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想拍电影吗？ “呼哧，呼哧……” 一个人在黑夜里奔跑，忽然眼前一望无际的军队，不是人，都是骷髅，跟电影《木乃伊归来》中的死神军团差不多，黑压压，密密麻麻，挡住了去路，它们怪叫着发起攻击。他努力的开始奋战，可是不知怎么了，使不上劲，他孤独地站在寒风萧瑟的黑暗战场，看着一望无际的劲敌，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紧张，恐惧，无助…… 猛地睁开眼睛，王大伦只感觉自己胸腔里心脏砰砰如经历了一番剧烈运动般的狂跳，从心脏里泵出来的血液迅速流到身体每一个部位，背上冷汗涔涔，四肢却有些发冷。 “又做恶梦了！” 一段时间以来，确切的说是自从他重生到这个年代以来就经常做这样的恶梦。可能是重生后遗症吧，王大伦估摸着想着。 前世他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他原本就是个孤儿，初中毕业便四处打工，北上京城，东出上.海，南下广.东。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在城市站稳脚跟，买套房，娶个媳妇，生个孩子，人生就算圆满了。但十几年过去了，辗转了数个城市，梦想依旧是梦想，直到死去。 现在的他却要幸福多了，虽然依旧出身农村，但父母双全，经济条件还不错，至少还能供的起一个一年学费加生活费近万元的艺术类自费大专生。 他现在是京城电影学院表演系94级大专班的一名学生。没错，就是那个后来被誉为“未来明星摇篮”的京城电影学院，只不过94年那会远没有后来那么火爆。 他并不是那种从小就怀揣着伟大的艺术理想的学生，当初报考的时候就是因为艺术类专业高考录取的分数线不高，这对于一个第一次高考才考了两百多分，复读一年依旧没什么希望，父母又急于望子成龙的王大伦来说也是一个可以尝试的机会。 得亏他长了一副好皮囊，一米八二的个子，身材匀称，脸虽然谈不上太帅，但棱角分明，比较容易让人印象深刻，突击准备的朗诵在艺考时临场发挥不错，加之那年电影学院表演系正好扩招了一个大专班，总算是圆了他的大学梦。 大专学制两年，一年多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从乡下来的毛头小伙开了眼界，见了世面，对大城市的生活充满了憧憬，所以到了二年级他就开始积极的找工作，但因为解释不清的户口问题，那些高大上的文艺单位注定跟他无缘。不过想留下来的梦想依旧促使着不断地出去推销自己，直至那天出了车祸。王大伦对此很理解，因为他们曾经拥有共同的梦想。 寒假王大伦没有回家过年，只是写了封信告诉家里自己要忙着找工作时间紧，火车票难买之类的借口，其实他是需要时间去适应新的身份，适应这个年代，适应新的生活，总之要适应现在面对的一切。 适应的时间很规律地在无聊中度过，每天都会有几个同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寒假没有回家，不同年级不同系的同学凑成一两桌麻将，一直奋战到凌晨，然后下午起床，赢钱的买酒买菜，用电饭锅涮火锅，酒足饭饱继续奋战。 王大伦今天醒的比较早，起床出门的时候宿舍楼里还静悄悄的，寒假期间学校食堂不开火，学校门口的饭店小吃店在正月里也都关了门，吃饭得要走十来分钟，到北影厂大门口附近有家拉面馆还开着。 三两拉面，双份牛肉，加个荷包蛋，一把香菜，呼噜呼噜连面带汤这么一灌，发潮的胃顿时舒坦，浑身暖洋洋的。 “来包烟。” 拉面馆旁边有家小店，王大伦犹豫了一下，还是指了指三块钱的烟，尽管昨天晚上麻将赢了一百多块，尽管在正月里他一直想买盒好烟改善一下。 撕开封口，两根手指熟练地在烟盒封口一边敲了两下，几根黄色过滤嘴弹了出来，抽出一根，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清新的烟草味道闻上去还挺正。 但他还有些不放心，叼在嘴上，摸了摸口袋，没带打火机，随手拿起柜台上格子里卖的打火机借了个火。 “呼！” 他深深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吐出。 真烟！ 店主瞟了他一眼，眼神明显带有一丝不屑，穷逼！就三块钱的烟，难道还能给你假烟不成。手里把原本想收回去的一块钱打火机的钱又放进找零里递了过去，双手拢进大棉袄的袖子，傲娇的转过头，电视机里正在放着《西游记》。 王大伦瞄了一眼找零，一张五块两个一块钱硬币，随手揣进兜里。 他没有马上走人，靠在门口的柜台上继续抽着烟。 天有些阴，没有太阳。刚过完春节，尽管单位都已经上班了，但路上的行人车辆还是不多，显得空荡荡的。 王大伦无聊的目光四处扫望着，不过很快就被一辆在路边停下来的红色夏利吸引。这辆车的一个后胎干瘪，明显是扎胎了。 从车上下来一个烫着爆炸头的胖子，绕着车子跑了一圈才发现问题所在，只见他呆立了一会儿，似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才打开后车厢翻了一会儿拿出几件工具，又笨手笨手的搬出一个备胎来。 王大伦以前在修车厂打过工，一看这个爆炸头就是个生手，光弄个千斤顶就鼓捣了好一会儿了，几次都没把位置放准，好不容易把车顶起来，又死活拧不开轮胎上的螺丝，他还试图加上自身的体重压上去，结果脚底一滑差点没摔个大马哈。 王大伦看不下去了，扔掉手里的烟头走过去。 张远心情很郁闷，不但郁闷而且感觉自己特别倒霉。一部自己已经准备了五年的电影，创作剧本，拉投资，前期筹备，物色演员，组建摄制组，眼看万事俱备擎等着开拍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主角出事拍不了了。这还不算完，另一个主角居然也有了退缩的意思。 好嘛，这部戏一共就两个主要角色，要是都撂了挑子还拍个屁呀。出事的那个是没办法了，退缩的那个虽然他一开始并不是特别满意，感觉岁数稍微大了一点，跟剧本里的角色年龄上有些不太匹配，但他还是想去做做对方工作，毕竟这部戏的题材比较特殊，加之自己目前尴尬的处境，拍出来的电影压根就不能在国内上映，找个合适的演员实在是不容易。 这不，刚办完事打算找对方去谈谈，这一出门车胎就被扎了。也真是邪了门了，这辆车从买来开到现在差不多都两年，从来没啥问题，偏偏这时候给赶上了。 张远之前从未换过轮胎，结果连个螺丝都拧不掉，往周围看看，整条街冷冷清清的，压根就找不到修车铺。 正没辙呢，琢磨着是不是到电影厂去找个人帮忙，这时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要帮忙吗？” 张远扭头一看，一个挺年轻小伙子，连忙点头道：“要！要！车胎扎了，这螺丝死活拧不开，哥们帮帮忙。” 王大伦蹲下来看了看，“呦，您这车轱辘上的螺丝都锈住了。” “就是，就是。这车买来两年多从来就没扎过胎，偏偏今天就中奖了。”张远一脸无奈道。 王大伦拿过他手里的套筒，重新套上螺丝，用力拧了拧，纹丝不动。 “您让一让。” 王大伦站起来，示意张远让开一点地方，抬起脚踩在套筒把手上，用力往下踩了几下，锈住的螺丝终于松动了。 一个一个来，把轱辘上的四个螺丝全都踩松了，王大伦索性帮人帮到底，熟练地拧下螺丝，把轮胎卸下来，备胎装上去，又把千斤顶放下来，全部弄好不过五分钟的时间。 张远终于松了口气，递上烟连声道谢：“感谢啊，哥们！今天要不是你伸手帮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着了。” “没事，没事，我也是正好遇上，搭把手。” 呦，大中华！王大伦没客气，拍了拍手上粘着的灰尘，接过来叼在嘴上。 张远又殷勤地帮着点上烟，不过他还惦记着跟人谈事，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递过去，“哥们，辛苦了，一点小意思。” 要平时王大伦可能就毫不犹豫的收下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闲的慌，突然想装回逼。原本还准备帮着把东西装回去的动作停了下来，腰一下子挺得笔直，抬手把嘴上的烟夹了下来，头微微仰起侧过，神情淡然道：“举手之劳罢了，我不是修车的。” 张远愣了一下，咝，这画风……文艺青年嘛，原本就十分感性，感觉自己给钱的动作是侮辱了对方，心里一阵惭愧，连忙把钱收起来，歉意道：“哎，哥们！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来，认识一下，我叫张远。” “我叫王大伦。” 张远的表情达到了王大伦装逼想要的效果，他并不排斥跟对方握手，看着对方赔笑的样子，心里还微微有些过意不去，重新叼上烟，单手拎起换下来的轮胎，“我帮你把东西装上吧。” “哎，谢谢。”张远连声道谢，同时心里暗暗吃惊，这轮胎加轮毂，分量可不轻啊，没想到这小伙子能单手轻轻松松的拎起来。 王大伦正要把轮胎放进车里，动作突然停下来，仔细看了看轮胎，扭头对正在收拾工具的张远，道：“我说，张……老张，你这轮胎得要换了，上面的花纹差不多都磨平了。” 他还不放心，放好轮胎又绕着车看了看其它几个轮胎，都磨损的厉害。 “你这样不行，碰上雨天路滑的，危险！” 张远也看出了问题，心有余悸道：“我这人只会开车，不会弄，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没想到这茬。” “嗯，得抓紧时间换了，要不然出事就来不及了。”王大伦一副老司机的样子。 “对对对，明天我就去修理厂把轮胎换了。”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糟心的事情，张远感觉自己有些喜欢眼前这个既有性格又热心的年轻人，因为自己本身也是这样的人。 “哥们，就是这一片的人？”一时半会的他也不急着走了，又递了根烟过去，自己也点了一根。 王大伦手上的烟还没抽完，接过来随手夹在耳朵上，想了想道：“算是吧，我就一学生。”说着他指了指北影厂旁边电影学院的方向，“京城电影学院的。” 王大伦上辈子没什么文化，现在这个身份让他很自豪，不由自主的拿出来显摆一下。 张远眼睛一亮，惊喜道：“呦，那咱们可是校友，我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85届摄影系的。” “我叫王大伦，是表演系94级，嗯……大专班的。” 王大伦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电影学院是本科院校，大专班本来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表演系……” 张远不由自主地开始仔细打量起对方来，长的不怎么帅，但棱角分明，眼睛清亮，气质不错。而且虽然看上去人挺瘦的，但刚才单手拿轮胎的样子却充满了力量，似乎……好象跟剧本里的一个角色很搭，脱口而出道：“你想拍电影吗？”xh:.74.240.212 第二章 刘玲 “啥？” 王大伦原本见张远莫名其妙的盯着自己心里正纳闷呢，这人啥毛病？突然听到他冒出来一句，“你想拍电影吗？”人顿时就愣住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电影学院的学生谁不想拍电影呀？平时在学校里大家聊的最多的就是电影，而且常常还为电影这事争执不下，最后的结果就是彼此不服，但这会儿自己一时又拿不出作品，于是就拿历届校友助阵。表演系毕业的明星众多自不在话下，导演系那帮人整天的凯哥、壮壮挂在嘴边，摄影系还出了个张大导，就数文学系最苦逼，可据说他们却成立一个叫什么青年电影实验小组。 王大伦耳睹目染自然也对拍电影这种高大上的事情很是憧憬，但这年头有机会拍电影的机会太少了，就连电视剧也不多。表演系拍过戏的，本科班的都凤毛麟角，更别说他们这个原本就低人一等的大专班了。 他从未做过什么明星梦，就想着怎么能够在城市里留下来，现在居然有个人冒出来问自己想不想拍电影？这事听起来怎么这么诡异呀！ “你想拍电影吗？”张远又重复了一遍，但看到王大伦没什么反应，又解释道：“呃……是这样的，最近我正在筹备一部电影，我是导演兼制片人，有个角色我感觉你挺合适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有兴趣，当然有兴趣了，拍电影这种事王大伦怎么可能没兴趣呢？但这感觉怎么象天上掉馅饼似的，随便碰上一个人就是校友，然后热情地问你想不想拍电影，该不会还得让你交什么服装费、介绍费、拍照费啥的吧？上辈子打工找工作的时候他就吃过这种亏。 “你收费吗？”王大伦怀疑地问道。 “收费？收什么费……”张远先是一愣，想明白过来之后顿时笑道：“哈哈，你该不会以为我是骗子吧？放心，我绝不收费，非但不收费，你拍电影我还得付你片酬呢。” 听起来象是真的，王大伦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拍电影我当然有兴趣，请问导演，是什么电影？” 张远道：“是一部非常好的电影，先锋题材。嗯，这么说吧，是一部描写当代中国边缘人和地下生活的电影，是根据王晓波老师的小说改编的。著名作家王晓波老师，你知道吧？” 什么边缘人、地下生活，王大伦没明白是啥意思，王晓波是谁，他也没听说过，只是看张远说的认真，跟着迷茫的点点头。 “那啥，有剧本吗？” “剧本今天我没带在身上，你留个联系方式，改天我把剧本带来，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聊聊。”张远道。 王大伦能留的联系方式只有宿舍楼下的公用电话。 “现在放假这个电话暂时打不通，还有一个星期开学了就能打。”王大伦解释了一下。 张远给他留了个呼机号，想了想道：“这样，后天你呼我一下，咱们找个时间碰个头。” 和王大伦分手后，张远歇了先前打算去游说那位打了退堂鼓的演员的心思，想到王大伦跟他说的轮胎磨损的事，索性找家修车厂去换轮胎。 张远的家其实离电影学院并不远，老房子，不大，两居室。但收拾得却井井有条，靠墙的桌子上摆放着剪接机、胶片盒、传真机还有开着的电脑。与其说是家倒不如说更象一个工厂或者办公室。 妻子并没有象往常一样坐在电脑前打着字，而是正在厨房里忙活。妻子跟他是北影的同学，却比他大五岁，但这并不影响两人相爱。 “回来啦，我正准备给你打传呼呢。”妻子宁黛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今儿什么日子？”张远看着桌上已经做好的几个菜，忍不住想用手去搭一块来尝尝。 “啪！”宁黛拍掉了意图偷吃的那只肥嘟嘟的手，“洗手去！” “今天是元宵节，待会宁樱也过来吃饭。咦，今天你不是说去趟北影厂吗，没碰到宁樱？” “没有，办完事我原本还去找胡君谈谈，就没去找她。”张远道。 宁樱是张远的小姨子，比宁黛小一岁，比张远大四岁，却是他们夫妻两人的学姐。他们85年考入电影学院的时候，宁樱早就已经从电影学院毕业被派往意大利去留学了，回国后在北影厂当导演。 “那你今天跟胡君谈的怎么样？他还有顾虑吗？”宁黛很清楚即将要开拍的这部戏在丈夫心中的分量，眼下接连演员出现问题，她也很关心。 “我压根就没去找他谈。”张远在桌子边坐下来，迫不及待的抓了一块糖醋排骨就往嘴里扔。 “问什么？”宁黛诧异道。 “因为今天我遇到一个更加合适的。”张远啃完排骨，抽了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把认识王大伦的经过跟她讲了一遍。 “表演系94级大专班的？我没教过这个班，王大伦这个人不认识。”宁黛在电影学院代课教西方电影史，对丈夫口中的那个王大伦没有任何印象，她有些担心道：“你确定他能演好小史？” “形象绝对没有问题，至于演技嘛，他毕竟是表演系的学生，基础肯定是有的。”张远沉吟道，不过当他当想到胡君那茬，还是有些挠头，“我现在倒是担心他看了剧本以后会不会有顾虑。” 王大伦会有顾虑吗？在没有看到剧本之前他当然没有顾虑，而且非常兴奋，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紧张。既然那位张导说的那么郑重其事，肯定不是跑龙套的小角色，王大伦估摸着到时可能还要试戏啥的。 为了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尽管他还没看到剧本，但他回到宿舍后便翻箱倒柜把那本还是大一时候买的，一年多都没看完的《演员的自我修养》翻出来，认认真真地读起来，俗话说的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正当他躺在床上研究着大师的思想精髓时，突然传来“咚，咚，咚”敲门的声音。 他原本以为又是麻友来凑搭子，这个时候他还哪有心思打麻将呀，冲着门口喊道：“今天小爷没空！” “王大伦，快开门。” 哎呦喂！这姑奶奶怎么来了？ 王大伦连忙从床上跳起来，跑过去把门开开。 门口站着一个个子高挑的女生，柳叶眉，大眼睛，皮肤很白，乌黑的长发卡成一束马尾，很漂亮！尤其是那大大的嘴巴，给人一种爽朗的感觉。 其实王大伦第一眼看到她就认出了她，这不就江德花嘛！现在的她应该是江德花年轻版，比《父母爱情》中的江德花头发长点，腰细点，穿着洋气点，其他的没啥变化，就连性格脾气都差不多，想必她演江德花应该就是本色出演。 江德花，哦不，刘玲，她是表演系93级本科班的学生，比王大伦高一级，在电影学院绝对算得上是风云人物，人家高中时就拍电影了，大一时和张国荣、吴倩琏等一众港台大明星共同主演的电影《夜半歌声》轰动两岸三地。 一个是已经崭露头角的明星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大专生，原本两人并无交集，但两个月前的车祸改变了这一切。 说来也巧，王大伦遭遇的那场车祸肇事方就是刘玲的父亲。车祸是谁的错暂且不提，重生对于死了的王大伦来说绝对是个意外的惊喜，而且屁事没有硬是在医院留观了两天，让老刘夫妻俩外带大明星女儿伺候着，就已经让王大伦很不过意不去了，更别提讹钱了。 老刘一家原本还战战兢兢，没想到小伙仗义，非但不要赔偿，还主动在警察面前帮肇事的老刘开脱。小伙的形象在老刘一家的心目中蹭蹭地往上涨，深入一交流，居然发现小伙跟女儿还是同学，那就更加热络了。 老刘家感恩，又感念小伙从遥远的江南农村来京城上大学不容易，双休日时常让女儿请小伙来家改善伙食。这一来二去，两人在学校里还一度闹出绯闻，为此男女主角分别在不同场合进行了辟谣。 其实王大伦压根就没做诺丁山的梦，主要是心里对江德花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当然这也不妨碍两人成为朋友，刘玲爽朗大气，直率，不做作的京城大妞性格，他还是挺欣赏的，尽管还有那么一点点小个性，毕竟瑕不掩瑜。 “玲姐，今天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有事？” 其实说起来王大伦和刘玲同岁都是74年的，只不过刘玲比他大一个多月，只能叫她一声玲姐，尽管他心里很想叫她“德花姐”的。 “当然有事了，今天是元宵节，我爸妈非要我过来通知你一声，一块儿到家里去吃饭。你说你这儿连个电话都打不通。”刘玲一边进门一边嘴里还抱怨着。 她没跟父母住一块儿，她去年光电视剧就拍了两部，都是女主角，据说赚了很是一大笔，随即从家里搬了出来，在外面租房子住，当然离电影学院不太远。 “叔叔，阿姨真是太客气了，其实不用，真的不用。” 王大伦倒是忘了今天是元宵节了，他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之前过年就是在老刘家过的，没想到元宵节老两口还惦记着的，说老实话让他心里挺感动的，尤其是上辈子他是孤儿，逢年过节从未得到过家庭的温暖。 “假客气啥！我得先歇会儿，这一路上我都是走过来的，连辆面的都没打到。” 宿舍里就王大伦的床上有铺盖，虽然铺上有躺过的痕迹，但床单、被子还有枕巾一看就挺干净的，而且也没啥男生寝室那种特有异味。 哼，还挺爱干净，蛮娘的嘛！刚刚在床边坐下来的刘玲心里嘀咕了一声，索性就靠在被子上，还把两条不太长的腿搭在床边的桌子。嗯，这样才舒坦。 咦，床上还有一本书，一看封面她就知道是本什么书。 “王大伦，没看出来你还挺爱学习的嘛，不会是打算想考专升本吧？” 王大伦见惯了刘大小姐这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德花姐嘛，要是真摆出一副矜持含蓄羞涩的模样，反而觉得不适应。 “不是，其实今天有人找我拍电影，我怕心里没底，就随便翻翻。” “啥，拍电影？找你？”刘玲惊讶的从床上坐起来。 “找我怎么了，难道我就不能拍电影？”王大伦有些不高兴了。 刘玲也感觉到自己话里的歧义，连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怎么会有人找你拍电影，咦，不是，是……” 刘大小姐一时说不清楚，王大伦看出她是有口无心，道：“其实今天这事也挺巧的，我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在北影厂门口碰到一个人……” 王大伦巴拉巴拉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对了，这个导演叫张远，85届摄影系毕业的，你认识吗？” “张远啊，找你拍电影的那个导演就是张远？”刘玲瞪大眼睛道。 看到刘大小姐反应挺大的，王大伦诧异道：“很有名吗？但我从来没听说过。” “切，你又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我跟你说这个张远很厉害的，以前拍过两部电影都在国外获过奖。不过我听说他几年前就被上头禁拍了，要是没解禁的话，拍出来的电影根本就过不了审。”刘玲道。 “禁拍？他拍****啊？” “不是，你脑子里想啥呢。”刘玲白了他一眼，思索道：“据说好象是私自拿到国外去参展，对，就是这么回事，听说上头为此还专门发了文呢。” “那……那，要是过不了审的话，还拍个什么劲呀！” 王大伦虽然在电影学院读了一年多书，但娱乐圈，哦，这年头还没有娱乐圈这说法，得叫文艺圈，这文艺圈对他来说还是挺高大上的，其中的事也只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罢了。 跟王大伦相比刘玲绝对算得上是老司机了，解释道：“我估摸着这肯定是部地下电影，国内不能放映就卖到国外去，现在干这事的人还真不少。” “地下电影？”王大伦听着怎么感觉有种见不得光的意思，不由担心道：“那我拍这种电影不会有什么事吧？” “切，这跟演员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圈内这种事情多了。再说了即便上头找麻烦，找的也是导演的麻烦，跟演员屁点关系都没有。”刘大小姐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xh:.74.240.212 第三章 小史 “呼！” 王大伦揉揉发涩的眼睛，感觉特蛋疼。 今天和张远相约在一家茶馆见面，张远上来就让他先看看剧本。扉页上印着《东宫西宫》四个字，起初他还以为是古装宫斗戏，琢磨着该不会让自己演个太监吧？ 结果打开一看，居然是一部同志电影。当着张远的面他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一看居然还真就看进去了，二十几页将近三十页的内容，一字一句的，他足足看了半个多小时。要说这剧本写的真是不错，可这题材…… 张远很耐心地坐在对面喝茶抽烟，直到王大伦把剧本看完，这才悠悠地递了根烟过去，问道：“感觉怎么样？” “剧本写的挺好的。”王大伦喝了口茶，实话实说道。 “那你对这种事有什么看法？”张远又问。 “嗯，没什么看法，挺正常的。” 尽管王大伦对这种另类的题材不太感冒，但他也没有表露出大惊小怪来，毕竟这种事在上辈子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即便是两个人结婚在好多国家也都合法了。 “难道你对这种事就没有一点偏见？”张远奇怪了，看着他的目光变的有意思起来。 王大伦见状，连忙摆手道：“张导，你别误会，我可没这种爱好。我只是觉得吧，怎么说呢？就好比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人喜欢吃萝卜，有人喜欢吃青菜，还有人可能萝卜青菜都爱吃，不过就是个人的爱好不同罢了，挺正常的一件事。” 张远原本还担心他过不了心理这道关卡，但这厮居然面不改色，还说的一套一套的。好吧，是自己多虑了。 “你对小史这个人物怎么看？” 王大伦起初还有些担心张远让他演剧本里面的阿兰，听到他问小史，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上面的，还是个警察。至于阿兰那个角色，倒也不是说不能演，只是这人物不但是个受，有重口味的倾向，戏里还得扮CD，简直是虐心加毁三观，远不如小史来得体面。 “小史啊？” “对，我想听听你对这个人物是怎么理解的？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张远鼓励道。 “关于小史这个人物吧……”王大伦一时还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索性道：“我觉得丫就一装逼的。” “呃……”张远愣了一下，马上又一脸期待道：“怎么说？” 拜托，大哥！这剧本就是您改编的，难道您会不知道？王大伦瞧着张远这副模样心里就忍不住吐槽。 不过他很快就自动脑补为这是导演让他领会角色，想了想道：“先是被骚扰，然后是一整晚的彻夜长谈，从最开始的不屑、讽刺、侮辱到惊呆了，再到意识到了什么而恼怒、逃避和迷茫。从表面上看小史被阿兰成功地掰弯了，其实我觉得丫本来就是个弯的，只是在一步步的撕下伪装。还有到了最后，都露出真面目了，却临阵脱逃，您说丫可不是在装逼嘛！” 剧本中的人物不多，阿兰，小史，还有一个打酱油的“公共汽车”。中间还穿插了几段昆曲的桥段，起初他也搞不太清楚，也许是导演一种抽象的手法，但当小史强迫让阿兰穿上女装，继而变的疯狂，让他突然想到了《霸王别姬》，想到了哥哥的芳华绝代。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小史不是被阿兰掰弯的，而是小史潜意识里就是弯的，但警察的身份又不允许他成为同志，而阿兰所做的只不过是把他唤醒罢了。 其实王大伦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出于对角色的代入感，想到剧本中小史的种种，不由让他一阵鸡皮疙瘩，颤栗和不安交织，下意识的回避对面张远的眼神。 咝——，张远的眼睛却一下子亮了。也许一开始他只是觉得王大伦的形象很合适，同时还夹杂着少许感谢的成分，但此时他却认定了王大伦就应该是小史。 张远一点都不小气，给王大伦开出的片酬是两万，尽管刘玲说这价钱有点低，但王大伦却很受宠若惊了。要知道上辈子这年头他在工地当小工一个月才四百块钱，同时也让他感觉到其实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没什么大不了了。 张远也是个没有工作单位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人家混得风生水起，每年只要接拍几个MV不但生活过得很好，而且还能支撑他对电影的理想。用他的话来说，电影才是他是事业，拍MV什么的只不过是谋生手段罢了，说话时那腔调高冷十足，让王大伦听着很向往。 电影学院很鼓励学生出去拍戏的，尤其是象王大伦这种毕业班的学生。当然他要拍电影的消息在班里不出意外的引起了轰动，羡慕嫉妒兼而有之。 王大伦彻底把找工作这事放下了，每天忙着背台词，揣摩戏中的人物。集体宿舍的环境很嘈杂，他甚至跑到刘玲的出租屋，还让她帮着搭戏。 辅仁大学，现北师大北校区，原为涛贝勒府，以府邸为校舍。院内亭台错落有致，百棵参天古树环绕其中，幽静宁雅人文浓郁，是市中心难得闹中取静的园林式校区。据说《霸王别姬》、《阳光灿烂的日子》都曾在这里拍摄过。 除了阿兰的一些片段，《东宫西宫》的主要拍摄场景都集中在这里。第一次拍戏王大伦很好奇，接到开机通知便早早地来到了片场，好家伙足足五六十号人，还有两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据说是投资方的代表，顿时有种高大上赶脚。 由于阿兰的角色迟迟未定，张远决定先拍少年阿兰那段。王大伦没事就在剧组猫着，美其名曰想尽快进入角色，张远当然乐得其见，还给他在剧组包下的招待所安排了一个小单间，便于他在揣摩角色时不受打扰。 演少年阿兰的是个十六岁的高中生，据说以前是个挺有名的童星。不过那天当他第一次看到演公共汽车的演员时，委实吓了一跳。眼前这个大大的眼睛，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居然就是小燕子赵微。 不是王大伦大惊小怪，在电影学院他早就见多了那些美人明星，比如92级的袁丽，93级除了江德花还有被誉为“刚果小白妞”的老徐，94级的校花蒋青青，95级还有青春靓丽左晓青和已经被某位黄姓厨子监守自盗的小孙美女，至于96级那个传说中的明星班……好吧，现在还没有入学，最漂亮的那个就在眼前待着。 此时的赵微很青涩，但王大伦感觉她本人要比银幕上更加漂亮。话说赵微之前就有表演功底，拍过一部叫《女儿谷》的电影，是女主角之一，这次是来报考电影学院的时候被张远相中的。 相比那位有些傲气的童星，小燕子要开朗很多，当她得知王大伦是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学生时，便开始改口叫他师哥。虽然报考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看得出小燕子还是相当自信的。 小燕子的戏份不多，扮演少年阿兰的同学，没有名字，外号叫公共汽车的女生，公共汽车就是谁爱上就上的意思。 让小燕子演公共汽车，王大伦怎么想都感觉这画风严重不和谐，张远那货太残忍了。不过当他凑在张远的背后从监视器里看到公共汽车的时候，顿时惊艳了。 两条麻花辫，头发稍微有点散乱，上身一件土气白色细格子衬衫，下身一条肥大的灰色裤子，脚上黑色布鞋，挎着一个黄绿色书包，原本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此时却暗淡无光，看到讲台上的老师严厉的目光扫过来，慌乱的低下头，然后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她走的很慢，脚将将离开地面，教室里的同学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啧！整个儿把一个受人鄙视，受人唾弃的公共汽车演活了，就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的张远也在微微点头。 “咔——” 张远突然喊停。 指着扮演少年阿兰的那位昔日童星道：“叶进，你的表情不对，你应该跟别人不一样，你不是嫌弃她，而是同情，同时又爱慕她，懂不懂？” “知道了，导演。”穿着短袖海魂衫的叶进连忙点头道。 “好，再来一次。” “ACTION！” “咔！” “叶进，你不要把表情放在脸上，眼神！懂吗？要把感情放在眼神里。” “咔！” “叶进，你的眼神还是不对，不能光有同情，还要有爱慕。记住了，虽然人人都看不起她，但你一直是暗恋她的，而且你在她的身上，找到你自己的影子，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注意，你的眼睛要跟着她移动，所有的感情都在眼神里。” 连续“咔”了几次，这位一向自我感觉不错的昔日童星，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还是倔强地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把表情恢复到戏里的神态，道：“导演，我准备好了，再来！” “咔！” “咔！” “咔！” 一连NG了七八条，张远终于耐不住性子里，“啪”把手里的记录本重重一摔，冲着叶进吼道：“叶进，你怎么回事？怎么眼神老是不对，情感！我跟你说了，要有情感！你怎么……” 京城三月中旬的气温不过也就七八度，衣着单薄的演员都有些瑟瑟发抖，张远见状只得无力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休息一刻钟，大家都暖和一下。” 张远话音一落，王大伦连忙拿起羽绒衫跑过去给赵微披上。 “给，喝点热水，捂捂手。”又递上一个装着热水的雀巢咖啡玻璃瓶。 赵微早就冻得够呛了，裹着羽绒服，双手捂着瓶，吹着热气喝了两口热水这才总算缓过来，感激道：“谢谢师哥。” “别客气，当心别冻感冒了。”王大伦一脸怜惜道。 “没事，我里面穿了两条秋裤呢。”赵微指了指下身那条又肥有土的灰裤子，一脸嘚瑟道。 “呃……”这傻姑娘居然拿秋裤说事，王大伦只得无言以对。 “嗳，对了，师哥你说刚才我演得怎么样？”赵微凑过来小声问道。 “好！动作，眼神样样都到位。”王大伦翘着大拇指道。 “呵呵……”听到表扬，这姑娘顿时傻乐起来。 其实刚和赵微认识的时候，王大伦心里还打着小算盘，有点刻意结交的意思。为啥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知道这姑娘过两年那是红的发紫。既然自己打定主意在这圈子里混，关系好了，或许将来有机会还能提携提携自己。而且即使没机会提携，哪怕以后人前吹牛，一句“赵微是我朋友。”那也是极为长脸的事情。 不过这两天接触下来，王大伦还真喜欢这姑娘，不但漂亮、爽朗，而且心还特别大。就比如现在，因为对方的原因一遍一遍的NG，要是别人肯定有意见，她却象没事人一样，而且每一遍都演的非常认真，叫人挑不出一点错来。xh:.74.240.212 第四章 阿兰 张远这两天心情很不好，几次在片场把叶进骂得狗血喷头。其实也难怪，谁叫这小子迟迟进入不了状态，经常踩不准张远要的那个点。 少年阿兰和公共汽车这一段戏是白天的戏，为了不影响人家正常上课，只能抽早上或者傍晚的时间拍摄。本来时间就紧，再加上叶进每次都要NG数次，以至于一天只能拍一两个镜头，有时甚至连一个镜头都拍不了，这样下去一共才十几分钟的戏，还不得拍个十天半个月。浪费胶片不说，每拖一天那都是钱啊！ 还有就是都开机好几天了，但戏里最重要的阿兰这个角色的演员至今还没有定下来。试镜的倒是来了好几拨，每次张远都要叫上王大伦帮着给搭戏，但始终没有一个满意的。 这天早上的戏拍的还算顺利，摄制组要转景拍一些园子的风光，王大伦正和赵微商量着中午去吃拉面还是炸酱面的问题，就听到张远在喊：“大伦，过来一下。” “那说定了，中午吃拉面，我请客。”王大伦最后说了一句，朝着张远一路小跑过去，“导演，我来了。” 园子里有个闲置的小院，作为剧组临时办公的地方，同时还要作为戏里派出所的拍摄地。张远正站在院子里跟一个陌生男子说话，这人看上去三十来岁，头发挺长，颇有几分艺术家的气息。 “这位是话剧院的孟导。”张远介绍道。 孟导主动伸出手，“孟津辉。” 王大伦跟张远闲聊的时候听说过这个名字，据说这个人很牛逼，执着于话剧舞台，由于跟张远的艺术理念相近，两人的关系很好。原本要演小史这个角色的胡君当初就是他推荐给张远的。 王大伦连忙伸过去握手，“孟老师，您好！我叫王大伦。” 孟津辉一向迷恋于先锋话剧，当他第一次看到《东宫西宫》剧本的时候就很喜欢，尤其喜欢里面的阿兰。听说这个角色迟迟没有着落，孟导便萌发了想玩把票的念头，这不就毛遂自荐的找来了。 王大伦一听就明白了，又让自己来搭戏。 俗话说：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几句台词，几个动作，充分展示了孟津辉对阿兰这个角色的理解，要比之前来试戏的几个人强得多。 “怎么样？”孟津辉显得劲头很足，兴冲冲地问道。 几段戏下来，要说演的确实挺好，但张远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跟他设想的阿兰总有些格格不入，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老孟，你最好再试一下妆。” 阿兰的女妆部分是整个剧情的爆发，孟津辉清楚张远的严谨，点点头进去化妆。 “刚才你觉得老孟合适吗？”张远递根烟给王大伦。 王大伦笑道：“这种事好象不该问我，你最有发言权了。” “嗯，我的意思是你跟他搭手的时候，你的感觉怎么样？”张远再问。 “呼！”王大伦深吸了一口烟，想想道：“怎么说呢？演技非常棒，尤其那台词说得特别好！但我总觉得我跟他离得有些远……嗯，气势，对就是气势，孟老师的气势很足，我有些跟不上趟。” “哦。”张远不知可否的点点头，在房间里走了两圈，站在窗口作沉思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大伦挠挠头，这些天他其实也挺糟心的，阿兰的角色一天没有定下来，就意味着他一天不能上戏。 “行了，张远，你看看。”孟津辉化妆的时间不长，也就是穿个女装，戴个假发套，抹点口红啥的。 王大伦回头一看，“噗！”真是吓死宝宝了，张远也是目瞪口呆。 这画风严重不符啊！孟津辉其实在男人中算不上丑的，皮肤还挺白，但这女妆一上去，风格完全变了，这腰子脸、小眼睛、厚嘴唇，外加脸上那几块小横肉，分明就是一母夜叉嘛！ “不行，不行。”张远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虽说他拍的是文艺电影，不是偶像剧，但毕竟颜值是王道，要不然他也不会找赵微来演公共汽车。 《霸王别姬》为什么会成为经典，还不是因为哥哥风华绝代。可哥哥只有一个，张远不可能找到这样的演员，总不可能把文艺片拍成恐怖片吧。 “可能是生硬了一点，我没想到女妆出来会是这种效果。”孟津辉还翘着兰花指顾盼弄姿了一番。 “呃！” 阿兰的女妆是激发小史内心魔鬼的诱因，纵然没有哥哥的惊艳，但用个如花算怎么回事。 孟津辉很失望，张远很发愁，王大伦很郁闷。 “导演，我能试试吗？” 有人毛遂自荐，三人同时扭过头看去。 “斯会计！” 没错，是剧组的会计。 王大伦只知道他姓斯，一个很少见的姓，不知道他的名字，平时偶尔碰见仅是点头而已。这个人很干净，不论是穿着还是一尘不染的办公桌，擦肩而过总会能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可能是喷了香水或者是抹着护肤霜的味道。 会计是投资商找来的，剧组里的人对他都不太熟悉，只知道他姓斯，一个很少见的姓，王大伦私下里曾挺别人议论，说他其实就是个同志。 “斯会计，你要试试？”张远很意外。 “导演，我很喜欢这部戏，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试试。”斯会计有点羞涩，白皙的脸上居然还泛起两朵红云。 “嘶！”这货居然还真有点妩媚。 房间里的三个人眼睛同时亮起来。 “行，那就试试。那个，你先看看剧本。大伦，待会跟斯会计搭搭戏。” 斯会计拿过剧本翻了翻，“嗯，导演，是不是哪段都行。” “哪段都行。”张远应了一声，这货还在细细打量着他。 斯会计这个人不是很帅，也不是太高，皮肤很白，或者说有些惨白，但人非常干净，很清爽，尤其是脖子上围着一条白丝巾，跟身上那件黄色的翻毛夹克搭配的很完美。 斯会计左右看了看，找个角落蹲下来，低着头，弓着腰，双手抱着膝盖，腰弓得幅度很大，腰弯的后襟缩上去，露出一点脊梁，显得很狼狈的样子。 张远和孟津辉对视了一眼，两位导演的目光中同时出现了赞赏。 王大伦熟读剧本，很清楚斯会计要表现哪个桥段，很自然地走到沙发边坐下来，手头没有报纸就拿着剧本翻着，似乎漫不经心地问：“想好了吗？” 稍顷又加一句：“你要愿意蹲一夜，就蹲一夜。反正我值班。” 斯会计没有马上回答，慢慢扭过头来看坐在沙发上的王大伦，看了一会儿，才甜甜嘴唇：“我是同性.恋。” 王大伦把目光中剧本上移开，盯着斯会计，目光很严厉。 斯会计显然缺乏表演经验，猝不及防，连忙把头低下去。这显然跟剧情不符，但张远没喊停，王大伦只能继续演下去。 斯会计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深呼吸一口，平复情绪，重新抬起头，声音平缓而从容不迫地说着台词。 “我告诉他说，我是同性恋者，常在公园里接头。我有很多朋友，叫做大洋马、业余华侨、小百合等等。名字无关紧要，反正不是真的。我们在公园里相识，到外面的僻静角落里做.爱……” 说到敏感词，王大伦刻意咳嗽打断了他：“我没问你这个。” 斯会计停了一会儿，幽幽道：“我到医院里看过。我试过行为疗法……还有一种药，服下去可以抑制性.欲。不过，都没什么效果。再说，也不是我自己想去看，是别人送我去的。” 王大伦有些不耐烦，加重口气道：“我也没问你这个。” 斯会计声音变的低沉：“我结了婚，我知道这是不好的。对不起太太……”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再说，在圈子里，人家知道了我结过婚，也看不起我……” 到这里，王大伦暗自惊讶，这斯会计虽说没啥表演经验，但这台词说得真好，难能可贵的是他压根就没看剧本，大段大段的都背下来了。 他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厉声喝道：“我没问你这个！我问你有什么毛病？” 斯会计一脸不解，突然把头埋进双手，喃喃自语是的：“我的毛病很多……” 王大伦紧走几步冲过去，指着他骂道：“你丫贱！你丫欠揍！知道吗？” 斯会计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屈辱却又带着几分宽慰道：“是，知道了。我从小就是这样的。” 声音低沉，说到最后甚至哽噎了一下。 “好！” 张远意外而又惊喜，这一段王大伦的表现中规中矩，但斯会计的表现却让他非常惊讶，虽说在表演上节奏上还有些瑕疵，但感情绝对到位，而且形象也不错。自己忙活了半天，没想到最合适的居然就隐藏在剧组里。 孟津辉也很惊讶，对张远道：“我看就哥们算了。” 斯会计似乎还没有从情绪里出来，蹲在地上直愣愣地看着他们，过了一会儿才道：“导演，我成吗？” “成！斯汉，阿兰就你了。”张远哈哈笑着当场拍板。 “谢谢导演，谢谢孟导。” 斯汉很腼腆，又走到王大伦面前，正式自我介绍：“谢谢你，我叫斯汉。” “不客气，斯会计。我叫王大伦。”王大伦连忙跟他握了握手，总算松了口气，角色定了，意味着可以正常拍戏了。 “斯汉，我看你刚才都没看剧本，你都背下来了？”张远问道。 “嗯，我特别喜欢这戏，剧本看了好几遍，基本上都能背下来。”斯汉回答道。 “那好，今天晚上我们就正式开拍，就拍刚才试的这段。斯汉，你刚才的感情很到位，不过表演上还有些欠缺……” 张远拿着剧本开始巴拉巴拉跟斯汉说戏，王大伦和孟津辉坐在一旁抽烟小声聊着天。 老孟从外表看一副不苟言笑挺高冷的样子，王大伦刚开始搭话的时候还有些战战兢兢，但接触了才发现这人挺和气的，而且还很热心地帮他分析了一番自己对小史这个角色的理解。 “导演，晚上拍戏的时候我穿什么衣服？” 那边戏说的差不多了，斯汉临走时还特地问了一声。 “就穿现在这身，还有你的白丝巾一定要戴着。” 张远着重强调了斯汉脖子上的白丝巾，在他看来白丝巾能恰如其分的隐喻阿兰的身份。 “哎，对了，大伦，你的头发要弄一下。” “导演，怎么弄？” 王大伦的头发不长不短，三七分，属于挺清爽的那种，却和斯汉的发型差不多，两人演对手戏难免有种重叠的感觉。 “不要三七开，嗯……最好再理短一点，改成大背头。” “小史是个警察，但他的内心是喜欢时髦的东西，最好也能在发型上有所表现。”孟津辉思索着提醒道。 “时髦的发型……烫头？啧，这警察怎么能烫头呢？”张远摇摇头。 王大伦摸摸自己的头发，再看看眼前两位，他们的发型倒是挺时髦的。张远是爆炸头，起初他还以为是烫的，后来才知道是自然卷。老孟一头长发，也是卷的，不过区别于张远的小卷，他是那种类似于大波浪的卷。xh:.74.240.212 第五章 本色出演 “老板，来个大盘鸡，青椒土豆丝，嗯……牛肉粉丝汤，葱油拌面两碗，一大一小，再来两瓶啤酒。”赵微背着双肩包，看着墙上的菜单巴拉巴拉把菜点了，还特意叫了啤酒。 其实剧组是有盒饭供应的，只是小姑娘刚从南方过来，有点吃不惯，隔三差五拉着王大伦出来打打牙祭。 王大伦用茶水涮了涮碗碟杯子，倒上啤酒：“来，祝你顺利通过艺考。” “你咋知道我通过艺考了？”小姑娘瞪着她那双标志性的大眼睛，惊讶道。 “来的路上你就傻笑个不停，算算日子这两天艺考也该放榜了，别的还有啥事。”王大伦笃悠悠道。 “真没劲，人家原本还想让你猜呢。”小姑娘一副泄气的表情，拿起杯子跟王大伦碰了碰，咕嘟一口全喝了。 王大伦还是第一次跟她喝酒，没想到小姑娘喝酒还挺爽气的，难怪将来又是开酒庄，又是卖红酒的，是能喝呀！ 很快小姑娘又笑嘻嘻地问道：“那你知道我考了第几名？” “第几名？” “第一名！哈哈哈……来，再敬我一杯，祝贺我吧！”小姑娘乐得咧着嘴大笑。 赵微考上电影学院这是不容置疑的，没想到小姑娘居然艺考考了第一，王大伦挺为她高兴的，连忙倒上啤酒：“祝贺你，我们的女状元！” “其实吧，这次来京城我真的挺幸运的，不但顺利的通过了艺考，还被张导看中，拍了这部电影，虽说戏份不是太多，但能认识你这个朋友我觉得挺值的。” 难得看到赵微一副感慨的样子，也是，少年阿兰和公共汽车的戏份还有两场就要杀青了，王大伦笑道：“能认识你才是我的幸运。” 不知道为什么赵微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掩饰着冲王大伦嚷嚷道：“你别开玩笑。” “我哪儿开玩笑了，我说的是真的，能认识你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师妹当然是我的幸运咯，只可惜我就要毕业了，咱们做不成同学了。”王大伦双手一摊，一脸惋惜道。 赵微暗暗松了口气，笑眯眯道：“咱们是朋友不是嘛！” “对，咱们是朋友。”王大伦很高兴，“只要以后你成了大明星，不忘我这个朋友，提携提携，我就心满意足了。” “哈哈哈，你说我能成为大明星？”小姑娘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那当然了，你这么漂亮，演技又好，一定能成为大明星的。”王大伦认真道。 “行！借你吉言，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提携你。” 王大伦没奢望自己将来要怎么样怎么样，只要生活过得过去，不要象上辈子那样苦逼就行。他对娱乐圈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几个叫得出号来的大明星而已。上辈子除了学生时代学校包场看电影之外，之后就从未进过电影院，几十块钱一张电影票对于他来说是奢侈的。他喜欢看港台的枪战片，抗战、谍战的电视剧，甚至连手撕鬼子、射箭打鬼子的都很津津乐道。 这段时间和刘玲混在一起，让他涨了不少见识，干这一行关键是人脉，而且来钱挺快，哪怕你是打打酱油，只要能混个脸熟，足以能让你生活得挺好，当然这是王大伦自己的标准。所以能跟赵微做朋友确实是他的幸运。 一个兴致挺高，一个刻意交好，两瓶啤酒很快就见底了。 “再来两瓶……” “不要不要了，够了，下午还得排戏，晚上开拍。” “咦！阿兰的角色定了？”赵微早上拍完戏就去看放榜了，没在片场。 “定了，就是咱组里的会计，斯汉。” “原来是他呀！导演怎么会想到找他？”小姑娘一副很意外的样子。 “他自己提出来的，上午我们还试了一下戏，导演很满意，当场就拍板了。他很厉害的，对白都不用看剧本全背下来了。”王大伦道。 “呵呵，你知道吗？这斯会计就是同性.恋，绝对是本色出演。”赵微把小脑袋凑过来，八卦道。 “别瞎讲！” 虽说对斯汉的这种议论在组里早就不是新闻了，但毕竟在背后说人家不太好。 “没瞎讲。”小姑娘还挺来劲的，一脸神秘道：“前两天我亲眼看见一个老外，男的，送他过来，黑牌照的车。你是不知道，临下车的时候，两人还……啧啧，居然还亲嘴了。咦……”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真恶心！我那天早饭都没吃。”小姑娘一副恶心状。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以前王大伦是半信半疑，现在可以肯定斯汉还真是同志。虽然他并不歧视这种前卫的行为，但证实了要跟一个同志演对手戏，心里总是有点那个。 “喂喂喂，你这是歧视！你别忘了，你也演着这电影呢。”王大伦用筷子敲了敲碗，严正指出赵微的错误。 “不是，我也不是歧视，我就是……就是，唉，反正我说不上来，拍戏是一回事，真的看到那种，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赵微说着咧着嘴还抖了抖，“我现在就起鸡皮疙瘩了。” 说的王大伦都有些膈应了，“行了行了，别说了，吃饭吧。” 干挑的葱油拌面配上牛肉粉丝汤那味道真是一绝，原来王大伦喜欢吃汤面，自从上次跟着赵微尝过一次之后就好上了这一口。 赵微却挑着碗里的面，大眼珠子骨碌骨碌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话。”王大伦瞄了她一眼。 “我听说张导之前想让胡君来演小史这个角色，据说胡君有顾虑，后来才找你的是吧？”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不知道。”王大伦喝了口汤，道：“张导找我的时候没提胡君的事。” 剧组里的人大都在一个圈子里混着，私下里小道新闻很多，王大伦也听了不少，胡君的事虽然张远没跟他提过，但他相信是真的。再说他印象中的胡君是一个很man的汉子，演警察肯定很合适。 “哦，那你接这部戏的时候就没啥想法？”小姑娘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我有啥想法？一个从来没有拍过戏的大专生，能有戏找我就不错，只有戏挑我，哪有我挑戏的份，更何况还是男主角呢。”王大伦继续胡噜着面条。 赵微点点头，又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他，皱皱眉，一脸犹豫但又不死心地问道：“那……那你该不会也有那种倾向吧？” “噗！” 王大伦嘴里的面条全都呛到碗里，还有小半碗面呢，真是可惜了了。 …… 涛贝勒府花园，夜。 树林里，假山边，灌木丛中。一对对搂着，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亲吻抚摸着……唯一的亮点是他们都是男的。 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几个手电筒的光柱在不远处不断闪动。只听见几个人在高喊：“都别跑了！站住！”听到的更多的是许多人在泥地里的乱跑声，以及挨打时发出的痛苦声音。顿时，树林中，一片慌乱，可是没人喊叫。有的人动作麻利，夺路就逃。 “咔！” 张远站在假山上拿着个扩音器大声喊着：“很好，过！” 群戏是最麻烦的，尤其是大部分都是群众演员，一不小心就会出错，好在今天运气不错，两条就过了。 “大伦衣服换好没有？”张远扭头问副导演。 副导演扭头四下找了找没见着人，“还没呢。” “休息十五分钟，再拍下一条。” 王大伦今天总算穿上了警服，一身笔挺的绿色警服，大沿帽，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很帅，很威武。 小时候自己的梦想就是能当名警察，两辈子都没有实现的梦想，能在戏里过把瘾也挺好，尽管这个警察的角色有些另类。 警服是从派出所借来的，顺便还借了几名联防队员当群众演员，王大伦身材挺高的，起先拿来的几套都不合身，好不容易找到一套合身的，穿上给导演过目，剧务兼服装就被张远骂了一通：“二十来岁的派出所小屁警，你让他戴着二级警督衔算怎么个意思？” 得，又得重新换警衔。 警衔，王大伦不太懂，尤其是这种老式的绿色警服，摸着自己肩膀上一杠两颗星星好奇地问道：“这算什么级别？” “二级警司吧。”服装也不太懂，要不然也不会闹出之前笑话。 “哦，二级警司，也算警官了，起码得派出所副所长级别吧。” “副所长个屁，这是二级警员，就一小屁警。”副导演打断了某个人的臭美，“赶紧的，导演在催了。” 这两天老天帮忙，一场大风把肆虐在京城上空达半月之久的雾霾一扫而空，又正值农历月中，皎洁的月光照的透亮。拍抓捕现场全景的时候，只要打些冷光就OK了，张远准备把抓捕的几个镜头今天晚上全部拍完。 “导演，我来了。”王大伦一路小跑过来。 张远正在指挥灯光和拍摄机位，看到王大伦过来，又把几个客串的联防队员叫过来，“待会，咱们先排一排，几位都是老师傅了，咱们就按照平时执法的时候一样。” 几个联防队员对于能够参加拍电影既新奇又兴奋，连连点头：“得咧！导演，您就瞧好咧！” “大伦，你跟几个老师傅请教过没有？”张远把一个大号的强光手电递给王大伦。 “请教过，没问题。” 小史抓阿兰，剧本上只有一句话，小史挨个拧脑袋用手电照，看是谁。张远要求抓住以后要有真实感，王大伦之前已经跟几名联防队员排过好几次了。 “action！” 王大伦一手拿着手电，一手薅着一个小个子的后脖颈把人拖到围墙边。几名联防队员按照戏路一个个抓着人过来，踹人的，打耳光的，骂骂咧咧，业务熟练，真实感十足！这才是真正的本色出演！相比王大伦的动作倒显得有些温柔了。 “手扶到墙上，排成一排！不许乱动！” 王大伦挨个的拧脖子拿手电照人，嘴里不停地训话：“怎么又是你！上次没蹲够是不是？” “你丫就是贱！”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回头叫你们单位过来领人。” ……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哀求声，尤其是那个让单位过来领人的，哭丧着脸都跪下来了。 王大伦冷笑着毫不理会，倒是一旁的联防队员骂骂咧咧地过来踹了他一脚：“早干嘛了，活该！” 斯汉排在最后，他从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的很顺从，他面朝墙站着，头也不回，仿佛对身后的事莫不关心。 王大伦走过去把他的脸掰转过来，手电光照在他的脸上，斯汉下意识的回避脸上的光，身子稍稍挣扎了一下。 “咔！” 张远果断叫停，跑过来对斯汉道：“你刚才不应该挣扎，你要顺从。其实你内心是希望被警察抓住的，要有种如愿以偿的感觉。” “对不起，导演。我知道了。”斯汉一脸歉意道。 他缺乏表演经验，拍摄的时候经常会紧张或者有一些下意识的举动，导致咔的次数很多。不过看得出来他很想把阿兰这个角色演好，平时非常努力，经常主动向张远请教。所以张远对待他的态度不象跟对之前那位昔日童星，动辄就是臭骂一顿，而是非常有耐心。 “大伦，手电的光线往下一点，不要刺激到斯汉的眼睛。” “知道了，导演。” “重来！” ……xh:.74.240.212 第六章 没有爱 公共汽车被抓走了，阿兰觉得公共汽车是因为她的美丽、温婉和顺从才被抓走的。因此，在他的心目里，被抓走就成了美丽、温婉和顺从的同义语。 王大伦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抓着斯汉的胳膊，推着他往前走。花园的通道边铺着一条轨道，摄影师把机器架在轨道上，跟着他们慢慢地往前滑。 斯汉丝毫没有反抗，很自然地半倚着王大伦，在冷光的照映下，神情还显得有些享受。走着走着，斯汉就像对一个老朋友一样，把手放在王大伦背上，很狎熟、很随意的抚摸他，一直摸到屁股上。 按照剧本上的安排，王大伦此时应该感到震惊、奇怪，不由自主的放开了他。 “咔！” 张远叫停了，摇着头：“不对，不对。大伦，你刚才这样太生硬了，这一段咱们得重新再盘盘。” 张远拍戏对细节抠得很细，大半个月下来，王大伦早就已经适应了。他重新抓住斯汉的胳膊，做了个虚推的动作：“导演，我是不是该推他一下？” “不不不，这样也不对。” 张远摇头，招呼他们过来。自己一时还没有想好，掏出烟来递给王大伦一根，斯汉是不抽烟的。 原地转着圈，抽了半根烟，才对王大伦道：“大伦，如果一个男人摸你的屁股，你会怎么反应？” “揍他丫的！”王大伦想都没想。 “但如果斯汉摸你呢？”张远接着又问。 “呃……” “打个比方，你跟斯汉认识，但不熟。然后他摸你，你会怎么反应？” “还是揍……”王大伦看了看站在一旁偷笑的斯汉，挠挠头，“好象有点下不了手，嗯……应该挣开，然后警告他。” “对，你本来抓着他的胳膊，你要挣开他，不是往前推，而是往后拉……”张远抓着斯汉的胳膊，一边说一边做着示范：“斯汉，你呢，面对一个威严的警察，你占到了便宜，这时候是该高兴还是有种得逞的感觉？” “不应该是高兴，也不是得逞。”斯汉想了想道：“阿兰说他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光是坐在打着蜡的地板上，想象着一个高大威严的警察把他抓起来。他对小史的爱应该是从第一眼见面就已经爱上了他。就象昆曲里死囚爱刽子手，女贼爱衙役，阿兰只能爱小史。所以他摸小史不是刻意占便宜，而是由心而发的，但当意识到对方是警察时，会有一种……嗯，刺激，对！就是刺激的感觉。” “啧！” 王大伦和张远对视了一眼，这货可以啊！不愧是专业的。 张远不是同志，编剧王晓波也不是同志，只有斯汉是。同志的心声只有同志最清楚，况且他们都属于下面的那个。 “斯汉，我总觉得这段有点生硬，你还有什么想法说说。”张远继续鼓励道。 “嗯，小史想抓阿兰，但又没有动作，阿兰就这么走了。我想阿兰这时已经意识到小史有变弯的趋势，他应该更加大胆，再摸一把，或者亲一下什么的。” 张远想了想，不置可否，“先试一试，看看效果。” 王大伦一把把斯汉往后拽开，人往前窜了一步，迅速摆脱他的魔爪，猛然回过身，抬起手就准备想抽他。 斯汉没有逃离，微微抬着头，朝他眨了眨眼睛，眸子里波光流转，充满着笑意。 王大伦感觉到自己的手挥不下去，目光对视着，无力地垂下胳膊。 此情此景，基情无限啊！斯汉笑了，笑得很灿烂，他迈步往前走，走到王大伦的身边，突然抱住了他，在他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王大伦傻了，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毕竟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男人亲，他一时不知所措，摸着被斯汉亲过的地方，呆呆地看着斯汉一步一步消失在月亮门外。 “咔！” “好！Verygood！” 王大伦和斯汉的对手戏已经拍了十来天了，斯汉虽然没有经验，但他热衷度非常高，很刻苦，进步是显而易见，所以张远把他的女妆戏和独白放到最后，希望最后能有个爆发。 相比之下王大伦一直是中规中矩，也不能说演的不好，作为一名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大专生，他的表演在张远看来已经超过了大多数的本科生，具备了相当的水准。但相比斯汉每天在进步，张远开始不满足他的表现，期待也能上个台阶。 今天最后一个镜头原本是个硬伤，结果在斯汉的诠释下，一下子变的完美，更重要的是还带动了王大伦的突破，王大伦最后的表现正是张远一直所期待的。 王大伦总算反应过来，刚才斯汉的嘴唇贴到自己脸颊的一刹那，他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那种软软湿湿的感觉，心脏一下跳的飞快，甚至忘了表演，所有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 但就是这下意识的反应赢得了张远的好评，王大伦明白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没有表演痕迹。这跟无招胜有招，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道理是一样的，都是最高境界。 王大伦似乎隐隐get到了某个点。 张远经常跟演员说戏，但王大伦总感觉不论是张远还是自己都对小史这个人物有偏差。他从一开始就认为戏中的小史就是装逼，张远则更着重于小史的内心戏，认为小史在潜意识里是爱阿兰的。 真的有爱吗？王大伦不知道，他开始自己琢磨。 十几年的打工经历，他见过不少这种关系的。曾经有两个同事就是这样，他们住在一起，但偶尔发了工资以后他们还会去发廊找小姐。 王大伦不认为他们之间有真爱，甚至不认为他们是同志，两人在一起更多的大概就是发泄。如同他本人一样，没有女人只能靠五姑娘，日本的爱情动作片看腻了，有欧美的，然后还会找些ladyboy或者gay片之类的，一样有生理反应，一样有快感，有时甚至更加刺激。 斯汉是个真正的同志，王大伦去向他请教。起初他有些羞涩，但他看到王大伦没有八卦、猎奇，确实是在揣摩戏中的角色，又隐隐有些感动。他爱这部戏，他在阿兰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某些影子。 于是他毫不吝啬的跟王大伦分享自己的经历，他不象阿兰那么****，但也碰到了不少渣男，没有爱只有欲，曾经让他很受伤，直到后来找到了真爱。斯汉讲述他跟男友之间的爱情时，王大伦能感觉到他脸上的幸福，没错，就是幸福！ 阿兰却是不幸的，小史对他没有爱，只有猎奇和被激发出来的欲望。所以他不是装逼，从一开始就是猎奇，报复。他肆意践踏阿兰的尊严，就是为了报复阿兰曾经冒犯了他，让他不知所措，同时他还怀着某种新奇、刺激，继而激发欲望。 这部戏最重要的角色是阿兰无疑，斯汉从生涩到渐入佳境是张远喜闻乐见的。而王大伦的表现却开始逐渐偏离他对小史这个角色的理解，NG不可避免的多起来，王大伦一直在犯同样的错误，但每次当他忍耐到极限，忍不住要骂人的时候，这货却时不时让他眼中一亮，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却隐隐有种期待。 于是他索性放开，让那货尽情的发挥。小史在审问阿兰的过程中，时而和善，时而暴戾。和善时这货还透着一丝丝的虚伪，而在暴戾施虐时眼神中却流露出那种残忍的快感。 “嘶！” 张远突然感觉到这才是真正的小史，他真正所要的小史。同时让他郁闷的是斯汉反而又跟不上趟了，被这货无情的碾压，NG再次多起来。 《东宫西宫》的拍摄周期是两个月，前二十来天因为各种原因，又加之张远的吹毛求疵，进度很慢，直到王大伦终于稳稳地get到了那个爆发点之后，尽管斯汉在很多时候跟不上他的节奏，但进度却开始慢慢快起来。 戏里阿兰在坦白的时候就象在讲故事，讲故事的娓娓而谈，不时反客为主地挑逗审讯者；听故事的时而和善，时而暴戾。 审讯者和被审讯者你进我退，我进你退，双方处于微妙的胶着状态。这场心理战像充满了性寓意的双人探戈舞一样不断地改变步伐方向，调整主从关系。不知不觉地，警察（国家机器的一零件、********的维护者）的绝对权威被一个同性.恋作家以柔情颠覆了。 警察完全陷入了被动的境地：他唯一能够维持权威的手段就是施虐，殊不知这对阿兰来说是正中下怀——施虐的一方无意中扮演了受虐者期待他扮演的角色，也就是说，阿兰最后成了胜利者，而小史却满脸困惑。 但在实际拍摄中，正好调个个儿，斯汉被那货折磨得恍恍惚惚，********，好几次张远都喊“咔”了，他却还沉浸在阿兰的世界中迟迟不能自拔。 张远乐此不疲，每天静观这货吊打斯汉，然后他在巴拉巴拉的调教斯汉，还颇有几分小受养成的成就感。 王大伦和斯汉对手戏的戏份都在晚上，原本张远打算趁着白天的功夫拍一些阿兰同志经历的片段，但拍到这个程度他果断地推翻了白天的拍摄计划，如今他把王大伦当做一块磨刀石，尽情地磨炼着斯汉，相信未来斯汉的表现将更加惊艳。xh:.74.240.212 第七章 我爱你 夜，涛贝勒府小院。 王大伦裹着件深咖啡色平皮夹克窝在沙发里，懒得动弹。没办法，连续一个多月，每天晚上八点开拍，一直凌晨四五点收工，日夜颠倒让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高强度的拍摄，不但体力有些透支，关键是心累。如今他已经把小史磨得透透的，一个无聊、猎奇的警察，用审问的方式刺探阿兰的隐私，无情的践踏阿兰的尊严，这些都耗费了他极大的心血。 阿兰是讲故事的，小史是听故事的。根据故事的情节，小史要不断的做出反应，冷嘲热讽，辱骂，殴打，剧本上往往只有一句话，但想要演出来，眼神、动作、台词，需要不断的打磨，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在戏里还是戏外，只是表现的没有斯汉那么明显罢了。 好在张远为了保持演员状态的延续性，在拍摄的过程中尽量按照剧情展开，要不然跳来跳去，那就更加没方向了。 沙发垫子重重的往下一沉，这吨位除了张远没别人，王大伦不用睁眼就能知道。 “给！” 张远推了推他，递过来一根烟。 “白天没睡好啊？” “没有，就是眯一会，养养精神。”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凑过去点了烟，瞧着张远那张胖胖圆脸就纳闷：“导演，你不累吗？” 说起来王大伦还真挺佩服张远的，每天拍完戏天亮才睡，别人要睡到下午，他基本上九、十点钟就起床了，然后忙这忙那，再到晚上拍戏。一个多月的时间从来没见过他精神萎靡的样子，而且人也不瘦，据说最近还胖了几斤。 “哪能不累呢！”张远叹了口气，拍着手上的剧本道：“这不改这个结尾，都跟晓波商量好几天了。” “结尾真的要改呀？” “没办法，必须得该。”张远低头嘬着香烟，摇头道：“在派出所里做，这件事太敏感了，而且小史最后到底会不会沦落，这也是个问题。我还是倾向于最后悬崖勒马，这样还能说得过去，要不然把人都得罪光了，那就彻底没法在这圈子里混了。” 王大伦看得出张远的沮丧，默然无语。原本剧本的结尾是小史彻底沦落了，在办公室里就跟阿兰干起来，****，上体位，很是刺激。 一个警察在国家执法机关就这么上了，想想确实是个极大的讽刺。虽说张远现在还被那个什么局禁着，但得罪********机关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有人递话，有人劝导，最后张远也只能妥协。 王大伦倒是暗暗松了口气，不拍最好了，要不然心里说不定会留下什么阴影呢。他又想到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 “导演，那亲嘴还拍不拍了？” “这个当然拍了，什么都不拍，这部戏就没意义了。”张远正色道。 王大伦翻了翻白眼，小史都要悬崖勒马了，亲不亲的还有什么屁意义。 “导演，那亲嘴的时候能不能借一下位？” “不行！”张远这厮想都没想就拒绝。 王大伦急了：“为什么呀？” “这样就不真实了，观众一看就是假的。咦，以前都说好了，你怎么还有顾虑呀？” “这……人家还从来没有跟人亲过嘴，这是初吻好不好！” “哦，是初吻啊！” 拿腔拿调的，气的王大伦别过头去不理人。 张远到底还是没有同意借位，更可气的是这厮居然还用初吻这事嘲讽了一番，什么二十二岁的小伙子居然还没有接过吻，真新鲜！ 王大伦挺郁闷，之前光想着怎么把小史演好，没留意。这演到跟前了，才发现，哎，这是俺的初吻呐！上辈子的初吻献给了发廊小姐，而且事后还发现这小姐是干****的，自己的嘴巴，无数人的话儿，同一个地方……把他恶心的两天没吃下饭去。好嘛！这辈子换成了男人，斯汉那货肯定也干****，呃…… 天蒙蒙亮。 这几天的戏都集中在这个时间段。天亮了，小史要把阿兰放走，阿兰不肯走，小史硬是把他赶出门，结果这货还在门外晃悠，小史积攒了一晚上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action！” 晨曦中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 斯汉入画，他低头拉着衣襟，走的很慢。 王大伦推开办公室后门，走出来，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走？” 斯汉看着他，吸了口气，喉结动了动，鼓足勇气道：“我爱你！” 王大伦目光一凝，眼睛微眯，眉毛往上一挑：“你说什么？” “啧！” 监视器后的张远暗翘大拇指，没有夸张的表情，眼神眉头这么一动，感觉全出来了。 斯汉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但马上又抬起头，提高音量：“我爱你！”说完，害羞似的双手捂住脸…… “咔！” “斯汉，不要表现的象个女人，记住你是拒绝成为一个女人的。” “哦，导演，我再试试。”斯汉早就被调教习惯了，连忙点头应道。 “哎，你不要双手捂脸，用一个手。”王大伦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行，谢谢啊！” “action！” “我爱你！”斯汉低下头，右手捂住脸，然后手慢慢往上推，掠过头发，既害羞又象是在理头发。 这货可以啊，居然还举一反三！ 王大伦走到他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抬手搭在他的肩上。斯汉顺势靠过来，把头埋进他的脖颈处，搂着他的腰，脸摩挲着他的脖子。 王大伦下意识把头往旁边避一避，嫌弃地翻了下白眼，动作却是轻轻推开他，搂着他的肩膀走回到门口。 办公室的地上扔着红色的衣服，黑色裙子，丝袜，假发套，这是小史抓的那个异装癖的全副装备。 王大伦微微歪着头，指了指地上东西，语气调侃，道：“把它给我穿上，嗯，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子？” 原本一脸幸福状的斯汉抬起头，他虽然背对着摄像机，还是表现出震惊而又抗拒的神情，道：“这不是我要的，我要的不是这个。” 王大伦眉头一挑，目光轻蔑，“那你要什么呀？啊？穿上！” 语气不容置疑，不耐烦地转过身子，“去！” 斯汉跟着他转过来，语气依旧坚决，摇头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王大伦双手插在裤兜里，鼻子冷哼，头晃了晃，猛然转身一脚把斯汉踹进屋里，“我艹你大爷的！穿上！” 一脚踹得很重，直接把斯汉踹倒在地上，屋里没有镜头，导演没喊停，王大伦只能继续演下去。 “你想要什么呀？啊？你丫就是贱！” 此时斯汉已经完全入戏了，尽管没有镜头，但还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扭头道：“不对！” 王大伦冷笑，高高在上，“穿不穿上？啊？” “不穿！”斯汉摇头，表情坚决。 “不穿？好！我来帮你。” 敢于反抗，当然要镇压。王大伦冷笑着冲进办公室。 摄影师扛着摄影机马上跟上。 “穿上！” 此时他已经被彻底激怒了，一晚上的挑逗勾引，让他不知所措，让他感到害怕和愤怒。他不顾一切地把斯汉推倒在地上，撕扯他的衣服。 “我让你看看，残装扮相……” 当他撕扯掉斯汉的衬衣，露出瘦削的背，他愣住了。斯汉的背很象女人，很白，很漂亮。他突然有种冲动，对女人的那种冲动。 他害怕了，站起来，目光依旧停留在背上，终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转身逃离…… “咔，过！” 张远长出了一口气，原本还以为要拍好几遍，没想到这两人今天表现都非常出色，两遍就过了。 …… 东来顺。 紫铜锅子里浓汤翻滚，桌子上摆着羊肉片，毛肚，粉条，蔬菜之类的，一男一女正在埋头奋战。 王大伦喜欢京城唯一的原因或许就是东来顺的涮羊肉。肥嫩的羊肉片放在锅子里涮上片刻，沾上浓浓的芝麻酱，感觉特幸福。 “来，走一个。” 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拿起半杯啤酒。 “等会儿。” 刘玲嘴里嚼着一口菜，好不容易咽下去，跟王大伦碰了一下杯，半杯啤酒下肚。 “爽！” “姐，你什么时候走？”王大伦拿着筷子拨弄着锅里的羊肉片，“呦，熟了，来！”夹了一大筷子到刘玲的碗里。 刘玲最近又接了部电视剧，主旋律的，导演很牛，她是女二号，演一女记者，要到南方去拍戏。 刘玲夹着羊肉蘸酱，“还得过两天，导演他们今天就过去了，我得把作业交了才能过去。” “什么作业？” “就一小品，我演一个相亲的瘸腿女生，齁土，齁土的。后天晚上六点半，学校小剧场，你有空可以过来看。”刘玲道。 “晚上啊？”王大伦遗憾的摇摇头，“晚上我还得拍戏，过来不了。” 刘玲三下五除二干完了一坨羊肉，又捞了点牛肚，给王大伦也夹了一筷，道：“你们这戏啥时候杀青呀？拍了快两个月了吧？” “一个多月，两个月不到。”王大伦咬了一口牛肚，很脆生，嘴里嚼着道：“杀青估计还得有一段时间，不过我的戏份快了，顶多就一个星期吧。” “哦。”刘玲点点头，“对了，我听说你们大专班准备排《雷雨》，有你份没有？” 《雷雨》、《茶馆》之类的大师名作是表演系学生最热衷的剧目，同时也是最考验表演功底的剧目。94大专班这次的毕业大戏《雷雨》就是马静武老师钦点的。但《雷雨》里的角色不多，能上的都是比较出色的学生。按理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王大伦肯定没份，可如今人家都演上电影了，不安排一个角色说不过去，于是二少爷周冲的角色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演周冲，都已经开始排练了，我跟导演打了招呼，尽量把我的戏往前提，要不然就赶不上。” 王大伦把盘子里剩下的羊肉片、牛肚什么的都倒进锅子，“再来点？” “吃不下了，我都有点撑着了。”刘玲靠在椅背上揉着肚子，道：“周冲这个角色就一打酱油的，你怎么不争取争取演周萍呀？《雷雨》这戏我们去年也排过，我演四凤。” 瞧着她一副嘚瑟的样子，王大伦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捞了一筷子羊肉牛肚，蘸满了芝麻酱，胡噜胡噜地吃着，咽下去以后才道：“能捞到一个周冲就不错，我哪能跟你比呀，大姐！” 菜点的有点多，王大伦看着心疼，勉强打扫着残局，刘玲坐在那里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噗嗤”一声笑起来。 “笑什么呢？” “不是，我刚才正好想起去年我们公演《雷雨》那会，学校领导都来看了。那个，那个繁漪不是徐婧蕾演的嘛，领导看完后跟我们班主任说，演的还行，就是那个繁漪黑了点。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话说刘玲他们93本科班目前最出挑就是她跟老徐，貌似老徐还盖过她一头，别看刘玲在学校跟老徐好的象亲姐妹一样，背后逮着机会就是各种黑，王大伦对此很是鄙视，装作没听见。 “对了，你们班谁演繁漪和四凤？” “演繁漪的是涂玲，于文演四凤……” 说起来他们94大专班还真没有明星苗子，没几个看着眼熟的，上辈子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电视剧《福贵》里面演福贵的那个。 那货叫成创，上辈子还叫不出名来。人不错，就是长得太寒碜，尖嘴猴腮的，估计电影学院把他招进来是按反面人物培养的。王大伦来了之后就送了他一个新外号：福贵。 那货不知所以却很乐意接受，其实他原来的外号虽说不雅但很形象——耗子。xh:.74.240.212 第八章 杀青 “导演，地上为什么要洒水？” 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工作人员拿着皮管在胡同里洒水，水量很足，地上都积起了水塘。 阿兰的女妆部分是整部戏的高潮，张远对细节抠得令人发指，每天凌晨天蒙蒙亮开拍，就拍这短短半个小时的场景，等到天一大亮就收工。光阿兰换上女妆在派出所里勾引小史短短两个镜头就拍了三天。 今天这场，是重头戏。 小史被阿兰的各种勾引，冲动了，他把阿兰从派出所拉出来，两人在胡同里拉扯纠缠，然后终于…… “有水有意境。” 张远都懒得看他一眼，这货都快变成老油条了，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导演怎么说你丫的就怎么演。 “各部门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导演。” “斯汉，斯汉人呢？” “来了，导演我来了。” 斯汉急匆匆从老楼里跑出来，嘴里还解释着：“我补了一下妆。” 他一身女装，假发套，脸上厚厚的粉，口红抹得猩红。 人员就位。 王大伦和他站在胡同的阴暗处。 “我刚才刷过牙了。”斯汉小声说道。 咦，这货还挺细心的。王大伦的感觉总算好了一点，抱歉道：“我没刷，刚才还跟导演抽了烟。” “没事，我男朋友也抽烟，我最喜欢他嘴里淡淡的烟草味道。” 斯汉嫣然一笑，感觉特暧昧。 “呃！” 王大伦还是忍不住打了寒战，顿时各种不适。 “action！” 他拉着斯汉从阴暗处跑出来，脚下踩着地上的水塘“啪啪”作响。 “你要带我去哪儿？”斯汉被动地跟着他跑。 “给你治病！” “我没病！我的毛病就就是我爱你！”路灯下斯汉用力挣脱他的手，后退，大声说着自己的爱情宣言。 王大伦扑上去，抓住他，斯汉不停的挣扎。王大伦从后面抱住他，拖着他走，长长的高跟鞋跟“嘎嘎”的摩擦着水泥地面。 脚下打滑，两人同时摔倒在水塘里，满身是水。斯汉站起来，伸手去扶大口喘气的王大伦，王大伦甩开了他的手，摇摇晃晃从水塘里站起来。 身上打湿了，黑色的碎花裙子紧贴在斯汉的大腿上，红色外套的纽扣开了，露出黑色的蕾丝内衣，两个高高隆起的假乳/房。 斯汉靠在墙壁上，王大伦想去抓住他，却反而被他一把抓住，他伸出手想去擦拭对方脸上的水。王大伦扭头想避开，却又舍不得推开他，伸手去摸他的脸。 斯汉倒在他的身上，想要抱住他，亲吻他。他不停地后退，颤颤悠悠掏出手铐，把两人的手铐住。 斯汉很顺从，眼神中充满了温柔，抬起戴着手铐的手再次去触碰他的脸，目光痴痴的…… 王大伦后退着躲避，斯汉不断地前进，壁咚了。 两人痴痴地对视着，这一刻王大伦终于爆发了，他捧起那张涂着厚厚****的脸，斯汉抬着脖子，目光迷离，一副任君采拮的受样。 他盯着对方的目光，居然真的感觉到自己口干舌燥，心跳加速。心理的排斥，本能的生理反应，荷尔蒙的混乱，不能再犹豫了，狠狠地吻了下去…… “咔！” 王大伦赶紧松开怀里那个快要瘫软的人，用力擦着嘴上的唇膏，问道：“导演，怎么样？” 张远蹲在监视器后面，抿着嘴，眉头紧锁，似乎在一帧一帧地推敲着每一个细节，然后又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道：“再来一条吧。” 我艹！还来！ 没办法，导演说了再来，那只能再来。 王大伦深呼吸，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回到初始状态，朝胡同的阴暗处走去，他没有发现此时张远的嘴角诡异地变弯了。 冲动了，吻了，接下来自然要啪啪了，但就在要啪啪的一刹那，小史悬崖勒马，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也有可能是害怕以后的后果，总之小史临阵脱逃了，阿兰半裸着站在阳台上目送着小史跌跌撞撞远去的背影。 四月上旬京城的凌晨气温还是挺冷的，王大伦和斯汉在楼顶水房里纠缠，用水龙头冲水，尽管拍完后马上用毛巾擦干换衣服，但王大伦依旧感冒了。 好在至此他的戏份只剩下最后一场，因为张远考虑时间的变化，这场要放到最后才拍。于是他便放假了。 …… 大池子里水温很高，王大伦先把脚伸进去适应了一下，才慢慢地滑进池子，忍受短暂的烫，继而舒服得嗯哼了一声。 旁边还有个肋骨清晰，象条带鱼一样的男人坐在池子边，正小心翼翼地用毛巾蘸水擦身体适应着水温，王大伦看着难受，直接用水泼过去。 就听见一声惨叫，细长条的身影象触电一般逃开了，嘴里还“喔喔喔”的叫个不停。 “大伦，这水也太烫了！这不杀猪嘛！”成创一脸幽怨道。 王大伦感冒还没好，鼻子塞得难受，大中午的便拉着成创一起出来泡澡。中午澡堂子刚刚开门，水烫，够干净，泡在池子里皮肤通红，鼻子通了，人也舒坦了。 “你这样不行，你得下来，烫一烫就适应了。” “我可不象你这么皮厚。” “切！” 王大伦正泡的舒服着呢，懒得理会，把毛巾叠成方块枕在头后，闭目养神。 “哗啦，哗啦……喔唔，喔唔……” 成创那货适应个水温反应还这么大，过了一会儿没声音了，紧接着“嘶——” 睁开眼睛扭头一看，这货总算是下到池子里来了。 “舒服吧？” “烫！” 成创咬牙切齿，表情狰狞。然后随着一声长长的呻吟，这货总算恢复正常，整个人埋进水里，两只脚在水中荡漾了两下，满足道：“舒服！” 活过来的成创往旁边瞄了瞄，突然感觉挺不自在的。隔壁那位肌肉凸显，叉开的两条大长腿修长匀称。再看看自己，大家都是一米八出头的个人，自己却瘦得象麻杆似的，整儿一排骨。尤其让他郁闷的是，中间那一坨，比他大出一号都不止。 “看什么看！” 王大伦无意中睁开眼睛，发现成创居然盯着自己的要害部位，连忙双腿夹紧，把手捂住。 成创表情讪讪，同时感到很惊讶：“咦，怎么象个女人，以前你不是经常拿出来显摆吗。” 王大伦想起来，其实今世的他以前挺操蛋的，经常洗完澡在宿舍里一丝不挂遛鸟，嘴里还不三不四：“咦，小弟弟不晒太阳为什么这么黑捏？” 又或者看到天气好，站起阳台上突发感慨：“啊！今天的阳光真好啊！小弟弟该晒晒太阳了。”于是解开裤子，美其名曰“晒鸟！” 王大伦感觉自己的反应确实有些过度。唉！都是《东宫西宫》给闹的，其中有一场戏就是阿兰上公共厕所喜欢看别人的鸟，让他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我发现你最近变化挺大的，还不管我觉得，宿舍里的弟兄们都这么认为。”成创奇怪地看着他道。 他心里暗暗吃惊，连忙硬嘴道：“我有什么变化？还不跟以前一样。” 他来到这里没多久就放寒假了，他们班就他一人没回家，开学后没多久他又进剧组拍戏，虽说跟宿舍里的同学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要说自己身上的变化，估计很难瞒过朝夕相处生活了一年多一个宿舍的哥们。 “切，你还不承认。”成创掰着手指头，巴拉巴拉道：“人爱干净了，以前你那铺跟猪窝差不多；话变少了，开卧谈会都听不到你发言了；更重要是你小子还变小气了，都拍电影了，居然都不请穷哥们搓一顿。我可是听说了，你小子寒假没回家，搓麻将可没少赢钱。” 原来是这个，王大伦笑了，想想也是，他们94大专班的氛围一向都很好，这可能跟班上大部分都是南方人有关系，比如他是浙省的，成创是来自赣省，还有象涂玲、于文大家都是浙省同乡。 “我不前段时间拍戏忙吗？我怎么可能小气呢，就这个周末，把咱们班同学都叫上，东来顺！我请客。”王大伦一脸豪气道。 《东宫西宫》这戏因为是国外制片商投资的，在片酬支付上都很正规，协议一签就有30%的片酬入账，六千块，加上以前攒的，麻将赢的，开学后家里又寄来的生活费，算下来差不多小一万了，在这帮穷学生里也算是财大气粗，东来顺吃顿大餐小意思。 …… 五月，东四胡同派出所。 王大伦一身警服，推着一辆二十四吋飞鸽自行车走进派出所。 “小史，你的邮件。” “好嘞，谢谢您，大爷。” 一个牛皮纸的大信封，上面还贴着花花绿绿的外国邮票，摸了摸，四四方方的好象是一本书或者是笔记本。 王大伦很纳闷，拿在手里又仔细看了看，名字地址都对。想了想，摇摇头，推起自行车继续往里走，到门口，停车，拿着公文包和信封走进屋子。 “咔，过。准备下一条。” 借人家派出所实地拍摄，人家就给了半天时间，时间有些紧张，第一个镜头没啥难度，长镜头。摄影张建扛着摄像机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拍摄小史从外面回到派出所收到阿兰给他寄来的邮件。 第二个镜头移师到派出所的值班室。 值班室不大，窗前摆着一张办公桌，旁边文件柜，一张铁架子高低铺的床，墙上、床架子上挂着几件警服，摄影机架在房间的角落里。 邮件放在办公桌上，旁边是警帽。 原先做的发根定位早已失效了，拍摄前又重新做了一下，大背头隆起，还烫了一点波浪形，王大伦怎么看怎么别扭，但没办法，这年头这种发型算是时髦的。 “action！” 王大伦走到办公桌前，刚准备坐下来。 “咔！”张远突然叫停。 “这样，大伦你把警服的风纪扣还有上面第一粒扣子解开。室内，放松，没必要正式。” “哎！”王大伦应了一声，把风纪扣和第一粒扣子解开，想想索性又把里面衬衣的第一粒扣子也解开。 “好，重来。”张远点点头。 王大伦在办公桌前坐下来，手指敲了敲邮件，表情纳闷。然后拉开抽屉，拿出一把剪刀，沿口把牛皮纸邮件剪开，从里面拿出一本蓝色封面的书。 他摩挲着书的封面，翻开，扉页上一排字，他叉开手指，手微屈，指尖轻触着每个字：献给我的爱人——阿兰。 下一秒他恐慌了，慌乱地把书合上，坐着发愣，然后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低着头象是在回忆什么，走到窗前缓缓地抬起头…… “咔！过！”张远神情轻松，值班室的门打开，涌进了一群人，都是组里的，一下子把不大的值班室挤得满满当当。 “我宣布：《东宫西宫》，杀青！” 欢腾一片。xh:.74.240.212 第九章 热爱电影的人们 王大伦拿到了剩下70%的片酬，一万四千块，总资产超过两万三千块。这是他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有这么多钱，为此他还专门办了张卡，之前他有张邮政储蓄的存折，家里汇来的生活就汇在这张存折上。 写了封信回家，告诉家里自己拍电影的事，如今赚钱了，以后不用家里再寄生活费过来了。同时有了两万多块钱打底，更增加了他在京城混下去的底气。 杀青宴很热闹。斯汉居然还带来了他的男朋友——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外，长的很帅，是一名瑞典的外交官。老外挺激动的，拉着张远，操着他那口生硬的中国话巴拉巴拉，意思是作为一名资深的gay，他没想到在中国这个视同性.恋为禁忌的国家，张远能有勇气拍这类题材的电影，他很感谢，同时也很期待这部电影的面世。 张远同样很激动，这部电影他足足筹备了五年，如今终于转化为了成果，他挨桌敬酒感谢。致辞中盛赞两名主演的表现，尤其对王大伦，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称王大伦是他拍戏到现在用过的最有天赋的演员，王大伦感到十分荣幸。摄影师张建却告诉他，那货迄今一共拍了三部电影，前面两部压根就没有用过正经演员，不是非职业演员就是一帮不着调的歌手。 吃完杀青宴，剧组宣告解散。张远还得忙着做后期，王大伦又重新回到学校投入毕业大戏《雷雨》的排练。 虽说《雷雨》六月初就要进行公演，时间很紧张，但周冲毕竟不是主要角色，再者王大伦经过《东宫西宫》的磨炼后，演技有了突飞猛进的增长，很轻松的就能驾驭周冲这个角色。 演技这个东西怎么说呢？除了需要一定的技巧同时更需要天分和阅历。王大伦之前的演技只能算是学徒级别，同学中好一点的已经是弟子水平了。更出类拔萃的，比如92级的袁丽或者93级刘玲、老徐，她们的水平达到了执事水准。 而现在的王大伦呢，他有阅历，尽管上辈子长期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但毕竟是生活在那个信息极度爆发的年代，耳闻目染，眼界自然不是他人所能无法比拟的，而且他还发现自己原来还是很有表演天分的，所以他目前的演技水平早已跳跃弟子、执事两个台阶，悄然进入了舵主的行列。 电影学院专业课的考试一般都在三四月份，到了五月基本上都进入无所事事的状态。 这天周末，一大早王大伦就被麻友拉上了战场。两个是寒假时期的老搭子。另外一个，矮小猥琐，戴着副黑框眼镜的是文学系93班大名鼎鼎的七侠五义之一，王红伟王义士。其实他们班一共才十二个人，七女五男，人称“七侠五义。” 今天的牌局就是王红伟召集的，说是下午还有事，趁着上午空闲的时候过过牌瘾，打到中午结束。 牌局跌宕起伏，起初王红伟手气不错一连摸了好几把，但当他上了厕所回来之后就萎靡不振了，接下去的两个多小时象个死人一样，一把没胡不算还频频放冲，没到中午呢，不但把先前赢的都吐了出来，还把口袋都打空了，欠了三家。 “九饼！”王红伟琢磨了半天打出一张牌来。 “胡了！”王大伦兴高采烈的推倒牌，嘴里念念有词：“门清，大清头，辣子，翻一番。小样，居然还碰了我三把，再翻一番，四十块。现在你一共欠我五十六块。” 最近学校里流行打上.海麻将，今天王大伦尽显“麻将杀手”本色，又是一家独赢，算上欠账，小三百又进账了。 “不来了，不来了，今天真是背到家了，输光了。哥几个，先欠着。”王红伟把牌一推，垂头丧气的站起来，认输。 “别介，时间还早，再来两圈。”其中一个也输惨了，急于翻本，招呼王红伟坐下再战。 “算了，太背了，再说我都没钱了。”王红伟摇摇头。 王大伦是大赢家，乐得早点结束，点出几张毛票，“这样，红伟欠你十块，欠你二十二，三十二块我先帮你垫付了。五十六加三十二，你现在一共欠我八十八，咦！这个数字吉利。哥几个，咱们来日再战？” 另外两个见王红伟无心恋战，也只能拿起钱到此结束。 “大伦，钱得下个月才能还你。”从宿舍出来，王红伟就对王大伦道。 “算了，算了。刚才在里面我不太好说，赌债立起清。嘿嘿，今天托你的福，又赢了二百多。”王大伦一脸大度的摆摆手。 他跟王红伟因麻将结识，平时关系处的还行。 “呦，谢谢了。这个，大伦啊，商量一下，我能不能再问你借点？”王红伟搓着双手，不好意思地问道。 “没钱吃饭啦？行，没问题。”王大伦爽快的拍出一张百元大钞，正是刚才王红伟在牌桌上输给他的那张，“不过，咱把话说清楚，这一百可是要还的。” “没问题，没问题。”王红伟连连点头，“不过，一百不够，你能不能多借我点。” “不够？”王大伦诧异，“我记得原来你口袋里就一百多块……” “不是，老贾现在正拍着戏呢，我是制片人。经费就是我们几个穷哥们自个凑的，我今天一算，拍摄经费就剩下这一百多块，连买水买盒饭的钱都不够。这不就想拉哥几个凑桌牌局，想手气好就补贴一点，没想到……” 王红伟的解释不好听，都有点丢份了。王大伦知道王红伟、老贾，还有他们班上的顾正等人都对电影充满了狂热，据说还成立了一个京城青年电影实验小组，老贾就是领头的。去年他们还拍了一部叫《小山回家》的短片，王红伟因为进修过表演，当了主演。拍完后还在他们宿舍开了首映式。王大伦当时也去看，结果画面极端粗糙，没看完就走人了。 看着王红伟那张苦逼窘迫的脸，王大伦突然很感慨。要是以前他或许不能理解，但是现在他不但理解而且还很佩服。 比如张远，为了电影他宁可放弃铁饭碗，拍MV能够让他过上富足的生活，他却把精力和金钱都投入到电影当中，纵然被当局封杀亦不放弃。 相比张远，王红伟、老贾他们更难。毕竟张远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而他们不过是一帮穷学生，却为了梦想做到极致，甚至不惜牺牲尊严。 “嗯，我这儿一共还有六七百块，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我到银行再去取点。”王大伦把今天赢的连同自己的本钱全拿出来。 “够了，够了。大伦，够意思，你可算帮了我大忙了。”王红伟惊喜地点着手里的钱，“一共七百二十块，我给你打个条吧。” “不用了，你们什么时候方便还给我就行了。”王大伦摆摆手，问道：“对了，这次你们拍的什么片？” “呃，也不算正式的。就是老贾吧，认为上次《小山回家》中缺少比较复杂的场面调度，所以就想做一些练习。也算是个短片吧，没有剧本，故事都是现编，就是讲一个叫嘟嘟的女大学生在毕业前遇到的问题。” 王红伟简单介绍了一番，他注意到王大伦似乎很感兴趣，出于对王大伦慷慨解囊的感谢，于是又主动邀请道：“我们就在北师大拍，你如果没事，跟我一块儿过去看看。” “好啊。” 自从拍完《东宫西宫》后，王大伦就感觉拍电影很好玩。电影不象话剧演的时候不能出错，电影出错了还能再来一条，在不断地重复中能够不断地去发掘自己的潜力，还能尝试用各种方法去塑造表演的角色，很过瘾。 王大伦喜欢张远导演的方式，而且认为他是个很厉害的导演。但上辈子的记忆告诉他，老贾将来貌似更加出名，尽管他从未看过老贾拍的戏，甚至都不知道戏名，只是知道老贾拍的片子能够经常在国外获奖。所以他好奇，想去现场观摩观摩。 北师大就在电影学院的斜对面，中间隔了一条三环。两人走着过去，路过杏坛路旁边的小饭馆，王红伟买了十来份盒饭，王大伦又帮着扛了箱矿泉水，从北师大西门进去。 老贾他们拍外景的地点是北师大大操场，就在西门边上。远远地就看见他们七八个人的小小摄制组，走近一看居然是顾正那家伙和一个女的在演对手戏。 没有监视器，没有灯光，没有场记，没有服装，没有化妆，甚至都没有录音，仔细一看摄影师梁英手里的居然是一台家用M9000的摄像机。 大部分都认识，因为正在拍摄，大家都没打招呼，王大伦放在矿泉水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顾正演女大学生的男朋友，正在不停地跟女大学生解释着什么…… “咔！” 一个镜头拍完，老贾似乎不太满意，还想招呼顾正和女大学生过来说说戏。 “开饭了，开饭了。”王红伟大声嚷嚷着打断了他。 皱着吊丧眉的老贾只得作罢，走过来跟王大伦打了声招呼：“大伦，你来啦。” “我就是来学习学习，贾导。”王大伦笑着道。 他跟老贾他们是通过王红伟介绍认识的，相比性格外向的顾正等人，跟老贾仅仅是认识而已，谈不上熟悉。 老贾听到“贾导”两个字稍稍愣了一下，连忙摆手道：“呦！不敢当，不敢当，这么叫臊得慌，还是叫老贾吧。” 一个互动，迅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听红伟说，前段时间你在拍电影？”老贾拿起一瓶水喝着。 “是张远导演的戏，已经杀青了。” “是张远啊。”老贾微微有些动容，“我不认识他，不过他老婆宁黛教过我们西方电影简史。他很厉害！我看过他拍的的《妈妈》，黑白和彩色胶片并用的手法相当新颖，而且故事也讲得好，充满了温情和悲情。” 张远拍的两部片子王大伦一部都没看过，不知道跟老贾交流什么，正巧王红伟拿着两份盒饭走过来：“吃饭了。” 老贾点点头，接过盒饭，又招呼顾正和那个演女大学生的演员过来，估计是打算一边吃饭一边说戏。 顾正过来先跟王大伦打了个招呼。 顾正是上.海人，为人很热心，看出王大伦不认识林小玲，连忙帮着相互介绍：“林小玲，咱们学院录音系91级的，现在是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录音师，也是这部戏的女主角，我女朋友嘟嘟。王大伦，咱们的小师弟，表演系94级的。” 不得不说顾正说话很有技巧，表演系94级，啧！一下子模糊本科和大专的概念，让人听了心里十分受用，不过王大伦还是主动澄清道：“94级大专班的，师姐，你好！”xh:.74.240.212 第十章 嘟嘟 “呦！原来是表演系的小师弟呀，评价一下刚才师姐演的怎么样？” 林小玲虽然不是那种长的特别漂亮的女孩，但很清纯，很有一副女大学生的样子。而且听她说话就知道性格十分开朗活泼。 顾正也是第一次演戏，很兴奋，在一旁道：“是啊，大伦，你是正规军出身，都给评价一下，我们演的怎么样？” 王大伦刚才只不过看了一小会，正回想呢。跟老贾一起蹲在一旁的王红伟笑着插话道：“小玲演的好，不过老贾还不满意，问题肯定出在你老顾身上。” “去去去，你个杂牌军！老贾，你说说刚才你哪里不满意？”顾正扭头道。 老贾扒着饭，看到王大伦若有所思的样子，道：“大伦，你对表演有经验，又拍过电影，你先说说看。” 王大伦想了想，确实说不出什么道道来，便老实说道：“我刚才不过是瞄了一眼，师姐演女大学生的样子很象，你好象不太想理睬老顾。老顾呢，你背对着我，看不见你的表情，好象你在跟师姐解释什么吧？” “没错，问题就出在好象这两个字上。”老贾接着王大伦的话，“我要的不是好象，而是真实！小玲，你的问题就是太在意镜头，你才毕业一年多，形象气质本来就是个女大学生，你就当镜头不存在，尽量展示一个真实的自己。还有老顾，女朋友不高兴，你安慰她，不要刻意，不要做作，要自然。” 老贾蹲在地上，一只手捧着盒饭，另一只手拿着筷子不停地指指点点，尽管形象忒寒碜，感觉很low，但这话说出来倒是颇有几分挥斥方遒的导演气质。 林小玲点头表示同意，顾正就苦逼了，“怎么做算是自然？我都没谈过女朋友。” “这个……”老贾一时语塞，他也没谈过，旁边的王红伟更是困难户，他把目光移到王大伦的身上，“大伦，帮个忙，你给老顾做个示范。” “我啊？”王大伦有心想说自己也从未有过这种经历，但他还是想讨论一下剧情，问道：“为什么要安慰？老顾演的这个角色人物是怎么设定的？” “他们是一对恋人，马上就要面临毕业了，各自将被分配到不同的城市，女孩为此感到苦恼，男孩就去安慰她。就这么一个情节。”老贾道。 “台词呢？” “没台词，自己发挥。”顾正插话道。 还真够简单的，没有剧本，故事现编，连台词都没有。 王大伦想了想，“那这个男孩的性格呢？” “咦！”老贾愣了一下，“我倒是没考虑这个男孩的性格，怎么说？” 王大伦双手一摊道：“大学谈恋爱，除非毕业后都留在京城，要是两个城市的，十有八九成不了。女孩为此苦恼，男孩该怎么安慰？拍着胸脯山盟海誓，是跟着去女孩的城市，还是要求女孩跟着到他的城市？” 顾正若有所思，问道：“是啊，那你说去哪个城市？” 王大伦笑了，道：“现实点的吧，老顾，要是换了你，你该怎么办？” 顾正抓耳挠腮，“能怎么办？除非爱得死去活来，我跟她走。要不然就分手呗！” “所以说关键看这个人物是怎么设定的。山盟海誓是冲动肤浅的，分手则是成熟现实的性格。” “大伦说的对，就是这样的。”林小玲似乎有这方面的体验，看着老贾道：“怎么说？” 老贾沉吟了一会儿，一拍大腿道：“那就什么也不用说，女孩苦恼，男孩痛苦，把这个表达出来就行。” 顾正想了想，还有面有苦色道：“这怎么表达？要不大伦你帮我做个示范？” 王大伦确实有些跃跃欲试，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老贾，见老贾冲他点头，便放下手里的盒饭站起来，“师姐，帮忙搭搭戏。” “行！”林小玲很爽快。她走了几步，酝酿了一番情绪。站定，仰望天空，然后慢慢低头，理了理飘散在额头的散发，一只脚拨弄着地上的一根小草，默默地站在那里。 啧！凄楚、无力的画风顿时扑面而来，感觉跟之前完全不同。 王大伦向她走去，脚步很慢，目光中充满了怜惜，似乎还带着某种自责。快要走到她的身边，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默默地看着她。终于选择放弃，双手插进裤兜，慢慢转过身体，目光看向远方，变的深邃而又坚定…… “哗哗哗……” 围观的人群不约而同的响起掌声。 “漂亮，真漂亮！” “卧槽，到底是专业的，喂，老顾，学着点！” “不光是专业的，得要看演技。上次拍《小山回家》那会，老贾不是也找了专业的，结果唯一让人感觉别扭的就是那个专业的。”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老贾很满意，拉着顾正指指点点的，似乎在说：就得这么演！ 重新拿起盒饭，饭都已经快凉了。王大伦坐在花坛边上扒着饭，旁边坐着摄影师梁英。这帮人里面他最熟悉的除了王红伟就是梁英，牌友嘛！梁英是成都.军区摄录中心的摄影，是来学院进修的，也是一位狂热的电影爱好者，来电影学院没多久，就加入了老贾领导的这个组织。 梁英性格直爽，肚子里藏不住话，他瞄了一眼老贾他们，便道：“我看这角色就该你来演，老顾不行，丫根本就不懂怎么演戏。” “老顾这不是头一次嘛！再说了我也没时间，我们班正在排毕业大戏，离公演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王大伦摇摇头。 “平时还得上课呢，小玲还要上班，我们就是利用周末的时间出来拍摄。周末你总有空吧？怎么样，有兴趣我跟他们说说去？” 梁英在单位的时候捞不到掌镜的机会，再说来学院进修这么久了，一直想好好体验一把。眼下虽然是个草台班子，但机会难得，他也想把《嘟嘟》这部短片拍好，他不看好顾正，就看好王大伦。 说实话，王大伦其实也蛮动心的，周末反正没事，来过过瘾挺不错的。但也就想想，毕竟现在人家顾正正拍着呢。 “梁哥，还是算了吧。我看老顾挺上心的，别到时闹的大家不开心。” “唉，随便你，我就感觉挺可惜的。对了，晚上有空吗，凑个牌局？”梁哥的语风转变很快。 “呃……行啊，你约。” …… 王大伦正和梁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老贾、顾正、王红伟，这个七侠五义中的三人组走过来了。 “那个，大伦，刚才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想问问你有空吗？不是平时，就周末……” 老贾的话刚刚说了一半，梁英就哈哈笑起来：“这事我刚刚跟他提过，他说怕老顾不高兴。” 顾正一听，连忙道：“我有什么可不高兴的？我本来就不是演员，又演不好。大伦上，我还是当我的副导演。” “是啊，我们几个刚才都商量过了。怎么样，大伦，有没有兴趣？”王红伟也帮腔道。 “只要老顾没意见就行，我当然有兴趣了，说实话我还求之不得呢。”王大伦挺高兴的。 “我当然没有意见。”顾正笑着连连摆手。 “那么就这么定了。梁哥，老顾上午拍的几个镜头咱们要重拍了。” 老贾说完转头又对王大伦道：“大伦，咱这戏没剧本，我先把故事跟你说一遍，具体的或者有什么补充意见的，拍的时候咱们再做调整。” “没问题。老贾，你说。” 老贾便开始巴拉巴拉跟王大伦说着《嘟嘟》的故事。 故事不长，王大伦听下来感觉叙事结构跟之前的《小山回家》差不多，都是主要人物对发生在她身边的人和身边的事的反应。 老贾讲故事的形式和张远完全是两种风格，而且这种一边拍摄一边编剧的形式，赋予了演员更大的表演自由度。只要不偏离故事的主题，你想怎么演就怎么演，而不是跟着导演的指挥棒转。于是，王大伦原本想过过瘾的心态变得期待起来。 五月份，京城的天气已经很热了，七八个人的摄制小组在太阳最毒的时候开始拍摄。王大伦的表演固然是没的话说，但老贾心里还是有点顾虑，担心没有任何表演经验的林小玲会hold不住对方，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不过老贾的这点顾虑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他惊讶地发现林小玲在王大伦的带动下，居然表现得很完美，一颦一笑，清新自然。这应该就是他心目要的那个女大学生的形象。 王大伦很过瘾。老贾几乎不跟演员说戏，他就是要求演员把他想象的情景演出来，具体怎么样自己发挥。王大伦很享受这种表演的自由，有时老贾明明喊过了，他还要主动再加一条，换成另外一种表演方式，然后大家再一起讨论。 《嘟嘟》原本是一个简单的故事，老贾的初衷就是想拍一个十分钟的调度，弥补《小山回家》中缺乏复杂场面的遗憾。但随着王大伦的到来，大家各抒己见，各种元素不断地加进去，足足用了三个周末六天的时间才把整个故事拍完，拍摄的素材将近两个小时，差不多已经超过《小山回家》了。 老贾很兴奋，拍完之后专门在小关借了一处民宅，又到各处借了机器，窝在小屋里专心做后期。王大伦则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话剧《雷雨》的彩排，因为离六月八日的公演已经没几天了。xh:.74.240.212 第十一章 雷雨 六月五日，电影学院小剧场。 剧场门外的海报已经张贴出去了：94大专班毕业演出：《雷雨》主要演员：…… 指导老师：霍玄，马晋武，胡强。 演出时间：六月八日——六月十日，晚上19：00。 反反复复排练了将近两个月，今天是第一次带妆彩排，各个科目的老师和系里的领导都来观看。结果扮演周萍的计波连续出错，导致彩排很不顺利。班主任霍玄大发雷霆，搞的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 在王大伦看来其实计波是用力过猛了。周萍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男人的血肉之躯如何会昏昏然地走上乱.伦之路？如何与繁漪从最初的互相排斥到最后的相濡以沫？ 周萍在缺少爱的环境中长大，所以形成情感扭曲。他渴望爱，一直期待得到乳母之亲，也许他与繁漪的最初情丝便缘于此。其实，他和繁漪年龄相仿，爱和被爱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但两人的乱.伦关系又使这件事变为畸形的爱。 性格如此复杂的一个人想要演好他，需要的是含蓄和细腻，切忌用力过猛，计波恰恰就是犯了这个错误。看得出来，老师们对计波的表现都很不满意，但也没办法，公演就在眼皮底下，总不能换人吧，只能再多下功夫，希望在公演的时候不要再出洋相了。 卸妆的时候，王大伦听到旁边的几个女生在窃窃私语： “哎，听说了没有？北影厂那边有个剧组在招演员。” “是电视剧《雷雨》，正招四凤呢，还有一个叫……叫什么蓝表妹的。” “咦，《雷雨》里面怎么还有蓝表妹呀？” “虚构出来的人物，你想电视剧呀，又不是话剧，剧本肯定要改编拉长的。” “咱们去试试吧，于文，你演四凤演得好，说不定就能选上。” “真的啊，我从来没有试过镜，有点害怕，咱俩一块儿去吧？” “我倒是想去，但实在走不开，今天霍老师关照了，这两天要帮着计波配戏，他就是和繁漪的对手戏老演不好，把我都给拖累了。要不你们把我的简历一起带着，碰碰运气。” “我也去，我去试试那个蓝表妹。” “干嘛不试试四凤呀？” “得了吧，四凤要漂亮，我连你都竞争不过，就不去丢人现眼了……” “你这什么话，什么叫连我都竞争不过，你就丢人现眼了，敢情我很差是不是？” “骚蕊，骚蕊啊，一时失言。咱们再找个男生陪着壮壮胆子吧，我也从来没有试过镜，心里没底。” “好啊，那找谁呀？” “这不是现成的，你老乡啊，而且人家刚刚拍过电影，这方面有经验。” “……” 得，被这帮姑奶奶盯上了，准推脱不了。王大伦不能装作听不见了，转过身去，露出灿烂的笑脸：“姐姐们，有什么需要小的帮忙的？” “咯咯咯，看见没，人家主动送上门了。”提议的杨胜文笑道。 作为老乡的于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刚才商量着去试镜，咱们现在不正排着《雷雨》嘛，也许是个机会。” “喂，我们都没有经验，你给传授传授。”杨胜文道。 “呃，我也从来没试过镜，上次还是导演主动找上门的。”王大伦双手一摊道。 杨胜文一听，顿时咬牙切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姐姐我貌美如花，怎么就没人找人呢？” 如花？噗…… “对，姐姐就是如花，如花——” “就是嘛……嗨，你小子找抽呢！”杨胜文终于反应过来，扬起胳膊，一副作势要打的样子。 王大伦闪展腾挪，求饶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姐姐别生气。” “行了，那明天我跟于文去北影厂试镜，你陪着啊！” “没问题，小的一定伺候着。” …… 王大伦对电视剧《雷雨》没啥印象，他上辈子就不喜欢看这种哭哭啼啼的电视剧。晚上串宿舍的时候还刻意打听了一下。 一听，不得了！第五代知名女导演出山，包方、归雅蕾、赵文轩、汪姬、雷格生等内地及港台一流演员加盟，绝对是部年度大戏！！！ 第二天上午他就屁颠屁颠的等在女宿舍楼下，可到了约定的时间还不见人下来，有心想上去找，但宿管大妈虎视眈眈的眼神只能让他望而却步。 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总算人下来了，“嘶！”果然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这两个柴火妞这一化妆顿时让他眼前一亮。 二位姐姐非常满意他的反应，两人还得意的对视了一眼，“小伦子，伺候着。” “嗻！”王大伦连忙弯腰上前，很狗腿的伸出双手准备搀着两位娘娘。 “啪！”杨胜文打开了那只贱兮兮的爪子，“我让你前面带路。” “得咧，您！”王大伦顺势两手往下一摆，小碎步“嚓嚓嚓”小跑到前头，然后昂首挺胸，大长腿“咔咔咔”在前面领头。 后面的俩姑娘顾不上了。 “嗨，你慢点！” 北影厂对于电影学院的学生来说都是熟门熟路，而且两位姑娘早就打听好了试镜的地址，拐来拐去进了一栋小楼，上楼一看，“卧槽！”满楼道都是人，前面的还能混把椅子，往后几位就掐断了，整整齐齐顺成两溜，靠墙站着。 莺莺燕燕，全部都是女生，冷不丁上来一个男生显得格外突兀，既然答应了陪人家壮胆，王大伦只能厚着脸皮待着。 目光扫了一圈，还真有几个眼熟的。“咦！”前面挤着的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女生，年轻的过分，这不是章同学嘛！很漂亮但又很青涩，似乎还没有完全张开，那个嫩呦！估计一掐就能出水。 “给，号牌，简历给我吧，一会儿听叫号。”有人过来发号牌。 “你是干什么的？”来人看见居然还夹着个男的。 “老师，他是我们同学，是陪我们过来试镜的。老师，这里还有一张简历，是我同学的，但人没来。”杨胜文帮忙解释。 “哦！”来人看了一下简历，“电影学院的！” 电影学院和北影厂，怎么说呢，有点黄埔军校和中央军那种意思，总之不是外人。来人态度稍微客气一点，也没有赶王大伦走。 “原则上人没来，简历是不收的。这样，简历我先收着吧，行不行得看导演的意思。” “哎，谢谢老师。” 俩姑娘拿的号牌一个三十七，一个三十八。王大伦看了一下，前面试镜的人快的一两分钟，慢的得三四分钟，估摸这轮到她俩最起码还得一个多小时。 听前面试镜出来的人说，导演、编剧还有两位湾湾来的大咖都在里面，试镜就是念一段台词或者演一个情节，形象不佳的就直接pass。搞的两个姑娘还挺紧张的，嘴里念念有词的背着台词。 “放松点，那是随机的，背词没用。杨胜文，你试镜的蓝表妹压根就是个编出来的人物，你背啥词呀。放松，咱们轻装上阵。”王大伦小声安慰道。 杨胜文尴尬的笑笑，接着又给了他一个白眼，不过神情倒是放松了不少，拉着身边的于文小声说话。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还有人在小声议论：“咦，这不是吴茵茵嘛，她也来试镜了。” “是袁丽，电影学院的。” “……” 三人连忙转过头，果然是袁丽。袁丽是92级本科班的，跟他们94大专班一样都是今年毕业。袁丽去年和濮存新一起拍了部电视剧《英雄无悔》，在里面演女二号吴茵茵，如今正在央视一套热播，也算是混了个脸熟。 “袁丽姐。” “啊，于文，你也在呀。” 于文迎上去，两个女孩亲热的拥抱了一下。其实说起来王大伦跟她俩都是浙省老乡，于文跟她都是省城的，所以早就很熟悉。至于从乡下出来的土鳖——王大伦却跟袁丽不熟，确切地说是他认识袁丽，袁丽不认识他。寒假上来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袁丽，听说是她找了个男朋友在外面同居。 “袁丽姐，你来试镜四凤呀？”于文问。 “不是，我是来试镜蓝表妹的。” “……” 今天试镜的大部分人都是冲着四凤这个角色来的，袁丽居然来试镜一个虚构出来的人物，虽然她们还不知道蓝表妹有多少戏份，但可以肯定是个配角，说不定还是个打酱油的呢。 “我觉得我挺适合蓝表妹这个角色的。”袁丽笑着解释道。说着，还开玩笑地捏了捏于文的小脸蛋：“再说四凤那么漂亮，只有你这样的才够格呀。” “别闹。”于文笑嘻嘻地拍开她的手。 一旁的杨胜文不淡定了，人家袁丽现在已经在圈里崭露头角了，而自己就是个小菜鸟，怎么竞争呀！而且听人家的口气似乎对角色很了解。 “袁丽，你看过剧本？蓝表妹的戏份多吗？”杨胜文问道。 袁丽看了她一眼，一听就知道她也是来试镜蓝表妹的，但袁丽很自信，这种小菜鸟压根就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便实话实说道：“我没有看过剧本，是朋友推荐我来的。至于戏份嘛，不多，大概也就四级吧，不过演好了还是很出彩的。” 原来人家还有朋友介绍，杨胜文一下子就泄气了，强笑着点点头。 “你是王大伦吧？” 王大伦没想到袁丽会主动过来打招呼，连忙点头应道：“袁丽姐，你好。” “别客气，咱们不都是老乡嘛！”袁丽表现得很热情，“听说你最近拍了部电影？” “是啊，刚刚拍完。” “我听说是张远导演的作品，一定很出彩吧，讲什么呀？” “是一部先锋题材的戏，戏确实挺好的，具体内容……呃，实在不好意思，导演特地关照过不能剧透。”王大伦一脸抱歉道，他没好意思讲是部同性.恋题材的电影。 “呦，是我唐突了！对不起呀！” “没事，没事。” 面对袁丽的热情，王大伦倒是有几分感慨，要不是拍了张远的电影，人家会认识你是谁呀？但有了作品就不一样了，人家至少会认可你是圈内人，再加上沾了张远的光还能加不少的分。 其实王大伦还是挺喜欢袁丽的，上辈子第一次认识她，是《永不瞑目》里面的欧阳兰兰，米黄色的T恤，胸前那对一颤一颤的小白兔格外让人印象深刻。刚才说话的时候，他还偷偷瞄了一眼，啧，果然是货真价实的！xh:.74.240.212 第十二章 田海容 袁丽交了简历领了号牌回来，三个女孩凑在一起小声聊天。王大伦感觉自己有些多余，“那啥，我先回去啦。” 于文现在有袁丽陪着，无所谓。杨胜文可能感觉自己肯定没戏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你走吧。” 把人利用完了，就这态度？切，老子才不跟你们这帮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呢！ 王大伦颠颠地下楼，摸出烟来点上，美美地抽了一口，叼着烟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老师，请问《雷雨》剧组是在这里吗？” 王大伦回头一看，哇哦！好清纯，好漂亮的一个女孩纸呦！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毛，五官极其精致。 刘眉，没错！当年王子文主演的《黑冰》一经开播，相信绝大多数男性都被刘眉吸引住了。烫染的头发，紧身皮衣，清纯外表下的妩媚，那绝对是男人心目中两种美的极致。 王大伦一眼的认出了她，尽管现在的刘眉很稚嫩，脸上挂着点婴儿肥，而且还很狼狈，头发有些散乱，额头汗津津，手里还拖着个行李箱。 田海容是昨天才刚刚接到归雅蕾老师的电话，说是京城这边要开一部戏——《雷雨》，剧中四凤的角色还没有定，雅蕾老师觉得她很适合四凤这个角色，并且向剧组推荐了她，让她今天就过来试镜。 田海容当然知道四凤在《雷雨》中分量，而且能拍《雷雨》，能请到归雅蕾、包方、赵文轩等一众弯弯的大腕，那绝对是大制作。所以她当天就连夜乘火车赶到京城，因为时间紧迫，她直接从火车站赶到北影厂。 只是雅蕾老师只告诉试镜在北影厂，没有具体地址，她找了一圈才找到这里。 “老师……” “哦，你是来试镜的吧？”王大伦总算反应过来。 “嗯，我是来试镜的。”田海容点点头，神情有些紧张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胆怯。 “试镜就在楼上。”王大伦指了指上面。 “哦，谢谢老师。”田海容还很有礼貌的冲着王大伦微微弯了一下腰。 看到田海容有些吃力的提着行李箱准备上楼的时候，王大伦叫住了她：“喂，你等一下。” 田海容回过头，大眼睛扑霎扑霎着：“老师，还有事吗？” “那个，上面面试的人挺多的，还有三十来号呢，你……你最好稍微整理一下再上去。”王大伦比划着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楼梯间下，“里面就是女卫生间。” 田海容张大了嘴巴，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坐了一夜的火车，肯定是蓬头垢面，甚至都来不及跟王大伦道谢，惊呼一声连忙拿着行李箱跑进了卫生间。 “哎……” 王大伦原本还想自我介绍一下，说明自己并不是什么老师，然后正式相互认识一下什么的。结果这姑娘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一转眼就跑了。 他还有些不死心，站在那里把烟抽完都不见田海容出来。突然他自己笑了，一个大男人在女卫生间门口等一个姑娘出来这算怎么回事？于是摇摇头，沿着小路往外走。 迎面正好走来一群人，风风火火的，中间领头的是一个剃着男孩头的中年妇女，一边走一边还在不停地跟身边人说着什么。 王大伦跟他们擦肩而过，突然听到后面“咦？”的一声。紧接着又听到有个女声问：“今天是周冲试镜吗？” “不是，今天是四凤和蓝表妹，周冲……” 后面的话王大伦没有听到，因为他已经拐了弯，顺着大路朝北影厂的门口走去。 …… 李晓婉很忙，李绍红和曾年平夫妻俩搭档导演，曾年平还兼着摄像，剩下的事全是担着制作人头衔的李晓婉负责。从攒剧组到搭设布景，还管着几十号人的吃喝拉撒。 中午的时候，试镜总算结束了。其实现在就差三个角色，四凤、蓝表妹还有周冲。今天试镜的是四凤和蓝表妹。 “怎么样，有好的没有？”李绍红一进门，李晓婉就问道。 李晓婉很了解从小一起长大的搭档，在挑演员方面绍红要求非常高，可如今毕竟是自己干，万事都具备了，就差这三个角色迟迟未定，李晓婉心里那个着急呦，这拖一天就是一天的钱啊，姐姐！ 忙了一个上午，李绍红有些疲惫，摘下眼睛按了一会儿晴明穴，才拿出手里的简历道：“蓝表妹，初步定了袁丽。就这个，电影学院表演系大四的，马上就要毕业的。去年拍了《英雄无悔》现在正播着呢，挺火的。四凤这个角色目前有两个人选，一个是雅蕾推荐的，魔都戏剧学院表演系的学生，叫田海容，去年在雅蕾的戏中客串过，人确实长的很漂亮，气质也跟四凤很吻合，刚才试镜的时候包方老师也挺看好她的。还有一个就是这个，也很漂亮，关键是我觉得她很有灵气……” 李晓婉拿起简历，袁丽她知道，《英雄无悔》里的吴茵茵。看到另外两个贴在简历上的照片，不由啧啧称赞起来：“这俩姑娘长的真漂亮，还挺象的，说是亲姐妹肯定没人怀疑。” 说着，她又比较了一下，道：“不过这个叫章子依的面相太嫩了，嗯，今年才十七呀，难怪！让她跟赵先生演对手戏，啧，肯定有点别扭。田海容嘛，看上去至少要成熟一些，另外她毕竟是雅蕾推荐的，要是演技过得去的话，我看就定她吧。” 李绍红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只是章子依这个小姑娘有点可惜，我感觉她真的很有灵气，就是太小了点。” “你要是真的喜欢，就把她的资料留下，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是？” 李晓婉接着又问道：“那周冲呢？现在就剩下这么一个了，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开机呀？姐姐！” “建东倒是推荐了一个，电影学院表演系大三的学生，叫刘东。我见过一次，小伙子人长的很帅，但我觉得他身上还缺少点什么。” 李绍红摇摇头：“再看吧。” “还要再看？这告示贴出去，再试镜，又要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你到底……”说到一半，李晓婉突然想起来，“对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在楼下看到一个小伙子，我感觉他很象赵先生，嗯……不是长的特别象的那种，他肯定没有赵先生帅，但是轮廓有点象，还有气质，对，气质也很象，要是他演周冲，我倒是觉得挺合适的。” “是吗，那你跟他聊了没有？” “没有。”李晓婉挺遗憾的，“当时急匆匆的，再回过头那小伙子就不见了。” “没事，再看看吧，总会有合适。对了，我听说后天学院那边有话剧《雷雨》的演出，没事的话你陪我去看看，这段时间太累了，稍微放松一下。” “行，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李晓婉知道李晓婉现在面临着很大的压力，毕竟这么大的投资在这儿，而且又是公司成立后的第一部戏，一旦砸了，后果不堪设想。 …… 六点半刚过，这节气天还很亮，电影学院小剧场已经有同学三三两两的正在入场。刘玲刚刚走到门口就被同学叫住了。 “玲儿，你不是在南方拍戏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回来。”可能走的有点急，刘玲正喘着大气呢。 “怎么这么急呀，还特地赶回来，是来给你的小情人捧场的吧？”同学笑嘻嘻的打趣道。 “都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是哥们！什么叫特地赶回来的，我的戏都杀青了，赶巧了！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在胡咧咧，小心我撕烂你们的嘴。”刘玲怒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是你的小情人，是哥们，好了吧？”同学上去挽着她的胳膊，“赶紧进去吧，要不然就没座了。” 王大伦刚刚化完妆，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老神道道地坐在后台。涂玲和于文正撩着幕布朝外面看。 “呦，快坐满了嘢！看来咱们这出戏还挺受欢迎的。”于文欢快道。 “就是，要是稀稀拉拉的，小猫三两只，那多没面子呀。”涂玲在一旁附和。 因为是毕业大戏，同学们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大的舞台，向这么多的观众表演，心情都挺激动的。 这时却冒出一个不太和谐是声音：“别高兴得太早，今天是第一场，大家都给面子，要是演的不好，后面两天说不定就小猫三两只了。” 谁呀？这么讨厌！涂玲和于文愤怒的转过头。有人已经帮他们出气了，一个头发斑白，满脸皱纹，还裹着一件厚棉衣的老妇人，此时动作相当敏捷。兰花指，一招仙人指路，直戳在那个讨厌的人的额头：“王大伦，我警告你，别乌鸦嘴。这可是我们辛苦了两个月的成果，大专两年的见证。” 王大伦见犯了众怒，连忙举手投降，“行行行，我收回。预祝我们此次演出圆满胜利。好了吧？嘿嘿！” 接着，他又摸了摸老妇人身上大棉衣的下摆：“呦，这么厚啊！姐姐，你热不热？” “不热！”杨胜文恨恨道，“要不你穿上试试？” “算了，我还是算了吧。”他连忙笑嘻嘻的摆手，“你的戏要到序幕的下半场，临上场前再穿也来得及呀，干嘛着急受这份罪呀？” “我乐意，你管得着嘛！” 杨胜文前天试镜进去不到一分钟就被赶出来了，心情本来就不爽，还要被这家伙有事没事的撩拨，气得她牙齿直痒痒。 “同学们，注意了，马上就要开演了，请大家做好准备。” 指导老师胡强跑进来，还特别提醒道：“同学们，大家尽量放松，千万不要紧张。咱们今天的首演争取一炮打响。” “好！”大家低声回应，看上去一个个都挺斗志昂扬的。 第一场是序幕，扮演修女甲、乙，姐弟俩，还有老年版的周朴园和鲁侍萍都做好了准备。 “3，2，1……开幕，音乐响起。” 大幕缓缓地拉开，背景音乐：外面远处有钟声，教堂内合唱颂主歌同大风琴声。……音乐渐渐远去，灯光打亮舞台，陈旧的教堂医院，屋内静寂无人。 随着中间门沉重的缓缓推开，一个修女走进来…… 京城电影学院表演系94级大专班，毕业大戏《雷雨》首场正式开演！xh:.74.240.212 第十三章 周冲 序幕正在演着，没有轮到上场的同学都紧张地站在幕布后面看着，只有王大伦和涂玲两个坐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涂玲演繁漪，序幕不上场，所以不用裹大棉袄，穿着一件短袖的旗袍。涂玲虽然长相不是太漂亮，但身材相当不错，旗袍穿在身上颇有民国美女的风采。 序幕有个桥段原本还要涂玲狂笑，怪叫几声，正式演出的时候已经提前录好，到时间放出来就行。所以现在涂玲也是悠哉悠哉的。 “你们这两天排下来怎么样？”王大伦瞄了一眼人群中的计波，小声问道。 同学两年，他跟计波的关系始终一般，主要是这个人性格内向不太合群。不过成绩倒是很好，各门功课都能排到前三名，加上自身形象不错，周萍的角色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其实，男生中有一个人的成绩始终占据着全班第一，但形象实在不佳，所以只能演鲁贵，这个人就是成创。 “也就那样吧，我看他挺紧张的。” 说着，涂玲又刻意压低声音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霍老师和马老师选错人了，周萍就该你来演，效果肯定要比他好的多。” “别逗了！就我这成绩，要不是马老师格外开恩，只能演仆人甲、仆人乙。” “哎，你还别说，这次你演完电影回来，进步真的挺大的。这不光我说，大家都这么说，你在排练的时候的表现都是有目共睹的。喂，张远导演是不是教你什么诀窍了，让你一下子就开窍啦。”涂玲一脸好奇道。 “当然有诀窍了。”王大伦有心逗逗她。 “什么诀窍？快说说。”涂玲一脸小兴奋。 他神秘一笑，故作高深状：“张远导演不光教了我演技的诀窍，而且最后杀青的时候，他还把他所有的演技功力全都输给了我，一下子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一个大周天，九九八十一个小周天……” “你逗我是不是？”涂玲未等他说完，小拳头就咚咚咚地往他背上擂，一脸气愤道：“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不像我，你……你简直就是条死猪！” 呦，都说上台词了！戏里周冲就是繁漪的儿子。 于是王大伦也做出一副极痛苦状，“妈！我最爱的妈，您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闹的动静有点大，同学们都转过头来。 胡强皱着眉头训斥道：“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连忙摆手道：“胡老师，我们正排练呢。” “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赶紧的，序幕马上就要结束了，准备好，第一幕你们就要上了。” “哎！” 两人连忙答应。当胡强转过头去后，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吐了吐舌头。然后涂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傲娇的转过头去，不理睬他。 …… 合唱弥撒和大风琴声响起…… 大幕缓缓地落下，序幕结束。 “赶紧的，换景！” 不得不说《雷雨》、《茶馆》等经典名作，都是电影学院的保留剧目，道具布景相当齐全，而且大家不论是搭景还是幕间换景，动作那个叫熟练麻溜。 第一幕开始，大幕再度缓缓地拉开。 景－－大致和序幕相同，但是全屋的气象是比较华丽的。这是十年前一个夏天的上午，在周宅的客厅里。 壁龛的帷幔还是深掩着，里面放着艳丽的盆花。中间的门开着，隔一层铁纱门，从纱门望出去，花园的树木绿荫荫地，并且听见蝉在叫。右边的衣服柜，铺上一张黄桌布，上面放着许多小巧的摆饰，最显明的是一张旧相片，很不调和地和这些精致东西放在一起。柜前面狭长矮几，放着华贵的烟具同一些零碎物件。右边炉上有一个钟同话盆，墙上，挂一幅油画。 炉前有两把圈椅，背朝着墙。中间靠左的玻璃柜放满了古玩，前面的小矮桌有绿花的椅垫，左角的长沙发不旧，上面放着三四个缎制的厚垫子。沙发前的矮几排置烟具等物，台中两个小沙发同圆桌都很华丽，圆桌上放着吕宋烟盒和扇子。 所有的帷幕都是崭新的，一切都是兴旺的气象，屋里家俱非常洁净，有金属的地方都放着光。屋中很气闷，郁热逼人，空气低压着。外面没有阳光，天空灰暗，是将要落暴雨的神气。 开幕时，于文已经在靠中墙的长方桌旁，背着观众滤药，她不时地摇着一把蒲扇，一面在揩汗，成创则在沙发旁边擦着矮几上零碎的东西，很吃力地；额上冒着汗珠。 要说成创那货还真不错，他的妆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神气萎缩，背稍微有点佝偻，似乎永远欠着身子，对他的主人答应着“是。” 作为管家，他的衣服是华丽的，但是不整齐，他用一条步正在擦东西，脚边是一双刚刚擦好的黄皮鞋。时而用衣襟擦擦脸上的有汗。 他吃力地抬起头，扯着嘶哑的嗓子喊：“四凤！” 涂玲不理睬他，继续滤着中药。 “四凤！”成创提高了音量…… 马上就要轮到周冲上场了，王大伦正在原地做着高抬腿，尽量让自己的喘息变得更加真实。差不多了，又用力搓脸，让脸上的血色泛出来，客串化妆的同学拿着个喷雾器在他脸上喷了几下，马上闪现出亮晶晶的汗水。 然后等候在幕布后，当成创和扮演鲁大海的马壮一下场，他连忙从后面的花园上场。 “四凤！”声音年青轻快，疾步中夹杂跳跃，渐渐移近中间门口。 王大伦理解的周冲，是有着很大的心，同时也有着一切孩子似的空想。他年青，才十七岁，他已经幻想过许多许多不可能的事实，他是在美的梦里活着的。现在他的眼睛欣喜地闪动着，脸色通红，冒着汗，他在笑。左腋下挟着一只球拍，右手正用白毛巾擦汗，他穿着打球的白衣服。他低声地唤着四凤。 …… 观众席，后排。 虽然戏才刚刚开始，李晓婉已经在打哈欠了。她从小就在北影大院里长大，从记事开始到现在三十多年的时光里，《雷雨》这出经典话剧她看了都不下几十遍了，口味早已被众多的建国前就成名的老艺术家，建国后成长起来的新一代艺术家，以及跟她同龄的中年艺术家和更加年轻一代的青年艺术家给养刁了。 今天不过是一帮学生在台上演，而且还是大专班的，演技只能用稚嫩来形容。她本来就很累，坐在那里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正当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眼熟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上。 “咦？”仔细看，没错，就是他！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居然还演周冲？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再仔细看看，好象演的还真不错嘢！ “绍红。”她扭头低声道：“台上那个周冲怎么样？” 李绍红从一开始就看的很认真，不管台上演的好不好，作为导演总喜欢在看别人表演时从中发现点东西，即便是差，也要列出一二三四五六条缺点来。 今天的这出话剧虽然刚刚演完一个序幕，但平心而论不怎么样。第一幕开始鲁贵出场总算是一个亮点，演四凤的小女孩她还有印象，前两天曾过来试过镜，表演了一个简单的桥段，记得当时她还曾给过这个小女孩一些建议，现在看来自己的建议似乎没起作用。 这时，周冲的出场却让她眼睛一亮。轻快的步伐，天真的表情，将一个从小锦衣玉食，没有烦恼，整天生活在美好幻想中的青年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错，至少比建东推荐的那个刘东要强。表演很自然，看不出有刻意的痕迹。”李绍红的评价很中肯。 李晓婉又轻笑着问道：“那你看他像不像赵先生？” “该不是上次你跟我提过的那个人就是他吧？”李绍红很惊讶，又仔细看了看，道：“你说的没错，五官不是太像，他没有赵先生帅，不过整体轮廓倒是有点相似。但要说气质嘛……现在还看不出。不过，一个人要是在舞台上表演能够掩盖掉自己本来的气质，至少说明他塑造的这个角色是成功的。” 李晓婉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一向对演员品味挑剔的绍红居然能给出这么高评价，连忙道：“那咱们还试什么镜呀，我看周冲这个角色就他了，早点定下来早点开拍。” 李绍红笑道：“不急，这才刚刚开始，看看他下面的表演会不会还有惊喜。” …… 繁漪是美的，四凤更美，但王大伦总觉得周冲才是整部剧中负责美的。他在四凤面前就象个孩子一样，调皮天真充满了青春年少的气息，他对四凤的爱是纯洁的，如同一切初恋般的美好，丝毫没有夹杂任何龌蹉。 他在繁漪面前卖萌，虽然他跟大哥一样惧怕父亲，但他依然卖萌。同时卖萌少年又拥有一颗善良的心，他的善良通过他的表情和语言自然的流露出来，比如他会羞愧地对四凤说：“今天我真觉得对不起你们。”还有他向鲁大海真诚地伸出手但却又被拒绝时，不但没有恼怒，却又说：“我觉得心里对你很抱歉的。” 他就是顺着这条线去诠释周冲，从调皮、天真到四处卖萌，然后善良，在那个充满冷漠肮脏的家庭中表现得象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雷雨》是个悲剧，傻白甜恰恰就是他的弱点，最后当所有人都在茫然时，他第一个跑出去追寻雷雨中四凤，最后却触电而忙。 第四幕，当王大伦喊着“四凤”冲出去，紧接着传来四凤和他的惨叫时，坐在刘玲身边的那位女生竟然哭起来：“我要是有周冲那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刘玲红着眼鄙夷道：“瞧你这出息，那是人家演的好，这世道哪有这样的大傻瓜。” 女生反驳道：“那是真爱。但我又觉得如果心中没有一颗真爱的心，是演不出这样的周冲。” 女生擦着眼泪又鬼鬼祟祟道：“喂，你对他真的没意思？” 刘玲扭头怒视她，深吸一口气，伸出食指左右摇摆，道：“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没有！” “人家没几天就要毕业了，真是可惜了了。哎，玲儿，要不你帮我介绍一下吧？” 刘玲顿时一脑门的黑线…… 在她们后面的一排，当第四幕的大幕拉上的时候，李绍红对李晓婉道：“定了，就他了。”xh:.74.240.212 第十四章 学习 “咦，你已经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哦，昨天回来的，还看我们的演出。” “我演的挺好？嘿嘿！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啦！” “哟哟哟，去南方没几个月都拽上鸟语了，欺负我听不懂是不是？那好我也给你学两句，……，怎么样？够标准吧。” “那是，我是谁呀？喂，你回家了没有？” “还没回去！我可告诉你，小心你妈揍你啊！上次，就端午节我上你们家吃饭去，你妈就说了，你就一白眼狼。你说你也是，你家房子这么大，干嘛非要搬出来住？浪费钱还要落埋怨。” “什么？在家住不自由？你说你是不是白眼狼，你爸妈养你这么大，说说你不行啊？” “哦，今天下午就回去啊。这就对了嘛！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 “我装什么大尾巴狼？请客？给你接风？行啊，我请客你付钱。” “嘿！凭什么呀？上次可是我请的，这次就该你请了。在你面前俺可是穷人?！” “行！不过得过两天，还有两天演出那。到时候地方你定行了吧？” …… 一大早刘玲就打来电话，王大伦牙没刷脸没洗，光着膀子套着条大裤衩，靠在宿管室的窗口，一边抠着眼屎一边在电话里跟刘玲巴拉巴拉扯着。 上午还有个《雷雨》首演的总结会。尽管演出结束时小剧场里差不多空了一半，但绝大多数观众是看完了第四幕才离场的。客观来说94大专班的这次首演还是算成功，毕竟象《雷雨》这种话剧基本上都已经演烂，而且有无数朱玉在前，来观摩的又都是吃这碗饭的，所以能坚持到第四幕已经不错了。 计波总算没出啥差错，但也没有任何出彩，只能算是中规中矩。霍玄在总结会上重点表扬了成创、涂玲和王大伦。成创的表演活灵活现，涂玲的繁漪很生动，最大的惊喜则是王大伦。他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霍玄还开玩笑说，要是有话剧的年度评奖，王大伦绝对有可能问鼎最佳男配角。 “啥？霍老师，您说《雷雨》剧组看上我了？”王大伦一脸惊讶。 会后，霍玄把他单独留下来告诉他这个消息。 “是啊，昨天的首演，绍红和晓婉都来看了。她们对你的表现可是赞不绝口呦！今天晓婉特地给我打来电话，正式邀请你出演周冲这个角色。当然了，我只是帮你们牵线搭桥，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直接到剧组跟她们面谈。剧组就设在隔壁的北影厂。” 霍玄挺高兴的，剧组看中自己的学生，说明自己的学生有能力，从侧面也肯定了他的工作成果。 “愿意，我当然愿意了。谢谢霍老师！” 这个意外之喜让王大伦很兴奋。他拍《东宫西宫》原本就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跟张远结识，这种机会跟中大奖的几率差不多。尽管张远答应有机会会帮他推荐的，但现在张远正忙着做后期，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一年没戏拍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第二次机会这么快就到来了。 北影厂，还是那天试镜的那栋小楼，王大伦按照霍玄给的门牌号敲响了二楼的一间房门。 “请进。” 王大伦推开门，房间里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他认识，就是那天在楼下碰到的那个理着男孩头的中年妇女。此时她正在埋头按着计算器，桌上很乱，很多文件还有一大叠报表。 李晓婉没有抬头，手指按着计算器上的数字，嘴唇一动一动的念念有词。王大伦没有打扰她，轻轻掩上房门，安静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李晓婉才抬起头，“原来是你呀，怎么不出声呀？请坐，请坐。稍微等一下，我还有两个数字算完。” “您忙，您忙。” 王大伦客套了一下，走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李晓婉很快就忙完了，王大伦连忙站起来，微微弯了一下腰，“李老师，您好！我是王大伦，我……” 李晓婉笑着扬了扬手打断他道：“知道，知道，昨晚我和绍红还一起看了你们的演出呢，演的真好！绍红很满意。” 哟！王大伦很是受宠若惊，连忙谦虚道：“过奖了，过奖了。” 李绍红是谁呀？那是第五代女导演的代表，前两年执导的电影《红粉》获得了西柏林电影节银熊奖，京城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导演。 别看张远那货牛皮哄哄的，但现在的他不过就是得了俩欧洲小奖的地下导演，跟李绍红比，分分钟钟被秒杀。关键人家现在虽然也出来单干了，但和体制内还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人脉在圈内绝对是顶尖的。象现在人家拍《雷雨》居然就能拉到央视的投资。 “李老师……” “别，叫姐，晓婉姐都成，就是别叫老师，我当不起这个。”李晓婉摆摆手，道：“坐下说。” “霍老师想必都跟你说了，你的情况我也向霍老师了解了一下，听说你前段时间刚刚拍了一部电影是吧？” “是的，……晓婉姐，是张远导演的作品。” 李晓婉点点头，道：“我这人说话直接，咱们就开门见山吧。咱们这部戏影响力想必你也清楚，导演绍红咱就不说了，主要演员也都是内地和港台的一流演员。你虽然拍过一部电影，但毕竟是个新人，所以对你来说这也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话虽然傲慢，但说的确实是事实，人家就是这么牛逼，王大伦只有点头的份。 李晓婉又道：“周冲这个角色呢，在戏里差不多有五集的戏份。不过我们要求所有演员不管戏多戏少一律都要签三个月的合同，这点你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王大伦连忙再次点头。 李晓婉笑了，她对眼前这个老实孩子很满意，不骄不躁的。不象昨天那个袁丽，不过就是演了一部《英雄无悔》，瞧那副猖狂样，她看着就闹心。 “反正就是这样，三个月的时间，五集戏，你看多少钱一集合适呀？”李晓婉最后把话转到了正题。 时间，王大伦没问题，至于片酬他可是一点都没底，因为他从未拍过电视剧。拍《东宫西宫》虽然拿到了两万块的片酬，但电影跟电视剧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不过他也无所谓，反正已经打定主意在这圈里混了，又是新人，钱多算赚的；钱少嘛，就当积攒人品，再说还能混个脸熟不是。 于是他摆出一副特诚恳的样子，舔舔嘴唇道：“那个，晓婉姐，您看给多少钱合适就给多少钱吧，我绝无二话。” 李晓婉一听，哎呦喂，这可是她跟所有演员谈片酬以来听到的最舒心的一句话，真是老实孩子！ 李晓婉原本的心理价位是一千五到两千，刚从学校出来的新人一般都是这个价，于是一高兴就给了个上限：“你看一集两千成吗？” “成！”王大伦回答的很干脆。 合同当场就签了，临走时李晓婉给了他一本厚厚的剧本，让他尽快熟悉起来。 为了避免打扰，他特地跑到学校图书馆，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把剧本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 看完后不禁有些蛋疼。原著中二十四个小时，八个人，时空高度集中，这八个主要人物中，周萍、繁漪和四凤戏份是最重的，鲁大海的戏份最少，其余四人大致相当。但在这个改编剧本中，时间跨度为八年，前十集就是描绘周萍和繁漪相识、相知、相爱到私奔失败，中间还穿插了两个打酱油的——周萍的蓝表妹和繁漪的追求者，周冲就是一小屁孩。 后十集才有长大的周冲、四凤、鲁大海出场，但周冲的角色却被极大的弱化，甚至都不如代表正义的鲁大海出彩，就连原先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也在繁漪的正义的高光下变得黯淡无光，彻底沦为打酱油的。 还有就是整部戏的结尾，繁漪的不死变成了自杀；四凤的触电身亡变成了堕胎后随母亲去了济南；周萍则由开枪自杀变为接管了父亲的产业。最令人称奇的是周冲居然还参加了新四军，这算哪个意思？ 总之一句话，这部戏里周冲毫无特色。唯一能聊以安慰的是毕竟也有五集戏，混个脸熟应该不成问题。 剩下的两场公演结束后，王大伦便去剧组报到。 拍摄主要都在北影厂的明清街进行，布景早就搭好了。王大伦去的时候剧组已经开机一天，那天正巧赶上拍摄周朴园带着太太繁漪回家的场景。 跟二李还有曾年平打过招呼之后，便搬了个长条凳坐在一旁学习。 一辆黑色的老式轿车缓缓地开过来，门口佣人们分列左右，雷格生老爷子一袭长衫，弓着身子站在最前面。 其实现在的雷格生还挺年轻的，看上去顶多只有五十出头。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王大伦忍不住想喊他一声：王总管，然后老爷子咪一口小酒，一脸满足：“红毛药酒，六十七味中草药，酒助药力，药助酒兴……” 好吧，言归正传。轿车停住，几个男仆人绕到车后拿行李，王总管，哦，是雷格生一个跨步，很敏捷地走到车边，弯腰打开车门，双手伸进车内，接过一个公文包，腰间一夹，动作麻利，神情恭敬严肃。 “啧！”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过场戏，雷格生瞬间就把一个精明能干的管家演活了。 跨步，开门，两个动作干脆利落，而且人始终弯着腰，正如原著里的一句话：他似乎永远欠着身子，对他的主人答应着“是”。他不是等人从车里出来被动的拿包，而是主动双手很恭敬地伸进去接过包，然后退后半步，垂手肃立，随时等候主人的吩咐。 他神情严肃恭敬，却不带丝毫谄媚，那是因为老爷离家多年，今天是第一次回家，场面是正式的。 “咔！好！过！” 整个一条非常流畅，李绍红都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准备第二场。” 摄像机位转移，从车头转移到汽车内侧，曾年平亲自掌镜。他虽然也挂着导演的头衔，可能因为导演功力远没有媳妇深厚，只能是乖乖地干回老本行。 摄像到位。 演员到位。 “action！” 一根文明棍从车里伸出来，拄稳了。然后是一只鞋头刚刚翘起的黑皮鞋伸出来，踩到地面上，紧跟着另一只脚，一个修长的身影从车里脱颖而出。 鲍方，据说老爷子已经七十多了，但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要年轻的多。个子很高，人挺得笔直，一身黑色的燕尾服，头发油光锃亮，一副老克勒的腔调。 老爷子微微仰着头，四下看了看，轻张嘴巴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但整个动作都在表达他心中的呐喊：“回来了，总算回家了。” 他是卷土重来，所以他的腰杆挺得笔直，也唯独在此刻他的脸上是笑的。xh:.74.240.212 第十五章 袁丽 这时雷格生慢慢抬起头，微微笑着，依旧不是谄媚的，好象很真挚，但也仅仅是好象。 “老爷，您可回来了！” 老爷子没有看对方，因为他是主人，对方不过是个卑微的下人，哪怕对方这几年独力帮他打理着这个家，但下人终究是下人。 他依旧在看自家的房子、花园，半晌才点点头，感慨道：“还是回家好啊！” 然后转身，伸出手摊开，一只肤如凝脂的柔荑放到他的手上。 雷格生没想到车里还有个人，他好奇了，随之露出了本性，只见他伸长了脖子，鬼鬼祟祟的往车里偷看。 汪姬搭着老爷子的手，满面春风的从车里走出来，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好奇地看着眼前这栋大房子。 “繁漪啊，到家了，感觉怎么样？”老爷子问道，神情间透出一丝自豪。 汪姬没有说话，看着看着，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殊不知，旁边那个弯腰耷背的老管家一直在偷看她，上上下下，目光好奇而又警惕。 “走！”老爷子招呼一声，两人携手进屋。 旁边的雷格生连忙低头做温顺状，人一过去马上又抬起头看着。家里居然多了个女主人，他甚至都忘了迈步。 “妈妈呢？我要妈妈！” 这时前面车里传来一个童音，雷格生扭头看去，只见司机打开副驾驶的门，一个奶妈抱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车里出来。 连孩子都有啦！雷格生彻底懵逼了，看着这个小男孩，直到奶妈抱着他进门。下一秒连忙撩起长衫，一溜小跑着进屋。 “咔！” “前面的都很好，就是叮当，奶妈抱着你进屋的时候，你要盯着雷爷爷看。” 演童年周冲的小演员是个叫叮当的小童星，他妈妈就在现场陪着，一听到导演说话，连忙跑过来把导演的要求重复了一遍。小家伙挺老练的，还不住地点着头。 “雷老师，就刚才孩子进屋这一小段，咱们再来一条，您受累。”李绍红对雷格生很客气。 “没事，没事。” 老雷乐呵呵地摆摆手，又逗着小叮当道：“小叮当，待会你进屋的时候要看着爷爷。你想啊，你回家了，这里怎么还有个老头子呀，你肯定会感到奇怪，对不对？” “对！我知道，雷爷爷。”小叮当大声回答。 于是这小段拍的很顺利，一条就过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镜头，但王大伦却看得很过瘾。两个老戏骨对细节的把控，演绎得简直惟妙惟肖。 还有就是他发现原来汪姬很漂亮。以前看《京城人在纽约》的时候，总感觉这个女人长的挺怪的，漂亮谈不上，而且还老相，但今天看到她的真人，皮肤很白，笑起来很妩媚，尤其是穿着旗袍，浑身散发着熟女的风韵，特别漂亮！给人的感觉特别好！ 接下来几天主要是拍周萍和繁漪的情感戏。李晓婉经常开玩笑说他跟赵先生长的有点象，当他真的看到赵文轩时，感叹只有一个字“帅”！ 仔细看会发现他的五官挑不出任何缺点，脸部轮廓分明，组合在一起没有丝毫的违和感，笑起来还有酒窝，看上去十分儒雅温和。 王大伦对比一下自己，可能脸部轮廓有点象，五官单个拿出来似乎也不落下风，但组合起来却没有人家那么协调，显得有点生硬。但怪就怪在很多人都会说他们就象俩兄弟，如果单看背影，还真不太容易分清。 王大伦每天都在剧组混着，大家都知道他是演周冲的演员，制作人李晓婉似乎又很喜欢他。加之小伙子人不错，谦虚好学，忙的时候会很热心的搭把手，所以大家都很愿意跟他亲近。 王大伦原本还想着能在剧组看见田海容，可惜十来天过去了，没见着人，就连袁丽都没见人影。一打听才知道剧组虽然跟演员签了三个月的合同，但拍摄时主要为了迁就那几位港台明星的安排，因为他们的时间是买断的。所以内地的小演员们只能是听通知，随叫随到。 而且有一点他感觉剧组做的很不地道，一般来说剧组都会安排房间给演员有个落脚的地方，但是这里没有。除了几名港台大腕住在豪华的星级宾馆，其他演员住宿自理，连打车费都不报销。 终于毕业了。大家拍了毕业照，吃了顿散伙饭便各奔东西。离别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伤感，因为这种感情在之前的两三个月中已经散发太多了。 王大伦依旧在宿舍里蹭住着，主要是跟剧组离得近，方便！ 六月末的一天他在剧组碰见了袁丽。这天他来的比较晚，袁丽已经化好妆坐在那里候场。 “袁丽姐，你来啦！” “咦，大伦！今天也有你的戏？”袁丽看到王大伦很高兴，她今天是第一次来剧组，谁都不认识，只能一个人捧着剧本坐在那里发呆。 “没有，我每天都过来，反正也没事，过来学习学习。” “呵呵，那也挺好的。” 聊了没多久，袁丽就惊讶的发现，几乎所有的人在经过的时候都会亲热地跟王大伦打招呼。 “没想到你在这里还挺受欢迎的。”袁丽羡慕道。 “时间长了，大家都熟悉了呗！对了，袁丽姐你今天演哪出戏？” 蓝表妹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演好了还是很出彩的。 “就是蓝表妹和繁漪、周萍在咖啡馆的那段。”袁丽明显有些信心不足，“听说汪姬和赵文轩都很厉害的，我跟她们都不熟悉，不知道能不能演好。” “肯定能行的。” 袁丽演的蓝表妹是个什么事都能豁得出去的那个时代的年青人，新派大小姐，留洋归来，会骑马，男子气十足，人未到笑声先到，这么一个角色。王大伦倒是觉得她跟欧阳兰兰、杜小月都是一种类型，很适合袁丽。 “繁漪的那个追求者谁演的？”他又问道。 王大伦记得这场戏里还有这么一个龙套，剧本里写的很猥琐，据说是会请人来客串。 “是巩翰林老师。已经来了，刚才我还看见了。”袁丽道。 王大伦四处找了找，可不，一个瘦小猥琐的身影站在导演身边，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西服，手舞足蹈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请他来客串这个角色还真是挺贴切的。 上午因为有两场戏出了问题，袁丽的戏要推辞到下午。中午王大伦帮她领来了盒饭，两人挤在一张长凳上吃饭。 “他们怎么这么舒服！” 不远处几位港台大腕正围坐在树荫下，他们有桌子有躺椅，还有助理伺候着，碗筷瓢盆一应俱全，显然不是在吃盒饭。袁丽看着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 “谁让人家是大腕呢。”王大伦呵呵笑道。 剧组吃饭一般分三拨，港台大腕是一拨；导演夫妇、制片人还有雷老爷子他们一拨；剩下的就是他们这帮小演员和工作人员，蹲在院里扒盒饭。 其实这种情况很正常，咖位不同，享受的待遇自然不同，要不然怎么他们能住星级酒店，你丫的只能待在家里等通知，一来电话就得屁颠屁颠的赶过来候着，打车费还得自理。 “有什么了不起的，小演员就不是人了！”袁丽嘴里咕囔着扒着盒饭，可能是盒饭不配胃口，她边吃边皱着眉头。 这时一阵香味飘过来。 “真香啊！”袁丽象只小狗一样抽着鼻子，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找去。眼睛突然一亮，摄影棚门口，正在煮着一锅香喷喷的肉汤，一个老太太掀着锅盖正在往里面投料，看样子差不多已经煮好。 “我得去盛碗汤。”袁丽拿着一个空碗就要过去。 “哎，那不是……” 王大伦想拉住她，却没能拉住，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跑过去了。 “嗤！这谁呀，这么不懂事！” “新来的呗！演蓝表妹的，跟大伦认识。” “喂，大伦，你怎么不提醒她呀？这是她能喝的嘛！” 周围吃饭的人群里就有人小声议论，有热心的就直接跟他说话。 “我还想拉住她呢，可惜没拉住。” 他愁眉苦脸地解释着，目光担心地看着那边，但愿这姑娘不要碰一鼻子灰。 只见她跑到那老太太跟前，伸着碗，说了句话。隔着有段距离，没听清，估计是想捞碗汤的意思。老太太很惊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结果压根就没理睬她，转过身去，用勺子使劲搅着锅里的汤，一声不吭。只留下背后一个女孩伸着碗，孤零零的站着，跟个要饭的似的，还没要着…… 哎呦喂，这画风！王大伦简直都不忍直视。 还好，拿着空碗跑回来了。他最怕小姑娘受不了屈辱，哭着跑了，这样就难收场了，还拍什么戏呀。 “那啥……你刚才跑的也太快了，我想拉来着，没拉住。那汤是专门为那些人熬的，没咱的份。”他想了想，还是小声解释了一句。 “嗯，我现在知道了。” 声音还挺冷静，王大伦偷偷瞟了她一眼，哟，只见她脸色铁青，正在大口大口的扒着盒饭，然后狠狠地嚼着，肯定是把盒饭当成那熬汤的老太太了。 午饭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袁丽的情绪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下午拍戏的时候，一连NG的十几条，一条比一条差，到最后这姑娘变得都手足无措了。 “啪！”导演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把手里的剧本狠狠地摔在凳子上，从监视器后面冲出来：“袁丽，你怎么回事？你会不会演戏？这么多人陪着，好玩啊！” 袁丽知道自己理亏，压根就不敢回嘴，眼睛里的雾气慢慢弥散开来，聚集成水汽盈盈在眼底，她想努力逼回去，却依旧滑落在脸上，简直就是一个小受气包。 咦，印象中银幕上那个泼辣的杜小月怎么不见了？ 这时还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来，“就是，你的情绪根本就不对，这不是闹着玩嘛。这大热天的，你得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你这样……” 嗨！人家汪姬和赵文轩都没说话呢，你装的哪门子的大瓣酸！王大伦一下子对巩翰林的印象差到了极点。你丫的也算是个表演艺术家，干嘛跟个小姑娘过不去。 他实在看不下去，便走上去硬着头皮建议道：“导演，要不休息一下。” 其实片场很忌讳这种自作主张，李绍红目光严厉地扫过来，他只能涨红了脸，双手比划着。总算李绍红卖了他一个面子，手一挥：“休息十五分钟。” “谢谢你啊！”袁丽走过来小声道谢。 “没事，没事。别哭了，小心把妆弄花了。”他搬了个长凳过来，安慰道：“尽量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再好好想想，你一定能演好的。” 袁丽坐下来点点头，总算止住了泪水，回过头想找人，却发现那家伙已经跑到导演那边去了。 “导演，刚才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看她挺可怜的。”王大伦抓着头皮跟导演道歉。 “没事！我刚才也是一时没控制住自己。休息一下也好。”李绍红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很大度，还朝他笑了笑，接着又提醒道：“你也该做好准备了，过两天差不多就该轮到上你的戏了。” “明白了，导演。我一定做好准备。”xh:.74.240.212 第十六章 我的翅膀折了 脸细细地刮过，头发理得很整齐，抹上了发胶，三七开油光锃亮。上身穿着一件纯白的T恤，下身浅色的西装短裤，腰间黑色皮带，纯白的长筒袜，脚上蹬着浅色皮鞋。 王大伦细细地打量着大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经过化妆师的手整个人果然嫩了许多，没想到自己还有小鲜肉的潜质。 “噗嗤！”旁边有人笑出声来，“别再照了，你已经够帅了。” 田海容就在旁边化妆。她是前两天到剧组的，因为有了上次的交集，两人很快就热络起来。昨天她已经拍了一场戏，讲四凤如何进周家当佣人。这一段剧本上没有，是李绍红临时加进去的，主要是为了说明四凤和鲁大海的感情，为后面的剧情发展加一个铺垫。 剧本中没有特地交代四凤的性格，原著中的四凤应该是说话很大方，很爽快却很有分寸。如果按照这个标准，田海容第一天饰演的四凤是不成功的，感觉放不开，有点唯唯诺诺过于胆怯。但李绍红却很高兴，说她要的就是这样的四凤。 田海容的头发不够长，化妆师正在帮她加一条假辫子，四凤的麻花长辫是标志性的。她脸上已经化好了淡妆，穿着一件米黄色的丝绸上衣，领口象旗袍的那种，深土黄的裤子，腰间还束着一条蓝色的围裙。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很符合原著中对四凤的描述：脸上红润，是个健康的少女，整个身体很发育，走起路来过于发育的乳.房明显地在衣服底下颤动着。 “王老师……” “别，我算怕了你了，千万别再这么叫我，我怕出去被人打，喊我名字。”王大伦举双手投降。 这丫头报复心挺重，当她知道自己比她才大一岁，只是电影学院的大专生，感觉上次老师，老师的叫的很吃亏，就故意还这么叫，让他难堪。 这会可不象新世纪，连个打杂的都被老师老师的叫着。那可一定要有点成就的才能被这么叫。王大伦为什么在剧组受欢迎？除了上面有李晓婉罩着，本身又谦虚好学热心之外，关键还嘴甜，管那些上点岁数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一口一个老师的叫着，叫的他们心里很舒坦。 但他自己要是被人这么叫着，那就是调侃了，没看到屋里的几个化妆师听到小丫头喊他王老师，都忍不住笑起来。 “喂，我说，待会咱俩演对手戏的时候你带着我点。” 好嘛，不喊老师直接变成喂了，喊声哥能死啊！好歹我还比你大一岁呢。所以说这人那，就不能混太熟，刚来那会一副战战兢兢胆小的样子，如今都敢蹬鼻子上脸了。王大伦暗自腹诽，没好声气道：“你昨天不是演的挺好的嘛！导演都说了她要的就是你这个。” “你都拍过电影了，我还听导演说你话剧也演得挺好的，肯定有经验。我就是担心自己演不好。”田海容抿着小嘴，说着又瞬间变脸，露出一脸粉丝状，道：“而且今天不一样，今天我要跟赵先生第一次演戏，我真的很紧张，他真的好帅的！” 王大伦很看不惯她的花痴样，道：“咱俩是半斤对八两，你只要按照导演说的去演准没错。” 其实剧本研究了这么久，他对周冲这个人物还是有点小想法的。但昨天李绍红很明确的告诉他，演周冲的时候一定要突出他的年少天真。换句话说就是卖萌，卖萌，再卖萌！ 李绍红是个很有主见、很强势的女导演，一定要演员按照她的思路去演，就连赵文轩在拍戏中稍稍有点自我发挥，就被她“咔”了。所以王大伦心里的这点小想法压根就没敢在她面前提。 张远可以允许演员在适度的范围内发挥，而且愿意跟你讨论；老贾很没谱，可能是因为他没有任何表演的经验，所以任你自由发挥。但是在这里，李绍红却给你划定的框框，之前做的功课都白费了，其实是件很糟心的事情。 两人正聊着呢，这时副导演在门口探进个头来：“小田，好了没有？要开拍了。”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就一分钟。”化妆师手忙脚乱地别上发夹，又在刘海上喷了点发胶，总算大功告成。 “action！” 随着“啪”的一声打板，赵文轩坐在餐桌边，两只手握着放在桌子上不停地动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下一秒田海容端着早餐走进来，赵文轩的目光被她吸引，一路跟着她。田海容走到他身边，放下早餐，赵文轩上下打量她一番，突然问道：“你哥哥叫鲁大海吧？” 田海容原本就一直为哥哥担心，这一冷不丁，心里慌张，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连忙蹲下身子去捡…… “是的，大少爷。”小丫头低着头，拿着托盘，唯唯诺诺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赵文轩显得很大度，还跟她聊起自己跟鲁大海喝酒的事情。 她想为哥哥辩解，虽然大少爷很和善，但她还是很紧张，低着头，手指搓着围裙的下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道：“其实他是为了工友不得不这样做的，他们都很穷，不是有意要跟老爷作对的。我哥哥是好人！” 赵文轩原本就在为这件事苦恼，一方面是父亲的逼迫，一方面又面临着良心的拷问。他放下碗，叹气，嘴里轻声自言自语：“我该怎么办呢？” 小丫头以为是在问自己，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少爷，你是在问我吗？” 咦！苦恼之际，突然有朵解语花。赵文轩微微一笑，饶有兴趣道：“是啊，你在我们家所有的事情都看到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丫头手指依然玩弄着围裙的下摆，低头很认真地想了想，道：“做事要凭良心，我觉得您也是个好人。” 赵文轩笑了，他转过头看着田海容，“谢谢你这么看我。”他似乎重新又有了胃口，端起了碗…… “咔！” “好，过！” 李绍红舒心的笑了，赵文轩的表现当然一如既往的稳定，而新人的表现也相当出色。雅蕾姐推荐的人选还真不错，不但长的漂亮而且很有悟性，比昨天的表现就已经有了进步。 相比田海容，李绍红想到袁丽就糟心。同样是新人，甚至袁丽的起点还要高的多，但就是拍不好戏，甚至跟她说了无数遍都不开窍，现在只能暂时把她的戏份搁置，让她回去再好好准备。 第二场戏总算轮到周冲出场了。这场戏难度不大，主要是讲周冲在房间里找不到前一天晚上梦.遗的睡裤，碰到鲁贵才知道已经被四凤拿去洗了，他感到十分难为情。 毫无挑战，一遍过！ 第三场就有些懵逼了。刚开始周萍周冲两兄弟一边吃早饭一边在讲打官司的事情，周冲是正义青年，自然大义凛然为劳苦大众说话，还特意为周萍写了在法庭上念的稿子。 这些都还正常，但当四凤出场，周冲因为睡裤的事情看见四凤很不好意思。王大伦原本想这种不好意思应该是含蓄的，是隐藏在表情下的，是低着头不敢看对方又忍不住要看的那种，但现在只能按照剧本，周冲象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一下子就跳开，然后告诉四凤以后不要乱动他的东西。 周萍误会了，甚至不理睬弟弟直接走人。而周冲呢，下一秒画风就变了，又要读稿子给四凤听，又要帮着四凤干活，并且义正言辞的告诉四凤：我们是平等的。 也许这里编剧想突出倆兄弟一个成熟内敛，一个幼稚可爱的性格，但这中间的转变也太快了，上一秒恨不得想跟对方保持八丈远的距离，下一秒又兴高采烈的缠着对方，这也太闹心了。 第一次他还想稍微收一点，但马上就被导演“咔”了。告诉他要尽量突出周冲的天真纯洁。得，只能是硬着头皮拼命的卖萌，总算是过了关。 这天中午收工的时候王大伦却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袁丽出事了。据说是骑马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摔伤了胳膊，挺严重的，剧组已经着手准备换人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知道袁丽戏拍的不顺利，导演不满意，剧组上上下下又是一大片拳头，她心里不好受，就想着休息的这段时间多下功夫。袁丽为什么要去骑马？还不是因为戏里的蓝表妹有很好的马上功夫。 袁丽出事已经有几天了，这天下午正好没戏，王大伦问清了袁丽住的医院和病床号，便打算去看看她。 在医院门口买了一束鲜花，拎了个果篮，来到积水潭医院住院部。病床号在VIP区，是单人病房，王大伦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神情很憔悴。 王大伦以为是袁丽的家人，连忙道：“您是袁丽的父亲吧？我是袁丽的同学，我们是一个剧组的，叔叔好！” 中年男子似乎愣住了，等他巴拉巴拉说完，才尴尬道：“我……其实我是她男朋友。” “呃……原来是大哥啊，大哥你好！我叫王大伦。” 王大伦的反应很快的改了口，并做了自我介绍。 中年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好，快请进吧。” 走进病房，只见袁丽躺在病床上，打着厚厚石膏的左臂悬吊在半空，她脸色惨白，目光呆滞，早已没了往日的风采。看见王大伦捧着鲜花进来，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 “袁丽姐，伤势不要紧吧？”王大伦凑到病床前轻声问候道。 袁丽张了张嘴，话未说出口，眼角的泪水已经留下来了。 王大伦看着挺难受，有心想帮她擦干泪水，但人家男朋友就在跟前，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她的男朋友很有眼色，拿毛巾帮袁丽擦了把脸之后，就拿起热水瓶，道：“你们先聊着，我去打点开水。” 目送着她男朋友出门。 “很老吧！” 袁丽勉强露出笑脸，总算开口道：“我刚才还听到你在门口喊他叔叔。” “不是，袁丽姐，我这不是认错人了嘛！我没想到……” 王大伦一脸尴尬的解释，袁丽摇了摇头，打断了他：“没事，他虽然岁数大点，但对我挺好的。这些天也得亏了他一直在医院陪着我。” 王大伦不好说什么，不过看得出来那中年人身上的衣着都价格不菲，肯定是成功人士。他只是询问了一下袁丽的伤势。 袁丽的回答很不好，她的手臂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骨折，而是她的胳膊肘，也就是医学上所说的鹰嘴完全粉碎了，整个儿手臂摔成了三段，眼下虽然暂时打着石膏，但还要做手术，手术方案至今都还没有出来。 疼痛、担心和恐惧，令她的情绪非常低落，说着说着就嘤嘤地哭了，王大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听到她埋在被子里喃喃自语：“我的翅膀折了……”xh:.74.240.212 第十七章 笑场 糟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没几天学校那边又来了通知。宿舍要粉刷整修，以便新学期迎接新生入住，暑假没有回家的学生可以另行安排，但象他这种已经毕业了的，自然是扫地出门。 于是王大伦只能去找房子。这年头不象后来，房产中介满大街都是，真要租房子还是一件挺费劲的事情。好在老贾帮着介绍了一套，就在他租住的小区里，顶楼，一室户。 一室户就是那种没有客厅，外间就是厨房和吃饭的地方，就几个平方，里面一间房间，有卫生间。王大伦去看了一下，挺干净的，家具啥的都有，只要再买些生活必需品就能入住，而且小关这地方离着北影厂也近，就隔着一个元大都遗址公园。唯一就是价格稍微贵了一点，一个月要八百。讲了讲价，硬是没讲下来，房租半年一付，外加一个月的押金。 老贾暑假没有回家，窝在出租屋里写剧本。据说是他们青年电影实验小组的一个组员主动提出他可以搞到一笔钱拍一部类似偶像片的东西。 偶像片原本跟他们成立实验小组的初衷没有任何关系，老贾心里并不乐意，但此时的老贾人穷志短，似乎又看不到前面的方向，也只能硬着头皮做。老贾本不善此道，写不出这种商业性的剧本，心情很烦躁。王大伦搬过来以后，老贾每当烦闷的时候就过来找他喝酒。老贾的酒量一点都不大，经常喝醉。喝醉了就拍着他的肩膀吹嘘：下一部戏一定让他当男主角，偶像剧啊，一定能红！ 王大伦依旧每天去剧组。蓝表妹换了一个叫夏丽新的演员，国家话剧院的，表演功底很深厚，一连几天补拍袁丽演过的镜头，前后对比明显，夏丽新的演技确实要比袁丽高出一筹。 周冲的戏份很散，基本上都是穿插在各个情节中，时而跳出来卖一下萌，刷刷存在感；时而喊上几句口号，表明进步学生的身份。 他现在已经彻底放开了，不再起什么幺蛾子，导演说怎么演就怎么演，倒也轻松。不象拍《东宫西宫》时，几乎每场戏都要拼尽全力，跟斯汉两个人要死要活的。 傍晚，小剧场。 这场戏讲的是周冲带四凤到学校剧场看他主演的《罗密欧和朱丽叶》，四凤看的很激动，第一次感觉原来爱情是这么美的。演出结束后周冲又把四凤介绍给他在剧社的同学。 脸上涂得煞白，眼影，口红，蕾丝束腰长裙，胸前还顶着两大坨，王大伦感觉自己特羞耻，都不敢照镜子。临出门时化妆师还给了他一个金黄色卷毛的发套，这玩意戴着忒热，只能拍的时候再戴。 “噗嗤！” 王大伦看着捂着嘴笑的田海容，表情很郁闷：“有什么好笑的？” “咯咯，你是我见过的最丑的朱丽叶。” “我这不反串嘛！你要是演罗密欧，我保证你一定是我见过的最娘的罗密欧。”王大伦翻着白眼吐槽道。 “哼，我保证是最帅最威武的罗密欧。” 切，就这小身板还威武？胸前的两块肉都藏不住。王大伦瞟了她一眼，懒得跟她打嘴仗，这小丫头牙尖嘴利的，跟她斗嘴根本就斗不过。 今天这场戏是重头戏。主要是人多，一大堆群众演员，剧组还专门请了六七个专业演员跑龙套，演周冲剧社的同学。 原本剧本对这场戏的描述是周冲和剧社的同学在台上演《罗密欧和朱丽叶》，四凤在台下看的很激动，想象着自己的爱情。 至于台上演什么剧本里没交待，结果导演选了罗密欧服毒自杀的那一段。好嘛，这下就没王大伦什么事了，只要往桌子上一躺，扮死人就行。然后演出结束把四凤介绍剧社的同学，大家乱哄哄闹一通。 王大伦和田海容化好妆出来的时候，所有的群演还有六七位演周冲同学的专业演员都已经到位了，两位导演分别在给龙套和群演说戏。 “大伦，小田，你们过来。” 李绍红招呼他们过去，介绍道：“这几位都是国家话剧院的演员……” 同时介绍了他们演的各自角色，王大伦和田海容不用介绍，一看打扮就知道是剧中的两个主要角色。 别看这六七位专业演员是跑龙套的，王大伦的目光从一个个人的脸上掠过，还都挺面熟的，若干年后都活跃在电视荧幕上。咦，这里还有一位，卧槽，这不是大鼻孔周嘛！ 哈哈！这一刻王大伦突然感觉道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你看过两年就要大红大紫的尔康和小燕子居然都和老子合作过，而且他们还是给老子打下手的。 龙套也分大龙套，小龙套。大龙套化了妆在台上配合王大伦，哦，不对，应该是王大伦配合演戏的演员。至于小龙套都是最后出来起哄的，比如大鼻孔周就一句“你好”的台词。 因为都是专业演员，尤其是两个大龙套是国家话剧院的，演罗密欧和神父，小菜一碟的事情。所以李绍红就简单的讲了一下剧情，然后大家再对一下词就直接开拍了。 王大伦特简单，直接在台上的桌子上一躺，装死人，只要不动就行。然后就是演罗密欧的那位在台上晃来晃去，哔哩哔哩的煽着情，最后拿起冒充毒药的可乐喝下去嗝屁。接着神父出来又煽情了一番，群演们再雷鸣般的掌声。 “卡，过！” “好。”李绍红拍着巴掌，喊道：“接下来，一喊开始，大家就开始退场。那两个女孩，要献花的，花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旁边工作人员连忙把两束花递到指定的两个演女学生的群演手里。 李绍红点点头，喊道：“好，大家辛苦了，各人员就位，争取一条过，完了就收工了。” “开始！” 剧场里的观众开始哗哗哗的退场，只有田海容还坐在那里，眼睛亮晶晶的，还沉浸在刚才的剧情中。 两个安排好的演女学生的群演拿着两把塑料花跑上台来献花。 “周冲，祝贺你们演出成功。” 龙套们也纷纷上来祝贺：“周冲，你演的太好了。” “哈哈哈，你们怎么也夸起我来了。”王大伦笑着，涂满****的脸上满是自豪。 这时，龙套甲指着台下的田海容，挤眉弄眼道：“周冲，你还没有跟我们介绍台下的那位姑娘呢。” “就是呀。” “快点介绍啊！” 众龙套纷纷起哄。 台下的田海容羞涩的低下头。 “好，你们等着！” 王大伦很爽快地答应，跳下戏台跑过去，“来，四凤，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剧社的同学。来啊！” 田海容扭捏了一下，然后跟着他走到台前。 众龙套或从台上下来，或在台上蹲着，王大伦一一给田海容介绍，大家都很有礼貌的向她问好。 “这位是王楠。” “你好。” “这位是姚平。” “你好。” “韩文。” “你好。” 第四个龙套就是大鼻孔周，他就蹲在戏台上，居高临下，王大伦一扭头就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和那标志性的鼻孔。 “小林……噗！” 他本来脸上是挂着笑容在为田海容介绍同学，此刻彻底绷不住，一下子就笑出声来。好在他反应快，连忙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举手打招呼：“对不起！对不起！” 周围的人都用诡异的目光看着他。 笑场了？什么情况？ “卡！” 李绍红一脸莫名其妙，问道：“大伦，怎么回事？” 王大伦总不能回答：导演，我看到表情包了。 只能迅速平复情绪，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对不起，导演，重来吧。” “好，准备——action！” 王大伦抬手指向大鼻孔周，扭头…… “噗！” 居然又笑场了。 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刚才明明想强忍住的，但只要一看到大鼻孔周，他就控制不住自己，连忙主动向李绍红打招呼：“导演，我需要调整一下。” 李绍红其实也很纳闷，特地走过来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可笑的？”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是我有点神经过敏了。导演，我出去吹一下风，就两分钟。” 其实龙套们都演的非常认真专业，王大伦感到很抱歉，但他又没办法解释，只能选择遁了。 李绍红无奈，摆摆手，道：“那大家就休息两分钟吧。” 好在王大伦之前的表现一直很稳定，在他身上的NG很少，要不然恐怕导演就要发火骂人了。 外面比里面凉快，他深深地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逐渐平静下来，闭上眼睛，脑子里再把戏过一遍，再吸一口气，OK！ 这是他在拍《东宫西宫》时，自创的让自己能快速进入状态的一个方法。挺管用，终于没有笑场，晚上的最后一个镜头总算是过了。 第十八章 拧巴和痛哭 “爸，没睡的吧？” “哦，我刚收工。妈呢？” “又到隔壁打麻将去啦！我不累，每天就一点戏。多多呢，睡了？” “嗯，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什么时候回来？起码得把这部戏拍完，我看怎么的也要到九月份吧，国庆节以前肯定能回来。” 春天的时候，老家搞电话村，家里通上了电话。从那以后王大伦有空就给家里打个电话，搬到出租屋，这里原本就装了电话，更方便了，每天回来只要不是太晚，就跟父母和年幼的妹妹聊一会儿。 上辈子他是孤儿，小时候总羡慕人家有爸爸妈妈，常常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长大后流浪在各个城市，饱尝人情冷暖，一直很希望有个家，却始终没办法实现。 记得第一次打电话回家，拨号时心情很忐忑，但拨通了电话，当他听到电话里的声音，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那一刻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在这个世界上他不再是一个人了，还有一个家。 父母总是心疼长途电话费贵，没说上几句就急急地挂上电话。可惜今天回来的晚，没能跟妹妹说上两句。妹妹比他小一折，是计划生育失败的产物，取名王多多。 王大伦很喜欢多多，因为多多很崇拜他，每次通电话的时候都会问：“哥哥，我什么时候会在电视机里看到你呀？” 挂上电话，王大伦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喝茶的习惯是现在这具身体延续下来的，茶叶是家里寄来的自家产的今年的春茶。 因为是顶楼，白天炽热阳光积攒的热量还未散去，房间里很热，电风扇哗啦啦吹着，王大伦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缺乏安全感，总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担心会露出什么马脚，每天睡觉前都会把这一天的事情想一遍，时间长了就养成了习惯。 今天接触的那帮龙套挺有意思的，因为大家都是年轻人，晚上拍摄结束卸妆的时候大家还聊了一会儿。原来他们都是国家话剧院的，大部分是中戏毕业的，只有大鼻孔周是上戏，哦，用他们傲娇的说法是上戏应该叫做中戏华东分院。大鼻孔周和田海容因为是同门师兄妹的关系两人还聊的挺投机。 看得出来，他们对王大伦和田海容能在《雷雨》中扮演主要角色都很羡慕。因为他们在国家话剧院就是跑龙套的，偶尔会在影视剧里客串一下什么的，都是名副其实的龙套。 跟他们相比王大伦感觉自己的确是踩了****运了，但同时也隐隐有了危机感。他感觉自己近期有些过于放松了，虽说戏是拍得挺顺利的，却没有了拍《东宫西宫》时的那种创作激情，表演过于流于表面了。 …… “卡！” “大伦，还是你的问题，太紧，不自然。” 李绍红有些头疼，就这么简单的一场戏已经NG六次了，问题都出在一向很稳定的王大伦的身上。 “对不起，导演，再来一次。” 王大伦也很郁闷，他昨天晚上刚刚想好，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把今天要拍的内容揣摩了好几遍，情绪充分融入到角色上，就等着拍摄的时候一下子爆发出来，但没想到一开始就不顺利，导演不满意，他自己也感觉到很别扭。 “不不不，你一直在犯同样的错误。周冲第一次到鲁家，是新奇的；看到四凤是打心底高兴的。你现在的感觉不对，显得过于沉重，没有把那种新奇和雀跃表达出来。” 李绍红很无奈，今天王大伦就象变了一个人，始终进入不了状态，显得格格不入。她看出来，王大伦不是不认真，而是太过于认真，以至于用力过猛，适得其反。 “这样……”李绍红看了看表，摆手道：“休息二十分钟，你自己再好好想想，不要太紧，只要把以前你那种放松的状态拿出来就行。” “知道了，导演。” 王大伦其实知道自己问题出在哪里，但是他有些不甘心，他感觉自己完全可以把周冲演绎的更好。 虽然大专只读了两年，但他也算是科班出身，正儿八经的学过体验派和方法派的理论。比如《东宫西宫》中的小史，他的感情是真实的，走的是体验派的路子。反观周冲这个角色，他不可能有富二代的经历，只能凭借想象，凭借上辈子的生活经验，用其它感情去替代，这就是方法派。 比如现在这场戏，周冲第一次来鲁家，也是一个富家公子第一次来到贫民区，看到地上有个水塘，人走过去很容易滑倒，他就会感到很新奇，会跟四凤去说。这种感情他原本可以用某一天看到京城的蓝天白云这种新奇感来替代，但他觉得太假，想用自己的真实情感去表达，结果几次尝试都不成功。 “喂，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拧巴呢，什么情况？”田海容踢了踢他的脚，道。 “没什么情况。” 王大伦心里烦，但毕竟连累人家拍了好几条，不好恶语相向，又冲着一起演对手戏的雷格生抱歉道：“老爷子，对不住啊！” 雷格生摇着大扇子，在他对面坐下来，笑着道：“没事，没事，这演戏谁都有拧巴的时候，没事！” 王大伦跟老爷子关系处的不错。雷老爷子好酒，戏前戏后习惯喝两口，王大伦有时也会去蹭口酒喝。 “我觉得你是不是想换种演法？”雷恪生道。 “也不是说要换种演法，就是……我就是觉得我之前演的太单薄，应该能把周冲演的更好。”王大伦苦恼道。 “你瞧，问题就出在这儿。”老爷子敲着桌子道。 “老爷子，您帮我说说。” 别看雷格生岁数一大把，但人家可是五十年代中戏的高才生，还有几十年的表演经验，王大伦是真心请教。 “其实导演刚才已经跟你说了，不要太紧，要放松地演。你以前不是演的挺好的嘛，我可是没有看出有什么单薄的地方。”老爷子乐呵呵道。 “可我总觉得不真实。” 王大伦确实是犯拧巴了，而且还有钻牛角尖的趋势。 “那你觉得什么是真实的？” “就象您演的那样，就刚才您跟小田的对戏，我就觉得挺真实的。”王大伦道。 “哈哈，我这可是本色表演。在家我也是四把手，上面还有老伴儿子闺女，我都得听他们的，这你可学不来……” “爹，您喝水。”这时，田海容拿了两瓶水过来。 “哟，还是我闺女知道疼人，这一上午的，我还真渴了。” “谢谢啊。”王大伦接过水，谢了一声。 “甭谢，拜托二少爷待会给力点，咱们能拍的顺利点。”小丫头嘴上可不饶人。 王大伦倒是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行吧，我一定给力。” “老爷子，您接着说。” “你演的周冲，那是从小在富贵窝子里长大的少爷，你想找他的这种真实感，怎么找？咱们新社会哪来的少爷，我看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少爷。所以啊，你也别再想真实不真实了，就象你之前一样，把他的天真和活泼演出来就行了。” 得，都这么说。王大伦还是有些不甘心，但考虑到不拖累拍戏进程，他只能选择了妥协。只是一下子从原来的状态里还有些出不来，又接连NG了几次，待李绍红的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总算是过了。 好在下面几个镜头，基本上两三条就OK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王大伦的这个毛病时不时的就会发作。不过他也挺识相的，这大热的天，大家的心情都很烦躁，只要发现走不通，他马上就会换回原来的画风。搞的李绍红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经过两个多月的紧张拍摄，《雷雨》终于到了尾声，周冲参加新四军的桥段，李绍红没拍，估计也是觉得太过雷人。 这天是最后一场戏，八个主要角色全部到场，四凤和周萍是亲兄妹的真相终于揭穿了，四凤接受不了跑出去要自杀，周冲及时赶到救下她，繁漪自杀，周朴园中风。 这场是整部电视剧的重头戏，一直从傍晚拍到凌晨。 “快点，快点，估计快要天亮了，大家再加把劲，争取把镜头全部拍完。” 李绍红在现场指挥，屋里的戏包括繁漪自杀全都拍完了，只剩下四凤冲进雷雨中，要自杀，周冲救下她的场景。 工作人员快速地布置着道具，路灯旁边的绿化带上放了两根断开的电线。 咦，这灯亮着，电线为什么是断开的呢？好吧，反正后期还要做特效。三根消防龙头朝天打着，营造出瓢泼大雨的场景。 “小田，大伦，你们把自己先淋湿。” “好！” “action！” 田海容在大雨中哭着奔跑着，突然一声巨雷吓的她抱着头停住了脚步，那个残酷的事实让她恍惚，寥无生机。突然她发现了绿化带上的电线，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闭上眼睛颤颤悠悠地伸出手去，去了却这痛苦的人生。 “四凤！”王大伦从后面追上来，蓦然发现，顿时惊叫一声：“不——” 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搂住田海容，田海容顺势晕倒在他的怀里。 周冲抱着四凤哭泣的这场戏是整部电视剧中周冲最有爆发力的一场戏，王大伦为此准备了很久，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情绪始终感觉到不是太到位。 他抱着田海容低声啜泣，只听见声音，却不见眼泪下来。他为什么要哭？他爱四凤，四凤却不爱他，四凤爱的人是周萍，实在是找不到要哭的理由。 突然，屋里传来一声枪响。按照剧情周冲并不知道屋里是谁开的枪，是谁死了，他只是觉得害怕，抱着四凤大哭。但王大伦知道是繁漪自杀了。 他记得老师上课曾经讲过，其实演员是个挺单纯的职业。你只需要选择相信，相信本身，相信情景，相信故事，相信对手，自然就能演出好戏。 这一刻他相信了。最爱自己的母亲死了，父亲又不爱他，他又成孤儿了。悲从心中来，他猛然抬起头，张大了嘴巴，喉咙却被一口气堵住，只能发出“噶噶”的声音。 终于这口气从喉咙中冲出来，他这才哭出声来，泪水交杂着雨水在脸上流淌…… 李绍红原本想“卡”的，但紧接着她却惊讶的发现王大伦脸上发生了神奇的变化，他真的哭了，而且还哭得那么伤心，甚至让她的鼻子也酸酸的。 “卡！好！” 田海容总算不用装昏迷了，迫不及待的想从王大伦的怀里挣脱出来，刚才这家伙抱得自己真紧，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死人啊！导演都喊卡了，还不放手？想吃老娘豆腐还是咋的！ 田海容刚想发飙，却看见王大伦依旧抑制不住哭泣，鼻涕还拉的老长。 咦，真恶心！ “喂，喂。”田海容推了他两下，“干嘛呀，哭得这么伤心？” “啊！拍完了？” 王大伦总算是回过神来，连忙松开手臂，想帮着小姑娘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 第十九章 丢钱包的小女孩 九月，戏拍完了，王大伦打算回去一趟，毕竟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家了。要告别的人不多，临行前他给老贾打了电话，去刘家告了个别。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老贾的屋里多了一个女孩子，一个摄影系毕业正在读研究生的师姐，曾在老贾拍《小山回家》时担任过摄影。自从有了红袖添香，老贾在开学前完成了那部《夜色温柔》的偶像剧的剧本创造。 唯一要说遗憾的是，今年韩国办了个釜山电影节，张远拿着《东宫西宫》去参展了。走的时候由于王大伦的戏还没有拍完，只能交之失臂，话说两辈子加起来他都从未坐过飞机，出过国。 回家，原本是乘火车到省城杭.州，然后再转坐大巴。但到了魔都，王大伦提前下了车。先坐地铁到人民广场，再坐大巴到了一个叫张江的地方。 张江，隶属浦东。如今正是浦东大开发的时候，张江到处是工地。王大伦对这里很熟悉，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建筑工地。 “喂喂喂，做啥子哟？” 正当他要往里走，一个看大门的大爷走过来叫住了他。这位大爷看着面生，王大伦没有印象，但那口川音却让他听了很亲切。 “大爷，这里有个叫王大伦的娃吗？”他也刻意操着一口川音问道。 “叫啥子？”大爷似乎没有听清。 “王，大，伦。” 大爷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得，这里没得叫王大伦的娃儿。” 王大伦心里咯噔一下，紧接着又问道：“那王二狗呢？他是这里的包工头。” 大爷依旧摇头，“没得，这里的包工头姓黄，草头黄，是我的外甥。没得叫王二狗的。” 也许大家是老乡，大爷还关心的问了一句：“娃儿，你是找人的吧？我们这里没有，你可能找错地方了，这里有十几个工地。” “哦，谢谢大爷。” 王大伦不可能记错的，上辈子他在张江干了三年，这里是他打工的第一个工地，做小工，抠门的包工头只给他开三百块的工资。 这样也好，原来的王大伦不存在了，不用在这个世界上受穷受苦了，这也许是个最好的结果。他心里莫名的一阵轻松，似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最后的一桩心事终于了却了，他重新收拾心情，回到了市区，他要买些礼物送给这一世的父母和妹妹。 淮海路，这条魔都著名的购物街，上辈子他从未来过。魔都还有一条更著名的购物街——南.京路，但他却听说南.京路是外地人逛的，本地人都逛淮海路。 淮海路两旁清一色的各种专卖店，里面的价格贵的让人咋舌。也许那句“本地人都逛淮海路”是他们的自我标榜，毕竟这些专卖店的商品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王大伦正要寻找公交车站去那条著名的外地人逛的购物街，却发现不远处彩旗招展，音乐喧嚣，很是热闹。走近一看，是一家百货商场开张，巨大的条幅上写着“开业大酬宾”，大门口的舞台上漂亮的姑娘们载歌载舞。 他对这种三流的歌舞丝毫不感兴趣，随着人流挤进了商场。这里面的商品价格还算公道，原主人的记忆清楚的告诉他家人的喜好，他给父亲买了双皮鞋，给母亲买了两件漂亮衣服，给妹妹买了个正版的hellokitty的书包。 下楼的时候王大伦在一楼楼梯的拐角处发现了一个用杂志折叠的钱包，颜色花花绿绿的，不注意看还以为是什么广告纸。王大伦看到这个钱包的同时，一个胖大妈显然也注意到了，只是王大伦离得近，当他从地上捡起来的时候，那位胖大妈只能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悻悻然走了。 打开一看，哟，里面的钱还真不少，三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还有些零钱；一把钥匙；一个学生证；一张塑封的挂牌。 丢钱的还是个小孩子，孙丽，咦，这个名字好熟悉，王大伦很难把记忆中那个霸气十足的嬛嬛跟挂牌的照片上这个头大脸小有些不成比例，额头还光光的小萝莉联系起来。挂牌上写着东方小伙伴艺术团，后面的说明有一个电话号码。 王大伦找到了一处公用电话，试着拨通了挂牌上的电话。对方果然是东方小伙伴艺术团，听说他捡到了孙丽的钱包，对方很热心的帮他查了孙丽家的电话号码。 再拨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接起：“喂，侬寻啥人？” 很好听的魔都口音，王大伦不会说但能听懂，他用普通话道：“这是孙丽家吗？请问孙丽在吗？” “是的，不过丽丽不在家。你找她有什么事吗？”对方也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回答，声音虽然没有明显的变化，但听上去似乎有些警惕。 “是这样的，我见到一个钱包，里面有孙丽的学生证和东方小伙伴艺术团的挂牌。我打了艺术团的电话，他们给了我这个电话号码，我就打过来了。” “是伐？哎呦，真是谢谢你了，你真是个热心人。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拿。” 王大伦有些不放心，问道：“这样，我先跟你核对一下情况，你知道孙丽的钱包是怎么样的吗？” “哦，好象是用杂志自己做的，里面应该没多少钱……嗯，钱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学生证和艺术团的挂牌，丢了很麻烦的。” 咦，口气蛮大的，三百多块居然还无所谓？ “你等一下，有人敲门，我去开下门。”电话那头的女子接着又道。 王大伦只能拿着电话等着，不一会儿电话那头就隐隐传来对话声： “哭什么……哎呦，还有今天的演出费……三百块！哎呦，侬这个小姑娘真是不当心。还好有人捡到了，电话刚刚打到家里来了……” 接着就是女子急急忙忙的声音：“哎哟，这位先生，真是谢谢侬。钱包里应该有三百多块，哦，具体情况我让丽丽跟你讲。” 看来三百多块还是个大数目。然后就是一个少女弱弱的声音传来：“叔叔，你好！” 呃，叔叔？好吧，看在你还没有见到本人的份上。 “你是孙丽吧？你描述一下钱包里有什么东西好吗？” “好的，叔叔。我的钱包是用杂志的铜版纸叠的，里面有三百二十一块五毛，有学生证，东方小伙伴艺术团的挂牌，还有一把钥匙，是黄铜的，上面印着牛头牌。” 王大伦又翻了一下钱包，“嗯，都对。我在这里的百盛商场捡到的，你来拿吧，我就等在大门口。” “叔叔，我不认识你，怎么能找到你呢？”小姑娘挺细心的，多问了一句。 “哎呦，你别叫我叔叔，我岁数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王大伦实在有些听不下去，道：“我穿着一件白色T恤，藏青色的裤子。大门口有个舞台，我就等在舞台靠右边的柱子下面。你可要快点呀，我还得要赶火车呢。” “好的，叔叔，最多二十分钟我就能到了。” 哎哟妈呀，怎么还叔叔呀！ “行，那我等着。” 王大伦一脸蛋疼的挂断了电话，拿着大包小包走出商场，站在舞台右边的柱子下等着。这时，表演已经结束了，他无聊地点了根烟。 第二根烟还未抽完，王大伦就看见一个小女孩气喘吁吁的朝大门口跑过来，那大大的脑袋，光光的额头，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小女孩就是孙丽。 同时，孙丽也找到了他，似乎不太敢确定，又往旁边看了看，年青的，穿白色T恤的好象就是眼前这个正在抽烟的人。 “叔叔，你是捡到我钱包的人吗？”孙丽走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大伦懒得解释，看着孙丽眼睛红红的，一副哭过的模样也挺可怜的，拿出那个花花绿绿的钱包递过去：“给，你的钱包。” 孙丽一看到自己的钱包就眼睛发光，迫不及待的拿过来，细细清点钱包里的东西，脸上顿时绽放着灿烂的笑容，还朝王大伦深鞠一躬：“谢谢叔叔。” “不用谢。” 虽然称呼有些刺耳，但王大伦看着她一副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小姑娘，以后可不要这么粗心了。你的钱包幸亏是我捡到了，要不然很可能就跟你说ByeBye了。” “嗯。”孙丽很认真地点点头，投桃报李道：“叔叔，耽误你时间，你还要赶火车，我送你去火车站吧。” 王大伦起初还有点怀疑，现在看到真人，已经肯定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是嬛嬛的萝莉版。他暗叹自己的运气真是好到爆，在京城难得做一次好事就认识了张远；这次来魔都捡个钱包居然就是未来的嬛嬛。他琢磨着要不要买些彩票，说不定就能中个大奖。 本来他不想麻烦人家小姑娘，但转念一想，让未来的娘娘服务一下还挺有面子的，于是便改变了主意，把手里的两个袋子递过去：“行啊，帮叔叔拿着。” 其实到火车站很方便的，商场下面就是地铁站，可以直达火车站。在地铁上王大伦饶有兴趣的打听着娘娘的八卦，知道了她妈妈很爱她；知道了她舞跳得很好，还随东方小伙伴艺术团出访过很多国家；同样也知道了她学习成绩不好。 当娘娘得知他是京城电影学院毕业的，还拍过电影、电视剧，顿时瞪大了眼睛，充满了羡慕和崇拜。 “叔叔，我做梦都想拍电影。” “哈！叔叔相信你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 “真的？”娘娘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但很快又低下头，“可是，我的学习成绩不好，将来肯定考不上大学。” “嗯，其实京城电影学院，中戏，包括这儿的上戏，文化课的成绩要求不是太高，主要看能不能通过艺考。想当年叔叔的学习成绩也很差，还不是一样考上了电影学院。你只要努力，我想一定行的。”王大伦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谆谆教导着萝莉版的娘娘。 小姑娘听了似乎很受鼓舞，还主动问他要了联系方式，打算以后还要请教请教。 “叔叔，再见。” 火车站的广场上，孙丽和王大伦挥手道别。当他走出好长一段距离，无意间回头，却发现孙丽依旧站在那里目送着自己，心里微微有些感动。他不知道将来孙丽能不能考上电影学院、中戏或者上戏，但他知道她一定能红，而且红的发紫。 第二十章 逗逼爹彪悍娘 三个小时的火车到杭.州已是夜幕降临，纵然归心似箭不得不停留一夜，第二天一早便登上返乡的大巴。将近两个半小时的车程，王大伦跟司机打了声招呼在中途下了车。 省道边一条笔直的水泥路，两边的田里的水稻刚刚开始抽穗，路的尽头坐落着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大村子。 一下车，那股融合的记忆顿时活跃起来，村口那栋很显眼的白墙红瓦的二层小楼就是自己的家。王大伦的步子格外轻快，走到一半突然想起点什么，腾出一只手来，把食指和拇指放入嘴中，吹出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汪汪”两声犬吠，就见一只黄色的大狗从院子里冲出来，一路飞奔，跑到他面前，后腿一蹬，前腿离地，站起来扑进他的怀里，伸长了脖子想去舔他的脸。 “来福，想我了没？不许舔脸！亲热一下行了，咱们回家。” 可来福不愿意，都一年多没见主人了，耷拉着耳朵，呜呜呜叫着就往他的怀里钻。王大伦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从身上扒拉下来。一抬头就看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妇盈盈站在院门口，呃，没错，就是一个花枝招展的少妇！ 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看着泪光闪闪的少妇，咧嘴笑道：“美丽姐，我回来了。” 范美丽破涕为笑，“臭小子，一回来就跟老娘没大没小的，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这不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 “惊喜没有，光剩下惊吓了。这两天没等到你的电话，你爸正纳闷呢，昨天晚上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行了，进屋吧。” 范美丽接过儿子手里大大小小的袋子，看到袋子上的商标，“咦，你都买啥东西了？” 王大伦亲热地搂着老娘的肩膀，笑道：“给爸买了双鞋，给多多买了个书包，给您买了两件衣服。” “是吗，给我买衣服了？哟，还是魔都的。”范美丽一脸欣喜道。 “那当然了，我特意到魔都转了一圈，孝敬您和爸。” 进屋后，范美丽迫不及待的把衣服拿出来，在镜子前比划了一番，满意道：“嗯，款式挺新颖的，我都没见过。颜色也好，大小正合适，到底是我的儿子，眼光就是好。” 王大伦笑眯眯的看着范美丽，老娘就是好打扮，爱干净，长的也显年轻，都四十了，走出去说三十出头都有人信。 “美丽姐，我爸呢？” 王大伦在家里转了一圈，没见老爸的人影。 “你爸在村委会呢。” “我爸去村委会干嘛？茶场的承包费又要涨价了？”王大伦想起前些天老爸在电话里跟他提起的家里茶场承包费要涨价的事。 “承包费早就涨好了，以后每年要多五千。” 提起涨价的事，范美丽就一脸愤愤不平，“他也不知道去争一争，哪怕省个千儿八百的也好。给他一个小官当，还乐得屁颠屁颠的。” “啊？我爸当官啦？这么说以后我就是官二代了。” 家里的茶场收益不错，每年都有个三四万的收入，承包费涨五千其实不算什么。 “屁的官二代，就一治保主任，在村里只能算三把手。这两天他等你电话就是想跟你炫耀炫耀，我看着就生气。还每天假模假式的去上班，家里的活都不干了……” 看得出来这些天老娘憋了一肚子的气，难得儿子回来就忍不住巴拉巴拉开始吐槽。 听到后来王大伦有些忍不住了，只得道：“美丽姐，你啥时候做饭？我今天早饭都没吃，早就肚子饿了。” “哎哟，你也不早说！家里也没啥现成的，要不你上楼到多多屋里找点零食先垫吧一下，我去隔壁张婶家抓只鸡，再去地里拔点菜。你再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回家吃饭。” 范美丽爱干净，最受不了鸡屎味，所以他们家从来都不养鸡，想吃鸡或者鸡蛋只能到隔壁家去买。 王大伦提着行李上了楼，楼上三个房间，东面父母住，中间是妹妹的房间，他住在西面一间。房间虽然一年多没住了，但依老娘的性子肯定经常打扫，所以很干净。 王大伦放下行李，先给老爸打了电话。王富贵知道是儿子回来了，也顾不得上班了，在电话里直嚷嚷：“马上就回来。” 果然，不到一刻钟就听见楼下“突突突”摩托车的声音。 王大伦下楼一看，咦！这还是自己记忆中那个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总是被不修边幅还要被老娘骂的老爸吗？ 头发理了板寸，下巴光溜溜的刮得很干净，白衬衫，黑裤子，皮鞋锃亮，穿得三清四落，哟呵，白衬衫的口袋里居然还夹了一支钢笔。 看到儿子惊讶的表情，王富贵双手一摊，笑道：“怎么样，还可以吧？” “爸，您这打扮一看就不像个村干部，最起码也是个县团级干部。” 王富贵今年才四十一，他和范美丽属于农村早婚早育的典型，不到二十就结婚生子，当然是没结婚证的那种。领结婚证的那会，王大伦还依稀记得自己都快要上小学了。 “你这臭小子，嘲笑你老爸是不是？没大没小的。” 王富贵刚刚当上村干部，又赶上儿子回来，可谓双喜临门，特别高兴。 “爸，你咋跟美丽姐一个口气……” “还说！什么美丽姐的，那是你妈！没大没小的！咱们家现在也算是干部家庭，要懂规矩，知道不？” 嘿！还干部家庭？老爸，你以前好象不是这么逗逼的。王大伦无言以对，只能跟他大眼瞪小眼。 “我说你们爷俩干什么呢？王富贵，你回来的正好，赶紧杀鸡去。” 这时，范美丽挎着个装满蔬菜的篮子，手里还拎着一只鸡，正好走进来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哎！”一看到范美丽，王富贵原本身上那股子干部气一下子就散了，武功尽废，点头哈腰着去接老婆手里的鸡。 “怎么着，你就打算这么上手了？赶紧把你身上的白衬衫换掉，万一沾了血，洗不掉！”范美丽眼睛一瞪。 “是是是，你看我一个没注意，行！我这就去换。” “还有你，傻愣着干嘛，坐一上午的车不累啊，赶紧去歇着。”范美丽一回头看到儿子傻乎乎地看着自个俩，忍不住接着训斥。 “不累，我帮你们烧火吧。”王大伦连忙狗腿道。 “不用，烧火有你爸呢。”范美丽摆摆手，“你去看电视吧，吃饭的时候再叫你。” 农村没有有线电视，接收电视节目只能靠楼顶的外天线，家里尽管买了大彩电，也只有可怜巴巴的几个频道。 王大伦坐在东边的客厅里，来福乖巧的趴在他的脚边，手里的遥控器有一搭没一搭的调着电视机里的节目，没啥好看的。 后面的厨房已经在开伙了，噼里啪啦爆油锅的声音，嚓嚓炒菜声，偶尔还有老妈训斥老爸的声音，这时王大伦却感觉到自己的心很安宁，这大概就是上辈子自己梦寐以求的家庭生活吧。 终于开饭了，一桌子的菜都是王大伦爱吃的。王富贵特意开了瓶白酒，“儿子，咱爷俩今天喝两杯。” “妈，您也倒上。” 范美丽愣了愣，儿子不叫美丽姐叫妈，让她一下子都有些不太适应了，她平时不太喝酒，但今天儿子回来高兴，又见儿子一副诚恳的样子，便爽快道：“那就倒上。” 王大伦最后给自己倒上，举杯站起来道：“爸、妈，感谢你们把儿子养大成人，儿子敬你们一杯。” “好好好，儿子有出息了。”王富贵颇为欣慰。 范美丽的眼圈却有点红了，但嘴上还是嗔道：“哪儿学来的这么一套，肚子饿了就赶紧吃饭。” 王大伦见老娘又夹了个大大的鸡腿到自己碗里，连忙道：“留给多多吧，让她晚上回来吃。” “没事，你吃吧。前两天家里刚刚杀过鸡。”只要儿子一回来，范美丽重男轻女的毛病马上就会发作。 相比之下王富贵还是很疼小女儿的，偷偷朝老婆翻了一下白眼，又冲着儿子道：“大伦，你吃吧，多多喜欢吃鸡翅膀，把两个翅膀就行。” 爷俩又碰了一杯，王富贵放下杯子对儿子道：“先说点正事，你都毕业好几个月了。前些日子我专门到县城找了县文化局的侯局长，就是侯卫东，你应该认识，以前在我们村插队的。” 王大伦点点头，记忆中有印象。 王富贵继续道：“我把你的事跟侯局长说了一下，县文化局同意接收你，暂时先给事业编，你看怎么样？” 看得出来父母是希望他能回来的，毕竟能在县文化局工作对于一名农家子弟来说也是一份很体面的工作。 但是除了表演自己还能干什么？王大伦想想无论如何都不甘心，只能老老实实道：“我还是想留在京城拍电影。” 王富贵一听顿时着急道：“拍电影是不错，但你在京城也没个正经工作，你说一直会有电影给你拍吗？” 王大伦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但还是执拗道：“我喜欢拍电影，我就是想试试。” “你……”王富贵一拍桌子，刚想发火，却被范美丽踢了一脚，只能悻悻然道：“那你说。” 其实范美丽也为难的，但当她看到儿子期盼的目光还是心软了，道：“我看既然大伦喜欢拍电影，就让他试试，要是不行回来就是了。” “你说的倒轻巧，那文化局的工作呢？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王富贵很看不惯老婆宠溺儿子。 “文化局的工作怎么了，咱儿子可是京城电影学院毕业的，还怕找不到好工作？再说了，就算找不到，在家种种茶叶或者到县里开个茶叶店都比上班挣钱。” 范美丽一发威，王富贵就没有半点脾气，只能举手投降道：“行，你怎么说怎么行。” 回过头来又对王大伦道：“大伦，既然你妈支持你，那我就没意见。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最多给你两年时间，只当你在京城多读两年大学，要是两年后没混出啥名堂，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回来。另外家里每年给你一万五千块钱，保证你吃喝住宿。” 王大伦一听家里还要给钱，连忙摇头道：“不用，我不用家里的钱，我自己有钱。” “傻小子，你爸既然开口给你，你就拿着，出门在外没钱怎么行啊！”范美丽瞪了他一眼，道。 “妈，真的不用。”王大伦苦笑道：“我自己卡里现在还有两万多块，足够生活了。” “你哪来这么多钱？”范美丽奇怪道。 “我今年拍了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赚了两万八千块，另外家里给的生活费我也存了一点，加起来就有三万多。另外，我在京城租了房子，还有这几个月的生活费花了一点，现在还有卡里有两万三，身上的现金还有一千多，足够在京城开销了。而且两年的时候，我不相信会接不到一部戏，就算是跑跑龙套也一样有钱赚。” 以前王大伦在电话里从来不提片酬的事，只是说自己的钱够花。范美丽一听，顿时道：“你拍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就能赚两万八？王富贵，你听到没有，咱儿子有出息！我还听说了，人家电影明星红了之后，还要拍广告啥的，这钱哗哗的。咱儿子将来一定能赚大钱。” 见老娘高兴，王大伦也连忙凑趣道：“我以后一定能赚大钱，还要在京城买大房子，把你们还有多多一起接到京城住。” “哈！还是我儿子有良心，我和你爸等着这么一天。” 看他们娘俩说的热闹，王富贵忍不住泼冷水道：“别高兴得太早，都想拍电影，最后又有几个能成为明星，赚大钱的？你能踏踏实实找份工作，能早点娶妻生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切，我儿子凭什么不能成为明星？不过，儿子话也说回来，找女朋友这件事你也要抓紧，要漂亮的，最好也能找个电影明星，早点结婚。到时候妈给你们带孩子。嘿嘿……” 第二十一章 有意思没意思 王大伦在家待了大半个月，平时没事帮着家里到茶场干点杂活。期间还参加了两次同学聚会，这年头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相对还比较单纯，并没有出现比如某些同学势利眼呀，捧高踩低呀，然后猪脚扮猪吃老虎呀，类似于网络小说中经常出现的情节。 王大伦在同学聚会上还是很受欢迎的，毕竟他是班上为数不多的大学生，而且京城电影学院，听名字就很高大上。尤其是同学们听说王大伦还跟归雅蕾、汪姬一起拍过戏，反响就更加强烈了。汪姬的《京城人在纽约》，归雅蕾的《青青河边草》、《雪珂》都曾在电视上热播过，极受观众的追捧，有些女同学还托他要她们的签名。对此王大伦表示为难，这戏都拍完了，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面。 当然他人虽然在老家，但跟京城一直保持着联系。老贾的《夜色温柔》花了一个假期的时间创作完成，但小组里那位允诺能拉来投资的同学却丝毫没有消息，搞的老贾很郁闷。 张远同样郁闷，《东宫西宫》在韩国釜山电影节全球首映，虽然好评一片，却没有得到任何一个奖项。而且他还在禁导期，又不经批准私自带着电影参加影展的行为，再一次受到有关部门的批评和警告。更何况他的这部电影在有关部门的眼里，那绝对是诋毁社会主义形象，还涉嫌宣传腐化思维。 但张远早就是老油条了，他压根就不管有关部门那一套，现在正在准备参加南美阿根廷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虽然在国内知名度不高，但人家也是世界十二大电影节之一，南美洲最重要的电影节。 这次张远还特意嘱咐他，办好护照，十月中旬必须到京城，到时候一块儿去阿根廷。这让两辈子从未坐过飞机，出过国的王大伦很是兴奋。 二李那边少不了也要问候一下，顺便关心一下《雷雨》何时播出。其实他最大的遗憾是自己不能亲自为周冲配音，演员在演戏时的情感波动有时很大程度上是通过现场的台词来表达的，而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当时的情感波动。不过好消息是《雷雨》将会在十一月正式登陆央视播出。 接到赵微的电话让他很惊讶，一问才知道她居然跟刘玲混到一块儿去了。想想也是，当初拍《东宫西宫》的时候刘玲来探过班，两人见过。有了刘玲这个大姐头罩着，估计小燕子在电影学院肯定很混的开。 当赵微得知他要跟张远一起出国去参加电影节，那个羡慕嫉妒恨，几乎无法用语言表达，在敲诈了王大伦回京城必须要请她吃顿饭之后还信誓旦旦，将来拍戏一定要演主角，要不然象这种好事永远都轮不上她。王大伦想想也是，这丫头后来凭借《还珠格格》正式出道以后，似乎就从未演过配角。 当然了，来电话的自然少不了刘玲，几乎每隔几天都会来个电话骚扰一番，无非就是回去的时候如果不带点土特产啥的，就小心你的狗腿这类的威胁。 但是女孩子来的电话一多，自然会引起老娘的疑神疑鬼。某一天王大伦惊讶的发现老娘居然在电话里跟刘玲聊的挺热乎的。那个江德花还把他刻意隐瞒的车祸的事都抖落了出来，以至于他被老娘一顿臭骂。 过完国庆节，护照也办下来了，王大伦便打算动身回京城。多多舍不得哥哥，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搞的他心里也酸酸的，没办法，只能百般安慰，最后保证下次回来一定给她带个漂亮的helloKitty的娃娃，这才让她破涕为笑。 “儿子，出门在外一定要当心，这次你还要出国，人生地不熟的更加要注意。”临走前的晚上，范美丽特地牺牲了每晚雷打不动的麻将时间，帮着儿子收拾行李，叮嘱一番。 “美丽姐，您就放心吧。再说出国又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导演、制作方一大帮人呢，没事的。”王大伦笑着安慰道。 范美丽眼睛一瞪，道：“你别一百个放心，报喜不报忧。有个头疼脑热的一定记得给家里打电话，以后不许隐瞒，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自从上次被刘玲爆出车祸的事，搞的老娘心神不宁，时不时的拿出来敲打他一番，王大伦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虚心接受。 “哼哼，反正你就是隐瞒也没用，老娘我现在可是有眼线的。”美丽姐一脸得意道。 王大伦一听就急了，没别人，肯定是刘玲。他太了解那个江德花了，要是真的如实汇报，他倒不怕，就怕她添油加醋，没事也能说出点事来。 “美丽姐，您可千万别听刘玲那丫头的，她那张嘴说不出个好来。” 范美丽不乐意了，“说什么呢你，我觉得小玲儿挺好的，人家是京城姑娘，家境又不错，跟你同岁，人家还是本科……” “打住，打住。”王大伦听着怎么不对味了，连忙打断道：“美丽姐，你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人家姑娘挺好的，对咱们农村人一点都不嫌弃，还有人家父母，听说都把你当儿子看待了，你这傻小子怎么还不开窍呢！抓紧了，别让好姑娘跑了。”范美丽拍着儿子的脑瓜子谆谆教导道。 王大伦都哭笑不得了，苦笑道：“哎哟，我的老娘哎，您都想哪儿去了，我跟她就是哥们，没其它意思，您可千万别误会了。” “什么哥们，人家明明是女孩子好伐！还没其它意思，男女只要在一块儿，没意思也会有意思，当年我跟你爸就是这么过来的。” 听老娘越说越离谱，王大伦只能拿出杀手锏，很认真道：“美丽姐，我现在非常郑重地告诉您，我跟刘玲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们就是朋友，我还叫她姐呢，就是把她当姐看待。您就别瞎猜了，以后我一定找个比她更好的儿媳妇给您，我保证。” “真的没意思？” “没意思。” 王大伦很坚决的摇头。开玩笑，那是江德花哎，打一开始他就没敢有任何意思。 看着儿子一副认真的样子，范美丽非常遗憾的叹了口气，“那小玲儿我虽然没见着，但在电话里一听就知道是个好姑娘，真是可惜了了。不过人家爸妈对你这么好，这个情咱得领，茶叶、笋干还有些土特产妈都给你备下了，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是咱家的一片心意，回去后别忘了给他们家送过去，代我和你爸好好谢谢人家。” “哎，我记下。” 王大伦点点头。刘家老两口对他好，他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 “咳咳咳……”王大伦感到喉咙一阵难受。老家依山傍水，空气新鲜，猛地一回到京城，就有些不适应了。都过了国庆节了，还是很热，可是天气预报的温度却并不高，天空中也没有明显太阳光的痕迹。 今天又是雾霾重重，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气氛中，王大伦双手提着两个大马甲袋，一个装蔬菜，一个装荤菜，扑哧扑哧的走进小区。走到楼下的小卖部，跟店主打了声招呼，先冰上一箱啤酒，晚饭时下来取。没办法，天气热，出租屋里又没有冰箱。 今天他是还债，欠了赵小微同学一顿饭，人家都催了两天了。请了赵微必定不能漏了刘玲，王大伦索性把成创也叫上，这货顺利的考上了专升本，现在是表演系94本的一员了。原本他还想叫上老贾两口子，转念一想老贾那货太矫情，不熟的人不愿搭理，还是算了，改天有空再单独请他们两口子。 他现在好歹也算是挣钱的社会人了，总不能象学生时代那样，拉面馆、小饭店这么混着，但稍微好一点的饭店，四五个人一顿饭起码也要两三百，算算实在不合算。索性就自己烧，虽说麻烦些，但胜在省钱而且还比饭店干净。 家里原本房东留下一些锅碗瓢盆，但不够，前一天王大伦专门又置办了一些，算算价钱都能赶上去饭店吃一顿了，但他估摸着以后请客吃饭这种事肯定少不了，只当一次性投资了。 家里带来的笋干隔天就已经泡上了，早上换了一遍水，临出门前又把带来的香菇黑木耳给泡上。 两个炉子同时开动，一个锅里五花肉先出水，待会要笋干炖肉；另一个锅里把出水就容易死的虾先处理了，盐水虾。买的鸡说是草鸡，但脚不细皮不黄，看着不太像，不管了，洗洗干净放点姜片葱段，直接放在电饭锅里炖汤。 至于蔬菜，一个凉拌木耳，一个香菇菜心再加一个拍黄瓜就齐活了。王大伦看看时间，现在不过是下午三点，两个小时肯定能全部搞定。 五花肉出好水，洗去浮沫，用冷水泡着，让里面肉收缩，吃起来更有嚼劲。然后再把泡好的笋干也出一遍水。接着一个锅里煮笋干，旁边的炉子上开油锅，放点冰糖融化，把切好的五花肉放进去炒糖色，差不多了放酱油，黄酒，姜片、葱段、大料、桂皮、香叶啥的，炒匀逼出香味后，再放进笋干里调小火慢慢炖着。 王大伦的手艺其实是不错的，饭店里当服务员那会专门跟厨师学过，后来还客串过一段时间的厨师，期间换了几家饭店，会了好几种菜式。搬到出租屋后，他就开始自己开伙，老贾第一个尝过他做的菜，翘着大拇指直叫好。后来要不是摄影系的师姐住到他那里，估计这货肯定会在他这儿搭伙。 第二十二章 小明哥 “叮咚——” 王大伦刚刚把肉和笋干炖上，正准备杀鱼呢，门铃响了。看看时间才三点半，是谁呢？这么早！ “来了，来了。”他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跑过去开门。 “咦，怎么你一个人，赵微呢？” 门口只有刘玲一个人站着。 “赵微还在学校排小品，我没事就先溜达过来了。你这儿要换鞋吧？”刘玲看到王大伦的鞋脱在外面，脚蹭着也准备换鞋。 “不用，不用，你直接进来吧，我这儿没有多余的拖鞋。”王大伦连忙拦住她，家里原本是要换鞋的，但唯一的一双拖鞋就穿在他的脚上。 刘玲一进屋，鼻子就象小狗一样一抽一抽的，“笋干烧肉！好香啊！昨天我妈也做了，可好吃了，好了没？” “没呢，刚刚才炖上。” “哦。”刘玲还是第一次来王大伦这里，背着手，巡视了一圈，又往里屋探了探，惊讶道：“没想到你这里挺干净的，象人家女孩子的房间。” “你以为呢？” 这话听的就不舒服，难道女孩子的房间就干净？好象你刘玲那屋子就是乱哄哄的。 “我以为臭男人的房间一定又脏又臭，说实话要不是看在咱俩交情不错的份上，我还真不大乐意过来。” 王大伦白了她一眼，转身走到水池边收拾鱼，懒得理会她。 咦！刘玲很快发现了桌子上已经做好的盐水虾，偷偷的抓了一只放进嘴里，砸吧了一下，味道鲜，虾肉很Q弹，猛点头道：“味道不错唉！” 王大伦回头看了一眼，见她又迫不及待的把爪子伸进盆里，忍不住道：“少吃点，人还没来呢。” “我就尝尝味道。”刘玲像只小老鼠似的，嘬嘬地剥着虾壳。 “要帮忙吗？”吃完几只虾，刘玲似还未满足，又怕王大伦说，冲着他的背影呲牙咧嘴了一番，擦了擦手，凑过去观摩他杀鱼。 “不用不用，你别在添乱了，到房间里去看电视吧。”王大伦象赶苍蝇一样把她赶走。 “哼，还嫌弃我。”刘玲嘀咕了一声，走进里屋。 刚进屋，又见王大伦拿了个玻璃水壶和杯子走进来递给她：“就凉白开，凑合喝吧。” 刘玲接过水壶放到靠阳台窗前的书桌上，发现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翻了翻封面，居然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创造角色》。 “哟，还挺用功！”刘玲撇了撇嘴，暗自嘀咕。再看看靠墙竖放的一排书，大部分都是跟表演有关的，什么《演员的自我修养》、《我的艺术生活》、《尊重表演艺术》之类的，还有些是电影学院的教科书和几本小说。 刘玲倒了一杯水，挑了本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随便翻起来，不过翻了几页很快就看进去了。 差不多五点的时候，成创来了，一见开门的是刘玲，顿时咧着嘴露出八颗白牙，刚想开口就被刘玲劈头盖脑的一句：“耗子，你上人家里来吃饭怎么空着手呀？” “我，我，这……” 成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在王大伦探出头来：“福贵，别理她，赶紧进来吧。” 王大伦束着围裙，拿着个盆正在拌木耳，看了看时间，又对刘玲道：“这都快五点了，赵微怎么还没来？姐，你给她打个传呼，催催她。” 刘玲这边刚放下电话，赵微就到了，还不是一个人，后面跟着个小帅哥。 “哟，赵微，行啊！这么快就找到男朋友了。哎呦妈呀，真帅！”刘玲一看到那位小帅哥就眼睛发亮，咋呼起来。 “玲姐，别瞎说，他是我同学，我们今天正好一块儿排小品，就顺便把他带来了。”赵微连忙解释道。 “哦，原来是同学呀！你咋从来没有给我介绍过呢？”刘玲上上下下打量着小帅哥，一副女色狼的腔调。 “赵微来啦。”王大伦端着一大碗鸡汤出来，看到那位躲在赵微后面作害羞状的小帅哥，一愣，哟，这不是小明哥嘛！ 刘玲作为电影学院的大姐头名声在外，黄小明自然认识她，不用赵微介绍就连忙自我介绍道：“玲姐，你好，我是赵微的同班同学，我叫黄小明。” “哦，叫小明呀，好名字。”刘玲装模作样的跟他握了握手。 “小明，这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师哥，王大伦。大伦哥，这是我同学黄小明。”赵微又帮王大伦介绍。 没等黄小明开口，王大伦连忙放下鸡汤，伸过手去，“小明哥，你好！” “哟！”黄小明吓了一跳，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大伦哥，你叫我小明就行。” 赵微跟成创还是第一次见面，王大伦又帮他们介绍了一下。大家原本就是一个学校一个系的，很快就熟悉起来。 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王大伦正要招呼大家开饭，这才想起楼下小卖部里冰镇着的啤酒还没去拿呢。 “那个，福贵，你帮我到楼下扛箱啤酒，就说是我王大伦定的，冻好的。”说着就要掏钱给他。 黄小明一听，很积极，连忙抢先道：“大伦哥，我去扛吧。”未等王大伦把钱给他，人已经出门了。 “喂，钱……” “大伦哥，不用，他本来就是来蹭饭的，就该让他掏钱买酒。”赵微很不客气的拦住了他。 黄小明一出门，刘玲就把赵微拉过来，恶狠狠地逼问道：“老实交代，黄小明是不是你男朋友？” “哎呀，玲姐，都说了不是了。他就是跟我来蹭饭的。”赵微不耐烦道。 “哼，这样一个小帅哥，你就不动心？”刘玲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赵微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可不象你，这么容易春心荡漾了？” “嗨！你这死丫头，还反了你了，敢说老娘春心荡漾！” “啊呀，玲姐，你干什么，又要挠我痒痒，我可还手了啊……” 俩姑娘顿时闹作一团。 “行了，行了，别闹了，吃饭了。赵微，帮忙用热水把碗筷泡一下。” 小明哥很快就扛着一箱冻好的啤酒上来，正式开饭，不管男女，每人都倒上。赵微盯着这一大桌的菜，大眼亮晶晶，还拽了句东北口：“哎呦妈呀！这么多的硬菜，今天可算是赶上改善伙食了。” 忙了大半天，最高兴的就是让大家吃的开心，王大伦乐呵呵道：“那就开吃，咱学校那食堂我知道，简直就不是人吃的。” 赵微嘴里塞了块红烧肉，筷子还在用力撕扯着大汤碗里的鸡肉，支吾道：“真好吃，没想到大伦哥的手艺这么好。” 成创也饱受学校食堂之苦，这货就象只耗子一样，吃的不亦乐乎，接着赵微的话茬道：“没错！大伦，以后咱们每个一个星期就上你这儿来改善一下伙食怎么样？” “行啊，只要我在京城，没问题。”王大伦很爽快的答应道。 不过小明哥似乎有些拘束，看到王大伦的目光看过来，连忙站起来：“大伦哥，我敬你一杯。” “坐下，坐下。”王大伦跟他干了一杯，笑道：“小明，到我这儿就别客气，赶紧的，要不然就要被他们抢光了。” 五个人围着桌子，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没多大功夫，大半的菜都进了肚子。刘玲打了个饱嗝问道：“大伦，你什么时候走？” 王大伦道：“确切日期还没定，现在还在办签证啥的。电影节下个月六号才开幕，我估摸着，怎么着也得到月底才能动身吧。” 在座的除了黄小明以外，大家都知道王大伦要去参加阿根廷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赵微小声的跟小明哥做着科普。总算听明白的小明哥看向王大伦的目光马上就不一样了，充满了崇敬，又弱弱地问了一句：“能获奖吗？” “这谁知道。”王大伦摇摇头，“上个月还参加了韩国的釜山电影节，啥奖都没得。” “那也不一定，主要看评委的口味。韩国毕竟是东亚地区，文化啥的跟咱们国家差不多，欧美就不一样了，他们对这方面看得很开。”成创插话道。 王大伦点点头，又笑道：“反正得不得奖我也无所谓，那是导演和制片方该操心的事情。” “是啊。”赵微马上酸溜溜的接话道，“就当是公费旅游呗！阿根廷啊！美丽的潘帕斯大草原啊！” 小明哥这时在底下踢了踢赵微的脚，示意该说正经事了。赵微这才想起这茬来，连忙道：“大伦哥，这个，今天我带小明过来，除了蹭饭，呃，主要还是有事要向你请教。” “哟，请教可不敢当，什么事？说吧。”王大伦笑道。 赵微示意小明哥自己说。 小明哥显得很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才道：“我跟赵微正在排一个小品，演一对农村夫妻。可我从小在城市里长大，很少接触农民，这个角色怎么演都演不好。所以……所以想过来向大伦哥请教一下。” “哦，演农民，岁数多大？”王大伦问道。 小明哥愣了一下，想了想回答道：“这个剧本上没说，不过孩子已经上中学了，我想应该是中年吧。” “他抽烟吗？香烟还是旱烟？”王大伦接着又问道。 “这个剧本上也没说，我想应该不抽烟吧？” “不对，不对。”王大伦摇头道：“你可能没在农村生活过，农民，尤其是这个岁数的农民几乎十个有九个是抽烟的。抽旱烟我不太清楚，但香烟，应该是这样的。”说着，他还特意点了根烟，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香烟的尾部，吸的时候很用力。 “三十多四十出头的农民，他们以前是吸的烟是没有过滤嘴的，所以要尽可能的节约，吸到底。如今虽然都有了过滤嘴，但有的人依旧保持着这个拿烟的习惯。这个形象生动。” “而且形体方面也要注意。”王大伦边说边站起来，走到过道边，肩膀一塌，腰微微一弯，脖子稍稍向前伸，原本一米八二的大个子瞬间矮了一截，跟刚刚站起来的小明哥差不多一样高了。 脸上眉毛耷拉，额头上皱起明显的抬头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形体配上表情，整个人马上就变的鲜活了，一看就是被生活重担压的喘不过气来的苦逼农民的形象。 “太棒了！”赵微顿时鼓起掌来，并且转头对小明哥道：“小明，看见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农民。” 小明哥脸上布满了惊讶的表情，连忙请教道：“大伦哥，你教教我。” 王大伦又把动作和表情做了一遍，这次做的很慢，尽可能的让小明哥看清楚。 完了以后，道：“动作其实很简单，相信你一看就会。但动作毕竟是表面，你要演活一个农民，必须还要有内在。这需要细心的观察和对角色的领悟。其实说白了就两个字……” “哪两个字？”小明赶紧问道。 “相信！你要相信自己就是个农民，而不是你演的这个角色是农民。” 第二十三章 马塔布拉塔 半个月后，签证终于下来了，王大伦和张远还有摄影张建、制作方的代表一起登上了飞往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飞机。 制作方的代表也是熟人，拍摄的时候作为制作方的代表曾长驻剧组，是个金发碧眼的法国人，叫克里斯托弗，大家都叫他老克。 老克会说中国话，但很生硬。很久没见了，王大伦跟他坐在一起，叽里咕噜的聊起来。 王大伦第一次坐飞机，刚开始还挺新鲜的，但时间久了就不行，坐的屁股疼，浑身难受，只能借着上厕所来回走动一下。吃了睡，睡了吃，不知道过了几轮，飞机才终于降落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机场。 “哎呦妈呀，我们到底坐了多久的飞机呀？我都感觉我的腰快直不起来了。”下了飞机，王大伦边走边挺胸揉腰。 同样疲惫的张建抬头看了看机场显示屏里的时间，算了一下，道：“我们是中午十二点登机的，现在是早上七点半，我们坐了十九个小时多一点的飞机。” “好象不止吧？我光吃饭就吃了五六顿。”王大伦怀疑道。 “咦，你吃了五六顿？我怎么记得才吃了三顿。” “有几次开饭的时候，你睡的跟死猪一样。” “唉！老张怎么也不叫醒我。到底是外国航空公司的飞机，服务就是好，不但有午饭、晚饭，大概还有下午茶和夜宵吧？” “有可能的吧，但我总觉得这坐飞机的时间咋就过得这么慢呢？” “你们是还没算上时差！京城跟这里差十一个小时，我们坐了三十个小时的飞机。”走在前面的张远估计实在是听不下去后面两个土鳖的对话了，突然转过头来说道。 王大伦一听，顿时拍着脑门，恍然大悟道：“对呀，还有时差呀！我说怎么时间过得这么慢？卧槽，张照相，我差点被你忽悠了，你这老小子装傻是不是？” 张建也哑然失笑，摆着手道：“真没有，我也是坐飞机坐糊涂了。” 电影节的举办地不在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而是在一个叫马塔布拉塔的海滨小城，要不怎么叫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呢。好在离得也不远，下了飞机坐将近一个小时的大巴就到了。 阿根廷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跟欧洲的三大电影节有所不同，最初的目的是借助电影这个媒介来展示拉美文化，帮助拉丁美洲电影得到广泛的认知，从而把拉丁美洲电影推向海外市场。 不过随着近二十年的发展，又加上拉美独有的包容性，鼓励电影人开诚布公地发表自己的观点并展开讨论，从而吸引了大量的欧洲电影，逐步发展为拉丁美洲电影和欧洲电影的盛会。 到达海滨小城马塔布拉塔才上午九点，老克和张远顾不上休息，到下榻酒店放下行李后，就马不停蹄地去组委会报名。王大伦在飞机上没睡踏实，再加上时差的原因，冲了个澡埋头睡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夕阳西下了。房间里不见张建的人影，王大伦洗漱了一下，正要到隔壁房间去看看老克和张远回来没有，张建就推门进来了。 “刚刚起床啊，好家伙，你小子还真能睡，足足睡了八个小时。” “老克和张远他们报上名没有？” “报上了，现在又出去了。” “干啥去了？” “拜访方方面面的关系，推介电影，总之还有一大堆事呢。”张建参加过几次电影节，对流程比较熟悉，简单的跟王大伦介绍了一番。 王大伦总算是听明白了，参加电影节不光是为了评奖，主要还是把电影推销出去。 “那我们干啥？” “你会说外语不？”张建反问道。 王大伦摇摇头，他的英语水平是典型的中国教育的产物——哑巴英语，再说这里好象也不是个说英语的地方。 张建再问：“你认识发行公司不？” 王大伦再次摇头。 “那不就结了，咱们呢就老老实实待着，等到电影节开幕咱再去看看人家的电影拍的咋样，学习学习。”张建一脸轻松道。 “看看电影，学习学习就完了？” “当然了，要是电影入围了，开幕式、闭幕式作为主创还要走两次红毯，要是运气好的话得了奖，那还得要接受采访，为电影做宣传。” 噢，说穿了其实就是公费旅游。说起来还真得好好谢谢张远，有好事没忘了兄弟。 “哎，对了，这里还有赌场，就在酒店一楼，没事可以去玩两把。”张建接着又道。 “赌博还是算了吧。” 王大伦对赌钱没兴趣，何况他这次出来一共才换了五百美元，还打算买点纪念品回去。 “那里有免费自助餐可以吃，当然了前提你得玩两把。我中午去过了，那里的自助餐可真不错，全都是海鲜，龙虾这么个儿。”张建还用手比划着大小，看起来的确挺大的。 王大伦本来就有点饿了，听到有免费的自助餐，还都是海鲜，倒是有些心动了，问道：“得玩多大的才能免费？” “这个不管，只要你兑换两百美元以上的筹码，他们就会给你一张免费的自助餐券，你随时可以到餐厅用餐。”张建解释道。 “这么说我只要换了筹码，赌不赌钱就不管了是吧？”王大伦又问道。 “呃，这个我倒不太清楚，反正既然换了筹码，总归要玩两把的……” 张建的话还未说完，就看见王大伦麻溜的穿好衣服，从包里翻出几张美元揣兜里。 “你这就准备出发啦？” 王大伦不跟他废话，直接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赶紧的，我都饿坏了。” 到了一楼赌场，王大伦操着中国式的英语，连带比划，换了两百美元的筹码，得到了一张自助餐券，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混顿免费的海鲜自助餐。而张建却财大气粗，直接换了五百美元的筹码。 马塔布拉塔的海鲜据说在阿根廷是最出名，赌场里的自助餐不但有龙虾，还有著名的阿根廷红虾，各种贝壳类，鱼类，好多王大伦都叫不出名字，反正各种品种几乎应有尽有。两人尽情的饱餐了一顿，王大伦最后还有些撑着了。 “哎，你干嘛去？” 出了餐厅，张建发现王大伦径直往兑换筹码的地方走去，连忙叫住他。 这厮摸着肚子，毫不脸红道：“吃饱了，把钱换回来，然后回屋歇着呗。” “哎哟喂！我说你还真好意思，敢情就是来蹭吃的。”张建突然感觉跟这货待在一起特羞耻。他做不出这种事来，硬是拉着这货道：“既然吃了人家的，总得玩两把吧。走走走，就算陪我。” 王大伦没办法，只得被张建拉了进去。 张建中午就来混过，熟门熟路，带着王大伦来到一张起板二十美元、封顶两百的百家乐赌桌。王大伦从来没玩过，也不懂，就是感觉发牌的女荷官长的挺漂亮的，他的目光一不小心在人家的大胸脯上停留的时间长了点，人家发现了居然还给他抛了个媚眼。搞的他挺不好意思，赶紧认真听张建的介绍，又结合赌桌上的情况，一会儿就搞明白了，百家乐其实没啥技术含量，纯粹就是比大小。 张建很快就下注了，而且第一把就赢了。王大伦却不急，只是站在旁边看别人下注，一连看了十几把后，才在张建的催促下开始下注。赌注不大，就是起板数二十美元。 开始王大伦还输了点，但很快就扳了回来，后来输输赢赢，基本上是赢多输少。张建却有点背，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手里五百美元的筹码就输了精光。 “小子行啊，不会玩居然还赢了三百多美金，早知道你小子手气好，我就跟着你下注了。” 张建心态挺好，输了就认输，不急于翻本，筹码输光就结束。王大伦本来就是被他赶鸭子上架，便换了筹码，两人有说有笑着回房间。 “我哪是手气好，其实我也是跟着别人下注。你注意到你旁边那个透顶的老外没有？” 张建想了想，有印象，“有这么个老外，不过他挺背的，还经常一百二百的下注，估计最起码输了好几千。” 王大伦嘿嘿笑道：“我就是跟着他下注，不过我反着来，他压庄，我就压闲，他输钱，我自然就赢钱。” “哎哟！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张建一听，恍然大悟的同时，懊悔地直拍大腿。 正如张建说的那样，小赌怡情，见好就收！自那以后，王大伦就没再去赌场。赌钱那玩意儿，一不小心就容易上瘾，而且十赌九输，他口袋里一共才没几个钱。 张建倒是想再去玩玩，但无奈叫不动他，自己一个人去又没啥意思，最后只能跟着他在城里闲逛。 话说阿根廷原本在王大伦的记忆中就是一个南美小国，八十年代曾被老牌帝国打得满地找牙。这个国家除了足球厉害点，出了一个马拉多纳，一个梅西，其他的几乎乏善可陈。 但真正到了阿根廷，到了马塔布拉塔这个海滨小城，他才发现原来这里是很美的，到处是哥特式的建筑、古堡，古典美学的教堂；这里的居民基本上全是白人，操着语速极快的西班牙语。在这里他根本感受不到是一个南美国家，仿佛置身于一个南欧小城。 马塔布拉塔除了有美丽的海滩，清澈的海水，还有三多，旅馆多，饭店多，足球场多，而且这里的物价还很便宜。由于近些年阿根廷经济不景气，货币贬值，做生意的阿根廷人更愿意收美元，两个人到饭店搓一顿海鲜，顶多也就十几二十美元。 就这样，王大伦带着张建，操着他那口极为蹩脚的中国式英语，在电影节开幕式前的这几天把整个马塔布拉塔逛了个遍。 十一月五日，电影节开幕的前一天，王大伦和张建刚刚从外面回来，正准备脱衣服洗澡，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张建走过去刚打开门，就见张远象一阵风一样冲进来。 “入围了，我们入围主竞赛单元了。” “啥？我们入围啥单元了？”张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是的，我们入围主竞赛单元了，我们有资格去竞争金树商陆奖。”张远异常激动，一把抓住王大伦的肩膀，大声道：“大伦，你有可能成为影帝了。” 居然会有可能成为影帝？王大伦突然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咧着嘴站在那里傻笑。 其实也难怪大家激动，釜山电影节的失利，让张远不敢再报太大的期望。这次参加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一开始是冲着入围国际长片单元来的，要是能获得个特别表扬奖啥的也就算心满意足了，谁都没想到最后竟然会入围主竞赛单元。 这次参加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的报名影片一共将近四百多部，能入围主竞赛单元只有区区十六部。也就这十六部电影才能有资格竞争最高奖——金树商陆奖，还有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男女主角、最佳摄影等其它十几个奖项的评选。 第二十四章 好评 入围主竞赛单元的电影自然会受到各方的关注，尤其是一向被誉为拉丁美洲电影和欧洲电影盛会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第一次有亚洲电影入围主竞赛单元，而且还是来自神秘的中国。 所以当三个亚洲面孔加一个欧洲面孔的混搭组合出现在红毯上时，顿时引来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南美记者的一顿狂拍，剧烈的镁光灯闪得王大伦差点没睁开眼。 “咦，还有中国记者。”王大伦在人群中惊奇地发现了几个黄色人种的面孔。 “不是日本人就是韩国人，不会是中国记者。”张远在旁边小声道。 王大伦细细的观察了一番，那些人似乎确实跟中国人不太一样，不禁有些失望，嘴里小声嘀咕着：“怎么会没有中国记者？” “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一般很少有中国电影参加，所以很少有国内的记者采访。不过即便有国内记者，他们也不会采访我们。” “为什么呀？”王大伦奇怪道，“要是我们这次得了奖也算是为国争光呀！” “为国争光？哼！”张远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还是另一边的张建给了他答案：“咱这是地下电影，老张还在禁导期，咱们这次就算是得了金树商陆奖，国内也不会有任何报导。” 王大伦懂了，这就是俗称的封杀！想想感觉挺失望的，好不容易捞到个成名的机会，结果没啥卵用。 在入围主竞赛单元之前，尽管张远和老克到处推介，但《东宫西宫》还是少有人问津。一入围，情况翻转，马上就有片商主动上门联系，不但有南美的发行方，还有不少北美和欧洲的片商。这下把张远和老克乐坏了，开幕式结束后到处跟人洽谈价钱。 王大伦和张建则开启了学习模式——到处去看电影。于是电影票成了此行最大的开销。 但令他郁闷的是电影里的话几乎一句都听不懂，拉丁美洲电影清一色语速极快的弹舌音，欧洲电影除了偶尔有几部是讲英语的，其他的都是什么法语、德语、捷克语啥的，当然也少不了跟拉丁美洲同文同种的弹舌音。虽然底下清一色都有英语字母，但以他的英语水平只能看个大概，根本就不能汇通。 相比之下张建却看的津津有味，一问才知道，这货既听不懂又看不懂，就是看人家的摄影技巧。 十一月十一日，呃，眼下还没有双十一购物节，只能称之为光棍节，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入围影片《东宫西宫》终于公映了。 唯一入围的亚洲电影，神秘的中国，同志题材，各种元素的叠加，首映当天，观众、媒体、片商把三百多人的影厅居然挤满了。 四个人当中唯独只有王大伦还未看过成片，所以他很期待。当灯光暗去，银幕亮起，他马上收敛心情，认认真真地看着电影。 开篇随着昆曲《游园惊梦》的背景音乐响起，阿兰在涛贝勒府的花园里游荡，斯汉亲自配音的旁白交代着他同志的身份。 “你丫的就是犯贱！” “住口！你说我什么都可以，但就是不能说我贱，我不贱！” “你有病！” “我是有病，我的病就是我爱你。” 小史总是乱发脾气的的一方，他随意辱骂、修理对方。而阴柔的阿兰则“纵他虐我千百遍，我仍待他如初恋”，除了为自己的纯洁爱情辩护，他对小史从不反抗，始终对他百依百顺，央求他给哪怕一点点的爱。阿兰个性温柔、逆来顺受，在爱情中的盲目表现有如女人，与小史的粗暴和强悍作风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王大伦第一次看到银幕上自己塑造的形象，成就感油然而生。回想起拍摄时的点点滴滴，他突然很激动，是他创造了小史，创造了他扭曲的性格，创造了他的屈服。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段影像，不是一个电影人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由自己创造的有血有肉的人。 没错，这就是我的作品！ 影片结尾在昆曲《游园惊梦》的背景音乐中，小史满脸的茫然和踽踽独行的被击垮的背影…… 画面定格，一排排演职人员的名单快速的打出。 “哗哗……”灯光亮起的同时，影院中爆发热烈的掌声。 首映空前成功。导演张远和主演王大伦自然受到了媒体的追捧，但面对“哒哒哒……”如机关枪扫射般的西班牙语的提问，两人只有面面相觑，无所适从。好在有老克充当翻译，回答了几个英语和法语的问题。 第二天上午，四人齐聚张远的房间，老克一大早就出去买了一摞英文版报纸，用他那古怪的中文口音一份一份念着评论： “影片恰到好处地运用中国古典歌剧的调子让现实与梦幻自然地交融，使整部片子连贯紧凑，具有较强的统一性。影片在日落后开始主要剧情，以第二日清晨的日出落幕，故事在一夜里发生、发展、高潮、结束，这样的安排似乎在刻意地追求古典戏剧的“三一律”，然而又反倒使影片具有了形式另类的先锋色彩。” 老克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这是《民族报》的专栏，他们打了8.5分，这个分数算是高的。”说着，又翻到下一张，看了一会儿，收敛了笑意，道：“嗯，《纪事报》的专栏就不太友好了。” “念念。”媒体嘛，任何事总归是褒贬不一的，听够了赞扬的张远似乎不太在乎负面评论。 “《东宫西宫》在许多方面都力图加入新的元素以表现在同性.恋现象上的探索并展示其先锋性，但是片中阿兰充满过多表现意味的独白式叙述给人以一种不自然感，而那种中国古典歌剧的场景的插入，以黑夜作为故事发生的背景，这些种种为影片添上神秘色彩的因素，也在无意识中向观众传递了一种同性.恋者的生活是神秘且奇怪的信息，这大概是同性恋群体不想要的。” 听老克读完，张远马上就不服气了，道：“同性.恋在中国就是神秘的，奇怪的。到现在同性.恋在国内依然是一种病，一种精神疾病，我就是要把这个在电影里反映出来。” “那是老外不了解中国，我看这种评论挺正常的。”张建插了一句，安慰了一下张远。 老克也点点头，表示同意，继续看另一份报道，道：“咦，这个评论写的倒挺有意思的。”说着就开始读起来： “我们注意到影片在设置场景时，布置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设计：事件发生地——警察局的构造，这个屋子四面都有门窗，人可以绕着该建筑从不同的角度往里窥视。而那位警察正是一边绕行一边窥视屋内的镜头，不禁让人想到福柯提到的边沁关于全景敞视建筑的设计。边沁是英国的思想家，他针对监狱改革设计出全景敞视建筑，即一个环形建筑，中心是一座瞭望塔楼。瞭望塔有一圈窗户对着环形建筑。在环形建筑里的每一个小囚室，都会被中心瞭望塔里的监督者所监视，而犯人却看不到塔中的人。虽然警察局的这种结构与边沁的全景敞视建筑不同，但本质是相同的，那就是让被囚禁者感到监视的无处不在，权力的不可确知，影片正是用敞式设计的警察局暗喻了权力的控制欲和淫窥性。” “哟，幸亏这都是外国媒体的评论，要不然有关部门又得说我诋毁社会主义制度。”张远摇着头自我解嘲着。 王大伦听了半天，老克念的那些影评大都是评论电影本身的，也有说阿兰的，但就是没有写小史的。 “老克，你再看看，有没有提到我的？” 老克翻呀翻，一直翻到最后一张，突然笑起来，“这条评论很形象。” “快念念。”王大伦还以为是评论自己的，连忙催促道。 “这是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问题在于，谁是猫？谁是老鼠？” “没了？” “没了。” “就这么一句？” “就一句话。” 卧槽！ …… 十一月十九日，为期两个星期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终于落下帷幕，闭幕式暨颁奖典礼在当地时间晚上七点举行。 这次电影节片子卖的不错，先后有阿根廷、巴西和加拿大的片商购得了他们本国的发行权，这几乎已经收回了全部投资，以后在欧洲的发行那就全部都是利润了。老克和张远这段时间乐的都快合不拢嘴里。 因为入围了主竞赛单位，有可能得奖，参加闭幕式的时候老克还特地张罗了大家的行头——清一色黑色晚礼服，就是那种前面短，后面长，还开叉的燕尾服。四个老大爷们高矮胖瘦各自不同，穿上站在一起，倒是一道别致的风景线。 闭幕式照例还要走一次红毯，候场的时候，张远和老克说着事，王大伦和张建则很关心那些衣衫单薄的女明星会不会着凉，看的都很仔细。 原本一个都不认识，可这些天看了那么多的电影，总归有眼熟的。 “哎，这个，这个，就是那个里面露点的那个，女二号！” “我怎么看着不象？” “电影里人家是素颜，现在是化了妆。你没见人家胸那么大，还有那身材，肯定是的。” “是吗，感觉电影里好象没那么大？”张建伸长了脖子又仔细观察了一番。 “哟，你还看的蛮仔细的嘛！” “行了，行了，差不多该轮到我们了。”张远走过来提醒了一声，刚才已经有工作人员过来说过了。 也许是新鲜感已过，尽管今天四个人穿的人模狗样的，却没有象开幕式时那么受欢迎，连爆闪的镁光灯的强度都小了很多，白瞎了王大伦还专门买了副墨镜戴着。 第二十五章 惊喜，失落和憧憬 颁奖典礼没有什么领导致辞，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文艺表演。一位非常漂亮的拉丁美女主持人上来巴拉巴拉说上一通西班牙语的开场白，然后又用英语翻译了一遍。接着就是评审团亮相，评审团主席，一个秃顶的老外又说了几句，可惜王大伦一点儿都没听懂。 接下来就开始颁奖了。电影节有五个单元，什么阿根廷长片，拉丁美洲短片，拉丁美洲长片，国际短片等等，奖项也很繁多，特别表扬奖啦，某某论坛奖啦，总之大家都听的云里雾里，就见着一拨一拨人上台领奖，或手舞足蹈，或痛哭流涕地发表着获奖感言。 王大伦听又听不懂，那些或大或小的明星大部分都不认识，无聊的蛋疼，哈欠一个接着一个，还传染给了旁边的张建。 “我说你小子有完没完？”张建一脸无奈道。 王大伦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摆着手道：“听不懂，实在没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轮到我们。” “快了，现在已经颁到主竞赛单元了。”张远扭头插了一句，他跟老克坐在一块儿，老克正小声给做着翻译。 又是一个接着一个奖的颁发，却始终没有喊到《东宫西宫》的名字，张远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老克则小声安慰他：“张，别着急，重量级的奖项都在后面。” 说话间，台上出现了一个大胡子老头。 “哇，是勒内！没想到他也来了。”张建看着台上的老头子，跟见了神一样，说话都带着颤音。 “谁？”王大伦压根就不认识。 “拉丁美洲最伟大的摄影师，玛格南殿堂级的人物。”张建的语速很快，目光依旧痴痴地看着台上的偶像。 王大伦也不知道玛格南是一个什么样存在，猜想着小声问道：“哎，是不是要颁发最佳摄影奖了？” “没错，也许就是我们的张建。”老克笑眯眯地回答道。 “呃！”张建愣了一下，马上又谦虚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我呢！” 这些天他看了太多的电影，不得不承认有些电影的拍摄手法要比他高明多了。不过话虽这么说，但他的脸上还是露出希翼之色。 老头唠叨了一堆废话，终于道：“好了，本届电影节最佳摄影是……” “JianZhang！EastPlaceWestPlace！” “哇哦！”老克和张远热烈的鼓掌。 “建哥，你获奖了！”王大伦也第一时间听明白了，他一脸激动地抓着张建的肩膀使劲晃。 “真是我？”张建一脸呆滞，难以置信，第一次获奖就获得这么一个大奖。 “没错，是你！别坐着了，赶紧的，快上去领奖。”王大伦把他拽起来，道。 张建晃晃悠悠地走上台，王大伦都担心这张照相会不会晕倒。 张建一脸激动地跟偶像拥抱，老头还特意跟他说了几句话，只见他一个劲的点头。王大伦敢打赌，那小子肯定一句话都没听懂。 发表获奖时，张建又卡了一下，这货压根就没有准备什么获奖感言，只是一个劲的在台上“Thankyou”。 “老张，可以啊！” 张建一下台，王大伦就抢过他手里那个水晶不象水晶，玻璃不象玻璃的奖杯，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 张建还处于懵逼状态，就知道嘿嘿傻笑：“是运气好，运气好！” 后面的两个奖是最佳男女配，看到最佳女配角上台领奖，王大伦顿时乐了，熟人呐！就是那个露点的大胸妹。大胸妹很激动，在台上说了一大通，动作幅度偏大，两大胸器一荡一荡的，让人看的很过瘾。 然后是最佳编剧，又是一个惊喜，《东宫西宫》的编剧王晓波获得了这个奖。王晓波没来，老克代替他上台领奖。 颁完以上这些奖之后，那位漂亮的主持人再次走上台来说了一通，同时剧场里一下子变的安静下来，因为谁都知道接下去的几个奖才是重头戏。 第一个就是最佳导演，当颁奖嘉宾拿着信封走上台的时候，张远的呼吸一下子变的急促起来。好在那位看上去很有沧桑感的大叔并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就打开信封： “BestDirector，YuanZhang！EastPlaceWestPlace！” “哇哦！” 来自亚洲，来自神秘中国的参展电影《东宫西宫》一下子连续获得三个大奖，剧场里一片掌声的同时，还有不少惊呼。 张远微笑着起身，和大家一一拥抱，朝鼓掌的人群挥一挥手，然后走上台。虽然看上去张远似乎很淡定，但刚才拥抱的时候，王大伦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是颤抖的。 “谢谢！谢谢组委会！谢谢评审团！首先我要感谢王晓波，写出了这本不可思议又充满爱的剧本。感谢法国外交与文化部和荷兰鹿特丹国际影展胡贝包基金，没有你们的援助，我拍不出这部电影。感谢我们的制片人克里斯托弗先生及所有的工作人员。我还要特别感谢我们的两位男主角，王大伦和斯汉，是你们创造了两个伟大的角色。我想小史和阿兰不仅仅是同性.恋之间的故事，他们表达的是一种广泛意义上的爱。谢谢你们！最好我还要感谢我的妻子，感谢她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宁黛，我爱你！” “哟！说的真好！准备够充分的。” 获奖感言张远用英语说的很流利，中间甚至都没有打磕楞的。张建很佩服。 “那当然了，人家老张有把握，早就准备好了，下午我还看见他在偷偷背小纸条呢。”王大伦笑着道，其实他还没好意思说他自己也早就准备好了，背熟的小纸条正在口袋里搁着。 一连得了三个大奖，大家的自信心爆棚的同时，感觉也微妙起来，张建笑着问道：“你们说金树商陆奖会不会就是我们的？” 张远笑道：“别扯了，最后的大奖我可不敢期待。不过我觉得大伦很有希望能问鼎影帝的宝座。” 虽说在影片中斯汉的戏份要比王大伦的多，但单单从表演的角度，行内人一看就知道王大伦的演技要胜出一筹。 “不敢，不敢，我可不敢奢望。”王大伦摇头道。 话虽然说的谦虚，但大家心里都是满怀期待的。尤其是王大伦，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 最佳女主角的获得者是一部法国文艺片的女主角，这部电影王大伦也去看了，虽然台词听不懂，但还是能大致明白讲的是一个非常美丽的爱情故事。那位女演员的表现堪称惊艳，获奖也是实至名归。 接下来就要揭晓最佳男主角了，张建轻轻捅了捅王大伦道：“哎，你紧不紧张？” 王大伦咽下口水，拼死装淡定道：“有什么好紧张的？” “切！”张建撇了撇嘴，把目光转向台上，他还是希望看到自己的兄弟能加冕影帝的桂冠。 “获得本届电影节最佳男演员的是，《野马》赫克托.艾戴里欧……” “哗哗哗……” 掌声前所未有的热烈，因为获奖的赫克托.艾戴里欧是东道主演员。那哥们非常激动，不停地跟身边的人拥抱亲吻，然后快步上台。 而此时的王大伦则象卸了气的皮球，pia的贴在椅子上，满脸都是失落。来参加电影节的这十几天，一开始他很新奇，但随着融入到电影节的氛围中，尤其是第一次看到银幕上的自己，他感觉这一切太奇妙了，他爱上了电影。 整个颁奖晚会，看着一个个光鲜亮丽的演员上台领奖，他非常羡慕。因为奖项是对一个演员的肯定，是成功的标志。这种殊荣不是你拍一百部电视剧所能获得的，只能是电影，而且还得必须是好电影。国内电影的数量并不多，能获奖的更是凤毛麟角。 王大伦突然很担心，他不可能永远运气这么好，会有一个象张远一样的导演突然出在他面前，请他去拍电影。更何况很多演员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遇到一个好角色，自己有机会却没能获得一个肯定，也许将来再也没机会了。 大家都为王大伦感到失望，张远回过头来看到他一副难过的样子，叹了口气，伸过手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安慰道：“兄弟，别难过了。明年我们还要参加戛纳电影节，到时候咱拿个大的。” 咦！王大伦的心又一下子活分了，他马上想到九月份张远在釜山一无所获，而今天却已经收获了三个大奖，也许到了明年自己还会有机会。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作为法国外交和文化部赞助的电影，当然要参加戛纳电影节。”法国佬老克一脸傲然的替张远作了回答。 张远又接着补充道：“而且不光是戛纳电影节，我们明年还要参加很多电影节，有的是机会拿奖。” 国际上每年都会有一百多个电影节，但真正有影响力的只有十二个A类电影节，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就是其中之一。而十二大中又数欧洲三大电影节较其它九个高出一个层次，它们就是戛纳、柏林和威尼斯电影节。 迄今为止中国演员只有葛尤和夏宇斩获过三大电影节影帝的桂冠，葛尤的戛纳影帝和夏宇的威尼斯影帝。而且人家夏宇拍《阳光灿烂的日子》时也是一个菜鸟，王大伦很自然的忽略了张远后面的补充，满脑子开始对戛纳充满了憧憬。 《东宫西宫》最后还没能摘得金树商陆奖，此项殊荣被阿根廷影片《野马》获得。当这项最后的奖项公布的时候，整个颁奖晚会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因为这是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自1989年诞生以来，第一次有本土电影获得最高奖，而且他们还摘得了最佳男主角的桂冠。 第二十六章 土气的英语老师 当获奖的各个剧组一出剧院，顿时被守候在门外的记者们一撮一撮的围住。获得最高奖又是东道主的《野马》剧组最受欢迎，里三层外三层的，“哒哒哒……”全是语速极快的弹舌音。 斩获了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摄影的《东宫西宫》剧组当然也不例外，放眼望去，东方人和西方人的面孔各占一半。 可惜东方人没有一个是说中国话的，操着各自国家口音极重的英语纷纷提问。没办法，谁叫他们本国来参展的电影都全军覆没，这是唯一入围的亚洲电影，况且还获得了三个大奖，从地域论的角度，这同样也是亚洲的光荣。 王大伦很识相，把位置让给张远、张建二位获奖者，自己则躲到后面看热闹。这帮拼命想挖点料的日韩记者们都很热情，不少人还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为《东宫西宫》最终没有获得金树商陆奖鸣不平。 王大伦看着有些好笑，但同时也有种说不出来的窝囊，也有可能是悲哀：为什么就没有自己本国的记者呢？难道我们就不算为国争光吗？ （好吧，不说这些糟心的事情，今天听说pipa酱被封了，要求整改，有关部门总是干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不仅在南美非常热闹，每天都会有连篇累牍的报道在媒体上发表。在欧洲也同样受关注，毕竟人家是十二大之一，还有辣么多的欧洲电影参与。再加上还有不少日韩记者的采访，这两个国家的媒体上也出现了类似于“中国电影《东宫西宫》在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上获得……大奖”之类的字眼。 有“中国”、“大奖”等这些字眼，很快又受到了湾湾和香港媒体的关注，大家同文同种，与有荣焉嘛。再然后就是大陆了…… 啥？中国电影在十二大之一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上获奖了？片名，嗯，《东宫西宫》，导演，呃，张远，只要看到这个名字，绝大多数第一个反应就是，得，还是洗洗睡吧，丫就是个被禁的导演，谁敢报道呀！当然也有些不识相的，又或者抱侥幸心理的，试探着给有关部门打电话请示一下，得到的回答只有四个字：不准报道！ 当然了，该知道的似乎还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就不知道。 一行人回到京城，一切恍如出国的时候一样，没有拿着长枪短炮的媒体，更没有手捧鲜花欢呼围堵的粉丝。他们剩下的事，除了倒时差，就是庆祝。一连好几天，没能成行的编剧王晓波，原先摄制组的人，包括赵微，还有那位还在上高中的昔日童星全都提溜出来一起庆祝。 获奖的要祝贺，没获奖的自然需要安慰喽，尤其是同行的王大伦童鞋，三个人就他两手空空，所以一个个都特别诚恳，声情并茂，催人泪下，就连编剧王晓波也专门敬了他一杯，拉着他的手，言辞叨叨着：你还辣么年轻，将来的机会还是大把的…… 王大伦感到特别郁闷，某一次喝大了，突然振臂高呼：“老子就是要当戛纳影帝！” 于是若干年后，就有记者问他，是不是就是因为这句口号，一直激励着他，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赵微知道的事不出三天刘玲准知道，刘玲张罗了一个局，在一家看上去挺上档次的饭店里给王大伦接风，说是接风但安慰的意思更加浓一些。赵微这次不但带来了小明哥，还带来一个看上去特忧郁，接触后又发现特闷骚的哥们。 赵微私下里偷偷告诉王大伦，刘玲喜欢帅哥，所以她就可劲把班里的帅哥介绍给她。听完后王大伦无言以对，其实当时他特想告诉赵微，你们班里还有不少美女呢，我也喜欢美女，你可劲地帮我介绍好不好？ 这年头稍微上点档次的饭店包房里都有卡拉OK，就是那种天花板上挂着一个电视机的那种。大家吃饭、喝酒、唱歌。当那位忧郁且闷骚的哥们唱的时候，一开口王大伦和刘玲都惊艳了。王大伦原本就知道他戏演的不错，倒是还从未听过他唱歌，一问才知道这哥们考取电影学院之前还考取了东方歌舞团，还在里面做了近半年的独唱演员。 呃，好吧，这哥们的名字叫陈昆。 然后就是老贾。其实老贾最近挺忙的，正在忙着为他的第一部电影《小山回家》参加香港独立短片及录像比赛办报名手续。原本象他这种黑户，没有有关部门的批文就想出境参加比赛难度很高。好在摄影系有个叫赵哲标的香港同学愿意帮忙，才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老贾纵然很忙，但也要在百忙之中挤出空来，在学校附近的小馆子设宴款待从遥远的阿根廷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上铩羽而归的兄弟。由于那部偶像剧《夜色温柔》的资金至今还未有着落，老贾不再提什么男主角的事，但又感觉光靠言语的安慰似乎太单薄了，矛盾之间，结果倒把他自己先给灌醉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了，回来还没有一个星期，王大伦就听说张远因在禁导期，不但违规导演了诋毁社会主义形象，涉嫌宣传腐化思维的电影，而且又不经有关部门批准，私自到国外参展一事，被有关部门找去谈话，并要求作出深刻检讨，且保证将来老老实实执行有关部门的规定和对他的处罚。 “你最近在干嘛呢？” 当王大伦还在为张远担心的时候，张远倒是主动把电话打过来了。 “没干嘛，闲着，跟朋友聚聚，准备学学英语啥的。” 王大伦这次出国吃尽了语言不通的亏，就琢磨着好好学学英语这门国际语言，至少能看得懂打着英文字幕的外国电影。正好这两天刘玲帮着给他介绍了一个北外读大四的同学当老师，还没见过面，但已经说好了每周抽出半天的时间教他ABC。 “哟，上进了！好事。说起来我也该好好学学了，这次要不是有老克跟着，我还得把宁黛给拉上。”张远笑着道。 “你那事怎么样了？不要紧吧？我听说有关部门这次的措辞非常严厉。”王大伦很关心地问道。 “再严厉还能怎么着？把我抓起来？我是个没单位的人，他们又不能用单位来压我。还是老样子，要我写检查，写保证书，我都懒得搭理他们。” 张远依旧一副混不吝的口气，接着又道：“不扯这些操蛋事了，一说我就生气。说正经的，我问你，你广告拍不拍？” “你现在还能拍广告？”王大伦有些跟不上张远跳跃的思维，下意识问道。 “广告咋不能拍，他们不让我拍电影，又没说不让拍广告、MV，再说我总得吃饭吧。” 王大伦想想也是，接着又问：“给钱不？” “这不废话嘛，不给钱我打给你干嘛？拍个西装的广告，他们让我找个男模特儿，我瞅着你小子个儿，条儿的都还行，在表演方面又不用操心，挺合适的。创意我已经写好了，拍摄估摸着也就一天功夫，钱不多，就三千块，你看行不行吧？” “没问题，当然行了。” 一天三千，他拍《雷雨》两个多月才八千，傻瓜才不干呢。再说了他现在又没有正式工作，套用张远刚才的那句话，总得吃饭吧。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只要给钱，只要不是拍****，啥活他都接。 “什么时候拍？除了周末下午，我啥时候都有空。”周末下午约好了是老师上门来教他学英语的时间。 “嗯……还有些前期筹备工作。”张远沉吟着，道：“就下周一吧，到怀柔片场，早点啊……算了，还是我直接过来接你吧。” “得咧，谢谢张哥。”王大伦高兴道。 “你这臭小子，平时老张，得了便宜就变张哥了。行了，到时候见吧。”张远也呵呵笑道。 …… “大伦，我临时有点事情抽不开身，我让张璐直接上你那儿去。” “没事，你忙你的，我在家里等她就是了。” “那行。不过我可警告你，张璐是我好朋友，人家胆子很小的，你可别欺负人家。”刘玲又在电话里警告道。 “拜托，姐，我现在只对英语感兴趣，OK？哪怕她是个大美女，我也不会多看一眼，更别说欺负她了。” “哼哼，你知道就好，没事我挂了。” 王大伦放下电话，自嘲着摇摇头。然后继续边看说明书，边摆弄着新买的复读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学好英语，没有必要的装备怎么能行呢？另外他还买了盘常用英语口语900句的带子。 快要到一点的时候，他听到了敲门声，当他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英语老师时，稍稍愣了一下，但马上微笑道：“是张璐老师吧？” 在电影学院上学时，王大伦就曾听说京城大学中除了中戏和电影学院之外，就数北外的女生最漂亮，但似乎名声还不太好，什么北外的教授跟女博士的不正当关系啦，什么北外的女生跟老外鬼混啦，什么北外女生的处女率不高于15%啦。 但眼前这位个子小小的张璐老师却穿着打扮都很土气，一头乌黑的头发编成两条马尾辫，垂在头两侧，一排整齐的刘海贴着黑色的粗框眼镜，一双黑色的双眸隐藏在镜片后面，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些紧张。她的脸上不施任何粉黛，还能看到少许淡淡的雀斑，嘴角耷拉着，看起来就像是“哭丧着脸”一样。穿着一件红黑格子的夹克和一条牛仔裤，甚至都不象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说高中生都有人信。 “是的，我是张璐。你是刘玲的朋友王大伦吗？”这位土的掉渣的张璐老师声音小小的回答道。 “没错，我就是王大伦。张璐老师，请进，快请进。”王大伦热情地招呼道。同时心里也有些纳闷，她是刘玲的高中同学，按理说也应该是位京城大妞，但怎么看似乎都要比自己老家那些村姑还要土。 张璐老师确实很胆小，还朝屋里望了望，稍稍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走了进来。 王大伦给张璐泡了一杯茶，因为今天是老师来的第一天，他还专门准备了一些水果，做了个果盘，放在张璐的茶杯旁边。 “张璐老师，那我们开始吧。” 张璐起先看着王大伦又是泡茶又是端水果，搞的有些不知所措，待王大伦在她对面坐下来，才反应过来，“哦，谢谢！我们这就开始。” 因为事先刘玲跟张璐有沟通，所以她还为王大伦带来了一本教材。王大伦又给她看了自己买的英语口语900句的磁带。 “这个可以用，不过你还要看懂文字的话，我们还是根据教材来。”说着，张璐想了想又道：“是我疏忽了，下星期我给你带盘和教材内容结合的带子过来，这样可以事半功倍。” 第二十七章 拍广告 一股西伯利亚强冷空气南下，一夜的大风吹散了肆虐在京城上空达半个月之久的雾霾，同时温度也跌到了冰点。 王大伦穿着一件皮夹克站在小区门口瑟瑟发抖，不停地搓手跺脚，同时还在心里埋怨自己出门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要换件羽绒衫。 一辆红色夏利车从远处开来，在他面前停下来。 “啪！” 他麻溜的打开车门上车，车里暖气打得暖烘烘的，他总算是缓过一口气来。 “你小子这是要风度不要温度，这么冻的天也不知道多穿点。”张远刚才老远就看见他站在小区门口一副冻成狗的样子，忍不住吐槽道。 “唉！在家里没觉得，出了门才知道冷，又懒得去换。”王大伦早就后悔了，哀声叹气道。 “活该了不是。”说着，张远从车门旁边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道：“给，送你的。” 王大伦接过来一看，哟，摩托罗拉精英王，最新款的汉显BP机。 他琢磨了一下，看着张远有些蛋疼道：“该不是抵广告片酬的吧？” 张远顿时气乐了，抬手作势要打人。 “小心点，开车呢！”王大伦脑袋一缩，连忙指着前面的路，提醒道。 “你小子还真不知好歹！我张远能干出拿东西抵片酬这种没品的事？你知不知道上次我找你打了几次电话？八次！”张远手伸到他面前，伸出拇指和食指，大大地比划了一个八字，“除了你家那个破电话，你小子其他联系方式一个都没有，找你这个人还真难找。这不，既然你叫我一声哥，那哥就送你一台。” 王大伦心里暖暖的，别看张远长的五大三粗，顶着个狮子头，眼睛永远瞪得贼圆，哦，不是瞪，他的眼睛本来就是又大又圆，永远都显得那么愤怒。但其实他人心很细，而且还非常讲义气。相处久了，王大伦也知道他的脾气，要是不收下他肯定当场跟你翻脸，然后再把你赶下车，至于拍广告？人家大导不爽了，还拍个屁的广告。所以王大伦也不敢犯矫情，十分爽快的收下，道：“那就谢谢张哥了。” 张远哈哈笑道：“这就对了嘛！” 接着又道：“这机器里送了一年的服务费，我估摸着在你换大哥大之前也够用了。” “哟，张哥，你可太看得起我了，一年你就想我换大哥大呀？” 现在的手机大部分都是模拟机，就象张远用的那个，又粗又大象块砖头一样，俗称大哥大。不过现在新款的数字机也有了，但这机器加上入网费少说也得一万五六千。 王大伦上辈子虽然是个**丝，但还是用过不少手机。咱先不说4G、智能这种的，那还得等十几二十年，也等不起。但最起码也得是个中文加彩屏的吧，没几年就会有了，而且价格还便宜。现在象这种英文数字又死贵死贵的所谓超哥大，他一点都没兴趣。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你小子不论是演技还是形象都不错，将来一定会红。”张远道。 “红？我现在自己都看不出苗头来。” 说起这件事他特别郁闷，话说《雷雨》早在月初就开始在中央台播出了，原本他还以为走在大街上说不定有人会认出他来，签个名啥的。结果都快播完了，依旧跟以前一样——路人一个，压根就没人理睬。倒是田海容那丫头真的红了，前些天他还在报纸上看到了她的一篇专访。不过那丫头忘恩负义，那些个港台明星，还有雷老爷子都提到了，就是没有提到他。 “你别急嘛，凡事得慢慢来。只要自己有本事，就不怕没剧组找你。”张远笑道。 王大伦摇摇头，郁闷道：“说实话，这《雷雨》我压根就没看出我演的哪儿好来，倒是你的《东宫西宫》我还真自我感觉不错，但国内又播不了，这有啥办法。” “你以为不能上映就没人知道你的演技了？” 王大伦一愣，马上又反应过来，道：“你说的是那种内部片？” 内部片他是知道的，以前在电影学院的时候没少看过，学院的官方说法叫教学片，其中就包括被明令禁映的张远的第一部电影《妈妈》。 “拷贝都送出去好几个了。”张远冷笑了一声，“所以说该知道的，该看到的人，他就是知道，就是能看到。而原本最应该看到的观众却看不到。你说这是什么世道？” 话题开始变的沉重了，车内就剩下张远愤怒的喘气声，等到他的呼吸稍微平缓一一些，王大伦才又问道：“你那检讨书和保证书写了没有？” “哼，我写那玩意儿干嘛？有本事他们就把我抓起来！我告诉你大伦，就算我没有被禁导，《东宫西宫》这部片子照样不能上映，或者说剧本压根就通不过，那就不存在能不能上映这件事了。那帮人的思维就是还停留在五六十年代，你跟他们去说，他们就会抱着各种狗屁规定，这个不许，那个不准，根本就说不通！跟他们争，你又争不过人家。那你怎么办？投降还是妥协？这件事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他们可以出尔反尔，但我不可以，也不允许自己出尔反尔，所以你叫我怎么去写那个检讨，怎么去写那个保证书。” 他的狮子头摇的象拨浪鼓一样，说到最后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说着说着咋就又扯到这些烂事上来了，王大伦只能是沉默以对。 少顷，张远才道：“行了，咱们还是说说广告的剧本吧。” 这是一个国内知名的西装品牌，电视里经常有它的广告。王大伦记得这个品牌后世做房地产也还做的挺大了，京沪广深几个一线城市都有它的楼盘。 一个做衣服的兼职去做房地产，现在听起来好象有点搞笑。但在后来那个房地产市场彻底丧心病狂的年代，就是那些个全民所有制的大型国企，就连什么兵器集团、能源集团啥的都出来与民争利，更别说这些民营企业了。有钱不赚，傻呀！ 拍广告这事不是企业直接找的张远，而是广告商找的他。话说十个拍好广告的导演当中或许只有一个才能拍得出好电影，那么十个能拍好电影的导演最多也只有一个拍不出好广告。所以有实力的企业一般都愿意请名导来拍自家的广告。当然了，请名导的费用要比那些广告导演高出一大截都不止。 张远说他是名导吧，似乎还不够格，可人家在国际上拿的奖比很多所谓的名导都要多，而且他拍的广告往往创意很新颖，又很好看，关键是价格还便宜，所以受到不少广告商的青睐，广告片约不断。 到了片场，广告公司和企业方面的人都已经到了。王大伦先得试装，要求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换上厂家的衣服。王大伦脱了皮夹克和毛衣，正要脱内衣，发现化妆间怎么还有个马尾辫的家伙在晃来晃去，连忙道：“嗨，这位小姐请回避一下好吗？” 小姐？哪来的小姐？不过大家的目光还是不约而同地集中到那位梳马尾的家伙身上。 “我不是小姐，我是老大爷们。”马尾很生气，可能是考虑到王大伦是导演请来，不好破口大骂，这家伙只能跺着脚，表达自己的不满。 王大伦定睛一看，这家伙虽然梳着马尾，打着耳钉，可人家有喉结，而且胸口扁平，可不是就一男的。他很尴尬，正要开口道歉。 “噗嗤！”也不知道哪个家伙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有什么可笑的！”马尾顿时火了，跳脚叉腰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正在帮王大伦拾掇的化妆师一脸蛋疼小声介绍道：“这位是厂方的创意总监，叫陈peter，听说人家是厂方专门从国外高薪聘请回来的。” 陈彼得是厂方的代表，是甲方，而且人家又是高层，一发火，广告公司的那帮哥们自然马上就不敢作声了。王大伦虽然看着那家伙挺别扭的，但毕竟是他先误会人家的，主动道歉道：“陈先生，不好意思，刚才是我认错人了。” 陈彼得虽然打扮的象个屁精，但还算通情达理，勉强笑了笑，道：“没事，不知者不怪啦，你继续吧。” 既然大家都是男的，王大伦也没啥顾忌的，便脱下了内衣，上身****。要说王大伦的身材那真不是盖的，肩宽腰细，典型的公狗腰。尤其是这化妆间里又没有暖气啥的，衣服一脱就感觉冷，连忙甩甩胳膊，扩扩胸，活动一下增加点热度。这一活动，身上那流线型的肌肉顿时随着动作的幅度变化起来，既性感又好看。 “嘶！”陈彼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只感觉自己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嘴巴里的口水也一下子分泌了很多。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马上收敛心神，从专业的角度去观察…… VeryGood！这位一看就是个瘦高型型男，完美的衣服架子。 衬衣西服还有裤子都是崭新且烫好的，穿上一比划，大小尺寸都非常合身。广告公司那哥们也松了一口气，拍广告最怕演员穿着的衣服不合身，这样不但效果差，而且有时还根本没法拍。 王大伦身上就一件衬衣和西装，冷的够呛，幸好下面还穿着秋裤，要不然真又要冻成狗了。工作人员又拿来了领带和皮带，他接过来一看都是这个品牌的，不由笑道：“敢情这西装厂什么都生产。” “我们公司虽然主打西服，但生产一系列的男子服饰，不过不包括鞋。”陈彼得拿着一双锃亮的尖头皮鞋，笑吟吟地走过来，“我猜你的脚应该是四十四码的吧？” “没错。”王大伦点点头，坐下来脱下自己的运动鞋准备换上皮鞋。他遗传老娘范美丽爱干净的习惯，所以鞋子脱下来没啥异味。 “王先生，我来帮你穿上。” 那位陈彼得居然蹲下身子要帮王大伦穿鞋，把他吓了一跳，连忙把脚缩起来，“使不得，使不得，陈先生，还是我自己来吧。” “好吧。” 陈彼得没有强求，顺手把手里的鞋拔递给他，然后又朝他妩媚的一笑。 噫！ 王大伦一身的鸡皮疙瘩，原来这货笑起来跟斯汉一样一样的。不过话说斯汉如今已经跟着他的男友移民瑞典了，也不知道那货过的幸福不幸福？ 卡！ 怎么脑子里一下子跳到阿兰的画面，马上NG。 张远的广告创意其实很简单，就是或站、或坐、或躺，摆各种POSE，然后就是走来走去，或细嗅蔷薇，或仰天思考，总之就是体现出衣服穿在身上很有型，非常帅。 广告嘛，就是酱紫的。 第二十八章 代言 形体动作和对眼神的掌控，王大伦做起来毫无压力，拍摄也很顺利，麻烦的是需要换好几套衣服，还有转换发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旁边多了个拍照的家伙，对着王大伦“咔咔咔”拍个不停。 卡！ 一个镜头结束，张远把现场指挥的广告公司负责人叫过来，指着那个拍照的家伙，问道：“这是你们的人？” “不是，是厂方的人。”那位负责人一脸便秘道，他知道规矩，但厂方才是金主，他也不好说什么。 “啧，这不行。演员是我请来的，是我哥们，我得为他负责。这拍照算什么意思？这不变成代言嘛！”张远砸吧着嘴道。 “张导，要不我帮您沟通一下？”负责人也不愿意得罪张远。 张远点点头，把正要准备去换衣服的王大伦叫住：“大伦，你先慢点，过来一下。” “啥事？”王大伦搓着手走过来，虽然身上西装革履，但还是很没形象的蹲在取暖器旁稍微暖和一下。 张远指着不远处的那位负责人和陈彼得，道：“他们厂方还在给你拍照，可能想浑水摸鱼，咱们得跟他们聊聊。” “你是说他们还想用我的照片？”王大伦道。 “没错！”张远点点头，“但这性质不同了，拍广告你拿片酬这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要代言可就不是三千块钱的事情了。” 听到跟钱有关的事情，王大伦马上就认真起来，之前他还从未想过代言这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幸好有张远提醒，道：“张哥，还是你有经验。” 负责人和陈彼得还在那边嘀嘀咕咕的，张远掏出烟拔了一根给王大伦，道：“我说你真想在这个圈子里面混，至少得要找个经纪人吧。” “经纪人？”王大伦还真没想过这事，他接触的一些演员，除了那些港台明星，他们都有经纪人，还有助理。但国内的，象刘玲，袁丽，田海容，甚至是雷格生老爷子，好象都没有经纪人。 “那我挣的钱还不得给他提成。”王大伦还真没感觉到有个经纪人有什么好。 “话不能这么说，虽说经纪人有提成，但前提是他能帮你接到活，让你比以前挣得更多。再说了，提成也是正常费用，比如你找房子，也得给人点中介费吧！”张远用特无奈的眼神看着他道。 “那你有经纪人吗？”王大伦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呃！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我还在禁导期，压根就不可能有人找我导戏。我的戏都是自己找剧本，找资金，自己干的。象这种拍广告，拍MV也都是朋友介绍。但你不同，你是演员，得找戏吧，找代言吧，总得有人帮你运作，靠你一个人上哪儿找活去？”张远苦口婆心道。 王大伦想想也确实有道理，但心里还是有点抵触，何况这一时半会上哪儿去找个靠谱的经纪人？便道：“这事我还得再想想。” “得，反正是你自个的事，我就是帮你建议一下，你慢慢考虑吧。”听他这么说，张远也就不再废话了。 那边广告公司的负责人和陈彼得总算商量完了，一起走过来，陈彼得很娘的翘着兰花指，笑吟吟道：“不好意思，张导，王先生，我就是觉得王先生穿上我们公司的西服特别有型，就想拍些照片留个纪念。” “那你能保证不做其它用途？”王大伦问道。 “这个……嗯，也许可能在公司内部做个展示吧。”陈彼得很有技巧的回答道，同时还跟王大伦抛了个媚眼。 事关自己的利益，以王大伦的风格，哪怕对方是个大美女，那也是抛个媚眼给瞎子看，他丝毫不理会，直接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代言喽？” “其实也不算代言啦。王先生，我们不会把你的照片拿出去打广告或者直接印在宣传册上，只是在内部做个展示，比如给加盟商看看啦……” 看看啦你个头，你咋不拿屁.眼给人看！王大伦打断他道：“得得得，咱不说这些没用的。就算你们想留个纪念，拍照也总得经我同意吧？更何况你说的那个内部展示，我看跟代言性质差不多。” 说着他又放缓了口气，道：“当然了，我也不反对你们给我照相，拿去派用场，但在此之前咱总得有个章程吧？” “章程？王先生的意思是咱们就照片要拟定一份合同喽？”陈彼得嫣然一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当然了，你们使用我的肖像权当然要付费。直接说吧，你们打算付多少钱？反正今天我人已经在这里了，要是价钱合适，你们可以随便拍。”王大伦正色道。 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还是他们先厚着脸皮拍照的。 陈彼得确实挺看好他的，但事关商业谈判，他收敛了媚态，恢复到正常神态，道：“王先生，那你认为多少钱合适？” “嗯……” 王大伦还真的不太了解行情，把目光投向张远，张远却对他撇了撇嘴，也没给出个参考意见来。他想到上辈子看到的那些明星代言的新闻，动辄就是几百上千万的。他当然不认为自己也值这个价，时代不同，咖位更是差个十万八千里。 他想了想，还是试探性的开出一个他自认为比较“合理”的价钱，道：“我想十万差不多吧！” 呃，陈彼得的神情一下子变的很精彩，就连张远和那位广告公司的负责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 哥们，敢情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腕了，还真敢开价呀，十万！那可是明星的代言价好不好？哥们，您算那颗葱啊？ “咳咳咳！”陈彼得不小心被口水呛着了，好不容易喘过气来，道：“王先生，你这个价钱我们公司肯定不能接受。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呢确实挺看好你的形象，可以跟你签订代言合同，但价格是一万一年。” 陈彼得对着王大伦竖起一根食指，继续道：“如果签订了正式的代言合同，你在这一年内必须穿由我们公司提供的服装，而且不能同时还代言其它的服饰品牌。” 一万？这下轮到王大伦瞪大眼睛了，好嘛，人家砍价是对半砍，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降到了百分之十，这也太离谱了吧？ “陈先生，你可能还不太清楚，我主演的一部电视剧目前正在央视热播，过段时间还要在其它地方电视台播出。另外，明年五月我还要和张导一起参加戛纳电影节，到时候走红毯，我还可以穿上你们公司的服装。所以我觉得十万一年的价格并不高，我还……” 王大伦据理力争，但话还未说完，却被张远踢了一下脚给打断了。 张远还对陈彼得道：“那个陈总监，我跟大伦先商量一下。要不然这光听你们谈代言费了，这广告今天还拍不拍了？” 说着他把王大伦拉到一边，小声道：“小子，你没事逗着玩呢？” “我没逗着玩呀！这不跟那个陈彼得谈价钱不是？”王大伦一脸正经道。 “那你还狮子大开口，一开口就是十万，你还真把自己当明星了，你知道这牌子以前的形象代言人是谁吗？” “谁？”王大伦还真不知道。 “费翔！人家才不过十五万一年，你居然开口要十万，你这不是没事逗着玩吗？”张远感觉自己特丢脸，自己今天怎么就居然把这活宝给叫来了。 一比较费翔，王大伦觉得自己的确是价钱开的有点离谱，那哥们虽然这几年已经不太听到了，但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会，那叫一个火，就好比现在的刘德桦这种咖位。 他不免有些埋怨道：“其实我也是随口开的，我真的不太清楚现在的行情，就刚才我还朝你使眼色来着，你又不理我，那我只能就随便开个价喽。” 张远一听，眼睛立马一瞪，“嘿！敢情你还怪上我了……” “没这意思，没这意思。”王大伦连忙拉住张远，陪着笑脸，虚心请教道：“张哥，你看象我这样的代言一年大概多少钱？咱不开高价，但总不能让人欺负不是？” “我说吧，你该找个经纪人，我都懒得管你这种破事。”张远一脸嫌弃，不过还是想了想，道：“一万是低了点，我看两万差不多，再高就不是这行情了。” “行，就按张哥你说的办。那姓陈的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咱就算了，把照片要回来。” 王大伦和张远商量的时候，陈彼得也拿着个小巧的手机在通电话，估计是在向公司请示什么的。 然后，就顺利多了。陈彼得接受了王大伦两万元一年的代言报价。不过既然代言了，就不能再象先前那样趁着拍广告的功夫，马马虎虎地偷拍几张照片。陈彼得跟王大伦约定先把代言合同签了，然后还要专门量身定做一系列的服装，再拍一部写真集，用于产品的宣传。 虽说代言的报酬只有两万，但王大伦还是很满意，毕竟这是他第一份代言合同。至于以后不能接其它服装的代言，不过就一年的功夫，到时候再看就是了。而且代言服装另外还有厂方免费提供衣服的福利，他本来就没有一套象样的西装，上次在阿根廷穿的那身燕尾服，还是老克租来的，这下全省了。 其实象这种算得上是国内一线品牌的企业原本不太会找象王大伦这种没有名气的演员来代言他们的品牌。一来是他们的创意总监陈彼得的力荐，以他的专业目光认为自家品牌的西服穿在王大伦的身上是最完美的。二来他们也早就有意要进军国际市场，王大伦能穿着他们品牌的西服亮相戛纳影展的红地毯，是个极好的品牌展示的机会，说到底还是他们占大便宜。只是他们毕竟不是圈内人，还漏一件事，那就是这种报道在国内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这些话还是若干年后的某一次聚会上陈彼得告诉王大伦这些的时候，还在骂着自己失策，让王大伦钻了空子。 那时已经是该品牌集团副总裁的陈彼得还笑言，其实他第一次看到王大伦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他，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空负了他的一片痴心。不过能发掘王大伦这个形象代言人，却是他职业生涯中最成功的商业案例。 第二十九章 瓶颈 在没有戏拍的日子里，王大伦的生活没什么变化。每天看看书读读英语，那位张璐老师还挺靠谱的，第二次来上课的时候就给他带来一盘跟教材同步的磁带。磁带上没有标签，再一听，居然还是她根据教材自己录的。 大学两年，前一年半原来身体的主人并不太用功，所以王大伦把两年的教材重新再读一遍，又到刘玲那里借来了不少本科的教材。得益于重生后变态的记忆能力，他的学习速度很快，背单词更不在话下，往往会让张璐老师很吃惊。 电影学院有时会有讲座什么的，只要有空他也会去听。然后拿着简历去跑剧组，北影厂和怀柔影视基地都是剧组扎堆的地方。他也算是科班出身的专业演员，个子高形象又不错，关键是他还不挑戏，不管是有没有台词，还是一两个镜头的龙套，啥戏他都演。 俗话说的好，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王大伦就是来练手的，何况还有钱拿，五十一百的，最高还拿到过五百块的片酬。不过有时他也会让导演很蛋疼，你丫就一跑龙套，又何必演的那么卖力呢，你都演成那样了，你还让人家主角怎么办？ 陈彼得的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几天就邀请他去他们集团在京城的办事处，正式签订了代言合同，精确地测量了身体的尺寸，准备为他定做拍写真的服饰。临了，陈彼得还很郑重地提醒他一定要保持体形，免得到时候做出来的衣服不合身。 于是王大伦的生活又增加了一项晨练。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戴上耳机听着张璐老师亲自为他录制的英语教材跑步，磁带的A面结束差不多就五公里了。换B面去附近的菜场买点菜，然后坐公交回家，这样教材每天早上就能从头到底听一遍了。 刘玲经常会过来蹭饭，有时会提前打个电话，但很多时候连个招呼都不到，到了饭点就直接上门了。 有一次王大伦好奇地问她：“我有时候会不在家，你就没有吃过闭门羹吗？” “没有。”刘玲边吃边摇着头，“我每次过来你都在家，而且菜都不错。” 王大伦听了特蛋疼，有时想想这姑娘挺可怜，自己不会做饭，平时不是在外面吃就是方便面糊弄一顿。但转念又一想，她可怜个屁啊！明明有家有父母，偏偏还要出来一个人租房子住，追求什么所谓的自由，完全是自作自受，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偶尔他也会跟老贾、顾正他们聚聚，老贾他们正在焦虑地等待着香港独立短片和录像大赛的比赛结果。跟他们一起吃饭，谈论的无非就是电影和他们的电影理想。有时王大伦会感觉到他们看穿了中国电影的本质，他们很清醒，但更多时候又会感觉他们有些好高骛远。不过他心里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老贾一定会成功。 果然，十二月中旬的一天，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王大伦接起电话，就听见电话里老贾激动的声音：“得奖了，得奖了。《小山回家》得了金奖，剧情片金奖……” 王大伦很为老贾高兴，感觉他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馈。他特地在电影学院门口最高档的饭店订了一桌，为老贾他们庆功。怎么说如今他在那帮穷逼面前也算是个富人。 人都来了，唯独少了王红伟，王大伦突然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王红伟了。严格说起来眼前这些朋友都是王红伟介绍的。 “我们的男主角呢？”王大伦问。 老贾苦笑摇头，顾正则恨恨道：“别提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一问原因王大伦才知道，原来王红伟正在经历他去年同样经历过的事情。王红伟也是自费生，同样因为说不清的户口问题，不能在京城找到一个满意的工作。咱们的男主角日益消沉，基本上每天旁晚六点起床，然后半梦半醒地躺在上读着塔可夫斯基的巨著《雕刻时光》，因为塔氏是他毕业论文的研究对象。他面对着那些瞪大眼睛看好几个小时也难以入境的俄罗斯情怀和东正教教赎精神到十一点左右，然后就去找几个和他一样失意的同学打麻将一直到凌晨…… 顾正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恨恨地说王红伟天天如此，已经都快有一个月没有看到过太阳了。 王大伦叹了口气，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找王红伟去谈一谈，尽管老贾和顾正已经跟他谈过好几次了，都没用。但他还是要谈，尽到一个朋友的义务。他要把自己当初的感受告诉王红伟，至于如何判断只能靠王红伟自己去选择。 …… 硝烟散尽，地上布满了一个一个的弹坑，木头还在燃烧，群演们穿着敌对双方的军服趴在地上装死人。王大伦满身泥土，身上的军服破破烂烂，脸上都是黑色的硝烟痕，手里举着一面白旗，颤颤巍巍地一路走来，他弓着腰，眼睛骨碌碌不断地四处张望，脸上充满了恐慌。 “太君，我们营长说了，只要皇军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愿意和皇军合作……” “卡！” 导演一喊卡，王大伦便知道问题肯定出在自己身上，刚才他说这段台词的时候感觉特别别扭。 果然，导演拿着个扩音器坐在那里喊：“那个谁……” 副导演在旁边提醒了一声。 “王大伦，你怕死的感觉是出来了，但卑躬屈膝的感觉没有，一定要卑躬屈膝。” “知道了。对不起，导演，再来一遍。” “action！” “太君，我们营长说了，只要皇军放我们一条……” “卡！还是不对，记住你要卑躬屈膝，没有骨头，得谄媚，知道了吗？” “对不起，导演。” “重来。” “太君……” “卡！王大伦你怎么回事？还能不能演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镜头，两句台词，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大伦怎么也演不出那种卑躬屈膝的感觉来。一连卡了七八条，导演早就不耐烦了，要不是顾及副导演的面子，估计早就破口大骂了。 王大伦只能不停跟导演说对不起，跟演对手戏的演员说对不起，跟那些辛苦地趴地上装死人的群演说对不起。每次他都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演好，但每次都演不好。 “太君，我们营长说了，只要皇军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愿意和皇军合作，一同对付八路。” 导演总算没有喊卡，王大伦暗自松了一口气。 对面演日本军官的那位点点头，说道：“哟西！只要你们乖乖的和皇军合作，皇军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嗨！”王大伦连忙立正鞠躬，很笨拙的学了个日本式动作。 “过！” 导演皱着眉头，除了依旧没有演好卑躬屈膝那股劲儿，其它的都很好，只能马马虎虎算是过了。 “师哥，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王大伦给副导演点上一根烟，汗颜道。 