的手中依然没拿任何兵器,四点梼杌扑来之时,她略一侧身,堪堪避过。梼杌刀尖一般的利爪甚至连她的衣服都没划破。 这让那只四点梼杌很是气恼,转身发出一声猿啸般的吼叫声后。长长的尾巴向阿九挥来。阿九闪身再次躲过,梼杌的尾巴击在地上。随着一声轰鸣,阿九刚才所站的地面深深地凹陷下去,变成一个足有几米深的大坑。 这就是妖兽的力量,不用任何法术,单是*的力量就是如此巨大。 眼看梼杌的尾巴如急雨一般飞舞而来,阿九却仍然如闲庭信步一般只守不攻。她的目光并没看眼前的梼杌,反而落在不远处锦颜的身上。锦颜的风刃术虽然力量强大,逼的那只三点梼杌不能靠近,但也极耗妖力,从她渐渐变缓的琴声中便能听出。 这时,锦颜的琴声突然一顿,看她捂着肚子的姿势,阿九猜到她定是动作太大动了胎气。当下,脚步一动,闪身出现在四点梼杌的面前。那只梼杌还没反应过来,额头上的朱砂印便被她一指按住。奇怪的妖力混杂着人族修真才会有的剑气洪水一般灌入它的体内,瞬间封住了它的全部力量。四点梼杌晃动了几下身子,便瘫软在地上,长长的尾巴也变得只有一尺来长。 阿九却并没有立即了结它的性命,只是念动法诀,将它吸入袖中,转身加入了锦颜那边的战局。本来以锦颜几百年的修为,与三点梼杌是不相上下的,但她身怀有孕,大部分妖力都发挥不出来,只有勉强抵御的份,这也是她为何会被蜀山抓住的原因。 三点梼杌看见同伴被抓,生死不明,顿时暴跳如雷,仰天发出一声哀鸣,将黑色森林上空浮动的瘴气吸入口中,身体随即变大了一倍有余,额头上的朱砂印更是鲜红如血。它两丈长的尾巴用力挥舞着,卷起数不清的树干巨石朝锦颜掷过来。 风刃术虽然挡下了一部分攻击,可大部分的还是呼啸着飞了过来。锦颜只觉一只小手贴上了她的后背,和自己一样的妖力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她来不及细想,双手飞快地拨动着琴弦,琴音像是织就了一张无形的网挡在了她的前面,被梼杌扔来的巨石怪木都在离她一米的地方纷纷落地。 三点梼杌见此法不通,怪叫着再次扑来,利爪甚至在地上留下深深的印痕。但是锦颜的动作更快,无数的风刃接连不断地飞出,挡住了梼杌的攻击。紧跟在风刃之后的是一道蓝色的剑芒,它轰地撞击在梼杌的胸口,直把它击飞到百丈外的地方,一路不知压倒了多少高耸入天的巨木,生生将黑色森林撕开了一条口子。 当蓝色剑芒飞回到阿九手中时,锦颜才看清那是一柄晶莹剔透的蓝色飞剑,剑身上缠绕着紫色的雷电,却又散发出冰寒之气。 这分明是人族修真才有的仙剑,却握在一只狐妖的手中。 即便这些年锦颜在小山村里深居浅出,但她还是有所耳闻,曾经位列正道之首的昆仑派收过一名妖狐弟子,可她却为了一个魔头背叛师门。当她帮魔头抗下神界的金色神雷时现出妖狐原身,竟是他们的狐族之神——九尾天狐。 难道眼前这个小丫头就是她? 这怎么可能呢……九尾天狐怎么可能还活在这世上。当初自己明明看见那只青色月狐已经死了的…… 阿九将那只三点梼杌同样收入袖中之后回来,发现锦颜还杵在原地不动,不禁笑道:“莫非孩子踢得何夫人走不动了?” 锦颜这才清醒过来,连忙拜倒在地:“不知是天狐大人驾临,之前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阿九就知道这一动手,身份便藏不住了,单手把她扶起来,说道:“我这次进蜀山就是因为浅草和阿紫的请求来救你出去。为了不暴露身份,你还是叫我阿九吧。现在我们必须马上赶到前面的镇魔塔去,那里似乎要出大事了。” 锦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大批的妖魔正向黑色森林的后方涌去。那两只梼杌应该也是要去那儿的,只是中途发现了她们身上的气味,所以才离开同伴停了下来。 “天狐大……阿九,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两只梼杌?”锦颜见阿九只是收了它们,并不打算杀掉,有些不明所以。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不是应该斩草除根的吗? 阿九笑道:“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此行除了破坏蜀山的计划以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恢复妖族当年的实力。梼杌是上古凶兽,这两只尚未成年便如此厉害,我想它们一定还有同伴在。若是再从它们身上找到其他三大凶兽的下落,那我们的实力就非今日可比了,即使是神龙现身,也不用再担心。” “言之有理。我原本以为这些凶兽早已灭绝,想不到今天竟能遇见,看来冥冥之中,我妖族复兴之日指日可待。”锦颜喃喃说道,脸上却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 阿九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以为她是担心妖族复兴之后,自己和凡人生的孩子更会受到排斥,出言宽慰道:“你不用担心,无论妖族是否能复兴,都有办法和人族和平相处。你的孩子,以后只会过得比现在轻松。” 她的最后一句话让锦颜的眼中冒出一丝希望。这就是天狐的力量吗?竟能让自己毫无保留地相信未来真会有人与妖和睦相处的一天。可是很快她眼中的光又湮灭了。 这位九尾天狐如果真是当初那只月狐,何以会一副完全不记得那日之事的模样?若是记得,那她还像这样对待自己是有何目的?若是不记得,那万一哪一天想了起来,又该怎么办? 注:梼杌,拼音táowu,传说为远古“四凶”之一。《神异经.西荒经》记载:“西方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名梼杌,一名傲狠,一名难训。” 第三十九章飞剑护主 黑色森林的后面就是当年封印合欢双煞的镇魔塔所在。但自从夜摩天破坏了封印,这镇魔塔就应该废了才对,月咏原本打算暂且将锦颜安顿在那里,可如今看来,那地方似乎有人捷足先登了。原本七层的浮屠塔现在只剩三层,四周到处散落着黑色的残骸。可附近里三层外三层埋伏着的妖怪,却没有一个敢轻易靠近。 月咏和锦颜也找了个藏身之所,与那些妖怪保持距离,以免那两只梼杌的同伴找上门来。 可是等了许久,周围还是寂静得可怕,妖怪们也不知在忌惮着什么。月咏正想将神识探入镇魔塔中一探究竟,另一边的妖怪们终于按捺不住骚动起来。就见一只受伤的牛头怪被高高地摔向镇魔塔,看来是被当做问路的石子了。 就见几道淡绿色剑光闪过,那只牛头怪直接被大卸八块,掉落在下方的黑色残骸里。镇魔塔的上空出现了一柄两尺长的淡绿色仙剑,散发出浩浩荡荡的纯正仙气,正是在它的威势之下,那些妖怪才不敢靠近。 既然有飞剑在,那这柄剑的主人一定就在镇魔塔里。能让自己的飞剑有如此强大的仙气,这个人的修为起码都在破丹期,说不定已经临近渡劫期了。这样强劲的实力在人族修真中不是一派之首,起码也是长老级别。可是他既非妖魔,怎么会被关在逆之蜀山里? 而且看飞剑的气息,似乎正是蜀山派的…… 月咏突然想明白这个人可能是谁了,只是还没等她有下一步计划,妖怪们已经发动了进攻。 毕竟它们和蜀山派的恩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被关进这种鬼地方,自然是将蜀山的人恨之入骨,巴不得将其弟子碎尸万段。 可那飞剑的实力也非同一般。不然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一道道剑气纵横捭阖,暗含着蜀山剑法的精妙奥义,最先冲上去的一波妖怪很快就倒下了一片。 剩下的妖怪见此情景,不敢再用肉身相搏,而是纷纷施展妖术攻击那柄飞剑。一时间各种奇模怪样的兵器都往飞剑上招呼,夹杂着烈火的熏烤和毒烟的侵蚀。 那场面,还真是群魔乱舞。但无论什么攻击,都被绿色飞剑滴水不漏地挡在了镇魔塔一丈之外。 躲得远远的月咏好整以暇地坐在石头上,观看着这场战斗。她看得出来,那飞剑虽然一时占了上风。但即便是大象也经不住几万只蚂蚁的啃咬,飞剑上的光芒因为长时间的攻击,又没有灵气的补充已经出现了暗淡的迹象。恐怕支持了不久。所以她静静等待着战斗的结束,那时才是她出手的时机。 逆之蜀山里并没有白日黑夜的交替,所以只能大致地估计时间。大约一天过去后,妖怪的攻势明显弱了不少,但飞剑的剑身也变得暗淡无光。 决一胜负的时候终于到了。 随着一声巨大而凄厉的猿啸声。一只卡车大小的梼杌冲出了妖群。它的体型比之前月咏她们遇到的那两只大了不止十倍,额头的正中有一个殷红的朱砂印。只见它像一辆重型坦克似的迎面冲向镇魔塔。正在御敌的飞剑眼见于此,也再顾不得其他妖怪的攻击,飞身迎上那只梼杌。 一剑一兽很快斗在了一起。但那飞剑已是强弩之末,梼杌很快占了上风,眼看着一步步逼近了镇魔塔。 月咏知道时机到了。身影一瞬间从坐的石头上移动到了梼杌和飞剑的上空。月影剑划出长长的蓝色剑芒冲向那柄飞剑,挡下了它的攻势,而月咏则一拳打在了梼杌的朱砂印上。只见梼杌庞大的身躯生生被震退到了十丈开外。看得四周的妖怪都忘记了继续攻击,只目瞪口呆地望着半空中那分明很弱小的人族小孩。 一点梼杌最开始也有点懵,但它妖力强大,非一般妖怪能比,怒吼一声后竟口吐人言:“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咦?你身上有老三老四的味道。它们在哪儿?” 三天以来,它曾派过其他妖怪去寻找老三老四的下落。却什么都没找到,心中已知恐怕是凶多吉少,后悔那天怎么会让它们单独去觅食。此刻骤然在月咏身上闻到它们的气味,顿时怒不可遏。 月咏仍是一副轻松自如的模样,衣袖一挥,两只缩小到只有珍珠那么大的梼杌浮现出来,但很快又被她收回袖中,“你看清了吧,它们就在我手上。你若还想它们活着,就带这些妖怪离开镇魔塔。” “不行。”一点梼杌愤怒地在地上刨动着利爪,“藏在塔里面的是蜀山的人。他一定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这没化形的妖兽思维都这么简单吗?月咏冷笑道:“哼,可笑。他要是能离开这里,还能乖乖呆在塔里等你们来杀?” “这……就算不能出去,我也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报我心头之恨。你的身上有妖气,既然同为妖族,为何要帮着人类!” “他是死不足惜,但我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他。你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问完之后,你们想怎么样都行,你的两个兄弟也完好无缺地归还,如何?” 心中的愤怒和怨恨让梼杌很不想答应她,但是自己的兄弟还在她手上,大不了等她出来再将其剥皮拆骨,于是说道:“好,我答应你。但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你若是敢耍花样,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你放心。” 月咏也不多言,转身带着锦颜飞入镇魔塔之内,绿色飞剑本想阻止,却被月影剑挡住了去路。 已经塌陷的镇魔塔内并不是很大,月咏很快就在一块黑色巨石后面发现了她要找的人。 跟预想的一样,正是蜀山派的长老清霄。但此刻他已经气若游丝,眼看是要不行了。这一点,月咏早已从他的飞剑上看了出来,所以才会跟梼杌定下那样的约定。 清霄睁开眼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脸上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目光最后落在了月咏的身上:“你……好像在哪儿见过……” 月咏走近他的身旁,说道:“清霄长老不记得我了?十年前我师父九辨还带我来过蜀山一次。” “你……原来是你,你居然没有死……”清霄睁大了眼睛,正邪大战的那一幕又出现在眼前,仿佛就是昨天刚发生的一样。那样恐怖的金色神雷,她竟能全身而退,九尾天狐的力量真有如此强大吗? “是啊,我是死里逃生。不过眼下您似乎快撑不下去了。我也没想到一向淡泊名利的传功长老竟会挑起内讧,还是说您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而被清鹤掌门关进了这个地方来?” 清霄瞪着月咏看了良久,说道:“你跟魔道……纠缠不清,小师弟他……是不是跟你说过些什么?” 听他这么说,月咏知道自己猜得*不离十了,说道:“他是跟我说过他为什么会离开蜀山,进入魔道。” “他怎么说?”清霄着急地抬起头,甚至不顾自己危弱的身体。 “他说因为一只蛇妖的缘故,他打伤了自己的师妹,但是后来他的师妹却死了,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是他杀的,他迫不得已只得逃走。” “他真的说……只是打伤?”因为激动,清霄说起话来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月咏连忙给他渡了一道真气,以免他事情还未说清,便一命呜呼了。 “你相信他的话吗?” “我……我不知道。”清霄终于平静下来,仰着头望着镇魔塔上方露出的血色的天空,月咏知道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我一直不相信清岚会杀死月荷师妹,但若不是他,便只有……只有大师兄有嫌疑了,这更不可能。我只能选择相信大家的决定。直到那日师兄疗伤,我为他护法。他竟生了心魔,叫着月荷师妹不要杀他,我才终于知道了月荷之死的真相。师兄虽然拒不承认,但他怕我将事情泄露出去,便谎称我图谋掌门之位,将我打伤,秘密关进了这逆之蜀山。这些日子,若不是有‘清风’相护,我早就被外面那些妖怪五马分尸了。呵呵,这都是报应。想我堂堂蜀山派竟然沦落到用妖怪炼丹,这样的行径和魔道有何区别?!” 他说到最后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满了前襟。月咏知道他大限已到,救是救不活了,只能轻声说道:“你有什么心愿要我帮你达成的吗?” “心愿……”清霄的眼中仅剩最后一丝光彩,他的手指动了动,“清风”剑从外面飞了进来,停在了他的脸旁,仿佛也知道自己的主人快不行了,嗡嗡地响着,像是在哀鸣。 “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这柄剑……还有,帮我跟清岚说一声……对不起……” 话音未落,清霄眼中的光彩彻底消失,他死了。 清风剑眼见主人离世,竟也飞到空中,随着一声轰鸣,一柄绝世飞剑就这么变成了碎片。只剩下一颗流光溢彩的淡绿色珠子缓缓落进了月咏的手里。 世所罕见的风眼石,你将它留给我,是想我替你的主人报仇吗? 第四十章混沌 看着地上清霄的尸体,和自己手中的风眼石,月咏良久不语。 锦颜只得轻声提醒她:“时辰快到了。”若她们不按时出去,不知道外面的梼杌会做出什么事。 月咏仍是不说话,像是下定了决心,在她目光的注视下,一团烈火从地下升起将清霄的尸体包裹其中。 “你这是……”锦颜不解,她们一会儿拿什么交给梼杌? 月咏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眼看着清霄的身体就此化为了灰烬。 修道之人如果遇到致命危险可以选择兵解,舍弃肉身,让元婴出窍,虽然再也成不了仙,但若能修成散仙也总比元神皆灭的好。但清霄正是元婴受了重伤才不治而亡,火化之时,元婴也就此消失,唯剩一道仙气缠绕在魂魄之上,轮回转世之时,先天具有仙根,比起别人修炼要容易许多。 只是下一世,他还会像今生这般选择这条修仙之路吗? 对待自己的同门师弟都能下如此毒手,那清鹤心肠之狠毒,真是让人难以想象。这样的人如今成为正道之首,他酿成的祸患恐怕会比魔道还甚。 月咏心中浮起一丝担忧,将清霄的骨灰和清风剑的碎片一起装好后,转身走出了镇魔塔。 清霄长老,等此间事情都办妥后,月咏一定好好为你安葬…… 镇魔塔外,梼杌果然已经等的不耐烦。他不停地刨动着利爪,把脚下的土地挖出了一条条沟壑。见月咏终于出来,低吼一声,跃上前来。 “那蜀山派的人呢?” “死了。”月咏简洁地回答了两个字,用手拂着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什么?”梼杌怒吼一声,“这样就死了,也太便宜他了。不过人族的元婴也是大补之物……” “他死前自爆了元婴。什么都没剩下。”月咏再次泼了它一桶冷水。 这一次梼杌是真的气得暴跳如雷了,震得脚下的土地颤动不已,不少妖怪看到这种场景,都慌忙四散逃离,谁也不想这个时候做了它的出气筒。 梼杌龇着嘴,獠牙闪着寒光,怒视着月咏:“你是故意的……你从一开始就打算维护那个人族!” “是又如何?”大约是清霄的死刺激了月咏,此刻的她不想考虑什么后果,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不爽,谁要是敢惹她。她才会让它死得很难看。 月咏的话算是彻底激怒了梼杌,虽然眼前这个狐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恐怖的气息,但原始的野性让它什么都不管了。只想狠狠撕碎她的身体。只见它的尾巴高高竖起,就连身上如钢针一般的毛也闪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寒光,它的身子往下伏低,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血盆大口中发出恐怖的低吼声。 月咏脸若冰霜。月影剑已经飞回她的手里,蓝色的剑芒涨大了十倍不止,仿佛一条蓝色的巨蟒。 一场恶战眼看就要展开,此时此刻,再没有任何妖怪还敢呆在这里。锦颜也展开结界,护住自己和腹中的胎儿。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月咏。想要亲眼见识一下九尾天狐的真正实力。 可是远处的一声猿啸突然打断了这一切。 原本蓄势以待的梼杌瞬间恢复了常态,扭头看去,只见一道暗黄色妖气正迅速向这边飞来。 又是一只梼杌! 只是当它落地时。月咏才看清这一只已经能够化成人形。虽然变化而成的女子模样粗野,狐村里的小狐妖都能变得比她好看,但比起另外三只梼杌,她应该算颇通人性了。只见她的额头上有两个朱砂印,怀中还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一点梼杌见了她。立刻跑了过去,说道:“你怎么跑来了?” 虽然语气有些责备。但神情却很温柔。 月咏眨了眨眼睛,确信自己真的在那张凶恶的脸上看见了这种不相搭配的表情。他们俩该不会是夫妻吧? 就听那女子说道:“是它让我来的,不然你可就要犯下大错了。”说完,抱着手里的包袱向月咏这边走来。看她并没恶意,月咏也收起了月影剑。只见她走到近前,向月咏行了个礼,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包袱放在地上。 月咏不禁有些好奇地望向那个包袱,这个样子,难不成里面装的是他们的孩子? 就见包袱皮还真得抖了两抖,慢慢散开,从里面走出一只月咏这辈子见过的最奇怪的生物。 只见它身体肥圆,跟一只刚出生的小乳猪差不多大,可是却没有头,更没有五官,全身像火一样赤红,还长了四只翅膀,六条腿。 这种奇怪的样子,莫非就是“四凶”之中排名第三的混沌?可是它的样子也太袖珍了一点吧,让月咏很有一种捏它的冲动…… “九尾天狐,万妖之主,我终于见到您了。”从混沌的身体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听上去像个小孩子,分不清究竟是男是女。 “你真的是混沌?”月咏从站的石头上跳下来,一把抱起小猪似的混沌,软乎乎的还挺有手感。 “老朽在这里沉睡了几千年,没想到一觉醒来睡觉的地方居然被人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消耗太大,又吸收不了灵气,所以身体缩小成了这样。” 这样稚嫩的声音自称“老朽”,听起来还真是怪怪的。不过这逆之蜀山原来是它的老窝?蜀山派的老祖宗们可真是名符其实的鸠占鹊巢。 “听你刚才所言,似乎知道我要来。”月咏四下打量着它的身体,想要找出它说话的地方,可最后发现它还真是个完整的圆球。 这时旁边的女子代替混沌回答道,“混沌具有预示未来的能力。它告诉我们从镇魔塔出来的人可以帮我们离开这里。我们都以为是那个蜀山派的道士,现在看来说的应该是你。” 一旁的一点梼杌已经有些不耐烦,着急地问道:“你真的有办法带我们出去?” 月咏脸上浮起一个神秘的笑容,但不等她说话,混沌已经接着说道:“九尾天狐能够随意穿越时间和空间,这里的结界是难不倒她的。” 它的话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月咏身上,她只能无奈笑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能带你们出去,那可真是说不过去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不是时候,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一点梼杌一看就是个没耐性的主,幸亏他旁边的女子拍了怕他的脖子,示意他冷静,“九尾天狐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夏,你太性急了。” 随即她又看向月咏说道:“不过能请你先把老三和老四放出来吗?” “这个没问题。”月咏一挥衣袖,两只梼杌缓缓落到地上,又恢复了原来的大小,没过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它们一见女子,立刻又叫又跳地蹭了上去。月咏明显看到那个叫“夏”的梼杌脸黑了一圈。 她于是很八卦地问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四个的关系,又是因为什么被关进这里,难不成跟混沌一样也是在这里睡着了?” 女子摇了摇头,作为他们中最有“沟通”能力的,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月咏。原来他们四个的名字分别叫“夏”、“秋”、“冬”、“春”,是结拜的兄妹。 自从妖族衰落后,梼杌的数量便随着仙界和人界修真的绞杀日益稀少。“秋”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也没见过其他的同类。当她能够化成人形,不会被人族修士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后,她便离开了一直居住的地方,去寻找这世上其他的梼杌。她到处流浪,找了很多很多年,却始终没有见过一个同类。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她来到了一个小城镇,从镇上的人那里听说当地似乎有妖怪作乱。因为一时的好奇,她留了下来,没想到就此遇见了躲在镇子附近深山里的“夏”和“冬”“春”。他们以作弄人类为乐,所以经常到镇子里捣乱,本来是没有名字的,是“秋”给他们取了现在的名字。 虽然“夏”他们并没有伤害人类,但还是惊动了人族修士。有一天山里来了几个据说是蜀山派的老道士,扬言要降妖除魔,但他们一看到“夏”的原身,便吓得立刻逃走了。“秋”原本以为事情就此了结,可是没想到,没过多久,天上居然下来了三个仙人,与他们大战了几天几夜,最后动用仙器将他们四个困住,关进了这逆之蜀山,至此再也没有出去过。 听到这里,月咏明白了,定是蜀山的那几个道士向仙界禀报下界居然还有远古妖兽的残余,所以仙界才会专门派了人下来“收妖”。看来无论九娘怎样忍气吞声,委曲求全,那些仙人们包括神界里的大神们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对妖族的警惕,不让妖族彻底灭亡,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真是好得很……月咏冷冷一笑,我倒是要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好好看着,我妖族再也不会是被你们踩在脚下任意践踏的蝼蚁。 那九重天上的神宫什么时候也该轮到我们去住一住! 第四十一章移花接木 混沌睡了几千年的山洞被月咏当做了临时指挥所。她之所以不带他们离开逆之蜀山,是因为如果没有洞萧带领妖族在外面接应,即便他们出得了逆之蜀山,也很难全身离开蜀山派。且不说有清鹤和那个赤松子坐镇蜀山,单是他们的护山仙阵“七杀御魔阵”就不是随便能突破的。而且如果不能破坏了赤松子的炼丹,那这次计划也算是失败了一半。所以月咏让众人安心等待,如果没有差错,洞萧那边应该很快就能联络好所有妖族。 在这期间,月咏给了夏一颗化形丹,免得每天都看见它长牙咧嘴地看着秋。其实它的修为比起秋来高了许多,但因为不通人性,所以一直无法突破化形的瓶颈。 当夏准备化形时,所有人都凝神屏气地注视着它,尤其是秋,那模样估计比她自己化形时都还紧张。 随着一阵暗黄色妖气的升腾,散去,夏终于以新的面目出现在大家面前。 可是……化形丹啊,这么稀罕的化形丹啊,他居然变成这样一个模样!一丈多的身高,铁皮似的黑色皮肤,这些都算了,最可恶的是他变成人时的样子跟之前有什么区别?好吧,月咏承认,獠牙是小了不少,可那副尊容一看还是个妖怪啊! 我要是秋才不会看上你,她暗暗腹诽,一抬头却看见秋满脸笑容地站在夏的旁边,那眼睛里满满得全是崇拜…… 好吧,她现在终于承认人和人的审美观是有很大差别。 为了更好地提高实力,月咏从乾坤戒指中拿出了一部分玉石,让大家各自照着里面的法诀修炼。谁也想不到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四只梼杌居然能看得懂妖文,而且修炼起来简直是神一样的速度。怪不得仙界当初那么着急要收服它们,若是等它们修到大成,恐怕一般的仙人都不是对手。 不过混沌的情况比较特殊。它不像梼杌那样能够吸收逆之蜀山的魔气来修炼,只能吸收天地间最精纯的灵气。月咏就实在想不通了,就它这样的也能算得上“四凶之一”?还是混沌趁没人的时候悄悄告诉她,就是因为它们混沌一族只吸收天地最精纯的灵气,体积又庞大,所以只要一个地方有混沌在,其他任何生灵都没办法生存,连草都不长一根。后来人们只要看见混沌就惊慌逃走,最后被冠了个”凶兽“之名。 “哦~~~”月咏恍然大悟,虽说他们不是故意这么做。但客观效果还是达到了,这凶兽的名号……还是挺恰当的…… 一连过去了半个多月,洞萧那边却始终没有动静。月咏尝试着倾城联系。可不知是不是因为逆之蜀山的结界让千里传音失了效,她也感应不到倾城。 秋有些担忧:“莫非是其他人不愿来救我们?” 月咏摇摇头,就算洞萧不愿意接应,也有浅草他们的监视,如果有事会提前通知她的才对。 不料锦颜却轻声说了句:“恐怕浅草他们不是洞萧的对手。” 月咏心中一沉。这也不是不可能,洞萧毕竟是狐族的族长,有的是人手,何况他的修为本来就不低。这也是让月咏一直很担心的事,因为她始终看不透他究竟修炼到了哪个阶段。 一般的狐族,最多也只能修炼出第八条尾巴。身为九尾的她没道理看不透的…… 看来自己的安排还是不够周密。 就在月咏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时,锦颜突然按住了自己的左边手臂,像是有什么虫子在噬咬她似的。 月咏一把拉开她的衣袖。只见白皙的手臂中间有一块铜板大的金印,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咒。 “他们要来抓我了……”锦颜紧咬着下唇,但还是压不住剧痛带来的呻吟。那个金色符咒是赤松子专门烙印在怀有半妖的母妖身上的,能够帮助他在逆之蜀山中迅速找到母妖的下落。 从金印开始发动到最后被抓住,最慢也就半个时辰。 月咏立即对秋说道:“秋。你精通符咒,是否有办法消除这个金印。” 秋将手按在锦颜的手臂上。但是很快就摇了摇头,“下这个咒的人修为已在渡劫期以上,我没办法消除,至多转移到别人身上。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到哪儿去找一个和锦颜体质差不多的母妖回来……” “有。”月咏突然想出了一个办法,这个办法不仅能救锦颜,说不定还能帮他们所有人离开,“你把那个金印转移到我身上。” “这怎么行,你身系整个妖族安危,我不能让你冒险……”虽然已经痛得脸色惨白,但锦颜还是断然拒绝。 秋也有些犹豫:“你并没有身孕,这怎么来冒充?” “你忘了九尾天狐除了能穿越时空,最擅长的就是幻术,假扮个孕妇还难不倒我。就别磨蹭了,不然一会儿真来不及了。” 锦颜还是不肯,可是被她身后的夏一掌拍晕了。看着秋震惊的目光,他纯良地眨了眨眼,“不是你叫我听九尾天狐的话吗?” 月咏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不过这个办法看来还挺有效的。 事不宜迟,秋只得抓紧时间设法将金印转移到月咏身上。只见她两手作爪,一手按在金印上方,一手按在月咏的手臂上,身上妖气蒸腾,就连两只眼睛都变成了暗黄色。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月咏看着锦颜手臂上的金印正以慢慢地出现在自己手上。可是这时,她的神识感应到正有两道仙气往山洞的方向迅速靠近。 看来赤松子没有亲自前来,而是派了自己的两个弟子来完成这个“简单”的任务。 夏也同样感受到了,眼看金印还没有完全转移好,怒道:“要不让我去吃了那两个小兔崽子。” “不可。”月咏及时阻止了他,“如果他们有去无回,赤松子一定会亲自前来,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能跟他正面交战,而且如果打草惊蛇,我们更别想离开蜀山了。夏,你现在就去拦下他们,尽量拖延时间,但切记一旦收到秋的信号,立刻假装不敌离开。冬和春等金印转移好就立刻和秋一起带着锦颜躲起来,越远越好,夏一会儿就去和你们会合。至于混沌,你要留下来帮我。” 混沌晃动了下身子,算是点头。夏则随手变出个狼牙棒,气势汹汹地出去挑衅赤松子的两个弟子。很快,一阵法术的爆炸声就远远地传了过来。 秋深吸一口气,再次提升妖力,就连她嘴角的两颗獠牙都开始慢慢长长,这是妖力不支,化形术出现涣散的迹象。 想不到这转移之术如此消耗妖力。 就在秋即将变会梼杌原形时,月咏手臂上的金印金光大盛,终于转移完毕,就算是赤松子亲自来,也辨认不出究竟是不是他亲自设下的符咒。 在月咏的示意下,冬背起昏迷的锦颜,春则扶着有些虚脱的秋,召出一道妖风,四个人瞬间消失在了山洞里。 月咏的身上也腾起一道七彩神光,只听骨头咯吱移动的声音,她的模样身形完全变得跟锦颜一模一样。这正是上古妖法中记载的“幻形之术”,并非一般幻术可比。因为普通幻术只是一个障眼法,起迷惑人心智的作用,很容易被识破,但幻形之术却类似于整形,身体的各个部位重新构造,就算是仙器也照不出月咏的本来样子。 要在人界之中找出个能识破幻形之术的仙器来,恐怕再等一千年去了,所以月咏一点也不担心会被识破。只是拉开衣袖,示意混沌缩小了钻进去。 就在这时,两个被夏拖延了不少时间的“赤松门”弟子终于赶到了山洞,看见被金印折磨得满地打滚的月咏,顿时松了口气,幸亏没有被她跑掉,不然回去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 月咏在打滚的间隙偷偷打量了他们一番,两人的修为都算不俗,男的大概在出窍后期,女的也到了出窍中期。就见那个女弟子拿出一条“捆妖锁”将月咏捆了个实实在在,另一个则并指在金印上画了个符,金光顿时消失了。 两人将月咏带到了逆之蜀山的出口,穿过山壁后,月咏看见有十数个蜀山派弟子在原地接应,她就这样浩浩荡荡地被“送”进了位于青莲峰凌云宫旁的炼丹殿。 月咏首先被关进了炼丹殿的一个小房间里,那里四面都刻着镇妖的符咒,正中一个玄铁笼子,她直接就被扔了进去。 随着一声轻响,玄铁笼的门自动合上,每一根玄铁上都流动着紫色的雷电。等押送她的人离开后,装死的月咏才一骨碌爬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那些克制妖力的符咒让她很不舒服,于是祭出了几道剑气,在身体周围布了一个剑网。这些剑气都是纯正的道家真气,能够隔绝那些符咒的力量,身子顿时舒畅多了。 再用手戳了戳那被布下了雷网的玄铁笼,月咏又是一阵冷笑,雷电或许是很多妖怪的克星,但很可惜,她连神雷都挨过了,还会怕这个? 只是这铁笼看上去有些眼熟啊,似乎跟当初用来锁凤瑶的玄铁链是一个材质。难不成火凤族也跟昆仑派沆瀣一气了? 第四十二章不是时候的重逢 月咏从打坐中睁开眼睛,刚才她用神识小心试探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结果很不幸地发现不仅门口有两个赤松门弟子看守,走廊里也随时有蜀山派的弟子随时巡查。想要在不惊动那些“大人物”的前提下逃出去,再顺利潜进炼丹室,真是比登天还难。 就在月咏抓耳挠腮想不出办法的时候,神识突然一动,感觉到那天抓她的赤松门女弟子正向这间关她的屋子走来。月咏连忙撤去剑阵,忍受着那种不舒服感,躺在地上装死。 很快,就听见门外传来守卫的声音:“蝶衣师姐好!” “师父让我来给那狐妖喂药,快点开门。” “是!” 画在门上的符亮了一下后,铁门轰然打开。蝶衣吩咐了一句“没有我的指示,不许开门”后,提着一个竹篮走了进来。 月咏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蝶衣见自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放心地从腰带上解下一把玄铁做的钥匙,插进玄铁笼上的钥匙孔里,只听“咔哒”一声,门开了。她小心避开雷网,走进笼中,从篮中拿出一碗药,扳开月咏的嘴,就要灌进去。 好机会! 月咏出手如电,在她呼救之前,便一指将她点晕了,另一只手更是迅雷不及掩耳地接住了差点掉下来的药碗。 整个动作不到一秒钟,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以一点也没惊动门外的守卫。 月咏端起药碗闻了闻,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总之就是臭得要命,冷哼一声,直接掰开蝶衣的嘴,把药通通灌了进去,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也不知是药的效力还是臭味。总之蝶衣喝下去后明显晕得比刚才更彻底了。 月咏仔细按她的样子变了身,又将她变成了锦颜的样子作为替身。然后提了篮子走出玄铁笼,依样画葫地锁了铁笼后,将钥匙依旧挂上了自己的腰间。 清了清嗓子,月咏努力模仿蝶衣的声音对外面喊道:“开门。” 幻音术,幻形之术的“附属技能”。 外面的守卫不疑有他,立刻开了门。其中一个从缝隙中望见里面那个假“锦颜”背对他们侧躺着,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师姐,这次这个喝了药不会又死了吧?” 那药喝了还会死人?哼,反正不是我喝的。死的也是你们自己人。不过听他这么说,之前恐怕因此死了不少怀孕的母妖,这个可恶的赤松子。在他眼里妖怪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月咏一脸寒霜地看着那个守卫,说道:“不该问的不要问,否则你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两个守卫当真以为是自己多嘴,这位蝶衣师姐才发火,想到她可是师父赤松子宠爱有加的弟子。慌忙点头哈腰地道歉,恭送她离开。 幸亏这屋子外只有一条走廊,月咏才不至于露馅。她端足了架子往前走,直到走出守卫的视线,才微微松了口气。可是很快,她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因为大殿外的光线照不进来,一左一右两条走廊都点着一模一样的灯,让她不知道选哪条好。 貌似左边那条路传来淡淡的药草的味道。莫非就是她要找的炼丹室?月咏正要探出神识查探一番,突然有个人从后面叫她。 回头一看,居然是那天和蝶衣一起带走她的男子,似乎是蝶衣的师兄。只见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说:“蝶衣。这么快就喂完药了?” “是啊,师兄。”月咏低头说道。背上却湿了一片,老天啊,这人看上去跟蝶衣关系匪浅,一定相当熟悉蝶衣的一举一动,可她这个冒牌货甚至连这个“师兄”到底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不是告诉过你,没人在的时候,就叫我归元吗?”没想到这位仁兄居然自报家门,可是为什么他要上前一步靠得这么近,还有他的咸猪手怎么跑到她腰上去了?! 月咏全身瞬间僵硬,条件反射就想一脚踹在那张恶心的脸上,可是此刻她还不能暴露身份,只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归、归元,你这样叫别人看见了可如何是好?” 说完,连她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那个归元居然笑得比刚才更“猥琐”,还敢把嘴伸到她耳边上吹气! “小妖精,现在倒装起清高来了。那我从师父那儿偷来的‘逍遥丸’你还要不要了?” 逍遥丸,这是个什么丹药?月咏还从来没有听过。只得装模作样地说道:“那个药……真被你偷到了?” “哼,我答应过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兑现?你,想不想现在就试试?” 看着归元脸上的淫笑,月咏突然觉得这逍遥丸估计不是个好东西。可还没来得及拒绝,归元已经揽着她的腰朝右边的通道走去。他的修为在蝶衣之上,月咏如果现在挣脱,肯定会立刻被发现是冒充的。当下只能不甘心地看了那条左边的小道一眼,被归元“挟持”着往前走。 但她已经暗下决心,呆会儿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个猥琐男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没走多久,走廊旁边的石壁上出现了一个石门,归元将一个腰牌按在门边的凹槽里后,石门便一下打开了。只见里面桌椅床帐一样俱全,分明就是他的房间嘛! 当石门再次关上,那个归元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有两个拇指大的药丸,一颗红色,一颗白色。 他把白色的药丸服下后,将木盒递给月咏,笑道:“蝶衣,这个地方可没人打扰我们了。来,赶快把药吃下去。这逍遥丸可将双修的功效提高十倍有余,更能让你欲仙欲死,达到最高的逍遥之境。看我这一次还喂不饱你这个小妖精。” 原来这药是用于阴阳双修之法的。本来道家修仙,并不一定要处子之身,有许多修真都结为道侣进行双修,互补不足。但听这归元说来。他们倒把双修之法变作了纵欲享乐的下流方法了。 这样的门派也算是正道? 月咏暗暗攥紧拳头,脸上却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素手缓缓伸向那颗红色药丸。 眼见于此,归元的眼中精光大盛,看来是药效已经开始起作用,让他蠢蠢欲动。 “啪!”月咏的手没有接过红色药丸,反而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胸口。归元立刻被打得口吐鲜血,倒飞回去撞在了墙上。 “你,你不是蝶衣。”他颤抖地看着月咏的身体迅速变小,恢复到了*岁的样子。 “哼。我是你老娘!” 月咏翻手就要再给他补一掌,反正这是他自己说的,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那老娘就送你这个混蛋儿子下地狱吧。 可是没想到这归元的反应还有点利索,用尽力气往旁边躲开,就朝石门跑去。一旦被他跑了出去,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月咏正要把他抓回来,就见他的身子蓦地停在了石门前面。 一只手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 月咏也愣在原地。忘记了该干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 纯黑的魔气瞬间吞噬了归元的身体,连渣都没剩下一个。黑衣男子脸上却毫无表情,仿佛他刚才只是掐死了一只蚂蚁似的,不,连蚂蚁都不如…… 他径直向月咏走来。直到眼睛离她只有三寸的距离,她依然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重逢的场面,她设想过无数次。可是没有一次是像这样的。他居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面前。 不,她怎么能让他看见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转身想逃,却被他拦腰抱住。 “你还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居然如此沙哑,仿佛自从她消失不见,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这是第一次月咏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软弱的一面。让她想起那一天,当她的身体在金色神雷的轰击中慢慢消失时。他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 一样的让人心疼。 她不敢再动了,任由他紧紧抱住她幼小的身体,感受着他久违的气息从脸颊滑过。 “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几个字,仿佛是在以此验证眼前的月咏不再是他的幻觉。 月咏被他叫得鼻子都酸了,一发狠,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叫道:“摩十三,你磨磨唧唧的干嘛呢,老娘本来就没死!” “……你还是这么没女人味儿。”夜摩天轻轻叹了口气,这种说话语气,还有手上传来的疼痛感,让他彻底确认,他怀中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嘴角终于控制不住地向上仰起。 “你!”月咏很想大声地抗议,可再一看自己胸前的“平坦”,只得把这口气咽了回去,转唇相讥,“你还是那么鬼鬼祟祟,现身之前也不打声招呼。” “但是出现得刚刚好不是吗?光靠你,恐怕现在已经被蜀山的人发现了。” 哼,果然“恶劣”的本质一点也没变。月咏咬着牙,却被夜摩天扳过身子,一抬头就对上了他的目光。 从没见过的温柔,还有唇边的那一抹笑意居然如此温暖,月咏突然没来由地一阵心慌,感觉心脏扑通直跳。 看着月咏红扑扑的小脸,夜摩天的目光中仿佛也多了些其他东西,他的脸越靠越近,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正当月咏紧张得四肢无力,手脚冒汗的时候,他居然停下了! 还一脸无奈地对她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真是做不下去。” 你妹啊,居然还真的嫌弃她现在的样子! 第四十三章如此正道 看着月咏即将暴走的表情,夜摩天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还没“禽兽”到那种地步,对一个小屁孩做什么,只是光看她抓狂的样子就很能满足他的恶趣味了。 又掐了一把月咏水嫩的小脸后,夜摩天将她抱了起来,用充满诱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来日方长,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再慢慢继续。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做。” 满意地看到月咏的脸再次变得通红,夜摩天一勾嘴角,抱着她直接穿过了石壁。 夜摩天的突然出现,无疑让双方实力来了个大逆转。月咏抱着他的脖子,感觉比召唤了个神兽底气还足。他们重新回到之前的岔路口,走进了左边那条走廊。一路走来,不知遇见了多少赤松门弟子和蜀山派的道士,可夜摩天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居然都没有看到,目不斜视地和月咏擦身而过。 几乎算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路的尽头,夜摩天再次无视了玄铁门上的守护符咒,直接穿门而入。 里面果然就是炼丹室。 一个两米高的红色丹炉耸立在正中,丹火烧得正旺,不时有一股药香从盖子中溢出来,使得整个炼丹室都被馥郁的香味充满了。 月咏看那丹炉赤红如血,浑身通透,人甚至能看见里面炼的一颗丹药正在上下浮动,一看就知不是一般的凡品。 她神秘兮兮地凑到夜摩天的耳边说道:“这个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神农鼎?” 夜摩天无力地看了她一眼:“神农鼎是上古神器,自然呆在神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月咏顿时有些失望:“啊?我还打算给倾城带回去呢。” “你对那兔子倒是挺好。”夜摩天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不过你也不用失望,这太乙仙鼎虽然差了点,也好歹算是件仙器,拿来练手还勉强合用。” “仙、仙器?”月咏却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看那丹炉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她曾听九辨说过,上古留下来的仙器可谓是少之又少,十分罕见。就算是哪个和东山一样的炼器修士成功炼制出了仙器,他在飞升的时候也一定会带走,不会留给别人捡便宜。这也是仙界的“规定”,否则人界的仙器多了,那铁定是要乱套的。 那个赤松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捡了这么个宝贝,怪不得他能炼出什么子母丹恢复自己的肉身。 白了夜摩天一眼,月咏知道他是堂堂魔界的幽冥轮王不稀罕这些。居然说拿仙器来练手,但她是一个勤俭节约的好孩子,决不会浪费东西。 正当她摩拳擦掌地打算将太乙仙鼎收入囊中时。夜摩天突然给她打了个手势,抱着她迅速隐入了墙壁之中。 很快,一个身着黄色道袍的道士走进了炼丹室。月咏之前居然没有发现他的气息,只能说明此人修为极深,在她之上。不是那个所谓的赤松子还能有谁。 只是他似乎也没有发现这斗室之内,还多出了两个人,是不是证明夜摩天的功力也远远超过了他? 看着近在咫尺的夜摩天,月咏突然觉得要做他的敌人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阿弥陀佛,幸好她不是这么倒霉。 只见赤松子又往太乙仙鼎里添了几味药。