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星云古城 夜深,大地陷入沉寂,夜空中星光熠熠,汇聚成璀璨星河。十数颗星辰大如玉盘,月华皎皎,宛若神珠。天周域横纵十九州,是莽荒十域中最为接近九天之地。 刘承独望星空,于此地发怔,夜风吹得衣衫猎猎响,身躯虽算修长,但此时却显得微不足道。 这里是一处平原,黄褐色的土地上除几处乱石堆垒外别无他物。地平线投出去很远,近乎与漫天星辰交错。 良久,刘承才回过神来,望着广袤无垠的平原大地,眼里闪现出迷茫,自语道:“天地之大,何处可归?生命如此卑微渺小,活着又有何意义?” 他刚刚自一座古城中孤身逃出,此时见到天地宏伟的一面,深感自身渺小与孤独,不由叹息。 这时,星辉之下,突然有十数蛮骑自天边奔来,如流萤赶月般,从一个个芝麻大的黑点快速至看清全貌。 骑士们皆身缠乌甲,奔行间金铁长鸣,身下蛮兽脊背似驮云,铁蹄若踏星,矫健雄奇,奔踏在黄土之上,卷起漫天的尘沙。 “噗粼粼…”一群蛮兽仰首踏天,在刘承身前驻蹄。排头一骑士直接越众而出,挥鞭便抽向刘承,打算先声夺人。 “啪!”的一声后,这一鞭却是落在了刘承手中。 “星云骥?” “既然知道我等,还不束手就擒!”骑士弃了长鞭,依旧桀骜。 正在这时,骑士首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海快退下!不要冒犯了校尉大人!” “校尉大人!” “至少启灵境界的星云校尉!” 只此一言,使得在场骑士皆惊,之前挥鞭的李海更是面色大变。 刘承平静的望着一众骑士,道:“姑姑派你们来的?她难道认为,凭你们就可以擒我?” 骑士首领慌忙掏出一个木盒递给刘承:“城牧大人只说,你见到这个,会随我们回城。” 刘承将木盒打开,只见一只珠钗与一张纸条静静躺在绸垫之上。 纸条之上,“海昌城”三个大字赫然呈列。 刘承心里一颤,一个女子精致的面容与一些记忆快速涌至脑海。 … “刘承,星河长老为我找了退路,我会去海昌城。” “父亲年轻时曾在那座古城之中历练,可以保证安全。” “你不和我一起走?好,我自己走。” … 终于,他不再平静,锁眉自语:“刘莹,我原以为她的目标不是你,念在同族情分已经将你放过,现在看来,刘江玉对我太过熟悉,料到我会逃,一开始便控制了你。那个星河长老,应该便是她的安排!” “我便知道,此事不会如此简单的结束!” 刘承忽然抬手一指点在自己眉心,一股浩瀚的气息瞬间如潮水四溢,他的脑后,出现一道虚影,像是一尊神魔,天生就要接受生灵的跪拜,散发出强大的气势,压迫得周围骑士与蛮兽全部跪伏着拜倒。 “这种传闻中才有的神物,刘江玉怎可能就此放过,必定还有后手等我!” “只是没想到,她会用最极端的手段逼迫我……” “终究是输了,再多的努力与算计,这一刻也将成为泡影。” 脑后的虚影凝成实质,被刘承攥入手心,身上浩瀚的气息隐没,他的脸上,再次恢复了平静。 将离得最近的李海自星云兽背一脚踹下,刘承骑跨上这只蛮兽,直接驾驭,向他们来时相反的方向奔去。 众骑士立刻紧随。 李海摔下兽背,在地上翻滚几圈,差点背过气去,趴在地上望着疾驰的刘承,脸上突然涌现出阴狠。 星云古城,初立于三千年前,当地人族由此开始生息繁衍,至此已成为苍州北域抵御邪魔之中流砥柱。 古城墙高十数丈,三千年来,历经无数战火,浸染不知多少鲜血与英魂,已经凝聚出了威严与气势。 此时城门大开,商队、猎队或是行者皆凭借一块血炼的如意牌络绎不绝。 城门内外常年驻扎着军队,由一名筑引境后期或直接便是启灵境界的修士坐镇枭塔,以此应对突发状况。千年古城之名当之无愧。 一夜奔行,再次临近古城,刘承恍若隔世。 枭塔之上,星福长老正在监守,他远远便发现有星云骥临近,但待看清来人时,忽然喃喃自语:“刘承少城主怎么又回来了……” 他还待思虑,刘承却已经翻身下了星云兽,径直向城门行去。 他心中一动,忽然便弃了监守城门的职责不顾,走下枭塔,追随刘承离去的身影而去。 刘承步行至城牧府,将自己的如意牌递给城主府门前的一名老者后,只身站着等待。 他曾是这座城邑的少城主,知道城主府门布置有人族阵法,不能硬闯。 不消半刻,老者便走出府门邀刘承进入,道:“请入,随我到偏殿见城主。” 刘承抬腿径自向前走去,很快便到了偏殿所在之处。 这里说是偏殿,却也有二十余丈长宽,数根镀金铜柱支撑,周壁礼管乐花,极尽辉煌,大气尊贵。 殿首,刘江玉端坐高台,金服玉带,凤冠霞披,俯视着正走进殿堂的刘承。 刘承站定开口,道:“刘莹在哪?” 刘江玉示意刘承身边的老者退下,待老者关了殿门后,道:“我没有抓她,那只朱钗,只是她走时遗留的。” “你诈我。” “知道位置,抓她只是时间问题。” “你就这么自信我会来?” “你现在已经来了。” “刘江玉,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我输给了你。” 刘江玉缓步走下偏殿玉阶,道:“认输了吗?那准备好输的代价了吗?”。 “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刘承将手掌摊开,神魄静躺于他的手心,玉珏上金芒流转,绽放出神华,宛若活物。 刘江玉望着神魄,走向刘承,开口道:“你自己取下,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 刘承侧迈一步,躲开刘江玉,突然冷言:“神魄为我伴生物,我能取下它,自然也能毁掉它……” “说吧,你的条件。”刘江玉止住了身形。 “将仙镜虚影请出来吧,没有它,我不会信你任何承诺。” 刘江玉闻言,紧蹙娥眉,最后还是将华袖一甩,将一枚古朴的铜镜释放而出。古铜镜飞出袖袍,刹时便悬浮于偏殿半空,缓慢翻转,绽放出耀目的光辉。 这枚古镜的来历极为惊人,乃是雄主天周域的人族仙国——玄墟仙国无上仙器的分身投影! 天周域横纵十九州,北域苍州便是其中之一,玄墟仙国于上古之前便屹立于此,人族的千年古城,通过祭祀,与玄墟仙国建立联系,仙国便会降下仙镜虚影,以助人族传承。 仙镜虚影由古城历任城牧掌控,它的本体,乃是玄墟仙国的无上仙兵,那是星云城中的凡人修士无法想象的伟大存在。 传闻中,仙镜早已诞生灵慧,通晓道理,且最是刚正不阿,铁血无情。这里虽只是仙镜的一道虚影,但依旧继承了仙阵公正的性情,若是有人背信为恶,被其记录下来,只要为恶者依旧在玄墟仙国疆土之上,便逃脱不了仙国律法制裁,会有无量劫光降临,将之清除世间。 仙镜悬空,光芒流转,浩瀚且神秘。刘承抬头直视,忽然彻底平静了下来,道:“刘江玉,我只有两个条件,你若做到,神魄自当奉上。” “说吧。” “第一,这星云城为刘江北一手创下的基业,他毕竟是你兄长,只希望你不要埋没他的心血。” “星云城日后只会更好,说第二个条件。” “第二个条件。”刘承停顿了一瞬,道:“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这一声虽小,但传入刘江玉耳中,却似振聋发聩,使她整个人都为之一颤,眉宇间的线条都变得柔和,望向刘承的眸子也不再只是冰冷,而是充满疼惜,她以一个姑姑的口吻,道:“承儿,你…妥协了?是…真的吗?” “你会错意了,我只是不想死,不是妥协。”说到这里,刘承望向窗外,道:“神魄离体,我大概会昏倒数日,这之后无论是幽禁或是看押,我只希望能再见到世间的光亮。” 刘江玉一窒。 刘承没有理会,而是望着悬浮半空的仙镜虚影,道:“刘江玉,答应这两个条件,在仙镜前起誓,这道神魄,便双手奉上!” “好!我答应你,刘承,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从未想要过你的性命。而且,你以为只有你,珍视这座城吗?” 刘江玉出手,身形如长虹一闪,刘承手中神魄便已经落入她的手中。 神魄离体,刘承立刻被一阵极深的倦意侵袭,一下软倒了下去。 刘江玉挥手收起悬浮的仙镜虚影,并撤去了偏殿的法阵结界,向着殿门外喊道:“乔仆,以后他就由你照顾。”说到这里,她望着昏迷不醒的刘承,道:“今后就在这城牧府邸,做一个凡人直至老死,也没什么不好。“ 言罢,直接驾虹,冲天而起,挥袖而去。 乔仆应了一声,走进殿门,正要将刘承抬起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这个身影一直藏身暗处,就连刘江玉都不曾发觉,此时待她驾虹飞远后,跳了出来,将乔仆一掌击晕,而后,夹抱起昏迷的刘承,快步离去。 第二章 蛮林巨猿 星云城外,烈日灼目,繁林茂盛,有蛮兽嘶吼,震栗山河,一头身长十数丈的白毛蛮猿冲天而起,猛击长空,一队飞禽被击散,蛮猿捞到一只,囫囵入口,血与骨刹那喷洒。 “星福长老,今日是你监门,为何擅离职守,还夹着个昏迷的娃娃跑路?” 密林中,星福长老单手胯腰,抄夹着昏迷不醒的刘承不断奔行,而其身后,却传来夹带几分阴恻的声音。 星福长老一边奔行,一边怒喝道:“星河,你我修为虽相差无几,但几次交手,却是我胜上一筹,你若再追,休怪我不念共事之情,将你永远留在此地!” “来来来,让我与你纠缠片刻。”星河长老却是不紧不慢。 “我不信你身后会有帮手,你我在城外十里相遇,当时你孤身一人,蛮林之中,你也绝无通知其他修士的可能。” “既然信誓旦旦,何不停下脚步,与我战一场?说到底,你也不过是贪生怕死。”身后星河长老眼角微颤,语气却依然轻飘飘,甚至身行故意加快几分,逼迫星福。 “我命不足惜,但少主之命却不能冒险,江北城主与我有大恩,少主有恙,我死也难安。” “呸!他算什么少城主,真正的星云城少城主此时正呆在城主府邸深处。” “江北城主当年待你我都不薄,猪狗尚知报恩,你简直猪狗都不如!” “我只知食禄忠事,才是本分。你我皆为星云城侍奉长老,此番行事,你已等同叛主,不忠不义,狼心狗肺,哪里来的资格骂我!”星河长老吊在星福长老身后,一脸促狭,他本是刁钻诡谲之人,口舌之争却还没惧怕过谁。 “星河长老果然巧舌如簧,可惜今日我却不是来同你逞口舌之利的,”星福长老忽然停下脚步,脸上的怒容消失,轻身将昏迷不醒的刘承放到一旁,指点四处愈加繁密的丛林道:“这里已经接近蛮林深处,你即便通知了援手,一时半会也来不了。被你追击十余里,却不知我早有算计,今日便将你留在这里!” 说话间,星福长老便已提起了长剑,大步冲向星河长老。 星河长老暗道失策,不过却没彻底惊慌,抽出同样的铁剑与星福长老对拼一记后身形爆退。 他的身后视野开阔,进退自如,这也是他孤自一人敢来追击星福长老的原因。 “嗒嗒嗒…” 突然,两人身后一阵细碎的铁蹄声传来,一名星云骥正全速奔来。如果刘承醒来,定然认得星云兽背上的骑士,正是被他一脚踢翻的李海。 此刻李海心中大喜若狂,他被刘承抢了星云兽,一路步行回城,正巧见到星福长老夹抱着刘承出城。便立刻去军营取了座骑追赶,半途上发现星河长老留下一路标记,是故追到了这里。 “哈哈哈,”星河长老大笑,指着身后道:“谁说我没有援手?” “星云骥?”星福长老眉头一皱,脸色变得难看,并不是惧怕奔驰而来的星云骥,事实上星云骥对一名筑引后期的修士而言威胁有限,但星云骥很少单独行动的,此时虽只来了一骥,但谁知道他身后还有多少援军,而若是被星云骥大军一围,他便如笼中之鸟,插翅难飞。 “星福长老,若你此时束手就擒,将刘承交于城主,我倒是可以为你向城主美言几句,从轻发落。何必为了一个落魄少主,送上性命。”星河长老继续说道。 星福长老没有接腔,他望着星云骥,心中渐渐有了决断。此地已经接近蛮林深处,在深入遇到强大的蛮兽必死无疑,若在外围迂回,对方有蛮骥代步,此消彼长,到时候只能任人宰割。所以,不能退! “星云骥,蝼蚁而已。只一骥便给你胜过我的信心了吗?”星福长老举剑。 李海远远便见两名长老对峙,而他所痛恨的刘承却躺在星福长老身后,他素有急智,很快便计上心头。 只见他骑着星云兽径直越过星河长老,向着星福长老喊道:“长老,我是来救校尉大人的。” 星福长老闻言,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星河长老,见到其人呆愣当场,脸上惊容不似作伪,立刻便放下警惕,露出笑容,准备迎接。 在他想来,少城主曾为星云校尉,若说与下属结下深厚情谊,引得冒死相救,也不是不可能。 一抹杀意被李海很好的掩饰在急迫中,他飞身落地,脚下看似自然的向下一跌,手臂却隐蔽的朝腰上掏去,一只匕首出现在他反手的背后。 “好,好,好…呃!……”星福长老正待相迎,束剑向后,扶起李海,突然小腹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只见身下匕首刺入其中足有寸余,星福长老脸色瞬间苍白。 “蝼蚁!…去死!!”星福长老目眦尽裂,未曾想生死形势转变如此之快,他含恨推掌,筑引九重修为下掌力何止千斤,即使重伤剧痛之下,这一掌也非一个堪入筑引境的修士所能承受。 这一掌轰在李海左肩,掌力引导下,李海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数丈。星福长老怒容难掩,冷汗急冒,嘴里腥甜,一口鲜血吐出,顺着嘴角沾染在他花白的胡须上,看上去凄惨无比。 李海只觉被一头蛮兽撞击,幸好及时偏转身体,这一掌只击中了左肩,若是慢上半点,后果不堪设想。即使这样,他的肩膀也与手臂失去了联系,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也起不了身。 “长老,杀,杀了他!…”这一句却是对着星河长老说道。 前一瞬间已经决定退走的星河长老也没料到此间情势变化得如此之快,欢喜道:“星云骥小友好样的,待我结果了这老匹夫后,重重有赏。” “可恨!可恨!”星福长老仰天长叹,一双冷眸蕴含吞天恨意,死死盯住星河长老:“星河小儿,有胆便来取你爷爷命啊!…” “将死之人,有何惧之。”星河长老慢吞吞开口,却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他经验丰富,这样做,却是一点主动的机会也不给星福长老。 “哼!狡诈小人!你不敢出手,便让我来。”腹部重伤,体力消耗迅速,星河长老能等,他却拖延不起,强自拔出匕首,嗑下一颗止血丹药,拖着伤体使出一式落云剑法。 陨星落云剑乃是星云城高深剑诀,星福长老将其练至大成境界,虽说是由伤体使出,但其威力却没有因此降低,反而由于愤恨交加,这一剑的速度比上平时更快几分。 “啧啧啧,落云剑以灵巧著称,怎么到你手中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剑术威力再强,刺不中人,也是徒然,星河长老也修过这部剑诀,此时剑招失了灵巧,自然被他轻飘飘躲过。 星福长老失了主动,剑招更是失了灵巧,星河长老自信大笑,迅速出剑,以快击快,十余招后,星福长老身上多出数道深浅伤口,鲜血淋淋,一身蓝袍染得通红。 “哈哈哈,老匹夫,你也有今天,以往被你压上一头,如今畅快淋漓啊!哈哈哈!”星河长老得意连连,一剑接一剑,一剑比一剑随意,一剑比一剑得心应手。 星福长老脸上挨了剑柄重重一击,乌青一片,眼睛都快睁不开,这是星河长老故意为之,目的便是虐杀他。 又是一脚,踢在星福长老腹部伤口,星福长老倒飞出去,滚在地上,双手捂着腹部痉挛不止。 “嘿嘿,去死吧!”星河长老走近,终于下了杀手,一剑削向星福长老首级。 突然,趴在地上的星福长老手中多了一张明晃晃的符箓,走近的星河长老见之大骇,立刻便要弃剑逃走。 “走得了吗?”星福长老的声音微不可闻,手上符箓发光,被他掷向星河长老。后者满面惊惧,眼睛瞪得混圆,还欲开口,可却被一声巨响掩盖住。 “嘣!!” 符箓在空中爆裂,力量摧枯拉朽,远在十数丈外的李海亦感觉肌肤生疼,震出一口闷血,更别说爆炸中心的长老二人。刘承依旧昏迷,数十丈外却是没受多大影响。 烟雾散去,两具焦黑的尸体横陈,两名筑引九重修士就此逝去。命死念消,无论生前是善是恶,到如今也只能化成一抔黄土。 “嗥!” 蛮林深处,一头白毛巨猿横行,所到之处,诸兽皆退走。它拔树推丘,一跃百丈,落地留坑,视茂密蛮林为平地。忽然远处一声巨响引起它的注意,迟疑一瞬后便朝着响声方向跃去。 “吼!”巨猿落地,砸出一个半丈大坑,它先是发现昏迷不醒的刘承,俯首嗅探,在发觉生命气息犹在后,很是满意的将刘承放在兽爪之中。然后看到两名长老焦黑的尸体,和满脸血迹,眼睛紧闭的李海,兽目竟流露出几分人性化的悲伤,猿臂挥舞,折下一垒枝叶,覆盖在三人身上,便带着昏迷的刘承跃入了蛮林深处。 “呼!…” 巨猿走了许久,李海才猛的喘起粗气,此前,他远远便发现巨猿不断接近,果断将吐出的鲜血抹在脸上装死。蛮兽之所以称之为蛮,是因为蛮兽非妖,并无高深灵智,一切行为遵循本能,就如许多蛮兽不食死物。很明显,李海赌对了,所以他活了下来。 虽然还有些许疑惑,比如巨猿最后拿树叶掩盖尸体的行为。但这并不重要,李海撑着伤体直立起来,看着身边两名长老的尸体,还有那两块并未毁去,代表星云长老身份、储存财富的玄铁如意牌,便觉得都一切都不重要了。唯一不从心意的是,那头该死的星云兽,在巨猿接近的时候,不顾主人,独自奔走了。 第三章 《白猿望月决 一道阳光投入刘承的眼睛,光线照射下屋内微尘如莹虫般朦胧,这使他第一次发觉光明的世界是如此美好。他感觉自己昏睡了很久,但脑海深处,却依旧传来一阵阵疲倦。 “这里便是刘江玉为我安排,监禁我的地方?” 刘承撑起身体,望着四周,这是一个简朴至极的木屋,家具两三件,材料非木既石,原始的不能再原始。 “你醒了。”屋外突然传来一道的声音,门被推开,一名老者提着陶罐走近。 刘承开口询问道:“这里还是星云城吗?我怎么从未来过。” 老人抚着嘴角花白的胡须,道:“你在蛮林遇险,是猿王救了你,这里已经并非星云城,而是蛮林深处。” 刘承面色一变,惊叹道:“蛮林深处?猿王?” “猿王是一头白毛巨猿,是这一方蛮林的霸主,它生了灵智,对我们人族颇为照顾,时常救一些在蛮林遇险的修士。十数百年,一些被救之人由于各自原因,不愿离去,便在这里建了村落,世代侍奉猿王。” “也是受了猿王庇护,我们这些人方能在这蛮林深处生存。你先休养着,待伤好,再决定是去是留。”老者解释,他中气十足,一点不像花甲老人,提到猿王时,语气中带着感激与崇敬。 “我在外界,听说过白猿救人,当时只当是市井谣言,没想到却是真的。”刘承震惊的说道,他已经认同自己离开了星云城,因为刘江玉没必要与他开这种玩笑。 突然一阵极深倦意侵袭脑海,使他整个人昏昏沉沉,就欲再度昏迷。 “静心!凝神!”老人忽然抚手贴于刘承额头,将精纯的元力灌输入刘承身体,温蕴刘承的魂魄,然后极为郑重的道:“我观你元力修为不过筑引三重,体壳却达到启灵境界,看来是主修神力的神修,不过现在魂魄被抽离了一角,导致境界跌落,虽然那一角并非三魂七魄这些人体根本,但也导致你六神失守,精神倦乏,总欲昏睡,所以极需静心去修养。” 世间修士,分为元修、神修两类,两者皆有严谨的体系与繁复的历程。元修炼丹田,行金丹大道;神修寻本源,证永恒真我。两者虽然形式不同,但都是修士进化自身与升华生命的具体手段。刘承天赋异禀,有神魄伴生,神修之途坦荡,所以十成修为有九成建立在神魄之上,如今神魄被夺,自然跌落境界,恶病缠身。 “我该如何做?”刘承请教。老人轻易分析出原由,世外高人的作态让他很是敬服。 “放空思想,静能滋神。”老人将陶罐递给刘承:“这是猿王酿的百果酒,喝上一些,对精神有益。 刘承接过陶罐,试着闭目静神,许久后忽而转醒,道:“很难。” “人因念而存,你只盘坐了片刻便想放空思想,岂不是等同传闻中的坐忘神胎?”老人笑着开口,接着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珏,交于刘承,道:“这是一部术法,为村里先人观猿王望月而创,取名《白猿望月诀》,可以助你静神,疗你魂伤。” “前辈,这怎么使得…”刘承连忙拒绝,正所谓法不轻传,每部法决,皆凝结先贤智慧与经验,是功与道的具体呈现,其价值可见一斑,而此时却被老者轻易授予,这使他有些难以置信。 “村里人人修此法,不算珍贵,”老人摆了摆手,说道:“你昏睡了数天了,先喝些果酒,我去取些吃食给你。” “多谢前辈。”刘承道谢,接过玉珏,望着老人走出木屋的身影,十分感激。 “好酒!” 一口果酒饮下,刘承赞叹出声。他曾在星云骥出任校尉,军中饮酒无数,不过每次都越喝越醉,哪有此时怀中果酒这般,喝了反而一扫疲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的。 看到老人拿着肉脯与饭碗进屋,刘承连忙问道:“前辈,你先前说这酒是猿王所酿,该不会是传闻中的猴儿酒吧?” 老者微微一笑,将手中之物放于木桌上,说道:“这酒是猿王采摘林中百果藏于千年树洞而酿,既是百果酒,也称猴儿酒。猿王好酒,轻易不赠予人,你这一罐,也是我费了好些力气,才求来的。” “那我要省着喝了,多谢前辈。”刘承笑道,他的本就是少年人,此时放下一点心事,整个人都活络起来,不停与老人谈话,想要了解这里,老者知无不言,一一为刘承解惑。 “好了,刘承,酒足饭饱,便出去走走。辰时将尽,村里人修炼也快结束,我带你去见上一见。”刚才的谈话中,刘承已经向老人大致介绍了自己,所以老人知道他的姓名。 “好。”刘承心里微动,他饮了果酒,吃了饭食,已不似初时那般疲乏。 村外空地,朝霞灿灿,仿佛碎金一般洒落,明净且柔和。一株老树垂立,拿云攫石,迎着斜霞将树荫投出去很远,树荫之下,一群孩子,从四五岁到十几岁不等,能有十数人,正围着一口铜鼎蹦跳着锻炼体魄。铜鼎下生着明火,煮沸鼎中清澈的晶液,一丝丝水雾弥漫,盘坐在不远处的几个青年与老人迅速将之纳入身体,运转功法修行。 刘承与老者走近,孩童们顿时一阵欢呼,停下修行,团团将两人围住,七嘴八舌的纠缠着老者。不远处的成人停下修炼,笑着起身,两三个爬到老树枝干上修炼的青年也跳了下来。 “族长爷爷,他就是猿王救回来的人吗?”一个七八岁,头上两边梳着小辫的孩子指着刘承问道。 老人笑着点头,摸了摸一个孩子的头,道:“他叫刘承,你们要称呼他为哥哥。” “是。”孩子们齐喊,但随即就有调皮的熊孩子冲刘承做鬼脸,也有乖巧的稚童跑到刘承身边脆生喊了一声刘承哥哥。 刘承笑着打招呼,和小童们一一认识。 “好了,今天的修炼结束,快回家吃饭吧。”族长开口。 孩子们又是一阵欢呼,而后一哄而散,冲向各自的家中,准备吃早饭。 这时,一个赤着上身,肌体强健的男子走了过来。对刘承说道:“我刚才听到了,你叫刘承对吧,我叫袁志虎,是狩猎队的头领。” “你好,袁头领。”刘承打量着来人,这是一个十分高大的男子,黑发披散,上身赤果,古铜色的肌肉一块块,皮肤乌亮;下身裹了张兽皮,光着脚,气质却不显狂野,反而眉宇间有些静默。 “好好养伤,不必多想。”袁志虎看了刘承一眼,转而对老者说道:“族长,有要事相商。”说罢,示意老者看向前方。 “狩猎队不是和猿王一起在外狩猎吗?你怎么回来了?”老人问道,又望了一眼前方正凑到一堆谈论起来的几个老人和青年,脸上慢慢严肃起来,安排刘承自己回木屋后,便阔步向前走去。 … “最近不太平啊。”一个老人唉声叹气。 “易老头,你这话说的,好像蛮林什么时候太平过一样。”另一个老人揶揄。 “诶,我说柳平州,你一日不和我抬杠会死吗?”易老头须发皆张,怒容满面,引得周围人纷纷劝阻。 “嘿嘿,”柳平州偷笑,年过半百的老人表现得和个孩童一般。 “族长好。” “族长!” “怀烈你来了。” 此时族长走近,众人皆迎。族长名叫苏怀烈,是村里最具威望的老人之一。 “志虎你怎么回来了?”柳平州发现苏怀烈身后袁志虎的身影。 “平州族叔。”袁志虎举臂相迎,道:“发生了一些事情。” “怀烈你来得正好,”易老头也是村里老人,与族长平辈,他开口道:“最近蛮林不平静啊,猿王几日未归,狩猎队在村外十里处发现有蛮兽活动的痕迹。” “喔,村外十里?这可不得了,猿王的领地,虽然多的是飞禽走兽,但绝不可能有另一头蛮兽。”苏怀烈思忖。 “是真的,这一点志虎可以证明,这也是他突然回村的原因。”易老头说道。 “对,大约在村外十里处的一座山丘上,发现数丈宽长的巨大蹄印,许多老树被毁,一路延向蛮林内腹!现在猿王他们发现了一只大家伙,正准备捕杀,一时走不开,所以由我回村通知大家。”袁志虎开口,一通言语,使得每个人脸上都浮现一层阴郁,柳平州也严肃起来。 “光脚掌便有数丈长?!”一个青年不信,他是村里的猎户之一,头发让自己削了个干净,被人戏称作秃子,但修为很高,这次狩猎他是轮空,所以没去。 “秃子,你没听出头领说的关键吗?那头蛮兽,是从蛮林内腹走出来的!” “十万里蛮林内腹,传闻中蛮林内腹是一块盆地,是蛮兽与大妖的温床,等同于人族仙国与圣地。” “希望这头蛮兽只是路过,否则无法想象后果。”有人担心。 “这将是场大灾难,也许我们应该早做准备,至少为孩子们寻一条生路。” “这事不能让女人和孩子们知道,不能让她们担惊受怕。” “平州族叔,明日你要和平常一样指点孩子们修行。”一位青年忽然想到。 “也许事情还没这么糟。” “早做些准备,也不是坏事。” 一行众人,七嘴八舌,却都一心为村落考虑,在想法子度难关。 … 村头木屋,族长居中。 一块洁白通透的玉珏贴在刘承额头,他紧闭双目,盘坐在石床之上,汲取着玉珏中的信息,开始参悟法决。 这种玉珏,又称玉圭,可以储存图文意识,是修士最为基本的法器。 亲人算计、神魄抽离、修为跌落、六神失守,等等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刘承还没来得及整理心情,未知的蛮林又使他深陷不安。曾经引以为傲的修为现在十不存一,曾经由神魄带来的神修天赋,也随着神魄离去而泯灭。若不是深埋心中,让他不愿痛快死,选择痛苦生的执念,或许他此时已经放弃了挣扎。 挣扎! 十万里蛮林深处似天渊,蛮兽与大妖的温床如绝域。但最危险的地方亦最安全!一部《白猿望月诀》,一颗磨灭了骄傲,拼命挣扎的心,这已是他,所有的底牌! 第四章 老人与酒 翌日清晨,朝霞洒落,季风轻柔,老树枝叶荡漾,藏在树荫下的人们舒适且怡然。 鼎火刚刚燃起,鼎中晶莹的液体开始具有活性,一个个细微的气泡冒出。这种液体,称作地元源泉,是修士修行的珍贵资源。 今日的修炼场只有几个老人与一群孩子,青年们或出村去狩猎,或分派到任务,皆有事未来。 柳平州站在这群孩子身前,他虽年过半百,但童心未泯,愿意同孩子们打交道,是村里孩童修行的蒙师。 “一日之计在于晨,每日睡醒,人人皆气血充盈,精神饱满。修炼,便是修身炼气,把握清晨的状态修行,不说修为渐渐深进,至少也可保一日龙精虎猛,不露疲态。…当然刘承除外…咳咳。”柳平州认真严肃的指导孩子们修行,每个孩子的小脸都满是认真,可惜最后被老人自己打破了气氛,众孩童都开口笑了。 刘承在一旁盘坐,闻言苦笑,他被一群孩子毫不留情的嘲笑了。不过内心却欣瑜,这种感觉令他十分新奇与舒适。 他的精神很差,但昨晚并没有早睡,利用百果酒提神,参悟了半夜的法决。且后半夜并不平静,刘承听到远在百里外蛮兽沉闷的嘶吼声,还有高空中凶禽嘹亮的鸣叫,以及后半夜刮起的大风,吹动蛮林的树木呜呜飒飒,像极了末日魔音,使人难以安睡。 刘承换了位置,坐到了两个正在交谈的老人身边。 “见过两位前辈。” “哦,是刘承啊。”老人中的一位正是易老头:“我叫易云山,他叫庞百德。” “易前辈,庞前辈。”刘承举臂行礼。 “得得得,哪来那么多俗礼,你叫他易老头,叫我庞哥便好。”庞百德腹圆脸肥,是个老年胖子,此时脸上满是不耐,严肃指正刘承。 “我说庞胖子,凭什么叫我老头,到你便成了大哥了!”易云山怒了。 “哈哈哈!…”庞百德这才得意大笑,易云山易怒,村里同辈的老人皆以激怒易云山为乐。 “你别管他说的,”易云山转身对刘承说道:“我且问你,昨夜可曾睡好?” 刘承眉头一皱,然后道:“昨夜起了大风。” “嗯,我和易老头之前便在谈论这件事。”庞百德开口。 “能在蛮林里挂起的大风可不得了。”易云山补充。 蛮林深处多是千年古木,茂密如墙,轻柔的季风、微风或许挡不住,但平地里刮起的巨风、暴风却是会被老树打散、化小。 柳平州往铜鼎下添了一把柴火,鼎中地元源泉终于开始沸腾,水雾弥漫,肉眼可见。 “收心,运功!”柳平州轻喝,孩子们立刻席地盘坐,运转功法。刘承与几个老人亦停止交谈,默默将雾气引入体内。地元源泉之所以珍贵,盖因其必须由璇源境界大修士筑引凝璇,才能自丹田涌现,满足修士自身需求后方能出产。 刘承的神修之路近乎被截断,神魄不存,六神失衡,天赋尽去。但元修一途还算顺畅,他曾经修炼星云城的顶级功法星云炼体决,成功修达筑引三重,天赋还算上乘。 元修、神修,同为修士入道法门,并无高下之分。普通人一生或许也难窥得法门奥妙,天赋出众者入得其中,也几乎达不到法门尽头。岁月无情,修士终老死。 元修,修元力、元气、本元。体为元,其表象皆称元力,如智慧,力量,速度,记忆…。 丹田为种丹之田,传说大道金丹种于躯体丹田穴中,元修炼丹田,便如农人耕种,需要不断犁田与播洒,这个过程之中,引气入体便是播洒,沉淀感悟即是犁田。 汗水打湿衣衫,修炼本就是一个刻苦的过程,不然何以“炼”字为名。刘承精神疲乏,更难抵御雾气在经脉冲撞之疼痛。他咬紧牙关,索性脱了衣衫,集中精力以星云炼体诀引导入体之气。 筑引境,是修士的第一个境界,也是一个将跟随修士一生的境界。 对筑引境的修士而言,筑引是一个痛苦且艰难的过程。 初始修行的修士,经脉敏感且脆弱,将外界驳杂的空气引入体内,在经脉之中运转炼化,这一过程,非心志坚毅者难以承受。且元气无形无质,炼化时全凭修士意念驱动运转,若稍有松懈,元气便会游离出经脉,自周身穴窍流失,全部苦工,化为乌有。 刘承闭眼,缓慢汲取周身水雾。他赤着上身,肌体与身边老人相较显得白皙,但绝不瘦弱,反而蜂腰猿背,修长俊俏。 一个时辰一晃而过,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将刘承惊醒。村里人在欢呼,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出现在村头,远远便能望见。 “狩猎队回来了,还有猿王!走,一起去看看。”易云山起身,招呼众人走向村头。柳平州熄灭了鼎火,带着一群孩子跟随。 白毛巨猿,高十余丈,村头房屋,仅与其膝齐平,身材高大的袁志虎,在猿王身边,只显得小巧。此时猿王弓着猿躯,左臂撑地,右臂搭在后脑,白毛厚重,披盖全身,安静且祥和。它兽目环视,望了一眼欢呼的人群,脸上似乎还带了点笑意。而后一跃而起,啸声震动蛮林,眨眼便消失在众人视野。 这便是猿王!刘承睁大了双眼。 渴望强大,是生灵的本能,而眼前的生命,无疑向刘承诠释了何为强大。 几个青壮年合力抬起一具通体银白的巨大兽尸走近。袁志虎指着兽尸,向围在一起的族人开口道:“这是一头银角龙犀,由猿王出手猎杀,赠予村子。”他身后还有一大堆猎物,皆是巨大的蛮兽,但以猿王猎杀的银角龙犀最为珍贵。 族人闻言欢呼声更高,一些孩子更是直接开始流口水。蛮兽血肉饱蕴精气,鲜美可口,食之可以增长气力。 “臭小子,你们小心点,蛮兽虽死,但血肉筋骨的元力未散,仍需留意。”一个老人阻止孩童扑向猎物。 “要马上将猎物处理,免得精华流失了。”易云山开口提醒。 “对,马上处理兽尸,取了血精和宝髓,给孩子们大补。” “好好好,”族长苏怀烈站了出来:“将猎物腌制一部份,其余的大家分了。”他中气十足,脸上带着笑容。 这里猎物都快堆成小山了,整个村子也不过百余人,短时间内根本吃不完。这次狩猎有猿王出手,让一些原本凶猛的蛮兽巨禽根本逞不了凶威,轻易便收获了一大堆。 有经验的青壮年和老人都站了出来,取了割肉刀和陶罐开始处理。 “这银角龙犀生前一定极为强大,身上的犀皮已经水火不侵了,我的割肉刀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将之缝制成战衣一定价值惊人。”一个老爷子小心翼翼的剥解银角龙犀,可惜普通的割肉刀根本奈何不了犀皮。 “拿村里的战兵来,让志虎出手剥解!” “这头龙犀的的独角才是真正的珍宝,将它置入丹田温养,假以时日,可能成为新的战兵。” “唔,这头紫血鹿身上的珊瑚角已经全紫,可以入药了。” “它身上的紫血也不能放过,这可是补体宝药。”一个青壮年拿来陶制的大罐子,接取蛮兽身上的宝血。 他们皆十分认真,一个多时辰后,将一众猎物身上的“宝药”采取干净,没有丝毫浪费。 各家各户开始上前分肉,脸上皆是真心的笑容。然后三三两两提着分到的蛮兽肉回家,孩子们兴奋的在大人们身边蹦达,想要早些尝到食物。 一些还没有建立家庭的青年,如袁志虎,则就地支起了火堆,向附近的村民要来了调料和香油,开始烤肉。不多时,兽肉便被烤的金黄油亮,洒下香料和盐粒,一时间芳香四溢。 刘承也分到了一大块兽肉,族长苏怀烈考虑到他的伤势,还分给他一罐银角龙犀的宝血。刘承本想推脱,可苏怀烈说已经将他当作村里人,让他不要推辞。 刘承心里很暖,等在最后和族长苏怀烈一齐回屋,且主动要求由他来煮肉。 炊烟袅袅,半个时辰后被熬煮的快要烂了的兽肉被端上木桌,与之一起的还有几个浇了宝髓的小菜。 族长让刘承将木桌端到屋外院落,那里有一株苍劲的老树,枝干粗得吓人,虽然临近午时,太阳开始变得毒辣,但老树脚下还有一片阴凉,伴随着清风自来,惬意且怡人。 苏怀烈取了壶烈酒,刘承用百果酒作陪。老人很健谈,与刘承说笑,烈酒一杯杯下怀,还说猴儿酒虽好,但不够烈,对修士而言只当补药,算不得好酒,并将烈酒递给刘承试饮。 刘承年纪虽轻,但在星云骥军中也喝惯烈酒,当下也不客气,接连吞下三杯,将百果酒都扔到一旁。 老人见着架势,脸都绿了,忙将酒壶揽在怀里,说什么也不肯刘承碰。 两人推杯换盏,一顿酒喝到近黄昏。熬煮的兽肉被吃尽,其中大部分进了苏怀烈腹中,因为蛮兽肉蕴含的元力实在惊人,刘承每吃一点便需要停下来筑引炼化。而苏怀烈一个劲夸耀刘承厨艺高超,言兽肉被做其成了世间绝味,他将大片的肉块吞下,却不见有半点承受不住。 “刘承,今后下厨的工作便交给你。嗝,可惜家里的酒都喝光了,明儿个还得到易老头那里去拿。你小子看着年轻,可却已经是个老酒鬼。”苏怀烈打着酒嗝与牙祭。 “嗯哼,啊呀…”刘承支支吾吾,显然已经醉迷糊了,他后来趁着苏怀烈到屋里端兽肉的空档,偷了他的酒壶,给自己倒了好几个海碗,一口气全部饮下,于是醉了。 苏怀烈的酒壶是个储物的法器,装了几十斤酒水,却也不经两人这样分吃。 时间匆匆,刘承迎来了自醒来在蛮林的第二个夜晚。天上星辰比之平时更加璀璨,十数轮明月或圆或缺,皆似悬在蛮林老树枝头的神珠,皎洁且神秘。都说天周域最为接近九天,可谁又知星穹之上是何光景。或许星穹之上,也有人同他一般,抬头仰望着神秘未知,眼里闪现憧憬与渴望。 刘承酒醒了七八分。这一日收获颇丰,炼化的元力如海般充盈,筑引三重的修为隐有突破的势头。 “但此时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刘承自语,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开始印证昨夜对《白猿望月诀》的领悟。 第五章 风雨欲来 元修法决分为功法与术法两类。功法,顾名思义,是一切增进修为之法。而术法的范围却更为广大,一言蔽之:世间一切思、通、造、化皆称为术。 《白猿望月诀》便是一部术法。 刘承可以想象。蛮林之巅,一头白毛巨猿仰首望月,生食月华,倏然生慧。月影之下,万物银染,纤毫毕现,白猿身绽神光,呼啸天地间。 “生食月华蕴养魂魄?好高明的通化之术!”刘承自语,感到惊奇。蛮兽虽通修行,但也仅限于简单的吞食血肉芝药。如白猿这般吞服月华,蛮林内腹的大妖也不过如此了。 大妖,是蛮兽突破兽体桎梏,修炼成妖的存在。就如人族强者,由凡入天,成就天人。 天,颠也。颠者,人之顶也。以为凡高之称。这是一种生命层次的突破。 刘承不断参悟,忽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他抬头目视明月,以心化镜,映照神月,居然真的沟通成功,一缕神月精华被刘承心念牵引,没入其额上神庭。月华灌顶,在神庭中游曳,刘承损伤颇重的神魂,如旱地逢霖,立刻便得到了温蕴。 “真是神奇!怪不得族长说此法可疗我神伤。但可惜这部法决是村里先人观察猿王修炼而开创的,堪得要领,只讲到蕴魂之术的一些皮毛,却不是真正完整的神术。若能完整习得此术,”刘承怔怔低语:“慢说恢复神伤,即是神魄,想要重生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发现此术玄妙莫测,觉得所获《白猿望月诀》不过只是蕴魂神术之皮毛。心中畅想,眼神越来越亮,双手紧握拳,指节捏得发白,自语道:“神魄重生,那门神通,我可以再度掌握吗?” 神修法门,分为通感法门与神通法门,分别对应元修之中的功法与术法。先天神魄,天生交织的道痕与阵纹会孕育出一门神通。拥有神魄者,可以说天纵之资,初始便掌握一门强大的先天神通。 神魄中的道痕与阵纹刘承已经记不太清了,这种天生的大道痕迹会遭天妒,除神魄本体外,跟本无法保存。就连记忆,也会被冥冥之中的伟力缓缓消除。 月没参横,夜已过半。刘承停下了修炼,步入房屋休息。万事过犹不及,神伤亦不是一日一夜便可痊愈的。此时他内心愉悦,脸上带着舒畅的笑,躺在石床,沉沉睡去。 光阴似箭,月余时间一晃而过。刘承修行,持之以恒,在前些天水到渠成,突破了筑引初期。 筑引境界粗分三层,细分九重,九重中以三重为一层。九为数之极,突破第九重便是下一境界。 他每夜苦修《白猿望月诀》,前半月往往三两日才有一天引得月华降下,后半月却已经成功率惊人,且降下的月华愈加精纯,效果亦更加明显与惊人。至此神伤痊愈,甚至精神较之常人更好。 原本双喜临门,刘承本该欢乐,可如今他却哀眉不展。 就在昨日,一头巨大的蛮兽出现在村头,那是一条赤翼蝰蛇,身长近百丈,房屋粗细,肋生一双赤色肉翼,身具铁甲,鳞次栉比,蛇信吞吐,百丈外亦能闻到其腥臭,若非村里修士出手,一些村民直接便会毒发暴毙。 当时,猿王及时出现了,从山林中跃出,与之对峙。 赤翼蛇双目通红,如一对巨大的灯笼,直欲择人而噬。它对上巨猿,响尾直接向前缠,裂开口器,露出一对毒牙便咬。它是蛮兽,未开灵智,眼前白猿挡它去路,阻它猎食,自然愤怒。 猿王灵活腾挪,并未被缠绕,且猿臂一展,扼住了蛇头。 “嗤!”蛇头被扼,赤翼蝰蛇趁机喷射毒液,两道赤虹如脱矢之箭,射向猿王双目,且蛇尾同时借力缠上猿身。这是蛇类惯用的伎俩,奸诈诡谲,但由百丈长的蛮兽使出,其威势却震颤人心。 “铖!”危机时刻,猿王身上绽放出神光,抵住毒液,同时猛地一跃,想要脱离蛇身纠缠。可惜为时已晚,蛇躯自缠上猿身后便牢不可破,任猿王挣扎亦不能脱困。猿王身上的神光是一种宝术,蛮兽之中,有一些异种,在未成妖时便能掌控天生宝术。这些异种,无一不是强横无比的存在,如龙雀、离朱、诸犍、獬豸、夔等,在整个莽荒都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传说。但普通的白毛巨猿明显不在异种蛮兽之列,白猿的宝术并非天生,而应当是得到某种传承而学会,且猿王并不懂得如何掌控宝术,使原本应该锐利与迅猛的神光只是被动的在猿躯表面覆盖了薄薄一层,就好象一柄长剑交予三岁小孩挥舞,一点威力也发挥不出。 两兽扑斗,猿王落入下风,村庄的房屋被毁两三间,幸好几个手持战兵的老人出手抵住余波,使暂时没有族人伤亡。 这个量级的战斗即使是族长苏烈怀也无法直接参与进去,在没有达到对等实力,贸然加入只会让猿王分心照顾。 村里的孩子们大哭,他们崇敬猿王,自然不愿看到猿王不利,大人们也都提心吊胆,紧张的关注着局势。 “吼!”猿王嘶吼,它的猿躯早已坚固若金刚,一身白毛亦非普通,所以并未受到重伤,此时抓住赤蛇力竭换息的瞬间,猛地爆发,跃离村落,免得村人受伤。 “嘭!”猿王跃入高空后,带着赤翼蝰蛇落地,狠狠地在蛮林砸出一个数丈巨坑。 猿王气息狂野且凶戾,一手死呃蛇口,另一臂抱住蛇躯猛砸,一时间老树断碎,古木横飞。 “嘶!…”蝰蛇嗤血,洒落了一地,它的血眸更冷,赤翼扑扇,携万钧之力拍向猿背,这一击抽实,猿王踉跄而退,巨蛇趁机下口,咬中猿肩,毒液疯一般注入。 “嗷!…”白猿吃痛,剧毒入体之下昏昏沉沉,猛地甩头,强提精神,一拳击在赤翼蝰蛇面首,再次跃起而砸,接连几次,两兽跃出众人视线,消失不见。村里唯族长苏怀怀与袁志虎跟了上去,他们皆是璇源境大修士,手持战兵,勉强有自保之力。 族人在村头等了很久,有人面若死灰,有人失声而哭,有人沉默不言,唯几个老人四处安慰着族人,没有放弃希望。 刘承沉默,他能理解族人为何如此丑态尽露。蛮林深处,本就不是人族久存之所,若此后失去猿王庇护,或许第二日,自身便会被不知名的蛮兽吞噬。他自己又何尝不同,筑引四重,连村里随意一个青年都不敌。 猿王最后还是回来了,带着赤翼蝰蛇的尸体与满身的伤。袁志虎失了一臂,族长重伤昏迷,只望一眼便可想象最后的战斗有多惨烈。 刘承哽咽,跪倒在苏怀怀身前。老人待他如致亲,他亦将老人当作血亲前辈,此时老人昏倒在地,生死不明,让他难以接受。 “好孩子,族长会没事的。”一个族老劝他起身。 刘承眼里有些晶莹,默然起身,想起曾经与之近乎相同的画面,心里突然极为难受。 村里人皆沉默,目送猿王回巢。村里的医师为袁志虎包扎伤口,断臂处血被止住,他面无血色,嘴唇白得吓人,虚弱且悲怆的开口道:“族长是为了救我!” “是为了我才受了赤蛇的重击…都怪我不慎沾染到了蛇毒……族长,族长挡在了我的前面!…手臂是我自己砍断的…赤蛇毒太霸道…” 一个近两米的高大汉子,此时埋头痛哭,悲恸且自责。 “你不用自责,保护村子里的每一个人是族长的责任,他做的很好,今后还需由你守护村子!…”村里人皆宽劝他,知道这并不是袁志虎的错。 “怀烈的情况不妙啊!”一个族老开口,他在为苏怀烈看伤,得出的结果却不乐观。 孩子们很伤心,围在苏怀烈的身边恸泣。老人平时十分关怀与宠溺这群孩子,于他们而言,苏怀烈更像是嫡亲的爷爷。 “唉,他的伤太重。被大蛇一头撞在胸口,骨头碎了七八根,五脏六腑都移位了!”那个族老叹息,一直在摇头。 “前辈,能救族长吗?”刘承沉声问道。 “很难,村里没有那种药。” “什么药?我愿意去找,无论多难!” 族老摇头,道:“缺少千年的药王。唯有药王蕴含的生命之精才能救命,但这种药王太少了,每一株都是稀世之珍。” “让我试一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族长死去,告诉我哪里可以寻到药王。”刘承坚持,不肯放弃希望。 族老闭上了眼,语气带着绝望:“多年以来,这方圆百里的范围,但凡有些年头的药物,狩猎队都有详细的标记,却并未发现有千年的药王。若去更远的地方寻找,危险是其次,关键族长的伤却拖不起。” “不,方圆百里,狩猎队绝对还有些地方没去探查!”刘承肯定道。他想到一个地方,不出意外,或许真的能够寻到千年药王。不过,这个消息却不能直接透露,不然村里有些人会阻止。 刘承下定了决心,眼里恢复了神彩,他跑到木屋,取了些水和干粮便要离村,不过却被村头的易云山给喊住。 “胡闹!村外有多危险,你难道不清楚吗?” “云山前辈,我意已决,如果不让自己做些什么,恐怕比死更难受。”刘承很坚决。 “让他走吧,出去碰碰运气也好,只要不走出猿王的领地,遇到蛮兽的几率还是很小的,”旁边庞百德说道,接着话风一转:“若是真的碰到了,丢了性命,也只怪你自己运气不好,怨不得我们此时没有劝阻你!” “知道了。”刘承回答,依旧阔步向前,他知道两个老人皆是为了他好,但此时却不得不忤逆他们。 “唉,这个孩子!”庞百德无奈的摇头道。 “多事之秋啊!”易云山望着刘承远走的背影长叹。 “我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否则为何强大的蛮兽一只只皆往这里行来。”庞百德说道。 “风雨欲来,诶……” … 第六章 天人天心 蛮林之外,一座古城经受着烈日的炙烤。炎炎夏日,人眼入目的空气都有些扭曲。古城墙上,一名星云长老坐镇枭塔,他的身边,跟着一脸谄媚的李海。 李海近日过得分外滋润。不仅从星云骥调到了驻城军,免了日夜征战与提心吊胆,且巴结上了一名监门长老,还分得两名下属由他呼喝。 “星贵长老,这几日监门力度比往日严上不少啊。”李海弓着身子,为星贵长老扇风,一边闲聊。 “城主府传来的命令,似乎有大人物要来。”星贵长老眯着眼睛,不时探望一眼城下,比之往日监门要上心不少。 “有长老勤恳监察,这处城门必然出不了什么乱子。”李海谄媚道。 “以前怎没发现星云骥里还有你这等人物,若早知道,便早些将你带在身边了。”星贵长老满脸享受,夏日炎炎,愣是被一通马屁拍的神清气爽。 “嘿嘿,多谢长老看得起。”李海干笑着。 … 城主府邸,一座院落藏得很深,外面的烈阳透不进,四下静谧,一株梧桐孤立。 树下一个中年男子躺在竹椅之上,他的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舞剑。 男孩很清秀,眉宇间还透着稚气,但脸上却很认真与严肃。他舞着木剑,或挑或刺,隐约已经具有灵动的气势。 “恪儿,做得很好,但不要骄傲,陨星落云剑诀不过是凡品剑诀,你身具神魄,注定未来不凡,千万不能因为骄纵自满而辱没了它。”中年男子督促林恪炼剑,严厉诫勉。 “是的,大舅。”林恪大声回应,又坚定说道:“没有神魄,我的未来也不会平凡,我一定会变得很强,与堂哥一样,保护母亲、舅舅和星云城民!”而后他又大声念道:“烈火焚躯,心念冰清;残体不顾,裹尸杀敌!” 声音稚嫩,却有其坚韧! “好,你有心便好。”中年男子欣慰而笑,接着又落寞道:“你不用和你堂哥比较,现在如此,将来亦如此。承儿已经陨落,与你注定再无交集。” “不,刘承堂哥一定没有死!”林恪很倔强:“母亲虽然不说,但我知道,她最牵挂的便是堂哥!”他忽然将木剑往地上一丢,向着他大舅说道:“我不要再修凡术了,我要学最强的法术,尽快学好本领,替母亲寻到刘承堂哥。大舅,你快教我!” “胡闹!不积跬步,何以至千里…” “哼!一个凡人,不知天高,却妄言道理?” 中年男子开口呵斥林恪,却被一道冷哼打断。 半空之中,一名男子御气而行,从院落围墙踱步而下,每一步踏在虚空,皆如履之平地。 “我儿身具神魄,凡俗之法岂配他学。”他如步闲庭,轻袍拂袖,俯睨了一眼院中的刘江东。 “林昭起…”刘江东躺在竹椅之上,看不清表情,注视着踏空而行的林昭起,许久才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哦,你还认得我?”林昭起开口。他落入庭院,挥袖卷起落到一旁的木剑,自顾走到林恪的身边,却未将刘江东放在眼里。 “林恪,对吧。”林昭起将木剑递给后者。 “你是谁?”林恪接过木剑,他才七八岁,但此时却很警惕与紧张。 “我是你父亲。”林昭起面露微笑,显得很和蔼,伸出手想要抚摸林恪的头,却被林恪躲避过去。 “哈哈哈,任你不可一世,亲生儿子却也认不得你。”刘江东有些病态的大笑。 “大舅,这是真的吗?”林恪求问刘江东,同时躲到了刘江东躺的竹椅后面。 “可怜。”林昭起收回伸出的手,并未动怒,转身看着刘江东的眼神却有些凌厉:“看来当年的事情对你的打击很大,废了双腿,连心境都受到了影响。” “母亲!” 拐角处一个妇人走了出来,林恪跑了过去,扑到美妇的怀里,“母亲,那个人说他是我父亲,这是真的吗?”他扑闪着明亮大眼,激动的问道。 美妇来时蹙着眉,将林恪拥入怀中时却很温柔,她望着怀中的孩儿,百感交集,最后才轻点了一下螓首,说道:“是真的。” “可是母亲…难道…难道是因为之前恪儿生病,父亲嫌弃恪儿,现在病好了,就出现了?”林恪还很小,天真的如同白纸,可也能够分辨出好坏与是非。 刘江玉还没回答,就听到旁边刘江东的笑声:“哈哈哈,恪儿,你说的没错,你的父亲便是这样的人。” “老狗,闭上你的嘴!”林昭起恼怒,杨手便是一道劲风,将刘江东击飞数丈远。竹椅更是摔得粉碎。 “大舅!…你是坏人,我才不要你当我的父亲!”林恪冲到刘江东的身前,望着林昭起的眼里全是仇恨。 “恪儿,先扶你大舅去休息,娘有话对他说。”刘江玉站了起来,轻拍林恪的头道,她的头发盘得很高,显得十分端庄。 “刘江玉!是他毁了我们刘家…”刘江东嘴角染着血,在离去前大喊。 梧桐孤垂,落叶如莎,刘江东离去前的喊声犹在回响,两人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林昭起背负双手,衣袂随风而摆,他微皱眉头,表情有些凝重。 此时,刘江玉面无表情的开口:“你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 “由我出手,也未尝不可。”林昭起走到刘江玉身边,微微一笑,手指轻抚身前玉人的秀发,柔声道:“你难道不想救恪儿吗?” 刘江玉任由林昭起抚发,眼睛却很空洞。她虽然青春不再,却依旧肌若凝脂,风姿绰约。 “恪儿…你要带他去海涯宗吗?”刘江玉问道。 林昭起点点头说道:“恪儿现在身具神魄,小小的星云城已经不再适合他,我身为其父,自然不能埋没他的天赋。这次宗门派我与几个师弟来此调查蛮林异动,事成之后便带恪儿过去。” 刘江玉声音忽然渐高:“说得冠冕堂皇,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吗!若你真的想要负起一个父亲的责任,又何必等到现在才出现。” “当年离你们而去,确是我的不对,”林昭起有些苦涩:“天人与凡人结合,自有先例,便是一桩桩悲剧。当年我不信邪,以为远离你们便不会有惨剧发生。可是不曾想,我们的孩子——恪儿,却天生比之常人少一道魂魄…” 刘江玉打断:“所以你便想到取走承儿的神魄来救恪儿,甚至不惜以整个星云城的安危逼迫我?” “当时我准备亲自动手,被你阻止才由你出手,但我又怕你因一时善念而贻误恪儿,所以不得已如此。”林昭起解释道。 “借口罢了…”刘江玉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你越是解释说为了恪儿,我便越觉得这是借口。” 刘江玉目视林昭起继而朗声道:“林天人,我太了解你了。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几乎做任何事都不屑掩饰。但若是有所隐瞒,却会不自觉多次提及借口。” “是借口又如何?”林昭起反问道:“如今神魄在恪儿身上,他得了好处,治好了恶疾,难道还不说明事实吗?” “所以我想不出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刘江玉咬牙道:“你今日若不说个清楚,即使踏碎我的尸骨,也休想带走恪儿!” 林昭起转身,侧对刘江玉,然后道:“此事说出来也无妨。海涯宗宿老收徒,以参加将来圣地之争。” “海涯宗竟然妄想参与圣地之争?!”刘江玉声音忽然尖锐起来:“你这是送恪儿去死啊!!” “同境界而战,恪儿拥有神魄,未尝没有胜算。”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辈修士皆逆天!既然修行,哪里又有双全法?” “此事虽然凶险,却也是恪儿不容错过的机遇!” 林昭起连续疾声。 “为什么是恪儿?为什么是恪儿?海涯宗究竟许给你什么好处…”刘江玉切齿。 “一枚无量寿天丹,足够我突破御天境,踏足寿天境!到时我为你凝炼天元源泉,助你突破凡人境界,成就天人!”林昭起目光熠熠,憧憬着未来:“届时你我皆为天人,自然不会再有隔阂。结成道侣,可以相伴千年!” 这是拿恪儿的生命在交易!刘江玉心里哀恸,望着踌躇满志的林昭起感觉很陌生,她面若冰霜,倏地又开口道:“承儿的父母,也是你为了达成这一目的,而扫清的阻碍吧。” 林昭起敏锐的察觉到刘江玉的变化,闻言有些恼怒的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刘江玉怒目圆睁,皎好的容貌在此刻也显得狰狞:“林昭起,你难道忘了当初是谁舍命救你?恩将仇报,还有什么事情你做不出?!” “你便是如此看我的?”林昭起深望了一眼身前的女子,继而道:“我林昭起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是龌蹉小人。况且两个凡人的性命,蝼蚁一般,杀之又何须隐瞒。” “哈哈哈!”刘江玉怒极而笑:“江北哥救你性命,到头来在你眼里也不过是蝼蚁一只;那我与恪儿又算什么?或者说若是没有这一系事件,你连再见我们母子一面的心情都奉欠吧!” “我做这一切难道只是为了自己吗?!”林昭起声色俱厉:“他刘江北虽然于我有活命之恩,但没有神魄恪儿能活多久?我们才是一家人,他刘承虽然喊你一声姑姑,但与我而言终究比不得恪儿。” “要怪也只怪他怀璧自罪,况且我也由着你放了他一条生路,没有赶尽杀绝!” “任世人言我罪恶滔天,自有一颗天心应对,恪守本心,不渝初衷,我又有何惧!但你是我的妻子,我林昭起一生唯一的爱人,我们的感情历尽生死考验,天下人皆可负我,唯独你不行!” 林昭起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不容置喙。 刘江玉垂目,望着林昭起,声音忽然平静了下来。 “这便是天人之心?恪守本心,不渝初衷,不惧天下人口舌?” “所以你是天人,我只是凡人…” “懦弱的凡人,任由自身软弱的内心折磨得无法自拔,只知自责,却不懂审视自己…” 她不断自语,但更像是在质问自己。 “其实这一切只需你一句还爱我便足够了。这些年来,你的离去使我对这份感情彻底的蒙上阴霾,如今阴霾尽去,一切都已经明了。”刘江玉望着林昭起的眼里尽是柔情。尘封的画面被揭开,一幅幅,一幕幕在她的眼眸中不断闪烁。 “自私如何,罪恶滔天又如何?” “你若染黑,我岂能独白?沉沦的路上,我与你同行!” 刘江玉似乎在蜕变,在以凡人之躯,慢慢接近与体悟天人之心。 林昭起终于笑了,出自于真心。他深情的望着身前的玉人,缓缓的将其揽入怀中。 第七章 阵定坤乾 夜凉如水,风吹叶莎。刘承独行于蛮林之中,浅草没足,星光熠熠,月华如潮水。 “没想到猿王的巢穴在这里!”刘承一路追寻着猿王的踪迹,来到一处与蛮林风格迥异的地方。他来时便已经想到,这方圆百里,若有能寻到千年药王的地方,也唯是猿王的居穴了。 这里是一处古城废墟,依据断石与碎砾依稀能够分辨当年的光景。 “这片遗迹古老地吓人!”刘承惊呼,他拾起脚边一块稍显完整的石瓦,然而此物却在半空中断裂,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些瓦砾被岁月侵蚀得不成样子,刘承在废墟上行走,踏步之处,一个个足印清晰可见。 刘承带着好奇,再次前行了数里,不知不觉间远离了成片的瓦砾废墟,来到一处青色巨石垒就之地。 巨石圆润,其上生长着青苔,踏脚湿滑。也有断石横陈,裂断处整洁如镜,在夜色下反射着月光,透发一股神秘的气息。 在一块开裂的青石上,刘承又发现一对长约丈许的人足印,且在旁边,还有一些血液洒落,正是猿王所留。 这令刘承有些振奋,猿王的踪迹自进入这片废墟后便开始减少,似乎是猿王在腾跃,有意识的不愿其它兽与人发现它的巢穴,但此时猿王重伤,腾挪的距离不是特别远,是故被刘承追寻至此。 刘承沿着足印足尖的方向继续前行,半个时辰后,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片瓦砾废墟。 猿王回巢时,受了重伤亦不忘特意绕一圈远路? 他有些无语,行了数里地又回到了原处,徒做了无用功。 刘承换了个方向继续行走,没有放弃。他为寻觅药王而来,以求救活族长苏烈怀性命,今夜注定无眠。 一个方向走了很深,身后的脚印连成线,一目望不到源头。路面的尘土积得很厚,周围白茫茫,残垣断瓦随处可见。 似乎无尽岁月之前,这里是一片宏伟的宫殿群,因经受不住光阴的侵蚀而倒塌,最终成了这幅样子。 前方终于起了变化,一片废墟堆垒起,足有数百丈高,如一座巍峨的山一般。 这是刘承一路遇到最高的地方,遗迹处的断壁很多,遮挡了视线,他踏着废墟登顶,想要登高望远。刘承手脚并用,小心翼翼,瓦砾与断石依然易碎,废墟堆垒得十分不稳定,一不小心便会倒塌下一片。 突然,一只毒虫扑击,如一道青白色的闪电袭临,刘承尽力扭身,堪堪闪避,让毒虫刮衣而过。脚下的石块被踩塌,滚落了很远,惊出他一头冷汗。 毒虫落在一边。它大约比拳头大一圈,浑身覆盖着青白色的鳞甲,尾呈钩状,钩尖一点浓郁的青紫色让人望而生惧,且还挥舞着一对毒钳,其上夹着一小块碎布,毒钳轻轻一并便成了粉碎。 这是一只毒蝎,但它的速度与力量,还有全身覆盖着的鳞甲却昭示着它不是一只普通的蝎子。 刘承惊疑不定,在这之前他也曾遇到过一些毒物,所以在攀爬废墟山时有过留意,但这只毒蝎太不寻常,一双很小的眼睛透发的寒芒冷冽且无情,静静地盯着刘承,像是拥有高级智慧的生命一般。 毒蝎的目光很冷,它注视着刘承,不像是在面对一个比它高大的人类,倒像是在打量一份还活着的晚餐。 刘承有些无法忍受毒蝎恶毒的目光,他弯下身,拾起一块还算坚硬的碎石投掷毒蝎,同时取出一只由蛮兽獠牙磨成的匕首,小心防备着。 毒蝎十分迅捷,腹下的蝎足细小却非常有力,摆动的频率惊人,带着它横移出去,避开了投掷的坚石。 转而,毒蝎主动出击,它的攻击方式很简单,利用速度的优势,化身成一道闪电冲击,近身肉搏。 这种策略很成功,毒钳与毒钩令人生惧,刘承根本不敢撄其锋。 毒蝎几次冲击,皆被刘承险险避过。有一次实在避之不及,只能以匕首抵挡,然而匕首与毒蝎相撞时,居然发出金铁碰击之声,一阵大力穿来,刘承整个人被撞得琅跄而退,废墟被踩落一大片,站立不定,差点被毒蝎下一次的冲撞击中。 刘承曾经随着星云城军队征讨和抵御过蛮兽,当时他有启灵境巅峰的修为,是军队中的主力,神魄天生神通一出,璇源境界、十数丈高的巨蛮也要退避锋芒,但此时却被一只拳头大小的毒蝎压制,若不是凭借过人的反应与灵敏的身觉,或许便要交代在这里。 几击不果,毒蝎虽然未露疲态,但也停了下来,继而冷冷打量着刘承,眼前这顿晚餐似乎不是很好对付。 刘承握紧獠牙,手心与后背皆是汗,表面却不动声色,只是静静望着毒蝎,小心防备着。 半响后,毒蝎突然一骨碌钻入废墟的缝隙之中,在刘承眼里消失不见。 刘承面色巨变,眉头锁到一起,行动变得更加谨慎。周围很安静,夜很深,月华下勉强视物,刘承如芒在背,内心煎熬且难耐。毒蝎的威胁并没有随着它的不见而消失,反而由于看不到毒蝎,不能分辨下一次冲击的方向,让这种威胁被无限放大。 刘承弓下身,左右扭动,小心防备着,他将匕首横在身前,缓缓向前踱步,谨慎且严肃。 毒蝎并没有再度出现,但刘承爬上山顶也用了一个多时辰。这一路很艰辛,废墟山并不好登,有几处近乎绝路,若非刘承修为不算弱,否则根本上不来。 刘承喘着粗气,转头扫视四处,此时夜已深,星月不似初时那般明亮,但身后的一许微光却使他眼睛一亮。刘承走近,一个洞井出现在眼前。 井口不是很大,只有半丈多宽,刘承探头过去,清风拂面,深不见底,且隐约有青色的光在闪烁,可以看到内里的空间不小。 这很奇特,这座废墟堆成的百丈高山居然中空,这个洞井更像是一个通风口,涌出清风一股股,长短缓急,不一而足。 电光火石间,刘承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脱口喊道:“蛮林妖风!”。 眼下洞口涌出的风还很微小,但刘承发现这种风涌的节奏频率与那天夜里呜呜飒飒的风鸣惊人相似。 这是一个重大的秘密,关系到恐怖妖风,或许还与蛮兽异动有联系! 但这里不可能是白猿的巢穴,因为洞口不是很大,以猿王庞大的身躯根本钻不进。 刘承再次探头观察洞井,用手触摸洞口内壁,发现有些潮湿与粘滑,此外便再无收获了。 他想过下到洞内一探究竟,但洞井上窄下宽,无处借力,没有绳索工具根本下不去。 此时已经接近黎明,星月隐没,周围漆黑一团,景物不可见。井口一点微光隐约出刘承脸上的轮廓,他很沉默,盘座在洞井边筑引,静静等待着破晓。 这个过程很难熬,万籁俱寂下,一人与一片废墟相伴,仿佛被整个世界背离。 但这种孤寂,刘承却已经开始习惯与适应。 终于,黎明的曙光刺破了黑暗。当东方第一抹鱼肚白出现时,刘承睁开了眼睛。 这片遗迹很大,一眼望不到边际。刘承站起身,在此地最高处远眺,他的视力很好,身下一切皆入眼。 一眼而去,刘承发现遥远处还有另一座白色巨山,耸立在他前到过的青色巨石铺就的地面处。青石地起起伏伏,但浑青中蕴一点白,却显得犹为突兀。而且他发现,这片遗迹青色与白色分明,交错处只一条弧线延出去很远。 “难道!…” 刘承突然有些联想,他快步走到洞井处,伏下身,伸手探入洞口,在内壁处用力掰下一块碎石。 “果然是青色的!”刘承望着手中的碎石难以置信道:“阳中阴,阴中阳,这里居然是一处法阵!究竟是何等存在留下的大手笔?!” 一法可窥天,一阵定坤乾!阵法之中从来都没有易予浅薄之术,这是人族智慧与经验的结晶与总结。学究至理,摹刻神痕,行思通化,道法自然,人族传世,亘古至今,只一阵字,便震慑万灵! “既已阵分阴阳,那论述五行便相当容易了!”面对阵法,刘承彻底活络起来,阵法之道是人族万古传承的瑰宝,他身为人族一员,自小便接受学习过正统的阵理之说,而论述阴阳五行正是他所擅长的部分。 “阳东震木,阴西兑金,浑南离火,沌北坎水,央中戊土。白猿属木,其巢穴应在阳东!”刘承目光炯炯,确定下方位,果断且自信。 刘承没有在做停留,下山的路比之上山要易行得多,他一路奔驰,遇到障碍亦可以灵活跨越,很快便落到地面。 不同于昨夜需要慢慢寻找猿王的踪迹,今日已有明确的目标,只需一个方向前行即可。 他的的任务很重,需要在三日内送回一棵药王,此刻已过了一天一夜,时间很紧,由不得他不全速前行了。 第八章 晕华莹莹 红日已晒,似火悬空,碧空如洗,澄澈万里。 刘承把衣服置入包裹,且将包裹系在腰间,然后赤着上身奔行。相伴晨风吹拂,挥发着沁在体表的细密汗珠,刘承只觉清爽而畅快。 只是这一路的景致实在枯燥且单一,他奔行了许久也不见四周有任何变化,这处遗迹实在太大,凡人将之走完全都很难。 刘承是名修士,筑引四重虽然不是很高明的境界,但也使得他拥有充沛的体能,只论奔跑,行千里也只若等闲。 这里是一片真正的废墟,到处都是破败,连株杂草也寻不到,严重缺乏生机。 终于,在远处,刘承望见一座巨大的门户矗立。他走进,发现有老藤盘绕其上,全都有大腿那么粗细,一根根狂野苍劲,如龙似蛟,老藤身后是一片绿林,延绵出去很远。 这里像极是回到了蛮林,因为有那种峥嵘与繁密。但刘承清楚,这里距蛮林还很远,只是因为阵法之力,使木之气汇聚,所以成了这个样子。 很难想象,这处破败的废墟居然会突兀出现这种景象,像是在沙漠里忽然出现的绿洲,极容易被人误会成海市蜃楼,因为这很不真实。 但这也恰证明了人族法阵的威能! “这里应该便是猿王的居穴了吧,成败在此一举!”刘承向内走去。 这座门户很高,藤树盘绕下有一种自然古朴的美感,岩壁处幅巨却潦草的刻痕,昭示着它在在古前的宏伟与繁荣。 刘承走进石门,像是蚂蚁爬到巨人的脚下,渺小而卑微。这种石门,并不是人族的建筑,因为人族根本不用如此巨大的门户。 这关系到人族与妖族的建筑风格。妖族由蛮兽修炼而成,其原形皆庞大无比,所以妖族的建筑整体都如这般粗犷而雄伟。 进入巨门,像是径直来到另一处世界,这里元气氤氲,不比之鼎煮源液的猿村差上多少,而且老树繁密粗壮得不成样子,几个人手拉手都合抱不过来,更有甚直接从岩壁处生根,枝与干互相缠绕,像座拱桥般横跨两边,遮住大半个绿林。 这只是边缘,在往里走,更加使人惊讶。里面的树已经不能称作为树了,因为只一株便足以成林,树冠遮天蔽日,抬头望不见一点阳光! 刘承不断咋舌,再次刷新了世界观,他觉得若是没有寻找药王的任务,只是见着这等奇观,这一趟便不算白来。 此处很有可能便生长有药王! 刘承忽然想到。他望着遮天的巨木,心中狠狠一震。 看这里树木的长势,以及此处人迹罕至之极,不说绝对,但至少是很有可能便生长有药王的地域。 一念至此,刘承再也没了观景的心情,开始认真摸寻起来。 他认识不少珍稀的灵草,此时开始认真摸索起这片树林,很快便发现了一些宝药,比如半人高的风柠草,拳头大的芸参菇,甚至还遇到一朵天依葩。 可惜,不论风柠草还是芸参菇都达不到药王的级别,缺了那种能够活人性命的生之气,唯一算药王种的天依葩却还没成熟,连芯蕊都未现。 药王真的很难得,药王种难遇,千年一现的时机更难遇!这种级别的草药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培育,因为就算能够满足药王所需的生长条件,药王漫长的生长时间却少有人能等得起。 刘承将风柠草与芸参菇小心采摘后放入身后的包裹,将包裹里的衣服取出穿上后,便继续搜寻。 他没有去动天依葩,因为天葩还未成熟,既然无用,又何必做灭绝之事。 “黑血!” 才过了一会,刘承就发现眼前一些宽大的不知名树叶上沾染了不少黑色的血液,这种黑血剧毒无比,腐蚀得树叶穿烂,落在枝干上烧得树皮焦黑。 刘承记得,猿王与赤翼蛇交战时中了剧毒,而且猿王回巢的一路洒落了不少血,虽然不是绝对,但若说这是猿王逼毒所留也不是说不通。 刘承快速寻找,果然在不远处发现猿王留下的痕迹。 一株半丈粗的古木被硬生生折断,四周木屑横舞,黑血如雨点喷洒,地面被踏碎,坑坑洼洼,像一块破布被蹂躏。 “怪不得一直没有遇到蛮兽,原来曾有一头问鼎境的巨猿在此处发疯。” 刘承暗道,老林多天材地宝,当有诸多蛮兽守护才对,可他一路来却没有遇到,原以为由于此地封闭,外界蛮兽没有寻到,但现在想来,应是猿王逼毒时发疯,将蛮兽惊退到了深处。 “猿王的巢穴应该就在附近,否则它不会选择在此处逼毒。” 刘承观察四周发现,在断木的前方,一个由盘扎的树根与土泥纠缠起的通道,径长数十丈,看着古朴而坚固。 树根若筋,红泥如血肉,刘承行入通道中,似是一缕元气飘荡在人体经络,绵绵延延,浮萍不定。 通道内有光,从树根与红泥盘缠处的缝隙透漏,但并不明亮,且越往深处越昏暗。 刘承走了许久,忽然隐约听到猿啼,声音沉闷,咕咕暮暮。他心中一动,疾步行走,绕了几处弯,眼前忽然一亮。 炽烈的白光充斥于通道尽头,昏暗的通道被照亮,如临白昼。 刘承揉着眼,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他走近,看到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庞大的空间,这里通透明亮,鸟语花香,麋鹿在溪边饮水,蝴蝶于花前振翅,端得一副世外景象。 “这是真实的事物吗?”刘承站在临高的通道口自语,他望着潺潺而流的溪水,闻着清新活泼的空气,有些不自信。 “或许如同书中所述那般,我无意间来到了一处世外空间?”刘承想起自己曾经读过的几本游记,勉强给自己一个理由。 这太不真实! 前一刻还在树洞通道里行走,后一刻便来到一处世外桃源,且抬头所见,还有灿烂的阳光。 “嗥呃,嗥呃…” 远处突然传来猿啼,引得刘承精神一震。 偏身望去,溪流交汇处,有一块巨大的青石,青石之上,一头身长十数丈的白毛巨猿在哀啼,正是猿王。 猿王没有察觉到刘承,它不断哀啼,弓着猿躯朝向一个方向不断伏首,像是在跪拜。 刘承本想出现,他相信救过他与守护整个村子的猿王不会对他不利,但此刻却停下了动作。 猿王伏首,但它的身前又似乎空无一物。 刘承不得解,观察了许久后,才终于从通道口处延树根下来,走到猿王处。 其间他故意弄出声响,却不见猿王反应。 刘承很无言,难以确定眼前的巨猿与之前精明的猿王是否有联系。当初受伤颇重的猿王,归巢亦不忘绕远,如今被人当面冒犯,却依然恍若未觉。 猿躯如山,刘承站在其身边就像临近了一栋高楼,很容易便产生一种渺小感。猿啼急促,热息如浪般拍击在刘承身上,但传来的蛮兽特有的腥燥气却很淡,他勉强能够承受。 青石很大,巨猿也只占据了一隅而已,刘承与猿王站到一起,伸手想要轻扯巨猿的毛发,就当他的手指触到猿王时,突生异变! “咔嚓…” 像是镜子破碎,天空出现了裂痕,周围的一切被切割,随着虚空破碎而跌落。无尽的黑暗代替了原本明媚美好的世外桃源,麋鹿不可见,溪流亦无踪迹。 刘承惊愕于眼前,瞳孔放大,张嘴说不出话。这已经超出一个凡人的认知,即使是天人,也不会拥有这等手段。 足下是一片焦土,还有冥火在烧,一团团如无根浮萍,飘忽不定。 冥火并不炙烈,反而阴寒彻骨,只临近,便感觉肌肤冰寒,快要冻裂! 仿若置身地狱! 是生前大恶,引得死后天罚! 刘承终于看清猿王的面容,不是虔诚,而是惊恐,并非祈愿,而是在求饶! 九幽之下是非公,任你生前帝王侯。 刘承忆起曾在星云城一间客栈中听到的一段戏曲,九幽之下,强如猿王,也只能伏首求饶。那修士路断时,自己是否也会如猿王一般,为自己逆天之行付代价,困于幽冥下,永世不超生? 这是修士的苦恼,是修士终要面对的归宿! 凡人模棱两可,天人行且急疾,仙人未曾入道,道人困锁道中,修行终无果。 但谁也不曾证实轮回,谁也不曾见识过真正的幽冥。就如此地只似地狱,却一定不是真正的幽冥。因为刘承依然感受到自身肉壳的存在,神魄遗蜕处在发光,还有一点神能留存其中,没有完全消逝,此时感受到刘承沉沦于无尽黑暗,所以绽现威能,在给他指引! 神魄!是人族至高无上的奇珍,同那些流传万古、人尽晓知的圣人与神物一般,它的传奇亦不差上半点! 无尽的黑暗中,幽森的冥火下,一点晕华莹莹。它不璀璨,亦不炙热,只如林中虫亮,又似午夜烛光,安安静静,却仿佛可以万古长存! 第九章 云屯席卷 蛮林,蛮兽亦成林,自古多乱动,人族围墙立城,目的便是抵御这种乱动。 “哧哧哧” 星云城墙外,破空之响不绝于耳。林昭起御空,与他数位驾驭神虹的师弟一起极速飞向蛮林。 于城下行者们而言,眼前是一副极壮观的景象。驾虹的修士至少也需璇源境界,平时这等强者见上一面都难得,可今日却有一群从他们头顶飞掠而过。 “轰隆隆” 过后不久,商队与行者还未从之前的惊愕中回神,一阵像是千军万马奔腾的声音传来,震耳欲聋。 遥远的天际,一群蛮兽嘶吼着,奔云踏雾,声势浩荡,牵引着远古战车而来。古战车上,战旗飘扬着,其上书写有两个大字:玄墟! 玄墟仙国!一个传闻建立在一片遗世废墟之上的仙国,苍州的真正主人,也派遣强者来此了。 “玄墟仙国使者到此,星云城牧,还不速来晋见!” 一辆荒古战车中走出一名身披黑色甲胄的青年,直接御空而行,朝着星云城内放声大喊,声音大如洪钟,百里内皆可闻。这是一名天人,修为深不可测,因为高喊这一声后,凡人不觉刺耳,却传达百里之远,表现出极为精准的控制力。 “星云城牧,刘江玉晋见!” 由远及近,刘江玉踏着神虹,相随数名璇源境的长老飞临,她青发高盘,眉宇清冷,说话间已至城墙上,与御空的青年遥遥相对。 “一个女子?”青年微一凝眉,然后接着问道:“星云城牧,我且问你,近来此地蛮林多异动,你为何不上报仙国?”他身后云雾滚滚,玄气如汪洋汹涌。 “小妇刘江玉,为前任城主刘江北之妹。至于蛮林异动一事,我已尽皆上报郡府,海涯宗遣派天人来过此处,且要去相关文书后,于一刻前离去了。”刘江玉回答。 “又是海涯宗!” 一声轰响,一辆高大的战车被粗暴推开,拉车的蛮兽惊恐呜咽着,一个身穿华贵玄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开口哼道:“海涯宗最近行动颇多,看来没有多少存在的必要了!他们大概以为只要截取一座城邑的讯息便可以掩盖仙国耳目了,却不知道仙国疆域内的一切事物,全在司空仙镜的监控之下!” 这是一个恐怖的修士,一身修为似海如渊,气息狂暴且惊人,而且知晓诸多隐秘,绝对是玄墟仙国中的大人物。 “这是仙国玄武侯,他一向如此,刘城牧不要介怀。”青年身份亦惊人,不过却没有盛气凌人,他向刘江玉介绍玄武侯后,也提及了自己:“我名李墟,受仙国令,来此彻查蛮林,城牧若有所知,还请告知于我。” “李墟,何须对这些凡人客气,请他们将消息告知我们?不说也没所谓,这片蛮林不过数千里,你我出手,没有秘密可以隐藏。”玄武侯蛮横开口,将重音放在一个请字之上。 “这片蛮林,算上腹内,可不止千里这么简单。”李墟摇头,依旧望着刘江玉。 “那些文书,我令属下复刻了一份存于玉珏中。”刘江玉取出一块玉珏,抛向李墟。她与林昭起已经和好,两人感情坚固,林昭起自然不愿她受牵连。而且这块玉珏中的内容,虽然全部真实,但与蛮林真正的秘密相距甚远,除了能使得搜寻的时间变短些外,也并无太多实质作用。 李墟接过玉珏,低头看了一眼,忽然朝着刘江玉微微一笑,尔后面向玄武侯,道了句:“走吧。”便与众蛮兽战车一齐调转方向,朝着蛮林轰隆碾压而去。 待玄墟仙国之人走后,刘江玉突然放松下心神,长叹一口气,望着远处怔怔出神。 刚才的青年真的很可怕,看似温文尔雅,却比之气息狂野的玄武侯给她带来的压力还要巨大。那双眼睛似乎可以看穿人心,她无法确认自己的秘密是否已经被探查。 她与林昭起密谋了许久,一切皆在玉珏中! “猿村?有意思!”蛮林深处,李墟自战车内发出声音,他之前扫视那片玉珏,从中发现一些感兴趣的事情。 “东行!” 一声令下,云屯席卷! 战旗招展,云雾浩荡,十余辆古战车遮空蔽日,潮鸣电掣般自东行去。 …… 猿村今日迎来了外界的客人。 十余辆荒古战车碾轧虚空而来,其上走出一名名强大的修士,气凌霄汉,踱步在村头。 这是大事,因为猿村百余年未与外界联系,如今首度出现,声势便如此浩荡,不由使村里人惊骇。 此时族长昏迷,狩猎队头领袁志虎亦重伤。孩子们望着村头嘶吼着的蛮兽,怯怯躲入父母身后,村里老人亦只推举易云山上前迎接。 易云山上前抱拳,为首青年亦回修士礼。这一幕看在村里众人眼里,不由皆松一口气。 易云山开始与青年交谈,一言一句,不多时便已相谈甚欢。 青年很不凡,虽披一身黑色甲胄,却浊世翩翩,其风度连易老头都折服。 “族长之伤,非药王不可救,在下有心无力。”青年致歉,然后又道:“但头领断臂之疾,我有一颗茯苓玄丹,或许可以帮上忙。”说话间,青年自怀中甲胄取出一个玉盒,递于易云山。 易老头盯着玉盒,却不知该否接受,一时呆楞。 青年微微一笑:“易前辈莫要推辞,此物不算珍贵,只愿与猿村结个善缘,多个朋友多条路。” 见易云山不为所动,青年又道:“唔,倒是可以交换,依前辈先前所言,猿村捕杀了一头赤翼蝰蛇,我取一支肉翅,交换此丹,可否?” “自然可以!李公子稍等。”易云山大喜,连忙招呼村里众人去取赤翼,他自己也前去,要亲自割一支肉翅交换茯苓玄丹。 猿村存世百年,遭遇蛮兽侵袭时猿王并非每次皆出现,更多时需要他们自己抵御。 此时猿村璇源境以上的强者,一个深陷昏迷,一个重伤难愈,可谓极端危险、存亡之秋。 而茯苓玄丹,是难得一遇的培元宝物,于袁志虎断臂之伤有大益,可以固本培元,保住修为,对此时的猿村犹为重要。 “一粒天品茯苓丹,换一支爬蛇肉翅,二皇子好气魄!” 待易云山走后,玄武侯自战车内冷笑开口。 李墟犹自微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待会驻扎,我来烤肉翅。赤翼蝰蛇,许久未尝过的美味了。” 玄武侯却在冷哼:“这是你的仁慈,可这群凡人真的能够消受吗?” “种因何需果,得果何责因?”李墟捻手于空,伴微风起伏,眼里无神,似是自语道。 “好一句‘种因何需果,得果何责因’!生当如此,能快意恩仇,何必瞻前顾后,看来人族也有心思通透之辈啊,哈哈哈!” 浑厚的笑声自远处传来,浓雾翻涌遮天,携裹一道巨大的身影而来,妖气冲天,看不清真实形体。 这是一头大妖,自蛮林内腹,来到了此地。 “妖族也得到消息了吗?” 玄武侯自古战车内走出,徒然爆发出气势,压向黑雾中的大妖。 李墟亦皱眉,这头大妖明显是来冒犯的,称赞自己,却贬低了整个人族。 浓雾被驱散,露出大妖的真实形体。这是一头牛魔,有百余丈高,蛮林亦遮不住其身,参天古木只及其腰间。 “虚天境界!” 牛魔惊呼,声音如平地闷雷,震耳欲聋。 “一头小妖,也敢逞威?”玄武侯冷眸如电,直接抬手镇压。 牛魔直立而起,铁蹄踏天,如一座魔山横亘,震撼人的视觉,他口吐人言,大声喝道:“人类,你不要太猖狂!” 玄武侯没有言语,他驭使荒古战车出手,誓要镇压牛魔。 这并不是人族与妖族矛盾到了不可调停的地步,而是玄武侯性格狂暴,而且今日一直受制与人,气不顺,牛魔这是撞在火山口处了。 这一幕很有违和感,古战车还不足牛魔铁蹄大,却一直将牛魔压制着。玄武侯比妖还妖,荒古战车碾辗,轱扎处有万钧力,让天空都在轻颤。 这个时候,又有一大团妖雾来到,落在不远处,化成一个个人形。 这些都是大妖,皆来自蛮林内腹,此时围在猿村,化成人形,冷冷的注视着前方玄墟仙国的修士。于此同时,发觉此地异变的猿村人从另一侧赶至,孩童们被赶到家中,只有几个壮年与老人前来,他们望到正在遥遥对峙的大妖与仙国修士,皆躲到了一旁。 “人族修士,你们想要挑起人族与妖族的大战吗?看来天周域数百年的平静将要不保。”一个头生牛角的妖人冷声道,他已经化成了完整的人身,至少相当于修士寿天境的存在。他想要援手牛魔,却被身前一个青年拦下。 此时天空中的大战已经白热化,牛魔明显不敌,只是在苦苦支撑,随时都可能被镇杀。 “嗤拉!” 终于,战车碾过牛妖,魔躯堕落下来,轰隆一声巨响,砸在蛮林,碎成四五瓣,血与骨如洪流喷洒,一整片大地被染红。 玄服染血,战车轰鸣,玄武侯独悬半空,如神魔般直视身下众妖。 第十章 极尽升华 玄服染血,战车轰鸣,玄武侯独悬半空,如神魔般,直视身下众妖。 “要战便战!何须废话。” 猿村之外,玄武侯手已染血,望着身下众妖魔,没有半分惧意。 “人类,你太猖狂了,要知道这里终究是蛮林,我妖族的地盘!”一个化形为人,却依旧留存有独角的犀魔开口。 “一起上,取他性命,替我冥牛族后辈复仇!”头生双角的大妖喝道,他与陨落的牛魔为同族,虽然并无关系,但玄武侯在他面前将之击杀,无疑很落他脸面。 “一个一个上前,否则我会出手。”李墟突然站了出来,他如同一个凡人般,无半点威势显露,轻飘飘说出这样一句话,却没有任何人敢忽视。 之前便是他拦住了冥牛族化形的大妖,虽然还看不出深浅,但这份实力已足使众妖侧目。 “玄墟仙国果然好底气,难道就不怕与妖族彻底翻脸么?”大妖中走出一个最强者,这是一只妖鸾,虽然化成人形,但背部依然生有双翼,头发是青紫色,浑身绽着五彩光。 他认出李墟等人的身份,因为战旗依旧在飘扬,其上‘玄墟’两个大字说明了一切。 李墟没有多言语,只是再次强调了一遍规则,让大妖一个一个上,不容许联合,否则自己将出手。 他强势制定规则,主导着一切。 大妖们惊疑不定,但无一人敢真正付诸行动去质问,因为所有人早就暗地试探过,却皆泥牛入海,未掀起半点波澜。 “那便由我出手镇杀他!”一名大妖坐不住了,携卷妖云走出,杀气冲霄汉,祭起一颗妖丹袭向悬御虚空的玄武侯。 这是一名强大的妖王,已经祭炼出妖丹,相当于修士虚天境! “来得好!”玄武侯不惧,横推战车抵挡,战旗猎猎响,打出铁血与玄华,每一击皆与妖丹真正碰撞。 这是最铁血的战法,以硬碰硬,以强击强!这不仅是修为与力量的比拼,更是在对决修士的一颗无畏心! 两人杀出了真火,彻底放弃了防御,战车与妖丹剧烈碰撞,湮灭了成片虚空,使那方战场变得极度危险。 但二者怡然不惧,凭借肉身在虚空破碎处行走。 这是虚天境强者的标志! 这等人物早已超出常人的认知,他们单凭肉身便可以横渡虚空,甚至于更强者能够从虚空中掠夺元力,毫无补给的存活上千年! 这场战斗注定不会持久,因为两者皆毫无保留,很快便会因一方力竭而分出胜负。 且胜负双方,必然也决出生死! 胜者生,败者亡!这很惨烈,但修行的意义与魅力亦在于此。 千百年苦苦修行只为最终一战!极尽升华,亦或者就此销声匿迹。 战死,是众多修士最终的归宿,亦是所有逆天路上,行者的觉悟! 李墟横眉,眼里在观望之余亦有一些炙热。 这种战斗很难得,胜了将是玄武侯的机缘,败了也只怪他自己技不如人。 他不会因玄武侯不敌而出手,也不会因其败敌而自得。 因为他早晚亦有一战,且只会比这更疯狂与惨烈! 最终的一刻来临! 玄武侯驾驭荒古战车而行,在须臾间横渡虚空上百次,自天边于顷刻降临,以一式归墟术掀飞妖丹,然后横推战车碾轧而过。 电光火石,连血液还未及喷涌,大妖的首与身便已分离。 最后一击近乎超越了玄武侯的极限,肉眼根本不可视,只有少数强者,如李墟、妖鸾等才能以天眼察觉。 玄武侯滞空,染血的玄服格外艳,整个人如血海里走出。他此时紧闭双目,云鬓处亦染血,束簪早已不见,黑发披散着,更显气质冷俊与不凡。 玄武侯在体悟与回味之前的极尽升华! 这是修士真正的机缘,非外物可以比拟! 李墟悄悄上前一步,止住蠢蠢欲动几个大妖,这种机缘不容错过,否则将是一生恨。 正在这时,数道遁光撕裂天穹而来,随后亦坐落于猿村,化为几个白衣、束冠、背剑的青年。 这几名青年皆白衣胜雪,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他们望向这边,看到闭目滞空的玄武侯后,默契的没有向前。 “想不到连蜀山剑宗的弟子,也来趟这淌浑水了。”妖鸾出言,道出这群背剑青年的身份。这很容易证实,因为蜀山剑宗的名气很大,门内一百零八名亲传弟子个个如龙,在整个莽荒十域都留下过壮阔的传奇。 终于,玄武侯醒来,气息一扫萎靡,站在虚空处跃跃欲试,似乎还想战下去。 李墟拦下他,因为还有要事,不能耽搁了。 他朝蜀山剑宗的弟子点头,算是打招呼。玄墟仙国与蜀山剑宗同为人族最顶峰的势力之一,而且互有往来,关系一直还算好。 “这次原始废墟现世,连远在西蜀域的蜀宗也开启域门横渡而来了么?”李墟问道。 “里面有隐秘,关系到山门一名宿老的传承,恕我不能言。”蜀山剑宗一名雪衣男子走出,奉拳向李墟道。 这令妖鸾有些羞恼,因为他之前问过类似的问题,不过却被蜀宗众人直接忽视了,而此刻两人却在以此事在交谈。 “你们人类真当我们妖族无能,可以随意欺压了吗?”一个蛟首人身的大妖开口,他站在妖鸾的旁边,是与其同等级的高手。他无法忍受两队人族人马的忽视,此刻很愤怒,蛟首在喷火,妖气冲天,道:“我告诉你们,已经有妖皇预备出手,到时候收割一切,包括尔等的性命!” 李墟与蜀宗男子同时皱眉,然后道:“妖族妖皇,自有人族大能阻拦,原始废墟注定是我辈修士的战场!” 这时玄武侯亦道:“你们这群妖类,若还不肯离去,便要小心我等将你们永远留下了!”他玄服染血,黑发披散,眼蕴凶煞,开口不似在威胁,而是真实想要留下所有妖。 一些稍弱的大妖惊颤,实力强大的妖王头皮亦发麻。 这是一樽杀神!身染魔血,比妖更妖! 最终,所有大妖皆退走,携卷云雾如丧家之犬。这不仅是由于玄武侯强势驱逐,也因为此刻人族两方势力隐隐联合在一起,他们实力不占优。 “恭喜,修为再精进。” 李墟与蜀宗男子向玄武侯举臂,真心道喜。修士得到这样的机缘,丝毫不亚于突破境界之喜,因为此战大部分修士一生也难遇。 “多谢了。”玄武侯道谢,同时也向李墟身边的男子点头。刚才若没有李墟替他阻拦大妖,没有眼前背剑的男子走出,恐怕这一切不会如此顺利。 李墟摇头,没有居功。他与玄武侯皆来自玄墟仙国,为其护法理所应当,况且根本没有交战,举手之劳都不算。 “这位是蜀山剑宗,紫郢峰高徒,许衡。”李墟接着又开口,指着身边的蜀宗男子介绍道。 许衡亦微笑:“记得上次与李兄相识,还是在太清殿,圣地之争时。却没想一别数年,我们会在此地碰面。”他剑眉星目,白衣胜雪,自有一股正气浩然。 “紫郢峰?”玄武侯有些惊讶,蜀山共有一百零八座藏剑峰,皆以所藏神剑之名为称。紫郢、青索为蜀山剑宗最为出名的一对神剑,其对应山峰亦为最强峰之一,许衡来自那里,可见不凡。 许衡轻微点头,没有自傲,反而态度很谦和,因为李墟与玄武侯在玄墟仙国的身份亦惊人。 他的师弟们走向前,与玄墟众人照面,这是一群很是英武的青年,皆白衣背剑,一表非凡。 蜀山,是剑修仙宗,山门内极少有平庸的弟子。因为炼剑亦炼人,剑修一旦持剑,便气凌霄汉、锐不可当! 猿村里,易云山行了过来,与村里几个壮年一起将一支赤翼抬起,要与李墟交换玄丹。 他们在此生存了近百年,如今平静被彻底打破,不得以要迁移与离去。但蛮林凶险,没有璇源境以上的强者守护寸步难行,所以他们此刻更加迫切需要此丹。 李墟取出茯苓丹,与猿村交换,并且看出猿村难处,说愿意派遣一辆古战车与两名玄墟仙国修士护送。 猿村已至危机时刻,朝不保夕,这种好意无法拒绝。易云山让村里人先行,自己则留在原地,因为还有人未归。 “那个叫刘承的少年,独自去寻药王了么?”李墟有些感兴趣,随意的问道。他了解到不少关于猿村的信息,都是由易云山在不知觉间说出,但猿王的存在没有透露,易老头在这件事上很警觉,每当话题牵扯到这里,便很快的岔开。 “是个好孩子,可是却很倔,说是要碰碰运气,不想眼看着族长死。”易云山开口,虽然是在抱怨,但语气中却没有任何不满:“他大概三天后回,现在已是第二天了,我在此等等便是。” “尽人事,听天命!也只有如此了。”李墟摇头感叹道:“尽其所能,便是大善。刘承小兄弟已比多数人看得更透彻。” 第十一章 洞天神笛 蛮林深处,一片绿林中,一道光幕内。 刘承感觉像是过了数个世纪之久。周围的空间在幻灭,仿佛经历了涅槃与重生。 但其额头一点晕华莹莹,将他身体边的一圈笼罩,止住了这种湮碎。像是入夜后生一堆火,带来了光明,使人感觉到安宁。 猿王停下了伏首,因为感受到了神魄的微光,被那种“神”从黑暗中唤醒,自一片未知而恐怖的世界回归,他怔怔的盯着那道晕华,最后转而看到了刘承。 四目相对,刘承虽然早有准备,但到真正直面猿王时,眼眸深处还是忍不住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惊惧。 这是生灵与生俱来的敬畏,亦或者可以将之称为危机感、警觉性,因为眼前的生命不可敌,身体会向你预警。 猿王很强大,高十余丈,如一栋高楼般。他的猿躯被白色的长毛覆盖,看似软绵绵,但刘承知道,猿王毛发的防御亦惊人,之前猿王与赤翼蝰蛇大战,这里便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 不过此时猿王的兽目却很无神,瞳孔涣散,虽然看着刘承,但并没有太多情绪透露。 这种“神”实在太微弱,近乎全部用来包裹与守护刘承,对猿王的影响非常有限。 “哄喔…吼呷!……” 一道细微的声响传来,几乎不可闻,且不是人言,但刘承却听清了这道声响想要表达的意思。这是猿王在传音,断断续续,以灵魂交流,劝阻他快点离去,告戒他这里将有凶险降临。 心灵传音,跨越种族与言语的障碍,亦无视介质与环境的影响。这是一门术法,虽然在人族修士中较为普及,但没曾想一头未成妖的蛮猿亦掌控。 不过刘承也释然,他知道猿王修有一门蕴魂术,较之传音法更为复杂与难得,如此一想来,猿王掌控一门简单的传音之术便也不算太难以置信了。 “离去…危险!……” 猿王又传音,这一次更加轻缓与细微,如蚊呐般,响在刘承心灵处,若不是他此时注意力足够凝练,不然很可能会忽视。 “猿王,你怎么样了?”刘承反应过来,急忙开口问道,想要了解此地的情况。 “…洞天…,…快…离去……” 猿王每出一个字便要停顿很久,似乎下一刻便会发不出声来。此地传音真的很艰难,因为大部分心神被未知的力量囚禁。 刘承集中精神,听清了猿王大概的意思,心下大骇。 这里居然是一处洞天,而且正在崩塌,猿王被囚困于此,触及了最深处的阵与纹,已经无法脱逃。 洞天,是独立与世外的小世界,由上古仙圣开辟,可以长存无尽岁月。 可是此时连古仙开辟的洞天亦腐朽了,时空被错乱,幻境丛生,看不到真实境地,而且很快便会有真正的灭世劫降临。 洞天崩塌,无法想象会是何种景象!但无论如何,身在其中的生灵,都必定身死道消。 刘承很急切,想要救猿王,因为听族长所言,是猿王将他从蛮林救起。 可是却无能为力,凡人的力量太薄弱,若没有神魄遗留的“神”,他自身都应该早便迷失在幻境中。 突然,刘承额头之上的莹光暗下一大片,只勉强包裹已身,快要影响不到猿王。 “…离去……” 猿王再次传音,出于某种原因,他很照顾与爱护人族,就如他会在蛮林救下遇险的修士,此刻也不愿让一个人类白白送命。 此地已经极不稳定,随时都可能崩灭,刘承最后望了猿王一眼,终于下定决心,接受那一点莹华的指引,转身离去。 原路返回,刘承一点点踏步,在微光的指引下,终于走出了洞天。 崩塌的虚空消失了,那种漆黑无边的破碎亦不见。一切回归了原始,泥土与树根搅和的气息格外清新,通道尽头的白光茫茫然,任谁也猜不出这道光门的背后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正在这时,一道青色光影自通道飞出,夹带着破空之响,如一柄撕天的飞剑般,在通道中划拉出一道长长的光束,自刘承头皮处掠过,狠狠地插在通道拐角的洞壁上。 “给…!好……” 与此同时,细微的声音再次从刘承心灵深处响起,猿王最后传音出来,他用最后的力量将一件东西自刘承走出洞天的方位掷出,遗赠给刘承,并要求他好好珍藏与爱惜。 声音缓慢到极致,且真的微不可闻,刘承也是通过听到的一点讯息,再结合自己的推想才明白大概意思。但即使如此,他亦清晰感受到猿王语气之中,那种浓浓的不舍与眷恋。 不是不舍与眷恋红尘,而是那种失去生命之重后,由时间堆积了许久的思念于顷刻间爆发的痛与悲。 刘承鼻子微酸,被猿王的言语触动。 他回想起自己的父母。那对夫妇待他真的很好,可是却在他最叛逆的年纪永远离去了。 犹记得那日清晨与他们还有过争吵,可在晚间,他从城外回来后,却只见到两副冰冷的尸骨,还有椎心饮泣的刘莹那长久恨的眼神。 一只蛮兽,哪里来的那么多哀愁? 刘承望向拐角的洞壁,一只青笛插在那里,深陷进红泥半尺有余,尾端一根红色的丝线在缠绕。红绳的尽头原本应该是一件配饰,可此时却空无一物,像是被人扯了下来,只有一截断线在飘荡。 他走近,将青笛自洞壁拔出,拍去沾黏的一些红泥后,这时才发现青笛有缺,红线另一头的端部有一个拇指大的豁口。 这是一根残笛,不知是何种材料制成,因为入手很沉,但却非金非石。 豁口参差,像是被魔虫啃食过,豁口之上,嵌刻着一个的工整的“溱”字,清秀淡雅,似乎是一个女子所书。刘承多看了几眼,那个“溱”字像是具有魔性般,每一眼所见的神韵皆不同。 恍惚间,他仿佛见到谪仙临世,倚天吹笛,独奏了一首芳华,空灵翩翩,依依袅袅,不似在凡尘。 刘承一阵惊讶,虽然看不清仙子佚貌,但只凭这惊鸿一面,便觉得这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这难道是仙痕烙印?” 忽然,刘承反应过来,望着那个“溱”字出神自语。 他想起自己曾见过这种拥有魔性的烙痕。 在神魄中,正是这种烙痕交织,才成就了一门无敌的神通。这是大道的痕迹,每一个勾勒都阐述与演化无尽道与理,注定不容于世间。 可是此刻,一支残缺的青色长笛上,却有十数道这种痕迹长存,并且被拼凑成了一个人族文字。 这很不真实,因为道痕不容于世,连记忆都会被消除,除非天生神物,否则根本不可能将之保留与长存。 “长笛为神物!…” 刘承惊出声。只能这样解释了,青色的长笛为神物制成,是故可以承载道痕! 可是青笛有缺! 天生神物,本该万古不朽,可长笛此时不仅流失了神性,且在其端部,还有一个如同魔虫啃噬过一般的豁口…… 刘承望着这个豁口,忽然有些惊悚,像是冥冥中有一道阴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盯得他浑身冰凉。 这种阴冷与恶毒的眼神,他似乎也曾经历过。 突然,一道青白色的闪电袭向刘承手中的神笛,刘承一惊,长笛脱手而出,掉落在通道的地上,被一个拳头大小的身影,用一对相对它身体显得硕大的毒钳紧紧扼住。 是那只不寻常的毒蝎!刘承终于回忆起,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一切皆源于废墟山上遇到的那只毒物,他曾与之对峙,被它无情的目光凝视过。 这只毒虫,就如天生的刺客,漠视生命,而且极具耐心,自废墟山一路跟随到了这里! 刘承该庆幸,刚才的袭击毒蝎只是想要夺取神笛,并没有针对他的身体,否则此刻他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神笛已经失去了神性,此时被一只毒物玷污亦没有绽现神能,像是一只真正普通的长笛般,平凡到不能再平凡。 毒蝎在长笛之上攀爬,不时吐出一些泡沫般的唾液滴在笛身,腹下的细足高频率的摆动着,像是感受到什么令它愉悦的气息。 在它终于碰触到神笛端部的缺口时,毒蝎居然兴奋得吱吱低鸣,用细小的吻口在豁口处轻触与磨娑。 这是刘承第一次听到毒蝎的声音,如隐藏在阴暗处唧食的老鼠叽鸣般,尖锐刺耳且令人厌烦。 刘承取出匕首,想要与毒蝎争夺神笛。这是猿王的遗赠,且似乎是人族一名无上存在的随身之物,即使此时失去了神性,但也真的再不能容一只毒物亵渎了。 此刻毒蝎依旧陶醉在神笛豁口处遗留的气息上,贪婪的摩挲着,似乎对刘承没有任何防备。 但刘承没有贸然行动。他知道毒物的鳞甲硬如金石,非战兵不可破,而他手中的匕首只不过由蛮兽獠牙简单磨砺成,没有衔刻过法阵,连凡级兵都不算。 且毒蝎只有拳头大,速度快得吓人,若是一击不中,在想有机会便十分困难了。 第十二章 古殿躯体 通道拐角至光门,这段距离不算长,刘承站在拐角边,而毒蝎与神笛皆落在距离光门不远处。 终于,刘承开始行动。 他缓慢移步,尽量让自己的脚步轻下来,当接近一个适当的距离后,突然猛的加速,抽脚踢向毒蝎。 机会只有一次,可以慎重,但却不能犹豫! 刘承没有犹豫,反而更加果决,这一脚没有留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发出破空声,狠狠的抽在毒蝎拳头大小的身体上。 毒蝎被抽飞,向光门处落去,它的躯体虽然坚硬,但奈何体积实在太小,体重很有限,这一脚虽然不能给它造成重大的伤害,但却能将它击飞出去很远。 但是,结果却令刘承绝望。他低估了神笛对毒蝎的吸引力,这只毒物受此重击,居然都没有将扼住神笛的毒钳松开,所以刚才,他是将毒蝎与神笛一齐踢入了光门后的洞天中。 刘承欲哭无泪,望着身前的光门无言,眼里闪烁了一瞬的惊疑与动摇。 光门内很危险,因为洞天已经开始崩塌,错乱与扭曲了时空规则,幻境丛生,且即将有灭世劫降临,会彻底毁灭此洞天,身在其中的生灵皆不能存活。 但刘承最后还是追随神笛冲进了光门内。 因为猿王悲伧的传音还在耳畔回响,那浓厚的不舍与眷恋之情一直冲击着心灵,还有惊鸿一面的绝世仙子,如一幅画卷般,横亘在脑海,挥之不去。 迈入光门,初时一切皆与第一次进入所见相同,是一片世外桃源,只是此刻变成了夜晚,明月照松林,清泉流石上,比之白日多了一分素雅与宁静。 刘承在不远处发现了毒蝎与神笛,可猿王却不见,那处巨大的青石上空无一物,只溪水缓慢在拍击。 崩塌的洞天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白天与黑夜或许也只在一瞬间交替。 刘承快速移步向前,因为他看见毒蝎似乎很不安,又似乎是兴奋,一直在泥地上打转,在身下留了数个圈痕,最后化成一道青白色的光,冲飞向洞天深处,很快便消失不见踪影,居然连神笛也遗弃了。 他快速冲至,将神笛拾起,然后转身欲离去。 “咔嚓!” 正在这时,天空突然碎裂开,一道长痕如电,密密麻麻延伸向深处。 该来的还是来了,刚才的月景与松林皆只是暂存的假象,现在的崩裂亦非真实,涉及到洞天与时空的原理和密闻,无法阐释清。 刘承这次没有慌张,因为还有“神”可以倚仗,他冲出的距离并不远,即使迷失在幻境,也可以凭借“他”的指引离去。 并没有让刘承失望,在他即将堕入黑暗时,“神”适时出现了,绽放出莹华,将他包裹,隔绝了虚幻与破碎。 也是这时,刘承手里的神笛亦发光,与“神”呼应,绽现了如同翡翠般的玉质光润,迷迷蒙蒙,照亮了刘承身边的一角,露出一条浅灰色的路,像是显现出洞天真正真实的景。 刘承一阵惊讶,原以为彻底归于平凡的长笛显威,发出的光比之他额间的“神”都要璀璨,将周围彻底的定住了,连洞天崩塌的趋势都有所减缓。 这很玄幻,脚下的浅灰色道路弯弯延延,破败而古老,只显露了一部分,还有更长的一截隐没在暗中。洞天其实很大,从被定住的一角就可以看出。 刘承盯着神笛,想要探清它的秘密,神笛此时在发光,握在手中还有些温热,只是豁口处很暗淡,但也正向着好的方面发展,因为有笛身有一道如同潮水的微波在荡漾,自端到尾,一遍遍在冲刷,似乎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洗涤与温润神笛。 刘承额间曾诞生过真正的神魄,那是连同仙灵神圣都迫切追求的神性物,在整个莽荒大地上都留下过无尽传奇与遐迩,是真正的至宝。 而其诞生之地自然也不会平凡,虽然平时不显,但在遇到真正的神性物质时,却会有神秘力量透发,将之温润与殄养。 后方的出口已经可见,但前方这条不知通向何处的古道却显得极为诱惑。刘承很想就此逃离这片空间,带着到手的神笛远去,但又望着被神笛定住的古道,却停不住心里的遐念。 他更想走上这条道,去尽头处一探究竟! 洞天福地,是上古仙圣开辟的道场,这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可能有无上的传承遗留!但更令刘承向往的是,这里未崩塌前,曾是猿王的居穴,而猿王所修行的蕴魂术,或许便存在于在这条古道中! 蕴魂术,是刘承此时最迫切需要的法!他所修行的《白猿望月决》便是以此为蓝本开创,虽只蕴含一星半点的奥秘,但已足够他受益数个修行境界。 他曾言,若得到完整的神术,或许可以再次显化出神魄! 他曾是神魄之主,对神魄了解之深或许已无人出其左右,只有真正了解过此物才会明白它的珍贵与神奇,刘承正因为了解,所以才忍不住心头欲望,不顾安危,想要去深处一探究竟。 刘承最终还是踏上了这条路,手持着神笛开道,缓慢移着步。 一路走的很平静,像是真的没有危险般,神笛定住真实的景,随着刘承一路行来慢慢显露出了端腻。 这条破败而古朴的道路上,景致真的很简单。路面是由灰色的石板铺就的,两边是一些碎石与裂土,隔着很长的一段才会以一张石刻来区分行程,而石刻上的刻痕却很古怪,歪歪扭扭,粗犷不羁,像是一道道符纹,但缺少那种亲和力场的能力与气机。 刘承战战兢兢走了许久,再次抬头前望,一座阴森冰冷的古殿出现在前方。 这里应该便是所谓古道“深处”了,因为前方已经没有路,被这座古殿彻底横断,来到了尽头。 刘承向前,发现古殿门户处开了一个条缝隙,有一丝丝乌光透漏出,应该是先行的毒蝎从这里进入了其中。 刘承很惊讶,因为他发现毒蝎居然不受洞天幻境的影响,而且如此娴熟的冲向这里,根本不像第一次来到此洞天。 刘承想要推门而入,可却发现这道已经开启了一条缝隙的石门,以他的力量只能将之轻微动摇,却根本推不动,他呆呆发愣,无法想象毒蝎拳头大小的身体所蕴藏的力量比他还要大。 刘承最后取用神笛去撬石门,他之前便试探过神笛的坚硬程度,发现根本不能损毁。 还是很艰难,不过最终还是成功了,石门露出的缝隙大了不少,恰好足够刘承侧身走进。 里面很是黑暗,像是外界的月色透不进,且其内空间都稳定下来,不在崩塌与湮灭,幻境亦消失,因为他额头的“神”再次隐没,神笛的光也不再亮,只有一圈神秘的潮波在笛身回荡,最后整个化作一道微光,钻入原本神魄的栖居地,停看在刘承脑域最深处。 这并不意外,因为此前刘承便知道神笛与自身脑海中的神魄遗蜕处建立了某种联系。 刘承松口气,觉得洞天一时半会该不会彻底塌陷,灭世劫亦不会在此时到来。 他从身后的包裹里取出火折子,吹燃后继续向前行。古殿虽然阴森与安静得瘮人,但他却觉得至少比之外面要安全得多。 古殿很恢弘,墙与壁皆为坚硬珍贵的黑曜石制成,上面布满了浮雕,雕刻了许多稀奇古怪与珍贵古老之物,如荒古兽、玄古草、远古奇珍、上古圣物等等。 刘承很仔细的在观察,想要寻到那种术,可是却无所获,反倒是涨了不少见识,记下了一些难能一闻的奇兽与珍宝。 浮雕处没有传承,没有一大段图文或者道痕的存在,刘承失望离开,提着火折到别处寻找。 不知觉间,刘承来到一处巨大的空地,这里已经离开了封闭的殿堂,来到了屋外的院落,周围星光点点,一片宁静与祥和。 恍惚间,有药香袭来,清新淡雅,沁人腑肺,刘承眼睛一亮,连忙循着药香而去。 远处,一片星光下,成片芝灵药草吞吐着灵元,氤氲了那处空间,使之看起来有些模糊与不真实,刘承使劲擦亮着眼睛,遥望着远处。 那里居然是一片药田!足有十数珠宝药已经成熟,异香在飘远,还有更多的灵药种在生长,生机勃勃,晶莹如玉,透发着细润的光。 这是一幅令人狂喜的景像,平时这种宝药一株都难遇,可如今却见到十数株同时成熟,而且其中,似乎还有一株药王种! 刘承心潮澎湃,原以为寻找药王的任务不可能完成,他都快将之遗忘,可就在此时,柳暗花明,绝处逢生了。 是老族长命不该绝! 刘承赶快行动,取出准备好的工具挖药。他决定取了药就离去,不能再贪心神术了,族长耽搁不起,既然有了希望就要好好掌握,否则对不起此刻的奇遇。 这是真正的奇遇!身边每一株成熟的宝药都至少有五百年的药龄,已经算是小药王,一般的宝药度过成熟期后便会枯萎,根本活不了这么久。 宝药一株株收入背囊,包裹撑得圆滚滚,刘承将水壶与肉铺取出,预留出空间后,才开始炮制那株药王。 这是一株梦尘莲,是化尘莲的异种,曾经与一片化尘莲同种于这片莲塘中,如今所有化尘莲早已枯死,化为埃尘,莲塘都已干枯,而这株梦尘莲却方才成熟,正如梦初醒,亭亭净植。 刘承小心翼翼,用手刨土,不愿伤之分毫。其实梦尘莲生命力极为顽强,否则也不会自干枯的莲塘中长出,但即是药王,便应该得到它应有的待遇,刘承其实甘之如饴。 终于,刘承将梦尘莲炮制完成,根须茎皆折成一段段,莲座与莲子分离,扯下衣服的一角布将之包裹后收入了行囊。 正在这时,一声猿啸突兀响起,如同霹雳惊雷般,在古殿回荡。 遥远处的一座古殿之顶,一头星夜下黑白色的魔躯不断将之抨击着,相隔七八座殿宇,刘承亦能感受到那种极具力感的攻击。 魔躯眼眸似染血,且身烙无尽符纹,每一次跃起抨击时,这些纹络都如黑色洪流冲刷,与古殿之上泛起的涟漪冲撞,激荡得天空都在轻颤。 “是猿王!” 刘承立刻分辨出魔躯的身份,但此时猿王的状态很不好,已经被一种神秘的符络控制,猿眸染血,粗犷狂暴得不似原来。 “猿王!” 刘承大喝,可惜相隔太远,足有七八座殿宇,他的修为不够,无法自数里外将声音传到猿王耳畔。 “猿王!” 刘承不甘,他太弱小了,控制猿王的存在绝非等闲,即使真的冲过去也无济于事。 而且他目前还有重要的事情无法分身,他望着手中的药王,眼里浮现出挣扎,最后还是退走了,没有向前。 天边在大战,一头魔猿抨击古殿之巅,狂暴的不像话,符纹湮碎了一片,如火光在虚空处起舞,璀璨而夺目,这是要命的美,不能临近去观赏。 刘承头也不回的退走,其实内心非常挣扎,猿王救过他的性命,且将一宗至宝遗赠给他,此时知道他或许未死,怎么不使他心绪撼动? 但他却连过去一观究竟的资格都没有,一切源于他太弱! 给读者的话: 热血的一章,后续将更精彩,魔猿击古殿,天人将出手,仙人将临世! 第十三章 阵宗弃徒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蛮林中老树参天,枝叶亦苍劲,如蛮龙盘结,有那种峥嵘与沧桑。 林昭起御空飞行,身边皆是青衣蓝袍的海涯宗弟子,修为最差也是璇源境,此时驾驭着神虹飞遁,在夜色中留下十数道璀璨的神华。 “刷” 神虹冲至,一行十数人陆续降落在老林中,像是一段惊涛拍在岸边,掀起蛮林气浪滚滚。 “原始遗迹的封印终于松动了!” 林昭起兴奋开口,目光炯炯,立在一株老树前,望着不远处。 那一处很不自然,没有任何过度便出现了一片废墟,风格与蛮林迥然不同,虽然看着只有一小块,但却给人一种浓郁的萧索、破败之感。 “漫长岁月,古仙亦不能长存,阵法之力衰竭只是早晚。”林昭起身旁,一个蓝袍修士开口。 “一法可窥天,一阵定坤乾!人族阵法穷尽世间道与理,可也做不到万古长存。”另一边,一个身着灰白玄袍的修士指点破败处,手中的法器在发光,挥洒出神芒将遗迹的入口定住,与远处那片废墟遥遥呼应。 这是一名阵修,不同于刘承半吊子的阵法见识,阵修是将阵法奉为大道而修行的修士,他们往往通彻阵理,能够布置或破解诸多繁复的大阵,其中佼佼者更是可以更改山川地貌,变换江河渊谷。 “世上谁能长生?”林昭起颇有感慨,“天人寿千载,但相比岁月长河,却依旧显得微末渺小。” 林昭起在叹息,他是天人,不出意外可以长存上千年,可此时依然自内心深处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四周的修士很沉默,他们皆是强者,修为近乎抵临凡人境界最巅峰,在平时都受惯人群的推崇与敬仰,此刻却听到一名蜕凡登天的天人在感叹自身卑微,不由陷入自省与深思。 “快进入遗迹吧,这里的阵法虽被光阴侵蚀,但毕竟为仙人布置,威能不可小觑,我的分海尺定不住多久。”阵修扬了扬手中的法器,开口提醒道。 “宋封兄说的是,不要错过时机,都随我进入遗迹。”林昭起先是向身旁的阵修点头,而后朝身后众修士喊道,最后先行跃向遗迹入口。 海涯宗弟子也鱼贯而行,其实并没有多少紧迫,因为他们距离入口并不远,时间足够所有人进入其中。 “没想到这次我们海涯宗能够独占先机,领先于诸圣地仙国。”一名青衣弟子进入遗迹时难掩心中兴奋,开口与旁边人交谈。 “这是林师兄的算计,连圣地仙国的修士与蛮林内腹的大妖都入套,让他们在百里外的猿村相遇,嘿嘿,人妖积怨,或许会爆发惊天大战也说不定。”一个了解内情的蓝袍修士开口,对林昭起很是崇敬,最后嘿笑着推测事件的发展,幸灾乐祸。 “百里外?那不是极容易发现我们,天人睁开天眼,神念一扫我们便无处遁形了吧?”青衣弟子疑惑道,关注的方向明显不同。 蓝袍修士白眼,然后道:“此地有仙阵遮掩,天眼神念在此虽比肉眼凡胎看得远些,但也远得有限,别说百里之外,就是只相隔数里便有天人交战,不是亲身见闻也休想察觉半点动静。” “若不是林师兄找到阵宗弃徒宋封合作,我们想要进入遗迹便只能凭借机缘运气了。” “阵宗!……弃徒?”青衣小师弟用余光撇了一眼走在前面有些沉默的宋封,眼里突然透露出浓郁的敬畏与好奇。 …… 此时蛮林另一处,猿村百数里之外。 “轰隆隆” 天空之中,十数辆荒古战车碾踏虚空,缓缓而行,一道剑光自最前方激射而出,在蛮林之中扫荡。 “如此不行!此地有大阵隔断神念,这样寻找根本就是无用功。” 一辆古战车内,玄武侯粗犷的声音透发出来,与不远处的李墟还有蜀山众弟子交谈。 “没有更好的办法,大阵遮掩遗迹,单凭肉眼更加无法辨识出隐秘,只能在半空睁天目,期盼能够察觉出端腻。” 蜀山雷炎峰的一名高徒开口,他此时御剑行于队伍最前,开启着天目与神念,眉宇间有一道细小的剑痕在发光。 “雷鸣兄,到时间了,你去休息,接下来交由我吧。” 李墟走出战车,轻声向御剑飞行的雷鸣说道,然后一展身躯,横渡到队伍最前面。 这里有仙阵遮掩,所以睁开天眼的消耗不小,需要众人轮番替换。 此时雷鸣也爽快的将天目一收,化成遁光回到蜀山弟子聚汇处,与他一头丁寸的短发一般,显得极为干脆与利落。 李墟缓慢睁开天目,虚空都为之一颤,横摄山河一切皆入眼,纤毫毕现。 “晦气!都前后换了两班人了,毛都没有寻到一根,不说遗迹,连海涯宗的几个毛贼子都不见,我现在严重怀疑那个女城牧根本没有说实话。”玄武侯骂咧咧。 “海涯宗比我们先到了许久,应该早有他的算计。”蜀山许衡说道。 “其实不用太着急,遗迹早晚会现,失了先机也没什么,到时候可以凭借实力说话。” 又一个蜀山弟子开口,他十分自信,说话时将眉前的发鬓向后撩,眸光英武而锐利。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玄武侯的好感与赞同,觉得遇到了同类人,不停与之交谈。可惜这名弟子平时很沉默,那种自信并没有时时显露。 其实可以预想,连妖族都已经得到消息,自蛮林内腹中走出,想要分一杯羹,由此可知原始遗迹现身的消息已经不再是隐秘,这片蛮林将来必然会被无尽的修士淹没。 而到那时,圣地仙国的优势才会凸显出来,因为他们所具备的强大实力与底蕴是寻常修士万万不可及的。 “夜色正浓,不如我们就此驻扎下来。”许衡建议道。 “是极!既然是大海捞针,倒不如听从赵玺兄所言,静等遗迹自己现身,到时候凭借实力说话。”玄武侯接过话腔。 众人没有异议,荒古战车便停下倾轧,落在蛮林中。 “我来烤肉翅,这是难得的美味,到时候诸位都要尝上一些。”李墟轻笑着取出自猿村换得的赤翼,动用神术催发出烈火,开始烤肉。 不多时,芳香便开始四溢,肉翅被烤得金黄油亮,且隐约有赤色光显现,这是兽肉中的元力在流转。这只肉翅的原主人生前是一头问鼎境巅峰的蛮兽,差一点就要蜕凡登天,化成大妖,所以死后肉身依旧不寻常,精气充沛的不像话,已经相当于大补的百年老药。 肉翅很巨大,近乎有十丈长,当初由易云山与猿村几个壮年合力抬起,一直被李墟纳于战兵中,此时取出炙烤,使在场每人都分得到一大块。 “痛快!” 玄武侯撕下一块兽肉吞入腹中,顷刻间肉翅中蕴藏的元力便如潮水般开始汹涌。但这并没有动摇玄武侯半分,天人之躯包罗万象,如鲸吞蚕食般,将原本澎湃的元力潮汐生生压制住,最后化为一道道微末细流,浸润其四肢百骸。 “有肉无酒,有何痛快可言?” 雷鸣挠着头,随意的咬着烤肉,嘴角有赤红的精气溢散,但他丝毫没有在意浪费,反而略微有些不满。 “要说这杯中之物,还要数太白居的醉仙酿最为有名,号称能够醉倒仙人,可惜这酒远在都陵域,寻常大能都享受不起。”许衡显然也是个好酒之人,在酒水之道上了解颇深,且对醉仙酿有些怨念,提到此物时满是遗憾,为没有饮过此酒而忿怼。最后他从随身法宝中取出珍藏的美酒,与众人对饮。 美酒美肉在前,坐于篝火旁的李墟忽然来了兴致,起身径自拔出许衡背负的长剑,于蛮林中开始舞剑。许衡也没阻拦,反而含笑着取出另一柄长剑,屈指弹之附和。 剑锋三尺,但握于李墟手中却似乎长到无尽,只见到一抹寒芒凛然,在他周身环绕,凌厉而迅猛,极具力感与美感。 这不是普通的剑招,因为它已经通蕴神威,近乎于术了,或许将之称为剑术更为妥当。 剑芒激荡,老林无风自动,此前留下的篝火跳跃着,在夜色下如黑暗中的精灵,随李墟一同起舞。 许衡屈指弹剑,宝剑颤抖着发出清脆的叮咛,引商刻羽,和出一曲荡气回肠,像是可以摄人心魂,引得众人沉醉其中。 这是难得的情景,两名强大的天人不再内敛,以特殊的方式显露出神威,虽不似天人大战那般激烈,但却有更易动容旁人的意境在其中。 周围人皆认真聆听与观赏,因为剑术与剑鸣分别蕴藏李墟、许衡修行的道与理,并且两人的修为亦为在场众人之中最高深,是故于他们而言,若能够摹刻下此时的意境,便已不亚于获得一篇高深的道藏了。 第十四章 极尽羞辱 刘承终于走出了洞天,逃离出了那条巨大的通道,他快速移步,在通道外的老林中奔行,很快便再次临近那座宏伟的门户。 他没有停留,一直在奔跑,沿原路返回,期盼早点回到猿村,因为族长此时已经处于最危难中,只有他手中的药王能够活命,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遗迹废墟依旧绵延,刘承看不出不凡之处,但他知道这里并非只如表面这般,必定有绝世大阵封锁一切,让这里真正的凶险没有显露。 刘承抬头望去,繁星点点,十数轮皓月悬空,浩瀚且神秘,这是他所熟悉的夜景,为天周域独有,因为此域最为接近传说中的星穹之上——九天。 倚靠夜空中的星辰,刘承辨别出方位,他来时朝东而行,此时离去便应当自西去。 可是,刘承奔行了很久,远远超过来时走过的距离,却依旧不见那座标志般的废墟山。 这令他有些着急,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其实这种变化并没有超出刘承的预料,因为他清楚自己此时身处绝世大阵中,其间有任何异变都不足为奇。 刘承在一段残垣前停下,随手拾起一块碎石在废墟地上划写,不多时,一个大概的轮廓显现出来。这是大阵的布阵图,刘承在废墟山顶四处观望过,此时凭借记忆将之前入眼的一切刻画出来,方便分析回猿村的路。 他思虑了许久,不时在图上刻划,良久后方才站起身,紧皱着眉头,带着犹豫换了个方向继续奔跑。 这个法阵实在太深奥,所蕴含的阵理已经远远超出刘承的见识,他根本半点都看不透,只能凭靠所知的大概方位决定一条前路,其实这和随机挑选一个方向前行差不多,因为前方都是未知,更不能辨识是否通往猿村。 夜空很美,繁星璀璨汇聚成一条浩瀚的星河,横亘在天际,与这片废墟地的尽头交错。 这一片废墟地一览无余,寻常人望上一眼都要绝望,因为距离地平线真的很远,像是走上一生都达不到尽头。 但是刘承没有放弃,依旧埋着头奔行。 仙人法阵,变幻万般事物都只在一瞬,不能以常理度之,若没有阵修随行,即便是大能、妖皇这等级别的存在,也不能说进就进,说出就出。 突然,一团身影出现,悄无声息,但速度极快,刹那间便追击上埋头奔跑的刘承。刘承一惊,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被身后的身影擒拿住。 刘承身后,一个身穿蓝袍的修士显露出面容,他反扣住刘承的双臂,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朝着身前说道:“林师兄,不过是一个刚刚筑引的小修士而已,大概是无意间闯入了仙阵,现在正想方设法要出去呢。” 蓝袍修士的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人,此时,为首的修士背负着双手,摇了摇头道:“能闯入这仙阵并且还毫发无损,不会这么简单,问一问吧。” 蓝袍修士点头称是,转而手上加了几分力气,对着刘承喝问:“说说吧,怎么进得这原始遗迹的?” 刘承疼的直咧嘴,心中一沉,顷刻间想到了很远,比如族长与猿村,然后才道:“什么原始遗迹?我原本在山林里采药,恍惚间便到了这里,根本不知道什么遗迹啊。” 这一幕在蓝袍修士眼里便成了推脱与撒谎,他推搡了一下刘承,喝问道:“不说实话是吗?” 刘承的双臂被牢牢反扣束缚住,此时被推搡了一下,双臂反向着受力,几乎快要断掉了,痛的他咬牙闷哼。 刘承连忙继续道:“这是实话。诸位上人,我还在此地发现一处仙人洞天,不过遇到一只凶恶的毒蝎,不敢深入,但我可以替你们带路。” “洞天?”前方背负双手的修士走了出来,直视刘承,显然是对‘洞天’二字感兴趣。 他凝视着刘承,从夜色中走出,忽然有些惊异的开口道:“这个年纪,又伤之魂魄…你是叫做刘承罢?” 刘承抬头望着走来的修士,没有否认,反而问道:“你认得我?” 修士踱步走来,依旧负着手,衣随风摆,缓慢着道:“星云城中被夺了神魄,却依旧生龙活虎,现在还出现在这个连大能、妖皇都难入的仙阵中,真不愧是天生神魄,得众神庇佑之人啊。” “你是谁?”刘承直视身前的修士,眼里有冷色闪过。 修士摇摇头,道:“我的名字,说出来你可能会恨。” 刘承忽然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激动的大喊:“林昭起!你是林昭起,海涯宗的天人,林恪的父亲,刘江玉的那个姘头!” 海涯宗的蓝袍修士眼里含煞,束缚刘承的手臂力道又加了几分,呵斥道:“大胆,竟敢直呼林师兄名讳!” 刘承疼的冷汗直冒,却依旧紧盯着林昭起,眼里像是有一团烈火,他恨意滔天。 林昭起停在刘承身前,抬手手阻止了蓝袍修士,语气漠然道:“不知好歹的凡人,如果不是你姑姑——玉儿,你觉得你还有命出现在这里吗?” 刘承听闻此言,心里有些微动,但也只是一瞬,他此时心里只有恨和怒,道:“难道我落得这番境地,连愤恨的资格都没有吗?当年我父…” “愤恨?笑话!”刘承还未说完,便被身后蓝袍修士轻蔑的声音打断:“一个凡人,向一尊天人宣泄愤怒,嫌命长么?” 刘承一窒。 这是莽荒随意一个修士都懂的道理,但他却一直被愤怒蒙蔽,此时被话语点醒,心里不由一凉,整个身躯都瘫软了下来。 林昭起淡淡的扫了刘承一眼,以警告的声音说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出为好,否则你好不容易才苟全的性命将难保。好了,懒得与你废话,前面带路吧。” 刘承眼里的寒芒一闪而逝,不知出于何种心态,低着头道:“若我说不呢?” 林昭起抿着嘴一笑,声音却不容置疑:“这便要看看你是否聪明了。” 刘承抬起头道:“想要入得洞天,这并不难,毕竟你是天人,只需飞到天上,地下便一览无余。但想要在洞天中有所收获,没有我却是不行。”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而说道:“我身后的包裹中,有一株千年药王和许多百年老药,都是在洞天中寻得的,”他抬头直视林昭起,说道:“我想这些足够证明我的用处了吧。” 林昭起淡淡的扫了刘承一眼,却没有接话,反到是他身后一个身着灰白玄袍的男子站了出来,开口道:“有点意思,你继续说。” 刘承望向灰白玄袍男子与林昭起还有身前一众修士,道:“想要我带你们入洞天,需先让我心中痛快,放开我,再将我身后这个人杀了,便带你们去!” 灰白玄袍的男子正是阵宗弃徒宋封,他此时摇了摇头,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不过一个刚刚筑引的凡人,有什么资格威胁我等,想让你就范的话,有许多办法。”说到这里,他从怀中取出一颗拇指大小的黑白珠子,道:“这枚破阵子,是我独门炼制的法阵,只需耗费些元力,将之打入你体内,便能控制你的心神,把你变作唯命是从的傀儡。” 宋封捻动着黑白圆珠,言语很是轻松,却让刘承心里像是有冷电闪过,他连忙道:“我愿意带路。” 宋封却不愿放过刘承,道:“哦?是吗,但是我却觉得一个唯命是从的傀儡,可比一个不听话的凡人,好控制的多。” 刘承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急促。他自然知道破阵子是何物,因为星云城内的许多阵法便是倚靠此物建立而成。阵法之奇异鬼神莫测,将人炼制成傀儡虽说离奇,但是却真的很有可能真实存在。 这时,林昭起皱起眉头,道:“好了,宋兄,何必在一个凡人身上耗费这枚珍贵的破阵子。而且蜀山仙宗似乎也派遣弟子来了天周域,他们与这处仙阵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迟则生变。况且,我想现在,他大概会心甘情愿替我等带路了。” 宋封便收回了破阵子,不在多言。林昭起才是此间主人,况且蜀山亦是他的一个心头大患,而一个凡人的生死,他自信反手便能掌控。 蓝袍修士冷冷的扫了刘承一眼,道:“人要有自知之明,凭你一个筑引中期的蝼蚁,也想要拿捏我,不知死活!” 他伸出手在刘承脸上轻拍,极尽羞辱之态,冷言道:“前面带路吧,若是做得好,事后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刘承低下头颅,被蓝袍修士羞辱亦未做声,他不是鲁莽人,此时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若是出言不逊,后果可能比死还要让人难接受。 但他更不是受气包,刘承眼里的寒光一闪而没,将周围的修士皆记在心里,他自认为还有机会逃生,洞天内的情形他最是清楚,到时候倚靠地利,还有一线生机! 第十五章 掀开仙阵 此时蛮林之外,破晓将临,蜀山与玄墟众人也已尽兴而止,默默等待着第二日黎明。 他们都是天人,早已经不需像凡人那般昼起夜伏,即使之前大战了两场的玄武侯,未休息也没有任何不适。 玄墟仙国一方有一些驾驭古战车与饲养蛮兽的随从,其实这些随从也是强大的修士,至少都拥有璇源境界,不然根本没有资格跟随在两尊天人左右。 他们之前也观赏与聆听了李墟和许衡的剑舞与剑鸣,此刻皆盘坐一旁,闭目塞听,在尽力消化当时蓦刻下的一些意境。 时间过隙,当红日始至东方升起时,所有人皆睁开了双目。 玄武侯最先开口,问道:“昨夜一夜无话,今天不会依旧等吧?” 蜀山雷炎峰高徒雷鸣笑道:“有美酒美肉相伴,等等也是无妨的,哈哈。” 李墟低语道:“只是不知海涯宗的人去了哪里,一直寻不到,按理说不因如此,这里总共就这么大,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许衡紧皱了皱眉,心里其实有些急,但还是舒缓的开口,道:“在等一等,不急在一时。” 玄武侯愤愤不平,道:“在等!在等!我们两方联合的力量虽然足够强盛,但也抵不住别人不与你正面对抗,或许那海涯宗的几个毛贼子已经进了仙阵,取走了仙宝都不一定。” “不排除这种可能,这次海涯宗的带队之人我认识,名叫林昭起,虽然名声不显,修为也不算高,但却是海涯宗名宿段寒秋的唯一入室弟子,听说素来算无遗漏,有无漏之智。” “海涯宗段寒秋?这个老怪也收徒了?”蜀山弟子中,一个平时不怎么开口的修士忽然喊道,他名何存悼,是蜀山万棱峰座下高徒,亦是一尊极为强大的天人,没有人敢因为他平日的沉默便将他忽视。 “存悼兄认识段寒秋?”李墟问道。 何存悼嘿笑着,道:“何止是认识,当年他从南域燕州追杀我到北域苍州,亡命三十余万里之遥,时至今日依旧不能忘怀,若不是峰主赐下的至宝,恐怕当时我都回不了蜀山。” “还有这种往事?” 众人惊了一地下巴,虽然何存悼只是轻巧的提起,但他们却都能感同身受,其中的凶险,真的不是一追一逃这么简单。 “那段寒秋早便是至天境绝巅的人物,说是半只脚迈入绝世大能境界也不也过了,存悼兄能与他交手而不败亡,足以自傲。” 何存悼摇了摇头,道:“至天境界,还是太遥远。不过他的弟子林昭起却是不得不防了,这已相当于和一名近乎大能的存在博弈,我们不能放任任何纰漏!”后一句,却是向着许衡说道,像是有言外之意。 这时,赵玺走了出来,开口道:“许师兄,当断则断!” 雷鸣亦在一旁点头,另两名蜀山弟子也一瞬不瞬的望着许衡,眼里却都是希望许衡决断的神色。 许衡的眉头皱得更深,摇着头回应蜀山众弟子道:“干系太大,宗门内的长老还没准备好,若是……”欲言又止。 李墟在一旁看得分明,出言道:“若是不便,我们玄墟仙国可以先行离开。” 许衡沉思了许久,终于做出决断,喊住李墟道:“李兄,此事瞒不住,你早晚都会知晓,我便于你明说罢。” 许衡自乾坤袋中取出一颗拳头大小的纯黑玄珠,向着李墟与玄武侯问道:“可知此物?” 玄武侯道:“破阵子么?怎么这么大一颗?” 许衡道:“正是破阵子,不过却是数万载之前,紫郢峰老峰主,许鲲仙人所留。” “仙人所留!”玄武侯惊讶出声。 “数万载前,有一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或许此时,都还有不少有心人依旧惦记着。” 许衡摇着头继续道:“数万载岁月之前,老峰主登临仙位,何等意气风发,但却也因为此事,穷尽了一生仙元。” “老峰主当年因为此事,独闯阵宗庶仙阵,阅尽阵宗经典,走遍莽荒十域,收罗天下仙珍,惹下泼天大祸,终于布下真正完整的,莽荒第三大绝世仙阵——万象仙罗阵,却最终在天周域的一片蛮林中停下了脚步,枯坐三千年,至死亦未归西蜀。”许衡声音带悲,用三两语道尽一尊仙人厚重的一生。 李墟指着蛮林,问道:“这座仙阵,便是万象仙罗阵?为许鲲仙人所留?” “不错,而它,正是这座仙阵的破阵子。” 李墟长嘶了一口气,略微有些睁圆眼睛,十分震惊。 仙阵破阵子,此物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玄墟仙国的护国大阵便是一座仙阵,却根本排不上名号,更不说与莽荒第三大仙阵并论,但即便如此,玄墟护国仙阵却也是耗费无尽仙珍,等闲仙人都谈之色便的人间绝域,而破阵子却正是掌控这绝域之器! 许衡面色复杂,有些迟疑道:“此次仙阵之力衰竭,数万载岁月前的遗迹将再现,这种盛事,整片大地上的修士都不容错过,届时,当年事必然被忆起,我们蜀山,也必将成为众矢之的……”说到这里,许衡抱拳面向玄墟众人,道:“蜀山只希望玄墟仙国,看在往日情面,能够出手留情,莫要生死相向!” 李墟面色凝重,低头考虑了许久,最后郑重说道:“蜀山玄墟,两圣地从来无恶交,此次也会相同。而且我认为,合则两利!”他望着依旧还抱拳的许衡,提问道:“是么?许兄。” “若能联合,蜀山自然感激不尽!多谢!” 许衡朗声答谢,玄墟仙国的支持很关键,两个在莽荒都属绝巅的势力联合在一起,必将能够爆发出强韧的力量,而这种力量,足以面对绝大多数的危机。 玄武侯自没话说,他们之间,一向是李墟做主,况且此事他也趋向与蜀山合作。 这片蛮林,所属玄墟仙国,是玄墟仙国的国土,而蜀山拥有仙阵破阵子,可以掌控仙阵,更是相当于半个东道主,两者联合,是极大的便利。 李墟道:“既然联合,便应当一致对外,入遗迹所得利益,我们再行分配,如何?” 许衡却是说道:“蜀山愿让利五成,以换取玄墟仙国全力支持!” 玄墟众人不解,李墟露出疑惑的神色,道:“为何如此?” 许衡沉凝了一瞬,而后开口解释说道:“实不相瞒,当年许鲲仙人一去不归,他的红颜知己——一位神王,便持仙阵破阵子进入其中寻找许鲲仙人的下落,数百年后,破阵子自动飞回了蜀山,但哪位女神王却再无消息。” “我们蜀山之所以自西蜀横渡多个大域来到天周域,便是为了取回神王遗物。所以,我们愿让利五成,换取玄墟仙国全力支持,与我等一齐探险,寻找此物。” 李墟闻听此言,极为惊诧,道:“女神王?难道,数万载岁月前的哪位横扫众仙,压的阵宗与十域修士皆抬不起头的绝世女神王,竟是蜀山仙宗、紫郢峰主、许鲲仙人的红颜知己?” 许衡带着极为复杂的情绪点了点头,道:“许鲲仙人与女神王正是祖上。” 李墟得到肯定的答复,更为惊讶,又说道:“神王遗物?难道是那件女神王随身之物,传说中传承着无上蕴魂神通的破妄神笛?”说到这里,他向许衡抱拳,眼里神采奕奕,道:“许兄,数万载岁月之前,女神王手持神笛,上扫诸仙,下诛奸邪的绝世风采我不得见,今日有幸,粉身碎骨,定当瞻仰之!” 随后,李墟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许兄,你不要误会,女神王为一代翘楚,正是我辈修士楷模,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我愿率玄墟众士,全力支持蜀山寻回此物。” 许衡笑道:“李兄是出名的君子,我怎可能误会。既然如此,我们这便借助仙阵破阵子出手,将仙阵掀开一角,进入其中。” “期间动静颇大,可能惊动诸方势力,但已经不得已如此了,否则神王遗物被人捷足先登,整个莽荒都会因此动荡。” 这是真实,西蜀仙门绝对有这样的能量,身为莽荒最为绝巅的势力之一,一怒而伏尸百万,并非虚言。 收取仙阵,即便拥有布阵者的破阵子也并非易事,因为仙阵与破阵子毕竟是仙人之物,需以仙元之力方能催动,而许衡与李墟等人并非仙圣,仙元之力无从谈起,是故他们只能联合力量,以秘术将海量天元力转换成仙元,以量充质。 这是逆天伐仙! 平常的修士根本不可想象,只有圣地仙国才有足够的底蕴,将这种“大逆不道”的秘术传承下。 破阵子被众人合力祭起,定在半空中,流转着玄华,神秘且惊人。 这是一枚纯黑的圆珠,大约成人拳头大,其上浮刻着山河图,像是容纳了一方世界在其中。 随后,众人合力,将破阵子推升,没入星穹至高处,若不是玄华依旧流转且足够璀璨,只凭借着凡胎肉眼根本不可见。 最后,一声轻响清晰传入众人耳畔,天空中的破阵子应声化出一朵涟漪,如一道水波般在空中荡漾开,成一个圆圈飞速蔓延,很快便笼罩了一大片蛮林。 身前的景物在变化,原本遒劲的蛮林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废墟地,苍凉的气息透发而出,仙阵内的一角显现,原始遗迹的真容呈现在众人眼前。 第十六章 举世浪潮(好书求看,点击进来) 那道由破阵子化开的涟漪泛出去非常远,近乎半个苍州都被覆盖了,这是真实的异象,根本不容遮掩,是故很快,整个苍州的修士都沸腾起来,并且还以极快的速度牵动到了周围的其他大州。 圣地仙国的效率何其之高,自消息传出起,便有一队队人马不断向苍州北域近发,更有一些个隐世大能在听闻消息后跳将出来,当场布下法阵推衍,最后得出一个个结论,将矛头直指北域的一片蛮林。最后,更是有仙国——龙雀仙国,传出箴言,大意是将会有一片原始遗迹现世,里面有不世神物。 龙雀仙国传出箴言,一时间整个莽荒都动荡,无数修士得到消息之后第一个想法便是赶至天周域。 没有人不动容,因为龙雀仙国自亘古建国以来,统共便不过传出了十六道箴言,而其中九道箴言,都已经在历史长河之中被证实,且无一不是真正震动世人的大事件,另外七道箴言,也只因为时机未到,才被束之高阁,不为世人所知。 现在,龙雀仙国第十七道箴言现世,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必将又是一件举世瞩目的大浪潮。 莽荒之中,修士便如浮萍,在浊世里漂泊,浪潮打在哪里,哪里便满是苦求机缘他们,即使圣地仙国,也不过是一些苦渡的船舟,谁又能说自己不随波逐流,一直都乘风破浪? 原始遗迹牵其发,不世神物动人心,传闻之中,近乎雄主天周域的玄墟仙国便是扎根在一片原始废墟中,从中汲取了养分,最终成为了如今的庞然大物。 这更催发了修士们的热情,以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渴望有朝一日建立不世之业,自己翻身,成就不朽人族圣地之主。 很快,莽荒各圣地皆有传人现世,如圣地绝尘殿走出一名提剑的少年,曾孤身剿杀来犯数十万妖族,一剑绝尘;阵宗走出一名阵子,曾挥手布下十九重杀阵,困杀云族名宿于祭州;道衍圣地惊现无漏道体,曾在数位羽族长老追杀下毫发无损…这些圣地传人几乎从无败绩,以昂然之姿,出现在世人眼前,然后由各自圣地开启域门,横渡到天周域苍州,进行最终试炼。 此时,重隔天周域数片大域之远的西蜀域亦得到这消息,雄主西蜀域的蜀山仙宗上下震动,得到消息的那个夜晚,剑光照耀了整个蜀山一百零八峰,如群星汇聚般,一道道剑光坐落在了蜀山最强峰之一——紫郢峰。 紫郢峰大殿之中,蜀山长老来了不知多少批,近乎都将这座可以追忆至上古时期的古殿挤满,他们有些人不知所以,但更多的是义愤填膺者,吹胡瞪眼,满是愤诧与不平。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驻着苍木杖,站了出来,他以木杖敲点地面,将厚重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所有人的耳朵,使得原本乱嘈嘈的古殿静下来不少,然后说道:“召集诸位来此,我想多数人都已经清楚原因。”他先是环顾四周,扫了一圈后,才向着身前紫郢峰的一名主事弟子继续道:“关于天周域原始遗迹一事,还要请紫郢峰的同门给个交代!” 紫郢峰主事弟子躬身向老者行礼,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硬着头皮,正要开口,却被身前一个个站出的名宿打断,“紫郢峰无人了么?让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接待我等?” “原始遗迹这等大事,也是可以敷衍的吗?叫你们峰主、长老们出来。” “紫郢许氏呢?他认为此事可以瞒一世吗?还不快快出来,与我等商议。” “蜀山剑宗一百零八峰向来同气连枝,此事若不是容成长老告知,我云卓峰是否还依旧蒙在鼓里?” … 质问声不绝于耳,主事弟子只觉头大,硬着头皮开口,一直解释“峰主闭关”“长老甚至杰出弟子都再为大事准备”“许衡师兄等已至天周域”之类,却没有任何效果,被一群老人、名宿直接忽视,依旧一直囔囔闹闹,喋喋不休。 眼见群情激奋,事态便快要制止不住时,一个声音忽如惊雷响起,炸在众人耳侧。 “何事喧哗!聚在我紫郢峰做甚?” 一道剑光,如雷电明灭,眨眼间在众人身前闪现又消逝,古殿之上,宝座之前,出现了一个伟岸的身影,他的周身似有雷霆缭绕,一丝丝,一缕缕,像是可以击溃虚空,使得所立的那处空间都被扭曲,让众人看不清身影真实面容,但却给人一种神秘而绝强之感。 整个古殿都为之一肃。 主事弟子忽然行弟子礼,双手绾圆,横于胸前,恭敬称呼道:“峰主。” 驻杖老者,也便是容成长老,此时上前一步,道:“紫郢峰主,不知此前来自天周域的消息,你已知晓否?” 紫郢峰主的声音自扭曲的虚空处传来:“诸位长老,长生此前正在闭关,有一道雷霆力一直没有炼化,还请不要见怪。” “峰主何出此言,是我等贸然来访,贻误峰主闭关才是。” 紫郢峰峰主许长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向着容成长老道:“天周域一事,事出有因,我已得到详细汇报,是由于海涯宗才生出的事端,但一切还在掌握。此事全由我座下弟子许衡负责,他已经取得了玄墟仙国的支持,除非神王神物不出世,否则定不会有失。” 容成长老闻听此言,驻着苍木杖退后一步,道:“峰主有此诺,老身当放心了。” 这时,一个之前从未开口的名宿道:“由君儒剑许衡负责么?听说诸圣地皆已派遣传人到了天周域,或许可以借此试探出到底那家圣地的天才最出色!”他环视众人,摸着长须笑道:“这倒也算是个小型的圣地之争了罢。” 此言一出,众长老纷纷附和,道“是极,是极”。 又有一名长老出言:“诸位注意没有,又是海涯宗这个门派生事端,说来也是可笑,一个小小教派接二连三的得罪圣地仙国,若不是同为人族传承,指不定早已覆灭了。” 有人接过话语,如数家珍道:“这个海涯宗,数年前与太清殿起了纷争,一个同我们这般年纪的老怪物追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跑了一路;前些年更是遣派出名宿段寒秋,追杀我们蜀山万棱峰一个弟子三十余万里;最近更是将玄墟仙国得罪了个透,因其渗透玄墟仙国州牧之管理。” “这些不要脸的事情做了也便做了,可是却没有一件事是做成的,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偏偏他们还没有半点自知自明,依旧叫嚣着扬言要参加十三年后的圣地之争。哈哈,你说这和个跳梁小丑有何区别?” 这位长老的一席话引得众人讨论,皆言海涯宗不会长久,和真正的仙国圣地有偌大的差距不可逾越,并且不自量力,得罪了一圈圣地,早晚这个道统将不存。 紫郢峰峰主许长生立在一片扭曲的虚空之中,眸光开阖处有丝丝雷霆力缭绕,宛若一尊神明临尘。 他立身之处距离长老们不远,且由于雷霆力并未炼化,周身有雷霆缭绕,所以动静不小,但是他本人却很静默,偶尔才在旁人提及时出声。 这时,之前开过口的云卓峰长老走了出来,他对紫郢峰隐瞒仙阵神王之类事件耿耿于怀,此时说道:“为何如此大事,不先与我等商议,非要等到世人皆知才出来解释?” 许长生皱眉,审视云卓峰出言的那位长老,冰冷的问道:“你觉得之前的话是我在解释?” 整个古殿都在这一句话后安静下来,似乎连温度都因此降了几分。 云卓峰的长老立时便坐立不安,被一尊如同神明的人物这样目视,产生一种源自身体最深处的心悸。 许长生再次以冰冷的声音开口,这时整个古殿也只有他一人的声音,他道:“那我便向你解释一番如何?” 他继续道:“此事剑主亦知晓,是他告知于我,说此事不宜声张,剑宗一百零八峰也并非铁板一块,人多嘴杂,难免有愚蠢龌蹉之人。况且,若不是海涯宗作梗,我紫郢峰的计划将天衣无缝,峰内所有长老弟子都在为之准备,打算以绝世大阵封锁半个天周苍州,到时候根本不会闹得如此沸沸扬扬,且被龙雀仙国传下箴言!” 他提及蜀山剑宗之主,更是说蜀山并非真的同气连枝,可能存有其他圣地之细作,且口中愚蠢龌蹉之人,让旁人不由斜视云卓峰的那个长老,使其面红耳赤,恨不得直接遁地而走。 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重磅炸弹,蜀山剑宗不似表面这般铁板一块,这条信息,在许长生出口之后,便已经被奉为圭臬了。因为这是蜀山剑主所言! 蜀山剑主,那是一个近乎被神话的人物,蜀山一百零八剑峰,每一尊峰主都近乎神明,如龙如凤,却皆由其亲自提拔,收为亲传弟子,可见其风采,而这样的人物,又怎会有虚言? 给读者的话: 后续更精彩。 第十七章 苍生立命 紫郢峰上的一场闹剧就此结束,蜀山长老们得到许长生的回复后,不论满意与否,却都已化作剑光,遁回各自剑峰了。 但原始遗迹一事的影响却还未达到峰值。消息一直在扩散,到最后近乎是举世皆惊,全天下的修士都行动起来,借道圣地或大教的域门,赶往天周域苍州。 而此时霍乱之源,苍州的那片蛮林,也愈加不平静起来。 其实绝非只有人族才知晓这处仙阵与遗迹,龙雀仙国第十七道箴言如烽火一般传播,有心者不可能会不知,况且早在事件举世瞩目前,便已经有其它族活动的踪影。 虎方域最为毗邻天周域,作为莽荒第二大族——妖族的栖居域,这里亦有消息传来,龙雀仙国的箴言即使在它族亦有足够份量,使得无尽妖族震动,遣走无数大妖,至苍州一探究竟。 仙阵已被掀开,裸露出偌大的遗迹入口,凭许衡李墟众人之力,即使拥有仙阵破阵子也无法再次关闭,因为破阵容易,布阵难,没有仙元力,破阵子根本无法自如掌控。 是故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有少数最先赶至者进入其中,直到了第二日,以蜀山剑宗为首的圣地仙宗才反应过来,将遗迹入口掌控在人族手中。 天周域中毕竟是人族势大,这片蛮林虽划至妖族地盘,但关键时刻依旧是依照拳头说话。其它万族无论做何想,人族为万族之尊却是当之无愧。 事过不久,其他稍有实力的族落便联合起来,以妖族为首,强烈抗议人族独自探索遗迹,要求万族共享,都有资格入其中。 这股势力不容小觑,所以得以人族接待。 一尊妖皇化作人形,道:“人族不是说这次遗迹现世,各家圣地都有传人入其中,将是一场小型的圣地之争吗?我们妖族也有天才,何不放开道子比一比,看看谁家种子是天骄!” 这是一头蛟蟒,修行了不知多少岁月,已经在妖族中称皇,相当于人族大能,此时出言激将,态度不算好,但掌控仙阵入口的圣宗长老却无法置之不理,只能出言规劝,小心翼翼。 无论何族,真正的强者都是受人敬畏与尊崇的,毕竟一切皆梦幻,唯己身非空!寿元与力量不会欺人。 有妖皇做头,掌控遗迹入口者也不算强势,且人族更强者未至,余下各族便活络起来,纷纷出言,提出各自要求,希望能让己族天才进入遗迹,博取机缘。 很快,人族有真正的大能者现身,这是人族圣地绝尘殿的一位尊者,在这片大地上有赫赫威名,早以称尊上千年,此时甫一出现,便被多数消息灵通的修士认出,并谈论起其当年之风姿。 “是绝尘殿的杜旬尊者!没想到是他来了,不过早听闻杜旬尊者近来在玄墟仙国做客,此时来此也不意外。” “当年杜旬尊者在茗州横推邪道三万里,一场鏖战染红天,才得以迈入大能境,从此人族称尊!现在遥想,依旧动容无法自拔。” “人族大能,哪里有易与之辈,那个又不是自尸山血海中走出,如今魔道正浊,邪秽猖獗,人族自当为万族之苍生立命!” …… 两个修士在交谈,声音并不小,被周围一圈的修士听闻,然后传扬开。为万族苍生立命,是人族当仁不让之责,而人族大能、尊者,却正是其中砥柱。 杜旬尊者飞临而至,白衣若仙,清秀且俊逸,没有丝毫自尸山血海中走出的煞气,反若一名翩翩浊世佳公子,岁月不见白首,千年不显龙钟。 其实,大能、尊者、妖皇的寿元早已不是常人能够推而论之了,天人自寿天境始知己命,然每登一步天,最少也增寿数百年,更不论莽荒中还有稀世之珍宝,千年药王、药皇可以续命添寿。像杜旬这般千余岁的尊者,却是正当打之年。 千年二字,说得容易,却又有谁真正历尽那种沧桑? 杜旬尊者降临此地,传下尊旨,道出人族圣地仙国共同商议出的结果,本着万族平和,人族当为表率之因由,同意它族进入遗迹,但每一族都只能进去真正的天才,进行最强试炼,老辈人物如名宿、长老等不得进,人族亦如此。 最初提出的要求被应允,万族近乎都满意。只有少数族落担心选取天才人选的条件被人族掌握,或许将不得公平。但是很快他们便打消了顾虑,因为人族居然请出玄墟司空仙镜挑选各族天才,这近乎是人族自己绝后门,因为司空仙镜之公允天下皆知,仙器之灵早已通神,其分身虚影遍布整个玄墟,识多广博,拥有绝极之慧,最是将信义看重,根本不受修士摆布,玄墟仙国之主与之关系更如后辈与前辈,且是以老仙镜为前。 遗迹之外的风波在玄墟司空镜的出世后渐渐被平息,然遗迹之内的动静却才刚刚开始。 刘承被海涯宗一行半强迫,半推就的在最前方带路,身上的包裹早已被夺走,在蓝袍修士手中验证是否真的拥有药王。 