王大伦是通过上一个剧组的朋友介绍到这个剧组的，还特地跟副导演打了招呼，副导演也是电影学院毕业，说起来还算是王大伦的师兄。 “没事，好歹导演喊过了。”副导演抽了口烟，眯着眼睛看了看王大伦，奇怪道：“刚才这场戏不难呀，你怎么就演不好呢。其实刚才我也看了，除了卑躬屈膝以外，其它的都完美无缺，我就搞不懂你怎么会演不好呢？” 副导演听说过王大伦一些事，知道他演过张远的电影，演过《雷雨》中的周冲，按理说王大伦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王大伦挠着头皮郁闷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找不到这种感觉，越演越觉得别扭。说老实话，刚才是导演放了我一马，连我自己都不满意。要不是怕耽误了拍摄进程，我真想再来两条。” 副导演笑道：“你也就这么一个镜头，马马虎虎过去就算了。我看你要么是演正面角色演多了，要么你骨子就没有卑躬屈膝这股劲。” 副导演抽完烟忙去了，戏还在拍着。王大伦的戏份拍完了，可以结账走人了，但他还是坐在原来的地方，脑子里想着自己为什么会演不好一个看似非常简单的角色，不过就是一个汉奸，怕死，卑躬屈膝是他身上最明显的特征。也许副导演说对了，自己骨子里就没有卑躬屈膝，所以就演不好。 但问题来了，只要自己身上没有的，只要自己没有经历过，没有体验过的，就演不好，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那将意味着自己的戏路会很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说穿了还是体验派和方法派关系。王大伦就是典型的体验派，他对方法派很陌生，或者说是打心眼里排斥，认为不真实，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觉得自己现在就面临着第一个瓶颈，而且这个瓶颈从他想努力演好周冲又常常失败，就已经存在了，只是一直没有引起自己重视罢了。 一阵寒风吹过，王大伦突然感觉自己很冷，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很长时间了，身上还穿着那件破破烂烂的军服，手脚冰冷，浑身在起鸡皮疙瘩，弄不好就要感冒了。他连忙起身，跑到临时搭建的剧组驻地洗了把脸，换上自己的羽绒服，人总算慢慢暖和过来。 放在羽绒衫口袋里的BP机一阵一阵的震动，他拿出来按了一下，跳出来一条信息，“我到了，你没在家，我在楼下小卖部等。张璐” 卧槽，王大伦猛然想起来，原来今天是星期六，下午应该是学英语的时间。再一看，张璐发过来的时间是一点刚过，而现在都快两点钟了。 王大伦不知道张璐现在是不是还等在楼下的小卖部，但他知道自己人现在还在片场，赶回去最起码还要两个小时，下午上课是肯定不可能了。 这荒郊野外的也没有电话，王大伦只能腆着脸皮问留守在剧组驻地的制片人借手机打个电话。 “喂，是张哥吗？张哥，我是王大伦，哎哎，张哥，请问您这儿是不是有个女孩子等着？还在啊！行，张哥，麻烦您让她接一下电话。哎，张哥，麻烦了，谢谢！” 张璐还在小卖部等着，这都一个小时了，王大伦心里十分的过意不去，当电话里传来张璐的声音时，他连忙就道：“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张璐老师，我今天拍戏，一忙就把上课这事给忘了，我现在人还在片场，下午肯定是赶不回来了。张璐老师，你看今天的课不用上了。不过费用咱照算，就是麻烦你白跑一趟，还在外面等这么长时间，实在对不住啊。”xh:.254.198.194 第三十章 夜课 张璐老师不愿占便宜，她坚持没有上课就不能收费。王大伦想着明天自己没事，但张璐老师上午和下午还要分别为两个中学生补习英语。最后只能选择在今天晚上，约好六点半上课。 王大伦从片场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洗了个澡，把昨天的剩菜剩饭热一下，胡乱吃完，就坐在那里发呆，甚至当天色暗下来都忘了开灯。 他的脑子里还在想今天拍戏的事。他始终认为你要演什么角色，先要深入体会角色内心的感受。比方说你要哭，有失恋的哭，有掉钱包的哭，有风吹的哭，有怀旧的哭，各不相同。你演的是哪一种哭，就要去深入体会那位主人公的经历与场景，内在情绪要与角色保持一致，用内在情绪驱动外在的表现。总之一句话，就是先内心体验，再表现。 当然他也学过方法派，就是无所谓你有没有内心体验的。你就对着镜子哭，练习，摆一百种表情，把外部的表现力做足，撕心裂肺也好，呆若木鸡也好，角色应该哭成什么样子你就哭成什么样子。至于你内心要不要真的撕心裂肺、枯井死灰，那倒无所谓的。一个字就是靠练。 不过当时上课的时候，老师就曾说过，一开始肯定都是走体验派的路子，但是演多了、经验丰富了，就未必每次都要调动内心体验去演戏，反而是一些并非真的情感驱动的技术设计，能够很好的实现演出效果。 王大伦想起上辈子看过的电视剧《黑洞》，发现道明叔经常都带着一个白口罩。他现在想想，感觉这应该就是比较成功的技术设计。道明叔不见得每次都要真的体验一个人有多大内心创痛、有什么性格洁癖，要经常戴着一副白口罩。也许是他觉得这个角色需要一个白口罩，戴口罩能够特别精准的表现出人物性格。 当然道明叔塑造的聂明宇是相当成功的，王大伦又想到如果今天自己演的那个投降的军官也做一些技术设定，会不会就能把这个角色演好呢？要表现出他的卑躬屈膝，要做或者又能做什么样的技术设定呢？他陷入深深地思索中…… 一直到当门外响起敲门声的时候，他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起身去开门。 黑漆漆的房间和隐藏在黑暗中的王大伦把站在门口的张璐吓了一跳，以至于都不敢进去了。她是个女孩子，王大伦是个演员，她听说他们演员那个圈子一向很乱的，经常男男女女的搞不清。当然自己的朋友刘玲是例外。但王大伦呢？她不知道。 张璐还听说演员胡搞是因为他们演戏的压力大，好象今天王大伦也在片场演戏哟，他今天会不会也压力很大，一时又得不到发泄，然后就想寻求其它途径…… 她不敢再想象下去，甚至都有点后悔答应晚上来上课了。 王大伦看着张璐一直站在外面面露犹豫，不肯进来，这才反应过来。虽然他从来没有对这位长得不怎么样还打扮的很土气的英语老师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毕竟是孤男寡女的。 他连忙打开灯，歉意地对张璐道：“张璐老师，对不起啊！请进。” 上课的时候张璐发现今天王大伦总是走神，以前他可不这样的，王大伦应该算是他教过的学英语最认真的学生。 走神的话，学习效果很差。张璐干脆放下书本，直截了当地问王大伦：“你今天拍戏很累吗？” “呃……”王大伦回过神来，看着一脸严肃的张璐老师。虽然自己叫她一声老师，其实她还比自己小一岁呢，还是一个在校大学生。 “对不起，张璐老师。我并不是很累，就是今天的戏拍的不好，我脑子里有点混乱。” 张璐这时候才发现，虽然自己已经做了王大伦一个月的英语老师，可实际上她对眼前这个人却毫不了解。尽管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但张璐从未打听过他。 张璐并不关心王大伦的戏拍的好不好，她每个星期过来上半天课，他们之间几乎不会聊跟学习无关的话题。 其实她对演员，确切的说是男演员没什么好感。她曾经有个同学和一个有钱又有名气的男演员谈恋爱，但最后的结果却是被玩弄后抛弃了。因此，她对王大伦也缺乏好感，要不是刘玲介绍，要不是为了赚钱，她才不愿意来教一个男演员呢。 不过经过几次的接触，张璐也能够观察出其实王大伦跟她认知中的男演员不一样。比如他学习很认真，喜欢看书，家里总是干干净净的。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缺点话，好象他抽烟，因为每次进门时总会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不过她从未见过王大伦当着自己的面抽烟。嗯，这算是一种尊重。 张璐想了想，索性把书本合上，对王大伦道：“那我们今天不上课了，随便聊聊天吧。” 咦！ 王大伦很意外的看着带着黑框眼镜，发型千年不变的英语老师。 “没什么可聊的吗？”张璐看着他问道。 “不是，只是感觉有点意外。”王大伦连忙摇头，接着又小心翼翼道：“我记得你在上课的时候除了书本上的内容，其他的什么都不说。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张璐老师，之前我一直就觉得你是个很内向的人，戒备心理很重，不喜欢跟我交朋友，或者说甚至都不愿意搭理我。” 张璐听到王大伦这样评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道：“谢谢你的坦率。不过这里我要声明一点，我不是不喜欢交朋友，而是我从来不跟我的学生交朋友。” “哦，我明白了。”王大伦很认真的点头道。 张璐不否认她说这话有赌气的成分，但当她看到王大伦一副认真的样子就很生气，她决定要小小报复一下。 “我想我们可以用英语来聊天，这样也能锻炼一下你的口语能力。” “没问题。”王大伦很爽快的答应道。 张璐暗暗一笑，转而用英语道：“我对你们这些男演员一点好感都没有，你们都很虚伪，习惯了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总是仗着自己有钱，有名气，可以肆意玩弄女孩子。” 尽管张璐的语速很快，但王大伦还是听懂了，他心里很诧异，难道她就遇到过这种事？以至于受了刺激，这才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但就凭她这种土气的打扮和平常的FACE，又怎么可能吸引那些有钱有名气的男演员去玩弄她？ 王大伦很疑惑，但还是马上举手，用结结巴巴的英语解释道：“首先我声明，我从来没有玩弄过女孩子，我没有名气，更没有钱。我刚刚才从电影学院毕业。如果你不信的话完全可以找刘玲去求证。” 张璐原本以为王大伦听不懂，或者听不太明白，但没想到他居然听懂了。不过看着王大伦慌忙为自己辩解的样子，张璐感到很解气，同时又非常好笑，她没有屏住，最终忍不住笑出声来。? ?银铃般的笑声在狭小的房间内响起，平时总是耷拉着的嘴角高高翘起，那双被镜片遮挡住的眼睛弯弯的仿佛窗外的月牙。 王大伦看的有些出神，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子也有好看的一面。或许刚才自己的猜测也有可能成立的。 “我脸上有什么吗？”张璐发现王大伦看着自己出神，疑惑地问道，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呃，我发现其实你挺好看的，我是说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漂亮，我觉得你平时就应该多笑笑。” 听到王大伦这么说，张璐有些不自然，但马上又把脸板起来道：“现在继续上课。” “咦，刚才你不是说不上课，咱们聊聊天吗？”这画风好象转变的太快了点，王大伦有点不适应。 张璐一脸严肃道：“那是因为你之前老是走神，情绪不高，这样的学习没有效果，不过现在好了，你的状态完全可以上课了。” 说着，她翻开书本，一副准备上课的样子。 好吧，这是个认真负责的老师，王大伦也只能翻开书本，认真学起来。 前面因为王大伦走神，张璐又从头开始讲课。这次王大伦听的很认真，还时不时地提问。张璐是把工作和闲聊分的很开的人，对王大伦的提问都很耐心的进行了解答。 终于今天的课上完了，张璐又从书包里拿出两本英文名著，“你要提高你的阅读能力。” “谢谢张璐老师。” 王大伦接过来看了看，一本是《雾都孤儿》，一本是《双城记》他都听说过这两本书，原版的还挺新鲜。 “呀，都十点半啦。” 突然听到张璐惊呼一声，王大伦拿出别在腰间的BP机一看，还真是十点半了。 “怎么了？” “地铁没了。”张璐皱着眉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你家住哪儿？” 张璐犹豫了一下，轻声回答道：“南城，琉璃井。” 好家伙，小关在北三环，南城的琉璃井在南三环的边上，差不多得要穿过整个京城。这深更半夜的，对方又是个柔弱的小女子，王大伦看着不忍，道：“得，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地铁没了，还有公交。”张璐说这话，连她自己都感觉到没啥底气。 所幸王大伦接着道：“从这儿到南城得倒好几辆公交车，末班车最晚十一点，哪还有车呀？行了，我送你回去吧。” 王大伦穿上厚厚的羽绒衫，又从里屋拿了副手套，带着张璐出门。 王大伦到楼下的车棚里推出一辆飞鸽26吋自行车，这是他搬到这里后到附近的废品收购站花五十块钱买的，用于平时代步。 好几天没骑了，有些落灰，他从坐垫底下拿出一团回丝把坐垫和后面的货架都擦干净。又按了按轮胎，后胎的气有些不足。好在车棚边上的小卖部还开着。 “张哥，借个打气筒使使。” “就在门边上，自己拿。哟，这是要送女朋友回去呀！”张哥看见了跟在后面的张璐，这个女孩子他认识，就今天下午还在他店里待了半天。 “都这么晚了，还回去啥呀，待你那儿住不就行了。” 嗨，这个老不正经的，说的张璐面红耳赤的。 “张哥，别瞎说，这是我的英语老师，专门来给我上英语课的。”王大伦连忙解释。 “哟，实在对不住啊！嘿嘿，开个玩笑，姑娘别往心里去啊。哎，我说大伦，没想到你还在学英语，挺上进的嘛！不象我那儿子，整天就知道玩，我这心操的哟……” 这老小子动不动就占人便宜，王大伦懒得理他，在他的唠唠叨叨中给自行车打足气。 “还愣着干嘛，上来啊。” 王大伦跨上车，回头看到张璐还磨磨蹭蹭地站在原地，招呼道。 “噢。”张璐应了一声，跑过来，很小心地坐上后面的货架，双手刚刚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扶那里才好，就听到王大伦在前面提醒：“坐好了！” 自行车猛地往前一蹿，张璐整个人有些晃动，连忙一把搂住前面汽车人的腰。 尽管隔了两件羽绒衫，王大伦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紧贴着一团软软的东西。看不出来料还挺足！动作还挺奔放的！ 自行车总算平稳了，张璐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居然紧紧搂着王大伦的腰，顿时脸色一红，赶忙松开手，小心地扶着货架和坐垫之间的连接杆上。 不过她认为刚才肯定是王大伦故意的，故意要占自己的便宜，但她又不敢骂出声来，只能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他几句。 都说冬天刮北风，今儿个也不知道怎么了，邪了门了，居然刮起了南风，而且还不小，王大伦骑着自行车带着个人在空旷的大街上扑哧扑哧地死命骑着，从小关到琉璃井差不多十三公里的路程，足足骑了有一个半小时，里面的内衣都湿透了。 “我到了。” 到了一个漆黑的胡同口，张璐跳下了车。 “你家就住这儿啊？” 这里是一片平房区，也没个路灯啥的，王大伦喘着粗气，道：“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还是把你送到家门口吧。这黑漆马糊的，不安全。” 张璐有心想拒绝，但她住的地方在胡同的最里面，她的确有些害怕，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王大伦一直把她送到了一个小院的门口，目送着她进门，这才跳上车回去。回到家，停好车，摸出呼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第三十一章 小武 王大伦原本打算避开春运高峰，过了元旦就回去。趁着元旦大商场有打折的活动，他特地跑了趟西单给家人买礼物。 这两年流行那种翻毛的皮大衣，他给父母买了两件。老爸个子高，身材魁梧，买了那种黑色大领子的，穿上后要是梳个大背头，再戴上副墨镜，一看准是那种黑.社会老大的形象。老娘皮肤白，红色，翻毛围领的，穿上后一定既漂亮又雍容华贵，老娘一准喜欢。答应多多的正版HelloKitty的娃娃不能少，另外又给她买了件很时尚的羽绒衫。 刚刚都收拾好，都要准备去买火车票了，却被张远一个电话给提溜了过去。张远最近正在忙着拍一个专辑的MV，副导演临时有事请假回去了，张远就把王大伦叫过来客串一下副导演。 王大伦哪会当什么副导演，但张远开口了，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到了片场才知道这哪是副导演呀，原来就一打杂的，负责协调协调现场，管理一下道具，订个盒饭啥的。没法子，只能替狮子头打了半个月的工。 一月中旬早就是春运高峰了，整个京城站密密麻麻全是人，王大伦一打听，从京城开往杭.州的车票，别说卧铺了，就连特么的硬座都非常紧张，日期都已经排到大年三十了。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那个娘炮陈彼得突然打来电话，说是他们公司邀请他作为特邀嘉宾参加年会，他们京城办事处还特地为王大伦订好了机票。 他们公司总部就在浙省的宁.波，离王大伦老家也就三百多公里路，而且省内交通非常方便。王大伦便颠颠和他们公司京城办事处的人一起上了飞机。 到了服装公司，王大伦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还挺受追捧，不断有员工请他签名。跟陈彼得一打听才知道，《雷雨》最近正在浙省台热播，在这个电视剧还比较匮乏的年代，收视率很高。 其实有些事说起来挺怪的，你要是不知道这个人，看过电视后就不太会有印象，但你要是刻意注意了，你就会发现电视荧幕上这个人演的挺好的。据说老板娘就挺爱看《雷雨》，一集都不拉，当然人家关注的一定是赵文轩那种师奶杀手。不过在年会上老板娘还专门过来敬了王大伦一杯酒，称赞了一番他在剧中的演技，让他很是受宠若惊。 这个品牌的服装原本就是从乡镇企业发展起来的，所以办年会也很实在。地点就在他们二期还未投入使用的巨大厂房内，足足摆了一百多桌，外面数十个大灶热火朝天地炒着菜，充满了乡土气息。王大伦本来就是乡下人，很享受这种气氛。 会后，公司还专门为他准备了年货。这里临海，大部分都是海鲜，外加一箱五粮液。都是硬货，把王大伦给乐坏了，坐上公司特意安排送他的小车直接回家了。 九七年的春节，是个平安、祥和、快乐的春节。王大伦待在老家都有点乐不思蜀了。当元宵节刚过，他便接到了老贾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过来？”老贾劈头就问。 “没啥事就在老家多待两天。” “赶紧过来，我有事跟你商量。”老贾的声音透着那么一丝兴奋。 “有啥好事？” 老贾这人平时不太爱表露情绪，加上原本就长着一张忧国忧民的脸，给人感觉特有深度。不过王大伦还是挺了解他，其实这人就一闷骚。听到他电话里急切的语气，就知道一定有好事。 “我搞到钱了！”果然如此。 “多少？” “二十万！香港老板投资的，让我拍电影。”老贾在电话里特别兴奋，就象是在告诉王大伦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二十万，美元？” “呃，是人民币。” 二十万人民币就想拍电影？王大伦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说张远的《东宫西宫》，投资了二十五万美元，相当于二百万人民币，就这样到最后还差点不够。 “那香港老板让你拍什么电影？” “随便我拍，我想拍啥电影就拍啥电影。”老贾很骄傲，因为这是给他最大的自由度，也是他最想要的。 接着他又道：“我知道二十万是少了点，但我觉得省着点还是够拍的，三十五毫米的胶片咱用不起就用十六毫米的，我一定要拍一部用胶片的真正的电影。我想请你做我电影的男主角。” …… “你打算就拍这个？” 三天后，王大伦坐在老贾的家里，翻着手里几张纸，特别蛋疼，这都是些什么呀？一个小偷和他身边的一帮人。名字还特长叫什么《靳小勇的哥们、胡梅梅的膀家、梁长有的儿子：小武》。 老贾在电话里催的很急，王大伦是放下电话就出发，连出租屋都没回就直接奔他那儿，结果老贾就给他看这个东西，而且都还没完成。 “那你不打算拍《夜色温柔》了？” 老贾摇摇头，道：“我本来就不喜欢拍什么偶像剧，当初还是陈越强说他能拉到投资，我才写的。现在既然我想拍啥就怕啥，那我就想拍一部普通人的电影。” 老贾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中闪现着狂热。王大伦知道这一直是他的理想，他要拍出和别人不同的电影，他要拍出真正能反映中国这个时代，真正能反映这个社会的电影。 老贾接着又道：“你得学汾阳话。我想在电影里用方言，这样更加真实。因为在小县城的日常生活里，大家根本就不会用普通话跟别人交流。我所以急着把你叫来，就是想趁着这几天让你跟我学汾阳话。过几天香港那边的摄影师就要过来了。” “行吧。”既然答应了老贾，王大伦也没什么可说的。 王大伦学习方言的能力让老贾很惊讶，没两天功夫就能像模像样的用汾阳话跟他交流了。其实王大伦上辈子就有一个汾阳的工友跟他住在同一间宿舍里，那家伙就是一口汾阳话，听多了自然也就会说上两句。 几天后，香港的摄影师到了，他叫余力威，很年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个子不高发迹线很高，据说是毕业于比利时国立电影学院，主修电影摄影专业，听上去很高大上的样子。而且这货居然还在京城电影学院混过，就住在学生宿舍里，还鼓捣出了一部叫《美丽魂魄》的记录片。 余力威跟老贾就是在香港独立电影节上认识的，老贾凭借《小山回家》获得了独立短片及剧情片金奖，他则凭借在电影学院鼓捣出来的纪录片《美丽魂魄》获得了记录片的金奖。当时两人一交流，相见恨晚，臭味相投，一拍即合。这次老贾特别邀请他过来担任这部电影的摄影师。 余力威是个自来熟，一见面就很热情的和大家打招呼。实验电影小组里有几位倒是对他有印象，王大伦则毫无记忆，但余力威却很肯定地说见过他，只是相互没有说过话。 有实验电影小组的存在，老贾很快就拉起了班底，顾正是副导演，王红伟是制片主任，林小玲是录音师，梁靖东担任美术师，还有那位曾帮助过老贾的摄影系香港同学赵哲标担任余力威的副手。 演员方面王大伦是男一号。演女一号的女演员是《小山回家》里的女演员朱丽琴推荐来的，她是北师大艺术系一个模特班的学员。原来说好让她演《夜色温柔》的，现在《夜色温柔》不拍，改拍《小武》，老贾觉得她就该是胡梅梅。 至于其他几个演员一直没有落实，不过看老贾一副老神道道的模样，他应该心里有谱。 准备工作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老贾的剧本却始终没有完成。余力威和顾正打算去汾阳看景，老贾拉上王大伦和林小玲一块儿去。老贾说他要去实地寻找一下灵感，拉上王大伦是让他去听听最正宗的汾阳话，老贾来京城多年，口音总感觉有些不地道了。至于林小玲，纯属陪同。 第二天一早，一行五人赶到丽泽桥长途汽车站坐大巴。大清早，车站里没几个乘客。老贾叫上四个男的到外面空荡荡的停车场抽烟，谈着老贾还没有完成的剧本。林小玲穿着一身文职军官服一个人在候车室里看行李。这次出来老贾一定要她穿上军装去汾阳，说这样有威慑力。至于想要威慑谁，老贾没有提过，也许是想让林小玲当保镖吧。 车过了石家.庄，进了太行山。生在魔都的顾正看着窗外的大山很兴奋，王大伦却嗤之以鼻，这种光秃秃的山一点都好看，只有他家乡那种满山都是绿色，有树有竹，山下小溪环绕，这样的景色才美呢！他和同样见惯大山的老贾聊了一会儿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长途汽车到河.北同山.西的交界处的时候，被交警拦了下来。被拦下的汽车有上百辆，一长串停在收费站口。顾正跑过去问交警什么情况，交警的回答是得到通知，山.西境内的高速公路上有雾。可是放眼望去，初春的天上晴空方里。后来知道是河.北的交警跟山.西的交警在利益分配上有了矛盾，于是拦截车辆相互斗争…… 坐在大巴上等了两个小时左右，因为担心晚上到不了太.原，五个人只好拿上行李下了高速公路，在国道上截了一辆小巴，挤了上去，一路上只能瞪眼看着头上的车顶上下颠簸。 第三十二章 一部温情的电影 . 除了上辈子老家的小县城，汾阳是王大伦到过的第一个深入中国内陆的小县城。老贾一直说像魔都、京城这样的大城市只是中国的一些盆景。要想看真正的中国就得跟他来他的家乡汾阳。 不过见着了真正的中国还是很令人失望，街上最时髦的女孩儿穿着五年前京城流行的服装；这里最豪华的建筑就是墙面上贴着白色瓷砖的房子；几条主要街道上车辆倒不少，但很少有四个轮子的…… 可老贾说这里比一年前已经有了很多变化。下午他带我们去参观了汾阳经济的增长点——一条三四百米长的小街。小街两边是整齐划一的两层小楼，统一的设计是用三合板把门前死，再在三合板上开一小门，门上吊着种种和这座小城不相干的名字“维也娜”、“大上海”、“夜来香”……二层的回廊上有姑娘在晒太阳，另有一些打扮入时的姑娘操着川普或东北口音，三三两两地在街上招摇。 尽管来自中国“盆景”魔都的顾正一直嚷嚷着这里如何如何落后，但王大伦和老贾一样，感觉这里很亲切，因为他上辈子老家的小县城也是这副模样。 接下来的日子里，五个人天天挤上一辆面包车，由当地的薛师傅拉着在县城里四处转悠。老贾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用汾阳话和薛师傅交谈着，说着他片子里几个角色住处的要求，物色看这几个最重要的景点。余力威、顾正、林小玲他们都听不懂，只有王大伦时不时的插上两句。 老贾看中了他一个高中同学的新房，他想把歌厅小姐住处的景安排在那里。因为他觉得那个地方和外面公路的视觉关系非常有意思。只是那同学家的围墙太高，从窗口望出去挡住了外面的公路，老贾还想把人家的围墙拆矮一截。 说实话连老贾自己也感觉这样的要求有点过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去跟他那位骑着摩托车的老同学交涉。没想到老同学一口就答应了，反而搞的老贾挺不好意思的。 汾阳话管拍电影叫“耍”电影，意思大概是把拍电影看作了一种好玩游戏。几天下来，看得出汾阳的老乡很乐意帮他们一起“耍”。 一天晚上老贾两个童年最要好的难兄难弟来找他“耍”。他给我们介绍：这就是他片子里的男二号和男三号，就这样，省监狱的看守郝鸿建成了《小武》里的暴发户靳小勇，建设银行职员安群雁成了药铺老板更胜。 事后大家都怀疑老贾是不是太草率了？可老贾却很有把握地说，这是他早有的设计，他的角色本来就是一些日常生活里的普通人。郝鸿建的警察职业是当地人向往的“权力”象证，他身上有一种与暴发户暗合的踌躇满志的自得。安群雁在当地已是殷实的中产阶级，让他演药铺老板更胜也再合适不过了。 相对于来自祖国“盆景”的顾正对小县城的落后喋喋不休，王大伦对来自香港的余力威很好奇。上辈子他在珠三角打工时见过不少香港人，他们都是高高在上了，对大陆透着一股骨子里的歧视。余力威却不一样，他不但没有任何歧视，而且对小县城里的一切都非常好奇，也许单单说好奇还不太准确，还有喜欢，他喜欢这里的一切。 “威哥，你好象很喜欢这里？” 王大伦和余力威住在一间房间，这天临睡前他问余力威。 “你看出来啦？”余力威总是笑眯眯的。 “当然啦。”王大伦学着他的语调说话。 “我不但喜欢这里，我喜欢大陆的每一个地方。” “怎么说？” 很少有这样的香港人，王大伦裹着被子坐起来，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其实我也可以算是个半个大陆人……” 原来余力威的父母是五十年代回国的外国华侨，最初在广.州念农业，六十年代又回到香港。余力威虽说是土生土长在香港的，但儿时一直住在新界，那时新界就是农村，他对于真正的香港并不了解。当时从新界去市区都要坐一个小时的火车，对于他来说那时火车是很神奇的东西，带着他到一块相对文明和先进的区域。 他说，从小到大他一直对自己的身份很好奇，香港被英国管辖着，为何不能真正贴近中国？他对大陆一直怀有很深的感情，因为当时他父母一直订阅《人民画报》，上面的图片色彩饱和度很高，各种丰收还有壮观的祖国。 后来稍微长大一点，他父母经常会带他回广.州看朋友，七十年代的广州却和画报上的祖国不太一样，有很明显的差距，为什么吃饭要买饭票，为什么晚上十一点就要熄灯…… 听到这里王大伦不由撇了撇嘴，这似乎跟北边的大金国是一样一样的。 余力威还自嘲从小生活在新界农村的他很多时候对香港的观察就像一个外来的移民，生活在那里却无法真正融入，一直以一个香港人的身份旁观这片土地。 他还告诉王大伦，这次跟着老贾来汾阳，他能看得出老贾对这块土地的感情，而这恰恰是他所缺乏的东西，既向往又不明白。 说到最后余力威似乎有点伤感，他说也许这就是他的无根****！ 这次谈话之后，王大伦就对余力威很有好感。一个如此热爱祖国的人就不可能是一个坏人，这样的人是可以做朋友的。 几天后，完成了前期的准备，一行人再次回到了祖国的另一个“盆景”京城。老贾的剧本照例没有完成，只是王大伦的汾阳话说得更溜了。 又过了几天，老贾的剧本终于完成了，定稿的那天老贾把所有剧组成员叫到安外小关他的家里，让大家发表意见。虽说很多人都看过初稿，但《靳小勇的哥们儿、胡海梅的膀家、梁长有的儿子：小武》这样的片名实在是让人蛋疼，长的都有点离谱了。 老贾解释说他想把一个小偷的情感放在这一系列的人际关系中来考察当下中国的一种精神现状。这一点大家都没意见，算是勉强接受。 但在讨论剧本时另一位副导演张曦觉得小武缺少反抗精神，他说小武作为一个小偷本来就是一个社会秩序的颠覆者，但他现在对于友谊、爱情和亲情的一再丧失、逆来顺受、毫无作为…… 张曦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总之就是小武太蔫了，不少人都赞成张曦的意见。但老贾却说他不打算让小武的职业有特定的社会指向；盗亦有道，只是小武恪守的道德观使他在这个从精神到物质都在发生着巨变的社会里成了一个落伍的失败者。 对于这点王大伦觉得老贾是对的，因为通过小武他看到了上辈子自己的影子。同样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同样骨子里有自己的坚持，不肯妥协；又同样在这个巨变的社会里沦为一个落伍的失败者。 也许老贾不是个讲故事的高手，但他写的东西非常真实，没有那种什么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矫情，他就是反映了一个社会真实的生存状态。 大概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王大伦喜欢上了小武，而且非常期待想把老贾笔下的小武表现出来。 讨论会结束了，最终还是老贾舌战群雄，说服了大家。众人散去，老贾示意王大伦留一下。 “大伦，这片酬可能……” 老贾特不好意思，不过他的话一开头王大伦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共才二十万，这片酬怎么给都不合适。何况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也压根没想在老贾的身上赚钱。 “这片酬无所谓，等你的电影赚了钱，你看着给就是了。”王大伦呵呵笑道。 老贾就是想把这部电影拍出来，至于能不能赚钱这事他想都没想过，所以面对王大伦仗义的回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苦笑着拍了拍王大伦的肩膀，“兄弟，啥也不说了。” 时间尚早，王大伦也不急着走，两人坐着抽烟，聊着剧本。虽然老贾刚才在会上振振有词，其实他的心里也没多少底，尤其是张曦提出来的意见，是很符合电影的一般套路的。 “你说《小武》是不是太温情了？” 老贾把这个问题抛给王大伦。老贾毕竟学了四年的电影理论，太知道哪些东西会让时下这个或那个抓去零刀碎割了。 王大伦看了一眼老贾那副便秘的表情，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你说事情都已经到了箭在弦上的地步，你还在考虑整部戏是不是太温情了，难道还得推翻重写不成？反正他觉得《小武》挺好的，至少突出了“真实”二字，他喜欢，他真心想演。 “我看就这样吧，就是一部温情的电影吧。”王大伦只能这么说。 “呼！” 老贾如释重负。其实他内心早就打定了主意，只是还需要有人帮他下这个决心。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机？”王大伦接着又问道。 眼下已经三月中旬了，五月他还要去戛纳，如今只剩下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 “去戛纳？” 老贾一听就知道王大伦后面的潜台词，说到戛纳，老贾的小眼睛不由闪闪发光。那是文艺电影的殿堂，能站到戛纳的领奖台是每个导演都梦寐以求。 看着老贾一副羡慕的神情，王大伦有些好笑。他不记得老贾拍过什么电影，也记不清楚他到底得过什么奖，只是记得他得奖的消息经常在新闻里出现。他突然很期待老贾第一次站上欧洲三大电影节的领奖台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 第三十三章 同命相怜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 军艺的一间小排练厅里，一个高挑的姑娘右手空握着放在嘴边做话筒状，一边唱歌一边妖娆地扭着腰。王大伦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长板椅上，随着音乐摇头晃脑。 姑娘走到他旁边坐下来，唱着唱着有些走调，王大伦听的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姑娘停止了唱歌，用手推了一下他，问道：“你笑什么呀？” 王大伦咯咯怪笑着，用汾阳话道：“没事，没事，唱吧，唱吧！” 姑娘佯装生气的样子，扭过身去，道：“我不唱了。” “停！” 这还没对几句词呢，老贾就喊停了。 他旁边还站着王红伟、顾正、余力威等人。跟拍《嘟嘟》时不一样，这次老贾对戏里的两个主要演员很严格，特地在军艺借了一个小排练厅，让男女主角先对对戏。 演胡梅梅的演员叫左文路，很漂亮，将近一米七的个子很高挑。王大伦之前听老贾说起过她，北师大文艺系的学生，东北人，据说还有一个澳大利亚的男朋友，但见面今天是第一次。 “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老贾走过来，对左文路道：“小左，你不要说普通话，你就说东北话。” “导演，我觉得胡梅梅一个东北姑娘到汾阳当小姐，跟一个汾阳人说话，就应该说普通话。” 老贾显然没想到左文路会反驳他，愣了一下，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这部戏讲究的就是一个真实，胡梅梅文化程度不高，不可能有一口很标准的普通话，你说话的时候要带点东北味才真实。” 左文路没作声，勉强点了点头。 今天主要是对词，对演技的要求不高。王大伦早就拿到剧本了，事先也有准备，应付起来轻松自如。左文路就要差点，被喊停了几次，不过她毕竟是学表演，而且一看就是那种平时在外面跑跑的人，几次下来找准了点，倒是也展现出了胡梅梅身上的几分风尘味。 “老贾，我怎么觉得左文路好象有点不太乐意？” 虽说第一次排练还算顺利，但两人在对戏的时候，王大伦总感觉到女主角若有若无地表现出少许抵触情绪。排练结束后他专门给老贾提了提这事。 “还不是让《夜色温柔》给闹的！”老贾叹了口气，挠头道：“原本是让她演《夜色温柔》里的女一号的。现在改成了《小武》，而且戏份也少了不少，肯定会有情绪。不过没事，我会找她谈谈的。” 王大伦点点头，既然老贾心里有数，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接着他又道：“我觉得小武应该戴副眼镜。” “怎么说？”老贾有些疑惑。 王大伦道：“小武是个小偷，在街上走，眼睛势必会不停地寻找猎物。如果戴副眼镜就能增强眼神变化的视觉效果，小偷的形象就更加直观立体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琢磨小武这个角色，联想到《黑洞》中道明叔的白口罩，他觉得小武身上也应该有个特征。小武是个小偷，俗话说：贼眼骨溜溜，增加一个戴眼镜的技术设计，也许就能特别精准地表现出人物的身份。 不过他并不知道原来的《小武》是王红伟演的，王红伟就是个戴眼镜的，最后谁也没想到就是那副黑框眼镜成为了一个并不出彩的小武身上唯一的亮点。 果然，老贾很兴奋地一拍大腿道：“没错！你这个想法真是太好了。小武就应该戴上眼镜，要戴一副那种……嗯，就是那种过时的，框大的，黑框眼镜。” 现在街面上流行的都是金丝边的，无框的或者是半框的眼镜，那种过时的黑框眼镜，王大伦跑了好几条街，才在一家看上去有点年头的老铺子里配到了一副想要的黑框平光镜。 回到家后，王大伦戴上眼镜，对着镜子模仿小偷寻找猎物时眼睛左右乱转的样子，果然眼镜放大了对眼睛的视觉效果，一个小偷的形象顿时直观立体了不少。 民工队伍中总是充满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曾经的小偷，兼职的小偷或者避风头的小偷。上辈子王大伦就碰见好几个，他努力回忆他们的眼神，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腔调，总之他们身上的一切。 为了更加贴近戏中的人物，他带上眼镜就没再摘下来，早上起来头发乱糟糟的，也不用心打理了，草草的用手撩两下就行了。 以至于前来上课的张璐老师看到他这副形象很吃惊。上课间隙，估计是实在忍不住了，张璐问道：“你以前戴隐形眼镜吧？” 王大伦笑道：“我的眼睛不近视。我下一部戏里的角色需要戴眼镜，所以我先寻找一下戴眼镜的感觉。” 张璐哦了一声，又别扭地看了看他鸡窝一样的头发，以前的王大伦总是干干净净，头发梳得很整齐，猛地不修边幅，让她很不适应。 “这也是角色的需要。”王大伦摸摸自己的头发，又解释了一句。 张璐暗自撇了撇嘴，继续上课。 过完年上来，王大伦的进步很大。这也得益于张璐借给他的两本原版名著。王大伦在家的时候没事就翻几页，刚开始看不太懂，有不少不认识的单词，只能靠翻英汉词典。慢慢的开始一点一点的看明白了，与此同时词汇量也增加了不少。现在简单的读写他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差不多相当于小学的语文水平，当然现在让他写一篇八百字的英语作文还是不太可能的。如今他差就差在口语上，毕竟周围没有一个英语的环境，单靠每周一次的上课时间，有限的很。 “张璐老师，下个星期我要去外地拍戏，估计得要一个多月，五月份还要去趟法国。这段时间没办法上课，跟你请个假。” 上课结束后，王大伦提前跟张璐打个招呼，并把这段时间的学费结了。其实也多少，过年后一共才上了四次课，五十块钱一节，一共两百。 张璐接过钱，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回来后还接着上吗？” “当然上了。”王大伦笑着道，“要不然怎么叫请假呢？” 接着他又邀请道：“张璐老师，你教了我这么长时间的英语，我还没有请你吃过一顿饭。这样好不好？叫上刘玲，今天我们一起吃顿饭。” 虽然上课是付钱的，但王大伦还是挺感谢张璐的，一直想表示一下谢意。不过通过这几个月的接触，他也多多少少了解张璐是个内向、古板、不太容易接近的人，所以还特意把刘玲搬出来。 “谢谢，你和刘玲去吧，我晚上还有事情。” 这话说的明显是敷衍。 尽管有一点心理准备，但王大伦还是挺失望的，勉强笑了笑，送张璐出门。 张璐不去，他也没必要请刘玲吃饭。把中午的剩菜剩饭热一热准备吃晚饭的时候，刘玲却又上门来蹭饭了。 “今天你就吃这个呀？”看着桌上那半盘西红柿炒蛋，刘玲一脸嫌弃道。 “你平时周末不是一直回家吃饭的吗？”王大伦也挺意外的。 “别提了，我爸妈今天去我大姨家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让我白跑了一趟。”刘玲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看到王大伦还坐在那里，不满意道：“你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弄点吃的，我都饿了。” 得，大小姐发话了，王大伦只能站起来忙活，好在还有点剩饭，打了两个鸡蛋，切了点葱，炒个蛋炒饭。 “喂，别忘了再弄个紫菜虾米汤，光吃蛋炒饭，噎得慌！” “知道了。” 等王大伦把蛋炒饭和紫菜虾米汤端出来，刘玲正在盘里挑着西红柿吃，盘子里光剩下鸡蛋了。 “你倒是给我留点，我还要吃饭呢。”王大伦特蛋疼。 “嘿嘿，我是饿的。要不你到我这喝点汤。”刘玲把汤碗推到桌子中间，不好意思道。 “算了，还是你喝吧。” 王大伦索性把盘子里的鸡蛋和西红柿汁一起倒进碗里，拌一拌胡乱吃了。他吃饭很快，吃完刘玲才刚刚吃了一小半。 “吃这么快干嘛？”刘玲牢骚了一句，依旧一口蛋炒饭，一口汤的，吃的津津有味。 王大伦看着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突然很奇怪，她和张璐两个性格迥然不同的人怎么会成为朋友？他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爱好，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就是心里不舒服，忍不住问道：“张璐除了你，还有其他朋友吗？” “以前有，现在大概只剩下我一个了。咦，你今天怎么想起问这个？想打人家主意啊？”刘玲抬头看着他，一脸狐疑道。 “哼，怎么可能？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们俩怎么会成为朋友，差别这么大！” 接着，王大伦又把之前请张璐吃饭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苦笑道：“她这分明是拒人千里。” “她以前不这样的。”刘玲难得露出正经的模样，道：“上中学时我们就是好朋友，那时候她开朗、活泼，甚至性子比我都野……直到她父母出了车祸，她爸爸当场就被撞死了，她妈妈还有一口气，在医院里昏迷了半年，最后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原来她也是孤儿。” 王大伦的心就象被针刺了一样，隐隐作痛。 “可不是嘛。”刘玲没有听出王大伦的语病，伤感道：“从此她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前的朋友也都慢慢疏远了，最后就剩下我了。” 孤儿不但要承受精神上的痛苦，还要面对生活上压力。但她父母是因车祸而亡，王大伦不解道：“那她父母就没有赔偿吗？” “什么呀！”刘玲愤愤不平道，“肇事的司机是河.北的一个农民，家徒四壁，买车的钱还都是借的。法院判是判下来了，但根本就拿不到钱。为了给她妈妈的医药费，她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现在只能租房住。” “她这个人还特别要强，不要别人的施舍，就自己一个人熬着，还到处给人当家教，挣学费和生活费……” 难怪张璐会那么土气，也难怪她会住着平房。王大伦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个瘦小的身影，他突然感到自己跟她其实应该亲近的，那是一种同命相怜的感觉。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三十四章 我给你做顿饭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第二天，王大伦神使鬼差地骑着小飞鸽往南城的方向骑去。路过一家菜市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下车走了进去。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几个袋子，西红柿、鸡蛋、土豆还有两斤切好的排骨。 王大伦的方向感很强，凭着上次送张璐回家的记忆，七转八拐，找到了那个位于胡同最深处的大杂院。 这是一个很破败的院子，几间平房象不规则积木一样，歪歪扭扭搭在一块儿。尽管是星期天，但院子里很安静，晾衣架上多是廉价简陋的衣物。这是一个很典型的打工者聚居的院子，因为只有那些从事服务行业的打工者才很少有星期天。 正房台阶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头，旁边的凳子上摆着一把壶茶和一个正放着京戏的戏匣子。老头很惬意的坐着那里，闭着眼睛，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很悠闲的听着京戏，手搭在腿上打着拍子，偶尔还轻声哼两句。 “大爷！” 老头似乎很不愿意被打扰，神情不悦地睁开眼睛，快速地扫了王大伦一眼，道：“这里房子都租完了，你到别处问问。” 王大伦头发乱糟糟的，戴着副过时的眼镜，还穿了件大一号的廉价西装，可不是象个北漂的打工仔。 “大爷，我不是来租房子的，我是来找人的。请问张璐是住在这里吗？” “找张璐？”这次老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是谁，找她有什么事？” “哦，我跟着张璐学外语，今天路过这儿，正好来看看她。”王大伦陪着笑脸道。 “你也学外语？”老头目光中带着不屑，似乎不太相信王大伦的话，也许是看他的态度比较好，扭头朝北边角落里的一间小房子努了努嘴，道：“张璐就住那间，不过人不在。” 王大伦这才想起来，有一次张璐曾经说过，她星期天上午和上午都要给学生补课。 “那她中午回来吗？”王大伦又问老头。 老头语气有些不耐烦了，道：“不知道，没个准数。” 没个准数说明有时是回来的，王大伦决定等到中午。 “大爷，您抽烟。” 老头瞄了一眼王大伦手里的烟盒，五块钱的红山茶，嗯，比那些穷逼的打工仔高一个档次，老头直起身子接过烟，王大伦又殷勤地帮他点上。 烟一抽，老头的态度好了些，还让王大伦坐旁边的小板凳。一根烟抽完，两句好话一哄，老头就跟王大伦打开了话匣子。 张璐是三年前搬到这里来的，房租每月三百。老头说看她是个女孩子，还在上大学，不容易，而且人又本分，所以三年的房租一直没有涨过。 正当王大伦跟老头聊的热火的时候，“咣当”一声，院门开了，张璐回来了。 看到王大伦，张璐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正好路过这儿，顺便来看看你。”王大伦连忙迎上去。 张璐看了一眼自行车把手上挂着的袋子，道：“你买个菜就能路过这儿，你上南苑去买菜啦？” “呃！” 王大伦还是打算实话实话，道：“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嗯，你的事昨天刘玲都跟我说了……” “怎么，同情我，还是可怜我？”张璐打断了他，目光中闪着嘲讽。 王大伦心里暗暗叹息，摇摇头，很真诚道：“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怜，就是想来看看你，哦，还有，想顺便给你做顿饭。” 这下轮到张璐惊讶了，她瞪大了眼睛，指着车把上的袋子，很惊奇道：“你……你过来给我做饭？” “原本就想过来看看你，路过菜场的时候，我想着昨天你没空吃饭，不如我过来给你做一顿。” 说完，王大伦见张璐半天没啥反应，只得拿下袋子递过去，道：“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菜你留着吧。” 张璐却转过身，把小屋的门打开，道：“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做呗。” “呃？噢！”没想到张璐居然答应了，王大伦连忙停好自行车跟着进屋。 屋子不大，也就十几平米。靠墙摆着一张小床，中间一个炉子，靠窗一张书桌，还有一个吃饭的折叠桌和一个简易衣橱。因为房子朝北，又靠着院墙，走进去顿时感觉到一阵阴冷。 “我先生炉子。” “那我先去洗菜。” 其实菜也没啥好洗的，就是排骨放在篮里用水冲一冲，土豆去皮切块。王大伦洗完菜回来的时候，张璐刚刚把炉子生着，火还不旺。王大伦先把排骨放进锅里，兑了点水，放入姜葱先炖上。暖壶里还有点热水，把西红柿泡一泡，去皮切丁，又把鸡蛋打了。这时炉子火旺了，锅里的水开了，他又连忙掀开锅盖拿勺子去沫。 张璐一直在旁边看着，见他一副手脚麻利的样子，不由道：“没想到你还挺会做饭的。” “那是，我以前在好几家饭店干过……”一不小心说秃噜嘴了，又连忙解释道：“我是趁着放假，勤工俭学。” 好在张璐也没在意，看他挺忙的样子，便道：“要我帮忙吗？” “不用。”王大伦扭头看了看，发现折叠桌上还有个小电饭锅，道：“要不你把米洗了，把饭闷上。” 排骨在锅里煮了二十分钟的样子，王大伦把排骨捞出来晾晾，把土豆块放进汤里面，加了点盐。拿了个小碗放了两大勺子糖。 “要放这么多糖啊？” “放少了味道不够。” 王大伦又在碗里加了点酱油，小半碗的醋，没有淀粉，放点面粉将就一下，然后用筷子捣，调好糖醋排骨的酱汁。 他见张璐一直在旁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笑着问道：“你平时自己咋做饭的？” “下面条，有时也会烧两个菜，西红柿炒鸡蛋我就会做。”张璐道。 “那待会这个西红柿炒鸡蛋你来做。”王大伦道。 “好咧，让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张璐今天话挺多的，这也是几个月来他们除了学习以外，聊天最多的一次。 锅里的土豆差不多酥了，他尝了尝咸淡，正好，再放点味精。把汤锅端到一边，把炒锅放上。 “张璐老师，现在看你的手艺了。” 张璐把袖子挽上，束了条围裙，往烧热的锅里倒油。 “少了，再多放点。”王大伦伸长了脖子看着提醒道。 “油放少点，健康。”话虽这么说，但张璐还是多倒了点油。 油温一热，王大伦见张璐就往锅里放切好的西红柿丁，连忙拦住：“咋不先炒鸡蛋？” “咦，鸡蛋还要炒吗？待会直接放进去不就得了。”张璐诧异道。 “哎哟喂！姑奶奶，敢情你以前做的是西红柿炒蛋花，不是西红柿炒鸡蛋呀！行了，行了，我还来吧。” 王大伦一边说，一边抢着把打好的鸡蛋倒进锅里，油烧的都快着了。“嗞——”鸡蛋在锅里快速凝结，他连忙用锅铲三翻五下把鸡蛋炒熟，盛出来。锅里再放入少许油，等油烧热的时候，还一边指导张璐：“得要先把鸡蛋炒熟，然后再放入西红柿煸炒，等快要炒出汁来，把炒好的鸡蛋放进去，放点盐，放点味精，炒一下就好了。注意西红柿有点甜，盐稍微放一点就行了。你看着炒。” 张璐看着王大伦麻利的动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做的，怪不得以前我老是觉得自己做的西红柿炒蛋跟外面的不一样。” 听着她这种白痴的话，王大伦只能是汗了一个。，也不知道她这三年一个人生活是怎么过来的。西红柿炒鸡蛋出锅，撒上葱花，把锅洗了一下，放油炒糖醋排骨。 排骨事先已经煮熟了，只要翻锅炒一炒，放入事先调好的酱汁就行了，可惜没有熟的白芝麻，不然往上一撒，更香！ 两菜一汤摆上桌，开饭了。 张璐先尝了一口糖醋排骨，嗯，酸甜可口，很开胃。 “喝点酒吧？”张璐突然道。 “你下午不上课啊？”王大伦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张璐会主动提议喝酒。 “不上。” “那行，那我去买酒，你要喝啤的还是白的。” “不用。” 王大伦正要起身，却见张璐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瓶子。 “我这儿有。” 是一瓶最普通的二锅头，里面还有大半瓶。 张璐见王大伦惊讶的目光，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子，道：“我晚上有时候睡不着，喝点这个好睡。” 张璐说的很平常，但王大伦却能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痛苦，试问有几个女孩子要靠酒精的麻痹才能入眠？他感到很心痛。刘玲说张璐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王大伦很理解，因为在她看来，这种帮助也许就是怜悯和施舍。王大伦感觉自己帮不了她什么，只能默然。 张璐这儿只有一个喝水的杯子，酒只能倒在碗里。 “今天谢谢你给我做顿饭，我敬你。”张璐在各自碗里到了半碗酒，端起来大家碰了一下。 “应该的，你教了我这么长时间的英语。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王大伦勉强笑了笑，他今天过来虽然确实有感谢的意思，但最多的恐怕就是求个心安罢了。 张璐的酒量很大，大半瓶她喝的多，王大伦喝的少。虽然没见她露出多少笑脸，但王大伦能看出她吃的很开心，这让他很欣慰。 “我下个星期不是要去外地拍戏嘛，可能要出去一个月，要是你不嫌弃的话……你搬到我那儿住吧……” 王大伦说着却看到张璐奇怪的目光，这才想到自己的话的确不太靠谱，两人没啥关系，一个年轻女孩怎么可能轻易搬到一个男人的屋里呢。 他又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我那儿离你们近点，你出进也方便点，毕竟……算了，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这话没说……” 看着王大伦一脸窘迫的样子，张璐想起上次他同样手忙脚乱辩解的样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笑容依旧象上次那样，笑的那么灿烂。 “你回来后，如果还想学英语，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看着她俏皮地做着打电话的手势，王大伦很开心地笑了…… “一言为定！”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三十五章 说服 终于出发了，这次吸取了上次大巴被交警阻拦的教训，选择了坐火车。剧组的主要成员包括王大伦和左文路一起前往汾阳，做开机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到了汾阳，美术师梁靖东带着两个学生已经在那里工作好几天了，因为《小武》拍的主要就是当下的状态，所以他们的工作很轻松。 接下来几天里，按照老贾的要求，王大伦开始和当地的主要演员配戏，和他们建立起一种交流的相互关系。每次排练的时候，老贾总会要求剧组不忙的人一起到场。老贾说，这样能给那些没有经验的演员造成一种在和他们一块“耍电影”的松弛气氛。为此老贾还在戏中客串了一个角色，靳小勇的马仔——二宝。 演男二号靳小勇的郝红建和演男三号更胜的安群雁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不过在老贾的谆谆教导下，逐渐开始适应起来。 一切看似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三月份的最后一天，剧组在汾阳找了辆车，准备第二天去京城把剩下的剧组成员和设备接到汾阳来。因为这几天工作十分顺利，大家那天晚上心情都很好，自然而然的就在饭桌上唱起了酒。 老贾的几个汾阳哥们儿都好喝酒且热情，顾正第一个被灌趴下。老贾本来酒量就差，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于是那些汾阳哥们又把目标对准了王大伦和余力威，余力威岁数最大，资格最老，也最油滑，吐酒、偷倒、尿遁，无所不用其极。这就苦了王大伦一个人，饶是他有一斤多的酒量，但还是被灌得五迷三道的，回到旅馆倒头就睡。 王大伦跟余力威的关系处的不错，这次来汾阳两人依旧住在一个房间。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敲门，睁开眼睛，余力威已经起床开门了，来的是顾正，两人还在门口小声聊了一会儿。 王大伦摸出呼机看了一眼，才凌晨两点，他打着哈欠问正在穿衣服准备出门的余力威，“这三更半夜的，老顾找你啥事呀？” “女主角要走啦，老贾正在发火。”余力威操着港普回了一句，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这老贾还是没搞定呀！”王大伦酒还没醒，正头疼呢，嘀咕一声，继续蒙头睡觉。 似乎没睡多长时间，他再次被叫醒了，又是顾正，一脸苦逼的站在床头。 “搞不定啊？” 这次还好，醒过来没有刚才那么头疼。 “那娘们死活要走，老贾又不肯妥协，还说让她走，他要去汾阳红.灯区找个真的********来演。” “这不扯蛋嘛！”王大伦一听也急了，“这马上要开机了，还找个真的********来演，开什么玩笑？” “可不是嘛。”顾正点头附和，接着又哀求道：“我看你跟那娘们关系处的还行，要不你帮着上去劝劝她。” 王大伦属于那种跟什么人都处得来的人，加上老贾为了让两人增加默契度，要求两人尽快熟悉起来。所以王大伦跟左文路关系的确处的还行。 “那行吧。”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要是真换个四六不懂的********来演胡梅梅，吃苦头的还是要跟她演对手戏的王大伦。 穿好衣服刚想出门，王大伦突然对顾正道：“我都被你弄糊涂了，你还没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走？对角色不满意？” “不是，是为了钱。”顾正恨恨道：“她想在开机前先拿到片酬。” “给她不就完了。”王大伦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左文路对角色不满意才不愿意演，那就更加麻烦。不过他也知道老贾手头紧，接着道：“要不然跟她签个协议，先付个一半或者三分之一，等戏杀青后再付清。” “我也是这么说，可老贾就是不同意，他说兄弟们一分钱都没拿到，这样做不公平，这是道上的规矩。再说了咱们手里就那点钱，能不能坚持到最后还很难说呢。”顾正愁眉苦脸道。 后面这句话才是关键，王大伦想了想，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道：“行吧，我上去跟她谈谈。” 昨晚又是酒又是烟的，嘴巴里臭哄哄的，王大伦刷了个牙，洗了把脸这才出门上了楼。左文路的房间门虚掩着，他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听上去很疲惫。 王大伦走进去，只见左文路坐在床边，旁边是一个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箱，看到他进来，左文路苦笑道：“你也是来劝我的？” 左文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可能是一夜没睡的缘故，眼睛已经都有了黑眼圈。 她看起来满腹牢骚，不等王大伦开口，又继续道：“我就是觉得这个剧组特不靠谱，你看看老贾拉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除了咱俩是正儿八经的演员之外，其他的都是没有任何表演经验的。我知道你跟老贾关系好，也许就是为了帮朋友忙。但我不一样，我就是来拍戏挣钱的，我还听说他们的经费总共才二十万。二十万能拍什么电影？我怕到最后我都拿不到片酬。反正该说的我都跟他们说了，要是他们不答应，那我只能走了。” 左文路说的很激动，她确实已经打定了主意，她想拿话堵住王大伦的嘴。 王大伦当然听得出左文路的意思。说心里话，他认为左文路说的都没错，有顾虑也正常，因为这事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文路姐，你片酬是多少？”王大伦上来时都忘了问顾正，她的片酬是多少。 左文路有些犹豫，按规矩演员的片酬一般都是保密，免得演员之间心理不平衡。 王大伦见状，笑了笑道：“没事，你要是真的不放心老贾他们，你那片酬我先拿给你。” 其实顾正跟他说这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段时间排练下来，他就发现左文路虽然只是北师大艺术系的学生，但要论演员的天赋甚至都超过了在《雷雨》中跟他搭戏的田海容。他很想演小武，当然希望跟自己演对手戏的演员同样出色，所以他不希望左文路走。 老贾说，他要找个真正的********演胡梅梅。虽说是气话，但王大伦相信真要逼急了，老贾那货还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再说了这部电影的总投资一共才二十万，左文路又是个学生，片酬肯定不会太离谱，这点钱他还拿的出来。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他认定了老贾一定会成功，再怎么样也不会亏了他这点钱。 当然他这么想不等于别人也这么想，左文路一听到他这话，顿时一脸惊讶地站起来道：“这怎么能行？” “怎么就不行了？”王大伦笑了笑，看着她很认真道：“文路姐，说实话，我挺想演小武这个角色的，我觉得你的演技特别棒，跟你搭戏特舒服。其实当初老贾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说你就应该是胡梅梅。所以，我不想你走。” 左文路听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喏喏道：“其实我也挺想演胡梅梅的，但我就是担心……” “呵呵，文路姐，你现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等天亮银行一开门，我就去领钱。哦，对了，你的片酬是多少？” “你没必要这样的，你也是演员，干嘛还要替他们给钱呀？”左文路确实想早点拿到钱，要是剧组给的，她理直气壮，但王大伦给，她又觉得不好意思。 “文路姐，没事。你刚才不也说了嘛，我跟老贾是朋友，老贾亏不了我的。”王大伦笑道。 “那……那就不好意思了，一万块，我给你卡号，到时你转给我就行了。” 既然王大伦这么说，左文路也就顺水推舟，羞答答的从包里翻出银行卡，把卡号抄在小纸条递给了他。 “行，等银行一开门，我马上就去办。” “不用急的，随便什么时候都行。” 左文路的片酬比他意料的还要低一点，他拍第一部电影的时候，张远就很大方的给了他两万的片酬。看来老贾还是人穷志短啊！ “怎么样？”当王大伦出现在老贾门口的时候，顾正就迫不及待地迎上去问道。 “没事，说好了，她不走了。” “真的，假的？卧槽，你可别开玩笑！你是怎么说服她的？”顾正瞪大了眼睛，就连老贾和余力威这时也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要知道之前他们三个可是轮番上阵都没有说服那娘们，甚至都怀疑这货跟那娘们是不是假戏真做，早就暗地里有一腿了。要不然怎么上去一会儿就把人给留下了。 “还能怎么办？答应给钱喽！”王大伦双手一耸了耸肩膀，这货跟余力威待久了，也学了几句港普。 “你这不胡闹么！这是坏规矩的事，我坚决不答应。”三人一听顿时泄气了，老贾更是一脸激动的站起来，严词拒绝。 “放心吧，坏不了规矩。她那一万块钱的片酬我先垫付了，到时候你再给我不就成了。”王大伦笑道。 三人面面相觑，尤其是余力威，相比老贾和顾正这两个穷逼，他是拿得出钱来的，但他向来公事和私事分的很清，哪怕他就是出品这部电影的公司老板之一。 “你就不怕你这钱打了水漂？”顾正一脸便秘的挤出一句。王大伦不谈片酬他可以理解，但还要垫付别人的片酬，他也看不懂，甚至感觉这小子讲义气都讲的有点傻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信得过老贾，也信得过你们，我们一定能拍出好电影的。不过你们也别怪人家，谁叫咱这个剧组一看就象个草台班子，要是换别人，没准跑的比她更快。”王大伦笑着道。 “你小子……” 老贾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神情比上次他不谈片酬时还要激动。 王大伦连忙道：“千万别感动，也千万别煽情。我就是怕你真的去找一个什么********来演胡梅梅。再说了，我们都排练这么长时间了，你以为随便找个人就能行的？上次我拍《雷雨》的时候，临时换个配角，就让整个剧组都手忙脚乱的，更别说是女一号了。再说了，过了五一我还要去参加戛纳国际电影节呢。戛纳，知道不？有几个演员能有机会走上戛纳红毯的？你要是换人，来不及怎么办？你还让我去不去戛纳了？这不是耽误我的事吗……哎哟，老贾你小子不地道，我好心好意帮你解决难题，你还打我。” 王大伦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冷不防肩膀上被老贾重重地打了一拳。顿时捂住肩膀一脸的委屈。 “你小子就是个挨揍的货。”老贾指着他笑的很开心，目光中却闪现着感激，其实他也不希望左文路走，说到底还是因为囊中羞涩。 多说一句，女一号要走在《小武》的拍摄中是真实的事，我查资料的时候发现跟某部作品的内容是一样的，所以只能是大家都借鉴了资料上内容，我只是稍微改编了一下。 第三十六章 歌厅小姐和小偷的爱情 因为有了王大伦的从中劝和，才没有出现历史上左文路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行李上车走人，然后又从车上下来的闹剧。 但老贾还是害怕了，他重新调整拍摄计划，把左文路的戏全部挪到前面，尽早结束她的拍摄。同时，这种事势必会在剧组里引起很坏的影响，老贾特地打招呼让大家保密。但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还是私底下在剧组内部传了开来，老贾为此很是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两天后，去京城的车拉着设备和剧组的其地人员回到汾阳。又过了一天，《小武》正式开机。 老贾的拍摄方法和电影学院里传授的经验完全不一样——凡老师在课堂上告诫的禁忌他都要去试一试。他事先从来不先分镜头，问他第二天的运镜方式，他总说都在他的脑子里，只是这脑子里的计划到了现场他还要一改再改。而且他只让王大伦和左文路看过剧本，其他演员只给他们说一下情节的大概走向和表演基本要求，让他们临场即兴“耍”。 李绍红拍戏要求严格按照剧本，必须一分不差的演下来；张远则很善于听取演员的意见，只要意见好，他不惜临时改戏，但表演还是要按照剧本来；但老贾却是个异类，只要你在剧情走向的框框内，你可以改台词，你可以改动作，只要合理，随便你怎么发挥，而且往往一个镜头过后，如果你还有其他的想法，他还能让你再演一遍。这让王大伦感到很过瘾，却让制片主任王红伟的脸色变的很难看，因为这样拍，胶片的损耗实在惊人，早已大大超出了预期。 “小左，你不要这么坐，横过来，对，靠着墙壁横坐在床上，好，好！” “大伦，准备好了没有？” “各人员就位，准备开拍。” “action！” 兼职场记的王红伟“啪”的一声打板。 左文路拥着被子横坐在床上，王大伦双手插在裤兜里，在房间里晃悠着。 “卡！” 刚开拍，老贾又叫停了。 老贾总是这样，他也不看监视器，蹲在余力威身后看着取景器里的画面。很多时候刚刚开拍或者拍到一半，他就会喊停，找出这个或者那个不是，总之就是有了新灵感，就要重新拍。现在大家都习惯了他的这种风格，停下来等着他说话。旁边的王红伟则撇了撇嘴，关于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说过几次，可老贾总是不听。这不胶片都快要用完了，回京城办事顺便买胶片的顾正这两天要是不回来，剧组就得停工了。 老贾沉吟着对王大伦道：“小武在感情方面就是菜鸟，他喜欢胡梅梅，在两人相处的时候他会紧张，所以他会用一些……嗯，可笑的或者吊儿郎……对，就是吊儿郎当的肢体语言来掩饰自己的紧张。你表现一下。” “知道了，导演。” 王大伦虽然平时一口一个老贾，但在拍戏的时候就会改口叫导演。老贾虽然没说，但看得出来他很赞赏王大伦这种工作态度。 “导演，你看这样行不行？” 王大伦想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烟来，叼一根在嘴上，然后又把身上那件大一号的西装脱到一半，双手缩在袖子里，把袖子甩来甩去。 “行，就这么着吧。” 老贾赞许着点点头，这是他欣赏王大伦的又一个方面，因为他的想法，王大伦总能很准确地表现出来。 “action！” 王大伦叼着烟，甩着袖子在屋子里晃荡着，眼睛就象犯了职业病一样，滴溜溜的到处乱看。 “谢谢你，现在好多了。”左文路露出轻松的微笑，说着台词。 “没事。”嘴里叼着烟，王大伦说话有些含糊。 左文路歪头，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坐吧。” 这句台词剧本上没有，原本是小武主动坐到胡梅梅的床上，但左文路这一个动作，一句话，就一下子让下面的剧情顺畅了很多。 王大伦顺势坐到小床上，又往上窜了窜，靠到墙壁，尽量找个舒服的姿势，左文路则把被子往身边拢了拢，免得把被子压住。就这两个无声的动作，两人身上找不到丝毫的表演痕迹，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自然。 啧！老贾不由暗自佩服自己的眼光，眼前这两个无疑都是天赋极高的演员，找他们就是找对了，他要的就是这份真实。同时也感到有些惋惜，因为之前的不愉快，恐怕以后他再也不会找左文路拍戏了。 “你家是开煤窑的吧？你咋那么有钱？” 王大伦想了想，抖巴抖巴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道：“我只不过是个手艺人。” “看着就不像。” 王大伦看看自己的手，正反面比划着，道：“我就靠这双手吃饭。” 逆光里，他的手彤红透亮，手指细长。 左文路相信了，点头道：“靠手艺吃饭也挺不容易的。” 王大伦抬手把嘴上的烟夹下来，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烟灰随手弹在地上，叹了口气，却有一些不屑道：“人家开歌厅的开歌厅，贩烟的贩烟，我笨！” 左文路咬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王大伦则一口一口的抽烟，两人一时无语。 过了一会儿，左文路才转头道：“你真不会唱歌吗？” “真不会。” “那你为什么老上歌厅呢？” 王大伦摸着自己的头发，低头不语。 “那你喜欢我唱歌吗？” 王大伦有些羞涩地点点头：“喜欢。” 左文路变的很高兴，道：“我也喜欢唱歌。” 接着却又情绪变的低落道：“你知道吗？很多人都说我长的象明星，但我知道我这一辈子都成不了明星。” 说完轻轻哼了一声，象是在自嘲。 两人又是一阵无语。这次是王大伦主动转头看着她，道：“你给我唱个歌吧！” “想听什么？” “你最喜欢唱的。” “那我给你唱个王靖雯的歌吧！” “行。” “那你不许笑我。” “我不笑。” “我的天空，为何下着雨。我的天空，为何总挂着泪……” 左文路唱的很投入，王大伦安静地听着。 这是一个长镜头，两人肩并肩坐在床上，屋里很凌乱，摆着四五张床，行李箱、鞋子、脸盆乱放，墙上还挂着各式女式的衣物。阳光从窗口透进来，王大伦手里的烟，袅袅缭绕。 唱着唱着，她突然哭了。王大伦静静地看着她。左文路擦去眼泪，回头看着他。两人对视着…… “你真的不会唱歌吗？” “不会！” “不行，你得给我唱首歌。” “那你闭上眼！” 左文路闭上了眼睛，王大伦掏出从靳小勇家顺来的打火机，用手举在她耳边，轻轻地按了下去。打火机响了起来，《致爱丽丝》的曲子传来，仿佛还很好听。 左文路突然抱住了他。他笨拙地抱着左文路。 左文路在他耳边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等我病好了，我就给你。” “卡！完美。” 老贾很兴奋，这是开机以来，拍的最顺畅的一次。男女主角的感情都十分投入，歌厅小姐和小偷的爱情，这正是他要表达的温情的一面。 “再来一次……” “都喊完美了，还再来个毛线啊！大哥，胶片不够了，得省着点了。”王红伟再也忍不住了，跳出来喊道。作为制片主任他要为整个剧组负责，不能由着老贾乱来。 好在顾正第二天就回来了，还带来了十本胶片。拍摄进行的井井有条，十天后女主角的戏杀青了，左文路离开了剧组。 不久，要开拍老贾认为的重头戏，就是小武在浴室洗澡的那场戏，要求王大伦必须****出镜，之前老贾就跟他谈过这事，当时王大伦就很干脆，为艺术牺牲嘛！ 可能是老贾心里还是没底，拍摄的前一天晚上，顾正还特地找上门来，没说别的，一个劲的夸着他的表演特别好。王大伦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是听着他巴拉巴拉那些肉麻的话，感觉特别蛋疼。 “嘶——”当王大伦很干脆的把衣服脱光，老贾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这货看着挺瘦，但这身上却很有料的，一身雕磨般的肌肉线条，自肩膀丧心病狂的纵贯而下，似流水铺陈，涓涓涌动。 这顿时让老贾有些犯难了，他原先的想法是小武是猥琐的，脱光了是一身排骨的那种。顾正却有不同意见，他认为小武是小偷的头，能当头的势必好勇斗狠，一身肌肉反而更加直观。 两人一时争论不下。 “喂，我说，你们还有完没完？拍不拍了？” 四月份的天气还是挺冷的，王大伦脱光了站在那里瑟瑟发抖，那两个货居然还有空争论。 怎么办？总不能再去找个裸替吧，只能拍了。 屋里温度不高，王大伦打了几个冷颤。换上木头拖鞋，站起来，肩上搭着一条毛巾，背微微佝偻着向浴室走去，木头拖鞋踏在水泥地上，发出了“僻僻啪啪”的声音。 王大伦一进浴室就被滑了一下，一只拖鞋摔到远处，他只能一只脚着地，一蹦一蹦地去找那只丢掉的拖鞋。 浴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池子里的水很清。他跳进浴池，全身一阵鸡皮疙瘩，心里暗骂：卧槽！这水也太凉了。 他只能屏着气适应水的温度，就好象水很烫一样。他渐渐地适应了，身子在水的浮力下起伏。他伸开双臂伏在水中，开始游起了泳。双臂击水，水花四溅。 一个人玩闹了一番，他在水池中坐定，想起待会要去见胡梅梅，因为她的身体好了，胡梅梅答应过他的，可以那个，啥了…… 兴奋之余，他扯开嗓子唱起歌来：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我的思念，不再是决堤的海…… 又过了十几天，拍摄快要结束了，但老贾还一直没有想好用什么方式来结束《小武》。 大概是当地人觉得拍电影好“耍”又难得一见，因此在拍摄的时候总是被围观，这给林小玲的同期录音造成很多麻烦，每次都要为录音不“穿帮”绞尽脑汁。老贾却从中得到灵感，决定最后“耍”一下“穿帮”，让那些围观的人们成为电影院里的被围观者。 于是王大伦被铐在电线杆上，他蹲下休息。路边围观他的人越聚越多，王大伦看着他们，他们看着王大伦，久久不散…… 第三十七章 限制出境 四月的最后一天，王大伦在《小武》中的戏份全部杀青，当天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之前张远来过好几次电话，其中有一个是噩耗，《东宫西宫》的编剧王晓波由于心脏病突发，四月十一日不幸离世，四月二十六日的追悼会他也没办法赶上。之后的几个电话是催促，让他务必在四月底回到京城，据说是要提前去戛纳。 王大伦乘坐的大巴刚到京城地界，就收到张远呼他的留言，让他到了京城赶紧跟他联系。 “什么，明天就走？” 王大伦顾不上回家，一下大巴就给张远打了电话，约在一家茶馆见面。张远的神情难得看上去很憔悴，碰面后第一句就是让王大伦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准备飞法国。 “再不走，我担心到时候走不了。”张远双手搓着脸，疲态尽显道。 “为什么呀？”王大伦连忙问道。 在张远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他总算是明白了缘由。 原来早几天前戛纳国际电影节组委会刚刚公布了入围各个展映单元的影片，一共有三部华语入围。很可惜《东宫西宫》没有入围主竞赛单元，只入围了“一种注目”单元。 号称国内第一大导的张大导转型作品——《有话好好说》也仅仅入围了非竞赛的展映单元。 只有香港导演王墨镜执导的，汇聚了张国荣、梁朝韦等明星加盟《春光乍泄》名列二十部主竞赛单元名单之一，成为三部华语电影中最耀眼的。 不过据说《春光乍泄》也是一部同性.恋题材的电影，也许就是因为有这部电影的出现，才导致了《东宫西宫》最终落选主竞赛单元。 但不管怎么说，有三部华语电影同时亮相戛纳影展，对华语电影来说也算是件好事。而且今年又恰逢戛纳国际电影节五十周年，更加具有纪念意义。 但是在有关部门的眼里《东宫西宫》就象是混入一锅香喷喷的肉粥里的一颗老鼠屎。尤其这部他们三令五申严令禁止的诋毁社会主义形象，涉嫌宣传腐化思维的电影居然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戛纳影展上，还凌驾于由他们推荐的，能够代表中国电影的水平的《有话好好说》之上，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对于有关部门来说那是公然挑战他们的权威。于是又马上把张远提溜过去，严厉训斥的同时，命令他必须把电影从戛纳撤下来，并且等待组织进一步处理。 张远是个老油条，早就想好了对策。他双手一摊，告诉有关部门，电影是法国人投资，人家是老板，参展也是人家送去的，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导演，没办法。 典型的********，有关部门就是咬一百只卵，也咬不到法国人的卵上。不过据说这次有关部门的决心很大，他们已经向戛纳国际电影节去了函，要求撤下《东宫西宫》。法国人目前还没有答复，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张远决定趁着五一假期赶紧走，要不然也许就走不了了，有关部门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得，明天一早就要赶飞机，王大伦赶紧回家收拾收拾，同时又马上联系了陈彼得，走红毯得穿人家品牌的衣服。好在衣服早就做好了，正在京城办事处放着。陈彼得连忙通知他们把衣服给王大伦送过来。 早上七点半，王大伦和张远在首都机场国际出发口碰头。 “张建还没有到？” “没有，昨天电话里说好了在十号门口碰头的。”张远显得有些焦急。 “来，正好先抽两根烟。” 一进机场十几个小时不能抽烟，王大伦摸出烟来，递给张远一根，笑道：“九点的飞机，还有一个半小时了，你急什么。” 张远指着自己的有眼，道：“我这右眼皮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又是跳个不停，总担心会有什么事发生。” “哎哟，我说大哥，咱们可是马上就要上飞机了，您可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行吗？”王大伦连忙道。 张远想想也是，冲着他勉强笑了笑，算是歉意，重重地吸了口烟，苦笑道：“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先是晓波就这么走了，然后就是有关部门这些个破事。这次算是戳中他们的痛处了，他们要维护他们所谓的狗屁权威，估计这次很难善罢甘休。我就是担心戛纳那边会不会把我们的片子撤了。” “难道法国人也会听他们的？”王大伦奇道。 “这是政治，你不懂。”张远叹了口气，随即自己又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不懂。” 呃，这话可不好接。两人站在垃圾桶旁边默默地把一根烟抽完，王大伦见张远精神状况不太好，肯定是没睡好，便道：“要不你先进去歇着，我在这里等张建。” “不用了，估计差不多也该到了。” 正说着，一辆出租车“嘎吱”一声停住，就看见张建急急忙忙从车里钻出来，又要忙着开后备箱搬行李，王大伦见状，连忙过去帮忙。 “对不住，对不住。早上出门时，老娘们叽叽歪歪的，尽耽误工夫。你们早来啦？” “没有，我们也是刚到。要不要过个瘾再进去。”王大伦道。 张建倒是有心想抽根烟，但看到张远的脸色，马上摇头道：“算了，我看老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王大伦很有眼色，连忙找了辆小推车把三个人的行李搬到上去，推着朝海关走去。因为是节假日，又是上午的航班，海关那边排队的人不是太多，很快就轮到了，张建第一个过了关，轮到张远的时候，却出了麻烦，海关官员请他到旁边等一下，然后朝王大伦招招手，示意他过去通关。 王大伦见状也顾不得过关了，连忙走过去问张远：“怎么回事？” “还能有什么事？不让我出去呗！”张远冷笑道。不过看着神情倒是平静。 “妈的，还真让他自己给说着了。”王大伦暗暗骂了一句，只能在一旁陪着张远。没过一会儿就见一个边检站工作人员走过来，请张远走一趟。 这时，已经过了关的张建也很着急，站在门口问怎么回事？ “建哥，你先等着，我过去看看再说。” 王大伦回了他一句，连忙推着行李急急忙忙跟了过去。 到了机场办公室，王大伦想跟着一块儿进去，却被工作人员阻止。 “他是我朋友。” 张远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那位工作人员还算客气，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进了办公室，没啥大事，主要是怕在外面万一大吵起来影响不好，首都机场嘛，要代表首都的脸面。所以工作人员把张远请进办公室，然后正式向他传达了有关方面的决定，限制他近期出镜，护照暂时被扣留。 “是不是还要把我抓起来呀？”张远冷笑着问道。 “我们只是执行有关部门的决定，并不限制你在国内的行动自由。张先生，请你理解。”工作人员说的很客气。 护照都没收了，再跟他们大吵大闹也没个屁用。一出来，王大伦就焦急地问道：“那我们还去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我估计法国人肯定是拒绝撤下我们的电影，所以他们这才狗急跳墙，不让我去参加影展。这帮Dog养的！”张远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又道：“这样，我先跟老克打个电话，把情况跟他说一下。” 张远找了个公用电话，拨通国际长途，联系到了老克。果然如张远所说的，就在昨天戛纳国际电影节组委会已经正式拒绝了有关部门要求他们撤下电影《东宫西宫》的请求。 “大伦，你和张建过去，到时老克会到机场接你们，那边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可以禁止我出境，但禁止不了我们的电影参加戛纳影展。去吧，去长长见识，这次没机会，咱们再等下次。放心吧，我欠你一个影帝呢。”临行前，张远反倒是拍着王大伦的肩膀安慰他。 《东宫西宫》没有入围主竞赛单元，就意味着王大伦失去了角逐影帝的资格。王大伦虽然很失望，但也不至于狂妄到非要拿戛纳影帝的地步。 王大伦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等他在海关柜台办完出境手续，再回头的时候，发现张远依旧站在那里，正在朝他挥手道别。 王大伦也朝他挥了挥手，他知道其实张远一定很遗憾，但有时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汉莎航空的班机经停法兰克福，到达法国尼斯机场是当地时间下午五点，老克已经等候在机场迎接了。 因为出了张远被限制出境的事，大家的心情比较沉重，拥抱寒暄了一下，便匆匆赶往戛纳。 虽然戛纳和尼斯是两个城市，但两地相距也就二十公里，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跟京城市区到首都机场差不多时间。 老克很忙，把他们送到酒店便告辞了。王大伦和张建两人坐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咱们干什么？”王大伦问。 “还能干什么？等着呗！”张建打了个哈欠，这时候京城时间差不多已是凌晨了，时差还没倒过来呢。 因为张远没来，老克还算有良心，没有取消事先订好的房间，王大伦和张建一人一间，也让他免受张建那风笛般的呼噜之苦。 于是他们两人跟在马塔布拉塔时一样，接下去的几天，两人就在戛纳城里乱逛。戛纳比马塔布拉塔还要小的多，总共才七万人口，不过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非常多。五月已经进入了旅游旺季，除了国际电影节，还有国际赛艇节、国际音乐唱片节、含羞草节啥的。当然最盛大、最著名的还是为期两周的国际电影节，更何况今年还是五十周年大庆。 第三十八章 退出 这天王大伦和张建从外面闲逛回来，刚走进酒店大堂，就看见一队人马从电梯里出来。张建眼睛一亮，连忙跑过去打招呼：“张导，你好。” 王大伦定睛一看，为首的那个四十来岁，精瘦精瘦的，不正是张大导嘛！ “哟，张建，你好，你好。”张大导以前跟张建合作过，也算是熟人，热情地握手。 张大导身后还跟着两个，一个长的跟他差不多，比他还老点，矮点；另一个个子挺高，大脑门，小眼睛，招风耳。他们都跟张建认识，一一握手打招呼。 “哦，这是我朋友，演员，王大伦。” 张建不忘介绍一下身边的小兄弟，对面的人，根本不用介绍，只要在圈子里混的，都认识。 王大伦连忙道：“张导好，姜闻老师好，刘……哦不，李老师好。” 眼前这三位都是圈内的绝对大咖，王大伦一激动，差点把人给叫错了，很不好意思，连忙补救道：“对不起，李老师。” 李宝田还未说话，就听见姜闻哈哈大笑道：“不怪，不怪，我们私底下叫李老师也叫罗锅子，你想叫刘罗锅也没错。” “没事，没事。”李宝田老师也是一脸慈祥的笑呵呵道。 “没想到我们还住在同一家酒店……”那边张建刚刚跟张大导聊到一半，嗯，突然发现不对，不但张大导，后面两位的神情都变的很奇怪。还有他们一个个居然还拖着行李，这是要退房还是怎么滴，后天影展就要开幕了。 “这个……国内来通知了，让我们这个……退出戛纳影展。”张大导十分尴尬的说道。 “不是，这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退出呀？”张建一听都有些懵逼了。 “这都是上面的……” 张大导话刚刚说了一半，就听见电梯“叮”的一声，另一部电梯门开了，打头的那位，哟，王大伦的眼睛顿时一亮，大长腿，超短裙，一件时尚的橘黄色小背心，胸脯鼓鼓，戴着一副黑超，再看脸，涂着厚厚的粉。再仔细看，呃，似乎有些凹凸不平，还隐藏着好几粒粉刺。 “导演，闻哥，李老师，你们怎么还在呀？”大长腿咔咔咔走过来。 “哦，正好遇到朋友了，对了，你们应该认识吧？”张大导说道。 “认识，认识。瞿影，你好。”张建连忙伸出手，打招呼。 “哟，张老师，你好呀。”瞿影面对张建伸过来的手却视若无睹，虽然也打了招呼，但阴阳怪气的，明显带着嘲讽。 张建一愣，想不出有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位大模，却又听到瞿影道：“你们是高兴了，可我们就得灰溜溜的滚蛋了。” 原本瞿影参加这次的戛纳影展简直乐疯了，虽然《有话好好说》仅仅是入围了非竞赛的展映单元，但是能走红毯啊！这对于一个模特出身的她意味什么？扳扳手指头能走上戛纳红毯的中国女明星（不包括港台）似乎也不超过一只手。代言的服装品牌还专门为她定制了走红毯时的晚礼服。正当她憧憬着走在红毯上，无数镜头对准自己，镁光灯闪烁的美妙时刻时，国内的一则通告彻底粉碎了她的美梦。就是因为那部可恨的《东宫西宫》，导致国内要求他们退出戛纳影展。张大导不敢不听，于是大家只得收拾行李准备滚蛋。 没想到走出电梯就碰上了《东宫西宫》的摄影师张建，瞿影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可怜的张建便成了她的出气筒。 张建和王大伦都听懂了，他们没想到有关部门会做的如此决绝，不但限制了张远出境，还让本国的电影退出戛纳影展，真是让人实在是无语。 两人也顾不得跟瞿影生气，面对一脸苦逼的张大导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瞿影，这，这事也不怪张建他们，都是那些吃人饭，不，不干的人事的家伙捣鼓出来的，特么的……” 姜闻操着他那口独特的沙哑又带着点低音炮的声音，出来打抱不平，不过话刚刚说了一半，就被身旁的李宝田拉了一下，这种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说出来就不好了吗，老艺术家还是很懂的分寸的。 “呵呵，没事，没事。张建，那个……哦，小王，那我们先走了。” 事情已经捅破了，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张大导打了个哈哈，就告辞了。看的出来张大导心里还是很窝火的，这个火朝谁发，不好说，但对《东宫西宫》肯定不会有好感。可是他又不能说，三年前，让他在这里风光无限的作品——《活着》同样也是禁片，说了等于就是在打自己的耳光。 李宝田老师也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瞿影依旧不爽，冷哼了一声，扭着腰高跟鞋“踏踏”地跟在张大导后面。姜闻跟张建是老熟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走到王大伦跟前，眯着小眼睛打量了一番，道：“小伙子，你那片子我看了，不错！有机会咱们合作一把。” 王大伦一愣，但马上意识到也许人家是客气，不过他也不敢怠慢，连忙握住姜闻的大手，道：“谢谢姜老师。” “嘿嘿。”姜闻笑了笑，刚走出去两步，又回头指着王大伦道：“以后别叫老师，象刘老师那样的才是老师，咱还没到那个岁数。” 目送着这帮人走出酒店大门，两人面面相觑。张建愁眉苦脸的长叹一声，道：“这下张远算是把张大导给得罪大发了。” 反正不管得罪不得罪，滚蛋的滚蛋了，该留下的还是要留下来。这不很快就到了影展开幕的那天。 “哇喔，大伦，你的西装真漂亮。” 王大伦今天特地换上了代言品牌定做的服装，衬衫、领结、马甲、小翻领西装，尤其是裤子，比他平时穿的都要瘦一点，走起路来，两条大长腿咔咔咔，特有带感。 一见面，老克就长大了嘴巴，很夸张地张开双臂就要过来拥抱他。最近片子卖的挺火，这货的心情很不错。 “抱一下就行了，别亲啊！”王大伦勉强跟他抱了一下，最受不了他们法国人的吻面礼，被一个老男人脸贴脸，还要嘴里发出“啵，啵”两声，尽管不是真的亲，但每次身上都会起鸡皮疙瘩。 “这可是我们法国人很隆重的理解，就象你们中国人作揖一样。”老克幽怨道。 “我不是法国人，受不了这个。要不我给您作个揖，给您请个安。” “大伦，你真是个没有情趣的家伙。” 大家都是老朋友，说话也没什么顾忌，说笑一番后，老克又道：“大伦，半年不见，你的英语水平让我感到惊讶。张建，你可还是老样子。” 张建则苦笑道：“这家伙就是个怪胎。” 别说老克惊讶，刚到戛纳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这家伙的英语一下子就变的挺溜，上街尽跟人家聊天了，拽的不得了。 “那是因为我找了个好老师。我必须要学好英语，不然我就不能好好的欣赏那么多优秀的电影。”王大伦笑道。 戛纳是个旅游城市，街上十个人里几乎有七八个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大部分都会说英语。来戛纳这几天，他最大的收获就是英语口语进步了不少，甚至还能在海边勾搭勾搭鬼妹啥的。 “大伦，你很好学。作为一名演员将来想要走国际化路线，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那是必须的。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学一学我们的法语，要知道法语跟你们的汉语一样，都是这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 法国人总是很自恋的，他们总认为在欧洲，法语是最高贵的语言，他们看不起英语，但是他们又几乎人人会说英语。好吧，看在你还赞美汉语的份上，就不给你白眼了。 开幕式下午六点开始，组委会还算给面子，《东宫西宫》剧组的出场排的比较靠后，三人吃了点东西，差不多六点半到戛纳电影宫。不过还是来早了，先在旁边候场。 王大伦去年参加了阿根廷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也算是见过世面，但一到现场他立马就被眼前的大场面给狠狠的震了一下。 虽然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和戛纳国际电影节都是国际A级电影节，但档次明显差了一大截。光说来采访的媒体，密密麻麻分布在红毯两侧，比马塔布拉塔多一倍都不止。还有那些出席的明星们，更是不好比。 瞧瞧，王大伦都看到谁了？《洛城机密》剧组的凯文.史派西，罗素.克罗；《惊爆烽火线》剧组的伍迪.哈里森；哦还有，《可人儿》剧组的肖恩.潘，约翰.特拉沃尔塔，罗宾.怀特，都是好莱坞一线明星。 尤其是当他看到凯文.史派西和罗宾.怀特，不由啧啧称奇，没想到弗兰克和克莱尔这对《纸牌屋》中极品夫妻居然会齐聚戛纳。 第三十九章 红毯 正当他正嘴里嘟囔着，外面又进来一群人，大部分都是东方人的面孔。打头的一个瘦高个儿，戴着副墨镜，但后面跟着的两个矮个儿，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连想都没想就跑过去，道：“哥哥，你好！梁先生，你好！” 张国荣和梁朝韦原本跟着王墨镜往里面走，突然蹿出来一个东方人，用国语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 哥哥，是张国荣的粉丝对他昵称，张国荣愣了一下，还朝左右看了看，这里是剧组和明星候场走红毯的地方，不可能有粉丝进去，而且对方穿着的很正式，似乎也是要走红毯的。 他之前就知道这次戛纳影展有三部华语电影入围，不过前两天大陆著名导演张大导的剧组已经退出了影展，剩下的就应该就是《东宫西宫》剧组。这部电影据说还是大陆第一部同志电影，入围了影展“一种注目”单元。因为这次他们带来的也是一部同类题材的电影，所以张国荣还挺好奇的。 他很有礼貌地跟王大伦握了握手，道：“你好，你好！请问你是《东宫西宫》剧组的？” “是的，是的。”王大伦激动的连连点头。 两辈子张国荣都是他的偶像，到现在他在卡拉OK唱歌，最拿手的就是《沉默是金》和《风继续吹》。这次终于有机会看到活的了。 “梁先生，你好。”接着他又跟梁朝韦握手，虽然他不是梁朝韦的粉丝，但人家的戏确实好。 “王先生，你好。”梁朝韦也很客气道。 “咦，你认识我？”王大伦愣住了。 梁朝韦有些羞涩地微笑道：“我看过《东宫西宫》，你演的小史真的很不错。” 旁边的张国荣也很惊讶，连忙用粤语问他：“你在什么时候看过《东宫西宫》，香港好象没上映吧？” “在阿根廷，我们在那里拍戏的时候，那里正好上映。”梁朝韦道。 “哇，你不够意思，居然一个人去看电影，居然也不叫上我。” “没有啦，那次正好嘉玲来探班，我们就一起出去看电影喽。” “哈哈……” 张国荣哈哈笑着，不过马上意识到当着大陆同胞的面说粤语似乎不太礼貌，又对王大伦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们聊聊什么时候看的《东宫西宫》。” 王大伦笑道：“没关系，虽然我不会说，但我能听得懂。至少我现在明白了，梁先生和嘉玲姐是真的。” “哈哈……”张国荣又是一阵大笑，指着梁朝韦道：“你完蛋了。” 梁朝韦显得很不好意思。 好在张国荣马上又对王大伦笑道：“不过这种事自己知道就好，可千万别说出去哟。” “放心，我一定会保密的。” 王大伦夸张地竖起食指贴在自己的嘴上，做了个搞笑的闭嘴动作。逗得哥哥又是一阵大笑。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王墨镜原本在前面走，听到声音回头，才发现自己的两个男主角和别人聊得挺开心，便凑了过来。 “导演，我来介绍，这位是《东宫西宫》的演员，叫……” 哥哥很热心地做介绍了一半，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王大伦连忙道：“王导演，你好，我叫王大伦，内地演员。” “从来居世大伦先，大伦，嗯，好名字。” 王大伦没想到王墨镜这么有文化，说老实话，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这样一个出处，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也没大讲究，就是老家方言，大伦和大人谐音，王大伦就是王大人。” 他还特意用家乡话学了一遍。 王墨镜展颜一笑，露出两颗标志性的大板牙，道：“听口音，王先生是浙省人？” “老家浙省桐庐。” “老乡，鄙人祖籍浙省舟.山。” 王墨镜这才伸手跟王大伦握了握手，笑道：“巧了，今天这里还有一个小老乡。” 说着朝一个瘦高、长脸的青年人招了招手，“张振，过来。” “张振，台.湾演员，祖籍也是浙省的。王大伦，内地演员。” “浙省诸暨，伦哥，你好。” “我是浙省桐庐的，你好。” 得，红毯候场变成了开同乡会了。 王大伦和张振握了一下手。张振这个名字，他听着觉得很耳熟，只是一时没想起来。不过这个看似桀骜不逊的小子，倒是很客气，上来就叫哥。 接着他又意外地发现，张建居然跟王墨镜剧组的一个卷毛老外聊的很投机。更惊悚的是，这个老外居然操着一口港普，回过头跟别人说话，又是一口流利的粤语。 什么情况？ “大伦，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师，也是张远的朋友，杜克风，杜老师。” “杜老师，这位就是我刚刚跟您提起的王大伦，小史的扮演者。” 张建给他们两人做了介绍，原来张远的第二部电影《京城杂种》的制片人就是杜克风，当初在拍戏的时候，摄影师出身的杜克风曾指点过张建，张建一直对他很尊敬。而杜克风现在则是王墨镜的御用摄影师。如同张远和张建，老贾和余力威。 王大伦突然发现这个圈子真的很小，比如：王大伦是张远的御用男主角，张远的老朋友是杜克风，杜克风是王墨镜的御用摄影师，王墨镜的御用男主角是梁朝韦，梁朝韦的女朋友是嘉玲姐，嘉玲姐的闺蜜是天后，不久的将来天后的闺蜜是赵微，赵微的老朋友是王大伦。 王墨镜邀请《东宫西宫》剧组参加五月十日《春光乍泄》的首映礼。老克也同样不失时机的邀请王墨镜和张国荣、梁朝韦等人参加《东宫西宫》在戛纳的首映。王墨镜和哥哥等人都爽快地答应。 影展嘛，都是酱紫的，花花轿子大家一起抬嘛。 《东宫西宫》剧组先走红毯，三个纯爷们，一字排开，王大伦居中，咔咔咔，迈上了红地毯。咋一看上去，倒是挺符合同志电影的画风。 在阿根廷有过两次走红毯的经验，王大伦显得很淡定，当走到媒体拍照区的时候，还特意停顿了一下，可惜那些闪烁的镁光灯并没有对准他们，影迷们欢呼声也不是给他们的。 法国国宝级的大导演吕克.贝松和好莱坞巨星布鲁斯.威利领衔的《第五元素》剧组，很不巧的走在他们的前面。 王大伦颇受打击，正准备抬腿走人，咦！突然发现记者们的镜头开始朝他们这边移过来了，影迷们也朝这边看过来。 王大伦惊喜间连忙准备摆出已经练习了好几天的Pose时，呃，记者们的镜头居然没有在对准他们的时候停留，直接就这么过去了，就这么过去…… 影迷们拼命地朝着他们身后挥手欢呼着。 回头一看，哎哟喂，杰克船长正手牵着他那位名模女友正在缓缓走来，还不停地朝两边的欢呼的人群挥手致意。 更为奇葩的是杰克船长那位名模女友居然穿着一件淡黄色的唐装，你穿唐装就穿唐装呗，那你干嘛连扣子都没扣，就这么敞开着。得亏是淡黄色的，要是黑色的，你是斧头帮的还是干嘛的？ 王大伦左右看了看，甚至都找不到一个照相机的镜头是对准他们的。不拍是吧？看不起老子是吧？我这暴脾气，老子不走了。 旁边的张建见王大伦东张西望，迟迟不动，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提醒道：“赶紧的，走了。” “等会儿。” 王大伦见杰克船长和他的名模女友就站在离他们十几米远的红毯上摆着Pose拍照，索性就迈开大长腿，径直走过去了。留下张建和老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美丽的小姐，看见您穿着一件中国古典服饰，想必您一定很喜欢中国文化。作为一个中国人，我深感荣幸。”王大伦走到凯特.摩斯面前，彬彬有礼地伸出手，道。 什么中国古典服饰，什么喜欢中国文化，凯特.摩斯莫名其妙，她今天选择这件衣服不过就是看着另类，标新立异罢了，怎么跟中国扯上边了？ 不过作为名模的她久经沙场，面对周围蜂拥的媒体，马上露出得体的笑容，轻轻地沾了一下他的手，点头道：“是的，我喜欢中国文化。” 什么情况？前面的那个东方人怎么在和凯特.摩斯握手交谈，难道他们认识？不管了，先拍下来再说。于是镜头纷纷对准王大伦和凯特.摩斯，咔擦，咔擦，镁光灯剧烈的闪烁，谋杀了无数的菲林。 王大伦并不清楚凯特.摩斯如今在欧洲是名噪一时的超级名模，甚至和“黑珍珠”奥米尔.坎贝尔齐名。他只是想通过这位唐装姑娘跟杰克船长搭话，人家不但是好莱坞巨星，而且还是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少年英雄历险记》的导演和主演。 “德普先生，我非常喜欢您的电影。”王大伦趁机马上转头对站在旁边的约翰尼.德普打招呼道。 德普同样莫名其妙，他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这么一个家伙来，但见自己的女朋友都跟人家打过招呼了，马上就微笑颔首道：“谢谢。” 但德普是个很自恋的人，有人说喜欢自己的电影，当然高兴了，于是又随口问道：“您最喜欢我哪部电影？” 呃？王大伦没想到德普居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自己能说最喜欢他戴着阿迪达斯的头巾演的《加勒比海盗》系列的电影吗？ 好在他马上想起上辈子在中央六套电影频道看过一部他脸涂的煞白，象个僵尸一样，头发乱蓬蓬，两只手都变成了剪刀的电影，片名忘了，也不知道现在这部电影有没有上映，除了《加勒比海盗》系列，他就知道这一部。 他只能硬着头皮，比划了一个剪刀的动作，道：“当然是这一部了。” “噢，《爱德华剪刀手》，没错，这也认为这是我拍的第二好的电影。”德普夸张地笑道。 果然蒙对了！王大伦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下意识地问道：“那您认为第一好的电影是……” 德普狡黠一笑，道：“当然是我这次带来的《少年英雄历险记》，五月十四日首映，届时我非常欢迎您的光临。” 哟呵，不愧是精明的杰克船长，连广告都做上了。王大伦当然不能示弱。 “我的电影叫《东宫西宫》，这同样是我认为最好的一部电影，首映比您的电影早一天，五月十三日，我同样非常欢迎您的光临。” “哦，我想起来了，是一部中国电影，我想一定非常有意思。不过五月十三日可不是一个幸运的日子。” “那是你们西方人的传统，我们东方人有幸运十三之说，所以我想五月十三日对我们是幸运的。” 两人居然站在红毯上巴拉巴拉扯了一大通，眼前后面的剧组就要走过来，王大伦又非常有礼貌地跟德普和凯特告辞。临走时面对无数的镜头，他还特意摆了个正面的Pose，咔擦，咔擦，镁光灯顿时又是一阵狂闪。 “你跟他们认识？”张建和老克都看傻了。 “不认识，不过现在认识了。” “那你刚才过去什么意思？” “谁让他们不给我拍照的，好歹我也是穿着赞助品牌在红毯上走一遭。对了，老克，别忘了给他们《少年英雄历险记》剧组发张请柬，我刚才邀请德普来参加我们十三的首映礼。” …… “亲爱的，刚才那个有趣的家伙是谁？”那边约翰尼.德普问道。 “我不认识，他只说他是中国人。” “真见鬼，我以为你们认识呢。不过这个家伙还真的挺有趣。” 第四十章 两手空空 张远虽然没来戛纳，但主办方还是给他安排了贵宾坐席。这个看似礼遇，给予张远声援的动作，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媒体的关注。 开幕式一结束，就有媒体拥上来采访张建和王大伦。 “请问张远导演为什么没来参加戛纳影展？” “请问中国当局是否限制张远导演出境？你们的电影在你们国内是否真的被禁止上映？” “据说中国有关部门发函要求主办方拒绝《东宫西宫》的参展，请问这件事是否属实？” “请问张大导的《有话好好说》剧组退出戛纳影展，是否跟这件事有关呢？” …… 面对话筒，张建只能道：“张远导演是临时有事才不能亲临戛纳影展。” “你问的这件事，我不清楚。” “具体原因，我不地道。” “嗯，不清楚。” 王大伦则对这些问题一概不回答，板着脸护送张建一路挤出人群。 除了这件事本来就有新闻点之外，这些西方媒体想抹黑中国的意图也很明显。有些事你可以关起门来发发牢骚，甚至可以天天谩骂，但是你不能跟外人讲，更不能允许外人骂。 其实王大伦和张建也特别糟心，你说这有关部门尽干这种操蛋事，脸都丢到外国去了。好在戛纳影展能让媒体关注的焦点实在太多了，他们也不可能抓着这件事不放，第二天就基本上风平浪静，除了偶尔有一二个不开眼的，几乎没有媒体再来问他们这些操蛋又不好回答的问题。 不过有一点让王大伦很高兴，第二天的不少报纸登出了他和约翰尼德普和凯特摩斯的合影，尤其是几张正面照，一身得体的西服站在两位大明星的中间，居然让他找到了几分国际巨星的敢脚。 他把这些报纸都收集起来，准备带回国。一方面想装装逼，另一方面用他的话来说，既然代言的别人的品牌，收了人家的钱，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东宫西宫》的首映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王大伦和张建没事自然穿梭于各个影院，观摩参展的优秀电影。 这次可不比在阿根廷的时候，已经算是精通英语的王大伦看这种带着英文字母的原版电影毫无压力，甚至还能一边看一边帮着张建翻译。而且在戛纳上映的影片很大一部分都是原滋原味的英文片，不用看字幕就更方便了。 尤其是几部好莱坞大片，象《洛城机密》，《第五元素》，虽然王大伦在上辈子都看过，但电影绝不是盗版VCD所能比拟的，宏大的场面极具视觉冲击，让他很是津津乐道。张建却嗤之以鼻地说着风凉话，说是象这种纯粹刺激人感官的大片丝毫没有艺术性。 得，那就去看文艺片呗。两人选择了最近在媒体上很受追捧的，美国和法国联合出品的电影《可人儿》，或者也可以翻译成《她是如此美丽》。当然能够受到媒体的追捧，主要是因为这部电影汇聚了肖恩.潘，约翰.特拉沃尔塔，罗宾.怀特三位好莱坞巨星。 但看完电影，王大伦第一个感觉就是没看懂，疯狂的爱人，疯狂的关系，疯狂的没有未来，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罗宾怀特虽然是绝对主角，但她的表演一如《阿甘正传》中那位激进、****、吸.毒，却被阿甘爱了一生的女人，似乎没啥突破，让人看了觉得很眼熟。倒是肖恩.潘的表演，让他很惊艳，甚至感觉肖恩.潘才应该是那个可人儿。 五月十日，《春光乍泄》首映，王大伦和张建盛装出席。这次王墨镜手笔很大，选择了一个五百人的放映厅，门口聚集不少媒体，还有不少影迷在陆续进场，看起来人气不错。 王墨镜虽然在九四年凭借《东邪西毒》入围第51届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但显然曾经在戛纳获得过金棕榈奖的哥哥更受追捧。 “大伦。” “张建先生。” 哥哥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哥哥，我们合张影吧。” 那天开幕式后王大伦就后悔怎么忘了跟哥哥合张影，今天有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了。 “好啊！”哥哥笑着点头答应。 张建外号张照相，那是因为他在时候，身边总会带着照相机，随时准备捕捉镜头。 随着张建手里的相机“咔嚓，咔嚓”两声，王大伦和哥哥很开心的站在一起的画面，瞬间被定格了。 哥哥是王大伦的偶像，以前只能在电视或者报纸杂志上看到他，总是感觉离得很遥远。但这次认识后，王大伦发现哥哥很开朗，很爱笑，喜欢开玩笑，甚至还有些逗逼的属性。但就是这样一个乐观的人，谁会想到几年后他会自己了却人生，离开这个世界，王大伦有时想起来就感到很唏嘘。 进入影厅，五百人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一大半，剧组的工作人员把他们安排在前面两排，同排和第一排坐了十来个老外，估计不是片商就是影评人。 观众还在陆续进场，最后居然爆满了。而且因为是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影片，戛纳电影节的主席也过来捧场。放映前，王墨镜带着哥哥、梁朝韦、张振等一众主创上台亮了亮相，又讲了几句开场白，接着灯光一暗，正式放映。 “哇！” 影片一开始就是长达数分钟的同性做.爱的镜头，哥哥和梁朝韦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翻滚。老外最好这口，不管男女，只要脱光，他们都爱看。王大伦则感到有些尴尬和不适应。 好不容易捱过这艰难的几分钟之后，才开始了王墨镜的风格，人物一般的寂寞，情感还是那样隔离，相互拒绝又相互吸引，风景一样的美丽，摄影一样的飘逸凌乱。 也许王墨镜讲故事的能力没有张远高超，或者说剧本原本就有差距，但要说玩技术方面，张远和王墨镜之间就差了十个张大导或者一百个老贾都不止。 《春光乍泄》绝对是王墨镜有史以来技术上最为出色的一部作品。所有玩了技术的地方都是那么的恰到好。 那些招牌的摇镜头、慢镜第一次跟电影本身贴的那么紧，完全是跟着人物的情绪去展示王墨镜的电影语言。每一个镜头都似有所指，每一个镜头都似乎在说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事；那些光影里的温暖和黯然可以一路穿过面前的映画，直入观众的心里。 王大伦很不喜欢哥哥在影片中何宝荣的角色，《霸王别姬》中那个风华绝代的哥哥没有任何影子，只有一个****的小痞子。但从理性的角度分析，却很能说明哥哥的演技。 整部电影的主题只有两个字——回归。黎耀辉和何宝荣之间的关系是寻求欢悦。当他们中的某个人厌烦了这种关系，就要离开。剩下的人难免寂寞，可是寂寞就要回归。 张振伫立在“世界尽头”，生发出感想：“到了尽头，我想回家。”一九九七年春光乍泄的时分，梁朝韦在台.北领悟到，张振之所以能开开心心在外流浪，是因为有个地方可以回去。梁朝韦已经回到了北半球，回到了华人世界，很快就要回到香港。而香港本身，也要回去：这是一九九七，回归之年。 又如张振在电影中说的那样，“没有去过的地方才好玩”，“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这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青春的忧伤、对无限的渴望以及注定失落的命运和“不如从头开始吧”、“不如归去”、“到了尽头，我想回家。”的无奈。恰恰反映在香港回归之前，香港人的焦虑和矛盾的心情。 这就是王墨镜的高明之处，这不单单是一部同志爱情的电影，还有更深刻的含义，显然在这方面《东宫西宫》是无法企及的。或许这就是《春光乍泄》能战胜《东宫西宫》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唯一原因。 五月十三日的确不是一个幸运的日子，世界流行乐坛巨星MJ突降戛纳出席《Ghosts》首映礼。这个消息顿时引爆了整个戛纳，几乎万人空巷，差不多全戛纳的警察都到现场去维持秩序。 同时举行的《东宫西宫》首映礼，二百人的影厅里只有可怜巴巴不到的小猫三两只，而且不少还是中国留学生。他们还都是冲着国产、同志、禁片这些吸引国人眼球字眼，慕名而来的。 约翰尼德普和他的名模凯特摩斯并没有没有应邀前来。当然，第二天《英雄少年历险记》的首映礼，王大伦也没有必要去捧臭脚。咱们中国人讲究的就是个礼尚往来。 好在第二天MJ离开戛纳后，《东宫西宫》的上座率开始缓慢提升了，虽然没有出现爆满的场景，但总体反响还不错。毕竟排除政治上的因素，单就电影本身，《东宫西宫》也是一部不错的电影。 期间，王大伦又去看了一部叫《鳗鱼》的日本电影。导演今村昌平在亚洲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导演，王大伦在电影学院就听说过他的名字。早在一九八三年，今村昌平就凭借翻拍《楢山节考》拿到过戛纳影展的金棕榈奖。 王大伦去看这部电影倒并不是冲着今村昌平大导演的名头，而是《鳗鱼》这个片名，还是日本电影，总会让他联想起，类似看姐姐如何杀死鳗鱼，这种污污的画面。 当然电影中不可能有这种情节，是讲一个精神被囚禁的男人，和一个被伤痛所囚禁的女人，慢慢走到一起的故事。王大伦在看这部电影之前，是完全抱着一副轻松的心情，但当他看完整部电影，却如同经历了一个暗黑的世界。 影片很残酷，面对人性的底线，导演总是竭尽全力的描述脱离了道德束缚的生命的原始状态，让生活被欲望和本能推动着，直至毁灭。这或许才是人性中最真实，最自然的东西。 那条养在狭小浴缸里的滑腻潮湿的鳗鱼贯穿了整部影片的始终，它的存在，代表了看不见的****，代表了摆脱不了的罪恶，代表了一种对救赎的渴望。 导演将人和动物之间的不同属性以一种更加纯粹的方式来进行表达，让人性和兽性之间的界限模糊不清，让生命最朴素的一面和最鄙陋的一面同时呈现在观众的面前，而观众则通过影片看见的是那些美丽与丑恶，善良和罪恶，善良与残忍，坚守和放弃……而这些都无关乎道德，只是纯粹的一种行为，是为了救赎而预先埋下的伏笔。 而当你看完整部电影，你可以更加清醒地认识自我，更加理智的去对待那些稍纵即逝的小邪恶。 其实张远在《东宫西宫》中所要表达的也是这些东西，但比之却远远不如。就算在讲故事方面，如果《鳗鱼》打十分的话，那《东宫西宫》只能打五分。 五月二十日，戛纳影展闭幕。 最重要的几个奖项：最佳女主角颁给了英国女演员凯西.伯克；肖恩.潘则凭借其在《可人儿》中的不俗演技，不出意料地摘得了影帝的桂冠；华人导演安叔的《冰风暴》荣获最佳编剧；最大的冷门则是最佳导演，王墨镜击败了呼声很高的今村昌平，荣获最佳导演；评委会大奖颁给了加拿大电影《意外的春天》，可惜王大伦没去看这部影片。金棕榈奖则下了个双黄蛋，分别是广受好评的日本电影《鳗鱼》和不太引人注目的伊朗电影《樱桃的滋味》。 除了文艺片《可人儿》摘得了影帝和技术大奖之外，其它数部好莱坞大片全军覆灭。再一次证明了所谓好莱坞大片在戛纳不受待见。 入围一种注目单元的《东宫西宫》自然也是两手空空。不过拷贝却卖的相当不错。由于法国外交和文化部下属的南部基金和鹿特丹巴尔斯基金会的赞助都是不求回报的，所以身为制片人之一的张远这次赚的盆满钵满，对他来说也算是个补偿吧。 第四十一章 理念分歧 上次回家只是匆匆睡了一个晚上，屋子里早已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灰，这让有些洁癖的王大伦不能忍受。他不顾旅途的疲劳，放下行李就开始打扫屋子。 五月底京城已经很热了，换掉厚厚的被子、垫被和床单，趁着难得不是雾霾天，太阳又好，该洗的洗，该晒的晒，换上草席和空调被。 忙完，洗个澡，躺在清凉的席子上，王大伦真想睡一觉，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呢。但老式的洗衣机里还在洗着床单被套，漂洗、甩干还得人工操作，只能点了一根躺在床上发呆。 话说这房子租了快一年了，算算从过年到现在差不多有三个月空着，感觉有点亏，但也没办法。 王大伦原本还想着暂时买不起大房子，先买了个小户型。年前离小区不远，就在三环边上有个楼盘开盘，售楼处巨大的条幅上写着每平米只有五千，地段不错，五十来平米的小户型，满打满算不过三十万，三成首付十万块钱就够了。 去年他拍了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外加一个广告，再加上家里硬塞给他的生活费，差不多有八万多了。原本还想着今年上半年再接部戏，就差不多能凑够首付了，至于每个月的还贷，就算暂时接不到戏，只要节省点，跑跑龙套啥的也应该能应付。 结果上半年戏是接到了，可非但没收入反而还贴进去了一万块。加上两次出国，虽说包吃包住包机票，但买点纪念品、小礼物啥的，总得花一点。还有房租、生活费，现在手里只剩下五万了，下个月又得交半年房租，又得好几千，看来买房大计还是遥遥无期呀。 第二天，睡醒了起来，打了一圈电话，告诉朋友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张远在外地忙着拍MV，只在电话里匆匆说了一句：等下个星期回来再聊。老贾则在新影厂借了间屋子，正在那里撸片呢。张璐老师那里，暂时没联系上，房东老头说人不在，等回来再通知。至于刘玲和赵微两个，则吵着要礼物还要让他请客吃饭。 “叮咚……” 王大伦拎着勺子，开门，只有刘玲和赵微两个人。 “咦，你们的小明和昆儿呢？” “什么叫我们的小明和昆儿？两个月不见，皮又痒了是吧？”江德花还是那么彪悍，朝他瞪了一眼。马上鼻子又抽了抽，闻到屋里的香味，就跑到炉灶前，低头去掀锅盖，“做了什么好吃的？” “哎，小心点。”王大伦连忙拉了她一把，锅里的蒸汽蒸腾而上，里面正炖着一只鸡。 “好香啊，可以吃了吗？”刘玲拿起筷子戳了戳锅里的鸡。 “还得闷个十几二十分钟，我再炒两个蔬菜就得了。” 赵微则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道：“小明和昆儿，玲姐都不喜欢。” 刘玲耳朵尖，听到了，马上指着赵微吵吵道：“人家小明喜欢的是你好不好，别一天到晚拿我当挡箭牌。” “那昆儿呢？”王大伦尝了尝鸡汤的咸淡，随口问道。 刘玲泼辣，陈昆闷骚，他们两人要是凑成一对，那画风……嗯，应该很和谐。 “人家早有心有所属了。” “谁呀？” “跟她一个宿舍的，魔都来的小妖精。”刘玲指着赵微道。 “哟，听起来酸溜溜的。姐，你要是真喜欢，弟弟帮你去夺回来。”王大伦笑道。 “放屁，只有老娘看不上的人，没有别人嫌弃老娘的份。我去里屋看电视了，饭好了叫我一声。”刘玲虎着脸啪嗒啪嗒走进了里屋，接着就听见电视机里的声音。 “喂，她这是怎么了？跟吃了枪药似的，该不会真的看上那昆儿了吧？”王大伦有点莫名其妙，问赵微道。 “没有。”赵微摇摇头，小心地看了看里屋，压低声音道：“玲姐，好久没有接到戏了。” 王大伦想想也是，以前刘玲片约是挺多的，但自从去年拍完《虎门大桥》之后，都闲了一年多了。 “我接到了一部戏。”赵微又憋出一句道。 “啥戏？” “片名制片方要求保密，是一部清宫戏，琼遥老师的剧本。” “哟，还保密呢……啥？琼遥的剧本，清宫戏！” 王大伦脑中一转，就象被一道闪电照亮。卧槽，不就是那部捧红了赵微、林心茹、大鼻孔周，还有那个霸气的小丫头的神剧嘛！ 那部神剧可谓开创了清宫电视剧的一个时代，不但风靡了大陆、港澳台，还把韩国以及整个东南亚都席卷了进去，在所有这些地方全部都创造了收视率的神话。 “你听说过？” “没有。”王大伦赶紧摇摇头，道：“琼遥的戏一定能红，你是女一号吧？恭喜你啊！” “嗯，是双女主。戏都没拍呢，能不能红还不一定。”赵微略显有些羞涩道。 其实这时候王大伦并不知道赵微一开始定的角色不是小燕子，而是紫薇。他只是对赵微怎么被选上有些好奇，又问道：“他们是怎么找到你的？有人介绍啊？” “没人介绍，就是剧组来学校挑演员，组织我们试了下镜，我就被稀里糊涂的选上了。不过我听说琼遥老师以前看过我演的《姐姐妹妹闯京城》。” 《姐姐妹妹闯京城》这部戏是赵微还在魔都上谢晋艺校的时候拍的，是部轻喜剧，赵微在里面演一个高考落榜的小女孩来京城闯荡的故事。据说赵微演的挺好，可惜王大伦没看过。 接着赵微又指了指里屋，小声道：“其实本来玲姐也是有机会的，来挑演员的副导演，玲姐认识，以前一起合作过的，人家也把她推荐上去了。结果……” “结果什么？快说呀。” “结果据说是琼遥老师看了照片后，认为她岁数太大了，不合适！” “噗……” 刘玲岁数大吗？跟他同龄，今年刚满二十三，一点儿都不大，可就是长的有些老相，也难怪她之前拍的几部电视剧，演的都是偏成熟的主旋律角色。 招待了不爽的姐姐和窃喜的妹妹一顿大餐，又颠颠的奉上在法国买的小礼物，这才把两位美女打发走。 话说王大伦从法国回来后，算是彻底闲赋在家了。说来也奇怪，《东宫西宫》固然被禁，但《雷雨》早在去年十一月份就在中央台热播了，之后又在各地方台播出，广受好评。田海容那丫头红了，听说还片约不断。按理说王大伦演的周冲在戏里表现还可以，但就是没人来找他拍戏。 看来还又得要到各处去投简历，或者是不是真该接受张远的提议，找个经纪人啥的。不过刚回来他还不急，决定先等等看再说。 这天下午，王大伦没啥事，就跑到新影厂去看看老贾那边片子的后期做的怎么样了。老贾和录音兼剪辑的林小玲已经在新影厂的小屋里泡了大半个月了。 王大伦过去的时候，正巧套片机坏了，厂里的师傅正在敲敲打打。一边修一边嘴里还在埋怨厂里的领导，说是厂里把原来十六毫米的设备给折了，说是已经没人来做十六毫米的片子了。 老贾给了王大伦一个无奈的眼神，解释道：“没办法，这机器是临时用三十五毫米的改的。” 王大伦点点头，二十万的投资就是想用三十五毫米的胶片也用不起啊。 两人走到门口抽烟，老贾显得特不好意思道：“大伦，还有个事我得先跟你打个招呼。电影拍完，这钱都用的差不多了，你的片酬还有垫付的那一万块还得过些时候再说。” “卧槽，老贾，你该不会以为我今天过来是向你讨债的吧？我就是没事来看看你和小玲姐。你要是再这么说，我拔腿就走。” 看着老贾这张苦逼脸，王大伦心里也挺别扭的。按理说老贾给人拍个广告或者画画什么的，不缺钱花，但是他就喜欢拍电影，这些年没少折腾，自己的包括好多朋友的钱都折进去了。眼下应该说是他最难的时候，其实也是黎明前的黑暗，只是老贾没有意识到罢了。 于是王大伦又道：“行了，老贾，没事！这段时间你要是手头依旧不方便，我这儿还有点，不多，两三万应该不成问题。” “方便，方便。我就是跟你打个招呼，没别的意思。”老贾连忙道。 看着老贾态度端正，王大伦这才点点头。接着又朝屋里望了望，小声问道：“对了，老贾，我看小玲姐怎么有点不高兴，是不是你又训人家了？” 相处久了，王大伦很了解这位八一制片厂的女军官，有什么事都喜欢放在脸上。刚才他进门跟林小玲打了招呼，林小玲并没有象往常一样凑过来开开玩笑啥的，一个人板着脸坐在那里摆弄着录音机，一看就知道不高兴。 “我哪敢欺负她呀？” 说起来老贾也是一肚子的牢骚，原来片子已经剪的差不多了，接下去就要进行混录。老贾原本的方案是要保留所有的同期声，有的地方还要适当的加强。但林小玲却不认同老贾的这个混录方案。她按电影学院里教的概念，认定声音要做得干净，环境中与叙事无关的同期声应该处理。于是双方各执己见，一时相持不下。 其实老贾和林小玲说来也怪，老贾有女朋友，林小玲也有男朋友，但两人的关系却非常好，配合十分默契。不过两人之间不掺杂丝毫男女之情，就是那种纯粹的朋友和工作上的伙伴 老贾是个很固执的人，只要他认定了，就很难再听得见别人的意见。于是没过几天，王大伦就听王红伟说，老贾更换了录音师，找来了他们在文学班的同学张旸帮忙。 张旸以前在电影学院也算是个名人，虽然学文学的却还兼带着搞摇滚，组织了一个叫什么“清醒”的乐队，学校有活动，还经常上台演出。听王红伟说张旸很认同老贾的声音观念。 不过事后老贾也解释了，他和林小玲之间单纯就是工作理念发生了分歧，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 第四十二章 新戏 “没想到你的口语进步这么快！”两个多月不见，张璐老师再一次惊讶了。 王大伦颇为得意地笑道：“就是在戛纳的这二十天里，我天天跟那些老外说英语，开始还有点磕磕绊绊，慢慢的就开始变溜了。” “口语就是要多说，还需要有个语言环境。不过你二十天就能进步这么快，不得不说你是个语言天才。”说着，张璐苦笑了一下道：“以你现在的口语水平和读写能力，你完全可以正常的交流和阅读了，我没什么可教的了。” 王大伦急道：“不行，不行。我都还没达到你的水平呢。” 呃，张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道：“实际上你的口语水平已经和我差不多了，至于读写能力是靠平时积累的，你只要多看看原版的书，写写短文什么的，就能提高了。再说以你现在的水平，我觉得即便是去靠托福都没啥问题了。没必要再专门请个老师教。”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会法语不？我在那边一直听那些法国佬说法语怎么怎么高贵，还让我学学法语啥的。要不你教教我法语吧？” “我不会法语。”张璐摇摇头。 “那……”王大伦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璐低着头，默默的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道：“我知道你想帮我，谢谢你的好意。本来这次过来我就是想告诉你，我马上就要毕业了。” 王大伦这才想起张璐是北外大四的学生，还有一个月可不是就要毕业了。 “那你找到工作了？” “找到了。”张璐点点头，又看了他一眼，道：“毕业后我就要离开京城了。” “啥？你要离开京城？” 王大伦很惊讶，因为张璐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即便是学校统一分配，按照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的原则，她也不可能去外地。再说，留在京城毕竟机会多，这年头不知道有多少外地学子，打破脑袋都想留下来。 “嗯，我的老师给我介绍了一份翻译社的工作，不在京城。”张璐低着头轻声道。 王大伦目光怜惜地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人儿，也许她是想离开京城这块伤心地，如同自己上辈子宁可在外面流浪也不想回老家。 “那，那你什么时候走？” “等学校开过毕业典礼，拿到毕业证就走。” “哦，对了，你要去哪个城市？” “浙省，杭.州。” “啥，你要去杭.州？”王大伦一下子蹦了起来，原本还有些心塞的感觉，一下子通透了，不由哈哈笑道：“我老家就是杭.州的。” 张璐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王大伦是浙省杭.州人。她从不关心教学以外的事，也很少会跟学生聊其它的。也许就是上次的那顿饭，才让她感觉自己有必要临走时跟王大伦告个别。 “其实我也不算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杭.州人，我老家在杭.州下属的一个小县，叫桐庐，你听说吗？” 张璐摇摇头。 “不过离杭.州市区不远，坐大巴两个小时左右。以后我回家路过杭州的时候，就来看你，到时候也欢迎你去我们家玩。我告诉你我们老家有山有水，风光可好了，离千岛湖也不远，我还可以带你去玩……” 王大伦眉飞色舞地说了一大通，张璐看着他，听的很认真，目光中隐隐有些期待。 “对了，到时候你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去送你。”王大伦接着又道。 “不用了，到时候会有同事来接我，一块儿去杭州的。” 张璐停顿了一下，又解释道：“其实翻译社的老板在京城也有公司，我上个月就已经通过面试，在京城的公司里实习了。公司的大部分同事都是你们杭.州人，经常需要回杭.州，所以到时候我跟他们一块走。” “这样也挺好的，那……那要不这样吧，我马上去买点菜，今天你就在这里吃饭，也算是提前为你践行吧。”王大伦想了想，很诚恳地发出邀请。 “谢谢，不……”张璐习惯性地就要开口拒绝，但当她看到王大伦眼中那真挚的目光，心中顿时一软，道：“那就麻烦你了。” 王大伦很高兴，连忙笑着道：“不麻烦，一点儿都不麻烦。我这就去买菜，你想吃点什么？” “糖醋排骨吧，你上次做的糖醋排骨非常好吃。”既然决定留下来吃饭，张璐也就不客气了，笑着点了一道菜。 “没问题，那还有呢？” “嗯，随便吧，不用太多的。” 那天晚上，王大伦炒了好几个菜，都是拿手的，虽然也买了酒，但是张璐没有喝。或许她感觉在一个男人家里没有安全感，王大伦也没有刻意去劝，两人面对面坐着平平淡淡的吃完了晚饭。之后，又把她送到了附近的地铁站。 送走张璐后，王大伦感觉自己象是突然松了口气。当得知张璐的不幸遭遇后，他似乎有种打心眼里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的感觉。以前觉得她过的很苦，王大伦心里很不是滋味。如今张璐毕业了，要离开京城了，也许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王大伦真心地希望她能忘掉痛苦，在杭.州开启她崭新的人生。 回来的路上腰里的呼机叫个不停，掏出来一看，是张远的手机号码，王大伦赶紧一路小跑回家，给他回电话。 “张哥，什么事？” “明天中午出来一起吃个饭。” “你回来啦？” 王大伦上次跟他通电话，说是要下个星期才能回来。 “嗯，提前拍完了，刚刚到京城。” “那行，那就明天中午见。” 张远很讲义气，上次从阿根廷回来，他就摆了好几桌。这次在戛纳虽然没得奖，但片子买得不错，照他的脾气，一定会召集弟兄们一起搓一顿。 第二天中午，王大伦来到一家不大但颇上档次的饭店，这里是张远的老据点，平时张远召集弟兄们聚聚都会在这里。 门口停着那辆红色夏利说明主人已经到了，服务员带着他来到二楼张先生的包间。包间不大，桌子也是六人的小桌。 “我还以为是剧组弟兄们的聚会呢，还有谁啊？”王大伦坐下来意外地问道。 张远正坐着悠闲地喝着茶，扔了一根烟给他，道：“没别人，就老张和我的一个朋友。他是北影厂的导演，最近要开拍一部新戏，老张是摄影。至于你嘛，里面有个角色我觉得挺适合的，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王大伦明白了，这段时间他正愁没戏拍，连忙起身给张远的杯子里加满茶，点头哈腰道：“谢谢张哥。今天这顿饭兄弟买单。” 张远最看不得他这副小人的模样，笑骂道：“滚蛋！你小子给我少来这套。成不成的，我可不敢打包票，得人家看你合不合适。” “那是，那是。不管怎么说，兄弟都要谢谢张哥的关照。张哥，您抽烟。”说着，王大伦又很狗腿的敬烟，点火。 好朋友一般有两种，一种不用说什么都在心里记着。另外一种就象王大伦和张远这样的，你越不喜欢的东西，我越是要做给你看，开个玩笑，大家哈哈一乐，但事情同样记在心里。 “瞧你这出息！”张远笑眯眯地点了烟，又道：“对了，过些日子我准备换辆车，这辆夏利你就开着吧。” “哎哟，张哥，我可没那么多钱，要不分期付款？”王大伦挠挠脑瓜子，苦着脸道。 “谁要你钱了，送你的。等我的新车到了，咱们就去转个籍。” 王大伦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成为有车一族了，但张远大方，不等于自己就要脸皮厚，什么好处都接不是，连忙拱手道：“张哥，你的好意兄弟我心领了。但这车……” “怎么，看不上呀？”张远眼睛一瞪。 “不是，不是。主要是兄弟受之有愧啊，再说我都没驾驶证。” “啥？你不会开车呀？”张远很奇怪，“去年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换轮胎那个利落，我还以为你是老司机呢。” “我以前学过修车，开车我倒是会，可就是没证。” “这样啊，要不你去考个证。过两天我给你找个驾校的朋友……”张远说着，看到王大伦还要拒绝，摆摆手，很认真道：“你听我把话说完，这次承蒙弟兄们帮忙，《东宫西宫》在国外卖的不错，我张远也小发了一笔。我一个人吃肉，弟兄们总得喝点汤吧，所以弟兄们该意思的，我都会意思到。你呢，我就不给你现钱了，就这辆车了。” 说完，还不容置疑地一瞪眼，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别再婆婆妈妈了。” 其实王大伦巴不得张远给他现钱，现在总不能拿到车再转手卖了吧，只得苦着脸点点头。 张远笑道：“你小子，别不知足了。这车的保险和年检，我上个月刚刚才办好，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知足，知足。谢谢张哥。”王大伦又腆着脸问道：“张哥，这次你打算换辆什么车，大奔还是宝马？” “你小子把我当成爆发户了啦，就一辆捷达。最近我和宁黛正在琢磨一个戏，要跑不少地方，我怕这小夏利吃不住劲，所以就打算换一辆。你以为我想显摆呢。”张远道。 “哟，张哥，又要开新戏了。”王大伦一听，眼睛顿时一亮。 他可不管张远的电影能不能在国内上映。接连跑了两个电影节，他的眼界早就开了。更何况他还真的卯着劲，想拿个影帝回来。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影帝他不敢奢望，但其他电影节总可以想想的。做人嘛，就是要有点追求。 “看什么看，这部戏只有女主角没有男主角，你小子没戏。”张远一看就明白这货的心思。 一听只有女主角没有男主角，王大伦就泄气了，但一想到某个人，眼珠马上骨碌碌转了转，又问道：“张哥，新戏主要讲什么的？” 张远笑道：“目前只有一个想法，想拍一个关于女子监狱中女囚犯的故事，剧本都没开始写了，我哪知道讲什么。” 王大伦原本还想如果角色合适的话推荐一下刘玲，但听张远这么说，他心里的这点小想法顿时歇了。《东宫西宫》张远准备了五年，现在这部新戏谁知道他要准备到猴年马月才能开拍。 第四十三章 爱情麻辣烫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王大伦和张远聊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包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三个人，张建打头，后面跟着一个中国人一个老外。中国人，三十出头，浓眉大眼，长的很黑极具乡土气息，很象王大伦老家隔壁二大爷的小儿子。老外，岁数大点，很高很壮，很象大片里那种保镖的角色，却戴着副近视眼镜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张远忙站起来招呼，王大伦也跟着站起来。 “北影厂导演，张扬。” “王大伦。” 张建给两人做了介绍。 “你好，张导。”王大伦忙上前一步，握手寒暄。 “呵呵，一直听建哥提起你，今天总算见面了。你好，你好。”张导说话一点儿不象一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二大爷家的小儿子，很热情。 “这位是我们的美国朋友，罗伊。” “张导，王大伦。” 张建在介绍那位老外的时候，王大伦感觉他特象那种战争老片中，反派军官介绍美国顾问的场景：这位是我们的美国朋友…… “Nicetomeetyou。”王大伦拽了英文。 “你好。”罗伊却是用很生硬的中文问好。 感觉很怪，这画风好象在某个笑话里出现过。 落座，上菜。 中国人讲究的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才开始谈正经事，所以张扬一开始没谈选角的事，王大伦也不着急。反正有张远的面子在那儿，不管成不成，张扬总会有个交代。 席间，张扬一直在跟张远，张建请教着拍戏的事。听得出来，这哥们虽说戴着北影厂导演的帽子，但实际上就是一菜鸟，这次是他第一次执导一部电影。 王大伦插不上话，老外罗伊因为中文不好也插不上话，于是他们两个坐在一旁小声聊起来。罗伊因为初学中文，非常愿意跟人用中文交流，这跟王大伦之前学英文的情况的差不多。 但他的中文是来中国前突击学的，水平还远远没有达到能正常交流的地步，很多词汇和句子的意思都不甚理解，王大伦便用英语帮他解释一下。 罗伊来中国这段时间，除了翻译，难得有人跟他聊起来很通畅，他兴致很高，还主动跟王大伦聊起了自己的经历。 王大伦一听，这哥们的经历还真颇有传奇。三十岁才刚从大学毕业，在大学期间搞过乐队，拍过纪录片。大学毕业后在好莱坞混了两年，没混啥名堂。因为在大学学过日语的缘故，后来加盟了一家日本娱乐公司，在日本做过几部电视剧和两部电影，后来又到台.湾分公司工作。这时候中国的第五代导演刚刚在国际上冒头，看过几部中国导演的作品，他就喜欢上的中国电影。 用他告诉王大伦的话来说，别看好莱坞电影大片很多，但逃不出一个好人和一个坏人，不是贩.毒就是要杀总统，看是挺好看，但世界要是真这样，那就悲哀了。而中国电影却在用全新的视角和手法表达自己的历史和社会人文，这让他非常感兴趣。更重要的是，他注意到中国电影现在才刚刚起步，将来一定会大有希望的。所以就萌发了到中国来，做中国电影的想法。 他的这个想法得到了台.湾滚石唱片公司老板的支持，于是他回美国突击学了两个月的中文，又在美国老师的介绍下，来到中国上了北师大和电影学院，学习语言和电影。 听完这些，王大伦还真挺佩服眼前这个老外的，都快四十了，还在为电影，执着地学习着。 张扬见王大伦和罗伊聊的挺投机，而且还时不时冒出一两句非常流利的英语，感到有些意外，这年头中国人学的都是哑巴英语，很少有人能说的这么溜的。不免朝这边多看了几眼。 张远见状，笑道：“这小子上次没有拿到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的影帝，心里一直憋着股劲呢。” 张扬又是一愣，从张远的话中不难听出张远对王大伦的宠溺和喜爱。他跟张远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他对一个新人评价这么高。居然都达到了十二大影帝的水准。 上次张远看完剧本就曾提到过他有个朋友很适合其中的一个角色，今天又把王大伦叫来，张扬很明白张远的意思。可他有点为难，这是他第一部电影，他非常渴望能够一炮打响，所以在选择演员方面，不论是他还是制片方更倾向于选择一些名气比较大的，这样对观众更有吸引力，也就更有票房保证。 可眼前这个王大伦不过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并不符合他原来对演员的定位，正琢磨着该如何婉拒，但听到张远这么说，却又有些心动。演员名气大固然是件好事，但作为一名导演更喜欢演技精湛的演员。 他暗自考虑了一下，还是把包里的剧本拿了出来，递给王大伦道：“大伦，你先看看。” 王大伦接过来一瞧，扉页上写着名字——《照片》。 剧本只有薄薄的三张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故事讲的是一个摄影师和一个香水女郎从邂逅、恋爱、离开、重逢的故事。对白很少，用重逢后两人的回忆作为旁白。故事很新颖，情节也很吸引人，但就是太短，怎么也不可能拍出一部电影来。 好在一旁的罗伊帮着解释，他们这部电影的主题是展现当代城市人的爱情生活，全片由一对即将成家，心情各种激动、喜悦的年轻人的几件琐碎小事贯穿，用五个小故事来演绎不同年龄段人们的情感经历。《照片》就是其中的一个小故事。 听着罗伊的介绍，王大伦这才想起来了这部经常在电视里播放，看过很多次，但每次都是断断续续，从未有过一次从头看到尾的电影。没有太深的印象，只记得这部电影叫《爱情麻辣烫》，里面有很多滚石歌星客串，还有很纯很天真的高媛媛和清纯得一塌糊涂的老徐。 哦，对了，想起来了，老徐就是《照片》里的女主角。演摄影师的那位，王大伦只记得好象是个五大三粗的黑大个，拿着照相机怎么看怎么别扭，一点都不象是个摄影师。 真正的摄影师就得象张建那样的，只要一拿起相机，那架势妥妥的就一资深摄影师的风范。话说张建拿相机拍照时各种姿势还挺多…… 王大伦脑子里努力回忆着张建拍照时的各种动作，同时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他的身上。 张建无意中转过头，发现王大伦正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吓了一跳，连忙道：“干嘛呢，看什么看？” “这不剧本上写的是个摄影师，我在想你拍照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不然拿着个照相机也不象啊。” 王大伦知道张扬既然能把剧本给他，在角色方面肯定有考虑，他想做好准备，同时也不介意趁机在张扬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便又对张建道：“建哥，要不这段时间我跟着你，学着当个摄影师？” 王大伦做的这么明显，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且张远和张建也知道这货的脾气，当初拍《东宫西宫》时，他为了学习警察的行为举止和说话语气，就在派出所里体验了好几天。 不过，张扬倒是眼睛一亮，他觉得王大伦至少表现出了对这个角色的渴望，而且还有确实想演好这个角色的打算。作为导演，他就是喜欢这样的演员。 一直到吃饭结束，张扬都没个肯定的表态，他只是把剧本留给了王大伦。这个举动的意思也就是告诉王大伦，导演已经有考量了，能不能行，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张，你真的要选择这个年轻人？”从饭店出来罗伊有些犹豫地问道。 “你刚才不是跟他聊的挺投机吗？”张扬奇怪道。 “不不不。”罗伊摇着头，一脸慎重，也很坦率道：“我承认王是个不错的人，但是不是要选择他，这是另外一回事，毕竟他现在没什么知名度，作为制片人，我要为将来的票房负责。” “没错。但作为导演，我不但要为票房负责，还要为电影的质量负责。既然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对表演的渴望，那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呢？” 罗伊看着张扬同样一脸认真的表情，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道：“当然，你是导演，当然有选择演员的权力。我只是站在制片人的角度，给你我的建议。” 张扬点点头，语气缓和道：“我只是给他一个试镜的机会。要是不行，我当然不会选择他。罗伊，这是我们合作的第一部作品，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当然要选择最合适的演员，不是吗？” “是的，我非常同意你这个观点。” 话虽这么说，但张扬知道罗伊说的也没错。这部电影是滚石唱片投资的，也是滚石唱片进军内地电影市场的第一部电影，为此他们不但和西影合作成立了电影公司，而且还将派出旗下众多知名歌星在电影中客串，说到底就是为了能在内地电影市场一炮打响。 舍弃一个名气很大的演员，选择一个新人，对于张扬来说，压力还是很大的，除非这个新人能够充分证明自己。当然了这里除了有张远的面子以外，更多的是他觉得今天王大伦给他留下了一个很好，很深刻的印象。 至于那位名气很大的演员，虽说早就在银幕上证明过自己的演技的，但是对于这位演员的人品问题，或者说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缺陷也罢，总之让张扬感到很糟心，更何况那家伙开出的片酬也高的离谱。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四十四章 知心叔叔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你说，这个城市这么大，怎么就我们俩碰上了呢？” “你说，我们俩以前是不是也碰上过？” “肯定碰上过。” 婚纱影楼的摄影师夏小万，偶然在一家百货商场的门口拍到了一个卖香水的女孩——她的名字叫林雨青。 夏小万从未感受过这样一种深深的吸引，在关门后的影楼暗室中，一起冲洗照片的他俩，热情一触即发，林雨青似乎对他也怀有了一份爱恋。然而就在第二天，林雨青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夏小万苦苦寻找，却始终不见林雨青的踪影，当他就要试图放弃而出走异地时，林雨青又悄悄回到了京城，来到了影楼。 夏小万这一次绝不会让这个美丽的梦再次消失掉…… 故事的结尾颇为戏剧性。林雨青端着豆浆、油条挨家挨户的找夏小万住的那间屋子。京城就是这样，八五计划构建的那批房子从外形到内饰完全相同。她挨家挨户的找，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个城市这么大。没错，这么大，在高楼林立中迷失了爱情，也迷失了自己。 故事很短，王大伦读了一遍又一遍，他把自己沉浸到夏小万这个角色，他在照相机的镜头里发现了林雨青，惊艳！镜头随之移动，不断地按下快门。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然后追求她，在马路对面看着她，在天桥上看着她，晴天看着她，雨中依然看着她…… 也许这是一个烈女怕缠郎的年代，也许是林雨青感动了，总之他俩走到了一起，一起在暗房里冲洗照片，情动，吻，啪啪…… 第二天林雨青不告而别，他苦苦寻找，却始终找不到心爱的人，他惶恐，如万蚁噬心般的痛苦。 当他决定要离开这块伤心地时，林雨青突然出现了，犹如一泓爱的清泉，瞬间滋润了干涸的心田，狂喜，紧紧相拥…… 王大伦不光每天抱着剧本走心，还真的跑去跟张建学摄影。张建没有时间，把他扔到一家婚纱影楼去体验生活。 到了那里王大伦才发现张建居然还是这家影楼的首席摄影总监。难怪这老小子活的很滋润，不但北影厂有工资拿，跟着剧组有收入，还在影楼捞外快。而且一般顾客还请不到他这位总监，得要出到一定的价钱，还要预约，然后张总监才会亲自出马。 王大伦到影楼体验生活，当然不止要学摄影师的形，更要学摄影师的神。相机拿在摄影师的手里，要如同西门吹雪手里的剑，人剑合一，运用自如，相机拿在手里不光是一件机器，而是一门艺术。 因为是总监介绍过来的，影楼的老板和摄影师对他很热情，除了悉心指导外，有时还会让他客串一下真正的摄影师。不到一个星期，倒是像模像样，挺象那么回事的。 十天后，他终于接到张扬的电话，让他第二天去片场试镜。其实《爱情麻辣烫》早几天就已经开机了，因为五个故事，还有那对青年情侣的主线，都是独立的单体，所以演员没定，也并不影响拍摄。 因为第二天要试镜，吃过晚饭，王大伦打算再走一遍心。剧本他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把从张建那里借来的旧相机权当道具挂在脖子上。 原本他打算自己买个相机的，但到商店里一看，傻瓜的太丢份，那种带着长长的镜头，看上去有点派的，动不动就是几千上万的，吓的他赶紧走人，这种奢侈的玩具目前他还玩不起。 嗯，拿起旧相机拍照，嘴里碎碎叨叨的念着旁白，咦，发现目标，哇塞，美女啊……追求，走近，暗房…… 正当他一个人手舞足蹈演到在暗房情挑林雨青的时候，这一段一向是他最走心的，低头，嘴唇翕张，眼看就要吻上想象中林雨青嘴唇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他从意淫中拉出来。 “喂，谁呀？” 原本最投入的一段走心被人打扰，王大伦拎起电话的语气不可避免的带着火气。 “……” 对方没有说话，能听到有轻微的呼吸声。 “谁啊？好玩是吧？不说话，我挂了啊。” “……” “有病！” 正当王大伦骂了一声，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里却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的声音：“请问，请问是王大伦叔叔吗？” “我是，你谁呀？”嘿，居然还有人叫自己叔叔，王大伦的语气依然不好。 “我是……我是孙丽，就是上次丢钱包的……” 对方声音有些嘶哑，王大伦一时没听出来，但当她自报家门后，王大伦顿时一拍自己的脑门，终于想起来了，除了孙丽还真没有人叫他叔叔，自己当初不是还留电话给人家了嘛！ “哎呀，是孙丽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哦，我刚才正好在忙点事，态度不太好，你别介意啊。” “王叔叔，你要是忙的话，那我先挂了……” “没事没事，我已经忙完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王大伦连忙道。 “王叔叔……哇……” 小姑娘突然哭出来了，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受到了什么伤害，连忙道：“孙丽，你别哭，跟……呃，跟王叔叔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叔叔，我……我没考上高中，以后我不能考大学了，不能上电影学院、中戏了，我……呜呜！”小姑娘哭的很伤心。 王大伦都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挺意外的，没想到辣么厉害的娘娘小时候居然还是个学渣，连高中都考不上。 “没事，不就是没有考上高中嘛。听说你们魔都有不少艺校，象谢晋艺校啥的，你有跳舞的特长，可以去考考艺校嘛。将来还能考电影学院和中戏，我有个朋友去年就是从谢晋艺校考到电影学院的，还是全国第一名呢。” 王大伦想想还是用赵微的例子来安慰她。 “可是我妈妈让我去当兵。” “当兵？你这么小能当兵吗？”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姑娘今年初中毕业，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五六岁，当兵好象要十八岁以上的。 “能的，我们这儿部队文工团要招文艺兵，我妈妈让我去考。可是……可是我不想去当兵。”小姑娘的话语中充满了委屈，抽泣着说道。 “嗯……这个怎么说呢？我觉得吧，你妈妈的这个决定很对。你想啊，你当的是文艺兵，到了部队以后，你一样能唱歌跳舞，一样能演戏。而且部队是个大熔炉，你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的。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学好本领了，你还可以去考你喜欢的电影学院，中戏，对了，还能考军艺呢。你说对不对呀？” 王大伦象个知心叔叔，耐心地开解着孙丽。而且他确实认为孙丽去报考文工团比去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艺校要好的多，更何况上艺校的学费挺不菲的，以孙丽家那种家庭条件，应该是个不小的负担。 “但，我就是有点害怕。”孙丽在电话中声音小小道。 “这有什么可害怕的。”王大伦笑道，“你该不会是害怕吃苦吧？我告诉你，其实演戏很辛苦的，如果剧情有需要，什么样的动作都要做。就象趴在烂泥塘里呀，或者吊着钢丝在空中在天上飞来飞去呀，都是很辛苦的事情。如果你现在就害怕吃苦，那我劝你以后不用再想着演戏、当演员这件事了，因为你怕吃苦，所以你压根就当不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孙丽才道：“王叔叔，我就是想当演员，我不怕吃苦，我……我愿意去当兵。” 听到小姑娘说话时语气还挺坚定的，王大伦感到很欣慰，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机会去帮助一个小女孩，正确地选择她的人生道路。 “嗯，我相信你。还是那句话，叔叔相信你的梦想一定会成功的。” “谢谢王叔叔。”孙丽电话中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以后有什么事就给叔叔打电话，要是部队里打电话不方便的话，还可以写信。叔叔方便的话，一定去部队看你。”王大伦笑道。 “真的？王叔叔你真的回来看我？”孙丽很兴奋。 “呵呵，当然是真的。我每年过年都要回家，路过魔都时，叔叔一定来看你。” ……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四十五章 初窥门径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第二天上午，王大伦骑上那辆小飞鸽，往片场赶。张远新买的捷达已经到了，也给他介绍了一个驾校师傅，上车试了几把，驾校师傅认为他的技术很过关，考个驾照一点问题都没有，交了两千多块的学费，现在就等着一个月以后的路考。所以那辆小夏利还暂时在张远那里停着，等拿到驾照后，再去开回来。 片场在京城二十五中，剧组开机后就一直在赶着拍第一个故事《声音》，这是两个中学生早恋的故事，学校的戏必须得赶在月底学校放暑假前拍完，要不没了学生，上哪里去找这么多的群众演员。 从小区到东城灯市口大街的二十五中，距离不近，骑了二十多分钟总算是找到了校门。这年头学校管的不太严，跟门口的大爷打声招呼，说是剧组的，不用登记就直接放行了。 学校此时正在上课，除了操场上有上体育课的，整个校园静悄悄的，王大伦找了一圈，总算在后面的食堂找到了一群人。 “大伦，在这儿呢。”张建老远就看到了他，连忙挥手。 “建哥。”王大伦也挥了挥手，到了跟前下车，问：“没迟到吧？” “没有，来早了都。”张建笑道，接着左右瞅了瞅，压低声音道：“你小子，今天好好表现，这个角色就是你的了。” 王大伦似乎听出了一些弦外音，问道：“试镜就我一个呀？” “原本还有一个，不过人家名气大，丢下话了，要么拍，要么不拍，就特么不试镜，把导演气的够呛，当场就否了。” “谁呀？”他很好奇。 张建很鸡贼地笑而不语。 “算了算了，不说拉倒！” 张建就是那种看上去一副口风很紧的样子，问他什么事，都要搭架子，不肯说，但你要是不问了，他就会憋得难受，主动告诉你。 果然，他就在王大伦的耳边轻轻说了一个名字。 这名演员果然名气很大，去年刚刚拍了一部演绎少数民族儿女生死相依的爱情故事和并肩抗战的英雄传奇，一部题材十分厚重的主旋律电影。赢得了口碑和票房双丰收，年初就已经得了好几个奖，极有可能成为今年的年度最佳电影。也难怪人家这么有底气，不肯接受试镜这种跌份的事情。不过这个演员似乎红了没几年，后来就渐渐听不到他的名字。 张建又瞅了瞅王大伦背着的旧相机，问道：“这机器用着还行。” “还行，挺好使的。”王大伦说着，从包里拿出相机，很随意地用镜头扫了扫远处的操场，调调焦距。 “嗯，挺象那么回事的。”张建很专家的点点头，又嘱咐道：“小心别弄坏了，等用完了就还我。” “放心吧，不用弄坏的。” 这老小子就是抠门，不过就是一台旧相机，王大伦原本还想着占为己有呢，结果还德还回去，他顿时没了跟这个抠逼谈下去的性质，随口问道：“导演呢？” “在里面呢。” 张建指了指食堂里面，王大伦从门口探头一看，张扬正在给两个演员说戏。一抬头正好看到他，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进来。 “导演！” “大伦，来啦！介绍一下，这是演《声音》的两位演员，李苗，高媛媛。这位是王大伦，也是演员。” “大伦哥。” “大伦哥。” 两位小演员都很有礼貌。李苗，他没什么印象，十七八岁的样子，挺瘦，挺黑，长着一对招风耳，感觉京城的孩子好象长的都是这副模样。 高媛媛，齐耳短发，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此时的她，嫩的象根小白菜似的，不过十几年以后她似乎也没怎么见老。 “你好，你好。”王大伦也很客气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你们俩再对一对戏，咱们争取在中午开饭的时候把这条拍完。” 张扬嘱咐了一句，让他们自己去排戏。又笑着对王大伦道：“怎么样，剧本都熟悉了？” “都熟悉了，我还到婚纱影楼去体验了一下生活。” “呵呵，建哥都跟我说过了。咦，你这相机不错。”张扬看到王大伦挂在脖子上的相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是问建哥借的，挺好使的。”王大伦把相机摘下去，递过去。 张扬拿在手里摆弄了一番，点头道：“嗯，不错，老款的，现在市面上已经很少见了。” “导演，您也喜欢玩这个？”王大伦看着张扬摆弄相机的姿势很老道，问道。 “当导演的，没有几个不喜欢摄影的。” 张扬把相机还给他，说着抬手看了看表，冲着外面问道：“小徐什么时候到？” 外面马上有人回答：“说好了十点，应该差不多到了。我已经让人去校门口迎她了。” 张扬点点头，对王大伦道：“《照片》里演林雨青的是徐婧蕾，你们都是电影学院的，应该认识吧？” 王大伦点点头，道：“在学校见过。” “今天我也让她过来了，你们俩搭搭戏。你先等会儿啊，她估计马上就到了。” “没事，导演。您先忙，正好我跟建哥、武哥他们聊聊天。” 话说张扬这套拍摄班子，大部分都是拍《东宫西宫》时的人马，大伙原本就相处的挺好，好久不见了，他们看到王大伦都挺亲热的。 “那行，我还得跟那俩孩子说说戏去。” 王大伦和张建、武啦啦他们站在门口抽了两根烟，聊了一些在法国的见闻，大概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就看见一男一女走过来。 男的是剧组工作人员，急匆匆的在前面带路，女的穿着一件红色的格子衬衫，走的不紧不慢，一副很优雅的样子。 “建哥，武哥。”徐婧蕾跟张建和武啦啦都认识，主动过来打招呼。接着又朝王大伦伸出手，笑吟吟道：“王大伦，你好。” “哦，你好。”王大伦愣了一下，在学校里两人从未有过交集，只是他认识老徐，但不记得老徐什么时候认识他了。 徐婧蕾笑道：“我看过《东宫西宫》，你演的真好。” 王大伦这才恍然大悟，忙笑着谦虚道：“过奖，过奖。也就一般吧。” “确实挺好的。对了，我听刘玲说，前段时间你又拍了一部电影？” “就是文学系贾章柯他们的毕业作品，叫《小武》，现在还在做后期。”王大伦道。 “哦，是青年实验电影小组拍的电影。” 徐婧蕾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电影学院的学生除了导演系的那些天之骄子，几乎没有人能够自己拍部电影。而且即便是导演系的，也是要经过层层选拔，每年就这么两三个名额。看来，老徐现在就已经有了想要当导演的理想。 “你今天是来试镜的吧？我没想到会是你。” 王大伦笑笑，道：“但愿能有机会跟你合作。” “呵呵，如果我是导演就一定会选你。” 徐婧蕾笑的很妩媚，王大伦看着，心里不免有些波澜，但同时也遗憾，这已经是人家的菜了。 “哟，小徐来啦，不好意思，让你专门跑一趟。” 张扬走出来，很热情很客气。 王大伦平时从刘玲那里听到不少关于老徐的八卦，猜想张扬之所以这么客气，也许这跟老徐和那位才子的传说有关吧，毕竟那位才子在圈里的地位很高。 “呵呵，没事，没事。”老徐笑着摆摆手。 “你们认识，我就不介绍了。”张扬很自然地无视了王大伦，指着跟在身后的那对少男少女，道：“这是李苗，高媛媛，都是新人。” “你们好。”老徐伸出手。 “婧蕾姐，你好。” “你好你好。” 高媛媛还算矜持，李苗却很激动。也难怪，老徐这两年随着《北京爱情故事》和《一场风花雪月的事》热播，在年青人中人气很旺。她的清新脱俗，浑身散发知性淑女的形象，很符合当下男人对心目中理想女人的品味。 “哦，婧蕾小姐，你好！” 这时美国人罗伊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热情地和老徐拥抱寒暄。 “哦，王，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称呼你大伦。” “当然可以。” “大伦，你好！” 罗伊作势也要拥抱他，他最反感老外动不动就抱啊，亲啊的，尤其是今天这种大热天，连忙伸手道：“你好，老罗。” “哦，老罗，我喜欢你这样称呼我，很有中国的人情味。谢谢！”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张扬抬手看看时间，道。 “导演，要试哪一段？”徐婧蕾问道。 “就试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段。”张扬又问两人，“你们要不要看一下剧本，准备一下？” “不要了。” “不用。” 两人几乎同时说道。 张扬笑了，道：“那行。”说着，把李苗和高媛媛叫过来，“来来，你们俩就站在这里客串一下拍婚纱照的情侣。” 他们两人没看过《照片》剧本，站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没事，你们俩只要站着就行。”张扬的意思就是让他们俩当背景板。 王大伦拿着照相机，脑子里迅速把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节过了一遍，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对张扬道：“导演，我准备好了。” 张扬点点头，想找徐婧蕾，却发现她已经走到李苗和高媛媛的身后，也已经准备好了。 “好，开始。” “哎，你们两个，稍微再靠拢一点。……对，头再低一点……太低了，稍微低一点……OK！好，我们再换一个动作……” 看到王大伦嘴里不断地念念有词，罗伊皱起眉头，小声对身旁的张扬说道：“剧本里只有旁白，没有台词。” 张扬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脸上却是有些惊喜。 王大伦举着照相机，一边拍照，一边指挥着面对的这对小情侣摆姿势。这些动作他在影楼做过无数次，信手拈来，娴熟且自然。剧本上虽然没有台词，但他不管，还是按照正常的来。 徐婧蕾看准时机，一个人从李苗和高媛媛身后走过，她也表现的很自然，东张西望，一副逛街的样子。 咦，发现美女了！ 无数次的走心训练，让他自然而然的兴奋起来，聚焦，镜头随着那道倩影移动。镜头里徐婧蕾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是茫然的。突然，她发现有个镜头正在对准她，她的目光开始聚焦…… 王大伦很兴奋，还有点小激动，按快门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但他马上控制住自己发抖的手，快速地按下快门，一次，两次，三次……直至镜头中的美女目光逐渐变的凌厉地聚焦到镜头上，抿抿嘴，转身离开。 “好！” 张扬高声喊道，眯缝的眼中刷刷的冒光。对徐婧蕾的演技，他是又把握的，今天她发挥的依然如想象中的出色，尤其是当她发现有人偷拍时，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愤怒，没有任何多余动作，而是眼神中露出厌恶之色，然后转身走人。十分自然，非常符合剧本中林雨青的性格——一个文青的女孩。 然而王大伦的表现却超出了他的预期，一开始他娴熟的照相动作和嘴里碎碎不停指挥高媛媛和李苗，只能说明他的功课做的非常好，同时也是个很有想法，不拘泥于剧本的演员。 当他在镜头里发现徐婧蕾之后，虽然相机挡住了他大半张脸，但张扬还是从他颤动的嘴唇，微微发抖又马上稳住按下快门的手，发现他内心的波动，这一刹那他的心情是激动的，情绪是兴奋的，甚至当镜头中的人已经转身离去，他依旧保持着拍照的姿势。 流畅！顺滑！要是实拍的话，这样的镜头绝对是一遍过。张扬很欣喜，这一刻他已经认定了王大伦就是夏小万。 至于王大伦，虽然拍完《小武》到现在不过才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但在戛纳开了眼界，而且这段戏又反反复复排练已久，当第一次实实在在表演的时候，尽管旁边没有镜头，但他还是有种阔别了好久，全身的细胞都在亢奋，象是要把一切都要活活吞掉的饥饿感。 尤其是当他在镜头里看到徐婧蕾的那一刻，人自然而然就马上兴奋起来。这让他感到似乎窥探到方法派的门槛，只要不断地反复练习，演到这个点，情绪自然就来了。他很激动，甚至有种想迫不及待面对镜头的冲动。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四十六章 小燕子和紫薇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张扬很大方，直接拍出了一万块钱的片酬。仅仅只是二十分钟的一个小故事，如果按照单位时间来计算，这应该是王大伦迄今为止拿到的最高片酬。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好歹也参加过两次国际A类电影节，似乎应该值这个价。老徐拿多少片酬，他不知道，估计比自己高是肯定的。王大伦当场就跟剧组签了合同，不过开拍还要等一段时间，差不多得有一个月。 有了戏，而且天气又热，他不耐烦再出去跑剧组，递简历啥的。每天窝在家里看看书，走走心。刘玲知道他又接了戏，而且还是跟徐婧蕾演对手戏，说话总是酸溜溜的。 在学校里她一向视老徐为竞争对手，但这两年她莫名的陷入于低谷期，而老徐的演艺事业却蒸蒸日上，两人之间的差距一下子就拉大了。这让她很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赵微接了《还珠格格》，暑假没有回家，因为剧组还没有开机，暂时在刘玲那里住着。两个女人都不会做饭，于是便整天到王大伦那里来蹭饭。 天气很热，两个女人坐在大房间里吹着电扇，王大伦满头大汗地在厨房里炒菜，身上的那件白色老头衫都快湿透了。没办法，家里有女人，总不能光着膀子吧。 “苍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情投意合?，结为姐妹，?从今以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患难扶持……” “告诉皇上，请你告诉皇上，雨后荷花承恩路，满城春色映朝阳，哦噢，咳咳，哦噢……” 房间里，赵微正在大段大段地背着台词，王大伦听不太清楚，偶尔听到几句，还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嘴里嘀咕着：“这都什么玩意儿。” 紧接着就是刘玲的大嗓门：“我说你哦噢，哦噢的，叫春啊。” “人家是受伤了好不好。” 噫！ 赵微娇声娇气的声音，让王大伦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咦，不对，小燕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嗲了。 王大伦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房间里又传来赵微嗲声嗲气的声音：“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蒲草韧如丝，盘石是不是无转移？?我娘说，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可是，仍然感激上苍，让她有这个可等，可恨，可想，可怨的人！?否则，生命会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尔康，几千几万个对不起，我走了！?现在小燕子已经尘埃落定……” 卧槽，赵微怎么变紫薇了？ “你演的是什么玩意儿？”王大伦拎着锅勺冲进房间就问。 “什么什么玩意儿，人家在被台词好伐？”赵微抱着厚厚的剧本，盘腿就坐在他的床上，不满地嚷嚷道。 “不是，我问你，演的是什么角色？” “紫薇啊。怎么了？”赵微看到王大伦一副急吼吼的模样，感到很奇怪。 “你演紫薇，你居然演紫薇？” 就眼前这个一脸萌蠢，大眼睛扑霎扑霎的逗逼分明就是小燕子好伐，琼瑶阿姨，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让她演紫薇。 王大伦感到很不可思议，难道历史改变了？ “你干嘛呢？一惊一乍的。”刘玲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王大伦怎么这么大反应。 “就是，我演紫薇怎么啦？” “没事，没事，我就是听着这台词怎么这么别扭。”王大伦摆摆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微一听就不高兴了，分辩道：“这是琼遥老师一贯的风格，你看过琼遥老师的书没有？不要乱讲好伐。” “就是，琼遥的书里写的都是真爱。”关于这点刘玲倒是站在赵微这边。 “咦……什么味？什么东西糊了。”说着她突然鼻子抽了抽，道。 “哎哟，我的鸡翅……” 王大伦也闻到了，这才想起锅里还在烧着菜呢，赶紧撒腿就往厨房里跑。 房间还飘着一丝糊味，刘玲一脸郁闷地看这桌子上那盘黒糊糊的东西。可乐鸡翅，那是她最爱吃的菜。 “哎，说说，我演紫薇这个角色好不好？”赵微问道。 王大伦正在一边扒饭，一边翻看着剧本。别看赵微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对待演戏这方面还是很认真的，剧本上重点部分还用不同颜色的笔划出来，下面还有不少的备注，比如：这里要无声的掉眼泪。比如：哭，撕心裂肺的哭。再比如：喜极而泣！要笑着哭…… 哎呦喂，看的他一阵阵的蛋疼。 他想了想，很认真地对赵微道：“其实我觉得你不适合演紫薇，倒是挺适合小燕子这个角色的。” “啊？你也这么说呀？”赵微神情郁闷道。 “还有人说吗？” “我们班主任也这么说，她说我演小燕子会更出彩。” 刘玲这时也插话道：“嗯，我也觉得是。我每天听你背的那些台词，都是些伤春悲秋的词。微微，我不是质疑你的演技，就是感觉角色要是跟本人反差太大的话，很难把控。” “那你们说我怎么办？” 听到他们都不看好紫薇这个角色，弄的赵微心里也变的没什么信心。其实说心里话，她也很喜欢小燕子这个角色，但是象她这种还在学校读书的小演员，压根就没什么话语权。再说了，能够得到琼遥老师的青睐，能够在一部大戏中担纲主演，这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了。 王大伦和刘玲很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低头吃饭，没理她。 赵微眼巴巴地瞅着他俩，结果得不到任何回应，顿时不忿，嘟着嘴，拿着筷子使劲戳着碗里的米饭。 戳！我戳，戳，戳，都是帮没义气的混蛋，你们安慰一下我，帮我打打气，能死啊！ 不过，事情很快就有了转机。原先定好演小燕子的那位演员因为还有另一部戏要拍，时间上调不过来，居然放弃了《还珠格格》，剧组只得另外物色演员，而新物色的演员跟小燕子的形象又不太相符，最后折腾来折腾去，琼遥老师最后拍板，让赵微演小燕子，那位新物色的叫林心茹演员演紫薇，同样作为紫薇候选人的范小胖只能降一格，苦逼地去演紫薇的丫鬟——金锁。 王大伦在电话里听到赵微象偷到鸡的小狐狸一样，咯咯笑着，心里也松了口气。其实，赵微演小燕子或者紫薇，跟他没什么关系，但他最害怕的是历史发生改变。他重生到这个年代，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未来十几年的历史走向。要是历史发生了偏差，那他唯一的这点优势就变的不确定了。 “哎呀，只是可惜紫薇这个角色我准备了很久，台词都背下来了，现在又要重新再背台词。”赵微又在电话里很矫情道。 “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心天打雷劈。还有事没事？没事我就挂了。”王大伦不耐烦道。 “哎，等会儿。大伦哥，过两天我们就要去避暑山庄了，有空的时候，别忘了叫上玲姐一起过来探班哟。” “这大老远的，没空。” “你现在不是有车了嘛，我听组里的人说了，一路高速不过就两个小时。记得来看我啊，多带点吃的……” “行了，行了，等有空再说。” 王大伦未等她说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拿起自己的剧本再熟悉熟悉，今天接到张扬电话，说是拍摄进行的很顺利，时间上比原计划要提前，过两天就要开拍《照片》了。 “讨厌，人家都还没说完呢！”赵微把叫着忙音的电话气呼呼的挂上。 这时，林心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问道：“跟男朋友吵架了？” “你别瞎说，我可没有男朋友。”赵微急急道，又忙着解释：“就是我一哥们，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师兄，我们一起合作过。” “真的？假的？”林心茹笑嘻嘻的跳到她的床上，打趣道：“就是男朋友也关系，我又不会出去到处乱讲的。” “真的不是！我骗你干嘛。我那师兄演技很好的。对了，《东宫西宫》你知道吧？” 林心茹想了想，听名字好象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摇摇头道：“也是一部古装片吗？” 赵微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当初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片名的时候，也以为是部古装片。其实不是啦……” 跟林心茹住在一个房间，赵微说话时也会染上一星半点的台.湾腔，她贴着林心茹的耳朵说了一句。 “哇！我没想到你们大陆还能拍这种电影，尺度好大嘢！” “哎呀，不是你想象的那种。里面没有什么暴露镜头，是走心的那种，懂不懂？” 林心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不知道，有一次我去现场看他演戏，那种……怎么说呢，就是看了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那种，真的，当时我都看傻了。” 赵微手舞足蹈，想到当时的情况还是忍不住身体抖了抖。 “有那么夸张吗？”林心茹听的一愣一愣的，半信半疑地问道。 “切，这部电影去年在阿根廷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上获得三个大奖，今年还入围了戛纳电影节，你说夸张吗？”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下次有机会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 “好啊。” ……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四十七章 重逢 王大伦穿着一件灰色圆领T恤，领口挂着副墨镜，牛仔裤，一双高帮类似战靴的皮鞋，看上去时尚，不羁。他背着个大行囊从照相馆出来，找不到林雨青，他感觉留在这个城市没意思，他要离开了。 京城的天空依旧灰蒙蒙，街上车水马龙，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城市，神情惆怅，把背囊放进车中，戴上墨镜，上车，启动…… 车子只开出镜头，王大伦便靠边停车。这是一辆吉普切诺基，九七年啊，丫就是一土豪，林雨青这种卖香水的外来打工妹，非但没有死死缠住，反而在啪啪之后，害怕了，跑掉了，排除林雨青脑子进水的可能，或许这就是小说中描写的真正的爱情吧。 一辆九十年代京城特有的那种日系出租车入镜，徐婧蕾拎着个拉杆箱从车上下来，她放不下那段感情，回来寻找爱情。 王大伦扒着车窗看着，因为这是一个镜头，万一导演卡了，他还得把车倒回去，重来。徐婧蕾穿着一件白色格子衬衫，蓝色背带裙，拖着行李箱过马路。他感觉徐婧蕾在戏里还是穿这套衣服最漂亮，尽管她的皮肤确实很黑。 “卡！好！过！” “大伦，把车再往前挪一点，就到前面对面有个电话亭的大树下面。” “赵海，你带人把车轮卸了，现场布置一下。” 导演张扬大声指挥，扭头又问徐婧蕾：“小徐，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导演。” “好，下一场，准备开拍。” “action！” 徐婧蕾在照相馆没有找到王大伦，她很失望，拖着拉杆箱，茫然地大街上走着。张建扛着摄像机，一路跟拍。 她走过人流密集的人群，走过空旷的走廊…… 这一条除了因为有路人刻意旁观卡了两条之外，都很顺利，尤其是老徐从照相馆出来，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她站来门口，长长叹了一口气，那种失意，那种茫然，表现得完美无缺。 原本今天的戏张扬打算拍一天的时间，由于两位演员非常给力，刚刚大半天就剩下最后一个两人重逢的镜头。 切诺基被千斤顶顶起，卸下一个轮胎，美术师赵海还专门布置了一下。化妆师把王大伦的头发打乱，头上，胸口上喷了一点水。 “好了，导演。” 张扬还特地走过来看了看，点点头表示满意。 “各人员准备。” “摄影就位。” “action！” 王大伦从后车门上拆下备胎，汗水淋漓，他抱着备胎，眼睛的余光突然发现路对面有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仿佛是心灵感应，对面那个百无聊赖的人儿此时也停住了脚步，朝路对面看过来。两两相望，王大伦没料到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居然会在他最绝望的时刻出现了。手一松，轮胎滚落在地上。 徐婧蕾同样非常惊喜，她张大了嘴巴，却喊不出声音，脸上满是笑意，她飞奔着想要去拥抱爱人…… 张扬盯着监视器，皱了皱眉头，左边的画面非常真实饱满，活灵活现的；右边的则看上去比较假，干巴巴的，毫无精彩，看着很别扭。 他不由喊停：“卡！” “小徐，不要反应这么大，你应该含蓄一点。” “好的，导演，再来一遍。” 徐婧蕾也感觉到刚才自己不够感情不够投入，很表面化。她酝酿了一番情绪，朝张扬点点头。 “action！” 王大伦抱着轮胎转过头的一瞬间，原本呆滞的目光，象是突然出现了一个焦点，一下子凝结了，手一松，轮胎掉落在地上，竖着滚了两圈，晃晃悠悠的倒下。 徐婧蕾在同一时刻也发现了他，神情不可思议，继而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的眼睛亮了，紧走几步，然后小跑，去拥抱自己的爱人…… “卡！” 画风虽然比之前和谐了很多，但是张扬还是不满意，问题依旧出在徐婧蕾的身上。 “小徐，你这反应不对。” “导演，我再试一试。”徐婧蕾明显不服气道。 “不不不。”张扬一边摇头，一边索性起身跑到她面前，道：“你的情绪不对。你看到夏小万的一刹那确实是惊喜，但紧接着是什么？你千里迢迢从外地回来是要寻找原来的爱情，但一开始你没有找到，所以你失落、茫然，但又在不经意间你又找到了，除了惊喜，你还应该感到……” “感到委屈，对，为之前的失落和茫然感到委屈。” 徐婧蕾不是个笨人，要不然她空负才女不但称号了，听到张扬的提示，马上就反应过来。 “对，就是要有这种委屈的感觉。”张扬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你酝酿酝酿情绪？” “不用了，导演。” 徐婧蕾很要强，尤其是看到马路对面，那个跟自己演对手戏的家伙，居然还悠哉悠哉的跟美术师赵海在一起抽烟聊天。 “注意了，各人员准备。” 听到导演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王大伦有些舍不得手里的半根烟，猛吸了一口，才扔掉，跑过去再次抱起备胎，回头朝张扬的方向，做了个OK的手势。 “action！” 王大伦再次扭头朝马路对面看去。马路很窄，能很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表情。其实前两次王大伦也感到很别扭，就跟自己在家里排练时的感觉差不多，好象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根本感受不到对方传递过来的感情。 但这次不同，只见徐婧蕾先是眼睛一亮，发现自己了，然后却又微微偏过头去，咬着下嘴唇，眼中泛着水光，一股幽怨之气扑面而来。 哎哟，总算有感觉了，手下意识一松，轮胎第三次掉落，眼中闪烁着狂喜。让他意外的是这次徐婧蕾没有先动，当他不顾车流迈开大步走过来的时候，徐婧蕾的嘴角这才微微弯起，快步迎上来，越走越快，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后几步两人同时变为小跑，徐婧蕾乳燕投林般扑进他的怀里。 王大伦搂着她的腰，把她高高抱起，两人在车流中紧紧相拥…… 今天的最后一个镜头终于完美收官，张扬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不由又皱着眉头，摇头道：“这鬼天气都快一个月没下雨了。” 旁边的张建点头接口道：“今天早上出门我还听了天气预报，未来一个星期恐怕都是大晴天。要是再不下雨，恐怕就得停工了。” 《照片》是拍摄的最后一个故事，其中有一段情节必须在雨中拍摄。《照片》拍了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由于拍摄进度很顺利，眼下除了还有一场夏小万和林雨青在照相馆暗房里吻戏之外，就等着老天下雨了。 “那就让赵海抓紧时间把暗房布置好，明天下午把那场戏拍了。剩下的就要看老天爷帮不帮忙了，要是不帮忙，那就暂时歇两天。” 张扬原本想把暗房的吻戏放到最后，这样男女主角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水到渠成。但眼下老天不帮忙，只能提前了。 “哎，你去哪儿？” 导演喊收工了，王大伦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就准备撤了，这时徐婧蕾跑过来问道。 “还能去哪儿，回家呗。”王大伦道。 徐婧蕾嫣然一笑，道：“那正好，不介意搭个车吧？” “当然不介意。” 话说一个星期前王大伦刚刚拿到驾照，就迫不及待的把张远的车开了回来，现在他也算是有车一族。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有车，还是让他很兴奋的。 “你去哪儿？”上车之后，王大伦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道。 “到电影学院门口，你把我放下来就行。”徐婧蕾道。 “学校都放假了，你去电影学院干嘛？” “我跟朋友约好了，在学校对面的茶楼见面，正好你回家也顺路。” “哦，咦，你怎么知道我回家顺路。”王大伦诧异道。 徐婧蕾笑道：“我听刘玲说的，说她经常到你那儿去蹭饭，还说你做饭可好吃了。” 王大伦一听，不吭声，心里却在暗自腹诽：这个江德花怎么啥事都要往外说。 徐婧蕾看了看他，又笑着问道：“你跟刘玲是在谈恋爱吧？” “没有，这事不是早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辟过谣了嘛，没有，我跟她就是朋友。”王大伦的头摇的象拨浪鼓似的。 “那就好。刚才导演说明天要拍暗房那场戏，我还想着要不要跟玲儿报备一下呢。”徐婧蕾咯咯咯笑的很欢快。 王大伦嘴角自抽抽，无奈道：“我记得你好象没这么八卦的。” “玲儿是我的好姐妹，她的事我当然要关心了。” 好姐妹？哼，都特么是心机婊。 …… 第四十八章 对戏 电影学院门口对面新开了一家茶楼，老板选择开张的时机选择得不太好，没开张几天，学校就放假了，茶楼里冷冷清清，生意不太好。 二楼临街靠窗的一个雅座里，坐着两个人，一个瘦子，一个胖子。尽管都是坐着，但还能看出两人明显的身高差异，瘦子高，胖子矮。再看面相，高瘦的冷峻，矮胖的喜感，如果两人要是去说相声，只要往台上这么一站，不用开口，保准就已经把观众给逗乐了。 当然了，这二位可不是说相声的。只见那个瘦子点了一根烟，问道：“本子不改了吧？” “不改了，魔都那边都催了好几次了。我打算下个月就开机。”胖子道。 瘦子点点头，又问：“这么说演员都已经落实了？” 胖子挠了挠微秃的脑门，道：“徐婧蕾已经答应演了，今天主要是再把人物沟通一下。对了，她现在的戏什么时候拍完，下个月来得及吗？” “应该来得及，我前两天去看过，拍的很顺利。张扬说差不多月底就能杀青。”瘦子道。 “那就好，开机前我还想让她跟亚朋先排排戏，尽快熟悉起来。”胖子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道：“现在就剩下邵冰那里还没有答复，另外有几个角色，魔都方面也推荐了几个人，到时候再挑挑。” 瘦子听到邵冰这个名字，神情明显有些不屑，弹了弹烟灰道：“你还找了那位爷呀，我看够呛。” “怎么说？” “那位爷的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领教的，张扬当初也想找他，可就是为了试戏不试戏，生生把张扬气的直接就放弃了。” “是吗？”胖子有些苦恼，道：“之前我也听说过邵冰这个人脾气是不太好，但他的戏确实不错，而且现在的知名度也高，很适合演乐言这个角色。” “反正这事你自个儿定，只要你不怕麻烦就成。”瘦子道。 胖子还真犹豫了，其实他现在只能算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不过是机缘巧合才有机会第一次执导一部戏，他还真担心掌控不住手下的演员，想了想道：“亚朋之前倒是给我推荐了一个，说起来你也认识，就是在张扬现在正在拍的这部戏的男一号。别的没啥，就是知名度差点。” “哦，原来是王学冰呀。我想起来了，他跟亚朋是同学。戏不错，要说演乐言，我看绝对没有问题。” 相比之下，瘦子更加看好王学冰。 胖子点点头，但没有说话，低头抽着烟。乐言是男二号，由不得他不慎重。 “哟，小徐来了。”瘦子无意间把目光投向窗外，正好看到徐婧蕾从一辆红色夏利车上下来。 “咦，这不是张远的车嘛。”胖子不由闻声往外看，看到红色夏利车的车牌号，惊讶道。同时神情也变得有些精彩，都在流传徐婧蕾和一位圈内才子的绯闻，而且那位才子跟张远又是尽人皆知的一对好基友。这么说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瘦子看到胖子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翻了个白眼道：“这辆车现在不是张远的，是王大伦的。他和小徐都在拍我写的那部《照片》，估计是拍完戏顺便搭车过来的。” “王大伦？哦，你说的就是在《东宫西宫》里演警察的那个吧？” “对，是他。”瘦子点点头，后又加了一句：“他的演技很不错，张扬对他也是赞不绝口。” “确实，我看过《东宫西宫》，确实不错。”胖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包厢的门打开，徐婧蕾笑盈盈地进来。 “张导，一南哥，你们好。” …… “喂，我还能干嘛？在家做饭呗！” “做什么菜？天气这么热，没啥胃口，炸几块臭豆腐，拍两条黄瓜，打发过去就行了。” “臭豆腐，臭？这你就不懂了，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豆腐店，老板是我的老乡，臭豆腐非常正宗，闻闻臭，吃起来香。哪天你回来，我请你尝尝，保证你就是挨巴掌都不肯放手。” “什么？让我接你去？你们在那边的戏拍完啦？” “没拍完，你回来干嘛？再说我这儿还拍着戏呢，没空！” “啥？你们那儿停拍了，要换人啊？别逗了！” “真的啊，那个林心茹停拍了，紫薇要换人，你请她到京城玩玩。咦，我说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 “哦，明天我肯定没空，要不就后天吧。这两天京城热的要命，导演天天盼着老天爷下雨呢。明天我们还有一场戏拍完，就剩下一场雨中的戏，这老天爷要是不下雨，我估摸着也得要停工。” “行，那我后天一早出发，估计八九点就能到避暑山庄。” “再早点？行吧，行吧，我尽量早，行了吧？” “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回见。” 王大伦接到赵微的电话，说是他们这个还珠剧组又要换人了，这次换的居然是演紫薇的林心茹。 说是林心茹早先在台.湾接拍了一部烂戏，在里面的表演惨不忍睹，被琼遥阿姨看到了，要换人之类的。听小燕子的口气，好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这不赵微让他去避暑山庄接她们，说是林心茹还是第一次来大陆，作为好姐妹兼东道主，赵微要请林心茹在京城好好玩玩。这都打算要送行办后事了。 这段时间王大伦偶尔跟赵微通通电话，还真听到了不少八卦，这个还珠剧组自从开机以来几乎每天都有新鲜事，状况不断。先是接连换了好几个演员，不少戏要重拍，接着又是演尔康的大鼻孔周因为改词跟导演顶牛，差点上演全武行。 话说在拍《雷雨》时，王大伦跟大鼻孔周接触过，感觉是个挺文静的孩子，怎么一演主角就抖起来了呢？真是世事无常啊！ 还有上辈子他听到过不少关于还珠的八卦，演员之间各种勾心斗角，什么尔康抢五阿哥的戏啦，什么丫鬟抢小姐的戏啦，什么丫鬟和小燕子水火不容等等。没想到小燕子和紫薇的关系还真如戏里演的那样，挺好的，又是安慰，又是要送的，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 暗房就布置在北影厂的摄影棚内，离住的地方很近，王大伦临出门前特地仔仔细细刷了一遍呀，保证在拍戏前不抽烟，不吃东西。这点他还是从斯汉那里学来的，他做不出带着牙刷牙膏到片场的事，只好之前先准备好。 暗房，美术师赵海在张健的帮助下昨天晚上忙活了大半个晚上。一间黑屋子，中间吊着一盏发红光的灯，中间的桌子上摆着各种冲印照片的工具，后面的墙上挂满了徐婧蕾的照片。 王大伦来的比较早，徐婧蕾还没到。他想着明天要去避暑山庄接人的事，不知道拍完这场戏，导演还有什么安排，便想提前打个招呼。 “导演，明天没啥事吧？” “没啥事。老天爷不帮忙，只能先歇着了。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再拍。” 张扬说话的时候难免郁闷，拍戏最怕的就是停工，停一天就是一天的钱。但偏偏这场雨戏还是外景，实在没办法用消防龙头洒水凑合。 “有事？”张扬又随口问了一句，递过去一根烟。 “没啥大事，就是去接个人。我怕组里有事，就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王大伦说着，推辞了张扬递过来的烟。 张扬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 王大伦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还是问道：“导演，今天的戏能不能借位啊？” “借位？”张扬看了他一眼，摇头道：“这个恐怕不行。” 说着，他又往后退了两步，和王大伦面对面站着道：“你看，待会拍的时候，你们俩在你站的这个位置，机位就在我这个位置，正对着你们俩，你说怎么个借位法？” 王大伦一看这架势，也的确没办法借位。他有点尴尬，主要是人家老徐早已名花有主，去吻一个别人的女人，他心里总有点那个。不过想想也算了，想当年老子连男人都亲过，难道还怕亲一个女人不成。 没过多久，徐婧蕾来了。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带小花的布拉吉，里面一件同样白色的T恤，整个人显得很清爽。 “对不起，导演，我来晚了。” “你没晚，是我们来早了。”张扬看了看时间，正好是昨天约定的时间，不算迟到。 “那我先化妆去了。”徐婧蕾很有眼色，看到现场大伙都做好准备了，也没再多耽搁，朝王大伦摆摆手算是打过了招呼，便钻进了旁边的化妆间。 王大伦不用化妆，只用啫喱水把头发打打湿就行了。因为是现代都市剧，演员基本上穿自己的衣服，除非导演认为服装和剧情不符，才换上剧组准备的服装。而且对女演员基本上要求是素颜，所以徐婧蕾的化妆速度很快，就画了画眉毛，脸上打上一层薄薄的粉底，这也是考虑到暗房的红色灯光很暗，要是脸上不打白一点，画面就不太和谐了。 其实今天的戏只有一个镜头，就是两人在暗房里的吻戏，剧本上也只有短短两句话。 “今天这场戏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们两个只要能把一对情侣第一次接吻的那种感觉演出来就行。这样，正式开拍前你们俩先自己对对戏，找找感觉。” 张扬一向很注重演员的情绪培养，说完便招呼摄像张建暂时离开，留给他俩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第四十九章 吻 暗房里那盏红色的灯亮度实在是不高，王大伦坐在桌子上看着徐婧蕾。还别说，她脸上打上一层薄薄的粉底，确实白净了很多。不过说老实话，王大伦还是喜欢她素面朝天的样子，黑虽然是黑了一点，但他感觉老徐就应该是这样子，白了反而倒有些不自然了。 开始他挺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仔细想想，原来是上辈子他看《杜拉拉升职记》的时候，有一个情节是杜拉拉和王伟在泰国酒店里那场激.情戏，他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时老徐露出那身黑肉的时候，他就感觉老徐格外的性感。他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己口味有点重，但他就是认为老徐最漂亮最性感的就是她的黑。 “你看着我干嘛？” 徐婧蕾被他直直地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这不正在找感觉嘛。”王大伦嬉皮笑脸道。 徐婧蕾白了他一眼，道：“跟你说正经的，我觉得林雨青应该是初吻，她什么都不会，一切都是被动的。你说呢？” “嗯，跟我想的一样。不过夏小万，我认为他应该是个老手……” “我觉得夏小万不应该是老手，《照片》的主题讲的是真爱，要不然夏小万不会在林雨青不告而别之后去拼命寻找，找不到之后甚至还要离开这座城市。” 王大伦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徐婧蕾打断了。看着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王大伦不由笑道：“我没说他们不是真爱，老手就不能有真爱吗？” 不等徐婧蕾反驳，他接着又道：“我说的老手，是对应他摄影师的身份。我在婚纱影楼体验过生活，那里的摄影师收入不菲，个个都是老手。你想夏小万这种人，职业：摄影师，人又长的帅，关键还有车，丫就是一土豪，姑娘们怎么可能不往他身上扑……” “噗嗤！”徐婧蕾忍不住笑出来，道：“你的意思是夏小万跟你差不多，有车，长的……嗯，马马虎虎也算得上帅，职业还是演员，很多姑娘都往你身上扑，是吧？” 王大伦翻了个白眼，道：“我在说戏呢，你别打岔好不好？我说的是夏小万，他是个老手，但当他真正面对自己的真爱时，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会紧张，嗯……就比如今天这场吻戏，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说着，他走到徐婧蕾的面前，抬起手象是要抚摸徐婧蕾的脸，接着道：“他看着林雨青，抬手去抚摸她的脸，她的头发，然后低头，想去吻她。但林雨青是第一次，她是被动的，不知道该如何，可她也爱上了夏小万，所以当夏小万凑近她的时候，她会本能地抬起头。而这时，夏小万同样会紧张他有可能会下意识的避开。林雨青因为害羞，她会低下头，然后夏小万这时再次低头去吻她。林雨青这次没有主动抬头，而是等到夏小万碰到了她的嘴唇，微微躲闪，然后第二次，第三次，最终两人拥吻在了一起……” 这段吻戏早就在王大伦的脑子里设想过无数次，他把自己认为最合理的场景，非常详尽的说给徐婧蕾听，还伴随着手舞足蹈的动作，当然是没有真正接触到对方。但徐婧蕾还是被他说的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当他说到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居然不由自主的抬起头，微翘的嘴唇想要索取什么。 呃！王大伦正说到兴头上，徐婧蕾冷不丁的抬起头。由于两人靠的很近，他能清晰地听到徐婧蕾急促的呼吸，能闻到一股如兰的幽香，尤其是离自己不到十厘米的那微翘的嘴唇，他突然感觉自己内心一阵冲动，如同自己排练时走心的那样，想要低下头去用自己的嘴唇去触碰它，然后含住它…… 这个念头当然转瞬即逝，他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咽下嘴里迅速分泌的口水，掩饰着道：“我设想的场景就应该是这样的，你看怎么样？” 这时徐婧蕾也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的脸一下子变的很烫，好在光线和肤色很好地替她掩盖了尴尬。 刚才她自己也不知道了怎么了，自己的情绪居然会随着王大伦口述的剧情一起跟着走，身体的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 “嗯……很好，就这样吧。”她也顾不得再去细想，连忙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张扬探进头来，问道：“差不多了吗？” 王大伦看了看徐婧蕾，见她点头，回答道：“可以拍了，导演。” “行，那就准备开拍。” 暗房里不需要打灯光，没有对白也不需要现场录音。为了避免让两位主演尴尬，暗房里只有张扬和摄影师张建。 “action！” 王大伦凝视着徐婧蕾，抬手抚摸她的脸，她的头发。也许是刚才王大伦讲的够详细，徐婧蕾很快进入了一副不知所措的状态，想要躲闪却又舍不得，任他慢慢的靠近，近了，更近了，当徐婧蕾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出来的气息时，慢慢抬起头，却始终回避对方的目光。 但对方的嘴唇突然移开了，她很茫然，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却就在此时，自己的嘴唇接触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她下意识的想躲避，但马上就是第二次，第三次，这时她才意识到这应该是个吻，吻应该是甜蜜的。 她终于开始不再躲避，慢慢地回应着对方的吻。暗房里的气氛由淡转浓，她情不自禁地搂住对方的腰，昂首去接受着对方的爱，同时也向对方表达自己的爱…… “好！” 张扬终于喊停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惊喜，甚至都忘了喊卡，直接一个好字。原本这是一场他最担心的戏，他担心演员会放不开，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两个人，仿佛象真的情侣一样，一气呵成，甚至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一听到导演喊停，王大伦第一时间分开嘴唇，放开双手，想退后一步，却发现对方依旧抱的他很紧。他赶忙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臂，身体稍稍挣扎了一下。 这时徐婧蕾才醒悟过来，连忙松开手臂，看到大家都看着自己，脸又觉得很烫。她不是第一次拍吻戏，却是第一次感觉到很享受，甚至在潜意识里以为是在跟自己的男朋友在亲热。 她很不好意思，神情不自然的转移注意力道：“导演，我演的怎么样？” “完美！”张扬终于毫不吝啬地抛出了赞美之词，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道：“你们两个的表现都非常完美。” 从暗房里出来，王大伦迫不及待地叼上一根烟，都憋了一个上午，憋坏了都。 “哎，给我一根。”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王大伦顾不得多想，连忙敬上一根烟，又殷勤地帮着点上。 不过看着徐婧蕾老练的姿势，娴熟的喷吐着烟雾，他看的有些呆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毫不掩饰地抽烟。 “没见过女人抽烟呀，少见多怪。”徐婧蕾回敬了他一个白眼。 好吧，谁让自己刚才吻了人家，忍了。 王大伦回过头去，默默地抽着烟。 “哎，你是不是经常用这招去勾搭女孩子？” “哪一招？”王大伦回过头，一脸的莫名其妙。 “哼，装的还挺象。” “我装什么装了。”说起来王大伦真是一肚子的委屈，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呢。” “真的？”徐婧蕾很惊讶。 “当然是真的，我在电影学院两年一直是老老实实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刘玲。” “那上中学的时候呢？” “中学的时候，********想考大学。我脑子笨，成绩又不好，哪还有心思想这个。” 徐婧蕾依旧不敢相信，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道：“就你刚才那些动作，不象是个初哥呀？” “拜托！实话告诉你吧，你还是我吻过的第一个女孩子。” 说到这个王大伦感觉自己特失败，话说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一年半都多了，至今为止居然还没找到一个女朋友。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怕出丑，再怎么说人家确实是自己在这辈子吻过的第一个女孩子。 “这么说，今天这个是你的初吻？”徐婧蕾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但看对方的表情，根本不象是在说谎。 “呃……”说到初吻，王大伦顿时语塞，那可是一桩不堪回首的往事啊！ 一个等待着答案，一个却说不出话来。两人大眼瞪小眼，突然徐婧蕾想起点什么，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王大伦，止不住的笑道：“我……哈哈……我想起来了，原来你的初……初吻，在《东宫西宫》里面，已经……哈哈，已经被……” “行了行了行了，有意思吗？” 王大伦苦逼着脸，这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他都忘了这女人是看过《东宫西宫》的，早知道这样，刚才还跟她说这么多干嘛！ “好好好，我不说了。” 徐婧蕾好不容易止住笑，突然想起对方和另外一个男人接吻的画面，不由“噫——”了一声，一副犯恶心的模样，还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 王大伦见状，顿时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原本还想着毕竟自己是男的，吻了人家固然是剧情需要，但人家是女孩子，肯定吃亏。但现在看来，这哪跟哪呀，分明是自己被一个女流氓调戏完了，反过来还被人家嫌弃。 没话说了，从此友尽。 “哎哎哎，跟你开个玩笑呢，你跑什么呀？好了，这事我以后保证不提了……忒小气了，还算什么大男人！” 徐婧蕾追着王大伦的背影叫唤了半天，却依旧不见他回头。一跺脚，索性大家都不理。 第五十章 换角风波 第二天一早，王大伦五点钟就出门了。临行前他还特地查了一下地图，赵微上次跟他说什么一路高速，结果连个高速公路影子都没见着。好在国道修的很宽，再加上这年头路上跑的车不太多，刚刚保养过的小夏利还算给力，从京城到避暑山庄两百多公里路，全程速度基本维持在八十公里以上，上午八点总算达到了目的地。 到了还珠剧组所在的宾馆楼下，没见着人。王大伦借用总台的电话，拨通了赵微房间里的电话，结果好嘛，居然还没起床，把他气得够呛。 出来的早，王大伦都还没顾得上吃早饭，正好宾馆对面有家小吃店，过去吃了碗面条，又顺便买了两个刚出炉的火烧和两袋豆浆。 “对不起，对不起，昨天晚上聊天聊晚了，早上没醒过来，对不起啊，大伦哥。”赵微急匆匆的从宾馆大堂出来，看见王大伦就连声道歉。 “得了，得了，怎么你一个人，还有一个呢？” 王大伦摆摆手，吃了碗面条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不过看到赵微身上的打扮，不由暗自摇头，一件又长又肥的白色广告衫，一件花里吧唧的裤子，怎么看怎么别扭。这丫头向来不修边幅，难怪后来会闹出军旗装那样的笑话。 “心茹马上就下来了，我是怕你着急，就先下来了。” “早饭还吃吧，给，还热乎着呢。” “火烧啊，对面买的吧，这家的火烧特别好吃。”赵微接过来就咬上一大口，肉足馍脆，汁水丰盈，从内到外都是满足。 “慢点，小心噎着。这儿还有豆浆呢，冰的。” 王大伦看着她一副二百五的模样，眼底满是宠溺。帮着她把背上那个硕大的双肩包卸下来塞进车里，又发动汽车，提前开启了空调。 “心茹，心茹，在这儿呢。”赵微大声招呼，嘴里塞满了食物，声音含糊不清。 王大伦从车里出来，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无袖T恤，一条淡蓝色牛仔裤，挎着一个小包的女孩子正在款款走来。 相比赵微，林心茹的打扮就显得时尚很多。但王大伦看她怎么也这么黑呢，为什么会用个“也”字？好吧，王大伦承认这段时间跟黑妹待的时间挺长的。不过林心茹还算好，比老徐稍微白点。 “这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我的师哥王大伦。大伦哥，这位就是我的好朋友林心茹。”赵微总算把嘴里的火烧咽下去了，热情地给两人介绍。 “你好。” “你好，嗯……王大哥。”林心茹有些拘束，但同时感觉眼前这个男子有点面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心茹，这是大伦哥买的火烧，快吃吧。” 林心茹接过火烧，还不忘很有礼貌地对王大伦道：“谢谢你，王大哥。” “没事没事。”王大伦摸出呼机，看看时间，差不多已经耽搁了半个小时了，便道：“上车吧，要不午饭前就赶不到京城了。” 王大伦开车，俩姑娘坐在后排，一路上尽听到赵微叽叽喳喳的，林心茹偶尔回应几句，王大伦从后视镜中看到她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难怪，都要被换人了，这心情哪能好呢。 回程路上的车多了些，到京城时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 “我们随便吃一点，垫垫肚子，先去游览故宫。晚上再吃大餐。” 游览故宫是赵微提议的，说是她们拍的虽然是清宫戏，但连故宫的边都挨不上，拍摄地基本上都在避暑山庄。 原来这次琼遥公司同时投拍了两部电视剧，除了《还珠格格》，还有一部叫什么《苍天有泪》。两部戏不论是投资还是演员阵容，后者都要比前者高出一个档次都不止。用俩姑娘的话来说，《还珠格格》就是庶出，自然不可能进入高大上，且花费不菲的故宫去拍摄。 王大伦一个上午开了差不多六个半小时的车，累的半死，本来不想跟着她们进故宫游览，但实在是经不住赵微的磨人，而且又看到林心茹如紫薇般楚楚可怜的样子，心有不忍，只能陪着她们，兼做力工和摄影师，帮她们背包拿水拍照。 俩姑娘一进故宫就要去找她们在戏里的住所——漱芳斋，但让她们失望的是，故宫里的漱芳斋压根就不是格格住的地方，而是一个戏园子，里面还有戏台。更气人的是，漱芳斋作为故宫博物院的贵宾接待处，用于国家领导和外国首脑参观故宫的休息处，并不对游人开放。 林心茹还是第一次到大陆的旅游景点游玩，尤其是故宫内的很多地方在还珠剧本里都有提及，让她感到很新奇。黯淡的神色逐渐变的明媚起来，欢声笑语也多了。 九龙壁前很多游客都在驻足拍照，赵微兴致勃勃地拉着林心茹合影。王大伦给她们照了一张合影，又每人单独照了一张。 “大伦哥，咱们也一起合个影吧。”赵微叫道。 王大伦心里一动，跟小燕子和紫薇一起合影，感觉好象很不错。 “好。” 他答应了一声，找了个热心的大叔帮他们照相。 他站在中间，赵微在左，林心茹在右，一人搂住他一条胳膊，“一，二，三，茄子！”一个十分具有纪念意义的画面瞬间定格了。 “哇，我想起来了。” 刚刚合完影，林心茹突然指着王大伦惊叫起来。 “王大哥，你参加过今年的康城影展对不对？” 幸亏王大伦在戛纳和哥哥、王墨镜等人接触过，知道港台那边习惯把戛纳叫做康城，要不然还真的懵逼了。 “是啊，我是参加过戛纳影展。” “你认识约翰尼.德普和凯特.摩斯，还跟他们合过影对不对？”林心茹一脸激动的又问道。 呃！说起这件事，王大伦还真有点尴尬，自己当时纯粹就是瞎胡闹，但还是点头含糊道：“算是认识吧。” “哇喔，约翰尼.德普可是我的偶像哎！怪不得先前第一次见到王大哥，我就觉得面熟，就是想不起来。现在我知道了，我在报纸上看过你和约翰尼.德普的合影。”林心茹非常兴奋，大眼睛扑霎扑霎的，看着王大伦如同看到自己的偶像一般。 但很快又一脸遗憾道：“要是我早点认识王大哥就好了，这样还能拜托你给我带张德普的签名照。” 王大伦见状有些不忍，但也不好说什么，谁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能再次见到杰克船长，而且就算是能见到，说不定人家这次压根就不会搭理自己。 “咦，那个叫约翰什么德普的人是谁呀？”一旁的赵微好奇地问道。 在《加勒比海盗》系列在大陆热播之前，其实很少有人知道约翰尼.德普的名字，赵微当然也不例外。 “是约翰尼.德普。”林心茹纠正道，同时对好姐妹连自己偶像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不禁有些鄙夷，连忙道：“他可是好莱坞明星，好帅的！演过《猛鬼街》、《剪刀手爱德华》、《哭泣宝贝》等好多片子，我都好喜欢的。” 面对林心茹一脸的花痴相，赵微则是一脸懵逼，这些片子她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因为杰克船长的关系，林心茹和王大伦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还一个劲地向他打听德普在戛纳影展上的情况。王大伦哪里知道，只能把从报纸上看到过有关德普的报道中的大致跟她说了一些。 饶是这样，还是让林心茹大惊小怪的“哇，哇”个不停，一副萌蠢萌蠢的粉丝样。王大伦这才发现原来她也是一个开朗活泼的，甚至还跟赵微带有同样逗逼属性的女孩子。难怪她们俩会成为好朋友，物以类聚啊！ 从故宫出来已经快日落西山了，赵微还硬是要拉着林心茹去大广场合影。没办法，长在红旗下的一代，对大广场都有一种特殊的，神圣的情结。在台.湾长大的林心茹同样也对大广场充满了好奇，于是三人又在大广场上留下了一张合影。 晚上说好了去吃大餐，王大伦原本提议去东来顺吃涮羊肉，赵微却提议去全聚德吃烤鸭，最后尊重客人的意见，还是去吃烤鸭。 当赵微看到林心茹很熟练的拿起面皮，上面放鸭皮、黄瓜丝，然后包裹起来，蘸着甜面酱，不由惊讶道：“你吃过京城烤鸭呀？” 林心茹笑道：“其实台.湾有很多人都是大陆过去的，一般吃的东西只要大陆有的，台湾都会有啦。其实我好喜欢吃烤鸭的。” 说着，她咬了一口用面皮包裹着的烤鸭，嚼了两下，顿时称赞道：“嗯，味道好好哦，比我在台.湾吃过的都要好吃。” 大餐吃到一半，有电话铃声响起，只见林心茹从包里翻出一个小巧的手机，接通了电话。刚开始她还挺正常，但不知道在电话里听到什么，突然哭起来。 “心茹，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琼遥老师已经决定要换人了？”赵微连忙问道。 林心茹使劲的摇头，又哭又笑，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原委。电话是她的经纪人艾米打来的，说是琼遥看过她之前拍的三场戏后决定紫薇仍然由她来演。 赵微听了也很激动，这个困扰了好姐妹快一个星期的问题终于解决了，她打心眼里为林心茹感到高兴，两人抱作一团，又是哭又是笑的，好不热闹。 虽然王大伦对眼前这一幕剧情反转早有预料，但也挺感慨的。作为一个新人对角色的追求，他深有同感，更何况人家还是主角。 高兴是高兴，但问题也来了。避暑山庄那边的导演也接到了琼遥的电话，于是又打电话通知林心茹，按照原计划继续拍摄。这样，她和赵微必须今天晚上就得赶回去，要不然就赶不上明天上午的拍摄了。 刚刚经历了换角风波的林心茹此时压根不敢犯一点点错误，连吃饭都没了心情，就想着早点回去。 “行了，赶紧吃吧，吃完了我送你们回去。”王大伦架不住赵微又是使眼色又是在桌子底下踢脚，只得再当一次雷锋，把她们送回去。 第五十一章 还珠剧组 晚上十一点，红色小夏利再一次停在了还珠剧组下榻的宾馆门口。从早上五点到现在，京城到避暑山庄这段两百多公里的路程，王大伦来来回回跑了三趟，还陪着俩姑娘逛了半天的故宫，早就累的够呛了。车子停稳后，坐在驾驶座上一点儿都不想动弹。 “哟，到了，心茹快醒醒。” 俩姑娘今天玩了一天也早就累了，上车没多久，两人就在车上睡着了。赵微醒过来，看到已经到宾馆门口了，连忙把林心茹推醒。 “大伦哥，这么晚了，你就别回去了，就在这儿住一晚。” “废话，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还能开车吗？”王大伦歪在座位上直哼哼，都没有力气回头。 刚刚醒过来的林心茹很不好意思，道：“王大哥，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 王大伦摆摆手，道：“没事，只要不耽误你演戏就成。” 林心茹更加过意不去了，连忙道：“都是因为我，才让你这么辛苦……” “行了，行了，别酸了。大伦哥，我去给你开个房间。”赵微收拾完车上的东西，打断道。 “成，那你们下车吧，我去把车停了。”王大伦和赵微之间没有客气的必要。 林心茹跟着赵微一起下车，嘴里还在客气道：“房间我来开吧，今天都麻烦你们一天了。”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咱俩谁跟谁呀！”赵微最不喜欢客套，很爷们的摆手道。 两人一进宾馆大堂，一个戴眼镜的小姑娘腾的从沙发上跳起来，大呼小叫道：“二位姑奶奶，你们跑哪里去了？绣琼姐都急坏了。” “出什么事了？”换角风波搞的林心茹都有些神经过敏了，她赶忙就问道。 “明天一大早就要正常拍戏了，你们到现在才回来能不让人着急嘛！”小姑娘抱怨道。 这个小姑娘是制片人何绣琼的助理小童，还珠剧组从开机到现在一直状况不断，何绣琼压力很大，主辱仆忧，小童也跟着着急。 赵微却看不惯一个小助理咋咋呼呼的，不冷不热道：“我和心茹出去玩是跟导演请了假的，再说我们一接到导演的电话就赶回来了，有什么可着急的？” 助理最要紧的就是识眼色，小童纵然是制片人的助理也不敢得罪女主角，脸色一变，连忙陪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得跟绣琼姐去说一声，免得她晚上又要睡不好。” 这时王大伦停好车走进来，问道：“房间开好没有？” “开好了，二楼，二零三。”赵微连忙走上前，把房卡递给他。 王大伦接过房卡，点点头道：“那行，我先上去了，你们也早点歇着吧。” 八卦的小助理有些不明白状况，目送着王大伦上楼，又拉了拉林心茹的衣服，小声问道：“他是谁呀？” “他是微微的朋友，送我们回来的。”林心茹急着上楼，随口应道。 小助理哦了一声，眼镜片后面的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林心茹和赵微都上楼了，小童这才转身沿着走廊，走到一楼最里面一间房间门口，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进来。” 这是一间套房，何绣琼还在灯下看着报表。还珠剧组一百多号人，每天的吃喝拉撒，都是她这个制片人的事情，尤其是开机后拍摄一直不顺，钱又每天象水一样的花出去，让她压力很大。好在今天婆婆终于定下来紫薇的人选不变，总算可以正常拍戏了。 “绣琼姐，微微和心茹都回来了。”小童走进来报告，又帮她的杯子里填了一点茶水。 “回来就好。” 何绣琼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小童乖巧的走过来帮她按摩着肩膀，道：“是一个男的送他们回来的，说是微微的朋友，不过我看上去两人的关系好像不一般。那个男的没走，微微还帮他开了间房间。” 听到两人关系好像不一般，何绣琼微微皱眉，赵微是婆婆看好的青年演员，还打算把她签进公司，那么就不得不对她的私人生活有所关注。 不过她还是道：“我听孙导说了，今天微微和心茹去京城玩了。孙导通知她们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我原本还担心她们赶不回来，耽误了明天的拍摄计划。既然有人送她们回来，我们还得谢谢人家。对了，回头你跟服务台打声招呼，房费就记在剧组名下。还有微微和她朋友的事别到处乱传。” “知道了，绣琼姐。”小助理伸了伸舌头，按摩的手更加卖力了。 王大伦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多了，昨天确实太累了，要不然他很少有睡过头的时候。他赤条条的从床上爬起来，摸了摸挂在空调风口下的内裤和T恤，吹了一个晚上都干了。 穿上衣服，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又是一个大晴天。楼底下很热闹，不断有进进出出的人，有运送道具的，不少还穿着清朝时候的服饰，很多看上去象是太监和宫女，都已经画好了妆，正在往路对面的避暑山庄走去。 估计这时候赵微和林心如早就起来了，就她们在还珠里面的扮相，化妆、换衣服最起码得两三个小时，也难为这俩姑娘了，晚上压根就没睡几个小时。 王大伦洗漱了一下，下楼原本想找一下赵微，结果就一会儿的功夫，楼底下的人七七八八的就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问了问服务员，这家宾馆居然没有早餐提供，正打算出门去宾馆对面，昨天吃面的小吃摊去解决一下早饭，迎面走过来两个女子。 一大一小，大的三十来岁，颇有风韵；小的二十出头，戴着付眼镜，好象昨晚在大堂里见过，估计是剧组的工作人员。王大伦没多留意，刚刚擦肩而过，就被身后的人叫住。 “请问你是微微的朋友吧？”声音很糯，还带着湾湾腔。 “没错，我是赵微的朋友。” 王大伦回过头，只见那个三十来岁，很有风韵的女人笑吟吟地走过来道：“你好，我叫何绣琼，是微微演的这部戏的制片人，谢谢你昨天把微微和心茹送回来。” “呃，没事，没事。昨天我们就在一起玩，应该的。哦，我叫王大伦。”王大伦连忙道。他没想到对面这个女人是制片人，神情有些局促。 “王先生，你好。”何绣琼很官方的再次颔首问好。 “何小姐，你好。”王大伦也跟着问好，接着又指了指街对面避暑山庄的大门，问道：“请问赵微是在那边拍戏吗？” “是的，她们一早就开工了。王先生想去看看？”何绣琼道。 王大伦原本只想跟赵微打声招呼就直接走人了，但听何绣琼这么一问，心里倒是有点想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小燕子和紫薇拍戏，顺便也逛逛这个避暑山庄。 “正想去学习学习，不知道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了。王先生也是演员？”何绣琼打量着问道。 “是的，我跟赵微是校友，以前在一起合作过。”王大伦笑道。 何绣琼回忆了一下，当初在选择赵微的时候公司，还收集一些赵微演过的影像资料，里面似乎没有见过这个人。不过她脑子里马上灵光一闪，道：“是《东宫西宫》？” “是的。”王大伦有些尴尬的点点头，说起来他和赵微在戏里的角色都不太光彩。 好在何绣琼也没有多问，从旁边那个戴眼镜的小姑娘那里拿个塑封的牌牌递给他道：“王先生，这是我们剧组进出避暑山庄的出入证，拿着方便点。” “谢谢。”王大伦这才想起避暑山庄作为一个旅游景点，进去还得买门票呢。 跟何绣琼道别后，王大伦一出门就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话说这里还是避暑山庄呢，怎么感觉比京城还热。他嘴里一边嘀咕着，一边快速地跑过马路，小吃摊就在树荫底下，落地风扇哗啦啦的吹着，这才稍感凉快一点。 昨天他在这里吃了碗面条，不过听赵微说这里的火烧味道很好，就要了一个火烧，一杯冰豆浆，外加两根油条。刚出锅的火烧虽然烫，但味道确实相当不错，就着冰豆浆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第五十二章 此范非彼范 拿着何绣琼给的出入证，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避暑山庄。这里虽说没有故宫恢弘，没有颐和园的雅致，但毕竟是皇家园林，天然有种庄重肃穆。 因为是早上，游人甚少，王大伦沿着如意湖一路倒是悠哉悠哉。拍戏的地点，他之前跟何绣琼打听了，就在山庄的烟雨楼。 烟雨楼在如意洲的最里面，正好一路游览过去。过了沧浪坞就听见不远处烟雨楼的院子中传来嘈杂的声音，估计这时候还都在做开拍前的准备工作。 王大伦心喜，紧走几步，刚刚准备跨进院门，冷不丁就有一个人影蹿出来，躲闪不及，来人一下子撞到了他的怀里，他的鼻子被对方的额头撞了个正着，顿时一阵酸楚。 “哎哟！”对方捂着额头惊叫了一声。 “你这人走路怎么也不看……” 王大伦摸摸被撞到的鼻子，还好没有出血，刚开口准备训斥一番对方，却发现对方穿着戏服，一副丫鬟的打扮，捂着额头蹲在地上呼痛。 他看着有些不忍，问道：“你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你走路没长眼睛呀！”蹲在地上那位猛然站起来，指着他就开骂。 哎哟喂，还真有猪八戒倒打一耙的！王大伦不由气乐了，眼前这个小丫鬟看样子不过就十六七岁的模样，长的倒是挺漂亮，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小辣椒。 “是我没长眼睛还是你没长眼睛？小丫头，小小年纪，不要不讲道理好不好？” “谁不讲道理啦，谁不讲道理啦？明明是你没长眼睛好不好！喂，你是从哪儿来的？知不知道这里在拍戏，闲人免进，在这儿瞎溜达什么呀，走走走！” 小丫头不但抢白了一番，还要把人撵走。王大伦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摸出出入证在她眼前亮了亮，不客气道：“看见没，我是你们剧组制片人何绣琼，何小姐请来的客人，能不能进呀？” 小丫头明显吃了一惊，仔细看看出入证，没错。顿时就有些心虚了，嘟囔着：“想进就进呗，又没人拦着你。”说着，就要转身准备闪人。 “等会，赵微在哪儿呢？带我过去。”王大伦叫住了她。 “你找微微姐有什么事？”小丫头警惕地看着他。 “你管我找她什么事，你不是丫鬟嘛，赶紧的，带我去找你们格格。”王大伦似笑非笑道。 “要找你自己找，我才不带你去呢。”小丫头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跑。 “哎……小心我找你们制片人告状。” 王大伦喊都喊不住，只能朝着她的背影故装凶狠地吓唬了一句。不过马上又笑了出来，刚才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还真挺有意思的。 他顺着小丫头逃走的方向一路往前走，转过一堵院墙，才是烟雨楼的正院，院子里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在忙活，还有不少太监丫鬟来来往往的很是热闹。楼里灯光打的很亮，看样子正在拍着戏。 王大伦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看见赵微和林心茹，正要往楼里去看看，就听见有人喊：“大伦哥。” 王大伦转身便看到赵微一如上辈子在电视中看到的小燕子的打扮，旁边跟着的正是刚才那个小丫头，便笑道：“看来是有人通知啊。” “是子怡告诉我有人要找我。” 子怡？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还跟未来的大明星同名。 “原来你叫子怡啊，谢谢你帮我传话。”王大伦笑眯眯地对小丫头说道。 但小丫头并不领情，朝他白了一眼，转头对赵微道：“微微姐，快要轮到我的戏了，我先进去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王大伦还清晰地听到她哼了一声。 赵微走过来看到王大伦脖子上挂着的出入牌，顿时惊讶道：“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哦，刚才在宾馆碰到你们剧组的制片人了，是她给我的。”王大伦道。 赵微点点头，昨晚回来的时候，何绣琼的助理小童也在，对此她并不感到意外。马上又笑道：“大伦哥，你是来看我拍戏的吧？” “是啊，过来学习学习，顺便逛逛这避暑山庄。” “你来学习？别逗了。不过我的戏还得等一会儿，马上要拍的是心茹的戏，要不要进去看看？” “好啊。” 王大伦跟着赵微走进了烟雨楼。 现场马上就要开拍，围观的人还不少，王大伦虽然是生面孔，但人家有赵微领着，胸前还挂着剧组的出入证，自然没人过来说三道四。 “各人员准备。” “action！” “啪”的一声打板，就见林心茹站在格子窗前，两眼望天，眼神迷离。 此时的林心茹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穿上古装更显，王大伦看着十分的亲切。不过下一秒，他却看见那个小丫头居然入镜了，两眼含泪，说着台词：“小姐，你不能被五阿哥的几句话就感动了呀！有的事情可以放弃，有的事情不能放弃！小燕子抢了你的爹，实在是欺人太甚……” 等会，听到这里王大伦感到特惊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小丫头就是…… 果然，下一刻林心茹感动了，徐徐转身，握住丫鬟的手，两人四目相对，热泪连连，林心茹带着哭腔道：“金锁，金锁，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噗！” 王大伦差点没喷出来，连忙用手捂住自己嘴，这个小丫头居然就是金锁？那范小胖呢？带着一连串的疑问，他顾不得再看，拉着赵微就往外跑。 “大伦哥，怎么了？你不看了？”赵微被他拉出烟雨楼，被动地跟着他走，很奇怪。 王大伦拉着赵微走到门外走廊的一角，赶紧问道：“那小丫头谁呀？她怎么会演金锁呀？” 赵微一头雾水，道：“怎么了，子怡一开始就是演金锁的呀。” “那你上次不是说演金锁的是那个姓范的女孩子。” “没错，子怡就是姓范呀，她叫范子怡。大伦哥，你怎么了？”赵微不知所以地问道。 “哦，没事没事，原来我还以为她是一般的群众演员，没想到居然是演金锁的。”王大伦掩饰着笑了笑，接着又问道：“对了，我看她岁数挺小的，演金锁合适吗？” 赵微笑道：“怎么不合适了，小燕子和紫薇在戏里也就十六七岁，金锁比她们更小。其实我和心茹算是岁数大的，子怡今年才十六岁，她倒是岁数正合适。当初心茹没来的时候，琼遥老师还想让她演紫薇呢。” 听着赵微一口一个子怡的，让王大伦听着很别扭，总会不由自主的联想起那位小章同学。话说那位小章同学，去年在《雷雨》试镜的现场他倒是看见过，就是不知道那位霸气的范爷如今在什么地方？要是如今的范爷失去了金锁这个角色，将来还能成为范爷吗？ 听赵微的口气，那个叫范什么子怡的，似乎挺受琼遥阿姨赏识的。不过也确实，那个小丫头岁数虽然小，但长的倒是真漂亮，比赵微和林心茹更胜一筹，丝毫不在当年那个范小胖之下。偶像剧嘛，要的就是俊男靓女，更何况刚才瞄了一眼，那小丫头眼泪说来就来，演的还象那么回事，看上去被换掉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正当王大伦凌乱之际，就听到里面那位湾湾来的孙导的声音：“卡！过！不错，子怡今天的表现不错，加油啊！好，准备下一场。” 紧接着就是一阵嘈杂声。 赵微连忙道：“下一场就是我和心茹的戏，我得进去准备了，你一会儿进来看我们拍戏啊。” 赵微走后，王大伦还站在那里发蒙，突然他有了个极其惊悚的想法。想想自己这两年一路走来，从《东宫西宫》里的小史，到《雷雨》中的周冲，再到老贾的《小武》和现在还未杀青的《爱情麻辣烫》，这些不都是替代了原来的演员，难道那个叫范子怡的小丫头跟自己是一样的情况？ 第五十三章 早熟的小丫头 这时正好范子怡一蹦一跳地从楼里出来，王大伦连忙摆出一副笑容，招呼道：“哎，那个谁，子怡，你过来一下。” 范子怡刚才得了导演的表扬，本来很高兴。听到有人叫，扭头一看，是那个撞了自己，还拿绣琼姐吓唬自己的家伙，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有心不想理睬，但人家好歹还是微微姐的朋友，看在微微姐的份上，她这才勉强走过去。 “叫我干嘛？” 哟，这个小丫头不但是个小辣椒，而且气性还挺大。王大伦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搓着手，一脸陪笑道：“那个，刚才撞到你，不好意思啊！” “哼，这还差不多。”小丫头傲娇的抬起头，用眼睛的余光看着王大伦，嘴里还得意的嘀咕了一声。 王大伦看到她这副表情，嘴角直抽抽，但还是笑着恭维道：“那啥，刚才我看你演戏，演的还真不错。” “那当然了，导演都夸我了。”小丫头依旧那副傲娇得意的样子，似乎并不在乎他的恭维。 嘶，这死丫头居然还油盐不进。王大伦索性就直入正题，冷不丁地问道：“子怡，你的微信号是多少？” “什么号？微什么号？”范子怡一脸莫名其妙。 “哦，那你有QQ号吗？”王大伦接着笑眯眯地问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什么号呀，没听说过。喂，我说你把我叫过来到底什么意思？”范子怡警惕地看着他。 没听说过微信号，也不知道QQ号，王大伦看她的样子，不象是在说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她代替范小胖这事，始终让他搞不懂。 于是便故作惊讶道：“我就是看你演的挺好的，就想问问你以前学过表演吗？看你这年纪，应该还在上中学吧？” “谁说我是中学生啦。”范子怡好象很抵触人家说她小，白了他一眼，道：“我当然学过表演了，我是魔都谢晋恒通艺校毕业的，跟微微姐以前是一个学校的。” 王大伦依稀记得范小胖好象也是这个学校毕业，便试探着又问道：“那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叫范兵兵的？” “有啊，咦，你怎知道的？”范子怡很惊讶。 “哦，我也是听人说起过。对了，我还听别人说，原本你那个金锁的角色是范兵兵演的？”王大伦继续试探着眼前这个小萝莉。 “她早就在试镜的时候被琼遥老师pass掉了，好不好？”范子怡很得意的回答道。 不过，她又马上疑惑地看着王大伦问道：“你听谁说的？微微姐告诉你的？不对，微微姐应该不知道这事呀。” 范小胖居然被琼遥pass掉了，王大伦很不解，随便编了个理由道：“就是刚才听你们的制片人，绣琼姐提过这么一嘴。不过我听说那个范兵兵不但长的很漂亮，而且演技还不错，怎么会被琼遥老师pass掉呢？” “你这也是听绣琼姐说的？”范子怡好象紧张起来，连忙问道。 王大伦一看，估计是这段时间还珠剧组换角换的太频繁了，就连林心茹都差点被换，所以搞的人心惶惶，眼前这个小丫头肯定也担心被换。 “这倒不是，我是圈里的朋友说的。” 范子怡总算是松了一口，拍拍自己的小胸脯，瞪了他一眼道：“拜托你把话说说清楚好不好？听你这话，你也是演员。” 王大伦笑道：“我跟赵微是校友，当然是演员了。” “哇，原来你是京城电影学院毕业的呀！那你演过戏吗？” 看这样子范子怡对电影学院很憧憬，口气顿时缓和下来，大眼睛扑霎扑霎地看着他。 “呵呵，我当然演过戏，演过两部电影，一部电视剧。哦，现在还正在拍一部电影。” “真的啊？微微姐经常说她有个师兄演戏很厉害的，不会说的就是你吧？” “呃，我想应该是我吧。”王大伦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道。 “哇！我听微微姐说你参加过戛纳电影节，还跟香港明星张国荣，梁朝韦他们一起走过红毯，是不是真的呀？”范子怡一下子变的非常热情，抱着双手放在胸前，眼睛里闪着小星星。 “是真的。” 王大伦没想到赵微还会到处替自己吹嘘，不过这样也好，他也能趁机套套小丫头的话。 果然，气氛一变，范子怡还真被王大伦套出不少话来。比如：她是从闽北一个小县城出来的，从小爱好文艺，初中毕业就考上了魔都的谢晋恒通艺校，和范小胖还是一个班的。 今年刚刚从艺校毕业便只身跑到京城来寻找演戏的机会。说起来她算是运气很好，早先在学校的时候拍过一个广告，无意中被琼遥老师看见了，然后通过广告公司，绕了很大一个圈，才通知到她来试镜。当时试镜的就有她的同学范小胖。据说范小胖还是著名的琼女郎——刘雪花推荐过来的。但琼遥最终还是看中了她，让她出演紫薇的丫头金锁。 听到这里，王大伦已经基本排除了范子怡跟自己是同一类人的猜测，至于她能出演金锁，只能说是一连串的巧合和阴差阳错。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为范小胖默哀，但愿她没有金锁这个角色，将来也能成为霸气的范爷。 “咦，王大伦？” 正当他和范子怡聊的火热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不太肯定的声音。回头一看，居然是大鼻孔周。只见他剃去了拍《雷雨》，跑龙套时那头飘逸的长发，光头，戴了个辫子头套，一身古装，脸上惊讶的表情象足了表情包。 “你怎么会在这儿呢？”周洁惊讶的同时，目光中似乎还带着深深的戒意。 看来换角风波让整个剧组的演员都有些神经过敏了，王大伦无意去挑逗周洁，笑道：“我就是没事过来看看，顺便学习学习。” “你就是来看看？”周洁似乎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追问道。 王大伦听着就不舒服，原本对这个人就没什么好感，不由眉头一挑，冷声道：“我就是来看看，怎么了，不行吗？” 周洁没想到王大伦会这么跟自己说话，当时就愣在当场，跟着他一起过来的人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气氛一下子变的很诡异。 这时，范子怡却马上笑着道：“王大伦是微微姐的师哥，他是来探班的。” “哦。”周洁总算是找到了台阶，眼神复杂地朝王大伦看了看，没再说话，转身走进了烟雨楼，旁边的人见没好戏看了，一个个失望的散开了。 其实王大伦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反应过度，想想自己跟周洁没啥恩怨，就为几句话去树个仇人有些不值。不过想想大鼻孔周后来在圈里的人缘，也没啥大不了的。 “你跟他以前有矛盾呀？”范子怡推了推他，悄声问道。 “没有，就是听不惯他说话的口气。哦，对了，刚才谢谢你帮着解围。”王大伦跟范子怡道了声谢，没想到这个小辣椒还挺会做人的。 “没事，他人就那样。我跟你说，他前段日子还差点跟导演打起来。”范子怡刻意压低声音道。 这事王大伦早就听赵微说过，没感到有啥意外的，只是点了点头。但想起这小丫头刚才的话，就忍不住道：“你刚才说王大伦是微微姐的师哥，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好歹我比你大这么多，你叫我一声哥，不过分吧。” 话说两人聊了这么长的时间，也算是熟悉了，但被一个小丫头直呼其名，总感觉很不舒服。眼前这小丫头比孙丽不过才大一岁，人家都喊自己叔叔呢。 “嘻嘻，叫哥我实在叫不出口，我觉得还是叫名字顺口。”范子怡嬉皮笑脸道。 “没大没小的！那我以后就叫你小丫头。” “人家哪里小了？”范子怡一听就急了，她最不喜欢别人把她当小孩子看，站在王大伦前面挺了挺胸道。 这丫头个子倒是不矮，比赵微和林心茹都要高一点，但毕竟只有十六岁，脸上稚气未退，就那小胸脯恐怕都还发育好，象带鱼似的，基本上没啥看头。 范子怡看到王大伦的眼神不断在自己的胸口打转，马上联想到自己刚才话里的语病，突然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一跺脚，骂了一声：“坏蛋！”转身就跑了。 “哎……”王大伦喊了一声，没叫住她。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摇摇头，嘴里还嘀咕了一句：“这丫头倒是还挺早熟。” 第五十四章 未成年的带鱼 楼里第二场戏已经开拍，赵微演的小燕子十分灵动，林心茹则要差一点，尤其是台词，念得根本就不搭调，好在后期还要找人配音。不过整场戏拍下来还算顺利，只有两个小瑕疵，导演卡了两条。 “大伦哥，我演的怎么样？”导演一喊过，赵微就兴冲冲的跑过来问道。 “演的挺好的。” “怎么个好法？”赵微不依，硬是要他说出个道道来。 “对角色理解深刻，情绪表现到位，还有就是……呃，总之很好。” 王大伦原本还想说她比林心茹演的好，但紫薇格格跟导演交流了两句之后，居然也朝这边走过来了，他只能把下半截话给吞了回去。 “王大哥。” 林心茹走近打了声招呼，一连两场戏，她的样子看上去很累。没办法，前几天因为换角不换角的事，她已经落下了好几场戏，今天上午三场戏都是她的，再累也得咬牙坚持。所以她过来只是打个招呼，马上又走到隔壁去补妆换衣服，准备下一场戏。 “大伦哥，我听说你刚才在外面跟周洁吵架了？” 下一场戏是尔康和紫薇的对手戏，赵微看到刚刚从化妆间里出来，一边走一边朝着自己这边看的周洁，想起刚才剧组里有人议论的事。 “没有，没有吵架，就是说了两句话。”王大伦也看到了周洁，摇摇头，又补充了一句道：“去年拍《雷雨》的时候，他来跑过龙套，我们那个时候就认识了。” 其实王大伦一个生面孔站在这里跟赵微聊天，林心茹又过来打招呼，早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可能是剧组刚刚开机不久，大家跟戏里面这两位女主角不是太熟，所以没人过来打扰，只是频频侧目罢了。 而且剧组的工作人员除了导演是台.湾的，其余大部分人都是湘省电视台的，不是京城圈子里的人，王大伦一个都不认识，所以并不在乎别人探究的目光，反正他再看会就走人了。 第三场戏开拍前，王大伦在对面围观的人群中看见了范子怡，这小丫头刚才不好意思跑掉了，王大伦还想逗逗她，冲她招了招手。原本就没指望她过来，没想到这小丫头朝他白了一眼后，居然绕了一圈过来了。 “王大伦，找我干嘛？”小丫头一副赌气的样子，故意就叫他的名字。 王大伦嘿嘿一笑，回敬道：“没事，小丫头。就是叫你过来，咱们一起看拍戏。” “哼，我才不和你一起看呢。我和微微姐一起看。”小丫头哼了一声，搂着赵微的胳膊道。 赵微奇怪地看看他们俩，道：“你们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熟了？” “我跟他才不熟呢。”小丫头嘀咕道。 王大伦也笑着道：“对，我跟她一点都不熟。” 相信你们才有鬼呢？赵微撇了撇嘴角，还想再问，那边传来孙导“action！”的声音，上午第三场戏开拍了。 尔康和紫薇的对手戏，各种表情包，各种经典的台词，真是期待啊！ 但是一路看下去，王大伦却看的十分蛋疼，且不说大鼻孔周各种夸张的表演，就是林心茹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在科班出身的周洁面前，简直就是被秒杀，画风严重不符，频频被卡。好在那位湾湾来的孙导还算有耐心，每次都会很详细地帮她说戏，才得以勉强拍完。 林心茹拍完三场戏又累又沮丧，王大伦看得出来，换角风波已经严重的打击了她的自信心。但她还是幸运的，不但有耐心的导演，还有赵微这个好姐妹陪着，不断地帮她开解，林心茹这才总算是脸色好看了一点。 王大伦中午就在剧组混了顿盒饭，虽然剧组中有台.湾和大陆两拨人，但吃饭的时候却是一视同仁，大家都是一样的盒饭，没有出现象在拍《雷雨》那会，还要看人下菜碟，搞什么专门给港台明星熬排骨汤啥的，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出现。对于这点他一直认为荣欣达那帮人做的忒不地道。 吃饭的时候，范子怡又主动凑了过来，问东问西的。王大伦一边吃饭，一边随口应付着，当他把饭盒里饭菜扒了个精光，小丫头还没吃几口呢。 “怎么吃饭象猪一样。”小丫头一脸嫌弃。 “我早就饿了，你不饿呀？”王大伦已经适应了她对自己说话难听的口吻，道。 “天太热，没什么胃口。”小丫头皱着眉头道。 也的确，这里虽然号称避暑山庄，但就连王大伦都感到这里比京城还热。更何况他们演员还得穿着厚厚的戏服，个个都是汗流浃背，化好的妆很容易就被汗水冲成一条一条的，还得不停地补妆，确实挺难为他们的。 “那你分我一点呗。” 一份盒饭王大伦并没有吃饱，想去拿一盒又不太好意思，看着小丫头手里那份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便腆着脸开口要一点。 “你真是猪啊，吃了这么多还没吃饱呀？”小丫头一脸惊悚道。 “都被你说成是猪了，当然没吃饱了。既然你没有胃口，那就分我一半。” 王大伦也不等她是否同意，直接就从她的饭盒里扒。 “喂，这溜肉段我要吃的，青椒和豆芽都给你，我不要……说了溜肉段我要吃的，你怎还夹……给我留点……” 吃完饭，王大伦准备撤了。林心茹在小憩，王大伦没去打扰她，赵微把他送出烟雨楼的院子。 “大伦哥，我看你跟子怡闹的挺开心的，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我可警告你，人家现在可是未成年少女。”赵微半真半假道。 “切，这怎么可能！那小丫头牙尖嘴利，我不过就是逗逗她罢了。”王大伦摆手道。 “你就没有被她的美色所惑？”赵微睁着大眼睛盯着他看，一脸不信的样子。 “美色？别逗了！一个黄毛丫头，你都说了人家是未成年少女，未成年呢，整个人象条带鱼似的，我会被她美色所惑？切，不跟你多说，天这么热，你赶紧回去吧，下午还得拍戏呢。” 带鱼？赵微起初有些不解，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小胸脯，顿时明白过来，马上感到脸发烫，朝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的背上捶了一拳，娇嗔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赵微这一拳对他来说跟挠痒痒是的，但他还是装出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委屈道：“跟你说实话你又不信，我只能这么比喻。对了，刚才出来的时候没见到那条带鱼，待会你帮我跟她还有心茹道个别。” 赵微却诡异地笑道：“不用我带话了，那条带鱼自己来了。” 王大伦回头一看，可不是，小丫头正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你们聊吧，我不当电灯泡了。”赵微朝他眨眨眼睛，朝着小丫头迎面往回走。 “微微姐，王大伦要走啦？” “是啊，你也是来送他的吧，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吧。”赵微笑眯眯道。 “我跟他就说两句话，这个王大伦走了也不打声招呼，太不够义气了。”小丫头看不懂赵微脸上打趣的笑意，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 “王大伦，你太不够义气了，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亏得我还分了一半的溜肉条给你吃。”小丫头气呼呼道。 “你还有脸说你分的，明明是我抢的好不好！”这小丫头确实挺可爱的，王大伦看见她就想笑。 “就是你不要脸，抢人家的溜肉段还有脸说出来！算了，本姑娘大度，不跟你计较了。”小丫头装模作样的摆摆手。 “行了，我走了，有事说事，没事咱们就回见了。”王大伦见小丫头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看着有些不忍，毕竟人家是专门跑出来送自己的。 “我没事。”小丫头摇摇头，神情虽然依旧傲娇，但眼神中似乎带着些许不舍道：“本姑娘就是看你还顺眼，想告诉你下个月我们可能要回京城的大观园拍戏，到时候可别忘了过来探班哟。” “下个月是吧？行，有时间我一定过来。”王大伦爽快地答应道。 “那你别忘了这次你抢了我的溜肉段，下次必须得给我带点好吃的过来。”小丫头嘟着嘴又道。 “没问题，你想吃什么，尽管说话，我一定给你带。” …… 第五十五章 将爱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午后，晴天。 王大伦无聊的坐在电影学院对面那家新开的茶楼包厢里喝茶，话说今天是徐婧蕾主动约的他，结果自己等了都快半小时了，还不见这黑妹的人影。 正当他等的不耐烦了，琢磨着是不是到楼下吧台去打个电话给她，门帘一掀，一个身材妙曼的人影进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临时有点事情耽搁了，让你久等了。” 徐婧蕾进来连声道歉，然后又端起桌上的一杯柠檬水喝了一大口。 “没事，人来了就好。你要是再不来，我还以为你没事逗我玩呢。行了，喝点什么？”王大伦把茶单递了过去。 徐婧蕾接过茶单直接还给了服务员，道：“来杯苦丁茶。” “怎么喝这玩意儿，又苦又涩的。”王大伦喝不惯苦丁茶，以前跟张远喝茶的时候喝过这玩意儿，那味道实在是太清奇了，以至于一听到名字嘴里就能回味出那种苦涩。 徐婧蕾嫣然一笑道：“我就喜欢苦丁茶的味道，初饮虽苦涩，但之后却是甘甜韵味久留舌尖，先苦后甜，犹如人生真谛。再说了，苦茶清热解毒，夏天喝最养生。” 好吧，你们文艺女青年的世界，俺们永远不懂。 “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王大伦不跟她扯别的，开门见山直接就问道。 “其实今天我也是受人之托。”徐婧蕾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剧本，递给他道：“这是一部电视剧的剧本，你先看看。” 王大伦接过一看，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爱相随》，他掂了一下，起码有两三百页，挠头道：“这么多，我一时半会也看不完呀。” “谁叫你现在看了，你拿回去看呗。哦对了，扉页上有人物介绍，你先看看，里面还有两个角色没定。” “哦。” 王大伦翻开第一页，第一行就是导演：张一柏。然后，编剧：刁一南，霍新，彭涛。 看到刁一南的名字，他不由笑了，道：“原来又是刁哥的作品。” 刁一南就是他们演的《爱情麻辣烫》中《照片》的编剧，王大伦见过他几次，是个挺斯文儒雅的人，王大伦对他的印象很好。 徐婧蕾也笑道：“是啊，那天你送我过来的时候，张导和一南哥就在这里喝茶，还看到你了。张导看过你演的《东宫西宫》，对你印象很深刻，这不就让我把剧本拿给你看看，想请你出演其中一个角色。” “哟，还有这种好事！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拍完《小武》之后，他还担心自己没戏拍，没想到居然还片约不断，王大伦很高兴，迫不及待地往下看人物介绍。 主要人物一共十来个，大部分人名后面都打了勾，只有乐言和雨森后面是空白的。乐言是男二号，雨森是男三号。从人物介绍上来看，乐言的戏份不少，跟男一号杨铮的戏份差不了多少，而雨森则是到中间就死了。 其实，王大伦看完人物介绍就想脱口而出，这还用选吗？肯定是戏份多的乐言了。不过他还是在徐婧蕾面前略微装了一下逼，颔首道：“那好，等我把剧本看完了再决定演那个角色。” 徐婧蕾以为王大伦看了人物介绍，肯定第一时间会选乐言，没想到他居然还要看完剧本，稍稍有点意外，道：“行，不过你得快点，张导那边还等着呢。” “这个没问题，快的话，我明天就能给你答复。对了，你在里面演什么角色？女一号吧？” “没错，我演文慧。” …… “呼——”王大伦盘着大长腿靠着墙壁坐在床上，旁边扔着翻了一半的剧本。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这特么是什么《爱相随》，分明是《将爱情进行到底》好不好。难怪他在看到那些人物介绍时，总感到很眼熟。 对于这部曾经在九十年代末风靡一时的偶像剧，他的记忆是零碎的，作为一个长期为生计奔波的人，很少会有时间和精力去看完一部长达二十集的电视连续剧，更何况里面描写的那些个大学生跟他离得太远，毫不搭边。 只是这部电视剧在那个年代重播率实在太高，他会零零碎碎的看上几集，更多的则是听电视，因为喜欢看的人实在太多。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一个女声在电视里唱：“当你爱——爱——爱我——” 剧本把他脑海深处的记忆碎片很好的串联起来，但剧本读到一半他却有些读不下去了，他搞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有辣么多人喜欢看这部电视剧，在他看来里面大部分的人物完全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矫情！ 比如杨铮，来自小地方的他套用一句时髦的话就是一凤凰男，而且是还是个具备了自卑、自负、心胸狭隘、一厢情愿，所有凤凰男的特质，简直就是一极品。 比如乐言，他和杨铮一样来自小地方，但胸怀大志，要做一流的设计师，并为自己的理想努力着。他工作很用心，却无法抵抗社会的冲击。他向设计师迈进的一大步，是通过他婚姻。当他终于快要理想成真的时候，他心中的正气使他犹豫再三放弃了机会，他还是想靠自己，他不服输。这算什么？分明就是做了婊.子还妄想要立贞洁牌坊。 至于两名女主角一个从头到尾都是傻傻的，另一个则始终甘当备胎，看着就让人生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张远、老贾他们的影响，王大伦打心眼里很不喜欢这类偶像剧，总觉得太假，不真实。而且演偶像剧还容易被人打上标签，就好比演还珠的那帮子人，无论他们以后多出色，却始终摆脱不了小燕子、紫薇、金锁这些标签，更别提大鼻孔周了，就连做表情包也是尔康的表情包。 但他毕竟是个演员，而且还是个就靠演戏谋生的个体演员，有活上门，根本就没有理由往外推。里面的两个角色，虽说乐言是男二号，有十多集的戏份，但他还是选择了雨森这个角色，戏份是少点，还被汽车撞死了。但戏里这些人物还就数雨森正常点，他憨厚老实，对爱情却理智，他深爱文慧，却知道不能做文慧的爱情幌子。最后被撞死，算是为后面的剧情展开埋下一个铺垫吧。 “他说要演雨森？好的，我知道了，小徐。谢谢你！” 张一柏放下电话，摸着自己圆滚滚的下巴，不免有些后悔。他自认为很了解演员的心态，演员挑角色都会去挑那些戏份多的角色，况且乐言还是剧中的男二号，没想到那位却偏偏挑了一个剧中的配角。 张一柏对自己第一部戏的选角很慎重。作为一部偶像剧，男一号和女一号，不但是颜值担当，人气要旺，还得年龄要跟大学生匹配，李亚朋和徐婧蕾无疑是最好的人选。而且为了增加这部戏的噱头和知名度，他还专门请来的台.湾明星王玉文出任女二号。 但知名度有了，他还不得不考虑这部戏的质量，演技要有保证。那天偶然说起王大伦，刁一南和徐婧蕾对他都赞不绝口，让他留心了。 原本最早他曾想请邵冰来演，但人家明白说了，手头还有一部戏，要拍就得两边跑。要是都在京城这还好说，可是一部戏在京城，一部戏在魔都，两地相隔千里，且不说拍摄进程会不会受影响，演员的状态能不能保持，光这来回机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更何况那位爷的脾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剧组不安定的因素。 至于李亚朋推荐的王雪冰，张一柏经过慎重考虑，还特地听取了张扬的意见，感觉单论演技，还是王大伦要更胜一筹。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货居然会挑雨森这个角色，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话挑明了，就是乐言这个角色。至于雨森这个配角，即便王雪冰不愿意演，那还有魔都方面推荐的演员，总会能挑出一个合适的来。 但现在没办法了，人家都已经表态了，张一柏想了想，有心想亲自去做做工作，又觉得拉不下这张脸。 唉，就这么着吧！张一柏叹了一口气，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亚朋啊，上次你跟我说的你那个朋友王雪冰，哪天有空你把他带过来，咱们碰个头……”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五十六章 开了个好头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九月，魔都的天气还很热。 宾馆的小会议室里，此时制片方的代表正在台上巴拉巴拉的讲话，王大伦则窝在会场后面的位子上打瞌睡。 没办法，《爱情麻辣烫》最后的两场戏必须是雨景。但是老天不帮忙，剧组眼巴巴等了半个多月，这才淅淅沥沥下了一天的小雨。不等导演通知，剧组哗啦啦迅速集合，总算在雨停之前把最后两场戏给补齐了。 王大伦和徐婧蕾又马不停蹄，当天晚上就从京城飞到魔都，等到宾馆安顿下来都已经半夜了。话说张一柏早就等急了，《将爱》开机在即，这几天几乎每天一个电话的催。这不，今天上午就紧跟着召开开机动员会，打算明天正式开机。 在此之前王大伦除了跟导演张一柏吃过一顿饭，签了演出合同之后，还是第一次跟将爱剧组接触。来到会场才知道《将爱》的演员阵容足够强大，且不说几位主要演员，光配角就有好几位音乐界的大咖客串，象田镇啦，程明啦，谢雨欣啦等等。 哦对了，还有一位坐在他旁边的长发哥们。起初他还不认识，直到看见田镇、程明，甚至包括最近很红的男一号李大帅哥都过来主动打招呼，才知道这个叫高棋的哥们来头还挺大，是一个叫什么超载的摇滚乐队主唱，貌似在乐坛的地位还不低。 别看这次王大伦主动选择了雨森这个只有六集戏的配角，其实那是他自己矫情。当张一柏开出一集四千块的价钱时，当时他就后悔了，四千块啊！早知道是这个价钱，管他角色烂不烂，他一定会选男二号乐言这个角色，十几集的戏份，少说也有五六万的进账。加上原来的积蓄，就能凑齐一套小户型的首付了。 如今的男二号是王雪冰，两人虽说刚刚在《爱情麻辣烫》里合作过，但仅仅只有一个镜头，只能算认识，不能算熟。此时他和其他的主创都坐在前排的位子上。 王大伦昨晚睡了没几个小时，坐着就犯困，偏偏旁边的高棋嘴里嘀咕个不停。这货最近正在追求一个大模，巧的是这位知名大模跟王大伦是浙省同乡，尽管王大伦并不认识这位大模，但高棋对他依旧十分热情，用这货的话来说，那就是爱屋及乌。 据这货讲，他的乐队去年就解散了，来这客串，纯属是玩票性质。他在戏里和王大伦倒是没啥交集，演的是王雪冰前女友的前男友。呃，听着怎么这么绕呢？ 制片人讲完轮到导演讲，好在张一柏的话不多，短短几分钟就结束了，接着就是演员自我介绍。 第一个自然就是男一号李亚朋，其实也不用介绍，在座的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的。谁叫人家红呢，这两年在电视荧屏上经常能看他的身影，尤其是最近正在热播的央视大戏《京港爱情线》，人家就是男一号，跟他演对手戏的女一号还是目前处于事业最顶峰的台.湾最红的女明星——吴倩莲。 接着就是徐婧蕾，老徐现在也算是熟面孔了，加上她脸上始终布满了灿烂的笑容，介绍完之后同样赢得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女二号王玉文曾凭借李桉导演的《饮食男女》一举奠定了她清纯玉女的形象，演大学生再合适不过了。美中不足就是个子矮了点，站在老徐身旁足足差了半个头。 “大家好，我叫王雪冰，在戏里演乐言，请大家多关照。”王雪冰话不多，显得有些羞涩。 好在人家还有个好兄弟，好同学，帮着撑场。李亚朋还特地插了一句话：“雪冰是个老实人，不过作为他的同班同学，我最有发言权，想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他的成绩可是这个！”说着他高高的翘着大拇指。 于是王雪冰又站起来谦虚了一番，两位好朋友一互动，大家都记住了这位男二号。 接着就是一群音乐咖，王大伦跟在高棋的后面。音乐咖都很酷，尤其是高棋，点点头就一句话：“我叫高棋，演小春。”说完就把话筒交到王大伦的手里。 他可不敢学高棋那么酷，拿着话筒，咧着嘴角，挤出笑容，老老实实道：“大家好，我叫王大伦，演雨森，请大家多多关照。” 中午整个剧组一起聚餐，因为相互之间还不大熟悉，大家都表现得很矜持。下午没什么事，王大伦原本打算出去逛一圈。 这里地处魔都市区的东北角，周围有同济、复旦、财经、外国语好几所大学，据说还有个叫五角场的商业区。王大伦上辈子虽然在魔都打了两年工，但从未来过这里。 可惜刚刚回到房间，副导演兼室友崔达志就拿来了一张第二天的拍摄计划。一看明天他有两场戏，而且开机后第一场就是他的。 王大伦只得打消出去逛逛的念头，拿起剧本开始琢磨起来。其实他的戏份不多，剧本拿到手半个月，台词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只是习惯使然，每次拍戏前他都要把情节在脑子里过一遍。 拍《爱情麻辣烫》的经验告诉他，往往准备的越充分，拍起来就越得心应手，有些反应自然而然就出来，而且效果特别好。 …… 清晨，同济大学校园。 王大伦一身白T恤，牛仔裤，运动鞋，还戴了一副平光眼镜。当然不是拍小武的时候那种很low的黑框大眼镜，而是当下很潮的那种，是剧组的香港造型师专门给配的。 此时他正坐在教学楼前的路边擦着一辆山地自行车。说来也奇怪，这里是教学区嘢，路又是学校里的主干道，为毛要坐在这里擦车呢？好吧，导演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想法，也许是路边的草坪和绿化带好看吧，其它的就不用考虑合不合理了。 这是一辆剧组专门借来的新车，车头还挂着学校专用的车牌，他擦的很细致。这时王玉文走过来，白色的夹克，里面红色的T恤，蓝色牛仔裙，运动鞋，斜挎着一个橙白的大书包，手里拿着本书，一头长发盘在脑后，只留下两侧长长的刘海，象极了一个大学学生会女干部的形象。 “雨森，你去不去参加学校运动会的4*100米比赛？” 王玉文演的很放松，很自然地在他旁边坐下来。 “去呀，我当然没问题啦。”王大伦一边在盆里搓着抹布，一边答应道。 “太好了！” “这样大家又可以再一块儿跑了。” 王玉文噘着嘴道：“还是你最爽快。” 一个演员往往在细节方面体现出他的表演功力，王玉文坐在王大伦的身旁，时而摇头晃脑，时而摸摸小腿，拎一拎粉红色袜子，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随意。 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张一柏不由暗暗点头。说实话，当初定王玉文这位台.湾明星的时候，更多的是考虑她的知名度，没想到第一场戏就给了张一柏一个惊喜，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当然王大伦的表现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想到让王大伦来演乐言这个角色，更不会为雨森这个配角开出四千块一集的高价。 “快毕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能凑到一块儿还真挺不容易的。” 戏里雨森就是一个暖男的形象，王大伦一边擦车，一边替朋友解释着。 路对面徐婧蕾正在和一个女同学有说有笑地从远处走来。 话说扮演经常和徐婧蕾在一起充当人肉背景的女同学的角色，不知道是老徐的意思还是导演的意思，居然找了个又矮又胖的女演员，站在高高瘦瘦的老徐身旁，不但有种莫名的喜感，而且还充满了恶趣味。不过那位女演员唯有一点胜过老徐，那就比她白。 “就是啊，我们以前玩的多开心呀，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凑的齐……”王玉文巴拉巴拉说着台词。 王大伦点头回应着她。 “干嘛？” 这时扮演佳伟的副导演崔达志入镜，他歪戴着棒球帽，大T恤，沙滩裤，双手插在裤兜里，突然跳出来吓唬他俩。 这个情节王大伦早就在脑子里走过去无数次了，下意识的就转过头，王玉文的反应却慢了一拍。 “卡！” 张一柏果断叫停。 “玉文，你反应慢了。” 王玉文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刚才崔达志就在旁边，她没有充分表现出被惊的下意识反应，连忙道：“对不起，导演，再来一次。” “action！” 王玉文的修正能力很强，第二次就合拍了。 “4*100米呀！” “又要跑接力跑啦？”崔达志双手插兜，摇摆着肥硕的身体，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怎么，你不去呀？”王玉文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威胁。 “那还要我吗？” 王大伦则笑道：“你不去，谁跑第二棒呀！” 接下来就要表现主角的光辉了，崔达志俯身朝王玉文问道：“喂，若彤，杨铮他去吗？” “嗯！”王玉文正愁找不到人呢，一面孔象真的一样，重重地点头。 “太棒了，那肯定没问题。”崔达志高兴地挥舞了一下拳头，跟着蹲了下来。 王大伦也呵呵笑着，无意间他突然发现路对面走来一个他朝思暮想的身影，瞬间他的目光就凝结了，赶紧站起来。 其实今天这第一场戏十分简单，唯一的难点就在雨森看到他暗恋对象——文慧时的反应。其实每个男生在青春期都会有自己的暗恋对象，也就是生理卫生老师们常说的对异性的好感。王大伦上辈子就曾暗恋过村里的一个小媳妇，每次看到她，心里都会紧张，但一天没看见她的人影，心里就象是被猫抓似的。 雨森虽然是大学生，但在感情方面是初哥，那反应就应该跟自己当初是一样的。而且有时候这种暗恋根本不掺杂任何生理方面，纯粹就是欣赏，就象欣赏一件极其美好的事物。 目光随着人儿动，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这是由心底里发出来的笑容。 “嗨！” 他鼓起勇气向对面的人儿打招呼，但脸却在一阵阵的发烫，就象当初自己在河里摸了一条鱼送给小媳妇时，心跳加快，甚至都不敢正眼看人家。 徐婧蕾愣了一下，停下脚步，笑眯眯地朝他挥了挥手，很自然的回应了一下，然后又和她那个又矮又胖的女同学说着话往前走。 王玉文和崔达志也跟着站起来，王玉文撞了他一下，眉飞色舞地问道：“雨森，怎么样啊，有问题啊？” 她说话的音调多多少少带着点湾湾腔，很好听。 “有什么问题？”王大伦故作镇定道。 “那你干嘛脸红？”王玉文抢白道。 崔达志则呆呆地看着徐婧蕾离去的背影，摇摇他的胳膊，急切的问道：“哪个系的呀？” “我们系的。”王大伦同样看着老徐离开的背影，脸上充满了自豪的笑容。 崔达志咧着大嘴，笑道：“我就知道外语系的女孩好看。” 王玉文不高兴了，拿手里的书重重地敲了一下崔达志的脑袋。 崔达志被美人吸引，毫不在意，嬉皮笑脸的问王大伦：“喂，你跟她……” “没有！”王大伦推开他凑过来的胖脑袋，连忙分辩。 崔达志一听顿时来劲了，拉着王大伦道：“那你还不快介绍给我。” “去！”王大伦立刻拉长了脸，心中的女神岂容你这个胖子亵渎。 王玉文却在一旁凑热闹，道：“介绍给我也行呀！” “你？” 王大伦和崔达志同时转头看着她，两眼对六眼（王大伦戴着眼镜），然后三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卡！好，过！” 张一柏笑呵呵的喊过。第一场戏只卡了一条，非常顺利，也算是开了个好头，导演包括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很高兴。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五十七章 吊打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王大伦在《将爱》里的全部戏份都在同济校园，像模像样的镜头不多，零碎的镜头却很多。四大主演外加他和崔达志，构成了剧情第一部分大学生活的全部内容。 但他戏份不多，只要四男二女聚会，总少不了他，几个特写，几句台词，大多数时间充当人肉布景。至于崔达志则比他更惨，特写和台词少一半都不止，有时干脆就是人肉布景。 王大伦上午就一场戏，第二场戏要到下午才拍，他懒得回酒店，就在片场待着。可是除了室友崔达志，他跟别人都不熟悉，而崔达志又兼着副导演的差事，一下戏还得忙活别的事情。他只能一个人蹲在旁边抽烟，看别人拍戏。 “喂，我演的怎么样？”徐婧蕾下了戏，看见他正蹲在旁边看，便走过来问道。 王大伦扭了扭脖子，懒得理她，这些女演员都一个毛病，就喜欢问这种问题，上次去还珠剧组赵微也一样。说好倒还算了，要是说不好，那又是一顿折腾。 “给根烟抽。” “你也不注意影响。”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掏出烟，连同打火机一起递给她。 “咦，牡丹牌，很少见啊，这儿买的？” “就在门口超市买的，你可别小看这烟，以前没有过滤嘴，凭票供应那会，普通的烟卖一毛两毛，牡丹烟就卖九毛二了，人送外号小中华。”王大伦吹嘘道。 “是吗？”徐婧蕾不太肯定，点着抽了一口，感觉味道好像一般，问道：“现在买多少钱？” “三块五。” “切！”老徐很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有心想跟他一样蹲下，但看看自己穿着裙子，蹲下实在不雅，且容易走光，回头找了把椅子坐下。又看了看手里的烟，一脸嫌弃道：“我说你咋这么节省，连抽烟都抽这么便宜的。” “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王大伦蹲的时间过长，脚都有些发麻了，站起来活动了一番。 “喂，说正经的，刚才演的怎么样？”徐婧蕾踢了踢他扬起来的脚，又问道。 王大伦被她问烦了，便实话实说道：“不怎么样，就你刚才冲着那胖姑娘笑，就笑得很假。” 徐婧蕾出人意料的没有反驳，反而有些苦恼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迟迟不能进入状态。” 看她这么说，王大伦倒是不好意思再批评她，安慰道：“可能是一时没调整过来吧，过两天适应了就好了。” 徐婧蕾歪头想了想，似乎也没想出什么其它理由，只能点了点头。 老徐在全国范围内真正意义上走红，靠的就是这部《将爱》。王大伦看她一副精神低落的样子，其实心里特想告诉她：“姑娘，请不要苦恼，哪怕你就是演的再烂，你也一样会走红滴。” 王大伦今天的第二场戏是和两位男女一号的对手戏，讲的是雨森带着好友杨铮去见他暗恋了快一年的文慧，杨铮这才发现原来两人喜欢的是同一姑娘，从而引起一连串狗屁倒灶的事。 虽说在戏里两人是住在同一个寝室的好哥们，但现实中两人却并不熟悉。王大伦看到李亚朋的那身打扮就蛋疼。 杨铮来自一个贫困边远的小地方，平时就靠打工挣学费和生活费，你留一头时髦的长发也就算了，但你身上的名牌T恤，全是外文的气垫休闲鞋，算怎么个意思？ 不过蛋疼管蛋疼，戏里还要表现得象兄弟一样的好哥们。为了跟上一场戏的衣服岔开，服装给了他一件蓝色的短袖衬衫穿在白色T恤的外面。 一切准备就绪，随着导演一声“action！” “啪”的一声打板，今天第五场戏开始。 两人跑着进入镜头，此时下课铃声正好响起，两人趴在楼梯走廊的栏杆上，王大伦得意洋洋道：“每次来，我都趴在这里。” “最佳视点。”李亚朋呵呵笑着赞了一声，接着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调侃道：“功夫很深啊！” 话说他的声音真的很难听，难听到王大伦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就好像是那声音使劲的往后压，跟嗓子眼掉屁.眼里似的。 王大伦的目光始终盯着楼梯口，就如平时一个人趴在这里偷看文慧时一样，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笑，傻笑！”李亚朋拍了一下他的头，一副老司机的模样教导道：“这种事认准了就要上，心动不如行动！” 王大伦则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天真道：“那总不能穷凶极恶吧？” “啧，未尝不可啊！” 王大伦不服气，道：“那你不是也没有行动嘛！” “我？我是没机会。等下次我再碰到那女孩，我一定……紧抓不舍。”李亚朋说着，做了个很酷的手到擒来的动作。 “那人家有男朋友怎么办？” “抢啊！” “哈哈哈！”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笑起来。 这时，楼下走廊里有学生走出来，王大伦连忙道：“来了，来了。”神情紧张且期待。 当他看到人群中的徐婧蕾，赶紧贴着李亚朋的耳边道：“那个穿粉红衣服的那个，看见没有？” 说话的同时，他的眼睛闪闪发亮，目光盯着人群中那道醒目的粉红色身影不放，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 斜挎着书包，手里还抱着书本，边走边和同学说话的徐婧蕾，无意间抬头，正巧看到了站在对面走廊上的李亚朋。 她呆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她几次要寻找的人，她想笑，又不好意思，但最后她还是笑了，笑得很灿烂，朝楼上轻轻“嗨”了一声。 王大伦此时只当身边的人不存在，见到梦中情人主动笑着跟自己打招呼，顿时受宠若惊，连忙挥手大声回应：“嗨！” 他的脸上充满了笑容，那是由衷的笑，幸福的笑。 李亚朋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和雨森喜欢的是同一个女孩子，他回头看着身边的王大伦。 “啧！”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张一柏不由皱起了眉头，相比王大伦的灵动，表情的丰富，李亚朋却始终绷着一张脸。如果镜头里要是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理解为这个人很酷。旁边有了王大伦，画风就一下在变的不太和谐了。 但是张一柏没喊停，他也没办法。作为朋友，他深知李亚朋在表演上的这个缺点，即便想改一时半会也改不了。 徐婧蕾见李亚朋没有反应，又加大音量，朝他喊道：“你好！” 李亚朋这时才回道：“你好！” 王大伦顿时吃惊地看着他，神情一变，低声问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她呢？”李亚朋故作言不由衷道。 “喂，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没事，我们在闲聊呢。”王大伦笑着回答。 他心情很好，他要把自己的女神介绍给自己最好的兄弟，低声催促还傻站在旁边的李亚朋道：“走啊！” “卡，过。” 第一个镜头算是一次过了。 紧接着机位重新布置，准备拍摄这场戏的第二个镜头。 “亚朋，过来一下。”趁着这个间隙，张一柏把李亚朋叫了过去。 “怎么了？”徐婧蕾指了指那个方向，问从楼上下来的王大伦。 “我哪知道。”刚才王大伦就顾着自己演了，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男一号，只要导演不喊停就行。 徐婧蕾却捂住嘴，小声道：“刚才他的表现比你差远了，导演肯定不满意。” “别开玩笑了！” 王大伦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人家好歹也是堂堂中戏毕业的高材生，又演了辣么多的戏，不论是经验还是资历对他这个大专生完全是秒杀的，怎么可能跟自己差远了呢？ “不信，你看。”老徐悄悄指了一下，低声又道。 王大伦扭头朝那边看去，只见张一柏正指着监视器跟李亚朋在说着什么，而李亚朋的神情则显得比较凝重。看上去感觉好象是那么回事。 不过人家毕竟是男一号，自己不过就是个配角，管他演好还是演差，只要自己不出差错就行。于是他便朝老徐摇了摇头道：“管别人那么多干嘛？管好自己就行啦。” 老徐莫名地被他教训了一句，顿时不服气地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理人了。 大概过了足足有五六分钟，李亚朋才走过来，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看王大伦。原本他没把眼前这个无名小卒放在眼里，只不过刚才搭搭手的时候，感觉这小子还行。但当他在监视器里看了一遍回放之后，他彻底愣住了，人家不是还行，而是表现太好了，直接把自己给比下去了。还好刚才的戏是三人互动，要是自己面对面跟对方演对手，李亚朋心里还真没底。 “好了，各人员准备。” 导演的声音打断了李亚朋的思绪，他只能强打起精神，注意不要犯先前犯过的错误。 “action！” 三人在楼梯口碰头，王大伦兴冲冲地给两人介绍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杨铮，中文系的。” 这次男一号总算是有了一些表情，微笑着冲徐婧蕾打了声招呼：“嗨！” “这是我们系的……” 王大伦刚刚介绍到一半，就被一直直勾勾看着李亚朋的徐婧蕾打断了。 “不用介绍了，我认识他。”接着开心地对李亚朋道：“没想到，你也在这学校读书啊？” 王大伦顿时搞不清状况了，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的好友。 李亚朋看了他一眼，虽然神情没啥变化，但心里却在抓狂，他实在搞不懂这个人的表情为什么会一直如此丰富。为了能跟着对方的节奏，他只能咧着嘴朝徐婧蕾道：“呃，呃，是啊！” 徐婧蕾这次近距离的观摩两人的表演，越看越觉得好笑，同时自己的表演欲望也来了，她腼腆的看着对方，眼珠骨碌骨碌的，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道：“你还记得吗？那天在车站……” 说着她故意没把台词说下去，而是很俏皮的举起右手，一挥一挥的。 王大伦更搞不懂状况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手舞足蹈的徐婧蕾。 看到两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李亚朋只能咧开嘴笑。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吧？肯定是有人跟我长的特别象。” 这次他的反应也算快，说话的同时把手搭在王大伦的肩膀上，用肢体动作来弥补自己表情的不足。 坐在监视器后面，差点忍不住要喊停的张一柏，见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认错人这种借口是很烂的，但沉浸爱情中的人智商一般都很低，王大伦很乐意接受了李亚朋的这个解释。笑着对徐婧蕾道：“对，你肯定没见过他。” 老徐却满脸写着失望，她不明白李亚朋为什么要否认，但同时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认错人，她使劲地摇摇头…… “卡，过。”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五十八章 祝你生日快乐 这次来魔都拍戏，王大伦一直想找个机会去看看孙丽。小丫头今年才十五岁，属于特招入伍，眼下还在新兵营接受训练。 这两个月来王大伦时不时地会收到她的来信，每当看到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着“王大伦叔叔亲启”的字样，他就想笑。 刚开始的时候孙丽在信中总是显得很委屈，什么部队的饭菜难吃啦，什么训练严格啦，被子叠不好还要被班长从楼上扔出去啥的，总之就是一百个不适应。 王大伦既然已经扮演了知心叔叔的角色，也只能回信鼓励她要战胜眼前的困难，去挑战自我，告诉她胜利就在眼前。 渐渐的小丫头在部队适应了，又在信里跟大伦叔叔分享部队里的趣事，战友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当然也少不了调皮捣蛋被挨训的糗事。 这次来魔都拍戏，王大伦没有写信告诉孙丽，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连续拍了一个多星期的戏，总算挤出了一天的空档期。隔天晚上他特意去找了家知名西饼屋，订制了一个生日蛋糕，再过几天就是她十五周岁的生日，算是提前帮她庆祝吧。另外又到超市买了整整一大旅行袋的吃的。因为小丫头在信里总是抱怨生活艰苦，晚上做梦都梦见吃的。 第二天一大早，王大伦就拎着一个硕大的装满零食的大旅行袋出门了，他打了一辆出租车，先去西饼屋拿了前一天订制的大蛋糕，还特意嘱咐司机把车开稳点。按照信上新兵营的地址，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找到了位于郊区的目的地。 新兵营戒备森严，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是封闭的，也不太鼓励家属来探望。王大伦拎着东西在门口被哨兵盘问了半天，这才得以放行。 在接待室等了十来分钟，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王大伦一转身，就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在一位女军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大伦叔叔！”当孙丽看到屋里的人，顿时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王大伦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年没见，小丫头人长高了不少，也黑了很多，嘴里还戴着矫正牙齿的牙箍，成钢牙妹了，看上去有些滑稽。 孙丽快走两步想奔上来，顾忌到身边的连长，连忙收住脚步，立正向王大伦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道：“大伦叔叔。” “嗯，象个军人的样子了。”王大伦一副欣慰的样子，同时向旁边的女军官道谢道：“同志，谢谢你。” “没事，孙丽在新兵连的表现很好，你就放心吧。”女军官把王大伦当成了孙丽的长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孙丽在新兵连的表现，马上就很知趣的告辞道：“那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 “再见，连长。”孙丽又很规矩地朝女军官敬了一个军礼，目送着她走出接待室。 当女军官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孙丽“哇！”一声，就要扑上来。 “哎，哎！”王大伦连忙抓住她的肩膀，没让她扑进自己的怀里，嘴里念叨着：“都大姑娘了，咱得矜持点。” 孙丽原来十分激动，但被王大伦这么一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王大伦见状，连忙让开身子，露出身后的大蛋糕，道：“孙丽，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生日蛋糕！”小丫头一见大蛋糕，立刻就忘了刚才的尴尬，要知道从小到大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蛋糕了。 王大伦特意把绑扎蛋糕盒的扎带解开，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子，里面是一个十二吋的巧克力大蛋糕，中间写着“祝孙丽生日快乐”的字样。由于一路上他都很小心的把蛋糕抱在膝盖上，所以整个蛋糕没有一丁点的碰坏，很漂亮。 “漂亮吧？” “嗯！”孙丽重重地点头，抬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道：“谢谢大伦叔叔。” “傻丫头，谢啥！”王大伦宠溺的摸了摸她大脑壳，就要把蛋糕盖起来。 “大伦叔叔，你这是干什么？”孙丽一看，连忙道。 “让你待会跟你的战友一起过生日呀！还有，别忘了请一下你们的连长。在部队里一定要跟领导搞好关系。”王大伦笑着嘱咐道。 “不！”孙丽抿了抿小嘴，道：“大伦叔叔，我要和你一起过生日。” “跟我一起过有啥意思，还是跟你的战友们一起过吧，人多，热闹。”王大伦笑呵呵道。 “不！我就是要跟你一起过。”小丫头一脸倔强道。 王大伦看了看她，只得无奈妥协道：“那行吧。” “噢——”孙丽高兴得蹦起来，连忙又问道：“大伦叔叔，带蜡烛了吗？” “当然带了。” 王大伦拿出一个一，一个五，两个带数字的蜡烛，插在蛋糕上，又用打火机点着火，笑道：“吹蜡烛吧。” 孙丽眼中带笑的看了他一眼，尽管是大白天，气氛差了点，但小丫头还是十指交叉合拢，很虔诚地闭上眼睛做祈祷状，停留了几秒钟，吹灭了蜡烛。 “来，小寿星，切蛋糕了。” 孙丽正准备要切，突然停住了，抬头道：“大伦叔叔，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呢。” “哦，我都差点忘了，祝你生日快乐。”王大伦连忙很正式地祝福了一句。 “不行，你得唱歌，唱生日快乐歌。”小丫头眼珠骨碌碌，调皮道。 王大伦汗道：“这个……唱歌就算了吧，叔叔也唱不好。” “唱嘛，大伦叔叔你唱嘛！今天我过生日，你得听我的。”小丫头晃着他的胳膊撒起娇。 王大伦被她摇的没办法，只得道：“行行行，我唱还不行吗。” 他心虚地往门外看了看，没人，这才硬着头皮唱起来：“祝你生日快乐……” 待王大伦把生日歌从头到尾唱完，孙丽这才心满意足地切下了蛋糕。 “喂，我的那块小点。” 两人托着纸盘，各自一大块蛋糕，坐着吃蛋糕。孙丽吃的津津有味，王大伦则有些挠头，他一向不喜欢吃甜食，尤其是这种巧克力蛋糕，吃多了起腻。但小丫头还是给他切了这么一大块。 “哎，大伦叔叔，你刚才怎么没问我许了什么愿呀？”孙丽歪着大脑袋问道。 “这个不能问吧？我听说许愿说出来就不灵了。”王大伦有些吃不准道。 “嘻嘻。”孙丽含着小叉子笑了，眼神中还透着一丝诡异。 “哎，大伦叔叔，你这次是专门从京城赶过来给我过生日的吗？”孙丽接着又用很期待的眼神看着他问道。 “没有。”王大伦正在埋头吃蛋糕，没有注意到孙丽的眼神，随口道：“这次我是来拍戏的，都来了一个多星期了，今天才挤出空来。想着你的生日快到了，这不算是提前给你过个生日吧。” “这样啊！”孙丽明显很失望，“怪不得上个星期我给你写了信，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回信。对了，大伦叔叔，你这次来魔都拍什么戏呀？” “嗯，一个爱情戏吧，讲一群大学生在大学毕业前后的爱情和生活。” 孙丽一听就来兴趣了，连忙道：“大伦叔叔，快跟我讲讲，里面具体讲什么？” “里面讲啊……” 王大伦把剧情简单的跟她说了一遍。 小丫头听的很入神，最后还不无遗憾地叹气道：“杨铮和文慧真是太遗憾了，有情人终究没有成为眷属。” 王大伦笑道：“这戏里都是假的，别那么认真。” “大伦叔叔，你在戏里演什么？演杨铮吗？” “我就一小演员，怎么可能演杨铮呢，我演的是雨森。” “雨森啊？后来不是死了嘛，你干嘛要演这个角色，多不吉利呀！”孙丽皱着眉头，很失望道。 “我觉得挺好，这个角色还是我主动要求的。戏里都是假的，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再说了，戏里的这些人物，除了雨森正常点，其他的都是神经病。” 孙丽却一脸不解道：“不可能吧？杨铮和文慧的爱情多轰轰烈烈呀！还有若彤，我觉得她特别了不起，为了杨铮，她什么委屈都能忍受。” 王大伦听着直翻白眼，难怪后来《将爱》播出后，极受欢迎，原来骗的就是这些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唉！真是又毒害了一代人啊！ “小丫头，你懂什么叫爱情？这戏里的爱情都是假，要是放在现实生活中根本经不起现实的考验，你懂不懂？” 说完，他看到孙丽一副迷茫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一个小丫头也听不懂。” “谁说我听不懂啦。”孙丽一脸不服气道。 “行了，行了，咱们不说这个了，赶紧吃蛋糕吧。” 王大伦又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你呀，现在还小，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学好本领，将来好出人头地，让你妈和你一起过上好日子。” 孙丽本来很不服气，但听到王大伦提到自己的妈妈，她这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乖巧的继续吃着蛋糕。 王大伦坐在旁边微笑地看着她，心里却在暗暗感慨：小丫头，别着急！将来你一定会收获你想要的爱情，会有一个逗逼的丈夫，一对可爱的儿女，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第五十九章 折腾 午后，阴天。 体育器材室里，王大伦扫地，王雪冰搬东西，王玉文擦器材，崔达志则坐在双杠上指挥这个指挥那个…… 这里是六人组的据点，平时六人私下里经常在这里聚会，而且除了他们六个人，压根就没有其他人来。王大伦不明白剧情为什么要设置这样一个地点，你看这里不但偏僻，而且还是垫子、双杠、跳马啥的，不是正好方便那些大学生情侣干些没羞没臊的事情嘛，连开房费都省了。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器材，做些高难度的动作，可是很有情趣的哟！ “你呀，别光动嘴不动口，正好减减肥吧。” 王玉文把坐在双杠上指挥大家干活的崔达志赶下来。 “就是，你的克星啊，就是苏老师。你见到她呀，就没脾气啦。”王大伦趁机数落道。 “谁说的？”心里的小秘密被揭破，崔达志一听就急了。 “怎么，不承认啊？”王玉文道。 “我没有不承认，我是问谁说的？是不是你说的？” 崔达志涨红着脸找王玉文算账，王玉文则用脏水泼他，几个人闹作一团。 这时，男一号入镜。李亚朋从南方找工作回来了，他背着包站在门口先亮了一个相，然后张开双臂，大声喊道：“我回来啦！” 几个好朋友一拥而上，相互击掌欢呼。 下一秒，徐婧蕾兴冲冲跑上楼梯。因为是六人群戏，屋里屋外各有一台摄像机同时拍摄。屋里众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围着李亚朋，听他说着在南方的见闻。 王大伦跨坐着椅子，趴在椅背上，显得心事重重。此时他已经察觉到文慧依旧爱着杨铮，杨铮的回来，对雨森和文慧的感情无疑是个威胁。 而屋外，当徐婧蕾看见屋里正在说说笑笑的李亚朋，顿时停住了脚步，她显得很无措，心里很矛盾，不知道该进去还是离开。 屋里，若彤喜欢杨铮，乐言暗恋若彤，雨森有心事，佳伟口无遮拦，经常说错话，搞的气氛尴尬。我们的男一号既要显示对爱情的执着，又要显示对兄弟感情的高风亮节，一个劲的装傻，看着气氛变的微妙，又主动借故离开。 “卡，好，过。” 第一个镜头拍的很圆满，一条过，张一柏很满意。 第二个镜头主要是李亚朋和徐婧蕾的对手戏，他们俩站在楼梯平台上说话。 王大伦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拍他站在门口透过外面的玻璃窗看到杨铮和文慧说话时，表现出来吃醋和失落的神情就行。其余人则依旧在器材室里说笑，充当背景。 “大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导演。” “好，action！” 王大伦站在门口看着外面，这次他脸上没有任何夸张的表情，看似很平静，但看着外面的眼睛一眨都不眨，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失落，尤其在镜头推近的时候，嘴唇恰到好处微微颤动了两下。 “卡，OK！” 对于王大伦，张一柏是一百个满意，几乎很少有打磕棱的情况出现，时不时地还给他一个惊喜，就象现在这个镜头，不用太多的表情变化，就足以把雨森此时失落复杂的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 “大伦，来，抽根烟。” 张一柏是个比较内敛的人，他不太会当面称赞一个演员。他常常会用递根烟的方式来表达对演员的赞赏。 “哎，谢谢导演。”王大伦连忙跑过去，接过烟，又手脚麻利的掏出打火机，帮导演先点上，趁机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导演身边，看接下来男一号和女一号对手戏的镜头。 “等一下。” 徐婧蕾叫住了要下楼的李亚朋。 两人巴拉巴拉说着台词，刚开始一来一往都挺正常。无非是两人把之前的误会说清楚，颇有相见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我打算跟雨森认真的交往下去。”说这话时，徐婧蕾还是面带微笑，但下一秒却变的一阵冰凉，低头道：“他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来到我的身边……” 说到最后她微微抬头，一双眸子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欲说还休，似乎充满了期盼。 嘶！看到这委屈的眼神，让正盯着监视器的王大伦马上想起拍《爱情麻辣烫》时，两人在马路上重逢，林雨青那委屈又欲说还休的眼神。哎，这才是老徐真实的水准嘛！ 