其中的子母丹翻腾的更加厉害,恐怕一旦有了母妖的内丹和胎儿为引,立即就能炼制成功。 就在这时。炼丹室的门再次无声地打开了,进来一个面容娇美的女弟子。 赤松子问她:“轻衣,蝶衣到哪儿去了?事情办妥了没有?” 名叫轻衣的女弟子掩唇一笑,轻摆腰肢,款款走到他身边。声音里简直就要滴出水来:“师父,蝶衣妹妹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 她的手指居然在赤松子的胸口画着圈。那情景哪像是师徒之间的关系,“我刚才啊,看见她去了归元师兄的房间。归元偷了您的逍遥丸,恐怕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 “哦,是吗?”赤松子哈哈大笑,“还是蝶衣最懂事,知道该替为师准备精元了。” “哼,就蝶衣懂事,那我呢?”轻衣娇嗔道,用手戳着赤松子的胸口,“人家为了你,可是要勉为其难地去应付五师弟。你看他那样,长得跟头肥猪似的,把人家身上都咬疼了。” 说着便拉下肩膀的轻纱,白皙的肌肤上当真有一块红印。 赤松子“啧啧”了两声,摸着她的肩膀说:“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居然对为师的宝贝这么粗鲁。别怕,等你吸干他的精元,为师一定让他死得很难看。来,先让为师疼疼你。” 轻衣娇笑着被赤松子拦腰抱起,就往炼丹室另一边的小门走去,不一会儿里面的房间就传来颠鸾倒凤的声音。 想不到这赤松子居然如此下流,不仅跟自己的女弟子有染,还让女弟子去吸取门内男弟子的精元供他练功。这不是魔道中人才会用的邪功吗? 等等,夜摩天身为魔道的头头,该不会也会这种邪功吧? 看着月咏质疑的小眼神,夜摩天不屑地扬了扬眉,他堂堂魔族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她也太小看他了。 狠狠在那小脸上拧了一把,他的声音直接出现在月咏的脑子里,“你现在知道你们所谓的正道中有些什么人了吧,打算怎么办?” 月咏抽了抽嘴角,喷出一口粗气,“把那什么仙鼎打开!” 夜摩天也不问为什么,直接脱离墙壁,一手抱着她,一手按在太乙仙鼎烧红的炉壁上,就见鼎盖挣扎了两下,还是被魔气逼开,里面的子母丹直冲上房顶。 小门也一下打开,赤松子感应到仙鼎有变,立刻冲了出来,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好。当他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人,尤其是浑身魔气的夜摩天,顿时脸色大变,再一看自己辛辛苦苦炼了多时的子母丹已经飞出仙鼎,大惊道:“我的药!” 他飞身就要去抢药,可月咏早已把袖口拉开,混沌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扑向子母丹,将它一口吞进了肚子。 这子母丹既然能帮散仙重塑肉身,那功效可想而知,不知凝聚了世间多少仙花异草的精华,混沌吃了它无疑于一时间吸收了大量的灵气,身体立刻像充了气似的不断变大。 赤松子见自己多年的心血就此毁于一旦,气得直跳脚,眼中杀机顿现,管那怪物是什么东西,他也要剖开它的肚子取出子母丹!抬手就是一道杀气腾腾的剑光向混沌射去。 可惜混沌虽然没有五官,但感觉比谁都灵敏,一头撞开炼丹室的屋顶冲了出去,剑光和它擦身而过,只把炼丹室的一面墙壁打了个粉碎。 赤松子一击不中,更是恼怒,也不再管月咏和夜摩天,也从房顶的窟窿中追了出去。 夜摩天斜了月咏一眼:“上古凶兽也被你找到了?我还以为它们早灭绝了。” 月咏把下巴一抬,大言不惭地说:“你不看看我是谁,哼,上古凶兽可不止这一只。对了,魇修他们跟你来了吗?” “我一个人来的,他们不知道。”冥坐中突然再次感受到和她的联系,虽然依旧微弱,但至少比上一次强,让他能够确定她所在的方向。几乎是立刻出发,怎么会带手下。 月咏惨叫一声:“什么?你居然单枪匹马就来了,这里可是蜀山的老窝啊。完了完了,你一个人能顶多久?” “嗯……”夜摩天低头认真思考了一下,“大概一个时辰。” “才一个时辰?”月咏的脸皱成了一团,“没办法了,我只能尽快。你出去拦住那些人,千万别让他们打扰我。” 依旧没问她要干什么,夜摩天抬手在她周围设下一个魔障,然后也从混沌撞出的窟窿飞了出去。 不过,他好像忘了告诉她,他说的一个时辰,是指把蜀山整个拆了…… 有了夜摩天设下的阵法,无论外面闹出多大的动静,月咏在里面也听不到了。她专心致志地盘腿坐着,准备施展“移空术”。 九尾天狐之所以能够穿越时空,就是凭借这个不传秘术。但是以月咏现在的修为,只能在人界之中穿梭,还不能真正地做到穿越时间和空间。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打开逆之蜀山的通道,把梼杌和锦颜他们放出来。 纯白的神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映照得整个地方亮如白昼。她身后的墙壁上渐渐映出一只狐狸的影子,九条修长的尾巴越来越清晰,纤毫毕现,仿佛正在随风摆动。 月咏双手结印,一道白色漩涡出现在她面前,从绿豆大小一直变成最后半径一米的通道,在空中微微颤抖着。她死死稳住法印,额头上缓缓浮现月牙的印记,一道水桶粗的白光突然从天而降罩住她的全身。在月光最精纯的灵气的支持下,通道终于稳定了下来。 就听一阵轰隆的脚步声从通道深处迅速接近。最先出来的是一张长了獠牙的人脸,正是梼杌春,她的身后紧跟着冬,冬的身上还背着锦颜,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应该没有大碍。秋在夏的搀扶下也很快出来了,看到月咏没事,他们总算是放心了。 月咏正要关闭通道,夏却摆手示意她暂等,只见被关进逆之蜀山的妖怪居然一个接一个地从通道里跑了出来。 (感谢每天投推荐票和订阅的读者们,你们就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第四十四章自作孽不可活 这时,夏向她投来一个“我相信你”的坚定眼神,月咏真是欲哭无泪,只得继续继续支撑着通道。 逆之蜀山里面关着蜀山几千年来收服的妖怪,出来一个又一个,简直就像没有尽头似的。他们在夏的带领下,也冲出炼丹室加入了战局。 可是即便有灵气支持,月咏也觉得越来越吃力,何况逆之蜀山中的魔物似乎也想借机逃出,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连忙一合双手,关闭了通道。这个时候她已经能够听见外面真是热闹得不行了。 钻出炼丹室,外面的场面只能用一个“混乱”来形容。 混沌的身体已经变得比坦克还大,居然站在凌云宫的屋顶上,煽动着四只红色的翅膀,拼命吸收着青莲峰千年来凝聚不散的天地灵气。大量的灵气甚至形成了一个漩涡钻入它的体内,它的身体还在不断地膨胀着。没有了灵气的支撑,蜀山派的护山阵法也开始变得动荡不已。执法长老清峰带着一群弟子想要阻止它,可一般的飞剑法宝打在混沌身上根本不起作用,而且它的周围似乎因为灵气被吸光,已经变成了真空地带,谁敢轻易靠近去送死。 夏没有变回原形,而是提着他的狼牙棒,身后跟着一大群妖怪,和蜀山、赤松门的弟子展开了混战。各色飞剑、法宝,仙术、妖术在天上地下到处乱飞。更有一群火凤在空中不停地喷火,不过立刻就被几只水蛇精施法扑灭了,一只火凤更是不幸被水柱击中,变成一只落汤鸡掉了下来。 不过要说激烈,还是要算夜摩天一人单挑清鹤、赤松子、凤翔三人。赤松子是散仙,清鹤和凤翔也到了渡劫期,可他们三人联手也没占到半点上风。反而处处被夜摩天钳制,不同程度地都挂了彩。高手过招,周围自然也是一大片无人区,即便隔得老远,月咏也能感受到一股迫人的压力。 据说这场混战后来分别被记载进了人族修真界的耻辱史和妖族的光辉史,蜀山派的灵脉更是受到了极大的损害,整整一千年都没有恢复如初。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刻正趴在墙头看热闹的月咏是一点没意识到自己正是那始作俑者,见大家打得热闹,自己也没地方插手。反而盘算着要不要趁乱顺点蜀山派的宝物走。 就在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天边突然出现了无数飞剑。各色剑光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道绚丽的七色彩虹。月咏感受到那熟悉的剑气。凝神望去,御剑飞来的正是昆仑派和蓬莱派的人,他们的后面似乎还跟着其他正道门派的人。 夜摩天微微挑眉,一道刀气扫过,逼开三人。纵身跃出战圈,瞬间回到月咏身边。月咏也大声命令夏和混沌立刻回来。一时间,开始还交战在一起的双方立刻撤离开来,形成对峙之势。 让人将受伤的同伴抬回来以后,月咏望着那条飞剑组成的彩虹降落在身前,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为首的正是九辨和花夕颜两人。 而九辨的目光从一开始就落在月咏身上不再移开。他皱着眉。有些不敢确定,那个小丫头身上的气息跟月咏很相似,可又不完全相同。而且样貌身形也和以前大不一样。 但那个魔头会出现在这里,只能是因为她。 迟疑了许久,九辨终于叫出了声:“月咏?” “师父”两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月咏还是将它生生咽了回去。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资格叫他师父了。看他的样子,虽然依旧仙风道骨。但眼中却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自己一定连累得他很苦。 月咏脸上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道:“九辨长老,别来无恙?” “你叫我什么?你这个臭丫头!”一向以沉稳闻名整个修真界的剑圣这一次居然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似乎就要过来像以前一样好好教训她一番。 月咏是多么希望一切都能回到以前啊,可是,这已经不可能了。 她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地说道:“昆仑派的无色已经在那一天的神雷中死去了,现在站在您面前的是九尾妖狐月咏。月咏很感激您过去的栽培和照顾,但是从现在开始,我和昆仑派再无瓜葛。” 这样一来,昆仑派就不会因为她被其他正道看不起了吧…… 九辨还想说什么,被花夕颜拦住了。他走上前对月咏说道:“无论你的身份是什么,你都要记住你师父和昆仑派曾经教过你的东西。眼下这件事,我们也要有个解决的方法。” 月咏点头,目光转向对面的清鹤:“我只想带走被蜀山抓走的妖族。” “哼,休想。”清鹤冷冷说道,“我蜀山派绝不会让你们这些妖怪再去为祸人间。” “为祸人间?”月咏不怒反笑,“怎么清鹤掌门也好意思说这种话?也不知道是谁残害自己的同门!” “你胡说什么!”清鹤勃然大怒,听见周围的哗然之声,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杀机。 可是夜摩天只是轻轻往月咏这边靠了一点,便轻易将他的气势压了回去。 月咏底气更足,反正现在有“护身神兽”在,她还怕谁?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这个伪君子的真实面目。 她从乾坤戒指里掏出那颗风眼石,高举在手中,说:“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等清鹤开口,一旁的内事长老青石已经惊道:“这是清霄飞剑的剑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清石长老,你肯定比我清楚,如果一把飞剑只剩剑心,会是什么原因。” “剑心存,剑已亡。剑若不在,人亦……不可能,你是说清霄已经死了?他不是被掌门师兄关在思过崖思过吗?” “这你就要问问你们的好掌门了。思过崖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是在逆之蜀山的镇魔塔里发现身受重伤的清霄长老,他亲口告诉我,他因为知道了清鹤掌门的一个秘密,而被他关进了那里。” “秘密?掌门师兄你不是告诉我们是清霄想要夺取掌门令牌,才会被关起来的吗?”清石看向清鹤,他本来就不太相信一向与世无争的清霄怎么会突然起了叛乱之心,此刻听到如此震惊的消息,心中更是疑惑。 清鹤听他如此质问,怒道:“清石,你居然宁愿相信一个妖女说的话而怀疑我?!我看根本就是这个妖女让她旁边的魔头杀了清霄师弟,毁了他的飞剑,取出风眼石,趁机来污蔑我。” 他在蜀山派中一向德高望重,甚得人心,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蜀山弟子和一些其他门派的响应。清石顿时犹豫不决地看着双方,看样子也有点相信是月咏在故意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月咏见势不妙,连忙说道:“清石长老,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总该相信你的清霄师弟吧。他跟我说的话都被清风剑记在了这颗风眼石中,我们一看便知。” 她这么一说,清鹤的脸色顿时变了,但他向来心机深沉,暗暗握紧了手中的飞剑。 月咏将风眼石高高抛向空中,抬手一指,一道灵气直射入风眼石中。就见淡绿色的光晕一圈圈荡出,半空中渐渐出现了一副画面。 正是清霄身受重伤躺在镇魔塔里的样子! 众人都是一惊,就见清霄张嘴正要说什么,一道剑光却突然劈碎了整个画面。 “师兄你!”清石话未说完已被身旁的清鹤制住,被拖出了蜀山的阵地。 这一突发变故,无疑让正道众人都傻了眼,谁能想到正道第一大派的掌门竟真的会做出残害同门的事。 九辨示意众人退后,免得刺激到清鹤,随即神色凝重地看着他:“想不到清霄真是你杀的,月咏这一招果然有效。” “你什么意思?”听他这么说,清鹤的脸变得更加难看。 月咏收回风眼石,冷笑着说:“这颗风眼石里面根本就没有记下清鹤说的话,你看到的不过是幻象罢了,只是你自己做贼心虚,揭开了真相!” “你这个妖女!”清鹤恨得咬牙切齿,转头看向正道众人,他们的脸上除了愤怒就是厌恶的表情。他算是明白自己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心血就此毁于一旦,不禁气急攻心,仿佛又想起了师父曾经对他说的话。 “清岚他无论资质、品性都足以担当此项重任。为师相信,蜀山在他的手中一定能够发扬光大。” “你名利得失之心太重,这不是与无为逍遥之道背道而驰吗?我给你取名一个“鹤”字,就是希望你能放下一切,做一只闲云野鹤,无所牵绊,这才是真正的修行之道。” 够了够了,全都是狗屁,是他将蜀山壮大到现在的第一大门派,只有他才有资格统领正道!不管是清岚还是你们这些昆仑派蓬莱派,通通都是阻挡他的障碍! 杀,杀,把你们全都杀光! 天边突然响起一声惊雷。 第四十五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夜摩天暗暗皱眉,他能感受到清鹤身上的气息变了,心魔已生,是堕入魔道的前兆。天上响起惊雷便是上界感应到魔气即将降下天劫。他可不能因为一个闲杂人等暴露了身份。周身的魔气顿时像长鲸吸水似的瞬间收回体内,转而出现的是一种类似仙气的气息。 月咏感受到他身上的变化,很是惊异,这家伙的感觉怎么突然不像魔像仙了? 看着她投来的询问目光,夜摩天嘴角一勾,暗中用魔音告诉她:“那人已入魔道,很快就会降下天劫。” 所以他这么做是不想暴露身份?可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月咏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可是碍于太多人在场,不好多问,心里就像有只小猫在挠。 九辨明显也发现了清鹤不对劲,上前一步,沉声道:“清鹤,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快将清石放了,在蜀山派的祖师牌位前诚心领罪,否则天劫降下,你就万劫不复了。” 他的话如暮鼓晨钟,一字一句暗含着驱除魔障的清音之效,但只可惜清鹤心魔已深,听完他的话哈哈大笑:“九辨小儿,就凭你也敢来教训我?好,我就先杀了他,再把你们一个个清理干净,看谁还敢来跟我抢蜀山掌门之位!” 他话音未落,九辨和花夕颜二人已经飞身而上。九辨挡下他的攻击,花夕颜趁机夺下清石,一招一式配合得天衣无缝。 清鹤更是恼怒,举剑和九辨斗在一起。此时此刻他何尝再有半分仙人的样子,双目赤红,就连剑光都变成了暗红色。他出剑狠辣,九辨大开大合之间倒也游刃有余。两人原本就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高手,此番以性命相搏,就是远远地站在一边看。也觉得心惊。 天空的乌云也越来越厚,雷声在云层中翻滚着,整个蜀山都暗了下来。 夜摩天一把抱起月咏,在她耳边说道:“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可是师父他……”月咏使劲摇头,她担心九辨被清鹤打伤。 “放心,他的修为在清鹤之上,何况还有花夕颜在。” 月咏知道夜摩天不会骗她,不舍地又看了九辨一眼,衣袖一挥。示意夏带领所有妖怪立即离开。 正道众人的注意力原本都放在九辨和清鹤的战斗上,见妖族突然撤退,有些门派也想阻拦。可一看花夕颜都没反应,以他们的实力如何能拦得住?何况夜摩天的实力他们都是见识过的,只得一个个都装作没看见,任由月咏他们离开。 风飞快地从耳畔滑过,看着迅速消失在视野里的蜀山。月咏的情绪有些低沉。夜摩天也不打扰她,直到感觉她心绪平静了些才说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天之后你去了哪里吧?” 月咏看出他一定早就想问这个问题,只因事态紧急才一直等到现在,于是从在杯莫停第一次见到九娘开始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当然为了避免他担心,她把被神雷击得灵肉分离的那一段略过了。只说是九娘救了她,还帮她唤醒了体内的天狐之力。 夜摩天一直静静地听着,抱着她的手却越来越紧。他知道她是故意说得轻松,但神雷的力量有多强,他比谁都清楚。他像过去的无数个日子一样厌恶自己,为什么会让她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他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贴上她软软的肌肤。夜摩天轻声说道:“月咏,跟我走。” 跟我走…… 月咏不可否认。她第一个反应是心动了。这些日子的思念让她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男人了,可是一想到后面还跟着的那一百多个妖怪,她就知道自己的事还没有做完。 她缓缓地摇头,“倾城中了苏妲己的毒,她让我重振妖族,我……还不能跟你走。” “倾城的毒我会想办法,他现在在哪儿?” “他……”月咏这才想起一直忘了告诉他这件事,“自从我到了蜀山就一直没收到他的消息,狐族也毫无动静,你说会不会是出事了?” 说着说着,她就担心起来,自己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夜摩天立即调转飞行的方向,“我们现在就去青丘山看看。” 后面远远跟着的妖怪们不明所以,但在夏的怒视下,谁敢吱声?何况还有一只混沌在那儿!也纷纷调转方向跟了上去。 再回到青丘山,月咏没想到狐族居然跟之前一样,一切似乎都井然有序,洞萧甚至亲自率领玄、火、青、雪四族的长老来拜见她。可是却惟独没有见到倾城、浅草和阿紫三人。 “他们三人不是很久之前就出去援助天狐大人了吗?”没想到洞萧比月咏还“茫然”,直接就说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见过他们,甚至失去了跟他们的联系。你不是在联络各大妖族吗?为何不来接应我,还让他们单独行动?”月咏沉着一张脸,这个洞萧之前让他去蜀山救人就百般推脱,后来更是丝毫没有接应她的动静,倾城三人的失踪跟他没关系才怪了。 想不到洞萧居然立刻跪倒在地,“天狐大人明鉴,我的确在设法联络其他妖族,但进展缓慢,大家都不愿做出头鸟。后来我见事情不能再拖,决定即使倾尽全族之力,也要攻上蜀山,助天狐大人一臂之力。在我整兵之时,倾城使者因为等不下去,决定带着浅草和阿紫二人率先去蜀山接应大人您。我当时想,倾城使者和天狐大人联系紧密,又对蜀山比较熟悉,有他打头阵,我随即带人赶到,也不失为一个好计划,便没有阻止。谁料我正要带人前往蜀山,天狐大人您已经凯旋,却说没有见过倾城使者他们,这一点我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天狐大人不信洞萧的话,尽管可以问问四位长老和族里其他的人。” 月咏的目光扫向四位长老,除了玄族的长老,其他三个也都点头称是。四大狐族之间一向都有间隙,每三百年一次的族长选举,更是矛盾激化的时候,所以他们会想法设法推洞萧下台,但绝不会偏袒他。 莫非洞萧真得没有撒谎? 那倾城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第四十六章身份暴露 一时之间也没办法证明洞萧在撒谎,月咏只得让他们先离开,反正有夜摩天在,谁都别想跑。 至于跟来的那百来十个妖怪,月咏安排他们住在了镜心湖边远离狐村的地方,让夏和秋节制他们的行动,免得有些妖怪本性不改,惹什么麻烦出来。 这天夜里,月咏好不容易才把夜摩天“赶”出了房间,笑话,她现在这个样子难不成他还想怎样?正想好好地休息一下,这些天可把她累坏了,却没想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居然是青狐长老轻鸿。 “这么晚了,不知轻鸿长老所为何事?”月咏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谁料轻鸿一下跪在她面前,说道:“天狐大人,轻鸿有罪,今日在议事堂欺骗了您。” “哦?何事欺骗了我?”月咏漫不经心地答道,实则心里一下紧张起来。 “是关于倾城使者三人失踪的事。其实他们是被洞萧关了起来!我和其他两族长老之所以不敢明言,是因为洞萧那厮的修为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他囚禁了我们的家人,逼我们替他隐瞒。” “你说的是真的?”洞萧和玄狐族的实力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了?居然敢堂而皇之地冒犯其他三族。 “轻鸿不敢再说谎。青狐一族一直都实力不强,饱受其他三族的欺凌,但天狐大人您是我们全青狐族的骄傲。自从您降生后,我们无不欢欣鼓舞,重拾信心。所以恳求天狐大人救救我的家人,救救青狐族!” 月咏倒忘了,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就是出生在青狐族,只是它以前的生活是怎么样,她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谁让她是个借尸还魂的冒牌货呢。幸亏轻鸿倒没有问起以前的事,不过既然她占了人家的身体,也该为人家做点事,帮青狐族一把才对。 “轻鸿,你可知道倾城他们还有你的家人关在何处?” “知道!如果天狐大人愿意,我现在就带您去。” 月咏点点头,本想去夜摩天的房间叫上他一起,谁料他却不在房间。 这家伙什么时候出去的,她居然不知道。 又想去找夏,怎么也得带个帮手才行。可是轻鸿却说道:“天狐大人,那处禁地被洞萧设下了结界,只有狐族才能进入。恐怕只能我们两人悄悄前往。” “是吗?那也只有这样了。” 月咏无奈,只能让轻鸿带路,两个人往狐园的深处走去。 此刻,夜摩天正站在无心岛的湖边,望着前面的白衣女子。缓缓说道:“你究竟是谁?” 之前在房间里,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气息,让他有些在意,为了不让月咏担心,他没有告诉她便悄悄离开了房间,一路找到了这里。 看到站在湖边的白衣女子时。夜摩天心中的疑虑更甚,她的身上怎么会有月咏的气息? 听到他的话,本来一直背对着他的白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他嫣然一笑:“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她的样子居然和月咏一模一样,只是月咏的脸上永远不会出现这么魅惑十足的笑容。 夜摩天却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冷冷地说道:“就凭你也想冒充月咏?” “我冒充她?是她冒充我才对。我才是真正的九尾天狐!” 白衣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月咏跟着轻鸿来到了狐园最深处的一个院落,可是那里除了一块一米来高的黑色石头外,什么都没有。 “天狐大人莫急。”轻鸿从怀中拿出一块黑色令牌。“这里是玄狐族秘密关押犯人的地方,必须要用这块令牌才能进入结界。这些年洞萧为了排除异己。不知暗中抓了多少人。” “那你怎么会有玄狐族的令牌?” “这块令牌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偷来的。事不宜迟,天狐大人,我们快进去救人吧。” 轻鸿走到黑色石头旁,将令牌对准它。一道黑光从令牌射到石头上,很快上面出现了一个和令牌一样大小的凹槽。将令牌放入其中后,一道画着玄狐图案的纸门突然出现在石头之后。轻鸿上前将纸门轻轻推开,昏黄的亮光从里面透出来。他抢先走了进去,月咏往镜心湖的方向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纸门后面果然是别有洞天,月咏和轻鸿两人来到了一个硕大的山洞里。山洞的正中是一个圆形的池子,里面装满了黑乎乎的不知名的液体,很像以前喝过的中药。但是除此之外,山洞里再没有任何东西,也没有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倾城他们人呢?”月咏问道。 可是身后的轻鸿却没有回答,相反另一个声音出现在这密封的山洞之中:“这里是玄狐族的药池。欢迎您,天狐大人。” 月咏蓦然回头,却见空气中逐渐显出洞萧的身影。 “你敢骗我。”挑眉瞪着退到洞萧身后的轻鸿,看来他们果然是蓄谋已久了。 轻鸿不敢看她,只是焦急地对洞萧说:“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答应过会把我的妻子放出来的!” “我是这么说过,可没说是什么时候。你现在可以滚了。”洞萧不耐烦地一挥手,轻鸿的身影顿时消失在山洞中。 看着慢慢朝自己走来的洞萧,月咏冷笑道:“你还真是有够卑鄙的,看来锦颜当初不选你,还真是明智之举。” 洞萧的脸色变了变,阴鸷地说道:“那个贱人的事,我稍后会处理。不过眼下要先和天狐大人好好聊聊天才行。” “是吗?不知道你想和我聊什么呢?” “嗯……就从您的身世聊起吧。”洞萧的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据我所知,青狐族降生的月狐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怎么会突然又跑出来一个九尾天狐呢?” 月咏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居然会从洞萧的嘴里说出来,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她也学会了处变不惊,镇定地说:“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你居然敢说我死了?” “胡说?哈哈……”洞萧神经质地仰天大笑,“那就请天狐大人说说看您的父母是谁,您又是什么时候降生在青狐族的。” 见月咏答不上来,他冷冷笑道:“说不出来吧,因为你根本就是冒充的。” 第四十七章”她“ 洞萧盯着月咏笑道:“你现在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月狐已经死了吧。那是因为……” 他嘴角的笑容突然变得极其残忍,“是我,亲手杀了她,然后把她的三魂七魄封印了起来。” 洞萧一字一句地说着,抬起手指着正中的药池,“看,我就是在那里把她的魂魄抽了出来。” 此时此刻的洞萧,本来就蜡黄的脸色再配上那狰狞的表情,活活就是从十八层地狱跑出来的恶鬼,看得月咏不寒而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身份已经暴露,她也没必要再隐瞒。只是她真得很奇怪,就算月狐不是出自玄狐族,那也是狐族的守护神,有了她,狐族就不会再怕其他妖族,甚至是人族修士。 “为什么?这个原因太简单不过了。”洞萧冷笑,“因为狐族根本不需要什么九尾天狐!你们没有为狐族做过任何事,却因为先天异禀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凭什么?我就是要让那些人看看,他们看重的血统,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即便是半妖,也能统治整个狐族!” 月咏猛地从他的话中听出端倪:“你是半妖?!” “怎么,想不到吗?在你们眼中,半妖就是这世上最低贱的生物吧,人不人,妖不妖,连给你们提鞋都不配。可是现在怎么样?就连九尾天狐都被我杀了,接下来就该轮到你这个冒牌货了。” 想不到洞萧说着说着居然突然发难,五指变爪,凌空一抓,妖气在空中汇成一个硕大的黑色利爪,爪尖闪着绿光,明显有毒。月咏挥掌欲挡,却发现根本提不起真气。这个山洞居然还有限制她法力的结界。她避无可避,腹部被利爪狠狠划过,整个人都飞起来撞到了山壁上。 饶是她这些日子将妖体修得强悍无比,可没有了护身神气,结结实实地撞在铁一般坚硬的石壁上,也痛得她全身骨头都像错位了一样。腹部的伤更是严重,早已经血肉模糊,而且因为中毒,伤口处渐渐麻痹,而且这种麻痹感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身体。 月咏想爬起来。可挣扎了几下,身体便僵硬地不能动了。她大口地喘着气,感觉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儿。 洞萧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就是你的实力?简直不堪一击。” 月咏啐了他一口血沫。“有本事你就不要背地里使阴招,我们正大光明地打一场,我看你根本就是害怕!” “死到临头还嘴硬。”洞萧一脚踩在她的伤口上,这一下带来的剧痛甚至超过了麻痹的感觉。可月咏死死地咬住下唇,硬是一声都没吭。 洞萧似乎极为享受看见别人痛苦的样子。月咏这样无疑让他无法满足。他的眼中闪出疯狂的光芒,一把抓住月咏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你倒是挺能忍的。不过我倒想看看,等一会儿当你的三魂七魄生生从身体里剥离出来时,你还能不能忍得下去。” 他一路将月咏拖到药池边,地上留下一条蜿蜒的血迹。手一抬。将她“噗通”一声扔进了黑色的药液里。 那药池比看上去深多了。入水的那一刻,难闻的药液像毒蛇一样钻进月咏的鼻腔和嘴里,腹部的伤口受到刺激。更加痛不堪言。她挣扎着想游到水面上,可是池底突然伸出四条黑色的像女人头发似的的东西紧紧缠住了她的四肢,让她无法挣脱。 身体里的空气几乎消耗殆尽,胸腔像要裂开了一样剧痛,月咏用力挣扎着。可是却越来越使不上劲。 若是法力还能用,她轻易施个避水诀就能在水里呆上一年半载。可是现在她会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活活被溺死吗? 可是,她原本就是个普通人,若不是阴差阳错地得到这副月狐的身体,她就是个连鸡都杀不了的平凡女孩儿。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月咏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可是却没有彻底昏迷过去。她很痛苦,很难受,可还是能透过黑色的药液,看见水面之上的洞萧,波动的水纹让他脸上的笑看上去更加狰狞。 洞萧嘴里念着咒语,不停变换手诀,整个药池顿时像煮沸了一样,咕噜噜地冒出一个个黏稠的气泡。 同一时间,剧痛席卷了月咏的全身。这一次的痛,就像有一千把刀子在同时割着她的肉。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跑出来。 那只真正的月狐当初就是这么被抽离了魂魄吗?这样的痛苦,“她”死之前心中该充斥着怎样的恨? 月咏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会冒出这样一个想法,可她不能就此让洞萧得逞,她挣扎着,拼命阻止魂魄从身体里脱离。如果被他封印了魂魄,她就会完全变成受他操控的傀儡。 “她”的魂魄也成了被他控制的傀儡吗? 月咏再次不受控制地想到了那只月狐,可是这一次她似乎能深深体会到“她”当时的感觉。 千刀万剐般的剧痛之后,“她”发现自己受伤的身体被洞萧随意地丢在野兽密布的深林里,而“她”的魂魄则永远沦为了他随意摆布的工具。 他强迫“她”进入碧云窟寻找其中的秘密。没有*的庇护,“她”差点被寒气冻得魂飞魄散。但在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之后,“她”成功吸取洞中的灵气,凝出一具半实半虚的躯体。 可是噩梦紧跟在后面,洞萧居然强暴了“她”。 身体似乎再次被撕裂,洞萧吸走了“她”辛苦凝聚的灵气,然后继续命令“她”进入碧云窟,这样他就不会受到洞中寒气的伤害。 噩梦就这么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仿佛永远不会醒来。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噩梦不仅不会醒,还会越来越可怕。即便以“她”为介体,洞萧还是受了寒毒。他用法咒反复地折磨“她”,却依旧无法消除心头之恨,以及他身上的寒毒。于是他又让“她”去勾引族中修炼有成的男弟子,将他们秘密杀害后取其精血为他缓解寒毒。 “她”不仅沦为了他泄欲的工具,还成了他手中杀人的刀。 这种恨,你能体会吗?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月咏的脑海里。 第四十八章自由 可是月咏的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洞萧在头顶看着她,带着残忍的笑容。 “你是谁?” “你刚才看见的是我的回忆。”声音再一次响起。 月咏终于想起她是谁,青夜,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我受的苦你可曾经历过万分之一?你有的全是天狐的荣耀。所以现在请把身体还给我吧!” 青夜的声音和月咏很像,却透出她从未有过的绝望感。她的心中有一丝动摇,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立刻冲进了她的身体里。 洞萧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他皱眉望着水底,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将那个女人的魂魄抽离出来? 他看见月咏的手脚被黑藤缠着,一动不动地悬在水中,嘴里早没有气泡吐出。 是死了吗? 他让水面恢复平静,伏下身子贴在水面上,想要看得更清楚。 水面下,月咏的头却突然抬起,朝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砰!” 数十支药液凝结而成的冰箭从水底直冲而上,若不是洞萧猛地后仰,定会被刺成刺猬。他躲过一劫,迅速跃到药池之后,瞪着从水底升起的月咏,可他看了一会儿,立刻察觉到不对劲,这个女人的气息变了。 “你不是她……你是青夜?” “月咏”咯咯地笑起来,声音有些尖锐,“你还真是熟悉我啊,洞萧。” 果然就是占据了月咏身体的青夜。 洞萧心知不妙,脸上却不动声色,“我不是让你去拖住那个夜摩天吗?” “比起他,我还是更喜欢这具身体。”青夜缓缓地摸着自己的脸,像是在抚摸最珍贵的东西,“我离开它这么久。都快忘记它的感觉了。” “哼,你敢擅自强占她的身体,是想杀了我吗?” “我想杀你,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这些年,你在我身上下了那么多禁制,就是想控制我,强迫我成为你的工具。今日应该做个了结了。” “就凭你?”洞萧冷冷一笑,右手成爪,握住一个黑色水晶球,“你别忘了。你的三魂七魄还是受我控制。” 他口中念诀,青夜猛地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你!住手!给我住手!” 洞萧却无动于衷,反而越走越近,听着青夜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笑意愈浓:“我说过,你永远别想逃出我的手心。有了躯体又如何?还是摆脱不了我的控制。正好。你那半实半虚的身子我也厌烦了,我们就来看看现在这有血有肉的身体能不能让我更舒服一点。” “你这个畜生!”青夜狠狠地瞪着他,她现在的身体不过还是个*岁女孩儿的样子,可她知道,只要能让她痛苦,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洞萧越走越近。她想后退,可是身体却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见他枯爪一样的手一把撕开她的领口。露出里面月白色的肚兜。尽管没有任何成熟女性的曲线,可洞萧还是趴在她的身上,疯狂地咬着她白皙的皮肤。 可是很快,他的身体就僵住了,不可思议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正插着一只小小的白皙的手。 “不可能……你,不可能……”他的眼睛瞪地滚圆。胸口溢出暗红色的鲜血,湿透了两人的衣服。 “青夜不可能,但不代表我也会受你控制。”眼前的女子眼中透出寒光,她的手缓缓抽出,洞萧看见自己还在跳动的心正被她紧紧地握在手里。 “哈哈,你终究还是死在我手里,哈哈……”青夜的声音同时出现,一具身体两个灵魂,终于合力杀死了洞萧。 他的身体歪倒在地上,死后眼睛还不甘心瞪着她们。这时,周围的结界也因为他的死开始失效,山洞、药池渐渐消失,变回狐园的空旷院落,中央的黑色玄石彻底裂成了碎块。 夜摩天正站在他们面前,看着地上洞萧的尸体和掉出来的心脏,目光转向旁边青夜的身上,“你还不离开她的身体,难道是想我动手?” “你不用担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青夜淡淡一笑,化作一股白烟从月咏的头顶飞出。 月咏嘤咛一声,恢复了意识,发现自己正躺在夜摩天的怀里。而她面前正站着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白衣女子,只是她的身体若隐若现,就像是烟雾做的。 此情此景,跟月咏那日在碧云窟中做的梦如出一辙。 “这、这是怎么回事?”月咏不相信青夜会这么轻易就放弃自己的肉身,她不是一直都想夺回去的吗,就像梦里边一样。 夜摩天握着她的手,只有在面对她时,那双冰冷的眼睛才会露出难得的温情:“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原来那时在镜心湖边,他从青夜那儿得知所有的事情后,和青夜达成了一个协议,他助她杀掉洞萧,条件是…… “什么?你让她把另一半天狐元力留在了我的身体里?” “你挨了神雷之后,之所以只能恢复到孩童模样,就是因为当初青夜的魂魄被抽离躯体时,也带走了一半的天狐元力,否则她也修炼不出鬼体。现在元力合一,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夜摩天的语气很冷漠,因为除了她以外,他不会把任何人的生死放在心里。 “可是这本就是青夜的身体,我只是一个霸占者而已。”月咏的脑子很乱,她怕夜摩天生气自己一直在骗他,可一想到青夜,心中又愧疚不安。 “这个身体,我已经不想要了。”想不到青夜却突然说话了,看着月咏惊讶的表情,她冷冷一笑,“你不要多想,我不是为了你。如果要被那些过去的回忆折磨永生永世,我宁愿不要。” 她话音未落,身体就开始变得透明,萤火虫般的小光点不断从她的身体中溢出,消失在空气中。 “你这是干什么?” “没有天狐元力,即便是这个脆弱的身体我也维持不了。不过这样最好,我终于自由了。”青夜开始模糊的脸上居然露出笑容,但这一次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她看着月咏和夜摩天两个人,眼中露出谁都看不透的神情,“其实,我真得很羡慕你……有一个对你这么好的人……下一世,希望我也能够遇见……” 她的话还在耳边萦绕,可是身体却像破碎的琉璃,一下变成了漫天的光点,随着夜风,向天际飞去。 “你一定会的……”月咏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喃喃地说着,一滴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滴在了夜摩天的手上。 (谢谢oxos一直地支持~~~) 第四十九章喜讯 “月咏,你没事吧?”随着一声咆哮,夏带着一群妖怪闯进了狐园,旁边还有闻讯而来的除轻鸿以外的狐族三大长老和弟子。 看到地上洞萧的尸体,夏倒是一脸无所谓,而狐族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玄狐族的长老,一下瘫坐在地上。 月咏已经整理好衣服,站在夜摩天的身边,声音平静地说:“洞萧以下犯上,妄图谋害于我,已经被就地诛杀。火狐和雪狐二位长老听令。” “是,天狐大人。”两人立刻跪倒在地。 “你们带人即刻捉拿洞萧党羽,尤其是空兰,务必救出被他们囚禁的人。至于其他的玄狐族子民,勿须株连,让他们好自为之即可。” “是!”二人领命而去。 月咏又吩咐夏:“狐族出了大变,和你一起的妖怪们如果想要离开的,就让他们自行离开,留下的则一定要听你的命令。我大概要闭关一段时日,一切就交给你了……” 话刚说完,她便软软地倒进了夜摩天的怀里。 在这以后的十天里,火狐和雪狐两族长老很快带人抓住了空兰,从她口中探出了被囚禁之人的所在,顺利救出了失踪多时的倾城三人,以及许多当初反对洞萧的人。夏则带着一批妖怪组成了所谓的天狐直属巡查队,每天都在青丘山上巡查,托他们的福,玄狐族的无辜子民倒是没有收到其他狐族太多的责难。 不过实际上,他更多的时候是找那些修炼有成的狐妖决斗,凡是修为在三百年以上的都被迫跟他打了一架。笑话,他可是上古凶兽,下手又没个轻重,谁敢跟他硬碰硬。结果导致火狐族长老在街尾见了他,还在街头就掉头火遁。雪狐族长老则干脆称病在床。坚决不出门,有什么事都吩咐狐子狐孙去办。整个狐族能出山试炼的都纷纷请求出山。 这天,夏正扛着他的狼牙棒到处找人单挑,可是闲晃了大半天,愣是一个人也没找到。 “混蛋,都跑哪儿去了?”他大声抱怨着,弄得整个狐村都震了一震,吓得那些躲在家里的人更不敢出来了。他又无聊地走了一会儿,看实在找不到人,正打算干脆回去睡一觉。突然感觉到有四个不速之客出现在了青丘山。 “来得正好!”夏大笑着,瞬间消失,那些躲在家里的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夏大喝一声,庞大的身躯凭空出现在青丘山的入口处。感受到对方四人身上强大的气息,他不禁热血沸腾,总算是找到经打的人了! 魇修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大个子,不禁有些好奇地问身边对妖兽最有研究的碧落:“怪哉怪哉。这位仁兄是何方神圣,我居然看不透他的元身。” 碧落眼中泛出一圈幽光,将夏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冷不热地说:“上古凶兽梼杌,已经在人界绝迹了很多年,你自然是不知道。” 魇修颇有深意地点了点头。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比他老很多…… 夏见他们一下识破了自己的真身,更加兴奋,将狼牙棒一指碧落:“你居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一定是很厉害了。来来来,我们过几招,如果打赢了我,就让你们进去。” 不等碧落开口,黄泉已经悄无声息地挡在了她的前面。斜举着的黑枪上开始散发一*的魔气。 夏看了以后更加高兴,不住地点头:“你来更好!” 可他话音未落。因驰就跳到了黄泉的前头,着急地说:“要打架你找我,老子都快憋疯了!” 这一下把夏彻底弄懵了,他挠着头说:“你们到底谁上,先排好顺序,我都快被搞糊涂了。” “夏,出什么事了?”想不到这时倾城也闻讯赶来了,银光闪过后,俊美的青年出现在六月雪海里,端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魇修一见他,立刻就像蜜蜂见了花似的贴了上去,一脸谄笑:“小倾城,别来无恙?我可想死你了,你想我没?” 倾城此刻的表情将“厌恶”两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他退后一步,理也不理魇修,直接对夏说:“那三人是夜摩天的属下,让他们进去吧。至于这个人,直接打死扔出去。” “不是吧?”魇修一张俊颜顿时垮了下来,眼看着夏真打算扛着狼牙棒冲上来,连忙摆手,外加对旁边的碧落等人使眼色,“我也是十三殿下的属下,他们可以作证。” 谁料另外三人看也不看他,直接目不斜视地走了,一副跟他不熟的样子。 夏已经冲到了近前,只见他大喝一声:“吃我一棒!” 一向宁静的六月雪海这一次彻底热闹了…… 碧落三人随着倾城一直向碧云窟走去,离洞口还有好几十丈,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说话声。 “十三,不行,那个地方不行……” “不、不要,好疼……” “受不了了,你、你轻点……” 虽然相隔尚远,声音并不大,但以他们几个人的修为,听在耳朵里也是清清楚楚的。 倾城顿时皱紧双眉,碧落的嘴角勾出一抹暧昧的笑容,因驰则面露不屑,就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黄泉眼角都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 他们家主子就这么着急吗,连地方都不选就那什么…… 然而当四人走到碧云窟近前时,却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只见已经恢复原样的月咏正高高坐在洞前的石头上,夜摩天蹲在下面一手握着她裸露的脚踝,一手正用力按着她的脚心。 