最终,拆折成一段段的梦尘莲被取出,在蓝袍修士的验证下证实为珍贵药王,这一发现另海涯宗众人振奋不已,认为刘承一个凡人,在洞天外围都能收获如此奇珍,可以想象此行会有何等际遇。 或许是时间差隔不久,刘承带着海涯宗返还时,仙阵并没有任何异变,所以不久后便将众人领至那座宏伟的妖族门户处。 这是刘承第三次打量这座门户,虽说越看越是心惊,但却早已没了第一次见时的动魄,但林昭起他们不同,望着宏伟的门户啧啧称奇,甚至有青衣弟子想要将门户浮刻的纹络拓下来研究,最终被林昭起阻止,以时间紧迫为由而拒绝。 走到神似蛮林处,几个人更是惊诧难当,从一个不毛地到此处一树成林地不过两三里的,实在令人咂舌不已。 阵修宋封走出开口,点指江山,为众人解释,道:“以五行之论推衍之,此处当为万木祖气汇聚之地,可以想象,其它各方向当也如此,分别有万金、万水、万火、万土之祖气汇聚,毕竟这是一处仙阵,当如此才能使阵力源源不绝,长存数万载。” 他不愧为阵修高人,曾是天下共认为阵道绝巅的阵宗弟子,对于阵理之了解,根本不是这里其他人能够仰项。 刘承在心中默默点头,认同宋封所言,但隐约觉得还有些不足之处,因为宋封没有见过那两处百丈高的废墟堆,不知此阵还需考虑阴阳阵理之变,他对法阵之道也只是一知半解,默默的思虑了许久,也只是有些许得,但想来五行之论是不会与实际有太大出入的。 很快便走到了那处巨大通道,刘承开口,说洞天就在里面,有一道光幕隔绝,走进是一处鸟语花香的桃源世界,有许多珍贵药材在其中,其中梦尘莲在一处莲塘中寻到,还有化尘莲并生,但全枯死,他到时只有一株梦尘莲亭亭独立。 他将洞天之内的世界很尽力的用言语描绘,当然也并非全言美好,还提及其中有黑色巨猿,无情蝎子这些物,使他被迫逃走出洞天。这些话半真半假,是刘承一路上认真思虑后才言出,几乎连他自己都骗过,海涯宗青衣蓝袍的弟子更是动容,一个个跃跃欲试,恨不得立马入其中,不过林昭起却很淡然,既没有表现出急切,也没有识破到危险,依旧负着手,缓着步向前。 终于,光幕出现在眼前,一旧如故,刘承选择站在光幕边源停下,向着海涯宗众人道:“诸位上人,洞天就在这里,我只是小人物,根本逃脱不了,只希望人生最后一程活的安逸,一直被束缚着,实在难受,倒不如直接去死。” 他最后一次要求解开束缚,其实一路上说了多次,但都没有人理他,只叫他好好带路,所以这次在洞天光幕之前开口,以性命要挟,也只是尽最后可能,毕竟这个禁制解不开,对之后的行动有影响。 “好好享受你最后的人生吧,可怜人。”蓝袍修士开口,他认为刘承已经没有威胁了,正欲解开他设在刘承身上的禁制时,左手边一个冷淡的声音传来。 “戏演完了?到最后时刻了么?” 是林昭起的声音,他向着刘承走出一步,继续道:“如果不是清楚知道你的为人,或许我们真的会被你骗过。现在可以说了么?洞天中究竟有何物?” 刘承闻言,却是不动声色道:“究竟有何物?自己进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吗。” 此时在一旁研究光门的宋封停了下来,恼怒道“这个洞天,分明已有崩塌之兆了,你将我们带来这里,究竟是何意?难道还是不知死活吗,看来需要直接控制你的心神,你才会乖乖听话了。” 刘承眼睛一缩,就欲直接冲入光幕中。却在这时,宋封手中的分海尺突然光芒大作,整个仙阵空间都震动了一下。 “发生了何事?”林昭起问道,说到底他也不曾真正关心过一个凡人蝼蚁的算计,在他看来,刘承的一切行动都是徒劳,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翻不起多少浪花。 宋封也不再逼迫刘承,盯着手中的法器,喃喃道:“仙阵被掀开了?掀开了?” “什么?!” 林昭起眉头一挑,眼中寒芒一闪而现:“这么快?蜀山真的便准备好了么?” 给读者的话: 之前发错了,这才是真的十七章 第十八章 能更猖狂 “恐怕并没有,时间上来不及。” 宋封狠狠一甩玄袍,道:“我们棋差一着,没能把握住蜀山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他们居然只因我等先行一步,就不顾遗迹被世人皆知的危险,也要强行掀开仙阵进来!” “他们越重视,也便越证明这处遗迹的价值!”林昭起眯着眼,其中有寒光一闪而没,道:“我等此时依旧占着先机,必须在这种优势消磨前,取得值回票价的利益!”说到这里,他抬眼望向刘承,只是淡淡一扫,居然看出原本已将遗忘的后者有异动,连忙喊道:“快看好他!” 但是已经有些迟了,刘承就立身在光幕边缘,虽然双臂被束缚,但却并未太过影响活动,又由于仙阵被掀开的消息太过惊人与突然,导致身后蓝袍修士也有一瞬的分心,刘承便是抓住这一瞬,猛然越向光幕,将身体整个投入那一团白色光门中。 一个海涯宗弟子喊道:“好小子!直接闯这种即将崩塌的洞天,难道不怕迷失自我,沉沦无边幻境吗!?” 林昭起有些微怒,命令众人:“一齐进入!” “可是,宋师兄之前说,洞天…” 这些海涯宗弟子,平时都是人上人,怎可能明知凶险还冒险,特别是对方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根本不值得如此做,是以此时皆未动,纷纷出言,道:“林师兄,这个凡人不要命了,这种地方都硬闯,他应该自知活不了,所以一直算计我们,想引我们入险地啊!” “林师兄,一个刚刚筑引的凡人而已,不说他此举能否活下来,但即使是真的跑了,也不影响大局,还是等宋师兄仔细检测这个洞天,探明危险在行动,不能让师兄弟们直接送死啊。” 林昭起大怒,呵斥道:“一个个贪生怕死,连个凡人都不如!这个人如果不惜命,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干什么?不就是想逃吗!” 接着,他又向着宋封道:“不用检测了,里面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他一个凡人都能走,我们又有什么不行。时间紧迫,我有感觉,这个洞天一定隐藏有大秘密!”说罢,他一展身躯,率先将自己投入了光幕中。 宋封皱了皱眉,他生性谨慎,其实也是反对冒险的,但是蜀山那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如果等他将阵法摆下,慢慢鉴别洞天的稳定程度,那么此前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了,是以在犹豫了一瞬后,也迈出了步伐。 海涯宗见此,一个个硬着头皮,也向着光幕走去。 再说刘承,自他跳入光门的那一瞬,真的感受的一种从头至脚的战栗,像是劫后余生而不能自已,但他清楚事情还没完,忍不住向后望了一眼后,便一顾不顾眼前世外桃源般的景像,向前鼠窜了。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一切并非真实,是他心中对洞天最直观印象投影而出,每个人进入这个洞天的所见都不同。 刘承清楚,马上将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空间会碎裂,地面会诞生出焦土与鬼火,所以要乘此刻还平静,尽量接近之前走的路。 他的双臂被束缚,这道禁制虽只是蓝袍修士随手为之,但也不是他这点微末道行可以解开的,是以刘承双臂负在后背,用一种怪异的方式移步,不能太快,因为动辄会失去平衡。 林昭起走出光门,一时也迷失在洞天奇景中,他入目的并非桃源世外,而是一座座奇岭俊峰,一个浩荡的绚丽仙界! 层峦叠嶂处,有千岩竞秀,万壑争流;云海翻腾里,有凤翥龙蟠,古殿悬空! 这种景象实在太壮丽,和刘承所见的世外桃源有云泥之别,连天人都不禁心惊。 其实,这种差别,和各自的见识有关联。刘承对于洞天的猜想只停留在他所阅过的几本传记中,而林昭起不同,他是一尊天人,高高在上的海涯宗入室弟子,平日里见惯了身边人高来高去,甚至他的师尊,更是一位半只脚踏入大能境的绝世名宿,般山移海都不在话下。是以他的眼界,根本非刘承能比。 此时,林昭起立在山间一条窄路上,而这条窄路的尽头处,依稀可见刘承以怪异动作移动的身影,在向远处去。 他立刻便展开身躯,御空飞行,眨眼便临至刘承身边,却见后者亦停了下来,嘴角笑盈盈,额头上一点细微的光特别显眼,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林昭起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皱眉向刘承开口问道:“你笑什么?” 刘承道:“他们没有和你一起进来吗?” 林昭起的眉头皱得更深,威胁道:“不怕我直接了结你吗?” 刘承自信一笑,指着额头处有些昏暗的光,道:“马上你便会知道,我所仰仗的是什么,而且,我还有些用,不是么?” 林昭起没有言语,用行动证明根本不信刘承的鬼话,他向前一步,大手就将接触到刘承。 “诶!不要碰触我。”刘承喊道。 林昭起举起的手掌也是应声而停,道:“还有什么花样?” 刘承自顾自道:“两个不同的幻境碰触,其结果只有一个。”说着,刘承望向林昭起,道:“我也是此时才知晓,原来这里,根本没有所谓的洞天崩塌。” 刘承好整以暇,盯着林昭起显露出疑惑的双眼,继续道:“也幸亏是宋阵修点醒我,这里乃是万木祖气汇聚而成,可是他却不知道,五行之外,还有阴阳!” “阴阳?”林昭起瞪大了眼睛。 “对,正是阴阳!我曾在遗迹中行走,路上遇到高达百丈的废墟堆,在那里极目远视,可以轻易发现这种阵势,阴中蕴阳,阳中藏阴,阳东震木,万木祖气,这一切联合起,以林天人的见识,应当不难发现这意味着什么了吧。” 林昭起喃喃自语,口中念念有词,不住道:“金阴益阳殒,木阴稀阳盛……万木者,祖气和东,阳至极,则召盈幻……” 林昭起先是背诵人族阵典阴阳篇与万祖之气篇中记载的阵理,然后又念叨一些刘承不懂的话语,最后出言:“原来如此,一切都是幻,每个人都身处己身幻境中,碰触到一起的结果只唯有幻境崩碎,也就是所谓洞天崩塌这一种!” 刘承听到这里,有些放下心来,忽然出言嘲讽道:“林天人不愧为天人,漫长岁月总算是没有活到狗身上。” 他对林昭起没有任何好感,此时能让他吃瘪,自然当仁不让,不会放过机会。 “你以为你现在便绝对安全了?” 此时,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宋封缓步走了过来,如入闲庭,似乎幻境对其没有任何影响,他说道:“幻阵而已,看来你不清楚一个阵修的手段,即便是仙阵,但在此时也强得有限,不去与它对抗,我有的是方法规避。” 刘承放下的心猛然又提起,恨声道:“我和你有仇吗?” “哦,怎么说?” “不然怎么那处都有你?且都这么令人生厌!” 宋封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真的不知死活吗?前后才不过分开了十息,怎么又猖狂起来了,还是你认为自己还有机会用什么手段?” 刘承咬牙道:“再过十息,我还能更猖狂,你信不信。” 宋封道:“拖延时间?我会让你如愿吗?”他向前一步,轻轻将手搭在刘承肩头,淡淡道:“根本不需我出手,只需碰触你,你便再无法猖狂,其实,凡人如你,在我等手上跳了这么久,应当足够自傲了,别再挣扎,乖乖堕入无边黑暗吧。” 刘承眉头皱在一起,脸色变得难看至极,挤眉弄眼,连身躯都在轻轻颤,好似真的发生了变故。 正在这时,一道“咔嚓”如镜子破碎般的声音响彻在宋封身后海涯宗众弟子的幻境中,他们幻境的天空中出现了裂痕,周围的一切被极速切割,随着虚空破碎而跌落,一种恐慌在瞬间中蔓延出。 “宋师兄,这枚破阵子好像不管用了!…” “宋师兄…” “林…” 宋封眼里也出现一道事情不被掌控的慌乱,问道:“怎么回事?” 身后,原本跟随宋封来到此处的海涯宗众弟子皆表现的如身边刘承一般,而身边另一旁的林昭起却像是在沉思什么,一直低着头,默而不语。 这些海涯宗弟子此前都得到他准备的避幻之物,但此时却是一个个都入幻了。 也是这时,刘承的表情突然变得正常,以一种戏谑的声音开口:“好可怕,在无边的黑暗中游历了一圈又回归,我像是成长了不少呢。” “你!”宋封目瞪口呆,望着表情笑嘻嘻的刘承,怒火中烧。 刘承笑嘻嘻,向着宋封说道:“人生在世,全靠演,怎么样,宋阵修,表现得如何?” 宋封点指刘承,正欲将搭在刘承肩头的手拿开,后者脱口的话却又使他怎样都收不回。 刘承脱口道:“宋阵修,别急着将手拿开啊,我还要表现得更猖狂给你看呢,你若是也如他们这般,嗯——堕入了无边黑暗,那我猖狂给谁看?” 这时,宋封才惊觉,刘承的额上,那点一如莹华之微光,却正熠熠生辉。 第十九章 蛮古往事 宋封指着刘承额上的微华,惊诧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道:“神性!居然是神性物!一个凡人的躯体居然具有神性物,你难道是神体?是那种人族至强体,与数万载岁月前,横绝蛮荒的女神王为相同体质?!” 刘承看着宋封惊诧的神色,笑得很灿烂,道:“天生神魄你懂吗?最是克制这种幻,你若想活命,需得好好照料我,否则让它熄灭了,所有人都活不成。” 宋封不愧也有天人修为,很快平复了下来,镇定的问道:“为什么我避幻阵不起作用?” “你一个阵修,问我这样的问题,不觉得好笑吗?” 刘承摇着头道:“肯定是你学艺不精,没能研究透洞天幻阵,否则还有什么好解释?” 刘承没有将真正原因道出,也是担心宋封会有能力将之破解,毕竟他不是很了解一个阵修的手段,而这种阵一旦被破解,他的优势立时就会全无,性命都难保。 其实,宋封的手段已经十分了得了,但他依旧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洞天内的幻阵可避,但还有一种核心阵纹是他所不能摆脱的,刘承也是由猿王传音告知才清楚,那时,猿王言自己已经陷入了核心阵纹中,无法自拔,且在不久后,更是被一种黑色的符络控制,变得无比狂暴。 是以可知,必然还有一种变故! 而且,神魄遗留的那一点神性对这种核心阵纹也无用,只有猿王赠予的神笛荡漾出的微光才能将之驱散,并且显现出洞天中真实的景。 此时刘承额上的微华,其实并非由神魄遗蜕处的神性发出,而是已经占据那一处的神笛在绽放威能。 突然这时,原本已经魔怔的林昭起霍的抬起头,虎目圆睁,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喊道:“阴阳五行,洞天仙境,万祖幻生,万象仙罗!!!” “万象仙罗!万象仙罗!居然是它,怎可能是这个阵!!” 林昭起抬头目视前方,刘承与宋封站在那里,他神色激动的向着宋封道:“宋兄,你知道吗,这座仙阵,居然是莽荒第三大仙阵——万象仙罗阵,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财富!寿元!元泉!至宝!突破境界!统统不远!” 他突然又转向刘承与一众已经入幻的海涯宗修士,道:“怎么回事?区区幻境都抵御不了吗?……不对,不仅是幻阵,还有一种侵蚀神海的符纹……可恶,我竟然也抵御不了……” 他又猛的抬头望着宋封搭在刘承身上的手掌,还有后者额头的那道微光,迅速移步,也将一只手掌搭在刘承另一边肩头。 宋封听闻林昭起激动的话语,心里也激起瞬间的狂热,但现实比人强,所以还是道:“林兄,事情已经超出预想了,这个洞天很难闯,有双重阵,第一重简单,应该只是仙人随手为之,但第二重针对神海,我毫无头绪。” 宋封毕竟是天人,对己身状况一清二楚,此时也发现了核心阵纹,但却无能力破解。 他继续道:“这个凡人的体质很特殊,居然拥有神性,刚好克制这种阵纹,只有碰触他,我们才不至陷入第二重神海幻阵中。” 林昭起皱眉,看向刘承,后者有恃无恐,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不由有些怒,向宋封道:“将那枚破阵子打入他体内,控制他。” 宋封闻言,又望到刘承嘴角已经有些嘲讽的弧度,有些无奈的道:“他也懂阵理,这样行不通,欺骗不了。” 刘承笑得很灿烂,道:“林天人,我想你还是寻些好方法,先保证这道微光不熄灭,在打我的主意吧。” “或者我也可以发发善心,你将我身上的禁制解开,再将我的包裹归还,我便考虑救你们所有人离开。”说到这里,他努嘴指向曾禁锢他,此时却已经倒地的蓝袍修士,道:“嗯,我想这个人是已经没救了。” “离开?为何要离开?” 林昭起忽然道:“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更发现这里居然便是传闻中的第三仙阵,无数仙宝、元泉在等着我,我怎可能离去!” 他继续道:“你不是要我把禁制解开吗?我现在非但不解,还要将你的全身皆封印,把你当成人形灯,举着你前行!” 刘承道:“你不怕我自熄神火,大不了同归于尽?” 林昭起哈哈一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如果你是一个不惜命的人,早在夺你神魄,沦为废人时便自绝了,何苦挣扎到现在。” 刘承淡淡道:“我一个凡人,换你们这么多大修士的性命,很值得了,不是吗?” 林昭起道:“越是自诩聪明,就越不会在最后一刻前放弃,你现在还有机会,乖乖与我等合作,保持释放着额头神性玄华,向深处走。” 刘承道:“你不管身后那些人的死活了吗?再不救,他们在过半刻就将真正沉沦了。” 林昭起看都没看身后一眼,道:“别再耍花样,你想在洞天出口边源再上演一出逃越的戏码吗?这群废物死便死了,修为不足,活该而已。” 刘承摇了摇头,道:“真不愧为天人,凡人性命在你眼里就这么蝼蚁不如吗?他们是你的师弟,海涯宗的弟子,可都不是什么外人。”说罢,还轻轻望了一眼旁边的宋封。 宋封好笑道:“挑拨吗?可惜无用,我与林兄交情莫逆,否则也不会同意来此,不是你三言两语可以动摇的。” 林昭起怒道:“快向深处走,否则真的禁锢你,将你点天灯!” 刘承向深处走了几步,一副配合的样子,但过了不久又开口了,说道:“深处危险重重,我曾进入过,有一只巨大的魔猿抨击殿宇,你到时可要好好保护宋阵修,不能再像此般抛弃袍泽,我是无所谓,想来你也不会让我死,但宋就不同了,他是阵修,真实战力可不算强,被魔猿撵着可就不好了。” 林宋两人同时喊道:“闭上你的嘴!” 宋封道:“再如何我也是一尊天人,想来你是不知道阵修的手段,所谓魔猿,我会惧吗?!” 林昭起恶狠狠,道:“不见棺材不掉泪,让我先将你的嘴封上!” “你敢!”刘承突然大喝一声,说道:“真以为能够拿捏我?大不了一起死,看看我敢是不敢?” 他声色俱厉,出言威胁,但最终掌握了一个很微妙的度,既没有太逼迫林宋,也为自己取得合理的权益,不过手臂处的禁制依旧未解,因为出言要求解开禁制无疑大损林宋二人颜面,让他们觉得自己屈服于一个凡人,这种条件他们不可能答应。 最终三人行,身后海涯宗弟子再无动弹,堕入幻境中,无法自拔,这时即便刘承也救不下。 他们一个个都是人上人,青衣弟子至少为璇源境的大修士,蓝袍弟子更是于凡人中问鼎,只差一步登绝巅的存在,可是此刻,陨落得比一个凡人还要早。 林昭起与宋封将手掌搭在刘承肩头时,便已看到了洞天真实的景,他们咂舌不已,因为有一条弯延的古道出现在前方。 这条道上灰蒙蒙,是由灰白色的石板铺就,两边是一些碎石与裂土,看上去却有一种神秘而自然的矛盾感。 刘承已非第一次行走在这条古道上了,之前一次是为了一探蕴魂神通的究竟,只有一人缓步走,而这次却是被胁迫,是三人行。 没有人出言,都静默的移动着,很快,一张石刻出现在了古道边,林昭起让众人停下,仔细观看石刻上的浮痕,不久后心惊,让众人快走,扯着刘承的臂膀前行,近乎是飞掠,很快便行了很远。 但是,前方又出现一张石刻,依旧有古怪的浮痕,歪歪扭扭,粗犷不羁,林昭起见到,如见鬼一般,再次加快了速度,但是却更快的遇上了下一张石刻。 林昭起催促两人快走,这时宋封终于忍不住,问道:“这种石刻究竟是何物?我看很像是区分里程的路边石,因为每一段相当的距离都会有,有何好惧怕的?” 林昭起解释:“这上面写的是妖族文字,我认得一些,但也不全,不过这里大概说的是镇封凶物,且隐约提及蛮古往事!” “蛮古往事?!” 这回,轮到宋封发神经,惊叫出声:“那段岁月?不是已经跟随着盘巫始祖被永世埋葬了吗,难道,这座遗迹?……为蛮古前……” 刘承也心惊,人族历史,自巫蛮古纪元开始传承,一直辉煌至如今,但也有野史提及,蛮古之前,文明未存,阵道未传,人道未兴,人族沦落为他族附庸,甚至血食……那个年代,莽荒由更为强大的种族主宰,人族没有任何地位与尊严可言,堪称最黑暗年代! 林昭起道:“可能是我太过小心了,如今人族盛兴,比之万古前的强族亦不差,何况蛮古前的凶物,怎可能再次出世。” 林昭起不再飞掠,以匀速带着刘承移走,路遇石刻也不再关注,宋封将手掌搭在刘承肩头,紧紧跟随,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古道尽头。 第二十章 天品元泉 灰蒙的古道尽头,是一座幽暗而冰冷的古殿,此时古殿门户开启着仅容一人侧身的缝隙,里面一团黑,与外面的光亮有明显的对比。 宋封看着殿门处的那条缝隙,向着刘承询问道:“你进去过?” 刘承点头,古殿一如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幽暗与黑的可怕,他才离开不久,前后不超过两个时辰,没想到现在又临近。 此时,刘承额头的神火熄灭了,这里并无幻阵,神笛自然不再被动绽放神威。他在古道之上早已这样解释过,是以林宋二人并没有心惊,也没有太过逼迫刘承,毕竟出阵时依然需要倚靠他。 他们走近,由林昭起出手,将沉重且巨大的殿门全部打开,殿堂之中,这才多了一丝点光亮。 宋封道:“制作殿宇的材料很惊人,殿门有些像婴木,柱与墙是曜磁石。” 这些材料很难得,具有很高的价值,用来做殿宇的骨料纯粹是暴殄天物,即使是圣地仙国都不会如此,实在太浪费。 宋封自乾坤袋中取出一枚白色的破阵子,以手摩擦后释放出柔和的光亮,以此照亮前路,并仔细观察与寻找。 他本就是为了寻求利益而来,忙活了这么久,现在正是收获的时间。 但是他却失望了,这个洞天早已不知荒废了多少万年,多数宝物已流失了本源,变得毫无价值,要不是古殿的骨架是由曜磁石支撑,恐怕早已崩塌,沦为废墟了。 林昭起则发现了壁石之上的浮雕,一看便是许久,啧啧称奇,为其上图腾心惊,因为有许多奇物他都不曾见闻,但最终言道这些壁雕并无太大价值,奇则奇哉,但既非功法,亦非传承。 他与宋封互相交流,言这里只是第一重殿宇,没有多少宝物,需要进入更深处去寻。然后问刘承是否进入过下一重殿宇,药王梦尘莲自哪里寻得。 刘承自进入殿落之后便对林宋二人没有太大用处了,之所以没有动他,也只是因为之后出洞天时还用得着,但对其就不是之前那般处处容忍了,言语毫不客气,居高临下,语气似命令与驱使。 其实这才是天人对待凡人的正常态度,如蝼蚁与龙,一个飞腾九天,一个无足轻重,能有交流便已是蝼蚁之幸。 刘承不情不愿的说道:“向前几重殿宇,有一整片药田。” 没有人在意他的态度,得到想要的回答后,他们便向前处走去,很快便豁然开朗,一块巨大的空地出现在眼前。 有药香袭来,浓郁而清雅,前方星光点点处,真的是一块巨大的药田,两人振奋,向前冲去,到达后却愤懑了。 “那个混蛋做的,这株百年药被取走了芯蕊,活不成了,他的根茎才是宝,此时却枯萎!” 刘承脸一黑,这是之前取药时发生的变故,他取此药时见芯蕊长势极好,便先将之剪取了,没想到根茎立马便枯死,他当时以为是正常,却没想闹出了乌龙,取了无用物,真正的宝却放过。 “这是梦尘莲吧,这么连根都不见,一株药王种,就这样消逝在世间?” 宋封开始检查刘承的包裹,越来越愤恚,指着刘承道:“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将梦尘莲的根茎截断干什么,取走莲子莲座便好了啊,做灭绝事好玩吗?” 刘承努努嘴,心里也有些自责,但不愿在林宋二人身前显露,嘴硬道:“我寻到的宝药时,当时还没有你们呢,怎么处理自然是我的事,我看那株药的芯蕊极为漂亮,取下送人不行吗?” “你…兔崽子,你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吗?你用什么东西收取的宝药?你这包裹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老药流失了精华,余下多半收取的还不完整,真是气死我也!” 刘承脸红,跟本不知道还有这么多讲究,他出村时考虑到取药时需要工具,便将村里炮制蛮肉的铜刀铜剪拿了些,后来由于时间紧迫,便将铜器弃了,直接用手扳折,根本没想这么多。 刘承还是嘴硬的喊道:“那也不关你事,难道你想将我的包裹据为己有?你不想出洞天了吗,快将包裹还给我!” 这时,林昭起站了起来,他之前一直在统计宝药的价值,这时候有些痛心的开口:“原本这方药田的价值超过百道天品元泉,但现在只勉强还值个数十道,而且还是算上这株保存还算良好的药王。”说到这里,他摇摇头,道:“若这株药王不是梦尘莲,生命力旺盛,可能最后连十道元泉都不剩。” 刘承听闻此言有些懵,自己居然毁了百余道元泉,而且还是天品,比之星云城十年的赋税还要多,这要是被他死去的父亲知晓,或许会从坟墓里爬出,在揍他一次。 这真的不是笑话,百道天品元泉根本不是刘承能够想象的财富,他身为星云城少主,自小到大,连凡品元泉都少见,更不论以一道可当凡品元泉千道的天品元泉了。 凡与天,之间间隔筑引、启灵、璇源、问鼎四个大境界,许多修士一生都走不完凡人境,登天阙就更是妄想。 凡人境中,璇源境界的大修士才得以炼制元泉,元泉乃是修士筑引提存的天地菁华,于修士修行有大益,无论是修行术法道纹,还是炼制法宝阵宗,都必不可少,是以成了交易的硬通货,是财富的代称。 许多修士一生皆以踏足璇源境为梦想,目的便是为了能够炼制元泉,自给自足,不用受制于人,并且地位高涨,在凡人之中称上人。 天人境中,初踏此境者名曰御天境界,这个境界的修士不需驾虹便能够御天行,天空于他们而言便如大地之于凡人,奔跳于心,升腾随止,如臂挥动,毫无生涩。 御天之上,名曰寿天,这个境界,是天人始知己命之境界,天人寿千年,知一岁减,晓一岁增,就是在描述这个境界。也正是这个境界的天人,才真正开始人与天合,领悟道理,且将修行领悟用于筑引中,使炼制出的元泉也沾染道理的痕迹,这种沾染了道与理痕迹的元泉,便被称为天品元泉! 所以天品元泉极为难得,必须由寿天境与之之上境界的修士才能炼制,而且由于沾染过道痕,能够助人悟道,教凡人体悟天心,是以在修士中被奉若至宝,群相争据。 修行所需,财侣法地,财之一字排第一,而元泉正是财富之代称,可见其重。 刘承毁了百余道天品元泉,想死的心都有了,木然的听着宋封的责怪,给林昭起随意摆布,楞了很久才缓过神来,说道:“一株药王才作价十数道天品元泉,那我岂不是等于毁了数株药王?” 林宋没理会后知后觉,且在他们心中已与兔崽子、败家子划等号的刘承,白了他一眼,开始快速清点收获的财富。 宋封统计:“统共价值十一道元泉,加上这小子包裹里的,作价三十五道。” 刘承连忙道:“十一道就十一道,干嘛算上我包裹里的,你们天人,连我这点东西都贪图啊!” 林宋没理他,认为和这兔崽子多说一句话都是对被毁的宝药不敬,不过他们的表情皆算满意,三十五道天品元泉,既是对他们而言,都已算是不错的收获。 清点完毕,林昭起转身向宋封道:“开了个好头,下面肯定还有大收获,向深处去吧。” 刘承积极怂恿,道:“前面我知道,就在七八重殿宇之外,曾有一头魔猿在攻打一座殿宇,里面肯定有宝贝。” 林昭起淡淡道:“既然你清楚,便由你带路吧。” “别呀,我道行浅薄,道术低微,道理都不明,万一被魔猿一下拍死怎么办……” 刘承絮絮叨叨了一大堆,陈明利害,高声拒绝,严重抗议,严肃谴责林昭起这种行为,顺带暗中挑拨与离间林宋二人关系,最后惹得宋封咬牙,道:“兔崽子你还是别说话!” “败家子你再出言我怕忍不住结果了你!” 宋封还是对刘承败家的行为耿耿于怀,而且他一个曾经的圣地弟子,阵宗高徒,现在的御天天人,阵法高修,何时忍受过一个凡人这样絮叨,还不断挑拨,以为林昭起是傻子听不出吗?还是故意如此,居心不良,让他坐立不安,使两人之间的信任受损?这种恶毒的心思实在防不胜防,又不能打昏打死,还需他指路,真的是让他忍无可忍,心力交瘁了。 刘承立刻闭嘴,跟着林昭起的脚步一言不言。 一路向前,并无危险,魔猿不可见,最后三人终于来到了那座魔猿曾攻打过的殿宇前。 宋封探出手,身前一道符文般的禁制将之阻挡住,他有些兴奋的开口:“遇上好东西了,是个结界,能量依旧充盈,说明里面的东西还没有作古。” 林昭起闻言开口问道:“能打开吗?” 宋封道:“我先试试。”说罢,自乾坤袋中取出法器分海尺出手试探。 法器分海尺光华大作,但很久都没有下一步反应,只是将结界流转的符文定住,做不到破解。 宋封道:“阵理太玄妙,破解不了,但定住了符文,可以尝试用暴力打破。”说到这里,他让出位置给林昭起出手。 林昭起握拳,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一拳砸了下去。 第二十一章 剑下求生 “轰” 符纹湮灭,这一击很有效,直接将一小块的界结打碎,露出一个拳头大的洞口。 林昭起振奋,觉得破开结界并没有多难,他的战力极强,走的是肉身成圣的道,是以直接左右开弓,一拳又一掌打碎成片符文,结界很快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洞,然后完全碎裂开。 正在这时,灿烂的青霞突然照亮了整座殿宇,一道青华突破古殿的阻拦,自己飞了出来,“哧”的一声以极速冲向天际。 林昭起反应迅速,御空飞行,以天元力凝聚出一双大手探出,将青霞抓到手中。 林昭起落下地面,片刻后,霞光淡去,显露出真实,这是一颗青色的宝珠,此时躺在林昭起手心,依旧有霞光流转。 “通灵的宝器!”宋封有些难以置信的喊道:“没想到在这里就能收获这种好东西,真是意外。” 他忍不住向深处望去,这里是一片无边边际的庞大宫殿群,不知道有多少重殿宇,如果能一直在这里收刮财富,届时只靠元泉堆积都能修炼到极高深的境界。 林昭起也喜不胜收,收起宝珠,向宋封道:“宋兄,继续前行,还有更好的法宝等待我们,若是真能寻到一件至宝,才算不虚此行了。” 宋封点头称是,满脸喜色,显然此时的收获已算是十分丰厚了。 正在这是,一声猿啸震在三人耳畔,刘承连忙动用为数不多的元力堵住双耳,退到一边,转身看到出现在不远处古殿之顶的黑色魔猿,大声喊道:“魔猿来了,打败它不要打死,后面还有用!” 所谓后面他都没去过,这样喊只是想试试自己能否救猿王,他知道猿王是一头问鼎境的蛮兽,林昭起他们应该不难对付。 不过林昭起却是喊道:“这头怪物,我至多战个平手。”说罢,便御空冲向魔猿。 “嗥!” 猿啸动天,魔躯裂地,黑色符络无穷无尽,魔猿自一座殿宇之巅狠狠跃下,如黑龙出涧,冲向御天而来的林昭起。 林昭起御空站定,以扛岳式抵住冲击而来的魔猿,身躯只向下落了半丈便止住,这是一次大冲击,但天人之躯何等强健,早已被林昭起淬炼得如龙若象,固若金汤,远非凡人可比,是以抵住了。 “我倒是高看你,原以为有这种威势,至少也应登天阙了,却没想只有问鼎境的程度,根本不够看。” 这一击不过是探虚实,林昭起并未动用全力,此时发现魔猿的修为居然不过问鼎境,是以自信开口。 他的天躯有玄华流转,这是一种护体宝术在维持,结合已被他淬炼到极致的肉身,双臂一展,竟有一种不能击溃的气势。 魔猿高达十数丈,猿啸动天,魔躯之上黑色符络快速显现,如同一根粗壮的索链缠绕其上,它的力量迅速提升,很快便超过了问鼎境的极致,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暂登天阙,打出绝强击,猿臂轰击向林昭起。 “嘭” 林昭起依旧以扛岳式力抵,虚空都被震得颤动。这一击林昭起却是没能轻松抵御下,因为黑色符络在魔猿身上冲刷,也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惯性力,此时强压而下,将他的天躯都向下压落了十多丈。 这股力量是真的强,天人御空,已经不是依靠元力才在空中滞留了,而是由虚空给予真实的支撑,等若于脚踏实地。但即使这样,也被压下十余丈,等于是魔猿这一击将能够将一尊天人从地面打得陷入地表十多丈,可见其强。 林昭起心惊,道:“这黑色的符络,居然能让将一头问鼎境蛮兽的力量生生提升至天人境!” 他不敢再大意,认真对敌,使用出全力,同样以天人境的力量迎击,不时动用武道与玄术,想要将魔猿立斩,但是魔猿身上的符络很特别,能够自动护主,挡下了绝多数攻击,令林昭起一时也强拿不下。 魔猿亦非等闲,大开大阖,打出天人之力,余波震及古殿宇,若不是有结界禁制,或许这里已经被夷成平地了。 这时宋封站了出来,喊道:“林兄,我来助你!” 他向前冲至,弹指激射出一枚金色破阵子,飞速冲至林昭起处,后者眉目一挑,立刻会意,一击将魔猿击退,伸手接过金珠,然后一掌拍出,将金珠打向魔猿。 宋封见得分明,在金珠接近魔猿的一刻,双手结印,天元力狂涌而出,大喝道:“百曲剑阵!” 只见天空中,金色的破阵子猛然炸裂,一座大阵堕落而出,迎风便长,将魔猿整个包围,然后一道道金色剑光自大阵中射出,攻击力极强且令魔猿应接不暇,黑色符络也来不及抵御,很快便将魔躯穿透的千疮百孔,黑色血液从高空中一团接一团的落下,痛苦的猿啸声不断,震得刘承耳膜都要裂开,若不是全部修为皆用来抵挡,光是这种震动都会使他送命。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殿宇之巅忽然不声不响的出现了十余道黑色身影,皆有黑色符络缠绕,冷冷的注视着身下。 林昭起忽然眼睛一缩,难以置信的望着殿宇之上的黑色身影,诞生出一种浓浓的心悸。 那些黑色身影,正是之前堕入幻境的海涯宗弟子,但此时气质有了极端的变化,一个个冰冷冷,被黑色符络缠绕,很不像活人。 这些黑色身影,似乎发觉到林昭起的注视,从殿宇之上跳下,拦在林昭起身前,且还有一道身影,向着刘承走去,不知是不是巧合,刘承看得分明,那向他慢步行来的身影,却正是那个一直同他有碰撞的蓝袍修士。 刘承心里惊惧,蓝袍修士化身魔人,一步步向他走来,极具压迫感,让他冷汗在第一时间就冒出,转头便逃,而且大声喊道:“林昭起,你想我死吗?快解开我的禁制,我自己活命!” 林昭起面色凝重,身前有十余个黑色魔人,自顾都不暇,闻言只来得及向刘承打出一道光,便不得不出手招架攻伐来的身影。 刘承感觉双臂一松,也不顾随之而来的酸麻感,直接亡命而逃,向着深处直奔。 他奔波爬滚,无所不用,为了活命根本不顾狼狈,但身后魔人不紧不慢,却像是可以缩地成寸,稳稳吊在他身后,冰冷的面容本无表情,但黑色符络运转至面庞时却让刘承感觉到一种异样的狰狞,像是猫戏鼠,残忍的保存天真和好奇,看老鼠在绝境中挣扎,最后一口将之咬死! “嘭” 前方是一重殿宇,刘承想逃进入其中,却不想有结界阻拦,他重重的撞击在结界,反震之力将他震得头晕眼花,几乎站立不住。 魔人跟至,举起了手中雪亮长剑,就要立劈刘承。 刘承大喝:“等等,你有神智对不对,依然还存有意识对不对!” 魔人停顿了一瞬,长剑还是立劈下,但刘承已经乘此机逃过一劫,他一边后退一边喝语,顶着压力保持脑海的清明。 “你不想让意识回归吗?难道真的愿意就这样陨落?” “你是海涯宗的天之骄子,年纪轻轻便已经是问鼎境的大修士,早晚可以登天阙,寿千年,还有很多事情可做!” “你难道没有求生的欲望吗?在这世间已经没有不舍与悔恨了吗?你不能就此放弃自己,听从自己的声音,别被符络控制,不然你将永远沉沦,真正的世间除名!” “我可以帮你摆脱控制,我拥有神性物质,可以克制这种魔性物,只需你自己不放弃,我可以给你新生!” 最后一声喝语,魔人突然停下脚步,举起的长剑也落下,魔躯不停颤抖,身躯上的黑色符络愈加光亮,似蓝袍修士的意志正与符络在斗争! 刘承眼见此时,眼里闪过一抹狠戾,猛的转身,一头撞向坚固的结界,咚得一声响起,头破血流,脑域深处的神笛震动,自神魄遗蜕处被撞出,然后被刘承的意识猛的包裹住,最后如同从前被刘江玉抽离神魄一般,由自己一丝丝将化作光束的神笛自脑域抽出。 “呃啊……!!” 这种痛苦根本不亚于再一次抽离魂魄,要知,神魄被抽离时,刘承痛的晕厥,三日后才醒,此次由自己动手,眼睁睁望着自己将一道光束自脑域中抽出,近乎疯魔! “呃啊啊…!!!!” 最终,光束全部抽离出,化作神笛,躺在刘承手心处。 血在淌,头上的豁口止不住,刘承头晕目眩,随时都可能晕厥,他转头一撇,却猛的一惊,魔人神躯上的符络更盛,眼里再次无神,长剑被举起,雪白的剑身照得人直欲昏,刘承慌忙之下,闭上眼睛,伸出手以神笛抵挡,招架这一剑。 意料之中的强大力量并没有自神笛传出,魔人挥出的这一剑,居然就这样重拿轻放,如羽落河溪,春雪消融了。 神笛之上,一种从未出现过的虚幻光影照射而出,直接将魔人定住,如阴灵遇上太阳精,只瞬间便将之化作了飞灰。 第二十二章 圣洁光雨 神笛脱刘承手掌而出,悬浮到不远处的虚空中,那种虚幻的光影开始凝聚成形,一条条秩序神链自虚空中化生出,缠绕在将要成形的光影上,漫天的光华至盛,如千万星辉凝聚而成,一种威严而圣洁的气息弥漫而出,仿若有古之仙圣在重生。 但是最终,这种气息还是消散了,秩序神链与满天光华皆慢慢消失,化作一场光雨洒落在大地之上,刘承沐浴在光雨中,恍若被仙元滋补,额头处的伤口极速愈合,很快便完好如初,像是之前的一切都未发生在他身上。 刘承目睹与感受了这一切,心里极为之震撼,而后想到了什么,望着重新落入手中的神笛,轻抚那个像是由仙痕烙印成的“溱”字,然后认真的向光雨洒落处施礼。 他觉得,之前将要凝聚成形的光影很可能便是他惊鸿一面的那个绝世仙子,否则别无其它解释了。 但由于神笛有缺,虽已经开始被蕴养,不过毕竟时日无多,是以凝聚了一半就失败,化作光雨消失。 他向光雨洒落处施礼,便是要感谢那个绝世仙子,毕竟若不是神笛照射出的虚幻光影,或许此时他已经是魔人的剑下亡魂了。 现在,神笛原本流转着的微光都不见,连他脑域中神魄遗蜕处都感应不到,彻底化成了凡物。 不过,他却隐隐觉得,神笛与自己的身体还有联系,但却极为隐晦,说不清道不明。 刘承小心的将神笛收好,别在腰间,向后望了一眼,发现林昭起与宋封还未脱身,心下松了口气,然后头也不回的向深处走去。 这里的动静闹得太大,根本掩饰不住,他若是回头走,必定会被林宋拿下,逼迫说出所有秘密,且神笛沦为凡物,身后的道已不安全,只有前路才能令他看到希望。 刘承走在一条青色石板铺就的小道上,要绕开这几重被结界禁制封锁的殿宇向前。 “不知道老族长……” 刘承心急如焚,一路上耽搁了很久,老族长已经等不起了,但现在包裹在林昭起他们手中,没有药王即使回去也无用。 这座古殿群真的像是没有边际一般,刘承一路向西,走了很久,中间不知经过了多少重殿宇,却依旧没能走出去,最后,他迷路了,因为每一重殿宇都相差无几,多绕了几个圈便彻底迷糊了。 还好一时安全无虞,洞天内好似没有日月之分,一直都是这个景,天上的星月不似天周域那般璀璨,但好在月华足够皎洁,身边一切都可视。 此时,月色下,一条宽阔的道路中只有刘承一人在行走,他像是途径鬼城,又像是来到了无人区,孤独的行走,没有目的亦无方向,只求在跨过下一重殿宇时,身边的一切会所有不同。 玄墟仙国与蜀山仙宗众修士自入仙阵后便开始一路飞驰,他们持有仙阵破阵子,对仙阵掌控自若,是以一路来顺风顺水,履险如夷。 许衡身为此地主人许鲲仙人之后,对仙阵的了解自然比之他人更深入,那颗纯黑的破阵子此时被他托于手掌之上,显现出一幅光图,正是此地的完整阵图。 他开口向所有人讲解,说道:“万象仙罗阵,为莽荒第三大仙阵,它并非杀伐阵法,而是比较特殊的洞天仙阵。” 许衡引导众人,道出一些隐秘:“我们此时所处之地,在仙阵图中被称做太阿源盘,它即是仙阵门户,也是洞天入口。” “万象仙罗阵包罗万象,当初许鲲仙祖收罗天下仙珍,其中便有仙物万象祖气,仙祖将之分为五行阴阳七祖气,充为仙阵基础,这才炼成了这万象仙罗阵。” 他言这七道祖气的位置就是仙阵洞天的入口,而原始遗迹则隐藏在洞天之中。 他用仙阵图确定下方位,算计出此地距离西方万金祖气汇聚处最近,提议众人从那里进入遗迹。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万金祖气汇聚之地是一处山谷,金精之力宛若实质,化成一道道金色光四射,山谷中百孔千疮,都是被金精之力的锐芒穿透。 玄武侯出手,祭出一辆远古战车抵御锐芒,载着众人前行,金精力雨点般激射在战车上,震的战车晃动,却是不能穿透之。 很快,众人穿过山谷,继续前行,不远处,有一道光门很是显眼,他们御空飞至,许衡出声,言这里便是洞天的入口之一,当即,所有人便一同冲入洞天中。 他们拥有仙阵破阵子,根本不惧阵法加身,所以无所顾忌。 但依旧遇上了麻烦,因为第二重阵法超出他们预料,仙阵图中也未提及,第一重阵法——金剑阵,被蜀山雷炎峰高徒雷鸣轻易破开,但第二重阵纹像是涉及神海,无迹可寻,天人都差点着了道,关键时刻蜀山万棱峰弟子何存悼祭出一件至宝,万丈金光照耀世人,定住一切,李墟才乘此机抽丝剥茧,找出问题所在,教众人暂封神海渡劫,如此才无恙。 玄武侯心有余悸:“针对神海的攻击,无声无息侵入脑域深处,若是寻常人,不需半刻神智就会被夺,比死还惨。” 许衡很疑惑,再次仔细研究仙阵图后,说道:“按理说不会如此,这种恐怖的阵纹,我等都中招,更不论未登天阙的凡人,仙祖在此处布阵本意只是阻拦部分实力不足的修士,并没有赶尽杀绝啊。” 赵玺眼里冷芒一闪,道:“会不会是海涯宗的修士搞鬼!” 何存悼说道:“我看不像,那种诡异的阵纹,不可能为一个御天境的修士布下,或许可能是继许鲲仙人之后来此的女神王为之。” 许衡直接开口:“这不可能,神王生平最恨阵宗,怎可能屈尊修阵道。” 一旁的何存悼眼睛一亮,说道:“会不会是老峰主当初要对付的那个存在留下了后手?” 众人都是一惊,因为这个说法很合情理,许鲲仙人当初在此布下第三仙阵,又枯坐三千年,不可能无的放矢,可能真的有无上存在,逼得他不得如此。 他们继续前行,走在一条萧索的古道上,很快便发现了尽头的宫殿群。 许衡轻笑道:“目的地到了,这里应当便是藏宝殿,仙祖当年为了网罗天下奇珍,将各族各域都得罪了透,且将阵宗的经典都阅尽,可能那些收藏全部在此了。” 他继续道:“这里的每一座殿宇都可能封印一件珍宝,且越往深处收藏的东西越珍贵。”说到这里,许衡看向李墟,道:“李兄,之前约定,蜀山愿让利三成,换取玄墟仙国鼎力相助,不知是否依旧算数?” 李墟道:“自然算数。” 许衡叹了口气,说道:“此前,我等破开仙阵,留下偌大一个豁口,必定整个天周域都会惊,届时天周域中,阵宗与绝尘殿都不会放任此处不理,且还有蛮林内腹的妖族虎视眈眈,我们此时先行一步,但很快便会被追至,所以斗胆,请玄墟众士不要在外围浪费时间,直接进深处。” “我当是何事,这外围的灵宝我还嫌看不上呢,不防事,直接去深处。”玄武侯开口。 他的身边,一众玄墟仙国的随从嘴角直抽抽,他们的修为不够,外围才适合他们,但此时却被玄武侯直接代表了。 许衡足够心细,考虑到这些扈从,说道:“不必担心,诸位此行定会有所获。” 这像是一种另类的承诺,因为许衡这种修为的天人与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远,若不是真的有决定,根本不用出此言。 扈从们惶恐,瑞瑞不安,怕由此惹怒主人,因为毕竟是他们无意间表现出不满,动了贪念。 许衡没有在多言,御空飞遁,引领众人向前,很快便消失在远处。 刘承走走停停,漫无目的,很快就彻底不知自己到了何处,他一个人游荡在古殿两旁的街道,一种孤魂野鬼,孤独清寂的感觉,由心底生出,不过他并不在意,这种感觉其实一直都存在着,自父母逝去之后,一切都改变,刘莹的仇恨,刘江玉的算计,这些一直都如一块寒冰压在他的心底,早已经没有多上温暖可言了。 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一场光雨虽痊愈了他身上的创伤,可精神的疲累却无法平复,终于,在拖过一段长长的距离后,刘承倒下了。 他将事情想得太简单,更太低估了藏宝殿的大小,他的包裹被林宋夺走,无水无粮,一个凡人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恍惚间,他见到一个身穿黑色甲胄的青年将他扶起,一群白衣男子指着他大叫,然后便完全晕厥了过去。 古殿街道之中,李墟半坐地上,睁开天目,仔细探查着怀中躺着的少年。 许衡有些心急的开口:“李兄,如何?不能将他唤醒吗?” 李墟摇摇头,将少年平躺的放置青石地板上,然后言:“身体虚弱是其次,他的魂魄被重创,缺了一块,神海与意识都受到不小的冲击,这才是导致昏迷的原因,这种伤,已非人力可解,需要蕴魂的药王才能救。”说到这里,他伸手向玄武侯,道:“正好,玄武侯之前破开一重殿宇时,得了一株引魂草,此时正可派上用场。” 第二十三章 圣地招揽 “欸,一个凡人而已,当的上一株珍贵的天品药吗?我说你们蜀山倒不如直接将神王物拿走,管一个昏迷的小娃娃作甚。”玄武侯有些不愿 许衡向玄武侯举臂道:“武侯,兹事体大,蜀山万不敢随意为之,此时神笛已经化凡,这个少年最可能知道原因,所以…” 蜀山赵玺此时站了出来,道:“我之前得到一柄天兵,愿与武侯交换。” 玄武侯摆手,道:“赵兄此言就生份了,蜀山言明原由,我自然不会不晓道理,这株引魂草便给这个小子用吧。” 李墟接过引魂草,取出一尊药鼎,祭出天火炼制,然后轻声道:“这个少年,我们可能认识。” “哦?”许衡眼睛一亮,问道:“他是何人?” 李墟道:“还记得猿村吗?我们路经那里,还与妖族战了一场,当时猿村的老人告知我,有一个名叫刘承的少年寻药未归。” “他便是那个少年?”蜀山一个弟子出声。 玄武侯此时也哼哼,说道:“一个凡人寻药寻到了这里,也是难得。” 李墟此时已将引魂草烧化成药汁精华,且收之药鼎,然后才道:“他的样貌与猿村老人描述的一般无二,应当不会错。” 说话间,他拂手将药鼎中滚烫的药汁化成温热,并将药鼎缩小至酒樽大,然后叫来一个扈从替刘承喂药。 许衡说道:“无论如何,能走到这里的人都不会简单。” 蜀山众人强压心中急迫,等待刘承醒来,神王物涉及太大,有蕴魂神通的传承藏其中,那是万载前女神王无敌天下的资本,蜀山必须将此物完整的送回仙宗。 引魂草为天品药王,珍贵更甚梦尘莲,此时被李墟炼成汁水,给刘承服下,药力立刻便发散开,化作精纯的魂力滋补刘承受损颇重的神海。 很快,刘承便慢慢转醒。他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群人。 这时,李墟划拨开众人,以温和的声音开口问道:“小兄弟,感觉如何,身体是否还有不适?” 刘承此时才回神,闻言立刻站起身,认真的向身前众人施礼道谢,言自己已无大碍。 他其实并没有李墟所看到的伤得那么重,因为很多都是老伤,魂魄缺失的一块正是原来神魄的位置,本就是天生多的,是以缺失了也并不影响人体根本,不像寻常的神伤,动辄昏死神消。 李墟试探的问道:“小兄弟可是猿村人?” 刘承很吃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李墟道:“我们到过猿村,与你们族老易云山相识,他向我提起过你,言你为族长采药未归,并叫我等遇见你时替他照顾一二。” 刘承动容,有些哽咽:“易前辈……”他抬头望向李墟,问道:“先生可知猿村近况,族长……” 李墟摇了摇头道:“老人的情况很不好,全身筋骨折断,严重缺伐生机,非药王不可救,当时我也无能为力,想来此时已经……不过猿村安全,已经迁移了。” “族长!……” 刘承失声,十分悲恸。 他虽只与老人相处了极短的时间,但却已将其当做了至亲,老人在他最无助时给了他希望,他却在老人最痛苦与最后的时间里一无所用,最悲处莫过于此! 此事怪不了别人,全是他自己无用,因为没有林昭起胁迫,他也出不了仙阵,而若是没有仙阵,他怕是连药王都不得见。 越是这样才越悔,越是如此才越恨!悔自己不是天骄,不能横断山河;恨自己并非大能,不能万族同尊。 弱小是一切原罪,猿王之事如此,族长之事亦如此;曾经事如此,现在事更是如此。 但时间已经不容刘承伤悲,蜀山仙宗已快失去耐心,焦急不已,最终,赵玺出言,询问刘承道:“小兄弟,我想问,你是怎么得到破妄神笛的?为何此时神笛又化凡?” 刘承闻言,才发现腰间的神笛已不见,他霍得抬头,直视出言的赵玺。 赵玺眼睛一眯,先是有些好笑,但待看清刘承眼里的神色,心里却是快速的闪过一丝冰冷。 许衡此时出言:“刘承小兄弟不要误会,这破妄神笛是我等山门神物,关系重大,你只需一五一十的说清你如何得到,以及得到后发生了什么便可。” 刘承依旧没有出声,看着身前几个白衣背剑的男子,面无表情。 赵玺向前一步开口,声音轻而冷,语速很快:“你以为你是神笛的主人了吗?” 刘承此时终于开口,说道:“你们说神笛是你们的山宝就是了吗,有何凭据,难道就凭你们知道这一个不知道真假的名字?” “你!……” 这种不知死活的话出口,连蜀山一脉最是沉默的何存悼都气得暴走,踏出一步欲出手,还好许衡及时拦住了,没让最坏的事情发生。 刘承自顾自言,说道:“神笛是我的恩人临死前赠送,我怎么可能随便就交给别人。” “临死!……” 这次,却是李墟最先开口:“神王她……怎么可能!” 蜀山弟子也反应过来,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望着刘承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什么神王?是一头猿。”刘承认真的说道,眼睛都没眨一下。 “妈的……”君儒剑许衡涵养再高此时也忍不住骂娘,蜀山其他弟子更是望着刘承就欲将他生吞活剥了,不过,最后许衡回忆起一些秘闻,出言道:“神王晚年进入仙阵时,确实听闻身边追随有一头白毛巨猿……” “难道那头猿王正是当年的白毛巨猿?” “这不可能吧,一头猿而已,能活数万载?” “很可能是被神王封印,近些年才出世!” 蜀山弟子原地讨论起来,最后雷鸣开口问刘承:“小子,你说的那头猿王可是白毛巨猿?” 在得到刘承肯定的答复后,一些猜想近乎得到证实,所有人都是一惊,一头数万载岁月前跟随过神王的巨猿于今世复活,会知晓多少相关此事的秘密? “可惜,巨猿已逝。”李墟摇头,惋惜这种损失。 “小子,将你知道的事情一咕噜全说出吧,我知道你这一惊一乍的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争取一些话语权,让我等公平相待吗,这点你放心,必然不会因为你是凡人就忽视你。”赵玺忽然斜睥了刘承一眼,似看透了他一般开口。 刘承脸一红,没想到这么隐秘的算计都被发现了。他人微言轻,确实是怕自己开口说出所有秘密之后就被忽视与抛弃,毕竟凡人与天人之间差距太远,不以小聪明算计,根本得不到公平的对待。 这一点从玄墟仙国的扈从处便知,他们的修为皆比刘承强大不知多少倍,可在一堆天人之下却依旧没有存在感,更是得不到多少正视与公平。 虽被识破了,但目的也算达到,刘承不再吞吐,如竹筒倒豆,一口气将知道的都说出,连自己曾被夺去神魄这种隐秘都出口,因为不说出无法解释神笛为何化凡。 众人听罢,皆有一瞬的停顿,倒是玄武侯赞道一声“是个汉子”,也沉默了。 “刘承小兄弟曾是神体,与数万载前的神王先祖为同一体质,不知是否有兴趣入我蜀山剑宗,若宗内太上成功破译神笛传承的蕴魂神通,定会交予你修行。”许衡突然开口道。 这是直接招揽,看重刘承的潜力,尽管他此时不过一名凡人,但在许衡眼里却已经不差于宗门内问鼎境的天才。 李墟不甘其后,做主玄墟仙国,亦抛出橄榄枝,言明可以将星云城所属郡府封给刘承,只需他点头答应入归墟院,且说仙国无上归墟术不见得比之神王传承差。 这是圣地招揽,且一来便是两处,若说不激动肯定是假,但刘承却没有做出承诺,只是认真道谢,并说还需考虑。 这并非是待价而沽,而是真的犹豫了。若只有一处招揽,刘承肯定毫不迟疑便答应,但此时偏偏是两处。 两处圣地所代表的正好是完全不同的两条道。入蜀山仙宗便决断今后修神道,因为蕴魂神通与神体天生适合此道;而到玄墟仙国则代表日后将为元修,因为威震整个天周域的归墟术便是无上元修法决。 刘承此时前路都没有定下,他原本为神修,神魄被夺后天赋尽去,无奈修元,几日来却已偶有所得,沉醉其中,但此刻又有机会重新修神,一时间真的难断。 李墟与许衡相视一眼,感觉自己与宗内求才若渴的长老很相似,不由觉得好笑,也就答应给予刘承时间考虑,并保证一路保他安全,带他到仙阵最深处见识一番。 刘承跃跃欲试,现在柳暗花明,眼前皆是圣地天骄,不知比海涯宗的修士强了多少,林昭起在仙阵中才能勉强自保,而李墟与许衡却在此处如步闲庭,往往长剑一挥便破开古殿禁制,抬手一探,灵宝便自动飞回手中,效率比之林宋高了十数倍。 第二十四章 天人行尸 “噗!” 雷鸣仗剑,立劈而下,雷光闪烁,电芒激荡,只一击便将一重古殿的禁制劈碎。 “吼!” 吼声震天,这一次并非是灵宝直接飞出,而是一头强大的凶兽自古殿冲出,嘶吼天地,似有焚天怒火,破封而出。 “现在出现凶兽守护宝贝了吗?有意思。”雷鸣放声而笑,没有半点惊惧和顾忌,他是众天人中最特立独行的一个,头发削得十分短,周身雷霆缭绕,利落而强大。 “让我看看你守护的是什么宝贝吧!” 雷鸣仗剑而出,冲向古凶兽,这是一只双头苍,体型硕大无比,浑身肌体强健,有双头四尾,凶齿锋利,面目狰狞。这只双头苍被封数万年,一出世就欲择人而噬,它四足踏雾,从虚空处俯跃而下,冲向雷鸣。 “锵!”、“锵!” 长剑与兽爪撞击,竟然传出剧烈的金铁撞击声,雷鸣轻咦一声,有些意外凶兽居然如此强横,嘴角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战意愈浓。 “哧!” 雷鸣手中长剑脱手而出,化作一道十余丈的剑光,冲向双头苍。 他是蜀山剑修,手段自然不可能单一,此时以御剑术对敌,横劈竖砍,灵活而凌厉,雷霆在剑身缭绕,威势巨大,凶兽都不敢硬接,腾挪移转,应接不暇。 “吼!”、“吼!”、“吼” 双头苍不断怒吼,以强健的尾横扫冲来的雷霆剑,它的四尾是一身最坚韧之处,泛着乌光,等同修士使用的兵器。 但是无用,冲来的一剑蕴含了雷鸣的全力,这是必杀一剑,之前的攻伐皆是为了这一剑准备,雷霆之势凝聚了多时,现在立劈下,根本无可阻拦。 “锵!” 御剑术下,这一剑有无双风华,璀璨而决绝。双头苍此时的抵挡这般无力,四尾齐出也无济于事,“锵”得一声全部被斩断,且雷霆剑余势未绝,依旧冲至,将双头苍两个兽首皆取下。 “敖!…” 凶兽最后传出一声呜咽,兽躯突然停顿住,轰的一声堕落而下,将已失去了禁制的一重古殿压塌一大片。 雷鸣嘿笑一声,御剑将兽齿与苍尾收入法宝袋,然后向古殿走去。 只见古殿之中,有一个玉净瓶悬浮,雷鸣走近取下,瓶中忽然滚落出一滴晶莹的液珠,遇到空气便直接逸散了,忽然间一种浓郁的酒香溢满古殿,雷鸣只闻了闻,便摇摇晃晃,脚步虚浮,脸红了一片,直接醉了。 “好东西…好东西!…” 他摇摇晃晃的走出古殿,言语不清,一个劲的念叨,脸红得像个剖开的西瓜,一点剑修天人的样子都没有。 李墟与许衡众人走来,他们皆有收获,笑语盈盈,突然看到摇摇晃晃走来的雷鸣,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立刻出言询问。 雷鸣以神海传音道:“没什么,得了一瓶好东西,身体醉了。”他的身体醉了,有点不受神智控制,但雷鸣修为早以通神,此时神智居神海,以此和众人交流。 许衡有些惊奇,问道:“什么酒,居然醉倒了你这个千杯不醉?” 雷鸣哈哈一笑,道:“真的是好东西,我只闻了酒香便醉了,像极了你说过的太白居醉仙酿。” 许衡睁大了眼睛,道:“给我尝尝看是不是真品。” 雷鸣以神海传音:“少来,我一共只得了两三滴,还有一滴在取的时候浪费了,此时心里不知道多疼。” 许衡许下重诺,道:“雷鸣师弟,师兄手上看得上的东西尽管提!” 雷鸣不吃这一套,严词拒绝,坚决不受蛊惑,控制摇摇晃晃的身体就走。 许衡高喊:“感情淡了,咋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淡了啊……”惹得众人大笑。 最后,在许衡不知道许诺多少宝器与元泉后,终于才得尝所愿,分得一滴醉仙酿,吞下后也如雷鸣一般身体醉掉,摇摇晃晃的行在最前面。 玄武侯也向前讨酒,许下海量天品元泉,他的酒量最差,闻香便醉,一滴仙酿都没饮完,也加入了醉鬼的行列。 是以,三具天躯如行尸一般,摇晃着在最前边开道,后面刘承忍着笑,肚子都痛了,偏偏李墟从兜里拿出一些烤好的兽肉,分给他,并教育他饮酒不好,很没风度,前面三人就是榜样,饮酒不如吃肉,不仅有益身心,而且还能提高修为,若是他遇上双头苍,必定不会放过,会将之鼎烹。 刘承笑惨了,在地上滚,这都是些什么嗜好啊,喝酒吃肉还有高下之分,说好高高在上、高冷淡漠的天人呢,怎么不见? 李墟扶刘承起来,但后者立马又笑跪,无奈只好骂咧了声,便不再管他。 有三具“行尸”摇晃在前边,速度真的不能再快,许衡的“尸体”位列最前,此时以手指天,神海传出感叹:“晨餐神露行鹏鸟,夜饮仙酿百丈天!人生如此,方不负年华!” 玄武侯囔囔:“许兄你酒量真差,才一滴就连神智都不清,大白天的喊什么夜饮,大白天的,妈的,大白天的怎么这么黑……” 许衡白了他一眼,不与醉鬼说话。其实玄武侯才是醉了神智,他并没有将神智转居神海,是以为三人中真正醉酒的。 许衡与雷鸣是因为已经完成宗门指派的任务,心情愉悦才饮酒,而玄武侯却是真的没心没肺。 洞天藏宝殿终年隐在暗中,只有夜色,而不升天晷,此时的洞天之外,却应当是白昼才对。 此刻,洞天之外却是极为热闹的,一点不复刘承一人在废墟中奔跑的光景,因为此时太阿源盘中随处都是人影,万族天骄至少来了半数,一个个身绽神光,如太阳一般耀眼,他们皆是玄墟仙镜亲自点选的真正天才,绝无滥竽充数之辈,连身边扈从都格外强大,至少天人修为。 这一次玄墟仙境点选万族天骄,统共只有三千余位入选,一些未入选的修士不甘,情愿以入选天骄的扈从身份入其中,这些人至少都有天人修为,否则入选者不会浪费仅限三个的扈从的名额。 可以预料,仙阵之中必定会发生惊天大战,因为来者都是同辈最强的一批修士,一山尚不容二虎,何况近万人争锋。 此时,还未真正入遗迹,就已经有大战发生,两名天骄有旧仇,入阵时聚在了一起,立时便大打出手,宝术与天兵齐出,若不是这里为仙阵源盘,可能虚空都将被打碎。 大战始启,便如瘟疾传播,多数人都不得幸免,加入其中。 这是大势,没有绝对实力很难独善其身,因为避战是为怯,既为天骄,那个又不是心高气傲、胆敢战天者。 终于,有人败了,不敌更强者,被一道神符接引走,彻底淘汰。 败者是一个小族的天骄,战绩煌煌,不可谓之不强,但还是不能无敌,输在人族一名提剑的少年手中,天躯被洞穿,宝具被击碎,彻底不能反抗,最后由族中老人留下的神符救走,才得以保全性命。 这种天骄已经关乎一族气运了,代表了族落的未来,所以族中长辈必定会留下后手以保全他的性命,不能让之直接妄死。 但败了便是败了,落后于人,不够强,己身非无敌。 这对于自出世以来就难逢敌手的天骄而言是一种极大的打击,无敌的天心被击溃,若不能重拾信念,将来的路必定会充满崎岖与难走很多。 这场大战相当于仙阵第一关,总共有数以百计的天骄败走淘汰,上千人杰败亡,血染太阿源盘。很是残酷,这些人连遗迹为何物都不见,就与世长绝了。 不过没有人退缩,最强试炼并非虚言,肯定会以血泪书名次,最后站着的人才称尊。 战止,有人开始在源盘内奔走寻找,很快,一个个洞天入口显化在众人眼前。 他们迈过光幕,进入洞天中。 核心阵纹并不能阻拦他们的步伐,那种阵纹虽然玄妙,但似乎被某种力量压制住,不能强行侵袭神海,所以只需暂封神海便可无恙通过,他们都是人杰,自然能够发现这一点,是以没有多少人会折陨在这里。 最后,他们一个个冲入藏宝殿,很快就泥牛入海,化整为零,消失在庞大的宫殿群中。 藏宝殿真的很大,容下近万人亦像只是在大河中抛落了数颗石子,虽泛起一时涟漪,但很快便杳然无踪。 东方,一个自万木祖气汇聚之地闯入的天骄占据了一方,他宝术通玄,举手间岳落山移,古殿结界根本不是其一击之敌,很快便收取了众多宝具,但他却不屑一顾,自将所有通灵器丢入一口宝炉中熔解。 南边,万火祖气汇聚处走出一位人杰,一步数十丈,天躯有神光绽放,肉身成圣,不知比之林昭起强了多少,他一拳轰碎一重殿宇,一路不知轰出了多少拳,所过之处皆成平地。 西处,金光阵崩碎,一个少年提着铁剑踏出,他只在古路石刻前停顿了一刻,便化作剑光遁走,入藏宝殿后更是一剑绝尘,将十余重古殿连同宝具全部粉碎。 北地,一个女子踏莲而行,她臂若白藕,指似青葱,青衫圣洁,翩然若仙,面容为轻纱所遮,神秘而静美,她没有停留,亦未出手破结界,似不食烟火,只一心向前。 第二十五章 天骄对决 藏宝殿不再平静,时刻有大战发生,有天骄在其中相遇,为一座古殿大打出手,因为感受到此处结界不同寻常,有一种仙之气息透发出,他们估计,可能会有仙宝出世。 没有多余的话,两人战在了一起,元术与神通对决,轰飞许多重古殿,一些守护古殿的凶兽被惊醒,却不敢向两位天骄出手,因为他们之间的战斗实在太激烈,比之老一辈的修士出手不差,余波都不容小觑,需要很小心与谨慎的避开。 这一战当算迄今为止最巅峰之战,两个人都尽出全力,打的数十里之地变做废墟,只余那座透发有仙之气息的古殿未被毁。 许多人杰天骄都感受到此地的波动,极速赶至,欲一探究竟。 很快便有人杰结伴而来,认出天中大战的天骄,出声议论。 “道衍圣地的传人陈煜!和他大战的人又是谁?” 有修士皱眉,说道:“我居然认不出,这等人物不应该籍籍无名才对。” 一个天人感叹:“真是强大,道衍圣地的传人肉身无双,宝体都可与异种比肩了,这种程度的攻伐居然不能伤!” “那个不知名的神修亦不弱,神道通神,那是什么神通,如此诡异与强势,我居然不知!” “我记得,那个神修好像是海涯宗那位天骄的扈从。” “你在说笑吗,这种人物为扈从,那海涯宗当有多强?” 一个修士望向大战中心的古殿,道:“那座古殿在这样的战斗中亦未崩裂,可见不凡,他们或许就是为此而战。” “想死就去一探,我保证天上的两位定会在同时斩你。” 这时,天空的大战休止,两个无敌的身影分立两边,依旧对峙。 其中一个天骄长发披散,站立在空中,玄服随风而摆,身躯修长且壮硕,面容俊逸而不凡,他是元修,行肉身成圣之道,宝体无双,可与异种兽比肩,但此时眉间有一道血痕,似神海被伤。 对面,一个样貌平凡的男子唇角溢血,他双目一直紧闭着,面如金纸,同样身受重伤。 道衍圣地的传人忽然开口:“我大概知道你的来路了,你们果然不会错过这种盛事,还是来了。” 样貌平凡的男子依旧闭着眼,开口道:“知道又如何?你能阻止吗。” “真是猖獗,你以为有大能的后手,就可以不惧所有了吗?”陈煜摇了摇头,然后猛的点指平凡男子,喝道:“今日依旧打爆你!” 道衍传人自空中一步踏出,举手结印,开始勾动大道,要动用道术。 周围观战者顿时一惊,猛然向后倒退百余丈,有人震惊出言:“道衍传人已经开始修行大道神衍术了吗!” 一个强大的天骄摇头否定:“不可能,那可是道衍圣地无敌的资本,非大能者不可修行,他陈煜现在才什么境界。” “可是,那种气息与波动……” 天骄皱着眉,道:“应该是传闻中的小神衍术,据说道衍圣地各届传人都极少接触此术,没想到陈煜修成了,只是不知他现在掌控到了什么地步。” 观战者突然想起什么,吃惊道:“传闻可以增加修行大道神衍术达最高境界几率的小神衍术?”他惊讶叹息,言道:“这届道衍传人不简单啊!” 此时,紧闭双目的男子也感知到了危险,他不退反进,悍然出击,神海处飞出数百道寸芒,细如牛毫,冲向陈煜。 陈煜毫不退让,只眉心处一块神铁飞出,护住神海,而肉壳无双,有宝光流转,根本不惧这种攻伐。 他的双手依旧结印,没有被打断,最后,一股恐怖的气息弥漫出,小衍神术凝聚成功,化做大道痕迹,冲击向神修男子。 男子惊惧,这种大道痕迹根本无法避趋,若被击中,可能连大能炼制的神符都来不及抵挡。 “唰!” 最终,男子咬牙决断,猛得睁开双目,两道刺眼的虹芒激射而出,天地都为之瞬间失色,冲击向陈煜,打算以命换命,围魏救赵! 陈煜皱眉,猛得停手,以极速横移避开,这道虹芒连他的宝体都不敢硬接,动辄将丧命。 陈煜在空中站定,摇着头道:“这闭目禅少说也有十年光景了吧,真是可惜,我还没有见识过真正大成的佛禅。” 男子已经睁开双目,眼里神光奕奕,令天地都失色,连原本平凡的面庞都变得鲜活起来,他召回那两道已经暗淡了许多的虹芒,将之重新收入瞳中,恨声道:“道衍传人,破法之仇来日必报!”言罢,飞身而走,身下无一人胆敢阻拦。 观战者皆是人杰天骄,但乍听这种秘闻也不禁失声,待神修男子飞遁后才有人议论。 “闭目禅!居然是这种古老的传承,难道有隐世的教派出世不成?” “不见得,历史上出现过一些修佛禅的大修士,这一位可能是那些人的弟子。” “这样一位人杰居然籍籍无名,无人知晓,不过此战之后,天骄之中必当会有他的一席之位。” 这时,陈煜转身出言,说道:“一个邪修而已,言什么天之骄子,与我并列。若不是顾忌大能手段,我当场杀他!” “邪修?!”身下人皆霍得一惊。 陈煜这时向前一步,有些不耐的出言:“怎么,还站在这里,也要与我战一场吗?” 很多观战者立时便退,不敢触碰道衍传人的锋芒,但有一人闻听此言却是越众而出,开口道:“别人怕你,我却不怕,陈煜,我不占你便宜,给你时间修养,快些恢复至巅峰,我们一战。” 陈煜看着走出的修士,却是一笑:“原来是绝尘殿的岳落云,怎么,你的天才师弟没来?” 岳落云不悦,道:“少说废话,赶快筑引修养,时间宝贵!” 陈煜摇头,道:“战你何须如此,让你师弟来还差不多。” 岳落云此时也不怒了,只冷声道:“你既不愿应战,那便走吧,将古殿留下。” 陈煜恼怒道:“我说战你不须如此,你没听懂吗?” 岳落云道:“你与那个邪修交手,消耗不小,此时与你一战难免落人口舌,快些筑引吧。” 陈煜大怒道:“做表子立牌坊,难怪不如你师弟!我伤之神海,一时能好吗?还以大义压我,无耻之尤!” 岳落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道:“原来陈兄伤了神海,看来此战不举了,不过我并非绝情之人,此时愿与陈兄同破此殿,共享至宝。” 陈煜怒极反笑,道:“费劲心思激怒我,想让我神伤更重,好坐收渔利吗?果然够无耻,绝尘殿也为人族圣地,何时出了个你这种小人。废话休说,直接出手,耻与你多言!” 岳落云依旧在言:“看来陈兄与我有误会,真的不必如此,你有伤在身,我赢了也不光彩。” 陈煜已经愤而出手了,他的宝体足够惊艳,此时长身而起,以武道对敌,一式长拳轰出。 岳落云敢在此时站出,自然不是软脚虾,事实上,他是玄墟仙镜亲自点远的三千余天骄之一,只有足够惊艳方能得此殊荣。 他向前迈出一步,长剑出手,剑芒吞吐,横击陈煜宝体。 “轰!” 像是惊世大撞击,轰鸣声传出去很远,而不远处的观战者却只觉耳鸣目眩,他们自问间隔交战处足够远了,但此时却还是受到了波及。 这一战原本应该胜负难料,又或许是陈煜更强些,但此时却已经没有太多悬念了。道衍传人此前大战的足够惨烈,神海都伤之,神修男子并非泛泛,而是修有闭目禅这等远古惊世大神通的邪修,连小神衍术都没有立时拿下,此时又与人族圣地绝尘殿的入室弟子大战,真的有些后继不足了。 但好在陈煜宝体足够强绝与惊艳,元力不足则以肉壳之力对敌,只运转护体宝术加持,贴身搏斗,以道衍圣地传承的武术出手,一时间也和岳落云战了个旗鼓相当。 但这终究是小道,没有源源不绝的元力运转,神海又有伤,很难发挥出全部战力,就比如小神衍术用不出,很是影响陈煜的实力。 很快,陈煜便被压制了,岳落云战得很稳,既未有小瞧敌手失荆州,也不曾为速战速决拼全力,就这样稳扎稳打,一式一招的拆解与回击,几乎没给陈煜任何机会,生生将其心中的一股锐气磨平。 陈煜此时身临险境了,因为岳落云开始攻伐,绝尘殿的绝学剑术并非小道,比之蜀山剑宗亦不差,他此时一改原本的剑招,立刻变得凌厉而决绝,给予陈煜极致的压迫。 就在陈煜临险之时,天边忽然传来一声大喝:“陈煜兄,我来了!” 天边的身影由远及近,很快便出现在世人眼前,这是一个很怪异的队伍,因为还有凡人站在其中,其中一个只有十五六岁,像是才刚刚筑引没多久。 正是李墟许衡一众,而刚刚发声的,却正是李墟。 天空之中,大战的两人休止住,分立两端,岳落云转身望向李墟,道:“道友为何叫止我们,可知大战正酣?” 他的目光锐利,若是寻常人根本经受不住,但李墟不惧,开口道:“遇到好友,呼喝一句,当属正常吧?” 岳落云收剑而立,道:“既然如此,几位请便,还请不要打扰我与道衍传人一战,我想陈兄也不希望这一战叫止,授人语柄吧。” 最后一句,却是问向陈煜。 陈煜冷哼一声,转身没有言语,他是道衍传人,明知吃亏,但此时却也不能出言止战,否则授人语柄,道衍圣地必将颜面大失。 李墟却是问道:“两位为何大战?” “与你何干!”岳落云皱眉。 “若是因为这座古殿,那便于我有关了。”李墟说到这里,洒然一笑,道:“这座古殿不凡,我也正想一探究竟!” 第二十六章 破开古殿 李墟洒然道:“这座古殿不凡,我也正想一探究竟。” 他望向岳落云,一笑道:“还请岳兄赐教,我们一战。” 岳落云道:“好说,不过我与道衍传人有约在先,与他一战后,再与你交锋不迟。” 李墟摇头:“我怕你与陈兄一战后就无再战之力了,届时恐落人口舌,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况且陈兄为我好友,他知我好战,定会成人之美的。”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都是天骄,智慧过人,口语交锋自然也不会差,唇枪舌剑,暗藏锋芒,顾忌全面,算计长远。但这一切都以自身实际为先,若没有相应战力,说这一切都是空,不够一剑劈。 