李亚朋咧了咧嘴，挤出一丝笑容道：“这让我认不出你了？” “是吗？”徐婧蕾同样笑了笑，象苦笑，又象冷笑，低下头，笑容却又马上从脸上消失。 面对对方灵活多变的表情，我们的男一号只能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道：“长大了！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听到这句台词，王大伦就忍不住要吐槽，你明明故装高风亮节，把爱你的女孩让给了兄弟，你还说这话什么意思？分明又是在撩妹了。 “我也是！”徐婧蕾脱口而出，声音听上去很欣喜，脸上却毫无表情。 话是下意识的，是感性的，但理智告诉她，这时候她不该跟眼前这个男人再发生点什么，因为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 “哈！”李亚朋也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话不妥，连忙道：“好好跟雨森相处吧！” 徐婧蕾象是松了一口气，又似乎很失望，点头道：“我会好好珍惜的。” 只是这个珍惜是珍惜现在的雨森，还是珍惜以前的那段感情，谁也说不清楚！ “卡……过。” 王大伦注意到张一柏在喊过的时候，稍稍犹豫了一下。 也难怪，女一号表现完美，我们的男一号却始终面瘫，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别扭。 “好了，休息二十分钟。” 导演又大声宣布，看得出来不但演员累，导演也累。这不，只见导演又朝李亚朋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王大伦识趣，赶紧抬屁股走人。 “嗨，刚才我演的怎么样？” 王大伦刚刚在一个僻静的花坛边坐下，老徐就兴冲冲的跑过来了。 这次他没有不耐烦，竖着大拇指赞道：“这个！” 说着，他也不等老徐开口，很自觉的掏出烟来，敬上一根，还狗腿地帮着点烟。 “哟，上档次了嘛。”徐婧蕾瞟了一眼烟盒，这货今天居然拿出来的是红双喜，七块的。 “嘿嘿，偶尔改善一下。哟，你今天怎么会有黑眼圈呀？昨天晚上没睡好呀？” “很明显吗？”徐婧蕾连忙道。 王大伦后退了两步，又仔细看看，摇头道：“不是太明显，得凑近了才看得清。不过擦了脸上的粉，一定很明显。” 老徐脸黑，每次拍戏脸上都会涂上一层厚厚的****。 徐婧蕾知道王大伦趁机又要说自己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不过想起昨晚的糟心事，她就一阵的烦躁。 “怎么了？”王大伦好奇道。 “别提了，昨天晚上隔壁折腾了大半宿，我压根就没睡好。” “谁折腾了？是玉文还是亚朋？” 宾馆的房间分三六九等，王大伦和崔达志住的是普通的标间，双人房，而老徐、李亚朋、王玉文还有导演、制片人这些主创，住的是楼上的商务大床房。老徐房间的隔壁分别是李亚朋和王玉文。 “玉文怎么会折腾，还不是那一位！”徐婧蕾翻着白眼道。 “他们又打麻将了？” 商务房房间大，足以能支张桌子打麻将，前几天王雪冰还来约过他，只是他们打的大，他没敢参与。 “不是。”徐婧蕾见王大伦不明所以，索性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 “真的？”王大伦不由张大了嘴巴，指着老徐道：“你还听人家房？” “呸！你才听人家房呢。”老徐红着脸啐道，“是他们的动静太大，我蒙着被子都能听见。” 动静大不大的，王大伦不关心。只是那位爷的爱情经历比较传奇，先后有过好几个大牌的女友，最后还跟天后成了亲，所以他挺好奇的，问道：“他女朋友是谁呀？” “你不知道呀？哦对了，昨天她来探班的时候，你不在。就是那个……”老徐说出了一个名字。 王大伦一听自己还认识，当初在戛纳就领教了那位大模的厉害，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倒也挺相配。 难怪今天老徐会突然爆发，狠命往死里虐我们那位面瘫的男一号，敢情这口气是从昨天晚上一直憋到现在。 王大伦不禁笑道：“我看那位大模应该多来探班，晚上在你隔壁折腾的动静再大点，这样你的演技一定爆表。” 说到自己今天的表现，老徐还是很得意的，夹着香烟，吐出一口烟雾，傲娇道：“切，原来号称中戏的高材生也就这水平，比我们电影学院的大专生都不如，更别说跟我比了。” 第六十章 翻译社的张璐老师 同济校园的戏原计划拍二十天，由于演员给力，当然除了咱们的男一号不太给力以外，拍摄的很顺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收尾了。 眼下就剩下最后的雨戏。话说今年的天气还真挺怪的，从八月下旬一直到现在十月上旬，就没下过几场像模像样的雨。而且《将爱》的雨戏，可不比《爱情麻辣烫》的雨戏，只要下点雨就行。按照剧本中的描述那是要雷电交加，滂泼大雨。 拜托，现在是十月上旬，早已入秋了。俗话说，秋雨绵绵，即便是下雨，也不太可能出现剧本中描写的那种大雨。而且这两天的天气又格外好，天天艳阳高照，连个多云都没有。 没办法，这部戏的钱本来就挺紧的，为了不影响拍摄进程，张一柏只能硬着头皮拍。第一场戏是白天，王大伦不用出场，因为在这场戏里，他已经死了。主要讲雨森死后，大家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在大雨用跑的方式去感受雨森的存在。 操场很大很空旷，为了达到效果，剧组动用了五六个消防龙头，向上喷水，营造大雨倾盆的景象。 摄影师在镜头里看了看效果，对张一柏道：“导演，不行啊，阳光太亮了，明显有色差啊。” 张一柏对此也很无奈，只得摆手道：“先拍吧，有色差后期再修吧。” 就这样，当将来这部电视剧播出的时候，细心的观众就会发现，当五个人在大雨中奔跑的时候，远处明显阳光热烈，仿佛是在下太阳雨一般。 好在雨戏的大部分镜头都集中在晚上。其中两场戏还都在室内，只要在室外营造出下大雨的情景就行。唯一在室外的戏，就是雨森在大雨中遭遇车祸。 雨森知道文慧依旧深爱着杨铮，他决心不做文慧的爱情幌子。为此他不惜放弃了留校执教的机会，主动跟文慧分手。为了文慧，他还在去告诉杨铮。 就在这个大雨倾盆的夜晚，雨森在大雨中奔跑，时而有飞奔的汽车在他身边驶过。车祸的场景张一柏拍的很抽象，雨森在路上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后面的车灯…… 在大雨中营造出一种虚幻的感觉，飘飘然的，搞不清雨森是遭遇了车祸还是自杀，似乎死就是一种解脱，甚于悲伤。 至此，王大伦在《将爱》中的全部戏份结束。当天晚上张一柏还组织了一个小小的聚餐为他送行。 六人组，老徐自不用话说，两人既是校友，又是二度合作，平时又经常凑在一起，关系很铁。崔达志和他做了半个多月的室友，关系十分融洽。唯独咱们的男一号始终对他不冷不热，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以至于同样二度合作的王雪冰也跟他保持适度的距离。 王大伦对此很不以为然，自己就是踏踏实实拍戏挣钱，别人对自己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情。再说咱们的男一号将来除了拍了一部骂声一片的武侠剧，也没见他有多大成就。后来即便是和天后结了婚，最后还不是以离婚收场。 其实他倒是对王玉文挺好奇的，同样是台.湾演员，但这姑娘的演技完爆紫薇格格，甚至比老徐都要高出一筹。按理说作为《将爱》的女二号肯定会走红，为毛自己上辈子却从未听说过她的名字呢？ …… 杭.州青年路27号，海博翻译社。 “小璐，银行那份资料翻译好了没有？” “好了，张姐。我存档了，不过还没来得及打印，要打印吗？” “不用了，那边等着用，你把盘直接给我就行。哦，对了，今天早上公证处又送来一份资料，数量比较多，有五万多单词，都是涉及到一些关于工业的专业性词汇，公证处给我们十天的时间，你看来得及吗？” “加几个夜班，我想没什么问题。谢谢张姐。” 张璐很高兴，她的底薪只有五百，其它的就是靠每月完成的工作量提成。这个月她已经完成了三万多单词的翻译工作量，如果再加上这份五万多单词的资料，提成差不多有五千块了。加上上两个月存的钱，她就能在附近租一间房子了。 她现在租的房子在城乡结合部，租金虽然便宜，但上班很不方便，而且那边的治安也不太好，每次稍微晚点回家，总是要提心吊胆的。 翻译社地处闹市中心，房子的租金很贵，但张璐的要求不高，房子不用太好太大，就象，就象王大伦在京城住的那样的房子就行。 离开京城已经三个多月了，张璐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王大伦。也许他是除了父母以外，唯一一个亲手给自己做饭的人，也许是他做的糖醋排骨很好吃。 这三个月多里，她除了偶尔跟刘玲通个电话，没有主动打电话跟王大伦联系过。不过刘玲有时会提到王大伦，据说他在京城发展得很不错，最近又连续接了一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现在他一定在忙着拍戏吧。 每次想到王大伦，张璐总会走神。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发了快半个小时的呆。她自嘲地笑了笑，演员是个光鲜亮丽的职业，也许要不了多久，王大伦就会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嗯，一定会的，因为他是个很认真的人。认真的人就一定会成功。张璐始终坚信这一点。 但想想自己，不过就是一只可怜的丑小鸭。自己和他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自己不过就是对方生命旅途中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罢了。 算了，不想了，继续干活吧。张璐很喜欢杭.州，她想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但首先得把工作干好。 “小璐，有人找。” 翻译社不大，也就三十来平米的门面房，张璐抬头一看，门口那个瘦瘦高高，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人，不是王大伦是谁！ “王大伦。”张璐顿时惊喜道。 惊叫声引得伏案工作的同事纷纷侧目。大家都很喜欢这个朴素又工作卖力的新同事，纷纷报以善意的嘲笑，前台阿姨更是笑着打趣道：“小璐，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不是，就一普通朋友。”张璐大窘，连连摆手解释道。 翻译社很小，没有会客的地方。打过招呼后，王大伦就道：“要是方便的话，我们到隔壁茶楼坐坐吧。” “嗯。”张璐应了一声，回到座位上拿了包，临走不忘跟前台阿姨打了声招呼。 “去吧，去吧。反正经理不在，下午不回来也不要紧。”阿姨笑呵呵道。 等走出翻译社，王大伦笑道：“看来你在翻译社人缘不错。” “大家都很照顾我的。”张璐低着头小声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见到王大伦，让她感到很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机械地回应着王大伦的问候。 等到茶楼里坐下来，张璐这才想起问道：“我听刘玲说你最近挺忙的，怎么有空到杭.州来呀？” “前段时间是挺忙的，不过现在戏都拍完了。就打算回家一趟，顺便来看看。”王大伦笑着打量着张璐，三个多月不见，她的气色很好，人也比以前胖了一点。 “对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也不给我一个电话呀？这次要不是刘玲给了我地址，我还真不知道到哪里找你。” “啊，我……我想你大概挺忙的，没敢打扰你。”张璐低着头，俩手揉弄着衣角。 “我有啥可忙的，除了上个月中来魔都拍戏，晚上基本都在京城的家里待着，只要你打电话，一准能找到我。” “我住的地方没有电话。” “呃，算了，反正我们现在已经见面了。对了，你在杭.州过的还习惯吧？”王大伦摆摆手，接着又关心地问道。 “这里挺好的，空气新鲜，有山有水。休息的时候，西湖，灵隐寺，六和塔我都去过，还爬过宝石山和飞来峰。这里的风景真美，难怪有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说起在杭.州的日子，张璐总算开始不再拘束了，她显得神采飞扬，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王大伦一直笑眯眯地听着，看来这姑娘已经开始慢慢走出心理阴影了，换个环境果然很有效，他很为张璐感到高兴。 他也告诉张璐自己在拍戏时一些趣闻，他还专门提议两人用英语交流了一番，请张璐老师检验一下他的口语有没有退步。 “王大伦，我请你吃晚饭吧。” “好啊，不过还是我请吧。”王大伦知道张璐一个小姑娘刚刚到一个城市肯定不容易，哪里肯让她请客。 “不行，你请我吃过两顿饭，我还没有机会回请过一次，今天一定得我请。”张璐执拗道。 “那行吧，简单一点就行。”看到张璐老师态度坚决，王大伦只能点头同意。 张璐这才笑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是桐庐人，旁边就有一家桐庐菜馆。今天就去尝尝你们的家乡菜。” 从茶楼出来，张璐又回了翻译社一趟，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叠英文资料。 “怎么，还要拿回去加班呀？” 张璐道：“这些资料客户要的很急，下午耽误的时间我总得补回来呀。” 王大伦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忙，看来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瞧你说的，我就这么一说。再说了，我们是拿提成的，我巴不得再忙点呢。” 晚饭时，张璐专门点了几个有特色的菜。王大伦尝了尝，感觉味道一般，张璐倒是吃的津津有味，看得出来小姑娘也是难得出来吃一顿大餐。 第六十一章 蜡烛不点不亮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从饭店出来，夜幕早就降临了。 “不用了。对了，你今天肯定回不去了，旅馆订了吗？”张璐道。 王大伦笑了笑道：“我，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可别忘了，我才是本地人。走，我送你回家。” 其实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虽说是本地人，但对杭.州并不熟悉。倒是王大伦上辈子在这里打工的时间最长，反而倒很熟悉。 “真的不用了，我住的挺远的。你还是早点找个旅馆休息吧。”张璐依旧推脱道。 “不行，这大晚上的，住的远，就更得送了。” 其实晚上回家张璐心里本来就有些害怕，见王大伦态度坚决，只能点头答应。 张璐租住的房子还真是远。五堡，王大伦上辈子打工的时候，就是租住在这个地方。他很清楚周边的环境和治安，而且这里连坐公交车都不太不方便。 他索性叫了辆出租车，推着张璐上车后，就皱着眉头道：“那个地方我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住在那里不但不方便而且还不安全。” “我知道那个地方是不好，但房租便宜。现在我的收入不错，我想着等到了这个月底房租到期后，就在翻译社旁边找个房子租。” “我看你也别等月底了，早点搬出来吧。”王大伦不放心道。 “可是这段时间挺忙的，再说合适的房子也不是马上就能找到的。”张璐一脸苦恼道。 王大伦想了想道：“这样吧，反正我没事，明天我到你们翻译社附近帮你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要是有合适的，你过去看一下，满意的话咱就租下来，到时候我帮你搬家。” “行，那就麻烦你了。” 张璐自己确实挤不出时间去到处找房子，王大伦能帮着找当然最好了。 到了地方，一条黑漆漆的小胡同，不通车。王大伦还特意让出租车司机等十分钟，自己下车陪着张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去。 好在张璐租住的那家人家离胡同口不远，但环境很差，典型的群租大杂院，垃圾污水到处都是。小孩的哭声，大人的骂声一片。看的他直皱眉头，这种地方能早一天搬出来就早一天搬。 翻译社旁边有个青年路社区，小区不大，就十来栋八十年代建的多层楼房。王大伦一大早就跑到这个小区里去晃荡了一圈，从小区的告示牌到各个楼道口，愣是没看到一个招租启事。 后来跟门口的小区保安聊了一会儿才知道，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公务员和教师，住户相对比较稳定，一般很少有出租房子的。而且即便是有，这里地处闹市中心，不论是地段还是治安都非常好，熟人口口相传，房子很快就能租出去。 也许是保安大叔抽了他几根烟，感觉没帮上忙有些不好意思，特意打电话问了一下物业公司，还真打听到了一个出租的消息。 可惜不是整租而是单间出租，王大伦虽然有些不满意，但房子实在难找，房东又是一位女性退休教师，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再说。 保安大叔认识房东，听他介绍这位房东的老伴早年去世，儿子在国外定居。由于老人故土难离，不肯跟着儿子去国外，就一直一个人生活。据说老人的条件还是不错的，出租房子可能不一定单纯是为了钱，估计是找个人作伴吧。 房东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年纪虽大，但眼神犀利，表情很严肃，听保安大叔说明来意后，看了一眼后面的王大伦，硬邦邦道：“我这儿只租女性，不租男的。” 王大伦连忙道：“不是我租，是我，我妹妹租，她就在后面基督教青年会旁边的海博翻译社工作，想在这儿租房子，就图个上下班方便。” “哦，原来是翻译社的。” 能在翻译社工作的人都是知识分子，和教师同属一脉。老太太点点头，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同意王大伦进来看房子。 这是一套老式的三室一厅的房子，客厅不大，出租的房间倒是挺大，朝南向阳，有家具，淡雅干净，窗台上还摆放着几盆植物，很适合一个单身女子居住。 王大伦看了很满意，唯独就是价钱贵了点，老太太开价六百一个月，这都快赶上外面整租一套一室户的房子了。王大伦想讲讲价，老太太却提出想要先见见人再说。 本来王大伦还要带张璐来看过，连忙满口答应，表示马上就把人带来。 张璐听说王大伦这么快就找到房子，而且就在旁边的青年路社区，感到很惊讶，连忙跟经理张姐打了声招呼，跟着王大伦去看房子。 张璐看下来满意的不得了，但对六百元的房租很犹豫。老太太对眼前这个瘦瘦小小，说话很斯文的女孩印象也不错，于是很大方的降了一百，五百一个月。 但房租最好是一年一交，最少也得半年一付。同时还约法三章：不能带男男女女在这儿过夜；不能半夜回来，影响她休息；必须保持房间的整洁干净。 每月五百的房租性价比还是可以的，张璐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头表示愿意租。老太太事先就已经准备好了租房协议，只要把数字填上去就行。 “那你们房租怎么交？一年还是半年？”老太太问道。 未等张璐开口，王大伦抢先道：“一年，我们一年一交。” 说完也不顾张璐拼命给他使眼色，直接就从包里拿出一叠未拆封的百元大钞，点出六十张，交了一年的房租。 双方签字画押，这房子就算是租下来了。 “哎，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下午就搬过来。” 张璐却一脸忧虑道：“王大伦，待会我先还你半年的房租，还有一半等下个月放了工资，我再寄给你。” 王大伦笑呵呵道：“不用了。” “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你刚才没听见我跟那老太太说你是我妹妹，既然是妹妹，当哥哥的帮妹妹交点房租这不算啥，你……” 话说到一半，王大伦发现身边没人了，回头一看，却见张璐站在原地不动。 “走啊，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呀！”王大伦催促道。 张璐却依旧不动，神情复杂地看着他，道：“你真把我当妹妹？” “当然了，以前一直叫你张璐老师，现在总算可以让你叫我哥了。”王大伦笑道。 “哼，你这是可怜我吧？”张璐突然冷笑道。 “这怎么能说是可怜呢，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认你当妹妹。” 王大伦皱起了眉头，他最怕的就是张璐还会象以前那样，自卑，钻牛角尖，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得了吧，你就是可怜我。算了，这房子我不租。谢谢你的好意。”张璐说完，就要转身上楼。 王大伦连忙跑过去一把抓住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起来，劈头盖脑地就骂道：“我看你敢？我最看不得的就是你死心眼！我帮你交点房租怎么了？你以为我钱多啊！犯贱啊！ 没错！我就是可怜你，可怜你孤苦伶仃一个人，可怜你为了生计到处奔波。难道你以为不接受任何帮助，甚至不惜失去所有的朋友，就是你所谓的自尊？呸！你这不叫自尊，你这叫自卑！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这还叫自私，而且自私到了极点。” 张璐被吓坏了，之前脸上的不屑、傲娇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她不明白，一个从来都是对他柔声细语，还给她做饭的男人，为什么一下子会变的如此暴躁。难道自己不接受别人的好意就是自私吗？她突然感到很委屈，眼泪唰的从眼眶溢出，止不住地往下流。 “呼——” 心里憋着的火气算是出了，但看到小姑娘眼泪汪汪的样子，他又感到一阵不忍，别过头去，叹息道：“随便你吧，你爱咋的就咋的吧。” 他突然感到特没意思。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嘛？就是为了同病相怜？这天下孤儿，可怜的人多了去了，自己又是何必呢。 张璐站着不动，只是哭。他也懒得再安慰，径直走到前面的花坛边坐下来，点了根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尽管眼睛望在别处，但余光还是时不时地往那边扫一下。 过了一会儿，张璐没有上楼去退房，反而慢吞吞的走过来了。 “王……王大哥。” “有事？”王大伦目无表情道。 “我，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说着，她又急急道：“不过我真的不能用你的钱，我自己能挣钱，只是现在钱还不多，等以后有钱了，我还是会还给你的。” 王大伦松了一口气，这丫头总算没再钻牛角尖，真是蜡烛不点不亮。于是便站起来道：“就这么着吧，不过我的钱不用急着还，你什么时候真的有钱了，再还给我也不迟。” 说着，又乘机指了指她身上朴素的衣服，教训道：“你瞧瞧你，大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打扮打扮，好歹你现在也算是个白领吧。好了，走吧。” 第六十二章 没过审 去年王大伦是九月份回家的，在家待了大半个月。今年这次回家是计划外的，只不过碰巧在魔都拍戏，拍完了自然要回家一趟。 但这个时间点很尴尬，在家待半个月就是十一月份了，离过年只有三个月，而且又没有片约，即便回京城也没啥事。 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在京城的时候总是抱怨空气不好啦，物价贵啦，吃的都是健美猪和农药蔬菜啦。可回到老家，尽管山清水秀，空气清新，小县城物价便宜，吃着河里野生的鱼虾、土家猪肉、有机蔬菜。但没过几天就会为无所事事发愁，总想着要挣钱，要买房，即便是没有片约，感觉在京城总比在家待着机会多吧。 虽说王大伦到目前为止拍了三部电影两部电视剧，但目前播过的只有《雷雨》。《东宫西宫》肯定是没戏；《小武》已经送审了，老贾几乎每天往有关部门跑，据说有一次从早上八点一直等到下午五点，硬是没人搭理他，估计情况不是太乐观。至于《爱情麻辣烫》和《将爱》刚拍完，肯定得明年才能上映。 即便如此，但王大伦在老家这个小县城的知名度还挺高。原因是这年头电视剧的重播率实在太高，比如《雷雨》先是中央台播，接着轮到省级电视台，再市级电视台，最后县级电视台还得播一遍。再说了，小地方难得出个演员，村里的乡亲，亲戚朋友，外加同学，一传十，十传百，他的知名度就这么在老家打出来了。 老爹老娘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回京城的时候，老娘帮他打包了好几箱子的土特产，什么茶叶笋干黑木耳小核桃啥的。本来王大伦还嫌麻烦，老娘却郑重告诉他，在京城一定要搞好人际关系，这些土特产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只要心意到了，自然会给人留下好印象。 身为村里第三把手的老爹公车私用，派了村里的小面包车，专程把他送到杭.州。办完了火车托运，王大伦又去看了一下张璐，给她也带了点土特产。 她跟房东相处的不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王大伦第二次上门，很惊讶的发现那个目光犀利，表情严肃的老太太，看到张璐完全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说话的口气象是奶奶跟孙女似的。 临走，张璐把他送到了火车站，恋恋不舍地问道：“大伦哥，你过年回来吗？” 王大伦笑道：“当然回来了。对了，回来的时候我过来接你，你跟我回家过年去。” 张璐却摇摇头，道：“金奶奶一个人在家挺孤单的，我还是在这儿陪她老人家一块儿过年。” 张璐其实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王大伦听罢点点头，道：“那行吧，以后有啥困难记得给我说啊，别一天到晚啥事都憋在心里。” 回到京城一切如故。 王大伦先把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隔一天又去火车站提了托运的几大箱子的土特产，拿回家每样都分了几份。老刘家自然少不了，老两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他可是有再造之恩。然后是张远、张杨两位导演家也跑一趟。 张远这段时间正在忙着准备新戏，长期在各地采风，走访女子监狱啥的。张杨倒是很热情，硬是留他在家里喝了一顿酒。 老贾已经毕业了，这货忙着拍《小武》，忙着做后期，也没有去找工作。不过因为先前拍的《小山回家》在香港获了奖，《嘟嘟》又在第二届京城大学生电影节上展播过，所以在圈里已经算是小有名气了，时不时的会有人找上门来拍个广告或者MV啥的，至少饿不着。 早在去年他就和女朋友同居了，算是有了个小家，王大伦少不得也要跑一趟。结果跑过去一看，老贾的精神状态很差，女朋友不在家，这都快大中午，一副刚起床的模样。王大伦扔下东西，二话没说就拉着他到小区外的一家小饭馆。 点了几个菜，要了两瓶啤酒，两人面对面地喝着。起初老贾一言不发，最后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来：“《小武》上映不了了。” 王大伦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跟张远在一起混久了，他也摸到了一些跟有关部门打交道的游戏规则。就冲着老贾当初跑了无数次没人理他，就知道这事悬了。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老贾见他依旧悠哉悠哉的夹着花生米，一脸惊讶道。 王大伦瞟了他一眼道：“我能有什么反应，这不是明白着的事吗？首先你这片子从一开始剧本没有审查，也没有立项对吧？” “是！”老贾突然显得很激动，道：“我一趟一趟往有关部门跑，我说这是我第一部电影，想拍就拍了，也没想跟观众见面，也不知道要走这么多程序。可他们就是不信。” “咦，对了，你既然知道，那你当时怎么就没提醒我呢？”老贾又道。 “当时我也不清楚，我是后来听张远说的。他当年碰到的跟你是一样的问题。拍了几部电影，没有一部能通过审查的。为此不知道被有关部门训了多少次话，这次就连戛纳都没得去。” 接着，他又好奇道：“哎，对了，他们有没有说为啥通不过？” 老贾一脸郁闷道：“他们说电影太片面，太小众，没有温情！” “难道他们就没有说色.情？” “哪儿色.情了？”老贾一愣。 “那啥，我不是在片子里露.点了嘛！” “艹，这也算呀！” 被他这么一逗，老贾总算稍微开怀了点，举起杯子，两人笑着干了一杯。 “对了，我把剧本给张远看过，还把咱们拍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想不想听听他对咱们这部电影的评价？”王大伦接着又一脸神秘道。 “你快说说。” 张远是中国独立电影第一人，又在国际上获得了不少奖项。这会儿对于老贾来说，那就是老前辈了。 “老张当时就说咱们这部电影肯定过不了审……” “为啥？” “啧，你听我把话说完。他说，你用平常的眼光来看待一个扒手的所作所为，这首先就是政治不正确。第二，剧本里没有任何有希望的东西，这也不符合咱们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所以他当时就断言，这两条无论哪一条，都能把咱这片子给毙喽。” “唉——”老贾长叹一口气，苦逼道：“不管是拍《小山回家》、《嘟嘟》还是《小武》我就是想着咱们生活需要有一个记录，能很准确地表现人们在生活中的普遍遭遇。不管是打工的、开歌厅的、卖香烟的、上大学的、开长途车的、或者是盖房子的，不管哪个阶层做什么职业，都能从我的电影看到‘这是我的生活’。我拍电影的初衷就是这个，但现在拍个电影咋就这么难呢？” “行了，反正现在事情都这样了，别想了，喝酒。”王大伦拿起杯子跟老贾碰了一下，安慰道。 干了一杯酒，他也苦笑道：“我是不明白你们到底都是怎么想的，就好比张远，他明知道自己被禁了，《东宫西宫》拍出来肯定不能上映，但是他就是拍了，还获了奖……对了，要不咱就跟张远学学，国内不行，咱送到国外去？” 这次老贾倒是点点头，道：“制片方已经在操作这件事了，准备参加明年的柏林电影节。” “真的？”王大伦很意外，欧洲三大电影节他只去过戛纳，但那里的氛围足以让他震撼，特想见识一下其它两大电影节是怎么样的。 老贾看到他期盼的目光，不由笑道：“要是能参展，到时候你也一块儿去。” “我也能去？” 只有二十万成本的电影，如果弄个五六个人到欧洲去参加电影节，光是车马费恐怕就要超过整部电影的成本了，刚才他还没敢抱希望。 “你是男主角，你不去谁去呀？”老贾笑道。 不过作为电影的制片人之一，他的心里也没底，挠挠头道：“要是到国外卖不出拷贝，那这钱算是扔水里了。” 回到京城快一个星期了，王大伦有些纳闷，怎么没见江德花上门，给她租住的房子打了两次电话也没人接。前两天去老刘家送东西，听刘家二老的口气，这段时间刘玲的行踪似乎很诡秘，没有出去拍戏，却经常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刘家大妈还让王大伦帮着打听打听，看看刘玲是不是谈恋爱了。 江德花找着人了？王大伦吃不准，有心想呼她，逼问一番，估计她可能不会说。只能打电话问问赵微。 起初赵微还替她保密，最后在他威逼利诱之下，还是供了出来。结果却让他吃了一惊，刘玲果然是恋爱了，对方是圈内一位著名的摄影师，年龄比刘玲大十几岁，结婚离婚N次。但这些都是次要的，问题是王大伦知道他们这段恋情肯定是没有结果的。因为这位著名摄影师最后一次结婚的对象并不是刘玲，而是圈内一位著名的女演员。两人结婚的时候，媒体还闹得沸沸扬扬的，但最后还是以离婚收场。这位著名摄影师后来还成了一位著名导演，绯闻一大串！ 第六十三章 探班和续约 王大伦从赵微的电话里得知，还珠剧组上个月已经从避暑山庄转战到京城。王大伦记得《还珠格格》第一部好象只有二十四集，但自七月份开机到现在已经四个多月将近了五个月，居然还没拍完。 相比之下同样二十集的《将爱》九月中旬开机的，前两天他还跟老徐通了个电话，据说顶多还有一个月就要杀青了。 这段时间张远忙着到处考察，刘玲正沉浸在爱情之中，徐婧蕾还在魔都拍戏，老贾闭关疗伤。王大伦闲极无聊，听说还珠剧组这两天正在京郊一个叫民俗园的地方拍戏，便打算过去探探班。 那地方还挺远，离他住的小区足有三十多公里。市区车开不快，走了差不多大半个小时，估摸着都快要出五环了。不过这年头四环都还没修好，五环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孤零零的十几栋仿古的建筑，横竖组成了几条复古街道，两边酒肆茶楼、商铺妓.院，还有大大小小几个民居院落。 因为里面在拍戏，外面还有把门的，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王大伦刚想说自己要找赵微，就听见身后一个清脆娇嫩的声音。 “王大伦？” 他诧异转身，一个身穿旗装丫鬟打扮的少女惊喜顿时道：“果然是你，我刚才看着这身形就象你。” “哟，子怡啊！你家格格呢？” “微微姐和心茹姐都在里面拍戏呢。”范子怡说着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今天就这么空着手来了？” “怎么了？”王大伦诧异道。 范子怡噘着嘴，一脸不满道：“上次明明说好的，下次来探班你一定带好吃的过来，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王大伦早就忘了这一茬，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还记着，笑道：“算数，当然算数，待会我请你们吃饭，好不好？” “这几天我们都是连轴转，哪有时间跟你出去吃饭呀！” 拍戏连轴转是常有的事，王大伦拍《雷雨》的时候就曾有过连续拍摄一天一夜的经历。 “那等你们哪天有空，打电话给我，我一定过来请你们吃饭。” “那你过来的时候一定要再带点好吃的。” “一定，这次一定说话算数。” 小丫头虽然贪嘴但很好哄，马上就露出了笑容，屁颠屁颠地带着他进了民俗园。小丫头暂时没戏，热心地带着他里面逛了一圈，还巴拉巴拉地跟他说着剧组的八卦。 还珠剧组自从上次经历了换角的风波之后，还真状况不断，先是男一号周洁在坝上拍戏时从马上摔下来，得了骑马恐惧症，躲在京城休息二十多天，导致剧组每天都拍不了几场戏。接着又是台.湾导演和内地工作人员发生了冲突，甚至闹到了琼遥阿姨提出要停拍的地步。最后还是内地合作方的老大亲自出面镇压，这才勉强平息了矛盾，得以继续拍下来。 因为之前三个多月落下了不少的进度，所以自从到了京城之后，辗转于民俗园、大观园、恭王府和故宫，没日没夜的赶拍。 王大伦这次过来探班原本还想跟赵微打听打听，刘玲和那位著名摄影师的恋情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刘家二老托付给他的事，总得要给人一个交代。 但当他跟着范子怡找到赵微的时候，赵微刚刚下戏，一副极度疲倦的样子，看到范子怡带着王大伦过来，强撑着想要站起来。 “大伦哥。” “哟，不用起来，不用起来。” 王大伦连忙跑过去按住她，皱着眉头道：“怎么累成这样？” 赵微苦笑道：“昨晚拍到十二点，今天早上四点钟起床化妆，睡了不到三个小时。早上到现在一直没停过，拍了六场戏，还有三场戏没有拍，今天肯定又要到半夜。” “就是再赶也得让人有休息的时间。”王大伦不满道。 “没办法，不光我一人，心茹、子怡，还有导演、工作人员他们都一样。琼遥老师说了，必须按照原计划到下个月杀青。” 王大伦看到赵微说话的时候哈欠连天，又累又困，道：“那行，你好好休息一下，没事我先走了。” 走出剧组临时休息室，王大伦看到范子怡又蹦蹦跳跳的跟出来，不由道：“你倒是精神好，不累啊？” “唉，谁叫咱是小配角呢，一天才几场戏呀！”小丫头装模作样的叹气道。 王大伦翻了翻白眼，都懒得理她，抬腿就往外走，金锁那还叫小配角？ “喂，心茹姐正在那边拍戏呢，你不去看看？”小丫头叫住他道。 “拍啥内容？”他随口问道。 范子怡道：“紫薇和尔康回到她以前住的大杂院，看望小伙伴。” “哦。” 这场戏王大伦记得，紫薇住进了福家，跟着尔康回大杂院看望柳青柳红。柳青一直喜欢紫薇，但此时他并不知道紫薇的爹就是皇帝，见她带着一个富家公子回来，便心生误解，然后紫薇去安慰他。 据说这个柳青的演技很厉害的，日后不但称霸华语影坛，还进军好莱坞。因戏结缘，还跟金锁走到了一起，那叫一个情比金坚，十年如一日，堪称影坛神仙眷侣……呃，好吧，王大伦承认自己一不小心把网络小说跟现实搞混了。 但出于对柳青的好奇，他还是决定去看看。 “action！” 林心茹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装，虽说她的皮肤有点黑，但王大伦感觉她还是穿红色的衣服最好看。 演柳青的那位男演员光着膀子，只穿着一件坎肩，站在院子里抱着一根木桩，做出一副生气状。话说如今十一月中旬的气温只有十度左右，也难为他了。 “柳青！” 林心茹见小伙伴不理自己，便主动走过去搭话。 柳青此时正在吃醋生闷气，哪会理她？一个转身背对林心茹。本来王大伦站的位置看不到他的正面，但他一转身，就见他皱着眉头，噘着嘴，整个儿就是一个娘炮啊！ 上辈子他对柳青没啥印象，但现在一看，就这种货，紫薇能看上他才怪呢！也就是金锁瞎了眼，最后跟他走到了一起。 而且这人演的这是什么呀？这也叫演技？ 王大伦暗自摇头，又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范子怡。不知道如今的金锁会不会看上这个傻缺的柳青？ …… 上午十点，三里屯某一家新开的咖啡馆，时间尚早，店堂里没几个客。王大伦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边，早上起的比较早，闻着室内喷香的咖啡味道，肚子有些饿了，但他喝不惯咖啡，叫了一壶茶喝着，一边翻着杂志，一边时不时看着窗外的街景。 今天是他代言的那个服装品牌的创意总监陈彼得约的他，原先签的一年的代言合约眼看就要期满了，今天是谈续约的事情。 其实代言这事挺简单，就是拍了一组照片，公开场合穿他们的衣服。说起来那套专门定制的衣服，也就是在戛纳红毯上走过两回，其他时间还真没机会穿过。他原本还以为今年期满后，人家可能不会再请他代言了，没想到对方主动要求续约。 又过了几分钟，忽听大门打开，年青服务员热情而又清脆的声音：“欢迎光临！” 王大伦回头一看，就见花枝招展，风格不改的陈彼得带着一个年轻人正满面春风地朝自己走过来，他连忙站起身来。 “大伦，好久不见。”陈彼得原本想上前拥抱，却发现对方先一步已经伸出了手。 “陈总监风采依旧啊！”王大伦笑道。 他虽然对陈彼得娘炮的打扮十分不感冒，不过几次打交道下来，发现对方是个不错的人，所以也乐意结交，但该保持的距离还是要保持。 “这是我们集团营销部的何聪何经理。”陈彼得很郑重的介绍道。 原本王大伦还以为眼前这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又是陈彼得不知道从哪里勾搭来的小白脸，没想到居然还是集团的高管。 “王先生，你好。我看过你演的《雷雨》，演的真不错。”何聪很客气道。 “呃，何经理，过奖了。坐，坐，大家都坐吧。” “大伦要不要来杯咖啡？” “算了，我可喝不惯那玩意儿。”王大伦赶紧推迟。 陈彼得点了两杯咖啡，又加了一份果盘。 “王先生，是这样的，鉴于我们去年一年的良好合作，我们决定想跟你再续约两年。”稍稍寒暄了两句后，何聪就开门见山道。 “那续约的具体条件呢？”王大伦也不傻，既然对方主动提出续约，他自然还想提提价钱。 “这是我们拟定的续约合同，你先看看。” 代言合同前面的内容基本上和原来的一致，王大伦最关注的是价钱。续约两年，每年三万，期间包括拍一次广告。 虽然价钱是涨了一万，两年时间让他有点犹豫，因为待明年《爱情麻辣烫》和《将爱》上映，到时自己代言的价格肯定不止三万。而且拍广告的片酬还要包括在里面，涨价的幅度实在是有限。 王大伦看完合同，略微沉吟道：“续约一年，三万的价格我同意，但拍广告的片酬要另计。如果是两年的话，我要五万一年，包括拍广告的费用。” 两年十万的价格已经超出公司的预算，何聪皱着眉头道：“王先生，五万一年的价格恐怕我们不能接受。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再商量商量？” “何经理，对不起。我只是个演员，不是生意人，不习惯跟人讨价还价。要么咱们就跟去年一样，先签一年呗。” “这个……” 眼前气氛有点僵，陈彼得连忙道：“大伦，你看你把这幅度一下子提得这么高，也得容我们考虑一下不是？” 王大伦点点头，虽然他不是生意人，但也知道有时生意不是一次两次能谈成的，正要开口说话，这时腰里的呼机响了起来。 是老贾呼的，他起身准备到吧台去回个电话。 “用我的。” 陈彼得很殷勤地把手机递过来。 “老贾，有事？是嘛，报上名了！啊？明年二月初就要去？那不正过年嘛！哦，开幕式是二月十一日。那行，就这么着吧。” 挂了电话，王大伦把手机还给陈彼得，笑眯眯道：“明年二月份我要去参加柏林电影节。” 第六十四章 新邻居 “哟，宁老师，您慢点。” 宁黛挺着六个多月的大肚子，晃晃悠悠的端着一大盆酸菜鱼从厨房里出来，王大伦连忙起身接过来。 “张哥，你也真是的，要吃饭咱就出去吃就是了，干嘛还让宁老师忙活？” 张远昨天刚回来，特意打电话请他过来聚聚。宁黛忙活了一个上午，张罗了一大桌的好菜。 “唉，在外面晃荡了几个月，别的没啥，就是馋老婆做的菜。出去吃没啥意思。” 张远摇头晃脑，酸菜鱼一上桌，就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白嫩的鱼肉，往嘴巴里塞，烫的这货龇牙咧嘴的。 “慢点，上面一层油，烫着呢！别象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宁黛宠溺地看着比自己小五岁的老公，尤其是她扶着大肚子，脸上充满了母性的光辉，特像一个慈祥的母亲在教训自己调皮的儿子。 话说宁黛今年都四十了，但怀了孕之后，看上去反而年轻了不少。 “宁老师，一块儿坐下吃点吧。”王大伦招呼道。 “我有点吃不下，回房间先歇会，你们哥俩慢慢喝着。” 等宁黛进了房间，关上门后，张远连忙从兜里掏出烟来。 “不要紧吧？” 王大伦其实也憋了很久了，就是顾忌到屋里有孕妇。 “没事，待会通通风就行了。” 张远点上烟，又跑到厨房拿了个烟灰缸过来。 “新剧本心里有底了吗？”王大伦问道。 “基本故事梗概差不多了，老于正在赶剧本，估计到年底就能出来。”张远道。 老于是张远朋友于华，是一名作家。三年前，张大导斩获第四十七届戛纳电影节评委会大奖的电影《活着》就是根据他的同名小说改编的。这部电影同时也成就了葛大爷成为戛纳历史上第一个华人影帝。 “讲什么？” “一个过年回家的故事。” “咦，不是说是个关于女子监狱的题材吗？”王大伦诧异道。 张远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口，眯着眼睛，答非所问道：“大伦，你相信一个人会为了五块钱杀人吗？” “相信。”王大伦不假思索的点头道。 上辈子他听说过不少为了几百块钱甚至几十块钱杀人抢劫的新闻，五块钱虽然有点夸张，但这年头还是挺值钱的好伐。 “啧！”张远砸吧着嘴，一副你丫的就不能配合一下的表情。 “我在女子监狱采访到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姐姐为了五块钱误杀了自己的妹妹，被判了二十年。由于在狱中表现好，十七年后被特许年三十回家和亲人团聚一次。但她却始终无法面对自己的家庭，连走出监狱的勇气都没有。” 说着，张远感慨地叹了口气道：“这次我跟老于采访了二十多个杀人的女犯人，其中也有象这个姐姐这样失手杀死亲人的。她们在诉说时候的那种懊悔、迷茫甚至是了无生机的神态，让我很震惊，这分明是艺术难于捕捉到的那种灵魂的真挚颤抖。” 张远激动了，食指敲着桌子道：“现在中国的银幕上已经有太多的浪漫，更有太多的虚假和庸俗。现实需要我们去面对，去回答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我一定要把这种真实拍出来。” 王大伦看过张远拍的《妈妈》、《儿子》、《北京杂种》，包括自己主演的《东宫西宫》，都能看得出来，张远每部电影刻意追求的都是影像和真实的关系。但真实有时往往需要被掩盖的，这就是他长期被禁的原因。 不过王大伦已经习惯了张远这种国内不让上映就送到国外去的风格，他还惦记着推荐推荐刘玲，问道：“那你准备啥时候开拍？” 张远却出乎意料的摇摇头道：“不清楚，等剧本出来还得送审，等过了审才能拍。” “啥！还要送审？”王大伦瞪大了眼睛，一副特奇怪的模样，道：“你的导演资格不是早就被吊销了嘛，怎么还用送审？” 张远苦笑道：“其实，自从上次护照别扣时，我一直在跟有关部门接触。可能是如今我在国外也算是小有名气，他们也有，呃，那个招安的意思。但前提得听话，拍之前剧本得要送审。” “这么说，你现在算是解禁了？”王大伦忙道。 “算是吧，不过正式发文还得过段时间。” “那太好了，恭喜你啊！张哥。” 这都是个好消息！王大伦连忙拿起酒杯高高兴兴地敬了他一杯。 一杯酒下肚，他又有些担心道：“不过，现在这个题材的剧本能过审吗？” “我和老于商量过了，准备在剧本里加个女警察的形象。女警察送犯人回家过年，经过女警察的做工作，女犯走出了心理阴影，最后得到了家人的宽容。这也算是弘扬主旋律，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张远自信满满道。 “那就好。张哥，到时我给你推荐个女演员呗？”王大伦试探着问道。 “谁呀？赵微？赵微不行，她的年纪太小，跟剧情人物不符。” 张远知道这货平时和赵微走的很近。 “不是，是刘玲。电影学院93表演班的，宁老师的学生，今年刚毕业，演过《夜半歌声》的蓝蝶。”王大伦连忙介绍道。 “哦，是她呀！” 张远想想，还真有印象。蓝蝶这个角色在《夜半歌声》中算是女二号，虽说远没有女一号吴倩莲出彩，但演技还算过得去。 “行啊，到时你让她过来试试戏。” 张远答应的同时，还笑着打趣道：“你小子现在是不是和她……” 王大伦不等他说完，急忙打断澄清道：“没有，没有，就是普通朋友，人家有男朋友的。” 张远笑了笑，毕竟大老爷们不比女人来得八卦。 吃了两口菜，张远问道：“对了，上次你拍的那部电影怎么样了？” 王大伦知道张远指的是《小武》，回答道：“还真让你说准了，没过审。打算走你的老路，拿到国外去参展。” 这套模式如今已经成了地下电影唯一的出路，张远点点头，道：“去欧洲吗？” 王大伦略显兴奋道：“嗯，参加明年的柏林电影节，已经报上名了。” “哟，这么说你明年还得去一趟柏林？恭喜了！”张远有些意外，但还是很高兴地跟他碰了一杯。 …… 进入十二月份，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还珠剧组还在如火如荼的赶拍，王大伦跟赵微通了两次电话，被告知一直很忙，他也就没再去探班。倒是《将爱》在十二月初的时候就杀青了，老徐回到京城还主动约他吃了顿饭，听她的口气在拍戏的时候，她把男一号虐的可不轻。 代言的续约合同已经签了，陈彼得跟何聪最终接受了他提出的条件，续约两年，免费拍一支广告，合同期内他们集团的年会必须以代言人的身份参加。 原本到了年底王大伦已经没啥事了，但因为还要办理参加柏林电影节的签证事宜，他一时半会还离不开。平时要么窝在家里看看书，要么就是和老贾或者成创等一众狐朋狗友聚聚餐啥的，日子过的很逍遥。 这天中午，他骑着小飞鸽刚刚买菜回来。虽然有了车，但平时买买菜、换换煤气罐，凡是在周边活动，他依旧选择骑车，方便省钱！ 到车棚停了车，顺便在小店买了包烟，颠颠地往自家的单元门走去。这两天天冷，今天他特意买了块羊肉，口外新到的羊肉，很新鲜，炖汤一级棒。 楼梯口停着一辆面的，司机正在往下卸东西，两个大大的行李箱，还有几个纸板箱，看样子又有新的租户搬来了。 王大伦正准备上楼，却看见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子噔噔噔从楼梯上冲下来，差点撞了满怀。 “看着点……呃，范子怡！” 王大伦还是第一次看到不是金锁打扮的范子怡，柳眉杏眼，红扑扑的脸蛋，穿着一件鹅黄的羽绒服，比原来看着更加年轻稚嫩。 “啊……王大伦！你怎么会在这儿？”范子怡也吓了一跳，瞪着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就住这儿，咦，你这是准备要搬到这儿？”王大伦指了指地上的那一大堆行李，心里却在暗自吐槽：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哎呀，真是巧了，没想到我们居然成了邻居。我租的房子在五楼，五零一，你住几楼？”范子怡惊喜道。 新搬来的邻居是熟人，王大伦也挺高兴的，食指往上指了指，笑道：“就在你头上，我住顶楼。” 第六十五章 跑马溜溜 范子怡的行李不少，既然碰上了，自然要帮一把，王大伦帮着先搬了个行李箱上去。话说他楼下的五零一好象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走进去一看，里面乱七八糟的，垃圾灰尘满地都是，外间空荡荡的，啥东西都没有，里面房间只有孤零零一张四尺半的木板床。 “你这儿怎么不打扫一下，就搬进来了。”王大伦忍不住皱着眉头道。 “没时间啊，每天都得在片场待着，好不容易请了半天的假，抓紧时间就搬过来了，哪里有空打扫呀。”范子怡苦着脸道。 其实这小丫头确实挺苦逼的，金锁的戏份虽然不多，但作为女一号紫薇的丫头，只要紫薇出场，她基本上都得跟着后面当背景，偶尔应和一下，混个一句两句台词什么的。 “不打扫，这里根本住人。” “没事，反正我现在暂时有地方住，等有空了再过来打扫。”小丫头还真一副大大咧咧的性格，一点儿都不象一个温婉的闽北姑娘，反倒象极京城大妞。 她还真一点儿都不担心，还珠剧组原本就在大观园附近包了一个招待所，拍摄期间演员和工作人员都住在那儿。 楼下还有四五个纸板箱没有搬上来，王大伦放下菜，又帮着她来回跑了两趟，把东西全搬了上来。 “今天幸亏碰到你这个好邻居，要不然我一个人得跑好几趟，谢谢啊！” 小丫头累的够呛，额头已经见汗了，还不停地甩着酸痛的双臂。 王大伦看看这里到处都是脏兮兮的，也没个好好洗手洗脸的地方，道：“没事，要不上我那儿去坐一会儿吧？” “好啊！嘻嘻，正想参观参观你的家呢。” 以前因为刘玲隔三差五经常过来蹭饭，王大伦这里还专门备了一双女士拖鞋。 “你有女朋友啦？”小丫头讶然道。 “没有，以前经常有朋友过来玩，就备了一双。” 王大伦又从里屋拿出一条新毛巾，让她洗把脸。 小丫头看到是新毛巾，很满意，颠颠的走进卫生间梳洗一番。出来之后，还颇有兴趣地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惊奇道：“没想到你这儿还真挺干净的。” “弄干净了自己住着才舒服。对了，你下午还得去拍戏吧？”王大伦道。 “是啊，导演只准了我半天假……”说着，抬手看了一下时间，顿时惊叫道：“哎呀，来不及了，我得走了，下午一点钟，我必须要赶到片场。” 王大伦也看了一下呼机上的时间，十一点半，看样子小丫头还都没吃午饭了，便道：“别急，没吃饭吧？就在我这儿吃一口，待会我送你过去。” “不，不用了，太麻烦你了。”小丫头难得不好意思的扭捏道。 忙前忙后，搬了一个上午的家，这个时候哪有不饿的道理。 “没事，我也得吃饭。就是没啥好吃的，下碗面条随便吃一口。” 说着，便进了厨房，烧水煮面。幸亏昨天晚上他刚做了一碗八宝辣酱，就是准备平时下面条吃的，另外又煎了两个荷包蛋。 范子怡扒着门框，看着他娴熟的手法，很羡慕道：“王大伦，你真厉害，我连做饭都不会，只会煮煮方便面。” “方便面吃多了可不好，不但没有营养，容易发胖，而且还有防腐剂，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荷包蛋煎好，又把八宝辣酱热了一下，两个大碗了调好汤料，锅里的挂面也差不多了。 “你吃多少？”王大伦一边捞面，一边问道。 范子怡闻到香喷喷的八宝辣酱的味道，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她咽了咽口水道：“一，一碗吧。” 满满的面条，浇上炒酱，撒上葱花，再盖上荷包蛋，上桌了。王大伦和她面对面坐下来吃面。 稍稍拌了拌，范子怡就迫不及待的挑了一大口面条，嚼了两口，猛点头道：“好吃！” “慢点吃，小心别烫着。可惜时间不够，我上午买了羊肉，要不然咱们就能吃上羊肉面了。” “这也挺好。”小丫头很容易满足。 王大伦一边吃着面，一边笑着问道：“你以前住哪儿？这次怎么搬的怎么这么急呀？” “别提了，房东的儿子明年要结婚，急着要把房子腾出来装修，都催了我好几次了，再不搬，人家要把我的东西扔出来了。” “那你楼下的房子自己找的？” “不是，我哪有这个时间呀！是剧组一个群演介绍的，他是本地人。” 王大伦觉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挺不容易的，这么小就一个人跑出来北漂。话说自己上辈子也是十六岁出来打工的，回想那段日子，那真是尝尽了人间的冷暖，简直不堪回首。 小丫头不容易，他看着不忍，有心想帮她一把，犹豫道：“要是你不介意的话，你的房子我帮你打扫一下？” 范子怡猛地抬头，脸上充满了惊喜，但马上又羞涩道：“那，那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反正最近我没啥事，闲着也是闲着。你留个钥匙给我，我帮你里里外外打扫一下，你这房子好久没人住了，趁着这几天天气好，最好用醋熏一熏，再通通风。” “那最好了！王……王大伦，谢谢啊！”她原本想喊声王大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喊不出口，同时又麻利的从钥匙环上卸下一把房门钥匙交给王大伦。 吃完面条时间差不多了，王大伦都顾不上刷碗，便带着小丫头急匆匆地出门。从小区到大观园用不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的富余。 还珠剧组如今正处于冲刺阶段，他也没想着去打扰赵微，放下范子怡，在门口掉了头就回去了。 回到家先把碗刷了，然后把上午买的羊肉拿出来，洗干净，飞水，再放入大砂锅，加姜片、葱、黄芪、白芷、料酒，放满一锅水，等煮开后，再小火慢慢炖着。 忙完厨房里的事，他拿了扫帚、拖把、水桶，又用报纸叠了个船型帽戴在头上，到楼下帮范子怡打扫房间。 清理房顶和墙角的蜘蛛网，扫地，拖地，厨房和卫生间清理干净，又把屋里仅有的桌子和木板床擦了一遍，差不多半天功夫过去了。 范子怡租的房子实在是简陋，厨房里连炉灶都没有，王大伦又回到楼上，羊汤炖了一个下午早就酥烂了，关火。拿一瓶醋倒进锅里，兑了点水，烧开后拿到楼下，四处喷洒了，然后紧闭门窗。 回到楼上，把羊肉捞起来白切，调好蒜泥酱油调料，羊汤里加把青蒜，再撒上胡椒粉，喝上一碗头上就冒汗。开一瓶二锅头，就着白切羊肉，胜似小神仙。 吃过晚饭稍事休息一会儿，再次跑到楼下，把充满醋味的房间的门窗全部打开通风。晚上风大，味道一会儿就跑光了。 他想起来下午范子怡临下车时还特意关照，纸板箱里有个简易衣橱，帮忙搭起来，把行李箱里衣服挂起来，免得时间长了衣服都皱了。 王大伦也不知道是哪个纸板箱，一个个打开，直到打开最后一个箱子才找到了简易衣橱。搭好衣橱，打开行李箱，把里面一件件衣服都挂好。小丫头的衣服很多，不过看得出来都是些廉价的，一件牌子货都没有。 他又随手打开了第二个行李箱，哎哟喂，里面居然全都是内衣。可能是刚才酒喝的多了点，脑子有点不清，居然鬼使神差地去翻弄了一下箱子里的内衣裤。 几件类似小女孩青春期专用的小背心，胸罩无一例外里面都有厚厚的海绵，看看商标，可怜巴巴的A，难怪看上去象带鱼。 内.裤都是很保守的全棉质地的那种，有几条上面居然还映着可爱的卡通图案。看着看着，他的脑子突然跳出了范子怡穿着这种卡通图案的内.裤，穿着小背心，胸前隐隐有个红豆大小的凸点，尽管还是带鱼一样的身材，但还是让他血脉贲张，小腹一阵阵的发热。 “啪！”慌乱间他象做贼一样，连忙把行李箱合上。他很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和想法感到不耻，甚至感到有种罪恶感，感觉自己就象是个变态，象个专门喜欢勾引小女孩的怪蜀黍。 草草地把几个打开的纸板箱归置好，他逃一般地回到楼上自己的住处。洗澡的时候刻意把水温调的很低，总算让自己冷静下来。 躺到床上也没心思看书，打开电视机，眼睛虽然盯着电视画面，却不知道在看什么，脑子里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刘玲、田海容、赵微、林心茹、老徐、张璐，甚至包括大学里的女同学，凡是比较熟悉的女孩子一个一个在脑海里闪现，却刻意忽略了那张精致又带点婴儿肥的脸。 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睡梦中他感觉有个人儿站在自己的床前，穿着小背心，卡通内.裤，她很冷，正在瑟瑟发抖。 他把她拉进暖和的被窝，让她的身体贴着自己帮她取暖。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隐隐有些熟悉，却始终看不清她的脸。贴着自己胸口的那对小馒头一点都不大，但在他颤抖的手中揉搓下开始慢慢变大，直至盈盈一握。 他的呼吸变的急促，动作越来越大，一个翻身把对方压在身下。大将军上马，张弓搭箭，正待直捣黄龙之际，突然打了个寒战，原本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弛下来…… 卧槽！王大伦从梦中惊喜，顿时感觉自己的裆下湿漉漉的，貌似量还挺多，为了不弄脏床单和杯子，他用手托住已经软沓沓的那坨东西，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起来，赶紧跑进卫生间。 又重新冲了一把，换上干净的裤子，此时他睡意全无，坐在床头，点了根烟。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在跑马让他很郁闷，感觉特失败。而同时尽管他在梦中没有看清对方的脸，但他潜意识里已经知道是谁了，这又让他感到很羞耻。 第六十六章 醉猫 自从那天起，王大伦对范子怡就怀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其实春.梦这种事他以前不是没有做过，但人家小姑娘毕竟还小，他总感觉自己在精神上猥.亵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于是乎对楼下的房子就更上心了，打扫一下前一次遗留下来的卫生死角。原本还想把装在纸板箱里的被子趁着天气好拿出来晒晒，结果发现小姑娘搬家搬的匆忙，被套、床单、枕巾一看就知道没洗过。以他轻微洁癖的毛病，自然看不过去，通通拿到自己屋里用洗衣机洗了。 转眼过了两个星期，期间范子怡一直没回来过。不知道为什么王大伦隐隐有些期盼，偶尔下楼通通风，擦擦灰尘，拖拖地，尽量保持房子的干净，好似每一天都在迎接小姑娘的到来。至于那个装满内衣的箱子，他从未再打开过。 这天顾正打来电话，说是今晚是平安夜，大家一起聚聚。王大伦这才想起原来今天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四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社会上流行起了过圣诞节。很多饭店和娱乐场所都挂出了圣诞大餐，平安夜狂欢啥的不伦不类广告，人家老外都是在教堂过平安夜的好伐。但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社会进步的一种标志吧。 中国人过圣诞节有点变味，跟过情人节似的。原本的圈子里，老贾自不必说，关起门来跟女朋友自娱自乐，有男女朋友的都单独活动，就剩下顾正、王红伟和王大伦三个光棍。 顾正毕业后考取了中戏的研究生，王红伟没有找到理想的工作，索性就跟着老贾混，成了老贾和余力威合办的香港胡同电影制作公司中唯一的员工。 虽说这年头很少有查酒驾的，但王大伦一直秉承着喝酒不开车的原则。好不容易老天赐予他重生机会，而且如今的条件已经让他很满足了，所以就格外的惜命，更何况这还是害人害己的事情。 骑着小飞鸽一路沿着南锣鼓巷，拐进一条更小的东棉花胡同，不远处就是象地主大院似的戏剧学院。 都说中戏的美女要比电影学院多。果不其然，很窄的胡同停着一溜豪车，奔驰宝马不在少数，最次的也是日本车，几辆桑塔纳、捷达什么的，只能远远的停着。 门口围着不少衣着光鲜，手捧鲜花的苍蝇们，时不时有打扮靓丽的美女从里面走出来，马上就会有只苍蝇上前献花，然后携美上车，飞驰而去。不论对于美女还是苍蝇，今晚注定是个美妙的夜晚。 王红伟看的哈喇子都流下来了，和王大伦一边往里走，一边愤愤不平的表示，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对于这位立志要做大制片人的好友，王大伦只有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红伟，好好干，将来有的是好白菜让你拱。” “就是！嗯，卧槽，你小子变着法的骂我猪啊！” …… 不论是电影学院还是中戏，只要你有点能力，一般都不会缺钱花。顾正前不久给一家知名企业策划了一个广告文案，得了一笔不菲的酬金，所以今天特意找了一家挺上档次的馆子，三个光棍坐在一起谈电影，谈人生，间或骂骂这个不公的世道，一直折腾到了晚上十点才曲终人散。 王红伟喝多了，两人扶着他在顾正的宿舍里将就一晚，然后王大伦才踩着小飞鸽晃晃悠悠的回家。 一瓶白的外加四五瓶啤的，原本只到他酒量的七八分，但是外面的寒风一吹，不免有些头昏脑涨，就想着赶紧回家，冲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的躺进被窝里睡一觉。 “呃，呃……” 刚进小区他就听见黑漆漆的路边有人呕吐的声音，搞的他也是一阵反胃，正要快速通过，却发现那个扶着路边小树，弯腰呕吐的人影有些眼熟。 正好此时一辆汽车开进小区，一下子照亮了路边这个人影。 卧槽，怎么是这个小丫头！ 赶紧下车，甚至都来不及支撑，直接把车靠在路灯杆子上，跑过去一把扶住那个摇摇晃晃的人儿。 “你谁啊？”小丫头还想挣扎。 王大伦看她脸红得跟大苹果似的，醉眼朦胧，嘴角甚至还挂着呕吐的印迹。噫，真是恶心。 他手抱紧了不让她挣扎，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来，帮她嘴角擦干净。小丫头这时才刚刚看清扶着自己的人，裂开嘴笑道：“原来是你啊，怎么……呃，怎么这么巧啊？” “巧个毛线啊！”王大伦连忙拍拍她的后背，让她缓缓。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在中戏门口看到的那一幕刺激了他，此时的他特别糟心，小丫头才十六岁呀，还是个未成年少女。唯一让他庆幸的是，总算还知道回家。 可能是终于找到了个依靠，小丫头似乎一下子变的人事不省了。王大伦感到扶着的柔软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往下沉。 没办法，只能把她弄到自己的背上，背着她往前走。别看小丫头岁数小，个儿挺高，差不多有一米七零的样子，背起来还挺沉。 一路背到自家单元的楼梯口，稍微喘了口气，又一口气把她背上了五楼。好在自己留了把钥匙，开门进屋。 也幸好前段时间他把床单和被套洗过之后，已经帮她把床铺好了。费劲的帮她脱下厚重的外套，小丫头象没有骨头一样，PIA的一下，重重地倒在床上。木板床很硬，可能是哪里被磕着了，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还发出一声娇吟。 王大伦没管她，蹲下身体又帮她脱掉脚上的运动鞋。鞋子上还是牛仔裤的裤腿上溅到了不少的呕吐物，看着很恶心。 他很犹豫要不要帮她把牛仔裤脱下来。轻微的洁癖却让他实在看不下去，只能硬着头皮解开她腰间的裤子扣子，帮她把牛仔裤扒下来。 牛仔裤包的很紧，担心一不小心把里面的全都扒下来，他不敢太用力，只能一点一点的慢慢往下扒。 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等他把牛仔裤终于扒下来的时候，早已经满头大汗了。此时躺在床上的小丫头象是摆脱了束缚一般，懒懒的翻了个身，抱着被子趴在床上。她上身还穿着毛衣，屁股扁扁小小的，而两条腿却很带劲，纤细修长，包裹着粉红色的秋裤看上去格外性感。 他的心突然猛然一跳，紧接着就是一阵燥热。他不敢多看，赶紧跑到卫生间，用冷水浇了把脸，不好意思用人家小姑娘的毛巾，只能用餐巾纸胡乱擦干。又挤了把热毛巾，走进房间，把趴在床上的小丫头翻过来，帮她擦了擦脸和手。 这么一折腾，范子怡又是一阵反胃，紧闭着双眼，满脸痛苦。王大伦赶紧拿了个脸盆进来，拍着她的后背，可能是已经在外面吐光了，光是干呕，没啥东西，好不容易才缓了下来。 王大伦看着这样不行，弄不好得折腾一个晚上，赶紧上楼，切了点萝卜丝、生姜、辣椒，用少许油煸炒一番，放水烧开，加醋，又打了个鸡蛋进去，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酸辣汤。 端到楼下，刚刚开门，就听见里面卧室里，小丫头一阵阵的干呕声。 “来，把这喝了。” 王大伦扶起来，先让她顺了气，然后喂她喝酸辣汤。 小丫头已经吐得没有力气了，身子软软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乖巧的一口一口喝着汤。可能是味道不错，而且酸溜溜的热汤喝进胃里很舒服，小丫头胡噜噜很快就把一碗汤喝了个精光。 这下总算是安分了，王大伦帮她把被子盖好，很快就听到她发出轻微的鼾声。 王大伦把她的鞋子刷干净，放在暖气片旁烘着，弄脏的牛仔裤就没办法了只能拿起楼上去洗。临走又到卧室里看了一眼，见小丫头睡的很踏实，他也就放心了，关灯出门，回到楼上。 当他准备把牛仔裤扔到洗衣机里时，才想起来忘了掏口袋里的东西了。前面的口袋空空的，后面的一个口袋却鼓鼓囊囊象是塞了个钱包，掏出来一看却哭笑不得，居然是包小棉被。 洗衣机不停的工作着，他这时才有空坐在来抽根烟，想到小丫头一副醉猫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不知道明天起来，她还能不能想起是怎么回家的。 “卧槽！”猛然间，他夹着香烟放到嘴边的动作凝结了，紧接着就从椅子上跳起来，掐灭烟头，披上大衣就往门外跑。下楼一阵狂奔，跑到小区门口的一看，只有那根孤零零的路灯杆子，哪里还找得到小飞鸽的影子啊！ 服务器错误 一大早，晨跑回来，路过小区门口老乡开的豆腐店，买了一包豆浆，刚出锅的嫩豆腐来了一块。 回到家，洗个澡。出门时放在电饭锅里煮的小米粥已经得了，把豆浆放进锅里热了一下，嫩豆腐直接浇上酱油麻油，撒上细细切碎的皮蛋，就是一盘完美的凉拌豆腐。 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八点了，该叫那个醉猫起床吃早饭了。到了楼下，他刚刚打算敲门，却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声。 王大伦吓了一大跳，赶紧掏出钥匙开门，一阵风似的冲进卧室。 “怎么了？” 只见范子怡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看到王大伦跑进来，吓了一跳，赶紧躲进被窝里。 “出什么事？”王大伦四周环顾了一圈，似乎没啥异样。 小丫头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看了看周围，确定自己在新租的房子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问道：“王大伦，你怎么在这里？” 这时，王大伦也看出来了，小丫头刚才完全是自己吓自己，顿时没好声气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是来叫你起床吃早饭的。刚想敲门就听见里面叫，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小丫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第一次住在这里，醒来还不适应，以为不知道在哪儿呢。” 王大伦抱着双手，故意问道：“那你昨天怎么回来的？” “昨天啊……昨天我从饭店出来，叫了一辆出租车到小区门口下车，嗯……就这么回来啦。” 小丫头使劲回忆着昨天晚上回来的情景，她只记得刚走进小区，被冷风一吹，一阵反胃，就在路边吐了，至于后来是如何上楼回家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哼，就这么回来了？昨天晚上要不是碰上我，你就得在外面过夜了，冻死你。” “真的？这么说你送我回来的？”小丫头惊讶道。 同时看看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房子，还有香喷喷的被子，一看就知道都是换洗过的，不由羞涩道：“王大伦，谢谢你。” “没事，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再喝成这样了，万一出点事怎么办！”王大伦道。 小丫头显得有些伤感道：“昨天是剧组的杀青宴，大家都要分别了，特别是心茹姐要回台.湾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见面，大家喝着喝着就喝多了。” 听到是剧组的杀青宴，王大伦心里顿时一松，象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语气马上变得柔和起来，安慰道：“放心吧，以后一定会有机会见面的。” 其实这时他挺同情小丫头的，林心茹醉了有助理，赵微还有同学，就这丫头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回家。 “对啊，我们都是签在一个公司的，以后怎么会没机会见面呢？”小丫头突然恍然大悟道。 王大伦看着有些好笑，便道：“行了，赶紧起来吧。昨天晚上你都吐光了，起来吃点东西，不然胃得难受了。” 小丫头点点头，又不好意思道：“那，那你回避一下。” “噢。”王大伦本来没感觉啥的，昨天晚上她的裤子还是自己脱的，但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感到有些尴尬，连忙道：“那我出去了，你快点啊。” “嗯。” 王大伦刚刚走出卧室，就听见里面小丫头在自言自语：“咦，我的裤子呢？” 他忍不住，隔着房门道：“你昨晚吐了一身，裤子帮你洗了。” “哦，谢……啊——”里面再次传来一声惊叫。 王大伦一听，不由撇了撇嘴，暗自吐槽道：就是帮你脱了条牛仔裤而已，里面还有秋裤呢，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嘛！ 王大伦在楼上等了都快半个小时了，都不见人上来，正想着再下去催催，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开门，就见范子怡一脸不好意思的走进来。 “坐吧，吃早饭了。”王大伦招呼了一声，走进厨房去盛粥。 范子怡轻轻“嗯”了一声，正要坐下，突然看到洗衣机旁边的搁板上放着一包昨天自己裤子口袋里的东西，脸顿时腾的一下涨得通红，趁着王大伦人在厨房，赶紧走过来象做贼一样，藏进自己的口袋。 “喝点小米粥，养胃。”王大伦盛了满满一碗小米粥，又把拌好的凉拌豆腐，还有一小碟油炒萝卜干端出来。 范子怡坐在那里低着头都不敢看他，接过小米粥，小声道：“谢谢。” “呵呵，谢啥，肚子一定饿了吧，赶紧吃吧。”王大伦笑呵呵道。 “那你不吃呀？” “我早就吃过了，对了，你要不要先喝碗豆浆。” 宿醉醒来，嘴巴一定很干，范子怡连忙点点头。 王大伦倒了两杯豆浆，加了点糖，调了调，拿过来一人一杯，面对面喝着。 王大伦见她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很拘束，无意中发现洗衣机搁板上的那包小棉被不见，顿时心知肚明，女孩子碰到这种事的确挺尴尬的。 他有意引起话题道：“对了，我看屋里空荡荡的啥东西都没有，是不是要添点呀？” 范子怡揉了揉自己的腰，睡了一晚上的硬板床她还真有点不习惯，腰酸背痛的，点头道：“嗯，我得去买个床垫子，不然睡的不舒服。” “那厨房里的东西不用买呀？” “不用，反正我都不会做饭，平时都是在外面吃的。”范子怡不以为然道。 王大伦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把她的房门钥匙拿出来，递给她道：“给，你的房门钥匙。” “不用了，放在你这儿吧。” “嗯？”王大伦不由一愣，这叫啥意思？ 范子怡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这人比较粗心，老是丢钥匙。我想在你这儿放一把，万一丢了，也不用撬门了。” “哦，那行。”王大伦稍稍犹豫了一下，把钥匙收起来。 不过他感觉这小丫头也太过大大咧咧了，一个单身女孩子住着，怎么能随随便便把钥匙就给人呢，幸亏自己是好人，万一遇上坏人该怎么办？ 他不由问道：“你小小年纪就一个人来京城，你家里放心吗？” 小丫头胡噜胡噜喝着小米粥，神情总算恢复正常了，头也不抬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十四岁就一个人去魔都上学了，十五岁就跟组拍戏了，不过都是些小角色。” 话虽然说的随意，但王大伦毕竟也在这个圈子里混的，深知里面的艰辛。何况小丫头岁数这么小，又不是正经的科班出身，要学历没学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确挺不容易的，还不禁隐隐对她有些佩服。 “对了，我刚才听你说你跟心茹签了同一家公司？” “是啊，就是琼遥阿姨的经纪公司。不光还有我，微微姐也签了。”小丫头一脸兴奋道。 也难怪，一个刚刚出道的新人，能被琼遥看中签约当然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大好事。但王大伦却感觉有些不妥，你人在大陆，事业发展势必也在大陆，但琼遥的经纪公司却在台湾，不说别的，光跟公司联系就很不方便。但这毕竟是人家的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王大伦，我请你吃饭吧！”小丫头笑吟吟道。 “为啥？” “谢谢你帮我收拾房子，还谢谢你昨天送我回家。”不过说到这里，小丫头不由自主地想起牛仔裤的事，不禁又羞涩起来。 “没事，还是我请你吧，恭喜你乔迁新居。”王大伦笑呵呵道。 其实当他帮收拾衣服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小丫头并不富余，尤其在京城漂着，又要租房子又要吃饭的，开销挺大的。自己虽然目前还买不起房子，但总算日子过得去，而且还算是小康，没必要让小丫头破费。 “不行，我一定要请。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再说了上次我答应请你吃饭，不是还一直没请嘛，正好这次一起补上。对了，你不是还要买床垫吗，正好外面大街拐角就是个家具城，待会我陪你一块儿去逛逛。” “好啊，不过饭还得我来请。” “再说吧。” 吃过早饭，范子怡又到楼下去换了身衣服，两人结伴出门去逛家具城。虽说原本只想买个床垫，但逛了一圈，不但买了床垫，还买了两把椅子，一个小小是梳妆台。算下来一千多块就这么出去了。王大伦看得出来，小丫头在付钱的时候还挺肉痛的。 很自然请客吃饭的事也就不再象先前那般坚持了，王大伦看看时间尚早，索性带着她到附近的菜市场去买菜，回家自己做，想吃什么让她自己挑。 除了在家的时候陪老妈买过几次菜，范子怡在京城还是头一次逛菜市场，很新奇也很兴奋，买这买那的，挑了五六样菜，要不是王大伦拦着，她还想接着挑下去。 话说如今刘玲忙着谈恋爱，赵微先前忙着拍戏，之后又因为落下不少课程正忙着补课，王大伦的住处一下子变的很冷清。不过范子怡的出现，很快就又变的热闹起来，而且每天都热闹。 第一次是因为菜买多了，中午吃不完还有晚饭。加之拍完还珠之后小丫头彻底闲赋了，她在京城又没啥朋友，这一来二去自然而然的就搭伙在王大伦这里。而且她屋里还没有电视机，吃完晚饭，没啥事就窝在这里看电视，直到困了才下去睡觉。 起初王大伦还觉得没啥，但时间长了，他突然发现两人除了没有睡在一块儿，跟一对同居的情侣其实没啥两样。 而且他发现自己其实挺喜欢范子怡的，跟她待在一起觉得很开心，也就是岁数小点，要不然做女朋友也挺好的。 第六十八章 过年 闽北。 这是一个小城市，不大，但山清水秀，景色十分优美。 今天是大年三十，外面噼里啪啦放着鞭炮、烟火，整个小城都很热闹。城东有一个小院，虽说有些年头了，但闹中取静，十分清幽。 范子怡窝在沙发上一边啃苹果，一边看电视。餐厅里，范爸爸和范爷爷还在喝着，旁边还陪着一位小腹微凸的少妇。 “爸，我再敬您一杯。”范爸爸笑呵呵地端起酒杯敬老爷子一杯。 接着又对少妇道：“你也别在这儿陪着，去看电视吧，跟子怡说说话。”说话的同时还朝面有难色的少妇使了使眼色。 少妇勉为其难的站起来，走到客厅，使劲挤出笑容，没话找话道：“子怡，春晚开始啦？” 范子怡连头都没抬，目光依旧停留在电视屏幕上，压根就没理她。 少妇很尴尬，但还是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陪笑道：“你爸让我过来跟你商量一下，要不过年你就不要去京城了，你喜欢文艺，可以到县里的文化局上班。你看你一个人在京城，家里也不放心……” 少妇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范子怡冷冷打断道：“我去不去京城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 呃？少妇无言以对，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回头求援似的看着丈夫，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见此情景，范爸爸心里很苦涩，妻子毕竟还怀着身孕，忍不住责备道：“子怡，你白阿姨这也是为你好，你就不能跟你白阿姨好好说话？” 范子怡却像吃了枪药一样，跳起来，指着少妇冲着范爸嚷嚷道：“她是谁啊？我不认识！凭什么她要管我的事，有什么话你就不能自己跟我说，非要别人来传话。” “你？”范爸顾忌地看了老爷子一眼，强忍怒意道：“我的意思是你以后不要去京城了，回县里老老实实上班。你说你才多大呀？” “我都十七了，再说了我在京城挺好的，我还跟台.湾琼遥阿姨的公司都已经签约了，我就是要当演员，怎么了？” “什么？你跟台.湾的公司签约啦？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跟家里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不行！这绝对不行！” 范爸意外的同时，脸色瞬间就凝重起来，作为一名领导干部，在这年头对台.湾两个字还是相当敏感的。 “哼，签都签了，有什么不行的。”范子怡冷笑道。 范爸彻底怒了，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道：“我说不行就不行，过了年哪里都不准去，你就给我在家待着。” “凭什么？” “凭我是你爸。” “哼，你还知道是我爸呀？” 范子怡冷笑着站起来，自顾自的上楼，还不忘跟老爷子打声招呼：“爷爷，您慢点喝着，我先上楼了。” “你！你给我回来……” “行了，行了，这大过年的你就少说两句。”刚才一直没有吭声老爷子，劝解道。 “呼！” 范爸长出了一口气，苦笑着对老爷子道：“爸，您刚才也都听到了，这丫头现在简直无法无天，瞒着家里竟然还跟什么台湾的公司签约。” “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改革开放都多少年了。你这样逼着孩子也不好。” 老爷子心疼孙女，也同情儿子。儿子中年丧妻，好不容易再次成了家，新娶的儿媳妇又怀了孕，可跟女儿的关系却始终搞不好。 “爸，不是我逼她，只是现在和那边的关系又紧张了，我担心这事以后麻烦。”范爸皱着眉头道。 闽北跟台.湾隔海相望，以前这里就是前线，这种事情最敏感不过了。 老爷子却不以为然，他是打过仗的老革命，又是在闽北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干部，不满道：“这有啥麻烦的？你也不必太谨慎了，有事就好好跟孩子说，别动不动就发火，把你工作上的那一套拿到家里来。孩子现在之所以变成这样，别忘了你也是有责任的。” 范爸瑶瑶头，看着怀孕的新婚妻子还在客厅里抹泪，不由神情寞落的低下头，当年他忙于工作，为了仕途又主动去边疆工作了数年，连妻子病逝都没有陪在她身边，难怪女儿一直不肯原谅他。如今他当了县长，也算是功成名就了，又重新成了家，却和女儿的裂痕越来越深了。 范子怡跑到楼上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生闷气。不一会儿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影集。 里面都是她小时候的照片，有爸爸还有妈妈。看着照片里妈妈那张年轻美丽的脸，不知不觉泪水从脸庞滑落…… 过了良久，她才合上影集，小心地放进抽屉，重新躺了下来，望着天花板。这时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每天给她做饭，还帮她收拾屋子的男人。出门在外这两年，唯独这短短的半个多月的时间，却让她品尝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 曾几何时，她也梦想有个英俊、帅气、骑着白马的王子，他虽然长的不怎么帅，但做饭却很好吃，懂得关心人，体贴人，其实找这样一个男朋友也挺好的。 想到这里范子怡不由羞红了脸。可他跟微微姐的关系很好，还有徐婧蕾，虽然她不认识这个女人，却在电视中见过，长的很黑，听说他们合作过一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这个姓徐的还经常打电话给他，真是不要脸。 原本这次自己打算跟他一起坐火车的，虽然他要在杭.州下车，但至少能同行一大半的路程。可惜他要参加代言品牌企业的年会，提前坐飞机回去了。话说临走时自己还给他留了闽北家里的电话，可是都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接到他的电话，真是没良心的，过年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过来拜个年问候一下。 他也给自己留了浙省家里的电话，要不自己打一个过去吧？范子怡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咦，怎么打不通呢？哦，忘了拨区号了。嗯，杭.州的区号是0571…… “来吧，来吧，相约98……” 电视里正在播着春节联欢晚会，内地两大天后正在唱着那首经典的《相约98》。 “哥哥，那不是王靖雯吗？怎么现在叫王非呀？”妹妹多多指着电视里那位扎着哪吒头，脸上涂着红红的腮红的天后，奇怪地问道。 “王非是她本来的名字，王靖雯是她的艺名，现在人家改回本来的名字了。”王大伦笑着解释道。 “哥哥，那你认识她吗？她唱歌可好听了，我们班的同学都很喜欢她，你能不能帮我要个她的签名呀。” 多多很崇拜他，自从《雷雨》播出后吗，就一直认为哥哥是大明星。 王大伦汗了一个，人家可是天后哎，要是过两年还成，赵微到时可能已经成为人家的闺蜜了，但现在让他到哪里去弄人家天后的签名呢。 只得道：“哥哥不认识王非，再说人家现在在香港发展。等以后有机会，哥哥一定给你弄到她的签名好不好？” 多多过年已经十三岁了，下半年就要上中学了，懂事了不少，点点头道：“嗯，哥哥那你别忘了。” “哥哥不会忘的。”王大伦笑着捏了捏妹妹肥嘟嘟的小脸蛋。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他随手接起了电话。 “喂！” 没有声音。 “喂，谁呀？” 依旧没有声音，明显是对方不说话。 王大伦以为是恶作剧，最后问一声道：“不说话，挂了啊！” “嘻嘻！” 一听到电话里的笑声，王大伦顿时就笑了，道：“你这丫头，没事逗我玩呢。” “谁叫你不打电话给拜年的？”范子怡在电话中娇嗔道。 “明天才年三十呀，我打算明天打电话挨个儿拜年。” “都回来这么久了，你也打电话问问我路上顺利不顺利？” 咦，王大伦感到有些奇怪，这丫头今天跟自己说话的口气怎么象是在跟自己撒娇？ “哦，那你回去的时候顺利吗？” “哼，虚情假意的！还要人家提醒。”小丫头不满道。 接着又问道：“你在干嘛呢？年夜饭吃了没有？” “吃了，正看春晚呢。你呢？” 听着小丫头的语气越来越不对，他有些心虚的看了看正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打瞌睡的老爹，好在美丽姐到隔壁打麻将去了，要不然还真不好说话。可他没注意自己的小妹妹正在旁边竖着耳朵偷听呢。 “我，我也在看春晚呢。” “怎么没听见声音呀？” “我把音量调低了。” 王大伦笑道：“你一个人看啊？那家里人呢？” “我在房间里看呢。对了，你啥时候去柏林呀？”范子怡似乎不愿意聊家里的事，把话题岔开道。 “下个月五号，不过我初七就得出门到京城跟老贾他们会合。”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恐怕得月底了。” “哦，是嘛？那，那你别忘了给我带礼物哟？” “当然了，你啥时候来京城？”王大伦问道。 “嗯……现在没定，可能过完年就过来。” “呵呵，那我从柏林一个人没回来之前，你一个人可要艰苦了。” “嗯，那我在家等你回来。” …… “啥？我有女朋友了？还同居了？美丽姐，你这都听谁说的，压根就没有事嘛！”王大伦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一脸笑意的老娘，整个人都莫名其妙。 “你就别瞒了，我问你昨天晚上谁打电话过来了？” “没谁，就几个朋友打电话过来拜年，怎么了？” “那有没有女孩子呀？” “有，但都是普通朋友。” 昨天晚上除了范子怡的电话，赵微和刘玲都打电话过来拜年了。 “哼，还普通朋友呢？那人家姑娘怎么跟你说，人家在家里等你早点回来呢？”老娘看着他，笑的很诡异。 王大伦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跟范子怡打电话的时候，老娘明明在隔壁打麻将，老爹在打瞌睡，根本不可能听到电话里的内容。 嗯，不对，他忘了当时自己的小妹妹一直坐在身边，哎哟喂，肯定是这个小丫头偷听了以后跟老娘告密了。 他忙解释道：“美丽姐，你误会了，她根本不是我的女朋友，就我一邻居，住在我楼下的。” “真的？你没骗我？” “真的没骗你，再说了人家还小，才十六，哦不，过年刚刚才十七，这怎么可能呢。” 原本兴冲冲的范美丽听了很失望，儿子从小到大确实从不跟她撒谎。而且对方才十七，就是想结婚还得过三年才能岁数及格，这对于急于想抱孙子的贺美丽来说肯定不是最理想的对象。 第六十九章 柏林 王大伦年初七从家里出发，初八晚上到京城。打点行装，又和提前到京的老贾、顾正以及香港投资方的代表、余力威聚了聚。二月五日，一行五人登上了飞往德国柏林的班机。 香港投资方的代表姓李，英文名叫雅各布，不过英语发音很容易被某些土炮读成杰克伯。王大伦和余力威在拍戏时就相处的很好，久别重逢特意坐在一起叙旧。 王大伦已经有过两次到国外参加电影节的经历了，一次三十多个小时，一次十五个小时，这次飞柏林十一小时算是最轻松的。 作为欧洲三大电影节之一，柏林电影节的热闹程度肯定超过阿根廷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但似乎又比人山人海的戛纳电影节要差一点。可能天冷也是一个因素吧，因为王大伦一下飞机就感觉柏林比京城还要冷，而且还是那种阴冷。 雅各布订的酒店条件一般，不过暖气很足，住着很舒服。作为电影的制片人，雅各布、老贾和余力威一到柏林就忙着参加各类展会，推销电影。 王大伦和顾正没啥事，话说顾正那货是魔都人，在国内的时候，总是带着一副看谁都是乡下人的腔调，十分讨厌。但一出国，就是一个土鳖。这货跟王大伦第一次到阿根廷参加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时一模一样，语言不通，完全是一副懵逼状态。 王大伦则仗着一口十分流利的英语，带着这只土鳖开启了在柏林旅游、购物之旅。 柏林和旅游城市戛纳完全是两个概念的城市，这是个很有底蕴和历史沧桑感的城市，冷战产物的柏林墙遗址是必定要去的，还有《攻占柏林》中苏军插上红旗的国会大厦。 二月初又恰逢德国的“WSV”，也就是冬季大甩卖。超市、百货公司，几乎所有的商店都在打折。 德国什么东西最有名？除了坦克、大炮、汽车，就数刀具、锅铲这些厨房用品，后世电视直销的狂轰乱炸，让王大伦记住了双立人的名字。作为一名厨艺爱好者，自然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但跑到超市一看，就算打折那些东西也不便宜，动不动就要一百甚至几百马克，折合人民币都要好几百甚至上千。 不过化妆品倒是挺便宜的，类似护手霜、日霜、夜霜、眼霜啥的只要几马克，套装也不过十几二十马克左右，折合人民币也就几十块钱。正好买来送送人。 话说送了刘玲，不能落下赵微，还有楼下的小丫头，老徐辣么黑，不知道这种东西能不能让她涂涂白。别人都送了，不能忘了爱打扮的老娘。一样要去邮寄，张璐和孙丽那里也不差这两份。 顾正见王大伦买化妆品一买就是七八份，不由惊讶道：“你丫就一光棍，这是准备回国贩卖还是咋的？” 王大伦能告诉他自己是妇女之友嘛，只能含糊的回答是替别人带的。 不过有一样东西他一定不能落下，张远的老婆宁老师这个月就要生了，张远对他绝对够意思，他当然不能忘了这个情分，买了足足一箱的婴幼儿奶粉。不图别的，就图个安全。 几天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老贾和雅各布那里的情况很不乐观，展会参加了好几个，电影却少有人问津。眼下只能寄希望于能入围电影节了，角逐金熊奖的主竞赛单元不敢奢望，但其它竞赛单元，即便是非竞赛的展映单元，只要能入围，电影就不愁卖。要知道《小武》总共才投资二十万，哪怕加上这次参加电影节的开销，只要能卖出二三个拷贝就足以能回本了。 二月十一日，电影节开幕。不巧的是这天柏林下起了冰雨，让这座本就灰色调的城市显得更加寒冷。开幕式的红毯只能草草结束，王大伦的一身新定制的西服都没有机会在红毯上亮相。 开幕影片是由吉姆.谢里旦导演的《拳击手》，主办方给出的理由是谢里旦曾在94年以《因父之名》获得过金熊奖，以此向谢里旦致敬。同时鼓励更多的金熊得主重返柏林，拍出好的电影回馈德国的观众。 可余力威却告诉王大伦，一般开幕影片不大可能获得大奖。不过电影倒是挺好看的，男主角丹尼尔.戴.刘易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第二天媒体对《拳击手》的评论却十分平庸，还嘲讽导演谢里旦似乎已经江郎才尽了。 而当天晚上老贾和雅各布就带来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小武》入围了，尽管没有入围主竞赛单元，却入围了同样是竞赛单元的论坛单元。 雅各布很兴奋，还特意请大家去酒吧品尝了一番德国啤酒。说起来《小武》的入选还颇为惊险，当初老贾把录像带寄到柏林的时候，已经过了收片的截止日期，好在论坛单元主席格雷戈尔的太太下班后和同事一起在办公室看了电影，都非常喜欢，当即建议组委会无论如何都要给《小武》一个机会。这样才使得《小武》能够顺利的入围了论坛单元。 话说柏林电影节对华语电影一向颇为偏爱，当年张大导的成名作《红高粱》在此问鼎金熊；张嫚玉凭借《阮玲玉》摘得了影后桂冠，成为首位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华人最佳演员；而后李桉又两次问鼎金熊。至于其他银熊奖，华语电影也斩获了好几座。 这次电影节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十五部长片当中，就有三部华语电影，分别是关金鹏的《愈快乐愈堕落》，程冲的《天浴》和另外一部台.湾电影林正盛的《放浪》。 即便如此，原先默默无闻的《小武》还是引起了媒体的注意，毕竟人家挤掉了许桉华的《半生缘》，正儿八经的入围了论坛单元。 接下来十天是自由放映的时间。王大伦原本计划的蛮好，看看电影再到处转转。结果雅各布拉着余力威拎着拷贝去忽悠老外了，老贾只能拖着他去推介电影，谁叫他的英语好呢，做翻译呗。 不过他忙中偷闲还是抽空去看了几部，《愈快乐愈堕落》上辈子虽然看过录像，但早已没啥印象了，重温一遍电影，让他重新喜欢上了邱淑珍；《天浴》李小露真的很青涩，没想到却那么白那么大，有点不真实。 曾经《谍影重重》系列中的马特.戴蒙让人印象极为深刻，但在《心灵捕手》中他却演绎了另一个自己。最搞笑的是《谋杀绿脚趾》，朱利安.摩尔这时还很漂亮。 其实他想看的是英国电影《意外激.情》，原因无他，就是冲着里面的女主角蕾切尔.薇姿去的。想当年看《兵临城下》的时候，蕾切尔.薇姿和裘德.洛挤在睡满苏军战士的大通铺上做.爱，露出半拉子雪白雪白的屁股，让他当时就high了。 可惜前两天实在挤不出时间，最后一天也就是二月十八日，《小武》首映了。 虽然二百人影厅才坐了一半的观众，其中十来个还是雅各布拉来的片商，但论坛单元主席格雷戈尔夫妇的到场，还是引起不小的轰动。 老贾对格雷戈尔夫妇表现的是毕恭毕敬，要是当初没有这俩口子的力荐，《小武》恐怕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不过《小武》首映还是在一片惨淡下收场，从一开始的百八十个观众，到放映结束只有小猫两三只，就连十几个片商也都差不多走光了。 倒是格雷戈尔先生给予了老贾很高的评价，不管这是不是人家的客气话，还是让老贾很激动，事后还常提起这件事，说是他万万想到最懂他的居然是个老外。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雅各布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卖出了两个拷贝，不但收回了全部投资还略有盈余。这下大家都放松下来，对于雅各布来说是完成了任务，而对于老贾则是不但拍了自己想拍的电影，而且对投资方也算有了个交代。剩下几天大家喝喝啤酒，看看电影，好不逍遥，至于能不能得奖，没人太在意，就连老贾也说不能奢求太多。 终于到了闭幕式当天，老天帮忙，总算是个好天气。尽管很冷，但那些女星们还是该露的露，好象天生不怕冷似的。 相比那几位土鳖，王大伦依旧是一身盛装出席，搞的顾正还颇为妒忌。但这次跟上次在戛纳不同，第一次也许会感到很新奇，但第二次明摆着个人连评奖的资格都没有，总感到有些遗憾。 柏林电影节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比不上戛纳，但丝毫不影响大牌云集，罗伯特.德尼罗，达斯汀.霍夫曼，罗宾.威廉姆斯，塞缪尔.杰克逊，科恩兄弟，昆汀.塔伦蒂诺等等。 相比之下《小武》剧组就显得很low，这次王大伦也没在红毯上抢镜，五个人匆匆而过。 老外的闭幕式倒是套路基本一致，没啥废话，上来就是评审团亮相，今年的华人评审张国荣自然也在其中。王大伦很遗憾这次没能跟哥哥见个面，叙叙旧啥的。 评审团主席本.金斯利代表评审团说了几句话之后，颁奖正式开始。 话说三大电影节的奖都挺多、挺杂、而且还挺奇葩，除了金熊和各项银熊奖之外，还有什么蓝天使奖、堂吉诃德奖、卡里加里奖，以及各种报纸的读者评审团奖等等，最奇葩的还有个泰迪熊奖，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专门设给同性.恋题材电影的奖项。 王大伦心里暗暗为《东宫西宫》感到惋惜，要是当初报名参加柏林电影节就好了，说不定就能拿下这个泰迪熊奖，也不至于象在戛纳时那样两手空空。 一开始颁的都是些小奖，正如之前余力威预言的那样，开幕影片《拳击手》才得了个叫什么《柏林晨报》读者评审团奖的边缘奖项。 没过多久，就听台上主持人念道：“下面颁发的是柏林电影节最新设置的一个奖项——青年论坛奖，这是以德国导演沃尔夫冈.施多德的名字命名的……” 余力威一听，连忙提醒道：“到了论坛单元大奖了。” 大家一听连忙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尽管之前大家都说对得不得奖无所谓，但作为入围论坛单元的影片，这毕竟是《小武》最有可能获得的奖项。 头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电影节的老贾甚至紧张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坐在旁边的王大伦感觉到了，推了推他，用汾阳话轻声道：“不能奢求太多。” 这本身就是老贾的原话，这货一听，果然忍不住笑出来，道：“你小子就是作怪多多。” 不过王大伦这一打岔，老贾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得到缓解了，这货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脸上的神情居然多少有点云淡风清的意思。 “……好了，现在让我们看看获得这个首奖的是……” 台上那哥们唠叨了半天，终于要揭晓答案了。 “Pickpocket！” 尽管当初把小武这个片名翻译成小偷，让王大伦很膈应，但这并不妨碍他听不懂，顿时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顺便把正老神道道的老贾也一把拽了起来。 “是我们，我们获奖了，论坛大奖！” “哇哦！老贾，恭喜你。”余力威给了老贾一个大大的拥抱。 雅各布和顾正也站起来用力的鼓着掌，雅各布的眼中更是直冒星星，要知道这获奖和不获奖完全是两个概念，《东宫西宫》当初为什么能卖了十几个国家，还不是因为在阿根廷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上独揽了三项大奖。但能在柏林电影节上获奖跟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上获奖完全是两个概念，意味着会有更多人的关注。那拷贝还愁卖吗？ 尽管老贾刚才放松了不少，但真的获奖了，还是忍不住眼眶湿润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在众人的催促下，他抹了把眼角，快步走上台。 老贾这人的性格，好听点可以说他是内敛，不好听就是闷.骚。虽然之前一直口口声声称：“不能奢求太多。”但瞧他在台上磕磕绊绊用英语说着获奖感言，不用问丫的其实内心早就盼望能得奖了，连获奖感言都提前准备好了。 中国人常说好事成双，也许柏林电影节真的是华语电影的福地，刚刚宣布完香港电影《愈快乐愈堕落》获得了阿尔弗莱德奖，也就是敢斗奖之后，紧跟《小武》再次荣获了本届电影节亚洲电影振兴机构奖。 最后是几个重量级奖项的颁布，当台上宣布由达斯汀.霍夫曼和罗伯特.德尼罗联袂主演的《摇尾巴狗》获得评审团大奖时，大家基本上都能猜到本届电影节的金熊奖的得主，肯定是之前就广受好评的法国电影《中央车站》。 接下来巴西老太费尔南德.蒙特纳哥凭借在《中央车站》中的出色表演摘得影后桂冠；美国电影《危险关系》中的男主角塞缪尔.杰克逊荣获最佳男演员。 至于最佳影片金熊奖自然归属于众望所归的《中央车站》。 入围主竞赛单元的三部华语电影，之前很受媒体吹捧的程冲的《天浴》出人意料的颗粒无收，台.湾电影《放浪》同样陪跑。倒是关金鹏的《愈快乐愈堕落》不但获得了阿尔弗雷德奖，最后还和其他两部电影共同获得了最佳剧情片奖，成了入围的华语电影中最大的赢家。 当然《小武》也毫不逊色，仅仅入围了论坛单元，却一举摘得了论坛大奖和亚洲电影振兴机构奖两项大奖。 第七十章 初吻 “一对十！” “我一对K，要不要？……三张J……四、五、六、七、八小顺……最后一张十，哈哈，出光啦，我又赢啦！你剩几张……不许耍赖，不许扔牌……哈哈，只出了四张牌，剩十二张，十二个鼻子。过来，老实点！” 王大伦和范子怡盘腿坐在床上打杀关，杀关是扑克牌的一种玩法，在南方，尤其是江浙沪一带很流行。 话说王大伦从柏林回来已经半个多月，虽说《小武》在柏林电影节上大获成功，就连余力威打电话过来说港台那边多有报道，但在内地却一片平静，丝毫没有起波澜。不过这也正常，跟《东宫西宫》一样，没过审的电影，丫的谁敢给你报道呀！ 范子怡早就从老家过来了，那天他刚下飞机，风尘仆仆的归来时，小丫头看到他如同看到亲人一般，就差没投进怀里，抱头痛哭一番。就听她巴拉巴拉，什么外面小饭馆的东西难吃啦，方便面吃的快吐啦，非常非常想念他做的走油肉啦…… 原本收到王大伦的礼物的时候笑的象朵花儿一样，但当她看到包里还有七八套相同的化妆品时，脸色就变了，当听到王大伦说还要送这个送那个，小丫头的脸拉得老长了。尤其是还听到了她最讨厌的徐婧蕾的名字，说什么：“哟，亏你还记得人家呀！你跟她到底是啥关系呀？” 这话怎么听怎么感觉有股浓浓的酸味！ 《爱情麻辣烫》年前已经在京城上映了，因为是春节档，王大伦还没顾得上看，范子怡闲着没事倒是已经看过一遍了。王大伦从柏林回来后，小丫头拉着他再去看了一遍。前面倒也没啥，就是到了最后一个由他跟徐婧蕾主演的《照片》单元，尤其是放映到暗房里的吻戏，就听见小丫头就碎碎念叨着：“哟哟哟，装什么纯啊！” 最后徐婧蕾买了豆浆油条找不到出来的房子时，小丫头又乐的咯咯笑。 王大伦实在搞不懂，她哪来对老徐有那么大的怨念。 从柏林载誉而归，弟兄们总归要庆祝一番，但他又总不能扔下小丫头不管，每次出门只得事先帮她做好饭菜，还把自家的房门钥匙也给她一把。 回来忙了差不多有一个星期，才算恢复正常。王大伦自从拍完《将爱》之后就一直没有片约，范子怡呢，因为已经跟琼遥的经纪公司签约了，一切都要听公司的安排，同样暂时没啥事。 王大伦原本还想着跑跑剧组，赚点零花钱什么的，结果身边跟了这么一个小拖油瓶，啥事也干不了。 平时要么逛逛街，买买菜，偶尔看个电影啥的，要么就是窝在家里看电视，打扑克。 两个人打扑克只能玩杀关，这不范子怡输了一个下午，打之前就说好了，输一张就刮一个鼻子，尽管王大伦在刮她鼻子的时候没怎么用力，但经不起多啊，小丫头的鼻子早就被刮得红红的。也幸亏丫头高挺的鼻子是原生态的，要是里面垫个啥东西的，这时候恐怕早就塌了。 “还来不来了？”看着小丫头可怜巴巴的揉着自己的鼻子，王大伦笑着问道。 “来！我就不信了刮不到你的鼻子，再来！” 小丫头撩了撩袖子，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就是不肯服输。 又一圈牌发下来，赢家先出牌。 “一张三要不要？” “废话当然要了，一张六！” “一张A！” “怎么这么大，不要！” “一张老K，要不要？” “我A！” “将二！” “咦，你怎么会有二，将二在我这儿呐。”小丫头惊讶的从自己的牌里抽出一张二亮了亮。 杀关就一张二最大，王大伦讶然道：“那刚才我出A，你怎么不要？” “我那是迷惑你呢，嗯？不对，你耍赖！”小丫头瞬间醒悟过来。 “你才耍赖呢，不要输不起就偷牌。”王大伦慌忙倒打一耙。 “呸！肯定是你偷牌！我还真搞不懂你怎么老有将二？而且每次牌都这么顺？原来偷牌啊！” 小丫头不但嘴上骂，而且居然还直接动起手来。王大伦一个猝不及防，被她推倒在床上，大腿下压着几张牌的秘密顿时曝光了。 “好啊，你果然在耍赖！哼，刮了我那么多的鼻子，我要刮还。” “哎，哎……” 还未等王大伦开口求饶，就见一个黑压压的影子猛扑过来，力量还特别大，一下子把他压在下面。 范子怡骑在他身上，本想刮他的鼻子，但这货不停的动，没办法下手，索性就噼里啪啦一通乱打。 “跟我打牌你还耍赖，你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王大伦则拼命招架躲闪，道：“别打了，再打我可要还手啦。” “嘿！耍赖了还敢还手？我看你怎么还手！” 不威胁还好，一威胁小丫头打个更加起劲了。 其实她那小拳头打在身上压根就没啥，但被一个女人骑着这算怎么回事？事关男人的尊严，王大伦趁她一个不注意，身体用力往上一顶，紧接着一个翻身。 只听见“哎呀！”一声，乾坤拨正，他把小丫头压在了身子底下。 “放开我，放开我，赖皮！” 小丫头被压在身下，依旧不屈不挠，使劲的挣扎，试图重新翻身做女王。 王大伦哪能给她这机会，下面夹住两条乱蹬的腿，把她两只手分开按住，两人叠罗汉般的成一个“十”字。 “你放不放开我？” 小丫头挣扎了一会儿没有力气了，却依旧蛮横地瞪着上面的人道。 “那你还打不打我了？”压在上面的人笑眯眯道。 “哼！想的倒美，除非你让我刮还五十个鼻子。” “那我不放。” “你敢？呀，呀哈……” 小丫头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可依旧动弹不得，索性就躺着不动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象个大苹果，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明亮的大眼睛如同两颗剔透的黑宝石镶嵌在白玉上，饱满的嘴唇微翘着。 压着这具软软的身体，王大伦突然就感觉血冲到脑子里，他再也经不住诱惑了，猛地低下头去，去噙住那翘翘的嘴唇。 小丫头瞪大了眼睛，眼看着上面那颗脑袋越来越大，心里砰砰直跳，随即就觉得自己的嘴巴被堵住了。 她闭着眼睛，感觉自己的脸烫极了，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无比，脑袋晕乎乎的一片空白，直至感觉到一个软软滑滑的东西游进自己的嘴唇，正在撬动紧咬的牙齿。 “唔……” 她想挣扎却摆脱不了那紧贴的嘴唇，一分心就被对方的舌头如同大蛇般的侵入，肆意妄为。 他的嘴巴里有淡淡的烟味，嗯，她并不排斥，当不经意间自己的舌头跟他的舌头搅动在一起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这种感觉其实很美妙……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放开了自己的双手，正在捧着自己的头，而自己的双手也不自觉的搂着他的脖子，笨拙的回应着。 正当她意乱情迷的时候，突然感觉嘴唇一凉，睁开眼睛就看到王大伦呆愣而又着迷地看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被侵犯了，被夺去了初吻，她的心里反而却在暗暗窃喜。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早已从王大伦的腿间释放出的腿突然盘住他的腰，趁机一个翻身，终于自己重新压在上面了，未等下面的人反应过来，她勾着对方的脖子就重重地吻了下去…… 小丫头的反击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原本还想夺回主动权，但想想还是算了，对方笨拙生涩的动作让他很有满足感，非常愿意给她一个练习的机会。 不过到了最后他还是以强大的克制力压制住了心里冒出来邪念，因为他知道小丫头在这一刻只是在享受亲吻，还没有引申到最高境界，她甚至都还没满十七周岁。尽管美丽姐象她这般大的时候早就已经被王富贵糟蹋了，但这种禽兽事他还真干不出来，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干的就已经很禽兽了。 …… 从那天以后，范子怡在王大伦家里一切都变的那么的名正言顺，以前有什么吃什么，现在变成了要点菜；以前看电视还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现在床已经被她霸占了，还要王大伦抱着她。总之小丫头变得越来越粘人，王大伦倒是很享受，每当抱着她坐在床上看电视，亲亲她的脸，心中几乎没有邪念，就是觉得很温馨。 不过，小丫头也有烦恼的时候。自从拍完《还珠》之后她就一直歇着没戏拍，眼看着赵微和苏友朋在魔都拍公司为他们量身打造的电视剧《表妹吉祥》，林心茹和陈志鹏加盟了香港亚视的古装宫斗片《食神》，而她却始终没有一点消息，急的要命，每天恨不得八个电话打到台.湾的经纪公司，催那边帮她联系工作。那边虽说号称有一部适合她的电视剧正在谈，却始终没有下文。 第七十一章 有工作了 这是个很爱笑的男孩子，长着一张娃娃脸，表情很单纯，笑起来憨憨的。按理说他这个形象很符合戏里男主角的形象，浑身散发着单纯的学生气。但唯独让赵宝岗不满意的是这孩子也太胖了，一米八零的个儿，足足有一百六十多斤。 其实之前去电影学院挑演员时，一个表演系96级的学生无论是气质和形象同样相当符合戏中的人物，但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儿太矮。 赵宝岗亲自选中女主角是个模特出身的女演员，个高，气质忧郁、偏冷，非常适合演大青衣。但就是因为她个高，势必对男主角的身高也要有要求，至少不能比女主角矮，要不然画风就不和谐了。 眼前这位来自魔都戏剧学院的男孩，同样各方面都很出色，而且身高足够，可就是太胖了。 这两位演员的优点和缺点都非常明显，这让赵宝岗有些发愁，一时难以决断，只得先把人打发回去等消息，自个在琢磨琢磨。 这位特地从魔都赶到京城来试镜的男孩明显有些失望，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向他鞠躬道谢，很有礼貌的告辞。 “导演。” 有人敲门进来，赵宝岗抬头一看，眼前的女子一头短发显得干净利落，身材略微有些丰腴，却显得珠圆玉润。 “哈，袁丽啊，快坐。” 对这位自己第一个圈定的角色，赵宝岗最满意了。他们早就相识，他很欣赏袁丽身上总有一股什么都不吝的劲儿。 当初刚刚拿到剧本的时候，他一下子就认定了袁丽就该是欧阳兰兰。因为袁丽板着脸不笑的时候，特别冷，让人看了有些害怕，而笑的时候又特别灿烂，没有中间这个环节。欧阳兰兰就是这种人。 袁丽在戏中被赵宝岗定位为花旦，她偏矮，为了让她跟另一位定位大青衣的女主在外观形象上拉开差距，这段时间赵宝岗一直在忽悠她：“袁丽，胖点好！” 如今的成果让他很满意。 “导演，忙什么呢？男主角敲定了没有？” 袁丽为这部戏已经准备了快半年时间了，不免有些着急。 “我也正为这事发愁呢。哎对了，你看看这两人，哪个适合演肖童？” 赵宝岗突然奇想，拿起桌上的两张照片递给袁丽，想听听她的意见。毕竟袁丽要跟对方演对手戏，有时演员的感觉对了，拍出来的效果就会好很多。 “咦，这不是电影学院96班的陈昆嘛！” 袁丽一眼就认出其中一张照片上的帅哥是自己的小师弟。 “哦，这个是魔都戏剧学院的，叫陆翊。”赵宝岗介绍了一下另一个帅哥。 “呵呵，他咋这么胖呢？”袁丽不由笑道。 “就是，你说一个好端端的演员，长这么胖干啥？他还想不想演戏了。” 袁丽一听，不由看了看自己略微变形的身材，幽怨道：“导演，你的意思是嫌我也胖喽？”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这个陆翊。”赵宝岗连忙笑道。 袁丽其实知道导演的小心思，就是对导演对那位大青衣的青睐有点吃醋，凭什么为了衬托她，自己要增肥呀！ 不过她也知道这次机会难得，赵宝岗导演绝对是电视届的大咖，从《渴望》到《过把瘾》再到《一场风花雪月的事》，部部都是精品，有多少演员都是在他手里的捧红的。所以适当的撒娇可以，但绝不能过。 袁丽认真的看着照片里的两个人，陈昆，她熟悉，可就是矮了点，跟那位大青衣站在一起肯定不太搭。至于另外一位胖胖的大男孩，袁丽虽然不认识他，但看着照片就觉得很有好感，感觉他特别单纯。要是从中选择一个人跟自己对戏，袁丽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偏爱后者。 想了想道：“导演，单从两个人的形象比较，我看要是让陆翊吸.毒呢，可能更让人心疼一点。” 袁丽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让赵宝岗的眼前一亮，他仔细想了想戏中肖童的人物特点，兴奋地一拍巴掌，指着袁丽道：“你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就这么定了。” 说着又冲外面大声嚷嚷，叫来了副导演沙洁，吩咐道：“你通知那个陆翊，告诉他，如果他能在十天内瘦下二十斤，肖童的这个角色就是他的。” “十天二十斤？”沙洁和袁丽听了都有点咋舌。 “怎么？”赵宝岗眼睛一瞪，道：“一个演员想演好戏，必须就得能吃苦。” 想当年他自己为了演好《四世同堂》中的祁家老二，生生把自己从一个一米八一，体重一百四十斤的正常人，减到了不足一百十斤，整个人轻飘飘的象跟竹竿似的，却把祁家老二那个可恨的汉奸形象演绎得惟妙惟肖。 “成，我待会马上通知。”沙洁答应后，没走，有些为难道：“导演，还有个事，就是那个演建军的演员刚才来电话说可能演不了了，您看？” “演不了？”赵宝岗一愣。 “人家有别的片约。”沙洁畏惧地瞟了他一眼，道。 作为副导演他很清楚建军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在导演心里的地位却很重。导演把戏中的角色分别按生、旦、净、末、丑来定位，建军就是这个丑角的代表。 说起来这事还真是他的责任，因为这个演员当初就是他推荐的，现在不肯演无非就是嫌戏份少，而且按照拍摄计划，还得辗转十来个城市，哪怕就是露个脸也得跟着，嫌麻烦。 “瞧你干的这些烂事！” 赵宝岗很是不满，皱着眉头想了想，也没想出个合适人来，叹气道：“行了行了，你先去通知一下陆翊，这事以后再说吧。” 没有被导演狠批一通，沙洁算是幸运的，连忙应声出门。 袁丽在一旁听得真真的，她早就熟读剧本，对戏中建军这个角色很了解。在她看来建军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要是演好了还是很出彩的。她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要是他来演建军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导演，我有个人选也许挺合适演建军的。” …… “我有工作喽！我有工作喽！” 王大伦一进门，范子怡就跳进他的怀里，两条长腿夹着他的腰，象只树袋熊一样挂着他的身上，一脸兴奋地喊着。 原来这次台.湾的经纪公司还挺靠谱，总算帮她联系了一部电视剧，叫什么劳什子的《乡野传奇之大黑蛾》。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听名字就让人十分蛋疼。 这部十五集电视剧是部神怪剧，也是台.湾公司出品的。呃，还有个全称叫《聊斋怪谈/乡野传奇之大黑蛾》。 寄来的剧本王大伦也瞄了两眼，丫头在里面演个叫虎妞的江湖术士的女儿，古装、爱情、恩怨、鬼怪构成了这部戏的全部内容。但这故事情节怎么看怎么就觉得纯粹就是胡编滥造的。 丫头却很高兴，她自出道以来，演的角色不是丫鬟就是跑龙套的小配角，可这部戏不管怎么说那是实打实的的女二号，而且片酬每集四千块，比她演《还珠格格》时涨了一倍都不止，差不多十集的戏份，算下来得四万块。 可王大伦却为她感到不值，一集四千块看起来片酬挺高的，但经纪公司却要扣她三分之一的佣金。而且小丫头当初跟经纪公司签了足足八年的约，这就意味着她把自己最好的青春年华都卖给了这家公司。 如今他也算是跟范子怡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他觉得自己有责任要为女朋友的将来考虑。 不过看着小丫头高兴的样子，他没暂时提这种窝心事。而且他私底下认为现在还不到最佳时机。因为他记得接下来还要拍《还珠》的第二部，话说当年范小胖演金锁的时候，第一部不过是混个脸熟，第二部才正式打响了她的知名度。 也许当初琼遥阿姨在写剧本时多少有点想捧红这位自己旗下新加盟的新人的意思，在第二部中特意为金锁加了不少戏份，一会儿金锁跟尔康怎么样怎么样啦，一会儿又跟柳青如何如何的，反正都挺狗血的，但不得不说就是这些狗血的戏份才使得金锁真正意义上成为了剧中的女四号，而不再象第一部中仅仅是个打酱油的，点缀式的人物。 由于戏在浙省的我大横店拍摄，小丫头临走时还颇为不舍。这段时间两人蜜里调油，几乎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小丫头的接吻技巧突飞猛进的进步，那小舌头舔、卷、挑，缠，那叫一个熟练，甚至有时王大伦都招架不住，差点就擦枪走火了。 王大伦只能好言安慰，象这种粗制滥造的电视剧，十来集的戏份顶多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 话说王大伦前脚刚刚送走女朋友，后脚就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大伦，你还真挺难找的，我打听了一圈才打听到了你的电话。” “袁丽姐，你的手没事了吧？” 自从拍《雷雨》那会袁丽因骑马受伤，他去看过一次，算起来已经差不多两年都没见面了，今天突然接到袁丽的电话，王大伦还真挺意外的。 “早没事了，去年开刀把里面的钢板都取出来了。哎，最近在忙什么呢？”袁丽在电话中很热情地问道。 “我能忙什么？闲着呗。” “我这儿正在拍戏呢，赵宝岗导演的戏，有个角色你来试试呗！” …… 第七十二章 舞美系的？ 赵宝岗的戏，袁丽主演，王大伦一听就知道这是一部什么戏。上辈子他就是在这部戏里认识了袁丽，且印象至今都非常深刻。 这部戏红啊！九十年代末新世纪初国内荧屏上最火的几部戏，这部戏绝对能名列前三，而且当时就捧红包括袁丽在内的好几位青年演员。 袁丽给他介绍的角色是个叫建军的黑.社会打手，戏不多，也就几十场戏，折合下来不过才三四集的戏份。原本戏多戏少他倒是无所谓，能够参演赵宝岗导演的戏，也算是很有荣幸。但问题是拍这部戏得跟着跑十几个城市，而且拍摄的时间跨度还挺长，光在外面跑就得两个多月。起初他还有些犹豫，但考虑到袁丽好心好意的面子，还是答应去试试。 这天晚上九点，按照约定的时间王大伦来到朝阳一家特土豪的海鲜酒楼。大堂很大，里面灯火通明，坐满了人，中间还有个很大的舞台。王大伦原本还想着这家饭店的生意还真不错，都这点了，还这么多人。结果走近一看才发现桌上压根就没菜，这些人都是群众演员。 接待他的是个副导演，自我介绍叫沙洁。沙洁告诉他让他先等会，导演这会儿正在包房拍戏呢。 结果这一等，一直等到十二点都没见导演出来，就看见时不时的有演员进进出出，好几个都还挺面熟。也没见袁丽，接待他的副导演沙洁此时正忙着指挥摄影机在大堂里取景，他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扰，只能等着。 又差不多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见大队人马从里面的包房区出来。王大伦不认识赵宝岗，只见包括袁丽在内好几个演员簇拥着的一个中年大汉，估计这大概就是导演。 导演手舞足蹈地分别跟几个导演说了一通戏，又指挥在大堂里布置着机位。这时刚刚腾出空来的袁丽也发现了站在外围的王大伦，连忙走过来。 “等很久了吧？”袁丽看上去有些疲惫，不过精神很好，人比拍《雷雨》那会也胖了不少。 “也不是太久，谢谢你，袁丽姐。”虽说在电话里已经道过谢了，但见面时王大伦还是当面向袁丽表示感谢。 袁丽摆摆手道：“没事，你也别客气，我就是帮忙推荐了一下，最后还得导演定，我跟你说，别看这个角色小，导演很重视的，先前已经试过好几个了，导演都不满意。”说着，她又笑道：“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因为大家是同乡，两人聊天时自然而然地说着杭.州话。听袁丽讲今天的戏拍的并不顺利，包房里的几场戏都反反复复拍了十几条，但导演似乎还是不太满意。同时还特地嘱咐他，导演今天心情不太好，待会试戏时让他稍微小心点。 作为女主角袁丽今天的镜头很多，没聊多久就被副导演沙洁喊过去准备拍摄。导演没有叫，王大伦只能继续等着，站在一旁看着拍戏。 大堂里的戏很杂，大部分都是过场戏，很少有对白，演员还要反反复复的换衣服，将来要剪辑到不同的时间段。 直到快凌晨三点的时候，终于等到导演叫他了。算算时间从昨天晚上九点等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有六个小时了。王大伦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种事，即便以前跑龙套的时候都没有等过这么长的时间。 不过他还是很老实的跟着沙洁走到导演的跟前。赵宝岗坐在一张沙发上，正低头在翻着剧本。 “导演，这就是王大伦。”沙洁介绍了一下。 “导演，你好。”王大伦连忙跟着打了声招呼。 赵宝岗等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没有说话，用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不太满意，自言自语道：“老实了点。” 王大伦很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又听导演问：“你戴手表了吗？” “没戴。” 说完，就听见导演扯着大嗓门喊道：“道具，给他一块表，要金表。” 一个戴眼镜的小哥连忙应了一声，送过来一块黄澄澄的手表。他接过一看，指针都不走了，分明就是个坏的。 接着副导演沙洁给了他一张纸条，上面寥寥几个字，写着建军背对着镜头站在大堂看着舞台上的表演，老板欧阳天走过来，问他：“安排好了吗？” 军答：“安排好了，我马上就走。” 天说：“最好开车到我们要走的路线好好走一遍，看看这条路变了没有。” 军答：“哎！” 就这么两句台词，王大伦没有看过剧本，都不知道前因后果，还想找沙洁再问问，就听见导演喊：“准备好了吗？” 他回头一看，镜头已经对过来了，扮演欧阳天的钱永夫老师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是说试戏嘛，怎么就直接开拍了？他来不及多想，只得硬着头皮道：“准备好了。” 虽说搞不清前因后果，但就这两句都算不上的台词，王大伦估计自己应付过去应该没啥问题。 因为自己扮演的建军是个打手，而且刚才导演又说自己的脸相太过老实了点。王大伦刻意把脸紧绷，尽管背对镜头，但还是把目光聚焦一点，使得眼神更加犀利一点。双腿微微叉开，双手抱胸，腰杆挺得笔直，看着大堂中央舞台上有位哥们正在唱歌。 身后“嗒嗒嗒”传来脚步声，钱永夫从后面入镜，走到他的身边，很自然的双手往后一背。王大伦缓缓地转过身，他只知道欧阳天是老板，但并不很清楚两人之间的定位，正等着钱永夫开口呢，就听见导演大声喊道：“卡！” 王大伦马上就意识到问题肯定出在自己身上，但让他别扭的是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样不行，还是得找沙洁问问清楚，要不然根本就没办法演。 当他刚刚迈开步子打算朝沙洁走去时，就听见导演问道：“那个谁，王大伦吧，你等会儿，我问问你，你哪儿毕业的，学没学过表演啊？” 他听得出导演话里有不满的意思，但没仔细品出味来，下意识的回答道：“我电影学院表演系毕业的，学过表演，导演。” “不对吧，你别的系的吧，你是表演系的吗，你是不是舞美系的？” 这下王大伦总算听明白了，导演这是在变着法的羞辱自己不会演戏呢，心里顿时有万分不服气。开玩笑，老子上两个月才刚刚从柏林电影节回来，老子是舞美系的？话说舞美系的又怎么了？ 正当他腹诽不止之时，就听到赵宝岗咆哮道：“你特么就是个打手，保镖，怎么谱比钱永夫老师还大呢，还抱着手，你是老板还是他是老板？” 话虽然难听，但王大伦还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的确是慢了点，看到老板就应该马上把手放下，垂手恭听老板的指示。可这不是自己还不了解情况，还没来得及进入状态嘛。 但这话没法说，说了就等于是公开挑战导演的权威。在这个圈子里，赵宝岗的地位是明摆着，王大伦不会傻到主动去得罪他，何况自己本身演的就有问题。 话说赵宝岗这么一咆哮，整个大堂百十号人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都把目光集中到这里。 “啪！”只见赵宝岗把手里的本子往茶几上重重一摔，吼道：“今天这戏没法拍了，不拍了！” 说完转身就往里面走去。 整个大堂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大家看着王大伦的目光多少有点同情，熟悉导演的人心里大致清楚，今天导演的心情不好，这个新来的家伙也是倒霉催的，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王大伦一脸哭笑不得，他倒不是怕丢脸，就是感觉今天整整一个晚上的经历太过奇葩，先是等了六个小时，而后没有任何准备就开拍，NG了一次就引来导演的冷嘲热讽和勃然大怒。 王大伦不是那种为了出名死机白列非要上戏的那种人，他拍戏完全是为了谋生。原本他可以一走了之，本来之前就有些不情愿，就几十场戏，两个多月的时间，还要天南海北的到处跑，丫头拍完戏回来也没空照顾。但赵宝岗说他不会演戏，他就很不服气，非要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到底是表演系的还是舞美系的。 可事与愿违，他没走，那位带眼镜的道具小哥走到他面前，也没说话，伸手一摊。 “干嘛？”王大伦问道。 眼镜小哥没吱声，依旧把手在他面前这么摊着。 “我说哥们，你这啥意思？” 眼镜小哥翻了翻白眼，特蛋疼的挤出一句来：“哥们，把你道具手表给我，你一会儿得走了。” 王大伦这才明白，他不走，敢情人家也要赶他走。他当即什么也没说，解下手表还给了眼镜小哥。又四下看了看，没发现袁丽的身影，可能是刚才下戏后去卸妆或者休息了。他没去再找袁丽告别，就跟副导演沙洁和刚才演对手戏的钱永夫老师打了招呼，灰溜溜的滚蛋。 第七十三章 重新证明 晚上九点不到，王大伦再次来到这家海鲜大酒楼。话说今天凌晨他刚刚回到家洗了个澡，吃了点东西，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就接到了袁丽的电话。 袁丽先是一通的道歉和安慰，紧跟着告诉他，导演没有不要他的意思，只不过是因为导演感觉晚上拍的戏不太对，暂时不拍了。结果被下面的人错误领会了意思，建军仍然要他演。王大伦原本就一直憋着一口气，这次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就答应继续演。 作为剧中欧阳天下属的一家产业，这家海鲜大酒楼里的镜头很多。为了不影响酒楼的正常营业，剧组只能趁着晚上酒楼歇业以后再拍，所以这几天剧组都是日夜颠倒工作。 王大伦到的时候，剧组已经在开始做拍摄前的准备工作了，副导演沙洁看见他，连忙迎上来，忙不迭的道歉道：“大伦，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搞岔了，误会，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没事，是我没演好，怪不得大家。对了，沙哥，你能不能先把剧本给我看看。” 今天他没忘向沙洁要剧本，要不然还是没法演。 “哎哟！”沙洁一拍自己的脑门，一脸抱歉道：“其实这事都怪我，昨天我都忙糊涂了，忘了把剧本给你了。你放心，我已经让助理把建军的戏单独整理出来，待会就拿给你。” “谢谢，沙哥。” 他对沙洁的观感还不错，这货以前是个喜剧演员，曾经还跟著名的喜剧演员陈小二一起主演过喜剧电影《编外丈夫》。可能是这两年喜剧这行饭不太好吃了，所以改行做起了幕后工作。 “瞧你说的，是我疏忽了，早上开会的时候导演还批评我了。导演的脾气虽说急了点，但人是好人，处久了你就知道。” 因为酒楼里还有几桌客人，一时半会还拍不了。沙洁递给王大伦一根烟，坐在门口聊了一会儿天。 《永不瞑目》月初就开机了，一开始赵宝岗看中了京城一所著名大学，想作为剧中的主场景。在申请的时候，还特意把剧中吸.毒、戒毒，为禁毒而牺牲的大学二年级学生肖童写成了高大全式的人物，结果校方愣是没同意。 但赵宝岗不死心，赶巧前段时间碰到这所大学的一位主管副校长生病住院了。赵宝岗一声令下：“要象孝敬亲老子一样伺候着。” 于是熬鸡汤、炖鱼汤，一张张笑脸、一束束鲜花飞向医院，同时在等待校方答复的这段时间，剧组移师到这里先拍酒楼的戏。 结果就在昨天校方再次给出的答复仍然是之前的四个字“拒绝拍摄”。不过这次还给出了解释，说是一个又恋爱又吸.毒的学生我校没有，如果海外的学子看到母校出了这样的学生，他们会痛心的。 哈，这下彻底没辙了！只能再另选地方，为此导演极度失望，心情也就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沙洁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帮着解释一番。王大伦无感，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赵宝岗这人，哪怕对方在圈内的地位再高，他也犯不上上杆子的去拍马溜须，他留下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证明给对方看，自己就是表演系，不是什么舞美系的。 酒楼的老板是赵宝岗的朋友，特意为剧组辟了几间房间作为化妆和休息室，王大伦一个小配角自然没资格去休息室坐着，他大堂一角寻了个相对安静的座位，坐在那里翻看导演助理刚刚给他的剧本。 在这酒楼里他一共只有三场戏，除了昨天试过的那一场，一场是跟着欧阳天走进酒楼，没有台词，就是一路跟着当背景，另外一场是跟袁丽的对手戏。 戏里建军的戏份虽然不多，但这个人物却很鲜活。他对欧阳天忠诚，对欧阳兰兰情有独钟，他看肖童极为别扭，处处跟肖童作对，暗中监督，挑刺……为了给欧阳兰兰出气，对肖童大打出手。打手嘛，为心爱的女人打架，正是他表达爱的最好的方式。最后甚至不惜“壮烈牺牲”。 今天的情况跟昨天大同小异，导演依旧窝在包房不拍昨天不满意的镜头，王大伦也没闲着，正好趁着这段功夫细心揣摩今天要拍的三场戏。 拍摄比昨天顺利，午夜的时候就结束了包房里的戏份。导演心情不错，特意招待大家吃了点宵夜。 “大伦，这是陆翊，他演肖童。陆翊，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王大伦，建军就是他演的。”袁丽很热情地帮他介绍一位长的很帅的大男孩。 “大伦哥，你好。”作为戏里的男一号，陆翊没啥架子，显得有些腼腆。 “你好，你好。” 因为戏里建军和肖童有几场对手戏，王大伦特意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总感觉他比自己印象中好象来得胖了一点。 夜宵很简单，就几个凉菜，每人一碗面条。 “你们先吃，我出去转转。”面条刚端上来，陆翊就起身道。 “咦，你不吃啊？” “呃，我不吃。” 陆翊嘴上虽然说不吃，但看着香喷喷的面条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赶紧快步往大门口走去。 王大伦有些奇怪，一旁的袁丽却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来。她解释道：“陆翊现在的体形还没有达到导演的要求，正减肥呢。” “哦。”他本是个好吃的人，对有的吃却不能吃的人还是挺同情的。 王大伦平时就习惯理平头，加上一身笔挺的西装，很符合剧情中建军的形象，难怪昨天赵宝岗直接就开拍。 因为剧中建军有两次抬腕看表的镜头，那位眼镜小哥今天递上那只破坏金表的时候神情还颇为微妙。 可能是大家的心理阴影还在，欧阳天和建军对话这场戏正式开拍前，钱永夫老师还特意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小伙子，别紧张，放松点。” “谢谢，钱老师。” 至于导演赵宝岗似乎还想有意称称他的斤两，开拍之前压根就没跟他讲戏。 “action！” 王大伦背对着镜头，面对着乱哄哄的大堂，中央舞台上那位客串歌手的演员正在声嘶力竭的唱着流行歌曲。 今天他依旧双手抱在胸前，两腿岔开很嚣张地站着。他固执的认为这个动作没错，作为一名打手，就是应该有霸气。 坐在监视器后面的赵宝岗愣了一下，但没喊停，朝钱永夫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场。 钱永夫五十多岁，老头一米八零的个儿，身材保持的很好，还很帅，早在八十年代初就有“中国的高仓健”称号，加之本身颇有传奇色彩，又是一个身价不菲的老板，演起欧阳天来很是轻车架熟。 他踱步走到王大伦的身边，很自然的双手一背。 王大伦一转身，连忙把手放下，上身微微前倾，很恭敬的喊了声：“老板。” 剧本上原本没有这一条，可他偏偏就是喊了，因为他觉得这样更加自然，就象导演走过来，你就得先打声招呼，喊声“导演”。 “啧！”赵宝岗不由砸吧了一下嘴，感觉这小子还行。其实昨天虽然是他跟王大伦第一次见面，但他跟张远的关系不错，曾听张远提起过王大伦这个名字，也看过《东宫西宫》，应该说电影中警察小史的角色演的还算是不错的。 可昨天王大伦的表现跟他心里落差挺大，加之各种烦心事，心情不好，就发生了让人误会的那一幕。他也是事后才知道人家原来压根就没看过剧本，犯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为此今天早上他又特地打电话给张远问了问情况，但对张远的赞不绝口，他总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了。所以今天他还想称量一下王大伦的斤两，没想到一开始这小子就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惊喜。 钱永夫原本正准备开口说台词，冷不丁被王大伦先开口，有些措手不及，但他毕竟是演了几十年戏的老戏骨了，这点临场反应还是有的。他马上加大自己的转身幅度，同时目光警惕地朝周边扫了扫，就这么一个临时加出来的动作，一下子就把一个谨慎、多疑的大毒枭的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安排好了没有？” “哦，今天晚上，我马上就走。” 面对钱永夫，他马上收敛脸上的凶横，很放松，如同昨天赵宝岗说的那样，老实了点的那副表情。 “最好你开车到我们要走的那条路线好好走一遍，看看这条路变了没有。” 钱永夫说话的时候，目光飘移，时不时的往周边看着，最后才集中到王大伦的身上。 王大伦连声应着，他微微低头，没有正视老板的目光，很恭敬，很唯命是从的样子，直到钱永夫抿了抿嘴，拍着他的手臂，道：“那后天见。” 他这才抬起了头，看着老板，郑重地点头道：“哎，老板。” 目送钱永夫走出镜头，他才抬腕看了看戴着手上的那块破表，然后快步朝大门口走去。 “卡！过！” 第七十四章 老子就是表演系的 仅仅一个镜头，赵宝岗已经开始相信早上张远的那些话可能是真的，这小子刚才和钱永夫互动的这场戏，他愣是没挑出一丁点儿的毛病来。尤其是这小子自作主张，主动喊了声“老板”，居然把钱永夫都给带动了。 话说钱永夫老师这个老师真不是白叫的，顺势而为的动作，极大的丰富了他作为黑老大的谨慎、多疑，以及临近逃亡前内心惶惶不安的那种感觉。 如果硬是要从鸡蛋里挑骨头，那只能说王大伦在老辣的钱永夫面前，总归有那么一点稍显稚嫩的感觉。 建军的戏份不多，但赵宝岗对这个角色很重视，因为建军是整部戏所有人物构成的重要一环。他把建军这个角色定位为生、旦、净、末、丑中丑角的代表人物，是一个串联起老生（钱永夫）、小生（陆翊）、花旦（袁丽）三人之间关系的重要人物。 尤其是建军对欧阳兰兰的爱，正好跟肖童对欧庆春的爱遥相呼应，他们都愿意为自己所爱的人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唯一的区别就是肖童获得了欧庆春的爱，而建军至始至终都被欧阳兰兰所嫌弃，从而更加衬托出欧阳兰兰对肖童爱的痴狂。 总之，建军在整部戏中就是这样一个推动情节发展的丑角，很重要！所以赵宝岗对王大伦的后续表现很期待。 紧跟着就是第二场戏，袁丽很烦躁的坐在沙发上，因为她跟肖童打了好几个传呼都没有回音。她手里拿着一个时下最新款的掌中宝手机，还是红色的，很符合她作为富家千金的身份。 王大伦从大堂一侧的过道入镜，他一探头，发现沙发上坐着袁丽，顿时颠颠的走过来。 “哟，兰兰！干嘛呢？”说着，很自然的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撑着，俯身道：“肖童怎么没来？” 袁丽没理会他，摆弄着手机，嘴里咬着天线，拔出来收进去，一副极为无聊的样子。 王大伦乐了，他最看不得袁丽和肖童在一起腻歪，一抬手指着手机，刚想说台词，就听见导演喊：“停！” 王大伦感觉刚才自己挺正常的，袁丽的反应也是恰到好处，没啥不对的地方。正纳闷呢，就听导演说话：“手上忒干净了点，道具，拿串手链过来。” 还是那位眼镜小哥，应了一声，赶紧拿过来一串黄不拉几的，挺粗，象金的，却又没啥分量的手链。 黄金手链，打手必备。 王大伦戴上手链，抬手比划了两下，还挺象那么回事，抬头朝着监视器的方向喊道：“导演，我好了。” “好，各人员注意，action！” 他撑着沙发的靠背，一抬手，手腕上顿时露出那串黄澄澄的大金链子，指着袁丽正在把玩的手机，一脸幸灾乐祸道：“噢——叫了，没来！” 袁丽翻了翻白眼，依旧没理睬他。在她眼里建军就是那种死皮赖脸，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人。 王大伦看出袁丽心情肯定为了肖童，立马就来劲了，他趴在沙发背上，头往袁丽那边凑，拖着长音道：“我说，后天你们俩是不是想一起走啊？” 袁丽在这场戏中需要表现的是对肖童的不满，对建军的厌恶，各种烦躁，各种生气，最后大小姐脾气彻底爆发出来，这场戏对她来说也算是一场重头戏，早在开拍前她就已经开始在酝酿情绪了。 当王大伦的头从后面凑过来，尤其是听到他说话时不阴不阳的语调，她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下意识的离开沙发背，坐姿前倾，刻意跟他保持一定距离。但她不想让建军看自己的笑话，不冷不热道：“我还没跟他说呢。” “哼！”王大伦冷笑了一声，伸长了脖子，歪着头，偷看着袁丽脸上的表情，故意又问道：“你猜他愿意跟你走吗？啊？” 袁丽最担心的就是肖童不愿意跟自己走，一听到建军戳中了自己的心事，脸色一僵，把玩手机的动作一下子停滞了，目光也变的呆呆的。 王大伦体会建军这时的心理活动，应该就是他乐得看到袁丽生肖童的气，袁丽越生气，就意味着自己趁虚而入的机会就越大。所以怎么让袁丽生气，他就怎么来。 他瞧见了袁丽万分不爽的脸色，偷偷翻了个白眼，继续火上浇油，一脸嫌弃道：“我猜呀，他一定不愿意跟你一起走。他呀，其实特别特别的讨厌你！” 袁丽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不由柳眉倒竖，杏眼圆瞪。 王大伦一瞧，达到自己目的了，顿时见好就收，颠颠的赶紧走人。 袁丽火冒三丈，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冲着王大伦的背影狠狠地砸过去。 “啪！”白瓷的烟灰缸重重地砸在地上，碎片四溅，王大伦吓了一大跳，一个踉跄，惊恐地回过头。 袁丽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冲着他就嚷嚷道：“建军，我告诉你，你特么的甭气我。我跟肖童好着呢，我上哪儿他就上哪儿……” “停！” 赵宝岗喊停，挥着手道：“袁丽，你表现的还不够愤怒，再愤怒点。” “好，导演。” “重来！” 袁丽坐在沙发上又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感觉差不多了，憋着不说话，朝导演点点头。 “action！” 摄影师就蹲在她面前往上仰拍。 袁丽深吸一口气，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冲着门口的方向大声怒吼道：“建军，我告诉你，你特么的甭气我！我跟肖童好着呢，我上哪儿他就上哪儿，就气死你！” 这次气势够足！ 镜头扫过来，王大伦摆出一副明显被吓着的表情，往后退了两步，朝袁丽看了看，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神情变的有些沮丧，低头转身走出了大门。 镜头再次转过来，袁丽气呼呼地重重坐下，沙发的弹性让她的身体跳了跳，脸板的死沉死沉的。 “好，过！” 赵宝岗大声喊道，两位演员的表现让他很满意，表情十分轻松。 现场的工作人员也跟着毫无压力，跟昨天相比，今天真是幸福无边，演员给力，进度快，导演没骂人。 王大伦在门外听到导演大声喊过了，他懒得进去看赵宝岗那张臭脸，在门口走廊里找了把椅子坐下，从兜里掏出烟点了一根。 话说此时他的心里正小得意呢，今天的两场戏哥们充其量不过发挥了六七成的水准，就刷刷刷的过了，这下总该知道哥们是不是表演系的吧？ “你怎么不进来呀？” 戏过了之后，袁丽没见王大伦进来，就找了出来。她跟王大伦虽然是在拍《雷雨》时认识的，但还是第一次在一起演戏。今天的这场戏，虽然中间卡了一条，但总体她还是相当满意，感觉自己发挥的很好。 刚才她又在导演的监视器里看了一遍回放，先前和王大伦之间的对话她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当她在监视器里看到王大伦的表演时，很惊讶，因为王大伦当时的表情实在是太欠揍了，生生把建军身上那种死皮赖脸给演活了。难怪导演脸上一直挂着笑。 “我透透气呢。”王大伦说着，扬了扬手里夹着的烟，问道：“抽一根？” “我才不碰那玩意儿呢。”袁丽嫌弃地摇摇头。 他抱歉的笑了笑，都怪那徐黑子，以前每次下戏都要朝他要烟抽，搞的他到现在还都有些条件反射。 “你知道吗，刚才导演表演我了。”袁丽道。 “表扬你演的好？” 袁丽眨眨眼睛，笑道：“不是，是表扬我推荐的演员好！” 王大伦笑了笑，很嘚瑟的吐了个烟圈，没说话却分明在告诉袁丽，这很正常。 袁丽看着有些好笑，又道：“你觉得刚才我演的怎么样？” 唉！怎么到哪儿都会碰到这个问题呢？ 不过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我觉得你演的挺好的，比当初拍《雷雨》时要强多了。” 这次他确实说的是大实话，在这部戏里袁丽演的欧阳兰兰痴情、任性、敢爱敢恨，几乎完爆戏中另一位长腿的大青衣。他敢说当初看过《永不瞑目》之后，绝大部分男人都会喜欢欧阳兰兰，而不是欧庆春。 “真的啊？” 袁丽笑的很开心，因为她看出王大伦不是有意恭维，更主要的是她自己本来也就是这么认为的。 袁丽笑起来很爽朗，很灿烂，她的身材不高，五官不是太精致，还稍稍有些丰腴，却给人一种熟透了的感觉，尤其是今天配着一身白色的时装，美艳十足。 他不太好意思目光在袁丽身上停留太久，故意掩饰着指了指这身白色的时装，问道：“袁丽姐，你这什么牌子的？” 袁丽说的那个时装品牌，他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其实这时候电视剧已经开始流行插入广告了，去年他拍《将爱》的时候，小卖部的雨棚，车站后面极为突兀的硕大灯箱，可口可乐的广告在镜头里几乎丧心病狂的出现。 《永不瞑目》也一样，袁丽开的奔驰小跑，手机，奢饰品的服装，也都是商家赞助的。 “你连这个牌子都不知道，将来怎么给女朋友买衣服。”袁丽见他不识衣服牌子，笑道。 说到女朋友，王大伦突然心里一动，问道：“那拍完戏后，你这衣服自己能拿走吗？” “我在戏里的衣服本来就是按照我的尺寸挑的，当然能拿走咯。”袁丽看了看他身上那套西装笑着道：“可惜你们男演员没有专门赞助的服装，如果你不想穿剧组提供的那些脏兮兮的衣服，那就只能穿你自己的。” 王大伦并不关心衣服，他的目标是手机，他记得按照剧本的描述，建军也是有手机的，接着又问：“那手机呢？” “手机一共没几台，我这儿一台红的，钱老师那里一台是黑的，其它几台都是别的型号的。这个价钱比较贵，导演也没说，不过我想要是演的好，导演肯定会同意的。怎么，你也想弄一台？” 袁丽笑眯眯的，而且笑的很暧昧。其实她也非常喜欢手里这台当道具的红色掌中宝手机，也一早就存了想占为己有的心思。 他是真想为女朋友弄一台，即便弄不着象袁丽手里那种的，普通的也行。丫头租的房子里没有电话，以前两人关系还未更进一步的时候，丫头还不好意思用他屋里的电话给台.湾的经纪公司打长途，还要跑到外面去打公用电话。如今虽然可以放开打了，但总没有比有手机方便。 他不好意思跟袁丽说自己确实是这么想的，只能支吾道：“我现在连合同都还没签呢。” 袁丽眼珠骨碌碌一转，主动帮他出主意道：“我建议你在签合同的时候，就跟导演提出这个要求，我想导演一准会同意的。” 第七十五章 奇怪的中年人 王大伦当然不会傻到签合同的时候提出要个手机的要求，这样也太low了。托《爱情麻辣烫》的上映和《将爱情进行到底》近期在央视热播的福，他提出每集五千的片酬，片方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因为戏份少，在京拍摄期间他很清闲，不用每天去剧组报到，即便是几个镜头，大部分都是当人肉背景，很快就能搞定。建军的戏份主要都集中在后面的逃亡戏。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王大伦逐渐开始相信当初副导演沙洁的话——“导演虽说脾气差点，但人不错。” 他感觉赵宝岗是个性情中人，而且对拍戏极其的认真。《永不瞑目》中，欧阳天一伙的逃亡，警察的办案，几乎涉及了二十多个城市，遍布全国各地。象这种情况，一般剧组都会临时挂个牌子或者找个相似的地方凑合一下就行了。 但赵宝岗却要坚持剧情发生在什么地方，剧组就拉到什么地方，他甚至仅仅为了拍一个成.都火车站的镜头，就劳师动众的把剧组拉到成.都，半天时间拍完，当天再坐火车回来。 用他的话说，就是“没办法，因为这是一个编织痕迹很重的故事，只有在细节上下功夫，才能让观众看完后相信它。” 王大伦很钦佩他严谨的态度，同时着也就能解释他为什么拍一部电视剧就成功一部的原因。后世的电视剧为什么都快烂大街了，原因就是因为不严谨，什么手撕鬼子、武器穿越、脱了裤子刚刚被鬼子轮.奸，就能瞬间起身穿好裤子杀光鬼子，那你早干嘛去了？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不过这种清闲的日子也过不了几天了，因为导演突然决定京城的戏暂时不拍了，改拍大毒枭逃亡的戏，要把剧组拉出去，天南海北的转一圈。 说起原因还挺可笑，就是因为演欧庆春的那位大青衣走路的姿势不对。这位大青衣叫苏锦，说起来跟他和袁丽也都是浙省的同乡。她是模特出身，走路总习惯走猫步，拍戏的时候尽管很注意，但走路时依旧时不时会有提胯的动作。一个女警察这样走路就给人感觉很怪。 这种是习惯成自然的表现，都已经浸到她骨子里了，一时半会还真改不了。赵宝岗就是对细节抠的那么丧心病狂，为了留出时间让苏锦纠正走路的姿势，不惜改变拍摄计划。 赵宝岗拍戏本来就有个习惯，要是他认为戏不对，或者他自己还没想好，他经常会暂停拍摄。要是一时半会想不好，就改拍其它的戏，等想好了，或者演员状态好了再拍。 为此王大伦还颇为郁闷，范子怡那边眼看快要杀青了，没几天就要回来了，而自己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出门，而且一出去就是一个多月，连个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这天下午他出门买了些生活用品，准备第二天随剧组去东北。刚在楼下停好车，就看见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在了自家的单元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 王大伦在这里住了已经快两年了，这楼上楼下的住户都很熟悉，这个面生的中年人一看就是位访客，他也没在意，跟在这个中年人后面上楼。 这个中年人一直走到了五楼才停下来，看了看周围的门牌号，最后居然去敲范子怡的房门。 跟在后面的王大伦见状就不能不问了，“哎，你找谁呀？” “哦，请问范子怡是住在这里吗？”中年人回过头，操着一口明显带着闽北口音的普通话问道。 王大伦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惊讶的发现这人眉目之间跟丫头居然有些相像，而且口音也是丫头老家的口音。但他有些吃不准，因为这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隐隐有种久居人上的气势，还有小车。 范子怡过的是什么日子呀，他再清楚不过了，而且丫头从来就不跟他提家里的事，偶尔给家里打打电话，也是打给她爷爷的。 “请问您找她有什么事吗？” 但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中年人似乎跟范子怡颇有渊源，他下意识的带上了尊称。 “你是？” 中年人目光一凝，朝他脸上扫了扫。 王大伦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很警惕，连忙道：“哦，我是她邻居，就住在楼上。子怡她到外地拍戏去了，已经快一个月了，可能过几天才能回来。” “子怡？你跟她挺熟？” “是啊，我也是演员，大家楼上楼下住着，是很熟。”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这个中年人，王大伦总感到有些心虚。 “哦，还有过几天才能回来？”中年人似乎有些失望，再次确认道。 “应该是吧，不过具体还要看她的戏什么时候杀青。” “谢谢你啊。”中年人点点头，眼神有些复杂的朝王大伦又瞄了两眼，转身下楼。 王大伦吃不准这人的身份，又感觉有些奇怪，心里还冒出一个让他很紧张的念头：这人不会是丫头他爹吧？ …… “他是谁啊？” 晚上和丫头通电话时，王大伦便把那个来找她的中年人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丫头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很烦躁道：“你管他是谁，这人我不认识。” “不可能吧，我感觉你跟他长的挺象的，而且说话还是你们老家的口音，不会是你家亲戚吧？”王大伦讶然道。 “哎呀，你这人烦不烦呀！跟你说我不认识了。还有事没事了？没事，我就挂了。” “哎，别！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王大伦连忙道。 他虽然感觉这事一定有蹊跷，但丫头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再问，接着又把自己明天就要到出门拍戏的事跟她讲了一遍。 “啊？那你这次出去要多久啊？” “按照计划先去东北，然后再到宁.夏，西.藏，广.州，这一圈下来，最起码得一个月。你啥时候回来？” “快拍完了，就这两天吧。公司那边今天通知我了，他们又给我联系了个戏。我回来也待不了几天，得去魔都拍戏。” “是吗？什么戏呀？戏份多吗？” 王大伦挺为丫头高兴的，有工作总是好事。 “是一个香港导演的戏，叫《马永贞》，我在里面演一个富家小姐，算是女二号吧。” 原本这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但好心情都被那个人给搅了，而且男朋友又要出门，回来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这种事在电话里又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 “那太好了！等我拍完戏，就到魔都来看你。”王大伦能听出丫头的情绪很低落，连忙安慰道。 “那你一定来啊！”丫头现在对他很依赖，在电话里可怜巴巴道。 “行，反正我的戏份不多，要是有空闲，我就过来看你。” 接下去一个多月虽然要跟着剧组天南海北的跑，但他盘算着总会有几天的空闲，到时候就能飞过去看女朋友了。 …… “呃，呃……” 钱永夫趴在船舷边翻江倒海的吐着。 这是一场游湖的戏，主要讲大毒枭带着女儿、肖童和手下逃到东北，为了麻痹警方的注意力，假装游湖。 这天风很大，湖面上风高浪急，剧组租用的是只能容纳六个人的小快艇，坐在上面极为颠簸，没想到钱永夫还晕船，拍着拍着就忍不住要吐。 “停停停，赶紧停船。” 王大伦就坐在他身边，一边招呼前面的驾驶员停船，一边连忙扶着他，拍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钱老师，您不要紧吧？” 钱永夫吐得眼泪鼻涕满面，还是强撑着道：“没事，我没事。” “钱老师，您先漱漱口。”王大伦从坐在前面的袁丽手里接过一瓶矿泉水，帮忙打开，递过去。 “谢谢，大伦。”钱永夫有气无力的点点头，道谢。 导演和摄像坐在另外一条快艇上，这时慢慢靠过来，看到钱永夫这副鬼样子，赵宝岗忙关切道：“钱老师，您没事吧。要不先上岸休息休息。” “没事，导演，我能行，接着拍吧。”钱永夫摆摆手，船停下来，总算能稍稍缓过来一点。 “真没事？” “没事，忍忍就过去了，省的再受一次罪。” 钱永夫尽管岁数一大把，却很敬业，虽然船一开，他就要晕船，就要吐，但他还是脸色苍白的强忍着，硬是把这场戏给拿了下来。 王大伦在一旁看着挺震撼的。其实钱永夫不光是个演员还是个身家不菲的大老板，剧中大毒枭欧阳天的豪宅就是在他家拍摄的。 王大伦跟着剧组第一次过去拍内景戏的时候，还真吓了一跳。好家伙！一栋占地数亩的大别墅，双车库，里面装潢的富丽堂皇。而且包括他当司机开的那辆欧阳天的白色大奔也是钱永夫自己的车。 起初他还有些好奇，你说钱永夫都那么有钱了，还出来拍戏干嘛？慢慢的，他才发现钱永夫是真心喜欢演戏。 剧中大毒枭欧阳天对女儿欧阳兰兰非常溺爱，几乎百依百顺。钱永夫和袁丽有很多父女感情交流的对手戏。钱永夫老师演技没的话说，但在演感情戏时，演着演着就会自顾自的发挥开去，煽起情来收都收不住。这还哪象个大毒枭啊？分明象是在拍一部直戳观众泪点的韩剧。 因为剧组用人家的豪宅，用人家的豪车，得求着人家，所以赵宝岗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私下里恨恨道：“让他演，让他演，回头我都给他剪了。” 第七十六章 戏中逃亡 肖童虽然跟着欧阳兰兰一起出来了，但对她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还不愿意跟她住一个房间。这让欧阳兰兰很不忿，她发誓一定要得到肖童。她借口要让肖童戒毒，让老黄帮忙把肖童身边的加了毒.品的香烟偷出来，老黄又让建军帮忙。 袁丽穿着浴袍躺在床上，拿着遥控器无聊地调着电视节目。这间房间很大，摄影机就架在房间的一角，旁边还有监视器，赵宝岗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盯着监视器里的画面。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袁丽起身去开门，扮演老黄的周归元笑呵呵地走进来，王大伦则双手插着裤兜，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老黄是欧阳天的智囊，岁数和欧阳天相仿，很和气，典型的笑面虎。不过他也把欧阳兰兰当女儿看，很宠她。 扮演老黄的的周归元是来自空政的一名正师级演员，由于长期干的是配音工作，并不太出名，但他有个很出名的儿子，就是目前很火的零点乐队的主唱。 走进房间，周归元笑呵呵地示意王大伦把东西给袁丽。王大伦一脸不情愿的从口袋里掏出装着毒烟的烟盒给袁丽。 建军很乐意看到肖童吸.毒，因为他知道人一旦吸了毒，那人就不是人了，只有这样欧阳兰兰才会讨厌肖童。但他又深爱欧阳兰兰，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所以尽管心里万分不爽，但还是帮着把肖童身边的毒烟偷了出来。 袁丽拿到毒烟，很得意。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控制肖童，得到肖童。 “这么快就拿到了，你们可真够神通广大的呀！” 周归元笑呵呵道：“我打电话让肖童到我的房间，跟他说说这两天的安排，听听他的意见。然后建军就让服务员把他的房门打开，进了屋，那还不是跟探囊取物一样啊！嗨，反正服务员知道咱们是一块儿堆的。呵呵！” 周归元不愧是个配音演员，台词功底相当深厚，普通的一段台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抑扬顿挫，相当生动。 王大伦全程没有台词，他除了拿烟给袁丽，始终把手插在裤兜里。他要把此刻建军心里那种万般不情愿，窝囊，苦涩表现出来，即便是袁丽夸他干的好，他也是极为勉强的咧了咧嘴。 当周归元跟袁丽打了声招呼，拍拍他的后背告辞的时候，他转身就走人。 “卡！” “好，大家都表现的不错。大伦，咱们看看能不能还有另外一种表达方式？” 赵宝岗虽然经常在片场发火，但他对年长的演员都很尊重。在年轻人里面，他看王大伦是越看越顺眼，戏份不多，经常当人肉背景，却每次都能演的恰到好处。相比陆翊、袁丽、苏锦这些靠颜值的演员，丫妥妥的就是一演技派。 比如这场戏，虽然全程都是周归元和袁丽在对话，但镜头始终对着王大伦。赵宝岗就是要把建军此时的无奈、苦涩展现出来，为接下去的剧情做好铺垫。 尽管王大伦已经表现的很完美了，但他总是觉得这小子好象还藏着掖着点什么，或许还能表现得更好。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其实就是一顺毛驴，所以他对王大伦常常用一种鼓励的方式去刺激他潜在的表现欲。 王大伦想了想，这场戏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主要就是把建军的心理活动摸清楚了，然后再表现出来。他感觉自己刚才的表情应该足够到位了，相配合的一些小动作，比如周归元和袁丽在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始终盯着电视机，手一直插在裤兜里，都是为了营造出他此时的无奈和苦涩。这些都不能变，要变的只能是衣着外形。 四月份东北的天气还挺冷的，这两天又赶巧碰上降温，他身上除了穿了一件毛衣，外面还穿着一件羊绒格子秋冬款的西装。他把西装脱下来，然后披着，问赵宝岗道：“导演，你看这样行吗？” 赵宝岗早就注意到他的动作，看他这副打扮，眼睛顿时一亮，道：“行，就这么着，咱们再拍一条。” 再拍一条大家的表现依旧OK，赵宝岗在监视器里把前后两条对比看了一遍，王大伦把西装披着果然比第一条效果好了不少，他非常满意。 紧跟着就是清场，房间里就剩下导演、摄影和必要的灯光、收音。无他，接下来要拍的是陆翊和袁丽的床.戏。 这场戏王大伦可是记忆很深刻，尺度相当大，且不说舌吻啥的，袁丽那是真空出镜，而且舔摸陆翊的敏感部位，那是真舔，真摸。 可惜没有眼福，不能现场观摩。第二天才听说这场戏据说一直拍到了半夜，由于多次NG，赵宝岗甚至就蹲在床边，手把手的教。 东北的戏拍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然后直接飞到宁.夏，宁夏的戏不多，除了在黄河滩上有几场戏，最后就是扫了一下银.川机场，逃亡五人组步入机场的镜头。 两天后，剧组从银.川飞往拉.萨。 世界屋脊，剧组里的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除了前期跟着导演来看过景的，其余的几乎都是第一次来。下了飞机大家都很兴奋，可惜很多人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高原反应，剧组被迫在拉萨休整几天。 王大伦和袁丽却丝毫无感，这里天高云淡，视野开阔。一到下榻的宾馆，两人便兴冲冲地跑到拉.萨街头，想领略一下这座高原城市的风采。 可一圈逛下来，却让他俩很失望。他们渴望见到牦牛，见到的却是满地跑的夏利车。身着一袭绛红长袍的喇嘛们走在大街上，手腕上戴着亮闪闪的手表，腰上别着“嘀嘀”响的BP机。 袁丽还想跟手摇****的藏族老大娘合张影吧，可那位老大娘比划着提出要收了费才让拍。气的袁丽扭头就走，在回去的路上，她伤感的告诉王大伦，她不是不肯出区区五块钱，只是感觉心里美好的情感被一下子破坏掉了。 剧组在拉.萨郊外拍了半个多月，主要讲老窝被端了，欧阳天带着智囊、打手、女儿和一个警方卧底组成的逃亡五人组躲在西.藏一个荒凉的村落蛰伏，期间欧阳兰兰和肖童发生了多次冲突，欧阳兰兰怀孕的消息让肖童茫然等等的感情戏。 主要都是陆翊和袁丽两位主角和钱永夫老师的戏，王大伦有七八场戏，主要的就三场，一场因为欧阳兰兰和肖童的冲突，出手揍了肖童一顿；一场发现欧阳兰兰呕吐，很担心的上前询问；最后一场是得知欧阳兰兰怀孕之后，引诱陷入迷茫状态的肖童复吸，达到内心中一直想把肖童毁了的念头。 所以在这半个月里他依旧很轻松，剧组在拉.萨郊外租了一个很典型的藏民小院，因为剧中还有肖童骑马的镜头，还专门租了一匹马。于是在闲暇之余，他就这么学会了骑马。 半个月之后拍摄完毕，按照计划剧组回京城休整一天，然后赶往津门拍摄警方假扮毒.贩和欧阳天手下的另一位马仔老袁交易，火并等情节，没王大伦啥事，这样他就能空出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去魔都看望女朋友了。 他兴冲冲的跟导演请假，鉴于他在拍摄中的优良表现，赵宝岗很大气的让剧组帮他订了一张直飞魔都的机票。 第七十七章 小别重逢 五月的魔都，烟波浩渺的雨雾霸占了整个天空，细雨绵绵，思念潇潇。跟丫头已经分开一个月了，王大伦戴着一顶在拉.萨街头买的棕色牛仔帽，单手拉着行李箱快步从机场走出来。 说好了来接他的，怎么没人？急于想见到丫头的王大伦不免有些失望，站在出口处显眼的位置，点了根烟，目光盯着外面来车的方向。 国际大都市的空港异常繁忙，私家车、出租车，时不时的一辆大巴，驶来，离开。一根烟将将要抽完之时，一辆白色面包车在路边停下，车子都还没停稳，就听见“哗”的一声，车门打开。 “王大伦！” 一声清脆的娇呼，从车里窜出一个身影，还未等他把手臂张开，范子怡就已经带着一股久违的香气扑进他的怀里。 “哎哟！” 冲过来的力量让他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没办法，冷不丁从高原到平原，双腿总免不了有些轻飘飘的，吃不住力量。 “你咋这么没用呢！”丫头搂着他，一个踉跄被拖了两步，不由吐槽道。 声音还很大，顿时引来周边频频侧目。 没用，这词怎么能跟男人乱说呢？王大伦大汗，连忙训斥道：“瞎说什么呢！这是平原反应，身体不得劲。” “哟，不要紧吧？”丫头连忙关切的问道。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好了，咱们上车吧。” 王大伦可不想让那面包车的司机趴在车窗边看真人秀，连忙催促着上车。 听到男朋友身体不舒服，范子怡抢着要帮他把行李搬上车。行李箱很大很重，她搬起来很吃力。 “行了，行了，还是我来吧。” 王大伦把行李箱搬上车，两人找了一排靠后点的座位坐下。 “哎，你咋晒的这么黑呢？”刚才范子怡没顾得上问，上车后仔细打量了一番男朋友，道。 “高原嘛，日照充足，剧组的人基本上都晒黑了。”王大伦笑道。 去了一次高原，看惯了蓝天白云和茫茫草原，他感觉自己整个儿人的心胸都变的宽广了不少。 “啥破帽子，别戴了。” 本来脸就黑，戴着棕色的帽子显得更加黑，范子怡一脸嫌弃的摘下他头上的牛仔帽。 久别重逢，看着丫头这副可爱的样子，王大伦还是忍不住把她搂进怀里，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把人家的头发都弄乱了。”丫头理了理头发，却很乖巧的趴在他的胸膛上。 “你的戏拍的怎么样？”王大伦下巴抵着丫头的脑袋问道。 丫头朝司机的方向瞄了一眼，噘着嘴小声道：“不怎么样，没劲透了。” 她那个剧组的演员不是香港的就是台.湾的，大家都有小圈子，就唯独她一人是大陆的，不太容易或者说丫头本身也不愿意融入他们的圈子，平时基本上就是一个人独出独进。 而且跟她演对手戏的演员除了上代琼女郎俞晓凡之外，其他的演员都是香港的，他们的对白都是用粤语，演戏的时候基本上就是鸡同鸭讲，十分的别扭。 车子并没有往市区方向开，而是上了高速公路，开往西郊。 “你们没住在市区呀？” “没有，市区贵嘛！住在县城的一个宾馆。” 好在路程不远，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下了高速就是魔都下属一个郊县的县城。面包车在县城里七拐八弯到了剧组下榻的宾馆。 范子怡事先就已经订好了房间，没有占剧组的便宜。房间在六楼，就是普通的标间，挺大挺干净的，还有一张小小的办公桌，据说这是宾馆的豪华商务标间。 丫头今天特地向导演请了半天假，就是想好好陪陪远道而来的男朋友。放下行李，洗了把脸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出门，先吃饭，后逛街。 从宾馆出来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带着清凉的湿气扑面而来。斜对面的一条小街上一溜有七八家饭馆，范子怡带着他走进一家门脸不大的小馆子。一进店门，老板就很热情的上来招呼，看样子还认识。 两人找了个临街靠窗的桌子坐下，丫头都不带看菜单的，咔咔咔，很干脆的报了几个菜名。 “这里的馆子我一家一家吃过来，就这家的菜做的最地道。” 看着丫头一脸得意的样子，王大伦笑道：“可以啊，怪不得我看你怎么胖了。” “瞎说，我每天都称体重的，不过就涨了两三斤罢了，根本就看不出来。”丫头白了他一眼，道。 “那你每次出来吃饭都是一个人？” “对呀，宾馆里定的饭菜一点儿都不好吃，没几个愿意吃的。那些香港人和台.湾人也都出去吃，不过他们去的都是大饭店。我呢，就一个人出来专门找这种小馆子。”范子怡笑嘻嘻道。 王大伦其实蛮欣赏丫头这种苦中作乐的，但听了还是很心疼她。同样签了一家公司，象赵微、林心茹，如今走到那儿都有专属的经纪人和助理跟着。丫头呢，经纪人远在台.湾，带的还不止她一个，助理压根就没配，说到底还是咖位不够，为公司挣不了多少钱。 中午店堂里的客人不多，范子怡点了几个菜很快就端上来了。他先尝了尝那盘一看就刀工不错，码的很整齐的白切鸡，果然味道相当不错，尤其是蘸料，也非常讲究。 “快尝尝这个，我最爱吃了。” 范子怡用筷子指了指刚端上来的一个玻璃盘，上面盖着盖子，里面是活蹦乱跳的虾。王大伦一看就知道这是魔都一道很有名的本地菜，叫炝虾。做法特简单，就是用活虾加黄酒、蒜末、豆腐乳，拌一拌，浸着，等虾都醉死了，就能吃了。看样子这盘是现做的，虾还都是活的。 只见范子怡小心翼翼的揭开一点点盖子，生怕里面红彤彤的豆腐乳溅出来，快速地从里面夹出一只还在跳个不停的活虾，小嘴一张，整个儿吞进嘴里，啧吧啧吧味道，贝齿一咬，小嘴抿了抿，舌头一卷，吐出一个完整的虾壳。 “可以啊，练得不错呀！”王大伦看的都有些愣了，啧啧称奇的同时，不免吐槽道：“这虾还都是活的，你就这么吃啦？” “这有啥，我就是挑哪只跳的最活泼，我就吃哪只。”丫头特彪悍道。 说话间又从盘里夹了一只活虾嘴里，还催促道：“你快吃呀，现在的虾每只都是虾籽，特别鲜。” 王大伦没有丫头这么重口味，特地挑了一只奄奄一息，味道的确特别鲜美。于是两个你一只我一只的，很快就把三两虾给消灭了。 “哎，对了，赵微不是也在魔都拍戏嘛，你们见过面没有？” “没有，电话倒是打过几个，微微姐买手机了。她和友鹏哥在市区拍戏，每天都很忙，我这儿也一样，再说这里去一趟市区也不方便。”范子怡皱着眉头道。 她一个人窝在这个小县城里，其实一直都挺孤单的，心里也特想跟以前的朋友聚聚。 “你的戏拍的怎么样？”范子怡问道。 “不多了，也就还有十来场吧，剩下的都在京城拍。” “哎呀，你就舒服了。不但能到处跑，还这么轻松，不想我整天都窝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出都出不去。”丫头一副自怨自艾的样子。 “拜托，我就演一小配角，你可是女二号。再说了你是没见过我们那导演，骂起人来可厉害了，我们组里的女演员好几个都被他骂哭过。”王大伦道。 “那你有没有被导演骂过？”范子怡很好奇道。 “骂过，严格来说算讽刺吧，反正话挺难听的，就是第一天去试戏的时候。开始我还以为被他赶出来了，弄的挺尴尬的。不过就这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说过什么。” “为什么？” 看她的表情好像挺希望自己被导演骂似的，王大伦白了她一眼，神气道：“自然是用演技去征服他，让他没话说。” 自家男朋友的演技丫头还是很赞赏的，她看过《爱情麻辣烫》，也看过《将爱进行到底》，尤其是《将爱》几个年轻人中，明显自家男朋友的表现是最好的，让人印象非常深刻。不过，她就是看不惯徐婧蕾跟男朋友对手戏，感觉这女人特别装，尽管她并不认识徐婧蕾。当然也不会承认其实就是看了《爱情麻辣烫》中徐婧蕾和男朋友的吻戏，才让她对这位如今很火的女演员百般看不惯。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跟你一起演一部戏。” 想着想着，范子怡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来，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非常期待。 “我想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吧。”王大伦笑眯眯地安慰她道。 “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丫头刚开始还挺期待的，但转念一想，自家的经纪公司远在台.湾，接的戏都是这种乱七八糟的合拍片，想跟男朋友一起拍戏，还真不是她自个儿就能做主的。 其实她很羡慕王大伦，别看人家连个经纪人都没有，更别说签约经纪公司了，可接拍的几部戏都是很受欢迎的戏，而且还参加过戛纳和柏林电影节。 要是将来公司一直给她接这种烂片该怎么办？而且钱还要扣这么多，自己还不得不演，签了八年合同，现在刚刚过去一年都不到，还有七年多，要是不演，弄不好就得被公司雪藏，到时又该怎么办？范子怡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签的这个约也许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第七十八章 冲动和激动 县城不大，宾馆门口的那条街算是县城里最热闹的一条商业街。吃完饭范子怡挽着男朋友逛街。虽说这条街她已经逛过无数次了，但有男朋友陪着感觉就是不一样。 街上没啥特色，一两家大商场，药店、书店、服装店、小超市啥的，典型的县城商业街。逛了一圈，除了买了一大包丫头爱吃的零食，其它的没啥好买的。 回到宾馆恰好碰上剧组收工回来，门口停着好几辆车，乱哄哄的，看到范子怡挽着一个高个男青年回来，顿时引来一众目光，不少人还开着善意的玩笑。 范子怡则落落大方的跟熟悉的人介绍自己的男朋友，一副很骄傲的样子。走进大堂，跑过来一个戴眼镜的姑娘，操着一口港普道：“子怡，导演叫你过去一下。” 说完还特意朝王大伦抱歉道：“唔好意思呀！” 大堂旁边的餐厅里坐着一圈人，正在讨论着什么，其中一个王大伦一眼就认出来了，何佳劲。这货很帅，王大伦对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包青天》里的展昭。 “唔紧要啦！”王大伦微笑着冲她点点头，也秀了一句港普，又拍拍女朋友的肩膀，道：“你去忙吧，我先回房间了。” 范子怡有些不高兴，说好了请假半天的，怎么还有事。但导演都来叫了，又不好不过去，只得点头道：“那行，待会我再到房间来找你。” 回到自己房间，屋子里有些闷热。五月，魔都已经入夏了，外面雨后虽然挺清凉的，但逛了一圈身上还是有些黏乎乎的，很不舒服。他把空调打开，又赶紧冲进卫生间冲个澡。 水很热，冲了一阵，总算稍稍缓解了一些从高原初回平原的疲惫感。换下来的衣服他也懒得洗，反正计划要在这待上几天。 出来快一个月了，随身带的都是春天的衣物，王大伦有些后悔刚才逛街的时候没买些清凉的衣服，换上一条大裤衩，光着膀子在屋里晃悠。 打开行李箱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手机都忘了开机了。作为欧阳天的保镖和打手，他也分到了一台摩托罗拉的翻盖手机，虽说也是新款带中文的，但他还是嫌忒大忒土，起初还一直就是当道具用，临出门时才去办了一张卡。话说这年头办卡还真不便宜，得两千出头，而且这个月跟女朋友通了不少电话，还都是漫游，估计电话肯定少不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 王大伦过去打开门，范子怡看到他这副造型，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捂着嘴笑。 “怎么了？”王大伦看了看自己，似乎没啥不妥的。况且自己光着膀子的样子她又不是没见过。 “瞧你这样子，简直就是两节生。”范子怡进门拉着他走到屋子中间的镜子前，笑道：“你自己没照镜子呀！” 王大伦瞧瞧镜子里的自己，还真是！脸到脖颈被高原的太阳晒的红黑红黑的，身上却依旧很白，看上去还真是黑白分明，象两节生的。 “没办法，高原的太阳就是厉害，平时我都戴帽子了。”王大伦仔细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又随口问道：“导演叫你干嘛？” “没事，就是商量一下明天的戏。今天请假落下了两场戏，明天得补回来。”范子怡很没形象的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两条粉嫩粉嫩的白胳膊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 王大伦走过去，坐在她旁边，一把抓住白胳膊，道：“那明天我自己到处转转呗。” “你可以跟我一起到影视城去玩玩。” “不去，省的打扰你拍戏。”这个车墩影视城他在电视里看过无数次，不过就是些旧魔都的建筑，没啥好玩的。 “没事，要不你去佘山玩玩吧。”丫头有点抱歉，想了想道：“晚上我陪你去打保龄球。” 保龄球在这年头也算是新鲜事物，在大城市挺流行的。 “算了吧，你拍完戏不累啊？”他抓着丫头白白嫩嫩的小手，忍不住放到嘴边啃了一口。 “嘶——痒！”丫头稍稍挣扎了一下，直起身子，蹭到他腿上，搂住他的脖子，道：“我不累，挺好玩的，就在我们白天逛过的商场楼上，我去玩过好几次了。” “跟剧组里的人一起去玩的？” “没有，就我一个人。”丫头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笑道：“要是我跟别人一起去，你就吃醋啦？” 范子怡穿着T恤，下面一条白色的裤裙，王大伦把手搭在她的大腿上，轻轻摩挲着白白的嫩肉，慢慢钻进了宽大的裤腿里，往里面探去，笑道：“我当然吃醋了，我怕你年少无知，当心被人拐去卖了。” 范子怡被他摸得难受，觉得一阵阵****从大腿根蔓延到全身，赶紧抓在那只爪子不让他动弹，却又感觉自己屁股底下某种物体正在不断的膨胀，还一跳一跳的往上顶。她即便再年少无知，也知道这是啥东西，不禁脸色开始泛红，屁股往下沉了沉，试图压制住下面那条不老实的东西。搂着他脖子的手重重地捶了一下他的后背，道：“老实点，别动！” 王大伦微微笑着，凑过去吻住她的嘴。经过无数次的练习，丫头现在的吻技已经很熟练了，一大一小两条舌头很快就交织在了一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雨，雨点敲打在窗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屋里很凉爽，黄黄的吊灯，没人来打扰，此情此景真是很适合…… 两人有段时间没有亲热了，这会正是情浓的时候，丫头早就放开了抓着裤腿里魔爪的手，双手环抱着搂着男朋友的脖子，从一开始的被动变为主动，舌头跟条小蛇一样，钻进他的嘴里，来回搅动着。 两条舌头相互交锋了一会儿，范子怡的鼻息渐重，脸上早已红晕漫天，喉咙里挤出几声似痒似酥的轻吟。 王大伦慢慢翻过身子，扶着她轻轻倒在床上，失去束缚的手慢慢地滑倒深处，依旧是全棉的内.裤，裤脚弹性很足，当然的手沿着裤脚伸进去的时候，丫头的身体明显发颤，紧贴的皮肤的手掌能清晰的感觉到瞬间涌起的鸡皮疙瘩。 王大伦轻轻摩挲着丫头白嫩的屁股，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从背后钻进衣服，后背凉凉的，有些潮湿，丫头已经出汗了。 沿着脊椎的骨节一路向上，摸到了她内衣的扣子，食指伸到带子的里面，拇指和中指一搓，带子一松，他明显感到自己胸前紧贴着的厚厚的垫子凹了进去。 “还是不大呀！”他暗暗叹息了一下，虽然在他平时的按摩培育中，小笼包已经逐渐开始长大到中包的趋势，但离好吃的大馒头还是有不少的差距。 久别重逢，当背后的手掌慢慢移到胸前，即将开始胸部按摩时，丫头连例行的挣扎都没有，闭着眼睛享受着，就感到自己的两颗相思红豆正在慢慢的变硬凸起…… 王大伦下面的手也已经移到了正面隆起的部位，摸上去很厚实，隐隐还能感受到薄薄布料里面沙沙的，嗯，毛发吧。下移，一处极为柔软，丫头的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嘴里发出呜呜的，似说“不要！” 反抗的力度并不是太大，王大伦虽然脑子里一直有“禽兽”二字，但此刻却有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冲动，手颤抖着从裤腿里伸出去，摸向腰间的扣子。 “叮铃铃……” 就在两人都快把持不住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两人同时一个激灵，停下了动作。清醒过来的范子怡下意识的抓住腰间那只要解除她最后一道防线的魔爪，不让他动弹。 王大伦眼中的炙热也在慢慢退去，似有些懊恼，又似有些庆幸。从丫头的身体上爬起来，拿起手机一看，绿色狭窄的屏幕上显示着“老贾”二字。 话说老贾那货最近可谓意气风发，柏林电影节后又陆续在法国三大洲电影节和温哥华国际电影节上摘得了最高奖，还在釜山电影节上凭借一本两三年前写的破剧本居然也获了一个奖。 据说《小武》的剧本卖的比去年张远的《东宫西宫》还要火，不久前片子刚刚在新加坡上映。别说是二十万的投资，哪怕是二百万的投资，也早都赚的盆满钵满。作为影片的出品方之一，老贾一下子就完成了从**.丝到土豪的转变。这段时间老贾在国外跑，他在各地拍戏，两人已经有段日子没见面了。 “喂，老贾，什么事？” 刚刚被打扰了好事，口气不自觉的变的有些冲。 电话那头的老贾明显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道：“大伦，你在魔都呀？” “你咋知道的？” “上午我在机场正好碰到袁丽了，她告诉我的。上午打你电话你关机了，我也刚刚到魔都，咱们碰个头吧。” “咦，你来魔都干啥，有事？” 趁着男朋友接电话的功夫，范子怡扣好了内衣扣子，整理了一下被压的皱巴巴的衣服，贴着男朋友的后背，偷听着电话的内容。 “这个，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咱们最好见面聊吧。你啥时候有空？” 王大伦回头看了看女朋友，道：“要不就明天吧，对了，我上哪儿找你？” “我这次过来是跟上影厂谈合作来的，你直接就到上影厂来找我。” “那行吧，明天上午我过来。到时候见。” 挂上电话，王大伦还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么快，这家伙就准备要上手了。” “什么事？”范子怡好奇的问了一句。 “可能是找拍电影吧。” 老贾手里面一直攥着一本据说他花了两年的时间写的一本剧本，就是这次在釜山电影节上获奖的那本。老贾一直希望能把它拍出来，以前没能力，即便当初获得了香港老板二十万的投资也根本没法拍，所以才拍了《小武》。 老贾早就跟他说过，将来要是能有机会拍《站台》一定还请他当男主角。估计是这次获了奖，又有人给他投资了，还要跟上影厂合作，说明盘子还挺大的。 虽然老贾在电话中没说清楚，但王大伦还是有些激动，电影啊！话说拍戏到现在两年多，拍的东西倒是不少，但最让他享受的，或者说演的过瘾的，就是《东宫西宫》和《小武》，《爱情麻辣烫》虽说也是电影，但仅仅是个二十分钟都不到的单元，太短了。 第七十九章 莫名的酸意 老贾的电话总的来说还是挺及时的，打断了一对男女偷吃禁果的欲望。事后王大伦想想也够惊险的，什么措施都没有，要是万一一箭中的怎么办？丫头毕竟还小，人流啥的很伤身体的。 丫头没待多久就借故离开了，也许是怕两人再次控制不住，也许是某些部位湿了很难受，想去洗个澡，反正到晚饭时，他再次见过丫头时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了。 同样，他自己也感觉黏糊糊的，又去冲了个澡，换了条内.裤，又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 可能是平原反应，也有可能是欲求不满，反正这一天夜里，王大伦尽管很疲倦，但就是睡不着，折腾了大半夜，直到后半夜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范子怡担心他旅途劳顿也没有叫他，一早就跟随剧组去影视城拍戏了。 好在上影厂离县城并不是太远，就在市区的边缘，一辆车，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终点站八万人体育场，走几步就到了。 上影厂对面有个新开发的小区，临街一片门面房，大部分都是饭馆，有点美食街的意思。王大伦找了家徽菜馆，给老贾打了个电话，先叫了两个凉菜，要了一瓶啤酒，边喝边等。 老贾挺磨叽的，等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了，才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上影厂的门口出来，看看两边的车，一溜小跑穿过马路，没一会儿就推门进来，四下张望找人。 “这儿呢！”王大伦忙挥手招呼。 “怎么这么久？” “开了个座谈会，上影厂的书记和厂长都到场了，原本还要一起吃饭的，我说约了朋友，这不座谈会刚刚结束。” 老贾气色不错，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原本王大伦以为是他想找上影厂合作，没想到居然是上影厂主动找的他，想跟这位年初在柏林电影节上大放异彩的新锐导演寻求合作的机会。 话没说几句，老贾就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桌上推到王大伦面前。王大伦知道如今该是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想当初不但连片酬都没谈还贴进去了一万块。 他笑眯眯地问道：“多少？” 老贾有些不好意思地比划了个六字。 “这么多？我可不值这价！”王大伦不由咋舌，没想到老贾这么大方。 “一点都不多。”老贾摇摇头，道：“原本我想把你这一万算作投资，但香港的投资方没同意。如果没有你的表演，能不能得奖还两说呢。” 王大伦可不奢望算投资啥的，本来就没有合同，而且他预计的片酬顶多也就两三万，五万已经大大超出预期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没跟老贾客气，收起卡，又连忙敬了贾老板一杯，以示感谢。 边喝酒边听着老贾嘚吧嘚吧说着《站台》的筹备情况。原来柏林电影节之后，《小武》在欧洲好评如潮，西方权威传媒称老贾为亚洲电影的希望之光，更有法国《世界报》著名影评人米歇尔·福东说“直到昨天贾璋珂还不为人所知，但他肯定是一个伟大的电影导演。” 再加上又接二连三的在法国三大洲电影节和温哥华国际电影节上获得最高奖，所以国外好多制片商都有投资他下一部的意向。 老贾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到处化缘的老贾了，似乎一夜之间晋级为国际名导了，他从众多的制片商中选择了T-MARK公司，因为这家公司的老板是日本著名导演北野武，制片人市川尚三监制过包括《海上花》在内的三部侯孝贤的电影。他相信这个组合在让他获得投资的同时，保持创作的独立。 而且正因为他在法国三大洲电影节上获得最高奖，剧本又在釜山电影节上也获了奖，和张远一样，法国文化和外交部前不久刚刚通知他，获得了法国国家电影中心七十万法郎的资助。这可是没有任何回报，完全就是资助的钱，等于白捡了八十多万人民币。 不过虽然《小武》不断地获奖，但无法在中国公演。王大伦看得出来，老贾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因为他想让自己的电影让中国观众看见，毕竟电影是在这片土地上拍摄的，是在拍摄这些人民。任何一个导演都不希望自己的电影在国内传播时，只是小规模地学术放映。所以，在启动《站台》之前，他急迫地希望《站台》能够获得电影局的通过，能让更多的观众看见。? 要获得拍摄许可，第一步就是要和国内的制片厂合作，因为只有他们才有国家配给的电影生产指标。好在北影厂和上影厂都对他很感兴趣，都主动提出想要跟他合作的意向。 老贾经过比较，还是认为上影厂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魔都是一个高速发展的经济社会，而且上影厂好像对年轻人的创作比较支持。这一年多来电影学院93级跟老贾一拨的毕业生，分配到上影厂的同学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处女作。 来之前，老贾已经把剧本提前寄到了上影厂，厂方一致认定这是个好本子，何况剧本还在国际上得了奖，又有外国的投资，对双方来说完全是双赢，所以第一天的座谈会就开的非常愉快。说到这个话题，老贾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对他来说天总算是亮了。 “大伦，你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一号，你就是崔明亮。片酬翻倍！”最后老贾颇为霸气的伸出五指翻了翻。 王大伦没有看过剧本，听了老贾简单的描述，这是一个跨度为十年的故事，讲的虽说是一个文工团，两对男女的故事，但他更觉得这是老贾自己青春期的回忆。也听出了老贾的野心——他想拍一部普通人的史诗，想讲述那个时代的变化。 王大伦不知不觉中被老贾的情绪感染了，觉得老贾就特么有思想，就特么有深度，而不是以前经常腹诽的闷.骚和矫情。当然他更期盼的还是老贾大手笔开出的十万块的片酬。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什么时候开拍？” 老贾斟酌道：“剧本还需要修改，然后送审。我原来打算来得及就秋天开机，现在看来时间有点紧，可能要拖到冬天吧。” …… 老贾很忙，《小武》的成功，尽管国内媒体一片沉默，但并不代表业内人士不论是装逼还是真的欣赏，纷纷对老贾发出邀请。 早在来魔都前他就已经和这里的101影评人组织有了联系，下午有场《小武》放映会，届时贾导演还要发表演讲。 吃完饭，老贾还想拉王大伦一起去。王大伦吓死了，如此高大上的聚会他可不敢去，连忙拒绝，何况他本来还有计划顺便去赵微那儿探探班。 昨天晚上就跟赵微联系过，《表妹吉祥》如今已经改名为《老房有喜》剧组这几天正在一个叫美华邨的地方拍摄，离上影厂不远，王大伦打了一辆车，一个起步费，不到十分钟的车程。 这里是一片老洋房区，就是剧中的老房。因为里面有剧组在拍戏，门卫守的挺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王大伦只能又打了电话给赵微，赵微正在拍戏，电话是她经纪人接的。她的经纪人，王大伦见过两次也算认识，没过一会儿就见她急匆匆的跑出来接人。 赵微的经纪人知道王大伦和赵微的关系很好，见了面很热情。赵微此时正在房子里拍内景，王大伦暂时在外面坐等，跟她的经纪人聊会天。 跟《还珠格格》差不多，这部《老房有喜》也是琼遥公司跟内地电视台的合拍片，只是前者的合作对象是芒果台，后者的合作对象是魔都的番茄台。 话说琼遥的电视剧虽说狗血，但二十五集电视剧计划拍摄四个月，时间还相当紧张，赵微和苏友鹏甚至忙到要开夜车的地步，相比范子怡拍的那些一个月两个月就能搞定的烂剧显然要有诚意的多，至少人家对演员是有要求，对戏是精打细磨的。 没多大工夫就见赵微从老楼里走出来，王大伦一看到她就忍不住要笑，一头乱蓬蓬的短发，基本素颜，上身穿着一件天蓝色的T恤，下身一条浅灰色的裤子，一双老式凉鞋，整个人齁土齁土的。 不过尽管形象很土，在戏里还演个打工妹，但一路走来不断有工作人员打招呼，微姐微姐的叫个不停，似乎预示着这个打工妹最后一定象灰姑娘一样，咸鱼翻身。 “微姐！”王大伦起身笑着打招呼。 “大伦哥，你笑话我。”赵微白了他一眼，嘟着嘴娇嗔。说着，又打量了他一番，跟范子怡一样，吐槽道：“你咋这么黑呢？” “没办法，在高原上晒的。” 赵微仔细看看他的脸，点头道：“嗯，还好没脱皮。对了，你什么时候到魔都的？” “昨天中午到的。” “先去子怡那边了吧？哼，重色轻友！” 王大伦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说起来除了刘玲，赵微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二个朋友，大家的关系又处的那么好。 “我真没想到，你最后居然会跟子怡走到一起。” 赵微看着他，眼神有些飘忽，以前自己和他还有刘玲一起相处的时候很快乐，自己对他一直没啥想法，但不知道为什么当自己听到他居然和范子怡走到了一起，心里顿时有种莫名的酸意。 第八十章 赎身 “也许是缘分吧。”王大伦羞涩地笑了笑，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和一个喜欢的女孩恋爱。 看着王大伦脸上由衷的笑容，赵微的心里又是一阵隐隐抽痛，但她还是掩饰着笑笑道：“昨天到的，今天就来看我，算你有良心。嗯，不怪你了。” “谢谢微姐。”王大伦连忙跟上道。 两人算起来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面了，不管赵微的心境如何，老友相见总会相互聊起别后近况。 聊了一会儿，王大伦发现老屋里三三两两有工作人员走出来，其中有一个挺象导演的，他不由奇怪道：“咦，你们不拍了？” “没有，今天一个下午都是我的戏，这不你来了嘛，我跟导演请了半个小时的假。” “那你昨天也不说一声，要不然我改个时间再来，这样不是影响你拍戏了嘛！” “没事，从明天起就是我和友鹏哥的戏了，到时更挤不出时间来了。” 赵微说的很淡然，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看来微姐不愧是微姐，够大牌的！ “对了，有个事跟你说一下，琼遥老师正在计划要拍《还珠格格》第二部，你让子怡跟公司那边联系联系，我听说这次可能要换一批人。” 说这话前，赵微的心里其实有些犹豫，尽管她跟范子怡相处的不错，但她能把这个内部消息告诉王大伦，也许更多的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子怡也要换吗？”王大伦吃了一惊，他依稀记得《还珠格格》第二部好象依旧是原班人马，只不过是又加了晴格格、香妃、箫剑等一些人。怎么要换人呢？但想到当初范子怡能取代范小胖出演了金锁，第二部要换人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不太清楚，据说是因为《还珠格格》大陆演员太多了，被台.湾新闻局裁定为大陆戏，每一集都要审核，琼遥老师怕麻烦，所以打算换一批台.湾的演员。目前能定下的就是周洁、心茹、友鹏哥还有我。” 王大伦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说除了四大主演之外，其他人都有可能要换。原本还想指望丫头能象范小胖一样，凭借两部《还珠》一炮而红，没想到居然起波折了。 “那啥，那我得赶紧回去告诉子怡。” 王大伦顿时坐不住了，摸出手机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快半个小时了，就想起身告辞。 “你这就要走啊？我还想请你吃晚饭呢。”赵微神情微妙道。 王大伦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太仗义，自己来探班赵微不但停了半个小时的戏，还告诉了他这么有价值的一个内部消息，自己就这么走了，的确有些不仗义，但他心里惦记着那边那头，支吾道：“要不今天就算了吧，谢谢你啊！等……等过两天，我请客！” 赵微心里突然一阵烦躁，没好气道：“算了，算了，不吃拉倒。那你先走吧，我得拍戏了。” “那个……微微啊，要不……” 未等他把话说完，赵微已经气呼呼的转身走人了。 “怎么又跟吃了枪药一样。”王大伦愣愣地看着赵微的背影，心里嘀咕道。 没办法，人都气跑了，他也只能走人。其实赵微发火，他也没往心里去，以前待在一起的时候，哪天不会跟刘玲和她发生点口角，前一天吵过，后一天就没事了。今天不仗义就不仗义了，顶多过两天等她气消了，再过来请她吃顿饭，赔个罪。 …… 晚上范子怡一回来，王大伦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小丫头一听就急了，连晚饭都顾不得吃，赶紧拿起王大伦的手机给远在台.湾的经纪人打电话。 一个电话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虽说这是国际长途，贵的让人发指，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还计较这点钱。 “狗屁，算哪门子的经纪人，不行，我要换经纪人，第二部我一定要上。” 挂了电话，范子怡一脸的不爽，差点没把手机给扔了。原来她的经纪人早就知道琼遥打算拍第二部的消息，非但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她，帮她争取，反而还劝她放弃金锁这个角色。 谁都知道《还珠格格》上个月在台.湾中视播出后，火的不能再火了，都创下了中视收视率的最高纪录，经纪人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让她主动放弃。在范子怡一再的逼问下，经纪人才支支吾吾地说出了真相，原来他早就已经向公司推荐了他手下另一个台.湾小演员出演金锁一角。还说这是公司的决定，换角的原因就是因为第一部大陆演员太多，每一集都要审核太麻烦。 “你说我该怎么办？不带这么欺负人的，真是烦死了！”小丫头摇着男朋友的胳膊，都快要哭出来了，现在除了王大伦，她找不到任何的依靠。 “我看要是真的轮不上的话，不如解约算了。”王大伦想想也没啥好办法，要是《还珠格格》第二部丫头真的不能上，索性就提前解约。 范子怡一听，先是一愣，紧接着马上又哭丧着脸，道：“你说的倒轻巧，我跟公司签了八年的约，你知道违约金是多少吗？足足一百万，一百万呀！就是卖了我都没有这么多钱。” 之前王大伦只记得当年赵微、范小胖等人红了之后就陆续跟琼遥的经纪公司解约了，还真没想到解约金这事。难道当初赵微和范小胖等人解约真的赔了一百万？想想这事也不太可能呀。 他挠挠头，道：“要不找你爸想想办法？” 昨天晚上范子怡已经把自己家里的事告诉他了，那天他碰到那个中年人，如他想的那样，还真的是他未来的岳父大人，居然还是个县长，这让他顿时有种攀高枝的感觉。 可惜丫头跟她爸的关系搞的很僵，而且她爸强烈反对她跟台.湾的经纪公司签约。要是实在没办法，只能找她爸想想辙，好歹人家也是县长。 “放屁！我就是把我自己卖了，也不会求他帮忙。算了，算了，大不了就不演了。反正现在也不是没有戏拍，至少还能养活自己。”范子怡一脸铁青道。 王大伦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心里暗道：丫头，你有点追求好不好？你看看人家范小胖，就是凭借金锁起家的，人家后来都红成啥样了！都敢说自己就是豪门了。要说论长相，你也不比她当年差，怎么就不能成为豪门呢？到时候也让我也沾沾光，弄个豪门贵夫当当。 “也只能先这么着了，不过即便养活不了自己，这不是还有我嘛。”王大伦道。他心里琢磨着回京城以后，是不是找个律师问问，看看有啥漏洞可以利用利用。 “切，你养得起我吗？” “怎么养不起了？”触及到男人的自尊，王大伦绝不能忍，“啪”的掏出一张卡拍在桌子上，得意道：“瞧见没，这是我上一部戏的片酬，一共六万。” “哇！拍电影能挣这么多钱啊？”范子怡长大了嘴巴吃惊道。她不是外行，很清楚圈内不同咖位的身价，她一直认为王大伦比自己强不了多少，没想到人家一部电影就抵得上拍两部电视剧的价格，这还不算公司的抽成，要是扣除抽成的话，那就得三部，而且还得至少是女二号。这样算起来以她目前的片约数量，差不多就是她一年的收入。 “那当然了，我还告诉你，老贾现在正在和上影厂谈合作，最慢不超过年底就要拍一部电影，仍然请我当男一号，片酬……” “多少？”范子怡瞪大眼睛，紧张地问道。 “十万！” “哇！你真是太棒了。”范子怡跳起来抱住王大伦，还重重亲了他一下。 高兴是高兴，但一想到自己和男朋友的差距越来越大，她心里顿时又堵得慌，坐在床上，摔着枕头道：“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办？真是气死人了，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签，象你这样自由自在的多好啊！” “你别着急啊，保不齐哪天柳暗花明又一村呢。这样，你的合同还在吗，我想回去以后……”王大伦把自己的设想跟她说了一遍。 “你说是打官司？”丫头毕竟还小，听到打官司的字眼，有些怕怕的。 “要不然怎么办呢？能少赔点就少赔点，至少能获得自由身，万一将来你要是红了，这点钱说不定就是一部戏的片酬。” “哪有那么容易呀，别说一百万了，就算到时公司让我赔十万我都拿不出来。”丫头哭丧着脸道。 “这不是还有我嘛！算上这六万块钱，我差不多有十五万多了，现在拍的《永不瞑目》还没结账，算下来也得有个一万多两万的样子，就算接下去没戏拍了，这不是年底还有老贾的下一部电影要开拍了嘛，到时就是二十多万了。如果你解约真能调解的话，咱们俩一起凑凑，实在不行就分期付款，争取到明年就帮你赎身赎出来。” 范子怡没想到王大伦居然还有这样的计划，帮自己考虑的井井有条，甚至不惜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心里感动的都要哭了，她咬住自己的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捶打着他的背，道：“还赎身呢，你都当我啥了？” “哟！还真没注意，不过这跟赎身也差不了多少，咱这属于卖艺不卖身。” “我让你再说，我让你再说……” 第八十一章 换角风波（上） “你傻啊！魔都买手机，你是住在京城的，以后整天打长途啊？要不然我在那边的时候早就给你买了。……啥？京城买了寄过来？这肯定不行，你也不想想，万一摔坏了怎么办？他们又不赔。……这两天没我的戏，下午我约了张哥。……哪个张哥？张远呗，除了他还有谁？……不是，他那戏剧本还在审呢，都快半年了，我看估计够呛。……还不是为你那卖身契的事，我又不认识什么律师，他帮我介绍了一个，约好下午见面。……哦，那行，有结果我就给你打电话。” 王大伦从魔都回来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永不瞑目》剧组拍完天.津戏份移师京城，他的戏份很少，一个星期也就两场戏。回来这几天他一直惦记着丫头那合同的事，就让张远帮忙找个靠谱点律师。 张远早在二月底的时候就已经宣告正式解禁了，外界对此哗然一片，说他投降了，妥协了，被招安了，反正啥都有。不过这货倒是挺淡定的，安心在家当奶爸，即便是他跟于华花了大半年才打造出来的剧本，一次次被有关部门打回来修改，他也毫无怨言。 “张哥，你那剧本该不会又要被毙了吧？” 电影学院门口的茶楼，王大伦给坐在对面的张远倒了一杯茶。他以前一直是喝龙井的，最近却改了口味，迷上了铁观音，可能是因为铁观音出自范子怡家乡，正好满足他爱屋及乌的心理吧。 张远端起茶盅闻了闻香味，吹了吹，先抿了一小口，品了品，然后一口喝光，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淡然道：“没事，我都不急，你急啥！” “不是，这都快半年了，我都跟刘玲说好了，她都催我几次了，问我情况怎么样，我总得给人个回话吧。” “这你就不懂了，别看他们一次次地打回来，能让我们修改，说明这事就有戏，要是真有问题，直接毙了不就完事了嘛，还搞这些名堂干嘛！再说了，他们刚刚宣布我解禁，第一部戏又把我给毙了，他们脸上也挂不住，只不过就是慎重了点，放心吧，没事。何况即便现在过了审，现在也拍不了。《回家过年》讲的是过年，只能等到冬天才能开机。” 嗯，好吧，敢情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想想也是，自己跟着急干嘛？人家张远可是跟有关部门斗智斗勇好几年了，是位斗争经验极为丰富的同志。也难怪这家伙总是一副不忧不急的样子，整个人又胖了一圈，脑袋更大了。 他看了看手机，差不多已经等了快半个多小时了，还不见那位律师过来，不免有些心焦，道：“张哥，这律师靠谱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到？” “还行吧，帮我办过几件事，都没出啥差错。”说着，张远无意中往窗外瞟了一眼，笑道：“这不来了。” “哪儿呢？” “就这个，穿白衬衫的，正蹲地上锁车的那位。” 在王大伦的印象中，律师是一种极为高大上的职业，平时西装革履，开着名车，在法庭上口若悬河的样子。 但眼前这位，虽然也是白衬衫打着领带，但看面相就是一副**.丝相，背着个大书包，满脸笑容，见面就叫哥，一进门就发名片，交通工具还特么居然是辆助动车，怎么看都象是个卖保险的，而不是一位律师。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木小天的印象，感觉相当不舒畅。但当着张远的面，他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寒暄了几句后，就拿出范子怡跟经纪公司签的合同递给这位**.丝律师看。 木小天看的倒是挺认真，逐字逐句，整整花了十来分钟才把这份没几页的合同看完，他皱着眉头道：“哥，这份合同拟定的相当严谨，如果真要打官司的话，赢的概率实在不大。” 王大伦第一眼看到木小天就感觉这人不靠谱，听了他这话，还算是有心理准备。张远倒是挺关心的，连忙道：“小天，你可看仔细了，真的找不出漏洞来？” 木小天苦笑道：“张导，甲方是一家台.湾的专业经纪公司，人家从事经纪行业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咱们大陆近几年才刚刚流行，对这方面的法律法规还都很不完善。即便对方在表述上有点小瑕疵，也不足以构成决定性的因素。象这种涉外官司，能打赢的胜率确实不高，甚至可以说几乎很渺茫。” 张远听了直摇头，又问道：“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木小天沉吟道：“剩下只有协商了，如果跟对方关系好的话，大家坐下来谈谈，看看能不能把这违约金降一点下来。” “那不扯淡嘛！要是关系好，那还打什么官司呀！” 张远也没啥主意，看看王大伦道：“大伦，要不先让你女朋友先跟经纪公司谈谈？” 王大伦摇摇头，道：“这一谈就等于是跟经纪公司撕破脸皮了，要是官司再打不赢，只能接受雪藏的结果，八年合同，现在才刚刚过了一年，七年后还得重新开始。” 虽说这个木小天看着不靠谱，但他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王大伦还是想再找个靠谱点的律师看看，不过之前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不由苦笑道：“好在七年后子怡还才二十四岁，说不定还能有东山再起……”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听见木小天道：“等会，哥，你说你女朋友七年后才二十四？” “是啊，怎么了？”王大伦有些不高兴道。 “不是，哥，这么说范子怡在签这份合同的时候只有十六岁，还是个未成年人，而且上面只有她本人的签字，没有监护人的签字。哈！哥，这下就好办了。”木小天突然一脸兴奋道。 “怎么回事，哥们？你说清楚点。”王大伦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就是你女朋友在签这份合同时是未成年人，是不具备完全民事责任的人，也就是说这份合同本身就是一无效合同，打官司稳赢，而且不用赔一分钱。” “真的？”王大伦一听顿时惊喜道。 “没错，不过真要一分钱不赔，可能时间要长点。” “怎么说？” “对方可能不会甘心，那么举证质证，上诉啥的，一切都得按照程序来，诉讼的时间那就长了，拖个一年半载都是很正常的。” “这个……” 一旦打官司，肯定跟对方撕破脸皮，对方也肯定不会干休，就算官司打不赢也会跟你拖着，要不然也就不会存在雪藏这回事了，拖着你就是变相的雪藏，还能利用官司把你的名声搞臭。 “要不然就跟他们协商，在明知道要输的情况下，对方肯定要价不会太高，讨价还价，最好能达成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价钱，庭外和解，这样很快就能解决。”木小天接着又建议道。 “那你估计这个钱大概赔多少对方才能接受？”王大伦问道。 木小天想想道：“嗯……一般这种情况，最后达成的违约金也就10%——20%左右，如果谈的好的话，最多也就十几万吧。” 王大伦点点头，这个价钱他还是能接受的，不过这毕竟是大事，他还需要跟丫头商量商量。 …… “哎——怎么会闹成这样！”琼遥阿姨看着书桌上堆的象小山一样的信件，还有中视传过来的观众调查结果，深深的叹了口气，一副颇为无奈。 原来自从《还珠格格》在中视播出后，大获成功，收视率甚至都创下了中视有史以来的最高纪录。中视在喜大普奔的同时赶紧跟琼遥阿姨联系推出第二部的事宜。经过一番商谈，双方达成了一个双赢的结果，第二部一定要推出，而且还要趁热打铁。 鉴于第一部中犯下错误也要及时改正，那就是为了避免再被新闻局核定为大陆剧，需要换掉一批演员。当然四位主演肯定不动，动的就是下面的几个配角，包括皇后啦，容嬷嬷啦，柳青柳红啦。 至于范子怡，一开始琼遥阿姨有些犹豫，一是这个小姑娘演的确实不错，二是她还是自己旗下经纪公司的演员，不照顾也说不过去。但下面的人很快就给她提供了一连串演员的名单，包括金锁在内，也有了替换的人选。也是自己公司，又是台.湾籍，琼遥见状也没啥好说的。 可让她和中视都没想到的是消息不知道怎么就泄漏了，而且愈演愈烈，最后变成了演员全部都要换掉。 这下观众不干了，先入为主的概念，让他们对剧中的主角非常有好感，好不容易盼到还有第二部，你把演员全换光了那还有什么意思？于是纷纷给中视、琼遥阿姨的公司写信打电话，一致为戏里的演员请命。 没办法，观众就是上帝。中视为此还特意搞了个最喜欢的还珠角色的观众调查，结果出来，除了四大主演之外，金锁、容嬷嬷都名列前茅。这原本都是在要换掉的名单中的人，这样一来，换和不换之间就要慎重了。 第八十二章 换角风波（下） “绣琼，你怎么看？” 自己的这个儿媳妇是当初唯一反对换角的人，现在琼遥阿姨不得不承认何绣琼当时的考虑是有道理的。 何绣琼有些为难，她现在总不能说自己有先见之明吧，而且当初她纯粹是站在制片人的角度来看的。大陆演员便宜，演技好，这是公认的事实，即便被核定为大陆剧，一集一集审查是麻烦了点，但从成本核算的角度还是合算的，所以当初她才在换角问题上有不同意见。 “老师，您让我怎么说呢，我也没料到会发展成这样。” “唉……” 琼遥阿姨又叹了口气，看看手里的调查结果，又看看桌上的信件，道：“不换就不换了，绣琼，你跟中视接洽一下，另外演员的事也要抓紧。” “知道了，老师，我这就去办。” 送审虽然确实是麻烦了点，但中视首要考虑的是收视率，对琼遥阿姨的提议自然没啥问题。 既然已经决定不换角了，演员问题也好办，至于第二部中加出来的三个人物，晴格格，琼遥阿姨心里早就有人选了，曾经在《梅花烙》和《烟锁重楼》中有过精彩演出的舞蹈演员王燕，给琼遥阿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去年还一度想邀请她出演紫薇，可惜对方因为家庭原因错过了。 应该说这个年龄段的女生绝大部分都是琼遥阿姨的粉丝，更何况在两部琼遥戏中演过小配角的王燕，本来就为当初错过紫薇这个角色一直耿耿于怀，这次有机会能够再次出演自然喜出望外，满口答应。 第二部的剧本琼遥阿姨还在构思当中，除了晴格格已经有了基本脉络之外，其他两个角色，只有注释：香妃，皇阿玛的妃子，要足够漂亮；箫剑，小燕子的哥哥，侠客。 原本作为出品方之一的芒果台也有推荐演员的权利，但当何绣琼看到箫剑这个人物的注释时，不由想起了一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王大伦的资料很好找，由滚石国际集团投资拍摄的《爱情麻辣烫》年初在台.湾跟大陆同步上映，王大伦就是《照片》单元的男主角。而且同样在年初，《小武》在柏林电影节上大放异彩，岛内媒体也广为报道，何绣琼当时看到报纸上的照片，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穿着一身黑色礼服，笑眯眯站在导演后面的人就是曾经在避暑山庄有过一面之缘的王大伦。 “你说请他来演箫剑？” 琼遥阿姨看着这张还是几个月以前的报纸上的照片有些惊讶，看看下面的文字，人家是在柏林电影节上获得两项大奖影片的男主角。 琼遥阿姨虽然一向自诩很有文艺范儿，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的那些书以及拍的电视剧，说穿了其实都是些快餐文化，跟高大上的柏林电影节上的获奖爱电影相比，属于很low的那种。 “你确定他能出演？”琼遥阿姨紧跟着又问道。 何绣琼道：“如果老师您同意的话，我可以想办法联系到他，他是微微在电影学院的学长，我跟他有过一面之交。” “这个当然没问题。”琼遥阿姨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报纸上那张不太清楚的照片，点头道：“形象也不错，演箫剑绰绰有余。” “其实要是我们能够早点认识他的话，应该还是尔康的合适人选，我看过他演的《爱情麻辣烫》，他在里面的表演非常细腻。单论演技的话，周洁跟他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何绣琼有些惋惜，想到再拍第一部时有关周洁的种种糟心事，如果要是当初换一个人的话，作为制片人的她一定会省心省力很多。 琼遥阿姨当然能听出儿媳的潜台词，想了想，道：“这样吧，这次去京城我和你一块儿去。很多演员我都还没见过呢，不见见总归有些说不过去。” …… 京郊，一处砖厂。 这里很偏僻，一辆蓝色捷达从远处快速驶来，车后飞起滚滚尘土，犹如一条黄色的土龙。 一个急刹车，车子停下来，两个戴墨镜的壮汉骂骂咧咧地把陆翊从车里拖出来。紧跟着王大伦从前面驾驶座出来。 “啪！”的一甩车门，快步跟上来的同时，把手上的那块大金表摘下来，放进裤兜。 “啧，啧！”监视器后面的赵宝岗咂嘴点头，象摘手表这种动作，剧本上都是没有的，但就是这样一个动作，让观众一看就明白，流氓准备打人了，而且做的还是那样自然。 这是什么？这就是演员的素质。 右手把手表揣进裤兜，紧走几步，左手顺势一把抓住陆翊胸口的衣服，瞪眼骂道：“兔崽子，你跟欧阳兰兰做什么了？你耍流氓也不看看门槛！” “欧阳兰兰，说什么了？她说什么了？”陆翊挣扎道。 “我告诉告诉你啊！” 王大伦咬牙说着，就冲陆翊的面门狠狠一拳。 陆翊闷哼一声，头顺势往后一仰。 “咔，过！” 导演话音一落，王大伦连忙扶起陆翊道：“没事吧？” 陆翊龇牙咧嘴的揉着自己的嘴角，但还是摇摇头道：“没事，大伦哥，我没事。” 其实打虽然是虚打，但毕竟拳头和他的脸接触了，还是很疼的。 “化妆，准备第二场。” 化妆师赶紧上前，在陆翊的脸上化妆。 今天下午的戏主要是讲肖童被建军劫持到砖厂殴打一顿。所以除了工作人员之外，演员就王大伦和陆翊，外加两个演建军跟班的群演。 “大伦，接着。” 趁着陆翊化妆的功夫，赵宝岗笑呵呵朝他扔过来一支烟。 “哎，导演，咱们什么时候去广.州呀？” 前两个月剧组晃荡了差不多半个中国，如今就剩下欧阳天逃亡的最后一站广.州的戏还没拍。 “我估摸着总得下个月中吧，把京城的戏拍完再过去。怎么，你有事？”赵宝岗道。 “哦，没事，就是随便问问，也好有个准备。”王大伦道。 一根烟差不多抽完的时候，就听化妆师在那边喊：“导演，好了。” 赵宝岗弹掉手中的烟头，道：“好，准备下一场，拍完早点收工。” 陆翊嘴角淤青，鼻子流着血，王大伦有些搞不懂，为毛一拳刚刚打下去马上就有淤青了呢？不是先肿，等过段时间淤青才会返出来嘛！ 今天的最后一场戏也简单，就是陆翊被他们三个打到在地，然后拳打脚踢一番，最后撂下几句警告的话。中间就是一个群演动作不连贯，卡了一条，第二条就很顺利的过了。 …… “王大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还珠格格》第二部，他们还让我演金锁。”范子怡电话里的声音极为兴奋。 “真的？” 听到这个意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的消息，让王大伦挺为丫头感到高兴的。 “当然是真的，今天何姐亲自打电话告诉我的。” “哦，那挺好的。总算你们公司没有忘了你。”王大伦笑道。 “什么呀，原来公司一开始是要打算换人的，但后来台.湾那边的观众不答应，闹了起来，后来才决定依旧沿用原班人马，要不然我早就被换了。”范子怡不满道。 “咦，你咋知道的？” “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但后来我长了心眼，打了个电话给心茹姐，从心茹姐那里套出来的。说起来还真得好好谢谢那边的观众。” “嗯，那你将来拍第二部的时候，好好表现，用实际行动回报观众。” “好好说话，别整的跟新闻联播似的。哎，对了，那咱们解约那事是不是该缓缓？” “嗯，是该缓缓，总归等你拍完戏再说，要不然就亏了。等你拍完第二部，咱们再打官司。” 上次跟木小天碰过头之后，王大伦便把打官司解约这事告诉了她。别看丫头说起来挺诈唬的，但听到真的要打官司啥的反倒是有点退缩了，一直支支吾吾的没个准信。 果然，今天又提到这事，丫头在电话里犹豫道：“你说等我拍完第二部，再跟公司打官司解约，是不是有些过河拆桥呀？将来要是被人骂忘恩负义该怎么办？” “那你说该怎么办？赎身不赎了？”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觉得这样做不地道，难道除了打官司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丫头在电话里烦躁道。 “有！” 丫头一听，顿时来精神了，连忙问道：“什么办法？快说。” “你们公司同意解约，不要违约金，或者少要点，要个八万十万的。要是他们不愿意，那只有打官司这一条路。除非你不想解约了，就这么混着。” 王大伦说完这话，电话里就没声音了。他知道范子怡其实心地挺善良的，她怕被别人骂过河拆桥，忘恩负义，逼急了说不定就不想解约了。但为了她的前途着想，有些话王大伦又不得不说。 不过他也不想让丫头背负过大的压力，反正这事还得等她拍完还珠第二部再说，不急，便柔声安慰道：“你也别想太多了，好好把戏拍完，等回来咱们再商量好不好？” 第八十三章 婉拒 “姐姐，我哪知道剧本啥时候过审，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剧本肯定能过审，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 “谁说的？当然张远说的，你弟弟我又不是有关部门的人。再说了，这戏是冬天的戏，等到冬天才能拍，你急啥！不过，咱丑话可说在前头，推荐我是帮你推荐了，但张远也说了，到时候可要试镜的，你要是不行，那也没办法。” …… “就这么行啦？你也不请我吃顿饭意思意思。对了，你最近回家了没有？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你亲爹亲妈，你又何必呢？认个错，说句软话，哄哄他们不行啊？” …… “行了行了，反正我算看出来了，你就一白眼狼，要汉子不要爹娘，我都懒得跟你说了，以后有什么话，别拿我当传声筒，你自个回家跟刘叔刘婶说去。” 话说，刘玲和那位著名摄影师的恋情终于暴露了，把刘家老两口气的够呛。岁数差那么多，还是个N婚头，哪怕这位摄影师再著名，老两口也是一百个不愿意。可刘玲本来就犟，江德花的脾气一上来，就跟家里闹僵了。 老刘家就她一个女儿，江德花也不是真的白眼狼，于是乎王大伦便成了他们之间传话筒。其实王大伦觉得刘玲主动点，回家认个错，事情又不是没有缓和的余地，可她就是不愿意。加上王大伦本身也不看好她跟那位著名摄影师的忘年恋，说话难免偏帮刘家捞俩口，难免有时候说急了，两人就经常在电话里吵架。 当然了，王大伦也不会真的跟刘玲生气，哪怕刘玲刚刚还骂了他一顿。其实在他心里，刘家二老和刘玲，跟自己的亲人没啥两样。 刚刚把电话挂上，紧跟着又响起来。他连来电显示都没看，直接按了通话键，道：“姐姐，又怎么了？” “呃……请问是王大伦，王先生吗？” 不是江德花那糙娘们，而是一个很有礼貌，很轻柔的声音。 王大伦连忙道：“是的，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王先生，你好。我是何绣琼，我们见过面的，在避暑山庄，你还记得吗？” “哦，原来是何小姐，不好意思，刚才我还以为是我的一个朋友。何小姐，你找我有事？” 漂亮、优雅的女士总是会很让人难忘，何绣琼恰好就是属于这种。她算起来还是范子怡经纪公司的大老板，王大伦吃不准她突然找自己有什么事，心里琢磨着该不是为了自己和丫头谈恋爱的事吧？听说很多经纪公司都不允许旗下的艺人谈恋爱的。 “是这样的，王先生，去年微微演的《还珠格格》你一定知道吧，虽然目前还没有在大陆放映，但在台.湾受到了广泛的好评，所以我们打算拍第二部，里面有个角色，我觉得你非常适合，不知道王先生有没有兴趣？” 王大伦万万没想到何绣琼打电话过来，居然是邀请他拍《还珠格格》第二部，他下意识道：“我现在正在拍着戏呢。” “呵呵，这个不要紧，我们打算九月份开机，王先生如果有兴趣，我们可以面谈。”何绣琼笑道。 “呃……何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还有一部电影，实在是空不出档期来。” 对于他的拒绝，电话那头的何绣琼迟疑了一下，她没有死缠烂打，而是很大方道：“那就太遗憾了，希望下次能够有机会合作。” “一定一定，这次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何小姐。” 王大伦倒不是象有些人那样矫情，看不起电视剧，有戏拍他当然愿意接了，何况还是一代神剧呢。他确实有实际困难，老贾已经提前跟他打招呼了，他和上影厂合作的《站台》冬天就要开机，还特意嘱咐他把头发留起来。就算这两部戏在时间上没有冲突，但拍清宫戏势必要剃光头，总不能象香港电影里的那样，梳个大背头，然后戴着假辫子糊弄过去吧。 …… 《永不瞑目》在京城的戏份主要是拍欧阳兰兰追求肖童，肖童追求欧庆春，然后欧庆春利用肖童当线人，去查探欧阳天的底细，肖童和欧阳兰兰虚与委蛇等狗血剧情。 主要都是苏锦、袁丽和陆翊三个主演的对手戏。也许是赵宝岗要求太过于苛刻，这段时间把他们三人折腾的不轻。 这天正好有王大伦的戏，他到化妆间准备化妆时，袁丽和陆翊坐在里面哈气连天，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陆翊已经化好妆了，象个白.粉鬼坐在角落里，看到他进来，有气无力的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袁丽正在化，只见她头发一簇一簇的竖起，化妆师正在她的头发上涂着花花绿绿的颜料。 “这玩意儿能洗的掉吗？”王大伦坐在椅子上，化妆师同样在他头发上涂着颜料，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形象，嘴角抽抽问道。 “放心吧，这是无毒无害的水性颜料，水一冲就掉。”化妆师不但他的头发染的乱七八糟，还把他的眉毛画粗，眼圈涂黑，脸上也不知道涂了什么玩意儿，屎绿屎绿的。 这场戏他没有台词，主要讲肖童做梦梦见欧阳兰兰一家都是鬼。钱永夫脸涂得雪白，穿着一件黒大氅，象个黑无常；扮演老黄的周归元头发染成金黄，脸上跟王大伦一样也是青面獠牙的。最可怜是袁丽，因为其他三人都是背景，只有她站在镜头的最前面，鬼妆画的格外夸张。赵宝岗看了还不满意，让化妆师一个劲的往她脸上扑粉，总嫌她的脸不够白。 “卡！” “袁丽，你怎么回事？怎么每次都是有气无力的，没吃饭啊！还能不能拍啦，这么多人，围着你玩啊……” 一连卡了四五条，问题都出在袁丽的身上，赵宝岗终于忍不住发火骂人了。 “导演，要不休息一下吧？” 王大伦也看出袁丽今天情绪一直很低落，即便被赵宝岗骂，也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王大伦估摸着她可能是被她的那副鬼样子给恶心到了，当初范子怡在拍大黑蛾的时候，就是因为有一场戏要扮成白脸龅牙吸血鬼的模样，还差点留下心理阴影。 赵宝岗是导演，他在现场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控制和考虑，不太能体察到演员细微的情绪变化，丫的就知道发火骂人。王大伦看着不忍，就主动提议休息一下，让袁丽稍微缓解一下情绪。 他的面子还算管用，赵宝岗挥挥手，道：“行，那就休息十分钟。” 袁丽低头坐在台阶上，此时她心里极其不舒服，画成这副鬼样子，要演这么一个面目可憎的欧阳兰兰，她觉得很伤自尊，实在是没办法让自己兴奋起来，去张牙舞爪的去演，内心总有一种被撕裂的痛楚。幸亏王大伦提议休息一会儿，要不然她真的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当场就要崩溃了。 夜幕已经降临了，鬼本来就是在夜间出现的。王大伦看着蜷缩在台阶上的那个黑影，有心想安慰安慰她，却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走到她身边坐下来，点了根烟。 “给我一根。”袁丽突然扭头道。 王大伦讶然，道：“你不是不抽烟吗？” “现在想抽。” 王大伦感觉自己开始理解为什么会有辣么多的女明星都抽烟，敢情都是因为压力大。他没吭声，掏出烟盒，手指往里面探了探，发现已经空了，犹豫了一下，拿下嘴里叼着的烟递过去道：“没了，就这一根。” 袁丽没嫌弃，接过去抽了一口。 看着她一副老练的样子，原来是会抽烟的。 “谢谢啊！”袁丽道。 “没事，忍忍就过去了，要不然待会导演又得骂人了。” “嗯。” 袁丽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把烟抽完。 “好，时间到了。大家都打起精神，争取一条过啊！”没多久就听赵宝岗在那边吆喝。 袁丽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不少，马上就站起来，还催促道：“走吧，要开拍了。” 两人走过去，赵宝岗看看袁丽，又把化妆喊过来，道：“不够白，再扑点粉。” 这次袁丽脸上没了先前排斥的神情，反而还朝王大伦眨了眨眼。 “action！” 袁丽脸色惨白，盯着一头花花绿绿竖起的头发，张牙舞爪的向陆翊扑过去，充当背景的钱永夫、周归元和王大伦，一个个同样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陆翊吓的连连后退…… “卡！好，过！” 导演一喊过，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戏，其实很简单，结果却折腾了好一阵子，总算是能收工了。 第八十四章 惊喜or惊吓 拍摄地就在钱永夫老师的家门口，拍完戏还没地卸妆去，虽然钱永夫老师邀请他们进去洗把脸，但袁丽和老周还都顶着一张大花脸。好在他有车，又是晚上，不怕吓着路人，打了声招呼，就直接上车走人了。 这时间不算太晚，但亮灯的房间不是太多，小区太老了，住户很多都是老年人，习惯早睡。楼下停好车，他随意一抬头，不由眨眨眼，六楼阳台的窗户上居然也影影绰绰透着光亮。 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几乎是跑着上楼。本想掏钥匙开门，顿了顿，轻轻敲了敲门。 屋里传来“踏踏踏”拖鞋的声音，接着房门打开，屋里的灯光随着房门的开启，照亮了黑暗的楼道。映入他眼帘的就是那张精致的脸和快乐的笑颜。 但就在那一瞬间，笑颜突然凝结了，惊恐的目光，张大嘴就要惊叫。 “呜呜呜……” 王大伦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捂住她的嘴，推着她赶紧进屋把门关上，免得影响邻居，嘴里碎碎不停道：“我，是我，看清楚了。” 范子怡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个象鬼一样的人确实是自己的男朋友，她推开堵住自己嘴巴的手，气呼呼道：“你干什么呢？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王大伦一边换鞋，一边无辜道：“这不刚拍完戏嘛，又没地去卸妆，只能顶着这张鬼脸回来了，我又不知道你今天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说着，范子怡一脸嫌弃地把他推进卫生间。 “赶紧洗了，看着就害怕。” “哎，我都没拿衣服呢。” “我帮你拿。” 化妆师那****的还说什么水溶性的，一冲就掉，王大伦冲了好大一会儿工夫，才把头发上的颜料冲干净。擦干身体，把门拉开一道缝，没人，丫头已经躲到里屋去了，门口的搁板上放着干净的衣服。 穿上大裤衩和汗衫，王大伦踏踏踏走进里屋，只见丫头盘腿坐在床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哗嚓哗嚓吃着薯片。 “你还没吃晚饭吧？” 范子怡一脸委屈道：“我下午就回来了，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现在才回来，还把人家吓了个半死，惊喜都变成惊吓了。” “别吃薯片了，这种东西都是垃圾食品，吃多了容易发胖。我给你下碗面条。”王大伦连忙道。 “什么面？” “西红柿鸡蛋面。” “好咧，鸡蛋少点，西红柿多点，最好炒烂点。” “行了，知道你的口味。” 这天一天比一天热，王大伦买菜做饭，都不敢买多做多，免得隔夜就坏，即便存点菜，也就是黄瓜西红柿之类比较能放得起的，他琢磨着应该买台冰箱了。 以前一直想买房，能克服就克服，没想添置啥东西，但现在不行了，丫头解约还不知道需要多少钱，买房事宜只能推后了。 而且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买房肯定不能买小户型，二室一厅那是至少的。前两天他顺路还到三环边上一个新开的楼盘去看了看，让他意外的是，差不多同样地段的房子，居然比两年前还便宜了一点，可能就是去年的金融危机给闹的，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但即便房价稍微便宜了一点，但想要买个九十到一百平米，比较象样一点的二室一厅，王大伦估摸着还得攒两三年的钱。所以现在该添置的东西还是要添置的，除了冰箱，还得给丫头买台象样一点的手机，而且她屋里实在简陋，至少得添个梳妆台，那个小小的简易衣橱根本放不下多少衣服，衣橱也少不了。 至于他原本还打算买台电脑，现在看来配置太低，价格太贵，上网没有宽带，只能用电话线，还是等有了宽带再说吧。 两天前买的西红柿，看了看，闻了闻，没坏。用开水去皮，切丁，打个鸡蛋先炒熟，再炒西红柿，丫头喜欢吃那种炒的烂烂，差不多了再把鸡蛋放进去稍微拌一拌就得了。 旁边锅里的水也开了，王大伦下了一把挂面，犹豫了一下，又下了一把。丫头的饭量大，晚饭没吃指不定饿成啥样了。 满满一大碗面条，浇上西红柿炒蛋，再撒几颗葱花，冲里屋吆喝了一声：“吃面啦！” 范子怡急匆匆跑出来，看到这么大一碗，吃惊道：“你喂猪啊！” “少废话，赶紧吃吧。” 丫头确实是饿坏了，胡噜胡噜大吃起来。王大伦坐在她对面笑眯眯地看着，对此丫头早就习惯了，就当对面的人不存在。刚才还在嫌面太多，结果一大碗面连同汤水全都进了她的肚子。 王大伦颠颠的准备收拾桌子，进厨房洗碗，却被范子怡叫住：“等会儿，有事问你呢。” “啥事？” “我问你，何姐给你打电话这事，怎么从来没听你跟我说起过？” “哦，她想请我在《还珠格格》第二部中演个角色，被我拒绝了。既然不演，我也就没跟你说。”王大伦轻描淡写道。 未曾料到，范子怡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指着他道：“你知不知道让你演什么角色？” “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角色？配角呗！” 范子怡不由气结，道：“你不会问问清楚再给人答复啊，哪怕你就是没问清楚，那你也可以打电话给我啊！我现在告诉你，当初何姐请你就是想让你演箫剑，小燕子的哥哥，大配，戏份说不定比我还多呢。” 王大伦愣了一下，他确实没想到何绣琼居然会请自己出演箫剑。不过那有怎么样呢？哪怕就是让他演尔康，他也一样会拒绝，毕竟电影的诱惑对他来说比电视剧大一万倍都不止，更何况还是老贾的电影。 看着丫头发这么大的火，他只能耐心解释道：“你不知道，你们这戏跟老贾的电影在时间上可能有冲突。而且即便没有冲突，演这戏，男的一定得要剃光头吧？老贾特意关照，让我把头发留长一点，你说我怎么可能去剃个光头呢，所以我才推了。其实没跟你说，还不是怕你生气嘛！”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没发现我这段时间都没理发呀？” 范子怡一看，果然，原本根根竖起的板刷头，如今因为头发长长，都耷下来了。她知道男朋友和老贾的关系很好，而且老贾如今又是名声在外，拍出来的电影说不定还能获奖，更何况片酬还高。 但她想想还是觉得可惜，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跟男朋友一起拍戏，结果机会就这样白白给放弃了。 “哎，你咋知道何绣琼给我打电话了呢，她跟你说的？”王大伦问道。 “没有，何姐又不知道我们俩的关系。我是听微微说的，当初你的电话号码也是微微姐给何姐的。”范子怡道。 王大伦点点头，不过说到赵微，他心里有些纳闷。上次不就是急着回去没吃饭嘛，后来他临回京城时，原本想请她吃顿饭，赔个罪，结果她连电话都没接，而且这次也没提前跟自己打个招呼，这丫头如今怎么气性这么大？ “那她还跟你说啥了没有？”王大伦又问。 范子怡想想道：“也没说啥。你不演，微微姐也感到挺惋惜的。你想，箫剑是小燕子的哥哥，你要是演的话，大家都是好朋友，一起演戏一定很开心。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呢，可别又再来个讨厌的。” 王大伦已经忘了箫剑是谁演的，只记得是个脸挺大，挺胖的一个家伙。看着丫头一副郁闷的样子，他笑笑道：“其实一开始接到何绣琼的电话，我还真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你们经纪公司知道了我们俩的关系，想跟我谈判呢！哎，对了，你们公司是不是很反对旗下艺人谈恋爱呀？” “明面上没说，不过我听说以前公司有个女艺人私下谈恋爱，公司让断，她不肯，结果就被雪藏了。” 说这话时，范子怡的神情有些黯然。可能她现在也在考虑，要是不解约，以后公司发现了她和男朋友的恋情，如果也象那位女艺人一样，要求她断，她会断吗？ 很快她脸上的神情变的很坚定。 第八十五章 优厚的条件 按照赵宝岗的拍摄计划安排，下周剧组带着设备坐火车先行赶赴广.州，然后导演和相关的演员直接飞过去。 王大伦算算正好放空四五天的时间，好在范子怡提前杀青回来，趁这工夫正好把该买的东西买了。 夜里下了点雨，白天是阴天，不下雨，没有炙热的阳光，还有阵阵凉风，对于已经进入盛夏季节的京城来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王大伦没开车，这逛街买东西，且不说开车还没公共交通方便，光这停车费一天下来怎么得也要几十块钱。 出小区，过三环，就是安外大街，先去附近的电器城订了一台冰箱，考虑到厨房狭小的空间，挑了半天选了一台双门最小的那种，两个人过日子足够用了。 梳妆台，范子怡确实需要，要不然连化妆品都没地放。不过这年头家具不便宜，动不动就几百上千的，接连逛了两个家具城，才选中一张带凳子价格还算比较适中的梳妆台，跟冰箱一样，约定第二天送货。 王大伦原本还想给她添个衣橱，范子怡却说，花几百块买个衣橱还不如花几十块钱再买个简易衣橱，只要能用就行了，免得将来搬家麻烦。 从安定门到王府井不过几站路，可范子怡非要舍近求远去西单。其实京城的王府井和西单跟魔都的南.京路和淮海路，意思差不多，前者是窗口，欢迎全国人民的，后者才是本地人乐意去的地方。丫头来京城时间不长，京城人的这种臭毛病倒是一学就会。 本来主要目的是买手机的，这下倒好，就剩下逛街了。而且女人逛街有个通病，就是没啥目的性，见店就钻，当然她们最钟爱的还是服装店。 衣服试了不少，但丫头似乎没一件满意的。王大伦知道，她不是不喜欢而是不舍得买，也不想让男朋友花钱。 “走吧，没啥好的。”范子怡在店里转了一圈，拉着他的手就要出门。 “刚才那两件衣服不错，你穿着挺合适的。”王大伦道。 “算了，家里衣服还有不少呢。”范子怡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拒绝诱惑。 王大伦笑道：“那算我送给你的。”说着，不等她回应，就朝营业员道：“麻烦把刚才那两件衣服包起来，我们买了。” “等会！”范子怡连忙叫住营业员，看着他不好意思道：“要不还是算了吧，不便宜。” “便宜的你说我好意思送吗？” 范子怡不说话了，马上拿过那两件她其实很喜欢的衣服，又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是否有瑕疵，然后对营业员道：“我们一次买两件，打个折吧。” 还别说，两件衣服还真被她砍了个九折，拎着衣服出门，范子怡不无得意地教训他道：“买东西一定要讲价，尤其象这种专卖店，一定有折扣可以打的。” “那你以后成名了，成了大明星，出门买东西还象这样讲价呀？”王大伦笑眯眯道。 “为什么不？将来我要是成名了，有钱了，但这钱不是偷来的抢来的，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那都是我的血汗钱，能讲价当然要讲价了。” 呃，好吧，难怪丫头五指并拢连条缝都没有，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聚财。 这番逛下来，差不多已经过午了，丫头拉他走进了一家包子铺，一看店名，王大伦顿时惊惧，哟，还不是一般的包子铺，可是皇上光顾过的地界。三两猪肉大葱馅的包子，一份炒肝，一份芥菜，满满都是幸福。 西单买手机的地方不少，但这是大件，必须得找家靠得住的门店。其实对于男人来说陪女朋友逛街总是一件很让人痛苦的事，不过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着拍戏，聚少离多，就是再累也得强装欢颜伺候着。 总算找了一家看上去比较靠谱的连锁门店，王大伦很蛋疼地看着柜台里各种品牌，贵的离谱的老式手机，范子怡却一眼就看中了那款袁丽在戏里拿的那种最新款的，颜色还是红色的掌中宝手机。也难怪，在清一色黑色手机中，红色小巧的掌中宝特别容易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丫头很犹豫，毕竟这款手机是柜台里价格最贵的，加上入网费差不多得上万了，而且男朋友又刚刚给自己买了两件价格不菲的衣服，她实在不好意思张口。 早有思想准备的王大伦察言观色，连问都没问，直接掏钱买下，还特意多出了一百块钱，挑了个丫头喜欢的靓号。 出门一趟，花了一万小五千，大部分都是男朋友买给自己的，范子怡很是过意不去，不但晚饭后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而且晚上看电视的时候，还很狗腿的给男朋友揉背捶腿。 …… 广.州的戏拍了四天，至此王大伦在《永不瞑目》中的戏份全部杀青。临行前的晚上，王大伦正准备睡了，突然赵宝岗的助理过来叫他到导演那里去一趟。 “进来。” 导演房间的门虚掩着，王大伦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赵宝岗的声音。 推开门，就见外间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几个用饭盒装着的小菜，旁边还有一打啤酒。赵宝岗坐在沙发上，看到王大伦进来，连忙招手道：“大伦，来来，喝点。” “哎，喝点。” 王大伦很意外，应着走过去坐下来。 “大伦啊，你的戏拍完了，咱俩还没有机会坐下来聊聊。”说着，赵宝岗开了一瓶啤酒，倒了两杯子，举杯道：“来，走一个。” 王大伦双手捧杯，赶紧站起来。 “坐坐，今儿没别人，别拘束。”赵宝岗抬手压了压，笑容可掬道。 “哎。” 王大伦应了一声，坐下来，举杯碰了一下，还刻意把自己的杯口压低。 其实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他先前对赵宝岗的反感早已改观，感觉这人还行。而且别看赵宝岗平时大大咧咧，但这人跟拍戏时一样，非常注重细节，特别讲规矩，讲究长幼有序。别看他今天挺客气的，但大家碰杯时，你的杯子举得高，他就有可能不高兴。 啤酒是冰的，烧鹅是热的，如此精心安排，王大伦当然不会认为赵宝岗今天找自己过来喝酒是随便聊聊，肯定有事。 两杯酒下肚，他便主动道：“导演，有事您就直说吧。” “哈哈，行，那我们就言归正传吧。”赵宝岗哈哈笑着问道：“大伦，我记得你还没签公司吧？” “没签，我就一跑单帮的。” 说到这个话题，王大伦就差不多已经猜出赵宝岗今天找他的意图了。 果然，赵宝岗道：“我呢，你可能也知道，虽然还在体制内挂了名，但在外面也跟几个朋友鼓捣了一个公司。你现在既然还没签公司，要不然就签我这儿吧。” “呃……导演，我都没有心理准备，而且我这人吧，平时还挺矫情的，您看……” “哈哈，你矫情，我比你还矫情！不瞒你说，我呢，看中的就是你的演技，你要是签我这儿，咱啥都好说。”赵宝岗笑道。 王大伦现在可不是象刚出道那会四六不懂，也不象某些人那么装，知道你如果想在这圈子里立足、发展，没有一个好的平台将会很困难。 赵宝岗的新宝源公司，他早就听袁丽提起过。虽然只是刚成立不久，但以赵宝岗在圈内的地位，资源绝对是有的，公司应该不会差不到哪儿去。而且这次又是老板亲自热情相邀，王大伦不免有些心动。 但他还是想听听条件，犹豫着道：“导演，你看我这人啥也不懂，也不知道咱公司是怎么操作的，您给指点指点。” 赵宝岗笑笑，递了跟烟给他，道：“其实也简单，公司多少有点资源，你呢有能力，组合在一起就是双赢。至于佣金嘛，你看二八怎么样？” 签约经纪公司，说穿了一看能不能接到戏，二看分成。不得不说赵宝岗开出的这个佣金比例是相当有诚意的。一般有点知名度的演员和经纪公司的分成比例大都在三七左右，四六甚至对半开的也都大有人在。 没想到赵宝岗还这么赏识自己，王大伦不禁有些感动，他想想道：“导演，那要是万一公司安排的戏，我不太喜欢，不想演，可以吗？” 赵宝岗很爽快道：“这个当然可以，咱们讲究的就是双向选择，公司提供资源，演员当然有选择的权利，只要不是无理取闹，一切都OK！” “那要是自己的接的活呢？哦，我的意思是，象我现在手头有个代言，年底可能还要参演一部电影。” “这个没问题，你目前现有的代言和片约，公司可以不作抽成，但以后最好还是由公司出面，你看呢？” 赵宝岗说的都在理上，也算公道，但他还有最后一个重要的问题，必须还要问：“签几年？” “呵呵。”赵宝岗笑了，看着他道：“大伦啊，你今天问的这些问题，其实根本不用我来回答，随便叫个经纪人就行了。我跟你谈，就是看好你！” 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让王大伦愣了愣。 赵宝岗接着又道：“我这个人跟人打交道，一向讲究你情我愿。至于你说签几年，这个我不想搞个什么硬性期限，没有期限。哪天如果你想走，只要跟我说一声，咱们之间的合作就结束，你看怎么样？” 王大伦沉默了，此时他真想马上告诉赵宝岗，导演，我签！但他意识到如今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不管是出于尊重还是，嗯还是尊重吧，他怎么得也要跟范子怡商量一下。 “导演，我考虑一下。” “行，这是大事，是该认真考虑一下，考虑好了，随时可以跟我打电话。来，咱们再走一个。” 第八十六章 签约 “真的？”范子怡从床上跳起来，瞪大了眼睛，特惊悚道。 “当然是真的，昨天晚上导演特地把我叫到他房间谈了这事，条件都是他亲口开给我的。”王大伦道。 范子怡看他还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猛地扑到到他身上，大声嚷嚷道：“那你傻呀！还不赶紧签了！没有年限，没有违约金，分成还只有二八，这样的公司哪里去找？你看看我的合同，八年，违约金一百万，还特么四六分成。你还考虑个屁啊！” 王大伦抱着象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丫头，他就是喜欢看丫头气急败坏的样子，捏了捏丫头婴儿肥的脸，道：“我不在这几天你都吃什么了，我怎么感觉你又胖了。” 说着，笑嘻嘻地把嘴巴凑过去想去亲她的脸。 范子怡嫌弃地推开他，瞪眼道：“胖个屁呀，跟你说正经的，别嬉皮笑脸的。” “我这不打算想跟商量商量嘛！”王大伦嘟嘴扮萌道。 “噫！”范子怡白了他一眼，道：“我同意了，赶紧给你们导演打电话。” “这都晚上了，明天再打吧。” “这才八点，谁这么早睡觉？我告诉你，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小心夜长梦多，赶紧的，快打。”范子怡催促道。 “现在就打啊？” “现在就打！”范子怡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拿起桌上的手机，硬塞到他手里。 手机还是拍戏时的道具手机，他的戏杀青后，没主动上交，道具师也没朝他要，大家心照不宣。 “导演，我王大伦……”他看看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丫头，笑着拨通了赵宝岗的电话。 等他挂上电话，范子怡就急匆匆地问道：“你们导演怎么说？” 王大伦道：“本来就是他主动提出要跟我签约，还能怎么说？当然很高兴喽，等他手头的戏杀青后，再约我上他公司去。” “嘢！”范子怡高兴的在他脸上狠狠啵了一个，道：“恭喜你啊！” 王大伦则一脸嘚瑟道：“有啥好恭喜的，我又不是没戏拍。” 不过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其实自从《爱情麻辣烫》和《将爱》陆续上映后，也不是没有经纪公司找他，但他们的条件不但限制多多，而且分成的比例还高。赵宝岗提出的条件无疑是最优厚，甚至让他感到有些不真实。 他抱着范子怡道：“你说导演这算不算是老奸巨猾，他不设期限，没有违约金，是不是想打感情牌？” “切，你以为你是谁呀？大明星啊！”范子怡不屑道，“象赵导那样的，只要招招手，不知道有多少演员屁颠屁颠的求着进门呢，还用得着跟你打什么牌？你呀，就是矫情，身在福中不知福。” 王大伦听了不免点点头，丫头说的都是大实话。以赵宝岗的地位，想签几个演员，确实容易的很，而且还是这么优厚的条件，别说自己一个小演员，恐怕那些著名演员都要趋之若鹜，看来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就是看好自己。 “所以说啊，咱有机会就得好好把握。”范子怡一脸老气横秋道。 “是——”王大伦把她往自己怀里拉了拉，亲亲她她那红扑扑的脸蛋，道：“对了，你们那座谈会开的怎么样了？那箫剑谁演？” 《还珠格格》第一部的巨大成功，第二部的拍摄琼遥阿姨格外重视，根本不象拍第一部时那样，连面都不露。开机之前亲自坐镇京城筛选演员，听说还专门跟他们还珠家族开了个座谈会，连还在魔都拍戏的赵微和苏友鹏都到场了。 范子怡摇摇头道：“不知道，新演员只来了一个，演晴格格的，叫王燕。” “哦。” 王燕他认识，想当初第一次在电视荧屏上看到晴格格时，他当时就惊艳了，感觉晴格格美的好似天仙下凡一般。 但不得不说漂亮的女人分两种，一种耐看，一种不耐看的。王燕可能就是属于那种不耐看的，一开始感觉漂亮极了，但看久了不免就有些视觉疲劳，尤其是后来得知她早就嫁人了，还嫁了个老头子，感觉就更加腻歪了，回头再看就再也找不到任何惊艳的感觉。 她和当时演金锁的范小胖正好是两个极端，一个从惊艳到平庸，另一个则从平庸到越来越惊艳，最终成就了一代女神。 如今的范小胖还不知道在哪里，取而代之的金锁如今正躺在自己的怀里，王大伦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越看越觉得丫头很具有狐狸精的潜质，身材比当年的范小胖要更高、更瘦，五官相貌还要更胜一筹，当然除了胸小点。 但他注意到丫头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浑然没有当初在电话里告诉自己要见到琼遥阿姨时的那样高兴。 他不由奇怪道：“你怎了，不高兴吗？” “没有。” 王大伦哪里会看不出丫头的小心思，故意粗糙的下巴蹭她的嫩脸，道：“老实交代，干嘛不高兴？” “哎呀，扎人。”范子怡使劲推开他的脸，鼓着腮帮子道：“行了，我说。” 原来她这次去参加座谈会，原本想着能见到崇拜的琼遥阿姨，很开心也很兴奋。但到了那儿才发现，面对自己的热情，大老板的反应淡淡，倒是对赵微、林心茹甚至是王燕却非常热情，完全不是一个待遇。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王大伦知道丫头虽然年纪小，但好胜心却很强，座谈会上的冷遇确实让丫头很受伤，当即很不爽道：“那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等拍完还珠第二部，要不要跟你们公司打官司，解约？” 范子怡之前一直顾虑重重，但今天也许是被男朋友那优厚的条件刺激到了，也许是她本就不甘心窝在那家公司，顶天了也只能混个五六七八九十姐，咬咬牙道：“打！” 王大伦很高兴丫头思想的转变，为了她的前途着想，担心她又要改变主意，不断的给她灌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君而事的道理。 八月中旬，《永不瞑目》终于杀青，赵宝岗这才腾出空来邀请他到公司一叙。去之前，范子怡还特地帮他捯饬了一番。头发留的挺长了，因为是从平头留起的，看着很怪，专门把旁边和后面修了修，梳成三七开。黑色紧身的T恤勾勒出修长健壮的身材，下面深蓝的牛仔裤，两条大长腿很有带感。 相对于范子怡看着镜子里的形象很满意地点头，王大伦则浑身不自在，皱着眉头道：“这都什么呀，整的跟个屁精似的。” “哼，你懂什么？你face又不帅，唯一算能入眼的也就你这身材，得给人留一好印象，知道不？”范子怡脸一板，教训道。 “我是靠演技吃饭的。” 范子怡很不耐烦听他啰嗦，挥挥手道：“行了，时间差不多了，赶紧走吧，第一次去公司，别迟到了。” 赵宝岗的公司就在三元桥旁边的三环边上，三栋写字楼挤在一块儿，算是个新开发的商业办公区。 虽然是新开发的，但入驻率挺高，电梯挺忙的，王大伦看看几座电梯都在十几二十层，索性就直接爬楼梯，反正就在三楼。 推开消防通道的门，一转弯就看见墙上一块硕大的牌子“新宝源影视投资公司”。透过玻璃门看见里面一排办公桌，坐着四五个小姑娘。 推门进去，还未等他开口问，就有一个小姑娘迎上来，道：“请问是王先生吗？” “啊，是。” “请跟我来。” 小姑娘带他走到里面一道雕花木门前，轻轻敲了两下，推门进去。 “赵老师，丁姐，王先生到了。” 里面的房间跟外间差不多大，装修的挺考究，一水中式家具，就是不知道那些看似红木的家具是否是真材实料。 赵宝岗坐在一张小圈椅上，摆弄着矮几上的茶具，跟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说着话。 看到他进来，两人都站起来，赵宝岗哈哈笑道：“大伦，来啦。”又介绍那名女子，道：“这是我爱人，丁鑫。” 王大伦连忙紧走几步，握了握丁鑫的手，道：“丁姐好！” “你好，一直听宝岗说起你，今天总算见面了。” 丁姐笑得很和煦，就象一个邻家大姐姐看着隔壁的小弟弟。 呃，小弟弟，听起来咋这么别扭呢？ “导演好！”他又跟赵宝岗打了招呼。 “哎，都是一家人了，别叫导演，叫哥，叫宝岗，都行！”赵宝岗笑呵呵道。 人家都快成自己老板了，他哪敢直呼其名，老老实实喊了声：“哥！” “这就对了嘛！来来，坐，刚泡的铁观音，尝尝。” 王大伦坐下来尝了一口，味道还真的很不错，比电影学院门口茶楼卖的那种所谓的特级铁观音强多了。 “这就是我们的新公司，怎么样？”赵宝岗笑着挥了挥手。 “挺好的。” 丁姐收拾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文件，走过来道：“别听他吹牛，公司刚刚开起来，小打小闹。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们。” “不不不，丁姐，是导……哦，是哥看得起我才对。”说着，他又朝着赵宝岗道：“哥，要不咱就把合同签了吧？” 第八十七章 刑警本色 赵宝岗和丁姐相视一笑，对他道：“合同？什么合同？” “不是，这个签约……” 王大伦闹糊涂了，今天把自己叫来，不就是为了签约嘛，难道老赵反悔了，逗自己玩呢？这也不可能呀，刚才他们明明还说都是一家人了，还看得起看不起啥的。 “大伦啊，我这人就这样，只要我看得上眼的，我就当他是朋友、兄弟。”说着，赵宝岗指着他道：“现在我就把你当朋友，当兄弟。所以呢，我就压根就准备合同。订合同管什么用？就是为了将来能打官司。你说咱俩将来会走到打官司这份上吗？” 王大伦真是没想到赵宝岗居然连合同都不跟自己签，他脑子有点蒙，下意识摇头道：“哥，这当然不会。” 赵宝岗一拍大腿，道：“这不就得了，那咱们还用得着签什么合同。” 说实话，王大伦此时不仅震撼，而且确确实实是感动了。经纪公司控制演员靠的就是这一纸合约。很多时候，演员为了摆脱这一纸合约，付出的代价是难以言表的。丫头现在不正面临着这个情况，哪怕合约本身就不合法，想摆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赵宝岗居然连合同都不跟自己签，他傻吗？肯定不傻！也许是他极为自负的性格在作怪，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人，但不管怎么说是赋予了自己极大的信任。 “哥……” 赵宝岗摆摆手，打断道：“行了，啥也别说了。将来无非就是走和留的事，我还是那句话，哪天你要是在我这儿待腻烦了，想走了，就跟我打声招呼，哥，我走了。那咱们也就好聚好散，你说是不是？没必要跟外头似的，还要打官司什么的，好端端的朋友都成仇人了。” 王大伦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双手端起茶杯，道：“哥，那我啥也不说，以后就听你的。” “呵呵，咱这是合作，相互获利的事，不说谁听谁的。”赵宝岗笑呵呵的拿起茶杯，大家碰了一下，喝了口茶，道：“晚上咱哥俩，还有你丁姐，一起喝点，好好庆贺一下。” 如此说来王大伦算是正式成为新宝源的签约艺人了，既然赵宝岗这么上道，他也不好隐瞒什么，老实道：“哥，我还有个女朋友……” “知道，上次你小子急吼吼的直飞魔都就是为了去看女朋友吧，袁丽早就告诉我了。晚上把你女朋友叫上，让我和你丁姐见见，大伙一起热闹热闹。” “行，我这就跟她说一声。” 王大伦当着赵宝岗的面给范子怡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就听赵宝岗对丁姐道：“丁鑫，那戏的事你跟大伦先说说。” 丁姐从办公桌上翻出两张纸，递给他道：“这是一部刑侦题材的电视剧，我们得到的消息比较晚，主要角色都已经定了，男一号是志闻，眼下剧组正在为几个配角挑选演员。” 可能丁姐觉得王大伦刚进公司，只弄个配角，而且还要试镜，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还特意抱歉道：“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试试，当然没兴趣就算了。说起来，还是我这个经纪人还不算太称职。” “没事，丁姐。”王大伦连忙道，不过他有些讶然，没想到公司总经理居然亲自担任自己的经纪人。 “哦，忘了跟你说了，你是我们公司第一个演员，经纪事务暂时让丁鑫管着，以后有合适的人选再说。对了，我看你都没助理，公司给你配一个吧……” “哥，助理还是算了吧。我不过是个小演员，还没到配助理的地步，带出来让人笑话。”王大伦连忙道。 自己还住着小破出租房，兜里没几个银子，哪敢有这么大的谱，请什么助理呀！何况自己这两年也拍了不少戏，一切都能自理，没啥不方便的，屁股后头跟着个人反倒是不自在。 “那行，既然你主动为公司节约开支，那就随便你吧。【ㄨ】”赵宝岗也没勉强，摇摇头笑道。 王大伦这才低头看手中的两张纸，其实刚才听到丁姐说这是一部刑侦题材的电视剧，王志闻是男一号时，他自以为已经猜到是那部戏，但当他看到纸上的戏名——《刑警本色》，才发觉自己猜错。 两张纸上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些故事梗概，以及主创人员的名字。王志闻演男一号萧文，刑警队长，男二号大反派周诗万的扮演者是李又斌，其他演员还有刘巍、高铭、王魁荣、石兆其等等，演员阵容倒是足够强大，当然李又斌老师现在还不怎么红。 他还在演员名单中惊讶地发现了李辰的名字，只是不知道此李是否就是日后的范门李氏。导演居然还是熟人，张建东，电影学院的老师，曾经还教过他们大专班的台词课，是个以严厉著称的老师。 剧中人物大部分旁边都已经有了扮演的演员名字，只有少数几个还空着，其中有一个叫罗阳的人物，还被画了个圈，肯定是丁姐说的适合自己的角色。名字旁边有人物的注释，只有短短一句话，梅英的同学，周诗万手下的杀手。 看着注释，他不由暗自苦笑，刚刚演完打手，又要演杀手，难道自己真的很有反派演员的潜质吗？ “丁姐，这戏什么时候开机？” 王大伦想到下个月初丫头就要进组拍还珠第二部了，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就是去试试镜嘛，行当然最好，不行也没啥，何况今天他算是正式签约了，第一部戏就这样直接拒绝掉不太好。唯一的顾虑就是担心怕这戏和老贾冬天要开机的电影有冲突。 “下个月底吧，拍摄周期大概三个月。哦，对了，我都差点忘了，宝岗跟我提过你冬天还有一部电影吧，时间上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冲突，毕竟罗阳这个角色的戏份不是太多。”丁姐道。 王大伦点点头，笑道：“那行，那我就去试试。要是不行的话，哥，姐，二位可别笑话我。” “你小子只要上心，肯定没问题。”赵宝岗对他倒是信心满满，接着又随口问道：“我都忘了问了，你年底是部什么片子？” 这年头除了地下电影，拍电影都是有指标的，一年拍不了几十部电影，所以赵宝岗这样问也不奇怪。 王大伦道：“是贾璋珂导演的作品，叫《站台》，和上影厂合作的，现在剧本还在审。” “哦，原来是小贾啊。”赵宝岗点点头，笑笑道：“我差点忘了，你们可是老搭档了。嗯，《小武》我看过，拍的还真是不错。不过嘛……” 赵宝岗稍稍停顿，看了看他，眼神颇为微妙，道：“这次可能有点悬。” 王大伦一愣，最近几个月老贾一直在魔都，偶尔通个电话，谈论的都是筹备电影的事，似乎一切都很正常，没听到有啥意外的，他连忙问道：“哥，是不是剧本不能过审呀？” 赵宝岗摇摇头，道：“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只是听说上头对《小武》在柏林电影节上获奖的事一直很不满意。你说本来就是被枪毙的电影，你们又拿到国际上去参展，还获了奖，这不是摆明了打有关部门的脸嘛。” 王大伦挠挠头道：“不至于吧，柏林回来后，老贾被叫去过谈话，还写了检讨和保证书了，难道这事还不能了啊？” “不至于？你就看好吧，除非上影厂能做通工作，要不然……哼！秋后算账，懂不懂？” 看着赵宝岗一脸冷笑，王大伦突然不安起来，老赵绝不可能无的放矢，他本身就是体制内的，而且凭借他的地位，肯定能提前获知一些内幕消息。 他也顾不得避嫌了，赶紧给老贾打了个电话，但听老贾的口气似乎一切正常，据说送审的剧本是经过了上影厂有关专家反复的研讨，自认为是一部极为清洁的作品。虽说送审的时间是长了点，但老贾还是信心满满的。 听到老贾这么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想到赵宝岗的冷笑，他总感觉老贾是有些盲目乐观了，事情可能远不止老贾想象的那么简单。想当初，张远还不是吃尽了有关部门的苦头。 …… “哥、姐，谢谢你们这么看得起他，你们肯收留他，我就放心了。谢谢，哥、姐，我跟大伦敬二位一杯。” 王大伦不可思议的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端着酒杯，脸上还带着极为真诚的微笑的丫头。且不说赵宝岗这年龄貌似比她爸都要大，可这说话的口气怎么跟美丽姐一样一样的。 范子怡端着酒杯说完台词，哦不，是祝酒词，半天没见男朋友动弹，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两脚，还回头道：“干嘛呢，还不起来敬哥、姐一杯。” “哎！”王大伦忙不迭的起身，端起酒杯，跟她一起很恭敬地的敬了赵宝岗和丁姐一杯酒。 还别说，老赵就吃一套，头回见面丫头就给老赵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夸她懂礼数。 丁姐同样很喜欢这个一见面就夸她长的年轻漂亮，还一个劲地向她请教保养秘诀的小妹妹，没过一会儿，两人就凑在一起，象闺蜜一样私聊起来。 “呀，姐，原来你还当过演员呢？难怪我看你怎么这么眼熟呢。” “我就一小演员，就演过几个配角，不象人家，拍电影，都参加过三次国际电影节了。” “他呀，虽说长的不怎么样，但人老实，我就图他这点好，其他的还能图什么呢？走着看吧。”…… 丫头跟丁姐的窃窃私语，不可避免的传到他的耳朵里，听的他直蛋疼。看着老赵那笑眯眯的神情，不用问，也听的清清楚楚。 他只能一脸不好意思的跟老赵敬酒道：“哥，我敬你。” “呵呵，你小子！来，咱哥俩走一个。” 第八十八章 试镜（上） 老贾的剧本能不能过审还是未知数，不过张远的《过年回家》在历经了长达七个月的审查，经过了无数次的修改，总算是过审了。 张远说话算话，在筹备剧组前，就通知王大伦让刘玲来试镜。 “你这是算没吃早饭呢，还是打算吃午饭？” 王大伦接到张远的电话，急匆匆开车赶到他家小区门口，原本还以为是过来接他的，结果张远让他把车停了，带着他走进了小区门口斜对面的一家饺子馆，叫了六两三鲜馅的饺子，外带两瓶啤酒。 “早饭没吃，午饭没人做，就一起解决了。”张远很欠揍的笑呵呵道。 “宁老师跟远远呢？” “她们娘俩去宁樱家了。对了，你通知刘玲了没有？” “电话是打过了，但我还以为你叫我到你们家小区门口是来接你的，她正在家里等着听信呢。” “让她到这儿来吧。” “到这儿来试镜？”王大伦讶然道。 “没错，就到这儿。” 张远挑选演员向来挺怪异的，如同当年他在大街上看中自己一样，王大伦也懒得跟他掰扯，直接打电话通知刘玲到她以前住的那个小区门口。 话说刘玲以前租房子跟张远的家是一个小区的，不过现在人家早就跟那位著名摄影师同居了。 打完电话，服务员把啤酒和饺子端上来。 “要喝你自己喝，我不喝，开车呢。” 只要是开车，王大伦就一直秉承着不喝酒的原则。 “你这酒量，喝点啤酒还不是跟喝凉白开差不多啊，不多，就一瓶。” “不喝，别说一瓶，就是一滴都不喝。你也不把话说清楚，要不然我就不开车了。”王大伦没好声气道。 其实张远的家的小区就在电影学院后门，从他住处走过来也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 张远笑道：“还真是个守法的好公民，不喝就算了，吃点饺子，这里的三鲜馅饺子可是一绝。” 王大伦看看桌上的餐牌，又要了一碗牛杂粉丝汤，拿过醋碟，往里面加了足够多的蒜末，又加了点辣油，拌了拌，夹个饺子蘸蘸，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眼下虽然才刚刚才上午十点，但是闻着饺子馆里的香味，肚子还真是有点饿了，他一连吃了七八个饺子才停下筷子，看着对面正在美美的饺子就酒的张远道：“上次我从德国带回来的奶粉，远远吃完没有？” 张远吃的满嘴流油，直接用手一抹嘴巴，道：“快了，还剩下两桶不到。” “哟，该添了。你不是国外有朋友吗，让他们帮你买个一箱寄过来。我跟你说，千万别买超市里那种国产的奶粉，质量靠不住。” “行，我听说瑞士的奶粉比德国的更好，我晚上就打电话给马可的秘书，让他帮忙给我寄两箱过来。” 要是别的东西，张远肯定会说王大伦这是典型的崇洋媚外，不过关系到孩子吃的东西，他也不敢大意，自从女儿生下来，他一直兢兢业业的当好奶爸这个角色，把女儿都当眼珠子疼。 王大伦一听则笑道：“张大导，您的排场可真不小，竟然让洛迦诺国际电影节的主席秘书给你买奶粉！” “他那儿不是方便嘛，再说正好我还有事要跟他联系一下。” 说起这个马可还真来头不小，马可的全名叫马可.穆勒，是意大利著名的电影制片人和影评人。还是个中国通，早在七十年代早期就只身来中国留学，还娶了个中国妻子。回国后相继担任伯沙卢、鹿特丹和洛迦诺国际电影节的主席，还是威尼斯电影节的亚洲区选片人。 出于对中国电影的热爱，第五代导演的好多作品都是经他推荐才在各个国际电影节上亮相并获奖，其中就包括张大导和陈大导的各自成名作，堪称中国电影届的伯乐。 但他却对张远格外欣赏，当初张远拍《东宫西宫》时，鹿特丹电影基金的赞助就是由他牵线搭桥的，这次张远准备拍的《过年回家》更是由他直接充当制片人。去年王大伦跟张远参加戛纳影展时，还跟这位被奉为中国电影伯乐的传奇人物见了一面，还一起吃了顿饭。这老头不但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居然还能唱样板戏，这让王大伦着实惊了一把。 “那这次马可会过来吗？”说起来，王大伦还挺想念这个老头的。 “估计来不了，即便能来也就是陪他太太回来探个亲什么的。”张远道。 “那他不是制片人吗？” “他只不过就是挂个名而已，你以为他真的跟制片人一样，屁颠屁颠围着剧组转啊？他是什么人？能干这个？顶多就是派个人过来监督监督资金的运用。” 说着，张远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的在王大伦的身上转悠，贱兮兮道：“你十二月份有空没空？” “没空！”王大伦一听就知道张远在想什么，当即一口回绝道：“这次你甭想忽悠我挂个什么副导演，实际上干的全是生活制片的活。” 张远连忙道：“没让你干生活制片，就是让你帮忙协调协调。你是不知道，我这部片子一共有五家投资商，两家瑞士，两家意大利，外带一家香港。以前好歹有个老克会说中文，现在这几家老外公司派出的代表没一个会说的。你不是英文好嘛，正好帮忙相互沟通一下。” “不行，不行。”王大伦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你这片子十二月开机，我还有片约呢，得拍电影去。” “你说的就是小贾那部《站台》吧？我跟你说没戏！我敢跟你保证，他一准开不了机。”张远瞥了他一眼道。 “怎么说？”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跟他说老贾这戏拍不了了。 “我记得上次你跟我提起小贾的这部戏，剧本已经送审了吧？” “没错，当时就已经送审了。” “那你算算到现在多少时间了？” “嗯，差不多快两个月了。” “有回音了没有？” “哦，这个，倒是没听老贾提起过。不过他这部片子的剧本做的很干净，没啥出格的地方，还经过上影厂专家的研讨，应该没啥问题……” 张远伸出两根手指，冷笑道：“两个月没回音，这就是有问题。”说着，他又很奇怪道：“按理说这种情况上影厂应该能看出不对来，怎么就没跟小贾提醒一声？” 王大伦摇摇头，这种事老贾又从来没提过，他哪里知道。 张远想想，又点头道：“也对，上影厂跟有关部门的关系原本就一般，就是想做工作，能力也有限。我看小贾肯定被蒙在鼓里了。” 先是赵宝岗，后是张远。一个是体制内的老法师，一个是跟有关部门有丰富斗争经验的曾经的地下导演，都不约而同的不看好老贾的《站台》能过审。这让王大伦不得不对老贾的这部他准备了好几年的电影的命运感到担忧。 “要不咱们打个赌吧？”张远又笑眯眯道：“如果小贾的剧本过不了审，开不了机，你就过来帮我当协调兼副导演，你看怎么样？放心，这次绝对不让你当生活制片。” 老贾的电影要是真的开不了机的话，既然张远开口，哪怕就是当生活制片，他也不能拒绝，只能点点头道：“行吧。” “哈哈，好，那咱就一言为定了。”张远哈哈大笑，一副很笃定的模样，还端起杯子让王大伦以茶代酒，大家干了一杯。 第八十九章 试镜（中） “不过，你到我这儿来帮忙，赵宝岗那货该不会反对吧？”张远又有些担心地问道。 说起赵宝岗和张远的关系，王大伦很头疼。原本他俩的关系不错，就在前不久王大伦拍《永不瞑目》，第一次试镜的时候，赵宝岗还跟张远打听过自己的情况。 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没过多少时间两人居然闹翻了。从好友一下子变成了……仇敌可能谈不上，但总之是相互看对方极为不顺眼。每当两人在自己面前，说起对方的不是，总让王大伦很不自在。现在更是如此，赵宝岗都成了自己的老板了，而且又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信任。如今的赵宝岗在王大伦的心目中，地位急速上升，差不多已经可以跟张远和老贾对齐了。 他连忙道：“没事，没事，这种事我自己就能做主。” 张远点点头，虽然王大伦签约赵宝岗的公司，事后跟他解释了前因后果，但他心里总是有点酸溜溜的。正准备说几句赵宝岗的坏话，发泄发泄，就听到王大伦道：“对了，张哥，你这戏里不是还有一个女警察的角色，找到人了没有？” 王大伦这纯属是没话找话，有意岔开话题，要不然又要听张远那些酸话，他也不舒服。 好在最近张远的心思都在这部戏上，王大伦很成功的就引开了他的注意力。 他道：“王金花倒是给我推荐的一个人，看照片那姑娘长的有些土气，跟那些小城市里的女狱警的气质挺吻合的。嗯，年龄也合适。就是还没见到人，那姑娘还在外地拍戏呢。要是行的话，就她了。怎么，你还有人选要推荐？” “没有，没有。”王大伦连忙道：“我就是随口一问。” 说话间，张远三两饺子就着两瓶啤酒快要吃完了，至于王大伦早就连汤带饺子消灭了个干净，但还不见刘玲的影子，张远不由催促道：“你打个电话问问，怎么人还没到？” 王大伦看看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半个小时了，亚运村到这里原本就没多少路，打车无论如何该到了。正想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手机响了。 “我到了，你们在哪儿呢？” “就在小区斜对面的饺子馆。” “饺子馆？行，我马上过来。” 没过一会儿，就见刘玲急匆匆从外面推门进来。还没到饭点，店里就他们一桌，刘玲径直走过来。 王大伦一看，哟！她还难得化了妆，难怪现在才到。 “导演。”刘玲走过来，很恭敬的朝张远喊了一声，至于王大伦，装作没看见。 王大伦只能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哦，小刘啊，坐坐。”张远很热情地让她坐，接着无厘头地冒出一句，道：“饿了吧？” 说好的是来试镜的，怎么就吃上了呢？刘玲的脑子本来就常常不够用，下意识的点头道：“有点。” “那就先吃点，这里的三鲜馅饺子不错，来三两？”张远笑眯眯道。 “我知道，导演。我以前也住一片，不过三两太多了，二两就够了。”刘玲道。 “哎，既然好吃那就多吃点，就三两。” 王大伦本来坐在旁边冷眼旁观，但到现在他有点听出味来了，估计张远的这部戏肯定有个吃饺子的场景，这货特意让刘玲到这里吃饺子，其实就是试镜。 不过此时的刘玲依旧处于懵逼状态，搞不懂导演到底是啥意思，但看看导演既然很热情的请自己吃饺子，总归是第一印象还不错，所以她也逐渐平静下来。 说起来，今天上午她是被王大伦的电话给叫醒的，起床后又忙着化妆打扮，早饭也没有吃，确实是饿了。当三两三鲜馅的饺子端上桌上后，她暗暗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好意思道：“导演，那我吃啦？” “吃吧，吃吧。” 张远那货越是笑眯眯，肚子里越是憋着坏水。王大伦看到刘玲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心里也暗自好笑，谁叫那娘们刚才那么嚣张，这还没进洞房呢，就已经把他这个媒人给扔过墙了，他才懒得去提醒这个笨娘们。 果然，当刘玲正准备拿醋碟倒醋的时候，张远连忙阻止她道：“三鲜馅的饺子不能蘸醋，一蘸醋就不好吃了，得吃原味的才好吃。” 要不怎么说江德花缺心眼呢，这么拙劣的话，她竟然也信以为真，咬了一口原味的饺子，还不住的点头。 王大伦对她太了解了，这娘们的吃相本来就不敢恭维，刚开始还竭力表现的挺斯文的，一个饺子分好几口，一小口一小口的细嚼慢咽。但慢慢的就原形毕露了，也有可能确实是饿了，一口一个，吃起来十分豪爽。 张远可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而且还对刘玲独特的拿筷方式，也很感兴趣。 一般人拿筷子，是拇指、食指和中指夹着筷子，可刘玲不一样，她是拇指、中指和无名指夹着筷子，食指高高翘起，还夹的很低，差不多要到筷子的中段了。这动作要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正吃的欢实的刘玲无意中抬头发现张远正盯着自己握着筷子的手看，顿时一把握紧筷子，羞涩道：“导演，让你见笑了。我这拿筷子的手势是从小就养成的毛病，为这事，我妈不知道说过我多少回了，就是改不过来。” “嗯，这个我可以证明。”王大伦早就忍不住了，在一旁笑道。 惹来刘玲一阵的白眼。 张远则笑道：“不要紧，不要紧，你这拿筷的姿势，其实很有特色的，保持住这个特色。” 刘玲吃不准导演是宽慰她，还是说反话嘲讽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远连忙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说着，又指着她的盘子道：“没事，继续吃吧。” 刘玲这才发现自己盘里的饺子已经没剩几个了，而且自己居然还没吃饱，刚才自己又貌似说三两太多，要二两来着。 她咬着筷子扭捏了一番，最终还是食欲战胜了脸面，用极快的速度把剩下的几个饺子一扫而空。 “好！” 张远喊了一声，跟王大伦笑着对视了一眼，再看着一脸诧异的刘玲点点头道：“行了，你就是陶兰。” 这会儿刘玲再听不出来，那真是傻娘们了，她张大了嘴巴，甚至都能看到她嘴里还未来得及吞咽的饺子，难以置信道：“导演，我这就算通过了？” 张远还未开口，王大伦就抢在前头，鄙夷地看着她道：“你傻啊？白给你吃三两饺子了，当然通过了。” “呀！” 刘玲高兴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张远是谁呀？用当下一句流行的话来说，那就是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中国独立电影第一人。这要是放到十几年前，那跟陈大导、张大导是同等地位的。更何况张远目前要拍的这部电影是他解禁后的第一部的电影，自己能在张远的这部电影中饰演女一号，那是何等的幸运。 “谢谢导演，谢谢大伦。” 这下王大伦总算是点了点头，算她还有良心，没忘了自己这个媒人。 张远又看了看刘玲脑袋后面一甩一甩的马尾，道：“剧中的陶兰是短发，到时你的头发要剪掉，有问题吗？” 刘玲连想都没想，立马就点头道：“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了，头发剪短了，哪怕是光头都没问题，最多两三年又是一头长发。但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要是错过了一部好电影，那可是要后悔终生的事情。 …… 第九十章 试镜（下） “哎呀，哎呀……真无聊，没劲……” 范子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横竖不是，嘴里直哼哼。 王大伦听的都牙疼，知道丫头这是因为自己给刘玲成了张远新电影的女主角，正泛酸呢。倒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无非就是大家都是演员，人家要拍大电影了，而她自己还是电视剧里演小配角，而且人家还是自家男朋友介绍的，心里极度不平衡。 范子怡知道王大伦跟刘家和刘玲的关系，明着不好意思说，就这么翻来覆去地折腾，其实就是想告诉男朋友，自己现在心里很不舒服，能让男朋友能好言安慰一番，最好让他表个态，以后再遇上这种情况，第一个要想到自己，别一天到晚就知道便宜外人。 可偏偏王大伦拿着本书假模假式的看着，根本就不搭理她。范子怡见暗示无效，这大热天的再折腾下去就得一身汗了，实在是划不来，于是又盘腿做好，噘着小嘴，就这么瞪着他。 王大伦抵挡不住旁边射过来的两道能杀死人的目光，只得暗自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书放下，扭过头来看着她。却见丫头下一秒瞬间画风转换，扁扁嘴，眼神可怜巴巴的，一股子怨气扑面而来，还真有点演技派的潜质。 “我说你闲着也是闲着，没事能不能多看看书，我这儿有不少呢，大部分都是电影学院的教材，看看对你很有好处。”王大伦语重心长道。 “你看不起来我。” 王大伦讶然道：“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啦？” “你就是看不起我，嫌我没文化。” 王大伦哭笑不得，求饶道：“行行行，不看就不看，那你说你想干什么？” “我……我想演电影。”丫头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说这话时还有点不要意思，支支吾五吾道。 “那也得看机会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张远的这部电影里，没有合适你的角色。”王大伦苦口婆心道。 “那老贾的《站台》呢？” “也没有，剧中的两个女主角都是文工团的团员，老贾那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用专业演员，正满世界的找舞蹈演员呢。” “切！”范子怡不满地哼了一声，嘟嘴道：“我以前也是学舞蹈的。”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这是一部跨度十年的戏，女主角要从二十多岁演到三十多岁，你自己说你合适吗？” 范子怡知道自己今天纯粹是无理取闹，但她心里就是不舒服，就是不爽，就是要闹。 “我不管，我不管，我都还没拍过电影呢！” “别闹了，我跟你说，你只要把还珠第二部拍好，在戏里好好表现，将来一定会有机会的。” “你敷衍我，拍完第二部我就要跟公司打官司解约了，将来还不知道会怎么着，弄不好就没戏拍了。”范子怡烦躁道。 王大伦逗她道：“那不也挺好，以后啊没事你就多学学做饭做家务，将来要是真没戏拍，你就安心待在家里伺候我。” “我呸！你想的倒美，我在戏里演丫鬟早就演的够够了，别指望我会伺候呢。哼，本姑娘貌美如花，遇上你这堆牛粪，不知道你前世积了多大的德呢！” “是，一定是我前世修行积德，这辈子才能遇上你。”王大伦其实心里挺感慨的，上辈子累死累活一事无成，连个媳妇都娶不上，这辈子能有丫头在自己身边，的确是积了大德了。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搂着丫头，捏捏她的小脸蛋，笑道：“就算我是一堆牛粪，但牛粪很有营养的，一定会滋润着你这朵鲜花，开的更加艳丽，永远都不会凋零。” 范子怡还是第一次听到男朋友如此甜蜜的跟自己说情话，感觉脸烫烫的，不由自主的依偎在他的怀里，道：“那你这堆牛粪以后红了，值钱了，很多鲜花都想插上来，你会不会还去滋养别的花儿？” 王大伦把头埋在她的长发中，嗅着丫头身上特有的清香，道：“我保证这辈子只滋润你这一朵花。” “真的？” “当然是的。” “那我问你，你那个张璐老师，还是魔都文工团的那个姓孙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嗯？你偷听我的电话啊？” “切，谁稀罕偷听了，谁让你讲电话那么大声了！居然还背着我，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事。” “不是，你听我解释，我这不是怕你吃醋嘛。其实我跟她们就是朋友关系，跟刘玲，跟赵微都是一样的。张璐还是刘玲的同学呢，当初我就是跟她学的英语；还有那个孙丽，更加没谱了，人家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叫我叔叔的，好不好？” “切，我还未成年呢，你怎么也下得了手？还叔叔呢，人家比我才小一岁，我看你呀，肯定就好这一口，喜欢嫩的。” “不是，你跟她情况不一样，我是喜欢你……咦，你怎么知道她比你小一岁，你还偷看我信了？” “谁让你不把自己的信放好，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你别打岔，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和她们都有一腿，是不是花心大萝卜？” “嗨！你偷看我的信，你还有理了，我告诉你没有，我……哎哟！你属狗的，怎么还咬人呢！” “我就咬你了，咬你了，怎么样？” …… 丫头真是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像话，不但偷听电话，居然还敢偷看自己的信件。如此侵犯个人的隐私的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不好好管教，将来怎么办？难道跟老爹似的，一辈子夫纲不振啊！ 不过看在丫头毕竟年纪还小，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自己的面子的，就象上次跟赵宝岗夫妇吃饭，就表现得很得体，王大伦还是决定给她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免得惹急了又要咬人。反正他坚持一个原则，那种当街跪地挨耳光，扑在地上抱大腿这种事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这就是他作为男人的底线。 那小丫头还真是属狗的，把他是手臂咬的伤痕累累，以至于第二天他去试镜的时候，不得不在这大热天穿上长袖的衣服。想起来就冒火，不过看在临出门前她那后悔的眼神，唉！还是……嗯，再原谅她一次。 试镜就安排在电影学院，这会儿还没有开学，校园里挺清静的。签了公司还是有很多好处的，比如他不必自己准备什么简历材料的，公司一手帮他办妥并送到剧组，他只要直接过去试镜就行了。 听说这个罗阳的角色，居然引来了四十多人前来试镜。剧组不得不采用类似艺考的模式，第一次试镜淘汰了三分之二，第二次又淘汰了差不多一半，最后剩下六个，不对，加上他，一共七个人。听说还是王志闻打了招呼，王大伦不必参加什么一试二试的，直接进入最后的三试。 前两次试镜都是副导演主持的，今天则是导演亲自坐镇，考虑到罗阳这个角色和男一号萧文有不少对手戏，王志闻老师也特地要赶到现场参加考评。 “导演，两次试镜，表现最好的还是这位，中戏表演系毕业的，叫段龙。” 正式试镜前，副导演戴兵跟张建东汇报着前两次的试镜情况，着重推荐了他很看好的一个叫段龙的演员。 “段龙？他多大了？” “七三年的，今年二十五。” “才二十五岁，怎么看上去象三十五。” 张建东看着手里的照片，摇摇头，不太满意。罗阳在剧中跟梅英是同学，可梅英的扮演者李辰，算是半个童星出身，今年才刚二十，脸嫩，典型的奶油小生。其实他对李辰并不是很满意，但人家来头大，又有人打招呼，他只能妥协。但这样一来，对于罗阳扮演者的选择范围就变小了，至少长相上要跟那个小白脸不能相差太大，这个段龙明显长的太老气。 张建东又翻了翻后面几个演员的简历介绍，翻到最后一张，不由笑了，“哟，这不是王大伦嘛！” 如今王大伦在圈内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而且在电影学院94大专班这一拨，就数他最有出息。不过张建东能记住他，却是另有原因。 “王大伦现在是新宝源的签约演员，因为材料送来的晚，没有参加前两次的试镜，而且王志闻老师还打过招呼。”戴兵道。 张建东点点头，王大伦演的几部电影他都看过，表现的都不错，比上学那会进步很大，根本不象一个台词课成绩经常不及格的差生。想到当年这小子为了不挂科，甚至还想试图贿赂自己，张建东不由笑了起来。 看来这小子现在混的不错，居然被赵宝岗看中了，跟王志闻成了同门师兄弟，难怪老王会破例打招呼。但即使他没有任何关系，就凭他是自己的学生，怎么着张建东都会给他一个试镜的机会。 他整理了一下手中的材料，问戴兵道：“演员都到了没有？” “都到了，就在隔壁等着试镜呢。”戴兵道。 “那行，等志闻到了就开始。对了，他怎么还没到？你打个电话催催。” “知道了，导演。” 第九十一章 受欺负的区别 八月底的天气依旧贼热，王大伦穿着一件纯白真丝立领的衬衫，下面黑色紧身长裤，都是代言品牌今年的新款。 穿着固然很有型，但就是热啊！本来小区到电影学院走路才十来分钟，但他还是选择开车，好在小夏利的空调还算给力，要不然身上保准湿透。 不过他的这身打扮，配上鼻梁上的黑超，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尤其是楼下负责登记的小姑娘，居然还偷偷的多看了他两眼，主动带他去楼上的教室。 教室里已经坐了六个人，看到王大伦进来，大家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惊诧，估计此刻他们心里都在想，这个骚包的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一试二试都没见过？ 一个尖嘴猴腮，看着还挺眼熟的家伙，突然道：“哎，哥们，你就是在《将爱情进行到底》中的雨森吧？” 王大伦现在也算是个三流小明星，偶尔也会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没想到这家伙的眼还挺尖，自己戴着墨镜都能认出来。 他摘下墨镜，朝他笑笑道：“没错，我叫王大伦。” “哦，我叫田晓洁，对了，你还演过《爱情麻辣烫》里的夏小万。” 听到田晓洁这话，其他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然之色，难怪人家用不着参加一试二试，敢情是人家早就有作品证明过了。 还有人在窃窃私语，“好象他还演过《雷雨》中的周冲。” 大家的目光都挺复杂的，好不容易杀出来进入最后的试镜，谁都不想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强大的对手。 田晓洁倒是挺热情的，招呼道：“这边坐吧，这里凉快。” 他的座位上面正好有吊扇，王大伦走过去坐到了他旁边。 “我是中戏表演系二年级的学生，这位是我的师哥，国家话剧院，段龙。”田晓洁自我介绍的同时，不忘介绍了一下坐在他另一边，身形跟他差不多，却很沉默的年轻男子。 田晓洁虽然看着眼熟，但名字挺陌生，倒是这个段龙，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没想到这货原来也是换过马甲的。也对，易红，容易红嘛。 他主动伸手过去道：“你好！” “你好！”段龙欲言又止地跟他握了握手。 都说面无三两肉，相交不到头。没想到这个尖嘴猴腮的田晓洁却是个话痨，还跟他打听道：“你跟徐婧蕾是好朋友吧？” 徐黑子如今是最火的时候，是很多男青年的梦中情人，王大伦很乐意满足田晓洁的八卦心理，点头道：“算是吧，我们还是同系不同班的同学。” 田晓洁显然很了解徐黑子的履历，问道：“那你是电影学院表演系92级的？” “不是，我是94级的，94大专班的。” “哦。”田晓洁了然的点点头，一丝得意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不用问，这货肯定是中戏本科班。 这时一直很沉默的段龙探过头来道：“我看过你演的《东宫西宫》，演的真的很好。” 他的表情很认真，不象一般的恭维，而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和赞美。 王大伦也收敛脸上的笑意，认真道：“谢谢。” 如今不管是电影学院还是中戏，都很流行先锋艺术，相比粗糙、方言、真实到令人发指的《小武》，《东宫西宫》更为容易被这些自诩先锋的艺术院校的天之骄子所接受。 “《东宫西宫》是部什么片子？”田晓洁好奇地问道。 王大伦不太好怎么回答，倒是段龙抢在前头道：“是一部内部教学片，国际上获过奖的，年初的时候学校放过，你没看吗？” 国际上获过奖的，内部教学片，明白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田晓洁挺遗憾的摇摇头道：“我没看过。” 说话间，教室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透过窗子看到几个人簇拥着一个瘦瘦的男子从窗前匆匆而过。 顿时有人低呼：“王志闻哎！看见没有？” 九十年代是王志闻高产的年代，《皇城根儿》、《过把瘾》、《红粉》、《无悔追踪》的热播，还有接连好几张热销的唱片，一下子把他推到了国内一线顶尖明星的行列。 罗阳这个角色之所以吸引了这么人来试镜，恐怕很多人都是冲着能跟王志闻合作的名头来的。 田晓洁却用不屑的眼神朝那边扫了扫，嘴里嘀咕道：“真是少见多怪。” 也难怪，王志闻的工作单位就是中戏的戏剧研究所，他们这些中戏的学生对王志闻自然不会陌生。 没过一会儿就见戴着眼镜的小平头进来通知试镜开始了，按照他报出来的名字顺序一个个去隔壁教室试镜。 田晓洁排在第一个，段龙第六个，而临时插进来的王大伦则是最后一个。 试镜的速度很快，基本上五分钟一个，前面进去的几个包括田晓洁在内，出来的时候无一都很沮丧，不用问肯定是希望渺茫。 段龙进去的时候倒是挺长的，差不多要十来分钟，出来的时候表情如常，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王大伦估计这次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可能就是这个段龙。当然了，今天这些人当中，最后能红的也只有这个将来换了马甲的段龙，既然能红，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王大伦走进教室，里面坐着三个人，居中的那个是他的老熟人，大学时候的台词课老师，也是这部戏的导演张建东。旁边一个是王志闻，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大个子，则是这部戏的制片兼演员石兆其。 “张老师好，王老师好，石老师好。”按规矩，进门就得问好。 “哟，王大伦，现在混的还可以啊！” 张建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今天来试镜的这几人，就数这小子打扮的最新潮最时髦，大热天的还一丝不苟的穿着长袖。 “张老师，您就别笑话我了，我要是混的还可以，我来这儿干嘛！”王大伦苦笑道。 其实当他上次看到张建东这个名字的时候，这具身体原有对他的记忆一下子就激活了，他回忆起大学期间，身体原主人的台词课成绩很差，为了不挂科，原主人做了一个愚蠢无比的行动——试图想用五百块钱，让这位张老师高抬贵手。结果被张建东很剋了一顿，好在他也算手下留情，没有跟学校汇报，要不然一张处分肯定少不了。 王大伦这话听起来还挺冲，正当张建东露出不悦之色的时候，又听他道：“如果真的混的可以，那您肯定象对王老师一样，请我来演这个角色，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还要试镜。” “哈哈！”张建东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他道：“你小子，还是那么滑头！” 旁边的石兆其和王志闻也被他逗笑了。 ‘“行了，别耍贫了，该拿出点真材实料给我们看看了。”