又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响起,四人的额角同时滴下一滴冷汗。 这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 “不要了不要了,我真得要痛死了。”月咏两眼泛着泪光,可怜巴巴地望着夜摩天,趁他略一失神的一瞬间,迅速抽回自己的脚丫子,一边摸着脚心,一遍不停地抽气,“你这家伙下手也太狠了。” 可不是吗?她现在已经修成了纯正的天狐妖体,放眼整个人界,也没几个人或者妖能比她“皮糙肉厚”,可这个夜摩天居然在手指上凝聚了魔力,一指按下来,差点要了她的老命。 而现在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一脸淡定地看着她说:“是你自己说腰酸背痛,让我帮你做什么‘脚底按摩’的。” 夜摩天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他到现在也没明白这个“脚底按摩”是个什么法术。 “咳咳,月咏你怎么提前出关了?”倾城终于受不了这两人的对话,清咳两声,让他们意识到这地方还有别人存在。 月咏抱着脚,仍就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唔,我也不知道怎么比计划得提前了一点点。大概是很久没有恢复现在这个样子,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就让他帮我随便按按。诶?碧落、黄泉、因驰你们怎么来了?” 敢情她还真是现在才发现这三人的存在。 三个人齐刷刷地跪下向夜摩天行礼:“见过殿下。” 夜摩天点点头,也不多说,只问魇修在哪儿。不过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谁要是敢把今天看见的说出去,一定会死的很惨。 “殿下,我在这儿呢!”不等其他人回答,魇修的声音便从空中传来,就见他一脸狼狈地御剑飞下,而身后正紧跟着已经恢复梼杌原形的夏。 这个人到底做了什么,能把夏惹成这样?倾城挑了挑眉,一点没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落到地上后,夏依旧是追着魇修不放,所有人包括夜摩天在内都无动于衷地看着,似乎没一个人打算让夏停下来。 月咏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魇修的人缘到底是有多差?只好自己出马:“夏,别闹了。魇修也是夜摩天的属下,你怎么能这么失礼呢?要打,也等我们把正事说完了再打!” 所有人听完她的话都齐齐石化,魇修本来还满心感动,终于有人肯帮他说话了,谁料听完最后一句,差点没摔个大跟头,被夏的獠牙戳个屁股开花。 月咏看着众人的表情,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她的话有错吗?不是挺管用的吗,夏一下就停下来了。 夜摩天瞪了她一眼,示意她穿好鞋袜,来了这么多男人,还敢裸着脚,随即看向碧落问道:“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碧落垂首答道:“回殿下,已经调查清楚。昆仑派和蓬莱派制服了清鹤,并查清了清霄、月荷之死的真相,最后决定将他锁在蜀山思过崖下的深渊里思过千年,由内事长老清石继任蜀山掌门之位。 至于赤松子,属下按殿下吩咐,将他淫秽门派之事暗中传播出去,他无法在正道中立足,暗中潜逃,属下已派人追杀。 最后,火凤族长凤翔因为参与人族私斗,导致火凤族死伤惨重,已被驱逐出凤族,永世不得踏入栖梧山半步。” 听完碧落的话,月咏先是觉得痛快,这三个伪君子总算是得到了报应,可随即又有些怅然,如今昆仑派是再也回不去了,她暗中找个机会去见见九辨和无尘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倾城还中毒在身,苏妲己的要求,她何时才能实现? 第五十章烙下魔印 朗月疏星的夜空下,一黑衣一白衣两个身影缓缓地走在六月雪海的小径上。夜风浮动,带来狐尾草的味道,若有若无的清香,不似其他花类的馥郁,闻着却让人神清气爽。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闲适地在月光下散步了,月咏唇边浮起若有若无的笑,眼波余光扫向一旁的夜摩天。 从来不变的一袭黑衣,不着任何装饰,难道在他的脑子里魔就一定要是这种打扮? 不过即便是如此简单的装束,也难掩其中的风华。 绸缎似的黑发用黑色缎带随意地系着,几缕发丝在夜风中张扬,就如它们的主人,即便收敛所有锋芒,也依旧夺人心魄。 月咏一时之间也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此刻的他,只觉得他站在那儿,就像一朵黑色莲华,遗世独立,却又诡异妖娆。 夜摩天抬眼时,正好将她偷瞧的样子一丝不漏地收入眼底,薄唇勾出诱人的弧度,黑眸中泛着最醇厚的红色,“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才发现你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月咏走前几步,置身在白色花海之中,只为掩饰脸上突然升起的热度。 他笑的那一刻,似乎那朵黑莲正映着月华缓缓绽放花心里妖异的红色,华贵无匹,魅惑众生。 “平日我话很多吗?”夜摩天望着那与花海融为一体的娇小背影,眼底的红色也荡漾起来。 “话虽然不多,可随时都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自然没有现在这般安静。”她微微侧过身来,脸上满是戏谑的神情。 不料夜摩天也正定定地看着她,四道目光相接,倒有点脉脉温情的感觉了。 面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能有这种想法的人大概普天之下只此她一个了吧。 别开脸,装作看他身边的狐尾草。手中事情暂了,闲下来才发现她和夜摩天的关系较之前已有所改变,只是这种改变她还有些不适应,也不知如何应对。 若换作了以前,她大概会没话找话,把这尴尬的沉默掩饰过去,可是现在,她竟有些贪恋这种感觉。 脚步声响起,是夜摩天一步一步沿着她走过的地方向她走去。只是短短几步的距离。转瞬他已来到身前,靠得比刚才更近。 “我不喜欢你离我太远。”淡淡的语气却带着孩子般的执拗。 被夜摩天的身躯所挡,月咏的目光只能落在他的胸膛之上。心口没有呼吸带来的起伏。宛如没有生命的鬼魂,但月咏确定自己曾清楚地听见他有力的心跳。 每一次,似乎都是跟他肌肤相亲的时候…… 可恶,没来由地怎么想起那些事,月咏脸上再次浮起可疑的红晕。幸亏自己低着头…… 可是耳边却响起他低声轻唤:“月咏。” 疑惑地抬头看他,以为他要说什么,却见他仍然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那抹妖异的红啊,让她忍不住想往那眼眸深处细细望去,看看最深处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神智惊醒,是源于唇上突来的凉意。夜摩天修长的手指捧着她的脸。拇指的指腹细细摩挲着她淡红的唇瓣。 “我那时,以为你死了。” “感觉不到你体内的魔印,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 “这种感觉。就是你们说的情吗?” 他前所未有的坦诚,让月咏心惊,这是不是情,她记得她也曾问过九娘同样的问题。九娘没有回答她,但她现在大概知道答案了。 “那。你再安一个好了。”月咏近乎笨拙地说出这句话,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口误。魔印又不是开关,怎么会是安上去的。 夜摩天的眼中却闪过一抹惊喜,低头看着她:“真的?” 这个魔印就有点类似于全球定位系统吧,弄一个对她也没什么损失,月咏不知道夜摩天怎么这么高兴,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夜摩天再也不给她反悔的机会,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贴上了她的额头。一瞬间,妖冶的红光从肌肤紧贴的地方亮起,照亮了两个人的脸。这一次,月咏没有闭眼,借着红光,她从未如此清楚地看清夜摩天的脸。 那双眼睛中此时此刻满盛的都是开心,月咏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确定,只觉得自己内心也似乎跟着它溢出了无限的喜悦。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就是心灵相通的感觉吗? 当红光敛去,月咏看见夜摩天的额头上多了一条红色的“小蛇”,这就是魔印的样子?摸摸自己的额头,那里是不是也有一条同样的小蛇? 笑着拿下她的手,夜摩天对她说:“这次的魔印跟之前那个不一样,这一个再也不会被任何外力毁去。” 有这么厉害?月咏愈发好奇,真想拿块镜子出来照一照,夜摩天的那个还挺好看,自己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说到魔印,她突然想起了自己额头上原有的那个月牙形的月狐印记。 该面对的总是逃不过吧? 任凭夜摩天握着她的手,月咏微抬双眸,看着他俊美容颜,踌躇了半晌终于说道:“我……并非真正的月狐,不过一个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真得值得你……” “你是什么身份于我而言并不重要,”夜摩天不等她说完就直接打断她的话,他的目光直望进她眼眸的深处,口吻一如既往地不容置疑,“我在乎的只是一个月咏。” 毋庸置疑,这是月咏这辈子听过的最动人的一句话,虽然有点肉麻。 浅浅一笑,双颊上的梨涡盛着让他最心动的笑意,“谢谢。” “就这样?”话音中明显透出失望,无疑,这不是夜摩天想听到的答案。 “你还想怎么样?”月咏嘟嘴转身,故意耍赖。 “起码也应该这样……”他的双手自后环住她的腰,话未说完,气息已经贴上她的脖子。 这一次,她终于不再挣脱他的怀抱。 月华如水,倾斜在两人的身上,虽只是简单的相拥,已是世上最温存的一幕。 第五十一章同游洞湖 接下来的日子,是月咏离开玉剑峰后过得最平静的一段时光。 把一切告知九娘以后,她虽然叹息青夜的遭遇,却也告诉月咏,她仍是她心目中唯一的继任者。 无可奈何,重选狐族族长的仪式只得在月咏这个“伪天狐”的主持下召开。没想到,选来选去,众长老最后居然选了浅草为继任族长。 “你们不是一向很看重血统的吗?”月咏一脸戏谑,之前洞萧能当选族长,凭的完全是无人能及的功力以及排除异己的铁血手段。这些老家伙,现在怎么这么主动提出让半妖当族长? 作为代表的雪狐族长老汗颜地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经历了洞萧的事,我们也开始反省自己,若不是族里一直以来对半妖的偏见,他也不会走到那一步。而族长,作为统领狐族的首领,修为固然要深厚,人格更是重要。浅草,确为最佳人选。” “哎,你们这些家伙总算是开窍了。”月咏拍着胸口一副老怀安慰的样子,让所有人都瞬间僵化,他们这些“家伙”中最年轻的可都要比她大个几百岁啊。 果然,他们狐族出产的天狐就没一个正常的。 有了浅草主持狐族的总体事务,月咏也得了空闲,和夜摩天一起离开青丘山,前往各处妖族做游说工作,希望能说服他们团结起来,至少在有难时能互相支援,不至于还像之前那样像一盘散沙,任人宰割。 也许是蜀山派的事让这些妖族吃够了苦头,也许是碍于九尾天狐曾经万妖之主的地位,也许是不想再受龙凤麒麟三族的统治,不少妖族欣然接受了月咏的建议。虽然月咏不可能再像曾经的涂山振臂一呼,万妖响应。但进展到现在,振兴妖族的一天也指日可待了。 高兴起来,月咏总会拉着夜摩天到人族的城镇喝酒。毕竟她当人的时间比当妖的时间长多了,她还是喜欢在热闹的街市上闲逛,看人情百态,各种爱恨别离。 这天,两人来到了洞庭湖边,大老远一股酒香就勾起了月咏肚中的酒虫,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那间叫云鹤楼的酒楼,为了更好地欣赏洞庭湖的景致。他们要了二楼靠窗的桌子,将整片湖光山色尽收眼底。 浓烈的女儿红配上鲜美的醋鱼,让月咏食指大动。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夜摩天却不怎么动筷子,只勾着酒杯看着她,眼底嘴角都泛着笑意。 若在以前,他绝不会相信,他会因这么简单的一幕而觉得开心。 旁边桌的食客本来因为两人惊为天人的容貌而频频侧目。可一看到月咏的吃相,都纷纷咋舌,谁家的姑娘这么嘴馋? 夜摩天却无动于衷,他的女人想怎样就怎样,不用看别人的眼色。不过,这也不代表他允许别人这么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的人。不做任何举动。单是那充满杀伤力的眼神淡淡扫过去,所有偷看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到背脊上出了一层冷汗,连忙低头吃自己的饭。不敢再左顾右盼。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吃饱了,自然得散散步消消食。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着两旁摆出的夜市,听着人们讨价还价。再有身边的夜摩天,她忽然觉得心里很踏实。 这种场景。像不像一对平凡的夫妻在吃过晚饭后出来逛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叫幸福的味道。 “好香!”月咏抽动着鼻尖,像定位导弹似的,一头转向旁边卖小吃的小摊子,“一口酥?我很久没吃过了!” 看她一脸垂涎三尺的样子,夜摩天彻底沉默了,她不是刚吃饱出来消食的吗…… “老板,来一包!”豪迈地递出几文钱,月咏换回了一大包香气四溢的一口酥。金黄的色泽,酥脆的口感,果然跟记忆中一样。 “要不要来一块?”月咏高高举起手,把一块一口酥递到夜摩天面前。 这个味道,让他想起,当初扮作蜀山派弟子王远的时候,她也曾送了他一包这样的点心。尽管只是初识的人,她也为他的“伤势”担心。 这个女人,想和每一个人都好好相处,别人对她好一分,她便十分地奉还。 所以,她是永远不会接受真正的魔会做的事吧…… 直接就着她的手,夜摩天吃下了那块一口酥,还不忘在那嫩白的指尖上咬一口。 月咏一下红了脸,倏地收回自己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罪魁祸首”却还面露无辜地看着她说:“你这次怎么不问好不好吃了?” “哼。”她也想起了蜀山上的那一次,“反正你只会说还好。” “谁说的?”夜摩天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凑到她耳畔低声说,“手指很好吃。” “敢情你原来是个吃人魔?”月咏白了他一眼,“不过狐狸肉是酸的,孝敬不了你老人家。” “是吗?那要试过才知道了。” 不安分的手一把搂紧她的纤腰,低头就要吻下去,吓得月咏一把按住他的嘴,“喂,这里可是大街上!” “那又怎么样?” “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可以……这样呢。” “不能让别人看见?” “当然了。” “好吧。”夜摩天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下一秒抱着她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卖一口酥的老板只觉眼前一花,之前站在摊子前的两个客人已经不见了。 “难不成真是老了?这眼睛是越来越不好使了。”老板嘟囔着,再次低下头,继续炸他的一口酥。 翌日,当月咏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窝在夜摩天的怀里,周身酸软。好家伙,昨晚上为躲避他的骚扰,弄得她是精疲力竭。可等她睡着了,这人又安分守己了。 不过奇怪,他们现在似乎身处舟中,耳边有哗哗的水声流淌。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她从他怀中坐起,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可真沉啊。 夜摩天捋着她肩上的青丝,“我突然想起来,这个时节正是看‘龙火烧海’的时候,你可想看?” 第五十二章龙火烧海 水火不相容,这是连三岁孩童都知道的常识。可是在龙族生活的深海里常常会出现一种能在水里燃烧的阴火,被称作龙火。这种阴火和火凤喷出的三昧真火不一样,甚至跟这世上一切的阳火都不一样。阴火不会烧伤任何有生命的活物,哪怕你将手放在火焰上方,也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但这种火却是鬼魂的致命克星,地狱中焚烧罪人的无边业火正是龙火的另一种称呼。 洞庭湖浩渺无际,有“内海”之称,只是不知道这“龙火烧海”会是一番怎样壮观的景象。 此刻月咏夜摩天二人坐的小舟已行到洞庭湖心,人迹罕至的地方。船上没有船家,小舟受夜摩天的控制,自己乘风破浪,行得倒也平稳。此刻已是夜幕深沉的时候,玉盘似的月亮高挂中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月咏迎着湖风立在船头,沐浴着如水月华,难以数计的月魄精华受到她的感召漫天聚集而来,围绕着她莹莹飞舞。想以前,她每次只能吸收一颗月魄,还要花好长时间用天地灵气滋养它。但此刻仿佛她的身即是天地,月魄们自由地进进出出,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带来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 夜摩天在一旁看着,此刻的月咏即使跟一个时辰之前的她相比也已经迥然不同,这倒是此行的意外收获。 “咦?那是什么?”月咏突然疑问,抬手指着远处一点微弱的亮光。那光时有时无,变幻不定,让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但夜摩天却坚定地告诉她,那就是他们要去的目的地。 船帆升起,被湖风吹得鼓鼓的,舟行速度一下加快。像水中鲨鱼箭一般地划开波浪。眼看着那点亮光也迅速靠近,变得越来越亮,到最后简直就夺目地像水中的小小月亮。 这“小月亮”还不只一个,月咏俯视水下,妖族的敏锐视觉让她看清几十丈下的水底,密密麻麻地排布着各种大小不一的珠蚌。小的有磨盘大小,大得则比大礁石还要大上好几圈。但无论大小,此刻都张开了蚌壳,柔软的蚌肉中托起一颗颗亮如明月的珍珠。 珠蚌活久了就会在壳中孕育出明珠,当月光大盛的时候。就会张开一直紧闭的蚌壳,对月吐珠。实际上这是它们在利用明珠吸收日月精华,一吐一纳之间。明珠会为它们带来最精纯的灵气,助它们修炼。成精的老蚌最后能够幻化出人形,脱离水底,自由在天地间行走,而它孕育的那颗明珠就成为了它的生命之源。类似地上妖族的内丹。 这片海域的珠蚌虽然还没有孕育出蚌精,但数量如此巨大的聚集在一起对月弄珠,当真是世所罕见,说明此地必有异常之处。 可与月光匹敌的灿烂珠光自然吸引了不少水族前来,可它们只敢远远地观看,似乎在忌惮着珠蚌之地中的什么东西。 当月亮升到最高处。月华最盛的时候,月咏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阴寒之气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是她从未体验到的一种感觉,充斥着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无边无际的寂冷。 当那股阴寒之气靠近。她才看清那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竟是数以百计的阴魂。虽然面目、年龄、性别各异,但无疑都是死在这洞庭湖中的水鬼。 都说水是世界上最变幻无常的东西,每年在洞庭湖中遇难的人不计其数,更别说那些被人为害死在湖中或抛尸在湖里的人。他们有的能够重新轮回,可有的因为心中的一股怨气凝聚不散。只能化作水鬼,忍受着水底彻骨的寒冷。等待着再有人被他们害死,才能投胎转世。所以常常有经过此处的外地商船,因为没有在船上放驱邪之物,而被水鬼掀翻船只,船毁人亡。 经年累月下来,洞庭湖中的怨气越聚越多,就会变成一片连鱼都无法生存下去的死亡之湖。 照理说洞庭湖存在世间何止千年万年,湖中阴魂应该数不胜数,怨气冲天,但到现在看来却依旧生机盎然,甚至有珠蚌海这片生气充盈之地,怎么看都不像一片死亡之湖,这是怎么回事呢? 月咏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夜摩天却只是笑而不语。这时,阴魂已经越聚越多,似乎广袤无边的洞庭湖中所有的水鬼都聚集到了这片珠蚌海。他们长期处在黑暗阴冷的世界里,此刻被珠光所迷,将其误以为是温暖的光芒,都贪婪地看着那些明珠,不断地靠近。 就在这时,月咏脚下的湖水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像是水底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掀起一个又一个巨浪。眼看着一个几十米高的巨浪迎面打来,夜摩天一把揽过月咏,飞到空中,而下面的小舟则被击成一块块破碎的木板。 原本清澈的湖水被泥沙搅动得浑浊一片,只见一片巨大的黑影缓缓从水底升起。那些水鬼都很惊慌,四下逃窜,可珠蚌海的边缘突然燃起熊熊烈火,围成一圈,将水鬼全部困在了里面。 那在水中燃烧的白色火焰,正是龙火。和传闻一样,对生灵没有任何伤害,附近的水族对其是视若无睹,而困在其中的水鬼们却是惊慌失措,凡是沾染到一点龙火的,都迅速变作一缕白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想逃,可又逃不出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龙火越烧越旺,很快蔓延到了整片珠蚌海。珠蚌们还在悠闲地吐着明珠,可水鬼却一个接一个地化成了白烟。 原来这“龙火烧海”烧得其实是水中阴魂。 月咏站在空中,看脚下的汪洋大泽瞬间变成了熊熊火海,那种火在水中烧,水在火中流的景象当真是奇异无比。而那围绕着珠蚌海缓缓游动的长长黑影,她也看了个真真。 如万年巨蟒似的长长身体上覆满了黑色巨鳞,四只比鹰爪还锋利的爪子缓缓地滑着水,不是传说中的骊龙又是什么? 第五十三章骊龙 三族之中,神龙族位列首位,作为万兽之首,其数量却极是稀少。在神魔大战中,神龙族是神族一个强大的助力,为此也牺牲巨大,数量骤减。后来幸存下来的龙族又大多和神族一起飞升仙界,留在人界的就更少了,一般都生活在凡人难以到达的深海之中。想不到在这洞庭湖中居然还有一条,还是在龙族中都算罕见的黑色骊龙。骊龙算得上是龙族中的“王族”,成年骊龙颔下会凝聚出一颗八面棱角的黑色骊珠,具有十分强大的力量,除了能够像一般龙族那样随心所欲地呼风唤雨,最重要的就是能释放这无边业火,焚烧地狱恶鬼。 现在看来,这条骊龙是把自己的巢穴安在了这片珠蚌海之下,有它在,此地自然是生气充足。珠蚌们修炼有成,凝聚出光芒十足的明珠,而骊龙就借这些明珠在月光极盛的时候将洞庭湖各处的水鬼吸引过来,趁机放出业火。但这水里的龙火跟地狱中的业火又有所区别,并非是用来惩罚那些作恶多端的恶鬼受烈火焚身之苦,而是燃尽水鬼身上的怨气,超度他们重入轮回。 想不到这条骊龙竟能放弃仙界的生活,甘愿留在人界超度亡魂,像地藏王菩萨那样,“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有着如此大慈大悲的心肠,着实令人佩服。 “你往远处去些,我去取一样东西回来。”夜摩天在月咏身后说到,让她猛地心中一惊,他莫非是想屠龙取珠? “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么做!”月咏挡在他面前,骊珠虽然力量强大,但骊龙一旦失了骊珠就会死掉,她不能让夜摩天去杀一条这么伟大的龙。 “别闹。快让开。现在那条龙要专心施放业火,无暇分神,若是晚了,就不好对付了。”要是能解开身上的封印,杀一条龙对夜摩天来说算不得难事,但在人界他只能施展几成功力,即便有异于其他魔族的特殊之处,也没把握能轻易制服一条活了万年的骊龙。 可月咏却仍是摇头,“我不能让你拿走它的骊珠,这么好的一条龙要是死了。以后谁来超度湖中的亡魂?” 她话音未落,夜摩天一把将她拉回了自己身边,几乎同时。黑色巨影从月咏刚刚站着的地方冲天而起,咆哮声响彻天地:“谁敢打老子骊珠的主意?” 只见黑色巨龙一大半的身体还盘踞在水下,但光是探出的龙首和脖子已经是巨大无比。月咏默默咽了口唾沫,想当年九娘是怎么打败如此庞然大物成为万妖之主的?不过,它刚才是在自称“老子”? “呵呵。我们没人说要拿你的龙珠,你听错了。那个,要不你继续回去超度那些亡魂,我们就不打扰了。”月咏小心地陪着笑。 可骊龙却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要不是当初犯了一条大罪,被困在这里受罚。老子才懒得超度他们呢。都渡了几千年了,还没完没了的,无聊得要死。” 它巨大的眼睛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过看起来你们两个实力倒还不错。哈哈,老子已经好久没吃过新鲜的人肉了,今天就拿你们来开开荤。” 月咏听它这么说,大跌眼镜。原来它不是自愿在此渡魂,而且还喜欢吃人。这跟神龙的形象也太不符了,亏得自己刚才还说它伟大。想想都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弱弱地看向夜摩天,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自己刚才还拦着他不让他动手,是不是特别显得傻? 果然就看见夜摩天一脸“你终于知道”的表情,可恶! 眼看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月咏正要祭出月影剑,夜摩天将她拉到自己身后,随即身上开始出现那次在蜀山出现过的“异变”,原本的魔气被一种浩荡纯正的仙气所代替。 “想吃我,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他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和人闲聊今天天气还不错。 骊龙看着他身上突然出现的仙气,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你身上的这股仙气,莫非你就是莫吟的……” 它话未说完,夜摩天的眼中蓦地闪过一抹红光,那股狂暴的杀气即便是它看来,也不由觉得一阵胆寒,只能就此打住。 不过那道杀气转瞬即逝,夜摩天依旧冷冷地看着骊龙:“我对你的骊珠不感兴趣,只想要一块‘火髓’。” “诶?”月咏再次感到意外,敢情她又搞错了?那火髓蕴藏在骊珠当中,正是龙火的源头,但若只是取出一块,对骊龙却无关痛痒,因为骊珠内很快就会生出新的火髓。 只是他们跟这条龙非亲非故,还打扰了人家的“工作”,这条脾气暴躁的骊龙怎么会轻易交出火髓。 可是接下来,让月咏喷血的事第三次发生了。只见那骊龙盯着夜摩天小半天,突然大嘴一张,吐出一个火红的东西,径直飞到夜摩天手里。 “拿到东西就快走,别在这儿打扰老子。”骊龙说完这一句,一头扎进水里,再次溅起百米高的浪花。 这么简单就得手了?月咏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夜摩天手里的火髓,通体火红,可是软软的,并没有固定的形状,像是半凝固的红蜡烛。 两人离开洞庭湖后,夜摩天将火髓交给了月咏,同时还有一颗黄色印章,“这是魔门至宝半山印,蕴含着精纯的土元力,加上火髓和你之前得到的风眼石,月影剑的属性就集齐了。” “你去找火髓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月咏拿着两大宝贝,眼睛瞪得大大的。 夜摩天嘴角一勾,“我可不想我的女人实力太差,被人笑话。” “呸,又在那儿自说自话。”月咏脸颊微红,“不过,之前的万年冰晶和紫雷凤羽是东山师叔帮我融进月影剑的,现在该怎么办?” “自然也是去找他。” “啊?” “不然你有什么办法?” “唔……”她的确没有,只是没想到会是夜摩天提出让她回昆仑,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她也是真得好想好想九辨和无尘,甚至是玉剑峰上的一草一木。 第五十四章别离苦 没有任何解释,夜摩天将月咏送到了玉剑峰的脚下。那里的市集依旧热闹如昔,让月咏想起许多往事。 那时,凤舞还是只不能化形的小凤凰,每天吵着要吃肉,无奈,她只能隔三差五拿玉剑峰上的玉石来这里换肉。 想着想着,嘴角就忍不住溢出一丝笑意。往事虽已随风而逝,可她始终记忆犹新,她知道其他人也定是如此。 这种情谊,无关种族,无关门派,更无关仙魔。 只是到了这里,她和夜摩天就要暂时告别了,毕竟如今连她回昆仑都要偷偷摸摸,更何况他这个被所有正道排斥的大魔头。 “那……我真得走了?”站在玉剑峰的结界外,月咏最后一次确认,到现在她都难以置信夜摩天居然主动提出让她回昆仑。 可惜夜摩天的回答依旧简单,只短短三个字,“嗯,去吧。” 抿了抿嘴唇,月咏究竟没有问他为什么,转身走进了结界之内。没走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去。 结界外的夜摩天应该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却依旧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孑然的一身,和背后热闹的集市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这个人啊,无论做什么,都要让她绞尽脑汁去猜才可以吗? 无奈地摇摇头,月咏不再迟疑,径直上了玉剑峰。 这时的她还没有想到,这一次草率的决定,竟让后来的自己后悔了那么久。 结界外,夜摩天独自站了很久很久。这一次,就连他也不能肯定自己的决定究竟正确与否。 但既然已做下决定,便不能再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黑色身影决然地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了万里之外的无名海岛之上。魇修正在那里等候,见他归来,半膝施礼。 “起来吧。”他说。 可魇修却没有起身,依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声音里透出难得的严肃:“殿下真得已经决定了?” 夜摩天却没有看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魇修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他心中也早已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他们的殿下从来处事冷静,甚至是冷酷,但为了那个丫头,已经做了太多太多和他以前迥然不同的事了…… 只是这一次殿下做下这个决定。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即便是殿下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够平安解决吧? 与此同时。夜摩天已经来到了小岛的肚腹深处。谁都想不到,这偌大的小岛内部竟然已成空心,而无数魔门中人正监视着岛腹中心那成千上万被囚禁起来的平民百姓。 俯视着黑压压的人群,夜摩天的脸沉静如万年无波的古潭。 “殿下!”一个急切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竟是被从蜀山禁地救出的魅罗和长在他脑后的魅姬。 夜摩天没有回头。魅罗的声音更加难掩焦急:“殿下真得要放了这些人?”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他冷冷开口,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魅罗的身上。 魅罗顿觉身上一沉,难以承受的魔压让他开口都变得困难无比:“可、可若是不以这些人的鲜血……献祭……开启魔域大门的阵法就难、难以启动了。” 夜摩天眼眸一沉,微微侧身。再次加重的魔压开始让魅罗七窍流血,“你,这是在教我做事吗?” 魅姬惊恐的声音顿时从魅罗脑后响起。“魅罗无知,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赎罪!我、我们即刻停下阵法,将人尽数散去。” 听到她的话,夜摩天这才收回自己的魔气。冷漠地看着已血流满面的魅罗:“记住,我既然能将你们从蜀山放出来。也能让你们比呆在镇魔塔里更痛苦。至于答应你们的条件,回到魔域,自然会让人将你二人分离出来。” “……是,属下谨记在心,绝不敢再犯。” 魅罗甚至没有擦去脸上的血便伏身跪下,袖中的手却缓缓攥紧。 和九辨及无尘重逢,偷偷找上东山,再次为月影剑融灵,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月咏知道这些事作为昆仑派掌门的无涯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念着曾经的情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她倒是很想去和他们师兄弟俩叙叙旧,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不安,让她想赶快见到夜摩天。 可是她居然联系不上他。 只因为每一次都是夜摩天来找她,月咏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他。 她根据记忆去了一趟夜摩天曾经“抓”她去过的魔门,可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九辨和无尘甚至浅草都派出人去魔道经常出现的地方帮她找,可最后竟然还是一无所获。 他究竟去了哪里,是有急事,还是遇到了危险?月咏心中的不安与日俱增。 正当她心急如焚的时候,无尘突然带给她一个震惊的消息。他带她来到了大海深处的一个无名小岛,虽然也是空无一人,但到处都留着魔门的气息,甚至岛腹深处还残留着无数足迹,从数量来看,起码有上千人曾在此处呆过。 无尘说,他从一个魔道修士那儿打听到,魔门曾暗中抓了许多百姓,虽不知道作何用处,但如今看来就是关押在此处。再看那些已经被毁掉的阵法,似乎这里之前正在进行一件极其重要而又极其困难的事,只是不知为何突然中止了。 会是什么事呢? 看着无尘的神情,月咏知道他和自己想的一样。 夜摩天来到人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重新打开通往魔域的入口。 他筹划了很多年,如今眼看着快要成功,却突然中止了。 无尘轻轻地叹了口气:“想不到那人竟真得为了你……” 他话未说完,月咏心中却比谁都还清楚。 夜摩天做这一切,是因为太清楚她的为人。魔域重临,生灵涂炭,她定不会袖手旁观。他不愿与她为敌,亦不愿让她为难。 所以宁愿自己去承担后果。 而任务失败的后果就是他必须回到魔域请罪,独自去面对魔尊的雷霆之怒。 许久许久,月咏才终于开口说话,只是声音已然低哑:“师兄,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呆一会儿。” 那张凋零的容颜,让无尘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缓缓地点了点头。 自他离开后,月咏独自在这孤岛上呆了三天三夜。她就像一尊石像,目无焦点地盯着那些黑魆魆的石洞,神情茫然,眼神涣散,仿佛魂魄早已离开身体。 但在心里,她无时无刻不在问着自己,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直到第四天凌晨,她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起身,离开,来到了九娘的杯莫停。 听了她的话,九娘神情严肃地说:“你当真决定了?” 月咏缓慢而坚定地点点头。 “魔域之域,错综复杂,幻境迷境比比皆是,其中的魔物更是远非人界的魔门所能相比。更何况王族所在的魔都,想要进去更是难上加难。你如今虽已唤醒全部妖力,要想找到夜摩天也绝非易事。这些,你可都想好了?” “我知道,要找到他很难,甚至可能赔上性命。可是……”月咏抿紧双唇,“万一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呢?千年,万年,我不想什么都不做地等在这里,也不想再做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了。” 九娘沉默不语,因为月咏的话让她想起了妲己。当初自以为是为了妲己着想,从火海中救下了她,却没想到这一千年来,失去纣王的她却没有一刻快乐过。 月咏也会重蹈妲己的覆辙吗? 九娘叹了口气,说道:“敢于挣脱身上的枷锁,不顾一切地去追寻自己所爱,你确比我和妲己都更勇敢。不过,要使用‘移空术’进入魔域,还需要一个人助你一臂之力。” “是谁?”月咏紧张地问道。 九娘微微一笑,示意她放松:“此人便是你师父九辨道长。因为凭你现在的妖力,要想跨越三界屏障,必须要得到一股强大的外力相助。若说这人界最精纯强大的力量莫过于仙界渡人成仙的劫雷了。你师父道法高深,飞升之时的劫雷定然非同一般,而且也只有他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月咏皱了皱眉:“可是这样一来,师父他的飞升会不会受到影响?” “这就用不着你这个小丫头来担心了。” 说这话的不是九娘,却是突然出现在杯莫停的九辨,看来是收到了九娘传出的消息。 他笑着摸了摸月咏的头说:“既然已经做下决定,就不要瞻前顾后。你拜师时磕的那三个响头可不是白磕的,为师不支持你谁来支持你?何况我早已收到仙界的渡牒,只是放心不下你和无尘才迟迟没有渡劫,如今看来这劫雷倒是来得越多越好了。” “师父……”月咏的鼻子有些发酸,忙低下头,低低地道了一句,“谢谢。” 谢谢您总是原谅弟子的任性妄为…… 解开封印自身修为的禁制以后,九辨很快感应到天劫就在七天之后。为了避免将昆仑派牵扯其中,他没有按惯例在昆仑山上的迎仙台渡劫,而是选择了那个被魔门遗弃的小岛。 第一章考验 七天时间,无名小岛上被设下了层层阵法和禁制,为的就是将那劫雷的威力转化为启动“移空术”的动力。 无尘、倾城甚至是许久未见的凤舞在听到月咏的决定后,都没有反对,甚至提出要和她同去魔域。但他们的好意还是被月咏婉拒了,毕竟此行吉凶难测,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连累他们身陷险地?何况她的“移空术”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在蜀山上用了一次,能不能正确地“穿越”到魔域还是个未知数。 想当年,她因为地府的“疏忽”意外穿越到了这个竟真的有神仙的世界,而现在她又要自己穿越到更神秘恐怖的魔域,老天的安排果真让人难以揣摩。 虽然很失望,虽然心中放心不下,但无尘三人还是选择尊重月咏的决定。他们如今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帮助月咏启动“移空术”,同时确保九辨平安飞升。 七天很快过去。当天边出现第一片劫云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最关键的时候到了。九辨站在阵法中央,衣袖飘荡,神色闲静,依旧如他和月咏初遇时那般恍若神人。 头顶的劫云越来越厚,整片天空似乎都昏暗了下去。雷声伴随着狂风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声势之浩大,甚至比当初掌门师伯飞升时还略胜一筹。在修真界,哪怕是刚入门的弟子都知道,除了那些罪大恶极的人,这天劫越厉害,说明渡劫之人的修为越高,同时飞升时的危险就越大。 可如今,天劫越大,九辨他们便越高兴,因为只有只要才能确保“移空术”能顺利启动。 这时只见一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罩住了九辨方圆一丈的地方,正是连通人界和仙界的通道。说来人仙两界虽能来往,但其实彼此之间还相隔着一段距离,如此才能保证相对的独立,不然从仙界随便来个最低阶的仙人都能称霸修真界,那人界可就要乱成一团了。而两界之间的空隙被叫做“虚空”,这条金色通道除了避免其他人被雷劫伤到以外,就是保证渡劫之人能够准确穿过人仙两界之间的虚空。 很快,只听“轰”的一声,五彩劫雷咆哮着向九辨呼啸而来! 九辨神色一振。早与他合为一体的飞剑“银练”放出银色光芒将他护在其中,随即如神龙一般向着雷柱飞射而去。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银色巨龙和五彩劫雷狠狠地撞在一起。眨眼之间爆发出万丈光芒,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让整个小岛都震动起来,四面的大海更是被激起千丈高的巨浪。 而就在那片让人睁不开眼的强烈光芒下,“移空术”终于在劫雷的威力下被启动了。在天上雷公看不到的地方,月咏的身侧出现了一个漆黑而深邃的“洞口”。正是通往魔域的入口。 “月咏……”凤舞大大的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角。 月咏朝她微微一笑,又看了看无尘和倾城。他们虽没说什么,但眼中的担心和牵挂任谁都看得出来。 “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用嘴型告诉所有人,然后义无反顾地跃入了那无边的黑暗之中。 而她也从没想到,穿越两界是这么痛苦。身体就像掉进了怪兽的口中。四周漆黑一片,身体不由自主地飞速前进,却又被来自不同方向的力量拼命撕扯着。仿佛随时都可能被撕成碎片。就在这煎熬的过程中,她的眼前不时有亮光一闪而过,似乎是一扇扇形状各不相同的门。 那些门后是通往不同的世界吗? 月咏来不及细想,眼前已经出现了一道黑色巨门。眼看身体就要撞了上去,巨门轰然打开。她猛地冲了进去,然后只听“嘭”的一声。她落地了。 不过准确地说,那不是地,而是一张柔软的床。 来这儿之前,月咏曾无数次设想过魔域会是一个什么样子。遍地尸骸或者妖魔横行,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打死她也想不到魔域竟会是这个样子。 描金的绣帐,雕花的卧榻,眼前的一切物什都与人世一般无二,只是更加巧夺天工,更加奢华无匹,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宝物随意地堆积一地。 当然,更要命的还有两个和她一起躺在床上的男人。 而且还是两个衣不蔽体的男人! “醒了吗?”满满都是诱惑的磁性嗓音钻入月咏的耳膜,而那个容貌妖娆的男子更是笑得一脸妖孽地贴上她的身,单薄的白色衣衫半敞着,让她一眼就看完了他性感的锁骨和绝好的身材,吓得月咏连忙后退。可随即后背便撞上了一个宽厚的胸膛,回头一看,另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在眼前,不同于前一个的妖媚,更多了一分刚气,却用一种温柔似水淹得死人的目光看着她。 月咏愣了愣,然后完全不给面子地大叫一声蹿下了床,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当然,她更想问的是:“我到底是到了什么鬼地方?!” 白衣男子脸上绽开一个*的笑容,仿佛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声音中的诱惑再次升级:“这里是任何人都想来的地方。财富、宝物、美色,应有尽有,只要你愿意留下来,这一切都是你的。” 他妩媚地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点间,各种就连修真界都难得一见的法宝尽皆出现。同时,又有数名男子从薄纱后走出,真正是各种类型一个不缺。 月咏的眼角抽动了两下,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呵呵,这位大哥,我只是一不小心跑到这里来的,您老人家行个方便,让我走吧。” 白衣男子却面露疑惑之色,“怎么,一个也没你看的上的吗?没关系,你尽管开口,我保管给你找来。” 这家伙怎么就不听人说了呢,月咏只得干笑连连,“我不是这个意思,各位大哥都是‘国色天香’,只不过小女子有个怪癖,只喜欢长得丑脾气又坏的,你们这里肯定是没有了,我还是去别的地方找吧,哈哈哈哈。” 说话间,她早已看准了大门的位置,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往那边移。眼见就快要靠近大门,那白衣男子却发现了她的企图,大喝一声:“站住!那边是……” 话未说完,月咏已经一个“恶狗扑食”撞开了那扇雕花大门,然后……然后她就后悔了。 为什么不听他把话说完?!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哀鸣,月咏直直地往下坠去。向上看的目光中,就见那间华厦悬在半空中,离她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 “嘭”,这一次,月咏是摔了个实打实。大约在地上趴了一炷香的工夫,才终于缓过劲来。慢慢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幸亏皮糙肉厚,不对,是修为高深,除了一些皮外伤外,没什么大问题。 无奈地叹了口气,月咏发现四周又是漆黑一片,只得摸索着往前走。早在那间大屋里时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很大问题,居然无法调动妖力,甚至连召出月影剑都不行,所以她只得硬生生摔在地上。 月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什么地方来了。