李墟虽没有经过玄墟仙镜的亲点,但玄墟仙国皇子身份却是广为人知,根本没人会质疑他的修为。 此时岳落云有些下不来台,因为后路都被李墟封住,欲战陈煜必须先与他对决,且事以至此,这座古殿怕是只能拱手让人了,他势单力薄,即使战胜李墟,后面还有蜀山剑修虎视,根本占不到便宜。 正在这时,观战者中一个天骄走出,言道:“既然都欲一探古殿,那加我一个如何?” 这位天骄身边有一口宝炉沉浮,极其炽烈,引得身边数十丈都无人,此时渡步走出,立刻引起周边人议论。 “又一位天骄!又将引起一场大战不成?” 一个人杰认真道:“不好说,这几位影响已经足够大了,若是开战,可能真的波及所有人,再次开启大战。” “这个身边沉浮宝炉的天骄,莫不是羲和圣地的传人,秦镇?” “是他,他身边的大日宝炉足以证明身份!” “据说炼制大日宝炉需要耗费的财富惊人,但威力奇大,与羲和圣地的绝世道术——羲和浴日术有关!” 此时,许衡亦踏出一步,微笑说道:“真巧,我也有兴趣一观此殿。” 众人哗然,最不愿发生的事情还是出现,天骄不愿为人后,肯定会群相赶至,到时候波及自己,就很难脱身了,因为你不战,有人会找你。 但他们却不愿退走,因为这是盛事,肯定会影响之后的格局,或者打开古殿后有仙宝问世,届时就悔之晚矣了。 很快,又有一个天骄自远处御空飞至,他的身边还有两个天人扈从,但修为都不算高,和人杰有很大差距。 有人认出这个天骄,出言道:“是海涯宗的齐青石,他也来了,之前不是说他有一个强大的邪修扈从吗,怎么现在就这两个货色跟随?” 齐青石白衣胜雪,手摇羽扇,走到众人进前,以温和的声音出言解释,说自己也被蒙蔽,没能认出邪修真实面目,并保证日后见到此邪修,定亲手杀之解恨。 以他的身份耐心解释此事,很快就得到诸多人杰的谅解,齐青石温雅之名传之甚广,很多人不曾真信他与邪魔有染。 这时,一个女天骄踏剑而来,一袭白衣勾勒出美好的身段,面容干净而昳丽,般般入画,很是英武与活泼,她跳至蜀山许衡的身边,脆生生的喊了一句许师兄,然后以明亮的大眼扫视这里所有,最后将目光落在刘承身上,明眸立时弯成月牙状,蹦跳着过来捉弄,说道:“你便是许师兄传音说的那个神体?小毛孩长得还蛮可爱的嘛,但是比我还差一丢丢哦。”说着,还比了一个捻小拇指的手势。刘承脸一黑,扭头躲避女子的捉弄,可是怎么都避不开,后者还笑嘻嘻的给了他一个“好可爱”的称号。 这是一个女天骄,仙姿玉色,活泼英武,她踏剑而来,落入蜀山仙宗阵营,引起围聚一起的人杰很大的喧哗。 不过许衡却在苦笑:“小染师妹,你怎么来了。” 娄小染皱了皱好看的瑶鼻,说道:“峰主怕你搞不定,我就来咯。这一次近乎半数的圣地传人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我还想镇压几个传人带回蜀山豢养呢。” 许衡扶额:“你不要囔囔镇压圣地传人了,影响很不好。” 娄小染道:“是吗?据说当年许鲲仙祖就镇压了很多传人,我以仙祖为榜样,这样不对吗?” 旁边道衍传人脸也很黑,转过头去不再望这边。他自己就是圣地传人,可是却被一个小丫头扬言要镇压,真的很没面。 可是娄小染却没打算放过他,她看到陈煜,很是娇蛮道:“喂!大个子你转什么身,我问你,你认不认什么圣地传人,像道衍、真如之类的。” 陈煜脸更黑了,不认得自己还点名道衍传人,且修长壮硕的宝体被称做大个子,这两者很难联系到一起好么,他转身就走,离开蜀山阵营数十丈远才停下。 娄小染娇哼:“走这么远干嘛,我会吃了你吗,像你这种大个子我一手可以镇压两个,不会向你出手的。” 远处陈煜差点一个趄趔摔下天空,他的六识何等灵敏,是以相隔百丈这句娇哼还是被听到,此时脸黑得能与炭比。 许衡不敢道出陈煜身份,否则事情更难了,他暗自向陈煜传音,一直解释和道歉,这才使得陈煜没有暴走。 这个时候,古殿周围已经来了不下十余位天骄了,其中还有非人族的种子天才,齐聚一起,互相掣肘,皆言对古殿感兴趣。 这些人的影响真的已经不小,很多原本独自向前的人杰得到消息都聚集了过来,还有一些天骄也放出消息将来此。 片刻后,又有一名天骄来到,是那个提剑的少年,化作剑光遁至,立在不远处。很多人侧目,人的名,树的影,这名天骄的事迹广为流传,曾在人族边境孤身剿杀数十万妖族,而且此时方不过少年,几乎为此地最年轻修士。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还有刘承比他更年少一些,但两者一个天一个地,任谁都不会觉得有可比性。 刘承望着抱剑而立的绝尘殿少年,有些羡慕和惊艳,他看得出来,后者不过比他大一两岁,但却已经位列人族年轻一辈最强者之一,不可想象他是如何修炼的。 很多人都和刘承一个想法,绝尘殿的这个少年,修为能与天骄并列,但潜力却怎么也要高一个档次。 只有娄小染在大喊,挥舞着晶莹的拳头说道:“我觉得我能镇压他!” 许衡满头黑线的将她拉到一边,不许她出言。 围观者很多人惊醒,这个小姑娘天骄也很不凡,比所有人都小好几岁,潜力同样惊人。 这时提剑的少年向同样孤身一人,站在距离古殿百丈外的道衍传人开口:“道衍圣地的无漏道体呢?来了没有?” 现场气氛一窒,以为少年要为岳落云出头。他们相隔古殿处太远,听不清所言为何,但他们知道少年与岳落云同属绝尘殿,还是师兄弟关系,推断此时所言可能与之前事有关。 可是娄小染却听得很清楚,绝尘殿的少年称呼陈煜为道衍传人,刚才是在打听与询问道衍圣地无漏道体的下落。 她立时美眸一亮,走出蜀山仙宗营地跃跃欲试,刚要出言却被许衡拉了回来,并赏了她一个脑瓜崩子。 后者立马眯着眼,努力做出一副危险的样子,威胁道:“许衡道友,看来我需要先将蜀山紫郢峰首徒镇压了。” 当然,接下来留待她的是几个更无情的脑瓜崩子。 一时,又有数位人杰与天骄降临,各自占据一隅之地,周身有神光绽放,都是绝强者。 不是圣地之争很少会看到这样的景象,这样的人杰天骄其实在平常比之宿老都难见,因为他们代表了一个传承现在与将来的强盛,而长老宿老门则只是过去之辉煌。 终于,所有天骄达成了共识,岳落云提议共同开启古殿,若有仙宝也不是一个人可以吞下的,需合所有人之力降服仙器之灵。 在场近二十余位天骄没有异议,但所有人都清楚,破开古殿或降服仙灵之时,就是这种联合破裂之时。 终于,约定的时间到了,这一刻数位天骄一齐出手破禁制,而其他人则准备好后手,以防出世之物逃脱。 “轰!” 宝术洪流冲至,数位天骄一齐出手,虽然没有人真正动用全力,但这种惊世轰流却也不是在场哪一位可以硬接的。 但是令所有人愕然的是,古殿虽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但却一直没有倒塌,禁制也未破开,结界依旧在! “可能真的有好东西啊!” 愕然只是一瞬,随即人杰与天骄更多的是兴奋,许多人开始画刻符文,凝聚阵纹,还有阵宗天骄取出数枚璀璨夺目的破阵子,布下数重困宝大阵,以待仙器出世。 “轰!”、“轰!” 这一次,超过半数的天骄出手,宝术洪流与绝世肉壳惊世,更有强大的神修撼动虚空,引发出绝世伟力,冲击古殿禁制。 这种冲击无形无质,但却真的很强,那不是修士体内的力量,而是由神魂之力引动的自然力,这种力没有极限,只要神魂力充足,可以无限制的勾动,只要给神修足够的时间,他们理论上都可以发挥出强过自身十倍的力量。 “轰!” 又是一次冲击,古殿禁制终于被破开了,整座古殿先是一震,而后猛的透发出一股惊世的气息,如仙人临尘,古圣出世般,使得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有些失神。 第二十七章 黑色石碑 古殿禁制被天骄与人杰联手破开,仙圣之息足够惊世,所有人都紧盯着那一处,怕仙宝遁走。 显然,这种顾虑并不可能真的发生,因为古殿外的禁制已经充斥满整个空间,还有阵宗阵子布下数重困宝阵,这种层层封锁下,即便是通天大能也不见得可以硬闯。 但是,并没有如预想的有异宝冲出,古殿反而很宁静,丝丝仙圣气缭绕,座落在那里,有一种岁月的厚重感。很多人皱眉,不相信这样一座拥有仙圣气息的古殿没有至宝,他们结伴而行,一齐迈入古殿中。 终于,所有人都看到了弥漫仙圣气息的源头。 古殿之中,非常宽阔的殿堂内,有一段埋入地下的巨大黑色石碑,仅露出的部分就有三丈高,岁月的质感十足,那种仙圣的气息正是从这里透发出。 黑色石碑上刻着文字,许衡自进入殿堂便注意到了,待此时看清后,突然十分激动的喊到:“仙祖遗留的文字!” 所有人顿时一惊,向石碑上的文字探去,石碑上的文字不全,但在露出的半截处却可以清晰的看到落款者的姓名,是许鲲二字。 蜀山仙宗众人很激动,这樽石碑为他们仙祖所留,意义十分重大,不论写了什么都值得他们小心的收取与珍藏。 此时,许衡出言道:“诸位,事情已经明了,只不过是仙祖在这樽石碑上刻字,气机沾染下才透发而出的一点仙圣气,并没有什么仙圣至宝。”说到这里,他施礼道:“连累诸位白忙一场,许衡致歉。”言下之意便是送客了。 能站在此处的修士谁不是人杰天骄,自然不肯就此罢休,他们言攻打古殿时自己亦出了一份力,不然只凭蜀山仙宗并不容易破开此禁制,所以要求拔出石碑一观究竟。 许衡以对仙祖不敬为由拒绝,再次诚恳道歉,并提出愿意奉上海量元泉与灵宝作为感谢与补偿,他郑重许诺,称仙祖是其直系长辈,他不敢不敬不孝,愿将入藏宝殿后所得财富全部用以补偿,只求石碑完整安好。 “蜀山仙宗以为当年的事已无人知了吗?” 此时,有人高声出言,道出隐秘:“许鲲仙人就是仙阵之主,整座藏宝殿都是其自莽荒十方大域收刮的珍宝,这些事,蜀山真的以为可以就此作古,不用提及了吗?” 显然,有些人有备而来,知道很多往事与隐秘,不好易于。出言者是阵宗的阵子,他头发披散,乌黑浓密,眼里似有星月,身穿阵宗玄袍,气质非常之不凡。 蜀山中多数人都皱眉,该来的还是来了,逃脱不了,数万载前的往事依旧有人提。 原本已经有些偃旗息鼓的古殿又乱,有天骄迈步而出,狂野的气势令人心惊,他逼问蜀山,为何隐瞒大事,欺骗众人! 海涯宗齐青石走出一步,以儒雅的声音开口,询问蜀山何故如此,并引导众人,一致要求拔出石碑一观。 “如今众人皆在仙阵中,仙阵之主所留字刻自然都要一观,否则你们蜀山独得,还有何公平可言?” 羲和圣地的传人此时也开口,他的身边大日宝炉炽烈如焰,悬浮于侧,让人难以靠近,和殿内多数人杰结伴而立截然不同,有一种孤傲不群的气质。 蜀山立时便被人言包围,许衡站出去解释,最后却不得不做出妥协,因为惹了众怒,导致所有人都不平,出言征讨。 最后,商论出结果,石碑任由蜀山收取,但碑上刻字必须所有人尽知,且接受阵宗阵子检验。 其实,石碑上除仙圣气息萦绕外并看不出什么不凡,碑文中能见的有限几个文字也没什么隐秘,无非是诸如“大道之行,如日月迹轨”之类的“大道至理”,于仙人而言妙不可言,经常书刻,时时誊写,参悟其中,但却是些大路货,无论那家圣地的仙人都会留下一大批,可对他们而言却无用,因为仙人都还在禅悟,他们境界没到那一步,根本不能有所得。 是以之前,多数人听闻许衡允下的重诺,都偃旗息鼓,不再追究。 但现在不同,刻碑主人被证实为仙阵之主,相关自身利益,可能会有极大的隐秘在其中,没有人会再不关心。 最终,由雷鸣走向前,动用天元力撼动黑色石碑,显现出强大的实力,将一樽不知多少万斤的仙人刻碑从地上拔起,将石碑上的刻字完整呈现在众人眼前。 “吾生也有涯,而道无涯,大道之行焉,如风吹动草,日月迹轨,虽有常,然终难有长……” 这是第一排字语,只是些许感悟与叹息,并无实质,亦是石碑裸露出的部分所书,但接着,埋藏地下的刻字却是话锋一转。 “吾一生寻道,纵之十域,踏遍莽荒,终以此处有所得,方知天地之大,不可计数。凡人一生数十载,识路不过百里;天人御气而行,千年寿命,活动也只是一隅;仙人出入青冥,于九天十地肆意,终究难逃天地束缚,算不得真正逍遥;唯有成道者得以超脱。形体寄于微尘,魂魄散于九州,世人求道我,我道补青天,生发相存于,死灭不可磨。” “然,吾枯坐三千年无果,终为古魔所趁,弥留之际,留此碑与阵以待后人……思之故乡,难报伊人!!……” 至此,碑文完结。 “如果真如碑文所言,这应当是一个近道的仙人!”有人低头自语,但殿内所有人都清晰耳闻。 是那个提剑的少年出声。他自出现以来一直很沉默,只和道衍传人有过几句对话,就一直抱剑独立,遗世不群,然而此时却第一个出声了。 刘承认真的看完仙人碑文,此时发出疑问:“世界之大,不可计数?莽荒十域,许鲲仙人不是已经走完了吗,为何还有此感叹?” 玄武侯道:“你一个凡人,见识浅薄,自然不知道天外世界有多广阔。” 此时,蜀山许衡悲沧出声:“仙祖横古纵今,却在悟道关键时刻被古魔偷袭,让恨遗万世,悲乎哀哉!” 言罢,他霍得转身,望向所有人,道:“诸位还有疑问吗?仙祖遗恨,却被尔等见之,当我蜀山无人,谁都可欺了吗?”说到这里,他快速出手,以一道精纯的天元力将石碑包裹,遮去其上仙刻,不让旁人再看。 这一幕在旁人眼里像只是许衡愤懑仙祖被扰,所以为之,但满殿天骄那有这么容易糊弄,立时就有人言道:“君儒剑,按照约定,还需由阵子检验此碑方可,你将之遮挡,怎么检验?” 蜀山赵玺剑眉一挑,走出阵营,出声道:“仙祖遗物,我等未能护之周全,已是大罪,此刻谁再要求动此碑,等如此剑!”说到这里,他将身后随身背负的长剑取下,仅以蛮力折断,剑屑弹射开,将古殿一根巨大的铁柱毁断,这种决心令人动容。 不过有人不惧,羲和圣地的天骄秦镇直接开口:“你们蜀山将我们当猴耍吗?碑文中明言,将此碑与仙阵并列同属,你们左一句仙祖,右一句遗物就想独占了吗?” 赵玺没有出言,而是直接自乾坤袋中取出另一柄宝剑,以行动告诉所有人,蜀山无惧! “哼,来得好!” 秦镇是人族天骄,自然不会畏惧挑战,直接御使大日宝炉,轰击冲飞而来的赵玺。 “轰!” 长剑与大日宝炉撞击,最终还是长剑弱了一筹,被掀飞了出去,余波震及古殿,又有几根巨大的铁柱折断。 一言不合,战起,很多时候,言语真的没有直接动手来的爽快与决绝。 绝尘殿岳落云此时开口道:“蜀山剑宗真的很猖狂,你们要成为众矢之的吗?要知人族圣地可不止你们一家!” 许衡站了出来,道:“没什么好说的,仙祖遗恨之物不论价值,都不容有失,蜀山无惧,战你们所有!” 其实并非蜀山鲁莽,而是只有如此做才最保险,否则石碑被检验出惊人的价值,他们的境地将更加危险,会被所有人孤立。 岳落云拔剑:“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战吧!” 许衡拔剑,君儒剑之名非虚,御剑之术通神,臻至大成,与绝尘殿岳落云战在一起。 阵宗阵子走出,未出一张,直接开始布阵,他的身边,有三个人杰站立,将他围住,免人打扰。 两个白衣背剑的蜀山弟子连诀而出,快速冲向阵子立身之处,两人对决三个人杰,雷鸣则御剑而起,化作一道雷光,斩向阵子。 阵子被迫停止布阵,探手取出数枚破阵子,以元力激发,化作杀阵抵挡。他是阵修,不擅攻伐,但即是天骄,怎可能没有手段。 古殿中宝术与剑光不绝,极度危险,但却无人退出,天骄不愿人后,人杰不甘败走,全都聚集在此处。古殿摇摇欲坠,终于,一声轰响,这座此处最宏大的古殿“轰”的一声崩塌。 第二十八章 玄武侯之死 这座身藏黑色石碑的古殿非常宏伟,但在众多天骄的宝术下亦撑不了多久,直接崩塌了。 不过这对这些天骄人杰没有任何影响,塌落的檐宇根本不能伤之天人分毫,刘承亦有娄小染护佑,后者撑起一道光幕挡在其头顶,能保安全无虞。 这时,海涯宗天骄身边的扈从忽然向齐青石耳语,后者听罢,忽然走出,望向娄小染,问道:“在下齐青石,不知仙子芳名?” 娄小染抬眼,道:“出手吗?” “仙子误会了,只是你身边的这个凡人和我的扈从有旧,我过来询问一番而已。” 娄小染很不客气,道:“有旧没旧选择现在说吗?要出手就说,不就滚回去。” 齐青石强调道:“仙子只需将这个凡人交于我便可。” “那就是要出手咯?看来不镇压几个圣地传人没人知道本姑娘的利害,你这个海涯宗的天骄虽然还差一筹,但也勉强凑合,给我扬名用了!” 这种话很诛心,一点面子都没给对方留,海涯宗齐青石即使平常表现的再怎么儒雅,此时也不禁有怒,他皱眉道:“仙子何故出此言,为了一个凡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吗?要知蜀山此时受制于人……” 他话未说完,娄小染却已经一剑劈了下来,道:“絮絮叨叨,你不烦我还嫌烦呢!” 两人战在一起,娄小染素手翻飞,御剑术无双,直劈横砍,比之男子都狂暴。 许衡与岳落云在不远处对决,此时惊鸿一瞥,发现娄小染向海涯宗天骄出手,连忙奋力将岳落云一击击退,开口喊道:“小染,你怎么出手了!” 娄小染拎剑跃起,弃用御剑术,直接近身与齐青石对决,闻言后,淡淡说道:“许衡道友,莫言分心,等我镇压了他在与你说!” 此时,岳落云大叫道:“君儒剑,与我对决还敢分心?” 他的手中,铁剑忽的暴起十丈光影,以绝尘殿无敌剑术——一剑绝尘,向许衡杀来! 这一剑有绝世风华,曾在人族历史上都有浓墨重彩的一笔,绝尘殿大能级人物以此剑招斩过不世邪魔,救下苍生无数,一直被传颂,美誉四海。 如今被岳落云使出,虽不及通天大能,但至少也有其三分火候。 许衡心中一颤,剑眉紧锁,正准备横剑硬接时,一旁掠阵已久的李墟却已赶至,挡在其身前,以最强术——归墟术对决绝尘剑。 “轰!” 光芒耀世,很多人杰连此撞击余波都吃不住,飞速遁走,玄武侯受娄小染所托,暂时照顾刘承,此时一把将刘承抓住,然后身形爆退。 他们相聚有些太近,强如玄武侯此时也顾不住一个凡人,需要退避余波。 不需多言,这种撞击绝对算作巅峰碰撞,两种都是最强术,两人亦都是天骄。 这时,绝尘殿的提剑少年走出,“别人交锋,你也出手,合适吗?” 李墟立剑:“你也来吗?早听闻绝尘殿方惊尘之名,却还没领教过!” 方惊尘淡淡道:“你很强吗?” 李墟哈哈一笑,望着前者,眼里有些异彩,道:“我也不知自己有多强!” 方惊尘眼睛一亮,道:“这是我见过最好的回答。你很自信,来,战一场!” “一直听闻这世上有武痴,没想到今日遇上。”李墟长身而起,身上黑色甲胄片片脱落,他目光熠熠,注视着方惊尘,说道:“这身天禁甲已有数年没有脱离,没想到遇到你却是自己兴奋起来了,我有些期待这一战。” 方惊尘眼里也放出神采,道:“我也有些期待了。” 两人对视,眼里尽是疯狂的战意。 身后,许衡与岳落云重新交战起来。 娄小染誓要镇压齐青石,此时大战正酣,女天骄大占上风,宝剑大开大阖,劈砍得海涯宗天骄无还手之力,不过齐青石也非泛泛,有法决渡身,羽扇护体,不虞早败。 赵玺与羲和传人难舍难分,赵玺身为蜀山弟子,却不是某一剑峰的座下弟子,他很另类,御剑术并非最强,而是同道衍传人陈煜一般走肉身成圣之道,体质惊人,不惧炽烈,一双肉臂亦敢横击大日宝炉,勇武得不像话。 何存悼被那个气势狂野,并逼问蜀山为何隐瞒事实的妖族天骄拦下。其实,何存悼若不是早一步入仙阵,定也会被玄墟仙镜亲定为三千天骄之一,是以根本不惧那位,他展开极速,天剑合一,化身光束与其对决。 不过,与阵宗阵子对决的雷鸣却险象环生。阵子手段不绝,法阵层出不穷,轻易将其压制,若不是雷霆剑拥有足够威势,阵子一时不敢缨锋,说不定雷鸣已经败亡。 玄武侯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将刘承送出去足够远,便转身欲走。 刘承忍不住道:“玄天人,你不保护我了吗?” 玄武侯不耐,道:“此地距离足够远,你不会有事。” 刘承心里不安:“我与海涯宗的扈从有旧怨,他看着你带我来此,你此时若走了,我必活不成!” 玄武侯冷笑:“难道让我看着蜀山的兄弟死吗?” 刘承顿了一顿,最后坚定着说:“你们说过会护佑我安全的!” 玄武侯冷冷扫过刘承一眼,道:“那又如何?” 刘承:“不如何,你走吧。” 这时,身后有声音响起:“刘承,你小子现在还能跑吗?” 刘承一惊,但却站着没动。 身后,林昭起与宋封连诀走来,且在身边,还有另一名海涯宗的扈从——那个邪修! 玄武侯却停住了步伐,转身冷哼道:“当我不存在了吗?” 林昭起一笑道:“原来是玄墟仙国,西玄都郡的武侯大人,久仰大名,您不是要走吗?我等恭送。” 玄武侯皱眉,指向那个邪修,喊道:“出来说话。” 林昭起一窒,面色大便,身前人竟未将他放在眼里。 邪修身体的状况很不好,他与道衍传人一战重伤,此时咳嗽了一声,哑声道:“劝你还是快走。” 玄武侯神色一凝:“海涯宗果然和邪修勾结吗?” 邪修摇了摇头,漠然道:“你本已决定离去,现在又留下,是觉得尊严受辱了吗?你要知道,若现在劝你不走,你恐怕会永远留在这里!为了所谓尊严,丢掉性命,值得吗?。” 玄武侯冷笑一声:“你受了如此重伤,还这么狂吗?谁生谁死,现在还不好说!” “虽是伤体,但杀你足够!”邪修声音沙哑,此时说话有些让人悚然。 玄武侯不惧,直接出手,以天元力画刻古战车,然后横推而出,冲击向邪修。 但是,元力战车却在其身前停下,再不能接近,邪修眉宇,一点晶莹的神华照耀,直接定住了玄武侯横推而来的攻伐。 “就这点实力也叫嚣?虚天境而已,与我相差整整一个大境界,间隔数重天,也敢向我出手?” 玄武侯眼里寒芒一闪而过,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修为差距太大,且对方可击天骄,即便此时身受重伤也不是他能敌,是以立即展开极速,拉上刘承飞遁。 刘承欲开口,可是狂风灌入口中,根本不能言。 忽然一道虹芒闪电般激射而来,玄武侯猛得转身,堪堪避开这一击。 “放下那个凡人,可以让你离开,别因为框定自己的所谓正义与那种虚无缥缈的尊严,行这种蠢事。而且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的斤两了,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 身后,邪修再次出言,讲诉道理,言可以放玄武侯生路,极为诱惑。 不过玄武侯却没有停留,依旧以极速飞遁,充耳不闻。 “愚不可及!” 此时,刘承忍不住向后望了一眼,发现邪修紧追其后,速度却是隐比之玄武侯快上一些,让他心中猛跳。 终于,距离足够近,邪修眉间又绽开一缕萦翠,化作虹芒,激射向玄武侯。 这是神修手段,由精纯的神魂力凝聚而成,极为锋利与凌厉,专斩人体生机与神海,很难抵御,玄武侯不敢硬接,选择躲避,翻转身躯,再一次有惊无险,但身后邪修却已经赶至,且二话不说,直接以神通出手。 “轰” 玄武侯以归墟式抵挡,两者神通与宝术在半空中炸裂,但是,几乎是同一刻,邪修眉宇又涌出一股诡异的绿芒,猛的穿玄武侯眉心而过。 “呃!……” 玄武侯眼睛突然便瞪得浑圆,满脸的难以置信。 旁边,刘承惊呼,他看到玄武侯眉心溢出的血痕,还有两人已经开始向下坠落的身躯,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我…呃…好……!” 坠落之时,玄武侯在呢哝,可是听不清,不过刘承却睁大眼睛,因为他感受到玄武侯的悔恨与不甘。 “嘭!” 尘飞土扬。 两人直接坠落下,刘承被摔得七荤八素,仿佛浑身骨头都将散架,但他却在第一时间抬头,望向同样坠落而下的玄武侯。 后者却没再动弹,而且眉心一点血痕极为触目惊心,刘承挣扎着想要接近,突然,一股极为庞大的精气自玄武侯身躯膨涌而出,将他再次掀得倒飞出去数丈远。 天人是何等存在,刘承不过是个凡人,连强大一点的蛮兽精气都不敢随意碰触,更何况强过蛮兽百倍的天人躯,此时天人死去,一身的元力再无束缚,直接狂涌开,直接不亚于一场小风暴。 邪修从空中落了下来,林昭起与宋封亦赶至。 邪修扫了刘承一眼,以沙哑的声音问林昭起道:“抓他有何用?” 林昭起连忙道:“这个凡人可以轻易出入外围幻阵,手里或许捏有相关仙阵的秘密!” 邪修又咳嗽了一声,阴恻道:“这还不简单,我用秘术,直接搜魂,没有一点隐秘可以逃过。” 给读者的话: 国庆加餐,求点击评论收藏,后续更精彩! 第二十九章 斩尸明志 “那还不简单,我用秘术,直接搜魂,没有一点隐秘可以逃过。” 言罢,邪修就欲动手,正在这时,一道身影极速而来,大声呵斥道:“你果然还在!受死!” 来者体壳无双,气血如海般充盈,正是道衍圣地传人陈煜。 邪修皱眉,没有人比他更恨陈煜,但他也比之多数人更了解道衍传人的可怕,此时他身负重伤,恐不是其对手。是以此时快速喊道:“走,一个凡人而已,别管了!”言罢,携林宋二者飞遁。 陈煜极速而至,扫了一眼此地,大惊失色,冲到玄武侯尸身边,愤恨怒吼:“邪魔!!!” 怒吼后,他转身冷眼横向刘承。 刘承此时被玄武侯尸身上庞大的天人气息压迫得无法动弹,但他却依旧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尸身眉心那一点触目惊心的血痕,心念复杂到了极致。 道衍传人挥手将尸身上狂涌的元力风暴敛去,而后点指刘承,道:“一个凡人,跑到这里干什么,充当累赘吗!” 刘承抬头,张口欲言,但终究没能出口。 陈煜挥手,一柄长剑掷出,并将玄武侯尸身送至刘承处,道:“玄武侯死了,你却还活着,既然他生前护佑过你,便由你将他的尸身掩埋,如此不算难为你吧?” 而后,他冷言,道:“埋葬之后,便留在这里,好好守墓!若玄武侯的尸身出半点时差错,我便让你留下永远陪他!” 言罢,他直接飞遁走,似追击邪修而去。 刘承手握长剑,横于胸前,却怔怔的看着,许久都没有动弹。 远处在大战,光影与神辉交错,极为惊慑人心,代表着凶险与危机。 这里已经一片混乱,到处是碎石断木,被天人交战毁得破败不堪,变得十分萧索与荒凉。 忽然,刘承嘴角牵强的扯出一丝弧度,自嘲笑道:“这里全是天骄人杰,我一个凡人在此,真的有些可笑与累赘了,呵…” “玄武侯因救我而死,可他有真正在意过我的死活吗?” “他不在意!这些天人,高高在上,又岂会将一只蝼蚁放在心上。” “天地都不曾仁义,何况其他!” …… 刘承将手中的宝剑竖起,插入地面,开始挖掘坟坑。 古殿之地坚硬无比,即使以宝剑为锄,挖掘起来也很艰难,刘承的身体状况很不堪,之前从空中坠落下,受伤颇重,但他却一直面无表情,没有出声。 许久后,坟坑成形,刘承将玄武侯的尸身奋力抬起,置入其中。 突然,他猛得跃起,手持长剑,居高而下,一剑刺向玄武侯心脏。 长剑直刺而下,全没尸身,只留一截剑柄在外。 “斩你一剑,便算我欠你一命!不管之前你是什么心思,这一剑总不会错。” 刘承的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他面无表情,似玄武侯尸身上的那一剑不是他刺出的一般。 刘承清楚,这一剑刺出,后果将十分严重,但是有些事情必须去做,他不能接受自己再次以可怜的姿态出现在李墟他们面前,更不能让自己一直充当需要保护,却一无是处的凡人! 这一剑是明志! 怯懦软弱,何以明心?瞻前顾后,何以问道? 远处,大战已经白热化,雷鸣摇摇欲坠,就要被阵子立斩,突然,陈煜出现,以绝世宝体挡住这一击,将前者救下。 道衍传人追击邪修而去,但无果,便立即往反,正好将雷鸣救下。 很快,平衡被打破,陈煜极强,虽伤之神海,但也不是不擅攻伐的阵修能够抵挡,阵子虽是天骄,也不得败退。 这时,道衍传人又转战岳落云,与许衡合力攻伐,立时便让后者疲于奔命。 陈煜心有火烧,玄墟仙国李墟与玄武侯皆为他至交好友,之前李墟更是出手救他于危难,可此时玄武侯却命陨,让他恨欲狂。 岳落云身形暴退,怒而出言:“道衍传人,胜不过我,就做这等小人行径吗?” 陈煜充耳不闻,依旧出手,轰出一拳,气血染红天,光芒照四野,没有任何留情,直接就是全力。 岳落云败退,直接遁走,再不走很危险,有可能命陨,拥有大能后手都无用。 不远处,娄小染彻底占据了主动,御剑将齐青石手中羽扇都掀飞,然后一剑就欲封其喉,惊得后者亡魂皆冒,立刻远遁,法宝都弃之不顾。 这时,有一些观战的天骄走出,不愿蜀山与玄墟全面占据上风,否则黑色石碑很可能便没他们的事了。 是以有人出手,相助绝尘殿与海涯宗,抵住陈煜,和他对决。 但是,兵败如山倒,娄小染与许衡都抽出身来,立即便出手相助其余人。 天空最高处,李墟与方惊尘一战,两人都属最强天骄一列,出手自然不凡,但他们却只交手了片刻就停下,一齐收手了,此时站在高处对峙,观战身下。 李墟道:“方道友,看来此地一战不能尽兴了。” 方惊尘皱眉看着身下,道:“下一届圣地之争,我们在战。” 言罢,后者转身就走,一刻都没有停留。 李墟抽身后,与何存悼对决的妖族种子立刻暴退遁走,出手抵住陈煜的天骄也皱眉远遁,羲和圣地的传人秦镇被赵玺阻拦多时,根本无寸功,此时很是愤懑,也恨恨罢手。 立时,这一处便以蜀山与玄墟的势力为尊,余下的数位天骄,如参加过攻伐古殿禁制的神修,都退走数里,表示不参加此战,人杰们更是在见势不好的第一时间便远遁。 这时,李墟笑着开口:“玄武侯呢?此时不应该他第一个跳出来庆喝吗?” 陈煜心中微沉,低声道:“玄武侯陨落了。” 李墟没有如想象中激动大怒,而是有几分平静的道:“就陨落了吗?之前在蛮林一战,他还有所收获,原以为他能在此行之后,突破至我等的境界呢。” 他问陈煜:“陈兄,玄武侯为谁所杀?” 陈煜出言:“和海涯宗勾结的那个邪修。” 李墟摇了摇头,道:“之前玄武侯便说过,这海涯宗没什么存在的必要,看来会真的如他所言了。” 此时许衡站出来开口:“这海涯宗,以为有几个后起之秀,就能弥补在巅峰战力上的不足吗?”说到这里,他望向李墟,道:“玄墟仙国如果出兵,我们蜀山定有大能出世。” 陈煜也道:“道衍圣地的大能也会临尘。” 李墟一一代玄武侯道谢,然后道:“既然如此,此事尚待之后,许兄,收取石碑吧,我们还需前行。” 许衡点头,向石碑走去,以元力将石碑完全包裹,正要收取,正在这时,黑色石碑突然颤抖,一股仙圣的气息从中嘭涌而出。 这种气息很快就沸然,根本制止不住,许衡都被压迫开,石碑自己悬浮,被疑似仙圣元力的力量托起,绽出极为炽烈的光,直接向高空中飞去。 这个变故很迅速,所有人都还未反应,石碑便已飞出了百丈高,许衡当即御空追去,但是,一股仙元力向下狂涌,将他击落,不能接近。 终于,石碑飞至万丈虚空,绽着耀目的光华,如一颗太阳般,定在那里。 这个情景,在不升日晷,终年隐在夜色中的仙人洞天极为显目。 很多尤自探险,已经走到藏宝殿极深位置的天骄与人杰皆抬头望向那里,吃惊于此时的变故。 刘承此时也望向天空,他距离石碑飞升的距离不算太远,是以完整的看到足有十数丈高的石碑在天空中划拉出一条耀世的轨迹,最后悬停于万丈虚空,如一枚阳子般耀世,这种景象深深将之震撼。 很多天骄第一时间御空而起,向着天穹之上的这颗“耀世星辰”冲去,但是,石碑之上有仙元力挥洒,将所有人都压落了下来,没有人可以接近。 很多人因此聚集在了一起,纷纷议论,商讨发生此变故的原因。 岳落云此时出现,他被许衡与陈煜合力击退,远走了不知多少里,但石碑飞升时却将一切都看得分明,此时冷笑道:“蜀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惜与所有人为敌,却只得了这么个东西,而且还跑了,真是好笑。” 他的身边,同为绝尘殿天骄的方惊尘抱剑而立,一瞬不瞬的望着天空,却没有出言。 这一刻,几乎所有身在藏宝殿的修士皆能看到这颗近乎耀世的“星辰”,全都在观察与打量,不知出现了什么变故。 正在这时,石碑悬浮处的那虚空突然肉眼可见的轻颤了一下,过了数息方才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这一瞬间,仙人气息弥漫惊世,一道道粗壮无比的秩序仙链自虚空中化生出,钻入石碑中,石碑的仙芒更加耀眼,从万丈高空中绽放的神光,都刺得天人不能睁眼。 “怎会如此?这种气息压迫得人透不过气,像是有真正的仙人复活了,那种高等级的生命对我等有一种天然的压制!”有人杰低下头,不能直视高空中的神光。 终于,仙碑的光曜达到了最顶峰,如大日悬空般,几乎将整个洞天世界都照耀的恍若白昼。 突然,仙碑中走出一个仙影,迈出一步,立时便化生百丈高,如仙人法相临世,正在天空俯视众生。 “一梦万年,再次醒来,已是沧海桑田!” 法相庄严,站在万丈高空中,远视前方,他像是能够看穿洞天与仙阵,良久后,居然发出一声恍若隔世的感叹。 第三十章 仙人临世 “一梦万年,再次醒来,已是沧海桑田!” 仙人感叹,真实的声音传出,大地之上,所有人顿时一惊,仙威盖世,震撼的世人无以复加。 其中,以蜀山众人最为激动,许衡御剑而起,冲向天空很多次,可是全都被一道仙元力击落,他没有放弃,一次次冲击,一直大喊:“仙祖!仙祖你未逝吗?” 有人大惊失色,这是一个大震动,若真如许衡所言,许鲲仙人未逝,那么他们在这仙人洞天之中肆意破坏,必然触及仙人怒火,恐将面临清算! 万丈高空中,仙人法相面似缅怀,扬着头颅,眸子里有无尽神光与伤感。 “我又回来了,回归这个由我自己创造的洞天,可惜,这里不是故乡…”仙人在自语,凝视这一片洞天,似有无限惆怅。 “我感受到了我的血脉,是以自万古长眠中苏醒,我的子孙,将我带回西蜀,真的想最后望一眼那片土地……”仙人的声音饱含思念与伤感,他怀念故乡的土地,数万年未曾归去,已经成了放不下的执念。 “一生为成道,枯坐三千年,弹指芳华去,万载岁月抛,管你绝代天骄,未成道,终老死……”仙人这样感叹,这亦是古来修士终将面临的终极问题,天骄们都有感触,古来道人有几何?未成道,终老死! “仙祖!……”许衡大叫,嚎啕大哭,他已经听出,仙祖早已远逝,此时出言的只是他不灭的执念,因为放不下,未曾见故乡。 最终,仙人的眸光落在了许衡身上,问道:“我的子孙,蜀山安好吗?” 许衡立刻一惊,激动而欣喜的施礼,回答道:“安好!安好!仙宗依旧为人族圣地,雄主西蜀域,无敌千万世!” “那便好,看得出来,你很强大,同境界几乎无敌,蜀山的传承不曾没落,我便安心了。”许鲲仙人的法相欣慰的说道,而后,他又放眼望向身下的藏宝殿,有些落寞叹息一声,道:“这些东西,皆是我生前的战利品,当年轻狂,不知惹下多少事,现在,是时候偿还了。” 许衡此时大叫:“仙祖未曾有错,何须如此!” 许鲲仙人摇头,抬眼扫过藏宝殿每一个角落,将所有人都入眼,然后说道:“一眼而去,尽是万族天骄,莽荒最强的传承近乎都在此处凑齐了。”说到这里,他将眸光倏然停留到刘承的身上,突然有些惆怅与伤感,道:“一具已经半毁的神体……” 他像是忆起了一些往事,盯着刘承,似乎想要看出一些隐秘,但最终还是将之放过了。 此时,很多人都注意到刘承,后者只是一个凡人,不知如何进入这个洞天,但却是神体,与传闻中曾横扫十域的绝世神王为同一体质。 很多天骄与人杰朝刘承望来,若不是有仙光压制,不能飞遁,此时刘承的身边肯定已经站满了人。 这时,仙人回头,再次以平静的声音开口道:“吾一生寻道,枯坐三千年无果,但也非一无所获,今日莽荒年轻的天骄皆至,也算有缘,便以此念,将所悟零星与一生所得,蕴于三道关卡中,尔等闯关,各凭本事争取吧。” 仙人出言,布仙关考验众生,这是一个大机缘,一位近道的仙人毕生所得,只需获之半点,便足以他们收益终生! 很多人都振奋,他们在洞天肆意妄为,仙人非但没有怪罪,反而有机缘赠予,让他们皆有些意外与激动。 不过,有些人有异意,阵宗阵子此时走出,叫道:“许鲲仙人,阵宗不求道悟,只求归还本门经典!” 此言一出,很多人俱是一惊,一些数万载前的往事被重新提及,当年阵宗可谓极其强大,一手庶仙阵无人能敌,诸圣地都不得退避锋芒,但自从许鲲仙人问世,独闯庶仙阵且破之,阵宗便渐渐落幕,不复当年之盛,现在想来,可能便是由于许鲲仙人当年将其传承万世之经典夺走而导致。 圣地仙国,之所以万古长存,不仅是因为其先祖立下不世基业,底蕴深远,更重要的是其传承不绝,有无上经典传世。如玄墟仙国传承玄墟诀,道衍圣地传承道衍经,绝尘殿传承绝尘录,这等威震莽荒的功法传承,才是圣地仙国长盛不衰的真正原因。 而阵宗经典,便是如同玄墟诀、道衍经、绝尘录这般的不世传承! 可以想象,阵宗上下对于许鲲仙人的恨意会有多浓,但偏偏无法奈何,且在许鲲仙人之后,还有一个绝代人物将阵宗死死压制,女神王独步莽荒,却因为许鲲仙人之事,终其一生都在与阵宗为敌,最后更是将一个原本等同圣地仙国的势力压制成海涯宗这种等级的教派,虽然依旧足够庞大,可终究与绝巅差上一线。 “阵宗,真是遥远的记忆。” 万丈虚空中,仙人法相开口,追忆数万载岁月前,眼眸中神采更加光亮。 “是非功过,还是留待后人,阵宗经典确实在我手中,阵宗想要,到关卡之中去取吧。” 仙人法相悬于众人头顶,仙威浩荡,身躯缠绕仙道法则,像是有无量神威,但仙人却从未生怒,一直很平和,即使被一名在他眼里如同蝼蚁的人物喝问,也在认真回答。 但是,这个回答,却引得天骄眼热。阵宗经典,这种圣地传承都可能在接下来的机缘中获取,所有人都激动难抑,因为接下来的三道关卡将是真正的仙缘,大能尊者来此都会心动。 此时,仙人再次扫视了一圈藏宝殿,不在开口,法相天灵盖处突然涌出无尽仙光,将整个洞天都笼罩,所有天骄人杰皆在这片仙光中闭上双眼,沉浸与仙人无上仙念中。 仙关开启,仙人无上仙念横扫山河,让所有人都沉浸其中。 刘承亦如此,他此时只觉自己恍惚间便离开了藏宝殿,来到了一座悬浮高空之中的庞大仙台中,且此时已经有很多人置身在此,他看到了李墟与许衡在一道光幕中闭眼静神,亦看到方惊尘与岳落云分别站立,同他一样打量着周围,还有一个个他认不出的天骄人杰,有男有女,身上皆蕴炽烈的光,如一颗颗星辰临世。 这时,刘承旁边,一位身绽神光的天骄居然向他施礼,很客气的同他交谈。 “神体,我是天周域孟家的孟子恒,可以认识一下吗?” 刘承回头,眼前是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言称自己是天周域孟氏族人,很谦和与友好的向他招呼。 刘承回礼,道:“在下刘承。” 孟子恒微微一笑,道:“大世将至,如今已知便有无漏道体、坐忘神胎现世,此时神体亦临,想必将来绝世争锋不远。” 刘承摇头,道:“不敢与那些绝世体质相提并论,我只不过是一个凡人。” 孟子恒道:“不必妄自菲薄,数万载前神王无敌,已经证明了这种体质的潜力,神体必然有登临绝巅之日。” 刘承摇了摇头,道:“许鲲仙人出言说过,神体半废,已经蒙尘,不再惊世了。” 孟子恒依然很谦和,道:“既然是蒙尘,那必然会有重现锋芒的一日,神体,我期待你登临绝巅的那一天。” 刘承此时问道:“孟天人足够自信,认为如无漏道体,坐忘神胎也不能阻你道路?” 孟子恒一笑,道:“自己的道,与他人又有何关系。” 他气度不凡,不愧为人族天骄,坚信自己最强,不惧天地倾。 刘承敬佩,同他讨论起来,当然,多数都是刘承在问,孟子恒回答,告知了许多刘承不知道的隐秘,如许鲲仙人的来历还有万载岁月前无敌神王的旧事。 刘承很心惊,在孟子恒的描述中,他对那个绝世女神王有了足够的了解,特别是提及神王随身的神物——破妄神笛时,更是心中大动,只是可惜,那支原本在他手中的神物,已经被蜀山取回。 正在这时,神台之上突然浮现许鲲仙人的仙影,此时出现的并非法相,而是真实的仙体,但却迷蒙在仙元气息中,无法看清。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仙圣气息之中,仙人突然开口传出洪音,将仙台之上的所有人都惊起。 许鲲仙人在仙圣气中摆手,道:“此十六字心法,为上古流传至今大德明心之法,这第一道关卡,便以此为题,考究诸位的道心修为罢。” 言罢,仙人抚手,将一片仙光洒落,精准的没入每个人的眉心,顷刻间便使得所有人都沉浸入由仙光铸起的道心幻境中。 仙台之上,近万人杰天骄皆盘腿而坐,如老僧坐定,完全沉静下来。 道心幻境,这是大能尊者才必需面对的大劫,亦是修士最不愿面对的幻境劫难,因为在这之中,修士将面对的是自身最为恐惧的心魔梦魇。 若是在平常,即使是天骄人杰也不会轻易尝试去闯这种幻境,因为动辄身死与沉沦。 但这既是仙人铸起的幻境,自然也就不会有性命之虞,不过能在此幻境中存在的越久,自然也便算道心越坚固。 第三十一章 慧剑如渊 一片秀丽的山林中,刘承正在此中狩猎,他骑在一头高大的星云骥上,手中足有六石的硬弓被拉成一个满月,“嗖”的一声射出,远处奔跑着的豺狼便应声而倒,刘承走了过去,将猎到的野兽提到手中,咧嘴而笑。 刘承提着猎到的野兽,回到了星云城,很多人见到他便行礼,称呼他为星云少主,他亦真诚的一一回礼,少年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 很快他便回到了城主府,此时的天空有些阴郁,似有雷雨将临。 今日和以往不同,府门外无人相迎,更无人前来替他牵走星云兽,刘承有些微怒,自将星云兽栓于门柱之上,提着猎物便走入。 府内非常安静,他走到主殿,却空无一人,走至偏殿才发现几乎城主府内所有的人都在此。 他非常不解,又走近,有人围过来告诉他来晚了,自己的父母已经逝去。 他不信,因为他在清晨还向父母请过安,虽然并不愉快,但那对夫妇不可能晚间便没了。 他推开一直涌过来、披麻戴孝的人群,甚至动用了神力,将很多人都击退。 他终于可以继续向前走,可是突然,他听到刘莹低声的抽泣,椎心饮泣,那声音像是有人用尖刺狠狠的朝他的心脏划了一下。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眼神,刘莹冷冷的盯着他,像是欲将他吞噬,像是将他当做杀她父母的仇人。 他走了过去,看到盖着白布,静静躺着的两副冰冷尸骨,嘴唇动了动,想要冲过去时,却被一道依旧稚嫩,却冷漠无比的声音呵斥住。 “站住!别碰我父母!” 刘莹还很小,不过十二三岁,但此时却冷着眉,以冷漠的声音向刘承叫道:“你有什么资格见他们?都是因为你他们才死!” 刘承望着白得有些发亮的盖布,又看向刘莹含煞的面庞,呆愣在那里。 刘莹大声的控诉:“他们一再交代不能显露,可你偏要加入星云骥,还在任务中显摆你的神通,现在召来横祸,你一走了之,却让他们为你受难……” 之后的声音刘承没有再听清,但刘莹看他的那种眼神,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就是这一幕,不断的在刘承脑海中浮现,自责、悔恨、痛苦、悲伤的情绪将他包围。他彻底定住,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全无,仿佛他活着的只是身躯,魂魄已随躺着的夫妇一同逝去。 突然,一个很低的声音在刘承的耳畔响起,但却似乎蕴含无限的不甘与愤怒,刘承听了出来,这是玄武侯最后发出的声音,玄武侯被那道诡异的绿芒穿透眉心时,那尤带着惊恐与难以置信的面庞在出言。 玄武侯的声音不甘且愤怒,他不甘就此陨落,愤恨自己为何要救下一个毫无用处的凡人。 这时,刘承眼前又浮现出猿村族长的面容,老者面上满是褶皱,却显得极为和蔼,他一直向着刘承笑,笑着笑着,那面容却突然渗出血来,面容亦变得扭曲狰狞起来。 刘承的心突然很乱,面对白布披盖的冰冷尸骨、玄武侯不甘且愤怒的声音、猿村族长苏怀烈扭曲痛苦的面容,心里突然杂乱无序,画面与声音一直在他的脑海放映与回响,仿佛化生成了一头恐怖巨兽,要将他一口吞没。 刘承突然很希望被这头巨兽吞没,因为如此便不会再有这么多比之抽离魂魄还痛苦百倍的折磨。 “你有何用?” “为何没死?” …… “你有何用?” “为何没死?” …… 这一段话语突然浮现刘承心头,像是脑海中无边的折磨突然有了突破口。 一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青锋三尺,内蕴光辉,横于胸前。 刘承知道,只需轻轻一抹,他的便能够身首分离,然后脱离这无边的苦海。 “死?太容易了,谁都有权利决定你一个凡人的生死,当然,这个“谁”自然也是包括你自己的。” “怯懦,软弱?” “不,这是解脱,这一切相对凡人而言真的太难,你什么也挽救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已经逝去的东西只能遗恨,仙人都逆转不了生死,你又能有何用?与其痛苦一生,不如就此放弃,活着是徒增愁苦,死了倒落个干净。” “如今你还剩些下什么?曾以为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神魄伴生,天之骄子,自命不凡,写意潇洒。可到头来还不是家不能回,神魄被夺,神体被废,一个凡人,一无是处!” “你的姑姑害你,妹妹恨你,亲人皆离你,自蛮林醒来便待你如至亲的老人如今亦逝,你还有什么放不下?” “余下的只你一个人而已,与孤独为伴,孑然一身,凡人只有百年寿,这段岁月,相对浩瀚历史长河,不过弹指一瞬,待你死后,化作一伾黄土,于这世间没有任何影响与作为。” “凡人就是如此,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生于芸芸众生,却于众生无益。” “即使你在世间苦海中争渡,成就了天人、仙人又如何?强如玄武侯这等人杰亦有丧命之时,伟如许鲲仙人也有逝去之日,不成道,终老死,成道也并非绝对不朽,古来成道者,又还有谁在这世间行走?修行无果,何必执着。” …… 刘承持长剑横于胸前时,一个声音忽然一直在他耳畔长鸣,大讲道理,言修行无果,人生长苦,劝他放下,不要执着。 这是心魔! 亦是此时刘承心中所想!! …… 最终,这一剑终究还是挥了下去! 如天崩地塌,一剑便隔绝了一切所有。 白布遮盖的尸身不见,刘莹的哭诉消散,玄武侯死前发出的声音隐没,一直喋喋不休的心魔亦泯灭。 这一剑如渊,葬掉了除刘承己身之外所有。 此时,仙台之上,刘承浑身绽放着智慧的光辉,透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气质,虽只是闭眼盘坐,但却依然让人感觉到那种果断与决绝。 此时,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声音在响彻。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想要我的命。” “可是我不却愿死。” “没有原因,只是不想死!” “如果孤独真的是人生常态,我也愿在孤独中苦渡,在孤独中期盼。” “这个世界越是要忘了我,我就要更昭示自己的存在!” 刘承心中像是有一柄道剑斩过,将他从心魔之中脱离出,一种强大的信念支持下,使他自仙台中猛的睁开了双目。 仙台宏大无比,此时却似乎只他一人,忽然,刘承抬头,眼前由一道仙圣气遮挡的身影倏然出现。 “难得,难得,小小年纪,便以慧剑斩心魔,这种成就,我自问都不如你。” 许鲲仙人开口,声音虽然依旧平静,但却连续道了两声难得。 而后,仙人隐在仙圣气息中的身影又摇了摇头,道:“可惜啊,可惜,你生不逢时,修为太弱,终究难与此处人杰天骄争锋。” “若在数万载前遇你,我定然收你为弟子,传授衣钵,倾尽修为替你重塑神体,可是如今已全是空谈了,我将不存,只留执念未逝,很多事情做不到,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刘承注视着仙人影,施礼道:“能有此际遇,已是大幸,不敢再有所求,多谢仙人了。” 仙人摇头道:“我知你道心通明,不会因一时得失而生患,所以才如此直言,但你不知的是,神体将来的路真的会很难走啊。” 刘承问道:“何出此言?因为神物被夺了吗?” 仙人摇头,道:“神体神物被夺只是外因,更重要的是你在神物被夺后还多次动用神体本源,最后更是将之耗尽,现在的神体,或许连之凡体都不如。” “天人境界中,有一境名为源天境,到了这个境界,元修将丹田种金丹,神修则通感证混元,这一切都与身体本源至为相关,而以此时神体的状况,不说结成与证得何种等级的金丹或混元,恐怕是连入此境界都很难。” 刘承心中一动,很快联想到那支蜀山神物——破妄神笛,他的神体本源正是因为此物才完全耗尽,且一场光雨之后,神笛彻底化凡,但刘承却感觉一切并没有结束,他觉得神体的本源并没有丢失,依然躺在神笛中,和他有一种特别的联系,却说不清道不明。 不过此时,刘承还是立刻出言请教道:“请仙人指点,我今后该如何?” 刘承心中的一点念头自然瞒不住仙人,是以许鲲仙人却是道:“你既然有些决断,我也不必多说些什么,不过千万不要认为取回神物便无忧了,神体本源耗尽,在未新生前,一切神物都对你无益,若强行置于神蜕处,恐会吸尽你的修为精血。” 刘承认真听罢,然后点头,问道:“我该如何增强神体本源?” 许鲲仙人再次摇头,道:“这才是最难的地方,天地间唯一可以增强本源的神物与你无益,即使我生前亦不敢说绝对能够替你重塑本源,想来若没有天大的造化,这恐怕是一个无解的题。” 刘承紧紧皱眉,一时无言。 许鲲仙人此时道:“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应该都将苏醒了,随我出去吧。” 刘承点头,与仙人一同出了隔绝仙台的仙圣光。 第三十二章 道心第一 仙台之中,许多人杰天骄已经苏醒,自道心幻境中退出。他们有些脸色苍白,像是大战了一场,有些身心疲倦,像是神海有损。 但也有少部分天骄没有醒来,如李墟、方惊尘等未曾睁眼,依然还在在幻境中。 不必人多言,此地天骄人杰自然知道这是后者道心坚固的一种体现,在这种能够沉沦大能与尊者的道心幻境中坚持如此之久,足够让他们赞叹与自觉不如。 有修士望着李墟,突然震惊的出言道:“玄墟仙国的皇子真的很强,他身上的气势凝而不发,分明是并未被心魔侵扰的迹象,他难道没有心魔不成?” 一个人杰摇头,道:“你有所不知,玄墟仙国传承万古的无上归墟决,讲究的便是将一切归于墟始,化成平凡,使之不能侵扰本体,这等不世传承的厉害,不是同等圣地仙国传人根本无法得知,连心魔都能够归墟,真不知这种法诀臻至化境会有多惊人。” 很多已经睁眼退出了道心幻境的修士唏嘘,将自己与仙国皇子比较,结果却十分伤人。 “在他身边的蜀山弟子也很不凡啊!剑心通明,一片赤诚,在心魔中行了很久,却从未放弃过自己,这种坚决让人惊诧。” 一个疑似圣地弟子的天人知道很多隐秘,此时开口解释道:“那是紫郢峰的首徒,君儒剑许衡,更是此地洞天之主许鲲仙人的直系后人,怎可能不强?其实不只是许衡,他身边盘坐的两个同属蜀山弟子同样惊艳,至此时都没有自幻境中退出,依然在坚持,特别是那个英武的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可在之前古殿中一战,却是独自将海涯宗的天骄齐青石都给击退。” 一个人杰惊叹:“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那岂不是可以与绝尘殿天骄方惊尘并列了? 所有人顿时一惊,不由转头望向身侧的少年天骄,后者只有十七、八岁,但一身修为却早可比天骄,潜力不知凡几。 此时,方惊尘同样闭眼盘坐,脸上全无表情,古井无波,但浑身战意却直冲霄汉,杀伐之气近乎凝聚成实质,似有一股不屈的意志,在心魔幻境中亦未被消弭,反而愈演愈烈。 有人震惊,道:“这是一个纯粹的武痴!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修为,这样的天骄,生来便是为武道而活,战意冲霄,武道杀伐近乎是身体本能,不惧心魔,在道心幻境中也要战,实在骇人听闻,太过可怕!” 这时,一股剧烈的气息突然出现,仙台之中,少数还在闭目的天骄中,一个盘坐青莲之上的女子身上忽然绽放出一股惊人的气息。 女子白璧如藕,青衫圣洁,面容为轻纱所遮,神秘而静美,身上的气息剧烈却不浓郁,散发一种智慧的光泽,凝而不发,使得整个美好身躯都沐浴在了那片光辉中。 仙台中先是一寂,但随即很多人都沸腾起来,望着那如同智慧神化身的女子震撼不已。 “那是什么气息?智慧如渊,似可以斩尽一切!” “心魔的气息都消弭了,怎么可能?她还是与我们同辈的修士吗?” 一个刚刚睁眼的天骄感受到这种气息,十分难以置信的大叫道:“难道是道心慧剑?怎么可能!大能、尊者都不见得能够明悟的道心慧剑,现在却被与我们同辈的女修士持悬!是我已经落后太多,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 他是一个天骄,直至此时才从道心幻境中退出,比之早已退出幻境的人杰不知强了多少,可是现在却开始怀疑自己,因为道心慧剑的出现实在太骇人听闻,根本不是这个境界的修士能够掌握,这其中相隔数个大境界,天骄都不见得能够走完。 但此时道心慧剑就如此真实出现了,女修士依旧盘坐,身上的气息分明能够轻易斩断道心幻境,但却凝而不发,似乎是在借此机会,以幻境磨练己身。 所以人怔怔发愣,在他们看来恐怖无匹的心魔,却成了她人强大自身的工具,实在让人很无言。 “是太清宫的晏仙子!” 这时,有人喊道,言明身持慧剑的女天人身份,很多人顿时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言道若是晏仙子领悟慧剑,一切便都说得过去了。 太清宫,同蜀山、道衍一般,皆为人族圣地,是莽荒最为绝巅的势力之一。不过,与其他圣地仙国不同,太清宫作为人族圣地,行事却太过清冷与孤傲,若非数十年一届的圣地之争,太清宫都有派遣门下弟子参加,可能许多修士都不一定知晓人族圣地还有太清宫这样一个传承。 上一届圣地之争便是在太清宫中太清殿举行,也正是那一战,太清宫晏仙子之名才使众所周知。 这时,仙台中央忽然浮现出仙圣气息,许鲲仙人出现,且在身边,还带着一个凡人少年。 所有人都将视线转移至此处,但却依旧暗暗关注晏仙子的情况,多数人认为,许鲲仙人多半是感受到晏仙子明悟道心慧剑方才现身,因为在这个境界便能持慧剑斩心魔的天骄,即便是仙人都需给予足够的重视。 “慧剑斩心魔,能在通天境界前做到这一步真的不易,原以为在此能遇到一人便算难得,却没想到还有人能够达到这种境界。” 许鲲仙人仙躯隐与仙圣气之中,看不清容貌与神情,不过传出的声音却是清晰可闻,可是此一言出时,所有人却都有一种听错的错觉。 “还有人达到这种境界?” “除了太清宫晏仙子之外,居然还有人达到这种不可抵达到的境界,究竟是谁,为何我等不知?” 所有人都在议论,在那一群依旧闯关的天骄中寻找,但却一无所获,这些人身上的气息虽然都很惊人,但却并非同晏仙子身上一般。 不久,这些天骄相继睁眼,一道道神光几可耀世,最后收敛,显露出他们自信且冷傲的面容。 正在这时,盘坐青莲上的晏仙子亦醒来,她的眼眸似有一道剑光闪过,心中的慧剑斩落下,直接隔绝了幻境心魔,蜕离而出,而后一如之前,静立青莲上。 至此,所有天骄人杰皆已醒来,他们一齐望向仙圣气息中的仙影,等待许鲲仙人公布成绩。 其实,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大概的排列。 有些人在道心幻境中只存在了一时半刻便坚持不住,沉沦身死,醒来时脸色苍白,像是大病一场,这些人自然便是排在末端一列。 也有些人一直坚持,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以各种手段应付心魔,醒来时眸生光彩,神采奕奕,似有所得,这一类修士自然便是排在首列。 还有晏仙子当单独一列,因为只有她手持慧剑斩心魔,完全不受心魔控制,反而以此磨练自身,众人中第一自然便非她莫属。 不过,当许鲲仙人开口宣布第一的名次时,所有人却都是哗然。 许鲲仙人环视四周后开口:“此次道心考验,第一名为——神体刘承……” 此言一出,即便是面对仙人威严,也止不住众人哗然,因为实在太意外与不能相信。 “神体刘承?许鲲仙人提起过的,那一具已被半废的神体?” “神体道心修为如此之高,将太清宫慧剑斩心魔的晏仙子都比下了吗?” “谁是神体,请出来一见……” 仙台之上,众人哗然,因为没有人真正听闻神体的事迹,对之充满好奇,一直询问与推断,想激神体自己站出,看看他是凭借什么本事得到仙人亲点的道心修为第一。 “神体刘承?一个初入筑引境界的凡人而已,怎么可能为道心第一?” 此时,突然冒出一道声音,一个天人在大喊,言神体不过是个凡人,而且神体半废,几乎没有任何用处。 宋封站在一群天骄人杰之中,他听闻许鲲仙人宣布的名次后,根本不信,此时高声出言,认为自己知道刘承的底细,欲将之揭露。 “神体?为何正好是神体?” 这时,有人这样出言,意另有所指。 阵宗阵子听到此言,直接站出,道:“许鲲仙人,我敬你为仙人,想不到你也并非真正公允,见到与故人相同体质的后人便忍不住出手相助吗?谈什么三道仙关,直接将宝物全部送予这神体不是更好?我等不求其他,将原本属于我们阵宗的经典归还,这就离去!” 有人在此时接腔:“既然不曾真正公允,那为何还要让我等一起参加考验?陪太子读书吗?” 这是一个妖族的天骄,非常强大,与李墟、许衡等同时自道心幻境中清醒,他此时很愤怼,认为这次考验非常不公,他是妖类,不可能在人族仙人手中得到仙宝。 除人族外,其余万族的天骄人杰心中不平,他们本就身处弱势,若没有公平的待遇,很难会有所收获,是以此时都联合在一起,开始有些骚乱。 “即使是仙人,也这么沽名钓誉吗?何须顺带我们,自将一切送予便好啊!” “谈什么仙关考验,谈什么各凭本事?” …… 许鲲仙人隐与仙圣气息之中,听得这些不敬之语,却一直都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静静的扫过所有人,待议论声渐渐静下后,才以平静的声音开口。 “生前所有,与我还有何干,生后之名,又与我何益。” “谁不愿待下去,我自然打开方便之门,后面还有两关,愿意闯的向前一步,不愿的,送你们离去。” 十万字了,留书评便加更 十万字了,数据不好看,甚至评论都没有,也不知道此书有没有读者。 不过存稿还有一些,在此承诺,今天评论区每多一个id留下此书评论,便加更一章!封顶十章...... 第一次写书,不知道后台61个的收藏是不是真的。 下面的不用看,发些后一章的内容吧,凑足五百字。 \\\\\ “后面还有两关,愿意闯的向前一步,不愿的,送你们离去。” 许鲲仙人声音平静,即便有人言他沽名钓誉,对他不敬,却也没有因此生怒。 但是,此言一出,四处嘈杂的声音不见,几乎是所有人都齐齐向前,就连阵宗阵子也不例外,迈出了一步,不敢再多言。 闹得最凶的妖族也止住,刚才开口吵闹的妖族天骄不见,重新回到了人群中,其实,即使真有不公,妖族天骄也不可能就此离去,因为洞天仙缘足够惊世,千万年难遇,太清宫晏仙子便在第一仙关悟出道心慧剑,其余天骄人杰不少亦有顿悟,所获不浅,可想其后两仙关是何等盛况,是以他之前接腔阵宗阵子,更多的却是为了制造混乱,想以此谋取利益,现在得知仙人心意坚决,此事已不可为,自然就偃旗息鼓。 他们议论归议论,但若真的由此惹怒一个仙人,即便后者只是一道将要消逝的仙念,也不是他们能够承受。 刘承此时也正想站出一步,可是,身边的仙人出手,将他拦住,向他摇头道:“神体,后两关你不用参加。” 未完待续。 \\\\\ 第三十三章 仙人传道 “后面还有两关,愿意闯的向前一步,不愿的,送你们离去。” 许鲲仙人声音平静,即便有人言他沽名钓誉,对他不敬,也没有没有因此生怒。 但是,此言一出,四周嘈杂的声音不见,几乎是所有人都缓缓向前的迈出了一步,就连阵宗阵子也不例外,不敢再多言。 闹得最凶的妖族也止住,刚才开口出言的妖族天骄不见,重新回到了人群中。 其实,即便真的有不公,妖族天骄也不可能就此离去,他之前接腔阵宗阵子,更多的是为了制造混乱,以此谋取利益,现在得知仙人的心意坚决,此事已不可为,自然就偃旗息鼓。 所有人皆知,议论归议论,但如果真的由此惹怒一个仙人,即便后者不过一道将要消逝的仙念,但那也不是他们能够承受。 刘承此时也正想迈出一步,可是,身边的仙人却将他拦住,向他道:“神体,后两关你不用参加。” 刘承不解,问道:“为何?” 此时,刘承才终于被仙台之上的天骄人杰们重视,纷纷向他望来,还有很多人心中震动,眼眸流转,不怀好意,使用玉珏将他的样貌记录下。 一直没有出言的晏仙子也抬起明眸,亦想要看清这具神体。 许鲲仙人回答刘承道:“后两关分别考验的是修士之道果、道业。你的修为太弱,于天人而言,几等于无,既无修为,又怎有道果,无道果,又何来道业。所以无从考起,自然不用参加。” “那……”刘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不用担心,一切我自有安排,”许鲲仙人说道,挥手间一团仙元掷出,落在仙台一处空地中化成一条金色的万丈天梯,然后向着此地的修士,平静道:“第二道关卡,登此梯,验道果。” 仙人一指金色的万丈天梯,身下修士皆跃跃欲试起来。 金梯很是宏伟,有金光缠绕,一丝丝一缕缕,皆像是可以压塌虚空。 这是由一团纯粹的仙元力化生成的实体,仙圣气息十分惊人,让天人都由衷生出一种压迫感。 这只是仙人弹指的手段,却让这些天骄人杰都感觉不可思议,更不可想象一尊仙人全力出手又将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很快,有人走出,踏上金梯,向上攀登。也有一些天人并列而出,同时踏天梯,想要一争高下。 最一开始,天骄人杰在金梯上还能够健步如飞,但越到高处,脚步便越沉重,直到登了数百丈后,便渐渐难以移步。 金梯之上,有一股源源不绝的斥力存在,需要登梯之人不断以修为抵消这股斥力,否则稍有不慎,便会被这股斥弹出金梯。 而且,金梯之上的斥力是依照高度逐阶提升,所以越网上需要动用的元力便越多,所以越往上登越是难。 在接近千丈高的天梯中,这里的斥力已经提升到了一个很难想象的地步,天骄都开始难以动身,每踏一步都将耗费难以计数的天元力。 嘭! 终于,有人坚持不住,被金梯的斥力猛的弹出,从近千丈的高空中摔落下来,不过,后者毕竟身为天人,御空自然不在话下,是以无损。 许鲲仙人看了一会,便不再看了,而是转身看向刘承,以一团仙圣气将他包裹,在其中与他交谈。 许鲲仙人道:“神体,这里于你而言已非久留之地了,你毕竟在道心一关中获得了第一名,我便为你安排一条退路吧。” 刘承想到之前那些人杰天骄看他的眼神,心中一动,施礼道:“请仙人指点。” “现在便离去吧。”许鲲仙人道,“阵内与外界没有联系,你的消息一时半会传不出去,我将你送到一处无人地,你便在外面好好修炼,隐姓埋名一段时间吧。” 刘承点头,称一切听从仙人安排。 许鲲仙人突然的有些伤感,道:“真的不希望神体一脉就此埋没,这种体质拥有无敌的潜力,若不是因为我,她当年或许可以成道……” 刘承想开口,却不知说些什么,他与蜀山许衡一起待过一段时间,听他谈起过女神王与许鲲仙人之间的故事,神王为见许鲲仙人独闯仙阵,最终却了无音讯,此时听仙人这样说起,神王未能成道,想来早已逝去。 “这座仙阵中埋藏了太多秘密,涉及到了蛮古之前。原以为这些都会随我一起被永远埋葬,但却没想到连莽荒第三仙阵都不能将那种邪恶完全封印,透发出的气息将仙阵侵蚀,导致这片遗迹再次出世……” 许鲲仙人的声音传出,突然向刘承道出一些从未人知的隐秘:“有一些话,我真的不能向外透露,连蜀山第子,我的直系子孙都不能言,因为连人族圣地都不曾真正铁板一块,数万载岁月前便被那股来自蛮古前的力量侵蚀……” 刘承悚然,许鲲仙人此时道出的隐秘真的很令人震恐。一股来自蛮古前的邪恶力量将人族圣地都侵蚀,要知,人族圣地几乎便代表了莽荒最绝巅的势力,无法想象能够侵蚀这种庞然大物的力量将多么邪恶与强大。 许鲲仙人继续道:“我与你说这些,不仅是因为你为神体,孤身一人且知晓轻重,更是因为现在除了你,这些隐秘我与谁说都不能放心。” “我将逝去,但那种力量却早晚会出世,蛮古前的大劫将再临,人族必须要去面对。但‘他们’算计了不知多少岁月,人族圣地与仙国必然没有一处会真正纯粹不染,届时大乱引动,‘他们’隐于暗处执棋,将整个人族当成跳板,充当他们再次主宰莽荒的工具,彻底倾覆盘巫始祖的所有心血。到那时,人族或许将再次沦落为附庸血食,重回历史上那个最黑暗的蛮荒时代……” “所以,我希望你能守住这个秘密,带着这个秘密一直变强,强到有足够的力量推翻这一切,虽然这很难,但我却只能将希望寄于你身上。” 刘承沉默了,他只是一个凡人,对于动辄便是整个人族,整个莽荒的话题真的没有多少话语权,是以认真听完许鲲仙人所言,却一直无声。 最后,许鲲仙人在仙元气中摇头,道:“说这一切都为时尚早,对于一名修士而言,一切皆是空,唯己身修为不空,你要变得强大,修行所需财、侣、法、地缺一不可,我如今只剩一道仙念存世,侣、地二字已无法提供,但财、法两者却勉强还能够帮你一点。” 许鲲仙人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听在刘承耳里却震耳发聩,他连忙向仙人施礼称谢。 “不必谢我,给你多少,便需要你负起多少责任,就如你天生神体,就必须担受遭人觊觎的危险,况且你在道心关卡中获得第一的名次,我理因给予你足够的奖励。” 许鲲仙人在仙元气息中摆手,将刘承扶起,而后道:“修行万载,辗转十域,我得到了法决早已经不计其数,但能称得上真正至强的法决还是有限。” “蜀山《御剑决》足够无双,修行至大成,折草木为剑斩星辰,在我获得的功法中攻伐之力最强,亦是蜀山传承万世之法,在整个莽荒中都有赫赫威名。” “我自身修行的法决名为《显圣鲲鹏》,和妖族传说中的成道者鲲鹏有联系,此法拥有极速,当年游历十域便是多亏了此法。” “最后一法是一位神王自创的法,理因最为适合神体修行,但此法不全,只有大纲和走向,是那位神王生命的最后时刻才匆匆写下。” 许鲲仙人道出三篇至强法决,让刘承心中大动,激动不已。 这三门法决的来历都极为不凡,无论哪一种都是世人抢破头都难一见,此时却同时出现三部任他挑选,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此时,许鲲仙人又道:“以你此时的道心修为,自然能够知道我最想你修什么法,但我也知你并不会因这些外由,而改变初衷,所以,无论你选哪一种,神王法都会传你。” 刘承哑言,他知道神王便是那位女神王,许鲲仙人的红颜知己,但此时却这样被许鲲仙人提起,让人心中郁结一种难言的难受。 刘承认真思虑,许鲲仙人已将利弊陈述清楚,他此时只需结合自身选取一法便可。 最后,刘承坚定的道:“许鲲仙人,我选神王法” 许鲲仙人淡淡道:“想好了吗?” 刘承点头。 之所以选择此法,他有认真的思虑过,他想到仙人曾言源天境界于他而言极难突破,又考虑到那支神笛为神王神物,与这一切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是以才如此选择。 许鲲仙人自无不可,修行的功法本就非多多益善,从一而终才是真正正确的选择。 而后,仙人出手,将一团仙元气息打入刘承眉心,这一团仙元气便化成一颗弹丸大小的珠子,凝聚于刘承神海之中,一段法决的信息也随之冲入刘承神海,化作一颗颗金色的字体附着神海深处。 许鲲仙人最后出言,道:“那团弹丸大小的仙元气息便是所谓‘财’了,望你能够善加利用。” 刘承此时突然向仙人跪下行弟子礼,口唤许鲲仙人为师尊,认真向其道谢,并开口说想要一观仙人真容,免得自己连师尊模样都不知,不忠不孝。 仙人拒绝,言自己不过一道执念,早已无真实形体,没有仙元气息包裹便会消逝,且自己算不上神体师尊,顶多代女神王收徒,因为刘承修行的法决是由神王所创。 刘承不再多言,最后向仙人认真施礼与道谢。 仙人挥手,一团仙元力分离而出,将刘承包裹,后者的身躯立刻飞升而起,向着天穹冲去。 忽然,一道冰冷污秽的青白光影,自仙阵洞天枯寂幽暗的夜空中闪现,追击刘承而去,在后者丝毫未知觉的情况下,冲入仙元气息中,彻底隐没。 仙台之中,许鲲仙人在仙元气中忽然发出叹息:“神王,由你封印在此的幽冥,遏制不住,终究要出世!神明与幽冥,永世的对头,延绵万古的大战,将在那个孩子的身上,再度上演吗?诸多事情,真会如你所言吗?” 仙人在仙元气中叹息,像是有恨遗万古! 第三十四章 立誓 唰! 光芒一闪,刘承出现在一片无人的原始茂林中,他被许鲲仙人挥手传送出洞天,跨越了仙阵,来到了这里。 这里还是蛮林,不过距离仙阵处很远,是蛮林最外围。 刘承在此地突然出现并没有被人察觉,仙人隐匿的手段何等高明,既然说送刘承出仙阵至无人地,自然不会有失,无需刘承再担心。 这些日的经历太过离奇,他一个凡人而已,居然与一群天人同行,见识天骄大战,更亲身感受过仙人临世,现在想起,心潮澎湃之余,也是后怕与悚然不已。 这种天骄争锋,本就不该是他一个尚在凡人境的修士能够参与,即使得之重宝,怕也是难得善终,因为刘承根本非人弹指之敌,这种情况下,和一个稚童携金过市无异。 “还好出来了,无人察觉。” 刘承暗自叹道,他的心情沉重,因为在出来前一刻,知道了太多惊世的隐秘。 随后,他在此地停留了一瞬,便找了一个方向,迈步而去。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适宜修行之地。 许鲲仙人传下的神王法刘承还没有细看,可是只粗窥那些金色的字体,刘承便觉得经文十分浩大与深奥,且和自身体壳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让他很容易就入神其中。他强迫自己不再关注经文,不再心念神王法,想要先行找到一个僻静之处在好好专研。 刘承在蛮林的外围行走,四处观察。他对蛮林很不熟悉,还好这里只是外围,没有特别强大的蛮兽行走觅食,否则这一路会很难走。 突然,前方出现了打斗的痕迹,林地里出现了动物毛发和杂乱的人类脚印。 刘承有些犹豫,没有再向前走,顾忌会遇到修士。 此地仙阵大开,闯进去了无数天骄人杰,肯定还有更多人聚集在这片蛮林,等待仙阵内的消息。如果一旦被碰到,经审问与盘查,再将之与仙阵联系在一起,他不能保证不露陷,到时候将会很麻烦与危险。 刘承转身,决定后退,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震耳欲聋的兽吼,身后,一头半丈高大的蛮兽向他这个方向极速冲来,几乎转瞬即至。 刘承变色,仓促间想要躲避,但已经来不及,眼见便要被这头蛮兽头部尖锐的兽角刺穿。 正在这时,一道赤虹冲来,闪电般先一步蛮兽冲至,将蛮兽抵住在刘承身前,然后猛得将蛮兽击退。身后,一群追赶而至的壮年男子先后扑了上去,快速将蛮兽猎杀。 