张建东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咳嗽了两声，正色道。 “哎！”王大伦老老实实应了一声，站在教室中央。 “那你演个被人欺负，被打的场景。”张建东道。 王大伦想了一下，突然举手问道：“张老师，我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张建东愣了一愣，他这个题目之前六个人全都考过，只有王大伦一个人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他之前也没想过本地人和外地人被人欺负有什么区别，便道：“那你两个都演一下。” “那我先演我是外地人。” 王大伦说着，只见他稍稍活动一下脖子，突然脖子一缩，肩膀收起来，背微微佝偻，双腿稍稍弯曲，一个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子瞬间矮了十来公分。 他双手放在肚子上，象是保护肚子，低头，不敢前视，一副受气包的样子，突然脚一顿，头一甩，一甩，象是被人扇了耳光，紧接着又是一个踉跄，但马上又站好，依旧不敢抬头看，身子侧着，轻轻颤抖，一副怕挨打却又不敢躲的样子。 这个动作保持了两秒钟，接着他恢复正常，道：“我再演我是本地人。” 动作跟先前雷同，依旧佝偻着身子，不吭一声，不同的是，此时他紧咬着后槽牙，挨打时有意无意瞟一眼的目光充满了怨恨和阴毒，马上又转瞬即逝，一个不小心还不容易发现。但只要看到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小子不服，逮到机会肯定要报复。 “好！”张建东拍了一下手，跟旁边的王志闻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露出惊喜之色。 刚才这个题目其他六个人，有的怒目以对；有的左躲右闪，嘴里还不断求饶；更夸张的还有满地打滚，哭爹喊娘的。稍微能入他们眼的也就是段龙了，演的还算是比较真实。 先前副导演戴兵说的没错，这个段龙在六个人当中表现无疑是最好的，但缺点就是人长的老相了点，个子矮了点，跟李辰站在一起有些不太搭调。 罗阳和梅英两个角色，虽然在剧本里两人的戏份差不多，但在张建东的脑子里罗阳的角色应该更重，他是萧文和周诗万相互较量的一条主线，应该穿插到整个剧情当中。至于梅英，张建东对他的定位，则是一个引领剧情发展的线索人物。 如果没有王大伦的话，张建东肯定会选择段龙，但现在显然王大伦的表现要更胜一筹。 第九十二章 闲聊 王志闻似乎很好奇，之前他并不认识王大伦，王大伦演的的《东宫西宫》和《小武》他只是听说过，却没有看过。他帮王大伦打招呼，完全是因为曾经把他捧红的恩师赵宝岗。王大伦今天一亮相，让他再次不得不佩服恩师的眼光果然毒辣。 他摩擦着双手，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师弟，问道：“你为什么要分本地人和外地人？你有过这方面的亲身经历吗？” 王大伦当然有经验，作为一名生活在社会底层，背井离乡，到处流浪的打工仔，被人欺负那还不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外地人，他亲身经历的多；本地人，他看的多。 当然他不可能回答王志闻这些，脑洞一开，他马上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道：“我老家是浙省一个小县城下面的农村，高中是在县城读的。当时学校里社会上都有小流氓敲诈勒索，受保护费啥的，我当时就碰上过几次。因为我是乡下来的，在城里没啥靠山，被人欺负只能象刚才演的外地人那样，你不能跟他们对视，还不能躲，只能老老实实装可怜，要不然就会被打的更加厉害。至于本地人，县城里的孩子也有被打被勒索的，他们往往会很不服气，想着法的要报复回来。” “嗯，不错。” 王志闻很满意，转头朝张建东点点头。 张建东笑笑，明白他的意思，又扭头看石兆其。 别看石兆其长的跟凶神恶煞差不多，但至始至终脸上都带着笑意，见导演征求他意见，连忙笑道：“导演，你和志闻觉得行就行，我没有任何意见。” 他原本就是半路出家，在这方面很有自知之明。 “成！”张建东很高兴，不管怎么说王大伦也算是他的学生，自己的学生能够凭借真本事脱颖而出，他这个当老师的脸上也很光彩。 受到导演、制片、主演的一致认可，公司跟剧组的合同也谈的很顺利，片酬居然还创了个新高，每集七千。这让王大伦深切感受到有个平台的好处，片约、合同啥的就不用自己操心了。如果让他自己谈片酬的话的估计也就五六千，七千的片酬哪怕公司扣除20%的佣金，他预想的收入也没见减少。而且还让他的片酬上了一个层次。 其实演员的片酬都是有一个一个的等级，你上到一定的等级，下一部戏的片酬基本上就按这个等级的标准，一般很少会降价。除非是戏好，演员本人有意愿或者公司出于包装的考虑，才有可能降低片酬出演。 等级很重要，等于是演员身价的一个标签。比如王大伦的上一部戏《永不瞑目》，他的片酬是五千；袁丽比他红，八千；而身为男一号的陆翊，因为是新人，才区区两千。当然如果他能在这部戏里一炮而红，那以后的片酬就有可能成倍的往上翻。 试镜顺利，又有戏拍了，王大伦揣着本厚厚的剧本心情相当不错，回去的时候还特意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半斤河虾，一只鸡，还有一大袋黄瓜，黄瓜一半是吃的，另一半是给丫头敷脸的。 回家，一进门，范子怡就关心地问：“试镜怎么样了？” “我会有问题吗？”王大伦一脸嘚瑟道。 “唔……叭！” 范子怡一听就笑逐颜开，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拍拍他的脸，笑道：“嗯，不错！奖励一个。” 接着又翻翻他手里的塑料袋，问道：“买啥菜了？” “别瞎翻，小心洒了，反正有你吃的。” 王大伦把菜拿进厨房，先把杀好的鸡洗吧洗吧，斩成两半，一半放进冰箱冷冻，另一半熬鸡汤。虾做盐水，趁着熬鸡汤的功夫，正好也能给丫头当零食吃。 范子怡是闽北人，虽说地处南方，但那里山高水寒，口味重油重辣，所以她的口味一向很重。但如今生活的地方不同了，王大伦现在尽量做些清淡的菜肴，改改她的口味，免得经常上火，脸上长包。 锅里水烧开，加入姜葱料酒，再把活虾倒入锅中，撒上盐，稍微抄一抄，一盆盐水虾就出锅，丫头早就等不及了，扒在桌子边吃起来。王大伦则忙着洗菜切菜，时不时地看看鸡汤的火候。 “对了，微微姐和心茹姐来京城了，约我明天一块儿聚聚。”范子怡道。 “叫我了没有？” “我们女孩子的聚会，你一大老爷们掺和什么劲呀！” “嘿！都是没良心的，忘了当初我是怎么招待她们的。”王大伦一听居然还没自己的份，顿时愤愤不平道。 范子怡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专心剥虾。 “喂，你们这还珠第二部啥时候开机？”王大伦问道。 “具体日期还没定，不过微微姐和心茹姐既然都来了，估计等北影厂的漱芳斋搭完就能开机了。” 拍第一部的时候，漱芳斋选择在避暑山庄的烟雨楼，这次拍第二部考虑到剧组拉到避暑山庄消耗太大，浪费时间、人力和物力，索性在北影厂按照烟雨楼1:1新建一个漱芳斋，现在还在紧张的施工。 “嗯，那你碰到赵微，告诉她一声，我就要到她老家去拍戏，问她有啥东西需要我带的没有？” “咦，剧本上不是写着‘本剧根据《天府之国魔与道》改编。’这四.川的戏你们怎么到安.徽去拍呀？” 范子怡一边吃剥虾，一边还在翻看王大伦刚刚带回来的剧本。 “谁知道呀，可能编剧是安.徽公.安厅的，为了拍摄方便呗。”王大伦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见她正在用剥虾的手翻剧本，连忙道：“你小心点，别把剧本弄的都是腥味。” 范子怡撇了撇嘴，把剧本推到一边，类似这种刑侦破案的戏，她压根就没什么兴趣。过了一会儿，她又道：“哎，你刚才说导演还是你的老师？” “嗯，大学的时候教过我们台词课。” “教台词的老师也能当导演？” “人家可是导演系正儿八经的老师，教台词课是因为张老师的台词功底相当了得。” 范子怡点点头，有些羡慕道：“象你们这种科班出身就是有优势，到哪儿都有老师、同学的关系可以照应。我当初要是能考上电影学院就好了。” “咦，你居然还考过电影学院？啥时候考的？” 王大伦特惊讶，他还是第一次听丫头提起考过电影学院这事。 范子怡显得很不好意思，道：“就去年年初的时候，电影学院来魔都招生，我就报名了。可惜到复试就被刷下来了。” 可能说起过往的糗事她觉得很丢脸，接着又道：“不过当初也幸亏没考上，要不然就有可能错过《还珠格格》了，咱俩现在也不一定能认识呢。” “嗯，肯定不认识。”王大伦庆幸的点点头，同时又奇怪道：“不对啊，我记得电影学院招生明确要求考生有高中学历，你说就你一初中生，怎么还能有资格考大学呢？” “放屁！谁说我是初中生啦，我那时艺校就要毕业了，我们艺校是相当于高中和中专学历的好伐，谁说我们没资格了？微微姐当初不就是从我们学校考上电影学院的嘛！当时我们班很多人都去考了。”范子怡一脸不服气道。 “哦。” 王大伦冲丫头抱歉的笑了笑，又突发奇想问道：“我上次听说你在艺校有个叫范……范什么的同学，就是跟你抢金锁来着的那个？” “哦，你说范兵兵呀。” “她当时也报考电影学院了？” “考了，不过她比我都不如，连初试都没过，第一批就被刷下来了。”范子怡笑的很得意。 “那她现在干嘛呢？你们同学之间就没有联系吗？”王大伦又问。 范子怡摇头道：“谁知道啊，我们同学关系都一般，毕业后基本上都不联系。” “为什么呀？”王大伦奇怪道，不过也真是，两人相处这么久了，确实没见丫头跟哪个同学有联系。 “为利益呗！” 范子怡脸上露出一丝嘲讽，道：“我们在艺校上学的时候，经常会有机会参演一些影视剧，大部分都是跑龙套，但也有戏份比较重的角色，但这很少，大家都想争，你说这同学关系还能好的了？再说了，我们的学制也就一年，连培养感情的时间都没有，毕业后就各奔东西，谁还记得谁呀。” 王大伦默然，他转头看看丫头瘦削的身影，没学历，没人脉的，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还真挺不容易的。 但你要说丫头漂亮吧？也就今年开始才慢慢长开，记得去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带鱼一样的身材，不过就是个柴火妞。 “喂，你怎么会想起问范兵兵呀？” “哦，你的那些同学，我就知道这么一个。你忘了吧，当初咱俩在避暑山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问过你的。” “谁还记得这事？当初就记得你这人挺奇怪的，尽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那你还记得我当时问你啥了？” 范子怡想了想，摇头道：“没印象了，反正挺奇怪的，要不你帮我回忆回忆？” “算了吧，我也都忘了。” 王大伦暗自松了口气，要不然等将来真的有了QQ和微信，万一丫头想起来，到时候还真是不好回答。 第九十三章 反派专业户和丫鬟专业户 第二天丫头跟赵微、林心茹姐妹聚会去了，王大伦这才有时间腾出空来翻翻剧本。 原本他对这部《刑警本色》的戏并无多大印象，名字听着耳熟，但想起的内容却是香港TVB的那些狗血剧。 他对王志闻的印象，最初来自于对《过把瘾》中方言的认识，真正开始欣赏是《黑冰》中的郭晓鹏，尤为印象深刻的则是《风声》里的王田香。 国内荧屏曾有一段时间刑侦公安剧很火，红系列，黑系列啥的，现在唯独能让他想起具体情节的，恐怕唯有王志闻的《黑冰》和道明叔的《黑洞》。 他有点难以想象就王志闻那小身板演个刑警队长会是个什么样子，而且翻翻剧本，发现这哥们居然还是个冲杀在第一线的刑警队长，这都哪跟哪儿呀。 不过仔细阅读剧本，他发现剧本在细节方面还是描写的很真实。比如在道上混的，就是要讲规矩，当二五仔是没有好下场的；比如拆迁雇用黑.社会，恐吓、伤人，这在现实中更是比比皆是；再比如官商勾结、兵匪一家，所用的手段同样很具有现实意义。 而且在这年头，能把副市长、公安局副局长都写成反派的，还是极为少见和大胆的。相比这两年热播且广受好评的濮存希演的《公安局长》和王魁荣主演的《西部警察》，类似这种很正统的公安剧，《刑警本色》绝对算得上是一部题材新颖的新型刑侦剧。 其实在如今刑侦公安剧崭露头角、方兴未艾之时，恰恰就是因为这部《刑警本色》的推出，才开创了一个刑侦公安剧的崭新时代。 从那以后，刑侦公安剧在内地荧幕上大行其道，风靡一时，主要内容却大同小异：刑警与黑恶势力斗法。一般，都是反派与警方内部勾结，主角作为正面人物，往往是刑警队长或某位基层警探，克服重重压力，最终战胜邪恶。 这类题材拍多了，观众难免审美疲劳，况且每晚黄金时间，各个电视台基本上都是一片紫黑色警服，荷枪实弹，吵吵嚷嚷，拍案而起，黑势力渗透广大，上结省市高层大亨名流，下交三教九流乌合之众，似乎社会主流都是黑压压一片。 好在有关部门坐镇，不能不管，当同类型影视作品过于雷同，过于集中之时，它就要喝止暂停，于是下令，刑侦剧不得在黄金时间播出，于是乎，大盖帽纷纷下架，偶尔零星会有一些重播，而继续投拍的，已经不多，也不叫座了。 所以在这样一个时代的背景下，《刑警本色》完全可以堪称是刑侦公安剧的里程碑之作。 王大伦在剧中所要扮演的罗阳，与其说是个冷血杀手，倒不如说是个悲情人物。原本，罗阳中学辍学，在江州做小生意，屡屡受到宋涛打压，哪怕是远走北海，也经常遭到欺压。宋涛欺人太甚，罗阳忍无可忍，被迫重回江州之后，他操起在北海买来的防身用的五四式，狠狠教训了宋涛，并被周诗万收入帐下，从一个本分老实的青年，走上一条不归路。 纵观剧本中的人物，罗阳这个角色描写的十分精彩，而且人物的设定也很合理。其实罗阳最初的经历跟他上辈子差不多，而且罗阳文化程度比他还高点，工作起点也高，至少人家是高中辍学，还能做点小生意；而他当时不过是初中毕业，干的是苦力。 尽管罗阳之后就进入了一个倒霉模式，做生意被黑.社会欺负，打抱不平被追杀，找工作又被误认为敲诈勒索被警察通缉等等，这些王大伦都能体会到人物的心路历程，而且还能很好的把它表现出来。 对他来说唯一的难点就是罗阳蜕变为一个冷血杀手后，他是一种什么状态？他不知道。因为他没有见过真正的杀手。 为此，他还特意买了一台VCD，买了不少港台枪战片的盗版盘，想学习学习人家是怎么演杀手的。结果却让他很失望，这些曾经让他热血沸腾的枪战片，现在看看不过就是图个热闹，里面那些不乏大牌明星扮演的各种各样的杀手，分明都是在耍帅，假的不能再假了，都是作死的节奏。 都说《西游记》和《还珠格格》是暑假两大神剧，但在这《还珠格格》尚未在大陆开播的年头，有一部电视剧和《西游记》经常出现在央视暑期档，这部电视剧叫《乌龙山剿匪记》。 某一天被迫陪着女朋友看电视，正巧那天没啥好看的电视节目，丫头拿着遥控器调了半天，最后调到了一部打仗片。 王大伦原本对这种子弹打不光，各种穿越武器全上阵的国产打仗片一点兴趣都没有，正在专心致志的帮女朋友剥瓜子仁。无意中抬头扫到电视屏幕，发现荧幕上一个光头拿着一把左轮手枪正在杀人。且不管只有六发子弹的左轮手枪啪啪啪打起来没完，就是那光头杀人时脸上毫无表情，眼神波澜不惊，跟杀只鸡没啥区别。 虽然电视里各种闹哄哄的，但那光头无疑是这帮人中唯一的亮点，他不象其他人开枪时龇牙咧嘴，各种夸张，他冷静，无情，时不时一个面部特写，你在他的眼神中看不出有任何凶残，但偏偏这个时候他就开枪杀人了，就象喝水吃饭一样简单，这种感觉反而让人不寒而栗。 嘿，有点意思！王大伦的目光顿时移不开了。这是一个叫钻山豹的土匪头子，带着手下刚刚完成对另一帮土匪的火并，正在清理那些负隅顽抗者。那些已经被缴了武器的土匪被他一个一个用枪点名，电视情节反映的意思大概是杀人立威，震慑其他投降的土匪。 被处决者瑟瑟发抖，跪地求饶，杀人者并不嚣张，甚至在扣下扳机的那一刻脸上还面带微笑，立威的同时似乎还在享受杀人的快感。 没错，正如剧本中罗阳的一句台词：你知道我第一枪开出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吗？我特么有种从来没有过的快感，从来没有过！ 正所谓物极必反，罗阳一开始是个性格内向，不善言辞的老实人，被人欺负能够受得气，忍得辱。相对于他的表象，内心深处却刚好相反。受的气越多，积累的怨气也就越深；受的辱越深，心里的压力也就越强。就象一根弹簧被压制到了极点，一旦反弹，力量是最强的。 罗阳就是这样，他面对宋涛种种欺压，到了忍无可忍之时，迸发出来的是近乎同归于尽的反抗。正是由于他的这种反抗，让宋涛害怕了，服软了，就连在社会上风光无比的大哥对他也是另眼相看，频频伸出橄榄枝。 以前他沉溺于各种枪战片，只能躲在被窝里想象把欺负自己的人踩在脚下，一旦成为了现实，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有种从来没有过的快感。而这种快感是会上瘾的，罗阳在享受这种快感的同时，也让他快速地成为一名冷血杀手。 王大伦忽然明白自己该怎么演了。 “嘛呢？” 范子怡发现盘子里的瓜子仁没了，再一看发现男朋友居然在认真地看着电视。 今天她拉着男朋友一起看电视，其实就是矫情。小女孩嘛，初尝爱情的滋味，各种撒娇，各种腻歪，都是表达爱的方式。她看到男朋友整天拿着剧本，就会感觉自己被冷落了，跟剧本吃醋。她就是要男朋友陪在自己身边，哪怕电视连她自己都不要看，也要逼着男朋友陪着自己看。 说到底就是“作！” “你不是不爱看这种电视吗，今天怎么看的这么起劲？”范子怡奇怪道。 “学习呢，看那光头杀人。” “噫！你变态啊！” “啥叫变态，我这不是要演个杀手嘛，感觉着光头跟杀手挺象的。”王大伦道。 范子怡瘪了瘪嘴，不响了。男朋友要是谈起剧本来都是一套一套的，她才没那个兴趣呢。 男朋友接到新戏，她原本是挺开心的，但这几天看到男朋友不但买了VCD和一堆乱七八糟的枪战片，整天研究杀手，连看个电视都不放过，而且居然还买了把玩具手枪，没事就对着镜子练拔枪。看着让她很糟心，你说刚刚演过一个打手，现在又要演杀手，怎么就净演反派了。 “喂！” 她翘起白净的脚丫子推了推坐在床边的男朋友，道：“你这次拍戏，别表现太好了。” “为什么？”王大伦回过头来，纳闷道。 “你要是表现好了，万一以后还有人找人演反派怎么办？我看你都快成反派专业户了。”范子怡皱眉不爽道。 “那又怎么样？”王大伦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接着又得意地笑道：“你告诉你，能演好一个反派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可都是需要演技的。你见过偶像派的反派吗？嘿嘿，都是演技派。” “笑个屁呀！跟你说正经的，你说你们公司就你一个签约演员，怎么就不把你好好打造一番，比如说……酷男啥的。” 范子怡看看男朋友，倒是想说帅哥、型男来着，可怎么看似乎还差点，形容酷男还算说得过去。 “啥酷男不酷男的。”王大伦想到自己戴着墨镜，穿着低腰紧身皮裤，上身赤.裸，肚脐下还露着几根线头的照片登在杂志封面，不禁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 “别尽想些这种没用的，能接到戏才是硬道理。你还别说我，我看你都快要成为丫鬟专业户了。不过这样也好，丫鬟专业户和反派专业户正好配成一对。”王大伦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起来。 “呸，谁丫鬟专业户啦？”范子怡一听就不买账了，把手里的杂志一扔，扑上来就要咬人。 第九十四章 王叔叔 话说这丫头自从上次在他手臂上狠狠蹂躏了一番之后，好象上瘾了，动不动就咬人。好在王大伦早有预料，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抵住攻势，不让她的嘴靠近自己的身体，看着她呲着小白牙，得意道：“ComeOn，Baby！Biteme！” 范子怡虽然不知道Bite是什么意思，但前面那句还是听得懂，这货肯定是在不知死活的挑衅自己。 “呀——”掰不动他的手臂，就用脚来蹬，蹬他的小肚子，看他躲不躲？ “哟呵！小样，还敢踢我？” 手上一用劲，就把丫头按倒在床上，双腿夹住那两只乱蹬的脚，丫头再一次被他压住，动弹不得。 “放开？” “不放。” “放不放开？” “就是不放。” 反反复复就这么几句话，都快成了两人床上搏斗的开场白了，一般都是下面的人拼命挣扎，上面的人笑眯眯的不为所动。 等到下面的人没力气了，上面的人就开始要伸出他的咸猪手肆意轻薄。一只大手很轻易地抓住对方软绵绵的两个手腕，另一只手熟门熟路的沿着宽大的家居服的领口一路向下…… 范子怡的脸涨得通红，一声强忍的轻吟从喉咙口憋出，水汪汪的双眸波光粼粼，娇嗔道：“流氓！” 范子怡强忍着羞意，瞪着他道：“变态！” “咦，小妹妹，你这就不乖了，叔叔好心好意给你按摩，你怎么能骂叔叔呢？乖，叫声叔叔！” 说话间，屈指轻轻弹了一下.. “嗯哦——” 这一刹那，范子怡只感觉胸前的酥麻瞬间传递到了全身，小腹痉挛，一股强烈的尿意顺着中枢神经直达大脑皮层。她终于投降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坏人，哀求道：“别闹了，人家要尿尿了！” “那叫声叔叔。”难得拿捏住她一回，王大伦自然不肯放弃这个能讨回点利息的机会，他笑眯眯道，伸在领子里的手一点都没闲着，手指轻轻捻拨着那粒黄豆。 酥麻感一阵阵的传来，丫头的尿意更盛了，忍无可忍，只得屈服，低着头轻轻地喊了声：“叔……叔！” “咦，没听清楚，大声点。” “王大伦，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啊！”范子怡实在是快忍不住了，也顾不得羞涩了，猛地抬起头，瞪眼道。 “哟，小样！还挺嚣张的嘛！”说着又弹了一下，而且还加了点力道。 “啊……嗯哼！”范子怡就象一只被拧住脖子的鸭子，刚刚想屏住力气发飙，一下子武功全费，彻底瘫软。 “不敢了，我都快尿出来了。”哀求的话甚至都带着一丝哭腔。 “那你再叫一声，叫一声我马上放。”王大伦不为所动，这种假投降的把戏，他都已经上当过好几次了。 “叔叔！”这次丫头终于不敢再耍花样了，连忙口齿清楚的喊了一声。 “哎，这才乖嘛！好，叔叔放了你。”他一脸满足，总算讨回了一点利息，不过动作还是很小心。不是他过于谨慎，而是丫头实在太狡猾。 “叔叔，我没力气了，你拉我一把好不好。”丫头脸色潮红地瘫软在床上，挣扎了几次都没能起来，只得再次哀求道。 王大伦看着丫头不象作假，看在她又喊了声叔叔的份上，帮她从床上扶起来，丫头的身体软的象没有骨头一样，哼了一声直接趴到了他的肩膀上。 “要不要叔叔抱你去卫生间呀？” 当王大伦还在得意洋洋的占着嘴上的便宜，殊不知趴在他肩膀上的那个人原本迷离的目光瞬间凌厉，朝着他的脖颈就狠狠地咬下去。 “嗷呜——” 京城朝阳小关某小区某单元六楼的房间内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幸亏是大白天，楼里的住户都上班去了，要是搁夜里说不定就有人报警了。 范子怡解决完生理问题，一脸轻松地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王大伦还捂着脖颈倒在床上，笑眯眯地凑上去，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王叔叔，你这是怎么了？” 王大伦总算缓过气来，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感觉捂着的地方有点湿漉漉的，把手拿到眼前一看，一摊红色的血迹。 “哟，出血了。怪不得刚才嘴里咸咸的。”范子怡瞄了一眼，舔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刚才嘴里的味道。 “你吸血鬼啊？没轻没重的！”王大伦一脸幽怨道。 千防万防，最后还是着了道。床上搏斗的规矩，既然占了便宜，那输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即便脖颈被咬出血，也不能发火。 “我就是吸血鬼怎么了？我就是要吸你这个大色狼的血。”这时位置颠倒，轮到范子怡趴到了他的身上，在他耳边轻声道。说完，还用灵巧的小舌头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吓的王大伦一个哆嗦，连忙双手交叉保护住自己的脖子道：“你想干什么？再咬人小心我翻脸啊？” “你倒是翻了脸给我看看！老实交代，刚才为什么要我喊你叔叔？你是不是好这一口？还有你跟魔都那个姓孙的小丫头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不，这不刚才闹着玩嘛，什么好这一口。再说了，我跟孙丽什么关系，我不是早就坦白了嘛，信你都看过了，就是普通朋友。” “真的？”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范子怡诡异的笑笑，那口亮晶晶的小白牙看的王大伦心里瘆的慌，他连忙又道：“行了，别闹了，我得做饭去了。” 范子怡却依旧趴在他身上，不让他起来，好奇道：“哎，我问你，你是不是特喜欢让我叫你叔叔？” “刚才不是说了嘛，闹着玩。” “哼，得了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在越放松的状态，越容易暴露心里的阴暗面。你心里肯定有这种想法，你就一大变态。”范子怡撇撇嘴不屑道。 “你脑子里都想什么呢？我要是变态，我早就把你吃了，你信不信？”王大伦反驳道，他总不告诉丫头，刚才丫头在他身下轻吟浅唱，叫他叔叔的时候，心里真有种特别的兴奋。 “嘻嘻！要不以后我就叫你王叔叔好不好？” 噫！叔叔就叔叔嘛！干嘛还要在前面加个王字，搞的自己跟隔壁老王似的。 第九十五章 第一场戏 芜.湖，赵微的老家。 这座地处长江南岸的城市虽然不大，但地处长江航道的咽喉，却是安.徽仅次于省城的经济最发达的城市，素有“小魔都”之称。 这座城市如今到处在拆迁，大搞城市建设，倒是跟剧本中的江州很贴切，黑老大周诗万就是靠暴力拆迁起家的。 由于编剧就是公安系统的人，省公.安厅老大挂了个总顾问的头衔，剧组的拍摄工作得到了当地公安部门的极大配合，就连住宿的条件也安排的非常不错。 王大伦进组已经有两天了，这两天恰好暂时没有安排他的戏，让他有了一个适应的过程。这两年的拍戏经历让他多少积累了些经验，他感觉自己每次总是有些慢热，提早感受一下剧组拍戏的气氛，也算是为自己能及早进入状态的一个热身。 其实一部戏开拍，一开始演员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还没进入状态的感觉，就连王志闻那样的大咖在开机第一天，一个镜头就连续拍了近二十条，导演卡了一半，还有一半还是他自己不满意，要求主动要求重新拍过。 经过两天的调整，王大伦自认状态已经差不多了，今天一大早沿着长江大堤跑了一圈，吃了一碗当地很有特色的虾籽面，又打包了一笼汤包和几个当地特产酥烧饼。 回到宾馆，在电梯口又碰上了下来吃早餐的王志闻。 “王老师。” “又跑步去啦？嗯，小伙子就该好好锻炼身体。” 其实王志闻的岁数并不大，也就三十刚刚出头。他是魔都人，为人儒雅，说话很斯文，就是有些老气横秋，但人还算是热情。 “到江边去跑了一圈。”王大伦笑笑道，“哦对了，王老师，您尝尝这个，这里有名的酥烧饼，味道很不错！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哟，那我要尝尝。”王志闻也不客气，从袋子里拿了一个，尝了一口，忙不迭的点头赞道：“嗯，味道不错，真的不错！” “王老师，那您多拿几个。” “一个就够了，我饭量不大，吃不多。你还是赶紧上楼吧，衣服都湿透了，小心别感冒了，拍戏的时候可千万不能生病。” “哎，那我上去了，王老师再见。” 回到房间，大黑牛，不对，现在只能算是小黑牛，刚刚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看到王大伦进来，连忙道：“哥，昨天不是说好了嘛，你起来时叫我一声，我跟你一块儿去跑步。” 这家伙比王大伦小四岁，如今还是一脸的稚气。因为两人在戏里既是同学又是好兄弟，导演特地让他俩安排睡一屋。 其实他倒蛮想跟另外一位演宋涛的演员睡一屋的，不但两人戏里有很多对手戏，关键人家才是真正的反派专业户，国.军军官、伪军小队长、特务、打手等等。王大伦上辈子经常能在电视荧屏上看到这张脸，而且这张脸跟未来十几年居然还没啥变化。 这个演员叫****，在来时的飞机上，两人就坐在一起，还聊的挺投机。据说他原来是唱京戏的出身，这些年戏剧不景气，他就改行拍戏，刚开始只是做做武替，然后各种跑龙套，后来就开始混剧组，什么场记，各种各样的助理都干过。这次拍《刑警本色》演宋涛，是他拍戏以来戏份最多的一个角色。 ****也一早就认出了王大伦，尽管岁数要比王大伦大十岁，但毕竟咖位在那儿摆着，王大伦如今怎么说也算是个三线小明星了。所以他的姿态摆的很低，两人还约好到了剧组大家住一个房间，相互切磋切磋。当然用他的话说，是要跟王老师好好请教请教。 但是没办法，一到宾馆导演就安排他跟李辰一屋。而且私底下还特意关照他多带带李辰。 王大伦明白导演的意思，张老师挺看重这部戏的，从他当初如此挑选演员就可见一斑。而这个李辰是托关系进来的，又不是正经的科班出身，虽说之前演过两部戏，但表现都一般。自己跟他的对手戏最多，而且相对于其他演员，跟他也算是同一代人，调教这位小伙子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开始他还觉得李辰这个小伙家里有背景，可能不太好打交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挺会来事的，见面就叫哥。昨天见他跑步回来，还嚷嚷着以后每天早上都要跟他一块儿出去跑步。 “我看你睡的很香，就没好意思叫醒你。”王大伦把袋子放到茶几上，道：“你昨天不是说想吃这里的小吃嘛，汤包和酥烧饼，还热着呢。” “哎哟，哥，还是你疼我。谢谢哥。”说着就迫不及待的打开袋子，抓了个汤包就往嘴里扔，还支支吾吾道：“哥，明天你一定得叫醒我，我跟你一块儿跑步去。我也得锻炼锻炼，要不然又得长胖了。” “行。”王大伦看看他，想起刚才进门的时候这货才从床上爬起来，道：“哎，你刷牙没有，就这么吃上了。” 这货一手拿着酥烧饼，一手抓汤包，不以为然道：“没事，哥，我吃完再刷，你先去洗澡吧。” 噫！这货怎么这么不讲卫生！有轻微洁癖的王大伦看着就觉得很恶心，也不知道后来范小胖是怎么看上这货的？ 开机第三天，终于该王大伦上场了。根据今天的拍摄计划，王志闻和李又斌两大主角第一次同时上场，还有一场斗殴的群戏。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今天的戏在老街的一个大市场里拍，加上剧组又是初来乍到，群演、店铺各方面协调工作还没完成。但人马都出来了，又不能就这么干等着。烦闷的张建东一回头，正好看到原本今天没戏的李辰正啃着玉米棒子在和王大伦闲聊呢。 “李辰，王大伦……” 市场门口的一家小饭店，早上刚刚开门，张建东进去转了一圈感觉还行。戏里有一段梅英和罗阳重逢，在小饭店喝酒的戏，一个镜头就几分钟的戏。 李辰和王大伦正在抓紧时间熟悉剧本，李辰有些紧张道：“哥，导演临时抓包，我连台词都没背熟呢，你说能行吗？” “没事，导演刚才不是说了嘛，咱俩就当是好朋友很长时间没见面了，碰上了，一起喝顿酒。你不用紧张，就跟平时正常聊天一样。” 王大伦早就把戏里自己要拍的所有镜头在脑子里走过一遍了，这已经成为他拍戏的一个习惯。其实张建东今天临时加出来的这场戏，也不是随便加的，主要是因为这场戏很短，也很简单，正巧场景也合适，与其闲着，不如把这个镜头给拍了。 天气很好，饭店东边的窗子打开，阳光正好直射进来，连灯光都不用打，桌上摆着几道老板兼厨师临时调配的凉菜，开了两瓶啤酒。 王大伦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红色T恤，李辰则是一件草绿色的T恤，款式不同，品牌一样，戏里的服装都是某家生产休闲服饰的厂家赞助的。而且为了突出这家厂商的品牌，还在李辰那件T恤的胸口印上了一个大大的LOGO。 王大伦身上那件原本也有，但李辰好歹还有个当经理的姐姐，但王大伦纯属一个**.丝，身上穿件牌子货，看着就不真实，导演让服装师把他胸前的商标给剪了。 王大跟李辰面对面坐着，看到他胸前那个硕大的LOGO，怎么看都觉得很别扭，这广告植入也太过直白，太丧心病狂了吧！ “快毕业了吧？”王大伦拿过李辰面前的杯子，一边倒酒一边问道：“怎么样，考大学有问题吗？” “哎，哎，够了，够了。”李辰不太会喝酒，看到杯子里的酒快要越倒越多，连忙伸手去挡。 接过王大伦手里的半杯啤酒，李辰这才言归正传道：“大学当然想考，可是有个问题。”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刻意压低声音道：“我怕考不上。” 李辰是个好学生，王大伦心里一直为当初被迫辍学耿耿于怀。一听就不高兴了，把酒瓶子重重地顿在桌上，一副瞧不起的样子，道：“真怂！还没考呢，就泄气了。” 李辰也不服气，反驳道：“你又不上学，你当然不知道了，现在考大学啊，竞争太激烈了……” 因为是双机位拍摄，李辰在说话的时候，另一边机器的镜头对着王大伦。只见他抬起头来，面对镜头，神情依旧不屑，举着筷子比划着抢白道：“得了得了，考不上别找借口，怂蛋就是怂蛋。” 李辰其实心里也很窝囊，跟好朋友好久不见，他也不想见面就吵架，泄气道：“得得得，我怂蛋行了吧？” 看着李辰这副样子，王大伦是又好气又好笑，想想他可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摇摇头，想想觉得没意思，朋友好久不见，何必呢？ 遂举起杯子，笑道：“行啦，喝酒吧！” “喝就喝。” 于是两个杯子重重地一碰…… “停！” 按照剧本到这里，这场同学重逢的戏就结束了。王大伦想想自己的表现应该说一切正常，李辰今天虽然说是仓促上阵，但总体来说还行，无论是台词、表情还是肢体语言，都还过得去，没有明显的失误。 可是却没有听见导演喊过。 第九十六章 冲突 “导演，有问题吗？”王大伦问道。 张建东看着监视器里的回放，皱眉道：“情节单调了点，画面有些呆板。” 他想了想，问道：“对了，你们俩个能喝白酒吗？” “会。” “不会。” 说会的自然是王大伦，他道：“导演，你的意思是换白酒？” 张建东从监视器后面走出来，边走边还琢磨，道：“梅英和罗阳在上学的时候就是好朋友，很长时间没见了，见面时应该更加热闹一点。梅英喝不了白酒，一口酒喷了，这样画面就活了，你们看呢？” 演员拍戏，自然是导演怎么说，你就得怎么演。点头的同时，王大伦想想，道：“导演，要不我喝的猛点，也喷了，您看行吗？” “行，那我们先对对词。” …… “老板，来瓶白酒！” 客串一回的饭店老板显得很激动，连忙一溜小跑送过来一瓶当地产的白酒。 “卡！杯子呢？怎么没拿杯子了。” “哟，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一紧张就给忘了。”老板连忙道歉道。 毕竟借了人家的地方，张建东还是很客气的笑道：“老板，你不用太紧张，就跟平时招呼客人一样。你要是不成的话，那我可要换人喽。” “我成，我成，放心吧，导演，我这次一准能成，保证不紧张。”老板还颇有表演欲望，忙不迭道。 “嗯，好。” 张建东点点头，再次拿起导筒大声道：“各人员注意，action！” “老板，来瓶白酒！” 这次老板总算正常了一点，拿着白酒和两个半两杯，放到桌上。尽管脸上依旧很紧张，但好在是侧对着镜头，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 王大伦拿起白酒给李辰倒酒，巴拉巴拉说着台词。 “别废话了，喝酒吧！” “喝这个呀？”按照事先对的台词，李辰战战兢兢指着面前的一小杯白酒道。 王大伦端起杯子，眼睛一瞪道：“喝啊！” 李辰看了看他，勉为其难地端起杯子，咪了一小口，就辣的直吐舌头。 王大伦递给他一张餐巾纸，笑道：“白酒，你也不行啊？” “不行，你行啊？”李辰不服气道。 王大伦看着他，笃悠悠的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面不改色。李辰拿纸巾捂着嘴，很惊讶的看着他，但一秒钟后，王大伦就猛烈地咳嗽起来，一副被烈酒呛着的模样。 “哈哈哈！”李辰乐的顿时哈哈大笑，扬眉吐气，帮他拿张纸巾道：“你也来一张吧。” “卡，过。” 张建东看着监视器很满意，加了喝白酒这个细节，不但能表现他们此时的年少轻狂，而且整个画面一下子活泛了很多。 在小饭店里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拍摄还算顺利。这时批发市场里的准备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群演到位，还进行了几次先期的彩排。 市场里的戏第一场拍宋涛收保护费跟周诗万的两个手下发生冲突的戏，王大伦没去看，正坐在一家竹器店里跟着店主唠嗑。他曾经跟赵微学过几句当地的芜.湖方言，以他学习语言的变态能力，没几句下来，店主还真的以为他就是本地人。 趁着店主到里面去倒水，李辰好奇道：“哥，你不是浙省的嘛，咋会说这儿的话？” “学的呗！我有个朋友就是这儿的人，没事跟她学了两句。”王大伦笑呵呵道。 除了当初跟老贾学汾阳话是为了拍戏的需要，他还真把学习各地的方言当成自己的爱好，如今跟范子怡在一起，更是还能说一口活灵活现的闽北话。 李辰是北方孩子，对店里各式各样的竹制品十分新奇。其实在王大伦眼里，这里的东西只是些大路货。南方各省盛产竹子，其中最多就是闽浙赣三省。象在他老家，家里用的东西很多都是用竹子做的，甚至还能做家具，盖房子。 他见李辰拿着个竹编的工艺品爱不释手，便笑道：“买几个拿回去送给女朋友？” 李辰稍显羞涩道：“我哪有女朋友呀！哥，你一定有了吧？要不你买几个拿回去哄哄嫂子。” “她是闽北人，这种东西她可不稀罕。”王大伦笑道。 “哎，哥，嫂子也是演员吧？”李辰又很八卦的问道。 这年头演员的圈子相对还比较封闭，演员跟演员、导演、编剧或者其他剧组幕后主创谈恋爱的现象还是比较普遍的。 王大伦点点头道：“是啊。” “那嫂子拍过什么戏？” “呃……拍过一部琼瑶剧《还珠格格》，现在正在拍第二部。不过都是小角色，里面演个丫鬟。” 其实说这话时，王大伦想到自己的女朋友抢了对方将来女朋友的金锁，心里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 正聊着呢，这时店里来了一个年轻的姑娘，这姑娘个儿挺高，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皮肤特别白，就算脸上有几颗不太起眼的小痣，却也平添了几分妩媚。 李辰看到这姑娘，忙招呼道：“孟姐。” 姑娘朝李辰点点头，朝王大伦道：“王老师……。” “别介。”王大伦连忙打断道：“小孟，千万别这么叫，我怕王志闻老师待会打我。我可当不起老师这称号，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姑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那，大伦哥，我想跟你先对对词。” “行！” 这姑娘叫孟雷，是东北一个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在戏里演黑老大周诗万的妹妹，警察常闯的恋人，周莲，算是女一号。不过象这种以男人为主的刑侦公安剧，女演员的角色大都被弱化，孟雷在剧中的戏份甚至还没有王大伦多。 话说张建东对女主持人还真有偏爱，戏里三个女性主要角色，除了扮演周诗万的情妇肖丽萍的刘丹是电影学院90级的毕业生，专职演员之外，其他两个都是主持人。 戏里周莲还是罗阳和梅英的同学。罗阳之所以一直被宋涛欺负，就是因为周莲在他的店里遭到宋涛的调戏，打了起来，最后引发了周诗万和宋涛的火并。 市场里第一场戏拍的很快，考虑到戏里时间的差异，王大伦换了皱巴巴的休闲衬衫，袖子卷到胳膊肘的上面。 随着导演一声“action！” 王大伦把几个竹编的篮子挂到店门口的钩子上，整理着一大串竹制毛刷、叉子。 这时，孟雷入镜，跑到他跟前道：“罗阳。” 他回头一愣，马上惊喜道：“周莲！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省城读书了吗？” “放假了，哎，梅英呢？” “他呀，上学呗，还能干什么？” 虽然剧本里只有两人对话的台词，但王大伦说话的时候，并不是生硬的就戳在孟雷的前面，而是一边说话，一边还在整理挂在门口钩子上的那些叮叮当当的竹制用品，显得很自然。 因为两人事先对过词，该做什么动作双方心里都有数，所以尽管这是孟雷第一次拍戏的第一个镜头，但应对还算流畅。 孟雷看着他，问道：“哎，你真的退学了？” 王大伦停下手头的活，神情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太可惜了。”孟雷很遗憾道。 毕竟是主持人出身，情绪的拿捏还是比较准确的。 王大伦则笑了笑，道：“没事。来，坐会。” 这场戏同样是双机位拍摄，店内一台，店外一台，这时店外的机器把镜头移到街道上，只见街道的拐角处杨君（上一章中那个反派专业户演员的名字，原先把“君”改成“军”，结果某个狗屁领导也叫这个名字，成敏感词了，所以变成了****，抱歉，重新改回来，反正这位演员后来也换了个马甲）捂着腮帮子，带着两个马仔向这边走过来。 杨君演的是宋涛，刚刚因为收保护费的事情跟周诗万的两个手下打了一架，吃了点小亏。其中一个马仔凑着旁边拍马屁，询问他的伤情，结果被他一把推开，骂骂咧咧道：“什么没事，都肿了都！” 这边虽然镜头扫不到，但王大伦跟孟雷的对话还在继续。孟雷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跟甘蔗，一边啃着，一边摆弄着一个篮子，道：“这些都是你自己编的？” “啊，对啊！” “都不错啊，哎，这是装什么的？” “哦，装鸡蛋的。” 这时杨君正好从旁边，顺手抢过孟雷手里的甘蔗，放进嘴里就啃。 “你干什么呀，你？”孟雷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一把揪住杨君。 “干什么，干什么？” 杨君的两个马仔马上围过来伸手推搡孟雷。 王大伦连忙跑过来，把孟雷拉到一边。 杨君转过头，看到孟雷，顿时眉开眼笑，道：“嘿，莲妹！” 王大伦讶然，朝孟雷问道：“你认识？” 孟雷紧张的摇摇头。 杨君则拿着甘蔗手舞足蹈地调戏道：“莲妹，长的还挺水灵的，越来越来水灵了，啊！”说着，还跟手下介绍道：“老万的妹妹。” 王大伦见他们嘴里不干不净的，连忙道：“你们怎么说话？” 孟雷正在他身后，朝杨君骂道：“流氓！” 杨君其中一个马仔见王大伦敢跟自家大哥叫板，瞪眼道：“你管理费交了没有？” “什么管理费？”王大伦初来乍到，还不知道这个市场里的规矩。 “你懂不懂规矩啊！”马仔指着他鼻子道。 “管理费，拿钱！”杨君冲他摊开手，恶狠狠道。 “凭什么呀？”王大伦不服气。 “赶紧的。”另一个马仔上来推了他一把。 “给钱，给钱！” “你懂不懂规矩？” “我懂什么规矩？” “扁他，扁他！” 杨君带着两个马仔跟王大伦推搡起来，孟雷见他势单力薄，也跟着出来帮忙。 “你们干什么，这么欺负人？” 杨君趁机上前对她动手动脚，吓得孟雷连连后退，双手乱打，嘴里惊叫着：“干什么，啊——” 王大伦连忙挡在孟雷的前面，一个人对付他们三个，眼看抵挡不住，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一声：“住手，找残废啊，你们！” 第九十七章 斗殴 98年到2016年，十八年，说长不长，弹指一挥间，说短却也不短，足以让一个人从婴儿到成年。 但王大伦却始终搞不懂为什么这人的变化会这么大呢？上辈子三十多岁的男明星居然还能被称为小鲜肉，四十多岁的更是风华正茂，整天搂着九零后的女明星谈恋爱。而现在呢，王志闻刚刚三十出头，就已经被称为王老师了；今年刚满四十的李又斌老师，那张满是褶子的脸跟苏式话梅差不多。 今天这场戏不但是孟雷的第一场戏，同样也是李又斌老师的第一次亮相。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导演张建东不免有点紧张。 《刑警本色》这部戏，主要就是围绕萧文和周诗万之间的斗法展开，一正一邪，缺一不可。王志闻的功力，作为老同学，张建东是知根知底；对于李又斌，当初之所以定他出演周诗万这个角色，主要是他在《飞虎队》中把那个铁杆汉奸秦雄演绎得惟妙惟肖，给张建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能演好汉奸，是不是就能演好黑.社会老大呢？说实话张建中的心里也不是太有底。 “住手！”随着一声厉喝，李又斌带着一大帮兄弟入镜。 他身穿一件深蓝色的灯芯绒衬衫，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瘦削的身材，咋一看甚至还有几分儒雅。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个刚刚和杨君发生冲突的兄弟，后面还有一大帮打手。他冷冷地盯着杨君，声音很平淡，道：“你想干什么？” 作为江州老大叶贯武手底下的头号马仔，杨君没把李又斌放在眼里，啃了一口甘蔗，挑衅道：“想当你妹夫。” 紧跟着就是对李又斌的一个特写，只见他神情不变，目光飘向旁边，看了一眼被罗阳护在身后的妹妹，然后才转到杨君的身上，冷冷地盯着杨君，犹如一条毒蛇盯住了猎物，让人毛骨悚然。 杨君有些害怕了，他稍稍放软口气道：“老万，别太认真嘛，不就是跟你妹妹开个玩笑嘛！” 李又斌嘴角微微抽动，嘴里吐出几个字，“你想找死啊，你！” 没有夸张的表情，没有各种凶横的肢体语言，仅仅就一个眼神，一句对白，一个有脑子，有手腕，又不失心狠手辣的黑老大的形象跃然而出。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张建东差点没叫好，这下他彻底放心了。 道上混，讲究的就是个面子。杨君吐了一口甘蔗渣，输人不输阵道：“怎么着，仗着人多啊！人多，我怕你啊！” “卡，好，过！” 张建东兴奋之余拍了两巴掌，还特意对李又斌道：“李老师，辛苦了。” 李又斌有些受宠若惊，他虽然在军队电影制片厂有一定的级别，但在这圈子里，不过就是个三线头二线吊车尾的演员。连忙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导演，还行吧？不行，就再来一条。” “不用，不用。” 开机三天，虽说早上还出点的小意外，但之后的拍摄却格外顺利。张建东心情大好，又拍了两巴掌，中气十足地大声道：“大家抓紧时间，准备下一场。” 下一场是群戏、打戏，周诗万和宋涛火并，地点设在一个僻静的小胡同。为了拍好这场戏，双方的马仔特意请了当地派出所的联防队员，一个个年轻力壮，专业就是干这个，在动作指导和副导演的指导下，已经排练了一个上午了。 拍摄现场机位设了三个，一个拍远景，一个拍近景，还有一个在二楼的窗户俯拍全景。 王大伦在这场戏里就一个镜头，就是他和孟雷目睹李又斌捅了警察一刀后，吓的赶紧逃走。 正式开拍前，张建东站在二楼的窗户前，用导筒大声喊道：“大家注意了，待会实拍，不管镜头有没有扫到，大家都要严格按照动作要领做动作，听清楚了没有？” 那些联防队员毕竟也算是受过简单训练的纪律部队，几乎异口同声道：“听清楚了。” “好，大家注意了，各自就位——action！” 架设在二楼窗户和胡同口的两台摄影机同时开机，俩群地痞流氓挥舞着菜刀、西瓜刀、铁棒、板砖混战在一起，当然他们手里的家伙都是道具，比如板砖，实际上就是喷涂成板砖颜色的泡沫塑料。 这里毕竟是宋涛的地盘，随着增援人马一到，杀的李又斌老师一伙节节败退。 “卡，过。” 接着就是近景拍摄，只见李又斌老师身手敏捷，这边掐住一个人的喉咙，那边飞起一脚，踹飞了另一个挥舞西瓜刀的地痞。 李又斌手下头号马仔马卫东试图掩护老大撤退，但是宋涛哪肯罢休，带领手下把他们团团围住。 这时王志闻老师跟他的搭档常龙入镜，他们拼命挤进人群，指着双双，满脸激动的大喊：“别动，警察！” 可惜没人听他们的，李又斌杀红了眼，抓起一把西瓜刀逼退了三个宋涛的手下，一路往前杀过去，面对前面阻挡的人，他也分不清是什么人，举刀便刺。 “啊！” 就听见常龙一声惨叫，李又斌手里的刀刺破了绑在常龙腰间的血包，顿时鲜血直流，常龙眼睛发直，身体软绵绵的倒下来。 李又斌清醒过来，一见大事不妙，赶紧高喊一声：“快跑。”赶紧四处逃窜。 此时王大伦和孟雷站在胡同口目睹了这一切，孟雷看到哥哥捅了一名警察，吓的张大了嘴巴，不知所措。王大伦连忙抓住她的手，赶紧逃走，消失在胡同的拐角。 跑过胡同拐角，为王大伦就停下脚步，拉住还想往前跑的孟雷，道：“行了，别跑了，镜头拍不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那些扮演斗殴的流氓地痞的群演纷纷跑过来，杨君也夹杂在其中，看到王大伦，走过来喘着粗气道：“哎哟妈呀，都累死我了都。” “杨哥，你不是武打演员嘛，怎么一场戏就吃不消啦？”王大伦笑道。 杨君摆摆手，他跟王大伦相处的挺好，也不怕丢脸，道：“啥武打演员，都是自己脸上贴金，不过就是个武替罢了，就是替人挨打的。现在不行了，唉，岁数大了，不比以前喽。” 按照剧本，大伙见警察被捅伤了，知道出大事了，纷纷作鸟兽散。胡同里就留下王志闻抱着受伤的常龙，大声呼唤他的名字，各种特写、近景、远景等等。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听见胡同里，王志闻老师充满感情的大喊：“常闯——常闯——”接着就是导演的声音：“卡，过。” 一听到过，杨君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有经验，拍这种群戏，尤其是武打的群戏，最怕的就是一条不过再来一条，几条下来，个个都累的半死。 “哎，大伦，待会收工后一起喝两杯？”杨君缓过气来，笑嘻嘻邀请道。 “行啊，到哪里？” “就早上你拍戏的那小馆子，别看这是个苍蝇馆子，早上你们拍戏的时候，我在里面晃荡了一圈，老板娘做的盐水鸭相当地道。你们拍戏时就倒了一点的那瓶白酒我让老板存起来了，待会咱俩把它喝了。” “怪不得拍完戏，我让李辰把酒带上，结果一转眼就找不到了，原来是你藏起来了。” “哈哈，看来咱俩都想一块儿了。”杨君哈哈笑道。 “对了，杨哥，待会我叫上李辰，住一个屋子，不叫一声不太好。”王大伦想想又道。 “没问题。” …… 第九十八章 国产电视剧的特色 李辰的酒量真不行，两瓶啤酒就已经晕头转向了，王大伦把他扶到房间，这货连澡都不洗，倒头就睡。 王大伦洗了个澡，从卫生间出来，看看时间这会丫头差不多该收工了，正想拨个电话过去，刚拿起手机，就有电话进来，显示的号码正是丫头的手机。 他笑了笑，接通电话道：“收工啦？我昨天打你电话，怎么关机呀？” “别提了，昨天拍到凌晨两点才收工，现在还在片场呢。”丫头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 还珠第二部比《刑警本色》早开机半个月，王大伦还去探过一次班，相比第一部，第二部明显要紧张很多。第二部比第一部要多出将近一倍的戏，但琼遥阿姨和投资方为了趁热打铁，让第二部及早跟观众见面，同时更是为了节省投资，把拍摄周期硬是压缩到四个多月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必须要在春节前封镜。 为此，他们还把剧组分成两个组同时拍摄。根据需要，让演员奔波于两个组之间。这段日子先后在京城的康西草原、香山、昌平老京城、大观园、恭王府、梅兰芳故居、西山亚视、北影厂、军队电影制片厂、顺义、大兴等地拍摄。常常是从头天上午出发，一直拍到第二天凌晨二三点。忙的时候，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每天平均只睡三四个小时。 “那你怎么样？当心注意身体。”王大伦担心道。 “我没事，戏份本来就不多。就是苦了微微姐和心茹姐，每天象走马灯一样，连打个盹的时候都没有。” 说着，范子怡又突然笑道：“今天微微姐还吃马粪了。” “什么马粪？”王大伦不明白，就算有剧情需要，也不能让演员****呀。 “哎呀，你听我说，今天我们拍一场下暴雨推马车的戏，微微姐有个镜头，推马车栽倒在地上，导演要求她的脸要埋在水里，起来的时候嘴里还要喷出一口水。可是这场戏我们拍了十几遍，那个拉车的马拉了很多大便在水里，说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周洁还出了个馊主意，给了微微姐一瓶水，让她喝一口含在嘴里，等从水里起来再喷出来，结果被导演发现了，不但骂了微微姐一顿，还让她重来了两次。微微姐恶心的连晚饭都没吃。我看周洁一定是故意的，没安好心。” “哎，别老是把人想的太坏，或许周洁真的是好心呢？”王大伦道。 “他会好心，哼！你是不知道……算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以后再跟你说。”范子怡在电话里哼了一声，接着又抱怨道：“不过，孙导也太严厉了，你说这天气都凉了，我们淋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雨，中间又不能烘干，还要让微微姐把脸埋到水里，喝马粪的水，这也太不体谅演员了。” 孙树培是还珠第一部的导演，等于是看着他们这帮小明星成长起来的，拍戏时相比另一个组的导演黎平要严厉很多。话说赵微、林心茹等人，刚刚开始红，年轻人难免有些膨胀，但对导演的批评又不敢不听，于是私下里对孙树培或多或少都有些反感。 其实孙树培这人也的确太过于认真，在拍第一部时就时常跟琼遥阿姨以及制作方发生理念上冲突，这次拍第二部虽然依旧让他挂着总导演的名头，但让他负责导演的却是外景戏，重要的内景戏则由黎平导演。排挤的意思可见一斑。 “导演严厉只能说明他对戏的认真，这是好事。我可告诉你，这种话你可不能在你们组里乱说，免得影响不好，听到没有？”王大伦提醒丫头道。 “我这不是跟你说嘛！在组里我肯定不会乱说，你当我傻啊？对了，你这儿拍的怎么样了，上戏了没有？” “上了，今天拍了三场，感觉还行，都挺顺利的。” 说着，王大伦听到电话那头就有噪杂的声音，好象有人在喊丫头的名字，接着范子怡就匆匆道：“行了，不跟你说了，马上就轮到我的戏了。以后你不用打电话过来，我拍戏时手机是关着的，等空下来，我打给你。” “哎，那你自己注意点……” 未等他把话说完，电话那头就挂了。王大伦只有苦笑着摇摇头，隔壁床上李辰早就睡的跟猪一样，他又不好打开电视，免得影响别人的休息，只得硬着头皮睡觉，养养精神。 …… 第二天依旧在市场里的那条小街，王大伦又换上了那件宽大的红色T恤，这次他不卖竹器改卖米了。不过让他蛋疼的是竹器店就在米店的斜对面，他不由对张建东道：“导演，两个店离的太近了，会不会穿帮呀？” 张建东看了看，感觉确实近了点，但都已经安排好了，再换地方既麻烦又浪费时间，只能关照摄影尽量不要把竹器店拍进去。又对王大伦道：“没事，反正这两场戏中间隔着好几集呢。” 这场戏是王大伦和杨君的对手戏，他没有台词，都是杨君在说，但给两人的镜头数量却是相当的。张建东在开拍之前，专门跟他讲了讲戏，要求只有一个，就是眼神，一定要表现出那种屈辱、不甘的眼神。 “action！” 王大伦坐在米店门口，拿着个小盆正在专心致志的挑着米里的杂质。这时杨君带着两个马仔叼着烟走过来，起初杨君还没有注意，他一手夹烟，一手插在裤兜，走起路来摇头晃脑，完全就是一副痞子的模样。 昨晚喝酒的时候，杨君就跟他透露过，说他以前年轻的时候也在街面上混过，这次演宋涛，绝对是本色出演。 杨君没有注意，他旁边的马仔注意到了王大伦，连忙拉住他，朝王大伦指了指。 杨君一见，顿时眉毛挑了挑，微微撅着肚子，晃悠悠的走到王大伦的摊点前，弹弹手里的烟灰，也不管下面就摆着白花花的大米，冲着正在埋头挑杂质的王大伦嚷嚷道：“小子，站起来！” 这场戏跟昨天刚拍的他和杨君第一次发生冲突的戏，中间已经时隔两年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也知道杨君就是这一带的老大。他不敢不听，放下手里的盆子，站了起来。 杨君就是看他不顺眼，道：“变的倒是挺快，你不卖竹子，改卖起大米来了。不管你卖什么，总得交管理费呀。”说着神情马上一变，恶狠狠道：“给钱！” 王大伦眼神中带着不忿，张张嘴，但还是忍住没说话，因为他知道得罪了宋涛，他的生意就没办法做了。 杨君见状桀桀怪笑，跟马仔一起嘲笑王大伦是个聋子。 这时，一个身穿工商制服的干部带着两个带红箍的市场管理人员，闻讯走过来，朝杨君等人，义正言辞道：“你们干什么？” 这个干部就是负责跟剧组联络的当地公安局宣传科的一名干警临时客串的，小伙子长的很精神，脸上虽然有几颗青春痘，但丝毫没有掩盖他一脸的正气。 在这点上张建东做的很聪明，让这位干警在戏里客串一个角色，这位干警在以后的工作中，立马变得积极很多，为剧组提供了不少的方便。 刚从牢里放出来的杨君还不敢跟政府人员发生正面冲突，对王大伦冷嘲热讽一番，临走还把插在大米上标签扔到他身上，恶狠狠道：“小子，你等着！” 人群散去，镜头推近给了王大伦一个大特写，只见他紧盯着杨君离开的背影，抿着嘴巴，紧咬后槽牙，目光中透着无尽的寒意…… 不得不说王大伦的眼神还是比较出彩的，张建东很满意，当天晚上又给他加了一场戏。 工人文化宫的录像厅，剧组特地包了一场，背投的银幕上放映着《英雄本色》，正是小马哥杀进一栋豪宅的精彩时刻，配着激情澎湃的音乐，小马哥身披风衣，手握双枪，子弹打不光，各种拿着自动武器的反派纷纷中弹倒地…… 摄影师根据导演的安排，先是拍了一段银幕上的录像片段，接着把镜头对准王大伦的脸。只见他趴在前座的靠背上，目光紧盯着墙上的银幕，现场没有打灯光，只有银幕上闪烁的亮光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到了精彩处，他咬着拳头，随着镜头的慢慢推进，这一刻他的眼神充满了凶光，他要报复，他也要象小马哥一样，有朝一日把宋涛狠狠地踩在脚下，一雪前耻。 从录像厅出来，张建东还安排了一个罗阳和梅英重逢的场面。梅英看见罗阳，从背后搂着他的脖子，冒充抢劫的，结果被罗阳一个转身擒拿手反而把梅英制住。这样一个剧情的安排，说明罗阳的身手不错，同时也为以后他成为一名冷血杀手做了铺垫。 最后，王大伦搂着李辰，笑道：“行了，我请你吃饭吧。” 至于为毛两人相遇是在晚上，但吃饭的时候变成阳光灿烂的大白天了，王大伦没跟导演提，或者说也没心思提，或许这就是国产电视剧的特色吧。 第九十九章 出租车司机打架事件 张建东没有赵宝岗那么任性，非要故事发生在哪个城市就要到哪个城市去拍。《刑警本色》剧组在芜.湖拍摄了一个多月，完成了剧中在北.海、汕.头等地以及江州一部分的剧情拍摄，又马不停蹄地开往省城合.肥继续拍摄。 《刑警本色》的拍摄，引来了不少媒体的关注，原因无他，就因为男主角是王志闻。经常会有媒体来探班，可王志闻老师，你可以说他架子大，也可以说是不擅跟媒体打交道，总之除了剧组特别安排的专访，一般很难能采访到他，顶多也就是趁着拍戏的功夫拍几张照片。 但媒体记者特意跑一趟也得完成任务，采访不到王志闻，那其他稍微有点知名度的演员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这年头还没有狗仔的概念，记者还算是个比较受人尊敬的职业，演员对记者的态度也不象后来那么粗暴，加之剧组对演员接受采访很也宽松。所以沾了王志闻老师的光，王大伦和剧组其他几个还算脸熟的演员接受了几次采访，也算在报纸上露了几次小脸。 在芜.湖拍摄期间一切都很顺利，未曾想来到省城拍摄的第一天就出事了。 这天拍摄的是罗阳到一家酒吧找宋涛报复，事先让梅英叫了一辆出租车在门口接应，结果宋涛上洗手间逃过一劫，而罗阳只打伤了宋涛的一个马仔，然后匆匆跳上出租车逃走。 因为酒吧地处闹市，加上这段时间报纸上有不少报道，剧组走到哪里都很受关注。那天拍摄的时候就有不少市民围观。 拍完室内戏，要拍罗阳逃跑的镜头，导演张建东跟王大伦还在酒吧里沟通细节，这时门外就传来吵闹声。紧跟着一名工作人员跑进来汇报，杨君跟一个出租车司机打起来了。 等到张建东跑出去，事态已经恶化了。门外围观的市民越来越多，那个挨打的出租车司机也不是省油的灯，通过车上的车载电台，叫人来帮忙，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酒吧门外的马路上就聚集了十几年出租车，把交通都堵塞了。 张建东见势不妙，赶紧把打人的杨君拖进酒吧，同时叫人跟当地公安部门联系求援。 事情的起因就是梅英接应罗阳需要一辆出租车，剧组工作在谈的时候，有几个出租车司机狮子大开口，自然就没谈拢。 其中有个司机没走，把车停在酒吧门口看热闹。但要拍罗阳逃走时，酒吧门口需要清场，这个司机又故意刁难，不肯把车挪走，言语中还有敲竹杠的意思。这一来二去，先是跟剧组的工作人员发生言语上的冲突，继而演变为相互推搡。 一个不小心就把架设在门口的摄像器材给碰坏了，这下那名司机想溜走都不行，剧组工作人员把他拉住要他赔偿。刚刚在里面拍完戏，在外面帮忙搬运器材的杨君也跑过来帮忙。 可能是杨君在剧中演宋涛有些入戏过深，再加上又是出租车司机先动手，身高马大的他就揪着对方一顿暴打，于是事态就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杨君啊，杨君，我说你有没有脑子，外面还有记者呢。今天这事肯定的曝光，你不怕影响，我还怕呢……” 气急败坏的张建东劈头盖脸狠狠骂了杨君一顿，虽说警察已经赶到了现场，但要把清场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何况刚才又有工作人员进来汇报，说是那个出租车司机恶人先告状，说是剧组的演员打人，还接受了媒体的采访。 这耽误拍摄是一方面，而且性格谨慎的张建东更担心的是这本来就是一部歌颂警察的主旋律的电视剧，一旦出现打人这种负面报道，对电视剧的影响不是一星半点，甚至都有可能会影响将来的发行。 这时候戏肯定是暂时没法拍了，但又不能走。没事可干的王大伦跟李辰两个找了一间包房，躲在里面玩杀关。 挨了一顿臭骂的杨君没多长时间也溜了进来。 “没事吧？杨哥。”李辰关心道。 “没事。”杨君不以为然道，“原本就是那帮司机理亏，****的还先动手，没让他们赔机器就算不错的了。” “那外面散了没有？”王大伦问道。 “现在就是散了也走不了，两边都给堵死了，警察正在疏导交通呢，一时半会肯定没法拍。” “听说还有媒体采访？”王大伦又问。 杨君嗯了一声，同时不屑道：“那些记者巴不得图事大呢，现在导演都吓坏了，怕影响不好，正在那儿跟记者做工作呢。依我看，怕个吊，那帮记者爱咋写就咋写呗。” “导演也是怕影响不好，万一要是闹大了，对你也不好，不是？”李辰插话道。 “得了吧，我才不怕那些记者呢，他们要是敢乱写，老子就上法院去告那帮孙子！再说，反正我就剩的戏也不多了，等过两天老子被大伦打死了，就回京城。” 杨君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旁边看的一时兴起，也要加入进来。杀关这种玩法最初是王大伦教会了李辰，玩玩打发时间的。后来李辰又教会了杨君，逐渐在剧组里流行起来。 “你们怎么没彩头呀？不行，没彩头不刺激，还是老规矩，一块钱一张牌，全关五十。” …… 这一拖就拖了大半天的时间，差不多快要到傍晚的时候，才把酒吧门口的堵塞疏通干净，张建东连忙抓紧时间，趁着天色还亮，把王大伦逃跑和李辰接应的戏给拍了。 至于打架那事，当地报纸第二天就有报道，少数几个无良媒体还用上某知名演员殴打出租车司机的标题来博眼球，虽然没有指名道姓，明眼人一看就是在影射王志闻，可怜当时王志闻老师压根就没在现场。搞的杨君很过意不去，还专门去找王志闻解释道歉了一番。 好在有省公.安厅这个大靠山，后续的负面影响被控制在最小范围，基本上没有扩散出去。虽说这件事还流传到了互联网上，但这年头深.圳一个姓马的小伙子刚刚开始创业；另一个姓马的，也是王大伦的老乡，到年底也才刚刚准备要回老家创业；至于那个创办某搜索的姓李的小伙子，眼下正在推销他的新书；陈天桥更是在某家信托投资公司当办公室主任。 所以，在这种时代背景下，网上一点点动静，根本不值得一提，影响极为有限。 …… 王大伦出来带了两块电板，每天晚上都把电充足，拍戏的时候，手机不关机，只调成静音，拍完戏看看有没有电话打进来。其实打他手机的人不多，他主要是担心怕错过丫头的电话。 当初张远送到传呼机也还用着，偶尔也会有一两个传呼进来，主要都是些许久不联系的同学、朋友，或者就是早年间递简历、跑龙套时留下的联系方式，如今人家看他小有名气，主动找他约戏的。 这天，他刚刚开完一场戏，习惯性的看看手机，没有未接电话，传呼机上倒是有一条令他很意外的传呼。 自从拍完《雷雨》之后，他跟荣欣达基本上没啥联系，除了过年时给二李打电话拜个年啥的。二李也从未主动联系过他，而今天收到的这条传呼，尽管号码很陌生，但显示的名字却是“李晓婉”。 “晓婉姐，不好意思，刚才我在拍戏，您找我有事？” “大伦啊，打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电话那头李晓婉显得很客气，不过听声音似乎还很疲惫。王大伦早就听说她们公司如今正在拍一部号称史诗巨片的长篇电视连续剧《大明宫词》。据说投资还创下了国产电视剧的记录。 “没事，没事，您说。”王大伦拿着电话走到外面楼道里，道。 “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正在拍一部电视剧，叫《大明宫词》，里面有个角色，挺重要的，对演员的演技要求很高，绍红选来选去还是觉得你最合适，想请你客串一下。就是戏份不太多，你也不要嫌弃。” “哪能呢，晓婉姐。”王大伦连忙道。 虽说他在当初拍戏时对二李在某些方面的行事不太认同，但当初毕竟她们给他过机会，提携过他，这份情他是领的。可他现在正在拍戏，而且还在千里之外的合.肥，只能抱歉道：“只是晓婉姐，我现在正在拍戏呢？” “哦，这个倒是不着急，按照我们这儿的拍摄计划，这个角色的戏份开拍的时间在十二月底。如果你能来帮忙的话，就算提前跟你打个招呼。”李晓婉客气道。 王大伦算了算，十二月底离现在还有一个半月，到时《刑警本色》肯定已经杀青了，老贾的那部《站台》，到现在都没消息，冬天开拍的事肯定悬。至于答应张远当《过年回家》副导演这事，到时临时离开几天倒也问题不大。 “晓婉姐，其实冬天我还有一部电影，不过现在看来电影有可能要推辞开机。另外，我还得征求一下公司的意见，我明天给您准信，您看行吗？” 王大伦说的很诚恳，他是真心想还当初二李提携自己的人情。 “行！”李晓婉回答的很爽快，紧跟着又诧异道：“你签公司了？哪家公司呀，什么时候的事？” “哦，就前两个月，签的是新宝源公司。” “原来是赵宝岗的公司呀，恭喜了。那行，那我就明天等你电话。” …… 第一百章 挑战 涿州影视城，大型古装电视连续剧《大明宫词》正在紧张的拍摄。 巍峨的宫殿，肃立的武士，手拿拂尘的内侍，一个头戴花冠，披着一件羽毛衣服的小女孩站在宫殿门口，她噘着小嘴，眼睛灵动，她搞不懂为什么刚才最疼自己的弘哥哥对自己会爱理不理的。她看看宫殿里，又看看弘哥哥离去的背影，一副懵懂的样子，煞是可爱。 “卡，过。” 李绍红很满意这个扮演少年太平公主的演员，她虽然不是科班出身，却很有灵气，很聪明，把她想要的少年太平公主的活泼、灵动、无忧无虑展现的淋漓尽致。她不由表扬道：“小逊，不错，继续加油。” “谢谢导演。” 相比她清纯的相貌，声音却有些沙哑。 “休息二十分钟。” 话音刚落，现场一顿是一片噪杂，那些刚才还站的很整齐的太监、武士，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坐在走廊的台阶上，自己给自己捶腿按摩。 拍了一天的戏，体力和脑力的透支让李绍红很疲倦，旁边的助理赶紧拿过来一张躺椅，让她躺下。 大殿旁边一间厢房的门打开，李晓婉从屋里出来，坐到刚才李绍红的导演位子上，很熟练的操作着监视器，看了一遍刚才拍过的片段，嘴里啧啧称奇，道：“你说这姑娘，大概快二十五了吧，怎么还长的跟根小葱似的？真让人羡慕。” 李绍红闭着眼睛道：“这丫头不但长的好，还聪明，演技也不错。我看要不咱们公司把她签下来算了。” 李晓婉又仔细看了看监视器里定格的特写，点点头道：“嗯，是不错。待会我就跟她谈谈。” “这么急啊？”虽然很清楚自己的闺蜜兼合伙人是个急性子的脾气，但李绍红还是笑道。 李晓婉摇摇头，叹气道：“不急不行啊，现在眼看一家家影视公司都在开起来，竞争是越来越激烈了。刚才我跟王大伦打电话，听说他现在已经签了赵宝岗的新宝源公司了。原本我还想签他来着。” “他这几年进步是挺快的。对了，客串那事，他答应没有？” “他现在正拍戏呢，手头还有部电影，不知道时间上会不会有冲突，明天给答复。”李晓婉道。 李绍红点点头，沉吟道：“那个角色，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他合适。也怪我，要是早点跟他打招呼就好了。” …… “老贾，你把本子下来没有？这都十一月了，咱这戏今年还能不能开机了？” 吃过晚饭，王大伦给老贾打了个电话，这货一直没个确切的回音，这都影响到他的档期安排了。其实从他内心来讲，还是很希望老贾能告诉他，剧本下来了，冬天照常开机。这毕竟是电影啊！且还是老贾呕心沥血的作品。 而可惜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气无力，甚至还透着丝颓废。 “本子还没下来，我已经回京城了，想找找关系到局里去问问。不过，不管结果怎么样，今年开机肯定是来不及了。” “那你也不早说！” 王大伦很失望，也很愤怒，尽管他心里清楚这愤怒并不是冲着老贾的。 电话那头的老贾似乎也清楚，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这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上影厂那边也在努力。要是实在不行，只能找北影厂了，当初他们也邀请过我。” 王大伦只能道：“那行吧，你自己也悠着点。” 挂了电话，他感到心里十分憋屈，这种憋屈就象当初张远在机场被扣，而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一样。 跑到阳台抽了根烟，平复了一下情绪，看看时间尚早，又跟自己的老板兼经纪人丁姐打了个电话。 “行啊，没问题。既然是客串，那公司就不插手了。”丁姐很爽快。 但王大伦一听连忙道：“丁姐，别介。我虽然没跟公司签合同，但我就是公司旗下的艺人，咱们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呵呵，行啊，那你跟她们说一下，约个时间，我跟她们把合同谈一下，签了。” “哎，谢谢了，丁姐。” 知恩图报，投桃报李，按规矩办事，这是王大伦踏进这个圈子，就给自己立下的信条。 既然老贾那里有了准信，丁姐那边也通了气，他索性就不等明天了，直接打电话过去跟李晓婉说了一下，并且约好下星期一签合同。至于片酬啥的，他现在也不用关心了，毕竟哥现在也是有经纪人的卡司。 “对了，晓婉姐，我在戏里演个啥角色？”最后，他还好奇地问了一声。 “哦，是薛怀义。戏份不多，大概就两集，剧本我就交给你经纪人了，到时你有空再好好看看。” “行，谢谢晓婉姐。”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本尊的记忆，王大伦都对薛怀义这个名字很陌生。唐朝，姓薛，他唯一有印象的就是评书人物中三箭定天山的薛仁贵，樊梨花的老公薛丁山和反唐的薛刚，这薛家祖孙三代。 至于薛怀义是何许人也？他想大概也是个武将吧。 第二天，杨君的戏终于杀青了，因为他被王大伦和周诗万手下头号马仔马卫东一顿乱枪给打死了。 话说这场戏拍的实在让他不舒服，脑子里无数个为毛：为毛一个在押犯人会在探望女友的时候身边的警察会听这个犯人的吩咐去打电话，没有人看守，万一犯人跑了怎么办？而且堂堂一家大医院的住院大楼里居然连部电话都没有，警察需要下楼去打电话，以至于王大伦和马卫东能够轻易得手，都逃到楼下了，警察才出现。 为毛威力强大的五四式手枪，在近距离射击时，趴在女朋友身上的杨君被打的满身血窟窿，而他的女朋友却连跟毛都伤着…… 带着无数个国产电视剧的为毛，送走了杨君，王大伦脱下西装，换上病号服，迎来跟王志闻老师的对手戏。 其实一开始他对王志闻细胳膊细腿的，能不能演好一个冲杀在第一线的刑警队长心里是有疑义的。就比如穿警服，他穿警服永远比不上陈大伟、常龙那样英姿飒爽，甚至都比不上王魁荣有气势，有点那种穿龙袍都不象太子的感觉。 可能他自己也清楚自身的缺陷，除了刚开始的几场戏他穿警服之外，以后的戏基本上全部是便服。刑警嘛，穿便服也说得过去。 但当王志闻站在镜头前演戏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个论长相没有道明叔帅气，论气势没有姜闻那样充满激情的人，但他又偏偏为什么就能跟这两人齐名，成为国内男演员中的翘楚？ 无他，唯演技耳！ 演员演戏不单单是全靠剧本，编剧没有演戏的经验，他不可能在剧本上面面俱到，甚至连忙动作都刻画出来。 一句台词，需要什么动作，什么眼神，什么表情，说话的语气等等，这些都需要演员自己去琢磨，去刻画。 王志闻在演戏的时候，王大伦发现他的小动作特别多。比如卷卷袖子，抹抹嘴巴，撩撩头发，叉叉腰；走路的姿势也各有不同，时而轻快，时而沉重，时而急促，时而缓慢。而偏偏这些动作不但看上去十分的自然，而且配合他的表情又跟剧情十分贴切。更别说他的台词功力，在国内绝对算得上是首屈一指。 正是他的这些演技弥补了他在形象上的不足，在观摩他的表演，王大伦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带进戏中，感觉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就是一个刑警队长。 所以当有机会能和王志闻老师演对手戏时，王大伦第一次有种紧张的感觉，但相比紧张，他又觉得更加兴奋。如同一个武学爱好者，在面对一位真正的武林高手，明知不敌，也要较量切磋一番。 第一百零一章 不落下风 武警医院。 这里戒备森严，对外封闭。不但能给剧组提供最大程度的方便，还能让剧组在拍戏时免受打扰。剧中所有涉及到医院的戏，都在武警医院完成。 萧文和罗阳的交锋是戏中的一个高潮，张建东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他嫌住院大楼的光线不是太好，特意把病房设在花园旁边的一排朝南的平房里。医院为此还特意收拾出两间用于剧组拍摄。 新布置的病房里四面落白，病床、床头柜、橱窗、靠窗的写字台也都是临时摆进来的。机位两个，一个正对躺在病床上的王大伦，一个对着门口方向。张建东和监视器则龟缩在病房镜头外的一个角落里。 “action！” 王大伦躺在病床上，旁边坐着一个看守的警察。他从被抓到现在已经好几天了，直到昨天晚上才告诉他今天萧文要来对他审讯。 这场戏王大伦在心里已经走过无数次了，罗阳此时的心态很容易就能理解，他杀了这么多人，一旦被抓，等待他的结局只有一个死字。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抱着绝不开口的信念，这样不但能在道上留下一个好名声，同时也能让家人免受牵连。 他知道萧文很厉害，但这次被抓住让他很不服气，临死前他还想见识见识萧文还有什么别的手段，他就是想看看萧文拿自己毫无办法，气急败坏的样子。 此时萧文还没到，他正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己打着点滴的手，同时也在欣赏这只手给自己带来的荣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萧文带着省厅的王处长和江州公安局副局长张平走进来，王大伦连忙把手缩进袖子里，十指交叉，靠在床头，装出一副老神道道的样子。 看守的警察连忙站起来，王志闻朝他点点头，然后盯着靠在病床上的王大伦一声不吭。屋里的四个警察，只有王志闻是一袭便服。而且尽管在戏里他不穿警服，但便装翻来翻去就这么几套衣服。 张建东曾经为此跟王志闻交换过意见，一方面是赞助商的要求。你想啊，王志闻，男一号，大牌，能穿着他们品牌的服装出镜，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好事，为此他们特意为王志闻量身定做了十几套各式的服装。 结果王志闻除了在北.海做生意期间一身西装之外，在办案时就一浅一深两身夹克。对此他的回应是，既然要把男主角萧文打造成高大全的人物，那么首先一点他要清廉朴素，他是刑警队长，不是时装模特。一句话就把张建东想说的话给堵回去了。 想想也对，这绝不是王志闻故意矫情或者说是耍大牌，而是真正理解了戏中的人物。 王大伦见人进来没啥动静，斜眼瞟了王志闻一眼，微微点点头，象是在打招呼，又象是在告诉来审讯的人，老子准备好，赶紧动手吧。 王志闻见王大伦有了反应，拉拉裤子坐下来，同时又朝后面看了看。王大伦眼睛的余光再次观察到了王志闻的小动作，不由暗自感叹他对细节处理的老道。 拉拉裤腿，坐下方便，很自然。往后看看，因为身后的两人，一个是省厅的处长，一个江州公安局的副局长，都是他的领导，这个举动是对领导的尊重。 王大伦知道对他的考验开始了，他闭上了眼睛，同时给审讯的人传达出一个老子就是不配合的信号。 王志闻不为所动，看着他，如同平时的审讯一样，声音平缓道：“姓名，年龄。” 王大伦感到有些好笑，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看向王志闻，用一种调侃的语气道：“罗阳，二十五岁，汉族，一米八二，七十三公斤。江州市同门乡罗家村人。” 面对警方的审讯，已经被关了好几天的王大伦早有心理准备，他此时甚至都有些失望，没想到萧文跟他所认知的警察没啥区别，很老套。他的回答早就在心里想好了。所以，说完之后，他还一脸不屑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其它的我不会再说了。你们呀，别费劲了，啊！” 面对王大伦的嚣张，张平和王处长对视了一眼，脸上神情凝重。而王志闻依旧冷冷地注视着他。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门口有守卫的警察，窗外还有另外一位看守警察来回走动的声音。 张平和王处长突然起身道：“萧文，罗阳就交给你了，我们走了。” 这次王志闻没有起身，只是点了点头。 待两位领导出门后，他放松了，抬起一只脚，不是翘二郎腿，只是把脚放到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王大伦看着他的举动，冷笑道：“是不是要对我动家伙了？” 王志闻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应王大伦的冷笑，道：“刑讯逼供算我没本事。” 其实王志闻的这句台词剧本上写的是“我们是不会刑讯逼供啦，我们有什么政策啦”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可是他却没有回避刑讯逼供这种明知是非法，而现实中又是司空见惯的常态。 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张建东不由苦笑，他的这位老同学就是喜欢这样，到时有关部门要是注意到这个细节，难免又要会不高兴了。但恰恰就这么一句即兴的简单台词，以一种痞不吝的口吻恰恰正好回击了王大伦的嚣张。接下来就要看王大伦的反应了，说实话张建东还挺好奇的。 王大伦当然也清楚王志闻临时改词了，他知道此时才是真正到了跟王志闻老师搭搭手的时刻，他随之也兴奋起来。原本接下来他的设计是用冷笑、不屑来应对王志闻那些冠冕堂皇的口号，但王志闻变了，他也要跟着变。 有时演员的应对完全是临场发挥，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王大伦此时就是这样，他来不及去思考该如何应对，他就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王志闻。 也许是萧文的大实话让他很欣赏，也许同时也在嘲笑萧文过于自信了。 咦，王志闻对王大伦的应对感到很意外，他原本一开始读到剧本上的这段台词就感到很别扭，却一直没想好该怎么去驾驭这段台词，但在面对镜头实拍的时候，他突然就想到了这么一句，也纯属是临场发挥，就这么一句大实话，他感觉整场戏就活了。 之前他没有考虑到对手的反应，他以为王大伦会对自己临时改词不知所措，或者勉强应对，然后导演就会喊停，大家再商讨一番。这种事情在他的演戏生涯有过无数次，但他就改不了这个毛病，演戏时还是经常由心而发，以至于后来引来不少非议，还被人称之为戏霸。 王志闻意外的同时，张建东同样很惊讶，接着就是惊喜，王大伦简简单单就是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化解了老同学咄咄逼人的攻势。话说这样精彩的场面可不多见，只有在王志闻和李又斌演对手戏的时候偶尔迸发出这么一两次如此惊艳的演技对决。 王志闻心里暗暗一笑，如果说当初在试镜的时候，王大伦演的很形象，但这仅仅只是形象罢了。之前他跟王大伦有过几场戏，但这些都是一两句台词，旁边还有其他演员，算不得真正的对手戏。 但现在这位小师弟给他的感觉，意外而且惊艳，没错就是惊艳！他的内心立刻就升起来好胜心，自己怎么能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师弟压制呢？ 他随即放下搭在膝盖上脚，身子往后靠到椅背上，两个动作很连贯也很简单，却能轻易化解王大伦的微笑反击。 作为一名警察在审讯嫌疑人时，最关注的就是嫌疑人的表情，从而判断出他的心理变化。王志闻亦是如此，他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王大伦的脸。 “我问你，从抓你到今天是不是有一周了？”王志闻的语气依旧平缓。 台词又重新回到了剧本正规，对于王志闻记错了时间，王大伦很得意地告诉他：“错！八天。” 王志闻的语气马上一变，严厉道：“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过了八天才来审你？” 王大伦对他的恐吓嗤之以鼻，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道：“不想知道。” 王志闻凝视着他，道：“不对，你想知道。我是去江州料理梅英的后事。” 说到最后他的语调有些变轻，头稍微歪了歪，看似还有些伤感。 王大伦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目光变的呆滞，他赶紧偏离跟王志闻的目光对峙，眼光无措，嘴唇微微颤抖，震惊之余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但现实告诉他，这完全是事实。 他悲伤地闭上眼睛，问了一句：“谁干的？” 王志闻微微仰头，义正言辞道：“这正是我要问你的。”稍稍停顿，放缓口气道：“你知道吗？” 王大伦看向王志闻，之前的得意嚣张早已一扫而空，他的眼圈微微发红，底气不足道：“不知道。” 第一百零二章 台词差太远了 王志闻依旧紧紧地盯着他，脸上毫无表情，道：“你猜不出来是谁干的吗？” 王大伦目光闪烁，其实他在被捕前的发生的种种意外，就已经怀疑梅英的不妥，但梅英是他的兄弟，他不愿去质疑自己的兄弟，哪怕这种怀疑已经接近事实。可他能看出来，周诗万难道就看不出来吗？按照道上的规矩，梅英如果真是卧底，那等待他的只有是死。 “没猜过，也不想猜。”他只有悲伤、难过，他虽然此时异常痛恨周诗万，但毕竟是自己的兄弟先坏了规矩。面对警察，他依旧无话可说，内心极力逃避这个现实。 “你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吗？”面对他的失态，王志闻步步紧逼。 王大伦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道：“活着是朋友，死了怎么做朋友啊！” “哦，朋友死了就能够被忘掉。罗阳，看来你不是我想象中那么讲义气的人。” 王志闻的这句话直戳王大伦的痛点，他为什么死扛，为什么当初会给周诗万卖命，说到底就是为一个“义”字。 他不敢再去对视对视王志闻的目光，低下头，他的内心此时正在接受良心的拷问。 这时门外进来一名警察，道：“萧队，您的电话。” 这是萧文跟王处长、张平的约定，一但罗阳出现心理波动，就暂停审问，让他有个缓冲的机会，有时间好好思考一下。万一逼的太紧了，反而适得其反。 王志闻从起身一直盯着王大伦看，直至转身离开病房。 “停！” 张建东突然喊停，冲着旁边记录的警察喊道：“小李，你动作自然点。平时你们怎么做的，你就怎么做。” 戏里客串的警察，很多都是真正的警察，比如这个小李就是省厅宣传部门的一个干事。他还是有点表演经验的，就是在面对镜头，坐在大名鼎鼎的王志闻旁边有点紧张，加上刚才看到两人精彩的对话，一时都有些入迷了，当王志闻起身离开，他都忘了做出该做的反应。 “对不起导演，那我重新再来。” 王志闻又重新从外面进来，做到座位上。 那位小李还很惭愧地跟偶像抱歉道：“对不起，王老师。” 王志闻心情很好，他标志性的收紧嘴唇笑了笑道：“没事，别紧张。” “再来，action！” “萧队，您的电话。” 王志闻起身出门。 小李警察回头看了看，很随意的把手里的圆珠笔的笔帽往身上一戳，收进笔尖，合上记录本，随手扔到床头柜上，把笔揣进兜里。总算一切表现正常。 接着对准王大伦的摄影机镜头往前推，把他的脸慢慢放大。只见他低着头，嘴唇颤抖，目光中隐隐含着泪光…… “卡，好，过！” 张建东话音刚落就见王志闻从外面走进来，道：“来，放一遍，让我看看。” 张建东很意外，作为老同学兼好朋友，他很清楚王志闻的习惯，王志闻拍完戏基本上不会去看监视器里的回放。有时某些资历比较浅的导演不知道他这个习惯，拍完一个镜头，讨好道：“王老师，您看看。” 遇到这种情况，他一般都会拒绝。用他的话来说，我要是看了，肯定不会满意，肯定要再来一条，这样对其他演员不公平。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就象现在，除非他非常满意，他才会看，而且是主动要求看，但与其说是看，倒不如说是想欣赏一遍自己的精彩表演。说到底，他是个极为自恋的家伙。 王大伦倒是也想去看看，看看自己跟高手较量的表现怎么样，但监视器就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后面的空间有限，他不太好意思挤进去凑热闹。 没想到王志闻主动朝他招招手，道：“大伦，你也一起过来看看。”说着，还推了推张建东，道：“你过去点，让个位置给大伦。” 王大伦很是受宠若惊，跳下病床，甚至都来不及穿鞋，就挤到他俩中间，看着监视器里回放了一遍刚才的表演。 “啧！” 王志闻砸吧了一下嘴，虽然没说话，但看得出心里正美着呢。 王大伦则边看边琢磨，好不容易跟高手较量，难免要暗自比较。其实总体来说，在王志闻强大的气场下，他丝毫没有露怯，也没有明显落下风。但是相对于王志闻，他的戏份难度不大，因为他躺在病床上，除了面部表情变化，并无其他动作可以施展。 可王志闻就不一样，他从进门，坐下，审讯，然后起身出门，当中肢体语言十分丰富，他的各种小动作再次显示了威力，你根本就看不出有任何刻意表演的成分。当然还有他那抑扬顿挫的对白，王大伦心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服！” “瞧瞧，瞧见没有？这就叫台词功力！小子，服了吧？后悔当初没有认真学习，偷懒不出晨功了吧？告诉你，这就是实力。你小子表演虽说不错，可这台词就没法跟人比喽。” 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在国内首屈一指的台词大师面前，王大伦的对白，虽说也是情感十分到位，但还是不够瞧的，而且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差就差在基本功上。 作为王大伦大学时期的台词课老师，平时一向对台词非常讲究的张建东，尽管不可否认王大伦的表演十分精彩，但还是对他的台词不满意，尤其是跟王志闻一比，那实在差的太远了。 他感到很丢脸，不免教训了两句。 “是，张老师。”王大伦老老实实的接受了批评。 “行了，大伦的表现还是不错的。” 心情很好的王志闻难得帮王大伦说了一句话。在他眼里，王大伦的台词虽说比自己没法比，但总体还行。同时也是因为他对他自己的台词功力是相当有自信的，别说是王大伦了，就算张丰义之流，在去年拍《荆轲刺秦王》的时候，跟他比起来也是不够瞧的。 张建东虽说是个导演，还是电影学院导演系的老师，但他最初学的却是表演，跟王志闻还有常龙都是同班同学。他对台词有着偏执般的热爱，拍戏时要求演员必须要抠逻辑重音。有时甚至都会为演员充满感情的台词，坐在监视器后面激动的落泪。 通过这次合作，他就是感觉王大伦是棵好苗子，唯一明显的弱项就是他最热爱的台词功力，而且还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你是不知道他，上学的时候就对台词课不认真，想当初他还居然……” “导演，张老师，我求求您，您给我留点面子成不？” 一听到张建东要揭露自己当年的丑事，尽管这事是身体本尊干的，但现在就是他王大伦，当着王志闻老师的面，他可不想出这个丑，连忙哀求着打断。 “哼，你小子，看你的表现。”张建东看看他，神情得意的哼了一声。 一旁的王志闻笑了笑，他虽然不知道张建东要说什么，但看得出来一定是王大伦当年上学时的丑事。他这人不好打听别人的隐私，尤其是他看自己的这位小师弟很顺眼，乐得帮他解围道：“行了，那咱们就继续吧。” “好，继续，各人员准备。” 王大伦连忙跳上病床躺好，在开始之间闭上眼睛，酝酿一番情绪。 萧文在武警医院审讯罗阳，双方斗智斗勇，讨价还价，最终罗阳全部交代的戏，是整部戏的高潮部分之一，正是罗阳的交代，才使得萧文有了充足的证据，将周诗万和郑海这两个黑.社会犯罪集团一网打尽。 罗阳在武警医院接受审讯，穿插在好几集的戏中，但在拍的时候，要集中在一起拍。差不多有将近二十场的戏。张建东原计划要花三天把所有审讯的戏拍完，结果王志闻和王大伦似乎找到了某种契合点，对手戏嗖嗖的各种顺畅，几乎都是一条过。就一个白天的功夫就已经拍完了将近三分之二的戏。 张建东大为爽快，趁着演员的状态颇佳，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疲惫，临时决定加拍。戏里本来就有夜间审讯的场景，原版中为了赶进度，不少夜间审讯的戏都是在白天赶拍的，虽然屋里开着灯，窗户和门上气窗都用黑布蒙着，但开门关门不可避免的就会发现外面就是大白天，而且门上的气窗蒙的不紧，还时不时的透光，穿帮的都不能再穿帮了。 但现在就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晚上的戏正好放在晚上拍，一天一夜近二十场戏全部完成，而且还是质量最高的。 第一百零三章 解语花 “喂，王叔叔，台词练得怎么样了？” 接到范子怡的电话时，王大伦正躺在床上郁闷呢。 “不怎么样。” 自从充分领教了王志闻老师的台词功力后，王大伦也深深感觉到自己在台词方面的不足，于是便腆着脸在拍戏之余向张建东请教。 张建东对他这种知错就改，浪子回头的表现持肯定态度，让他从最基本的呼吸和发声练习这些最基本的基本功开始练起。从那以后他每天晨练就多了一项练呼吸和发声的训练。还别说效果很明显，连他自己都感觉到拍戏时自己的对白比之前要流畅很多，甚至还有了点如同王志闻说台词时的抑扬顿挫的感觉，当然还只是皮毛。 “咦，你昨天不是刚说你们导演表扬你了，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范子怡此时刚刚拍完一场戏，正好有空，就抽空给男朋友打个电话，按惯例每次总要逗逼两句，但她马上觉察到男朋友的情绪不对，“咔”的一下，语气顿时切换为关心。 “丫头，你知道她们让我在《大明宫词》里客串一个什么角色吗？”王大伦哭丧着脸道。 前两天李辰被周诗万的手下勒死了，他的戏份就此杀青，滚回京城了。现在就他一个人住一间房，跟丫头打电话也无需隐藏自己真实的情感。 他确实非常郁闷，当初李晓婉告诉他演的角色叫薛怀义，也怪他没文化，不知道这个人，还以为是个什么武将之类的。今天也是他嘴贱，在拍戏间歇跟王志闻老师抽烟聊天的时候，无意中说起在《大明宫词》里客串的事，还随口说了句自己演薛怀义。 王志闻老师看他还一副神兜兜的样子，表情很奇怪，还问他知道薛怀义这个人吗？ 他也算聪明，没敢说出自己的猜测薛怀义可能是武将之类的话，只是说还没看到剧本，不太清楚。 接着王志闻老师便给他科普了一下，薛怀义在唐朝历史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王志闻老师第一句给薛怀义的定义，就让他惊呆了，至于后面他干过什么事，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咦，你不是告诉我，是个叫薛什么的吧，好象还是个武将啥的。” 好吧，就丫头那初中学历，还不如自己有文化呢。 “不是，什么武将，而是，而是……”他而是半天都没好意思说出口。 “而是什么呀？你快说呀！” “而是一个和尚。” “哎哟，我还当是个太监呢，原来是个和尚呀！这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对了，那你演和尚不是要剃光头嘛，那你的头发白留啦。你说老贾也真是的，本来说的好好的事情，突然就变卦了。要不然咱俩现在就能在一起拍戏了。”范子怡吐槽道。 “哎，这事不能怪老贾，也不能说他变卦了，只是暂时推迟拍摄。”王大伦替老贾说了句公道话，接着又支支吾吾道：“我演的这个和尚跟别的和尚不一样，是个吃荤的和尚。这样说吧，我演的角色其实就是归雅蕾老师的男朋友。” “哈，和尚还有女朋友呐，呃……你刚才说演谁的男朋友？”范子怡似乎听出不对来了，但她还不敢肯定，太惊悚了。 “演归雅蕾老师的男朋友。”王大伦无奈，只得重复了一遍。 “啊……哈哈……你，你居然演归雅蕾老师的男朋友，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范子怡足足狂笑了半分钟，王大伦皱着眉头，把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等她的笑声总算小下来之后，才道：“你还笑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演？” “反正你这是客串，随便糊弄过去不就行了，好啦，我相信我们王叔叔的演技，一定能行的。嗯，噗嗤……” “好了，好了，要笑你就笑个够吧。” 其实一开始他确实觉得让自己演个女皇帝的面首很难听，心理上不太容易接受。但仔细想想，这还真的不是难听这么简单，你要演好一个比自己年长近三十岁的女人的男朋友，该怎么演？ 要是对方只有三十多或者四十出头，他还能接受，毕竟他的心理年龄也差不多这个岁数，可归雅蕾老师怎么着也差不多六十了吧，这心理生理都难以接受。 范子怡总算止住了笑，道：“你还真怕演不好啊？” 跟了男朋友这么久，她知道男朋友在对待演戏方面非常认真，每次拿到剧本总是会事先揣摩人物的性格、心理，用句俗话就是走心。 “那当然了，你说归雅蕾老师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让我怎么办，别到时别人一看就是假的，那我的一世英名就付诸东流了。” “难道真要你跟归雅蕾老师谈情情爱爱啊？拜托，人家可是女皇，你不过就是下面，嗯，噗嗤……”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行行行，我不笑了，我是说你不过就是底下那个争宠的妃子，争宠懂不懂？你会不会演？” 其实王大伦就是心里不舒坦，甚至很后悔当初怎么就没问清楚就答应了。结果七想八想又想到角色方面，自个钻牛角尖了，还是丫头无意中的玩笑话提醒了他，都还没看到剧本了，急什么呀？ 不过跟丫头聊会天，他的心情倒是平缓了不少，想想两人都快两个多月没见面了，还真是想的慌。 “行了，不说这个了。你们最近在哪儿拍戏呀？我还有几天就要杀青了，马上就要回来了。” “真的？”范子怡一听惊喜道。 “当然是真的。等回来后，我一准就过去看你。”王大伦笑道。 “那你还有几天回来。” “也就三四天吧。” 王大伦现在就剩下几场戏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这工夫。 “那你回来后给我打个电话，这几天我们都在乡下呢，这里进出都不方便，我也说不清该怎么走。等这儿的戏完了之后，我们就要到北影厂拍内景了，到时候我就不用住宾馆了，回家住。”范子怡道。 两人又聊了一阵，范子怡突然很神秘道：“你知不知道明天我拍什么戏？” “那我哪知道呀？” “拍拜堂成亲，入洞房的戏。嘻嘻，你吃醋吧？” 拍戏嘛，吃醋这种事跟他根本就沾不上边，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个演员。不过他还真忘了金锁最后到底是跟谁成了亲。 话说当年范小胖演的金锁还很不起眼，大家眼睛里盯着的都是小燕子、紫薇还有第二部的晴格格和香妃。小燕子和五阿哥感情稳定；紫薇和尔康反反复复，感情戏十分精彩；晴格格和箫剑有意思；香妃和蒙丹有情人终成眷属。 貌似只有金锁最可怜，紫薇在第一部中把她托付给了尔康，到了第二部好象又反悔了，把她给踢了。 “你跟谁成亲？” “你猜。” 听到范子怡还挺兴奋的口气，王大伦翻了翻白眼，故意道：“你不是暗恋尔康嘛，难不成你把你们小姐的男人给抢了，你跟尔康成亲？” 丫头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语气生硬道：“谁暗恋他了，是柳青。” “哦。” 想想也是，戏里的男角色，似乎就剩下紫薇这位前男友还没有着落。把暗恋自己现男友的丫鬟嫁给自己的前男友，不得不说紫薇还真是清朝版的心机.婊。 两人巴拉巴拉聊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打的手机的电板都发烫没电了，才挂了电话。王大伦躺在床上长长出了一口气，范子怡那丫头还真是朵解语花，听她唠叨一番，自己原本郁闷烦躁的心情就这么平静下来了。 …… 两天后，市局看守所。 由于受到内奸潘荣的处处掣肘，萧文和张平被叫回江州，专案组群龙无首，罗阳被关进了市局看守所，结果差点被混进来的杀手给杀了。 王大伦盘腿坐在一个单独的号子里，这是看守所为了协助拍摄，特地腾出来的一间条件比较好的牢房，但墙上依旧斑驳。尽管还在通铺上铺了一层褥子，但坐在上面还是觉得很硬，而且这种牢房终年不见阳光，里面又潮又阴冷。 “哗啦”一声，外面的铁门被拉开，看守带着王志闻和两名专案组的民警进来。他是听说罗阳差点被杀的消息后，紧急从江州赶过来的。 他左手插兜，右手拿着副墨镜，看着低头坐在通铺上的王大伦，神情严峻道：“你没事吧？” 王大伦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戾气，道：“差点没被那王八蛋掐死。” 王志闻转头跟省厅王处长对视一眼，小声问道：“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王处长道：“我问了一下，这个人在街上闹事，昨天才刚刚被抓进来，好象没有案底。” 王志闻又看看王大伦，道：“罗阳，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王大伦低着头，目光闪烁。 “你如果知道的话，必须告诉我。” 毕竟是性命攸关，王大伦纵然不怕死，也不愿不明不白的死在那些无名小卒的手里，更何况如今他对周诗万和郑海已经彻底失望了。 正当他还在犹豫要不要交代时，就听王志闻威胁道：“你不说是吧，那一切后果由你自己负责。” 他猛然抬起头，看着王志闻，一字一句恨恨道：“应该就是郑海的人。” “咔，好，过。” 第一百零四章 老实人发火 拍完看守所的戏，至此王大伦在《刑警本色》中的戏份全部杀青。由于前一天晚上张建东就代表剧组给他践了行，所以当天中午他就启程飞回了京城。 丫头还在乡下拍逃亡六人组在云.南的戏，她不忍男朋友舟车劳顿，让他不要去探班了，反正顶多两天剧组就要移师北影厂拍内景了。 丫头进组三个月，除了回来拿过几件衣服，就没在家住过，屋里都已经积灰了。王大伦把楼上楼下打扫了一番，第二天又去公司报道。 “大伦，你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让司机提前接你去。”丁姐亲自给他沏了一杯茶。 王大伦连忙道：“丁姐，我一个人，打个车挺方便的，就不用麻烦公司了，我看他们也挺忙的。对了，我哥最近在忙啥呢？” “他呀，还不是忙着做后期，最近还在跟老张攒个剧本，民国的戏，打算明年开拍。” 王大伦点点头，他没接话，主要是担心怕将来跟老贾的《站台》有冲突。 “给，这是跟荣欣达的合同，还有你的剧本。” 王大伦忙接过来，先看了看合同，片酬依旧是七千，暂定两集的戏份，一共才一万四千块钱。说起来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公司抽20%，不过才二千八，还要丁姐特意跑一趟，还要磨嘴皮子跟他们谈合同。 至于剧本，不过薄薄十来页的纸，他也没有细看。 “丁姐，麻烦你了。” 丁姐笑道：“哪儿的话，我本来就是你的经纪人嘛！荣欣达那边可能打听过你的片酬，所以他们开出这个价钱我也没还价，不过就是戏份少了点。” 王大伦苦笑道：“这不是还欠着人家人情嘛，晓婉姐亲自打电话给我，我也不好拒绝。” “记着人情想还，那是有情有义。” 丁姐赞许的点点头，说的王大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公司的业务不单单是影视制作，还兼带发行，虽说成立没多久，还挺忙的，不断有人进来请示工作或者签字啥的。王大伦没好意思多待，跟丁姐打了声招呼就拿着剧本颠颠撤了。 从公司出来，看看时间差不多到饭点了，他打了个电话给老贾，也不知道这货在京城活动的怎么样了，约好中午十二点在东来顺见面。 这天气一转冷，他就好这一口，虽说在安.徽拍戏，当地也有火锅店，但这涮羊肉还是东来顺的最正宗。 到了地头时间尚早，他便拿出剧本翻了翻，结果看的他直撮牙花。这个薛怀义还真不是如丫头所说的那样，是个献媚的货。他是真心爱上了武则天，而且爱的非常疯狂，丝毫不以自己男宠的身份为耻，还妄想给她分忧，但往往却又弄巧成拙。甚至当他认为武则天欺骗了他的感情，最后烧了自认为是自己爱情的象征的万象宫，选择了死亡。 爱情纵然可歌可泣，但这个薛怀义的口味未免也太重了。没办法，既然答应了人家，合同都签了，只能硬着头皮去演。 他叹了口气，合上剧本，刚才只不过粗略看了一遍，等回家再细读。到了约定的时间，还不见老贾的身影，他索性叫了几个菜，还叫了瓶二锅头，边吃边等。 老贾姗姗来迟，他最看不得就是每次见到这货，他的眉毛总好象又耷拉了一截。 “怎么才来，想吃什么自己点。”他夹了一大筷子羊肉，蘸满麻酱，一口下去，特满足。 “上午在北影厂谈事呢，时间有点赶。” 老贾没要肉菜，就点了几个清淡的蔬菜，不要白的，要了一瓶啤的。 “干嘛？该不会愁的吃不下饭吧？” “这倒不至于，就是这两天有点上火，没啥胃口。” “你今天到北影厂谈事，是真打算撇了上影厂，跟北影厂合作？他们有把握吗？”说到底，王大伦最关心的还是戏。 老贾摇摇头，叹息道：“没办法，上影厂不给力啊！现在只能找北影厂碰碰运气。” “那谈的怎么样？” “投资我都找好了，他们又不用投钱，就是挂个名，当然是同意喽。另外庄庄老师很看好我这部戏，主动要求担任《站台》的监制。” 说到最后老贾脸上难得露出兴奋之色。想当年所谓第五代导演中，唯一能和张、陈两位大师齐名的唯有田庄庄。可惜因为在93年拍了一部揭丑的电影《蓝风筝》被禁导十年，这是迄今为止，有关部门开出的对个人最严厉的处罚。 王大伦不禁疑惑道：“庄庄老师不是还没解禁吗？” 老贾瞟了他一眼，夹了几根豆芽放进锅子里涮着，道：“所以他当监制啊，跟禁导没关系。” 王大伦点点头，给自己倒了一小杯二锅头跟老贾碰了一个，道：“那万一要是再不行，怎么办？” 老贾刚好夹了一块老豆腐放到嘴边，结果手一抖，筷子上的老豆腐PIA的掉在桌子上。他幽怨地看了问出这么一个扫兴问题的王大伦，想想，叹气道：“唉，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把掉在桌上的那块老豆腐夹到骨盆里，又用纸巾把桌子擦干净，往锅子里倒了点粉条，抬头道：“别光说我，你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跟张远打赌输了，到他手下打工，当副导演呗。” “你不是说还要去拍个什么电视剧吗？”老贾诧异道。 “电视剧那只是客串，一共才两集，几天的功夫。” “张远这次拍什么片子，这应该是他解禁后的第一部电影吧？” “嗯，叫《过年回家》，大致是讲女囚犯回家过年的故事，剧本我还没看到。不过，他这次虽说是解禁了，但光剧本就审了七个月。”王大伦道。 老贾突然眼睛一亮道：“这么说我那戏还是有希望的，我们是六月份送审的，到现在还不到半年呢。” “切！”王大伦嘴巴瘪了瘪，道：“我看你千万别抱太大的希望，你知道我跟张远打了什么赌吗？就是赌你的剧本能不能过审，今年冬天能不能顺利开机。” 说着，他又把双手一摊，道：“结果，什么他都说准了。” “他怎么说的？”老贾急着问道。 “你别看他的剧本审了七个月，但是这中间反反复复退回来修改了好几稿。你那剧本送审到现在有人理你吗？当时张远就说了，送审这东西，不怕修改就怕没连个回音都没有。没有回音就意味着凶多吉少。” “可我那《站台》在送审之前就经过多方斟酌，绝对没有犯忌讳的情节。”老贾道。 王大伦冷笑道：“你别忘了，《小武》那会你可是把有关部门得罪了。你以为写几个检讨和保证书就能过关啊，即便《站台》没有犯忌讳的情节，他们抓不到把柄，但他们就象现在这样，给你拖着，直到这事给拖黄了为止。老张说了，这可都是有先例的。” 老贾张大了嘴巴，愣住了，亏得他这些日子四处托人跟有关部门求情，这饭也吃了，礼也送了，却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种话。 “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这种事也不是绝对的，再说了当时你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我还能说什么，我也盼望能够顺利过审，这样咱俩现在也不会坐在这儿，早就到汾阳拍戏去了。” 说着，王大伦又奇怪道：“老张还说了，要是你送审的本子一两个月没任何回音，电影厂一般都知道，肯定是出问题了。他们怎么就没提醒你呢？” 老贾愣了半晌，才幽幽道：“说是说过，可当时他们说是可以做工作的。唉……你说我怎么就这么笨呢，这电影他们又不投资一分钱，跟他们合作就是借个名头，买个厂标，过了他们是赚的，不过他们也没啥损失。” 看着老贾一副备受打击的吊样，王大伦也是暗自摇头，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给他倒了一杯，安慰道：“北影厂跟上影厂不同，大家都在京城，人头熟。再说了，庄庄导演跟老张一样，都是老炮了，他们既然愿意跟你合作，说明这事还是有转机的，不是！” 老贾终于点了点头，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杯，这次他没有浅尝即止，而是痛痛快快的干了一杯，用手抹了抹嘴，似下定了决心道：“我算是想明白了，这次要是行最好了，但万一要是还不行，咱们就象当初拍《小武》那样，自己干！” 这下轮到王大伦愣了，马上道：“老贾，你可想清楚了，你这样可是步老张和庄庄导演的后尘，那可是要被禁导的。你不是一直想把拍出来的电影能让自己国家的老百姓看吗？现在老张都妥协了，你就不能忍忍？” “忍忍，哼！”老贾冷冷一笑，道：“那也得人家给你机会不是，正象你刚才说的，他们就是给你拖着不办，你有什么办法？这跟禁导又有什么区别？” 王大伦无言以对，想想以前的张远，又想想现在的老贾，他们对电影的热爱肯定远胜自己，正是有这份热爱，感受到的伤害就更加强烈，他又能说什么呢？ 第一百零五章 预付的彩礼 两人相顾无言。 老贾突然抬手，狠命地搓了两下脸，就这么捂着，声音沙哑道：“你说拍个电影咋就这么难呢？” 王大伦觉得老贾特可怜，现在他就象是一条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狗，他拼命地向主人认错，徘徊在主人的家门口不肯离去，他想证明给主人看，他能看家，能防贼，甚至还能抓耗子，他是有用的，他能给主人带来荣耀，可是主人却始终不理睬他，直至他心灰意冷，义无反顾地踏上流浪之路……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老贾，也许此时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他索性从包里把剧本拿出来，递给老贾道：“你帮我看看。” “什么？” “过几天要客串的电视剧剧本，这里面的角色我有点不把握。” 老贾看看他，接过剧本，翻开看了看，嘴里念念有词道：“《大明宫词》，名字倒取的不错。咦，你演薛怀义？” “你知道薛怀义？” 老贾抬头很不屑的瞟了他一眼，似乎在告诉他，你当别人都象你一样没文化啊，别忘了我可是电影学院文学系毕业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薛怀义。 可能是老贾心里愤懑的情绪作祟，一边看，一边吐槽，“这都写的什么呀，简直就是胡编滥造！薛怀义怎么可能甘心当个面首，历史上他可是一心想跟武则天正式成婚，想当武则天的老公……哟，还把他写的这么不堪，薛怀义虽然是面首，但却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不但多次担任大总管，率领军队远征突厥，而且还利用当时流行对弥勒佛的信仰，称武则天就是弥勒佛下凡，给武则天提供对抗儒家男尊女卑的思想武器，他对武则天能够顺利登上皇位是有大功的……还有他烧的压根就不是什么万象宫，而是明堂……他的死因在历史上是个谜，怎么可能是被太平公主杀的呢？就算被太平公主杀死，那公主也不可能会亲自动手……” 听着老贾一大堆的吐槽，王大伦连忙道：“行了行了，这是电视剧，不是历史，你就跟我说说这个人物我该怎么演？” “那我哪知道呀？” “嗨，你不是导演嘛，堂堂柏林电影节斩获两项大奖的贾大导，难道你就不能指点指点？” 老贾看看他，诧异道：“不是，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我给你看剧本干嘛！” “你别逗了，就这么个角色你不会演？”老贾依旧不敢相信。 “不是，我跟你说，主要是两个人的岁数相差这么大，而且还是真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演。”王大伦实话实话道。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知道怎么演？”老贾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道：“那你《东宫西宫》是怎么演的，男人都能爱上男人，难道就不能爱上一个老妇人吗？” “那……那是我当时把斯汉当女人了。” “那就得了，现在你要面对的就是个女人，就算岁数大点，总比你面对一个男人强吧。” “呃……” …… “我要吃油爆虾，松鼠桂鱼，还要走油蹄髈，红烧羊肉……” “等会，你要吃这么多，你也不怕撑着。我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咱们来日方长，每天挑几样做行不？” “不行，啊啊啊，王叔叔，你可不知道我这三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天天盒饭，顿顿盒饭，我都瘦了。” “瘦了不好吗？你以前不是整天嚷嚷着要减肥嘛！”王大伦笑道。 “我不管，我今天就想全部都吃，呜呜，人家现在可是在长身体阶段，正需要营养，万一以后发育不良，你负责啊？” “我负责就我负责！行了行了，我都给你做还不行吗？对了，你今天晚上几点回来？” “刚才绣琼姐通知了，回到宾馆还得开个会，怎么着也得六七点吧。” “那我过来接你。” “不用，我打个车很方便的，你在家好好做饭。嘻嘻！” …… 王大伦忙活了一个下午，丫头点的菜全部齐活。走油蹄髈和红烧羊肉放在锅里温着，鳜鱼炸好了，到时松子、番茄沙司勾芡一下就得了，还炖了一锅排骨莲藕汤，配上两道时蔬，静候丫头回家。 七点刚过，就听见“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王大伦赶紧跑过去开门。 “哎哟，妈呀！” 他吓了一大跳，门外那人头上戴着顶绒线帽子，脸上蒙着大口罩，更诡异的是鼻梁上居然还架着副硕大的墨镜。 要不是心里有准备，要不是那熟悉的身形，这黑灯瞎火的，看到门外站在的那个人，没准还以为是上门打劫的呢。 “王叔叔，想我了吧？” 未等他反应过来，范子怡一蹦三尺高，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一下子就窜到了他怀里。 王大伦摘了她的大墨镜，惊异道：“你这是干嘛呀？这黑灯瞎火的，也不怕摔跟斗。” 范子怡却一脸兴奋道：“《还珠格格》火了，上回我和微微姐、心茹姐一块儿出门，一大群人呼啦就挤过来，吓死我们了。现在我们都轻易不敢出门。” 王大伦暗自撇了撇嘴，人家追的是小燕子跟紫薇好不好，你这个小丫头不过是顺带而已。不过看到丫头一副高兴的样子，他当然不会去扫她的兴，宠溺地捏捏了她的小脸道：“赶紧的，去洗手洗脸，准备吃饭了。” “噢！”范子怡低声欢呼，还抱着男朋友重重亲了一口，然后再颠颠的跑进了卫生间。 油爆虾早就做好了，权当冷菜，把锅里温着的走油蹄髈、红烧羊肉，都端出来，又盛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 范子怡从卫生间里出来，看着桌上这些浓油赤酱的硬菜，眼睛都快看直了，迫不及待的就要上手。 “别用手，筷子！”王大伦赶忙递上筷子，道：“你先吃着，还有两道蔬菜和鱼，马上就好。” “嗯嗯嗯。”范子怡嘴里塞了一块大大的羊肉，口齿不清地关照道：“松鼠鳜鱼里多放番茄沙司，还有多放点糖啊。” 丫头确实馋坏了，虾和鱼消灭了精光，红烧羊肉下去了半盘，走油蹄髈吃了小半个，还喝了两碗汤。结果咧，捧着肚子躺在床上直哼哼。 王大伦端着一杯褐色的饮料走过来，一脸嫌弃道：“叫你少吃点就是不听，现在撑着了吧？行了，把这喝了。” 范子怡懒得起身，伸长了胳膊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顿时皱眉眯眼道：“这什么玩意，又酸又苦？” “萝卜汁加醋，老家的偏方，专治消食的。” “哦。”范子怡这才点点头，估计是撑的难受，尽管萝卜汁难喝，但还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精光。 不一会儿就听到她那涨涨的肚子一阵咕噜咕噜的，打了几个嗝，又放了两个屁，丫头总算才缓了过来。 “糟了！”她突然惊呼一声，赶紧打开电视，调到京城台。 就听到电视里传来熟悉的旋律——李翊君的《雨蝶》，只见荧屏上赵微鬼鬼祟祟从草丛里钻出来，正好被五阿哥一箭射中肩膀，接着就是一排排演员表。 “哎呀，都演完了，都怪你，也不提醒我一声。”范子怡嘟着嘴埋怨道。 王大伦没理她，趁着她今天在家，他还有正事要跟她谈呢。 “你啥时候杀青？”递了一张纸巾给她，问道。 范子怡想了想，道：“估计得下个月，差不多要月底。怎么了？” “还能有啥事，解约打官司呗！” 王大伦都有些无语了，都是她自己的事，这都快到节骨眼上了，怎么还这么没心没肺的。 “打官司呀，一定得打吗？”范子怡一脸别扭道。 她很担心到时候会被别人骂忘恩负义，但不解约又不甘心。想到合同里的种种制约的条款，又不由担心道：“我那违约金得要一百万，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你那合同本来就是无效合同，打官司他们准输。我昨天跟木小天又商量了一下，打算先礼后兵，先给你们公司发封律师信，看看能不能协商解决，要是不行咱们再起诉。”王大伦道。 随着《还珠格格》已经在大陆开播了，他觉得丫头解约这事得提前，趁着现在影响还没全面铺开，快刀斩乱麻，把这事先办喽。要不然将来影响越来越大，到第二部再开播，不但会引来媒体的关注，而且越红谈判就越不利。 “那得要赔多少钱？” “差不多得十几万吧，顶多不会超过二十万。” “啊？可是我到现在为止，才存了五万多，拿什么赔呀？”范子怡顿时发愁道。 王大伦微微一笑，揉揉她的小脑瓜，笑道：“这你就不要担心了，当初咱们不是早就说了嘛，我有啊！” 虽说老贾的《站台》不拍，他的十万片酬也泡了汤，但三部电视剧的片酬，外加明年的代言费到月底也差不多要到帐了，别说十几万，就是二十万他都拿的出来。 “但……但，你看你都给我买这么多东西了，还在你这儿蹭吃啥的，我怎么能还用你的钱。”丫头难得扭捏道，甚至都难为情地不敢抬头看他。 “什么你的我的，连你的人都是我的，你还跟我算这个？”王大伦故作生气道。 “呸！”范子怡捶了他一下，娇羞道：“我就是我，谁说我是你的！” “当然是我说的喽！”王大伦腆着脸，把她搂进怀里道：“所以咧，我得先下手为强，这违约金权当是定金！定金懂不懂？就是我事先就把给你定下了，免得你以后红了，嫌我岁数大，就不要我了。” “哼，我现在就已经红了，你说我哪儿嫌弃你了？” “嘿嘿，人家这不是担心嘛！其实啊，这不但是定金还是预付的彩礼。” “哼，这点彩礼哪够呀？” “没错，没错，肯定不够。别说这十几二十万了，就算是一百万一点儿都不贵，可是现在我不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嘛，只能先给首付，以后慢慢付。” “嗨！你当这是买房子呢，小心我打你噢。” …… 第一百零六章 薛怀义 接下来几天，王大伦跟张远的介绍的那位**.丝律师木小天紧锣密鼓的商量和台.湾那家经纪公司解约事宜。 决定事不宜迟，下个月初就发律师函过去。反正丫头的戏已经完成了八九成了，这个时候也不怕他们要换人啥的。 先跟他们扯皮，如果到时他们不肯让步，等到月底丫头的戏彻底杀青后，就直接起诉他们，到时就不怕他们不就范。争取在春节前把这事给了了，只有速度越快，才能把将来对丫头的负面影响压缩到最低。 至于律师费，木小天的收费还算是公道，标的没有按照一百万计算，而是二十万，6%。同时双方还约定，以十五万为基数，十五万以下，谈下来的差额，按20%的比例，给予木小天奖励。 还珠剧组虽然搬到了北影厂拍摄，但除了开始两天稍微宽松一点，接下来的拍摄又十分紧张，范子怡基本上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据说赵微和林心茹他们更加辛苦，每天早上四点就得起来化妆。王大伦原本还想请她们吃顿饭的念头也就此泡汤，于是便做了一些酱牛肉、油爆虾、鸡翅、鸭爪之类的既能当菜又能当小吃的东西，让丫头带过去，姐妹几个一起分享。 涿州影视城听起来挺远的，其实一点都不远，从小区出发沿着三环到六里桥上高速，一出京城地界就能看到涿州影视城出口的牌子，一条新修的公路直通影视城，全程下来不过六十公里，虽说比到怀柔影视基地稍微远点，但交通方便，尤其是开车，快点用不了一个小时。 《大明宫词》属于大制作，一共四十集，早在三月份就已经开机了，拍到现在近八个月，即将到尾声了。由于支线很多，人物太杂，那些零零碎碎客串的戏都集中到最后一起拍。王大伦扮演的薛怀义就是属于这种性质。 “军哥，早！” “哟，标哥，您也早来啦。” 王大伦一路走进化妆间，申军艺已经画完了妆正坐在椅子上嘴里念念有词的背着剧本，付标还在沾头套。 在戏里除了跟归雅蕾以外，王大伦就数跟武家俩兄弟的对手戏最多。付标演太平公主的丈夫，一个无能的武家子弟，武攸嗣；申军艺则扮演野心勃勃的武三思。 他们仨，申军艺是正经的大配，王大伦和付标都属于客串性质，不过作为女一号的第二任丈夫，付标的戏份比他要多的多。 “大伦，你今天什么戏？” 拍古装戏最麻烦的就是化妆，沾头套、脸上化妆一般最起码得半个小时。付标正闷得慌，沾头套时脖子不能动，他只能看着镜子里的王大伦随口问道。 “跟军哥射箭的戏。标哥，您呢？” “我还是老三样，挨骂、被打、配春.药……哎哟，你轻点！” 付标演的武攸嗣原本就是个逗逼式的人物，在戏里不但被老婆骂，还经常被别人欺负，就连王大伦演的薛怀义也经常戏弄他，还把他剃了个光头。他唯一能讨好武则天的就是潜心研究春.药，献给武皇，延缓她的衰老，以求获得宠幸。 挨骂、被打、配春.药，无疑是武攸嗣最形象的写照，不但王大伦和申军艺都笑了，就连给他粘头套的化妆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结果手一滑，拉得付标的头皮生疼。 “对不起，对不起，标哥。” 标哥如今在京城地面上也算是腕了，吓的化妆师赶忙道歉。 “没事，没事，小心点，别再扯着我的头皮就行。” “行了，别贫了。”这时申军艺走过来笑着说了一句，接着转头对王大伦道：“大伦，要不咱俩先对对词？” 剧组里的化妆师都挺忙的，人手经常不够，王大伦得等给付标化妆的那位化妆师忙完，才能轮到他。 原本他以为演个和尚得剃光头，结果也得粘头套，一头披肩长发，很有型的。 申军艺身材高大，个子跟他差不多，但看上去要比他魁梧的多。他对申军艺印象十分深刻，因为申军艺就是《乌龙山剿匪记》里的那个杀人不眨眼，拿着一把打不光子弹的左轮手枪的土匪头子——钻山豹。 他扮演的武三思不但是武则天的侄子，还是一个弓马娴熟的武将。刚开始王大伦还以为他跟付标差不多大，结果后来才知道他居然比付标大十岁，比自己大二十一岁，比自家老爹王富贵都要大两岁。但叫惯了军哥，也不好再改口。 “好嘞，军哥。”王大伦连忙应道。 跟付标喜欢插科打诨不同，申军艺对表演非常认真，王大伦曾去旁观过他的表演，但总觉得相比他在《乌龙山剿匪记》里演的那个凶狠洒脱的土匪头子，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了。 今天这几场戏主要讲薛怀义不忍看到武则天为了太平公主的终生大事感到忧愁，主动去找武三思，让他去追求太平公主，结果遭到武三思的鄙视。薛怀义毫不在意，用他三寸不烂之舌和高超的射术说服了武三思。 这几场戏主要就是两人之间的对白，至于较量射术不过是做做样子，镜头里看似两人的架势做的挺足，射出去的箭，枝枝中靶。王大伦更是随意一箭，就正中靶心。其实他们手里拿的都是道具弓，射出去的箭软绵绵的，压根就射不远。 摄影一般摆拍完他们拉弓放箭的特写，然后专门有工作人员，走到靶子前两三米的距离，再把箭射到靶子上。 《大明宫词》因为戏实在太多，摄制组分成了两组，李绍红挂着总导演的名，负责内景戏，外场则由她的丈夫曾年平负责。 由于王大伦在化妆间里跟申军艺对了好几遍台词，准备充分，实拍的时候，几场戏基本上都在三条以内就过了，原本计划一天拍完的戏半天就完成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荣欣达公司还是那副吊样，就连盒饭也要分三六九等，那些台.湾人照例还有专人为他们煲汤。王大伦如今也算是个小腕，分配的盒饭还算上点档次。混了一顿上档次的盒饭，正打算走人，却被副导演叫住。 原来今天内场的戏也拍的很顺利，看着时间尚早，恰好王大伦这里也提前了，李绍红临时决定加拍一场薛怀义和武则天的感情戏。 …… 六旬的武则天，风韵犹存！ 在薛怀义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需要快乐的繁忙而又不如意的女人。他曾深情地向她告白：我是挂在屋角的风铃，你是风拨弄我的心情，常常是忧郁，偶尔是惊喜，你主宰而我随行。我爱你，至死不渝！ 武则天很感动，而心里却在告诉自己：这座城太会说谎，爱情只是昂贵的橱窗，满城霓虹都在伪装，我只有选择不爱的立场！ 呃……《大明宫词》还真是大制作，就连旁白听起来都那么文艺，那么高大上，那么的莎士比亚。 熏风殿白天内景： 殿外烛光闪烁，点缀着浮夸的逸志闲情。归雅蕾双目微合，面色漠然。王大伦站在她身后，正在为她揉肩。 虽然曾经在《雷雨》中合作过一次，但王大伦还是第一次离归雅蕾老师这么近。其实她今年不过刚刚才五十有四，就是长的有些显老，即便脸上画着浓浓的妆容，仔细看还是会发现她的皮肤干巴巴的。 此时，一个大臣正在陈述政务，看得出神情激昂、焦急。 “……后府军总管苏孝祥率领五千官兵，趁夜色渡船攻打徐敬业，交战三天三夜，血染潮河，其伤亡近半，苏孝样刀下毙命，首级被叛军悬于阵前十日之久……” 大臣最终掀开身旁的笼子的盖布，苏孝样的首级赫然入目。 归雅蕾睁开眼睛，盯视着苏孝样的首级。 稍顿，她的目光离开，神情微微倦怠，冷冷道：“传旨，继续发兵，派十倍的兵力，直到平定为止！……为苏孝祥将军举行厚葬！” 在此期间，王大伦一直在专心致志地为她揉着肩，对殿内发生的事充耳不闻，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他的眼里只有这个躺在卧榻上的女人，他很小心，力道适中，尽可能的让这个女人舒服，帮她缓解处理国事的疲劳。 大臣退下，归雅蕾长长叹了口气，抬头看看身后那个乖巧、体贴的男人，拍了拍卧榻，柔声道：“来，这边坐。” 王大伦稍稍偏头，眼睛一斜，神情不显，但目光中却闪过一丝欣喜。他从卧榻后面绕过去里，走的不快，但每一步都很沉稳。 尽管剧本里把薛怀义写的很不堪，但他还是很认同老贾对薛怀义的评价，既然能够得到武则天的宠爱，那么薛怀义绝对不会是一个无能之辈。尽管刚才的戏他没有一句台词，但是每一个肢体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都在脑子里构思了很久，走了无数遍。他演的很认真，他不想让观众看了，感觉男宠都是浅薄的，浮夸的。 演《东宫西宫》的时候，他把斯汉当成一个女人，那是因为小史对阿兰只有欲没有爱。而现在薛怀义是疯狂的爱着武则天，那是一种真爱，在他的心里没有自己，只有深爱的女人，没有了这个人，那整个世界就变成了黑色。 最后他发狂，他火烧了他自以为是爱情象征的万象宫，就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深爱的女人欺骗了他，背叛了他们的爱情。 第一百零七章 让人感觉特没希望 “小宝，告诉我，为什么喜欢我？” 归雅蕾侧卧在床榻上，深深地陷在宫里幽暗的光线里。 这部戏她已经拍了近八个月了，武则天这个人物早已深深地嵌入她的骨子里，驾驭人物的喜怒哀乐，轻车架熟。 她此时很疲惫，登基称帝是她一生的梦想，但内有群臣、儿女反对，外有叛贼作乱，可谓四面楚歌，岌岌可危。但帝王的本能却让她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能跟任何人倾诉自己的烦恼，她只有向眼前这个男人寻求安慰。 王大伦甩了甩宽大的袖子，面对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他没有丝毫的诚惶诚恐，因为在他心里，爱是平等的，也是无畏的。他的动作很潇洒，轻轻的坐到床榻上，很自然的拿起归雅蕾的手，轻柔的给她按摩着胳膊。 他的动作让归雅蕾暗暗一怔，因为剧本上没有，剧本上就是两人的对白。但既然导演没有喊停，归雅蕾马上收敛心神，脸上露出享受之色，看着王大伦的目光更加柔和了。 对话一般都是双机位拍摄，镜头马上给到王大伦的特写，他目光清澈，声音缓慢而又柔和道：“太后，在我眼里，您只是一个需要快乐的繁忙却又很不如意的女人！” 李绍红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监视器，按理说她一向不太喜欢演员自我发挥，但她此时却没有喊停。一方面连续高强度的工作已经让她有些麻木了；另一方面这是王大伦的第一场内景戏，何况他的动作并没有多余，反而跟人物和剧情都十分契合。让她对王大伦的表现隐隐有了些许期盼。 虽然在整部剧里，薛怀义只是个小角色，但李绍红心里很清楚，这个角色并不好演，尤其是薛怀义和武则天之间的感情戏，毕竟这是一个相差三十多岁的忘年恋。 当初在挑选演员的时候，最初她找了一个叫赵艺的演员，薛怀义长发披肩的造型就来自于他，因为这哥们留了一头及腰的长发，披散下来，潇洒，不羁，很十分符合薛怀义的人物性格。可这哥们在处理感情戏方面就差点，试了几次镜，都不能让李绍红感到满意。 直到最后，她不得不临时换将，选择了王大伦。除了当初拍《雷雨》时，她对王大伦的印象不错以外，主要还是考虑到不论是《雷雨》中的周冲，还是《将爱情进行到底》中的雨森，都是属于那种对爱情极为专一和狂热，但最终都没有得到真爱，下场很惨的悲剧性人物。薛怀义同样属于这一种人。 对于王大伦在《雷雨》和《将爱情进行到底》中的表现，可以说无可挑剔。但对他能不能演好年龄跨度这么大的忘年恋，李绍红的心里还是有顾虑的。不过此时她担着心不知不觉已经放下一半了。 镜头再次给到侧卧在床榻上的归雅蕾，只见她幽幽道：“是啊，所有人都在反对我，我的大臣，我自己的儿子们，我的女婿，甚至……女儿，都离我而去……” 王大伦凝视着她，真诚道：“但还有很多人爱您，敬重您！太后，您知道吗？百姓想要的只是仓里有更多的谷粮；桌上有更多的肉；能有更多的布匹缝制衣裳，这一切都仰仗着您。” 归雅蕾笑了，她抬手捂住王大伦搭在她肩头的手，道：“小宝儿，你不会骗我吧？” “太后，我没上过学，所以也就没学会骗人，只知道谁骗我，我就割了他的舌头；自己骗人，舌头会烂掉，太后……” 王大伦的目光极为虔诚，如同一个小学生在向老师保证，又如同热恋中的男女在向另一方山盟海誓…… …… “你那破电视剧拍好没有？我这儿都准备要开机了。”张远的大嗓门在电话里直嚷嚷。 他的新电影《过年回家》计划拍摄周期两个月，打算十二月初开机，春节前杀青。早在半个月前他就已经拉着剧组去保.定了。按照原来的日程安排，王大伦原本前两天就应该去保.定跟剧组会合。许是他把薛怀义演的太好，李绍红惊喜之余，又给他加了好几场戏，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也难怪张远会着急上火。 “就剩下一场戏了，明天晚上拍，拍完后我直接就过来。”王大伦连忙道。 他知道自己理亏，没敢跟张远大声。其实说是明天，但他心里也没底。因为明天的戏是薛怀义火烧万象宫，然后被太平公主一剑刺死，是薛怀义这个人物在戏中的一个高潮，难度挺大的，一个晚上能不能顺利拍完还两说呢。 “那行，你可快点，别再拖了，我这儿还有一堆事呢，你不来，这戏就没法正常开机。” “张哥，我就一副导演，有这么重要嘛？” “能不重要吗？这每天的通告、计划书，都是你副导演的事，还有财务审核，那些老外别的不管就盯着钱呢，我这儿一个靠谱的人都没有，就等你过来主持大局。行了，我这儿还有事忙着呢，快点，等你啊！” 其实王大伦从一开始就有心理准备，别看张远说让他当副导演啥的，其实就是剧组的大管家，只要自己接了这个活，就等于把接下来这两个月的时间就等于把自己卖给他了。 说起来他还真觉得挺对不起丫头的，这没聚两天又要分开了，而且一走就是两个月。木小天那边已经台.湾的经纪公司发律师函了，但暂时还没回音。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跟经纪公司交涉的这段时间里，丫头在剧组的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而自己又不能陪在她身边。 今天丫头说好了要回来吃饭的，王大伦特地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整了一大桌的菜，全是她爱吃的。 “哇！今天啥日子？这么隆重啊！”范子怡一进门看到一桌子的菜，惊讶道。 “没啥日子，这不今天你回来吃饭嘛。而且，而且明天晚上要是戏拍的顺利的话，我就得直接去保.定了，老张那边今天又来催了。”王大伦一脸愧疚道。 “那你傻啊，明天就要走了，你还做这么多菜？你当我是猪啊，这么多菜哪能吃得光啊？这不都浪费了。”范子怡瞪眼道。 王大伦搓着手，道：“浪费就浪费呗，你看我这一走又是两个月，这中间可能压根就没时间回来……” “行了行了，别说这么没用的，赶紧拿几个饭盒过来，把这酱牛肉还有蹄髈什么的都切一半下来，都切好了，明天带到剧组去吃。浪费了，多可惜啊！” 丫头发话了，王大伦赶紧麻溜的把能带的菜都切好打包了一半，放进冰箱，明天让她带着走。 “咱们喝点酒吧？”开饭的时候，范子怡主动提议道。 “好啊，那我下去买点。” “不用了，家里不是有二锅头吗，今天咱们就整点白的，老够劲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哪儿学来的东北话？” “嘻嘻，跟我们剧组的刘丹学的。哦，你可能还没见过，就是演香妃的那个，长的挺漂亮的，可这一说话就满口东北腔，齁土齁土的。”范子怡一脸嫌弃道。 看来每个女人都会对对长的漂亮的同类有一种天然的敌意。 说到这个刘丹，王大伦的心里倒是暗暗叹息，还珠第二部除了让四大主演更红，同时也捧红了晴格格和香妃。只可惜天妒红颜，在她最红的时候却遭遇意外，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对了，你这几天在剧组别人没跟你说啥吧？”吃饭的时候，王大伦问道。 范子怡咪了一小口白酒，辣的直吐舌头，赶紧填了一口菜压压，满不在乎地回答道：“还能说啥，彼此心照不宣呗。” 王大伦点点头，这跟他想的差不多。剧组里知道丫头要解约的估计只有制片人何绣琼，丫头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间段提出解约，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戏拍到这个份上，已经不可能再换人了。聪明人的做法就是先把戏顺利拍完再说。 不过王大伦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以后万一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赶紧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知道啦，王叔叔。”范子怡的酒量其实一点儿都不大，别看她平时咋咋呼呼的，顶多也就两瓶啤酒，半瓶红酒的量，今天第一次喝白酒，就半两的小杯，一小杯下去就让她的小脸蛋变的红扑扑的。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原本对打官司还有些畏畏缩缩的她，半两白酒下去，拍着她那如今稍微有点隆起的小胸脯，颇为豪气道：“现在根本就不是我怕他们，而是他们得怕我。要是他们真的对我不三不四的，那我就罢演，看他们怎么收场。反正都已经撕破脸皮了，谁怕谁呀，顶多最后咱们法庭上见。” 王大伦笑道：“咱们能不撕破脸皮就不要撕破脸皮，先让木小天寄律师信，不就是想最好能协商，和平解决不是？” 范子怡想了想，点点头道：“也是，反正我的戏也不多了，顶多做鸵鸟呗。”说着，又笑嘻嘻对王大伦道：“对了，等我这儿杀青后，我就到保.定看你去。” “那当然好了，不过我可能没时间陪你出去玩。”王大伦道。 “谁要出去玩呀，保.定有啥好玩的！我就是想去看看我们家王叔叔……哦，不对，应该王导演是怎么工作的，在片场威不威风？” “这恐怕你要失望了，在剧组里能威风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张远。我呀，不过就是个打杂的。” “你不是副导演嘛，我看我们剧组的副导演都挺威风的。”范子怡不解道。 “那是你们剧组，我呀名义上挂个副导演的名头，其实就是个制片主任。老张那货我太了解，他拉上我就是图省事。不信你看好了，到时他除了拍戏啥都不管，我就一大管家。去年我就上过当，这次要不是老贾的戏拍不了，我才不干这个呢。” 范子怡挺同情地看着男朋友，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又道：“那你们这戏为什么非要到保.定拍，京城多方便呀？” “一来那边有个女子监狱，老张去采访过几次，跟那儿的关系不错，人家同意剧组进去拍；二来嘛……”王大伦仔细回忆张远的原话，道：“据说保.定那边，一到冬天，那天气整天都是灰蒙蒙，让人感觉，嗯，特没有希望！” 第一百零八章 火烧万象宫 涿州影视城，唐城。 进入十二月份，冷空气频频光临。刮了一个下午的大风，晚上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以下。 王大伦已经化好了妆，脸上涂着一道道炭黑，单薄的衣服和裤子，尽管裹着军大衣，但是冷风从下面往里灌，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城门洞子后面的空地上临时搭了一个高台，上面竖着几根从影视城里搜刮来的废弃的柱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房梁、木材这类的，起支撑作用的钢架上绑着厚厚的木条。工作人员正在往木材和布条上喷洒着引火的汽油，因为只是引火，所以喷洒起来要很精细，免得到时候爆燃容易出事故。 曾年平正在跟他交代一些细节，最后还特别关照道：“放心吧，点火的范围都是经过严格计算的，你站在上面绝对不会有危险。” 王大伦点点头，他一边不停的跺脚，一边缩着脖子对曾年平道：“导演，赶紧拍吧，要不然都冻透了。” 不管他一个人冻得够呛，城门洞子挤满了避风的群演，他们一部分和尚的打扮，一部分御林军的打扮，待会拍的时候他们都是当背景的。 第一场是薛怀义发狂火烧万象宫的戏。曾年平把机位布置好，在摄像机和高台之间，隔了一道火墙，这样既能让机器不会因为低温而为无法正常工作，同时在拍长镜头的时候，隔着火焰更能增强视觉效果和真实感。 “点火！” 曾年平一声令下，火墙和高台上顿时燃起熊熊大火，烟火师测算过，这火烧起来顶多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只够拍三条的时间，必须速战速决。 “大伦，准备……大伦，王大伦，在哪儿呢？” 正当曾年平准备开拍时，突然发现演员不见了，连忙大喊。 “来了，来了。” 就见王大伦从下风口匆匆跑过来。 “赶紧的，马上开拍了，你赶紧就位……咦，你眼睛怎么了？” 曾年平突然发现就一小会的功夫，王大伦两眼变的通红，象是得了红眼病似的。 “哦，我刚才到下风口熏了熏烟。” “你熏烟干嘛……哎呀！这办法好，我怎么没想到呢？快，赶紧的，待会我给你特写。” 曾年平起初还愣了一下，紧跟着一拍大腿，明白了，这到处放火，眼睛怎么可能不熏着呢？要不是王大伦主动把眼睛熏的通红，他还真没想到这茬。 王大伦脱下军大衣，冷风一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赶紧跳上高台，这里三面都是火，好歹稍微暖和一点。 薛怀义作为武则天的面首，原本打扮颇为得体，戏服穿的严严实实的，这样里面还可以穿上保暖的秋衣秋裤。但是现在他发狂了，衣服凌乱，还要露出胸膛，裤脚也高高卷起，光着脚穿着双布鞋。这也幸亏曾年平开恩，因为天气实在太冷，要不然按照剧本，此时的薛怀义应该是赤脚的。 道具小哥给了他一个火把，他拿在手里挥舞了一下，心里快速地默念了一遍台词，然后朝站在摄影机后面的曾年平点了点头。 “action！” 镜头里整个万象宫万象宫大火冲天，仿佛已将人间烧尽，四处都是浓烟，满目所见皆断壁残垣，宛如惨败的战场。 镜头一转，一个人影从火中走出来，只见他手里拿着火把，背对着镜头，仰天长笑，张开双手转过身体。王大伦肆无顾忌，徘徊于石阶之上，以万象宫为祭，向天下人昭告他对武皇的爱。? “推近景，特写！” 曾年平指挥摄影师，他虽然名义上是导演，但摄影是他的老本行，与其坐在监视器后面，他更愿意站在摄影师的身旁，通过取景器看着镜头里的变化。 废墟中王大伦双眼通红，丝毫不顾及周围御林军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他发疯似的大声吼道：“怎么了？我就烧了，一干二净，怎么样？哼！……你们能怎么样，圣上又能怎么样？这万象宫是我修的，是我献给圣上的厚礼，代表着我的浓浓爱意！” 不论是之前在脑子里走戏，家里排练，还是现在在镜头前实拍，王大伦总觉得自己不是要拍电视剧，而是在现场演一台舞台剧。 大段的台词独白，夸张的肢体语言。好在这两个月来他一直在台词训练，无意中的临时抱佛脚，在这场戏里效果明显，语气转换十分自然。 如同此刻，他在疯狂中变的落寞，语风转换，低沉而又伤感道：“如今圣上不喜欢我了，爱意没了……” 再次疯狂大喊：“爱意没有了！我就把它毁了！天经地义！我就把它烧了！” 猛然把火把甩了出去，从高台上飞奔下来…… “卡，好！” 演戏是个体力活，短短几分钟的戏，他歇斯底里，尽情发泄，居然还出了一身汗。但他不敢怠慢，在导演喊卡之后，连忙拿过军大衣裹上。这种天气出汗之后尤其容易感冒，他现在屁股后面还有一大堆的事呢，要是这时候生病，张远非发疯不可。 “这条过了，赶紧的，御林军到门外列队，火把准备好。马上通知雅蕾姐和陈鸿，趁着火势，准备下一场戏。” 曾年平直接就在取景器里看了一遍回放，王大伦的表现堪称完美，甚至都超出了他原先的预期，立刻就打消了还想再拍一条的打算。 原本后面的戏他还打算到最后做后期的时候，用“抠蓝”的电脑特技，把失火的万寿宫组合到背景里。但是这种电脑特技，你要是想做的逼真，价格高的离谱；便宜的话，一看就很假。既然现在拍的很顺利，那就赶紧趁着火势拍后面的戏，这样连电脑特技都不用做了。 别看今天放这么一把火，那是在景区里发火，而且阵势还那么大。那是需要景区方、公安、消防都要报备过的，而且旁边还停着一辆消防车随时待命，就怕万一引发大火。这些都是有费用的，而且费用加起来一点儿都不便宜。 一样费用出了，曾年平一边让制片主任去跟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消防打招呼，一边让烟火师再添点柴火，尽可能把这把火的时间延长一些。 同时副导演在外面指挥群演列队，通知归雅蕾和陈鸿到位。 好在剧组磨合了八个月，配合已经十分熟练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定一切，实拍！ 王大伦从唐城的城门口里飞奔出来，背景就是里面还在熊熊燃烧的万象宫。 门外一群他的弟子举着火把跟外面的御林军对峙着，看到他跑出来，和尚们纷纷转过头，看着师傅。 这时他已经彻底疯狂了，冲着和尚和御林军大喊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来拿我呀！绑我去见圣上！我要亲眼见到她！……问她为什么骗我！骗我一个匹夫，除了感情一无所有的匹夫！来呀，来绑我！，去禀报呀，去呀……” 王大伦满脸熏黑，语无伦次，已经完全癫狂。 这时排列整齐的御林军中分开一条道路，陈鸿突然携剑出现在他面前，满脸悲愤与盛怒。 王大伦冲她大吼道：“公主都来了，看来我祸闯得不小……可圣上为什么不来，她为什么就不见我？！” 陈鸿冷冷道：“知道我来干什么吗？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你把你自己放到了风口浪尖上。请问你这样做，想到如何收场吗？你需要帮助，需要有人来结束这一切！” 王大伦轻蔑了看着她，冷笑道：“那也轮不着你来结束！” 陈鸿立刻激动了，莎士比亚式的台词喷薄而出：“本来轮不着我的。你至多不过是个男宠！但你却忘了自己的身份，为了你那点儿可怜的情感，玷污了国家神圣象征，玷污了我母亲的名誉！” 对方激动了，王大伦的反应当然愤怒了，老子连万象宫都烧了，哪还拍你一个公主教训老子。 他盯着陈鸿，目光中充满了愤怒和憎恨，大声吼道：“你和你母亲是一路货色！除了权力，除了威风，你们什么也得不到！……别那么看着我，我不怕！” 被一个男宠冒犯了尊严，同时又揭到了痛处，陈鸿忍无可忍，举剑对准了他的喉咙。 王大伦低头瞥了一眼指着自己咽喉的剑锋，猛然指着身后燃烧着的万象宫，道：“我 连万象官都烧了，还怕你这区区三尺剑锋？” 说着，跨前一步，将自己的咽喉抵住剑锋，他的身子不住的颤抖，冲着陈鸿怒吼道：“来呀！你杀我呀，替你母亲除掉一个累赘，杀我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来呀，来呀……” 陈鸿内心的伤口被王大伦困兽一般疯狂地撕扯，她再也忍不住义愤，一剑捅进了王大伦的腹部…… 陈鸿把剑捅出去的一刹那，侧过身体，紧闭着眼睛，她的嘴唇在不停的颤抖。 当然不是真捅，王大伦双手握住捅进自己腹部的剑，低下头，望着插进自己身体的剑体，咬破嘴里的血包，红色的液体瞬间从嘴里流出来。 此刻他无助而悲凉地望着陈鸿，似乎终于恢复了某种程度的理智。他道：“公主，你……你敢杀我？！好！杀得好！多谢你成全……” 说着，他猛然把剑狠狠地刺了进去，道具剑是收缩的，再一刺，露在外面的剑体只剩下了半截。 “啊！”陈鸿惊呼。 他则笑了，悲伤的笑，惨笑！露出鲜红的牙齿，道：“我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告诉你母亲，我来世再做……她的丈夫，我……真的……爱她……” 他直直地向后倒去，当然手里还紧握着那收缩进去的半截剑体。这时耳边传来曾年平非常兴奋的声音：“卡，过！” 第一百零九章 人形机器 “你怎么这么胖啊？” 自从上次在饺子馆里试镜后，王大伦差不多有四个月没见着刘玲了，咋一见面，吓了一跳。刘玲整个人胖了一圈，尤其是那张圆脸，跟大饼似的，更象江德花了。 刘玲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道：“还不是导演要求的，他让我增肥，说戏里的陶兰就应该胖点。” 王大伦点点头，前两天他刚刚和张远到几个选好景的拍摄地点去转了一圈，还参观了保.定女子监狱。还别说，监狱里的那些个女囚犯一个个气色都不错的，而且还都偏胖。刘玲现在这副形象还真挺符合一个在监狱关了十七年的资深女囚犯。 但他还是忍不住笑道：“你都胖成这样了，你那老男友不会嫌弃你吧？” “老提这个，你有意思吗？” 刘玲最烦的就是王大伦经常用这个话题挤兑她，说起来这货还真象是她爹妈的亲儿子，在这个问题上这货始终跟她爹妈站在统一战线。 “啪！” 她把一叠乱糟糟的发票单据扔到王大伦的桌子上，板着脸道：“签字，报销！” 话说王大伦现在正如他所料干的就是制片主任的活。这部电影张远和马可穆勒都是制片人，马可穆勒压根就不可能过来，主要还是以张远为主。而且之前张远说什么老外监督啥的，其实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说到底老外压根就管不了花钱，他们只要确保投入的资金用在这个电影项目上就行。也就是专款专用的意思。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张远是个纯粹的艺术家。只要一到片场，他所有的心思都在电影上。在这方面他跟老贾都属于同一种人，也许恰恰就是这种纯粹的人才能拍出好电影。 以前剧组的其他事务都有宁黛帮他操心，还有老友张建帮着操持。但这次宁黛因为孩子还小，实在走不开，加之张建也因故没有进组。于是他只能使唤王大伦了。 用他的话来说，如今剧组的这些人，别看大部分都是他的老班底，新找的摄影师张喜贵还是他大学的同班同学，但要论信任他还是最信任王大伦。而且去年拍MV的时候，王大伦就已经充分证明了他在这方面的能力。 其实也不用张远忽悠，王大伦既然来了，就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思想准备。不管怎么说，张远不但是他的朋友、兄长，更何况对他还有知遇之恩，张远遇到难处，这个忙他无论如何都得帮。 如果说张远是负责拉钱，负责整部戏的拍摄的CEO，那如今王大伦就是CFO，主要就负责花钱。剧组中的每项开支，都需要他签字过目，花多少、怎么花，需要严格把控。除此以外，作为副导演，他还要协助张远，保证拍摄进度、处理演员关系。 这不今天演员进组，他还得负责报销路费啥的。瞅着桌上那堆乱糟糟的发票、单据，王大伦不由皱眉道：“你说，你报销就报销呗，但你总得把这些发票都理清楚，粘在一起，填个报销单吧。你这么弄，让我怎么签？” “哼，你不是能嘛，什么事都要管嘛，反正你说的这些我不会弄，你帮我弄一下不就得了。行了，不跟你扯了，反正我把票据都给你了，明天找你要钱啊！”这个江德花直接就把他当助理使唤了，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了。 要是换别人，王大伦早就把这些乱糟糟的单据扔他脸上了，但谁叫她是刘玲呢？没办法，被使唤就被使唤呗，他只能一张一张帮她整理、粘起来，什么出租车发票、长途汽车票，居然还有被套床单啥的，林林总总加起来得好几百。 你可千万别小看这好几百的，来剧组这几天，他已经深刻感受到，维持一个剧组的正常运作还真心不容易。每天花出去的钱跟流水似的，这还不包括演员的片酬，胶片费用这些大头。 这部戏总投资两百万，而且资金是实打实的到帐上，但除去先期购买的胶片，添置了一些设备，这都还没开机呢，就几十万已经出去了。光是王大伦就这几天经手的款子差不多又已经小十万了。 而且他对张远十分了解，张远虽然不象老贾那样随心所欲，天马行空的，想到哪儿就拍哪儿，但这货喜欢死扣细节，一场戏要是不满意，他就能拍上几十条甚至上百条。别看导演在现场牛皮哄哄，动不动就“卡，再来一条”，可你要知道，这每拍一条可都是钱啊！ 所以这胶片以及后期制作的费用，王大伦估摸着最起码得上百万，除去拍摄前已经购买了二十万的胶片，剩下八十万无论如何得帮他留着。 这样，帐上剩余的资金就除去一大半了，剩下还有六十多万，不但要支付演员片酬、工作人员的工钱，还得负责这六十多号人在以后两个月里面的吃喝拉撒睡。 来剧组的第一天他就和会计把这账粗略的估算了一遍，发现这钱实在是捉襟见肘。没办法，只能节流。比如目前剧组住的这个小宾馆，四十间房，每间房八十一天，当初还是张远自己订的。光每天的房钱就是三千二，一个月小十万，两个月就是二十万，快要占到总费用的三分之一了。 他对张远这种大手大脚的冤大头做派相当深恶痛绝。别看这种小宾馆挂牌什么一百五十八、一百二十八啥的，其实平时有个50%的入住率，老板就已经偷着乐了。四十间房间差不多占全部的房间的80%，八十一间，貌似已经打了不小的折扣，但绝对还有让利的空间。 于是他亲自找老板谈判，要求降价，一句话，房价再降百分之二十，另外再包一顿早饭，要不然立马就搬走，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经过两轮谈判，宾馆老板不得不妥协，而且当天晚上还偷偷的跑到他的房间，塞了两千块的红包。足以能说明，哪怕就是六十一间，老板都有大把的钱可以赚。 还有就是吃，原先在外面订盒饭，算下来每人每天的伙食费差不多得十五块一天，而且这饭菜的质量还不怎么的。 为此他亲自走访了几家盒饭店，发现基本上都是价高质次，而且卫生问题也得不到保障。正巧宾馆有个小餐厅，平时就是做做早餐啥的，没什么生意。他和老板商议了一番，以每人每天十块钱伙食费的标准给剧组提供饭菜。 由于厨师、设备都是现成的，六十多人的盒饭，每月折合下来近二万块钱的营业额，最起码能养活餐厅的工作人员和设备折旧，老板何乐而不为。而且王大伦充分借鉴了荣欣达的做法，每天熬上一大锅骨头汤，当然不会搞什么三六九等，剧组人人有份，在这寒冷的季节里，能够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汤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其实一般剧组都会分成五个小组，比如导演组，有导演、副导演、动作导演和场记啥的；摄影组，有摄影师、副摄影师、摄影助理、机械员、灯光师、灯光助理；美工组，又分美工师、美工设计、服装、道具、化妆等；录音组，有录音师和录音助理。 剩下的就是王大伦所在的制片组，原本还应该分制片主任、现场制片、生活制片、外联制片、财务人员、剧务及后勤保障人员等。 当初张远为了节省开支，极大的缩减了剧组的人员配置，尤其是制片组，王大伦身兼制片主任、现场制片、生活制片和外联制片于一身，手底下就是两个财务、三个剧务外加两个跑腿的后勤保障人员。 原本剧组还没有茶水，即便每天喝矿泉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尤其是冬天，又加上剧组80%都是大老爷们，他从批发市场给每人买了个保温杯，每个杯子上贴上名字，又买了十几个热水瓶，打电话让老家寄来一百多斤茶叶过来，专门指定一个场工负责端茶送水。 就这样，王大伦来到剧组不到一个星期，剧组的生活条件就上了个一层，得到了剧组工作人员的一致拥护，关键还省钱，让张远颇有些老怀宽慰。 但这仅仅还是生活制片的活，作为副导演和制片主任，他还得干统筹的活。啥是统筹？还记得华罗庚的那篇课文《统筹方法》么？一边做开水一边做功课，怎么算下来才是最节省时间的。 实际上，剧组的统筹就是每天给全剧组派活儿的人。每个工作人员“几点起，几点睡，几点干活，几点喂”基本都要听从统筹的安排。 说实话，统筹的这个活儿真心不好干，因为你得考虑到制片组的进度，又得考虑到摄制组的疲劳程度，还得结合演员的脾气，才能制定详细的计划，拟定通告单。 总之王大伦在剧组名义上是二号人物，但干的活最苦逼。尤其是刚到剧组的第一个星期，一切都要熟悉，一切都要考虑，很多需要改变，很多都要亲力亲为，搞的他都快要神经衰弱了。这还没完，张远居然还要求在戏里客串一个角色。 哎哟喂，大哥，我好歹是你的兄弟，是个人，不是特么的什么人形机器啊！ 第一百十章 摩的司机和女警察 “啥，让我客串？不行，不行，我哪有空呀！” 王大伦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指着桌上堆的老高的账册，各类的资料，道：“我说大哥，你看我都忙成啥样了？明天的通告还都没弄完呢，哪有时间客串呀？” 张远搓着手嘿嘿笑道：“是，我是知道你忙，在剧组里你是最辛苦的一个。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昨天我还在电话里跟宁黛说，大伦这小子真不错，不但演戏没的话说，就是打理整个剧组都是井井有条，还能花小钱办大事，就一全才……” “得得得，你甭又给我来这一套，不就是一摩的司机嘛，几句话的台词，难道你就找不到一客串的？再说了，这满街都是摩的司机，你随便上街上拉一个也行啊，这样更有真实感。” 作为制片主任兼副导演，王大伦当然知道现在剧组还缺什么角色，他不想客串这个摩的司机，一方面确实如他所说的，忙，实在没时间去凑这个热闹。另一方面他觉得戏里摩的司机这个角色写的太假了，客串这种角色一点心情都没有。 “那哪行呀！你以为拍电影是过家家呢，不行。” 张远和老贾是两个极端，老贾喜欢用没有表演经验的普通老百姓，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真实，他要的就是真实的电影。而张远虽然拍戏也强调真实，但他的概念，角色必须是通过演员来塑造的，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拍电影的。 “之前见过几个演员都不合适，你说现在要是再回京城去找，这来回折腾，这费用，不但影响拍摄进程，还浪费钱不是。所以我就想剧组自我消化得了，看来看去还是你最合适。”张远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话说的特别诚恳。 张远对王大伦同样非常了解，别看这小子咋咋呼呼的，其实心特软，还知恩图报，张远之所以这么信任他，就是看重他这一点。 果然，王大伦不吭声，他知道张远在挑选演员方面特别矫情，有时你可能觉得他特别草率，如同当年张远把他从大街上捡回来演男一号一样，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感觉，感觉对了就行。但有时他又要求非常严格，哪怕就是一个小配角，他都很郑重其事。 但他主要考虑的还是费用，回京城挑演员，这路费、房费，再加上片酬啥的，肯定又得上万。如今他手上的资金本来就捉襟见肘，一个不小心就要超支。让他挤出一点时间来客串也不是不行。 “你让我客串也行，不过你得把台词给我改了。”他道。 张远一听，顿时就笑了，道：“你是不是也觉得那摩的司机的台词忒假，感觉整个儿就是个活雷锋？” “可不是嘛！”王大伦一瞧张远这副模样，心里就很明白了，这种台词压根就不应该出现在他的电影里，不用问，肯定是跟有关部门妥协的结果，要不然这剧本怎么可能反反复复审了七个月，修改了无数遍。这都快面目全非了。 你说一摩的司机，这大年三十晚上出来揽活，为的不就是想多挣两个钱嘛！大晚上的，都没有公交车了，而且还是大年三十，就他一辆摩的，典型的旺季、春运、卖方市场。加价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为什么景区到了旺季门票就要涨，为什么一到春运火车票也要涨价，这都是一个道理。不狠狠宰你一刀就算很客气了，居然车费还收半价，敢情你是大年三十晚上出来学雷锋的吧？！ 而且戏里那个队长还穿着警服。摩的司机自称是下岗的，为了养家糊口才开的摩的，这年头像他们这种社会底层的摩的司机，各类苛捐杂税，交警罚款更是家常便饭，最恨的恐怕就是那些戴大盖帽的，怎么可能还给她们半价？套句业内的俗话，这就叫一点儿都不生活。 “所以啊，我打算拍两个版本。” “这能行吗？你现在可是刚刚解禁。”王大伦不由有些担心道。他知道张远说的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送审的时候用修改的版本，国外版本一切照旧。 “没事！”张远一脸了然道，“这种事情干的人多了去了，只要没人举报，一切都OK！” “那行，反正就一场戏。对了，那个演警察的演员什么时候到？照目前的拍摄进度，不到一个星期就得轮到她的戏了。”王大伦点点头，接着又问道。 这部戏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部双女主的戏，刘玲演犯人陶兰，演警察的那个女演员据说是圈内如今颇有名气的经纪人花姐旗下的艺人，迟迟没来剧组报到，是因为正在拍一部电视剧。张远也只是看过照片，之所以这么草率就定了她，一方面是花姐的面子，但最主要的用还是他的那句话，就是感觉对了，所以就用了。 但现在张远也有些挠头，当初已经跟花姐说好了档期，但由于这个女演员的电视剧拍摄进度不快，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你打个电话再催一催，最好能提前两天来剧组报到。” …… 首都.机场。 一辆大巴在国际及港澳出发的门口停下来，车门打开，一群带着红色太阳帽的人群鱼贯而下，领头的挥舞着手里的小旗子招呼大家走进候机大厅。 队伍中有个年轻姑娘，梳着一条马尾，厚厚的嘴唇，脸上似乎还带着两团高原红，咋一看可能有点面熟，但这种典型北方长相的姑娘，满大街都是，可能是相对稍微漂亮点，倒是偶尔也能引来几个男人的注目礼。 李兵兵有些小兴奋，她早就想到资本主义社会去开开眼界。以前家里穷，当初上大学时一万多块钱的学费差点夭折了她的演员梦想。 好在她一向很努力，在校期间自编自演的小品获得全国一等奖。她利用一切休息时间拍广告，在剧组客串无名无词的小角色赚钱，除了要偿付母亲高额医药费，家里为她上学欠下的债务，还要资助妹妹学费和生活费。 刚开始生活的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后来经过她的努力奋斗，生活总算有了起色，家里不再为债务和母亲的医药费发愁，妹妹也顺利大学毕业当了记者。 如今的她尽管名声还不显，好在去年大学毕业后签了一个靠谱的经纪人，花姐给她联系了不少的工作，除了在史诗大剧《大明宫词》中客串了安乐公主，还担纲主演了一部电视剧。 现在电视剧刚刚杀青，她瞒着花姐偷偷溜回京城，就是想偷懒一阵子，去香港开开眼界。而且她还听说每年圣诞节前后是香港的打折季，各种世界名牌、化妆品、首饰、衣服、包包，比起国内来价格便宜的离谱。 辛苦了这么多年，她要好好放松一下，血拼一番，她甚至都想好了给父母买什么，送给妹妹什么礼物，对于自己那就更加不能亏待了，化妆品、首饰、衣服、包包她都想要。 正当她跟在旅行团的队伍里，憧憬着几个小时后走在香港大街上的情景，包里的手机却不识趣的响了起来。 当她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心里暗呼：糟了！是花姐的电话。她很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把手机关了，这样等她到了香港，就算花姐知道也没办法了。 但现在要不要接呢？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兵兵，电视剧杀青了，你回京城了没有？” “我……我回来了。”因为是瞒着花姐回来的，她的底气很不足。 花姐在电话里兴冲冲道：“回来了就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张远导演的新片《过年回家》相中了你，让你演一个女警察，你赶紧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就去剧组报到。” 原来的好心情被这个电话一下子冲得无影无踪。这一年多来，她几乎每天都在工作，不是拍戏就是拍广告，而且拍戏除了刚刚拍完的这部电视剧算是女主角，其他的全都是配角，尽管钱是没少赚，但她此刻觉得自己很疲倦，就是想好好放松一下。 她下意识道：“这不可能，我报了去香港的旅行团，现在人都已经在机场了，马上就要登机了。” 没想到她就这么一句话，让电话那头的花姐一下子就炸了，就听到花姐在电话里冲她吼道：“李兵兵，我告诉你，你还想不想当演员了？如果不想，那你干脆回家结婚生孩子算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张远导演的戏！你知不知道他在国际上获得多少奖？这可是他解禁后的第一部电影，剧本我都看了，里面的女警察可是女二号，不对，应该也算得上是女一号，你想想看，这是多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 花姐在电话里训了她一大通，也许是电影的女主角让她心动；也许是花姐这一大通的训斥，让她意识到只有真心为她好的人，比如父母才会这样说自己的孩子。想起这一年多和花姐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突然笑了，对着电话打断花姐的唠叨，道：“我不去香港了，我回来。” 电话那头的花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的转变会这么快，不过花姐马上就道：“那你打个车直接来我家，咱们今天就去剧组报到。” 这分明是怕她反悔，李兵兵不由苦笑道：“花姐，那你总得让我把旅游的钱退了，再回趟家收拾收拾东西吧？” “旅游的钱，我帮你办。你也不用特地回家收拾了，床单被套啥的，我家都有，我现在就帮你收拾，你赶紧打个车直接到我家。” “……” 第一百十一章 找刺激 如果说拍《东宫西宫》时，王大伦是一个在张远指导下的参与者的话，那现在他就是一个旁观者。 他看过张远之前创作的《妈妈》和《京城杂种》，虽说这两部电影都在国际上获了奖，但说老实话他不太喜欢这种粗犷即兴，低沉萧条的电影。 至于《东宫西宫》，可以说是张远的转型之作，采用了大量的艺术雕琢和接近于唯美的笔触，如同这个故事的本名《柔情似水》一样，包含了浪漫主义的无限遐思。 而现在的这部电影，张远似乎又在找寻一种新的表达方式。比如电影的开头，不同于他之前所有的电影，很生活化，一对从菜市场归来的男女，破二八的车子，藏蓝色的套袖，很大众很平民的装束。 不和谐的家庭气氛开始就在日常柴米油盐的琐屑中展现，先做饭还是先炒菜？谁淘米谁切肉？让孩子学习还是做家务？ 张远巧妙就巧妙在，这分明就是一个重新组合的家庭，他却没有明确指出，而是通过男人跟女人对待两个孩子两种隐含的态度，孰近孰远，让人看了一目了然。 电影的名字叫《过年回家》，讲的也是一个监狱囚犯回家过年的故事。但是十七年前这个叫做陶兰的小姑娘因为被诬陷偷了五块钱而杀死继妹晓琴的来由经过，张远却打算用整部电影三分之一时长的篇幅去细致描绘。 扮演父母的梁松和李叶萍都是两位老演员了，剧情的年代跟他们的生活经历吻合，十分淡定从容。 刘玲扮演的姐姐陶兰造型齁土，短发，红色的开衫短了一截，露出里面粉红的毛衣，乡土气息扑面而来，甚至都不象一个城市中长大的孩子。而且因为胖，看上去有些痴肥，配合她江德花式的大大咧咧，透露着她冲动莽撞的性格。 而扮演妹妹的晓琴的李娟，是个在王大伦眼里十分漂亮，非常性感的姑娘。她的皮肤很白，眼睛大大，最有特色的是她丰厚而又饱满的嘴唇，微微上翘，要是嘴巴再大一点，那绝对是东方版的安吉丽娜朱莉。她很瘦，头发很长，梳着马尾，还绑了一个红艳艳的蝴蝶结，鹅黄的毛衣勾勒妙曼的身材。 姐姐外向，风风火火象个男孩子；妹妹文静内向，又有点小心机。姐姐成绩差，妹妹成绩好。姐妹俩从外到内，处处表现出强烈的反差。但姐妹俩有一点是一致的，她们都想逃离这个家。 李娟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她是个节目主持人，而且还是个毕业于京城舞蹈学院的节目主持人，王大伦不明白这三者之间有啥联系，也搞不懂这年头怎么都喜欢找主持人来演戏。 不过几场戏下来，却让王大伦对这位漂亮姑娘刮目相看。起初肯定有点青涩，不过她的悟性却相当高，很象王大伦在《小武》中合作过左文路，至少要比他刚刚合作过的另外两位节目主持人强多了。 这天晚上拍夜戏，忙碌了一天的王大伦留在现场观摩，这部戏的人物很少，涉及到群演的戏也不多，副导演也就打打下手，干点杂活。好在副导演不止他一个，这天晚上他也难得清闲。 第一场戏拍的很顺利，刘玲基本上属于本色出演，加上底子本来就不错，自然没的话说。而李娟的表现却让张远和王大伦都十分惊喜，这姑娘的进步太大了，在和刘玲的对手戏中非但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在某些细节的处理方面反而还要更胜一筹。 第二场是李娟的独角戏，没有台词，但非常考验演技。 “小李，下一个镜头的关键是自然，你就按照你自己的习惯来，你平时在家里怎么洗脚的，你就怎么演。待会我让啦啦现场放晓琴的父亲和继母过夫妻生活的声音，我也需要你作为晓琴的正常反应，注意不能夸张，正常反应！一定要自然……” 张远很详细地给李娟分析着他事先拟定的分镜头。这场戏的前几个镜头没有刘玲的戏，按照剧情她此时正在屋里睡觉。既然没有她睡觉的镜头，刘玲堂而皇之的从床上爬起来，裹着羽绒衫站在一旁看热闹。 王大伦看了她一眼，道：“你起来干嘛，窝在被窝里多暖和呀！” 夜间的温度基本上零下五度左右，屋里没有暖气，尽管拍戏时人气很旺，但屋里的温度堪堪只能维持在零上而已。 这个时候，象王大伦、张远他们这些老家在长江中下游地区的人，充分展现了来自这片地区的人在冬天抗冻的能力。 这一带没有暖气，一到冬天，气候极为阴冷，很多时候室内的温度比室外还要低，他们都是从小锻炼出来的。北方虽然气温要比南方低的多，但那只是干冷，体表感觉并不十分明显。 反观刘玲他们这些北方人，冬天习惯了暖气，反而不抗冻，一个个都哆哆嗦嗦。 刘玲翻了翻白眼，在自己的掌心哈了一口热气，不停地搓着手道：“那被子的棉花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太硬，躺在里面一点都不暖和，我还不如起来呢。” 王大伦撇撇嘴，哼了一声，道：“切，你该不是因为自己的表现还比不上一个半路出家的菜鸟，想看人家热闹吧？” “你找刺激呢，你！非得跟我过不去是吧？”刘玲眼睛一瞪，凑到他耳边小声警告道。 “你别心虚呀！不过话说回来，这姑娘确实有灵性，我还真挺佩服老张的眼光，你说他从那里弄来这么这么一个人，不但聪明，人还长的漂亮，还真是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啊！” 王大伦不是找刺激，他就是想刺激刺激刘玲，谁让她这段时间太过嚣张。王大伦平时没时间也懒得收拾她，没想到今天居然主动凑过来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弃呢？ “你……” 刘玲果然被刺激到了，气的嘴唇直哆嗦。 哪个女人不爱漂亮？刘玲固然是为了表演，牺牲了自己的美丽，但并不等于她心里就高兴。尤其是象她这种内心很自恋的女人，还要在戏里跟另外一个漂亮女人做对比，心里不爽是肯定的。 王大伦见自己成功地达到了目的，连忙见好就收，嘿嘿笑着小声安慰道：“姐，跟你开个玩笑，别这么激动嘛！再说了，人家今天是戏里活着的最后一个晚上，得允许人家好好发挥一番。明天就该拍你打死人家的戏了，我这也是提前帮你酝酿酝酿情绪，不是？” “少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刘玲咬牙切齿的正准备反唇相讥，却听到张远那边已经跟李娟交代完了，拿着导筒喊道：“注意了，大家都就位，准备实拍。” 客厅里的灯熄灭，只留下两姐妹的房间里的一盏台灯，灯光师在屋外开启了白色的灯光，透过门两边的窗户正好投射到客厅的中央。 “action！” 房间门“吱呀”一声打开，李娟走到客厅，从脸盆架最底下一层拿出一个脸盆，走到厨房，开灯。 客厅一下子亮堂了许多，厨房炉子上的水壶里温着热水，她在脸盆里倒了小半盆热水，然后端到客厅中央的亮光处，搬过小凳子，又从拉在屋里的电线上拿了条毛巾。 李娟始终秉承着张远的嘱咐，全程没有刻意去看镜头，动作有条不紊，十分的自然。她在小凳子上坐下来，此时录音师武啦啦根据张远的手势，现场放出事先录制好的梁松和李叶萍过夫妻生活发出的低吟和喘息声。 这两位老演员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让他们亲自录制这种声音也确实为难他们了。你还别说，这二位不愧是老戏骨，那种刻意压低又不得不发出的低吟，居然格外的逼真。 家里的地方小，又是老房子，隔音很差。李娟似乎并不在意，同一屋檐下，这种声音早就听惯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李娟坐在小板凳上，外面的灯光透过窗户正好照在她的脸上。她脱鞋的动作张远专门跟她分解过，如何先脱下后跟，然后弯起裤管，再脱袜子。她脚上穿着一双红袜子，袜筒上绣着白色的花纹，很好看。 她脱下袜子，再把里面白色秋裤的裤腿往上拉了拉，然后把脚放进水里…… “停，不对！” 张远果断喊停，道：“小李，你洗脚刚伸进去的时候，是不是该试试水温？” 李娟一听，顿时恍然大悟，连忙道：“对不起导演，再来一次。” 其实盆里的水是凉的，为了拍她洗脚的特写，担心热水蒸腾的水汽雾了镜头。张喜贵手托着摄影机慢慢地推进，他的手很稳，镜头丝毫没有抖动。 李娟一只脚小心翼翼地试了试水温，不烫，然后才把脚放进水里，接着是另一只脚。镜头始终对准了盆里的两只脚。 她的脚有些大，但很白，精瘦精瘦的，很坚挺，又很好看。 两只脚在水里轻轻拨弄着水纹，她在这个家里生活的很累，她拼命的读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家，离得越远越好…… 生活在这个家里，一天之中也许只有在这一刻，她的心情才是舒坦的，放松的。 第一百十二章 欣赏美好事物 “她的话你也信？我告诉你，她这是纯粹就是打击报复。我什么人，你不清楚呀？我跟那姑娘话都没说过几句，再说人家没几天就要杀青走人了啦。” “你什么人啊？你就一大色狼，我可告诉你，你得给我老实点。别仗着手里有点小权力，就想搞什么潜规则。我已经正式委托刘玲姐了，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能掌握，你给我小心点！” “哎哟喂，你还真相信她啊！她现在可是巴不得想看我热闹呢，你这不是存心自己给自己添堵嘛？” 王大伦真没想到那个死江德花这么缺德，居然跟丫头打小报告说他跟剧组的女演员眉来眼去。这不丫头立马就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 “你当我傻啊？什么话该信，什么话不该信，我心里门清着呢！哼！” “行行行，我不跟你争了，反正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跟你说正经的，这两天你有空没？我让木小天找你去，你得签两张委托代理书，另外起诉材料你也好好看一下。” “怎么，真的要打官司了？” “木小天跟他们谈了几次，根本没用，他们就是咬住一百万违约金不放。我估摸着他们这是想试探试探咱们敢不敢动真格的，看来这官司不打不行了。” “其实我也早就想跟你说了，现在我要跟公司解约的事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这段时间导演一直在赶拍我的戏。就昨天微微姐还问我解约的事是不是真的。” “那你怎么说。” 丫头现在闹出解约的事，既然没办法换角，台.湾的经纪公司肯定会尽快把她的戏份拍完，防止罢拍要挟的情况出现。 “实话实说喽！我告诉你，其实微微姐心里也早就想跟公司解约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不知道现在微微姐有多红？电影学院那边收到她的信都快装满一房子了。而且还有很多剧组和广告商找她，请她代言，请她拍戏，好几部还是电影呢！可公司那边条件苛刻，好多都黄了，微微姐正为这事不开心呢！”范子怡在电话里绘声绘色道。 王大伦虽然不知道赵微是何时解约的，但还珠捧红的几个明星陆陆续续离开琼遥阿姨的公司这是必然的。 但说起赵微，王大伦心里多少有点郁闷。你说以前这么好的关系，如今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了，亏得他当初处心积虑想跟赵微搞好关系，以待将来她红了，好提携提携自己。 当然现在他也用不着赵微来提携了，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大家都是有感情的，难道就为这么一点小事，朋友都没得做了？以他对赵微的了解，她好象并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行了，咱们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把，待会我让木小天跟你联系。” “好啊！” 范子怡似乎很满意王大伦说先管好自己的事的话，接着又问道：“那起诉书你看过没有？” “我当然看过了，你是原告，你也得好好看过。” “你都看过了，我还操这心干嘛，你让木小天过来，我直接把委托代理书签了不就完了。再说了，这几天每天我的戏都排的满满的，压根就挤不出时间来。” 王大伦笑道：“那你什么都不管，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唉！你要是真把我卖了，我也认了，谁叫我现在早就是你的人了呢！” “喂，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啥时候成了我的人了？” 王大伦擦了把汗，这丫头如今说话还真是没顾忌，咋就这么彪悍呢！ “你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等我戏拍完了，我再过来收拾你！” 再过来收拾你，收拾你…… 为毛这话怎么听怎么感到很诱惑呢？王大伦突然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受虐的倾向，心里似乎特期盼丫头爬在自己的身上，象小狗一样见肉就咬…… “咝……”想到那种痛并快乐的感觉，他不由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 李兵兵来剧组报到了。 随着在这个圈子里混的时间日久，王大伦早已没了当初看到未来大牌时的那种激动。就是看到真人感觉好象没有上辈子在电视荧屏上看到的那样好看，最起码没有扮演晓琴的李娟漂亮。 虽说上辈子王大伦听说过不少有关她的负面评价，什么白莲婊啦，李白莲啥的，但总体上他对李兵兵的感觉不错，至少要比范小胖强上很多。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姑娘性格挺好，挺爽朗的，虽然说话的口音时不时会露出一些东北大碴子的味道，但听了让人感觉很亲切。这个圈子本来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你要是不是京城人，要是说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反而让人讨厌，装什么大尾巴鹰呀，演员嘛，说好普通话就完了。 而且这姑娘也没啥架子，挺会做人的，来剧组没几天的功夫，上上下下就已经很熟悉了。 开始没有她的戏份，张远安排她半天去女子监狱体验生活，半天留在片场感受氛围，她都老老实实照吩咐做了，平时还主动穿上警服，说是这样更能寻找感觉。这点让张远格外满意，他就喜欢那种既有天分又刻苦的演员。尽管现在李兵兵只展示了她刻苦的一面。 李娟的戏全部杀青了，她被刘玲一棍子敲死，然后又在医院装了半天的死人，随着戏中人物的死亡，她的戏就此终结。 跟其他客串玩票性质的节目主持人不同，李娟她很喜欢表演，而且的的确确是用心在演戏。张远很欣赏她，特地在她临行前摆了一桌为她践行。 席间，王大伦看着坐在对面正在低声交头接耳的李娟和李兵兵，他心里很纳闷，论长相李娟肯定要比李兵兵漂亮；论演技，即便他还没见识过李兵兵的表演，但李娟对表演的灵性是有目共睹的。但为什么他上辈子连听都听说过李娟这名字，更谈不上红了。 可能是很早就回归家庭了吧，又也许没有机遇，没碰到贵人提携，一直就默默无闻…… 正当他在胡思乱想，坐在旁边的刘玲在底下踢了踢他的脚，凑过来小声道：“你该不会真的舍不得人家吧？” 王大伦白了她一眼，都懒得理会她。上次她跟丫头告状，诽谤自己的事都还没找她算账呢，今天居然又来撩拨自己。 他确实挺欣赏李娟的，欣赏她的漂亮，欣赏她的灵气，但仅仅是欣赏而已，如同每个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一样。 刘玲见王大伦不理自己，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但没过一会儿，又转过来，轻轻踢了踢他。 “又怎么了？姐姐。”王大伦不耐烦道。 这次刘玲倒是语气很正常道：“跟你说正事呢！你帮我分析分析，你说陶兰从监狱出来，跟着管教回家需要一种什么情绪？” 王大伦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看她，道：“我说姐姐，这明天就要拍了，你现在跟我说该用什么情绪，你该不是没看剧本吧？” “废话！”刘玲推了他一把，接着又郁闷道：“剧本我都能背了，导演也跟我分析过。犯人对管教首先应该是害怕，慢慢的变成了条件反射。我在里面大部分的台词就是‘是，队长！’但我就是不知道该用啥情绪？” “那你不会问老张啊，他是导演，他心里肯定有数。” “你不是副导演嘛，我就问你了。”刘玲拉住他的手，蛮横道。 王大伦知道她不好意思去问张远，不过仔细想想刘玲提出的这个问题确实有点道理，一个在监狱关了十七年的人，一出监狱大门什么都是陌生的，害怕是肯定的；再者监狱放她是让她回家过年，但家在哪儿？家人会怎样对待她？她彷徨、害怕、忧伤、迷茫。在这种背景下，身边的管教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因为在监狱里她已经习惯了一切都要听从管教的指挥，习惯成自然。 第一百十三章 过年回家 其实只要仔细读过《过年回家》的剧本，不难发现剧本所讲述的故事和张远本人的经历及其在现实中的处境有着惊人的相似。 女子监狱是对于国家电影审查制度的一种绝妙隐喻，它通过强制性的权力禁锢那些对主流话语构成威胁或颠覆的势力，以维持某种得到官方认可和支持的范本。 如果说地下被禁电影就是一种触犯了禁忌的文本，那么它的必然结局便是在高墙铁窗的圈囿中封禁，而解禁的条件不是禁条的改变或赦免，就是无条件地接受和归降官方********。这样，陶兰的归家之旅便在一个更深的角度成了张远本身的归家之旅。 同样陶兰十七年的刑期跟张远被禁导八年相对应，一加七可不是就是八。 但剧本之所以能通过审查，讨巧就讨巧在安排了一个热心的监狱队长的角色。监狱是制度、陶兰是张远，队长其实就是有关部门。 陶兰在剧本中不断地对队长说：“是，队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张远在向有关部门表忠心。 当然张远拍这部电影的目的不仅仅是表忠心这么简单，或者说他现在更加聪明了，他首先表明了立场，狠狠地拍了有关部门的马屁。然后在这个背景下诉说自己的心路历程。 剧本里陶兰本人对于“归家”这一机会的心态是矛盾的，她一方面渴望重回家园，渴望得到父亲的接纳；一方面又因为曾经对于父亲造成的不可挽回的伤害而恐惧，宁愿“回监狱去”。 很显然，张远对于“地下”和“秩序”的抉择也必然怀有同样的心情。于是在这里，狱警队长，作为国家意志的执行者实际上成为了推动，甚至是完成向家庭回归的重要力量。她劝说陶兰千万不要倔强，应该为父母和朋友考虑。 在陶兰依旧坚持的情况下，她又以“国家”为措辞对陶兰施压，“你忘了这么多年我们是怎么教育你的了”“这是国家给你的权力，你想辜负它吗”。于是，陶兰的归家之旅始终在队长的陪同和引导下进行。 那句“是，队长”的条件反射式的话语。恰恰又反映了张远内心的无奈，跟主流力量的强大和个人对抗的疲惫，这也是张远最终向主流靠拢的原因。 剧本里有一段极富象征意味的场景描写：陶兰在穿越车流穿梭的拥挤马路时，表现出孩童般的惊慌、犹疑和躲避，茫茫然地处在一个无处可遁的境地。 这时，早已快速通过的队长又重新折回牵引陶兰通过了马路。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现在的世界拆了又起，没有我你可能家都找不着。原来的“家”也在经历着拆迁和搬迁，在一个主流文化都在发生变革的时刻，一个从地下走出的导演是否真的能够适应那么多的流派、思潮和团体呢？ 其实就是张远想告诉大家，他并不属于“地下”，只是在风云变幻的现实中失去了方向。 显然刘玲由于缺乏对张远的了解，还领会不到剧本中更深层次的意义。她只想着如何演好陶兰这个角色，但又缺乏这方面的经历，无法把握角色的心路历程。 而王大伦同样单单就角色跟刘玲分析，同样不能令她满意。开玩笑，这些不过都是电影学院表演课上的一些基本理论的展开，王大伦不过就是个大专生，而人家刘玲可是堂堂正正本科毕业的好伐。 “甭废话，你就跟我说说明天的戏，陶兰到了家门口不敢进屋，甚至要逃跑，要跟着队长走，该用什么情绪？”陶兰很不耐烦的打断了王大伦口中巴拉巴拉很浅显的人物，直截了当道。 “敢情我说了这么多，你一句都没听进去呀？”王大伦不满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演不出来，我没有这方面的生活经历，你懂不懂？”刘玲郁闷道。 “没有生活经历，那你不会挑一种情绪放大，替代呀！” “那你跟我说说什么情绪？” 得，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王大伦挠挠头，看看她，沉吟道：“比方说你那个老男友不要你了，把你抛弃了……喂，你别瞪我，我就是打个比方，不听就算了。” 他刚说话，就看到刘玲冲他瞪眼。 “行行行，你说，我听着呢。” “比方说那个老男友抛弃你了，把你赶出来了。你想当初你爸妈都反对你跟他在一起，但你就是不听，现在后悔了，想回家肯定没脸。你想象一下，到了这个时候，你站在家门口，是一种什么情绪，我想陶兰就该是这种情绪。” 虽然刘玲对王大伦打的这个比方很恼火，但结合剧情仔细一想，还确实挺有道理的，这种情绪她具体说不上来，就是感特挠心挠肺，个中的痛苦、无奈、迷茫交织在了一起。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王大伦看着她的眼神很怜悯，她更加不知道王大伦此时心里正在想，提前让她感受一下这种痛苦，或许将来事情真的发生了，她还能减少点痛苦。 …… 这里是省监狱管理局的一个新建小区，这年头住房很紧张，小区仅仅把房子建好，外面的道路、绿化、围墙都还没修好，但还是已经有不少住户搬了进去。 这部同样反映监狱警察关爱犯人，不惜放弃自己回家过年，陪犯人回家的正能量电影，得到了当地监狱管理部门的大力支持。 剧组不但能进女子监狱实地拍摄，还专门帮着协调了一套当地监狱干警的房子用于剧组的拍摄。 整部电影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分三个段落，第一个段落就是十七年陶兰的家庭，她和晓琴之间的冲突，被诬陷偷了五块钱而失手杀死晓琴的由来经过；第二部分是队长带着她回家，在大街上游荡，不断的打听，不断的走，寻找已经拆迁搬离的那个家；最后一个部分是找到了家，陶兰不敢面对，不敢进门，又是队长帮着做了很多工作，最终家人接纳了她。 电影是按照情节一步步展开的，但在实际拍摄的时候，只能根据现实的条件来拍摄。就象现在这样，由于陶兰父母的戏集中在剧情的第一部分和第三部分，所以第一部分拍完就直接跳到了第三部分的拍摄。 其实不论是王大伦还是张远对这种跳来跳去的拍摄方式都很无奈，当初为什么《东宫西宫》拍的十分顺利？就是因为张远拍摄的时候完全是按照剧情一步一步展开的，让王大伦和斯汉两个菜鸟在情绪的把控上有连续性。 但之所以在拍摄时能够按照剧情一步一步展开，那是因为《东宫西宫》的主要人物就两个——小史和阿兰。然而现在的《过年回家》就不同了，总不能让扮演陶兰父母的演员停工半个月，等着第二部分拍完，再拍第三部分吧。 哪怕张远就是想这么干，恐怕王大伦都不会同意，让演员停工无疑会增加很多费用。其实不论是拍电影还是拍电视剧，因为费用、演员的档期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在实际拍摄中都是跳着拍摄的。但这样难免会让演员在情绪连续性的把控方面造成影响。 第三部分都是夜间的戏，演员可以在宾馆吃完晚饭再过来，王大伦可不行，作为副导演他得指挥道具和美工在现场布景。开拍前灯光、群演都要到位。 “待会放鞭炮、烟花的时候，悠着点，咱们买的不多，万一重拍多了，别到时候不够。” “你注意一下围观的人，待会实拍的时候，尽量别吱声，到时候影响拍摄。” “你们不用太紧张，不用在意镜头，也别朝镜头看，就当平时遇上问路的人一样，自然一点就行了。” 小区没有路灯，除了楼道里的灯光，其他地方都黑咕隆咚的，王大伦安排了两个人在楼前放鞭炮，还有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孩子放烟花。 “action！” 李兵兵裹着一件警用棉大衣，牵着刘玲的手走着。刘玲在第一部分中头发剪得很短，象个假小子，为了显示时间的跨度，她戴了一个典型监狱女犯发型的假发套。穿着监狱配发的蓝色棉袄，戴着一条跟衣服同款的蓝色围巾。 小区里的地面虽然平整过，但毕竟是泥地，加上去天气冷一冻结，难免有些坑坑洼洼，走起来高一脚低一脚。 灯光师并没有把光直接打到她俩身上，就在她们的背后打出一片薄薄的白光，镜头里依稀能看清她们的脸。 这是张远一贯的风格，他就是喜欢在这种昏暗晦涩的环境中去表达他想要讲述的故事，当年的《东宫西宫》是如此，刚刚拍完的第一部分也是如此。 摄影师张喜贵亲自掌镜，他扛着摄影机对着李兵兵和刘玲，一路后退，尽管地面不平，但他的手却很稳，镜头丝毫没有抖动。 “卡！” 两人没走几步，张远就喊停了，他还特意走到她们中间，落后李兵兵半个身位，指着她对刘玲道：“她是你的队长，地位不对等。另外，你对回家一直是恐惧的，但你已经习惯听从的命令，我要的是你害怕但又不得不跟着走的感觉。别像跟闺蜜逛街似的。” “我懂了，导演。”刘玲连忙点头道。 接着张远又对李兵兵道：“还有你，把陶兰送到家，你就算完场任务了。家里还有父母等着你回家过年呢，眼前任务完成在望，你这时候的心情应该是急切的。” “知道了，导演。” 两人都是科班出身的演员，又有影视剧拍摄的经验，张远这么细致一分析，立马就明白了。 可能是感觉刚才的光线太暗了，张远又吩咐道：“灯光朝前面移点，跟着演员移动，从侧面打过去，注意光线要柔和，不要太亮。” “好，准备，action！” 李兵兵牵着刘玲的手往前走，刘玲落后她半个身位，抬头斜眼看了看侧前方很多窗户都亮着灯的居民楼，很快又把头低下来，跟着队长默默往前走。 可能是感觉刘玲走的太慢了，李兵兵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即兴的动作运用的很巧妙，既反映了她此时急切的心理，又十分贴合两人之间的关系，很自然！ 刘玲心领神会，连忙紧走两步，却始终不敢跟队长并肩而行。十七年的铁窗生涯已经彻底抹杀了她的个性，习惯一切行动听指挥。即便此时她内心很害怕，很迷茫。 “好，过！准备下一个镜头。” 群演就位，道具打发两个场工在楼前继续发鞭炮，自己客串烟火师，点着了一个火树银花的烟花。 “action！” 李兵兵拿着张纸条躲避着烟花喷出来的火花，快走几步，跑到一对抱着孩子的年轻夫妇面前问道：“大姐，跟您问一下，六号楼在哪儿呢？” “就这儿。” 这家人是这栋楼里的住户，女的就是女子监狱的管教。看得出虽然有些紧张，但总体还行。 “就这儿啊！那陶爱荣家您知道吗？是住在一零三房间吗？” “就这儿，这个门口，靠右边一边就是。”抱孩子的男主人倒是挺淡定的，回头直指身后的楼梯口道。 “谢谢啊！” 门洞里的灯很亮，李兵兵探头朝里面看了看，抬手指指里面，对刘玲道：“就是这儿了，你自己进去吧，我走了。” 刘玲往门洞里看了一眼，回头朝李兵兵真诚道：“谢谢！” 尽管心里害怕，但她还是很渴望回家的，她感谢队长不辞辛劳陪她一路找到了家。 话说昨天王大伦跟她说了那个情绪代替，刘玲足足想了一晚上，她知道她的老男友以前风评确实不佳，常常跟剧组的女演员闹出点风流韵事来，但是她欣赏他的才华，他的风趣，对自己知冷知热的关心，这才不顾家里的反对，疯狂地爱上了他。 尽管目前两人的感情很稳定，可老男友的前科问题却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平时不愿意出触碰它，但万一要是他老毛病要是再犯了怎么办？万一正如王大伦所说的情况真的发生了该怎么办？她真的无法去面对自己的父母。 当着李兵兵的面她快步走进门洞，李兵兵目送着她的背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终于帮陶兰找到家了，自己也该回家了。 李兵兵转身离去，镜头里只剩下刘玲孤零零的背影，镜头里当她迈上台阶的时候，脚步陡然慢了下来，只见她走上台阶，望着一零三室的大门，她突然失去了酝酿许久的全部的勇气，她回过头，门洞外已经没有人。 这是一个长镜头，在监视器里无法看清演员的眼神，但演员的脚步从快到慢，站定，转身回望，充分表达了陶兰此刻心理的变化。 说实话，原本张远还有些担心，这场戏看似简单，实则在戏里的第二部分和第三部门起到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只有把陶兰的心理活动抓准了，才能展开下面李兵兵陪她进门然后帮助她调和跟家人关系的剧情。 刘玲在第一部分的表现，在张远的眼里只能算得上是中规中矩，却远远达不到他满意的程度。但此时刘玲所表达出来的肢体语言，却让他砸吧了两下嘴，彻底放心了。 下一秒，刘玲突然转身就跑，她脚步踉跄，双手毫无规律的好乱晃，整个人是无措的。 “卡，好，很好。”张远一脸兴奋道。 他满脸赞许地看着脸上神情迷茫，还未出戏的刘玲，笑道：“小刘，你看看这个镜头你还有什么表达方式，再来一条？” 第一百十四章 不对劲 “再见！” “拜拜！” “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合作！” “子怡，好舍不得哟！” “有空常联系啊，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范子怡的戏份终于在剧组紧赶慢赶下提前杀青了，大家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相处了这么久还是很有感情的。 林心茹更是搂着她一路送出来，两人戏里虽然是主仆，但私下里却是好姐妹，对于范子怡的离去，林心茹很是不舍。 “好啦，心茹姐，你别难过了，以后说不定咱俩还能有机会合作呢。”范子怡笑着安慰道。 按理说主要演员杀青，剧组一般客气点的摆一桌践行，差点的送束鲜花或者小礼物什么的，但自从她正式起诉以后，双方等于是已经撕破了脸皮，所以临行前除了芒果台方面的代表跟她打声招呼外，公司方面的人连面都不露。 范子怡也不在乎，在大观园门口跟林心茹挥手道别后，就迫不及待的给男朋友打电话。 “我的戏杀青了，我明天就过来看你啊！”电话一接通，未等男朋友说话，范子怡就迫不及待道。 “杀青了，这么快？”王大伦打着哈欠道。 “不是跟你说了嘛，这段时间剧组一直在赶我的戏。我说这大白天的，你怎么在睡觉啊？” “别提了，现在剧组日夜颠倒，我又有那么多的事，也就趁着中午睡几个小时。你累不累呀？要不在家休息两天，到时我派剧组的车过来接你。” “不累。再说了一个人在家有什么意思？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你放心吧，我都打听好了，到丽泽桥长途汽车站坐车，顶多二个多小时就能到保.定了，很方便的。不用特地派车来接我，别影响你们剧组正常工作。”范子怡很懂事道。 王大伦想想也是，让丫头一个人待在家里，还不如到自己身边来，便道：“那你自己小心点，上车后就给我打电话，我让司机到车站接你去。” “嗯，知道了，那你睡吧。我挂了啊！” “别！”王大伦连忙道，他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差不多快要到起床的时间了，道：“你那官司起诉了没有？这两天太忙，我都没顾得上跟木小天联系。” “反正已经向法院起诉，这段时间正等着他们应诉呢。那个木律师上次跟就跟我说，应诉要等一段时间。听他的口气好象跟法院的人挺熟的，还说时间不会太长。” “嗯，知道了，过两天我再催催他，争取把这事在春节前处理掉。” “对了，我刚才也忘了问你了，你那儿冷不冷？要不要再给你带点衣服过来？” “不用了，宾馆里挺暖和的，这段时间拍戏也都在室内，冻不着。不过这里的宾馆条件差点，待会我让老板把你的房间好好收拾一下，床单被套啥的，都让他帮你换新的。” “成，那你乖乖的等我过来啊！” 丫头的话听的王大伦心里痒痒的，拿着电话猛点头道：“我早就想你了。” …… “伦哥，这玩意儿会玩不？” 道具从大街上花五十块钱包了一辆八成新的摩的，当地人的叫法跟京城差不多都管这玩意儿叫三蹦子。 “小菜一碟。”王大伦一脸不屑道。 原本他客串摩的司机的戏放在最后，可今天凌晨拍完戏准备回宾馆的时候，黑灯瞎火的，演于正高的梁松老师不小心摔了一跤。 梁松老师都快六十了，老胳膊老腿的，把大家都吓的不轻，赶紧送医院检查，好在除了腰闪了一下，基本上没啥大碍，但需要卧床休息两天。没办法，只好把他的戏提前，要不然总不能闲着吧。 他今天穿了一件很象工作服的灰色棉袄，是服装今天专门从市场里买来的，才三十块钱，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黑心棉。头上戴着顶极具时代特征的雷锋帽，两边的耳朵高高的翘着。 话说这种三蹦子他以前在饭店打工的时候开过，专门买菜用的，后来送快递的时候也开过类似的，只不过从油动进化为电动的了。 摩的的主人也跟来了，一方面是不放心自己的车，另一方面当然是听说拍电影用的，过来看热闹。 看到王大伦摆弄自己的车，还一脸的不放心。王大伦朝他笑笑道：“放心吧，哥们，要是弄坏了，赔你一台新的。” 那哥们倒是挺实在，连忙摆手道：“没事，修修就行。” 王大伦笑了笑，熟门熟路地跨上摩的，拧开钥匙，蹬了两下，很顺利的发动。虽然听上去声音挺响，但他试着开了两圈，发觉这车总体性能还不错。 “喲，还有模有样的，练过？”张远从车上下来，站在旁边观摩了一番，笑道。 “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 “没错，伦哥就是厉害。” “哈哈……” 剧情虽然沉重，但剧组大部分时间的气氛还是很轻松的。不过王大伦却发现刘玲这几天有点不对劲，以前她一直是剧组里最活跃的一个，要是有嘲笑自己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但是这两天她却总是闷声不吭，即便是白天休息的时候，除了吃晚饭时能看到她的身影，其余时间都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王大伦起初并没有在意，她演的陶兰在第三部中就是这种状态，还以为她是在酝酿情绪呢，加之他平时又很忙，也没空细想。 但时间长了就感觉不对劲了，就象现在大家都在说笑，只有她一个人还坐在车上没下来。 趁着道具和美工还在布置现场，王大伦走到面包车边，拉开车门，车内的顶灯亮了，只见刘玲神情木然地坐在座位上，只是淡淡了扫了他一眼，没吭声。 “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王大伦吓了一跳，他可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刘玲，不由担心地问道。 “没事，没出啥事。” 听到没出啥事，王大伦顿时松了口气，但还是关心道：“那你干嘛一个人待在车里？我发现这两天你不太对劲，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刘玲抬头勉强笑了笑，道：“不是。陶兰在戏里的那种情绪不太容易把控，我想把现在这种对的感觉尽量保持住。” 刘玲的说法貌似很有道理，在第三部分的戏中，陶兰除了在最后跪在继父面前，违心承认那五块钱是自己偷的以外，几乎没有台词。在戏里陶兰就象刘玲现在的状态一样，木然地坐着，完全不知所措，除了队长提示吩咐她时，她才会“是，队长。”然后按照队长的吩咐去做。 但王大伦总觉得她这样挺怪异的，想想道：“我看你就是精神压力太重了。这样，明天子怡要过来，你看我平时忙的要死，要不你帮我陪陪她，到外面去逛逛？” “哦，子怡要过来呀，行！” 话虽然答应了，但听她的语气却依旧死气沉沉的，王大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看看外面准备的差不多了，便把手递给她道：“行了，别在车上窝着了，马上要拍了，你还是跟我下去吧。” 第一百十五章 入戏太深（求首订） “你到了没有？” 电话一接通，王大伦就听到电话那头一片嘈杂。 “刚下车，正被人围着呢。” 王大伦一听顿时吓了一跳，连忙道：“你看到车没有？司机呢？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哎，不用了，都是围着我签名的，我就在车旁边，待会就过来了。” 丫头没说清楚，他都快吓尿了。没想到丫头原来这么红，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还珠格格》在这年头的影响力。 “那你小心点，意思一下算了，我等你过来啊！” 挂了电话王大伦还是不放心，好在司机有个中文寻呼机，打了一个传呼让他帮忙护着丫头赶紧回来。 “您是伦哥的女朋友吧？”司机也很兴奋，他没想到伦哥让他到车站接的人居然是金锁，而且看这架势，两人的关心绝逼不一般，八卦之心顿时大起。 要搁以前，范子怡肯定会羞答答的避而不答，但现在跟公司解约势在必行，她也就没啥顾忌，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啊！” 司机是本地人，虽说在剧组开车，但剧组演员都是瞧着眼熟，名气都不大。《还珠格格》实在太火，连金锁都成了人人追捧的大明星。 大明星跟他搭话，司机倍感荣幸，打开了话匣子，有问必答道：“伦哥可是我们剧组的大能人，每天开工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而且还心细，啥事都能照顾到大家。就说这伙食吧，伦哥没来那会，伙食那叫一个差哟，简直就是猪食。现在就不同了，热菜热饭的，开夜工还有宵夜。而且伦哥演戏也没的话说，就昨天晚上，他客串一摩的司机，哎哟喂，简直活灵活现。” 听到别人说自家男朋友好，范子怡倍感有面子，而且还爽快地答应了司机羞涩的提出的等有时间合影签名的要求。 路程不长，快到宾馆的时候，司机眼尖，指着前面，乐道：“瞧，伦哥都等急了。” 范子怡一看，可不是，只见王大伦披着件军大衣，正站在宾馆门口翘首遥望。她原本很开心，但一看到他身上那件军大衣，不由嘴角抽抽，不知道说啥才好。 “哗啦！” 车子刚停稳，王大伦就赶紧拉开了车门，看着坐在车里的女朋友，从眼底都洋溢着笑容，道：“来啦？” 范子怡原本还打算数落几句，但是一看男朋友却有种特别踏实、安心的感觉，搭着男朋友伸进来的手，从车上下来，点点头道：“来啦！” 司机很热心，颠颠的帮忙从车上搬下两个大大的行李箱。 “你咋带这么多东西呀？”王大伦看着两个大箱子不由惊讶道。 范子怡挽着他的胳膊笑嘻嘻道：“我不走了，就在这儿陪你。” 呃，王大伦瞥了一眼站在旁边偷笑的司机，赶紧一手一个，拎起两个箱子道：“走，进屋吧。” 宾馆不大，四层楼，没有电梯。因为梁松老师的腰还没好，昨晚拍完摩的司机的戏后，张远索性就给剧组放假一天，从楼梯到四楼的楼道里来来往往都是剧组的人，看到王大伦领着一个娇艳艳的女孩子上楼，大家先是惊讶，但马上报以暧昧的笑容纷纷打招呼。 王大伦一脸尴尬的回应着，范子怡却落落大方的点头或报以微笑。 “哟，是弟妹吧？” 刚到四楼，正巧碰上张远、摄影师张喜贵还有李兵兵迎面走过来。 张远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范子怡，就他那狮子般的发型，不用王大伦介绍，范子怡就知道是谁，连忙道：“张哥，您好！” “你好，你好！早就听大伦一直说你怎么好怎么好的，可就是不带出让我们看看。哈哈，今天晚上我请客，咱们好好聚一聚，为弟妹接风洗尘。”张远哈哈笑道。 “谢谢张哥。” “哎，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可客气的。” 范子怡知道张远和男朋友的关系，也知道这位狮子头就是男朋友的伯乐，所以低眉顺眼，一副很尊重的样子，让张远十分受用。 王大伦又连忙帮她介绍张喜贵和李兵兵。 李兵兵一直在偷偷看着范子怡，她没想到王大伦的女朋友居然就是《还珠格格》里的金锁。 说起《还珠格格》，李兵兵不免有些遗憾，当初拍第一部的时候，剧组曾经到上戏来选过角色，那时她忙于毕业分配的事，跟剧组交之失臂。到了第二部琼遥老师亲自坐镇京城选角，她的经纪人花姐还专门托人把她的简历递了进去，可惜最终还是落选了。 “这位是我们戏里的女主角李兵兵，人家比你大好几岁，得叫姐。”王大伦笑着介绍道。 “兵兵姐。”范子怡从善如流，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李兵兵明显有些尴尬，她看着范子怡模样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但人家现在已经很红了，想想自己都二十五了，连三线都算不上。不过她马上摆出一副笑脸，很亲热的上前拉着丫头的手道：“我看了《还珠格格》，你演的金锁真好。” “是嘛，谢谢兵兵姐。” 张远和张喜贵要出去看景，李兵兵纯属闲的，没事跟着一起去。大家在楼梯口分别后，王大伦带着丫头走到四楼最里面的房间。 这是一间套房，是宾馆仅有的几间号称豪华套房之一，原先住着一个老外制片方代表，在剧组没待几天就回国了。王大伦昨天特意嘱咐老板把这间房间收拾出来，床单被套全部都换了新的。 当然他也没占剧组的便宜，自己出的钱，老板为了拍他的马屁，给了他一个非常有诚意的折扣。 “嗯，条件不错呀！比我原先在剧组住的房间强多了。”范子怡里里外外巡视了一圈，很满意道。 “就是怕你住不习惯，我让老板特意收拾的。” 房间的暖气打的很足，王大伦脱下了身上那件齁土齁土的军大衣，里面一件皱巴巴的黑色夹克。范子怡顿时一脸嫌弃道：“你说你，穿的都是些什么呀？上次买的衣服，你不是都带了嘛，咋不穿呀？” “这不我每天到片场忙这忙那的，还得帮忙搬东西，不是容易弄脏嘛！”王大伦无奈道。 “行了行了，都懒得说的，赶紧脱下来。”范子怡皱着眉头，甩甩手道。 说着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从里面翻出一件白色毛衣和一件深驼色的羊绒大衣，道：“来，试试！” 王大伦讶然，道：“新买的？” “废话，都是今年的新款。” “这得多少钱呀？这毛衣还是白色的，外面煤灰多，穿这种白色的衣服，不用一天功夫，准得变色。还有这大衣，穿了根本就没法干活，我看还是留着，等过年时候再穿吧。” “你换不换？” 范子怡一听就炸毛了，自己好心好意帮他置办行头，这货居然还嫌这嫌那的。 “换！我这就换。”一见女朋友发火，王大伦连忙笑嘻嘻的答应道，手脚麻利的脱掉身上的旧夹克和毛衣，换上那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再套上深驼色的大衣。 范子怡帮着他把大衣扣子一粒粒的扣上，然后后退两步，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点头道：“还行，挺合身的，这才象个人嘛！” 象个人？王大伦顿时无语。 羊绒大衣保暖性很好，在暖和的房间里穿一会儿，后脊梁骨就有点冒汗，等丫头品头论足完了，赶紧脱下来。 “哎，我怎么没见玲姐呀？”范子怡把大衣挂好，回头问道。 说到刘玲，王大伦不由皱眉道：“她呀，这几天有点不正常。我估摸着可能是入戏太深了，整个人怏怏的，象换了个人一样。我跟她说过了，说你今天要过来，让她明天陪你出去逛逛街，说是陪你，其实是让你陪陪她。我看她的精神绷得太紧了，别拍戏拍成神经病了。” “有那么严重嘛？”范子怡听了很好奇，她是听说过演员有时会入戏太深的事情，但她本人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也从未亲眼见过。 “当然有了。” 王大伦的确有这方面的担忧，就在前年他还听说有个女演员为了演好角色，寻找角色的感觉，不惜尝试吸.毒，最后还给吸死了。他现在都有点后悔当初帮刘玲出主意，说什么她的老男友抛弃，没脸回去见爹娘啥的。 “这么吓人啊！那我在拍戏的时候怎么从来就没有这种感觉呢？导演说开拍，我就是金锁，拍完我还是我自己。” 王大伦笑道：“能够瞬间在角色和自身相互转化的一般有两种人，一种是演技绝对炉火纯青，到了化臻的境界，就能随意改变自身的气质，能够在角色和自身两个频道之间随意切换。另一种则是刚懂一些皮毛，在表演时甚至都没有走心，那当然也能秒变了。你说你属于哪一种？” “嗨，几天不见皮又痒了是不？我就懂一点皮毛怎么啦？既然看不上我的演技，那王叔叔，你教教我行不行？”丫头狞笑着一步一步朝他逼近，小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口白白的小牙。 王大伦见势不妙，赶紧想转身逃离，可是晚了，丫头就象一头小老虎一样窜进他怀里，直接把他扑倒在席梦思大床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六章 好事被搅了 “你怎么老是没轻没重的，都咬在脖子上，明天肯定要青掉，你让我还怎么见人呀？”王大伦揉着脖子上的两道深深的牙痕龇牙咧嘴道。 “你穿着高领毛衣人家又看不见，怕什么！”范子怡翘着小脚丫躺在他旁边，小脸上充满了满足感。 “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喜欢咬人了？我可告诉你，这个毛病很不好，你又不是一只小狗，以后不许再咬我。” “我就是喜欢咬人，尤其好久不见了，看见你，我的牙就痒痒。你要是不让我咬了，那我怎么办？” 范子怡骨碌翻到他的怀里，手指在他的胸前画着圈，娇声道：“你是想让我咬别人去呀？” “你敢？”王大伦一把抓着她小手，恶狠狠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不让我咬你，那我就咬别人去。哼哼！”范子怡得意道。 “那今天你一定咬的挺过瘾的吧？”王大伦悄声无息地侧过身子，跟丫头面对面躺着问道。 “马马虎虎吧。”范子怡瞟了他一眼道。 “那你过瘾了，我还没有过瘾呢！” “你想干嘛？” 范子怡一听，顿时警觉，刚想翻身准备脱离危险境地，同样也晚了，王大伦的那条大长腿已经压住了她的双腿，不让她动弹，紧接着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下面。 “你想干什么？王叔叔，我错了，你放了我好不好？”丫头虽然嘴上求饶，但是媚眼如丝。 王大伦恶狠狠地盯着她，如同一头饿狼盯着捕获的小绵羊，喉咙蠕动了几下，猛地亲了下去。 “呜呜……”丫头紧闭着嘴唇，在他身下不停地扭动着身体。 越是这样，越激发王大伦的征服欲望，舌头死命地往里面顶，一点一点终于撬开一道缝，接触到了牙床，当他正欲再接再厉之时，突然感觉对方的牙关一松，舌头顿时长驱直入，继而被一条灵巧的小舌头缠住，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两人分开又快一个月了，虽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但古人又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人这会正是情浓之际，颇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情动之际，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鼻息渐重，缠绕在一起的舌头都在拼命搅动着，恨不得都想把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 王大伦的手滑到了她的腰间，从羊毛衫和内衣的下摆探了进去，丫头的背脊很滑，沿着脊椎骨一路朝上，探到了搭扣，很熟练的一捻，两条带子顿时松弹开去，整个背部再无阻隔，大手放肆地在她整个背部滑动着。 别看丫头的个子挺高，其实骨架不大，即便长的肉肉的，从外表看上去一点都不显，这就是俗称的吃死都不胖的身材。 王大伦慢慢从丫头的身上翻下来，衣服里的手滑到了她的胸前，嗯，快一个月了，不知道小中包有没有长大，王叔叔又要检查身体了。 丫头脸色绯红，紧闭着双眼，感受着大手在自己的胸前肆意搓揉着，心里滚烫得近乎沸腾，身体也越来越不由自主。 王大伦的舌头慢慢从她嘴来退出来，双唇分开，又宠溺地亲了亲她那微微有些充血肿胀的嘴唇。此时他已经快要把持不住，颤抖的大手缓缓往下，滑过软软的肚子，碰到裤子的纽扣。牛仔裤的纽扣很紧，解了两次，终于松开。手指在凹凹的肚脐边打转了几圈，再次往下，平坦的小腹，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毛茸茸的芳草之地时，丫头的身子猛地一阵颤抖。 王大伦眼中的炙热都快把身下的人儿融化了，就在两人即将同时迷失在这片春光中之时。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王大伦和范子怡顿时一个激灵，什么情绪，反应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范子怡更是动作异常灵活，双手往上一提，把裤子拉上，扣上扣子，然后反手伸入上衣中，拉住两条带子，往中间一拉，交错一扣，搭扣就被扣上。 “谁呀？”王大伦竭力压下愤懑的情绪，让声音平缓，但语气却依旧不好。 “我！大伦，子怡到了你也不告诉我一声，赶紧的，开门！”门外传来刘玲的声音。 这个该死的江德花！王大伦咬牙切齿地暗骂了一声。站起来，尽量平缓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回头一看，丫头的脸蛋依旧红的厉害，指了指卫生间，示意她进去，然后才走到外间，拉开了房门。 “干嘛呢，这么久！”刘玲黑着脸站在门口。 “你这么着急上火，有啥事？”王大伦同样没好声气道。 “喂，是昨天告诉我，今天子怡过来，让我陪她逛逛街。我这好心好意过来，你倒是嫌我多事啦！”说着，就把挡在门口的王大伦一把推开，走进屋子，往卧室里看了看，看到有些凌乱的床铺，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道：“子怡呢？” “人家在上洗手间，你先坐会吧。” 王大伦越发觉得刘玲不正常，以前要是碰到这种事，她肯定会趁机打趣自己一番，今天却没啥反应，反而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也就稍稍放缓了一些。 刘玲没吭声，走到沙发边坐下来，还故意扭过头去，不理睬他。 王大伦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子怡也是刚到，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你总得让她休息一下吧？再说了，自打上午起我就一直没看到你人影，我还以为你在房间休息，也就没过来打扰你。” “哼！”刘玲直接用鼻子回答了他。 范子怡总算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得出来，她刚刚洗了把脸，脸上的红晕总算褪去了，看到刘玲马上笑着迎上来，道：“我就说嘛，我都来了，怎么玲姐不露面呀？我还以为玲姐不欢迎我呢。” “你这小丫头就知道胡说八道，我就是中午有点犯困，在房间里睡了一会儿。听到你来了，我这不马上就过来伺候了，要不然指不定你男人又要给我小鞋穿了。人家现在可是制片主任兼副导演，我可不敢违背人家的命令。” 刘玲同样也是笑脸相迎，跟往常一样，话里话外地嘲讽王大伦，看似一下子又变正常了。 “玲姐，瞧你说的，他还敢命令你，我可不信。他是不是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你啦？”范子怡说话的同时，意外的朝王大伦看了看，似乎告诉他，刘玲不是挺正常的嘛！哪里入戏过深了？ 王大伦也搞不明白，朝她使了使眼色，道：“那你们俩聊着，我先出去一趟。”说着掏出手机看看时间道：“晚上导演还要请客，今天就别出门。” “去吧，去吧，我跟玲姐好久没见面，今天正好好好聊聊。待会吃饭的时候，叫我们一声啊！” “知道了。” 出了门，王大伦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个江德花画风转变好快，他都有些被她搞糊涂了。同时也暗骂自己操这么多心干嘛，好事都被那娘们给搅了，刚才一个哆嗦，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七章 回家见父母？ 宾馆斜对面的饭店，张远喊了一起去看景的摄影师张喜贵、李兵兵，还有武啦啦等几个老班底，外加刘玲、王大伦和范子怡。一张十人的圆桌坐的满满当当的。 负责点菜的服务员小妹满眼小星星的盯着范子怡，估计她做梦也没想到遇上活的的金锁，点完菜迫不及待的拿着点菜单请范子怡签名。 别看丫头年纪小，对待粉丝的态度还是很老道的，还特意问了服务员的名字，在点菜单上写了一行估计是祝某某快乐的字，然后才签了名。接着又在服务员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服务员顿时郑重的点点头，颇有一副接受重任的模样。 “你跟她说什么呀？”李兵兵一脸好奇的问道。 “让她保密，别把我在这里吃饭的消息说出去。你可不知道这里的人太热情了，我下午在汽车站就被他们团团围住，签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名才脱困上车。”范子怡笑道。 这不是明显的炫耀嘛！李兵兵一听顿时说不出话来，嘴角抽抽，勉强笑了笑。 刘玲却还在一旁帮腔道：“就是，我前段时间还听赵微说，她有一次跟剧组的演员一起上街，好家伙，一大群人就这么冲上来，吓得她们扭头就跑。” “对对对，那天我也在，还有心茹姐。说实话，当时我们没有一点心理准备，都吓坏了，从那以后每次上街都围得严严实实的。”范子怡兴奋道。 刘玲则叹了口气道：“唉，还是你们好啊，能碰上这一出好戏。到明年第二部播出，你们恐怕就更红了。” “去年拍第一部的时候，剧组不是到电影学院去选角了嘛，那当时你怎么没报名呀？如果你报了名，说不定你就能把微微姐挤了，演小燕子呢。”范子怡笑着打趣道。 反正刘玲跟赵微也是好朋友，这种玩笑无伤大雅。 “切，我没去报名那是我有自知之明。琼遥阿姨就喜欢你们这种水葱似的小姑娘，象我这种岁数大的去试镜能演啥？还小燕子呢，想都不用想，能演个宫女就不错了。” 得，一旁的李兵兵神情更加尴尬了，在座的三个女生就数她的年龄最大，刘玲口中的岁数大，自知之明啥的，听起来怎么酒辣么刺耳呢？ 王大伦在一旁看的真真的，说实话当初在跟她签合同时，发现她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居然是七三年的，比自己都大一岁，他就很惊讶。上辈子他可是一直以为李兵兵是七六年，甚至还有资料声称她是七九年。 要是没看到身份证，说她七六年的，王大伦还真信了，毕竟人家李兵兵长的还算是嫩的，至少比刘玲显年轻，但至于说七九年的，那就太扯了。 好在这时正巧服务员进来端酒上菜，缓解了李兵兵的尴尬。 “张哥，我敬您一杯。” 范子怡倒满一杯啤酒，站起来双手端着，道：“谢谢您提携大伦，有机会能一直想着他。” 看着丫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王大伦顿时无语。 张远倒是没有轻慢，也站起来，端起杯子道：“弟妹，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大伦可这是在帮我忙呀。” 范子怡抿抿嘴，笑道：“能帮到您的忙，那是他的荣幸。” 张远笑了，道：“同样也是我的荣幸。”说着跟她的杯子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接着范子怡又跟张喜贵、武啦啦等人每个人都敬了一杯，所说杯子不大，五杯啤酒的量也只有一瓶而已，但丫头的酒量本来就不大，加上喝的急，小脸都已经红了，还掩嘴轻轻打了个酒嗝。 王大伦心疼地给她夹了几片当地特产的驴肉，道：“吃点菜，压压。” 范子怡则朝他眨眨眼睛，说起来她参加男朋友朋友圈的聚会今天只是第二次，不管怎么着，她都不能给自己的男朋友丢份。 “子怡，你怎么不敬我和玲姐呀？你不敬，我敬你。”李兵兵这时看准时机，举起杯子趁火打劫道。 嗨，你凑什么热闹啊！ 王大伦刚想张嘴帮女朋友挡酒，刘玲先开了口，对李兵兵道：“行了，你总得让子怡缓缓。既然你要喝，行，我陪你，咱俩走一个。” 李兵兵无奈，只得跟刘玲干了一杯。 有玲姐护着女朋友，王大伦顿时放心下来，江德花的酒量那是杠杠的，别说一个李兵兵，哪怕就是三个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顿饭名义上是给范子怡接风，两轮敬酒，客套一番之后，酒桌上就很自然的分成了两个小圈子，男人跟男人聊电影，三个女人则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八卦。 不过纵然有刘玲护着，就丫头那两瓶啤酒的量，最后还是喝多了。好在没有出啥洋相，就是走路人有点飘。 王大伦扶着她回到了房间，一进门她就嚷嚷的要上卫生间，也难怪两瓶啤酒下去，没见她去过厕所。 “不能喝就少喝点，以后别瞎逞能了，能叫你一起吃饭的都是自己人，不用象跟外边人那样的客套。”范子怡从卫生间出来，晃悠悠的走过来，PIA的倒在了沙发上，王大伦看了就忍不住责怪道。 “我还不是为了给你挣面子，我可不想让你的朋友背地里说，你王大伦的女朋友不懂事，没教养。怕给你丢脸！”范子怡噘着小嘴，不服气道。 王大伦看着她趴在沙发上的样子既感动又好气，在她旁边坐下来，把她的脑袋搬到自己的怀里，让她躺舒服了，道：“好了，反正你以后注意一点，要适可而止，万一要是出洋相可就不好啦。” 范子怡在他怀里往上蹭了蹭，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皱眉道：“其实我心里有数的，都怪那个李兵兵，换着法的就想灌我的酒，象块牛皮糖似的，实在没办法，跟她喝了好几杯。” “呵呵，谁叫你一上来就得罪人家了。”王大伦笑道。 “我哪儿得罪人家？”范子怡一脸懵逼道。 “看吧，得罪人家自己还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在这圈子里混，凡事一定要警醒，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王大伦趁机教训道。 “行了，行了，你快点说。” “你想啊，大家都是演员，你说你瞎显摆什么，人家听了心里当然不舒服喽。” “切，我还以为啥事呢，原来是这个呀！小气！”范子怡一脸不屑道。心里一下子把李兵兵的评价拉到了最低。 “所以啊，以后说话一定要注意，尤其是有外人在场，知道没？”王大伦把玩着她的小手，接着又道：“你这次过来待多长时间？”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嘛，我陪着你，一直到你们这部电影杀青。” “杀青最起码要到明年一月底，这都快过年了都！”王大伦讶然道。 “这有啥，我还从来没见过拍电影呢，正好见识见识，看看电影到底是怎么拍的，跟电视剧有什么不同。”范子怡满不在乎道。 “你就不想早点过年？你不是说你那，嗯……你不是今年添了个弟弟嘛，都这么久了，你都不回去看看……” 范子怡突然从他怀里坐起来，烦躁的打断他道：“你别跟我说这个，我就是不想见到他们，我就是不想回家过年！怎么啦？” 王大伦一看，明白了，因为母亲的死，范子怡对她老爹始终有心结，加之后来她老爹又是续弦又是生孩子的，这关系更是雪上加霜。 “那你爷爷呢？你也不回去看他呀？” 丫头从小是她爷爷带大的，跟她爷爷的感情很深。 范子怡总算态度稍许缓和了一些，冷哼道：“哼，今年他都抱上大孙子了，肯定都不知道美成啥样了，这几个月总共才打过我几个电话呀！还每次都跟我说他孙子咋样咋样的，听了就心烦。” 王大伦笑道：“老人家能抱上孙子当然高兴喽，我想你小时候你爷爷肯定也会这样的。难道你真的不想回去看看你的弟弟，不管怎么说他总是你亲弟弟吧？” “哎呀，你烦不烦呀？我还没想好呢。” 王大伦其实挺理解丫头的，她也就是一时钻了牛角尖，跟一个奶娃娃吃醋罢了。他也不想去说教，跟丫头讲什么大道理，在他心里只要丫头高兴，随便她怎么样都成。 “要不，你实在不想回家过年，那跟我一起回去吧。”王大伦又道。 “跟你回家？那，那……” 范子怡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本来两人在一起，你侬我侬的，但她压根就没做好见父母的心理准备，顿时神情慌张起来，嘴里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王大伦倒是真心想带她回去见见父母，一方面家里早就催着他找女朋友了，另一方面他觉得遇上丫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既然认定了，他就不想再换了，能够早点定下来，他也更安心。 他笑道：“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父母人都挺好的。要是看到我能带回去这么漂亮一个女朋友，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可，可我都没想好呢？”范子怡低着头，支吾道。 “没事，时间还长着呢，是回家看你爷爷和弟弟还是跟我回家过年都行。”王大伦摸着丫头的小脑袋，笑着安慰道。 “嗯！”范子怡点点头，神情却很迷茫，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八章 回家 梁松老师歇了两天，腰总算没啥大碍，加之他的戏大部分都是坐着，第三天晚上按照原来的拍摄计划继续拍摄。 灯光昏暗，四个人坐在一间屋子里，或是沉默，或是透着诡异，气氛极度压抑。范子怡虽然看不太懂，但是看着这昏暗灯光的布局，看似平常却又花了很大力气的布景，尤其是逼格极高的用胶片拍摄的摄影机，她还是觉得拍电影确实非常厉害。 因为这段时间剧组一直拍的是夜戏，她也跟着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平时除了观摩拍戏，王大伦还经常使唤她做点小事，没想到范子怡还乐此不疲，俨然成为了制片主任的小助理。 “玲姐的演技真好，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你还别说，要是她整天跟戏里一样，说不定还真得什么神经病了。李兵兵就差点，她那个警察的角色，要是换成我，我也能演。” 按照拍摄计划，今天晚上拍摄的是第三部分的最后两场场戏，忙了大半天王大伦坐在车上打盹，丫头看完一场戏溜到车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评论着戏里两个女主角的表现。 自从上次聚餐后，她对李兵兵的印象一直就很不好，每次在片场看完戏，都要评头论足一番，在贬低李兵兵的同时，王大伦不难听出她话里酸溜溜的味道。 “没错，那个警察的角色是挺简单的。不过这个角色太过于成熟，如果你演肯定不合适。”王大伦点头应和道。 范子怡想想也是，自己现在吃亏就吃亏在年纪还小，要不然凭借男朋友的关系，说不定也能在大银幕上混个角色啥的。 “对了，待会就是大结局了，你去看不看？” “不去了，我在车上歇会，你去看吧。”王大伦打了个哈欠，道。 “喂，你还是副导演呢，负点责任好不好？赶紧的，陪我去看看。”范子怡拉着他手，硬是把他从车上拖下来。 其实王大伦这个副导演不过就是挂个名，而且第三部分的戏太过压抑，加之又是室内戏，地方小，所以王大伦一般不愿在拍摄现场待着。 客厅总共不过十来个平方，四个演员、说戏的导演、补妆的化妆师、调整照明的灯光师、布置机位的摄影师，屋子里挤得满满当当的。 王大伦被范子怡拉着挤到了里面卧室，因为地方小，张远的监视器就安在那儿。最后大结局的戏，主要是梁松老师的戏。陶兰回家，面对母亲和十七年前因她失去女儿的继父，前面李兵兵的调解，洗澡，吃饭都是铺垫，张远把解开这个扣的宝全压在梁松老师的一段话上。 王大伦当初在看剧本的时候，就感觉这段话的野心太大，它不但要承载所有的矛盾冲突，还要溶解所有的矛盾冲突。继而由这段话引申，母亲和陶兰双双跪在继父面前，煽情就开始了，什么“来生还娶你”，“情深女儿”，“在监狱梦见你”之类的。 他曾向张远提出过这转变是否太快的疑问，张远却说继父的话和陶兰的跪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被接纳的结局。 陶兰回家了，张远也从体制外回到了体制内，正如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的那样，“我很希望这样，我很兴奋。”“其实艺术和主流之间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拍我想拍的电影就行。” 没错，他要的就是被接纳，回归！ 开拍前的准备工作很快就完成了，客厅里除了演员、摄影、灯光和现场录音的录音师之外，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张远也回到了卧室里的监视器后面，带上同期声的耳机。 “摄影，OK！” “灯光，OK！” “录音，OK！” “好，action！” 李叶萍、刘玲、李兵兵坐在沙发上，梁松颤颤巍巍的从旁边的小房间里走出来，他先给李兵兵倒了一杯茶，问她多大了，成家了吗？这些平常的问候和举动，处处显示着他是这个家的主人。 接着就是梁松的一个特写，他戴上老花镜看了看纸上的内容，然后摘下老花镜。镜头往前推，沙发上的李兵兵神情有些不自然，因为她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这个家发生了什么。刘玲低着头，手紧紧抓住旁边李叶萍的手，似乎在等待父亲对她最后的审判。 镜头从梁松的侧后方对准了沙发上的三个人，画面凝结，只有一个模糊身影的梁松老师开始了他那段极富文学，又充满哲理的话： “你该早点告诉我，我也好有个准备。这些日子，我就一直在想，陶兰快回来了，我也该搬出去了。可我没想到，她回来得这么快。原本我打算了，陶兰回来以前，我就搬出去。不过，还是这样好，还是瞒着我好。我要是真搬出去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进这个家了。还是现在好，现在，我可以赖在这儿不走了。” 镜头分两次在梁松老师和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之间切换，作为一名资深话剧演员，梁松老师对这段台词的驾驭，让坐在监视器后面的王大伦很是折服。张远也同样摇头晃脑，十分的满意。 刘玲似乎进入状态有些早，在梁松老师刚开始说话的时候，她就有点不能自已了，眼眶发红，身子微微的颤抖，紧闭着嘴唇，似乎在竭力控制着自己。 李叶萍听到梁松说到要搬出去，很震惊的站了起来，她的双眼中闪烁着泪花，凝视着缓缓在椅子上坐下来的梁松，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慢慢跪了下来。 后面的背景：李兵兵很震惊，赶紧从沙发上站起。 李叶萍跪在梁松面前，泪水控制不住地涌出，声音哽咽道：“我想，下辈子我就是当牛做马也要跟着你，伺候你。” 李兵兵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既惊讶又感动。 梁松盖着李叶萍扒在他膝盖上的手，语气缓慢道：“不当牛，不做马，下辈子你还当女人，来生我还娶你。那，那陶兰就是我们的亲闺女。” 继父终于接受她了，刘玲似乎慢了半拍，但导演没喊停，李兵兵只能扶了她一把。刘玲绕过茶几走到继父面前，跟母亲跪在一起。 镜头直接给了她一个特写，她此时的情绪似乎已经控制到了极点，只见她眼泪哗哗地从脸上淌下来，张开嘴却没有声音，稍稍停顿了一会，才道：“我在监狱里常常做梦，梦见我的亲爸爸。可我根本就想不起他的样子，我每次都是梦见您……” 说到之后，刘玲泣不成声。 “陶兰，陶兰，这十七年，你受了不少的苦。”梁松同样感慨道。 在一旁的李兵兵也十分感动，她擦擦眼睛，感觉自己到现在才算是真正完成任务了，如今她应该深藏功与名，悄悄隐退了。 镜头再次给到趴在梁松老师膝盖上痛哭的刘玲，她抬起头，第一次违心承认那五块钱就是她偷的。然后母女俩双双趴在梁松老师的膝盖上失声痛哭…… 读剧本和现场看演员的表演完全是两个概念，尽管在他看来刘玲在某些细节方面的处理还有些小瑕疵，但是在情绪突然爆发时候的那种张力，还是让他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张远在这部戏里充满了晦涩的隐喻，但只有在这一刻赤果果的表达了他的心声，他的回归也许跟陶兰违心承认偷了五块钱一样，并不是真正的回归，而是妥协。 此时的张远同样很激动，他的身体在颤抖，嘴唇在哆嗦，镜头始终凝结在那对痛苦的母女身上，良久才听到他大喝一声：“好，过！” 李叶萍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顺手还想帮着把刘玲扶起来，未曾想刘玲却似乎还沉浸在戏里，抱着梁松老师的膝盖在哇哇大哭，嘴里还在呜咽道：“爸，我错，我错了……” “玲儿，玲儿，好了，戏都拍完了，结束了，快起来吧。”李叶萍蹲在她身旁小声安慰道。 刘玲却依旧不为所动，抱着梁松的膝盖痛哭，搞的梁松老师很是尴尬。 王大伦见状，连忙跑过去，十分粗暴的一把就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大声道：“行了，别嚎了，戏都拍完啦。” 这娘们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稍微正常点了，怎么今天又犯病了？看着她眼睛红肿，满脸的鼻涕眼泪，转头对跟在身后正目瞪口呆的范子怡道：“别愣着了，赶紧挤把热毛巾过来。” “哦！”范子怡忙点头答应，跑进卫生间找了一圈，里面的挂着的毛巾不知道是谁用的，于是又匆匆跑到车上，翻出自己随身带着的洗漱包，拿出自己的毛巾来。 也许是被王大伦吼了一声，刘玲总算止住了痛哭，但依旧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还在小声抽泣。 “没事吧？”张远走过来关心地问了一声。 “得要让她缓缓。”王大伦扶着刘玲皱着眉头道，但想到刚才的戏里刘玲还有几个明显的瑕疵，又问道：“张哥，待会还要再来一遍吗？” 张远却摇摇头道：“不必了，我看她有几个反应是下意识的，这样反而更真实的。其它的后期能剪辑。” “那行，那我陪她到房间里坐一会儿，休息一下。” 演员入戏过深，拍完一时半会在戏里出不来也是常有的事，大家也都没大惊小怪，该干嘛干嘛。 王大伦扶着刘玲走进旁边的另一间卧室，在床沿上坐了下来。这时范子怡挤了条热毛巾过来了，不用他吩咐，主动帮着刘玲擦脸，还在旁边不停地小声安慰着。 因为最后还要补拍一个李兵兵出门悄然离开的镜头，既然刘玲这边有丫头陪着，王大伦正打算出门准备最后的收尾工作。却听到身后刘玲突然叫住了他。 “大伦。” “啥事？” 他回过头，看到刘玲那张眼睛红肿的脸。 “要是，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也会陪我回家的是吗？” 一句无头无脑的问话，听的旁边的范子怡一副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王大伦却笑了，点点头道：“那当然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九章 禁导 “啥，你被禁导了？”王大伦愣道。 “没错，有关部门对我的禁导通知现在就在我手里，嗯，《关于不得支持、协助贾璋珂拍摄影视片及后期加工的通知》。”老贾在电话中很平静道。 “这，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王大伦都有些懵了，连张远都解禁了，怎么老贾就折进去了呢？老贾干的唯一让有关部门不爽的事，恐怕就是私自拿着《小武》参加了柏林电影节。但类似这种情况多了去了，哪怕就是当代号称第五代的两位大师当初也没少干这种事。而且老贾的态度还算很端正的，积极深刻检讨，第二部片子还老老实实送审。 “有人举报呗！”这句话总算隐隐透出老贾语气中的愤慨和不甘。 “是特么谁这么操蛋，尽干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烂事？”王大伦咬牙切齿的骂道。 从当初张远出境被扣，到如今老贾被禁，他心中就象是有一团火无处发泄，却又无可奈何。他接着又问道：“老贾，你该不会得罪什么人了吧？” 老贾苦笑道：“说起得罪什么人，还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也许是我挡了人家的道，也许我该荣幸，能让大师一级的人物对我产生忌惮。反正这次我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别废话，还大师呢，快说，是哪个王八蛋啊？” 老贾稍稍犹豫了一下，才道：“今天有关部门的老赵找我谈话，中间他借故出去了一趟，呃，也许他这是故意的吧，就是想让我看到放在他桌上的举报信。说实话当时我还挺紧张，挺兴奋的，现在想想却挺可笑的。他们可能还嫌举报信没有说服力，特意还附了一张台.湾《大成报》关于《小武》的报道，给我按的罪名居然还是‘影响了我国正常的对外文化交流’，呵呵，你说这么大一顶帽子，我贾璋珂真是诚惶诚恐……” 老贾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最后才报出一个名字来。 “这货是个什么玩意儿？”王大伦听着名字很陌生。 “呵呵，某位大师的文学策划。”老贾干笑道。 这年头能称得上是第五代大师的，就这么两位，其中一位很清高，自诩文化底蕴很深厚，压根就没什么文学策划啥的。那么这个幕后指使是谁，显然就呼之欲出了。 王大伦从一开始的愤怒转而感到很悲哀，不仅仅是为了老贾，老贾不过就是一个炮灰而已，他真正悲哀的却是被张远、老贾等人奉为最神圣的电影。 他没想到他曾经很尊敬的那个人，长着布满沟壑，看似一个憨厚老农的那个人，他的人品居然如此拙劣。 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出了同行竞争的范畴，而是赤果果的政治。当一个艺术家沾染上了政治，是绝对拍不出好电影的。上辈子的记忆告诉他，就是这位大师从此以后尽管依旧声名显赫，数年后又执导了一场本大国著名的开幕式，但拍出来的电影却再也没有达到过他之前达到过的高度，其中还不乏烂片。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好一会儿王大伦才道：“你那电影还拍吗？” “拍，为什么不拍！” 老贾突然豪迈道：“其实一开始我也很想不通，但现在我想通了。说实话我该知足了，现在就是再难也没有当初拍《小武》的时候难吧？至少我现在不用为投资发愁了。被禁了，我反而更轻松了，不用再为剧本是不是能过审犯愁了，也不用为了审查违心去修改我的剧本。” “真的，我现在非常轻松。借用林肯的一句名言：你们可能在部分时间欺骗所有人，也可能在所有时间欺骗部分人，但你们决不可能在所有时间欺骗所有人。社会总是在进步的，所以我相信总有一天国内的观众会看到我拍的电影。” 王大伦不知道他是真的想通了，还是无可奈何的自我安慰。他只能顺着老贾的话，笑道：“行，那我们等着这一天。别忘了，我还是你这部电影的男主角。” “那当然了，你就是我御用的男主角。别人的电影能拿欧洲三大电影节的最高奖，我相信我也能。他的电影既然能捧出一个影帝来，大伦，你记着，我贾璋珂欠你一个影帝的称号。” 尽管口口声声说自己放下了，轻松了，但是老贾的话语中还是有着浓浓的跟某位大师一较高低的战意。 其实老贾虽说凭借《小武》摘得了柏林电影节的两项大奖，但他如今还只能算是个初出茅庐的地下导演，想要跟国内首屈一指的某大师挑战，咋听起来可能很搞笑，但王大伦却很确信。因为他不是别人，他就是贾璋珂。 …… 梁松老师和李叶萍完成了各自的戏份离开了剧组，第二部分的戏也不象第三部分那样辛苦，全部是白天的戏，讲的是李兵兵带着刘玲满大街的晃悠，寻找已经因拆迁而搬离的家。 自从那次爆发后，刘玲恢复了正常，每天拍戏之余还跟丫头、李兵兵一起逛街购物，十分逍遥。但自从她恢复正常后，她的表演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很稳，中规中矩，却缺乏激情，远没有当初爆发时那么有张力。张远为此很头疼，找她谈了几次，效果都不佳，张远尽管很遗憾，但总算还在他接受范围之内，只能按部就班地拍下去。 在此期间范子怡解约的官司也有眉目了，台.湾的经纪公司虽然一开始依旧咬住一百万的违约金不放，但他们也不是傻子，如果说当初寄律师信，要求协商解决，和平解约，或许有虚张声势的嫌疑，但正式起诉后，那绝对是动真格的了。 他们知道打官司肯定赢不了，即便是拖着，到最后还是两败俱伤，所以就有了庭外和解的意思。王大伦真有些小看了木小天，几个回合下来，就把违约金压到了十五万。根据签订的代理合同，十五万以下双方根据压下来的金额二八分成。但木小天权衡下来，感觉已经差不多到了对方的底线了，要是再僵持下去，保不定会激怒对方，他们宁可不要这钱，也要拖着，说不定还用利用媒体来搞臭范子怡。 为了保险起见，木小天特意来电话征询了王大伦和范子怡的意见，决定把违约金就定在十五万，尽快把官司了结，换丫头一个自由身。王大伦事先把钱和律师费打给了木小天，全权委托他处理。 看到男朋友主动帮自己付了违约金，丫头很是内疚，一度居然还羞答答的主动要求献身，好在王大伦悬崖勒马。 自从上次被刘玲搅了好事，王大伦也想了很多，一来丫头毕竟还未成年，这么干总会有些负罪感；二来自己前脚刚付了钱，后脚就跟丫头那个，这算什么？乘人之危还是挟恩图报？这种事他还真干不出来。 再者，他现在可以确定，丫头就是一个雏，而他现在的这具身体同样也是处男，第一次开荤总不能就在这家小宾馆里将就吧，总得有个仪式化的场面，这样将来也会是个美好的回忆。所以来日方长，还是暂时在忍忍吧。 “都怪我当初也不长个心眼，就这么随随便便被他们骗了。十五万啊，我帮他们拍的戏所有加起来的片酬都还不到十万呢。” 范子怡躺在男朋友的怀里腻歪，很是心疼白白扔出去的十五万块钱，加上律师费得十六万多。 “千万别说骗，签合同的时候恐怕你都巴不得吧？你看看连赵微不都也签了嘛。再说了，人家毕竟把你捧红了，这点钱根本算不了什么，说不定你一年就能赚回来了呢。”王大伦道。 范子怡点点头，如今她对自己挺自信的，拍还珠二她的片酬就已经涨到了五千，现在最起码也得六七千起板，都快追上男朋友的片酬了。 “要不以后我也签你们公司吧，你说好不好？”范子怡又突发奇想道。 王大伦皱了皱眉头，没说好还是不好，虽说赵宝岗的公司对他很不错，给予他最大的信任，甚至连张合同都没有，但是他总觉得鸡蛋不该放在一个篮子里。 “怎么，不好吗？”范子怡见他不吭声，不由问道。上次吃了亏，她现在很注重男朋友的意见。 “也不是不好，但这事吧……反正也快过年了，咱们还是等过完年再说吧。”王大伦想了想，也想不出一个理由来，只得含糊道。 “对了，你决定了没有，过年你是打算回老家还是跟我回家？”正好说到这个话题，王大伦又问道。 这个话题已经反反复复问过好几次了，丫头一直没个确切的答复。眼下都已经一月中旬了，不出意外的话，戏顶多还有十来天就杀青了。 “嗯，我决定了。”跟以往丫头总是含含糊糊的态度不同，这次她很坚决道：“我准备过年回家。” “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想好了，他不是一直反对我签台.湾的经纪公司嘛，去年就嚷嚷着让我跟公司解约。现在我跟公司解约了，他总不能一边反对，一边连血都不出吧？我这次回去就是打算冲他要钱。” 丫头还真挺绝的，连自家老爹都不肯称呼一声，一口一个他的。 “这恐怕不太合适吧？”王大伦犹豫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要是他当初不反对，我还真不好意思回家问他要钱。现在好了，反正我也解约了，可以理直气壮的冲他要钱，要不然还真便宜他了。”范子怡恨恨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过年的饺子 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饺子摊，王大伦索性让美工在宾馆对面绿化带旁边的空地上搭了一个彩条布的简易棚子。又从宾馆厨房搬来了液化气灶，几张小桌往空地上一支，就是一个现成的饺子摊。 宾馆厨师和他老婆客串饺子摊的老板、老板娘。宾馆老板看了也心里直痒痒，毛遂自荐充当吃饺子的顾客。 冬天，天暗的快，五点光景夜幕就已经降临了，饺子摊前吊了一盏一百瓦的大灯泡，液化气灶上的大锅烧着水，一掀锅盖热气腾腾，厨师往锅里下了一盘饺子。几个工作人员正围在旁边准备尝鲜。 “哎哎哎，我说你们可悠着点，这饺子是道具，别给我吃光了，待会拍戏的时候没有。”王大伦提醒道。 “伦哥，我们就是尝尝鲜，没打算多吃。” “王老板，您就放心吧，饺子我包了好几盘，一准误不了。”正在案板前包着饺子的厨师老婆也笑着道。 普通老百姓一般都不太清楚制片主任是什么的干活？顾名思义，只知道是主任就应该是剧组里最大的，而且整个剧组的吃喝拉撒都是王大伦在管，所以宾馆从上到下都叫他王老板。 起初王大伦还认真的纠正了几次，后来看看他们都改不了口，索性就由他们叫了。后来逐渐发展到剧组里，大伙管他叫除了伦哥就是王老板。 饺子很快就出锅了，戴眼镜的厨师很殷勤地盛了几个端过来，道：“王老板，您尝尝，我媳妇的手艺绝对差不了。” 王大伦尝了一个，味道的确相当不错，还是三鲜馅的。他便悄悄的嘱咐厨师道：“等拍完戏，你帮我下个二十个，我带走。” “好嘞。”眼镜厨师满口答应，能帮上王老板的忙，一副极为荣幸的样子。 话说昨晚丫头跟着刘玲一块儿去街上撸串，不知道是吃了太多，还是运气差，别人没事就她有事，昨晚折腾了一宿，今天一天都象只瘟鸡一样，窝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凑热闹。 “哎，饺子味道怎么样？” 刘玲裹着她那件犯人装过来，顺手从他的饭盒里拈了一个饺子让嘴里，嚼了两口顿时称赞道：“嗯，可以啊，味道不错！” 说着又要伸手去拿，王大伦赶紧把饭盒拿开，道：“行了行了，待会拍戏的时候有你吃的，我还都没吃呢。” “哼，小气！”刘玲撇了撇嘴，又道：“对了，子怡怎么样了？还拉不拉了？” 王大伦正夹着一个饺子准备往嘴里送，一听到这话，顿时没了胃口，砸吧嘴，一脸蛋疼道：“你是存心的吧，还让不让人吃了？” 刘玲一见阴谋得逞，格格笑道：“我这是关心你女朋友，别不知道好歹。嗨，瞧你这样子，分明是嫌弃子怡，小心我告你状啊！” 瞧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王大伦甚至觉得还是以前让她沉浸在陶兰的世界里比较好，至少不象现在这样烦人。 演员化好妆，摄像就位，张远指挥演员先走一遍，找找感觉。这还是王大伦强烈建议的，这样虽说费事点，耽误点功夫，但至少在实拍的时候会顺畅很多，更重要的是能节省胶片，省钱。 但这样一来，演员势必要付出更多的辛劳，所以刘玲和李兵兵对他的意见都很大，相比李兵兵每次看他幽怨的小眼神，刘玲更加直接，见天变着法的给他添堵。 好在经过长时间的磨合，刘玲和李兵兵两人的配合渐入佳境，加之客串的眼镜厨师和他媳妇都跟剧组的人很熟，都很自然，不象一般的群演面对镜头会很紧张，所以一遍走下来导演就满意。 “好，大家准备了！”张远一拍巴掌道：“实拍开始！” 饺子摊前，宾馆老板裹着件军大衣背对着镜头，厨师老婆正在问宾馆老板：“要醋吗？”“饺子够吗？” “醋不要，饺子再来点。” 厨师老婆接着转身对眼镜厨师道：“再下点饺子。” 这时李兵兵带着刘玲入镜从摊前经过，李兵兵走过来问路道：“师傅，跟您问一下，这儿哪有去城坊新村的蹦蹦车呀？” “不知道。”厨师老婆道。 眼镜厨师则一边忙着下饺子，一边道：“这会哪有呀，早都回家过年去了。” 饺子摊生意清淡，厨师老婆马上招呼道：“吃饺子吗？” 眼镜厨师也附和道：“来点饺子吧？” 李兵兵今天带着刘玲在街上走了都快一天了，早就又累又饿，回头跟刘玲问道：“你饿不饿？” 刘玲朝热气腾腾的锅里看了看，偷偷咽了咽口水，摇头道：“我，我不饿。” 李兵兵一看就知道刘玲这是在假客气，道：“我有点饿了，吃点吧？” 刘玲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那好吧。” “师傅，那给我们来六两饺子。” “好勒，坐着等会，马上就好。” 刘玲和李兵兵在一张长凳上坐下来，天气冷，两人都把手揣在兜里，刘玲朝炉子边看看，抿着嘴，一副很期待的样子，十七年在监狱，能吃上饺子的顿数屈指可数。 李兵兵则显得心事重重，这天都黑了，她还没有帮刘玲找到回去的家，她转头问刘玲道：“吃三两够吗？” “够了。”。 “来了，先给您三两。”厨师老婆端上用一次性饭盒装的饺子。 李兵兵接过顺手递给刘玲，刘玲咽着口水还客套道：“队长，你先来吧。” 李兵兵知道她假客气，监狱里犯人一般饭量都很大，而且还容易饿，示意她先吃。刘玲这才接过了饺子。 第二份马上就上来了，李兵兵托着饺子，把一次性筷子咬在嘴里，单手掰开，又跟厨师问道：“师傅，我问一下，这里离城坊新村还有多远？” 厨师道：“从这条路往西一直走，有四五里地吧。” 紧接着镜头往前推，给两人吃饺子的特写。李兵兵吃起来还算比较文雅，一口咬开，吮吮馅里的汁水，然后再吃进嘴里。刘玲坐在旁边也在装文雅，刚刚小口咬了一口饺子，就听见张远喊道：“停！” “小刘，你不要这么秀气，你在监狱里关了十七年，第一次出来吃饺子，怎么可能秀气呢？”张远皱着眉头道。 刘玲马上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连忙道：“对不起导演，再来一次。” “action！” 镜头先是对准李兵兵，然后再转到正在狼吞虎咽的刘玲身上。一连吃了好几个饺子，让她拘谨的情绪缓解了很多，她有些好奇地问道：“队长，你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呀？” “他们都是工人。我妈身体不太好，不上班好几年了。说起来，倒是我和我爸的关系不太好……” 两人吃饺子的频率逐渐慢下来，一个说，一个听，其实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坐在路边吃的这顿饺子。对于北方人来说，过年吃饺子是必不可少的。回到家，陶兰的母亲同样给她们下了一盘饺子，但是在那种压抑的气氛下，远不如这顿饺子吃的舒心。其实这也是张远的心声。 “好，过！” 张远大喊了一声，满脸兴奋。在场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导演这次喊过意味着什么，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自发的围拢上来。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鼓起掌来，现场顿时掌声一片。 张远笑呵呵地走到俩姑娘面前，很郑重地伸出双手，跟两人握了握手，并且鞠躬道：“辛苦了！” 刘玲还算老练，也连忙向导演鞠躬，接着又跟周围微微鞠躬，道：“谢谢，谢谢，大家辛苦！” 李兵兵有些懵，虽说大大小小拍个不少戏，但她从未得到过这种待遇。想到自己来到这个剧组一个多月来的点点滴滴，她突然很感慨。她很庆幸当初花姐把她从机场拉回来，让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完成了一部作品，而不是象以前那样，只是工作结束，可以拿钱走人了。她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努力笑着，但还是感到鼻子发酸，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王大伦鼓掌的同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两个月来自己总算对得起张远，在资金极其有限的情况下，终于支撑到了拍摄完成，而且账上剩余的资金还足以能让张远完成电影后期的工作。 这时，张远慢慢走到场地中央，伸手往下压一压，当掌声停歇，大家都把期待的目光注视到他的身上时，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宣布道：“《过年回家》，杀青！” “喔噢——” 现场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王老板，您的饺子，一共半斤，都是三鲜馅的。”眼镜厨师提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两个饭盒，偷偷递给他道。 “哦，谢谢啊！” 王大伦接过饺子，悄然无息的离开了人群，穿过马路，走进宾馆，颠颠的上楼。他有钥匙，不用敲门，打开房门，发现丫头穿着睡衣正扒着窗户，看着对面片场的热闹，除了脸色还有点泛黄，精神头似乎已经恢复得不错了。 “好点没？三鲜馅的饺子，眼镜厨师老婆的手艺，还热着呢，赶紧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商演 这次出门又是两个月，王大伦越发发现自己租个房子真是不合算，而且年前房东还提了两百块的房租，从七百一个月一下子涨到了九百。一年的房租一万出头，这都够在三环边上买两个平方了。 但是给丫头交了解约费之后，他的存款又降到了苦逼的五位数，连一个小套的首付都凑不齐。 话说他盘算着在京城买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又跟丫头确定了恋爱关系，要是不能在京城买套房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他琢磨着是不是找自己的经纪人丁姐谈谈，看看到明年能不能给自己多接点戏或者广告啥的，争取在两年内能在京城买套房子。最起码也要能挣个首付加装修的钱。 两个月没在房子里住，里里外外又得好好打扫一番，包括楼下丫头的房子，虽然她拍完还珠二在屋子里住了两天，以她的懒癌毛病，屋子肯定不会打扫。 还有带回来的这两大的行李，该洗要洗，最麻烦的就是那些只能干洗的大衣、西装之类的。眼下离过年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好多干洗店都关门了，只能先晒晒，等年后回来再送到干洗店去。 刚回来这两天，王大伦忙的脚不沾地，丫头则很悠闲，第一天跟刘玲去做了一趟SPA，吃了晚饭才回来，第二天睡到中午，这会儿正躺在他的床上看碟。昨天晚上在回来的路上，她买了一套《还珠格格》盗版碟，说是自己演的电视剧至今都还没看齐呢。 丫头不干活对于王大伦来说根本就没啥，而且即便她想帮忙也是越帮越忙。但就是听到电视里老是传来高亢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听着就心烦。 终于忍不住道：“我说，你能不能把音量调小点？” “噢！”可能是没干活理亏，丫头很听话的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小。 王大伦很满意，道：“那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小油豆腐烧肉，就要小区门口你那老乡店里的小油豆腐。”丫头连忙道。 “想什么呢，人家早就关门回老家过年去了。要不我去超市买点？” “算了，超市里的小油豆腐指不定用什么油炸的呢。”丫头失望道。 前不久央视刚刚曝光了地沟油事件，以前在大街小巷没少见那些骑着自行车，后面拖着两个脏兮兮塑料桶在窨井里捞地沟油的人，原本也是见怪不怪。但电视台一曝光，地沟油这个概念一进入老百姓的印象里，顿时有种恐慌心理，据说这段时间不但外面饭店的生意清淡了不少，原本那些很受欢迎的油炸食品也一下子少有人问津。 赶巧说到过年回家这个话题，王大伦见丫头自从回来之后，居然没提啥时候准备动身回闽北老家，不由问道：“哎，你啥时候回去？” “不急，只要能赶上过除夕就行。”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回去？再过几天等到了春运高峰说不定连机票都很紧张。”王大伦讶然道。 “顶多提前几天订好喽。早点回去干嘛？我在老家又没啥朋友，以前初中的同学早就没联系了。回去还不是看他们一家三口秀幸福啊？眼不见为净！这次要不是回去找他要钱，我才懒得回家过年呢。”丫头一脸嘲讽道。 看到丫头脸上嘲讽的冷笑，王大伦突然很心疼，年少时母亲病故，父亲又长期在边疆工作，跟着爷爷长大。小小年纪又一个人跑到魔都上学，十六岁孤身一个人在京城闯荡，无依无靠。个中的辛酸，他真的太了解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是不是还想着让我跟你回家过年的事呀？今年肯定不行，嗯，等明年吧，明年我一定跟你回去。”范子怡抬头发现男朋友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笑道。 “好！”王大伦郑重地点了一下头，道：“十五号除夕，你准备哪天走，明天我帮你把机票先订了。” 范子怡想了想，问道：“那你啥时候走？” “我原本跟代言服装公司有合同，每年去他们公司参加年会，然后再回家。今年他们早就提前打招呼了，具体日程估计也就在这几天吧。不过你要是晚走的话，我就留下来陪你，跟你……” 王大伦的话还未说完，范子怡连忙打断道：“别，千万别。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去年你就跟我提过，说那家公司的年会特别热闹！” 说着，她的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道：“要不这次我跟你一块儿去吧，去见识见识，然后再回家。” 王大伦想想觉得这倒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不用违反合同跟代言公司爽约，而且还能带着丫头去散散心。 “那行，那我现在就跟他们办事处联系，让他们多订一张机票，到时咱们一块儿去。” “是头等舱吗？” “应该是吧，前两次他们订的都是头等舱。” “嘢！我还从来没坐过头等舱呢。”范子怡挥舞着小拳头，兴奋的从床上跳了起来。 王大伦笑眯眯的看着她，当着她的面掏出手机拨通了代言品牌在京城办事处的电话。 “喂，原来是何少啊，你啥时候来京城的？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电话是代言品牌的少东家何聪接的，经过这两年的合作，王大伦跟陈彼得和何聪的关系都处得挺好。 “什么何少？大伦哥，你要么叫我阿聪，要么就叫我何经理。何少听的我都起鸡皮疙瘩了。正好，我也刚好想跟你打电话，跟你商量一下，公司年会定在二月八号，咱们五号过去怎么样？提前三天，我一定好好招待。”何聪在电话里笑呵呵道。 “行啊，没问题。不过你帮我多订一张机票，这次我女朋友跟我一起过去。” “哟，嫂子也一起过去呀，欢迎欢迎！不过大伦哥，你可不地道，以前咋就不见你带嫂子出来呢？虽说你们明星对女朋友啥的都是保密的，但咱们可是合作伙伴兼兄弟，你不会对我也保密吧？” “得得得，啥保密不保密的，就是咱们吃饭那几次她都在忙着拍戏，没办法带她一起出来。” “哟，原来嫂子也是明星啊！能不能方便透露一下，嫂子演过什么呀？”何聪在电话里八卦道。 “哎呀，好了，到时候见了面，不就知道了嘛！行了，我把她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用短信发给你啊！” 挂了电话，王大伦把范子怡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用短信给何聪发了过去。前段时间打官司，他把丫头的身份证号码记得挺熟的。 不过他又有些奇怪问丫头道：“不对啊，你现在都没满十八岁呢，怎么都有身份证了？我哪会是满十八岁之后才领到的。” “当年为了我到魔都上学方便，他就给我办了张身份证。”范子怡轻描淡写道。 王大伦想想也是，她家老爹好歹也是个县长，办这种事当然是小菜一碟。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就是刚才自己拨打的办事处的电话。 “喂……” 刚一接通，未等他说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何聪激动道：“大伦哥，我问一下，那个嫂子叫范子怡，是不是就是《还珠格格》里面演金锁的那个？” “是啊，你该不会是想找她签名吧？”王大伦笑道，他现在已经习惯丫头红了很多人围着她要签名。 “签名是一定要的，我妈最喜欢看《还珠格格》了。不过，大伦哥，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咱们明天就走行不行？我们公司后天在杭.州有家专卖店要开张，我想请金锁，哦不吗，请嫂子过去帮忙剪个彩。另外，开年会的时候，请嫂子上台唱个歌，讲两句话……” 何聪巴拉巴拉又是剪彩又是唱歌的，把王大伦都说糊涂了，怎么听着有点想请丫头商演的意思。 “等会等会，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请嫂子后天去杭.州剪个彩，年会时请嫂子帮忙助助阵，到时候气氛热闹一点。至于价钱，你请嫂子放心，我们一定会很有诚意的。八万！你看怎么样？” “这个……嗯，你看我先跟她商量一下，待会再给你答复，你看行不？”王大伦一听吓了一跳，这都快抵上他拍一部电影的片酬了。原本他还想说大家既然是朋友，帮个忙也是应该的，但听到八万这个数字，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好好好，大伦哥，拜托了。你跟嫂子好好说说，要是价钱不合适，咱们可以再谈。” 挂了电话，王大伦不可思议的看着丫头那张脸，嘴里还在念叨着：“捞金，捞金，怪不得，原来这钱这么好赚！” “啥钱好赚了？刚才你在电话里说，想跟我商量什么事？”范子怡奇怪地看了看他，问道。 “就是我代言的那家企业，他们后天在杭.州有个专卖店开张，想请你过去剪个彩……” “行啊，反正现在待在家里也没啥事。再说我都没去过杭.州，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正好去看看，游一游传说中的西子湖。”范子怡爽快的答应道。 “等会，你听我把话说完。不光是剪彩，还有等到了他们开年会的时候，还想请你上台唱个歌啥的。” “还要上台唱歌呀，那到时你上不上台？”说到要她上台表演节目，丫头有些为难，一般来说这些都是商演性质的，男朋友是这个品牌的代言人，帮忙剪个彩啥的还还好说，但要表演节目，碍着男朋友的面子，她总不好提出要钱吧？ “我也上台，不过我就是上去说两句，不表演节目。我这是合同规定的，不过你这次帮他们剪彩外加上台唱个歌啥的，刚才何聪跟我说了，他们给你八万，如果你要是不满意，这价格好商量。”王大伦道。 “啥，八万？”这下范子怡也愣住了，看着男朋友，再次确认道：“你确定你没有听错？” “我当然没听错，何聪说的真真的，听口气还是在求我跟你说说好话呢。” “啵！”范子怡突然蹦起来，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兴奋道：“赶紧的，快点打电话，告诉他们，一切OK！”(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复杂的感情 “下面让我们欢迎著名影视明星，《还珠格格》金锁的扮演者——范子怡小姐！” “金锁——” “金锁——” 专卖店开在杭.州闹市中心，现场不但有媒体记者采访，还聚集了很多粉丝。《还珠格格》实在是太火了，除了剧中的四大主演，最出彩的就数紫薇身旁的丫鬟——金锁。 刚开始听到人家喊她金锁，范子怡还有些洋洋自得，但是时间长了，人的心理总会有一种审美疲劳，明明我有名字，为毛你们老是叫我金锁呢？ 尽管心里郁闷，但范子怡还是笑容满面的走上了台，不时向着人群挥挥手，顿时赢来一阵阵的欢呼声。 “咔嚓” 一众人簇拥着当地一位领导剪下了象征开业的红绸。然后领导讲话、嘉宾致辞等等。最后主办方为了造势，还特别安排了金锁跟粉丝互动，接受媒体采访。 “天气虽然很冷，但看到影迷们这么热情，我的心里也是温暖的。” “借这个机会我要特别澄清一下，我特别感谢琼遥老师，是她把我引进了影视的殿堂……我想，如果将来琼遥老师的公司要拍什么戏，需要我帮忙的话，我肯定义不容辞的。” “……” 在面对媒体的提问，尤其是问到很敏感的解约官司问题，在一旁的王大伦原本还有些担心，没想到丫头面对镜头十分从容镇定，一副很真诚的样子侃侃而谈。，顿时让他刮目相看。 “行啊，刚才我还真为你捏一把汗。”上车之后，王大伦竖着大拇指表扬道。 范子怡还真擦了擦汗道：“我也没想到这消息会传的这么快，这边的记者都知道我跟琼遥阿姨的公司打官司解约了。我都来不及想该怎么说，索性就实话实说了。” “嗯，你这样说很好，表情也演的很到位，以后要是再有记者问你类似的问题，记着就这么演。” “谁说我演的，我完全是有感而发好伐？” “咦，那你之前不是一直骂他们是骗子，后悔跟他们签约吗？” “这是两回事好不好，其实我真的是很感谢琼遥阿姨的，当初要不是她给我机会，哪会有我今天呀！再说了，后来我和公司间的一些具体细节，她本人也未必知道。你想，她手里有那么多事情，真的不可能顾得过来那么多事。而且琼遥阿姨真的好有钱的，去年我去台.湾做宣传的时候，去过她家，一栋六七层的房子全是她家的，花园也大的吓人。要是她知道我和公司打官司的细节，说不定就不会要我违约金什么的。” 丫头还是很单纯，容易把人想的太好了。她跟台.湾经纪公司打官司这么大的事情，作为大老板的琼遥阿姨怎么会不清楚呢？ 当然他也不会刻意去破坏琼遥阿姨在丫头心里的美好形象，岔开话题道：“正事忙完了，想干什么？” “当然是玩喽，西湖、灵隐寺我都想去玩玩，我还要尝尝这里的美食，还有逛街。赚了钱我也得犒赏一下自己。”范子怡摇着男朋友的胳膊，一脸兴奋道。 …… 城西，这是一个位于城乡结合部的小区，东边毗邻杭.州的高教区，西边还是农田。小区门口的道路正在拓宽。这里距离张璐租住的地方有十来公里，每天上下班都很不方便。 原先王大伦帮她找的青年路社区的房子本来就是为了方便她上下班，但是离开翻译社来到这里上班后，又变的不方便了。 她没想另找房子，一年多的相处早就让她跟房东老太太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老太太待她跟亲孙女似的，让她感到很温暖，很安心，这里早已不单单是一间租住的房子，更象是一个家。 王大哥终于有女朋友了。一度让她很不好受，但艰难的生活早就把她的心智磨炼的很坚强。虽然她一直不太明白王大哥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但她心里很明白，对方并不是喜欢自己，仅仅把自己当成一个该同情的妹妹而已。 她知道王大哥现在的女朋友就是《还珠格格》里演金锁的那个女演员，虽然看上去岁数有点小，但很漂亮，很红。嗯，跟她之前想象的一样，王大哥就该找这样女朋友。 但有时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你说张璐歇了心事吧，但她看到荧屏里的那个金锁却又很不服气。是，她是比自己年轻、漂亮、还个儿高，但自己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能说会写好几门外语呢。 逐渐的她还是不满足自己在翻译社的工作，恰好年底老板从京城回来，说是要重新创业。筹备阶段她去帮了几天忙，却被那位个子矮小、长相颇为卡通的老板给忽悠了。 “永远不要跟别人比幸运，我从来没想过我比别人幸运，我也许比他们更有毅力，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们熬不住了，我可以多熬一秒钟、两秒钟。” “我永远相信只要永不放弃，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最后，我们还是坚信一点，这世界上只要有梦想，只要不断努力，只要不断学习，不管你长得如何，不管是这样，还是那样，一个人的长相往往和他的的才华成反比。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后天很美好，但绝对大部分是死在明天晚上，所以每个人不要放弃今天。” “这个世界不是因为你能做什么，而是你该做什么。人要有专注的东西，人一辈子走下去挑战会更多，你天天换，我就怕了你。” “……” 老板很能说，甚至能说上两天两夜，不断地向自己的团队灌输他的理念。跟那些死心塌地跟着他从京城回到杭.州那些团队成员一样，张璐听过几次老板的讲演之后，也深深的被感染了。 她尤其欣赏老板的那句话“不管你长如何，一个人的长相往往和他的的才华成反比。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后天很美好，但绝对大部分是死在明天晚上，所以每个人不要放弃今天。” 是啊，也许自己现在努力，将来或许就能收获后天的美好，而不是死在明天的晚上。 为此她放弃了在翻译社报酬优厚的工作，毅然加入月薪只有五百的老板的这个创业团队。 说起来很惨，老板创业的这个项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投入没有产出。五十万的总资本也是大家凑的，在翻译社赚了点钱的张璐也投了两万块进去。为了节省开支，办公地点就在老板位于这个城乡结合部的家里，十几个人挤在客厅里疯狂地工作着。 公司推出的网站如今只是在试运营阶段，目前客户数量还不多，但很大一部分却是国外的企业，具有良好英语背景的张璐和老板两人又兼任起客服的工作。 跟国外客户的交流都是通过网上的电子邮件，张璐刚刚回答完一个客户提出的一连串的问题，有些疲惫的她，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脖子，顺手点开了某浪的网页。看看网上的新闻，成了她工作之余的放松方式。 她滑着鼠标，浏览了一会儿国内和国际的新闻，又随手点开了本地新闻。突然一条新闻标题引起了她的注意，“《还珠格格》金锁亮相本市某品牌服装专卖店开业仪式！” 网页打开很慢，等了一会儿，才全部显示出来，有文字还配发两张照片，照片上金锁旁边站着的那个高高瘦瘦的人正是王大伦。 王大哥也来杭.州了，张璐一阵兴奋，连忙想给王大伦打个电话，但当她手刚刚触碰到电话机时突然又犹豫了。人家是陪着女朋友来的，自己打电话过去好吗？又或者…… 这时坐在对面的老板也准备打电话，看到张璐手按在电话机上，却又不拿起来，诧异道：“小张，你要用电话吗？” “哦，不用。马老师，您用吧。”张璐连忙把手拿开，歉意道。 老板原来是个英语老师，平时大家都习惯称呼他马老师。 马老师一边拨着号码，一边笑呵呵道：“你们京城人就是客气，一口一个您，您的。现在我们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没必要这么客气。” “哎，马老师。” 张璐笑了笑，把目光移到屏幕上，细细读了一遍照片下面配发的文字，才知道原来王大伦就是这个品牌的形象代言人。怪不得照片上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而且他穿西装的样子特别帅。看着照片上的那个人，她不由有些痴了…… “叮铃铃……” 马老师刚刚把电话放下，铃声就响起来。 “你好，阿力巴巴！” “哦，找小张啊！小张电话，翻译社的。小张！” 马老师连喊了两遍，张璐才回过神来，抬头茫然道：“马老师，有事？” 马老师都有些奇怪了，这位平时干劲十足的姑娘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把话筒递给她道：“你的电话，翻译社打来的。你不舒服吗？” “哦，没有。”张璐连忙摇头，接过马老师手中的电话，道：“张姐，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稍稍等会，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张璐，我来杭.州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可怜的张璐 出发时兴致勃勃，但西湖只兜了半圈范子怡就焉了。原因是太冷了，而且一到冬天，除非下雪，还有断桥残雪看看，不然的话西湖确实没啥看头。 这不走到半道，丫头就嚷嚷着饿了，于是又找了一家就在湖边上的著名的饭店吃饭歇脚。 “什么西湖醋鱼呀，一扒开就透着股鱼腥味，还有那个龙井虾仁，没有一点弹性，都不如你做的好吃呢。就这三四个菜居然还收了我们三百多，都快赶上半个月的伙食费了。”一从饭店出来，范子怡就忍不住吐槽。 “鱼是死鱼，虾仁也肯定是用死虾拨的。我告诉你，越是这种在景区的知名饭店，就越宰人。” “哦，敢情你知道是伐？知道你都不提醒我。”范子怡瞪着眼睛推了他一把道。 王大伦则无辜道：“我哪知道呀，只不过是以前听说过，今天跟你一起领教了一番，果然是名不虚传。” “那你就算是听说过，也可以提醒我一下呀！” “我看你兴冲冲的，就没好意思扫你的兴。” “忠言逆耳懂不懂？还说比我有文化呢，我看你这就是典型的谄媚。” “我这不是只谄媚你一个人嘛！” “嗯，这还马马虎虎，算了，原谅你了。走，咱们逛街去。” “那咱们不去灵隐寺啦？” “去灵隐寺还得上山，我都累了，算了不去了，还是去逛街吧。” “……” 解放路是杭.州最繁华的商业街，青年路跟解放路交汇，到张璐的翻译社不过才几步路。其实这次来杭.州，他很想找个机会去看看张璐，说起来最近他已经很少接到张璐的电话，也不知道这丫头一个人在异乡过得怎么样？ 快要到青年路的时候，他的脚步不由踌躇起来，有心想跟丫头说一声，但又怕她吃飞醋，闹起来没完没了的。 “走啊，我听说前面还有个四季青市场，那里的衣服特便宜，咱们打辆车过去看看。” 从解百出来，范子怡拉着他，伸手站在路边拦车。 “不是，子怡，我跟你商量个事，你别生气啊！” “啥事？”范子怡看到男朋友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禁狐疑道。 “就是我一朋友，你知道的，就是我以前的英语老师，玲姐的同学，张璐，她不是就在杭.州工作嘛。她工作的翻译社离这儿不远，就在这条青年路上，我想要不咱俩一起去看看她。你说，咱也是难得来杭.州一次，就在人家工作的地方路过，不去看也说不过去，不是？” 王大伦指了指前面写着青年路的路牌，边说边还在观察丫头的脸色，生怕她发飙。 “就这事啊？”范子怡脸上波澜不惊。 “就这事。”王大伦连连点头道。 “那你还罗里吧嗦的说半天，既然路过，那就去看看呗！” “你不生气啊？”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话刚说到一半，范子怡的脸色突然一变，瞪着他道：“不对，你这么心虚，难道真的跟她有一腿？”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不是上次就跟你说过了嘛，我跟她就是普通朋友。”王大伦连忙道。 “哼，那还差不多。”范子怡诈了男朋友一下，男朋友的反应她还算满意，哼了一声，得意道：“她既是你的英语老师又是玲姐的同学，不管是作为你的女朋友还是玲姐的朋友，我都应该去看看她对吧？而且你还能主动带我一起去看她，算你心里没鬼，那就走着吧！” 虽说话有些难听，但女朋友还算是通情达理，王大伦连忙颠颠地在领路，同时又把自己跟张璐的关系解释了一番。 “行了，知道你是个好人，咱俩认识那会你也不是这样帮我的嘛！” “哎，这……这个当然不同了，我那时本来就对你有好感。”说完王大伦暗暗抹了把汗，果然陷阱无处不在，还算他反应够快。 范子怡笑眯眯地瞟了他一眼，很满意道：“这么说当初你刚认识我的时候就心怀不轨喽？” “怎么能说是心怀不轨呢？是好感，就是欣赏的意思。” 拍着女朋友的马屁，很快就到了基督教青年会旁边的翻译社，推门进去里面七八个人并没有张璐的人影。 “请问张璐在吗？”他转而问前台的那位中年阿姨。 “张璐不在，她已经……”中年阿姨抬头刚说了一半，顿时惊呼道：“你，你就是那个演，演什么来着的，那个演员吧？” 王大伦只得点头道：“对，我就是那个演什么来着的演员。” “对，我想起来了，就是在《将爱情进行到底》中演雨森的那个。对，你去年就来找过我们小璐，当时我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中年阿姨的大呼小叫惊动了屋里的其他人，大家都把目光投过来，目光颇为好奇，且相互指指点点，好在他们都是有文化的人，加之王大伦的腕不大，总算没有一哄而上，要签名啥的。 不过他也感到很奇怪，按理说丫头现在比他要红多了，怎么没人认出她呢？回头一看才发现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个口罩，看着他的双眼充满了笑意。 “那啥？阿姨，我就是请问一下张璐是不是有事出去了？”王大伦忙打断前天阿姨道。 “哦，你不知道啊，小璐早就不在这里干了。”前台阿姨道。 “那她去哪儿了？还住在这边的青年路社区吗？”王大伦一听，急忙问道。心里还在暗暗揣测，怪不得这丫头好久没跟自己联系了，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她去我们老板的另一家公司做事去了，人还在住在这边，不过她工作忙，走了这么长时间都没空到我们这里来坐坐……” 听前台阿姨又要开始絮絮叨叨，王大伦忙又打断道：“那您现在能帮忙联系一下她吗？” “哦，行！” 前台阿姨还是挺热心的，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几次对方都是通话忙，稍等一会儿再拨过去总算是拨通了。 “喂，哦，是马老师呀，张璐在吗？” “哦，在呀，好。谢谢马老师。” 电话拨通，前台阿姨说了两句后，把电话递给王大伦道：“给，电话通了。” “谢谢啊。” 王大伦接过电话的时候，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张璐的声音：“张姐，有事吗？” 他回头看了看女朋友，轻轻咳嗽了一声，才拿起电话道：“张璐，我来杭.州了。” …… 张璐听到电话里这个熟悉的声音，心里顿时一阵激动，她刚刚还在想王大哥来杭.州会不会来看自己？没想到王大哥还真是惦记着自己，还找到了自己以前工作的翻译社。虽然她明知这种惦记不是她内心深处希望的那种惦记，但是王大哥能想着自己，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刚刚在新闻里看到了，你和你女朋友来杭.州剪彩。我还看到了照片，你……王大哥，你穿西装的样子真帅！” “呃，是嘛。哎，对了，你换工作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今天我都白跑了一趟。” “啊，对不起，王大哥。我到了新公司，每天都挺忙的，都忘了给你打电话了，我连刘玲那里都还没通知呢。”张璐连忙道。 “哦，是这样啊。那你今天有空吗？我和我女朋友一块儿来了，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正好你们俩也认识认识。”王大伦在电话里热情邀请道。 “哦，是这样啊，那……”张璐没想到王大伦居然带着他女朋友一起过来看自己，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很害怕跟他的女朋友见面，一时不知道该答应还是拒绝。 坐在对面的马老师很聪明，他以为张璐的为难是在惦念着工作，便道：“小张，是朋友约你吃饭吧？没事，你去吧，这里有我盯着就行。” 马老师说话声音挺大的，电话那头的王大伦肯定也听到了，张璐只得道：“那行，那就到对面的桐庐饭店吧，我大概五点半就能到那里。” …… 挂了电话，王大伦跟前台阿姨道了声谢，又帮她签了两个名，这才带着范子怡走出翻译社。 他不知道他一走，翻译社里的人议论的声音顿时大了起来。 “这人我认识，他去年就来过，当时我们还以为他是张璐的男朋友呢！” “别开玩笑了，人家可是明星，能看得上张璐？” “他算什么明星呀，不就是个小配角嘛！”有人不屑道。 “我看过他演的《将爱情进行到底》，我觉得里面就数他的演技最好，李亚朋跟他差远了，其实我觉得雨森根本就不应该死，文慧跟他在一起才是幸福的。” “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前两年的《雷雨》里面也有他，周冲就是他演的。” 这时有个正在上网的一哥们突然惊讶道：“他来杭.州是来剪彩的，原来他还是这个品牌服装的形象代言人。他是跟金锁一起来的。看照片两人好象还挺亲密的……” 这哥们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个妹子惊叫道：“啊！你们刚才注意到没有，他进来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一个女的，还戴着口罩，你们说这个女的会不会就是金锁呀？” “象，看样子象。对了，照片上金锁穿了什么衣服？” “具体款式不知道，颜色是鹅黄色的！” “啊！真是金锁啊！” “原来他们是一对啊！” “可怜的张璐！” 刚才惊叫的那个妹子更是一脸后悔，道：“哎呀，我当时怎么就没注意呢？要不然我都能跟金锁合影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哎，你不是说要去四季青市场去看看嘛，怎么又往回走啦？”从翻译社出来，范子怡径直往回走，王大伦赶紧追上去问道。 同时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该不会又生气啦？” “切，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很小气的人？”范子怡停下脚步，看着他道。 “怎么会！”王大伦连忙道，只是把后面“才怪”两个字吞进肚子里，笑嘻嘻道：“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嘛。” 范子怡轻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你都约了她晚上一起吃饭了，还要介绍我们认识，再怎么说她也是教你英语的老师，初次见面总得有个见面礼吧。算了，四季青就不去了，咱们还是先去解百挑礼物吧。” 其实不管丫头耍点小性子也好，还是拈酸吃醋也好，对于王大伦来说，那说明人家姑娘喜欢你，在乎你，才会这样。如果你因为这个生气，那就是不知道好歹，活该以后娶不上媳妇。 而且他觉得既然今天晚上大家要坐下来一起吃饭，他就有必要让丫头了解一下张璐这个人，免得到时候丫头这个小性子发起来，容易伤及无辜，这对张璐也不公平。 他看了看，前面街角有个小花园，他便拉着范子怡走过去，找了张长凳，用手帕擦擦干净，道：“坐吧。” “你拉过过来想说什么？”显然范子怡不是傻瓜，男朋友莫名其妙拉着她过来坐下，肯定是想说点什么。神情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虽然她戴着口罩，但王大伦还是能看的出来，笑了笑道：“我就是想跟你说说张璐的事。首先我再重申一遍，我和张璐就是普通朋友。其实说起来张璐也是挺可怜的，她是孤儿……” 王大伦把张璐的情况跟范子怡说了一遍，还有自己跟张璐交往的一些情况，当然类似做饭、付房租这种事自然都省略，免得再次引起误会。 听完王大伦的介绍，范子怡的眼眶红红的，她也失去过母亲，明白失去亲人是何种滋味，更何况张璐是父母双亡，而且还是飞来横祸，事先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受打击程度可想而知。 看着丫头一副难过样子，王大伦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丫头也是一个没妈的人，自己告诉她张璐的事，岂不是也同样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 回过头再想想，他心里很愧疚。其实自己执意想看看张璐无非是想图个心安，跟丫头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自己为什么非要把她拖进来，还要勾起她的伤心往事呢？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自私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些。”他搂过丫头的肩膀。想想自己当初骂张璐时很过瘾，骂她自私，骂她不顾及朋友的感受，但自己呢？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真的要做起来，太难了！有时候不知不觉就会伤害到别人。 范子怡趴在男朋友的肩头，勉强笑了笑道：“我知道我这人有点小心眼，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说着她又稍稍停顿了一会儿，道：“我知道张璐真的是挺可怜的，如果换了我，恐怕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王大伦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别说傻话了，我知道你很坚强的。对了，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你看今天才四号，年会要到八号才开，中间还有三天的时间，要不然你跟我回家吧？” “啊？”范子怡顾不得伤感了，坐直了，看着男朋友，道：“那你不早说，我都没有心理准备。” 王大伦笑道：“要什么心理准备，跟我回家，见见我父母跟妹妹，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嘛，除非你以后不想跟我好了。” “哎呀，不是，是……是，那个，你总得让我准备准备，给你爸妈留个好印象吧。”范子怡很紧张道。 “放心吧，只要是我看中的，我爸妈一定会喜欢的。你都已经是大名鼎鼎的金锁了，不会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吧？” “讨厌，这是两码事好不好？就是，就是……哎呀，反正我说不上来。” “是不是紧张啦？没事，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嘛，再说了不是有句老话嘛，叫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反正现在人都来了，到我老家也就两个多小时，就算你陪我回趟家，成不？” 范子怡低着头，良久才羞答答道：“好吧。” 人的羞涩往往取决于一个人的心理接受程度，有的人脸皮薄，其实就是心理接受程度低。但一旦在心理上迈过了这道槛，就意味着心理接受程度的提高，也就是俗称的脸皮开始变厚。 丫头就是很典型的符合这个理论的实例。在她羞答答点头同意之后，很快就变的风风火火起来，站起来对王大伦道：“别愣着了，赶紧走吧。” “干嘛？” 王大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范子怡从长凳上拉起来道：“你让我去你家见叔叔阿姨，我总不能空着手去吧？去买礼物呀！哦，对了，还有晚上吃饭送给张璐的礼物。” 范子怡一行动，王大伦只有屁颠屁颠的跟着，一路上就听见她问道：“你爸喜欢什么呀？” “你妈喜欢什么呀？” “你妹妹喜欢什么呀？” “家里亲戚的礼物要买吗？” 王大伦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我妈喜欢漂亮衣服；我妹妹跟你一样也喜欢hellokitty，当然漂亮衣服她也喜欢；我爸嘛，买点烟酒就行了。亲戚就不用了。” 听到亲戚不用了，范子怡又有些担心道：“这样好吗？不失礼数吗？” 看她紧张的样子，王大伦不由好笑道：“这次回家就是介绍你给爸妈认识认识，又不是正式定亲。不过你要是想正式定亲也成，咱们就搞得正式点。我还得让我爸妈准备好红包，到时您直接改口，喊爸妈，他们一定会给你一个大红包。回头我再跟你回趟闽北，见见你爷爷和……呃，你的家人。” “跟你说正经的，第一次上你家，我又不懂你们家有什么规矩？说到底，我还不是怕丢你的脸，你好好回答行不行？”范子怡羞恼道。 “好了，丫头！”王老大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上紧张的神色，很认真道：“你真的不用紧张，只要你人去了，哪怕没有礼物，我爸妈还有妹妹，一样都会非常喜欢你的。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是我的女朋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子怡和小璐姐 “张璐长啥样啊？” “待会她来了，你见到不就知道了嘛！” “她不是人还没到吗，你就跟我讲讲，比如跟我比怎么样？” 桐庐菜馆二楼包厢，张璐还没到，范子怡缠着王大伦问张璐长啥样。頂點小說， 王大伦被缠的没办法，只得道：“嗯，她个子没你高，皮肤没你白，长的没你漂亮。” 范子怡侧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得意道：“真的啊？” 瞧着她那副臭美的样子，王大伦翻了一下白眼，把头扭过去，没理睬。 “她怎么还不来呀，我都饿了。” 稍稍消停了没一会儿，又听范子怡趴在那里叫唤。 “要不先点菜吧，我估摸着她也快到了。” 王大伦拿出手机看了看，离约好的时间快到了。 范子怡趴在那边看到他手机摸出摸进的，一脸嫌弃道：“给你买个手表吧，非不要，整天拎着个破手机看时间，也不嫌麻烦。” 下午买东西的时候，范子怡看中了一款男式手表，非要买。王大伦一看，好家伙，五千多，二话没说，拉着她就走。虽说她昨天刚刚进账了八万大洋，但也不能这么糟蹋。 “手表不过就是看个时间，我看一两百块的就挺好，你非要买那种有牌子，没意思。”王大伦翻着菜单，随意道。 “那是瑞士名牌，戴着显身份，你懂不懂？” “行了，想吃点什么？”王大伦不想跟她争论这种话题，要不然肯定又得没完没了。 “随便，反正都是你老家的家乡菜，好吃就行。”范子怡同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前不久她刚刚从杂志上看到说手表、眼镜、皮带就是男人身上的三件宝。王大伦不是近视眼，眼镜似乎用不上；皮带他倒是有好几条，都是代言品牌赞助的，不同的西服款式配不同的皮带，款式和质地也都马马虎虎算不错的；现在就差一块象样的手表。 说实话其实她挺看不上男朋友总是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但你要是说他抠门吧，前不久为了解约的事，十六万多，掏出来眼睛眨都不带眨的。想到这儿，她满腹的牢骚顿时化为乌有，很温柔的看着男朋友。 “喝点什么？”王大伦啪啪啪点了四五个菜，抬头问女朋友，突然发现范子怡居然脉脉含情地看着自己，吓了一跳，连忙道：“你没事吧？” “喝点酒吧。”范子怡轻启朱唇道，至于男朋友问的后面一句，她只当没听见，微微一笑道：“朋友见面总是要喝点酒的。” “你确定自己没事？”王大伦一脸疑惑地看着她道。 真是个贱皮子！范子怡不禁眼角抽了抽，随即小脸一沉，没好声气道：“我说喝点酒，听不懂啊！” “哦。”王大伦连忙应了一声，神情马上回复了正常，指着菜单上五年陈女儿红，道：“就来这个，加点生姜、糖，温一下。” “好的，先生，请稍等！”服务员彬彬有礼的应了一声，给两人的杯子里倒满了茶，临走还颇为诧异的瞄了范子怡一眼。 其实她已经认出了今天来店里的这位客人就是《还珠格格》里的金锁，旁边那位看上去也挺眼熟的男子，不用问肯定两人的关系不一般。服务员小妹本来心情十分激动，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位真实的金锁居然很泼辣，跟电视里那个温婉的金锁差别太大了，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大伦喝了口茶，看了看脸色不佳的女朋友，站起来指了指外头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哼，懒驴卸磨屎尿多！范子怡心里冷哼了一声。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王大伦刚刚出门多久，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紧接着推门进来一个个子小小，戴着眼镜，打扮土气的女孩子，她看到包厢里只有范子怡一个人，先是一愣，下意识的往门外退了一步，直到看清范子怡的脸，这才犹豫道：“请问你是范小姐吧？