如果真是魔域还好,就怕是进错了门,窜到了别的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刚才应该先跟那个人打听一下的,她摇摇头,嘀咕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如果之前那一关是考验她是否有贪欲,那么接下来应该还会有其他考验才对,月咏暗自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可奇怪的是,她一直走了很久,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既没光,也不见从旁边跳出什么妖魔鬼怪。难不成她想错了?正纳闷,远处突然出现一片大雾,雾中似乎还有亮光。月咏精神一振,该来的终于来了,抬步向那里走去。 就在她走后不久,她刚才站过的地方出现了两个黑影。其中一个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不解地说道:“真是古怪之极,若说没有贪欲,那也罢了,怎么连嗔欲也没有?难道她就没有憎恨的人?” “莫急,还有一关等着她,我们静观其变。”另一道黑影冷冷地说。 月咏走着走着,发现雾渐渐淡了,四周开始显现出一些建筑的轮廓,看样子,竟像是一些残破倒塌的石柱。心中暗暗惊诧,双脚却像着了魔一样,不由自主地往前面那发出光亮的地方走去。慢慢地,她看清了,那地方好像是个宽阔的石台,上面同样立着一些石柱,看样子像是一个祭台。 脑中闪过这个词时,月咏微微皱了皱眉,轻提衣裙,缓步走上玉阶,只见祭台的正中有一个黑色长方形石台,上面还躺着一个黑衣男子。 那身形,那穿着……月咏的瞳孔猛地缩成一点,飞快跑到黑色石台旁边。只见那人紧闭双眼,肤色在黑色衣服的映衬下更显苍白,整个身体没有一丝生的气息。 怎、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他不会死的…… 第二章心魔 2 月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夜摩天就这么真真切切地躺在她面前,不是幻觉。也许他只是睡着了?或者是其他原因,反正不会死!她拼命告诉自己,颤抖的指尖慢慢摸上他的脸颊。 好冷! 指尖像是被寒冰刺疼,月咏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同时停止了跳动。她呆呆地看着那张脸,无所适从,心中却怎么也不肯相信。 就在这时,那双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里没有瞳仁,只有两个旋转的黑色旋涡。 果真有诈! 月咏心中一喜,却发现不知何时,身体竟然像被什么缚住,动弹不得。意识渐渐离她远去,朦胧中仿佛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若有若无地传来。 “年轻人,欢迎来到魔域之域。” 当昏迷的月咏再次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轮红色的月亮。 那月亮是如此的巨大,仿佛就悬在她的头顶,血一般的红色在黑色夜幕地映衬下显得分外妖冶。 盯着那红月看了许久,月咏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正仰面躺在地上。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身体已经恢复了知觉。而就在这时,昏迷之前听见的那个苍老声音又出现了。 “地上不凉吗?还躺着作甚?” 月咏一个激灵坐起身,看见一个戴着斗笠的佝偻背影正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因为背对着她,所以看不清容貌。 此刻,四周皆是一片黑暗混沌,只有那个背影清晰地出现在月咏面前,显得特别突兀和诡异。月咏暗自提了提气,庆幸的是。妖力已经恢复如常,更有一道魔气若有若无地缠绕在她身上。而那魔气的源头正是她额间那道小蛇一样的魔印。虽然不知道魔气为何会突然出现,但现在正好帮她隐藏了身份。 心下略安,月咏小心地朝那背影问道:“刚才在昏迷中也是老人家在跟我说话吗?这里当真是魔域?” “呵,你从心魔台而来,这里不是魔域又是何处?”老叟笑了笑,“不过也难怪你这么问,老头子也很久没见过从人界来的人了。” 听他一下点破自己的来历,月咏先是一惊,随即又镇静下来。这老头若有什么阴谋大可在她昏迷时动手,也无须等到现在。心中稍安,听他说什么心魔台。想来应该就是她看见的那个黑色石台。这么说她看见的夜摩天,只是她的心魔。 想到这儿,月咏忍不住苦笑起来,修行这么久,想不到自己竟然早已魔根深种。可若不是如此。她可能永远也进不了魔域。她现在才明白,自己差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从一开始她就习惯性地以为魔域跟仙界一样,必须通过所谓七情六欲的考验,但实际上恰恰相反,魔域要的就是你沉溺在自己的*之中难以自拔,最终堕入魔道。若她真得看破一切。心静如水,那恐怕会永远徘徊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暗道一声好险,月咏站起身。向那老叟走去,她大概也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老人家,可是此处的接引人?” “呵呵,老头子不过是个摆渡的罢了。”老叟站起身,除了斗笠。身上还披着一件蓑衣,倒真是一副船家的打扮。他的脚下。黑色海水汹涌地翻滚着,一条芦蓬小船上下跌宕,随时都有被淹没的危险。 老叟拿起一根长篙,说道:“姑娘,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可当真要渡到彼岸去?” 虽然隔得如此之近,但月咏依然看不清那斗笠下的模样,但这不重要。她望向远方,声音和目光同样坚定,“走吧。” 海水虽然汹涌,但小船却平稳地驶向前方,就连船头的那盏青灯都一动不动。月咏靠着船舷,静静地望着黑色海水里自己的倒影。 这能映出任何人罪孽的海水居然只映出她的倒影,船翁的脸上浮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这么干净的灵魂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果然活得久就是好啊,总会看见一些有趣的事情…… “平安无事”地抵达对岸,连月咏都有些惊讶。当她准备下船时,船翁突然叫住了她,说道:“每个坐船的人下船时我都会送他一句话。姑娘若不嫌老头子啰嗦,就将此话记在心里: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这话是让她少管闲事?月咏正待要问,却见船翁已经撑着船重新退回了海面,很快便连人带船消失在了浓密的海雾之中。 在这魔界之中不知隐藏了多少危险,独善其身的确是保命之法。虽然不知那船翁为何会对她说这句话,但自己的确是有这个毛病。暗暗叹了口气,月咏用薄纱蒙了面容,踏上了征途。 只是她没想到,船翁的话很快便应验了。 魔界似乎并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天空永远是漆黑的夜幕。只是那轮红月还是会升起落下,月咏便以此作为判断时间的标准。当红月第七次出现在天空的正中时,她“很不幸”地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血腥味。 如此浓烈,应该死了不少人,或者非人。月咏皱了皱眉,她记起那船翁说的话,实在不想去关心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老天似乎故意跟她作对,那血腥味传来的地方正是她的正前方。 看来真是避无可避,月咏只得停下脚步,收起全身气息。为了以防万一,还从乾坤袋里拿出了夜摩天留下的那件斗篷披在身上。虽不知道这斗篷到底有什么特殊功用,但似乎能很好地隐藏人的气息,无论魔气还是仙气。做好了完全准备,月咏小心翼翼地血腥味传来的地方走去。越是靠近,那味道越浓,很快,她便看见了第一具尸体,准确的说,应该叫做尸块。因为整具身体就没有一部分是完整的,支离破碎地散落在血泊中,看得出行凶者的手法十分残忍而又干净利落。不知他是用的什么兵器,瞬间就将对手肢解了。 月咏皱了皱眉,小心绕开血泊,不让血污沾染上素鞋半分,不是她洁癖,而是那满地的血液泛着幽幽绿光,很明显死之前还中了毒。继续深入,地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重重叠叠堆在一起,无声地宣告着不久前那场厮杀的惨烈。月咏注意到,很多尸块上缠绕着同样的红色布料,如果这些都是人的话,那么应该是身穿同样的衣服。这些穿红衣的人显然受到了偷袭,触不及防间受到了重创,死伤无数。 很明显这是一场蓄意已久的谋杀,月咏很清楚,无论是什么原因,自己插上一脚都是不明智的,还是另外找路绕开这里吧。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从密林深处吹来的风带来一声微弱的女子的哭声。月咏的身形立刻停住了,轻叹一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果然自己还是不够狠心啊…… 在熊熊的大火和倒塌烧焦的树干之间,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少年也被两个绿衣人制服了。他已经浑身是伤,可还是拼命挣扎着,想要去保护那被数十名绿衣人包围在中间的红衣少女。虽然小脸已经被泪水和烟尘弄花,但还是能看出那是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甚至精致的小姑娘,她的额头间不知用什么画着一个类似十字形的奇怪符号,泛着淡淡的银辉。 “你们不要过来!”小姑娘抱着自己的身体,惊慌地哭喊着。 但绿衣人还是面无表情地朝她逼近着,包围圈越缩越小,很快,就有一个人扯掉了小姑娘的一只衣袖。 这些畜生,那还只是个孩子啊! 月咏一瞬间将船翁的话抛诸脑后,就在绿衣人想要凌辱那个红衣少女时,突然从树丛中闪出,身影如鬼魅般从绿衣人身旁一闪而过。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见数十个绿衣人同时倒下,全身没有任何伤痕,唯脖间有一条细长的血痕。 既然出了手就不能留一个活口,月咏收回月影剑,暗想自己其实也挺冷血的。转身看向那个还倒在地上的小姑娘,显然已经被吓傻了,蜷缩着身体,看着她瑟瑟发抖。月咏捡起地上的淡红色纱衣盖住她半裸的身体,什么也没说,转身欲走。 可是谁料,那个全身是伤的少年居然一下拦住了她的去路。 月咏默不作声地看着他,那眼神中的那种倔强,让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初遇倾城时的情景。 结果少年居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刚才面对那么多强敌也没屈服的他就这么卑微地跪倒在月咏面前,绷紧的后背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屈辱微微颤抖着。 “请带郡主一起走。”他的声音如山林间的清泉一样好听。 但月咏还是当做没听见,绕过他的身躯继续往前走。衣摆被人扯住,月咏微微低头,正好对上那双纯黑的瞳孔。 “你是要去魔都对吧?求你带上郡主一起!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重重谢你的!” 这个方向是前往魔都?月咏还真不知道,但她可以肯定一点,带上这两个人,估计自己能不能抵达魔都都是一个问题。 第三章魔都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去魔都做什么?” 少年顿时沉默了。 冷冷一笑,拔腿要走,少年慌忙拉紧她的衣服,“魔尊大人为殿下们选妃,郡主正是候选人之一!” 薄纱下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魔尊在选儿媳妇?夜摩天可能会成亲了?! 他倒是敢! 月咏一把提起少年的衣领,目光恐怖:“我可以带你们去魔都,但我有一个条件,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郡主的贴身侍卫,直到选妃结束。” 少年不知她为何会突然态度大变,但此时此刻将郡主安全送达魔都才是首要之事,他只得点了点头。 将绿衣人的尸体一把火烧毁后,少年告诉月咏他名叫阿竹,而他口中的郡主名叫璎珞,他们都来自浮玉城。 “浮玉城?” 可怜月咏对魔域的地名完全无知,但阿竹却不知为何误解了她的意思,把脸扭向一边,微微泛红,“浮、浮玉城很小,又有些偏远,你大概还没听过吧?不过等郡主当上了殿下的妃子,浮玉城也会日益壮大起来的!” 唔,这孩子……月咏自觉地闭上了嘴。 因为三天之后选妃就要开始了,届时没有抵达魔都的候选人都会失去资格,阿竹连疗伤都来不及,便催促月咏快走。只见他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弹丸往地上一扔,烟雾散去后,原地出现了一辆没有马匹的马车。璎珞坐的车已经被绿衣人毁了,随从也全死了,如今只剩下这辆备用的。 阿竹首先把璎珞扶进了车中坐好,看得出他对这位郡主很是敬重,而璎珞也很信任他,包括让月咏做自己的贴身侍卫这么重要的事也没多说一句。 少年本来坐在驾车人的位置。但被月咏一把扔进了车厢里。问明操控方法后,她一挥手中散发着淡淡红光的法鞭,这辆没有被任何东西拉着的马车便动了起来。很快,只觉微微一晃,马车飞了起来,两旁的景物都化作模糊的残影飞快地往后退去。 早知道一开始应该把这辆车加进“谢礼”的,月咏不无遗憾地想。 接下来的行程里,三人陆续又受到了几次袭击。月咏这才体会到做一个“保镖”的艰辛,不过幸亏还能对付,三人有惊无险地抵达了魔都的边界。袭击也终于停止了。虽然没问阿竹袭击他们的是谁,但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肯定是此次同来竞争“王妃”宝座的人。而且从几次的袭击来看,还是来自不同的势力。 后宫争宠,从来都是少一个候选人,便多一分胜算。虽然璎珞年纪尚小,但凭她的模样绝对算得上一个强劲的竞争者。 只是。这个小姑娘的幸福又有谁考虑过呢?一如魔宫深似海啊…… 风尘仆仆,灰头土脸,当红月不知第几次升起时,三个人终于来到了魔都九冥城的脚下。 且不说两边绵延没有尽头的黑色城墙,单是抬头仰望那两扇雕着古怪符文足有百层楼高的巨大城门,月咏整个人便被震惊了。那是一种至尊的力量,仅仅只是仰望便压得人踹不过气来。 此刻,紧闭的城门前更是人头攒动。放眼望去全都是各个城池送来竞选的女子。各式銮驾、服饰让人眼花缭乱。 很明显,三人的到来引起了好些人的不快,因为无形中的敌人又多了一个。只是很多人的眼中又随即闪过了嘲讽的神色,毕竟和其他人华丽的车驾和众多的随从相比,他们三人和那辆白色破板车实在是相形见绌。 “璎珞?”一个声音从附近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中传来。 月咏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子从撩起帘子的车窗中探出头来。她看上去要比璎珞年长一些,额间有着相同的十字银纹。看来也是竞选者之一,只是容貌实在比璎珞逊色了不少。 “卿姐姐?”璎珞也看见了她,露出几分惊讶的神情。 女子点点头,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的马车旁边来。 月咏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和阿竹一起护送璎珞走了过去。不料,那女子一见阿竹,就露出厌恶的神情,丝毫不加掩饰。 “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阿竹的唇紧紧抿着,但依旧恭敬地低下头行礼:“参见卿郡主,我……小人受城主之命,护送璎珞郡主前来。” “哼,浮玉城没人了吗?居然派你来。”卿郡主轻蔑地哼了一声,“还有其他的随从呢?都跑哪儿去了?” “他们……”璎珞微微红了眼睛,“我们在路上受到了袭击,大家为了保护我,都,都战死了。只有阿竹还陪着我。” 卿郡主见她这样,却皱起了眉,不耐烦地说道:“不过是几个下人,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哭的。舅舅身为一城之主,你又是舅舅唯一的女儿,能为你而死,是他们的光荣。” 她顿了顿,目光又移到月咏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人又是谁?以前没见过。” 璎珞忙道:“她是我的新侍卫,而且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一路上若没有她保护,我断然到不了九冥城的。” “救命恩人?哼,可别有什么阴谋才故意接近你的吧。” “不会的!”璎珞拼命摇着头,“月咏是好人,我相信她!” 这句话连月咏都不禁怔住了,她们相识不过数日,这小丫头竟如此相信她,还真不像是魔族的作风。 卿郡主大约也没想到她的态度如此坚决,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反正是你的事,随便你好了……” 她话音未落,城门那边突然喧闹起来。只见几个魔兵拖着一个女子正往外走,那女子衣衫破烂,头发散乱,一边挣扎一边似乎在大叫着“我是王妃,我是王妃”。所有人都冷眼瞧着,当她经过身边时,月咏无意瞥见她额间居然也有个十字银纹,不过从中间裂开了。 就听卿郡主冷冷一笑:“被人破了身还敢有脸来,简直是对殿下们的侮辱,自寻死路。” 璎珞的脸霎时变得惨白。月咏这才醒悟,若那时她没有出手相救,璎珞会和那个女子一样的下场吧,甚至连浮玉城都可能受到牵连。 那些偷袭的人当真是用心险恶! 月咏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握紧,在见到夜摩天之前,她一定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行。 当女子的呼号再也听不见,人群安静了下来,因为红月已经升到了天空的中央。 只听三声巨大的钟响,沉重的城门缓缓地打开了,没有一丝声音,九冥城中的景象就这么一点一点呈现在众人眼前。 红月之下,整座魔都恢弘而又带着几分妖冶。城里的建筑重重叠叠,绵延不尽,或华美或粗犷,或精致或宏伟,各具特色,虽风格迥异,可放在一起却没有一丝违和之感。 但让所有人屏息的,无疑是那悬浮在整座城池上空的无妄魔宫!虽然如墨般浓黑的魔气隐去了魔宫的真容,但光是如此远远地遥望一眼,便让人不知为何心生惧意。 月咏记得很清楚,在城门开启之前,自己即使停在空中,也不曾发现它的踪影。 这样的力量如果都来自魔尊一人,那实在是太恐怖了…… “好了,我们进去吧。” 卿郡主的话将月咏从震惊中唤醒。她也不开口让璎珞上车同行,只带着自己的随从“浩浩荡荡”地先进了城,阿竹只得让璎珞又坐回了那辆寒酸的马车。 这样也好,月咏随车步行,那个卿郡主她还真有些不喜欢。 步入城中,才发现九冥城当真大得惊人。单是脚下所走的这条街道,便比月咏印象中的任何一条街道宽阔得多,十余辆马车并行都绰绰有余。 当然,这里指的是魔族的马车,跟人界的完全不同。比如刚才卿郡主所乘的那辆马车便是由六匹披着龙鳞的怪兽所牵,而现在位于月咏她们右前方的那辆马车更是直接位于一条眼镜蛇的头顶,只是那蛇比旁边的三层小楼还要高大。 不知走了多久,众人在魔兵的带领下抵达了魔宫的正下方。那是一处十分宽阔的地方,姑且将其称之为“广场”吧。广场的四角皆有一根极粗的高柱,上面燃烧着幽蓝的火焰,把整个地方照得通亮。 广场的北面又是一扇大门,这时缓缓地打开,从中走出一个极其魁梧的魔将。他高声宣布从此门开始,所有候选者必须弃车步行,并且只能带贴身随从,其余人等均不准进入。 没有一丁点不满的声音,那些华丽銮驾上的纱帐被纷纷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个身着盛服的美貌女子来,阿竹在路上告诉了月咏,这些来竞选的女子有的是一族的王女,有的跟璎珞一样是一城的郡主,都是魔族中的贵族,尤其是那些实力强劲的部族和城池,他们的王女郡主们地位之尊贵仅次于魔尊的亲身女儿。 月咏粗略一算,单是目光所及的便不下百人。璎珞虽然貌美,但魔族一向讲究实力,浮玉城小,恐怕要想选上王妃,当真是很有难度。 第四章宴饮 很快,那些王女郡主们开始陆续进入大门之中,虽然都只带了贴身伺候的人,但那队伍看上去还是颇为壮观。月咏他们站在最角落的地方,自然只得等到最后才进得了大门。他们加起来也就三个人,魔兵扫了月咏和阿竹两眼也就放他们进去了。 据阿竹说,九冥城被分为外城和内城两部分。外城住的是魔域的普通子民,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在内城居住,当然,那些最为尊贵的王族们则都住在九冥城上空的魔宫之中。 所以九娘才会说,魔域是个绝对等级森严的地方,而要想提高自己的地位,只能通过强大的实力。 之前仅在外城,月咏便已感受到了令人震撼的魔压,如今到了内城,魔气更是霸道,钻进身体里,仿佛要将人撕碎。幸亏身体里有夜摩天留下的魔气,不停将这些外来之气同化,最后都汇聚在额间的蛇印之中。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各位王女远道而来,辛苦了。” 月咏这才发现走在前面的人已经停下。透过人群的缝隙远远望去,只见队伍的最前端已经抵达了第三道大门。这道门小了许多,造型却很独特,如同两片相扣的花瓣,可是其中一半由巨大的冰块雕成,四周冒着阵阵寒气,另一半却缠绕着熊熊的火焰。就在两片花瓣的中间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 黑色是王族的象征,眼前这人虽不可能是魔尊的女儿,但能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地位也定然不低。 “魔尊有令,选妃期间,王女和郡主们都住在这‘华殇界’内。我叫墨痕,负责各位这段时间内的一切事务。”名叫墨痕的黑衣女子缓缓说道。声音说不上冷漠,但也不算热情。 接下来,她又简单说了一些在魔宫中的“注意事项”,无非就是要求这些平日娇生惯养目中无人的贵族们记得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时刻记住谨言慎行。不过这些身系一族荣辱的女子在来之前难道还少听了这些话吗?大约也是明白这一点,墨痕也没多说,便安排侍女们带着各王女郡主前往住的地方。 这华殇界就像一座城中之城,数之不尽的华屋雅园掩映在繁茂的树丛之间,数条蜿蜒如玉带的清流穿行其中。各处的小径错综复杂,若不识路。迷路是肯定的。一路行来,两旁的灯笼或发光的晶石逐一亮起,带路的侍女又告诫众人一点。凡是没点灯的路绝对不能踏入,否则即便身为王女郡主也会受到重处。 又走了好一会儿,月咏三人终于被带到了一处名叫“疏影阁”的庭院,看上去似乎和寻常的楼阁没什么差异,可一踏进去。便让人有如置身冰窖,寒气像是在侵蚀人的骨髓。 答谢了领路的侍女后,阿竹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环境,双眉微皱,“看来他们是故意考验郡主的修为,知道郡主惧寒。却专门安排这间寒室居住。郡主,你……?” “这种程度我还受得了。”璎珞郡主笑着打断他的话,精致的小脸有如春日最娇艳的花朵。只可惜已经微微发白的嘴唇泄了她的底。 阿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一路来风尘仆仆,他服侍璎珞仔细地梳洗之后,送她回了房间休息。而自己依旧尽心尽责地守在门口。月咏无事可做,在前庭中寻了棵大树坐下。随即拿出一壶“醉仙酿”,自饮自酌起来。 不是她贪杯,此时此刻,也只有这“醉仙酿”还能给她熟悉的味道了。 一旁的阿竹见她饮酒,再三斟酌之后,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那些偷袭我们的人如今见郡主安然抵达魔宫,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是警醒一点得好。” 月咏笑了笑,虽然面容被白纱挡住,但一双眸子依旧如秋水般清澈:“你放心,这酒有时喝着让人糊涂,可有时喝着却让人更加清醒呢。” 阿竹不再说话,月咏也安静地喝着自己的小酒。 当酒壶空了一大半的时候,她微阖的双眼突然睁开,一抹蓝光从袖中飞出,射入墙外的黑暗中。只听“嗖”的一声,似有黑影落地,而那抹蓝光又径直飞回她的掌中,正是变得只有几寸长短的月影剑。剑上还带着点点血迹,气息却和那日偷袭阿竹他们的绿衣人如出一辙。 “有刺客!”阿竹立刻紧张地戒备起来,他下意识地就要追出去,可在停滞了一秒后,转身回到了璎珞的门前。 他知道此刻追出去也无济于事,即便查出了刺客是谁也不能怎样。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璎珞的周全,直到浮玉城的后援赶来。 月咏的目光投向墙外,接下来的日子,不知还有多少危险在等着她们。 自己真得能顺利找到夜摩天吗? 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当红月再次升起时,一群侍女叩响了“疏影阁”的大门。她们鱼贯而入,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白色玉盘,依次摆着头饰、衣服和鞋子,样样看上去都那么精致,可数量实在多到让人崩溃。 月咏无聊地打着呵欠,看着璎珞像个小小的木偶让那些侍女们摆弄了大半天,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 终于,所有侍女手中的玉盘都空了,打扮一新的璎珞更加美丽动人,只是让人忍不住联想到橱窗里漂亮的洋娃娃,因为二者的眼神都是那么得空洞。 “郡主,我们走吧。”阿竹仔细地扶起她。 璎珞点点头,头上的珠链划出美丽的弧线,也只有看到他时,那双眼睛里才会有些许的生气吧。 今日,魔尊在华殇界安排了盛大的宴席,说是为这些远道而来的女子们接风。而按照惯例,每个殿下都将会出席,作为第一次见面,如果“有幸”今日就被他们看中,那么以后的选妃就稳操胜券了。而这些女子以及她们身后的家族自此便能得到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即便这个“靠山”或许看中的不只她一个,或者只是看中她一时,但这“一分”“一时”的助力也值得这些女子去争个头破血流。 所以今天月咏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保护璎珞的安全。 阿竹送璎珞出了门,上了辇轿,按规矩就不能再跟着了,因为今日的盛宴只允许王女郡主们带侍女出席。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月咏听见他小声地对自己说了一句:“保护好她,拜托。” 月咏轻轻地点点了头,将月影剑笼在袖中,如一个影子般跟在辇轿的后面。 华殇界中有一眼活泉,源源不断涌出的泉水最后汇聚成了一个不小的湖泊,取名“凝泪”。此次宴会便设在凝泪之湖右岸的小丘之上。这小丘也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刻意为之,触目所见皆是墨色美玉,一条条墨痕绽放成一朵朵墨色的花朵。 小丘平缓处搭了纱帐,设了席位,最上首自然是殿下们的位置,下面依次是各族的王女和各城的郡主。月咏猜想,大约实力越强劲的离上首的位置越近吧,因为璎珞的位置实在很偏僻,最不幸的是,还就在那位卿郡主的后面。 这位郡主看来也是相当看重今天的宴席,满头的头饰任谁看了都替她觉得累。看见璎珞,她也当做没看见,只顾着跟自己周围的郡主们拿腔作势地说着话。 因为位置实在离得太近,就算不想听,她们的话也清晰地传进了月咏的耳朵。 “不知道今日哪些殿下会出席呢?” “自然是都出席才好了。” “怎么可能?四殿下和七殿下不久前才纳了新王妃,王妃们怎么可能放他们出来。还有三殿下自从三王妃去世后这几百年来都没听说要重新纳妃呢。” “他们来不来我倒也无所谓,只要九殿下来了就好了呢。” “呸,九殿下可是所有殿下中长得最俊美的,琴艺一绝,性子又温柔,怎么可能看上你。” “看不上我难不成还能看上你?” 说着说着,席间的两人似乎就要吵了起来。 卿郡主在旁边冷冷地哼了一声:“九殿下就是太温柔了,我倒觉得十三殿下最有我魔族之气。再说了他可是魔尊最疼爱的儿子呢!” 一听她们谈起了夜摩天,月咏立刻上了心,两只耳朵高高竖起。 “十三殿下你们就更别想了。我听说,他可是早和七煞城的王女定了亲的!” 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如同冬天里的一盆冷水,将月咏从头淋到了脚。定亲?这么狗血的剧情,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不可能,绝不可能…… 就在月咏竭力安慰自己的时候,宴席开始了。一个接一个的殿下出现在上首的席位上,可是,没有,没有人叫“十三殿下”,夜摩天没有来。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月咏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那些高高在上的殿下们一个都没看清。似乎还有王女献宝献舞,她更是视若无睹。直到璎珞接连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可这一回过神来,月咏才发现璎珞神色有异,甚而周围的人都看着她。 第五章比试 出什么事了?那个卿郡主站起来干嘛?还一直盯着自己看? “月侍卫,刚才我的建议你同意吗?”卿郡主的唇边带着一分哂笑。 建议?谁知道你提了什么鬼建议?月咏心情本就不太好,微微皱了眉。 璎珞大约看出她刚才在走神,连忙小声说道:“卿姐姐提议你和颜如王女带来的女侍卫切磋武艺给殿下们助兴。对不起,都怪我之前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卿姐姐她就以为……” 月咏明白了,敢情这个卿郡主一直看她不顺眼。那个什么颜如王女带来的女侍卫定然不是泛泛之辈,卿郡主就想借此让她难堪,或许更是为了让璎珞颜面扫地。 这时,对面席位上的一个女子冷冷地开了口,大概就是那个颜如王女:“璎珞郡主,你的人迟迟不开口,难不成是不给我面子,还是浮玉城的人都不敢应战呢?” 璎珞垂下臻首,不知如何应对。月咏顿时无名火气,明知是激将法也只能应战,何况“为殿下助兴”她也没办法拒绝。 她缓缓起身行礼,声音寒冽如未化的春雪:“王女言重了。婢子迟迟不答,只是因为浮玉城中就算婢子最是学艺不精,怕贸然应战扫了殿下们的兴致。” 几句话不卑不亢,既回绝了颜如王女,不让旁人看好戏,又保全了浮玉城的面子。 可那颜如王女却不依不饶:“废话少说,若是你真得学艺不精,那殿下们就全当看猴戏,也不扫兴。”语毕,抬手示意,一个灰衣女子从她身后众多的侍女中站了出来。只见其双手一震,两只手臂上竟各长出一尺多长的尖爪来。爪尖泛着寒光,可见锐利非常。 “好!”上首席位上传来叫好声,却不知是排行第几的殿下,一看就是个好战分子。只听他对其他殿下说:“我堂堂魔族,最讲究的就是实力。这比武可比那些鸟舞好看多了。这样好了,赢的那个人,我们每人赏她一样东西如何?我先来。来人啊,去把我那颗‘血融丹’拿来。” 月咏不知道血融丹是什么,但看周围人的表情,应是不错的魔丹。而经那位殿下这么一闹。其他殿下也纷纷来了兴致,拿出自己的宝贝。 宴席的气氛顿时高涨了起来。眼下这一战,不再像简单的比武切磋。倒像是两大城池的实力比拼了。 月咏听那王女如此瞧不起自己,把自己比作猴看,不好的心情又添了几分气愤。眼看现在是那些高贵的殿下们亲自下了命令,不打也得打,也不在顾忌什么。走到席位中央空出的地方,向着上首的方向微微施礼:“那婢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颜如王女见月咏受不了“激将法”走了出来,面有得色,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在她的示意下,灰衣女子也走上前来,站到了离月咏三丈以外的地方。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虽然这中央的空地不算小,但两旁都是席位,若是动用大范围的法术。很可能伤及那些郡主王女,所以只能近战肉搏。而从那灰衣女子双手的武器来看,明显擅长近战,看来对方是预谋已久。 这一点让月咏还未开打,便吃了一个大亏。因为她不敢祭出月影剑。且不说那几位殿下定然修为极高,就是在座的人中都不乏魔族高手。她修习的是昆仑剑法和天狐妖法。月影剑上有仙气,有妖气,但就是没有魔气。平日里没人注意,用起来自然无妨,但此刻一旦祭出立刻就会露馅儿。 只是时间不等人,月咏尚未想出应对之法,对面的灰衣女子已经动了,就见她臂上利爪挟着一股劲风就向月咏面门扫来。看来月咏推测的不错,对方也怕误伤他人,所以没使法术,但很明显力量极大,利爪尚在一丈以外,带起的劲风就刮得她面颊生疼。 月咏不敢硬接,连忙闪避,但她身形未定,灰衣女子的下一招又已攻来,逼得她又硬生生拧转身子,往另一边躲去。就这样,接下来的几招,月咏几乎都处在被动的局面。对方的武器是如此锋利,她赤手空拳不敢触其锋芒,只能东躲西藏,席间立刻传来了不少嗤笑声,看来她狼狈的样子,让有些人很是开心。 心中怒火又添了几分,加上前几招的试探,月咏慢慢也摸到了对方的弱点,似乎力量有余而速度不足。 说到速度还有谁能比得过妖族的速度? 她心中一定,脚步自然不再慌乱,一个错步,以一种近乎诡异的身法不仅避过了灰衣女子的攻击,还瞬间移到了对方的后面。没有丝毫迟疑,挥手将一道挟着紫色电光和黑色魔气的剑气向对方劈去。月影剑早已和她人剑合一,所以她能调动月影剑中的雷电元力,只需在剑气的表面披上一层魔气的伪装罢了。她也没想到这两日吸收凝聚在额间魔印中的魔气,用起来能如此得心应手。 灰衣女子显然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身法,攻击微微一滞,就这短短的一瞬间,月咏的剑气已经从她脑后呼啸而来。不过她也甚是悍勇,竟然不躲不避,双臂一震,腾起的魔气护住身体,生生接下了月咏的剑气。虽然被剑气震得浑身一颤,却也没什么大碍。 如果不是对手,就连月咏都忍不住想叫一声好。可是灰衣女子看来不想给她留这个时间,几乎是下一秒,就又立刻攻了过来,招式比之刚才更加凌厉。不过月咏这次有了准备,又施展起那灵动到诡异的步法与之周旋起来,还不时抓住机会,挥出两道剑气,虽说占不到上风,但也打了个平手。 而她所施展的这套步法正是来自于碧云窟玉璧上的上古妖法,名叫“风舞流云步”。这世间,除了人心,最变幻无常的便是那无迹可寻的风和时刻变化的流云,这套步法就取了其中的精髓,让敌人难以捉摸。 此时此刻,月咏一袭白衣,脚步灵动潇然,看上去不像是在打斗,倒像是在跳舞一般。 一旁的颜如王女看在眼里,心中一阵不爽。今日一战,她算准地利,选了最强的侍卫,就是想让璎珞和浮玉城丢脸。却没想到那个原本不起眼的婢子居然身手不凡!而且现在细细看来,这女人虽然蒙了面,但身段却是十分妖娆,此刻也不知使得什么步法,更是妩媚摄人,别说周围的兵将看得目不转睛,就连几位殿下都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 不行,她绝不允许有人挡她的路! 是她大意了,现在想来那璎珞敢带一个侍女前来,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不过谁也休想这么轻易打败她。眼中寒光一闪,颜如的命令已经传到了灰衣女子的脑中。 “给我杀了她!” 灰衣女子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主子的命令从最开始的羞辱对手变为杀死对手,但她要做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完成命令! 专心应战的月咏几乎是一瞬间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变了,变得更加得暴烈。就见灰衣女子低啸一声,双臂又是一震,十根手指的指甲瞬加变长,似乎跟那手臂的利爪一样锋利坚硬,而那些利爪则从手臂上脱离出来,悬在半空中,随着灰衣女子的又一声低喝,向月咏飞射过来。 在这之前,月咏便已瞧出,那些利爪不仅锋利坚硬,而且上面似乎还啐了剧毒,哪怕被划伤一点儿,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当下连闪数下,才堪堪避开那十数枚利爪的攻击。然而未等她喘口气,就听得脑后风声再起,竟是那些利爪一击不中又飞了回来! 看来它们是已经锁定了她,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更可恶地是,灰衣女子也在同时跃起攻了过来,让她完全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局面! 月咏暗暗咬牙,眼看灰衣女子和背后的利爪就要触到她的身体,她却一瞬间腾空而起,同时向下横劈出数道剑气,不过夹杂的是冰寒之气。 灰衣女子险些和自己的法宝撞在一起,但毕竟她炼制此物已久,早已达到物我合一,心念一动,那些利爪就停了下来。不过月咏发出的剑气此刻也已到达,瞬间将四枚利爪冰封落地,只剩六枚在灰衣女子的控制下侥幸避开。 然而不等对方回过神来,身在半空的月咏便立刻发动了攻击。对方实力不容小觑,现在又加上那六枚利爪能够全方位骚扰她,若再一味防守,只会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所以她决定以攻为守,凭借速度占据上风。 似乎是转眼之间,场上的局面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月咏以指代剑,施展出九辨一生最得意的剑法,招式大开大合,剑气纵横,更有无边炎气如火海般要将灰衣女子吞噬其中。 一阵抽气声和惊讶声从席间响起,就连原本志得意满的颜如王女都不免大惊失色,她此刻才明白,在这之前,月咏一直都在隐藏实力,就为了等待最佳的时机一举击败对手! 第六章虽是故人已不识 绝不能输! 颜如的命令在灰衣女子脑中近乎尖利地再次响起,灰衣女子双眉一皱,突然大喝一声,六枚利爪“砰”地一声合为一体,变成一枚锥子一般的黑色物体,以比之前不知快了多少倍的速度向着月咏直射而去。 许多人只觉眼前一花,都道月咏这下必输无疑了。然而,只听一阵尖锐的声音传来,月咏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无形屏障,生生将那黑锥挡了下来。 这时,眼尖的人才发现,挡在她前面的竟是一面由飓风形成的风壁!尖锐的声音正是由于风壁和黑锥剧烈摩擦产生的。 现在已经不是看谁的招式精妙了,而是单纯的法力比拼! 然而任谁都看得出来胜负了,灰衣女子双手向前推着黑锥,脸上已经出现豆大的汗珠,而另一边的月咏只是单手便支撑住了整面风壁。 就在这时,因为巨大的气流波动,月咏覆面的白纱却突然被卷到了空中。 灰衣女子略已失神,力量立刻失衡,风壁向她轰然塌来。 幸亏千钧一发之际,月咏眼疾手快,立刻收了剑气,不至于伤她性命,但灰衣女子还是因为力竭而跪倒在地。 胜负,已分。 颜如王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人……居然输了……被区区浮玉城的贱婢打败了!不,不可能,自己怎么会输?都是这个卑鄙的女人!对,是她使诈,一直用白纱覆面,就是为了在最后扰乱对手的心神。 那张脸!一看到月咏的脸,颜如王女就觉得自己的心被一条毒蛇狠狠咬住,那张脸,竟比璎珞还略胜几分! “我输了。”调匀气息的灰衣女子站起身来。脸上不见丝毫不甘的神情。 “承让。”月咏反倒有些惊讶她竟如此痛快地认输,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再回想刚才的过招,此女的行事作风倒颇有些正道的坦荡风范。 这是除璎珞之外,月咏第二次对魔族有了新的认识。 这时,一阵清脆的掌声突然从上首传来,打破了寂静。月咏蓦地转身,那尊贵的席位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两人。 仿佛天地间最纯净的冰雪凝聚而成,鼓掌之人容颜俊美剔透,不落凡尘。淡蓝色的长发和一袭冰蓝色的长袍,优雅高贵到让人觉得似乎只是瞧上一眼,都会给他沾染上污浊之气。可那男子脸上始终带着的那抹微笑。又并不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可是让月咏一瞬间停止呼吸的人不是他,而是他旁边那个黑衣的男子。 刀锋般冷峻的容颜,狂傲的魔气,还有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 是他,是她的摩十三。是那个让她不顾一切,千里迢迢前来寻找的人! 可、可是,为何他看着她的眼神如此的陌生? 月咏因为激动而高涨的心瞬间低落谷底,她不可能认错人,可是夜摩天却好似完全不认识她一样,不是没有看见。但眼神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便离了开去。 就算因为什么原因,他不能和她相认。可不该连一丝情绪的波动都没有。 这还是她认识的他吗? 月咏只觉自己的灵魂已被抽去,恍恍惚惚中听见那个鼓掌的男子对她笑道:“真是一场精彩的对决。” “多谢九殿下赞赏。”灰衣女子、颜如王女甚至是璎珞都跪倒在地,脸上带着惶恐而欣喜的神情。 月咏只得不舍地将目光从夜摩天身上移开,俯身行礼。 至始至终,夜摩天连一个字也没有说。 按照之前的约定。作为这场比试的胜者,月咏得到了一大堆赏赐。可她一眼也没看。甚至就连宴会后来怎么结束,她和璎珞怎么回的“疏影阁”都不知道,眼前仿佛只剩下夜摩天那陌生的冷漠神情。 “月咏,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伤了?”直到璎珞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才回魂似的清醒过来。 “没事,放心。”月咏本想强装无事地一笑,奈何笑容里控制不住一股苦涩。 却听一旁的阿竹冷冷地说了一句:“受伤也无碍,反正殿下们赏赐的魔丹不计其数!” 月咏微微一怔,不知他为何这般态度,倒是璎珞难得皱起了眉,有些生气地说道:“阿竹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月咏她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谁知她当初是不是另有图谋?!”阿竹绷紧了面容,转头看向月咏,“今日我才知月姑娘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凭你的姿色,你的法力,就算不依附郡主,也能被殿下们看上的!”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狠狠扇在了阿竹的脸上。 阿竹呆立当场,满脸的难以置信。 月咏也不敢相信地看着璎珞,那样娇弱的她,那样听阿竹话的她,竟会、竟会给了阿竹一记耳光。 “阿竹!你怎么也像他们一样,说出这种刻薄的话!”明明是打人的一方,可璎珞的眼睛里却蓄起了泪水,“为什么连你都变成这样?” 阿竹见她哭了,顿觉心中一痛,那种痛不知比脸上的疼痛剧烈了多少倍。他手足无措地想要拭去她的泪水,“郡、郡主,你别哭,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月咏,我保证我以后不会了。” 月咏在一旁看得真切,这两人眉目之间都满是对彼此的情意。因为心里有着对方,所以阿竹会以为她是想借璎珞攀龙附凤而生气,而璎珞则因为阿竹的多疑而伤心。 叹了口气,她笑着摸了摸璎珞的头,“别伤心啦,阿竹他没有恶意,任谁都会这样想的。” “可是……” 月咏示意璎珞不要着急,“阿竹他本性如何,我想你一定比我清楚。他只是关心则乱,怕我伤害了你,夺了你的王妃之位,才会那样说的。” 随即又转向阿竹:“不过阿竹你大可放心,我来这儿并非想当王妃。当初救下璎珞,只是不想看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受人欺负。而同你们一起前来魔都,说来惭愧,只是因为我不识路罢了。” 阿竹面露赧色,月咏说的没错,他本性纯良,只是因为太想保护璎珞,才会对她有所怀疑。 “对不起。”他低头轻轻说道。 “没事儿。”月咏笑着弄乱他的头发,就像曾经对待闹别扭的倾城那样,“我倒是羡慕你们,彼此都这么关心着对方。” 听她这么说,璎珞泪水未干,便双颊微红:“不、不是的……对了,月咏要找的是很重要的人吗?” “是啊,”月咏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一个比生命还重要的人。” 比生命还重要的人?璎珞和阿竹都忍不住向对方望去,目光相及,又连忙挪开视线。 “好了,今天大家都累了,阿竹你先扶璎珞去休息吧。” 月咏此话一出,阿竹这才想起璎珞穿着这盛装一整天了,肯定累了,连忙吩咐外面伺候的侍女去准备热水。 当璎珞掀开前厅通往后室的珠帘时,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月咏一眼,只见她站在门边,望着门外,不知在想什么,单薄的身影带着无边的落寞。 她到底在找谁呢? 夜深人静,璎珞躺在床上难以入眠,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小心事。不知何时开始,一阵低低的笛声从外面的庭院传进屋里。虽然是从未听过的曲调,但那笛声哀啭如泣,就像一个女子在默默述说着衷情,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阿竹不会吹笛,那么只可能是月咏在吹了。 联想到白日里她落寞的神情,璎珞突然脑中一闪,月咏她在找的,比她生命还重要的人,是她的心上人吧? 只有用情至深的人,才会吹出这样触动人心的曲子来。 璎珞只觉自己的心都随着那笛声,时而甜蜜,时而酸涩,渐渐地,沉入睡梦之中。 与此同时,华殇界内某处,淡蓝长发的男子停下抚琴的手,凝神听着远处飘渺的笛声。 他身后的紫衣男子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很少有曲子能吸引殿下的注意啊。” 男子唇边也泛起一抹笑意,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轻声说道:“是疏影阁的方向吗……” 第二天早上,璎珞还未起床,便听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和阿竹着急的声音:“郡主起身了吗?” “起了,出什么事了?”璎珞见他这么着急,连外衣都来不及穿上,就连忙开了门。 “九殿下他……”阿竹话未说完,就发现璎珞只着了单薄的里衣,勾勒出曼妙的身姿,顿时满脸通红,忙转过身背对着她,“九、九殿下他派人送帖子来,邀请郡主去萤雪轩赏乐。” “九殿下?!”璎珞闻言也大吃一惊,随即发现阿竹面有异色,一低头见自己衣衫不整,也顿时红了脸背过身去。 两人就这么背对背地站了好了一会儿,阿竹才嗫喏着开了口:“九殿下地位尊贵,郡主若能有幸……” 后面的几个字不知为何堵在了他的喉咙,他只得含糊地一带而过:“……城主他大概会高兴吧。” 听他说出这样一句话,璎珞的心莫名一沉。 第七章九殿下 璎珞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完成的使命,阿竹曾经也说过这样的话。但今日不知为什么,她听他这么说,心中却涌起一股酸楚。 其实他说的对,只要自己当上了王妃,哪怕是侧王妃,浮玉城的地位都会大大提高,再也不受其他城池的欺负。一直不喜欢自己的城主爹爹或许也会因此多看自己一眼。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反抗着这一切,在低声而执着地嘶吼,她想要的不是这些。 那到底她想要的是什么呢? 璎珞不知道,也不敢去想。她能做的,只有乖乖去打扮漂亮,随阿竹去面见九殿下的使者。 当两人一起回到前厅时,早已等候在那儿的月咏发现两人的神情都有些不太对劲。 这两个小家伙又发生什么事了? 她只管两人的样子看着比她小,所以总是把他们当孩子,却不考虑魔族的寿命和生长速度跟凡人全然不同,有的族类甚至几百岁才算成年。 只要心智小,便还是小孩儿,她这样为自己找到了借口。 只是这样的小孩儿就要承担起家族的使命,身系整座城池的荣辱,就因为那让无数女子嫉妒的容颜。 今日那九殿下居然一大早就派人来请璎珞去赏乐,是不是也因为昨日一见,喜欢上了她漂亮的脸蛋? 据阿竹说,这位九殿下名叫夜洛霄,不仅容貌是众多皇子中最出众的,而且出身也极其高贵。他的母亲是冰魔族的王女,而冰魔族是曾经在神魔之战中协助魔尊作战的最古老的魔族之一。九殿下继承了他母亲的容颜,更拥有魔尊和冰魔族两种血脉带来的强*力。 而他最擅长的就是抚琴。据说坠入他琴声中的人,生死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中。 从昨日来看,梦想嫁给这位殿下的女子数不胜数。且不说璎珞一会儿的表现能不能让他满意。单是他今日的邀约,就已经令璎珞成为了众矢之的。 月咏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在九殿下派来的侍女的带领下,璎珞阿竹和月咏三人来到了萤雪轩。据说这里只是九殿下在华殇界的暂时居所,因遍栽萤雪花而得名。萤雪花本只生长在冰魔族的雪山之巅,此刻有了法力的加持,在庭院内也开得如火如荼。 月咏第一次见这种魔花,着实震惊不小。只见每一朵萤雪花无论花瓣、枝叶都像是剔透的冰晶雕刻而成,尤其是那些细小的花蕊,透明得几乎看不见,而其顶端又都是蓝色。所以远远望去,就像无数蓝色的萤光漂浮在皑皑冰雪之上。怪不得取这个名字。 仍旧是一袭冰蓝长衫的夜洛霄就坐在这片花海之中,他的前方站了一位大概是乐师的女子。一阵悦耳的笛声远远传来。 没有九殿下的允许,璎珞他们只能在花海边缘等待。不一会儿,几乎所有人都被那笛声吸引了,尤其是月咏,她的笛子是无尘教的。这么多年来,随着修行的精进,对这一道也算小有所悟。她听那女子的笛声,技法上虽然无法挑剔,但跟无尘的笛声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因为无尘的笛声是含着情意的,能触动听者心底最深处的温柔,而那位乐师似乎欠缺了这一点。 一曲毕了。夜洛霄面含笑意,却不予评价。他早已察觉璎珞等人的到来,此刻示意侍女带他们进去。三人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踩坏了这位殿下最爱的花。 璎珞的位置就在夜洛霄的下首,相距不远。阿竹和月咏就站在她的身后,这让她安心了不少。 这时。只听夜洛霄笑道:“璎珞郡主觉得刚才那一曲如何?” 他的笑容极淡,可还是让人忍不住心神荡漾。就连月咏也不得不承认,这大概是她听过的最富有磁性的声音了。 璎珞起身施了一礼,恭敬地答道:“这位乐师姐姐技艺精湛,笛声让人沉醉。” 作为一城郡主,乐艺自然是自小修习,璎珞不可能听不出那笛声的瑕疵,但那位乐师是九殿下的部下,若直言批评就等于打九殿下的脸,月咏明白她为何会这么说。 夜洛霄依然笑着,却未作评价,只是突然话锋一转:“本王听闻璎珞郡主也擅长乐艺,不知今日可有机会一饱耳福?” 月咏一听这话,心想这九殿下叫璎珞来难不成是专门考验她的乐艺?不过阿竹说过,璎珞的乐艺传自名家,应该没有问题。 就见刚才领他们前来的侍女又带着一批侍女走了来。她们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件乐器,无论丝乐竹乐,应有尽有。 璎珞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落落大方地道了一句“献丑”,选了一把九弦琴弹奏了起来,大家闺秀的风范这一刻展露无疑。 月咏听她的琴声,就如同她的人儿一般,清透纯净,没有杂质,让人仿佛看到一望无际的海洋,淡蓝色的海水静静地起伏,映着白色的沙滩和碧绿的树木。 这样美的琴声已经远远胜过了那位乐师的演奏。 一旁的阿竹早已沉醉其中,呆呆地望着弹琴的璎珞。琴声让他想起了他第一次看见璎珞的场景。小小的他被浮玉城主领着来到了琴室,看见小小的她正在比她还高的琴台前专心致志地弹着琴。 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人,这么动听的乐曲…… 一曲终了,阿竹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随即发现就连夜洛霄都鼓起了掌。能在乐艺上得到这位殿下的赞赏,他应该为郡主高兴吧,可为什么他觉得胸口憋闷? 仿佛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从小一起长大,日日在一起的郡主正在慢慢离他远去…… 就在璎珞谢恩的时候,一名侍女突然来禀报夜洛霄,说其他几位殿下邀他去看刚成年的“飞天”。 此飞天非彼飞天,乃是一种擅长飞行的魔兽,月咏曾在妖籍中看到过。据说成年飞天的速度比仙人的飞剑还要快,而且身体坚硬,一般法宝根本无法近身。但脾气十分暴躁,攻击性强,只听从自己主人的命令,曾被用于神魔之战中,组成魔尊直属的“飞天骑”,让神界受创巨大。 “新一批的飞天已经成年了吗?也好,璎珞郡主就随本王一起去看看吧。” “是。” 夜洛霄的要求谁敢拒绝,就见他只是轻轻挥手,众人便被一团蓝光围住,再睁眼,就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月咏只听耳畔响起轰隆的水声,万仞高的断崖呈半月形围住了三面,只留出他们来的方向,一道气势磅礴的瀑布从断崖上飞流而下,坠入脚下深不可测的潭水中。 就在瀑布的前方,几只飞天正在半空中盘旋,黑色的巨翼展开来足有十几丈宽。 额间莫名一热,月咏心中一惊,往潭水前的人群中望去,果然看见了夜摩天。昨日他出现时,她额间的魔印也是发出了温暖的热度,她才恍然大悟这魔印还有一个妙处,就是能让她在近距离时感应到夜摩天的位置。 只是他,还能感应到她吗? 不知是不是巧合,夜摩天这时也望了过来,月咏的心先是一喜,随即便失落下来,原来不仅他,另外两位殿下也转头看向了他们这边。 “九哥,你太慢了。”其中一位殿下叉着手抱怨,月咏认出他正是昨日那位好战的殿下,似乎排行十七,名叫夜染。 “十七,这就是你不对了。”另一位陌生的殿下接了口,“老九他是佳人有约,来晚了很正常,对吧老九?” 夜洛霄笑道:“七哥才是难得一见,怎么今日七王嫂肯放你出来了?” 原来那就是七殿下夜觞,听说生性最是风流,虽然昨日因被刚娶的第三任王妃缠住无法抽身,但今日身边便多了几名女子。 月咏一眼望去,发现全是熟人,卿郡主,颜如王女,以及另外三名昨日见过的郡主。 夜觞不接夜洛霄的话,反倒是目光在璎珞和月咏的身上转了转,叹道:“还是老九你动作快,把最漂亮的先弄走了。” 他此话一出,那五位郡主王女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原来是你。”不等夜洛霄说话,夜染突然走了过来,指着月咏说道,“本王记得你,你是昨日赢了比试的人。” “参见十七殿下。”月咏连忙行礼,心中不安突然加剧,她怎么又遇上了这位仁兄。 果然就听那夜染继续说道:“昨日你赢走了那么多赏赐,今日再让本王看看你的实力。那儿还有一头飞天尚未认主,你若将它驯化,本王就将它赐给你。” 驯服飞天?月咏光听就已然出了一身冷汗。未被驯服的飞天脾气尤为暴躁,就连专门的驯化师都没有把握能一次将其驯服,更有许多人丧生在它的利爪之下。 璎珞也顾不得冒不冒犯,慌忙跪下为月咏求情:“十七殿下明鉴,驯服飞天非一朝一夕之事,何况……” 她话未说完,夜染的目光便蓦地变冷,道:“本王让你说话了吗?” 第八章驯化 璎珞顿时被吓得身体僵直,噤声不语。 幸而这时夜洛霄淡淡的声音传来:“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并非专门的驯化师,恐怕会让十七弟失望的。” 月咏心中还未松一口气,就听夜染接着说道:“九哥此言差矣,我堂堂魔族子民,无论男女,皆是勇士。她昨日一战成名,今日若是连一只小小的飞天都驯服不了,明日就会有无数人笑话我们,竟把废物当宝贝。” 夜洛霄不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月咏一眼。 月咏的目光却瞥向夜摩天,这么久了,他依旧一言不发。若是以前的他,怎么可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别人为难她? 他是真得忘记她了吧…… 可是为什么呢?是他自愿,还是别人强迫? 月咏不敢继续往下想,干脆把心一横,在璎珞身边跪下,“十七殿下所言甚是。婢子今日若无法驯服那飞天,便辜负了各位殿下的重望,也没脸继续活在这世上。郡主她只是担心婢子,才会出言冒犯十七殿下,还望殿下赎罪。” “说得好!”夜染脸上重又露出一丝笑意,“这才像是我魔族勇士应该说出来的话。就凭你这句话,你放心,就算你无法驯服那头飞天,我也会恕你的罪。都起来吧。” “多谢殿下。”月咏俯首施礼,然后将璎珞扶了起来,并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臂,示意她不用担心。 “来人啊,把那头还未驯服的飞天牵出来。” 随着夜染的一声令下,四个驯化师在一个黑衣人的带领下牵出一头飞天来。只见那飞天的头被套在一个特制的袋子里,无法视物,长长的脖子上有一个金属圈,上面连着两条手臂粗的链子。被领头的黑衣人抓在手中。至于它的身体和四只利爪则被一圈一圈的红色光绳紧紧缠住,四个驯化师分别抓着光绳的一端。尽管如此,那飞天还是挥舞着两只各长达一丈的巨翼拼命挣扎,带着尖刺的细长尾巴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深痕,似乎拼死都要挣脱这捆绑住它的束缚,就连四个驯化师都快要抓它不住。 月咏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走向那头要嘛被她驯化要嘛摔死她的飞天。 只是当黑衣人抬起头,露出兜帽下的脸时,她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对方竟然是碧落!夜摩天四个手下中唯一的女子。 也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来。不管是昨天还是现在。以前随时在夜摩天身边的魇修、因驰和黄泉一直都没有出现! 不等她说什么,碧落就已经将链子塞进了她的手中,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拔掉金羽。” 什么金羽? 月咏来不及细想。因为碧落一退开,那四个驯化师便同时放开了手中的光绳。飞天得了自由,立刻扇动翅膀,要腾空而起。她不敢迟疑,一步跃上飞天的背部。双腿紧紧夹住其脖子和身体的连接处。 虽然隔着那层特制的袋子,但月咏还是听见了飞天愤怒的吼叫,随即感到身子猛的往后一仰,笔直地朝天空飞去。 看来它是想把她从自己身上甩下去,月咏自然不能让它得逞,把那两条链子在手上紧紧缠了好几圈。用力握住。 链子连接的项圈套住了飞天的脖子,她这样用力往后拉,使得飞天更加难受。也更加愤怒,刚飞到半空中便又急速地往下俯冲。 仿佛在坐九十度垂直的过山飞车,月咏只觉一颗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呼呼的风声变作锐利的刀刃从她脸上刮过。不过幸而她有御剑飞行的经验,此刻倒也不慌。任凭那飞天上天入地如何折腾就是不松手,同时一边集中注意力仔细在飞天身上寻找碧落口中的“金羽”。 飞天的脖子、身体以及尾部都被细小而坚硬的鳞片所覆盖。唯有双翼才长着鹰一般细长的羽毛。可是月咏穷极目力也只看见黑色的羽毛,哪里来的金羽? 就在这一瞬间,飞天似乎察觉到她在分神,突然在半空中翻了个身! 月咏一时大意,从背上被甩了下来,就连右手中的链子也松了开来。整个人悬在空中,仅凭一只左手支撑。 站在地上的璎珞看她陷入如此险境差点惊叫出声。可更可怕的一幕还在后面,因为惯性和太重的原因,左手链子也突然从她手中滑落了一大截! 幸而月咏在最后死命抓紧了链子,稳住了下落的身体。但很明显,飞天并不愿让她这样好过,东突西进,还用力晃动着脖子,一心想将她甩下去。 月咏手中只剩下最后一圈链子,手掌中央被勒出了一条通红的血印,整条左臂就像要被生生扯掉,可她就是不放手。其实夜染刚才已经承诺,就算她无法驯服这只飞天,也不会治她的罪。但此刻她心中的倔劲犯了,再加上夜摩天这两天来对她的不理不睬深深地刺激了她,让她决心和这畜生死干到底! 大概是看老也甩不掉她,飞天的吼叫更加愤怒,奋力挥动翅膀,向前方的断崖飞去,看来是想将月咏撞死在岩石上。 看到这一幕,璎珞只觉脚底一软,眼前一阵发黑,只能用双手捂住眼睛,不敢去看月咏被撞得粉身碎骨的样子。 可是过了好久,周围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月咏她,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正在璎珞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的耳边突然响起夜染的一声叫好,然后是一阵掌声。她连忙抬头一看,只见月咏端端正正地坐在飞天的背上,正向这边飞回来。 原来在飞天挥动翅膀的一瞬间,仰着头的月咏突然看见它左翼的下方有一点金光一闪而过。她肯定那就是碧落说的“金羽”,因为隐藏在翅膀下方的羽毛之中,所以她坐在飞天背上时,才会一直找不到,此刻掉在半空,反而因祸得福。 不顾渐渐逼近的石壁,她右手掐动风诀,让周围的狂风晃动起她的身体。然后抓住时机,在身体晃动到最高处的时候,左手再一使力,右手用力前伸,在即将撞上石壁的一瞬间,抓住了飞天的那根金羽。 脉门被抓住,飞天顿时慌乱起来,月咏趁机拔掉它的金羽,再借助风力回到了它的背上。被拔掉金羽的飞天像泄了气的皮球,很快安静下来,听从月咏的指挥,飞回了地面。 “月咏!”看见她平安无事,璎珞又是高兴又是骄傲,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就想跑过去。 可是她不知道认了主的飞天会一心护主,感受到陌生人的气息,以为是要袭击,猛地向前跨了一步,向她怒吼,吓得璎珞生生停住了脚步。 “安静,安静。”月咏连忙伸手摸了摸飞天的脖子,告诉它那是自己人,然后翻身跃回地面,将手中的链子递回给早已等候的碧落。 可惜碧落没有再跟她说话。 “月咏,你没事就好了……”直到现在,璎珞还是觉得自己的心紧张得跳个不停。 月咏向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随即向夜染行了个礼,“婢子有幸,没有辜负殿下的期望。” “干得好!算我没有看错人。”夜染看上去很是高兴,“本王也说话算话,那头飞天就赐给你了。你可以随时到这儿来。” “谢殿下赏赐。” “既然十七弟开了先河,那我也送样东西给你好了。”夜洛霄看着月咏温柔地笑道,“把那支金羽给我。” 月咏连忙双手呈给他,就见一道金光在他修长的指尖腾起,将金羽围住。等金光散去,他手中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小哨子。 “吹来试试。”他又是温柔地一笑。 月咏楞了楞,第一次发现男子笑起来居然也能这么摄人心魂。她依言接过金哨子,放在嘴边轻轻一吹,便听见一声清脆悦耳的哨声。 飞天听见哨声,也低低地鸣叫了一声,像是在回应自己的主人。碧落见状,施法收回了套在它头上的袋子。只见这只飞天长了一张倒三角形的尖脸,和月咏曾经见过的神龙很相似,只是它的头上还长了一只金色的独角。 月咏忍不住向它走去,它似乎也看懂了她的心意,伏下身子,低下头,任她在自己头上摩挲。 “以后就叫你金儿吧。”月咏展颜一笑,这还是她来到魔都这么久第一次露出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坚定、温暖而又纯净,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她。”夜洛霄在心中默默地想着。昨晚疏影轩传来的笛声让他上了心,因为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这种饱含情意而能够触动他心弦的乐曲了。今日经过试探,他也可以确定吹笛之人不是那位不经世事的小郡主。 而眼前这个能露出那样笑容的女子,应该才是那个真正的吹笛人吧。 她的笛声充满了对一个人的感情,而感情是魔族最少有的东西。 那么她心中想的那个人是谁呢?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夜洛霄还是准确地抓住了月咏望向夜摩天的目光,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第九章最宝贵的东西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因为月咏两日内接连出了两个“风头”,使得璎珞郡主甚至整个浮玉城都受到了数位殿下的关注(据传言所说)。所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不计其数的郡主和王女们纷纷“上门拜访”,今日弹琴,明日赏花,弄得璎珞筋疲力尽。阿竹和月咏更是忙得晕头转向。每日的接待招呼都要由阿竹亲自安排,免得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那些养尊处优的郡主王女们,而月咏也要随时提高警惕,确保璎珞的安全,毕竟她们都太了解这些“来客”们的心思。 这些人有的是看璎珞风头正盛,很有成为王妃的希望,趁现在搞好关系,以后就算自己落选,也有了一条退路。而有的人说不定用心更加险恶,就想借机铲除璎珞这个最大的威胁。 月咏知道自己可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她不得不这样做好一切万全的准备,因为直到现在还未查出之前是谁派刺客在路上暗杀璎珞和阿竹。幸而这时,浮玉城派来的后援也赶到了,一共有二十人,应该都是浮玉城内的精英好手。其中的四个侍女被派去给阿竹调配,负责日常的起居和接待工作,剩下的十六个侍卫则由月咏统一编排,分为了两个小队,轮流或明或暗地保护璎珞的安全。 不过奇怪的是,浮玉城主竟没有送来只言片语关心自己女儿的安危。 这一日,月咏终于得了清闲,向璎珞告假,打算再去飞天司找碧落问清楚夜摩天的情况。璎珞见她忙了这许多天,自然是欣然应许。 在阿竹的帮助下,月咏几番周折才打听到原来碧落竟是管理飞天司的黑衣使。而她更是出自赫赫有名的驯化师家族,作为族长的长女。原本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代族长的,可是她却因为一个无根魔而放弃了一切被逐出族外。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碧落成为了十三殿下夜摩天的手下,并凭借自己强大的驯兽能力坐上了飞天司黑衣使的位置。 所谓无根魔,就是没有族人的魔族,他们孤独、漂泊、居无定所,就像没有根的浮萍,所以被其他的魔族轻蔑地称为无根魔,是生活在魔域最底层的一群魔。但这并不表示无根魔都是弱小的,相反。他们中反而出现了许多强大的魔,因为一直以来受到歧视和践踏,所以当他们强大起来时。就会疯狂地报复其他魔族。这就让其他魔族尤其是魔族中的贵族越发仇视无根魔,几乎所有的城池都严禁无根魔进入,更别说居住了。 而无根魔中,除了一直生活在魔域的魔族和妖族修行成的妖魔,其他就是人魔了。明白点说,就是人界的魔修,当他们的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就能从人界屏障的缝隙中来到这魔域,正式成为魔族。 人界幅员辽阔,再加上魔族一直对仙界虎视眈眈。所以仙界不敢动用全部力量设下屏障保护人界,这就导致那张屏障就像一张有着小孔的大网,“鱼”越大。越难通过,所以能够阻挡法力高强的魔族进犯人界,但是却不能阻止人族魔修这样的“小虾米”钻过小孔进入魔域。 被门派所逼被迫堕入魔道的魇修现在就属于人魔,而阿竹口中所说的那个无根魔应该就是黄泉。至于因驰的来历则更好打听,因为他正是魔域七大城之一的绝天城城主。 来历完全不同的四人都是如何成为夜摩天的手下?月咏很好奇。但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夜摩天到底怎么了。 虽然飞天司并不在华殇界内,但由于夜染的那句话。她能够随时前往,所以华殇界的黑衣使墨痕同意了她的请求,并派一个人带她到了飞天司。 还是那天驯化金儿的地方,月咏才一走近,金儿便感觉到了她的气息,兴奋地吼叫起来。碧落正好在飞天司内,见她来了,仍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月侍卫是来训练飞天的吗?” 让飞天认主并不代表一切都结束了,真正飞天骑的人会随时和飞天一起训练,以便达到心灵相通。碧落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旁人看出端倪来。 月咏心中了然,附和地点了点头,“我对飞天的习性还不熟悉,希望黑衣使大人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这是我分内之事,自当尽力。请月侍卫先上飞天。”碧落指了指金儿。 月咏明白,她是想离开这儿找个没人的地方好说话,于是立刻跃上了金儿的背部,碧落紧跟着也跳了上来。 因为陌生人的气息,金儿有些不愿,月咏连忙摸了摸它脖子上的鳞片,这是最让它舒服的地方,所以很快便安静了下来。她再轻轻一拉缰绳,金儿便立刻挥动起巨翼,乘着扇起的狂风扶摇直上。 很快,在碧落的指引下,两人远远地离开了飞天司,来到一处了海边。还在高处,月咏便清楚地看见下方有三个人正在等着她们。 “魇修?”四人当中就要属这位昔日的正道之士和她最有渊源,若真得算起来,月咏还要叫他一声师叔,此刻又重新见到他那一副没正形的样子,心里顿时涌起一阵亲切。 至于其他两人,自然是黄泉和本该呆在绝天城的因驰。 魇修见她来了,脸上立刻露出他专有的痞气十足的笑容:“小丫头,你还真得追来了。” “是啊,我来了。”月咏苦涩地说道,“可是你家殿下他好像不记得我了。” “你别怪殿下。”魇修脸上的笑意也转化为一个重重的叹息,“殿下他,都是为了你。” “你的意思是……” “若不是为了不与你为敌,殿下他怎么会放弃苦心经营了多年的计划重回魔域?我原以为这两个已经是魔族的异类了。”魇修看了碧落和黄泉一眼,“没想到在众多殿下当中被称为最冷酷无情的十三殿下居然为了你这个小丫头动了真情。” “可是动情是要付出代价的。”坐在石头上的因驰冷冷地打断他的话,“魔界通往人界的大门本来就快要打开了,可是殿下他却在最后关头放弃,甘愿回来领罪。” 月咏看出他眼神中的寒冷,轻声道:“你恨我,是吗?” “是。”因驰从岩石上跃下来,看着月咏一字一句地说道,“殿下他是最受魔尊看重的儿子,也是最有王者之气,最有可能成为带领我们打败神族的下一代魔尊。可是你出现了,就因为你!殿下他变了,一切都毁了。” 所以,是她毁了夜摩天吗? 月咏只觉自己的心像被一只巨手狠狠地攥紧,这种想法让她痛得仿佛连呼吸都变得那么困难。 “事情已经变成如此,你怪她又有何用?”一直都很沉默的黄泉突然对因驰说道,“我曾经也错误地以为只要杀了她,就能让殿下变回以前的样子。可你也看到了殿下当时的样子。” 因驰皱了皱眉,他怎么可能忘记,愤怒的夜摩天当时差点杀了这个一直忠心耿耿跟随自己的手下。尤其是那一次,这个女人为了救殿下险些丧命,这让一直冷静的殿下几近失控。那段日子,夜摩天整日就像丢了魂一般,不顾一切地使用魔功上天入地地寻找她。 “殿下他已经不能没有她了。”脱下黑色斗篷,恢复娇媚容颜的碧落说出了这个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的事实,“而我们既然曾经发誓要誓死效忠殿下,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实现殿下的心愿。” “我记得我的誓言。”因驰虽然还是神情沉郁,但眼神中总算不再对月咏抱有敌意,“你能不顾危险追到魔界来,倒也对得起殿下他的一片深情。可是如今我们任务失败,又被魅罗那个叛徒出卖,魔尊大怒,亲手封印了殿下的记忆,让他再也记不起人界发生的一切。即便我们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你来到这儿,又能如何?” 再也记不起人界发生的一切,月咏只觉这句话在自己脑海中反复重复,不停地告诉她夜摩天已经忘了她!这句话不是刀刃,却比刀刃更狠,刺得她遍体鳞伤,同时又燃起熊熊的怒火。 “是魅罗去向魔尊告的密,对不对?” “是他。”只是说起那个人的名字,魇修的眼中就已经露出了杀意,“若只是任务失败,魔尊是不会这样重罚殿下的。但那个叛徒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向魔尊告了密,说殿下是为了你才故意让任务失败。你是九尾天狐,某种程度上讲,是神界的人。魔尊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爱上自己的敌人?他没有取殿下的命,却夺走了对殿下来说最宝贵的东西。” 是啊,这么多年,她和夜摩天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从那天她揭开封印将他放出来开始,他们的命运就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从一开始的敌意到后来的心动,他们之间发生的一点一滴,都是美好的回忆,都是他们最宝贵的东西。 可如今呢?就因为一个魅罗,她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第十章同生印 她怎么可以原谅! 炙热的恨意灼烧着月咏的心,她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她也知道这样的恨只会让她自己痛苦,可是她放不下也不愿意放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暂时减轻夜摩天已经忘了她这个事实所带来的痛苦。 她暗暗发誓,此生此世,定要手刃魅罗,让他也尝一尝她今日所受的痛苦! 无边的恨意,让月咏原本牢固的道心动摇了,而她体外的魔气就从这一条裂缝中猛地灌入她的身体。 “唔。”全身突然剧痛起来。 月咏知道自己体内的仙气和魔气水火不容,所以自从来到魔域,她都以自身修为阻挡外界的魔气,每次都只是放开一个小口,小心控制进入体内的魔气数量,万全是作隐藏自身气息之用。但现在她道心一乱,自身的防御没有了,这样大量的魔气涌入体内,立刻和她原本的仙气发生了冲突,就像有两股力量要生生将她撕裂。 魇修见她神色突变,立刻抓住她的脉门查看,发现她体内的气息混乱无比,正是走火入魔的征兆,连忙输入一道他自己的真气,想要帮助她调整内息。可是让他大吃一惊的是,月咏体内的气息竟然十分霸道,不仅排斥他的真气,而且就像受了刺激在她的经脉和丹田内游走得更加迅速。 若再不想办法,她很快就会因为那些乱窜的气息经脉寸断而死! 就在这时,月咏的双眼突然变得赤红,额间出现一个蛇形的紫色印记。 因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迟疑道:“这难道是……同生印?” 与此同时,原本正在自己寝宫休息的夜摩天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全身魔气竟然不受控制地上下乱窜,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这种心脏即将裂开的感觉。就像马上要失去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可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呢?他想不起来了,但心里总有个声音反复在提醒他,他是有的,他曾经有的! 他的头又痛了。 最近,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或者重要的人,可每当他努力去回想时,就会头痛欲裂,似乎有别的力量在阻止他这么做。他只能记得前段时日,北方部族又发生了叛乱。他带兵去围剿,虽然凯旋,头部却受了重伤。至于怎么受的伤就完全不记得了。 魔尊告诉他,这是因为头伤让他记忆混乱,不过忘记的都只是一些无关轻重的小事。 但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丢掉的是最不能丢掉的记忆呢? 又一阵剧痛拉回了夜摩天的思绪,他知道现在不能再胡思乱想,必须立刻调整内息。幸而他修为深厚。在一番引导之下,体内乱窜的魔气慢慢恢复了正常,唯有额间有些发热。 如果此刻他的面前有一面镜子的话,他就会发现自己的额间有一条蛇形的紫色印记若隐若现。 不知道为什么,月咏发现体内的疼痛渐渐消失了。仙气重归丹田紫府,魔气在一股莫名力量的引导之下聚集到了她的额头。就连被仙魔二气的冲突激发出来的妖力也在经脉间重新安静了下来。 三种完全不相容的力量竟在她的体内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平衡。而她的修为也在不知不觉当中又提升了一个阶段。仿佛被打通了道路,现在的她能够自如地吸纳魔气,然后将其沿着那条打通了的通道凝聚在额间。就连月影剑也能随她心意时而仙气腾腾。时而魔气浩荡,再也不用遮遮掩掩。 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自己之所以能得救,是夜摩天帮了她。因为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他的身影。 这是真的。还是只是她因为剧痛而产生的幻觉? 看到月咏总算没有大碍,魇修这才想起因驰刚才说的话:“你确定那是同生印?” “应该没有看错。”虽然月咏额间的那个印记此刻已经消失。但因驰还是很肯定地说道,“同生印是将两个人的命连在一起,同生共死,十分复杂,非修为深厚之人无法施展。但是此印虽有很多人知晓,却很少有人去用,我也只是在典籍上看到过罢了。” 是啊,别说在这没有感情可言的魔域,就是人界,又有多少人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呢? 夜摩天曾经说过,有了此印,无论他们分隔多远,都能感应到对方是否安好,因为一旦对方有事,自己就会感同身受。 所以刚才她不是幻觉!她感应到了夜摩天,夜摩天也感应到了她,是他救了她的命! 月咏情不自禁地摸上自己的额头,虽然烙下这印时,夜摩天没有经过她同意,但现在她是多么地感激,这是他们最深也是最后的联系了吧。当初他这么做,是不是早已想到后来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提前做了安排? 泪水湿润了眼睛,月咏现在完全能够体会夜摩天当时作出决定时的挣扎。他是不愿离开她的,但是为了她的安全,为了不逼她在天下苍生和他之间作出选择,他只能选择离开,去独自承担这严重的后果。可他心里又是那么不舍,因为不舍,所以希望自己能够随时知道她的安危,感应她是快乐还是悲伤,为了这些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 同样地,他也是希望通过这印记,她不会忘了他吧,也是希望她来找他的吧? 这个霸道又小气的男人! 月咏缓缓擦干自己脸上的泪痕,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既然她已经如他所愿地来了,那么她就要重新把他找回来!失忆了又如何?她会让他想起一切,就算想不起来,她也会让他重新爱上她! 魇修看她振作起来,心中了然,即便是柔弱的人为了心中所爱都会变得坚强起来,何况原本就坚强的她? 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月咏看着四人说道:“夜摩天既然用自己的命为代价烙下这个同生印,让我们彼此能够感应到对方,那么我想这种感应即便是魔尊的封印也无法阻挡。虽然现在他因为失忆,感应减弱了,但如果我一直呆在他身边,这种力量定会加强,到时候说不定他就会因为这感应而突破魔尊的封印重新恢复记忆。你们能不能帮我这个忙,让我能留在夜摩天身边?” 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还是魇修为难地说道:“任务失败,魔尊把他们三人都调离了殿下的身边,也警告过我们不许向殿下提起人界的事。现在若想不令魔尊怀疑地把你安排在殿下身边恐怕有点难度。” “一点办法都没有?”月咏面露焦急。 虽然不想打击她,但魇修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恐怕……暂时没有。你先耐心地呆在那个璎珞郡主的身边,一有办法,我会通知你的。在这之前,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月咏见他已经这么说了,知道着急也没用,只能按捺住心中的失望,点了点头:“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因为现在它还关系到夜摩天的安危。” 这时碧落望了望天,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必须回去了,以免惹人怀疑。” 月咏见她和黄泉互望着对方,眼神中也是不舍,但两人都以大局为重,暂时放下了儿女私情。 自己也要坚强一点吧,月咏暗自给自己鼓劲,吹响金哨子,唤回了在附近玩耍的金儿,和碧落一起回到了飞天司。 在魔域也呆了不少时日,月咏也弄懂了魔域的计时方式。虽然天空永远黑暗,没有太阳,没有星辰,只有一轮红月起起落落,但魔域也是有“白日”与“夜晚”之分。当红月升起,整个魔域都照射在那妖冶的红色之中,这时便是白日,反之,当红月落下,天空更加黑暗,那便是夜晚。 当月咏赶回疏影轩时,红月已经落下许久,按时辰算,已是深夜,璎珞和阿竹早已睡下。她在院中徘徊了许久,还是无法平息自己的心绪,只得拿出了她的“幽篁”。 多少年了,这已成她的习惯。每当她心绪难安时,她就靠这笛声使自己安静下来。 当婉转的笛声从幽篁中流泻出来,她阖上双眼,让自己的心缓缓沉淀,那些过往的回忆又如流水般在她脑中流淌,这使得她的笛声如往常一样饱含着无法用语言述说的情丝。 只是这一次,远方却突然传来一阵琴声,和她的笛声遥遥相和。 月咏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能只是谁家的郡主和王女在深夜独奏。但她又凝神细听了一会儿,发现那琴声确实在与自己的笛声交相呼应,配合得天衣无缝,就像事先彩排过似的。 她诧异地放下幽篁,发现琴声也随即停了。犹豫了片刻,重新开始吹奏时,琴声又传了过来。 能和她的笛声配合得如此默契,弹琴之人的琴艺一定不凡,只是到底会是谁呢? 第十一章以乐相交 一连几日,每当月咏吹起笛子时,那琴声就会悄然而至。起初,她还是有些疑虑,毕竟不知道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但后来她并没有从琴声中发现敌意,估计对方可能只是单纯地想以琴会友罢了。 这么高雅的事,她还真是第一次做。 不过也幸而有这琴声相伴,她才能熬过一个个不眠之夜。到她这个修为,早已不用再睡觉,只需每日打坐调息片刻即可。但正因为如此,一过了忙碌的白日,到了晚上,她就特别地不知该做些什么。 今天,魇修他们那里还是迟迟没有消息,而自从降服金儿那天过后,她也再没看见过夜摩天。别的殿下时不时都会到华殇界来选选自己未来的王妃,可他却似乎毫不关心。 月咏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他没有看上别人,可是对她也再无半点印象了吧。 她该如何是好? 这样苦等的日子,不知何时才到尽头? 她这样胡思乱想着,心绪自然不宁,连带着笛声也变了。那位不知姓名的弹琴之人似乎从她的笛声中感受了她的思绪,琴声也随之一变,竟隐隐有邀约之意。 对方是想邀她见面了吗? 想来也很自然,她对那弹琴之人好奇不已,对方大概也是如此吧。只是她心中还是有点担心,怕是别人设下的圈套。她对这个危机四伏的魔宫已经很有了解了。 琴声依旧不急不躁地传来,没有逼迫她的意思。月咏终于放下警惕,能弹出这样曲子的人,对她应该没有恶意,于是决定悄悄去和对方见上一面。 用笛声表明自己愿意赴约之后,对方的琴声中也流露出一丝喜悦,然后换了个曲调。继续弹着,似是在给她引路。 要躲过华殇界内巡逻的魔兵并不算难事。但在琴声的指引下,月咏走到了一条没有点灯的小路前。她记得第一天来的时候,那位带路的侍女曾说过,凡是没点灯的路绝对不能踏入,否则即便是王女郡主也会受到重处。 因为自己而连累璎珞,这是她不愿意的。可是心中也实在想见一见那弹琴之人,因为只是短短几天,她几乎就要把对方奉为知己了。要想合奏得默契,单是技艺高超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她们从未见面,连奏的曲子有时都是临时起意。只有双方都能从彼此的乐声中听出对方的想法,同时恰巧又有着相同的心绪。才能配合地这么天衣无缝,即便是一丁点儿的变化都能被彼此感知。 因此,犹豫了片刻后,月咏还是决定走进去瞧瞧。 虽然没有晶石或灯笼照明,但仔细看来。这条路跟其他的路并没有什么区别。月咏心下略安,继续循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不过算算距离,她似乎已经走出了华殇界的范围。 渐渐地,琴声越来越清晰,小路似乎也到了尽头。她拨开挡在面前的灌木丛。只觉视野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花地,开满了玲珑剔透的萤雪花,而且比之前在萤雪轩看到的还要多。那么大片的花海。就像是来到了冰雕玉砌的世界。花蕊上漂浮的蓝色萤光此刻更是汇聚成了一片大海,在习习的夜风中,轻轻地晃动着,犹如波浪在微微起伏。 琴声还在继续,月咏一步步走进花海的深处。渐渐地看见了一个修长的背影。没有华贵的座椅和琴台,那人就这么随意地席地而坐。两膝间放着一张古琴,琴声竟跟那萤雪花一样晶莹剔透,和那人仿佛融为了一体。 看着他垂在脸侧的淡蓝色长发,月咏心中说不震惊是假的,想不到一直和她合奏的人竟然是这位九殿下,夜洛霄! 琴声戛然而止,她连忙施礼道:“婢子见过九殿下。” 没有对方居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我之前配合得如此默契,此刻怎么反倒变得生硬起来了?” 废话,月咏心中也想长叹一声,她怎么知道她刚刚奉为知己的人竟然会是夜洛霄!不都说魔族的王族都是最无情的吗?但他的琴声让她听了都为之恻然,还以为是魔宫里终日不得自由的侍女,了不起就是跟璎珞一样被迫来选妃的王女郡主,谁能想到会是他呢。 不过想来自己也是笨,阿竹早就告诉过她,这位殿下最擅抚琴,整个魔域无人能出其右,若是他弹出那样的曲子,倒也并不奇怪。 只是此刻夜洛霄说出这句话,到让月咏不知该如何回答。虚伪地奉承或者直接撇清关系,都让她觉得对不起这些天的默契,可他的身份又着实不敢让她向对一般人那样轻易一心相待。因为她的身上还系着夜摩天的命。 见她一直跪在地上沉默,夜洛霄似乎猜到了她心中的顾虑,最终还是以一个温柔的笑容化解了这无声的尴尬,“地上很舒服吗?先起来吧。” 他的笑很淡,不像无尘那般温暖,也不像倾城那样清丽中带着妖娆。他的笑是二月的春水,还带着一些没有融化的冰粒,柔和、纯净、优雅又有一点点的清冷,让人看了心旷神怡,仿佛连自己的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至于夜摩天那个根本就不爱笑的家伙,就算是对着她的时候,也是除了冷笑、嘲笑就是坏笑。可恨自己怎么会喜欢上那样一个恶劣的人。 一想到他以前那些斑斑劣迹,月咏就忍不住目露“凶光”。直到看见夜洛霄略微露出不解的神情,才想起要谢恩。 “多谢殿下。”月咏站了起来,看见他膝上的古琴,又想到自己本来的来意,只得字斟句酌地继续说道,“婢子……” “我知道你的名字叫月咏。”夜洛霄出乎意料地打断了她的话,“既然我请你来,就不再把你当成侍婢,你不用那样称呼自己。” 月咏楞了楞,他这么说,似乎是真心要交自己这个朋友。的确,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用“我”而非“本王”来自称,似乎就是要将两个人放在同等的地位上。 从伯牙钟子期到笑傲江湖里边的曲洋刘正风,他们都不考虑身份高低,也不在乎正邪之分,只是因乐相识,以乐相交,在许多人眼里似乎难以理解,但月咏相信这或许才是最单纯的知己之情。 在茫茫人海中,有些人即便你说破嘴皮子也不见得能够理解你,但有一个人单单从你的乐声中就能读懂你的心,虽然几率很小,但一旦遇到,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吗?即便他不是你的爱人,也会成为知心的朋友。 月咏觉得自己防备的心有一些松动,便不再像之前那样拘谨,“我一时兴起,吹了几首以前学过的曲子,没想到倒遇上了殿下这样的行家,献丑了。” 夜洛霄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划过琴弦,笑道:“你与我配合得十分相契,怎么会是献丑?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听见从疏影轩传来的笛声便很好奇,会是谁能吹出这样动情的曲子。” 月咏心中一动说道:“所以殿下第二天才会请我家郡主去赏月?” “是啊。”夜洛霄毫不否认,“我曾听说过璎珞郡主琴艺一绝,原以为那笛声也是她吹的。可是第二天听她弹琴时才知道我错了,她还只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不会吹出那样情深意切而又令人肝肠寸断的笛声。” “所以殿下您……早就知道吹笛的人是我?”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样的笛声了,一心想要认识吹笛的人,却又担心你因为诸多顾虑而拒绝,所以才想着以琴会友。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还是有些唐突了。” 他说得如此坦白,到让月咏不知该如何回应。遇到一个琴艺如此高超的人已属不易,而要遇到一个琴艺高超又能读懂你的心的人则更加难得,在见到他之前,她早已将弹琴之人视为自己的知己,有心结交,但此刻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心中着实有不少顾虑。 不过,他只说“以琴会友”,至于其他方面,自己不与他多谈,应该也没有大碍。 月咏想到这儿,心中总算是彻底放下了戒备,再加上夜洛霄这个人本就随和,两人渐渐就乐理之道攀谈了起来。很快她就发现,这的确是个在乐艺方面造诣极深的人。 这番聊天,很是畅快。直到天边已有红月升起的迹象,月咏才猛地想起应该回去了。 “这么快?”夜洛霄语气里竟然有些不舍。 月咏笑道:“殿下如果愿意,可以琴声再来找我,月咏一定奉陪。只是最近疏影轩的事务实在太多,只得先告辞了。” “也罢,你如今最重要的自然是保护你家郡主。这个你拿着,如果有事需要帮忙,就到萤雪轩来找我。” 月咏从他手中接过一个雕成了萤雪花形状的玉佩,知道一定是他的信物,忙点了点头以表谢意,然后从来时的路离开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萤雪花海之中,夜洛霄才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声道:“绾绾,她真得跟你很像……” 第十二章误会 想到自己出来了一夜,月咏心中不禁有些担心璎珞的安危,步履匆匆地往回赶。只是她没想到刚一走出那条没点灯的禁路,就差点撞上一个人。 竟然是好几日都没再见到的夜摩天! 突然的相遇,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何况她背后还有一条不准闲杂人等进入的小路,夜摩天不可能没看见她从里面出来。 如今已经忘记一切的他会如何处置她这个“小婢女”? “参见十三殿下。”月咏身子有些僵硬地缓缓行礼,心中五味杂陈。 夜摩天凝视着她,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那条小路。那条小路通往的地方和她身上萤雪花的气息都让他明白了她刚才和谁在一起。 那片花海是夜洛霄的地方,其他人没有他的允许绝对不可能完好无缺地从里面出来,所以这个女人在刚刚过去的那个夜晚只可能和他在一起。 她和颜如郡主手下人的比试,以及驯服飞天的情景他都看见了,而且看得很仔细。虽然她并非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但却给他留下了一种与其他女人不一样的感觉。 尤其是她看他的眼神。如同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一般,带着炽热而又揣摩不透的感情在其中。 他能够肯定自己没有见过她,可是心底却也涌起一股陌生的熟悉感。 难道是他遗忘了?或许曾经在某个地方见过她一面。可如果真是这样,如此特别的女人他不该一点印象也没有。 也不是没有女人因为第一眼就爱上了他,可是她们眼里的东西他一眼就能看透,不过是疯狂的迷恋和渴望罢了,但她的那双眸子里蕴含着太多复杂的情感,他看不懂。 两次见面,尽管他知道她的目光总是不停地落在他的身上。但他都没有回望过去,因为他竟然有点担心自己会沉溺在那双明亮的双眼里。 她的举动,让他以为她迷恋上了自己,却不曾想自己原来“自作多情”了,或者说她同时也勾搭上了夜洛霄吗? 真是个手段高明的女人。 