赤虹之上,有一个高大的独臂男子,正是猿村的狩猎队长袁志虎。 他此时从赤虹之上跳下,站立在刘承身边,激动的开口:“刘承,你终于回来了!不要担心,已经安全了。” 刘承猛呼一口气,待看清来人后,难掩激动,喊道:“袁大哥!” 袁志虎一笑,道:“你一走就是十数天,族老们都很是担心你,易云山长老前两天又去原来猿村处探了一探,发现那里遍地都是强大的修士,还以为你回不来了,暗自伤心了许久,此时你自己走回,真是太好了。” 刘承心中一暖:“易前辈……” “好了,回来便好!走,我带你回猿村新址,这几日猿村发生了太多事,我正好将你回来的好消息告知大家,让所有人都高兴一番,冲淡之前的悲伤。” 刘承心中忽然一动,放低声音问道:“族长他……” 袁志虎闻言有些悲伤,不过还是勉强安慰刘承,道:“生死有命,族长之事非我们能够左右,大家都知道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孩子们还将你当做榜样呢,不要再悲伤,逝者已矣,但我们还有希望和未来,看开一点,猿村会越来越好的!” 刘承闻言,想起那些曾围绕族长与他的猿村稚童,想起他们的欢声笑语和天真无邪,心里忽然也好受一些,道:“袁大哥,我知道了。” 袁志虎欣慰一笑,道:“知道了便好,走,我们回去,今日猎了不少蛮兽,足够村里人吃上半个月了,你好好修行,以后也带你出来狩猎。” 刘承露出笑容,一直点头,尾随袁志虎而走。 能在此地碰到猿村人真的很令他意外,但想来也有可能是许鲲仙人的安排,让他彻底无后顾之忧,能够从此安心修行。 猿村新址不是很大,村里人只围绕一块空地建造了一些木屋。那口青铜鼎也被搬到了这里,此时鼎下生着小火,鼎中半道凡品元泉已经具有了活性,正有丝丝雾气散发出,不过没有成年人在这里修炼,只有孩子们在空地里认真锻炼体魄,为日后修行准备。 袁志虎与刘承还有一众狩猎队的成员走了回来,猿村所有人立即都走出迎接,孩子们也停下锻炼,高兴的跑了出去,柳平州老人则将青铜鼎中的碳火扑灭,并将鼎盖封严后才走出。 袁志虎单手举起一头足有丈许的兽尸,含笑面对猿村众人,道:“今日的收获颇丰,而且狩猎队没有伤亡,未来数日都不用为食物生忧了。” 村里人都开心的笑了,这时,袁志虎又将刘承从身后牵了出来,笑着道:“看看谁回来了?” 孩子们都望了过来,看清刘承面容后,都大声喊了出来:“是刘承哥哥!” 看得出来,孩子们很开心,因为他们都知道刘承去努力寻找救助族长的药王去了,虽然最后族长还是没能活下来,不过并没有人为此怪罪刘承,反而对刘承此时能够回来感到由衷的高兴,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件没有希望的事。 只有刘承知道,他曾经距离事情成功有多近,药王都已经取下了,只待回去猿村给族长服下疗伤,可是,一系列的事件叠在一起,时间不停留,一直向后抛,最后燃起的一点希望再次化作乌有,这种感觉是真的令人愤怒与绝望。 不过刘承没有向村里人提起这些,而是与询问他近况的老人言自己并没有找到药王,一直在蛮林中小心躲避着蛮兽,才一路来到了这里。 村里人不疑有他,最后易云山站出来开口:“回来便好,回来便好,我很后悔当初没有坚决一点将你拦住,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刘承很感动,道:“易前辈,是我鲁莽了。” 庞百德此时站出来开口道:“这是难得的好消息,理应庆祝,晚上我们办个酒席,就当为刘承接风洗尘了。” 村里人皆开口言是。 其实,刘承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让整个猿村都一同为之庆祝,这个酒宴更多是因为猿村这些日来一直处于低谷与沉痛中,此时特别需要一个机会将之宣泄出来。 严格来说,刘承还不算猿村人,因为他满打满算也不过只在猿村待了半个多月,不过这半个多月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导致无论村里人对刘承还是刘承对猿村都有了很深厚的感情。 这里是蛮林最外围,自然不似从前一样与世隔绝,不过也依旧是人迹罕至。猿村人将新的族落建立在这里,比之蛮林深处安全了不少,同样也极少会受外界的打扰。 夜晚的酒宴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刘承与很多村里人都有过交谈,很多人过来看望与安慰他,易云山长老此时也走了过来,对他说明日带他去见一见苏怀烈族长的坟墓。 第二日清晨,孩子们已经开始了锻炼。 袁志虎向青铜鼎中重新注入了一道元泉,他现在是村中唯一璇源境界的修士了,不过也只是初入此境界不久,除了维持每日自身所需,余下出产的元泉非常有限,是以除了孩子们还能以此锻炼体魄外,其余猿村修士都只能自行到别处练气。 在经受这些事情后,整个猿村都已经元气大伤,不比从前了。 易云山带着刘承来到一处较为隐蔽的密林中,老族长苏怀烈便躺在此处。 可以看出,这个坟头修得很是郑重。族长很受族人尊敬,他的修为很高,已经达至璇源境界最巅峰,若是在如星云城这样的人族聚集地,必定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修士,不过,他一生都未出过猿村,只默默的守护着村里百数户族人,却从未有过去外面的世界一观的想法。 这是一个和善宽厚的老人,他嗜酒爱肉,无比真实,慈蔼近人,大公无私,一生都外为他人。刘承受他恩惠,与他一起生活了半个多月,老人待他亦师亦友,处处开导与关怀,陪他度过了他人生中最黑暗的那些时日,可是此时,老人却躺在地底一动不动,与世长辞,怎叫他不悲不痛。 刘承的心情很是沉重,他望着书刻着老人名字的墓碑,心中有一种深深的自责与痛恨,他静静的现在坟墓旁很久,连易云山何时离去都不曾察觉。 “族长,我回来看你了……” “我知道,你爱烈酒,和我做的蛮兽肉,所以今天我特意向易前辈讨要了一些烧酒和兽肉来看你。” “族长,你知道吗,我曾经离成功只有一步,可是那一步我却迈不出去,我太无用,只是一个凡人……” “族长,我见到了仙人临世,还有万族天骄,那种场面不可想象,我一辈子都没有过那种经历,不过,我没给你丢脸,天人天骄又如何,一样曾被我踩在脚底……将来,我一定还要将他们踏下,堂堂正正的将他们全部踏下!” 有时候,一个人内心真正的想法,可能只会在真正至亲的人身边说起。 刘承此时像是在立誓,望着墓碑上的名字长久的怔怔不言。 第三十五章 启灵境 蛮林外围,这一片地域中的老树虽不如深处的峥嵘遒劲,但也是十步一栽,繁密无比。 刘承盘腿坐于一处土坡之上,他紧闭着双目,运转神王法,自周遭空气中引元入体,很快,他的神体周身便有一道凝翠般的光辉不断萦绕运转,像是潮汐涨落般波澜壮阔,滔滔不竭,声势比之从前筑引不知浩大了多少倍。 刘承额头上的神海此时也有惊人的变化,每当那种凝翠光辉运转至此,都有一小部分涌入,化作精纯的神力,滋润六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刘承神体绽放出绚烂的神华,好像一种“势“堆积到了极致,此时爆发开,将神体彻底激活与点燃,绽放出了真正应该具有的威能。 刘承寂静不动,一直默默筑引,运转神王法,好似体外发生的一切他都未觉。 足过了两个时辰后,刘承才停下筑引,转醒了过来,他的双目中神光奕奕,似有无边自信,此时站起身,感觉整个神体都轻盈了很多,足尖只轻点一下地面,便恍若将起腾。 这是一个惊人的变化,刘承不过初次修行神王法,提升就如此巨大,很难想象之后如果以此法突破境界,又是什么样的一个情景。 “神王法,不愧为专为神体创的法决,居然同时修神与元,这样,神体的潜力就近乎全部被挖掘出来了吧!” 刘承自语,他感受到了神体与神王法的神奇之处。 神体,为人族至高无上的体质,数万载前就有神体登临绝巅,一世无敌,充分证明了这种体质的可怕之处。 这神王法,便是那个曾经盖世无敌的女神王最后创的功法,可谓钟灵毓秀,独得造化,根本非刘承之前所修星云锻体决能够比肩。 “女神王才情惊世,正如许鲲仙人所言,那是一个有可能得道的神王,她创的法决,怎可能不强!只是此法不全,残缺了很多,有些精要需要自己补充,比如突破凡人境界,蜕凡登天的秘术就没有……” 刘承此时却怔怔出神,紧皱着眉头不展,很是苦恼。 他遇到了大麻烦,神王法并不能按部就班的直接修行到至高境界,有很多残缺不全的部分,不补充完全便无法继续加深修为。但神王才情惊世,寻常法根本不能与神王法并论,要将之补全,只能依靠自身的智慧。 不过,暂时还无虞,凡人大境界中,神王法尚无缺,足够刘承修行很久。 蛮林之中无岁月,刘承日复一日的修行,将诸事一切都抛之脑后,一心一意都扑在修行中。 终于,三个月后,他的闭关之处发出剧烈的震动,身上如潮汐涨落一般的光辉愈加灿烂辉煌,近乎是以喷涌之势在刘承神体之上冲刷,将神体照耀的晶莹剔透,每一寸皮肤都凝结一层如玉的光泽。 这是突破在即! 潮汐光辉一遍又一遍冲刷神体,是在凝聚威势,等待神体状态晋升至最巅峰时,就会全力一击,将身体的桎梏打破,突破筑引境界,达至启灵境! 启灵境,这是凡人大境中第二个境界,达至这个境界的修士就已经不再局限拳掌,而是能将体内元力化灵,外放而出,攻伐百丈之外。 只有达到这个境界的修士才算修为登堂入室了,否则元力都不能外放,和寻常武夫没有区别,算什么修士。 而且,只有达到这个境界,元力化灵后,方才能够修炼“术”。 “术”与“法”相辅相成,没有高下之分。 “法”为提升修为之法,“术”则是将修为灵活运用的方式。 一切思、通、造、化皆称为术,如果两个修士修为相当,那么通常来讲,谁对术的造诣高,谁就是更强。 半刻之后,刘承的身体状态已经调整到了最巅峰,潮汐光辉开始内敛,慢慢收缩回体内,但刘承的气息却缓缓提升,到最后攀至了巅峰。 “隆隆!” 如大河决堤般,元力狂涌而出,居然发出类似浪涛澎湃的声音。 元力原本聚集于丹田,此时突破了丹田的桎梏,向四肢百骸流通,在刘承体内奔涌不息,一种强大的感觉突然涌入刘承心头,他猛的一激自身,体内原本只是奔涌的元力便突然狂爆起来,如海啸连天,发出的声音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 这种如醉梦中的感觉,直让刘承心驰神往与迷恋不已。 启灵境界,刘承曾经也达到过,不过那是神修的境界,与此时所突破的元修境界却是完全不同。 神修认为肉壳非己,只有奇恒神腑中才孕育“真我”,是以将肉身当做臭皮囊,只是“真我”的暂居地。 元修则不同,元修中有肉身成圣、大道结丹这些说法,讲的便是淬炼肉身可以成圣、体壳天生亲近大道的这些道理。 是以如今,刘承以元修手段突破启灵境,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经历,这种能够通过亲身感受的强大,非神修可以比拟。 神王法突破境界的声势十分浩大,惊动了不远处的猿村,两个猿村里的壮年男子以为来了强大的修士在此处筑引,所以手握战矛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不过在看清是刘承后,都惊掉了一地下吧,感觉非常不可能。 猿村里统共不过百数人,他们自然也都认识刘承,可是在他们眼里,刘承应当和那些尚在村中空地里修行锻炼的小孩一般,不过是初通修行,刚会筑引而已,可没想到此时后者身上的气势波动,比之他们都犹有过之。 见到猿村里的两个壮年男子,刘承此时也便停下修行,将所有光彩内敛,然后站起身,道:“汤叔,丘叔。” 汤叔斜了一眼刘承,道:“臭小子,刚刚是你在修炼?” 刘承道:“今日突破了境界,所以动静有些大了。” 丘叔张大了嘴巴,叫道:“这不是动静有些大,而是很大,我等原本在远处巡视,可是也被这种动静惊动。” 汤叔兴奋的说道:“这倒是个好消息,以后村里又多了一把好手。走,带你去志虎家,和他说道说道,以后也带你一起去狩猎。” 不怪汤叔激动,猿村人数虽说不多,但能够出村狩猎的人却更是少,而且这里虽然只是蛮林外围,但也是危险无比,三个月来受伤折损的狩猎队成员都有三四个了,候补成员严重不足,所以此时刘承能过突破筑引境界达到启灵境,正好弥补住这种缺口。 袁志虎如今已经成了新的猿村族长,不过他依然跟从狩猎队一齐去狩猎,不然没有璇源境界的大修士跟随,在蛮林中谁都无法保证安全。 刘承便与汤叔丘叔一齐走到袁志虎家中,汤叔进门就呦呵道:“志虎,志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袁志虎此时正在摆弄一些陶罐药草,听到汤叔的呦呵也没停手中活计,只是道:“什么事啊?” 汤叔将袁志虎拉起,道:“诶呀,摆弄这些个做什么,有正事找你。” 袁志虎连忙道:“松手,松手!别乱碰倒了,这是村里药师让我弄的,他说秃子的伤就靠它,毁了便坏事!” 汤叔神色一震,连忙松手,待袁志虎将瓶瓶罐罐放好了才问到:“秃子的伤没事吧?” 袁志虎道:“放心,没有大碍了,再换几次药就成。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何事?” 汤叔放下心来,将身后的刘承拉了出来,笑着道:“来来来,看看这小子有什么不同。” 袁志虎此时也将目光放在刘承身上,看了半晌后突然露出惊容,问向刘承道:“刘承,你怎么一下子就突破筑引境界了?” 还没等刘承开口,一旁的丘叔就先耐不住了,道:“是我看着突破的,你知道吗,这小子天赋异禀啊,突破当时风雨大作,雷鸣交加,整个天地都失色……” “去去去,一边去,我这一天怎么没见打雷下雨,还天地失色,你吹吧你。”袁志虎无情打断道。 此时汤叔跳了出来,道:“这小子可以参加狩猎队了吧,这不秃子受伤了嘛,我就寻思着正好让他替秃子的位置……” “胡闹!他才多大,才刚刚突破到启灵境,要经验没经验,要实力没实力,怎么替秃子的位置?”袁志虎看了刘承一眼,后者年纪真的不大,还只是个少年,他身为猿村的族长,自然要为所有人的安全着想,是以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刘承道:“袁大哥,我感觉自己足够强,可以参加狩猎了。” “你先好好修行,不要好高骛远,你才这么点大就去狩猎,多危险。” 刘承皱眉道:“我都已经启灵境了,村里启灵境的修士都参加了狩猎队,我为什么不行。” 袁志虎把眼睛一横,道:“你太小了,还记得当初那头蛮兽撞过来的时候,你连动都不知道动,你叫我怎么放心?” 刘承心里一动,想到三个月之前的窘境,有些脸红,不过还是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现在都过了三个月。”说到这里,刘承眼里突然神采奕奕,自信道:“我可以向你证明,我已经有足够实力参加狩猎!” 袁志虎斜睨了刘承一眼,道:“怎么证明?” 第三十六章 跟随狩猎 袁志虎斜睨了刘承一眼,道:“怎么证明?” 刘承道:“简单,只需让我和正真的蛮兽对决一场,你就知我的修为与胆量都不会弱。” 袁志虎闻言,态度很坚决的拒绝道:“与蛮兽对决?那不还是需要出村狩猎,不行!” “其实,那头蛮兽一头撞过来时,我并没有被吓傻,而是因为修为太弱,根本来不及反应,若是此时重来一次,我必然可以自保退走,反将之解决了都说不定。而且,对付蛮兽的经验,我自认为不会比谁差!” 刘承自信辩解,他如今修为有质的飞跃,对袁志虎抓着三个月前的窘事不放十分不满,而且,他曾经为星云骥校尉,亲自解决与对付的蛮兽早不知凡几,所以自认论经验不比谁差。 袁志虎认真考虑了一番,然后道:“明日一早,狩猎队要出村,你也过来吧,不过只能待在我的旁边,等有机会,再让你出手和蛮兽对决看看。” “嗯。”刘承应道。 袁志虎对此事要求甚严,不仅是因为村外危险,更是因为猿村刚至悲伤中缓过来,真的不宜再传出坏消息,之前秃子与几个狩猎队成员受伤,都让整个猿村沉默了许久,他实在不想村里人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是以一直都是小心翼翼。 第二日清晨,此时正是秋高气爽,村里的老人孩子都已经多添了件衣物,不过狩猎队的十数位青壮男子却还是以光着膀子的居多,他们最少也是启灵境的修为,已经元力化灵,可以外放,控制元力在肌体表面附着上薄薄一层,比之任何布棉都更御寒保暖,而且村里物资缺乏,这种御寒之物都是优先发放给更需要它们的老人孩子的,他们虽是村里最重要的狩猎队,但对此却都是没有任何异议。 此时,狩猎队齐结于村头,袁志虎站在众人对面,正在安排事宜。 袁志虎道:“今日狩猎,我们都只到附近十里活动,尽量保证安全,上一次秃子他们就是因为不听我的话,私自跑到深处,遇上了那头水火豹,才重伤的,我希望今天大家都不要随意冒险。” 这时就有人询问着喊道:“队长,秃子他们不要紧吧?” 袁志虎道:“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还不能下床,还需躺半个多月。”说到这里,他又将旁边的刘承拉了出来,指着后者说道:“不过也有个好消息告诉大家,这个小子昨天突破筑引境了,我打算在这次狩猎的时候考考他,如果合格,那我们狩猎队就将第一次迎来新鲜血液。” 狩猎队一个健壮的男子喊道:“诶,那不是刘承小子吗?不是只有十六七岁,还没成年吗?这么小就突破到启灵境了,这小子还是个天才啊!” 狩猎队成员们议论纷纷,对刘承的到来感到意外,因为至前些日刘承在他们眼里还只是一个孩子,今日就足以与他们并列,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刘承此时站出来一步,道:“诸位叔伯,我是昨日才刚刚突破的,队长说还要考验我才让我入狩猎队。” 袁志虎道:“对,到时候给他活捉一头蛮兽,让他试试手。” 有人道:“不好吧,刘承小子虽然已经启灵了,但是还没有实战经验,贸然和蛮兽对决,恐怕会有危险。” 猿村中人,恐怕只有已逝的苏怀烈老人才知道刘承以前是个神修,并且修为不弱,其余人包括袁志虎都只当他是个元修,且来猿村时不过筑引初期,只和一些孩子们相当,不可能有过实战经验。 此时袁志虎道:“没事,我会在一旁掠阵,若真有危险,我出手能保无虞。” 众人便没有异议,袁志虎为璇源境界大修士,这个境界的修士体内的元力已经化璇,源源不绝,可以驾驭神虹飞行了,有他看护,只是启灵境级别的对决自然翻不起浪来。 于是众人便一同向前行去,虽然袁志虎只规划了十里的范围,但这里可是蛮林,蛮兽凶物不知凡几,而且此地也不似蛮林深处,深处的蛮兽动辄便是问鼎境界,极强强大,都有各自独立的领地范围,轻易不出,但外围的诸多蛮兽就相对弱上不少,却都是各自游走行动,所以很容易就能碰到。 很快,众人便听到不远处有兽吼。 袁志虎闻听兽吼后,道:“是一头青苍,大概启灵两三重,走!”袁志虎身为猿村狩猎队队长,经验极其丰富,只闻声便知道了个大概,此时呦呵众人一起围猎此兽。 刘承眼睛一亮,自信道:“队长,这头青苍便交给我了!” 袁志虎想都没想便拒绝:“这头青苍有启灵两三重的修为,不是你能对付的,等我们遇到初入启灵境的蛮兽,再交给你。” 刘承没有再多言,紧随着众人一起迅速行动起来。 袁志虎没有动作,只是紧紧盯着周围,防止有别的蛮兽袭击。 其实,蛮林之中,最可怕的并非是与蛮兽正面交战,而是那些天生阴冷擅袭的凶兽毒虫隐在暗处的袭击。 它们有的藏于树冠,只等你临近树下便猛的窜下,将你扑倒;有的隐于地面腐叶之中,几乎与周身环境无异,但当你一脚踩下时,满是剧毒的口器可以瞬间将你脚掌穿透。 不远处,一头青苍趴在一棵老树下,它身似苍狼,但却是豹头狮尾,一对剑齿锋利异常,只看着便足以让人心悸。 青苍兽身旁,还有一株半尺长的小草宛若玉质,青翠欲滴,正轻微绽放着清凉的光辉。 袁志虎眼睛一亮,盯着小草看了又看,然后轻声对着周围的族人道:“运气不错!是一株百年的老药,近日就要成熟了,没想到引来了这头青苍。” 他继续命令众人,很快便分配好任务。 几个壮年成掎角之势,手持网绳慢慢接近,另几人则是自两侧绕到了青苍兽的背后,将蛮兽的后路封闭。 青苍兽非常警觉,很远便发觉了身边的异动,但它扭转兽首看向了那株莹如玉质的小草,却没第一时间退走,导致被众多修士包围。 “呜喔……” 青苍紧盯着前方,兽尾直立,不停的在原地打转,喉咙中发出沉闷的呜咽声,以此警告与威胁包围而来的人类。 但包围而来的猿村狩猎者却没有半分恐惧,见青苍已经警觉,反而放开了动作,将手中的网绳打开,化作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慢慢缩小距离青苍的范围。 青苍变得非常急躁,不停的打转,还用爪子刨土,锋利的爪子在铺满腐烂树叶的林地里留下深深抓痕。 突然,青苍直接向一个方向猛得扑来,裂开血口便要撕咬身前的壮汉,。 但是,眼前的狩猎者都是老手,经验丰富,这种程度的扑击根本改变不了他们的阵势。被扑击的壮汉不退反进,元力外放,与猛扑过来青苍短暂对拼在了一起,与此同时,身后的狩猎者见到机会,直接握着战矛冲至,向着青苍腰身便刺。 “喔吼!” 青苍兽嘶吼一声,然后伏在林地上呜咽,腰身上穿刺了两根铁矛,鲜血泊泊而流,看上去极为凄惨与狰狞。 周身的狩猎队员们纷纷出手,很快便将这头蛮兽解决,丘叔将青苍兽提到了手中,掂了掂重量,笑道:“足有三百斤,剔骨剥皮后也应当有两百斤兽肉,这种蛮兽肉不比寻常野兽肉,蕴含精气元力,美味又大补,应该足够村里的老人孩子吃很久了。” 袁志虎则是走向那株青翠的草药处,将之连同林地下的半方泥土一起挖出,然后笑道道:“这株老药将要成熟了,非常难得,我想秃子他们的伤能好得快些了。” 众人皆觉得今日的运气非常好,只不过初始就有两百斤的蛮兽肉与一株百年老药进账,纷纷喜形于色。 “向前走吧,只是这些远远不够,我们自己的食物才是大头。”有人叹气道。 这是实话,其实,村里的老人孩子对食物的消耗并不大,反而是他们这些修士每日都要消耗数十斤蛮兽肉,他们众多人合在一起,每日消耗的食物就成了天文数字,以至于需要两三日就要出去狩猎一番。 修士修行,需要耗费大量的精气元力,单凭筑引吸收天地元气就想不断晋升根本不可能,因为效率实在太低下。 所以便有修士借助元泉修行,以提快修行速度。 其实,猿村的修士每日消耗数十斤蛮兽肉,便是在借助蛮兽肉内蕴含的精气元力修行。 只要是修行有成的修士便离不开精气元力。精气元力之于修士,等同于食物之于普通人,而且,因为生命的层次不同,普通食物对修炼有成的修士而言已算是毫无营养的鸡肋了。 若是将修士置于天地元气稀薄的地域,就算是每日投食,吃饱喝足,也会因为缺失精气元力而使得修士营养不良,最后还可能活活饿死。 第三十七章 出手 众人继续向前,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狩猎者,在蛮林生存了很久,配合起来默契无比,很快便收获了近千斤的蛮兽肉,距离此行的任务目标也差之不远了。 不过,这方圆十里之间的蛮兽却好似已经猎尽,他们在猎得一头碧眼白狼后便再无收获。 刘承和狩猎队一同四处走了许久,一直没有遇到合适他出手的蛮兽,便在休息当空时向袁志虎开口道:“队长,遇到下一只蛮兽,让我出手!” 袁志虎清点完毕收获的猎物,语重心长道:“刘承啊,这真的不是玩笑,你别看大家猎杀得这么多蛮兽,就觉得狩猎容易,其实这里面十分危险,就比如刚才猎杀那只碧眼白狼,如果不是你丘叔临危不乱,关键时刻替身边人抵挡了一记,可能连我都不见得能反应过来救他。你现在不要急,终有让你出手的机会,今天不行,下次狩猎还带上你。” 身边一个年长的健壮男子亦道:“孩子,既然带你出来,就肯定会给你出手证明自己的机会,但不是现在,要遇到那种没有太大威胁的蛮兽才能让你试手。” “老田说得对,我们几个参加狩猎不知多少次了,这套围击的阵法最是熟练,你如果贸然加入,恐怕会坏事。” “孩子,自信是好事,可过度的自信却会酿成大祸。” “在蛮林里狩猎本身就是冒险,可如果再不计后果,鲁莽从事,那就是没脑子了。” 狩猎队员们纷纷开口,婉言劝阻刘承。 刘承望着这一幕,皱着眉头,却一直没有再说话。 刘承自然不是一个不知轻重之人,可是他一直身受猿村恩惠,此时修为突破到启灵境界,是真的想为猿村做些事情,在他看来自己分明已经有了这个能力,可是却无人相信,更苦于无法证明,心里不免有些急。 众人见刘承不再言语,便以为他已经明白事理,放弃坚持了,却不知刘承此时眉头已皱得很深,恨不得现在就有一头强大的蛮兽出现,然后被他立劈。 众人再次启程,又走了许久,终于有人耐不住,向袁志虎建议道:“志虎,这方圆十里都被我们翻了个遍了,我看这些天这里都不会有蛮兽经过了,要不我们再向深处走走?” 袁志虎直接拒绝:“不行!太危险了。” “可是如果不到深处,就现在猎得的蛮兽,不够村里分配啊。” 袁志虎闻言皱眉,有些犹豫了,良久后才道:“向深处走半里吧,如果没有,就回去。前些日遇到的头水火豹很难对付,我怕它还待在附近,一定要小心在小心!” “好。”众人应到,于是一齐向深处走去。 突然,蛮林中出现一阵不小的波动,前方气浪滚滚,将老树枝丫吹得剧烈晃动,众人顿时一惊,袁志虎立刻决断,安排众人不要乱动,由他过去一观。 不过,这一走,却许久没有回来。 狩猎队员们有些焦急,围在一起商量了一阵,最后决定动身向前,刘承也正有此意,所以跟随一起。 走近一点,突然有震天动地的兽吼声传出,只见前方,两只巨大的蛮兽正在仰天长啸,矜牙舞爪,对峙在一起。 众人一惊,顿时有人低声开口喊道:“是那只水火豹!” 刘承望了过去,一头大约丈许的斑斓大豹伏在一棵数人和围的老树枝干,口中利齿如匕首一般,兽面狰狞,一直冲着树下一头生具锋锐独角的蛮犀嘶吼。 这时,刘承发现,袁志虎正潜伏在两头巨兽不远处,用一棵老树遮住身形,疯狂的向自己这边打手势,让众人退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树下蛮犀突然长啸了一声,放弃逼迫老树之上水火斑斓豹,直接转而向着狩猎队员这边猛的冲来。 众人顿时心颤,独角蛮犀的体型巨大,冲锋起来就像是万马奔腾,声势极其浩大。 关键时刻,袁志虎驾驭赤虹冲至,一只铁臂赤芒大作,持着猿村的战兵直击向冲锋而来的蛮犀。 “快走!”袁志虎向着身后大吼,单臂持战兵与一丈多长的独角蛮犀抵在一起。 正在这时,老树枝干上的水火斑斓豹猛得跃下,也向此处迅猛的冲来。 “不!快走啊!”袁志虎目眦尽裂,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可是无用,水火豹如一支利箭离弦,速度快到极致,近乎转瞬间便要冲至。 这一切快若闪电,狩猎队员此时才反应过来,他们训练有素,在这一刻也没忘要结成阵势,可是面对速度奇快的水火豹,平常无往不利的阵型一点用处都没能发挥,便被巨大的兽躯撞飞出去了好几人。 刘承心惊,这头水火豹近乎有启灵境顶峰的实力,十数位练习过合击之术的启灵境修士都被它只瞬间击溃了。 水火豹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每击飞一人都让袁志虎心沉一分,他此时与近乎璇源境界的蛮犀对峙在了一起,若在之前,这种还未突破启灵境的蛮兽定阻拦不了他,可是现在,他已断臂,战力跌落的利害,只能堪堪与之战平,根本无法转身对付水火豹。 猿村人被一头水火豹冲击得毫无反手之力,很多人被冲撞得吐血,倒在林地里不起,袁志虎恨欲狂,发疯似得大吼,可是却绝望,自己根本走不开,就算拼着被身前独角蛮犀重伤,也根本无济于事,反而会将蛮犀引入人群,造成更大的损失。 忽然,水火豹直冲向一个穿着布衣的少年,少年身体绽放出凝翠般的宝光,居然就此将一直横冲直撞的水火斑斓豹给抵住了! 刘承此时心中激动到颤抖,他的神体内元力如涛浪一般狂涌,发出“隆隆”呼啸之音,像是有无穷的神力蕴含其中,直接便将向他冲撞而来的水火豹抵住! 不可思议! 这一刻猿村人的脑海都是狠狠的一震,所有人都难以置信这一瞬间。 袁志虎瞪大了双眼,同样不敢相像是刘承抵住了水火豹,但他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此时分心战斗,激动的大喊道:“刘承!好样的!” 一些人此时也反应了过来,顿时震奋,持拿着战矛猛的扑向水火豹,将战矛穿刺入这只蛮兽体内。 “吼!” 水火豹吃痛,直接疯狂,猛得跃起数丈,仗着速度脱离围击,然后再次转身冲撞人群,并且此时动用锋利的箭齿,欲将人群全部撕成碎片。 刘承经过之前那一撞击,对自身实力已经有过了解,此时完全镇静了下来,平静而自信的跃众人而出,足尖只一点地,就猛得冲出了数丈,体内元力更是如惊涛骇浪般,在神体中澎湃冲刷,直接半点不避的与冲击而来的水火豹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震天的巨响。 危机瞬时便解除了,猿村人中有人喃喃自语,因为感觉此时已经没他什么事了,水火豹被刘承逼退,并且此时是刘承在追击,生猛的不像话。 “那个啥,这是刘承那小子?”有人出言,认真的向周围人询问与求证。 丘叔从林地里挣扎着爬起,他之前受了水火豹毫不留情的一记冲撞,吐出好大一口肺腑血,若不是启灵境已经可以外放元力护身,此时恐怕已经没命了。他抹去嘴角的血迹,念叨道:“我之前便说过,这小子天赋异禀,突破时有电闪雷鸣、天地失色的异象,是个不世天才,你们还不信……” “内啥,丘哥,再给我好好说说啥异象呗,真的打雷下雨了?” “滚!”…… 丘叔起身,将躺在林地上的人扶起,还好大多数没有大碍,只是被撞得岔气,爬不起不来,受伤最重的是个年长的修士,不过也未危及性命,只是伤了肺腑,需要好些日子调养。 被扶起的人中有人感叹:“刘承这小子,没想到刚刚突破境界就这么牛,那只水火豹可是启灵境顶峰的存在啊!” “我曾听已故的族老讲过,人族的天骄,在天人大境界都可以横跃数重天而战,更不论凡人境界中不会术法,不通灵智的蛮兽了。” “你是说刘承可以和人族天骄并论?” “那倒不是,我只是感觉刘承这小子可能有成为那种人物的潜质。” 远处,刘承与水火豹一战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其实,蛮兽在未成妖前,只是粗通修行,更不论术法,不过由于蛮兽体比之普通人体强上很多,所以能够逞威,但遇上人族中的无上神体,这种优势自然便荡然无存,所以即使蛮兽修为高过刘承一整个境界,也不是修行神王法的刘承对手。 此时袁志虎心中畅快了,呦呵众人过来和他一齐对付独角蛮犀,他已经将独角蛮犀以战兵死死定住,虽然不能走脱,但身边却是还有一帮人已经脱离了危险,走了过来。 汤叔出手,将手中的战矛猛得刺向蛮犀,不过,令他惊讶的是,锋利的战矛此时居然没有建功,居然连蛮犀的兽皮都没有刺穿。 汤叔吃惊不已,道:“这头独角蛮犀已经快踏入璇源境了,浑身兽皮如铁,独角如玉,很是惊人啊!” 第三十八章 回村 “从腹部入手,那里是独角蛮犀周身最软弱之地,战矛应该可以刺穿。” 当即,就有人持拿战矛,向蛮犀身下探去。 这时有人提醒,道:“小心一些,别被蛮犀踏中,否则很危险。” 蛮犀足有丈许长高,体型极为惊人,如果被踏中,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他们都是极富经验的猎手,当然不会犯这种失误。 探入蛮犀身下的狩猎队员身形极快,如泥鳅般滑过,并用战矛在蛮犀腹下划拉出一道极长的口子,鲜血刹那间狂流不止。 蛮犀吃痛之下,仰天长啸,吼动山林,猛力摆动,可是被袁志虎以战兵死死定住,只能作困兽斗,却无法逃脱。 袁志虎怎么也是璇源境界的人族修士,虽然断臂之后,战力大损,但这种禁锢类的术法,却也不是一头还在启灵境的蛮兽能够摆脱的。 很快,蛮犀腹下便出现了数十道伤口,任凭它气血旺盛,此时却也已经力竭,嘶吼声变成呜咽声,最后轰然一声倒地,再也爬不起。 不远处,刘承越战越勇,浑身气血都已经沸腾,元力如海潮般冲刷着神体,几乎用之不绝,可与璇源境的修士并论了。 神王法玄妙无穷,近乎解开了神体的所有秘密,完美的与之契合。刘承这三个月来潜心修行,每一日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变得更强,这让他既新奇又自信,早就便想要全力施为一番了。 水火豹此时也被激起了凶性,咧嘴露龈,一对硕大的剑齿之上像是有寒芒闪过,狰狞无比,兽首紧盯着刘承,发出震天的雷吼,猛扑刘承。 哧! 刘承手并剑指,使用曾经修习的星云城剑招对敌,他的指间突然溢出一缕凝萃,在水火豹身上留下一道不浅的血痕。以神王法筑引出的元力精粹无比,破坏力与锐利程度惊人,水火斑斓豹一身水火不侵的皮毛都无法抵挡,直接被破开。 接着,刘承指间凝萃的光辉愈加灿烂,直至完全将手掌包裹,他展开身形,双手抡锤,直击水火豹,将之锤飞了出去。 轰! 水火豹倒飞出去,这一锤击在兽首,只一下便将之打懵,想直立起都不行。 这时,猿村人奔了过来,手持长矛扑向水火豹,不到半息就将之彻底解决。 刘承此时也停了下来,他摊着双手仔细盯看着,也有些难以相信刚刚是自己锤飞了一头启灵境顶峰的水火斑斓豹。 围观过来的猿村狩猎队员们下巴掉了一地,刘承最后那双手抡锤的一击实在太生猛,将丈许高大的蛮兽都锤飞出去数丈远,可以想象刘承此时的肉壳有多强,怕是已经超过启灵境界,达到修士梦寐以求的璇源境界了,因为如果不是体魄足够坚固,这样的攻伐根本无法动用,会反伤己身。 其实,刘承的肉壳有如此之强可以解释。因为他在神魄未失之前,在神修之道上亦拥有启灵境巅峰的实力,周身体壳早在神修神力滋养下,也达至了启灵境界,而近些日以神王法再次修行,元修境界最早突破启灵境,肉壳再度被元力冲刷淬炼,已经一举突破到了一般璇源境界的修士才拥有的程度。 “刘承,你可真厉害,之前还以为你在胡闹,没想到是真的有这种实力。”一个之前一直阻止刘承出手的狩猎队员这样说道。 “是啊,刘承,你初一突破就有这样的实力,真的让人心惊啊!”一个壮硕的中年男子难掩心中惊讶。 “看来我们猿村要出一个非凡的天才了!”有人定论。 “是啊,这小子提升太快了,三个月前还只是筑引中期的,现在一晃,都可以击败启灵境顶峰的蛮兽了。” “三个月?这样的提升太吓人!这已经不是所谓天才了吧,人族天骄在凡人大境界最多也就这个程度吧?”受伤最重的年长的修士咳嗽着出言,非常难以置信,满脸的惊诧。 刘承自与水火豹对击了第一次后便一直很平静,此时听闻周围猿村人的话语,也只谦逊的应答着。 这时,袁志虎站了出来,叫道:“先别高兴得太早了,清点一下损失,看看多少人受重伤,这一次可比上次要惨重的多,若不是关键时刻站出来一个刘承,我们大家都可能就此交代在这里了!” 众人想起之前近乎绝望的那一幕,都有些后怕,然后纷纷出言感谢刘承,并言猿村气运不绝,最关键时刻站出一个堪比天骄的人物,救下了所有人。 周围的都是前辈,刘承自然不敢逾越,所以一直向众人施后辈礼,言称不敢。 很快,此次损伤被清点出来,共有三人重伤肺腑,不能行动。若不是启灵境界的修士已经可以元力外放,有不错的自保之力,恐怕这三个被水火豹直接冲撞的修士早就一命呜呼了。 另有八人有不等程度的撞伤,口鼻溢血,显然伤之不清,需要修养。 袁志虎听闻汇报后,深皱着眉头,心情变得十分沉重。 眼前这十数人已是猿村中超过半数的狩猎队员了,可是此役下来,却有十一人伤重,严重超出他的预料。 现在的猿村资源严重不足,没有猿王庇佑,连蛮林外围都很难适存。 蛮林外围拥有的草药资源不比深处,很多时候族人只要受伤,就意味着需要躺床数月来调理修养,这回一次性伤损了十一名修士,便意味着他们将来数个月都不能参加狩猎,这让原本自给自足的猿村出现重大的危机,很可能不久后族人就将挨饿。 独角蛮犀与水火豹的兽肉将近有两千斤之多,看着十分庞大,可是猿村人都知道,两千斤的蛮兽肉也不过只能充当猿村两三天的口粮而已,根本填补不了这么大的漏洞。 此时,刘承站了出来,自信道:“队长,我可以帮忙,我刚刚突破境界,正需要历练,而且一般的蛮兽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了,只要不到深处,不会有危险。” 袁志虎欣慰一笑,道:“你有心便可,不过这次伤损的人数太多,近乎一半的修士失去了出村狩猎的能力,这已经不是一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刘承分析道:“村里每日大概需要消耗千余斤的蛮兽肉,现在伤损了半数狩猎的修士,也就是说需要补起每日五百斤蛮兽肉的空缺,这并不难,一日猎杀两三头蛮兽便可。” 袁志虎摇头,道:“一日两三头蛮兽,说得是轻巧,可真实情况是蛮兽并不容易遇到,我们狩猎队在村外寻个半天,一根蛮兽毛都没有见到的情况也是常有发生。” 刘承道:“那便走到更深处去寻!” 袁志虎道:“我知道你很自信,不过这终究还是冒险,没有绝对战力,在危机重重的蛮林里真的很难生存,因为你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出现一头你完全不能对付的蛮兽,直接将你建立的家园尽毁。” “那怎么办?”刘承问道。 袁志虎道:“我已经有些决断了,等回了村,在与村里的老人们一同商量一下。” 刘承点头,其实,他也觉得蛮林中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对于猿村里大多数人而言已经非常恶劣了。 这里既不能为孩子们提供安稳的成长环境,更是让女人们的每一日都过得提心吊胆,严重缺乏安全感。 这样的猿村,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能让所有人隐世安居的猿村了。 此行单以收获而言真的颇为丰富,统共有三千余斤蛮兽肉被众人运回了猿村,相当于从前三次狩猎所得。不过这一切如果以十一人重伤为代价,却又显得非常得不偿失了。 猿村族人一如既往地守在村头等待狩猎队回来,终于在天色微暗时分,等到狩猎队一行拖动着长长的步伐回归。 “怎么了?此行不顺吗?” 易云山长老远在百丈之外便见到狩猎队不似从前回归时意气风发,反而如残兵败卒一般慢慢拖动身形,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于是开口大声喊问。 老年胖子庞百德就在易云山旁边,此时听闻易老头的大喊声,喝道:“闭嘴,你这老头!” 两个老人身后的妇女们顿时揪心起来,围绕在柳平川身边的孩子们也是期盼的望着前方。 袁志虎与刘承一行很快走近,见族人们迎了过来,袁志虎忙站出,道:“大家放心,无碍,无碍的。” 易云山一见狩猎队,便发现三个被搀扶着的汉子,还有好些数个面色一瞧便是十分难看的修士,问向袁志虎道:“志虎啊,发生什么事了?” 袁志虎便一五一十的将此前发生的一切告知,并着重体及了刘承,言若不是此行带上了后者,恐怕多数人都回不来了。 庞百德有些震惊的问向刘承,道:“刘承,你小子真的一声不吭的就突破境界了?还这般强大,启灵境顶峰的蛮兽水火豹都不是你的对手?” 刘承苦笑着点头,他一路上已经解释了多次,现在回村看来也免不了数通说法。 然后,猿村老人们开始唉声叹气,痛惜十数位伤损的狩猎队员,哀叹猿村以后的日子难过。 此时,袁志虎站了出来,道:“诸位长辈,我想和大家商量个事。” 第三十九章 星云庞家 “什么!离开蛮林?不可!” 空地处,猿村颇具威望的老人与狩猎队修士等围聚一起商讨,刘承也赫然在列。 不过,在袁志虎道出发起这次族会的目的时,庞百德却是霍的站起,这样大声喊道。 易云山此时也站出,坚决道:“不可!” 猿村里另一位老人摇了摇头,开口道:“猿村建立上百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离开,你不要多说了。” 袁志虎低头沉声道:“做出这番决定,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说到这里,他抬头望向众人,叹息一声,道:“如今的猿村,已经不似原来了……” “不用多说,当初我来到猿村,就打算死在这里,如今过了五十余个年头了,我这把老骨头的决定依旧没有半点改变。”猿村一个年迈的族老直接开口打断。 这时,一个老媪驻着木杖走出,蔼声道:“志虎啊,当年你入猿村时,不是也曾启誓,言从此不离猿村,愿待在这里至死吗。” 老媪摇着头继续道:“我们这些人,那个又不是有自己的故事,对外面界彻底绝望了,才决定留在蛮林的,如今说要离去……”老媪说到这里,一直摇头,表示不会走。 袁志虎缓缓开口,说道:“当年,我被人逼入蛮林,一路艰险,九死一生,最后幸得猿王救下,将我带至猿村,才不至于被蛮兽吞食。” “和诸位一样,我在外界无亲无故,相反还有一群期盼着我死的仇人,当时的我觉得活着如孤魂野鬼,毫无意义,和死了其实都没有不同。”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头望着周围人,道:“不过自来到了猿村,我却觉得自己像是迎来了新生,这里的宁静与和谐使我重获希望,没有人比我更感激这一切,所以才有‘袁志虎’这个姓名和不离猿村的誓言!” “但如今的猿村已经不是从前了,没有猿王的庇佑,我们连蛮林最外围都不能适存,孩子们没有未来,女人们担惊受怕,族人们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样的猿村迟早会走向灭亡,我真的很怕猿村在我手中消失,这样我有何颜面去见老族长!” 袁志虎的真情流露,这一幕让族老们皆有些沉默了。 眼前这个独臂男子,看似坚强,可是内心却十分感性与细腻,想到了许多他们不曾想过的问题。 猿村之中,有些人结婚生子,有了家庭,他们已经不再是独自一人,而是要为自己的家庭孩子负责的丈夫妻子、父亲母亲。 他们或许有离不开蛮林的理由与故事,但孩子是无辜且不能辜负的,孩子们还有长久的未来,怎可以为了一己私心,就不顾孩子们的安危。 良久后,驻杖的老媪再度开口,道:“志虎啊,没想到你想的这般远。诶,是不能就此下去了,我们的死活不重要,关键是不能害了孩子们啊。” 很多人低着头似另有所思,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柳平川摇头叹息一声后,道:“我们那些恩怨,这么多年过去,也该烟消云散了,何必在逃避。” 此时,易云山也缓缓站了出来,问向袁志虎,道:“既然如此,志虎,你有什么好的去处安排吗?” 袁志虎此时也平复下了情绪,闻言道:“在我来猿村之前,本想穿过这片蛮林,去星云城的,那座人族古城之主为人高义,待人真诚,想必能够为我们提供一个落脚之处。” 刘承原本只是静静聆听众人商讨,此时突然听到“星云城”三字,心中一惊,猛的抬头看向袁志虎,见后者自顾一直说话,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又瞬间平复了下来。 刘承的举动没有引起注视,因为众人的目光都投落在袁志虎的身上,毕竟他现在所言,关系到猿村日后的安排。 “星云城吗……” 自众人做出离开蛮林这个决定,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庞百德老人却是突然一颤,道:“决定去那里吗……” 刘承敏锐捕捉到庞百德这一瞬的失神,眉目一挑,暗道:“百德前辈,姓庞……” “怎么?老庞,有事吗?”易云山也看出庞百德的失常。 “没什么,没事,就去那儿吧,以前我与星云城牧刘江北还有过一面之缘,他确实是个好人,只是……”庞百德调整了情绪,最后却欲言又止。 “老庞,有什么事你可一定要说啊。”易云山道。 “没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恩恩怨怨,想来早已消弭了。”庞百德摇着手,自顾向前走去。 易云山与猿村老人们皆叹息着摇头,他们想来,由于庞百德将回故里,才会有这样失常的举动,他们由人及己,想到自己回到伤心地时的情景,深感理解与同情。 刘承却悄悄跟了上去,有些事萦绕在他脑海里,想要去一探究竟。 庞百德独自走了很久,终于在离猿村足够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他站定在一株古树旁,发怔呆立了很久。 突然,庞百德取出怀中随身的匕首,下定决心,就要往自己身上刺去。 “叮!” 一道元力击落庞百德手中的匕首,刘承自一株老树身后走出。 “庞前辈,何必!” 庞百德手掌依旧呈握状,听得来言,方才缓过神来,待看清是刘承后,说道:“一把老骨头了,不想再害人,星云城是个好去处,不要因为我横生支节……” 刘承道:“因为星云城庞家吗?” 庞百德突然睁大了眼睛,道:“你怎么知道!星云城庞家……” “因为我就是你口中星云城牧,刘江北之子。” “什……什么!” “当时我或许还没出世,不过那件事太引人注目,轰动了全城,所以即使过了多年,却依然有人提及。”刘承平静的说道。 庞百德吃惊不已,而后又突然变作冷笑,道:“呵,哈哈,怎么传的?说来听听。” 刘承望了庞百德一眼,然后道:“说您不孝不义,弑父杀妻,无恶不做。” “哈!哈!哈!”庞百德大笑三声,道:“弑父杀妻!无恶不做!没错,都是我做的,苟活了这么多年,也活够了,这就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庞百德身上的气息突然变得非常紊乱,浑身元力爆发,启灵境顶峰的气势汹汹奔湍,将落在一旁的匕首吸入手心,再次向自己心窝处刺下。 刘承却是先动了,在庞百德吸回匕首的那一刻,他将身形近乎化作一道闪电,猛的冲向庞百德,才将即将刺入后者胸膛的匕首拦下,若非如此,凭这一击的果断与决绝,他自问怎么也拦不住。 “庞叔,你这是做什么!”刘承大喊,道:“父亲生前说得最多的事,就是没能保住你,那时候我虽然年幼,但却也能感受到父亲的那种悔恨。” 庞百德忽然将眼睛睁大,难以置信道:“什么,生前……你说什么?江北城牧……” 忽然,他又像是想起什么,盯着刘承,喃喃道:“是了,否则你怎么会在这里,定是发生了变故!”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骤然提高,喊道:“是谁!谁害死了星云城牧?” “是谁害死了江北城牧!刘承,你说,到底是谁!” “江北城牧怎么可能死!他是天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城之主,修为于凡人大境界问鼎,谁能害死他?” “当年若不是他给了我一线生机,让我有机会奔向蛮林,或许我早便死了,江北城牧这么一个大好人,谁会害死他?” 庞百德状若疯狂,大声狂吼,震得整片蛮林簌簌乱动。 刘承站在一旁,心绪复杂到了极点,待庞百德终于平静了一点,忽然平静的开口。 “是我。” 庞百德一窒,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然后又摇着头道:“不是你,怎可能是你,你在猿村待了三个多月,我自认看得清你,不可能是你!” 庞百德斩钉截铁,然后又问道:“告诉我是谁吧,许多事都已经不重要了,什么庞家,什么弑父杀妻,这些通通不重要了,我不会再寻死,会跟随大家一起去星云城,只求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害死了他!” 刘承忽然望向天空,道:“父亲在天之灵,如果知道在这世上还有一个肯为他这样的知己,应该会十分开心吧。毕竟,他曾是一个真正极重情义的人啊。” “可是,害死你们的人正是我啊,不仅刘莹是这么认为,我其实,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啊。” “神魄、神通、神体!正是因为我拥有这些东西,才召来的灾祸。可是当时为什么不是要走我的性命,而是让他们来承担?” “现在,你们再也别想要走我的性命了,它已经不属于任何人,也包括我自己!” “我有道心一颗,秉持慧剑如渊,挥断前尘幻影,护我一路坦荡!” 蛮林之中,刘承身上再次绽放出智慧的光辉,如真正的慧剑临世,要斩断所有悲愁凄苦,连身边的庞百德也受之影响,渐渐平静了下来。 第四十章 离开蛮林 傍晚时分,云霞如火,刘承与庞百德一同走回猿村,后者还有一些呆愣,但却已经没有了轻生的念头,彻底平静了下来。 他们走至猿村空地,刘承开口说道:“庞叔,我去修炼了,你早些休息吧。” 庞百德蓦然回神过来,盯看着刘承许久,然后道:“承儿,别把自己逼得太狠,有些事并不能全怪你……” “我知道了,庞叔,那些事早被我彻底斩断,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刘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道:“父亲说过,为人处事,贵在执着而不沉溺,所以我不会胡为的。倒是庞叔,待你们到了星云城后,一定要克制,隐姓埋名,千万别将自己置于危险中。” 庞百德苦笑,道:“原本是我教训你,没想到反被你教训了一通,放心吧,我不会拿整个猿村当玩笑,一定会小心的。”说到这里,他又带着一丝忧虑道:“承儿,我知道你很聪明,小小年纪就领悟到道心慧剑这一步,可越是如此,我便越有一些忧虑萦绕心头,一直放心不下啊。” 刘承愣了一愣,然后道:“庞叔,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庞百德摇着头,叹息道:“你这孩子,日后可千万别太委屈自己。” 刘承摇着头,露出一个笑容,道:“放心吧,不会的,我将自己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怎可能委屈了自己。” 庞百德呼出一口气,道:“罢了,我管不着……”然后,庞百德忽然又想起事来,问向刘承道:“你之前说,不随我们去星云城,那以后准备到那去?” 刘承认真思虑后,道:“我也不清楚,可能会去海昌城吧,毕竟刘莹在那里,不知道她过得如何,我一直想去看她一眼。” “刘莹在海昌城吗?遥忆当年,苍州北域百余城最杰出的一批修士皆聚集于海昌城历练,江北城牧便是在那里崛起,突破至问鼎境界,回归星云城后,立马便成了一城之主……”庞百德追忆曾经,面露缅怀,然后又语重心长道:“承儿,海昌城是修行之圣地,到了那里,便收拾杂念,好好修行吧!于修士而言,一切皆是空,唯己身修为非空,你是堪比人族天骄的天才,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等你修为足够了,再回星云城取回本属于你自己的东西不迟!” 刘承望着庞百德,轻轻点着头,却没有开口。他知道自己未来的敌人,不只是一座星云城这么简单。 而后,庞百德便与刘承分别,庞百德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回自己在猿村建的木屋,而刘承,则是在村外一个隐蔽处筑引修行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袁志虎与一众老人将猿村所有族人齐聚一起,开始商讨离开蛮林一事。 因为昨日已经有过一番讨论,今早的族会,便更多的像是在通知族人。 很快,离开蛮林的建议便得到大多数族人的支持,通过了票选。 这一刻有人不舍的流泪,也有人长舒了一口浊气,而刘承却在孩子们的眼里,看到的更多是对外面世界的期盼与向往。 随后,众人决断,将于数日之后,离开蛮林,前往人族古城——星云城。 期间,庞百德出言,说多年过去,已经不知道当年的城牧是否还在位。 袁志虎则道无妨,言猿村中有多位修士,这是一股极为可观的力量,无论谁为城牧,都不会将之放弃,反而会礼遇他们,而猿村需要的只不过是一处容身地,不会有失。 庞百德便不再开口,他在刘承身上知晓,新任城牧为刘江北亲妹,他对刘江玉也算有所了解,在他印象中是一个良善女子。 刘承没有开口出言,在他看来,刘江玉曾在玄墟仙镜虚影起誓,一定会管理好星云城,既有此誓,便不会对猿村入城之事有所阻拦。 此后,众人开始讨论何时迁移,一个时辰之后,由易云山定论,半个月后将一切打点完毕,举族搬迁。 这时,刘承站出,提出不与大家同去星云城,而是要去同样毗邻蛮林的海昌城。 袁志虎闻言,开口问道:“刘承,这是为何?星云城有什么不便吗?我们可以再做商论。” 刘承道:“袁大哥,我听闻海昌城为修行之圣地,心向往之,所以才做如此决定,千万别为我一人而改变初衷意愿。” 这时,一个老人站出来开口道:“原来如此,刘承的天赋异禀,自然要多为将来修行考虑。”说到这里,老人摇着头道:“可惜海昌城与我们而言却不是一个好去处,我当年正是从那里来到猿村,见惯了那里的尔虞我诈,弱肉强食,丛林法则,实在不堪回首。” 一个健壮的男子也站了出来,道:“海昌城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鱼龙混杂,天南地北,混乱不堪,我的老父曾经便在那里生活了数十载,可对那里却是没有半分好感。他曾对我说,若有朝一日猿村不存了,也不要回海昌城,并言蛮林外的星云城是个好地方,可以到那里生息。” 健壮男子为猿村狩猎队中的一员,他是真正土生土长的猿村人,其父曾生活于海昌城,入猿村后娶妻生子,才有的他。他此时站了出来,言尽海昌城之乱差,试图劝说刘承。 一时间,众人纷纷出言,言道海昌城太乱,南来北往无数亡命的修士混杂,且势力盘踞,邪教魔修都不少,说是修行圣地,实则为一个大染缸,这样的地方,走出来的修士自然强大,走不出来,埋骨他乡,从此除名的却是更多数。就连璇源境的大修士在其中也不算最强者,更不论刘承你小小年纪,修为亦不算高,到时候恐寸步难行。 不过,刘承却不为所动,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还是执意要前往。 此时,易云山缓步走了出来,他一改往日火爆的性格,而是轻声慢语道:“好了,人各有志,不应该强求。刘承年纪虽小,但心智早熟,我们不用为他担心。” 易云山在猿村威望很深,他出言后,几乎不再有劝说刘承的声音,众人一齐看向这个身形日渐佝偻的老人,皆有些沉默了。 刘承望着易云山,想起老人曾在蛮林深处的猿村遗址苦等他数日,心里不由颤动,此时老人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短短数月便磨平了曾经的脾性,变得沉默寡言,让人很难与之前的他联系在一起。 刘承向易云山施礼,喊道:“易前辈。” 老人平静的望着刘承,叹息道:“以后要好好修行啊,刘承!” 刘承环臂,深施晚辈礼,然后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离去之前,还想向前辈讨些烈酒呢。” 老人脸上终于出现一些鲜活,笑指刘承,道:“你啊,和苏怀烈一个德行,现在还有心情喝酒。” 刘承道:“前辈的酒香醇,让我犹觉与老族长争吃的情景就恍若昨日,所以想多讨一些。” “有有有,要多少都有!整个猿村,也只有你们两个真爱这杯中之物,现在,去的已去,离的也正要离,以后我这把老骨头,也再没神气摆弄这些瓶罐了……”老人只说着,便有些伤感。 “前辈,我还指望着这酒喝完,还能到您这里讨要呢,您不酿的话,恐怕这世间都要少几分颜色了。” 易云山道:“那便说好,酒酿好后替你留着,可一定要早点来到星云城探望我,我怕我时日无多……” “易老头,说什么丧气话,你还能活很久!” 老人还未说完,身边大腹便便的庞百德便站出来打断,道:“这小子走就走了,那里需要这么煽情。” 易云山与庞百德已是多年的好友,平常都是形影不离,百无禁忌的,此时易云山听闻庞百德说话,牛脾气也是上来了,道:“庞胖子你懂什么,我此时不煽情一点,这小子以后还不得将我等不知忘在那个角落!” 周围人一愣,被这两个老人惊掉了一地下巴,偏偏两个老东西更不自持了,近乎扭打起来,差点趴到地面上打滚。 袁志虎此时望向了刘承,看到后者也同时向他望来,于是开口道:“刘承,既然如此,我也不拦着你了,你既想去海昌城,我等也不好相送,便将此物赠你,你也好走动便利一些。”袁志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兽皮袋子,递给了刘承,然后继续道:“这个乾坤袋虽只是凡品,但也有半丈多的空间,里面有一些蛮兽肉和几道元泉,算是我赠你的离别礼物,收下吧。” 刘承还欲推辞,却被袁志虎一个眼神止住,最后只能道谢收下。 之后,刘承便与猿村百余位族人一一道别。他特别不舍这群孩子,望着他们认真的小脸,心里满是喜爱与疼惜,最后郑重承诺,言自己会去星云城再见他们。 易云山停下与庞百德的争闹,回木屋取了整桶自酿的烈酒赠予刘承。 刘承珍重接过,放入乾坤袋中,然后问道:“易前辈,喝了您这么久的酒水,还不知这酒名是什么呢。” 易云山道:“苏怀烈取的名字,就叫云山酿,我们平日里喝时都不称呼,这名字取得太没诚意,也懒得再取过了。” 刘承点了点头,暗品了一番酒名,反而觉得贴合实际,意境亦可千里,非常之喜欢,然后又取出一个陶碗,盛满云山酿,面向众人,一大口饮尽,大声道:“大家留步,不必相送,猿村就如我家,我刘承早晚是会回来的!” 言罢,他猛的转身,头也不回的向蛮林外走去。 第四十一章 小安村里 一连几日,刘承都在赶路,他的速度很快,且不知疲倦,一直日夜兼程。 蛮林中只能风餐露宿,好在乾坤袋中准备了足够多的食物与水,可以不虞饥渴。 期间倒是遇上了一些蛮兽凶禽,不过都不算强大,刘承运转神王法出手,元力外放,几乎都是一指灭杀,很难动用第二击,其中一些肉质特别鲜嫩的蛮兽,更是被他就地烧烤,打了牙祭。 很快,他便出现在了三千里之外,这里几乎已经是蛮林与普通山林的分据之地,因为刘承四周开始出现一些纤细的树木,看起来文静秀气,和蛮林那些拿云攫石、峥嵘遒劲老树有很大的区别。 刘承昨日夜里又没有休息,他披星戴月,连夜行了数百里,终于在今天清晨冲到了这里。 再次以一口气冲行了十数里,身边一直阻挡视线的林木越来稀疏,直至最后,前方变得豁然开朗,一座规模不算大的人族村落在望,刘承大喜,一连数日孤身奔波,终于真正走出了蛮林,来到了一处人类群居地。 现在还只是清晨,太阳都还没有冒头,只鱼肚白隐现,不过这个村落的许多户人家中,却都已经升起了炊烟,开始做早饭。 刘承走近这个村落,在其中转了大半个圈,发现这里几乎全是不通修行的普通人,便停了下来,打算找个旅店休息一天再上路。蛮林不是可以安心休息之地,所以他一路日夜兼程,几乎没有合眼,即使以修士之躯,现在都实在有些乏累了。 刘承在街道见到一个村民,上前向他询问那里有地方可以歇息,不过这个村民像是很怯生,见刘承过来,忽然躬身低头,十分惊恐,唯唯诺诺,话都说不清。 刘承无奈,转身看到前方有几个人围聚在了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于是步行着接近,可等刘承走过去时,这些人又一团散开,惊恐的向后躲闪,让刘承觉得有些无辜与无奈,不由低头审视自己,以为自己有什么可怕之处,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这时,一个老人走了过来,试探的问他道:“孩子……你有事吗?” 见到终于有人搭理他了,刘承急忙回应,道:“途经贵地,想投店休息一日再走,不知此地可否方便?” 老人顿了顿,说道:“如非必要,你还是直接走吧。” 刘承见状,坚持道:“这位老伯,我一路奔波,实在有些乏累了,只想借宿一日,洗漱沐浴,睡个好觉而已,明日一早就走。” 老人道:“不是我们小安村不行方便,只是近些日多事端,你一个外乡人在此,确实让村里人难以安心,还是走吧。” “我不是恶人,只想在此处休息一日而已,可以支付报酬,你看这些够不够?”刘承从怀中取出一个金元宝。 这还是他入猿村前携带的,没想到现在有了大用。 在普通人眼里,这一个元宝是很大一笔钱财,足够一户人家花销数十百年。老人看到刘承手中的金元宝,先是铁着脸要拒绝,可是不久后就意动犹豫,最后还是接过,咬牙着道:“孩子,你既然坚持,又出手阔绰,且村里又确实急缺钱财……我便做主,留你下来!”而后他又叮嘱,道:“不过只能待这一日,明日一早你便自己离去,千万不能在村里多留,否则很可能有祸端!” 刘承心中一动,问道:“之前这里的村民们见到我便惊恐的躲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老人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你既要留下,我也不好再瞒着你。” 他缓缓说道:“我们族落,名叫小安村,族人世代栖居此地,背靠山林,多以打猎为生,日子一直过得安静祥和。可不知何时,距离此地百里外的雁回峰突然聚集了成百上千悍匪,他们占地为王,四处烧杀掳掠,强取豪夺,无恶不做,还逼迫方圆百里的族落村庄向之缴纳供奉。如若不然,便下令屠村!” 他像是想起什么,叹息着说道:“据说雁回峰下有族落不肯接受欺压,联合附近村庄抗争,可是第二日悍匪便上门,将之屠尽,杀得遍地是血,到处横尸,惨不忍睹……” 老人摇着头,说道:“小安村虽然距离足够远,可依然被雁回峰划归作地盘,就在前些日,他们放出消息,言称不日将派人来此收纳供奉,要我等时刻准备,所以这几天,村里人一直都心惊胆战,生怕劫匪突然临至……” 刘承不可思议,道:“海昌城怎么也算人族古城,怎么会放任这种毒瘤存在而不管?” 老人叹了一口气,道:“别提海昌城了,有些人宁愿被悍匪欺压,也不愿进城去,相较这里,城内才是真正吃人的地方!” 刘承难以置信,海昌城在老人眼中居然比之劫匪都可怕,他想起刘莹此时在城中,心里不由一沉。 “孩子,你有亲人朋友在那座城中吗?”老人饱经世故,感觉到刘承此时的心绪,于是这样开口问道。 “嗯。”刘承点头。 “你此行,便是要进城去吗?孩子,我见你不似普通人,否则不可能轻易拿出这么大一笔钱财,你很可能是那些福地门庭中的修士。不过海昌城那个地方……” 刘承开口打断老人,道:“老伯,不用为我担心,我心中有数的。” 老人看了看刘承,然后道:“好吧。走,你到我家中休息,早饭已经熟了,你吃上一点,也好睡一些。” 刘承道谢,跟随老人向前走去,这时,街道旁边的一些村民望了过来,看到老人领着一个不认识的少年回家,纷纷开口。 一个健壮的青年说道:“张叔,这是谁啊?村长不是说最近一切都要小心,不能让外乡人逗留吗?” “诶,老张,你怎么理会这个人了,让他快走,别是雁回峰的奸细!” 老人一直解释,道:“他不是恶人,只是借宿一天,明日就走,村长那里我待会就去说。” 不久,两人便走入一栋房屋中,老人端了一碗米粥和咸菜给刘承,吩咐他自己随意,便走出了房屋。 刘承将粥菜吃完,又跑到厨房烧了不少热水,畅快泡澡了一番,找到客房倒头便沉睡了过去。 他这几日真是有些乏累了,连续在蛮林中走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合眼,强如修士的体魄也有些撑不住了。 老人走出房屋,便径自去向村长家里,此时,已有很多人在那里等他了,见到老人走过来,有人连忙道:“张平族叔,你怎么糊涂了?带那个小子回家干什么?”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站起身,道:“老张,这几日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劫匪们随时会来,那个孩子若如你所言不是恶人,就更不合适了,留他下来这是害了他啊!” 张平老人望向一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小安村村长,自怀中取出刘承给他的那个金元宝,递给后者,然后面向众人道:“不是我糊涂了,而是那个孩子给的东西我真的无法拒绝啊。” 很多人立时便愤怒了,那个健壮的青年开口,愤怒的喊道:“张平族叔,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老张,我看你是钻钱眼里去了!” 这时,小安村村长忽然激动的站起,将金元宝捧在手心,先向着张平老人道:“张老,真是难为你了啊……” 而后,他又向着身边的族人开口,道:“大家静一静,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众人霍得一惊,有人立刻便意识到什么,道:“难道之前雁回峰要求的供奉并没有准备好?” “村长,怎么回事?” “不是说已经准备好了吗,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小安村村长四十余岁,是个精壮的汉子,此时他开口道:“原本是已经准备好了的,可是前天有消息传来,说供奉的银两临时又加了一倍……”村长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之前,整个小安村为了筹足那笔供奉银两,已经是伤筋动骨了,如今又再加一倍,村里没有进项,已经是怎么也不可能凑齐了,所以就将此事瞒了下来,不想大家一起跟着担心。” 小安村村民心惊,有人连忙道:“那现在呢?供奉的银两够不够?我家里还有半块獐子肉,我等会送过来!” “够了,足够了,张老及时送来这个金元宝,缴纳供奉的钱已经足够了。”村长说道。 “村长,你怎么不早说啊!如果真到时候银两不够,我们可怎么办啊!” “现在回想还真是后怕啊,如果银两不够,惹那些悍匪发起疯来……” “是我错怪张平族叔了,若不是族叔,后果可能真的不堪设想!” 张平老人此时站了出来,道:“不用太担心了,现在供奉的银两已经足够,而且那个外乡的孩子只是在这里借宿一天,答应明日一早就离去,应该不会有事。” 头发花白的老者轻“咦”了一声:“只借宿一天,出手就如此大方吗?”他眼里精光湛湛,问道:“老张,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第四十二章 雁回峰悍匪 张平老人心中一惊,道:“你什么意思?” “不要误会,我只不过是认为,那个孩子很可能会是某些福地门庭的弟子,如果真是如此,我们小安村便有救了!” 张平老人摇头,道:“你多想了,他不过是个孩子,才十五六岁,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 老者道:“不需他有多大的能力,只要他能在悍匪临至时出现,喊一句他们门派的名号,雁回峰的匪徒见小安村有仙师门庭庇护,自然就不会再为难我们!” 旁边有人闻言,立刻心动,道:“这是一个好法子!如论如何,即使再小的仙师门庭,面子也非我们小安村每月上缴的供奉可比,来收钱的悍匪肯定不敢得罪!” 能来这里参加商议的人皆是村里的精英,见识都不浅,非刘承在外面遇到的村民可比,此时闻言,周围人的心中俱是一动,开始议论纷纷,讨论此事是否可行。 “那个孩子说了,明日一早就走,怕是等不到雁回峰来人。而且此事很为难,我看他对这里不是很了解,很可能不是海昌城人,即使真为福地门庭弟子,那些悍匪也可能认不出。”张平老人言明刘承的情况,想要打消族人们的这种心思。 这时,小安村村长站了起来说道:“张老,我知道此事有难处,可是这已经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村里人不是猎户就是泥腿子,和那些有着贸易往来的族落有很大差别,几乎没有进项,但雁回峰的悍匪可不管这些,若是供奉少一分,说屠村就是屠村,之前的那些村庄就是前车之鉴……” 村长一直在叹息,最后决断道:“这样吧,这件事由我来说,先问清楚他的来历,若他真是仙师,就一定将他留下,恳求他在匪徒面前展露威能,庇护我们!” 张平老人没有再开口,如村长所言,小安村的情况真的十分危急,若非如此,他最开始也不会为了钱财就留下刘承。 第二日清晨,刘承睁开了眼睛,他这一觉睡了整整一日,醒来后精神充足,眼里有精芒一闪,英姿勃发,显得神采奕奕。 他想起昨日答应张平老人今日一早离开,是以穿衣束发,走出了房屋。 可是屋外,却有一群小安村人围聚在一起,像是都在等他。 刘承一头雾水,不过还没等他出言,围聚的人群中,一个四十余岁的健壮男子向他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前,就向他躬身施礼起来。 刘承急忙将之扶起,道:“先生这是何故?” “这位小哥,我是小安村的村长,昨日你给的一锭金子,解决了村里最大的困难,所以我代表全村人向你道谢。” “不必这样,村子留我过夜,那是应付的报酬。” 小安村的村长顿了顿,然后又开口,说道:“其实,今日冒昧过来,还有一些事……” 他开口将昨日与村里人讨论的事情一并说与了刘承,接着向刘承探问,了解到他确实是一个修士,最后跪下,磕头道:“恳求仙师救救村子!” “就在这两日,悍匪们就会来到,到时只需仙师你喊出尊师门名号,说一句庇护小安村,全村人必都会向你感恩戴德!” 周围小安村族人听闻村长称呼刘承为仙师,顿时开始参拜,跪地磕头,求刘承救救他们。 “我孑然一身,并非什么福地门庭的弟子。”刘承摇了摇头,想不到一锭金子引发这么多事情,不过他没有直接拒绝小安村的求助,而是目视这这群人,平静的说道:“过几日我会到雁回峰走一趟。” 并非是刘承被小安村人说动。其实,昨日张平老人向他说起雁回峰的悍匪后,他就有了这个想法。 刘承曾经是星云城的星云校尉,在军中的任务就是剿匪杀蛮,见了诸多灭绝人性、将享乐建立在弱小者痛苦之上的匪徒,最是厌恨之。 张平老人急忙喊道:“不可,孩子,雁回峰是龙潭虎穴,即便是仙师也不能小瞧了啊!” 一个健壮青年了解一些隐秘,此时开口提醒道:“据传,雁回峰的悍匪之所以如此猖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和海昌城内的势力有联系,所以才一直没人管,仙师千万不能大意啊!” 