王大哥不在吗？” 范子怡一直以为王大伦能很热心的帮助一个女孩子，对方肯定长的很漂亮，虽然刚才王大伦一再声明张璐长的没自己漂亮，但她以为就算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看到眼前这一个毫不起眼的女孩子，心里顿时一松，连忙笑脸相迎道：“你就是张璐老师吧？” 范子怡在打量张璐的同时，张璐也在看着她，金锁的形象固然早已深入人心，但现实中的她似乎比荧屏上还要漂亮几分，看到对方很热情，张璐勉强咧开嘴，笑了笑道：“老师不敢当，范小姐，您还是叫我张璐吧。” “那我叫你小璐姐吧！小璐姐，坐，快请坐。”范子怡热情地邀请张璐坐下，并且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道：“王叔叔去洗手间了，一会儿就回来。” “王叔叔？范小姐，那你们……”听到这个称呼，张璐很纳闷，甚至还冒出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 “小璐姐，你看我都叫你小璐姐了，你就不用再一口一个范小姐了，叫我子怡吧。”说着，她又笑着解释道：“你看我今年才十七岁，他比我大这么多，又那么老，可不就是王叔叔嘛！” “噗嗤！”张璐忍不住笑出声来，同时心里刚刚冒出的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瞬间泯灭了，好在她早有心理准备，看着范子怡道：“其实刚才我还不太敢认，你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是吗？不过好多人都这么说，主要是戏里那个扮相太老气了，你看我在戏里本来就是演个丫鬟，总不能盖过小姐的风头吧。”范子怡格格笑道。 要说论长相，她还是很有自信的，不过当着张璐的面，她也不太好意思炫耀，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双手递过去道：“小璐姐，初次见面，不成敬意！” “不行不行，这怎么好意思呢，范……呃，子怡，你看我都没准备礼物，怎么能收你的礼物呢！”张璐连忙站起来推辞道。 “怎么就不能收啦，这是子怡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这时，王大伦正好推门进来，笑着道。 “是啊，小璐姐，这有什么好客气的呢？你看现在王叔叔的英语说的这么溜，说到底还不是你的功劳。” “这……” 张璐犹豫着把目光投向王大伦，见王大伦笑着冲她点头，这才接过了范子怡手里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道：“谢谢你啊，子怡。” “谢啥，小璐姐，快打开看看。”范子怡笑着道，同时朝男朋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要知道刚才他和张璐眼神的互动，她都尽收眼底。 王大伦干笑了两声，直接道：“是一条围巾，子怡下午挑了很久，你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哎呀，你这人真没劲，我还想给小璐姐一个惊喜，让她自己看呢。”范子怡故意冲着男朋友娇嗔道。 张璐眼角不自觉的挑了挑，拆开包装，里面盒子里装的果然是一条格子围巾。 “来，带上试试！” 范子怡帮着张璐把围巾戴上，后退两步，看看，赞道：“嗯，好看！” 包厢里没有镜子，但透过窗户上玻璃的反光，张璐也能看清自己戴上围巾的样子，还真挺合适的。 “谢谢！”张璐抿了抿嘴，又朝范子怡道了一声谢，然后摘下脖子上的围巾，折叠好放进盒子里。 接着包厢里就陷入一阵很古怪的沉默中…… 好在这时服务员推门进来上菜，王大伦干咳了两声，道：“都坐，吃饭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上门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一顿饭下来范子怡跟张璐居然象是一对姐妹一样，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吃完饭又还手挽手一起下楼，临别时依依不舍。【ㄨ】 你说范子怡偶尔抽抽风，性格本来就如此，可张璐原本就是个内向的人，一年不见怎么变化居然这么大？不过她们俩能谈得来，王大伦还是乐见其成的。 至于说张璐换了一家互联网公司上班，他也不是太懂，只知道这是一项很有前途的工作，但不管怎么说，就凭张璐堂堂北外毕业生，比英国人都不差的英语水平，维持生计绝对没问题。 王大伦跟何聪打了声招呼，说是要跟范子怡回家一趟，等到了八号再去出席公司的年会。本来他是想跟丫头一起坐长途车回家，不过何聪很上道，早早的就派司机到宾馆待命，车上大包小包还装了不少年货。 有车送自然比长途车快了很多，到家不过才一个小时的时间。 “爸、美丽姐、多多，我回来啦！”车子刚停稳，王大伦便从车里下来，冲着院子来大声嚷嚷道。 范子怡第一次跟男朋友回家，免不了紧张和羞涩，刚刚羞答答跟着男朋友从车上下来，就看见一条黄色的大狗迎面冲上来，吓得她惊叫声一声，赶忙都躲到男朋友的身后。 “没事没事，别拍！给你介绍一下，这也是我们家的成员之一，来福。”王大伦笑着安慰道。 “来福，回去！” 因为提前打了招呼，王富贵和范美丽早就在家翘首以盼了，这都等了多少年了，总算儿子带着女朋友回家了。 范美丽打头，带着丈夫和女儿一路小跑着迎出来，看到来福那只死狗居然吓着了未来的儿媳妇，范美丽彪悍的训斥了一声。 范美丽不愧是一家之主，连狗都怕，原本还围着王大伦拼命摇头晃尾巴的来福，听到训斥，顿时耷拉下脑袋，灰溜溜地往自己狗窝走去，还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让人看了忍俊不住。 不过当家人从院门里出来时，王大伦和范子怡不由都愣住，范美丽烫着一头大波浪卷，前面的刘海吹得老高，上面也不知道喷了什么定型水，在阳光的照射下，还一闪一闪的，脸上浓妆艳抹，嘴唇猩红，上身一件大红的羽绒衫，下身却是黑色健美裤。旁边身材魁梧的老爹王富贵大背头油光锃亮，西装革履，看上去很有派头，只是西装袖口上的标签还在，一下子破坏了他整体的气质；就连一脸好奇的多多脸上居然也化了妆。一家三口一字排开，看着咋就这么别扭呢？ 王大伦本来还兴奋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虽然他知道父母如此打扮无非就是为了表现对范子怡的欢迎和隆重，但是过犹不及啊，我的老爸老妈！ 对面的一家三口都眼巴巴的等着王大伦介绍女朋友呢，眼看气氛要变的尴尬，范子怡连忙从男朋友的身后走出来，微微鞠躬道“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范子怡，叫我子怡就行。” 范美丽原本看到范子怡的侧面就感到有些脸熟，但当她走到面前时，不光是范美丽，王富贵和多多也都认出来了，眼前这个儿子的女朋友不正是《还珠格格》里的金锁嘛！ “哎呀！原来是金锁啊！”范美丽双手一拍，连忙上前抓住范子怡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嘴里还啧啧赞个不停，道：“没想到，真没想到，我儿子会把金锁带回家。” 多多也是满眼星星地凑过来道：“金锁姐姐，你长的真漂亮，比电视里都好看！” 男朋友的家人也太热情了，怎么跟影迷似的？原本还紧张的范子怡心里倒是放松不少，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任凭对面三人火辣辣的目光盯着自己看。 王大伦看不下去了，连忙道：“都站在门口干嘛，赶紧帮忙搬东西进屋啊！” “对对对，美丽，你陪金锁进屋，我帮忙搬东西。”王富贵推了一下范美丽道。 “瞧我，都高兴坏了！金锁，来来，跟阿姨先进屋。”范美丽笑道，拉着范子怡进门。 好嘛，人家都自我介绍了，还是一口一个金锁的。金锁果然是深入人心。 司机打开后备箱早就等半天，年货还有范子怡买的礼物一件一件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王家父子两人都不够拿的，司机又帮着把东西搬进屋。 “王先生，那没事我就先走了，八号上午我再来接您。”司机放下东西就要告辞。 “那咋行，师傅吃了饭再走。”王富贵连忙拉住司机挽留道。 “何总那边还要等着用车，王先生，您看？”司机面有难色道。 “行，那你就先走吧。”王大伦帮他解了围，又把何聪送的中华烟拆了一条，拿两包塞给司机道：“那你辛苦了。” 王家父子把司机送出院门，儿子如今不但成了大明星，还带了一个明星女朋友回来，而且还有豪华小车车接车送，王富贵感到非常有面子，站在院门口跟远去的小车挥手道别，还跟路过的村民炫耀道：“我儿子回来了，小车送回来的。” 王大伦陪着老爹站在院门口跟村民应酬了一番，又怕老爹说漏嘴，要知道如今丫头可比他红多了，要是知道金锁来了，还不得把自家的院门给挤塌了，连忙把他拉进院子，同时又关照了两句。 走进屋，却是另一番景象，女朋友被老娘和老妹各自拉着她的一只手，挤在沙发上，依旧一口一个金锁的，打听着《还珠格格》里的八卦，什么小燕子和五阿哥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啊，紫薇和尔康又怎么样等等。 范子怡被夹在中间勉强应付着，看到男朋友进来，连忙求援地看过去。 “美丽姐，子怡都说了她姓范，叫子怡，你们别老是一口一个金锁的好不好！还有你多多，你才多大呀？怎么也化妆了，也不照照镜子自己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 一年不见多多大了不少，个子也开始窜条了，也知道跟哥哥顶嘴了，嘟着嘴道：“我也不想化妆，都是我妈非要让我化。” “行了行了，赶紧去洗了吧。”王大伦皱着眉头，不满地朝范美丽看了看。 范美丽也意识到有些不妥，讪讪道：“我这不高兴坏了嘛！” 范子怡总算是松了口气，也担心男朋友这副态度搞的不愉快，连忙拿出自己买的礼物——一套价格不菲的化妆品和一件颜色亮丽的羊绒衫，道：“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收下。” “哟，颜色这么跳啊！不知道我都能不能穿出去？”范美丽拿着羊绒衫在自己的身上比划，话虽然这么说，但脸上的笑容早就说明她非常喜欢。 范子怡笑道：“瞧您说的，您这么年轻，一准能穿得出去。”说着，又拿起化妆品，道：“阿姨，这套化妆品我平时也用，用着挺好，就给您也买了一套。” “是嘛，金……哦，子怡啊，你真是有心了。品种这么多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用？” 范子怡本来看着未来婆婆这张浓妆艳抹的脸有点塞心，趁此机会连忙道：“要不你把脸洗了，咱们试试这个？” “好啊，好啊，那你一定好好教教我怎么用。”范美丽象小女孩一样拍手道。 范子怡神情略微有些古怪，点头道：“没问题，阿姨。” “那咱们上楼去。”范美丽赶紧拉起范子怡的手就往楼上跑。 王大伦看着有些好笑，就丫头这个鬼精灵，搞定自家老娘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脱了身上那件价格不菲的大衣，换上轻便的羽绒衫，套上围裙，到后面的厨房帮老爹做饭。 家里虽然用上了液化气，但有客人来，做大菜还是要用上灶头。他走进厨房就见老爹穿着西装坐在柴仓的小板凳上准备生火。 他不禁又乐了，今天带着丫头回家，家里人怎么一个一个都变的不正常了。 他指着王富贵身上那件笔挺的西装，道：“爸，不怕衣服上烧个洞啊？” “哟，我还真没注意，都忘了换衣裳了。”王富贵低头看看自己的西装，连忙站起来笑道。 王富贵走到厨房门口，又折回来，问道：“我刚才听金锁说，她也姓范？哪个范？” 浙省人说普通话“范”和“樊”是不分的。王大伦道：“就是我妈那个范，还有爸，你也别老是金锁金锁的，人家有名字，叫范子怡，你叫子怡就行了。” “哎，我明白。”王富贵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道：“儿子，我告诉你，你找的这个女朋友，算是找对了。咱们姓王的跟姓范的那是绝配，知道不？” “有这么夸张么？就凭你跟美丽姐，一个姓王，一个姓范？”王大伦笑道。 “你还真别不信呀，当年我和你妈好的时候，那可是专门请大师算过命的。大师当时就说了，这百家姓中间，姓王和姓范那是最相配的。所以我们才结了婚，你看这都二十多年了，我跟你妈这日子过的怎么样？”王富贵得意道。 “不对吧？”王大伦还真认真地想了想，道：“你们结婚那会我现在还记得，没见你们找大师算过命呀！” “我说的不是我跟你妈扯结婚证那会，是我们刚开始好的时候，那时还没你呢。”王富贵解释道。 “哦！”王大伦点点头，不过说起来还真是巧！(未完待续。) PS：　　今天三更，第一更送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多多和子怡姐姐 楼上，范子怡正在美丽姐如何正确化妆。 “阿姨，您看您的皮肤这么好，根本就不用涂那么厚粉底，这样反而对皮肤不好，稍微涂点乳液就行……还有眉头不用画的那么粗，我先帮您把眉毛修一修……就这样，勾一点……嗯，您这大波浪卷就该配大红的唇膏，民国风！不过这刘海，其实不用吹得那么夸张，自然就行……哦，您也要洗掉，没事，待会我再给您化一遍。” 多多在一旁看的很眼热，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正是刚开始爱美的时候，趁着老娘又嚷嚷着要去洗头的功夫，凑过来，不好意思道：“子怡姐姐，你能不能也教教我呀？” 范子怡搂着多多笑道：“化妆其实挺简单的，刚才我教阿姨的时候，你也都看见了。不过，你岁数小，本来就天生丽质，根本就不用化妆。” 听到这位哥哥女朋友的强调跟哥哥一样，多多不由撅起了小嘴。 范子怡比多多不过才大五岁，也是从她这个年龄段过来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道：“不过呢，敷点面膜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冬天，皮肤干，敷点保湿的面膜，咱们多多的小脸蛋就会更加好看。等到了晚上跟姐姐一起敷面膜好不好？” “好！”多多连忙拍手道。 “那你能不能告诉姐姐，你哥哥以前的女朋友长的漂亮吗？” 多多小脑袋歪着看着她，微微笑道：“姐姐想打听我哥哥以前女朋友的事？” 范子怡原本只是想逗逗眼前这个小萝莉，顺便套套话。没想到还真套出点蛛丝马迹来，心里一沉，连忙问道：“你哥哥以前真有女朋友？” “我要是告诉你，就敷一次面膜呀？”多多犹豫道。 范子怡忙竖起三根手指头道：“三次，我在你家住三天，每天都给你敷好不好？” “那你走了，我还是没得敷呀？”小丫头得寸进尺道。 “我这次带的不多，这样等过完年回京城后，我给你寄一袋过来，一袋三十张，你现在的皮肤很好，一个星期敷两次就行了，够你用好几个月了。”范子怡连忙道。 多多这才嘻嘻一笑道：“子怡姐姐，刚才我逗你玩呢，其实我哥哥以前根本就没有女朋友。”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好你个死丫头，真是鬼精鬼精的，合着就是想诈我的面膜是不是？”范子怡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你说话算数不算数？” “算数，当然算数了。” “那好，那我在免费送一个关于我哥哥的消息。” “什么消息？” “以前我哥哥没手机那会，他的一个女同学经常打电话找他，跟我妈也挺聊得来的。” “谁？这个女同学叫什么名字？”范子怡的心又是咯噔一下，忙问道。 多多却笑而不语。 这次范子怡学乖了，并不急着上套，笑道：“多多，你该不是又想诈姐姐吧？” 多多举起右手发誓道：“我保证我说的绝对是事实。” 范子怡眯着眼睛看看多多一副认真的样子，咬咬牙道：“行，等你以后用完了，姐姐还给你寄。” “好，那我告诉你，不过你千万别跟我哥哥说是我告诉你的。”多多一脸神秘道。 多多越是这样，范子怡心里越是痒痒，忙不迭的点头道：“行，我答应你，快点说，是谁？” 多多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我哥哥的那个女同学，叫刘玲，我妈跟她很聊得来，还叫她玲儿呢……” “切！我还当时谁呢，原来就是玲姐呀！” “怎么，子怡姐姐认识她？”多多惊讶道。 “你……”范子怡原本还以为自己又被这死丫头给耍了，但看到她一副惊讶的样子，倒也不好说她什么，只得点头道：“是啊，她不但是你哥哥的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 “还好，还好，我原本还担心会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多多拍拍胸脯，装出一脸很庆幸的样子道。 其实这小丫头心里早就象一只偷到油的老鼠一样，乐开怀了。原来哥哥的女朋友这么笨！不过还是笨的好，这样哥哥也不会吃亏。 范子怡自然不知道多多在想什么，这时美丽姐也洗完头了，她连忙殷勤的帮着美丽姐把头发吹干，然后又帮她把妆重新化了一遍。 相比老婆的不靠谱，王富贵还是比较关心。虽然儿子的女朋友是明星，但既然领回家来，说明关系已经确定了，自然要关心一下未来儿媳妇的家境。 “儿子，子怡她是哪儿人呀？” 厨房里，王大伦主厨，王富贵帮着烧火打下手，爷俩的话题自然聚焦在范子怡的身上。 “闽北的。” “哦！”王富贵点点头，闽北就在浙省的南边，不算远。 接着他又问道：“她家在城里还是乡下？家里是干什么的？” “爸，你这是要查户口啊？”王大伦边炒菜，边笑道。 “这怎么能叫查户口呢，你都把人领到家里来了，那自然要问清楚，要不然将来连亲家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说出去多丢人呀！”王富贵振振有词道。 “成，那我就告诉你吧。” 王大伦笑道：“她家住在闽北城里，爷爷是离休老干部，她爸好象还是他们当地的一个县长。” “什么，她爸还是县长？”王富贵动容道。 “是啊，说起来我还见过她爸一面，看样子就很有领导干部的腔调。” “那她爸对你的印象怎样？”王富贵急忙又问道。 “就是无意当中碰到的，当时谁也不知道是谁，后来子怡告诉我，才知道那人就是她爸。” “这么说，你都还没上门呢？” “那当然了。”王大伦尝了一口菜的咸淡，笑道：“我要是去她家总不能过家门而不入吧？”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上门？你看子怡都上咱家来了，你不去这总不大好吧？”王富贵想了想，道。 “这不急吧！” “怎么不急，你看人家条件这么好，又是官宦人家。小子，你可得抓紧喽，别到时把这个媳妇给丢了。”王富贵连忙道。 “哎哟，我的老爸哎，你都想的这么远啦。放心吧，没事。”王大伦笑呵呵道。 …… “来，子怡，吃呀，别客气！”王富贵又给范子怡夹了一只大大的鹅腿，笑道：“这大鹅是隔壁二大爷家散养的，两年生的鹅，不嫩也不老，最好吃。” 饭桌上王富贵对范子怡格外的热情，吃完一只鹅腿，又夹了一只给她，搞的范子怡很是受宠若惊，她原本还想推辞，但看到多多眼巴巴的看着她碗里的鹅腿，已经到嘴边的推辞的话马上就变成：“谢谢叔叔，这红烧大鹅真好吃。” 说着夹起大大的鹅腿又啃了起来，还很得意的朝一脸幽怨的多多瞟了一眼，心里十分畅快，这小屁孩，敢诈姐姐我，活该没有鹅腿吃。 “子怡，喝点鸡汤，这天气冷，多喝鸡汤能预防感冒。”范美丽又给范子怡盛了一碗鸡汤。 一个上午范子怡不但帮她重新吹了头发，化了妆，而且还教了她不少服饰搭配的知识，照照镜子果然比她自己瞎折腾要顺眼多了。这时心里正美哒哒呢，儿子领回家的这个女朋友，她现在一百个满意。 看着爹娘轮番向范子怡献殷勤，沦为路人的王大伦只得跟可怜巴巴的多多对视了一眼，顺手给夹了一块鹅翅膀，既然吃不上鹅腿，啃啃鹅翅膀其实也不错。 吃饭的时候范子怡听说王大伦家还有个种茶叶的林场，嚷嚷着要去看看。于是王大伦只得陪她上山去转转。 这会正是农闲，村边的小山坡上不见一个人，满目望去除了一片一片的茶叶地，其余都是墨绿色的竹林。踩在积满枯黄竹叶的小路上，沙沙的响。范子怡兴致很高，她说这里跟她老家几乎一模一样，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跟着晨练的爷爷一起爬山。后来去了魔都上学，又到京城闯荡，已经好久没有爬山了。 “这山顶上是什么？”范子怡指着蜿蜒而上的小路的尽头问道。 “是个小水库。”王大伦道。 “走，上去看看。” 其实小山不高，只是连绵群山的一个小小山头，不过爬到山顶，站在小水库的大坝上，视野还是相当不错的。 一边是连绵的群山，另一边一片开阔，水库旁边的小溪蜿蜒而下，慢慢地变得宽阔，穿过山脚下的村子，汇入不远处那条平静的富春江。 “真美！” 范子怡站在大坝上眺望着远处的美景，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感受带着水汽的清新空气，由衷地叹道。 “以后要是老了，来这买一栋房子，再象你们家一样，承包一个小林场，每天爬爬山，种种茶叶，用山泉泡茶，这样的日子一定很美！” 一边的王大伦听的嘴角直抽抽，瞥了她一眼，没敢去打扰她抒发情感，只是暗暗腹诽：你才多大呀，就已经开始想老了该怎么过，纯粹是吃饱了撑着吧！ 不过为了配合一下丫头抒发的情感，他笑道：“还买房子呢，哪用得上这么麻烦，我家不就是现成的嘛！”(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重色轻妹 从山顶的小水库下来，范子怡眼尖，一眼就发现多多扛着个小锄头在茶叶地旁边的竹林里转悠。 “你妹妹在干嘛呢？” 王大伦也看见了，道：“她在挖冬笋呢。” “挖冬笋！”范子怡毕竟是城里长大的，挖冬笋这种事只是听说过从没干过，她很新奇，拉着王大伦道：“走，咱们过去看看。” 多多的战果不错，旁边的小背篓里已经有四五个黄澄澄的小孩巴掌大小的冬笋。看到他们两个过来，只是瞟了他们一眼，没理睬。他们游山玩水，自己却被老娘指使出来挖冬笋，小丫头心里正不爽呢！更何况中午范子怡还抢了原本属于她的鹅腿。 范子怡看到多多时而抬头看看竹林上边，时而又看着地上，还时不时地用小锄头刨开铺在地上的厚厚的枯黄竹叶，看看下面有什么东西。话说她在山上走了半天，从来没发现竹林里有冒出来的冬笋的影子，便好奇道：“多多，这冬笋是怎么找的？” 多多本来不想搭理这个笨笨的女人，反正她想要的面膜这个笨女人已经答应了，有哥哥在也不怕她赖账。不过既然这个笨女人主动凑上来，她眼珠一转，马上笑脸相迎道：“子怡姐姐，这冬笋都是埋在地底下的，你想找，不如我教你呀！” 范子怡都吃了她两次亏了，看到多多刚刚眼珠子骨碌骨碌乱转，便知道这死丫头肚子里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水，她当然不肯轻易上当，警惕道：“你该不会又有什么条件吧？” 多多见这个笨女人学乖了不肯上套，看了看旁边笑眯眯的哥哥，胆气顿时一壮，继续忽悠道：“找冬笋很好玩的，子怡姐姐真的不想跟我学？” “一点都不想。”范子怡态度坚定的摇摇头，继而走到王大伦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朝多多笑眯眯道：“我男朋友可以教我呀！” 多多真还没想到，因为哥哥以前一直是最疼她的，连忙急道：“哥哥！” 范子怡搂着他胳膊的手不经意间捏住他腰间的软肉，轻轻拧了两下，温柔道：“你一定会教我的对不对？” 一边是女朋友，一边是自己的亲妹妹，开玩笑，王大伦会帮，呃，女朋友喽，更何况腰间的软肉被拧一下，真的很疼的。 他连看都没看多多一眼，伸出两根手指，对女朋友陪笑道：“找冬笋一般有两个方法……” “哥哥！” 多多急的直跺脚。可惜她那个哥哥显然是有了女朋友忘了妹妹，根本就不搭理她，正在绘声绘色地跟那个笨女人讲如何才能找到埋在地下的冬笋。 “你看，这第一冬笋萌发的时候会把土顶起来，因而有冬笋的地方大多是一个包，形成一个凸面，而且这种凸面会伴随有开裂，这种地方十有**有冬笋。第二个方法更为简单，那就是抬头看一看竹梢的颜色，如果你看到一棵竹子的竹梢叶子特别密，而且颜色比较深，那么这棵竹子的周围一定有冬笋，你只要在这棵竹子四周顺着竹鞭仔细寻找，一定能找到冬笋。” 范子怡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按照男朋友说的办法，上面看看，下面探探，仔细寻找冬笋，不一会儿，还真让她发现了在一棵叶子茂密的竹子下面，有一块泥土凸起开裂的包，赶紧用树枝把表面的泥土扒开，就发现下面有个嫩黄的笋尖。 范子怡惊喜地招呼王大伦道：“快来看，我找到冬笋了。” 找是找到了，但冬笋一般都埋得很深，想把它挖出来没有锄头可不行。 “多多，把锄头拿过来。”王大伦招呼道。 “不给！”多多现在对这个重色轻妹的哥哥意见可大了，噘着小嘴，把小锄头藏到背后道。 “嗨，你这孩子咋不听话呢！赶紧的，拿过来，这只冬笋的个头肯定不小。” “哼，不给，不给，就是不给！”显然刚才多多幼小的心灵受到的伤害不轻，就是不听哥哥的话，反而扛上小锄头拿在篮子就要走人。 “多多。”范子怡连忙追上去，拦住她，笑道：“怎么，还生你哥哥的气呀？” “哼，还不是因为你呀！”多多没好声气道。 范子怡从小就是一个人，越发感到王大伦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妹妹可爱，笑着诱惑道：“你学校的里同学都喜欢看《还珠格格》吗？” “嗯，也就一般吧。”多多尽管还在气头上，但也没敢说不喜欢，勉强点头承认。 “那想不想要姐姐的签名照啊？” 多多的眼睛顿时一亮，她本来就想好了问子怡姐姐讨几张签名照，等过完年开学后拿到学校里去炫耀炫耀。而且金锁是自己哥哥的女朋友，这种事说出去，绝对太有面子了。 王家兄妹脾气性格真的很象，很容易为了眼前的诱惑放弃自己原来的立场，多多立刻把小锄头递了上去，腆着脸道：“那，那你可不可以多给我几张？” “当然没问题，不过姐姐要在你们家住几天，你们这里还有什么好远的事情吗？给姐姐介绍介绍。”范子怡接过小锄头，忍不住又捏捏多多胖嘟嘟的小脸蛋，道。 多多想了想，道：“那来福生的小狗算不算？” “真的？”范子怡惊叫道。生活在城市里的女孩子，没有几个不会喜欢小狗小猫的，范子怡从小就没有养过小动物，十分惊喜。 “当然是真的，都生了快一个月了，一共六只，三只黄颜色的，两个黑色，还有一只是花的，都很可爱的。”多多道。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 “来福每年都生，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多多反应平常道。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那咱们这就回去看小狗吧。”范子怡急切道。 “那不行，我妈还要让我挖冬笋呢，除非你跟我哥哥一起帮我，咱们早点回家。” “行，那咱们找，让你哥负责挖。”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就挖了小半篮子的冬笋，范子怡迫不及待的拦着王大伦兄妹下山，回家去看小狗。(未完待续。) p </br>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家学渊源 一路上还一个劲的埋怨男朋友怎么不告诉她家里有狗宝宝。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王大伦很郁闷，从来就没听说过女朋友喜欢小狗小猫的，而且刚进家门的时候看到来福怕的要死，再说了农村家里养的母狗一年两季生小狗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回到家她都顾不上洗手，又害怕来福这只狗妈妈凶她，拉着多多去狗窝那边看小狗。当她看到一窝六只狗宝宝趴在来福的怀里抢着吃奶，都萌化了。差点想爬进去抱一只出来玩玩，但当她稍微有所行动，就听见来福呲牙发出低吼，吓的她马上就不敢动了。 王大伦早就习惯了女朋友的幼稚，反正有多多陪着，他也就不管了，回到屋里洗手洗脸，准备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去换件衣服。 房间里范美丽正在帮他铺床，床头居然放着两个鸳鸯戏水的大红枕头，王大伦纳闷道：“美丽姐，这是什么意思？” 范美丽笑道：“这是去年县里百货商场削价的时候买的，原本打算给你结婚的时候用。现在看来等以后结婚这些东西都要上一个档次才行，就拿出来先用着。你看这床单被套我都给你换新的了，下面铺了两层棉花毯，都是今年的新棉花打的。还有被子，也是新的，鸭绒的，你们睡着可暖和了……” 王大伦听着就不对味，连忙打断道：“等会，美丽姐，你的意思是让我和子怡睡一起？” “当然睡一起了。”范美丽理直气壮道，扭头看看儿子，眉飞色舞道：“哎哟，我的傻儿子哎，这都回家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和你爸都很开明的。再说了，你们在京城不是早就住在一块儿了嘛。” “谁告诉你，我跟她住一块儿了？”王大伦惊讶道。 范美丽得意道：“这还用谁来告诉呀，你妈我可是过来人，还能看不出来呀！子怡一直说你做饭好吃，你们吃都吃一块儿了，难道就没住在一起？” “不是这样的，美丽姐。”王大伦忙道：“我跟她虽然是吃在一起，但是我们租的房子就在楼上楼下，从来就没住到一起过。” “真的？” “当然是真的，再说子怡今年才十七岁，还小呢。” 范美丽看着儿子的神情，明白儿子说的是真话，不由叹了一口气。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从小就老实，但现在都有些老实过头了。 她拉着王大伦的手在床沿上坐下来，一本正经地教导道：“儿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过年马上就要二十六了……” “这是虚岁，我实足都还没满二十五好不好。”王大伦连忙纠正道。 “你听我说，别打岔。”范美丽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继续道：“你就别瞒你妈了，去年年三十打电话到家里的那个姑娘就是子怡吧？你再看看这姑娘到咱们乡下来，啥都不嫌弃，还大包小包给你爸、我、多多，一个都不漏下买了这么多的礼物。妈看得出来，这姑娘是真心喜欢你，你也不能辜负了人家这片情意。你说子怡今年才十七，那也是实岁吧？你妈我象她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已经在我肚子里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种事该抓紧就得抓紧！” 听到老娘这番教导，王大伦真是哭笑不得，只得道：“这样不好吧，你看多多都这么大了，也都懂事了，你不怕她将来有样学样啊？” 说到多多，范美丽顿时柳眉倒竖，道：“她敢？我早就跟她说过了，在没考上大学之前绝不允许她谈恋爱，要是她敢，你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这不是典型的两面主义嘛！王大伦还想跟老娘说道说道，还没张口，就被老娘戳着脑门道：“这种事情就该男的主动，你说你怎么一点都不象你爸呢，你爸想当年……” 说到一半，范美丽也意识到把老公王富贵当年的糗事说给儿子听很不妥，连忙又改口道：“只要人家姑娘不反对，你就别端着了。反正我和你爸都认准了子怡以后就是咱家的儿媳妇，这事就这么着了。” 王大伦说不过自家老娘，想想一起睡就一起睡呗，反正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就是自己辛苦点，得忍着，他对自己的忍耐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换好衣服，他刚推开房门，就听到“哎呀！”一声，房门撞到了站在门外的范子怡，只见她满脸通红，显然刚才母子俩在房间里的对话，人家都听见了。 范美丽也闻声，探出头来，看到范子怡同样一脸的尴尬。 “你干嘛呢？”王大伦问道。 “我上来换身衣服，多多说等狗宝宝吃完奶，可以抱出来玩玩，我想抱抱，这件衣服脏了，我想换件干净的。” 范子怡的话音刚落，就听范美丽道：“哎哟，子怡啊，这小狗身上多脏呀，别去抱！这一定又是多多那死丫头想出来的吧，这是丫头，我得好好说说她，多多，多多……” 说着便风风火火的下楼了，就这么走了，留下王大伦和范子怡两个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行了，看你这样子，赶紧去洗手洗脸吧。” 楼上也有卫生间，虽说设施有点简陋，但打扫的极为干净，没有半点异味不说，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王大伦拿了条新毛巾，让范子怡洗了把脸。她的行李本来就在他的房间里，洗完脸找了件休闲外套换上。 “嗯，还真挺软，挺舒服的。”换好衣服，范子怡坐到房间里新铺的大床上，还弹了弹屁股，朝着王大伦笑道。 王大伦则一脸无奈道：“反正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行啊，那我今天就跟你一起睡了。”范子怡仰着脖子看着男朋友，笑眯眯道。 晚饭后，乡下没啥业余活动，一家人围着打了两局八十分，因为牌臭被王大伦挤下桌的多多打着哈欠正要准备上楼，就被老娘叫住。 “干啥去？” “洗澡睡觉呗！” 王家俩兄妹都很好的继承了老娘爱干净的毛病，自从家里条件好了，装修了卫生间，装了热水器之后，便每天睡觉前都习惯冲个澡。 “洗澡都楼下洗。”老娘特彪悍的来了一句。 “为什么呀？楼下洗完再上去多冷呀！” 多多的牢骚，老娘连头都没抬，转而朝正在笨手笨脚插牌的范子怡，一脸慈祥道：“子怡啊，楼上电热水器的水我都已经烧好了。” “哦，谢谢阿姨。今天爬山出了点汗，正想着洗个热水澡呢。”范子怡连忙回给范美丽一张大大的笑脸。 完全被忽视的多多只得悻悻然拿了换洗内衣到楼下卫生间洗澡，嘴里还在不停地嘀咕着：“偏心，偏心……” …… “啊！”范子怡舒舒服服地洗完澡，穿着一身粉色的秋衣秋裤，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打了两个滚，满足道：“这棉花毯比外面买的什么羊毛、驼毛的床垫舒服多了，又软又暖和。等回了京城，我也去买两条棉花毯当床垫。” 王大伦也打算去冲个澡，一边脱衣服一边道：“我劝你外面那些不明来路的棉花毯千万不要买。” “为什么呀？” “黑心棉，知道不？就是那种从医院或者不知道什么地方回收的废旧棉花，然后漂白再打成新棉花毯出售，一般从外表看不出啥来，但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病菌呢。” “噫！”范子怡身上鸡皮疙瘩直冒，连忙道：“别说了，别说了，我不买了。” 王大伦脱掉毛衣长裤，爬到床上，刮了一下范子怡的鼻子，笑道：“如果你真想要，我就让我爸买点新棉花，到镇上请人打几条棉花毯，都是托运回京城不就行了。” “那太好了！来，奖励一个。”范子怡顿时喜逐颜开，当她凑近王大伦的脸准备亲一下的时候，鼻子抽抽，马上把他推开，一脸嫌弃道：“你身上咋那么重的油烟味呀！赶紧去洗洗。” 没办法，家里的厨房没装脱排油烟机，加之炒菜用的油都是自家榨的菜油，今天他做了一天的菜，也难怪一身的油烟味道。 冲了一个热水澡，王大伦拿挂在墙上的毛巾时，无意中看到马桶旁边垃圾桶的东西，不由笑了，难怪丫头今天如此大胆。 回到房间，他大大方方地上了床，刚刚躺下就见范子怡哧溜一下钻到他的怀里，一条长腿搭在他的腿上，一点一点的往上蹭。 “啪！”王大伦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眼睛一瞪，警告道：“老实点！” “啊呀！”范子怡惊呼一声，顾不得屁股疼，连忙翻到床里面，双手伸进杯子捣鼓了一番，不满道：“轻点，都漏了！” “活该，谁叫你每次戴着小棉被还想勾引我。”王大伦冷哼道。上次就是这样，搞的他差点****焚身，但当他手摸进去摸到里面那条厚厚的小棉被，顿时如同兜头浇下一盆冷水，这半吊子的感觉，别提都有多难受了。 “嘻嘻，这不好玩嘛。”范子怡又嬉皮笑脸钻到他的怀里，同时还道：“我保证不乱动。”(未完待续。) p </br> 第一百三十章 弟弟 “我听多多说来福的狗宝宝都要送人的，我也想要一只。 ”范子怡趴在王大伦怀里道。 “这些小狗还在吃奶呢，你抓回去怎么喂？”王大伦道。 “不是，我不是现在就抓。等过完年，我想把小狗带到京城养，我就要那只花的。”范子怡抬头看着他，一脸期待道。 王大伦今天算是看出来了，她还真喜欢小狗，下午尽待在狗窝边上看了，老娘不让她抱小狗还不高兴呢。但喜欢是一回事，要养狗是另一回事。两人拍戏一走就是两三个月，怎么在家里养狗？ 王大伦帮她把情况一分析，范子怡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靠谱，但她现在心心热热就是想在京城的家里养条可爱的小狗，嘟着嘴道：“我不管，我就是想养，顶多，嗯，顶多拍戏的时候我带着身边不行嘛！” “你说行不行？你是大腕呢，拍戏前呼后拥，还有人专门帮你伺候你养的狗？想什么呢！”王大伦翻了翻白眼，道：“即便你想养狗，在京城买了一条不就完了嘛。来福又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就是条土狗，你说你大老远带着条土狗回京城也不怕别人笑话。” “我乐意！我就是喜欢那只花的狗宝宝，你不知道，别的兄弟姐妹都欺负它，吃奶都排在最后，真的很可怜的。”范子怡母性大发道。 王大伦低头看了看她那张脸，感觉挺诡异的，你说她就一个还未成年的黄毛丫头，居然还母性大发？ 但看着她这样，王大伦又有些不忍，想想养条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两人拍戏总有交叉的时间，实在不行钱送到宠物宠物寄养商店啥的。 “那你说怎么带到京城？别半道上狗就死了。” “呸呸呸！说点吉利的行不行！飞机托运呀，我去年拍戏的时候，碰到一个香港女演员，她随身就带着一条狗，来来去去，飞机托运很方便的。” 范子怡见男朋友的口气松动了，连忙勾着他的脖子，撒娇道：“等过完年，你就把小花带到京城好不好？” “那……那行吧。”王大伦看看她，只得无奈的点头答应。 “么……叭唧！”一脸兴奋的范子怡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娇笑道：“谢谢王叔叔！” 目的达到了，范子怡心情大好，歪歪的枕在男朋友厚实的胸膛上，聊着她下午观察狗宝宝的见闻，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道：“今天李兵兵给我打电话了。” “哦，什么时候打的？跟你拜年呀？”王大伦听的有些犯困了，打着哈欠道。 “不是，过年还有一个星期了，哪会这么早就拜年。在你做晚饭的时候打过来的，她知道我解约的事，问我有没有签新的公司，还说等过了年到了京城，大家一起聚一聚。你说她怎么就这么关心，我跟她的关系好象还没到这份上吧！” 王大伦听了倒是心里一动，沉吟道：“她该不是想帮你介绍经纪公司吧？” “就凭她呀？”范子怡一脸不屑道。在她眼里李兵兵不过就是个八线小明星，比她差远了。 王大伦却道：“你还别说，她那个经纪人花姐倒是挺靠谱的。” 作为《过年回家》的制片主任，他跟花姐打过几次交道，感觉花姐在谈合同的时候特别为演员着想。而且李兵兵来剧组拍一个多月的戏，花姐还来探过好几次的班。甚至杀青后她不但亲自来接李兵兵，王大伦还亲眼看见花姐帮着李兵兵提行李。一个经纪人能做到助理的份上也确实挺不容易的。而且花姐在圈内不但是名声还是口碑都很响亮，旗下不但有道明叔那样的大腕，据说去年跟他合作的，如今凭借《永不瞑目》刚刚开始走红的苏锦也跟花姐签了约。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跟花姐签约？”范子怡道。 “这不过就是我在猜想，不过这事还真有可能，要不然李兵兵怎么会莫名其妙给你打这个电话。但签约这事毕竟是大事，等过了年你先跟李兵兵接触一下，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行吧，反正总得找家公司签约。”范子怡挠挠头，有些郁闷道。 解约是一回事，签约又是一回事。在这个圈子里混，两人都知道跟经纪公司签约的重要性，跑单帮根本就不靠谱。至于王大伦上辈子经常听说的明星工作室，那就更加遥不可及，明星工作室首先你得是大腕；其次还得有资本，不然光是场地租金，人员工资你就承受不了；更何况最后你在圈内还要有良好的人脉关系，这三者缺一不可。显然现在两人都不具备这三个条件的任何一条。 吃一堑，长一智。范子怡现在对自己未来的签约也很烦恼，索性还是交给男朋友把关吧。 隔壁，王大伦父母的房间。 此时范美丽正把耳朵贴在墙上听着隔壁儿子房间的动静，嘴里还在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两人没事尽说话呢？” 隔壁隐隐有说话的声音，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躺在床上翻着武侠的王富贵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哪像一个当妈的样子，居然偷听儿子的墙根，你丢人不丢人啊？” “要你管！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不要脸呀，我就是担心咱们儿子太老实了。”范美丽翻着白眼道。 美丽姐在家强势惯了，眼睛一瞪，王富贵就不敢再吭声了，撇撇嘴，继续看着他的武侠。突然，王富贵又见美丽姐往门口走去，还以为美丽姐在屋里听的不过瘾，还要跑到门外去听墙角，连忙问道：“你干嘛去呀？” “上厕所！” 过了一会儿，就见美丽姐一脸晦气的走进来，被子一翻，直接上.床睡觉了。王富贵不由奇怪道：“你不听啦？” “没戏，不听了，睡觉！”美丽姐没好声气道，说着抬手就把灯关了。 “哎，我还看书呢！” “看什么看，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睡觉！” “……” 八号上午，何聪的司机准时来接王大伦和范子怡出席代言品牌公司的年会。临别时，王家人对范子怡都是依依不舍。这丫头虽然年纪小，但漂亮、嘴甜、家世好，又从不摆明星的架子，王家俩口子对她是一百个满意。 多多更是拉着范子怡的手，可怜巴巴道：“子怡姐姐，你可一定要说话算数。” 范子怡捏捏多多光滑的小脸，笑道：“嗯，姐姐说话一定算数。” 年会一如往年，不过今年有了如今当红的“金锁”加盟，气氛又比往年热闹了很多。以何聪他娘为首的企业高管太太团还争相跟她合影留念。 “下了飞机给我打电话……到家之后再打一个……别忘了给你弟弟买礼物，你跟你爸是一回事，那毕竟是你的亲弟弟……” “啊呀，你从昨天晚上说到现在了，我都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王大伦把范子怡送到机场，临别时难免又嘱咐了一番，范子怡都听烦了。 “抱一抱！”进闸前，范子怡张开双臂道。 王大伦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周围有拿着照相机的生物，遂上前跟她抱了抱，在她耳边道：“你现在红了，公共场合注意点，小心被记者拍了。” “嘻嘻，这不挺好，正好上头条。”范子怡嬉皮笑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最后又一脸郑重嘱咐道：“这段时间你可要把小花照顾好了，等过了年就把它带到京城，听到没有？” “知道了，刚才我都问过，只要有动物检疫证，买个狗箱就能飞机托运。放心吧，到时一准把你的小花带到京城。” “什么我的？是我们俩的好不好，我是妈妈，你就是爸爸。” “……” …… 从宁.波飞到闵省省城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不过从下飞机到去取行李差不多又花费了同等的时间。 说起来如今她的家应该就在省城，因为她家老爹升官了，据说是在任上政绩突出被某位大领导看中，调到省里当了一个什么副主任。范子怡懒得管这些，也压根没想回省城的家，她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家，她的家就是闽北小县城里的那栋小楼。 坐了三个多小时的火车，到达家乡的小县城已经夜幕降临了。 “子怡！” 刚出火车站，就听见路对面有人喊。她抬头一看，原本回到家乡自然而然浮现在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一个身材略显丰腴的年轻少妇站在一辆黑色桑塔纳边，正在朝她挥手。 “怎么是你呀？” 范子怡拖着行李走过去，面无表情道。 “这不快过年了嘛，你爸爸估摸着你快回家了，就让我带着你弟弟上个月就过来了。”年轻少妇一脸陪笑道，见范子怡没什么反应，连忙又道：“哦，你一定累了吧，咱们这就回家，你爷爷还在家里等你一块儿吃饭呢。” 说着打开后备箱，很吃力地把她的行李箱搬进去，又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请她上车。 范子怡打认识这个女人就一直很讨厌她，尽管这个女人在表面上一直对她很好。她自顾自的拉开后车门坐进了车里，搞的年轻少妇很尴尬，只得匆匆关上副驾驶的门，绕到另一边的驾驶座，开门上车发动汽车。 “子怡啊，《还珠格格》我们都看了，你爸爸也看了，你演的金锁真好！” “……” “你爷爷今天接到你的电话高兴坏了，还说亲自下厨做你最爱吃的跳跳鸡。” “……” “你爸爸调到省里以后，工作很忙，可能要到年三十才能回来。” “……” 无论开车的少妇说什么，坐在后面的范子怡好象没听到一样，眼睛看着车窗外的街景，一声不吭。 少妇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切，只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嘴巴。 “爷爷！” 车子刚刚开进小院停稳，范子怡就从车上下来，蹦蹦跳跳的跑进屋子，大声喊道。 “哟，我的大孙女总算回来啦，来，让爷爷好好看看，嗯，又长高了，长大了。”范爷爷闻声笑呵呵地从厨房里迎出来。 “嗯，好香啊！爷爷，跳跳鸡做好了没有？我都饿了！”范子怡拉着爷爷的手撒娇道。 “你个小馋猫，敢情就想着吃爷爷做的跳跳鸡呀！好了，正在锅里热着呢，这就开饭了。” “那好，我先去洗手洗脸，这一路上我真累坏了。” 范子怡跑进卫生间，少妇才提着她那个大行李箱从外面走进来。 “小白，辛苦你了，怎么样？”范爷爷问道。 小白苦笑着摇摇头。 “唉！”范爷爷叹了口气，看看儿媳妇，只得道：“小白，委屈你了。” “没事，爸，我都习惯了。还是慢慢来吧。”说着小白朝楼上看了看，道：“俊俊，差不多该醒了，我先上去看看。” “嗯，我一直留心着呢。待会俊俊醒了，就抱下来给他姐姐看看。” “知道了，爸。” 范子怡从卫生间出来，菜已经都端在餐桌上了，跳跳鸡、田螺赛肉、牛肉丸子、米粉肉，都是她爱吃的菜。 没筷子，就用手拈起一个牛肉丸子就往嘴里塞，丸子丰满紧实，口感劲道Q弹，而且味道鲜香浓郁。再来一块爷爷最拿手的跳跳鸡，炸的金黄的跳跳鸡外酥里嫩，香辣可口。 吃的她猛点头，冲着刚刚端着砂锅从厨房出来的爷爷，赞道：“爷爷，看来你的老年大学还真没白上，手艺又进步了。明年你们老年大学的食神比赛，你肯定能得第一。” “你这丫头，没规矩。你白阿姨还没有上桌，你倒吃上了。”范爷爷故作生气，训斥道。 “爷爷，我饿了嘛！这一路上我连午饭都没吃呢。” “那也不能用手拿呀。好了，你白阿姨待会就抱你弟弟下来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弟弟长的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说起自己的大孙子，范爷爷顿时眉开眼笑。 看的范子怡很吃味，不屑道：“哼，怎么可能一模一样，我长的象我妈好伐？” “瞎说，你和你弟弟长的都象你爸爸，你爸爸小时候也这副样子。” 爷俩正说着，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小白抱着一个胖嘟嘟的男孩出现在他们面前。(未完待续。) p </br> 第一百三十一章 范府家事 “哟，我的大孙子睡醒了，来，爷爷抱抱！”范爷爷看到自己的孙子笑眯了眼。 七个月大的宝宝已经开始认人了，他突然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挥舞着小手臂，咿咿呀呀地指向范子怡。 “哟，俊俊也知道姐姐回来了，要姐姐了。”范爷爷惊喜道。 范子怡看着眼前这个小孩突然感到很神奇，胖嘟嘟的小脸跟自己小时候的照片隐隐有些相似，她下意识的抬手想去摸摸俊俊胖乎乎的小手，可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小白看着范子怡的举动，微微一笑道：“你抱抱吧。” 范子怡有些局促道：“我不会抱。” 从火车站接到范子怡到现在，除了第一句带着质问口气的“怎么是你？”这还是她第一次跟自己正常交流。小白心里一阵惊喜，连忙道：“没事，俊俊已经大了，象我这么抱就行。” 范子怡从未抱过小孩子，不知怎么的，她看着俊俊想到了王大伦家的那只小花狗，都是胖嘟嘟的，很萌很萌的样子。 她有些笨拙地接过了俊俊，比小狗沉多了。粉妆玉琢的小胖脸，穿着嫩黄色小袄躺在她的怀里，头沉沉的，身子软软的，随着她摆出来的抱姿改变着身体的姿势，神情安静的躺在她的臂弯里，兴高采烈的挥舞着小手。 真的很神奇，她这才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的亲弟弟。心里突然间变的涩涩的，眼睛有些模糊了。她赶紧低下头，眨着眼睛，想让自己的世界变的清晰起来，怀里的俊俊突然“哇！”的一声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范子怡再也顾不得什么，求助地望着爷爷和白姨，神色间慌张起来。 “没事，没事。”白姨连忙道，上前想要接孩子的同时，道：“俊俊不喜欢别人这样横着抱，他要竖着抱。” “哦。”范子怡并没有把俊俊交给白姨，而是学着白姨刚才抱俊俊进来时候的样子，把怀里的弟弟竖着抱了起来，道：“是不是这样抱？” 白姨有些意外，她抬眼看了范子怡一眼，只见她表情温和，神色间却有些兴奋，笑着“嗯”了一声，然后轻轻拍着俊俊的后背。 俊俊立刻止住了哭，范子怡长吁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范爷爷看到这一幕，老怀宽慰，柔声道：“子怡，把你弟弟给你白姨吧，咱们开饭了。” “哦。”范子怡应了一声，有些不舍的把弟弟交给了白姨，想了想，道：“我上楼拿点东西。”说着就噔噔噔转身上楼了。 她的行李箱白姨已经送到了她的房间，她打开箱子在隔层的袋子里寻摸了一番，拿出一个红绸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块水头很好的翡翠观音挂件。其实给弟弟的礼物她一早就买好了，而且是在京城一家著名的老字号玉器店买的，花了她好几千块钱，只是没好意思跟男朋友说，一直就藏在行李箱里。 她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小盒子拿了出来。来到楼下，爷爷和抱着俊俊的白姨都已经坐下了，就等着她下来开饭。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尽量平复一些，拿出小盒子递上去道：“这是我给俊俊的礼物。” “啊？哦，谢谢！”白姨显然没想到，惊喜中连忙接过盒子道谢。但当她打开一看，神情更惊讶了，显然她是识货的，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近乎满绿的观音翡翠挂件价格不菲，连忙道：“子怡，这，这太贵重了。” 范子怡坐下来，淡淡道：“这是送给俊俊的。”言下之意，这又不是送给你的，你瞎激动啥？ 白姨神情有些讪讪，拿着挂件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啥玩意，拿给我看看。” 范爷爷帮着她解了围。拿过挂件，还特意戴上老花眼镜，仔细看了一番，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嗯，水头挺足的，不错！男带观音，女带佛，你这个当姐姐的有心了。”说着，又对白姨道：“都是自家人，客气啥，给俊俊戴上。” “哎！”白姨连忙答应道，接过挂件，给自己的儿子戴上，嘴里还在念叨着：“来，姐姐送的观音，保佑咱们俊俊平安，来，谢谢姐姐。” 范子怡本来对白姨很鄙夷，感觉这女人不但假还浑身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但看到弟弟正好奇地在摆弄戴着脖子上的挂件，脸上顿时露出柔和的笑容。 …… “哎呀，我知道了，我这不是刚回家一时忘了给你打电话嘛！”范子怡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跟男朋友通电话。 “哟，你一回家就把我忘了，看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不高嘛。”得知女朋友已经安全到家，松了一口气的王大伦在电话里调侃道。 “哼，你以为你的地位高呀！告诉你，以后小花到了咱家，你就是三把手了，知道不？”范子怡傲娇道。 “那我还要费那么大的劲把它带到京城干嘛？我都成三把手了，还不如早点送人了。” “你敢？”范子怡连忙郑重警告道：“这段时间一定要把小花给我照顾好了，过了年平平安安的把小花送到京城，要不然……哼哼！” “遵命！”王大伦在电话里故装无奈道。 “哼，这还差不多。”接着范子怡道：“对了，叫小花我总觉得不好听，咱们重新给它取个名字吧？” “行啊，反正小花也是叫的。” “嗯……它的妈妈叫来福，要不咱们就叫它富贵吧？”范子怡想了想道。 “放屁！你不知道我爸就叫富贵呀，你是故意的吧？”王大伦在电话里连忙道。 “啊？还真是，我都给忘了……咯咯咯……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范子怡这才意识到，乐得咯咯直笑。 她又想了想道：“那叫旺财好不好？” “这名字都快烂大街了。”王大伦冷哼道。 “那叫什么呢？”范子怡想了半天，她承认自己没有起名字的天赋。 “要不你给起一个？” “我觉得叫小花就挺好。”王大伦敷衍道。 “不好听！”范子怡皱着眉头，突然眼睛一亮，道：“咱们给它外国名字吧，对了，就叫它杰克，嗯，高端大气上档次！”她想到前两年热播的电影《大船》中男主角的名字，还颇有几分恶搞的趣味。 “拜托，小花是母狗。” “咦，这倒我没注意，那就叫萝丝吧。” 电话那头的王大伦显然听的很蛋疼，半晌才道：“反正随便你吧。” 他不想为给一只小狗取名字跟女朋友聊半天，接着岔开话题道：“你见着你弟弟了没有？礼物没忘吧？” “见着了，没忘！”听到男朋友又开始啰嗦，范子怡不由撇了撇嘴，但想到弟弟可爱的模样，又不由笑道：“这小家伙挺可爱的，也不怕生，一见到我就要我抱，胖嘟嘟，很沉的。你知道吗，他都已经长牙齿了，下面已经长了两颗牙，抓着我的手指头就啃，痒痒的，可好玩了，嗯……就跟小花，哦不是，就跟萝丝啃我的手指头一样！嘿嘿！” 居然把自己的弟弟跟小狗比，王大伦还真服了她了，又道：“你爸爸和你那个阿姨在家吧？” “她在，我爸不在，还在上班呢。” 听到女朋友的声音态度还算不错，王大伦不免又劝道：“你一年回家就这么一次，跟家里人好好相处，那个要钱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咱们不是把钱早就交了嘛！何必为这事又要闹的家里不开心呢？” “不行，凭什么呀？去年他还嚷嚷着非让我跟公司解约不可呢，他就是担心他头上那顶乌纱帽，现在我解约了，趁他心了，怎么着也得让他出点血，更何况我妈的钱还在他那儿呢，总不能都便宜他们吧？”范子怡愤愤不平道。 其实王大伦是好心，他总觉得自己和范子怡还年轻，而且两人目前的星途不错，这点钱真的不算啥。而且自重生后，他对家庭这个概念一直很珍惜，丫头的亲身母亲早就去世好多年了，何必为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呢，珍惜现在才是正经的。可是丫头却像钻了牛角尖一样，油盐不进。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听到丫头的口气这么坚决，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隔壁房间，白姨刚刚给儿子喂完奶，又哄他入睡。看着儿子胸前挂着他姐姐送的翡翠观音，她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努力了这么些年，如今总算有了一点点的成果。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拨了一个电话给丈夫。 “喂，子怡回来了吧？” 电话里丈夫的声音显得很疲惫，但开口第一句就是问女儿，多多少少让白姨心里有点吃味，道：“嗯，今天傍晚到的。”接着又关心道：“你还在上班呢？” “下班了，刚刚到家。这到年底了，方方面面的事情很多，今天又陪黄书记走访了好几个部门，回来还要整理黄书记的讲话，这不刚刚才忙完。” “那你自己多注意身体。”自从丈夫升官后，工作一下子忙了很多，而且他的工作岗位又十分特殊，白姨不想再给丈夫添堵，于是便开心道：“你知道吗，子怡回来还送了俊俊一块翡翠观音挂件，成色不错的，估计价格很贵，本来我不好意思收，可爸说这是俊俊姐姐的一片心意，让我收下。” “是吗，看来这丫头还真懂事了。”老范听了很高兴，还笑道：“今天在回来的路上，黄书记跟我说，他跟黄夫人都喜欢看《还珠格格》，还专门夸奖子怡演的很好。” 白姨很惊讶，连忙道：“黄书记知道子怡是你的女儿呀？” “领导嘛，想知道的事情自然会知道。”老范道，其实他不太好说，象他这样调到领导身边工作的，有关部门肯定会把他的祖宗八代都查清楚。 白姨也很知趣的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但她听了丈夫的话，心里倒是萌发了一个念头道：“黄夫人就在京城的文工团工作，你说能不能请黄夫人帮帮忙，让子怡找个工作。你看子怡这么些年一直一个人在京城闯荡，你又不管，这怎么能行呢？她毕竟是个姑娘。” “不是我不管，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倔脾气。”老范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沉吟道：“黄夫人那里最好还是不要麻烦了，毕竟我调到黄书记身边工作没有多长时间，这影响不好。再说她去年不是跟那个台.湾的公司签约了嘛，我看这样也挺好。” “咦，你去年不是还要她跟那边的公司解约吗，风向变了？”白姨奇怪道。 “嗯，差不多吧。”老范含糊道，说起来前两年因为对面那个什么党上台，闹的形势挺紧张的，但自从到领导身边工作以后，他的眼界也放宽了，形势哪怕再紧张也不会影响到两岸民间的交流。至于文化交流方面的事，只要有利于一个中国，这边还是持鼓励态度的。 “哦，对了，今年过年我回不来了，你提前跟爸还有子怡打声招呼。”老范又道。 “不是说好了春节没事吗，怎么又回不来了？” “黄书记刚刚决定除夕参加台胞的联谊会，大年初一又要到一线慰问，我得陪着。”老范想了想，又道：“这样吧，过两天黄书记要回京城一趟，我可能不用陪同，到时候我抽空回来一趟。” “嗯，这样也好。你看子怡也就过年回来一次，你要是不露面，你们父女之间指不定又要闹什么误会。另外，你回来后，跟子怡好好说话，别每次见面你都要训这训那的，搞的大家都不开心。”白姨不免又嘱咐了两句。自从生了儿子之后，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升高了不少，至少有些话丈夫还是能听的进去的。 隔壁房间，旅途劳累的范子怡跟男朋友通电话，沉沉的睡过去了。她的睡相很差，一个翻身，身体大半露在外头，过了一会儿可能感觉到冷了，身体蜷作一团，手毫无目标的乱扯，总算扯到了被子，把被子拉到身上。身体暖和了，脸上居然露出了笑意，嘴里还在呢咛着：“妈妈，你放心吧，他对我可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间四月天 老范万万没想到女儿这次回来是跟他要钱来了，而且一开口就是十五万，看着桌上那张京城法院的调解书，他皱着眉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跟家里商量商量。” “哟，我还哪敢商量呀？”范子怡瞪大眼睛道，“去年回家，您暴跳如雷，死活让我跟经纪公司解约，我也怕呀！怕挡了您的道，影响您进步。如今您升官了，我更怕到时候再拖您的后腿，所以就跟公司打官司解约喽。” 老范顿时无语，虽然他明知道女儿肯定不是为了这个原因跟公司解约，但他却无法去指责，没错，去年他就是强烈反对女儿跟台.湾的经纪公司签约。可现在叫他一下子拿出十五万来他还真有些挠头，他不贪不占的，积蓄也就十来万块钱，而且这钱还在现在的妻子手里攥着。 “嗤！” 看到老范一副无奈的样子，范子怡冷笑了一声，道：“既然你不肯拿出钱来，那简单，你把我妈留下的东西给我就成。” “胡闹，那是你妈留给你将来的嫁妆！”老范训斥道。 范子怡的生母出身殷实，特殊时期结束，恢复政策后，国家陆续归还了一部分没收的财产，她的生母临终前言明这些财产留作女儿将来的嫁妆。 “行了，这事我会想办法的。”老范对自己这个叛逆的女儿很是头疼，想到女儿难得过年回家一次，之前又有妻子的告诫，不想跟她争吵，沉吟道：“不过，咱们有言在先，既然你现在跟那个什么经纪公司解约了，那就别在京城晃荡了。你想演戏也行，留在省城一样有机会。” 说到底他还是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在京城生活。 “免了，我在京城挺好的。另外既然你说我妈留下的东西是我的嫁妆，那麻烦你拟个清单给我，免得到时候缺了啥我都不知道。”范子怡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冲着老范摆摆手道。 “你……” 老范听到女儿越说越不像话，刚想发火，却见她根本就不理睬他，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子怡，没跟你爸爸吵架吧？” 范子怡从书房出来，就见白姨抱着孩子一脸焦虑的站在门口，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本来还想嘲讽一句“你管得着吗？”但看到她怀里的弟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自顾自的上楼了。 白姨目送范子怡上楼后赶紧走进书房，看到丈夫脸色很不好看，不由担心道：“你该不是又跟子怡发火了吧？对了，子怡找你谈什么呀？” “谈什么？”老范指指范子怡留在桌上的那张京城法院的调解书，叹了口气，苦笑道：“讨债来了。” 白姨连忙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拿起桌上的调解书看了看，也不由大吃一惊道：“要十五万呀！” “不光是要这个，她还要她妈留给她的东西，还说要拟个清单给她，你说这孩子现在的怎么变成这样了？”老范满脑黑线道。 白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番道：“我这儿有五万的定期，你工资卡里估计有个七八万，主要是大部分都在股市里套着，不过没关系，剩下的我回家问我爸妈借一点，就差不多了。” “还要问你家里借钱，那不行！要是实在凑不齐的话，我到爸那里借一点。”老范连忙道。 “没事。”白姨莞尔道：“咱这事就别跟爸说了，免得他老人家担心。还有子怡提出她妈妈留给她的东西，我看就拟个清单给她比较好，最好把东西就放在爸这里存着。另外，还有省城的房产，不是说明年就要腾出来了嘛，到时就直接过户到子怡的名下。这样大家都放心了，你说是不是？” 白姨无疑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的一番话让老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越发感到自己的妻子通情达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妻子的身边，搂过妻子的肩膀，另一只手逗弄了一下儿子，伸出手指让他的小手攥着，感慨道：“嫁给我，委屈你了。” 见丈夫主动跟自己表示亲近，白姨的脸微微有些泛红，低声道：“嫁给你是我的幸运，我就想咱们一家四口以后能开开心心的生活。放心吧，我会跟子怡相处好的。” …… “钱拿到了！” “多少？” “就十五万，看在他还要养我弟弟的份上，律师费就不用他出了。还有我妈留给我的嫁妆，我也让他写下了清单，免得到时候被他们密了。” “都有些啥东西呀？” “古董、字画、书之类的，还有一套省城的房子呢，就是我妈妈家以前的老宅，老洋房，挺大的，据说明年就能腾出来，到时候直接过户到我的名下。” “哇塞！那我将来不就赚大发了！”王大伦拿着电话惊叫道，没想到丫头居然还是个隐形的土豪。 “呸！谁说将来一定嫁给你啦。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哼，看你的表现啊！”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表现。” 两人在电话里闲扯了一番后，王大伦道：“对了，我初六就要回京城。” “为什么，有事？”范子怡连忙问道。本来两人约好各自在家过了元宵，正月十六从家里出发。 “嗯，今天下午接到丁姐的电话，说是荣欣达那边过完年马上就要开一部新戏，里面有个角色让我去试试。” “什么戏呀？” “名字叫《人间四月天》，是一部民国戏，据说这次是曾导挑大梁。” 主要是李绍红的名气太大，以至于曾年平一直是她身后的那个男人，这次因为李绍红还要忙于《大明宫词》的后期制作，曾年平总算是有机会能独挑大梁。王大伦跟他合作过两次，关系还算不错。 “这样啊，那我也提前回去吧。”范子怡在电话里有些犹豫道。 “不用不用，你难得回家一次，还是在家好好陪陪家人，等过了元宵节再回来吧。我提前过去正好把屋子都收拾一下。”王大伦连忙道。 “那好吧。”范子怡这次确实对家里有点留恋，除了已经答应爷爷在家过元宵以外，主要是经过几天的相处，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弟弟挺好玩的。半岁到一岁之间正是小孩子最萌最可爱的时候。 “不过，你别忘了把萝丝带上。”范子怡又嘱咐道。 “放心吧，忘不了，这几天已经在帮它掐奶喂饭了。”王大伦笑道。 “哦。” 范子怡应了一声，可下一秒钟她却叫唤起来，道：“啊……你都有戏拍了，那我怎么办呀？” “你别着急呀！你现在都这么红了，还拍没戏拍呀？等你过来，咱们先找一家靠谱的经纪公司才是正经的。” “那我跟你签一家公司。”范子怡撒娇道。 “啧，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嘛，咱俩最好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同等条件下，我建议你还是签其他的公司。” “真没劲！”范子怡一想到不能跟男朋友签同一家公司心里感到郁闷，不过她还是很相信男朋友帮她做出选择的，呃，她原本就是一个不擅做选择的人。 “好啦，别着急，安心在家好好过个春节，戏以后有你拍的。”王大伦好言安慰道。 在圈子里混的日久，王大伦很清楚找家靠谱的经纪公司的重要性。你能不能挣着钱？能不能红？或者已经红了，能不能维持人气，再更上一层楼？经纪公司帮你的操作就显得格外重要。 其实这年头的演员，甭管腕大腕小，只能稍微有点知名度，一般都能找着戏演，区别就是角色的不同，演不了主角演配角，配角还分三六九等，再不行就客串，根本就不愁接不到戏。当然有经纪公司帮着操作，选择的余地就更大了。 又过了一个平安祥和的春节，大年初六一大早王大伦便整装从家里出发了，飞机是下午的，但没办法为了把小花，哦不是，它妈妈已经给它取了新名字了，叫萝丝，为了把萝丝带到京城，得提前到杭.州的宠物店办检疫证明，顺便做个体检打个疫苗什么的。另外还得提前俩小时到机场，买狗箱，申请有氧舱位，办托运啥的，反正带一条狗上飞机比人都麻烦。 新年新气象，那天飞往京城的航班破天荒的居然准点，一个多小时的航行时间，下了飞机，他赶紧跑到取行李的地方等着，生怕小狗坐飞机一不小心就嗝屁了，到时候丫头肯定饶不了他。 好在当行李出来的时候萝丝总算是活的，就是提前一个小时就上了飞机，再加上飞行时间，关在小黑屋里孤独、不安地渡过了将近三个小时，萝丝有点病殃殃的，打不起精神来。王大伦按照在宠物店临时抱佛脚学来的一点知识，赶紧把它从狗笼里抱出来，喂了点水，抱在怀里好好安抚了一番。然后才推着行李拎着狗笼走出机场拦了一辆出租车。 “哎，我的车不带宠物。”王大伦准备上车就听司机喊道。 “啥，不让带？” 他回过头朝司机看去，却发现当司机看到他时，猛地愣了一下，接着咽了咽口水道：“那啥，要不您把狗放在狗笼里，我怕这狗大小便拉在车上。” “那成。”他点点头，把还是有点蔫的萝丝放进狗笼，好在狗笼不大，正好能放在后座的脚垫上。 如今还在春假放假期间，外来人口大部分还没有返京，上了机场高速道三元桥一路畅通，只是从太阳宫桥匝道下来碰上几个红绿灯稍微堵了点。 这时司机才抽空回过头来，挺小心地问道：“哥们，您是演员吧？” “是啊。” “哟，那您一定是在《永不瞑目》里演建军的那位喽！”司机突然很激动，还翘着大拇指道：“怪不得您刚才看我的眼神把我吓了一跳，够霸气！” “是吗？我还是头一回听别人这么说。”王大伦哑然失笑道。 《永不瞑目》作为京城电视台的开年大戏，京城刚刚首播完。之前赵宝岗刚刚完成后期后，他已经看过剪辑版了，剧中他一共才三十八场，没想到居然就被认出来了，他倒是还真是有点小荣幸。 “那当然了！我跟您说，您在电视剧里虽然出场不多，但演的确实好，跟咱们现实中的顽主没啥两样，而且还够义气……” 京城的的哥是出了名的能侃，只要给他找到一个话题，就能滔滔不绝从上车一直跟你侃到下车，好在从匝道下来，离小关不远，下车付钱的时候，王大伦明显发现那位的哥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次回家过年的时间不长，一共才半个多月的时间，屋里还算干净。简单打扫了一下，因为旅途劳顿，他也没心思出门买菜做饭或者出去吃，就到楼下小卖部买了两盒方便面外加几根火腿肠。自己泡了碗面，给萝丝喂了一根火腿肠，晚饭算是将就了。 可是到了晚上，刚刚熄灯准备睡觉，原本还挺乖的萝丝可能是离开了妈妈，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开始各种不适应，在狗笼里面“嗯哼，嗯哼”的叫唤，吵得他根本没办法睡觉。只得打开客厅的灯，又把它从狗笼里放出来。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客厅里的地板上不但有好几滩黄乎乎的尿液，还有两泡****。看来接下来还得训练它学会定时定点出门拉屎撒尿。不过今天暂时顾不上它了，把客厅打扫干净，又喂了它一根火腿肠，把它关到狗笼里，里面的小盆里放了点清水，他就出门了。 大年初七，春节上班第一天，王大伦和丁姐约好在公司见面。 “新年好！” “新年好！” “哟，伦哥，太客气了，您看我们都没啥准备，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就是自家种的茶叶，别嫌弃啊！” “谢谢，谢谢伦哥。” 公司的人不多，王大伦给每人送了一斤茶叶当新年礼物。自家种的茶叶，没啥花费，但也算是一个人情。 “丁姐！哟，哥，您今天也来啦！”走进里面的总经理办公室，就见平时不常到公司来的赵宝岗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摆弄着茶几上的那套他专用的茶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客串 “你小子在外面发茶叶，怎么空着手进来呀？”赵宝岗听到外面的动静，笑道。 “哥，您是喝普洱、大红袍的，我家那些茶沫子哪里能入您的眼呀，丁姐，你说是不是？”王大伦笑嘻嘻地走到赵宝岗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你小子，现在怎么也会耍贫嘴了？呵呵！”赵宝岗给他斟了一杯茶，又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这么早就把从老家叫出来。父母都还好吧？” “嗯，挺好的，谢谢哥。” 喝了两杯茶，相互寒暄，又扯了一会儿闲篇。丁姐拿着剧本走过来，同样有些不好意思道：“大伦，又是一个配角，就是荣欣达那边催得急，想尽快把角色定下里，你先看看剧本吧。” “没事，丁姐。我就是干这个的，要是没戏演，我还不得喝西北风去呀。”王大伦笑呵呵的接过剧本道。 其实说实话，王大伦骨子里是属于那种胸无大志的人，他就是把演戏当成一份能挣到钱，并且自己又喜欢的工作。能够演主角那当然是最好了，不但挣钱多，还能出名，但这种机会毕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总不能为了想拍电影，想当主角，别的戏都不接吧？除非你是一线大明星，你有这个资格，要不然就是分分钟作死的节奏。 王大伦原本还想翻翻剧本，赵宝岗却摆摆手道：“你还是拿回家慢慢看吧，这剧本我看过了，是讲徐志摩跟张幼仪、林徽因还有陆小曼的爱情故事。你的角色是王庚，王庚你知道吗？” 如果是上辈子，什么徐志摩、林徽因啥的他一概不知，但这辈子他好歹也是电影学院大专毕业，当然知道徐志摩这位民国时期才华横溢的大诗人，以及他那混乱不堪私生活的女主角们。但至于王庚是谁，他还真不知道。 赵宝岗见他摇头，叹气道：“我看你们这些年轻人，有空还是多读点书。王庚是民国一位著名的将领，也是陆小曼的丈夫。反正你回去看了剧本就知道了，要是喜欢你就演，不喜欢就拉倒。” 王大伦一听大致就有些明白了，这个王庚估计是个老婆被撬，戴绿帽的货色。不过他也无所谓，本来就是演戏嘛，他连同性.恋，女皇的男宠都演过。 “荣欣达那边报的片酬仍然是老规矩。”丁姐又补充了一句。 “行。” 本来就是配角，片酬没必要讨价还价。 “哥，还有事？” 王大伦看着赵宝岗又是递烟又是倒茶的，似乎还有事情要说。 “哦，是这样的，就是想请你帮个忙。我有个朋友最近在拍部电影，想找几个演员在剧中客串一下，戏份不多，也就半天一天的样子，纯属帮忙性质的。”赵宝岗道。 “行，没问题。” 既然赵宝岗开口了，自然是一句话的事情，再说拍电影本来就是他很期待的事情。 “哥，啥电影呀？”他又随口问了一声。 “《漂亮妈妈》，女主角是巩丽。” …… 其实赵宝岗对王大伦演只有四集戏份的王庚并不满意，他认为王大伦完全有能力出演剧中的男主角徐志摩，据说曾年平一开始也是把他列入男主角的人选，只是后来投资方嫌他的知名度还差了点，而且形象跟徐志摩不太相符，最终还是选择了电影学院的年轻教师黄雷。 黄雷，王大伦是没啥交集，但对于他们那一届包括上两届的男生来说，那就是全民公敌。想当初表演系95级进来一个绝对属于校花级别的女生，正当这帮男生蠢蠢欲动的时候，却发现这朵含苞待放的鲜花早已被当时在读研究生兼职助教的黄雷给捷足先登，监守自盗了。 对于徐志摩，王大伦最深刻的印象，其实应该说是身体主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首著名的《再别康桥》。只是没记住全部，只得那其中的几句，什么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之类的。 印象中此人文采极高，尤其擅长爱情诗，一度在年轻人中非常流行。但当他看完整部剧本后才惊讶的发现，这是什么狗屁大诗人、大才子，分明就是一个抛妻弃子、见异思迁、撬朋友的老婆、花前妻的钱养小三的极品渣男。 他饰演的王庚是个年少得意的将军，虽然在和徐志摩与陆小曼三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中选择优雅的退出，但还是掩盖不住忍者神龟的事实。但不管剧中的人物怎么样，不可否认这个剧本写的非常不错，三个女主角代表三类不同的女性，无一例外都深深的爱着渣男，什么各种三角恋爱，各种你死我活的，很符合当下观众的口味。 王大伦还是比较心动的，更何况王庚的戏份，拍摄就在京城，时间上也不过只有十几天的时间，也就通知丁姐接了下来。 …… 原本刚到京城的头两天天气还挺好的，王大伦打算把自己和丫头屋里的被套床单啥的洗洗晒晒，结果隔天天气就变了，大风降温，还下起了大雪。 雪后第二天，天依旧阴沉沉的，王大伦裹着件军大衣，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刚刚穿过一个路口就被迎面而来的一辆小三轮撞了四脚朝天，那可是真撞真摔，“啪”一声，撞了个人仰马翻的，看的马路边上正缩着大衣里，盯着监视器的导演孙州眼皮都一抖，同时由衷的赞叹老赵帮他找来的人确实靠谱。 巩丽慌张地从小三轮上下来，此时的她可没有平时的风情万种，穿着一件咖啡色的大棉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几个抓破的血口子，当然是化妆的。 倒在地上的王大伦一下子就火了，从地上跳起来，扶起自行车劈头就骂：“你有病啊！” “对不起！”巩丽低着头弱弱地道歉道。 “什么叫对不起啊！这，这路这么滑，你怎么骑的呀？”王大伦压根就不买账。 这时周边就有不少过路的人围上来看热闹，劝架的是群演，看热闹的却是实打实看热闹的。 旁边一个群演哥们一个劲的在旁边劝架。王大伦却依旧不依不饶，把劝架那哥们拨开，把自行车往地上一摔，拦住想走的巩丽，指着地上被撞坏的自行车，骂骂咧咧道：“你有病啊！你看看车，去，你看看撞成什么样了？你自己看看，路这么滑，你说你干什么你？” 刚刚差点遭受强暴，精神还处于恍惚状态的巩丽只得又敷衍的说了声，“对不起！”说完就准备推车走人。 王大伦哪里肯依，一把揪住她，道：“对不起就完啦？” 这时巩丽却突然间爆发了，一转身，甩开他的手，怒声大吼道：“你少碰我！” 王大伦愣了愣神，没想到肇事的比他这个受害方还要理直气壮，立马回呛道：“你有病啊？” “你有病！” 巩丽就跟疯了一样，用力推了他一把，大声道：“你少碰我，你！” 王大伦立马回了她一把，同样大声道：“你有病啊，你？” “你才有病呢！”巩丽奋力打开他的手。 “你干什么，你？” 王大伦哪肯吃亏呀，又推了她一把，结果巩丽象疯了一样，扑上来就打。 “嗨，嗨，别打了！别打了！” 他正要还手，这时旁边围观的人群，连忙围上来劝架，他被一个中年阿姨给拉住了。 打不着，王大伦只能在嘴里“你有病”，“你有病”的骂个没完。 “你再说！”巩丽真的发疯了，她甩开劝架的人，指着他的鼻子大声道。 “你神经病！”王大伦隔着中年阿姨骂过去。 “你才神经病呢，你最大的。”巩丽嘴里骂着再次冲上来手挥舞着打过来，吓的劝架的中年阿姨赶紧闪开。 两人顿时打作一团。此时巩丽的情绪彻底发泄出来了，她那是真打，好在王大伦身上穿得厚，几下冲脸上来的，及时躲开，总算没挂彩。这时配合的群演，一拥而上把两人分开。 巩丽依旧不解气，朝地上的自行车又狠狠地踹了几脚。 “你神经病！” “你才精神病被！” “你全家是哑巴！” “你才全家是哑巴呢！” “你再说！”巩丽披头散发，整儿就是一个泼妇，指着王大伦跟他对骂。 “有病！”王大伦被几个劝架的群演架着往后退，吃了亏的他，嘴上自然不肯再吃亏。 “你个小兔崽子！” “你才兔崽子呢，有病！” “让大家评评理，撞了人还……” 王大伦拎着被撞坏的自行车，被群演劝走。 “走吧，走吧！没事了，没事了！” 巩丽那边有一帮子老阿姨劝着，镜头缓缓地推上去，给了她一个喘着粗气，神情无比悲催的特写…… “好，过！” 导演孙州用他独特的嗓门大喊一声，并且笑呵呵地迎上来，对王大伦道：“大伦，辛苦啊！” “没事，导演！” 他原本还真没听说过孙州，只是听赵宝岗介绍，据说这人以前很牛，最初是摄影师，拍摄过《高山下花环》、《武松》等著名电视剧。而后又改行当导演，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拍了几部电视剧、电影，相继都摘得了金鹰奖和金鸡奖的最佳导演，还获得了国家的特殊津贴，属于专家级人物。 而后又转行了，在南方的一个大型广告公司担任副总兼创意总监，直至去年受好友陈大导的邀请，再次转行当演员，跟巩丽、张丰义、李学建、王志闻等国内一众大牌出演了大型历史剧《荆轲刺秦王》，在里面演燕国太子丹。而后又在陈大导和巩丽的劝说下，他又重拾导筒，这才有了现在的《漂亮妈妈》。 现在《荆轲刺秦王》还未上映，不过王大伦上辈子看过这部电影的录像，对里面那个跟秦王抢女人，被秦军抓住用他那独特的，极其尖利的声音大喊：“我是燕国太子，我是燕国太子……”燕国太子丹，影响格外深刻，所以早上到拍摄现场时一眼就认出了他。 孙州虽说第一次跟王大伦见面，但之前看过他演的《东宫西宫》，同样对他印象深刻。今天这场戏孙州要求长镜头，然后慢慢推进，整场戏一镜到底。这个要求是非常高的，巩丽的演技自然不必说，同样对跟她吵架的演员的演技要求也非常高。没想到居然这么一遍过了。 孙州很高兴，虽说王大伦的客串是属于帮忙性质的，但他还是亲自送上了一部西门子新款手机表示感谢。 王大伦知道这种东西肯定是商家赞助的，就没跟孙州客气直接收下了。 跟孙州说话的时候其实他的眼睛一直在瞟着巩丽，不是他好色。其实在整部戏里巩丽都是蓬头垢面的，就跟秋菊差不多，确实没啥好看的。主要是女朋友给他布置了任务。 当范子怡得知他客串一部电影要跟巩丽演对手戏，当场就在电话里尖叫起来，严令他务必帮她要一张巩丽的签名照。 他还真没想到女朋友居然是巩丽的粉丝，不过也能理解，毕竟现在巩丽红啊！妥妥的国内女演员的第一把交椅。据女朋友说，她是在看过巩丽和某位张姓国师主演的《古今大战秦俑情》之后就迷上了美丽的冬儿。呃，那时她还在上小学，看的是学校包场的电影。 这年头明星的保姆车还极为少见，巩丽带到县城的也只是一辆商务车，可能是大雪过后的天气太冷，巩丽拍完戏就直接上了那辆商务车，只能透过车窗玻璃看到她坐在里面喝水跟助理说话啥的。 跟孙州聊完，王大伦还在犹豫该不该很冒昧的过去敲窗打个招呼，顺便再象个粉丝一样要张签名照的时候，巩丽从车上下来了，而且直接朝他走过来。 “大伦，不好意思，刚才没打疼你吧？” 两人在正式开拍前走过几遍戏，走戏的时候是假打，但到了实拍却是真打，套句业内的行话就是情绪到位了，动作完全是有感而发，估计巩丽感到不好意思，特地过来打声招呼。 “没事！没事！” 趁着机会他连忙道：“巩丽姐，这个，能不能给我一张你的签名照啊？”说着，他感觉自己要好象有点丢份，又赶紧解释道：“我女朋友是你的影迷，特别崇拜你……”但说到一半，他又觉得这样对巩丽不礼貌，连忙又道：“当然，我，我也很崇拜你……” “噗嗤！”巩丽不由被他逗笑了，道：“行，当然没问题。” 不愧是大明星的派头，身边跟着的助理也是很有经验，包里带着一叠巩丽的签名照，估计就是平时应付影迷的。见此情景，他厚着脸皮特意多挑了两张。 临别时，巩丽专门从车上下来，跟他握了握手，道：“再见了，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合作。” “当然，当然。巩丽姐，再见！”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新年伊始 “哟，这么急呀！等会，等会，来啦。” 萝丝很聪明，训了几天就知道得到屋外去。一大早王大伦起来，就见它在门口乱转，嘴里“嗯哼，嗯哼”叫个不停。 他匆匆洗漱了一下，穿上大衣，蹲下来拍了拍手，萝丝赶紧爬到了他的手里。小狗还太小，不能上下楼梯，王大伦只能每次抱着它上下楼。 到了楼下，他刚一放手，萝丝“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急切的在绿化带旁边闻闻嗅嗅，找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蹲在下来撒尿，然后再找地方拉屎撒欢。 “哟，大伦这么早就出来遛狗啦！”车库旁边的小卖部老板张哥，刚刚卸门板开门，看到王大伦笑着打招呼道。 在小区里住了几年，他早就是小区里的名人了。而且他平时从来不端啥明星的架子，为人客客气气的，这邻里关系搞的很不错。 “张哥，忙着呐！” 王大伦递了根烟过去，随手从店里搬了一张长凳在店门口坐下来，看着萝丝在车库前面的草坪上撒欢。 张哥接过烟，抢先一步掏出打火机，拢着凑上来帮着点烟，看到他手里的烟盒，马上道：“你这三五烟哪里买的？” “就小区门口烟摊上买的，假的啊？”王大伦又抽了一口烟，品了品，道：“不象是假的呀！” 他如今抽烟的档次上去了，长抽三五烟。这是跟赵宝岗学的，老赵平时就是除了三五烟，其它的一概不抽。跟公司签约后，他跟着老赵参加过几次饭局，席间总要人拿着大中华敬烟，但老赵每次摆手婉拒，指了指自己面前摆着的三五烟，示意自己只抽这一种。这样子他看了觉得特别有装逼范儿，而且这三五烟又不贵，十块钱一包，以他现在的经济水平完全能够承受，所以也就跟着老赵抽起了三五烟。 “啊呀，马大三那里有什么好货，你干嘛上他那儿买呀！这烟倒是不假，但这是泰国货，档次和味道比原版的差老大一截呢。”张哥指着他手里烟盒侧面的一排泰国文字道。 其实他主要是不忿小区门口摆烟摊的马大三，象他这种小卖部，平时卖点油盐米醋的，利润有限，主要就是靠卖烟能挣上几个钱，自从小区门口多了个烟摊之后，对他店里的香烟生意冲击不少，他正想辙努力挽回呢。 王大伦哪里懂这个，被张哥这么一说，可能是心理作用，感觉这烟抽起来好象抽起来味道确实有些两样了。 “大伦，你要买烟还得上我这儿来。我这儿是有证的，外烟一般不敢摆出来出样，但象三五这种烟，我这儿都有，而且都是从大沽那边直接进来的，都是英版的。”说着张哥还特地进屋拿出一包三五烟来，指着包装盒上面道：“瞧见没，MadeinLondon，绝对正宗。” 王大伦这才回过味来，敢情这货一大早在跟自己推销生意呢，笑道：“行，那就拿两条吧。”说着，摸了摸口袋准备掏钱，发现早上出来匆忙，忘带钱包了，道：“钱没带，下午来买。” “没事没事，都给你装上了，下次一起给吧。对了，火腿肠还要吧，来一包？” “哦，来一包吧。” 话说这小狗喂了两次火腿肠之后就养叼了，不肯吃饭就吃火腿肠。王大伦隔三差五会下来买几根火腿肠。 张哥把烟和火腿肠装在一个袋子里，趴在柜台上，跟王大伦一起看着正在草坪上撒欢的萝丝，又有些纳闷道：“我说大伦，你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既然要养狗，最起码也得是京巴这种档次的，怎么就养条土狗呢？” “……” …… 范子怡兴冲冲地推着两个大行李箱从机场出来，站在国内达到十号门的出口，左右张望一番，没见着男朋友那辆红色的夏利车。 京城这几天阴雨绵绵，十分阴冷，范子怡又等了十来分钟依旧不见男朋友的身影，冻得有些瑟瑟发抖的她脸色早已变的很难看，嘴里念念有词的拨通了那个死鬼的电话，冲着电话就嚷嚷道：“不是说早就到了嘛，死哪儿去了？” “来了，来了，十号出口是伐？一分钟，马上就到。”电话那头的人连忙道。 果然一分钟不到，就见一辆红色的夏利从远处飞驰而来，“嘎吱”一声，稳稳地停在她的面前。王大伦急急忙忙从车上下来，嘴里连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前面出了车祸有点堵，等久了吧？” “这不废话嘛！我都等了多久了，冻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我下飞机的时候打你电话你不是说早就到机场了嘛，怎么现在才到，你干嘛去了？”范子怡对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我是早就到了，不过我没进机场，就在前面的匝道口等着，原本想接到你的电话开过来正好，这里不让长时间停车，没想到偏偏就堵车了。”王大伦连忙解释道，同时打开副驾驶室的门，道：“赶紧上车暖和一下。” “这里不让停，你不会停到地下车库呀？”范子怡一边上车还一边埋怨道。 “上车，上车，手都冰凉了。”王大伦催促着她上车，又把她的两个大行李箱搬上汽车的后座。 “你不知道，这机场地下车库的停车费太贵了，起板价就是十五块，这不想省了停车费嘛！”王大伦上车启动汽车，又解释道。 “你就抠吧！”范子怡白了他一眼，车上的暖气打的很足，她的身体总算是缓过来了。 “渴了吧，喝水！”王大伦从门边拿出一瓶水讨好的递过去。 范子怡确实渴了，拧开盖子喝了两口，问道：“安排你的事办了没有？” “办了，办了，巩丽姐的签名照我帮你要了好几张。”王大伦连忙道。 范子怡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一点，接着又问道：“萝丝这几天乖不乖？” “嗯，挺乖的！它很聪明，教了两次就学会出门大小便了。”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这是谁挑的。”范子怡得意道。 王大伦笑了笑，正好又想起一件事来，道：“那啥，上次在杭.州宠物店给萝丝做体检，打针的时候，他们说萝丝是只母狗，最好给它做一下节育手术。” “啊？这也太残忍了吧，这不是要剥夺它做母亲的权利嘛！”范子怡一脸不忍道。 “不做的话，可能很麻烦，就象来福那样，一年得生两窝小狗，一窝最起码得五六只，到时候这么多小狗怎么办？”王大伦皱着眉头道，“而且宠物店的人还说了，母狗如果经常怀孕哺乳对健康有很大的影响。如果做了节育手术，狗狗会变得更温顺更听话，而且还会减少患肿瘤和癌症的机率。” “这样啊！那要不还是做吧！”范子怡满脸不忍的想了想道，又问道：“那啥时候给它做？” “嗯，最好等它稍微长大一点，五月份吧，它是一月份出生的，四个月差不多已经长大了，而且那时天气不冷不热的，也便于养伤。” 范子怡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担心地问道：“那做节育手术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不会吧，我问过宠物店的人，他们说这种只是小手术，很普遍的，做完之后养几天就好了。” 回到小区，王大伦提着两个大箱子到了五楼范子怡的房间放下东西，丫头却迫不及待的上楼要去看看她心爱的小狗。 等到王大伦放下行李上楼，还没进门就听到丫头在里面说话：“萝丝，来，过来，快点到妈妈的怀里来。”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好象跟哪个广告的广告词差不多。进门一看，就见范子怡蹲在地上张开双手吆喝，而萝丝则躲在桌子底下就是不肯出来，看到王大伦进来起，连忙顿时摇头晃尾巴的跑到他的脚边，跳起来抓他的裤腿。 范子怡看着一脸的吃醋，指着小狗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你才跟了他几天呀，忘了妈妈是怎么疼你的？” 王大伦笑道：“行了，它该饿了，厨房里有火腿肠，你喂一根，然后再带它下去溜溜，它肯定就能认识你了。” 王大伦教的方法很管用，果然等到范子怡喂了它一根火腿肠，又带它都楼下去撒了一阵欢，萝丝总算是接受了她。就是外面还下着雨，小家伙滚了一身的泥水，范子怡还不厌其烦的帮它写了个澡，又用吹风机吹干，防止小狗感冒。 王大伦看着这一切，心里暗暗祈祷丫头但愿以后这样能持之以恒，要不然将来又得全是他的事。 吃过晚饭，喂过小狗，王大伦还想着跟丫头亲热一番，这不过个年差不多又分开了二十多天。见面之后除了唠叨、逗狗，就是在他做饭的时候丫头抽空亲了他两下，这哪里过瘾呀！ 等他洗好碗兴冲冲跑到里屋，却看到一人一狗都在自己的床上。 “干嘛把狗放在床上！”有轻微洁癖毛病的王大伦顿时一脸嫌弃道。 “行啦，我刚才把萝丝洗的可干净了，一点都不脏，还香喷喷的，不信你闻闻？”范子怡知道男朋友的毛病，嬉皮笑脸的撒娇道。 还闻闻？闻个屁呀！王大伦过去直接抓起小狗放到地上，猛地就扑了上去。 “你想干嘛，你想……” 范子怡惊叫着说了一半嘴巴就被堵住了，起初她还挣扎，但是当那条大舌头撬开她的牙关，长驱而入的时候，她果然放弃了反抗，搂着男朋友的脖子，热烈的回应，两条舌头交织在一起，相互吮吸着…… 良久，两人的嘴唇才分开，范子怡微翘的嘴唇都已经微微有些红肿了，她一个翻身压在男朋友的身上，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道：“你个大色狼！” 王大伦笑了笑，把手搭在她的背上，往下一滑，就伸进了她的裤子里。晚饭前，范子怡刚刚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宽大的棉睡衣，他的手伸进宽松的睡裤里几乎没有阻隔，他捏了捏她屁股上的嫩肉，笑道：“亲你一下就是色狼，那现在呢？” 虽然这种亲近不是第一次了，但范子怡的脸还是涨得红彤彤的，咬着下嘴唇羞恼道：“拿出来！” “不拿！” 他的手肆无忌惮的搓揉着那两瓣嫩肉，手感极佳，哪里肯拿出来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好感 “你手拿不拿出来？” “不拿！” 但是下一秒王大伦却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手从她的裤子里抽出来，双手举过头，陪笑道：“sorry！开个玩笑啊！” 范子怡磨了磨小白牙，冷哼道：“小样，胆子大了，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是是是！”看到女朋友露出小白牙，王大伦就感到自己的脖子、肩膀、手臂隐隐作痛，闭着眼睛点头不止，道。↖， 范子怡白了他一眼，从他身上翻下来，两人并排躺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王大伦感觉女朋友怎么突然就没动静了，睁开眼睛扭过头，就见她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屋顶，看着有点吓人。 “怎么了？” “没戏拍，你说让我干嘛呀？”范子怡嘟着嘴道。 原来是为这事，他笑着安慰道：“咱不是早就说好了嘛，这事先不急，你现在首先得找一家靠谱的公司。” “那什么时候能找着呀？” “我跟你说这种事急不得，一定要慎重。对了，李兵兵打过你电话没有？” 眼下京城的演员经纪公司扳着手指头算也就那么几家，王大伦想来想去还是花姐比较靠谱。别看她的公司规模不是最大的，但人家手底下的艺人道明叔、刘巍、尤永、胡君等人那可是都是婉儿，而且未来还能把李兵兵这种柴火妞带出来的，肯定不是等闲之辈。 “没有，要不现在我就跟她打一个吧，本来就说好了等我到了京城，跟她联系一下的，你不说我还倒是真忘了。”范子怡说着就要起身找手机。 “别，先别打。” “为什么？你上次不是说她找我是帮她的经纪人牵线的嘛。”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 “那打个电话问一下不就完了。” “哎呀，跟你说别急别急，你急什么呀？这虽然只是我的猜想，但可能性很大。你这样急吼吼的打电话问，不是上杆子嘛！再说了，如果人家真的有诚意，迟早还会主动联系你的。”王大伦跟她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咱先抻着？”丫头总算还不傻。 “对喽，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嘛！” “死相！”范子怡笑骂着推了他一把，接着又有些吃不准道：“但要是他们不主动联系我呢？” “那就说明对方没诚意呗！不过年前李兵兵总不会无缘无故给你打电话吧，我估摸着她十有**还会再联系你的。当然了，要是你实在卖不出去，那我只能跟我们老板商量商量，把你收留了呗！” “嗯，这还差不多！”范子怡总算露出笑脸，其实不管男朋友说什么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的狗屁理论，她心里还是觉得两人待在一家公司更加浪漫。 “哦对了，明天我就把上次你垫付的解约的钱转给你啊。”接着她又道。 “不用了，就放在这儿吧。” “那怎么能行？当初说好了算我问你借的，现在我有钱了，当然要还给你了。”范子怡一本正经道。 “那我还是你男朋友呢，有必要分的这么清楚嘛。”王大伦不以为然道。 “没事，我现在有钱，加上上次商演的八万，我现在自己也有十几万呢……”说到一半，范子怡忽道：“要不咱俩买个房吧！” “买房？” “对呀，你的十五万，我自己差不多也有十五万多，加起来就三十万了，足够一套房子的首付和装修了……” 看着范子怡仔细算着帐，王大伦的心里突然很激动，一个女孩子想跟你一起买房这就是意味着女孩有托付终身，打算以后跟你一起过日子了。 “……现在咱俩每月的房租加起来快小两千了，差不多都够还房贷的了。还有要买就得趁早，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你拍戏也在京城，正好趁这段时间装修房子……咦，你愣什么神呀，跟你说正经的！” 范子怡本来说的挺起劲，虽然是突发奇想，但她越说越觉得靠谱，简直就是英明决策，一抬头却看到男朋友正傻傻地看着自己发呆，顿时不满地推了他一下。 “嗯，我听你的，咱们买！到时候房本上就写咱俩的名字。”王大伦连忙道。 “那当然了，我都出钱了。” …… 说买就买。且不说在大城市里买房是王大伦两辈子的梦想，而且两人把名字写在一起买房，在他看来就是丫头对他变相的表白啊！ 太市中心的，别墅豪宅之类的他们肯定不会考虑，没那个经济实力。而且这人吧，一旦待惯了一个区域，就比较留恋。所以他们把地点就定在离小关不远的太阳宫和三元桥一带，这里规划的就是住宅区，近两年有十几个楼盘相继开盘，只是受到97年金融风暴的影响，这两天京城的房价一直就不景气。那边除了在建的期房，还有不少的现房。 这年头三环算是一个分界线，隔着一条马路房价就差一千多，要是再往东北方向，过了四环，望京一带，那边的房子更是白菜价。王大伦倒是无所谓，若干年后那里也算是闹市中心。 可范子怡很嫌弃，认为那边都快到乡下了，而且那里住的韩国人还多，她一点都不喜欢韩国人。 兜兜转转跑了两天，两人终于相中了一个跟三环搭边的楼盘，现房，而且出门上机场高速很方便，很符合两人未来需要频繁出入机场的工作状态。 售楼小姐一眼就认出了他俩，惊讶之余，极力向他们推荐几套大户型。两人都没中意，在这一点上范子怡和他都相当务实，绝不打肿脸充胖子，条件有限，先买一套两室一厅就足够。 两人选中了一栋位于小区花园旁边的房子，除了楼层最好的三楼已经卖掉了，其余一到六楼都有房源。 “买一楼吧，你看外面还有个庭院，以后我们还可以种些花啦，养养鱼什么的。”范子怡道。 “不好，一楼夏天蚊子蟑螂多，保不齐上面还有人扔东西下来呢，还是买四楼吧。” “啊？可四楼太高了，爬楼梯累！” “……” 一楼脏，四楼就嫌高了，剩下只能选择二楼。两室一厅，九十五个平方，也算是大中套了。因为出了三环，房价也不贵。合起来也就五十万出头一点，三成的首付正好范子怡准备还给他的解约费加律师费。范子怡觉得不好意思，表示装修房子的钱由她出。 王大伦想想也成，他现在手头加上过年前张远塞给他的两万块当制片主任的工钱，也就十万出头一点。以后每月还得还三千多的房贷，他没想让丫头跟着一起还，总要留点富余心里才踏实。 至于装修，两人商量决定找一家有品牌的装修公司包工包料，虽说价格是贵了点，但胜在省心。过两天《人间四月天》就要开机了，他一时还真腾不出功夫来，倒是范子怡自告奋勇，主动请缨担纲监工的角色。 别看丫头年纪小，但在审美方面，他绝对是自叹不如，所以在装修的设计方面由丫头全权做主。至于其它方面，他就强调了厨房、卫生间的隐蔽工程质量一定要牢靠，要不然将来发生漏水堵塞啥的，是很麻烦的。还有就是工期，要确保两个月的工期必须准时完工，因为他们租住的房子到六月份房租到期，留出一个月的时间通风散味，到时正好能搬新家。 …… 要演好一个历史人物，除了要熟悉历史背景之外，对这个人也要有充分的了解。王大伦不知道这个被朋友撬了老婆的王庚是何许人也？因为是配角，剧本上对这个人的描述有限，只知道是美国西点军校毕业的大官，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哈.尔滨警察厅的厅长，继而又升任五省联军参谋长，可谓官场得意情场失意。 但这些描述还不够，电影学院开学后他又去学校图书馆查阅了有关王庚的资料，才知道自己演的这个角色不单单是少年得志的将军，简直可以用牛逼大发来形容，学霸中的战斗机。 十六岁清华毕业赴美留学，在密歇根大学读一年级，二年级入哥伦比亚大学，三、四年级就读于普林斯顿大学，都是老美的常春藤名校。之后又投笔从戎，考入美国西点军校，跟后来的二战统帅艾森豪威尔成为了同学。 学成回国后更是风光无限，年纪轻轻就被授予上校军衔，成为巴黎和会中国代表团的武馆兼外交部翻译，而后成为梁启超的学生。就是因为此他才跟徐志摩、胡适等人结识并成为朋友。 也就是说他所饰演的这个角色不单单只是一个简单的丘八军人，而是一个学贯中西的绅士。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被徐志摩这个渣男戴了绿帽，撬了老婆，没有选择象杀只鸡一样的杀了他，而是以一个优雅绅士的大度，主动退出了三人的情感纠纷。 接连几部戏的成功，荣欣达如今也算是国内知名的影视制作公司，这次跟台.湾纵横国际影视公司合作投拍《人间四月天》，还特意在京城一家豪华宾馆举行由一众主创参加的开机发布会。 王大伦在剧中就是演个只有四集戏份的配角，可偏偏李晓婉非要他跟几位主演一起参加这个开机发布会。主要是台.湾那边来的两位女演员实在是太火，其实说女演员还不准确，应该是唱而优则演的女歌星。 而内地方面除了男主角黄磊还算拿得手之外，荣欣达新近签约的周逊也只是在陈大导的《荆轲刺秦王》中扮演的小盲女才刚刚开始崭露头角。至于她已经拍完，最后奠定她国内四小花旦地位的《大明宫词》和《苏州河》，对不起现在都还没播呢，观众不知道。 所以这才想起把他拉来凑数，原因就是因为《永不瞑目》的热播。王大伦虽然戏份不多，但人物突出，一个暗恋老板的女儿，有情有义，又不失狠辣的建军，一下子推翻了观众心目中固有的那种打酱油般打手的形象，加之之前就在荧幕上混了个脸熟，人气一时大涨。 开机发布会上午十点举行，王大伦因为拍堵车迟到，提前半个小时出门，结果一路顺利，达到宾馆才九点半，荣欣达一帮人也刚刚抵达，于是大家就被安排在会场旁边的贵宾接待室休息。 可能是教师特有的属性吧，黄雷很健谈，这货比他大三岁，但怎么看着都比他年轻。 “大伦啊，上学的时候我还真不认识你，后来看了《东宫西宫》，《小武》，这才知道原来94大专班还有这么一位……”黄雷翘起大拇指，巴拉巴拉道。 这倒不是黄雷有意恭维，作为一名专攻电影表演创作及教学的专业人士，他还真的认真研究过这两部如今被媒体称为第六代导演的代表作。 两部电影，两个反差极大的角色，从有同.性恋倾向的警察到一个地痞小偷，同一个演员会把这两个角色演绎的如此完美，即便一向自负的黄雷也是自叹不如，今天见面少不得要好好交流一番。 要说理论水平，王大伦跟黄雷那真是实实在在的大专生和硕士研究生的差距，他是属于那种你让他说不一定能说明白，但一定能用眼神或者肢体语言表达出来的演员。所以他在面对黄雷嘚不嘚嘚不嘚的语言攻势搞的有些心烦。他注意道这货上嘴唇靠近人中的旁边居然还有颗痣，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媒婆痣，难怪这货这么能白话。 他的眼神不知不觉溜到了坐在对面那个个子小小的女生身上，这位就是未来大名鼎鼎的逊哥儿。后来被有关部门认证过的四小花旦，赵微和章紫怡是属于那种一夜爆红模式，而逊哥儿和徐黑子则靠是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老徐后续乏力，赵微有过低潮，章紫怡话题缠身，演技褒贬不一，而逊哥儿则完全凭借演技一步一步走的相当稳当，咖位始终维持在国内一线的头几把交椅。以至于后来李兵兵和范小胖为争华艺一姐斗得不可开交之际，逊哥儿pia的空降到华艺，直接坐上了一姐的位子，两位兵兵只能干瞪眼。 正当他的目光在逊哥儿的身上扫来扫去，她突然抬起头，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了个正着。王大伦有些不好意思，偷看一位女士总是不太礼貌，正待把目光移开之际，却见对方朝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眨了眨眼，眨了眨眼，没错，他真的没看错，重要的事情一般都讲三遍。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好感往往就是一个瞬间，此时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翘，他承认从这一刻开始，他对眼前这个小小的女生很有好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谈得来 另外两位女主角就住在这家宾馆，几乎踩着点才下来，身后助理经纪人跟了一大堆。两人虽然都是来自于宝岛，但关系关系似乎一般，全程无交流。这种事情王大伦管不着，不过他倒是留意了一下在戏里扮演他妻子的那位。个子小小的，包子脸，长相也就一般，没有宣传画里那么好较显年轻，不象是三十岁的人。 两位女歌星进来没过多久，制片人李晓婉在外面跟工作人员协调好工作，进来通知道：“时间差不多了，都准备准备，去会场了。” 导演曾年平也跟着进来，大伦愣了一下，也难怪，这货今天虽然西装笔挺穿的挺正式，但头发太长，都快遮住耳朵了。 “大伦，你的头发得剪了。” “哦，剪多短？” 说到头发，王大伦就忍不住吐槽老贾那货，自从去年那货要求他把头发留起来，这反反复复剪留都已经好几次。如今这货已经被有关部门明令禁导了，正窝在山西老家疗伤呢。 “跟黄雷的差不多就行，王庚是一个正统的军人，不可能留长发，顶多也就是个分头。这样，到时候让造型师帮你修剪一下。” 演员因为角色需要经常需要转变发型，曾年平估计王大伦留长发也是这个原因，还特意跟他解释了一番。 发布会的现场就安排在贵宾休息室旁边的一间大会议室，记者从外面的大门进来，已经坐满了席位，一众演员跟在制片人和导演的身后从一侧的小门进来，直接到前面的台子。 王大伦拖在最后，他的座位也在最边上。坐下来之后就是“咔咔咔……”一阵的闪光灯。 虽然他感觉自己今天不过就是一个站台打酱油的，估计不太可能有记者主动向他提问，但还是把之前剧组准备的一些记者可能的提问和套路答案在脑子过了一遍。 发布会一开始气氛就很热烈，记者们的提问都很有针对性，大部分都集中到两位著名女歌星的身上，偶尔捎带着黄雷和逊哥儿。 两位女歌星久经沙场，而且又有事先准备好的答案，用嗲声嗲气的台湾腔应对自如。至于内地的三位演员，王大伦自不必说，妥妥地缩在边上当背景。黄雷和逊哥儿都把姿态摆的很端正，很配合地搭着话，尤其是黄雷，话语很风趣，时不时的把记者们都逗乐了。 “我想请问王大伦老师一个问题……”一个戴眼镜的小姑娘突然举手问道。 “哟，老师可不敢当，在座的几位都有资格称老师，唯独我不是。” 王大伦没想到还真有问题问自己的，连忙纠正了一下这位记者对自己的称呼，引来一片善意的笑声。 小姑娘显然刚出道不久，脸色微微涨红，推了推眼镜，问道：“请问您现在是在跟范子怡谈恋爱吗？” 小姑娘的话音一落，全场顿时响起了一阵低呼，其实这年头的娱记还都比较正统，不象后来那么没下限。既然获得邀请来参加发布会，提的问题基本跟主题有关的，但冷不丁冒出一个菜鸟不按常理出牌，大家惊讶的同时也都十分兴奋，娱记嘛，演员的绯闻和私生活无疑他们这一行最大的新闻点和兴奋点。于是全场目光镜头全都对准了王大伦。 “呃……请问跟本次发布会有关的问题，无关的问题，对不起，无可奉告。” 王大伦还真被这个小姑娘问了个措手不及，他和范子怡的关系在他来就是光明正大，不是见不得人的，但是考虑到丫头目前的实际情况，他还是按照套路选择了回避。 但这种回避，在老司机听来还能听出点苗头来的，《还珠格格》如今正是最火的时候，范子怡虽然比不上赵微林心茹，但俨然也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加之前不久又刚刚曝出她跟琼遥经纪公司解约的事，大家都很兴奋，纷纷再次把目光投向那位菜鸟记者，期待她再次不按常理出一次牌。 那位小菜鸟有些紧张，但她还是没让大家失望，紧接着又问道：“听说你们前不久几个楼盘，请问是不是近期有结婚的计划？” “嗡……”底下又是一阵骚动。 就连台上的黄雷也不禁扭头，朝他眨了眨眼睛。 “咚咚咚！”幸亏李晓婉及时敲了敲话筒，帮他解围。只见晓婉姐目无表情道：“今天是《人间四月天》的开机发布会，无关问题我们一概不予回答，请大家配合。” 那位戴眼镜的小菜鸟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下来，记者们的兴奋点被挑了起来，都准备等散会后私下采访王大伦，问了几个常规的问题后，发布会草草就结束了。 “哎，大伦，你跟范子怡的事是不是真的？我数好象不大，你小子还真有一手！”黄雷拉着他贱兮兮道。 “黄老师，您还真过奖了，您跟孙丽现在挺好的吧？” 黄雷没安好心，王大伦自然要反唇相讥，他跟孙丽的恋情虽然外面没有曝光，但对于当时电影学院的同学来说，这可不是什么秘密。 “你小子！”黄雷一听，只得悻悻道。 发布会结束后，大家一起吃了顿饭，下午开了个短会，明确了一下拍摄计划。明天正式开拍，内景基本上都集中在北影厂，外景除了京城的西山和颐和园之外，还有一部分要到伦敦和乌镇去拍。拍摄计划是先完成京城的戏，然后剧组再赶赴乌镇和伦敦。 王大伦的戏份都集中在京城，除了在颐和园有几个外景镜头之外，其余都在北影厂的明清街和摄影棚，方便的紧。 离开宾馆的时候都已经快下午三点了，居然还有不少记者在门口守着，出来，顿时一拥而上，问的问题无非都是跟范子怡有关的。 “无可奉告！” “对不起，无可奉告！” “对不起……” 凭着身高马大，他一路避开记者伸过来的话筒，硬生生地挤开人群，直至上车发动快速驶离宾馆的停车场，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他意外的发现范子怡居然在家，诧异道：“不是下午设计稿出来嘛，你没去” “设计稿拿回来了，你先。”范子怡从里屋拿出一张房屋装修的效果图，给他/br> 王大伦粗略的下，这装修设计都改了好几稿了，这次的效果图挺新颖的，在这点上他充分相信丫头的眼光，笑道：“行，只要你认可就行。这费用没超出预算吧？” “差不多，合下来每个平方估计一千左右。” 他们的装修预算十万块左右，这还不包含家具和电器，算起来资金还是挺紧张的。 接着却见范子怡一脸扭捏道：“我，我可能当不了监工了。” “为啥？”王大伦一愣，原本丫头对装修很上心的，就拿设计稿来说，硬生生的逼着装修公司改了一稿又一稿，搞的一开始为明星装修房子还十分兴奋的装修公司的老板到后来很郁闷。 “有人找我拍戏。” “这不是好事嘛！什么戏呀？”王大伦一拍大腿惊喜道。本来让她当监工就是怕她在家闷得慌。 “是台湾中视投资的一部电视剧，叫《小李飞刀》……” 《还珠格格》系列就是琼遥中视和内地的芒果台三方联合摄制的。《还珠格格》的成功让中视尝到了甜头，而且这个时期两岸在文化交流方面联系的还是挺紧密的，比如著名的滚石唱片就跟西影厂合作成了艺玛影视公司，相继拍摄了《爱情麻辣烫》《洗澡》《美丽新世界》等影片，获得了口碑和票房的双丰收。 台湾毕竟地方太小，市场有限，中视也正是这一点，想借着《还珠格格》的东风，准备开拓大陆市场。这次他们特意把古龙的经典名著《多情剑客无情剑》再次改编成电视剧，集合了琼遥公司头号英俊小生焦恩军，有台湾第一美女之称的萧嫱，金钟奖最佳新人贾婧雯以及内地的功夫小子号称李连结师弟的吴晶，昔日电影学院校花的于飞鸿等众多明星加盟，动作导演更是请来了香港著名动作导演袁八爷，可谓阵容极其强大。 由于范子怡在《还珠格格》中扮演的金锁实在是太深得人心了，而且在台湾和大陆人气十足，甚至都盖过了一早就定下来的“惊鸿仙子”于飞鸿，所以中视也不理睬琼遥公司某些高层叫嚣要封杀范子怡什么的，邀请她出演剧中于飞鸿的丫鬟杏儿，还很有诚意的开出了七千块一集的片酬，不但比还珠二时高出了两千，而且这已经是内地介乎二线和三线之间女明星的片酬了。 其实从内心来讲，范子怡是很想演的，本来跟公司解约后，她就怕没戏演。而且说起来她出道搭头搭尾算起来也有三年了，可除了两部还珠，还有尽是些什么大黑蛾达摩等不靠谱的角色。 虽说在《小李飞刀》里面仍然演个丫鬟，但戏份还是挺足的，勉强能拍得上女四号，跟两位男主角都有感情戏，演好的还是很出彩的。而且给钱又不少，拍完后片酬算算得有个小十万，房子装修的钱就能挣出来了。 所以无论是从经济效益还是事业发展的前景来都愿意接下来演。可唯一让她感到心塞的是，这次的角色又是个丫头，她担心再这么下去，她都快成演丫鬟的专业户了。 “这不挺好的嘛！你还犹豫什么呀？还不赶紧签了。”王大伦道。 “可是，我要到无锡横店去拍戏，又要两三个月，房子装修还有萝丝该咋办呀？”范子怡其实也就是心里不爽，跟男朋友撒撒娇罢了。 “这不还有我嘛，我的戏十几天就搞定了，又是在京城，房子装修还有萝丝都没问题的。”王大伦拍着胸脯道。 当然女朋友一个人到外地拍戏，身边连个助理都没有，各种注意事项啥的，他当然要千叮咛万嘱咐。由于中视那边催得急，刚刚签完合同，那边就已经开机了，催着范子怡过去。临行前一天，他带着丫头到街上逛了一天，各种生活必需品常用药品啥的全都备齐了，行李整整两大箱子。 “放心吧！有事就赶紧打电话，等我拍完戏，这边忙完后，我就带着萝丝过去！一个人在外面当心点……” 送到机场，王大伦就象送远行的女儿一样，又是嘱咐了一大通。丫头虽然不是第一次出门拍戏了，但这次也不知怎么了，格外留恋，抱着男朋友眼泪汪汪的。直到广播里通知登机了，这才恋恋不舍的跟男朋友挥手道别。 …… “哎，你不能喂它这个。”王大伦赶紧拿起一块刚刚放到萝丝嘴边的一个香辣鸭翅膀，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惹的没有吃到东西的萝丝嘴里“呜呜”的围着他的脚打转。 他只能从包里拿出一根火腿肠，剥开外面的包装纸，拿在手里一口一口喂着那只贪吃的小家伙，同时对刚才那个逗狗玩的人皱着眉头科普道：“你那些玩意儿太辣，这小狗不能吃辣的，会让它的精神变的很烦躁的，还有这鸭骨头很硬，还是中空的，小狗吃下去很容易会划伤它的食道和胃。” 没办法，范子怡走后萝丝又得他照顾，刚开始几天他每天就两三场戏，挺清闲的，还能抽空去新房装修的工地不过这两天导演调整了拍摄计划，白天拍完还有夜戏，家里的小狗没办法照顾，他只能把它带到片场来。 “不好意思啊，我，我不知道这个。”坐在台阶上那人声音有些沙哑，而且说话还有点口吃。 王大伦拿在手里正在啃的红彤彤的鸭翅膀，嘴里的口水就忍不住加速分泌。其实两人也是同乡，她的老家在浙省南部的衢州，这个地方的饮食习惯跟省内其它地方都不同，口味跟南部的江西很想象，口味很重，嗜辣。 上辈子他老家在西部，也嗜辣，但是这辈子占有了这个口味清淡的身体，微辣还能将就，象这种红彤彤的重辣就敬谢不敏了。他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道：“你吃的这么辣就不怕长痘痘吗？” 范子怡的老家闽北跟浙南衢州交界，两地相距不到二百公里，吃饭口味也差不多。只是范子怡在老家吃辣没事，但是到了京城一吃就容易长痘痘。 “我就是口味重，不吃，嘴巴馋。”她啃完一个鸭翅膀，把骨头放进塑料袋里，然后拿出一包湿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嘴，然后十根手指头一根一根很仔细地擦了一遍。 他喂完了小狗，顺手把火腿肠的包装纸放进她旁边的塑料袋。 “给！”她递给他一张湿巾纸。 “谢谢。”他擦擦手，在她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递过一根烟去，并帮她点燃，道：“你晚上还有戏？” “就一场。”她夹着烟，嘴里喷出一团烟雾，烟的动作，王大伦就还是个资深烟民。 徐婧蕾抽烟，袁丽抽烟，她也抽烟，王大伦早已习惯跟他合作过的大部分女演员都是烟民的事实。 跟镜头里那个纯净空灵的林徽因不同，生活中的她抽烟喝酒，说话还口吃，简直判若两人。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私下里挺谈得来了，原本王大伦还以为她的岁数不大，后来才知道这个有着萝莉般相貌的女人居然跟他同岁，生日还是同一个月份，只是他稍稍比她大几天。 “你呢？” “有两场，估计等你们的戏拍完了，我们再拍。” “好啊，那我待会正好观摩一下。” 他们没有对手戏，时间上也没有交集，只是导演为了加快拍摄进度，北影厂的内景部分都放在一起拍摄。这也难为我们敬爱的黄雷老师，他往往一天内就要跟三个不同的女人在不同的时间段演感情戏，有时难免也会糊里糊涂地串戏。 “欢迎批评指正。”他笑呵呵道。 “我哪敢呀，我那，那是跟你学习。贾老师说你演戏很厉害的，他那个，我还是头一回听他这么说一个演员。” “是嘛，那我太荣幸了。” 王大伦的确感到荣幸，她口中的那位贾老师就是他的男朋友贾红声，九十年代初的时候红极一时，成就远远超过了他的同班同学巩丽史克等人。而且很早就有第六代导演御用男主角的称号。据说她和贾红声是去年一起主演楼烨的《苏州河》，因戏结缘，开始相恋的。 王大伦认为他们的感情很好。因为前两天贾红声来探过班的时候，她笑着给他介绍：“这是我们家的贾老师，是我演技上的老师，也是带我走出感情泥潭的精神导师，更是改变我整个命运的魔术师。” “怎么没见范小姐来探班呀？” 自从上次在开机发布会上被那个菜鸟记者曝光后，现在剧组的人都知道他的女朋友就是《还珠格格》里的那个金锁。 “哦，她到外地拍戏去了。” “什么戏呀？” “古装武打戏，就是古龙写的《多情剑客无情剑》改编的，叫《小李飞刀》。” “这书我范小姐在里面演谁呀？” “呃……她在里面演个丫头。” …… 本书来自/波ok/html/34/34660/ ... 第一百三十七章 节省电话费 &nb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俏一身皂。 &nb身为哈尔滨警察厅长，王大伦今天终于换上了一身民国时期的警察制服。当他迈步从更衣室出来。 &nb“啧！” &nb在场所有人眼前顿时一亮。 &nb一身黑，制服贴身笔挺，裤线溜直，锃亮的大头皮鞋。其实你要说他长的帅，在男演员中他还谈不上，甚至都比不上黄雷，但是他的脸部轮廓分明，配上军装特有的端正和气质，英姿飒爽，整个人都拔高了几分。 &nb第一个镜头拍他坐在书房里擦枪，道具递给了他一把小手枪。 &nb王大伦拿在手里掂了两下，轻飘飘的，分明就是一把塑料的玩具枪。 &nb“这玩意能用吗，不怕穿帮？”他摆弄两下蛋疼道。 &nb他可不是没有玩过枪，去年拍刑警本色的时候使的那是真家伙，而且剧组还特地安排他们几个拿枪的演员专门到武警基地学习了两天。现在丢给他一把塑料的玩具枪，他感觉特滑稽。 &nb“伦哥，不好意思，就这一场戏用到这个，您就将就着用吧。”道具小李连忙打招呼道。 &nb王大伦听了只能苦笑，原本这个擦枪的镜头，他还想卸下弹夹，擦擦弄弄什么的，现在只能就是将就了。 &nb第一个镜头很简单，就是他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一边擦枪，一边人在发呆，老婆偷人，昨天晚上还当着他和朋友的面跟姘头眉来眼去，让他既感到憋屈又愤怒。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选择了隐忍。 &nb镜头从近到远扫了一遍，就了。 &nb客厅里正在布置下一个镜头的布景，曾年平见缝插针给演陆小曼的伊能婧说戏。没办法，谁叫她在三个女主角中基础是最差的，唱歌出身，没有学过专门的表演课程，且螺戏的天分较之奶茶和周逊又远远不如。每次拍的她的戏，曾年平总是很伤脑筋。 &nb曾年平不厌其烦地跟她说了两遍，最后还特意问了一句：“理解了吗？” &nb“理解了，导演。”伊能婧明显有些紧张的连连点头道。 &nb“好。” &nb曾年平这才拿起导筒大声喊道：“各人员注意了！” &nb“n！” &nb镜头首先给到坐在沙发上写日记的嗲妹妹伊能婧，徐志摩走了，她抑制不住对姘头的思念，只能在日记中倾诉自己的情感。 &nb接着王大伦入镜，他一袭戎装，迈着大长腿咔咔咔走到伊能婧的身后，许是太投入了，伊能婧丝毫没有感觉到丈夫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nb王大伦探头朝她的日记本上瞄了两眼，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悦，深吸了一口气，才使情绪平复，道：“我” &nb伊能婧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 &nb“停！” &nb曾年平皱着眉道：“小伊，你的反应不对，不够强烈。你不要老想着后面有人，我要你听到声音后的正常反应，知道吗？” &nb“不好意思，导演，我知道了。”伊能婧连忙道。 &nb“好，再来！” &nb第二遍曾年平还是不满意，直到第三遍才算勉强通过。 &nb伊能婧看到背后的丈夫，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背对着他，心里既反感又有些心虚。 &nb这个表情还是很到位了，坐在监视器后面始终悬着心的曾年平总算稍稍放松了些。 &nb镜头马上给到王大伦，只见他站的笔直，保持着军人特有的仪表，看到妻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的，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他微微仰起头，很绅士，很有贵族范的那种，语气很平静道：“我要到津门去两天。” &nb伊能婧面对镜头背对着他，胸口一阵阵起伏，象是憋着一口气，冷笑道：“你不需要再把我交给爹娘看管了吧？” &nb王大伦失望地叹了口气，走过来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道：“我要是这样处心积虑的对你，你就不是我妻子了，你就成了我的敌人！” &nb伊能婧听到这话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nb王大伦这时转头看着她，语重心长同时又暗含警告道：“小曼，我们是夫妻！我请你别忘了这个简单的事实！正因为我们是夫妻，我才可以容忍你，可以原谅你！就连昨天晚上那样难堪的场面，我都” &nb说着他的语气就抑制不住变得激动起来，老婆红杏出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极大的羞辱。刚才在书房里擦枪的时候，他心里就恨不得啪啪两枪，毙了这对狗男女。 &nb但是他少年得志，位居高位，更野心勃勃，他不但需要陆小曼这个名门淑媛为他装点门面，更需要陆家雄厚的财力做后盾，所以才被迫选择了隐忍。 &nb可是伊能婧却并不领情，激动地打断他道：“难堪是你自找的！” &nb王大伦的脸色唰的就变了，愤怒地看着她，伊能婧亦不卖账，大秀任性的性格让她同样毫不畏惧地瞪着丈夫。 &nb终于王大伦再次忍下这口气，低下了头。 &nb伊能婧却又不依不饶地质问道：“你替志摩践行是什么居心？你自己心里明白，你这么做不就是希望给志摩难堪吗？” &nb好嘛，在她的嘴里奸夫反而倒是成了受害者，王大伦猛地抬起头，瞪着眼睛大声道：“所以你就反过头来对我难堪对吗？我告诉你，我安排这一切就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为每一个人留一条退路。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寡廉鲜耻的当众演了起来。” &nb“我陪着你才是演呢！”伊能婧恨恨地看着他反驳道，“我面对志摩每一分钟都是真的！” &nb“你陪着我演什么？”王大伦火冒三丈道。 &nb“演王太太！” &nb伊能婧开始激动了，她站起来，煽情道：“我们明明话不投机个性不合，却还得被逼着同进同出共睡一张床，你的功夫就是装聋作哑，我的本领就是强颜欢笑” &nb话虽然说的很煽情，但是盯着监视器看的曾年平还是不满意，总感觉还差点。 &nb“停！小伊，你的感情能不能再强烈点。” &nb伊能婧这一段自我感觉演的很顺，她知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演对手戏的那位适时表达出来的情绪很好的带动了她，她的反应跟着台词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nb导演喊停她还挺意外的，不解道：“导演，怎么强烈？” &nb“陆小曼是个感性的人，她想起自己不幸的婚姻，我要看到她的眼泪！” &nb“啊？这样啊，那我试试吧。” &nb一遍不行，两遍，两遍不行，三遍一连拍了五六遍，伊能婧却始终哭不出来。陪着她一遍一遍演对手戏的王大伦感到很奇怪，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达人秀里那位眼泪说下来就喷涌而出的煽情评委，怎么居然会哭不出来？ &nb曾年平很无奈，最后只得上大招，让化妆师帮她滴了几滴眼药水，趁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赶紧拍。 &nb“你的功夫就是装聋作哑，我的本领就是强颜欢笑，这就是你说的夫妻吗？”伊能婧饱含“热泪”情绪极其激动道。 &nb一而再，再而三，王大伦同样怒了，愤而站起来道：“这些话是徐志摩教你的，还是他又写了什么，让你照本宣科？怎么，他走了，你们还要秘密通信不成？否则她偷偷写些什么怕我看不成？” &nb他站起来足足比伊能婧高一个头，目光居高临下，给她很大的压力。伊能婧抱着日记本，胸脯不断起伏，激动、愤怒，同时又不安。 &nb王大伦话音刚落，就去抢她怀里的日记本。 &nb“你还给我！你不好碰我东西！”伊能婧激动地大叫。 &nb“是给徐志摩写的信吗？我倒真想看看徐志摩是怎么拐骗你的？”王大伦厉声道。 &nb“还给我！”伊能婧象疯了一样从他手里抢过日记本，用力过猛，摔倒在沙发上，情急之下，朝他大声骂道：“下流！” &nb他们是上等人，体面人，哪怕就是干了无数见不得人的事，但你要当面骂人就已经超出了他们自诩为上流社会人的底线。 &nb王大伦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同时妻子的辱骂让他一下子失去了理智，恶从胆边生，“哗啦”一声掏出那把刚才擦了半天的玩具小手枪，对准了沙发上的妻子。 &nb只见他咬牙切齿，近乎吼的道：“是谁下流？昨天晚上是谁在胡同里干着见不得人的事？当我尊重你的时候，你把我放在哪儿了？” &nb伊能婧惊恐万分的看看对准自己的枪口，又看看发狂的丈夫，蜷缩在沙发上，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nb一通发泄过后，他终于清醒过来，看看自己手里的枪，又看看惊恐的妻子，脸上露出愧疚之色，忙把枪收了起来，稍稍犹豫了一下，转头跟她说了一声：“对不起！”整整头上的大盖帽，匆匆走出家门。 &nb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披头散发的伊能婧终于长出一口气，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小声地哭泣着，如同刚刚被人强暴过一般 &nb“停，过！” &nb曾年平总算是轻松的喊了一声，王大伦的表演他有足够的信心，今天伊能婧虽然卡了两次，却是只开机以来表现最好的一次。 &nb黄雷刚刚化完妆，穿着一袭长衫，小分头梳的锃亮，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从旁边的更衣室出来，正好看到王大伦迎面走过去，不由眼睛一亮，道：“哟，大伦，可以啊，穿上这身黑皮挺精神的嘛！” &nb王大伦知道他嘴欠，朝他翻了个白眼，准备进去换衣服。黄雷见状，忙拦住他，神情惊讶道：“你这是，完了？” &nb“是啊，完了。” &nb“哟，这么快呀，也得亏我今天来早了。” &nb黄雷给伊能婧的对手戏很多，但是拍的时候却是各种不顺利，比跟其他两位女演员差远了，他心里很郁闷。所以相比在戏里跟伊能婧你侬我侬的，但在私下里他还是跟其他两位女演员互动比较多。毕竟工作上配合不协调，就别指望私人关系会很好。 &nb“那位，今天的状态怎么样？”黄雷接着又小声问道。今天半个下午连同晚上，他和伊能婧还有三场对手戏，要是再跟以前那样，还不得要拍一夜呀！ &nb“还行吧，刚才拍的挺顺利的。”王大伦道。 &nb“那就好，那就好。但愿她的好状态能一直延续下去。”黄雷庆幸的同时，还装模作样的在胸前化了个十字。 &nb“行了，我得换衣服回家了。” &nb“哎，还是你小子清闲，回见啊！” &nb换好衣服，卸了妆，王大伦步履轻盈的上了车。今天戏拍的顺利，还能留出空来去新房子那边看看，前段时间挺忙的，他快一个星期没去看了。回来的时候再买点菜，给自己和萝丝都改善一下伙食。话说这段日子萝丝跟他有一顿没一顿的，已经把挑嘴的毛材了，吃上饭醋排骨的汤汁拌饭。 &nb车子刚刚打着火，准备挂档启动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女朋友的手机号。 &nb“败家娘们，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打电话来了！”他嘴里嘀咕了一句。 &nb平时他们通电话一般都是范子怡用宾馆的电话拨到家里的座机，这样就省了自己的电话费。要不然手机打手机，不但双向收费，而且还是长途外加漫游费，加起来得一块多一分钟，一通电话下来最少得几十块钱。如今刚刚买了房子，还贷、装修啥的，压力山大啊！所以能省则省。 &nb不过话虽这么说，但他按下通话键，把手机放到耳边，语气马上就变的很温柔道：“喂，想我了吧？” &nb“你干嘛呢？”对面的声音却是硬邦邦的。 &nb“我刚拍完戏，正准备去新房子那边看看呢。” &nb“哦，房子装的怎么样了？” &nb“这段时间拍戏忙，我都一个星期没去看了，快的话估计盖铺地板了。” &nb“哦，萝丝也挺好的？” &nb“嗯，挺好的。咦，我说你特地打电话过来就问这个，那你不会晚上回到宾馆在打过来呀？”他听了半天都是些老生常谈。 &nb“嘻嘻，是有正经事要跟你说。”范子怡笑道。 &nb“啥事？” &nb“今天李兵兵给我打电话了，约我下个月回京城的时候见个面，这次她总算是把话挑明了，说是花姐想见我。跟你之前预测的一样，花姐想签我。” &nb“咦，不对，她怎么知道你在外地拍戏，还下个月要回京城呀？”王大伦诧异道。 &nb“唉，别提了，咱们剧组那个演上官飞的任权就是她同班同学，而且也是签在花姐那儿的。原本我还纳闷呢，怎么李兵兵不打电话过来了，原来我的一举一动人家都掌握。” &nb“哦，这是好事啊！你看你现在没有经纪公司照样能接到戏，他们一定会更加看好你，而且他们明知道你在横店拍戏，还要趁你回京城转道去台湾就这么点功夫就要约你见面，说明他们也急，生怕别的公司捷足先登。这至少说明花姐还是很有诚意的。”王大伦笑道。 &nb“嗯，我也是这么想” &nb说到一半，听筒里隐隐传来有人叫范子怡名字的声音，接着就听她急急忙忙道：“好了，不跟你多说，我得拍戏了，节省电话费，晚上我再打过来。”未完待续。 &nb. </c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八卦 &nb为了照顾几位演员的档期，王大伦除了第一个星期拍戏比较紧张以外，其它时间都是断断续续的。当然他如今早就不是当年的小菜鸟了，也不象袁丽当初出道时的那样四集的戏份合同要签三个月，而且必须随叫随到。为此曾年平还特地跟他打了招呼，所以一直到四月初范子怡要回来前他的四集戏份才堪堪杀青。 &nb还珠格格第二部四月二十一日正式登陆台湾中视上档首播，为了造势，中视特别邀请剧中的几位主创到台湾参访。原本以范子怡跟琼遥公司早已撕破脸的关系根本就轮不到她，不知道是因为她现在正拍着中视投资的戏，中视从中做了工作，还是因为她在第一部中本来就很受欢迎，总之何绣琼亲自给她打了电话，邀请她一同前往，颇有冰释前嫌的味道。 &nb当然因为是中视牵头的，剧组自然要放行，大方地给了她十天的假。九号一早的飞机，范子怡七号晚上提前从横店赶了回来。 &nb这次接机王大伦总算没迟到，晚上九点不到就已经等在机场外的匝道口，一接到丫头落地后打来的电话，麻溜地赶往航站楼。到了地方还提前了，好在这个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车子停在航站楼外的路边没警察来赶。 &nb抽了一根烟，等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样子，就见范子怡推出行李从里面出来。 &nb“这儿呢！”他连忙挥着手快步迎上去。 &nb范子怡满脸憔悴，精神萎靡，看到他只是微微抬抬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nb“累了吧？”他见状赶紧接过女朋友手中的推车，关切地问道。 &nb“家里有菜吗？我饿死了。”稍微轻松一点的范子怡总算开口说话道。 &nb“哟，你还没吃晚饭呢？” &nb“你这不废话嘛，拍戏拍到下午四点，卸了妆就马上往机诚，义乌机场飞京城就晚上七点钟这一班飞机，哪有功夫吃饭呀！” &nb“那飞机餐呢？” &nb“吊了一天的威亚，人都轻飘飘，上了飞机晕得慌，一点胃口都没有，稍微缓过一口气来才觉得饿。” &nb“我以为你肯定吃了，所以家里没准备啊。”说着王大伦左右看了看，道：“要不咱就机场吃点吧。” &nb“你傻啊，机场多贵呀！”范子怡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赶紧的，还是快走吧，到小区门口吃完拉面就行了。” &nb“路上还得半个多小时呢，你忍得住吗？别饿出毛病来。” &nb王大伦嘴里还在絮絮叨叨，范子怡却懒得再跟他争论，翻了翻白眼，径直往前走，他连忙推着行李麻溜跟上。 &nb“大碗，三两，双份牛肉，加个煎蛋，香菜不要。” &nb“再来一个小盘鸡，一瓶啤酒。”王大伦跟在后面又喊了一声。 &nb范子怡看着正在用开水涮筷子杯子的男朋友，撇撇嘴道：“你不是晚饭吃过了嘛，凑什么热闹啊！” &nb“还不是你一路上喊饿，听的我都有点饿了。” &nb拉面上来速度快，看着满满一大碗上面盖满牛肉片和一个黄澄澄煎蛋的面条，王大伦不免有些疑惑道：“你吃得了吗？” &nb早就饿坏的范子怡拿筷子拌了拌，撩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就往嘴里塞，含糊道：“我现在饭量渐长，三两面条小意思。” &nb“那也没见你长胖呀？”小盘鸡还没上来，王大伦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先喝着道。 &nb“每天上蹦下跳的，吊着威亚晃来晃去，我们组里好多人都瘦了一圈。我跟你说这拍武打片就是减肥。” &nb王大伦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女朋友，道：“那你也不见瘦呀？” &nb“吃的多呗！” &nb还真别说，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这满满一大碗面条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被丫头消灭了，还意犹未尽，小盘鸡上来又被她吃了小半盘，还尽挑鸡肉吃，最后端起他杯子里剩下的半杯啤酒一饮而尽，才一脸满足道：“嗯，总算是舒服了！” &nb王大伦扒拉着盘子里剩下的几块土豆和青椒，道：“那啥，你跟他们约了啥时候见面？” &nb“明天中午，你跟我一块儿去啊！”范子怡道。 &nb“明天你们不过就是初步接触一下，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等到正式谈合同的时候我再帮你把把关。” &nb“不行！”范子怡反对道，“你是我的男朋友，明天你必须跟我一块儿去，有事咱先说在前头，省的以后还要扯皮。” &nb王大伦明白丫头的意思，想当初台湾的经纪公司就反对她谈恋爱，其实这种事在圈子里挺常见的，为了保持明星形象，经纪公司经常会干涉其私生活，或者选择地下恋情、隐婚啥的。 &nb说实话王大伦听了丫头这话，心里确实很感动，有种自己不管为她做什么都很值得的感觉，连忙点头道：“行，我跟你一块儿去。” &nb一觉醒来，阳光已经从窗帘的缝隙中射进来了，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差不多都快八点了。在他的身旁，还睡着一个人儿，正在蒙头大睡，被子外面只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 &nb丫头昨晚洗了澡就赖在他的床上不肯走，她的确是累了。说起来丫头拍戏真的很拼，据说在片场导演很严格，常常一个武打镜头要拍两天，很多男演员都觉得苦，但是她却硬挺下来，而且还绝不叫苦，除了特别危险的动作用替身，其他的都是亲自上阵，让剧组的那帮大老爷们都刮目相看。 &nb昨天晚上丫头还跟他吐糟那位所谓台湾第一美女的娇气，但凡用到威亚，肯定上替身，而且导演对她居然还非常照顾，让她心里很不平衡。当然也有她服气的，比如飞哥，开始王大伦还以为她在说任权，他在戏里演上官飞，后来才听明白不是任权而是于飞鸿。 &nb没想到这位前电影学院的校花，当年他入校时人家早已毕业，但依旧在学校里流传着她的传说的同乡大美女，在丫头口中居然是一位为人仗义，行事坚定果决，性格很象男人的女人，江湖人称“飞哥”。 &nb昨天丫头跟他说着说着就在他的怀里睡着了，他不忍叫醒她，两人相拥而眠，没有其他想法，睡的挺踏实的。 &nb他小心翼翼的把已经快要僵直的胳膊从她的头底下抽出来，蹑手蹑脚的起床穿衣服。今天确实起晚了，萝丝早就憋坏了，门一开就嗖的窜了出去，已经三个月大的它早已能够自己上下楼梯了。 &nb王大伦赶紧洗漱一番，拿了个锅出门，到楼下叫上已经解决完生理问题正在草坪上撒欢的萝丝，到小区门口的老乡店里买了一锅热腾腾的豆浆，又买了几根油条。 &nb当他捧着豆浆油条走在小区里，突然想起爱情麻辣烫里的场景，徐婧蕾同样捧着豆浆油条却迷失在了一样的住宅楼中，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路。他当然能找到，而且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因为他的家就在那里，那里还有他爱的人。 &nb中午，亚运村。 &nb一家看上去比较高档的餐厅二楼的一间包房里，作为东道的李兵兵和花姐早到了，餐厅就在他们公司的附近。这年头不少影视、音乐和文化公司不少都集中在亚运村这一带。 &nb“花姐，喝茶。”李兵兵提着茶壶倒了两杯茶水。其实她此时的心情很复杂，范子怡是她牵线的，这次见缝插针和范子怡见面，足以看出花姐对她的重视。之前本来就已经签了一个如今正当红的苏锦，现在又要加上一个上升势头很足的范子怡。想想自己毕业已经有两年了，岁数也不小了，但至今还在三线徘徊。公司的资源就这么多，多一个人势必会分摊原本可能属于自己的资源，她甚至都已经后悔了，当初就不该答应花姐跟范子怡牵什么线，平白无故又给自己树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 &nb花姐抿着茶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李兵兵那有些不自然的神情。作为一名老道的经纪人，她很清楚李兵兵的担忧，但她并不打算安慰几句，旗下的艺人相互竞争，对于经纪人来说那是好事，便于管理的同时，也更有利于他们提高，当然前提是不能相互拆台。 &nb“哎，兵兵啊，你跟王大伦接触比较多，你觉得他这人咋样？”花姐突然问道。 &nb“挺能干的。”这是李兵兵第一个反应，年前拍过年回家的时候，不螺员还是剧组的工作人员，说起制片主任，恐怕第一个反应都是挺能干的。 &nb李兵兵想了想，又道：“人缘也不错。我听刘玲说，他在剧组当副导演兼制片主任纯属赶鸭子上架，被导演逼的。而且导演对他很信任，剧组的钱都让他管着。演戏也不错，在戏里客串摩的司机还真象那么回事，导演都说他演什么象什么” &nb李兵兵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都是基于她在剧组对王大伦的认识，好象都是优点，没啥缺点，如果真要找出个别缺点来，恐怕就是会算账和怕女朋友。 &nb花姐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笑道：“看来范子怡眼光不错看，能找到这样一个男朋友。”不过，接着就话锋一变，有些可惜道：“但你说她年纪轻轻的，就找男朋友了，着什么急呀？” &nb“就是。”李兵兵附和了一声，接着又道：“不过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很好，别看王大伦对她唯唯诺诺的，但关键时刻范子怡都听他的。” &nb“是吗？” &nb“嗯，我们拍戏的时候，范子怡正在跟原来的经纪公司打官司，范子怡自己跟我们说的，这事都是王大伦帮她一手操办的。” &nb“哦。”花姐微微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作为经纪人同样最怕演员身边出主意的人多，这样就不好掌控了。 &nb不过话赶话正好说到这个话题，她也不免八卦道：“那范子怡跟王大伦怎么会谈恋爱的，我记得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合作过。” &nb“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只是听刘玲说王大伦和赵微的关系很好，拍还珠格格那会还经常去探班，估计他们是这个时候认识的吧。” &nb赵微啊，眼下新生代女演员最红的恐怕就是这个小燕子，花姐略微有些惊讶，想了想，笑道：“嗯，我想起来了，他和赵微在张远的东宫西宫中合作过。他怎么没跟赵微走到一起呀？” &nb“肯定是人家看不上他呗，人家要找的是富家子弟。”李兵兵酸溜溜道。 &nb赵微如今正是最火的时候，而且前不久又刚刚曝出跟魔都一位富家子弟拍拖的绯闻，任凭哪位女演员估计没有几个能不妒忌的。 &nb花姐笑了笑，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她早就看惯了花开花谢，道：“各人有各人的缘罢了。” &nb正说着，门被推开了，打头的一个高瘦男子看到屋里的人，连忙道：“哎哟，花姐，兵兵，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nb“哪有，是我们来早了。”花姐和李兵兵连忙站起来招呼道。 &nb“大伦，子怡，来来来，快请坐。子怡，一直想认识你，今天咱们总算是见着了。嗯，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花姐很热情，拉着范子怡的手笑道。 &nb“您过奖了。”毕竟人家在圈里的地位摆在那儿，范子怡还是有些拘束的弯了弯腰道。 &nb“别一口一个您的，就叫我花姐，咱们还是随便点好，你看兵兵和你家大伦都这么叫我。” &nb花姐给范子怡的第一印象如沐春，感觉很好。 &nb花姐说着又拿过菜单，递给她道：“想吃什么就点，今天跟我就别客气了。” &nb范子怡推脱不过，伸了伸舌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nb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很知趣的点了几个寻常的菜式，花姐不满意，又加了两个硬菜，同时又给王大伦点了两瓶啤酒。 &nb一会儿，菜上来，四人边吃边聊，有任权这个内线，最近在忙什么这种废话花姐自然没问，就是跟范子怡聊些家长里短的闲事。别看这种毫无目的性的闲聊，其实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品性。 &nb范子怡本来就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刚开始可能还有些拘束，但聊着聊着觉得花姐很亲切也就放开了。同样，花姐也觉得这个小丫头还真不错，除了外在条件没得挑，人其实还挺朴实的，更别说以后发展潜力巨大。 &nb当然唯一要说有瑕疵，恐怕就是坐在范子怡旁边的那位了，一个很有潜力的女演员过早的有了男朋友，对她将来的发展前途，或多或少总会有些影响，尤其是象她这种完全可以打造成偶像女明星的演员。 &nb但是事已至此，花姐也不能多说什么，最后，索性开门见山道：“子怡啊，其实这次约你出来，除了大家相互认识之外，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可能合作。我这个人怎么样，相信大伦也了解。我就一句话，子怡，你要是能给我这个面子，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nb范子怡原本还想着大家初步接触一下，聊聊以后的意向什么的，没想到花姐会如此直接，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看向男朋友。见男朋友微微点头，便笑道：“花姐，瞧您说的，我想要是有您的帮助，那就再好不过了。”未完待续。 &nb. </c 第一百三十九章 高导 《还珠格格》大陆演员到台.湾参访，内地媒体报道不多，但据范子怡通过电话对他的实时报道，据说是盛况空前。 从一下机场即遭数百名拿着鲜花和海报的影迷包围，“赵微我爱你”，“周杰我爱你”的欢呼响彻屋顶。而且不光是影迷，就连机场里免税店员和海关关员都争相和他们合影。 行程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不大的台.湾岛，他们足足走了九天，沿途收到民众的热烈欢迎，为此主办方还专门组织了一支四十多人的安保和工作团队一路陪同，安排各种行程。最初十天的行程不得不延长，最后回到台北，录制一个省内非常有名的综艺节目，去琼遥阿姨的大宅参加为赵微举行的庆生晚宴，接着又参加中视举办的离别茶话会等等，最终在台.湾待了差不多两个礼拜。 原本范子怡想在香港转机后直飞杭.州去横店拍戏，结果被他训斥了一番，还是跟着大部队返回京城，修整了一天才从京城直飞义乌。 花姐那边动作很快，因为范子怡在台.湾做宣传腾不出空来，花姐居然把合同直接送到了王大伦的手里。不得不说花姐很有诚意，二八分成，期限五年，这绝对是二线以上女明星的待遇，而且随同合同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部电视剧女一号的片约。 为了保险起见，王大伦还特地拿着合同找那位挺靠谱的DIAO.丝律师木小天把关了一下，木小天看过之后表示合同本身完全OK，但目前唯一的问题是丫头要到九月份才满十八岁，要签这份合同还必须要监护人签字。 王大伦在电话里跟范子怡沟通了这件事，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以丫头跟她父亲恶劣的关系，她宁可放弃眼前那部出演女一号的电视剧片约，也不愿回去求她老爹在合同上签字，更何况她老爹同不同意还两说呢。 经过商量，两人一致决定，合同可以签，但要等到丫头成年以后。因为上次打官司的事，这点必须要跟花姐说明，当然如果花姐不介意，合同也可以马上就签。 趁着在京城修整一天的机会，王大伦陪着范子怡跟花姐再次碰了个头。花姐当然不可能象赵宝岗那么有魄力，跟王大伦连一纸合同都没有。不过她还真是看好范子怡，当即就拍板，表示相信他们二位的人品，合同可以缓签，戏照拍。 说起来这部戏的出品方跟丫头也算是老熟人了，就是《还珠格格》一二的出品方之一芒果台，对范子怡能出演女一号当然是欢迎。同时他俩还不得不佩服花姐的人脉，一部戏六个主要角色，花姐就能塞进去仨，除了范子怡外，还有李兵兵跟任权。 其实范子怡在《小李飞刀》里剩下的戏份不多，十几天的功夫就是杀青了。接着又马不停蹄的飞往湘省拍摄刚刚签下的电视剧《青春出动》。 王大伦在客串完《人间四月天》之后，算是彻底闲了下来。说实话有时他真的怀疑赵宝岗把他签下来目的是什么？这签约眼看着快一年了，三部电视剧，三个配角，公司拿到的佣金还不到一万块，当初还说要给他配助理啥的，要是真那样，公司还不得赔钱呀。 他去过公司两次，赵宝岗前段时间一直忙着改编张恨水的小说《金粉世家》，这是他最心仪的小说，一直想把它搬到荧屏，甚至连男主角的人选都找好了，就是去年被陆翊PK下去的赵微的同学陈昆。 但是这样一部经典小说想搬上荧屏光改编剧本的工作量就很大，而且还涉及到不菲的投资，准备期跨度很长。这期间正好津门电视台电视剧制作中心的编剧张永成拿着他新近创作的小说《像雾像雨又像风》找到了他。结果他一眼就看上了这部小说。 相比《金粉世家》，《像雾像雨又像风》的原作者就是编剧，改编要容易的多，遂决定先拍三像，据说还特意在剧中特意为他量身打造的一个角色。当然又是配角，但配角主角他还真不是太在意，最主要的是工作，眼下刚买了房，没有工作他的心里还真不踏实。 说起来这俩口子是真是不靠谱，去了两次都没啥回音。好在蛰伏疗伤的老贾在老家窝了小半年终于又出山了，据说是之前就对《站台》很感兴趣北影厂的几个重量级人物愿意帮他活动活动。 本来已经绝望的老贾顿时又燃起了希望，北影厂根正苗红，又地处中央，跟有关部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从内心来讲，要不是迫不得已，他真的很希望能得到官方的认可，毕竟他拍的是这片土地上的事情，他极希望自己的作品拍出来能放给自己国家的观众看，而不是小规模的学术放映。 老贾来到京城，照例顾正、王红伟、梁靖东、王大伦等哥几个聚了几次，但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期望北影厂的活动能有结果。不过老贾也明确表态了，这次不管成不成，秋天一定如期开机。 这样王大伦心里也有底了，至少下半年不怕没戏拍，而且还有老贾当初承诺的十万块的片酬。房子的装修两个月如期完工，借了名气的光，装修公司对这单生意挺上心的，也算是保质保量的完成。王大伦花了两天的时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房子此时还尽管空空荡荡的，但是他心里很欣慰，毕竟两辈子加起来，自己终于在大城市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窝。 不过买家具的事必须还得征求丫头的意见，但丫头此时正在湘省拍戏，周期最起码需要三个月，原本打算六月份搬家肯定不能按原计划了。 闲下来这段时间正好给萝丝做节育手术，五个多月萝丝已经长到五六十斤，都快要超过它的母亲来福了。其实在它三个月多的时候，王大伦从它逐渐开始竖起来的耳朵发现，萝丝居然是狼狗和中华田园犬杂交的串串。 由于一时半会找不到宠物医院，王大伦只能找了家看上去挺正规的宠物店，他们也有这项服务。手术前他根据事先打听的注意事项，特地把家里打扫干净，用从宠物商店买来的宠物消毒剂消了一遍毒，提前一天禁食禁水。 母狗做节育手术其实挺麻烦的，还有三种方案，第一种切除卵巢，第二种切子宫，第三种全切。都要切开肚子进行手术，唯一的区别就是伤口的大小。宠物店员工在征求他意见的时候，萝丝好象意识到自己要吃苦头了，一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王大伦看着不忍，就选择了创口最小的第一种。 手术做了半个多小时，因为打了麻药根本就站不起来，也亏得王大伦力气大，把它抱到车上，回家又抱它上了六楼，把他累的够呛。 刚刚到家范子怡的电话就追过来了，电话一接通就听到她焦急的声音，“手术顺利吗？萝丝怎么样了？” “嗯，挺顺利，这不刚刚到家。”王大伦喘着粗气道。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不会，宠物店的人跟我说了，这种天气顶多四五天就能拆线了。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没办法，虽然从萝丝到这个家，虽然号称是它妈妈的丫头跟它相处的时间不过才十来天的功夫，平时都是王大伦给养着，但抵不过人家心疼自己的宝贝女儿，他也只能好生伺候着。 “你怎么样，挺好的吧？”王大伦接着又问道。 “还行，就是太热了，动不动就一身汗。” 天气热容易让人烦躁，尤其是拍戏，旁边大灯照着，要是天气一热，演员真的挺难熬的，这点王大伦早就深有体会。虽说现在才五月中旬，但湘省那块儿“火炉”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又加上今年闹什么拉尼娜现象，那边早早就进入了高温天。 “要不你就请假，回来歇两天。” 今年丫头确实挺辛苦的，过完年上来到现在几乎一致在忙。而且这次为了女一号的角色，还把自己那头齐腰的长发给剪了，牺牲很大。想想自己吊儿郎当的闲在家里没事，王大伦心里多少有点愧疚。 “那哪行啊，我的戏份多，导演肯定不会同意的。就这个月我才捞到一天的休息，原本还想跟李兵兵一块儿到街上去逛逛的，结果大家都睡到了中午，下午也没心思，就在宾馆的咖啡厅里坐着发呆。” “咦，你现在跟李兵兵的关系好像处的不错。” “不管怎么说，这次能跟花姐签约，当初就是她帮忙牵的线。再说了，以后我跟她就要在一个公司混了，也算是同事了，总归要搞好关系的。”范子怡道。 别看她年纪小，还跟家里闹得不可开交，但是在外面人情世故处理起来还是很稳妥的。 “那要不我过来看你吧。” “萝丝刚做完手术，你不管它啦？”范子怡连忙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等萝丝好了之后，我飞过来看你，反正顶多一个星期它就能痊愈了。到时我把它带到刘玲那里，让她帮忙看两天。”王大伦道。 “还是算了吧，别去麻烦玲姐了，再说萝丝就算好了，身体还虚着，你好好帮它补补。” 说到底还是不放心自己的狗，王大伦不免酸溜溜道：“难道你就不想我？” “嘿嘿，吃醋啦？”范子怡听出他话里的酸意，笑道：“行了，不是还得过段时间嘛，到时候我看看，要是能请假我就回来休息两天，要是不能，你要来就随便你吧。” 两人拿着电话腻歪了一个多小时，如今丫头财大气粗，《小李飞刀》她拿了小十万，这次的《青春出动》，花姐帮她把片酬又提高了一千，加之她又是女一号，所以尽管这部戏总共才二十集，只是《小李飞刀》的一半，但她的戏份算下来也有十几集，就算扣除公司的佣金，她的收入也有十来万。加起来半年时间就赚了二十万，这还不算过年前那八万块的商演收入。 所以这点手机费毛毛雨啦，但王大伦还是心疼电话费，有什么话等晚上用座机打过来不是一样的嘛，好说歹说，直到萝丝的麻药过去了，开始在客厅里叫唤，这才挂断了电话。 …… 一个多星期之后，萝丝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丫头的那边可能是因为忙，联系不多。王大伦正打算请刘玲帮着看几天狗，自己飞到湘省去探班。 可刚刚打算付之行动的前一天，突然接到了丁姐的电话。 “丁姐，有戏找我呀？” 本来他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丁姐还真的回答道：“是有一部戏，想找你试试。” “呃，电视剧呀？” “是电影，请你试试男一号。”丁姐在电话里笑道，显然她也挺高兴，作为经纪人总算能给旗下的艺人接到一部象样的戏了。 听说导演此时就在公司，王大伦挂了电话，几乎用飞奔的跑下了楼，发动汽车就往公司赶。公司就在三元桥附近的写字楼，本来离他住的小区就不远，可这越急，出来正好遇上交通高峰，堵车！原本骑自行车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结果硬是花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把车挪到了公司楼下。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急急忙忙跑上楼，丁姐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一头长发的年轻人，不管是不是导演，他还是连忙打招呼道。 年轻人抬腕看了看表，悠哉悠哉道：“没事，这点不堵才出鬼呢！” “大伦，这位是高小松，高导。”丁姐笑着过来介绍道。 高小松？名字倒是挺熟，王大伦脑子里立马就浮现出一个脸盘子跟脸盆差不多，满脸横肉，戴着副眼镜，摇着副纸扇，摇头晃脑的面对镜头念念有词：“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但眼前的这位高小松，没戴眼镜，瘦瘦高高的一个人，怎么也跟那位自嘲为“矮大紧”的猥琐男高小松搭不上边。但看着眉眼却又觉得两者又很相像，但一个人的变化真的有那么大吗？ 答案是肯定的。 见王大伦没啥反应，丁姐又笑着道：“看来我还得补充一句，著名音乐人，高小松！”(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真小人 “哦，导演你好。”王大伦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上前伸出手。 高小松很有礼貌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跟他握手道：“你好。”接着他又回头对丁姐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导演称呼。” 丁姐显然跟他很熟，笑道：“怎么一提著名音乐人你就很反感？” “您不知道，这称呼的烦人在于这种限制性的称呼断了我的财路。在他们看来，好象我只会做音乐，我其实不是所有的音乐题材都喜欢，我希望除了音乐我还能干点别的，要不然当初我也不去考电影学院导演系的研究生预备班去学习电影。我就是想拿来吃饭的家伙多一点不是更好吗？所以现在我还是喜欢别人称呼我导演。” 虽然眼前这个跟自己印象中反差很大的高小松让他大跌眼镜，但高小松这番倨傲的言论让他不由感到有些刺耳，感觉是一个公子哥在玩票。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跟张远、老贾他们接触时间长了，渐渐被同化了，在他的内心拍电影是一件让他兴奋，越来越神圣的事情，而不单单象刚开始那样，只是把它当成一种谋生的工具。 他忍不住道：“那你不认为你的音乐确实做得很好嘛？” 不可否认高小松在音乐领域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他所创作的歌曲一直到十几年后还依然广为传唱。上辈子他在饭店当服务员的时候，就曾不止一次的看到一些毕业多年的中年人在同学聚会的时候含着泪大唱《同桌的你》，那场景的确非常纯情。 但与此同时他的言下之意似乎也在嘲讽高小松，你丫的居然喜欢人家称呼你导演，那你的作品呢？ 高小松明显愣了愣，道：“是，在音乐领域我比大多数让都做的好那是肯定的，但在别的领域我也能弄点。” 高小松显然被他这句话刺激到了，他一本正经地告诉王大伦，他不否认自己是靠音乐出名的，在音乐领域，尤其在九六年底出版的个人作品集已经达到顶峰，无论是作曲、作词还是制作都是最佳状态。 “但是现在回头看，其实都很商业，都是直截了当的煽情，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没完没了的煽情了，所以我想拍我想拍的电影。” 说着，高小松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剧本递给他道：“我想邀请你参与我的电影，我确实想当个名副其实的导演。” 其实一开始话说出口的时候，王大伦就有些后悔了，感觉没必要跟他产生口舌之争，就连丁姐也朝他看来异样的目光。他原本预想高小松也许会跟他反目，也许会驳斥，但没想到高小松会很认真地跟他解释了一遍，让他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 点点头，表示了一下歉意，接过剧本。当他看到剧本的封面上写着《青铜时代》四个大字时，有些惊讶道：“这是写你们乐队的电影吗？” 因为他知道高小松当年出道的时候曾和老浪他们组织了一个叫青铜器的乐队组合。 “不是，这是一部爱情电影。故事是虚构的，之所以取这个名字就是想纪念我们当年的青春时代。不过现在我觉得这个名字不太适合作电影的名字，只是现在我一时还没想好改个什么名字。”高小松道。 近百页的剧本自然不能当着面看完，高小松跟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剧本的大概，故事并不复杂，主要讲：张扬和高举同时爱上从望远镜里看到的新生琛子，两人约定无论谁追到这个女孩，另一个人将在星期六拥有她。 张扬赢了，三个人无忧无虑的过着他们美好的校园生活。高举每周六都拉着琛子的手去看电影，三个人用dv纪录着他们生活中美好的点点滴滴。元旦的前一天，高举冒着倾盆大雨翻进了女生宿舍，随后到来的张扬看到疯狂拥吻的二人后悄然离去…… 又是一个元旦，三个人结伴去郊游，张扬和琛子迷了路，一走就是一年。再后来张扬和琛子结了婚，不久他们又离了婚，张扬说如果琛子走出这个门他就永远不出这个门，并给了欢子一张卡。三个人起誓从此永不相认…… 后来，琛子当了摄影模特。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赶走了正在广场拍照的琛子，闲逛的高举捡到了琛子慌乱之中丢下的钱包及钱包里张扬的那张卡。通过电话聊天，琛子认识了改名叫高乐的高举，再后来他们结婚了，在做婚前检查时琛子告诉高举自己怀孕了，而孩子不是高举的。沉默之后两人决定自杀，因为琛子默许了高举的假名，两人都违背了誓言，都应该去死…… 两男一女的恋情，但并不同于一般影视剧中的三角恋，有点孽恋的敢脚，风格相当前卫大胆，王大伦真怀疑能不能通过有关部门的审查。 “我演哪个？”话虽然这么问，但王大伦隐隐已经猜到自己的角色很可能就是高举，因为张扬是个歌手。 果然高小松道：“你演高举。我看过《将爱情进行到底》，老实说你演的雨森虽然戏份不多，但在我看来你演的要比亚朋出色。而且雨森在某种意义上就是高举，尤其是最后他在雨中奔跑的那场戏，让人印象格外深刻……”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沉吟道：“你说雨森最后到底是出车祸还是自杀的？” 这个问题还真把王大伦问住，当时他在拍这场戏的时候，他所给予角色的感情是痛苦的，所以这才不管不顾拼命的在大雨中奔跑，至于最后车祸的场景导演并没有实拍，而是通过车灯、刹车声以及车灯照射在他脸上的特写，营造出发生事故前一刹那的场景。至于是车祸还是自杀，也许是导演在后期剪辑时故意留下的一条尾巴。 而王大伦自身的体会应该是两者兼而有之，也许就在那一刹那雨森很恍惚，忘了或者刻意没有去躲避。 但高小松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而是微微仰着头，稍显卖弄道：“泰戈尔说过，自杀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把自己整个儿杀死；另一种是杀死错误的自我，我认为后一种比较聪明。” 王大伦想了想，如果从当时雨森的角度，他看着高小松道：“是的，但如果后一种行不通，再选择前一种也不迟。” “哈！”高小松突然一拍大腿，把王大伦和坐在一旁的倾听两人对话的丁姐都吓了一跳，只见他惊喜地看着王大伦，道：“我发现我真没有找错，你天生就是高举。怎么样，能不能演？” 也许之前丁姐就跟他打过招呼接戏的自主权都在王大伦那里，所以当高小松问的时候，神情还微微还有点紧张。 “这戏大概什么时候开机？”王大伦还是担心跟老贾的戏有冲突。 “这是夏天的戏，我初步打算七月份开机，最迟不会超过八月。”高小松斟酌道，毕竟一部电影在开拍之前，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谢谢导演给我这个机会。”既然跟老贾的戏不冲突，他也就没再犹豫，很爽快的站起来道。虽然没有完整地看过剧本，但听了高小松的介绍，他觉得他还是很喜欢这个故事的。 “哈哈！”高小松非常高兴，笑道：“演张扬的是我一哥们，濮树，你肯定听说吧，这段时间他在外地演出，等他回来，我介绍你们认识，开拍之前大家先互动一下，呵呵。” “那琛子呢？”二男一女三个主角，光听高小松的介绍，王大伦便知道这部戏的第一主角应该就是女主，所以他有点好奇。 “嗯，暂时还没定，琛子这个角色很考验演技的，你要是有什么好的人选欢迎推荐。”高小松摇摇头道。 王大伦的心里倒是一动，想起一个人来，但转念又一想，自己还没有看过剧本，怎么就知道人家合适呢？而且看高小松的样子不过就是随口问问，遂摇摇头道：“剧本还没看，我还真不清楚。” 王大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快五点了，如今不知不觉天早已经黑了。高小松还真是有点后知后觉，无意中看了一下窗外，才连忙站起来道：“哟，看我，都聊的不知道时间了。丁姐、大伦，晚上一块儿聚聚？” “晚上我还有点事，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丁姐笑道。 王大伦原本也想婉拒，但经不住高小松的热情邀请，只得跟他一块儿下楼。相比他那辆不起眼的小夏利，人家开的是一辆进口的大排量越野车，差距很大啊！ 高小松开着大越野在前面领路，王大伦的小夏利在后面跟着，好在去的地方就在三元桥不远处的三里屯，要不然他还真怕跟不上。 高小松熟门熟路的带着他来到一家门脸不太起眼的餐厅，但里面却装潢的挺豪华的，据说这家餐馆的老板祖上是宫里的御厨，平时吃饭都要预定的，高小松跟老板是朋友，有张专用的桌子。 这货坐下之后，根本就不用看菜单，随口报了几个菜名，然后对王大伦道：“咱们喝点？” “喝酒就算了，咱们都开着车呢。”王大伦连忙道。 “那就少喝点的嘛。”这货却不以为然，直接点了一瓶威士忌，道：“就一瓶，咱们一人一半。” 其实王大伦不太习惯喝洋酒，但是实在是盛情难却，想着顶多把车停这儿，明天再来开，便跟高小松喝了起来。 几个小菜陆续上桌，还真别说，菜的味道相当不错，就连不太习惯的威士忌喝到嘴里也感觉不太难喝了。 两杯酒下肚，高小松便开启了话痨模式。难怪这货将来会在网络上接连开了两个极受欢迎的脱口秀节目，还真能说，一开口就不带停的，天南海北的一通乱侃。王大伦顶多就是在某个关键节点上附和一下，大多数时间吃着美味佳肴，眯着小酒，只当看现场版的脱口秀。 不过这货还真是挺博学的，不管是历史还是人文，张口就来，兴奋之处还要拽几句英文。但话题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绕到了电影上。这个时候王大伦才时不时的接上两句，也许只有在电影方面两人才有稍许共同语言。 他坦言音乐并不是他的最爱，但音乐挣钱快，生活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会想起去做音乐，但电影不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想弄电影了，甚至不惜从华清大学退学去电影学院学导演，这本《青铜时代》的剧本就是在当时写的，如今已经隔了五六年了。 “其实吧，我就是公子哥在搞文艺，是文艺形式本身吸引了我，我没有什么文艺思想，也没有什么想表达的。说实在话，即使剧本里头表达了一些东西，也表达得很模糊。很多艺术家非常注重对社会和历史进行反映，他们一脱离社会责任感之类的东西就死了，但我没有，基本上我是属于形式主义的。我知道我的东西在时代的层面上不会流芳百世，但我明白我在文艺上的地位，我属于那种文化比较苍白文艺上比较闪光的那类。”当谈起《青铜时代》这个前卫另类的剧本时，这货显得十分自信。 “那你为什么不能尝试着去挖掘呢？”王大伦有些不服气，高小松口中那些所谓对社会和历史非常注重，一旦脱离社会责任感之类的懂事就死了的艺术家们，说的就是张远、老贾这类人。就比如张远刚刚做完《过年回家》的后期，又急急忙忙去拍一部如今社会上极为关注的反应某位教师自创的所谓疯狂英语的纪录片。 高小松笑道：“这不是能尝试得了的，我没有那种经历。我既没插过队也没打过仗，更没有受过社会的伤害，需要把内心血淋淋的抖出来给别人瞅瞅。我没有那种心灵需要。我基本上不太关心时代和深层的社会内涵，也从不逼着自己去想我不爱想的事儿，没有那种苦难就没有那种激情。从小到大都顺利，基本上我都在这个社会的上层呆着。我读最好的学校，在里面风花雪月了一番，撑死了我的生活就是谈一谈恋爱，我还有什么更深刻的东西呢？” 这货笑的很平静，摊开四肢往椅子上一靠，非常放松，非常有优越感的样子。不由让王大伦想起上辈子的遭遇，想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不由嘲讽道：“你挺了解自己的嘛。” “对！知道自己经营自己这很重要，我既然自己是一个名利薰心的人，就知道怎样去弄到名利。”这货却很坦然，说到“名利薰心”时居然笑了。 看到王大伦露出惊讶之色，他又得意道：“我就是一个名利薰心的人。我既然知道自己是这样人，我就得是个聪明的名利薰心的人，其实大家鄙视的往往是傻里巴叽的名利薰心的人。我知道自己的名利从哪里来，比如什么地方该吹捧自己，什么地方该谦逊，什么地方才是属于你自己的名利。” 说着，这货丝毫不顾及王大伦正在作祟的diao丝心理，继续吹嘘道：“我觉得生活对我已经很不错了，我住的是高级公寓，开着一部不错的车，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然后出门还有记者追着我，出身名门，又是京城户口。我再抱怨就有点不讲理了。” 这货装出很知足的样子，又道：“和有钱人在一起，我吃得起饭，和有教养的人呆一块儿我也受过教育。” 别看王大伦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但他的上辈子就是生活在最底层，就是吃饭睡觉混日子，即便两辈子加起来，跟如今社会上此类所谓的精英的相比，还真是差远了。听到高小松如此赤果果的显摆，很是羡慕嫉妒恨，忍不住顺着他的话道：“然后你把自己仔细打量了一番，发觉自己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对，我觉得生活给我的一切，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这货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看着让人特别生气，接着他又话锋一转道：“大伦，其实你也是个聪明人。” “我算啥聪明人？”王大伦自嘲道，在京城混了几年，如今只能跟女朋友合伙才买得起房子，而且照眼下的趋势，他甚至都没女朋友挣得多，名气也没有女朋友响亮。压根就不符合高小松所谓聪明人知道在什么地方获取属于自己的名利。 “我不光看过《将爱情进行到底》，你的另外两部电影，这个《东宫西宫》、《小武》我都看过，尽管我个人并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电影，但是你的演技绝对是这个……”说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笑着继续道：“这也是这次我找你来演高举的原因。你这人吧，平时不显摆，挺低调的，这就是你的优点。” 王大伦才不相信他的这番鬼话，想到人家少年得志，“别扯了，我那是没机会，要是有机会我就是巴不得高调呢！” “错！”高小松不以为然道，“我这个人相信命。京城有一句话叫做：上赶的不是买卖。你看我的这本《青铜时代》不知道完成多少年了，但我从来没有拿着剧本四处找人。我必须维持自己骄傲的心态，因为我文艺的气质属于非平民化的那种，玩气质的东西必须得自己保持才能玩得来。我如果象条狗似的满街乱窜到处乱咬就保不住这种气质了。大伦，保持住你现在的气质，没准哪天你真的能成为大咖，我看好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那时花开 “你怎么什么都不怕亵渎？”范子怡怒目看着潘越明训斥道。 她穿了一身大红带史努比白色花点的睡衣，因为是现代时装剧，剧中的很多衣服都是她自己的。自从养了黑白斑点的萝丝之后，她对卡通形象的喜好一下子从HelloKitty变成史努比。 她剪着一头齐耳的短发，头上别着个小发夹，比原来长发的她老气很多。没办法，谁让她在剧中饰演的黄小朵是大姐，演她弟弟的刘东足足比她大七岁，演妹妹的雅琪也要比她大两岁。 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潘越明冷笑道：“因为我什么都不在乎！” “包括我你都不在乎吗？”范子怡感到很心凉，眯着眼睛作痛苦状道。 潘越明满不在乎的站起来，凑近她道：“小朵，你得让我在乎你，也要善于让我在乎你。你要是把我的心弄凉了，我可是很难再热起来。” 范子怡猛然回过头，看着这个负心的男人，悲愤道：“这可是我看到的一张最新的面孔。” “陌生？” “不，是口红的印子。” 潘越明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范子怡冷笑道：“果然！” “你这是无聊。”潘越明恼羞成怒道。 范子怡一脸痛苦的摇摇头，嘲讽道：“你不打自招了。” “你……” 潘越明语塞，羞恼之下，抬手就朝她的脸上挥去。当手掠过她的头发时，她闷哼一声，倒在了床上。当然这是演戏，潘越明的手根本就没有打着她，巴掌声在做后期的时候会加上去。 打过之后，潘越明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打人的手，范子怡则披头散发的倒在床上，呜咽道：“你打我……” “卡，好，过！” “子怡，没事吧？” 潘越明赶紧伸手想去扶她，刚才他挥手的时候感觉手指尖擦到了对方的脸。 “没事，没事。” 范子怡速度很快的翻身坐起来，避过了他的手，虽然下巴处被他的手指擦过有些疼，但比起上一部武打片遭的罪，这不过就是小意思。 潘越明的手伸了个空，不免有些尴尬。说实话，每天朝夕相处拍戏，尤其是看到另外一对不管戏里还是戏外都很亲密的样子，他难免有些想法，更何况跟他演情侣的那位长的又是辣么漂亮。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就连拍个吻戏，她还要跟导演提出要借位，不肯上真章，让他很郁闷。 “大家辛苦了。小范，明天没有安排你的戏，给你放假一天。”导演就是投资方芒果台的导演，平时对他们几个主演都是客客气气的。 “才一天呀，导演，能不能多放两天。”范子怡看准了导演好脾气，撒娇道。 来湘省拍戏已经一个多月了，她真想回京一趟去看看男朋友。 “这个恐怕不行，拍摄进程都是计划好的。”导演很为难，但是看到范子怡一副可怜巴巴样子，最终还是松口道：“这样，后天的戏我再调整一下，给你再放半天假。” 范子怡当然不满意了，她想回京城，这半天能干嘛呀，刚想张口再跟导演求求情，就听导演语重心长道：“小范，这是最多了，不然就得要停工了。” 范子怡听到导演这么说，只得作罢。京城是回不去了，不过想想放假一天半也挺好的，至少明后两天能痛痛快快的睡个懒觉，还能去市里的各个景点转转。说起来她来长.沙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处逛逛呢，上次休息就是因为太累，计划泡汤了。 “兵兵姐，明天下午咱们去橘子洲头玩吧！”在回去的大巴上范子怡和李兵兵坐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最好还是上午吧，先去岳麓山，我听这儿的人说，站在岳麓山顶上俯瞰橘子洲头非常美。中午咱们让任权请客，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他这人最好吃了。”李兵兵也兴致很高。 “难怪他还要自己开饭店。原来我跟他刚认识那会，听说他开了一家川菜馆子，我还以为他是四.川人呢，没想到他居然是东北人。你说他一东北人怎么会想到开家川菜馆子呀？” “川菜有特色呗，东北菜都是那种炖啥炖啥的，没特色。当时他开店那会，川菜在魔都很流行的，生意特别火。哎呀，我现在都后悔，早知道这样，当时就该多入点股。” “啊，你都跟他合伙做生意呢！”范子怡很惊讶，眼珠骨碌碌转了转，又八卦道：“哎，兵兵姐，你们俩既是同乡又是同学，关系又这么好，难道就没想着进一步发展发展？” 李兵兵连忙道：“你别瞎说，我们就是哥们，没什么的！” “瞧你急的，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们该不会真的有那个吧？”范子怡笑眯眯道。 “真没有，你可造谣啊！小心我把你跟王大伦的事也抖搂出去。” “哼，我才不怕呢？说不定他过两天就来探班呢！” “真的？”李兵兵心里一动，要是范子怡的绯闻公开，对她来说是有利的。 “他说是这么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虽然范子怡电话里让王大伦别折腾，其实心里是挺盼望男朋友来的。 “你这小丫头，是不是一个多月没见他了，春心荡漾了？”李兵兵不由打趣道。 “别瞎说！”范子怡脸色一红，这回该轮到她辩解了，“我跟他还没到这个程度。” “你们在保.定的时候，就住一个屋，谁信呢？”李兵兵幸灾乐祸道。 “哎呀，真没有……” 两人虽然说的很小声，但坐在后面的潘越明还是听到了一字半语，不由推了推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任权，小声问道：“哎，范子怡有男朋友了？” 因为剧组里都是年轻人，而且这年头大家还相对比较单纯，加之任权这人脾气好，为人热情，所以潘越明问他范子怡的情况也少了几分顾忌。 “好象有吧。”任权不太肯定道。 “你们不是一个公司的吗？” “还没正式签约呢，我只是听兵兵说过一嘴，具体的不太清楚。”任权模棱两可道。其实他心里有数，不管怎么说大家将来都是同一家公司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潘越明“哦”了一声，没再问，透过前面两个座位之间的缝隙，正好能看到范子怡的侧面，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白皙的脖子，不知不觉他看的竟然有些痴了。 “嘎吱！”大巴在一家四星级宾馆的门口停了下来。芒果台坐拥主场之利，这次帮剧组的几位主要演员的生活起居安排的相当不错。 “再见！” “回见啊！” 从大巴上下来，范子怡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起初她还挺兴奋的，以为是男朋友的电话，这段时间拍戏忙，回来就挺尸，已经有好几天没通电话了。但当她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原本兴奋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有心想直接挂断，但想了想还是走到宾馆门口廊柱的一边，接通了电话。 “有事吗？”她的口气很生硬。 电话那头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一个略带磁性且很温和的声音传来：“子怡啊，这段时间挺好的吧？” “嗯，挺好的！” “哦，挺好就好。过两天我要陪领导来京城开会，到时候我想过来看看你。子怡，你别怪爸爸，爸爸平时工作忙……” “不用了，谢谢！你不是工作忙吗，好好陪你的领导得了，用不着特地来看我。我一切都好，没事我就挂了。” 范子怡最听不得电话那头的人动不动就是工作忙，当年妈妈生病快死了，她打电话给这个人，得到的回答也是这句话。所以这辈子她没打算原谅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工作忙，工作忙，工作忙你打什么电话呀！” 范子怡气冲冲的把手机塞进包里，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一抬头却看见潘越明正站在宾馆门口看着自己。 她顿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的反应一点都不迟钝，知道这位在戏中演把自己男朋友的男演员一直想跟自己套近乎。平时因为考虑到还要合作，有时不免还敷衍两句，但是现在她心里很不爽，根本懒得再去理会他，刚想昂着头准备跟那只讨厌的苍蝇来个擦肩而过，突然听到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喂，站住！” 她原本冰冷的脸一下子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双手下意识的捂住嘴巴，慢慢地转过身体，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高瘦的男子，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正在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辆出租车刚刚从他的身边启动驶离。 “啊！”她惊叫着朝那人飞奔过去，搂住他的脖子一下子跳到了他的身上，要不是顾及到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真想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咬一口。 但她还是狠狠捶了两下他的后背，道：“怪不得这两天我不打电话，你也不打电话过来，你故意的吧？” “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王大伦笑道。 突然他看到有几个人从宾馆冲出来，拿着相机正在朝他们拍照，连忙把丫头放下来，紧张道：“这儿怎么有记者呀？” 范子怡回头看了看，挽起他的胳膊，满不在乎道：“我们住在这里早就不是新闻了，让他们拍去，咱俩的关系又不是不可告人的秘密。走，咱们进去！” 看到丫头一副坦然的模样，王大伦不由汗了一个，随即也平静下来。没错，他们之间的关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正如高小松说的那样，凡事出自本心，襟怀坦荡，绝不遮遮掩掩，这是他的气质之一。没错，他此时也正好借用这句高小松自我标榜的话来装装逼。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昂首挺胸拉着行李箱和丫头一起走进宾馆大门，还特意朝那几位拍照的记者微微颔首致意。 那几位例行蹲坑的记者满脸的激动，手中的相机不停地按动着快门。他们一眼就认出了范子怡挽着的那位男子就是年初热播的《永不瞑目》中建军的扮演者王大伦，而且最近正在做宣传的，由王志闻、李又斌主演的新型刑侦剧《刑警本色》当中也有他。明星情侣，绝对是上头条的节奏，拍到这些照片，这个月的奖金肯定少不了。 当范子怡挽着男朋友走进宾馆大堂，这才发现原本站在门口等她的那只苍蝇早就不见人影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王大伦诧异道。 “没事。”范子怡连忙道，“你把身份证拿出来，房间我帮你去开，这里的大堂经理我认识，没准还能打折呢。” 事实证明丫头还是很受湘省人民欢迎的，大堂经理二话没说主动用他最大的权限很给面子的打了个八折。 从进电梯到走廊，一路上两人都刻意忍着，直到走进房间，甚至都来不及关门，丫头扑进他怀里的同时，用脚把门踢上，两人迫不及待的拥吻在了一起。 良久，两人的嘴唇从慢慢分开，额头上不约而同都已经见汗了，王大伦的手从丫头的T恤里面伸出来都是潮乎乎的。 “这里还真热啊！” 范子怡瞪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抢过房卡插进插电卡座，房间里的中央空调这才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开始工作。一激动都忘了插电了，难怪两人都是一身汗。 范子怡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拧开一瓶房间里附赠的矿泉水，喝了两口递给他道：“这次你过来探班待几天？” 王大伦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水，长出了一口气道：“时间不长，最多只能待三天。哦，忘了跟你说了，公司给我接了一部戏，下个月就要开机。呃，导演跟我约好了，下个星期要跟剧组的几位主创见个面。” “是吗，电影还是电视剧呀？”范子怡惊喜道。虽说自己的片约不断，但男朋友没工作也总不是一个事呀。 “嗯，是电影，我演男主角！” “哇啊！太好了！”范子怡惊叫道，又在他的嘴唇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开心道：“奖励你的，对了，你这部电影讲什么呀，叫什么名字？” “讲的是爱情吧！”王大伦看着丫头扑霎扑霎的大眼睛，笑道：“名字叫《那时花开》。” 就在王大伦临行的前一天，接到高小松的电话。他说这天他回了一次清华园的老屋，看到院子里那颗他外婆去世时他外公亲手种下的那颗玉兰树。玉兰是春天开花，此时花朵早已卸去，但他还是清晰的记得，每年当玉兰绽放的时候，他外公都会带着他们在树下数花朵，寄托哀思。 他说他突然很感触，想到过去的种种，要不咱们就把电影名字改成那时花开吧，嗯，就是那时花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投资 “就你还演大学生！哈哈哈……”范子怡指着他的脸笑得十分夸张。 “我怎么就不能演了？” 王大伦郁闷的照了照镜子，不就是长的稍微成熟了一点嘛，至少比濮树那张长满褶子的长脸强多了。据说高小松当初写这个剧本上的时候，张扬这个角色原本是为郑军量身打造的，结果现在过去五六年了，郑军老了，这才选择了濮树。不过依他看来，两人现在的长相都差不多。 “叮铃铃……” 范子怡的手机响了起来，上面的来电显示就是宾馆的电话，她大致能猜到是谁打来的，撇了撇嘴，接通了电话。 “是啊，是他来了，在车上我不就跟你说过嘛！” “讨厌啦，你别瞎说，没有，就是没有！” “啥？你请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嘛。” “嗯，行，半个小时以后，咱们在大堂碰头。谢谢啦，拜拜！” 挂上电话后，范子怡道：“李兵兵知道你来了，她请客吃晚饭，说是给你接风。” “她怎么知道我啦？” “小道消息传得快呗！半个小时后在宾馆大堂碰头。” “哦，那行，我先洗个澡。” 话说长.沙的天气还真是热，身上出了汗，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王大伦脱了衣服，看到范子怡坐在椅子上不动，诧异道：“刚才你也出了一身汗，不回去洗洗？” 范子怡想到刚才在电话里李兵兵跟她说的玩笑话，脸上隐隐有些发烫。她本来就跟李兵兵住一个房间，要是现在回房间洗澡，难免被她误会，到时候又要取笑个没完了。 “我不洗了，跑上跑下的麻烦。你快点啊！” 王大伦纳闷地看了她一眼，嫌弃道：“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懒了，当心别臭了。” 他洗澡当然用不着半个小时，原本他想套件汗衫，穿条沙滩裤就行了，清清凉凉的。但范子怡却从箱子里翻出长裤和一件上次她去台.湾帮他带回来的那件名牌T恤，非要他换上，说是免得带出去给她丢脸。 换好衣服又磨蹭了一番，范子怡终究没忍住，跑进卫生间用他的毛巾洗脸擦了把身子，这才带着男朋友下楼。 李兵兵和任权已经在大堂等候了，未等李兵兵开口，范子怡就抢着介绍道：“这位是兵兵姐的同学、同乡兼闺蜜，任权。” “你好。”王大伦很客气的跟他握手。 “你好，一直听小范提起你，今天总算见着了。”任权很热情。 李兵兵请客的地方离宾馆不远，据说是任权新开发的一个地点。 “你别看他瘦的跟猴似的，其实就一吃货，找的地方一定好吃，他还自己还开饭店当老板呢！本来我跟兵兵姐就打算明天让他请客，带我们去吃好吃的。”找了间清静的包房坐下后，范子怡就叽叽喳喳道。 任权似乎天生好脾气，笑眯眯道：“行啊，今天兵兵请客，明天换我请。你还别说，江边有家餐馆味道相当不错，明天过去正好让我在那里再偷学几道菜。” 对于任权，王大伦对他的印象也就是《少年包青天》里的那个公孙策，这货跟李兵兵差不多一起出道，却始终不愠不火，但据说开饭店很成功，后来又捣鼓了个什么投资公司，生意做得挺大。估计人家从一开始就想着做生意，没把演戏放在心上。 他有些好奇道：“你那饭店生意不错吧，开在哪儿？” “哦，开在魔都，生意马马虎虎，还成。”任权笑道。 “什么叫还成！大伦，他这是谦虚呢，他那店生意好着呢，吃饭都要排队的。现在正琢磨着在京城开分店呢。”李兵兵笑道。 “那敢情好，啥时候开呀？到时候我们过去吃饭，肯定不收钱吧？”范子怡拍着手高兴道。 “别瞎说，哪有吃饭不给钱的！”王大伦抱歉地朝任权笑了笑，道：“开张的时候通知一声，到时候我们一定去捧场。” 任权却苦笑道：“你们别听兵兵胡咧咧，在京城开分店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为什么呀？怕我们真的去白吃呀！”范子怡翻了翻白眼道。 “真不是这意思，我现在是有心无力啊！”任权连忙道，一点都不象开玩笑的意思，就连李兵兵也挺意外的。 任权可能原本并不想说，但话赶话说到这份上，他只得告诉他们事情的原委。原来他在魔都的那家餐馆扩大规模之后，新引进了一个投资人，平时的管理也由这位投资人负责。后来随着餐馆的生意日益火爆，这位投资人希望越快越多的开连锁店，任权却希望谨慎发展，慢慢来。 任权其实是个很精明的人，扩大规模当然是好事，但他拿不出目前股份所对应的投资额，如果全由投资人出，到时候他的股份比例肯定会减少，********。他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餐饮品牌就这么白白拱手想让，于是便提出魔都暂缓扩张，想在京城开家分店，甚至连选址都找好了。可惜在跟投资人沟通的时候，因为分歧严重，就在前两天刚刚谈崩了。他还正打算近期抽空去一趟魔都，处理分家事宜。 “我在京城看好的那个门面，楼上楼下将近三百平方，就在朝阳的女人街，那里市口好，将来生意肯定不会差。但是那里一年的租金就要二十万，这还算是相当便宜的。再加上装修、厨房设备、桌椅板凳啥的，最起码需要五十万才能开起来。如果要是不分家的话，还能凑合着开起来，现在光凭我一个人肯定不行。”最后任权不无遗憾地苦笑道。 王大伦微微点头，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只是贸然提出来很唐突，另外这事他还得跟女朋友商量一下。不过显然在座的聪明人不止他一个，没看见李兵兵也那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当然只有范子怡还在没心没肺道：“是吗，那太可惜了。” 虽然大家都各怀鬼胎，但丝毫不影响饭桌上的气氛。别看任权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的，却丝毫不堕东北人能喝的威名，半斤高度下去依旧跟没事人似的，完了还跟王大伦要了几瓶啤酒一起漱漱口。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回到宾馆，上楼的时候范子怡跟着李兵兵和任权一块儿在他们所住的楼层出了电梯，临走还朝男朋友眨了眨眼睛。王大伦自然了然于心，朝她笑了笑。不知道李兵兵在丫头的耳边说了什么，惹得丫头要追打她。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他正好看到这副场景。 出去吃顿饭，身上又是汗津津的，冲了冷水澡，换上汗衫沙滩裤，泡了一杯茶，点上一根烟，坐在窗边一边吹着空调喝茶，一边欣赏着窗外城市的夜景。 这种天气只能坐在空调房间里，出去就是一身汗。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王大伦走过去打开门，就见丫头嬉皮笑脸的挤进来。她也洗过澡了，头发湿漉漉的，穿着一件无袖T恤，露着修长白皙如嫩藕般的胳膊，下面一条刚到膝盖的五分裤，脚上夹着一双人字拖。 范子怡瞄了一眼落地窗前椅子的朝向和旁边茶几上冒着热气的茶，冷哼道：“哟，你还挺悠闲的嘛！” “这不是在等你嘛。”王大伦笑道，走到椅子边坐下来，把手伸向她。 搁在家里，不用他伸手，丫头肯定一屁股坐进他的怀里，此时却犹豫着指了指能清晰看到外面街景的茶色幕墙玻璃道：“小心被别人看见。” “这里楼层这么高，谁能看见。”王大伦笑道。这家宾馆的位置挺好，前面一片开阔，虽说有几栋高楼大厦，但隔着老远，除非用望远镜，否则谁会看见。 范子怡朝外面看看，也是。遂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男朋友的大腿上，熟稔地搂着他的脖子，道：“还是你这儿好，剧组订的房间楼层都太低了，马路对面一眼都能看进来，我跟兵兵姐都不敢把窗帘拉开。” “哦。”王大伦把手伸进她的T恤，揉搓着她坐下来腹部堆积的小肥肉，随口问道：“刚才你们出电梯的时候，李兵兵跟你说什么？” “她呀，还能有什么好话。”范子怡脸色微微发红，咬咬嘴唇道：“她说我干嘛不跟你一块儿上楼。” 说着她又恨恨道：“你别看她长得跟朵白莲花似的，说什么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谁信呀！什么都懂，老司机了！” 王大伦笑道：“那你现在上来，她没说你呀。” “我洗完澡出来就没见她人影了，没准又跑去找任权了。”范子怡道。 联想到在饭桌上李兵兵欲言又止的样子，王大伦把手从她的衣服里伸出来，正经道：“你有没有想过做生意呀？” “做生意？”范子怡摇摇头，道：“没想过。我哪会做什么生意呀，再说做生意还得要本钱，哪来的本钱呀？” “你现在大概有小二十万吧？” 丫头每次挣钱都会跟他汇报，王大伦估摸着丫头现在的存款有这个数。 “嗯，二十二万多点。不过装修的钱我才付了两万的预付款，我还得还你八万呢。” 房子装修一共花了十万不到一点，尾款都是王大伦付的。他摆摆手道：“这钱你不用给我。刚才吃饭的时候任权说起他想在京城开分店这事，你注意到没有？” “我当然注意到了，但他不是说没钱开不了……”说到一半，丫头这才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跟他合伙在京城开餐馆？” 王大伦摇摇头道：“不是我们，是你、李兵兵和任权三人合伙。你刚才说李兵兵不在屋里找任权去了，我估摸着她大概是想跟任权谈合伙的事。你想既然任权的川菜馆在魔都生意这么好，开到京城来也肯定差不了，你的钱在银行存着，我看还不如投资他的川菜馆呢。” 现在丫头签约公司落实了，跟着花姐肯定差不到哪里去。房子也买了，装修也装完了，就剩下家具跟电器还没买，不过他现在手头还有五六万块钱也足够了。再说下半年他还有两部电影片约，高小松那儿的合同也签了，丁姐帮他谈了一个很不错的片酬，十万，扣去佣金他能拿八万，加上老贾那里早就预定的十万，还贷过日子毫无压力。 丫头现在手头有二十万出头，等这部戏拍完还有十万进账，提前把贷款还了吧，总有点不甘心，而且虽说房子他们两个人买的，但作为男人买房让女朋友帮着一起出钱，他心里总有点膈应。 但钱总不能放在银行存着吧，不管现在还是将来，这银行利息永远不会跑赢CPI，但你说要投资，他虽然是重生的，但上辈子他就是一DIAO丝，顶多就知道买房屯着将来肯定能赚钱。可这房价要爆涨还得过几年的事，眼下该干点什么呢？ 直到今天碰到任权，听到他说想在京城开餐馆缺钱，他一下子就找到了方向。这也亏得上辈子他无意中看过一篇任权的专访，知道这货演戏不怎么样，开餐馆做生意挺厉害的，而且还被评过什么十大经济人物，反正挺牛逼的。 范子怡听了一拍大腿道：“你还别说，今天她就跟我聊起过，说是当年任权开餐馆的时候，她才入了三万块的股，到现在她还后悔呢。” 说到投资做生意，虽然她屁事不懂，但心里还是挺热火的，有钱谁不想赚呢？接着她又连忙问道：“那你说咱们投多少？” “任权不是说在京城开家分店最起码得五十万吗，你手头的钱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就投二十万吧。”王大伦斟酌道。 “全投进去呀？”范子怡虽然心里热火，但这么大一笔数字，不免还是犹豫道：“那新房的家具和电器都没买呢。” “没事，我这儿还有点，足够了。” “嗯，等我这部戏拍完，片酬就能下来。可万一要是赔了怎么办？” “放心吧，肯定赔不了。”王大伦踌躇满志道。除了买房也许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把握能挣钱的投资，这也算是重生的优势。 范子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道：“不行，我得马上去找任权说这事。” “干嘛这么急，明天说不也一样嘛。”王大伦道。 “不行，照你这么说李兵兵肯定是找他去说这事了，要是他们谈成了，不差钱了，不是就没我事了嘛。不行，既然你这么有信心，咱们就得插一脚。”(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恋情曝光了 当范子怡气势汹汹的找到李兵兵和任权，果然他们正在宾馆咖啡厅密谋合伙的事宜。范子怡强势介入，豪气地表示要投资二十万入股，顿时把原本羞答答想拿出十万的李兵兵震得不轻。这倒是让任权大喜过望，在确定范子怡没有开玩笑，是认真的之后，马上表示会尽快去魔都料理分家，然后就着手在京城开设分店。 当然之前还要拟定一份合伙协议。股份固然按个人的出资4:4:2的比例分配，但任权还是吸取第一次跟人合伙的教训，提出经营权由他把控，其他股东不能介入，当然遇到重大的事情，股东还是要一起坐下来商量的。 原本范子怡想拉着王大伦一起参与，把二十万投资分成两人各十万，但他没掺和这事。他最初的目的就是想帮丫头找个靠谱的投资渠道，通俗来说就是找个稳定的饭辙。 虽然他们两人现在蜜里调油，但是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王大伦是死过一次的人，未雨绸缪对他来说比其他人的体会都要深，帮丫头找个靠谱的投资渠道也算是他未雨绸缪的第一步吧，将来要是条件好了，再屯个几套房子，哪怕将来自己有什么不测或者发生什么变故，至少丫头这辈子单靠这些也能吃喝不愁了。 至于他自己，如今房子有了，在京城也算站稳了脚跟，又有丫头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他的人生目标算是已经实现了一半了。另外一半嘛，也许是娶妻生子，又或者是在演艺事业上有所突破吧。 谈完投资意向，第二天又恰逢范子怡、李兵兵和任权他们休息，四人相约到橘子洲头、岳麓山游玩了一圈，一起吃吃喝喝。 王大伦和范子怡在宾馆外拥抱的照片第二天就上了当地几大报刊娱乐版的头条，第二天游玩的时候更是一路有记者随行跟拍。于是一连三天湘省当地的娱乐新闻到处充斥着他们的照片和绯闻，就连第二天同行的李兵兵和任权也沾了不少光，媒体已经开始揣测他们俩的绯闻了。 虽说这些只不过都是湘省的媒体，但这新世纪来临的最后一年，国内的互联网门户网站刚刚开始萌芽便显示出信息传递的时效性，纷纷在娱乐版登出建军和金锁的绯闻，而且还配发大量的照片。王大伦和范子怡的恋爱的关系总算在全国范围内被曝光了。 …… 老范难得准点下班，刚刚走进家门，刚满周岁坐在学步车里的儿子就蹬着小短腿，滑着学步车朝他冲过来。 “哎哟，我的儿子哎！”老范连忙放下手里的公文包，蹲下来抱起儿子，重重地在儿子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逗道：“儿子，叫一声！” “叭叭！”范子骏口齿含糊的叫了一声。 “嗯，子骏真乖！”老范又是亲了一口。 他如今也算是中年得子，想当年女儿没出生多久，他就支援边疆去外地工作，而且一去就是数年，不但错过了女儿的童年，甚至连妻子去世都不在她的身边，以至于跟女儿之间造成了至今都无法弥合的隔阂。这件事足以让他内疚一辈子，所以现在对这个小儿子都快疼到骨子里了。 妻子小白闻声从里屋走出来，看到丈夫宠溺地抱着儿子亲个没完，不由道：“你别太宠他，当心把他宠坏了。” “他现在不是还小嘛！”老范抱着儿子笑道：“平时我回来的时候他都已经睡了，今天难得早回家，他还挺高兴的呢。这么小就这么懂事，长大了肯定错不了，呵呵！” “行了，他这么小，懂什么呀！”小白从他手里抱过儿子，依旧让他待在学步车里。然后看着丈夫，神情有些复杂道：“子怡最近怎么样？你给她打过电话没有？” “前两天刚打过。”说到女儿，老范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皱着眉头叹气道：“前两天我刚刚打了电话给她，这丫头……唉，不提也罢。后天我要跟黄书记去京城开会，到时候我抽空去看看她。” “她最近不在京城，正在湘省拍戏。”小白看了一眼丈夫，道。 “咦，你怎么知道的？你给她打电话啦。”老范诧异道。 小白摇摇头，苦笑道：“我今天上网的时候，无意中在网上的新闻里看到的。”说着，她犹豫了一下，道：“老范，子怡谈恋爱了，你知不知道？” “啥，她谈恋爱了？她才多大呀，就想着谈恋爱了！”老范一听，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这大概是所有父亲第一次听到自己未成年的女儿谈恋爱的消息时都是一样的反应。 继而他又有些疑惑道：“真的还是假的，该不是网上炒作吧？” “看起来象真的，网上还配发了不少照片呢。”小白道。 “是哪个网站？快，打开给我看看！”老范顿时急道。 书房的电脑原本就开着，小白点开界面上某浪的网址，滑动鼠标，页面翻到下面的娱乐版，上面头条就是“建军金锁激情相拥”，旁边还配发着一张范子怡和王大伦拥抱的小照片。 照片有点小，老范看着费劲，连忙道：“打开，打开我看看。” 点开标题，因为照片跳出来比较慢，先是文字显示，什么范子怡在湘省拍摄《青春出动》，王大伦探班啦，入住同一家宾馆啦，之后就是和李兵兵、任权同游，吃饭什么的。 老范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眉头越皱越深，总算等到照片一张一张的跳出来，网站一连配发了十几张照片，范子怡和王大伦在宾馆门口拥抱，挽着王大伦的手一起走进宾馆，同游橘子洲头等等。 虽然跟女儿关系一直很紧张，但是老范看到照片中女儿由衷的笑容，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演的，更不是炒作，是真的，自己的女儿真的谈恋爱了。 “你说这丫头，都还没满十八呢，就，就……”老范指着电脑里女儿挽着一个高高瘦瘦，一看就知道比她大很多的男人的照片，一脸后悔道：“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她一个人住在京城。你看这都成什么样子了！不行，这绝对不行！” 他看着照片里女儿身边的男人，越看越刺眼，却又总觉得很眼熟，又问道：“这小子是干什么的？一会儿建军，一会儿王大伦的！” “他叫王大伦，也是一名演员，之前刚刚在一部电视剧，就是那个前一段日子很火的《永不瞑目》里，演过一个叫建军的打手。我看过，演的挺好的。”小白解释道。 “演打手能演的好到哪里去！”老范冷哼一声，盯着照片里那张男人的脸，终于一拍脑袋道：“噢，我想起来了，这小子就住在子怡租住的房子楼上，去年我去京城开会抽空去看子怡的时候见过他。当时我上楼的时候，这小子就跟在我身后，还告诉我子怡去外地拍戏了。” 说着他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现实，跟妻子对视了一眼，道：“这么说他们早就在谈了？” 小白点点头，自行脑补道：“有可能，这楼上楼下住着，难免有个照应啥的……” 老范瞪了她一眼，其实他还有一个更可怕的想法没说出口，这楼上楼下住着，该不会早就住在一起了吧？你没看网上说他们住的是同一家宾馆嘛！ “不行，我就给她打电话，她这是想干什么？”老范再也坐不住了，拿起桌上的电话快速地按着女儿的手机号码。 “你跟子怡好好说说话，别动不动就发火！”小白看到丈夫火气这么大，连忙嘱咐道。 电话里响了“嘟——嘟——”的蜂鸣声，通了对方还没接。老范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一点。说来也奇怪，在官场上他早就历练得喜怒不形于色，但偏偏在女儿的问题上，他总是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电话响了好久，正当老范很不耐烦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女儿冷冷淡淡的声音传过来：“又有什么事？” 连声爸都不肯叫，要是放在平时老范早已习惯，但如今他正在气头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腾的一下再次冒了起来，冲着电话就吼道：“子怡，你跟我说网上的那些照片上是这么回事？那个姓王的，叫什么伦的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范子怡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就听老范的声音高了三度，大声道：“我是你爸！我告诉你别老是用这么态度跟我说话，你才多大呀……” 听到他们父女俩再次在电话里吵起来，小白很无奈，她能做的是赶紧离开书房，把门关上，去厨房看看阿姨晚饭做好了没有。 …… “哦，你现在想到要管我了，你早干什么去了？是，我就是谈恋爱了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 “为什么？就凭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京城，他管我……” “你不用这么大声，我还告诉你，王大伦我跟定了，我们房子都卖了，这辈子我就打算跟他过了。” 说完，范子怡就把电话手机的盖子一合，把手机狠狠地砸到床上。 “哎，小心……”王大伦见状连忙扑过去抢，手机砸在床垫子上高高跳起，即将要跳出床垫子的时候，被他一把抢在手里。 “小心点，这手机要是摔坏了，这多贵呀！” 看到女朋友发这么大的火，他故意装出一副耍宝的样子，想逗女朋友笑。结果范子怡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理他，看来今天她确实气的不轻。 其实不用问，他就能猜到电话的内容，无非就是两人的恋情曝光了，他家老头子不同意罢了。 “哎，哎，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他凑到女朋友的身边，嬉皮笑脸道。 “什么真的？”范家父女别看水火不容，但脾气还真像，范子怡皱着眉头烦躁道。 “就是，你刚才在电话里跟你爸说的……”说着，他故意学着她的口气道：“王大伦我跟定了，这辈子我就打算跟他过了。” 接着，马上又笑道：“要是真的，将来我连求婚都省了。” “呸！想的倒美？”范子怡本来还以为他又要劝自己跟家里人要好好的呀，啥的。没想到自己气话，被他听进去，忍不住啐道：“我这是故意气他的，你可别当真啊！” “啊？这可不行，你说话得要算数呀！”他趁机搂住女朋友，把脸贴在她的额头上，磨蹭着，安慰道：“好了，别生气了。这是迟早的事，早点让你爸知道也好，让他早有心理准备，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同意的。” 被男朋友搂着，范子怡满腔的怨气总算平复了许多，但还是忍不住道：“哼，不管他同意也好，反对也好，我的事才不用他管呢。” “好了，不管怎么说他总是你爸。过年的时候你回家要钱，他不是很爽快的就给你了嘛。不管怎么样，咱们做人还是要领情的，你说是吗？”王大伦柔声劝慰道。 “是个屁呀！”范子怡眼睛一瞪，道：“这是他应该的，要不然他把我生出来干嘛！” “好了，好了，咱不说了。别生气了，待会任权还要请我们吃饭呢。”对丫头这种死犟死犟的脾气他也没辙，只得拍拍她的后背道。 明天他就要离开湘省回京城了，今天接到高小松电话，说是濮树从外地演出回来了，女主角也定了，就等他回来几位主创一起聚聚。 他原本还琢磨着要不要跟高小松推荐一下自己心目中琛子的女演员，没想到这货的速度这么快，没几天的功夫就定下了，他还好奇地问问是谁，结果这货还跟他卖了个关子，说是等见面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 得知他要走，任权特地在上次李兵兵给他接风的那家餐馆摆了一桌，说是为他践行。其实任权也是明白人，知道范子怡突然提出要投资合伙应该就是王大伦的主意。虽说这是互惠互利的事，但他还是借此想表达一下谢意。 范子怡站起来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衣服，突然皱眉道：“要不，你在这里多待几天。” 王大伦还以为她舍不得自己离开，笑道：“你看我都跟小松说好了，电影的几位主要演员都定下来了，濮树也回京了，明天晚上一起聚聚。大家都挺忙的，我要是失约肯定不大好。好了，反正你这戏还有半个月就要杀青了，等回京后，我一定好好陪陪你，咱们把新家的东西都买了。” “你以为我舍不得你呀，被臭美了！”范子怡呛了他一句，接着又有些担心道：“他刚才在电话里说了，过两天他要到京城来找你。要不，你回去后别在家住了，避两天。反正他现在是领导的跟屁虫，等领导在京城开完会回去，他也会跟着回去。” “什么跟屁虫，太难听了，有你这样说你爸的嘛。好了，我心里有数。”王大伦笑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再见 不得不说任权是个办事周全的人，虽说投资是范子怡的事，但还是在王大伦走之前，把初步的投资协议拟定出来。 主要条款跟之前商定的基本一致，比如股份按照出资比例4:4:2分配，特别注明投资人不介入餐馆的管理，但可监督之类的。说实话以王大伦的水平他压根就看不出有什么毛病来，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打算拿到京城请木小天帮忙把关把关。 “这合同不急吧？”他跟范子怡目光交流了一下，问任权道。 “不急，当然不急。下个星期我还要去魔都处理分家，京城开分店的事怎么着也得等这戏拍完以后再说。”任权忙道。 范子怡当即心领神会道：“那我让他带回去找律师看看。” “这个最好了。”任权丝毫不介怀，笑道：“合伙做生意最好是先小人后君子，这样才能避免后遗症，合作长久。”说着，他还对正在看合同的李兵兵道：“兵兵，要不你也找律师看看？” “我就不必了。”李兵兵稍稍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 “那行，到时候就参照商定的合同一起签吧。”任权笑着举起酒杯道：“那咱们就为将来合作顺利，同时为大伦践行干杯。” 范子怡举起杯子的时候朝男朋友笑着看了一眼，似乎在说，我就说吧，他俩肯定有一腿。 第二天一早，王大伦原本不想打扰女朋友正常拍戏，但是范子怡就是不依，特地请了半天的假，又问剧组借了一辆车送男朋友去机场。 王大伦这次探班，和范子怡的恋情曝光，等于变相给芒果台的这部电视剧提前做了宣传，所以剧组方面特别大方，请假派车无一不准。 临别时，范子怡抱着男朋友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他要是真的来找你，你还是别见他，反正我的事情他管不着。” 王大伦拍拍她的后背，把她推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他来找我，说穿了也是担心你，关心你，害怕自己的女儿遇人不淑。再说了，你都去过我家了，本来我就琢磨着今年过年去拜访一下你的家人，你说我能避而不见吗？” “我这不是怕他骂你，怕你麻烦嘛！”范子怡噘着嘴道。 他笑道：“我都快要抢走他的女儿了，难道就不兴你爸骂了两句？他毕竟是你爸，长辈骂小辈这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你爸好歹是个领导干部，总不会不讲道理吧，说不定他看我很满意，就同意咱俩交往了。” “美的你！”范子怡轻轻捶了他一下，赌气道：“人家好心好意提醒你，既然你非要讨骂，我不管了。这年头最不讲道理的就是他们这些当官的。” “放心吧，到时候随便你爸怎么着，我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始终笑脸相迎，你看行不？” “贱骨头！”范子怡朝他翻了个白眼笑骂道。其实男朋友有勇气去面对，让她感到很欣慰，虽然她口口声声说自己的事情她爸管不着，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却在隐隐期盼他俩真能见上一面。 …… 京城，三里屯酒吧街。 王大伦虽然能喝，平时也喜欢喝两口，但并不喜欢酒吧这种外来物种，他还是喜欢平时跟老贾他们找家小馆子，大家围坐一圈，一边小酌一边聊天谈事，很中国的那种。 可高小松却喜欢这个调调，也许跟他出身高知家庭，父母长辈都受过国外教育有关，又也许是他装逼的另一种方式。总之王大伦还是应约来到了一家据高小松自称曾在那里“坐台”两年，几乎每天都来报到思考人生的酒吧。 下午五点，这会儿不是酒吧营业的高峰期，店堂里很冷清，旁边包厢的灯亮着，透过外面的玻璃窗，只见高小松那货正在摇着白纸扇嘴里嘚吧嘚吧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背对着窗口坐着一个长发的女子。 他猜想这个女子大概就是戏里的女主角，他有些好奇因为之前在电话里高小松话里的意思，似乎这位女主角他应该认识。他也搬过手指头算过，从老徐、袁丽、苏锦这些他合作过的，正当红的女明星都想到过，甚至还包括眼下正在魔都拍《情深深雨蒙蒙》的赵微，但看这背影都不象，更别说是原本他心目中认为挺合适的那位女演员。 敲了敲门，推门而入，那位女子转过头，王大伦微微愣了一下，这个女子他并不认识，却是一位皮肤白皙，极为漂亮的女子，很年轻，如果论形象倒是挺象一位女大学生。 “哎哎哎，别看了，不是她。”高小松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敲着桌子，笑着站起来，接着很正式地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未婚妻，沈欢。这位是我电影的男主角之一，演高举的王大伦。” “你好。”沈欢落落大方的站起来跟他握手。 “哦，你好！”王大伦连忙握了握她的手，看看高小松，神情很惊讶。 之前他就听高小松说过他的女朋友是一名歌手，他见过海报，认识这位女歌手，但显然眼前这个漂亮女子显然不是那位女歌手，而且高小松的介绍不是女朋友，居然是未婚妻？ 高小松拉着沈欢的手，笑道：“我们是三天前刚刚认识的，不过今天早上我已经向沈欢正式求婚了，等咱们这部电影杀青后就办婚礼。另外，我打算把我们电影中女主角的名字改成欢子，我要用我第一部电影来纪念我和沈欢的感情。” 三天？求婚？ 王大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想跟这对腻歪的男女说，你们城里人真会玩！不过当着沈欢的面，他还是很有礼貌的道：“恭喜你们！” “谢谢！” 虽说此时的高小松没有发胖，看上去骨骼还比较清奇，但底子摆在那里，长的实在不怎么的，跟青春、靓丽且又不失性感的沈欢坐在一起，说实话真的很不相配。 “来，先喝点。” 桌上摆着一瓶高小松平时喜欢喝的威士忌，高小松帮他杯子里夹了两块冰块，倒了小半杯，端起杯子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道：“祝福我吧！” 王大伦拿起杯子扫一眼桌上，除了一个果盘，就没啥吃的东西了，不由蛋疼道：“就这么干喝呀？” “哦，搞点下酒菜是吗？你小子一看就是土鳖！”高小松笑道，马上叫来服务员，吩咐上点小吃。 土鳖就土鳖呗，他一向不忌讳自己农村出身，端起杯子敬了高小松和沈欢一杯，表达了一下祝福。 服务员很快就端来一大堆小吃，品种还挺丰富的，有花生、凤爪、卤牛肉、鹌鹑蛋煮香干等等，都是不错的下酒菜，看来凡事都要结合中国特色才能有市场，他挺满意的。 “他们什么时候到？”喝了两杯酒，还不见人来，他不由道。 高小松抬腕看了看手表道：“这才五点刚过，说好了五点半，是你来早了。” “哦，我还以为是五点钟呢。” “那一定是你听错了，幸亏今天我跟沈欢来得早。” “那我岂不是打扰你们了？” “你才知道呀？来，喝酒！” 一边喝酒，高小松眉飞色舞地说起他跟他现在的未婚妻相识的经过。 原来沈欢还真是大学生，京城经贸大学大四的学生，校花那是肯定的，没几天就要毕业了。就在王大伦去湘省的那天，高小松这货刚好开车经过经贸大学门口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沈欢，据他说是一见钟情，但王大伦以为这货是见色起意，各种托人总算找到一个沈欢的朋友，并且约出来见面。一个女大学生，一个是音乐才子，就这么相识相恋了，到了今天早上，也就是他们相识的第三天，高小松向刚起床的沈欢道：“我们结婚吧。”沈欢同意了，于是女朋友便成了未婚妻。 且不说这种闪电式的感情牢不牢靠，就高小松这种速战速决的行事方式他是既羡慕又欣赏，脑子里想着哪一天自己也能对范子怡说这样的话。 正聊着，包厢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长发披肩，一张脸老长的男子，王大伦尽管和他第一次见面，但这位眼下太著名了，他连忙跟着高小松俩口子站起来招呼。 正欲跟濮树握手，这时从他的走后露出一张灵动的脸，王大伦顿时愣住了，惊讶道：“怎么会是你呀？” “为什么不会是我？”声音带着点沙哑。 “你们认识啊？”高小松有些惊讶，继而一拍脑门道：“哦，我都忘了你们刚刚合作过。对了，小逊你怎么跟老濮走一块儿去啦？” “正好在门口遇上濮哥。”周逊道。 “哦，不好意思，你好。”王大伦这才想起跟濮树握手，抱歉道。 濮树笑道：“刚才在门口，我跟你一样，没想到小松找的女主角会是小逊。” 听到高小松和濮树对周逊的昵称，原来他们本身就是很熟悉。王大伦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贸然推荐。同时不免有些疑惑，他们两个是音乐圈的，而周逊是影视圈的，他们怎么会搞到一块去的呢？ 周逊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一边在他旁边坐下来，一边指着高小松和濮树道：“我前男友跟他们一样都是做音乐的。” 能毫不忌讳谈论前男友的女子不多，至少沈欢看过来的眼神很惊讶，坐在对面的高小松朝他目中带笑地眨眨眼。 倒是濮树问了一句：“你现在跟那位挺好的吧？” “嗯，挺好的！”周逊很爽快道。 接着就是高小松再次隆重介绍他的未婚妻，又把之前跟王大伦说过的他们短短三天的恋爱经历又说了一遍。濮树很惊奇，继而祝福；周逊听的很认真，看向沈欢的目光带着几分羡慕，当然她对高小松没有任何感觉，许是在羡慕这个幸运的女人能得到一份从天而降的爱情。 高小松今天召集三位主演聚一聚，主要是让大家熟悉一下，拍摄的时候能够更好的融入剧情。但濮树内向，王大伦话不多，周逊只顾吃，剩下的就是听高小松一个人说。不过他能说，也喜欢说，天南海北，历史人文侃了一大通，最后又把自己创作的剧本拿出来分析了一通。 还别说，虽然王大伦看过剧本，而且差不多都能背下来了，但经高小松这么一分析，感觉对角色又领悟了不少。 濮树有些心不在焉，他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周逊身上，时而还小声地跟她嘀咕两句。不过当高小松说到剧本的时候，周逊却马上认真起来，她还没有看到过剧本，不时有些小结巴的提出几个问题。 高小松很享受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这让他提前感受到了做导演的感觉。聚会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九点，直至濮树接到经纪人的电话要接他回公司商量新专辑的发行工作，才散去。 濮树坐着经纪人的车离去，高小松照例满嘴酒气带着他那美丽的未婚妻，开着他那辆霸道的进口越野扬长而去，看着远去的车灯，王大伦摇了摇头，每次好心劝他总是不听。 “你没开车吗？”周逊最后一个从酒吧出来，看到站在马路边上的他问道。 “我喝酒从不开车。” 周逊挺惊讶的，在她接触的圈子里，很少有人这么循规蹈矩的，继而抿嘴笑道：“没想到你还挺守法的嘛！”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况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还是安安分分，别到时候害人害己。”王大伦苦笑道。 周逊偏着头想了想，道：“嗯，你说的还道理的。” 王大伦笑了笑，道：“你男朋友来接你吗？” 周逊摇摇头。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说着，他就要伸手想拦辆出租车。 “走走吧。”她突然道。 他稍稍犹豫一下，点头道：“好！” 路边的行道树很茂盛，走在路边，路灯的灯光透过树叶照在地上很斑驳，两人沿着人行道慢慢的走着，起初谁都没有说话，也许是刚才耳朵里听了太多的声音，此刻都想享受一下这片刻的宁静。(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拜见岳父大人 酒吧街很热闹，人来车往，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从街道上扑面而来。京城的仲夏虽然比不上湘省，但依旧很热，走出不远王大伦的额头上就见汗了。 周逊穿着一件大红的真丝短袖衬衣，下面一条短裙，露出的腿尽管不长，但很匀称，踩着一双高跟凉鞋，手里的小包随着步子来回地晃着，她一直没有说话，就这么漫无目的的逛着。 又走了一会儿，还是王大伦忍不住，指了指旁边一家经营夜宵的餐厅道：“热不热？要不进去坐坐吧，光喝酒了，吃点东西吧？” “好啊！”周逊回过头来，展颜一笑道。 其实不管论个头还是长相，她都比不上范子怡。范子怡的脸精致，而她却是灵动，虽说跟自己同龄，但眼睛依旧如少女般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笑的时候眼睛象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 走进餐馆，一阵清凉扑面而来，让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她抱起菜单点菜。 “鱼新鲜吗？……哦，来个水煮鱼。” “干锅牛蛙。” 她点了两个菜，问正在用茶水涮杯子碗碟的王大伦道：“哎，你要吃点什么？” 王大伦听她点的都是辣的菜，这大热天的有点受不了，他也不看菜单，直接问服务员道：“肉末粉丝煲有吗？有，就来一个，再加一个凉拌黄瓜。” “四瓶啤酒，要冰的。”她又加了一句。 王大伦其实并不饿，纯粹是想找个地方坐坐，现成的凉拌黄瓜和啤酒很快就端上桌子，还附赠了一小碟醋花生，他倒满酒，举起杯。 她却抢着道：“来，碰一个。” 轻轻碰了一下，他仰头一饮而尽，冰凉的啤酒下肚，顿时感觉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的凉快！而她却缓了两口才喝光杯子中的酒，放下杯子忍不住打了个嗝。 王大伦又帮她的杯子倒满，笑道：“喝慢点。” 她夹了块黄瓜放进嘴里压压酒，问道：“网上的消息是真的吗？” 王大伦夹花生米的筷子稍稍停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点头道：“嗯，是真的。我今天上午才刚刚从湘省回来。” 他挑着浸在醋里的花生，接着问道：“你啥时候回来的？戏杀青了吗？” “嗯，回来有几天了。我的戏份杀青后，没剩多少戏了，估计现在差不多了吧。” “怎么样，英国好玩吗？”他又问道。 《人间四月天》有差不多一半的戏在英国和浙省的乌镇拍的。 “那边天气不大好，老是，老是下雨。拍戏时间挺紧张的，都没顾上玩。” 随着一盘盘菜上桌，两人边吃边喝，话也逐渐多起来。 “……呀！你还让它做节育手术啊，那它该多可怜呀！” 听到王大伦说起给萝丝做节育手术的事，她睁大了一眼，一副不可思议，同时又充满了怜悯。 当得知萝丝的真正主人是范子怡后，她既羡慕又遗憾道：“其实我也很喜欢小狗，一直想养一条，但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拍戏，想养也没这个条件。” “那，那你去湘省探班，萝丝怎么办呀？”每次话说到激动的时候，她总是有些小结巴。 “寄养在朋友家。” “那要是以后你有事我没事，你把它放到我这儿吧？” “好啊！” …… 他们一会儿聊着萝丝，一会儿又聊着各自拍戏时的八卦，酒喝光了，盘子里的菜却剩了一大半。 “再见！” 王大伦帮她拦了一辆出租车，临上车前她向他挥手道别。 “嗯，再见。” 这里离小区不远，他打算走回去，谢绝了她提出让出租车绕一圈送他一程。他也挥了挥手，站在原地目送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茫茫车流中。 …… “不行，大哥这次真的不行，我还得拍戏呢！” 在电影学院对面的茶楼里，王大伦对张远提出的请求，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过年回家》的后期制作时间比较长，没赶上戛纳电影节。好在制片人之一的马可.穆勒不但是洛迦诺国际电影节的主席还是威尼斯电影节的亚洲区选片人，一早就把《过年回家》给报上去了，不出意外铁定能入选主竞赛单元。 张远虽然说的很好听，水城威尼斯没去过吧，威尼斯电影节又是欧洲三大电影节之一，你只去戛纳和柏林，这次一块儿去算是齐活了。想想华语电影圈参加过一个就很了不起了，三个都参加，扳扳手指头能有几个呀！ 但王大伦连脚趾头都能猜得出张远请他去，除了客串翻译就是帮忙卖片。要是没事的话，跟他出国去开开眼界也不错。但如今高小松早就定下了八月份要开机。威尼斯电影节九月一日开幕，为期十一天，去的时候肯定要提前两天，再加上路上来回又需要两天，最起码要请假半个月。拍摄周期一共才三个月，男主角要请假半个月，别说高小松肯定不答应，就算答应，他也不会去，万一这边一拖，还要影响到后面老贾那部《站台》的开机时间。 他把实际情况摆出来跟张远解释了一遍，最后苦着脸道：“大哥，不是小弟不肯帮忙，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再说了，老穆在那边就是地头蛇，翻译你让他安排一个不就完了嘛，就那个，那个他的秘书，我看他中文就说的挺溜的，当翻译绝对靠谱。还有你刚才不是说这部片子很有可能入围主竞赛单元嘛，你把那俩姑娘带上，万一能评上影后啥的。即便评不上，卖片的时候当当花瓶也成啊！” “你小子别扯淡了！我告诉你，机会我是给你了，别以后没机会参加后悔啊？”张远瞪着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道。 其实《过年回家》这部戏虽说很有机会能入围威尼斯影展的主竞赛单元，但拍摄之前剧本反反复复改了又改，拍摄的时候局限于未来还要送审，有些想法张远都没敢大胆发挥。要是其它类似于阿根廷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他或许还奢望能获个奖啥的，但这是威尼斯电影节，欧洲三大电影节之一，参展的几乎全都是世界上最好的电影，包括还有一大批好莱坞的电影。 所以对于获奖张远压根就没抱什么期望。能入围最大的帮助也许就是为了电影能好卖点。至于评啥影后的，更是想都不用想，就凭那两个稚嫩的柴火妞，怎么能跟国际上那些著名影星相比，就是当花瓶似乎也不够格。再说了，多带一个人就是一个人的费用，两个人十几天，费用少说也得七八万。前段时间他忙着拍那种铁定亏本的记录片，手头本来就很紧，哪还有功夫带上她们。 话不投机半句多，张远拍拍屁股走人了，连之前说好要请客吃饭也不算数了。王大伦只得去菜市场晃了一圈，买了点菜回家。 回到小区，他刚刚在停车位把车停好，就见一辆黑色的奥迪在自家单元门口停了下来。他心里顿时一动，之前丫头说她家老爹要来兴师问罪，他这几天还真老实待在家里，静候老丈人上门，却始终没见人影，除了今天接到张远的电话到茶楼去坐了一会儿。 这辆黑色奥迪该不是就是老范来了吧？上次是桑塔纳，这次又上了一个档次，换奥迪了。也对，丫头说她家老爹去年升官了。 正当他坐在车里琢磨着，果然从后车门下来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人，仔细一看，还就真是去年见过的那位老范。 只见老范跟肃立在车边的司机吩咐了几句，又四下看了看，似乎对这个陈旧小区的周边环境很不满意，紧皱的眉头让正躲在小夏利里观察的王大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不是，跟丫头动不动就皱眉几乎一模一样。 紧接着老范就抬步上楼了。别看王大伦之前丫头面前说的一套一套的，心里也确实想跟老范见一面，大家坦诚的交换一下各自的意见，争取说服老范，同意自己跟丫头交往。但老范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尤其是看到老范一身官气扑面而来，难免有些胆怯。 “不管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王大伦坐在车里暗暗告诫自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拎着买的菜，下车。 走到单元门口，那位正要上车的司机还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似乎前面那辆红色的夏利车已经停了有一会儿，怎么人刚刚从车上下来。 王大伦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上楼，等走过二楼，出了司机的视野，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跑。到了四楼半一看五楼丫头的门口没人，而六楼已经传来了敲门声。果然老范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一咬牙，紧跑两步，窜上五楼半，一抬头就看见老范一脸严肃站在自家门口敲门。 老范这时也看到他上楼来，停下敲门的手，一个侧身站在高处俯视着他，一声不吭。要不是在网上看到他和自己女儿的合影，老范恐怕早就忘了去年在女儿房间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这个青年。 老范仔细打量了一番，感觉这个清清爽爽的年轻人虽然谈不上帅，但似乎比照片上要顺眼几分。他的目光又扫过王大伦手里拎着的菜，嗯，知道自己开伙做饭，至少还算有点勤劳节俭。 王大伦很不习惯这样仰望着老范，突然意识到今天和老范的见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就是一场谈判。既然是谈判，二者之间必须要对等。他连忙走上楼梯，在老范面前站定，微微弯腰道：“范叔叔，您好！” 老范毫不意外，虽然刚才王大伦给他的印象还算不错，但想到女儿还未成年就跟这个大她好多的人谈恋爱，心里顿时涌起一阵不舒服，眉头一皱，神情倨傲道：“你就是王大伦？” “是的，范叔叔。您要来的，子怡早就给我说了。”王大伦尽量让自己保持不亢不卑道。其实心里却十分的紧张，尽管活了两辈子，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老丈人。 老范见他很平静，丝毫没有露出紧张或者做贼心虚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宦海沉浮多年，老范也算是阅人无数，但象他这样沉着平静的，即便放在年轻干部身上，光这份镇定，足以能博得领导的赞赏。 老范没有说话，两人对视的几秒，王大伦这才意识到怎么能这样面对面站在门口呢，连忙掏出钥匙开门道：“范叔叔，进去坐坐吧。” 老范点点头，刚刚抬腿进屋，就看到一条黑白斑点的大狗从里面蹿出来。把他吓了一大跳，好在多年为官的涵养功夫让他没有当场叫出声来，人却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撞上后面的王大伦。 关在家里的萝丝原本以为是主人回来了，赶紧蹿出来迎接，没想到走进来却是一个陌生人，把它也吓了一跳，站在门口不动弹，一人一狗一下子僵持住了。 王大伦见状，连忙从老范的身边挤进屋，朝萝丝训斥道：“萝丝，回去。” 做过节育手术的萝丝比以前更听话了，听到主人的训斥，幽怨地看了主人一样，灰溜溜的回到吃饭桌子底下的狗窝里乖乖的趴下，眼神朝老范看了看，特别的无辜。 “不好意思，范叔叔。这是子怡养的狗，她出去拍戏了，就把狗放在我这儿。”王大伦知道老范刚吓的不轻，他心里其实暗地里有些幸灾乐祸，连忙解释了一句，言明这狗是你女儿养的，这总不会怪罪到自己头上吧。 “这丫头，怎么养这么大一只狗！”老范着实是吓得不轻，本来确实有些恼火，但听到自己女儿养的狗，只得悻悻地说了一句。 “范叔叔，您请坐。”王大伦拉开吃饭桌子旁边的椅子一边热情道，一边到厨房放下买的菜，张罗着给老范泡茶。 萝丝就趴在吃饭桌子底下，老范难免有些顾忌，没有坐下，而是背着手站在客厅里打量了一番，只有七八个平方，却收拾的挺干净。 客厅的北面是厨房和卫生间，南面是房间，这是一套极为典型的一室一厅格局的房子。老范环顾了一圈，最后把目光投到了南边房间的门口，有心想过去看看，但碍于身份，稍稍犹豫了一下，老范还是收住了刚刚想迈出去的脚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过关 王大伦端着泡好的茶从厨房出来，看到老范依旧站着，再看看桌子底下正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萝丝，心里暗自一笑。连忙道：“范叔叔，要不到里面坐坐！” 老范一听正合他意，扫了王大伦一眼，目无表情的点点头，抬腿走进南边的房间。一进屋，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靠墙摆放的床上，床上铺着凉席，毛巾被叠的很整齐，关键是叠好的毛巾被上只有一个枕头，这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接着才环顾了一圈房间的四周，如同外面的小客厅一样，二十来个平方的房间里打扫得很干净。靠着阳台窗口摆着一张书桌，旁边是书橱，里面放着不少书，都挺旧，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精装的装点门面的书籍。老范不由对王大伦又高看了一分，对他的印象又加上一条好学的评语。 “范叔叔，您请坐。”床边摆放着一张二人沙发，王大伦把茶杯放到沙发前面的茶几上道。 老范在房间里审视了一圈，踱了两步，这才走到沙发边坐下来。 王大伦拉开书桌边上的椅子，跟老范隔着茶几坐在他的对面，笑道：“范叔叔，这是我老家自家产的茶叶，您请喝茶。” 闵人多好茶，老范也不例外，同时也确实感觉有点渴了，轻轻咳嗽了一声，端起茶杯，揭开杯盖，一股热气带着龙井茶特有是香味扑鼻而来，他抽抽鼻子闻了闻，香味还算正宗，吹吹漂浮在上面的茶叶，品了一口，味道虽然没有黄书记那里特供特级龙井的味道那么地道，但也算是好茶了。 “你老家是杭.州的？”老范喝了两口，放下杯子开腔问道。 王大伦忙道：“杭.州桐庐，我老家在乡下，父母都是农民，承包了一片小林场，主要就是种点茶叶。” “嗯，种茶不错！”老范下意识的点点头道。 他长期在闽北山区的几个县工作，跟浙省交界，两地都是茶叶的主产区，他就曾大力倡导农民种茶致富。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跑题了，接着又问道：“听说你也是演员？” “是的，我是京城电影学院毕业的，不过只是大专，毕业后就留在京城拍戏。” “你跟子怡是拍戏认识的？” “嗯，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老范板起脸，颇有几分不怒自威。 王大伦忙道：“我跟子怡是在拍《还珠格格》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她在拍戏，我去看望朋友，就这么认识了。所以也算是拍戏认识的。” 老范听着心里就不舒服了，女儿拍《还珠格格》还是前年的事情，那时她才刚刚满十六岁，怎么就…… 王大伦一看老范的脸色变的越来越阴沉，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实话范子怡也确实早熟了点，这个年纪就谈恋爱，无论放在哪个父亲身上，都不会高兴。 他连忙用这几天准备好的腹稿解释道：“那会只能说是认识，后来巧的是子怡借房子正好就在我楼下，我看她一个小姑娘来京城闯荡挺不容易的，所以能帮就搭把手，这一来二去自然而然就好上了。” 老范原来很恼火，正想质问王大伦欺骗女儿年少无知。但当听到王大伦说起女儿一个人在京城闯荡很不容易，一下子就戳中了他长久以来对女儿愧疚，他想起女儿在电话里说的那句：就凭他管我！老范动了动嘴唇，质问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王大伦偷瞄了老范一眼，知道自己事先准备的说辞见效了，忙趁热打铁道：“范叔叔，您可能不知道，子怡当时确实很不容易，当时她还没出名，片酬不高，签的经纪公司又不靠谱，拍戏很辛苦。而且您也知道她又不会做饭，整天在外面吃，或者干脆就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她搬过来那会，我们仅仅就是认识，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我看着她确实太难了，就想伸把手，帮帮她。后来大家都有好感，就这样好上了。范叔叔，您要是不满意，千万别怪子怡，她真的是不容易，要怪您就怪我吧！” 老范沉默不语，虽然一开始王大伦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深处对女儿的愧疚感，但后来这番听上去很煽情的话，他就已经意识到王大伦是有准备的，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如果是官场上，这种小伎俩在他看来几乎不值一提。但是王大伦的话虽然很煽情，但说到女儿的情况他觉得都是真实的，也许女儿当时的生活或许更加不堪。正是因为如此，他不能用官场那套来对付王大伦，要不然他就不配当这个父亲了。 老范突然站起来，郑重地向王大伦伸出手道：“小王，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子怡。” 老丈人突然的转变把他吓了一跳，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受宠若惊地双手握住老范的手，道：“范叔叔，您看，我这不都是应该的嘛！” “唉！”老范长长的叹了口气，抬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道：“子怡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这丫头从小脾气就倔。我呢，平时工作忙，难免忽略了她，有些方面做的很不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所以她在京城有你这样一个朋友帮衬着，我确实很感谢！” “范叔叔，您千万被这么说，我……”王大伦笑道。 老范却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继而问道：“小王，你今年多大了？” “我七四年属虎的，今年二十五岁。” “哦！”老范点点头，起初他还以为王大伦快三十了呢，看来是长的老相。 “那她跟台.湾的经纪公司打官司的事，想必也是你帮衬的吧？” 王大伦早就从范子怡那里得知老范对她当初跟琼遥阿姨公司的签约，一会儿反对一会儿又同意的态度，稍稍沉吟道：“范叔叔，这个政治上的事，我和子怡都不懂。只是子怡跟台.湾的经纪公司签约对她将来的发展很不利，毕竟公司在台.湾，而子怡的发展主要是大陆，各方面的联系都很不方便。另外当然还有经济因素，他们那边的佣金比例太高了，对子怡很不公平……” 至于解约金的事，他觉得也没必要跟老范隐瞒，便又实话实说道：“其实子怡签这份合同的时候还未成年，按照法律合同本身是无效的。但考虑到琼遥阿姨毕竟给了子怡走红的机会，再者官司时间拖得越长对子怡各方面都很不利，所以我们请教律师后，还是决定给了对方十五万的解约金。” “嗯，你说的没错。”老范对于这点还是认可的，要是官司拖得长，闹得沸沸扬扬不但对女儿的发展不利，说不定还要影响到他本人。 “那子怡现在又签公司了吗？” “签了，哦，不过目前暂时是口头协议，等过两个月，子怡满十八岁后正式签约。”说着，王大伦又笑道：“范叔叔，您放心，子怡这次签的经纪人叫王金花，在京城演艺圈很有知名度，口碑也很好，象陈到明这些我们演员界的前辈也是她的签约艺人。” 对于老范这种官僚来说，王金花的名字闻所未闻，但听到陈到明的名字时，不得不有些动容了，内心有些小自豪的同时也放心了，象陈到明这样大明星的经纪人想必还是比较靠谱的。 老范点头不已，又环顾了一圈房子，笑道：“小王，你这房子是自己的吧？” “不是，跟子怡一样，也是租的，在这儿已经住好几年了。”说着，他想起之前在楼下看到老范似乎很嫌弃小区周围的环境，忙又道：“范叔叔，有件事不知道子怡告诉您没有……” “什么事？”老范心里微微一沉，明知故问道。 “就是……”王大伦看了看老范，如果说之前的对话是让老范了解自己，那么现在已经到了该摊牌的时候了，或许当老范问到房子的事情，也正是这个意思。 他索性转身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房本，咬咬牙道：“就是我跟子怡凑钱买了一套房，上个月就已经装修好了，等子怡拍完戏回来，我们就打算买家具搬过去了。” “你……”老范猛然站起来，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厉声道：“你刚才还在口口声声，子怡还没有成年，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王大伦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老范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稍稍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连忙辩解道：“范叔叔，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慌乱之间，他都不知道给如何解释，但看到老范脸色越来越黑，索性直白道：“我跟子怡现在就是谈恋爱，压根就没那，什么！而且我知道她还没成年，我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 说着，他又拿起房本翻开道：“范叔叔，您看，我们买的是两室一厅的房子，有两个房间呢。” 老范没有去看房本，而是盯着他的眼睛道：“真的？” “真的。”王大伦毫不回避他严厉的目光，无比坦然道。本来就是没做过的事情，他甚至都有些委屈。 老范足足盯了他五秒钟，这才感觉这些天心头压的那块大石头消失了，心里一阵轻松。但他的神情依旧不变，从王大伦的手里拿过房本，扫了一眼，发现房本上居然还是王大伦和女儿两人的名字。不由皱眉道：“房子是你买的吧？” “不是，是我们两个人一起买的，子怡也出钱了。”王大伦道。 “她有钱吗？” “有，就是……就是从您那里拿的十五万。” “这不是她用来付解约金的吗？”老范眉头越皱越深道。他能容忍女儿的骄纵，但绝不希望看到女儿说谎。 “解约金在年前官司打完后，我跟子怡凑钱已经付清了。” 别看老范在他面前摆足了臭架子，其实他挺同情老范的，跟女儿的关系搞的很僵，对女儿的事情一无所知，还变着法的跟自己打听。于是他索性把丫头的一些近况，包括丫头即将要跟任权、李兵兵合伙开饭店的事都一一跟老范说了一遍。 最后相当诚恳道：“范叔叔，您就放心吧，子怡现在真的很有发展前途。” 老范眼神复杂的看了看王大伦，虽说他跟女儿关系不佳，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女儿的了解。尽管刚才王大伦的一番话，很多都归功于女儿自身的努力，但他还是能够觉察到这里面好多事都有王大伦的影子，都是王大伦在引导女儿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尤其是象他这样的官僚，对道路正确选择的体会尤为深刻。总的来说，他对王大伦的印象算是彻底改观了，或者说之前不了解，现在终于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心思也逐渐淡薄了下来。 其实今天他来找王大伦的目的，一方面是就是想看看这个诱拐自己女儿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同时还想着看看能否在他的身上动动脑筋，让他主动放弃自己的女儿。因为要自己去说服女儿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且以女儿对自己的逆反心理，事情只有可能变得越来越糟。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原来的打算已经没有必要了，而且他觉得女儿跟王大伦在一起，自己很放心。 老范抬腕看了看时间，离预定回去的时间还有一点，跟王大伦说到这个程度，他发现自己已经没啥好说的了，索性再次站起来道：“小王，子怡房间的钥匙你有吗？” “有。”王大伦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但一抬头突然发现老范脸色又有些不善，连忙解释道：“范叔叔，您千万不要误会。子怡经常跑外地拍戏，我相对在京城待的时间比她长，所以拿她房间的钥匙，主要是平时帮她打扫打扫，洗洗晒晒，通通风啥的。” 老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警告的意味很浓厚，道：“走吧，带我下去看看子怡的房间。” “哎！”王大伦连忙应了一声，走到前面开门带路。 到了楼下，王大伦打开五零一的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老范走进屋，小客厅里空荡荡的，就连北面的厨房也没啥东西。因为这是女儿的房间，他用不着征求王大伦的意见，抬腿走进了南边的房间。 房间里东西不多，两个简易的衣橱，靠窗摆放着一个小梳妆台，中间摆着一张单人床。虽然房间没人住，但打扫的很干净，地上、梳妆台上看不到积灰，空气中也没闻到一丝霉味，想必正如王大伦刚才说的那样，经常来打扫通风。 但看着这间很简陋的房子，老范的心里感觉酸酸的，同时又有深深的自责。这些年女儿一个人在京城闯荡确实很不容易，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很不合格。想到女儿对自己的排斥，他回过头看看跟在后面一脸陪笑的王大伦，他或许真的应该好好感谢这个小伙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家 “他来过啦？” 送走老范没多久王大伦就接到了范子怡的电话。 “来过了，刚走没多久。怎么，你爸打电话给你了？” “嗯，就在刚才，你是不知道，我跟他通电话，每次总要吵上几句。今天他居然没生气，还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还说我这几年在京城受苦了，听意思他好象到过我住的地方，我就猜想他来过了。”范子怡的语气中透着纳闷，接着又担心道：“他来没把你怎么样吧？” “你爸能把我怎么样？你也别老是把你爸说的那么不堪，我看他还是挺讲道理的。”王大伦笑道。 虽然老范看过范子怡的房间，没说啥就走了，但王大伦看得出他的心情挺沉重的。而且两人会面的结果要原比他之前预料的要好，老范虽然没说啥，但看得出并不反对两人的交往。让他对这位未来老丈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真的？他真的没说啥？”范子怡有些不可思议道。 “范叔叔真的没说啥，还感谢我来着，说是感谢我对你的照顾。” “哟，范叔叔都叫上了！我告诉你别叫的这么亲热，他压根就管不着我的事。” “你呀！”王大伦拿着电话苦笑着摇头，都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看来丫头对她老爹的怨念还真是够深的。他暗暗为老范默哀，同时忍不住又劝道：“我看你爸对你还是挺关心的，还特意让我带他去看了你的房间，看过之后我看他挺难过的，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范子怡却丝毫没有听进去，反而在电话里嚷嚷道：“他那是活该！他早干嘛去了，现在想起来愧疚啦？还有你，谁让你自说自话带人去我房间啦！” 其实这类劝解的话王大伦不知道跟丫头说过多少次，每次丫头都是油盐不进，他也知道丫头跟她老爹关系紧张的原因。以前他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因为没有家人的滋味，他是有切身体会的，感觉丫头应该珍惜，毕竟老范当年只是为了工作，并没有犯什么生活作风这类的原则性的错误。 套用句俗话，当年老范当年顶多就是舍小家为大家，为了祖国的边疆事业，不惜牺牲自己的家庭。当然这种都是屁话，老范当年确实有他自私的地方，为了个人事业，为了当官，可以全然不顾病重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儿。 但这次见过老范之后，他能感觉得出老范的痛苦，但丫头的话似乎已经有些不讲理了，他不免有些生气道：“父女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我觉得天下没有哪个父亲是不爱自己女儿的！你爸当年那样做，是有他的不是，但或许也有他的难处。反正我就最后再劝你一句，你要是一直跟他这样较劲，将来后悔的一定是你。” “……” 电话那头突然没声音了，继而传来丫头啜啜的哭泣声。 王大伦一听，顿时顾不得生气了，忙道：“哎，你别哭啊！你哭什么呀？” “你别站在说话不腰疼，什么叫他也有难处呀？你知道什么呀？反正……呜呜……反正我就是不原谅他，你管得着吗？”丫头呜咽道，脾气不是一般的倔。 王大伦无奈，只得哄道：“好了好了，你别哭了。以后这种话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放心吧，不管怎么样，你身边还有我，以后我保证跟你站在一头，好吗？乖，别哭了……” …… 俗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王大伦和范子怡虽然不是夫妻，但王大伦几乎每天一个电话，软语相求，上次电话里闹的这点不开心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青春出动》原定拍摄周期是三个月，刚开始拍摄都挺顺利的，后来因为出了些状况，被迫延期了半个月。这样丫头要到月底才能回来，而他八月份《那时花开》就要开机了，虽说大部分就在京城拍摄，但开机却在北戴河，因为有在海边游泳的戏。这样留给他们买家具搬家的时间顶多只有十来天的功夫。 没办法，圈内俩口子就是这么奇葩，你想出名，你想挣钱，必须得要付出聚少离多的代价。 “花姐又给我接了一部戏，呵呵！”范子怡在电话里傻笑道。 “什么戏呀？” “《少年包青天》，我演女一号，任权演公孙策。我还听花姐说，陈到明老师也会在戏里客串，演八贤王。”范子怡兴奋道。 《少年包青天》，王大伦隐约还记得，前两年由金超群、何佳劲主演的《包青天》火遍大江南北，多说一句，这部戏的导演正是后来《还珠格格》的导演孙叔培。后来大陆就推出了《少年包青天》系列，王大伦记得一共有好几部，任权演公孙策他是知道的，好象还有释晓龙，少年包青天的扮演者却有几个，他记得有周洁、还有邓朝。但是里面女主角的扮演者却没有任何印象，不过这也不奇怪，这本来就是一部男人戏。 “那谁演包黑子呀？”王大伦有些好奇地问道。 “听说片方想邀请吴奇龙，但具体还没定。要是吴奇龙来演就好了，他真的好帅的，我看比友鹏哥要帅多了。” 听到女朋友一副花痴样，他很不爽，忍不住道：“你知道包青天为什么又叫包黑子吗？” “因为他长的黑呗！” “是啊，长的黑，到时候演的时候涂得满脸漆黑，我看还帅个屁！”王大伦愤愤道。都说不能在女朋友面前赞美别的女人漂亮，但在男朋友面前赞美别的男人帅，男朋友心里就舒服了？拜托，这年头男女平等好不好！ “哈哈哈！”丫头被逗得哈哈大笑，还刺激他道：“你就是赤果果的妒忌！我还真告诉你，人家吴奇龙就是涂得满脸漆黑还是比你帅。” 好吧，好男不跟女斗，就让她发花痴吧，只要假戏真做就行。不过，在他的印象中几个少年包青天好象根本就没有吴奇龙，但至少很严重的影响了他的心情。 似乎一切都不顺利，高小松那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忙着谈恋爱，开机时间一再推迟，从最初定的八月五号推迟到十号，最后定在了八月十五号，据说是就这个日子不改了。不过这样也好，让大家的准备更加充分，同时也让王大伦能有小二十天陪着丫头买家具、家电，最后搬家。 “哎！还是京城比较凉快，长.沙热死人了，没有空调真不知道该怎么活！”范子怡站在阳台上伸着懒腰道。早上的一场大雨让这座古老的都城暑气顿消，伴随的习习凉风，这种天气在夏天可谓奢侈。 “也就是这两天下雨，要不然京城也热，月中的时候也要三十五以上。”王大伦赤膊戴着个围裙在房间门口探出头道。 丫头昨天刚回来，晚上两人亲热了一番，丫头赖在他这儿没走。你说这大夏天的，这一夜着实让他忍的很辛苦。要不是在老范面前保证过，要不是他想给丫头一个难忘的初夜，好几次他真想把这个缠人的小妖精给就地正法了。 一大早就顶着两个黑眼圈出门去买菜、买早点，结果丫头睡到现在差不多都已经中午了，原本热气腾腾的豆浆，已经放在冰箱里成了冰豆浆。他给她倒了一杯，权当解渴，两顿并一顿，待会就直接吃午饭。 因为行李箱放在楼下，丫头起床冲了澡，懒得再下去换衣服，就穿着件王大伦的T恤，下摆遮住了三分之二的大腿，就跟睡裙似的。她拿着杯子，啜着冰豆浆，走到小客厅，看到萝丝正乖乖的趴在桌子下来的狗窝里，伸出手指头勾了勾，道：“萝丝，来，快到妈妈这儿来。” 话说昨天下午王大伦去机场接她的时候，带着萝丝一起去的。刚上车的时候，突然发现从后座探出一个硕大的狗头，还真把她吓了一跳。拍《青春出动》这三个半月里，她都没空回来，走的时候萝丝才四个月左右，但现在都已经七个月了，接近成年了，要不然做了节育手术，恐怕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发情了。 可惜萝丝对她始终不冷不热，更愿意跟男主人互动，让丫头很是不爽。原本想过了一个晚上，萝丝应该跟她热络了吧，就跟它小时候一样，带它出去撒撒欢就不认生了。但这次她一连喊了好几声，萝丝趴在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气的丫头道：“你个没良心的，又不认识妈妈了，是吗？” “你别理它，这货刚才想偷吃糖醋排骨，被我骂了一顿，正让它面壁思过呢。”王大伦在厨房里道。 “你什么时候骂它的，我怎么没听见？”范子怡道。 “那时你还睡的象只猪一样，当然听不见喽！”王大伦吐槽道。 “不就是想吃排骨嘛，你干嘛要骂它呀，看看我们萝丝多可怜呀！”范子怡的满腔怨气顿时化作浓浓爱意，特意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到狗盆里，蹲着朝萝丝招手道：“来来来，萝丝，乖！爸爸不给你吃，妈妈给你吃。” 萝丝看到自己盆里的排骨，骨碌一下翻身就站起来，刚想从桌子下面钻出来，突然听到王大伦咳嗽两声，顿时不敢动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女主人。 “你这是干嘛呀！故意的吧，看把我们萝丝吓的！萝丝，来，咱们不理它，妈妈给你吃。”范子怡瞪了呵呵笑的男朋友一眼，走过去摸着萝丝的脑袋，把盘子递到了它的嘴边。 狗果然是最通人性的动物，它看看厨房里的男主人不出声了，嗅嗅盘子里的排骨，再看看女主人如沐春风般的脸，舌头一伸，就把盘子里的排骨卷到嘴里，又连忙缩了回去，趴在桌子底下嚼着美味的排骨。 范子怡见状怜心大起，拿着狗盆，走进厨房，一连夹了好几块排骨。 王大伦连忙道：“哎，一共才这么多，你留点，待会咱俩吃就不够了。” “那你不会少吃点呀，哼！”范子怡哼了一声，扭着小腰，自顾自的走出去，哄着萝丝道：“萝丝来，跟妈妈到房间里去，咱们不理他。” 尝到了甜头的萝丝，绝对具有有奶就是娘的属性，这次连男主人的脸色都不看一样，摇头晃尾地跟着女主人屁颠屁颠的走进房间去享用美餐。 听着房间里，不时传来几声犬吠，还有女朋友逗狗时的银铃般的笑声。正在厨房里炒菜的王大伦很满足的笑了，只有女朋友回来了，这个家才算是个家！ 下午，王大伦带着范子怡去看装修好的新房子。设计几乎全都是丫头的创意，如今该到了验收的时候，话说当初结账的时候，丫头硬是让他扣了装修公司百分之十的装修款，说是等她验收合格之后再给。原本说好是两个月的，如今早就到期了，好在装修公司充分信任两位明星的人品，还没有上门来讨要。 小区里已经搬进来很多人家了，比当初刚买房子那会热闹了许多，因为正好是休息天，主干道两旁还停了不少的私家车。这年头私家车还很少，一副富人区的架势，就是王大伦的小夏利显得有些寒碜，范子怡从车上下来，看看周围的车，最次的也是桑塔纳、捷达啥的，再看看自家的红色小夏利，不由皱起眉头，嫌弃道：“等明年咱换辆车吧。” 要不是她还要投资任权的饭店，她真想说明天就换车。王大伦却白了她一眼道：“我看你烧的慌！现在才几个钱呀，就想着换车？不过就是个代步工具，有啥好讲究的。再说了，咱这车性能还不错，空调力道挺足的，而且还省油。换什么换呀！” 范子怡没吭声，一方面如今提换车确实早了点，眼下还要买家具、家电，搬家，添置生活用品，又要一大笔钱出去，但同时又不齿男朋友抠门的毛病，只得暗地里撇撇嘴。 王大伦走到楼梯口，“嘀嘀嘀”按了几个号码，门禁“砰”的一声弹开，他拉开铁门，朝女朋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吧，看看咱们的新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难 “哟，这装修好了，看上去比原来毛坯房大多了。” 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四面雪白的墙壁和一水锃亮的樱桃木的木地板。知道范子怡要回来，前两天王大伦特地过来又清扫了一遍，地板上还打了一遍蜡。 其实范子怡的设计还是比较简单的，这点倒是和王大伦的观点很贴切。他们都不喜欢繁琐的墙纸或者护墙板，所以墙壁上就刷着雪白的乳胶漆。装修主要贵在材质上，水电、卫浴、厨房设备用的都是名牌。 “你怎么在这里隔断了？” 范子怡原本设计的厨房跟电视里老外的厨房一样，都是敞开式的，但是在装修的时候，王大伦想想还是加了一道移门把厨房和外面的客厅隔断了，范子怡一看就很不满意。 王大伦忙解释道：“敞开式的不实用，油烟太大，所以我加了一道门。” “这不是还有脱排油烟机嘛，还怕什么油烟呀！再说人家外国人家里都是这样的。”范子怡看着那道移门怎么看怎么别扭，一下子打破从客厅到厨房的美感。 “人家外国人吃什么，咱们吃什么？咱们讲究的那是煎炸烹炒，这油烟太大，到时候客厅都是油烟味，脱排油烟机根本就抽不干净。还有，你瞧，我这移门轨道是按在上面了，两边都能移动，不做饭的时候，可以拉到一边，厨房和客厅依旧是贯通的，这并不影响美观嘛！”说着，王大伦又示范着把移门往两边拉了拉。 范子怡不做饭，不懂这个，但听听男朋友讲的貌似很有道理，嫌弃地看了看那道移门，道：“那之前设计的时候你为啥不说呀，现在搞的不伦不类的，忒难看了。” “这不是没想到嘛，后来在实际装修的时候发现不行，我让工人帮着改了。我看还行嘛，不算难看。再说了，这居家过日子最重要的是实用不是？”王大伦笑道。 范子怡勉强算点点头，昂着高傲的脑袋，象个女王一样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先到两个房间去看了一眼，装修都是按照原来她审定的图纸，连窗帘的款式和图案都是按照她原来的设想。 “来，你再看看阳台。” 王大伦拉着她的手走到南边的阳台，阳台很大，地面上铺着70*70的米黄色的大号瓷砖。起初范子怡还没注意，仔细一看才发现阳台上装着玻璃。 “不是小区有规定，不让封阳台嘛，你怎么封起来了？” “我看见有好几家人家都封了，再说了我们用的事隐形玻璃，别说从外面看，就你刚才要是不仔细看不是也没发现嘛。”王大伦得意道。 说着，他又站在阳台中央比划道：“你看，咱这阳台两米宽，四米多长，加起来将近平方，不利用起来岂不是太浪费了？我打算这边放个书桌，上面再加个书柜，就是一个小书房，另一边还能放个小圆桌，再放两把椅子，晚上还能坐在这里喝喝茶，看看星星。你看怎么样？” “屁的星星，就京城这种天气，还能看到星星？”范子怡虽然神情有些不屑，但心里还是很同意男朋友的意见的，即便看不到星星，但想象两人依偎着坐在这里喝喝茶似乎感觉也是很不错的。 …… 家具城。 范子怡正在一个美女导购的陪同下在沙发区选沙发，王大伦则靠在一个廊柱旁边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这事我再跟老贾确认一下，如果老贾那边确实要在今年秋天开机，那我肯定挤不出空来。” “嗯，行！丁姐，您就放心吧，既然是曾导介绍过来的，那肯定要见一面……知道了，明天下午一点，三里屯的上岛咖啡……好，明天我一准到。” 挂上电话后，他不免有些遗憾，拿着手机想拨号，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放进口袋，朝着女朋友走过去。 “丁姐找你有事？”范子怡抬头看到他过来，问道。 “有部电影，是曾导介绍的，想约我谈谈。” “什么电影？” “具体没说，只知道是部台.湾电影，就是上次跟荣欣达合作拍《人间四月天》的那家纵横国际影业公司投拍的。据说还是他们的老板亲自担任导演。约好明天下午见一面。”王大伦淡然道。 “哦……咦！台.湾纵横影业的老板，是不是就是徐力工啊？” “叫什么名字我不太清楚，但听丁姐说是叫什么徐导，听她的口气好象这个徐导还挺有名的，你也知道他？”王大伦抓抓头皮道。他确实不知道纵横影业公司的老板姓啥名谁，也不知道台.湾有个姓徐的名导演。 其实相比香港导演，台.湾导演的知名度在内地确实比较低。就连他是圈内人，如果要他说出台.湾导演的名字，恐怕也只有杨德昌、李桉和蔡铭亮，这区区几位在国际上获过奖的大导。至于说徐导，在他的印象里恐怕只有香港的徐可了。 “哇，那肯定是徐力工！”范子怡却一脸惊喜道。 “很有名吗？” “当然很有名了，而且绝对是台.湾电影圈教父级的人物。李桉你知不知道？” “知道。” “蔡铭亮你知不知道？”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徐力工，徐导提携的？”范子怡极兴奋道。 她虽然没去过台.湾两次，但以前毕竟是跟琼遥阿姨的经纪公司签约的，平时联系紧密，也算是半个岛内娱乐圈的人。如果把李安、蔡铭亮比作内地的张、陈二位大师，那徐力工绝对是台.湾的谢晋。 “呃，不知道。” 这时，王大伦总算明白这位徐导是何许人了，能提携李桉、蔡铭亮的导演，可不是名导嘛！难怪丁姐非要他明天跟他们见一面。 范子怡白了他一眼，兴奋之后又有些奇怪道：“徐导怎么会找你拍电影？” “也许是曾导推荐的吧？”王大伦跟曾年平的关系不错，想想也只能是这么原因。 范子怡点点头，不禁抓住男朋友的手道：“那你这次一定得抓住机会呀！” 王大伦却苦笑道：“这不是抓不抓得住机会的事，我就怕跟老贾的戏有冲突。” “老贾都被禁导了，他的戏肯定不能上映，你可考虑清楚了。再说他都说了两年了，到底什么时候开机定了没有？”范子怡严肃道。 “也就一年多，没两年呢。但老贾这事早就说好了，而且他还说了今年秋天无论如何都要开机。” “他去年还说冬天一定开机，可临了还不是黄了。” “当时的情况和现在不一样，当时他还想着能通过审查，能正常上映。现在压根就没审查这事了。”王大伦辩解道。 “哼，又是地下电影。你说你好歹也算拍了好几部电影了，能上映也就是《爱情麻辣烫》，你自己可想好了，别到时候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行，晚上我跟老贾打个电话，要是他有空，我跟他先碰个头，问问情况再说。”其实王大伦心里也挺矛盾的，本来他接到丁姐的电话时就有些遗憾，而且女朋友跟他说的这些利害关系他也都知道，要是两者真的在时间安排有冲突的话，恐怕他还是会选择老贾。 “好了，还是先选沙发吧，这都逛了好几天了，你还想天天上头条啊！” 话说这两天翻开报纸，娱乐版一准有他俩的新闻，配着他俩逛家具城偷拍的照片，都有传闻说他俩要结婚了。他们也不想想范子怡才几岁呀？但他们不管，只管标题唬人，配合前不久湘省媒体曝出他俩恋情的绯闻，什么“建军和金锁好事将近”，“同逛家具城，金锁建军共筑爱巢”等等。更有某些无良媒体，不知道哪里找来一张范子怡穿着宽松衣服的照片，曝出了什么奉子成婚，金锁疑似有孕，更加骇人听闻。 导购小姐其实早就认出了他俩，满眼小星星，虽然没有缠着他俩要签名，但更加证实报纸上的报道是真的，要不然买家具干什么？极为热情的给他们推荐各类沙发。 “我看这款不错！”范子怡指着一套米色，旁边的扶手极为宽大，甚至还嵌着一块桃木贴面，类似小茶几的宽大沙发道。 这年头似乎都流行这种又宽又大的沙发。但是王大伦不喜欢，他更喜欢那种稍微窄一点，小点，高背的美式沙发。 所以看着这套女朋友挑中的沙发，皱眉摇头道：“不好，跟宾馆大堂的沙发差不多。” “那这款呢？”范子怡又指了指她之前看中的另外一套欧式的。 王大伦一看这套比刚才那套更大，象他们这种三十来个平方的公寓客厅压根就不适合。他都懒得理她，直接指着放在靠里面的一套深棕色美式高背沙发，道：“我觉得那套不错。” “哪儿呢？”范子怡张望道，她刚才挑的都是靠外面那种看上去很土豪，很符合时代特征，畅销的沙发，放在里面压根就没注意。 导购小姐倒是朝他投来钦佩的目光，心里暗道，明星就是不一样，眼界果然高人一等。忙介绍道：“这是一款我们专门从厂家定做的美式沙发，用的都是头层牛皮，虽然不是进口的，但品质绝不比进口的差。” 范子怡顺着男朋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这款沙发的款式还真挺新颖的，走过去绕了一圈仔细看了看，又坐到上面弹了弹，各方面感觉还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之前她选中的那两套来得花哨。不过，既然男朋友喜欢，她也就点头道：“还成。” 王大伦也坐上去试了试，他主要是喜欢两个单人的沙发椅，高背，四个脚独立着，坐在里面拿杯红酒或者抽着雪茄，感觉特有范。他又敲了敲两个沙发腿，问道：“这骨架是什么材质的？” “是橡木的。王先生，您放心，您看这橡木上面的山形纹路很清晰，而且橡木木质坚硬，稳定性强，坚固耐用。我们老板就是从美国回来的，最喜欢这种美式沙发。”导购小姐热情地推销道。 “多少钱？”范子怡见男朋友确实很喜欢，想想就它吧，问道。 导购小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本，翻了两页，报价道：“一万四千八。” 王大伦吓了一跳，忙道：“怎么这么贵？都没见你们明码标价，该不会是故意宰人吧！” 说来也怪，其它的沙发都有标价，唯独这里面几套都没有标价。不过家具城里的家具标价都是唬人，动不动就几千上万的，其实最起码能够打个七八折，有的甚至能打对折。昨天他们买了张床，标价四千，最后成交价不过两千五，还外带两个床头柜。 导购小姐忙摆手道：“我们不宰人的，我刚才报的就是实价。不信，您看。”说着导购小姐真的把小本本递给两人看。 其实象他们这种导购小姐都有一定的打折权力的，小本子上记着不少沙发的价格区间，比如刚才范子怡看中的那款硕大的欧式沙发，标价一万二，小本子上记着的价格区间才七千到九千。也就是导购小姐可以报价九千，还还价还能便宜点，但权力到七千为止。但这款王大伦看中的美式沙发，上面只有一个价钱就是一万四千八，没有任何议价的空间。 “就不能再便宜了？”王大伦不禁犹豫起来，这套沙发他的确挺喜欢的，这也是他主动挑选的唯一一样家具，但价格却实在太高，已经远远超过了预算。要是七八千，他或许眼睛都不眨，直接买下了，但超过一倍的价格实在是贵了点。 “不能便宜了。”导购小姐摇摇头，一脸为难道。 “要不……”范子怡想说要不就买下来，既然喜欢，超出预算就超出预算呗，说起来如今他俩还真不差这几千块钱。 “算了，走吧，不卖了。”王大伦却拉住她，朝导购小姐抱歉地点点头，就要拉着女朋友准备走人。 “王先生，请等一下。” 果然那位导购小姐叫住了他，他顿时一喜，回过头就听导购小姐：“王先生，你请稍等，我去请示一下我们老板，看看能不能再便宜点。”(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广告达人 导购小姐去了好一会儿，正当王大伦和范子怡等的不耐烦准备要走人的时候，才看见一个中年人跟着导购小姐出来。 “王先生，范小姐，实在对不起，让二位久等了。”这个中年人老远就伸出双手迎上来。 “你好，你就是这儿的老板吧？”王大伦耐着性子跟中年人握了握手。 “是是是，鄙姓姚，这里是我的买卖。”这个中年人长的挺儒雅的，咋一看还以为是大学教授或者医生啥的，但一开口却是一副浓浓的商贾味扑面而来。 “哦，原来是姚老板。”接着，王大伦指了指看中的那套沙发道：“你看这套沙发能便宜多少，合适的话咱们就买了。” “既然王先生喜欢，那就送给王先生吧。”姚老板笑道。 “呃，送给我？”王大伦闻言顿时一愣。这个姚老板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莫名其妙上来就要送一套价值不菲的沙发，他感觉很诡异，这天底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他拉着同样很吃惊的女朋友，道：“那不行，要是这样，那我们不要了。”说着，就要走人。 “哎，王先生，范小姐，请留步。”姚老板连忙跑上来，一脸陪笑道：“二位，请不要误会，我就是想请二位帮个小忙。” 果然，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王大伦和女朋友对视了一眼，停下脚步，回头看看这位姚老板，道：“姚老板，我们就是来买沙发的，如果你想签名合影这都没问题。沙发价钱合适咱们就买，不合适就不买，千万别提要送。要是你想找我们代言或者商演，请联系我们的经纪公司。我可以把联系电话给你。” 生意人找演员，无非就是代言商演拍广告，这位姚老板可能是正好碰上他们两个不大不小，估计也是想请他们站站台，打打广告什么的。 王大伦的话说的很直白，果然那位姚老板有些羞涩道：“我确实想请二位帮忙代言我们公司的产品。二位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透露一下代言的费用。” “你是想让我们代言你的这些沙发？”范子怡接口道，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有人找她代言产品，感觉挺新鲜。 “不是沙发，是我们公司即将要推出一个新产品，橱柜。”姚老板忙解释道。 “哦，是橱柜呀。”范子怡似乎还真挺感兴趣的，问道：“你确定要我们代言？” “确定，确定。”姚老板连连点头道，接着又道：“只要价格合适，我们公司就请二位代言。” 说到底还是想问问价格，这位姚老板看上去也不象什么大老板，但让自己的女朋友这样一个青春美少女去代言一个橱柜品牌，王大伦想着就觉得别扭。忍不住道：“姚老板，你真觉得请她代言你们的橱柜合适？” 姚老板愣了愣，道：“我是想请二位一起代言。我们的产品针对的就是买房准备装修的客户，尤其是年轻的新婚夫妇。二位不是要结婚了吗？” “谁说我们要结婚了？”范子怡毕竟是大姑娘，脸皮薄，平时看看报纸上的那些花边新闻还没啥，但被人当面提及，顿时羞恼道。 “这不是报纸上都登了吗？”姚老板接着又道。 王大伦觉得挺好笑的，这位姚老板怎么看都不象一个没知识的人，刚才还听导购小姐说他是从美国回来的，怎么说话这么没脑子，报纸上的娱乐新闻也能信？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生意的。 但不管怎么说，看他的确是诚心诚意想请他们代言，便道：“姚老板，你误会了，报纸上的新闻并不属实，我们只是要搬家才来买些家具。抱歉啊！” 姚老板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冒昧了。”想到两人来买沙发的，当然送的话说不出口了，又道：“王先生，既然你看中我们这套沙发，也是鄙人的荣幸，要不这样，咱们就按成本价吧，你看六千怎么样？” 王大伦听了直咋舌，从一万四千八到六千，这家具还真是暴利，忍不住问道：“姚老板，你没亏本吧？” “没有，没有，就是成本价。其实是我不好意思，权当给二位赔罪。”姚老板连忙摆手道。 既然姚老板这么有诚意，而且王大伦也确实喜欢那套沙发，旁边的女朋友又在背后轻轻推了他两下，暗示现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于是便点点头道：“谢谢姚老板。” “不谢不谢。”姚老板笑呵呵道，让导购小姐去开票的同时，从她手里接过文件袋，他突然想到点什么，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叠广告纸，对王大伦道：“王先生，不知道贵府装修好了没有，其实我们公司新开发的橱柜还是挺不错的，要是需要，一样成本价。” “早就装完了，谢谢啊。”王大伦笑道，但人家既然把广告纸递过来了，出于礼貌，他随手拿过来看了看。 不过一看发现广告纸上印着那些橱柜款式还真的不错，还有具体功能的详细说明，他是经常做饭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上面好多功能都很实用的。 “嗯，不错，姚老板，你们这新开发的产品还真的不错。要是我的房子没有装修好，我一准就买你们的东西。” 范子怡闲来没事，也拿过男朋友手里的广告纸看了两眼，不由惊讶道：“真的挺好看的嘢！哎呀，早知道有这么好看的橱柜，我们就不用现在那一套了。” 姚老板一听，连忙道：“二位要是真的喜欢，可以换我们的，我们在京城就有个加工基地，可以上门更换的，很方便，不用半天的功夫。” 范子怡听了倒是挺心动的，虽然她不做饭，但她确实喜欢广告纸上那些漂亮的橱柜，看了看男朋友，道：“要不咱们换吧？” “还是别折腾了吧。”王大伦尽管也喜欢，但想想自己家的那套怎么说也花了好几千块钱，白白扔了他还真舍不得。 姚老板在一旁察言观色，推销道：“我们的产品不光是款式新颖，更注重的是实用性，为此我们在设计的时候还专门做过市场调查。这居家过日子，这厨房里的橱柜毕竟每天都要用，方便实用是最重要的。”说着，他看了看两人的表情，道：“贵府是王先生做饭吧？” “是啊。”范子怡替男朋友做了回答，但话说出口就发现自己这不是不打自招嘛，变相承包两人是住在一起的，顿时又是一阵脸红，还瞪了姚老板一眼。 姚老板却笑呵呵的再次向王大伦推销他的产品，道：“王先生，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们的橱柜，我建议你还是换了吧。要是贵府原来的橱柜没有用过，我们还可以回收，当然适当的打个六七折，你看可以吗？” 这下王大伦倒是真的心动了，打个六七折，损失也就一两千块钱，完全划得来呀。看着姚老板这么热情，他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当然可以，不过就是太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姚老板笑道，“以后要是有人问起来，我就说著名影星王大伦家也是用我们公司的橱柜，这样不但有面子，说不定还能增加橱柜的销量……” 说到一半，姚老板的心里一动，试探着道：“要不，王先生，你来当我们这款产品的代言人吧？” 王大伦一愣，怎么话题又绕到代言上来了，这个姚老板各种打折，成本价什么的，该不会是扮猪吃老虎，有预谋的吧？就是想让自己不好意思，代言费再打个折什么的。 “你看我合适？”王大伦狐疑道。 “合适，合适。”姚老板连连点头道。 对代言橱柜这种东西他内心并不排斥，何况姚老板的产品还真的挺不错的。他转头看了看女朋友，范子怡心里正不爽呢，之前说是要他们两个一起代言，听说不结婚了，一转眼变成要男朋友一个人代言，居然把她给无视了。见男朋友看过来，她撇了撇嘴，一副随便你的样子。 “姚老板，要是你真觉得我合适，那我就把我经纪人的电话给你，具体费用你们自己谈，你看行吗？”王大伦道。之前这位姚老板一直盯着问费用，索性他先把话说清楚。 “呃，行！”姚老板愣了一下，点头的同时，还是忍不住道：“王先生，我还是冒昧的问一下，如果请你这样的明星，再拍一部广告片，具体费用大概在一个什么档次。当然你也别误会，我不是说要你打个折什么的。我对你们这行不太熟悉，之前联系过几家广告公司，但他们报出的价格……这个，就是太高，而且他们请的明星，我也不太满意。” “他们报价多少？” “五十万。”姚老板伸手叉开五指道。 哟，这个价格王大伦吓了一跳，他也是拍过广告的，当初张远导演拍他现在代言的服装广告，连片酬加制作，加起来也不过十万块钱。 “请的代言人是大明星吗？” “不是，就一女明星，其实说是明星，就是在电视剧里演个配角啥的，知名度跟你们差老远了。”姚老板一脸郁闷道。 “你找广告公司当然是这价喽！”范子怡忍不住插话道，她以前没成名那会也拍过几次一百两百一天的广告，晓得一点里面的猫腻，道：“我要是帮你拍，三十万就能帮你搞定。” “真的？”姚老板瞪大眼睛道。 “当然是真的，说不定我还能赚点呢。”范子怡仰着脖子不屑道。 “连请王先生的代言费一起包括？”姚老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包括……” 王大伦看范子怡越说越离谱，连忙道：“姚老板，你别听她的。不过你这五十万的广告制作费确实贵了一点。其实我的代言费也不高，具体你可以打电话跟我的经纪人谈，至于拍嘛，我建议你还是找家靠谱一点的广告公司。” 不过想到姚老板卖沙发、卖橱柜还挺大方，稍许想了想，又道：“要是实在找不着靠谱的，到时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介绍两个人。” “那太好了，王先生，谢谢你。你可一定要帮我介绍一下，要不就跟范小姐刚才说的那样，三十万，我全权委托你们。” “……” 王大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又经不住姚老板的再三恳请，只得答应等他跟自己的经纪人谈妥代言费用再说。 不过范子怡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从家具城出来，她就忍不住道：“你傻啊，这事多好啊。你看你的代言费用一年充其量也就十万左右，再请个靠谱一点的导演，搞个策划出来，拍部广告顶多也就几万块钱，最多不超过十万，这三十万，怎么着也能赚个十万。都相当于我累死累活在外面拍三个月的电视剧了。” 王大伦经她这么一算，还真是的。不过想到姚老板刚才挺上路的，有些不忍道：“这三十万也太高了吧？” “高什么高？你没看那姚老板刚才跟只苍蝇似的，盯着你不放。我跟你说，他找广告公司五十万，咱们给他开三十万，他那都是烧高香的。今天他要是没碰上咱们俩，就等着挨宰吧。这就叫双赢，你懂不懂，他省钱，我们赚钱这不挺好嘛！”丫头振振有词道。 接着，又挽着男朋友的胳膊嬉皮笑脸道：“当然，这事还需要你帮忙。张远、老贾，他们几个不都是你的好哥们吗，请他们帮忙策划一下，而且他们自己下面都是团队，绝对省时省力。” “这不太好吧？”王大伦犹豫道。 “有什么不太好的，你不是他们以前也经常给人拍广告，拍MV嘛。再说了，当初他们还把你当年做马，帮他们干活呢，也该让他们还还人情了。”范子怡噘着嘴道。 王大伦想了想，尽管他觉得女朋友的提议很不靠谱，这本来演员当的好好的，这么就变成广告制片人了。但面对女朋友殷切的目光，还是点点头道：“那，成吧。反正晚上还要约老贾谈事，到时候问问他，看他有空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遗憾 花园中路，牡丹园小区旁边的一家小馆子。 “啵！” 王大伦打开一瓶冰镇啤酒，一边给两个杯子倒满，一边朝坐在对面囧逼男子翻着白眼，道：“你可不够意思，结婚这么大的事居然不通知弟兄们，你这是干嘛呀？你也不怕委屈了人家新娘子。” 囧逼男子接过一杯倒得满满的杯子，啜了一口将将要溢出杯口的啤酒沫，道：“也就这么回事，我怕麻烦，她也怕麻烦，所以就简单凑合一下，大家都这么忙，我也就不麻烦大家了。” 王大伦瞅了他一眼，道：“那你拍电影不怕麻烦？” 老贾拿着杯子顿了一下，抬起头，额头上的抬头纹很明显，独特的吊丧媚弯的更加厉害了。这一年多来，他老了很多，可实际上他还没满三十呢。 “喝酒，喝酒！”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咕咚咕咚，满满一杯干了下去。 王大伦陪着他喝了一杯，见他心情不畅，小心问道：“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呀？” 老贾苦闷地摇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自个干还是再等下去？” 老贾低头不语，夹了两口菜，拿起杯子，发现杯子是空的，又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喝下去，才道：“我想再等一等。对了，等天稍微凉快一点，你有没有空？” “干嘛？”王大伦又开了两瓶酒，递给他一瓶，问道。 “我打算拍个十来分钟的样片，拿去给他们看一看，再做下努力。” 王大伦沉吟着问道：“在哪儿拍，需要多少时间？” “在平遥，地方我已经看好了，时间嘛，估计得一个星期。”老贾道。 “那我恐怕不行，我刚刚接了部戏，下个月十五号就要开机，估计怎么着也得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你那边真的要开机的话，我起码要到十一月份才能来赶上。”王大伦摇摇头道。 老贾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有勉强，点点头道：“那成，那我只能让靖东客串一下。” 梁靖东，拍《小武》那会的美术设计，颇为爱好表演，这次老贾准备让他出演剧中的男二号。 “女主角就是上次那个舞蹈老师？”王大伦掏出烟，递了一根给他，问道。 老贾拢着他伸过来的打火机，点着烟，喷出一口烟雾，原本苦逼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神采道：“对，就是她，太.原师范学院的舞蹈老师。当时我去她们那儿条演员的时候还以为她是学生，结果居然是老师，这姑娘还特别傲，不过挺有灵气的。” “长的怎么样？”王大伦感兴趣地问道，毕竟以后要跟她演对手戏，没有哪个男主角不希望女主角漂亮的，当然戏份特殊除外。 “还行吧！”老贾仰头抽烟，嘴角难得挂着笑意，道：“反正我看着挺漂亮的，而且这姑娘个子还挺高的，跟你家那位差不多。跟你站一起挺搭的，我觉着如果你是崔明亮，那她就该是尹瑞娟。” 王大伦挺意外的，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老贾如此神情评价一个女演员，而且这位女演员连戏都还没拍呢，不由打趣道：“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没资格了。” “别扯淡了，这哪跟哪儿呀！来来来，喝酒！”老贾掐灭烟头，拿起杯子翻了个白眼道。不过听着王大伦这话，他心里突然确实感到有那么一丝丝的小遗憾。 这天晚上，两人就是喝酒聊电影，至于秋天能不能开机这事，王大伦没提，因为老贾虽然还对北影厂抱有期望，但也已经开始做两手准备了。《站台》是老贾眼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电影，所以他很谨慎，但不管怎么样，还是一定要拍的。 如今王大伦只能期望那位什么徐导的电影不要跟《站台》在时间安排上有冲突。至于广告的事，原本就是很牵强的事情，当他看到老贾聊起《站台》眼睛冒光的神情，他实在不忍心看到一个充满文艺情怀的导演把才情浪费在广告上，索性他连提都没提。 …… 三里屯，上岛咖啡。 虽然跟人约了一点见面，但王大伦还是中午吃了饭，十二点五十分提前来到了约定的咖啡馆。 其实与其叫咖啡馆，还不如叫餐馆。一推门进去，闻到的不是咖啡的香味，而是一股子饭馆的问道。眼下虽然刚过饭点，但店堂里还有不少拿着刀叉再跟盘子里的牛排较劲和吃着高档盒饭的顾客。 味道香，看着他们吃的也香，刚刚吃过午饭的王大伦口腔里还是忍不住分泌出不少唾液。这类名为咖啡馆，实为餐馆的新鲜事物，环境不错，服务也相当不错，至少那些一个个穿着女仆装的服务员看上去还都挺养眼的。 “先生要点什么？”服务员递上菜单。 王大伦接过来随意翻了翻，除却那些单点七八十套餐上百的牛排，就是外面五块钱的盒饭，换个看上去木头不象木头，塑料不象塑料的盒子装，动辄就要二三十。就连茶水也比一般的茶楼贵了不少。 “我等人，等一下再说吧。”王大伦合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好的，先生。”服务员的素质倒是不错，依旧热情有礼，完了还给他端来了一杯柠檬冰水，这玩意倒是还挺好喝。他还琢磨着回去的时候到水果摊看看有没有柠檬，买上两个回家切片泡水喝挺不错的。 到了约定的一点没见人影，又等了十来分钟，他都喝了两杯水，不免有些不耐烦了，才透过窗户看到一辆出租车在门口停下，曾年平和一个看上去五十出头的老头从车上下来。估计这个老头就是台.湾所谓教父级的什么徐导。 “大伦，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曾年平隔着老远看到王大伦就打招呼，解释道：“公司有点事耽误了，路上还堵车！” “没事，没事，我也是刚到。”王大伦站起来客气道。 “这位就是台.湾纵横影业公司的董事长徐力工徐先生。”曾年平接着又介绍道。 “徐……呃，徐先生，您好！” “你好，你好。我还是习惯别人称呼我导演。”徐力工很热情的跟他握手道。而且他的口音不同于一般的台.湾腔，居然是一口相当流利的京片子。 坐下后，曾年平捧着个菜单，问道：“大伦，你吃了吗？” “呃，我吃过了。” “我们刚开完会，还没顾得上吃饭呢。要不，你先来杯咖啡？” “不用了，喝茶就行。”王大伦连忙摆手道，咖啡这玩意儿他还真喝不惯。 曾年平帮他点了一壶铁观音，又跟徐力工商量了一下，点了两个美其名曰商务套餐的盒饭。 趁着盒饭还没上来，徐力工开门见山道：“大伦啊，我这次想找拍部电影。” “什么电影？” 徐力工笑道：“是一部讲三十年代的两男一女的爱情电影，题材比较新颖，极有男女之间的爱情，又有同性之爱。大伦，不瞒你说，我看过你演的《东宫西宫》，对你的印象格外深刻。” “……” 王大伦对同性恋并没有什么偏见，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去接《东宫西宫》，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点疙瘩，感觉自己头上似乎被戴了同性演员的标签。 不过他也没有马上拒绝，一方面顾及曾年平的面子，另一方面他还想看看剧本，毕竟他还没尝试过民国戏，有些好奇，便道：“我能先看看剧本吗？” “剧本现在还在修改阶段，不过我这里有剧本的大纲，你先看看。”徐力工从包里拿出几张纸递给他。 这时他们点的盒饭也正好上来，趁他们吃饭的功夫，王大伦把大纲看了一遍。 正如徐力工所说的故事情节确实挺新颖的，主要讲：三十年代，自幼在美国生活与学习的大提琴家徐少东返回祖国准备与素未蒙面但一直有书信往来的未婚妻英儿成亲。 可是在随英儿在自家戏院看过昆曲《夜奔》并结识其主演林冲后，学习西洋音乐的他深深地被林冲口中的传统唱腔所吸引，徐少东的感情天平开始更多地倾斜到林冲身上，少东和英儿、林冲之间的关系相当微妙。 起初，他不敢正视自己与林冲之间的感情，于是因为误会，在雪夜里与林冲分别，这一场分别，既是生离又是死别。随后有关他与林冲的流言蜚语传出，顶不住世俗压力的他最终告别英儿回到美国。只是，从头到尾，最明白和理解少东和林冲之间感情的都是英儿。 二战后，英儿赴美找到徐少东，二人谈起林冲为找徐少东的悲惨经历时，徐少东明白到他的内心会一直为英儿和林冲留有位置。一个是妻子，一个则是爱人…… 他估摸着徐力工找自己演的角色可能就是徐少东，果然坐在对面的徐力工吃完盒饭，用纸巾擦擦嘴，道：“这部戏的名字就叫《夜奔》，我个人很喜欢这个故事，所以打算亲自导演，我想请你演徐少东。” 说实话，他跟徐力工一样，也挺喜欢这个故事的，但是他就怕跟老贾的《站台》有冲突，不过之前听到这部戏的剧本还没有完成，不由有些期待地问道：“徐导，不知道您这部戏什么时候开机？” 徐力工稍稍沉吟道：“最晚不超过年底开机，因为剧中还有美国唐人街的戏，我打算抢春节这个时间点，这个时候是美国唐人街最热闹的时候，很符合剧情。” 