夜摩天的眼神很冷,看得月咏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就见他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十三……殿下。”她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忍不住叫住了他,“刚才我……”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如果现在不解释清楚她为何会在这条小路出现,后果很严重。 “你跟夜洛霄的事本王没有兴趣。”夜摩天只是顿了顿,便继续往前走。 他果真是误会了吧!月咏着急起来。跑到他前面拦住他,也不顾自己的行为是否妥当,“你误会了,我跟九殿下没有什么!” “哦?”夜摩天眉梢一挑,这女人竟然敢挡住他的去路。这倒让他有些意外,“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条禁路上?” “我……”他这么一问,月咏反而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说她与夜洛霄以乐会友,聊了一整晚?那才真的是说不清楚了,最后只能支吾着解释道。“我听见琴声,一路寻来,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 夜摩天几乎一眼就看出她的神色有异。脸上露出嘲讽之色:“这条路早晚都有人层层把守,若不是夜洛霄的特意安排,你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 月咏的脸顿时变得煞白。她从未欺骗过自己最亲近的人,何况那个人还是夜摩天!她并不想隐瞒,只是怕自己有口难辩。让他误会,可是没想到一下就被他看穿了。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或许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相信自己了吧。 见她不再吭声,夜摩天以为她无话可说了,心中蓦地涌起一股烦躁,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把她拖到自己的身边,“想要攀龙附凤的人,本王见多了,所以提醒你一句,越是贪心的人,越是没有好下场,你记住了。” “啪”,月咏被他甩在地上,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甚至都忘了要爬起来,就那么呆呆地趴在地上,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这还是她认识的夜摩天吗?这还是那个她可以不顾一切前来寻找的人吗? 他怎么可以认为她是那种贪慕虚荣,想要攀上高枝变凤凰的女人?! 生平第一次觉得很委屈。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以为自己早已不是以前那个黄毛小丫头,她以为她的心已经足够坚强,她以为只要能重新找回他,遇到什么困难都不怕。 可是她错了,她太高估自己了!仅仅是他的一句话,他一个不信任的眼神,就让她的坚强粉身碎骨。 咸涩的味道流进她的嘴里,她真想放声大哭,可是最后一丝理智制止了她。 他忘记了曾经和她发生的一切,所以在他心中,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和别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的女人。他看见她一大早从夜洛霄的地方出来,心中自然认定她和夜洛霄之间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既然在他眼中,她只是个低微的婢女,既然在前两次的见面给中,他几乎无视她,那为何今天他如此在意? 以她对他的了解,对于他不关心的人,他冷漠到几乎无情。可是刚才,他的脸上不仅露出了冷笑嘲讽的神情,最后甚至有些发怒了。这并非他一贯的作风! 这种想法让月咏重新振作起来。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哭,反倒应该高兴!因为他激烈的反应恰恰说明他在乎她!尽管这种在乎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没错,虽然现在他误会了她,但她应该相信他!相信他即便是失了忆,也不会忘记对她的感情,因为感觉是任何法术都封印不了的! 想到这儿,月咏连忙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站起身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她已经看见了希望,所以绝对不会放弃。 事实证明,月咏的感觉并没有错。虽然已经离她远远地,但夜摩天还是无法平静自己的心绪。 一向都很冷静的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只见过两次的女人如此动怒? 心底那丝奇怪的烦躁感更是让他不明所以。就如他所说,想要借王妃之位登上高枝的女人他见的太多了,可以说已经习以为常,为何偏偏想到那个女人也是这样的人,而且还想一举俘获他和夜洛霄两个人,就觉得莫名的失望和生气? 他究竟是怎么了? 夜摩天有些无力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自己的情绪不应该波动如此之大,这样太容易被别人抓住把柄。一直以来,他从魔尊也就是他的父亲那儿,得到的重视实在大大多过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也让他成为了许多人的眼中钉。 要在魔域,要在他如今的位置上活下去,他就不能犯任何错误,他就不能有任何感情,这才是一个魔该有的样子。 可是如今,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却打乱了这一切。 当月咏回到疏影轩时,璎珞和阿竹已经起了。一切安然无恙,她心中松了口气。因为今日也没什么客人,所以她只是吩咐当值的护卫小心些,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才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她体内的魔气似乎又有些不受控制了。 入定之前,她在房间四周设下了防御阵法“水镜之眼”,这样即便有人用法术窥探房间里的动向也只能看到一个“安分守己”的她。 万无一失之后,她将整个意识沉入丹田之中,开始省察自己的内府。只见丹府正中一圈仙气盎然的九字真言正按照一定轨迹缓缓运行着。而它的周围,甚至她的全身各处都充溢着混沌的天狐妖力。 那一年,她为了救夜摩天,几乎挡下了全部的神雷,紫丹期的修为尽毁。但是体内的天狐妖力尽数复苏,又吸收了她这具身体真正主人的另一半妖力,所以重新修炼起来,进展十分迅速。当她重新修习昆仑剑法时,竟惊喜地发现妖力和仙气并不排斥,反而有相互促进的作用,所以在丹府内凝聚了这纯正仙气形成的九字真言,以仙法催动月影剑内的五种元力,并随时护持自己灵台清明。这就是为何她之前在比试中不敢完全动用月影剑,只能使用剑气的原因。 不过令她想不通的是,她的妖力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凝聚为妖丹,而始终是混沌一片。九娘只说让她自己领悟,所以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修为到底到了哪一种程度。虽然那天赢了比试,也不能说明她就真得比那灰衣女子强多少,因为大家都没有使出全力。 至于夜摩天在她额间留下的同生印,为何能够吸纳魔气,她就更不得而知了。 现在那魔气又因为自己情绪波动太强,而从同生印中散溢出来,她只能先用自身妖力将其和丹府中的仙气隔绝开来,然后再按照那日已经成形的通道将其送回同生印中。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动用妖力去靠近魔气,不曾想那原本混沌得像一片浓雾的妖力突然兴奋了起来,一下将那几丝魔气“吞”了进去。 第十三章元神 月咏皱了皱眉,不明白一向与仙气都能“和平相处”的妖力,此刻怎么会将那魔气完全地吞噬了? 她不信邪地又将妖力靠近另外几缕魔气,结果被吞噬得更快。而她的妖力这下更像见了鱼的猫,不用她控制,就在身体各处乱窜,很快就将散溢出来的魔气“吃”得一干二净,而且还进一步向同生印逼近。 同生印自然生出一股阻挡之力,可它里面凝聚的魔气毕竟太少,根本不是对手。妖力有如洪水猛兽席卷而过,竟将里面的魔气一扫而空。 月咏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想要制止妖力涌动,可是此刻她的妖力就像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在她的身体里盘旋了一阵后,竟又向着丹府内一向相安无事的九字真言发起了进攻。 后者甚至连反抗都没有,就像玻璃一般瞬间破碎,被妖力吞噬得连渣都没剩。 身体仿佛不再是她的,月咏只觉那团妖力像一个皮球似的开始在丹田里四处乱撞,一会儿冒着金光,一会儿又腾起黑气。顿时腹痛如绞,额头上冷汗直流,渐渐地全身都失去了知觉,只能看着那团妖力上蹿下跳,承受着一波强过一波的疼痛。 即便是当初被那神雷劈中,也没有此刻痛得这般深入骨髓,活像钝刀子割肉,一刀一刀,却不让你失去知觉,只能生生承受那痛苦。 就在月咏觉得自己快要被活活痛死的时候,那团雾气又开始飞速旋转起来,一点白光出现在那旋转的正中心。 宛如开天辟地,那无边的混沌轰地炸了开来,白光四射。 当白光渐渐褪去,她才终于看清那突然出现的东西。 尖尖的小脸,水水的大眼睛占去了脸部的二分之一。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正在挠着柔软的小耳朵,没错,一只白色的小狐狸出现在了月咏的丹田里,虽然只有鸡蛋大小,但它身后的九条尾巴,活脱脱就是她九尾原身的“迷你版”。 这就是她妖力的具象化?莫非……月咏脑中突然灵光闪过。 《御神诀》的全部内容,九娘已经烙印在了她脑海之中。可以她之前的修为,只能看懂第一重的意思。然而此刻,当那小狐狸出现时,她蓦然觉得灵台一阵清明。第二重的意思竟也明了起来。 她凝出了自己的元神! 而一般来说,妖族都是在破丹渡劫,飞升仙界之后才能通过继续修行凝结出自己的元神。这时他们的修为相当于二重天仙人的修为。若没有仙器护持,他们的*比起仙人来说会更加强横。 可是她到魔域之前,修为并没有达到可以飞升的地步,怎么会在如此短的时日之内,提高到了二重天的境界? 她想起这些日子身体自动吸取魔气的情形。还有那日差点走火入魔,体内突然出现的那股莫名的力量,恍然大悟。 是同生印。 它不仅能让她感应到夜摩天,还能让他们的力量互通。比起夜摩天,她的修为实在太低,所以就像水往低处流。他的修为会有一部分“流”进她的身体内。 所以,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凝出了元神。 为了应正自己的想法,月咏动了动重新恢复知觉的身体。尝试着去吸纳周围的魔气。就见丹田内的小狐狸突然睁大了眼睛,一改刚才漫不经心的样子,张大了自己的嘴巴。一大股魔气立刻经过同生印流入月咏的身体,然后钻进了它的嘴巴里。 那么大量的魔气居然没有感到一点不适,月咏有些惊讶。而小狐狸却像根本没吃饱。继续张大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吞噬着这华殇界内精纯的魔气。 时间飞快地过去,等到月咏停止打坐时。她发现那只小狐狸似乎胖了一圈,打了个呵欠,把小脑袋埋进尾巴里,开始打起了瞌睡。而她现在的感觉也跟之前完全不同了。 挥手召出月影剑,剑柄处的月魄石洁白如玉,五道元力所蕴含的仙气在晶蓝的剑身上流光溢彩。她心念一动,月魄石瞬间变成黑色,如同一颗晶亮的黑曜石,五种元力还在,可腾起的却是浩荡的魔气。 如今她体内的魔气不再只是她隐藏身份的伪装,而真正成为了她修为的一部分。 收起月影剑,月咏走出屋外,发现红月居然刚从天际升起。她明明记得自己入定之前,红月已经高悬半空了。 招来隐藏在周围的一个侍卫,她问道:“我进屋多久了。” 侍卫恭敬地答道,“您已在屋里呆了三天三夜。” 这么久?月咏微微皱眉,“郡主那儿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三天里,只有卿郡主来小坐了一会儿,总管便吩咐我们不要打扰您。”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月咏一挥手,侍卫便立刻消失了身影,这让她对自己这些日子的训练很是满意,随即举步瞬移到了璎珞的房间。 出乎意料,璎珞竟然在试衣服。四个侍女一个手上捧着衣服,一个手上捧着首饰,另外两个则帮她整理着衣饰,因为那繁复的衣服,一个人根本别想穿上。 璎珞此刻正站在巨大的琉璃镜前,试一件绯红的纱衣,层层叠叠,足有七层之多,虽然月咏只是看着就感到头疼,但谁也不能否认,盛装下的她美得就像这世间最娇弱的花朵。 地上堆了好几件衣服,看来已经选了许久。 “郡主又是要应哪家殿下的邀约,打扮得这么隆重?”月咏笑着道。 璎珞从琉璃镜里看着她,虽然也是微微一笑,但月咏却奇怪地发现她笑得有些勉强。 还是一个侍女嘴快,说道:“月侍卫还不知道吧,明天就是大选的日子了呢。虽然听说魔尊不会驾临,但所有要选妃的殿下都会在明天的晚宴上,将象征王妃之位的信物送给他们相中的郡主和王女。” “是吗……想不到这么快就到了。”月咏心里有些发酸,如果夜摩天明日也将自己的信物送给别人,她该怎么办? 目光不经意看见镜中璎珞的脸,眉宇间似乎也含着掩饰不去的忧愁。 她肩负着浮玉城的重任,应该被所有人希望着能够当上某位殿下的王妃吧?可是从她内心来讲,又是否真得愿意呢? 月咏看得出她和阿竹之间有一种模糊的感情,但彼此却都不敢提。 正想着,阿竹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玉盒。他的神情也不对劲,没精打采得像丢了魂。可当璎珞的视线和他相对时,他却又低下头,只将玉盒双手递给她。 “这是城主大人送给郡主明日赴宴时用的首饰。”他的声音甚至有些沙哑。 璎珞看着他,一双美目中不知流转着怎样的情感,可是他却看不见,或者说不敢看。所以最后她只能缓缓地接过了玉盒。 轻轻打开,一团红光就像一朵小小的火焰在盒中静静地燃烧。那是一支不知用什么晶石打造的发簪,通体散发着淡红的光芒。样式并不算特别华贵,但璎珞脸上却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这是……娘亲的簪子。”她的手指小心地划过发簪,似乎怕略一用力就会弄碎了它一般,“自从她去世以后,爹爹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城主大人将夫人的遗物交给郡主,当然是希望郡主前程似锦,明日一举登上王妃的宝座。”还是那个嘴快的侍女,她是一片好意,可说出的话却让璎珞和阿竹的脸都黯淡了下去。 “好了,试了这么久,郡主也累了,你们把东西准备好,先下去吧。”月咏看着两人的样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先让侍女退下,让他们静一静。 毕竟以后要怎么走,还是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决定。 璎珞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一整天,直到红月西斜的时候,才打开房门,说想单独见见阿竹。 月咏猜她定是有什么私密的话想跟阿竹说,所以把所有侍女和侍卫都调离到了前厅,自己单独在外面守着。出于尊重,她把神识都放在了庭院外,没有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突然,她的神识一动,感觉有人正悄悄靠近疏影轩! 难不成是有人想到明日的大选开始坐不住了? 月咏暗暗数了来人的数量,竟有十人之多。在魔兵重重把守的情况下,这些人的胆子还真不小,而且似乎修为都不低。她用神识通知十六个侍卫进入警戒状态,自己跃出了疏影轩外。 她定要看看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历,因为他们身上的气息跟那次想要侮辱璎珞的绿衣人一模一样。一想到对方的险恶用心,她就决心要把幕后黑手给揪住来。 等她慢慢靠近对方隐藏的地方时,她又隐隐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魔气。那人的修为比其他人都高,所以她一开始并没有感受到。可是此刻仔细回想起来,她一定曾经在某处见过那人。 那种浑浊的夹杂着血腥的魔气…… 这种感觉让月咏第一个想到了逆之蜀山,随即立刻醒悟,心中怒火不可遏制地燃烧起来。 果然,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月咏的眼前,自然的卷发衬托得他的脸更加邪魅,正是那个出卖了夜摩天的魅罗! 第十四章中计 “好久不见了,月狐。”魅罗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可他和他脑后的魅姬同时发出的男女夹杂的声音却依然让月咏觉得恶心。 她冷冷地看着对方,眼睛里毫不掩饰地露出憎恨的神情,“你居然还敢露面,我以为你背叛夜摩天后就找了个老鼠洞躲起来了呢。” “你!”魅姬顿时被激怒,可魅罗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保持着他的笑容,“恨我入骨是吗?不过我最喜欢看我的敌人露出你那样的表情。” “少废话,拿命来!” 月咏怒不可遏地向他猛地劈出一道剑气,魅罗眼神一凝,挥手挡下。然后不等她再发动攻击,一个手势,和剩下的十个人一起散开。 “休想逃。”月咏命令剩下的侍卫保护好璎珞的安全,自己朝着魅罗的方向追去。 那十六个侍卫都算得上浮玉城的精英,要对付十个人应该没有问题,所以她放心地追了过去,当然这更因为心中对魅罗无比的愤恨。 夜摩天从逆之蜀山的镇魔塔中救了他和魅姬,虽然目的也是要借用他们的力量,可他也不该恩将仇报!若没有他告密,魔尊就不会知晓一切封印夜摩天的记忆。即便夜摩天不能再到人界去找她,可至少她千里迢迢地追来时,她和夜摩天还有希望,怎么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夺走别人最宝贵的东西,无论是谁,都不可原谅! 月咏紧紧锁定了魅罗的气息,拼命往前追。可是对方明显比她熟悉这华殇界内的地形,当她眼看就要追上时,又立刻拉远了距离。 渐渐地,他们离疏影轩越来越远。月咏心中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魅罗和魅姬光在镇魔塔中就呆了八百年,以他们的修为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只一味躲避。 糟了,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虽然她确定十六个侍卫对付那十个人绰绰有余,可难保那么阴险的魅罗没有留一手。她怎么会如此冲动,完全被愤怒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力! 月咏蓦地停住脚步,果然看见魅罗没有趁机逃跑,反而在前方不远处也停了下来,远远传来魅姬张狂的笑声。 “愚蠢的女人!怎么,现在才发现中计了?可惜已经晚了!” 她笑得是那样刺耳,让月咏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其碎尸万段。这时。又听魅罗悠闲地说道:“那么现在你要如何选择呢?继续跟着我们,就会失去你那位郡主。可若是你现在返回,她说不定已经不见了。而你又失去了追踪我们的机会。” 他的话分明是想她难以作出选择,耽误救人的时机,月咏狠狠瞪着他,一咬牙,转身返回了疏影轩。 她是恨他入骨。也发誓此生此世一定要亲手宰了他。可是比起仇恨,璎珞的性命更重要! 一路上,月咏不停希望自己还来得及。可是当她终于踏进疏影轩,却没有感觉到璎珞的气息。她心中一沉,跑到璎珞的房间,却只发现昏倒的四个侍女和受伤的阿竹。 “阿竹你怎么了?是谁打伤你的?”她一把扶起他。发现他的伤着实不轻。 阿竹像看见了救命稻草用力抓住她的手,“是、是郡主!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袭击我。还把进来的侍女们都打晕了。现在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你快去救她!” 璎珞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可能将他伤成这样,所以定是被别人控制了。他不顾自己的伤势,只一心担心她的安危。 月咏顿时明白这肯定是魅罗使的阴险招数,只是这些日子。她们防得如此严密,他又是怎样下的手? 然而此刻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当务之急,她必须立刻把璎珞找回来,不仅因为明晚的大选,更因为魅罗曾经的恶迹。 她听九辨说过,当时魅罗和魅姬之所以被镇压在镇魔塔下,是因为他们通过吸食童男童女的精气来修炼魔功,这等邪法,就是魔道都罕有人做,所以他们才会被称为合欢双煞。以至于月咏对夜摩天将他们放出来一直耿耿于怀。 如今璎珞被他抓去,虽然不知道他是受谁指使,但后果都让人不敢去想。 阿竹伤得不轻,月咏不敢丢下他一个人,一边给他疗伤,一边唤醒了晕倒的侍女,让她们立刻和剩下的侍卫汇合,去追踪那些绿衣人的下落,但同时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可是直到夜晚即将过去,还是没有璎珞的半点消息。 “不要管我了,先把郡主找回来!”阿竹打断她的治疗,坚决要她先救回璎珞。 其实月咏何尝不想,可即便是她去,她们那么一点人,华殇界又那么大,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线索,而且说不定魅罗等人早已逃了出去。 除非有贵人相助! 月咏猛地想起那晚夜洛霄给她的那块玉佩,他说过如果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拿着玉佩去萤雪轩找他。 看着阿竹眼中的焦急,月咏只能撤回自己为他疗伤的真气,眼见他的身体立刻瘫软了下去。她只能在他周围摆了一个聚气疗伤的阵法,然后又设下防御结界,随即飞快地向萤雪轩奔去。 一路躲过巡逻的魔兵,月咏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萤雪轩。可是那里的侍女却告诉她夜洛霄只是偶尔在这儿小住,此刻并不在里面。 情急之下,月咏只能将玉佩交给那个侍女,请她一定转告夜洛霄,说自己有急事相求。 那个侍女一见玉佩,立刻变了神色,因为夜洛霄曾吩咐过她们,只要有人拿着萤雪花样的玉佩来找他,无论他在不在,都必须立刻通知他。 “姑娘请进去稍等,我马上通知九殿下。”侍女的态度顿时恭敬了许多,让另一个侍女把月咏领进了萤雪轩,自己转身不知去了哪儿。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月咏就见夜洛霄匆匆地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他刚一挥退侍婢,便立刻问道, 月咏见他果然遵守自己的承诺,心中十分感激,当下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家郡主有危险,还请殿下助我一臂之力。” 第十五章代替 夜洛霄扶起月咏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璎珞郡主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着急,仔细说来。” 月咏心中定了定神,将遇袭的事告诉了他,但没提魅罗以及他们之间的恩怨,仅说是自己大意了。事实上她也确实深深责怪自己怎么会被一时的仇恨冲昏了头脑。 “这群人在我们来魔都的途中,就曾想对郡主不利,我怕郡主她现在……” “依我看,她现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夜洛霄想要安抚她的焦虑,“两次偷袭做得都很隐蔽,让你们无迹可寻,可见对方是个小心的人。既然他们的目的是不想让璎珞郡主当上王妃,那么在明天大选结束之前,他们会留着她的命,为自己留条后路。” “是吗……”月咏还是有些担心,从绿衣人第一次的所作所为来看,那个幕后之人显然对璎珞怀着极大的恶意,因为“他”不是想单纯地杀掉她,而是要毁掉她的清白。被那么多人凌辱,不仅对璎珞,就是对所有女人来说,都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更何况这还会让璎珞丧失选妃的资格,让整个浮玉城都因她蒙羞! 不过,既然对方如此“恨”璎珞,那么应该会像夜洛霄所说,在大选结束之前留着她,因为“他”要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落选吧。 “你不要太过担心了。”夜洛霄见她还是放心不下的样子,轻轻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这才发觉手下的身体是那么地瘦削,“我立刻派人去暗查璎珞郡主的下落。” 他的手有些凉,但并不冰冷,这种感觉似乎平息了她心中的焦灼。月咏心下略松,问道:“那明日的晚宴怎么办?” 虽然她猜想璎珞心中可能并不想做什么王妃。但如此重要的宴席无故不到,可能会被一些“有心”人利用,冤枉是浮玉城对王族不敬,到时候牵连可就大了。 “选妃大典非同寻常,璎珞郡主绝不能缺席。”夜洛霄意有所指地说道。 月咏若有所悟,“您的意思是……” 虽说是晚宴,但选妃大典在红月还未落下时便会开始。月咏回到疏影轩后,便将自己打算“假扮”璎珞去赴宴的计划告诉了阿竹。 “殿下们都修为高深,万一被发现,你……”阿竹担心地说道。缺席已是不敬。如果再被发现冒名顶替,那就是欺君罔上的大罪。且不论璎珞和浮玉城,单是月咏可能就会有杀身之祸。 月咏听懂了他的意思。也感受了他对自己的担心,心中有些温暖,道:“大典结束之前,我一定会把璎珞找回来。只要我拖到那个时候,即使被发现。殿下们都是英明之人,会恕我们无罪的。” 她没有将自己去救助夜洛霄的事告诉阿竹,这样解释起来太麻烦。但她坚定的神情已经让阿竹选择了信任她,因为如今也没有别的方法。 “那么,我能做些什么?”他不愿什么都不做的在这儿干等,他受不了。 月咏了然一笑。“你要做的很重要,就是好好疗伤,等着璎珞回来。同时侍卫那边一有消息。你就马上通知我。” 阿竹有些失望,但他知道月咏说的是对的,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又能做什么呢?他心里好后悔,如果昨天他不是那么优柔寡断,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一幕不停出现在他的眼前。璎珞摘了所有的衣饰。只穿了一件素色的单衣,漆黑的长发直垂腰间。她静静地坐在琴台前。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她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她问他,你愿意带我走吗? 他愣住了,那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可是在最后一刻生生止住。 他,不敢。 她是地位尊贵的郡主,而他只是一个地位卑下的孤儿。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记得从小到大他都遭到村里人冷漠地对待和同龄人的欺负。一次他去附近的山里采草药,结果受到了魔兽的袭击,临危之际是偶然路过的城主大人救了他,还把他带回了浮玉城。因为他和璎珞同龄,城主大人便让他做了郡主的侍从。 他一直视城主大人为自己的恩人,所以暗自下决心一定倾尽自己的全部照顾和保护这个比他还小的妹妹。 她是多么得美丽,多么得善良啊,就像这世间最娇弱的花朵。这么多年,只有她对着他微笑,只有她心疼他受伤,也只有她真正关心他,在乎他。 所以在他心里,她再也不仅仅是救命恩人的女儿,她是他生命的全部。 可是正因为如此,他更不敢给她承诺。因为他不愿辜负城主大人对他的信任,更怕她因为自己的弱小而受到伤害,害怕自己无法给她安稳的生活。 而他的沉默,深深伤害了满心期望的璎珞。 她眼中的神采就那么一点点消失殆尽,变得无神,变得空洞。 他真心疼啊,他想和她说说话,可是重新抬起头来的她,脸上的神情是那么得陌生,而且毫无预兆地突然出手,重伤了他后,冲出了房间。 如果上天垂怜,能让璎珞安全回来,他不会再犹豫,不会再害怕。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他都会紧紧拉住她的手,再也不松开! 交代完一切后,月咏换上了璎珞昨日试穿的绯红纱衣,将玉盒中的发簪郑重地插入发间。 璎珞的娘亲啊,若你泉下有知,就保护你的女儿安全归来吧。 她暗暗祈祷,随即施展幻形术和幻音术,变作了璎珞的样子。那淡远的娥眉,小巧的鼻子,尖尖的下颌,以及柔美而清脆的嗓音,就连从小和璎珞一起长大的阿竹都分辨不出是不是璎珞自己回来了。 红月即将西落,月咏知道自己不能再奢望璎珞能够回来,定了定心神,换上璎珞才有的神情,上了早在疏影轩外等候的车辇,在华殇界侍女的簇拥下来到了选妃大典所在的凝泪湖畔。 她才从车辇上下来,大典开始的钟声便响起了,凡是没有按时抵达的人都会失去选妃的资格。但是这么重要的时刻,除了被人抓走,又有谁会无故缺席呢?其他的郡主王女早就盛装等候在那儿,比第一次宴会更加用心地装扮了自己。 那各色的美人,比天际妖冶的红月还要耀眼。 要选妃的殿下陆续出现,按照计划,夜洛霄也来了,这无疑让在场的许多女子都兴奋不已。 可是月咏没想到,夜摩天居然也来了。 就连他也要选妃了吗? 心里一阵揪痛,这时的她多么希望被抓走的人是自己,那她就不用亲眼看着他牵起别的女子的手。可是不能!无论她多想逃避,她都必须代替璎珞站在这儿。 不知为什么,第一眼夜摩天就看出那个站在那儿的“璎珞郡主”是假的。或许是她看他的眼神,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瞥,但饱含着震惊、痛苦和悲伤,跟之前“她”看他时的畏惧完全不同。 那样复杂的眼神,只有一个女人会有。可她今日作为贴身侍女却并未出现在这里,这根本不合常理。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假扮璎珞的人就是她。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做?真的璎珞去哪儿了? 与此同时,人群中的另一个人也是暗暗心惊,怎么可能?璎珞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她一把拉过身边的侍女,低声吩咐:“马上去跟魅罗联系,看璎珞是不是还在他那里。不,你亲自去看,确保万无一失。” 侍女领命,像鬼魅一般隐去了形迹。 当华殇界的黑衣使墨痕宣布大典正式开始后,所有人都找到自己的位置,行叩拜大礼,聆听魔尊的旨意。 不知什么原因,魔尊没有出现在这个他特意安排的大典上,只派了自己的使者——魔族最高机构龙渊阁的成员之一——封域长老,来宣读他的圣意。不过也幸亏如此,不然月咏也不敢确定自己的幻形术是否能躲过他的眼睛。 何况还有她九尾天狐的身份,一旦被识破,天知道这位魔族的老大会怎么收拾她。 魔尊的圣旨很短,封域长老宣读完毕后,便到了在场女子最紧张的时刻,要选妃的殿下会拿着自己的信物,走到她们之中,牵起他看中的女子的手。 一位月咏没见过的年轻殿下率先走了下来。他目不斜视,直接走到了四方城郡主的面前,将一只熠熠生辉的手环戴在了她的手上。 那一刻,月咏看见那位郡主的身体都禁不住颤抖起来,眼中因为这天大的恩赐而闪着泪光。看得其他的女子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都纷纷祈祷下一个幸运者就是自己。 有了这对佳侣的带头,好几位殿下也纷纷下来,选中了自己的王妃。大典的气氛被推到了极点,因为现在就剩下最受瞩目的九殿下夜洛霄和十三殿下夜摩天。他们既然出现,自然也是要挑选自己的王妃。 这让剩下的郡主和王女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谁将是今夜最幸运的女子? 时候到了。 月咏抬起头,正好对上夜洛霄的目光。 第十六章对质 绚烂的灯火中,夜洛霄望着她的眼神温柔似水,嘴角噙着让女人们心跳的笑容,仿佛真得在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 这样温柔的男子,能被他真心呵护的女子一定很幸福吧。 笑意从月咏的嘴角一点点绽放,像月华下的昙花圣洁而又妖冶。璎珞美丽的脸庞,再加上她灿若星辰的双眸,就连那些已经选了妃的殿下们看了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从不知道这女子笑起来,是如此动人。 就在这让人心驰荡漾的熏风中,夜洛霄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挟着无边的柔情,带着无数人羡慕的眼光,在她身前停下了脚步,缓缓伸出那只修长的白玉一般的手。 那一刻,夜摩天只觉自己的脑子“轰”地响了一声,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只有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他看着月咏仰起头看着夜洛霄,脸上的笑意更甚,仿佛连眼中都在流淌着爱恋的柔光,雪白的柔荑轻轻抬起,就要与那个人的指尖相触。 不可以! 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和身体,他几乎就要冲过去把那个女人远远拉离夜洛霄的身旁。 可是有人抢先了一步。 “殿下,三思!”安静的会场,女子突然出现的声音显得分外突兀。 除了夜洛霄和月咏,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一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女子从跪着的郡主和王女们中间缓缓站起了身。 是卿郡主! 想不到竟然是她。月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和夜洛霄演这一场戏,就是为了逼出那个不愿让璎珞当选的幕后黑手,可是她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位璎珞的亲表姐。当她站起身看向那位卿郡主时,脸上已经换上了震惊和不解的神情。 看着因为自己那一声,而最终没有牵手的两人,卿郡主的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就在刚刚。她派去的侍女传音给她,真正的璎珞还在魅罗手上,眼前这个根本就是别人假扮来欺骗殿下的! 夜洛霄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看着卿郡主说道:“郡主何出此言?”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可以说依然温柔,但卿郡主却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她以为夜洛霄是因为被打扰而生气,连忙解释道:“殿下恕罪,我只是不想让殿下受骗而已。你身边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我的表妹璎珞!” 她此话一出,会场上的人顿时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有的惊讶,有的疑惑,有的则把怀疑的目光投向月咏。 “表姐。你、你在说什么?”月咏表现得“很惊慌”、“很委屈”,“我就是璎珞呀。” 显然,卿郡主很厌恶她那个虚假的样子,怒斥道:“你不要在那儿装模作样了。好,既然你说你是璎珞。那你告诉我,那年我们一同练功,我不小心被自己的法术所伤,伤的是左肩还是右肩?” 这件事因为当时她怕被师父知道,所以和璎珞约定一定要保守秘密,谁也不能告诉。眼前这个冒牌货绝不会知道。 夜洛霄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知道她这么问,一定是极私密的事,月咏她…… “表姐你记错了。”却不料月咏竟神色平静地看着卿郡主。“你当时伤的不是肩膀,而是右手臂,还是我帮你疗的伤。” 看着卿郡主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月咏的唇边泛起一抹冷笑。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连问问题都处心积虑地想误导别人。可是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以为没人知道的糗事。却在璎珞一次不小心时告诉了阿竹,而阿竹则在临出发时给了自己一颗记忆珠。里面装着他和璎珞所有的回忆,就是为了应付她这时的刁难。 也因为那颗记忆珠,月咏真切地感受到了阿竹对璎珞那份无可替代的感情,那样地纯洁无瑕,没有丝毫杂质。 这样珍贵而隐秘的记忆,能拿给她这个外人看,看来阿竹为了能救出璎珞,已经不顾一切了。 “哼。”看着那些投向她的怀疑目光,卿郡主强掩饰住自己心中的惊慌,故作镇定地说道,“你定是和阿竹那个小子串通一气,把这些事都打听清楚了。不过没关系,我自有办法让你现出原形!” 她上前几步,向那位魔尊的使者封域施礼说道:“长老大人,您作为魔尊的使者,一定要辨明真假呀。若被有的人蒙混过关当上了王妃,不仅殿下有危险,王族纯正的血脉也不保了。我们每一位候选的郡主王女,额头上的十字印记都是独一无二不能作假的。长老大人只要验一验她额头上的印记,就真相大白了!” 选妃的印记!月咏心中一惊,她只是照记忆中璎珞的样子变的,那十字印记的模样并没有问题,可是里面若蕴藏了什么法力,她却是变不了的。 更糟糕的是,那位封域长老明显被说动了,捻须沉思了片刻后,向夜洛霄说道:“殿下,这选妃之事事关王族血统,不可草率。我想您也不愿自己的王妃以后因为现在的不清不楚而一直受人非议吧。所以,依老臣看,还是验一验璎珞郡主的印记,也好还她一个清白。” 他这么说似乎处处是为了“璎珞”的名誉着想,让人找不到理由反驳,因为一旦反对,那就无疑是做贼心虚。 月咏知道自己一验就会露馅儿,到时候才真的是百口莫辩,定会被卿郡主反咬一口,说是自己将璎珞藏了起来,想要取而代之成为王妃。那可真是罪大恶极的死罪了。 就在她拼命想对策的时候,突然听见夜摩天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就由我来验明她是真是假好了。” “这……”封域长老有些迟疑。 夜摩天眼神冰冷地瞥了他一眼,“怎么,长老不相信本王?” 即便是封域,也不禁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位殿下他是知道的,在众多皇子中最是冷酷无情,更何况还有那连魔尊都赞赏的强横实力,他不能得罪。不过听说这位殿下和九殿下因为那件往事一直不合,所以应该不会包庇吧…… 他想到这儿,笑道:“十三殿下多虑了,老臣怎敢不信任殿下?那么就请璎珞郡主上前来,让殿下为您验明正身。” 从夜摩天说话的那一刻开始,月咏就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儿。他其实早已看出是她在假扮璎珞了吧。那天,他就已经那样误会她,现在也认为她是为了接近夜洛霄故意这么做的吗? 月咏迈着几乎僵硬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夜摩天的身边。看着他冰冷的神情,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忍不住要颤抖起来,不知是因为即将被揭穿的恐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额间传来冰凉的触感,熟悉的魔气流进她的身体。她的十字印记没有任何的法力在里面,所以他一查就能立刻感知到。 无言抬眸,才发现他们离得是这样近,近到能够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能够看到他瞳孔深处那抹氤氲的红色。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次她在蜀山比试中受伤,就是这双眼睛一直守护着她。 可是他,已经忘了吧? 眼前女子的眼神,再一次让夜摩天乱了心绪。他不明白为何每次她的眼睛看向他时,都像要述说着什么,更不明白她的身体为何一点也不排斥他的魔气,反而还透出和他一样的气息。 她到底是谁,她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 明明只是一瞬间就可查探清楚的事,但封域却见夜摩天迟迟不动,不禁开口问道:“殿下可查探清楚了?” 夜摩天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指尖竟舍不得从她额间移开,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她自然不是璎珞,如果他这么说,她会被判欺君罔上的大罪,可如果他说是,她就会顺理成章地嫁给夜洛霄,他绝不同意! “殿下?”封域再次发问。 “她……”夜摩天看着月咏的脸,只见那双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惊慌,心不由得一软,“她是……” “她的确不是璎珞郡主。”谁也不料,夜洛霄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打断他的话,还说出这样令人震惊的话来。 就连月咏都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这并非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就见夜洛霄对着她胸有成竹地一笑,向众人解释道:“她是璎珞郡主的贴身侍女,而真正的璎珞郡主在昨晚失踪了。不,确切地说,是被人抓走了。” “啊?”众人一片哗然。 而卿郡主的身体则微微一颤。 这细小的一幕自然没逃过夜洛霄的眼睛,他看着她,缓缓说道:“而本王和月咏姑娘之所以演这一出戏,就是为了引出那个抓走璎珞郡主的人。” 显然,所有人都从他的目光和他的话中明白了那个人究竟是谁,齐齐看向卿郡主。 “殿下冤枉啊。”卿郡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和璎珞情同亲姐妹,怎么会把她抓走呢?我只是看那女人的举动并不像璎珞,才心中生疑的。” “本王听闻卿郡主一向谨慎,怎么会因为心中小小的疑问,就胆敢打断选妃大典的进程?”夜洛霄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要你自己承认是不可能了。” 他轻轻击了一下掌,就见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衣的男子出现在会场上。他容貌清俊,只是右眼上蒙着眼罩,而他的身旁正是已经失踪的璎珞! 第十七章 事情并未结束 月咏心中大石顿时落下,这不知夜洛霄是什么时候找到璎珞的,害她一直提心吊胆。 看到出现的璎珞,卿郡主顿时脸如白纸,而璎珞则微蹙着双眉看着她,说不出是生气还是难过。 月咏知道她性子最是纯良,可能从不曾想过自己一直信任的人竟会这样对她。 即便如此,卿郡主都还想狡辩几句,可是当锦衣男子一挥手,一名被绑着的侍女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她彻底绝了望。 “若不是你太过小心谨慎,看到‘璎珞’出现,心中不安,派自己的侍女再去打探,本王的人可能还没这么快找到璎珞郡主。”夜洛霄依旧是那无奈的神情,“我给了你自首的机会,是你自己放弃了。” 卿郡主彻底瘫坐在地上,她知道无论是她还是她代表的西徕城都完了。魔域或许不讲所谓的仁义道德,但法制一向严明冷酷。绑架璎珞不算什么,可她做的事妨碍了整个王族选妃的大事。 罪无可恕。 “哈哈哈……”垂着头的她发出一阵令人心寒的低笑声,然后突然站起来狠狠地瞪着璎珞,“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你那边!” “从小到大,每个人都拿我和你比!比法力,比琴艺,比学识……我明明比你聪明,比你努力,可师父总是偏心你,就连那些下人都喜欢你。凭什么?难道就因为你那张漂亮的脸吗?我不服!我不服!” 卿郡主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形若疯癫,哪还有往日半分的端庄? 月咏皱了皱眉,这个女子机关算尽,原来就因为心底那条名叫嫉妒的毒蛇。她偏执地以为大家对璎珞好,是因为璎珞的美貌,却不知是因为璎珞首先对所有人都保持一颗善良友好的心。月咏见过她对阿竹的态度。那样的盛气凌人,对那些牺牲的侍卫更是不屑一顾。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得到他人的喜欢? 更何况她自己身为女子,却用那么残酷的方式去对待一直信任她的璎珞。那些半路劫杀浮玉城队伍,还想凌辱璎珞的绿衣人自然是受她指使,所以她才会对救人的月咏心怀恶意,挑拨颜如王女比试,想要借刀杀人。再后来,她更是趁月咏闭关之时,借璎珞对她的信任。到疏影轩在璎珞身上下了咒,控制璎珞在混乱时打伤阿竹,自己跑了出去。 这样的女人不仅可怜。更加可怕可恨!所以月咏不想同情她。再看夜洛霄,已经示意卫兵将近乎疯癫的她押入大牢。 选妃大典就这样以一场闹剧而落下帷幕。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月咏私下里又问了夜洛霄,他的人除了抓住卿郡主的侍女和那些绿衣人,是否还抓到一个有着双面的人魔。可惜夜洛霄却说并没有人禀报看见过这样的人,魅罗和魅姬再次下落不明。 同时。因为是“演戏”,当时夜洛霄并没有将自己的信物交到假扮璎珞的月咏手上,所以璎珞没有成为真正的九王妃。换句话说,她落选了。虽然在月咏心里这实在是值得高兴的事,但她很快发现璎珞和阿竹之间并没有恢复到大典之前的样子。 因为看了阿竹那颗记忆珠,所以那天晚上他和璎珞发生的事情。月咏已经知道了。