小安村村长此时举臂抱拳,感谢刘承,道:“仙师高义,但千万别因此招惹强敌,要救小安村,只需仙师在来这里收纳供奉的匪人面前展露一下神威即可,届时他们看在仙师的面子上,定不敢再来犯。” “我不会莽撞,不要担心。”刘承想了想,又道:“我就再留几日,等那些人上门。” 小安村所有人顿时大喜,村长更是决定将村里犹存的猎物野味呈上,设宴款待仙师,以感谢刘承此举。 刘承推辞,但被小安村人盛情激邀,若不是因为顾忌修士身份,不敢得罪,没有动手拉扯,否则他此时恐已经身不由己了,会被这些人直接举起拖走。 最后实在拗不过,刘承点头答应,立刻得到一片诚挚笑语与叫好声。 小安村人如释重负,顿时鲜活,洋溢着笑容,四下忙活起来。 中午时分,小安村准备了许久的食物被端上桌,刘承桌前共有几大盆,分别是山林中常见的野兽和一只村人自己豢养的山羊,全部摆在他面前,任由食用。 但其他人桌前的食物却与他差距甚大,只有些蔬菜汤汁,看不见荤腥。 刘承身前大盆的兽肉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金黄油亮的烤全羊更是馨香诱人,几个半大的孩子纷纷向他这里望来,大眼睛有些移不开,悄悄的吞咽口水。 刘承见状,将这几个孩子叫上,喊他们过来,并把兽肉推至他们面前。 孩子们意动,却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反而看向各自父母,在得到鼓励与肯定的答复后,才快速跑了过来,爬上餐桌,也不顾滚烫,就开始狼吞虎咽。 刘承看着他们,便想起猿村里那些个虎头虎脑的熊孩子,嘴角不由带着了笑意。 有个孩子将嘴塞满,腮帮子鼓鼓的,不断搅动,然后转身面向他旁边的父母,含糊不清的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呀……” 孩子还很小,不过四五岁,这样的言语让人心酸。 小安村虽以捕猎为生,但这些好不容易捕获的猎物却很少舍得自己食用,更多是拿去与数十里地之外的大型族落交换食盐布匹这些必须用度,所以在这些孩子的意识中,只有在村里极重要的日子,才能吃到这样的美味,否则平日里是根本见不着的。 刘承看了一会,自己也尝了一些,便停了筷子,和一旁的小安村村长还有张平老人交流,打听一些事情。 最后他得知,这里是海昌城东面的城郊,小安村已经是海昌城所属范围最外围,再向远处就是无边的山林与蛮林,基本不见人烟。 刘承长呼出一口气,觉得已经打听不出别的事情,因为小安村没有人去过海昌城,对之也不甚了解。 突然,小安村外一阵大乱,嘈杂的马蹄声不绝于耳,震动大地,随后烈马长嘶,传出阵阵喝斥与叫骂声。 “坏了,悍匪今日就来了!”村长听到叫骂声,心中立刻一惊,急忙道:“老人、孩子还有女人留下,其他人随我一同出去!”说罢,他转身看向刘承,希望他拿主意。 刘承想了想,道:“你们先出去,我随后便到。” “如此,便多谢仙师!” 村长和村里一些青壮年回答一声,便快速冲了出去。 此刻,村外一阵骚乱,几匹高头大马并列在一起,马背上几个汉子骂咧咧,被村头七八个猎户拦住,一时没能进村,十分愤怒,大打出手。 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挥持着流星锤,连续打伤了数个猎户后,一直在怒喊,道:“大胆!你们这些蟊虫,居然敢挡大爷的道,不想活了?” 这时,小安村村长已经赶到,急忙令村里人将受伤的猎户抬下去,开口道:“原来是雁回峰的好汉。” “知道我们是雁回峰的,还不快点迎我们进去。难道要我们兄弟几个一直待在你们这个村头不成?” “不敢不敢,只是今日……”村长转头望向身后,却还没见到刘承的身影。 “左右看什么!不清楚我们雁回峰的规矩吗?还不快点迎我们进村!”一个悍匪吼道,言罢,驾马就要闯入。 不过,却被小安村的猎户拦住了。 村民们清楚这些匪徒急着进村是为了什么,这些人肆无忌惮,烧杀掳掠,无所不为,放任他们进村,后果不堪设想。 “好胆!”悍匪们大怒,吼道:“真的不打算让我们进去吗?我们可以现在就打道回家,可是后果你们能够承受吗?” 猎户们有些心惧,想到被屠村的一些族落,即使知道村里来了仙师,这一刻也不由腿软。 小安村村长也很有些心急,道:“我们是第一次缴纳供奉,不清楚规矩,情诸位好汉多多担待。”说到这里,他自怀中取出一个钱袋,又将刘承给的一锭金子拿出,递给悍匪,道:“供奉的金额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至于进村,可否通融一番,别……” “供奉之事先别谈,我们兄弟为了你们村子的事,骑马行了一天,你们难道就没什么表示吗?快点退开,准备好酒菜,让我们进去!” 第四十三章 尾随 小安村人不肯马匪近村,还在阻拦,两方对峙在了一起。 马匪虽然骑着高头大马,气势汹汹,但毕竟只有三四人,小安村这边随村长赶来有十数个青壮,围聚一起,人多胆大,拎拿着农具棍棒,气势一时也不输。 这时,一个还未出过手的悍匪驾马而出,这是一个恶汉,身躯壮硕魁梧,满身腱子肉,面上一道惊心动魄的刀疤斜过眼角,经鼻梁,至脸颊,几乎将整个头颅剖开,气势凶悍惊人,令人望而生惧,是这些悍匪的首领。 他此时走出,不耐烦道:“黑子,和这群蠢虫多废什么话,直接拔刀,看谁阻拦,把他头砍了。” “嘿嘿,三当家说的是。”皮肤黝黑的马匪外号黑子,此时见到那个恶汉开口,连忙嘿笑着答应。 然后他拔出马刀,转身恶狠狠的向着小安村民们吼道:“你们这些贱民,不要给脸不要脸,知道我们首领是谁吗?那是我们雁回峰三当家的!今日他亲自来收奉金,你们还敢怠慢,看来是真的不想活了!”说话间,他已经和另外两个悍匪一同举起大刀,驾马冲来了。 小安村虽不乏勇敢的猎户,可毕竟都是一些不经事的小村庄人,此时听黑子言身后的恶汉居然是雁回峰的三当家,且看到悍匪们高举马刀,就要上前砍杀,一时不由吓得腿软胆颤,根本不知反抗,眼见便将有人罹难。 突然,冲在最前的那个悍匪眼前忽然一黑,他惊得猛抬头望,只见一个身影遮蔽了日光,出现在他的头顶,以极快的速度猛的踏下。 悍匪来不及躲闪,被从天而降的一脚踏实,这一击势大力足,居然连带着马匹都一起踩趴在地,悍匪吐出老大一口血,再也爬不起。 “是仙师出手了!” “仙师这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这群匪徒不敢再来犯!” 小安村中有人大喊,顿时所有村民都振奋起来。 刘承足尖点地,整个人猛的后退,落在小安村人身前静静站立。 这时,雁回峰三当家驾马从后面走出,皱着眉盯着刘承,凶恶道:“朋友,管闲事前,劝你先掂量自己的分量,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刘承完全没有被吓到,反而如步闲庭,他轻摇着头,笑道:“没想到一个筑引境后期的修士会去当土匪,看来海昌城真的不是一般混乱。” 他之前没有第一时间现身,便是因为看出了三当家的修为,所以才晚了一步来到。 雁回峰三当家当即眯起了眼睛,语气冰冷,道:“看来,又遇到一个没见过世面,又要多管闲事的少爷公子了……” 一旁的黑子反应过来,立刻开口,喊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雁回峰的闲事!” 刘承轻笑了一声,然后道:“怎么,想打探清楚虚实,然后在决定如何对付我?” “何须这么麻烦,将你解决了,弃尸荒野,没有任何人会知道!”恶汉眼里已经闪现出了寒光,他眼角的刀疤狰狞无比,只看到一眼就足以让人心颤。 刘承这回没有接话,只是快速运转元力,一点凝翠透指间而出,猛的将之激射了出去。 “哧” 凝翠如光一闪,贴着恶汉耳畔一冲飞过,只剩一阵风拂面。 后者心中猛跳,即使再身经百战,此时额头的冷汗也不由自主,刹那便如泉涌。 “启…灵上人!”恶汉睁大了眼睛,惊诧不已,万分难以置信。 筑引,启灵,之间相距一重巨大的鸿沟,几乎不能逾越,雁回峰三当家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居然是一个启灵境界的上人修士。 “从那里来,回哪里去,小安村今后不许来打扰!”刘承冷酷的说道。 其他悍匪有些吓傻,黑子望着三当家,第一次从后者脸上看到畏惧的神情,再望向身前的少年时,嘴唇发白,不停的打抖,显然真正恐惧了。 “小人不知…上人在此居住,得罪之处…望上人…原谅……”悍匪们打着哆嗦。 雁回峰三当家此时也下马过来请求原谅,脸上的凶像被收起,再没有之前的神气。 “行了,你将这个家伙带上,快速离去,不然我不保证会不会改变主意,像你们这样的渣滓,我顺手杀之不会有任何不安!”刘承随手指点那个叫黑子的悍匪。 悍匪们立刻望风而逃,不敢在刘承眼前骑马,全部弃之,黑子夹抱着吐血昏迷的那个匪人,徒步奔走,很快便跑没了影。 “多谢仙师庇护小安村!”小安村村长此时走了过来,跪地磕头,参拜刘承。 小安村村民也伏地,望着刘承,不胜感激,激动不已。 刘承急忙将人拉起,道:“小事一桩,不必如此,快起来吧。” “敢问仙师大名,今日之恩,小安村无以为报,村里愿为仙师立长生碑侍奉!”小安村村长站起来道。 刘承摇头,道:“不必如此,我不信这些。” “仙师请一定留下尊号,否则小安村从此难安啊!”小安村村长坚持。 刘承想了想,道:“叫我程六吧,我未修行前也只是乡野小人物,没什么正经名字。” 刘承没有报出真实姓名,他的身份有些隐忧,许鲲仙人曾提醒他隐姓埋名,此时虽然已经过了数个月,但仙阵洞天里的情形他一概不知,所以小心一些,总不会有错。 “程仙师哪里话,英雄不问出处,姓名更只是代号,您是龙凤般的人物,救小安村于水火,至善高义,将来必定名扬天下……”小安村中有人真心赞美。 刘承笑着摇头,最后道:“诸位,我要再次赶路了,缘尽于此,再见。” 小安村人很想挽留,但刘承十分坚决,没留商量的余地。 “孩…程仙师,不要冒险…”张平老人饱经世故,此时突然意识到了刘承这么急着离去的用意,不安的道:“雁回峰真的不能小觑,背靠海昌城的大势力,即使仙师都很难招惹,动辄会有大祸端。” 刘承露出一个笑容,道:“放心吧张老伯,我有分寸。” 言罢,他便头也不回的朝着悍匪离去的方向冲去。 悍匪们没了马匹,根本没能跑多远,刘承的速度又是极快,足尖一点就是两三丈,是以很快就追上,不过他没有露面,而是小心的跟随这几个人的后面。 又走了没多远,背负着那个昏迷悍匪的黑子突然将之往地上一放,囔囔道:“这死货太沉了!”他指点旁边的匪徒,道:“走,换你去背他!这个死货还要老子背,真是倒了他娘的八辈子霉!” 黑子骂咧咧,以为已经远离了足够远,又恢复了山匪的本性,他在这群个悍匪里头也算是个二号人物,受雁回峰三当家的重视,所以直接命令旁边的匪徒替他。 “你小心点,启灵境的修士不是你能想象的,如果留了元力在你身上,感应到你对他不敬,冲过来杀你也说不定。”雁回峰三当家抬了抬眼,吓唬黑子。 谁知后者立刻霍得一惊,连忙闭口,将昏迷的匪徒重新背起,脸都吓白了,道:“真有这么邪乎啊……” “瞧你这熊样!”恶汉大笑。 “三当家,这可不是开玩笑,我听说咋们家里,大当家就是这个啥,启灵境界的修士,那天我可全看到了,大当家踩着瀑布往上飞,跳跃水涧衣服都不湿,和真正的仙人都没什么区别。那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孩子,居然和他老人家同一个境界,别是什么驻颜有术的老怪物……实在太吓人了。” “别胡说八道,你不曾修行,自然不清楚什么是仙人,那种存在,只能心存敬畏,提都不能多提,以后少言!” 三当家眼睛一横,凶相毕露,但开口时却心存敬畏,很是小心,且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道:“那个小子,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修为,应该是海昌城内某个大势力的天才,不是我们能够招惹的。不过,虽然他和大当家同一个境界,但是即使同境界的修士也有强弱之分,那小子虽然强大,但却远远不是大当家的对手!” 黑子很心惊,睁大了眼睛,叹问道:“那大当家究竟有多强?” 三当家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如大当家那般人物,其实不应会与我们为伍,就如他从来不和我等称兄道弟一般,他其实已经不是我们可以接触的人了。”他又神秘的小声说道:“据说,大当家早已经登临启灵境界的巅峰,就等一个关口突破,如果我们此事一切都顺利,或许不日就能踏足到一个全新的更强境界!” “嘶!…”黑子嘶气,非常震惊。 三当家相当满意黑子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了,不要休息了,去前面的村落取几匹快马,我们要尽快赶回雁回峰家里,向大当家的汇报此事。” 言罢,带头向前行去。 这时,刘承自暗处现身,面露思索,自语道:“踏水不落,跃涧不湿,启灵境巅峰吗?倒是有些麻烦。” 第四十四章 激湍飞瀑 一路之上,刘承都暗中跟随在这些悍匪的身后,他的修为高深,脚步轻盈,是以一直没有被发现。 走了十数里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小的村庄,山匪仗着凶悍,闯了进去,打伤数人后,夺走了村里唯有的马匹,绝尘而去。 刘承暗恨这些人肆无忌惮,他待悍匪驾马走远,现身留下一些钱币,便转身奔行,继续尾随。 以他的修为,奔行起来的速度比之快马犹有过之,是以不久后便再次望见悍匪们的身影。 这群人快马加鞭,极速前行,半个时辰后才在一座巍峨山峰前弃马,然后徒步向前。 这里已是雁回峰! 崇崇巍峨,峰峦叠嶂,云雾缥缈,瀑水高垂云际,仿佛直落太清,还未近前,便已如雷贯耳。 刘承现身出来,望着雁回峰自语:“这些匪徒真会享受,不像在做山大王,反像是世外高人隐居山林般。” 这里的景致确实宜人,可惜却被一群悍匪占了去,刘承摇着头,尾随雁回峰三当家,潜身进去。 很快,他们就到了雁回峰半山腰上。这里建立着山寨,正是匪徒们的贼窝,门外的守卫见到恶汉,急忙奔走相告,很快就有人来相迎,将伤者接过,抬下去医治。 “三弟,这一路不顺吗,怎么还有兄弟伤了?”一个麻衣汉子开口问道。 “二哥,别提了,想起就来气,大当家呢,在不在,我去给他汇报。”恶汉喘着粗气。 “别急,先喝口水顺气。”麻衣汉子端来一碗水,递给恶汉,然后道:“大当家从不与我等为伍,这会估计又去……”他指了指脚下的地面,道:“下面了。” “那便算了,他不准我们接近那里,我晚些在去见他吧。二哥,你不知道,我们此行碰到了一个极厉害的修士,眼看不过十五六岁,居然就有启灵境的修为。” 麻衣汉子边将恶汉领进寨子,闻言吃惊道:“十五六岁的启灵境高手?你可能遇到城内大势力的天才了,千万不能招惹,能忍则忍!”他盯向恶汉,说道:“你能回来,应该没出什么事了吧?” “没事,没事,启灵上人只打伤了一人,令我们以后别再犯那个小安村,就放我们走了。”说到这里,恶汉挠了挠头,脸上居然显露一点憨厚,有些扭捏的道:“只是我们收来的供奉,被夺了去,说是算作赔罪……” 刘承在暗处听闻此语,腹诽恶汉无耻,忽然,刘承想起麻衣汉子之前点指地面的动作,心中猛的一动。 雁回峰即将会有大动作,他们的大当家很可能就在这几日突破启灵,踏足璇源境界,这是一件大事,必不能让他成功,否则此行将无果,一个踏足了璇源境界的修士,绝非他启灵初期的修为可以力敌。 刘承想着,动身翻跃围墙,潜入山寨,谨慎小心的开始在山寨中搜寻与翻找。 他的手段并不高明,也没什么经验,但胜在修为还算高深,可以高来高去,虽然几次差点被守卫发觉,不过最后还是凭借着惊人的弹跳力跃上屋顶,有惊无险。 “这样寻找效率太低……”刘承觉得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时,阵阵吵闹声引起他的注意,前方一间院子里围聚了七八人,挤在一张八仙桌上赌博,此时正玩得热闹。 刘承定睛一看,发现之前那个黑子也在其中,此时摇晃着骰盅,呦呵众人押宝。 刘承眼睛一转,有了主意,便藏身附近一棵大树后,等待了起来。 这一等就是数个时辰,直等到夕阳落山,夜幕降临,星月显现。 刘承恨得牙痒痒,望着这些还在赌的匪徒,恨不得冲过去一指将他们全部洞穿。 终于,星月升得最高时,这群人中有人叫停。 而后,他们各自回去,刘承此时也从树上跃下,向黑子离去的方向行去。 等到黑子和身边最后一个人道别,终于落单后,刘承终于忍不住,直接跳了出来,出现在了黑子的面前。 黑子一惊,月光之下刘承的面容清晰可见,他心中大骇,张嘴就要大喊出声。 可是刘承先他一步,以元力将黑子张开的大嘴封住,硬生生把后者即将出口的话噎了回去。 “我说,你做,不要犹豫,否则,死!”刘承冷酷的低声快速道。 “鄂!嗯!嗯!”黑子不住点头,眼里满是惊恐。 “带我去你们大当家闭关的地方!” 黑子闻言,睁大了眼睛,猛的摇头。 刘承冷声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若是不知,留你活着也无用了……” 黑子闻言,簌簌发抖,腿肚子打颤,眼睛睁到最大,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惊恐到失控。 刘承将禁制解开。 “上…上人,我什么都说,将知道的全告知你,求你不要杀我……” “你这么说,我倒是不好动手了,告诉我你们大当家的下落!” 黑子急忙道:“上人,我清楚的不多,只知道大当家一般不在寨里,喜欢待在后山飞瀑那边,他修为很高,据三当家说是启灵巅峰的大修士,马上就要突破……” 黑子如同竹筒倒豆,真的就将知道的全盘托出,如之前才从恶汉口中得知的信息,转手就告知了刘承。 “你倒是个聪明人,知道我心善,唯这样做才能活命。”刘承点着头,转而又说道:“不过我还是不放心,谁知道我前脚放你走后,你会不会后脚就将我们的事,如现在一样全部说给别人…” “不会!不会!”黑子连忙开口保证。 “这样吧,我在你神庭中留一道元力,若你敢说出去,这道元力就会爆发,将你的脑袋炸裂!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让你离去。” 刘承屈指,将一道元力打入黑子额头之上的神庭中。 黑子呆若木鸡,瞠目发傻,不敢有人相信真的可以使用这样的手段,但额头处突然出现一种膨胀欲裂的感觉,却让他深信不疑。 刘承挥手,淡淡道:“好了,你走吧,以后注意言辞,千万不能将事情泄露半点,否则谁都救不了。” 黑子虽然满怀心事,但此时闻言,如蒙大赦,飞快的离去。 刘承看着黑子离去的身影,脸上却慢慢没了笑意,变得极为严肃。 他不过启灵初期的修士,虽然神王法神奇强大,但此刻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手段,之所以没有直接解决黑子,并非因为心软,而是因为不能杀。 杀了黑子,虽然一时无忧,但黑子在雁回峰上的地位不低,若一直不出现,很快就会被察觉,到时必然会陷入被动,而如此以谎言欺骗,却是能够争取到更充裕的时间。 不过,“充裕“二字也是相对而言,若黑子足够聪明,也许下一刻,刘承的行踪就会败露! “后山飞瀑…” 刘承转身离去,夜色下身影更难捉摸,他一路飞檐走壁,无人能够察觉,很快就来到雁回峰的后背山。 “哗!”、“哗!”、“哗!” 山壁之上,水帘悬挂,飞流湍急,浩浩荡荡,咆哮而下,落在青石上碎裂,白色水花翻飞,在夜幕下格外显眼。 刘承显露出身形,在飞瀑前行走,四处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忽然,他心中一动,猛得想起黑子与恶汉之间的对话,望向了被飞瀑遮盖的雁回峰山壁。 黑子曾言,雁回峰大当家踏水而飞,跃涧不湿,想来,不会就只为试验自己的身法才如此,里面定还有隐秘。 刘承飞快裸去上身,将衣物放入乾坤袋中,走下水涧,猛得往下潜入。 “噗嗤!” 足过了三刻钟,刘承才自水面冒出头,猛喘粗气。 他向下潜了足有数十丈,发现一个狭长的地下水道,他游了进去,却最终被一道石栅阻断,寻尽了方法都没能打开,水下无处接力,蛮力行不通,不得才已出水换气。 “既然不在水下…” 刘承向上望了一眼高百丈有余的巨大瀑布,眼里闪过坚定,向山壁游泳过去。 “哗!”、“哗!” 瀑水直接砸在头顶,于神体而言也有些生疼,刘承元力外放,覆盖薄薄一层于在身体表面,然后向上攀爬去。 水流真的很急,刘承身在其中根本无法视物,只能凭借着手掌传来的触感,慢慢摸索与攀登,而且,瀑布下间隔会有一些石子,木条等杂物被冲刷而下,一个不好便砸在刘承身上,那种程度的冲击比之瀑水强许多倍,连元力薄层都无法防御,一砸就是淤青一片,疼得他在瀑布里面大叫,和浩荡咆哮的瀑布声连成一片。 刘承紧贴着山壁,手掌元力汇聚,然后猛得插入岩璧中,以此稳定身形,若非如此根本不可能在这近乎垂直的山壁上攀爬。 他一路凿洞攀登,很快便已攀至半山腰。 突然,刘承手中摸索的地方向下凹陷,身边传来隆隆的声响,虽被瀑布声盖过,却在依然清晰无比,引得他狂喜不已,露出了笑容。 第四十五章 地灵石脉 “应该是碰触了机关,没想到居然设计的如此巧妙,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刘承好奇无比,迅速从半山腰的岩壁退下来,重新回到水面。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潜水而下。 水下很暗,刘承睁着眼勉强视物,潜入十余丈后,再次钻入那个窄小的通道,发觉之前阻拦他的石栅已经不见,心中一喜,双手拨动,向前游去。 “噗!” 刘承穿过通道,又游了不短的一段距离,再度钻出水面时,身边的景观已经大变。 这里是一个溶洞,幽暗深邃,十分静谧,无数钟乳石垂立,尖头凝聚石乳,很久才滴落一滴,发出清脆渺渺的声音,使此地显得更为宁旷幽远。 刘承游上岸,换了衣物,在溶洞中谨慎行走,四处观察。 一条细长蜿蜒的通道出现在前方,刘承走了过去,沿路而行。 突然,前方出现亮光,一个宽阔的溶洞空间出现,刘承神情一凝,将脚步放得更轻,体内元力开始澎湃汹涌,准备随时出手。 可是,等刘承探看其中,却发现空无一人,只一颗夜明珠高悬壁上,发出蒙蒙亮光。 “不在这里?也对,现在已经入夜,雁回峰大当家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很有可能回山寨了…” 刘承不再隐匿身形,行入洞中,仔细打量四周。 洞内摆件很是简单,石凳、石桌、石床,除此别无他物。 “明显有人常在此地闭关筑引,否则凳椅之上不会一尘不染,不过这里……” 刘承尝试在这里筑引修行,却发现此处天地元气并不浓郁,反而异常稀薄,根本不适修行。 刘承心中奇怪,怎么会有人选择在此修炼,溶洞外随意一处都比这里好十倍,若说为了不被打扰,也太过牵强。 “一定有秘密!” 他开始拍击石壁,更仔细的观察与摸索,想探清里面是否有空洞,不过一直无果。 “啪答!” 忽然,一声沉重的滴水声传出,刘承起初不在意,可是过了一阵又猛的惊起。 滴水声在溶洞中实属平常,这时突然响起,若是不注意,很容易就会错过,不过刘承记起,他自走入溶洞通道,那些钟乳石就已不见,四面也无潮湿,这一声滴水,在他眼里,却显得很是异常。 “大概是从这里传出的。” 刘承的六识很敏锐,判断出水滴声传出的位置。他此时站立在一面岩壁前,而其头顶,那颗夜明珠犹在莹莹放光。 “是这个夜明珠吗?” 刘承露出思索的神色,然后一展身形,跃起一丈高,伸手触到珠子,猛的按下。 “呲拉——” 夜明珠真就陷入进去,而后,阵纹闪现,岩体轰隆抖动,咔嚓一声从中裂开,向两边推移。 “居然是阵法!” 刘承心中惊呀,向前行了进去。 裂开的岩壁内是一个更为庞大的空间,但被一根无比巨硕的五彩钟乳石占去了绝大部分,只留半丈多区域可以容身,显得极为压抑。 这根五彩钟乳石足有数十丈,硕大无比,身泛五彩光辉,缀满整个空间,让这里显得玄幻无比。 刘承露出惊容,望着五彩钟乳石震撼不已,满脸不可思议,膛目结舌,几乎口不能言! “五彩地灵石脉!” 半响后,他才喊出一声,道出五彩钟乳石的来历。 传闻之中,世间灵脉,只诞生于钟灵毓秀之地,身蕴五彩光,容纳天地精,是天赐至宝,拥有不可思议的威能,修士得之,无论修行、炼药、炼宝…皆有莫大功用,天下无一人不追逐之。 而眼前的五彩钟乳石,便是地灵脉的一种,且还是其中最为珍贵的“地灵石脉”! 刘承怎能不惊! 地灵石脉,可为福地门庭之根基,是力量源泉,是真正底蕴! 整座星云城便是建立在一道顶级的地灵石脉之上,如此守城大阵才得以如常运转,护古城在三千年来数百次蛮林暴动中长存。 眼前之物,正是那种修士梦寐以求的至宝,若是直接出世,便是腥风血雨也止不住争夺与杀伐! 可是如今,此物却只是隐蔽的藏身这里,被他亲眼所见,几乎伸手可碰! 刘承面上闪过不敢相信的神色,不过他立刻道心一转,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雁回峰下,居然藏着这种东西,难怪遮掩得如此严实。这溶洞之外,怕是早已布满了隔绝气机的阵法,否则这样一道即将出世的地灵石脉,怎么可能在外界看不出半点动静。雁回峰的大当家,恐怕有极大来头!” 刘承审时度势,分析因由,发现雁回峰真的很难惹,恐怕是大势力下的棋,只等时机成熟,就会前来收割,到时候做足戏,“灭掉”一手提拔的雁回峰悍匪,再“无意中”发现此地钟天灵慧,要举教搬迁,入主其中,无声无息将此地灵石脉纳为底蕴,名利双收。 刘承咂舌不已,“佩服”这种手段。他曾在星云城中身居高位,见识不浅,知道一个势力想要快速发展,就必须暗渡成仓,吃独食!因为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手的眼皮底下,若是大张旗鼓入驻雁回峰,那么第二日,整个山峰或许就会被翻个底朝天,不说庞大的地灵石脉,这里有几株树、几棵草都给你数尽。 刘承忽然暗笑,道:“真是可惜,事情败露在我的手中,这地灵石脉我搬不走,不过,我却可以让你们将这步棋再下得长久些…” 刘承望向底端的滴水石,轻轻一笑。 之前的滴水声应该便是这里发出的。 此刻,滴水石中已经将近盛满了玉质石乳,只等液满而溢,地灵石脉便算功德圆满,可以出世。 不过,此时这地灵石脉却注定不能这么早功满了。 刘承出手,元力涌出,产生吸纳之力,收取滴水石中的玉质石乳。 神王法筑引出的元力精纯无比,近乎液化,有了实质,此时运转,产生吸纳之力,宛若一个小型飓风眼,将此地空间中的碎石沙尘全部吹起,向他手心飞来。 不过,令刘承心惊的是,玉质石乳居然纹丝未动,本是液体,遇风却不起波澜,宛如一锭神铁! “这石乳也太重了吧,这样都不动。” 刘承心中一急,忽然跳上滴水石,自乾坤袋中取出他原本用来喝酒的陶碗,想要直接捥取。 陶碗碰触到了玉质石乳,却瞬间结上一层冰霜,将刘承手都冻得一抖,可是,这一抖却没能将陶碗抖落,在刘承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手与陶碗就这样紧紧黏在了一起。 “啊…唔!……” 这一变故令刘承极为惊恐,想要摆脱,却发现陶碗被玉质石乳冻住,手被陶碗黏住,更本动不了。现在连喊叫都不能,因为嘴唇被冰封,黏在了一起。 很快,刘承的眉毛都出现了白霜,头发更是雪白一片,这哪里是收取宝贝,分明是碰触到了万年玄冰,反被收了。 刘承心里近乎绝望,他一动不能动,体内的生机迅速被灭绝,眸子快速无神,变得暗淡,将要被冻死! 于个人而言,这是大灾难,因为完全不能反抗与挣扎,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死亡,意识都开始慢慢消散,却什么都做不了,让人恐惧到心慌。 就在刘承体内生命之火将要彻底被冻灭之际,他的神海深处,却突然爆发出一股伟岸庞大的气息,一点弹丸大小的气团忽然转动起来,发出极为炽烈了光芒,冲刘承身体而出。 也一点弹丸大小的气团,正是许鲲仙人留给刘承的那道仙元气息。刘承一直没能研究出功用,他没有神魄的神海已经沉寂很久,虽然神王法同时修神与元,但至今为止也都只是滋润蕴养神海,从没有产生过神力。 此时仙元气息转动起来,虽只分离出了一丝,却已将那种冰寒的气息止住,使刘承拥有了半刻喘息的时机。 刘承心里立刻一凝,此时不是关注仙元气息为何被催动的时候,生死之间,容不得他半点分心。 神王法猛得运转,推动周身元力在神体中冲刷,元力如潮,涨落起伏,澎湃汹涌,滔滔不绝,此时,体内冰冻气息与仙元气息交织缭绕在了一起,如同催化剂一般,将他体内的元力彻底引爆,在经脉中乱涌冲击,这种直接在经脉中的冲击,即使一具已经经过神王法彻底开启的神体,也已经有些经受不住,快要彻底炸裂开。 不过神体足够无双,毕竟是曾经登临绝巅,绝代无敌的无上体质,潜力与强大之处无需多言,必定都是最巅峰。 所以,即使这样的冲击,一时也没有真正炸裂。 刘承心细如发,道心运转,彻底镇静下来,思索如何应对。 这样的情况,或许冲击境界是唯一的方法,因为元力爆乱,同时也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之力,若是将这股冲击之力把持住,以意念牵引,冲击人体桎梏,必定事半功倍,不过,此法同时也危险无比,一旦未能成功,元力将彻底失控,从内部冲击自己,相当于攻伐自身,动辄就是身死,救都没得救,刘承一点把握都没有。 “太冒险了,不能如此,此时还贪功,就是找死!” 刘承心底忽然有了明悟,绽放出智慧光辉,道心慧剑更加璀璨,突然有了解决之法。 他开始运转筑引境界的神王法,从筑引第一层开始,重新修行! 这是最好的解决之法,虽然过程艰难痛苦,且时间漫长,但却还在承受中,不至于有殒命之危。 并非刘承不敢冒险,不敢拿命搏,而是他已习惯将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而非全交给天意。 君子不立危墙,他的性命,自己都不能终结,怎可能交付老天! 第四十六章 脱胎换骨 时间过隙,转眼已至第二日清晨,刘承的修行已经度过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他以神王法重修筑引境,欲筑出最为强大的神体根基,仙元气息与冰冻之力交织正是契机,它们在神体内被消磨,融入四肢百骸,使神体绽放出一层迷蒙的光泽,释放出一种除陈纳新的气息,仿佛脱胎换骨,历经了重生一般。 这个变化很惊人,刘承体内冰冻的气息慢慢消磨,仙元灵能也退回神海,再次沉寂,不过他的肉壳却在这次脱胎中被磨砺的更为强大,他的神体有符纹缭绕,肌肤宛若玉瓷,发丝晶莹剔透,有丝丝缕缕的凝萃神芒浮现,令人一见便觉得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此时,雁回峰飞瀑之下出现了一个身影,雁回峰大当家——杜成昆来到了此处,这是一个十分俊逸儒雅的青年人,一身白衣胜雪,气质出尘,和他匪徒首领的身份毫无匹配,与之雁回峰上的悍匪有极大不同。 “有人来过!……” 忽然,杜成昆发现瀑布池边居然有一些凌乱的脚印,心中猛然一跳,面色霎时一变。 他立刻一展身形,如大鸟一般飞跃,踏水登飞瀑,三两下来到半山腰,伸手按下机关,然后直接自数十丈的高空跃下,一头扎入瀑池之中,溅起数丈高的水花,极速向着溶洞游去。 “该死!” 杜成昆钻出水面,来到溶洞之中,发现其中已经有些湿漉的脚印,不由怒骂。 他快步向前,通过长道,来到那个山洞空间中,快速扫了一眼,发现暗门已经被打开,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杜成昆走了进去,一眼看到地灵石脉安好,才稍放下心来,转眼又看到滴水石上闭眼打坐的少年,又惊又怒,大声吼道:“你是什么人!” 而后,不等后者回答,就已出手,一道元力虹芒激射而出,完全不留情,击向少年面庞,欲直接置他死地。 杜成昆真的十分惊怒,他被家族委以重任,派遣至雁回峰看守地灵石脉,一直以来都无半点差错,眼看石脉就要出世,他也将功德圆满,到时候家族赐下灵丹,他必然直接突破至璇源境,地位大增,成为大修士。 可是此时,一个莫名其妙,不知来历的少年修士突然出现在地灵石脉的隐藏之地,还大摇大摆的在这里筑引修炼,似乎完全不将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顿时让他心中无名火起,暴怒不已。 “哧!” 虹芒锐利且迅捷,眨眼便至,杜成昆毕竟是启灵境顶峰修为,他的攻伐比之刘承强了数倍,这一击若是击实,即便是山石也当粉身碎骨,更遑论人体。 不过,令他诧异的是,这道虹芒虽不是全力施为,但击在后者面庞居然只带出一点皮肉,没有建功。 杜成昆略微睁大了双眼,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看到后者犹自未醒,随即便心中一横,再次出手,全力运转元力,化作一截利刃,猛得刺向刘承心口。 “铖!” 刘承睁眼,立刻便见到一道影子正不断在他眼前放大,心里一惊,意识到了危机,猛的抽身暴退。 陶碗已被冻得粉碎,所以他才得以脱身,否则这一击真的可能要他性命。 “小子,你是怎么进到这里的!” 一击未果,杜成昆停了下来,出声问道。 “你便是雁回峰悍匪的大当家?”刘承暴退数丈后,答非所问。 杜成昆冷声道:“看来真的有预谋,说,背后是什么势力,王家?吴家?亦或是城牧府?” “如此不将我放在眼里,你以为胜券在握了吗?” “启灵境初期而已,杀你易如反掌!”杜成昆点指刘承,自信道:“肉身如此坚固,是有宝物护体吗,等杀了你,我会替你好好运用的。” 刘承一笑,道:“你很自信,不知道过度自信便是自负吗?” “同样的话送还给你,我会让你知道,有些差距,是不可逾越的!”杜成昆面色阴沉,极为冰冷,指着溶洞道:“若你道出身后的势力,我倒是可以放你一马,给你一条生路,否则,你将永远走不出这里。” “王家、吴家、城牧府。你又是来自那里?”刘承很从容,眼里精光一闪,反问杜成昆道。 “看来,你是不打算活着出去了!”杜成昆语气冰冷,向前迈步而来,逼迫刘承。 突然,他看向滴水石,猛然发现少了整整一层石乳,霍得转身,面向刘承,指着滴水石,怒极喝道:“这是你做的?你怎么敢!好大的狗胆!……” 他气得暴跳如雷,直接疯了,悍然不顾,出手杀向刘承。 刘承足尖一点,猛得跃起数丈,在岩壁上接力,直接跑起来,向洞外奔去。 “哧!哧!哧!” 元力虹芒激射在刘承身后,没能有效命中,却将岩壁凿出数个大洞。 突然,杜成昆身形也展动,速度比之刘承快上不少,腾挪的身法也更加高明,居然先一步拦住洞口,阻下刘承去路。 刘承运转神王法,精纯的元力凝成青翠的实质,如截取的一段虹光,持在手掌,猛得劈向杜成昆项首。 杜成昆不惧,没有躲闪,反而嘴角牵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浑身元力爆发,凝聚威势,大喝道:“摔碑手!” “轰!” 这一式威力奇大,并非普通攻击,而是运用了一种术法攻伐,声势浩大,直接将刘承手中的元力虹光击溃,并且一掌拍在他的腹部,将之击得翻飞出去。 “噗…”刘承口鼻溢血,受了不轻的伤。 “可笑,直接和一个比你强的修士对拼,赶着找死吗?” 杜成昆向前,元力外放,凝聚在手中,接近刘承。 “隆隆!” 刘承体内,元力如涛浪翻涌,异于常人,不断冲刷,他抬头看着不断接近的杜成昆,眸子一眯,猛得一指点出,将元力不计后果的全部外放激射出。 杜成昆横移躲闪,眼里犹带嘲讽,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不可能击中他。 不过,立刻,他心中猛得一跳,转身看向地灵石脉,只见刘承这一击并未停下,而是猛的冲向了滴水石中的玉质石乳。 “竖子尔敢!” 杜成昆大喝,不过却已来不及,刘承激射出的元力已经直接冲击了下去。 玉质石乳虽如神铁一般重,可毕竟是液体,此时被元力直接冲击,猛的荡漾开,飞溅起一些石乳,石洞之中,立时便宛若置入千年玄冰中,霜白的寒气肆意,若侵袭人体,恐连呼吸都可以冰封。 刘承很有经验,立刻切断神体与元力的联系,否则寒气必定沿元力侵入体内,和之前一般被完全冰冻。 他不敢保证这一次仙元灵能是否还会催动,况且身边还有雁回峰大当家虎视眈眈。 杜成昆捶胸顿足,呼天抢地,一时大意,竟被刘承弄出这样的事端,这是大祸,玉质石乳珍贵异常,而且关系到地灵石乳何时出世,若失去的过多,石脉不再补充,可能影响地灵石脉永不出世,到时候他万死不能辞其咎。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地灵石脉,每三天才滴落一滴石乳,如今被打翻了这么多,杀你一百条命都不足抵偿!死!一定要你死!”杜成昆面容彻底扭曲,含恨出手,不过此时,刘承已在前者转身失神的瞬间,猛的冲向山洞之外了。 杜成昆怒容难掩,慢一步亦冲向洞口之外,不过刘承此时已经奔行入蜿蜒的通道。 很快,刘承跳出溶洞,一头扎进了水池,迅速向下潜去,找到水下窄道,钻入其中,双手划拔,极速游动,向前逃去。在生死存亡的危机压迫下,刘承释放出惊人的潜力,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像是演练过了无数次。 “噗!” 刘承钻出水面,没有停留,他快速以元力包裹全身,不让身上的水滴落与留下脚印,而后奔走,瞬间没入雁回峰山林,消失不见。 身后,杜成昆猛的自飞瀑水池跃出,直接踏水奔行,跃上岸边,可是,周边空无一人,刘承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痕迹都没没有留下。 “啊!!!” 杜成昆疯了,元力狂暴,在水面掀起巨大的狂澜,使之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你跑不远,一定会杀了你,不杀你,怎解我心头恨!” 杜成昆哦吼声整动山林,连如雷彻响的瀑布声都无法掩盖下。 随后,杜成昆身入雁回峰山寨,严令封山,整个雁回峰皆行动起来,彻查峰内所有可疑之人,杜成昆更是亲守山腰之上,以保证可以迅速支援所有人,只等刘承出现。 雁回峰虽大,但山寨之中却足有上千悍匪,所以不出半日,整个雁回峰便被搜寻一空。 很快,就有人有了发现,不过,搜寻到的,却是两具悍匪的尸体,下手之人毫没留情,全是一指洞穿天灵盖,死得不能再死。 杜成昆震怒,自山腰飞奔至,亲自参与搜寻,可是就在此时,山腰中又传来消息,一个少年出现,一指点杀三人,然后飘散离去,没有人能够追上他的步伐。 一时间,悍匪们人人自危,惶恐不安,草木皆兵,略有风吹草动,直接弃刀逃走,已经溃不成军。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封山!将下山的路全都封了,二当家,三当家,你们亲自带人把守,那小子受了重伤,绝对不敢和你们硬拼,所有人都给我盯仔细,发现动静,先响云箭,我自会立刻赶来!” 杜成昆派发下命令,而后,自怀中取出一块玉珏,直接捏碎,眼里闪现出寒芒,阴森着道:“小畜生,你等着,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死在我手里!” 第四十七章 黑子之死 L 1.0 Transitional//EN” ””> <html x/1999/xhtml”> <head> <=”text/html; charset=utf-8” http-equiv=”Content-Type”> <title>系统发生错误</title> <style type=”text/css”> * { padding: 0; margin: 0; } html { overflow-y: scroll; } body { background: #fff; font-family: '微软雅黑'; color: #333; font-size: 16px; } img { border: 0; } .error { padding: 24px 48px; } .face { font-size: 100px; font-weight: normal; line-height: 120px; margin-bottom: 12px; } h1 { font-size: 32px; line-height: 48px; } .error .content { padding-top: 10px } .error .info { margin-bottom: 12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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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已经无人,刘承迈步就要离去,正在此时,一声震天怒吼传出,杜成昆如一道电光飞速奔来。 “小畜生,你总算出现了,居然跑到山寨内,你这是找死,看你这次如何逃!” 杜成昆飞奔而至,忽然自怀中取出一颗破阵子,猛得用元力激发,瞬间,山寨光芒大作,被一层结界笼罩。 “老畜生,这么想要找死吗?居然自封退路,待会可别哭!” 杜成昆目光落在刘承身上,道:“原来突破了境界,怪不得敢叫嚣,不过,启灵中期而已,就给你敌过我的底气了吗?” 两人之间,没有再多言语,一遇到就是大战,杜成昆率先出手,掌中元力凝聚,横拍刘承,似一方古碑被摔击而出。 正是摔碑手,这是一种攻伐宝术,掌中凝聚一方古碑,势大力沉,不可相抗,刘承此前,就是被这一掌打得重伤。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刘承此时的修为不是之前可比,特别是突破至启灵境中期,元力与仙元力融合,品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强了不知多少个数量级。 是以此时刘承敢出手,他的掌中元力凝聚,呈现出天青色,同样一掌拍出,和杜成昆硬拼一记。 “轰!” 这一次却是杜成昆倒飞了出去,后者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这才多久,你就变的如此之强,怎么可能!” “到地狱里去问吧。”刘承身形一展,向杜成昆冲去,出手无情,元力激射而出。 “还想杀我?”杜成昆倒退,躲避元力虹芒的攻击,抽身而走。 “后路被你自己封住,逃不了了。” 刘承紧追,神体绽放出玄妙的符烙,这是神王法催动到极致的体现。 杜成昆向后匆匆望了一眼,看到刘承身体之上的符烙,心中大骇,喊道:“这是什么功法,居然孕育出了先天符烙,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没必要知道!”刘承出手,元力激荡,冲向杜成昆。 “哧!” 元力虹芒击中后者,不过,杜成昆修为高深,在元力破入身体前一刻将之炼化,敛去锋芒与威势,并未伤之分毫。 “哈哈,你原来就这点本事,装什么大尾巴狼!” 杜成昆突然停下身形,折返往回,冲向刘承。 刘承脸色难看,自己攻击的手段实在缺乏,一直以来都只是将元力激射而出,不仅极其损耗修为,而且威力也不甚多大,若不是神体内元力如海,这种手段也用不堪多用。 杜成昆折返而来,一掌拍来,刘承抬手硬接,轰击出元力浪潮,想要再次将杜成昆震飞。 可是,杜成昆突然在空中变招,以胸膛生受刘承这一掌,被震得口吐鲜血,但却在倒飞的瞬间,拉住刘承的手臂,带着他一齐后退。 杜成昆的双手与刘承的手臂牢牢贴合,掌中传来一股力量,将刘承的双手双脚禁锢,然后元力涌入刘承体内,不断炼化,让他凝聚不了破开束缚的力量。 “初入启灵境中期,元力品质就如此高绝,若是你会一丁点术法,我今日真的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不过可惜,像你这样一个天才,攻击手段却一直只是简单的元力外放,一点变化都没有,真叫人难以置信。” 杜成昆冷笑着,然后说道:“现在开始,你积聚多少元力,我便将之炼化多少,你的修为终究弱于我,看看最终谁能耗过谁!” 刘承本已打算拼着重伤,也要将杜成昆掀开,可是此时听闻后者的话语不由咧嘴一笑。 “你笑什么!”杜成昆心里感觉有些不妙。 “笑你太蠢!” 刘承神色猛得一凝,体内元力爆发,不断冲刷,杜成昆涌入他体内的元力如溪流如海,瞬间就不知所踪。 “你!这是什么体质!丹田如海,元力如潮,这不可能是普通体质……” 杜成昆惊诧至极,连续惊叹,可是刘承完全没有解释的念头,反不断将杜成昆的涌入体内元力炼化成虚无。 “噗!” 杜成昆立断这种联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会被直接吸得元力枯竭而亡。 不过强行截断这种元力联系的代价亦非常惊人,他的内息立刻紊乱,冲撞自身,猛的喷出一口血。 刘承摇着头,揶揄道:“壮士断腕,你的勇气令人心惊,可惜为何之前要作死。” “噗……”杜成昆又是直接一口血喷出,他的面色阴沉的可怕,道:“你敢杀我?” “为何不敢?”刘承反问。 “你可知道我是谁?杀了我,海昌城将永远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你现在是要告知我你的背景吗?”刘承认真的问道。 “你……噗……”杜成昆连喷三口血,面庞狰狞的吓人,道:“海昌城杜家,你应该知道这五个字代表的是什么!” “可惜,我真的不太清楚,要不你向我详细介绍一番?” 杜成昆双眼快要冒出火来,突然,他瞬间平静了下来,连续向后迈出几步,然后猛的向着天空跃去数丈高,似想要逃脱。 “跳这么高,要当活把子吗?” 刘承体内元力凝聚与手掌,对准半空中的杜成昆,直接激射而出。 在刘承看来,半空中无处接力,身形轨迹可以清晰预判,是以这一击绝不会落空。 可是,结果令他心中一惊,这道元力虹芒居然未中,杜成昆的身形在半空中忽然猛得变换姿态,原本向前冲去,可是此时却突然折返,以更快的速度向刘承冲来。 “雁回身!” 杜成昆大喝,身形不可思议的折返回来,手中元力凝聚,如一段截取的虹芒,闪现着危险的光辉。 刘承猛得一颤,来不及反应,被杜成昆贴身进来,手中元力凝聚的利物直接刺入神体。 “我好恨啊!” 一击得手的杜成昆却丝毫没有喜色,反而大声呼喝,非常不甘。 这一击刺向刘承胸膛,已经破体而入,不过,最终却在离心脏半寸距离停了下来,没能继续深入。 刘承的神体,经过仙元力与冰冻气息共同淬炼,已经坚固无比,后来刘承接连突破境界,仙元力在体内冲刷,更是将神体打磨的宛若神铁。杜成昆棋差一招,没有料到最后一击虽然声势迅捷,但威力却还是差了一点,没能尽全功。 刘承冷汗涔涔,亡魂皆冒,被吓得魂不附体,这一刻死亡离他如此之近。 “去死!” 转而,惊惧变成怒火,刘承不敢再大意,肃神眉锁,全力一击,元力喷涌,如浪涛澎湃,一掌印向杜成昆。 这一掌避无可避,因为二者只在方寸之间,杜成昆也早知,若那一击不成,自己将毫无机会。 “轰!” 刘承含恨一掌,将后者胸口都打得塌陷进去,杜成昆顿时七窍流血,如纸片一般倒飞出去数丈远。 “你……居然敢……杀我!”杜成昆面露不甘,神色极为狰狞,他的七窍都在流血,眼睛向外凸,像是快要掉落出来,俊逸的面庞变得极为可怖与瘆人。 “快点死吧,黄泉路上走得安详些。”刘承盘坐了下来,筑引疗伤。他被杜成昆伤之胸口,切断了几根血管静脉,若是放任不管,可能会导致成致命伤。 “我……安详……你……” 杜成昆的胸口完全塌陷,心肺破碎,药王都没得救,最终咽气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在诅咒刘承,可想他有多恨。 刘承自筑引状态中退出,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他看了一眼杜成昆死不瞑目的尸体,站了起来,忽然又看到杜成昆怀中有个乾坤袋,心中一动,伸手取了出来。 第四十九章 王霆 乾坤袋由不知名的蛮兽皮炼制,十分精致,刘承手指缠绕一丝青芒,轻轻划过,便将乾坤袋的禁制破除。 袋内空间不算大,与袁志虎赠他的乾坤袋相当,不过里面置放的东西却令刘承眼睛一亮。 “居然有上百道元泉!” 乾坤袋中,一樽玉鼎盛放着一汪元泉,刘承粗略估计,发现财富惊人,足有上百道,这令他心惊不已。 要知,上百道元泉,即使强盛时期,拥有苏怀烈、袁志虎两位璇源境大修士不断筑引产出元泉的猿村,也不曾达到过这个数字,可以想象这笔横财的价值。 那樽玉鼎也非凡物,携刻阵法符纹,能保元泉不流失菁华,起码也价值十数道元泉。 刘承又自乾坤袋中发现一块紫色玉珏,心中一动,立刻探入意念进去。 “《雁回》身法!难怪此峰被命名雁回峰,原来是大当家在此寻到这部身法,由此命名。” “不过可惜,没有那部摔碑手。” 刘承对杜成昆使用的术法念念不忘,摔碑手威力奇大,元力化成一座古碑,摔击而下,势大力沉,若是由元力蓬勃的神体施展,崩山裂地都不在话下。 他实在缺乏元力运用的手段,攻伐招式更是单一,极度需要高人指点或是得到一些妙法自己参悟。 刘承清点乾坤袋中的杂物,将无用之物清除出去,忽然,一些破碎的玉珏碎片引起他的注意,令他猛的惊起。 “传信玉符!不好,此地不能久留!” 他原本还想再此停留一阵,巩固境界,修行新得的身法,而且溶洞之中的地灵石脉也是牵动他的心绪,但是此时却觉得不能在此多待了。 “必须快速离去,地灵石脉在此地,海昌城中杜家势力必然给予极大关注,若是派来璇源境以上的修士,我的处境将万分危险!” 刘承立刻就走,不敢再停留,神体恢复力惊人,胸膛处伤口已经止血愈合,不再影响行动,是以极速奔逃,眨眼间冲下雁回峰,跃入山林,直接消失不见。 良久后,雁回峰山匪见山寨内已全无动静,小心翼翼的回来,却发现杜成昆倒在血泊中,气息全无,死不瞑目。 山匪望着这一幕,全都惊悸,生怕刘承回头斩杀他们,顿时四散奔走,逃之夭夭。 一日之后,数道身影御虹而来,落于雁回峰,发现杜成昆的尸体后,为首之人怒而冲天,吼啸山林,震得林间猛兽伏首,凶禽敛翅,整座山峰都颤抖。 “昆儿,你不是传音,言不过来了只挥手可解决的爬虫而已吗?为父不过耽搁了数日,你怎么就落得一个曝尸荒野的下场!” 杜如海吼声动地,恨意惊天,抱着杜成昆的尸体拗哭,转而,他冷声命令身后驭虹的修士,道:“快点去查,所有线索都不要放过,将四散的山匪找回,这些人不能留,否则有后患!” “是!” 身后几个驭虹的身影立刻领命,“刷”的一声向远处冲去。 杜如海则将杜成昆的尸体放下,打开雁回峰飞瀑之上的机关,进入地底溶洞中。 “好哇!究竟是哪一方势力,居然行如此灭绝事,看来真要与我杜家结死敌!” 溶洞之中,地灵石脉滴水石上的玉质石乳少了整整一层,以五彩钟乳石滴落的速度,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功成圆满,让杜如海看得心痛不已,一双老眼近乎冒出火来。 这里的打斗痕迹分明为几日之前所留,且能看出有人来此进行过多次清理和整顿,杜如海看在眼里,自责的摇着头,道:“儿啊,看来为父对你太过严厉,导致你不敢对我说出实情,你可知,这地灵石脉虽然珍贵,但在我眼里,又怎及你的性命!” “昆儿,你是爹的最骄傲,是杜家的天才,年纪轻轻,就快要踏入璇源境,如此陨落,是我们家族之大不幸!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无论是谁,明年的今日,他的头颅,都将出现在你祭坛之上!” 这时,杜家一个修士走来,向杜如海汇报:“族叔,找回的山匪中,有人言知道凶手的模样。” 杜如海眼中猛得炸出寒光,冷声道:“走,去听他说!” …… 刘承再次现身时,人已至海昌城城门之前。 他在城门外观察了一阵,发觉往来多是修士,一个个提刀背剑,快速出入,行色匆匆,不时也有身影驾驭虹芒一冲而过。 守门军官则近乎完全形同虚设,只在有普通人出入是才上前盘查。 他乔装打扮,换了一身深色的衣物,以发丝遮去半边面庞,如此一来,看上去年岁都长了几分,俨然像是换了一个人,然后,他展现出启灵境的修为气势,阔步向城门走去。 根本无人阻拦,一路通行,军官首领见他不过青年,就有启灵中期修为,认为他是城内那家势力的天才,还向他微笑示好。 刘承步入海昌城,观望四周,走了好些距离,发觉这里真的很大,不过人迹萧索,偶尔见到行人,也是目标明确,脚步匆匆的修士,不过这里只是城郊外围,还看不出什么。 终于,前方出现变化,行人明显多了起来,有商号店铺出现,贩卖一些修士之物,刘承仔细观察,发现这些店铺徽号明确,显然是某些势力所属。 刘承走入一家饭店,点了三五个小菜,寻了个靠边位置,开始食用。 这时,一群十四五岁少男少女走进,有六七人,男的精神饱满,朝气蓬勃,女的亭亭玉立,纯真烂漫,由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领着,行入饭店,寻桌坐下,令店家过来点菜。 “怎么全是些糟粕东西,店家,将你店里的灵食谱呈上,不用担心我们没有元液付帐。”年岁最小的少年拿着菜谱皱眉。 店家只是普通人,此时为难的说道:“上人,小店没有灵食谱。” “没有灵食谱?”少年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大声惊呼。 这时,那群男女中为首的青年开口,道:“好了,小堂弟,这里是外城,不比内城,不要闹了笑话,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历练修为,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也是好事。” “王霆堂兄,可是父亲说过,寻常食物都是糟粕,食之于修行无益,反而有害啊!” 王霆微笑着指点年少的师弟,道:“长老说的没错,不过修士修行,除了元、神修为之外,道心修为也至关重要,多接触一些事情,对提升自身感悟往往有极大助益。” “嗯,我知道了。”少年闻言,认真思虑,然后点头,随即点了几个菜,交于了店家。 刘承饶有兴趣,竖耳听起这群人的交谈。 这时,一名容貌清丽,活泼可爱的少女问向王霆,道:“师兄,我们真的要出城去历练吗?城外都有什么?我们要和蛮兽对战吗?” 王霆摇了摇头头,道:“你们不久前才开启修行之路,怎可能就要参加实战,其实,是由于这些日蛮林之中那些强大的修士已经退走,我打算到外围转转,撞撞机缘,被家主知道后,才将你们交于我,要我送你们到临城分家,顺带一路历练。” “原来是这样啊。”少男少女们有些失望。 刘承闻言却是神色一凝,“蛮林之中”这样的字眼非常牵动他的心绪。 “朋友,你有事吗?”王霆突然望向刘承,朝他问道。 “无事,只是听闻那件大事已经消弭,有些惊讶。”刘承不动声色。 “看朋友也是修行之人,不过这消息却是有些滞后了,蛮林之事,听闻出现了重大变故,魔影重重,一个月前就已经被仙国圣地联手封锁,齐聚那里的强大修士现在已经退走了。” “重大变故?”刘承心里一惊,想起许鲲仙人和他谈起蛮古前的邪恶力量。 “这我却是不知了,还未请教朋友姓名,在下王霆。” “我叫程六。”刘承道出这个假名,他决定今后都以此名代替行走,因为仙阵之中,神体刘承之名已经广为天骄人杰所知,他怕自己的姓名再次传入这些人的耳中,引来麻烦。 “程六?” “乡野村夫,姓名简陋,见笑了。” 王霆摇了摇头,道:“修士不问出处,程兄是第一次来这海昌城吗?” 刘承点头。 王霆一笑,将一枚玉令递给刘承,道:“相逢即是有缘,此时我有事在身,不便多聊,若有需要,倒是可以为程兄安排个容身之处,望回城时能与程兄再叙。” 刘承心念微动,他此时在海昌城确实有些举步难行,是以接过玉令,没有拒绝王霆的好意。 之后,两人再聊了一阵,刘承向之打听了不少海昌城内的消息,随后便告辞先走,王霆与他一众师弟妹也吃饱,停下筷子。 “王霆师兄,那个青年修士资质平平,看起来不过启灵中期,你与他也是萍水相逢,为何要拿醉霄楼玉令赠他?”小师弟不解的问道。 王霆一笑,道:“你们的眼界还很稚嫩,据我所知,这个程兄,可非资质平平,而是天资非凡!” 少男少女们面带不解。 王霆笑着却没再解释,而是起身叫来店家,取出钱币埋单。 第五十章 海昌内城 海昌城中,刘承沿着玉令标识出的路径一路行走,寻找王霆替他找的容身处,一个名为醉霄楼之地。 大约行了七八里,刘承不由停下,因为前方,再度出现了一道由重兵把守的雄厚城墙,挡住了去路。 海昌古城,言传为修行圣城,便是因为这城中之城的存在。 刘承仰望城墙,驻足了一瞬后,便阔步向前,却被镇守此地的兵士拦下。 “可要入内城?如意牌呢?” 此地居然如星云城一般,需要检验如意牌方能出入,不过刘承随即释然,海昌城与星云城同属玄墟仙国城邑,管理互通也属正常。 他将闲置乾坤袋中已久的如意牌取出,递给前者。 兵士将刘承的如意牌贴合于一枚玉珏之上,待元力波动在其上一闪后,道:“好了,检测到你初次入内城,可免费暂居三日,三日之后,每日午时抽取如意牌中一道元液,若如意牌遗失或其中元液不足,则会被驱逐出内城,明白了没有?” “每日一道元液吗?”刘承低头思索,元泉价值惊人,而十道元液便相当于一道元泉,每日一道元液的耗费,对他而言也是有些大了。 不过,他在不久前发了一笔横财,手头足有百余道元泉,一时倒也不虞。 是以,刘承便自兵士手中拿回如意牌,继续向前走去。 这一次无人阻拦,很快,刘承行入内城,这里的环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宁静与萧索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人声鼎沸与一片繁华景象,而且,此地天地元气居然化成丝丝雾气,极为浓郁,丝毫不差于鼎煮元液时期的猿村,让刘承大为吃惊。 “海昌城不愧称之为修行圣城,单以此地天地元气的浓郁程度,就远非星云城可比!每日一道元液的花费,倒也并非不值。” 这里沸反盈天,十分繁华,普通人尚且可以造出巍峨宫殿,遑论此地建筑皆出自修士之手,自然极尽辉煌。 很快,醉霄楼在望,楼宇顶端,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醉霄楼”三个字极为耀眼,整座楼宇富丽堂皇,贝阙珠宫,错彩镂金,显得十分宏盛。 这是一间酒楼,却绝非凡俗酒肆,而是专为修士修炼提供便利之地。 刘承行入其中时,这里几乎客满,修士人头攒动,全都聚集于此。 “楚莫公子,三品上房,慧玉居!” 此时,醉霄楼中有人大声传唱,一个俊朗的青年男子走出人群,被醉霄楼中一名姿色清丽的宫装女子接引而走。 有人望着男子离去的声影,摇头道:“又是一间上房被分出,这届醉霄宴,我等怕是无缘参加了。” “不要悲观,上房终会留有十数间,据我所知,有些身份高贵,如杜家、王家、吴家的子弟,不用通过醉霄楼也可参加宴会,但醉霄楼依旧发出过邀请,到时候这些人不来,预留出来的上房自然就轮到我们。” “楚莫公子居然只分得三品上房,有些让人意外了。” “据说这次宴席,城牧大人将亲自出面参加,要在年轻一辈中挑选出出众者,给予与二小姐接触的机会,是以有许多以往不出的天才人物现身,将楚家的天才都比了下去了。” “二小姐虽非城牧大人亲生,但整个海昌城谁人不知城牧大人独宠二小姐。只是可惜,二小姐外出历练未归,此次醉霄宴却是不会亲至,一直听闻其美名,传为海昌城第一绝色,却没能真正见过,实在令人遗憾……” 这时,刘承挤过人群,按照王霆嘱咐之言,将手中玉令取出,递给台前店家。 店家先是一惊,而后立刻恭敬招呼,道:“公子,请留下姓名,我们这便安排您的住处。” 刘承答道:“程六。” “好嘞,您稍候。” 店家转身,在玉珏上誊录信息,而后有些激动的大声传唱道:“程六公子,一品上房,腾霄阁!” 此声传唱出,在场所有人都是顿时露出惊容。 “什么!腾霄阁被安排出去?难道海昌三大家,亦或是城牧府的天骄亲自来了吗!” “程六是谁!这个名字…我怎么从未听闻?” 这时,一位鹅裙女子向刘承走来,轻启玉润朱唇,沁人的嗓音传出,道:“公子,请随我来。” “居然是安姑娘亲自相迎!” 众人再次吃惊,他们认出相迎刘承的女子,正是城内有名的绝色佳人安姑娘,很多人就此忿忿不平,然后向周围打听程六是谁,却无人认得。 安姑娘生具童颜,极为幼稚娇嫩,不过风姿却是天成,身段曼妙绰约,极具魅惑,让人深感诱人与美好,极具特色。 面对此佳人,刘承却没有为之所动,只是淡淡点头,而后稍稍落后一步,跟随女子前行。 安姑娘莲步优雅,不过速度却是不慢,很快便与刘承一齐消失在众人视野。 醉霄楼内居然别有洞天,这里是一片建筑群,楼阁台榭在其中,覆压数百里,曕牙高耸,隔离天日,与之相比,星云城中即是城牧府也远远不如。 刘承一路探看,对此有些好奇。 “程公子,我看你对醉霄楼颇为陌生,是否第一次来此呢?”安姑娘轻声出言。 刘承点头,道:“玉令是一位萍水相逢的朋友所赠,我对此地确实不曾了解。” “公子得赠玉令,当为我醉霄楼贵客,既然对此地不甚了解,便由安歌为公子介绍一番如何?” 刘承自无不可。 安歌盈盈一笑,显露出极好的素养,她对醉霄楼十分熟悉,此刻谈论起来,口齿清晰,点指四处,娓娓而来。 不久,刘承便对醉霄楼乃至海昌内城都有不浅了解,安歌知无不言,为刘承解去不少心中疑惑。 醉霄楼传承悠久,自海昌城初建便已屹立,实为海昌第一楼,其三年一举的醉霄宴颇受年轻一代追捧,是海昌城少有的盛事,连临城俊杰都有不少为之特意赶至参加,而且此时,正是宴会将至之期。 刘承现在想来,外城所遇王霆,或许便认为他来海昌城,也是为了参加这醉霄楼宴会,所以才以玉令赠他。 而且,王霆的身份怕是极为尊贵,否则不可能出手便让一个庞大势力将他当成贵客,如此礼遇。 “程公子,这边请,腾霄阁就在前方。”此时,安歌出言,引他前行。 前方,有一栋楼阁格外精致与阔大,正是腾霄阁! 两人步入其中,入眼即是腾霄阁院落,这里占地极其广阔,居中居然是一座秀丽的山头,有树影绰绰,鸟语涓流,十分奇特。 “程公子,安歌就送你到此,这里日后便是您的居所,若有所需,以此玉令传音,醉霄楼自当为公子尽力赴之。” “不需代价吗?”刘承见这里精致非常,怕是所需不菲。 “公子那里话,您持醉霄玉令而来,当为我醉霄楼最尊贵的客人,居行所需自然由我们承担,不仅如此,内城赋税也会免去,若是客人修行有需,凡醉霄楼所属商铺店家都可九折优惠哦。” 刘承闻言,终于有些惊讶,自己似乎得了极大的一个便宜。 “客人还有事吗?若是无事,安歌便退下了。” 刘承言称无事,挥退了安歌。 “不知不觉,便让我欠下这么大一个人情…” 刘承自语,摇头不让自己去想这些,然后自顾向腾霄阁内走去。 偌大一个腾霄阁,只刘承一人在其中,这里环境优美如画,景致清丽宜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居处。 腾霄阁内许多千奇百怪之地,都极为诱人去一观,不过,当刘承找到了其中练功房时,却是停下步伐,行了进去。 练功房内一览无余,不过房内元力却有些浓郁异常,刘承看到,一座阵台摆放在中央,极为显眼。 “聚元阵!” 刘承心里一动,立刻踏上阵台,将已经置入如意牌中的元泉取出两三道,注入阵台凹口中。 “隆隆” 阵台立刻开始运转,元泉中精纯的能量被激发,然后源源不断自阵台化为雾气升起。 “效率居然如此之高,这是璇源等级的阵纹了吧!” 刘承心中一凝,当即闭眼沉神,开始筑引。 相对于腾霄阁中众多稀奇古怪之地,无疑却是修行更引他注目一些。 于修士而言,一切皆空,唯己身修为非空,刘承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而且此时,他也是正需要一次长时间的闭关,用以夯实之前连续突破的修为。 仙元灵能虽然惊世骇俗,但也不可能做到如此接连突破境界而不留遗症,是以还需刘承多加以神王法冲刷神体,使修为做到浑元一体,才能真正运转由心。 醉霄楼不愧为专为修士修炼提供便利之地,单以璇源等级的聚元阵法便可管中窥豹,刘承在此修行,效率极高。 转眼数日一晃而过,这段时间,刘承足不出户,每日活动皆只在腾霄阁练功房中,他以玉令联系醉霄楼,要他们将三餐皆送至这里,然后完全沉神于修行中。 第五十一章 万法阁 接连数日不断苦修,耗费十数道元泉之后,刘承的修为终于在昨日有了足够凝实,完全驻足在了启灵中期。 “是时候开始修行身法了!” 刘承自乾坤袋中取出一枚紫色玉珏,正是那部名为“雁回”的身法。 这几日筑引修行之余,刘承皆在参悟此法,现在自觉已经有了一些准备,是以想要立刻开始修炼。 他现在严重缺乏元力运行之术,若不是仗着元力浑厚,体魄坚固,以他的实力,根本解决不了杜成昆。 “此法颇为玄妙,让我深受启发!” 刘承赞叹《雁回》身法之玄奥,将其中内容牢牢记忆心中,随后,他放下玉珏,走出练功房,来到院落之中。 望着正居中央的秀丽山头,刘承心中一动,奔行着冲上山去,踏着绿树涓流,开始修行《雁回》身法第一式——雁回身。 这式身法,刘承见杜成昆使过,当时将他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此法居然能以凡人之躯御空折返,杀将回来,若不是神体无双,最终抵住了元力穿透,否则那一战结果必将反转过来。 刘承在山头中奔行跃走,配合雁回身特殊的元力运行之法,不断练习。 至三日后,他终于修炼有所成,第一重境界的身法堪可使用,不过还不能用之对敌,因为腾挪闪转的范围有限,几等于无。 再半月后,刘承对此法的掌控已相当于当初杜成昆施展之境界,可以在半空中突然转反,出其不意可杀人! 刘承觉得,杜成昆得到此术的时日应该不长,他大概估计,杜成昆很可能只在三月前得此术法,期间因为职责所在,需要看护地灵石脉,不能一直修炼,所以境界并不高深。 不过刘承却无诸事羁绊,可以尽性修行。 他这些日将筑引都丢下,完全沉浸在身法修上,是以进境极为显著。 连续近月,刘承都在修炼身法,终于在近日卡停下,遇到了瓶颈期。 这一日,刘承跑至山林中练习,尝试突破瓶颈阻拦,却一直无果。 正在这时,已经月余不见的安歌以玉令传音,联系刘承,要与之见面。 刘承心中一动,将醉霄玉令放回乾坤袋,一跃下山林,走出腾霄阁院门。 安歌一如以往,明媚动人,此时看着刘承,眼眸之中忽然闪过诧异,道:“程公子,此时才发觉,你的年纪原来这般小啊。” 刘承此时穿回原本常穿的的衣衫,头发也因修炼身法而披散开,显露出了他还只是少年的面庞。 刘承扫视了自己,每露异色,只是淡淡道:“为了方便行走而已。” 安歌俏皮一笑,问道:“公子年纪几何呢?” 刘承随意回答道:“十六。” “原来还是一个小屁孩……”安歌低声。 “你说什么?” 安歌浅然一笑,并未再此多语,而是转言,不过话语中却多了几分随意与好奇,道:“小……程公子,一别多日,听下人们谈起,这些日来,公子似闺中女子般,都不曾出过这腾霄阁,不知是否属实呢?” “这两日正准备动身出去走走了。”刘承道。 “是吗?可需安歌替你引荐?” “只是在醉霄楼附近行走,不会离得太远,不必劳烦姑娘。”刘承摇头。 “那公子便要自行小心了,海昌城势力综错复杂,隐于暗处的邪修亦不少,不过醉霄楼附近,却是可保周全的……” 她接着说道:“安歌此行来此,却是受命通知公子,半月后城牧大人将亲临醉霄楼,醉霄席宴即将开始,若公子有兴趣参加,可以告知安歌,安歌会替公子安排妥当。” 刘承凝了凝神,道:“如此便麻烦安姑娘了。” “何谈麻烦,公子是客,一切皆是安歌职责所在。” 言毕,安歌便飘然而去。 刘承退回腾霄阁,觉得再修行下去也无果,是以决定真如之前所言,收拾了一番,再次乔装,动身出去走动。 很快,他便走出了醉霄楼,来到楼外大街之上。 这时,居然有行人认出他来,称呼他为程公子,过来向他打招呼,客气的邀他同行。 “不知各位……”刘承开口询问这些人姓名。 “在下楚莫,这些皆我的至交好友,这位是……” 为首一人开口出言,向刘承介绍自己与身边人,将态度放得很低。 刘承闻言,发觉此人姓名有些耳熟,而后惊觉自己在月余之前有过听闻,当时一位名叫楚莫的修士分得醉霄楼三品楼阁,羡煞了旁人。 “那里,程兄才是令人羡慕,据我所知,腾霄阁已久无人住,如今程兄入主其中,身份当贵不可言呐!”楚莫试探着说道。 刘承不置可否,入住腾霄阁一事原由复杂,自知便好,他也不必遇人便说。 这时,楚莫旁边一个白衣修士开口说道:“程兄月余不见身影,此次突然现身,不知是为何?” “闭关乏了,出来走动而已。” 那人点头一笑,道:“我猜也是,程兄醉心修行,勤恳程度让人心叹,不怪乎为人中龙凤。” 一时间,四面皆是讨好与赞美之声,楚莫也不吝赞扬,不时讲些好话,四周人立刻隐以刘承为尊,围绕在他身边。 刘承明面上的身份为醉霄楼腾霄阁之主,这个身份贵不可言,能与海昌城四大势力的子弟并列,他们不是蠢人,自然清楚此时该如何选择,抱紧最粗的大腿才是正道。 刘承一直没表态,对四周的赞誉也是充耳不闻。 他自行自事,在多个商铺店家中闲逛,见到新奇之物,如刻录新奇法阵的破阵子等,不时也出手购买,因此即便有玉令可以打折,最终也花费了不少元泉。 财富很不经用,他在练功房筑引修行时每日都要消耗两三道,此时又花费了不少,很快百余道元泉便捉襟见肘了。 “看来需要找法子赚元泉,否则到时候聚元阵都不能开启,耽搁修行!”刘承心中思忖。 忽然,前方一家名为“万法阁”的店阁引起他的注意。 万法阁规模颇大,沿街而立,其中人来人往,极为热闹。 刘承走了近去,待看清阁内铺陈,标价出售之物后,直接便露出了惊容。 “居然出售修行精要!” 刘承极为吃惊,这种只有拜入师门,才能由各自师尊言传身教之物,这里居然都有得贩卖。 海昌城再次让他觉得意外,明码标价、售卖修行精要,将踏入修行的门槛降至到最低,不愧为修行圣城! 