还是有冲突，王大伦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只得苦笑道：“徐导，曾导，实在不好意思，我可能拍不了……” …… 从咖啡馆出来，王大伦看得出刚才徐力工挺遗憾的，他本人也挺遗憾的，故事确实不错，而且两位两位主演不管在台.湾还是大陆都是有相当知名度的。可惜他早已答应了老贾，总不能食言而肥吧。 徐力工和曾年平还有事要谈，他借故先告辞了，刚刚上车就接到了丁姐的电话。 “大伦，你要不再考虑考虑？这部戏我听曾导说是部好戏，说不定还能获金马奖呢，而且他们开出的片酬也挺高的。” “不好意思啊，丁姐。只是老贾那部戏去年就说好了，我实在不好推。”王大伦知道自己推了这部戏，公司方面也是有损失的，至少这部分的佣金没有了。但《站台》这部戏，当初赵宝岗找他签约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所以他还是能够理直气壮拒绝的。 丁姐在电话里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不免有些遗憾道：“那真是可惜了。”说着，接着又道：“哦对了，上午我接到一个电话，说是要请你代言橱柜，还跟你说好了，有这么回事吗？” “有这么回事。昨天我买家具的时候，正好碰上的，谈妥没？”王大伦也想起这事来，连忙道。家里的丫头还正惦记着想赚拍广告的钱呢。 丁姐道：“谈是谈妥了，我开了代言一年十二万的价钱，没想到对方一口酒答应了，还要问我你的手机号，我怕这事有假，所以你的电话没给他，请他明天过来签约。” 看来这位姚老板还真是不知道行情，以他现在代言的身价，顶多也就七八年一年，最多不超过十万，丁姐开十二万，那个零头摆明是他还价的，没想到他还真一口答应了。 “这事可能不假，这老板想找明星，一时找不到合适，又没啥门路，昨天正好碰上我了，想跟我谈代言的事，我就把你的电话给了他。” 丁姐笑道：“我说嘛，这个人怎么会有我的电话。那行，那我明天就等他过来签约。” 挂了丁姐的电话，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昨天姚老板塞给他的名片，拨通了上面的手机号。 “姚老板，我是王大伦啊，你确定要请我代言，拍广告吗？”他还想最后确定一下。 “没错，没错。王先生，上午我跟您的经纪人已经谈妥了，一年十二万没问题，我们已经约好了，明天就去签约。王先生，还有拍广告的事还要拜托您了，就按咱们昨天说好的价钱，除去代言费十二万，还有十八万，您千万要帮帮忙。”接到王大伦的电话，姚老板很惊喜，最后还特地恳求道。 “行，那这事我就帮你问问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无题 “健哥……啥，你现在正忙着筹备一部电视剧……哦，那行，那你忙着吧……没事，没事，哎，再见！” 挂上电话，王大伦一脸无奈道：“张健也没空，他正忙着筹备电视剧呢。” “你的这些朋友怎么都这么不靠谱，亏得你还帮了他们这么多忙。”范子怡一脸不满道。 王大伦无语以对，先前联系了张远，这货还在拍他那破纪录片，根本就挤不出时间来。退而求其次找张健吧，结果他也抽不空。他想想只能道：“要不咱们还是让公司出面吧？” “让公司出面咱们还赚啥钱呀！”范子怡瞪了他一眼，盘腿坐在床上也是愁眉不展，又拉了拉男朋友的胳膊，哀求道：“要不你再跟老贾说说，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这……” 王大伦挺为难的，他知道老贾这个人矫情，平时就不太稀罕拍广告或者MV啥的，除非是实在没钱活不下去了。他也知道如果他开口，老贾也一准答应，但人情花在请拍广告这事上，他感觉不值，更何况老贾心里也肯定不会舒服。 但看到女朋友哀求的目光，没办法，女朋友都钻钱眼里去了，只得点头道：“那我问问他。” 正当他拿起座机准备打电话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张远的号，接起来道：“张哥，你有空啦？” “我哪有空呀，你找着人没？”张远在电话里问道。 “没呢，刚刚打给健哥，他也没空，我正没辙呢。” “那我给你介绍个人，上次跟他合作过拍MV，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 “哟，谢谢张哥，那你帮忙介绍一下呗！” 张远介绍的那人是ChannelV的一个电视记者，叫宁皓，听着名字王大伦感到有些耳熟，上辈子应该就听到过这个名字，就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因为姚老板那边催得急，昨天刚刚签完代言合同，不但把代言费付了，还提前预付给他八万的广告制作费。他们公司的橱柜推出在即，广告自然希望能快点跟上。 所以他当即按照张远给的电话给宁皓拨了过去，之前张远跟他打过招呼，双方稍微沟通了一下，宁皓便一口答应。 “人给你找着了，这事以后就你负责了，我就负责拍啊！” “行，就我负责。”范子怡本来在家就闲着无聊，这拍广告既能赚钱又好玩，她还挺起劲的，道：“那你明天陪我去见那个叫宁什么的。” “行。” 约着见面的地点在北师大对面的一个小馆子，这个叫宁皓的家伙，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理着寸头，挺普通一孩子，唯一要说有特点，就是头挺大，看上去跟条胖头鱼似的。为人倒是挺热情，嘴也挺甜的，一见面就一口一个哥叫着，身边还跟着个挺漂亮的小女孩，据说是他的女朋友。 他那小女朋友看到范子怡满眼都是小星星，又是要签名又是叫男朋友给她们合影拍照的，忙活了大半天才算坐下。 “你还考学？”当王大伦听说宁皓跟他那个叫艾娜的小女朋友今年刚刚考上北师大艺术系，不由惊讶道：“你多大了？” “呃，我二十二。嘿嘿，伦哥，是不是我看上去长的特老相？”这家伙颇有自知之明的嘿嘿笑道。 王大伦一听还真挺惊讶的，这货居然才二十二，要是不问他一准以为这货没准还比自己大点呢。 “你不已经是ChannelV的记者了嘛，还要考学？” “记者？说起来好听，我其实就一临时工，就是帮忙采访采访歌星啥的。考学就是给家里一个交代，要不然父母还以为我在京城瞎混呢。”宁皓笑嘻嘻地解释道。 王大伦看着这货吊儿郎当的，难免有些狐疑，暗道这货靠谱嘛？宁皓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接着又道：“伦哥，不过你放心，我过去拍过几个广告还是MV，最近刚拍完一个是濮树的，您这橱柜广告交给我拍准没错。” 王大伦半信半疑，不过想着既然是张远介绍，应该有点本事，跟女朋友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便道：“那行，那你先拿个方案出来吧。” …… 一觉醒来，薄薄的阳光从窗帘外透进来，王大伦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可能最近有些上火，感觉眼屎特别多。眨巴了两下，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看，已经七点多。自从女朋友回来之后，他的作息时间也变得没那么规律了，至少今天就睡过了头，没去称量。 打了个哈欠，走出房间，萝丝早已等在门口焦急地嗅着门缝，看到他“呜呜”叫个不停，一看就知道已经憋得够呛了，他顺手打开房门，萝丝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刷牙洗脸，把昨晚的剩饭从冰箱里拿出来，放进锅里加了半锅水放在炉子上煮粥，等锅里的水开了，把火调到最小。然后跑到楼下招呼上解决生理问题的萝丝，到小区门口买了些油条和豆浆回来。 刚进门惊讶的发现女朋友居然已经起来了，而且还穿戴整齐，正在厨房里调着炉子上的粥。平时她可是一般都要睡到中午，不下去敲门绝不起来的那种。 “你今天怎么早？” “今天跟花姐说好了，要到公司去一趟，把《少年包青天》的合约签了，另外上一部戏的片酬也可以结账了。”范子怡把火关了，端着粥出来道。 “嗯，是该去公司多转转，花姐人不错，同事啥的也应该多联络联络感情。”王大伦点头道，随手拿了一根油条喂给一直在自己脚边打转讨吃的萝丝，抬头一看却发现女朋友有些兴致不高，还以为是今天起得早，在生起床气呢，不由笑道：“怎么了，你这几天的懒觉还没睡够呀？” “不是。”范子怡皱着眉，道：“昨天晚上花姐给我打电话说男主角换了。据说吴奇龙嫌包拯黑，有损形象不愿意演，片方就另外找了一个，你猜是谁？” “是谁呀？” “周洁。”范子怡一脸郁闷道，“这人挺各色的，跟我合作总觉得不舒服。” “哦，原来是他呀。”听女朋友这么一说，他总算是有点印象了，他又笑着安慰道：“你管别人干啥，只要把自己的戏演好就行了。再说你们都已经合作过两次了，大家客客气气过得去就行了。” 虽说周洁这人确实挺怪的，记得当初他第一次去避暑山庄探班的时候，就跟他闹过不开心，但当时毕竟是误会，而且这人的演技毕竟不错，还珠这一拨当中，就数他的演技最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开机 《少年包青天》要到十一月份才开机，不过花姐还是很靠谱的，接连给范子怡接了两个广告，外加一个商演。如今以她的知名度代言费用轻轻松松过十万，商演费用虽然没有上次何聪给的多，但过去露个脸站个台唱首歌，来回交通费全包，四星级酒店招待，还能有几万块的收入，这是最轻松的赚钱方式。 橱柜的广告方案宁皓出的挺靠谱的，据说这还是他那位叫艾娜的小女友的创意。不过这货要钱也挺狠的，一部广告片，外加两组照片，他开出来五万块的价格。要知道拍广告这种玩意儿就是用DV，根本不用胶片，还不带演员的片酬，拍摄周期顶多也就是两三天，想当初老贾拍《小武》全都包在里面，拍了二十多天，一共才花了二十万。要是还还价，一两万应该能砍下来，不过看在广告方案出的不错，而且听张远说这货混的挺惨的，价钱方面王大伦也没跟他计较。 不到十天的功夫，广告片连同要做宣传手册的照片全部OK，姚老板验收相当满意，当即就把尾款付了。王大伦一算这里外里差不多赚了二十多万，都超过了他拍两部电影的片酬了，当初也辛亏丫头坚持，要不然还真错过这么好的一个赚钱机会，他琢磨着怎么得也跟丫头平分一下。 …… 南戴河跟著名的海滨旅游区北戴河一河之隔，最初高小松想把外景地设在北戴河，无奈此时正是旅游旺季，人山人海，根本不能正常拍摄，只得移师人烟稀少的南戴河。 京城到这里虽然有三百多公里的路程，但一路高速，交通相当畅通。剧组在附近包了一个某国企的培训中心，实际上就是个度假村，但平时并不对外开放，还是高小松通过关系才得以入住。 剧组工作人员提前两天就已经到了，忙着布景准备啥的，演员十五号开机那天报到，下午按照惯例还要开个会。王大伦来的比较早，大部分演员还没到，中午吃过饭，没事来到海滩边溜达溜达。 这年头南戴河还未大规模的开发，海滩十分荒凉，眺眼望去，海面上泊着几艘渔船。沙滩上的沙很细很软，一脚踩上去，细沙淹没了整个脚面，沙子漏进了鞋里。他索性脱掉鞋子，光脚踩着沙滩上的碎浪，海水很清凉，迎面吹来的海风很凉爽。 “哎，你早来啦！” 后面有个声音叫住了他，他回头瞄了一眼，朝着那个个子小小款款而来的小女生道：“你刚到呀？最近忙什么呢？” 说起来自从上次一别，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是啊，刚刚拍完一部电视剧。” “这么快？”王大伦算算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 “就是，就是客串，没多少戏。”她说话一快就容易有些小结巴。 王大伦笑道：“客串你也演？” 她如今可是荣欣达重点培养的女明星，据说两位女老板都非常喜欢她。 “公司安排的。”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他的身旁，她也脱了鞋子，光着脚，两人的身高差距一下子变的更加明显了，两人站在一起足足差了一个头。 “对了，你家那条，呃，狗狗带来没有？我忘了它叫什么名字了。” “它叫萝丝，我女朋友养的，没带来。” “哦。”周逊隐隐有些小遗憾，不过她的脸上很快又浮现出了笑容，她眺望着远处茫茫的大海，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感叹道：“真美！” “你喜欢大海吗？”接着她又回头问道。 “当然。”王大伦笑眯眯的回答道，脚下提着涌上沙滩的碎浪。 “我最喜欢大海了。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在海边有套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周逊最大的特色恐怕就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总是很纯净，说这番话的时候，那种渴望、憧憬的光彩抑制不住的从她的眼睛里流溢出来。 “我想你的梦想很快就会实现的。”王大伦的目光不自觉的被她的眼睛吸引，看着道。 记忆中好象周逊就是凭借《大明宫词》和《人间四月天》这两部电视剧开始走红，继而越发不可收拾，一举成为有官方认可的“四小花旦”之一，跻身内地一线明星的行列。只是这两部戏如今暂时还没有播出。 “呵呵，借你吉言。”周逊笑道。她没有在意，她来京城已经五年了，似乎一直这样不温不火的。 “对了，你最近忙什么呢？” “我？没啥事，就拍了一广告。你客串了个什么戏？” “就是……” 两人一边聊，一边并肩在沙滩上走着，她真的非常喜欢大海，时而张开双臂迎着扑面而来的海风，时而追逐冲上沙滩的浪花…… 走累了，在海边的一处礁石上歇脚。她爬到了最上面，王大坐在她的脚边。 “哎，你说琛子，哦不对，现在是欢子，你说欢子到底是喜欢张扬还是高举？”她坐在上面晃着两条纤细的小腿，问道。 “呃？” 她的这个问题还真把王大伦给问住了，张扬和高举都爱上了欢子，最初张扬获得了胜利，可她却在一个雨夜跟高举拥吻在一起；而后她跟张扬失踪了一年，然后他们结婚了，却又离婚了；在海边她又跟高举在一起，但两人真的要准备结婚时，她却又怀上了张扬的孩子；最后她选择跟高举一起死。 “我还真的说不清，也许欢子同时爱上了他们两个人吧？”他沉吟了片刻，很不肯定道。 “我想也是。”周逊歪着小脑袋，微皱着眉头，似乎在很使劲的思考，道：“这大概就是爱情吧！” “爱情，也许是吧。”王大伦在心里默默道。 …… 下午三点，演员到齐，就在这家培训中心的食堂里，举行《那时花开》的开机仪式，很简单，没有所谓的投资方的老板讲话。可能是第一次拿起导筒，高小松那厮显得很激动，说了一番鼓舞人心的话之后，要求大家自我介绍一下，他第一个大声道：“我叫高小松，青年导演。” 接着大家一个一个自我介绍，最后轮到左边一角三个模样端正的年轻人。 “我叫周逊，青年演员。” “青年演员濮树。” “呃，我是青年演员王大伦。”当王大伦自我标榜是青年演员的时候，突然有种特羞耻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那艘船是来接我的 清晨，南戴河沙滩。 沙滩上一边摆放着一条木制的古董渔船，一边倒卧着一棵枯树，半淹在海水里。王大伦搞不懂为什么要放一棵树，这里方圆几公里的范围内都是光秃秃的，见不到一棵树，但是高小松说这是艺术。他想想也是，曾经他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个恶作剧，讲一个小伙子在参观一个艺术展览会的时候把自己戴的眼镜放在地上，然后蹲在旁边看，结果没多久就围拢来一群人有的凝视，有的照相，还有人甚至还能滔滔不绝的说出这副放在地上的眼镜代表着一种什么艺术体现，直至那个小伙子拿起地上的眼镜戴上走人，大家这才目瞪口呆。也许正是因为大家都看不懂，所以这才叫艺术吧。 两辆出租车和一辆奥迪在沙滩上一字排开，疯狂了一夜，周逊平躺在出租车的车顶上，亮着的顶灯放在她的腹部；在沙滩上挖了一夜坑，号称要埋葬自己的猥琐眼镜和受了刺激的摄影师趴在沙滩上睡着了；王大伦坐在铺着桌布的长条桌前发呆；只有博士依旧拿着书用他标准的牛津腔大声朗读着原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一遍又一遍，如同循环播放的录音机。 摄影师袁小满扛着摄影机站在另一辆车的车顶上镜头对准躺着的周逊，拉近，从脚开始，慢慢移动，从脚到头，当镜头移到她的脸庞，凝固，再次拉近，特写。这时周逊睁开眼睛，镜头代替她的眼睛倒着拍摄海面及远处的渔船，随着周逊翻身站起来，镜头跟随着翻转，然后慢慢推进…… “这条船是来接我的！”在博士抑扬顿挫的朗诵声中，周逊喃喃道。蓦然，跳下车，光着脚跨过熟睡的猥琐眼镜，沿着摄影师铺在沙滩上的长长的照片，一路飞奔着跑向海边，挥舞着手大声喊道：“那条船是来接我的——” 被惊醒的摄影师坐起来朝她大声道：“那是条渔船，难道你等的就是一群渔民？” 周逊转过身体依旧看着远处的渔船，她笑了，一种有心而发的笑意从眼睛一直扩展到了整个脸庞，她喃喃着：“这条船是来接我的，这条船是来接我的……”声音逐渐变大，对着摄影机的镜头最后用她极为灿烂的笑容大声喊道：“这条船是来接我的——” “卡，OK！” 高小松兴奋地大喊一声。经过这几天的拍摄，他越发觉得自己没有选错演员，监视器中这段周逊的表演无疑是完美的。 “大家尽量保持原来的位置，大伦脱衣服。”高小松拿着导筒大声道。这货有点人来疯，要是演员表现的好，他特别兴奋。 刚才的镜头他只是跟其他人一样充当人肉布景，第二个镜头才是他跟周逊的对手戏。听到高小松略带调侃的喊声，他撇了撇嘴，深呼吸了几口，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一颗一颗解开扣子，脱掉身上那件黄色的衬衣。 虽说拍摄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露肉。现场所有人不禁眼前一亮，平时穿着衣服大家没啥感觉，但当他脱掉衣服，都不由暗叹一声：这货可以啊！他的胸肌不是太发达，但腹部的八块腹肌确实沟壑分明，肩宽腰细，呈倒三角，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公狗腰。 就连高小松也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松松垮垮的腰部，心里绝对是羡慕嫉妒恨。 “action！” 猥琐眼镜依旧熟睡，摄影师半直着身体躺在沙滩上看着周逊发疯，博士对周边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坐在古董渔船的头部朗诵着《罗密欧与朱丽叶》。 周逊朝着远处的渔船挥舞着双手喊叫着，最终晃了两圈，跌坐在沙滩上。袁小满趴在沙滩上，把镜头对准了她的背影，慢慢拉远…… “哗啦！”王大伦手里的黄色衬衫扔在镜头前，镜头追随着他的脚步，慢慢往上最后对准他那健硕的后背一直往前，直至他冲进了海水中。 周逊坐在沙滩上看着他朝远处的渔船游去，她已经平静下来，脸上的神情甚至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她拿出一部小巧的爱立信翻盖手机，熟练地拨着号码，这是一个每当她无聊的时候总是要拨打的一个自称是“不黄色，不暴力，不粗俗，不深奥。电话聊聊，绝不见面，绝不泄密，只对女士”的热线电话。 “嘟——嘟——”当电话拨通的同时，突然放在长条桌上的王大伦的手机响亮的响了起来，周逊回过头看看自己手里的手机再看看桌上“叮铃铃——”欢快叫着的王大伦的手机，有些愣神。 正在海里游泳的他也听到了自己手机的铃声，他停下来，看着拿着手机的周逊，用每次跟她通话时惯用的问候语，大声喊道：“你美吗？” 周逊的依然把手机贴在脸上，顺便说一句，随着手机开始普及，各大手机品牌越来越重视对影视作品的赞助，这部电影就是由爱立信赞助的，王大伦分到了一部爱立信398的手机，而周逊则是小巧的女士翻盖手机。 周逊的神情从愕然回复到平静，她的嘴角向上弯弯，朝着正在海里游回来的王大伦点点头。 “你寂寞吗？” 她的神情变的落寞。 “你还想他们吗？” 她拼命的点头，同时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 终于，王大伦重新游了回来，天还是有点变了，海里的风浪逐渐加大，他游得很吃力，原本镜头是可以剪辑的，但高小松为了让他保持从游泳到力竭的状态，硬是要他游出去再游回来，镜头始终跟随着他。 “噗通”一声，从海里回来的他重重地趴到在周逊的脚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违背诺言了吗？”周逊问道。 当初他们大学毕业，曾经发誓三人永远不再见面，但她又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叫改名叫高乐的人。 王大伦没有力气回答，他下意识的点点头，紧接着连忙摇摇头。 周逊拿着手机贴着脸的手慢慢滑下来，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问道：“你真的叫高乐吗？” 王大伦笑了，他笑着拼命点头。 周逊默然，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脚边大口喘气的人，渐渐的她笑了，笑出来声，仰起头大笑起来。 他也跟着笑起来，原本他还能用胳膊把自己撑起来，但这一刻他终于坚持不住了，他抱着周逊的小腿，脸埋进了沙里…… “卡，OK！过！” 高小松打了个响指。旁边的人也都很高兴，今天是这里外景拍摄的最后一天，两个镜头无疑都是相当顺利的，天色越变越差，大家都想着早点拍完早点收工回家。 “呸，呸，呸！”刚才把脸埋进沙里，不可避免的嘴里进了不少沙子。 “给！”周逊帮他拿来一瓶水，他连忙接过来漱了漱口，总算把嘴里的沙子弄干净，又把瓶里的水从头上浇下来，冲掉头发和脸上的沙子。 “这风浪越来越大，下一条可能拍不了。”周逊道。 清晨还有太阳，但没过多久天色就开始变暗了，随着风浪越来越大，天空中甚至还飘起了小雨。 最后一个镜头是拍他跟周逊坐在远处防波堤的尽头，周逊说：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他说：不分开了吗？ 周逊说：那样会更快乐吧！ 就这么短短的三句台词，高小松打算用长镜头，站在拐弯的防波堤的另一头，中间隔着海平面，还要求拍的时候，有条渔船从旁边经过。这会儿剧组正在忙活着收拾器材，打算趁着雨还未下大把最后一条拍了。 但是王大伦看着天色却感觉并不乐观，点点头道：“可能吧。” 果然，就见副导演吴军急匆匆从跑过来，跟正在指挥剧组收拾器材的高小松汇报道：“导演，风浪太大，渔船不肯开了。” “加点钱不行吗？”高小松看看海面上涌起的一阵阵的大浪，皱着眉头道。 “说了，就是加大一千他们也不愿意，这么大的风浪，说是很危险。而且我听这里的人说，这雨一旦下起来，可能一两天都停不了。”吴军愁眉苦脸道。 得，听到吴军这话，高小松原本一早上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就为一个镜头，总不能让剧组停工几天一直待着这里吧？他想了想也只得摆摆手道：“行了，还是先收工撤吧，这个镜头只能等以后再补了。” 听到导演宣布收工，王大伦和周逊正打算跟着大部队回培训中心，就看见一头长发的濮树迈着大长腿，朝他们走来。 这哥们跟王大伦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接着就对周逊道：“小逊，待会坐我的车走吧。” 作为目前国内歌坛的红星，这哥们开着一辆极为拉风的黄色跑车。其实在南戴河海边的外景没有他的戏，但是在剧组拍摄的这几天他一直蹲守在这里没走，大家都看得出来这货喜欢周逊，想追求她。 但剧组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北影厂的，包括象摄影师袁小满、还有道具、美术师都跟王大伦和周逊在《大明宫词》和《人间四月天》中合作过，大家都知道周逊是有男朋友的。 王大伦原本以为周逊会拒绝，没想到她笑着道：“好啊！” 她笑的很灿烂，如同刚才在拍摄中看到远处的渔船一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房产经 南戴河那边大雨倾盆，但回到京城依旧是艳阳高照。王大伦在三环路上差点开过了头，刚搬新家不久一时还难以适应。 刚进家门就被早已听到动静的萝丝扑上来，摇头晃尾的在他的身上留下两条长长的水渍。 “你这死狗跑哪儿去了？脚上都是水。” 王大伦把萝丝踢开，再一看客厅的地板上整个儿湿漉漉的。听到动静的范子怡，拎着拖把从房间里走出来。 “回来啦，我还以为你得晚上才到呢。”只见她束着围裙，额头上汗津津的。 “你这是干嘛呢，家里发大水啦？” “我在拖地呢。” “哎哟喂，我说大姐，这是木地板，哪有你这么拖地的。” 王大伦心疼坏了，这可是新铺的木地板，一泡水还不得都要变形呀。他赶紧放下行李，抢过范子怡手里拖把，跑到卫生间把水挤干，把地上的水渍拖干，又打开空调抽湿。 丫头知道自己办错事了，没敢大小声，乖乖的把男朋友的行李拿到北边的房间帮着赶紧整理。话说两人现在虽然同处一屋，但还是分房睡，南边的主卧自然是范子怡的房间，王大伦就睡在北边的次卧。 王大伦进门这一阵忙活总算把残局收拾干净，打开冰箱看了看，他临走前给丫头准备了三四天的菜，结果基本上都没动，隔了一个多星期，肯定是都不能吃了。 “你最近没在家吃饭呀？” “没呢，前些日子跟着花姐在外面跑，这两天都在饭店吃呢。”范子怡帮男朋友收拾完行李，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啃苹果。 “哦，饭店生意怎么样？” 她跟任权、李兵兵一起合伙的饭店，装修、招人、办理各种手续，忙活了将近两个月终于开张了，八月十八号，日子很吉利，任权还特意发了张请柬过来，可惜他要拍戏，就让丫头全权代表了。 “特火爆，中午基本客满，晚上还得排队呢。”说起饭店的生意，范子怡顿时眉开眼笑道，“任权还说，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不出半年准能收回投资，到明年就能开分店了。” “是嘛，那你打个电话订张桌子，晚上你带我去尝尝鲜。”王大伦笑道。 “不用订，任权他姐姐在楼上留了一个房间，专门招待自己人的。” 饭店开出来，说是交给任权全权打理，但他的主业毕竟还是拍戏，所以特地从老家把他姐姐请到京城，负责管理。 “白吃白喝呀？” “哪能呢，都付钱的。开张之前大家都说好的，要不然就搞不清楚了。” 当初看过投资合同之后，他们仨合伙开饭店的事，王大伦就没再插手，他们仨本来就是一个公司的，凡事都是他们自己商量的。 “过来，你过来，我有事跟你商量。”王大伦正打算把冰箱里的剩菜都倒了，范子怡却朝他勾着手指头道。 “啥事？” 王大伦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来，范子怡人一歪，倒进他的怀里，鼻子抽抽，嫌弃道：“你身上汗味咋这么冲呀！” “一进门就忙到现在，都没停过。说，啥事？”王大伦一把搂住她，不让她起身，顺便还在她光洁的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下。 “讨厌，扎人！”范子怡擦了擦脸，挣扎了几下，没挣开，索性就躺在他的怀里，道：“上次花姐带我参加了一个楼盘的开盘典礼，我看那边的房子挺不错的，房价也特便宜，五千都不到，而且那边的老板说如果我要买的话，还能给我打八折，就是地段稍微偏了一点，出四环，在望京那边。你说咱们买不买？我算过了，真要打八折的话，每平米四千都不到，买套大三居一百四十平米的房子跟咱们现在这套房子的价钱差不多，首付也就十六七万。花姐打算买一套，还问我要不要买？” “买，当然买了。”王大伦一拍大腿道。 这年头连四环都没有建好，别说五环了，一出四环就等于是乡下了，房价自然就不高。但是再过几年望京那片就是京城的一个副商业中心，他依稀还记得，就他在京城打工那会，那边的房价就已经涨到一两万了，更别说后来房价翻着个的涨，怎么说也都有个三四万一平米，十几年功夫差不多涨了十倍。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更何况现在手头又不差钱。 “会不会负担太重呀，这样两套房子加起来每个月的贷款就要还六千多。”范子怡还有有些犹豫道。 “你现在手头有多少钱？”王大伦摸着她光滑的脸蛋，笑着问道。 “嗯……算上这次商演的收入，还有上次你分给我的七万块，大概有个三十来万吧。” “这么多呀？”王大伦吃了一惊，没想到丫头在任权那里投资了二十万，还有将近三十万。 范子怡白了他一眼，扳着手指头算给他听道：“上次拍《青春出动》拿了十万多一点，装修和家具、家电你又没让我花钱，加上这段时间的商演收入和你给我的钱算起来，可不是有这么多嘛。” “那就更没问题了，我这儿还有十来万呢，买两套都够。再说你们那饭店不是每个月都有分红嘛，还贷款绰绰有余。” “你疯了！”范子怡猛然坐起来，瞪着眼睛道：“钱都拿来买房日子不要过啦！再说了，饭店才刚开张，谁知道以后生意怎么样？这贷款不是一年两年，得十几年呢，万一还不起该怎么办？” “怎么可能！咱们现在不都拍着戏嘛，我这儿两部电影就有二十万。日子总归能过的，就是不靠你们那饭店分红，还贷也不成问题。我估摸着这房子将来肯定能升值，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能翻番，到时候你就可劲乐吧！”王大伦笑道。 “切，说的跟真的一样！这种梦我可不敢做。花姐跟我说那一片韩国人很多，房子买了，稍微装修一下，只要能住人，一个房租至少得有两三千，还贷款肯定不成问题，等过个十来年，把贷款还清，房子就是自己的了。到时候房价哪怕不涨，也比把钱存银行合算。”范子怡道。 王大伦暗自好笑，买房屯着也许是他唯一有把握能挣钱的手段，但他总不能告诉女朋友将来房价会涨到如何如何的，再说即便说出来估计她非得把自己当成神经病不可，谁会想到今后房价会涨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那行，你说买一套就买一套吧，将来别后悔就是了。” “切，我才不后悔呢！” …… 朝阳女人街就在三元桥旁边天泽一侧的一条小马路，不长，也就两三百米，这里的临街门面房都是新建的。用这年头的眼光来看，这里的市口只能说一般，也难怪房租不贵。其实这里离王大伦和范子怡的新家所在的小区就隔着一条机场高速，溜达过去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路程。无奈天太热，出了小区打辆出租车，一个起步费就到了。 “哟，来啦！” “子怡，这就是你家那位吧？” 怕晚饭的时候人太多，太过引人注目，两人来的比较早，饶是如此，店堂里已经三三两两坐了几桌客人了，还不是那种伸长脖子等明星的粉丝群，都是正经吃饭的。因为是新开张，任权每天都在店里坐镇，旁边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跟他长的有几分相像的漂亮女子，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姐姐。 “任姐！”范子怡亲昵的挽着任权姐姐的胳膊，点头的同时，帮着介绍了一下。 “任姐，你好。”王大伦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又朝旁边的任权点了点头。 “楼上坐吧，待会兵兵也过来。” 范子怡虽说不用打电话，但来之前还是跟任权打了个电话。尽管店堂里的客人都是正经吃饭的，但看到他们两人出现在店里还是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这年头明星开店也算是件新鲜事，来吃饭就是图个新鲜，能碰到明星当然都挺兴奋的，好在大家都挺矜持，没有主动跑上来要签名合影的。 相比范子怡常来常往，王大伦还是第一次来，装修风格挺复古，墙上还挂着几扇古色古香的格子窗。 二楼是包厢，拐角办公室的旁边的一间小包厢因为跟隔着楼梯口的包厢稍微有段距离，毕竟安静隐蔽，就被任权用来作为自己人专用的场所。 包间不大，里面放着一张六人小圆桌，窗户正好对着后面小区的花园，视野很好。 “不错吧？”任权看到他四处打量，面有得色道。 “嗯，是不错。”王大伦连连点头，不过看着里面复古的装潢，楼梯上来还有垂花门什么的，估摸着价格不菲，五十万的投资居然能弄成这么大的规模，不由好奇道：“这装修花了不少钱吧？” “呵呵，没花多少钱。南城那边都在拆迁，我这些东西，包括门窗都是从南城那边的拆迁工地买来的，很便宜，有的都没花钱，就出点运输和人工费。”任权笑呵呵道。 果然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直到现在王大伦才真正肯定，任权确实是个靠谱的生意人。 李兵兵还没来，时间尚早，任权泡了一壶茶，三个人坐着喝茶聊天。 “哎，你现在拍的是部什么戏呀？”任权帮他倒了一杯茶，问道。 “一部讲大学生谈恋爱的文艺片，刚开始拍。” “哦，是电影啊。”任权点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之色。 “就他那样的，还能演大学生？咯咯！我看要是你去演，肯定比他合适多了。”范子怡在一旁看看任权那张白净的脸，又看看自己男朋友脸上的那副沧桑感，忍不住咯咯笑道。 “我不行，我演技不行。”任权连忙摆手道。 王大伦狠狠瞪了女朋友一眼，回过头朝任权笑道：“我看你演的挺好的，干嘛这么谦虚呀！” 上次去湘南探班的时候，他就曾观摩过，如果单单从演技方面，《青春出动》的两位男主角，任权不比潘越明差。 任权却摆摆手道：“你就别夸我了，我有自知之明。说起来《青春出动》我还是第一次演男主角，以前都是在戏里演个配角或者客串客串，好几次还都是沾了兵兵的光，她给帮忙推荐的。其实，我一直以为我演戏没多大出息，要不然也不会琢磨着开饭馆了。” 听他这么一说，王大伦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确实，象他这样开饭馆，生意不错，一年下来的收入不比拍戏差，更何况还有保障。 “对了，昨天花姐过来，我听她说你们打算买房是吗？”任权又对范子怡道。 范子怡看了王大伦一眼，道：“花姐是打算要买，我还在考虑呢，主要是望京那边的房价便宜，还能给打折。怎么，你也想买呀？” 任权摇摇头，苦笑道：“我现在一家一当都投在这里了，哪还有钱买房呀！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说着，他又眼光闪闪，道：“不过，你有条件，我劝你还是买。现在房价便宜，等过两年我估摸着肯定会涨。” “呵呵，你说涨，他也说会涨，到底有没有谱呀？”范子怡指了指旁边的男朋友笑道。 其实刚才听到任权这话，王大伦暗自一愣，看着他的目光深沉起来，心里琢磨着这哥们该不是也是跟自己一样，穿越的吧？ 他试探着道：“我其实就这么随口一说，如今这物价涨的这么厉害，感觉这买房总比把钱存在银行里合算，你说是吧？” “肯定比存银行合算，而且能贷款尽量贷款，虽说有利息，但十年前的一百块跟现在的一百块能比吗？根本就不能比。而且京城就这么大，如今越来越多的人都往大城市跑，我估摸着这房价肯定会涨。所以子怡啊，我劝你有钱还是买房吧。我是没钱，有钱我也一准也买。”任权头头是道的分析道。 听他这么说，王大伦倒是没听出啥来，感觉就是从经济角度来分析的，不得不说任权还真是做生意的料，嗅觉还挺灵敏的。正当他还想再深入问问，就听到有人推门进来。 “谁要买房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小女孩 来人不用问，肯定是李兵兵。 “你咋才来呀，我们都饿了。”范子怡笑吟吟道。 李兵兵暗自撇了撇嘴，笑道：“那你们就先吃呗，不用等我的。” “那我们哪敢呀，姐姐不到，我们怎么能先吃呢？再说别人也不答应呀！”范子怡说着还特意朝正在为李兵兵倒茶的任权挤眉弄眼的。 弄的任权很不好意思，连忙道：“行了，想吃什么你们快点菜。” “我要干锅牛蛙，酸豆角炒肉末。” “我要水煮鱼和毛血旺。” 虽然饭店开张没几天，但这俩姑娘连菜单都不用看，肯定是天天混在这里。 “大伦，你呢？”任权问道。 王大伦正在翻着菜单，川菜馆子除了几道蔬菜，几乎没有不辣的，他还是比较喜欢清淡的，都不知道该点什么好了。 “他不太能吃辣，任老板，你帮忙推荐一个呗。”范子怡帮着男朋友道。 “那就来个平锅黄牛肉吧，今天刚推出的新菜，微辣。” “嗯，行吧。” 老板亲自吩咐的，上菜速度要比一般饭店快的多。看着满桌子红彤彤的一片，王大伦都感觉有些头皮发麻，但俩姑娘却吃的十分起劲。 任权推荐的那道平锅黄牛肉倒是不错，牛肉细嫩，微辣，挺合他的口味。 “哎，这是我点的毛血旺，你干嘛抢我的呀？” “这豆芽还真不错嘢，你别吃独食呀！” 俩姑娘吃着，筷子打起架来。李兵兵点的毛血旺，她不吃上面的猪血，专吃下面的黄豆芽，范子怡见她吃得香，夹了一筷，尝了尝，发觉味道相当不错，顿时跟她抢了起来。 李兵兵很不满她这种强盗行径。其实从刚才两人的对话中，王大伦已经听出点两人话里都有那么一点夹枪带棒的意思。两个女演员在一个公司待着，难免会有竞争，也就是娱乐八卦里俗称的“一姐之争”。 原来花姐手底下李兵兵也算是一员干将，公司的资源都紧着她，但现在多了苏锦和范子怡。苏锦还好点，人家走的是大青衣的路线，但范子怡不同，青春美少女的形象，偶像派路线几乎跟她是重叠的。比如下半年即将要开机的《少年包青天》要是没有范子怡，这女一号肯定会落在她的头上，但结果人家制片方就看中范子怡了，尤其是男一号换了周洁以后，还珠人马更有炒作噱头。她李兵兵只能屈居女二号，演庞太师的女儿庞飞燕。可虽说是女二号，但两者的戏份差了一倍都不止，顶多算是个大配。搞的李兵兵这段时间十分郁闷，话里话外总有那么一丝酸溜溜。碰到范子怡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这一来二去，两人话里难免就要打机锋。 大家在一个公司待着，心细的任权早就看出了苗头，连忙道：“不够还有，待会我让他们再上一份。”说着，他又岔开话题，端起酒杯笑道：“对了，兵兵，还没有恭喜你呢，听说你的电影入围威尼斯电影节了。” 欧洲三大电影节，威尼斯和戛纳不同于喜欢留悬念的柏林电影节，组委会一般都会在电影节开幕前公布入围名单。张远的《过年回家》这次不出意外的入围了主竞赛单元。本届威尼斯电影节八月三十一日开幕，早几天张远已经只身飞往威尼斯了，出于经费不足，两个女主角一个都没带。 尽管自己的演的电影能入围欧洲三大电影节之一，对于李兵兵来说是件极为光彩的事情，可惜对于自己不能出席，走一次红毯还是很有怨念的，稍稍发了一通牢骚，还刻意朝制片主任王大伦那边瞄了两眼。 “你别看我，当初我可是帮你跟刘玲都推荐了，谁知道经费不足，导演也是有心无力。”王大伦笑呵呵道，还拿起杯子道：“来，走一个，预祝你能摘得影后桂冠。” “我可不可奢望。” 李兵兵很痛快的跟他干了一杯，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她的心里还是有小小的期盼的，万一要是真获了奖，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影后嘢，这是什么概念？两岸三地，巩丽92年凭借《秋菊打官司》拿到过威尼斯电影节的影后；张嫚玉也是92年凭借《阮玲玉》拿过柏林电影节的影后，还有就是萧芳芳在《女人四十》中的出色表现在95年同样拿到了柏林电影节的影后。自己要是获奖，那在内地妥妥的就是除了巩丽之外的内地女演员的第二人，到了那时，范子怡那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跟自己争，哼！ 一番自我意淫之后，李兵兵看着范子怡的眼光难免流露出得意之色，唯一遗憾的就是自己不能亲自出席。 范子怡自然没发现李兵兵那充满优越感的目光，要不然肯定是又是一阵撕比。 一顿饭吃到晚上九点，晚饭的时候下了一阵短时间的雷阵雨，从里面出来，不但白天的燥热一扫而空，而且空气还十分清新。因为不同路，李兵兵打了辆出租车先走了，范子怡挽着男朋友难得一起压着马路，逛着回家。 这年头的京城不比后来，连人行道都恨不得贴上瓷砖，以展现帝都的宏伟和发达。马路虽然挺宽，但人行道上还是那种老式的大块的水泥砖，不少地方还坑坑洼洼，都积了水。范子怡却很兴奋，蹦蹦跳跳，还拉着男朋友一起在水塘上跳来跳去，搞的王大伦感觉她十分的幼稚，呃，也是，这姑娘都还没满十八呢，充其量还是个高中生，两人却差不多已经谈了两年的恋爱了。 “哎，你说她真能获奖吗？”闹了一阵，范子怡搂着男朋友的胳膊喘着气，突然问道。 “谁？谁能获奖？”王大伦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你故意的吧？就你们那部《过年回家》，你说李兵兵能获奖吗？”范子怡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瞪着眼睛道。 “呃，可能吧，毕竟入了围大家都有机会。” “这样啊，你说要是她真获了奖，得了威尼斯电影节的影后，你说我在公司该怎么混呀？”听到男朋友模棱两可的回答，范子怡不由苦恼道。 王大伦笑道：“入围有十几部电影呢，谁知道谁会获奖，竞争激烈着呢。想当初我拍的第一部电影，当时在阿根廷呼声那么高，最后还不是两手空空。” 想起当初在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颁奖仪式上的那一幕，他总觉得很遗憾，那次是他这些年来迄今为止离获奖最近的一次，接下这两年，他感觉自己一直是浑浑噩噩的，除了《小武》之外，再也没有令自己的满意的作品。这次的《那时花开》也许是次机会，不过他最抱希望的还是老贾的那部《站台》。 至于张远的这部《过年回家》，尽管刘玲和李兵兵都表现不错，但正如张远说的那样，想要获奖还差点火候，要不然他也不会一个人去威尼斯。 《过年回家》虽然目前国内还没有公映，但张远还是把重心放在国外。说起来这些年他拍了几部电影，尽管在国内被禁，却没有一部是亏本的，参加电影节的目的就是想卖个好价钱。如同《小武》一样，当初老贾就是想把自己想拍的东西拍出来，没想到在柏林获了奖，如此粗糙的一部电影居然赚了个盆满钵满。 听了男朋友的话，范子怡总算是轻松了一点，皱着鼻子道：“就是，凭她那样的还想获奖得影后，做梦去吧！我看玲姐的演技就比她强多了。” “你最近怎么跟李兵兵处的挺紧张的？”王大伦笑了笑，问道。 范子怡一脸不服气道：“哼，谁让她说话老是酸溜溜的！我都没跟你说呢，就是这次的《少年包青天》，我演女一号凌楚楚，她就不高兴，认为我抢了她的。嘿，你说好笑不好笑，当初花姐推荐的是我，人家片方和导演看中的也是我，该她什么事？” 听起来还真是李兵兵小气了点，王大伦拍拍女朋友的肩膀道：“毕竟大家是同事，你也大度点。” “凭什么呀，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是胜利者嘛，就该有胜利者的姿态。” “嗯，还是这话我爱听。” …… 这次南戴河拍完外景回来，高小松给剧组放了两天假。人家剧组拍戏的时候都是争分夺秒的，偏偏这货却不急，也许他也是急着要跟他那位未婚妻好好温存两天。 其实今年王大伦和范子怡也是难得有空在一起，上半年都忙着拍戏，尤其是范子怡，连着两部戏，后来又忙着装修房子啥的。如今新家搬好了，大家心气都很顺，陪着女朋友遛遛狗，在家做做饭，两天的时间过得十分惬意。 原本搬了新家，两人还想请朋友到家里吃顿饭。但扳扳手指头，朋友就这么几个，刘玲自从跟她那位著名摄影师男朋友同居之后，大家的来往就少了，而且最近又跑到外地去了。至于如今大红大紫的赵微如今更忙了，而且即便她有空，王大伦心里还不太愿意呢，自从去年两人闹了别扭之后，关系一直是不冷不热的。 其他的朋友，徐婧蕾，女朋友不喜欢；大学同学，除了一个成创，大部分都已经没啥联系了。 至于范子怡，人缘更差，除了这两位两人共同的朋友，她压根就没有其他朋友，算来算去，勉强算得上是朋友的，跟目前有空的，也就是李兵兵跟任权。刚刚在饭店一起聚过，那就更没必要请客到家里来吃饭了，更何况丫头跟李兵兵之间暗地里还正在撕着呢。 …… “导演，非得爬到屋顶呀？”看着礼堂的屋顶，王大伦还真的有点瘆的慌，这栋五十年代建造的典型的苏式建筑，楼层虽然只有两层，但还是挺高的，怎么说也得有个十来米，他有点轻微恐高，让他坐在屋顶上还真是有点腿发软。 “那当然了，剧情就是这么安排的。”高小松奇道，不过他也功夫理会他，眼下他正忙着在礼堂门口布置各种充当群众演员的模特假人，就是服装店展示衣服的那种。据说这批模特假人，还是特别定做的，更加接近真实，化妆师还在模特的脸上化妆，搭配好各种衣服。 其实群众演员现成的就有不少，校园的场景都在帝都第一名校——华清大学的校园里拍摄。记得去年赵宝岗在拍《永不瞑目》的时候，也想借用华清大学的校园，结果使劲各种手段还是被校方拒绝了。但高小松有优势，用他的来说他们家就是华清世家，从爷爷辈就在华清当领导教授，如今家还在华清大学家属区的一栋小洋楼里。 导演是华清的学长，著名校园歌曲的制作人，当年华清大学的风云人物。主角又是著名歌星濮树外加清新脱俗的周逊，拍摄现场来了无数围观的学生，只可惜相比前面两位，王大伦的知名度就要差点。他甚至还听到旁边有人在议论，“这是谁呀？” “就《用不瞑目》里演建军的那位。” “啥？就是他呀，电视里挺凶悍的，怎么看着不象呀？” “《将爱情进行到底》看过没有？” “当然看过，里面的徐婧蕾就是我的梦中情人！” “他演过里面的雨森。” “哦，原来就是他呀……” 听到这种议论，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到底他还是缺少一部真正属于自己的代表作。可惜之前演过的两部电影，都是禁片，无缘跟国内的观众的见面。将来老贾的《站台》可能也没啥希望，也许眼下正在拍的这部《那时花开》就是个机会。 他看看礼堂上面的屋顶，深吸了两口气，尽量不要让自己的腿发软。 “怎么了？”周逊从背后走到他身侧道。 她已经化好妆了，黑色的九分裤，上身一件细格子的亚麻无袖小褂，扎着两条细细的麻花辫，因为穿的是平底鞋，站在他的旁边差了足足有一个头。之前她一直在那边跟濮树聊天，王大伦也没过去打招呼。 “没事，想戏呢。”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恐高，随口胡诌了一句。 说着又低头瞥了瞥了她，还别说，今天她刻意打扮的很嫩，因为这场戏里她只是一个刚刚报道的新生只有十七岁。 “好看吗？”周逊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笑着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道。 “嗯，挺象个小女孩的。” 周逊咯咯一笑道：“我本来就是小女孩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恐高症 说实话王大伦最初对眼前这个自称是小女孩的萝莉精还是很有好感的，除了大家是老乡的关系，在平时的交往中感觉这姑娘很通透、灵动，至于在演对手戏当中，只有一个词，那就是舒服。 但是如今却对她却有点不太感冒，你说她都有男朋友了，当时介绍认识的时候还什么人生导师之类的，怎么一转眼就跟摆明要追求她的濮树眉来眼去了。这让他感觉有种莫名的不舒服，加之联想起前世见识到过她有太多的绯闻，难道这样一个如同精灵般的姑娘是真的是花心、滥情还是滥情、花心呢？ 如同高小松一般，明明有女朋友，看到一个漂亮的，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扑上去，认识三天就求婚。还厚颜无耻的说什么这就是他所需要的感觉！ 好吧，感觉，也许她追求的也是这种所谓的感觉！这种层次对于他这种上辈子讨不起老婆，这辈子有了个漂亮的女朋友就沾沾自喜的土鳖是永远都不能理解的。 看着这张精致灵动的脸，他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正好听到有人叫他。 “伦哥！” 回头一看，就见理着小平头，穿着一件黑色T恤的宁皓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伦哥！哟，周逊姐！”这货嬉皮笑脸的，看到周逊还刻意欠了欠腰。 “你们也认识？”看着他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王大伦随口道。 “认识，认识。我给周逊姐拍过广告。”宁皓连忙道。 “是嘛，我都不记得了。”周逊看看他，努力回想了一番，还是抱歉地笑了笑。 “我是宁皓呀，就是年前拍那个啥广告，我是摄影，还找您签名来着。”宁皓忙提示道。 “噢，就是那啥广告是吧？”周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对对，周逊，您记得我吗？”宁皓兴奋道。 周逊却还是摇摇头，抱歉道：“实在抱歉，我这人不太记人，不记得了。” 噗！宁皓一听，原本兴奋的神情，顿时象戳破的皮球一样，一下子就泄气了。 “宁皓是啊，不过现在我认识你了。”那个萝莉精狡黠的笑笑，向他伸出手道。 宁皓大喜，连忙握住周逊的手，激动道：“周逊姐，我可是您的影迷，以后您可千万别又把我给忘了。” 周逊歪头朝王大伦看了看，笑道：“你是他的朋友吧，行了，忘不了。” “你今天这是……群演呀？”看着他俩这番无厘头的互动，王大伦表示不屑的嘴角抽了抽，问道。 今天这场戏是拍欢子作为新生来校报到，被张扬和高举两匹色狼发现，从而一见倾心。新生报到嘛，需要很多群演，大部分都是暑假没回家的华清大学的学生，但有几个凝固镜头需要做出一些pose，高小松怕没有表演经验的学生hold不住，特意找了些专业的演员，大部分都是电影学院或者中戏的学生。 “小特，小特，这不闲着也是闲着，跟着出来赚点外快，一百块一天呢。”宁皓嘿嘿笑道。 说起来他还挺感谢王大伦的，上次的橱柜广告也让他小赚了一笔，至少今年下半年的生活费不用发愁了。 现场还在准备，他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盒，不好意思道：“伦哥，破烟，来一根？” 王大伦现在虽然抽烟的档次上去了，但毕竟也是苦水里泡大的，对他手里的三块钱的烟并不介意，何况他还挺欣赏宁皓的，别看他中专毕业，如今在北师大摄影系读个大专，但拍出来的广告的确是有模有样的。 他接了一根烟，嘴巴朝一旁的萝莉精努了努，提醒道：“哎，别忘了你的偶像，人家也抽烟的。” “哟，周逊姐，不好意思，您不介意吧？”宁皓一听连忙点头哈腰的把烟递过去。 周逊还真不介意，白了王大伦一眼，接过宁皓手里的烟，就着宁皓殷勤凑过来的打火机，点着了烟，深深吸一口，吐出一连串的烟圈，分明就是个资深烟民，看的宁皓那货都有点傻了。 “喂，那谁，准备了。” 刚刚抽完一根烟，三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就听到副导演拿着喇叭招呼群众演员和各位小特站位。 “大伦，濮树，你们俩该上去了。” 礼堂里专门有个楼梯通向屋顶的气窗，从气窗里爬出来，还要沿着斜面屋顶下到屋檐的边上。濮树倒是很自然，迈着大长腿几步还跳一下，就到了拍摄的指定位置。王大伦倒也想学着他那样，但是人一站起来就发现自己腿软，只能蹲下来，一点点的挪下去。 起初濮树倒是还注意，正在跟下面的高小松交流了两句，回过头来才发现王大伦正蹲在斜面屋顶上象个小脚娘们似的一点一点往下挪，顿时就乐了。 “干嘛呢，你？” 王大伦觉得自己特丢人，但是没办法，站起来就腿软，这大热天的额头上汗早就冒出来了，他摇摇头道：“没事，我一会儿就下来。” “你小子胆子咋这么小呢。”濮树看着好笑，重新又走上来，大手一伸。 王大伦这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扶住他的手。 “哎，你小子该不是恐高吧？”大家接触也有段时间了，王大伦给濮树的观感不错，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由收敛脸上的笑意，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站到高的地方就腿发软。”王大伦苦着脸道。 “那肯定是恐高。”濮树一副了然的点点头，接着又关切地问道：“那这戏你该怎么办？” 王大伦深吸了两口气，尽量平复一下自己的紧张心理，道：“我先适应适应，那边平一点，说不定好点。” “那你小心点。” 濮树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走到屋檐边上的平台，还有两块突出的水泥块正好能坐。 王大伦坐在旁边的水泥块上，刻意不去看下面，等到人稍微平静了一点，才稍稍把目光往下看，起初胸腔里的心脏一阵猛烈的跳动，但他尽量克制住，总算人才一点一点的放松下来。 “好点没有？”濮树递给他一瓶矿泉水道。 “嗯，好点了，谢谢啊！”他拧开盖喝了一口，跟濮树道谢道。 “没事，都说人有恐高症，我都没见过，今天看到你这副样子，算是见识了。”濮树拍了拍他的肩膀傻笑道。 什么叫从来没见过，今天算是见识了？王大伦暗暗白了他一眼，算了，不过看在刚才帮他扶下来的份上就不跟他见识了。 “大伦，濮树，准备好了没有？”下面高小松拿着扩音器大声喊道。 “好了。”濮树拿起手中的望远镜朝下面扬了扬，王大伦也勉强抬手示意了一下。 “好，各部门准备，action！” 镜头一开始没有对准他俩，摄影师袁小满扛着摄影机扫过操场边上依偎在一起的情侣，光着膀子跑步的学生，摇着纸扇在跑道上散步的老师。 操场对面一辆大轿子车正沿着跑道缓缓地开进来，礼堂前面还停了一辆，提着行李的新生正在一个个从车上下来，旁边摆满了化好妆的模特假人还有众多的群演，一个个兴高采烈勾肩搭背的，大部分都是男生，用剧本里的话来说就是好比一大堆久旱逢雨的农民们正在快乐的看着秋天的收成。 镜头扫到礼堂门口一块大大的红牌子，上面写着“新生报到处”，接着镜头慢慢往上，两个坐在房顶上的无聊的人，进入画面。拉近，濮树拿着望远镜正在看着楼下报到的新生，嘴里还在念念叨叨着：“太惨了，太惨了，惨不忍睹！” 王大伦则拿着矿泉水仰着脖子喝水，这个动作是他临时自己加上去的，正好手里拿着一瓶刚才濮树给他的水，一来借喝水缓解一下依旧紧张的心情，二来濮树拿着望远镜在看，他总不能傻乎乎地坐在旁边，总得找些事干，要不然就显得太呆板了。 “啧！”舒服的坐在一张帆布椅子上，摇着纸扇盯着监视器的高小松看到这个画面，眼睛顿时一亮。 别看这货架势摆得挺足，其实论导演不过就是一菜鸟，也就比当年不会用监视器的老贾强点，他也不会跟演员说戏，说穿了全凭演员个人发挥。 王大伦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瓶水，待濮树把台词说完，这才把目光投向下面正在下车的新生们，一边拧着瓶盖，一边耍贫道：“有女的就不错了，这是工科院校，哪敢上你们学文的，天天跟泡在蜜罐里似的，来，给我瞅一眼。” 说着就抢过濮树手里的望远镜，顺手把小半瓶水递给了他。 “你原来女朋友不是还行嘛，叫什么，蓓蓓的。”濮树道。 在剧本的设置里高举有个漂亮的女朋友，不过已经去美国了，每个星期给他来一封信，这是他如今唯一的念想。 王大伦则一边拿着望远镜看，一边嘴里继续碎碎着：“那样的一年出一个就不错啦！就这，冲上来跟你拼搏的就有一万两千之众。什么踢足球的，打篮球的，学生会主席，校长的孙子，还有一帮花痴。” 别看他拿着望远镜架势摆的挺足，其实眼睛是闭着的，但总这么拿着望远镜也不是个事，说完这段台词，他硬着头皮放下望远镜，凑到濮树的边上，挤眉弄眼道：“哥们那会儿写了多少歌呀，连英文的都写了。” 说完，拿起望远镜继续闭着眼睛装样子，道：“还差点挨一帮体育生的揍。” 这时按照剧本的安排，他应该站起来，没看到好看的姑娘，叹气、无聊，把望远镜还给濮树。 “你看吧，我看今儿没戏了……” 正当他拿下望远镜一睁眼刚想站起来的时候，一看到楼下面，突然间就腿一软，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倒下去。也是濮树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拉住他，紧张道：“你没事吧？” “咔！怎么回事？”楼下的高小松也吓了一跳，连忙拿起扩音器大声问道。 “小松，大伦他有……” “没事，没事，导演，我没事。” 听到濮树当着这么多人要说自己有恐高症，王大伦连忙打断道：“就是刚才坐久了，腿有些发软。我没事，缓缓就好了。” “哦，那行，稍微休息一下。”高小松点点头。这场戏他对王大伦一点担心都没有，光刚才加出来的一个喝水的动作足以让他惊喜了，他主要还是担心濮树，毕竟是个歌手，而且今天这场戏是濮树的第一场。不过濮树的表现还真不错，反倒是王大伦出了岔子。 “大伦，你没事呀？”濮树扶着他小心地坐下来。 “没事！”王大伦勉强咧嘴笑了笑，道：“老濮，谢谢你呀，刚才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没准我就摔下去了。” 其实刚才他也是吓的够呛，要是真摔下去了，这十来米高，一个不巧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你真没事呀？”濮树依旧不确定的问道。 “真没事。”王大伦四下看看，刚才他坐在水泥块靠外边，平台靠里边还有七八十公分的距离，“这样，待会我坐里面点，站起来的时候在你身后，有你挡着，我可能会好点。” 濮树看了看，迟疑着点头道：“那行吧，万一你腿软还有我挡着呢。” 看着濮树一副紧张的样子，他心里微微有些感动，拍拍他的肩膀道：“行了，老濮，你放松点，这次我一定不会腿软了。” “嗯，那行。” “导演，可以了，再来一次。” “好！” 高小松在底下竖了竖大拇指，大声道：“action！” 这次王大伦靠平台里面坐了一点，他拿下望远镜，递给濮树，慢慢地站起来，尽管腿没有发软，但是还在一阵阵的颤抖，好在没有穿帮，嘴里叹气一副遗憾的样子道：“你看吧，我看今儿没戏了。” 濮树接过望远镜笑道：“没准最后出来一仙女，咱俩当场上她。” 说实话，经过刚才一出濮树心有余悸，脸上的笑容很勉强。不过好在，这时镜头一转，转到原先还在体育场对面的那辆大轿子车缓缓的开过来。 王大伦则在画外顺着濮树的话，道：“要出就出俩，要不然咱俩该怎么办？总不能星期一到星期五归你，星期六、星期天归我吧。” “咔！好，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拉钩 第二场戏是双机位拍摄，屋顶上也架了台机器，礼堂门口的群演都清空了，就留下那些模特假人。 王大伦一直搞不懂高小松为什么要弄这么假人，问这家伙，这家伙故作高深的告诉他，假人是一个符号，代表“其他人”，因为他拍的是一部青春电影，青春是唯我独尊的，除了我们所爱的人，“其他人”是没有那么的特点和意义。我们是那么的不在乎“其他人”的存在，所以非要把这点着重表达出来。 呃，好吧，小布尔乔亚的世界我们永远不懂！ 王大伦非常非常不喜欢这种模特假人，因为实在是不好看。 “action！” 镜头从他俩的背后拍过来，整个礼堂前面的模特假人包括那辆大轿子车都收在镜头里。濮树拿着望远镜一动不动的看着最后一个从车上下来的女生。 王大伦站在濮树背后的平台上，有水泥块拉着，总算他的恐高好点。 “哎，瞅什么呢？给我瞅一眼，瞅一眼。” 相比张扬，高举是个很活泼开朗的一个人，好动，嘴贫。他见濮树看着认真，不由好奇地想去抢濮树手里的望远镜。 濮树却把他的手推开。 镜头往前推，只见周逊出现在了镜头里，她拿着一个蓝色的行李箱站在大轿子车的台阶上，好奇地张望着周围。一抬头，又看到礼堂屋顶上那两个无聊的人，低头羞涩的笑了笑。 “嘶！”其实不用望远镜站在屋顶也能看清下面的一举一动。小布卦，九分裤，梳着两条麻花辫，在配上那一低头害羞的微笑，妥妥的一个小清新啊！要不怎么说周逊是妖精呢，同样的打扮，刚才还在吞云吐雾的女流氓，一转眼画风就全变了。 如果演欢子的是范子怡，单论长相、身材，肯定完爆周逊。她站在那里，肯定是无敌青春美少女，如同牡丹一样让人惊艳。但是你说要她演出欢子身上的那种让人迷醉的味道，恐怕很难。而周逊却象菟丝花，如同琼遥阿姨笔下的《菟丝花》一般，而欢子就是菟丝花般类型的女孩。 只见她拿着行李箱在假人丛中穿行，目光又偷偷地朝屋顶上瞟了两眼，微微扭动着她那小腰肢，走到报到桌前。 她的表情并不自然，有点拘谨，如同每个来报到的新生一样，新奇、紧张、胆怯！走到报到桌前，还刻意把手放到身体两侧，很端正道：“我是五系的新生……” 她显得有些木讷，稍稍停顿了一下，这才想起拿出一张报到单，忍不住又朝屋顶上的两个人看了看。 镜头一转，给到屋顶上，王大伦已经从濮树的手里抢过了望远镜，正张大了嘴里看着楼下的周逊，嘴里惊叹着：“哎哟，哎哟喂！” 旁边濮树很闷骚的笑着看着他。 “好！”高小松大喊了一声。 计划中的两场戏拍的很顺利，不到一个上午就OK了。 “导演，还有一个镜头一起拍掉吧。” 礼堂屋顶上还有一场戏，就是他们三人行，没到一个时间节点都要用DV录一段视频，最后一段视频就是礼堂屋顶上录的，预示着他们在这里相识又在这里分手。 按照拍摄计划这段放在下午拍，但是这爬上爬下王大伦是真害怕，趁着上午结束得早，就主动提议把这段先拍了。 高小松迟疑了一下，抬腕看了看时间，点头道：“那行吧，不过你们得换身衣服。” “我就换件T恤行不行？” 他现在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T恤，还大一号，这是高小松特意安排的，说是这样更符合人物性格。比如濮树，他演的张扬如同他本人，比较闷骚，有些自命清高，所以穿着一件白色无袖紧身的T恤。 “行吧，就换件黑色的T恤。老濮，你换条长裤，衣服就不用换了。”高小松琢磨了一下，告诉他俩，同时也告诉一旁的服装。 “老濮，我就不下去了，你待会帮忙把我的衣服带上来。” “你不害怕了？”濮树诧异道。 “我已经稍微适应一点了，坐在靠里面点还行。这爬上爬下心里反倒是不踏实。”王大伦解释道。 “行吧，那你小心点。” 濮树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下去，王大伦又叫住了他，“哎，老濮。” “啥事？”濮树回过头。 “那啥，待会下去别提我恐高这事，拜托了。”王大伦显得有些扭捏道。你说一个大男人说恐高，说出去难免被人笑话。 “好，我不说。”濮树咧着嘴，露出八颗牙，如同刚才拍戏的时候一样，朝他闷骚的笑了笑。 虽说如今已经快八月末了，但天气还是很热，之前还好点，随着中午太阳慢慢升高坐在楼顶上的滋味还真不好受。而且他又坐在阳面，正好对着大太阳，额头上都快要晒出油来了。 好在濮树和周逊换衣服的速度比较快，没过一会儿就上来了，濮树身上依旧那件白色的紧身T恤，只是沙滩裤换成了长裤。周逊则解开了麻花辫，长发披肩，小褂换成了一件宽松的衬衣，裤子换了一条白色的长裙。 濮树那货还体贴，拉着周逊的手从气窗里钻出来，从屋顶斜面上下来嘴里还一个劲道：“当心，小逊，小心点。” 她倒是一点都不怕，噔噔噔几步就跨到了王大伦的面前，歪着头看着满头大汗的那个人，一副很纯很纯的样子，道：“你不怕热吗？” “我嫌麻烦。”王大伦敷衍着回了一句。 濮树算是有心，不但把衣服帮他带了上来，还拿了一瓶冰镇的矿泉水给他。 一大口下去，瞬间整个人清凉舒爽了很多。身上的那件黄色T恤早就被汗水浸透，面对着周逊他也不顾忌，直接就把衣服脱了下来，反正在南戴河海边的时候，该看的都给她看过了。 “哟，哥们，可以啊！”濮树倒是第一次看到他光着上身，这一身匀称健硕的肌肉让他颇为羡慕。别看他爱穿紧身的衣服，要是脱出来，他那身排骨跟王大伦根本就没法比。 “嗯，其实刚才你就该衣服脱了。”周逊在一旁插话道。 “为什么？” “晒日光浴呀，你太白了，晒晒黑，嗯，可能更加好看。”说着手指头指指点点就要朝他赤果的胸口戳上来。 吓得他赶紧把衣服套上，什么人呀，动手动脚的。他回头又朝在一旁看好戏的濮树瞅了一眼，这哥们倒是够黑，难怪了！ “你们好了没有？”高小松拿着扩音器在下面吆喝。 “好了，好了。” “那个小周坐中间，你们两个坐旁边。老濮，你稍微深沉一点，往远处看，带有犹豫……哎，对对对，就这样。” 高小松对濮树还指导了一番，另外两位专业的，他没废话。 濮树蹲坐在斜面屋顶上，根据导演的指导，目光跟镜头呈七十度角看着远方，一副很深沉的模样。周逊坐在他俩中间，很自然，为了防止走光，还特意把裙子用双腿夹起。王大伦则是双腿岔开，两只脚各固定一点，加上屁股坐着的地方，正好呈三角，坐的很稳当。 摄影师袁小满扛着摄影机从下往上拍，镜头前面还架着个开着的DV，DV取景框的图像跟摄影机的镜头同步。 “action！” “嗯，今天是1995年6月30日，我毕业了。” 周逊仰着头，一阵微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很开心的笑了，理了理吹乱的头发，低头看着DV的镜头，又显得有些伤感道：“我所有的大学生活都是跟他们俩一起渡过的。” 濮树依旧装酷，原本低头玩着手里的一枚硬币的王大伦此时也适时抬头望着镜头。 “我们曾经很快乐，但是我们现在……” “我们决定从此以后互不认识。”王大伦瓮声瓮气的接了一句，显得很不情愿。 又对着镜头翘着大拇指指了指身边的两个人道：“从今天起，我不认识他们俩。” “我也是。”濮树低沉的接了一句，依旧死板着那张脸，装作很酷的样子。 周逊的表情很微妙，她低头整理吹乱的头发，似乎故意回避DV的镜头，也许是不想录下自己的伤感的画面，当她重新抬起头，却又是一脸笑意，伸出手指点了点王大伦的脑袋，道：“我也不认识他们俩。” 双方互动没有事先的排练完全是临场发挥，王大伦的一个反应就是转过身子，用手里的硬币作势去扔她，而她却扭过头看着正在装酷的濮树。 濮树看着远方道：“我们发了那么多的誓言，没有一个能遵守的，这是最后一个，肯定没问题。” 大学四年，三人行，曾经发了太多的誓言。 “如果我们三个人当中谁在违背誓言的话，谁就去死。拉钩！”周逊却显得很坚决，蹲在他俩中间，竖起两根小指头。 剧本上就写着大家拉钩，但没说怎么拉，濮树没有表演经验，老老实实按照剧本跟周逊拉了一下勾。但是王大伦却还没有想好，结合后面的剧情，虽然一开始大家都没见面，但是他却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欢子，因为他知道自己一直深深的爱着她，一直不愿意放弃。弄出个无聊的热线电话，改名高乐，自欺欺人的跟欢子交往。这就是从一开始就不想拉钩，但是不拉钩，他们为什么又会为了在爱情失去的那一刻，为了诺言去死呢？他不知道，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演，想伸手去拉钩，犹豫着又不想拉。 可高小松却迟迟不喊停，总不能就这么拍下去吧。 “咔！”索性他自己大声喊了一声停，朝诧异抬头的高小松大声道：“导演，我这钩到底是拉还是不拉？” “你刚才不是演的挺好的嘛。” “不是，这钩到底拉不拉？”王大伦感觉跟这货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又大声问道。 “随你。” “啥？” “我说随便你，你想拉就拉，不想拉就不拉呗。”高小松拿着扩音器笑嘻嘻道。 这叫什么话，拜托，你既是编剧，又是导演，什么叫随便你。要是一般的剧情，王大伦或许还能应付一下，但是这部戏，说实在的有些情节连他自己都不能理解。 “导演，要是这样的话，我就拍不了了。我都不知道该拉还是不该拉。”高小松当甩手掌柜，他也就双手一摊，表示演不了，要不然还要你这导演干嘛！ 高小松一看也傻眼了，他在剧本里虽然写着拉钩，但是刚才看到王大伦很犹豫突然感到这样挺好，无所谓拉也无所谓不拉，其实他自己都没想好高举跟欢子到底要不要拉钩。也许一拉钩就意味着要承担责任，高举有承担责任的勇气吗？将来的高举有，不然他不会和欢子一块儿去死，但是现在的高举呢？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好。 “拉一拉钩不就完了嘛，反正剧本上就写着拉钩。”濮树有些看不懂为什么王大伦对拉钩这么一个动作会这么较真。 “其实我也说不清你该不该跟我拉钩。”周逊皱着眉头思索道，刚才也许她并不在意，但仔细想想，确实能感觉到王大伦的纠结之处。 “你等会，我上来，咱们商量商量。”这时高小松也在楼下道。 这时候的高小松还是很灵活的，没过两分钟就见他从上面的气窗里爬出来，只见这货腆着脸笑道：“抱歉，各位，我也没想好高举该不该跟欢子拉钩。” “小松，高举不就是写你自己的嘛，怎么你自己都不知道！”濮树笑着道。 其实自己熟悉高小松的人只要一看剧本都知道，高举实际上写的就是他自己，至于张扬，妥妥的就是郑军的化身，尽管他至始至终不承认，口口声声说这是一个自己臆造的故事。 “你别瞎扯。”高小松跟往常一样，嘴硬否认，接着朝王大伦道：“大伦，如果你是高举，你说该不该拉钩？” 王大伦摇摇头，道：“我想过，但我真不知道。” 高小松又看向周逊，周逊赶紧摇摇头。 “瞧你们磨叽的，该不该拉钩不就一句话的事嘛。小松，你是导演，你发个话，赶紧拍完就死了，这大热天的，你们也不嫌热得慌！”濮树实在看不下去了，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心累 9月13日，第56届威尼斯电影节闭幕，华语电影大获成功，国内大导张大师凭借电影《一个都不能少》斩获金狮奖，这是他在继92年第49届凭借《秋菊打官司》之后，第二次斩获金狮奖。这项殊荣也使得他一举超越了之前一直跟他不分伯仲的陈大师，成为国内影坛第一大导。 同时令人惊喜的是刚刚解禁复出的第六代导演领军人物张远，凭借电影《过年回家》一举荣获最佳导演银狮奖。 而且张远获奖的轰动程度一点都不亚于张大师，原因无他，欧洲三大电影节的最高奖国内电影都已经悉数斩获，张大师的《红高粱》、谢飞的《香魂女》获得过柏林电影节的金熊奖；陈大师的《霸王别姬》获得过戛纳电影节的金棕榈奖；以及张大师两度斩获金狮奖。但是最佳导演，却是国内导演在欧洲三大电影节上首次获得该奖项，这是张、陈二位大师都没有获得过的殊荣啊！就是在整个华语影坛，也就是王墨镜在97年那次凭借《春光乍泄》获得过戛纳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 作为该片的制片主任兼副导演，王大伦也深感荣幸，第二天就在蜀地辣子鱼摆了一桌，同时安慰了一番两位没能参加电影节，同时又在预料之中没能获得影后的女主角。 张远的获奖极大地刺激了《过年回家》这部电影在海外的销售，电影节闭幕后张远都没能第一时间回来，估计正在忙着卖片呢。 《那时花开》的拍摄进程很顺利，拍摄地点都在京城地面上打转，除了华清校园，还有三里屯那家高小松经常去坐台的酒吧，南锣鼓巷的四合院，最远也就是去长城拍了两天的戏。 但是这越拍，王大伦却越觉得心里不得劲。以前拍戏他都习惯把自己代入到角色当中去，但是这次他的内心却很排斥。 戏里高举无疑是爱上了欢子，但是周一到周五欢子属于张扬，他们一天到晚的接吻，甚至都那个了，周六才属于高举，而高举只能带着她去看无聊的电影。 除了三人行让他感到别扭，而且欢子本身又是他极不喜欢的那种女人类型。一个在两个男人中间游移的女人，一个在合适场合就吻的女人，一个或许是怀了他或者他或者他的孩子的女人，一个惯于用大不了你不管我我又没有求你作为自己的法宝的女人。 王大伦以为或许是自己的心理年龄太大了，理解不了这种所谓青春的含义，或许是自己太苛刻了。但是难道这就是高小松他们要表达的所谓的艺术吗？在高小松们的面前，王大伦总是羞于谈自己喜欢艺术，因为他一向不理解所谓的感性，不理解粉饰在感性幌子下的自我放纵，如同欢子一般，恋爱、乱爱、失恋、失身、****。 有时候高小松所要的表现手法也让他莫名其妙。比如高举失去了欢子和张扬，他狂奔，他大喊，这都很好能理解，但一转眼当他找到他们的时候，却是一场假面舞会，阴暗的天气，荒僻的景象，所有人都是同样的笑脸隐藏在面具背后的世界，人们双双起舞，又不知何时离开，留下满地的面具和暴露、无措和孤独的高举。 如同当初要不要拉钩一样，王大伦不能理解这其中的隐喻，以至于在拍这场戏的时候NG了无数次。 高小松说他的这部电影讲的就是青春，因为青春是美好的，难忘的，是充满激情和想象力的，同时青春又充满了无边无际的孤独。我们寻找爱，寻找温暖，寻找一个能进入自己世界的人，也寻找能进入别人世界的入口。有时候我们以为自己找到了，我们安定下来，互相拥抱，歆享无尽的甜美，纵情的亲吻和歌唱。但转身之后，唯有孤独。欢子的孤独，张扬不能泯灭；张扬的等待，是时间静止的绝望；高举的现实和疯狂，走向没有尽头的旅程。当所有人在原地消失，记忆也慢慢风干，关于青春的碎片燃烧成灰，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时候，又有新的人在演着他们的故事。 呃，好吧，王大伦承认自己没有听懂，也永远也不能理解他们这种所谓艺术，于是他又这样继续纠结的拍着。 所以每天拍完戏他都感觉特别累，有时候拍戏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比如小武，比如建军，甚至是小史，但是高举却对他来说是一种受罪，因为他不能把握，也无法理解。 女朋友这段时间虽然没戏拍，但也很忙。这年头流行办晚会，还有什么商场开张、楼盘开盘啦，都会请些明星来演出、站台或是揭幕什么的。这里面也分三六九等，一般象省级电视台或者国家级企业啥的，一般都会请一线的明星助阵；下面到地级市一级的，那就是二三线明星的档次；再下面就是那些不入流的八线小明星或者过气得不能在过气的一些明星。 这也是托国家的福，改革开放嘛，一般的小县城都有自己的电视台，逢年过节比如象这一阶段的党庆、建军节、中秋、国庆啥的，基本上都会办一台晚会。借着还珠的风，还珠明星格外受欢迎，相比如今红极一时的四大主演，范子怡的咖位不能跟他们相比，但是不可否认金锁在剧中还是相当出彩的，极受广大底层老百姓的欢迎，加之出场费相比四大主演要低廉很多，所以受到走穴的邀约很多。 这其中就体现出了签一家靠谱的经纪公司是多么的重要，花姐在内地属于第一代从事经纪人行业的，七八年积累下来，国内资源很多，手下的演员有戏拍的的时候拍戏，没戏拍的时候就走穴。这也是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花姐旗下的演员越聚越多，咖位也越来越高，除了她待人真诚，打心眼里对演员好之外，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跟着花姐有肉吃。 这年头除了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之外，好象所有的晚会都是录播的，这也给了这些走穴的明星们创造了最大的经济利益。比如今年中秋和国庆隔着没几天，进入九月中旬以后，演出市场格外火爆，这不这次花姐亲自带队，带着她手底下那群俊男靓女到南方各个城市巡回走穴，有时忙的时候一天要跑两个城市。女朋友这段时间也很辛苦，但辛苦管辛苦，可钱好挣呀，就这段时间都已经把上次买房的首付给挣出来了。 女朋友不在家，王大伦回到家晚饭就随便糊弄一下，主要就是累。这天刚刚拍完那场NG了无数遍，不知所谓的假面舞会的戏，回到家天都已经黑了。身体疲劳加上心累，根本就没有胃口吃饭，回到家就PIA的躺在沙发上装死狗，就连萝丝摇头晃尾的凑上来撒欢都一脚把它踢得远远的，根本就懒得理会。 其实高小松的拍摄计划安排的挺宽松的，这部电影如果老贾或者张远来拍，也许根本就用不了两个月。但高小松却排了三个月的计划，可能是出于第一次执导并不太自信的关系。好在演员挺给力的，王大伦就算拍的很纠结，但毕竟底子摆在那儿，加上他本人又敬业，大部分时间都是很早就拍完当天的计划收工。象今天这样NG了无数次，以至于拍摄一直拖到傍晚是很难得。 他双腿交叉瘫在沙发上，这个姿势要是拍下来，若干年后就是著名的“葛尤躺”。不过他可没有葛大爷脸上那种极度颓废，生无可恋的表情。他正在把明天要拍的戏在脑子里走了一遍。好在明天的戏还算正常，化名高乐的高举要跟欢子结婚了，可做婚检的时候查出欢子怀孕了，孩子不是他，喜当爹的节奏。然后是正常的谈心，可欢子又把那种你不管我我又没有求你的法宝拿出来，于是谈心变成了争吵，再然后决定一起去死。 虽说台词有点狗血，但情节总算不是那种让人看不懂，充满着浓浓的装逼范的那种。王大伦把情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里难得有了点底气。 这一放松，人就容易犯困，而且这段时间他确实因为这部戏没怎么睡好，于是就这样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隐约好象听到开门的声音，正当他想睁开眼睛想看看的时候，就感觉被一个很沉的东西一下压在身上，浑身的肌肉猛然发紧，但当一股熟悉的味道传到鼻子，人整个人顿时就放松下来。 软软的温润的嘴唇如蜻蜓点水般的在他的额头、脸庞上轻轻落下，当最后落到他的嘴唇的一刹那，他突然一把搂住身上的人儿，嘬住对方的嘴唇不放，舌头如一条大蛇一般钻了进去，撬开牙关，长驱直入。 “呜呜呜！”范子怡想挣扎，无奈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按住动弹不得。索性她也不反抗了，反而伸出自己的舌头挑逗起来，相互缠绕在一起，有守有功，不分伯仲，良久才分开。 她的嘴唇被男朋友嘬的微微有些浮肿，气呼呼道：“好啊，你装睡啊！” 一番激吻，王大伦早就神清气爽毫无睡意，笑呵呵道：“我这不是配合你一下嘛！” “呸！这叫配合呀，分明是用强。”范子怡白了他一眼，啐道。 王大伦环抱着她的小蛮腰，目光亮晶晶地看着她，出去差不多半个月了，精神不错，就是人好象瘦了一点。 “那我看你不是也蛮享受的嘛！” “你刚才按着我的头，我哪动得了呀。哼，与其不能反抗，不如享受一番。”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好吧，王大伦只当没听见，抬头理了理她已经快要到齐耳的头发，道：“回来怎么也不事先打个电话呀，我好到机场去接你。” “人家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再说反正公司有车来接。” 范子怡趴在他身上，又推了推他道：“晚上做什么了，我饿了。” “这都几点了？”王大伦这时才想起看时间，又想到女朋友很不喜欢吃飞机餐。 “都九点半了，你睡糊涂了吧。” “怪不得我肚子也饿了，你先起来，我看看冰箱里剩的几个西红柿还能不能吃。” “啥，你也没吃呢？”范子怡从他身上爬起来，瞪大了眼睛，继而又关心道：“是不是拍戏很累呀？” “今天是有点累，平时还好，就是，嗯，就是有点心累。”他顿了顿，想想这段时间的确是挺心累的。没办法，装逼的世界他永远都不懂。 “你那剧本我看过，三角恋爱，不是挺简单一个故事嘛。”范子怡道。 她看过男朋友演的《将爱情进行到底》和《爱情麻辣烫》，感觉应该难不倒他。 “可能是理念跟导演有些冲突，具体我也说不清，可能就是有些导演想表达的内容我不太理解。” 王大伦说着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两个仅剩的西红柿闻了闻，没坏，道：“就剩下西红柿和鸡蛋了，要不就吃西红柿鸡蛋面吧。” “好啊。” 什么理念之类的范子怡也不太懂，毕竟论文化水平她不过就是初中毕业，她演戏从来就是根据剧本，导演让怎么演就怎么演，不会去想其它什么。 炒鸡蛋，煸西红柿，下了一卷挂面，不多时两碗香喷喷的面条就端上了桌。两人都饿了，不再去探讨什么高深话题，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餐厅里就剩下胡噜哧溜吃面的声音。 “啊，舒服！”一碗面条下肚，范子怡满足的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嘴，继而又嘿嘿的傻笑起来。 “干嘛呢？发痴啊！”王大伦喝光碗里的汤水，朝她瞟了一眼，道。 “你才发痴呢！哎，猜猜，我这次出去一共挣了多少？” 上次她出去挣了七八万，上个星期在还在电话里跟他吹嘘加起来上次买房的首付挣到手了，王大伦算算顶多也就十来万吧。 “十万还是十五万？” “这个数！”范子怡伸出两个手指头哈哈笑道。 “二十万呀？” “没错，就是二十万，纯到手的。” “哇！这么好挣啊？”王大伦确实惊讶了，这不过就半个月的功夫，居然能顶上他累死累活拍两部的电影的收入。他都有点后悔上次拒绝了丁姐去参加一个什么晚会的邀约，还故意装逼说什么以后这种活动一律不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鸡腿风波 洗碗刷锅，打扫完残局，王大伦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半多了，范子怡还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的嘿嘿傻笑。 他探头一看，电视里播着还珠第二部。赵微、林心茹、她还有什么柳青柳红啥的，正在会宾楼刷涂料，结果赵微逗逼弄翻了油漆桶，从楼上摔下来，带到一群人，搞的每个人都象大花脸似的，一大片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 如果说还珠第一部还算比较正常的话，那这第二部纯粹是无厘头加灌水，且不说清朝哪来这些颜色格外亮丽颜料，就是那些逗逼的台词都听了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这还珠第二部四月份在台.湾中视首播，七月份登陆芒果台，接着就是各地方台纷纷转播，据说都打破了还珠第一部的收视记录。范子怡早就看过好几遍，但似乎还是乐此不疲。 王大伦对女朋友的这种审美观点很是鄙视，忍不住道：“刚刚回来你不累啊？赶紧洗洗睡吧。” “等会儿，等我把这集看完了。” “你都看了好几遍了，还不过瘾呀？”王大伦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捏捏她的脸蛋笑道。 “这是人家的代表作嘛，当然不过瘾了。”范子怡腻歪到男朋友的怀里，把他的胸膛当靠背，双脚很没有形象的翘在沙发背上，接着又随口问道：“你那戏拍的怎么样了？” “也就这样吧，这段时间都在京城拍，可能过段时间要到坝上草原去拍。” “下个月呀？”范子怡眉头微微一皱，迟疑道：“那要去拍多长时间呀？” “按照拍摄计划可能得要半个多月吧。” “哦，这样啊！” 范子怡点点头，没再说话，似乎有些心事。 “怎么了？”王大伦推了推她。 “没事，看电视呢。对了明天你们在哪儿拍呀？” “白天在北师大对面的医院，傍晚要到三里屯的酒吧。哦，忘了跟你说了，明晚上有夜戏，吃饭你自己解决一下啊。”王大伦道。 “没事，小区外面新开了一家快餐店，挺干净的，味道也不错，尤其是那里的鸡腿，特好吃。哎，对了，明天我来探班吧，顺便带两个鸡腿给你尝尝。” “不用了，剧组伙食挺好的，别麻烦了。”王大伦抓住女朋友的手摇着，笑道。 高小松虽然导演不太靠谱，但各项后勤工作做的还是可以的，就比如盒饭，都是十几二十块的高档盒饭，从质到量都不是一般的快餐能比的。 “没事，反正我闲在家里也无聊，再说三里屯也就几步路。”范子怡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我就是想去看看你是怎么拍电影的。”说着，又狡黠的眨眨眼睛，道：“你不是一直说我表演太浮夸嘛，这段时间我正好没事，跟着你学习学习呀！” “什么叫我一直说，明明是你逼我说的好伐。”王大伦跳起来道。 上次还珠第二部刚开播的那会，他陪女朋友看了几集，因为当时火的不得了，范子怡得意洋洋的让男朋友评价一下她的表演，还说一定要说真话，不能敷衍她。那天正好播到她跟紫薇因为尔康的事发生争执，她一下子崩溃了，哭着喊着要怎么样怎么样的。于是王大伦便根据她在剧中的表现指出了一点点小小的瑕疵，意思就是她的哭闹演的有点浮夸，不走心。结果范子怡当时就翻脸了，足足三天都没理会他。 “哼，我不管，反正你就是说了。” “行行行，反正你要来探班就来吧，来之前别忘了给我打个电话，别到时候我们还没到，白跑一趟。” “知道了，来，亲一个，我去洗澡了。” 看着女朋友走向卫生间的背影，低头看看隔着裤子又要蠢蠢欲动的小兄弟，他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继而又嘿嘿傻笑起来，还有不到一个月女朋友终于要满十八了，这苦日子总算要熬出头了。 …… 三里屯，酒吧。 袁小满扛着摄影机站在楼梯的拐角处，镜头从吧台上的调酒师一点点往上扫，掠过大厅上方的彩色灯带、霓虹灯、楼梯，二楼栏杆边摆着一张桌子，周逊目无表情的坐在桌子边，对面王大伦正把卡塞进钱包里，钱包的夹层里赫然放着一张周逊的照片，镜头在照片上定格。 “好，准备下一个镜头。” 今天的拍摄很顺利，白天在医院的那场戏不到半天功夫就搞定了。下午大队人马移师到酒吧，因为布景还没有完成，还等了几个小时。拍的时候因为天还没黑，特意把窗和门都糊了起来，营造出黑夜的气氛。酒吧里照例除了几个群演，显眼位置摆的都是模特假人。音乐放着郑军的新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在靡靡的背景音乐中，王大伦的情绪可以用叫糟糕来形容，他收起钱包，眉头微皱，抬眼看看对面那位满不在乎的人，抿抿嘴，似很犹豫，但还是忍不住道：“本来我……我不想问，但我实在憋不住……” “我不会告诉你的。”周逊低着头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打断道。 “为什么？” 周逊抬起头，看着他，很真诚道：“因为我爱你。” “你爱我？”王大伦看着她，神情从惊讶到不可思议，语气变的玩味道。 什么叫你爱我？你爱我，你会去跟别人睡觉？你爱我，会怀了别人的孩子？你爱我，就是让我喜当爹？那这个爱字是不是太廉价了！ 周逊接受不了他这种目光，傲娇的小脾气一下子爆发了，愤而离席，王大伦连忙追了上去。 “咔，好，过！”高小松很高兴的大喊了一声，两条都非常顺利。 “盒饭来了，大家休息一个小时，吃晚饭咱们再接再厉，早点拍完早点收工啊！” 王大伦特意跑到外头的马路上张望了一番，拍戏前接到女朋友的电话说是要给他送鸡腿过来，这都开饭了还不见人影。 “找什么呢？”周逊拿着两份盒饭用手肘推了推他道。 “我女朋友，说了要过来，还没来。”王大伦回过头。 “哟，金锁要过来呀，我还真没见过真人呢。”周逊笑呵呵道，“盒饭我帮你领了，先吃饭吧。” 酒吧门口的空地上摆着不少桌子，晚上是露天座，现在正好用来剧组吃饭。王大伦特地找了张靠马路的桌子，免得到时候女朋友找不着。 今天的饭菜不错，两荤两素，大排、青椒牛柳和鸡毛菜跟豆芽，就算没有鸡腿，这顿饭吃起来也蛮爽的。刚刚吃没几口，突然领盒饭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哎，金锁哎，这是金锁吧？” “没错，就是金锁。” “金锁怎么来了？” 有知道内情的，赶忙朝王大伦那边喊道：“哎，大伦，金锁来了。” “原来他俩是一对呀，真没看出来。” “岁数差蛮大的吧？” 不知道内情的大家议论纷纷。 王大伦刚站起来，就见一个黑白颜色交错的大狗窜过来，亲热地围着他乱转。 “这是萝丝吧，都长这么大了？”周逊看到萝丝一脸惊讶道，年初拍《人间四月天》的时候萝丝不过才是三四个月大的小狗。 “萝丝，萝丝。” 周逊唤了两声，起初萝丝没理她，直到她拿着大排引诱它的时候，这只死狗很没义气的抛下主人，摇头晃尾的跑到周逊脚下去献殷勤了。 这时他才看见范子怡拎着一个塑料袋款款而来，还跟几个相熟的工作人员热情的打着招呼。 “这儿呢！”他连忙朝女朋友招了招手。 范子怡今天还刻意打扮了一番，化了一点淡妆，穿着一件去南方走穴新买的名牌连衣裙，一副顾盼多姿的样子，看到男朋友顿时露出笑脸，但她的目光移到坐在男朋友对面的那个正在逗萝丝的瘦小女子时，目光微微一凝，不过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走过来笑道：“正吃着呢，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塑料里装着一个饭盒，里面有两个鸡腿，不是象一般快餐店里红烧的那种，而是裹着面粉油炸的，跟肯德基卖的那种鸡腿差不多。 “范小姐，你好。” 范子怡走过来的时候，周逊已经把手里的大排喂给萝丝，用纸巾擦擦手，站起来打招呼道。 范子怡装作一副刚刚看到她的样子，惊讶道：“你就是周逊吧？你好，你好。我看过《荆轲刺秦王》，你演的小盲女跟真的一样。” 范子怡的反应应该说挺正常的，如今要说知名度，凭借还珠二部曲一炮而红的她确实要比周逊红。而周逊真正出名是在今年底到明年年初，她主演的电影《苏州河》一举获得巴黎电影节最佳女主角，虽说这是个B类电影节，但人家是艺术之乡巴黎啊，逼格丝毫不弱于几个已经沦为二流的A级国际电影节。加上同时又随着她主演的《人间四月天》和《大明宫词》的热播，一下子蹿升到了一线女明星的行列。 这么说吧，如果说赵微是一夜而红，那她有点厚积薄发的意思，毕竟之前她已经是属于那种三线尾二线头的演员了，演了几个角色虽然不是主演，但也得到业内专业人士的一致好评。 “呃……”周逊一愣，什么叫跟真的一样，她只能呵呵笑了两声，跟范子怡握了握手，道：“过奖了，还是你演的金锁好。” “不好比的，不好比的，我们那是电视剧，跟陈大导的电影不好比的。”范子怡连忙摆手道。 “哎，你认识我们家萝丝啊？” “是啊，以前拍《人间四月天》的时候，大伦经常把它带到剧组来。萝丝挺可爱的，没想到现在长的这么大了。” 周逊说着摸了摸刚刚吃完排骨蹲坐在两人中间的萝丝的头，这死狗耷拉着耳朵，一副很享受的样子，顿时惹来女主人的一顿白眼。 不过当范子怡抬起头跟周逊说话的时候，马上又换上了和煦的笑容，道：“哦，那时候我在横店拍戏，家里没人带……” 王大伦看着两个女人假惺惺的在自己面前做戏，不由撇了撇嘴，旁边明明有椅子空着，范子怡却故意不坐下来，她一米七，周逊顶多也就一米五五、五六的样子，两个人差半个头，站在一起一个居高临下，一个微微仰着头，还真颇有喜感。 “干嘛站着，坐呀！”王大伦拉了拉女朋友，朝她眨眨眼睛，示意不要仗着个子高欺负别人。 范子怡得意的朝他笑了笑，这才坐了下来。 “哟，弟妹来啦，还带了好吃的。”这时高小松那货也过来凑热闹，看到饭盒里的鸡腿，做出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其实这货就一吃货，熟悉他的人看到后来这货长的惨不忍睹压根就不奇怪。 “这鸡腿味道相当不错，导演，您尝一个？”范子怡在外面还是很会做人的，连忙拿起饭盒笑着道。 “这，你给大伦带的，这不大好吧？”高小松看了看王大伦，一副假惺惺的样子。 “没事，我带了两个了，您吃。” “哎，那就我就不客气了。”高小松笑嘻嘻的拿了一个，一吃，忙不迭的点头道：“嗯，好吃，比肯德基的好吃多了。” “那以后我给您多带一个。”范子怡一副与有荣焉，笑呵呵道。 “哟，那我就多谢了弟妹了。那你们慢聊，我那儿还有点事。”高小松啃着鸡腿，朝她摆了摆手，屁颠屁颠的走了。 “来，还有一个，温着呢，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范子怡笑眯眯的放下饭盒，推到男朋友面前，至于坐在对面的那个，有意无意的忽略了。 王大伦正要伸出筷子去夹，却听到对面周逊道：“大伦，你看我刚才那块大排喂了你们家萝丝了，菜都不够吃了。” 王大伦抬头一看，周逊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饭盒里的饭基本没动，牛肉也挑光了，就剩下些青椒、豆芽和小白菜。 “呃，那你吃吧。”王大伦只得放下筷子，把饭盒往她那边推了推。 “哎……” 范子怡一看，这个妖精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勾引男朋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张口说话，却见周逊的小手伸的极快，抓住鸡腿就放到嘴巴里咬一口，嚼了两口，学着高小松的样子，点头道：“嘿，味道还真不错。谢谢啦，大伦！” 同样把旁边那位正在暗地里咬牙切齿的那位给有意无意的忽视。 “没事，你吃吧。”王大伦笑了笑道。虽然脸上在笑，但他已经感觉到旁边女朋友的杀气了，说完马上埋头消灭自己饭盒里的饭菜。 周逊却很得意，美滋滋地嚼着嘴里的鸡肉，直到第二口要啃上去的时候，才象是刚刚反应过来，拿着鸡腿朝范子怡示威似的晃了晃，道：“范小姐，也谢谢你。哦对了，刚才你想说什么？” “哦，没事，没事。”范子怡只能把肚子里的气往下压，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跟这个妖精撕吧，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但怎么看却象是在咬牙切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心思 欢子周一到周五属于张扬，周六属于高举，周日是欢子自己的，她总是待在草原上自己的家里。 欢子的家为什么在草原上呢？高小松设置的很抽象。十月中旬，坝上草原的草已经黄了，茫茫一大片，风吹下波浪起伏，和远处的青山交相辉映，景色美极了。 当剧组到达的时候，美工组已经这里忙活了将近一个星期了，草原上竖起一颗漆成蓝色的树，树枝挂着画着脸谱的小花伞、可爱的人偶，树干上则都是镶着小镜框的周逊的照片。 不远处树立着一座巨大的黑色的没有门的门框，似乎预示着什么人都可以进来。沙发散乱地摆在枯黄的草丛中。树边摆放着一张床，床上铺着松软的被子。 周逊是个感性的人，看到眼前的美景以及如同童话般是布景乐疯了，跳到弹性十足的床上，任那散发遮盖在脸上，兴奋道：“我就住在这儿了。” 走过来的王大伦不由撇了撇嘴，小声道：“还住在这儿，当心晚上冻成死狗。” 十月中旬坝上草原白天的气温还可以，总有十几度，但一到晚上就降到了冰点以下。 “说什么呢？”旁边的濮树听到他嘴里的嘀咕，但没听清，问道。 “哦，没事。” 其实他跟濮树的关系处得不错，可这家伙绝对是重色轻友，没几天就把自己恐高的事透露给了周逊，如今那娘们经常拿这来取笑他。搞的他很不爽。 周日虽然是属于欢子自己的，但张扬来了，他和欢子一起接吻，一起那个；高举也来了，他放着风筝，来跟欢子跳皮筋、翻绳什么的。欢子对两人都喜欢，她很贪心，甚至祈求上苍让他们永远不要离开自己。 坝上草原的戏按照计划拍两个星期，王大伦和濮树的戏份并不多，主要是周逊的戏，因为这里是她的家，她在这里接待濮树，接待王大伦，又一个人做梦。红色的格子床单，布娃娃，风筝，她摆成大字形躺着，穿着花裙子尽情玩耍。 “我可警告你，离那妖精远点，别给她勾引了。” “跟你说过几次了，人家有男朋友的。再说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呀？别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王大伦裹着一件羽绒衫躲在剧组面包车后的背风面跟女朋友打电话。 这坝上草原前几天的天气还行，可昨天来了一场冷空气，尽管依旧是蓝天白云，太阳挺大，但风力明显加强，即便在正午气温也在十度以下。他的羽绒衫里就一件短袖衬衣，出镜的时候就穿这个，拍不了一个镜头就冻得够呛。周逊倒是导演格外开恩，让她穿着一件保暖的外套。至于濮树比他更惨，就一件标志性的白色无袖紧身T恤。 “哼，这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这女追男就隔层衫，衣服一脱啥都成了。我就是提前给你打预防针，免得你到时候犯原则性的错误，到时候……哼哼！”范子怡在电话里语气阴森的警告道。 哼哼？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王大伦不由感到下身一紧，下意识的夹紧双腿，连忙道：“好啦，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犯原则性的错误的。再说了，人家好好的，你老是这样说人家总不太好吧？” “难说，我看这妖精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说千万不要得罪女人，就上次为了鸡腿的事，范子怡吃了亏，之后就一直耿耿于怀，每次通电话总要嘀咕那妖精几句。 “就算她不是好东西也不至于勾引我吧，剧组里比我帅的有点是。”王大伦只能呵呵笑道。要是他再为周逊辩解两句，那丫头一定会跟他没完，同样的错误他绝不会犯两次。 果然范子怡在电话中得意道：“嗯，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我老实告诉你，除了我，还有谁能看上你，所以你得好好珍惜，要不然小心我一脚把你踹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哭去。” “是是是，我肯定好好珍惜，绝不让你把我踹了，要不然这辈子我就得打光棍了。”他连连点头，语气异常诚恳道。其实想想上辈子，这辈子能摊上这样一个漂亮的明星女朋友，可不是踩了****运了。 范子怡很满意，也很高兴，接着两人又情意绵绵的互诉衷肠了一番，临了还特意问道：“对了，你们那戏还要拍几天呀？” “怎么着还得四五天吧，到时候回来之前我跟你打电话。”王大伦笑眯眯道。 “嗯……哦，那行吧。”范子怡一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明天就是她十八岁生日了，是她正式成为成年人的日子。花姐都提前打电话过来庆贺，同时也暗示她先前拟定的经纪合同该签了。 说起来两人交往快两年了，刚搬到他楼下那会，那时她的生日刚过，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她又在外地拍戏，他也忙，不过电话还是打了。但是今年，也许他真的是忘了，可他不应该是个粗心的人呀！哼，别听他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肯定是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想到这里范子怡气愤之余又感到有些委屈，她打定主意，等过几天那个没良心的回来，一定要好好质问他一番，让他羞愧，不对，最近已经好久没有咬他，果然是臭男人，贱男人，不咬不长记性，想到这里，范子怡终于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微笑，小白牙下意识的磨了磨…… “阿嚏！”刚刚挂断电话，还在得意洋洋的王大伦冷不丁重重的打了个喷嚏，感觉自己后脖颈直冒凉气。 “小心，别感冒了！”濮树也裹着件羽绒衫正好从车里出来，回头又从助理手里拿过来一个扁扁的酒壶递给他道：“整两口，驱驱寒，这鬼天气说变就变。” “你还带这玩意呢。”王大伦也不跟他客气，拿过来闻了闻，味道挺冲，好象是威士忌的味道，尽管他不太喝这种洋酒，但憋着气喝了两口，正如濮树说的那样，别感冒了，明天他还有大事要办呢。 喝了两口，肚子里顿时暖烘烘的，他把酒壶还给濮树，随口道：“你啥时候走？” 他跟濮树在这坝上草原今天各自还有最后一个镜头，拍完就结束了。 濮树正在看不远处周逊一个人正在镜头前折腾，好象拍的不太顺利，高小松喊“咔”的声音这里都能听到。 听到王大伦问他，他收回眼神，道：“明天上午就走，晚上京城电视台有个十大金曲的颁奖晚会要录，我正好有首歌入围了。”说着他又把目光投向正在拍戏的周逊，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哟，恭喜呀！”王大伦笑呵呵的拱了拱手，接着道：“那明天咱俩一块儿走，正好搭个车。” 这次出来他没有开车，直接坐剧组的车过来的。 “没问题。”濮树转头笑道，“怎么，不骑马了？这可是机会难得。” 这次到坝上草原来拍戏，王大伦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骑马，虽说京城也有几个马场，但哪有在草原上驰骋来得痛快。他和濮树戏份不多，没事的时候就相约一起骑马，濮树原先就会，他却是初学，不过在当年牧民的帮助下，他如今骑得不比濮树差。 “哎呀，回去还有点事，以后有机会再来吧。”他确实有点遗憾，这刚学会骑马，瘾还挺重，要不是女朋友要过生日，他真的很想过足瘾，然后跟剧组一起回去。 说着他又递了根烟过去，濮树这货虽说是个唱歌的，却烟酒不忌，不象那些著名歌唱家那样的，要怎么样怎么样保护嗓子啥的。 抽烟闲聊的时候，他发现这货还一个劲的傻乐，不由笑道：“得个奖这么兴奋呀？” 这货却翻了翻白眼道：“就一个十大金曲，我还不至于这么肤浅，我乐是因为其他的事。” 哟，王大伦还想打听打听八卦，不巧这时刚好听到高小松拿着扩音喇叭在那边喊：“大伦，下个镜头该你上了。” “哎，来了。” 拍完最后一个镜头任务完成，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等第二天回去的时候，他早就把这事忘了一干二净，直到过了很久才知道，原来濮树那天之所以傻乐，是因为周逊送给他一件限量版的T恤，让他登台的时候穿，等于是两人确定了关系。殊不知，这件T恤是她的现男友贾红声从国外带回来送给她，为此贾红声和她彻底闹翻了，还把她赶出了家门，此后她就跟濮树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在得知情况之后，他不由唏嘘，真不知道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要是假傻，那可真是一等一的心机婊。不过经过两人好几部戏的合作，他的自觉告诉他，这姑娘是真傻，如同剧中的欢子一般，一直追求着新鲜的爱情，要的就是感觉！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而且当他得知这个情况后没多久，这女人就跟濮树分手，又去追寻一段崭新的爱情。 从坝上草原到京城二百多公里三百公里不到的路程，因为都是山路，来时他坐着剧组的面包车足足走了五个多小时，但回去坐上了濮大歌星霸气十足的越野车，加上他的助理车技靠谱，回程四个小时都不到。因为濮大歌星赶时间，还要彩排录音啥的，出发的比较早，到京城地面堪堪才中午时分。 “不用进去了，靠边停车就行了，省的再掉头麻烦。谢谢，老濮，回见啊！” “回见，等小松、小逊他们回来，咱们在聚一聚。” 王大伦在自家小区门口对面下了车，拎着行李，夹着羽绒衫，早上出来的时候冷，一出山区就热，京城中午的气温有个二十来度，两地的温差极大。 他下车的地方正好是卖好吃的鸡腿的快餐店的门口，这会还不能马上回家，他便拎着行李走进店里，先把午饭解决了。 “哟，您这是刚拍完戏回来吧？”因为丫头经常光顾这家店，加之他也跟着来过几次，老板都认识了。 “是啊。老板，来两个鸡腿，一个牛杂粉丝汤，再来一瓶啤酒。” “好嘞！”不过老板又有些犹豫道：“这个，金锁刚刚来买过鸡腿，您不回家吃啊？” 哟，王大伦还真吓了一跳，幸亏慢了一步，要不真碰上，他这策划已久想给女朋友一个惊喜的计划就泡汤了。 “哦，没事，我就在这儿吃。”他含糊道。 老板有些纳闷，不过马上又殷勤道：“要不您就坐楼上吧，楼上雅座，清静点。” 虽说是快餐店，但也经营一些炒菜什么的，楼上有两间清静的雅座，其中一间的窗正好对着小区门口。占了雅座他有些不好意思，特地又加了一道油焖大虾。 趁着上菜的功夫，他赶紧跟刘玲打了个电话。 “玲姐，你跟子怡约好了没有？” “约好了，下午一点我请她做美容，一整套做下来最起码得三个小时，晚上你请吃饭还是咋的？我告诉你，你那女朋友起初还不愿意出来，是我三请四请才请出来的。” “哟，谢谢姐了，这吃饭的时候咱们以后再说。这样，这次做美容的钱我给你报销怎么样？” “谁稀罕呀，我自己有卡的。什么事呀？这么神神秘秘的，还非要我帮你保密。” “我告诉你，你千万要保密啊！” “卖什么关子呀，赶紧的。”刘玲催促道。 “嘿嘿！今天是子怡的生日，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今天是子怡的生日啊，难怪我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兴致不高，肯定以为你忘了。你小子可以啊，搞起浪漫来了，花花肠子挺多的嘛！不行，你让我这么帮你，我可得要收点报酬。” 嘿，碰上趁火打劫的了，王大伦只能一咬牙道：“说，姐，只要这次你能配合我，要啥报酬尽管提。” “你得请我吃饭。 “没问题。” “得吃好的。” “请姐吃饭，那是必须的。” “还有，我的美容卡钱快花完了，你帮我冲个半年的。” “这半年是多少呀？我说姐，你本来就天生丽质，干嘛把钱都扔在这种地方。哦，对了，是不是你家老头开始嫌弃你了，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姐，干脆咱把他蹬了得了，再找个年轻帅气的……” “说什么呢，你？你怎么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呀，再啰嗦，我就告诉子怡。” “别，千万别，姐，你说个数，小弟一定帮你办妥。” “我一般每个星期做两次，每次四百，半年多少你自己算呗！” “这么贵呀，这一个月八百，半年就是……咝，你这不是把我当肥羊宰嘛！” “嘿嘿，就是把你当肥羊了，怎么啦，不愿意啊？” “行，成交！”(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高兴 “忘记了，这死人一定忘记了。没把我放在心上，一点儿都不爱我……”范子怡一边撕咬着炸鸡腿，一边嘴里还嘀嘀咕咕着。 今天一大早起来，她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男朋友能打个电话过来祝福自己生日快乐，结果等了半天电话倒是接到了两个，一个是白姨的，这女人倒是每年都记着她生日，每次还会代替老头子祝她生日快乐，哼，假惺惺的，她才不稀罕呢。 另一个是刘玲的，说是约她一块儿做美容，起初她还真没那心思，就她这样的清纯美少女，平时敷敷面膜就够了，哪还用得着做啥美容呀，只有老女人才做呢！呃，她倒不是有意嘲讽玲姐。但今天玲姐特别热情，她实在是盛情难却，想想待在家里也是一个人发呆，倒不如出去放松一下。 啃完鸡腿擦擦手，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原本出门她总是习惯画个淡妆，打扮的美哒哒的，但是今天反正要出去做美容，连洗脸都省了。换了件衣服，拎着包，就这样素颜嗒嗒嗒的出门了。 两瓶啤酒就着鸡腿、大虾、粉丝汤，眼睛时不时的朝马路对面的小区门口瞄上两眼。眼看时间差不多，就见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脸上还带着个硕大的墨镜，只见她招了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去。 王大伦赶紧付账走人，回到家放下行李，马上又着急出门。这段时间跟高小松他们混久了，总算知道一些给女孩过生日的必要流程，蛋糕是必不可少的，还要有鲜花，一顿丰盛的晚餐，当然少不了还有美酒。 “子怡，干嘛呀，闷声不吭的。” 两人躺在相邻的两张美容床上，一个脸上糊着厚厚的一层黑不拉几的东西，据说是什么海藻泥，就露出嘴、鼻孔和两个眼珠子。另一个正在用蒸汽熏。 范子怡还是头一次做这个，蒸汽喷在脸上总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一个下午她都在留心自己的手机，却始终没响，让她的情绪很是低落，甚至连隔壁刘玲的说话都没听到。 “子怡，子怡，睡着啦？”刘玲又喊了两声。 “哦，没有，玲姐，你说啥？”范子怡这才回过神来，道。 刘玲强忍着笑，道：“我问你干嘛不出声，是不是想他呀？” “哼，我才不想他呢！”范子怡气呼呼道。 “别嘴硬了，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想他才怪呢。” 刘玲的这句话正好戳中了她的心事，让她突然感觉特没意思，要是他真不记得自己的生日，自己眼巴巴的等着他的电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想了，反正他过两天就要回来了。”她语气烦躁道，同时还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嘀咕着，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哎，你们这蒸汽还要熏多久呀，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哦，还有五分钟，马上就好。”旁边的服务人员不敢怠慢，连忙解释道。今天来的这两位客人可都是大明星，老板特地交代一定要服务好。 “嗯，知道了。” 其实范子怡特不适应，早知道这么不舒服，还不如在家看电视呢。 蒸、敷、洗，外加按摩啥的，足足折腾了三个多小时，眼看就要饭点了，她看得出来，在这里做一次美容绝不便宜，本着礼尚往来，同时她觉得一个人过生日很没劲，便对刘玲道：“玲姐，晚上一起吃饭吧。” 她没好意思说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刘玲看着她心里暗暗好笑，不过她今天总算是完成任务了，假意笑道：“哟，今天不成，我家那位今天回来，说好了一起吃饭的。嘻嘻，子怡，实在不好意思，谢谢了啊！” 刘玲摆摆手居然打车先走了。 “重色轻友，就一老男人有什么可稀罕的。”范子怡小声嘀咕着，这点她跟男朋友出奇的一致，都不看好刘玲和那位花名远播的著名摄影师之间的爱情。 今天是姐十八岁的生日啊！她特别不想一个人过，可翻翻手机，朋友就这么几个，可以坐下来谈心的，也许林心茹可以算一个，可人家在台.湾呢。还珠三姐妹的另外一个——赵微，原本交情就不到那个份上，而且自从跟男朋友确定关系之后，她不知道为什么对赵微总有那么一点点隐隐的敌意。 至于李兵兵，她才不稀罕搭理呢。任权嘛，倒是个暖男，可人家是李兵兵的暖男。 手机通讯录翻了一遍，竟然就找不到一个可以坐在来吃吃饭聊聊天的朋友，按到王叔叔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把电话拨出去。 “唉，还是回家吧，这么多年来，生日还不是都是一个人过的，有什么可矫情的。”她暗暗叹了口气，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正赶上下班高峰，走走停停，原本只要半小时的路程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才到家，夜幕都快降临了。下意识的抬头望楼上看了看，黑漆漆的没有灯光，打碎了她心里最后一丝幻想。 “唉！”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晃着小包，踢踏踢踏，慢慢地走上楼，还好当初就买了二楼的房子，没几步就到了门口，声控灯亮着。虽然小区的入住率很高，但他们这个楼梯却没几户人家，对面的房子空着，三楼四楼好象也只搬进来一户人家，楼梯很空旷，她突然有点害怕，赶紧拿出钥匙开门。 “咦！”一开门，她抽抽鼻子，怎么一股香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啪”的一声，灯亮了，只见餐桌上摆着一桌子的菜，中间放着一盘雪白的鲜奶蛋糕，上面插满了蜡烛，还有一个红色的小牌牌，四个字很清晰——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王大伦从房间里慢慢的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看得出来，他还特意捯饬了一番，穿着一件新衬衣，还打着领带，朝着她款款而来。 惊喜？没错，这就是惊喜。范子怡张张嘴，只觉喉咙干涩。 “子怡，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他一副很正式的模样，送上鲜花。 范子怡木然的接过花，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哈！没想到吧？我可是设计很久了，还特意让玲姐把你约出去，你看家里都收拾了，这些菜我忙了一个下午。” “你看有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油爆虾、还有着这鸭子，我可是按照菜谱根据你们老家的做法的做的，我尝了尝，就是太辣，不过你一定喜欢。” “还有这蛋糕，差点来不及，我还付了加急费让师傅现场做的，特别新鲜，蜡烛插了十八根。” “哦，你美容做得挺好吧？一看就知道，小脸蛋象个剥光鸡蛋似的。要是觉得好，以后多做做，我给你充卡。你是不知道，我为了让玲姐帮忙，还被她狠斩了一刀，让我帮她充半年的美容卡，小五千呢，还有……” “你傻啊！” 正当王大伦在那絮絮叨叨的显摆呢，突然就见范子怡怒吼一声，扑上来单手抱着花，另一只手朝他不停地捶过来。 “惊喜个屁呀，打个电话告诉我你会死呀，要你说小五千，你钱多的发霉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天的电话，你个没良心的……” 范子怡感到特委屈，感觉眼前这人坏透了，变着法的让自己难受。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王大伦抱住她，在她耳边小声道：“今天不同，今年是你十八岁的生日，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让你过一个难忘的十八岁生日。乖，咱们不闹了，肚子饿不饿？先吹蜡烛吧。” “小心点，别把我挤坏了。”范子怡推开他。小心地把花插到玄关上的花瓶里，回过头来，就见男朋友正在一根一根的点着蜡烛。 看到他这副样子，范子怡就气不打一出来，好象自己这一整天的多愁善感都白费了。 “把手伸出来。” “干嘛？” “哼，你知道的，我不开心了！” “呃！好了，乖，咱们过生日就该开开心心的，我把灯关了，咱们先吹蜡烛好不好？”王大伦知道丫头一不开心就要执行家法，不由脸抽了抽，赶紧讨好道。 “不行，今天是我生日，我最大，你要哄我开心。快点，把手伸出来！”范子怡却丝毫不为所动，磨着小白牙道。 “那……那你轻点。” 没办法，他只得把手伸出来，还特意伸出了右手，右手稍微比左手粗点，皮厚点，承受能力强点。 这丫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连平时还要说两句场面话都省了，直接一口就咬了下去。 “嗷——” 尽管王大伦早已久经考验，但这酸爽还是让他叫唤出来，手臂上赫然两道深深的牙印，还好最后丫头还算口下留情，没有咬破出血。 这下丫头总算是满足了，小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吩咐道：“可以了，关灯吧。” 王大伦不敢怠慢，赶紧把灯关了。十八根蜡烛，十八株小火焰，红彤彤的照在她的脸上白里透红，就象一颗熟透的大苹果，恨不得让人咬上一口。 只见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装模作样的许了个愿，然后才睁开眼睛，吹蜡烛，他帮着一起吹。 开灯，他殷勤的递上一把附送的塑料切蛋糕的刀，“你先切一刀，我来分。” 范子怡切下一刀，他接手分了两小块，还有这么多才，蛋糕就是意思一下。 “许了什么愿呀？”王大伦为了故意逗女朋友开心，贱兮兮的故意问道。 范子怡白了他一眼，道：“切，这能告诉你？你不知道许愿说出来就不灵了！” “嘿嘿！”他傻笑了两声，拿起桌上早已开启的红酒，倒了两杯。红酒是张远从意大利回来专门给他带了两瓶，据说是特别好的那种，开了差不多有半个多小时了，估计醒的差不多了。他端起高脚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子里晃了晃，这还是他头一次出国跟老克学的，喝红酒就要这个范儿。 “来，再次祝你生日快乐，Cheers！” 于是他又收获了一个白眼，“别跟我拽什么洋屁，来，干了！” 这才是他喜欢的丫头，真要是一脸淑女的跟他说声谢谢啥的，恐怕他反而觉得不正常。 两个杯子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王大伦含着酒在嘴里过了过，稍微有点苦涩，但很淳，很香，果然是好酒。 范子怡喝不出来，在她嘴里估计跟二十块钱的张裕差不多，皱着眉头赶紧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鸭肉压酒。 “嗯嗯，好吃！”她睁大眼睛，嘴里满满登登的，点头道：“味道相当地道，不比我爷爷做的差，你咋做的？”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就是根据菜谱做的。” “嗯，小样，有前途，以后再接再厉啊！”范子怡乐的咯咯直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又拿起酒瓶，往杯子里各倒了半杯。 “来，咱们再干一杯。” 老克说了红酒倒在高脚杯里，就倒一点儿，盖住底就差不多了，哪象她这样一倒就是半杯，看来以后还是要加强对她这方面的教育，要不然将来还真带不出去。 范子怡郁闷了一天，王大伦是忙活了半天，早就都饿了，菜色香味俱全，人逢喜事精神爽，美酒佳肴，一时间风卷残云。 “怎么就剩这么一点儿了，还有没有？再开一瓶。这酒虽然刚开始喝有点苦，但喝着还真挺好喝的。” 范子怡又给自己倒了半杯，晃晃酒瓶子就剩下一点点了。她的脸红扑扑的，这瓶酒几乎是两个人平均分的，不过她总算能尝出是好酒了。废话，据张远说这酒要十几万里拉一瓶，折合人民币得五六百块，比茅台五粮液都贵，能不好嘛！ “呃，还有一瓶，不过你行不行呀？”王大伦有些担心道，她喝醉了是个啥熊样，他可是领教过的。 范子怡却拍着桌子道：“废话，当年我和心茹她们秉烛夜谈的时候，一个人喝一瓶都没有问题。赶紧的，开了，今天我生日，我特别高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生理卫生 王大伦知道她吹牛，就两瓶啤酒的量，还说什么一瓶红酒没问题，鬼才相信呢！不过看得出来丫头今天确实非常高兴，酒嘛就是高兴的时候喝的。 又是半瓶下去，这会菜没吃多少，净喝酒了，碰杯干杯，还是王大伦倒的酒，杯子里稍微那么一点儿，要是搁她那么半杯半杯的倒，恐怕这一瓶都得光了。 “呵呵，呵呵……”范子怡的脸红透了，眼神迷离，晃着杯中的红酒一个劲的傻笑着。 “傻笑什么呀？喝多了吧？”王大伦瞧着她，不屑道。 “高兴！呵呵，王叔叔，我今天就是高兴！来，王叔叔，咱们再干一杯。” 王大伦看她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道：“咱们这最后一杯了好不好？再喝下去你就要醉了。” 范子怡却没理他，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干！” “咕嘟！”一口，又想拿酒瓶子倒酒。 “行了，差不多。”王大伦赶紧把酒瓶拿走。 这回范子怡倒是没抢，她支着下巴看着男朋友道：“那咱们跳舞好不好？” 王大伦讶然，这在家跳什么舞呀，汗道：“这动静太大了吧？” “大什么大，咱家楼上楼下又没人。” 说着她就跌跌撞撞起身去放音乐。这年头流行家庭影院，买家电的时候，音箱、功放、一应俱全，就是VCD还是他之前在出租屋里买的那台。 丫头喜欢邓丽君的哥，十块钱两张，买了不少邓丽君的碟。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音乐响起，范子怡抬手向他走来，还刻意模仿了几步猫步，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算了吧，别跳了？” “来嘛，王叔叔！跳嘛，音乐都放了，我不管，来嘛！”范子怡拉起他的手，靠在他身上开始撒娇起来。 王大伦被她闹的没办法，想想今天也算是她的成年礼，一生就这么一次，跳就跳吧。 什么？王大伦会不会跳舞？开玩笑，人家虽然读的是大专，但也是正儿八经电影学院表演系毕业的，形体、舞蹈那是必修课。 别看范子怡走路都有点打飘了，但舞步却不乱，王大伦搂着她随着《甜蜜蜜》快四的旋律翩翩起舞。 很快快四又转换为了慢三，范子怡双手抱着男朋友的脖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他。 王大伦都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眼睛一瞪，道：“你老看着我干嘛？” “我今天高兴！” “行啦，你都说一个晚上了。” “我是真的高兴，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盼望着能有人帮我过这样一个生日。” “那你还咬我？” “我高兴也喜欢咬你。” 范子怡说着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得王大伦一阵心跳，赶紧把目光移开，搂着她的腰的双手却下意识的紧了紧，上腹部顿时被两团软绵绵的东西弹了弹。这一年多来，经过他不懈的努力，从小笼包长成了中包，如今更是有发展成为大馒头的趋势。 “王叔叔——” 一声拖着长音极其诱惑的声音想起来，他回过头，只见她轻咬着下嘴唇，头微微仰起，露出如白玉般细长的脖子，目光仿佛快要滴出水来，一眨偶不眨的盯着他。 环抱着的他的脖子的双手开始微微使劲，身体跟他贴得更紧了。牙齿慢慢松开，呼出的热气喷在他的脸上，些许的酒气闻着让他格外迷醉，自然而然的低下头，四片唇瓣贴在了一起。这次范子怡反客为主，第一时间把小舌头伸进他的嘴里，灵巧的卷着他的舌头，搅啊搅！ 似乎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亲吻都要热烈。 王大伦的脑子突然嗡的一下，脑海深处长期被压制的某种欲望猛然间被激活了。十八岁了，丫头成年了，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他的手迫不及待的滑了下去，翘翘的，软软的。 腾出一只手来往上，钻进她的衬衣里，滑过平坦的腹部，再往上，尽管依旧还有厚厚的海绵，但是海绵包裹着的里面更加充实了。 放在她臀部的手，抓着裙摆一点一点往上提，眼看快要到边缘，正要探进去的时候，却被她的手按住，范子怡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你想干嘛？” “你说呢？”王大伦同样看着她，他的眼睛有些发红，喘息声变得粗重起来。 范子怡似乎也早就在等着这一天，她的嘴角微微往上翘起，羞涩的低下了头。 王大伦反抓住她的手，放着掌心里摩挲着，另一只手从她的衬衣里伸出来，把她搂进怀里，贴在的耳边小声道：“咱们进房间吧？” “嗯！”范子怡的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一样。 王大伦设想过很多两人要那个的场景，半推半就，或是无数的铺垫再水到渠成，还是要完成某种仪式化的东西，就是没想到会如此顺利，他甚至都愣了愣。 继而狂喜，一弯腰，托背抱腿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看着怀里的那颗红彤彤的大苹果忍不住又狠狠亲了一口，象疯了一下跑进卧室。 跑到床前，他收住脚步，如同放置一个易碎的艺术品一样，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紧跟着以极其快速的动作，脱掉了身上的衣裤，只剩下一条短裤，窜到了床上。 范子怡始终闭着眼睛，神情似乎很紧张。 王大伦亲吻着她的脸颊、鼻子、眼睛、嘴唇，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解开她衬衣的扣子，左右分开，尽管不是第一次看了，但是那白皙粉嫩的肌肤还是让他的血只往脑子里冲。他把手伸到她的背后，手指交错，解开搭扣，一对如同刚出窝的小白兔跳了出来，他急不可耐的亲了下去…… 慢慢地一路往上，平坦的腹部，如旋涡的肚脐，肚脐以下，轻轻地把裙子连同小裤裤一起拉下来。 “啊！”范子怡轻呼一声，下意识的双手护住三角地带，双腿夹的紧紧的。 “别害怕，宝贝！”王大伦压了上去，在她的耳边轻语，扯掉她身上的衬衣，亲吻着她的耳朵、脖子，一只脚挤进她的双腿之间，接着另一只脚，把她的双腿打开，然后身体撑起，脱掉自己身上的短裤，小棒棒翘得挺挺的。 丫头的身体绷的很紧，不时轻轻颤抖着。 “放松，宝贝，放松！”王大伦轻声安慰着，又在她的脸上亲着，小棒棒微微抖动着在下面一杵一杵着，终于得门而入，稍稍挤进去一点。 “咝！疼！”丫头皱着眉头轻呼道。 王大伦看着不忍，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下腰，用力往前一顶。 “啊！” “呃——” 两人几乎同时叫出声来，范子怡眼含着泪花一口狠狠地咬在他的肩膀上。 动作一下子都静止了。 “乖，好了，放松。”王大伦强忍着痛，柔声安慰着，抱紧她，亲吻着她的嘴唇、脸颊，又滑到耳垂、脖子，细细的咬啜着。 痛感逐渐过去，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的麻酥感。范子怡抱着他的后背，就感觉那根舌头暖暖滑滑的，从脖颈处转到锁骨，胸前，每****一下，就仿佛刺激到她的敏感神经一样，身体战嗦着。 “嗯……” 她轻轻喘息着，身体放松，湿润，彻底向他敞开了。 他慢慢地律动起来…… …… （以下省略两千字。） 夜里起风了，一场秋雨窸窸窣窣下起来就没完。天色是阴沉的，拉着窗帘的房间里光线很暗。 两人不是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甚至一个被窝里，但是光溜溜的还是第一次。范子怡枕着男朋友的胳膊，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身体却象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一起，眉头微微皱着。 王大伦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看她，目光变得怜惜起来，昨晚是他过于放纵了，没有体谅她，事后她差点都昏厥过去，紧紧地抱着他。他不好乱动，只好等到她昏沉沉的睡过去，才慢慢退出来。她确实累了，就连帮她用热毛巾拭擦都没有醒过来。 他轻轻的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托起她的头，想把酸痛的胳膊抽出来。 “嗯……” 范子怡迷糊了一声，悠悠醒转，她朦胧地睁开眼睛，意识还比较恍惚，昨夜她如同一艘在汪洋中的小船一样，被浪花高高抛弃，又落下，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神智终于慢慢清醒过来，眨了眨眼睛，一个翻身抓了抓被子仰面躺着，目光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王大伦有些内疚，刚想安慰她几句，却见她骨碌一下就想翻身坐起来，但由于动作过猛，忍不住“哎哟”一声，就要往下倒。 王大伦赶忙扶住她，道：“小心点，你干什么呢？” 丫头白了他一眼，勉强坐起来，不顾身体赤果在空气中，翻开被子就查看床单，床单上有几点如同水渍般的斑点，没有其它，她又把被子翻转过来，依旧一无所获。 “咋就没有呢？”她自言自语道。 “找什么呢？”王大伦看她一阵忙活也不知道找些什么。 “就是，就是……”说着，丫头又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道：“人家，人家昨天是第一次，都说第一次有那个啥，怎么没有呢？” 王大伦笑了，他知道她在找什么。昨晚的感觉告诉他，丫头绝对是第一次。至于没有那啥，自然也很好理解。 “你学过跳舞吗？” “废话，我八岁就开始学跳舞了，要不然也不会考艺校。” “那不就得了，你还瞎找什么，你那层膜在你练舞劈叉的时候早就破了，还能有啥血！” “真的？”范子怡瞪大眼睛道。 “当然是真的，昨晚我进去的时候就没感觉有什么东西挡着。”王大伦笑道。 范子怡却一脸郁闷的坐在那里不吭声了，继而抬头，张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小声道：“你该不会怀疑我早就那啥了吧？” “哈！你想什么呢？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这是你以前练舞蹈的原因，这些上学的时候生理卫生课都学过，你学过生理卫生啊？” “嗯，学过，可那一章老师让我们自学，我没看。”范子怡嘟囔道。 王大伦笑着把她搂进怀里道：“这不就结了。再说了，那啥就那么重要么？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我才不看重那个呢……” “啪！”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范子怡重重地一巴掌打在大腿上，火辣辣的，就见丫头对他怒目而视，一本正经道：“什么叫你不看重，敢情你也把我当成坏女孩是不是？我现在告诉你，我……我真的就是第一次，跟你好之前，人家根本就没有谈过恋爱。”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哽咽了。 王大伦连忙道：“你放心，我绝对不怀疑，你肯定是个好女孩，感觉都能感觉得出来，要不然我也会跟你说跳舞这事了。” “真的？” “比珍珠还真。” “哼，你经验这么丰富，是不是以前跟别人做过呀？” “没有，绝对没有。”王大伦吓了一跳，本想装逼显摆一番，结果装过头了，连忙摆手道：“我跟你一样，也是第一次。” “切！”范子怡冷哼一声，可能是自己没出血，喉咙粗不起来，也没再往下追究，但心里总是很怀疑。不过男朋友毕竟是男人，在中国这个从根子上还是男权社会来说，即便是有过那又怎么样呢？难道分手不成？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王大伦有些心虚，虽然他这辈子绝对是处男一枚，如果硬是说跟什么发生过关系的话，那也是自己的右手，但他上辈子却没少光顾过发廊、洗脚店啥的，从底子上来还是属于有前科的。 他光溜溜的从床上爬起来，殷勤道：“肚子饿了吧？想吃蛋糕还是别的，我给你准备。” 昨晚，范子怡没好意思看，现在嘛，只要过了那一关，就无所谓了，她看了看某人那软沓沓的一坨，黑不溜秋的，都难看死了。 她嫌弃的撇了撇嘴，拉过被子，把整个人都蒙在里面，挥挥手，跟赶苍蝇似的，道：“走走走，别烦我，我想再睡会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没羞没臊 王大伦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就见萝丝正在门口打转，“呜呜呜”的叫个不停。抬头一看墙上的钟，都已经快十点了，难怪萝丝憋不住了。 打开门，把它放出去。萝丝这点很乖，放它出去不会乱跑，解决完生理问题，在草地上撒一阵欢，就会在楼梯口老实待着，等主人下来。 收拾完昨晚饭桌上的残局，下楼倒了垃圾，招呼萝丝回家。隔夜饭拌了点肉汤，把狗喂了，自己又下了碗面条，昨晚体会消耗太大，得好好补充一番能量。至于还赖在床上的女朋友，估计不到中午绝不会起来。 “啊！” 正当他吃饱了，悠哉悠哉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抽着烟，心里想着总算把该做的都做了，这下人生算是圆满了，正美呢，突然就听到房间里面传来范子怡的一声惊叫。把他吓得一哆嗦，赶紧把烟掐了跑进去。 “怎么了，出啥事了？” 范子怡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头发蓬乱，两眼无神，突然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 “都怪你，都怪你，我怀孕了咋办？我才十八岁，都还没满结婚年龄，你就让我生孩子呀！都怪你，只顾自己舒服，不管人家，你个混蛋！” 王大伦一下子惊呆，这千算万算怎么把这茬给漏算了，忙道：“你别急，我这就给你买药去，你别急，等着我啊！” 说完拔腿就往外跑，对于这种事他没啥经验，只知道以前在电视里经常看到一个叫什么婷的紧急避孕药，也不知道有效时间是多少，算算时间到现在差不多有十二个小时了，必须争分夺秒。 好在小区对面就有家药店，这种药就摆放在最显眼处，拿了一看，有效时间长达七十二个小时，他这才松一口气。其实他心里不免还是有点小遗憾的，买房、娶妻、生孩子一直以来都是他人生的三大理想，如今这房子买了，老婆也算差不多了，就是这生孩子…… 十八岁虽然未满结婚年龄，但生孩子肯定没问题，想当初美丽姐还不是十八岁就已经生下他了。可女朋友毕竟是事业刚刚处于上升期的明星，让她现在就给自己生孩子，不但不现实而且还很过分。 得了，反正老婆差不多了，孩子将来也肯定会有的。他自己给自己安慰了一声，除了这什么婷，他又买了两盒套套，套套的品种挺多的，反正挑最贵的买准没错。 回到家，范子怡正抽泣呢。虽说她对那个出血不出血的问题不太懂，但是这种必要的知识还是知道的，这万一要是怀了孕，麻烦就大了。怎么办？做人流？想到这个词汇她就感到异常的恐怖。听到动静扭过头，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男朋友的目光，足以能杀死人。 “来了，来了，把这吃了就没事了。”王大伦赶紧把药递上，又倒了杯水过来。 范子怡拿过药盒看了看药名，又不放心拿出说明书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把药吃了。 “没事了，没事了。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你看我都准备好了。”王大伦柔声安慰道，同时从裤兜里摸出两盒避孕套，献宝似的亮了亮。 范子怡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一把从他手里抢过来，好奇的看了看，嘴里还念着包装上的说明：“倍滑超薄，至尊持久……噫，啥玩意儿呀！” “哎，行了，管用就行。”王大伦挺不好意思的，刚才买的时候倒是没有注意上面写的啥，连忙拿过来放进床头柜里。 看到女朋友脸色总算好看了些，他厚着脸皮，坐下来，伸出胳膊搭在女朋友的肩膀上。范子怡余怒未消，扭扭身子，没能把他的手甩开，而身上裹着的杯子却滑了下来，她都没穿衣服呢，一时间春光大泄。 王大伦看的口干舌燥，说起来他此时的状态正如《那时花开》里的一句台词说的那样，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农民看到田里的收成一样。手脚很快就吧不老实起来。 “哎，你干嘛呀，你刚才出门手洗了没有？” “洗了，进门就洗了，你闻闻，是不是还有洗手液的味道？” “哎呀，你恶心不恶心呀，刚刚摸过那儿，还叫人家闻呀！” “嘿嘿，你还疼不疼了？” “嗯，好多了，不疼了。哎，你脱衣服干嘛呀？不行，哎，唔……” 范子怡话还未说完，嘴就被堵住了。不一会儿功夫，就感觉身体发烫，开始动情了。 这男女之间说穿了就是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就会变的没羞没躁起来，尽管下身还有点不适，但是昨晚如同在云端的快感让她记忆格外深刻。 “哎，你买的那东西干嘛不用？” “这不是刚吃过药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赶紧的，戴上给我看看。” 王大伦只得翻身下马，拉开床头柜，拆了一盒，撕下一片，薄薄的象块口香糖，闻着还有草莓的香气。 他把一头对准，一撸，反了！换一面，这才撸了上来，直至根部。 范子怡一直抬着头盯着看，道：“嗯，还是穿上衣服好看，要不然鬼头鬼脑，忒难看了！”说完，头往后一趟，整个身体呈大字形，大大咧咧道：“来吧！” 咝！这前后两次，差别咋就这么大呢？王大伦突然有种做牛郎的感觉，自行脑补画面：他在上面吭哧吭哧的，范子怡躺在下面目光鄙夷，一脸不满，不停催促道：“用力，快点，没吃饱饭呀……” 好在他脑补的画面最终没有发生，那个嚣张的小丫头还是被他狠狠地教训了一番，如同一摊泥一样瘫在他的身下。 范子怡良久才缓过来，人飞到云端的感觉就是……嗯，怎么说呢？舒服！真舒服！那小衣服上好象还有一点一点的，麻麻的，似乎有种另类的刺激。 抬起头，看到旁边那个人正搂着自己呼呼大睡，她顿时有些不忿，自己舒服就不管人家了。她用脚踢了两下。 “哎，醒醒，别跟只猪似的，我饿了！” “哦，想吃点啥？”王大伦揉揉眼睛，睡眼朦胧道。 “有啥？” “面条，蛋炒饭，还有昨天剩下的蛋糕。” “我要吃牛排！” “哦，那得出去吃。我得先去洗个澡，你去不去？” “你先去戏，我再躺会儿。” “哦。” 王大伦下了床，光着身子，真要出门，突然又听到范子怡“啊！”的一声，腾地坐起来。 “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现在几点了？” 王大伦探头看了看客厅墙壁上的钟，道：“快一点了。” “糟了，糟了，我今天跟花姐约好了去公司签合同的，早就过时间了。赶紧的，把我手机拿过来。”范子怡着急道。 他又光着身子跑到客厅，翻出手机，按了两下，“你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了。还有一块电板呢？” “怪不得一个电话都没有，另一块电板昨天就没电了，我忘了充电了，把你的手机拿过来，我给花姐打个电话。” 这年头手机的电池就是不禁用，基本上一天一充，要是电话忙点，一块电板一天还不够用的。搬了新房子，因为都有手机，谁也没想到再装个座机啥的。 王大伦又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把她的手机充上电。 丫头坐在床上给花姐打电话。 “喂，花姐，实在不好意思，睡过头了，手机没电了……是啊，昨天朋友给我过生日，喝得多了一点，不好意思啊，花姐。” “好，那就明天吧，明天上午十点，我一准到公司……嗯，谢谢花姐，拜拜！” 合同年初就拟定了，就等着她年满十八岁签字了。说起来花姐还是担风险的，难怪急着催她签字。 “明天去啊？”王大伦找出扔在床底下的短裤先穿上。 “嗯，明天去签字。” “那你先去洗吧，待会还要打扮啥的。” 王大伦拉开抽屉，帮她拿出一套内衣裤。这种东西平时都是他收拾的，熟门熟路。 “哎，别拿黑的，拿粉的那套。” …… 北影厂，摄影棚。 光线很暗，中间摆着两张沙发，单人的是红色，双人是蓝色。茶几上散乱的放着几个空酒瓶、酒杯，还有药瓶。前面吊着一台电视，DV放在茶几上，正对着沙发。 只见王大伦喘着粗气，倒了一大杯的酒，一饮而尽，起身抱起蜷缩在红沙发上的周逊。他们决定一起去死，因为他们违背誓言，早就该去死了。他们已经服药了。 周逊真的很瘦小，他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分量，比自家那位女朋友差远了。周逊勾着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 他的吻如雨点般在她的脸颊、脖颈，甚至是裸露的胳膊上，这段时间这种动作他经常操练，做起来格外熟练。他紧紧的抱着周逊，脸贴在她的胸口，喘着粗气，一脸的不舍，要说这个世界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好在他们能一起去死。 他拿出遥控器，开启DV，电视机的画面上顿时亮起了他们两个人的图像。 周逊怀抱着他的脖子，抬起头，头发散乱在她的脸上，两人相拥着对着DV镜头。 要做最后告别了，周逊理了理头发，露出那张光净的小脸，这时候都要把最好的一面留在人世间。 “我们俩不是被谋杀的，所以请不要解剖。如果有谁能看到这盘录像带，求你两件事。第一，就让我们俩这么待着，就穿这身衣服。第二，请把我钱包里的那张卡寄回双秀园一号，上面什么都不用写。” 镜头转到电视机屏幕上，王大伦抱着周逊疯狂地亲吻着，这将是他们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刻。镜头转回来，王大伦接着又抬起头，对着DV道：“这是我们的遗嘱。” 他的喘息很粗，为了保证这场戏情感的真实，他特地要求瓶子里是真的酒，尽管这种VSOP对他来说挺难喝的。说完之后，他拿起茶几上的酒瓶，把剩下的小半瓶酒一饮而尽。 镜头再转到电视屏幕，他亲吻着怀里的爱人，搂紧着她，静静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镜头凝固。 “OK，咔！” 高小松很夸张地大喊道，语气充满了喜悦，继而走到场地中央。 王大伦放下怀里里的周逊，刚才喝的挺急，都有些晕乎乎的，站起来的时候，人晃了晃。 旁边的周逊赶紧扶住他，关心道：“你没事吧？” 她也喝了两杯酒，眼神朦胧，嘴里喷出的气息带着些酒精味，他的手臂贴在她的胸前，不大，甚至都比范子怡都小，顶多算是一个中包吧，但还是让他的心一荡，看着她的眼神也变的迷离起来。 “啪啪！” 高小松拍着巴掌的声音，让他一个激灵，马上清醒过来，赶忙把手臂从她手里挣脱出来，道：“哦，我没事。” 这时工作人员都放下手中的机器围拢过来。 高小松转过身子，笑着看着他们俩，双手猛然往上一举，大声道：“我宣布，《那时花开》杀青！” “噢！”现场一阵欢呼。 凭良心说，高小松算得上是个好老板，不但工作要比一般的剧组轻松，而且后勤保障也相当到位，不管吃的还是住的，都让人很舒心。当然了，最重要拿到手的钱也比一般的行情稍微多上那么一点。 “还有，还有。”高小松拍着巴掌继续道：“这个月的十四号是鄙人的生日，同时也是鄙人和沈欢小姐喜结连理的日子，到时候，敬请大家光临。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可说好了，来的时候就带一张嘴，别的啥都不要带。” “噢！”又是一阵欢呼，比之前更要响亮，大吃一顿又不用随份子，搁谁，谁都会欢呼的。一时间，恭喜声此起彼伏。 “恭喜，恭喜。不过，小松，实在抱歉，十四号我可能来不了。”等到人群逐渐散去，王大伦才走过去，对高小松歉意道。 “拍戏吗？就一天时间你都挤不出来呀？” 王大伦点点头，还是抱歉道：“这个，我的戏在山.西拍，那边已经开机了，今晚吃过杀青宴，我明天一早就得走，恐怕真的挤不出空来。我这儿先提前恭喜你了。” “你明天就要拍戏去了？”周逊走到他身边道。 “是啊，一个朋友的戏，去年就答应了。你们那部戏也快了吧？”王大伦道。 周逊和濮树接下来还要主演一部电影，名字叫《如果没有爱》，据说是部极其浪漫的爱情电影，要去美丽的海.南拍摄。导演请的是新近威尼斯最佳导演张远。 这部电影的投资商就是《那时花开》的投资方喜洋洋文化发展公司。他们原本是做音乐的，旗下有一大票歌星，这次除了濮树以外，还有好几位著名歌星加盟。张远原本对这种偶像片一点兴趣都没有，无奈当初他拍纪录片那会，喜洋洋公司对他很支持，摆明了都是赔本的买卖，依旧给他投资，这个人情他得还。 “快了，月底就要开机。呃，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嗯，会有机会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奇迹和骄傲 老贾始终不承认《小武》是他的第一部电影，因为早在95年他大二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站台》这部电影电影的剧本，所以在他的心目中第一部电影始终就是《站台》 这部电影需要用大量的篇幅来描绘1980年代中国不可思议的社会、经济和文化的变化，所以当初单单靠香港胡同制作提供的仅仅二十万资金根本不可能拍摄这部电影。 好在《小武》在柏林电影节一举获得两项大奖，获得国际影评人的赞誉，这货出名了，才使得他能募集到资金开拍他心目中真正想要拍的电影。 当然前途是光明的，但道路是曲折的。原先他一心想把自己的电影奉献给国内的观众。为此还把开机时间拖延了一年，但是无论上影厂还是北影厂都没有能力去改变他目前在有关部门眼中非法的身份，去获得电影制作许可证。 当赏识他的北影厂副厂长以及田庄庄导演一脸无奈和遗憾的通知他之后，早有思想准备的他二话没说，通知海外的投资商，花了一个月的时候拉起来百来号人的摄制组，直奔老家汾阳。 跟《小武》一样，《站台》的故事背景依旧设置在老贾的老家汾阳。他是一个故乡情结很重的人，用他的来说，他的所有灵感都来自与此，脱离了这个地方，他就是一条离开水的鱼，蹦跶不了多长时间。 其实当《那时花开》杀青的时候，老贾就已经带着大半个摄制组到汾阳差不多一个星期了。王大伦这段时间始终跟他、王红伟、顾正保持着电话联系。 据说前期的筹备的工作进行的不是很顺利。因为《站台》的故事背景是从1979年开始的，所以时代气息是最重要的特征。而国内道具组那种粗枝大叶的工作作风让老贾非常不满，以好脾气著称的他，在这短短一个星期当中，就为各种不符合故事背景所在的时代气息的道具发了数次火。眼下正在发动他在汾阳的所有关系，寻找十几二十年前的各种旧家具和生活用品。原定月初开机的计划又不得不拖延几天，也使得王大伦不必急着在杀青后第二天就要赶赴汾阳。 “到了那边一定要注意安全，那地方治安不太好，晚上千万不要一个人出去乱……还有出门身上不要多带钱，带个几百块就行了。” 丫头的《少年包青天》也开机在即，因为出品方是广.州东方明珠传播公司，外景地特地选在广.州郊外的央视南海影视城。 这年头正是珠三角大发展的时候，上辈子王大伦从老家出来，第一站在魔都打了三年工之后，就来到这个南中国的最大城市打工。世纪之交，广.州，尤其是周边一带，治安都不太好，小偷小摸，甚至是明打明抢的事经常发生。 临行前，王大伦少不得要好好嘱咐女朋友，别象在魔都松江和湘南拍戏那会，一个人到处乱逛，那地方不安全。 好在这次花姐旗下一共有四名艺人参演这部戏，公司还为他们专门配备了生活助理。不过除了咖位超然的道明叔，他们三个年轻演员合用一个助理。 “知道了，我心里有数了。哎呀，你烦不烦呀，从昨天晚上说到现在了。” 范子怡对男朋友的唠叨很不耐烦，自从两人正式啪啪啪之后，她的这种态度更变本加厉了。 “哎，你啥时候去汾阳？” “没事的话，我打算明天就过去。” 他晚走这几天，主要就是把女朋友先送走，当然临走前的这几天，他们俩心照不宣的加大了啪啪的频率。《少年包青天》一共四十集，拍摄周期要四个月，丫头这次出门，得要到过年前才能回来，而且过年剧组才放一个星期的假。 王大伦稍微好点，《站台》由于包含了各个季节所发生的场景，跨越十年的叙述时间，要进行三次单独的拍摄，这次是秋天和冬天，周期大概在两个月不到一点的时间，估计到元旦前后第一阶段的拍摄工作就结束。 这时候《少年包青天》剧组差不多结束外景拍摄，回到京城拍内景，这就意味着两人下次啪啪最起码要等到元旦前后。 “哦，还有萝丝寄养到你那同学那里靠不靠谱？” 两人都要出门，唯一的麻烦就是家里养的狗，原来想跟上次一样寄养到刘玲那边，可刘玲下个月也要出门拍戏。王大伦打听了一圈，就剩下成创了，福贵去年大学毕业后也留在京城发展，租了套房子，谈了个女朋友，就是限于形象不佳，目前片约不多，就在国家话剧院跑跑龙套。王大伦只能把萝丝拜托给他了。 “放心吧，今天下午我就把萝丝带过去认认门，他还有个女朋友，挺喜欢宠物的。哎，你把驱蚊剂和风油精别忘了，那地方蚊虫多。” 丫头的皮肤对蚊虫叮咬毫无抵抗力，一咬就是红彤彤一个大包，好几天都褪不下去。 “知道了。” 刚刚把丫头想东西收拾完，装了整整两个大箱子，就听见门铃响了。 “伦哥，子怡姐。” “哦，车到啦，那两位接了没有？” “接了，都在车里呢。” 来的是丫头公司派给他们的小助理，叫侯莎莎，之前王大伦见过两次，也算认识。只是这个侯莎莎比丫头还要大两岁，非得叫她姐，丫头居然也应的心安理得。 侯莎莎要帮忙拿行李，看她那副吃力的样子，王大伦忙道：“莎莎，让我来吧。” 他往口袋里装了两盒烟，提着两个行李箱下楼。 来的是一辆面包车，司机见他下楼，连忙下车帮忙。 行李装上车，王大伦把两盒烟塞给了司机。虽然这是司机分内的事，但毕竟跟丫头算是公司同事，这种人情做了肯定没错。 看到王大伦下来，原本坐在车里的任权和李兵兵也跟着下车打了声招呼。说起来他俩还是第一次到他们住的这个小区。 “哟，环境挺不错的，你们准备啥时候办事呀？”李兵兵左右看了看，语气中有些酸溜溜道。 “呵呵，早着呢。”王大伦笑道，虽然她是明知故问，但他也没跟她抬杠。 他又拍拍任权的肩膀，道：“拜托了。” 任权笑道：“别忘了，我们仨还是合伙人呢。” “嗨，兵兵姐，任大老板！” 范子怡总算拎着包嗒嗒嗒从楼上下来，顾盼弄姿地跟任权和李兵兵招招手。 李兵兵嘴巴抽了抽，勉强朝她笑了笑，这女人岁数一大最怕别人说她大，同一家公司，走同样路线，咖位比不上人家，岁数又比人家要大整整八岁，仔细想想恐怕所有人都会为她感到悲哀。 任权则是苦笑，任大老板这个外号经范子怡的口，如今算是在小范围叫开了。 范子怡走到车门上，回过头对男朋友道：“走了啊，楼上门我没关。” “嗯，小心点啊，到了打个电话给来。” 王大伦拍拍女朋友的胳膊，看着她上车，要是没这几个灯泡，他真想来个吻别。看着女朋友的眼神，恐怕她也是怀着跟自己一样的心思。 “拜拜！” 车子启动，范子怡从车窗探出头来，朝他挥着手。 “再见，自己当心点。”王大伦同样挥手喊道，一直目送着面包车消失在小区门口。 …… 第二天一大早，王大伦依旧在丽泽桥长途汽车站坐上了开往汾阳的长途汽车，跟两年前不同，沿途高速基本都贯通了，也没有河.北和山.西的警察闹纠纷封路，六百多公里的路程，到汾阳，天还没黑。 剧组下榻的旅馆是新开的，他只知道名字，在车站叫了一辆出租车，报了旅馆的名字，司机听到名字有些讶然。到了他才发现，原来旅馆离长途汽车站就几百米的路程，走路也用不了十分钟。 两年多没来，汾阳还是那个吊样，根本没有老贾平时吹嘘的有什么什么大的变化。而且这地方产酒，据说最近闹出了假酒风波，经济萧条得很。 出租车直接开进了旅馆的大院，院里停了不少车，都是些面包车、小货啥的。王大伦付了十块钱拎着箱子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这幢白刷刷的六层楼，想到拍《小武》那会的破旧招待所，不由颇有感慨。 旅馆门口人来人往，挺热闹的，他想找个认识的，结果全都是生面孔，其中居然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 他刚刚拿出手机准备想给老贾打个电话，就听见有人喊：“大伦！” 他一抬头，就见一个四眼小个子站在门口惊讶的看着自己。 “红伟！” “哈，你这家伙，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就自己来了，我好安排人去车站接你呀！你是自己问着过来的吧？” 王红伟跑过来，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拥抱。说起来当年跟这帮人认识，王红伟是第一个，这家伙至今还欠着他几百块赌债没还呢。 “我打车过来的，谁知道就这点路。哎，你们都住在这儿吧？” “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现在贾老板这身价！”王红伟一脸嘚瑟道。 “走，跟我上楼，老余他们昨天刚到，吃饭的时候还说起你了，好长时间没见了。” 在二楼一间临时的办公室里，王大伦见到老贾、顾正、余力威还有雅各布。 比起跟老贾、顾正他们时常聚聚，他跟余力威和雅各布倒是有两年没见了，尤其是余力威，当初还睡在一间房间。 他余力威重重的拥抱一下，又跟雅各布握了握手。这次跟《小武》不同，雅各布要全程跟组，担任监制。 老贾还是老样子，头发乱蓬蓬，裹着件风衣，一张苦逼脸估计也就是看到他才挤出一些笑脸来。 “导演，你看我这发型还行吗？”他抬手理了理已经快要盖住耳朵的头发，笑着问道。 拍《那时花开》那会，高小松原本要他把头发修一修，他坚决没同意。 老贾还真认真的看了一番，才点头道：“嗯，可以，可以。” “啥时候开机？” “估计还有个三四天吧，本来你要是今天不来的话，我也准备明天给你打电话。”老贾道。 “那个，剧本又改了没？” 王大伦知道老贾的脾气，剧本经常改动，每每有些灵感都要加进去。他现在手里的那本剧本还是去年送审的那本。 “改过一点，回头我拿给你。” 聊了一会儿眼看天就擦黑了，老贾先让王红伟帮他安顿住处。这次他不用跟别人挤一间房间了，剧组包下了这家大旅馆的一半客房，他分到了一间单间。 屋里暖气很足，东西也齐全，衣橱、写字台一应俱全。他把行李收拾好，洗了把脸，换了一件羽绒衫出门。虽说这才刚刚十一月中旬，但汾阳这地方比京城冷多了。晚上说好为他接风的，另外还要介绍一下剧组的另外两位女演员。老是听老贾说他找到的那个舞蹈老师怎么怎么好，他倒是挺期待的。 到了一楼大堂，顾正和另外一个瘦脸细眼的男子等着。 “东哥！” 这位是《小武》那会的美术设计，也是《站台》的男二号梁靖东，青年实验电影小组的资深成员。 “大伦，请多多关照。”梁靖东笑呵呵的跟他握手道。 “东哥，你这啥意思？”王大伦不解道。 “你是专业的，我是业余的，当然请你多多关照喽。” “对对对，你是专业的，我们都是半路出家，在这方面我们得叫你王老师，对不对？”顾正笑着插嘴道。 王大伦指着他们道：“你们，你们这可是在骂我。对了，老贾他们呢？” “他们先过去了，饭店就在对面，我和东哥在这儿等你呢。” “走！” 旅馆对面的馆子挺大，王大伦跟着顾正和梁靖东走到二楼的包间，里面坐着六七个人，除了俩姑娘，其他的都是《小武》那会的战友。 “大伦，来坐。”老贾拍了拍他旁边的座位道。 老顾和老梁则随便找了张座位坐下。 “这是赵韬，演尹瑞娟。”老贾指着一个长相一般，小鼻子小眼的姑娘介绍道。 王大伦知道她是舞蹈演员，连忙道：“尹老师，你好！” “不敢当，这个，王老师，您好，叫我名字就行了。”赵韬显得有些无措，连忙道。 “哎，别吓人家小姑娘，赵韬比你小，大家叫名字，接下来还要一起合作呢，这么客气干嘛！”老贾笑着打圆场道。 老贾难得这么热心，王大伦感到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人家就一小姑娘，又是戏里的女一号，导演照顾一下也说得过去，他就没再多想。重新笑着跟赵韬打招呼道：“赵韬，你好！” “伦哥，你好！”赵韬红着脸跟他握了握手。这姑娘站起来，个子挺高的，跟《小武》时的左文路有一拼，只是长的没有左文路漂亮。 “这位是杨丽娜，演钟萍。”老贾指着另一位年纪明显要比赵韬大，但长的相当有味道的姑娘介绍道。 “娜姐，你好！”王大伦很客气道。 这位杨丽娜他也早就听老贾说过，东北人，舞蹈演员出身，当过主持人，演过话剧。后来又开始鼓捣纪录片。据说她曾用时三年的时间拍了一部叫《老人》的纪录片，刚刚在日本山形国际纪录片电影节上获得亚洲新浪潮优秀奖。 王大伦听老贾介绍，她为拍这部纪录片，光拍摄就用了两年半，用DV拍了一百六十个小时的素材，做后期又花了半年的时间，硬是从一百六十个小时的素材中剪出了九十分钟的成片。 老贾看过这部纪录片，据说片中场景极其简单，基本上就是?老头“扎堆”的街边和若干个老头的家里，画面简单粗糙，根本毫无“技法”和“功夫”，但老贾在看的时候却能感觉到其中人物的心跳、呼吸甚至汗味。看完片子，直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做老人真是一件恐惧的事情。 王大伦听了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就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居然会痴迷这种毫无故事情节，甚至是枯燥的真实影像。也许别人不太理解她这种痴迷或者是执念，但他以为，杨丽娜应该和老贾、张远他们属于同一类人，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杨丽娜朝他眨眨眼，笑道：“大伦，我可是你的影迷哟！” “别瞎说，你说说看，你看过他什么片子？”顾正又插话道。 别看老顾他们如今混的并不怎么样，但是作为电影人他们的眼界很高，那些个电视剧根本就不在他们的眼里。 杨丽娜笑道：“《小武》呀。”说着她又指指老贾，道：“贾导演来找我时，放给我看过。” “哈哈！”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笑起来，可能赵韬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在座的除了她跟杨丽娜，可以说都是《小武》的缔造者。 《小武》对他们来说是奇迹，更是骄傲，如今他们又要携手在一起去创造另一个奇迹和骄傲。(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致敬 “哎，你的伤好点没？” 拍戏间歇，王大伦穿着身运动服，下面一条极为花哨的大红秋裤，凑在炉子边给女朋友打电话。说起来范子怡也特别倒霉，到了广.州第一天拍戏就摔破了腿，因为刚来什么都不熟悉，她都没敢哭，硬是咬着牙，上完药接着拍，结果脑门上又中了一箭，鼓起来个大包。 “头上的包倒是褪了，可脚上的伤还没长好，我怕留下疤，到时候都不能穿裙子了。”范子怡在电话里郁闷道。 “你注意了，这段时间别吃酱油。还有当地不是有特产珍珠粉嘛，你买点来涂涂，这东西很灵的，以后肯定不会留下疤。” “这儿的工作人员也跟我这么说，我今天已经让莎莎帮我去买了，晚上涂一涂，看看效果。哎，对了，你那儿拍得怎么样？” “还成吧，就是进度慢了一点。主要是这几天天气不太好，风大，忒冷，拍外景时间长了，机器就不顶用，这两天拍室内呢。” “你们那儿冷，我们这儿热，现在还都二十几度，动动就是一身汗。就昨天，洁哥还闹出笑话来呢。” “什么笑话？”王大伦好奇道，心里琢磨着这货该不是又耍大牌吧？ “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洁哥演的包拯，脑门上还贴个月牙吧。这东西是剧组到香港用模具定制的。结果昨天洁哥拍了一身汗，把月牙都弄直了，他自己还都不知道，你说好笑不好笑。”范子怡咯咯笑道。 虽然她跟周洁的关系只能说一般，但两人毕竟都是属于还珠家族的，周洁即便爱耍耍大牌，但对她还是挺客气的。 王大伦附和着笑了两声，又问道：“你不忙吗？” “今天上午没我的戏，我都没去片场，现在正搁房间里看电视呢！” “那我咋没听见电视机的声音呢？” “我把音量关了，怎么，查我岗呢？” “我哪敢查你岗呀，就随口一问。”王大伦连忙道，他可没无聊到去查女朋友的岗。 “哼，那你呢？现在干嘛呢？”范子怡冷哼道。 “刚刚拍完一场戏，都冻死了，正烤火呢。” “你们那儿这么冷呀，现在十二月都没到呢！” “废话，刚才不是还跟你说了嘛，现在连外景都拍不了，老贾还说这天估摸着该下雪了。” “这都要下雪啦？”范子怡一副不可思议的语气，她是很喜欢下雪的，因为他们闽北老家几年都见不着一场雪。为此王大伦说她就是一条小草狗，除了喜欢咬人，还喜欢下雪。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哦，就是下雪狗欢喜！ “这儿边上就是吕梁山，这地方属于内陆山区，比京城冷多了，一般十二月初就会下雪。”他给女朋友普及一下地理知识。 “哦，那你们拍得慢，元旦能回来吗？”范子怡又问。 “我看可能够呛。” 他这几天正在看修改后的剧本，比原先的剧本，老贾又加了不少的戏。更坑的是，他还喜欢临场发挥，明明剧本上都没有，但临时有了感觉，他会现场编出一场戏来，拍上一整天。 “我们这儿还有几天就结束了，接下来去合肥，元旦之前肯定能回京城。”范子怡的语气有些失望。 “哎，对了，你说合.肥有什么好吃的地方。”不过她的心情收拾很快，又问道。年前王大伦刚刚在合.肥拍完《刑警本色》。 “就三河小吃还不错，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那会儿拍戏忙，根本没空瞎转悠。” “切！”范子怡对他这种敷衍的回答很不满，“咦，你这儿老是嘎达嘎达的，在干什么呀？” “哦，这是我妈再给我做喇叭裤呢。喇叭裤，懂不懂？” 也许象范子怡这种八零后或许不太明白喇叭裤是什么，但是对于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人来说，喇叭裤那是象征着一个时代。 说起来，这部电影除了故事背景依旧在汾阳，语言依旧是汾阳话之外，老贾依旧沿袭着喜欢用非职业演员的习惯。除了王大伦是职业演员，杨丽娜演过话剧，其他的都不是职业演员，比如文工团团长老徐由前卫诗人西川扮演，演张军的梁靖东和演电工老宋的宋永平还兼任着美术指导，而且从制片主任王红伟到副导演顾正，几乎剧组所有的成员都在片中扮演了角色。 用老贾的话来说，这是他在美学上的兴趣，因为他非常想拍到人的最自然最真实的状态，如果用受过训练的演员，他们受过长时间的语言训练、形体训练，他们的语言方法、形体方法，很难融入他的纪实方法里。一个有过形体训练的演员走在汾阳街上，会很难跟这个环境融合在一起，当然王大伦是个例外。 而王红伟却在暗地里告诉王大伦，虽然《站台》的总投资达到了八百万，但是老贾一心想把这部电影拍成史诗般的规模，不但因为季节不同要分三次独立拍摄，整个制作穿梭于多个外景地，而且还需要通过不断变换的服饰时尚、发型、流行音乐、宣传标语和场景设计来传达时光的流逝。这样算下来资金还是捉襟见肘，这还不算那货毫无节制的使用胶片。所以在演员阵容上，老贾只能从青年实验电影小组的成员到他的朋友圈和合作者中挑选，当然还包括一大批汾阳当地的土著。 比如扮演尹瑞娟父亲的演员梁永浩，他就是汾阳当地的警察，《小武》里的警察郝有亮就是他演的。再比如王大伦演的崔明亮的弟弟，父母也都是老贾的同乡——汾阳本地的土著。 但是问题来了，相比《小武》就几个演员，《站台》里有名有号的人物可比《小武》多出N倍，要不然怎么好意思称作史诗般的电影。 这非专业的演员一多，老贾再也不象拍《小武》时那么淡定，让他们尽情“耍”电影这种话也说不出口了，每天他都要花大量的精力跟这些非专业人员说戏。 当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如同煮熟的鸭子，嘴硬！说什么非专业演员对这个职业不熟悉，需要帮他们建立信心，要让他们信任导演和摄制组，要不然就演不好这部电影什么的。 但实际上每天他在跟这些人说戏的时候，如同吵架一般，闹哄哄的都是又急又快的汾阳土话，就连汾阳话说得挺溜的王大伦都听起来吃力，更别说那帮子从京城过来的人了。 这不趁着拍戏的空隙，老贾又在外面的院子里跟梁靖东、扮演崔父、崔弟的几位演员说戏呢。余力威、雅各布，还有那位叫市山尚三的日本监制在一旁听着，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他是懒得凑这个热闹，一个人搁在外间一边烤火一边跟女朋友打电话。 “吱呀！”门从外面被打开，就见余力威裹着件军大衣，跑过来。 “还是里面暖和，外面冻死了。”他凑到炉子边，搓着手烤火。他跟雅各布虽然都是香港人，但一个在比利时，一个在英国都待过几年，对这种寒冷的天气多少还有点抵抗力。 “他在说什么呢？”王大伦挂了女朋友的电话，探头朝院子里看了看。 “呃，唔听懂。” “没听懂你凑什么热闹呀，威哥，有烟不？” 他换了戏服，自己的三五烟没带，兜里就是那种为了符合时代特征，掐了过滤嘴的烟，这抽一口嘴里尽是烟丝。 “给！”余力威摸出一包白壳三五递给他一根。 王大伦吸了一口，点头道：“这白壳的味道也挺醇的。” “这是特醇三五，焦油含量和尼古丁都要比老三五低。老弟，我劝你以后还是改抽这个，比较健康。”余力威显摆道。 “不抽更健康。”王大伦不惯他作为香港人的优越感，白了一眼，反驳道。 “呃，这倒是。” 一根烟抽完，贾导演总算跟非专业演员们沟通好感情，进屋稍稍稍稍暖和了一阵，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朝里面问道：“姨，裤子差不多了吗？” “好咧，马上就好！”老太太用标准的汾阳话道。嘎达嘎达的声音顷刻快了起来。 “好，大家利索点，第二场准备了。” …… 老贾预言的下雪天没有来临，第二天开始转晴了。 外屋，灶台边老太太在下面条。旁边支着张挨桌，四个小板凳，王大伦和崔父、崔弟，围坐在挨桌旁，等着吃饭。 崔弟跟同学打架打破了头，象个伤病员一样缠着绷带，他穿着一身绿色的军装，崔父、崔母和王大伦都是一身蓝色。这个年代和过去三十年的大部分时间里流行的服装式样——草绿色、蓝色衣裤和毛式帽子。唯一区别的是他的裤子是喇叭裤，是老太太根据张军姑妈从广.州寄来的那条喇叭裤改的，这预示着变化山雨欲来。 为此他还被崔父训斥了一顿，说是“工人穿上这裤子能干活？农民能下地？” 他的回应是“我是文艺工作者，不干这活。” 总体上崔父对两个儿子的管束是严厉的，只是长子偶尔还要顶嘴，小儿子只有耷拉着脑袋老实听着。 面条熟了，老太太先盛了一碗给崔父，一家之主，这是规矩，然后是王大伦。崔父正在搜查小儿子的书包，没空吃。 以前按规矩一家之主不动筷子，别人都不能先动。但是王大伦长大了，工作了，又是文艺工作者，属于脑力工作者，他对着种规矩很排斥，自顾自先吃起来。 都说山.西人做面条那是一绝，老太太的手艺没的说，都是老太太亲手做的手擀面。来两勺酱，倒点香油，倒点醋，拌一拌，就着一大盆白菜炒肉片，这肉片肥的肥，瘦的瘦，肥的都在油里炸过，吃起来别提有多香了。 崔父从崔弟的书包里翻出一把铁尺。 “拿上铁尺干什么？打人啊？” 铁尺果断没收。 老爹训斥弟弟，王大伦只当没听见，自顾自的吃着面条。 崔父又翻出一本小人书来，骂道：“小人书，你多大咧？” 看看封面又翻翻里面，读着封面的字，“茶花女，什么叫茶花女？” 作为家里的文艺工作者，王大伦回答了一句：“卖茶花的女人就叫茶花女。” 崔父翻开来，看看第一页上的简介，看了两眼眉头就皱起来。 “咔！”老贾喊停。 “大叔，你把这简介念出来。” 这个剧本上没有，拍之前也没说，不过现在大家已经逐渐开始习惯老贾这种时不时就要改戏的工作风格。 “知道咧。”崔父点点头。 “重来，action！” 简介上的字有点小，崔父五十多岁，眼睛早就有点老花了，拿着小人书离得老远，一字一句地念着：“通过玛格丽特的不幸生活和悲惨结局，整个揭露了资产阶级的罪恶和道德上的虚伪……” 这段如果用普通话念可能感觉不到什么，但是用汾阳话以及崔父特有的说话腔调，别有一番喜感。 “……女主人公玛格丽特的出身寒苦，后为生活所迫，沦为巴黎街头的妓女……还巴黎！还妓女！” 崔父把小人书往桌上重重一摔，冲着小儿子的后背就重重地打了一下。 小儿子脾气犟，但是不敢顶嘴，只能愤愤的站起来，饭也不吃走了。 王大伦瞟了一眼，拌了拌碗里的面条，跟崔父道：“吃吧。”算是变相的劝了一下。 只是他的神情有些不屑，从父亲批评他的喇叭裤开始，他就认为跟上一代有代沟。父亲批评弟弟看茶花女，原因竟然是这个故事描绘了一个巴黎街头的妓女，这是他们老一辈所不能接受的。只是他没有意识到这不单单是代沟，而是反映这个时代政治、文化和历史的一道清晰的裂缝。 摄影机架在门口，这是一段中镜头，其实从开机到现在，拍摄基本上都是长镜头、远景镜头，象今天的中镜头运用还是第一次。而且老贾还极端限制的摄影机的运动构成，没有特写和手持摄影机。 这是老贾在开机前就宣称的全新的拍摄手法，据他说这是为了客观地展示他们存在于眼前的事物，保持一种有距离的观察。 尊重发生于特定时空的各种各样的事情，自由地让事件不受干扰地展现，不对观众的凝视进行掌控并维护他们的观影自主权。这是平等、尊重个体、渴望自由的意识的电影语言。 别看他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他这是在向他的偶像侯孝贤致敬。(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准没错 “二条！”王红伟“啪”的拍出一张。 王大伦瞟了他一眼，“小样，终于舍得打条子啦，你藏着呀！” 今天坐在这货的下家，王大伦感觉自己倒了八辈子霉了，这货盯、关、跟，实在太拿手。他们打的是上.海麻将，清混碰，基本上他做什么，这货就跟着做什么，很少能吃到牌。 “吃！”他做条子，二五条一上张就能听牌。 结果他刚刚想把三四条拿出来，就听见对面梁靖东阴不阴阳不阳的喊了声：“碰！” “碰？你不是做筒子嘛！”这倒霉催的，梁靖东从头到尾一个筒子都没打，偏偏这时候自己想吃却被他硬碰给碰掉。 “我现在改做对对胡不可以呀？”这家伙得意的拿出一对二条，打出一个筒子。两家做万子，一家做条子，打筒子无疑是最安全的，这家伙分明是放弃了，还顺便捣捣乱。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圈轮过来，他自己摸了一张五条，听张！胡六九条，外面就一张六条一张九条，他独家做条子，自摸的机率很高啊，话说打到现在他都还没开胡了。 “三万！”他在扣在手里的最后一张废牌打出去，上家下家都做万子，自己不听张，他才不肯打出去呢。 “胡了！”下家的演二勇的王波把牌一推，兴奋道：“清一色，边三万。” “我也胡了，清碰！”上家的王红伟也一脸嘚瑟的把牌推倒。 王大伦伸头一看，果然，这货从头到尾就一张条子，真是邪了门了。 “清一色辣子，清碰翻倍，靠！一炮两响。”王大伦一脸懊恼，掀开桌布，拿出压在下面的钱，一个二十，一个四十，算了算，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输了小二百，真是霉到家了。 “不来了！” 以前在电影学院的时候他是出了名的麻将高手，赢多输少，差不多一大半的生活费都是来自于麻将桌上。结果现在来一次输一次，从来汾阳到现在就没有赢过一次，都输了一千多了。 他总结了一下，果然是情场得意赌场失意，这么好的牌居然还一炮两响，这麻将绝对不能在搓下去了，要不然输得更惨。 “别介，老贾都还没来呢，再打两圈。”王红伟连忙道。 他是制片主任，这活不好干，忒忙！王大伦干过这活，绝对有体会。但今天这货难得有空闲的时候，平时看别人打，手早已痒的不行了，趁着午休的功夫，硬是拉了他们几个，来两圈。还别说，这货今天手气还真不错，王大伦输的基本上全到他那边去了，另外两个差不多打个平。 “赵韬，你来！”他站起来对坐在旁边围观的赵韬道。 “啊，我不会呀。”赵韬连忙摆手道。 “这么长时间看都看会了，别客气，来吧，我把钱搁在这儿，输了算我的，赢了咱们一人一半，我这手太臭了。” “那，那我试试，输了可别怪我。” 其实赵韬麻将瘾也挺重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经常来围观，只是她以前就会打山.西麻将，不过看了几场，也看明白了，就是没有实践过，王大伦让她来，她嘴上客气，实际上还真有点跃跃欲试。 “没事，来吧。”王大伦笑呵呵的按着她的肩膀坐下来。 说起来如今的王大伦绝对是剧组中最大牌的明星，几个新加盟的演员，尤其是赵韬，起初跟他演对手戏难免惴惴。但几天相处下来，发现这人很不错，不但没有一点架子，而且为人热情大方，对她和杨丽娜都很关照，她暗地里很庆幸第一次拍电影就能遇到一个好的导演的同时还能遇到一个好的演员。 这里是一个典型的山.西的民居，三间房，一个小院子。这是张军的家，他在这个小县城里算是家境不错。 屋里除了一桌麻将，杨丽娜拿着剧本正坐在那边的炕上琢磨戏，下午拍的这场戏，她有一段情绪爆发的戏。她虽然有过话剧的表演经历，但是这场戏她还是有些难以把握。看到王大伦从牌桌上下来，朝他招招手，道：“大伦，过来一下。” “帮我参谋参谋，你说这段戏我该咋演？” 这段戏是讲剧团要改革，要承包给个人，结果团里的电工老宋承包了剧团。崔明亮、尹瑞娟、二勇和钟萍都聚在张军家里，商量着该何去何从，他们四个打着麻将，只有钟萍坐在炕上织着毛衣。这会儿她刚刚打掉她和张军的孩子，是团长老徐托人到医院做的，崔明亮陪着。原本大家好好的，可她却突然发作起来，不让张军打麻将。 一对恋人，女朋友要男朋友陪，不让他打麻将，这在现实生活中很常见的事。王大伦就有亲身经历，自从他跟范子怡好了以后，几次王红伟或者老顾约他打麻将，范子怡都不许他出去，没有原因，就是让他待在家里陪自己。 “导演怎么说？”王大伦问了一声。 “导演啥也没说，就是让我凭着自己的感觉演。”杨丽娜郁闷道。 “嗯，这个嘛……”王大伦琢磨了一会儿，别看杨丽娜比他大，可人家还没有结婚，据说目前还没有男朋友，而且她这个人性格很豁达，估计象钟萍这种情况她从来没遇见过，找不到身临其境的感觉。这倒是跟他当初找不到人物感觉的情况差不多。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作为男人他只能站在自己熟悉的女朋友的角度去考虑。 “你把自己当成钟萍，你想要张军干什么？” “我当然要他陪我喽，可这剧本上要求爆发，我就是找不到这个爆发的点。” “你想啊，钟萍遭了那么大的罪。打胎这种事，就是搁现在也是件大事，更别说那个年代了，不但要承受生理上的痛苦，还有心理上的压力，这种事情传出去可是要臭大街的。你再看看张军，当初舒服的是他，痛苦的是钟萍，现在他又像没事人似的，打着麻将，你说凭什么呀？”王大伦循循善诱道。当然此时他尽量模仿自己女朋友的心理状态。 果然，杨丽娜听了他这番话，愤愤道：“对呀，凭什么呀？” 接着他又指着麻将桌上叼着烟正在摸牌的梁靖东，道：“所以啊，你看他现在麻将打的多嘚瑟，你不痛快，当然也不能让他舒服，得陪着你一起不痛快，这才公平嘛！” “就是。”杨丽娜点头道，看着梁靖东的目光瞬间变得凶狠起来。 象杨丽娜这种执着的女人，一般都相当感性，你跟她说明白，她就会很容易代入其中。所以王大伦又添了一把火道：“但他就顾着自己玩，不管你，你说怎么办？” “我……我就跟他闹了！”杨丽娜鼓着腮帮子道。 “对，下午拍的时候，你就照着这种感觉演，准没错。”王大伦笑道。 “嗯，谢谢你。”一旦找准了情绪宣泄的点，之后的表演对于杨丽娜来说毫无压力，演过话剧的，话剧注重的就是情感极度夸张的爆发。其实一般导演在演员遇到困惑时，肯定会跟演员讲你该怎么样怎么样，也就是遇到老贾这个坑货，才会让你自我发挥。对于这点，有点象王墨镜，可人家王墨镜用的演员是什么人呀？那可都是影帝影后级别的！跟这儿一比，简直就是大车店跟五星级酒店的差距。 这边刚刚说好，那边又叫了。 “哎，伦哥，快点过来帮我看看。” 赵韬刚上桌就胡了一把，捉了王红伟一个冲，可惜只有两个花，十块钱，正兴致勃勃呢。 王大伦过去一看，果然赵韬的手气比他好不少，清一色万子，一上张听张，她已经吃了上家王红伟两把了，可这家伙该死不死又打了张六万出来，肯定牌也不错。 赵韬手里的牌吃了六万能听张，但是听的不好，胡嵌二万，外面已经有两个二万了，对家梁靖东也是做万子，胡的概率很低，而且上.海麻将的规矩，吃三把，胡了上家付三份，要是上家胡了，你就得付三份。所以赵韬才吃不准。 偏偏这时候王红伟还一脸嘚瑟道：“吃吧，吃吧，我是看在你坐上来的份上，才特意喂给你吃的。错过了，别后悔哟！” “吃！吃死他，别怕，反正输了算我的。”王大伦大声鼓励道。 如今他的身价，打这种辣子二十的麻将不至于输不起，大家一起玩图的就是个开心。而且他看赵韬的手，按理说练舞蹈的人一般都很瘦，伸出来的手基本都是干巴巴的，她却不然，手肉肉的，上面还有一个个涡，这用他老家的说法，这就是典型的地主婆的手，绝对旺的。 赵韬在他的鼓励下，一咬牙，六九万吃了下来，打出一张东风。 “碰！”王红伟大喊一声，手极其夸张的挥了一下，打出来一张条子。他面前已经碰出两对风向了，筒条万都打过，明显是在做乱风向，就是手里牌都是风向，东南西北中发白，随便哪个风向都能胡，而且胡下来就是双倍。 “哼，还敢吃我三把，叫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王红伟碰出东风后就听张了，态度极其嚣张。 赵韬吓了一跳，暗暗算了一番，要是王红伟自摸，双倍就是四十，付三份就是一百二，她赶忙抬头朝王大伦看看。 王大伦安慰道：“没事，你也听张了，大家都有机会。” 一圈过来，王红伟把牌捏着抠了半天，不是风向，赵韬也摸了张废牌，另外两家明显都放弃了，他们手里都有没用的风向，打出去就是冲。赵韬倒是希望自己能抓个风向，至少出冲就要付两份，但是被王红伟自摸就是三份一百二。 三圈过后，王红伟和赵韬都没有摸到风向，另外两位肯定不会打出来。不过王红伟并不着急，散了一圈烟，叼着依旧得意洋洋，因为剩下的牌还有一长溜呢，他倒是希望三家都不要冲，这样他就能安安心心的自摸。 他又摸了一张废牌，随意的打了出去，轮到赵韬，这女子现在极其紧张，对于她来说一百二十块可不是个小数目。紧张的时候她也开始抠牌，咦，是个万子，二万还是三万有些吃不准，“啪”的一下，直接拍出来，二万！ “哇！我胡了，清一色，嵌二万，自摸。”赵韬高兴得都快跳起来了。 “啊？嵌二万都能自摸呀！我这儿有一张，外面打掉两张，这是绝张二万了。”对家同样做万子的梁靖东拿出一个二万惊讶道。 王红伟也傻眼了，他翻开后面的牌，足足还有四五个风向，“真是邪了门，我这乱风向居然胡不过她的绝张嵌二万。” “甭废话，给钱，给钱，三把三份，六十！”赵韬伸着手兴奋道。 赵韬帮他打了两付牌，就赢回来一百十块钱，两人坐地分赃，王大伦拿了六十块钱给她，“嗯，说好了赢了一人一半。” “哎，我还得找你五块。” “不用了。” “那不行，亲兄弟明算账。” 这个时候，院子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不用问肯定是贾导演到了。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余力威、老顾他们。 老贾进来看到他们麻将正打得热闹，那对吊丧眉毛微微皱了皱，道：“哎，我说，差不多了，大家准备准备，开拍了。” 说着转头又朝坐在炕上的杨丽娜道：“小杨，准备的怎么样？” 说实话，这场戏他最担心的就是杨丽娜，这场戏的精华就是钟萍的爆发，但是你说让他说该怎么演，他又说不好，他需要的是演员真实感情的爆发，而不是为了演而演。 “导演，没问题！”杨丽娜大声道，王大伦帮她点拨了一下，让她找到了那个爆发点，显得信心十足。 老贾有些意外，他倒是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到她的表演，是不是正是他期待的那种。 王红伟点着钱从牌桌上下来，尽管最后两付牌他输了七十块，但还赢了不少，朝王大伦摆摆手，嘚瑟道：“谢谢王老板，晚上我请客啊。” “行了行了，雅各布有事要找你，快过去吧。”老贾苦笑着把这货推出门。 摄影机在屋里架设起来，各人员到位，王大伦换了位子，做到王红伟刚才的位子，赵韬坐在他下家，重新砌牌开打，杨丽娜依旧坐在南面的炕上织着件红色的毛衣，其实她并不会织毛衣，就是做做样子。 “好，大家注意了，action！”(未完待续。)29 第一百六十七章 隐喻 老贾之所以把《站台》定位为史诗级作品，是因为电影的跨度长达十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就是一首献给1980年代的中国和特殊时期之后社会巨变的颂歌。1976年，太祖驾崩，特殊时期终告结束，一段短暂的过渡期之后，总设计师就在这个时期制定了一系列新政策。它改变了中国的基础结构，鼓励自由市场经济。 《站台》就是通过追赶社会和文化变化浪潮的汾阳文工团成员的命运来探索这段时期。两对男女主角，崔明亮和他的恋爱对象尹瑞娟，以及张军和他关系稳定的女友钟萍。 王大伦演的崔明亮敏感、自尊，他喜欢尹瑞娟却从不主动表白，以维持他那可怜的自尊。用现在的讲就是装逼。 可能是刚刚拍完《那时花开》的缘故，王大伦感觉崔明亮就是老贾自己。当然崔明亮这个人物和老贾在年龄上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但是老贾也毕竟是从这个时代过来的，他把那个时代的形形色色的人物特征都放在这四个年轻人的身上，而他把自己的性格情感代入到崔明亮的身上。 说起来挺有趣，高小松和老贾在他眼里都很善于装逼，只是一个装的洋逼，另一个装的土逼罢了。但相比高小松描绘的糜烂的爱情，显然老贾要远比他深刻的多。 比如在拍几位主角去电影院看印度经典电影《流浪者》的那场戏的时候，尹瑞娟被她当警察的父亲叫出来。苏式建筑风格的电影院的大厅，四周挂着列宁和斯大林的肖像，通过镜头尹瑞娟和她父亲中间则是一张清晰的太祖青年时期的肖像，肖像下面则是一群被尹瑞娟的父亲强迫背墙蹲着的年轻人。而尹瑞娟的父亲此时正在批评她受外国电影腐化的影响。这当中强烈的隐喻不言而喻。 这种感觉，或者说这种责任感和对社会的批判，高小松这种小布尔乔亚是拍不出来的。而这种底层小人物的挣扎则更加符合同样有过这种经历的王大伦的口味。 …… 这次总算不是摄影机摆到八丈远拍摄，机器就架着屋里，随着老贾一声“action！”余力威操作着摄影机先是给了一个正坐在炕上织毛衣的杨丽娜的一个特写，然后镜头慢慢转动，旁边是桌麻将。 王大伦叼着烟，打出一张牌，“二条！” 梁靖东夹着烟，趁着对家赵韬摸牌的功夫问道：“老宋那儿真跟他走？” 文工团被私人承包了，老宋要带着文工团去巡回演出挣钱，几个年轻人面临何去何从的选择。 二勇笑道：“就当把他当宋江。” “当宋江？”王大伦瞥了他一眼，不屑道：“跟上他就成吴用喽！” 赵韬打出一张牌，尽管她背对着镜头，但是这姑娘表情还是很到位，一脸为难的打出一张牌道：“你们都要走了？” “你不走？”梁靖东问道。他瞥了一眼下家王大伦。 王大伦低着头没吭声，他心里的问题，好兄弟已经替他问了，他静待着赵韬的答案。 赵韬看了他一眼，道：“我去不了，我爸病了。” 尽管尹瑞娟的父亲一直反对他们俩交往，但他还是想关心一下，刚刚抬起头，张口准备问，这是突然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张军，不玩了行不行？” 坐在炕上的杨丽娜开始作了，尽管镜头没有给她，但是还是皱眉噘嘴，一脸的烦躁。 王大伦不满的朝杨丽娜看了一眼，抽一口烟，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这时二勇道：“我是不走了，我等着，我是摆上个小摊挣点钱。” 三个男人自顾自的玩牌，没人理会杨丽娜。作为杨丽娜的好友赵韬站了起来，拿起热水瓶一边倒水，一边劝道：“钟萍，我教你玩。” “不玩！”杨丽娜没好声气道。正如刚才王大伦跟她说的那样，她已经把钟萍的情绪代入到自己的身上，连赵韬的面子都不给。 赵韬在这边倒水，那边的牌轮到她了，坐在她下家的二勇道：“我替了抓了。” “不用不用。” 赵韬放下热水瓶连忙去抓牌。 “咋回事？张军，能不能不玩了？”听到男朋友理都不理自己，杨丽娜气急又喊道。 “不要叫了，打上一会儿吧！”二勇回头道。 王大伦也抬起头神情不满地看着她，阴阳怪气道：“来你家玩会儿牌，还成事了是不是？” “管你什么事！”赵韬瞪了他一眼。 王大伦看看她，抿抿嘴，对坐在对家的二勇道：“打打打，该你了。” “该我了，九条！” 梁靖东被女朋友叫的心烦意乱，又摸了张废话，往牌堆里一塞。 “啥？”王大伦没看清。 “六万！”梁靖东道。 “张军！”听到男朋友的声音，杨丽娜气急败坏的喊道。 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杨丽娜彻底爆发，抓起桌上的搪瓷杯子狠狠地摔了一下。 “卡！” 老贾盯着监视器果断喊停。顺便多说一句，这次老贾总算是学会看监视器了。 导演一喊停，大家都停下来看着他。只见这货慢慢的抬起头，眼神中透着迷茫，砸吧着嘴，好象在跟旁边掌控摄影机的余力威说，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道：“啧，差了一点。” 不是演员的因素，演员表现得都很好，王大伦弓着背，歪着头，慢条斯理的摸牌，阴阳怪气的说话，自私、迷茫……这就是他想象中的崔明亮。杨丽娜的爆发同样让他很惊喜，但是他却总觉得差了一点。 “差一点，还是差一点啊……”老贾嘴里不停的絮叨着。 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拍摄，大家已经适应了他这种某一时段的抽风。大家都等着，等着导演的新灵感。 “哎，伦哥，你说差在哪儿呢？”赵韬小声问道。 王大伦站起来活动活动肩膀和腰，朝老贾那边看了看，摇摇头小声道：“不知道。” 他确实是不知道，但确实也感觉到这场戏单单就是杨丽娜爆发似乎有点单薄，至于要怎么改，他懒得去想。这部戏没有人比老贾本人更加了解，他既然感觉到差了一点，想必应该会有解决的办法。 “钟萍这么闹，张军就一点反应都没有？”老贾想了一会儿，理不出头绪，问道。 “要有什么反应？也许张军疲了，不理最凶。”梁靖东想了想道。 “要不然安慰两句？”王大伦也接口道。他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当然要是范子怡跟他这么闹，他肯定会把麻将扔了去陪女朋友。但是现在当着兄弟的面，张军还想玩下去，但至少要安抚一下，不然显得太过无情了。 老贾没作声，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他旁边放着一个木箱子，杯子就放在木箱子上。箱子里都是他导演的装备，平时拍戏的时候跟监视器和帆布椅一样，走到哪里工作人员帮他搬到哪里。 当他准备放下杯子的时候，突然想到点什么，打开箱子从里面翻出个望远镜来。 看到这里也许有人会问，导演拍戏拿个望远镜干什么？告诉你还真有用，这部戏老贾对长镜头、远景镜头，甚至超远镜头，用的丧心病狂。有几场甚至恨不得把摄影机架到三里地外，镜头里就是一个个小点，他要观察演员的动作，只能动用望远镜。 “你拿着这个看小杨。”老贾把望远镜递给梁靖东道。 梁靖东不明白老贾的意思，神情茫然的接过望远镜，对准杨丽娜看了看，两人就隔着四五米的距离，望远镜里就看到杨丽娜的一部分，根本就看不到全貌。 “太近了。”梁靖东放下望远镜道。 “你再反过来看看。” 不用看，都知道望远镜反过来就变成变成望小镜了。 “这样近了，那样又远了，你拿这个逗逗小杨。”老贾诱导道。 梁靖东若有所思的拿起望远镜又看了看。 “近了。” 反过来再看。 “远了。” “理解了没有？”老贾眨巴着小眼睛，看着梁靖东，继而又扫视了一圈。 咦？ 大家都读过剧本，都知道后来张军和杨丽娜这对看似很平稳的情侣，最后却以分手收场，近了，远了…… “啪！”杨丽娜一拍巴掌，第一个反应过来，道：“导演，你的意思是加上这段为将来分手埋下伏笔。” 大家都习惯老贾的电影里有太多的隐喻，也许正是因为有这么多的隐喻才使大家喜欢上这部电影。 “有这方面的意思，不过主要是感觉刚才的戏有些单薄，加上去更生动一些。”老贾呵呵笑道，稍显得意。 张军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导演临时来灵感加戏，没有特定的台词，都是让演员自由发挥。 “导演，差不多了，来吧。” “好，action！” “张军！”杨丽娜大叫道。声音比之前又高了两度，还带着哭腔。 “六万。”梁靖东回了王大伦一声，拿起旁边的望远镜看着坐在炕上发脾气的女朋友，笑眯眯地逗道：“这么近！”又反过来看，“真远！” “等会儿啊，马上就好。”他又安慰了一声。 其他人自顾自看着手里牌。 镜头慢慢转移到旁边的杨丽娜，杨丽娜满脸烦躁，她盯着牌桌上的男朋友，咬着下嘴唇，毛衣包裹的胸脯的起伏幅度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了，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子，想往地下摔似乎又舍不得，但心中的气却出不来，稍稍顿了一下，终于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当啷啷——” 镜头凝固。 “好，过！” 老贾站起来兴奋地挥了一下手，加上这么一段，镜头终于丰富了很多，堪称完美！ …… 十二月刚过没几天，盼望中雪终于下来了，老贾很激动，戏里还好多都是有雪的戏，比如崔父批评崔明亮穿喇叭裤的那一段，比如他独自一个人在屋前扫雪。 雪陆陆续续下了好几天，在汾阳拍了将近一个星期，老贾当机立断，带着几位主创转场平遥。外景事先都看好了，因为平遥有一段很长的古城墙，城墙在电影里是一个关键地点。 这段老城墙以其拱形的城门、陡峭无护栏的台阶和突出的棱堡在老贾的记忆中很深刻。他说以前汾阳也有城墙，只是后来没有保存下来。 老贾很喜欢一部1948年的经典电影，叫《小城之春》。王大伦没啥印象，以前电视里好象放过，依稀还记得这部黑白电影开场时出现的颓圮城墙，具体情节啥的都不记得了。 老贾说《小城之春》的故事同样发生于中国从战争的满目疮痍到新时代的历史剧变时期。他拍城墙就是受到《小城之春》的启发，他要在电影里把城墙打造成一个独立的空间。张军、崔明亮和其他人在这儿相聚、搞恶作剧、唱歌。崔明亮和尹瑞娟在这里见面。 为此他还把城墙对面一栋老宿舍楼里的一间房间作为尹瑞娟的家和将来崔明亮、尹瑞娟结婚后共同的家。 冬日，黄昏降临。 城墙上积着厚厚一层雪，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响。自从下雪后，这一带的温度骤降到了零下十几度。此时王大伦正一个人站在城墙上装酷，无遮无挡，城墙上的风很大，卷着雪沫子，望出去雾茫茫一片。他站着的方向正对着尹瑞娟的家。 这个场景发生在印度电影在县城里刚刚上映不久，他和张军约尹瑞娟和钟萍一起看电影，结果中间尹瑞娟被她的父亲叫了出来。尹瑞娟的父亲打心底里看不起崔明亮，非常反对两人的交往。此时尹瑞娟正在家里被父亲批评，批评她受了外国电影腐化的影响。 摄影机一如既往的设在离他差不多二十多米的距离，他穿着一件蓝色的毛装，还敞着怀，老贾说这个时代就流行要风度不要温度，而且下面的那条喇叭裤因为需要穿出型来，里面就穿了一条秋裤，以至于他冻得直缩脖子。而老贾要的恰恰就是这个效果。 站了半天，他晃了晃身子，手缩在袖子里面，扭了两下，准备撤了。 “嘎吱，嘎吱……”一步一步往摄影机的方向走过来，快要到时，赵韬从摄影机后面走出来，出镜。 这姑娘倒是穿的挺多，湖绿色的棉袄，绛红色的围巾，宽大的裤子里面足以能穿上七八条秋裤，还戴着手套。 “真巧！”他看到赵韬走过来，站定脚步，咧开嘴笑道。 “巧什么，我早就看到你了。”赵韬瞪了他一眼，说话的同时双脚不停的踩着，天气太冷了。 “我也看见你了。” “我爸能看见，咱们下去吧。” 这里是崔明亮和尹瑞娟平时相会的地方，说话的时候，两人下意识的往尹瑞娟家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又看看城墙下面。 “好！” 镜头凝固了几秒，老贾看看意境够了，终于大喊一声。 话音刚落，王大伦就搓着手，喊道：“大衣，冻死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告一段落 “这天快要黑了吧，下一场还来得及拍吗？”余力威看看天色担心道。 老贾抬腕看了看表，道：“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天黑，抓紧点，争取把下个镜头拍了。” 平遥离汾阳虽说不远，但车程也需要一个多小时，今天要是拍不完，明天还得搭进去一天时间。由于前期拍摄有些拖沓，已经赶不上计划的拍摄日程。日本和香港的制片加上王红伟整天跟他算账，这一百多号人，拖一天就是好几万，这才让老贾有了点当初拍《小武》时的紧迫感。 下到城墙下面，这一块正好避风。余力威和几个摄影助理把机器架在离城门洞子斜对面差不多十来米的地方。 “导演，这个距离差不多吧？” 由于需要在城墙上爬上爬下，老贾嫌麻烦没把监视器啥的导演的一套行头支起来，就在摄影机的取景框里看看，让余力威再把拍摄角度稍微调整了一下。 王大伦和赵韬裹着军大衣正蹲在城墙根边，刚才那场戏着实把两人冻的不轻，赵韬饶是比他穿的多多了，依旧在瑟瑟发抖。 “来，喝一口。”王大伦掏出一瓶二两装的二锅头。由于大队人马都在汾阳，在这边拍戏，连口热水都喝不上。他看着这样不行，就买了两瓶二锅头随身带着，喝两口驱驱寒。 北方女子少有不能喝的，赵韬也不矫情，拿过来喝了两口，吐出一口长气，总算稍微活络一点。 别看赵韬扮演的尹瑞娟比较闷，其实她本人还是挺活泼的，说话办事都挺爽直，而且拍戏悟性也高。 王大伦有时想想自己挺幸运的，拍戏到现在，跟他演对手戏的，从田海容、左文路、老徐、袁丽、周逊到现在的赵韬，基本上都是挺靠谱的，唯一差点意思的就是拍《人间四月天》时演他老婆的伊能婧。跟靠谱的女演员合作，拍起戏来自然就轻松，要是真要碰到象伊能婧这种，甚至比她还要脚高脚低的，那这戏拍起来还真没话说。 “谢谢啊，伦哥。”赵韬把酒瓶要还给他。 “没事，这瓶你拿着喝吧，我这儿还有。”王大伦又拿出一瓶自己已经喝过的二锅头整了两口。 “伦哥，听说你女朋友就是《还珠格格》里演金锁的范子怡？”赵韬双手握着酒瓶，又抿了一口，犹豫着问道。 “呵呵，是啊，你是挺老贾他们说的吧。”王大伦笑着道。 虽说两人搭伙拍戏已经半个多月了，倒还是第一次聊起私人话题。王大伦根本就不在意，反正他和范子怡的恋情早就曝光了，而且随着还珠第二部的热播，还经常被报纸电视拿出来八卦一番。 “导演他们没说，我是从报纸上看来的，有点不敢相信。” “是不是我们俩不太相配，我长的丑，她长的好看呀？”王大伦笑眯眯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赵韬涨红着脸，连忙摆手道，“我只是觉得，报纸上那些传的绯闻，很多都不是真的。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呵呵，没事，我就是开个玩笑。” 私下里他跟杨丽娜倒是荤素不忌，经常开开玩笑啥的，对赵韬则稍微矜持一点。这姑娘虽说长的没有杨丽娜漂亮，但还是属于比较耐看的那种，而且又是跳舞出身，身材非常好，唯一遗憾的就是看上去乡土气息稍微浓厚了一点，不过他本人就是农村出身，反而觉得很亲切。 “对了，你有男朋友了没有？”接着他又随口问道。 “没有，我长的不好看。”赵韬羞涩道。 “你哪儿不好看了，要不然老贾怎么会选中你来演尹瑞娟，该不是你要求太高了吧。”王大伦笑道。 其实演员嘛，拍戏间歇有时候真的是很无聊的，遇上顺眼的，聊聊天也挺好。就象当初他跟老徐、袁丽、周逊那样。 而且跟赵韬聊天他觉得挺逗的，因为拍戏的需要，老贾要求他们平时就说汾阳话，赵韬是本地省城太.原人，因为这口音的差别，说起来还不如他正宗，反正听起来挺逗的。 “哪有，我要求一点都不高，只要能看得上眼，大家能交流就行。”赵韬说话的同时，目光不自觉的朝正在摆弄机器的老贾那边瞟了两眼。 可惜王大伦并没有注意到，要不然……嘿嘿！ “哎，差不多了……哟，小酒都喝上了，来，给我喝一口，正好暖暖。”这时老贾摆弄完机器，嘎吱嘎吱踩着雪走过来，闻到一股酒气，又看到两人手里拿着的酒瓶子，顿时眼睛一亮道。 “给！” 王大伦正要把自己手里的瓶子递过去，旁边的赵韬已经把酒瓶递给了老贾。老贾很自然的拿过来咪了两口。 原本这也很正常，但王大伦就是感觉有点怪，似乎……嗯，似乎老贾不太严谨了。 老贾咪了两口，砸吧着嘴，看了看天气。说起来也挺怪，这会儿原本呼呼的西北风居然小了，西边将将要落山的太阳居然冒出了一点头，一抹黄色照在城墙上。 “赶紧的，咱不走戏了，实拍，马上就实拍。”老贾见状顿时激动道。 导演一声令下，就得赶快行动。一脱掉军大衣，王大伦顿时打了个机灵，刚刚暖和过来的身子，就感觉热气一点一点的在往外冒。 他搓搓手，跳上城墙的台阶，这第一级台阶比地面高出不少，回头又把后面的赵韬拉了上来，拾阶而上走到拐角处等着。 “action！” 赵韬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墙体从拐角处走出来，出现在镜头里。因为台阶上有点积雪，她扶着墙体，一步一步走得很小心，到最后一阶，灵巧一蹦。王大伦则跟她后面嗒嗒嗒脚步很溜的往下走。 其实当她小心翼翼的扶着墙体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老贾就很惊喜，这姑娘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根本就不用教。同样，跟她后面的王大伦，走得快，还带着点吊儿郎当，这一快和一慢之间，画面的对比度很强烈。 两人踱步到城门洞子旁边，王大伦很自然的往墙上一靠，赵韬回过头，慢慢的走回来，道：“咋最近没和钟萍在一起？” 张军和钟萍，崔明亮和尹瑞娟在文工团是公认的两对。但相比张军和钟萍的关系稳定，他们俩似乎就隔着一张窗户纸，一直没有捅开。 尹瑞娟是个很矜持的女孩，她想要借张军和钟萍事来提醒崔明亮。 “我和他们在一起干啥呀？”王大伦道，他没有领会赵韬话里的意思。 “张军他们家还不知道钟萍的事吗？”赵韬踩着地上的积雪问道。 跟她俩相反，张军家境比较好，他们家看不起家境贫寒的钟萍。同时也影射他们俩目前的关系。尹父不但极看不惯崔明亮，同时对他们崔家也很有成见。 “应该知道吧，咋啦？”王大伦听出点意思来，明知故问道。 “没事。”赵韬摇摇头背过身去。 “钟萍他们家好象对张军挺满意的，张军昨天夜里还去他们家吃饭去了。”他接着道，他同样想用钟萍家的态度来告诉尹瑞娟，其实他们家对她也是挺满意的。 赵韬没吭声，低头来回踱着步。 王大伦看了看她，突然笑道：“你爸真有意思？” 赵韬抬头看着他，道：“什么意思？” “跟克格勃差不多。” “咋说话呢，那是我爸。”赵韬不满道。 崔明亮借此想表达他对尹父对他俩关系发展的阻挠的不满，而出于亲情，赵韬自然要维护自己的爸爸。 “我妈去了以后，我爸挺为我操心的。”赵韬继续踱步道。她在向他解释同时也暗示自己的态度，两人要好，就必须要得到她爸爸的同意。 “有啥可操心的，你都快成军管物件了。”王大伦冷笑道。他继续表达着他对尹父的不满。 “说什么呢！” 王大伦没吭声，从兜里掏出烟来，比划着火柴点上烟，把火柴随手扔在城门洞子里柴草堆上。 这就是老贾的严谨之处，这年头还没有一次性打火机，抽烟都是用火柴的。而且当尹瑞娟跟他说她的二姑安排她跟一个牙医相亲时，柴草适时要烧起来。这就是老贾能力所在，他要用火焰来表达崔明亮脾气的物质象征，崔明亮生气了，它失控地燃烧起来。当然扔下的火柴不会这么巧就烧起来，城门洞子里特地还安排了一个工作人员躲在里面，等到台词说到这里，点着堆在洞口的一堆柴草。 赵韬来回踱了两圈，终于鼓起勇气，她把双手插进衣兜里，回头看着王大伦，问道：“你明天干啥？” “上班。” “明天我二姑让我去见个男的。” “相亲？”王大伦脸抽了抽。 “是他们安排的。” “好啊，别人替你安排，好啊！”他的脾气爆发了，却又要竭力维持他那可怜巴巴的自尊。 这时躲在洞里的工作人员适时点着了洞口的柴草，刚开始窜出点小火苗。 王大伦抽了口烟，跟赵韬对视了一眼，两人踱步交换了位置。 “我二姑说他是个牙医，是个工农兵大学生。” “牙医好！工农兵大学生好！” “你咋不高兴了？” “不咋！” 王大伦弹掉手里的烟头，脚在雪地里搓着。 这是洞口的火苗已经窜高了，升起一缕青烟。 王大伦回过头看到火焰有些愣，赵韬闻到味道也回过头，两人一起盯着那堆火焰发呆，屡屡青烟飘起，升腾在白雪覆盖的老城墙，又悠荡着消散。 余力威的摄影机始终以一种冷漠的距离观察这这个场景，当他们的谈话变得越来越不投机时，摄影机并没有给予一系列常规的特写，摄影机的距离进一步突出了这对准情侣之间的情感距离。这就是老贾所要表达的东西。 …… “啊？你这儿拍完啦？” “晚上还有最后一场戏，冬季的戏就结束了。” 过了十二月中旬，老贾的进度终于加快了，短短不到二十的时间，硬是拍了近二百分钟的素材，加上前面拍的，剪辑剪辑差不多就是一部电影了，然而剧本才拍了一半。 再过两天就是元旦了，两人之前约好元旦一起在京城过的，他这边倒是如期结束，但范子怡那边却出了状况，元旦根本来不及赶回来。 “哎呀，都怪周洁，他请了六天的假，进度一下子就跟不上了，我这儿最起码到五号才能结束。”范子怡在电话里郁闷道。 “要不这样吧，我过来陪你几天，等你拍完了，咱们再一起回来。” 丫头这段时间在横店拍戏，王大伦算了一下日期，如果女朋友不在他一个人回京城也没啥意思，倒不如去探探班，顺便还能回家一趟。 “算了，还是不要了吧，你拍戏也挺累的，就折腾了。”有时候丫头还是挺懂事的，明明很想见到他，却又不想让他折腾。 “反正我拍完了也没事，再说我想你了。”他开始腻歪，还别说，这小两口一旦开荤了，这种思念是格外磨人的。 “再说了等你拍完戏，我们还可以顺便回趟家，到家里住两天再回京城，你看好不好？” “不要脸，回家，回谁的家呀？”范子怡啐道。 “我家不就是你家，是咱们共同的家嘛！”他笑嘻嘻道。 “德行！”范子怡哼了一声，顿了顿，接着道：“不过但只能回去一天，我们一共才放两天假，回到京城得接着拍。” “成，一天就一天。” 电话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顾正跑过来喊他准备开拍了，这才挂断电话。 电池早已打得发烫，而且已经有提示音提示电量不足了。 他卸下电板换了一块，又把没电的那块充上，回过头问顾正道：“老顾，你明天怎么回去？机票订了吗？” 今晚最后一场戏，明天剧组就该解散了，大部分都回京城，顾正是魔都人，明天回魔都。 “飞机啊！机票我托太.原的同学早就订好了。难道还要坐火车呀？最起码得一天一夜，谁受得了！”顾正嘚瑟道。 汾阳是个小地方，他都不知道到哪里去订机票，忙道：“那你帮忙给我订一张呗，我明天想去横店看我女朋友，看看能不能订一张去义乌的机票。” “义乌呀，那是个支线机场，明天不知道有没有班次？要是没有的话，你干脆跟我一起飞到魔都，那边有直达横店的长途车。”顾正道。 “行，那就拜托你了。” “没事，就这点小事算啥，路上咱哥俩还能聊聊天呢，省的一个人孤零零的，没劲！哎，你快点，老贾那边马上要开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小别胜新婚 太.原飞往义乌的班级一个星期才一班，王大伦只得在第二天下午和顾正坐上了飞往魔都的航班。 “哎，我记得你研究生快毕业了吧？”坐在飞机上，王大伦对旁边昏昏欲睡的顾正问道。 “我十月份就毕业了，你也太不关心朋友了。”顾正坐直了身子，白了他一眼，没好声气道。 “哦，不好意思，那会我不是忙着拍戏嘛，后来你自己也没说，我咋知道。”王大伦笑着道，接着又问：“那你打算留京城还是回魔都？” 说到这个话题顾正的神情变的有些严肃，道：“我想留在京城教书。” “为啥呀？” “浮躁，现在太浮躁了！”顾正皱着眉头道，别看他平时有些不太着调，其实他的骨子里跟老贾一样，对电影有种刻骨铭心的爱。 接着就听到吐糟道：“你是不知道，现在的电影学院早就不是咱们念书时候的电影学院了。现在广告摄影、电脑特技才是全校最关心的事。就上次我论文答辩的时候回了一趟学校，那天学校正好放映路易.马勒的电影《万尼亚舅舅》，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万尼亚舅舅》是俄国大文豪契柯夫的名作，后来有好几个国家都把这部作品搬上银幕，其中以法国导演路易.马勒的电影为最，王大伦上学时就看过好几遍。 “居然全场鼓倒掌，要求放一部美国商业片，你说气人不气人！”顾正恨恨道。 说老实话，在他们这帮人的眼里，只有文艺电影才能是真正的电影，至于那些所谓的大片，不过就是典型的快餐文化罢了。尤其是顾正，极其追捧法国的文艺电影。 “我不是要求每个人都喜欢法国电影。可是现在电影学院的学生已经失去了对另一种电影观念起码的尊重，对传统的电影精神已经不再关心了。真要是再这样下去，过几年我们的电影事业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听着顾正的吐糟，王大伦没再吭声，他听明白了顾正想留在京城教书的意思。说实话，他没有顾正、老贾，甚至是王红伟他们对电影怀有远大、崇高的理想，如同他们当初拍《小山回家》、《嘟嘟》以及后来的《小武》，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想着要出名或者赚钱啥的，他们只为实现自己胸中的抱负。而他的想法很简单，当演员拍电影就是为了挣钱，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 其实顾正的这番吐糟也是原因的，眼下这个社会的确太过于浮躁。就在不久前，老贾被北影厂正式通知不能拿到电影拍摄许可证的之后，出于一时义愤，在《南方周末》发表了一篇关于业余电影的文章。他提到本意是想说在制作电影中应该有一些突破，没有必要完全墨守成规，却被曲解成非专业的电影才是真正的电影。总之他的观点被传奇化。记得那个时候，老贾每天总要接几个这样的电话，有人咨询如何参加外国的电影节，如何才能在国内打通关节，搞的他不胜其烦。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至少认识了杨丽娜，在跟她接触的过程中感觉她跟钟萍的气质很象，这才有了《站台》中这个女二号的人选。 飞机在虹桥机场降落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错过了去横店的长途汽车，顾正留他在魔都住一晚，晚上和几个同届分配在上影厂的同学小聚了一番。因为当初老贾和上影厂有过一段合作的经历，他们对老贾的近况都很关心。 其实在上学的时候，王大伦跟他们都不太熟，有点甚至都不认识，但是毕竟一起同过学是人生四大铁之一，尤其是毕业多年后，大家又是吃同一碗饭的，几杯酒下肚，很快就热络起来。 从他们的谈话中，王大伦听得出，他们都很怀念当年在学校的生活。说起来魔都的经济确实要比京城活跃，可是魔都的文化商业性也比较重，他们很少能知道电影届和艺术届的最新变化，还有就是在魔都和他们一样对艺术电影志同道合的朋友是很难找到的。 那天大家都喝得很多，各有各的烦恼，最后只有王大伦还保持清醒，看着他们这些已经舌头很大的人，怎么说呢？有钦佩，更有同情。 第二天一大早，他登上开往横店的长途车。说起来这如雷贯耳的大横店，两辈子他还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 当长途汽车开进这个镇子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乱。到处是摩的、三轮车，人来人往，南腔北调。此时的横店刚发展起来没几年，远没有达到后世所谓“东方好莱坞”的规模，但是自从为了配合谢晋老爷子的献礼片《鸦.片战争》搭建的羊城景区，到后来陈大导为了拍摄《荆轲刺秦王》耗资六千万建的规模宏大的秦王宫，这个山区小镇一下子打出了知名度。 当地政府借此平台，又开发了清明上河图、明清宫苑、香港街等景区，逐渐吸引了一大批两岸三地的剧组在此扎堆，也随之催生了第一批的横漂。 “伦哥，伦哥。” 一下车就看见一个小姑娘一边奔过来，一边朝他招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范子怡他们三个的助理侯莎莎。 “莎莎，子怡呢？” 昨天晚上他跟女朋友通过电话，说是今天戏份不多，她会亲自来接的，结果是个小助理。 “子怡姐跟权哥正在明清宫苑拍戏呢，一时走不开，就让我过来先接您去宾馆。”侯莎莎道。 “哦，那李兵兵呢？”王大伦点点头，这拍戏总有意外情况发生，女朋友没来他也不奇怪，又随口问了一声李兵兵。 “兵兵姐这里没有戏，上个星期就回京城了。子怡姐和权哥在这里的戏还要有几天才能杀青。” 侯莎莎陪着他走出车站，叫了一辆三轮摩的，还有些抱歉道：“伦哥，在这儿一般都坐三轮车。” “没事，这儿我还是第一次来，正好逛逛。”王大伦笑道。 侯莎莎一路话挺多的，听她说目前有好几个剧组在这里拍戏，都是古装片。小助理还一脸自豪的告诉他，《少年包青天》不论是投资规模还是演员阵容是最大牌的。 摩的开了几分钟，停在了一家看上去挺新的宾馆，走进去设施啥的都不错，据小助理说这是镇上最好的宾馆，剧组的导演、制片人和主要演员啥的都住在这家宾馆。房间事先已经开好了，是一间位于八楼的大床间。 “伦哥，您先休息一下，子怡姐说了，她一会儿拍完戏就过来。没事的话，我先回剧组了。” “行，你去忙吧，谢谢啊。” 把小助理送出门，把空调打开，等房间暖和起来的功夫，他站在窗前往外看看景。这家宾馆也算是镇上的最高建筑之一，站在八楼的窗前，隐隐还能看到远处巍峨的秦王宫。 看看时间，现在不过才中午刚过，估计女朋友一时半会还来不了，看看卫生间里浴缸啥的都挺干净的，热水也挺烫，就放了一浴缸的水，好好泡了个澡。说起来跟这儿一比，汾阳那家看起来挺好的旅馆根本就没法比。 洗完澡出来，房间里的温度已经很高了，他换了一身棉毛衫裤，泡了杯茶，刚刚在床上躺下来，准备看会电视，就听见门铃响了。 女朋友来了，他微微有些激动，赶紧跑过去开门，说起来两人已经快要两个月没见面了。 门一开，就看见范子怡那张红扑扑的脸，可能是跑的有点急，鼻尖还沁着一粒粒细小的汗珠。不过此时的她的造型挺怪的，两条细小的辫子耷拉在前面，后面披着长发，头上还安了一个粉红色的半圆形的圈，就这么竖着，好象是能把她挂起来的一个扣。外面裹着件羽绒服，里面还穿着戏服。 “你这啥造型呀？”他不禁问道。 “凌楚楚的造型呗，我晚上还有戏，就懒得换了。哎，你还让不让我进去了？”范子怡道，她对男朋友堵着门还是不满。 王大伦连忙闪开身子，“来来来，快请进。” 屋里的空调温度打的很高，她脱掉身上的羽绒服，露出里面一块灰一块橘黄的格子戏服，他有些搞不明白，宋朝有没有这种布料？不过上辈子他看过的电视剧各种雷人的造型多的是，相比之下，在服装上稍微出点格，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王大伦扒拉着她的领子看了看，单薄的戏份里面就穿着一件棉毛衫。 “你干嘛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范子怡还以为他要干什么，羞涩道。 “不是，你拍戏就穿这点衣服呀，不冷啊？”他没声气的责怪道。 “谁说不冷啦，可我拍的打戏比较多，穿多了伸展不方便。”范子怡道，但同时对男朋友责怪的口吻很不满，委屈道：“你干什么呀，上来就说人家。” “这不怕你着凉吗。” 横店这地方的温度虽然比汾阳要高出十几度，但是这边是阴冷，寒气往骨头缝里钻，他在汾阳穿多少衣服，到了这里照样得要穿这么多衣服。 范子怡白了他一眼，刚想背过身去不理他，身体却被一拉，她不由哼了一声。 王大伦环抱着她，把脸贴在她的头发上，轻声道：“想我没？” “不想！一见面就说我，想你干嘛呀！”范子怡故意愤愤道，“哎，你当心点，别把我的头发弄掉了，这是接上去的假发。” “是嘛。”他鼻子抽了抽，笑道：“怪不得味道怪怪的，一点都不香。” “你少来。”范子怡轻轻捶了他一下，道：“这是专门为我订做的，哪里味道怪了！” 他亲亲女朋友的耳垂，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轻微颤抖了一下，他微微一笑，嘴唇往旁边移。 “哎，你别……”范子怡惊叫一声。 他的嘴唇此时已经亲到了她的脸，却感觉她的脸上滑滑的，抹着一层油彩。 “你怎么连妆都没卸呢？” “人家这不是急着回来见你嘛！”范子怡咯咯笑道，把他推开，道：“等着，我去卫生间洗洗。”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往下瞟了一眼，却发现男朋友穿着的棉毛裤已经高高的隆起，不由脸发烫，“德行！” 王大伦自己往下面看了看，双手一摊，没脸没皮道：“没办法，他也好久没见你了，想呗！” “呸！”范子怡啐了一声，低头就往卫生间跑。 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跟猫挠似的，这意志力现在是越来越差了。他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塞到枕头下面。这是昨天晚上在魔都特意买的。 范子怡洗干净脸，白净净地从卫生间里出来。王大伦此时已经躺在床上，棉毛裤的裤裆依旧高高隆起着，他朝女朋友勾了勾手指头，一脸淫笑道：“妞，你过来！” 范子怡脸色一红，朝他白眼道：“你想干什么？我晚上还得拍戏呢。”话虽然这么说，但人还是走了过来。 王大伦拉着她的手轻轻一拽，就把她拽到自己的怀里，亲着她洗干净的脸颊，小声笑道：“你说我想干什么？” 范子怡躲开的他的嘴，“你干嘛胡子不剃呀，扎人！”说着她踢掉脚上的鞋子，一个翻身，躺到他的身侧，拉着他的胳膊往上蹭了蹭，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朝他下面隆起的地方看了看，嗤笑道：“你再想干什么也没用，没那东西怎么办，还想让我吃药呀，我才不要吃呢，吃了大姨妈都不准。” “那次纯属意外，我怎么还舍得让你再吃那个药呢。”王大伦说着，狞笑着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个红色的盒子，晃着道：“你看这是什么？” “好啊！这东西你都随身带着，老实交代！你在外面有没有背着我干坏事？”范子怡又是一个翻身，压到他的身上，一把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凶巴巴道。 “我怎么敢背着你干坏事呢，你看都没拆封呢，就昨天晚上新买的。”王大伦忙道。 “哼，谁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你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王大伦见女朋友不是真的生气，神情马上又变的贱兮兮的，一只手已经伸到了她的戏服里面，话说古代的衣服就是方便，腰间一根带子系着，只要朝胸口的领子里一插，手就能摸进去。 他隔着棉毛衫揉搓着那软绵绵的****，看着女朋友娇羞的脸庞，笑着道：“小宝贝，来，检查一下我到底有没有干坏事？Come，baby！” 范子怡白了他一眼，想爬起来拜托他的魔爪，可一不小心，嘴巴被两片的滚烫的唇瓣给堵住了。 “呜呜……” 腰间一松，戏服的带子已然被解开，戏服脱落。魔爪从棉毛衫的下摆又伸了进去…… 不知不觉中，她也搂住下面那具强壮的身体，开始热烈的回应起来，两人瞬间融为一体，分不清彼此…… 房间里的温度开始上升，热到让他们只能发出让人受不了的喘息声，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新戏？ “帮我看看头发弄乱了没？”范子怡赤果着上身坐起来。 “没，就是上面那个圈歪了一点。” “哦，那没事。”范子怡摸摸后面假发，道：“掉了就麻烦了，每天早上弄这个头发都要两个小时，烦死了，以后我再也不把头发剪了。” “嗯。”王大伦象死狗一样躺在床上。 说来也奇怪，别看他刚才急的象只饿狼似的，可一场大战下来，他居然先败下阵来。要不是范子怡仔细检查一下从某个疲软的物事上褪下来的那个小袋袋里面装了有小半袋的浓稠液体，还真以为他在外面干了坏事。 “啪！”范子怡很不满的反手拍了一下他的肚子，不满道：“跟你说话呢，别装死。” “哎，我听着呢，你说好了。”他勉强睁开眼睛，拿过一个枕头垫在后面，头往上蹭了蹭。 “哼，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没用了。”范子怡鄙视道。 这种涉及到男人自尊的事情，他不能不争，顿时不服气道：“我这是坐了半天的车，一时还没缓过来，等晚上咱们再试试，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晚上啊？没门！今天晚上还有夜戏呢，估计又得到三更半夜，你想也不要想。”范子怡盘起腿，转过身子，捏着男朋友厚厚的耳垂道。 “你们经常拍夜戏吗？” “也不是，就这段时间。不过相比拍还珠那会要轻松点。”范子怡道，但神情却变得郁闷起来，又冲着男朋友发了一通牢骚。 原来，《少年包青天》是一部十足的男人戏，她虽然是女一号，戏份也不少，但台词却不多，而且正面的镜头也少，更多是跟在周洁后面装装花瓶啥的，让她很是不爽，这感觉还不如在还珠里演个配角呢。 说到还珠，范子怡想起一件更让她郁闷的事情，伸脚在被子里踢了踢男朋友道：“哎，听说了没有，赵微和心茹这次要上春晚了。” “上就上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王大伦看看女朋友那张满是不服气的脸，笑道：“你现在不是正拍着戏嘛，你以为上春晚就这么简单？排练、审查不知道要多少回，这除夕晚上还得候着等直播，过个年都不安生，有什么好的！” “你懂什么，上春晚就是一种肯定，你懂不懂？”范子怡瞪了他一眼，接着又不无遗憾道：“要是我还在留在琼遥阿姨的公司，这次或许会有机会。” “别尽想美事了，要是你现在那留在那破公司，能有这么多机会拍戏？咱还是踏踏实实拍戏，老老实实挣钱，上不上春晚，我看压根就无所谓。再说了，你现在的知名度摆在那儿了，能不能上春晚，不是一样有人找你拍戏嘛！”王大伦笑着安慰道。 男朋友的话虽然听起来挺熨帖的，但是这年头能上春晚就会一夜爆红，能成为大明星，这对于二线的她来说还是有着十足的杀伤力，想来想去心里还是十分的郁闷。 “好了，没影的事就别去多想了。”王大伦轻轻地从后面搂着她，道：“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要够红，以后还怕没机会？” 其实王大伦心里也在琢磨，如果他是春晚的导演，即便就是请她去春晚演出，到底演什么好呢？唱歌，似乎她又没那好嗓子；小品，也看不出她身上什么喜剧细胞；跳舞，这或许还能将就，可春晚上能够独舞的舞蹈演员那可都是业界翘楚，她的水平又没到那高度；至于魔术，又好象没有央视那位著名女主持人来得机灵；杂技，压根就不会。可见还是不要上的好，免得在全国观众面前丢丑。 听到男朋友这么说，范子怡倒是不吭声了，就是两个小拳头握的紧紧的，估计是正憋一口气呢，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大红特红，争取上春晚。 “唉——” “又怎么了？” “都忘了跟你说了，过年的时候我们才放三天假，就三十、初一、初二，到了初三还得接着拍戏，都回不了家了。” “那怎么办？你跟家里说了没？”王大伦皱着眉头道。原本他还打算这次跟着丫头一起去她家，怎么说两人的关系如今算是已经确定了，她老爸似乎对他也不排斥，都睡了人家姑娘了，再不上门也不合适。 “还没呢，就怕又要给我爷爷骂。”范子怡噘着小嘴道。 “没事，跟你爷爷好好说，再说你这不也是为了拍戏嘛！别忘了跟你爸也打个电话，你爸平时也挺关心你的，毕竟是一家人。”王大伦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了一句，同时又帮未来的岳父说了句好话。 范子怡低着头没说话，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 女朋友在这里还有四五天的戏，这几天他先是在影视城里逛了一圈，其实除了秦王宫还有点特色之外，其他都没啥可看的，也就是一条一条仿古建筑的街，跟京城的民俗园之类的大同小异。 其余时间就是观摩女朋友拍戏，好在如今他在国内也小有名气，加上他跟女朋友的恋情，大家都知道，所以片方对他还都挺客气的。 《少年包青天》这部戏的出品方是广.州的一家影视公司，导演请的是一位姓胡的香港导演，他不认识，这位胡导演都是认识他，一交流，原来他在香港看过《小武》对他的印象还挺深刻。 《少年包青天》跟老版的《包青天》以及之前女朋友拍过的那什么达摩传奇这类的古装剧风格都差不多，都是一个个的单元剧。 如今在横店拍的这个单元主要是讲高丽护嫁使团来到中土，在庐州稍作休息，然就在此时，随团出使的高丽太子、七皇子却相继被杀，这事牵起了两国冲突，大战一触即发。八贤王受命到庐州缉凶，却为庞太师诸多为难，最后，终凭包拯的机智，将真凶追查出来。原来凶手是辽国替伏在宋境的间谍，欲借此挑起宋及高丽之争，乘机入侵大宋，幸得包拯将战事消弭于无形，更因此案而名扬天下。 他发现女朋友真是在这部戏里当一个武功高强的花瓶，除了充当周洁的保镖，还有就是每当周洁在镜头前细致入微的分析案情的时候，她和任权就在后面充当人肉背景，还得根据周洁的台词做出各种夸张的表情。 任权倒是依旧小清新打扮，他演的公孙策有点象《神探狄仁杰》里的元芳，在周洁身边扮演捧哏的角色，比如周洁抛出一个论点，他就是凑趣道：“噢！那你怎么看？”然后周洁在巴拉巴拉的，任权不住的点头，范子怡则是惊诧、钦佩、恍然大悟各种逗逼的表情。 其实他最想看的是道明叔的表演，但是观摩几场戏之后，总感觉跟心理预期有点差距，这戏里的八贤王好象就是个换了造型的康熙。倒是演庞太师的那位王辉春倒是让他眼睛一亮，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够阴险，够狡猾，够霸气。再多说一句，王辉春就是《雍正王朝》里演八爷的那位。 他也趁机认识了两位老师，闲暇之余还讨教讨教，王辉春为人热情健谈，道明叔依旧一副道骨仙风、卓尔不群，不冷不热的样子，但一说起戏来，却是相当认真。其实王大伦拍戏到现在跟老一辈的演员合作的机会并不多，除了钱永夫老师，还有就是《雷雨》中香港、台湾的几位，相比之下道明叔和王辉春他们更讲究的是眼神、神态、语调、技巧、心境和形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斯派正统体系，讲究的就是人物至上，浓郁鲜艳，棱角分明。几天交流下来，让他获益匪浅，也算是一次小小的现场观摩学习的体验。 一月五号，剧组在横店的戏杀青，两人大包小包还有三个行李箱，索性就包了一辆车。从大横店到桐庐也就一百多公里的路，由于一路都是山路省道，开了足足三个多小时。事先早已打过电话回家，老爹和美丽姐早已翘首以待，嘘寒问暖，丰盛佳肴。 老王家出了个大明星的儿子，未来媳妇就是金锁，早就在当地广为流传。爱面子的老爹更加嘚瑟，美丽姐更加年轻，已经发育个子快要赶上范子怡的多多，缠着未来的嫂子要签名合影，唯一遗憾的就是在家只能待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就得回京城。 一早坐车到杭.州，再坐飞机到京城，然后打的回家。本来行李就多，还因为今年没办法回家过年，美丽姐又让他们带了很多土特产，一路折腾回到家精疲力尽。 王大伦还好点，忙着整理行李啥的，范子怡进屋就往床上一躺，活象条死鱼。 “连手也不洗，我看你现在越来越懒了。”王大伦拿着女朋友的衣服走进卧室一件一件挂到衣橱里，一边还嫌弃道。 “人家累嘛！来，王叔叔，你过来。”范子怡躺在床上撒娇道。 “干嘛？” “陪人家躺会嘛！” 他被女朋友拉倒到床上。都挺累的，没想到要那个。其实这次去探班女朋友每天日夜拍戏，那个红盒子里的东西才用掉两片，昨天晚上在家，左边是父母房间，右边是多多房间又怕动静大，也没敢折腾，怕动静大。 躺了一会儿，王大伦还是躺不住，坐起来，道：“行李还没收拾完呢，待会还得出去买点菜。” “买啥菜呀，出去吃，晚上顺趟到你同学家去把萝丝接回来，都俩月没见了，也不知道瘦了没有？”范子怡嘀咕道，一副很不信任成创的样子。 王大伦瞅了她一眼，对女朋友的这种态度很是不屑，自己的同学有这么差劲嘛！ “对了，你明天啥时候去片场？” “一早就去。” “有车来接吗？我明天上午还得去公司一趟，送不了你了。” “没事，我打个电话给任权，让他顺路来接一下我，反正他还要去接李兵兵。你去公司啥事？” “赵哥最近又弄了一本子，约我明天去公司谈谈。” “什么本子？”范子怡一听，骨碌一下马上爬起身来，问道。 “没说，就之前刚下飞机那会接的电话，乱糟糟的就没说几句。”王大伦道。 “哎，你明天去公司的时候多留心一下，看看要是有适合我的角色，你帮我推荐推荐。”范子怡眨巴着眼睛，很期待道。 谁都知道赵宝岗、郑小龙绝对是国内电视剧行业的一只鼎，拍一部就红一部，几乎每部电视剧都能把男女主角捧红。比如去年，到大街上随便找个问问哪几部电视剧最火，可能一大半人会说是《还珠格格》第二部，还有一小半肯定会推荐《永不瞑目》，陆翊和苏锦在目前大概红的程度大概就仅次于还珠四大主演，连带着就几十场的王大伦知名度也提高不少。 至于荣欣达什么的，也就是近两年才刚刚冒出头来，可偏偏花姐跟这两家公司的关系都很一般，很难有机会能从这两家公司的戏里拿到角色。 “到时候看吧。”因为还没看到剧本，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戏，王大伦只能含糊道。 “反正你给我上点心。” 女朋友这副样子不用说肯定是被赵微和林心茹上春晚的消息给刺激的。 回到家，有种天然的踏实感，晚上两人好好的恩爱了两回，以至于第二天早上丫头差点起不来。 送走了女朋友，王大伦把家里稍微收拾了一番，这才去了公司。其实说起来自己的这个经纪人丁姐跟女朋友的经纪人花姐一比，差的不是一心半点，一年压根就帮他联系不到几部片子或是商演、广告啥的。不过他反而倒是挺喜欢如今这种合作状态，至少不会忙得团团转。 “伦哥，早！” “早！” 一进公司，外间大办公室里熟悉的员工纷纷跟他打招呼，他也不停地跟他们点头示意。 “丁姐在吧？” “在，赵老师也来了。” 一推开里间办公室的门，就听见赵宝岗爽朗的笑声：“大伦，来啦！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苦恼 屋里除了赵宝岗和丁姐俩口子，还坐着两个中年人，一个头发乱蓬蓬，戴着副眼镜，穿着不太修边幅；另一个则穿着三清四落，一头时髦的短发，关键人还长的贼帅。 “大伦，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天.津电视剧制作中心的著名编剧张永成，这位是总政歌剧团的导演汪军。” “张老师，好！” “汪老师，好！” 王大伦赶忙握手。张永成，他倒是经常挺赵宝岗提起过，而那位长的最帅的汪军倒是第一次听说。 张永成神情淡淡，汪军却很热情，对他在《用不瞑目》里的表演狠夸了一番，都弄的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坐下后，他才发现茶几上摆着一叠厚厚的剧本，封面上赫然七个大字——像雾像雨又像风。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部片子可是他上辈子少有从头看到尾的电视连续剧，而且在当年那是极火的，里面有好多明星，陆翊、周逊、罗海茕、赵微的那个男同学昆儿，还是一度成为他的梦中情人的李晓冉。 但同时他心里也是暗暗一动，话说这部电视剧中角色挺多的，还真有适合女朋友的角色。 《像雾像雨又像风》是张永成的原著，编剧也是由他亲自把关的，据说历时了一年多，前不久刚刚才定稿。这部戏的结构有点类似于还珠第一部，主线是双旦双生，还有一大票的大配。 王大伦听着他们的交谈，心里琢磨着看什么时候有机会跟赵宝岗推荐一下自己的女朋友，至于他自己，估摸着男主角肯定挨不上，顶多又是个大配吧。 果然，赵宝岗递过来一份剧情简介和人物介绍道：“大伦，这部戏里也给你安排了一个角色，你先看看。哦，对了，你现在拍的这部电影，大概到什么时候杀青？” “呃，第一阶段的拍摄结束了，第二阶段最快也得五月份吧。”他想了想有些不肯定道。《站台》按照拍摄计划是五月份杀青，可是他对老贾那个坑货太了解了，剧本才仅仅拍了一半，要是不把他想要展现的东西拍出来，他是决不肯罢休的，到时候说不定就会要拖。 “哦，那时间上差不多。你的角色是阿莱，这可是永成专门为你量身打造的，你先看看吧。”赵宝岗点点头，笑呵呵道。 阿莱这个角色他还是有印象的，记得当时好像是颜王演的，心里不免有些苦笑，之前他已经抢了颜王的成名作，《永不瞑目》里建军的角色，如今又抢了阿莱这个角色，不知道将来红极一时的颜王如今何时才能出头。 这有点象自己的女朋友，她可是抢了原本属于范小胖的金锁的角色上位的，如今那位将来号称内地第一美女，第一女明星，自称自己就是豪门的范小胖似乎同样到现在也没有见她出头冒泡。 阿莱这个角色延续了建军的风格，忠心、痴情、打手的角色，但戏份要远比建军多出不少，他看着角色介绍，差不多是仅次于陈子坤和李英奇的男三号吧。用香港片中的说法，大概就是属于联合主演那种的。 “陈子坤、李英奇的角色定了，要是大伦这边也没问题的话，男演员方面就差不多了。现在就剩下女演员了，杜心雨我觉得还是周逊比较合适，还有几个……对了，你啥时候去魔都？” 正当王大伦在看剧情简介的时候，就听汪军跟赵宝岗说起演员的人选问题，他赶紧竖起耳朵听着。汪军是这部戏的执行导演。 “我过两天就过去，上次昆儿介绍的他的同学怎么样？”赵宝岗道。 “形象没问题，之前也拍过电视剧，但仅仅是客串，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来。”汪军犹豫道，似乎对昆儿介绍的那位同学有些信心不足。 王大伦在旁边一听，机会来了，忙道：“哎，哥，汪老师，我想冒昧的问一句，你们看我女朋友怎么样？” “你朋友是……”汪军有些后知后觉。 “范子怡，就是《还珠格格》里的金锁。”丁姐在旁边帮忙解释了一句。 赵宝岗有些犹豫，沉吟道：“你女朋友有档期吗？” “档期肯定有，昨天她还在跟我说，要是哥这儿有合适的角色，叫我别忘了帮她推荐一下，还说演哥的戏一准就红。”王大伦笑着道，还小小的拍了一下赵宝岗的马屁。没办法，谁叫他还肩负女朋友的重托呢。 “她还要红呀，她现在不是早就红了嘛！”赵宝岗笑道，果然听了很高兴。 汪军倒是眼睛一亮，看了看赵宝岗道：“你看范丽君那个角色怎么样？” “行！”赵宝岗稍稍想了想，就拍板道。接着又抬头对王大伦道：“大伦，范丽君这个角色你看怎样？你回去问问子怡，要是愿意就让她的经纪人跟你丁姐接洽一下，不过片酬可不多啊！” 听到范丽君的这个角色，王大伦心里稍稍有点失望，戏里双旦，刚才他听汪军说要请周逊演杜心雨，女一号方紫怡的人选似乎还没定，相比之下范丽君只能算是女三号或者女四号。 “那行，我回去问问她。” “对了，阿莱这个角色你看怎么样？”赵宝岗又道。 “这个没问题，我本来就是公司的演员，再说又是张老师特地为我量身打造的，当然没问题了。” …… “啊啊！为什么是范丽君呀？” 吃过晚饭，王大伦躺在沙发上看剧本，虽说这部片子他上辈子看过，但是年代久远，具体情节早就忘了，只知道几对男女你死我活的，最后有情人难成眷属。 范子怡看了剧情简介和人物介绍之后，对范丽君这个角色很不满意，再怎么说如今以她的咖位，一般都是女一号或者女二号，范丽君这个女三号女四号让她感觉很丢份，而且在人物介绍她也很不爽，什么叫大大咧咧，疯疯癫癫，老喜欢打肿脸充胖子。 “哎，花姐怎么说？”王大伦没跟她纠缠这个，之前早就跟她分析过了，可能是听到周逊演里面的杜心雨，她心里不服气罢了。 “还能怎么说？就是宝岗老师的戏难得，当然要演啦。”范子怡噘着嘴道。 “哦，那你别忘了让花姐跟丁姐联系一下，把合同签了。”王大伦说完又重新把目光转移到剧本上。 其实虽然之前没有争取到方紫怡这个角色，他也挺失望的，但仔细看看剧本，感觉方紫怡这个角色女朋友还真不太适合，人家是外柔内刚，聪慧文静，分明是个柔弱女子的形象。范子怡不论是形象还是演技，演方紫怡似乎都欠缺了一点。 而杜心雨，****老大的大小姐，年少时的特殊经历，造就了她复杂的个性，时而阴郁，时而奔放，时而柔情似水，说难听点就是神经质，汪军的眼光不错，这种极需要考验演技的神经质的角色，还真没有比周逊更合适的人选。 至于安琪，那种忧郁，那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压根就不是女朋友的范儿。算起来还真只有范丽君这个角色才适合她。 女朋友嘛，总爱耍个小性子，发个小脾气什么的，王大伦现在总算是总结出一个办法来了，先是好声安慰，耐心解释，要是再不听，那就随她，不理最凶，顶多也就是踹他两脚，捏他两下，或者是咬他两口，反正饱受蹂躏，早已习惯了。 …… 北影厂一个小放映室，小幕上正在放着《站台》前半部分剪出来的样片。这次老贾手脚挺麻利的，从汾阳回来，一头扎进了北影厂一间简陋的半地下室的剪片室，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把片子剪出来了，前两天刚剪出来的时候已经放了一遍，据说日本和香港的监制看过之后对电影有非常好的评价。 今天是第二次放映，除了重温一遍的老贾、顾正、王红伟还有就是当初看好这个剧本的北影厂的个别领导，还有田庄庄导演。王大伦第一次没赶上，今天接到顾正的电话，也颠颠过来观摩一番。 “车轮飞汽笛响，火车向着韶山跑，穿过峻岭越过河，迎着霞光千万道……” 影片的开头是夜幕将将要降临的一个公社大礼堂，今天是这个村通电的一个仪式，村干部发表一通感谢党，感谢政府的宣言，接着文工团的助兴演出。 扎着两个小辫的杨丽娜报完幕，紧跟着就是古怪的歌声响起，六个人，排成一排，每个人都把左手搭在前面小伙伴的肩膀上。排头是演张军的梁靖东，脑袋上包着白手巾，老农打扮。他左手伸的笔直，带领小伙伴们坐在小板凳上，右脚勾着凳子腿，左脚先迈一步，右脚再带着凳子往前挪一步，就这样一下一下唱着歌从幕后出来。 因为这个镜头是电影的开篇，非常重要，老贾还特意请来了当地一个老导演，指导他们按照特殊时期的表演方式排练的。 小凳子这应该是模仿火车长龙，右手还得在身侧划圈，以示车轮跑得飞快。一边唱歌，一边还得嘴里发出“呜——”的汽笛声。 在座的都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见此情景顿时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火车向着韶山跑》是当时一个很红的节目，就好比今天的跑男或者好声音啥的。大意是工农兵学商以及少数民族六种形象人物早点到底韶山，瞻仰龙兴之地，并在火车上唱赞歌。 王大伦记得就排在梁靖东身后，一声脸色的工人服，六个人脚勾着小板凳，来到舞台中央，停住，跨过板凳，正面朝着台下，双手举起，作托起太阳状，同时唱出最后一句歌词：“嘿！迎着霞光千万道——” 因为是长镜头，摄影机当时架的地方离舞台最起码有四五十米，说实话几乎就看不清台上自己的脸，就是当时拍的时候感觉特傻缺。 其实看到这一幕，在座的主创们还是挺感慨的，因为这个露天大礼堂是汾阳郊区一个建于特殊时期后期的公社的大礼堂，当时礼堂已经完全破损了，被公社当成堆建筑材料的仓库，乱糟糟的。整个剧组的爷们一起上手，花了很长时间才清理干净。 而且这个大礼堂容量约有一千五百人，而现在整个村子才两千多人。当天动员了很多老乡来做群众演员，也就站了半个礼堂，一直从傍晚六点拍到凌晨四点，大家都冻得够呛。 放映机沙沙的响，大家都凝神屏息的看着，王大伦一边看着一边脑海里拍摄时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出来，别看老贾在拍的时候磨叽，左一个灵感右一个灵感的，但是当看到成片的时候，就会发觉那些被保留下来的片段是那么的精彩。说实话，在看《小武》的时候，他还不觉得什么，甚至都能在柏林获奖还有些疑惑，但是现在他真的很佩服老贾。 八十分钟的片子一点都没觉得长，当最后戛然而止的时候，都能听到大家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应该都是感觉到很沉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代。 北影厂的个别领导和庄庄导演除了对片子充分肯定之外，同时也表达了深深的惋惜之情，但又能说些什么呢？除了遗憾还是遗憾。 “有烟吗？” 送走了这帮人，老贾回来坐到他的身边，要了一根烟。 “法国那边有消息说是正在联系戛纳电影节的选片人，有机会或许能入围戛纳电影节。”老贾吐出一口烟雾道。 “这是好事啊！”王大伦一听顿时惊喜道。 《站台》和《东宫西宫》一样，都获得了法国文化外交部主导的法国国家电影中心70万法郎的资助。当年《东宫西宫》就是凭借这个入围的戛纳电影节，要是《站台》也入围的话，那对电影将来在商业上是个最好的推广，要是再获个奖啥的，啧啧，那就…… 但是他马上想到戛纳影展是五月份开幕，而电影的拍摄最快也在五月份杀青，还要剪片后期啥的。 “来得及吗？” “是啊，我现在也在想这个问题。”老贾苦恼道，“要是真要参加戛纳电影节，电影必须在开幕前一个月完成，难啊！” 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那边有了消息再说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NO DO NO DIE 从八月份到年底，拍了一部半电影，差不多忙了小半年。终于有时间可以歇一歇了，如今房子买了，手头又不差钱，让王大伦有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自从上次看过成片不久，从巴黎传来消息，戛纳电影节的选片人愿意邀请影片参加当年度的电影节竞赛，当然必须在电影节开幕前一个月完成影片。 赶上戛纳电影节当然是好事，商业上能够得到最好的推广，得奖的可能性也要比去威尼斯电影节大，去年张大导和张远去双双在威尼斯获奖，连续两年把大奖颁给一个国家的电影可能性不大，哪怕欧洲三大电影节的评选再权威，但毕竟是国际性质的，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不是。 主要的投资方日本的T-MARK公司得知这个消息也是非常高兴。可老贾本来就很犹豫，谁都知道这是一件好事，但他不希望就这样简单地为了参加一个电影节来安排他的拍摄日程。此时还没有下半部分的剧本，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到底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拍摄。 而且如果用倒计时的方式安排拍摄，拍摄的质量是一定会受到影响的，因为影片涉及到春天的场面很多；现在的完成片中绝大部分是冬季的，如果没有春季的场面来调剂，影片的历史感、年代感确实很难表现。不过要等到树上长出树叶也不是一件能够着急的事情。所以他还是愿意等，他已经拍疯了，他才不管戛纳电影节。 当然这些跟王大伦都没关系，他可不奢望能在三大电影节上获个奖什么的，《站台》运用的大都是长镜头，更多的是反映那个时代，注重的那个时代的环境、氛围、语境，相比演员的表现力相对要弱一点。 第二阶段的拍摄依旧按照原计划三月中旬开机。这样也让他有了两个多月休息的时间。这段时间王大伦迷上了游泳，这也是他偶然从电视里看到的，说什么游泳是最让人保持身材的运动。 离他们住的小区不远的朝阳公园内就有一个游泳馆，五十米标准泳池，全天候开放，价钱还不贵，十块钱游一次，二百块一张月卡，于是他便办了张月卡。 这段时间王大伦的生活很规律，每天早上起来遛狗，吃过早饭送女朋友去片场，回来正好赶上游泳馆开门，这时候人少水干净，游上一个小时，冲个澡回家。效果还真不错，这段日子他确实有些疲沓了，迷恋床第之事，晨跑都荒废许久，以至于那八块清晰的腹肌都有些松了。游泳比晨跑轻松更有趣味性，坚持了半个月，腹肌重新又紧绷起来。 下午则看看剧本，再去接女朋友，时间不定，有时候早，有时候要到夜里，去早了观摩观摩，跟道明叔和八爷倒是越混越熟。道明叔有时候还会放下架子跟他聊聊开个玩笑啥的。 …… “哎，大伦，最近怎么样，忙吧？明天中午出来聚聚。” “啥事？我可事先跟你打个招呼，上半年我的工作都安排满了，没工夫啊！” 听着电话里张远客气的声音，王大伦有种鸡给黄鼠狼拜年的感觉，赶忙先打好预防针。 “没劲了不是，老提那事有意思嘛，再说我又亏待你。我就是咱们兄弟好久没在一起聚聚了，放心吧，没想拉你干活！” “那行，明天就咱俩？” “还有朱纹跟张健，自家兄弟。老地方啊！” “哎，知道了。” 挂了电话，王大伦掀开砂锅盖，厨房里顿时水汽蒸腾，味道极香，中午游完泳到菜市场买了只老母鸡，放点党参、黄芪、枸杞，炖了俩小时，用筷子戳戳，早已酥烂了，放点盐，尝了尝咸淡，差不多，关火。 这段时间天气够冷，丫头每天拍戏早是早，晚是晚，十分辛苦，王大伦现在变着法的给她补补，这老母鸡汤不但补身子，还能预防感冒。只是丫头爱面子，不好意思让他到剧组送饭，每天巴巴的赶回来吃。 下午丫头打电话过来，说是有夜戏，这老母鸡汤只能暂时温着，等晚上拍完戏回来当夜宵。 他自己就着中午的一点剩菜剩饭全都扒拉到一只大碗里，用保鲜膜盖上，放到微波炉里热一热，舀两勺鸡汤，拌一拌，分一半到萝丝的碗里，一人一狗胡噜胡噜一吃，这晚饭算是解决了。 这段时间他们剧组正在北影厂摄影棚和大观园来回拍一个叫什么殿前扬威的单元，拍摄进度虽说紧张，但也没有象拍摄还珠二时每天都要拍到凌晨那么变态，基本上九、十点钟就结束了。 吃完饭，带着萝丝到楼下遛了一圈，时间差不多了，就驱车赶往大观园。每天接送，剧组的人都熟的很，一路打招呼，穿过潇湘馆，藕香榭那边灯火通明。 “哎，大伦来啦。” “哟，八爷，您下戏了？” 打招呼的是演庞太师的王辉春，刚认识那会王大伦还一口一个王老师的叫着，熟了以后，便开始半开玩笑的叫他八爷，他还挺高兴，说是自己的演的八爷看来已经深入人心了。至于道明叔，他可是没敢没大没小，至今还是恭恭敬敬的叫陈老师。 “嗯，这会该是子怡跟周洁、陈老师的戏，拍完这场也该结束了，你候着吧，我得早点喝两盅，回见啊！” “哎，八爷回见，您走好啊！” 哟，有陈老师的戏，王大伦倒是想去观摩观摩。走过去一看，突然发现周围的工作人员一个个神情都挺严肃的，就是平时比较熟的几个，看见了也只是点点头。 挤到边上探头一看，拍摄停下来了，陈老师穿着一袭据说是他亲自设计的八贤王的明黄色龙袍，拢着袖子，脸色铁青的站在湖边，而亭子里一脸涂得黝黑，额头上贴着月牙儿的周洁正在和那位香港的胡导正在激烈的说着什么，因为离得比较远，没听清在说些什么。 又找了找，这才自己的女朋友披着羽绒服正站在边上。 “伦哥，来了。”小助理侯莎莎眼尖，看见王大伦，赶紧扯了扯范子怡的袖子道。 范子怡抬头看见他，抿了抿嘴，走过来。 王大伦拉着她走到一边，好奇地问道：“啥事，吵吵起来啦？” 范子怡左右看看没人，才低声道：“是洁哥跟陈老师吵起来了，洁哥说他演技有问题，演的不对。陈老师生气了，要不是导演和制片人拉着，早走了。” “靠，周洁胆子这么大？”王大伦瞪大了眼睛，十分吃惊。 在圈子里混了几年，个中规则他早已熟知了，这圈子里如同金字塔一般等级分明，能站在顶尖的，除了张陈两位导演大师，演员方面也就是姜闻、道明叔、王志闻这区区几位。周洁哪怕是再红，在这几位面前，还是小字辈，居然敢公开质疑道明叔的演技，这确实让人很不可思议。 “可不是嘛，刚才听他这么一说，我都愣了，导演也傻了。你说他是真傻还是假傻，这种话哪怕心里想，也不能说出来呀！” “他们有矛盾呀？”王大伦八卦道。 “之前还行，洁哥这人就这样，拍戏爱较劲，我算是知道他的为人还好点，要是不知道，谁受得了呀。”范子怡道，她跟周洁虽然关系一般，但毕竟还念着还珠里的香火情。 “那还能拍吗？” “不知道。”范子怡摇摇头，看着那边，道：“这不导演正在做工作嘛，花姐刚才也打电话给陈老师了。唉，要是没这一出，抓紧点，现在说不定就已经拍完了。” 王大伦看到女朋友也是一脸郁闷，安慰道：“行了，这种事你不要去掺和，在边上等着吧，能拍就拍，不能拍就回家，今天我给你熬了鸡汤，可香了。” 听到有鸡汤，范子怡忍不住咽了咽口气，哼道：“你当我傻呀，我才不去掺和这种事呢，我看洁哥这就是作死，也不看看陈老师是什么人！” “什么人呀？”王大伦笑道。 “政协委员呀！我听花姐说过，别看陈老师平时挺低调的，其实圈里的关系广着呢，跟那有关部门关系也铁，得罪了他，哼哼，封杀也说不定。” 看着女朋友的冷笑，王大伦突然想起上辈子的一个八卦来，记得周洁演完这部《少年包青天》后，似乎就偃旗息鼓了，而后负面新闻一大堆，据说就是被某某人给封杀的，没想到居然还真有其事。 “哎，想什么呢？”范子怡见男朋友突然愣愣的发呆，推了一把道。 王大伦不好解释，只能笑着开玩笑道：“哦，没事。就是被你的话吓了一跳，我看我以后也得低调点，要不然真得罪了什么人，也被封杀也说不定。” “哼，你才知道呀，这圈里水深着呢。”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那边的纠纷总算暂时安抚住了，戏重新开拍。王大伦在边上看了一会儿，之前还脸色铁青的道明叔毕竟是老戏骨了，在镜头前一切正常，反倒是周洁脸色依旧有些僵硬，好在过程还算顺利，胡导草草拍完就过了。 道明叔一声不吭，转身就走，周洁也同样，范子怡倒是长舒了一口气，她刚才夹在两人中间演，压力山大，浑身的不自在。 “等着啊，我卸妆换了衣服马上出来。” 王大伦也舒了一口气，刚才这场戏他在边上看着，感觉十分的别扭，其实你说周洁演技不好吧？也不是，毕竟是科班出身，在国家话剧院又磨炼了这么些年，就比方说还珠系列，这么些演员，要说演技最好，可能就数他跟容嬷嬷了。 刚才他也跟女朋友打听了，为什么周洁会说道明叔演技有问题，一听下来，连他都挺傻了，周洁居然认为道明叔演的八贤王太呆板，没什么变化，言下之意是道明叔演什么都跟康熙似的，一个样。 听完这个，王大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周洁果然是自从两部还珠一炮打红后太过自负了。没错，道明叔演的八贤王身上的确有着很深的康熙的影子，当初他开始也有同感，但是仔细揣摩，后来又跟道明叔探讨一番之后，他才逐渐明白过来。 八贤王什么人？天家贵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在朝野都有举足重轻的影响力。宋朝重文轻武，八贤王这种身份的人更是从小饱读诗书，养尊处优，长大后也定是行事大气，气质儒雅的。这么一个人常侍君前，又有实力与庞太师分庭抗礼，绝对是极有谋略城府，且喜怒不形于色的。上到皇帝，下至百官，内有百姓，外有敌国，无数人都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这种大人物恰恰就需要让人摸不透，一个眼神，一丝浅笑，内里就包含很多意思。都是搞政治的，清澈见底，非黑即白怎么可能？就是针锋相对那也是大家你来我往，礼尚往来，没人会把话说死了，不留后路的。 要是真像周洁说的那样，八贤王要靠手舞足蹈、挤眉弄眼，如同还珠里面皇阿玛那样的来表达自己，遇到屁大点事就歇斯底里，看到有暧昧可能的李妃就跟打鸡血似的乱鸡冻，外交谈判时扯着嗓门一脸正气凛然作大无畏状，那才叫杯具。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王大伦不相信周洁演了这么久会看不出道明叔对角色的理解。可能是他太过自傲，蒙蔽了双眼，好像永远理解不了有种境界叫气定神闲。 想到这里，他也不由摇头叹息，要不然怎么会有句话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呢。 在等女朋友卸妆换衣服的功夫，他还碰到一个有趣的人，一个小沙弥。王大伦对他的印象可是相当深刻，上辈子可没少看他和另外一个小胖子一起演的《旋风小子》、《笑林小子》系列的录像。 现在长大许多了，看上有个十一二岁的样子，身上小时候的那种可爱劲少了很多，不过至少比长大了完全长残的那副模样强。 他在戏里演展昭，听女朋友说他还挺老成的，已经进组拍了有一段时间的戏了，王大伦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小家伙也认出了他，正如范子怡说的那样，是挺老成的，还主动过来跟他打了声招呼。 说心里话，王大伦对他还真挺好奇的，原本还有心打听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和尚？姓释，大概就是和尚吧，可后来怎么就跟超女好上了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压抑 2000年的春节来的格外早，二月四日就是除夕。原本王大伦打算今年和女朋友两人在自己家里过个喜庆、平安、祥和的春节，结果上次去刘家送东西，刘家老两口得知他俩过年不回家硬是拉来一起过年，说是前两年缺了他，过年家里不热闹了。 刘玲跟那位著名摄影师同居了一年多，感情很稳定，今年老俩口总算是松了口，年三十一起出现的饭桌前。王大伦跟那位著名摄影师算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大家都听说过对方的名字，打了声招呼，平平淡淡的。 过完年的日子也是平平淡淡的，总算经过前一段没日没夜的拍摄，范子怡完成了《少年包青天》中大部分的戏份，过完年的拍摄日程安排的很轻松，一天也就一两场戏，偶尔还能休息两天。做饭、接送、遛狗、游泳、看剧本、呃……爱爱，生活虽然平淡但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 日子飞快，天气转暖，树开始发芽了，进入新纪元的春天来的不早不晚，到了京城正式停止供暖的那天，去戛纳是没有希望了，老贾再次召集几位主创先行到汾阳熟悉环境。随行的还有两位顾正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对双胞胎，刘晓娟、刘晓娥，东北人，舞蹈演员，个子都挺高，两对大长腿，十分带感。 到了汾阳，为了让刘晓娟刘晓娥姐妹尽快融入剧组，跟其他演员熟悉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最喜欢的活动——麻将。 “东风！”王大伦摸了半天，总算清一色听张，打出压了半天的一张生风向。 “胡了！”下家的刘晓娟把牌推倒，东风西风两把大刀，双碰，混一色对对胡，辣子！ “倒霉！”王大伦甩出一张二十，“不来了，不来了，三个刨夹个莴笋，越刨越细！”这货依旧延续去年的坏手气，打了两场都是一家输。 “什么三个刨夹个莴笋？”坐在对家的赵韬起初还没听懂，但看到坐在左右两边的双胞胎姐妹脸红红的，又见旁边围观的几只色狼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时领悟过来，脸也跟双胞胎姐妹一样，涨得通红，直接给了这货一个卫生球，啐道：“你咋这么下流啊！” “好了，好了，你们都赢得差不多了，该轮到我们斩斩大户了。”顾正笑嘻嘻道。 在组里，除了老贾以外，就算王大伦最有钱，趁着他手气不好，顾正、王红伟还有梁靖东等人都想着有冲头不斩白不斩。 这几天老贾还在构思剧本的下半部分，按照他原来的想法，既然拿不到有关部门的拍摄许可证，原先为了通过审查删掉的情节，他都想一一加上。之所以提前来到汾阳，除了让演员相互熟悉，排练以后电影中出现的歌舞场面，他自己也想摆脱京城的各种干扰，完成剧本下半部分的修改。 因为演员都是新手，趁着这段空闲的时间，老贾还象个老师一样，给这些新手布置作业，看他的崇拜偶像台.湾导演侯孝贤的《悲情城市》和《戏梦人生》，希望这些新手能学习同样是长镜头风格的电影中演员的表演。 对于王大伦，老贾自然不担心他的演技，但他还是给这货布置了一项任务。演承包文工团的电工老宋的美工师宋永平老是对他要表演的角色信心不足，第一阶段拍摄的时候，就演的磕磕绊绊，好在戏份少，勉强就过去了，但是在电影的下半部分，老宋的戏份可是蛮多的。老贾希望科班出身的，在剧组公认演技最好的王大伦去帮他讲解剧本。 王大伦总觉得宋永平作为一个行为艺术家演好一个老大的角色是很简单的，但还是需要不断地给他鼓励。 在汾阳待了三天，老贾要修改的剧本下半部分始终不见动静，一问，这个坑货居然又改主意了。他不单单希望只描述时代的变化，而希望把剧中人的命运以及他们切身的失败感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 王大伦和顾正一听都傻眼了，原来的剧本写的啥，他们都清楚，如此一来，几乎等于要在几天的时间内构思一个全新剧本。可这坑货，却不停的跟他们说他的想法，听到最后，大家总算是明白了，他就是想把这部电影拍成他的半自传性，他要把所有想要表达的东西都要放进去，他已经走火入魔了，他对年轻时代的回忆已经彻底压倒他的理智。 老贾要拧着脖子干，其他人都没办法，只能每天打打麻将，练练歌舞，等着他把下半部的剧本写出来。 不过总算在大队人马来到汾阳的那天，老贾完成了他的剧本。看着这厚厚的剧本，大家都能充分感觉到史诗电影的重量，剧本七十八页，一百八十场戏，差不多是普通电影的三倍！ “你疯了！”当香港的制作人雅各布看到剧本的时候，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同时又看了看顾正和王红伟。 这两人只能苦笑，他们跟老贾从同学到现在认识快七八年了，谁都知道这坑货的脾气，谁都说服不了他。 “大佬，你知道我们的拍摄经费还剩多少？不到四百万！这么多戏，肯定要超支。” 电影总投资八百万，前期拍摄早就已经用掉了一半，如今这下半部剧本，居然比原有的增加了三倍，难怪雅各布会急眼。幸亏这日本和法国的监制还没来，要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跟人家解释。 “不行，我必须要拍。”老贾低头坐在那里抽烟，说来说去就这么一句话。 后来雅各布和老贾关在屋子里一个下午，直到傍晚的时候，老贾才做了一个小小的让步，删去了十场戏。他就是要完成他的史诗，从1979年到90年代，他有很多话想说。 第二天，第二阶段拍摄如期在平遥开拍。 电工老宋承包了文工团之后，为了自谋出路、追求利润决定出去走穴。张军、钟萍、崔明亮和许多原来的团员决心跟着文工团走，而尹瑞娟却选择留在家里，为的是照顾生病的父亲——父亲再一次成了阻止这对年轻人在一起的障碍。 赵韬站在自家的阳台上，沉默地凝视着外面，而前面的城墙将她的视线堵住。老贾用这样一个有力的画面，强调了尹瑞娟的孤立。 城门口文工团出发了，剧组专门借了一辆破旧的拖拉机，王大伦、梁靖东、杨丽娜还有其他客串文工团员的剧组成员都坐在拖拉机上。余力威的摄影机架设在城门口，依旧是长镜头，当他们乘坐的拖拉机穿过城墙边，巨大模糊的标语中唯一可以识别的词语是“马克思”三个字。 拖拉机向前开，崔明亮凝满泪水的眼睛看着远处，也许私下里期待着尹瑞娟能奇迹般地现身，来为他送行。与此同时，其他坐在拖拉机车斗里的文工团成员唱着一首南斯拉夫老歌：“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再见吧……” 当拖拉机穿过城门并经过城墙，老贾给电影带来了第一个主观镜头。余力威抱着摄影机跳上拖拉机，迅速往后撤退的城市的动人风景，与电影其余部分的固定镜头和轻微的摇镜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时镜头代替了崔明亮的眼睛。由于汾阳没有火车站，崔明亮并不是乘火车出发，正如这个被私人承包的歌舞文工团，没有去激发了他们梦想的广.州或福.州等南方花花世界。相反，文工团的首个落脚点选择了汾阳之外盛产煤的邻近城镇。 这里是韩家村，参与过《小武》拍摄的人对这个地方都很熟悉，这里是老贾的三姨家，曾经作为小武乡下的老家在这里拍了五天。 老贾的表弟三明出来迎接大家，这次三明在电影里也有演出，就演他自己，崔明亮的表弟三明，从某种意义上，崔明亮已经成了老贾的化身。 三明只比老贾小一岁，小时候老贾放假到乡下就跟三明在一起玩。三明家条件不能跟城里老贾家比，三明初中毕业就开始下煤矿当工人，因为他父亲腿有残疾，不能干活，三明要养家糊口。 老贾回忆起拍《小武》那会，回韩家村看景，当时他跟三明已经好几年没见，他一开始居然没有认出自己的表弟，因为三明已经长胡子了。他当时就被三明的变化大大触动了。 他一定要把这一段搬上银幕，他说这次他和三明的相遇，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课文里学的鲁迅先生的短篇杰作——《故乡》中，鲁迅先生和闰土那有名的碰面，这是一个探讨乡愁式浪漫观念和故乡凄凉现实之间裂痕的原型文本。离开故乡多年、受过教育的鲁迅先生回到了养育他的故乡，遇见了童年时代的玩伴闰土，闰土现在是位中年的文盲农民： 虽然我一见便知道是闰土，但又不是我这记忆上的闰土了。他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圆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眼睛也像他父亲一样，周围都肿得通红，这我知道，在海边种地的人，终日吹着海风，大抵是这样的。他头上是一顶破毡帽，身上只一件极薄的棉衣，浑身瑟索着；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和一支长烟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记得的红活圆实的手，却又粗又笨而且开裂，像是松树皮了。 鲁迅先生与闰土之间的再相见，同老贾和三明的重逢非常相似，不仅在于形式上的相似：儿时的玩伴，现在属于两个不同社会阶层之间的人又再相见，闰土和三明都沉默寡言，无力讲出他们的经历；更重要的是，老贾说当时他的感触跟鲁迅先生文中所表达的深深感慨是一致的——悲剧、不公平和哀伤。 当初老贾跟大家说起这段的时候大家很沉默，不能说老贾的思想跟当时的鲁迅先生达到了一样的高度，但总之大家的心里是沉甸甸的。 三明的母亲，老贾的三姨坐在炕上对崔明亮说明了家里的困境：很难为三明找个媳妇，缴不起女儿读书的学费。 “这会儿劳动的，下煤矿的，上下个学，做了甚不比受了苦强？可是就是家里太困难，吃的还有拿吃的，书费、学费一下子那么多钱……” 而后来当三明在本地的一家煤矿签约干活，粗暴的矿主清楚地表明他的立场：“出了事我们绝不负责。” 下井要签生死合同。三明不识字，拿来给崔明亮看，上面赫然写着：第一、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本人自愿在高家庄煤矿采煤，如遇万一与煤矿无任何关系。二、本着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如遇不测，煤矿每人补助500元，给其直系亲属。三、每人每天工资10元。 韩家村的拍摄持续了一个星期，在这个星期里不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包括暂时还没有戏，老贾让随组观摩体验的刘晓娟刘晓娥姐妹，大家都感到很压抑。 最后一场戏在村外的路上，这里四面都是山，但是这里的山都是光秃秃的，一阵风，尘土飞扬。 最后一场戏有两段，第一段是文工团的拖拉机开往煤矿演出，中途碰到步行去煤矿下井挖煤的三明。崔明亮让三明搭车，三明摇头，说自己穿小路，翻过这个山头就到了。依旧是长镜头，拖拉机沿着大路继续往前开，三明爬上山坡的小路。 当拍到这段时，王大伦才觉得老贾真的懂，绝不是故意煽情或者装逼。乡下人，不识字，对成里有文化的亲戚有种天然的自惭形秽，他不是不想搭车，他是自卑，是怕给亲戚添麻烦，这种没有在这种环境中体验过的人，是不会有这种感触的。王大伦有，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有，他相信老贾也有。 第二段摄影机依旧架在大路转弯处的路边，王大伦和文工团成员再次坐上拖拉机，拖拉机朝着镜头突突突的开过来。当拖拉机在镜头边上拐弯消失在镜头里的时候，三明带着安全帽从旁边的山坡上飞奔下来，带起一片尘土，他拼命跑着，试图追上拖拉机。 “崔明亮，你表弟！停车，停车！”出了镜头的拖拉机上钟萍看到了三明，连忙叫道。 “哥！”看到拖拉机停下来，三明挥手喊了一声，一路奔跑到镜头前。 这时王大伦从拖拉机上跳下来，入镜。 “三明，咋了？”相对三明气喘吁吁，他显得很淡定，一只手甚至还插在牛仔裤的裤兜里，在三明面前他有十足的优越感。 “哥，这是五块钱，给了文英。”三明那只漆黑的，挖煤的，紧紧攥着的手伸开来，躺在掌心的是一张皱巴巴的五元纸币。 文英是三明的妹妹，在城里读高中。当然现实中三明没有这个妹妹。 王大伦拿着五块钱，低头把钱撸撸平，抬头看看三明，脸上神情莫名。 三明喘息未平道：“告诉她一定要考上大学，不要再回这村了。” 王大伦拿着钱翻来覆去看了两眼，动动嘴唇，不知道说啥才好，只能点点头道：“我走了。” “嗯！” 王大伦转身走向还在突突怠速的拖拉机，消失在镜头里。这段戏是老贾临时加的，想最后跟三明分别时难得的煽情一把。确实是煽情了，走出镜头的王大伦直感觉到自己的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镜头依旧对着三明，只见他停了两三秒，转身朝来时的路走着，许是跑热了，他摘下头上的安全帽。 余力威慢慢移动摄影机，旁边陡峭的山崖，远处刚刚吐出嫩芽的稀疏树木，镜头里三明的背影越来越小。 等了一会儿，他却始终听不到导演喊“停”，再回头一看，只见蹲在路边的老贾手捂着嘴，早已泪流满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棚 “哎，你这边最近挺好的吧？” 王大伦窝在一张老旧的沙发上给女朋友打电话，最近拍摄日程十分紧张，他有日子没跟女朋友通电话了。 “挺好的，昨天晚上还想给你打电话来着，怕打扰你就没打，今天怎么有空了？”范子怡知道他最近挺忙的，也没主动打电话过来打扰他。 “这不正等着候场呢，就想着跟你打电话。”王大伦笑道。 “哟，这下想起我呀！”范子怡啐一声，“你现在在哪儿呢？汾阳？” “没有，在平遥呢。” 剧组这段时间一直在汾阳、平遥以及这两个县城周边的乡下转悠，在电影中平遥和汾阳这两个县城是重合的。比如他现在待的地方，就是平遥城墙边上的一栋老宿舍楼二楼的一间房间，这里事尹瑞娟的家，也是崔明亮和尹瑞娟结婚后的新房。他坐着的这张老旧沙发，则是电影中的专用道具，崔明亮家出现过，尹瑞娟也出现过，铺上大红色的双喜枕巾，又成了崔明亮和尹瑞娟结婚后新房的家具。 提到平遥，除了城墙，总要说起它的典型的山.西民居，那里有一条专门为旅游者修缮的明清风格的街道，好像这样才有历史感。但人们对身边的历史好像却不愿意去记忆了，其实每个县城中都有一些最典型的六七十年代的建筑，例如他此时透过后面的窗户就能看到宿舍楼后面的电影院。因为现在的电影院已经基本上失去了它的功能，没有人愿意看电影，特别是在县城中，所以几乎保持着建成的样子，屋顶上还有着精致的工农兵形象。 老贾现在正在那条明清街上拍温.州发廊的戏，张军带着钟萍到温.州发廊去烫头发，这是一场过场戏，电影的时间跨度为十年，老贾每次会用政治上的大事跟个人的小事混杂在一起，提供了历史语境，并共同勾画出一个时间轴。 钟萍去温州烫发和街上宣传计划生育的游行队伍结合起来，作为一个历史标志，表明这是计划生育实行的那一年，也就是1979年。 再比如张军陪着钟萍去堕胎的时候，医院的广播里正在播放建国三十五周年大阅兵的声音，同样也在表明历史时期。 “……我这儿是第二场戏，第一场在街上拍呢，都快等俩小时了，还没有拍完……” 王大伦在电话里絮絮叨叨的聊着拍戏的琐碎。虽说这段时间拍戏的进度很快，但由于老贾时不时的要犯轴，偶尔也有拖沓。比如今天张军带钟萍去温.州发廊烫发，发廊的群众演员，他非要找正宗的温.州人，也是另外一位副导演王瑜神通广大，翻遍平遥县城，硬是找来了三个卖布的温.州人，请他们过来客串。而且这本来就是一场过场戏，原本想着花不了多少时间，于是顾正便带着他和赵韬到这边准备下一场戏，结果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眼看就要中午了，那场发廊里的过场戏到现在还没拍完，顾正打电话过去问了一声，说是都已经拍了两遍了，导演都不是很满意，现在正在拍第三遍。估计是当年的温.州发廊在老贾的成长过程有什么特殊的记忆。 “噢，等了两个小时才想起跟我打电话呀，一点都不想我。”范子怡在电话里不满意道。 王大伦能想象到此时她正噘着嘴巴说话的样子，但下一秒电话里又传来她兴奋的声音：“哎，我跟你说呀，我穿旗袍的样子可好看啦！” “真的啊？”王大伦语气夸张道。他倒是真想看看女朋友穿旗袍的样子，女朋友个子高，条顺，唯一美中不足好象就是胸小了点。在他的印象中穿旗袍一定要是********，高高的开叉，露出白白的大腿这样才好看，女朋友穿旗袍的样子真的好看吗？可惜现在没有微信QQ啥的，要不然肯定要她拍几张发过来看看。 “当然是真的，等你回来看到就知道了。”范子怡得意道。 三像是一部三十年代的爱情戏，为了保证戏的质量，赵宝岗专门从魔都请来了旗袍设计和剪裁的师傅为戏里的女主角量身打造数十款不同类型的旗袍，据说每人都有十来套。而且因为戏里的女主角都是富家千金，最近还专门请了形体礼仪方面的老师正在对她们进行这方面的培训。 所以说赵宝岗的戏拍一部红一部，这绝不是偶然的，除了有好剧本之外，他对细节也是极为挑剔，准备工作十分充分。比如象上次拍《永不瞑目》的时候，就是因为苏锦走路时候的样子有些提胯，不象个雷厉风行的警察，为此他宁可先把她的戏撂下，等她把走路的姿势纠正过来再拍。 三像五月份开机，如今所有演员基本都已经敲定，男一号就是赵宝岗极为欣赏，当初在《永不瞑目》中落选的赵微的同学陈昆；男二号则是在《永不瞑目》中一炮走红的英俊小生陆翊；王大伦勉强算男三号。女演员方面，演双女主的一个是周逊，一个则是陆翊在上戏的同班同学罗海茕，据说她是魔都电视台那边推荐的，这部戏是赵宝岗公司和魔都电视台联合投资的。还有范子怡演的范丽君和李晓冉演的安琪。 话说李晓冉如今也是刚刚签约新宝源公司，这个曾经在上辈子一度成为王大伦的梦中情人和意淫对象的漂亮姑娘，现在跟他也算是同门师兄妹了。 “大家都来了，就那妖精没来，说什么还在拍戏呢，就她架子最大。” 范子怡嘴里的妖精，不用问就是周逊，自从上次被人家戏弄了一把，这丫头始终耿耿于怀，尤其是人家还是剧中的女一号，更加不服气了。 王大伦不敢劝，劝了女朋友准得把气都撒到他的身上，道：“你管人家干嘛，自己好好练。我跟你说，你把范丽君这个角色演好了也是很出彩的。” “这还用你说呀，我心里有数。还有，我先警告你呀，到时候拍戏的时候，可不许跟这妖精眉来眼去的，要不然，哼哼……” “行了，你别哼哼了，不知道都说过几遍了，难道你就对自己一点都信心呀？” “怎么说？”范子怡愣了愣道。 王大伦笑道：“你要是对自己有信心，难道还拍我跟别人眉来眼去吗？” “……” 《大明宫词》作为央视的开年大戏正在热播，女朋友嘴里的那个妖精演绎的少年太平公主一炮而红，紧跟着楼烨的电影《苏州河》先后在鹿特丹国际电影节和巴黎国际电影节上获得最佳影片最高奖，片中的女主角——那位妖精更是在巴黎国际电影节上一举封后，媒体争相报道，那位妖精已然跻身国内一线女星的行列。 赵宝岗最近乐的屁颠屁颠的，幸亏早一步跟荣欣达敲定了周逊的演出合同，要不然这片酬非得翻一番不可。而且据最新消息，就连目前据说投资规模最大的央视大戏——《射雕英雄传》也一举锁定她担任剧中女一号——黄蓉。 现在女朋友对那个妖精早已没了之前的优越感，尽剩下羡慕嫉妒恨了。 ………… 七十八页、一百八十场戏，虽然开始跟雅各布妥协删了十几场，无奈老贾的灵感太多，时不时的还要加戏，实际上要拍摄的远远不止这一百八十场戏。原来剩下的不到四百万的拍摄资金，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亏空。 吃饭、住宿、用车、人工、道具虽然都是钱，但拍戏的大头还在胶片上，你说老贾时不时的来灵感，一场过场戏就要拍三遍，这能不费钱吗？这不，第二阶段拍摄还不到一个月的功夫，这钱就烧的差不多了。 难怪最近都不看见制片主任王红伟上牌桌了，急的跟个三孙子似的。当然剧组快成穷逼这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要不然非炸锅不可。 其实雅各布和日本那监制市山尚三他们几个还算仁义，商量了一下，他们本来就是十分看好这部电影，各自请示完了，决定愿意承担这超支的部分。原本是皆大欢喜的事情，结果老贾这劲又上来了，非说这是他违反了合同，就得自己负责。好在他在第一部电影《小武》上赚了不少，结婚买房啥的，家里还剩几十万，打个电话回家全都扒拉了过来，总算是能接着往下拍。 但是既然已经超支了，现在谁都不敢再大手大脚了，但是剧本中的大棚始终是个问题。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一直到新世纪，刚开始是三线城市或者是县城，后来发展到乡村，经常能看到类似很大的蒙古包的大棚，里面有歌舞表演，往往伴随着三点式美女的招贴画，还有号称什么港台明星、实力唱将等噱头。这种表演团体，直到后来，水平高一点的，被大城市中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演艺吧、浴场、酒吧等吸收；差一点的依旧活跃在广大的农村地区，尤其是在婚丧喜事的宴席上总少不了他们的影子。 言归正传，随着年代的变化，文工团也在与时俱进。旧的团员退出，比如钟萍，新的成员加入，比如刘晓娟刘晓娥姐妹的加入，成为团里新的著名舞蹈演员。传统的乐器例如手风琴、二胡和手提琴被电吉他、电贝司、键盘和西方的鼓乐装备所取代。最终文工团的名字由汾阳.县农村文化工作队变成了深.圳霹雳柔姿电声乐团。 这就需要一个这样的大棚，要是放在之前，老贾绝对眼睛眨都不眨，吩咐去置办一个，可现在情况不同了，能省则省。组里的演员兼美工师宋永平和梁靖东商量下来，说是能够用建筑材料搭了一个出来，成本很低。 剧组正当要实施这个方案的时候，刘晓娟刘晓娥姐妹偶然上街买东西，却带回来一个好消息，说是在街上看见了一个刚来演出的河.南平顶山的大棚。 王红伟一听，兴奋之极，这几天他为钱的事头发都快掉光了。好运来了，连着老贾都很高兴，晚上集体去看演出，除了协商借大棚的事宜，老贾还想让演员实地体会一下，真正的大棚演员他们是怎么表演的。 巧的是大棚的压轴歌曲就是《站台》，完了大伙还起哄让王大伦上去比划两下，因为戏里他要表演的歌曲也是极富摇滚的《站台》。当着那么多人，他硬是好意思上台，不过看着台上那位中规中矩唱着《站台》的大棚演员，他倒是有了一些新的想法，话说上辈子在什么好声音、好歌曲之类的选秀节目里，经常能看到那些所谓的实力唱将篡改曲调，声嘶力竭的吼着所谓的摇滚。他也想这么唱，感觉这样更有爆发力，但具体怎么唱，他还没想好。 大棚是河.南的，王红伟的老家也是河.南的，老乡关系，加上大家都是搞艺术的，显然拍电影和大棚演出，如同沙.县小吃和米其林三星餐厅的差距，大棚老板很是受宠若惊，不但愿意大力配合，而且收费也是稍微意思一下。 宾馆门口的理发店，虽然门口没有贴温.州发廊的招牌，不过看上去跟平遥那边老街上的理发店差不多。理发师不是温.州人，是汾阳本地人。屋中间的炉子上咕嘟咕嘟烧着水，王大伦坐在那种象个太空头盔似的烫发机下面。 因为临时搞定了大棚，而且大棚只能在县城停留两天，得抓紧时间拍大棚的戏，梁靖东和宋永平带着手底下的几个美工一大早去大棚那边布置场景去了，王大伦则需要烫发，因为剧本里这时候的崔明亮烫着一头爆炸头。 两辈子加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烫头发，卷发夹拉着头皮生疼，坐在那个烫头发的头盔下面又热的难受。 “我说师傅，还要多少时间？意思一下就可以了。”王大伦实在难受，忍不住道。 这里老板兼理发师就一人，生意还不错，老板这会正在给一个老头理发，他看看时间道：“莫急，莫急，还有五六分钟就差不多了。” 说着，又解释了一句，“这个莫用药水，保持时间短，顶多一个星期就变直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甘 这种小县城里的烫发水平是可想而知的，王大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后悔没带顶帽子出来，顶着一头的很不自然的卷毛，怎么看怎么羞耻，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了。 “嗯，挺好的，就是稍微蓬松了点，哎，师傅，帮忙抹点弹力素，稍微柔顺一点。”跟着一起来的化妆师仔细端详了一番道。 “好咧！” 理发师傅手脚麻利的帮他的那头卷毛上抹上弹力素，完了用手抓了几下，再稍微端详一番，“行了。你看怎么样？” “嗯，就这样吧。” 出了理发店，哼着他昨晚上胡乱改编的王氏摇滚的《站台》，拐进旁边的旅馆大院，院子里工作人员在忙着装车准备新一天的拍摄任务，刘晓娟刘晓娥姐妹俩站在旅馆门口，这俩丫头也化好妆换好了衣服等着上车出发。 “噗嗤！”看到王大伦这副形象，也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妹妹率先忍不住，笑出声来。本来姐妹俩穿不同的衣服还好认，如今穿上一样的，压根就是认不出来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王大伦瞪了一眼笑的那个，结果惹来姐妹俩都笑出声来。这俩丫头刚来那会还都挺拘谨的，现在却越发胆大放肆了。所以说给人三分颜色，就会开染坊。 “那个啥，怎么就你们俩，导演和其他人呢？”王大伦看看时间都差不多了，却还没见老贾和余力威他们人影。 “导演和余老师、王老师他们还在楼上。”其中一个指指楼上道。 另一个接着神神秘秘道：“我们刚才下来的时候，听到导演屋里王老师正在和导演吵架呢。” “吵架？”王红伟跟老贾吵架了？ 王红伟号称是老贾的大管家，从《小武》到《站台》，老贾除了拍戏啥都不管，剧组一摊子都是王红伟支应着，两人平时争执是有的，但是吵架好象从来还没发生过。 王大伦忍不住跑上楼去看看，走到楼梯口就听见王红伟尖利的声音从老贾屋里传出来，“你说你抽什么风呢？说的好好的，怎么说不拍又不拍了？那边的大棚就在县城停留两天，错过了，以后上哪儿再去找大棚去！老宋和靖东一大早就去那边干上了，你说你……” 老贾的房间门虚掩着，王大伦推开门一看，屋子里三个人，余力威一脸苦色，老贾坐在床边埋头抽着烟，王红伟站在屋子中央一脸激动。 王大伦推门进来，三人不约而同的朝他看了一眼，要是放在平时肯定会对他这新烫的一头卷毛取笑一番，但是现在谁也没这心思。 “这是怎么了，这是？戏还拍不拍了？”王大伦扫了一眼，问道。 “没法拍了，这临到头又要改，这不折腾钱嘛！”王红伟气呼呼道。 余力威也朝他苦笑着摇摇头。 老贾猛吸了一口烟，站起来，语气坚定道：“不行，这剧本昨天我考虑了一晚上，必须要改。” “那你说什么时候改好，这大棚只有两天时间，拍不完，我可变不出一个大棚来。” 老贾摇摇头，“两天时间肯定没办法完成。” “行！那今儿肯定拍不成了喽，我这就下去通知大家别忙活了，叫老宋和靖东他们回来。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我现在手头的钱已经支应不了几天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王红伟把话撂下，气呼呼的出门。 余力威看着老贾，张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王大伦的肩膀，也跟着出门了。 这副样子，王大伦也没理由待下去，这货的脾气大家都知道，拧了谁也劝不动，看来今天王红伟确实是急眼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跟他吵。 “那……那你就赶紧的，快点改吧。”王大伦想劝两句，但转念一想又没这必要，戏拍到现在这个地步，恐怕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明白利害关系。 “大伦！” 王大伦刚想转身出门，被老贾喊住。 这货苦着脸，眉毛愈发下垂，看着他，动动嘴皮，显得异常尴尬和难堪，道：“那个，你那片酬可能又要缓缓。” 王大伦笑了，自从上次得知这货把钱都折腾完了，他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摇摇头道：“没事，反正我也不缺钱花，你什么时候有就什么给呗！” “谢谢啊，你看你这刚买房装修啥的，我就怕你手头紧张。”老贾干巴巴的挤出一丝笑脸，道。 王大伦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怪不落忍的，你说他自己作吧？放着投资方主动要追加的投资不要，偏偏要自讨苦吃，还非得那么执着，哪怕有一丝一毫的瑕疵都不行。可他就是这个脾气，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烟，递给他一根，走到他对面的床铺坐下来，道：“我这儿不要紧，还有这么多口子了，红伟今天也急眼了，接下来你怎么办？” 这货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贴进去了，王大伦还真为他感到着急。 “借吧。”老贾抽了一口烟，抓抓乱蓬蓬的头发，无奈道。 “我这儿还有点，不多，就二十万，要不你就先拿去用吧。” 他上次回京，公司给了他一张卡，《那时花开》的片酬连同服装代言的费用都在里面。服装代言去年他就让丁姐代替他谈判，丁姐谈的不错，代言费用从原来的五万一下子提高到十五万，合同签了两年。除了他自身咖位的上升，还有就是整个大气候的变化，现在请明星代言，涨价的厉害。片酬加一年的代言费扣除佣金正好二十万。 原本他想把这笔钱连同这部戏的片酬加起来把房子的贷款先还了，现在既然老贾碰到困难，就先借给他救急吧。 借给别人他可能还会犹豫，但借给老贾他心里绝对有谱，再说他也是量力而行，还有点余钱足够目前的生活和还房子每月的贷款。 老贾猛然抬起头，一阵惊喜，现在他最缺的就是钱，可马上又犹豫道：“大伦，你可想清楚了，这部电影可不比《小武》，这么大的投资，能不能收回投资我自己心里都没数。” 拍《小武》的时候他的片酬没跟老贾谈，垫付给左文路一万，结果老贾给了他六万，当然除了片酬还有《小武》大卖的奖励。现在显然老贾以为他尝到了甜头，先把丑话说在前面。 “行了，我管你这电影将来是大卖还是亏本。我这钱是借你的，又不是什么投资，赚了不眼红，亏了还是要还的。”他故意瞪着眼睛道。 老贾羞涩的笑了笑，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尴尬，道：“那成，你要是方便的话就这两天把钱转过来，我这就把欠条写给你。” 老贾刷刷写下一张借款三十万的欠条，他连同片酬都给加上了。王大伦也不矫情，接过借条看了一眼，道：“卡我随身带着呢，待会我就跟红伟到银行去办转款。你这剧本还是快点改吧，这么多人陪着呢。” “行，我尽量快。”王大伦的这二十万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老贾一时间心情大好，乐呵呵的把他送出了门。 有时候金钱的魔力还真是无限的，早上还在信誓旦旦说什么也不能在两天时间里完成大棚拍摄的老贾，竟然仅仅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把要修改的剧本搞定了。 大家都很高兴，当然最高兴的还是大管家王红伟，王大伦的二十万不但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而且再也不用去操心那个该死的大棚了。 大棚就搭在电影院门口的空地上，彩旗飘扬，吊着两个大灯泡，放着八十年代的迪斯科音乐，大喇叭里喊着：“今天，深圳群星太空柔姿霹雳舞团，为您演出的节目有，刚刚访美归来的二勇先生……以及刚加入本团的红粉双娇，咪咪哈哈小姐。” 哪会走穴团经常有撞车的时候，一般都会联合出演，资源共享。咪咪哈哈，也就是刘晓娟和刘晓娥，本是别团的台柱子，被老宋挖到自己麾下。 棚里头，劲爆的音乐声中，两个靓丽的妹子正在台上狂舞，这长相，这身段，还是那咵咵飞舞的雪白大长腿，引来台下的老少爷们一阵阵的鬼哭狼嚎，尖叫、掌声阵阵。他们这帮群演都是周边的闲散人员，不但有钱拿，还能饱眼福，都乐疯。 当导演都喊“卡”了，居然还有人在不断起哄，“再来一个！”搞的老贾脸色很难看，王红伟一阵吆喝才算消停下来，紧跟着副导演王瑜跟着这帮群演说下一场戏该怎么样怎么样，至于另一位副导演顾正，上午王大伦的钱一到位，吃过饭就被老贾指使到京城去买胶片了。 台上乐队在准备，王大伦穿着件蓝色的牛仔服，里面是红色的衬衫，拿着话筒正在默默念着待会要开唱的王氏摇滚《站台》。 “大伦，准备好了没有。”外面一切准备就绪，老贾大声喊道。 王大伦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感觉到情绪还差点，朝外喊了声：“稍微等一下。” “怎么了？”老贾跑过来问道。 “感觉不是特别兴奋。”他如同运动员要上场似的原地蹦了蹦，感觉还是情绪有些不太到位。 老贾想了想，道：“要不喝点酒？” “行！” 老贾从幕布后面探出头去，喊道：“那个谁，谁有酒？” 兜里揣瓶二锅头，自从王大伦开了这个先河之后，剧组里居然还有不少人模仿，尤其是那些有酒瘾的家伙，工作间歇，拿出一个二两的小扁瓶咪了一口，特来劲！ “我有！”一个剧务从随身带着的包里翻出一瓶来，跑着拿过来。 老贾亲自帮他打开盖，递过来，“喝一口。” 王大伦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辣，爽口，跳了跳，又一仰脖，索性把瓶里还剩下的一两多，全部干光。酒液从喉咙一条线到胃里，整个肚子热烘烘的，脸开始发烫，鼻子尖上冒出了汗。 “差不多了！” “好！” 老贾一溜小跑回到监视器后面，示意音乐起，台下的群众演员们热闹起来。 “action！” 前奏一起，王大伦深吸一口气，拿着话筒晃头摇尾巴，蹦蹦跳跳跑到舞台中央，拉开嗓子就吼：“长长的站台，寂寞的等待。长长的列车，载着我短暂的爱……” 咋一听，下面的群演包括老贾等人在内，瞬间都傻眼，倒不是台上那位唱的不好，而是这腔调太怪，但听起来很新奇还挺过瘾。怎么说呢，大概就是崔爷、老臧加哈林的混合体吧！ “扔东西，扔东西！” 王瑜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小声提醒下面的群演。 于是香蕉皮、香烟盒子啥的纷纷扔上台，吹口哨，起哄声此起彼伏。 王大伦浑然不觉，闭着眼睛在台上边唱边跳，扭屁股甩胳膊抖腿，唱完一个小结，叉开腿，站定，脑袋左右一晃，Pose感十足！ “啧！”老贾不由砸吧嘴，有心想喊停，这场戏过了，但转念一想，索性让他在台上自我发挥。电影里有梁靖东版的《我的中国心》，有二勇的自弹自唱，有杨丽娜的舞蹈和赵韬的朗诵，王大伦这段完全可以作为点睛之笔。 王大伦此时也彻底兴奋，他此时已经彻底进入了崔明亮的世界，随着音乐，再次唱起，甚至还跳下舞台，跟观众握手互动，老乡们一起起哄着冲上来…… 大棚的戏总算在两天内顺利拍完，时间悄然到了五月初，戛纳电影节开幕在即，早在四月下旬主办方就公布了入围名单，这届戛纳影展两岸三地各有一部电影入围主竞赛单元，分别是王墨镜的《花样年华》，杨德昌的《一一》以及姜闻的《鬼子来了》。 消息传来的那天，老贾很沉默，嘴上虽然说不在乎，但真正错过了心里还是挺不好受的。也许是受了刺激，在当天的拍车站的戏中，他临时加了一段广播的通缉令：“余力威，男，现年24岁，广东省中山县人，身高1米70左右，讲话有浓重广东口音，精通法语。” 除了把年龄改小了十岁，其他的都跟余力威吻合。大家都感到很好笑，当然不知道余力威的观众根本感觉不到啥，但是老贾就是要用这种自我喜剧式反讽来发泄自己的情感或者是对自己和余力威等独立电影人的非法和地下的困境的不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旗袍诱惑 其实二十万对于一个庞大的剧组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只能解燃眉之急。于是老贾在接下去的时间里除了依旧执着的修改剧本，一遍一遍的拍摄，还多了个借钱的任务，他几乎借遍了认识的所有的大小款，总算又募集到了足够的资金，拍完还能剩一点做后期。 历史上因为剧组欠旅馆的钱，被封门放狗，最后只能留下两个人质抵押，狼狈窜回京城的一幕也总算没有发生。 五月份的京城天气已经很热了，几条热闹的商业街又是满街都是大腿。王大伦自然没有心思去欣赏，因为眼前已经有两条大长腿在他眼前不停的晃来晃去。 “怎么样？怎么样？” 范子怡换了一件无袖夏季款的真丝旗袍从卧室里出来，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搔首弄姿。据说剧组在帮她们量身定做旗袍的时候，她觉得穿着好，又私下里找了那位旗袍师傅，自己定做了几身。男朋友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穿出来显摆一番。 “嗯，不错，挺好的！”王大伦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道。 “哼，你敷衍我是不是？” “不是，我这刚回来，你先让我喘口气行不？” 昨天晚上回到京城已经是半夜了，一觉睡到中午，感觉依旧没有睡醒。这次赴汾阳拍第二阶段的戏，历时将近两个月，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现在他只想躺着，清空脑子，什么都不想，好好歇两天，把消耗的精神养足。这次回家只能休息一个星期，因为三像开机在即，据说先头人马已经前往魔都的车墩影视城进行前期的准备工作，大队人马定在十九号离京，520正式开机。 “切，回来就装死狗！”范子怡哼了一声，看他一副装死的样子，只能噘了噘嘴，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对不起啊，昨天晚上实在是太累了。” 王大伦把女朋友搂进怀里，亲亲她的耳垂，昨天晚上回家原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来着，女朋友确实也是被惊喜到了，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可惜他坐了一晚上的火车，实在是力不从心，亲亲摸摸，最后还是半途而废。 范子怡没吭声，神情冷淡，“不满意”三个字写满了脸上。 “好了，等晚上我再好好伺候你，行不？”王大伦只得拍了拍她的肩膀，软语安慰道。 “哼，稀罕？” “你真不稀罕呀？”这货好死不死的又调笑了一句。 范子怡抬起头，目光挑衅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微张嘴唇，吐出两个字：“行吗？” “咝！”王大伦倒吸了一口冷气，目光瞬间变得严肃，“你说什么？” “听不懂啊！”范子怡轻蔑地笑了笑，目光有意在他裤裆处停留了一下，“行不行啊？” 卧槽！老虎不发威，敢情你把我当成病猫不成。王大伦堂堂男子汉，最忌讳别人说他不行，尤其还是自己的女朋友。 他猛地坐起来，一把就把女朋友按到在沙发上，然后重重地压了上去，上手解她旗袍上的扣子。 “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范子怡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等到他压到自己是身上，才惊叫道。 “干什么？老子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看看到底行不行！”王大伦恶狠狠道。 解开旗袍领口到斜肩的扣子，露出雪白的脖子，他就迫不及待的啃了上去，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移到下面的旗袍的开叉处伸进去，就要拉里面的小裤衩。 “流氓！色狼……哎哎哎，你把衣服都弄皱了，起来，快点起来！”范子怡一只手想搬开他的脑袋，另一只手死命拉着自己的小裤衩，双腿夹紧。 “呼……”王大伦抬起头，目光象饿狼一样看着下面拼命挣扎的女朋友，敢说自己不行，今天非得给她一个教训不可！ 此时范子怡身上的旗袍扣子早就都被解开了，下面的裙摆也被撩起，尽管她一只手护上面，一只手护下面，但依旧露出里面黑色的蕾丝内衣和同款的小裤衩，还有那两条交叉并拢的雪白大长腿，春光无限啊！更要命的是，这丫头居然还装出一副怯生生样子的望着他，嘴里还在懦懦道：“你想干什么？” “咝！”王大伦不得不再次倒吸一口冷气，这叫什么来着？旗袍诱惑？还是类似SM的弓虽女干？ 本来他就想着扒下她的小裤衩，就地正法，用实际行动证明男人是绝不可以被女人说不行的！但此时他原本心有猛虎，却产生了要细嗅蔷薇的感觉。 他缓缓的俯下身子，亲吻她的额头，脸颊，嘴唇，脖子…… 范子怡起初还想挣扎，但看到他眼中的柔情，以及他的大手在身上游动而产生的反应，忍不住轻轻哼了两声，“嗯……别，别在这儿，到房间里去。” “好！”他轻轻应了一声，又啄了一口她那微翘的嘴唇，把她从沙发上包起来，走进卧室…… “哎，那个不用了，我那个刚走没两天。” “别脱，你这旗袍别脱呀，这样更有情趣……” “变态！都弄皱了。” “要不你上来，我在下面……对，就这样，这样你的旗袍就不怕压皱了吧，来，宝贝看着我，慢慢来！” “你就是个变态……嗯……” “咝……喔……” 一时间卧室里春光无限…… 一场大战过后，范子怡发丝蓬乱的耷拉在脸上，媚眼如丝，整个人软绵绵的侧躺在床上，身上的那件旗袍早就象破布一样裹在她的身上。另外一个人紧贴着她的后背，一只大手伸在她的怀里，还在轻轻的搓揉着。 范子怡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刚才的一场大战差点没把床给震塌了，这家伙还不是一般的硬，她在上面动了没多久就没力气了，这家伙翻过来，重新把她摁在下面，动起来就象安了一个电动小马达似的，让她如同汪洋中的一叶轻舟，飞起来的感觉居然来了好几次，尤其是喷薄而出的那一刹那，让她一下子收缩，差点没大喊出来。 “哎，你别动来动去，痒！”她抓在怀里那只正在揉搓的大手道。 可气的是这家伙贴在她的耳边，嘿嘿笑道：“怎么样？我还行吧？” “哼，我警告你呀，别占了便宜，还要卖乖啊！”范子怡甩了甩头发，这个家伙贴在她的耳边，热腾腾的气息喷到她的耳朵，痒痒的，麻麻的。 “是是是。”这货连忙道。 还别说，原本中午起床这人一直精神不振，懒得动弹，但经刚才一战，憋了近二个月的子弹一下子全部射出，整个人一下子变的神清气爽，精气神全都回来了。古人云：阴阳调和，男女互补。果然诚不欺我也！ 这货老实地闭紧嘴巴，手握着包子，静静地贴在女朋友的身后，感受着她呼吸身子轻微的颤动。 “哎，你真的把钱都借给老贾了？”没过多久，女朋友的脚后跟踢了踢他的小腿问道。 “嗯，上次丁姐给的卡里的二十万加上片酬一共三十万，暂时都借给他了。不好意思啊，没有提前跟你商量。”王大伦嬉皮笑脸道。 “哼，又不是我的钱，我管得着吗！”范子怡撇了撇嘴，接着又问道：“哎，那你自己还有钱没？” “原来的卡里大概还有六万多，过日子，还贷款，笃定能撑到下次片酬下来。哦，还有姚老板那里的橱柜代言到下个月也该续约了，要是丁姐谈的好的话，又有十几万进账了。没事，家里一切有我，你不用担心。” 三像他和女朋友的合同都签了，两人各自有十几集的戏，片酬也一样，都是八千块一集。这还算是友情价，以他俩目前的咖位，电视剧的片酬已经差不多要上万了。 “嗯，上次公司把我的钱也结了，我这儿现在还有二十多万。望京那边的新房子的贷款你不用管了，饭店每个月的分红足够了。”范子怡道。 “哇！还有二十多万呢，原来我找的女朋友还是个小富婆呢！”这货夸张地抱紧女朋友惊叫道。 “得性！”范子怡踢了他一下。 话说两人现在的日子是越过越舒坦，房子买了两套，他这儿有三十万的外债，女朋友有二十多万的积蓄，就算没有代言和商演，光三像拍下来的片酬两人各自还有十来万的收入。 两人正在床上腻歪着，突然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王大伦忙光着身子跳下床，一看屏幕，上面显示着“朱纹”两个字。 “哎，朱哥……回来了，昨天晚上回来的……没事，你说……哦，喝咖啡呀……现在？哦，行吧，你说地方……好嘞，那朱哥待会见。” 挂了电话，这货晃荡着下面如同秤砣般的东西走进来。 “谁呀，约你喝咖啡？”范子怡在卧室里听到一点，问道。 “是你老乡，朱纹，听他的口气大概是有什么事。” 朱纹是张远的电影《过年回家》的编剧之一，原来两人仅仅是认识，并不太熟，自从上次张远张罗着聚餐，两人才熟悉起来，又因为是女朋友的同乡，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两人的关系挺好，过年休息的那段日子，两人偶尔还聚在一起喝顿小酒啥的。 说起朱纹这个人，用圈内话说就是标准文艺青年一枚。他以前是学理科，东南大学力学系毕业，偏偏又酷爱文学。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南.京一家重点国企工作，因为是三班倒，于是他就利用业余时间开始写作，写着写着随着不断有作品发表，他索性在王大伦考上大学的那年，辞去公职，当了一名自由作家。 说着好听，其实就是北漂一枚，日子至今还过得挺紧巴的。不过他如今在京城也算是小有文名，不但参与了张远的《过年回家》的编剧，章明导演的电影《巫山云雨》也是由他创作的。 许是北漂这么多年的蹉跎，朱纹这人不象张远那么傲气，不比老贾那么感性，更不是象高小松那么爱装逼。就是一个挺实诚的人，说话和气，也许是大家性格都差不多，王大伦倒是挺喜欢跟他私下里坐下来喝酒聊天啥的。 “你晚上回来吃晚饭吗？”