或许因为对阿竹的失望,又或许是因为卿郡主的所作所为对璎珞伤害太大,让她一时之间丧失了对别人的信任。总之,自从选妃大典结束后,她就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很少说话,更不曾看阿竹一眼。所以她并没有发现阿竹受了伤。而阿竹更是早已严禁所有人告诉她这件事。一时之间,疏影轩少了许多往日的欢声笑语。 相反。华殇界的其他地方就热闹多了,那几位被选为王妃的郡主和王女这些日子都忙着为婚礼做准备,每日里去攀关系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很不幸,月咏今日就被阿竹派去给四方城的郡主,未来的十王妃送贺礼。 因为选妃大典上发生的事,月咏这一去,自然受到了许多人奇怪目光的“围观”。幸亏她现在已经练就了一副“铜皮铁骨”,和那儿的管事客气了几句后,正准备离开,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见了魇修。他向她使了个眼色后转身就走,月咏立刻会意地跟了上去。 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没想到魇修居然当头给了她一个爆栗,“你这丫头,出了事不来找我,居然跑去找九殿下。” “哎哟。”月咏捂着自己“受伤”的额头,很是“委屈”,“你当时又不在华殇界,我更不知道怎么联系你,时间紧迫只能去找九殿下了。” 魇修阴阳怪气地说:“看来,你们很熟嘛。” “呃……”月咏有些心虚,她可不想再被人误解她脚踏两只船,连忙把她和夜洛霄以乐会友的事告诉了他,并反复强调,“我们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魇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不是不让你交朋友,只是殿下他和这位九皇子……以前发生过一些事,所以未免你以后再夹在中间难做,以后还是少与他来往吧。” “事?什么事?” “咳。”魇修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立刻转变话题,“这都是陈年往事了,还说来干嘛?你现在该关心的应该是怎么挽回殿下他的‘芳心’。” 一听他说到这儿,月咏立刻嘟起了嘴,在魔域里,大概也只有在魇修这个熟悉的人面前,她才会露出这样孩子气的表情。 “怎么,殿下欺负你了?” “你倒是很了解他嘛。”月咏气呼呼地说道,“那日他以为我和夜洛霄有什么,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呢,还一把把我推在地上。哼,我总算是知道,他对女人原来这么粗鲁。” “嘿。”魇修一听反倒喜上眉梢,“这是好事啊。我可从来没见殿下对其他女人有过这么大反应的,说明他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可内心深处还是在意你的。” “可我还是生气。”月咏知道他说的话有道理,可还是表现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他怎么可以不信任我呢!” 魇修露出无奈的表情,知道这小丫头是在找机会耍性子呢。很快就听她又自顾自地说道:“再说了,我现在还有更头痛的事呢。” 月咏将璎珞和阿竹的事说了一遍,问道:“你鬼点子最多了,有没有办法能让他们和好如初?” “想不到那小子居然敢勾引自家郡主,这可是大罪啊。不过我喜欢。”魇修摸着自己的下巴,露出“淫荡”的表情,“至于他们现在闹别扭,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外人是没办法的,但可以推波助澜一下。” “哦?你有好主意?” “也不看看我是谁,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那可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打住!”月咏知道他又要开始自我吹嘘了,连忙打断他,“直接说你的办法就行。” “你这丫头真是没耐心。”魇修夸张地长叹了一口气,“问世间情为何,只教人嫉妒为上。” “什么,嫉妒?” “没错。那郡主丫头是以为阿竹不在乎她,所以才生气,这更说明她喜欢他。我们要做的就是给她加把火,让她心生嫉妒,把心里面的情感爆发出来。” “可是怎么让她嫉妒呢?难不成让我去勾搭阿竹?” 魇修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丫头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 “这个就不需要你亲自出手了。我再给你指条明路,你出了华殇界到外城去,找一个叫“入云馆”的地方,那儿可是九冥城最有名的青楼。” “青楼?魔域也有青楼?!”月咏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又被颠覆了。 “废话,只要是人心的*,魔域什么没有。”魇修边说边拿出两块腰牌递给她,“那,拿着这两块腰牌,你们就能自由出入内城和外城了。” 只是让他出个主意,没想到他这次居然这么热情,月咏接过腰牌,笑着对魇修说道:“算你够朋友。这事儿如果解决了,我请你喝酒。” 语毕,屁颠儿屁颠儿地走了。 魇修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个充满深意的笑容:“我能帮你的可就这些了,改天你和殿下喝喜酒的时候再请我吧。” 回到疏影轩,月咏觉得事不宜迟,立刻把阿竹拉到一边窃窃私语了一番,然后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便拉着他出了门。另一方面,又悄悄安排侍女一定要在“无意”中把这事透露给璎珞。 有魇修的腰牌,月咏和阿竹自然很容易地就来到了外城。这里比内城大许多,几乎占了九冥城的四分之三。虽说龙蛇混杂,但比起森严的内城来说,这里可热闹多了。 不用多打听,他们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入云馆,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不分白天黑衣,随时都是门庭若市。月咏抬头望去,只见那楼足有九层之高,即便是人界最繁华的青楼在它面前都黯然失色。 第十八章 青楼里的温泉 整座入云馆灯火通明,在外城里犹如鹤立鸡群。月咏变作了男子打扮,就要拉着阿竹进去。这小子果然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连连说不能进不能进。 月咏故作奇怪:“这里怎么就不能进了?” 阿竹望了一眼入云馆的招牌,脸色微红:“月姑娘,这里可是青楼,要早知道你是要来这里,我就不跟你出来了。” “青楼怎么了?”月咏说得理直气壮,“这不是全天下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地方吗?再说了,我只是看你这几天都闷闷不乐,所以才想着带你来散散心,解解闷,你就别扭扭捏捏了。” “可是……”阿竹还没可是完,就被一把拉着往前走,他的力气哪是月咏的对手。 绕过门前的影壁,将腰佩出示给守卫看后,两人终于走进了入云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对着大门的高台,高度和第二层楼相平,但并不相连。中间一道楼梯通往月咏他们所在的第一层楼的大堂,却也用一条水流与客人们的位置相隔。 此刻,正有一妙龄女子在上面舞着罗扇,翩翩若飞。她身上的衣裳薄如蝉翼,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更不时香肩微露,纤足尽现,极尽妩媚之态,台下的客人们纷纷叫好。 月咏放眼望去,这里虽是魔域,可能住在这九冥城的只有高等魔族,何况入云馆更是只有尊贵的客人才能进入,所以目光所及皆是衣冠楚楚之辈,和人间没有半分差别,只不过无论卖艺的女子还是客人可能都是修为极深之人。所以她敛了气息,好笑地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阿竹。将他拉到了一张桌子旁坐下。因为人多,他们的位置已经在很角落的地方了。但因为入云馆的这座主楼是八角楼形制,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清楚地看见中间的高台。 他们落座不久,高台上的妙龄女子一舞毕了,退下场去,换上一男一女。一吹箫。一抚琴,鸾凤和鸣,悦耳之极。再说两人的容貌。女子是沉鱼落雁,男子也不差分毫,端的是修炼出一副好皮相。月咏听着美曲,赏着美人。一杯一杯美酒下肚,还不忘给阿竹满上。阿竹不好推却。心中又着实苦闷,竟也学着她一饮而尽。可他的酒量如何能与月咏这个酒鬼相比,没几杯便面泛红潮,眼神迷离了。 他醉得这么快。倒真出乎月咏的意料。她原打算将他灌得半醉后,两人就回去,到时候遇上吃醋的璎珞。两人有什么心里话借着醋意酒劲就全都说开了。却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胜酒力,这出来才一会儿工夫。如果就回去了,估计璎珞不会有太大反应。月咏思来想去,招来一个侍女,让她安排住的地方。 入云楼作为一家青楼,自然不止歌舞表演,从第四层开始,便是独立的厢房。侍女帮着月咏把阿竹扶进了一间名叫“情丝”的房间后,就直截了当地问需不需要点姑娘来服侍。这是每位客人来这儿的目的,她自然没什么不好意思。 月咏摆了摆手,打赏了一番后,只让她把屋子里的熏香再加浓点,能让阿竹一身女儿香,有嘴说不清就行了。 阿竹躺上了床没多会儿就睡着了,还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隐约是叫着璎珞的名字。月咏笑着摇摇头,这家伙平日里总装出老成的样子,把自己的情绪甚至是感情都深深地压抑着,此刻喝醉了才总算能释放一点真正的自我。 桌上有上好的茶,月咏慢慢地品着,一来为了解酒,二来守着阿竹也无事可做,又不能把他就这么丢在一边。她正有些无聊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谁?”她放下茶盏,戒备地问道。 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月姑娘万安。婢子绯云,受我家主人派遣,来请姑娘往楼上一叙。” “你家主人是……”月咏从进了入云楼就一直作男装打扮,但门外那人却一口一个姑娘,想来是早已知道她是谁,心中更加警惕。 门外女子轻轻一笑,“我家主人就是送你腰牌那位。” 魇修?月咏走过去打开门,只见那女子正是刚才在高台上舞罗扇的那位美娇娘。她既是这入云楼的舞姬,为何会称魇修为主人? 便道:“可有凭证?” 绯云摊开手心,上面躺着一枚指环,月咏曾见魇修戴过,还真的是他。 “这家伙玩什么把戏?”月咏当着绯云的面也不给魇修面子,憋了瘪嘴说道,“里面我的朋友你们……” 不等她说完,绯云便接着道:“月姑娘放心,主人已吩咐人保护他,在入云楼没人能动尊贵的客人一根汗毛。” “这么厉害?”月咏挑了挑眉,她似乎已经猜出魇修的身份了,看来正是这魔域第一青楼的幕后老板。 “月姑娘请随我来。” 在绯云的带领下,月咏穿过第五层和第六层,一直上到了入云楼的第七层。这上面又跟下面三层的厢房有所不同。房间少了许多,但装饰却更加奢华,就连地上都铺着厚厚的绒毯。而且这里似乎设了阵法,月咏跟在绯云身后,几乎快要被绕晕了,从经过的地方面积来看,远比外面所看到的入云楼要大得多。 “就是这里了。”绯云终于在一扇红木门前停下,然后打开门,示意月咏进去,“月姑娘请进,婢子不得主人允许不得擅自入内,就在外面伺候了。” 月咏点点头,走进门后,大门随即关上,满眼雾蒙蒙的水汽几乎让她看不清脚下的地方。 这魇修又搞什么鬼? 她挥动着手,像揭开一层一层的白纱,前方黄色的灯光指引着她步步向前。 不远处似乎有水声传来,可眼前的白雾却更加浓厚,月咏只能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几乎是一瞬间,她额间的同生印又涌起暖暖的感觉,眼前的水雾也向两边消散开去,露出前方冒着热气的温泉,以及那个泡在水中的黑发男子。 明明刚才还在入云馆内,可此刻却有红月的光温柔地洒下来,落在那人匀称修长的身体上,有力的手臂甚至泛着骨瓷般的光泽。那绸缎般的头发因为湿润而蜷曲地贴在他的背上,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美。 他自然知道有人来了,却没有转头,只是说道:“本王说了不用人伺候,退下吧。” 月咏轻咬着下唇,不敢吭声,她发觉自己又被魇修这只老狐狸摆了一道,虽然她是很想见夜摩天一面,但这并不代表她要来偷看他洗澡啊! 这种时候还是按他说的,乖乖退出去才是上策吧,月咏慢慢转身,准备在夜摩天发觉她这个“色魔”之前,悄无声息地离开。 可是很可惜,魇修似乎早已猜到她会有这种打算,提前做好了安排。她的身后没有白雾,也没有来时的大门,只有一堵黑得发亮的石墙。(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侍寝 平心而论,这是一堵很气派的墙,可是此刻它仿佛变成了魇修那张阴谋得逞的笑脸,看得月咏真想一掌将其拍得粉碎。 “怎么还不走?”夜摩天的声音再次危险地响起。 月咏咽了口唾沫,只能硬着头皮小声地回道:“我找不到门。” 她的声音让夜摩天猛地转过了身,转得如此神速,让月咏没来得及捂住眼睛,于是将那片乍泄的春光尽收眼底。 好吧,仅限于上半身,下半身还安然无恙地呆在水里。 但尽管如此,月咏还是很“无耻”地脸红了,她今天才知道夜摩天的身材原来这么好。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欣赏这个的时候,对方的眼神让月咏慌忙捂住双眼,很没有信服力地解释着:“我、我不是故意偷看你洗澡的,不不不,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是、只是迷路了才走到这里来的。” “迷路能从华殇界闯进本王宫里来?” 夜摩天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颊响起,月咏顿时打了个寒颤,鼻尖甚至能闻见他身上那温泉水特有的味道。 他已然站在了她的面前。 想到夜摩天此刻可能出现的样子,月咏觉得又一股血直冲脑门。 腰间一松,却是夜摩天拿走了魇修给她的腰牌,他的声音顿时变得更加让人捉摸不透:“好大的本事,连本王的亲信都能收买。你,到底是谁?” 月咏捂住眼睛的手被用力拉开,夜摩天的脸近在咫尺,他的眼神那样锐利,就像要把她生生剖开一样。 他终于开始疑惑她的身份。月咏原以为自己会很高兴,正好将一切托盘而出,但事实上此刻的她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难道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是从人界千里迢迢跑来找你的,还有,我是一只冒牌的九尾天狐? 谁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是如今的他。在他眼里。这只会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和最不可饶恕的冒犯。 月咏只能眼睁睁看着夜摩天的眼眸变得越发深沉,眼中的红像要凝聚成最浓郁的血滴。 必须要说点什么,她的心中响起不安的警钟。沉思片刻,慢慢说道:“是我拜托魇修大人,请他帮我见您一面。” “为何要见我?” “因为,因为我想谢谢您。谢谢您在选妃大典上没有立刻揭穿我。” “就因为这种理由,魇修是不会随便让一个陌生人进入本王的行院的。” 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冷静。月咏生平第一次如此痛恨他这一点,要在他面前撒谎实在是件难事。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仿佛天籁般突然出现,让她觉得从未有过的动听:“啧。殿下不喜欢属下进献的东西吗?亏得属下还专门安排您入浴的时候,想给您一个惊喜呢。” 好吧,她收回刚才那句话。这个胆敢把她比作东西的魇修依旧是个混蛋。 无视月咏的怒视,魇修继续摆出一脸伤心欲绝的表情。“哀怨”地看着自己的主上。而夜摩天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知是不是在考虑他那句话的可信度有多少。 虽然只是一小会儿,月咏的手心已经隐隐有细汗冒出,她知道,如果夜摩天不相信魇修的话,那她和魇修的下场都难以想象了。 万幸,夜摩天终于停止盯着魇修,却转过头来看着她,然后面无表情地缓缓说道:“既然是进献给本王的女人,那就带下去沐浴更衣,今晚侍寝。” 侍寝?有没有搞错! 然而,夜摩天却并非在开玩笑,在魇修一脸得逞的离开后,居然真的有侍女来带她去沐浴更衣! 此刻的月咏很有一种掐死魇修的冲动,可是在数名身手不凡的侍女的重重包围下,她完全像个提线木偶似的任由她们摆布。洗完了澡,换上了一件黑色的丝质曳地长袍,然后在她们的簇拥兼挟持下走进了浴池旁边的大屋。 这间屋子里的所有家什,包括地板几乎都是由带着赤纹的墨玉打造而成,看上去那么华贵,却又带着凛冽的寒意。幸而地板上铺了厚厚的毛毯,赤脚踩上去倒也不觉得冰冷。 是的,这群抠门鬼们居然连双鞋子都没给她准备。 就在她暗中腹诽的时候,侍女们一一鞠躬退出了屋子,留她一人面对这硕大的地方,为待会儿可能发生的事茫然无措。 屋子一边有一面巨大的镜子,不知用什么材质磨成,照的人须发可鉴。出于女人的天性,月咏在镜子前停了下来。 镜中的她,一头青丝柔顺地散落着,服帖的丝质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剪裁得当镶着一圈红边的领口更是托显出她细致白皙的脖颈。 许久没有像这样仔细地端详自己,月咏有一刹那的失神。这张绝色的脸和她曾经的面容实在相差太远。 刚化形时的她还保留着七分前世的容貌,清丽却并不出色。 随着修为的步步提升,她的容貌也不断变化着,尤其是被神雷击毁了肉身,吸收了九娘的部分修为和青夜的另一半天狐妖力重塑人形后,她的容貌再找不到半分从前的痕迹。 这张脸美得颠倒众生,却不能给她真实感,让她总有一种戴着面具的感觉。特别是夜摩天离开,她又来到这魔域之后,太多人的目光停留在这张脸上。有时连她都不禁迷惑,自己到底是谁?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变得真的只有她的容颜吗?她的心是否始终如旧…… 还有如今,落在夜摩天眼中的究竟是她这个人,还是这张脸? 她正胡思乱想,镜中,她的身后,翻滚的魔气包裹着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同样的黑色丝质长袍衬托出挺拔的身姿。 那个人慢慢走近她,熟悉的手终于再一次抚在了她的头顶。修长的手指还是和以前一样,带着微凉的寒意,顺着她的发丝,缓缓滑到她的耳廓,将一缕顽皮的发丝轻轻拢在耳后。 就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让她的眼圈一红,若是他还记得她,该有多好? 可惜等来的只有他冰冷锐利的话语。 “作为一件礼物,你倒是还算合格。不过本王从不碰来路不明的东西。” 月咏垂眸,掩去眼中的刺痛,“殿下在怀疑我什么?” “仙界有一门派名为昆仑。”夜摩天的眼神深邃如渊,“你的剑法似乎出自其门下。” 是啊,她怎么会忘了,魇修早告诉过她,夜摩天曾率领魔军无数次与仙界乃至神界作战,昆仑一脉的前辈们自然有人参与过其中。他是战场上的修罗,一定会对敌人进行深入地了解,之前又见过她的剑法,自然一眼瞧出了端倪。 “所以,你怀疑我是仙界的奸细?”月咏抬眉反问,并不否认。 夜摩天双眼一眯,语气带着蔑视一切的傲气,“没有一个仙界的人胆敢在我魔域像你这般放肆。本王只是好奇,你和魇修的关系是否表明你跟他一样,也是来自人界。” “以殿下的修为,应当看得出我的真身。”月咏转过身,一双上翘的狐眼直视他的眼睛,唇边带着诱人的浅笑,“我的确来自人界,一只狐妖认识正道的修真,还修习人族的剑术,很奇怪吧?” 她一番话说得坦白,却让听的人更加困惑。(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翻脸比翻书还快 夜摩天刚一张嘴欲问,一根纤纤玉指按在了他的唇上,近在咫尺的笑颜妖娆动人,眼神却又清澈纯净,截然相反的美混合出别样的风情,让他居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就见那两瓣娇嫩的双唇缓缓吐出魅惑的声音:“殿下知道什么时候的花最美吗?” “雾里看花,最是若即若离,令人着迷。月咏的来历日后定会全盘告知殿下,只是每日只能回答殿下一个问题。” 夜摩天一把抓住她按在他唇上的手,眼中泛起寒光:“从来没有人敢跟我谈条件。” “不是谈条件,是请求。”她张大眼睛,瞬间换上小鹿般人畜无害的神情,“一下弄清所有事,看清所有人,殿下不觉得无趣吗?” 前几次见她,举止端庄得体,待人不卑不亢,想不到还有这般柔媚顺从的时候。或许她说的对,一坛好酒总是要慢慢品味…… “你这么说倒是勾起了我一点儿兴致。”夜摩天缓了脸色,修长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滑过,嘴角突然露出一抹让月咏很是不安的轻笑,“既然如此,那本王改主意了,你还是来履行一下作为礼物的义务好了。” 说着,另一只手一下拉开了她腰间的衣结。 月咏慌忙按住衣襟,可对方的手已然伸进里衣,揽紧了她的腰,低头一口含住了她的嘴唇。 有点刺痛的感觉从唇上传来,看来这位爷心中有气,亲就亲呗,居然还咬她。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亲吻,但月咏还是很丢脸地红了双颊。软了脚脖子,完全忘了要反抗这回事。 毕竟以前的亲吻,不是他强迫,就是发生的意外,她还没有像今天这般心甘情愿。果然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吧。自从他离开,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再见他一面。守着他不再让他从自己身边消失。 渐渐地。轻咬变作了吸吮,她能感觉到他的舌头轻柔地舔舐着她的唇齿,甚至滑进她嘴里。缠上她的舌,逼得她退无可退。 只是亲吻就让人这般失控,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推开他,可抬了几次的手最终只是抵在他的胸前。说不上是拒绝还是邀请。 细密轻柔的吻从脸颊滑到颈窝,一股酥麻的暖流顿时流窜到四肢百骸。血气上涌。月咏觉得身体简直就像要燃烧起来,就连呼出的气息也开始变得滚烫炙人。 贝齿轻咬下唇,她几乎脱力地靠在夜摩天的怀里,鼻间全是他的气息。那只属于他的味道。 早有人说过,人其实跟这世间所有生灵一样,也会被彼此的味道所吸引。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的两个人,或许样貌身形都没有看清。只因那丝若有若无的味道,便换来不约而同的那一刻回眸。就像缘分,明明是那么虚无的东西,却总是让人心驰神往。 月咏也不明白,自己是何时开始贪恋起夜摩天身上的味道。明明是个大魔头,却有着让她心安的力量。 “十三……”她控制不了自己,忍不住低声轻唤这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称呼。 这一声,仿佛利刃突然剖开夜摩天混沌的记忆,他的脑中一下闪过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 因恐惧放大的瞳孔,无语气愤的跺脚,打着小算盘的奸笑,以及奋不顾身的执着…… 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都再熟悉不过,可他却始终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就像有一只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 没有察觉异常的月咏就这么被一把推开。看着突然变脸的夜摩天,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他。 而“罪魁祸首”却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样子,皱着眉瞪了她一会儿,随即一言不发地走了。 这、这算怎么回事?! 相信每一个在这种时候被冷落的女人都非常能够理解月咏此时想骂娘的心情。堂堂九尾天狐,传说中祸国殃民的主啊,衣服都脱了一半了,居然就这么被丢在一旁,这简直就是*裸地践踏她身为女人的尊严!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胡乱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月咏“砰”地一声掀开大门,正好瞧见鬼头鬼脑缩在那儿听墙根的魇修,这下好了,一肚子怨气正好找到出气的地儿!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手中月影剑魔气腾腾。 “喂、喂喂!我只是路过的,别来找我,又不是我把殿下弄走的……”话没说完,魇修就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这不是等于承认自己在屋外听了大半天活春宫吗?还是个失败的春宫! “不打自招了是吧?”月咏冷笑连连,“看我不劈死你这混蛋还有你那混蛋主人!” 月影剑上五种元力同时被催动出来,霎时间,火焰与冰刃齐飞,惊雷共狂风一色,吓得魇修哇哇直叫,一边四处乱窜,一边满腔怨念地碎碎念,怎么谁不高兴都把气撒到他身上? 好不容易等月咏发泄完毕舒坦了,他那自诩英俊潇洒的形象早已被烧焦的衣服,四仰八叉的头发毁得荡然无存。 “姑奶奶,您就消消气吧。”魇修可怜兮兮地扯着自己的头发,“虽说我也不知道殿下为何要走……好好好,我发誓不再提这件事,你先把剑放下……但我保证一定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呢,还是先回那个璎珞郡主的身边,等我的消息。” 说到璎珞,月咏这才想起阿竹还躺在入云馆,懊恼地一拍额头,“你快点去把阿竹弄醒,我还要带他回疏影阁。” “没问题,虽然酿酒我比不上涂山娘娘,但要说到醒酒汤,谁不知道我入云馆……” “少废话,先把我衣服还来!” “……” 红月初升,月咏扶着虽然醒了酒但还是软趴趴的阿竹回了疏影阁。还没走进大门,就看见久未出房门的璎珞正站在院子里,旁边的侍女侍卫一个个全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原本还晕乎乎的阿竹这下是彻底醒了,不知所措地叫了一声:“郡、郡主……” 璎珞没有理他,转身就走。 看着还跟个傻子似的站在原地的阿竹,月咏使劲推了他一把,“还不快追!” 他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追了上去。 屏退了其他人后,月咏原本也想跟上去看看,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自当由他们自己来解决,何况自己还有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叹了口气后,径自回了房。(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浮玉城主 荷塘边,阿竹张开双臂,挡住了璎珞的去路,着急地解释道:“郡主你听我说,我跟月侍卫只是去入云馆喝了点酒,什么都没做!你知道我的酒量的,没两杯就喝醉了,一直睡到刚才……” “你做了什么,没做什么,都与我无关。”璎珞把头别到一边。 听她这么说,阿竹仿佛又回到小时候被双亲遗弃的那段日子,那种突然而至的孤独和无助让他垂下了眼,连张开的手也缓缓放了下去。 好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当听到侍女说阿竹和月咏居然跑到青楼去喝酒时,璎珞的确是生气了,但她也很清楚阿竹不是那种会去寻欢作乐的人。只是不知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想向他发火,这才说出那句伤他的话。她也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见他那么久不说话,正想抬眼偷偷看他,就听见他静静地开了口。 “郡主你知道吗?我出生后没多久就被父母丢下了,因为他们有很多孩子,不需要一个体弱多病又没多少先天魔气的孩子。我很小的时候,就独自生活在村子里,虽然没受什么欺负,但也没人关心我的死活。那个时候我常常问自己,是不是无论在哪里我都是多余的?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死了干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反而越来越好,不再像小时候那般体弱。直到城主把我带到你的身边,看见你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上天让我活着,就是为了遇到你。” “那天你问我。愿不愿意带你走。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怕,我怕城主大发雷霆,怕魔尊怪罪到浮玉城,不过最怕的就是你跟着我会吃苦,我无法保你一生平安。” 这么多年,他从未说过自己的过去。每次问起。都只是一笑而过。璎珞从来不知道这个一直呵护着她的人还有过那样痛苦的经历。 “阿竹,原来……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是我的错。那天你被人抓走,我才真正恍然大悟,一味逃避根本于事无补!我、我不想你受到伤害,更不想你嫁给别人。我想保护你一辈子!” 他的话让璎珞愣住了,随即红了眼眶。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规矩,一下扑进他的怀里。 阿竹一时没反应过来,身体僵硬地挺着,好一会儿。终于缓缓抬手抱住了怀中的她。 原来,他也有一天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红月下,白色的花瓣随风飘落。沾上两人的衣衫,此刻。良辰,美景,岁月正好。 晚饭时,看着和好如初的两人,月咏了然一笑,也不多问,只吩咐侍女去多加几个菜外加一瓶好酒。 看着端上来的酒瓶,阿竹的脸一下皱成了苦瓜,小心翼翼地偷瞧着璎珞。璎珞却一下明白月咏这是在笑话他们两个呢,两颊微微发热,但还是拿过酒壶,斟满她和月咏面前的两个杯子。然后端起酒杯,认真地看着月咏说道:“月姐姐,这一杯,我敬你,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的照顾,也谢谢你……成全我们……” 声音到最后,几如蚊响,看着一脸羞涩的璎珞,月咏举起酒杯,与她轻轻一碰,“我干了,你随意就好。” 三人都知道,后面的路还很长,阿竹和璎珞要想在一起,还必须要过浮玉城主那一关。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夜就暂且抛开一切烦恼,让自己沉醉吧。 不过,谁也没有料到,浮玉城主竟然在三天之后出现在了疏影轩。 那是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脸上还带着三分病色。当璎珞和阿竹跪在他面前时,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不知道是真如私下谣传那样对自己的女儿向来淡漠,还是早就知道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 璎珞微微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父亲的眼睛,心中七上八下。从小她就知道,母亲是因为生她才会去世,父亲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喜欢与她亲近。所以,她努力地想要弥补这一切,做好每一件父亲交代的事,就希望能从他脸上得到一个肯定的笑容。只是这样的机会,实在太少,太少。 这一次,她不仅没能当选,还提出要与阿竹在一起,父亲一定对她失望透了吧……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愿放弃,她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阿竹。”浮玉城主的声音在安静了许久后响起,那平淡的声音却让璎珞涌起不祥的预感,“一介平民,是无法迎娶浮玉城的郡主的。” 璎珞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正要说什么,却见身旁的阿竹恭敬地俯下身,磕了个头,说道:“阿竹明白,阿竹也希望成为能配得上郡主的人。请城主大人明示。” “魔族规矩,郡主夫婿不得低于魔尉军衔。” 来了魔域已有一段时日,月咏对魔族人的习惯也有了大致了解。因为崇尚武力,几乎每一个魔族都渴望加入军队。每一支军队的实力也有所不同。最强大的自然由王族统领,飞天骑是其中一只。一些实力雄厚的部族和城池也有着自己精锐的军队。按照实力和军功的高低,魔族军衔依次为魔帅、魔将、魔尉、千夫长、百夫长、十夫长,一般的魔兵没有军衔。按照浮玉城主所言,要想迎娶璎珞,阿竹必须获得魔尉的军衔,这不仅需要具备强大的实力,更要有卓越的军功,以阿竹现在的实力来看,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何况他缺少先天魔气,体质本来就比普通的魔族弱。 “父亲这是强人所难!”这大约是月咏第一次见璎珞如此大声地说话,只见她一双美眸尽染怒色,“我想和阿竹在一起,不管他实力如何,地位如何,我都愿意和他在一起!” 她的话让气氛一下凝固起来,浮玉城主平静地看着她,声音仍是波澜不惊,“在魔族,没有实力,就没有一切。” 璎珞还要说什么,但阿竹拦住了她。他看向浮玉城主,不怒不悲,脸上唯有坚毅的神色,“魔尉军衔阿竹自知穷尽一生,可能也无法获得。但龙渊阁中诛仙级的修士地位可与魔尉匹敌,若我能成为诛仙修士,希望城主能成全我和郡主。”(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飞天骑 浮玉城主点了点扶手,道:“若你真能到达寂灭的地步,迎娶璎珞自然可以。但你要知道,光是要进入龙渊阁,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要成为寂灭级的修士,可能比成为魔尉更加困难。” 龙渊阁是魔族除去军队外另一支强大的实力。里面的修士或许武力不如魔兵,但却精通法术、魔阵、丹药、魔器之道,地位由高到低依次是归元、破道、诛仙、焚天、寂灭,那日来的封域听说便是焚天级的修士,月咏完全看不透他的修为。龙渊阁里的修士人数相比庞大的魔族军队实在少的可怜,所以浮玉城主说的没错,要成为龙渊阁诛仙级的修士的确更为困难,但阿竹武力不行,天资却不低,若刻苦钻研,于修士一道或许能走得很远。看来他也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阿竹愿意一搏!谢城主成全!”听到浮玉城主的话,虽然知道前途漫漫,但阿竹脸上还是露出喜色,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等你成为诛仙修士的那一天,再来说这话吧。”浮玉城主淡淡地看着他,“在这之前,璎珞必须和我回浮玉城,你们二人要想见面,也必须得我批准。” 这或许有些残酷,但却是唯一的方法,月咏看得出,浮玉城主并不像传言那样漠视自己的女儿,他没有因为璎珞的落选而大发雷霆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他深知魔域的生存之道,要想保护璎珞,阿竹必须变强。 这个道理,阿竹和璎珞自然也很清楚。两人互相看着对方,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坚定。于是两人一起俯身谢恩。 未来的路,或许很艰难,但与你携手,我便什么也不怕。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浮玉城主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我有些话要单独同月姑娘说。”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和月咏两人。 浮玉城主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深深行了一礼,“感谢姑娘这段时日对小女的照拂。” “城主客气了。” “姑娘的来历,我不会多问。但我也从不欠人恩情。姑娘可提出一个要求,我定会竭力完成。” “既然城主这么说,那我确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想留在九冥城,不知城主有何办法?” “姑娘是以浮玉城侍卫的身份来到魔都。这个身份我会帮姑娘安排好。只是我和璎珞很快就要回到浮玉城,你想留在九冥城。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入王族的军队。我听说十七殿下赏赐了你一头飞天,既然如此,我倒是可以引荐你加入飞天骑。” 加入飞天骑,跟碧落联络就方便多了。月咏连忙回礼致谢。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还算顺利,阿竹积极准备进入龙渊阁,而月咏则设法将浮玉城主答应她的事告诉了魇修。魇修同意她这么做。因为有浮玉城主的引荐,而不是通过碧落。旁人便不会将她和夜摩天联系在一起。但同时提醒她,飞天骑中除了碧落这个黑衣使外,还有一名魔将,名叫飞廉,是夜殇的人,而夜殇也是十几个殿下中颇有势力的一个,算得上夜摩天的一个劲敌。 现如今,碧落和飞廉两人手下各有一名魔尉,势力算是平分秋色,目前都想把自己的人安排为第三名魔尉,但也正因为彼此争斗不休,这个职位一直空缺。所以月咏进了飞天骑,一方面要小心不要去招惹飞廉那边的人,另一方面尽量在中立的人中观察是否有合适的人选将他拉拢过来。 魇修交代的任务,月咏自然不敢怠慢。同时,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虽然拥有强大的天狐妖力,但如何将其运用出来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她现在最欠缺的就是实战经验,去飞天骑正好在这一方面好好磨练自己。 要想有一天,能真正站在夜摩天的身边,她必须要强大起来。 这天,正好是几位殿下举办婚礼的日子,但因为婚礼是在无妄魔宫进行的,月咏并没有跟着璎珞他们一同前去,而是去飞天骑报道。 因为上次来过,这一次月咏轻车熟路地通过传送阵法来到了九冥城外的飞天司。为了掩人耳目,碧落将月咏安排到了一个名叫岳岭的百夫长手下,此人因为军衔不高,目前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 飞天骑所在的营地极广,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正适合飞天的训练。营地中分布着许多帐篷,但颜色各异。月咏看了一下,总共有红、黄、蓝三种颜色,分别代表着左中右三军。现在她要去的右军正是没有魔尉的那一支。此刻军中的事务暂由两名千夫长负责。不过她只是一个小兵,不需要千夫长核实身份,所以带路的魔兵直接把她带到了一顶蓝色帐篷前。这里应该就是岳岭的住处,但很不凑巧,他刚好不在。 带路的魔兵发了一道传讯符通知岳岭。月咏在一旁看他的修为,起码也在渡劫期,这样的实力,在人界随便都是一派之主,可在魔域却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怪不得天界要将魔域和人界隔离开来。 因为岳岭不在,月咏只好在帐外等候。大约是看到有新人来报道,周围帐篷里陆续钻出人来,好奇地打量着她。月咏仔细看了看,每个帐篷似乎就住一人,而那些魔兵的水平也基本在渡劫期左右。她现在已结出元婴,又能看透他们的修为,大约要比他们的修为高吧。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突然从看人闹的人群后面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围观的魔兵齐刷刷地闪开一条道来,只见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扛着一柄比她身体还长的巨剑向月咏走了过来。 那丫头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红彤彤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齐耳短发在发尾处俏皮地往上翘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月咏,随后嘴角挑起一抹怪异的笑容,“听说夜染殿下亲赐了你一只飞天,想来你应该没有外表那么弱吧?”(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欢迎”仪式 月咏觉得有些不对,可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那丫头突然消失在原地,接着便是一道霸道的剑气从头顶劈来! 剑随心动,几乎同时,月咏横握月影剑堪堪挡下了那雷霆一击。巨剑传来的力道之强,竟生生将她的脚震入了地中三寸。 这丫头好大的力气!月咏忍不住吃了一惊。就听头上传来一声冷哼,“居然能接我一剑,不过……” 话音未落,那丫头脚尖在地上一点,挥舞着巨剑再次攻来,这一次,她的剑上带上了魔气,声势比刚才那一击更加恐怖。月咏心念一动,月影剑上也散发出杀气腾腾的魔气,接着一个错步,闪过横劈来的一剑,挥手一道月牙形的剑气朝那丫头劈去。 只见那丫头竟不躲不闪,大喝一声,举起手中巨剑正面迎向剑气,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地面被震成无数碎块飞了出去,把附近好几顶帐篷撞得晃动起来,幸而还没有垮塌。但随着几声怒嚎,几个愤怒的魔兵从遭殃的帐篷中钻了出来,大叫着是谁干的。可等他们看清那小丫头的身影,又猛地闭上了嘴。 看来这丫头还是个麻烦的人物。 论修为明显比周围的魔兵要高,力气也大得出奇,虽然从刚才的那几招来看,剑法算不得多精妙,但明显很有实战经验,靠得不仅仅是一股蛮力。 奇怪的是,月咏这次没有觉得麻烦,反而觉得体内的血有点沸腾的感觉。看来自己也被魔族的这些疯子给影响了。 灰烬慢慢散去,两人似乎都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燃起的战意,神色一凛,同时向对方发动了攻击。 “当!”又是两声巨响。月咏只觉一股巨大的反弹之力从剑上传来,她凝神一看,却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不知何时挡在了她和那丫头中间,用双手隔开了两人的武器。 “都给我住手!”他低喝一声。 月咏连忙撤剑回身,落在了男子左侧。这时她才看清男子双手上套着一副黑色的金属拳套。 见月咏收手,他转头看向那丫头,皱眉道:“血鸢。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这种方式来‘欢迎’新人?” 这也叫欢迎?月咏忍不住挑了挑眉。看来这小丫头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血鸢哼了一声,收回自己的巨剑,叉腰道:“我不过就跟她切磋切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切磋没什么,就是麻烦你下次去练武场切磋。瞧你又把营地弄得脏兮兮的。”说话的是另一个瘦高的男子,看上去二十来岁,眉眼细长。皮肤甚白,还有一头少见的淡金色长发。 血鸢一见他。立刻扯出一个冷笑,“死人妖,怕脏就别来飞天骑!” “你骂谁死……什么呢!小心我一箭射死你!”男子顿时怒不可遏,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反手从肩上取下弓箭。 “来啊,谁怕谁!”血鸢也举起了自己的巨剑。 看得出,之前那男子此刻很是头大。他揉了揉本来就乱糟糟的褐色短发,挥手示意几个魔兵上去把两人拉开。大喝了两声“闭嘴”后。转身看向月咏。 “你是新来的魔兵吧?我是这里的百夫长岳岭,欢迎你加入飞天骑。”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后还在争吵的两人,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这两位也一起跟你介绍了吧。他们都是我手下的十夫长,血鸢和云逸。看你刚才那两招,身手还不错,以后就跟着我吧。” “是!” 岳岭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飞天骑的规矩,百夫长以下的魔兵必须住在营地之中,这附近还有几顶空的帐篷,你随便选一个吧。至于每日的操练,明日自会有人来告诉你。” “是。” “呵,你也不用那么拘谨。只要你不犯军规,在飞天骑呆着还是挺自由的。行了,你先忙你的去吧。”岳岭挥了挥手,示意月咏可以离开,自己则往帐篷走去,路过血鸢和云逸身旁时,瞪了他们两眼,两人只好闭了嘴,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月咏就近挑了一顶帐篷,发现帐帘右侧嵌着一颗手指头大小的蓝色晶石。之前带路的魔兵告诉她要把自己的魔气灌入其中,才能进入帐篷,而且至此除非她从晶石中抽回自己的魔气,不再住这顶帐篷,否则其他人没有她的允许是无法进入帐篷中的。 她道了声感谢,将自己的魔气注入其中,就见蓝色晶石内部亮起一个小点,帐帘自动向左右分开。带路的魔兵让她自己休息后,便告辞离开了。 月咏进了帐篷,帐帘随即又自动合上。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条案几,上面放着一盏晶石做的灯,下面配备一个凳子,除此便再无他物。但帐篷的隔音性还不错,外面传进来的声音很小,最重要的是,刚才在外面,完全听不到里面人的动静。月咏指尖凝起一簇电光,弹到帐篷上,帐篷也丝毫没有损坏,反倒是电光闪烁了几下,便自行消失了。