楚莫一行跟随了进来,见到刘承脸上的露出的惊容,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修士站了出来,向刘承问道:“程兄看来并非海昌城人士,不知来自哪座古城?” 他见刘承没有回答,也不气恼,而是快速的继续说道:“其实出售修行精要之举,并非海昌城所创,而是城牧大人效仿都郡,方才有此万法阁存在。且目前城中只此一家,还在试验阶段,没有推行出去,不过万法阁在城中却是极具名气的。” 楚莫此时站出来道:“海昌城势力多以家族形式存在,门第之见不算重,不过各家族虽允许弟子修行别家功法,但本家真正的绝学却是不会交出来任由天下人研究,这也是导致万法阁难以推行的原因所在。” 刘承听闻这些话,不由对海昌城城牧产生了浓重的好奇,问向楚莫等人道:“海昌城城牧到底是什么人?” 这些人居然都摇头,道:“只知城牧大人崛起于数十年前的百城试炼,至于真正来历却是无人知晓。不过城牧大人一心为民,近数十年,海昌城中的混乱被解决了大半,却全是他一人之功劳!” 他们谈及海昌城城牧,心中皆有敬服,显然对之极为爱戴。 刘承看在眼里,不由对海昌城城牧的好奇之心更加盛烈。 此时楚莫走到店铺的一个角落,指着散落在石台上的一些玉珏,向刘承说道:“程兄,请过来一观。” 待刘承走近后,楚莫继续道:“这里便是万法阁特色所在,这里的法决多为无主之物,缺乏修行精要,一般修士完全不敢修行,所以需要修为精湛者先行修炼,撰写出精要,以供后人修行。这里的玉珏提供开篇,若程兄能由此悟出精要补充此法,除了能够获取后续法决外,还能额外获得由城牧府与醉霄楼提供的不菲财富哦。” 白衣修士笑着解释,道:“这是城牧大人提供的雇佣任务,大人不愿这些法决蒙尘,但只由个人撰写却又太耗费心神,是以与醉霄楼合作,广邀城中出名的修士出手,一齐破解此难关,谁能参悟出精要便将法决拓本赠予,一时间很多老辈人物与天才修士都接取了此任务,在修行之余撰写法决精要,此行为现在都已成为潮流了。” 随后他又转身问向楚莫:“听闻楚兄也曾接取了任务,只是不知这精要撰写的如何了?” 楚莫摇了摇头,不过语气中却隐有些自傲,道:“我选取的不过是粗浅的下品法决,实在不值一提,不过前些日便已交由城牧府审核,通不通过却还是两说。” 刘承心中一动,略有异色的看向前者,若真如他所言,独自写出一部法诀的完整精要,却是真的足以让很多人为之侧目。 第五十二章 《金光印 “如何?程兄可愿一试?”楚莫力邀刘承。 “程兄为腾霄阁主,这等小事自然难不住。我辈修士,既然有能力,当为苍生谋福,况且撰写法诀精要,非但功德兼隆,且于修士自身也有大益,想来程兄自是不会拒绝的。”楚莫身旁,一个青年修士站了出来,他出言虽是奉承,不过却有激将之意在其中。 刘承眉头微皱,心中却是了然,看来这些人对他一直不宠不惊的态度已有不满,现在想要趁机试探他的虚实。 不过,他对此事倒也不太抗拒。 一来,亲自撰写法诀精要,极为考验修士修行之经验与天赋,确实激起了他的兴趣。 二来,他在法术之上的建树实在低下,严重缺乏可供修行的元力元力运用之术,若是能由此得到一些适合自己的法决,对提升自身实力也是有不小的助益。 是以,刘承走上前,将石台上的玉珏随手拿下一个,探入神念研究。 “断玉掌?” 刘承轻念出声,而后认真观看起玉珏中的内容。 这是一门凡级七品法诀,专修掌法,炼到深处,一对肉掌即可削金断玉,威力颇大。 随后他又摇头,暗声寻思道:“雁回峰大当家似乎也修有一门掌法法诀,那个威力,却是比此法记录的大上不少。而且,此法缺陷颇多,需要每日耗费玉精淬炼手掌,若有这个资源,谁会去修一门下三品法诀。” 他将《断玉掌》放下,依次挑选后面的玉珏,但每次都只探入神念片刻便放下,数次之后,索然无趣的停下,再不愿碰。 他的见识不浅,神王法举世无双,其中记录的修行精要远非凡品法诀可以比,所以才有自信站出来试法。 不过显然,石台上的玉珏都是前人挑剩下的,皆是残次品,完全不堪入他眼。 白衣修士说道:“此处法诀不入程兄法眼吗?” 这时,楚莫拍着额头,出言道:“是我想差了,以程兄的身份,自然不会修这些下三品法诀,走,我们上楼,楼上当有更强法!” 一行数人,便同向楼上走去。 万法阁二楼更为精致,不过这里的修士却很少,冷冷清清,只一名老者在阁楼里闭目打盹,似看守此地之人。 楚莫走在最前,向刘承提醒道:“那是青木居士,看守整个万法阁二楼,乃是海昌城有名的前辈,如非必要,最好不要打扰。” 刘承看向老人,发现后者轻微打鼾,略有鼻响,像是真睡着了一般,不由点了点头。 很快,众人便寻到中三品的法诀,刘承动手,探入神念,开始快速浏览。 依然是只探看片刻就放下,即是中三品法诀他都有些不上眼,他的起点太高,凡级法与神王法相差太远,很难行成配套,难以挖掘神王法的全部潜力。 一枚,两枚,三枚……转眼,十数枚玉珏被刘承抛至一边,皆不合他的心意。 这时,那个青年修士阴阳怪气道:“腾霄阁主,中三品法诀也不配你修行吗?若是不行就直言,谁都不会瞧不起,何必如此作态,浪费我等时间。” 刘承停下,转身望向出声的青年修士。 楚莫立刻道:“程兄莫动怒,楚宇一向如此,心直口快了些,可否卖我一个面子……” 刘承未理会楚莫,而是直向着楚宇说道:“我未曾说过要你跟着,如何就浪费你的时间了?” 楚宇讥讽一笑,却是没再说话。 刘承道:“诸位跟随我也有小半天了,何不就此散了,想来我这里也没什么热闹可看。” 楚莫此时的面色有些难看,刘承如此说话,却是一点交情都不与他念了。 白衣修士出言圆场,道:“程兄何必如此,我等绝无恶意,只不过一直好奇腾霄阁之主到底是何等人物,所以才出此下策。”言毕,他横眉瞪了楚宇一眼,责备后者。 刘承立眉,道:“那现在可试探出什么来了吗?” 白衣修士立刻出言:“程兄为人中之龙,中三品法诀亦瞧不上。不过上三品法诀在整个海昌城都极为珍贵,被束之高阁,以我等的身份怕是上不了第三层,要不今日便到此为止,我们改日再聚?” 很显然,白衣修士和楚宇同一个态度,认为刘承不过是个草包,已经心有不屑,不过白衣修士依然不愿得罪死刘承,毕竟后者的身份惊人,为醉霄楼腾霄阁之主。 刘承没再出言,这些人从开始便没怀什么好意,他也不在意他们的态度,只是挥手让他们自行离去。 突然,一道声音自刘承背后传来。 “将如意牌给我,你可以上第三层。” 刘承霍然一震,旋即转身,被身前身影惊得向后退了两三步才止。 这道身影出现的太突然,完全没有先兆,亦无半点声息,刘承的本能告诉他,此人极度危险! “你不是吵着要上第三层吗?将如意牌给我,让你上去,否则便离去,省的扰我清梦。” 面前的身影再度出言,刘承此时才定睛看到身影真容,正是看守二层的青木居士。 楚莫等人也已认出老者,此时恭敬称呼老者青木前辈。 “前辈,无心打扰,实在抱歉。”刘承将如意牌取出,道:“这第三层万法阁,小辈确实想上去一观。” 青木居士接过刘承的如意牌,将之贴合一块青紫的玉珏,待光芒一闪后,又将如意牌递归刘承,然后道:“好了,你是醉霄楼贵客,可以上楼。楼上虽无人看守,但你任何举措都逃脱不了监视,你自已掌握分寸,上去吧。” 刘承点头,转身向楼上行去。 白衣修士等人想了想,欲要跟随,不过却被青木居士拦住,“你等身份不够,不能上第三层。” 白衣修士等颓然停步,不过却也没敢在老者面前直接表现出怒意。 此时,楚宇低声道:“依旧在装相!也不知如何得的这个身份,一个草包而已,居然还敢看不起我等,我倒要看看他能闹出什么笑话。” 白衣修士没有反驳,在他眼里,刘承也是极为不堪。 楚莫亦没有出言,他的眼里闪现寒光,刘承于众人前落他面子,他心中的怨意不比楚宇少。 他的身后,还有两名修士,跟随他们一起,此时眼里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上三品法诀,在他们眼里,即便拥有完整精要的都极难修炼,何况万法阁中,尽是这些无主之物。 很快,距刘承上楼已有大半个时辰,楚莫一行有些等不住,楚宇站出开口,道:“或许那小子见事情将要败露,躲在楼上不敢下来面对了,我们何必在一个怂包身上耗费时间。再过半月便是醉霄宴会,时间宝贵,我等还是回去准备事宜吧。” 楚莫赞同道:“是极,我的术法不日将突破境界,还想着在醉霄宴会之上崭露头角,是不能如此浪费光阴。” 白衣修士也甩袖不愿在等,觉得刘承明显是在耍他们,真实不过是个草包,不知蒙荫那个势力,居然得到腾霄阁主这样尊贵的身份,让他好自失望,由而生怒。 正在这时,刘承自阁楼三层缓步踱下,手中还拿着一枚灿金色的玉珏,望都不望楚莫一行,径直向着青木居士处走去。 刘承将玉珏持在手上,道:“前辈,我已挑选好了。” 青木居士望了一眼,忽然有些惊诧,道:“确定选取此术?” “确定。”刘承点头。 “还以为这届腾霄阁主会是个天才,没成想真是一个草包!”青木居士说到这里,他又指着灿金玉珏道:“只此玉珏开篇,你先写下一段精要才能带走,若是不能写出,今后剥夺如万法阁资格!” 青木居士说话很不客气,直接称刘承为草包,完全一副厌恶神色。 刘承眉头立刻便是一皱,开口欲辩,不过此时楚宇却已经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个草包,选什么法诀不好,偏偏拿这枚……他莫不是认为玉珏颜色好看,便随意拿了下来,想拖延时间,免得面子难看吧,哈哈哈,真是笑死我!” 这一次,白衣修士却没有打断楚宇,任他嘲讽刘承。 刘承望向前者一群人,眼眸一眯,闪过厌烦的神色,然后向着青木居士道:“前辈,若是能够写出一段精要,是否立刻交于我此后续法诀?” “写出再说!”青木居士摆手,言不留情,口气很不好。 刘承微呼一口气,平复心绪,直接在灿金玉珏中动起手来。 神念凝散,元力翻飞,玉珏中的内容以极快的速度增加起来,刘承一口气下来,居然写出数十行文字,并且辅与元力运行图像,阐释法诀,竟像是修行过此法多年的模样。 楚莫与白衣修士有些心惊,望着刘承怔怔不言。 楚宇叫道:“莫不是故意胡乱写的……”话语之间却也有些不自信了。 终于,刘承停下,将玉珏递予青木居士,道:“前辈可检验。” 其实,刘承自万法阁中相中此法时,心中便已有精要腹稿,觉得此法极为适合自己,是以才将之带了下来。 青木居士眼里也有惊诧,接过玉珏,探入神念认真检验起来。 忽然,老者惊讶出声,面上带出了异色,难以置信,而后又一头扑在玉珏中。 楚宇立刻认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没出错,青木居士面上的异色给他足够自信,他大笑了起来,叫道:“我便知道,你这是在哗众取宠!到了这个地步,还敢欺世盗名,认为世上全是蠢人吗?” 刘承淡淡道:“世上自然不会全是蠢人,个别罢了。” “你!……” “闭嘴!” 楚宇还待争辩,却被一声大喝叫停,出声之人居然是青木居士,立刻便将他出到嘴边的话语噎下。 青木居士此时叹道:“没想到有生之年,真能见到《金光印》破尘出世,城牧大人说得没错,不能小瞧了天下人的智慧……” 第五十三章 来自都郡 “青木前辈……他真的……”楚宇瞠目结舌,“这可是金光印法啊!城内极少数可评为天级的道术之一!当初城牧大人亲自出手都不能破译出精要,他一个…一个启灵中期的修士怎么就能够……” 楚宇犹自不信,因为实在耸人听闻,金光印为天级法诀,海昌城牧亲自出手都未曾能够修行,他之前极尽嘲讽刘承便是因此,可此时刘承却真的破译出精要,让他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疼的难受。 这时,白衣修士忽然目光湛湛,意识到了什么,道:“这岂不是说,城内将多一部可与四大势力所传承之法并列争锋的天级道术!”。 楚莫也是蓦然一惊,再次望向刘承时,眼里已经全是热忱。 “天级道术!” 他身后的修士直接惊叫出声,完全诧异,不敢信。 这时,青木居士回过神来,望向刘承,诚挚道:“腾霄阁主,我为之前的态度道歉,阁下既为醉霄楼贵客,自当不凡,是老朽小觑天下人了……” 说到这里,他取出一枚传音玉珏,接着道:“天级道术以此方式破尘出世,已然无法瞒过城内众修士耳目,阁主可否允许我通知城牧大人,也由他亲自赠你金光印法完整拓本?” 刘承的眉头皱得极深,完全没有预料此事会闹得如此大。 他一心只为寻找适合自己的法诀,却没想《金光印》为天级道术,甫一出世,就引发了大麻烦,连一直传闻再耳的海昌城牧也要惊动。 最后,他只得点头,正如青木居士所言,此事瞒不住,而且,相对其他势力,刘承对海昌城城牧府明显更具好感,且海昌城牧行事倒也颇让他敬重。 青木居士将一道元力打入玉珏,传音而出,而后,忽然向楚莫众人大喝道:“你们谁胆敢传音出去,以后海昌城也就不要待了!” 楚莫众人已经蠢蠢欲动,此时被喝止,顿时都是一颤,立刻休止住心思。 青木居士足以威慑他们,楚莫楚宇背后的楚家也不敢真正得罪。 不多时,万法阁外突然传出异动,阁内众人探望窗外,只见一道身影踏虹,在天空处留下一道长长的光影,快速冲来。 阁楼外的周围有人惊呼,“城牧大人!” 海昌城牧的一言一行都引发城中修士瞩目,何况此时完全一副心急火燎的赶路模样。 是以一时,万法阁外周边,绝多数人停下手中动作,抬头望向天空踏虹冲来的海昌城牧,四处议论,鼎沸不绝。 转瞬间,海昌城牧冲至,直接飞入万法阁,落在青木居士身边。 这是一个伟岸的中年男子,身穿华袍,目光如电,极具威势,此时降临,立刻急言:“青木老兄,是谁破译了金光印法?” “城牧大人。”青木居士拘礼,遥指刘承,道:“是这位程六小友,现为醉霄楼腾霄阁之主。” “腾霄阁主?”海昌城牧闻言有些惊疑,而后望向刘承,道:“没想到这届醉霄宴会倒是真引来了天才人物,看来半月之后海昌城将热闹了。” “城牧大人抬爱了,晚辈不过恰逢其会,对此法中‘道’、‘理’有些研究罢了。”刘承对海昌城牧此临已有些心理准备,所以显得颇为平静。 但楚莫一行却心绪难平,眼前之人乃海昌城之主,他们平时耳融目染,对其极为敬佩与钦服,此刻见到真身,眼里皆有些激动神色。 此时,万法阁外阵阵喧闹声传来,海昌城牧眉头一皱,向着刘承道:“小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移步城牧府做客?” “荣幸之至。”刘承回应。 海昌城牧当即便一展身形,驭虹携裹刘承,直接遁走,向城牧府方向飞去。 也是这时,万法阁闯入一些人,附近颇具威名的修士闯入万法阁二层,见到青木居士与楚莫一行,随即便上前打探。 “青木老兄,城牧此来何事?” “城牧大人怎么就离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儿,宇儿,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居然惊动了城牧。” 青木居士自然油盐不进,半言不开,不过闯进的修士中有楚家的长老,认得一直待在此地的楚莫楚宇,此时开口问他们。 “莫儿,宇儿,有老朽在这,不用怕这青木老儿,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何事,回族后记你们一功。” 有家族长老抵住青木居士施予的压力,而且还有家族功劳可获,楚莫与楚宇皆意动,稍稍迟疑,便开口将之前的事情全盘说了出去。 登时就有人大惊失色,叫道:“什么!金光印法被人破译出精要,将要破尘出世了?” 楚莫言:“腾霄阁主不过写下了开篇之精要,不过看其手段,想来破译完整篇也非难事。” “天级道术!又将是一个杜家,吴家将崛起吗?这个腾霄阁主究竟是谁,那个势力的天才弟子?怎么像是凭空冒出来的,让我等一无所知?” 这时,一个青年站了出来,道:“我倒是有些耳闻,这个腾霄阁主,或许和王家有些关联,据我所知,他在月余前,便是持拿王家天才王霆的醉霄玉令,才入主的腾霄阁。” 这是一个俊秀不凡修士,为年轻一代翘楚,比之楚莫有过,能与海昌城四大势力天才并列,此时出言,立即引起关注。 有人惊疑着高声喊道:“与王家有关?” “王家王霆?不是听闻他跑去蛮林外围历练去了吗?不过据说不日便要回城,也将参加这次醉霄宴会。” 这时,楚莫突然问道:“范蔚兄知道腾霄阁主的底细吗?” 俊秀不凡的修士名为范蔚,被提问后轻轻摇头,道:“应该是其他古城的天才,或者来自都郡也不一定。” “来自都郡!?” “唔,很有可能,唯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这种推断一出,随即便有人认同,连一些老辈修士都点头,认为只有这样才说得通,否则一个籍籍无名年轻修士,破译出让他们全都束手无策的天级道法,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 很快,腾霄阁主程六的大名,便与都郡天才划归成等号,从这里传扬了出去。 海昌城城牧府,一座巨型宫殿中,只海昌城牧与刘承身立其中。 “程小友,我也不与你客套了,金光印法你已破译了开篇,如何,有自信写出全部天品法诀的精要吗?” “可以一试。” “好!话不多说,无论小友来自那里,是它城天才,还是都郡人杰,只要将此法完整破译,拓本与元泉财富,都会奉上,且我海昌城,也当将你视作朋友!”海昌城牧表现出惊人魄力,郑重许诺。 他取出一个乾坤袋,交于刘承,道:“这里面便是《金光印》完整法诀,其中还有此次任务的雇佣金额,小友完成任务之时,我私人当还有奖励,只是这些日,需要委屈小友待在城牧府不出了。” 刘承眉头一皱,道:“醉霄宴会,也不能参加吗?” “自然可以。”海昌城牧立刻道,“小友此行海昌城,想必也正是为了这少有的盛事而来,我怎可以阻拦,实不相瞒,这次醉霄宴,我也会参加,届时可以同行。” 说到这里,海昌城牧嘴角忽然裂开一个弧度,道:“不过小友却注定是要失望了,这次宴会,莹儿并不会亲至,她还在城外历练,一时却不会回程。” “莹儿?”刘承心中忽然一动,有些联想。 海昌城牧道:“便是我的女儿。哦,你们称之她为二小姐。” 他提及女儿时,颇为自豪,接着说道:“莹儿年纪轻轻,便已是启灵境的修士,被人奉为海昌城第一绝色,而且不久之前更是得远来做客的海涯宗使者看中,要收她为弟子,很多杰出的青年修士听闻我欲挑选几人和小女接触,都冒了出来,争着要来参加这次醉霄宴,临近一些古城也有人赶至,难道程小友不是为此而来吗?” “海涯宗?”刘承眼睛徒然一眯,闪过了异色,不过很快便平复了下来。 这一切尽收海昌城牧眼底,不过他却对刘承此刻的异色没有任何惊奇,反而暗自点头。 毕竟如海涯宗这等近乎可与圣地仙国争锋的庞大势力,只有了解过,知道它所意味的是什么,才会真正心存敬畏。刘承有此反应,却正好解释他来自都郡这等大地方,听闻过海涯宗的威名才会如此。 “看来程小友并非为了小女而来,否则我还真想让她与你这种年轻俊杰见上一面,不过也无妨,男儿志在四方亦是好事,希望不久后的醉霄宴会之上,能见到小友折煞年轻一辈的风采。” 海昌城牧这时望了一眼殿门之外,见到时辰不早,便开口道:“程小友,此殿便交予你了,若有所需,尽可吩咐下人,一些可能用到的典籍资料,我已命人搬到书房之中,你自随意翻阅,殿中也有修行阵台,不差腾霄阁中分毫,小友可自行安排,我这便要出去,想来外头,已经不知乱成什么模样了。” “城牧慢走。”刘承出言恭送。 言毕,海昌城牧一冲而起,化成虹芒飞遁,顷刻间不见身影。 第五十四章 齐聚 海昌城牧走后,城牧府宫殿之中便只余刘承一人,这里极为冷清安静,虫鸣鸟叫也不可闻,不过此时刘承的心中却如浪涛翻涌,久不能平静。 “莹儿?会是刘莹吗?我听闻过,这个二小姐并非海昌城牧亲生,如此看来,真的极有可能!” 他突然掀起眼帘,眉目一寒,如有电芒掠过。 “海涯宗,又听闻这个名字了!” “还有,雁回峰大当家之死当为隐患,当时走得太急,遗留下了很多问题,早晚会被察觉!” “现在,还是得按部就班,先将金光印法的精要撰写出来,交好海昌城牧,到时候不论是哪家势力,必都不敢明犯。” 刘承仔细思虑,认真考量,最终拿定了主意,而后,他将海昌城牧交于他的乾坤袋解开,取出其中之物。 一枚颜色较之《金光印》开篇更为炽烈的玉珏流转着金芒,灿烂的光泽让他眼里都是一亮。 “金光印拓本!” 这是天级道术,虽只是拓本,但同样在整个海昌城中都少见,而且,至关重要的是,没有人比刘承了解,此法究竟有多适合神王法与神体修行! 这时,乾坤袋中另一物引发刘承的注意,他望着此物,心中忽然猛得一跳,失声叫道。 “天品元泉!” “天品元泉!居然是此物!” 刘承难以置信,所谓雇佣金,竟然如此丰厚,海昌城牧出手也太过大方,动辄便是天品元泉砸人了吗? 天品元泉,一道可抵千道凡品元泉,不过这只是数量上的相当,而非质量上的对等。 天品元泉乃是寿天境天人才能产出之物,此境界的修士已经开始参悟“道则”,筑引产出的元泉,往往蕴含着道则碎片,可以助凡人悟道,领悟“天心”,增加登天阙的几率。 光凭这一点,天品元泉便值得天下修士追逐之! 所以,刘承极为诧异,心惊于海昌城的富有。 其实,他一路走来,也早已发现,海昌城非星云城可比,其中繁盛程度,相差数个量级,有如云泥。 “海昌城,或许已是‘城’的顶峰形态,再往上发展,或者城中出现土著天人,那么玄墟仙国便要紫绶金印,册封其为‘郡’了吧!” 刘承喃喃自语一句,最后,他平复下心绪,将乾坤袋收拾好,向宫殿书房走去。 神王法举世无双,包罗万汇,大大加强了他的见闻见识,而且他本身天赋亦不弱,是以才有自信撰写天级道术之精要。 步入书房,刘承先是调息了一阵,而后才开始研究法诀。 他以元力执笔,在玉珏中录刻,笔走龙蛇,写下一段又一段,不时也会起身翻阅书阁中的典籍,查找一些资料。 他惊叹金光印法玄妙,神王法竟不能尽解,仍会遇上难题,需要借鉴前人智慧,不过也并非大问题,刘承通过翻阅典籍和自身理解,可以将之解决。 与书阁内静得只闻翻书声不同,此时城牧府外却已是一团大乱。 天品道术将要出世已尽为人知,这等道术,整个海昌城都没有多余,每一部都是一个庞大势力的底蕴至宝,极为勾动人心,城牧府即使地位超然,可也止不住一些人蠢蠢欲动。 况且城内还有另外三家与之齐名的势力,杜家、王家、吴家皆非好相与,听闻此事后不可能会没有行动,是以立刻,整个海昌城便暗潮汹涌起来。 城西杜家,一个隐秘的厅堂,杜如海端坐首位,而身下,还有两人。 “按照他的描述,那个腾霄阁主,虽然经过乔装,但依旧可以看出一些相同之处,很可能便与前辈寻找的为同一人!”其中一人身着白衣,正是此前与楚莫同行的白衣修士。 而他身边还有另一人身穿麻衣,跪伏在地上,却是原雁回峰的二当家! 杜如海眼里闪过寒芒,不知注视着何物,只冷言道:“都郡来的天才?可也仅限为天才,而非天人!杀了我杜家的人,无论如何,都将付出代价!” 这时,黑暗中又走出一人,开口道:“那个腾霄阁主,知道的隐秘太多,绝不能留,不过未免他将地灵石脉一事透露而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此人声音极为阴冷,给人一种浓郁的诡谲之感。 杜如海突然望向跪伏着的雁回峰二当家,露出诡异微笑,说道:“还需腥鬼大人出手。” …… 时间匆匆,转眼半月过去,刘承虽半步不离城牧府,清居书阁内,久未现真身,但他“程六”之名却依旧在海昌城被传得沸沸扬扬。 腾霄阁主与破译天品道术之人,这两个身份无论那一个都引起广泛关注。 此时有传闻,言“程六”必将参加这次醉霄宴! 如此一来,本就吸引年轻一代修士的醉霄宴更是报名踊跃,一些苦修的大族天才也纷纷出关,要求参加宴席,只为见识这个“程六”。 可以预料,明日正式开启的醉霄宴,必将成为海昌城百年难遇的盛事。 第二日,醉霄楼张灯结彩,布置得极为精致,醉霄楼管事笑容满面,躬身相迎每一位携带邀请玉令之人,然后由一名名美貌侍女,带领向楼阁内广场走去。 醉霄楼内别有洞天,覆压数百里,极为广阔,即使众多人一齐进入,也不显拥挤。 能来此地之人不是年轻天才,便是遐迩闻名的修士,各自皆有矜持,入座列席后便静静等待,也有相识的修士坐在一起,互相攀谈起来。 “这一届醉霄宴不一般啊,我看醉霄楼安易楼主,此时心里怕是已经乐开花了吧。” “醉霄宴每三年一举,而且旷日持久,安排得有些频繁了,真正的天才修士尝过了新鲜,长年下去,也早已消磨了热情,此次能有如此盛况,怕是因为城牧大人的名头和那位来自都郡的腾霄阁主才是” “你少说了一点,海昌城二小姐艳名也是其中重要原因。” “所以说这届醉霄宴只是昙花一现,做不得真准。” “话不能这么说,这醉霄宴面向年轻后辈,是天才之间论道争锋之地,醉霄楼自百年前开始,举办此宴会数十届,自有其可取之处。” “据说现任海昌城牧便是从这里闻名,得到醉霄楼全力支持,才在百城之争中一举问鼎,强势崛起,城牧大人这一生倒也颇为传奇了。” “还有这等辛秘,难怪此次醉霄宴,城牧大人会亲自参加。” 众说纷纭中,忽然,远处一道道身影驾虹冲来,海昌城中的大人物接踵而至,落在醉霄楼广场之中,醉霄楼大管事亲自上前接迎,将之引列坐高台上位。 “杜家、王家、吴家都有人来,城牧府城牧大人也将亲至,海昌城绝巅的四大势力齐聚了!” “还有金庭教、安台门、楚家、周家等一流门庭,都有长老带着年轻天才赶来,特别是金庭教,居然是其掌教亲自领班!” “这一届醉霄宴当精彩绝伦啊!只是不知到底那家势力的天才能够脱颖而出,独占鳌头!” 现场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他们还是低估了此次醉霄宴的影响程度,未曾想城中有头有脸的大势力,皆派遣了代表参加。 这时,刚刚列坐的金庭教掌门起身开口,高喊问道:“腾霄阁主可至?” 高台之下的人沸然,有人喊道:“金庭掌教是为了腾霄阁主而来!” 有人立刻了然,道:“金庭教其他方面皆不弱于海昌城四大势力,唯独差距一部天品法诀,想来金庭掌教这次无论如何也是要得到这部金光印法了!” “腾霄阁主据说来自都郡,他敢欺吗?” “这自然是不敢的,不过这种能够改变宗派格局气运之物,无论如何,金庭掌教也要试探一番。而且听闻,金光印法与金庭教一门功法极为适配,当年金庭教为了此法做了不知多少努力,可惜还是未能破译,这次有人撰写出精要,他们自然会第一个扑上去。若是真被金庭教得到此法,或许海昌城中四足鼎立的格局立刻便要产生剧变!” 金庭教掌此问未得结果,因为刘承还未至,不过有人向他回答,腾霄阁主将与海昌城牧同行来此,因为这些日,后者都居住于城牧府。 不久,一道炽烈的虹芒自远处冲来,在空中划出一段长长的光影,极速落至,海昌城牧的身影从中踏出,身边还有一位少年也迈步了出来。 “城牧大人来了!” “那个便是腾霄阁主?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居然如此年轻!” “便是他破译了金光印法吗?来自都郡的天才,果然名不虚传!” 刘承此时已随海昌城牧一起走上了高台,他一路上听到不少议论,有些人居然认为他来自都郡,这令他立时微皱眉头,有些疑惑不解。 虽生疑窦,但刘承并未出言,只是随着海昌城牧行走,很快便被醉霄楼大管事领到了首席。 “城牧大人请上坐。”醉霄楼大管事躬身指引海昌城牧入席,待海昌城牧入座后,他又向着刘承说道:“腾霄阁主,请随我来。” 接着,又将刘承牵引至首座侧边的空位上,恭请他入列。 “管事多谢了,无需陪我,去招呼其他人吧。” “那程公子自便,若有需要之处,尽可向安歌小姐提。” 醉霄楼大管事稍一欠身,言罢便走,刘承却呆了一呆,因为他刚一坐下,便见对面一名明媚的女子,正向他盈盈望来。 第五十五章 丰厚奖励 秋眸一剪,媚眼愁眉,安歌比之刘承初见时更多了一丝幽怨。 “程公子,多日不见了,可安好?” “程六一切安好,多谢安姑娘挂念。” “一别数日,程公子却已名动海昌城,风采一时无二,安歌真为公子高兴呢。” “恰逢其会罢了,算不得真正本事。” 安歌浅浅一笑,道:“若撰写出天品法诀之精要都不算真本事,那这次前来参加宴会的诸多天才,又有谁能当的起这‘本事’二字。公子智慧与才华过人,安歌实在佩服呢。” 刘承轻轻一顿,摇了摇头,道:“海昌城四大势力的传人弟子,每一位都不凡,不敢自称胜过。” 安歌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顺着刘承的话语说道:“谈起海昌四大势力,安歌可听闻程公子与其中王家王霆公子有旧,不知传闻是否属实呢?” “正是王霆兄赠我的醉霄玉令。” “如此说来,程公子与王霆公子交情莫逆咯?” “这倒不是,我与王霆兄不过是萍水相逢,他见我在城中无容身之处,是以才将玉令赠我,倒是令我欠下了莫大人情。” “程公子说笑了。依我看,王霆公子定是早便发现公子不凡,所以起了结交的心思,现在想来,王霆公子的眼光可真是独到,因为就连安歌,最初对公子都有些看走眼呢。” 刘承将手边的茶水端起,茗了一口,轻笑着没有出言。 安歌则抿嘴一笑,转而说道:“程公子这几日未归腾霄阁,而是留在城牧府,是否准备撰写金光印法完整法决的精要了呢?如何?进行到哪一步了呢?醉霄楼中亦有藏典无数,可供公子随意翻阅哦。” “还在撰写中,若有需要,定会向姑娘开口。”刘承放下茶杯说道。 两人一言一语,相互交谈,颇为和睦。 不过,安歌多数出言却皆有一些目的,欲打探刘承虚实,刘承倒也没有怪罪的心思,只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说出,但真正重要的消息,如撰写法诀的真正进程,却没有透露。 很快,广场中人已近乎来齐,待高台之上列无虚席时,醉霄楼大管事终于宣布,醉霄宴正式开始。 又一道长虹冲至,直接落于高台之上,走出了一个红光满面的老翁。 老翁满头银丝,但却精神矍铄,老而强健,不失风采,他落于高台,直接运转元力传音,偌大广场,所有人都清晰可闻。 “老夫安易,乃醉霄楼现任楼主,感谢诸位百忙之中,亦来参加醉霄宴!” 安易老翁满面红光,此时环顾了四周,颇有些激动。 他是醉霄楼之主,今日醉霄宴得海昌城如此盛况,他自然面露喜色。 刘承有些疑惑,问身边的安歌道:“安姑娘,不知安易楼主与姑娘……” 安歌轻轻一笑,道:“正是安歌祖父哦。” 此言一出,却是让刘承有些意外。 这时,醉霄楼主安易一顿之后,接着说道:“醉霄宴乃我醉霄楼传统,每三年一举,前后已有百余年,从未间隔,此届醉霄宴有幸得海昌城城牧大人亲临,实在不胜荣幸。老夫便不多话了,留余时间,请城牧大人上前来,与大家说上两句。” 海昌城牧起身走来,向安易楼主躬身施了一礼,然后才道:“楼主何出此言,若非受醉霄楼恩惠,我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醉霄楼与我便如家一般,如今孩子回家探望,理所当然,何称荣幸?” 安易楼主脸上笑开了花,不过却也不敢坦然受海昌城牧大礼,而是同样躬身,将之虚手扶起,道:“栽培年轻修士,一直是醉霄楼传统,如今城牧大人能够青出于蓝,醉霄楼上下也是发自内心欣喜。” 海昌城牧正色道:“醉霄宴面向年轻一辈,为城内少有的年轻修士试道争锋地,每一届都替海昌城发掘了不少天才修士,然后倾心培养,如此善举,我自己便深受其惠,理因得到支持!” “我便代表城牧府,向此宴会备些薄礼,待试道争锋决出优胜者,便添为彩头吧。” 语罢,有数道宝光自海昌城牧身上冲出,璀璨无比,映照得天空都氤氲起来。 正是天品元泉! 高台下立刻有人惊呼,天品元泉的价值难以估量,而此时一出便是数道,他们不由感叹海昌城牧的大手笔。 此时,同样列坐高台的吴家有强者走出,道:“城牧府赠出大礼,我城南吴家自不敢为人后,愿以璇源巅峰修士淬炼的战兵三柄,同添为彩头!” 霎时,三道宝光从吴家强者身后冲出,横空出世,在高台之上乱舞。 这是由璇源巅峰的修士置于丹田处蕴养与淬炼而成的战兵,有元能缭绕,极具威势,非常珍贵,比之天品元泉亦不差。 吴家出手,同为海昌四大势力的王、杜两家自也不甘人后,纷纷有强者站出,抛出堪比天品元泉的奖赏。 一时间,这届醉霄宴的奖池变得极为丰厚起来,所有人都眼热,连老辈修士都恨不得回复青春,要与身前这群年轻人一较高下。 这时,金庭掌教走出,缓缓道:“我金庭教虽不如四大势力财大气粗,但也愿为盛宴添彩。”说到这里,他张口吐出一道足有三丈长的金色匹练,任其在空中纵横,然后说到:“这道金精之气,被我淬炼了多年,早已炼化成形,此次便也用作醉霄宴奖赏,只赠予试道争锋之魁首!” 此物一出,这一会,不止台下人,连高台之上的大人物都在惊叹。 “金精之气!居然是这种极为稀罕的异种元气!” “听闻金精之气炼化成形后,可以无坚不摧,天生便是威力极强的战兵,而且此物于修道炼丹也有不凡功用,金庭掌教居然将此物赠出,太不可思议了!” “金庭教哪里是不比四大势力财大气粗,分明是富得流油,此物的价值,比之城牧府拿出的天品元泉都更惊人呐!” 刘承这时却是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望着那道耀眼的金芒,喃喃自语:“是巧合吗?这金精之气正是修炼金光印法所须,眼下我正愁无处可寻,代价太大,可现在身前便有一道!” 一旁的安歌见刘承神色有异,低声道:“那位是金庭教掌教,据说此次之所以高调出面,便是为公子破译的金光印法而来,他拿出如此珍贵的东西,多半也是为了讨好公子,说不定,此事过后,还有更丰厚的财富等着公子哦。” “这道金精之气,只赠此次论道争锋之魁首,金庭掌教就这么自信我能夺魁吗?” “不仅金庭掌教,安歌对此也是深信不疑呢。公子破译出天品法诀,如此成就,连城牧大人都自问不如你了,何况这些后辈修士。”说到这里,安歌忽然展颜一笑,肯定道:“在安歌看来,这次醉霄宴上的论道争锋,其魁首之位,根本就是公子囊中之物!” 刘承没再言语,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金庭掌教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已然是对金光印法志在必得,但此法于他而言也是同样重要无比,轻易间,却是不可能交拿出去! 正在这时,醉霄楼主安易口说道:“看来这届醉霄宴奖励极为诱人啊,连老夫都忍不住想要与后辈争锋了,呵呵。” 他摆了摆手,朗声接着说道:“醉霄楼作为此宴会主办方,自然也不能弱了风头,正好前段时间蛮林动乱,楼里机缘巧合,得了一头问鼎境的蛮兽,便以此烹为灵食,宴请诸位如何?” “问鼎境的蛮兽!” “这届醉霄宴的规格居然如此之高!” 此言一出,座下又是一连串的惊叹。 问鼎境蛮兽难得一见,每一头都是蛮林中的霸主,如今居然能得尝之,在场所有人都纷纷觉得已经不虚此行。 很快,宴席开始,色彩斑斓的食物被端上,琳琅满目,玉盘珍馐,看得人眼花缭乱,而且顷刻间芳香四溢,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这些都是灵食,有元气氤氲,是修士才能享用的美味。 修行,便是不断突破生命层次,越是强大的修士,生命等级便是越高,寻常的饭菜自然不再能满足其日常所需。 灵食便由此衍生而来。 所谓灵食,便是取用天地灵粹、元气汇聚之食材,烹制成的灵饭菜肴,修士只有食此,方可满足,且于修行有益,长年食之,还或可添寿增命。 有实力的势力,其下传人一出生便以灵食为餐,辅以元泉修炼,积年累月,获得无尽好处,所以轻易便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醉霄宴上灵食不计其数,宾主尽欢,这时,一口足有数丈高的铜鼎被数位醉霄楼的修士联合抬上高台,发出“咯噔”一声巨响,置落在高台中央。 安易走出,命人揭开鼎盖,霎时间,空中的精气元力近乎凝聚成了实质,狂涌开来,馨香拂面,令座下每一人都垂涎,望眼欲穿。 醉霄楼主笑道:“鼎中烹煮之物,正式此宴主角,一头问鼎境的蛮兽!说起来也是讨巧,这头蛮兽起初应该是被蛮林中强大的天人随手击伤,我们遇上时已经奄奄一息,是以才能将之带出蛮林,否则问鼎境的蛮兽,醉霄楼是万万不敢招惹的。” 说话间,他已开始切割分肉,几个管事上前帮忙,不久便将鼎中蛮兽肉分配一空。 高台之上如金庭掌教等大人物,每人都得到一块不小的兽肉,摆在身前桌上。有人忍不住,立刻开动,才吞食之,精元之气便四溢开,气象极为动人。 台下人坐着干等,望着高台之上的大人物吞食问鼎兽肉,十分眼热,连身前原本令他垂涎欲滴的灵食,此刻都觉得没了滋味。 安易楼主红光满面,再次笑道:“诸位莫急,此次醉霄宴虽然来人颇多,但楼里却也有安排,保证能让所有人都能享用到此肉。实不相瞒,刚才鼎中所煮不过兽肉冰山一角,还有更多兽肉正在加紧炼制,到时将会制炼成兽元丹,赠予诸位!” 第五十六章 酒寄往生 没让众人久等,兽元丹便被金玉之盒装盛,由醉霄楼美貌侍女一一呈上,到最后,真的使每人都分得到手。 安易楼主道:“此兽元丹,不仅倚靠主药问鼎境蛮兽之肉,更是掺添了不少珍贵的天地灵粹,极易修士炼化吸收。此丹由青木居士亲自制炼,其成丹品质更自不用说,可保证皆为精品!” 有人捧着着金玉盒,小心摇晃着其中数枚拇指大小、泛着宝光的浑元丹丸,惊喜道:“这便是兽元丹!精元充沛,馨香诱人,实在是难得的好丹!而且此丹居然是青木居士亲自出手炼制,醉霄楼好大的面子!” “青木居士乃是城内唯有数名的上三品炼丹师之一,居士久居万法阁,早已一丹难求,此次愿意出手,我看多半是因为城牧大人的面子。” “城牧大人曾对居士有恩,青木居士更是甘愿为城牧大人看守万法阁,此次醉霄宴有城牧大人亲自出面,居士愿意出手也不足为奇。” “问鼎境蛮兽肉!这等主材几人可见?如此之物,对所有炼丹师而言都是不小的诱惑,青木居士愿意出手,我看这当也是其中原因!” 广场之上立即便开始争长论短,众说纷坛。 安易向众人举杯,喊道:“如此,便让我们共饮一杯,感谢青木居士为我等炼制此丹!” 言罢,便自顾将杯中灵酿入口,座下修士也齐举杯,一饮而尽。 “大家随意,吃喝过后,将有更精彩的节目留待诸位!” 饮罢,醉霄楼主招呼众人随意,便退出台前,但而立刻便被身边身份尊贵的客人拉到一旁,饮酒交谈。 如此醉霄宴才算真正开始,广场内铺酒置肉,侍女管事穿梭其中,有些修士此时便服用兽元丹,盘坐筑引,使得精元之气溢满四周,整个天空都氤氲,朦胧而玄幻。 忽然,台下一处突然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元力风暴,一个年轻的青衣修士正闭目盘坐,那股风暴正从他身上爆发出,不过其人却恍若未觉,依旧在筑引,但旁边人却惊疑出声,引起不小的骚乱。 “是安台门的弟子!没想到居然在此时突破了境界,真不愧为年轻天才!” “你看前方,楚家、周家的弟子,他们身上的气息也是十分惊人,特别是楚家的天才楚莫,此时筑引起来,声势浩大,颇有楚家主年轻时的风采啊!” “周家天才也不错,楚莫不远处那个白衣修士,是周家的周子期,筑引起来有宝光泛体,看来是走肉壳无双之道,这条道行走极为艰难,他能走到这个境界,已经是不凡了。” 刘承此时坐于高台上,他分得的是一大块蛮兽肉,而非兽元丹,其实,鼎烹而出的兽肉也经过特殊手法的炼制,与兽元丹有同样的功效,而且更具美味,馨香诱惑。 他见到有修士在此突破,心里有些动容,感叹海昌城之繁盛,不愧为修行圣地,远非他的出生地——星云城可比。 安歌坐于刘承身边,美眸顾盼,巧笑嫣然,她是醉霄楼千金,身份惊人,可相比如王霆等四大势力传人弟子,不过面对刘承却极为温顺与客气,不断为之解惑。 “每届醉霄宴便是如此,不过此届却比之其余届规格都更高上了不少,有人在宴上突破境界,虽说少有,但也并非太过令人意外呢。”她轻盈盈笑着,说道:“说起来,这届醉霄宴能有此规模,不仅是因为城牧大人亲至,其中也有公子的功劳在其中哦。” “因为我破译了天品法诀吗?”刘承洒然一笑。 “呵呵。”安歌咯咯直笑,道:“听公子的口气,似乎破译天品法诀都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那便要请公子好好表现,待会在论道争锋环节上夺得海量财富,到时候可得封一个大大红包给我。” 刘承却没有出言,因为事情还没有定论,他不想轻易许出承诺。 安歌有些尴尬,随即轻拍了一下刘承肩膀,“与你说笑的,安歌可不敢在公子面前拿好处,否则便是坏了楼里规矩,会被老爷子骂的。” 她接着笑着说道:“此食宴过后,便是舞宴,接着才是年轻修士的舞台——论道争锋。安歌便要下去准备一番了,接下来舞宴之中可有我的表演,公子一定要观看哦。” 刘承抱拳点头,道:“一定。” 安歌嫣然一笑,随后翩然离去。 安歌走后,刘承自饮了一杯酒水,忽然轻轻皱眉,便将乾坤袋中的云山酿取出,自斟了一杯,开始享用起来。 这时,海昌城牧望了过来,向刘承道:“怎么,醉霄宴上的酒不和小友口味?” “城牧大人。”刘承见到是海昌城牧出声,抬头施礼,而后道:“这倒不是,醉霄宴上灵酿香淳诱人,极为可口,不过我个人却是喝惯了烈酒,一时改不了。” “喝烈酒啊,要否我替你传唤一声,让些下人送些醉霄楼的招牌烈酒来?其实,这醉霄楼以‘醉霄’二字为名,最出名的便是这醉霄烈酒,有‘一坛醉霄酿,可敢卧云霄’之美誉,实属海昌第一酒!”说到这里,海昌城牧砸吧着嘴,道:“这么一提起,我都有些馋了,小友等着,待我差人取些醉霄酿过来。” 海昌城牧直接命身边侍从离去取酒,接着又与刘承交谈,“小友到我城牧府,一直都是闭关,此次难得出来,我便以此机会,与小友畅饮一番,希望小友不要怪我此前的招待不周。” “城牧大人客气了,城牧府很好,应有尽有,这几日倚靠天品元泉,修行略有精进,是以一直没有出来,还望城牧大人见谅。” 海昌城牧摆手,道:“修行才是修士最重之事,程小友勤勉,这是好事,何来怪罪。只不过这撰写法决精要之事……” “城牧大人放心,此事并没耽搁,程六已将之置为头等大事,相信不日就能写完。” “不日就能撰写完?”海昌城牧有些惊诧。 这时,侍从却已将醉霄酒樽送至,海昌城牧取过斟满新杯,直接甩手,以极速抛掷向刘承。 刘承却是伸手便将之稳稳接住,未洒分毫。 海昌城牧看在眼里,举杯邀刘承共饮,道:“程小友不愧为都郡天才,才学绝艳惊人,天品法诀亦不再话下!来,敬饮此杯,聊表寸心!” “城牧大人缪赞!”刘承言罢,也是抬头一饮而尽。 海昌城牧眼里再次闪过欣赏,道:“我终于知道,为何城内人明明不知你的来历,却就直接将你称为都郡来人了。如此惊世绝艳的天才,十五六岁便有启灵中期的修为,比之我那个被海涯宗看中的女儿不差,特别是心性亦成熟,平和生静气,一直不骄不躁,实为难得啊,如此天才,非都郡这等大地方,根本培养不出!” “城牧大人如此说,我若再自谦,恐怕都是有些过度谦虚,成了自傲的嫌疑了。”刘承一笑,摇了摇头,道:“不过我还是得说,这天下天赋异禀者不计其数,古来多少无敌体质,才情惊仙道者亦不知凡已,人族天骄、人杰,皆非我可比,程六这点成就,实在如山岳鸿毛,不值一提。” 刘承想起在仙阵中见到的万族天骄,那一尊尊如太阳般闪耀光辉的身影,曾令他自内心深处潜生出自卑,自嘲自己不过是可笑的累赘,如今那些人不见,他亦非如之前的初入筑引、毫无用处的孱弱凡人,但敬畏与紧醒之心却依然保留,不敢忘却。 海昌城牧闻言却是更加惊讶,道:“程小友与圣地传人、人族最巅峰的那一批修士相比,如此眼界与胸襟,却更非海昌城小小一座城池可以禁锢的了!” 刘承轻笑,没去解释,也不能去解释,但心中却道,这个误会似乎越陷越深了。 此时,海昌城牧又斟了一杯醉霄酒向刘承掷来,道:“来,喝酒!” 刘承接过,见杯中液体晶莹剔透,微微有华光溢散,心中一动,轻茗了一口,咂嘴道:“不愧为醉霄楼招牌,果然是难得的好酒!”他忽然将杯中酒全部入口,吞入腹中,闭眼感受了一阵酒气在喉间逸散的美妙感觉,而后叫道:“烈酒当畅饮!”接着,他也为海昌城牧斟酒,抛掷过去。 海昌城牧哈哈一笑,抬头饮尽,道:“程小友年纪轻轻,就通晓这杯中之道,想来日后定是一酒鬼。” 刘承不置可否,道:“饮这杯中之物,程六受人影响,已经随意无礼惯了,希望城牧大人不要怪罪。” “哦,不知此前小友又是与谁对饮?想来必是一位潇洒不凡之人!”海昌城牧忽感兴趣。 “那是一个和蔼的老人,他可以包容我的一切,可惜如今,却再不能与之对饮了。”刘承有些低惆。 海昌城牧顿了顿,有些歉意的望向刘承。 刘承摇头道:“事已过去,所谓修士便是如此,逝者如斯,不可追忆,只祭其能往生,千万年后,在现世间。” “程六小友是性情中人,来,再饮一杯,寄往生灵!” “寄往生灵!”刘承望向海昌城牧,举杯道。 一杯吞入腹,海昌城牧嗨出一口酒气,见刘承又斟起一杯,不由说道:“与小友这顿酒喝得痛快,好久没人陪我这么一杯复一杯,真是痛快酣畅!” 刘承一笑,“城牧爱这杯中物,我亦是酒鬼,两一相逢,自无话说,唯一酒矣!” “说得好!酒鬼相逢,唯一酒矣!来,再饮一杯!”海昌城牧开怀大笑,醉眼迷离,再次向刘承举杯。醉霄酒淳烈无比,他接连饮下数杯,此时却也有了些醉意。 刘承亦高举杯,不过,他的眼眸深处,却在此时忽然闪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神色。 计划交好海昌城牧这一步,直至此时,才算是初步达成! 第五十七章 舞宴 刘承与海昌城牧相谈甚欢,这一幕自然也在周围修士眼里。 海昌城牧在城内身份超然,高山仰止,受万人敬佩,但此刻却与一个少年修士近乎同辈相交,引得不少人心中都是惊羡。 不过他们也知晓,眼前少年的身份同样不一般。 是以,也无人前来打搅两人交谈。 刘承与海昌城牧聊的尽兴,醉霄烈酒一杯杯入腹,此酒淳烈无比,到最后连酒量颇高的刘承都产生了醉意,不得已停下筑引,炼化酒气。 很快,明月高悬,夜幕降临,广场中央却散落出万丈光芒,一群美貌的宫衣女子忽然自光影中走出,翩翩起舞了起来。 是安歌之前所言的舞宴开始了! 一群妙龄女子在广场之中起舞,长袖翩芊,妩媚美好,只顷刻便吸引了所有修士的目光。 有女子持剑而舞,轻灵不失英武,宝剑之上光辉点点,引人注目,也有女子挥舞长袖,舞姿曼妙到异常,腾身而起,往往可至数丈高,落地却轻盈如蝴蝶震翅。这些女子的列队与舞步,贴合人族阵理,所以起聚离散时,皆给人一种震撼玄妙的美感。 顿时,便有人为这种美好至极致的舞步所折服,大声称颂,高台之上亦有大人物抚须赞赏。 刘承此时也转头注目舞宴,静静观赏起来。 忽然,有琴音响起,委婉连绵,如山泉在幽谷缓缓流淌。 一袭罗衣、轻纱掩面的安歌自舞女中间现身,她的身段妖娆,此时素手抚琴,将悠扬的琴音传出,辅以灵动的明眸与稚嫩童颜,显得极为清纯与圣洁。 见其眼角微弯,明眸璀璨,像是还有笑意。刘承看了过去,却感觉前者似在人群中寻到了自己,此刻正盈盈向他望来。 这一忽然对视,即便以刘承之道心,也不由产生了一瞬别样的情绪。 安歌之艳名虽弗如城牧府二小姐,但也是名动海昌城,而且其为醉霄楼主亲孙女,这一身份,更是为她添色不少,是以此时甫一现身,立刻便引起不少年轻修士的轰动。 “是安歌仙子!绝色佳人之名,果然不虚,此刻琴音袅袅,我见犹怜啊!” “不瞒诸位,我此次前来参加醉霄宴,最重要的便是一见安仙子芳容,如今见到仙子抚琴,大愿已了,已经不虚此行了!” “依我所见,安歌仙子艳名之所以弱二小姐一筹,怕是只因醉霄楼的名头不如城牧府才如此,否则以安歌仙子的花容月貌,天下有谁能真正胜过!” “那个艳名排行,只是无聊闲人弄出的把戏,根本不具权威,做不得真准,况且美貌与否,本就因人而异,古有情人眼里出仙貌,谁又能断言谁比谁美。” “此言不差,我亦有幸见过二小姐真容,不过就只在我眼里,却是觉得此时所见的安歌仙子,比之胜过一筹。二小姐虽容颜绝美,天资亦绝佳,但年龄却是太小,不过十四岁,而且太冷太傲,实非我所喜。” “安歌仙子如今年方双十,却已然是启灵后期的修士,虽不如二小姐天赋异禀,但天资也是极为不凡的。” 这些人言谈及海昌城牧二小姐,将安歌与二小姐相互比较,立刻引发身边另外一波人关注,站出来参于谈论。 一个风姿洒落的青年修士接话说道:“论之天赋,以二小姐之资,怕是整个海昌城内都无人可比吧。” 青年环顾了四周,接着开口:“二小姐十四岁便破入启灵境,放眼城内,能在十四岁前将体魄与精神皆磨砺达标,开启修行者,哪一个不算是的天才人物?但是二小姐却是在这个年岁便已突破至启灵境,领先这些天才都足有一个大境界,这等成就,实在是令人叹服!” 有人认出了青年,说道:“范蔚兄所言极是,二小姐的天赋实非我等可比了,早有传闻,二小姐已被都郡之上的修仙门庭看中,收为弟子,将来必然一飞冲天,走出海昌城,即便都郡,怕也不能阻其脚步!” 此人说出一些已经不算隐秘的传闻,但还是立刻得到身边人关注,开口与他谈论。 这时,有人接过话腔,道“说到天才,高台之上坐着的那位也是其一!之前一直传闻,其人是一个二十出头青年,可是此时见之,后者却分明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其中四五岁的差距,可真非一星半点,让人心生愕然。” “朋友说得可是此届醉霄宴的腾霄阁主?传闻腾霄阁主来自都郡,却是不好将之相比,但其真正过人之处可绝非修为,而是智慧与才华,连天品法诀都是说破译便破译了,此次醉霄宴有如此盛大之规模,腾霄阁主却也是功不可没。” “舞宴之后便是论道宴,如此说来,这论道宴的魁首之座,岂非早是其囊中之物?” 范蔚却是目光湛湛,道:“事非绝对,这届醉霄宴奖励如此惊人,所有天才人物,特别是有望夺得第一的那一批都不会甘心,已经有传言,那些人将会联合起来,针对腾霄阁主,届时不论他如何惊才绝艳,年纪轻轻的也绝不是全才!” 范蔚俊秀不凡,为年轻一代翘楚之一,能与海昌城四大势力天才并列,是以此时出言,让很多人都是深信不疑。 这些人议论本无主题,自安歌谈论至城牧府二小姐,此时又言及刘承,透露出一些令人心惊的隐秘。 时间便在议论声与绝妙的琴音舞姿中渡过,很快,一曲终了,舞女散去,安歌亦离场,对台下一连串挽留与赞叹充耳不闻,踏着小碎步,走回至高台。 安歌又坐回刘承对面,此时面向后者,有些小女生姿态,盈笑着邀功道:“如何呢?” 言完却已经有些后悔,因为此时有许多人依旧注视着她。 刘承却未受影响,正色着认真回答:“琴音惊艳到我了。” 安歌闻言,低头暗道:“只是琴音吗?” 只是这一声,却是没让刘承听闻。 很快,新的节目开始上演,刘承也转身欣赏起来,不时也与海昌城牧或安歌交谈,点评舞姿筑曲。 安歌却似有些幽怨,交谈的并不上心。 海昌城牧看在眼里,暗中提点过“修士之途不止一路向前,也要留心身边的风景”这些,不过想起刘承对自己传为海昌第一绝色的闺女也毫无兴趣,也是颇为有些苦恼,一笑之后便不再言。 长夜慢慢,但有美酒、美食、美景、美人相伴,诸多修士却也不觉时久。 当再一舞终了,很多人还是意犹未尽,但天上却是初阳都已升起,舞宴也是真正到了结束的时候。 座下都是修士,一夜未眠也只是等闲,不过醉霄楼主安易还是站出,让诸位休息一番,醉霄宴上最重要的论道争锋,将放置在午时举行。 所有年轻修士都振奋起来,因为接下来便是他们的舞台,将决出丰厚奖励的归属,而且论道宴亦是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若得到醉霄楼或是其他大势力的赏识,给予资源培养,很可能便能如海昌城牧一般真正崛起。 刘承也有意动,金精之气与天品元泉等奖励对他而言,也是极具诱惑。 是以年轻修士几乎无人离席,全都在座下默默筑引调息,想以最好的状态参加论道争锋。 转眼骄阳悬顶,午时已至,安易楼主没再耽搁,站出来宣布论道宴正式开始。 “此次论道宴,由海昌城牧为公正,便请城牧大人上前来,公布规则。” 海昌城牧早已将酒气完全炼化,此时闻言,便走出与安易楼主站至一起,运转元力传音,开口道。 “醉霄宴举办数十届,相信其大概规则已不需我讲了,不过此次却有一些调整,这一届参加人数为往届数倍有余,所以实在不能一一比试,是以,自觉实力雄厚者,可以挑选多名修士,以一敌众,同时论道。每败一人便积一分,最后以积分多少,决出前十名,再依照原来规则,直至决出所有名次。” “当然,未至前十者也无需担心,座上多的是各家势力掌教与长老,门内最缺的便是人才,若是真有其才华,大浪淘沙,终不会放过!” 台下修士哗然,这一届论道争锋的规则,变化的真的有些巨大。 以一敌众,这等设定,若没有对自身清楚的认知,将很难预料自已究竟能够对敌过几人。 多了或许便会失败,直接淘汰,少了到时候积分不够,同样也达至不了前十名。 于所有人而言,此事都是莫大挑战,特别于第一个论道的修士来说,更是艰难无比,因为没有任何经验与可以参考,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就算真有着前十的实力,或许一不小心,也会跌落神坛。 第五十八章 论道争锋 世有成道者,身化微尘,魂染诸天,方使万物生具道性,皆蕴成道契机。 又有上古仙人,讲经说法,创立道义,教化众生,才至大道可循,无上可期! 所谓大道,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谷得一以盈,人得一以长生! 人得大道可长生,而修士衷求,莫不如是! 所以,“道”之一字,于修士而言,最是至高无上! 醉霄楼举办醉霄宴,其中论道争锋一环节,却才是重中之重。 此时,海昌城牧已经宣布论道争锋正式开始。 坐于高台之上的一个青年忽然开口道:“论道盛事,当由身份高绝者领头,我看腾霄阁主极为不凡,且撰写出天品法诀之精要,实力超然,这论道头筹者,当非其莫属。” 这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修士,一身华袍,颇显尊贵,为海昌四大势力中的吴家子弟。 他的言语份量不轻,此时开口,立刻引得诸多回应,一时间,所有人都言,当由腾霄阁主领头论道。 刘承皱眉,他早已向安歌问清规则,知道利害,是以明白这些人是在针对自己,不过他也清楚,自己近来风头太盛,惹来嫉恨在所难免,所以只是皱眉,却未动声色。 醉霄楼主与海昌城牧皆已退回座位,他们已将舞台完全交于年轻修士,只做公正,不再看管。 这也是论道宴上的规矩之一,论道争锋一旦宣布开始,任何前辈人物都不得插手。 刘承被言语挤兑,终于起身,走到高台前方的论道台中,然后环视身下修士与高台之上的俊杰。 他的心中其实并无太大激荡,眼前修士,虽说人多势众,于古城之中皆可称天才,但相比刘承所见万族天骄,却也只能算是乌合之众。 他之前所言,不敢自称胜过海昌城天才,更多的是隐藏与自谦,刘承心中自有骄傲,他曾经立誓,要将那些绝巅人物都踏下脚底,此时又岂会惧怕这点针对。 “腾霄阁主,决定开始论道了吗?小人不才,愿出来献丑,与你较量。”高台之下,一个青年修士手持一柄宝剑走出,向刘承说道。 “请。”刘承简短回应。 这时,又有多位修士联袂走出,为首者道:“不知腾霄阁主挑选几人一同论道,若是数量足够,我等愿一起上台。” “上来吧。还有谁要上论道台,请一并上来,此次论道,我想同时对决在场十分之一的修士。” “嘶!”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倒吸冷气,大人物之中也引发出骚动,人头纷纷攒动在一起,四相议论,觉得刘承此番决定太惊,口气未免太大。 “好!腾霄阁主不愧为都郡天才,只是首轮,就要直接确获前十的名额,果然气度不凡,如此,我也凑个热闹!”高台之上,一个身份不凡的青年修士突然开口,要参与刘承的论道对决。 高台上下,修士间身份差距极大。 只有海昌城一流势力子弟方能位列高台席位,若再平时,这些人物是不会参加醉霄宴的,因为他们早已得宗门看重,悉心培养,根本瞧不上往届醉霄宴提供的平台与资源。 但此届醉霄宴不同,论道争锋上前十名奖励丰厚异常,其中第一更是独得一道价值连城的金精之气,所有人都不想错过,更不愿见到魁首之位被人内定。 是以此时,连一流势力弟子都有不少站出,针对刘承,想要在此时就将其淘汰。 “诸位皆可上前。”刘承的面上未起半点波澜,只将走出的修士请上前来。 有人在台下议论,“这腾霄阁主真有这等实力?我刚才可是见到,连安台门、金庭教这等一流势力,都有弟子站出,有些人或许都还角逐前十的实力,腾霄阁主真有自信胜过?” “太过惊人!怕是城牧大人也不敢说在论道争锋中,胜过这么多年轻俊杰!” “腾霄阁主不过十几岁的小子,年纪轻轻,就算打娘胎里开始修炼,也不可能是全才吧,同时对阵这么多天才,真的可行吗?” 这些人将信将疑,却目不转睛的望着高台之上。 很快,在场十中之一的修士走上论道台,与刘承相对,盘坐在了一起。 论道台之上黑压压一片,统共有百数人,与孤身相对的刘承,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刘承却表现得很是泰然自若,他将衣袍向后一甩,同样盘坐了下来。 这一幕令人咂舌,因为这是以一敌百,寻常人根本没有这种勇气,而刘承却仿佛不觉,依然自信。 这时,百数名修士中有人开口提问。 “腾霄阁主,传混沌之初,上古羲皇以一拟太极,然后一画开天,道始自生,敢问此道何解?”提问之人是一妙龄女子,声音酥酥糯糯,甜美悦耳,十分动人。 “此为阵道之初。上古时期,羲皇成道,一画开天,阐尽阴阳动静、天地定位、日月运行、万物所生生不息之变数,八卦道阵图亦由此应运而生。”刘承开口。 女子所问不过是阵道常识,上古羲皇传说人尽皆知,其传下阵法之道也由人族发扬光大,至此震慑万族,刘承对此道也曾有所涉猎,且正是藉此寻到仙阵洞天,是以此问自然难不倒他。 不过刘承心中却是有些惊诧,因为此人居然一开口便提及他的软肋。 要知道,神王法涉猎甚广,但却唯独在阵法一道上,因为某些原因而没有详细记载,严重缺失,不过所幸女子所问不过阵道常识,否则问至深处,他可能真的回答不上。 提问的女子点头,认同刘承的回答,然后轻轻欠身,请刘承提问。 刘承认真思虑了片刻,然后才道:“莽荒有仙阵,列五行,陈阴阳,汇万祖之气,敢问此阵名?” 刘承开口提问,同样回以阵道问题,要以此杜绝其他人再提起阵道。 女子闻言,顿时紧蹙秀眉,露出困惑的神色,最后扭头望向身后修士,期盼有人能够回答。 不过却无果,刘承此问涉及到“仙”,早已超出凡人认知,在场百数修士竟无一人能够回答上。 许多前辈人物都疑惑,聚在一起私语,却也无人知晓答案,一直在摇头,言都郡中人果然不凡,居然通晓“仙”迹。 最后女子失望的回头,向刘承道:“腾霄阁主见识广博,我输了,敢问此问答案为何?” “莽荒第三仙阵,万象天罗!” “万象天罗阵吗?”女子自语了一声,得了满意答复后,便直接走下论道台,算作淘汰出局。 但是论道并未结束,百数人开始轮番上阵,提出各自问题。 刘承一一回答,往往针言利弊,发人深省。 神王法涉猎极广,且其中更是蕴含女神王自己总结的体悟与心得,可谓钟神造化,浩瀚如烟,刘承虽不能将之完全消化,融会贯通,但此法却是由许鲲仙人以仙元力直接打入他的神海中,是以其中记载的“道理”,只需稍加提点,便可以运用而出。 所以刘承以一人敌百,却依然轻松自得,面对提问时完全不假思索,但由他开口提出问题,却难有人能够回答上。 这种情形让人绝望,因为差距实在太大,让得海昌城中的天才都不禁自疑,开始不自信。 在他们眼里,此时侃侃而谈的刘承,却仿佛已经化成一座巍峨大山,再难逾越。 “都郡天才,真的就如此厉害吗?只一人就压得城内所有年轻天才喘不出气,怎么会差距这么大!” “撰写出天品法诀精要之人,怎可能是泛泛之辈,只是我想不通,腾霄阁主不过十五六岁,怎么会通晓这么多‘道理’,都近乎是全知了!” “事出有异必有妖,腾霄阁主如此全知,实在超出我所见闻,其中……” 一些老辈修士在议论,承认刘承之能,但心中却依然有疑问。 很快,刘承论道已至尾声,他近乎没有一合之敌,所以只花费了两个时辰便轻易解决百数人。 期间虽无激烈讨论,但却也使人获益良多,因为刘承开口便是神王法中记载的“道”与“理”,皆是金玉良言,可以发人深省。 最后,刘承论道结束,前十名额也是确获囊中。 很多人惊羡,但最终都是摇头,前者实力太强,实在让人生不出挑战的心思。 接下来便是正常论道,不同刘承,此后论道皆有来有往,激烈异常。 刘承坐回位置,然后静静观望坐下修士论道。 安歌便坐于刘承身边,她此时望着刘承,美眸中却是闪现着异采。 时间转眼而过,很快醉霄楼广场再次入夜,论道宴也已将要结束,除刘承这个异数外,其余名额都是竞争得激烈非常,不过最终只有加刘承内,六个积分最高者被选中,将在明日开始最后对决。 刘承正疑惑,安歌便已轻启朱唇,向他解释,“程公子,这前十名额,海昌城四大势力却是每方都能推举一位,所以这里只决出六个名额,如你所识的王霆公子便是推举名额之一呢。” 刘承释然,怪不得他早听闻王霆会来参加醉霄宴,但却一直没在宴会之中见到。 第五十九章 论道魁首 此时夜已深,此中修士已经连续两日未曾离席,都有一些乏累,是以众人暂时离场,由醉霄楼安排休息。 第二日一早,醉霄楼广场上千修士便已齐聚大半,此宴至此只剩最后的前十争锋,可谓压轴对决,必定精彩纷呈,没有人愿意错过。 刘承与另外五个在昨日论道脱颖而出的修士一同站至高台,这时,有三人忽然自不同方向御虹冲来,最后亦落于高台之上。 “四大势力年轻一辈的最强者来了!” “这些人居然齐齐踏入了璇源境,已经可以驾驭神虹了!……不过怎么只有城牧府少主、王家王霆、吴家吴江夏三人,醉霄宴盛事,杜家传人杜成昆呢?他没来吗?” “难道杜大公子未曾踏入璇源境,羞于颜面,所以不敢来了?” 三个年轻璇源修士降临广场高台,顿时牵引住所有人的目光,惊叹的同时,却也有所疑问。 “杜家举荐的天才未至?杜家?……”刘承却是忽然抬头自语。 这时,御虹而来的其中一人向他踏步走来,刘承认出,正是外城所遇王霆。 “程兄,又见面了。” “王霆兄。”刘承举臂相迎。 “一别多日,没想到程兄便已在这海昌城闯出莫大名声了,虽然早有所预料,但此时相见,还是令我惊叹不已啊!” “还要多谢王霆兄所赠醉霄玉令,否则程六此时依旧无人问津。” 王霆哈哈一笑,言玉令于他无用,只有赠给刘承才是物尽其能。 两人之前就有交集,王霆又是眼见高深之人,是以此刻相谈甚欢。 这时,与王霆同时而来的另外两人走了过来,同刘承点头招呼,相谈在一起。 不久,海昌城大人物也一一而来,最后海昌城牧与醉霄楼主亦联诀而至。 “杜长老,为何不见杜家大公子杜成昆身影?” 终于,有大人物向杜家长老问出所有人的疑问。 杜家长老闭眼摇头,道:“发生了一些事情,成昆不会来了。”却是没有将事情言明。 随后,安易楼主站出,宣布最后的论道争锋开始,将以抽签的形式,决定各自对手,然后一一对决。 几人无异议,都在安易楼主手中取过一个蜡丸后,便分立四边。 刘承搓碎蜡丸,展开纸条,显露出一个“陆”字,这也便是说明,他首轮将与手持“伍”字的修士对决。 他对此倒也毫不在意,因为无论对上谁,他也有必胜的信心。 其实,昨日刘承以一敌百,不仅惊艳了旁人,也为他自己树立了强大信念。 事实也正是如此,其余人论道皆是有来有往,激烈无比,如抽中二号的王霆与抽中八号吴江夏对决,便如针尖遇麦芒,整整相持了三个时辰,才由王霆一着险胜。 而刘承与人论道,却只是一问一答,便让对手再无还口之力。 “差距太大!三大天才虽在修为上力压腾霄阁主一筹,但此刻只论道,却是万万不及!” “这论道魁首之位,其实早无悬念!” 高台之下,所有人都摇头,认为前十之战的结果也无意外,早已经注定。 此时,又一场刘承的论道结束,与他对决者因为已经连输数场,不得以黯然出局。 而之前,王霆与城牧府少主对决,却是失利,所以最后,只剩刘承与城牧府少主未曾输过,将角逐这一二名次。 海昌城少主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身材高大魁梧,像极了海昌城牧。 “腾霄阁主,听闻你撰写出天品法诀精要,了却我父一大心愿,说起来,我还未曾好好谢过。” “少城主客气。” “阁主能撰写出天品法诀精要,我父也曾说识闻远不及你,我自也不会是你对手,不过既然同站论道台,我也不能不战而屈,是以只能献丑了……不知阁主对身法一道,涉猎几何?” 刘承一顿,而后道:“堪得要领。” 海昌城少主一笑道:“阁主在论其它道时,也是这么说的。也罢,就让我领教一番你这‘堪得要领’的身法吧!” 言罢,海昌城少主立身而起,直接在论道台中施展起身法,他的身体忽然变得飘忽不定,留下数道残影,最后一闪身,又重回原地盘坐,残影也一一汇聚本体,像是之前施展身法者不是他一般。 海昌城少主开口道:“我所修行的身法,名为《飞影诀》,此法修行至大成,移形换影、神行飞遁都不在话下,便以此为题,考较阁主眼力,望阁主能够点评其中不足。” 刘承闻言后便直接开口:“身法之道,亘古相存,世间传以鲲鹏为最,因其震翅百万里,瞬息入青冥。”说到这里,他望向海昌城少主,道:“少城主此前施展身法,形体飘忽不定,残影凝而不散,如此巨动,却不生风响,想来已晋至入微境界。” “不错,阁主眼里不凡,不过可曾看出缺陷之处?” “飞影决当为凡级上品法诀,已经十分精妙,距离天级道术也差之不远,否则也不可能修行至入微境界,但若依然要强说缺陷,我却也能讲上一些。” 刘承接着道:“飞影决大体乃为诡道身法,移形换影之术于实战中颇具威胁,然终究为其中参杂的速度身法所累,导致两者都不能溱至高深,少城主若要提升身法境界,可完全舍却其中速度身法,添以更多诡道之理,方能成功。” 海昌城少主闻言先是一阵沉思,而后才道:“此前听闻阁主论道,以一敌百,风采折服城内所有修士,我还有所怀疑,此时见阁主针言利弊,方才知传闻真的不虚!”说到这里,他站起向刘承躬身,致谢道:“阁主一言,近乎照亮在下修行之路,实在令我受益匪浅,在此谢过!” 与刘承论道者无一不是这种表现,坐下修士都已经心惊到麻木,但即使如此,众人在见到这一幕时,也还是不由更加惊叹起来,只因此时致谢者,为海昌城少主! 高台之上,醉霄楼主也忍不住与身边海昌城牧交谈。 “你这儿子,虽说一直有理有据,但心中却是自有傲气,此次能有这种行为,看来是真的服气。” 海昌城牧望着身下论道的两人,却是含笑着点头。 “阁主,该由你出题了。”海昌城少主重新盘坐,他的面容严肃,右手做请状,朝向刘承。 刘承这时也立身而起,在论道台中向前快速踏出数步,然后借力一跃,冲向空中。 这一系列动作平凡无常,众人正迷惑不解时,却见将要跃离出论道台的刘承,忽然在空中极速折返,又正好落回到了原地。 坐下有思维敏捷者顿时便哗然。 要知刘承此时不曾入得璇源境,元力还未凝聚成真正实质,自然便也不能驾驭神虹,可如今却在空中借力折返,立刻便引得一些先觉者惊诧。 “这是一种诡道身法?”海昌城少主一脸诧异,接着摇头苦笑,道:“这种身法我闻所未闻,更不论做解,阁主还是直接告诉我答案吧。” “如你所见,我在飞跃之前曾踏出数步,看起来平凡寻常,其实精妙之处尽皆在此,其中涉及到一些‘道纹’,等闲说不清,不过应该与你修行身法有所益,你若有空白玉珏,可以誊录给你。” 海昌城少主立刻眼睛一亮,取出随身玉珏,递给刘承。 刘承接过,以元力撰刻,不久后完成,将之递归海昌城少主。 后者欣喜若狂,竟不顾场合,立刻沉神观看,然后不断向刘承道谢。 “程兄,你我不过初识,便将如此贵重之物赠我,实在令我寝食难安,你放心,我在海昌城内还算有点分量,你若有所需,喊我一声即可!”海昌城少主自然不是愣子,不过刘承送出之物却让他不能拒绝。 刘承终于露出微笑,低声道:“此时还不知将要面对何种麻烦,不过有少城主此诺,当无惧矣!” 至此,刘承囊获论道魁首之位已成定论,接着,余下之人分别论道,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排列出了所有名次。 醉霄楼主笑容满面,泛着红光,站出宣布名次,分别是刘承第一,海昌城少主第二,王霆第三,吴江夏第四…… 接着,安易楼主又将海昌城牧请出,由他颁发论道宴前十之奖励。 海昌城牧离席走出,与安易楼主并列,笑着接过后者手中玉珏,以元力传出洪音。 “此次论道,腾霄阁主实力惊人,魁首之位实至名归,将获得由醉霄楼赠予兽元丹百粒,城牧府提供天品元泉三道,城南吴家所出璇源品质战兵一件,城北王家风雷珠一枚,城西杜家灵田三百亩,以及金庭教赠予金精之气一道!” 海昌城牧每说一物,便将之抛至天空,然后以元力脱起悬浮,直至最后那道价值最为惊人的金精之气飞入空中,整片天空都被璀璨的宝光遮掩住,让得修士都头晕目眩。 接着,海昌城牧又一一报出其他前十人物所获奖品,皆丰厚无比,即使最后一名所获奖励,也比往届醉霄宴魁首所得更多。 最后,海昌城牧将奖品送至每人手中,入袋为安。 醉霄宴至此才算结束。 一些势力长老却是乘此时站出,开始挑选论道宴上表现出众的修士,邀请加入各自势力,承诺给予资源培养。 一时间宾主尽欢,众人俱露笑颜。 这时,一直寡言的杜家长老忽然站了出来。 众人还以为杜家也有看中的天才要挑选,纷纷惊羡与诧异,略微安静了下来,但接着却听到前者说出了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 “诸位可知,我杜家儿郎为何……” 杜家长老话还未说完,却见刘承此时自怀中取出一块灿金色的玉珏,站了出来,喊道:“此刻诸位皆大欢喜,我却还愿在此添上一笔!” 刘承举起灿金玉珏,喊声道:“诸位可知我手中之物?没错,便是天品法诀《金光印》!实不相瞒,此法精要我已撰写完成,正要迎此良机,交还城牧大人,还请诸位都与我做个见证!” 第六十章 邪修化身? “值此良机,将《金光印》拓本交于城牧大人检验,还请诸位都与我做个见证!” 刘承此言一出,原本略微安静下来的环境顿时沸腾。 很多来此参加醉霄宴之人,原本意图便是一见撰写出天品法诀精要的腾霄阁主,此刻居然见之将天品法诀直接举起,是以有些人直接疯狂了,让的无人再听杜家长老说话,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刘承处。 杜家长老诅咒,暗恨刘承不已。 海昌城牧此刻脸上露出惊容,激动道:“居然如此迅速,实在超出预料,快!快!快!快将法诀交于我一观!” 此法近乎为海昌城牧心病,空有宝山,却不得挖掘,多年研究未果,甚至创立万法阁很大部分原因也是为它,此刻终于有解,无怪乎他如此迫不及待。 而此刻,场中却还有一位同海昌城牧一般心急如焚。 金庭掌教坐立不安,有些埋怨刘承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取出法诀来,他对《金光印》志在必得,城牧府手中原本他打不了主意,但依照规矩,刘承手中将会余一拓本,而此物,却才是他心念所系。 