范子怡没见过朱纹，但知道他是个编剧，一个并不怎么成功的编剧。虽说是自己的老乡，但是自己刚刚跟男朋友温存一番，就要被人叫出来，她难免有些意兴阑珊。 “应该回来。”王大伦稍稍沉吟道。 “那你回来的时候帮我带点吃的，我不出门了。” 那件皱巴巴的旗袍估计是裹在身上不舒服，范子怡坐起来把旗袍脱下来，展开来一看，都皱的不成样子了，朝正在偷笑的男朋友瞪了一眼，随手把它扔在床边的椅子上，又缩进被子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 “行，想吃点什么？鸡腿还要不要？” “不要了，这么长时间都吃腻了。别的……嗯，你看着办，随便！” 随便这事最难弄，王大伦估摸着要是早的话，还是买点菜回家自己做吧。匆匆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原本还想跟女朋友来个吻别，结果她缩在蚕丝被里早已睡着了，还轻微的有点鼾声。 这货顿时得意的笑了，看来刚才一战，把这丫头收拾的可不轻呀！一股男人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下楼，小夏利都二个月没动了，积了一层灰，他也懒得再收拾，直接打了辆出租车，赶往约定的咖啡馆。 咖啡馆里人不多，朱纹就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边，手里拿着本杂志，还时不时地朝窗外的停车场张望。 “朱哥！” “哟，大伦来啦！”朱纹赶紧放下手里的杂志，很有礼貌的站起来，说着又往停车场张望了一下，“怎么没见你的车呀？” “刚回来，没顾得上收拾，就打个的过来了。”王大伦笑呵呵道。 “坐，喝点啥？” “来壶茶吧。” 王大伦不爱喝咖啡，看看单子，就点了一壶铁观音。 “朱哥，今天找我有事？”坐下后，王大伦直接就开门见山道。 “这个……”朱纹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接着转身从包里拿出一本子，放在桌上，“我搞了个新剧本，想拍出来，这个，你先看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海鲜 “这是你新写的呀？” 王大伦讶然地接过朱纹递过来的本子，封面上两个字——海鲜。他跟朱纹关系不错，朱纹出版的小说他大都看过。 “嗯，新写的，一个很简单的故事。就是过年的时候我去北戴河突然来的灵感，就写了这么一个东西。” 王大伦看看封面上的名字，笑道：“你该不会是在北戴河吃海鲜上瘾了，想拍部吃的电影吧？” “你还别说，我就是喜欢吃海鲜，过年的时候北戴河那边没什么人，海鲜特便宜，味道也不错，我就是在海鲜的时候有的灵感。不过小说里海鲜只是一条线，写的是一个警察和一个妓.女的故事。”朱纹笑道。 这时服务员把茶端上来，朱纹拿起茶壶倒了两杯，闻闻了味道，道：“这儿的茶叶一般，而且这样泡，再好的茶叶都糟蹋了，喝铁观音就得是功夫茶，这样才有味道，意境也好。” 朱纹其实跟老贾又几分相像，他们都很留恋各自老家的东西。性格同样都有些内向，也许是经历不同，朱纹的内向成都更甚，也就是他跟王大伦的关系不错，要不然可能坐一个下午都说不了两三句话。 但两人最像的地方，王大伦认为他们的内心深处都有极其闷骚的属性，在温文尔雅的外表下面都深深的埋藏着激烈的反叛精神，老贾通过他的电影表达出来，朱纹则通过他的小说，而且论激烈程度朱纹要远远胜于老贾。 他的小说很多都以第一人称，比如在他的《我爱美元》中，他写“我”带着父亲去找小姐的事情，几乎让他那位高级知识分子的父亲身败名裂。 而且他的小说大都跟性联系在一起，再比如他的另一部作品《弟弟的演奏》中，“我”被迫与脸色腊黄、切除子.宫的女上司栾玲保持令人恶心的性.关系，“在激情丧失的尽头，我没想到厌恶也能成为另一种激情”，这时栾玲要求中止这段历时两年多的罪恶关系，“但是我不答应，我坚持着，我要看到自己欲望的界限”，“我知道我的热情没有方向，没有结果，没有意义”。也许这种热情便是加谬所说的“荒谬的激情”。 更甚者还有《达马的语气》中那个混迹艺术圈被画家骗财骗色，从此成为滥货的段丽；《胡老师，你打篮球吗？》中痴恋女学生，收养女学生的私生子，在经历了爱人病故、儿媳出走、儿子离家之后，因为年幼的孙女酷似他曾经痴恋的女学生而发生祖孙乱.伦的胡老师。 而不论是下流的“我”，可怜又可厌、破罐子破摔的段丽，和一生多难、被命运绊倒的胡老师，这些在生活中受尽伤害和羞辱的男女，在朱纹的笔下，终于获得了深切的理解和同情。以至于他的小说出版后，被人冠以“流氓作家”的称号。对此，他却振振有词：“他们不是什么特殊的人，他们就是我们。” “你真打算把它排成电影啊？”王大伦拍着桌上的本子问道，他没有去翻，当他听到朱纹讲这是一个描写警察和妓.女的故事，他就能猜出这本小说风格跟他前面的作品估计是大同小异，笔下的主人公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是的。”朱纹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这些年我都发表了近八十万字的小说，早就写的够够的了，我觉得我该拍部电影，用电影实实在在的把我的作品表达出来，这样我才能够更加兴奋。” 兴奋？王大伦有时还真受不了这种文艺青年的矫情，但是要拍一部电影可不是写一本小说这么简单，从老贾到张远，他可是亲眼目睹一部电影在他们手里诞生所经历的磨难。 “你这本子能拿到许可证吗？” “要那玩意儿干嘛，你觉得我写的东西能通过有关部门的审查吗？” 好嘛，王大伦问他反而被他反问，敢情他原本就打算拍“地下电影”。 王大伦嘴角抽抽，接着问道：“那投资呢？人家给你投多少钱？” “哪有人给我投钱呀，我打算自己筹钱拍。” “啥？你自己投钱拍？”王大伦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倒不是他看不起朱纹，这实在是难以想象。这货平时就指着他那点稿费活着，至今还租住在筒子楼。如今投拍一部电影几十万那是起板的。 朱纹一脸不好意思的讪讪道：“其实我这故事还简单，主要角色就两个，警察和妓.女。妓.女我打算让我女朋友来演，这警察只有找你了，要不然这电影根本就撑不起来。这片酬嘛，你我兄弟，你怎么的也得给我来个友情价不是？” 王大伦摆摆手，道：“我这儿好说，那其他的呢？”朱纹找他帮忙，朋友一场，哪怕就是不给钱，他也不好不帮这个忙。 “其他的也就是车马费、住宿费、人工啥的，我估摸着有个十几万也就够了，我自己存了一点，再借一点差不多了。” “那租机器和胶片呢？” 王大伦真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拍电影的大头就是胶片。想当初老贾拍《小武》那会，总投资二十万，光胶片就烧了十五六万，这还是十六毫米的，更别说刚拍完的《站台》，三十五毫米的柯达胶片，一本就要一千多，只能拍四分钟，胶片用了将近四十万本，花了整整六百万。 “这个不用，我哪用得起这个，我打算用DV拍。”朱纹满不在乎道。 “用DV拍？”王大伦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用DV拍，这还叫电影吗？这不是录像带嘛！ “那你这纯属是自个玩吧？对不起，这我可不掺和，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着他抬屁股就准备走人。 他真的是生气了，敢情朱纹真的就想拍着玩玩。要知道你拍电影，不管你是要实现理想还是证明自身的价值，至少得要放给别人看吧。如今的发行渠道、影院放映模式都是胶片电影，这不是十几年后数字电影普及的时代。总不能一盘盘录像带送到录像厅去放吧。 王大伦是个演员，要是本子好，又能帮朋友的忙，他并不排斥自己少收，甚至免费帮忙，但这不等于他没事陪着你玩，他同样希望自己的作品能搬上大银幕，象《小武》或者《东宫西宫》那样，即便不能在国内放映，也能送到海外跟观众见面。一个演员的价值就在于他的作品能够得到观众的认可。这拍个录像带算怎么回事？ “哎，我说你别急呀，听我慢慢跟你说……”朱纹连忙拦住他。 “有什么好说的，你这不是想自个玩嘛！”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激烈了，他重新坐下来了，看着一脸尴尬的朱纹道：“朱哥，不是我说你，你也在这圈里混过这么多年了，跟章明、张远他们都合作过，应该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就算是地下电影，那咱们争取争取，参加个电影节，放到海外去卖，这方面张远他们都有经验，请他们把把关，说不定不但收回投资还有得赚。你这用DV拍，那可就啥都没有了。” “唉！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我这也是没办法不是，要是真的用胶片，别说一般的三十五毫米，就算是十六毫米，咱也没这本钱呀！用DV拍，实在是迫不得已。” 朱纹先是叹了一番苦经，接着又道：“不过你也别急，我想过了，咱们先用DV拍出来，然后再去找投资，以后还能转胶，一样能在影院播放，一样能参加电影节。” 王大伦听着好像还有几分道理，但转念一想，不由又蛋疼道：“用DV拍这画面肯定不行，转胶后效果更差。难道你就不能在拍之前去找找投资？你不会一点关系都没有吧？实在不行找章明、张远他们牵牵线嘛！” “这个……这不是关系还没到那个份上嘛！”朱纹尴尬道。 王大伦一愣，继而明白过来，这种都是资源，章明和张远他们本身就是制片人兼导演，说难听点朱纹就是他们的竞争对手。更何况这种投资对于他们这种独立电影人来说就是一部电影能否拍出来的关键。张远的《东宫西宫》为什么筹备了五年，还不是因为没有投资。而且他们能够得到海外的资金援助，无非是他们已经证明过自己，朱纹拿什么来证明？就凭几本小说，几个剧本？也确实有他的难处。 “要不这样，你先把本子拿回去看看，再考虑考虑。我呢再想想办法，反正这戏得到冬天才能拍，这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我再努力努力，能用胶片拍，这当然是最好了。”朱纹看到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又道。 “行，那我先拿回去看看。”王大伦点点头，看看朱纹脸上尴尬苦涩的神情，心里有些不忍，想想又道：“要是本子真的好的话，我也帮你想想办法。” “那最好了，兄弟！”朱纹一听，顿时激动道：“本子，你放心，这点我绝对有信心。” “行了，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这么着急呀，晚上一起喝两杯呗！” “别介！朱哥，我昨天半夜才到家，都还没工夫陪女朋友吃顿饭呢。再说我这次回来只能待一个星期，十九号就得拍戏去。到时候要是有什么进展的话，咱们再电话联系吧。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本子不好，啥都免谈。”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 “哎，开演了，开演了。”范子怡端着一盆男朋友切好的水果，看看墙上的钟，赶紧打开电视机，在沙发上坐下来，招呼还在厨房洗碗的男朋友。 荣欣达公司出品的《人间四月天》年初就在台.湾首播，据说好评连连。元旦的时候剧组还专门组织到台湾去做宣传，王大伦当时是有空，但先前联系的时候因为还吃不准《站台》第一阶段啥时候拍完，就推辞了。本来他在剧中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荣欣达方面客气一下也就算了。 大陆方面因为要跟之前的《大明宫词》错开，所以直到现在才开始陆续登陆各大电视台，今天是京城台首播。 “你看吧，我得先看看剧本。”王大伦从厨房出来，擦擦手，解下身上的围裙，从包里翻出《海鲜》的剧本。 “你真打算要拍呀？”范子怡皱着眉头道。 原本下午男朋友把剧本拿回来的时候，她还挺兴奋的。要知道她到现在为止还在为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努力呢，要是能和男朋友一起演一部电影那就更完美了。可惜男朋友告诉她，女主角早就有主了，是编剧兼导演兼制片人的女朋友，她就很失望。再一听说，朱纹压根就没钱，不但片酬没保障，还说用什么DV拍，这还是电影吗？她就彻底死心了，反过来劝男朋友费那劲干嘛！ “先看看吧，要是实在不行，回头也好有个托词。”王大伦翻了翻剧本道。之前他都没翻开看过，不厚，也就几十张A4纸的样子。 “哦，那行吧！那你自己演的电视剧不看啦？”范子怡感觉一个看挺没劲的。 “剧本都背的出来，再说拍的时候都看过。哦，前面几集还没有我。”王大伦扬了扬手里剧本，笑着走进了卧室。 ………… 小梅，二十一岁，来自河.南，在京城做小姐已经三年。由于和男朋友闹矛盾，她一时想不开，只身来到北戴河准备自杀。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临近春节，北戴河银装素裹，游客稀少。小梅在一家非常安静的旅馆住了下来，去意彷徨。 一次意外事件使当地的警察邓某来到了小梅所住的旅馆。他注意上了小梅，发现了她的自杀倾向，也一眼认出她小姐的身份。他请小梅在海边的小餐馆吃海鲜，劝说她改变主意。但是小梅走开了。当天晚上，小梅来到另一家旅馆换了个名字登记入住。就在她换上婚纱准备吞下安眠药时，警察邓某又出现了。邓某继续劝说她别干傻事。小梅否认她的自杀企图，并请邓某离开她的房间。邓某忽生歹念，弓虽女干了小梅。? 第二天早晨邓某开着借来的私家车车，带着小梅四处游览和吃海鲜。他还在想用他的方式使小梅打消自杀的念头。小梅抓住一个机会逃脱了。入夜以后，她怕邓某再次发现，没敢在旅馆入住，而是在一个通宵营业的录像厅里缩了一夜。天亮以后，她搭了一辆巴士去山海关，想到山海关去自杀。没想到邓某再次尾随而至。小梅忍无可忍，和邓某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其结果竟是邓某带着小梅在山海关吃了一顿海鲜，然后一起回北戴河。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邓某又把小梅带到秦始皇求仙入海处去玩，希望她能学学古人，珍惜生命。两个人对对方的态度都在不断改变。邓某甚至萌生了帮助小梅改变生活的想法。仍然郁郁寡欢的小梅对邓某也有了一些信任。 但是这一切非常短暂。小梅失手开枪打死了邓某。杀了警察的小梅奇迹般地镇定下来，果断地伪造了现场，连夜逃回了北京，继续她的妓.女生涯。 “呼……” 起初王大伦也就是想随便翻翻，没想到一看就看进去了，也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客厅里的电视机还在响着，大概是女朋友下午睡醒了，晚上睡不着了，又也许是不想打扰他看剧本。总之，他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一口气把这几十页的剧本读完。 压抑！这是他看完剧本后的真实心情，让他忍不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剧本依旧沿袭着朱纹特有的锋利的叙事风格，有很多猝不及防的瞬间，透露着一股子钝刀割人的痛楚，是那种持久性的疼痛，它也许只是普通人生活中概率不高的一个切面，但这个故事还是让人很不舒服。 剧情的关键词始终包含着：警察、妓.女、诗人、自杀、欲望和海鲜。 剧本的前半部分：妓.女小梅想自杀，在冬天的北戴河，诗人抢了先。警察带着他的哲学走进小梅的房间，说喜欢吃海鲜的人性.欲旺盛并且热爱生命，然后按照自己的方式和小梅发生生命活力所嘉许的行为——他强行进入，短促地重复喊叫着：“你还想死吗？”他达到高潮，小梅则改变了行动的主题，她由寻找死转变为逃避另一个身体。 后半部分：在夜间的警察家，一个半呆半傻的妻子，一套和权力产生极大反差的简陋居室，警察在努力地干着小保姆。然后警察在开着漂亮的借来的私家车到处劝说小梅活下去的时候，还要反抗自己的那一份，后来他被自己的枪打死，小梅误碰了扳机。最后，小梅只剩下一件事可做——回到京城，做一个本分、安详的妓.女。 风格，依旧是朱纹所特有的强烈的风格，难怪他压根就没想着去送审，看着剧本得罪的可是很多有关部门，送审就是作死的节奏。 警察是好人还是坏人？他弓虽女干小梅，在家干小保姆，但他有个痴傻的妻子，似乎又让人同情；他的家极为简陋，至少他还清廉；他不停的劝说小梅，似乎又在挽救一条生命。 剧情中没有缠绵痛苦的感情冲突，也没有波澜壮阔的精神格斗，更没有道德立场和阶级属性，几乎可以说是十三不靠，却有一种直面并深入现实与心灵的精神品质，独立并强悍，不讨好不避讳，不自我感动也不试图感动、怜悯他人，像一台挖土机一样看准地方直接挖掘下去，入木三分又势不可挡。 警察这个角色无疑比崔明亮、小武更具有张力，更能直面人性，王大伦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这样一个角色能放弃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范爷和隔壁老王 “哎，把牛奶喝了。” 范子怡拿着一杯牛奶踢踏踢踏走进来。 “哟，谢谢啊！” 王大伦忙从床上坐起来，回头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快十一点了，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已经看了三个多小时，连水都没喝一口，正口渴呢。 “这牛奶到明天就要过期了，哎，你明天早上出去遛狗别忘了带盒牛奶回来。” “哦，知道了。”他随口应了一声。 “你还看呀，这剧本写的有那么好么？”范子怡爬上床，凑过来道。 “写的确实挺好，我敢说这是朱纹写的最好的小说。”王大伦放下剧本，揉揉酸涩的眼睛道。 “切，该不是又是很多黄色情节吧，瞧你看了一个晚上都不爱动弹的。”范子怡冷哼道。先前男朋友拿回来过几本朱纹出版的小说集，就在北面卧室的书架上搁着，前段时间她没事拿来随便翻了翻，哎哟妈呀，都是那种描写那个的情节，看的她都不好意思，难怪有人会叫他“流氓作家”，还真是的。 “呃……没有，就一两段，这……” 王大伦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女朋友解释这剧本里的内容，说深了，她还真不一定能听懂。好在范子怡也不跟他纠结这个，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随手又打开房间里的电视机，回头瞥了他一眼，道：“行了，赶紧去洗个澡睡觉了，不早了。” “……” 他喝光杯子里的牛奶，去厨房把杯子刷了，又匆匆冲了一把，回到卧室，只见女朋友依旧靠在床上，拿着遥控器无聊的一个一个的调着台。 “没啥好看的。” “你不是说困了么，怎么还不睡？” “睡了一个下午，现在睡不着了。”她懒懒的抬了抬胳膊，示意男朋友躺过来，拉过她一条胳膊，头躺到男朋友肩膀下面，胸肌的地方。 “哎，你的胸肌好象有点松了。” “在汾阳拍戏哪有时间锻炼呀。”王大伦闷闷道，最近他是稍微胖了一点。 可能是躺的位置有点低，不舒服，范子怡又往上蹭了蹭，脸上碰到一缕湿哒哒的头发，眉头一皱道：“你咋没把头发吹干呀？” “忘了。”王大伦撩了撩长发，“今天出门都忘了理发了。”他两辈子都是小平头，十分不习惯把头发留长，而且这头发还烫过，虽说当初没有用药水，说是几天就会变直，但他这头发一直有些卷，有点象大波浪。 “别介呀，我看你现在这发型挺不错的，有点象木村拓哉。”范子怡笑嘻嘻道。 “我才不象那个娘娘腔呢！”上辈子他压根就不知道木村拓哉是什么人，这辈子混在这个圈子，总算知道一点，据说是日本的一个人气偶像，如今在国内火的很，他是一点都不喜欢，看上去就挺娘的。 “再好也没用，上次回来宝哥就说了，得把头发剃了，阿莱是个平头。” 说起即将要开拍的三像，范子怡摸摸自己快到肩膀的头发，抿了抿嘴，推了一下身边的男朋友道：“哎，你听说没有，宝哥一开始没看上罗海茕，是她试完镜，事还没定呢，就自说自话把工作给辞了，逼着宝哥只能把角色给她。” “这怎么可能？”王大伦呵呵一笑，他知道女朋友一直不太服气演范丽君，她最看中的角色是方紫怡，可惜赵宝岗和汪军始终认为她演范丽君是最合适的。 “宝哥怎么可能就因为她辞了工作就把方紫怡这个角色给她呀？你当是宝哥傻还是她傻？”这种小道消息他压根就不会相信。 “真的！我听李兵兵说的。她跟上戏那边有联系，说是当初宝哥去魔都试镜的时候，看了两个人，都是上戏，一个是94届的，罗海茕是95届的，其实宝哥一开始就比较倾向94届的那个，就是因为罗海茕把工作辞了，事情搞得有些不好收拾了，这才定的她。真的，李兵兵说上戏那边都那么说。” 尽管女朋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但是他还是不太相信。赵宝岗的电视剧在国内一向影响很大，开拍前圈内很多演员都盯着呢，想挤进来捞一个角色，然后一炮而红。所以这种小道消息自然就多。 “你管它真的还是假的，反正现在方紫怡这个角色就是人家罗海茕演。哎，对了，你们不是都在一块儿训练嘛，你见过她没有？”王大伦拍了拍女朋友的肩膀，笑道。 “见过，怎么没见过！小鼻子小脸的，听说是西北人，看着像是魔都的，说起话来嗲声嗲气的，真是受不了。”范子怡一脸嫌弃道，说着还故意打了个寒战。 “人家又跟你无冤无仇的，你这是何必呢，再说以后在一个组待着，你还跟她有不少对手戏呢，这种情绪要不得。” “你当我傻啊！我这不跟你说说嘛，难道我拍戏的时候真会给她脸色看呀！”范子怡白了他一眼，道。 也是，女朋友别看她年纪小，但在这圈里也混了有几个年头了，他笑着揉了揉女朋友的脑袋，随口问道：“你们训练形体走路什么的，一共有几个人呀？” “三个，就我、罗海茕，还有一个就是你们公司的李晓冉。” “周逊没来呀？” “哼，人家大牌，说是在外地拍戏，压根就用不着训练。” 如今周逊和濮树的关系已经公开了，范子怡也犯不着跟男朋友疑神疑鬼的，而且这种事越是坦坦荡荡就越没事，越是躲躲闪闪，反而要警惕。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对那个妖精充满了敌意，除了对当初被那妖精戏弄耿耿于怀之外，恐怕更多的还是妒忌吧。 “哎，咱们买台电脑吧。”接着，范子怡又突发奇想道。 “买电脑？”王大伦愣了一下，可能是来到这个时代时间太久了，他都快忘了上辈子通宵达旦上网吧的经历。 “我跟你说呀，现在有个叫QQ的东西，能够上网聊天，听说很好玩的，而且网上还有很多游戏，听说都很好玩的。”范子怡坐起来很起劲道。 QQ现在出来了吗？好吧，他也不知道QQ这种东西是什么时候出来的，至于电脑游戏很早就有了，现在大街上的网吧也开始慢慢在兴起。只是之前他嫌用电话线上网太慢，一直想着等到宽带普及再买台电脑啥的。 “你听谁说的？”王大伦有些意外，以前从来没听女朋友提起什么电脑游戏啥的，而且以她的文化水平，一般不太掺和高科技的玩意儿。 “就你们公司那李晓冉，这姑娘傻傻的，特爱玩电脑游戏。哦，你们一个公司的，你不知道吗？” “我咋知道呀，我都不认识人家。”他平时没事不太去公司，加上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一直在拍戏，确实没跟李晓冉见过面。 他想了想，接着道：“那等戏拍完了咱去买一台呗！” 还有一个星期不到两个人就要出门了，三像的拍摄周期差不多得四个月的时间，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不行，我们明天就去买，反正离出门还有一个星期呢。”范子怡马上反对道，好象一下子对买电脑心心热热的。 “电脑买来又没用，咱家都还没装电话呢，想上网还得重新申请电话。” “那就明天就去申请，加急！都怪你，当初怎么就没把电话装了。” “哦，你现在反过来倒是怪我了，谁当初很嘚瑟的说都有手机了，装电话干嘛呀！”王大伦一听就急了，翻身坐起来，还刻意学着她的腔调说话。 “反正我不管，明天你跟我一块儿先去装电话，然后去中关村买电脑。不许说没空！”范子怡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开始哼哼唧唧的耍赖。 “呃……再说吧。”王大伦故意逗她。 “不行，一定得去！” “我明天还想看看剧本呢。” “不行，你敢说个不去试试？” “你想干什么？” “哼哼，我看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两人纠缠在一起，磨磨蹭蹭，王大伦刚洗完澡光着膀子，范子怡身上一件束带的大睡衣，贴在一起很容易发生摩擦泄光继而擦枪走火什么的。 就在女朋友的小胸脯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一下子就跳出刚才看过的剧本中的情节，“警察强行进入，短促地重复喊叫着……”，身体的反应一下子就强烈起来。 范子怡清晰的感受到男朋友身体的变化，连忙由进攻转为防御。 “你又想干什么？” “嘿嘿，看你表现，表现好，那我明天就陪你去。” “呸！想的倒美……啊，救命啊，弓虽女干啊！” “嘿嘿，你不是说你大姨妈刚刚才走么，咱们得抓紧时间。” “不戴那玩意儿就这么舒服？” “那当然，没了那层膜，肉贴肉，你说舒服不舒服？” “切……嗯哼……” ………… 想着要买电脑，范子怡破例没有睡懒觉，一大早就跟男朋友一起起床了，吃过早饭遛完狗，两人首先直奔电信局。 原本是想装电话的，结果一问长城宽带居然已经有了，而且是上个月刚刚推出。只是现在还没有光纤那啥的，还是用电话线，装个调制解调器什么的就行了，不过电话还得装。原本装电话需要三天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是加急也不一定非得是当天。好在两人被工作人员认了出来，明星的光环，那位接待的妹子，差点没拍胸脯保证，今天一定能到位。 “别买那种品牌机，价格贵，配置又不好。咱们还是组装机，价格便宜性能还好。” 一到中关村，丫头就咋咋呼呼的指着那些知名的国外大牌就要买，王大伦只能耐心跟她解释。说实话，他还真看不上现在这种配置极低的电脑，上辈子他在网吧玩的最起码是双核的，几G的内存，数百G的硬盘，现在这些都是啥呀，七拼八凑动不动还得上万。 挑了半天，总算装好了一台机器，不算最顶级的，但玩玩当下流行的一些游戏还是游刃有余的。商家另外还给装了不少盗版的电脑游戏软件。 下午电信那边约好了上门安装电话及宽带，连上电脑，上网速度果然嗖嗖的，纵然比不上后世网吧的速度，但也挺好用。 电脑一装上，范子怡就迫不及待的扑上去玩游戏。在装机配电脑的时候，她还专门跟卖电脑的请教了几款简单的游戏玩法。 其实这年头网络游戏还未真正兴起，很多都是单机游戏，看着她笨拙的玩着那些简单的游戏，他连看的兴致都没有。 “哎呀，对了，我们可以申请QQ号啦！” 范子怡玩了一会儿，可能是一直死，没了先前的那股劲头，这才想起要申请QQ号。王大伦倒也挺好奇，他上辈子就听人说过什么四位数、五位数的QQ号卖多少多少钱之类的，不知道现在申请QQ号不知道是几位数。 “我忘了该怎么申请了，你把我手机拿来，我问问李晓冉。” “行了，还是我来吧。” 王大伦熟门熟路的输入网址，打开腾讯的网页，申请QQ号，一进入发现已经到了六位数了。 在填写资料的时候，他信手随便编了个名字，反正这年头也用不着实名制啥的。 “哎，你瞎写什么呀？”在旁边很认真的看着的范子怡连忙道。 他头也没回，一边打字一边道：“没事，要是以后被人知道这号是你的，你还不得烦死呀！” 范子怡想想也是，不吭声了，继续认真看着。 “哎，你说你取个什么网名呢？” “我想想啊，自己的名字肯定不行，那就小小怡……不好，李晓冉的就叫小小冉，嗯……要不就怡宝吧。” 王大伦听的都蛋疼，什么怡宝，矿泉水的名字都出来了。他忍不住道：“我看要不就叫范爷吧。” 他完全是脱口而出，回头一想，不错啊，反正那位范小胖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想必将来也不可能象原来那样大红大紫。再说如今金锁的名头早已坐实在女朋友的头上，而且脾气也足够霸气。 “咦，这个名字好，听着顺耳，有气势，够威风，就范爷啦！”范子怡诧异了一下，结果非常满意，哈哈笑道。 等王大伦帮她申请完，范子怡连忙把他挤开，“让我来，让我来，我刚刚看明白了，你的号我帮你申请，让我也练练。” 其实女朋友除了文化水平低点，脑子还挺聪明的，看了一遍就会了，啪嗒啪嗒敲着键盘，尽管不熟练，但一点都没错。 “哎，你也给自己取个网名呗！” “呃……就叫隔壁老王吧。”王大伦突然恶趣味道。 “老王？是够老的。干嘛要隔壁呀？” “这不姓王的人多了，隔壁老王多清新脱俗啊！” “切，还清新脱俗呢，不要脸！” 哎，还真被她说对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会聚魔都 “丁姐，对不起，在路上呢，马上就到了，顶多还有十分钟。” 挂了电话，王大伦不免对坐在旁边照镜子的女朋友埋怨道：“叫你快点，快点，非要睡懒觉，丁姐和晓冉都到了，就等咱们俩了。” “谁叫你不叫我的！” “嘿，你还有脸说，早上起来我都叫你几遍了，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说到底还是怪你。”范子怡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出租车司机，低声嘟囔道：“谁叫你昨晚这么折腾的。” “……” 车到机场国内出发门口，王大伦身手矫健的背着个大双肩包下车，一边招呼司机打开后面的行李箱，一边从副驾驶的位置拿下一个大箱子，没办法，两个人带了三个大箱子，捷达后面的行李箱都放不下了。 “哎，你去推个车过来。”他又指使慢慢吞吞从车上下来的女朋友。现在离飞机起飞的时间都不到一个小时了，还要办登机牌、托运行李、安检啥的，难怪丁姐急的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催。 推着三个大行李箱匆匆跑进机场大厅，就看见丁姐正站在那儿翘首以盼呢。 “丁姐，来了，我们来了。”他连忙挥手喊道。 “哎哟，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晚，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上我去接你们。”饶是丁姐好脾气还是忍不住埋怨了两声。 “丁姐，对不去啊，就是路上有点堵车。” 嘿！王大伦都不要意思找借口，这丫头居然谎话张口就来。他也不好反驳，只得在趁丁姐不注意的时候瞪了她一眼，这死丫头还嬉皮笑脸的给他扮了一个鬼脸。 “晓冉，晓冉！”丁姐忙完了这边又去叫另外一个。 “哎，丁姐。” 李晓冉戴着顶太阳帽正坐在那里低头拿着个玩意儿按个不停，一边应着一边只起来半个屁股。 “哎哟，别玩了，跟我走，赶紧去换登机牌，要不然赶不上飞机了。”丁姐招呼这个招呼那个忙的一头大汗。 “噔！噔噔噔！”随着一阵音乐声，“过关了！”李晓冉右手握拳往下一拉，做了个成功的手势，这才从座位上跳起来。 “子怡！” “晓冉姐！” 俩姑娘很亲热的拥抱了一下。 “子怡，你怎么才来呀，我跟丁姐都在这儿等了都快一个小时了。” “路上堵，没办法！”范子怡又坦然的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哎，你刚才在玩啥呢？” “小游戏，俄罗斯方块！”李晓冉说着看向旁边的王大伦，展颜笑道：“大伦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哦，晓冉，你好！” 王大伦这是第一次跟李晓冉见面，感觉挺惊讶的。上辈子李晓冉曾经一度还是他的梦中情人，而且给他的印象应该是个很文静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可今天一见面却发现人家其实挺活泼的。 “好了，别墨迹了，赶紧的。”丁姐又在旁边催了。 办完一系列登机手续，上飞机的时候已经离起飞没多少时间了。京城到魔都的航班一向是国内人流量最大的航班，飞机上早已坐的满满当当，他们只能坐在飞机最后的两排位子。 “真没劲，坐在这里吃东西要等很久的。”范子怡伸长了脖子往前面看了看，噘着嘴道。 “你不是不喜欢吃飞机餐么？” 范子怡白了他一眼，“我是口渴了，想喝点东西。” “那我帮你叫空姐过来，先要杯水。” “不用了。” “你不是口渴了么？” “哎呀，我说不用了，你怎么这么烦呀！” “……” 坐在前面的丁姐听着后面那俩口子嘀嘀咕咕的声音，不由莞尔。她虽然是王大伦的经纪人，但说实在的，不过是顺带而已，她的主要精力还是在公司经营方面。王大伦给她的印象一向是很温和，很绅士的那种，虽然知道他和范子怡的感情很好，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宠女朋友，还那么有耐心。饶是她早就结婚这么多年了，还是忍不住有些羡慕。 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之后，丁姐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的那位。这丫头又在玩游戏，简直就是个游戏迷，就没见她停的时候。说起来这姑娘长的是挺好，跳了十几年的舞蹈，身材更是没的话说。她出道到现在也演了好几年的戏了，都是些小角色，不过看她一点都不着急，也不知道能不能演好安琪这个角色。想到这里，丁姐又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 下午时分，四个人抵达魔都机场。相比京城的艳阳高照，这里朦胧胧地下着细雨，天气反而凉爽许多。 “丁姐，伦哥！” 推着行李一过大厅就听见有人喊。王大伦抬头一看，一个长的黑黑的，个头不高，但很英俊的小伙正在招手，大厅里人来人往，他怕他们看不见自己，还原地蹦了两下。 “昆儿，怎么是你来了。”丁姐也很诧异，居然是组里的男一号亲自来接机。 陈昆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着道：“本来是导演要亲自来的，不巧魔都电视台正好有领导过来，导演陪着去影视城了，这不我反正也是闲着就跟着司机一起过来了。” 说着，还热情地接过王大伦手里的推车，“伦哥，我来吧。” 王大伦和陈昆也算是老相识了，曾经他还跟着赵微到他的出租房来蹭过饭，只是后来联系不是太多。不过他看陈昆变化还是蛮大的，以前还稍微有点腼腆的他，现在看上去挺开朗的。他是剧里的男一号，早几天就跟赵宝岗一起先行过来了。 陈昆又回头看着范子怡，朝王大伦笑道：“伦哥，你说我该称呼范小姐嫂子还是仍然叫她范小姐。” “昆儿，随便你。”王大伦还未出声，就见范子怡傲娇地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 陈昆一听，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忙道：“哎，你有没有搞错，我可比你大多了。” “切，你不是要叫我嫂子么，那我当然要跟着你伦哥叫你昆儿喽。”范子怡双手一摊，撇了撇嘴道。 “呃……” 范子怡和李晓冉她们培训的时候，陈昆没事常去看，这一来二去就认识了，还混的挺熟。 门口停着一辆别克商务车，挡风玻璃下面还有一块写着魔都电视台的牌子。三像是新宝源跟魔都电视台共同合作拍摄，这有点跟王大伦当初拍的《将爱情进行到底》的形式差不多。人家是本地的地头蛇，不但可以给剧组的拍摄带来很大的方便，而且还能解决一部剧组的专业工作人员，当然还可以推荐一些当地的演员，比如在《爱情进行到底》中的袁鸣之类的。 在三像中，陆翊原本就是魔都人，罗海茕也是被称之为魔都电视台嫡系的上戏毕业的，另外还有同样上戏毕业的，李兵兵的同学，廖凡，同时赵宝岗还特意请了魔都人艺的两位老戏骨来压阵。 几个人上车，缓缓地开出机场，不经市区，直接上了高速公路。 范子怡去年来过车墩影视城拍戏，瞧了瞧车窗外，问道：“这是去松江吗？” 坐在副驾驶室座位上的陈昆回过头来道：“我们都住在松江，其他人都在车墩。” 车墩只是个小镇，住宿条件有限的很，当然不可能让主要演员去挤那种小旅馆，不过松江离影城也就十几公里的路程，来回很方便的。 下了高速，汽车开进城区，王大伦朝外面看了看，基本上跟一年前没啥变化。目的地不是上次范子怡拍《马永贞》时住的那家松江宾馆，而是红楼宾馆，挂牌三星，据说是县城里最好的宾馆了。两个宾馆相距只有一百多米，隔着就是上次范子怡带他来吃饭的那条美食街。跟去年相比，美食街看上去更加热闹了，饭店也多了好几家。 剧组包下了宾馆的一个楼层，直接到前台领门卡。丁姐当然跟导演住一个房间；陈昆之前就住在这里，他跟演吴伯平的廖繁住一屋；李晓婉跟罗海茕住一屋。至于王大伦和范子怡很自然的被安排在一个房间。 拿到房卡时，王大伦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看看大家，没人感到意外，似乎都觉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其实也是，他们俩的恋情早就公开了，而且还有记者曾拍到他俩一起在小区花园遛狗的照片。本来就是一对同居的情侣，当然应该住在一起喽。 出电梯的时候这么多人动静有点大，其中一间房间的门打开，探出个头来看了看，接着马上跑出来一个小鼻子小眼的女生。 “丁老师，好！子怡、晓冉你们都来啦！” 这个女生很热情的迎上来打招呼，看到王大伦又笑着道：“王老师，你好！” “哟，不敢当，不敢当，叫我名字就行，你就是罗海茕吧？”王大伦连忙摆手道。 “嗯，是的。那我叫你伦哥吧！” 罗海茕果然如女朋友说的那样，说话嗲声嗲气的，而且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极有亲和力。范子怡却在旁边忍不住撇了撇嘴。 罗海茕看上去还挺会做人的，一通招呼下来，又抢着帮丁姐把行李送到她和赵宝岗的房间。王大伦和范子怡的房间就在他们房间的隔壁，走进门一看，居然是大床间，看来安排房间的人的确是有心了。 “瞧她那副样子，哼，就知道拍马屁！”一进房间，范子怡就一脸不屑道。 “行了，管人家这么多事干嘛！赶紧的，洗把脸，好好歇着。”王大伦从箱子里找出两人的洗漱包，又在房间里巡视了一番，看得出来房间都是新装修的，各方面的设施都不错，衣橱也挺干净，就是衣架少了点，他又打电话问服务员找来几个衣架，把两人一些不适宜折叠的衣服都挂起来。 一番收拾完，回头一看，女朋友早就换了拖鞋，脸上敷着面膜，翘着小脚丫，悠哉悠哉的翻着杂志。 “喂，你肚子饿不饿？” 中午饭在飞机上将就的，女朋友吃不惯飞机餐，几乎没吃几口，全归他了。 范子怡揉了揉肚子，精神不振道：“不饿，没啥胃口。” “那找她们去玩玩呗，待在房间里干什么。明天就要开机了，今天放松放松。”王大伦看着她无聊，笑着劝道。 “不爱动弹，我这儿还敷着面膜呢……” 话音未落，就听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范子怡接起来，就听她在电话里讲：“哎呀，我真敷面膜呢……你不知道飞机上又多干燥，赶紧敷个面膜补补水喽……啥，斗地主？还有谁呀？……哦，三人没劲，你们再叫一个，两副牌才有劲，还有加点小彩啊，谁赢了谁请客……哦，行，我把他叫上，二楼咖啡厅是吧，待会儿见啊！” “哎，一起斗地主去。”范子怡挂了电话就对他道。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想歇会。”王大伦伸了个懒腰，扑通一下趴到床上道。 “废什么话，三缺一，赶紧的。”范子怡从床上爬起来，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看着女朋友兴致这么高，王大伦只得从床上爬起来，待女朋友收拾完毕跟着她来到宾馆二楼的咖啡厅。 咖啡厅里没啥客人，陈昆和李晓冉已经到了，正坐在幕墙玻璃边的一张桌子旁，这里正对着宾馆的花园，视线挺不错的。 咖啡厅里不喝咖啡，点了两湖茶，陈昆一边洗牌一边道：“打多大？不过我可先声明，小点，我还是在校学生呢，太大我可承受不起。” “切，瞧你没出息那样！”范子怡瞥了他一眼道。 “我看小点就小点，大家都是自己人，就打一块二块三块吧。”王大伦道。他早就听赵微说起过陈昆家境不太好，而且这两年除了一部电影《聂耳》之外，也没见他演过什么戏，估计手头肯定挺紧张的。 “这也太小了，都不够茶钱的，五块十块十五块行不行？”李晓冉叫起来。 “行，就五、十、十五吧。”陈昆毕竟也是要面子的，再说这样的赌注确实不大，出进也就两三百块吧。 “……四到十顺子要不要？” “不要。” “三条A要不要？” “不要。” “一对二，我还有最后一张，不炸你就输了？”王大伦打出最后一对儿，手里就剩下一张牌，扬着对坐在对家当地主的范子怡道。 范子怡手里还握着一大把的牌，思索了半天，最后还是把牌一扔，一脸郁闷道：“算了算了，认输了，炸了也是输。” 说着，又甩出一张五十的来，“一人十五，找我五块，你们三个自己分一下。” 王大伦得意洋洋的点出三张十块一张五块，收进五十，还朝对面的女朋友道：“牌不好就不要老是抢着当地主，当当农民也挺好。” 范子怡眼睛一瞪，颇为霸气道：“要你管？我就爱当地主，我就不信了，打不赢你们！” 得，劝了也是白劝，活该她一家输！他手脚麻利的砌好牌，翻开一张夹在中间，大家开始各自抓牌，这时就听见旁边有个略微沙哑又带着点结巴的声音：“哎，你们，你们在玩什么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三像 “哎，你们，你们在玩什么？”一个略带沙哑又有些小结巴的声音。 “周小姐！” “周逊姐！” 陈昆和李晓冉抬头一看，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九八年下半年到九九年可谓是内地荧屏的“还珠年”，小燕子赵微火遍大江南北；到了九九年下半年陆翊则凭借《永不瞑目》一夜爆红。到了新纪元第一年的上半年，如果要问谁最红，那无疑就是周逊，《大明宫词》、《人间四月天》的热播以及新晋巴黎影后的头衔，让她如今在圈内不得不令人仰视。 “你啥时候到的？”王大伦回过头，半年多不见，周逊还是老样子，穿着白色的T恤，牛仔背带裤，留长的头发梳着一条马尾。 “你们好！”周逊一边跟陈昆、李晓冉点头打招呼，一边道：“刚到，顺便转一圈，正好看到你们在这里。” 说着她又朝坐在对面还在低头理牌的范子怡挥挥手：“嗨！子怡，赢了没有？” 其实范子怡是第一个发现周逊走过来，她就是故意只当没看见，但周逊主动打招呼，她也不好不回应，只得抬起头，嘴巴咧了咧，露出僵硬的笑容，道：“哦，你来啦？” “嗯，来啦！你们再打什么？升级吗？” “没有，斗地主，你要不要来？” “好啊。” 范子怡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周逊欣然答应，还推了推王大伦的肩膀道：“哎，你让给我。” “我们刚抓好牌，等这副打完，再让给你。”王大伦道。 “你这不是还没开打嘛，连地主都没叫了，让开，让开，让我来。”周逊伸手就把他手里的牌抢过来。 王大伦只得站起来，顺便留意了一下女朋友，果然见她很不爽的瞪了自己一眼。 范子怡很不忿这妖精一副跟自己男朋友很熟的样子，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道：“谁是地主，叫几档？” 她老是抢地主，别人不要或者喊个一档二档，她可不管手里的牌，都要喊三档。 “在我这儿呢。”周逊举手喊道。 “要不要？几档？”范子怡撇撇嘴道。 “哎，你们打多大的？”周逊见四人面前都放着些钱，问道。 “周逊姐，我们小来来，就五块、十块、十五块。”李晓冉忙道。 “这么小啊，那就三档，头撩！”周逊说着，回头朝坐在身后的王大伦笑道：“赢了钱咱们一人一半啊！” 范子怡手上这副牌很不错，原本还想等周逊叫不要或者一档二档的，她直接喊三档把地主抢过来，结果周逊居然直接头撩了，她连喊的机会都没有，而且还跟自己的男朋友眉来眼去的，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你过来，帮我出出主意。”她尽量把语气放缓，朝男朋友笑笑道。 可这货却爱死不死道：“我都看过牌了，不好乱说。” “你过不过来？”范子怡顿时眼睛一瞪道。 “好好好，我过来，但这副我可不好说话。”王大伦只得颠颠的搬着椅子坐到女朋友的身边。 自从周逊坐上来打牌之后，范子怡嘴里一直嘟囔着要给这个妖精一点厉害看看，结果她的手气出奇的臭，饶是男朋友在旁边出主意还是一个劲的输，到最后反而是周逊一家赢，陈昆和李晓冉堪堪打个平手，输的全是她的，足足好几百。 “赢的请客！”范子怡只能愤愤不平道。 “好啊，不过晚上剧组会餐，要不就宵夜吧。”周逊得意洋洋的点着钱，还大方地分给了王大伦一半。 回到房间他见女朋友依旧一副气不平的样子，笑道：“你干嘛老是跟她较劲，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狐媚样，你管得着么！怎么，心疼了，别忘了人家瞧上的濮树没瞧上你。”范子怡瞥了他一眼，哼道。 “说什么呢，我们那会不是拍戏嘛！”王大伦眉头皱了皱，这才刚消停多久呀，怎么又来了。自己跟周逊也就是大家拍戏的时候相处不错。再说了，人家现在这么红依旧没啥架子，自个也总得热情点不是。 “反正我就是不高兴，就是看不惯！” 见女朋友又开始不讲道理了，王大伦只得挠挠头皮道：“那你也犯不上在外面给人家脸色看，大家还要在一起拍三个多月的戏呢。” 傍晚时分，总导演赵宝岗跟导演汪军带着剧组的工作人员一起就在宾馆的餐厅大伙聚了一次餐，算是提前的开机宴。所有主创除了晚上才能魔都的台.湾的两位演员和陆翊没到之外，大家欢聚一堂。 第二天中午赵宝岗又携一众主创在红楼宾馆的多功能厅召开了一个简单的开机发布会，虽说是简单而且又在魔都的郊区松江，但现场还是聚集了不少的媒体。 王大伦按照惯例缩在最旁边，没办法每次演电视剧他都是配角，不能跟主角抢风头，演电影吧，可惜大部分都是地下电影，一切都低调，什么开机发布会根本就不存在。 周逊和陆翊两位剧组最大的咖自然是记者们追逐的焦点，尤其是周逊，不少记者还非常关心她跟濮树的绯闻。紧跟着就是王大伦和范子怡这对明星情侣共同出演一部电视剧也引来不少记者的提问，范子怡倒是落落大方的回答了几个问题，王大伦却有些不适应，好在主持人及时宣布跟电视剧无关的问题一律不予回答，这才躲过了那些难以回答的问题。 开机发布会前台.湾的两位演员也到了，寇时勋和刘睿琪，一个四十多一个三十多，在剧中一个演黑帮老大，周逊的父亲，王大伦的义父；一个则是李晓冉的亲身父亲，黑帮老大的太太。刘睿琪，王大伦不熟悉，看到寇时勋却有些小激动，他演的《昨夜星辰》、《一剪梅》、《情义无价》等电视剧绝对是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内地最受欢迎的电视。他还专门跟他合影并索要了几张签名照，这个原因主要是美丽姐是他的忠实粉丝，得知儿子要跟他合作拍戏，专门颁下了懿旨。 开机发布会结束，吃过午饭，剧组就马不停蹄地前往车墩影视城，拜神开机。 难得开机时演员全部到齐，虽说范子怡、罗海茕和李晓冉等人之前都经过专门的培训，但赵宝岗还是想让演员全部上妆，走走位。 男的简单，发型稍微做一下，换上衣服就行。寇时勋一袭马褂，拄着根司的克，也许是演多这类的角色，果然气势逼人，一副上.海滩大亨的气质；陆翊本来就帅，个子又高，一身竖条纹的西服就象长在他身上似的，风流倜傥；可怜昆儿，穷困子弟，只能是一顶皱巴巴的鸭舌帽，灰不拉几的汗衫，和一条背带工装裤，活脱脱一个小混混；演陆翊的同学，同为医学博士的廖繁，黑色西装，小分头锃亮，还戴着一副金丝圆眼镜，与其说是小开，不如说更象个汉奸翻译官。 至于王大伦本来就是板刷头不用做发型，直接衣服换上就行，格子的双排扣西服，淡色西裤，一双彩皮皮鞋，他自己照着镜子，用手理了理头上板刷的毛刺，自我感觉挺好。他虽然没陆翊长的帅，但个子跟他差不多，而且身材较他也稍许魁梧，同样不输于他这个衣服架子，甚至两人站在一起，在气势上他还要更加足一些。 他第一个走出化妆间，赵宝岗围着他好好的打量一番，“不错，样子不错。不过你这头发理得稍微短了点。” 这年头流行的板寸是那种两边有角，长度有个两三厘米一寸模样的，而他的头发剪去长毛后直接理了个只有几毫米的毛刺。 他摸了摸头上的毛刺，道：“我觉得这样挺好，打手混混不都是这种发型嘛。”他在《永不瞑目》中演建军的时候那发型比现在也长不了多少。在《三像》里，他名义上是杜云鹤的义子，阿莱少爷，其实也就是杜云鹤手下的头号马仔而已。 “没事，我看把他的戏稍微挪后几天，稍微长长一点就行了。”跟赵宝岗站在一起的汪军插了一句。作为执行导演，他一直认为《永不瞑目》中的建军就是《三像》里的阿莱。 这时寇时勋拄着司的克从里面走出来，张开双手，笑呵呵道：“赵导，你看我这造型没问题吧？” “哈哈，寇兄这造型绝对没问题，活脱脱就是杜云鹤呀！”赵宝岗笑道。寇时勋比他大一岁，在台.湾享有盛名，又是多届金钟奖影帝的获得者，赵宝岗对他很尊敬。 寇时勋招手叫助理拿来一个木头盒子，里面装着满满一盒子的雪茄。戏里杜云鹤雪茄几乎不离手，为此他还专门私人带过来，听他介绍还是什么吕宋雪茄，还让大家尝尝。赵宝岗和汪军都笑着摆手推辞，王大伦倒是有些跃跃欲试，他从来没抽过这玩意儿，结果点上一抽，呛得咳个不停。后来听寇时勋介绍才知道，抽雪茄就是在口腔里过一下，吸到肺里去哪受得了呀！ 一阵玩笑之后，赵宝岗看着他们两个，想想道：“二位要不走一段？” 导演发话，走一段当然得走一段了。 其实赵宝岗并不是要考究他们的演技，说实话这部戏里如果说最让他放心的演员估计就是眼前这两位了。新晋巴黎影后周逊没有合作过，他心里没底；陆翊和陈昆，他虽然很看中他们的形象，但对于演技还是稍微稚嫩了点；至于范子怡、罗海茕、廖繁和李晓冉等人，对他来说还只能算是新人。他就是想看看两位他最放心的演员初次合作的磨合程度。 “好，那就走一段。” 接着寇时勋又朝王大伦笑眯眯道：“来哪一段？” 王大伦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随便哪一段，以他变态的记忆力，剧本早就背得滚瓜烂熟，而且平时有空的时候，自己的戏份经常在脑子里以不同的方式过上几遍。 “好，那我就来了。” 寇时勋虽然跟王大伦今天不过是初次见面，但对这个演自己干儿子的年轻人观感不错，尤其是之前还要跟他合影要签名啥的。 只见寇时勋微微一个转身，轻轻地掸了掸身上的马褂，看到他这个动作，王大伦的眼睛顿时一亮，人家在台.湾混的风生水起，绝对不是偶然的，一个小小的动作就非常细化。他没有拍而是用掸，他虽然是黑帮老大，但是他们这种人是最讲究面子和礼仪的，用手指在衣服上轻轻这么一扫，派头十足。 然后一只手拄着司的克，身体微微晃动了两下，眼睛望着远处。王大伦有意识地离开他七八步远的距离，他马上紧走两步，走到寇时勋的身旁，双手贴着裤缝，上身微微前倾，轻轻喊了声：“爸，您叫我！” 他看着寇时勋的目光是充满了崇敬，在说话时把眼皮耷拉下来，一副俯首帖耳的样子。 寇时勋听到声音头稍稍偏转，并没有完全转身，眉头非常生动的往上一挑，道：“你到警察局……” “好！” 各自一句台词，两人的演技全在各自的眼神和细微的动作中，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赵宝岗和汪军同时鼓起掌来，两人表现已经超出赵宝岗之前的预想，而且配合还非常得当。 赵宝岗很高兴，别看他以前拍一部成功一部，但是每部戏在开拍之前总会有种未知的压力在他身上扛着，他最担心的就是演员的表现，刚才寇时勋和王大伦的表演算是给他吃了颗小小的定心丸。 陆翊、陈昆和廖繁也都在旁边看着，陆翊之前跟王大伦合作过，丝毫不感到惊讶，他觉得王大伦只是正常发挥而已。陈昆和廖繁倒是暗暗吃惊，他们都是本科毕业，都对表演有种极致的追求，寇时勋的精湛演技他们并不吃惊，他们吃惊的是王大伦的表现，在寇时勋面前绝对有种信手拈来的感觉，丝毫不落下风。要知道王大伦仅仅是电影学院大专班，而且只比他们大两岁而已，但是差距已经很明显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阿莱和安琪（上） 刚开始车墩影视城主要拍些室内戏，室外的戏赵宝岗嫌影视城中的一些场景不太理想，特地跑出市区考察了一番，发现魔都市区原法租界的几条老马路很有历史感的，索性就把一些室外的场景搬到市区实地拍摄，虽说麻烦了点，但是在魔都电视台的大力配合下，基本还算顺利。 王大伦在戏里的镜头很散，他是杜云鹤的干儿子，只要有杜云鹤出场的戏，他都要陪在左右，充当跟班打手角色。戏份不多但必须要时时随组，赵宝岗看他闲的时候多，又给他安排了一些副导演和制片的活。没办法这是自己公司的戏，饶是他再不愿意也得应下来。 晚上，宾馆房间里，难得没有夜戏，王大伦早早的洗澡上床，靠在床头看电视。电影频道正在播着奥地利影片《茜茜公主》，这部老电影他已经看过好几遍，但依旧百看不厌。要说以前他是被电影中茜茜公主跌宕起伏的命运和精彩的故事情节所吸引，现在更多的关注影片中演员精湛的演技、华美的服饰和宏大的布景。 “哎，今天心茹来电话说是过段时间他们也要到这里来拍戏。”范子怡汲着拖鞋，贴着面膜从卫生间走出来道。 这段时间的拍摄她挺轻松的，主要是剧组为了迁就寇时勋、周逊等人的档期，尽量把他们的戏往前提，范子怡跟他们的对手戏不多，一天也就拍个一两场，没事的时候还能逛逛街喝喝茶什么的，逍遥得很。 “哦。”王大伦随口应了一声，他正看到茜茜公主坐在花船上沿着多瑙河顺流而下，沿途都是欢呼的人群，这场面极其宏大，要知道故事发生在十九世纪中叶，每个人的妆容、发型、服装都要符合那个年代的时代特征，而且镜头几次给到欢呼人群的特写，发现居然每个人的表情都非常生动，一个个如同专业演员一般。他心里正感慨呢，人家这电影还是五十年代拍摄的，撇开主要演员精湛的演技，其它的无论是场面、道具还是群演都是那么的出色，相比国内的电影，直到现在都无法跟人家的比，难怪老贾、张远他们始终为国内的电影事业忧心忡忡。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范子怡显然对男朋友敷衍的态度很不满，提高音量道。 “哦，我听着呢，什么时候？”王大伦道。 林心茹现在正在拍《情深深雨蒙蒙》，这部戏其实比《三像》早一个月开机，当初开机就在车墩影视城，而且历史背景跟《三像》也一致，都是三十年代的民国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情深深雨蒙蒙》跟《三像》还是竞争对手。 琼遥阿姨自从两部《还珠》系列一炮而红之后，这次更是搞大了，撇开了之前的合作伙伴芒果台，直接跟央视合作。开机前声势就造的很大，林心茹、赵微、苏友鹏，这三位目前极火的《还珠》主要演员担纲主角，可以说是未拍就先火了。也难怪赵宝岗在《三像》开机到现在一直压力很大，听他的口气似乎等到明年两部戏上映的时候好好跟琼遥阿姨扳扳手腕。 其实范子怡也早在媒体大肆报道琼遥阿姨携《还珠》班底，倾力打造大型年代爱情戏《情深深雨蒙蒙》的时候，就已经十分的酸溜溜。但是她早已离开了琼遥阿姨的公司，而且当初双方差不多已经撕破了脸，就是再泛酸也没用，好在她现在的发展前景还算不错，钱也比在琼遥阿姨的公司赚的多的多，总算还可以聊以自.慰。 “心茹姐说大概下个月中旬，主要还要看微微姐的档期，她现在手头还有戏在拍。” 说到赵微，王大伦的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当初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要说朋友大概除了刘玲就是赵微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也许就是那次他去探班跟赵微为了吃饭不吃饭的发生一次小小的争执以后，两人的关系就愈走愈远，现在几乎不怎么联系，要不是看到她跟刘玲的关系还是那么亲密的话，王大伦真还怀疑她红了就翻脸不认以前的朋友了。有时候每当他想起当初跟赵微交往时抱着想等微姐红了之后提携提携自己的想法，真是觉得很好笑，好象自己当初的动机也不纯。 话说赵微大红之后片约自然就多，就在前不久她跟刘德桦演的《决战紫禁之巅》刚刚在内地上映，王大伦还跟女朋友一块儿去电影院看来者，典型的香港无厘头武打片，可是赵微在里面演的那个飞凤公主在他看来简直惨不忍睹。 范子怡看到男朋友突然不说话，不由撇了撇嘴，爬到床上，蹭到男朋友的旁边，又道：“哎，我还听心茹姐说，微微姐跟那个魔都的有钱少爷都已经见过双方父母了，没准过段时间就要结婚了。” “不可能。”王大伦下意识道。赵微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结婚，在他的记忆里好象还得要过十来年。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人家都见过双方父母了。我还听心茹姐说那人可疼微微姐了，每次拍戏都是车接车送的，压根就不跟剧组住一块儿。还有……”范子怡偷偷白了他一眼，接着就开始巴拉巴拉说着她从林心茹那里听来的赵微的八卦。 王大伦有些听不下去，在他心里赵微是他曾经的一个朋友，既然现在关系淡了，这一段也算是过去了，自己也没必要再去关心其他什么东西，他便打断道：“你老是这么关心别人的事干嘛？说到见家长，我还都没见过你的家长了。” “你不是都见过他了么。” “那个不算，我是说正式的上门拜访，就跟你上次过年到我家去的那样，本来说好今年春节去的，结果你没空，没去成。哎，下个月剧组要到安吉去拍外景，得要一个多星期，到时咱俩都没戏，抽空到你家去一次怎么样，我这个毛脚女婿怎么着也得上门一趟不是？” “到时候再说呗，要不然还是等过年的时候再回去让我爷爷见见。”范子怡满不在乎道。 “咱俩关系都这样了，还要等到过年再去呀，这不太好吧？再说了上次你爸过来也没说什么。”王大伦道。 范子怡想了想道：“行，那正好去看看我爷爷，上次他还打电话过来问我啥时候回家，不过我可说好了，省城可不去啊！” 说到底她还是对范爸很排斥。 “这不大好吧？怎么说他也是你爸，再说你爸一直对你挺关心的，要是不去……”王大伦犹豫着想劝劝她。 “哎呀，你烦不烦呀，老是帮他说话，是不是他给你什么好处了？”范子怡烦躁地打断道。 “这怎么可能，我就是想你跟你爸老是这么僵着，总不是个事吧。还有以后等咱俩结婚的时候，还得你爸陪着你上来把你交给我呢。” “呸！谁说我一定要嫁给你了？”范子怡脸微微一红，啐道。眼中却闪过一丝迷茫，她感觉现在一切都挺好的，但说到结婚，在她心里似乎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接着她又哼道：“当初他结婚的时候就没有问过我的感受，现在我凭什么要他同意啊！” 得，看来他们父女俩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化解的。 ………… 市区，永福路。 这是一条僻静的小马路，曾经属于法租界，两边都是建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洋房。 “action！” 摄影机架在马路对面，一辆黑色的三十年代老式汽车从镜头前驶过，对面李晓冉坐在一辆黄包车上入镜。 她梳着一条粗大的麻花辫，一件白色的上衣和一条差不多盖到脚面的黑色裙子，这是一套类似这个年代淑女装的衣服，她坐在黄包车上显得心事重重，伸长了脖子看着前面的门牌号，最后在一个院内绿树茂盛的黑色大门前停了下来。 下车，给钱，转过身，看着这扇巨大的黑色大门，她抿抿嘴还是鼓足勇气去按门上的电铃按钮。 “咔！” 赵宝岗大喊一声，接着又笑眯眯的特意走过来道：“嗯，晓冉，今天这段不错，再接再厉啊！” 李晓冉也显得很激动，连忙道：“知道，导演！” 说起来这姑娘还真挺可怜的，拍到现在就今天这场戏还是第一次没有NG，也难怪拍了几年的戏只能演演小配角，实在是演技太差。她就是属于那种典型的面瘫脸，演什么脸上都没啥表情。要不是看她形象不错，又是公司的签约演员，估计赵宝岗打死也不会用这种只有脸蛋没有演技的演员。 好在她还算努力，知道自个儿琢磨角色，从一开始惨不忍睹的表现到现在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赵宝岗为此今天特意表扬了她一下。演员不开窍，除了骂有时候更需要一点鼓励。 “下一场你要注意，你是跟阿莱第一次见面，你要表现出有点怕他，但又有点不服气的感觉。哎，你也不用过分紧张，待会你跟大伦演对手戏的时候，你就顺着他的情绪往下演，他会带着你的。”赵宝岗接着又给她说了说下面的戏。 “知道了，导演。”李晓冉连连点头，说起来今天受到导演的表扬，她还真有点受宠若惊，要知道之前她一直被导演骂的最多的人。 她知道自己的演技不好，但这不等于她这个人就笨，在戏里她跟几个主演都有对手戏，相比之下，她还是最喜欢跟王大伦演对手戏，因为在演的时候，他会很巧妙的带动自己的情绪，使自己的情绪就会不知不觉跟着他走，有时演的不好，他还会主动帮自己找出缺点，告诉自己该怎么样演，或者就象刚才导演说的那样，顺着他的情绪自然表达出来就行。所以，只有在跟他演对手戏的时候，她的NG相比之下算是最少的。 “好！大家抓紧时间，这里封路的时间不好太长，大家争取一条过啊！”赵宝岗接着又拍拍手鼓励了一下。 这里是这条街上唯一一套带着大花园的洋房，说起来还真吓一跳，这里原来先后是前苏联、越南和英国领事馆，前两年刚刚才搬走。大门一开，一条车道，两面都是长了几十年粗大的梧桐树，压根就看不见里面的房子，这在寸金寸土的魔都市中心简直就是豪宅中的豪宅。赵宝岗就看中这里作为戏里的杜公馆，也就是魔都电视台神通广大，要不然一般剧组根本就借不下来。 王大伦此时正坐在一辆老式的别克车里，据说这是三四十年代魔都街头最流行的汽车款式，而且更难得的这是一辆货真价实的老爷车，是上影厂专用的道具车。 司机是魔都本地人，说起来跟他还是老乡。魔都自开埠以来就是个移民城市，据说这个城市的居民，只有三分之一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三分之一是浙.江人，三分之一是江北人。 趁着开拍前的间歇，司机还在绘声绘色地跟他讲魔都的发展历史，还颇为自己是浙.江人感到自豪。用他的话讲，他爷爷那一辈当初到魔都来，跟大部分的浙.江人一样都是来做小职员的，而江北人则都是苦力，高低之分一目了然，哪怕到现在这个城市里也是浙.江人比江北人要混的好的多的多，所以这里讲江北话还是会被人歧视。 当司机正讲的起劲，这时站在车外听着司机乱侃同时一脸不服气的导演汪军，手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哎哎哎，别聊了，开拍了。”汪军黑着脸拍了拍车顶，因为他老家就是江北的。魔都人口中的江北，实际上是长江以北的江.苏部分。就连在他们江.苏一直以来也把本省人分为江南江北，江南富庶，江北贫困，江北人也比较受歧视。难怪他在旁边听的万般不爽，还不好说，因为司机和车都是上影厂借来的。 听到对讲机里传来赵宝岗浑厚的男中音：“action！” 司机发动汽车缓缓地往前开。 院子里没有镜头，王大伦还是比较放松，汽车顺着车道开过微微一个弧形，透过挡风玻璃就见大门口穿着长衫的门房在跟李晓冉说着什么，导演没喊停，说明今天晓冉表现还不错，汽车一直开，直到架在大门口的摄影机前才缓缓地停下来，镜头里车头上一个大大的子弹形的老式别克车标志扑面而来。 “好！”赵宝岗大喊一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阿莱和安琪（下） 这场戏是阿莱和安琪的初次见面，双机位拍摄，摄影师依旧是《永不瞑目》的摄影师王迎，岁数虽然不大，但赵宝岗很欣赏他，隐隐有培养御用摄影师的意思，另外魔都电视台也给配了两个摄影助理，据说也是台里的老法师了。 “action！” 王迎扛着摄影机稳稳地对准副驾驶室的车窗，王大伦从车窗探出头来，语气傲慢道：“怎么回事啊？” 另一位摄影师拿着机器在驾驶位子上透过挡风玻璃把画面对准大门边上的门房和李晓冉。 门房是魔都人艺的一位老演员客串的，只见他一只手撩着长衫，微微弯着腰，几步路还做出一副小跑的样子，跑到车窗前，恭敬地禀报道：“阿莱少爷，说是找夫人的，从广州来的。” 紧接着画面切换到王迎的机位，王大伦把目光转向大门边上的李晓冉，门房赶紧挺起腰身子往旁边一侧，以免挡住阿莱少爷的视线。 镜头给到李晓冉，只见她站在那里眼睛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瞟了瞟，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王大伦眉头一挑，道：“过来！” 门房旁狐假虎威的跟着喝了一声：“快过来！” 李晓冉稍稍犹豫了一下，按照剧本上的情节，直直地走过去。 “停！” 赵宝岗一脸遗憾的大喊一声，“晓冉，你这表情不对！” 说实话刚才李晓冉站在大门边上尤其是目光不由自主往旁边瞟了瞟，做出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时，赵宝岗还真挺惊喜的，感觉这姑娘终于开窍了，可一转眼，又不行了。 他耐着性子从监视器后面走出来，拉着李晓冉指着车里的王大伦，道：“你看他凶不凶？” 王大伦原本神情刚刚放松下来，听到赵宝岗问李晓冉自己凶不凶，赶紧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朝李晓冉狠狠地瞪了一眼。 李晓冉本来被导演喊停还挺紧张的，但一看到王大伦跟自己做鬼脸，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赵宝岗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不满地朝王大伦瞪了一眼，拍着手里的记事板道：“哎哎哎，你们认真一点！大伦，你就刚才那表情。” 王大伦嘿嘿笑了笑，咳嗽了两声，摆出刚才那副傲慢且严肃的表情。 赵宝岗指着他接着对李晓冉道：“你看看，他是杜云鹤的干儿子，****上混的，面相很凶恶，而你本来就是鼓足勇气找到这里来的，你记住，这场戏是你第一次跟他见面，所以你根本就不敢跟他对视，你的目光要躲着他点。就象你刚才站在门边不安的样子就演的很好，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导演。”李晓冉连忙点头道。 “那好，那就重新来过。” 赵宝岗看了看她，确定她是真的明白了，这才点点头，回到监视器后面，带上同期声的耳机，喊道：“好，准备，action！” 这次李晓冉总算表现正常，她不敢跟王大伦的目光对视，还微微低着头走过来。 王大伦舒服地靠在软软的座椅靠背上，看着眼前这个懦懦不敢跟自己对视的女孩，他首先应该是惊艳，但同时又要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能外露，所以所有的情感变化都在眼睛里，他稍稍放缓口气问道：“广州来的，找夫人有什么事啊？” 李晓冉瞟了他一眼，又赶紧把目光移开，抿抿嘴道：“有些家里的事。” “家里事？家里事找我们夫人干什么呀？”王大伦语气有些戏谑道。 李晓冉犹豫着道：“我是她女儿。” 王大伦一愣，继而眉头一皱，似乎感觉这事有点严重，一推车门走下车，站在车门边上的李晓冉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王大伦的目光始终死死地盯着她，如同一头猛兽盯住了猎物，一步一步朝她逼过来，李晓冉下意识的往后退，低着头不敢跟看他。 “胆子不小，敢冒充夫人的女儿！” 李晓冉感到很委屈，父亲得了重病，她不得不来找自己的亲身母亲，只求她去看父亲一眼，还要遭到如此的对待，她鼓足勇气抬起头，看着王大伦，神情倔强道：“我没有冒充，我本来就是。” 王大伦盯着她，他压根就不相信，冷冷道：“知道我是谁吗？” 李晓冉看着他，不说话。 王大伦扭了扭脖子，神情傲然道：“杜先生的义子，从小在这儿长大的。我怎么不知道夫人还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啊？” 李晓冉丝毫不退缩，道：“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带我当面去问她。” 咦！王大伦眉头一挑，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背着手慢慢往后退，“咔嚓”的一声，打来后车门，歪了歪头，“上车！” 李晓冉看了看车里，又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一副无畏的走过来，低头钻过他扶着车门的手臂，上了车。 “啪！”王大伦手轻轻一摆，动作很潇洒的关上车门。 “好，过！” 赵宝岗笑呵呵道：“嗯，不错，不错。” 他就是那种属狗脸的，演员表现不好就要骂人，表现好就笑嘻嘻的。还特意朝坐在车里的李晓冉竖了个大拇指道：“晓冉，有进步，继续保持啊！” “谢谢导演！”李晓冉忙道。 接着又跟站在车门边上的王大伦道：“伦哥，也谢谢你。” 王大伦耸了耸肩膀，“谢我干嘛，你今天是表现不错。” “那是你带的好呀！”李晓冉扒着车门，接着又皱了皱眉，问道：“伦哥，你说我是不是特笨呀？” “没有，你怎么可能笨呢？”王大伦摆了摆手，看着车里的李晓冉，因为上辈子的记忆，他对李晓冉还是很有好感的，这丫头虽说跟自己差不多时间出道，但现在毕竟才二十四岁，比自己还小两岁呢。 他想了想道：“其实吧，你的表情虽然不够丰富，但是你的眼神很灵活。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很符合安琪这个人物特征。嗯……你是不是在演戏的时候老是容易走神啊？” 李晓冉眼睛一亮，连忙道：“对对对，可我老是克制不了，就象之前导演喊停，我也不知道搞的，就这下下意识的看着你走过来，其实我是想稍稍躲着点你的目光来着，可就是不知不觉就那样了。”说到后面，她还挺困惑的。 “那不行，这个毛病你得改，要不然这戏就演不好。” “可我就是改不了。” 王大伦挠了挠头皮，看着这姑娘噘着嘴唇，沉吟道：“嗯……要不你这样，每次拍戏的时候，你把你要准备怎么演，在脑子里走一遍。呃，最好尽量多走几遍。俗话说熟能生巧，多走几遍或许能管用。” “真的？要不我试试！” “哎，你们俩聊完没有？准备了，最后一个镜头。”这时，赵宝岗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 王大伦抬头一看，王迎已经扛着摄影机爬到大门的立柱上面。最后一个镜头特简单，就是摄影机在上面往下拍，王大伦上车，带着安琪离开，然后门房把大门关上。 “哟，迎哥，悠着点。” 王迎笑了笑，朝他做了个OK的手势。 “好，准备，action！” 就是一个过场戏的镜头，一条过。 接着剧组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外滩的和平饭店，解放前这里叫华懋饭店，是旧魔都地标性建筑之一，也是最豪华的饭店之一。 剧组主要是在这里取个景，王大伦带着安琪来到饭店门口下车走进去，至于室内戏则都在影视城拍，毕竟在这里借个大厅，布景再加上鲜花吃的啥的，费用可不菲。 ………… “表哥，表哥！” 演房东月娥的那位魔都人艺的女演员把门一开，范子怡赶紧扒开她往里面闯，王迎扛着摄影机在后面跟拍。 陆翊一脸憔悴的躺在床上。 “表哥！”范子怡摘下墨镜和头上的草帽，呃，类似草帽的蕾丝礼帽，赶紧扑到床前。 陆翊缓缓地睁开眼睛，“丽君，你怎么来了？” 范子怡坐在床边，看着憔悴的表哥，抽了抽鼻子，两道眼泪唰的就下来了，就连旁边看着的王大伦都感觉十分神奇。 “我到医院去看你，他们说你两天没去了。表哥，我带你去医院，来！”范子怡带着哭腔，说着就要把陆翊扶起来。 陆翊轻轻挣脱，靠在床头，道：“没事，头已经不怎么疼了。” 范子怡忍不住抽泣起来，眼泪哗哗的。 陆翊抿抿嘴，他也很震惊范子怡眼泪怎么说来就来，不愧是演琼遥阿姨的戏出道的，这基本功杠杠的。 他拍拍范子怡的手背，安慰道：“好了，别哭了。你看把脸都哭脏了。” 范子怡“哇”的一声，扑到陆翊的胸口，哭哭啼啼道：“表哥，你跟我回家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闹了。” “好，过！” 赵宝岗和汪军同时拍着巴掌站起来。 如果问赵宝岗对戏里哪位女演员最满意，无疑那一定是周逊，别看她在四个女主演中年龄最大，比罗海茕和李晓冉大两岁，比范子怡更是大七岁，可人家就是万年萝莉精，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绝对是个小精灵，尤其是两个灵动的大眼睛简直太有戏了，把杜心雨演的通通透透，甚至都超出赵宝岗的想象。 轮下来无疑就是范子怡，不能说这姑娘演技有多好，但一个字就是“稳”！说实话，当初在选角的时候赵宝岗在眼里，她还真不是最合适的那个，要不是汪军极力推荐，加上王大伦的面子，又加上这姑娘本身的人气，说不定赵宝岗就会选择陈昆介绍的他的那位同学。 但是几场戏拍下来，赵宝岗对她的印象就彻底改观了，这姑娘认真，对角色理解透彻，几乎很少有NG的时候。相比之下，两位两位就要差很多，李晓冉就不用说了，好在最近进步很快。最让宝岗郁闷的就是罗海茕，这原本是他最看好的演员，但在戏里表演痕迹过重，总给人一种太假的感觉，既没有周逊的灵动，也没有范子怡的洒脱，甚至有时比李晓冉还要不如。 “谢谢导演。” 范子怡抹了两把眼泪，跟两位导演点头道谢，马上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跑到男朋友的身边，道：“哎，我演的怎么样？” 王大伦刚才也跟着一起鼓掌，笑道：“不错，演的不错。” 说着，拿出手绢帮她擦了擦脸上有点弄花的妆。 “没事，反正待会还得补。” 范子怡笑嘻嘻的挽着男朋友的胳膊，反正他俩一进剧组就明打明的住在一间房间，丝毫不避讳剧组的工作人员。 “哎，你眼泪怎么说下来就下来？”王大伦问道。说实话他还真佩服女朋友这流泪的功力，就是换做他恐怕也不会怎么快，至少得酝酿一阵。而范子怡明明在开拍之前还在跟自己说说笑笑，一转眼，眼泪就唰的下来了，这工夫，啧，真是没话说！ “嘿嘿，我把躺在床上的那个当成你了，想象着你要是生病了，要是快要死了，我该怎么办呀？这不眼泪自然而然就下来了。” “……” 这两天周逊请假，剧组正好把其他几位之前落下的戏补上，上午去市区拍王大伦和李晓冉的戏，下午又补了两场范子怡和陆翊的对手戏。 “哎，那妖精下部电影的导演据说是张远，你听说了没有？”拍戏间歇，范子怡把王大伦拉到一边神神秘秘道。 自从去年张远荣获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导演之后，在国内足足火了一阵子，据说还有人把他跟凭借《鬼子来了》获得戛纳电影节评委会大奖的姜闻相提并论，还说是他们二人是继张、陈两位大师之后，国内导演届的领军人物。可惜姜闻被有关部门封杀，明文禁导五年，如今只剩下张远，外界都对他下部执导的电影非常关注。 “知道，张远前一阵子打电话跟我说了。”王大伦毫不意外道。 “你们不是好哥们吗，那他怎么不找你演男主角，去找那个濮树呀？”范子怡急道。 她虽然对那妖精不忿，但是对男朋友的事业还是非常关心的。 王大伦苦笑道：“这是投资方安排的，张远也做不了主。” 这部名叫《海.南.海.南》的电影是京城的喜洋洋公司和香港的一家音乐台投资的，张远一开始确实想让王大伦来演男一号。可人家要捧自己旗下的歌星，再加上张远本来还欠着喜洋洋公司的人情，也只得作罢，回头还跟王大伦打了个招呼。 他简单的把事情跟女朋友讲了一遍。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哎，你上次看的那剧本《海鲜》现在怎么样了，还能不能拍？”(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毛脚女婿上门 说起《海鲜》，自从上次王大伦和朱纹谈过之后，差不多已经快一个月了，始终毫无音讯。想想也是，要是朱纹真的能弄得到钱也不会被逼的想用DV来拍。 王大伦之前原本准备想找老贾来着，只是老贾一回京城就缩在他那个潮湿的地下室里忙着剪片，后来又去坝上草原补拍了几个剩余的镜头，压根就腾不出空来。而后他又转念一想，自己刚刚借给老贾三十万，转眼又去找他帮忙，而且还要挖他手里的资源，总有点挟恩图报的感觉，所以想想也就作罢。 范子怡心心热热一直想演电影，但这年头国内的电影产量着实不多，每个摄影厂都有指标，一般影业公司想拍电影只能向体制内的电影摄影厂买厂标，一年也就几十部，而且很多还是烂片，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剩下的就是地下电影，这两年刚刚被人提起的所谓第六代导演，都是这种拍地下电影的，张远被誉为领军人物，还有楼烨、王晓帅、老贾等等，年龄都不大，都在三十到四十岁，大部分都是北影系的。 王大伦知道女朋友一直想跟自己一起拍一部电影，上次他拿回来《海鲜》的剧本，一开始她就很动心，后来听说朱纹的女朋友要演女主角，而且又没钱，就死心了。但后来看到他对剧本很推崇，她闲着没事又看了一遍，突然又有兴趣了。在她看来朱纹的女朋友即不是专业演员又没有知名度，根本就没法跟她比，她一定能演的好，为此话里话外的跟他暗示过好几次。 王大伦能怎么说，这戏到底能不能拍目前看来希望挺渺茫的，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不认为女朋友能演好小娟这个角色。小娟是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失足妇女，她们的生活状态跟丫头的生活状态差了十万八千里，丫头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体验；另外就是丫头太过于漂亮，说句不好听的，象她这种货色怎么可能沦落到最底层呢，一定是天上人间这种档次的。 相反他倒是见过朱纹的女朋友，长相不算特别漂亮，眼神总是有一种忧郁，她跟朱纹在京北漂已经好几年了，尝遍了生活的艰辛，至少从形象到气质就跟剧本里的小娟很相似。 在片场一句两句讲不清楚，这几天正好是女朋友的小日子，晚上回到宾馆除了睡觉就没事干了，洗完澡两人躺在床上看着无聊的电视剧，女朋友又问起这件事来。 “我看悬，朱纹根本就筹不到钱，就靠他那点积蓄和借来的钱，加起来也就十几万，要是真用DV拍，还不如不拍呢。”王大伦摇摇头道。 “那他就不能象张远、老贾那样，去争取争取海外的投资？”范子怡点点头，又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嗯……这个，他从来没有证明过自己，希望不大。” 张远的第一部作品《妈妈》完全是自筹资金，后来的《京城杂种》也是崔爷等一帮音乐人帮他凑的。后来之所以能够得到海外资金的赞助和投资，一来是剧本本身就得了奖，二来是他的作品陆续在海外的电影节上得奖，已经证明了自己。 同样，老贾当初获得香港制作公司投资的二十万，也是因为他的《小山回家》在香港获了奖，这才有了《小武》。接着《小武》又在柏林节获得两项大奖，这才真正奠定了老贾在海外的知名度，这才有了他想拍《站台》的时候不但获得法国外交部电影中心的资助，还有一大批海外电影公司的投资。 朱纹有什么，啥也没有，虽然参与编剧了几部电影，但是毕竟从未在导演领域证明过自己，自然不可能在海外募集到资金。而且象他这种没有许可证的地下电影，想要在国内获得投资，也是几乎不可能。 听着王大伦絮絮叨叨的一番分析，范子怡顿时不做声了。王大伦看看她嘟着嘴一脸失落的样子，笑了笑，打了哈欠道：“行了，别想了，早点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其实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女朋友挺神奇的，平时在家的时候懒觉就象性命一样，几乎一天都不放过，经常是早饭午饭两顿并一顿，可一到片场，早上根本就不用叫，早早的就起床了，而且起的比他还要早，因为每次都要提前一两小时用于化妆和做头发。 范子怡沉默了半晌，突然道：“要是实在找不到钱，要不这部片子就咱们投吧。” 王大伦刚想躺下去，听到这话，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道：“你疯啦，咱哪来的钱呀？” 他的钱都借给老贾了，女朋友那里又是投资饭店又是买房子的，现在手头不过才二十多万，就算把两人把《三像》的片酬算上，顶多也就只有五十万左右，这是他们俩全部的家当了，更别说每月还有近七千块贷款要还。 “你说这部片子总投资大概需要多少？”范子怡一点也没象开玩笑，反而问起他需要多少钱。 “你别想了，就咱这点钱买胶片都不够。” “你说嘛，大概需要多少？” “最起码得一百万左右。” 王大伦只得大致估了个数字，老贾拍《站台》花了小一千万，张远的《过年回家》二百五十万，国内一般的电影投资最起码都在两三百万以上。《海鲜》这部电影演员不需要太多，主要就是男女主角两个，拍摄地肯定得在北戴河，好在冬天那里是淡季，食宿比旺季要便宜不少。但饶是如此，胶片，人工那是实打实的，一百万只能说是起板的数字。 “哦，一百万呀，也不是很多呀！”范子怡点点头道。 “切，口气倒不小，那可是一百万！你拿的出来吗？”王大伦冷哼道。 “我拿的出来怎么办？到时你跟朱纹说，让我跟你一块儿演。”范子怡很自信的微微一笑道。 “嘿，你拿的出来？我怎么不知道？” “哼，你可别忘了，我在老家省城还有一套房子呢，这套房子最起码值上千万，跟银行抵押贷个两三百万小菜一碟的事情。” 王大伦一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这绝对不行！这可是你妈留给你的嫁妆，怎么能抵押呢？你就不怕亏了，到时连房子都被银行收掉。” “你不是挺看好剧本的么，咱们把它拍出来，然后跟张远、老贾他们一样，送到国外去参展，要是能得个奖啥的，到时候不是肯定有得赚。” 原来这丫头在这梦呢，王大伦好笑之余暗暗苦笑，估计她是跟那些经常打电话给老贾，咨询如何参加国外电影节，怎么能够得奖，妄图一夜成名的人差不多。 没错，张远、老贾，包括王晓帅、楼烨他们确实都是拍地下电影，然后参加国外的影展获奖成名的。但是国内也就他们几个人，可地下电影就他们几部吗？恐怕不见得，说不定还有很多人都在为自己的电影梦在奋斗或者倾家荡产。 还要送到国外去参展，国外有多少这样的电影？恐怕是不计其数，每年各大影展的选片人都要从海量的电影中选出这么几十部来，可以是说凤毛麟角。 王大伦一直以为老贾是幸运的，《小武》在他看来，简直粗糙之极，可偏偏就在柏林电影节上获得两项大奖，有人会说《小武》是内容取胜，它反映的恰恰就是中国当代非主流最底层小人物的命运，老贾走了一条不同于张大导和陈大导的一条路，也区别于张远的城市情节。但在王大伦看来，老贾还是幸运的，要不是当初选片人偶然看到了香港制作公司寄过去的录像带，也恰好符合选片人的口味，给推荐上去，说不定老贾现在和朱纹一样，在京城漂着，又或者窝在汾阳某个文化单位，画画宣传画什么的，哪来还有什么国内第六代新锐导演的称号。 “你的这种想法，我劝你想都不要想，谁都不能保证电影拍出来就一定能入围国外的影展，哪怕是那种很小的影展，每年都有无数的电影报名，但是能入围的就这么几部。没错，张远和老贾确实拍电影赚到钱了，那又怎么样？恐怕他们在拍的时候谁的心里都没底，他们当初单纯就是为了理想。赔钱的可是大有人在……” 范子怡的大眼睛吧嗒吧嗒看着男朋友，她承认自己的确是想简单了，但是心里还是有点不死心，懦懦道：“我就是想演，你不是说这本子好吗？我看也挺好的，说不定就能成功呢？” “得得得，千万别说说不定这种话，咱不是有钱人！要是咱们真有千八百万，拿出一两百万来玩玩，哪怕是亏了也没啥。你现在居然想要用你妈留给你的房子抵押贷款去博一部电影，这肯定不行，机率实在太低了。” 王大伦废了一大通口舌，总算打消了女朋友这种奇思妙想，说的嘴巴都干了，起床喝了杯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重新躺到床上，揉揉女朋友的头，道：“别瞎想了，睡吧。” ………… 范子怡为此还小纠结了几天，不过随着小日子的过去，也随之放下了，毕竟拍好眼前的戏才是正经的，而且据说之前刚刚拍完的《少年包青天》制片方紧接着要推出第二部，有意继续请她出演女一号，目前花姐正在跟制片方谈着呢。 《三像》总体来说拍的还是比较顺利的，进入七月，戏中两位台.湾演员和周逊的戏份已经完成百分之八十了，剩下还有就是外景地的戏。其中有一段陈子坤和杜心雨被送到了乡下，他们住在竹林里的茅草房，以卖风筝为生，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当然这种生活是短暂的。为了拍好这段戏，剧组特意到盛产竹子的安吉一处竹林里搭了几间茅草房。赵宝岗亲自带着陈昆、周逊和剧组的一部分工作人员奔赴安吉拍外景，汪军则继续留在影视城拍内景戏。王大伦和范子怡趁此机会，特意向导演请了五天的假，毛脚女婿终于要上门了。 下午三点多，飞机降落在福.州长乐机场，这里离市区差不多有五六十公里，即便赶到火车站恐怕也赶不上回范子怡在闽北县城的老家。两人决定就在市区住一晚，顺便逛了逛，买点给范爷爷的礼物。 王大伦原本还想跟女朋友再好好说一说，既然已经到省城了，应该拜访一下范爸和白姨。但话刚刚说了个由头，就被范子怡狠狠地给瞪了回去。 只要不提老范，啥都好说，登上机场大巴，开往市区的路上，范子怡还是很兴奋的，不停地跟他介绍沿途的风光。一下大巴，就带着他直奔位于市中心的西湖。没错，福.州城里也有一个西湖，只是没有杭.州西湖著名，也没有杭.州的西湖大。 这里的西湖跟杭.州的西湖差不多，有很多年代久远的房子，范妈留给丫头的那条老别墅就坐落在湖边，屋前临水，屋后就是街道，据说以前是借给一家事业单位当办公用房，刚刚才搬走没多久。范子怡身边没有钥匙，只能带着男朋友在外围参观了一下自己最值钱的财产。 “你还真是小富婆！”王大伦看了一圈，这里虽然地处闹市中心，但是闹中取静，有点象魔都拍戏的那栋杜公馆，当然没有那么大，但绝对是好地段，好房子。现在房价还没涨，去年老范帮着过户的时候，当时的评估价就已经上千万了，王大伦估摸着十几年后，这房子还不得上亿啊。 另外他发现周围还有不少类似的房子，有点跟这栋房子以前一样，作为办公用房，外面挂的牌子都是机关事业单位之类的，更多的是高档的餐厅或者酒吧。 “你就让房子这么空管着呀？”王大伦看着有些可惜。 “以前的单位刚刚才搬走，我一时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不过饭店、酒吧我一定不会租的，我还想等我老了，还要搬回来住呢。” 王大伦笑道：“你想的还真远，不过到时候你得跟我住到我的老家，或者咱们两头住，你看怎么样？” “呸！到时候你得听我的，我说住哪里就哪里！” “行行行，听你的，谁叫我是气管炎呢！但你总不能让这房子空着吧，我看就这地段，一年的房租恐怕不少哟！” “这事我不管，让老范操心去，只要不开饭店、酒吧就行。哎，今晚咱们住哪儿？” 下车的时候，王大伦急于要参观女朋友的别墅，连宾馆都没订，手里还拖着个行李箱呢。他站在湖边四处看看，指着不远处一栋高楼，道：“咱们就住那里吧，临湖的，一开窗就能看到湖景，还能看到你的房子。” 刚才过来的时候，他在出租车里看到了这栋西湖旁边的最高建筑，门口四个大字“西湖宾馆”，上面镶着五颗星。(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和事佬 “这太贵了吧！” 范子怡当然知道西湖饭店是省城有数的几家五星级酒店之一，说起来两人现在虽然挣得是蛮多，但平时还是挺节俭的。主要是王大伦，上辈子苦惯了，这辈子依旧坚持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范子怡在最初北漂的时候也经历过一段苦日子，而后又在男朋友的潜移默化中，也养成了节省的习惯，不会去大手大脚买那种名牌服饰或者包包啥的，平时出门吃饭住宿也不太讲究。 “没事，咱们住好点。”王大伦笑道。 刚刚参观过女朋友的别墅，他心里多少有点感触。你看，女朋友不但出身官宦人家，而且经济条件还相当不错，还能一心一意跟着自己，感觉自己以前做的还不够，应该对女朋友再好点。 “哟，抠门老王难得大方，今天我们就住那儿了，咱们要间湖景房吧？”范子怡开心道。 “那当然。” 五星级酒店他们并不是没有住过，商演、代言活动啥的，主办方一般都会安排顶级的酒店，但是今天和男朋友一起，意义当然不同，范子怡可高兴了。 在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他俩还被前台的服务人员认了出来，都有点小激动，还特意帮他们安排了一间视野极佳的湖景房。 不可否认范子怡的人气要比王大伦旺得多，大部分都是主动找她签名，旁边陪着的王大伦多少有点顺带的意思。不过他也不介意，笑眯眯的陪在女朋友身边。 “咦，子怡！” 当两人手挽着手离开前台往电梯方向走去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两人转头一看，只见从大堂里走进来一群人，最前面的正是一脸讶然的老范。老范跟旁边的人小声说了两句，就匆匆走过来。 “范叔叔！”王大伦连忙上前喊了一声。 老范脸色有些难看，轻轻嗯了一声，对脸色同样难看的范子怡道：“你回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干嘛住宾馆不回家呀？” “就住一晚，明天回老家看爷爷。”范子怡勉强回答了一声，目光却四处游离。 “回老家？”老范看了看旁边的王大伦。 王大伦见老范脸色不善，连忙道：“范叔叔，我和子怡这段时间在魔都拍戏，子怡过年的时候没有回家，正好趁休息的这几天回家看看爷爷。” 老范看了他一眼，又神情复杂的看了看女儿，稍稍缓和语气道：“你们还没吃饭吧？我让宾馆给你们安排一个包间。” “我们不……” 范子怡刚想拒绝，王大伦赶紧打断她道：“哦，谢谢范叔叔。” 看到他很知趣，老范这才朝他点了点头，又抬腕看了看时间，道：“我还有点事，待会餐厅包厢见。” “哎，范叔叔您忙，我和子怡到房间放掉行李就下来。”王大伦点头哈腰道。 刚才进来的那帮人还站在那里等着，老范跟他们会合，直接从旋转楼梯走上二楼。 看着老范离去的背影，范子怡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啐道：“瞧你那样，象个狗腿子一样，谁让你答应在这里吃饭的！” 王大伦连忙对着女朋友谄媚地笑道：“反正我们也要吃饭，既然碰上你爸了，就一起吃顿饭呗。” “你还想跟他一起吃饭？哼，他顶多就是过来坐坐，顺便训两句。” “训就训呗，谁叫他是你爸呢！好了好，咱们上楼吧，洗个脸，下来吃饭，我都饿了。”王大伦嘻皮笑脸地哄着女朋友走进电梯。 两人上楼放下行李，洗了把脸，范子怡还有些扭扭捏捏，不太情愿，王大伦又是左哄右骗，拉着女朋友一起下楼。 餐厅门口早有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候着，很恭敬地带着他俩走到一个僻静的包厢。包厢挺大，放着一圈仿古沙发，中间还有个老树根做的茶台，旁边是一张六人的餐台，透过大大的落地玻璃，外面就是西湖美景。 一个干部模样的年轻人已经等在包厢里。 “范小姐，王先生，范主任待会就过来。” 范子怡没吭声，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王大伦见状，抱歉地跟这位年轻干部笑了笑，主动伸过手去，“你好，麻烦你了。” 年轻干部连忙道：“没事，没事。那我就不打扰二位用餐了。” 年轻干部出门，经理忙亲自递上菜单，又招呼一位漂亮的女服务员进来泡茶，功夫茶。 “好茶！” 王大伦接过服务员双手递过来的茶，品了一口，味道绝对比京城茶楼里那些所谓的铁观音强多了。 正在看菜单的范子怡很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很看不惯他这种少见多怪的样子，“哎，吃点什么？” “我随便，你想吃什么就点呗！” “哦。” 上菜速度很快，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范子怡另外还点了一瓶红酒。 夏天天色暗的晚，两人一边品着红酒，一边欣赏着外面的美景，菜也很不错，不但有生猛海鲜，还有本地的特色菜。但当王大伦看着菜一个接着一个的上，差不多都要摆满一桌子了，讶然道：“你点了多少呀？吃不完不浪费嘛！” “有人请客你急什么。”范子怡撇了撇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看桌上的菜式，又吩咐服务员道：“哎，那道葱烤海参快点啊！” 说着，又瞪了男朋友一眼，道：“吃吧，这么多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啊！” “行，吃！” 他给女朋友剥了几只虾，擦擦手，端起酒杯，道：“待会你爸过来的时候态度好点。” “你管得着嘛！” 话虽这么说，但范子怡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抿抿嘴，还是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葱烤海参很快就上来了，不过就一只，摆在他的面前。 “你不吃啊？” “我不吃，这专门给你点的。”这丫头嘴里咬着筷子，朝男朋友眨眨眼，“这玩意儿挺补的。” “……” 这货拿着刀叉，扑哧扑哧的吃着盘子里海参，还担心老范会冷不丁的进来，吃的特快。 “你急什么呀，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总算把最后一块塞进嘴里，赶紧让服务员把盘子撤下去。这玩意儿吃下去挺胀的，灌了一大口红酒，还忍不住打了个嗝。刚刚想跟女朋友说道两句，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哟，老范来了，王大伦连忙站起来，热情地喊了声：“范叔叔！”还使劲给女朋友打眼色。 可惜他媚眼抛给了瞎子看，范子怡坐在那里眼睛看着外面，根本就不理会。 老范可能也习惯了，看了女儿一眼，径直走到对面的空位坐下来，又看了看站着一脸陪笑的王大伦，抬手很有气势的压了压，“小王，你也坐吧。” “哎。”这货刚想坐下，又看到老范面前酒杯是空的，连忙拿起桌上的红酒瓶，“范叔叔，您喝点？” “嗯，少点吧。” 王大伦连忙在他杯子里倒了浅浅的小半杯，又在自己的杯子里倒了点，刚想端起杯子，发现屋里还有服务员待着呢，又赶紧打发她出去。 尽管他手忙脚乱的，老范还是满意的微微点头，这小伙子心还是挺细的。 “你们搬新房子了？”老范开腔问道。 “呃，搬了，去年就搬了。”王大伦稍稍愣了愣，忙回答道。 但他看到女朋友依旧对老丈人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暗暗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她一下，给她使了个眼色，端起酒杯站起来道：“范叔叔，这个，我和子怡敬您一杯。” “噢？”老范很意外，朝女儿看了看。 范子怡没想到这货居然把自己也带了进去，一看又见这货一个劲跟自己使眼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又不想他作难，只得勉强把杯子端了起来，朝老范的方向比划了一下，咕嘟喝了一口。 “好好好！”虽说女儿没有站起来，也没有跟自己碰杯，但老范还是很高兴，跟王大伦碰了一杯。 “你们这次回来几天？” “我们请了五天的假，下周一回魔都。” “哦，你们在魔都拍什么戏？” “是部民国戏，叫《像雾像雨又像风》，是赵宝岗导演的戏，子怡是女主角之一，我就演个小配角。”王大伦姿态很低的回答道。 老范没感到意外，王大伦演的电视剧他也看了几部，基本上都是配角。虽然这个年轻人在事业上没有女儿红，但他对王大伦的印象总体还算不错。他在官场上混，最懂得察言观色，他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正在尽量帮着自己跟女儿弥合关系，说实话还真有点小感动。 同时老范也算看出来了，女儿还真喜欢这个年轻人。刚才在大堂看到他俩在宾馆开房，他确实很生气，一方面自己的女儿跟男人开房，任哪个父亲都不会高兴；另一方面是女儿明明回来了，却过家门而不入，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 但冷静下来一想，造成这样的结果，他何尝没有责任，刚才在电话里妻子又劝了他一番，这才过来的时候还算心平气和。 他稍稍沉吟道：“你们明天回老家的火车票订了吗？” “哦，还没呢，明天去火车站直接买。”王大伦道。 “如果，嗯……”老范看了看女儿，道：“如果你们不急的话，不妨到下午再走，老爷子好久没有见俊俊了，正好俊俊的妈妈也打算明天带着俊俊回老家看望老爷子，明天下午一起走吧，我安排辆车。” 范子怡一听脸色顿时一变，她跟老范的关系紧张，原因就是因为老范跟现在的妻子结婚，虽然经过这么多年，她内心也明白，老范当初正值盛年，不可能不再婚，但她就是无法面对，很排斥自己的继母。 但当她刚想张口反对，又被男朋友抢在前面，“那太好了，本来我跟子怡就打算上午在省城逛逛，给爷爷买点东西，下午再走。子怡，你说是吧？” 说话的同时，他在桌子底下抓住女朋友的手，使劲捏了捏。 “哼！” 范子怡哼了一声，她清楚男朋友的用意，就算看在他第一次上门的份上，最终没有把难听的话讲出来，算是默认了老范的建议。 老范一阵惊喜，刚才不过是临时的一个想法，想着电话里妻子跟他说的事，他跟妻子不可能跟女儿的关系一直这么僵下来，总得想办法把这个结给化解了。以范子怡的脾气，老范都做好了被她拒绝甚至嘲讽的思想准备，没想到王大伦这么一说，女儿居然没有反对。真是意外的惊喜，这时他看王大伦的目光总算有了点岳父看女婿慈祥的意味，他又乐呵呵的跟王大伦喝了两杯，因为工作关系，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姓王的，你凭什么答应跟那女人一起回老家？哼，我看他就是故意的，老狐狸！” 待王大伦把老范送出包厢，一回头，就见女朋友恶狠狠的瞪着自己。他早有心理准备，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女朋友很喜欢弟弟，至少说明她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排斥她的那位继母，说不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当然他没有学过心理学，这只是他的猜测。他之所以这么卖力的去说合女朋友跟老范，以及她继母的关系，还是因为他深知亲情的可贵，可惜拥有的人总会有人不珍惜，直到失去，才后悔莫及，他不想女朋友将来后悔，更不希望看到女朋友挥霍拥有的亲情。 不过当他听到女朋友恶狠狠的骂老范老狐狸，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有女儿骂自己的老爸是老狐狸的，但自己的这位未来的老丈人，似乎还真是挺狡猾的。 “笑，笑个屁呀！”范子怡看到这货居然还笑得出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你实在不愿意，那我们明天还是坐火车走呗。”王大伦收敛了笑容，坐下来一本正经道。 “你刚才跟他说好了，现在说这个有用嘛！”范子怡瞪着他道。 “那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一起走呗，有什么了不起的。” 其实她虽然嘴上忿忿着，心里还是挺想俊俊的，都一年多没见了，平时也就是在电话里问问爷爷，有时这小家伙在旁边还让她在电话里咿咿呀呀几句，如今算起来差不多已经两岁多，应该早就会说话了，也不知道这小家伙还认不认识自己，肯不肯叫自己姐姐。 范子怡突然有种莫名的伤感，冷不丁抬起头，却看到男朋友正在看着自己笑，她突然意识到这货刚才是故意的，还反了他了，看来晚上又得好好收拾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爽的范子怡 第二天王大伦第一次见到白姨，也难怪女朋友会对这位继母很排斥，白姨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几岁，他在暗暗鄙视老范老牛吃嫩草的同时，还是很恭敬的称呼她白阿姨。 从省城到范子怡的老家路上差不多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为了避免车内的气氛过于尴尬，王大伦不顾女朋友威胁的眼神，跟这位漂亮的白姨聊了起来。他看得出来，白姨在对待范子怡的态度上始终小心翼翼，生怕触怒这位大小姐。 不过好在范子俊这个小屁孩分散了女朋友的注意力，刚刚满两岁，胖嘟嘟的他正是小孩子最可爱的时候，起初对姐姐还有些认生，但在范子怡的各种引诱下，还是奶声奶气的叫了声姐姐，还主动要她抱，姐弟俩一路上叽叽喳喳，直到这小屁孩打着哈欠，蜷缩在她的怀里。看着范子怡有模有样的轻轻拍着弟弟入睡，不但王大伦对女朋友刮目相看，就连白姨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事后王大伦还很好奇的问她怎么会哄孩子的，丫头傲娇的告诉他，想当初她在拍那啥大黑蛾的时候，可是演过孩子他.娘的。孩子他.娘？那时她才几岁呀！ 范子怡的老家跟王大伦老家那个小县城很相似，很典型的中国南方山区的县城，江南丘陵的地貌，周围竹林茂密，山上无数的小溪汇成一条河流穿城而过。而且这里的环境和生态要比经济更发达一些的桐庐更好一些，水是碧绿的，都能看到河底的鹅卵石。 两人在老家待了三天，孙子孙女还带着未来的孙女婿一起回家，范爷爷很高兴。老头七十多岁，身体很硬朗，思想也挺开明，用他的话说，就是只要是自己孙女喜欢的，老头子就支持。 当然睡觉还是得分开的，范子怡就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里明打明的跟男朋友谁一个屋里。范家房子很大，老范夫妻和范子怡都有专门的房间，王大伦就睡在客房。老范还抽空回来了一次，一家人聚在一起，难得没有口角，老范特别高兴，晚上吃饭的时候难得还喝多了。 ………… “怎么才来呀，都等了快半小时了。” 看到三个人在助理们的掩护下鬼鬼祟祟的溜进来，范子怡就忍不住吐槽道。 “没办法，到处是影迷，我们过来还绕了一大圈子呢。”林心茹摘下硕大的墨镜，一笑露出两个大大的酒窝。 “大伦哥，好久不见啦！” “是好久没见了。”王大伦笑着朝她点点头，又朝后面的苏友鹏、赵微招招手，“友鹏哥，微微，来，快坐，菜都快凉了。” 今天算是还珠同学会，范子怡特地张罗的。上次他们从闵省回来，《情深深雨蒙蒙》剧组已经在影视城开拍了，由于《还珠格格》的轰动效应，影视城里聚满了粉丝，也给《三像》剧组的拍摄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毕竟他们这里除了有金锁，还有陆翊和周逊，这两个眼下同样很火的明星，搞的赵宝岗很郁闷。 演员倒是无所谓，范子怡本来就是当初还珠剧组的一员，陈昆又是赵微的同学，而且关系本来就很好，相互还串串门啥的，搞的倒是挺热闹的。唯一就是王大伦和赵微见面的时候稍微有点小尴尬，毕竟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因为一点谁都说不来是怎么回事的小误会，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这里是车墩镇上一家专营河鲜的小饭店，地址比较隐蔽，还是范子怡前年来这儿拍戏的时候发现的，之前还带着周逊、李晓冉、陈昆他们来吃过几次。 “哎，这里的菜味道不错啊！”苏友鹏坐下来，许是饿了，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块白斩鸡，赞道。 这货有些自来熟，当初王大伦常去探班的时候，就跟他混的挺熟，而且他跟范子怡也处的不错。 “友鹏哥，喝点不？”王大伦要了两瓶黄酒。 “不行不行，我的手还没好，不能喝酒，喝点茶吧。”苏友鹏连忙摇头道。 说起来他也挺悲催的，上个月他们剧组在魔都的一处森林公园拍一场骑马的戏，主要是讲林心茹和他吵架，林心茹一气之下离去，他要策马急追。本来他的骑术是很好的，但剧情要求他完全不会骑马，还要从马上摔下来，结果弄巧成拙，他骑的马突然受惊，意外堕马，脚还被挂在马镫上，被拖了三十多米，因为后脑先着地，一度昏迷了五个小时，全身擦伤，手臂还骨折，前两天刚刚养好伤，才到剧组。 话说他也够倒霉的，拍还珠的时候就曾从马上摔下来过一次，只是这次受伤更加严重。 “你们谁还要喝点黄酒？”王大伦晃着手里酒瓶问道。 “我不要了，我还是喝点冰啤，这天太热了。”林心茹摇摇头，今天难得两个剧组都没有夜戏，才能坐下来一起喝点酒。 “行了，你一个人喝吧，我们女生喝啤酒。”范子怡道。 “我来点吧。”赵微却出人意料道。 她自从进来之后一直很沉默，其实大家之前早已都看出点苗头，都以为她跟王大伦有什么矛盾，只是不好问罢了。 “好！”王大伦倒是坦坦荡荡，笑呵呵的给她倒了一杯。 好在赵微很快就调整过来，几杯酒下肚，大家说说笑笑，聊着各自剧组的八卦。王大伦对《情深深雨蒙蒙》还是有点印象的，除了还珠人马，印象最深刻，恐怕就是那个毒辣的后妈——雪姨。 其实琼遥剧基本上都大同小异，尤其是这部《情深深雨蒙蒙》跟《还珠》第一部，可以说除了年代不同，故事情节都差不多。都有一个狠毒的后妈，一个失散的女儿，然后就是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 “哎，微微姐，怎么没见你那位男朋友过来探班呀？”聊了一阵八卦，范子怡找了个由头笑眯眯的问道。 赵微有男朋友的事媒体早就曝光了，只是当事方没有承认罢了，但林心茹和苏友鹏都很清楚，他们都亲眼见过她的那位有钱的男朋友。富豪追女明星，这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赵微被范子怡这么一问，神情明显有些尴尬，下意识的瞟了瞟坐在对面的王大伦，范子怡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林心茹也发现了，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眼睛骨溜溜在他们三个身上瞄来瞄去。 苏友鹏不明就里，跟着道：“对哟，我回来这两天好像也没看到汪公子过来探班。” 之前那位汪公子可是基本上每天都会过来探班送花，而且之前还有传闻双方已经见过双方的父母，颇有这段感情修成正果的意思。 “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赵微这个出人意料的回答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真的？哦，微微姐，对不起，我不知道！”范子怡连忙道，她确实被惊着了，心里还莫名的咯噔了一下。 “没事。”这一刻，赵微显得很坦然，耸了耸肩，端起杯子笑道：“来，喝酒。” 大家似乎都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反应慢了半拍，只有王大伦并不感到奇怪，虽然他不太清楚赵微的感情经历，但他知道她离结婚还有十来年，对象也不是这个姓汪的小开。 “哦，喝酒，喝酒。” 也许是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林心茹有意岔开话题道：“大伦哥，听说你前段时间拍了两部电影，什么时候上映？” “呃……还得过段时间吧，我也说不清楚。” 说起来王大伦真的有些郁闷，高小松的《那时花开》是有拍摄许可证的，原本说好了春节期间就能上映，因为没过审需要修改，又推辞到四月份，但现在已经都七月份了，依旧毫无音讯，至于老贾的《站台》，妥妥的地下电影，国内上映是想都不用想了，至于香港和台.湾，那就得看将来片子卖的情况了。 说起电影，大家倒是都挺感兴趣的，在座的这几位，红是红，但说穿了还都是电视咖，虽然也涉足了一些电影的拍摄，但是效果都不太好。赵微在《决战紫禁之巅》中的表现，批评声不断；林心茹和苏友鹏只是电影里的小角色，而且那些片子怎么看都档次不高。倒是他们面前这位，虽然在电视剧里都是配角，但是已经是两部获奖电影的男一号了，那是妥妥的电影咖。 没有红的时候想红，红了又想上一个台阶证明自己，这是赵微、林心茹和苏友鹏的共同心愿，至于范子怡现在还差了一点，但同样不妨碍想拍电影。话题自然而然的围绕着王大伦之前拍的那两部电影展开。当他们听说他主演的电影甚至都拒绝了戛纳影展的邀请，一个个都咂舌不止，哪怕是已经获得周星池的邀请，即将出演他新电影《少林足球》中女一号的赵微也颇为动容，看向王大伦的目光变的很复杂，被早已很警惕注意他们两个的范子怡看在眼里，心里更加不舒服。 一顿饭吃到晚上九点才散场，他们三位早有助理和司机候着，他们都住市区。王大伦和范子怡拦了辆黑车返回县城的宾馆。 车墩这地方，出租车不多，黑车挺多，只要在挡风玻璃下面放一个红色的香烟盒子，就是黑车。虽然是黑色，但司机一般都是本地人，也挺安全的。 “哎，怎么了，什么事不高兴呀？”坐在车里，王大伦发现女朋友一直板着脸不说话，不由问道。 “没事，头有点晕。” 范子怡此时心里真的是极度的不爽，赵微跟她男朋友分手了，饭桌上看自己的男朋友的目光又那样，傻子才看不出来呢！当然她也不笨，知道自己男朋友跟赵微没啥，她不想说出来，有些事情，说着说着有时候就会变成真的，更何况他们俩以前的关系就非常好。 “咦，我看你今天没喝多少呀，就一瓶吧？”王大伦讶然道，还伸手想去摸摸女朋友的额头。 “哎呀，我不发烧，可能是有点累了吧。”她很烦躁的打掉男朋友的手。 “那行，回去后早就睡。”王大伦只得讪讪道，但算算日子好象女朋友的小日子好象还早着呢，怎么又不正常了？ ………… 范子怡的不好情绪延续了好几天，甚至都影响到了拍戏，NG次数多了不少，甚至有一场她找李晓冉麻烦的戏，拍了十多条都没过，气的赵宝岗索性不拍了，事后还特意找王大伦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大伦也是一头雾水，自从上次吃完饭之后，女朋友的情绪一直不好，最明显的连那个事都停了好几天了，他也只能忍着，问她吧，就是不说，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 “宝哥，要不我跟她去说说？”王大伦挠着头道。 赵宝岗摆摆手，道：“算了，我看她今天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算了，今天她的戏先暂时停一停。” “哦，那今天差不多该收摊了喽。”王大伦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他还兼着制片呢，平时还得协助剧组收摊啥的。 “别先忙着收摊。”赵宝岗阻止道，看了看他，突然道：“这样，你通知一下，今天晚上咱们临时加个夜戏，把你跟晓冉那场雨戏拍了。” “啊？我都还没准备好呢，不是说好了放到后面再拍嘛。”王大伦连忙道，他的戏七七八八已经拍的差不多了，就剩几场还没拍，其中就包括那场跟李晓冉夜里的雨戏，关键这场戏还是场雨戏，王大伦曾经跟赵宝岗商量，是不是可以借位，结果这厮死活不同意，还说要拍个特写，说什么只有这样，才能突出阿莱跟安琪苦尽甘来的那份真挚的爱情。 要是没跟女朋友在一个剧组拍戏，这种吻戏拍了也就拍了，他也不是没拍过，但是你说让他当着女朋友的面去吻另外一位女演员，这种事情不但尴尬，而且事后肯定得吃苦头。 可是他也知道赵宝岗在如何拍戏上，极少跟演员妥协，除非你能说服他。于是他就想先拖着，慢慢跟赵宝岗磨。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赵宝岗这是明摆着想刺激刺激范子怡，这是拿他跟李晓冉当靶子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躺枪 范子怡坐在剧组休息区的一张躺椅上，小脸紧绷着，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这几天剧组的人似乎都知道她心气不顺，再加上之前的戏又演砸了，生怕撞到枪口上，都很识相的没人去搭理她。 这个时候晚上没戏的可以撤了，有戏的留下，他们两人平时一般都是同出同进，除非是女朋友拍戏特别累，王大伦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剧组定的盒饭到了，王大伦领了两盒正准备给女朋友送过去，象范子怡这种咖位的女明星，一般这种事都由助理干的，你没看刚刚卸完妆准备回酒店的周逊，空手甩着小胳膊，后面的小助理拿着茶杯拎着包，屁颠屁颠跟着后面伺候着。可是这丫头因为这次是跟男朋友一起拍戏，硬是没让公司安排的助理跟着，夹在中间当灯泡算怎么回事呀！ “哎，你家那位这几天怎么了？板着张臭脸，象是人人都欠她钱似的。”周逊看到他拿着盒饭走过来，赶紧迈开小短腿小跑着迎上来，一脸八卦道。 看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王大伦嘴角抽抽，敷衍道：“没事，就是有点心气不顺。” “哎，我看你俩是不是闹矛盾了？”她又接着问道。 歪着脑袋，微微鼓着腮帮子，大眼睛扑霎扑霎的，可爱倒是挺可爱，可惜他压根就没心思欣赏，没好声气道：“没有！你肚子不饿呀？行了，行了，我得过去了。”说着就把她扒拉到一边，赶紧过去，女朋友都已经朝这边看过来了，还是要拎得清，别自找不痛快。 “他怎么这样？”后面的小助理走上来一脸不满道。 周逊看着他端着盒饭，急吼吼跑过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翘，回头道：“没事，走吧，哎，咱们晚上吃什么……” “那妖精跟你说什么呢？”范子怡一脸不爽道。 “没啥，就是问你这两天是不是心情不好。”王大伦笑呵呵，语气婉转道。说着顺手拿过一张长木凳，摆到女朋友的躺椅前，自己坐在一头，把盒饭放在另一头。 “切！”范子怡朝那边望了望，见周逊主仆两人正在上车，不由撇了撇嘴。心里却在暗叹，这年头妖精真多啊！ “怎么又是大排！”她打开饭盒，又是眉头一皱叫起来。 “有大排吃还不好呀！” 剧组的伙食应该说还算不错，一块红烧大排，两个百叶包，空心菜和刀豆，标准的一大荤一小荤俩蔬菜的配置。 “天天大排，你不腻啊？”范子怡边吐槽边把自己饭盒里的大排夹给男朋友，从他的饭盒里夹过来两个百叶结，又把一半的米饭拨给他。这两天郁闷的心情都已经影响到了她的胃口。 王大伦也没吭声，女朋友这两天一直向吃错药一样，又不肯说，他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而且他现在心里还在琢磨着待会吃完饭该怎么跟她开口说吻戏的事。 他吃饭的速度一向很快，两块大排，一盒半米饭，两个蔬菜扒了个精光，而女朋友那里四个百叶包倒是不见了，蔬菜吃了一半，米饭却只扒了几口。 “怎么说这一点？”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 “没胃口。”范子怡把筷子往饭盒里一扔，拿过水杯想漱漱口，发现杯子里的水不多了，递给他，“给我倒点水。” 剧组有专门的茶水工，每天都会把开水送过来，尤其是主要演员这一块，冷热水、茶叶、咖啡、饮料都要供应。王大伦跑过去拿了个热水瓶，给女朋友的杯子加满水，又把自己的那个大玻璃瓶也倒满水。 “好好的杯子不用，偏要用这瓶子，丢不丢人呀！”范子怡看着他拿着个大瓶子吹着上面的茶叶，一脸嫌弃道。 他手里这瓶子就是那种装雀巢咖啡的大号的瓶子，倒满一瓶得小半个热水瓶。但夏天热，他的喝水量一向就很大，泡这么一瓶茶，放凉了，喝起来爽快。 他笑了笑，没跟她斗嘴，等喝了两口水，轻轻咳嗽了两声，小心翼翼道：“哎，跟你汇报个事。” “啥事？” “这个，晚上得拍我跟晓冉的戏，嗯，这个……” “不就是场吻戏么，瞧你紧张的样子。”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范子怡给打断了，他赶紧抬头看着女朋友，见她没有生气的迹象，心里总算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诧异道：“你咋知道呢？” “切，你没见那边在拖水管呀？夜戏、雨戏，一共才这么几场，你以为我没看过剧本呀？切，还临时加出来的，这不是明摆着想刺激刺激我嘛！”她一脸不屑道。 她今天演砸的那场戏，是讲她跟踪陆翊发现陆翊居然跟李晓冉在舞厅跳舞，顿时醋意大发，对李晓冉大打出手。因为这两天她老是心不在焉，这才一不小心演砸了，而后又始终没有调整到一个好的状态，这才一直没演好。她之前听到赵宝岗要临时加一场夜戏，又看见工作人员在拉水管接消防龙头，以她的聪明才智，一想就知道赵宝岗想干什么。 她瞟了瞟一脸懵逼的男朋友，冷冷一笑道：“你是不是特想跟晓冉姐拍吻戏呀？” “没有，没有！”王大伦吓了一跳，赶紧分辩道：“我一直想跟宝哥说能不能借位，可他偏说不行，还说要拍特写，不然不能突出阿莱跟安琪这段凄美的爱情。你也知道他那个人想说服他不容易，我只能把这场戏拖着，没想到今天非要把这场戏提前……你说的没错，他就是想刺激刺激你。” “你的意思是怪我喽？”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这意思。就是，就是想跟你报备一下，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哼，拍就拍呗，有什么了不起的！” “呃……你真不生气呀？”他很小心地看着女朋友的脸色。 “既然宝哥说是剧情需要，那就拍呗，我干嘛生气！”范子怡耸耸肩，很坦然道。 王大伦听女朋友这么说，心里反而倒是不自在了，这拍戏，吻戏是经常的，他看看女朋友那微翘、性感的嘴唇，一个让他感到极为不舒服的想法从心里冒出来：要是她拍吻戏，自己该怎么办？ “哎哎哎，想什么呢？” “你，那你以前拍过吻戏没？”王大伦鼓起勇气，还是把心里这个不舒服的想法问了出来。 “啥？”范子怡象扎了刺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还没问你呢，你倒是问起我来了，我拍的戏都在电视里播过，你自己不会看呀，都是借位的！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拍过没有……哎，不对，你以前跟徐婧蕾就拍过，啃的那个过瘾哟！还有谁？” 王大伦没想到女朋友居然这么大的反应，说实话女朋友演的那些个电视剧，除了早期几部，那啥大黑蛾的，好象没有在内地播出，其他的戏，他有点看过，有点没看过，里面有几个镜头，好象确实是刻意借位的，比如《青春出动》里她跟潘越明的吻戏。 现在女朋友反过来责问自己，王大伦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没事提吻戏干嘛，他可是实打实的拍了不少，除了跟徐婧蕾，还有周逊，还有斯汉，呃！……尤其是跟周逊在《那时花开》里的那场雨夜的吻戏，足足啃了好几分钟。关键是他压根就没报备过，要真老实交代，周逊跟她的关系本来就紧张，现在又在一个剧组，保不齐又得发生点什么，他连忙摆手道：“没有，就那场戏，后来就没拍过。” 他还是决定打死不认，反正《那时花开》到现在都没上映，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上映，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没有？哼，你可别骗我，要不然后果自负！”范子怡明显不相信。 “我知道，我知道。”王大伦连连点头，这里他还耍了个滑头，没说骗不骗的，就说知道了，要是将来真的败露，还有补救不是。 好在范子怡没有察觉他的语病，只是冷冷地警告道：“你给我记着就好！还有以后不许跟那个妖精拉拉扯扯的。” “不是，大家在一个剧组，总不能不说话吧，再说了人家现在是濮树的女朋友，我跟濮树还是哥们呢。” “我有说不许你跟她说话了吗？就是不许你跟她拉拉扯扯，那妖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哼！” 范子怡一口气憋在心里好久了，但她又不能跟男朋友明说，今天正好借着那个妖精的名义发泄出来，谁叫那妖精当初得罪她了，还有她就是看不惯那妖精总是在自己男朋友面前玩些小暧昧。 “阿嚏！”坐在车上的周逊突然打了个喷嚏。 “姐，是不是感冒了？”身旁的小助理赶忙问道。 “没事，就是鼻子有点痒。”周逊揉了揉鼻子，心里暗暗纳闷，该不是有人在背后说自己吧。 如果她知道自己此时无缘无故躺枪，被范子怡当成发泄自己郁闷的出气筒，那就不知道她该做如何感想了。 范子怡跟男朋友发泄了一通，心情突然就变的舒爽了，她意识到这几天自己魂不守舍的，就是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在作祟。 赵微居然敢觊觎自己的男朋友，她心里不爽的同时，也很不服气，不就是比自己红点嘛，论长相、论身……呃，论身高，哪样能跟自己比的。还有也就是比自己认识王大伦时间长点，那她早干什么去了！好在从目前为止，男朋友对她压根就没啥意思，也就把她当做朋友看待。不过她感觉自己还是不能粗心大意，要把一切不安定的因素扼杀在萌芽状态，让这么妖精一个个知难而退，看来目前能做的还是暂时先对他好点。 “我得过去了，你既然知道了宝哥的用意，要不就早点回宾馆吧，别在这里凑热闹了。”王大伦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此时天也已经差不多黑了。 “我才不会去呢，既然宝哥良苦用心，我怎么能辜负他呢。”范子怡笑嘻嘻道，还道：“你安心拍戏，放心，我绝对不会影响你的。” 真的假的，王大伦有些吃不准，但从她的情绪来看似乎已经恢复了，他也只得点点头：“那行，我得先过去准备准备。” ………… 阿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杜府的阿莱少爷，为了安琪，他的一只手已经残废了，他为此离开了杜家，在码头当苦力。安琪找到了他，请他吃饭，两人都喝多了，在雨夜里两人拥吻在一起，这时安琪才知道自己喜欢的原来就是这个默默为自己付出很多的阿莱。 王大伦换了一身破衣服，脚上穿着一双破布鞋，这身打扮虽说是典型的旧社会苦力的形象，但他记得上辈子小时候老家很多上了年纪的人也都是这种打扮，可能布料比现在他穿的这身还要差点，他这身衣服虽说又旧又破，但至少还是全棉的，他小时候见过的这种衣服可都是土布的。 “哈哈哈，你穿这身衣服还真像个在码头扛包的苦力。”王大伦从化妆间出来，范子怡挽着李晓冉看见他，不由哈哈大笑。 李晓冉早就化好妆了，她穿着一身有点类似青花瓷的白底小花旗袍，虽然范子怡挽着她正在哈哈大笑，她的神情却很尴尬。之前的戏他们早就拍完了，就剩下两人在雨中拥吻这一场戏，她知道是王大伦一直把这场戏往后退。说实话她其实也真的挺尴尬的，相处了将近两个月，她跟范子怡的关系处的真的很好，正在往闺蜜的方向发展。跟好朋友的男朋友接吻，虽说是拍戏，但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范子怡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 “你们准备好了没有？”赵宝岗拎着个扩音器，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帆布椅上朝他们喊道。 他看到范子怡也来了，虽然这姑娘还在没心没肺的大笑，但是他的脸上还是有点小得意，这场戏就让她在现场看着，他还要王大伦和李晓冉吻的更加激烈，好好刺激一下她，然后在憋在一个晚上，明天一早就拍她跟李晓冉那场撕比大战的戏，效果保管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盯着演不好 《三像》里的人物关系极为复杂，方紫怡和陈子坤相爱，杜心雨插上一脚，于是陈子坤移情别恋和杜心雨好上了；范丽君极爱表哥李英奇，而李英奇却喜欢上了方紫怡；阿莱喜欢安琪，而安琪却始终暗恋李英奇。 虽然方紫怡和李英奇结了婚，但她依旧爱着陈子坤；李英奇直到范丽君自杀变成植物人之后，才知道自己真正爱的是范丽君；杜心雨为了成全陈子坤和方紫怡，遁入空门，最终的结果是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都死了；阿莱一直是安琪的备胎，直到安琪醒悟过来决定要跟阿莱一起离开的时候，阿莱却倒在了她的怀里…… 总的来说，戏里最倒霉的角色就是王大伦和范子怡他们俩口子，他们都有深爱的人，而且至死不渝，但是等到他们爱的人醒悟过来的时候，一个变成了植物人，一个翘了辫子。 阿莱为了安琪，放弃了一切，安琪非常感动阿莱为她付出的一切，可她偏偏就是忘不了李英奇，所以她矛盾，她迷茫，以至于借酒浇愁…… “action！” 四根消防龙头同时朝天喷洒水柱，在人行道上营造出大雨倾盆的景象，王大伦扶着李晓冉，他的左手残废了，只能用右手扶着她。 李晓冉步履蹒跚，摇摇晃晃，还忍不住弯下腰来干呕，王大伦帮她轻轻拍着后背。还别说，这姑娘经过这段时间历练，演技进步了很多，演个醉鬼还活灵活现的。她直起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王大伦连忙扶住她。 “怎么样？” “没事！” 大雨倾盆，两人淋的跟落汤鸡似的。镜头刻意给到两人的双腿，一个光脚破布鞋，一个********鞋，布鞋稳重，高跟鞋踉跄。 王大伦扶着她，看到她干呕，就在她的背上拍了两下，笑呵呵道：“没事吧？” 李晓冉整个人都靠在他王大伦的身上，幅度很大的摇头，“没事！” 抬头一望，前面就是杜公馆，王大伦不愿自己再出现在杜公馆人的面前，道：“很快到家了，自己能回去吗？” 李晓冉微闭着眼睛，跟他撒娇道：“我要你扶我进去。” “那你等着，我让他们出来接你啊！” “不！”李晓冉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声道：“不许叫，我就要你！” 虽然她一直刻意回避阿莱对她的爱，但是她心里很明白，谁是真心对她好，清醒的时候她很冷静，始终压抑自己的感情，但是现在喝醉了，她隐藏在心里的感情一下子爆发了。 水哗啦啦从头顶浇下来，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只能眯着看着一脸吃惊的男人。这姑娘原本就有些桃花眼，这眼睛一眯，如同两道弯弯的月牙儿，格外迷离诱人。王大伦看着他，忍不住暗暗咽了一口口水。 两人在雨中对视着。 “你不是喜欢我吗，我要你天天都陪着我。” 按照王大伦之前脑子里走过的戏，此时应该一把把李晓冉拉进怀里，然后狠狠地啃上去…… 可女朋友正在旁边看着，他心里有些发虚，动作自然而然就没有跟上，而此时李晓冉也很尴尬，她跟王大伦对过戏，开始她是被动的，等啃了一会儿才主动，她见王大伦没反应，也只能愣在那儿。 “停！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 赵宝岗猛然从帆布椅上站起来，一脸的不满意，同时又下意识的朝旁边的范子怡瞄了一下，只见那丫头正在嘴角往上翘，不由自己的嘴角直抽抽。 “对不起，对不起，导演，是我的问题。”王大伦连忙举手道。 他确实感觉很抱歉，主要是之前李晓冉都演的很好，自己的出错，很可能把她的节奏打乱，影响到人家后面的发挥。 “不好意思，晓冉，还能不能来？”他又小声跟李晓冉道。 说实话，范子怡在一旁瞄着，她也很不自在，看了看王大伦，抿抿嘴道：“没问题，伦哥。” “导演，重来。” “action！” 他深吸一口气，拉着李晓冉的手，看着雨水打在脸上眼神迷离的她，刚刚准备把她拉进怀里，准备啃上去的时候，就看见李晓冉的眼睛慢慢地睁大，紧接着就是“噗嗤”一声，这姑娘居然笑场了。 “停！停停，水龙头也停一下。” 赵宝岗板着张死人脸，手里拿着把折扇，踩着地上的积水走过来，。 “我说，怎么回事？晓冉，你怎么笑场了？” “对不起，对不起，导演，我，我就是……”李晓冉连忙道，但又一时说不清，就是看到王大伦很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时候就忍不住想笑。 “行了行了，先停一下。”赵宝岗很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他知道问题肯定是出在王大伦的身上，这货一向怕老婆，估计是范子怡就搁旁边看，他不自在了。 消防水龙头停了，他这脸上的水还在滴着，工作人员赶紧送上毛巾，他胡乱地擦了擦脸，把赵宝岗拉到一边，眼睛朝范子怡的方向瞄了瞄，蛋疼道：“我说宝哥，你让她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啊，这也忒尴尬了。” “我就是想刺激刺激……” “得得得，行了，你看看她象是被刺激的样子吗？” 赵宝岗回头一看，范子怡此时正在帮李晓冉擦脸上的水呢，两人还格格笑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顿时就有些傻眼了。 “她跟晓冉关系好着呢，你说怎么刺激？我知道她最近几天状态不太好，不过我觉得她现在应该没啥了，那场戏她应该能演的好。哎，给根烟。” 赵宝岗给他一根烟，又帮他点上，皱着眉头道：“她没问题，那你呢？” 他对王大伦刚才说的也是半信半疑。 “我没事，稍微缓缓。”王大伦叼着烟，偷偷朝范子怡噘了噘嘴，道：“不过，你最好让她回避一下，要不然我跟晓冉都尴尬。” “行行行。”赵宝岗现在知道自己想让范子怡看男朋友演吻戏来刺激她的想法不靠谱，临走还摇摇头道：“你抓紧点，这场戏都拍到这份上了，赶紧过了。” 他对王大伦的演技还是很有信心的，当然得要先把干扰他的外在因素赶走。 赵宝岗走过去跟正在跟李晓冉说说笑笑的范子怡说了几句，就见她笑嘻嘻的走开了，临走还特地朝王大伦挥了挥手，一脸的傲娇。 说实话，赵宝岗此时也特别后悔，自己怎么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来，本来范子怡对他一向对挺尊敬的，但是刚刚他让她回避的时候，这丫头表面上笑嘻嘻的点头，但实际脸上明显带着一丝嘲讽。他又不好说什么，心里直噎的慌。 “你跟她说什么呢？”王大伦见李晓冉走过来，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虽然女朋友在那边说说笑笑，但他心里一点都没底，保不齐等回到酒店又要给自己颜色看。 “没啥，就是子怡问我刚才你这样子是不是特傻，我跟她说是有点。” “……” 他知道刚才因为紧张，脸上的表情是有点僵硬。他想了想，还是道：“那啥，待会拍的时候，就跟之前咱们排的那样，你先别动，我带着你，然后你再……懂了吧？” “嗯，明白了。” 范子怡不在现场，李晓冉也放开了很多。 休息的时间不长，毕竟演员身上都是湿哒哒的，就算是夏天不容易感冒，但裹在身上也难受。 水枪重新打起，赵宝岗大喊一声：“action！” 王大伦凝重的看着李晓冉，他喜欢了她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跟自己说要自己，要自己天天陪着她。他很激动，非常激动，压抑了许久的情感瞬间爆发出来，他用力一拽，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一低头吻上了她的嘴。 尽管人是入戏了，但是脑子还是清明的，他只是将自己的嘴唇紧贴着对方的嘴唇，嘴巴是闭着的，双方没有交流，为了演的逼真，他甚至把舌头在自己的嘴里动来动去，看上去象是在****的样子。 “啪！”李晓冉手里的包掉在雨水里，搂着他的脖子也疯狂地迎合着。他左手耷拉着，右手抱着她的腰，一个转身，把她压在墙壁上。 王迎把机器就架在他们俩的旁边。终于两个人的嘴唇分开了，李晓冉也是闭着嘴巴，可能有些憋气，连忙张开嘴巴吸了两口气。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想起他了？”王大伦察觉到她的一样，问道。 李晓冉依旧搂着他的脖子，任凭水哗哗的掉在她的脸上，道：“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傻。”说着，她抬起眼看着神情变的很紧张的王大伦，道：“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神情一下子变的异常苦涩，他挣脱李晓冉的手，走到旁边，手撑着墙，把头深深地低下。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赢得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心，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但他很快就抬起头，看着身旁的李晓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安琪，就算你爱他一辈子，我也等你一辈子。” 这一刻，他彻底想通了，爱是要付出的，但他现在知道她的心里有自己，还有刚才的那个吻，这些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说着，他按响了门边的门铃，深深地注视着她，猛然转身离开。 安琪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她知道自己又在不经意间伤害了这个深深爱着自己的男人。 “啪嗒！”小门打开了，露出门房那张谄媚的笑脸，“小姐，回来啦，进去吧！” 李晓冉不为所动，依旧看着那远去的背影…… “好，过！” 赵宝岗大喊一声，同时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收工了，收工了。” 从头到脚，从外到里，浑身都湿透了，王大伦和李晓冉听到导演喊过，赶紧回化妆间换衣服。 刚刚跑到化妆间门口，就见刚刚被赵宝岗赶走的范子怡正坐在那里跟几个小演员磕着瓜子聊天呢，看到他们过来，笑吟吟道：“过啦？” “嗯，过了。”李晓冉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应了一声，就匆匆进去了。 “啊，我也先去换衣服，湿哒哒的难受。”王大伦也连忙跟着道。 “行，那我在车上等你们啊！” 湿透的戏服换下来，可同样湿透的内裤没法换，这场戏是临时加出来的，都没啥准备，只能先褡着。好在这是今天最后一场戏，送演员回宾馆的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女朋友已经上车，正舒服地吹着空调。他赶紧上车，车里人多，两人只是眼神交流一番。没过一会儿李晓冉也跑上车，估计这姑娘跟自己一样，里面的内衣都是湿的，没见她刚刚坐下来，空调冷风一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回到宾馆，王大伦破例抢在女朋友的前面洗澡，一边冲着热水，一边脑子里还在想待会怎么应付女朋友的盘问。 “咚咚咚。” “好了没有？”女朋友已经在外面催了。 “好了，马上。”他赶紧关了龙头，擦干身体，裹着条浴巾出来。 “咋洗的这么慢，干嘛呢？”范子怡抱着干净的睡衣已经等在门口了，一脸的不耐烦，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走进卫生间，看到里面蒸汽一片，嘴里还在碎碎叨叨着：“怎么排风扇都不开，哎呀，都是水，怎么搞的……” 王大伦赶紧帮她把门关上，从行李箱里找出内裤穿上，趴到床上装死狗。 “哎，你还没跟我说跟晓冉的吻戏拍的怎么样？”一会儿范子怡穿着睡衣从卫生间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八卦道。 “还能怎么样，也就那样，不是过了嘛。”王大伦没睡着，只得睁开眼睛含糊道。 “我当然知道过了。”范子怡白了他一眼，跳到床上，强力十足的席梦思把她整个人弹了弹，她拉着男朋友的胳膊，一脸好奇宝宝道：“哎，你们拍的时候，你有没有把舌头伸到晓冉姐的嘴里啊？” “咦，你当我是周洁呀！都是闭着嘴巴的，就这么碰一下就行了。” 他曾听女朋友说起过一个八卦，当初拍《还珠》的时候，有一次周洁和林心茹的吻戏，结果周洁刻意要追求逼真，居然把舌头伸到林心茹的嘴里，吓得林心茹当场就叫了起来。 事后他们都说周洁太色，想占心茹的便宜。王大伦倒是不敢苟同，也许周洁就是为了追求拍戏的效果，当着这么多人，还把舌头伸进去，那得需要有多大的勇气啊！话说他当初在拍《那时花开》的时候，就因为紧张，跟周逊的吻戏迟迟进不了状态，以至于NG了好几次，那可是真的是****。 “切！也就是晓冉姐老实，要是换我，说什么也不干，除非是借位，免得被你们这种色狼占了便宜。”范子怡冷哼道。 “我先声明，我可不是色狼。”王大伦连忙举手自证清白，接着马上趁机岔开话题道：“哎，你今天没过的戏明天有把握么，宝哥有点担心。” “没事，今天下午主要是状态不好，我早就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了，明天肯定没问题。”范子怡摆摆手，一副小事一桩道。 “那你前两天怎么了，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王大伦趁机问道。 “哎呀你烦不烦呀，我这不在想戏么，你平时琢磨角色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嘛！” “真的想戏？” “真的想戏。” “那你跟我说说，明天跟晓冉那场吵架的戏你怎么演？” “我演的时候当然不会把晓冉姐当晓冉姐了，我把她当成……”范子怡差点脱口而出。 “当成谁啊？” “当成，嗯……当成那个妖精不就行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谁来了？ 《三像》一共三十集，五月二十开机，进入八月份已经接近收尾阶段了，应该说拍摄顺风顺水，档期比较紧的两位台.湾演员和周逊拍完各自的戏份，相继离开了剧组。 花姐很给力，一连帮范子怡敲定了两部戏，一部是之前一直在谈的《少年包青天》第二部。因为在第一部中周洁和剧组发生了严重的矛盾，肯定不能再合作了，而第二部的人选好巧不巧正是陆翊。其实也难怪，虽然周洁凭借二部还珠一炮而红，但陆翊凭借《永不瞑目》有后来居上之势。当然了一向号称只有在戏里肯低头的陈老师，因为在第一部中跟周洁搞的很不愉快，也退出了第二部的拍摄。 另外一部戏叫《江山为重》是一部清宫武侠戏，“阿飞”和“杏儿”再度联手，一个演乾隆皇帝，一个演他的杀父仇人江湖女侠吕四娘。 两部戏基本上连着，八月中旬《少年包青天》第二部开机，九、十、十一要将近三个半月的拍摄周期，紧接着就是《江山为重》也要将近三个月。丫头的工作日程一下子排的很满，一直到春节，估计都抽不出空来。她和陆翊现在正在加紧赶各自的戏份。 “洗漱包、化妆品、驱蚊水、零食……哎，这些我都给你放在小箱子里啊！”王大伦撅着屁股在帮女朋友收拾行李箱，还要一样一样告诉她东西放在哪个箱子里。范子怡正躺在床上挺尸呢，这几天都在赶她和陆翊的戏，把她累坏了，好不容易今天下午所有戏全部杀青，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赴无锡，《少包》第二部要开机了。 “哎，你跟花姐说了没？让你们公司给你派个助理。”王大伦又道。 “说了，莎莎明天跟任权一块儿过来。”任权依旧在第二部中演包拯的好基友公孙策，她的角色从凌楚楚变成了小蜻蜓，是个王爷的女儿，类似小燕子一样的人物，跟凌楚楚一样都跟包拯有些小暧昧。 说起助理的事，范子怡就有些生气，如今在公司她不敢说是一姐，但至少比李兵兵要红，钱也帮公司挣的比她多，可偏偏李兵兵如今固定给她配了一个助理，而她还要跟任权合用一个侯莎莎。 不过最让她不放心的还是自己要提前离组，而《情深深雨蒙蒙》还在影视城里拍着，这段时间就怕某个妖精趁虚而入，但她又不能跟男朋友明说，只能躺在床上声闷气。 “怎么了，累了？”王大伦收拾完东西，坐到床上，拍拍挺尸的女朋友的屁股，问道。 范子怡翻了个身，眼睛扑霎扑霎地看着男朋友，突然坐起来抱住他，把头埋在男朋友的胸膛，呜咽道：“你说将来你会离开我吗？” 王大伦一愣，咦，什么事让她如此多愁善感了，但他还是轻轻拍拍她的后背，笑道：“傻瓜，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呢，除非你嫌我老，要离开我。” “不！”她坐直了身体，很认真地看着男朋友道：“我可以发誓，我肯定不会离开你的。” 尽管女朋友来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出，但王大伦还是感到很感动，从上辈子的一无所有到这辈子的名利双收，更重要的是一直有她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他轻轻地把女朋友搂进怀里，贴在她的耳边道：“那咱们俩就一直好好的。” “嗯！”范子怡重重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直这么抱着，直到范子怡在他怀里拱了拱，钻出脑袋道：“有点热了。” 王大伦哑然失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今天怎么想起说这个？” “我就是心里闷的慌！” “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啊？” “哼，我对自己当然有信心了，就是怕你经不起别人的诱惑。” “怎么会？” “真的？” “当然真的。呃……你干什么？” 王大伦下面的八两之物突然被女朋友一把抓住，还来回抽动的两下，那个不争气的玩意儿一下就开始膨胀起来。 “瞧见没有，一动就不老实。” 王大伦只能苦笑道：“那不是在你手里嘛！” “哼，我可警告，这玩意儿只能我一个人用，要是别人用了？哼哼……”说着她举起两根手指头作剪刀状，然后狠狠地一并拢，瞪着眼睛道：“那就谁也别想用！” 咝！王大伦一下子萎缩下来，连忙道：“那是一定的，只能你用，别人当然不可能用。” 范子怡当然感觉到了手里抓着的物事的变化，一脸嫌弃的松开手，还顺手弹了一下。 “小心点！弹坏了，可真的不能用了。”他一个激灵，连忙护住自己的要害。 接着他又忍不住吐槽道：“你这段时间怎么老是疑神疑鬼的，电视上不是多说了么，两人相处最重要的是信任，你看我就从来不跟你说这个。” “放屁，那是我行的正站的直。你还有脸说你从来不跟我说这个，那上次谁问我演过吻戏没有？难道我会象你一样，这个啃啃，那个啃啃啊？”范子怡暴躁道。 “我当时也是随口一问，你别当真呀！”王大伦理亏，只能讪讪道。 “哼，明天我就要走了，你这几天自己心里有数，别趁我不在，在外面搞七捻三的。” “不会，不会，不就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么，到时我们这里杀青后，我就去无锡看你，啊！” “你来得及？” “来得及，跟老贾他们说好了，二十五号走。” 三小时零十分钟的史诗巨作《站台》上个月就传来消息，入围了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老贾约他一块儿去。话说欧洲三大影展，他只剩下威尼斯电影节没去过，而且去年因为拍戏还错过了，今年正好没事。另外，虽说他心里估摸着自己获奖的几率不高，但内心深处还是存着点小幻想的。还有就是朱纹那边忙活了快小半年了，依旧一无所获，他琢磨着这次趁着跟老贾、雅各布、市山尚三等人同行的机会，跟他们请教请教，探探口风，说到底他实在是不舍得《海鲜》这部电影。 ………… 第二天一早，女朋友带着一大一小两个箱子走了，临走有碎碎叨叨嘱咐威胁了一番。无锡离魔都也就是一百多公里路，《少包二》剧组还挺地道的，专门派了一辆商务车来接戏里的男一号和女一号。 剧组就剩下一点扫尾的戏，上个月请假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的陈昆和罗海茕的一些对手戏，还有就是些过场戏啥的。王大伦的戏也早就杀青，他现在是作为制片助理跟副导演的身份在剧组待着。赵宝岗这段时间正好回京城有事，他就是帮着汪军打打下手。 “王叔叔！” 这天剧组刚刚准备收摊，王大伦站在旁边正指挥着呢，突然就听见有人喊，起初他还以为是喊别人呢，也没在意。 “王叔叔！” 声音再次响起，转头一看，一个涂着腮红，抹着鲜艳口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冲着他跑过来。 起初他还没认出来，待人跑近，看到她光光的前额，大大的脑袋。 “咦，孙丽啊？” “王叔叔！”孙丽跑到他面前，一脸的惊喜。 说起来，自从孙丽刚入伍，他到新兵营给她过生日之后，算起来已经有两年多快三年没见了。他也非常高兴，其实他也想抽空去看看她，只是拍戏到现在一直没抽出空来。 “好久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 “王叔叔，你在这儿拍戏怎么没告诉我呀？我刚刚走过来的时候看着就是你。” “我也没想到，原本还想去部队看你来着。哎，对了，你这是……” “我在这里当群演呢，和我们文工团的战友一起给小燕子伴舞。”孙丽很兴奋道。 这年头小燕子红啊，多少影迷聚集在影视城周边，就是想获得小燕子的一个签名。就在上个星期，他们《情深深雨蒙蒙》剧组到市区魔都的老北站拍外景，即使有警察拦着，还是被众多追星族突破重围，找正在拍戏的赵微、林心茹签名，直接导致戏没法拍了。 孙丽这年龄跟外面的追星族都差不多大，也难怪她这么兴奋。 王大伦倒是想起来了，赵微在戏里演的陆依萍当过一段时间的歌女。 “那你收工没有？晚上我请你吃饭。”王大伦笑着邀请道。 “还没呢，晚上我们还有夜戏。”孙丽很遗憾道。 王大伦想想也是，他们《情深深雨蒙蒙》剧组可不是没天没夜的在那里拍戏，私下聚会的时候林心茹和苏友鹏就经常吐糟。只是这段时间赵微好象挺忙的，聚会也不出来，说是要赶戏。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好久没见了，总得吃顿饭呀。” “明天，明天下午拍完，我们就结束了。” “那行，那就明天吃晚饭。你不是跟你的战友一起过来的么，干脆把你的战友都叫上，咱们就到外面吃一顿。”王大伦笑道。 “谢谢王叔叔。”孙丽也高兴道。 “傻丫头，谢什么呀！哎，你当兵都快三年了吧，应该快退伍了吧？” “嗯，还有两个月我就退伍了。”孙丽点点头道。 “那你退伍后有什么打算？还想不想考电影学院了？”他笑眯眯地问道。 “这个……我还没想好，我就是文化成绩太差了，就怕考不上。”孙丽很不好意思道。想想她初中毕业就当兵入伍了，本来学习成绩就不好，这三年下来就连初中的功课恐怕都忘得差不多了，还谈什么高考呀！ 她还怕王大伦追问，连忙岔开话题道：“王叔叔，我听说你女朋友就是金锁，也在这里拍戏吧？能不能让我见见呀！” “哎哟，那你可来得不巧，她前两天就离组了，拍戏去了。怎么，你也想要她的签名？” “嗯，小燕子、紫薇和五阿哥都给我签名了，现在就差金锁和尔康了，要不然我就集齐了。” “这没问题，过两天我去看她的时候让她给你签一个。” 两人站着说了一会儿话，就见那边跑出来一个跟她打扮差不多的女孩子，再喊：“孙丽，孙丽，该轮到我们了。” “王叔叔，那咱们明天见。” “行，明天我还在这儿，拍完就过来。” ………… “冷盆来四个，你们看着配着吧；白切鸡来一只，大盘；嗯……红烧黄鳝；清蒸白水鱼；盐水虾……” 三个月的时间河鲜馆来了无数次，明星经常光顾，无意中也带动了这家饭店的生意，所以老板和殷勤，每次过来总是亲自过来敬烟倒茶。 老板把菜都记下来，又问：“还要点什么酒？我这儿又新进了一批酒，散装的，都是十年城的老黄酒。” 老板知道他平时比较偏爱喝黄酒。 “那就来一斤，其他的嘛……都是女孩子，还是饮料吧，你这儿有没有鲜榨的西瓜汁什么的。” “有有有。”老板忙不迭的点头，笑道：“王先生您吩咐的，就是没有我也想办法给您弄来不是。” “谢谢。”王大伦笑着给老板发了根烟。 老板忙把菜单往腋下一夹，双手接过香烟，顺手夹在耳朵上，“您看什么时候上菜？” 他看看约好的时间差不多了，便道：“冷菜先上吧，待会人一来就上热菜。” “好咧！您先喝点茶，我马上安排上菜。”老板临走还特意帮他的茶杯加满。 这家河鲜馆的老板挺会做生意的，他每次过来没事总会跟老板聊上两句，主要是因为不久前家里来电话说是老爹准备开家农家乐。 儿子有出席，不用家里操心，王富贵准备把家里攒着原本给儿子买房的钱拿出来做生意。他们老家靠山临江，风光不错，近两年有不少省城乃至魔都的游客到他们这块来旅游。王富贵就是看中这点，打算先开饭店，要是生意好再一点点扩大规模。 这家河鲜馆经营河鲜和土菜，跟老家农家乐的经营模式差不多，他也想取取经，等过年回家跟老爹交流交流。 冷菜刚刚上桌，包房门就被推开了，涌进来一群小姑娘，孙丽打头，这丫头表情极为兴奋，进门就喊道：“王叔叔，你看谁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重归于好 “谁来啦？” “噔，噔噔噔，噔！” 后面的一帮小姑娘一闪开，一道丽影飘然而入。 王大伦愣了愣，道：“你怎么来啦？” “我怎么就不能来，哼，请客也不告诉我一声，还是这么小气！”赵微笑吟吟道。 王大伦忙道：“哎，你说这话就不公平了，前两次喊你，你不是都没空吗？”说着，他又看了看门外，道：“心茹跟友鹏他们你没交啊？” “他们都回市区了，我是听孙丽说今天你请客，就厚着脸皮跟过来了。” “呃……你还厚着脸皮呀，我现在请都请不到。”王大伦摇摇头，看到那帮小姑娘都还站着，连忙招呼道：“来，大家都坐。孙丽，叫你的战友一起坐，大家都别拘束啊！” 孙丽抢着坐在赵微身边，小脸红扑扑的兴奋道：“王叔叔，我真没想到你跟微姐还是朋友，你怎么从来都没告诉我呀？” “你也从来没问过我呀！”王大伦笑道。 “哎，孙丽，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赵微今天显得很洒脱，她是无意中得知王大伦要请这群给自己伴舞的小姑娘吃饭，她想都没想就跟过来了，甚至都让助理跟着。她并不清楚王大伦和孙丽是什么关系，就听她一口一个王叔叔，感到很好奇。 “这就说来话长了。”小姑娘今天格外的兴奋，要知道她们给赵微伴了好几天的舞，最多也就是签个名，集体合几张影，但是现在偶像就坐在自己身边，大家居然还能一起吃饭，就象在梦里一样，而且在战友面前也是倍有面子。 “好几年以前了，那天我……”孙丽绘声绘色地把自己和王大伦认识的经过讲了一遍。 “哇，王叔叔真是好心人。” “这钱幸亏是王叔叔捡了，要是换别人早没了，我丢钱的时候怎么就没遇上王叔叔这样的好人呢？” “没想到王叔叔在电视里里经常演坏蛋，人还真好！” 孙丽的战友们听完这段极富戏剧化的相识经过，纷纷小声议论的同时，还一个个用崇敬的目光看着他，看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赵微丝毫不感到奇怪，在她的心目中王大伦一直是一个很热心的人，她还小声跟王大伦打趣道：“没想到你还挺会骗小姑娘的嘛！” “切，什么话！喝酒还是饮料？”王大伦白了她一眼。 “什么酒？” “黄酒，老板说是十年陈的雕王，来点？” “嗯，来点。” 老板介绍的酒不错，倒在洁白的瓷碗里，酒液浓稠，还有一粒粒挂在碗壁上。 “不错嘛！哎，你们要不要来点？”赵微很懂行的点点头，又招呼那些伴舞的女孩子。 她们或多或少都显得有些拘束，只有孙丽犹豫道：“我们还要回去呢，不要了吧。” 其实部队里的女孩子一般都能喝点，赵微笑道：“没事，都喝点，待会我让剧组的车送你们回去。” “谢谢微姐。” 一阵小小的欢呼，女孩们都是出来挣外快的，除了盒饭，住宿和路费剧组都是不管的，原本吃了饭她们还得自己坐车回去。赵微是剧组的大姐头，叫剧组派辆车小事一桩。 “怎么就这么点！” 王大伦本来只叫了一斤酒，赵微倒了没几个人就没了。 “那就再来两斤。”他连忙吩咐服务员。 “两斤哪够呀，起码再来五斤。你这人就是太抠门！”赵微笑道。 “哎哟，天地良心，我怎么抠门了，想当年谁有事没事就到我这儿来蹭饭，还有脸说我抠门！”他当即反驳道。 “哼，你就是抠门！” 两个人在斗嘴，旁边的女孩们都看傻了，这还是剧组里那位高冷的微姐吗，分明就是小燕子呀！ “哎，你们可别往外乱传啊！”赵微还不忘嘱咐了一声。 “不会的，不会的。”女孩子连连答应。 “微姐，你跟王叔叔关系真好！”孙丽大着胆子感叹道。 “那当然，他是我的师兄么，当年我的第一部电影就是跟他一起拍的，那时我只是个小配角，人家是男一号。”赵微笑道。 “什么电影呀？” “一部现实题材的电影，张远导演的，还在国际上获得过大奖，只是……嗯，只是国内不能播。” 《东宫西宫》怎么说也有点少儿不宜，王大伦连忙道：“来来，大家动筷子啊！” 河鲜馆的菜味道不错，酒也不错，黄酒本来只有十几度，稍微喝点醉不了人，女孩们纷纷跟赵微和王大伦敬酒。 相比之下，还是赵微豪爽些，一连干了好几碗，没怎么动筷子呢，就差不多已经喝了有一斤了。 “可以啊，酒量渐长啊，敢情上次藏拙啊。”王大伦惊讶道。 “今天气氛好嘛！”赵微脸色已经有些泛红了，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举起来道：“大伦哥，我敬你一杯！” 看着她嘴角上翘，波光流动，王大伦突然有点恍惚，似乎以前经常混在他那间小出租屋里的赵微又回来了。 “愣啥，喝酒啊！”赵微看到他傻愣愣的样子，噗嗤一笑道。心里却是有种别样的感觉。 “哦，来，干了。” 因为剧组有车送，女孩们也放开了，大家说说笑笑，一直吃到了八点半，十年陈的雕王足足喝了十来斤。 “再见！” “微微姐，再见！王叔叔，再见！” 目送着面包车离开，王大伦转头看看戴着顶鸭舌帽的赵微道：“那你怎么办？” “逛逛呗。” “这小镇有啥逛头的。再说要是被记者拍到，咱俩明天就得上头条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呀？怕子怡吃醋呀？”赵微看着他道。 “我跟你啥关系，她又不是不知道，吃啥醋呀！要不咱去那边的茶楼坐坐？”这姑娘今天喝了差不多有两斤多，看她一副兴奋的样子，最好还是去喝点茶醒醒酒。 “行，走。” 赵微爽快地应了一声，很自然的走过去挽着他的胳膊。 王大伦也没感觉有啥，以前他们俩就经常这样的。边走边还在闲聊：“茶楼就在前面，是新开的，我跟昆儿他们去过两次，环境不错……” 赵微默默的听着，只是搂着他的胳膊愈发有些紧了，走了一段，她突然傻笑道：“你说咱俩现在像不像一对情侣？” “哟，这我可不敢，你先在大红大紫，粉丝无数。说实在的，现在我还有点战战兢兢，生怕被别人认出来，揍我一顿呢。”王大伦插科打诨道。 “去，瞧你这没出息的样！”赵微白了他一眼，但心里却暗暗叹了一口气。 茶楼离河鲜馆不远，就几分钟的路程，晚上生意还不错，他可不敢坐大厅，直接要了间包房。他特地点了一壶普洱，也没让服务员帮忙，家伙事端上来，自己在那里忙活，什么烫壶、洗茶、刮沫，动作还挺熟练的。 赵微坐在对面一直看着他，直到他把倒好的茶端到自己面前，才笑道：“哟，业务挺熟练的嘛！” “我这是没事自己玩玩，你知道我平时就喜欢喝茶。来，喝点，这玩意醒酒的。” “你真以为我喝多了呀，放心吧，就是再来一斤我也没事。嗯，这茶味道不错。”赵微瞟了他一眼，小口喝着茶道。 “哟！”王大伦真是对她要刮目相看了，要是让他喝个三斤黄酒，恐怕也要到八分了，没想到这丫头酒量这么好。 赵微看了看他，苦笑道：“以前我是不喝酒的，都是这两年练出来的，活动多，应酬多，没办法。” 王大伦点点头，这两年他也经常看到她的不少新闻，参加各类活动啦，商演之类的，也免不了要应酬。 “哎，你跟你男朋友真的分手啦？” 前段时间的小聚会，赵微好几次都借故推脱，大家都以为她失恋了心情不好。虽然这种事不太好提，但王大伦琢磨着还是关心一下比较好，毕竟以前大家都是好朋友。 “你还真相信我有男朋友啊？” “这不是前一段闹的沸沸扬扬的嘛！” 赵微笑着摇摇头，放下杯子，看着他，认真道：“我说我压根就没跟他谈过什么恋爱，你信不信？” “我当然信了，我不相信你，难道会去信外面的那些传言啊？”他笑呵呵道，顺手给她的杯子加满茶。 “那个人是追求我，但我压根就没答应，外面的那些传言，有些都是公司的炒作，我挺烦这个的，但又没办法。” “谁叫你红呢。” “人家都要烦死了，你不安慰安慰人家，还要取笑我。”赵微不满地啐道。 “我哪敢取笑你呀。不过，俗话说人红是非多，我看你平时还真得注意着点，当心别让人利用了。” 王大伦突然想起赵微在最红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什么军旗装、泼粪门之类的事，差点把她的演艺生涯都给断送了，但他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便想借着今天的机会稍微提醒一下她。 赵微却没在意，她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反正我现在的一切工作都是公司在安排，会有人替我把关的。” “那你自己也得小心的，别太容易轻信别人，哪怕就是公司的人，我劝你还是要留个心眼。比如你要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或者穿什么衣服拍什么照，都要注意点，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赵微看他说的认真，不由皱皱眉头道：“真有这么严重啊，要是事事都要我自己操心，那我还不累死啊！” 王大伦哑然，他总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不要穿那啥衣服吧，只得道：“反正你要注意点，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年头小人多的是，小心一点总不会有错吧！” “嗯，你说的对，看来我以后是得小心点。”赵微听着总算点了点头。 喝了几杯茶，王大伦看看时间不早了，刚想问问她是不是差不多了，却听她道：“哎，带烟没，抽一根。” “你也学会抽烟啦？” “就是烦的时候抽两根。” 王大伦从兜里掏出烟来，递给她一根，自己也叼了一根。 赵微很熟练的吐出一口烟雾，笑道：“我看你以前烟瘾不是挺大么，怎么没见你拿出来抽呀！” 他叼着烟，翻了个白眼道：“这不是当着女士的面不礼貌嘛！” “哟，以前你当着我的面可没少抽，难道你现在在子怡面前也不抽？哼，还不是现在跟我见外了。”赵微哼道。 “我跟你见外？你怎么不说你跟我见外了。你说你这两年给我打过电话没有，我都以为你红了就看不起老朋友了。”王大伦顿时反驳道。这话不提也就算了，一提他就来气，莫名其妙的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了。 “嗨，我是这样的人吗？为什么你不知道呀？”赵微也火了，瞪着他气呼呼道。 “什么事我知道呀？”王大伦丈二摸不着头脑，双手一摊道。 “就那次，我好心好意请你吃晚饭，可你连理都不理，扭头就跑，你说我生不生气？还有脸说我了。” “噢……噢，原来就为这事呀。”王大伦想起来了，还是当年范子怡在这里拍戏，我过来探班顺便去市区看看她，为了吃饭不吃饭还闹得不开心，这种小事要是她今天不提，他早就忘了，结果这女人居然记到了现在。 他不由苦笑道：“这，后来我不是跟你打招呼了吗，你还不解气啊？” “哼，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一声，也不问问我答应不答应。”赵微仰着头，一脸傲娇道。 王大伦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都是一种脾气，就是揪着你的小辫子不放，自己的女朋友这样，没想到她也是这样。 “那你说怎么办？都过去两三年了，要不你再请我吃顿饭，这次我保证不拒绝。” 赵微托着下巴，冲着他的脸喷出一口烟雾，看着他嫌弃地赶紧往后躲，笑眯眯道：“那也成，要不就这个周末，还是当年我跟你说的那个西餐馆，我请你吃牛扒。” 王大伦刚想答应，但马上想起来，连忙道：“哟，这个周末不行，你看咱们能不能提前两天，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成，再后面我就没时间了。” “你干嘛去呀？”赵微脸一沉，不高兴道。 周末他是准备看女朋友去，但是他没敢说，当年就是这事闹不开心的，他只得临时编个借口道：“这个，我上次演的老贾的电影《站台》入围威尼斯电影节了，周末我得回京城跟老贾他们会合，一块儿去威尼斯。你就提前两天呗。” “这样啊！”赵微点点头，这样倒是她有些为难了，道：“可是我这几天晚上都有戏，没时间呀。” 王大伦笑道：“没时间，那咱们就另约时间呗，要不等我从威尼斯回来，你哪天回京城，什么时间都成，反正再过一段时间，我基本没啥工作，就在家待着。” “成，那咱先说好了，到时候只许一个人来，就咱俩吃饭。”赵微眨巴着大眼睛道。 王大伦也没放在心上，还笑呵呵地开玩笑道：“你这该不是想追我吧？放心吧，你就是想叫子怡一起出来，她都没空，她可忙着呢。” “我倒是真想追求你，就怕你不敢！” “哎，我还真不敢。行了，咱也别瞎扯蛋了，麻溜的，给你的人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这时候也不早了，明天还得工作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不巧 无锡，中视影视基地。 “哎，你还说，我每次帮你的忙，你都让我去坑蒙拐骗。哎，你这个人也太奇怪了，一方面道貌岸然的叫我不要再偷东西，另一方面你让我又去偷又去抢……” 穿着一身古装的范子怡追着脸涂得黝黑，额头上还贴着一个月牙儿的陆翊一个劲的数落，陆翊躲闪不及。 “……总而言之啊，你要偷要抢要拐要骗，你怎么都行，千万不要来找我，找你的好兄弟去。” 陆翊被逼急了，只能回头跟她道：“如果公孙策在，我当然不会找你了。现在我和展昭都已经暴露了，只能求你帮我这个忙了。” 说着，他又挤眉弄眼道：“哎呀，很简单的，装模作样不是你的拿手好戏么。” “你……”范子怡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为夸张，瞪着大眼睛，指着陆翊道：“你看你又来啦，你还说不让我鬼鬼祟祟偷鸡摸狗的。哎，我为什么要装模作样。” “……” 陆翊刚想张口，马上又被她打断：“哎，我跟你讲啊，你挺好啊，我不干！不干，不干，不干，就是不干！” “哎，小蜻蜓……” 见她要走，陆翊赶紧想拦住她，结果只见她猛地一转身，伸出小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威胁道：“小心我打你哦！” 陆翊只得闭嘴，眼睁睁地看着她身手矫健的跳下台阶。 “卡，过！”导演胡明凯操着港普大喊一声。 “不错，不错，子怡演的很OK啦。” 《少包二》跟第一部在风格上有很大的不同，第一部还算比较严谨，有些正剧的味道，到了第二部纯粹就是逗逼了。没办法，谁叫《还珠格格》太火呢，于是范子怡演的小蜻蜓就成了小燕子一样的人物。 范子怡毕竟在还珠剧组中混过，目濡耳染，演起来轻车架熟。相比之下，陆翊就要差点，一来这是他第一部古装戏，多少有点不适应；二来论演技，他跟周洁还是有差距的，相比第一部中周洁的执着和灵气，他就象个性情温厚的乖乖好学生。 好在导演要求也不高，毕竟陆翊如今是国民级的小鲜肉，万千观众的偶像，只要演的不过于离谱就OK啦。 “谢谢导演。” 相比前一段时间在《三像》剧组，范子怡在这里感到格外轻松，导演不会象赵宝岗那样凶神恶煞的，总是对她客客气气，绝大部分的工作人员也都很熟悉，而且她还是女一号，在剧组中极受关照。 要说唯一让她感到不好的地方，就是天气太热，她身上穿着这套布不象布，纱不象纱的戏服一点儿不透气，跟身上裹着层保鲜膜似的，一场戏下来每次都是一身汗，人都快馊了。 跟导演打了声招呼，赶紧跑到背阴的地方，那里摆着几张躺椅，还有一个小风扇在呼啦呼啦的吹着。 “姐，我给你擦擦汗。” 侯莎莎赶紧递上一瓶冰镇的矿泉水，又拿出一条雪白的小毛巾。 范子怡喝着水，左右看看没人，点点头，扯开脖颈，身上的汗黏黏的实在是不舒服。侯莎莎挡在她身前，先擦背上，再擦胸前，还偷偷往下瞄了两眼，羡慕道：“姐，你的皮肤真好。” 范子怡感觉到她的手顺着沟沟还要往下，连忙打开她的手，瞪眼道：“行了行了，别毛手毛脚的。” 小助理象偷了油的老鼠一样，咯咯直笑，她明明比范子怡还要大两岁，偏偏一口一个姐的叫着。也是范子怡岁数小，被人叫姐感觉自己长大了，要是再过几年，侯莎莎还要叫她姐的话，恐怕就要翻脸了。 一口气灌下大半瓶水，她总算缓过来了。 “哎，有电话没？” “没有，手机没响过。” 小风扇的威力不大，侯莎莎拿着个小板凳坐在她的旁边，跟宫女伺候老佛爷似的帮她打着扇子。 “这个死没良心的，连个电话都不打。” 范子怡暗暗咬着牙，一个星期都已经过了，前两天还说马上过来，到今天都没有一点音讯。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躺倒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不远处的片场副导演正在跟群众演员说戏，导演胡明凯拉着刚刚下戏的陆翊一边看着监视器里的回看，一边手舞足蹈的跟他在说着什么。 不一会儿，陆翊颠颠的跑过来了，他比范子怡还要惨，身上的戏服厚实不散，尤其是还粘着头套，那张黑脸由浅到深涂了三层油彩，连汗都冒不出来，黏黏的闷在毛孔里，极为难受。 不过他的条件比范子怡好多了，助理、经纪人都在一旁伺候着，他的经纪人还给他准备好了鲜榨的冰镇西瓜汁。他倒是没忘了戏里相爱相杀的女搭档，还让助理送过来一杯。 “这里怎么比魔都还热，这都九月份了。”男的就比女的方便，他丝毫不顾及形象的敞开怀，对着小电扇吹，还不忘回头吐槽两句。 范子怡嘬着清凉的西瓜汁，懒洋洋道：“你没听新闻说这两天是秋老虎啊！哎，那边杀青没？” “应该差不多了吧，伦哥没给你打电话吗，这你还问我呀！”陆翊正仰着头，助理用干毛巾帮他在鬓角耳后轻轻压着，还不敢用力，怕把他的黑脸弄花了。 “你不是跟那谁关系也挺好么。” “哎，这你可别瞎说啊，我跟她压根就没啥。”陆翊连忙回头道。他在拍《三像》那会跟罗海茕走的很近，虽然本来他们就是同班同学，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罗海茕好象对他有那么一点意思。 这也难怪谁叫这货是个帅锅呢！不过直到后来一个肤白貌美的女孩来探班，大家才知道这货已经名花有主了。而且那姑娘也是个演员，跟他还有罗海茕都是同班同学。这样看来，罗海茕挖同学墙角的嫌疑，多少有点不地道。但二者相比，论长相差距还是挺大的，挖墙脚的肯定没戏。不过，陆翊脾气好，又特别吃现在的女朋友，早早地就有惧内的倾向，大家也乐得在私下里打趣打趣他。 当然这种事也只有大家关系好才开开玩笑，旁边的助理跟经纪人只当没听见，低着头各自给各自的主子服务着。 两人嘻嘻哈哈说话了几句，陆翊突然一指她的背后，惊讶道：“咦，这不是伦哥吗，他来了。” “哎，学坏了啊，怎么也学会骗人了……” 范子怡没回头，但不等于侯莎莎不回头呀，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侯莎莎在喊：“伦哥！” 陆翊也笑嘻嘻的朝那边挥挥手，还一个劲地朝她挤眉弄眼。 范子怡连忙回过头，就见一个高瘦的身影正在朝这边走过来。她脸上一下子就浮现出惊喜之色，但马上又板起了脸。 王大伦笑呵呵的跟陆翊还有其他人打着招呼，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来，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咋啦，又不高兴啦！” “怎么这两天连个电话也没有？”她歪头瞟了男朋友一眼，一脸不悦道。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怎么现在越来越小气了！”王大伦笑道。 “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范子怡朝他龇了龇牙，又看他两手空空，问道：“行李呢？” “放宾馆了，我在你们住的地方开了间房间。哎，今天你们拍到什么时候？” ………… 不管怎么说王大伦同志的态度是非常好的，他到了之后就接替了侯莎莎的工作，帮着端茶送水扇风，收工后又请陆翊和任权一起到当地一家特色饭馆搓了一顿。 回到宾馆，范子怡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就堂而皇之的把小助理一个人扔在房间里，来到了楼上男朋友的房间。 王大伦也早就洗了澡，身上就围了一条浴巾，开门就给了女朋友一个大大的拥抱。一个星期不见，他早就有些憋不住了，热吻中就把女朋友抱起，准备开战。 “哎哎哎，当心点，漏了！”但万万没想到，女朋友在怀里，双手捂着屁股惊叫连连。 “啥？”王大伦赶紧帮她放下来。 范子怡坐在床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啥什么啥？大姨妈来了！” 他掐指一算，还这真是，女朋友上个月来的日子跟今天只差两天功夫，她的小日子一向都是提早两三天的。 “哎哟！”他惨叫一声，顿时泄气，仰面倒在了床上。 “瞧你这点出息，脑子里一天到晚就像那事。”范子怡鄙夷道。顺手撩开他身上围着的浴巾，哗！里面毛茸茸的一坨，啥的没穿，敢情早就准备好了，难怪一下子变成死狗了。 范子怡不由咯咯笑道：“谁叫你不打电话的，活该！早来一天不就没事了，人家今天早上才刚刚来。” 王大伦欲哭无泪道：“我咋知道，原本是想昨天来的，可临时又被宝哥多拖了一天。” 其实她也很不满意，男朋友二十五号就要去威尼斯电影节了，在这儿也待不了两天，这一别估计又要好些日子，白白错过弟弟妹妹告别的日子，很有欲求不满。 “哎，你啥时候走？”她手里拨弄着那软不溜秋的东西，问道。 “明天，回去还得跟朱纹碰个头，商量一下剧本的事。” “操！敢情你特地跑过来，就是想来一发啊！” “咝——哎哟，小心点，捏坏了！” 女朋友一火，手里就没个轻重，疼的他赶紧坐起来。 “捏坏了干净，省的到外面去做坏事。” “我这不是来交公粮的嘛，谁知道又不方便。”这厮愁眉苦脸道。 “嗯——怎么着？你叫了公粮还想留私粮给谁呀！”范子怡瞪着眼睛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全部交公，不留一点私货。”这厮连忙道。 “我看你敢？”范子怡一脸傲娇道，手里又套弄了两下，刚刚受了刺激一下子萎掉的丑东西又开始探头探脑了。 她看着手里慢慢开始膨胀的丑东西，一抬手把他推倒在床上，伸出舌头润了润嘴唇，道：“看来是得榨干了。”说着就俯下身子，埋头在他两腿之间…… 咝！王大伦真的有些受宠若惊，这种待遇他刚刚在脑子里萌发，还想着怎么劝说呢，没想到女朋友还真是体贴，主动来了。看来那台电脑买的是绝对正确，除了qq聊天，玩游戏，女朋友还学会了不少东西。 “呃，呃……呸，呸……真恶心，连毛都有！”女朋友在卫生间里干呕，紧接着就是刷牙漱口。王大伦还真挺过意不去的，刚才实在是太舒服了，一个哆嗦没忍住，全都放了进去。 ………… 京城机场，国内到达10号门口，一个理着平头胖乎乎的家伙站在一辆红色小夏利旁边焦急的往里面张望着，看到人群中王大伦推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出来的时候，赶紧招手喊道：“哎，大伦，在这儿呢。快点，警察要抄罚单了。” 前段时间为了《海鲜》的事，他跟朱纹走的很近，这次出门拍戏，连狗带车都交给他了。 箱子只能放在后座，人坐到副驾驶的位置，看看车里收拾得还挺干净的。 他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了一根，递给朱纹一根。这一路上憋坏了，先过过瘾。 “哟，你的车，我可从来没在车上抽过烟。”朱纹拉开下面的烟灰缸，干干净净没有一个烟蒂。 车速不快，车窗稍微摇下来一条缝，吸了两口，王大伦才道：“还有没有收获？” 朱纹摇摇头，苦涩道：“我还是门路有限，实在是拉不到。” “那要不这样，我后天就要跟老贾他们去威尼斯，我想先把剧本拿给他们看看，要是他们那儿不行，再去电影节上碰碰运气，你看怎么样？不过这可是最后的办法了，要是不行，我也没辙了。”王大伦微微沉吟片刻，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要把剧本拿出去给人看，总得先征求一下朱纹这个作者的同意。 “这当然最好了。其实也有人跟我提点过，让我找找小贾，可我跟他又不认识，原本还想等你回来帮忙介绍介绍呢。”朱纹顿时笑道，稍稍顿了一下，又提醒道：“不过，咱们得说好，万一事成了，这戏必须得由我来导演。当然，如果小贾能出任监制，那就最好了。” “成，这个没问题。”(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威尼斯 象大海看自己的波涛， 象天空凝视折迅速的云。 我看我的呼吸， 我看着你，在我呼吸里越来越冷。 象海从不显示他对土壤的理解， 象天空融化的鸟鸣。 我看我的沉默， 我注视着你，在我的沉默中， 你是海的深处。 朱纹一开始是写诗的，后来据说灵感枯竭才开始写小说。相比这首在剧本结尾的温柔的，略带伤感的小诗，而整篇剧本却充满尖锐、强硬和直接。 老贾在飞机上看完了剧本，而且足足读了三遍。在王大伦一觉醒来，在慕尼黑机场转机的间歇，老贾滔滔不绝地跟他讲述对《海鲜》的推崇，用他的话来说，当他看完第一遍就已经浑身鸡皮疙瘩，却又迫不及待的想看第二遍。剧本中带着浓厚的实验性和禁片属性，非常贴合老贾的胃口，这货甚至还流露出想要亲自执导的想法。 当然如果是老贾执导，就压根不会存在资金问题，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因为他了解朱纹，朱纹其实骨子里是个很骄傲的人。换句话说朱纹和老贾、张远从骨子里都一类人，他们都想把自己的想法、笔下的文字用电影语言展现给世人，而这种展现从来都不可能假手于他人。 老贾很失望，但也明确告诉他，单凭一本没有得过奖，导演又是新人的剧本是很难拉到赞助和投资的，不过他可以帮忙推荐推荐。对于王大伦来说有老贾这句话就足够了，他本来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慕尼黑机场停留了一个半小时，又飞了一个小时到达威尼斯马可波罗机场。中午十二点在京城机场登机的，一路上花费了十三个小时，到了目的地才晚上刚过七点。 市山尚三已经等在机场了，他是日本T-mark公司的监制，对参加国际电影节的流程和操作手法非常娴熟，经验很丰富。他比老贾和王大伦提前两天就到了威尼斯，送拷贝、打前站，顺带还要给这两位头一次来威尼斯的土鳖带路。 老贾此行是既兴奋又紧张。兴奋是因为自己的第一部电影（他一直不承认《小武》是他的第一部电影）就杀进了欧洲三大影展的主竞赛单元，而且他今年才三十岁，不但在国内是头一份，即便在国际上也是屈指可数的。紧张则是因为《站台》总投资已经超过了一千万，尽管这在国际上不值一提，但在国内已经算得上是大片了，除了国外的投资和赞助，他已经把自己的一家一当也都投了进去，甚至还欠了上百万的外债。成败在此一举。 不过这次跟上次参加柏林电影节有很大的不同，《小武》那会完全是撞大运，直到首映后才有发行商上门。而这次因为有市山尚三这样的操盘手操作，早在来威尼斯之前就已经卖掉了版权收回了一部分的投资，而且这次展台刚刚摆出去，尽管还没有首映，但有了不少的反响，原因自《小武》后，老贾在欧洲的知名度从某种意义上甚至都超过了他在国内的知名度，而且还拒绝戛纳，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总的来说商业上还是成功的，但到底能成功多少，还要看首映后的效果。 相比之下王大伦则显得淡定很多，他这次来一是为了《海鲜》碰碰运气，二则是欧洲三大影展，他就差威尼斯没有参加过。不过想想自己有限的拍了几部电影，居然分别入围了欧洲三大影展，可以算得上是大满贯了，确实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 不过不管是兴奋、紧张还是骄傲，下了飞机坐车，再坐船，到了宾馆，两人到头就睡，一觉醒来正好是威尼斯的早晨，时差很神奇的就调整到了欧洲时间。 提早来的主要任务就是卖片，凭借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和磕磕巴巴的法语，王大伦倒是帮了市山尚三很大的忙，而作为“名导”的老贾则是接受各个媒体的访问，神通广大的市山尚三甚至约了一家影响力很大的法国媒体，给老贾做了一个专访。 当然在电影首映前，卖片的工作还算轻松，那些发行商也都不是傻瓜，不会在没有看到影片之前就盲目的下单，更多的是先谈一谈意向，一切都要到看到影片的质量和反响之后才能确定。所以在闲暇之余他和老贾还能有时间到处逛逛。 威尼斯是世界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著名的旅游城市，它在世界上的地位有点跟王大伦的老家杭州在国内的地位差不多。各种历史建筑、壁画、雕塑都令人流连忘返，尤其是《茜茜公主》里那个著名的圣马可教堂，他说什么都要去参观一下。至于其他，则一个字就是贵！尤其是在电影节期间，涌入无数的游客，吃的、玩的啥都贵，而且贵的离谱，很多东西只能看看，买不起。不过这地方产水晶，价格倒是还能接受，他挑了半天给女朋友买了一串水晶的手串，回来也好有个交代。 ………… 29号晚上，雅各布和余力威总算风尘仆仆的赶到，第二天，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正式开幕。 相比柏林电影节强调意.识.形.态，戛纳电影节的商业性和艺术性的结合，号称“国际电影节”之父的威尼斯电影节的宗旨就是“电影为严肃的艺术服务”，评判的标准很纯粹，就是艺术性。所以也颇受华语电影的追捧。而且就在去年华语电影就在威尼斯电影节上大获成功，张大导的《一个都不能少》摘得金狮奖，张远凭借《过年回家》斩获最佳导演银狮奖。 本届电影节同样有两部华语电影入围主竞赛单元，除了《站台》，还有香港导演陈果的《榴莲飘飘》。 八月末的威尼斯已经有了些许凉意，正可谓秋高气爽，风和日丽，凉意袭人。傍晚时分，第五十七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在久负盛名的丽都岛电影宫揭开了序幕。组委会还别出心裁的以欢庆晚宴的形式招待来自世界各地的电影人。 开幕影片是美国电影《太空牛仔》。组委会还专门安排了惊喜，晚宴上“太空牛仔”伊斯特.伍德和汤米.李.琼斯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而最高潮则是广大中国人民最讨厌的好莱坞女星莎朗.斯通颁发“终身成就奖”给伊斯特.伍德。主持人还巴拉巴拉介绍了一番，组委会之所以在开幕时表彰这个七十岁的老家伙，主要是向这位好莱坞的传奇人物致敬…… 现场华人不少，最吸引眼球的当然是竞赛单元评审之一，柏林影后张嫚玉。那可是王大伦两辈子的偶像和女神，更何况如今的张嫚玉才三十六岁，还是风姿绰约，远远还没有变成后来的排骨精。 托雅各布和余力威的福，几个人跟着一起过去打招呼。尽管张嫚玉的手有些青筋爆露，但握着她的手，王大伦还是感到万分的激动，差点没掏出笔和纸来请她签个名。 张嫚玉很客气的跟他和老贾稍微寒暄了几句，但人家毕竟是竞赛单元的评审，且从小在欧洲长大，又是法国著名导演的妻子，一口流利的英语加法语，非常有欧洲范，极受大家的追捧，很快就走开了。 倒是跟同时入围竞赛单元《榴莲飘飘》的剧组多聊了几句。导演陈果看上去四十出头，挺黑挺胖，典型的岭南人的长相，还特意介绍了剧中那个点女主角，刚刚从中戏表演系毕业的秦海路。 说老实话，王大伦从上辈子开始，就觉得这姑娘长的挺有特色的，皮肤挺白，鼻梁挺高，有点象混血的。 这姑娘头一次参加电影节，而且还是欧洲三大节之一，挺激动也挺拘束的，而且英文又不好，本来就象木头一样跟在导演后面陪笑着，看到同胞很激动。老贾她不认识，但是王大伦好歹早已在电视屏幕上混的脸很熟了。 应该说这姑娘挺幸运的，之前没有演过任何影视剧，硬是被陈果看中，出演《榴莲飘飘》的女一号，呃……演一个可怜的妓.女。 王大伦上辈子没看过也没听说这部电影，不过听她的描述，似乎故事还挺动人的，约好到时候一定去捧场。 他跟秦海璐聊，老贾那边居然跟陈果也聊的很投机，大概这就是人以群分，导演跟导演有共同语言，演员跟演员聊得来。 算上这次，王大伦已经参加过三次电影节，虽然阿根廷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比欧洲三大节档次稍微差点，但热闹程度和流程都是一致的。 在《站台》还未首映前，就是看电影，其实这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看看不同地域不同类型的电影，再不济也能拓展拓展自己的视野。 本届入围竞赛单元的二十部电影，除了两部华语片，还有三部来自亚洲的电影，印度的《摔角选手》，南韩的《走道》以及伊朗的《圆圈》。 可能是受小时候印度歌舞片看多的缘故，他和老贾都对印度的这部片子挺感星期，而且这部片子开幕第二天就首映了。 不过当他们看完这部电影，却都感到挺震撼的，跟他们以往认知中的又唱又跳的印度宝莱坞电影根本就不是一个类型的，宗教、友情、暴力，以及主人公对摔角的执着，里面的人物不多，但各有各有的特色，鲜活生动，正所谓人生百态。而且据说这部电影的导演原来是个经济学家，后来改写诗，再后来才拿起导筒。 老贾感触很深，时不时稍微翘起来小尾巴一下子就夹紧了，能入围的电影绝对不是一般的电影，这部集编剧和导演一身的电影，将社会批判藏于寓言故事之中，为人情淡薄的世间注入了不少的希望。 这部电影一经首映就引起了极大的反响，第二天的报纸纷纷都予以大篇幅的赞扬，老贾还特地找来几张英文报纸，让王大伦把报纸上的评论翻译给他听，听完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 《榴莲飘飘》比《站台》早一天首映，老乡嘛，大家都要相互捧场，就连平日里很忙是市山尚三也跟着一块来了。 相比还未首映的《站台》，《榴莲飘飘》的放映场次不多，显然不太看好这部电影。也确实，直到开场，影厅里不能说小猫两三只，但冷清是肯定的。 放映之前有个小小的发布会，陈果、秦海路等一众主创纷纷上台亮相，实在是因为人不多，气氛有点尴尬，各自没说几句话就草草结束了。 跟以往看惯的港片不同，《榴莲飘飘》的剪辑手法挺独特的，尤其是在观影的时候，王大伦明明感觉自己在看一部描写妓.女的记录片时，它就会突然穿插一段Mv式的蒙太奇；当觉得故事情节离生活太近，显现的尽是苦涩甚至咸腥时，它又将镜头拉开，平静地讲述人生的诗情和禅意。 秦海路演的阿燕是一个学了九年京剧，却在内地没有出路，不得已来到旺角理智地化身为妓.女挣快钱，并给自己定下做到双程护照到期的期限。在所住小巷结识同样来自大陆但是非法入境的少女阿芬后，她被阿芬在逆境中的乐观与单纯打动，两人在异乡成为朋友。? 返回牡丹江小镇换作另一种身份决定好好生活时，阿燕发现周围世界已与她所理解的大不相同，见识到现实中另外的在港时的残酷与无情而心生失落，而当收到阿芬寄来的榴莲时，各种复杂滋味涌上她心头。 影片分为上下两个段落，前面是拍香港，后面是拍东北。不得不说陈果作为一个香港人把东北拍的一塌糊涂，比老贾拍汾阳还要实在，简直就是叹为观止。王大伦为此还特意问了问老贾的感觉，老贾摇摇头，吐出两个字：“过了。” 但不管怎么说电影的寓意还是不错的，榴莲勾勒出现实一种——它是丑陋的、棘手的、臭不可闻的，回味起来却又是香甜的。榴莲飘飘，飘过他乡与故园，飘过未来与过往，其中的苦涩与甘甜弥散于现实的空气中，又碰触到人世的冰冷，终于凝结成雪，飘落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站台首映 第二天，《站台》首映。相比前一天的《榴莲飘飘》，显然不论是影厅规模还是放映场次，主办方给予的待遇完全不同。 王大伦跟着老贾、余力威以及两位制片人市山尚三和雅各布站在影厅门口笑脸迎客。没错，就是迎客，除了观影的观众，应邀而来的片商就是二十多位，这可都是财神爷呀！ 此次入围的二十部影片，最引人关注的影片除了金狮奖呼声很高的美国电影《当夜晚降临时》还没有首映，还有就是《站台》，自然而然的受到了广大媒体的关注，长枪短跑的来了一大堆。 陈果带着秦海路他们来的时候，看着门口围着的记者，售票厅前排起的长长的购票人群，脸上苦涩的表情明显。很显然他对自己的影片能否得奖已经信心不大了。 “贾导演，恭喜，恭喜！” “陈导演，小秦，欢迎，欢迎！” 老贾今天难得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也让王大伦帮着着实打理了一下，脸上兴奋的表情难以抑制。容纳三百人的影厅里，除了留出的前几牌的嘉宾座，差不多已经坐满了。就连下一场的票也已经卖出去了不少。 相比《小武》在柏林的冷遇，如今可以用大热来形容。更关键的是《站台》在他的心目中始终是他的第一部电影，他还曾告诉过王大伦，《站台》就是他心中的一块石头，不完成它，他是无法开始新的工作。 “你们这儿真热闹，开来我们是没啥希望了。”秦海路凑到他身边小声道。感慨之余，这姑娘眼睛里闪着满满的羡慕。 也难怪，这姑娘头一次拍戏就被大导演相中出演女一号，接着又来参加威尼斯电影节，在开幕晚宴上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以前只能在电影上才能看到的大明星，无疑是充满了幻想。但昨天冷清的首映着实让她看清了现实。 “其实你演的很好。”王大伦笑了笑道，昨天看完首映，陈果带着她接受记者的采访，临走时没顾上打招呼。 秦海路抿抿嘴没吭声，她昨天也是刚刚才看到自己在银幕上的表演，说实话她心里还是很骄傲的。回想起拍戏时的点点滴滴，还有之前为了演好角色甚至还专门到那种地方去观察了半个月，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但想想现在一切都是值得的，或许假以时日她拍的电影也会象《站台》一样受欢迎。 时间到了，首映的流程基本一致，主创在银幕前一致排开，主持人介绍并简单回答记者几个问题。相比老贾有些结巴，参加过三次电影节的王大伦则显得很熟门熟路。 回到座位，灯光暗下，银幕亮起。 整部电影王大伦只看过上半部分，据说后来在整部片子剪辑的时候又做了不少的修改。 影片开始于一九七九年县文工团一次慰问演出，在公社大礼堂里，表演唱《火车向着韶山跑》，夸张的动作，样板的台词。这场演出，仿佛给已经结束的毛时代作一个注脚，一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另一个未知的时代正在到来。演出结束，在老式班车里，团长在清点人数，几个所谓的主角用喊“到”的方式逐次出场，昏黄的灯光下，大多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他们本就是一群普通到随时都能被历史淹没的人，一声“到”已经足够说明他们曾经存在。 远景或者全景拍摄的影片前期，固定镜头，少有移动，单调、沉闷，或者还有一种宁静，一种黎明前的死寂。改革开放之初，暗流涌动的表面是波澜不惊。影片后期，镜头也不知不觉鲜活起来，也似乎昭示着这个世界已经彻底骚动，宁静已变得不合时宜。 日子很平淡，平淡到犹如大多数老百姓的生活一样。然而看似平淡地背后，还是随着文工团的改制承包发生了变化，尹瑞娟没有选择和剧团一起走南闯北，独自留在了县城。崔明亮和张军，钟萍他们一起踏上了走穴演出的道路。拖拉机颠簸着缓缓驶出长年生活的县城，他们背身而坐，注视着身后的场景一点点远去，我想他们是带着满腔热血和无限憧憬走出汾阳的，或许崔明亮还带着一缕失恋的伤痛和一颗倔强的心。第一场演出，在蕲家庄，庆祝村庄通电，村干部在台上说：“**************，永远跟着共产党”，这个时候已经变得那么不合节拍了，台下群众用闹哄哄来回应村干部的“永远保卫党.中央”。从他们踏出汾阳县城，自谋生路的一刻起，这个世界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世界了，一切都在悄然而深刻地发生改变。 年复一年，演出的车队由拖拉机换成了东风；曲目由《希望的田野》变成了《路灯下的小女孩》；传统乐器换成了电声设备；剧团也荒诞地更名为深圳霹雳柔姿乐团，且一再更名，以致团长介绍自已的剧团时，连名字都讲不利索；二勇成了访美归来的“摇滚巨星”；吸收了“红粉双娇”咪咪、哈哈小姐……一群年轻，充满激情的灵魂，在弥漫着煤灰的山西大地辗转飘荡，兜兜转转。 《站台》旋律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汽车在干涸的河床抛了锚，司机和团长下车检查，崔明亮爬进驾驶室，百无聊赖地找了盘磁带插进汽车录音机里，熟悉的旋律随之飘出。 长长的站台漫长的等待 长长的列车载着我短暂的爱 喧嚣的站台寂寞的等待 只有出发的爱没有我归来的爱 哦孤独的站台 哦寂寞的等待 …… 远处传来火车轰鸣声，崔明亮第一个反应过来，跳下驾驶室一边呼喊一边奔向火车，年轻人喊着叫着跳下车斗，紧随其后，失心疯一般地狂奔。等他们气喘吁吁地爬上铁路桥，火车已经夹带着汽笛声远去，望着远去的火车，凝固在他们脸上的是兴奋，是渴望，还是一丝失落和怅然若失。 《站台》的时代是改革开放风生水起的十年，是思想空前解放的十年。影片没有刻意突出恢宏的时代背景，没有堆砌年份变迁，却处处别具匠心又不动声色地让人感受时代的心跳，切到历史的脉搏：崔明亮妈妈帮他们缝改喇叭裤、电影院里上映的印度电影《流浪者》、三人在张军家听收音机里邓丽君的《美酒加咖啡》、理发店里广播中越战争法卡山前线新闻、那一年只播到一半的美剧《加里森敢死队》、钟萍第一次烫头后广播里五中全会为刘.少.奇平反、张军广州探亲归来拎着的四喇叭的录音机，在医院堕胎时广播里建国三十五周年阅兵、北京军区司令秦.基.伟那宏亮的声音、专辑《87狂热》，及至影片最后《渴望》的旋律响起，青春的面孔只是略添沧桑，一个时代却已永远结束。 《站台》少有吸引眼球的戏剧性，平凡如你我的青春。崔明亮和尹瑞娟从表白到朦胧相恋再到分手，崔明亮永远歪着脑袋，内心翻滚，却永远一幅玩世不恭；钟萍毅然出走，张军扯着他的公鸭嗓吼了一晚上《成吉思汗》，随后的镜头里悄然留起来了长发，蓄起了大胡子，叼一支烟，总是一个人凝望着远方，不是“文艺工作者”的标新立异，个中滋味，只有自已体会。影片没有刻意渲染激烈的情感冲突，没有用故事去浪漫那段年轻的岁月，更没有刻意去营造悲剧气氛，甚至很难说谁才是故事的主角，在时代和历史面前，人人渺小。那一代人在时间的流逝中随波逐流，也面对着社会悄然而来的种种变化；那一代人在现实和理想中游走，理想很远，远到譬如乌兰巴托，现实很近，近到崔明亮表弟手中的生死合同；那一代人，不愿随波逐流却又如此地马不停蹄。 当青春的激情被十年的颠沛流离耗尽，当年轻的梦想被兜兜转转也走不出的荒芜围困，他们在迷茫中归于寂静，不是选择，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权利选择，看似自已在行走每一步，其实时代的阴影无处不在地影响甚至决定人们的生活，本是笃定终生的张军钟萍，却因为一次那个年代特有的抓嫖事件而分崩离析。每一次小人物生活的小插曲都往往伴着广播里国家大事的发生，时代在翻滚，个人命运也在洪流里未曾消停。 二勇开了个小店，张军操起一把剪刀，剪掉了那寄满相思的长发，却依旧地茫然不知所往。影片的最后，镜头定格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间职工宿舍，似乎是楼下的录像厅传来的《喋血双雄》里周润发和叶倩文的对白： “等一下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为什么？” “换一个比较干净的环境对你的眼睛会好一点。” “好啊，我想搬到海边，希望能够看到天，听到海浪声。” “你收拾好东西，我很快就来。” 英雄美人可以说走就走，你我的青春却难逃桎梏。?静止的镜头里，崔明亮躺在沙发上沉沉入睡，一旁的尹瑞娟一边逗着孩子，一边照看着烧水壶。水烧开，尖利的蜂呜声越来越大，终于掩盖了周围的一切喧嚣…… 当初截然不同的选择，一个选择远行，一个选择安定，十年后，却殊途同归，可谁又能说尹瑞娟没有过梦想呢——“她其实心气儿特高，还偷偷考过省歌呢”。 曾经的梦想和激情，曾经的向往与执著，都在十年里被历史的车轮辗碎，带着一身尘埃重回当初出发的站台。站台，是出发的地方，也是归来的地方；只有出发的理想，却没有归来的青春。 老贾用他那宁静缓慢的长镜头记录着生活的本色。诉说一部属于小人物的史诗，纵然是一群渺小的小人物，依然在挥洒着对理想的执著和青春的激情，但即使执著和激情，依然挡不住青春的消逝和理想的幻灭。 影片时长三小时十分钟，中途几乎没有人退场。当银幕上开始滚动着一长串的演职员名单，灯光霍地亮起，一群人就像突然暴露在影院中，凝固着各式表情，似瞬间转换了一个世界。 “哗哗……”隔了几秒钟，开始有人站起来鼓掌，紧接着，全场的观众都一一起身，使劲的拍着巴掌。 老贾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还是旁边的王大伦赶紧拉他起来，回头朝后面的观众挥手致意。《站台》未播先红，在看完整部电影后，观众包括媒体、影评人以及片商们都感到没有失望。长达三小时十分钟的观影，大家没有感到憋闷，反而一个个都兴奋。 《站台》作为一部跨度达十年的电影，没有宏大的主旋律的伟岸，就是从一群普通青年的角度去展现国家和个人的历史变迁感，当然还有细腻真挚的爱情，这无疑极为符合西方人的胃口。老贾很激动，这种待遇在《小武》的时候可是没有的。 随后工作人员在台前搬了几把椅子上来，面对来自法国、意大利、英国、德国等十几家媒体的采访。 主持人很有经验，用意大利人特有的说话带手比划的做了一番开场白，听着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先谈了一下他个人的感想，用了不少震撼、史诗之类的字眼。 提问时间，媒体纷纷把更多的问题抛给了坐在最中央那位貌不惊人的小个子东方人，当然也有问到王大伦的，其中还有一位记者居然还记得《东宫西宫》，特意请他谈了谈演这两部电影不同的感受。 第一天首映两场全部爆满，次日的评论也是非常热烈，甚至有媒体断言《站台》极有可能成为继去年的《一个都不能少》之后连续第二年由中国电影摘得金狮奖。 还有一位法国的影评人在报纸上说出这样一段话：“影片展现出来的对普通人的尊重和生活理解，把一些普通小人物当成了重要历史进行描写。历史不再是伟人们的，而是那些为梦想、生活奔波的小人物。他们才能真正体会历史的转变，构成了历史的真实注解。可以说，这部影片是那些小人物的史诗。”(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平静 说实话，此次威尼斯之行，大家都没抱要得大奖的希望，毕竟上一届刚刚有两部华语电影获得最佳影片金狮奖和最佳导演银狮奖，连续两届一般不太可能把大奖颁给同一个国家的电影。 但是如今外界一片看好，影评人好评连连，不由使大家都有了幻想，或许《站台》真的能获得大奖，最佳导演，评审团大奖，更或者金狮奖…… 这么多的好评，电影的发行自然就不成问题，如今已经不是能不能收回一千万出头的投资的问题，而是能赚多少的问题。 老贾是畅快了，王大伦却是愁眉不展。市山尚三看了剧本，认为剧本很好，但作为一家很熟的电影公司不太可能去投资一部初出茅庐的导演的处女作。马可.穆勒也看了剧本，同样也认为剧本很好，但这位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对中国电影非常有感情的瑞士洛迦诺国际电影节的主席兼威尼斯电影节的亚洲选片人，几乎以同样的理由婉拒了他。 老贾也帮忙介绍了几家电影公司，但一个没有证明过自己的导演是很难让人信服的，至于剧本好，开玩笑，一部好剧本不等于就是一部好电影。 没人看好让王大伦情绪有些低落，看来自己注定要跟《海鲜》擦肩而过了，不过他很快就收拾心情，因为喧嚣了十天的电影节终于要闭幕了。 跟开幕式相比，布上闭幕式红毯的明星不但数量减少，成色也逊色了不少。没办法，除却档期上的原因，开幕式上的很多大牌明星是出于对电影的宣传，而闭幕式则除了竞赛单元的剧组和评审团成员之外，还有就是一些中小成本新片演员扎堆亮相。当然不管是开闭幕式，决少不了那些赞助商代言的花瓶。 《小武》那会儿，上红毯的时候，压根就无人理睬，这次可大相径庭，当五个大老爷们西装笔挺出现在红毯上的时候顿时镁光灯一片，观众们的呼声和掌声，充分表达了对这部出色电影的肯定和致敬。 已经走过好几次红毯的王大伦很有经验，走到摄影区赶紧拉住略显紧张走的很快的老贾驻足拍照。两人站在一起，一高一矮看起来诙谐中带着和谐。 如今他们的知名度已经很高了，进入电影宫不管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都主动上来打招呼，让老贾很是受宠若惊，颇有些国际大导的成就感。 欧洲三大电影节，大概威尼斯电影节的奖项最为繁多，什么意大利参议院主席奖、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奖，魔法时刻奖，帕西内蒂奖，国际天主教电影视听协会奖，堂吉诃德奖……等等不下几十个，当然最受关注的还是最后那几个大奖。 大家都挺淡定的，也没太注意前面几个安慰奖，早就有媒体预测，本届金狮奖很可能在广受好评的美国电影《夜晚降临前》、印度电影《摔角选手》和中国电影《站台》这三部中产生。 可是仅仅在半个小时之后，台上一个留着一头褐色卷毛的哥们巴拉巴拉一通之后，照着单子念道：“最佳亚洲电影奖，《站台》！” 轰！ 不只是老贾、市山尚三、雅各布、余力威和王大伦愣了，连观众都愣了，接着就是一片议论声。 老贾恍惚着上台领奖，很简短的答谢词，就匆匆走下台。 “哎，没事吧。” “没事。”老贾苦笑着摇摇头，看看手里的奖杯，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不过无所谓，总算是没有空手。”说着，还拍了拍王大伦的肩膀，笑道：“不过你还有希望。” “怎么可能！” 他很有自知之明，尤其是在观摩了几部广受好评的电影之后，就自己在《站台》里这点表现，想夺影帝压根就没戏。 果然，最佳男主角颁给了《夜晚降临前》的男主角，西班牙国粹级演员，哈维尔.巴登。 最佳女演员则是澳大利亚甜心萝丝.拜恩，多说一句，她主演的电影《女神1967》的导演罗卓瑶是个华人。 《夜晚降临前》同时还获得了评审团大奖，印度电影《摔角选手》的那位经济学家出身的导演摘得最佳导演奖。 最后的大奖，最佳长片金狮奖却出人意料地颁给了就在闭幕式前一天才刚刚首映的伊朗电影《生命的圆圈》。 从大热门《站台》的失利到《生命的圆圈》的爆冷，本届电影节的评选不出意外地引起了争议，据说还沸沸扬扬了好一阵子。不过这反而倒成了一件好事，使得《站台》在欧洲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热度，那些正在谈还没有敲定的合约纷纷在电影节之后加快了签订的速度。 当然这些都跟王大伦没有关系了，电影节闭幕的第二天他踏上了返程的客机。 两手空空，回来面对朱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朱纹倒是挺看得开的，他一开始就想DV来拍，十几万足够了，不过他还是很想让王大伦来演戏里的警察邓某。王大伦想想还是答应了他，也没谈钱，一方面是帮朋友的忙，另一方面他确实挺想这个邓某的。 不管怎么说《站台》在威尼斯电影节上获了一个奖，尽管不是什么大奖，但那也是最佳亚洲电影啊！更何况一向跟中国电影有缘的威尼斯电影节本届也只有《站台》这一部入围。可是有关部门有明文通知，一律不得宣传！电视、纸媒鸦雀无声，也就是刚刚兴起的新媒体——门户网站，总是慢半拍的上头还没有正式的规定出台，还能打打擦边球，报道几句，贴几张红毯的照片。王大伦这次总算没有象以前那样参加电影节回来一无所获，也算打出一些知名度，居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随着《将爱情进行到底》、《永不瞑目》、《人间四月天》、《刑警本色》等热播剧的播出，观众们都已经开始熟悉他这张脸，尽管他在电视剧里的戏份不多，但是总是能让人印象深刻。比如《永不瞑目》里，除了陆翊、苏锦和袁丽这三个主演外，观众谈论最多的角色就是建军。这个打手并不象以往电视剧中脸谱化的一脸凶相，只有偶尔流露出狠辣的目光让人心悸，但同时他对欧阳兰兰的那无怨无悔的爱又感动了很多人，尽管只有几十场戏，却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网络媒体是敏感的，他们根据点击量适时地又推出了一些贾璋珂和王大伦的简介。中国观众显然对演员的关注度要比对导演关注度要高，尤其是王大伦这种经常在电视上混了脸熟的。观众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吓一跳，威尼斯电影节最佳亚洲电影《站台》的男一号，获得柏林电影节两项大奖《小武》的男一号，阿根廷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最佳摄影《东宫西宫》的男一号，原来这哥们妥妥的是一电影咖啊！ 从意大利回来的第二天，公司还特地为他办了一个小小的庆功宴，搞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哎，拍戏累不累？” 电视机开着，静音模式，王大伦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个无绳电话，正在跟远在无锡拍戏的女朋友煲电话粥。 这段时间秋高气爽，凉风习习，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忙活了大半年，也终于有时间歇一歇了。有时候他还真挺佩服女朋友的敬业精神，一年到头的拍戏，也就是今年年初拍完《少包一》之后休息了大概一个半月，除此之外，今年一直到明年春节前，档期几乎都已经拍完。 “还行，今天戏不多，就两场。我还去市区逛了一圈。” 相比第一部里演武功高强的凌楚楚，第二部里的小蜻蜓完全是个逗逼的形象，范子怡演起来很轻松，而且还不用拍打戏，绑威亚。 “听说那里的酱排骨不错，你尝了没有？” “早就吃过了，都甜发齁，一点都不好吃。哎，你今天一天干嘛呢？” “没干嘛，就是上午游泳，下午在家里搞了下大扫除。” 每天向女朋友汇报一下一天的行程那是必须的。他吧了一口香烟，接着又道：“你们啥时候放假，要不过两天我过来看你，眼前天就要凉了，顺便帮你带几件衣服过来。” “不用了，下午接到花姐的电话，她帮我联系了一个广告，下个星期我要回来拍广告，正好多休息两天，反正我的戏份不多，导演肯定会同意的。”范子怡道。 “那最好了，还能省点机票和住店钱，哪天回来呀？到时候我去接你，哦，还想吃点什么……” 巴拉巴拉和女朋友聊了一个多小时，又隔空亲了两下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俩口子都是演员，往往跟两地分居没两样，一年到头算下来在一起的日子还真的不多，也难怪这圈里离婚率一直居高不下，当然了除了这个，这圈里的诱惑太大，也是一个因素。(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平静（续） 范子怡回来也就三天的功夫，还说想在家休息两天，结果忙的象打冲锋一样，深更半夜回家，一大早就要出门，看的他怪心疼的，但这一切都看在钱的面子上。 话说她现在凭借两部还珠和少包第一部的热播，代言身价直线上升，这次拍一个饮料的广告，据说还要把她的照片印在包装上，一年的代言费用三十五万，几乎是翻着跟斗往上涨，一个广告就能把房子的贷款全还了。 去年拍的《那时花开》最初说是二月份上映，因为没有通过有关部门的审查，需要修改，延期到四月份，后来又说八月份，但至今没有下文。 高小松那货现在的心思也不在电影上，曾经那段浪漫的闪婚，仅仅维持了几个月就宣告破裂了，用这货的话来说是“大崩溃”——婚姻崩溃，经济崩溃。而这段时间他麻烦缠身，前女友的自杀，也不知怎么的牵扯到他的身上，媒体热炒，前女友家属又不依不饶，搞的他狼狈不堪，直接躲美国去了。呃，话说这货现在也确实是美国人。 老贾却是因为《站台》的成功十分春风得意。如果说《小武》让他在所谓第六代导演中有了一席之地，那《站台》的成功已经使他挤进了名导的行列。 为了影片在海外的推广，他比王大伦推辞了几天回京，但一回来就直接扎回老家了。《站台》亢长的拍摄周期，让他找到了不少昔日的玩伴，原本关系冷落的亲戚又重新热络起来，这货还尤其热衷于老家的红白喜事。最近据说又鼓捣起要在老家开家面馆，有时会在电话里跟王大伦聊起他准备筹备面馆的情况，从找门面到面条种类、菜式甚至是配料的葱蒜都是头头是道。王大伦听着听着有时真有种错觉，敢情这货难道真的要不拍电影改开面馆了？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没过多久他接到了老贾的电话，这货又回京了。 电影学院边上的茶楼，这家已经开了三年的茶楼，因其独特的市口，如今已经逐渐演变为电影人沙龙的趋势，据说还有几部影视剧专门到这里来取景。 王大伦也算是这里的熟客了，老板热情的招呼，亲自把他带到二楼。老贾早到了，依旧头发乱糟糟，耷拉着眉头，正靠在椅背上打盹呢，直到王大伦进门才睁开眼睛，睡眼朦胧道：“来啦！” “你这是昨晚没睡呢，还是干嘛呢？”王大伦随手把手包扔到桌上，在他对面坐下来。 “哟，老板强调挺浓的嘛！”老贾心情不错，笑呵呵的拿起他的手包看了看。 王大伦以前从来不带这种包啥玩意的，要是出门就除了行李箱就一双肩背的书包，这还是女朋友上次回来送给他的，据说是从魔都华亭路买来的A货。不过倒是挺好用的，钥匙包、香烟、手机全往包里一塞，省的裤兜里老是鼓鼓囊囊的。 “你这面馆啥时候开张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吹吹上面的浮沫，抬头问道。 老贾靠着椅背，悠哉悠哉道：“我现在就一想法，到底什么时候实施还没定。” 哟，电话里说的跟真的一样，结果就还一想法。王大伦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那你这段时间干嘛呢，准备新电影？” 老贾摇摇头，拨弄着盘子里的瓜子，道：“我回老家就是想找找感觉，但现在还没啥头绪。上半年我不是拿了个韩国全州电影节的三人三色计划么，前段时间一直在忙电影的发行，没腾出空来，我想趁这段时间有空，好好琢磨琢磨，把它拍出来。” 全州电影节王大伦之前就听老贾提起过，才刚刚办了两届，是目前全世界唯一的数字电影节，主要是推动数字电影的发展。他们有个三人三色的计划，就是每年从全球选三个导演，每个导演拍一个三十分钟的作品，然后组成一个片子。第一届没啥主题，这届给的主题叫空间，三个导演除了老贾还有台.湾导演蔡铭亮以及一个英国的导演。 “那你琢磨出来了没有？”王大伦从包里摸出烟来，递给老贾一根，随口问道。 “我打算拍个公共场所的记录片，比如候车室、公共汽车、娱乐厅、台球室之类的。我这段时间到各处转了转，感觉都挺有特色的。但我想把这片子放到冬天拍，冬天冷，人们都愿意待在室内，人气更足一些。”老贾一本正经道。 冬天冷，人气就足，那平时象候车室、公共汽车、娱乐厅之类的人就不多吗？反正他已经习惯了老贾这种神神叨叨的，吧了口烟，道：“那你今天出来找我什么事？帮你拍这个纪录片？” 老贾笑了笑道：“公共场所拍的是普通人，我没打算找演员。我找你来是还钱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他。 “哟，那你也不早说，我借条都没带来。” “借条你自己撕了不就完了。” “行！” 两人之间经过这么些年的合作，早就建立起的一种信任，老贾不在意，他也不矫情。 “里面一共三十五万……”老贾说到一半，见他要张口，摆摆手继续解释道：“五万不是什么利息，是奖金，我跟他们争取的，不单你有，其他人也都有……” 话说《站台》的海外销售形势一片大好，市山尚三和雅各布现在正满世界晃悠呢，第一笔款子已经打回来了，足以能让老贾收回投资还清外债，还有不少的盈余。听他这么说，王大伦也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十一月底，法国南特三大洲国际电影节你去不去？” 《站台》从一开始就得到了法国外交部和法国电影中心设立的“南部基金”七十万法郎的资助，不管是推销电影，还是还人情，老贾都挺重视这个南特三大洲国际电影节的。更何况南特三大洲国际电影节，顾名思义，其宗旨就是介绍亚非拉第三世界国家的电影，同时又强调电影的艺术性和实验性。 王大伦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倒是挺想去的，但转念一想，十一月底正好是女朋友《少包二》杀青，能回来休息几天，两人现在难得有机会相聚在一起，想想还是摇头道：“我就不去了。” “行，随便你吧。” 老贾本来就是个温吞水的性子，不太会劝人，听到王大伦说不去也就点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磕了几粒瓜子，接着又道：“晚上没安排吧？一起吃个饭吧，庄庄导演也来。” ………… 一九四八年，费穆和他的《小城之春》在中国电影史上的出现是寂静无声的，那是一个正在剧烈变动的时代，一个守着没有爱情的病丈夫的少妇周玉纹的幽怨在银幕上迂迂回回地宣泄着，显得那样的不合时宜。费穆先生没有想到他留给后人的会是一部登峰造极之作，犹如《红楼梦》是中国小说无法超越的集大成者，《小城之春》也成了一部时代越久远，光芒越为耀眼的中国电影。 王大伦早在电影学院读书的时候，在学校小剧场看的第一部教学片就是《小城之春》。而且这部电影还影响了无数的中国导演，比如看了章明的《巫山云雨》，就能充分感受到《小城之春》所蕴含的东西；比如李乐的《赵先生》穿插了《小城之春》的若干片段，来表达对这部电影的敬意；而老贾则在《站台》的宣传册上写下了了意味深长的句子“死气沉沉的小城，春心荡漾的人们。”难以忘却的八十年代，春心荡漾的人们走出了禁锢周玉纹，包括戴礼言的“小城”。 而更为彻底的是田庄庄导演，据说他每年都要看一遍这部电影，而在他即将复出之际，更是打算重拍这部经典电影以示致敬。 在那天的饭局上，庄庄导演对王大伦在《站台》中的表演很是赞赏，甚至还流露出将来或者有机会能合作的意思。在酒桌上王大伦当然是表现的受宠若惊，来敬了庄庄导演一杯酒，但事后他也没放在心上，这酒桌上的话哪能当真呢？ 从九月中旬到十一月，差不多两个多月的时间，除了帮代言的服装品牌新拍了一个广告之外，王大伦一直闲赋在家，先前的忙碌让他一时还真有点不太适应。丁姐那边倒是帮他物色一个剧本，是一部主旋律电视剧，是根据某位作家的同名小说改编的。 我国沿海某城市，海关女关长杜欣平发现了海关查验官周某涉嫌放私的行为，她决心以此为契机，彻底揭露以东润国际集团总栽高锦林为首的走私犯罪活动，就在大功即将告成时，由于海关内部腐败分子的告密，使高锦林抢先一步抛出了替罪羊而逃脱了罪责，周海滨也从此潜逃外地，杜欣平并不灰心，更坚定了与走私分子斗争到底的决心，高锦林十分清楚要保证他走私活动的畅通无阻，必须要扳倒杜欣平这个绊脚石，为此他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 他的角色就是戏里的男二号，大反派高锦林。 这部电视剧跟之前拍的《三像》的合作模式有点类似，公司也有投资，同时会同七八家电视台联合摄制，这对于新宝源公司来说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由赵宝岗担任监制，导演则是《三像》里给赵宝岗打下手的汪军。 拿到剧本王大伦翻了翻，说实话他内心有些抵触，虽说在戏里他是演男二号，但是跟他之前演的建军、阿莱差不多是一个类型的角色，感觉没有挑战，而且自己如今在小荧屏上的形象似乎有些固化的趋势。 其实，他一向认为拍电视剧就是为了赚钱，真正演起来过瘾的，能给予他成就感还得是电影，尤其是这段时间他跟老贾、张远等人没事就混在一起，听多了他们开口闭口电影如何如何，让他在不经意间对电视剧有种排斥感。好在这部戏的筹备期挺长，差不多得小半年的时候，他也没有马上给丁姐回复，说是先考虑考虑再说。 这两个月里除了去无锡探了一次班，还发生了两件事情。一件是十月份孙丽从部队文工团退伍了，那次王大伦从无锡探班路过魔都专程去看了看她。小丫头那会正在家里等分配，还热情的请他在外面吃了顿饭。 按理说象她这样跳舞跳的很不错，在部队文工团也算是个小小的明星，还荣立了一次三等功，一次二等功，多次被评为优秀士兵，怎么得也会分配一个理想的单位。那天请王大伦吃饭的时候还在憧憬最好能分配到一个文艺单位，继续她的舞蹈梦。结果咧，等他回到京城没几天就接到小丫头哭哭啼啼的电话。在电话里孙丽哭的可伤心了，一问才得知，她居然被分配到魔都一家国营饭店当服务员。 一个多次获奖的舞蹈演员当服务员？连王大伦听的也是目瞪口呆。说实话，虽然他知道孙丽将来一定能成功，但她怎么成功的，他却一无所知。不过小丫头心气挺高的，硬是没去分配的单位报到，而是凭借着退伍费和在文工团时挣到的外快报考了一家魔都的民营艺术学校，继续她的文艺梦。 而另一件事更是让他匪夷所思。当他见到一身职业装谈吐大方的张璐时，还真是又惊又喜，一年多没见，没想到张璐的变化这么大，这还哪是他印象中胆怯、自卑的张璐老师呀，分明就是一个职场女强人。 张璐这次来京城居然是来跟外经贸部谈合作的，据说他们公司推出了一个“中国供应商”的项目，主要是面对全球的买家开展的B2B电子商务服务。 听上去绝对很高大上，逼格极高啊！说起来他到现在的只知道张璐在杭州的一家网络公司上班，刚开始很苦逼，老板是一个叫什么马老师的人。 再仔细一问，卧槽！这家公司居然叫阿里，那马老师岂不是马那啥嘛！ 哎哟喂！王大伦当时一个叫心塞啊，自己怎么当初就没多问一句呢，早知道张璐工作的那家网络公司是日后的巨无霸，早就想办法入点股了，哪怕是几万块也好，要知道当时他们工资都发不出了。现在人家可是财大气粗了，年初刚刚获得软银两千万美元的注资，马老师正准备大干一场呢。 不过王大伦还是打心眼里为张璐感到高兴，这丫头现在不但找到了自信，而且将来绝对是一个富婆，正可谓是苦尽甘来。 至于后悔，他事后想想老天爷对他已经够好了，至于那种以小博大，一夜暴富，都是YY小说里的情节。现在的他要是再不知足，恐怕要被老天爷雷劈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想拍就不拍 “哇！好香啊，做什么好吃的？” 范子怡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一开门就象小狗一样抽抽鼻子，寻着香味，走到厨房门口，炉子上的大砂锅小火正炖着，盖子小孔里冒出一条白白的蒸汽，香气四溢。 王大伦正在收拾水池的虾，他把一只只河虾的须都剪平，给女朋友做她最爱吃的油爆虾。昨天晚上她深更半夜才到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原本说好是今天回来，王大伦还打算去机场接机。结果昨天晚上他都已经睡了，就听见外面嘭嘭嘭的敲门，一开门就见她拖着两个行李箱站在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居然还一个人把这俩大箱子一口气提了上来。说是吃完杀青宴，特别想家，就买了最后一班飞机票就这么回来了。甚至还能闻到她嘴里淡淡的酒气，等他收拾完行李，走进卧室，她早就钻进被窝睡的跟死猪一样。 王大伦今天一大早起床，到菜市场买了一只土鸡、河虾，还特意跑到左家庄香河公园门口的羊肉床子买了一斤烧羊肉。一个月不见，女朋友的小脸好象都瘦了一圈，看的他特心疼，得好好给她补补。 “炖鸡呢，还有一个油爆虾，再炒俩蔬菜，最多还有二十分钟就吃饭了。”王大伦回头道。 “这是啥？”范子怡又看见台面上放着个一次性饭盒，打开一看，顿时眼睛一亮，“哇，还有烧羊肉啊！”说着就拿了一块往嘴里塞，似乎还不过瘾，又拿一块在手里。 王大伦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她，嫌弃道：“噫！手也不洗，牙也不刷，你就这么吃啦！” “嘻嘻！人家在无锡这几个月又没啥好吃的，嘴馋么！来，张口，我也给你一块。” “啊……呃，不吃，不吃，我正忙着呢。”他刚张开嘴，突然想起来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的手正放在自己的那儿，赶紧闭嘴拒绝。 “不吃拉倒，哼！”范子怡把羊肉往自己嘴里一塞，随手抽了张纸巾擦擦手，转身去了旁边的卫生间。 王大伦还琢磨着她早上放在自己那儿的手是不是就是刚才抓羊肉的那只手，说不定两只手都放过，噫，真恶心！不过他也不想想，有时候两人激情的时候，先舔舔下面，而后又抱在一起砸吧嘴，这才叫恶心呢。 范子怡洗漱一番，披头散发扎了个马尾清清爽爽的从卫生间走出来。她去年为了拍《青春出动》剪短的头发，如今已经长到披肩了，总算能扎个马尾。 趿着拖鞋走到沙发边摔了下去，这坐姿整个儿一葛尤的妹妹，伸着脚想用脚把遥控器夹过来，突然看见茶几上放着一本剧本，就放弃了遥控器，用脚趾夹过来。 封面上写着《浮华背后》四个大字，翻开瞧了瞧，第一页正文写着： “那是一间维多利亚式的极其宽敞的房子，三面墙均是顶天立地的穿衣镜，配套的软缎沙发也是维多利亚式的，黯淡的酒红色中深藏秋香色的细密花纹，似乎也藏着许多香艳无比且年代久远的嫔妃故事。梳妆台却是红木的，简约的明代遗风，一尘不染的与穿衣镜相映生辉。? 最讲究的是挂衣钩，檀木打制的仙鹤，细长的脖子向高处伸展，造型的确有点夸张，但这是一个试衣间，挂衣钩应该比梳妆台重要，你没有办法忽视它，除了外形美观，还淡淡飘动着似有似无的暗香……?” 咦，文笔挺好的，写的还真不错！别看她只有初中学历，这剧本看多了，鉴赏水平还是有一点的，不由被里面的内容吸引，看了进去。 油爆虾出锅，上汤菠菜，肉末茄子，烧羊肉装盘，最后大砂锅端上桌。 “哎，吃饭了……吃饭了！” 王大伦连喊了她两声，都没见她吱声，索性走过去，把她手里的剧本一抽。 “哎哎哎，干嘛！”范子怡这才反应过来。 “还看呢，吃饭了！都叫你几声了。” “噢噢噢！”范子怡连忙应道。其实她早就饿了，就是刚才看的有点入神。 王大伦用勺子撇开浮在上面的油，舀了半碗鸡汤，扳下一条鸡腿，再把上面的皮剥下来，放进碗里一同递给女朋友。 “先喝点汤。” 范子怡早就习惯了男朋友这样的服侍，吹了吹，喝了一小口汤，拿起鸡腿，咬一口大腿肉下面连着的几条筋，她最爱吃鸡的这个部位。 “这剧本是你的？” “嗯，公司明年要拍的新戏。” 范子怡眼睛一亮，赶紧问道：“那角色都定了没有？” “主要角色已经差不多了吧。”他拿到剧本已经快半个月了，说实话，这剧本虽然挺好，但他对高锦林这个角色始终很抵触。 “都有谁呀？”范子怡的目光顿时黯淡下来，咬着筷子问道。 “男一号应该是陆翊，女一号是袁丽，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陆翊现在是公司力捧的，而袁丽一向跟宝哥的关系不错，一开始角色就定了。 “那你演谁？” “还能有谁，高锦林呗！” “哟，有进步嘛，都演男二号了，看来你们公司开始对你重点培养了。” 虽说男朋友的演技是绝对靠谱的，但谁叫人家陆翊长的帅呢，而且又红。不过从最初只有几十场戏的配角到如今的男二号，范子怡还是挺开心的。只是她刚才看了一会儿剧本，特别中意莫言这个角色，但现在听起来这个角色已经有主了，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还重点培养呢？其实我不太想演高锦林这个角色。” “为什么呀？男二号，戏份又不少，干嘛不想演呀？”范子怡不解道。 “每次都是这种角色，我都演的有些烦了，角色太固化，没啥突破，也没啥新意……”他皱着眉头跟女朋友叹着苦经，其实这话他在心里压很久了，不好意思跟公司说，又不好跟外人说，只能说给女朋友听。 但他话还未说完，就听女朋友道：“不想拍就不拍呗，反正你跟你们公司本来就有君子协定，不想拍就不拍，这有啥可犹豫的。” 王大伦看着范子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由愣了愣，继而又笑着摇摇头道：“原本我还担心你不同意呢。你看我都在家晃荡了两个多月了，除了要帮朱纹拍《海鲜》，都没有其他工作。” “晃荡就晃荡呗，咱现在又不缺钱花。”范子怡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道。 也确实，她今年又接了两个代言，加上三部电视剧的片酬，差不多已经七八十万了，明年肯定得过百万，收入一下子超出王大伦许多。 “对了，你们那《海鲜》拉到投资啦？”她啃完鸡腿，捧着碗喝了口鸡汤，又抬头问道。 “没呢。”他摇摇头，苦笑道：“我这儿没戏，朱纹那里更没戏，只能用DV拍，我就算帮他一忙吧，要不然拖了这么长时间也不仗义啊。” “那你们准备啥时候开机呀？”原来她还打算自己投资拍，但被男朋友教育一通之后，想想也确实不靠谱，要是片子卖不掉，这钱就白瞎了，还不如把两套房子的贷款还了，有条件的话再买两套房子屯着，眼下房价已经开始在慢慢涨了。她去年买的望京的房子都涨了好几百块钱一平米，比存银行合算多了。 “最起码得年底，要不就是明年一月份，听朱纹的意思，得等北戴河那边下了雪才能拍。” “那过年前来得及吗？” “肯定来得及，用DV拍，也没多大讲究，我估摸着顶多也就十几天的时间。” “嗯，那行。不过我那戏得要跨年，今年春节又休息不了几天。” “没事，等我拍完就到横店陪你去，反正那边离咱家也没有多少路。” ………… 一觉醒来，迷迷糊糊中，他翻了个身，手很自然的往旁边搂过去，结果摸了个空，他这才反应过来，昨天下午刚刚把女朋友送走，丫头又带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去我大横店拍《江山为重》去了。 看看时间才早上七点不到，自从迷上游泳之后，他现在很少晨跑了，除非在外地拍戏，没条件，偶尔起来跑两圈。 萝丝早就候在门边上等着主人开门让它出去撒尿拉屎，一晚上它也憋得慌。一开门，一阵冷风，让只穿了一件睡衣的他打了个激灵，等萝丝出去赶紧关上门。缩着脖子搓着手刚打算去卫生间洗漱就听见放在卧室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谁大清早就来电话？”他嘀咕着走进卧室，拿起手机一看，是老贾的。 “喂，贾大导，怎么，得了最佳导演睡不着觉了？” 老贾昨天刚刚回来，在前两天刚刚闭幕的南特三大洲国际电影节上，《站台》大获成功，不但拿到了最高奖——最佳影片奖，老贾还拿到了他有生以来第一个最佳导演奖，这货喜不自胜，当时就给王大伦打了电话，可要知道法国晚上十点就是这里凌晨五点，直接把他和范子怡都吵醒了，弄的两人都睡不着，不得不还晨练了一番。 “说什么呢，你起来了没有？”老贾在电话里笑呵呵道。 “刚起来，不起来也被你这电话给叫起来了。” “我家小区附近新开了家港式茶餐厅，有早茶，你过来，我请你喝早茶。” 王大伦知道这货肯定是时差还没调过来，早上睡不着，要不然肯定不会这么好心。 “行，那我半个小时以后到。”(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柳暗花明 老贾家的小区离得不太远，虽然大家都没有京城户口，但并不妨碍成为朝阳群众。问清了茶餐厅的地址，洗漱一番，换好衣服，把正在外面撒欢的萝丝吆喝回家，开着小夏利赶了过去。 老贾早到了，正坐在那儿老神道道的喝茶呢，看到王大伦走进来，眼睛一亮，笑道：“哟，你这身打扮是你媳妇帮你拾掇的吧？” 本来这段时间在家王大伦穿着挺随便的，要么夹克要么运动服。他倒不是没有衣服，代言品牌每年的新品从里到外都帮他配齐了，还有女朋友也经常给他买衣服，他就是嫌麻烦，什么方便穿什么。这次范子怡回来，瞧他穿着一百个不顺眼，索性把他的衣服裤子都搭配好了，什么衣服配什么裤子还有鞋子，写在纸上直接贴在衣橱上。这样倒也方便，照着纸上的内容穿就是了。 比如今天黑色的高领羊绒衫，配驼色短大衣，脖子上还围了根格子的巴宝莉围巾，下面略带紧身的藏青色灯芯绒裤子，配着一头短寸，人看上去格外精神。 王大伦没理他，餐厅里暖气很足，他摘下围巾，脱掉短大衣，坐下来喝了口茶，才道：“就你一个人啊，嫂子呢？” “她哪有空呀，上午还有课呢。” 老贾的老婆研究生毕业后，就在电影学院留校教书了。 茶餐厅里有餐车推来推去，想吃什么直接可以拿，王大伦拿了一份水煎煎饺、一份葡式蛋挞、一笼小笼包外加豆豉蒸排骨。 老贾就要了一碗鸡粥和一小碟凉拌海蜇，看他点了这么多，不由咋舌道：“你吃得了吗？” “你一大早把我叫过来，还不让我吃呀？” “好，吃吃吃！” 王大伦本来就饿了，再加上过去的一个星期，体力消耗也比较大，确实应该好好补补。 “其实这次南特三大洲电影节你本来很有希望获得影帝的，可惜了！”老贾拿着调羹舀了几下碗里的粥，叹气道。 “有什么可惜的，电影不是获奖了，你也不是拿到最佳导演了么。”王大伦嘴里塞了个小笼包，含糊不清道。 这倒不是他故作淡定，不象第一次参加阿根廷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时特别在乎能不能得奖，比如这次威尼斯电影节，获得影帝的《夜晚降临时》的男主角哈维尔.巴登，这部电影他也看了，人家演的就是好，服气！再说他又不是没有得过影帝，想当年在意大利一特小的叫什么淘米那儿国际电影节上，他就凭借《东宫西宫》获得了最佳男主角，只是那届电影节他跟张远都没去，也没啥奖杯，就一证书，还不带框的。他压根就无所谓，范子怡倒是特别在乎，还专门去镶了个框，很郑重其事地挂在客厅的显眼处。 “你那纪录片准备的怎么样了，啥时候拍？” 王大伦吃的很快，老贾的一碗粥还没有喝完，他已经把小笼包、虾饺和蛋挞一扫而空了。他喝着茶，看着只要不笑，就是一脸忧国忧民表情的老贾道。 “初步构想已经有了。”老贾三口两口扒完碗里的鸡粥，放下碗，擦了擦嘴道。 “仍然在汾阳拍？”王大伦拿起茶壶把他的杯子里加满茶。 老贾喝了口茶，摇摇头道：“我打算到大同去拍。”说着，他又略带兴奋道：“其实大同对我来说是一个传说中的城市。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山.西每一个人都说那儿特别乱，是一个恐怖的地方，我就想去那看看。而且现在还流传着一个传说，对我特别有诱惑。就是传言大同要搬走，因为那里的煤矿已经采光了，矿工都下岗，然后正好是开发大西部，说要把所有矿工都迁到新.疆去开采石油。传说那里的每个人都在及时行乐，哪怕就是最普通的饭店都要提前三十分钟定好座，要不就没座。” “真的还是假的，有这么夸张吗？”王大伦听他说的玄乎，惊讶道。 老贾笑道：“我也不知道，但这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就是想去看看那里的人的生活状态，把它拍下来。” 关注社会的边缘人群早已成了老贾骨子里的东西，这也是贾璋珂电影的一个独特标志。他告诉王大伦大同是一座衰败的工业城市，他就是想展现一个衰败的工业场景所散发的独特的“公共空间”。 这年头京城的室内公共空间并不禁烟，两人填饱肚子，抽烟喝茶聊天。老贾说这次参加南特三大洲国际电影节，让他很感动。他说那里才是真正尊重电影的，阿巴斯、侯孝贤、蔡铭亮等这些已经功成名就的导演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同时也正是那里，很多原本默默无闻或者遭到嘲笑的电影作品被发现了真正的价值。 “你那个《海鲜》现在怎么个状况，还拍不拍？”聊了一会儿，老贾又突然问道。 “拍，当然拍了。”王大伦说着，苦笑着双手一摊道：“可就是没钱，只能用DV来拍。” “其实《海鲜》这个剧本真的挺不错的，不用胶片可惜了。”老贾皱了皱眉头，接着又道：“余哥看过剧本也特别喜欢，他还让我带话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胡同制作合作？” “合作？”他想起之前老贾就想导演这部戏，道：“合作当然好了，不过朱纹是一定要亲自导演这部戏的，还有要是真要合作的话，还得跟他谈。” “这个没问题，要不你现在就打个电话，约他过来，我先跟他聊聊。” “成，我给他打了个电话。” 老贾的这个提议无疑是个惊喜，王大伦赶紧给朱纹打了电话。这货还没起床呢，加上又住的比较远，当他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贾导演，你好，你好！” 尽管朱纹入圈很早，九五年的时候就编剧了章明的《巫山云雨》，但老贾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这货还是表现的很客气。 “朱老师，您好！” “哎，别，老师可不敢当，还是老朱吧。” 两人寒暄一番，就直奔主题。 其实朱纹的想法特简单，他就是想把自己写的东西拍出来，只是苦于没钱才不得不用DV来拍，至于拍出来以后的发行和作品的版权问题，这些他都没考虑。 不过他也不是一个不知道变通的人，当他得知胡同制作有意投资，而且老贾也很看好自己的剧本，马上热情地邀请老贾担任自己这部电影的监制。 当然老贾谈只是一个意向，一个星期后雅各布亲自来到京城，四个人碰了个头，雅各布很尊重老贾的意见，当即表示胡同制作愿意合作，同时投资五十万，拍出来之后版权归胡同制作，但朱纹作为编剧和导演依旧可以享有票房分红。 有人投资当然好，但五十万这个数字却有点尴尬，加上朱纹筹集的十几万也就六十多万，按理说用十六毫米的胶片，拍摄的时候省点，耗片比尽量控制在一比五以内，估计也就够了。但王大伦觉得这么好一个本子用十六毫米有点可惜，之前的《小武》就是用的十六毫米的胶片，但是这画面质量实在是太粗糙了。 两人一合计，索性把胶片升格为三十五毫米，耗片比尽量压缩到一比三。这种耗片比大概是胶片紧张的八十年代初拍电影时候的标准，也就是说一个镜头最多拍三遍就要过，要不然就是浪费国家资源。 拍电影的时候，哪怕是演技再好的演员在表演的时候总会有起伏，又或者有的时候导演突发灵感，所以一部电影要精益求精，就是要多拍几遍，从中选取最好的镜头。 当然不是谁都能这么奢侈的，这要看电影的投资，象目前国内这种投资三四百万的电影，拍摄一般的耗片比基本都在一比五六左右。当然象张大导和陈大导这种大咖拍的那种大制作，他们不拍浪费，耗片比超过一比十都没问题。 至于国内著名的“坑”导姜闻拍《阳光灿烂的日子》耗片比就达到一比十五，创下国内导演的记录，后来的《鬼子来了》更是光胶片就花了四百多万，再次创下记录。虽然老贾的《站台》所花费的胶片跟他差不多，但是《站台》的片长要比《鬼子来了》长得多，所以哪怕是再任性的老贾在拍电影的耗片比上也不如“坑”导姜闻。 但恰恰就是这个原因，才使得他们拍出来的电影都是精品，能在国际电影节获奖。 而《海鲜》要把耗片比压缩到一比三，这就是意味着只能拍四百分钟左右的素材，但饶是如此，胶片的费用也要达到十几万。这就要求演员在正式拍摄之前需要一遍一遍的排练，好在《海鲜》的主要演员只有两个，王大伦和朱纹的女朋友妗子，辛苦一点没事。 还有就是摄制组要尽可能的压缩，摄影是朱纹的哥们，叫刘勇红，情况跟朱纹有点相似，也是半路出家，以前是学建筑设计的，后来因为酷爱摄影，又报考了电影学院摄影系，去年由他执镜的纪录片《京城的风好大》还入围了柏林电影节青年论坛单元。 朱纹身兼制片、编剧、导演、剪辑于一身，他的女朋友妗子除了是女一号还是副导演兼制片主任。整个剧组筹备下来，还不到二十个人，跟当初拍《小武》时几乎差不多。 至于片酬，到了这个时候，朱纹根本就没法说，王大伦当然也不会提，大家都攒着劲，一定要把电影拍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小姐们的日常生活 “这两天我看你们那儿的天气预报又降温了，你当心点，别感冒了。” “还行吧，去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哎，你那戏不拍跟宝哥说了没有？” “说了，宝哥挺不高兴的，说是高锦林这个角色是为我量身定造的。” “屁，这种话你也信！上次《三像》里的阿莱不也说为你量身定造的么，他就是说的好听，哼！哎，对了，你怎么还在家晃着，《海鲜》该开了吧？” “嗯，差不多了，朱纹前两天还去北戴河看了一次，那边刚开始下雪，还不够大，打算先把京城的戏拍了。” 王大伦推演《浮华背后》赵宝岗开始确实有些不高兴，在他眼里王大伦是高锦林这个人物的最佳人选，但当初两人就有君子协定，公司给王大伦接的戏，必须要经他本人的认可。他为此也特地请赵宝岗和丁姐吃了顿饭，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虽说很遗憾，但赵宝岗也表示理解。 好在公司很快就找到了替代人选，国家话剧院一个叫孙宏雷的演员。上回王大伦去公司碰巧这哥们也在，这哥们比他大好几岁，据说以前是跳霹雳舞的，后来考上了中戏的音乐剧班，跟他在电影学院上的大专班性质差不多。不过这哥们比他幸运，毕业后分配到了京城青艺，也就是国家话剧院的前身，不象他一毕业就成了北漂。 这哥们之前一直在演话剧，据说演技十分了得，有“小姜闻”之称，但在影视圈妥妥的还是个新人。不过头一回见面，王大伦就感觉这哥们应该比他更适合演高锦林这个角色，因为之前他不论是演建军还是阿莱，他的那种凶恶都是演出来的，而这哥们压根就不用演，看这长相就是一恶汉。 不过这哥们虽然长的凶恶，但接人待物很热情，为人也很谦虚，刚见到他还直称自己是他的影迷，搞的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至于《海鲜》，虽说他之前拍过投资只有二十万的《小武》，还当过《过年回家》的制片主任，但他却不得不佩服朱纹那俩口子的精打细算。专业演员说穿了就他一个，妗子演小梅。其他演员都是从北影厂门口招来的群众演员，按照角色不同，价钱二十块到五十块一天不等。 再比如灯光，朱纹压根就没请专业的灯光师，就给了摄影师刘勇红四千块钱，让他一并搞定。这刘勇红还真有办法，买了几十个高色温和底色温的灯泡，还到宜家买了两个纸灯笼，唯一租的就是一个阿莱125PAR的电瓶灯。 也许是这段时间跟老贾待多了，受了老贾电影的影响，朱纹甚至要求王大伦在戏里说方言，虽说王大伦颇有语言天赋，上辈子跑过不少地方南腔北调都会说一点，尤其还擅长说山.西话，但唯独不会说北戴河那边的方言。原本他还想学来着，可朱纹就让他说山.西话，原因是前段时间他去北戴河那边联系，因为王大伦演的邓某是一个警察，拍摄时需要当地派出所协助，当时接待的那位副所长就是山.西人，是从部队转业留在当地工作的，就说着一口山.西话，当地人也听的明白，丝毫不影响工作。 朱纹的女朋友妗子以前是学音乐的，眼下正在电影学院导演系进修，原本王大伦还挺担心这姑娘毕竟不是正经的演员，能不能演好小梅。不过真姑娘还真挺拼的，通过摄影师刘勇红的介绍，到他哥们开的一家歌厅去体验生活，跟那帮小姐同吃同住，居然跟几个还成了朋友，还被她拉到戏里来客串。 这两天京城稀稀落落下了几阵小雪，地上薄薄地积了一层。一大早王大伦就驱车赶往位于城乡结合部的刘勇红那哥们开的那家歌厅。 歌厅靠着马路，边上是一个很大的建筑工地，歌厅后面有一排低矮的平房，门口停着几辆自行车，还有两个大腌菜缸子，这里就是歌厅的工作人员还有小姐的宿舍。 妗子就在这儿体验生活，朱纹和刘勇红他们也来这已经好几天了，主要是跟那些小姐说戏，昨天晚上的雪下得很象样，地上有了积雪，朱纹感觉意境够了，打算今天就开始实拍，也没有任何的开机仪式。 京城的戏主要是讲小梅在北戴河失手杀了邓某，伪造现场后，逃回京城，继续她的妓.女生活。 作为朱纹的女朋友，妗子，王大伦很熟，一个不算特别漂亮，挺文静的女孩子，但今天一看到她，王大伦不由吓了一跳，原本乌黑的长发，烫了那种小圈，还漂染了一撮一撮的黄色，剪成那种碎发，乡非感十足，颇有这个时代的小姐特征。 “大伦来啦！” “朱哥，刘哥，高哥！” 王大伦一一打着招呼，散着烟。 “哟，朱嫂都认不出来了。” 朱纹拢着手点着了烟，点点头，颇为欣慰道：“她这段时间是下了大工夫。” 狭小的屋子里摆着四张上下铺的铁架子床，下面是床铺，上面摆着行李，各种衣服裤子凌乱地到处扔着，中间的茶几也是一片狼藉，套套、方便面、化妆品、一次性筷子、眉毛夹子、指甲钳各种东西都有。 “伦哥，还有我们呢。”看到王大伦在门口散烟，里面正在聊天的妗子招手道。 “哦，不好意思啊！” 以前的妗子不抽烟，但小梅抽烟，瞧她拿烟吞吐的模样，居然还挺熟练。屋里还有三位她在歌厅认识的，自告奋勇要求客串的小姐。 “伦哥，这部戏里的男主角，大明星，想必你们应该都认识吧！”妗子很得意的向自己结识不久的小姐妹介绍。 “伦哥，这是莎莎，这是小艳，这是兰兰。莎莎是东北的，小艳和兰兰都是四.川的，她们俩是老乡。” 别看她们刚才还跟妗子聊的挺开心，看到王大伦进来，马上变的拘束起来，但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显然是都已经认出来了。 “你们好！”王大伦很客气地跟她们握手。 虽说她们都是小姐，但他并没有任何看不起她们的意思，上辈子他只能光顾最低档的发廊，歌厅小姐对他来说已经层次很高了。 “你好，你好，伦哥，我看过演的《永不瞑目》，里面的建军我还以为真的是大哥呢。” “还有《人间四月天》，里面的王庚真帅，我要是陆小曼肯定不会跟徐志摩好呢。也难怪金锁会跟你好。” “还有《雷雨》里的周冲，你还演过雨森，那会我还在上学，班里很多女同学都喜欢你，印象特别深刻。伦哥，你帮我签个名呗。” “哦，还有我……” “……” 一帮小姐叽叽喳喳的，王大伦只得满足她们的要求，一个个帮她们签名，还有一个怯生生的拿出一部傻瓜照相机来，问能不能合个影？ 他当然也爽快地答应下来，一个个合影，又跟她们照了张集体照。她们一个个都乐坏了，今年过年回家可得好好显摆一番，不但拍了电影还认识了大明星。 忙活了好一阵子，妗子才拍拍手喊道：“好了，好了，姐妹们，今天的戏我们排了好几次了，大家心里都有数了，待会我们就要正式实拍了，大家不要紧张，咱们怎么排练的就怎么演，啊！” 第一个镜头是个长镜头，摄影机架在院子的角落里，慢慢扫过整个院子，那个叫小艳的四.川妹子穿着件花毛衣，乱糟糟的头发，脚上穿着双棉拖鞋，端着一桶泡好的方便面从旁边的厨房推门出来。 外面的气温很低，她缩着脖子，一溜小跑着，推开隔壁宿舍门，走了进去。 “咔，过！” 第一次作为导演朱纹喊得很脆生，第一个镜头就一遍过，让他信心十足。 “怎么样，导演，我演的怎么样？”小艳推开宿舍门，探出头来，颇为兴奋的问道。 “不错，小艳，演的不错！”朱纹乐呵呵的朝她竖起大拇指。 “噢——”小屋里顿时欢腾一片。 第二个镜头是在小屋里，莎莎演的小姐，被客人把钱塞进了她的那个里面，拿不出来，都两天了，很不舒服，她让同宿舍的姐妹帮着夹出来。她们一边说话一边夹，妗子则在一旁的床上起来，穿衣服。 这个镜头主要是讲妗子的生活状态，同时也是刻画她在杀了人之后的那种可怕的镇定。这个镜头时长三分多钟，四分钟不到一点，朱纹打算一个镜头拍完，一来正好差不多是一本胶片的长度，二来他觉得这样一个镜头不应该有断点，这样更加真实。 朱纹虽然是第一次执导，但不得不说他是心很细的人，为了消除大家在镜头前的紧张感，在排练的时候他就把摄影机架在门口。 “姑娘们，大家都不要紧张，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大家只要不偏离这个意思，放开了演。” 小姐们普遍文化水平都不高，你跟她们聊主题啥的，她们或许根本就听不懂，所以朱纹索性让她们随意，排练的时候就是这样，平时怎么说现在就怎么演，不要在意镜头。 小屋虽然简陋但好在还有暖气。妗子脱掉外套，里面就一件紧身、低胸的暗黄色条纹，类似豹纹这种一看就能让人挑起欲.望的内衣，下面则是一条薄薄的打底裤。她拥着被子坐在床上。 刚才拿着方便面的小艳坐在小板凳上端着面准备开吃，长发披肩的兰兰则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拿着个小镜子涂涂抹抹。 “好，大家都准备了，开始！” 摄影机就架在门口，屋子里妗子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她的双腿拱起，双手窝在被子里暖手，一副想起床又想赖床的意思。其他三个人都起来，吃方便的小艳和正在化妆的兰兰用她们的乡音正在聊着昨天的客人，一口一个“老子，啥子……”什么的。 莎莎捂着肚子一副刚刚上完厕所的样子，从摄影机边上入镜，走到自己的铺边坐下来，神情很难受的样子。 镜头慢慢转动给到坐在床上的妗子，推近，只见她瞟了一眼从她身边的莎莎，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双手在打底裤上又搓了搓，摩擦发热。可能是打底裤有些下去了，抬起屁股拎了拎裤腰，又低头左右看看，拉了拉内衣的下摆，顺手拿过摆在床边凳子上的香烟，甩了一下头发，抽出一根，张开嘴，香烟塞进嘴里。 “啪！”点燃了香烟，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喷出一团烟雾，随手把手里的烟盒扔在床边的凳子上。她慵懒的往后靠了靠，转头看了看正在聊得起劲的小艳和兰兰，身子一侧，一只手靠在床头的栏杆上，一条腿拱起来，夹烟的手的手肘很自然地搁在拱起腿的膝盖上。 “啧！”一直在注意妗子的王大伦看着她刚才这一系列非常自然的动作，眼睛顿时一亮，这个镜头不需要演技，需要的就是自然。而且她拿烟抽烟的动作，豪放的坐姿，无时无刻不在为她小姐的身份在注释。 雪后的天气很好，阳光从开着门口和门边的玻璃窗透进来，不需要灯光，录音老高拿着根很长的话筒吊在上面。 妗子转头看到莎莎一副难受的样子，问道：“哎，你那个拿出来了没有？” “拿怎么出来了！”莎莎愁眉苦脸的，一开口就是一股大碴子味。 “不是已经拿出来了么，都两天喽。”吃方便的小艳诧异道。 莎莎低头不语，小艳一边捞着桶里的面条，一边看着她，还回头跟自己的老乡兰兰撇了撇嘴。 “要不再帮我整一下呗。”莎莎抬头对小艳道。 妗子也在一旁劝道：“你帮她弄一下。” “老子还在吃方便面噻！”小艳捧着方便面牢骚道。 “哎呀，给我整整，贼难受！” 小艳无疑是很讲义气的，把方便面往茶几一放，撂了撂袖子，很仗义道：“牺牲吃饭的时间。” 走到莎莎的床边坐下来，拉过踢在床脚的被子盖在莎莎身上，道：“脱裤子。” 莎莎脱掉外裤，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两条腿叉开老开。尽管屋里还有不少大老爷们，但莎莎还是演的很自然，这当然跟她们的职业有关系，更何况里面还穿着小裤衩呢。 “给老子过来帮忙看看，别不小心给捅坏喽。”小艳喊老乡兰兰过来帮忙。 兰兰放下镜子，在乱糟糟的茶几上找了双一次性的筷子。 “你干脆用筷子伸进去夹出来噻！” “太深了，看不见。” “哎哟妈呀，整疼了！” “咯咯咯，老子弄你爽不爽？” “滚！” 那边莎莎的腿叉的老高，小艳和兰兰在她两腿之间一边在弄一边说说笑笑，还夹杂着莎莎的呼痛声。 也许是之前的排练见多了，朱纹和刘勇红还有其他工作人员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第一次来的王大伦却很震惊。他震惊的不是把钱塞进莎莎那里的事情，这种事上辈子他也听说过，有些龌蹉的工友也曾这么干过。他震惊的是小艳、莎莎、兰兰同样是那么的自然，或许这种事她们也曾经历过，跟吃饭喝水一样的平常。 镜头再次转到妗子的身上，背景是隔壁床上正在夹钱的三个人。只见她掐灭了香烟，对隔壁床上的鸡飞狗跳，一脸平静。她的两只脚搭在床沿上穿上袜子，又拿过扔在被子上的裤子床上，踩在拖鞋上站起来，略微紧身的裤子往上使劲提，上身的类似豹纹的紧身衣随着动作往上缩，露出一圈白色的肌肤和肚脐。 她穿好裤子，又点了根烟，坐在床沿上。 旁边床上，可能是看到钱慢慢夹出来了，旁观的兰兰直呼：“高手，高手！” “老子在弄，靠边站！” “哎呀，痛死！”莎莎一阵呼痛，还踹了一脚正在小心翼翼夹钱的小艳。 “哎呀！”钱又掉进去了，“你妈.逼的，格老子！” “再来……” 妗子闻声朝旁边看了一眼，不由微微一笑，她叼着烟，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晃晃悠悠的走过去，看了一会儿，抽了口烟，甩了一下头发，对躺在床上叉着腿，一脸痛苦的莎莎道：“我陪你去医院吧。” “好，停！”胶片还剩下最后一点点的时候朱纹大声喊停。 “怎么样？”妗子是第一次正式实拍，她显得有些紧张，自己的男朋友一喊停，连忙转头问道。 “怎么样，朱哥，我们演的怎么样？”小艳兰兰她们也很新奇的连忙问道。 “你们自己过来看看。”朱纹笑呵呵道。 小艳兰兰跟着妗子走到监视器后面，之前都是排练，她们迫不及待想看看拍出来的效果是怎么样的，就连躺在床上的莎莎赶紧穿上裤子，趿着拖鞋奔过来。 “等等我。” 妗子很认真地看着监视器里回看，她毕竟现在已经在电影学院导演系进修过一段时间了。而另外三个纯粹是看热闹，一边看还在一边相互打趣： “小艳，你搞的倒是象真的一样。” “莎莎，你腿叉的老开噻！不愧是专业的。” “哈哈……”(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小城之春 水壶如同火车鸣笛般的响起，尹瑞娟穿着制服抱着孩子哼着摇篮曲，旁边沙发上崔明亮已经沉沉的睡去。一首很好听的笛子演奏曲适时响起，银幕暗下来，一片漆黑，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字幕。 大灯开启，坐在北影厂小剧场的几个人都不太适应光线，不约而同地眼睛微闭了一会儿。 田庄庄睁开眼睛对一旁的李绍红道：“怎么样？” 电影是长了点，但是李绍红的脸上难掩震惊之色，她是第一次看《站台》，拷贝还是老田从电影学院借来的教学片。 “真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能拍出这么好的电影来，换作我肯定拍不出来。”李绍红苦笑着摇摇头，她推了推眼镜接着又道：“还有王大伦，我没想到他现在的进步这么大，崔明亮比小武又高了一个层次。他演戴礼言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个角色他完全能驾驭，我现在反而担心谁来演玉纹，谁来演章志忱，要是功力不够，恐怕很难跟他搭戏。” 相比李绍红对王大伦极高的评价，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却显得有些犹豫道：“戴礼言书香门第出身，而且还身患重病，这位演员真的合适？” 这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叫阿成，他是一名作家，也是田庄庄的挚友。自从田庄庄打算明年复出后重新翻拍《小城之春》，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阿成，专门把他从美国请回来，对《小城之春》重新编剧。阿成的言下之意很明白，就是王大伦似乎过于土气和健康了。 田庄庄却马上摇摇头道：“戴礼言虽然是病人，但他以前的身体是很健康的，他在学校里曾经是能够在吊环上做倒立的人。如果非得弄个病殃殃的人来演，我觉得反而不好。” 相比费穆先生的电影，田庄庄格外偏爱戴礼言。老版的《小城之春》，章志忱是第一男主角，而在他准备翻拍的剧本里，他把更多的笔触给了戴礼言。 冷漠和客观，是庄庄导演一向的风格，哪怕是被禁导了十年，依旧没有被改变。他心目中的《小城之春》应该就是讲述一个故事，无关风月，无关家国情怀，他不会为章志忱的激情感动，也不会为玉纹的压抑痛苦，也许只有那个守着不算破败的大宅院的戴礼言才值得他的同情。这也就是他要翻拍的《小城之春》跟老版的最大的不同。 其实田庄庄刚刚说完，曾年平马上笑着补充道：“他是电影里演的土气，他本人可一点都不土气，去年他在《人间四月天》中演过王庚。” 两边这么一说，阿成顿时不吭声了，田庄庄需要一个外表健康的戴礼言；至于王庚，那是民国史上著名的儒将，能演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土气呢？ “那另外两位演员呢？”李绍红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对于王大伦她绝对认可，刚才曾年平提到《人间四月天》的时候，她心里就在后悔，虽说《人间四月天》广受观众好评，但也有业内人士提出，黄雷虽然在外表上跟徐志摩有点相像，但他的眼中却没有诗人的灵动，更有不客气者，作出了“形似而神不似”的评价。其实在拍摄时她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现在想想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让王大伦来演徐志摩。当然这只是她内心的想法，不可能说出来。 “何峮先前帮我推荐了一个演员，是国家话剧院的，跟他合作过多次。我看过他的戏，演技上不错，演章志忱应该不成问题。至于玉纹这个角色，在我心里应该是象张嫚玉演的阮玲玉那样的。当然了，象张嫚玉这种大明星我们请不起，呵呵。还是你们帮着推荐几个吧，到时候一起试戏。”田庄庄笑呵呵道。 田庄庄自嘲的笑，李绍红却暗自撇了撇嘴，他田庄庄要明年复出准备翻篇经典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别看现在国内最知名的导演是张陈两位大师，如今更是连那位半道出家，拍喜剧的冯晓岗居然也有人拿他跟张陈二位大师相提并论，但在大部分的圈内人士，甚至是国际上的影评人比如瑞士洛迦诺电影节的主席马可.穆勒，比如日本著名影评人佐藤忠男都把他誉为“当代中国最有才华、最杰出的电影导演”。 你说他要拍电影请张嫚玉来演女主角，张嫚玉能不来？更何况消息一经传出，很多电影公司都愿意投资，比如香港安乐电影公司的老板，一生酷爱文艺片的江子强先生，甚至还包括来自法国荷兰等国外的投资。请大牌明星根本就不是请得起请不起的问题，而是你田导用不用的问题。 李绍红跟他既是电影学院导演系的同学又是京城电影制片厂做了这么多年的同事，自问非常了解他，他就是那种喜欢掌控一切的导演，虽然之前禁导了这么多年，但他一直在北影厂当策划和监制，他害怕大腕搞不定，所以才喜欢用一些年轻演员。 其实当田庄庄找到她决定要翻拍《小城之春》时，她第一个想到的玉纹角色的人选就是汪姬。她曾在《红粉》中跟汪姬合作过，穿着旗袍的汪姬，那举手投足中某一瞬间的那种风情，离开老浦，落发为尼时的那种柔弱，简直无可挑剔。但现在可惜，汪姬明显岁数太大了。 李绍红暗暗叹了口气，随着田庄庄、阿成等人离开小剧场的时候，心里还在琢磨着还是让晓婉想想办法，推荐几个女演员过来，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入得庄庄导演的眼。 ………… 《海鲜》在京城的戏差不多拍摄了一个星期，王大伦每天都会去观摩，他倒不是去看着玩，他就是想体会一下小梅作为一名失足妇女的心境是什么，尤其是戏里除了妗子，其他的演员都是真正的小姐，而且她们因为拍电影新奇而迸发出来的那种热情，反而更加真实，他就当是提前体验生活。 戏里被客人把钱塞进那里的莎莎算是一个重要的配角，妗子带着她去医院把钱夹出来，医生是她的常客；千辛万苦夹出来的钱结果是张假.币，莎莎气的要撕碎，妗子却带着她到地下商场、菜市场、超市想千辛万苦的花掉它，但是最后都没有成功，最后到了一家小饭店，吃饱喝足，刚刚走出来，却又被店主追出来。 当然还有歌厅里的戏，因为歌厅晚上还要营业，只能在白天的时候拍，好在歌厅这种地方白天和黑夜没啥两样。音乐放起，没有上钟的小姐们聚集在小姐房里打牌聊天。妗子接到家里的电话，出门打电话，却被一个道貌岸然的老年知识分子看中。 老年知识分子把妗子带回家，家其实就是朱纹和妗子住的出租房。美工师高建新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用从地摊上买了的赝品字画和各类乱七八糟的古董，营造了一个单身老年知识分子的家。 扮演老年知识分子的演员也从北影厂门口拉来的，是一名退休的专业演员，揽活纯属是闲的，同时也挣点外快。朱纹跟他谈妥了五百块钱的片酬，可在排的时候，老头怕羞，说台词的时候很不自然。朱纹索性把摄影机安在老头的身后，拍不到他的脸，只让他念台词，依旧是长镜头，一问一答，考验的是妗子的演技。 话说妗子还真是很有天分，用句行内最通俗的话来说就是“祖师爷赏饭吃”。妗子进门脱衣，从包里拿出套套准备做生意。 老头却告诉她自己硬不起来。妗子又很自然的建议他要不打飞机吧？老头却嫌不过瘾。妗子朝坐在椅上的老头的下面瞟了一眼，没有生气更没有嘲讽，只是很自然地说了一句，“那么再加一百块钱吧。” 顾客是上帝，只是讨好没有嘲讽；一分钱一分货，明码标价。至于朱纹为什么要把老头设定为一个老年知识分子的形象，他想影射什么？他想隐喻什么？ 其实在京城短短不到二十分钟的戏里，他所表现出来的东西，想影射的，想隐喻的东西太多了，比如塞在莎莎那里的钱是张假.币，而所有做小买卖的人对假币的鉴别能力惊人，同时又见怪不怪。 比如小诊所里的医生是小梅的老客户，医生干这种活熟门熟路。 好吧，那位硬不起来，嫌打飞机没意思，非要那种加一百钱服务的老年知识分子，也许就是《我爱美元》中和儿子一起找小姐的那位高级知识分子的父亲；也许就是《胡老师，打篮球吗？》中那位跟孙女乱.伦的胡老师…… 再套用朱纹的一句话，“其实他们都不是特殊的人，他们就是我们。” 刚过元旦，京城又下雪了，比之前几场小雪都要大，而北戴河那边传来消息，那边的雪下的大极了，温度只有零下十几度，海冰都已经连成片了。 朱纹要的《海鲜》就是这种意境，连忙通知大家第二天一早就出发。那天下午，正当王大伦在家收拾的东西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来电让他很意外。原本他以为的酒桌上的醉话居然真成了现实，田庄庄邀请他一起合作，合作他复出后的第一部电影，翻拍经典名作——《小城之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重合 费穆先生的《小城之春》在王大伦看来是一部感伤的电影。玉纹的独白贯穿整部影片，从她的语气和神态里，可听出感觉出她无可奈何的压抑。伤春的女人每日徘徊于古旧城墙和断瓦颓垣之间，日子一****地来，又一****地去。 她每日所做的无非早晨出门买菜、给丈夫抓药，在城头踱步好大一会后伤神地复回到家中，将药丢给丈夫时与他对话不过三两句。剩下大半时日，是坐在妹妹房间绣花独自喟叹，因为她觉得在这城里，除了早晨出门徘徊的城墙头之外，这间房是唯剩的有生气的地方。 人是无力的人，是活在生死之界的人。玉纹想死却没勇气，只是麻木地行使着作为妻子的职责；丈夫戴礼言想活却没勇气，在心中对玉纹有无限愧疚。他们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章志忱的到来打破了死气沉沉的一切。他是礼言昔日好友，却也是玉纹的旧时情人。他是年轻健康有朝气的，与戴礼言死气的阴郁形成对比，又恰是玉纹内心的渴望和呼唤。于是这家热闹了，这小城似乎也热闹了，小妹戴秀本就是小城的异类，她活泼积极，见到多年不见如今一表人才浑身有一股劲的章大哥，自然又有新的活力出现。 但温情的感伤还是藏在阳光之下。玉纹和志忱旧情复，两人欲言又止欲动又止，所考虑顾忌的无非是道德礼教。正在迈出的步子突然止住了，道德伦理在考验着每一个人，志忱不忍看到昔日好友心病加重，玉纹亦不忍丈夫再饱受身心折磨。 由于费穆先生的《小城之春》拍摄于1948年，这样一个敏感的历史节点，后人在解读时，不免把这种小环境中的私人情感纠葛赋予了政治的符号，还常常用杜甫的《春望》来形容《小城之春》。 破败的院落和城墙不免让人联想到破败的国家。一身长袍马褂传统造型生有一身病的丈夫戴礼言是否暗喻多灾多难的祖国？西装革履健康年轻的旧情人章志忱是否是五四运动提倡的外来新文化新思潮的隐喻？玉纹，是否正是费穆先生或那时中国知识分子的化身？ 他们如玉纹一样，终日徘徊在旧与新、道德与****、死气沉沉与活力生命之间作艰难的心灵挣扎。只是国家危亡使民族主义成为主流，他们在五四时与新文化结下的旧情缘遂成过眼云烟。 这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呢？尤其是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下，怎么解读都要服从政治的需要。而王大伦对此却嗤之以鼻，也许费穆先生就是想拍一个爱情故事，一个三角恋爱的爱情故事。 那天晚上在电影学院旁边的茶楼里，王大伦和庄庄导演聊的很投机，可能是大家对费穆先生的《小城之春》有着共同的理解。田庄庄翻拍的目的也很简单，他不想影射什么，他就是想再重新讲一遍这个故事，同时为他心目中的经典致敬。 分别时田庄庄给了他一本重新编剧的剧本，说是初稿，让他先看着。哦，他的角色就是那个孱弱的、失去男人功能的、死气沉沉的戴礼言。 王大伦没有先去翻剧本，田庄庄告诉他等过了春节还要试装试镜，正式开机最快估计也得明年五六月份。他现在需要的是先把脑子清空，一心一意演好《海鲜》中的警察邓某。 今年的春节很早，一月二十三日就是除夕，现在离过年也就二十天的功夫。所以北戴河的戏朱纹计划用两个星期拍完，时间很紧，他昨天就已经带着摄制组先行启程了。 王大伦第二天一大早开着小夏利往北戴河赶。天气不是太好，出门的时候天色就阴沉沉的，风很大。开出京城没多久，天空中就开始飘了下雪，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积了雪的道路开始变的湿滑，他很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有在轮胎上装防滑链，只能放慢车慢慢开。 原本平时只要三个多小时的车程结果足足花了将近六多个小时，下了高雪开始变小了，他也算是故地重游，还特地沿着海北路到西海滩路去绕了一圈。 冬天北戴河是淡季，相比刚刚开过城区的热闹，整个西海滩路两边如死城般的静寂，路边的宾馆、休养所、饭店、商店都关门了，最多几个看门人而已。海滩上空无一人，只剩下冰封的大海和铅灰色落雪的天空……看惯了去年拍戏时熙熙攘攘的海滩，现在眼前这副场景真有点科幻的感觉。 剧组下榻的地方是在城区边上的一家宾馆，一下车王大伦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赶紧把羽绒衫的拉链拉到顶，这里比京城冷多了，看天气预报最低温度要零下十几度。 “伦哥，我来吧！” 他刚把行李箱从车里拿出来，就见一个小伙子从宾馆大门跑出来。 “没事，没事。谢谢你小毛，我自己来吧。” 小伙子是剧组的剧务兼打杂的。 “伦哥，您舟车劳顿，还是我帮您提吧。这是导演交给任务，让我在宾馆等您过来。” 小毛很殷勤，硬是要抢着帮他提箱子，在这个剧组里他绝对是天皇巨星。 “伦哥，您的房间都已经安排好了，在三楼，您一个人一间，旁边几间都是我们自己人。”宾馆只有四层，没有电梯，小毛提着箱子一边上楼一边跟他介绍着。 “哦，导演他们都在房间里吧？” “没有，下午导演就带着大家去海滩拍戏了。” “在海滩拍戏？”王大伦没想到朱纹的动作这么快，刚到就已经开始拍摄了。 “我刚刚从西海滩路那边过来，没看到什么人呀？” “导演他们应该在鸽子窝海滩那边，上午导演还去那边看景了。” 说话间来到三楼的房间，这家私营性质的小宾馆条件还不错，标准间，两张床，电视卫生间一应俱全，差不多有个二星级的标准。 小毛帮着把行李提进屋，王大伦摸出烟来递给他一根，“小毛，坐一会儿吧。” “不用，不用，伦哥，您路上辛苦，您先歇着，等导演他们回来，我再过来叫您。”小毛很有眼色，接过香烟连忙告辞。 他把小毛送出门，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他早上七点就从家里出来了，中午饭还是在服务区用一碗方便面打的，肚子还不饿。先烧了一壶水，又把带的衣服放到衣橱里挂好。到卫生间试了试水温，热水还挺热，索性又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喝茶、抽烟、看电视，一不小心还打了个盹。 一觉醒来，看看窗外天都已经快黑了，不见小毛来叫，肚子也有点饿了。他穿上衣服想去下面看看，刚刚走下楼梯，就见有几辆车开进院子，一群人搬着东西下车进门，打头的就是朱纹，这货边进门还在边拍着衣服，看到王大伦，顿时笑呵呵的迎上来，“大伦，来啦！” 看他心情不错，估计拍的挺顺利的，王大伦笑着问道：“下午拍的什么戏呀？” “就是小梅在海滩上走的的那场戏。我跟你说啊，今天的戏背景意境绝对一流。”朱纹说起戏来，一脸兴奋，手舞足蹈道：“天阴沉沉的，风很大，海边都已经结冰了，但是远处还是波涛汹涌，沙滩上空无一人，关键还正在下着雪。妗子一个人在海滩边走，长镜头！勇红站在人形梯子从高处拍过去。今天还运气特别好，居然有只海鸟就在妗子的头上盘旋，在镜头里一共出现了三次。你还记得不，当初我们在京城拍第一个镜头的时候，院子里就一只鸽子飞过？我当时就觉得这在冥冥中算是神来之笔，说明老天爷都在保佑我们……” “朱哥，既然老天爷都在保佑我们，那今天晚上咱们就好好搓一顿，庆贺一下呗！”刘勇红和他的摄影助理扛着设备笑呵呵地走过来道。 “好！今天晚上那就好好搓一顿，咱们顺便给大伦接个风，就吃海鲜。”朱纹很豪爽地挥手道。 “喔……”引来一片欢呼。 吃饭就在宾馆旁边一家不大的海鲜酒楼，剧组二十个人不到，差不多坐了两桌。虽说这个季节海面结冰已经没有渔民出海打渔了，没想到这里的海鲜还挺新鲜，螃蟹揭开盖，里面的膏肓肥的流油。这种冰天雪地的天气，喝着当地的高度酒，吃着海鲜别提有多美了。 唯独妗子食欲不高，这姑娘脸色不太好，还不停地拿纸巾擦着鼻涕，下午这么冷的天在风雪交加的海滩上走了半天，都冻感冒了。 朱纹作为剧组的老大跟手下的弟兄们干了几杯，看看女朋友的神情，突然眼睛一亮道：“哎，妗子，你现在这个状态刚刚好，要不跟大伦先排一段？” “排什么呀，人家现在有些头疼。”妗子白了他一眼，嗔道。 王大伦也觉得这货不靠谱，道：“妗子，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不不不！”朱纹摇着头，放下酒杯，一脸正经地扳着手指头道：“小梅和邓某一共吃了三顿海鲜。第一顿海鲜小梅还没有被邓某弓虽女干，但邓某已经看出了她想自杀，想劝她放弃自杀的念头。而小梅呢，虽然她想自杀，但职业习惯是她对警察有种天然的恐惧感，但邓某的喋喋不休又让她很反感，很不耐烦，但又不敢作。” 说着这货又指着自己的女朋友道：“你们现在看看妗子的表情，她感冒了，很不舒服，但是作为剧组的一员，她不想扫大家的兴，依旧勉强坐在这里陪着大家。这说明她现在的心态跟小梅第一次和邓某吃海鲜的心态应该差不多。” 接着他又转过头对妗子很严肃道：“妗子，之前你的表现是不错，但你毕竟不是专业演员，趁着现在有感觉，我还是建议你跟大伦排一段，找找感觉，记住这种感觉，要是可以的话，明天咱们就实拍这场戏。” 不得不说朱纹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妗子从一开始的不悦，听到最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行，伦哥，那咱们就排一段？” 看到王大伦点头，又连忙从包里拿出剧本来赶紧再熟悉一下台词。一抬头，现王大伦居然还在对付他手里的那只大螃蟹，不由惊讶道：“伦哥，你不用看台词吗？” 小梅和邓某第一次吃饭，主要是邓某在说，劝她放弃自杀，小梅只是在被动的回应。邓某大段大段有好几段的台词。 “不用，我都在脑子里呢。”王大伦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 “你都背下来啦！”妗子显得很不可思议。 朱纹则一拍大腿，道：“哎——看见没，这就是专业演员的素质！妗子，你得好好跟大伦学学怎么样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说着，端起酒杯朝王大伦敬酒道：“来，兄弟，咱俩再干一杯！” 妗子其实也早把台词背下来了，就是怕错了，临时再熟悉一下，捧着剧本也就看了一小会就差不多了。 这桌上的人赶紧让开，让他们俩面对面坐着，就连旁边一桌的也挤过来看热闹。 妗子理了理头，深吸了一口气，朝朱纹点点头。 “好，anet！”朱纹大喊一声。 王大伦微微斜着身子，翘着二郎腿，“啪！”点燃了一根烟，喷出一团烟雾，看着坐在对面一脸拘谨又有些不耐的妗子。 他的目光在妗子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不紧不慢，一口浓重的山.西口音道：“你不会也是到这里来自杀的吧？” 妗子不能光坐在那儿，她很聪明，正在翻弄手中的包，她拉上包的拉链，目光不敢跟他对视，强作平静地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得出来！”王大伦脸上闪现一丝得意，吸了一口烟，弹了一下烟灰，稍稍顿了一下，道：“但是，你还不是真的想自杀。” 他的目光始终在妗子的身上瞟来瞟去，有些可惜又有些轻佻。他在《海鲜》里的所有的戏，这几个月来早就在他的脑子里走了无数遍，甚至只要一入戏，有些动作和反应都是下意识的。比如这一段戏，他的目光一直在妗子身上瞟来瞟去，一方面是邓某当警察的职业习惯，另一方面他确实觉得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自杀真是太可惜了，同时他的好色又让他的目光下意识的变得轻佻。 “嘶——”虽说朱纹是第一次当导演，但好坏他是看得出来的，尤其是邓某就是他笔下的人物。当他看到王大伦的这个眼神，跟他心目中的邓某的形象一下子就重合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体验生活 妗子显然很不适应王大伦盯着自己的目光，她仿佛感觉自己被一头狼给盯住了，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很震惊，之前在拍京城的戏的时候，她收获了很多的赞美，让她很是沾沾自喜，感觉自己虽然不是科班出身，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但同样能演好戏。但是现在跟王大伦一搭手，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被瞬间碾压了，原本印象中那个温文尔雅的王大伦突然间变得如此可怕，这是什么？这就是演技啊！她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沾沾自喜是多么的可笑。她一下子感觉到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当场就愣住了。 “咔！妗子，你发什么愣呢？”朱纹非常不满的大喝一声。 “对不起，我走神了。”妗子知道自己理亏，连忙举起双手打招呼，又朝王大伦歉意道：“伦哥，咱们再来。” “好！”王大伦微笑着点了点头。 真的好神奇啊，此刻他眼中那种赤果果瞬间又不见了。妗子顾不得多想，她闭上眼睛默念了一遍自己的台词，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朝朱纹点点头。 “好，action！” 妗子神情很不自在，皱着眉头，但又有些好奇地抬头问道：“为什么？” 王大伦微微一笑，叭了一口烟，老神道道道：“因为快要死的人，看上去就象个死人，但你不是。” 妗子很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把包放到旁边，抽了抽鼻子。 对面的王大伦弹了弹烟灰，转而苦口婆心道：“有什么想不开的，活着多好啊！”说着下巴朝桌上的海鲜扬了扬，感慨道：“还能吃海鲜。” 妗子默然，她的鼻子很不舒服，感觉鼻涕又要流下来，随手拿了张餐巾纸擦着鼻涕。 看她没啥反应，王大伦暗暗一叹，掐灭了手里的香烟，撂了撂袖子，语气很和蔼道：“来！” 桌上的海鲜他唯独偏爱螃蟹，拿了一只螃蟹，噘着嘴，用力把螃蟹的盖子掰开，看到妗子不动，又道：“吃啊！” 螃蟹很费，盖子里满是膏，他嘬了嘬手指头，拿起筷子，把盖子里的蟹黄拨出来，倒进嘴里美美地吃着。 妗子怯生生的拿了螃蟹腿，在放调料的小碟里拨弄着，她没啥胃口，不太想吃。 王大伦笑道：“喜不喜欢吃海鲜？” “喜欢，谁不喜欢。” “经常吃？” 妗子摇摇头，拨着蟹腿，道：“很少。” “这就是了。”王大伦看着她道：“如果你要是能经常吃海鲜，你就不会想到去自杀。” “为什么？” 随着王大伦的语气变的和蔼，看她的眼神也不再那么赤果果，妗子紧张的情绪也稍稍缓解了一些。 “为什么？”王大伦拨着盖子里的蟹黄，嘬嘬筷子，道：“问题有三点：第一，海鲜味道鲜美，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如果你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想到第二天有海鲜吃，就会满心欢喜，这种人咋得想到去死。” 妗子低头嚼着蟹腿，似乎听他说的貌似有些道理，抬起头来看着他。 王大伦似乎受到了鼓舞，晃着手里的筷子，说的更加起劲了，“第二点，如果你能经常吃到海鲜，说明你就是个有钱人。有钱人在世上牵挂的事太多，车、房子、地位、权力，还有女人等等等，这种人咋得轻易去死！” 妗子毕竟是在京城做小姐的，也算是见多识广，抿了抿嘴，还是有些不屑道：“这年头有钱人自杀的多了。” 王大伦吃着蟹黄，摇摇头道：“不多！” 他的手肘撑在桌子上，微微斜着身子，手里的筷子指指点点道：“有钱人死了都成了新闻，谁都知道。穷人死了谁知道？没有人关心，无声无息。今天宾馆死的那个人就是个穷人。” “第三条……” 王大伦身子稍稍前倾，暧昧的笑容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神秘兮兮道：“……这条特别科学的根据，爱吃海鲜的人，性.欲往往比较旺盛。性.欲旺盛的人，大都热爱生活，就象我一样，绝对不会想到去自杀，也绝对看不得人自杀。” 说着，他看着坐在自己的对面的妗子，眼中赤果果的满是欲望…… “哗……” 掌声不约而同的响起。 朱纹拍着手满脸笑容道：“大伦，好好好，没得话说。” 接着他又指出自己女朋友的不足道：“妗子，你演的还是太生硬，感觉还没到。你要把自己放到小梅这个角色当中跟大伦来对话。” 妗子是彻底服气了，点点头，乖巧道：“我知道了，回去后我再自己琢磨琢磨。” “朱哥，明天暂时还是不要拍了，我想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我先去当地派出所体验一下。”王大伦沉吟道。 刚才的临时排练虽然把他在脑子里琢磨的东西演出来了，但是作为一名警察，他觉得自己在动作和语气上的把握还不太准确。 原来的拍摄计划，是先拍妗子的单独戏份，他去当地派出所先去体验一下生活。之前朱纹通过当地的朋友都已经联系好了。说起来当地政府对他们这个摄制组还挺重视的，他们又不懂什么地下电影，只知道在当地拍摄还能帮当地的旅游事业做做宣传，还特地要求能不能在电影里多介绍一下当地的一些旅游景点。当然作为回报就是全力配合剧组的拍摄。 当地派出所早就接到上级的通知，全力配合剧组拍摄，适当时还要派出警力维持秩序。朱纹为表重视，还亲自陪着王大伦上门。 王大伦如今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明星，来到派出所体验生活，引起了不大不小的一阵轰动，几个年轻的警察还特地跑过来索要签名合影。巧合的是这家派出所的副所长就是朱纹嘴里的那个部队转业留在当地工作的山.西人。 听到王大伦能说一口家乡话，这个四十多岁的山.西汉子格外热情，还主动请缨让王大伦跟着自己，好好体验一下当地警察的工作和生活状态。 “我们这个地方要求的就是治安要好，绝对不允许出现恶性案件。现在还算好，到了天热，这里游客多，还有那么多的领导要到这里来疗养，我们的工作压力很大的，加班那是家常便饭。有时候大领导来了，吃住都得在单位里，一有情况必须随时出发。” 副所长带着王大伦开车在辖区里巡逻，天气冷，街上的行人不多，当拐上滨海大道时，更是空无一人。 他坐的这辆警车很不错，居然还是辆九十年代初期款式的丰田车。副所长坦言，这种都是走私罚没车，他们这里临近海港，也就有这点好处。 虽说车里的暖气很足，但那位副所长的烟瘾很大，就连开车时也是香烟一根接着一根，车窗稍微开了条缝，在带走烟雾的同时，也难免有些抖抖索索。 在辖区里转了一圈，没啥情况，副所长说警车的作用更多的是震慑，所以他们经常要在路上转两圈。 之后直接把车停在一家看上去颇为豪华的海鲜酒楼门口，副所长说难得碰上他这个能说家乡话的半个老乡，说什么也要请他好好吃一顿。 副所长显然是这里的熟客，老板很殷勤的迎出来，也压根不用点菜，坐下没多久就七七八八摆了一桌，还送上来一瓶时下很流行的小糊涂仙。 “还要喝酒啊？待会还得开车呢。”王大伦见副所长把酒一开直接要倒，连忙道。 “没事，没事。”副所长不以为然的摆着手，道：“我当兵的时候当的就是汽车兵，那时一斤老白干，照样开车上路。放心吧，咱身上有这张皮，都是自己人不怕有人查。” “呃……” 话说这年头也确实很少有查酒驾的，而且也没有那啥五条禁令，警车停在饭店门口，穿着制服堂而皇之的喝酒也压根没人管。 副所长颇为豪爽，上来就跟他连干了三杯。男人之间坐在一起几杯下肚，自然而然就打开了话匣子。副所长说他之所以从部队专业留在这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酷爱吃海鲜。当兵前在内陆，偶尔能吃上一段带鱼就象是过年一样，到了这里能吃上美味的海鲜，他就彻底爱上了这个地方，娶了这里的老婆，在这里安了家。 席间他还特地给王大伦介绍了一道菜——生蚝刺身。 “王老师……” “哦，别，您千万别这么称呼我，小王，大伦都行。” “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大伦！大伦，你看，这生蚝要生吃一定得要最新鲜的，那种煮的大多都不新鲜，我来吃饭他们不敢糊弄我。酱油里放点芥末，这生蚝里再淋点柠檬汁去腥，这味道美透了。来来来，吃！” 生蚝刺身王大伦倒确实是第一次吃，味道正如副所长说的那样，特别的鲜美，上来一大盘，他都有点停不下。 副所长敬了他一杯，还神秘兮兮道：“大伦，你可悠着点，这玩意对男人可是大补的，尤其是……” 说着副所长一脸淫笑地朝下面看了看，又跟他使了眼色，意思是你懂的。 王大伦端着酒杯突然有点恍惚，眼前这位副所长不正是一个活脱脱的邓某吗。 状态不佳，明天争取多更点，大家多多支持！(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朱纹发飙 王大伦以为演警察如同副所长般的孔武有力，但朱纹却让他戴上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他说邓某就应该是看上去儒雅的，道貌岸然的，这样人物才有张力。 这是朱纹的一贯风格，他似乎天生跟知识分子有仇，如同他笔下的父亲、胡老师以及找小姐的高知老头。也许是他本身就出身高知家庭，对这个阶层很熟的缘故吧。 晚上王大伦酒足饭饱，兜里还揣着饭店老板的孝敬回到了宾馆。因为他戴着眼镜，穿着警服，加上副所长逗趣地介绍是所里新来的同事，老板硬是没认出他来。这不快过年了么，为了体现警民鱼水情，老板还特地送上送上了孝敬——一个信封里面两百块钱。他本来很不好意思，想推辞来着，副所长却暗示他收下，见者有份嘛。 剧组里来了新演员，一个抢在小梅前头自杀的诗人。朱纹之所以要在戏里安排一个自杀的诗人的角色，是为了向著名诗人海子致敬。朱纹比王大伦大七岁，有时七年就是一个时代，相比王大伦青春期时流行的汪国真的朦胧诗，朱纹他们那代人的偶像就是海子。 十多年前，海子就在离北戴河不远处的山海关卧.轨自杀了。这辈子王大伦读过海子的诗，上辈子他尽管不知道海子是何许人也，却也知道他那首著名的诗——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王大伦初次和马六民见面，嚯！这哥们一头及腰的长发绝对跟当年梁靖东演张军时留的的那头长发有的一拼。张军因为钟萍的离去，颓废了，但他在黄河滩上剪去了长发，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而马六民演的那位诗人却带着一头长发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在朱纹的镜头设计里，诗人是全果着躺在放满水的浴缸里割.腕自杀的。因为是限制级的镜头，加上还要寻找那种特别有诗人气质的演员，很不好找。朱纹还是通过他那些北漂的朋友，从京城郊外的画家村找到了这位哥们。这哥们是个画家，如今正在搞这年头颇为新潮的行为艺术，而且还是那种全果的行为艺术。 这哥们瞧上去很落魄，却特有那种郁郁不得志的诗人的气质。这年头除了体制内的，或者功成名就的，很多所谓的艺术家和诗人都是落魄的。 艺术家当然有艺术家的骄傲，他说他来演诗人，是看重朱纹电影的艺术性；朱纹则给了他一个很有诚意的价钱，两天，四个镜头，两千块钱，包吃包住包来回路费。 当天晚上就拍了两个镜头，第一个镜头是小梅住的房间门有问题，不太容易打开，在她叫服务员帮忙的时候，一脸忧郁的诗人出现了，帮她打开了门。第二个镜头是小梅拿出安眠药准备自杀，却突然有人敲门，诗人出现在她的门口，说了两句话离开了。拍这个镜头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负责录同期声的录音助理匆忙中忘了把话筒打开，变成没声音的了。原本还想重新录一遍声音，朱纹却觉得这样更有意思。因为镜头是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拍的，镜子反射到门口正好是诗人那张脸，监视器里马六明动了动嘴唇，说了两句话，没有声音，朱纹觉得这个偶然的失误却让剧情更有张力。 “导演，这样不行啊！” 第二天拍诗人死后躺在放在水的浴缸里的镜头，但是浴缸里放满了热水，有蒸汽。诗人是自杀后第二天被发现的，总不能水还有蒸汽吧，这一看就是假的。但是这大冬天的放冷水又不行，还不得把人冻坏了。 只能再掺点冷水再试试，结果还是不行，总是会有蒸汽。 他们在里面折腾，王大伦陪着副所长在外面的过道里抽烟聊天。这场戏要用到好几个警察，事先就说好了，还特意给副所长安排了几句台词，副所长很兴奋，一大早就带着所里的几名警察过来帮忙。 本来朱纹还有些担心，马六民需要一丝不挂地躺在浴缸里装死人警察能不能接受？结果副所长和他手下的警察看了剧本压根就没啥表示，他们都觉得很正常。一问才知道，他们之前就碰到过这样自杀的案例，还是女的，也是这样一丝不挂躺在放满水的浴缸里自杀了。 卫生间里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穿着浴袍准备拍摄的马六民不耐烦了，建议干脆就用冷水。 “这能行吗？”朱纹有些犹豫，这万一冻出毛病又是麻烦。 “没事，我经常洗冷水澡。”马六民拍着瘦骨嶙峋的胸脯道。 虽说用冷水，但还是稍微掺了点热水，只要不冒蒸汽就行。马六民也不含糊，待浴缸里撒上鲜红的颜料，就直接脱了浴袍一丝不挂地跨了进去。 水温虽不至于冰凉刺骨，但还是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待稍稍适应，深吸一口气，坐了先去。 “六民，把头发也打湿了。老高，浴缸边上再撒几滴血。各单位都注意了，咱们抓紧时间，争取一条过。” “action！” 王大伦带着妗子走进来，刘勇红的摄影助理临时客串刑侦技术人员，带着白手套拿着相机拍摄躺在水都染红的浴缸里装死人的马六民。 镜头给到门口的王大伦和妗子，王大伦夹着个小包，拎着妗子的衣服，让她看浴缸里的死人。妗子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恐，想要惊叫，赶紧捂住嘴巴，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停！不对，不对，妗子你这表情太夸张。”朱纹坐在监视器后面举着手大声喊道。 “知道了，再来一遍。” 大家都知道马六民现在泡在冷水里装死人绝对是受罪，都想快点拍完。妗子抿了抿嘴，她也想抓紧时间。 妗子探头往卫生间里一看，眼睛顿时瞪大，捂住嘴巴…… “停，还是太夸张，你为什么老是捂住嘴呢？再来！” “停！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得有点反应好不好！” “停！” “停！” 刘勇红刚下扛在肩上的摄影机，默默地换胶片，这都快十条，还没有过。 就是一个看到卫生间里死人的一个反应，朱纹的要求是小梅本来就是个要寻死的人，她应该不惧怕死亡，但突然看到昨晚还跟自己说话的诗人死了，总得有点正常的反应。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场戏，但是妗子就卡在那儿了，她所表现出来的反应要么太夸张，要么太平淡，就是不在朱纹要的那个点上。 “得得得，休息十分钟！”朱纹终于忍耐不住，从监视器后面站起来，烦躁地挥了挥手。 “快！赶紧的，小毛，过来搭把手。” 王大伦在拍的时候一直注意着一丝不挂泡在水里的马六民，这哥们倒是敬业，一动都一动地躺在那儿扮死人，可时间一长，嘴唇都已经开始发紫了。 朱纹一喊停，他连忙冲进去，帮着都快站不起来的马六民扶起来。剧务小毛赶紧拿着毛巾帮他身体。 从浴缸里出来，就是裹着厚厚的军大衣，马六民还是一个劲的哆嗦。 “有酒没有？”王大伦扶着马六民正好看到宾馆老板也在一旁看热闹，连忙道：“老板，弄瓶白酒过来。” “马上啊！” 老板应了一声赶紧下楼，不一会儿拿着个装着黄褐色液体的玻璃杯上来。 “兄弟，赶紧喝一口，暖暖身子，这是我自己浸的药酒，有人参和鹿茸，大补的！” 还在瑟瑟发抖的马六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过来喝了一大口，喷出一股浓烈的酒气，总算稍稍缓过来一点。 “六民，对不住啊！”正在跟妗子说戏的朱纹过来很抱歉地打了声招呼。 马六民勉强咧开嘴笑了笑，道：“没事，导演，缓一缓就过去了。”说着，他还不忘跟拿酒过来的老板道了声谢，“谢谢，老板。” “没事，没事！”老板笑着跟他竖了大拇指。他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热闹，这么大冷的天，一个人光着身子躺在冷水里这么长时间，他还真佩服马六民的敬业精神。 “小梅本来就是要寻死的人，她又是干那个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一般女孩要强的多，但一看到死人，尤其是还是自己认识的人，正常的反应还是要有的。你不能太夸张，也不能无动于衷。你知不知道刚才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就是太表面化，不走心！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待会我们先排一遍，然后再拍。” 朱纹回过头又跟妗子喋喋不休的说着，妗子则低着头一声不吭，看不清她的脸，估计脸色一定不会好看。 “差不多了。”不一会儿妗子抬起头，看她的神情还比较淡定。 “那行，大伦，几位同志，咱们先排一遍。哎，六民，你先不用急，待会实拍的时候，你再下去。” 副所长带着几个手下零散地坐在房间里装作讨论案情的样子，他们本来就是专业的，很自然，很象那么回事。 王大伦拉着妗子进门，让她看看浴缸里的死人，问她认不认识，妗子说不认识，一脸不实的转身离开，王大伦跟着走出去，这个镜头就算完事了。 排下来的效果朱纹不能算满意，但妗子的表现还算是达标，开始实拍。 剧务小毛和美工老高又把卫生间收拾了一遍，马六民又喝了口药酒，躺进了冰冷的水里装死人。副所长带着他的手下按部就班，妗子跟着王大伦走进房间，摄影助理在卫生间里拍照，等他出来，王大伦拉了妗子一把，让她好好看看躺在浴缸里的死人…… “停！不对，不对，还是老毛病，你把刚才排练的效果演出来就行了。”朱纹已经把要求放到了最低。 “停！” 第十二条。 “停！” 第十六条。 “停！” 第二十一条。 …… 现场的人都快疯了，就连一向好脾气的王大伦都快忍不住了，因为他看到泡在水里的马六民又快要坚持不住了。 坐在监视器后面的朱纹鼓着腮帮子已经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他是导演，犯错误的是他的女朋友，他恼怒女朋友不帮他争气的同时，这一千多块钱的胶片都快用了五六本了，别说耗片比要控制在一比三，现在都快要一比三十了。 “停！” 妗子似乎也慌了，第二十二条不用朱纹喊停，她自己知道又没过关，抢在朱纹前头主动喊了声停！ “啪！”就听见一声巨响，朱纹霍的站起来，把手里的记录本重重地砸在地上，大声吼道：“妗子，你怎么回事？这么多人陪你玩啊！你还能不能演？不能演趁早滚蛋！” 朱纹怒了，别人都惊了，妗子也惊呆了，不可思议的朝一脸怒气的男朋友看去。 虽然开机的时候不长，但王大伦、刘勇红，包括灯光、美工都是朱纹的朋友，他们都知道他俩的感情很好，而且两人岁数相差将近十岁，朱纹一向很疼妗子的，没想到这货今天居然开骂了。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的微妙起来，大家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还有坐在房间里的副所长他们几个，刚才一遍又一遍，他们原本的好奇心早就被消磨一空，也变的开始不耐烦起来，但看到朱纹发飙，把他们也吓了一跳，就这么坐着看着，很是尴尬。 妗子看着朱纹，脸上的表情不可思议，或者说不敢相信男朋友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吼自己，眼眶红了红，但她马上深吸一口气，把脸别了过去。 “哗啦”一声水声，冻得嘴唇发紫的马六民坐了起来，问道：“还拍不？” 王大伦正在注意妗子的表情，听到马六民的声音，赶紧道：“马哥，你先再忍一忍，哎，小毛，拿酒来，给马哥再喝一口。” 说着，他又对朱纹道：“导演，咱们再来一遍。” 朱纹看看他，甩了甩胳膊，抑制住怒气，道：“再来一遍。” 呼！ 大伙不约而同都松了一口气，原本尴尬的气氛总算活泛了些。 马六民喝了酒，稍稍缓了缓，再次躺到水里，头耷拉在浴缸边上装死人，不愧是搞行为艺术的，从这点看着实非常敬业。 待浴缸里波动的水纹平静下来，刘勇红扛着摄影机，竖起一个大拇指。 “摄影OK！” “录音准备好了。” “action！” 王大伦和妗子进门，拍完照的摄影助理从卫生间退出来，王大伦拉了拉妗子的衣袖，让她过来。只见她看到卫生间里躺在浴缸里的马六民，瞪大了眼睛，身体顿时一紧，往后一仰，但又马上站定，极力抑制脸上震惊的表情。 王大伦往后微微退了一步，看着她，问道：“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妗子看着浴缸里的马六民，慢慢地摇了摇头。 王大伦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继续问道：“这层楼就住你们两个人，也许你们打过招呼，说过话？” 妗子极力摇头，抽了抽鼻子，赶紧转身往门外走，脚步有些踉跄，王大伦见她吓坏了，扶了一下，跟着她走了出去。 “过！” 朱纹终于喊了一声，感觉特疲惫，身体一松靠在椅背上，脸上的表情还是满意的，刚才妗子的表现正是他要的那种，比之前排练的也要好得多。 马六民赶紧从浴缸里出来，擦干身体，裹上军大衣，跑出来把杯子里还剩下一点酒都灌了下去。老板拿上去的小半斤药酒几口就没了。 他的戏还没完，最后还有个被警察抬出去的镜头。 “六民，辛苦，不好意思啊！让你遭了这么长时间的罪。”朱纹又过来跟他打了招呼。 “没事，导演！”马六民倒是挺豁达的，他又问：“导演，待会还要进去不？” “哦，不用了，待会的镜头只要让警察同志把你抬出房间门口就行。”朱纹道。 接着他又跟房间里的副所长他们抱歉道：“各位，辛苦了，耽误你们这么长时间。” “没事，没事。”副所长呵呵一笑，抬腕看了看时间，催促道：“导演，下一场戏可以开始了吗？待会我们所里还有事呢。” “行，马上开始。词您都记熟了吧？” 下一场戏有特意为副所长加的戏。副所长笑道：“不瞒你说，开始还有点紧张，不过刚才看你们拍了这么长时间，习惯了，没事！” “好，那咱们就开始。” 妗子双手插在衣兜里，站在宾馆过道的窗前，看着远处的大海，她不停地抽着鼻子，把快要流出来的鼻涕吸进去。昨天见过说过话的人就这么没了，她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害怕，也许明天自己也会象他那样。 王大伦慢慢吞吞的在她身边踱了两步，掏出烟来，点了一根，看了看妗子，正要说话，副所长拿着一叠纸匆匆走过来。 剧本里没有交代邓某的身份，但他戴着警衔要比副所长高一级，副所长客串的角色向他汇报工作。 开拍之前朱纹就关照副所长，让他不要在意镜头，跟平时说话一样。 副所长挺坦然的，走过来把材料交到王大伦的手里，一副又碰到糟心事的神情道：“你看看，这人是个诗人。” 王大伦叼着烟接过来翻了翻。副所长则在一旁吐槽道：“妈的，每年都有好几个到这儿来自杀的。想死，死了就完了，他死了，轻松了，可剩下都是咱们的事……” 如同前两天两人一起驾车巡逻的时候一样，副所长向他吐槽着糟心事。王大伦叼着烟，一脸理解的笑意，递根烟给他，还帮着点上。 旁边的妗子依旧看着窗外，听着身旁的警察对自杀这种事情的牢骚，旁边的房间里，两名警察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把赤身果体的马六民从房间里抬出来，顺着过道慢慢往前走，镜头跟随着他们慢慢拉远，副所长依旧还在发着牢骚，但他跟王大伦和妗子的身影慢慢变得模糊…… 身不由己，琐事缠身，昨天又没更，抱歉，这月欠下的，接下去几天慢慢补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演员的羞耻生活 这天尽管因为妗子的卡壳，两个镜头拍了差不多有一个上午的时间，原本想着今天的拍摄任务肯定完不成，谁知妗子的状态似乎突然间就找到了，王大伦自不在话下，下午一场接着一场，进度出奇的快。尤其是之前在饭桌上排过的那场三分多钟将近四分钟的长镜头，居然就一条过了，收工的时候竟然还没天黑。 只是那天妗子没跟朱纹说一句话，就连吃晚饭的时候也是全程目无表情，仿佛身边的男朋友压根就不存在似的。 谁都知道老板娘发脾气了，也没人劝，一个个暗自偷笑，都想看好戏，最后还是王大伦在临上楼的时候，拍了拍朱纹的肩膀，劝道：“上去好好哄哄，都是为了工作嘛！” 朱纹却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道：“没事，女人嘛就这操性，晚上多卖点力气啥事都没有了。” “呃……” 果然，第二天当他看到这一公一母说说笑笑从楼上下来，他感觉自己昨天的话特多余。 朱纹不是科班出身，他一般很少打断演员的表演，除非实在看不下去。他习惯一场戏就拍一个镜头，这也变相地加大了表演的难度，但为了节省胶片，只能先排练然后再拍。 小梅对邓某喋喋不休的说教很反感，这天吃过饭，她找了个借口和邓某分开，晚上她买了安眠药来到另一家旅馆，换了个名字入住，当她换上婚纱准备服安眠药自杀的时候邓某出现了…… 其实旅馆还是剧组入住的这家宾馆，这场戏因为胶片长度的关系分成两个镜头，在排练的时候，其中一个情节邓某突然兽性大发，****小梅，因为妗子是朱纹的女朋友，王大伦要当着朱纹的面，压在叉开双腿的妗子的身上一阵猛干，着实很尴尬，一连被喊停了好几次，最后他看到朱纹一脸我都不在意，你矫情啥呀的神情，索性一咬牙，哼哧哼哧了一番。 但到正式实拍的时候，朱纹却又起了幺蛾子，他感觉就拍两人的表情张力不够，要求王大伦脱掉裤子，下身赤果，这样才显得更有震撼力。 “啥？大哥，这不变成拍**了！”王大伦一听当时就炸了，把朱纹拉出来，私下说道。 “屁的*****那是真刀真枪的干，你别忘了那是我媳妇，你小子想的倒美！”朱纹白了他一眼，但说管说，摸出烟来还是递给了他一根。 