看来这帐篷也算得上一件不错的防御法器。 闲着也是无事,不如趁机修习一下《御神术》和从碧云窟中带出来的远古妖法,顺便温养一下初成形的元婴。为了安全起见,月咏还是在周围设下了“水镜之眼”的阵法。 她现在修习的东西实在有些杂,但归纳起来说,“御神决”算是提升妖力的内功心法,九辨传授的“五行剑法”是正面迎敌的外功招数,而那些上古妖法算是辅助法术。 目前,“御神决”已修炼到第二重,凝出了九尾元婴,不用刻意打坐,元婴也在随时通过同生印吸收周围的魔气,然后将其转化为妖力。“五行剑法”修炼多年,其中的精妙剑招,月咏已经非常熟悉,同时水、火、风、雷、土五种元力运用自如,但要像九辨那样将五种元力合为一体,目前还无法做到,这或许还需要更高妙的仙法支撑,所以现在暂时不考虑。至于上古妖法,种类实在太多,有些还甚是深奥,她现在也不过看了四五种,用的比较多的就只有“风舞流云步”和“水镜之眼”,但幸而她之前有先见之明,将大部分妖法都录入了从碧云窟里挖出的玉璧之中。(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准备操练 摸着手中冰凉的玉璧,月咏不禁想起来了人界。因为蜀山的那场动乱,现在昆仑和蓬莱都忙着收拾烂摊子,妖族得以休养生息,有了她从碧云窟中带出的那些上古妖法,妖族的实力应该也会得到很大提升,而且有九娘和浅草他们坐镇,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只是倾城身上的毒,虽然被夜摩天解了,但苏妲己始终是个隐患,答应她的重振妖族的承诺,现在看来,还有一条很长的路要走。不过若苏妲己还要找麻烦,无涯师兄和昆仑派的师叔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何况还有凤舞那个火爆的小丫头。倒是师父,飞升仙界后,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过以他那狡诈的性子,怕会是别人吃亏多些吧。 案几上幽篁静静地躺着,看到它,就会想到无尘师兄,只是现在胸口已经不会再痛。他和萧姑娘还好吗?这个勇敢的女子上一世等了他一生,这一世又为了他,甘愿舍弃俗世尘缘,和他一起苦修。月咏希望他们能够幸福,因为无尘永远是最疼她的师兄。她喜欢了他十六年,这份感情就像玉剑峰上的溪水一样纯净,而她和无尘之间,不过是缘分不够罢了。 那她和夜摩天呢?一个妖,一个魔,老天爷也会负责安排他们的缘分吗?可如果不是缘分,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凑巧”的偶遇?只是那个家伙啊……月咏叹了口气,至今想不明白那日他为何突然离开。 罢了,也别自寻烦恼了,月咏看向手里的玉璧,将自身灵力灌入其中。只见玉璧表面泛起一阵水波似的波纹,随即出现了三个金字:分身术。 修真者在达到分神期时。可以将自己的元神分成千千万万,同时存在于不同地方,但肉身只有一个。妖族的分身术与此类似,不同之处在于不仅元神,就连身体都可以复制出无数个,不容易被他人识破,就像九娘那样。 当然。分身的数量跟修为也有很大关系。修为越高,分身便越多,但主体仍然只有一个。可以接收到所有分身传来的信息,分身彼此也能传递信息。分身具有主体的一部分修为,相当于主体的一部分,所以如果受伤或者死亡。主体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 这门法术算不得最高深的妖法,但在伪装和收集信息方面很有优势。所以月咏决定先从它开始修炼。 翌日,当案几上的晶石灯开始闪烁时,月咏从入定中醒了过来。经过一晚的揣摩,她算是摸到了一些门道。看着闪烁的晶石灯。她有些不明所以,再用灵力一感知,发现门外站着一人。这才明白这灯还有类似“门铃”的作用。 收回阵法,整理好衣衫。月咏施法掀开了帐帘,发现门外站着的居然是昨日被称作“人妖”的那位云逸十夫长。他长相偏于柔美,而且从昨天的情况来看,似乎还有些洁癖,怪不得被暴力的血鸢称作“死人妖”。当然,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看到月咏,云逸立刻皱起了眉,说道:“你怎么还没换上战甲?” “禀十夫长,我还没有拿到战甲。”月咏恭敬地答道。 “案几下有个暗格,战甲和你每月的军饷都在里面,你去拿吧。” “多谢十夫长指教。” 月咏走到案几旁,果然发现角落处有个按钮,按下去后,案几侧面立刻弹出了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套崭新的黑色战甲,领口和袖口处绣着代表右军的蓝色徽记。除此之外,战甲旁边还有一个小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十块不同颜色的晶石和一瓶丹药。 “赶快换上吧,我们还要赶着去操练。”云逸在帐篷外不耐烦地催促道。 月咏赶忙应了一声,将晶石和丹药放进了自己的乾坤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战甲。 在云逸的带领下,两人很快离开了营地。一路上,对方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来是被迫来当这个“教导员”的,月咏暗暗猜想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被岳岭给罚了。 不过虽然不情愿,云逸还是比较清楚地给月咏介绍了操练的相关事宜。飞天骑,因为拥有飞天这样速度快而又强大的坐骑,所以常常要接受充当先锋、搜集情报这样的任务。若想完美地完成任务,则必须要和自己的飞天拥有非常高的默契度,操练的目的便在于此。 月咏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即问起昨日他曾提到过的练武场。 云逸哼了一声,说道:“那个地方嘛,不过是一群精力过剩的人没事找事的地方,如果你愿意和一群浑身臭汗的人混在一起,操练完后可以去看看。” 这个人果然跟自己想的差不多,月咏努力压下唇边的笑意,为了更快提高自己的实力,她还是很愿意去练武场和不同的人切磋一下的。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终于来到了操练的地方。那是一片比营地更开阔的草地,到处都是魔兵和他们的飞天。在云逸的示意下,很快有人牵了两只飞天过来,其中一只正是金儿。一看到月咏,它便亲昵地伸过头来使劲地蹭着她的脸。月咏暗叹,幸好自己的妖身还算强悍,不然这样都能被它蹭下一层皮来。 她拿手挠了挠金儿的下巴,然后就听身旁传来云逸压抑着怒火的声音:“都跟你说过无数次了,不准舔我的脸!” 竟是他的飞天亲热地舔了他一脸口水。 云逸的脸黑得都快和锅底媲美了,一只手用力推开欲罢不能的飞天,另一只手捏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手帕拼命擦着自己脸上的口水。 月咏默默转过头,然后就看见周围的魔兵都和自己一样都拼命地压抑着笑声。看他们的样子,这种场面应该看过不只一次了。 云逸大概也发现了,面色更黑,身上瞬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压,周围的魔兵立刻作鸟兽散,唯有月咏走也走不了,只好独自承受,苦不堪言。 “你的飞天刚刚成年,还有很多要学的。当然,你也一样。”终于把脸上的口水擦干净,云逸把手帕嫌弃地一扔,冷冷地说道,“百夫长下了命令,这段时间暂时由我来教你。有一点你要牢牢记住,进飞天骑不容易,可离开却很简单。达不到目标,完成不了任务,随时都有可能被扫地出门。” “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现在,上飞天。我教你一些基本的飞行技巧。”(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飞天也要洗澡 事实证明,云逸虽然嘴上不饶人,却算得上一个负责耐心的好老师。而且跟九辨和九娘的魔鬼训练比起来,他实在是算得上“温柔”。一天下来,月咏觉得自己和金儿的默契提高了不少。 训练结束后,云逸示意月咏直接飞到了那日驯服金儿的瀑布旁。轰隆的水声越来越近,朦胧的水雾迎面扑来,他们终于降落在了瀑布下的水潭边。 月咏这时才看见岳岭竟然也在这里,此刻正站在水潭之中亲自给他的飞天洗澡。 照理说,这飞天是有专门的人照顾的,碧落身为黑衣使就主要负责这一块。但此刻看岳岭的飞天一脸享受的样子,果然还是更喜欢自己的主人触碰自己吧。她大概也能猜到云逸带她来这儿的原因了。 果然,即便是云逸,也把自己的飞天带到水里,开始帮它清理起来,虽然一边还在不停地躲避飞天的口水“攻击”。 月咏学着他们的样子,也好好地给金儿洗了个澡。 比起云逸,岳岭算是一个健谈的人。他一边给自己的飞天洗澡,一边还不忘指点月咏哪些地方一定要注意擦到。看得出是一个外面粗犷,内心细腻的人,虽然他的修为,月咏一直都看不透。 把三只飞天都打理完后,三人上了岸,施了个小法术,把自己的衣服弄干后,便直接在岸旁嶙峋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看来你今天操练得不错,你的飞天还是比较信任你的。”岳岭率先开了口,习惯性地揉了揉自己的乱发,“身为飞天骑的一员,让飞天认主只是第一步。后面更重要的就是让它成为你最重要的伙伴。帮它洗澡,能够让飞天更依赖自己的主人,你做得很好。” “谢百夫长。” “嗐,都跟你说过了,在我这里不用那么拘束。弟兄们平日里都是互相直呼其名的,你一口一个百夫长,叫得我不习惯。” “……是。” “她现在有些拘谨是很正常的。”云逸对岳岭说道。随即又转向月咏。“不过我倒是奇怪,听说你之前是浮玉城郡主的贴身侍卫,在选妃大典上很出了些风头。怎么突然会想到我们飞天骑来?留在魔宫里,不是会更有前途?” 月咏不知道他所谓的“前途”指的是什么,也不清楚他是否在试探自己,但这番说辞她早已想好。“十……云兄有所不知,正因为选妃大典。我得罪了不少人。浮玉城小,想要庇护我,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也不想牵连他人。所以请城主帮了个忙,让我进了飞天骑。” 选妃牵扯到的势力有多强大,其中的关系有多复杂。岳岭虽是军旅中人,却也能想到一二。他点点头,说道:“飞天骑由王族统领,其他势力想要插进来确实比较困难,但你也不要掉以轻心,特别是执行任务的时候。” “多谢岳大哥提点。”月咏说道,“只是不知道我们一般要执行哪些任务?” “也不知道你是走运还是不走运。前些日子,刚平了北方部族的叛乱,近来似乎没什么大事,不过做些巡查的日常任务罢了,只是想得军功可就难了。你看云逸,他和血鸢就是因为跟着去平乱,才当上十夫长的。” 云逸瞥了一眼他,冷冷地说道:“谁叫你自己不去的?有十三殿下坐镇,平那叛乱不是轻而易举的吗?你倒好,白白丢了个机会。要不然,现在早当上千夫长了,何至于白白受那两个废物的气?” 那两个废物应该指的是右军现任的两个千夫长吧,听云逸这么说,似乎实力还在岳岭之下,军衔却在他之上,所以常常给他小鞋穿。 “你这话在我这儿说说就行了,两位千夫长自有他们的本事。”岳岭敷衍地摆摆手,“我家丫头是最不喜欢我上战场的,每次回去都要嘱咐我好几遍,我可不想惹她生气。” “你真是我见过最怕女儿的老爹了。珊瑚怕你跟她娘一样出事,所以不喜欢你上战场。可是依你现在的军衔,每月的军饷怎么够给她置办一份厚实的嫁妆?” “嫁妆的事儿,我也想过。只是珊瑚自己说不想嫁到贵族里去,我也怕她受欺负,找个和我们一样的平民,只要对她好就行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月咏突然有种错觉,自己还在人界,身旁是两个凡人在闲聊着家长里短。这还是修真者和仙界谈之色变的魔族吗? 这些人或许比凡人还单纯,至少人族的军人不会在一个不太熟悉的新兵面前如此没有保留地谈自己的家事。 岳岭没有发现月咏片刻的失神,捡起一颗小石子丢在云逸身上,笑道:“你小子,自从平了乱回来,开口闭口都是十三殿下,怎么,想加入到殿下麾下去?” “若有这个可能,我自然是愿意的。”云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擦了擦被石头砸到的战甲,“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道。那日在战场之上,殿下的威压,我站得那么远,都觉得森森寒意。那一种境界,我这一生恐怕都无法窥到一二。” “十三殿下是我魔族的战神,就连神界之人,都忌惮不已。没有跟随他一起上战场,的确是我一大憾事。”岳岭脸上也露出三分神往之情,“只是奇怪的是,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没听到十三殿下的消息,后来他出现在北方战场,明明平乱很顺利,为何会受伤回来?” “这我也不太清楚。”云逸沉吟了片刻,突然看向月咏,“你不是参加过选妃大典吗?应该见到了殿下才对,他的伤可好了?” “我……我也只是远远地看到了一眼,具体情况不太清楚,看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大碍。”月咏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明白自己的耳根为何有些发烫。选妃大典上的事已经被严密封锁,外面的人应该知道得不多,所以不用担心会穿帮,那她紧张个什么劲儿?月咏在心里默默地鄙视了一下自己,怎么一遇到夜摩天的事,就好像失了分寸,明明以前喜欢无尘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情况。 幸而云逸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反而点点头说道:“我想也是。”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岳岭望望天上的红月,将飞天交给来接手的人,带着两人一起返回了营地。(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首次任务 很快,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这段日子,月咏的生活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单调,除了操练,便是去练武场和人比试。如果说云逸在训练飞天上给了她很多帮助,那血鸢便在实战方面给了她很多启示。这并不是说血鸢主动教给了她什么技巧,恰恰相反,因为第一次不算愉快的见面,两人在练武场上经常是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无数场的比试下来,两人胜负参半,不过因为不断地研究对方的招数,自身的实力也得到了很大提高。 除了血鸢,练武场还有很多云逸嘴里说的“精力过剩”的人,他们因为两人的比试,渐渐也对月咏产生了兴趣,陆陆续续都来找她切磋,其中不乏卧虎藏龙之辈,比如中军的十夫长,甚至还有左军的一个百夫长。一开始,月咏总是输得很惨,气得她每晚都回帐篷针对今日对手的招式研究碧云窟中的妖法,要不就不眠不休地练剑,试图找到更精妙的剑招。如果有了破解之法,第二日定要去找别人重新较量一番。渐渐地,她赢的次数开始增多,即便遇到修为比她高的人,比如被硬拉上场的岳岭,也能靠妖法和剑术抵抗好一阵子,不时还能有一两招让对方措手不及的反击。到后来,练武场的人都戏称右军尽爱出些武疯子,先是脾气暴躁的血鸢,现在又来了个纠缠不休的月咏。 这天正好是休息日,岳岭想回家看看自己的女儿珊瑚,便邀请月咏前去做客。月咏欣然答应,到了传送法阵前,发现血鸢也在那儿。两人虽然在练武场上势不两立。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私人恩怨,所以后者看见她来,哼了一声,算是打了个招呼。月咏觉得很欣慰,因为她看到当云逸也出现时,血鸢的眼神已经快要杀人了。她大概也猜到了岳岭今日请客的目的,应该是想缓和一下他们三人的关系吧。 岳岭的家在九冥城的外城。紧挨一条还算热闹的街道。三间屋子外加一个小小的院子。他的女儿珊瑚年纪看上去和血鸢差不多,但魔族的年龄谁能说得清,姑且把她看作小妹妹吧。这丫头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住。却把家里料理得井井有条,知道他们今天要来,一大早便去市集上买回了酒和菜。 血鸢一看到肉就高兴得把什么都给忘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一块就塞进嘴里大嚼起来,一边还不忘用油乎乎的小手去够桌上的大酒坛。 云逸在旁边看着。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却不时偷偷地往她碗里夹肉。 月咏看着也不说破,端起自己的酒碗喝了一口,只觉这酒比她之前喝过的都烈。但下肚以后,却又别有一番痛快的感觉。 虽然云逸不喝酒,但岳岭却是个好酒量。几个人就这么一边聊天一边吃肉一边喝酒,等到一顿饭吃完。地上倒了一堆酒坛子。血鸢彻底醉得不醒人事,月咏则双颊酡红,有点发晕,再看岳岭,跟个没事人似的在一旁笑话她俩。 红月西下,按飞天骑的规矩,百夫长以下的即便是休息日也要回营地。岳岭要在家和珊瑚多待会儿,云逸便背起血鸢,带着月咏告辞离开了。 街上几乎已经没有人了,月咏喝得晕乎乎的,吹着凉风倒是挺舒服。走着走着,她突然觉得额间一热,那感觉却是和烈酒带来的热度有所不同。头脑清醒了一些,她奇怪地停下脚步,朝身后四处张望。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云逸发现她没有跟上来,转过身看着她。 “哦……没,没什么。走吧。”月咏收回自己的目光,紧走两步赶了上去。 等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街道尽头,刚才她所站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黑色的丝袍斗篷下,一双眼底氤氲着血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醉酒后的第二天,岳岭带来了月咏的第一个任务。 “长息涧位于九冥城的西南郊,属于飞天骑的巡逻范围。因为是魔气的龙眼之处,有时会孕育出魔兽来,平日虽都有魔兵把守,但他们不得擅入,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定时到里面去看看。只是日常的巡视,所以就派了你和另外两个新兵去,正好让你们锻炼锻炼。”因为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岳岭比较详细地介绍了情况。 月咏表示明白,接过他手中的令牌。因为之前在华殇界得的那些赏赐都送给了阿竹,所以她打开案几里的暗格,将这三个月的军饷放进了乾坤袋,晶石能帮助快速回复灵力,丹药也能有效疗伤。这是练武场上的那些老兵教给她的,无论多简单的任务,都要有备无患。只可惜当初为了顺利进入魔界,九辨和九娘送的法器与丹药都没能带上。 一切准备就绪,月咏和另外两个新兵汇合后一同乘飞天前往长息涧。一路上,金儿都很兴奋,毕竟这是它第一次长距离飞行,不停地在云雾间上下穿梭。 大约过了半日,三人到达了目的地。放眼望去,到处是黄色的土地和连绵的丘陵,丘陵之间,则有一条长长的裂缝横贯其中。那裂缝一眼望不到头,宽度大约有两三里,涧底则因为上空覆盖着厚厚的魔气形成的云层而看不清晰。站在丘陵上往下看,就像有一条黑色的巨龙匍匐在脚底。 将令牌交给卫兵检查过后,三人开始穿越长息涧上空那厚厚的屏障。因为是魔气的龙眼所在,这里的魔气很浓郁也很霸道,气流的走向也很混乱,不时有尖利的怪风从身侧呼啸而过,锋利如刀。 幸亏三只飞天都训练有素,巧妙地避开了各种乱流,安全抵达涧底。 下面很黑,光靠视力是不行的,月咏放出自己的神识,可因为周围太过浓郁的魔气,神识受到了很大的局限。 “这里太黑了,寻个方向都困难,怪不得上面要给我们一只魔兽之灵。”说话的魔兵名叫千冽,只见他拿出一个小盒子,拉开盒盖后,一团白色的光从盒子里飘了出来。那是一种还没有成型的魔兽,天生对魔气极其敏感,能够帮他们找到魔眼的位置。 很快,魔兽之灵就锁定了方向,向前飘去。 “快走吧。”另一个名叫虚方的魔兵催促道,“早点巡视完,早点离开这鬼地方。”(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偷袭者 浓郁的魔气本来能够极大地提高魔族的修炼速度,但如果承受不了,便会给人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月咏因为有九尾元婴在吸食魔气,所以觉得还能忍受,只是神识受了很大限制,但这两人的修为都在她之下,所以觉得很难受。 这大概就是岳岭说的锻炼锻炼的意思吧。 长息涧的地势很复杂,所以即便有魔兽之灵引路,三人还是走得小心翼翼。周围静悄悄的,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安全起见,月咏还是尽量扩大神识范围,避免被偷袭。 渐渐地,一些细小的声音出现在她的神识范围中。一开始几不可闻,凝神去听,有点像气流划动的声音。难道又是刚才的怪风?不,怪风的气流不会这么整齐。 “大家小心,有什么东西过来了。”月咏召出月影剑,出声提醒。千冽和虚方听了也连忙拿出自己的武器,摆出防御的姿势。 只见一道黑影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直扑向魔兽之灵。月咏一道剑气劈过去,却被那黑影巧妙地躲开,再次消失不见。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 月咏召回魔兽之灵,看样子,那些黑影似乎就是被它身上精纯的先天魔气引来的。但没了它引路,他们便无法前进,只能呆在原地。 身旁两人的呼吸有些微急促,看得出有些紧张。就听千冽压低声音道:“刚才那黑影,好像是鸟。” “我、我也看到了。”虚方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颤,“头上长了、长了好多眼睛,难不成是姑获?” “你确定?”千冽顿时紧张起来。声音压得更低,“没听说长息涧有这东西啊,如果真的是,那我们可就麻烦……” 他话音未落,几道黑影突然同时向他们三人扑来。月咏挥剑抵挡,只见一双利爪狠狠抓过剑身,发出难听的声音。她心念一动。月影剑上立刻腾起一圈白色的火焰。便听一声怪叫,黑影立刻飞走了。 刚才的一瞬间,她也看清。那的确是一只长着九只眼睛的怪鸟。 就在这时,四周响起无数翅膀扑腾的声音,随即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哭叫声! 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恶鬼的嚎叫,直震得人耳膜都要破了。体内的灵力更是随之乱窜起来。 怪不得刚才两人说起姑获鸟如此紧张,月咏只觉浑身妖力在体内横冲直撞。仿佛就要破体而出。这怪叫声,就是姑获鸟的可怕之处! “啊!”旁边的虚方猛地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只见他的双眼突然变得赤红,竟挥舞起手中的双刀向离他较近的千冽砍去。 已被姑获鸟叫声影响的千冽。措手不及中后背被狠狠划开! 月咏努力抵抗住怪叫声,挥剑将虚方隔开,可是他好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疯了一般,再次扑了上来。体内的妖力不能完全调动。另一方面又怕真得伤了虚方,很快,月咏就被逼得步步后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一边躲闪,一边尽量收敛心神抵抗姑获鸟的怪叫,然后用力挥出一剑,趁虚方被逼退的瞬间,唤醒月影剑内的全部火元力,白色火焰顿时腾空而起,裹着月影剑化作一条火龙卷向姑获鸟群所在的方向。 白色的火光撕开魔气的屏障,露出一只只姑获鸟狰狞的面容。随着一股恶臭传来,天上落下数十具烧焦的鸟尸,其余的则纷纷扑腾着翅膀,四散逃走。 月影剑飞回手中,月咏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没了姑获鸟的怪叫声,体内的妖力渐渐平息下来,但经过刚才那番恶斗,还有最后那一击,损耗实在太大,此刻双脚都有些发软。拿出乾坤袋里的丹药,服下一颗,她发现虚方昏倒在旁边的地上。 走过去,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情况似乎比她更糟。月咏连忙倒出一颗丹药,想放进他嘴里。可刚掰开他的嘴,便见一道毫光猛地射了出来。 轻哼一声,月咏手中的药掉了。她低头一看,自己的右臂上扎着一根又短又细的银针。想要伸手去拔,那针却突然融进她的身体,消失不见了。随即,体内的妖力像冬日里的冰泉一点点开始凝滞。 一声冷笑从身后传来,月咏吃力地回过头去,却是刚才身受重伤的千冽缓缓地站了起来。 “是你?”她突然明白过来,看着昏迷不醒的虚方,暗暗咬牙,“刚才他不是受了姑获鸟的影响,而是被你控制了。” 千冽冷冷地看着她,举起手中的长鞭,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严和之前判若两人,“现在才发现未免太晚了。” “为什么要杀我?是谁派你来的?”月咏暗暗攥紧手中的月影剑。 “要死的人不需要知道太多。”可惜千冽不给她拖延的机会,手中长鞭像一条毒蛇向她攻去。 长鞭落下,地面被击得粉碎,却不见月咏的身影。 “受了伤还能有这样的速度,倒是令我刮目相看。”千冽冷嘲了一句,手中长鞭一翻,立刻又抽向背后,刚刚出现的月咏正好被击中,“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哼,这么快就不行了?”话未说完,千冽猛地闭上嘴,因为他发现地上的月咏再一次不见了。 可是刚刚明明击中了,不可能是幻影…… “分身术吗?有意思。”他的眼中露出森冷的杀意,像一只饿狼环顾着四周,“不过我还是劝你放弃吧。那银针上的毒无药可解,你现在出来乖乖受死,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他的魔音一*袭来,躲在暗处的月咏只得努力收敛住全身的气息,不被他发现。仿佛是要印证他的话,她体内的妖力凝滞得越来越快。很快,她就会完全丧失调动妖力的能力,到时候就真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不能这么束手就擒,月咏胡乱地把所有丹药倒进嘴里,两只手里都紧紧攥着一枚晶石。她要坚持住,不仅为了她自己,更为了夜摩天。她如果死了,铭刻了同生印的他也会丧命。(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拼死一搏 千冽很有耐心地探查着四周,作为一名猎人,对于必死无疑的猎物,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着急。他倒是想看看,对方是不是也能像他这样沉得住气。 此刻,四周的魔气成了一柄双刃剑,既有效阻隔了月咏的气息,限制了千冽的神识,但同时,也让月咏辨不清逃跑的方向。 等等。她猛地想起怀中还有那支金哨,它原本是金儿的金羽,肯定能感知金儿的方向。她连忙将其拿出来,放在掌心,果然见那金哨自行旋转起来,哨嘴处指向了西边。 金儿所在的地方便是长息涧的入口,只要她能坚持到达那里,便能乘上金儿,回到卫兵把守的位置。只是得想个办法拖延住千冽的脚步…… 气流忽然动了,千冽唇边泛起一抹冷笑,果然猎物还是沉不住气。他长鞭一舞,同时挡住了从四个方向刺来的利剑。 利剑之后,是四个从身形到外貌甚至连气息都完全一样的月咏。 “这一次是四个吗?”千冽轻舔着嘴唇,“那我就看看,哪一个是本体。” 魔气从耳边呼呼而过,月咏拼命地向着金哨指示的方向奔跑着。大半妖力已经无法调动,她又分出四个分身去拖延千冽,剩下的这点妖力甚至连御剑飞行都不能。现在的她只能依靠妖族的速度,希望能挣得一点生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能感觉到妖力减少得越来越快,可是金哨上的光也越来越亮,证明她离金儿越来越近了。 “到此为止了!”一声冷酷的魔音突然钻进她的耳朵,同时,她只觉身体一沉,摔倒在地。 四个分身都被破了,作为本体的她也会受到同样的伤害。 嘴里满是血腥的味道,月咏趴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千冽慢慢从魔气中走来,形容有些狼狈,目光更加凌厉,“明明修为在我之下,还中了毒,居然也能拖到这个时候。不过,猫捉老鼠的游戏也该结束了!” 言毕,挥动起手中长鞭,千钧一发之际,月咏就地一滚,同时吹响了金哨。 事实证明,金儿所在的地方已经离此不远,闻到哨声,立刻冲了过来,朝着千冽喷出数个火球。千冽迫不得已,只得临时变招,收回长鞭“刷刷”几下击开火球。 金儿不给他留喘息之机,甩动起自己的尾巴,狠狠地朝他抽去。 “可恶!”千冽旋身躲过一击,同时手臂一挥,发出一道魔气,紧接着便听翅膀扇动的声音,他的飞天也赶了过来,加入到战圈之中。这一下,两面夹击,金儿很快也负了伤,可它仍然低吼着,挡在月咏前面。 千冽此刻的长鞭魔气腾腾,一鞭过去,饶是身体那般强悍的金儿也被生生扯了一层皮肉。 看到此状,月咏只觉胸口有熊熊的火焰在炙烤着她,那是绝望和愤怒的火焰,丹田内,九尾元婴绷紧了身体,仰头发出怒吼。她一把握住月影剑,左手抓住剑身用力一抹,精血顿时染红整个剑身,再将体内所剩的所有妖力灌入其中,便见原本泛着蓝光的月影剑顿时变得血红。她的额间浮现出红色的同生印,剑柄处的月魄石也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光。 “嗖!”她的身影和月影剑融为一体,化作一道长虹破空而去! 千冽连忙结起重重鞭阵,将自己护在其中。可长虹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般地斩断长鞭,转眼之间刺透了他的身体。 他低下头,看着被洞穿的身体,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随即,一切都凝固在这一刻。千冽死了。 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月咏也因为妖力耗尽,中毒太深,再也爬不起来。 看到自己的主人死去,千冽的飞天发出一声哀嚎,金儿立刻弓起身体,警惕地盯着它。 就在此刻,周围的魔气忽然扭曲起来,从中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迅速地瞬移到月咏身边。 月咏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她努力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可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脸。 可是她感受到了,他们身上有着同样的同生印。 微微一笑,她轻轻地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她终于等到了。 熟悉的魔气从同生印中灌入进来,身体的疼痛似乎缓解了一些,却仍然解不了她体内的毒。 “这丫头在飞天骑里才呆了三个月,怎么就学了一身狠劲,使出这样玉石俱焚的招数。” 这……是魇修的声音吗?他也来了? “不过她体内的毒……一个小小的杀手怎么会有这种毒。” “去魔眼。”冷冽的声音,没有错,真的是夜摩天。 “殿下的意思是……” 魇修接下来的话月咏没有听见,她只觉得自己靠在一个坚实的怀抱里,令人无比的安心。 这样的放松,让她忍不住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别睡,不要睡。”夜摩天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轻柔得像一缕暖风。 月咏的手指动了动,想要抓住那缕风,嘴唇颤动着说了什么。 夜摩天怔了怔,他听见她在叫“十三”,“摩十三”。 为什么她总是这样叫他?为什么他能感应到她有了危险?为什么她的身上有他烙下的同生印?! 那个印记,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也会用到。 识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翻腾挣扎,似乎想要破茧而出。 “殿下,要解开禁制吗?” 眼前正是长息涧的魔眼所在。看上去不过是个井口模样,但重重禁制下仍然溢出不少精纯的魔气。 魇修皱了皱眉,用这里的魔气冲涤身体,确实有可能解除毒性,但月咏毕竟不是魔体之身,这般强烈的先天魔气,恐怕难以承受。 “解开。”夜摩天面无表情地下了命令。 魇修知道这也是无奈之举,殿下既然这么决定,定有解决之法吧。他依言,连结数十个复杂的魔印,将魔眼之上的禁制解开了。 犹如沉睡多年的火山突然喷发,比刚才不知强烈了多少倍的先天魔气从魔眼口喷薄而出,几乎形成了一道纯黑色的气柱直冲霄汉,整个长息涧都为之颤动不已! 第二十九章 渡气 夜摩天抱紧月咏,纵身跃入那气柱之中。 饶是魇修,也在身周设下几重屏障,只让部分先天魔气进入。这种感觉,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周身筋骨都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重生一般。 而身在魔眼正中处的月咏,只觉无边的魔气疯狂地从身体的每一处毛孔钻入她的体内,像洪水一般冲刷着每一处筋脉,每一处骨骼,甚至一波接一波地冲入丹田之中,顿时淹没了她的妖婴。 “唔!”她痛苦地蜷起身体,手指几乎要抓破夜摩天的衣服。 即便是她已经修炼得强悍无比的妖体,也适应不了这样强烈的魔气,她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下一刻,有温软的触感贴上她的唇,另一股熟悉的魔气渡入她的体内,像一股清流顺着她的筋脉,游走全身,一路平息掉其他魔气的暴虐,一直流进她的丹田。九尾元婴重新露出身体,长大嘴巴,贪婪地将那股清流吞进肚子里。 身体顿时不再那般难受,只觉充沛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流了进来。 一边吸纳平日难得一遇的精纯魔气,一边看着魔眼中双唇相接的两人,魇修“啧”了一声,露出一脸坏笑,“不愧是殿下,还能想到以自身为媒介帮月咏渡气这一招。不错不错,什么时候再见到我的小倾城,我也试试好了。” 他说得轻松,但这着实是一步险棋。夜摩天这般渡气,实质上是完全将他和月咏连在了一起,两人的力量高低不同,本质也不完全一样,这样相互对流,实在危险之极。一旦任何一方出现排斥,两人都会同时受到反噬,轻则重伤,重则立刻殒命。 但幸好有同生印在,他们的生命早已连在一起,月咏体内本身就有他的魔气,对他的力量没有任何排斥。但奇怪的是,她体内的混沌妖力竟也顺着魔气进入了他的体内。那股强大原始而又不同于魔气的力量,让他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感觉。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自己和魔尊别的孩子不一样。他的身体里还有着一股完全和魔气排斥的力量。魔尊曾告诉他,那是神族才有的力量。 神族,魔族的死敌。从上古到现在,两族之间的交战从未停过,两者的力量也截然不同。 神力和魔气一直在他体内争斗不休。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将其中的神力封印起来。 是的,他只承认自己魔族的身份。神族,永远只可能是敌人。 只是此刻,当那股混沌妖力进入体内时,神力的封印居然松动了。跟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神魔之力竟然在妖力的调和下,毫无排斥地融合在一起。 据说盘古开天辟地之前,这个世界没有天,也没有地,自然也没有神,也没有魔,充斥其中的只有那最原始而又最强大的混沌之力。正是这混沌之力孕育出了第一个生命——盘古。 难道此刻,自己体内正在迅速凝结的就是混沌之力吗?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当月咏再次睁开眼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动过了。 头顶上是挂得极高的幔帐,素色轻纱垂坠而下。再看身上,盖着柔软的丝被。 她不是应该在长息涧的吗?对了……千冽好像死了……夜摩天……夜摩天来了……喷发的魔眼…… 月咏猛地坐起身,不料气息一时不顺引起一阵咳嗽。 “咚!”房间的门被一下推开,一个陌生的圆脸姑娘站在门口惊讶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醒了!醒了!” 月咏被吓了一跳,可还没等她说话,就见那姑娘转身一溜烟地跑没影了。平息了一下气息,她开始仔细查看自己的身体,这一查,竟大吃了一惊。 虽然有些虚弱,但体内的毒已经不见一丝踪影,而且这身体就像换了一具似的,强悍更甚从前。最夸张的是体内的九尾元婴,那魔气腾腾的样子是在闹哪样?!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月咏模模糊糊地记得一些片段,但具体情况却是记不清了。 不过她还是先出去看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吧,刚才那个圆脸姑娘……怎么那么让人觉得不靠谱呢? 下床换好衣服,还好,只是脚步有些虚浮,走路没有问题,月咏穿过打开的大门,走到外面的廊上,有些讶异地发现自己竟站在一座高楼之上,重重叠叠的黑色宫阙在她脚下一直绵延到目光的尽头。 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很确定自己没有来过。 “参见殿下!” 楼下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只见不知何时出现的黑甲卫兵整齐地分列路的两排。 一个人正疾步朝这边走来,他的旁边紧跟着刚才那个圆脸的姑娘。 待看清他的脸,月咏忍不住抓紧了面前的横栏。 那熟悉的眉眼啊…… 夜摩天也停下了脚步,静静地仰头看着她。他凝视的目光,就像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这种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再好好检查一下。”他微微侧过头,向圆脸姑娘说道。 “交给我了。”圆脸姑娘双手叉腰,胸有成竹地挺了挺背。 于是乎,月咏又被“请”回了床上休息。那位圆脸姑娘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对她进行了一番很是仔细的检查。而夜摩天则一直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 “嗯,体内的毒基本已经解了,目前看来恢复得很好。”圆脸姑娘终于给了个肯定的回复。 她拍拍双手,恢复叉腰的姿势,看向夜摩天,“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十三哥哥。” 月咏一下瞪大眼,看看她,又看看夜摩天,她、她叫他哥哥?这么有爱的称呼居然和夜摩天挂上了勾?!谁来告诉她,这两人到底有哪根毫毛长得像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这些天,也辛苦你了。”夜摩天的声音居然也难得如此,“轻柔”? 圆脸姑娘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说道:“你总算知道心疼心疼我了,那我就走了,你们两个慢慢聊吧。” 第三十章 酒壮怂人胆 屋子里只剩下了月咏和夜摩天。 奇怪的是,空气里竟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她居然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谢谢他救了自己一命?可他已经不知救过她多少次了,他们之间说谢谢,似乎太见外了。 可不说这个又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见过几次的奇怪的女人吧……或者像他说的,一件还算合格的礼物?对了,上一次的见面,最后也是不欢而散。 “把这个喝了。”夜摩天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床边,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 月咏依言接过来,喝了一口,清清凉凉的有点甜。 “你不怕里面是毒药?” “诶?” 看到她一副呆样,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我骗你的,继续喝吧。” “哦……”月咏有些僵硬地继续把瓶子里的东西喝光了,只觉刚才的虚弱感好像减轻了不少。她当然知道他不会让她喝毒药,只是他现在的行为怎么看怎么觉得怪怪的。 “喝完了就休息吧。” “我……我想出去走走。”能够猜到自己一定昏迷了不少时日,所以她实在不想再躺在床上了。 夜摩天转过头看着她,良久,才说道:“那就去后园里走走吧。” 走下高楼,月咏才发现下面的宫阙竟如此宏伟,黑色的琉璃顶,黑色的宫墙面,黑色的雕花梁柱,明明只是建筑物,却也像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这里到底是……” “无妄魔宫,我的寝殿。” “啊?” 这里就是漂浮在九冥城上空的魔宫?怪不得上下的气势都远远胜过了华殇界。 只是魔宫里不是住着魔尊吗?她在这儿,岂不是很容易被识破身份? “我、我在这里会不会不太方便?”月咏斟酌着说道。 “无妨。”夜摩天仿佛看穿了她在担心什么,“魔尊已经很久没在宫中了。”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顾虑什么?不过就算这样,他为什么要带她到这里来养伤?九冥城中不是有他的行宫吗? 真是想不明白。 “受了伤的人就不要老是胡思乱想了。”夜摩天突然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月咏郁闷地想瞪他两眼,却瞧见他很是愉快的样子,这人,还真是恶劣的性格。 这时,一个宫装的侍婢走了过来,说道:“启禀殿下,笙公主说肚子饿了,请您到雨霖轩去。” 她停了一下,看了看月咏,“公主还说,多吃点东西,会恢复得会更快。” 原来那个圆脸公主叫夜笙啊……真好听的名字。不过看起来有点嘴馋,还会绕弯子。月咏微微一笑。 夜摩天看着她,对侍婢说道:“你去吩咐准备吧。” “是。”侍婢领命而去。 雨霖轩。 看着满桌子的菜,夜笙开心地拿起筷子左右开弓,活像八百年没有吃过东西了。这真是月咏见过的最不像公主的公主了。 吃着吃着,她发现另外两人都没动,奇怪地含着筷子说:“你们怎么都不吃啊?尤其是你,养伤阶段更要多吃一些才对。” 说着,便夹了一筷子的菜要放进月咏的碗里。 “啪”,夜摩天的筷子一下打落她的菜,嫌弃地看着她,“口水。” “什么嘛,我的口水又没有毒。”夜笙撇了撇嘴,但还是乖乖地抽回自己的筷子。 “吃吧。” 夜摩天重新夹了菜放进月咏碗里,这让她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这个人没有吃错药吧,明明几个月前对着她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不过,这倒是让她想起了那次去桃源乡的时候。他们住在猪头老板开的客栈里,也点了这么一桌子菜。 那一次,他为了救她,自捅了三刀。 就是因为那件事,她才对他改观的吗?好像是……又好像是这情早已在不知何时就生了根,因为那件事的催发,开始蓬勃地生长。 他们认识了很久,可在一起的时间,细细算来真是少得可怜。 “月姑娘,你老看着我十三哥干嘛?” 夜笙戏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月咏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果然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夜摩天。 呃……这脸丢大发了。 夜笙支着下巴,笑得一脸Jian诈,“虽说秀色可餐,我十三哥哥的脸确实也值得‘大餐特餐’,不过你们都不动筷子,怎么对得起这些变成美味的食物?” 月咏被她这么一说,脸上顿时有些发烫,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菜来。 夜笙忍不住笑出声来,捧着脸看着她:“你真是太可爱了,怪不得十三哥哥……嘻嘻,由你来当我的十三嫂嫂,果然最合适不过。” “咳咳。”她的话,差点让月咏自己把自己噎死,十三……嫂嫂?! “夜笙。”夜摩天威胁似的地看了“罪魁祸首”一眼,“你该回去了。” “诶?可、可是我还没吃饱……”夜笙立刻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可是夜摩天还是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来人,把笙公主送回去,顺便把所有的菜重新做了送到她宫里去。” 夜笙被侍婢们连拖带拉地带走了。 亭子里又安静下来。 一颗心,越跳越快,月咏不知道胸口充溢的那种情绪到底是焦躁不安还是忐忑期待。她只觉得突然很饿,埋着头,不敢看旁边那人的神情,只一口接一口,拼命往嘴里塞着吃的。 一声细微的脆响,面前多了一杯酒。 她想也不想,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酒不烈,绵软可口,于是她一杯接一杯,直喝到酒劲上来,满脸通红,视线也开始慢慢模糊起来。 旁边的夜摩天一直没有做声,只静静地斟酒。 所谓“酒壮怂人胆”,月咏看着眼前左右摇摆的酒杯,觉得自己这个胆壮得差不多了,然后迫使自己慢慢地转身,面对夜摩天,却还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的目光落到他胸口的衣襟,黑衣上绣着繁复的图案,可是如果不仔细去看,就什么都看不见。 就好像他这个人,不努力地去触及,就只能看到他冰冷甚至残酷的外表。 “殿下,”和滚烫的面颊截然相反,她的声音出奇得清冷,仿佛薄雪覆盖下的白色梅花,“你去过人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