金庭掌教此时已不顾身份,直接驾虹冲至刘承身边,摊手做请,极有风度的道:“腾霄阁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刘承望着金庭掌教,神色一动,道:“此间事了,若有机会,自然可以。” 金庭掌教大笑一声,道:“哈哈,如此便好!只要有的谈,我所开的条件,你一定不会拒绝!” “我期待着!”刘承抿嘴道。 金庭掌教再次大笑,而后飞回席位。 两人之间的谈话已经露骨,有人藉此都可以预料未来海昌城局势变化,四大势力将生出第五家! 终于,一直沉神玉珏的海昌城牧醒转过来,立刻便抓着刘承的手长叹,“程六小友,果然天纵之资,都郡天才名不虚传!” 见其态度,所有人都是立刻知晓,刘承是真的将天品法诀精要完整撰写而出了,一时间,面向刘承的皆是惊羡与佩服之言。 忽然,一道身影踏着璀璨虹芒,极速冲飞而来,声势极为浩大。 此刻醉霄楼已经不准许其他人出入打扰宴会,是以在楼外设下重重禁制,且由强大修士把守,可是依旧拦不住这道身影,被其一冲而过。 “杜家二号人物杜如海?他怎么亲自来了?而且还在醉霄宴刚刚宣布结束之时……”高台之上,一位大人物认出这道身影,开口说道。 “莫不是得到消息,知道此刻正是天品法诀出世之日,所以忍耐不住,要过来亲眼一观?” 有人合理猜测,以为天品法诀出世,极为惊世骇俗,引得海昌城真正的大人物都前来。 不过,杜如海却没如他所想,而是闯进广场之中后,直接大吼道:“邪修,还不服诛,想要猖狂到几时?!” 这一声怒吼很没缘由,惹得在场修士都是摸不着头脑。 “邪修?!” “海昌城内有邪修敢在此现身吗?城牧大人可就在这里!” “这位杜家族叔究竟想干什么?” …… 醉霄楼主安易立刻站出,喊道:“杜如海,何故在此喧哗,醉霄宴为我醉霄楼盛事,你要来破坏吗?” “若不是顾及醉霄楼面子,我早便出手了,此刻醉霄宴已经结束,安易老鬼,你休得阻我!”杜如海踏在神虹之上,神色冷峻,直接挥手,命令安易老翁退下。 “你!……”安易楼主顿时大怒,他在海昌城中德高望重,还从未受此羞辱,是以此刻直接驾虹飞起,与杜如海对峙。 安易楼主虽然老态龙钟,但修为却是不弱,与问鼎境强者对决也不惧。 这时,杜家的那位长老突然御虹落于高台之上,叫止住了安易。 “安易楼主,我二哥之所以如此,事出有因……” 顿时,安易楼主与所有人都向他望来,要听他如何解释。 杜家长老面向众修士,道:“此话之前我便想说了,可是被有心人制止……” 他有意瞥了一眼站至海昌城牧身旁的刘承,继续说道:“诸位可知,我杜家儿郎杜成昆为何不来参加醉霄宴?” 未得人回答,杜家长老便已悲声开口,道:“并非他不愿来,而是我那成昆侄儿,已为邪修所害,命不存矣!而我二哥,却正是成昆侄儿生父……” “什么?” “杜成昆死了?!” 此言一出,引发出轩然大波,杜成昆为海昌城最强年轻俊杰之一,名声在外,此刻居然传出他的噩耗。 这时,有人突然开口,说道:“杜二爷之前不顾身份,大闹醉霄宴,是否说明,杜家已经认出凶手?” 杜家长老点指向刘承,道:“凶手便是此人!” 刘承顿时成为了焦点,所有人都一起望向他,腾霄阁主之名在海昌城已经极为响亮,撰写天品法诀,力争论道魁首,这些无不证明其非凡之资,此时冷不丁言其为杀人凶手,令人惊疑不定。 “腾霄阁主是杀害杜家天骄的凶手?” “有意思,腾霄阁主刚刚夺得论道魁首之位,正风光时,却就被指认为邪修,可真是一场好戏。” 安易楼主也立时向刘承望了过去,定睛沉凝了片刻,才道:“城中之人尽言,腾霄阁主乃是来自都郡!杜家痛失天骄,此情我可以理解,但却不能因此胡言!” “哈哈,好一句城中之人尽言!” 杜如海此时发狂大笑,而后突然肃容,点指刘承,吼道:“如此,他便真的来自都郡了吗?我倒要刨根问底一次,此人,究竟来自那个都郡,又是出自那处福地世家!” 安易楼主哑言,因为刘承的来历真的经不起推敲,一切都是人云亦云,是以,他转身看向了刘承,想让他为自己辩说。 刘承一直很平静,此刻淡淡开口,道:“杜家,终于来寻我麻烦了吗?居然敢光明正大……” 他话还未说完,就只见杜如海雷霆出手,凌空一掌,朝他拍击而下。 “时至如今,还敢出言不逊,看我抬手灭你!” 杜如海竟完全不容刘承多言,直接出手,动用杜家绝学摔碑手,要以雷霆之势将之轰灭。 杜家绝学摔碑手,此时由问鼎境强者使出,其威势绝不等同杜成昆所施展,比之强了不知多少倍! 杜如海掌中凝聚的元力古碑,竟然拥有实质,此时摔击而下,快若雷霆,隔空都能令人感受到那种庞大威压。 这一击,就连距离最近的安易楼主与海昌城牧都没反应过来,他们未曾预料,杜如海居然会不顾身份与颜面,袭杀一个小辈。 关键时刻,唯有自救! 幸得刘承一直有所警惕,此时见到元力古碑在眼前不断放大,顷刻便将雁回身法催动到极致,整个人化身凌空大雁,瞬间横移出去了数丈远。 刘承现在施展的身法,已不是雁回身法第一式,而是第二重境界。 此前,刘承苦修身法,一直不能突破瓶颈,不过半月之前,他得海昌城牧赠予天品元泉,以此相助,却是成功将之突破到了新的境界。 刘承险之又险避过这一击,立刻愤怒喊道:“杜如海,既然定我罪行,何故不让我辩说,要杀人灭口!心虚了吗?” 杜如海踏虹而立,悬浮于半空,威严无比,这一击居然无功,却是让得他心中有些凝重了,他眯眼盯着刘承,眼里闪过危险的寒光,似乎还要出手。 “放肆!杜如海,当我不存在吗?敢在我身边杀人?!”海昌城牧此时站了出来。 宴上众人亦纷纷出言,觉得杜如海此行不妥,开口指责。 杜如海却只是神色一凝,而后向着海昌城牧说道:“你要阻我吗?” “先将事情说清,再论是非对错,你动手袭杀小辈,不觉得有失身份吗?”海昌城牧道。 杜如海道:“看来城牧大人受之蒙蔽不轻,此人那里是什么小辈,而是一尊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邪魔化身!此前论道争锋便是铁证,若非如此,他一个小娃娃,如何能同时胜过百人?此刻,邪魔正值虚弱期,我正要乘此机会,将之除去,否则将是大患!” 杜如海此话一出,很多人都露出复杂的神色。 此前,刘承在论道宴上大出风头,无人是其一合之敌,惊艳了所有人,但有些人却是心存疑惑,认为一个少年,不该有如此渊博的识闻,其中或许有妖。 此刻,杜如海的话,却是似乎可以证实这一点。 海昌城牧闻言也是迟疑了一瞬,转身望向了刘承,见后者虽紧锁眉宇,但神色却未有慌张,而后才向杜如海道:“空口无凭,你既言之凿凿,便将事实证据拿出!” “若无确切证据,我岂会如此。”杜如海长身立起,不再咄咄逼人,指向杜家长老,吩咐道:“将人带出来!” “是!” 杜家长老领命退下,不久后,将一个麻衣汉子带上高台,向着所有人说道:“半年之前,城外忽现山匪,烧杀掳掠,无恶不做,引得四处怨声载道。” 说到这里,杜家长老指向麻衣汉子,道:“此人,便是山匪首领之一,他的身份,在村外诸多受之欺压的村落中,一问便知。” 待众人对之有所了解,他蹲下身,向麻衣汉子点指刘承,问道:“可知他是谁。” “我们雁回峰的大……大当家……”麻衣汉子跪倒在地,颤声说道。 杜家长老露出微笑,起身道:“如此可算证据?雁回峰山匪罪行累累,此子为山匪首领,双手定也沾满生灵鲜血,当然,城牧大人若还是有所怀疑,可以亲自出手测验,看其是否说谎。” “腾霄阁主是山匪首领!” “杜家既然敢让城牧大人亲自测验,自然假不了。” “如此说来,腾霄阁主真的可能是邪修化身!” …… 第六十一章 飞奔而去 半刻钟后,海昌城牧将手掌自麻衣汉子额头之上取回,再次望向刘承时,眼里却是多一种审视。 “结果如何?”醉霄楼主安易连忙问道。 海昌城牧一阵迟疑,然后缓缓开口,道:“神海并无波动,此人,没有说谎。” “什么!”安易老翁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身下,众修士也已经一片哗然。 “居然是真的!” “如此说来,海昌城年轻一辈论道输得不冤,未曾想对手是一个以邪道手段葆存青春,却早已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邪修!” “一个邪修,居然蒙蔽了所有人,出现在这里,实在让人心惊!” 此刻,矛头直指向刘承! 不过,刘承本人却依旧镇定,自杜如海阻其开口后,他便一直静静站立,无半点慌张与异动。 “海昌城杜家,这五个字的能量我终于有所见识,不过,你们就不怕我鱼死网破,说出你们的秘密吗?”刘承平静开口。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他神海之中直接响起,有人传音刘承,厉声道:“你若敢言及地灵石脉,我必将你活剐,且小安村也必遭屠戮!” 声音出现得极为意外与突然,令得刘承猛的一颤。 随后,刘承眯了眯眼,而后霍然抬头,望向悬浮半空,信手而立,双目却紧盯着他的杜如海,立刻确认后者便是传音之人。 忽然,刘承展颜一笑,向着杜如海直接开口,一字一顿道:“你认为,这样威胁,就可以拿捏我?” 刘承眼里,有一种不可捉摸的神色在跳动。 身下,很多人就此骚动起来,刘承的话很没来由,令他们诧异无比。 杜如海立在空中,他面无表情,但眼里却有了杀意,向刘承传音更是已经气急败坏:“你若再开口,小安村上下两百二十六条人命,都活不过今晚!” 刘承摇着头,依旧直接开口,传出声来,道:“看来你对我并不了解,我这人,最是看重自己的性命,绝不会为他人牺牲。” 他开口很是淡然,完全罔顾威胁,亦未将小安村生死放在心上。 这时,海昌城牧反应过来,喊道:“有人在和他传音!” 立即,此言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纷纷转向过来。 “我杀了你!” 也是此刻,杜如海大吼了一声,再次出手,自半空冲飞了下来,雷霆一掌,印向刘承。 海昌城牧已有防备,自然不能让杜如海肆意妄为,是以跃飞而起,将之拦截住! “让程六将事情说清,道理若在杜家这边,又何必急在一时!” “城牧,你不是生平最恨邪修吗?如今已经铁证如山,你为何还能容一个邪修胡言?!”杜如海大声喝问。 海昌城牧闻言,转头与刘承对视一眼,紧皱了皱眉头,又转回头来,却是未回答杜如海。 海昌城牧对刘承,却是依旧保留着一些好感,不相信后者是邪修。 杜如海被海昌城牧拦住,一时不能脱身,忽然,他向不远处的杜家长老暗施眼色,瞥向刘承。 杜家长老立刻会意,在所有人都在关注空中两人之时,抽身出来,悄无声息接近刘承,直接立下杀手,一掌而下! “程公子小心!” 值此时刻,一道急切的女声倏地响起,安歌自席位上猛得站起,向刘承喊道。 刘承一惊,只觉劲风透体,袭向他后背心口,最后,他只能尽力扭动身躯,避过心脉要害,以肩胛抵换。 “嘭!”这一掌丝毫没有留情,杜家长老身为璇源境高手,攻击力自不用多言,将刘承直接震得倒转,飞出去数丈。 下一刻,安易楼主怒而冲至,将还欲出手的杜家长老制止。 “嘭!”刘承倒飞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抬头冷冷的注视着杜家长老。 刘承转身向安歌望了一眼,若不是后者及时提醒,后果将更为严重。 刘承眼里很冷,他没有想到,杜家杀他之心如此决绝,居然不顾骂名,接连偷袭。 不过,刘承依然没有失去分寸,他挣扎着自地上爬起,右手托扶左臂,冷笑着开口道:“杜家,你们单凭一个山匪之言,便将雁回峰大当家的身份安给我,莫不是,雁回峰上所藏地灵石脉,也要拱手让于我了吗?” 四周修士其实早已哗然,杜家所行实在令人费解,是以坐下指责声已经连成一片。 此刻,再听闻刘承言及地灵石脉,可谓沸油入水,顿时便更加激烈异常起来。 “地灵石脉?!” “雁回峰上,地灵石脉!” “难怪……” 立刻,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杜家居然有如此重大的秘密掌握在别人手中,难怪非要出手灭杀,这种事如果落在他们身上,定也是寝食难安的。 地灵石脉,珍贵无比,可为福地门庭之根基,是力量源泉,是真正底蕴! 这种灵宝的价值,已经很难用元泉衡量了,即使天品元泉,也是需要海量才能做等。 “我杀了你!”杜如海直接动了真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连续两次,分别为问鼎强者与璇源高手的袭杀,都被没能要其性命,最后还是让得后者将隐秘说出,将事情推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海昌城牧此时不动声色的站出,遥遥一步,却是将杜如海的前路封住。 杜如海眼睛瞪得浑圆,喊道:“此子为邪修,并且已与我杜家结死仇,谁再阻我,便是与我杜家势不两立!海昌城牧,你可想清楚,三年后,再次举行的百城试炼上,若无我杜家的力量,海昌城能否评郡,将是两说!” 海昌城牧迟疑了。 他身为海城城牧,顾虑颇多,而杜如海此时所言,却正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刘承望着这一幕,忽然开口道:“城牧大人,我已将天品法诀精要撰写完成,也交您检验过,不知其拓本可否给我。” 海昌城牧呆了一呆,旋即想到了什么,最后说道:“自然可以。”言罢,将刘承之前交于他的灿金玉珏取出,以空白玉珏复录一份精要后,便将之掷给了刘承。 刘承单手接过玉珏,面向着不远处的金庭掌教,道:“金庭教主,之前你找我谈事,不知现在是否有闲?” “哈哈,有闲,有闲!”金庭掌教大笑着御虹飞了过来,打量着刘承。 后者肩胛重创,导致左臂无法动弹,但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向他望来。 旋即,金庭掌教丝毫不吝欣赏,大声赞叹道:“好一句是否有闲,面对此情此景,程小友依然镇定自若,我看也唯有杜如海所言你为邪修这一种解释了,不过,我非海昌城牧,对邪修也没有那么的苦大仇深,是以可以一谈。” “教主说笑了,我不是邪修。”刘承认真的否认邪修这个身份,然后道:“护我离去,能否?” 金庭掌教面带笑容,道:“自然可以。” 金庭掌教对天品法诀势在必得,此时金光印拓本在刘承手中,自然愿意答应他一些事情。 即使此事,有那么一些难度! “金庭教,要与我杜家为敌吗?”杜如海怒吼。 “非也,非也。”金庭掌教摇了摇头,突然,他身上绽放出磅礴的气息,以危险的口吻说道:“在我看来,杜家要阻程六小友离去,才是在于我金庭教结怨!” “小小教派,如何于我城西杜家相提并论?今日,你们谁都离不开这里!”杜如海吼道。 金庭教掌却是直接冲天而起,与杜如海并列,以行动告诉决心,然后向刘承道:“程六小友,将东西给我,我帮你挡住此人,相信以你之能,自可离去。” 刘承却是迟疑了。 金庭掌教一笑,道:“人之常情。” 言罢,忽然抬手,一道金芒在其手掌之中乍现,一闪而逝。 一旁,杜家长老痛呼一声,轰然倒地。 哗啦一下,场中多数人都站了起来,露出震惊的神色。 “金庭掌教居然直接向杜家动手了!” “这一下事情不好收场了,这已经涉及门派斗争!” “金庭教与杜家向来不合,早有取而代之之心,腾霄阁主之事正是导火索!” …… 几乎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因为杜如海已经盛怒如岩浆,即将爆发。 金庭掌教却是谈然转向望着刘承,道:“这样,能否止住小友心中疑虑?” 刘承深吸了一口气,道:“教主是守约之人,自然不会诓骗在下,是我不是。” “无妨,只需小友也做一个守约之人即可。” “当然。”刘承回答,随即,将灿金玉珏掷给金庭掌教。 金庭掌教接过后,这才将头转至杜如海,正视后者。 而刘承则在将玉珏掷向金庭掌教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抱着伤臂,向醉霄楼外飞奔而去。 半空之中,杜如海与金庭掌教相对而立,后者将前者的去路完全封住, “金庭教,要与我杜家全面开战了吗?”杜如海怒吼。 金庭掌教却是风轻云淡,道:“等你成为杜家家主时,才有资格说这种话。” 杜如海突然平静了不少,道:“你以为,他真能这么容易逃离?” “这就不是我需要担心的了。”金庭掌教摇了摇头,掂了掂手中的玉珏。 “既然不是实意救他,何必再拦我?!”杜如海快速道,而后御虹而起,冲飞了起来。 金庭掌教亦动身,却是再次将之拦下。 “程小友有句话说得不错,我是一个守约之人。有些话不能摆在明面上说,比如杜家的秘密,也并非真的无人不知。况且,那种东西都想独占,你以为杜家还能好过吗?”金庭掌教笑着说道,其中所指,不言而喻。 “我杀了你!” 杜如海怒不可遏,眼里惊疑不定,且已冒出了杀意。 第六十一章 抱伤逃离 半刻钟后,海昌城牧将手掌自麻衣汉子额头之上取回,再次望向刘承时,眼里却是多一种审视。 “结果如何?”醉霄楼主安易连忙问道。 海昌城牧一阵迟疑,然后缓缓开口,道:“神海并无波动,此人,没有说谎。” “什么!”安易老翁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身下,众修士也已经一片哗然。 “居然是真的!” “如此说来,海昌城年轻一辈论道输得不冤,未曾想对手是一个以邪道手段葆存青春,却早已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邪修!” “一个邪修,居然蒙蔽了所有人,出现在这里,实在让人心惊!” 此刻,矛头直指向刘承! 不过,刘承本人却依旧镇定,自杜如海阻其开口后,他便一直静静站立,无半点慌张与异动。 “海昌城杜家,这五个字的能量我终于有所见识,不过,你们就不怕我鱼死网破,说出你们的秘密吗?”刘承平静开口。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他神海之中直接响起,有人传音刘承,厉声道:“你若敢言及地灵石脉,我必将你活剐,且小安村也必遭屠戮!” 声音出现得极为意外与突然,令得刘承猛的一颤。 随后,刘承眯了眯眼,而后霍然抬头,望向悬浮半空,信手而立,双目却紧盯着他的杜如海,立刻确认后者便是传音之人。 忽然,刘承展颜一笑,向着杜如海直接开口,一字一顿道:“你认为,这样威胁,就可以拿捏我?” 刘承眼里,有一种不可捉摸的神色在跳动。 身下,很多人就此骚动起来,刘承的话很没来由,令他们诧异无比。 杜如海立在空中,他面无表情,但眼里却有了杀意,向刘承传音更是已经气急败坏:“你若再开口,小安村上下两百二十六条人命,都活不过今晚!” 刘承摇着头,依旧直接开口,传出声来,道:“看来你对我并不了解,我这人,最是看重自己的性命,绝不会为他人牺牲。” 他开口很是淡然,完全罔顾威胁,亦未将小安村生死放在心上。 这时,海昌城牧反应过来,喊道:“有人在和他传音!” 立即,此言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纷纷转向过来。 “我杀了你!” 也是此刻,杜如海大吼了一声,再次出手,自半空冲飞了下来,雷霆一掌,印向刘承。 海昌城牧已有防备,自然不能让杜如海肆意妄为,是以跃飞而起,将之拦截住! “让程六将事情说清,道理若在杜家这边,又何必急在一时!” “城牧,你不是生平最恨邪修吗?如今已经铁证如山,你为何还能容一个邪修胡言?!”杜如海大声喝问。 海昌城牧闻言,转头与刘承对视一眼,紧皱了皱眉头,又转回头来,却是未回答杜如海。 海昌城牧对刘承,却是依旧保留着一些好感,不相信后者是邪修。 杜如海被海昌城牧拦住,一时不能脱身,忽然,他向不远处的杜家长老暗施眼色,瞥向刘承。 杜家长老立刻会意,在所有人都在关注空中两人之时,抽身出来,悄无声息接近刘承,直接立下杀手,一掌而下! “程公子小心!” 值此时刻,一道急切的女声倏地响起,安歌自席位上猛得站起,向刘承喊道。 刘承一惊,只觉劲风透体,袭向他后背心口,最后,他只能尽力扭动身躯,避过心脉要害,以肩胛抵换。 “嘭!”这一掌丝毫没有留情,杜家长老身为璇源境高手,攻击力自不用多言,将刘承直接震得倒转,飞出去数丈。 下一刻,安易楼主怒而冲至,将还欲出手的杜家长老制止。 “嘭!”刘承倒飞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抬头冷冷的注视着杜家长老。 刘承转身向安歌望了一眼,若不是后者及时提醒,后果将更为严重。 刘承眼里很冷,他没有想到,杜家杀他之心如此决绝,居然不顾骂名,接连偷袭。 不过,刘承依然没有失去分寸,他挣扎着自地上爬起,右手托扶左臂,冷笑着开口道:“杜家,你们单凭一个山匪之言,便将雁回峰大当家的身份安给我,莫不是,雁回峰上所藏地灵石脉,也要拱手让于我了吗?” 四周修士其实早已哗然,杜家所行实在令人费解,是以坐下指责声已经连成一片。 此刻,再听闻刘承言及地灵石脉,可谓沸油入水,顿时便更加激烈异常起来。 “地灵石脉?!” “雁回峰上,地灵石脉!” “难怪……” 立刻,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杜家居然有如此重大的秘密掌握在别人手中,难怪非要出手灭杀,这种事如果落在他们身上,定也是寝食难安的。 地灵石脉,珍贵无比,可为福地门庭之根基,是力量源泉,是真正底蕴! 这种灵宝的价值,已经很难用元泉衡量了,即使天品元泉,也是需要海量才能做等。 “我杀了你!”杜如海直接动了真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连续两次,分别为问鼎强者与璇源高手的袭杀,都被没能要其性命,最后还是让得后者将隐秘说出,将事情推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海昌城牧此时不动声色的站出,遥遥一步,却是将杜如海的前路封住。 杜如海眼睛瞪得浑圆,喊道:“此子为邪修,并且已与我杜家结死仇,谁再阻我,便是与我杜家势不两立!海昌城牧,你可想清楚,三年后,再次举行的百城试炼上,若无我杜家的力量,海昌城能否评郡,将是两说!” 海昌城牧迟疑了。 他身为海城城牧,顾虑颇多,而杜如海此时所言,却正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刘承望着这一幕,忽然开口道:“城牧大人,我已将天品法诀精要撰写完成,也交您检验过,不知其拓本可否给我。” 海昌城牧呆了一呆,旋即想到了什么,最后说道:“自然可以。”言罢,将刘承之前交于他的灿金玉珏取出,以空白玉珏复录一份精要后,便将之掷给了刘承。 刘承单手接过玉珏,面向着不远处的金庭掌教,道:“金庭教主,之前你找我谈事,不知现在是否有闲?” “哈哈,有闲,有闲!”金庭掌教大笑着御虹飞了过来,打量着刘承。 后者肩胛重创,导致左臂无法动弹,但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向他望来。 旋即,金庭掌教丝毫不吝欣赏,大声赞叹道:“好一句是否有闲,面对此情此景,程小友依然镇定自若,我看也唯有杜如海所言你为邪修这一种解释了,不过,我非海昌城牧,对邪修也没有那么的苦大仇深,是以可以一谈。” “教主说笑了,我不是邪修。”刘承认真的否认邪修这个身份,然后道:“护我离去,能否?” 金庭掌教面带笑容,道:“自然可以。” 金庭掌教对天品法诀势在必得,此时金光印拓本在刘承手中,自然愿意答应他一些事情。 即使此事,有那么一些难度! “金庭教,要与我杜家为敌吗?”杜如海怒吼。 “非也,非也。”金庭掌教摇了摇头,突然,他身上绽放出磅礴的气息,以危险的口吻说道:“在我看来,杜家要阻程六小友离去,才是在于我金庭教结怨!” “小小教派,如何于我城西杜家相提并论?今日,你们谁都离不开这里!”杜如海吼道。 金庭教掌却是直接冲天而起,与杜如海并列,以行动告诉决心,然后向刘承道:“程六小友,将东西给我,我帮你挡住此人,相信以你之能,自可离去。” 刘承却是迟疑了。 金庭掌教一笑,道:“人之常情。” 言罢,忽然抬手,一道金芒在其手掌之中乍现,一闪而逝。 一旁,杜家长老痛呼一声,轰然倒地。 哗啦一下,场中多数人都站了起来,露出震惊的神色。 “金庭掌教居然直接向杜家动手了!” “这一下事情不好收场了,这已经涉及门派斗争!” “金庭教与杜家向来不合,早有取而代之之心,腾霄阁主之事正是导火索!” …… 几乎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因为杜如海已经盛怒如岩浆,即将爆发。 金庭掌教却是谈然转向望着刘承,道:“这样,能否止住小友心中疑虑?” 刘承深吸了一口气,道:“教主是守约之人,自然不会诓骗在下,是我不是。” “无妨,只需小友也做一个守约之人即可。” “当然。”刘承回答,随即,将灿金玉珏掷给金庭掌教。 金庭掌教接过后,这才将头转至杜如海,正视后者。 而刘承则在将玉珏掷向金庭掌教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抱着伤臂,向醉霄楼外飞奔而去。 半空之中,杜如海与金庭掌教相对而立,后者将前者的去路完全封住, “金庭教,要与我杜家全面开战了吗?”杜如海怒吼。 金庭掌教却是风轻云淡,道:“等你成为杜家家主时,才有资格说这种话。” 杜如海突然平静了不少,道:“你以为,他真能这么容易逃离?” “这就不是我需要担心的了。”金庭掌教摇了摇头,掂了掂手中的玉珏。 “既然不是实意救他,何必再拦我?!”杜如海快速道,而后御虹而起,冲飞了起来。 金庭掌教亦动身,却是再次将之拦下。 “程小友有句话说得不错,我是一个守约之人。有些话不能摆在明面上说,比如杜家的秘密,也并非真的无人不知。况且,那种东西都想独占,你以为杜家还能好过吗?”金庭掌教笑着说道,其中所指,不言而喻。 “我杀了你!” 杜如海怒不可遏,眼里惊疑不定,且已冒出了杀意。 第六十二章 战兵!断掌! charset=”utf-8”> <title>书籍末页</title> <tent=”” /> <meta na=””/> <tent=”width=device-width, initial-scale=1.0, maximum-scale=1.0, minimuble=no” /> <meta na” content=”telephone=no” /> <meta name=”apple-mobile-=”yes” /> <meta name=”apple-mobile-tent=”black-translucent”> <!--<meta http-equiv=”praghe”> <ontrol” content=”no-cache”> <meta http-equiv=”expires” content=”0”> --> <!--<link rel=”apple-touch-icon-precomposed” href="images/xxx.png"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href="?v=20150724" /> <link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href="?v=20150724" /> </head> <body class="readlast"> <header class="channelHeader"> <span class="title">独步星穹</span> </header> 第六十三章 何去何从? 远处,烟尘弥漫起,老树折断,木屑横飞,刘承的战兵自空中跌落,倒插在地面,一场血雨同时而下,将战兵淋得腥臭。 时过良久,这一切才沉寂。 “嗒!” 一只沾满殷红血液的手掌忽然搭在了战兵之上,轻微用力,“铖”的一声将之拔离出地面,然后手掌的主人,就这样拖拉着战兵,蹒跚前行。 这场战斗,最终是刘承胜了。 战兵对肉掌,本就占尽了优势,何况杜家杀手的其中一只手掌,早被金精之气削落一半,已是无法发挥杜家绝学摔碑手的全部威力。 不过,即便如此,刘承为此亦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他的左臂弯扭成一个悚人的形状,随着行走不断晃荡,后背肩胛骨几近完全碎裂,裂骨刺穿血管,积聚血淤,只片刻便肿胀出了一个硕大的墨红圆球,狰狞与刺眼得吓人,令得刘承看起来都几乎不似人形。 并且,裂骨处距离心脏实在太近,刘承每走一步,都感觉心脏像是在被尖刺摩挲! 这是真正的锥心之痛! 离死亡只有毫厘之差! 但是,他却不能就此停步,因为此地依旧危险,杜家人随时会来,届时他将没有半条活路! 刘承艰难移步,终于,前方出现一个隐蔽的山洞,他缓步行了进去,盘坐下来,开始处理伤势。 刘承呼出一口浊气,单手自乾坤袋中取出一壶云山酿,用之将战兵冲洗干净。 而后,刘承深吸一口气,将战兵伸探至后背,轻轻碰触到淤肿处,接着,带着一抹果断与决绝,向之一划而过。 血与浓,顷刻喷流而出! “呃!哼!!!” 山洞之中,只闻刘承沉闷的痛哼之声。 随后,他的身体如筛糠一般颤抖,完全不由自主,且幅度极巨,令得肩胛碎骨都被引动,一下一下,裂骨刮痧着心脏! 立刻,刘承竭力运转神王法,以元力将心脏包裹,防止裂碎的骨真将心脏戳破。 待一切稍微稳定,刘承将战兵放下,拿起一旁的酒壶,又将烈酒直接往伤口淋去。 “啊!!!” 刘承大叫出声,疼得翻白眼,眼珠不断向上掀,眼皮沉如铅块,似乎立刻就要闭合上。 霎时间,他的身上冒出雨点般的汗粒,然后凝聚成一股浆液,不断滚落下来,与酒水、血浓一起,将刘承周身还有山洞地面沾染得一团狼藉。 刘承眼里早已无神,精气涣散,昏昏沉沉,但他倔强的不愿就此合眼,他知道,如果此刻沉睡过去,他的左臂,将会因为长时间无血液流通,就此枯竭残废! 他是凡人,断手断脚绝难重生,倘若残疾,可能一生也便毁了半数,刘承觉不允许自己如此! 是以,他咬牙坚持,要自己正骨,他以右手扶正左臂,猛一提拉,闻得“咔擦”一声清脆骨响,至此,他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一股沉重的睡意,也是就此袭来,刘承不再抵抗,终于瘫倒了下去。 …… 山洞之外,黑夜与白昼不断交替,晴雨更迭,时间飞速流逝,很快便不知过了多久。 而山洞之内,却似乎无任何变化,一直都是暗无天光,刘承就这样瘫躺在山洞地上,一动不动,像是被世隔离,永远沉沦在了回忆的睡梦中。 一滴清泪,自刘承的眼角,从满是血污的脸上滑落。 睡梦中的刘承,似乎又回到了三年之前,他永不能忘却的那一日。 那一日,原本无比宠爱他的夫妇对他冷语相向,甚至大吵了一场。 他不能理解,恶语相向,最后夺门而去,独自出城,逃避这一切。 然而,待他再回城时,这一切却都已不能挽回…… 两袭素裹是多么的刺眼,刺眼到他只觉眼前的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雪白。 刘莹对他说,一切都是他的错,那对夫妇为了保全他,牺牲了自己…… 时间好像被定格,长久寂静了下来。 这一刻他才知道,那对夫妇,到底有多么的伟大。 而他这样一个无知自大且愚蠢的家伙,有何资格,成为那样无私伟大之人的子嗣…… 也是这一刻起,他变得惜命起来。 他有时也会感慨,认为生命太过渺小,活着很累,其实没有多大意义。 但他依旧惜命的活着! 只因他这条命,是那对夫妇倾尽全部、牺牲性命而换取回来的! 父母…… 他多想再这样称呼那对夫妇,可是愧疚告诉他,他不配! 他的无知相对他们无私,实在太不相配…… …… 刘承不知自己是如何醒来的,只记得醒来时,四周很是安静,和梦中的长久寂静也并无不同。 在你最不安的时候,周遭依旧危险;在你最无助的时候,真的无人相助。 这似乎就是孤独的感觉…… 刘承挣扎着爬起,发觉身下泥地已被完全染红,血痂在他周身凝结了厚厚一层,肮脏与污秽到了极致,连他自己见到,也是一阵反胃作呕。 但他知道,自己终究是活了过来。 孤独而倔强的活了下来…… 忽然,刘承的胃部一阵痉挛,一个比之身上污秽更令他想要迫切解决的问题冒了出来。 他饿极了。 刘承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但从血液结痂的程度却是可以知晓,这个时间绝不会算短。 随即,刘承自散落一旁的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紫色丹壶,他心中一动,从中倒出一粒丹药,掰成数瓣,然后缓缓一一吞服了下去。 此丹入口便化为精纯元力,即刻浸润刘承五脏六腑,令得他的精神也是猛的一振。 此丹正是兽元丹! 当初醉霄宴上,刘承证得论道魁首,获奖极丰,此物正是其一,由醉霄楼提供,共计百粒,全部置于这个紫丹壶中,此时拿出取用,却正是适合。 兽元丹以问鼎境蛮兽之肉为主材,填以多种灵粹辅佐,最后由青木居士倾心炼制,可谓极为珍贵,但此丹并非大补之丹,而是食丹一类,极易修士吸收,所以刘承此时吞服,倒也并无虚不受补的危险。 虽说将兽元丹充为果腹之食,有些暴殄天物,但是关键时刻,刘承却也不拘小节了。 很快,刘承振作了下来,将胸腹郁结已久的浊气缓缓吐出,不顾身上污秽,就地盘坐,筑引了起来。 神王法,越修至深处,刘承便越觉之玄妙。 此法为女神王临终所创,可谓倾尽神王心血,钟天灵慧,最为适合刘承神体修行。 此时,神王法虽已经表现的极为不凡,解开了神体诸多封印,但刘承却隐约觉得,此法真正的奥义,他还是未能参透。 万载之前,女神王横绝一世,将阵道神宗生生压制得于圣地除名,此绝非简单,神体必有其真正无敌之处,否则很难解释,仙人辈出的圣地,面对神王,居然会如此毫无还手之力。 时间匆匆,转眼半个月过去,刘承连日以来,都在此山洞之中筑引疗伤,以神体自愈之能,除骨裂实难痊愈,其它如手臂脱臼扭折之伤,却已是完好如初。 这些日里,他在山洞附近寻到了一条溪流,便在那里清洗打理过了周身,此时的刘承,经过半个月时间的调理,已不复之前狼狈。 又一日过去,依旧平静,刘承终于认为危机已经解除,不用再蛰伏,可以出来走动,他开始认真思索何去何从。 杜家与他算是撕破了脸皮,在明在暗都非杀他不可,以杜家在海昌城中地位,此地已经不宜他容身。 刘承之所以前来海昌城,最初原因,不过是为了见刘莹一面,现在,他已基本能够断定,所谓海昌城城牧府二小姐,应当便是刘莹无异,得知后者平安无恙,见与不见却也已经没有了多大关系。 是以,刘承觉得,他也是到了该离去的时候。 其实,刘承的心中亦有一瞬间的急切与不安,一些事情被他压抑在心底最深处,以道心牢牢镇压,不愿去忆起。 小安村,这个刘承曾经待过一日的小村庄,此时却不知道现状如何。 杜如海曾传音威胁于他,言他若泄露地灵石脉的机密,他便下令屠戮小安村。 当时,刘承为了保命,几乎未曾犹豫片刻,便将小安村置于了万劫不复之地。 如今,小安村可能终为他所连累,已经不复存在…… 此事,只在刘承心中流淌了片刻,便被他以道心强行斩灭。 小安村孩子漆黑又无辜的眼神,张平老人满是褶皱的面容,还有所有人一起跪拜他的场景,等等这些,都只在刘承脑海闪现过一瞬,便被他心中高举的慧剑一斩湮灭。 小安村之事,不能成为刘承的羁绊! 他此刻心坚如铁,全然不知后悔为何物,更不会为此流露出悲伤和忏悔。 后悔无用,悲伤只是在逃避现实,忏悔亦非对逝者的救赎。 这些表达自己软弱的负面情绪,刘承不想去拥有。 很多事无法挽回,刘承能做与唯一想做的,只有肩负起小安村的血仇,终有一日,让他们真正安息! 一如三年之前,那早已被道剑斩落,只在梦中才会流的泪。 一如三年之前,他肩负起兄妹间所有责任,未让刘莹承受半点,让她能够毫无牵绊的决绝离去…… 第六十四章 火绝域 刘承决定离去,无论去何处,终不能在这里停留。 山林之中,四处都很静谧,偶有虫兽鸣叫,也只是一闪而过,瞬间又再次安静下来。 刘承一个人独行了很远,远离了那片山林,来到一处依旧荒无人烟的阔地之上。 看得出来,这里很是荒凉与破败,虽说是偶有树木,但是枝丫全部光秃秃,严重缺乏绿色。 再往前行了数里,空气突然变得异常沉闷起来,刘承忽然觉得身上有些燥热,不由停了下来。 这里,林木已经全然不见,地面上有很多干裂的地缝,密密麻麻,一直向前延伸。 远处,有一座火山似将要爆发,滚滚黑烟喷涌,热浪袭卷,影响了这里,整个天地都充斥着那种灼热。 刘承停留观望了一阵,便准备绕路远行,火山喷发这等自然灾难,即使修士,也不敢随意面对。 忽然,前方一阵声响引起他的注意,其中一些言语,却是令得刘承又立刻转向了回来。 “我说兄弟,城牧府二小姐真的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历练吗?” “家主让我们来此,自然有他的安排,你又何必多问。”…… 前方,七八个黑衣人聚在一起,蹲靠在一块巨石下着休息,并以言语交谈着什么。 刘承睁大双目,居然自这些人的交谈中听到他最想知道之人的消息。 他立刻屏息凝神,在巨石后面隐蔽了起来,继续探听这些人的谈话。 黑衣人并未发觉刘承,依旧自顾交谈,其中一人知道不少隐秘,开口说了起来。 “此处曾是城中一流势力——安台门旧址,眼前这座火焰山,更曾是安台门最重要的试炼秘境,号称‘火绝域’,虽说此时破败了,但绝不能因此小觑,对适合的人来说,此地依旧是最好的历练之地!” 最开始说话的人还是怀疑,继续提问道:“如果此地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当初安台门为何要弃之而去呢?” 那人解释道:“你有所不知,当初安台门寻到此地时,举派欢欣,认为门内火道功法终于有了绝佳历练之地,并也正是因为以此地为宗门底蕴,安台门内连续诞生数位问鼎高手,好是盛极一时。但是好景不长,在火绝域被挖掘使用的第十七个年头,一股幽冥煞气侵袭地下火脉,将火绝域真正变成了人间绝域,从此再难有人在此处历练。并且,火焰山主体也受幽冥煞气影响,变得狂暴不已,时常喷发,安台门连年布下上百道封困大阵,但都压制不住,如此才不得以举教迁移。” “这样说来,此地当凶险无比,城牧府怎么可能放任他们的二小姐在此地历练?” “正是因为足够凶险,才会选择此地。况且,那等被上位仙宗都是看中的天才,岂能以常理度之!”这时,黑衣人中一个领头模样的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眯眼继续说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寻到她,然后不惜一切代价结果了她!” “可是……”有一黑衣人在担忧。 “没有可是,你若不敢,不需到家主那里,就地我便可将你解决!好了,休整得差不多了,现在继续向前!” 领头者疾声厉色,开口提问的黑衣人立刻噤声,随后,一众黑衣人便齐齐走远。 隐蔽在巨石之后的刘承,心中却掀起了大浪,难以平静。 “这些人是专门来此杀刘莹的?不行,我必须跟上去!” 刘承二话没说,立刻尾随黑衣人而去。 很快,刘承便追行到了火山脚下,这里热浪滚滚,大地一片焦灼,有些地方形成了巨大的地缝,甚至直接有岩浆流淌,之前所见的地缝正是从这里延伸出去。 前方,一道大地缝深不见底,刘承之前见到,那些个黑衣人,却是从这里跳入了进去。 他稍微犹豫了一番,随即也一头跃入了地缝之中。 进入地缝之中,刘承才知晓,这里空间极为庞大空旷,岩壁处有一圈由人工挖凿而成堪可行走的小道直通地下,看来,之前黑衣人所言不虚,此地曾被人占领建设,而这道大地缝,正是其巧夺天工的秘境入口! 刘承按耐住心中好奇,沿小道急转而下,但到达地底之后,却是有些懵圈了。 地底之下更为宽广,居然有数十道石门结环安置,每道石门或开或闭,亦有被毁填封,石门之上还有排序编号,可以想象,当初此地并未荒弃之前,定有诸多修士,遵循其中规矩,一一入其中修行。 刘承震撼,这就是所谓宗门底蕴,巧用天地之能修行,很难想象这种妙到毫巅的智慧。 不过,令刘承懵圈的是,他终究来晚了一步,此时黑衣人已经不见,根据现场留下的蛛丝马迹,也很难推断他们到底是从那道石门离去。 刘承有些急色,这关系到刘莹的安危,容不得他不慎重选择,但是此地石门实在太多,正确的几率很渺茫。 忽然,刘承心中一动,径直朝着编号为一的石门走去,然后直接行了进去。 “刘莹,刘赢!以刘莹凡事都要争先的性格,选择一号石门,应该不会有错!” 刘承最终凭借自己对刘莹的了解,选择走进了一号石门。 走进石门的瞬间,刘承便觉得空气之中的元力浓郁了许多,以火元力最为活跃,呼吸间便可以见到火元力化为虹束,被吸取入身体之内。 这种元力的浓郁程度,几乎可与璇源级聚元阵产生的效果比肩,令得刘承又是一阵惊叹。 忽然,新入体内的元力似有一瞬的运转阻碍,刘承惊醒过来,想起此前黑衣人的谈话,‘幽冥煞气’四字,立刻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刘承立刻屏息凝神,然后刻意炼化周身元力,不让此地煞气入体,随后,盘膝席地坐了下来,开始探查神体反应。 他内视己身,猛然便发觉一丝丝肉眼不可见的黑色煞气在经脉与丹田之中盘旋,但是,奇异的是,这种本应极难炼化的异种元力,却只在瞬息,便被他彻底降服,令刘承产生一种可以随心置弄、信手为之的掌控感。 刘承忽然有一种感觉,认为自己只要多多吸收幽冥之气,可能突破璇源乃至更高深之境界,都将只是临门一脚! 这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偏偏这种诱惑好似自己能够彻底掌控,随时可以将之驱除,更是令人难以拒绝。 但是最终,刘承还是决定将这种妖异的元力驱逐出了体内。 他的道心早已十分坚定,自然不惧这种诱惑。 驱除幽冥煞气很是顺利,顺利到刘承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突然,刘承却是开始担忧起来。 他想起刘莹,若是同样面对这种诱惑,这种自觉能够掌控的顺利,后者应当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变强吧。 就如当初,她为了能够早日击败自己,不顾后果,也要在三年前的那天,以十一岁之龄,强行开启修行之路…… 刘承的思绪突然飘远,片刻后才回神,旋即,他皱眉振作起来,快步向前走去。 现在,思虑再多都是空,先行寻到刘莹才是正途。 刘承再往前行了数里路,他的身边的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 这里似乎已经是火焰山核心的尽头,因为地面之上已是布满岩浆,灼热得空气都将近凝固,刘承一时间口干舌燥,连忙取出酒水喝了一大口,又将之淋了一身,才消止住那种即将皮开肉绽的感觉。 他的神体极为坚固,等闲金铁都不能相比,可在此却有一种随时焚成灰烬的心悸感觉,可想而知这种灼热的可怕。 刘承知道,这是因为此地火元力实在太过浓郁,每每呼吸,吸入肺腑的往往是一大团火元之力,根本来不及炼化,所以火元力早已遍布身体周身,再与身外炙热的环境两相结合,这才形成这种效果。 若是不及时炼化身体周身的火元力,即使以神体之坚固,也会承受不住自内而外的热量,而将自燃起来。 此刻,刘承已经走到了此地尽头,可以确定刘莹并不在一号石门之内,既然如此,短时间也再难寻到,是以,他选择在此地停留了下来,等炼化完体内火元力,解除危机之后,再去另换石门寻找不迟。 刘承在一处岩浆旁盘膝坐下,神王法顷刻运转,开始炼化深入体内的火元之力与驱除幽冥煞气。 很快,煞气只在瞬息便被刘承彻底清除了干净,而火元力也是在神王法的引导之下,迅速敛去炙热气息,化作成精纯能元,填充入刘承丹田经脉。 这种精纯能元,自然对修士有益,此地之所以曾被称为历练秘境,也正是因此。 所以,刘承的修为也是立刻飞涨,很快便达至了启灵中期之巅峰。 此前,刘承至海昌城逃离而出,又与杜家璇源境杀手交手不死,并且还反杀其人,这一切的一切,都并非侥幸,若无相应实力,他绝不可能还能存活。 此时修为再度突破,身上伤势,除骨裂处依然未痊愈,其余却也都已好了七七八八,是以,刘承自信,若是杜家杀手未死,他再与之面对,必不会再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并且,刘承暗道,自己,也绝不会第二次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第六十五章 神海幽冥 刘承暗下决心,虽说此事并非完全由己,但却也是在时刻警醒自己遇事要三思而后行。 事实上刘承一直以来也是如此做的,比如今日若不是听闻到刘莹的消息,他是绝不会接近这么一座充满不确定性、不知何时会爆发的活火山的。 刘承早已将自己身为一个少年的那种好奇天性给抹杀干净。 甚至,为了救己,他更是可以抹除善心,将一村之人性命都罔顾,成为那种他曾最为厌恶的自私小人。 又或者,为了活命,抛去尊严与骄傲,去求一个他最憎恨之人,只求她能让他见到明日的阳光。 刘承其实不知道活的意义,他时常感慨,觉得人生来太过渺小,活着太累,若能替换,他想自己去死。 但是,很多人、很多事无法挽回,更无法替换,自那对夫妇舍命让他活着,就注定他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其实,刘承的道心境界并不比其他人高多少,所谓慧剑斩道,无非只是一种信念与决绝,只是这种信念,高过了一切,能将除此之外的杂念完全压制与抛却。 然而世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却是不多,譬如莽荒一世之天骄,刘承所知,也唯有一人而已。 所谓成道,首先得有道! 而道,却正是以这种高过一切的信念为基点,慢慢成长而来。 若阵道羲皇不一画开天,坚信天地有序,世上何有阵道? 若盘巫始祖不顶天立地,坚信世分清浊,人道何以传承? 等等诸如成道者,若无自己所之坚持,如何生发相存,死灭不磨? 所以许鲲仙人对神体领悟道心慧剑,才会抱有如此之高的期盼,因为道心慧剑之境界,正是成道之基石! 刘承对道的理解并非高深,对未来之事更多的也是迷茫,但他知道,坚实踏好每一步,却总不会有错。 不久,刘承体内的火元之力便被他炼化一空,他站立起身,决定离去,但也正是起身的刹那,一股冰凉之意直袭他的神海,令得他猛得一震。 这是一股彻骨的冰寒,一瞬而逝,却清晰无比,令人难以将之归论为幻觉。 刘承即刻转身,向着广阔的岩浆池中望去,他骇然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岩浆池中,却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朵手掌大小、栩栩如生的墨色莲花! 黑莲扎根岩浆池底,只余莲座没出池面,它的周身乌光烁烁,似来自幽冥之物,只寂静的悬浮,与四面暗红色的滚滚熔岩,如何也看不出为何出现在同一画面之中。 毋庸置疑,这朵黑莲极为不凡,此地与火元力同样无处不再的幽冥煞气,很可能就是此物散发而出,这朵黑莲,很可能与地灵石脉一般,是天地灵宝中的一种! 这等奇物,若是被人知晓,定会有无数修士群蜂拥至,不惜抛尸洒血,也要将之争夺到手! 不过这等灵宝,也要有命拿到,才算真的拥有! 此时,黑莲位于岩浆池中央,此地空旷广阔,无物可支,除非刘承此刻立即突破境界,可以御虹飞天,否则绝难将之取得。 刘承有心离去,他将此时所见藏在心底,想等将来实力足够,再来此地取走灵宝。 但是,刘承的神海中,那道原本只是一闪而过的彻骨冰寒,却是突然清晰而又长久闪现了出来。 刘承的神海之中,一道冰冷污秽的光影忽然出现,爆发出一股庞大无比的意志,喧宾夺主,挤压刘承本体的意志,要将之驱逐灭杀,支配刘承的身体。 “幽冥黑莲!幽冥黑莲!神体,将幽冥黑莲给我取来,我要将幽冥黑莲炼制成我新的幽冥体!” “快,神体,将我新的身体取来,你若做到,你我未来争锋,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这是一种极大的变故,这股忽然爆发的意志几乎不可抵抗,只瞬间便将刘承的意志压制得只余一点渺茫微光,若非刘承以道心慧剑苦苦坚守,这最后的一点光华,也是即将熄灭。 那道意志状若疯狂,不断闪烁,在刘承神海之中发出洪雷声,道:“道心慧剑,如此年纪,便领悟大道之基,实属不易,但是,你认为,凭你这点本事,能够相抗一位曾经的成道者吗?” “成道者?!”代表刘承意志的那抹光华突然炽烈一闪,显示后者此刻极为惊诧的内心。 “对!我为成道者!神体,你无法抵抗,放弃挣扎吧,让我入主你的驱壳,成为我永世的奴仆,我将赐你无尽荣耀,甚至,我能成就你的道,让你得以永生!” “成就我的道……”刘承无意识的低咛。 “神体,我寄生你体内已久,你的一切我都了若指掌,你所坚守的道,不过是想要永恒的生命而已,这于我而言再容易不过,你只需臣服于我,奉我为主,我即刻便能让你达成这个夙愿!”雷音再次响起,极具诱惑,要说服刘承。 不过,刘承依旧保持着最后一点光华不熄,道:“既是我的道,如何能由他人成就!” 那道意志忽然变得冰冷且无情,冷言道:“神体,你莫在执迷不悟,你所谓的道,在我眼里渺若微尘,本道人挥手即就。你快快听我之言,否则别怪我直接抹灭你最后的神智!” “你若真能够做到,便不会有这么多言语!”代表刘承意志的光华再次闪烁,变得炽盛起来。 “看来你很自信,但自作聪明的代价,你能承受吗?”庞硕意志此时已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越是如此,我便越是不惧!”刘承彻底平静了下来,认为那股意志没有直接动手,定然有所忌讳,所以表现得十分镇定,居然开口反问,道:“你究竟是什么存在?为何说早已寄生在我的体内?” “这就是我厌恶神明一脉的原因!”刘承神海内庞大的意志忽然如潮落一般退去,只余一个声音响起,道:“你们这一脉,似乎永远智珠在握,山崩不改,殊不知如此,是对我幽冥一脉最大的不敬!” “幽冥?”刘承听闻这个名字,却是没来由的自心底产生一种浓郁的憎恶之感。 “你在嫌恶我?卑弱的神族,还是一个失去本源已经半废的神族,在面对我幽冥一脉时,还是毫不掩藏你们的高傲姿态吗?哈哈哈,一具半废的神体,这一世,你如何与我争锋?!”幽冥再次传出声音。 刘承闻言,忍不住冷语讥讽,道:“连形体都没有的存在,何来谈论我的资格?” “你……”幽冥大怒,被刘承言语噎得不轻,但随即,他平静了下来,道:“无尽轮回中,形体不过驿站,真我才是永恒。如你这般遗失了远古记忆的卑弱神明,如何能够理解我幽冥一脉生命的伟大!” “远古之前,你真的成道了吗?”刘承闻言,却是忽然问道。 幽冥忽然沉静了下来,没有回答。 刘承继续问道:“如你所言,无尽轮回亦不能消磨永恒真我,你拥有远古之前的记忆,这就是不朽吗?” 刘承此问,依旧没有得到回答,他神海内的幽冥似乎彻底沉寂,再没了半点波动。 “刷”的一声,刘承的意志回归,取回了身体的自主控制,他低头张望着双手,刚才发生之事如梦似幻,让他有些分不清那是现实还是幻境。 忽然,一道讯息自他神海中平静的流淌而过。 “此前虚张声势,现在我已不能再支持那种消耗了。” 幽冥在传讯,以一种特别的方式与刘承交流。 刘承凝神了下来,静等此刻幽冥回答他的问题,想要继续之前的话题。 不过,后者接下来的传讯,却与刘承想要知晓的事情无关。 “做个交易如何,替我取得幽冥黑莲,我便指引你找到此刻你最关心的那个人。” 刘承有些遗憾,他之前所问,是所有修士都迷茫的问题,成道不朽的传说,一直困扰着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修士。 不过,他听罢幽冥的言语,却也是心头一跳,随即,轻轻望向岩浆池中那朵黑色莲花与顶上岩石,然后开口,道:“以我的修为,似乎做不到你所说的交易条件。” 幽冥黑莲悬浮于熔岩池中央位置,四处暗红色的熔岩灼热无比,刘承并非能够驾驭神虹的璇源修士,是以难以接近此物,将之取得更是无从谈起。 “你能做到,只是不愿冒险而已。”幽冥传讯却是再次自刘承神海一闪而过。 刘承一惊,道:“你能窥视我的想法?” “我既在你神海之中,自然对你无所不知。” “那么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做出决定,再也不会随意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了!”刘承道。 “可是如果我说,此女正处于修行的关键时刻,任何打扰,都会置其万劫不复呢?”传讯而来的讯息似有情感一般,嘲弄刘承。 “你如何得知。”刘承立刻道。 “我如何得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与不信!” 刘承眯起了眼睛,思虑了起来。 “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幽冥再次传讯。 “如果你骗我,万劫不复之人,必然会是你!”刘承决断了下来,最后威胁的喊道。 言罢,他立刻自乾坤袋中取出数张兽皮与那件战兵,动作了起来。 幽冥此刻,却是再未出声。 第六十六章 取莲 刘承开始行动,其实,自见到幽冥黑莲的那刻起,他的脑海之中便已经浮现出了收取此物的大概计划。 不过其中过程十分凶险,他的本意却是不愿实行。 但刘莹一事横亘在他脑海,挥之不去,后者已是他唯一至亲,他最不能不将之顾及,所以此刻,他却是选择了冒险。 计划并不复杂,岩浆池虽广阔,但头顶岩壁并不算太高,刘承打算将兽皮揉搓成绳,以战兵相助,将自己悬挂起来,以此拿取幽冥黑莲。 但此举无比凶险,无论是兽皮绳支撑不住,亦或是倒插入顶上岩壁的战兵松动,都将会使他直接自半空坠落下去,届时落入灼热的岩浆之中,怕是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身死人亡。 而且,即使由此拿取到幽冥黑莲,怎样回到地面之上,却也是一个极大的难题。 不过,既然决定去做,刘承此刻便已抛却了所有不利的想法。 很快,准备工作完成,刘承将兽皮绳仔细系在战兵之上,然后将战兵猛力掷出,“铖”的一声,插在洞顶岩壁,没入两尺余深。 刘承紧了紧绳,发觉足够牢固,便将兽皮绳的另一段往腰上一圈圈系去。 而后,他深呼一口气,猛然向前一跃,抓住前方半截的兽皮绳。 如此,刘承便悬挂在了岩浆池上空。 他身体随着绳索不断晃荡,危险无比,他不敢乱动,怕动作大了,将兽皮绳拧断,只能静静等待晃动的幅度自己慢慢缩小。 渐渐的,绳索不再晃动,刘承紧悬的心稍微有些松动,他向顶上战兵瞧了一眼,却是猛然发觉战兵有些滑动的趋势,倒插入岩壁之中的战兵周围有裂痕,一些细小的碎石脱落了下来,落在他的头顶,立马又是令刘承心中骇然一紧。 很是危险! 战兵十分锋利,所以自下而上插入洞顶亦没入岩壁两尺余深。然而,也正因锋利,岩壁对战兵的摩擦之力并没有想象那么大,此时悬挂刘承的体重,已经有一些支撑不住。 刘承着急了起来,时间已不容等待,必须赶在战兵脱落之前,取到幽冥黑莲,并且回地面! 他不在停顿,立刻行动,将自己倒立起来,由双腿夹紧绳索,缓慢向下滑去。期间,战兵又是往下滑落寸余,令得刘承心中猛颤。 刘承闭了闭眼,然后又睁开,他面首向下,长发垂披,岩浆离头颅不过半丈,灼热的气浪向他袭来,那些发丝立刻就有枯萎与焚烧之感。 岩浆池中,不断有气泡冒出破裂,绽开岩浆四溅而出,刘承丝毫不怀疑,若是真的坠落下去,即使以浑身元力抵挡,怕也会在瞬间化为灰飞。 刘承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继续向下移动,腰上的兽皮绳再次放出一圈,他的身体,距离岩浆水面,又是近了三尺之多。 此刻,刘承距离岩浆只有两尺,幽冥黑莲即在正下方,似伸手便能抓住,刘承由此止住滑落,倒挂在空中,悬停在那里,这时,刘承忽然闭上了眼睛,久久不动,期间,战兵再次滑落寸许,但后者却亦未睁眼。 “赶快拾取幽冥黑莲!停在这里找死吗?”半刻之后,刘承神海内的幽冥都已急不可耐,传讯催促。 直至此刻,刘承才猛然的睁开眼睛。 刘承甫一睁眼,便立刻运转神王法,手掌之中产生吸纳之力,吸向幽冥黑莲。 他自然不可能直接以肉掌拿取幽冥黑莲,此物只有手掌大小,又是贴着岩浆悬浮,直接拿取,免不了被四溅而起的岩浆沾到,以他的修为,即使双手覆盖元力,也极难抵御岩浆烧灼,届时疼痛是其次,他只怕会弄出大的动静,加快头顶战兵滑落的速度。 刘承控制元力的手段已非从前可比,当初刘承在雁回峰地底溶洞之中想要收取地灵石乳,便使用过吸纳这招,当时将沙石都一起吸动,弄得四周一片混乱,而如今,再次使用这招,刘承手掌之中的吸纳之力,却只沾粘在了幽冥黑莲之上,没有将四周岩浆惊动分毫。 这事一种长足的进步,雁回身法与金光印法都是品质极佳的术法,对刘承掌控元力的能力提升巨大,是以此刻才能做到如此。 此刻,幽冥黑莲被元力吸取,开始有些摇摇晃动,刘承心中一动,暗道可取,便又是加大了元力运转的速度。 刷! 终于,幽冥黑莲被撼动,整个向上飞起,被刘承一把抓在手中。 握在手中的那一刻,刘承惊觉,在岩浆之中悬浮不知多久的幽冥黑莲,居然没有半分灼热,反而涌现一股彻骨冰寒,让得刘承差点抓取不住。 “快!将幽冥黑莲给我,将它放置你的眉间,我帮你收取入神海!” 刘承神海内,幽冥不惜耗费,响起声音,向刘承传达他的激动与兴奋。 刘承却充耳不闻,直接将手中黑莲向着远处地面掷了出去,而后拉扯住兽皮绳,开始用力左右晃荡了起来。 这一幕十分惊险,倒插入洞顶的战兵立刻抖动起来,接连向下滑落。 突然,“叮”的一声脆响,战兵完全脱落了下来,刘承只觉身上的束缚消失,就要往下坠去。 不过,刘承此时身体晃动的幅度已是极大,所以,在战兵脱离的瞬间,他也是立刻松开了绳索,奋力一跃,借着抛力,向着远处地面冲了出去。 同时,刘承运转雁回身法,整个人化为南去大雁,极力滞空,终于险之又险的横渡过了岩浆池,摔在了距离幽冥黑莲不远处的地面之上。 而此刻的战兵,却是自空中坠落了下来,直接落入岩浆池中,与兽皮绳一起,被随之而来的烈火直接吞没。 刘承挣扎着坐起,额头之上早已经满是豆大的汗珠,随即,他将手边的幽冥黑莲放置眼前,仔细端详了起来。 “将它给我!”刘承神海之中,幽冥冷冷的传音出来。 刘承却是不急不缓,在神海中道:“先告诉我,刘莹在哪里。” “由得你选吗?”幽冥传讯。 “威胁我么?知道之前我为何在空中停顿如此之久吗?”神海之中,刘承的意志忽然说道:“当时黑莲离你我不过两尺,这么近的距离,你却没有任何动作,由此我可以断定,以你此时的状态,没有任何能力对外界产生影响!如此,你有何资格威胁我?” “你看的相当透彻,不过那又如何,你能放任不管你妹妹的死活吗?” “不能!但是,我想让你明白,你既无法离开我的身体,便不要太过得罪我,否则,想方设法,我都会将你自我神海中寻出,然后杀了你!”刘承说到这里,站起身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刘莹在哪里了吗?” “看来,你并没有与我交易的诚意。”幽冥传讯。 “将这东西自岩浆中取出,就是我最大的诚意!” 幽冥犹豫一阵之后,传讯而出:“我可以提前告诉你妹妹的下落,不过,交易的条件,也必须做出改变。” “说!”刘承言简意赅。 “当初,我舍弃青冥蝎之体入你神海,不过是为了逃离仙阵封锁的权宜之计。如你所知,神体并非我幽冥一脉容身之所,反而是封印之地,在你神海之中,我的力量时刻在消减,即使得到幽冥黑莲,也只能勉强抵消神体于我的镇压之力,却也无法令我脱困而出,想要脱困,还需要一些别的条件,所以我需要你助我!” “青冥蝎……你是仙阵之中的那只恶毒蝎?!”刘承突然忆起一些往事,而后,他眼睛一亮,声音在神海中响起,说道:“你既想脱困而出,我亦不愿你再居我神海,此事自然可行。你要我怎么帮你?” “需要一些引渡的材料,价值极为不菲!”幽冥传讯。 “好!”刘承一口答应。 幽冥此刻也不再隐瞒,直接告知刘承一个位置,言此处便是刘莹所在之地。 刘承将幽冥黑莲捧起,犹豫了一阵,还是放入了乾坤袋中,然后动身离开此地。 幽冥将刘承此举看在眼里,而后传讯:“看来,你还是不曾真正信我,依旧防备着我。” 刘承自然不会真正信任幽冥,自幽冥出现起,就在诓骗他,想击垮他的意志,掌控他的身躯,若不是神体对他限制太多,且他自己的信念亦足够坚韧,否则他恐怕已经危险。所以此刻,他只轻轻一笑,并未做任何解释。 幽冥传讯:“将幽冥黑莲交于我,你并不会有任何损失,不过,我不着急,迟早你会有有求于我的一天,此物注定是我的。” 这时,刘承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是如何得知刘莹下落?” 幽冥已经有意与刘承合作,此时虽有不满,但还是传讯解释:“凝练出真我意志的存在,岂是你能想象,我若想知,方圆万里,又有何物可以欺瞒我的感知?” 刘承闻言,却是变得有些凝重,但没再多言,只快步向幽冥此前所言的方位快速行去。 其实,这一刻刘承想了很多,幽冥的存在对他而言极度危险,虽然此刻幽冥与他建立了合作关系,但后者的身份实在太惊人,很可能是真正远古成道者的永恒真我。而且,听幽冥所言,幽冥一脉与他神族一脉可能有不解之仇,这种仇恨来源于血脉,将来必有一战,他所有疑虑,都尽皆来自于此,所以容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第六十七章 刘莹 很快,刘承便离开了岩洞,重新来到入口处。而后,他又向着另一个石门径直行了进去。 这个石门入口,便是幽冥向他告知的刘莹所在之处。 刘承心有急迫,是以快速行了进去,在进入石门的一刻,他立刻感受到此地不同。 这里火元之力依旧四处弥漫,但比之先前之地却是要稀薄不少,这种情形,明显是因为有人在此修炼,消耗了过多的火元力而导致。 刘承心中一振,认为幽冥所言非虚,没有欺骗自己,刘莹应该就在此中。 此时岩洞深处,七八个黑衣人正围攻一名少女。 少女年纪很小,但神情却有一抹不合年龄的冰寒,她此刻踏立在一樽铜炉之上,手中挥舞着一根火红的长鞭,将围攻而来的黑衣人不断击退。 “二小姐,别在垂死挣扎,你突破璇源境不成,已是元气大伤,不是我等对手。” 黑衣人中有人出言扰乱少女心境,然而,此女面色却没有任何改变,亦未开口出言,手中长鞭也只是不急不缓挥舞,似此时陷入绝境的人不是她一般。 “以十四之龄,就要突破璇源境界,这等天资闻所未闻。不过,我等受令杀你,却是不得不行灭绝之事!” 黑衣人首领奋力出手,以手中长脸荡开火鞭,欺身而上,就要击向少女。 然而,少女身下铜炉却在此时激荡出的一道罡气,向黑衣人首领袭来。 黑衣人首领早有预料,立刻横剑格挡,躲过多数冲击力道,是以受罡气一击,也只是气血翻涌,没有大碍。 黑衣首领随即退下调息,一边冷笑道:“问鼎级战兵果然不凡,但消耗也是不菲,我一次次试探下去,看你还能用几次!” 少女容颜绝美,青丝如缎,至此时神色依旧没有波动,她丝毫未理会黑衣人首领胁迫之言,亦未有半点慌张失措。 不过,此刻少女确实已是强弩之末,她虽有宝炉护身,但周身元力却已经有些不支消耗,身躯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自宝炉之上跌落下来。 其余黑衣人不再攻伐,他们只等首领调息完成再次动手,便可将此行任务完成。 不久,黑衣人首领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紧盯着少女美好的身躯,突然狞笑道:“看你的样子,我这应当是最后一击了!你既然喜欢踩在铜炉之上,那我便让你死前,充当一回我的鼎炉!” 黑衣首领肆无忌惮的打量少女,眼里透露着邪恶与淫秽。 “可笑。”少女终于开口,声音冷冽而空灵,这一语,一如她的神色般没有掺杂任何情感。 少女年纪虽小,但明眸之中却有几分历尽世故的透彻与沧桑,眉宇间更是只有万年玄冰般永不消融的冰寒。 “可笑?你说我可笑?!”黑衣首领大怒,突然,他阴冷狞笑道:“大难临头,你尚能保持你的清高,但不知在我胯下承欢之时,你是否还能依旧如此!” 如此污秽不堪之言,少女听之,却还是置若罔闻,半点未曾动怒。 这是一种彻底的无视,令黑衣首领立刻怒火中烧,暴跳如雷,觉得尊严受到严重的侮辱。 “去死!” 黑衣首领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出手,长剑处光芒乍现,将少女挥舞的长鞭劈开,而后再次欺身向前,一掌轰击而去。 此次宝炉却没能展现威能,少女体内元力已经接近枯竭,再不能催动宝炉,所以这一掌已经不可避免。 “砰”的一声,少女被击中,立刻便如柳絮飘落般,自铜炉之上倒飞了出去,摔落在地。 “天才如何?城牧府二小姐如何?清高冷傲又如何?此刻,还不是将任我蹂躏!” 黑衣首领步步逼近,此刻少女瘫倒在地,嘴角溢血,已似毫无抵抗之力、任人宰割的羊羔,但是,直至此时,少女却还是没有流露出半点惧怕之意,只静静的望着接近而来的黑衣首领,望着后者向她虽然稚嫩、但已经十分美好的身躯猛扑而来。 一抹淡淡的决绝悄然出现在少女平静脸上,少女体内,代表冰与火的两种不同元力忽然交织在了一起,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不断攀升,似随时将要爆裂开来。 这是自绝的征兆! 黑衣首领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立刻飞速后退,害怕被少女自绝之力波及。 也正在此刻,一道金光如闪电一般飞至,自所有人身后穿刺过来。 这道金光璀璨夺目,而且锐利无比,只瞬间便将毫无防备的数位黑衣人连续穿透,然后齐齐栽倒在血泊中。 “铖!” 金光回归,敛去锋芒,刘承此刻也是极速奔跑着自岩洞后现身出来,然后一把将敛去锋芒的金光抓在手中。 刘承闯进入此地,快速将四周打量了一遍,立刻便发现了此刻正瘫躺在地,身上弥危险气息的少女。 刘承心中猛得一震,不顾身边还有几名黑衣人未倒下,便向前冲去,将少女抱至怀中,并将元力探入少女体内,检视了起来。 而后,刘承又将少女的身体扶坐,自己却站起身来,将左手手掌猛然向后者天灵盖覆去。 刘承体内元力便经由此接触联系,瞬息间源源不断的向少女体内涌去,以压制那股即将爆裂的危险气息。 “杀了他!” 身后,飞退而走的黑衣首领回过神来,见到周围数位黑衣人倒地不起,立刻暴怒,没有任何迟疑的下令,要击杀来历莫名的刘承。 “铖!” 刘承右手,一枚金丸忽然跳跃而出,飞至头顶,然后猛然绽开,化为一道三丈长的夺目金光,猛烈喷吐着精气,不断盘旋,威慑着想要冲向前来的黑衣众人。 “朋友,你是什么人?”黑衣人首领惊疑不定,刘承这一手威慑力十足,这种类似御物的手段,寻常启灵境修士定然不能施展,若是来人为璇源境修士,怕是在场所有人都逃脱不了。 刘承未言,没有理会黑衣首领的提问,只认真为少女疗伤,甚至闭上了眼睛,想要更仔细的感应伤势。 少女伤势棘手无比,两种不同的元力交织在一起,随时都可能爆裂。此时,少女神智都已经不清醒,将要昏厥过去,不过恍惚间,见到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庞,却是突然放松了心防,不再执意自绝。 这一举为疗伤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令刘承也是忽然欣喜起来。 但从始至终,刘承都没有理会身边黑衣众人,似彻底将之无视。 黑衣首领怒火中烧,这一幕与少女对他的态度何其相似。 “狂妄!你能看清楚点形式吗?!”黑衣首领怒吼,随即出手,凝聚一道精纯元力,然后激射向刘承。 黑衣首领怒归怒,但还是谨慎无比,此时见刘承闭眼,却也只敢以元力束芒试探一二。 元力光束激射而来,但刘承却似乎未有感应,任由这一击冲击向胸膛。 “砰!” 刘承如遭锤击,上身衣物飞裂开,一口鲜血也是喷吐而出,不过他本人却是未退一步,依旧将手掌覆在少女额头。 这一击虽是试探,但黑衣首领怎么说也有启灵境顶峰修为,刘承直接以神体生受,自然不会好过。 黑衣首领见自己试探一击都奏效,心神立刻一振,认为刘承此刻心神皆系于疗伤,无空看管自己,是以正要乘此机,将之绝杀,便连忙命令其余黑衣人一齐出手,而他本人更是手持长剑,冲了过来。 黑衣人怒吼着冲至,也有人远距离想要凝聚元力轰击,正在此刻,刘承头顶盘旋的金精之气突然垂落了下来,刘承单手结印,一股积聚已久的气劲猛然爆发,金精之气再次化身收割生命的闪电,向黑衣众人穿刺过去。 嗤!嗤!嗤! 连续的穿刺之声响起,金精之气完全不是这些启灵修士能够抵挡,即使手持战兵长剑的黑衣首领,都不能支撑片刻,长剑在碰触金精之气时便立刻崩碎,黑衣首领的胸膛也是被灼热而锋锐的金精之气猛然穿刺而过,留下一个焦黑的血洞。 黑衣首领满脸难以置信,修士强大的生命力令他没有立即倒下,但金精之气那种特有的金锐气息,却是在黑衣首领体内肆意破坏,血洞伤口血涌怎么也止不住,很快,他便同其余黑衣人一般,一头栽倒在了血泊中。 此刻,周围终于寂静了下来,刘承看起来有些狼狈,上衣崩碎,嘴角血迹斑斑,胸膛微微下陷,连呼吸都便得有些困难。 此前,他生受黑衣首领元力一击,并非刻意为之,而是真的避之不过。刚才,他一方面稳住少女体内暴动的元力,另一方面积聚金精之气威势,已经是一心二用,是以更本躲不开那一击,若是黑衣人首领再精明半点,或者不那么谨慎,可能结果便要改写! 不过,此刻终究是刘承赢了,他望着身边已经昏厥过去的少女,心中忽然流淌过少有的柔软,少女精致绝美的面容牢牢印在了刘承内心,令他久久不能平静。 “刘莹,你不会死,我会救你!” 刘承低头自语,随即,又是加快了元力涌入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