接着这货又语重心长道：“我不是有意要拍这个，但这样确实更有震撼力。” “嘿，难道非要脱光才有震撼力？你这话说的！” “不是，你还是不是演员？这是艺术，你不会不明白吧？” “呸！我只要把这段演出来，观众自然就明白的。” “不管怎么演观众都会明白的，但这是镜头的艺术，要把这画面完全展现出来才有震撼力，别忘了你是个演员，我是导演，我说了算！别再给我叽叽歪歪的……” “靠！你什么意思……” …… “卡，好！过！” 好不容易朱纹一喊停，王大伦赶紧从妗子身上起来，抱歉道：“没事吧？” 刚刚这个镜头是邓某试图****小梅，小梅反抗，邓某接连甩了几个耳光，然后准备脱裤子。起先耳光是虚打，但朱纹感到冲击感不足，一连卡了几次，最后要求真打，王大伦着实打了妗子好几个耳光，虽说未曾真的用力，但手甩过来毕竟是有力道的，妗子脸上都红了。 “没事，没事。”妗子浑不在意，摆了摆手，也赶紧并拢腿从床上起来，从包里翻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傻笑道：“这样更真实。” “好了，准备下一条。” 朱纹扫了女朋友一眼，压根就没上前慰问一下的意思，挥了挥手招呼工作人员准备，接着又朝王大伦很欠揍地笑道：“下一条要上真仗了啊！” 王大伦撇了撇嘴，之前的争论虽然他口头上不肯承认，但朱纹说的没错，脱了更有震撼力。这是艺术，无关色.情。演员嘛，起码的职业素养他还是有的。 前一个镜头刚刚拍完，准备下一个镜头，灯光和录音正忙着打灯、收音，调试开拍前的准备工作。朱纹则和摄影师刘勇红商量着镜头的位置，不大的房间里显得人挤人。 “我觉得这样，你看行不行？” 刘勇红端着摄影机挤过正在调试灯光的老高，走到床边的过道，比划着道：“先给一个全景，然后慢慢把镜头推过来，给个特写。” “好，这样效果好！”朱纹点了点头，他虽然是初执导筒，也不会画分镜头，但他脑子里有想象的画面，就刚才拍好的那个镜头，他突发奇想，让刘勇红把镜头对着墙上镜子里反射出来的画面，效果非常好。看得出来他难免有些自得，哥就是有导演的天分！ 坐在一旁的王大伦冷眼旁观着一脸得意的朱纹和神情很认真的刘勇红，他突然发现此情此景很象当年拍《小武》时候的场景，一样的草台班子，一样毫无经验但很有才华的导演，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遇到得意之处，老贾是属于那种不露声色心中窃喜的闷骚型，而朱纹正好相反，赤果果的明骚。 因为是限制级镜头，一切准备就绪，除了摄影师、灯光、收音等必要人员之外，朱纹很善解人意的把闲杂人等赶出去。 “等会！” 王大伦突然喊停，朝正要出门的美工老高道：“老高，有胶布没？” “有。” 美工老高稍稍一愣，很快从手里拎着的箱子里翻出一圈红色的胶布。 “要胶布干嘛？”朱纹诧异道。 “谢了。” 王大伦没理会他，只是跟美工老高道了声谢，拿过胶布走进了卫生间，关门还特地上了锁。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刘勇红比较有经验，神情有些尴尬地朝自己下面的部位比划了一下，道：“大概是想稍微遮盖一下吧。” “哦。” 朱纹的目光迅速跟坐在床上准备拍摄的妗子瞟了一眼，妗子却朝他白了一眼。要是真象刘勇红说的那样，那王大伦还真是挺细心的，这样多多少少避免了直接肉.体接触的尴尬。 过了一会儿王大伦从卫生间出来，朱纹故作不知，没有纠结刚才胶布的话题，招呼道：“开始吧！” 妗子躺到床上，叉开双腿，把婚纱的裙边往上提了提，露出大腿但又不至于露出里面的内.裤。 王大伦则背过身去，尽管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真要上真仗，心里还是很羞涩。他深深吸了口气，解开皮带，一咬牙把裤子往下一拉，脱到膝盖处，一转身，正准备往床上爬。 “噗——” 刘勇红第一个忍不住，只见王大伦下面一大坨的红色，层层叠叠，估计刚才的一卷胶布全都贴上了，极为滑稽。 王大伦很无奈，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下身。他今天完全是被朱纹赶鸭子上架，当然他内心也是认同朱纹的观点，要不然打死他也不会脱。之前彩排的时候穿着厚厚的裤子没啥，但真要脱了，难免会肉贴肉，虽说有灯光、摄影师还有朱纹在旁边虎视眈眈，但有时候身体的反应是抑制不住的，更何况他都快两个月没开荤了，火气很大，到时真要翘起来那就太尴尬了，他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 朱纹也想笑，但还是强行抑制住笑意，朝刘勇红狠狠瞪了一眼，又警告意味很浓地朝同样忍的很辛苦的灯光和录音扫了一眼，咳嗽了一声，道：“行了，大家抓紧时间，争取一条过。” “不好意思！好，摄影OK！” “灯光准备好了。” “录音开启。” 大家连忙各司其职，只有躺在床上故意把头转到一边，但眼睛的余光还是能瞄到一团红色的妗子抿了抿嘴，找准刚才彩排时酝酿的情绪，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神情。 王大伦则快速的爬上床，扑在妗子的两腿之间，双手死死摁住妗子的双手，闭上眼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当再次睁开眼睛，透过平光镜的镜片，目光中顿时充满了狠厉和兴奋，如同一头饿狼刚刚捕获了一头小羊羔。 “好，action！” 王大伦一下一下狠狠地撞向身下的妗子，嘴里念叨着：“还想不想死？嗯，你还想不想死？” “你放过我吧，我不舒服……” 妗子扭动的身体哀求着，但是她被王大伦死死压住丝毫动弹不得，声音也越来越弱，哀求慢慢变成哼哼的呻吟声。正如有句名言说的那样，“*****如果不能反抗，不如享受吧！” 王大伦嘴里的念叨声随着身体频率的不断加快，语速越来越快，最终随着妗子哼哼的呻吟声逐渐“嗯！”“嗯！”…… 刘勇红适时地把镜头往前推，给了他一个脸部的特写，随着喘息声越来越急促，高潮来临，身体微微一震，如同打了个轻微的寒战，猛烈冲刺的动作瞬间停滞，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缓慢而又使劲了冲了几下，最后身体如同泄气的皮球，软沓沓地趴倒在妗子的身上。 喘过气来，他放开身下如同死人一样的妗子的双手，看了看她，满足地哼了一声，从她的身体上翻下来，仰趟在床上，看着屋顶的灯光，目光中充满了满足…… 摄像机的镜头死死地盯在他的脸上，然后慢慢的往后退，直到镜头的边缘停留在下面那团漆黑的毛发…… “好，过！” 随着朱纹兴奋地喊停，王大伦第一时间拎上裤子，从床上跳起来，赶紧冲向卫生间。幸亏刚才胶布贴的多，他早就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反应，要是少贴几层，说不定得会冲破胶布的粘性翘起来。 王大伦在卫生间里足足撕了五六分钟，总算把胶布全死光了。好死不死，之前在贴的时候，不小心压在了几根毛，撕下来的时候连毛一起拔下来，疼的他脸直抽抽。 ………… “咔！过！” 随着导演金泉喊停，胸前涂满鲜红颜料，嘴角淌着血水的范子怡赶紧从扮演清廷大将军兆惠的演员娄勇欢的怀里站起来。 娄勇欢原本还想扶她一把，但是小姑娘动作活络，压根就没给他这个机会。 “子怡，你的戏杀青了，晚上一起吃……” 娄勇欢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小助理侯莎莎拿着件羽绒服跑过来赶紧给衣着单薄的范子怡披上。 “姐，小心着凉。刚刚大伦哥打电话过来了，让你拍完戏回个电话过去。还有王总也有电话过来……” 侯莎莎巴拉巴拉的，压根就没给娄勇欢插嘴的机会，范子怡也只是朝他笑了笑，扭过头去撇了撇嘴，给小助理一个赞扬的目光。小助理顿时满脸笑容，偷偷朝旁边神情尴尬的娄勇欢瞄了一眼，对这位长的最帅的小帅哥默哀的同时，不免有些同情。 娄勇欢说起来只比范子怡大两岁，二十刚刚出头，以前是个越剧演员，这年头唱戏的都不吃香，改行拍戏的不少。因为长的帅，唱戏多少有点演技，被导演金泉看中出演《江山为重》中乾隆的心腹兼好友兆惠，也算是男二号。 刚开始因为他是浙江人，跟自己的男朋友是同乡，加之长的帅，彬彬有礼，范子怡对他还挺有好感，刚开始还一起吃过两顿饭，但时间一长，范子怡就品出味道不对了，好象这个娄勇欢对她有点意思。 在这方面范子怡是敏感而又态度坚决，立马就跟他保持距离，但这个娄勇欢有点死缠烂打的意思，好在她的戏份总算杀青了，最终没有撕破脸。 “导演，没事了吧？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没事，没事。你先回去吧。”金泉笑呵呵道。他对这个小姑娘很有好感，也乐得帮她打个圆场。 “导演，那我回去收拾一下就撤了？” “行。就是我没办法送你了，等戏杀青后，给你打电话，要是有空的话，咱们到时候再聚。” “谢谢导演，再见。” 第二百零三章 有背景的主 《江山为重》一开始就打着“阿飞”和“杏儿”再度联手的噱头，但其实已不再是《小李飞刀》里的儿女情长，而是雍正之女渔娘和青年时代的乾隆共演了一场典型的古希腊爱情悲剧。 范子怡饰演的吕四娘充其量不过就是个女二号，在剧情演绎到一半的时候就嗝屁了。不过范子怡压根就无所谓，戏份不多钱可不少拿，据侯莎莎打探来的消息，她的片酬可比演女一号的那位高出一大截。而且这戏的拍摄计划得跨年的，她仗着跟导演的关系好，可劲的把自己的戏份往前提，这不离过年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她的戏份就已经全部杀青了。 “花姐，你找我啊……嗯，拍完了，我的戏份全部杀青了……重新签约？……跟原来的条件不变，行，没问题……啥，你又帮我接了个代言，一年五十万？……我真是爱死你了，花姐！……行，等过完年我到公司找你去……” 范子怡一边卸妆一边巴拉巴拉跟王金花打着电话。话说去年年底的时候花姐跟崭露头角的华谊兄弟影业公司合作成立了华谊经纪公司。花姐人缘好，再加上现在华谊公司的势头不错，旗下的演员一股脑都跟了过去。招呼前段时间就打过了，只是范子怡这段时间一直在拍戏，还没顾上重新签合同。 其实一开始这件事她还征求过男朋友的意见，听王大伦的意思，他挺看好这家公司，再者这两年跟着花姐比原先那个台湾破公司要好一百倍。 一旁的小助理羡慕地看着她，等她挂了电话，又愁眉苦脸道：“子怡姐，恭喜你了。花姐去了新公司，我们这些人都还没着落了。” 范子怡笑道：“放心吧，花姐可不是个不念旧情的人。再说了，你这么能干，我才舍不得你呢。没事，有姐照着你呢！” 侯莎莎一听，顿时高兴道：“姐，这辈子我就跟定你了。” 侯莎莎是真高兴，别看她在公司工资不高，但只要跟着的主子戏多活动多，平时的补贴可不少，再加上范子怡又不是个难伺候的主，出手又大方，一个月的收入要远远高于一般的公司白领。再者，进了这个圈子，平时接触的都是大明星，对于一个原本就是追星族来说，这份职业的诱惑可是很大的，哪怕再苦再累也值得。 卸了妆，换了衣服，小助理一边忙着收拾东西，一边提醒道：“姐，大伦哥先前也打电话过来了，你不回一个？” “刚才我还以为你是拿话堵那个娄勇欢呢，他说什么没有？” “就跟平时一样，问你身体好不好，拍戏辛不辛苦，吃饭好不好？”小助理羡慕道，“姐，大伦哥对你可真好，我要是以后能找着一个能有大伦哥一半好的男朋友就好了。” “呦，我们的莎莎也开始想男人了，行，有机会姐帮你介绍一个好的。”范子怡娇笑着抬起小助理的下巴调戏道。 “姐，你说啥呀，我就这么一说。”侯莎莎虽然比主子大两岁，但在这方面还嫩多了。 范子怡咯咯笑着拨通了男朋友的电话，可惜对方没人接。 “算了，估计他这会也在拍戏，等晚上再打吧。” ………… 京城，华谊兄弟公司。 一张硕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四十出头，戴着金丝边眼镜，面相很儒雅的男人正在审阅着摆放在桌上一叠厚厚的文件。 公司从广告公司正式转型为真正意义上的影视公司，尽管各项事务繁琐而又复杂，但王仲军很看好公司的未来，尤其是这次挖来了王金花，成立了正式经纪公司，算是完成了他目前心目中影视公司的最后一块拼图，接下来就要大干一场。 公司三年前就开始投拍电视剧，联合著名冯小钢搞贺岁剧，赢得了不少口碑和经济效益，但在美国混过几年的王仲军知道相比好莱坞，中国的文化娱乐产业才刚刚开始起步，每年的电影票房还不到人家的零头中的零头，经历了这三年，他极为看好影视产业。 有时候真的是眼界决定前途，之后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王氏兄弟就把这间公司做到了全国最大，不但公司上市，市值更是翻了几万倍。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大王总更不是象十几年后接受高端访谈时，轻描淡写的言道：“生活从来是与事业连在一起的，工作也是生活，要顺其自然，该工作时就工作，刻休息时也要休息。我喜欢周末、假日，在家闲聊、看树、看花都是享受，或者去艺术家的工作室转转，看看雕塑、油画。在自己的阳光大厅，我能一个人翻一本欧洲老建筑的画册，一看就是半天，就是觉得美。” 此时的大王总在公司刚刚准备起航之时，可以说用事必躬亲来形容。比如今天就是周末，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要过年，而他却依旧在办公室里看着新成立的经纪公司送来的已签约和将要签约的艺人的资料。 “哥，还在忙呢！晚上回家吃饭去，妈给我打电话了。” 门口走进来一个年轻人，看上去三十左右，穿着一件咖啡色翻毛羊皮猎装，下面牛仔裤、马靴，十分的新潮和帅气。 来人正是王仲军的弟弟王仲磊，也就是若干年后江湖人称的“小王总”。 “这两天我哪有空呀！待会你去吧，帮我跟妈和老爷子说一声，等忙过这段时间我再去看他们二老。”王仲军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眶道。 “行，要不你给嫂子打个电话，一会儿我去接她们去，老两口有日子没见大孙子了，怪想的。” 王仲磊笑嘻嘻的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来，“看什么呢？哦，演员资料。” 趁着大哥打电话的时候，王仲磊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翻看起来。 王仲军在电话里跟老婆说了两句，挂上电话看着正在看文件的弟弟露出一丝笑意道：“回头我让秘书把这些文件复印一套送过去，你也好好看看，虽然你暂时不负责这一块，但你毕竟是公司的董事兼副总裁，什么事都要做到心中有数。” “行，我是得好好研究研究，你还别说，这新来的花姐手下还真有不少美女。哟，这不金锁嘛，这丫头确实漂亮，绝对算得上是头牌……”王仲磊正好翻到范子怡这一页，不由啧啧称奇道。 “哎哎——”王仲军敲着桌子板起脸道：“我跟你说正事呢，你给我正经点。” “哦，哥，你说，我听着呢。”王仲磊马上收敛起嬉皮笑脸，放下手里的文件正经道。 兄弟俩相差十岁，打小哥哥就很疼爱弟弟。弟弟呢，对哥哥也一向很敬重。 “公司现在刚刚起步，而且我们跟王金花也刚刚开始合作，以后尤其是在公司的女演员方面你得稍微注意点，别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王仲军看着弟弟严肃道。 自己的这个弟弟他是最了解的，能力是有，工作也是冲劲十足，但跟大多数年轻人一样，或者说跟大多数男人一样，都有好色的毛病，时不时的总会跟漂亮的女演员发生点什么。就在前两天，他就听说自己的弟弟跟公司新来的李兵兵似乎又有传闻出来。 “哥，你别听下面人瞎BB，我就是跟李兵兵吃过两顿饭，没干别的。” 王仲磊一听就知道大哥指的是什么事，忙分辩道：“其实我也是为公司着想，我听说咱们那位新来的花姐可不是一般的护食，我就想跟她手下的演员搞好关系，这也是以防万一。李兵兵这姑娘演技好，人也长的漂亮，那可是花姐手下的一姐……” “行了，行了！”王仲军很不耐烦地打断了王仲磊辩解。 虽说他心里也承认弟弟刚才说的这些确实有道理，但他自认自己是个有气度的人，不想刚开始跟人家合作就开始搞内斗。同时他对自己也很自信，双方签订了五年的合作协议，难道五年的时间不能改变吗，他可不相信。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做什么事情不要太急功近利，免得引起王金花的误会，这样不好。” 说着他又指着桌上范子怡的材料道：“还有，这个范子怡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金锁呗。”王仲磊双手一摊，耸耸肩道：“这丫头最近挺红的，不过论演技我觉得还差点火候，就一花瓶。” “她就是花瓶，咱们也得供着。”王仲军看着王仲磊很认真道。 “怎么？她有背景啊？还是被哪个大人物包了？不会吧，这丫头挺早熟的，早就有男朋友了，就那谁……哦，对了，就去年《刑警本色》里演坏蛋的那个。”王仲磊反应很快，连忙道。 “没错，她是有背景，她父亲是闵省的省政府副秘书长，是去年刚上任的黄省长的大秘。” “咝——这丫头的老爹居然是那位的大秘！” 王仲磊倒吸了一口冷气。京城人比其他地方的人都有高人一等的政治觉悟，更何况他们哥俩从小在军队大院长大，又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政治敏感性都挺高。 现在国内政坛的政治人物最有前途的就是一南一北两位二代。相比北边的那位一向十分高调的二代，南边那位要低调的多，却始终领先北边那位一个级别，不出意外的话，南边那位将来很可能入主长老院，登顶也不是没有可能的。难怪老大说范子怡这丫头是花瓶也得供着，人家老爹的前途看好啊！ “这么说确实得供着。”王仲磊点点头，但马上又不解道：“既然家里背景，干什么不好，非得在这个圈子里混？喜欢这一行，可以去文工团啥的，南边那位的夫人不就总政文工团的，她老爹既然是那位的大秘，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再说，她那个男朋友叫王什么的，也就是个小演员，这丫头跟这么一个人混在一起，她家里居然会同意？” 这年头家里有背景的，在演艺圈混的确实不多，除了一些老一辈艺术家的子女，也算是这一行的二代。象范子怡这样的，家里居然会有这种背景，确实挺难让人相信的，要不是从自己大哥嘴里说出来，王仲磊压根就不会相信。 “这种事谁知道呢！”王仲军也是苦笑着摇摇头。要不是刻意对王金花手下是几个比较走红的演员做了一番了解，他还真不知道。 但他马上又笑着道：“不过，公司有这么一个演员，对公司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走走关系，帮上点忙。” “这倒也是。”王仲磊点点头道，心中不免有些遗憾，家里有背景的，注定是不能得罪的，这样一朵娇艳的小花朵真是可惜了。那个叫王什么的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还有其实她的男朋友也是一个挺不错的演员，我倒是挺想把他也一起挖过来。”王仲军又道。 “就是那个叫王什么的小子呀，我看一般吧。”王仲磊皱着眉头道。 “他叫王大伦。你别看他现在不太走红，这个人的演技很不错的。我看过他拍的《东宫西宫》、还有去年在威尼斯电影节上获奖的《站台》都非常不错，演文艺片绝对是一把好手。” 干过美术设计，当过摄影记者的王仲军骨子里就是文艺老青年，要不然在他功成名就后也不会痴迷于雕塑和绘画。 虽说公司目前的演员阵容还是比较强大的，王金花带过来的不但有陈到明、刘巍、尤永等中生代领军人物还有胡君、任权等年轻演员。但要说象王大伦这种类型的，扳扳手指头公司还真的没有，或者说把胡君、任权拎出来去跟王大伦PK，在演技方面似乎还差点意思。 “那这王大伦现在签在哪个公司？” 《东宫西宫》和《站台》王仲磊都没看过，不过听老大这么一说，再想想之前看过的《刑警本色》，这个王大伦演的的那个罗阳似乎还真象那么回事。 “在鑫宝源，宝岗那里。” “那就挖呗。再说他女朋友现在也在咱们公司了。” “哪有这么简单。”王仲军摇摇头，笑了笑，又不无遗憾道：“我听说他在鑫宝源连合同都没有，他跟宝岗会是普通关系？有难度的！” 第二百零四章 没钱了 “你那儿拍完没有？” “还没呢，估计还得几天。” “不是说就两个星期嘛，怎么还没拍完？” “呃，总是有状况的，眼下正紧着我的戏拍呢，要不然过年都够呛。” 王大伦躺在床上跟女朋友打着电话，其实他心里也挺郁闷的，进度不快问题并不是出在演员身上，而是朱纹这家伙第一次执导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痴迷于动辄三四分钟的长镜头，而且要求还极为苛刻，他还算好点，就是妗子NG多了一点。但这也不能全怪妗子，别说她不是个专业演员，就算是专业的，也架不住动辄就三四分钟的长镜头，还要力求达到朱纹心中完美的程度。 这下好了，原本计划两个星期杀青的，可现在堪堪才拍完三分之二。好在朱纹也算识相，这几天主要都在拍他的戏份，尽量不耽搁他回家过年，只是其他人就惨了，看朱纹的架势估计是戏不拍完绝不收兵，恐怕连过年都在北戴河过了。 “那你还得几天呀？” “估计还有两三天吧，最多不超过四天。”王大伦板着手指头算了算，又道：“机票我已经订了，二十一号上午的航班。哎，别光说我，你呢，你拍的怎么样了？啥时候放假呀？” “哈哈，我的戏全部杀青了，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我哪猜得到，该不是回老家了？” “没呢，今天下午刚刚杀青，晚饭前我就到杭州了，现在刚刚在宾馆住下。哎，你想我没？” “废话，当然想了，咱们都快两个月没见面了。”王大伦委屈道，下意识的摸了摸裤裆，不但自己想，下面的兄弟也早就想女朋友的妹妹了。 “嗯，我也想你了。” 丫头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停顿了半晌，迟疑道：“那，要不我明天过来看你吧？” 王大伦的心真是痒痒的，但转念一想，连忙道：“别，千万别！就别折腾了，现在是春运高峰，别到时连回去的机票都买不到。你还是早点回家吧，一年就回去一次，多点时间陪陪爷爷和叔叔阿姨，还有子骏，你不是老是说想他嘛。我看这次你回去他又该不认识你这个姐姐了。” 丫头估计也知道自己的提议不靠谱，春运期间横跨大半个中国，顶多也就相聚一两天的时间，为的就是来几发，哪怕皮再厚都觉得不好意思。 “哎，要不这样吧，索性你直接来闵省吧……” “啊……”王大伦听了顿时一愣，哪个意思？ “你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我。”丫头在电话里怒道，“我的意思是你跟你爸妈商量一下，今年到我家来过年，等过了年我再跟你一起回桐庐，反正咱俩过完年没啥事，可以多住几天，等过了元宵节再回京。要是实在不行，顶多明年过年的时候我跟你回桐庐过年，过了年咱们再回闵省。” “要这样，我看倒不如你跟我在桐庐过年，等过完年我陪你回闵省，反正你现在人就在杭州，明天索性先回桐庐吧，过几天我就回来了。”王大伦道。 “那不行，我都我爷爷说好了，今年过年肯定要回家的。啊呀，反正明年我跟你回家过年，大家都不吃亏，行不行给句痛快话。” “那……”王大伦犹豫道，说心里话他还真想早点见到丫头，生理和心理都迫切想见到她。 “那你等会，我现在就给家里打个电话，跟我爸妈商量一下。” “行，那我等你啊。” 当电话挂断，电话那头，遥远的杭州一家四星级宾馆的房间里，范子怡“嘢”的一声，从床上跳起来。 其实王大伦心里也清楚，与其说是打电话跟家里商量，其实就是通知一下。当他拨通了家里新开的农家乐的电话，电话那头一片嘈杂，今天正好是周末，加之又是饭点，听起来农家乐的生意不错。 果然，等他在电话里跟老娘范美丽说明情况，范美丽一口就答应了，临了还嘱咐他，等过完年早点回来，一来春节假期农家乐生意好，回来能帮帮忙，二来他跟子怡都是明星，到时候还能招揽生意，拍几张照挂在店里打打广告什么的。 …… 邓某****小梅的第二天，特地从朋友处借了一辆奥迪A6，换了一身便服陪着小梅在北戴河到处观光。按照剧本的三段落，这是中间一个段落，这个段落足足已经足足拍了十天，今天在戴河桥上的一场戏是最后一场，拍完王大伦的所有戏份算是杀青了，剩下的都是小梅单独的镜头，按照目前的进度，怎么着还得一个星期的时间。 估计是胶片不足了，这两天拍戏的时候朱纹总是让他们在开拍前要反反复复进行排练，最大程度的避免NG。 今天一大早剧组来到戴河桥上，排练了三次，朱纹勉强满意，这才正式准备开拍。 天气不错，不用打灯，灯光就拿着一块反光板，另外加上收音，刘勇红则忙着调试镜头，做开拍前的最后准备，剩下的剧组工作人员忙着维持秩序，免得到时有看热闹的群众闯进镜头。 “待会你要表现得不耐烦一点。呃，毕竟昨天晚上邓某****了小梅，你此时的内心应该是既恨又怕，反感的同时还得带点敷衍。”王大伦最后又嘱咐了妗子几句。 “你看这样行吗？”妗子皱着眉头，作出一个表情来。 “哎，可以。” 很快剧组准备工作完毕，朱纹喊道：“大伦，妗子，准备好，这条争取一条过啊。” 每次开拍都是这句话。王大伦暗暗吐槽了一句，回道：“好了。” 随即他脖子一缩，弯腰，一脸谄媚的笑容，手里拿着个傻瓜相机对准倚靠在桥的护栏边的妗子。 邓某就是这样多变，他在妗子面前一会儿象个挽救生命的圣人，一会儿又象一个竭力要讨好小梅的追求者，但一旦当他的要求得不到满足，又会露出凶恶的表情，逼迫小梅。 随着场记一打板，“action！” 就见王大伦拿着傻瓜相机，对着妗子不断地移动比划着，嘴里还在碎碎叨叨道：“哎，看这里，看这里，笑一笑，哎，干嘛愁眉苦脸，来，笑一笑。” 妗子靠在护栏上，望着远处神情悲苦，听到王大伦的吆喝，又不得不转过头，敷衍地看了看照相机的镜头，一副烦躁不耐的样子。 “哎，你倒是笑一笑，到了北戴河一定要在这里拍张照留个念，来，笑一笑。”王大伦继续笑着劝道。 妗子不想笑，但又不得不笑，没办法只得咧了咧，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但是眼神却充满了厌恶和不耐。 “嗯？” 朱纹眼睛一亮，妗子的这个眼神瞬间让画面灵动了许多，有了丝活气，他总算明白了刚才彩排时自己总觉得缺少的，又说不上来的东西。不用说，这肯定有是王大伦对妗子的调教，他感到既欣慰又赞赏。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朱纹肯定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导演，最起码他无法给予演员足够的调教，尽管他知道他脑子要的是什么东西，却无法向演员准确的表达，再加上妗子本来就不是专业的演员，经验十分不足，于是王大伦便承担起表演指导的责任。有他带着，妗子更容易找到表演的不足，互动起来也能对称点。 “好！好！就这样。”王大伦快速的按了几下快门，笑容满面，颠颠的跑到妗子面前。 整条戴河早已封冻，两边白雪皑皑，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妗子朝远处扫了两眼，皱眉道：“这儿啥都没有，拍什么照呀！” 王大伦一边把相机收起，一边笑呵呵道：“知道北戴河为什么叫北戴河吗？就是因为这条河叫戴河，河的北边叫北戴河，南边就叫南戴河，你现在就站在戴河的中央，往左是北戴河，往右就是南戴河，在这里拍张照，你说有没有纪念价值？啊？” “呵呵……”妗子继续敷衍着。 两人就这样站在戴河桥上互动着，摄像机沙沙地走着，朱纹没有喊停，眼睛却越来越亮，不可否认，这场戏比之前的三次排练好太多了，正是自己想要的镜头。终于…… “好！一条过！”朱纹兴奋地大喊一声。 还算好，王大伦原来估计得三四天，结果最后几个镜头拍的挺顺利的，两天他的戏份就全部结束了。 上午拍摄的间歇他还特意打电话到公司问前台小妹，自己原来订的二十号的机票能不能提前改签。没办法，谁叫他如今不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十分迫切的想见到女朋友。 春运期间机票挺紧张的，不过前台小妹也给力，问了航空公司，提前改签没票了，又打听了其他航空公司，把原来的票退了，重新又订了张票，第二天早上七点的航班，早是早了点，但对于迫切想见到女朋友的王大伦来说，根本不是事。 中午剧组一收工，他就颠颠的回房间收拾东西，准备下午就回京城，回公司取机票。另外成创俩口子也要回老家过年，他还得把寄养在他们家的萝丝挪到老刘家去。 俩口子一年到头都在外面拍戏，养条宠物特别麻烦，一年大半的时间要寄养在朋友家，要不是处出感情来了，有时候真想不要了。 “走啦？” 正忙着呢，朱纹从外面走进来。 “走了，吃过午饭就走，上午不是跟你说过了嘛。”王大伦边整理行李边笑呵呵道，他也没抬头。 但半天朱纹没吱声，他回头一看，见朱纹就站在门边，眼睛直愣愣的。 “怎么，有事啊？”他放下手里的东西。 朱纹搓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摸出烟递了一根过去，看着朱纹，想想道：“该不会是没钱了吧？” 朱纹目光游离地看了看他的眼睛，重重地吸了口烟，吐出长长的烟雾，最终还是很羞涩的点了点头。 按照原来的计划胡同制作那边投了五十万，再加上他自筹的十几万，不算王大伦的片酬，紧着点应该是够的。但现在朱纹实在是说不出口，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作的，如今胶片顶多还能用一两天，剩下差不多还有一个星期的戏要拍，这还不算剧组人员工资，后期的费用，可钱却都已经花光了。 他早就想找王大伦开口了，现在除了王大伦其他人似乎都没这个财力。可他现在不但欠着王大伦片酬还有之前帮忙拉投资的人情，他实在是说不出口。眼看着王大伦就要走了，他实在是没辙了，只能硬着头皮上门求助。 其实王大伦心里早就在琢磨了，这货作，动不动就是长镜头，还拖沓，就这么六十多万不到七十万肯定不够他糟蹋，原本他还想问问来着，但见他每天都吆五喝六的也懒得问，没想到临了还真找上门来了。 “缺口多少？” “我算了一下，还差点胶片，人员工资，怎么着还得七八万。” “那后期制作呢？” “再想辙呗，总得先把戏拍完再说。” “过年前能拍完吗？” “不能也得能啊，要不然都是钱。” “呃……” 王大伦真想告诉他，早干嘛去了。他想了想，等手里的烟抽完，才在朱纹期待的目光下缓缓道：“这样我先给你二十万吧。” “二十万？太多了，八万，八万就成。”朱纹惊诧着摆手道。 “行了，这不还有后期嘛，二十万差不多。”说着，他摆手制止朱纹开口，继续道：“这钱我不是白借的，连同我的片酬加一块，算我的投资，你看怎么样？” “投资？”朱纹长大了嘴巴，半晌才道：“你就不怕赔了？” 王大伦笑道：“怎么，你对自己拍的这部片子没信心啊？”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片酬按照行情打底十万，再加上这二十万，这万一要是赔了，你让我向你怎么交代？别到时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朱纹连忙道。 “得，咱先别说赔不赔的，就说以后的收益，你打算分我多少？” 第二百零五章 又一年（上） 王大伦身边有两张卡，一张里面有几万块，用于平时开销。另一张就是上次老贾给他的三十五万的那张卡。 前世艰辛的生活让他养成了节俭的习惯，从不去泡吧或者购买奢侈品什么的，平时的开销除了家用也就是抽抽烟，平时偶尔喝个茶什么的，一年用不了几万块钱。这笔三十五万算是他目前唯一一笔积蓄。 他之所以跟朱纹提出是投资不是借，一方面考虑到朱纹为了这部电影把为数不多的全部身家都投进去了，恐怕外面还拉了不少饥荒，这万一要是赔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还上。 另一方面，基于他对《东宫西宫》、《小武》这两部电影在海外的销售，感觉《海鲜》的质量应该绝不在它们之下，再说了胡同制作的雅各布等人在国际上发行电影也算很有经验，亏本的可能性很小，说不定还能挣一点。再说当初朱纹拉不到投资的时候，他还曾动过想投资的心思。 还有一点，就是前两天跟女朋友通电话时听说她又接了一个五十万的代言，深深地刺激了他。 想当年刚认识丫头的时候，收入远远不如他，可没过几年，不但电视剧的片酬超过他一大截，接二连三的代言，都已经是他收入的几倍了。而且丫头跟李兵兵、任权合伙的饭店，生意也是蒸蒸日上，每月的分红足以支付几套房子的贷款。 另外再多说一句，丫头在下半年的时候见收入不错，又在三环边上一个新开楼盘买了套房子。想想自己除了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连贷款都是女朋友帮着还的，这多少有点伤害到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也让他想着法的想多挣点钱。 “这样，我跟胡同制作的合同是拿全部收益的百分之五十，你投二十万进来，加上你的片酬算十万，一共三十万，将来我拿到的收益咱俩四六分成，你六我四怎么样？”朱纹马上道。 别看胡同制作投入五十万，既要那全部收益的百分之五十，还要拿版权，从表面上朱纹亏了，但实际上胡同制作还要负责电影的发行，人家还海外既有关系又有渠道，朱纹非但不亏反而还赚了，要不然在朱纹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哪怕就是七三分成，朱纹肯定也干，因为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把《海鲜》拍出来。 在原本的故事里，朱纹就是靠这十几万块钱拿着DV硬是把《海鲜》拍了出来，后来又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钱，到欧洲足足花了五六十万又重新转成胶片，但这质量可想而知，再加上发行不给力，根本没人问津，亏到姥姥家了。 朱纹挺上路的，他也实打实拿出了十几万，剧本是他的，导演也是他，更别说还把女朋友奉献出来，王大伦没好意思多占，最后商定那百分之五十的收益一人一半。朱纹还很正经的拟了份协议，双方签字画押。 北戴河的螃蟹很不错，回去的时候他特意带了三箱冰冻的螃蟹，外加一些海产品的干货。吃过午饭，一路畅通，两个多小时就到了京城。 先去公司拿机票，给同事分发了一些海产品。赵宝岗这段时间正忙着筹备新戏没在公司，他给丁姐留了一箱螃蟹。又马不停蹄的赶到成创家，话说他这位老同学跑了几年龙套，现在总算有了点起色，刚刚拍完主旋律电影《太祖在1925》，正在家里等着他回来牵狗呢。 时间紧迫，婉拒了成创的晚饭邀请，留下一箱螃蟹算是看狗的谢礼，带着萝丝麻溜的赶到老刘家。 刘玲那个白眼狼照例不在家，就剩寂寞的老两口，看到王大伦上门象见到亲儿子似的，老太太赶忙去买菜，晚上跟老刘好好喝了两盅，又把萝丝留下，跟老刘家的那只大花猫作伴。 第二天赶了个大早，两个多小时航程倒是能美美睡一觉。一下飞机，从零下十度灰蒙蒙的京城到零上十度阳光明媚的福州，恍然是两个世界。 “王叔叔！” 机场出口，等候多时的范子怡看到男朋友，一下子就扑了上来，还重重的在脸上来了两下。 王大伦抱着她，高兴的同时不免有些心虚的左右张望了一下，年轻的叔叔和貌美的大侄女搂搂抱抱，还亲，怎么着都违和，引来不少乘客异样的目光。 “你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有什么好怕的，正大光明的事。” 好在这年头没有智能手机可是随时随地拍照，更没有辣么多的狗仔在机场守株待兔。不过这俩货的恋情早就不是新闻，上半年那会什么婚期将近、同居啥的充斥着各大版面，热度一过也就那样了。 走出候机楼，门口停着一辆别克商务车，司机还是上次接送的李师傅。 “李师傅，又麻烦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 李师傅很热情地帮忙拿行李。 两人手拉着手一起上车，目光对视情意绵绵，要不是顾忌有李师傅，两人估计早就搂在一起腻歪了。 李师傅发动汽车，问道：“直接去闽北？” “去市区。” “西湖宾馆。” 两人几乎同时回答，只不过王大伦比较含糊，范子怡却直截了当，直到话说出口才觉得有些不妥，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羞恼的瞪了男朋友一眼。 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人早就迫不及待了，回了闽北哪有这机会。哪怕两人在京城早就同居了，但回到家还是得要规规矩矩的。 李师傅则丝毫不露声色，认真的开车，充分显示了一名机关司机的素质，避免了尴尬。 约莫半个小时，到了西湖宾馆，李师傅留下一句“要用车就打他手机。”一溜烟就走人了。 开房，上楼，一进门两人就拥吻在一起，一路从门口吻到柔软的大床上。冬天衣服穿的多，一件一件很麻烦。 “哎，你别急啊，先洗个澡……” “洗什么呀，昨天晚上刚洗过，宝贝，想死我了。” “唔……” 春色满园，直至雨歇云收。王大伦仰卧在床上喘着粗气，憋得时间太长，刚才冲的有些猛了，居然有些体力不支了，得缓缓。 丫头则一脸满足地依偎在男朋友的怀里，雨露滋润后的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她伸出手指头在男朋友的胸口慢慢画圈。 “哎，咋还喘呢，老同志，身体素质变差了嘛！” 王大伦摸摸隐隐作痛的肋部，皱眉道：“不是，有点岔气。” “疼不疼啊？”声音变得有些急促。 “有点，不过缓缓就好了。” “哦。”声音又平缓下来，接下来就是一句：“活该！谁叫你这么猴急的。” 王大伦无语，身体往上抬了抬，想把扔在地毯上的裤子捞过来，抽根事后烟。 “不许抽，疼抽什么烟呀！” 一条玉臂伸过来抓住他的手。听到他叹气，又得意道：“哼，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 “喂，说话粗鲁了啊！” “什么意思啊，开始嫌弃我了是不是？” “呃……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可是青春玉女，注意风度。”王大伦强忍着不适，献媚了一句。 “哼，在外面我可是很注意的。” 接着话锋突然一个神转折，她支起下巴好奇道：“哎，你今天放出来挺多的嘛！刚才套子拿下来，都快半袋袋了。” “废话，都憋了两个多月了，能不多嘛。”王大伦翻着白眼道。 “不对，上次我拍戏回来，也差不多两个月，肯定没这次多。老实交代，以前是不是干坏事了。”范子怡想了想，腾的坐起来，盯着男朋友道。 “你咋还注意这个，无聊不无聊啊！”王大伦是又好气又好笑，“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啊，这可能吗！” “哼，我不在家，你干什么我咋知道。”丫头噘着嘴巴道。 放出来就放出来了，他平时还真没注意这个，想想只能解释道：“大概是这段时间海鲜吃多了，听说这玩意儿吃多了，呃，是有好处的。” “真的还是假的，该不是糊弄我吧？”丫头半信半疑，但总算勉强接受了解释。其实内心她还是比较信任男朋友的。 “本来就真的。”王大伦没好声气地回了一句，他心里多少有点郁闷。 “算了，信你了。”丫头敏锐的注意到男朋友的心情变化，慵懒地摆摆手。接着很聪明地转移话题道：“哎，你那电影拍下来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还行，大家都挺努力的。朱纹虽然第一次做导演，但他知道想要什么东西。我估计即便赶不上戛纳，去威尼斯应该没啥问题。”说到正事，王大伦还是很认真地沉吟道。 “真的！这么说你又有机会去角逐影帝啦？”范子怡一听，顿时兴奋道。 “哪有那么容易，那得进主竞赛单元，很难的，而且还得凭运气。戛纳我不敢说，威尼斯那边有马可穆勒的关系，进个展映单元，还是有可能的。” 王大伦呵呵一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又道：“对了，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部电影里我也投了点资。” “多少？” “三十万。” “你哪来这么多钱？哦，老贾把钱还你啦？” “嗯，他还多给了我五万。《站台》卖的不错，算是奖金。” “嗯。” 王大伦见女朋友反应平淡，小心翼翼道：“这事我事先没有跟你商量，你不会生气吧？” “你投都投了，我现在生气还有用吗？再说了，投的是你自己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哎，这才正常的反应。 “我的钱不也你的钱嘛！” “切，说的倒好听。那我问你，亏了怎么办？” “呃……对这部电影我还是挺有信心的，你看我前面拍的几部都没亏不是。” “行了，你想玩就玩呗。当初我不是还想投来着，是你自己硬拦着。”范子怡撇着嘴道。 王大伦讪笑道：“那不一样，那时你还想把你妈留给你的别墅抵押了，这个风险实在太大，不值得。” 说着，他讨好的把女朋友往怀里紧了紧，死皮赖脸道：“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臭美，谁要理解你啦！”丫头白了他一眼，很不爽道。 “要不，我再好好表现一下？”他笑道。 “切，你刚才不是岔气了嘛，还行吗？”丫头瞅瞅他，挑衅道。 “拜托你把吗去掉好伐，男人怎么可能说不行。比划比划？” “比划就比划，谁怕谁呀！” 第二次的时间一般都比第一次长，两人足足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上下纷飞，最后终于分开，如同散了架似的各自横躺在床上。 “你回来两天了，回家了没有？”王大伦想起来问道。 “当然，前天下了飞机就回闽北了。”丫头还在微微喘息道。 “不是，你就没去看看你弟弟？” “哎呀，你烦不烦呀！过两天就见着了，急什么呀！”丫头烦躁道。 她跟范爸的关系一直不好，范爸压根就管不了她，现在有了男朋友，范爸有时会跟王大伦通通电话。刚开始还比较矜持，问问女儿的情况，嘱咐几句啥的。慢慢熟悉之后，范爸偶尔也会跟他吐槽，也许是憋久了，原本在他心目中严肃正气的范爸瞬间切换成话痨模式，无非是自己对女儿怎么怎么，女儿太过逆反，然后再解剖个中的种种关系，最后再次请求他从中做做工作。 虽说一开始范爸忙于工作对丫头疏忽了，而且也确实亏欠丫头去世的母亲，但转念一想他还蛮同情范爸，也想帮着做做工作。可惜丫头实在是太倔。好在自从有了弟弟以后，丫头的态度有了些许松动。 不过现在的他对缓和他们父女的关系，积极性非常高。说起来他多少也有点私心，以前他并不知道范爸跟着的闵省的黄书记是何许人也，直到有一次看到新闻这位黄书记晋升闵省省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位黄书记正是十年后要登顶的黄大大。套用过去的说法，现在的范爸应该属于黄大大潜邸的老臣，想想范爸现在不过才四十多岁，将来绝对前程无量。 他倒是没想着要借助范爸干什么，只是以后有了范爸这个背景，至少象封杀或者潜规则之类应该不会降临到他和丫头身上。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赞同丫头跟着王金花进华谊，要不然想想前世在网络上看到的王家兄弟的种种花边新闻，他才不会放心呢。 第二百零六章 又一年（下） 范家在省城的小区离西湖宾馆步行还不到十分钟，跟省政府大院就隔了一条马路。小区建造时间有些年头了，但很干净，草木郁郁葱葱，环境很不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政府家属大院。 王大伦今天特意拾掇了一番，西装革履，人模狗样，手里还拎满了东西。给范爸的高档烟酒，给白姨的进口化妆品，还有给范小弟的奥特曼玩具。 “哎，我说你倒是快点。” 戴着一副大墨镜，晃荡着一个小包的范子怡在他身后隔着有七八米。 “不去了行不？反正明天都要回老家了。”丫头踌躇道。 “哎呦，我的姑奶奶，咱们不都已经说好了嘛！而且你爸今天专门推了工作在家等着我们呢。”他停下脚步，快步走到丫头跟前苦口婆心的劝道。 这两天他可没少做工作，一天一夜足足做了七次郎，今天又陪着丫头逛了一天的街，总算劝动了她。 “好了好了，乖！就在前面了，回自己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范子怡噘着嘴，被他推着，半推半就地往前走。 “叮咚！” “叔叔，阿姨，你们好！” “子怡、大伦快进来！来就来了，干嘛还带这么多东西。” “来啦！” 王大伦站在门口朝范爸和白姨鞠躬问好。 白姨很热情，范爸则看着门外的女儿隐隐有些激动。 丫头躲在男朋友的身后，低着头，不吭声，也不挪步，场面有点尴尬。 “谁啊？”这时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跑过来，仰头迷茫地望着门外的两个人，好象有点面熟，又记不起来了。 “哟，骏骏都长这么大了！” 小孩见天就长，半年不见，范小弟又长高了一截，还理着个可爱的西瓜太郎的头。 看到弟弟，范子怡的眼睛一亮，在男朋友的拉扯下总算跟着进了门。 白姨忙着泡茶拿水果，范爸今天更是亲自下厨。小两口坐在沙发上逗着范小弟。 小家伙很快就被一个大大的奥特曼玩具征服了，依偎在丫头的怀里，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但对王大伦始终还是有点陌生。 “骏骏，不认识我了，我是大伦哥哥。”说这话时，王大伦多少有点蛋疼，按虚龄过年他该二十八了，居然还哄骗一个三岁不到的小正太喊哥哥。 范小弟歪着脑袋看着他，想了一会儿，道：“不对，妈妈说该叫你姐夫。” 王大伦顿时眉开眼笑，连忙夸赞道：“骏骏真聪明，没错，就是姐夫。” “别臭美了。”丫头白了他一眼，“骏骏，叫大伦哥哥。” “是姐夫。” “不对，叫大伦哥哥！” “姐夫！” …… 很欢乐！ …… 老范的做饭的手艺居然很不错。还特意开了瓶陈年茅台，翁婿俩一人半斤分了。 白姨一如既往的热情，丫头对这个年轻的继母虽说没有象以前那般抵触反感，却也没主动搭话。好在有个人来疯的范小弟在，饭桌上的气氛不至于尴尬冷场。 吃完饭白姨在厨房收拾，丫头抱着弟弟看电视，家里有了小孩，翁婿俩只能跑到阳台上去抽烟。 老范今天对王大伦能劝动女儿上门感谢的同时心情多少有点复杂，小两口在京城买了房住在一起，虽然当初说是一人一间房，但小俩口回来一起住在西湖宾馆，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嘛！一想到这个，老范心里就不舒服。 “你们最近怎么样？”老范瞄了身边这个年轻人一眼，问道。 “挺好的，我刚刚拍完一部电影，子怡下半年主演了两部电视剧。哦，对了，等过完年她要跟一家新公司签约。”王大伦连忙回答道。 “又要跟新公司签约，靠谱吗？”老范皱了皱眉头。前几年又是签台湾公司，又是打官司的，他没少担心。 “靠谱，经纪人还是原来的经纪人，就是跟新的公司合作，象陈到明老师、程前、刘巍、尤永他们这次也都一起签过去。”他解释道。 他说的这些人都是国内的知名演员，用官方的说法算得上是表演艺术家，老范这才点了点头。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老范当然不是问他自己以后有什么打算，而是问他和女儿的将来。 王大伦咳了一声，透过玻璃不自然地看了看坐在沙发上跟范小弟玩闹的女朋友，诚恳道：“范叔，这个您放心，我对子怡是绝对真心的。” 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道：“说老实话，我家里早就在催我了，可子怡现在毕竟好小。” 丫头虽说过年虚龄也要二十一了，但实际上到今年九月份才实足满二十，才能够得上法定结婚年龄。 “你知道她还小啊！”老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完全是出于一个父亲对抢走自己女儿的另一个男人的不满，尤其是女儿刚刚才成年，这种不满的情绪更甚。 王大伦只能低头不吭声。 “唉——”最终老范还是面对现实，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孩子大了，我们做家长的也管不了了。你比子怡大，以后就拜托你好好照顾她。要是……要是你将来对不起她，我可绝不答应。” 说到最后，老范语气严厉，一股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王大伦忙不迭的点头道：“范叔，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子怡，保证一辈子都这样。” 虽说范爸对王大伦的敲打不是第一次了，但总体上他对这个未来女婿是满意的，给了大棒之后，不免又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一番。另外除了表扬他今天把女儿拉来外，还暗示他再接再励，期待以后出更好的成绩。 小俩口陪着范小弟玩了一会儿，直到小家伙困了才起身告辞。老范当然想把女儿留下来，但知道现实就是这样，不以他本人的意志转移的，只能遗憾作罢。 两人出门，跟平时散步一样，晃晃悠悠回到了西湖宾馆，洗澡刷牙，躺到床上，很自然地拥抱在一起，啃了一番，又来了一发。 事毕，范子怡枕着男朋友的胳膊，满足地蹭了蹭。说来也奇怪，原先她压根就不想上这个家门，但是回去一趟，看到在厨房忙碌的老范，可爱的弟弟，心情却意外的感觉到很平静，也很温馨，即使是那个姓白的狐狸精，也没有以前那么面目可憎了，仔细想想又忽然觉得她也挺可怜的，自己似乎没必要再对她怎么样怎么样了。 两人都没有睡着，王大伦搂着她，脸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想着范爸跟自己说的话。 “子怡！”他突然道。 “嗯？” “等九月份你满二十了，咱们就登记结婚好不好？” “啥？”丫头吓了一大跳，骨碌一下坐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深更半夜，你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什么开玩笑，我是认真的。”王大伦很惊讶女朋友的反应，甚至有些不解道：“难道你跟我在一起就没有想过结婚这个问题？”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我现在才多大呀，你就急着催我结婚，现在有哪个女演员有这么早结婚的！”丫头急道。 “我……” 王大伦之前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结婚这个问题，上辈子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大城市买套房，成个家，有个孩子，人生就算圆满了。现在房子是有了，女朋友也有了，他也很享受现在的状态，原本是想顺其自然直至水到渠成。可今天被范爸一提醒，他那颗想要成家的心又变的火热起来。 看到男朋友一脸郁闷，丫头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过于着急上火了，她确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没有想的这么远，毕竟自己实足才十九岁，结婚生子对于她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情。 现在她只能抱着男朋友的胳膊，撒娇道：“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们还是以事业为主，再发展发展，等……嗯，等过几年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好不好？” “那过几年？”他不死心地问道。 心底的欲望一旦被勾引出来，火燎火燎的，而且今天又看到范小弟这么可爱。漂亮的老婆，自己的孩子，一切多么美好啊！ “起码还得三四年吧，要不这样，等我到了二十五岁。到了那时，你向我求婚，我一准嫁给你。”范子怡扳着手指头算了算，傻笑道。 这还得五年将近六年的时间，王大伦心里暗暗叹息，但看女朋友这副架势，早了肯定不行，只能点点头道：“那行吧。不过咱们说话算数，到时候我都三十好几了，你可不能看我岁数大嫌弃我。” “嗯，吧唧！”范子怡搂着男朋友的脖子，在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娇笑道：“放心吧，到时候我还叫你王叔叔。” …… 结婚这个话题就算这么过去了，事后想想，王大伦也觉得自己过于着急了一点，还是顺其自然，等到了火候再说。 第二天他俩跟白姨和范小弟一起回了闽北老家。老爷子依旧很硬朗，看到孙子、孙女还有孙女婿一起回来，特别高兴。 老家一切如常，就是老范考虑到自己的工作越来越忙，老爷子岁数也在一天天上去，给请了个保姆照顾老爷子。 在闽北老家住了差不多有一个星期，初四飞杭州，辗转回到桐庐。 家里农家乐的生意着实不错。这年头虽说私家车还未全面普及，但临近上海、杭州的地理优势，而且桐庐本来就是杭州周边的旅游胜地，又地处杭州和千岛湖的中心地带，新年假期吸引了不少大城市里来的游客。 一年不见，范美丽如今妥妥的一副老板娘的架势。她本来就有洁癖，所以饭店搞的格外干净，价格又适中，开张不到半年，经游客的口口相传，口碑相当不错，不但有回头客，还有慕名前来。 王大伦和范子怡的出现自然引起了一片轰动，尤其是丫头，年前《小李飞刀》正式登陆大陆各大卫视，如今正是发酵的时候，可爱的杏儿极受广大人民群众的喜爱，居然还吸引不少记者，着实给农家乐做了不少免费的广告。 当了三年的治保主任，刚刚升任村主任，又兼着农家乐CEO的王富贵更是踌躇满志，准备等过完年扩大农家乐的规模，在自家承包的山坳里搞小木屋，搞特色民宿。 家里一切都好，唯一让人揪心的就是王多多，这丫头今年已经初三了，已经是大姑娘了，父母好的地方没学到，尽学了父母的缺点，好打扮，爱吹牛，学习成绩惨不忍睹，中考别说是重点高中了，连普通高中都够呛。范美丽平时也没少打，但就是没用。 哥哥嫂子一回来，就朝着要礼物，跟着嫂子学化妆，还要嫂子的签名跟合影，为的就是开学后到学校去显摆。王大伦说她几句，就撒赖，简直就是个二皮脸，偏偏还有范子怡这个未来嫂子给她撑腰，女孩子就该给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自己小时候成绩也不好，巴拉巴拉的，这下好了，谁都拿她没办法。王大伦没辙，只能干瞪眼。 开始几天两人还在农家乐拉拉客，帮帮忙，但时间一长就待不下去了，原因就是被围观，除了游客，更多的是附近七里八乡的村民。没办法只能回家待着。 这天，王大伦在院子里抽烟逗狗，突然就听到楼上房间里传来“啊”的一声惊叫。 他吓了一跳，扔了烟头就往楼上冲。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只见房间里范子怡拿着手机，一脸的兴奋，屁事没有。 “啊——” 一见到男朋友，她就扑上来，冲到怀里，满眼小星星道：“王叔叔，你造吗，我要拍电影，女一号！” 一惊一乍的，王大伦眼睛一瞪，“好好说话，什么电影啊？” “哦，刚才是花姐的电话，公司给我接了一部戏，紫禁城影业，一部爱情电影，男主角是陆翊，我演女一号。花姐说这是公司专门为我争取了。王叔叔，我要拍电影啦！” 第二百零七章 宁为鸡头不为牛后 范子怡期待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很久了。电影甚至都已经成了她的一个心结或者说是一个执念。同时期的女演员当中不论是周逊、章紫怡还是赵微、徐婧蕾，她们早已有了自己的代表作，甚至同一公司的李兵兵都凭借《过年回家》在新加坡电影节上获得了影后的称号。 而她呢，除了电视剧还是电视剧，红是红，但没有大银幕的证明，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只花瓶而已。 况且相比其他这些女演员，她的起点是最低的，别人大都是科班出身，不是北影就是上戏、中戏毕业，即便没上过大学的周逊也曾在浙江艺术学校有过三年的系统学习。就唯独她，说难听点不过在野鸡学校才学了一年。当初想考北影吧，结果第一轮就被淘汰。 所以她一直很拼，一直想要证明自己，努力了这些年如今终于有机会能上大银幕，而且还是女一号，也难怪她激动的要一惊一乍的。 花姐打电话过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同时也催促她早点回来，还未正式签约公司就已经帮她争取了一部电影，那是要力捧的节奏，麻溜的回来把合同签了，紫禁城影业那边的剧组年前就开始筹备了，时间很紧。 原来说好在家过元宵节的，现在只能提早返京了。王大伦打电话让在杭州的张璐帮忙订了两张机票，第二天就出发了。 拖着行李下了出租车，回到自己的小窝，一进门丫头的就直奔沙发，Pia的躺下不动弹了。 “沙发上都是灰，也不嫌埋汰。”王大伦皱眉道。 “有吗？”丫头后知后觉，手在沙发上抹了一下，看看，“哎，还真有灰。” 说着，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没事，反正衣服也是脏的。” “噫——” “别吵，路上折腾坏了，让我先歇歇。” 真是个懒媳妇！ 王大伦摇头之余，先把行李整理了。又把卧室的床单被套都换了，打扫了一下，把女朋友的内衣拿出来，对还躺在沙发上发呆的那货道：“那你先洗个澡，到床上去躺一会儿。” “嗯……哟，起不来了，王叔叔，来，拉我一把。” 王大伦只得上前把她拉起来，又道：“晚上想吃点啥，待会我出去买点菜。” 一大早出门，坐车到杭州，再加上飞机晚点，确实挺折腾人的，再加上一个春节大鱼大肉吃的也够了，丫头今天没啥胃口，打着哈欠，敷衍道：“随便吧。” 抹灰吸地，客厅收拾完了，他急匆匆的出门买菜去，就买了点鱼虾蔬菜，回到家只见丫头已经换好了衣服，化了淡妆，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晚饭别做了，刚才兵兵姐打来电话，去饭店吃，任权也在，估计是要商量一下开分店的事。”范子怡道。 “我就不去了，家里还得收拾呢，床单被套还没洗呢。” 王大伦摇摇头，一方面他不太习惯吃辣，另一方面他对女朋友的这两个合作伙伴，李兵兵还好点，就是对任权不太喜欢，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但总感觉不舒服，大概就是跟这个人没有眼缘吧。 当然这话他没跟女朋友说过，范子怡只当他不喜欢吃辣，另外他们还要商量事，怕他无聊，当即点点头道：“那行，那我先走了。” “那我送你。” “不用了，你在家收拾吧，我自己打车过去。” “也行，不过回来的时候打个电话给我，我过来接你。” “嗯，拜拜！” …… 火锅店的生意不错，三个股东一致决定开分店。 一顺都顺，第二天丫头就颠颠的去新公司，王大伦不太放心，特意请木小天陪着过去把把关。虽然王金花口口声声说新公司的合同跟原来的一样，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没大错，付点律师费买个放心。 事实证明花姐还是靠谱的，跟新公司的合同没毛病，丫头回来的时候还把《一见钟情》的剧本拿了回来。 王大伦顺手翻了翻，一个讲都市白领感情困惑的爱情故事，挺简单的，寥寥四五个人物，男主角是陆翊，一看就是部走青春偶像路线的电影。 “哎呀，要是能上冯导的电影就好了。”范子怡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翻着剧本，嘴里还只只哼哼。 俗话说：得陇望蜀，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大致说的就是她这种人。以前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想演电影，现在机会来了，还演女一号。可是俗话又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一山望着一山高。 原来今年华谊兄弟继续和冯小钢合作拍贺岁电影，如今的冯小钢虽然还没有达到张陈二位大导的高度，在国内绝对能坐上第三把交椅。他的前几部电影《甲方乙方》、《不见不散》、《没完没了》、《一声叹息》那绝对是口碑和票房双丰收，把贺岁片做成了一个品牌，创立了冯氏喜剧的独特风格。 今年准备拍的贺岁电影，已经开始建组筹备了，片名叫《大腕的葬礼》，据说总投资高达三百万美元，足足是投资一百五十万人民币的《一见钟情》十几倍。于是她的心就开始活泛了，结果一打听，人家冯小钢压根就看不上国内的女演员，人家请的是香港顶级花瓶关芝玲。 同样是花瓶，如果人家关芝玲是雍正粉彩的话，以丫头目前的道行，只能算是民窑产品，差着一大截呢。 丫头酸溜溜的话都叨咕好几天了，王大伦压根就不想跟她搭话。他也在看剧本，还是那本《小城之春》的初稿，拍完《海鲜》后他就一直在看，即便他都已经能背出来了，但是空闲的时候他还是会拿出来看看，一边看一边把剧本里的文字在脑海里形成画面，画面不断的重复，又不断的修改，每次或多或少都有不同的感受。 丫头见他稳稳的坐在那里翻着那本破剧本很是不爽，伸出长腿推了推他，道：“哎，我看你翻到现在了，有消息了没？” “啥？” 王大伦正在想戏呢，一时没反应过过来。 “就你这剧本，《小城之春》！不是说过了春节让你去试装试镜么，这都正月底了，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没呢。”王大伦随口道，“这个不急，田导跟我打过招呼，这戏最快也得要五六月份才能开机，还早着呢。” “那还有小半年的功夫呢，你就这么歇着啊？”丫头一听顿时急道。要是换她半年没戏拍，那还不得急疯了。 “歇着就歇着呗，正好功课做做扎实。” 话虽然说的随意，但是他心里还是有点无奈。这些天他跟公司打过电话，赵宝岗俩公母如今正忙着拍《浮华背后》，根本懒得搭理他。 张远这段时间正在鼓捣汪朔的小说《过把瘾就死》，准备拍成电影，名字特直白《我爱你》，据说女主角定了徐婧蕾，毕竟人家跟汪朔的关系明摆着。其他的张远没说，他也没问，以他跟张远的关系，需要他自然会开口。 至于老贾那个坑货，春节前还在大同拍他的纪录片《公共空间》，前两天通电话，说是突然来了灵感，要以大同这座城市为背景，拍一部长片，而且脑子里已经有了感念，现在正窝在那儿写剧本呢。 不过听他的想法是准备拍一个青少年在社会变革的压力下，产生的种种茫然和残酷，想以一己之力对抗成人世界的故事。 青少年？得，肯定没他什么事。 “我看你们公司也忒不靠谱了，怎么说你也算是你们公司的一哥吧，现在就让你这么闲着啊！”范子怡气恼道。 “一哥？” 王大伦不由失笑道：“你别逗了，我们公司一共才几只小猫呀？” “那不管，总不能不帮你接戏吧！我看你不如签到我们公司算了，反正你跟那边也没合同，来去自由。” “嗯？什么意思？”他很惊讶。 “嘿嘿！就那啥，前两天花姐试探过我的口风，想把你也一起签到公司来，还说这是大王总的意思。” 范子怡嘿嘿笑着爬到男朋友身边，抱着他的胳膊，道：“其实我觉得你签到我们公司来也挺好。我可不是说丁姐的坏话，但至少作为经纪人，花姐比她靠谱多了，而且既然是大王总的意思，那将来机会肯定比你现在多的多，说不定还能上冯导的戏呢。” “那你前两天怎么没跟我提这事呀？” 王大伦对这个消息很意外，丫头说的没错，以他对华谊兄弟的了解，如果签约将来机会肯定不会比少，若干年后活跃在娱乐圈的那帮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华谊捧红，比如小明哥、邓朝、汪宝强啥的。 “这不是话赶话正着说到嘛。”范子怡玩着自己的手指头道，“原来我是想那毕竟是新公司我先观察观察，看看情况再说。而且你跟宝哥的关系又不错，谁知道你愿不愿意？” “……” 刚才一下子他还真的有点动心，但仔细一想，自己跟华谊的画风还真不太一样，电视剧不算，这些年找他拍电影的主，张远、老贾、高小松还有新鲜出炉的朱纹，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没一个跟华谊尿到一块的。 再者，他到了华谊定位是什么？论相貌他没有小明哥帅，走不了偶像路线；论江湖地位和实力，人家已经有了道明叔和葛大爷。剩下的除了汪宝强这种逗逼类型的，还有就是一大批类似张涵宇、段毅红、李辰等这种万金油。 难道自己也去混万金油？混过欧三大展，见过市面的，又怎么可能甘心呢？ 更何况自己和赵宝岗的关系摆在那儿，宝哥虽说脾气差点，但为人仗义、局气，接戏随着自己的性子，到了华谊或许片约多点，但肯定没有现在这么自由。还有丁姐这个经纪人虽说接戏方面差点，但帮自己的那些琐事还是处理的妥妥当当。 最后正如丫头刚才说的那样，在新宝源哥们那是一哥。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宁为鸡头不为牛后。 哥们现在又不是没戏拍，就少点，何必呢！ “行了，这事不说了。”王大伦摇摇头，沉吟道：“以后花姐要是再跟你提起这事，你就说我谢谢她和大王总这么看得起我，但宝哥怎么说也对我有恩，所以我目前不想改签其他的公司，请他们多多理解。” “哟，漂亮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嘛，那你以后可不要后悔啊！” 范子怡就知道男朋友不会轻易答应。别看这货平时对她百依百顺，但真遇上大事，还真得这货做主。所以尽管心里有些不爽，但也能哼哼而已。 “哎，晚上想吃点什么？待会差不多我去买菜了。” 自打丫头和王金花签约后，电视剧是一部接着一部，这两年丫头是越来越红，商演、广告代言也一天比一天多，钱也没少挣，就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今年过完年这段时间是两人都难得有空闲，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在出租屋的时候两人大伙过日子的时光。王大伦每天都变着法的做好吃的。 “随便吧，最好清淡点。” 范子怡摸摸肉肉的肚子，发愁道：“我最近胖了不少，都快超一百斤了，这可怎么办呀？” “胖？你哪里胖了，一百斤还算胖啊！我看你以前就是太瘦了。人的胖瘦是有标准公式可以算的，身高减去108再乘以2就是标准体重，你自己算算吧。” 说着，这货拍拍屁股站起来，“昨儿个我在菜场看到有竹笋了，我们老家现在顶多刚刚出个头，一定是从你们闵省过来的。今天就让你尝尝家乡味道，腌笃鲜怎么样？切个两斤小排骨，咸肉家里现成的，再弄点百叶结，味道不要太鲜哟！” 范子怡听他说什么标准体重公式，正在板着手指头算呢。 “身高一米七，也就是一点七米，减去……哦不对，应该是170减去108，再乘以2，等于……124……啊！什么特么标准体重，124斤！草！那还不得变成猪啊！” 第二百零八章 立志当房姐 “王叔叔，加油！嗯，嗯……” “吭哧，吭哧……” 卧室，六尺大床上，两具身体上下翻腾纠缠在一起，最终还是东风压倒西风，王大伦压着白白的身体，卖力地抽.动着。 去年一整年除了在一起拍《三像》，其他时间都是聚少离多，这段时间两人蜜里调油。这不前两天范子怡去上海参加了一个商演活动，回来自然少不了一场盘肠大战。 丫头如今的抗冲击能力早就不象刚开始那会陷入半昏迷状态，很久才能缓过来。事毕，气息喘匀，各自拿纸巾擦了擦，丫头满足地往男朋友的怀里蹭了蹭。 “这次我又拿了二十万，咱们买辆车吧。” “买车干嘛？” 听到女朋友说起收入，他就一阵蛋疼，年前敲定的代言五十万，到手四十万，这次又是二十万，要是再加上已经签约下个月就要开机的《一见钟情》的片酬二十五万。丫头如今的吸金能力令人瞠目结舌，这半年功夫就是小一百万啊！ “你那辆小破车也该换换了，人家任权都换奥迪了。” “不换！” 王大伦莫名的有股烦躁，语气难免有些冲。范子怡一听顿时不高兴了，道：“你摆这张臭脸给谁看呢！别把好心当驴肝肺，我这是给你换呢！” 卧室里原本旖旎的气氛一下子冷下来，王大伦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反应过度了，耐着性子解释道：“人家是人家，任权换了奥迪，还有人开奔驰宝马的呢，所以咱没必要跟人家攀比。再说我那辆夏利开着也挺好，性能不错，没必要换。” 他一方面是自尊心在作祟，让女朋友给自己换车，这算什么事呀！另一方面也的的确确感觉现在没有换车的必要。 女朋友那边跟新公司签约后就给配了一辆别克商务车，还有司机，平时东奔西走也不用他接送了。小夏利就他自己在用，平时就是买买菜，在京城转转，作为代步工具足够了。 “切，我看你是自卑吧！”丫头却不依不饶，继续嘲讽道。 “谁说我自卑了！” 虽然两辈子的经历让他看穿了虚荣，却依旧摆脱不了作为男人的尊严，猛地坐起来，瞪着身边得意洋洋的女朋友，这丫头就象幼儿园得了小红花急于炫耀的小朋友一样，很是欠揍。 算了，咱不跟她一般见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心里的窝囊压下去，道：“好了，我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好不好？不过给我换车真的没必要，这汽车落地一半价。你有钱还不如投资买房呢。” “还买房呀？去年买的那套房都已经涨了快两千了，我正琢磨着该挂牌抛了。” 丫头现在手头有两套房，望京那套一百三十多平方三居室的房子环境挺好，面积也足够大，将来要是结婚的话，还能当新房用。去年买的那套三环边上的两室一厅，那纯粹是投资赚差价的。话说从去年开始京城的房价已经开始上涨的趋势了，而且涨幅还不小，就现在他们这个小区的二手房价都快要八九千了，同等地段新盘的楼价眼瞅着就要破万了。 “别，可千万别抛。”王大伦连忙道。 “都涨成这样了，将来谁还买得起房子呀！” 不得不说这年头在工薪阶层普遍月收入在一两千的情况下，房价涨到一万一平米确实有点难以让人接受。前不久还有经济学家在报纸上叫嚣什么收入和房价比，说什么年收入和一套房子的比例，一比六是正常的，超过就有泡沫了啥的。王大伦看了嗤之以鼻，这纯粹就是误导，十几年以后，三环内的房价最起码后面再加个零，买房的人照样前赴后继。要是现在抛了，将来恐怕每年都没处去买后悔药去。 “我就怕万一跌了呢？我那套房现在一转手就能净赚十几万！花姐跟我一起买的，她都打算要脱手了，而且听她说最近股市不错，她想把钱投到股市里去，我也想跟着她炒炒股票。”范子怡皱着眉头道。 “呃……你懂炒股票吗？” “不懂，但我可以学呀。我跟你说花姐可是炒股票的高手，以前可没少赚，实在不行我就跟着她买……” “得得得，你别老是花姐花姐的。我跟你说，将来这房价只有涨不会跌，你不看看现在每年有多少人到京城来，哪怕房价再高都有人买。” 股票这种玩意儿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他都不懂，什么牛市熊市的，他只约莫记得好像到07年还是08年，股市有一段疯了似的上涨，那时几乎全民炒股，据说是跟捡钱似的容易赚钱。那时他也曾眼红过，也想入市捞一把，但未等他行动，股市就一泻千里，十成跌去八九成，让他后怕不止，从此以后股票啥的，他连看都不看。 “现在房价也太贵了，一套象样点的房子动不动就要上百万。”范子怡依旧犹豫道。她虽说现在收入高，但手头的钱也顶多只够买一套房子，要是贷款的话，饭店那边已经说好了今年为了开分店暂时不分红了，这样每个月还贷压力似乎又有点大。 “你别总盯着市区呀，望京那边不是还在往外造房子嘛，还有天通苑、回龙观，那房子都便宜，三四千，四五千的。” “哎呀，那儿都是乡下了，谁要买那边的房子。” 那里的房子将来也得五六万好不好！王大伦暗自吐槽。 又道：“要不然就买二手的老房子。你看咱们以前租的房子，顶多三四十万一套，但现在的房租最起码得一千多了，而且这种房子想租的话还供不应求，每年房租都在涨，投资收租两不误，房租就能顶一半的贷款。还有你现在那两套房子，空关着浪费，我看花几万块钱，稍微收拾一下，添点家具，租出去算了。” “望京的房子我还打算我们自个住呢。”范子怡噘噘嘴道，但想想结婚似乎还是很遥远的事情，又点点头道：“你这样说倒也行，那明天咱们就去外面中介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不知不觉两个人的话题从买车绕到了炒房这个话题上。 …… 如果说1996年王大伦从北影毕业租房子还得自个去打听，找不到一家房产中介的话，进入新世纪以后，房产中介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遍布整个京城。 也许是这行当成本很低，一间门面，几张办公桌，拉根电话线，门口的玻璃门上千篇一律贴着房产信息的小纸条，往往一扇门上是租房信息，另一扇门是售房信息。 而且房产中介很多都扎堆在一条街上，如同美食街一样，很有规模效应。比如亚运村那一带就有很多房产中介，主要是那里周边的房源比较多。 两人出现在那里的时候顿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围观、签名、合影…… 啥？那时候还没智能手机。 相机啊！那些房产中介相机是必备，都是工作人员忙着合影签名。当然大家都是冲着范子怡去的，尽管丫头这几年拍了不少热播剧，但还是到处充满的“金锁”的喊声。 至于王大伦，观众都是健忘，几部电视剧的配角年度久远，电影都是地下的，《那时花开》扑街，《三像》刚刚在辽宁有线首播，登陆各大卫视还得过段时间，所以很自然的被人无视了。 听说金锁要买房，大家都很热情。 “紧贴三环，毗邻元大都城垣遗址公园，环境优美，闹中取静，复式四房两厅三卫，建筑面积二百十八平米，218口彩好，得房率80%，总价只要二百五十万。” “范小姐，我们这儿有一批亚运村的优质房源，一百八十平米大平层，所有房间朝南，视野开阔，而且保安措施非常完善，目前已经吸引了有不少明星入住……” “我们是专营各类高档房源，范小姐，我们这儿肯定有您满意的房源，您看这套紫玉山庄的别墅怎么样……” 咦，凭啥明星买房一定非得豪宅呢？还紫玉山庄，别逗了！ “嗯，这套不错，建筑面积四十八，房龄十五年，总价三十五万，还能便宜点吗？” “……” 两人沿着人行道溜达了一圈，小面积的二手房还真不少，因为区域的关系，这里的房源大都集中在北三环跟北四环之间。挑挑拣拣，还真让他们相中了一套，多层住宅，六十平米的小两房，十年房龄，紧邻三环，总价五十万，还带租约，每月租金一千八。 跟房产中介一打听，这套房子的房主因为儿子要买新房结婚，所以这套房子急于要脱手。王大伦和范子怡都挺满意，但还想谈谈价钱，房主正好有空就颠颠的过来了，一看是金锁想买，挺激动的。 其实这套房子并不好卖，首先价格不便宜，同样是三环，单价跟东三环那边的新开楼盘差不多；其次还带着租约，人家是签了正经的租房合同的，还有一年多没履行呢，想买来自住的，总不能强行赶人家走吧，这里还有个违约赔偿问题，弄不好还得打官司，毕竟这年头买房投资的人还不是很多。 范子怡无所谓，她买房本来就是投资出租的，有租约就更好了。房主呢，急于出手，当即主动联系了租客，趁着中午午休时间，上门去看了看房子。 无论是地段还是小区环境都不错，租客是一对大学毕业留在京城打拼的小夫妻。价格方面又砍了两万，总价四十八万，初步达成了协议，其他一系列的手续包括办理贷款手续啥的就委托房产中介办理。 总价不高，丫头财大气粗，原打算全款的，被王大伦阻止了。这年头通货膨胀这么高，银行的钱不借白不借。而且房产中介帮着算了一下，如果首付三成十五万不到一点，七成贷款，分二十年偿还，月供才二千多，算上每月一千八的房租，实际月供五百块钱都不到，将来房租涨价，这点月供完全能抵销掉。十几年后，这套房没有个三四百万，想都不要想。 “我发现你还是挺有经济头脑的，每个月收的房租，差不多就能抵销贷款了，现在我还能买六七套这样的房子。以后每年都买几套，将来万一没戏拍了，也不怕，至少咱还是大地主，嗯，不对，大房主？大房东？”回去的路上丫头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兴奋地巴拉巴拉着。 “房姐。”王大伦笑着回了一句。 “对，咱就是房姐，你就是房叔！”丫头格格笑道。 两人正瞎扯着蛋呢，王大伦手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你帮我拿一下，看看谁的电话。”他正开车不方便。 “大概是荣欣达那边有消息了吧。” 过完年后原本说好的要试镜，可荣欣达和田庄庄那边始终还没有消息。 当范子怡从包里摸出手机一看，顿时叹了一口气，伸手把手机一递，没好声气道：“给，你那大侄女的电话。” 王大伦接过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孙丽的名字。话说这丫头挺出息的，退伍后因为分配的单位不理想，自费去了上海银都艺校读书，年初的时候参加了一个新加坡“新传媒8频道”举办的“才华横溢出新秀”的选秀节目，结果获得了亚军和智慧大奖。 “喂，孙丽啊！” “王叔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过两天我就要来京城了。”孙丽在电话里兴奋道。 她的声音很大，旁边竖着耳朵正在偷听的范子怡忍不住撇了撇嘴。 “哦，来京城拍广告啊？”王大伦问道，这丫头现在的副业就是拍广告，长相清纯的她很受广告商的青睐。 “不是，我跟海润影视签约了，他们让我拍电视剧，以后我就常住在京城了。” “你要拍电视剧啦？”他有些发愣，原来日后的电视剧女王就是这样出道的。 “嗯，是海盐老师的作品，叫《玉观音》。” “你演女一号，安心！”他脱口而出道。 “咦，王叔叔你知道安心，你一定看过小说吧！海盐老师也给了我一本小说，让我好好读，小说是挺好的，但要怎么样演，我一定都不懂。等我来了京城一定好好向你请教。” “呵呵，行啊。对了，你什么时候到？到时我接你去。” “不用了，公司那边有人接，等我到了京城再跟你联系吧。” “那行。到时一定给我打电话啊？” “嗯，王叔叔再见！” “再见！” “到时候一定给我打电话啊？” 王大伦挂上电话，旁边不爽的范子怡故意学着他的话。 “干什么呀？人家就一孩子。”他看了一眼范子怡道。 他知道女朋友的醋劲又犯了，但在他心目中孙丽始终是那个丢了钱的小姑娘。 “屁的孩子！她就比我小一岁。” 第二百零九章 周渔的火车 孙丽的运气好，好到连范子怡都妒忌。 刚出道就演女一号，而且还是海盐的作品。虽然现在还没有“盐女郎”这个称号，但是海盐的作品有多火，圈内人谁不知道！ 从《便衣警察》到《永不瞑目》，从胡亚捷、宋春丽到陆翊、苏锦、袁丽，剧火人更火。 范子怡虽然只比孙丽大一岁，但她十五岁就出道了，从跑龙套开始，演配角，即使是拍了《还珠格格》一炮而红，那也只是演了一个配角丫鬟。直至红了以后才开始在电视剧中担纲女一号，而且还是什么乡野传奇大黑蛾这种烂片。 这天回到家她嘴里还在不停的嘀咕，同人不同命，大家都是野鸡学校出来，人家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 吃过晚饭，王大伦收拾完厨房，切了一盆水果端出来。范子怡霸占了一整张三人沙发，伸着两条大长腿，拿着遥控器浏览着各个频道。 “没劲，都没啥好看的。” 王大伦用牙签叉了一块苹果递给她道：“你那两部电视剧什么时候播出？” 范子怡皱着眉头道：“《少包二》和《三像》播出的时候大概差不多，到时候收视率肯定得打架，《江山为重》时间还没定呢，怎么着也得下半年吧。” 也难怪她如今火的厉害，从去年的《小李飞刀》、《少包一》到几年的《三像》、《少包二》和《江山为重》，她的身影几乎霸占了整个小荧屏。 如果说孙丽是未来的电视剧女王，那现在这个称号绝对戴在眼前这个懒洋洋的丫头的头上。想想之前居然还在妒忌孙丽，王大伦不由暗暗感到好笑。 “你看着我干嘛？嬉皮笑脸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范子怡一抬头正看到男朋友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顿时翻了个大白眼道。 “我看自己的女朋友不行啊，难道你想让我看别人去啊？”王大伦故意逗她道。 “你去呀，我又没拦着你。”范子怡嗤之以鼻。 “切，口是心非！” “你才口是心非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闲着没事就相互刺激对方，虽然有时经常会搞的猫屎臭，但两人却依旧乐此不彼，很欢乐。 逗了一番嘴，他咳了两声道：“哎，跟你说正经的。等过几天孙丽来京城，我想请她到家来，认认门，人家一小姑娘，一个人到京城来发展不容易，咱总得照应着不是？” “行吧！”范子怡很爽快地答应道，接着又笑眯眯地看着男朋友，道：“到时我回避一下？” 这次轮到王大伦给一个大白眼，“神经病！” “滚！” 横躺在沙发上的范子怡撑起身体，一脚踹过来。另一个则一把抓住她的脚，用手指弹她的脚底心。 “放开我！” “不放，你还踢不踢我了？” “谁叫你骂我来着！” “谁叫你胡说八道……” 于是两人又陷入了一场口水兼肢体冲突。 依旧很欢乐！ ………… 有人说，巩丽是孙州的一生挚爱。 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王大伦不清楚，但他知道孙州和巩丽的的确确是很好的朋友。他俩是同乡，很小的时候就相互认识。当初孙州在《荆轲刺秦王》中扮演那个歇斯底里的燕国太子丹，据说就是巩丽拉着他演的。而孙州的复出之作《漂亮妈妈》，身为国际影后巩丽以极低的片酬支持了老朋友。 《漂亮妈妈》很成功，巩丽出色的表演不但几乎囊括了国内所有电影奖项的最佳影片和最佳女主角，还荣获了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艺术成就大奖和最佳女主角。 《周渔的火车》是第二部孙州为巩丽量身定做的电影，甚至不惜把原著《周渔的喊叫》中一男两女的故事情节硬生生的改成了一女两男，原著作者兼编剧北村花了整整花了一年的时间，四易其稿，才完成了此时王大伦手里的电影剧本。 周渔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女性，凭借上天赋予她的一双巧手，在某个小城市里做着陶艺工作。一天在舞会上，她结识了带着几许忧郁的诗人陈清，并收到了陈清为她而做的一首诗，从此，周渔发现，在生活中平添了一个让自己牵挂的男人。 陈清在另一个小镇上做图书管理员。他有一个梦想，是有一天可以出版一本诗集，但这还只是一种渴望，因为他缺少把梦想付诸实现的勇气和决心。 然而周渔却死心塌地地爱上了这个男人，她每周都要乘火车到省城看望生活清贫个性有些忧郁的诗人陈清，对陈清的那种无微不至的关爱和服从，使她觉得自己失去了独立的人格，爱情变成了一种负担。 在一次去见陈清的火车上，周渔遇到一位经常和她同车的粗犷且具有男性魅力的青年人张强。张强被周渔的美貌和气质所折服，主动和她搭讪并欲出高价买下周渔的瓷瓶，结果却眼睁睁地看着倔强的周渔把瓷瓶摔得粉碎。 张强向周渔道歉，两人有了第一次坦诚的交流。周渔费尽苦心组织了陈清诗歌朗诵会，当天的会场却空无一人，周渔鼓励陈清开始朗诵，哪怕只给她自己，但陈清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更觉自己懦弱的性格及毫无成就的生活无法再让他心安理得地接受周渔的爱。 在陈清的退缩中，周渔感到从未有过的迷茫，在张强的追求下，她对陈清的爱情发生了动摇。于是她每周在两个男人之间穿梭，火车上经常出现她的身影，火车似乎成了她心灵栖息的地方…… 总体来说这是一部很纯粹很浪漫的爱情，一个有情有欲的女人爱上一个很“诗”的男人，又喜欢一个很“兽”的男人的故事。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剧本的尺度很大，充斥着不少激.情戏。孙州可是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体制内导演，难道这货也准备不走寻常路了？ 而且还让他感到不对的是，剧本的叙事方式很玄幻，大量的周渔的幻想画面和独白，时间和空间的跨越度极大，总感觉有些没头没脑。 “你演张强。” 孙州很耐心的等他看完剧本，前年拍《漂亮妈妈》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后《永不瞑目》中那个桀骜不驯，同时又对爱情非常执着的建军，让他感觉很契合剧本中张强的形象。 同样，王大伦猜测的也一样。两个男人，诗人陈清不管从年龄还是气质都跟他有很大的差异，只有玩世不恭，从表面看很恶劣的兽医张强才符合他的银幕形象。 孙州今天不象王大伦印象中在片场时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形象。衣着打扮很得体，黑黑的油亮的肤色，齐斩斩的墨一样的眉和胡须。老实说这形象绝逼是一个帅气的中年大叔，即便跟十来年后的吴秀波站起一起也绝对不落下风。 他对激情.戏反应很平淡，帅气地耸耸肩，双手一摊道：“激情.戏不是刻意的，这是剧本重要的一部分。既然有爱情必然有肌肤之亲，这是常识。电影的情节要深入，必定涉及到激情.戏。” 而对于王大伦提出的关于玄幻的问题，这货一下子变的激动起来，夸张地舞动这手臂道：“这就是爱情！雾里看花，爱到最深时候会是那样一种状态。其实我想表达的是，人生就是不断地去梦想，活在世上哪怕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最后剩下的一点点的梦想。比如剧本里张强和周渔想去寻找仙湖，仙湖也许是不存在的，但仙湖可以存在于梦想中。” “在创作剧本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到底是周渔正常还是我们正常？后来我明白了，其实周渔才是正常的，其他人是不正常的。还有你说的时间和空间的跨度，恰恰是我想要表现一切的不确定***情的不确定性。一个情境正在进行，被下一个打破，总是这样延续着……” 听着他滔滔不绝的阐述着他对这部电影的理解的时候，王大伦突然意识到一个奇怪的想法，在这场奇幻的三角恋中，周渔其实就是巩丽，本人自比陈清。至于那位兽医张强，不言而喻，肯定是某位张大导。 联想到他远比张大导早认识还是少女时代的巩丽，周渔爱上陈清也许就是他的意淫，正如剧本上充斥着陈清和周渔的激情.戏。张强被设定成一个年轻人，似乎又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兽医职业更是充满了恶趣味。 “……其实男人比女人活得懦弱、狭隘，所以我是用这部电影作自我反思和检讨，陈清，是男人的典型，是个被批判的角色。” 听到他进行自我批判的同时，居然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王大伦顿时不服气道：“孙导，您说的这个我不敢苟同，我倒认为男人的自私和懦弱是有理由的，因为在通常情况下，男人肩负着比女人重得多的担子，他被社会赋予了比女人更重的责任。男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在爱情方面反而没有女人这么洒脱。” “呃……”孙州明显停顿了一下，才点头道：“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孙导，您这戏什么时候开机？”王大伦适可而止地问道。 前面的话题还是别聊了，再聊下去说不定要变成抬杠了。再说，以他目前的咖位，还没有到挑挑拣拣的装.逼资格。上次辞演《浮华背后》，除了跟《海鲜》有档期冲突之外，多少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 今天孙州非常有诚意的带着剧本过来找他，何况除了有国际影后巩丽的加盟，另外一位男主角邀请了香港著名影星，金马金像双料影帝梁佳辉。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过他还是担心会不会跟《小城之春》有冲突，尽管到现在荣欣达那边还没有消息，但他毕竟已经答应了田庄庄。 “如果顺利的话大概在五月中旬吧。”孙州道。 上次田庄庄说的也是五六月份开机，明显有时间上的冲突。但从他内心来讲，很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在荣欣达那边情况还不明朗的情况下，他只能诚恳道：“孙导，不好意思，我现在还不能给您答复。” 孙州不由一愣，他原本以为抛出巩丽和梁佳辉这两张王牌，对方肯定会欢天喜地的接下来，没想到居然还不确定。 尽管心里多少有点不快，但还是微微一笑道：“好，我等你电话。不过，尽量不要超过四月上旬。” “嗯，没问题。” ………… “你傻啊！这么好的机会你还摆什么臭架子呀！人家孙州去年的《漂亮妈妈》有多火你不知道啊？还有巩丽！梁佳辉！欧，卖噶的！这种机会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要是换我就是贴钱我都愿意上。你就傻吧！荣欣达那边到现在都没消息，谁知道会不会有变故？再说你就不能打个电话给他们，问问到底怎么样？” 回到家跟女朋友说起这事，范子怡当场就炸了。 “不是，我就是这个意思，想再等等那边的回音……” “还等个屁呀，打，现在就打。我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小心别两头不着，你就在家歇一年吧！” 本来王大伦就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下，大概是性格使然，总觉得不太好意思去催人家，想再等等。被女朋友这么一骂，顿时醒悟过来，这万一要是孙州那边等不及，而荣欣达那边遥遥无期的话，还真有两头都落空的可能。 他猛点头道：“我打，我现在就打。” “哦，大伦，对不起，对不起。这段时间比较忙，还没来得及跟你联系。试装可能还要往后推一推，因为前一批服装样式不太理想，这次专门请了香港的服装设计重新设计，到时候我再通知你。” 田庄庄的电话一接通先是一顿抱歉，结果这事还得往后退。王大伦很无语，自己眼巴巴的等着，没想到这位爷神经这么大条。 第二百十章 大侄女来了 服装没有搞定，就连演员也没有最后确定，开机日期势必还得往后拖延，具体时间还要看筹备的情况。 这样一个结果让王大伦很为难，时间未定，他不可能这么无休止的等下去。他只能很坦白的告诉田庄庄，自己五月中旬以后的档期要有安排，时间大致在两个月左右。 田庄庄同样也有些为难，《小城之春》是他最爱的电影，同时也是他禁导十年之后的复出之作，在筹备之初他就投入了全部的热情和心血，力求做到完美。所以尽管他很看好王大伦出演戴礼言，但没有经过试戏，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没底，没办法跟他把角色敲定。 不过好在王大伦的档期安排只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而按照他目前的筹备进度，到七月中下旬时间上也差不多。 “孙导，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搅您！那个我决定了，您的戏我接了。” 孙州一开始接到王大伦的电话心里还咯噔一下，下午刚刚分手，晚上就打来电话，该不是不能演了吧？说实在的，找个合适的演员一时半会还真不太容易。 直到王大伦在电话里把话说完，他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高兴道：“好！既然你这儿没问题了，那我就安排把协议给签了。你看二十万这个价格合适吗？” “二十万？”王大伦愣了愣，他的心里价位也就十万左右，哪怕就是再低点他也愿意接，没想到孙州一下子报出了二十万。 电话那头的孙州听到对方没声音了，连忙又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这个预算就这么点，你就帮帮忙，另外也帮我跟宝岗打个招呼。” 王大伦这才醒悟过来，连声道：“没事，没事。” “哦，对了，下个星期巩丽从香港过来，到时咱们一起碰碰聊聊。” “好，那我等您电话。” 其实，《漂亮妈妈》的成功，又有国际影后巩丽的加盟，孙州推出《周渔的火车》一点都不缺投资。但同样因为一个“作”字，一开始北岛在设定剧本的时候就是一个地铁故事，南城到北城。但是孙州为了让电影更加浪漫，空间关系更加鲜明，他喜欢云南，那里阳光明媚，而相对应雾雨茫茫，那就应该是重庆，而且中间一定要火车联系起来。 这样一来制作费用曾几何数的上涨，再加上巩丽和梁佳辉的片酬都是以百万计的，所以即便投资不少，剧组也不会太宽裕。 “二十万，不高啊！你想啊，我的片酬都已经二十五万了，我还听说陆翊比我高多了，起码得三十万以上。再说了，你两年前的片酬就已经十万块了，还都获奖了呢。二十万一点都不高。”范子怡毫不意外道。 “而且这里面有个档次问题，你现在的片酬就应该是这个档次。到时跟荣欣达谈的时候，他们的片酬总不能低于二十万吧？” “呃……我给丁姐打个电话。” 王大伦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丫头要远比自己精明的多。 他跟丁姐通了一下气，让她处理签约事宜。丁姐很不好意思，因为这部戏又是他自己接的，价格也说好了，公司只是帮忙处理一下签约。 对于这点他无所谓，毕竟这次仅仅是个例。跟制片方扯皮、签约、收钱这种事本来就很繁琐，有公司帮着处理，两成佣金他还是认为很值的。更何况这中间由经纪人扮黑脸，最大程度的避免他作为演员跟制片方或者剧组发生不愉快。 因为还有《小城之春》的事，他也提前跟丁姐打了招呼，把目前的情况介绍了一下，这一来二去电话打的时间比较长。 等挂了电话，范子怡正在看他拿回来的剧本。 “仙湖陶醉的青瓷 在我的手中柔软得如同你的皮肤 她溢出了我的仙湖， 由你完全充满由你完全充满。” “哇，陈清的诗写的太美了！哎，这里的诗都是原创的吗？”丫头赞叹着问道。 “可能吧。” 王大伦模棱两可，他看剧本的时候虽然也觉得里面的诗不错，但他更关注剧本的本身。不过现在想想，编剧北村这个名字还真挺耳熟，上辈子的记忆中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好象就是个写诗的。 他原本想尽快把剧本背下来，然后在琢磨一个一个自己该怎么演的场景，等于是在脑海里画分镜头，这是几年下来积累的经验，现在剧本被女朋友霸占了，只能道：“我先洗澡了。” 等他洗完澡，换了睡衣，从卫生间出来，就听到女朋友惊呼道：“哇，好多激情.戏呢！可惜都是周渔和陈清，张强的怎么没有？” “没有不是挺好，免得拍的时候尴尬。”他笑道。 “你就没有一点遗憾？那可是跟巩丽姐！” “巩丽姐怎么了？”他坐在女朋友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拍马屁道：“你可比她年轻漂亮多了。” “切！”范子怡美滋滋的白了他一眼，比巩丽漂亮她现在还没有这个自信，但比巩丽年轻那可是事实。 “行了，赶紧洗澡去吧，要不睡觉的时候头发又要不干了。”他顺手把剧本拿过来。 “嗯，我去了。” “啪！” 范子怡刚站起来，就被男朋友拍了一下屁股，她回头扮了一个鬼脸，还刻意地扭了两下屁股，很妖娆的走了。 “嗯，肉肉的，手感真不错，减什么肥呀！”王大伦看了看自己是手，心里暗暗嘀咕道。 ………… 次日，王大伦早早起床，晨跑、遛狗。在小区门口吃了碗面条，买了豆浆油条带回家。女朋友还睡着，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要睡到九、十点，居然还嚷嚷着要减肥，切！ 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给自己泡了壶茶，坐到沙发上，点上一根烟，看起了剧本。前段时间一直在琢磨《小城之春》，现在急需要把脑子里原有的东西暂时清空，放进新的东西。 剧本他读了两遍了，已经大致能背出来了，但总觉得这剧本有问题，情节跳脱，很多地方都连不上，尽管孙州说这是他故意为之，但他还是有很多地方不能理解，或者说理解不透。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打个电话给孙州，毕竟昨天只是简单的谈了一下，很不细。 “我始终觉得这个故事可能更多地谈一种对爱的幻想，涉及到幻想的时候，时间和空间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你可以把童年，把未来，把不曾发生过的事情全部混在一起，在结构上非常跳跃，我们一般很难用一种正常的经验去判断，它后面可能发生什么，你不知道，后面可能是你期待的东西也可能完全不是你所期待的东西。” “现实生活当中或许我们大家都是带着刹车的人，逢到什么事会停下，但周渔这个人物可能就是没有刹车的女人，她会随着她的感觉走下去，一直走到最后。” “哪怕周渔的前途是那么那么的虚无，但是她对于自己心中的那份幻想，那种对爱的幻想的执着和坚持让我觉得很感动，我觉得这个世界已经非常之物质化，什么东西都是可以被量化的，什么东西都可以被量化，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们自己的呢，还有些什么东西没有被量化过呢，我觉得就是我们的梦……” 孙州在电话里巴拉巴拉说了很多，大都是他对剧本和周渔这个人的理解。他谈的最多的始终是周渔，直到手机发出“滴滴”的电量低警报声，他才最后道：“其实我忘了，昨天应该给你带一本北村的原著，尽管剧本的改编比较大，但是精髓没有变。这样，下次见面的时候我把书带给你。” “不用不用，我自个儿买就行了，这书一般书店都有吧？” “应该都有吧。当初我也是偶然在书店看到。对了，我差点忘了，这书原名叫《周渔的喊叫》，是一套爱情档案丛书中的一本，这套书一共有五本，单买也行。” “嗯，谢谢孙导，麻烦你了。” “呵呵，哪儿的话，你对剧本这么认真，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咱们就等巩丽从香港回来后再见面聊。” “好！见面聊。” “跟谁打电话呢？我在房间里听你都打了老半天了。” 范子怡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 “跟导演，聊剧本的事，有些地方太跳了。” “嗯，昨天我看的时候也感觉很多地方不太通。”丫头趿着拖鞋走进卫生间。 通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他的手机电量也快没了。换了一块手机电池，拿了车钥匙，站起来，走到卫生间门口，对正坐在马桶上嘘嘘的女朋友道：“我出去买几本书，正好再买点菜，想吃点什么？” “哎呀！”现在她一听到男朋友问她这句话就头疼，烦躁道：“随便啦，每天都问，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就吃什么。” 王大伦笑道：“那今天就买个肘子炖汤？” “滚，不许买肘子！人家还要减肥呢。” ………… 白灼基围虾，清炒西蓝花，小油豆腐炒黄豆芽，雪菜黄鱼汤。三菜一汤，清清爽爽。范子怡对今天的菜很满意，她现在为了减肥严格控制饭量，只吃小半碗，可菜却没见她少吃。 “哎，《海鲜》后期做好了没有，上戛纳电影节有希望吗？”范子怡端着碗一边小口小口地呡着汤，一边问道。 “应该快了吧，上次朱纹还说让老贾看看，如果没问题的话，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说起《海鲜》，王大伦还真有些挠头。戛纳电影节五月份举行，一般都会提前二十天左右公布入围名单，这就意味着三月底四月头必须把拷贝送过去。现在眼看就要三月下旬了，朱纹那边还没消息呢。 关键是老贾现在正忙着开新片，这货如今功成名就，新片计划扔出去，大把大把的国际资金找上门。不过他还是选择了老熟人市山尚三，据说不到半个月资金就到位，而且还能随意增加。 胡同制作现在是搞大，扔给朱纹的那五十万不过九牛一毛，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胡同制作那边忙着帮老贾开新片疏忽了《海鲜》。 万一错过戛纳，六月份的上海电影节想都不要想，七月份的莫斯科电影节影响力又有限，只能等到八月底九月初的威尼斯电影节。 他觉得很有必要跟老贾通个气，毕竟里面还有他的三十万投资，这越早把电影推介出来，就越早能见着钱不是！ “不过想入围主竞赛单元，估计希望不是太大。如果能作为展映电影，我看就是胜利了。”王大伦想想又道。 虽然他还没有看到成片，但他毕竟也是见过市面的。象戛纳这种隐隐凌驾于十二大之首的国际电影节更是全球最大的电影交易市场之一，全世界的电影都趋之若鹜，想要入围谈何容易，尤其是象朱纹这种毫无名气刚刚出道的导演，也许“贾璋珂监制”是这部电影最大的卖点。 “嗡，嗡……”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范子怡瞄了一眼，眼角抽抽道：“你那大侄女大概是到京城了，给你来电话了。” 王大伦快步从厨房出来，接起电话：“孙丽，你到啦？……啥，请我吃饭？我都在家吃上了。对了，你现在人在哪儿呢？安顿下来没？……哦，安顿下来了，就在亚运村附近。那……” 说着，王大伦捂住手机话筒，跟女朋友做了个请她来家里的口型，范子怡轻轻哼了一声，点点头。 他连忙道：“到外面吃饭就算了，我这儿刚刚准备吃呢。这样，亚运村离我家不远，你把具体位子告诉我，我这就过来接你！……啥，你自己打车过来？你知道我家住址？嗯，那也行！到了小区门口你打个电话给我，我出来接你。” 挂上电话，王大伦不禁笑逐颜开道：“这丫头总算到了。”说着，看了看桌上的菜，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再加两个菜。冰箱里还有点肉和带鱼，嗯，做个咕咾肉跟糖醋带鱼。” 看着男朋友兴冲冲的背影，范子怡很是不爽，嘴巴噘得老高了。 第二百十一章 未来的电视剧女王 范子怡知道自家男朋友跟孙丽肯定不会有什么，就把她当成一孩子，可是想想那个孙丽只比自己小一岁嗳，就小一岁嗳！自己几年前就被他那啥了…… 王大伦端着现做的咕咾肉和红烧带鱼从厨房出来，范子怡正趴在桌上哼哼：“王叔叔，我饿了。” 他顿时汗了一个，道：“那你咋不吃呢？” 丫头可怜兮兮道：“因为有客人要来，不敢吃！就喝了碗汤。” “你就作吧！吃点咕咾肉，趁热。” 看着亮晶晶，散发着酸溜溜味道的咕咾肉，范子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确实有点饿了，闻到这个味道，馋虫马上就勾引出来了，可她这段时间正在减肥呢。她幽怨的看了看男朋友。 王大伦忍住笑意，催促道：“快吃吧，夹上面的，吃几块看不出来。” 范子怡的意志力实在不怎么的，尽管一脸的纠结，但还是经不起美食的诱惑。 “嗯，今天做的好吃。”范子怡尝了一块，顿时忙不迭点头道。说起来，这段时间她已经好几天没吃肉了，马上又是一块。 “嗯嗯，还有几个都凉了。”她嘴里塞着肉，腮帮子鼓鼓的，筷子指指点点含糊不清道。 “没事，待会我把汤热一下。” “腥不腥呀？” “热的时候再放点姜丝和料酒，不会腥得的。” 说着，王大伦拿起手机看了看，道：“这都快半个小时了，那丫头怎么还没到？” 从亚运村到小区打的一般顶多十来分钟。 “可能堵车吧。” 两人正说着呢，门铃响了。 “来了！”范子怡赶紧放下筷子，还不忘用纸巾擦了擦嘴。 “不会吧，说好了打我电话的。”王大伦疑惑着走过去开门。 “哈，王叔叔！” 门口俏生生站着的那个顾盼生姿的少女，不是孙丽是哪个！ “不是让你打电话，我到门口去接你的嘛！自个找过来的吧。” “呵呵，反正我知道地址，就不麻烦你了。”孙丽笑道。 “这麻烦啥呀！” 这时范子怡笑眯眯地走过来，热情道：“你就是孙丽吧？请进，快请进。”说着，看了男朋友一眼，嗔道：“你咋不请客人进门呢！” “对对对，孙丽快进来，这是我女朋友，你肯定认识。”王大伦道。 “子怡姐！” 两人同居的事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但孙丽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道：“老是听王叔叔说起你，早就想见到你了。可惜上次在车墩影视城，你已经走了。” “车墩影视城？”范子怡愣了一下。 “哦，就是去年咱们拍《三像》那会，她和她们那帮战友在《情深深雨蒙蒙》剧组客串，给赵微伴舞。当时还吵着想见你来着，不过你那会已经去无锡拍《少包》了。”王大伦在一旁笑着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范子怡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男朋友，似乎在说：这事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起过呢？ 呃！王大伦当时还真忘了。好在孙丽马上道：“就是，那次真是好可惜呀！就差前脚后跟，我们那些战友都挺遗憾的，要不然那次小燕子、紫薇、金锁和五阿哥全都齐了。” “那次主要是时间太赶。来，孙丽快过来坐，就等你了。”范子怡热情地挽着孙丽的胳膊拉她到桌子边坐下来。 “哇！这么丰盛啊！”孙丽看着满满一桌的菜，惊呼道。 “你王叔叔知道你要来，特地加菜的。” 说着，范子怡又指使王大伦道：“哎，你把这鱼汤去热一下。再把我上次带回来的那瓶法国红酒开了。” “子怡姐，我不太会喝酒。”孙丽忙推辞道。 “客气了吧？你当过兵，怎么可能不会喝酒呢，我听说部队出来的都挺会喝的。”范子怡笑道。 “子怡姐，我真不是客气，我真的不太会喝酒。”孙丽很老实道。 “那就少喝点。” 这时，原本躺在阳台上呼呼大睡的萝丝听到动静，摇头晃脑的走过来。 “哇，你们家还有狗狗！”孙丽顿时眼睛一亮，想伸手去摸摸，但又有些不敢。 “她叫萝丝，是个很可爱的姑娘。没事，你摸她吧，她很温顺，从来不咬人。”范子怡见状笑道。 孙丽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萝丝，见萝丝没什么动静，就大着胆子抚摸她的脑袋。这货耷拉着耳朵，伸着舌头，“哈哈哈”呼着热气，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你也喜欢狗狗啊？” “嗯，我是属狗的，从小就特别喜欢狗，可惜家里从来就没有养过。” “为什么呢？” “家里地方小，不好养！” 话题似乎有些沉重，范子怡忙岔开话题道：“噢，我是属鸡的，不过我也特别喜欢狗狗。对了，你啥时候到的？” “是啊，我都忘了问你了，你啥时候到的呀？”这时，王大伦开了红酒，又拿了三个高脚杯过来，也问道。 “前天到的，昨天忙着收拾住的的地方，所以今天才打电话给你，王叔叔。”孙丽道。 “那住的地方怎么样？”王大伦又关心地问道。 “挺好的，一室一厅，都装修好的，就我一个人住。是公司安排的，小区就在公司对面，走过去就五分钟，很方便的。” “房租公司负担？” “嗯，公司负担。” “行了，赶紧去把鱼汤热了，等着吃饭呢。”范子怡催促道。 “哎，马上就好。”王大伦颠颠的走回厨房。 “噗嗤！”孙丽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了？”范子怡问道。 “没有……不是……就是我觉得王叔叔在家跟平时不太一样。”孙丽笑道。 “他呀，就那样！嗳，你原来印象中他是什么样的？”范子怡好奇道。 “嗯——”孙丽手撑着下巴，看了看正在厨房忙碌的王大伦，回忆着以前的场景道：“应该是很和气，很善良，很热情，总之是很好的一个人。” 妹妹，你都把他夸成一朵花了！范子怡暗自腹诽，但想想好像这些优点他或多或少都占一点。 “我听说你们认识很久了，你们怎么认识的？”趁着王大伦在厨房忙活，范子怡继续套着她的话问道。 “很久了，那时我还在上初中，在上海小伙伴艺术团跳舞，有一次我们参加一家商场店庆，结果把钱包搞丢了。钱包里装着那天的劳务费，还有我平时积攒的零花钱，要三百多块，那时三百多块对于我来说很多了。你不知道，当时我都急哭，回家都不好交代了，没想到王叔叔捡到了我的钱包，还主动找到了，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孙丽绘声绘色地说起她跟王大伦认识的场景，接着又道：“子怡姐，你跟王叔叔怎么认识的？一定是拍戏认识的吧？” “算是吧，那时我们正在拍《还珠格格》，他来探班，那时他是来看赵微和林心茹的。不过，我们认识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友好，撞了我，不但不道歉，还威胁我要跟我们制片人告状。” “真的呀？”孙丽感觉很不可思议。 “当然是真的，你可别被他的表面现象给骗了。”范子怡撇撇嘴道。 “那后来怎么样？”孙丽明显被吸引了。 “还能怎么样，我当时在戏里不过是演一个配角小丫头，当然不敢得罪他了，只好陪着他去找赵微和林心茹。” “那你们后来怎么……” “怎么在一起对吧？” “嗯！”孙丽一脸八卦地连连点头道。 “后来我原来租住的房子房东要收回去，没地方住了。嗳，你现在可比我幸运多了，还有公司给你安排房子。我那时只能自个找，那时我也是刚来京城不久，人生地不熟的，幸亏剧组的工作人员帮忙介绍了一套房子。搬过来的时候，居然发现就住在他楼底下。所以这一来二去就被他给勾搭上了。” “哈！那……那你们还真有缘分！” 孙丽真想问问那时候您才多大呀？十六？or十七？ “你们聊什么呢？”王大伦端着热气腾腾的鱼汤上来。 “聊你呢。”范子怡道。 “聊我什么？”王大伦拉开椅子坐下来道。 “聊你怎么把我骗到手的呗。” “怎么能说骗呢，这么难听！”王大伦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孙丽，解释道：“你别听她的，我们那时候是，嗯……自由恋爱！” “什么自由恋爱，就是骗，欺负我年少无知。”范子怡反驳道。 “嗨！还年少无知呢，那时候是谁老是赖在我那儿不走的！” “那也是你勾引的……” 孙丽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俩货的互动，眼前这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 喂！人家才是无知少女好不好，拜托别这么肆无忌惮地撒狗粮好不好？ “呃，那啥，我刚才摸狗狗了，我先去洗个手。”她只能瞬间败退。 “你干什么，有客人在呢！”王大伦低声道。 范子怡毫不服气的翻了个白眼给他，鼻子低沉地“哼”了一声。 等孙丽洗完手过来，王大伦已经把红酒倒上了，听范子怡还在说：“哎，我听说红酒开了一般都要醒一醒的。” “开了有一会儿了，应该差不多了吧。” “哦。” 孙丽也不懂这个，听了多少有点不明觉厉的敢脚。 “来，今天我们为孙丽接风！同时，也祝孙丽在京城发展一切顺利！”王大伦端起酒杯笑道。 范子怡也接着道：“孙丽，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甭客气！” “谢谢！谢谢王叔叔，谢谢子怡姐！” 孙丽很感动。说老实话，本来她一个人来京城发展，心里挺忐忑。即便以前当兵也在同一个城市，如今算是彻彻底底离开家乡了。这一刻，她心里还真的把王大伦和范子怡当成了依靠。 王叔叔，子怡姐，王大伦听着总感觉有点怪怪的，道：“孙丽啊，你这叔叔、姐姐的，称呼能不能改一改？” “……” 孙丽端着酒杯，一时不知道该叫什么，总不能叫范子怡阿姨吧。 “孙丽，别理他。该叫叔叔姐姐就叫叔叔姐姐，咱们各论各的。”范子怡跟孙丽碰了一下杯道。 两人抿了口红酒，范子怡充满主人兼大姐风范地给孙丽的碗里夹了两块肉，几只虾，道：“肚子饿了吧，先吃点菜。你还别说，你王叔叔别的优点不多，烧菜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尝尝。”孙丽还是第一次品尝到王大伦的手艺，非常感兴趣。 尝了一口咕咾肉，顿时连声赞叹道：“烧的跟我妈妈烧的一样好吃。” 今天既然开戒了，范子怡索性也就放开了，大快朵颐，相比之下孙丽的吃相倒是很文雅。 “吃啊，孙丽，别客气！” 王大伦见她吃完碗里的菜就很少筷子了，只偶尔挑几根豆芽。 “是啊，孙丽，你都这么瘦了，该不是还要减肥吧？”范子怡用羡慕地目光瞟了瞟如同豆芽菜般的孙丽道。 “没有，我从来没刻意减过肥。” “那是你的饭量小吧？” “我的饭量挺大的，以前在部队的时候，象这样……” 孙丽比划了个比她脑袋都大的圆圈，道：“这么的搪瓷盆子，我都能吃两大盆子。” “真的还是假的？这么夸张！”范子怡不可思议道。同时心里还在暗道：能吃这么多，这是人还是猪？ “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孙丽急道。 “那你给我们说说呗！”王大伦在一旁笑道。 “对对对，快说说，你在部队怎么这么能吃。”范子怡也挺好奇的。 “我当兵的时候才十五岁，这个王叔叔知道。那时候小嘛，刚进部队的时候挺矜持的，而且不太习惯那个环境，吃大锅饭，它的味道都跟家里不一样，我就吃一点点。然后班长说，你就吃那么一点，你看吧，一个星期以后，哼。她当时就没说下去。然后我就想，那么不好吃的饭，我才不要吃呢。一个星期以后，哇塞，每天吃的时候还看着锅里，哎哟，还有一点，赶快吃。然后吃的很噎你知道吗，吃的每次都把自己噎着，然后老兵就传授经验给我，自己噎的时候就把那个食道打开。就两个手张开自己敲自己脑袋，然后经常这样敲，然后连长看了，干嘛？然后，手再下去。” 孙丽一边说，一边模仿，还别说，这丫头模仿起来活灵活现的，逗得范子怡咯咯咯直笑。 第二百十二章 还有一个人选 “那为什么，为什么要吃这么多呢？” 孙丽苦笑道：“因为男兵女兵就这么几锅饭几锅汤，吃完就没了。” “原来在部队这么辛苦！”范子怡感慨之余，又怜悯道：“那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兵，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当时是觉得挺苦的，但现在退伍了再回头想想，其实还是很还念过去的生活的，无忧无虑，没啥精神负担。” “那你胖吗？那时候？” “不胖。虽然吃得多，但每天不是训练就是跳舞，根本就胖不起来。我从来就没有超过一百斤。” 听孙丽这么说，范子怡也深有同感，想当年她也从来没有为自己的体重发过愁，就是这两年人开始慢慢丰腴起来。她现在严重怀疑，人是不是那个啥以后就容易发胖？ 就比如俄罗斯女人，年轻的时候个个都是魔鬼身材，只要一结婚，一生孩子马上都变大妈了。转念一想，似乎也不对，自己又没生过孩子，而且那些俄罗斯女人结婚前不干那种事，显然是不可能的，听说那边老开放了。 哎呀，不管了，反正那个啥肯定是主要原因。 想到这里她不禁朝坐在旁边的罪魁祸首狠狠瞪了一眼。 王大伦正在剥虾，见女朋友无缘无故目光跟吃人似的，不由讶然道：“你瞪我干嘛？” “没事！”这种事情又不好当着别人的面说出口，范子怡只能深深吸一口气，把头转开。 王大伦则耸耸肩，若无其事，女朋友这种间歇式的发作，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一顿饭的时间足够让孙丽的免疫力增强了不少，她由衷地笑道：“你们的感情真好！” 范子怡嘴角翘起，头微微仰着，优雅地拿起酒杯呷了一口，一副“姐就是那么傲娇”的样子。 “对了，孙丽，你那新戏什么时候开机？”不一会儿，她又问道。 孙丽的神情飘起愁容，摇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司只是让我接下来参加一些表演方面的培训。” “那是好事啊，那是你们公司要培养你大力捧你的节奏啊！”范子怡眼睛一亮道。 她是真的羡慕孙丽，想当初她签约琼遥阿姨公司那会，把她扔在大陆不闻不问，难得丢过来一部烂戏，片酬扣除佣金付长途电话费都不够。 “可我现在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什么都不懂，更不知道该怎么去演安心这个角色。”孙丽苦恼道。 “安心？” “安心是孙丽要演的《玉观音》里女主角。” 王大伦给不明所以的女朋友解释了一句，他今天上午出门去买书的时候，本来还想买一本《玉观音》，结果《周渔的喊叫》是买到了，但《玉观音》却没找着。 接着，他跟孙丽劝导道：“这个你不用着急，你们公司要对你进行培训，就是想让你慢慢进入安心这个角色。” “王叔叔，你跟我说说吧。”孙丽希冀道。 王叔叔知道安心，她一直以为王叔叔看过小说。 其实王大伦上辈子虽然看过孙丽演的《玉观音》，但年代久远他也记得一些大致的情节。 所以说在某些穿越小说当中，主角动不动就能默写一本前世看过的书，动不动就能复制前世看过的电影，其实都是扯淡。你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吗？除非你脑子里装了一部百科全书，或者索性就是一个百度搜索引擎，只要一查全都知道。 安心这个角色从演员的角度来讲，表演难度挺高的，主要是这个人物比较复杂，在戏里扮演多种角色。海润公司让孙丽进行一系列的培训，是非常有必要的，尤其是象她这样一个毫无表演经验的演员。 不过看到孙丽一副苦恼的样子，他也不想吓唬她，稍稍沉吟道：“你要学会多观察，比如安心是警察，你要注意现实生活中的女警是什么样子的，你不能自己想象。再比如安心又是妈妈，这些都需要你在现实生活中多多观察……”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最后想想又道：“还有，你以前是跳舞的，从来没有演戏的经验，我建议你最好学习一下台词。当然你们公司如果有这方面的安排，那就最好了。” “嗯，谢谢你，王叔叔。”孙丽感激道。 虽然王大伦说的这些还不足以让她学会去如何驾驭这个角色，至少她现在心里多少有了点底，知道自己在今后该做些什么，而不是象之前那样一无所知，毫无头绪。 “王叔叔，子怡姐，我该回去了。” 吃完饭，刚刚坐一会儿，孙丽就要起身告辞。 “干嘛这么早回去呀，吃过晚饭我送你回去。”王大伦道。 “是啊，我还想跟你好好聊聊呢。”范子怡也道。 “真不好意思，明天我就要上班了，下午我想去买点东西。”孙丽低声道。 “那……” 原本王大伦想说陪她去，毕竟孙丽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 “等会！” 范子怡打断了他，很奇怪地看着孙丽道：“你说你还要去公司上班？” 现在哪有演员还要上班的，即便是体制内的也没有上班一说，有戏就拍呗，更何况海润影视还是家民营公司。 “嗯，是要上班的。”孙丽点点头，认真道，“公司每月还发我两千多块工资呢。” “你们公司还发你工资？难道拍戏不给你片酬啊？”范子怡感到更加不可思议了。 “片酬给的，可是我想没戏拍的时候该怎么办呢，不是就没有收入了嘛。所以在签约的时候，我主动提出来的。” “哎呦喂，看来你们公司对你还真够可以的。除了体制内的，我还头一回听说演员还要公司开工资的。这么说，所以你要去公司上班？” “是啊，既然拿了工资，当然要去上班喽。”孙丽被范子怡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道：“我就是担心拍完这部戏，说不定以后就没戏拍了。” 王大伦也觉得挺奇葩的，插话道：“那你跟你们公司签了几年呀？” “十年。” “十年？” 俩公母相互对视了一眼，想当初范子怡就是因为跟琼遥阿姨的公司签的时间太长，才宁可打官司赔钱也要解决的。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位签的时间更长的，足足十年的卖身契。 “十年不好吗？我决定这样挺稳定，哪怕我以后没戏拍，那至少我有个单位，每月还有两千多块的工资。”孙丽很坦然道。 “哎呦，我的妹妹，我看你是在部队都呆傻了。行了行了，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也怪不得你们公司这么花血本培养你。你下午要买东西去是吧？京城你肯定不熟悉吧？行，姐姐陪你去。” 的确，既然海润影视打算力捧孙丽，王大伦和范子怡倒也不能说什么，再说这丫头自己还乐此不彼呢。如果象范子怡当年那样，既签了八年的卖身契，又不被公司重视，那才叫可悲呢。 “子怡姐，不用麻烦了，我就买点生活用品。我们公司附近就有超市。”孙丽客气道。 “得了吧，你王叔叔肯定不会放心。反正今天我也没什么事，就带你在这京城逛逛，熟悉熟悉。”范子怡站起来伸了懒腰道。 “那我送你们。”王大伦道。 “不用了，我打电话让莎莎跟公司的车过来接我们。” 既然公司给配了车，范子怡就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自家的车档次太低不算，还费油不是！ “对了，玲姐这几天好像也没什么事，我把她也一起叫上。”范子怡跟小助理打完电话，接着又道。 一边拨号一边跟孙丽解释道：“莎莎是我的助理，玲姐是你王叔叔认的干姐姐，刘玲，知道吗？就是那个《没有灵魂的家园》中演严文清的那个。” 《没有灵魂的家园》是前年上映的电视连续剧，当时非常火。刘玲把一个痴迷于爱情的大贪官的情人演的活灵活现，绝对是苦情西施的典范。 说刘玲孙丽不知道，但一说严文清，小丫头马上眼睛一亮道：“知道，知道。”同时还羡慕道：“子怡姐的朋友都是大明星。” 范子怡拦着她的手，作为过来人和演艺圈的前辈，面带“慈祥”地教导道：“所以啊，要在这个圈子混就要多交朋友，只有这样路才会越走越宽。” “嗯，我知道了，谢谢子怡姐。”孙丽猛点头道。 王大伦不禁暗暗好笑，她自己才有几个朋友呀，居然还大言不惭。 范子怡换衣服化妆的时间，公司的别克车商务车到了楼下。侯莎莎有一点做的很好，每次过来都会主动上楼还迎接主子，绝不会大咧咧地坐在楼下的车里等。 侯莎莎还是个自来熟，跟孙丽刚认识，不一会儿两人就很热络地聊到一起了。 “以后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哪怕我不在，还可以跟你子怡姐打电话。公司安排的培训要好好学……即使公司有什么风言风语，你也不必理会，咱只要自己行得正，这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耳朵长在自己身上，你就只当听不见，不必自寻烦恼……” 孙丽走的时候，王大伦一路送到楼下，唠唠叨叨的嘱咐了一番，就连办公室政治都没落下。 “行了，别啰嗦了。晚上咱们去吃大餐，你要不要来？”范子怡道。 她们女人的聚会，王大伦才懒得凑上去，摇摇头道：“我不去了。晚上别忘了把孙丽送回家。” “这还用你说，我还打算去认认门呢，走了昂！”范子怡很不耐烦的摆摆手，吩咐司机开车。 ………… 未来的电视剧女王就要出道，王大伦颇为感慨。 虽说上辈子他是个啥也不懂的吊丝，但这辈子毕竟吃了这行饭，两相结合，还真被他悟出不少东西来。 演戏，有的人就是天分高，比如周逊、比如张嫚玉，用行内话说就是祖师爷赏饭吃，只不过后来这句话都快被用烂了。但有的人就是靠努力，靠认真，身上始终有这股劲，比如著名的道明叔，比如一个不太著名的叫颜冰燕的女演员，他也是很欣赏的，在这群认真的人当中，孙丽恐怕也算一个。 别看现在的孙丽诚惶诚恐，但十几年后，人们一提起《玉观音》想到的一定是电视版的孙丽，而不是电影版的赵微。 现在的孙丽水灵灵的大眼睛非常清澈，十几年后她的眼睛依旧清澈，她的认真、执着，没有被迷失，才使得她在荧屏上塑造了一个又一个经典的形象。 范子怡在上辈子是不存在的，如果要用一个人代替，可能就是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范小胖了。但孙丽是存在的，想到自己能亲眼看着她从一个家境贫困的黄毛小丫头走到今天，然后再一步一步成为未来电视剧的女王。怎么说呢？王大伦感觉自己应该是幸运的，也许有一天孙丽在接受访谈的时候，会说她能走上这条路，要感谢的人，其中也会有他一个。 王大伦坐在沙发上发了一阵呆，醒悟过来，不禁解嘲地笑了笑，未来十几年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习惯性地拿起茶几上剧本，《周渔的火车》五月份中旬开机，算算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段日子也只能多做做功课，将来拍戏的时候能更加容易进入状态，也能更轻松点。 ………… “冯元征这小子说话怎么能不算数呢！” 张建东把手里的本子重重地摔在桌上，这部特殊题材的戏他整整准备了一年，如今一切准备妥当，他也把剧组拉到了景色优美、气候宜人的厦门，这就准备要开拍了。结果，制片人朱子冰告诉他，选定的男主角因为单位临时要排一部话剧，不能演了。 这部戏的题材本来就很特殊，需要的男主角是非常考验演技的，他当时选了很多人，甚至包括自己老同学王志闻，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他认为更加合适的冯元征。 说起来他跟冯元征也是老相识了，当年在考电影学院的时候，两人曾一同参加过艺考，如果不是因为当年冯元征因为形象不佳没通过艺考，那他们就是表演系的同班同学了。 后来冯元征考进了京城人艺，而后又到德国的柏林艺术学院留学两年，专攻戏剧表演，如今已是京城人艺的台柱之一。在演技方面丝毫不逊于陈到明、王志闻这样的大咖。 张建东之所以选择他，除了演技之外，他认为冯元征在气质上跟戏里的男主角更加吻合。眼看这个自己认为的近乎完美的男主角人选突然说不能演了，这怎么能不让他急的双脚跳。 朱子冰也是一脸苦涩道：“主要是人艺方面，元征本人还是想演的……” “屁话！他想演的，他想演的那为什么不去跟他们单位的领导说他要拍电视剧，单位里临时要排的话剧不能演了。你也是！当初怎么就不早点把合同签了，要不然哪有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张建东怒气冲冲道。 好在制片人朱子冰也是他的大学同学，只不过一个在表演系，一个在摄影系。朱子冰也清楚张建东的脾气，对他冲自己发火也没放在心上，知道他是一时气话，摇摇头着解释道：“人艺的这部话剧是上头临时布置下来的任务，而且还是政治任务，元征他也没办法。” 其实这种事情，即便是签了合同都没用，你总不能真的打官司吧？戏都耽搁了，打官司还有用吗？而且大家还都是朋友。 “政治任务！政治任务……” 张建东急的在屋里团团转，最终还是一脸颓废的坐到沙发上，没辙！ “要不还是找志闻来演吧。”朱子冰想想建议道。 张建东苦笑着摇头，道：“如果能找志闻来演，我就不会这么着急上火了。志闻现在正在上海拍《黑冰》呢。” “那他什么时候杀青？时间上调整一下行不行？”朱子冰不死心道。 “肯定不行，前两天我还跟他通过电话，他那边拍了还不到一半呢。” “那怎么办？” 这下朱子冰也急了，现在剧组、演员都已经到位，这拖一天就是一天的钱啊！ “你让我想想。”张建东捂着前额，靠在沙发上。 原来的情节是这样的，张建东实在被逼的没辙，只能亲自上京，自己找人艺协调没用，直到他找了当年自己在电影学院的老师，现在的院领导，以及北影的厂领导一起出面跟人艺的领导打招呼，这才让冯元征得以出来拍这个角色。 原来是张建东想来想去除了冯元征和王志闻之外，实在是没有其他的人选。但是现在他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之前没有想到他，是因为他的年龄跟戏里的人物有些差距，年轻了点。但仔细想想，他气质还是很老成的，长相可以用化妆来弥补，至于演技嘛，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有一个人或许能行。”张建东缓缓道。 说心里话，如果用这个人，他的心里并不是太有底。相比冯元征和王志闻，他所欠缺的或许正是他所不具备的足够的阅历，毕竟他跟上面两个人的要相差十几岁。 张建东最担心的就是他没有所所欠缺的足够的阅历使他不能触及和体会到这个人物的本质，从而使得表演流于表面而缺乏张力。这种往往跟长相跟演技无关，如同黄雷在《人间四月天》中所扮演的那个徐志摩一样。 “谁啊？”朱子冰急道。 张建东没有吭声，他思索着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按下了发射键。 第二百十三章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为了让你听见我的话 有时候变得纤细 微风吹起鳝鱼的兵列 仙湖陶醉的青瓷 在我的手里柔软得如同你的皮肤 她溢出了我的仙湖 由你完全充满完全充满 …… 王大伦对诗不感兴趣，他觉得那些所谓的诗人，要么是愤青，要么是无病呻吟，再不然就是那种毒鸡汤。他从来都不看诗，平时看杂志只要是诗词篇，他一准跳过。 不过这首诗在剧本里频繁出现，第一眼扫过没感觉到有啥，但是看的多了，觉得这诗写的还真挺好的，感觉特浪漫的那种。 什么是爱情？上辈子他没有体会，那时他感觉爱情就是奢侈品，象他这种吊丝民工压根就没有资格谈爱情，或者是不配谈爱情。 如今他算是事业小成，有了漂亮的女朋友，但这是爱情吗？有时候他还真不能确定。他跟范子怡之间一步步走到现在，似乎都是身体在做主，也很平淡，并没有那种死去活来或者至死不渝的感觉。 但读着这首诗，却让他感觉很舒服。可要说舒服在哪里？他又说不太清楚。如果要说是最直观的感受，那他好比就是一只青瓷大碗，女朋友就是充满在碗里的水，有了水让他很充实，很稳重，可一旦水没了，空空荡荡，稍一有外力就容易跌落在地上摔碎…… 呃，挺酸的，但这或许就是爱情吧！ “嗡，嗡嗡……”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一看是张建东的名字，稍稍有些意外，自从拍完《刑警本色》之后，他跟这位读大学时的台词课老师聚过几次，但近一年来，却没什么联系，只是听说去年他拍了一部由王志闻、江珊、徐婧蕾、王雪冰主演叫什么《让爱做主》的电视剧，现在暂时还没有播出，不过宣传已经开始了，据说是讲男人出轨，女人做小三的故事。在这年头，这种题材是很轰动的，更何况主演的这四位都是大牌。 “喂，张老师，好久没联系了，最近忙啥呢？”他笑呵呵道。 张建东却在电话里急切道：“大伦，你最近有时间吗？” 这么一问，大致的意思就已经清楚了，王大伦沉吟道：“嗯——最近时间是有，不过我现在正在准备一部电影。” “电影什么时候开机？”张建东紧跟着又问。 “估计在五月上旬左右吧。”他有意把时间稍微提前了一点，这万一有什么事，也好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一个很诚恳的声音道：“大伦，我想请你帮个忙。” “张老师，您说。” “我现在正准备要拍一部电视剧，这临时出了一点状况，原先定的男主角不能演了，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要是临时客串或者演个配角啥的，王大伦还能凑合，但一听是男主角，他只能抱歉道：“呃……张老师，我这电影五月份就要开机了，顶多只有一个多月，不超过一个半月的时间，您看……” “这个没问题！我这部戏的拍摄计划是两个月，可以先拍你的部分，一个半月应该没问题。” “这个……张老师，您还有其他人选吗？” 拍戏这种事往往经常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这边刚刚和孙州签了合同，万一要是出什么状况，孙州那边可就不好交代了。 “大伦，你听我说，我这部戏的题材有点特殊，需要的男主角人选要求很高，我捋了一遍，除了你，我还真想不到还有其他演员。” “张老师，您可别这么抬举我，难道志闻老师也不合适吗？”他笑道。 “呃，他当然也合适。但他现在正在拍戏，没时间啊！大伦，我跟你说实话，现在我是实在没辙了，你千万千万要帮我这个忙。当然片酬什么的，我们都好商量。” 要是换其他的导演，王大伦也许会认为是客气话，但是张建东是个很执拗的人，他把拍戏完全看作自己的创作，讲究极致、完美。他只要认定一个观点，不管再大的困难也会坚持下来。说难听点，就是爱认死理。 比如他认为武打片假定性太强，就从来不拍武打片；再比如他认为台词就应该干净、婉约，就死抠逻辑音，绝不容许自己的作品出现港台腔什么的。 可王大伦还是很为难，“张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找我那是看得起我，可……” “别可是了，我知道你五月份有部电影要开机，现在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是吗？那好，我跟你保证，一个半月保证拍完。要不然，咱还可以把这条写进合同，你看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你让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叫苦道：“我现在连剧本都没见着，更不知道自己要演什么，您说您让我该怎么演？” “这个没问题，这部戏的编剧还在京城呢，我现在就让她把剧本给你送过来。你把你家的地址给我。” “张老师，您不在京城么？” “我现在人在厦门呢，剧组和演员全都拉来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着急上火。大伦，拜托了，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那我明天给你答复成不？” “怎么还要明天呢？” “张老师，电影开拍前还有很多事呢，我总得跟公司还有制片方商量一下。不过我个人先在这儿答应你。” 一听王大伦个人答应了，估计就八九不离十了，张建东顿时高兴道：“好！好好！时间紧迫，我建议你还是尽快过来，具体的我们还得商量一下。哎，你把地址给我，我这就让你把剧本送过来，你先看一看。” 报了自家的地址，挂了电话，王大伦傻愣愣的坐在沙发上，一脸便秘。 他只能硬着头皮给孙州打了个电话，早上刚刚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剧本讨论的热火朝天，一转眼这货要去拍电视剧了，孙州愣是没反应过来。 等明白过事来，孙州不爽是肯定的，原本一个多月近两个月的时间足够能让演员沉到角色当中去，他还想着等巩丽回来，让他们两人对对词排排戏啥的，现在全都泡汤了。 王大伦只能在电话里一个劲的抱歉，并且保证绝不耽误剧组的正常开机。等挂了电话他才长吁了一口气。至于田庄庄那边，一切都还没有定数，他也只能走一步看看一步，试装试戏啥的，到时候再说。 现在回头想想，他不由哑然失笑，就在一个星期前，女朋友还在埋怨他没有戏拍，得在家里歇大半年。短短几天事情就神反转了，片约接连不断，都忙的中间连空当都没有，不知道等她回来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表情。 “叮咚，叮咚！” 跟张建东通话是三点钟不到，刚过四点，家里的门铃就响了。他打开一看，不由惊讶道：“薛师姐，怎么是你呀？” 他没想到来送剧本的是他在上大学的时候，文学系的大师姐薛小路。 “大伦，好久不见了。” “是好久不见了，快五年了吧！哦，薛师姐，请进，快请进。” 两人是同一年毕业的，只不过他是大专毕业，而人家是硕士研究生毕业。那会的电影学院一个系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班级人数也就十几二十个，象文学系这种专业人更少，象老贾他们班，当年就号称“七侠五义”，五个男生七个女生，一共才十二个人，那时正在读研究生的薛小路就是文学系的大师姐。当年他跟老贾他们混在一块儿的时候，结识了这位大师姐，只是毕业后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 薛小路进门环顾了一圈屋里的摆设，笑道：“可以啊，小日子过的不错啊！你那金锁妹妹不在家？” “她跟朋友逛街去了。薛师姐，快请坐。”王大伦张罗着泡茶。 薛小路拎着个大袋子，阻止道：“大伦，别忙活了，我放下东西就得走。单位里还有一大堆事呢。” “对了，薛师姐，我都还不知道你在哪儿上班？” “我在央视科教中心当编导。” “哟，好单位啊！” “啥，好单位呀？混日子呗。” 薛小路从袋子里拿出厚厚一叠资料放在茶几上。 “咋这么多呢？” 电视剧的剧本是要比电影剧本长的多，但薛小路拿来的除了剧本还有其他资料。 “这些都是我们收集的有关家庭暴力的真实事例，张老师让我一块儿给你拿过来，你好好看看，对你熟悉角色很有帮助。”薛小路道。 “家庭暴力？等会……” 王大伦还真不知道自己演什么，听到家庭暴力这个词，不由愣了愣，拿起剧本一看，上面赫然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我草，居然这部片子！他顿时不蛋定了。 “我演哪个角色？” “男主角安嘉和呗！” “那不是冯元征演的嘛……”他不由脱口而出道。 没办法，他对这部电视连续剧以及冯元征演的那个安嘉和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和工友们一块儿在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大家都议论纷纷。 吃饭，睡觉，打老婆。尽管那是很多男人的常态，但也没有电视里安嘉和这种打得辣么狠的，简直跟个神经病一样，绝对是变态啊。 薛小路叹了口气道：“就是因为冯元征演不了，这才临时请你救场。” 说老实话，作为编剧她原本对冯元征是很看好的。她笔下的安嘉和就应该是那种三十七八，温文尔雅，事业有成，但眼神中又透着些许阴霾的中年男子。 至于王大伦？呃，首先太年轻；其次嘛，这货看上去还挺阳光的。他能不能演好安嘉和，她心里实在没底，只不过是导演看中了他。 薛师姐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但王大伦还是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对自己的不信任。 是啊，就连他自己一看到“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这几个字，第一个反应就是冯元征，他塑造的那个安嘉和的角色实在是太经典了，以至于“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成了家暴的代名词。 他甚至走到卫生间里的大镜子前面，反反复复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同时在心里自己问自己这个人可能是安嘉和吗？他突然有种不自信，第一次对饰演一个角色的不自信。 ………… 张小雅与梅湘南先后成为安嘉和一生中的两位妻子，在与安嘉和的婚姻生活中都曾遭到过安嘉和的打骂，但她们最后的选择却是不同的。 张小雅从与安嘉和结婚到因不堪忍受虐待而自杀都始终深爱着安嘉和，始终对他抱有着希望，一直希望他能够改变。但安嘉和是一个猜忌心理很重的人，妻子和任何一个男人说一句话，打过的一个电话，都必将换来他的毒打或者折磨。 安嘉和说过“小雅是外向型的人，好动，家里呆不住。”但是仅凭这些就能证明她像安嘉和所说的那样，是那种喜欢找外遇的姑娘吗？ 从小雅在日记本里写到的“然而我的心已经全部被嘉和占据了，哪里还能容得下别的男人。”就完全可以看出，她的心已全部被丈夫占据，她心里所装的男人只有安嘉和一个。待嘉和如自己的亲兄长一样，至于安嘉和说她有“外遇”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小雅是那种软弱认命的姑娘，她至死愿意维护安嘉和所谓的“尊严”，最后宁肯选择自杀，也不愿说出自己在三年中所受的怀疑和毒打，破坏安嘉和在外所谓的“尊严”，她之所以选择撞车来结束自己年轻生命的原因也是为了维护安嘉和，这样就能使所有人都认为她的死仅仅是一场意外事故，而不是因受不了安嘉和的虐待而自杀的。 在上路之前，她将家里整理的干干净净也是为了留给丈夫一个整洁的家，由此更可以看出她对安嘉和爱的如此之深，她此时只有26岁，拥有像花一样的青春年华，连撞死张小雅的出租车司机都为她年轻生命的消逝感到深深惋惜：“那个姑娘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就死在我的车轮下，不管是谁的责任，我都会一辈子心里感到不安的。” 她完全可以选择离家出走，向法院提出上诉与安嘉和离婚，都可以远离安嘉和重新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并开始新的幸福生活。但是她没有，这仅仅是因为：她爱安嘉和！她的心已经完全被安嘉和所占据。 第二百十四章 不自信 可安嘉和却完全不理解张小雅对他的的深爱，对小雅的死，他心里丝毫没有感到愧疚，虽然在弟弟安嘉睦逼问他时说：“自张小雅死后自己一直生活在自责和内疚中。”但事实又如何的呢？他并没有真正改变，正如安嘉睦所说，如果他真的从心里感到自责和愧疚，那么他就不会同样地殴打自己的第二位妻子梅湘南了。 安嘉和站在张小雅的墓碑前说：“你永远离不开这个地方。”就是一句对张小雅深深的诅咒。小雅是被他间接害死的，充分可以说明安嘉和连死也不肯放她自由，这能是对小雅的爱吗？ 而梅湘南在最初因为两人发生争执遭到安嘉和的毒打时，也是一忍再忍，对他抱有幻想，希望他能够就此改变。但后来她便发现自己错了，安嘉和打妻子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张小雅的死并没有使他因内疚就此改掉这个恶习。 而且她的容忍换来的只是使丈夫的暴力不断地升级。从最开始打一个耳光发展到将大腿打骨折，其中最让梅湘南心痛的无疑就是因安嘉和的毒打使她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孩子流产，对于一个25岁即将当妈妈的女人来讲，丧子之痛要远远超过她身体上的疼痛。 但值得幸运的是，梅湘南比张小雅更坚强。在认定安嘉和不可能改变后，便断然决定离开他，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虽然两次出走都被抓回来了，但她还是一直在坚持，最终重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 王大伦读剧本一般第一遍是粗读，搞明白这是一个怎么样的故事，理清故事里的人物关系；第二遍则是精读，凭借他变态的记忆力这时已经能够把剧本背下来了；到了第三遍开始，如同小时候上语文课那样，归纳中心思想、段落大意、承上启下、语言语气等等。 当他读完第一遍，已是华灯初上了。他这才感觉到肚子已经饿了，把中午的剩菜剩饭倒进大碗里拌一拌，放进微波炉加热一下，草草地打发了晚饭。 说实话，剧本跟他记忆中的电视的大致情节有些偏差，文字中关于安嘉和对梅香南的家暴也没有电视中那么让人感觉到残暴和血.腥。不过这并不奇怪，导演在现场实拍包括后期剪辑很多时候都会做适当的修改，以便让观众感受到最大的视觉冲击力。 读完剧本以后，包括上辈子在看过这部电视剧以后，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安嘉和为什么会这么残暴，难道仅仅是为了老婆跟陌生男人说了几句话？别忘了，安嘉和可是一个即将要升任副院长的外科手术专家，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纵然是心理变态，作为医生的他难道连自己的心理出现了问题都意识不到？ 说老实话，他还真不太相信。他一直以为这种打老婆的事，一般都是那种偏远地区，没有文化的粗鄙不堪的男人才干的事。社会上地位低，没人给他撒火，只能把火撒到家里。 一般稍微有点素质，有点社会地位的人，谁会干这种没品的事？比如你让他打范子怡，这完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完全不能够想象在何种情况下他才下得了这个手。 还有剧本里一大段关于安嘉和前妻张小雅的描写，说她深爱安嘉和，为了丈夫的名誉宁可选择自杀也不愿反抗；梅香南也同样，前几次都选择忍气吞声，直到被打得大腿骨折，孩子流产，这才选择逃避。同样让他难以理解，真有这种傻女人吗？再比如范子怡，你打她试试？她不打你就已经不错了，动她一根手指头，谁知道会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但翻翻薛师姐带来的那些资料的时候，尤其是翻到一份来自全国.妇联报告他震惊了，“中国目前有暴力的家庭占到三分之一强，生活在暴力阴影下的人数达到七千万，因此每年造成近十万个家庭解体。”而且更让他吃惊的是，家庭施暴者有相当一部分竟是高级知识分子！ 还有很多实例，施暴者有医生、教师、科研工作者、国家干部等等，手段也是极其残忍，殴打、捆绑、禁闭、残害对妻子或者其他家庭成员的身体、精神、性等方面伤害和摧残，触目惊心！ 他又上网查了查，网上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还有专门给家暴男贴标签的，比如有的在家容易情绪失控；有的有吸.毒、赌博、酗酒等成瘾性恶癖，以至于性格改变，情绪失控，人格扭曲；有的道德无底线；有的自尊心重于生命；还有就是有狂躁症、抑郁症、精神分裂等精神疾病。 安嘉和似乎应该归类在最后一种。 “你在干嘛呢？咦，怎么碗都不收拾！” 晚上九点多，范子怡回来了，看到茶几上乱糟糟的，还有吃过晚饭的饭碗就这么扔着。 “哦，一时忘了。” 王大伦赶紧从电脑桌前站起来，把碗筷拿进厨房。时间长了，残渣都风干了，只能先放水浸着。 “你去孙丽那儿了？住的地方怎么样？” “挺好的，就在安慧北里，一室一厅的房子，大小跟我们以前租的房子差不多，不过里面的装修和家具挺新的。” 范子怡活动着她那白皙修长如天鹅般的脖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捶了捶腿，道：“逛了大半天，累死了！咦，这些是什么东西？” 她翻了翻茶几上乱七八糟的资料。 “剧本，又有新剧本了，下午刚送来的。” “哟，片约不断嘛！电影吗？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范子怡拿起剧本念着封面上的名字。 “电视剧，张建东张老师的新戏，原来的男主角临时出了状况，让我帮忙顶上。”王大伦苦笑道。 “你答应啦？会影响《周渔的火车》吗？” “不答应也没办法，时间上挺紧的。”他摇了摇头，虽然张建东在电话里再三保证，他也向孙州再三保证，但说实话他心里还真不是太托底。 ………… 夜，寂静。 屋外的银杏随着春天的脚步爆出了翠绿的嫩芽，屋内灯光的映衬下，洒在草地上一片斑驳。 “啪！” 灯光熄灭，斑驳消失。 王大伦洗完澡，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走进卧室。 卧室的电视机里播着吵吵闹闹的综艺节目，范子怡窝在松软的大床上目光却并不停留在电视上，而是捧着一本厚厚的剧本看得津津有味。 “怎么样？”他掀开被子躺到女朋友的身边。 “有点瘆的慌，但这戏确实不错，嗯……很有新意。”范子怡想了想，感觉自己要形容的词汇很贫乏。好吧，这种反映家暴的题材的确很少见。 “那你不会反对我演吧？”王大伦又问，这样的题材，这样一个反派角色，他还真有点担心女朋友会不同意。 “哈，怎么可能！这么好的戏，说真的我倒是挺想演梅香南的。”丫头回头看着他，目光中隐隐有些羡慕。 说起来这两年她红是红，但演的角色不是古装片就是那种现代都市青春美少女的形象，她倒是想拓展一下自己的戏路来着，可惜一直没有合适剧本。 女朋友不反对就好。剧本是好剧本，角色很有挑战性，一开始的惶恐和不自信来源于前世的记忆，冯元征版的安嘉和确实非常出彩。但是作为一名演员，一名有追求时刻想要证明的演员，越有挑战的角色就越想演。 就象丫头看过剧本想演梅香南一样，他的心思同样在这个下午发生了反转，他很想挑战一下安嘉和这个角色，看看到最后能不能达到自己记忆中冯元征版的安嘉和这种高度。 “哎，你啥意思啊？嫌我演技差，演不了是伐？” 范子怡本来随口一句想演梅香南，一半是玩笑，一半是感慨，结果这货一点反应都没有，顿时很不爽。 “没有，哪有啊！你怎么可能演不了呢，你这么漂亮这么可爱，要是演整天被丈夫打的鼻青脸肿的梅香南这不是白瞎了嘛！”王大伦笑呵呵地把女朋友搂进怀里道。 “哼，净会拍马屁。” 电视机的综艺节目吵吵闹闹很烦人，范子怡嘟着嘴找到遥控器把电视机关了，翻翻手里的剧本，突然觉得很没意思，男朋友说的好听，但说到底都是哄人的。她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的演技是不是真的很差，怎么就没有导演拿这种剧本来找她。 “怎么了？”王大伦觉察到女朋友的一样，关心道。 “没什么。” 她摇摇头，把剧本合上，随手放到床头柜上，回过头来迎着男朋友的目光，有些扭捏道：“你说我的演技是不是……嗯，很一般？” 她原本想说差来着，但又觉得没面子，有些说不出口。 “呃……挺好的呀！” 王大伦没想到她居然还当真了。自家女朋友的演技说心里话，也只能算一般。 演员这个行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跟运动员差不多，讲究天分，自身的条件，还有就是努力。女朋友的自身条件绝对没的话说，她也一直很努力，所欠缺的大概就是就是天分吧。 其实天分这种东西就是很玄妙的，比如刘德桦，公认的劳模，但论演技就是比不上梁朝韦；再有足坛的C罗始终不能超越梅西，同样也是因为天分。 这倒不是说丫头一点天分都没有，至少在演艺圈里她的天分只能说是一般，没法跟周逊、张嫚玉这种天分极高的女演员相比，甚至还不如初出茅庐的孙丽。但她毕竟出道早，这几年累积了不少经验，加之平时又很刻苦认真，演技跟那些北影、中戏毕业的科班出身的大部分演员其实已经差不多了。毕竟不是谁都能当得了花瓶的，而且还是一个比较名贵的花瓶。 他只能安慰道：“你要真是演技一般，怎么可能走到今天呢？” “可有人都说那是我运气好，碰上了《还珠格格》，要不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着呢？还说观众能记住我的也就是金锁。” “谁说的？那赵微、心茹，到现在别人还一直叫她们小燕子和紫薇呢！运气好是一回事，但并不代表你们演技一般，能红就是硬道理。这种人的话，以后你理都不要理，他们这纯粹是妒忌！”王大伦振振有词道。 “嗯。” 范子怡猛点头，男朋友的话让她听了很舒服，不过她还是有些不自信道：“你说老实话，我到底能不能演梅香南这个角色？” “能，当然能了！”王大伦拍着大腿，一副很是肯定的样子。 “你没哄我？” “绝对不是哄你！” 虽然他的表情有些夸张，但还真不是哄骗女朋友。张建东在电话里没说谁演梅香南，但他知道是梅亭演的，这个角色在他看来难度不是太高。梅亭能够在这部戏中出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冯元征演的太出色，让观众更加同情楚楚可怜的梅香南。 说起来梅亭是他上辈子很喜欢的一个女演员，但并不是因为这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而是若干年后的另外一部《父母爱情》，所以他才会对刘玲的江德花记忆犹新。 不过你说他喜欢梅亭，倒不如说他更喜欢梅亭在《父母爱情》中扮演的安杰这个角色，尤其喜欢安杰那种娇气，动不动就发点小脾气啥的。这一世他能跟丫头在一起，也是正是因为丫头身上同样具备安杰的这些特点。 “那你什么时候走？” 丫头的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歪着脑袋枕在男朋友的肩膀上，手搭在男朋友肌肉轮廓分明的腹部上游动着。 “明天跟张老师确定下来后，也就在这一两天吧。”他嗅着女朋友头发的香味，有些无奈道。 “唉——”她悠悠叹息了一声。 男朋友没戏拍在家歇着她不高兴，但当片约多了，她又舍不得男朋友离开。也就一两天，唉！一两天，不知不觉间她的手慢慢往下滑去…… 第二百十五章 长知识 “你刮胡刀怎么没拿！” “拿了，就是上次你给我买的那个电动的。” “哦，那护肤霜呢？” “……” “厦门那边靠海，海风大，皮肤容易干燥。对了，还有防晒霜，那边太阳也厉害……” 早上一起床，范子怡就巴拉巴拉忙着要帮男朋友收拾行李，一副很贤惠的样子。王大伦坐在沙发上特无语地看着她。特这么夸张好伐！要带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而且每次出门拍戏，包括她自己，哪次不是他帮着收拾的？就她那个丢三落四的性格，唉，不说了…… “行了，来来来，别忙活了，坐会儿。”他朝女朋友招招手。 “干嘛？舍不得离开我呀？”范子怡笑眯眯的走过来，坐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特小鸟依人道。 “呃……你一个人在家，自己也注意着点，晚上别太晚睡觉，吃饭别将就，别减肥了，实在不行，你多运动运动不就完了嘛！还有……” “嘿嘿！放心吧，有莎莎呢。还有玲姐，她老男友最近也出门拍戏去了，昨天我还跟通电话来着，还说这段时间我跟她索性就一起搭伙过日子得了。” “哦，离叔又出门拍戏啦？” 说起刘玲那位老男友，在一起都好几年了，刘家老两口也默认了他们的关系。尽管王大伦对这位在圈内地位日益高涨的著名摄影师不太感冒，但到了这份上劝是肯定劝不动了，只能一切顺其自然吧。不过，碍于情面双方也碰过几次面，吃过几顿饭。 “嗯，离叔这次可是当导演了，而且还是央视的大戏。”范子怡道。 “那她怎么还闲在家里呢？离叔没给她弄个角色啥的？” 说起来这两年他跟刘玲接触少了很多，即使偶尔吃个饭啥的，也是两对两，当着那位离叔的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两年他这位姐姐沉寂了很多，想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她可是能跟徐婧蕾别苗头的人物，可现在呢？人家徐婧蕾不但是官方认可的“四小花旦”之一，还被评为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的称号，去年一年更是有五部电视剧陆续登上荧屏，火的不能再火了。 而她呢，除了偶尔客串几个角色，压根就没啥作品，不要说跟徐婧蕾比，就是跟她以前的那些同学现在都没法比了。王大伦挺为她可惜的。 “不知道，可能是没有合适的角色吧？我听她说，离叔这次拍的是清末的戏，讲慈禧太后的。”相比之下，范子怡平时没事倒是经常和她打打电话逛逛街什么的。 “他俩没事吧？”上辈子的阴影，让他很为他这个姐姐担心。 “没事啊，挺好的！”范子怡摇摇头，她知道男朋友一向不看好刘玲和离叔这对忘年恋，她同时也很清楚男朋友和刘玲是纯粹的姐弟情，所以压根就没啥心理负担。要不然她也不会跟刘玲走的这么近。 “哎呀，他们好着呢！再说离叔对她也很不错。” “哼，很不错？那这么年了，也没听起他们有结婚的意思。”王大伦哼道。 “玲姐不是说过嘛，说离叔离婚后对婚姻一直有阴影，需要给他时间。”范子怡帮着解释道。 “切！” “好了，玲姐现在不是挺好的嘛，你操这么多心干嘛？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咦！王大伦听到女朋友居然拽了一句文言文，非常诧异的把她的脸掰过来，看了又看。 “干什么？” “你怎么这么有文化了？” “呸！人家平时也看书的好伐？” “什么书？” “呃……讨厌！你又嘲笑我！” “没有，就是一时不太适应！” “你还说……” 两人在沙发上滚作一团，但很快就切换到口对口模式。 良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范子怡微喘着，瞄了瞄王大伦下面的鼓鼓囊囊，舔舔嘴唇，笑道：“王叔叔，你现在的定力越来越差了，要不再比划比划？” 别看她现在还没满二十，但早就是久经考验的同志了，不但在这方面越发的主动，而且这脸皮也越发厚了。 王大伦倒是也想，虽然这两天晚上两人都没闲着，而且每天晚上都不止一次，但毕竟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当和尚的日子不好过啊。但看看时间只能苦笑着作罢，要是再比划比划，恐怕就赶不上飞机了。 “其实你没必要送我，我自己打个的去机场就可以了。” 范子怡执意要给男朋友送机，王大伦则怕她辛苦，没必要特地跑一趟。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范子怡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看了看，埋怨道：“时间都差不多了，车怎么还没过来？” 她现在有专属的座驾，霸气的很！ 王大伦看了看她，忍不住劝道：“你现在毕竟刚进公司，低调点！” 王金花加盟华谊兄弟，在娱乐圈是大新闻，这段时间一直在持续发酵。前段时间他还在网上看到女朋友跟李兵兵在关于争夺华谊一姐的八卦，还闹得沸沸扬扬的。 “你别听那些记者胡说八道，我跟兵兵姐好着呢。”她满不在乎道。 的确，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她入行这些年最顺风顺水的时候，有了专车，有了专属的助理，更有了盼望已久的电影的女一号角色，难免有些志得意满。至于一姐的炒作，她始终认为自己比李兵兵红，多少有点不屑。 “那你也注意着点，别闹出什么负面新闻来。” 女朋友发展顺利他当然乐得其见，但要是话题满天飞就有些不好了。 “你放心吧，公司早就安排好了，下个月我和兵兵姐会一起上个访谈节目，什么一姐之争的，到时候都会有回应。” “噢——” 想想也是，王金花那是什么级别的经纪人？华谊兄弟能成为第一家上市的娱乐公司，能成为内地娱乐业的大鳄，肯定不是一般的公司。再说丫头身后的背景，相信王家兄弟辣么精明的人绝对不会视而不见。自己反倒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 厦门，四大特区之一，著名的旅游城市。 王大伦之前从未到过这个城市。下飞机的第一个感觉是这里天高气爽，湛蓝的天空，清新的空气，让见惯了京城的灰蒙蒙和污浊空气的他恍然隔世。就是机场的名字有点怪异，高崎机场，听起来怎么象个日本名？ “大伦！嘿！大伦，在这儿呢！” 他拖着行李一出机场就看到一胖子站在一辆面包车边朝自己招手吆喝。 “强哥，你怎么亲自过来了？”王大伦很惊喜地迎上去。 胖子叫于强，剧组的美术设计，张建东的御用班底，当年拍《刑警本色》的时候，于强就跟他和李辰相处的挺好，回京后私下里也聚过几次。 “想你呗！咱哥俩可是有日子没见了。”于强笑呵呵道。 “剧组不是马上就要开机了嘛，你这么闲啊？” “来了都快半个月了，该干的早就干完了，就等着你呢。行了，上车吧，你这一来，老张算是彻底踏实了。” 因为第一次来厦门，王大伦挺好奇的，坐在面包车的副驾驶位上，频频往外看。 于强一边开车一边笑道：“也是第一次来吧？我跟你说，这地方还真挺不错的，我这几天没事到处转了转，这气候、环境、风景，还有这儿的小吃！我都想等以后老了，就到这里来养老，保证比京城能多活几年。” “这儿的空气确实挺好！” 这往往是从京城过来的人最深刻的感慨。说着，他突然想起一个传言，好奇道：“我听说这里对面的金门岛上有三民.主义统一中国的反.动标语，隔着海就能看得见？” “奥，这个在环岛路那边，隔着海能不能看见我不知道。不过这里有个旅游项目，就是坐船去金门岛那边溜一圈，在船上能看到。” 于强兴致勃勃地介绍道：“想当年这里就是前线，可是炮弹满天飞。” “金门炮战嘛，这我知道。哎，都说这金门马祖，马祖在哪儿？也在这对面？” “不是，马祖在北边呢。嗯——应该差不多在福州那边的对面，都离得不太远。” “就这俩小岛，咱们国家咋不收回来呢？”王大伦突发奇想道。 “打过，当年还登陆过金门呢。可当年咱没有海军，就靠几条渔船，结果全军覆没，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那后来呢？咱不是有海军了嘛！” “后来？”于强语气颇为豪气道，“后来，那是太祖高瞻远瞩！金门、马祖自古都属于闵省，对面到现在还有闵省省.政府呢，金门马祖让他们占着，他们就不能喊独.立，这在法理上首先就行不通。前两年，对面闹的不是挺欢吗，他们想独，有这两个岛在，他们就独不了，我告诉你！” 王大伦还真是第一次知道这里面还有这层含义，以前上学的时候从未听老师讲过，大概是涉及到国家的机密和战略吧，没想到于强的知识面倒是挺广的，帮他解了一个小小的困惑。 厦门也许是国内少数几个机场建在城区里的城市，出了机场就是闹市中心，两人吹牛打屁了一会，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位于湖里大道的剧组下榻地，一家带有两颗星的宾馆。 给他安排的房间是一间大床的单间，据说剧组里边只有导演和男女主角才有这种待遇，其他的都是两人间或者三人间的。 想当年拍《刑警本色》时，只有王志闻是住单间的，他和李辰挤一个房间，没想到时光荏苒，他王大伦终于也混到了能住单间的地位。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拍摄基本上都在厦门市区，倒是省却了奔波的麻烦。收拾完行李，洗了把脸，他正琢磨着打个电话该跟张建东说一声的时候，有人来敲门通知他，导演回来了，请他过去。 就在同一楼层，隔着几个房间，敲门进去的时候，屋里坐着几个人。 张建东自不必话说。 “张老师！” “姜老师！” 一个身材魁梧，戴着眼镜的，也是熟人，前不久刚刚杀青的《浮华背后》的编剧之一姜韦。他也是北影出身，王大伦上大学的时候，他在导演系读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教，现在是导演系的副教授。《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是他和薛师姐联合编剧的。而之前张建东的新作《让爱做主》也是他编剧的。 站在姜韦身边的的那个年轻姑娘，大大的眼睛，有点婴儿肥，很年轻，也很漂亮，唯一要说有点缺陷就是眼袋有点大，而且还微微有些黑眼圈。她的黑眼圈可不是因为熬夜，而是天生的，稍不留神还以为她化的是那种淡淡的烟熏妆。 年轻版的安杰！不得不说梅亭从出道一直到后来结婚生子，外形变化始终不是太大。 “梅亭，你好！” 两辈子加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梅亭，稍稍有点激动。 这姑娘从出道到现在一直挺火的，小小年纪就和陆翊一起主演了热播剧《血色童心》，而后又和张国荣一起主演了主旋律电影《红色恋人》。九六年考上了中戏表演系，跟章紫怡、秦海路、刘晔、胡婧、袁荃等都同班同学。 年少成名，相比其他同学，这姑娘的起点是最高的。后来据火华社社长刘晔回忆，当年上学的时候没钱买不起烟抽，他就会帮着梅亭打开水，因为每次梅亭会给他买包烟。这姑娘有钱！ 中戏96班和北影96班是两个著名的明星班，但这会儿中戏96班却北影96班要强上不少。梅亭、章紫怡、秦海路、刘晔等都已经在大银幕上证明过自己。而北影96班呢，除了爆红的赵微，崭露头角的陈昆，其他人还都默默无闻，而小明哥如今还在《大汉天子》剧组折腾呢，离他的成名作问世还有一段时间。 电影学院的学生拍电视剧成名，戏剧学院的却是拍电影成名，说起来多少有点讽刺。 不过这姑娘显然是中戏96班中的一个另类，上二年级的时候因为拍戏跟学校闹了矛盾，结果这姑娘居然就退学了，这在当时闹的挺大的。 第二百十六章 露一手 “王……大伦，你好！” 梅亭挨着姜韦跟王大伦握手，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她已经从张建东那里得知这位是接替冯元征出任男一号的。 本来她想称呼王老师的，但看着这位好象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临时改口。打完招呼，她顿时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太礼貌，忙又抱歉道：“呃，不好意思啊！” “没事，叫名字挺好。” 一个很爽朗的女孩子。这是王大伦对她的第一印象，上辈子的美好印象，让他的笑容很和煦。 剩下一位是个光头，笑眯眯的，看着很和善。他未等王大伦开口就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大伦，你好！我是朱子冰。” 哪位？ 好在张建东在一旁补充道：“老朱是这部戏的制片人，也是我们北影毕业的，跟我一届，摄影系的。” “奥——朱老师，您好！”他这才恍然大悟，连忙道。 屋里五个人，导演、编剧、制片人外加男女主角，差不多是一个剧组最核心的人员。瞧这阵势，他估计是大家相互认识一下。 一圈招呼打过，张建东轻轻咳嗽了两声，道：“大伦，剧本看过了吧？” “看过两遍了。”他轻轻点头道。 “感觉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剧本很不错，题材很有新意，角色也很有挑战性，谢谢张老师能给我这样一个机会。” 王大伦客套了两句，接着才沉吟道：“至于问题嘛，目前我只有一个困惑……”说着，他把目光投向了编剧姜韦。 “我查了一下有关家暴的资料，一般施暴者分为几种，比如有的在家容易情绪失控；有的有吸.毒、赌博、酗酒等成瘾性恶癖，以至于性格改变，情绪失控，人格扭曲；有的道德无底线；有的自尊心重于生命；还有就是有狂躁症、抑郁症、精神分裂等精神疾病。除去第二种和第三种，安嘉和到底属于那种类型，我有些吃不太准。” 虽然他这个问题有意向姜韦提问，但当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张建东爽朗地笑道：“大伦，这个问题你算是提到点子上了。” 张建东很欣慰，作为导演他太清楚戏里人物的设定了，撇开演技不讲，安嘉和这个人物的关键，就是要抓住人物的扭曲的性格和不受控制随时向梅香南施暴的心理特征。王大伦能够准确地意识到这一点，说明他是用了心的。光凭这点张建东就觉得他是用了心的，应该能演好安嘉和这个角色。 说着，他还特意跟姜韦对视了一眼，笑道：“这个问题还是让老姜回答你。” 姜韦微微有些尴尬，从一开始张建东提出王大伦这个替代人选，他是不同意见的。作为编剧，他跟薛小路的想法一致，还是觉得王大伦有些过于年轻。 尤其是他刚刚从《浮华背后》剧组转战过来，他对王大伦的印象更加倾向于高锦林那样的人物形象，跟安嘉和这种外表看上去很儒雅的高级知识分子的人物气质有种先入为主的违和感。这种违和感就好比把刚刚演完高锦林的孙宏雷拎过来演安嘉和，这跟演技无关，但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所以，他心目中对安嘉和这个人物的理解，要么王志闻，要么冯元征。 “当初在写安嘉和这个人物的时候，我和小路特地向有关方面的专家进行过咨询。家暴者分很多种，他们的心理状态也各有不同。首先一点，安嘉和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他就是心理出了问题。具体到心理问题，大致可分为：有强烈的妒忌心，对女性有性别歧视，拥有双面性格，极强的控制欲和扭曲的自尊心……” 姜韦把这几种家暴者的心理状况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最后道：“为了突出安嘉和这个人物的特性，我们当时就把这几种心理状况进行了整合，同时放到了一个人身上。” “呃……” 王大伦一听就傻眼了，都整合在一起，这咋整？ 坐在他对面的梅亭听到姜韦的这番话，不免对他投去同情的目光。她是演员更容易体会到他现在的感受，做演员最忌讳的就是这种典型人物，什么东西都加在一起，让你很难准确地把握住人物在某个环境或者语境中最恰当的那个点。 “张老师，什么时候开机？”他突然问道。 张建东迟疑地看了他一眼，道：“考虑到时间进度，我打算明天就开机。” “明天啊？” 王大伦抓了抓后脑勺，为难道：“能不能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对人物的理解有些偏差，我想再理一理。” “两天？” 张建东同样手指敲着茶几，考虑了一会才道：“两天，可以。”说着，他把目光环顾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梅亭的身上，道：“明天正常开机，这两天把你和小燕的戏提前。” “嗯，没问题。待会我跟小燕说一下。”梅亭点头应道。 “大伦，你之前是怎么理解的？”接着，张建东又把目光投向王大伦问道。 “哦，您让我稍微考虑一下。” 此时王大伦正在把姜韦所说的人物心理状况的设定，正在往脑子里想象的安嘉和的身上套。既然是整合在一起的，那么该如何把这些特征都表现出来？这是最难的！某一个场景，某一句话，甚至某一个表情，都能展现一个或者几个特征，但关键是要抓住最准确的那个点。 大家都没有说话，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过了有个两三分钟，突然见他身体前倾，对着梅亭迟疑道：“就一直绑着你？” 梅亭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嗯？” 这货皱着眉头，神情更加迟疑，双手比划着，道：“他就没有，没有对你……” “咝——” 原来这货是想把自己的理解直接展示出来，包括朱子冰在内，大家都兴趣来了，在一旁睁大眼睛默默地看着。 梅亭也马上意识到这是要跟自己来场对手戏的节奏。她对这部戏准备了很久，尤其是跟安嘉和的对手戏，是梅香南这个角色最出彩的地方，她心里隐隐兴奋起来。 只见她原本挺拔的坐姿突然间垮了下来，脸上充满了疲惫和无奈道：“嘉和，一进门你就问这问那，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想知道他对我干没干那种事。” “怎么了？要是有我不该知道吗？”王大伦象是得到了某种鼓励，身体坐直，双手一摊，理直气壮道。 梅亭耐着性子道：“我跟你说没有没有，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我就是觉得没有那么简单，那家伙连命都不要了把你绑架了一整天，就是为了跟你叙叙旧？”他一脸狐疑道。 梅亭露出愤怒之色，提高音量道：“安嘉和，你是不是特别希望那家伙对我做那种事啊？我跟你说了没有没有你就是不相信。要是他真做了，我又何必不告诉你，又何必袒护那家伙呢？” “袒护那家伙？” 他冷冷一笑，目光冰冷地对视着梅亭的眼睛，道：“我看你是想袒护你自己！” 梅亭则坦然道：“你的怀疑毫无道理。” “不要再辩解了！” 王大伦猛然站起来，在她面前来回紧走了几步，右手手背不停地拍着左手的手掌，喋喋不休道：“其实整个过程就是在怀疑。他在监狱里关了十几年，十几年！要是你跟他没有联系，他怎么会知道你的下落。刚刚结婚，你和我刚刚结婚他就跑回来了。要你不半推半就，大白天的，在你们家门口，在大马路上，他怎么能把你一个大活人给绑架了呢？！” 只见他越说越肯定，眼神中突然出现一种诡异的兴奋。 “咦？” 旁观的张建东看到这一幕眼睛顿时一亮，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身旁的姜韦。如同约好一般，姜韦的目光也正好看过来，两人在对方的目光中居然发现了同样的意思。 梅亭不由自主地跟着站了起来，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失望，摇头道：“行了，我不跟你吵了，你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要休息。” 说罢，转身要离开。 “不许休息！” 王大伦紧走一步，厉声道：“说，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的？” 梅亭回过头，看着他，冷冷道：“你真无聊。” 王大伦此时突然间如炸了一般，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眼睛快要瞪出来一般，“谁无聊？说，谁无聊？！” “……” 梅亭被他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尤其是接触到对方目光中夹杂着阴狠和纠郁，莫名地打了个寒战，恐惧油然而生，接着……呃，忘词了。 王大伦见状连忙把手松开，道：“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没事。是我没跟上。” 梅亭拍着她鼓鼓囊囊的胸部，心有余悸道：“刚才你的眼神太吓人了。” “好！” 这时张建东拍着巴掌，一脸兴奋道：“大伦，你刚才的表演很到位，看来你对人物的理解没什么偏差。” “不不不，这是我根据姜老师刚才的分析，做了一些调整。”王大伦道。 “噢，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了！”张建东眼睛一亮。 “哪有这么容易，这只是安嘉和对梅香南实施第一次家暴前的情绪的一次爆发，相对比较好理解。但是后来当家暴常态后，人物的心理状态就变的复杂了。”他苦笑道。 “说说看。”张建东饶有兴趣道。 “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安嘉和每次打梅香南的时候，他的心理诱因、心理变化都各不相同，这个，嗯，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 张建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回头看了看朱子冰和姜韦，道：“先就这样吧，晚上剧组开个会，大家碰一碰，布置一下拍摄任务，明天开机。” 回到房间，一路上舟车劳顿，又被张建东考了一场，王大伦感觉还真挺累的，也没再看剧本，给女朋友打电话报了个平安，索性洗了澡，美美地睡了一觉。要不是于强在晚饭前敲门叫他一起下去吃饭，估计这一觉得要睡到晚上了。 “厦门的海鲜不错，比北戴河的强多了。尤其是湖滨路那块的海鲜大排档，你别看是排挡，吃的就是那种气氛，比在饭店包厢里吃强多了。我头一回去的时候，还在想这晚上冷嗖嗖的，坐在外面吃排挡，脑子被枪打了。结果怎么着？好家伙，那场面，大排档生意好的就跟京城夏天的路边烧烤一样，人生鼎沸，排不上队啊……” 王大伦在卫生间里洗漱一番，于强坐在外面嘚不嘚地介绍着厦门的美食。 “强哥，那你晚上请我吃啥？”王大伦那张湿漉漉的脸从卫生间里探出来道。 “海鲜大排档啊，必须的！哎，我说你快点，晚上七点半导演还要召集开会呢。” 王大伦洗了把脸，又抹了一层女朋友特别交代的护肤霜，招呼于强一块儿出门。两人说说笑笑正要往下走，忽见王雪冰带着两个漂亮姑娘从隔壁拐出来。 “哟，大伦，好久不见！” 王雪冰很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又冲于强点点头：“哎，强哥。” “雪冰哥，你好！”王大伦也客气地招呼了一声。 他和王雪冰合作过两次，电影《爱情麻辣烫》和电视剧《将爱进行到底》，在京城的时候平时没啥联系，说起来也有几年没见。不过这货这几年来窜的很快，每年都有几部电视剧和电影。 “哎，不对，现在得是我管你叫哥。”王雪冰笑道。 “说的也是，要不咱们就提前入戏？” 在戏里王雪冰演的是安嘉和的弟弟安嘉睦，一个同情嫂子大义灭亲的热血警探。 “提前入戏，呵呵，提前入戏。” 两人交情虽然一般，但相比李亚朋的孤傲，王雪冰还是挺会做人的，再次合作双方也都乐的搞好关系。 “哦，哥，我忘了介绍了，这位是嫂子的闺蜜刘薇，这位是我女朋友胡妮娜。” “师哥，你好，我叫董小燕。”演刘薇的那位女演员，很自来熟地跟他握手道。 “师哥？你也是电影学院的？” “嗯，我是96级编导系的，我进校那年，你们那拨正好毕业。” “哦，你好，你好。”既然是师妹，他脸上的笑容顿时真诚了很多。 第二百十七章 一刹那的灵感 “你好，我叫刘园园。” 相比董小燕的热情，演胡妮娜的刘园园就显得比较一般。不过她这张脸王大伦倒是有点熟悉，上辈子经常在电视剧里看到过，不过因为都不是主角，而且电视剧的质量也都一般，所以印象很模糊。单纯就是脸熟，你要说她演过什么电视剧，什么角色，还真说不上来。 “梅亭呢？平时你们四个不是都在一块儿的嘛。”于强插话道。 “梅姐在房间里用功呢，今天就不跟我们一块儿出去吃饭了。强哥，师哥，你们也是出去吃饭？咱们一起吧。”董小燕回答的同时热情地邀请道。 不过在她抢着回答的时候，王大伦无意中发现刘园园居然在暗自撇嘴，一副很不屑的样子，但这个表情转眼即逝。让他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同时也不得不感叹，演技不错！但又为啥后来就红不了呢？ “是啊，一起吧，我在对面的饭店订了包间。”王雪冰也跟着邀请道。 王大伦倒是无所谓，就是吃饭而已，何况大家即将要在一起拍戏，熟悉熟悉也好，没想到一向贪嘴的于强却婉拒道：“谢谢，不用了。我跟大伦说好了，今天带他去见识见识厦门的海鲜大排档。” “那行。”王雪冰也没有勉强，笑了笑，在宾馆门口分手的时候，还冲着王大伦道：“哥，那下次咱们再聚。” “好的，下次我请客。” 王雪冰带着俩姑娘穿过马路朝对面的一排饭店走去。另外俩货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看着他们的背影，王大伦朝于强笑了笑道：“你跟他的关系好像一般啊？” 于强作为张建东的御用班底，他和王雪冰刚刚合作过电视剧《让爱做主》，不由让他有点好奇。 “嗯，是一般。没啥事情，就是有点看不惯。”于强难得认真道。 “看不惯？” 他很惊讶，于强是那种比较喜欢嘻嘻哈哈的人，而王雪冰在他的印象中似乎也是这种类型的人，按道理两人应该臭味相投呀。 “小乖人一个！” 于强是上海人，用家乡话给王雪冰下了一个定语，就是那种很精明，善拍马屁，人前人后两种态度的人。 于强又接着道：“现在老张挺看重他的，打算下部戏还用他。这货也很聪明，还介绍了个人进来，演男四号。” “男四，演郑同的那个？” 他是男一，王雪冰是男二，叶斗应该算男三，那男四就是那个帮助梅香南，后来跟她结婚的记者郑同了。 “嗯，叫曹伟宇，是他中戏的同学，他们都是新.疆人。” 以前他搞不懂为毛中戏90级表演班有辣么多的新.疆人，王雪冰是，李亚朋是，陈建兵也是，包括今天听到的这个曹伟宇。后来才知道这是新.疆话剧团和中戏联合招生的定向委培的学生，就这么一届，却着实出了不少明星。一个个可谓都是人生赢家，王雪冰结了好几次婚，一个比一个年轻漂亮，而且更是范小胖承认的第一个男朋友；陈建兵摘得了北影的校花；李亚朋更了不起，居然得到了天后的青睐，尽管这段婚姻最后以失败告终，但毕竟是天后啊！ 于强带他去的湖滨路大排档确实非常热闹，幸亏他们去的早，还有空位，等他们吃完的时候，正是一天中最高峰的时候，排队等翻桌的排出去老长了。 相比北戴河的海鲜，这里的品种更加丰富，做法更多种多样，更难得的是价格也更便宜。王大伦特别偏爱其中的一道酱油水小鱿鱼，超级好吃，特别新鲜，一点没有腥味，特别嫩。 吃过晚饭，两人几乎踩着点来到宾馆会议室。五六十人的剧组把小会议室塞得满满当当的，演员坐在前面，剧组工作人员都在后排。 后排还有几个空座，王大伦原本想跟于强一起混到后面去算了，省的挤来挤去，就听见有人喊：“哎，大伦，这儿呢！” 一个发际线极高，快要到半秃地步的家伙正在朝他招手，他旁边正好还有个空座，王大伦只得一边跟人打招呼一边挤过去。 “你这家伙，啥时候到的？来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对不住了，壳哥，哦不，王老师。我下午到的，刚到就被张老师给提溜过去，想到晚上要开会，反正能见着，就没来跟您老人家请安，对不住啊，王老师！”王大伦笑道。 “嗨，你也跟我来这一套，什么王老师，壳哥！”壳哥朝他胸口轻打了一拳，习惯性地微微仰起头向上张望道。 壳哥，大号王进松，艺名气壳，别名壳哥。北影表演系90级，跟著名的黄小厨、姜闻的弟弟姜五都是同学，毕业后分配在青艺。跟后来分配进去小师弟成创交情莫逆。其实两人都属于那种歪瓜裂枣型的，刚开始都只是跑跑龙套，演演汉奸特务啥的，纯属同病相怜。 不过壳哥的演技那可是杠杠的，在青艺演了五年话剧，无论是演乞丐小偷还是汉奸特务，还绝对是活灵活现，在业内获得一致好评。唯一可惜的就是限于自身条件（长的实在太磕碜），始终不能担纲主演。 这不前年调回母校原本想着踏踏实实地教书。谁知歪打正着，调到北影之后，片约反倒是多了起来。这次应张建东的邀请出演剧中的男三号，一个偷拍了安嘉和家暴视频，试图解救梅香南结果被安嘉和杀害的倒霉编外记者——叶斗。 王大伦和壳哥是通过成创认识的，但在上辈子他就是通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这部电视剧认识了他，而后一部叫《谁说我不在乎》的电影里的那个要把漂亮姑娘剥光了，抽出裤子里的猴皮筋做成弹弓，弹冯巩家玻璃的那个神经病，更加深了他对壳哥的印象。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壳哥那演技，跟他那位同学兼同事，如今火的不得了，又是拍戏又是唱歌出唱片的黄小厨比起来，绝对能爆他十条街。 “壳哥，上次听福贵说你前段在拍电影？” “就一小配角，黄建薪导演的戏，冯巩主演的。这不上次我跟冯老师在《没事偷着乐》中合作过嘛，这次他也帮我跟黄导推荐了一下，演个精神病患者。”壳哥很谦虚道。 王大伦一听就乐了，脱口而出道：“就那个‘我拿猴皮筋弹你家玻璃’的神经病。” “咦，你看过样片了？”壳哥一听顿时惊讶道。 王大伦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当然了，这片还没上映呢，连忙含糊道：“没有，就是听人说起的，好象这部电影还挺逗的。” “这大概是因为冯老师是相声演员的缘故，让人感觉挺逗的。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并不是一部喜剧电影，而是一部探讨中年人感情生活的家庭***。题材挺新颖的，而且拍的也挺不错，估计国庆节的时候上映，我建议你到时去看看。” “壳哥，你的电影嘛，我一定会支持的。”王大伦说笑道，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张建东、朱子冰等剧组领导还没到，底下的人都在交头接耳的闲聊。他跟壳哥聊了一会儿，无意中回头，嚯！另一边居然坐着一个大帅哥。 咦，这位大帅哥瞧着还有点眼熟。 帅哥见他看过来，很有礼貌地点点头道：“你好，我叫曹伟宇，演郑同。” 他想起来了，原来这位就是先前于强提起过的王雪冰的同学，演男四号的那位。 “哦，你好，我叫王大伦，演安嘉和。” 他也连忙点点头，打了声招呼。接着下意识地找了找王雪冰，发现那货正跟刘园园坐在角落里聊的热火呢。 曹伟宇显然注意到了王大伦的目光，脸上不由露出尴尬之色。也难怪，想想自己，94年毕业，回新.疆混了一年，然后北漂。眼看着身边的同学一个个红了，而他呢？这么多年来还在跑龙套。眼看就要三十的人了，这次好不容易拿到一个象样的角色，还是同学帮着极力推荐的，心里确实挺不是滋味的。 王大伦没想到自己偶然的一个举动竟然伤了某人的玻璃心。其实他倒是想跟这位看上去有点眼熟的帅哥聊聊的，一方面是想相互熟悉一下，另一方面也想借此回忆回忆这位仁兄在上辈子记忆中哪部戏里出现过。 结果刚准备想开口，随着一阵脚步声，张建东和朱子冰进来了。收声，开会。 首先王大伦是新来的，跟大家认识一下，然后安排一下第二天开机的流程以及今后一段时间的拍摄计划。 会议时间不长，不到一个小时。会后去壳哥的房间坐了一会儿，壳哥那里是标准间，跟他同屋的是戏里扮演反一号高兵的一个叫陈果的演员。没错，跟香港的一位著名导演同名，据说为了避免将来发生不必要的误会，如今他正在琢磨着想给自己改个艺名，当然不会象壳哥那样，叫什么气壳，他想给自己改的名字一定要气派响亮。 闲聊中，王大伦意外地得知这位天生长着一张反派脸的居然还是一位配音演员，给大名鼎鼎的动画片《大力水手》配过音，难怪声音听上去挺耳熟的。而且他还演过《少包一》其中一个单元的反派，跟自己的女朋友合作过，一下子把双方的距离就拉近了。 三个人都是戏里的主要角色，话题自然而然转到戏里各自扮演的角色上。壳哥和陈果是相继出场的两个人物，他们之间没有交集。但他们跟王大伦都有不少的对手戏。 虽然壳哥饰演的叶斗戏份要重，对手戏也有很多，但王大伦相对还是比较看重和陈果的对手戏。 根据他对安嘉和这个人物理解，尽管安嘉和的第一段婚姻是因为他对张小雅实施家暴引发的一个悲剧，但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愧疚，因为他至始至终认为张小雅背叛了他。而对梅香南，一开始两人相处的很好，但高兵的出现诱发了他内心深处那根敏感的神经。 尤其是两人在病房里的那场戏，高兵自知自己时日无多，利用安嘉和对梅香南的猜忌心理，不断地用话刺激他，甚至不惜以自杀来陷害他，彻底把安嘉和心中的魔鬼激发了出来。 “不对，不对！” 两人就病房里的那场戏临时对了一遍，这场戏大部分都是陈果的台词，因为他要刺激安嘉和，相对王大伦的台词就很少，更多的是他的心理活动。剧本上没有明确的描写，而想要把心理活动表现出来，只能通过眼神、动作或者细微的表情。 陈果的表演很出色，尤其是他的台词功底非常深厚，大段大段的台词表现得淋漓尽致，相反王大伦对的表现却相当不满意，对完之后更是连连摇头。 他是想融入到安嘉和这个角色中去，但是在听陈果的各种刺激的台词，他心情不起波澜，所表现出来的眼神和细微的表情变化，他都不用别人评价，自己都觉得很勉强，很做作，压根就没有那种从心底迸发的愤怒。 “壳哥，你看我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自己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主要还是时间太紧。以前他拍戏前总会把角色在脑海里过上几遍甚至十几遍，来捕捉其中的不足，第二次再加以修正，反反复复，直到找不出毛病。这样，等到开拍的时候往往就会信手拈来，一气呵成。俗话说：熟能生巧。这种多少有点熟练工的味道。 但这次他只来得及走一遍，还未等他找毛病呢，下午跟姜韦的对话，让他把之前对安嘉和这个人物的设定全部推翻。虽然跟梅亭对的那场戏是成功的，那是因为当时他准确地找到了进入角色的切入点，而现在他却始终找不到这场戏进入角色的切入点。 “嗯……啧！怎么说呢？” 壳哥摸着下巴上稀疏的几个胡须，仰着脑袋，故作高深道：“演员就象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人物在前面，演员躲在人物后面，象操纵提线木偶一样来塑造这个人物……” “你当上课呢，痛快点！”王大伦不耐烦地打断道。 “呃，你这场戏精神状态更加重要。或许，就那么一刹那的灵感，让你从角色外面走到角色里面。我觉得你现在差的就是这一刹那的灵感。” 第二百十八章 糟心的姜老师 考虑到王大伦的档期，张建东不得不调整和压缩拍摄计划，好在开机后头两天的拍摄还算顺利。 “强子，鼓浪屿那边的房子布置好了没有？” 按照计划第二天要拍摄安嘉和和梅香南结婚的戏，剧组先前在鼓浪屿租了一套老式的民居作为梅香南的娘家。 “都布置好了，一起OK！”于强正扒着饭呢，腾出一只手来朝张建东做了个OK的手势。 “嗯。” 张建东点点头，又低声和朱子冰聊了一会儿。 一个剧组导演统筹全局，尤其是在开机拍摄期间，只能趁着晚上吃饭或者休息的时候跟众多主创商量一下第二天的拍摄事宜。 明天开始就有王大伦的戏份了，张建东算算时间，满打满算只有五十天的时间，时间紧任务重，也不知道这小子准备的怎么样？他抬头四处张望了一圈，居然没看到王大伦的身影。 “大伦呢？怎么没下来吃饭？”他又问于强道。这两人一向走的近。 于强也是后知后觉，抬头张望了一圈，迷茫道：“是啊，怎么没见他人呢？哦，这两天我就没见到他。” 剧组一开机，他负责的美工组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还真没闲暇的功夫。 “要不您问问气壳吧。”想到王大伦跟壳哥的关系不错，他连忙又道。 壳哥坐着隔壁桌，边吃饭边侃大山呢。 “王老师，王老师，过来一下。”张建东招呼了一声。 说起来两人的正式职业都是北影的老师。 “哎，张老师，有事？”壳哥抱着饭碗颠颠的过来。 “见到大伦没有？这小子这两天在忙啥呢，吃饭都不下来。”张建东问道。 “哎哟，都两天没出门了，一直关在房间琢磨戏呢。吃饭都是服务员给送上去的。”壳哥道。 “琢磨的怎么样了？明天就该他的戏了。” “不知道，我们也没敢打扰他。”壳哥直摇头，想了想道：“大前天晚上，他跟陈果排了一场，对进入角色有点困难，我估摸着他正琢磨这事呢。” 原本那天王大伦和梅亭临时对的那场戏让张建东很惊艳，本来还挺放心的，但听壳哥这么一说，他倒是有点担忧起来。 吃过饭上楼，张建东想想不放心，还是走到王大伦的门口敲了敲门。 咦！没反应。 再敲，总算里面有人回答：“谁啊？” “我。” 门一开，旁边的卫生间热气腾腾的，屋里的那货头发湿漉漉，光着膀子，下面就围了条浴巾。 这货平时看上去挺瘦的一个人，没想到光了膀子，嚯！还挺有料！胸肌、腹肌、人鱼线，这叫啥来着？噢，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好身材啊！张建东不由顿时眼睛一亮。 这货看到张建东盯着自己赤果的上身猛看，不由心里一哆嗦，连忙道：“张老师，您先请进，我把衣服穿了。” 说完马上又溜进了卫生间，还不忘把门关上。 走进门的张建东突然灵光一现，既然这货这么有料，何不设计一些光膀子的镜头，这样如此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殴打一个柔弱的女人岂不是更有冲击力！他越想越靠谱，对，就这么干！ 王大伦穿了衣服从卫生间出来，一件长袖T恤，下面一条宽松的运动裤，在三月末厦门晚上十几度的气候里，冷暖适宜，穿着很舒服。 “呃，张老师，有事？” 当他看到张建东站在房间里，脸上居然挂着诡异的笑容，不由愣了一下。 “哦，明天就要开拍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张建东回过神来，问道。 “没问题！” “嗯？没问题了？”张建东有些讶然。 “嗯，没问题了。”王大伦再次肯定的回答，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张老师，您坐。”他张罗着要泡茶。 “别忙了，我就是过来问一下。” 张建东摆摆手，看这货的精神状态不错，他也就彻底放心了，自己那边还有一大堆事呢，边说边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哦，对了，明天拍结婚的戏，你准备一下啊。回头我让助理把拍摄计划给你送过来。” “知道了，张老师。” 送走了张建东，王大伦叉开两条大长腿坐在椅子上，眺望着窗外的夜空。此时的他如同大海退潮，青光万里，全身冒着一股通透劲儿。没错，整整两天，他从迷茫，纠结，甚至痛苦，一直到某一瞬间他突然抓到了灵感，他进入了安嘉和的世界。 安嘉和没有精神病，他医术高超，救死扶伤，热爱工作。但另一方面他性格孤傲，猜疑心重，占有欲和控制欲极强以至于心理扭曲。安嘉和其实就是一个人格分裂的人。 他把高兵抢救过来，并不是想故意折磨高兵，让他被枪毙，更多的他就是在履行一个医生的职责。 他爱张小雅，他打张小雅是他的猜疑心和极强的占有欲在作祟，他自以为张小雅对他不忠背叛了他。同样他也爱梅香南，却又以同样的理由对梅香南施暴。除了心理扭曲、人格分裂之外，王大伦感觉到安嘉和应该还有一种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他所需要的完美的精神洁癖，对一切他所认为的玷污都不能忍受，哪怕自己的妻子本该是个受害者。 安嘉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外彬彬有礼，回到家却成了一个残酷的暴君，一个可怕的魔鬼。 ………… 鼓浪屿，历来是闵省的一颗明珠。由于历史原因，中外风格各异的建筑物在此地被完好的汇集、保留，有“万国建筑博览”之称。 此时的鼓浪屿还未被开发成一个完整的旅游区，比如岛上依旧有两万多的居民，有学校医院，路上也并不禁止汽车、摩托车和自行车通行。岛上70%的建筑物都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建造，如今大都成为民居，或者干脆闲置，没有十几年后全都变成了民宿。 一大早剧组坐车赶到码头，然后坐轮渡。因为早，坐轮渡的人不是太多，看上去游客也不多，大部分都是当地的居民。鼓浪屿跟厦门只隔了条五六百米的鹭江，轮渡只需要六七分钟。到了对岸还需要走一段。 “这里真美！” 走在鼓浪屿幽静的街道上，两边都是风格迥异的老房子，绿树成荫、鲜花缤纷，梅亭两眼都看不过来。 王大伦回头看了看她，只见她空着两只手晃荡着，眯着眼睛不断地左右顾盼，嘴里啧啧感叹着。拎着包拿着水杯的小助理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第一次来啊？”王大伦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啊，早就听说这里特别美，一直没有机会来来看看，这次拍完戏我一定要好好逛逛。”梅亭道。 “你们不是早就来了嘛，怎么没来玩玩？”他奇怪道，梅亭应该比他早到差不多一个星期。 梅亭摇摇头，道：“每天都在看剧本，没心思出来玩。” 不过她马上又咧着嘴笑道：“等拍完戏，啥心思都没有了，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玩了。” “你呢，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嗯，没来过，这次是第一次。”他点点头，又道：“刚才我在轮渡上看了这里的地图，有不少名人故居，好象还有日光岩啥的，要是今天拍的顺利，下午倒是可以到处走走看看。” 本来大家都是在边走边聊，王大伦说完，没听到旁边的反应，扭头一看，却见梅亭正气鼓鼓地瞪着自己。 “你是故意的吧？”梅亭道。 “什么？”王大伦无辜道。 “装，还装！你明明知道我特别喜欢这里，你还故意逗我！”梅亭忿忿道。 在鼓浪屿上的戏只有一天的时间，主要讲安嘉和和梅香南结婚的那天，警察上门告知梅香南，高兵越狱，请她小心云云。王大伦的镜头不多，几个而已，正如他说的那样要是拍摄顺利，完全可以挤出半天的时间在岛上玩玩逛逛。而她就苦逼，今天大部分都是她的戏，一天能顺利拍完就不错了。 “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不过你说你要等戏拍完了，想无忧无虑地玩，但我没这打算呀，而且又有时间，玩玩逛逛不是挺好的嘛！” 说完他就快步往前走，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来。瞧她生气的样子真的跟记忆中那个爱耍小性子的安杰一样一样的，他就是想逗逗她。 梅亭恨恨地盯着他的背影，嘴里低声蹦出几个字：“不是好人！” “姐，怎么了？谁不是好人？”后面跟着的小助理听到只字半语，走上来问道。 “没事，赶紧走。”梅亭没好声气道。 “哦。”小助理推了推眼镜，继续默默不语地跟在她后面。 ………… 巷口停着一辆警车，远处一辆车头扎着鲜花，把手绑着彩带的豪华奔驰缓缓驶来。 “嘎吱！”奔驰停在警车后头。 后车门打开，王大伦西装革履，手捧鲜花从车里钻出来。 镜头及时给了个特写，只见他神情微微有些焦急，但眼睛里却洋溢着笑意，整个人浑身都透着喜气。 他关上车门，颠颠地沿着小巷往里走，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他要迎娶他的新娘。 摄影师扛着机器一路跟着他。 迎面走来三个警察，胡同很窄，他朝旁边稍微让了让，双方擦肩而过。摄影师紧走几步，朝他脸部推了个特写，只见他依旧面带微笑，继续往前走，步伐稍稍又加快了一点。 “咦，不对啊！” 胡同尽头的拐角处，监视器前正坐在张建东后面的姜韦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声。 按照剧本，王大伦跟警察擦肩而过后，应该停下脚步，然后脸部特写是神情狐疑，目送了一段警察的背影，然后才慢慢地往前走。 嗨，这小子居然临时给改了！ 姜韦可不相信他这是演错了，但张建东没喊停，他也只能皱着眉头光瞅着。 “停！” 直到王大伦的背影在镜头里慢慢走远，即将消失在胡同尽头的时候，张建东才喊了一声。 喊完之后他坐着没动，又倒回去反复看了一遍，微闭着眼睛，似乎在琢磨。姜韦则紧皱着眉头，一副很是糟心的模样。 等到王大伦走过来，张建东才睁开眼睛，指指监视器里暂停的画面，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嘿嘿！” 这货一脸歉意地看了看没好脸色的姜韦，连忙先打招呼道：“不好意思啊，姜老师。这是我临时的想法……” 临时的想法？骗鬼吧！姜韦暗暗吐槽了一声，冷冷地看着他，大有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跟你没完的架势。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警车停在胡同口，那碰到警察肯定是有心理准备的。而且安嘉和是急着去接新娘，这时的他压根就没功夫顾及到周边的一切。另外他是医生，一名很有名望的医生，不是犯罪嫌疑人，看到警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再说了，这里有这么多的人家，他也不能确定警察就是从梅香南家里出来的。” 呃，听他这么一说，姜韦没话讲了。作为一名资深编剧，他不得不承认王大伦说的这些有道理，更加贴近实际。他当初之所以设定这个情节主要是为了突出安嘉和的猜疑心重，同时为剧情的后续发展埋下伏笔，现在看看多少有点画蛇添足了。 其实这种事情在圈内不是没有，而是经常发生。但坏就坏在他可是资深编剧，这资深二字有时真的让人很为难。你说你提前打个招呼或者私下商量一下不就完了嘛，非得现场实拍的时候改，你这不是打脸嘛！ 总之，姜韦同志的神情很是便秘，有心想让张建东出来打个圆场，这家伙偏偏就不吭声，还坐在那里研究，你研究个毛啊！ 这时候，那个坑人的家伙又来了一句：“要不根据剧本再来一条？” 王大伦其实拍完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有些孟浪了，没有顾及到姜老师的感受，你说人家编剧就在边上看着，你嘚瑟啥呀！ 张建东扭头看了看姜韦，不用说意思就很白，我看这条还行，如果你觉得不行，那就再来一条。 姜韦见状，只得一咬牙道：“算了，就这条吧。”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张建东大喊道：“好！过！准备下一条。” 得，他更糟心了！ 第二百十九章 撩妹，买房 “哗啦啦……” 浴室里氤氲的雾气环绕在一副精瘦有型的身躯上，淋浴蓬头上洒落的水流撞击着乌黑的短发，滑过精致的胸肌，顺着人鱼线汇集成晶莹的水珠。 一片寂静的房间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浴室门打开，一阵白色的雾气瞬间冲出来，王大伦披着条浴巾光着脚丫子急匆匆地跑出来。 “怎么电话响了这么久才接呀？干什么呢？”手机听筒里响起范子怡清脆的声音。 “在洗澡呢。”他一边用浴巾擦着身体一边道。 “这么晚，有夜戏啊？” “没有。陈果的戏杀青了，明天就要走了，我和壳哥为他践行，喝的多了点。本来想洗完澡再给你打电话的。”王大伦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少喝点，陈果酒量大着呢。拍《少包一》的时候一个人能灌醉仨。”范子怡道。 “那你也不早说，这家伙今天就盯着我一个人。哎，你今天在家干嘛呢？” 他擦干身体懒得再去拿衣服，直接往被子里一钻，舒舒服服地靠在床头跟女朋友打电话。两人每天都会通一次电话，相互汇报。一般都是王大伦拍完戏给她打过去，今天回来的晚，女朋友等不及了就直接打过来了。 “跟玲姐逛街去了，还做了个SPA。哎，你那大侄女我可也叫了啊，不过人家现在正在培训，没空出来。” “那你就少打扰人家呗。” “嗨！怎么说话呢！我这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不然我认识她吗。”电话那头顿时不服气道。 “好——我谢谢您了。” “切，我才不稀罕呢！你那戏拍得怎么样了？你自己心里有点数啊。” “挺顺利的，照现在这个进度肯定误不了。” 他的戏份开拍快一个星期了，目前已经把医院的戏份全部拍完了。按照计划接下来就是家里的戏，正式的主菜要上了，看他如何变着法的对梅亭实施家暴，这才是真正考验演技的时候。 “你那边呢？”他顺手拿了跟烟点上。 “下星期一开发布会，然后就直接开机了。” “那你当心点，别一天到晚只知道玩。” “那当然了，我现在手里还捧着剧本呢，这可是我的第一部电影。”说着，她突然压低声音道：“哎，我听说花姐正在谈两部戏。” “什么戏？电影还是电视剧？” “肯定是电视剧呗，哪有那么多电影呀！” 说起来范子怡还真挺羡慕男朋友的，时不时的总会有导演拿着电影剧本找他，做演员的哪有不向往大银幕的。 她接着又道：“都是古装戏，一部是郭保昌导演的戏，另一部是海.南周易的……” “穿越时空的爱恋？” 听丫头巴拉巴拉说着她打听来的两部古装剧的情况，其中一部居然叫《穿越时空的爱恋》让他惊讶不已，难道这年头就已经有了穿越的狗血剧啦？ 听她的意思，王金花那边如果能把这两部都谈下来，她肯定能上一部。想两部都上？别逗了，公司艺人这么多，资源就这么一点，你不能把好处都占了，这容易引起公愤，更何况公司还有一个跟她争夺一姐地位的李兵兵呢。 她是提前得到消息的，她想从中挑一部，然后怂恿花姐重点公关，争取拿下来。但问题来了，两部戏一部叫《爱情宝典》的是部单元剧，跟她前几年演的啥达摩的差不多，只能演一个单元，顶多也就五六集的戏份，但这部戏把握性大，据说已经谈的差不多了。 而另外一部狗血的《穿越时空的爱恋》竞争就比较激烈了，原因嘛周易推出的几部戏都特别火，比如去年的《春光灿烂猪八戒》，今年目前正在播的《武林外史》火的一塌糊涂。 说到徐铮，王大伦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个笑眯眯面带喜感的光头形象。这货眼下虽然凭借着猪八戒和李卫刚刚开始火起来，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他下意识道：“那你就选《穿越时空的爱恋》呗。” “但这部戏不太有把握。” 这就是丫头纠结的地方，从她的角度来讲，要选也当然是选《穿越时空的爱恋》这部戏。别的不说，光说这片酬，以她目前拍电视剧每集一万五左右的身价，二十多集的戏，到手少说得有二十多万将近三十万的样子。单元剧五六集这才多少呀？ 但问题是《穿越时空的爱恋》竞争激烈，据说还有一个叫张婷的台湾女演员也在竞争这个角色，人家是很有来头的，很容易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没事，要是选不上就歇歇呗。”他不以为然道。 “歇个屁啊！过年歇到现在我身上都快长毛了！再说了到时你又不在家，让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干什么？” 相比之下丫头在事业方面要远比他上进的多。 “拿要不就是《爱情宝典》。”王大伦只能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急，戏是拍不完的，说不定等你拍完电影，又会有新剧本了呢。” ………… 晚上跟女朋友电话打到一点多，第二天六点就要起床，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再加上酒喝的多，吃早饭的时候明显精神不振，哈欠一个接一个。 “我说你行不行啊？这一会儿的功夫都打了五六个哈欠了。”坐在他对面啃馒头的张建东皱着眉头道。 “刚起床，困了点，待会缓过来就没事了。”说话间他又忍不住打了哈欠。 “噗嗤！” 旁边的梅亭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抿了抿嘴，故意嘲讽道：“该不是昨晚干什么坏事了吧？” 剧组就这么大一点儿，昨晚他和壳哥、陈果出去喝酒的事很多人都知道。王大伦没理她，自从上次被他撩了一下，这姑娘记仇的很，没事总是要故意刺他两句。 “昨晚喝多了吧？陈果这酒量，哈！”张建东压根就不会相信他们回去干什么坏事，因为他们三个都挺靠谱的，更何况他和壳哥还是北影的同事呢，这年头大学老师、教授这个职业还没有被妖魔化。 “是喝的多了点。”他有点不好意思，喝了口粥，筷子很自然的往梅亭面前的那碟黄澄澄的肉松伸过去。 宾馆提供的早餐品种不多，也就是馒头包子粥鸡蛋之类的，他和梅亭都是南方人习惯喝粥，不象张建东这种山东人喜欢啃馒头。 “喂，你干嘛？这是我自己的，你这人怎么这样！” 梅亭一个没注意，碟子里的肉松就少了一大半，把姑娘气的。话说这种黄金香肉松是厦门的特产，配粥一级棒，她特地从外面买来吃早饭的。她不是小气的人，别人吃都行，但这家伙，哼哼！ 王大伦瞟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把肉松拌在粥里，吃了一口，才皱着眉头道：“你这个状态不行。” “怎么啦？”梅亭兀自愤愤不平道。 “这么小气，这么凶，哪象温柔娴淑的梅香南啊。” “噗嗤！咳，咳……嗯，不好意思，呛着了。”张建东捂着嘴笑道。 这货也不顾梅亭委屈的眼神，拿餐巾纸擦了擦嘴，站起来道：“接下去可都是你们俩的对手戏，确实该好好聊聊，有些环节最好再碰一碰。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哼！” 桌上就剩他们俩人，梅亭白了他一眼，把头转过去，同时还不忘把小半碟肉松拿的远远的。 不一会儿，她的小助理颠颠的过来，看到碟子里的肉松不多了，连忙从包里拿出罐子往小碟子里加了一点。 因为王大伦就坐在旁边，也在喝粥，人家可是男一号，本着为帮主子搞好的关系的原则，小助理很客气道：“王老师，您也来点？” “哎……” 梅亭有心想要阻止，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 王大伦却毫不客气，连忙把碗伸过来，“嗯，好好好！谢谢你了。哎，直接倒碗里就行了。” 小助理没注意到主子的脸色已经很黑了，还沾沾自喜的跟王大伦聊着：“王老师，这肉松味道不错吧？” “不错，确实不错。你们这儿哪买的？” “黄胜记。老字号了，他们家的肉松最好吃，还有猪肉脯呢，也特别香。王老师，您既然喜欢吃，回头我帮您带一点？”小助理很热情道。 “噢，那太好了！嗯……待会我把钱给你。”王大伦摸摸口袋，发现钱包落在房间里。 “不用了，王老师，没几个钱。” “那可不行，你们家梅老师可不愿意了。”他故意朝正在生闷气的梅亭做了个鬼脸道。 “这怎么可能，我姐大方着呢！姐，你说是吧？”小助理满以为王大伦在开玩笑，逗得咯咯笑。 梅亭能说什么？只能一边心里暗骂王大伦，一边也只得勉强咧了咧嘴“嗯”了一声。 但她没想到旁边那货居然马上就道：“那我就不客气。” 得，这次不但又被这货撩了一把，还得赔上肉松和猪肉脯，梅亭的心里更郁闷了。 ………… 安嘉和和梅香南的家就在宾馆后面的小区里，剧组提前把房子租了下来，还专门进行了装修，后来剧组之所以选择小区门口的宾馆也是为了拍戏方便。 “怎么样，新房不错吧？” 房子的装修是于强一手操办的，正式开拍前又带着他的美工组在房子里忙活了一整天。 这是一套七十多平米的二居室房子，房型布局都不错，客厅朝南，两间卧室一南一北，而且装修也颇为新潮，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装修和家具偏冷色调。 “有点瘆的慌。”王大伦道。 于强一拍大腿道：“这就对了，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张建东和梅亭还没到，屋里工作人员正忙着架机器，王大伦和于强走到外面的楼道里抽烟闲聊。 “这房子这么一弄花了不少钱吧？” “可不是，前前后后连家具、生活用品一共花了七八万。” “那这房东可赚着了。”王大伦笑道。 虽然拍完戏家具什么的可以处理，但毕竟装修是留下了。 “是啊，光装修就得四五万抵仨月的租金，赚大发了。这房子原来挂牌二十万，现在最起码得涨两三万。”于强道。 “怎么，这房子要卖？”王大伦心里一动。 于强点头道：“是啊，当初找房子的时候，一时没合适的。这套房子本来在房产中介那边挂牌的，看看挺合适，就跟房东商量了一下。” “二十二三万，这房子不贵啊！”听于强这么一说，他算了算道。 于强一听顿时笑道：“还不贵呀，你该不是把京城的房价跟这儿比吧？这儿的房价多少，就鹭江边上那些新开发的电梯房也就三千多点。这房子都七八年喽，他原来挂二十万本来就虚高，我看把装修折进去才差不多。” “这么说二十万就能拿下！” 他顿时来兴趣了，这折算下来每平米三千都不到。厦门是什么地方，十几年后这里的房价那是仅次于北上广深这些一线城市，二线城市中基本上跟杭州一个价。而且这里的地段又好，闹市中心，过个十几年最起码后面得加个零。 “嗯？你想买啊？”于强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道。 这年头房价没涨，老百姓压根就没炒房的概念。更何况厦门和京城相距几千里，这种房子买来干什么？ 王大伦笑道：“这不正赶上么，就当是投资。” 他看到于强象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又笑着补充道：“我挺喜欢这座城市的，以后有空的时候还可以过来住上一段时间。再说我女朋友就是闵省人。” 这勉强算是个解释，但于强还是不敢肯定道：“你真的想买呀？” “真想买。” “你小子牛掰！” 于强跟他竖了个大拇指，他拍戏这么多年，头一回遇上到一个地方拍戏居然还要买房子的。 “成！” 他重重地拍了王大伦的肩膀，道：“这房东我打过交道，你要真想买，我帮你把价钱压下来，我估摸着二十万就能搞定，再多也不到哪儿去。另外，等拍完戏屋里这些东西也都归你了。” “这多不合适！”王大伦忙道。 于强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没啥不合适的，这些家具啥的，别看买的时候要两三万，真要处理顶多也就一半价。到时候你请我手下那帮弟兄们吃顿饭就行了。” “哟，强哥，那我得谢谢你了！回头我一定好好安排。” 一个剧组就好比一个小公司，各有各的势力范围，也各有各的油水，象这种就是于强的势力范围，也是他跟他手底下那帮兄弟的灰色收入来源。王大伦算算自己可是占了大便宜了，好好表示一番那是必须的。 第二百二十章 投资是门大学问 于强的效率很高，第二天就把事情搞定了，二十万一口价。 王大伦算了一下，这次过来救场张建东也很有诚意，直接给他开了每集一万二的片酬，这样他能拿到十六七万，自己再贴个三四万就OK了。 当然买房这样的大事自然要跟女朋友汇报一下，范子怡现在已经被他彻底洗.脑了，要投资就买房。而且闵省是她的老家，她也一向对厦门这座城市很有好感，当即表示了大力支持，并且马上有实际行动——直接给他汇了十五万过来，别等拍完戏片酬下来了，快刀斩乱麻，省的夜长梦多。 王大伦把拍戏的这套房子买下来的消息很快就在剧组传遍了，大家反应不一，有人觉得不可思议，有人觉得他有钱烧得慌，就连张建东也跟他开玩笑道：“现在你是我的房东了。” 不过好在他在剧组没啥架子人缘不错，大家都很识相，拍戏架机器的时候也会更加小心一点。 经常当着他的面，开些“哎，这是王老师的房子，当心点，别把地板刮花了。”这样的玩笑。 片场转战到这套房子里之后，张建东有意把家暴的情节放到后面拍，主要是担心到时演员的情绪波动太大。 拍戏就是这样，不可能按照剧本的顺序拍下来，总是会跳来跳去。比如之前拍的在医院的戏，一段一段穿插在各种剧情中，都集中在一起花了一个星期全部拍完。要不然你今天去拍个半天，过几天又去拍个一两天，剧组本身麻烦不说，人家医院肯定也不会答应，这都扰乱了他们医院的正常工作了。 这天，屋里所有的窗帘都拉上，客厅里的台灯开着，营造出夜晚的气氛。剧情很多都是在晚上的，时间关系不可能都放在晚上拍。 空间有限，闲杂人等都被撵到屋外候着，免得打扰。张建东坐在不用的北房间里还在审查着前面拍摄的几个镜头。客厅里摄影师正在调试镜头，不时地让灯光师加块板子或转个角度。 王大伦则和梅亭坐在沙发上对词，一个蓝色格子睡衣睡裤，另一个白色上衣天蓝色睡裤，外面还披了一件同样天蓝色的开司米线衫，看上去CP感十足。 这场戏主要讲安嘉和和梅湘南的新婚之夜，搞过之后，安嘉和发现梅湘南不是处女，心情复杂，睡不着，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杂志。梅湘南醒来发现丈夫不在身边便出来试图解释自己曾经遭受的不幸，而安嘉和则表示爱她就会理解她，体谅她，并且提起了他去世的前妻，梅湘南大受感动。 “待会你坐下来的时候，你最好拉着我的手或者挽着胳膊什么的，不要太死板。” 两人对过两遍词，觉得没啥问题，王大伦提出了个建议。剧本上只有对话，具体的细节得靠演员自己琢磨。经过几天的磨合，他发现这姑娘的演技还是挺不错的。 “嗯。” 梅亭应了一声，此时她的心情很微妙。说起来她演戏要比王大伦早得多，她十七岁就开始演电视剧了，而且一上来就是主演，从中戏退学后一直片约不断，全部都是女一号。而且和张国荣主演的电影《红色恋人》更是荣获了开罗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和华表奖优秀女演员的称号。 但跟他演对手戏总有一种被他带着走的感觉，就跟当初自己跟张国荣演对手戏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这个看似不着调，屡屡惹自己生气的男人，一到镜头前面似乎就有一种强大的气场，总会让自己不知不觉就跟着对方的节奏走。 “你真的把这套房子买下来了？” 女人都是八卦的，剧组的传言同样让梅亭不可思议，她忍不住想当面证实一下。 “是啊，过几天就要过户了。”王大伦笑眯眯道，买房很顺利，他的心情不从。 “这种房子买来干嘛呀？”梅亭不解道。 “投资啊！再说我也挺喜欢这里的。”他笑道。 “那干嘛要买这种旧房子，鹭江边上有很多新的楼盘。” “新房太贵了，我买不起，只能买这种老房子。”他双手一摊道。 “哼，信你才鬼呢。” 他耸了耸肩，买这套房子纯属恰逢其会，鹭江边上的新楼盘虽然价格也不贵，但面积普遍都比较大，他确实买不起。 “如果我要买的的话，就买鼓浪屿上的房子，那里老洋房特别有情调。有的在山腰上能看到全景，有的离沙滩就几十米远，真的有那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感觉。” 看着她一副陶醉的样子，王大伦笑道：“那你就买一套呗。” “你别说，我还真打听了。可惜岛上的房子太贵了，一套最起码得一百多万，而且这种私人房产时间太久了，继承人有好多，房产证很难办的。”梅亭一脸惋惜道。 “这有啥难办的，委托给房产中介不就行了，顶多佣金高点。” 上辈子因为喜欢她，王大伦还在网上查阅了她的资料。说起来这姑娘未来的人生道路还挺坎坷的。先是嫁了个渣男导演，这个渣男据说是毕业于法国巴黎高等艺术学院，在第六代中文凭是最响亮的，而且人长的帅有才华，却极其会撩。然后被抓奸在床，离婚。 后来这姑娘又搞起来影视公司，结果运气不好，原本想找个靠山结果找了大贪官的亲戚合伙，大贪官落马，殃及池鱼。 直到快四十了才嫁了个摄影师，人生才算得到了反转，还不惜当高龄产妇，生下一儿一女，凑成了一个好字。 算算时间她应该就是在今年跟那位渣男导演结婚，现在两人的恋情还处于地下状态，估计等这部戏拍完之后，才会正式领证公开。 提醒她不要跟那个渣男导演结婚？别傻了，说出来且不论别人会不会相信，恐怕还会被人以为他图谋不轨，梅亭不打他一巴掌才怪呢。 不过这姑娘和那位渣男导演结婚后，投资拍电影啥的，却是叫好不叫座，据说亏了不少，说不定后来搞影视公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想啊，岛上的那些别墅都是不可再生的资源，将来只会涨不会跌。而且鼓浪屿本身就是旅游胜地，将来的游客也会越来越多，你买下来开个旅馆啥的，投资经营两不误啊！有时候女人就得置办点私产藏点私房钱，哪怕将来结婚嫁人也能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 他真是有心想提点这姑娘两句，免得到时人财两空，至于这姑娘听不听，那就听天由命了。 梅亭听到他前面几句说的确实挺有道理的，但听到最后一句，她的小心肝跳了两下，做贼心虚地瞄了他一眼。她现在的确有了想要跟男朋友结婚的意思，但听到他这话怎么就这么刺耳呢？啥叫给自己留条后路，怎么就见不得别人好呢！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偷偷白了他一眼。 很快拍摄前准备工作就绪，张建东从北房间里走出来，喊道：“大伦，小梅，准备好了吗？” “好了。” “那就开拍了。” 梅亭起身走进了卧室，王大伦则翘起了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翻看。 场记打板，“action！” 就见梅亭从卧室门口探出身朝客厅看了看，这时她原本扎着马尾的头发已经放下来了，只见她看到王大伦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一边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边理了理头发用手里的皮筋把头发又绑成了马尾。 看到这个动作，站在高举着话筒的录音师边上的张建东不由点了点头，很多时候有些细节就连导演都想不到，而演员的临场发挥往往会让画面自然灵动很多。 “嘉和！” “哎，醒了？” “嗯，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镜头随着梅亭的脚步慢慢移动，沙发上的王大伦抬头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梅亭走到他身边坐下来，双手很自然地搭在他的手上。 “看你睡着了，我睡不着，怕影响你。”王大伦笑着看着梅亭道，目光很柔和甚至还带着丝丝宠溺。 这段他是这么理解的，虽然梅湘南不是处女让他心里不舒服，但是他心里是爱梅湘南的。哪怕他再心胸狭窄，第一次婚姻的结局，至少让他懂得了珍惜，大度地对梅湘南的过去既往不咎。 而梅亭的神情却有些不自然，年少时被高兵****一直是她的心结，在结婚前她就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过去告诉丈夫。而在新婚之夜干完事，丈夫却一个人在客厅坐着，纵然他对自己笑容依旧，但她却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她鼓起勇气道：“你愿意听我说说我以前的事吗？” 王大伦看着她，道：“你想说吗？” “如果你特别在意的话，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王大伦笑了笑，拉起她的小手，捏在手里拍了拍，神情很真诚地安慰道：“小南，谁没有自己的过去，我也是结过婚的人，我都理解。咱们是为将来而结婚的，你说呢？” 妹子感动鸟，点点头：“嗯！” “好了，别多想了。”王大伦继续扮演体贴的丈夫。 妹子在感动之余也吐露心声：“我不是想故意要瞒你什么，我……我过去……” “不说了，我都明白。”他笑着打断道。 “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应该说清楚。”妹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有些急了。 他真情流露道：“别再折磨自己了，我懂！张小雅生前对我说过，女人都会有自己的隐私，它并不是什么有害的，是自然的。女人就是因为有了隐私才会成为女人的。” 最后又强调了一句，加重语气道：“我都能理解。” 妹子终于露出了笑容。 王大伦很欣慰，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好了，不说了。饿了吧，我去给你热汤。” 妹子忙道：“我去吧。” “哎，让我表现一下。”他兴冲冲地站起来，走出镜头。 镜头对准梅亭，只见她看着丈夫离去的方向，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好！一条过！” 张建东喊了一声，他甚至都不用蹲到监视器前去重新审视一遍，直接喊过了。 “休息十分，准备下一条。” 拍摄计划都是头一天晚上由导演助理送到演员手中，梅亭连忙让助理把剧本送过来，抓紧时间再熟悉一遍。 王大伦无所谓，剧本早就在他脑子里了，场景都走了好几遍了，颠颠地跑到外面过烟瘾。 “王老师。” “王老师……” 门口的工作人员纷纷打招呼。 这货一向亲民，掏出烟来散了一圈，有客气的赶紧掏出打火机帮他点上。然后大家一起吞云吐雾，吹牛打屁。 “王老师，您买这房子有啥用呀？”其中一个刚入行的愣头青突然冒昧地问道。 剧组里边如果演员和善，不摆架子，爱热闹，大家可以达成一片，甚至都可以没大没小，但是前提你得懂规矩，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问。当然小角色、龙套不在这个范围内，他们的地位还没有工作人员高呢。 但现在显然是这个道具组的愣头青犯了忌讳，问了不该问的。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你话怎么这么多！” 道具组的头厉声喝了一句，又连忙回头朝王大伦歉意地笑了笑，还想说些道歉的话。 王大伦大度地摆摆手，坦然道：“没事，我买这房子就是为了投资。” 见他并不介意，个别好奇的也趁机问道：“这房子能涨吗？” “是啊，最近股市挺好的，干嘛不炒股票啊？” “炒股票我可不会。房子能不能涨？说实话我也不敢打包票。不过我想啊，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都往城市里跑，这房子总不会亏吧，总比存银行合算吧。”他笑道。 “但现在新楼盘也越来也多呀！” “就是，不过这两年京城的房价确实涨了不少。” “那是京城，这里是厦门，两样的！” 尽管大部分人有疑惑或者不看好的，但也有几个精明的抽烟的同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入围 回到屋里，又被梅亭拉住对了两遍词。开拍前，服装特意过来找梅亭耳语了几句，到北房间临时用窗帘隔开的换衣间去换衣服。 这场是床.戏，呃，别误会，不是那种床.戏，而是夫妻俩躺在床上唠嗑，背景嘛，大致应该是刚刚搞完吧。新婚燕尔，晚上哪能放过，您说是吧！ 他走进卧室，好家伙，架了三台机器，一台正对床，左右两边各一台。不过机器多也有好处，便于镜头的切换，演员也能省力点，要不然就得多来几遍。 比如说86版的《西游记》为毛二十五集拍了六年时间，除了要走遍祖国的名山大川，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整个剧组就一台摄像机，想要切换镜头，对不起，演员得重新再来一遍。 “大伦，待会把睡衣脱了。”张建东走过来道。 “嗯。” 王大伦很干脆，演员嘛，演戏光膀子那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拍《海鲜》那会他连裤子都脱了，还有什么不敢脱的。 不一会儿，梅亭进来了，依旧披着那件开司米的线衫，脸上居然还微微带着点羞意。当张建东喊“准备”的时候，她羞答答脱掉线衫的时候，王大伦才发现“噢”原来里面穿了件小吊带的睡衣。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他还清楚的记得前两年播的那部她的成名作《血色童心》里还有背部全果的镜头，现在居然还装纯，他心里颇为不屑，大刺刺的把睡衣一脱，光着膀子躺到她的身边。 “哟，大伦，身材不错！” 刚刚调试好镜头的摄影师从在镜头里看到他的那身令人羡慕的肉，不由抬起头笑着给他比划了个大拇指。 梅亭本来偏着头故意没看他，听到摄影师的声音，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虽然他身上已经盖了被子，但还是露出了结实的胸膛，胸肌很明显，手臂上三角肌和二头肌鼓鼓的，看着很精壮。 她有些惊讶，平时看王大伦高高瘦瘦的一个人，身材跟自己的男朋友差不多，没想到脱出来居然蛮有料的。抽抽鼻子，咦！心好象跳得快了，感觉一股荷尔蒙扑面而来。 自己的男朋友跟他一比，呃……至少比他白一点，脸也比他长得帅一点。好吧，没法比，只能勉强找出两个优点。 “准备，action！” 梅亭收敛心神，头微微朝王大伦的方向歪了一点，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暂且算是那种满足的微笑。王大伦倒是想把她搂在怀里，但事先没沟通，似乎有吃豆腐之嫌，于是把她的手拉过来，拿在手里玩着她的手指。 “怪了，这两天老有一个电话打过来，什么也不说。”他转头对梅亭道。 梅亭这段时间一直被高兵的电话持续骚扰，早已成惊弓之鸟之势，听丈夫一提起，脸上的笑容顿时呆滞了。 她只能道：“不用理他，无聊！” 王大伦看了她一会儿，笑了笑，故作轻松又带着些许试探道：“这个人啊，要么就是暗恋你，要么就是暗恋我，还不敢说话。我看是想故意破坏咱们结婚的兴致。你说呢？” “嗯。” 梅亭轻轻嗯了一声，这些天她都快被高兵逼疯，她知道高兵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但她又怕告诉了丈夫，丈夫有可能会受到伤害。 她想了想，道：“哎，嘉和，咱们出去旅行结婚吧？都累了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出去散散心了。” 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暂时摆脱高兵的纠缠，也让这个新婚过的愉快点。 可是王大伦却遗憾道：“我现在都把事情安排了，很难再改变了。” 许是看到妻子有些不高兴，又柔声安慰道：“换个时间吧，我一定陪你出去。我们去国外旅游，好吗？” 面对丈夫的提议，她即便再有无奈也只能勉强笑了笑，道：“嗯。” “停！” 张建东中间没喊停，直到这个镜头全部拍完，道：“小梅，你刚才有点松，稍微再紧一点。” “好，我明白了。”梅亭连忙道。 “要准备一下吗？” “不用了，导演。” “好，准备了。” “action！” ………… “什么？……特别展映单元！好好好！能够走到戛纳就是胜利。” “我？我肯定抽不出空，五月中旬《周渔的火车》就要开机了，时间本来就紧。” “行，有雅各布呢，你就放心吧，他们胡同制作可是占了大头的。” “噢，谁？杨超？呃，认识，比我高一届，导演系的。……嗯，行，我知道了，有好消息记得赶紧通知我啊。” 楼外的自行车棚边，今儿的风挺大的，王大伦缩在车棚的拐角处，透着喜气地挂断了朱纹的电话。 四月十八日，第五十四届戛纳国际电影节公布各单元入围影片，《海鲜》如愿以偿的入围了非竞赛的特别展映单元。 刚才听朱纹的口气似乎还有些失望，别逗了！戛纳的门槛有多高？别的不说，就说今年吧，在主办单位公布入围影片的新闻发布会上说的清清楚楚，入围的影片那是从来自全球85个国家1798部影片中选出来的。 除了入围主竞赛单元的23部电影之外，还有“一种注目”，“影评人周”，“导演双周”，“法国电影新貌”以及非竞赛的“特别展映单元”，所有入围影片加起来不超过八十部。这什么概念？比例只有4%多一点，连5%都不到。 而且就在这4%多一点的比例当中，名导大片是必不可少的，因为电影节必须要保持关注度。事实上，那些叫得出字号的名导作品，在开拍前就已经被三大影展瓜分干净，这些名导大片最起码要占到2%，剩下的额数才是留给新丁们的机会。 但即便是新丁，要还得有大咖的提携。或者是政府、大制片公司或者大电视台投资的片子，这种后台足够硬，入围的机率也是极高。 所以名导大片、大咖提携、片方牛掰基本上只有这三条路，偶然的因素也许是有，但这种机会几乎非常渺茫。比如《小武》入围柏林电影节，当时如果不是论坛单元主席格雷戈尔的夫人无意中在办公室里收到了电影的拷贝，又正好闲来无事，跟同事们一起看了这部电影，结果特别合她的口味，这才强烈建议组委会给《小武》一次机会，然后才得以入围柏林电影节的论坛单元。 这种几率估计连千分之一都不到，格雷戈尔太太的强烈推荐，这就是大咖提携。至于后来老贾的《站台》入围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那是有投资方老板北野武的推荐好伐？再比如张远，可是跟洛迦诺国际电影节的主席，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亚洲区选片人，未来的威尼斯国家电影节主席马可.穆勒可是交情非凡。 这次《海鲜》报名参选戛纳国际电影节，老贾和雅各布绝对尽了最大的努力，就连王大伦也都托张远请马可.穆勒这尊大神帮着递话，这才有了入围“特别展映单元”，要不然谁认识你是哪棵葱啊？ 所以说，一个完全陌生的导演，带着完全陌生的作品，通过正常报名程序，然后突然入围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你也有象老贾当初那样的好运气。 朱纹居然还有些不满足，王大伦都不知道该好笑还是无语。他知道朱纹无非是认为“特别展映单元”是非竞赛单元，没有获奖的机会。 他这是想急于证明自己，随着张远、老贾、楼烨、王晓帅等一个个在国际上获奖刷脸，国内抱有这种心思的导演大有人在。 最近几届，中国电影在三大电影节上势头很猛。尤其是去年的戛纳电影节，姜闻的《鬼子来了》荣获评委会大奖，杨德昌的最佳导演和梁朝韦的影帝，给国人一个错觉，似乎三大电影节并不是遥不可及的。 而今年从公布的名单来看，内地电影几乎全军覆没，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唯二两部中国电影，分别是侯孝贤导演，舒淇主演的《蔷薇的名字》和蔡铭亮的《七到四百击》，都是台湾电影。 还有朱纹在电话里提到的内地导演杨超的《待避》入围的电影基金会单元，虽然也是竞赛单元，但实际上只是短片单元，而且并不属于戛纳电影节的正式单元。论关注度远远不及非竞赛的特别展映单元。 至于那位杨超师哥，导演系的骄子，王红伟同学的老乡，在学校的时候高冷的很，向来不屑于同青年实验电影小组这种野路子打交道，王大伦也仅仅认识而已。 如果说朱纹纯粹是为了图名，那王大伦则彻彻底底为了图利，《海鲜》能顺利走到戛纳，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至少不会亏本，他甚至都开始比照张远和老贾，盘算着最后能赚多少，相信二三十万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会儿是晚饭时间，因为还有一场夜戏，张建东让饭店把盒饭以及需要的道具饭菜直接送过来。他打完电话准备回屋，发现梅亭也捏着个手机准备进门，看她脸上带着笑，走路时那小腰扭的，不用问肯定是跟她那个渣男导演未婚夫打电话。 话说她下午刚刚挨了一巴掌，晚上的戏她应该是痛苦委屈，王大伦则是做低伏小祈求她的原谅。不过瞧她这副高兴的样子，待会还能不能进入状态？ 两人几乎前后脚进门。 一进门，于强就招呼道：“小梅，大伦，来来来，都快被他们抢光了，我给你们留着呢。” 虽说是盒饭，主创们还是能享受一些特殊待遇，加几个菜什么的，今天的伙食不错，有盐水牛肉和酱鸭。 王大伦也不客气，坐下来夹起一块牛肉就啃，同时朝旁边瞄了一眼，人家有小助理伺候，饭盒里居然还有个大大的鸭腿。 “跟小范打电话呢，出去这么长时间。”壳哥放下筷子，嘴里还在嚼巴嚼巴道。 “没有，跟一朋友。” 虽然朱纹和壳哥都是他朋友，但两人是两个圈子的，他也没必要把话说明白。 别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壳哥起身和于强他们几个人到外面去抽烟，张建东和姜韦则已经坐到了监视器前头，看着下午拍摄的素材，正在点点划划。吃饭的茶几边就剩下他和梅亭还有她那个小助理。 “哎，你刚才也在打电话，男朋友啊？”他随口问了一句。 “啊？不是，你别瞎说啊！我跟家里打电话呢。”梅亭吓了一跳，连忙撇清道。 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王大伦突然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埋头吃饭，三下五除二搞定，说了一句“慢用”就站起来闪人。 梅亭朝他看了看，抿抿嘴，也继续低头吃饭。 王大伦溜达到张建东、姜韦身后，一看监视器里放的是壳哥下午拍的戏份，顿时眼睛一亮，搬过一张小马扎，蹲在两人后面一起观摩。 壳哥的戏份跟他和梅亭的戏份是同步进行的。剧组在小区里其实租了两套房子，前面一栋三楼正对着这里客厅窗口的那套房子，在戏里是壳哥的窝。 他演的叶斗是个爱好摄影的编外记者，在他无意中拿着相机在窗口随意比划的时候，恰巧拍到了安嘉和打了梅湘南一巴掌的画面。震惊之余，出于一个编外记者的敏感性，他开始窥视安家的一举一动。 两套房子里的戏是同步拍摄的，三楼上的摄影机对着安家客厅，正好从叶斗的角度拍摄安嘉和对梅湘南的家暴。 不多不说壳哥的演技绝对是杠杠的，镜头对准他发现安家的异状，震惊，拿起相机不停的拍摄，同时嘴里念念有词，基本上都是用了特写，脸部表情的变化极为丰富多彩。他记得下午他和梅亭拍的时候，NG了好几次，然而同时进行拍摄的壳哥的戏，基本上都是一条过。也难怪张建东亲自在这边坐镇，对面只派了个副导演过去。 接着就是他和梅亭下午拍的镜头，看着看着，不但张建东和姜韦都皱起了眉头，就连蹲在他们后面的王大伦也发现了问题所在，梅亭的表情有些过于浮夸，用力太猛却流于表面，没有被丈夫打了之后发自内心的那种委屈和悲痛。 “啧，啧！”张建东砸吧着嘴，摇头道，“小梅还是老问题，太松了。” “那用不用重拍？”姜韦问道。 “回头再看吧，把今晚的戏拍完再说。” 第二百二十二章 要让她感到屈辱 “准备了，action！” …… “停！小梅，你的表情不对，重来！” …… “不对，重来” …… “还是不对，重来。” …… “休息十分钟，小梅，情绪，注意情绪。” …… “不对！” …… “重来！” …… 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快疯了，就一场戏，正常情况下顶多一个多小时，但是现在都快四个小时了，NG了足足有二十多条。这幸亏是拍电视剧，要是电影的话，光浪费的胶片恐怕就得好几万。 和梅亭演对手戏的王大伦更是无语，翻来覆去这几个表情，他感觉自己脸上的肉都快抽筋了，台词都要念吐了。 故事情节，人物心情，该如何表达，导演都反复说了好几遍了，但真正要把这些东西表现出来还是靠演员的表演，但是演员不给力，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梅亭显然没有进入角色，或者说没有找到进入角色的切入点，张建东一遍一遍地重复拍，就是想帮助她更好地找到感觉。但是现在看来并没有多少用处，一次次的NG让她从着急烦躁逐渐变成了无措懵逼，后面几次甚至还不如前面几次。 “停！” 张建东又一次喊停，大家都默默无语，摄影师把机器里的带子换了，准备下一次拍摄。张建东通过监视器里另一台摄影机传过来的实时画面，里面的梅亭无力地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迷茫又带着些委屈，他犹豫了一下，终于道：“不拍了，今天就到这里。” “呼——”现场的工作人员无一例外的长舒一口气，之前的工作太让他们糟心了，这不是累不累的问题，而是忙活了近四个小时却没有一丝成果。 “导演，我……”张建东走出来，梅亭忙站起来，一脸懊悔和惭愧道。 张建东很无奈，演员迟迟不能进入角色，他即便是发火也无济于事，只能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缓道：“没事，你再把角色好好揣摩揣摩，这次不行，争取下次通过。” “嗯。”梅亭松了一口气，她刚才还真怕导演发火，当着众人的面骂她一顿。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想到自己刚才糟糕的表现，下次能过吗？心理压力似乎又重了几分。 “大伦，你等一下。” 王大伦准备走人，忙活了大半夜，不但身体累，关键还心累了，有几次他真的想冲梅亭大喊：“姑奶奶，能不能走点心！”但刚走到门口，就被张建东叫住。 屋里的工作人员还在收拾东西，梅亭先走了，估计她也没脸停留在这里。张建东递了根烟给他，道：“你说说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演员往往是最了解演员的，他沉吟道：“我估摸着她还是没有找到进入梅湘南角色的那个切入点吧。” 张建东点点头，叹道：“是啊，前一段拍的太顺，我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前一段拍的主要是梅湘南和安嘉和刚结婚受到高兵骚扰、绑架的那段，这些戏梅亭都表现得很出色，谁都没想到最后居然就卡在梅湘南被打之后的反应上。 “行了，大家都忙活一天了。” 抽完一根烟，张建东一拍大腿站起来，又指着于强道：“对了，强子，老听你说这里的海鲜大排档怎么怎么热闹，来了这么长时间，我都还没见识过呢。怎么样，带我们去见识见识？” 说着，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姜韦和王大伦。看样子，今天拍下来他也够烦心的，估计是想换换心情，两人自然不会扫他的兴。 “没问题！我这儿差不多了，咱们这就走？”于强连忙回应道。 “走着。” 于强跟手底下人简单关照了几句，一行四人出发。 眼下已经是十一点多快十二点的样子，却是大排档最热闹的时候，于强领头带着大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张桌子。 点菜的时候，张建东却道：“这儿怎么都是炒菜，有没有打边炉？” 打边炉是南方的叫法，北方叫火锅。大排档的海鲜都很新鲜，大部分都是活的，养在盆里用氧气泵打着，少部分死的放在冰块上保鲜。 “有有有。”点菜的老板连忙点头道。 “那就来个锅子，注意，锅里就放白水和生姜，别的都不要放啊。”张建东还特意嘱咐了一句。 “老张，这有什么讲究？”姜韦好奇道，他们俩虽然都是山东老乡，但一个在海滨城市青岛，一个是内陆省会济南。 “没啥讲究，就一个字，鲜！” 张建东笑道：“我们老家，如果你想吃最新鲜的海鲜，就得上鱼排上去吃。就一白水锅子，切两片姜片进去，所有海鲜都是现捞现杀，往锅里一烫，原汁原味，那就叫鲜哟！涮完后，就那个汤，下面条，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海鲜面。” 听张建东这么一说，大家的兴致都很高，暂时忘却了拍摄的不顺利。鱼虾蟹贝壳类摆了一大桌，甩开膀子开涮。还别说，原汁原味的海鲜，配上老板秘制的调料，还真的是别有风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建东才放下筷子，散了一圈烟，道：“今天拍的不顺利，接下来该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明天接着拍呗。”于强正在对付一个大蟹钳，嘴里含糊道。 “那要是还不顺利呢？”张建东看了他一眼道。 “呃……要不导演您要求放低点？” 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太不靠谱，张建东连理都没理他，又看看姜韦。 姜韦虽说是编剧，但在剧组也算是半个导演。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皱着眉头道：“安嘉和的打和梅湘南的悲情，这是整部剧的高潮。实在不行，是不是先让小梅休息两天，调整一下状态看看。” 梅亭的戏和王大伦的戏基本上都是连在一起的，如果真让梅亭休息两天，势必要影响王大伦戏份的拍摄进度，他的时间本来就紧，要是后面再出什么意外，恐怕很难在五月上旬拍完他的全部戏份。 王大伦担心的也是时间问题，他见张建东又把目光投向他，犹豫道：“要不把这场戏往后拖一拖，明天先拍后面的戏……” “后面的什么戏？外景都还没准备好，这样反而时间更长，拖的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姜韦插话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先把打戏放到前面。我是这么想的，梅亭之所以迟迟不能进入角色，我觉得她没有对梅湘南的遭遇感同身受，先打她，当然不是真打，让她充分理解梅湘南的遭遇，这样也许能帮助她尽快地进入角色。”王大伦沉吟道。 象梅亭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家庭条件不错，性格任性、优越感十足，从小到大基本上都是顺风顺水，如今更是沉溺于热恋当中，确实很难进入梅湘南这样一个悲情的角色中。 演技往往跟一个人的经历很有关系。他在揣摩角色的时候，情感代入很多都是他上辈子的人生经历。 他的档期很紧，他也真心想帮梅亭尽快进入角色，或许只有让她真正感受到屈辱，只有感同身受，才能让她进入梅湘南这个角色的切入点。 “嗯，我看行。”张建东思索了一下道，“那就把拍摄计划修改一下，从明天起就拍打人的戏，干脆把最暴力的挪到最前面。” ………… 梅湘南被高兵却持，但很快就被安嘉和当警察的弟弟安家睦抓获。安嘉和终于知道了梅湘南对他隐瞒的一切，疑窦重生的安嘉和在争吵中竟对梅湘南动手。梅湘南惊愕不已。新婚家庭因此蒙上猜忌和家庭暴力的阴影。 事后，安嘉和后悔万分，情真意切地留住了想离开的梅湘南。然而，在医院高兵用话刺激安嘉和，甚至不惜以自杀的方法陷害他。夜里，高兵死亡，安嘉和成了最大的嫌疑人，被医院停职。回到家，被高兵弄的精神近乎崩溃的安嘉和，暴怒之下再一次对妻子梅湘南大打出手。 事后，安嘉和再次醒悟自己的所作所为，重向梅湘南表白真心，善良的梅湘南再次原谅了他，让他去看心理医生，并且约定以后绝不再提高兵的事。 可是梅湘南的噩梦才刚刚开始。不久安嘉和的嫌疑被排除，他又重新恢复了工作，却对梅湘南因做家访而晚归又疑心重重，借口梅湘南影响他休息，两人言语中又提及了高兵。一言不和，安嘉和疯狂暴打梅湘南。这次下手太狠了，对面一直在窥视偷拍安家的叶斗，不禁被眼前的残状惊呆了…… 张建东最后选择了这场戏先拍，因为这场戏从视觉效果来讲，是安嘉和打的最狠的，最有视觉冲击力的一场戏。 “……男人打女人和男人打架是不同的，不能面对面用拳头捶。而是那种，用京城话说就是大嘴巴抽她，明白不？还有小梅，在他打的时候，你要反抗，出于本能的反抗，两个人要撕扯，但是你的力气又没有他大，最后只能被打倒在地，知道了吗？” 开拍前，张建东巴拉巴拉给两人说戏。梅亭今天的精神还不错，导演临时改变了拍摄计划，着实让她松了一口气，要不然昨晚的那场没有过的戏到现在她都没有把握。 “明白了。”两人同时点头道。 “各部门准备了，预备——” 因为还有叶斗偷拍的戏，两场戏同步进行，张建东拿着对讲机通知对面的楼里，喊道：“action！” 之前梅湘南打电话，安嘉和被吵醒，疑心重重的戏都已经过了，这个镜头是两人发生争执最终开打。 王大伦穿着一身格子睡衣，趿着拖鞋，脸色阴沉地从卧室里走出来。 “我还挺小声的呢，走！”梅亭意识到丈夫醒了，挂断了和刘薇的电话，面带歉意的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准备一起回卧室睡觉。 王大伦烦躁地甩开她的手，盯着她，冷笑道：“不就是跟一个离了婚的家长谈话吗，至于这样激动么！” “你说什么？”梅亭闻言顿时脸色一冷道。 “你说我说什么啦！” “你什么意思呀？” 梅亭提高了音量，两人对呛起来。 王大伦嘴唇微微哆嗦，抬手指着她的鼻子，阴沉道：“我警告你，不要跟乱七八糟的男人来往……” “你老这么瞎猜，不觉得荒唐！” “我跟你说过，我明天有个很重要的手术，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一刹那，他的眼睛瞪得突突的，大声喊着，最后的声音都歇斯底里了，胸腔不断地起伏，仿佛一团烈火正在升起。 梅亭冷冷地盯着他，她心里也有火，道：“自己有心理压力睡不着，跟我打电话有什么关系！”说着，转身回到餐桌边叮叮当当地收拾碗筷。 王大伦不依不饶地追上去，拦在她面前，恨恨道：“你是不是希望高兵的事再次发生！” 梅亭愣住了，心口的伤疤再一次被撕开，失望道：“安嘉和，你自己说过不再提高兵的事，你要尊重我……” “但是你得检点！”王大伦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指着她怒吼道。 “我怎么不检点了，家访是我的工作！这就跟你要给女人看病不是一样的么！如果我因为你的工作跟你无理取闹，你会怎么想？”梅亭同样怒了。 王大伦咬牙切齿道：“你要记住你的历史！” 叮叮当当，梅亭把手中的碗筷往桌上一摔，“可笑！” “你再说一遍！” “太可笑了，我说了怎么着？” 梅亭不想跟他一般见识，要不然又要吵个没完没了，扭身准备回另一间房间。 王大伦一把拉住她，瞪着她，怒吼道：“再说一遍？” 梅亭毫不示弱，冲他大喊道：“无聊！” “啊——” 猜疑、忍耐，这一刻他胸中持续燃烧的火焰终于彻底爆发，高高的抬起手重重地朝梅亭的脸上抽去。 梅亭惨叫一声，作势头一甩，摔倒在地上。 他依旧不罢休，扑上去，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又是一个大嘴巴子！ 梅亭拉住他的衣服，试图阻止他，但是根本无法拉住。镜头迅速往前推，只见他脸色狰狞，双眼瞪得都快要凸出来了，甩开膀子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朝梅亭的脸上抽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太狠了 “停，过！” 张建东的话音一落，王大伦连忙把地上的梅亭扶起来。 “没事吧？” 尽管刚才是借位拍摄，假打，但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扫到了梅亭的脸。 梅亭摸摸自己的脸，笑道：“没事。” 昨天的事让她心里多少有点愧疚，今天难得表现得很大度。 “好了，化妆，给小梅补妆，大家抓紧时间准备下一个镜头。”张建东又喊道，今天梅亭的状态不错，得趁热打铁。 下一镜头是第二轮殴打，更加残酷，更加血腥。趁着梅亭在补妆，张建东再跟王大伦说了说戏。 “哎，待会你这样，她倒在地上，你还不解气，这时你的动作已经不受理智控制了，你要发泄，就得这样……” 他还特意给王大伦示范了一下踢踹的动作，咬着后槽牙道：“得往死里踢，明白了吗？” “呃，明白了。” 他的动作很夸张，不但王大伦感觉自己的眼皮跳，就连坐在他旁边的录音师看了也脸皮直抽抽。 梅亭那边化妆好了，脸上一块大大的红肿，鼻子嘴角都是血，嘴里还得咬一血包，最后倒在地上被重重一击之后嘴里要有血飙出来。 “好，准备了。” 王大伦睡衣上面的扣子开了，梅亭的开司米线衫也被全部扯开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衣，王大伦抓住她的衣服，随着一声“action！” 他重重的一记巴掌把梅亭打倒在地，然后象疯了一样，扑上去猛踢，猛踹，使劲往她肚子上踩。 当然这些都是借位拍摄，对面楼里的摄影机拍到的画面有沙发和窗台的阻隔，只拍到王大伦发疯一样殴打的动作，以及时隐时现被打的梅亭。 现场摄影机的画面更加直观一点，而且伴随着梅亭痛苦的惨叫声，让人不管是看着还是听着都瘆的慌。 最终梅亭的头重重地砸在地上，随着王大伦一脚猛踢在她的腹部，她惨叫一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摄影师趴在地上对准她的脸部对了一个长长的特写，只见她张着嘴满脸痛苦，最终昏厥了过去。 “停！” 许是刚才的实在太猛了，张建东一喊停，就有工作人员在哪儿交头接耳： “嚯！这么狠！” “卧槽！这哪是打老婆呀，分明是杀父仇人……” 大家看王大伦的眼神都有些异样，刚才这货的表现太可怕了。要是一个本身就长的凶恶的人这么凶神恶煞般的表情会让人感觉正常，但就这平时斯斯文文客客气气的一个人，突然反差极大的魔鬼变身，让人后脖颈直冒凉气，反应大的说不定晚上还得做噩梦呢。 梅亭坐在沙发上，同样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他。刚才虽然不是真打，但是她倒在地上看到他如同发疯般的在那里踢呀踹呀，自然而然地随着他的动作，翻滚、惨叫。 他咋就演的那么象呢？该不会是经常打人吧？ 想到这里梅亭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看他现在又恢复了正常，脸上带着些许微笑，她突然感觉很刺眼，内心又隐隐有种恐惧，怎么总有种笑面虎的感觉。 张建东虽然喊停但并没有喊过，他又重新看了一遍，转头问姜韦道：“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尤其是大伦他……”姜韦下意识道，他觉得演员的表演已经表达出了他笔下的东西，但他马上又意识到张建东似乎还不满意。 “你觉得不行？” “还差点火候。”张建东摸着下巴道。 “你是说小梅？” 姜韦和张建东年纪相仿，又是北影导演系硕士研究生毕业，副教授。但在导演这块他却对北影表演系毕业，教的是台词课的张建东自愧不如。这次他作为编剧常驻剧组，在张建东的身边扮演副导演的角色，就是抱着学习的心态。 张建东点点头，指着监视器屏幕上定格的梅亭倒在地上吐血的大特写，沉吟道：“这个镜头的爆发力还不够，应该更暴力一点……嗯，如果大伦把脚踩到她的脸上，再辗压两下，那么这个镜头就更有冲击力。” 姜韦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也太狠了吧，但他同时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镜头更有冲击力。这也是张建东一向的风格，在他导演的电视剧中坏人要坏到极致，却又不失温情的一面。比如杀人不眨眼的罗阳，但他和梅英的兄弟情让人感动；比如恶贯满盈的周诗万，对妹妹周莲的感情十分真挚。现在的安嘉和，张建东要求他对妻子暴虐到极致，但是对弟弟安嘉睦却是充满了手足之情。 “导演，您说还要他踩住我的脸？”梅亭听了张建东的提议后，但是惊讶道。 “没错，我觉得刚才的那个镜头还差了点。” “那……那好吧。” 说实话，她内心对这种屈辱的表演是很排斥的，如果换个一般的导演她肯定会提出抗议，但对于张建东，她不敢，更何况她昨天的表现很差，让她没有一点底气提出抗议。 王大伦表情平静，他很赞成导演的这个提议，演员嘛就是应该服从剧情，这样的表演才是真正的表演。想当年赵微为了拍一个雨中推马车的镜头还喝了混有马粪的脏水呢。 说起赵微，他的这个小师妹如今是红的发紫，年初刚刚拍完周星池的《少林足球》，最近又接了何评导演的《天地英雄》和姜闻、中井贵一、王雪祈这些大咖一起合作，这部电影由美国哥伦比亚电影制作、华谊兄弟、西安电影共同投资，是内地近年来少有的大制作。前段时间刚刚从香港回北京还打电话给他说是要聚聚，可惜他人在厦门，说起来自从上次在车墩影视城一别，两人快小一年没见面了。 梅亭还要补个妆，客厅里于强正在指挥手下把地上的血浆擦了，重新又布置了一番。王大伦走到沙发边，两只脚比划了两下，脱下左脚的拖鞋，看了看鞋底，对于强道：“有湿纸巾没？” “没有。”于强一开始没注意，当发现他手里的拖鞋时，不由笑了：“你小子真挺细心的，挺怜香惜玉嘛。” 遂招呼手下拿条打湿的擦布过来。 他看看擦布还挺干净，仔仔细细把拖鞋的鞋底擦了一遍。他手里拿着拖鞋，光着一只脚又不能直接踩在地上，只能是踩在沙发上。 梅亭补完妆过来，因为要补的镜头让她的心情很压抑，板着张脸，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当她看到王大伦站在那里，一只脚踩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拖鞋一晃一晃的，不禁心里有些发毛，她现在最担心导演有一出没一出的，该不会又要临时改戏，让他用鞋底抽自己吧？ “唔……唔唔！” 她嘴里喊着血包，不方便说话，唔唔着指了指王大伦手里的拖鞋，问他什么意思。 “哦，我刚才把鞋底擦了擦，这不怕踩在地上又弄脏了。”王大伦道。 “唔！” 梅亭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货还挺细心的，她想朝他笑笑表示谢意，但又笑不出来，只能咧了咧嘴巴，朝他点点头。 “准备——” 梅亭侧卧在地上，摄影师用镜头对着她的脸，这个镜头王大伦不入镜，只拍他踩在梅亭脸上的那只脚。 “action！” 梅亭满脸痛苦，嗯哼一声，嘴里的血包咬破，一缕鲜血从嘴里喷出，紧接着王大伦的左脚狠狠地踩到她的脸上，一下一下的碾着，这个动作还不能留力，不然就拍不出梅亭脸部的变形。 镜头里只见她张大了嘴巴，痛苦，屈辱，无声的哭泣…… 特写整整持续了将近半分钟，才听到张建东喊道：“好，过！” “哇！” 王大伦的脚一挪开，就听到趴在地上的梅亭哭出声来，不是一般的哭，而是嚎啕大哭。 “你没事吧？” 他刚想俯身把梅亭扶起来，就见她的小助理一阵风似的冲过来，一把甩开他的手。 “起开！” 紧跟着抱住梅亭，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安慰道：“姐，拍完了，没事了，没事了啊！” 现场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面带不忍地看着梅亭，没人注意到王大伦刚才的尴尬，或者是本身就觉得他活该。他只能捏捏鼻子，默默地转身离开，走到门外，先抽根烟缓缓。 烟抽到一半，就见壳哥从对面的楼里走出来，这货的眼睛居然还红红的。 “你那边完了？” 王大伦递了根烟过去，顺便帮他点着。 “拍完了。” 壳哥狠狠地吸了一口，喷出一团烟雾，颇有感慨道：“老张这人忒狠了！说真的，我在那边拍，我是真的哭了，完全是自然反应。我……我真没想到，一个人打老婆会打的这么狠的！” 王大伦默然，两人默默地抽完烟，走进屋。屋里的气氛很压抑，工作人员一个个都默默地在准备自己的工作，没有一个人说话。梅亭低着头坐在沙发上，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是肩膀一耸一耸，说明她还在抽泣。旁边的化妆师和她的小助理正在小声安慰她。 这场戏还有最后一个镜头，王大伦打累了，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他发现躺在旁边的梅亭没动静了，顿时慌了，出于医生的本能赶紧检查她的瞳孔，然后急急忙忙送她去医院。 刚才布置的一切，包括地上吐出来的一条长长的血迹，暂时都不能清理，但是现场包括导演在内，都默默地等着，没有一个人去催促梅亭…… 梅亭自从这场戏之后，似乎一下子就进入了梅湘南这个角色，状态爆棚。接下来几天都是安嘉和家暴的戏，只要王大伦一动手，她的眼泪自然而然地下来，看上去完全是发自内心的，看不出一点的表演痕迹。 演员给力，拍摄进度哗哗地往前走，张建东很是兴奋。但是剧组的气氛却一天比一天压抑，大家都不愿意跟导演说话，甚至就连一直坐在他身边，一直支持他的那位录音师最后也无声了。 太狠了！拍，还拍！ 估计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 梅湘南出院后，刘薇把她接到自己家里，并且劝她离婚，但梅湘南没有思想准备，因为她内心深处还爱着安嘉和。 不久，因为安嘉睦在执行公务时身负重伤，生死选择关头，梅湘南回到安嘉和身边，鼓励他做好这次手术。安嘉和手术成功，梅湘南悉心照料安嘉睦，在弟弟的羡慕面前，两人都有所感触。回到家里，安嘉和想尽办法请求梅湘南的宽恕，梅湘南哭出了多日的委屈。 叶斗密切注意着安家的情况，面对安嘉和一次次的暴力，出于愤怒，他给安嘉和寄去了一张他拍下的照片。安嘉和大惊失色，决定查出是谁威胁着他。 一次实验课的着火事故使梅湘南被调离了教学岗位，安嘉和趁机让梅湘南辞去工作。刘薇对梅湘南的软弱大加指责。 在安嘉和的精神压力之下，梅湘南拨通了远在福州的妇女救助热线，晓凡的耐心开导，使梅湘南对自己的未来又升起一线希望。但就在她和晓凡的又一次通话时，狂躁的安嘉和闯进来，不由分说一顿拳打脚踢，晓凡耳闻着这一切，愤慨万分。 对面，叶斗拍得兴起，终于被悉心的安嘉和发现。安嘉和与叶斗达成了协议：以五万元买下他殴打梅湘南的片子。 梅湘南决心与安嘉和离婚，安嘉和恼羞成怒，将正在家收拾衣物的梅湘南肆意殴打，并将梅湘南囚禁在家中。安嘉和得知叶斗又复制了录像带，便来到叶斗家中，失手将叶斗杀死，破坏了现场，消踪匿迹。 安嘉和将伤口恶化的梅湘南送到医院，梅湘南得知自己已经怀孕趁安嘉和不备，匆匆逃离医院同一时间，安嘉睦接到叶斗被杀的报案。 叶斗的死和梅湘南的出走，使安嘉和情绪异常，提到副院长的事也不了了之。不久，传来梅湘南因车祸身亡的消息，安嘉和的心绪败坏到了极点。 逃亡中的梅湘南在福州，看到了得了绝症的刘薇，并在一家小饭馆找了份工作。由于送餐，她结识了报社记者郑同，郑同对梅湘南的来历感到怀疑。 郑同一直在帮助梅湘南，可两人都不知道他们早已通过电话——郑同就是晓凡。梅湘南从电视里知道自己死亡的消息，犹豫间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精明的安嘉和从一声“喂”中听出了端倪，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安嘉和断定，梅湘南没有死亡。安嘉和几尽周折终于找到了梅湘南。 梅湘南不愿回去，安嘉和竟请来了梅湘南的母亲，不得已，梅湘南只得回家。就在梅湘南打电话和郑同告别时，郑同通过以前的热线录音终于发现这个化名的女人就是曾给他打电话求助的梅湘南。他不能再让梅湘南浇入安嘉和的手里。 因当年打伤高兵入狱的梅湘南哥哥梅建刚保外就医，无意中看见了那盒叶斗拍的家庭暴力录像带，看见了妹妹挨打，他心里难受，想和安嘉和谈，可是，总没找到机会。 安嘉和由于怎么也找不到那盒录像带，他怀疑是梅湘南故意藏起了录像带，又一次对梅湘南大打出手，结果梅湘南被打流产了，而且，下肢严重受伤。梅建刚因妹妹流产打了安嘉和，并说出录像带的真相，安嘉和无奈只好杀人灭口。 安嘉睦对梅建刚的案件及为关注，但没发现任何线索。晚上，梅湘南给刘薇的家中打电话，询问病情，意外得知刘薇已经去世，她伤心不已。安嘉和伙同保姆对梅湘南开始严加看管。 梅湘南一直在偷偷锻炼自己身体，试图摆脱轮椅――她在准备自己的出逃计划。不久，安嘉和提了副院长，周末约朋友一起去郊外玩，梅湘南也去了。 郊外，众人玩得开心时安嘉和却发现：轮椅空了。安嘉睦对嫂子的出走不理解，但却引起了他更深地思索，他觉得嫂子的失踪可能和哥哥有关，虽然他还一时闹不清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嘉睦加紧了对叶斗案件的调查。这天，安嘉睦在叶斗家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说叶斗以前在他们打印社打印了解说词，叫他赶快来取。安嘉睦把解说词仔细阅读，他看到了在解说词中所说的位置，正是哥哥家的窗口，安嘉睦心中开始了对安嘉和的怀疑。 在泉州，郑同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了梅湘南。在社会救助机构帮助下，梅湘南渐渐从过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在郑同姨妈作校长的私立学校作老师。出于一个警察的职责，安嘉睦开始了对哥哥的调查，潜入哥哥家，进行了仔细搜查，他惊讶地发现了叶斗拍下的录像带。 安嘉和把自己的所有不愉快都归罪于梅湘南的出逃，对妻子有了彻骨的仇恨。安嘉和开始用自己的办法寻找梅湘南。安嘉睦也迅速知道了梅湘南的下落。 安嘉睦赶到安嘉和家，发现安嘉和正准备离开。安嘉睦突然劝哥哥投案，安嘉和否认自己涉案，说这一切全是梅湘南的错，是她毁了自己，他就是死也要去找她，也得死在一起。 安嘉睦警告他，不能离开这个城市。在一番情与法的对话中，安嘉和利用弟弟对自己的体恤之情打伤安嘉睦，抢枪逃跑了。 安嘉和从电话簿上找到了泉州所有疗养院的地址，决定守候在那里，等待梅湘南的到来。安嘉睦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梅湘南学校，发现梅湘南去了郑同工作间。守候在疗养院里的安嘉和发现了郑同，便跟郑同来到他的工作间，用枪逼住了郑同。梅湘南来到郑同工作间，看见眼前的安嘉和，并不惊慌，对安嘉和的苦苦哀求也无动于衷。这时，警察赶到，安嘉睦冲了进来。面对情同手足的弟弟和曾经深爱的梅湘南，安嘉和悔恨交加，但他知道，没有任何退路了，他朝自己扣动了扳机，自杀身亡。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悲不喜 拍摄进度一加快，王大伦是最大的受益者。剧组集中精力先拍他的戏份，先是室内戏，然后外景，原本一个半月的拍摄计划，最后居然还不到四十天。 这天是他的最后一场戏，剧组再次移师鼓浪屿。他的戏份集中在一个大礼堂里。张建东又临时修改了剧本，他觉得安嘉和劫持了郑同和梅湘南，最后警察赶到，情节有点落于俗套。他决定把里面郑同的戏份去掉，警察最后也没有赶到。安嘉和劫持了梅湘南，然后两兄弟面对面，最后面对情同手足的兄弟和深爱的梅湘南，安嘉和最终放了梅湘南，饮弹自尽。 这一修改，让演郑同的曹伟宇很郁闷，他的戏份本来就不多，零零碎碎，不是太引人注目。安嘉和劫持他和梅湘南的戏，对于他来说是一场难得出彩的戏，结果导演一句就这么没了。 张建东自然不会去顾及一个老新人的幽怨感受，他正忙着跟王大伦探讨剧情，这场戏虽然有三个人，但梅亭只有一句台词。安嘉和安嘉睦俩兄弟的对话，也明显是以安嘉和为主导。 “大伦，你觉得这个时候安嘉和是情绪激动还是平静？” 王大伦很鄙视地偷偷瞄了他一眼，这一个多月来这样的问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发现他心目中那位严肃的张老师现在越来越闷.骚了，明明自己早就有了主意，非要装出一副征求演员的意见模样。但话又说回来，即使演员有不同意见，他会接受吗？绝对不可能，他会一条一条地驳斥你，最后让你不得不承认导演最英明！说起来倒是有点象历史上某位自我爆炸的二号对太祖的评价。 “张老师，您就直说呗！”反正是最后一场戏了，他的胆子很肥，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张建东的小把戏。 “嗯？” 张建东愣了一下，看看王大伦，再看看一旁同样用鄙视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姜韦，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两声。 在姜韦的剧本中，这场戏安嘉和情绪激动，悔恨交加，几乎痛哭流涕。昨天晚上他是化了很大的功夫才说服了姜韦，按照他设想脚本来拍。 “我觉得安嘉和这个时候应该是很平静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安嘉睦的出现意味着他全都暴露，他应该早有心理准备，他劫持梅湘南其实就是为了自己曾经的最爱一个交代，你说呢？”张建东道。 “没问题。”王大伦很干脆的回答道。 虽然剧本上安嘉和是非常激动，但是在他脑海里事先走过的片段，已经包括了张建东所提出的安嘉和的这种平静状态中的表演。 他的干脆让张建东很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行，你再跟雪冰对一对台词，等做好准备，我们就开拍，争取一条过。” “对了，张老师，那个安嘉和最后自杀，是这样还是这样？”他比划了一个枪的手势，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和把枪口伸进自己的嘴巴。 “有区别吗？” 剧本里就是一句安嘉和举手自杀，细节靠演员的来完善。用枪自杀，国内的戏习惯朝太阳穴开枪，只有国外的片子，很多都是吞枪自尽。 “我在网上查过，据说把枪口放进嘴里，然后向上颚方向轰击。这样子弹会通过脑干，确保快速而必然的死亡。而把手枪对着耳前的太阳穴。其实这种方法很可能无法达到秒杀的目的，因为手枪的射入角度可能因为紧张或其他原因而并非直角。这方法可能会只造成脑损伤，而不能将人秒杀。我想安嘉和是医生，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王大伦道。 他的话居然让刚才还很随意的张建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作为一个一向以注重细节著称的导演，张建东很诚恳地点点头道：“嗯，你说的这个细节很重要，之前是我疏忽，就按你的想法演吧。” 这场戏有安嘉和、安嘉睦俩兄弟的大段的台词，张建东把这设计成类似于话剧的台词，这种台词如果用十几年后的小鲜肉来念，肯定不行。好在王大伦和王雪冰都是科班出身，尤其是王雪冰，他被张建东看中绝不是侥幸，人家的台词功夫确实一流。王大伦呢，在学校的时候学的马虎，但自从后来被王志闻指正过后，这些年的进步很大，跟王雪冰比起来并不落下风。 两人对了两遍，张建东听着觉得不错，准备开拍。 “这玩意儿靠谱吗？不会把我的头发一起薅掉吧？” 工作人员正在他的脑袋后面绑上一个血包，到时他把枪伸进嘴里，“啪”的一下，脑袋后面的血包就爆了。这种玩意儿还是当年他大学刚刚毕业到处跑龙套干特约的时候绑过，炸起来有时还真挺疼的。现在绑在脑袋后面，他心里还真有些抽抽。 “没问题，保证安全，不伤您一根头发，顶多就是稍微麻一下。”工作人员笑道。 好在家暴的戏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当初那些惨烈的画面大家开始逐渐淡化，要不然这小子说不定还真的搞些小动作，让他吃点苦头。 这场戏足足有十分钟的戏，张建东打算用一个镜头全部拍完，为此在大礼堂里设置了三台摄影机，这也就是磁带，要是换成胶片，这种一个镜头十分钟的戏是不可想象的。 王雪冰一身警服，英姿飒爽。王大伦拿枪指着梅亭的脑袋坐在舞台上的一个木制台阶上，舞台的一角放置着一台打开的三角钢琴。 为毛要放架钢琴呢？鼓浪屿的别称就叫琴岛，岛上有个钢琴博物馆，据说里面置藏的钢琴品种和数量居世界前列，这台钢琴就是从博物馆借来的，也算是地方特色吧！ “action！” 镜头扫过空旷的大礼堂，停留在门口，门从外面被推开，一身警服的王雪冰神情威严地出现在门口。镜头适时地给了他一个特写。 然后另一台摄影机的镜头从他的角度扫过大礼堂空空如也的座位，远处的舞台上一高一低两个人影坐在舞台上的台阶上。镜头缓缓推进，王大伦正用从他那里抢走的手枪对准梅亭的脑袋。 镜头越来越近，梅亭神情焦虑不安，而王大伦神情阴沉地死死盯着出现在门口的王雪冰。 王雪冰同样看着他，神情不变，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走到一半的时候，王雪冰停住了脚步。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王大伦道。 王雪冰没有回答，稍稍犹豫，继续往前走。 “嘉睦，你别过来！”王大伦的神情变得紧张，但当他看到王雪冰并没有停下脚步，不由厉声道：“你听见了没有，叫你别过来！” 在他手里的梅亭也急道：“嘉睦，别过来。” 王雪冰好象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再说一遍，你不要过来！！”王大伦声色俱厉地怒吼道。 王雪冰终于停下来，他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台上的兄嫂，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还是从小呵护自己的兄长吗？ “我可以马上退出这儿，随你怎么都行，可那又有什么好的结果呢。哥，你听我说一句，放了她，免得把事情弄得更糟。” “我从来就不想把事弄得很糟，总是想做得尽善尽美。活到今天我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着的，都是为了自己身边的亲人。嘉睦，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我清楚。不管你做了什么，对我来说，你都是无可挑剔的兄长。从小到大为我吃了那么多苦。我很清楚，我之所以有那么快乐的童年，那是因为身旁始终有你。”? “你要是还真记得这些，你就应该先问问你自己，你想过要放我一条生路吗？我走到今天是谁逼的。”? “哥，我真的没想逼你。在来深圳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怎么才能够帮助你。即使保全不了咱们这个家，也能保全你这个当哥哥的性命。因为从小大人就告诉我，有这么一个好哥哥，你别忘了报答。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想把损失减小到最小，我不想再失去你这个亲人了。你把枪放下！！”? “已经无法挽回了。只是你刚才说要报答我，确实让我心头一热。我告诉你，这辈子我只犯过两个错误。第一就是不该由着你的性子让你去当警察，在这个世界上并不缺少你这一个警察，可是对于我，恰恰就是多了你这一个，否则不会有今天这个结局。第二就是我不该这么爱梅湘南，如果我不这么爱她，就不会对她这么苛刻，更不会去伤害她。……好了，现在我想该到了咱们分手的时候了，我可以坦然地告诉你们，这个时候对我个人而言，生死已经无所谓了，死算得了什么，就当是去另一个世界孝敬咱爸咱妈了。只是想想在以后几十年的日子里，本应该是你我兄弟促膝谈心的时候，却都变成了你独自又伤心又内疚的回忆，想想你不觉得心酸吗？?” “我不想过那种日子。哥，一切还来得及，你把枪放下，把她放了，难道你连一个想报答你的人都怀疑吗？！?” “对你来说，报答我可能是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对我来讲，它却不足挂齿。我从来就没有指望过你能报答我，过去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做哥哥的本能。嘉睦，如果能忘，你还是忘掉吧，不然你会坐卧不安的。”? “那你答应我，给我最后一个机会。” “你说吧。” “你把她放了，我来做你的人质，我发誓我什么都听你的！”? 两人台上台下相互飙着台词，三台摄影机不断地切换两人的面部特写，语言的抑扬顿挫，表情的细致入微，无不让人拍案叫绝。张建东不禁得意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姜韦，两个演员都是他看中的，没有选错人。 镜头转到台上的王大伦，只见他脸上泛起一丝微笑，看着王雪冰的目光也变得柔和，道：“嘉睦，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小南，去吧，到嘉睦那边去。”他抱着梅亭的头，目光依恋。 “哥，你冷静点！”王雪冰看着情况不对劲，连忙道。 “我很冷静！我不可能不冷静！”他厉声道。 他把梅亭从台阶上扶起来，用枪顶着她的后背，从台阶上走下来。 “去！” 梅亭有些不知所措。 “去！” 王大伦在后面推了她一把。 梅亭一步一步走下舞台，朝王雪冰走去，身后的王大伦始终用枪指着她。 她神情木然，停下脚步，慢慢地转过身，看着舞台上那个拿枪指着自己的丈夫。 “我不会带着遗憾走的。”王大伦眼中隐隐含着泪花，坦然道。 “嘉睦，小南，梅建刚也是我杀的。” 两人神情吃惊，梅亭更是愤怒地看着他。 看到梅亭愤怒的眼神，这一刻他仿佛是目的达到了一样，突然放下了指着他们的枪口。 “嘉睦，好兄弟，别忘了咱爸咱妈的忌日。上坟的时候不要提我的事！……小南，有句老话，咱们还是第一次离这么远的距离说，我爱你，到死都不能改变！” 话音一落，他调转枪口，伸进自己的嘴里。 “啪！” 人整个人一震，双手扬起，枪飞了出去，人直挺挺地往后倒…… “哥——” 王雪冰大叫一声，飞奔着朝舞台奔去。 镜头给到站在原地的梅亭，她一直就站在那里，不悲不喜…… “好，过！” 张建东很兴奋地喊道。 “精彩，精彩！”姜韦也拍着手掌跟着张建东一起走出来，刚才他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监视器，不可否认这绝对是开机以来他所认为的最好的一场戏。 王大伦摸着后脑勺，从地上坐了起来，血包炸开的时候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倒下的时候，后脑勺砸在舞台上砸的生疼。 “没事吧？” 王雪冰伸过来手把他拉起来。 “没事，谢谢！” “嗯，都不错，小梅也不错！一条过了！” 最后一场戏，王大伦早就归心似箭了，晚上回京城的机票都订好了，忙道：“那还等什么，还有最后一个镜头，赶紧拍完得了。化妆……” 第二百二十五章 蛋蛋的忧伤 离开京城的时候家里的暖气刚停没几天，回来的时候这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感觉怎么比厦门还要热，天灰蒙蒙的。据说是今年北方干旱，前不久刚刚有一次沙尘天气席卷京城。 “王叔叔！” “吧唧！” 他随着人流刚刚出来，就见范子怡蹬蹬地冲过来，扑到他的怀里，重重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不是不让你过来嘛，我打个车就行了。”他宠溺地揉揉女朋友带着帽子的脑袋，话虽这么说，但下飞机第一时间能看到想念的人儿，心里很甜蜜。 “今天收工早，哎，你晚饭吃了没？” “吃了，上飞机前在机场吃了碗面条，飞机上又吃了东西。你没吃吗？” “当然吃了，就是想要是你没吃，就陪你去宵夜，嘻嘻！” “哟，最近不减肥啦？” “别提这茬，我现在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两人手挽手走出机场。 女朋友的那辆别克商务车旁边站在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并不是以前那个司机。 “这是甄叔，公司新配的司机。”范子怡介绍道。 “哦，呃……” 女朋友才刚刚二十，叫叔没问题，可他这岁数这个叔却有些叫不出口。 “范小姐客气了，王先生，叫我老甄，叫老甄就可以了。”老甄连忙道，还顺手接过他手里的行李。 “老甄，麻烦你了。” 晚上九点以后机场高速基本上一路畅通，汽车在路上奔驰，车内范子怡则毫无形象地趴在男朋友的怀里。 “这次你不能去戛纳了？”她手指玩着男朋友衣服上的扣子，一脸遗憾地问道。 “肯定不行，《周渔的火车》下个星期就要开机了，再说这次入围的是特别展映单元，又不能评奖，去了也没用。”他笑了笑道。 红毯啊！全球瞩目啊！ 看着男朋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不由翻了翻白眼，只能在心里默默呐喊。 “哎，你那电影拍的怎么样？顺利吗？” 说起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她倒是精神一振，连忙坐起来道：“嗯，挺顺利的，快的话月中就能杀青了。” “这么快？” “嘻嘻，所以说顺利嘛！导演还说了，争取在明年情人节的时候上映。” 2.14情人节，这个西方的节日，到了新世纪才广泛开始流行，至于马上要到的5.20似乎现在还没有这个概念。 “那到时肯定得办个首映礼啥的？”王大伦笑着问道。 “那当然啦，到时我一定得打扮的美哒哒的。”范子怡一脸陶醉，这个可怜的娃，出道这么多年，还真从未参加过首映礼这种“高大上”的仪式。 “对了，上个月微微姐来了，我们一起吃了顿饭。”范子怡又道。 “嗯，她也打电话给我了，说起来还真有日子没见了。”王大伦点点头道，想想当年在出租屋的日子，还真颇为感慨。 范子怡嘴角抽了抽，道：“是啊，想想时间过得真快，现在都难得见一面了，这次也正好友鹏哥在京城，就差心茹姐了。” 当年还珠的四大主演，私下里的关系，他们很自然地把周洁撇开了。丫头、赵微、林心茹还有苏友鹏还经常通过电话什么的，毕竟一起拍戏的时候，大家好都年轻，相对比较单纯。 当然王大伦跟赵微和林心茹的关系也不错，至于苏友鹏，就比较陌生，对他的印象也还停留在小虎队中的乖乖虎。 “心茹，现在在香港发展得也不错。” 去年林心茹和天王郭富成、歌坛红星王力红以及日本女星藤原纪香一起主演了一部叫《雷霆战警》的动作电影。大陆虽然还未上映，但盗版的影碟满大街都是，前一段时间两人在家待着的时候，还专门买回来看过。 怎么说呢？这是一部刻意模仿好莱坞模式的动作电影，打斗场面也确实很精彩，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林心茹在这部电影中完全被性.感撩人、风情万种的藤原纪香的光芒所掩盖，可怜巴巴象只丑小鸭似的。不过她能和这几位大咖合作，上这样的电影，足见她在香港混的不错。 “可不是嘛！” 丫头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酸溜溜的，别看她现在挺红的，但还珠三姐妹，比起小燕子和紫薇来，金锁还真差了不少。 “哎，我跟你说啊，心茹姐跟《雷霆战警》的导演唐吉礼好上了。”丫头贴在他耳边小声道。 “真的假的？”他讶然道。 上辈子他的记忆里，除了紫薇他对林心茹的印象还真是不深，只记得后来她跟内地一个很火的姓霍的帅哥结了婚。 “当然是真的，微微姐亲口告诉我的，友鹏哥他也知道。” 他不由默然，唐吉礼他知道，程龙大哥的御用导演，跟林心茹差了足足有十六七岁，他们两人好上了，是真爱？还是其他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道路畅通，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自家小区的楼下。 下车拿了行李，谢绝了老甄要帮着送到楼上的好意，目送车子离开，他这才道：“原来的司机咋换了？” 范子怡撇撇嘴道：“那小子不老实，乱说话，被莎莎发现了，所以就换了。” 他点点头，一个口风不紧的人当司机确实是个隐患。上楼的时候，他想想又道：“这事你自己办的？那个老甄可靠吗？” “哪有，我才不做这个凶人呢，是莎莎出面跟公司汇报了，然后公司就把那小子给炒了。甄叔是花姐介绍的，以前是她们家街坊，下岗、离异，有个女儿在上中学，知根知底，关键口风很紧，挺好的。” 他看老甄的面相还是个挺老实的人，既然知根知底，相信王金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找个不靠谱的给丫头当司机。 一进门，早就听到动静的萝丝就摇头晃尾巴地扑上来，前爪搭到他身上，好久没见到男主人了，真是好想啊！ 王大伦拍拍它的脑袋，安慰了一番，放下行李看了看。家里跟他离开时没两样，东西都归置的整整齐齐，地板上一尘不染。 “走走走，回你窝去。这段时间拍戏忙，家里都是莎莎帮着收拾的。”范子怡赶走了在两人脚边窜来窜去的萝丝，道。 拍戏忙？说的倒好听，哪怕就是闲在家里，什么时候看见你收拾了。王大伦摇了摇头，放下行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笑道：“当你的助理也不容易啊，都快成家里的保姆了。” “我没让她干，都是她主动的。再说我也没亏待她。”范子怡朝他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主动帮他泡了杯茶。 他拿起茶杯，吹吹上面漂浮的茶叶，道：“哎，我说，你最好还是把车学了，有什么私事自己开车，免得老是有个司机跟着。” 范子怡给自己洗了苹果，盘腿坐到他身边，啃着苹果道：“最近肯定没时间，花姐把《穿越时空的爱恋》谈下来了，后面连着呢，等有时间再说呗。” 出了这么档子事，也让她知道学车的必要性，不象之前那么排斥了。 “那戏谈下来了？那你怎么没在电话里跟我说呀。”王大伦道。 “就是前几天的事，没来得及。你还别说，谈这部戏那个叫费劲哟，差点就没谈下来。” 看来那个叫张婷的女人能量还是挺大的，他记得她老公好象以前也是个演员后来改做房地产，还做的挺大，不知道她现在结婚没，要不然就是后面有干爹撑着。 两人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些日子的琐事，丫头咔咔咔啃完苹果，站起来，很撩人地伸了个懒腰，娇声道：“我先洗澡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那一起呗。”王大伦忙贼兮兮道。 “呸！不要脸！” “想你了呗，你可别说你没想我。” “哼，我才不像你呢！” “哎，帮我的衣服也一起拿了，我去放水昂。” …… 小别胜新婚，两人虽然没结婚，但也早已是老夫老妻了，不过激.情犹在，尤其是分开了一个多月。丫头很兴奋，也很主动，难得象只小豹子一样，做着做着一个翻身坐到他上面，颠鸾倒凤，旖旎一片…… 尽管夜里卖力地做了两次，身心俱疲，但第二天一早，他还是在六点钟准时醒来，拍戏时的生物钟一时还难以调整过来。 不过当他醒来的时候，枕边人已经不在了。揉着眼睛走出卧室，女朋友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客厅里整理出门的东西。 听到动静抬头道：“干嘛不多睡一会儿，吵醒你了吧！” 他走过去搂住女朋友，道：“宝贝，辛苦了！” “噫！臭死了！”范子怡嫌弃地转过头，“哼，昨晚连牙都没刷！” “是吗？” 他哈了口气在手掌上闻了闻，还真有口气，走到卫生间里去刷牙。没一会儿，嘴里满是白沫地探出头来，问道：“你早饭怎么办？等会我出去给你买。” “不用了，莎莎都在路上了，她把早饭带过来。” 果然，当他刚刚洗漱完，家里的门铃就响了。 “大伦哥，你回来啦！” 朝气蓬勃的小助理侯莎莎还不忘给他也带了早饭，豆浆油条，外加一套加了鸡蛋和鸡腿肉的豪华版的煎饼果子。 “谢谢你了莎莎，今天要是收工早，跟子怡一起到家来吃饭啊！” “不用了，大伦哥。您回来了，我也该省力点了。”小助理嘿嘿笑道。时间久了，也皮了不少。 “行了，快迟到了，我得先走了。哦，对了，萝丝我放出去了，待会别忘了把它叫回家。”女朋友临走时不忘关照道。 “嗯，知道了。”他嘴里叼着油条含糊地应了一声。 吃过早饭，把家里稍微收拾了一下，便下了楼。 到楼下左右看看，不见萝丝的狗影，估计这会一定在小区的花园里撒欢。 “回来啦？” “哟，那个《像雾像雨又像风》昨儿个我看了，你们俩口子演的真好……” 俩口子在小区里绝对是名人，又恰逢这段时间京城台在播《三像》，一路上不断有认识的邻居跟他打招呼。 这会儿小区花园里有不少遛狗的人，七八条狗都在草坪绿化带里撒欢呢，这年头人们都还没把狗粪捡拾的意识，包括王大伦在内也一样，任凭狗狗随处大小便，这可是天然的肥料。 萝丝也在这帮狗狗中间，小区里养的狗狗大都是名贵品种，最不济的也是条串串，土狗就它一条。不过这货丝毫没有中华田园犬的觉悟，格外的闹腾，也许这就是俗称的狗仗人势吧。 他正要把萝丝叫回来，这时却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一只小小的泰迪居然趁着萝丝不备，两条小短腿居然搭到萝丝的后背，屁股快速地一拱一拱。 怎么回事？压根就够不上，这不是放空炮吗！可惜萝丝从小就做了节育手术，压根就没那方面的欲.望，被那只泰迪惹烦了，回过头来就要咬它。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狗主人都来不及反应，直到萝丝把那只耍流氓的泰迪扑倒在地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姑娘顿时急了，连忙想跑过去拉开，但是萝丝的体形比较大，她又有些害怕的样子。 “萝丝，别闹！”王大伦顾不得笑，也连忙快走几步，喝止了自己的狗。拍了拍放开泰迪跑回来的萝丝的脑袋，教训道：“不许咬，知道了没？” 接着又抬头看了看那流氓泰迪的主人，抱歉道：“不好意思啊，那个，我家的狗做过节育手术……” 后面的就不用解释了，只要是养狗的人家都懂！ 流氓泰迪的主人他看着也眼生，估计是新搬来的。 那姑娘脸涨得通红，可能仓促间没认出他，低头小声道：“没事，没事！” 当他带着萝丝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有个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这死狗，一天到晚就知道那样，早晚把给你骟了……” 骟了？可真够狠的，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再回头看看那只可怜的泰迪，突然想起上辈子在网上看到的一个词：蛋蛋的忧伤！ 第二百二十六章 脑残粉 盘子里的糖醋排骨少了一小半，范子怡面前的骨盆里一堆啃剩下的骨头。此时她正小心翼翼地用汤勺撇开砂锅里黄澄澄漂浮在上面的一层油花，往碗里盛了小半碗鸡汤，然后再掰下一条鸡腿，鸡皮她不吃的，用筷子剥下来，放到对面的空碗里，她不吃的东西男朋友都吃。 厨房里，王大伦正在往摆在盘子里的扇贝上加豆豉、蒜蓉，然后把泡好的粉丝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盖在上面，每个扇贝再滴上几滴料酒。蒸锅里的水早就开了，把盘子放入蒸锅，时间不长，只要五六分钟就熟了。 今天的蔬菜女朋友特意点菜的，要吃海米冬瓜。先把海米用温水泡上，切好冬瓜，正当他准备开油锅爆炒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擦干净手，掏出来一看，是张远的电话。 “哎，哥！……回来了，回来有几天了……您这段时间不是正忙着创作嘛，我哪敢打扰呀！” “嘿嘿，顺利，要不顺利我也不能提前回家呀……啥？没事，没事，咱们兄弟还哪用得着说这个，再说了你就是找我拍，我现在都腾不出功夫。哦，对了，你这戏大概啥时候开机？” “哦，我？顶多还能在家待两三天的功夫……对，对对，就是云南那边，孙导他们已经先过去了。” “嗯，那就算了吧，咱们兄弟还讲究这个，下次回来只要你不忙，我请你。……哎，哎哎，那就这么着，我正做饭呢。嗯，哥，回见啊！” 挂了电话，发现扇贝差不多了，蒸下来就要老了，赶紧关火，用大夹子把盘子从蒸锅里加出来。 “当心，当心，扇贝来啦！” 范子怡早就把鸡腿消灭了，正在小口小口的喝着鸡汤。 “咸淡怎么样？我都没尝。” “嗯，正好。就是太油了。” “哦，我差点忘了。” 他赶紧回厨房拿了个大碗出来，把砂锅里漂着的那层厚厚的鸡油撇到碗里，然后又盛了半碗鸡汤。 “海米冬瓜直接用这个煮，不用放油了。” “会不会太油啊？”范子怡看着碗里厚厚的鸡油，皱眉道。 “不会，冬瓜最吸油了，而且鸡汤又鲜，连鸡精都不用放。”他笑呵呵道。 “嗯，对了刚才谁的电话，张远的？” 能让男朋友这么亲热叫哥的没几位。 “嗯，是他。就是跟我打个招呼，他那新片用了别的演员。” “是佟大伟吧？” “咦，你怎么知道？”他讶然道。 范子怡不屑地看了看他，道：“哼，这事早就定下来了，人家可是带资进组的，他现在才跟你说呀！” “你们公司投的？” 虽然张远在电话里没跟他提这事，但他知道佟大伟也是华谊兄弟的签约艺人。 “怎么可能，人家身后有大老板。” “大老板？” 他不由笑了笑，这对于张远来说也是好事，哪个导演不希望投资越多越好，何况这位大先生，他很有印象，在未来十几年里演过不少电视剧，演技不错。 范子怡还以为他不信，忙道：“人家跟大老板的关系好着呢，你知道人家现在开什么车？大切诺基！进口的，得八十多万！咱们连想都不敢想，人家大老板啪的扔过来，给他了，眼睛都不带眨的。” 八十万的车，让他不由咋舌，“真的？大老板是富婆啊？” “哼，富婆倒好了。”范子怡脸上露出厌恶之色，特意凑到他耳边神秘道：“我跟你说，这么回事……” 听着女朋友在自己耳边绘声绘色说的这些八卦，他的眼睛越瞪越大，尽管他拍过《东宫西宫》，但还是有种不是我不懂，而是这个世界变的太快的敢脚。 ………… 《周渔的火车》开机时间定了，5月12日，当他听到这个日期的时候心紧了一下，没错，在他的记忆中这是一个悲伤的日子。 《小城之春》的开机时间也初步定在八月中旬，两部电影相隔三个月，时间倒是一下子变得不紧张了。 如果说之前庄庄导演有些不靠谱，之后却是很有诚意的。他在厦门拍戏，服装设计叶锦天特地跑到厦门来请他试装，许是他演安嘉和因为年龄的差异，发际线修得很高，穿上长袍马褂，贴上胡子，大背头一梳，拍了几张定型照。庄庄导演看了非常满意，当即拍板定下来，通知丁姐签合同，片酬比照《周渔的火车》，一分不减。 这次回来休息一个星期他也挺忙的，除了跟孙州碰了一次头，又去荣欣达跟庄庄导演聊了半天。还抽空去了一趟公司，赵宝岗正忙着做《浮华背后》的后期，没工夫搭理他。倒是丁姐，随着他现在为公司创造的效益越来越高，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再次提出要给他配个助理啥的，对此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装什么大尾巴狼呀！ 10号，他告别了恋恋不舍的女朋友，赶赴昆明跟先期抵达的剧组会合。 王大伦拍过的电影，《小武》二十万投资；《东宫西宫》总投资二十五万，好在那是美元；《海鲜》几乎砸锅卖铁拼凑了近一百万的投资；《站台》算是最大的，前期投资八百万，后期老贾又自掏腰包凑到了一千万，那可是牛逼哄哄近小二百人的大剧组。 《周渔的火车》投资多少？二百万，美元！这年头可不是一比六点几的时代，而是一比八点几，折合人民币足足一千七百万。这在国内普遍电影投资在四五百万的时代里，妥妥的大投资大制作。 “大伦，第一次来云南吧？呵呵，孙导这两天到易门和中甸看景去了，估计要到明天晚上才能回来，开机仪式放在后天早上。这两天你要是想出去逛逛，我可以帮你安排司机和车。” 邰组辉，制片人兼剧组的制片主任，同时又是巩丽的经纪人。前年拍《漂亮妈妈》的时候，他也是制片人兼制片主任。今天他亲自到机场接机。 “谢谢邰主任，巩丽姐到了吗？”他道。 “小巩明天下午的飞机，梁sir因为档期的原因要到月底才能过来。” 其实《周渔的火车》人物关系特别简单，大boss自然是巩丽，她分饰二角，周渔和阿秀。周渔是周旋在诗人和兽医之间的一个陶瓷厂的彩绘师；阿秀则是一个旁观者，或者说是看了小说之后去寻找周渔的人，她跟周渔很相像。为此孙州专门找了一个跟巩丽长的挺象中戏表演大专班的学生充当巩丽的替身，当两人同时出现在镜头里，在不露正面的情况下，两者可以随意切换。 梁佳辉演周渔的爱人，一个非常有才华但又非常懦弱的诗人陈清；王大伦演兽医张强，他爱上了经常一起坐火车的周渔，同时又是一个可怜巴巴的备胎。 大投资大制作自然是大投入，王大伦听邰组辉说孙州为了拍好火车上的戏，专门从当地铁路部门租了一个火车头外带两节车厢，还特别申请了一条闲置的线路，每天要在这条线路上跑来跑去。 顺带着剧组的住宿条件也相当不错，下榻在离昆明火车站不远的一家三星级酒店，王大伦分到了一间大床房。 刚刚在房间安顿下来，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咦，你怎么在这儿？跟老张闹翻啦？”看到武啦啦，王大伦很惊讶，这小子可是张远的死党，如今也是圈内叫得上名号的录音师，张远的新戏《我爱你》就要开机了，这小子怎么窜这儿来了？ “我就是冲着巩丽来的。”武啦啦扔了根烟给他，抖着二郎腿，一脸迷恋道：“那可是我的偶像啊！我都爱上她十几年了。” 王大伦算是明白了，原来又碰上一个巩丽的脑残粉。他转而又好奇道：“你没见过巩丽？” “我就在银幕上见过她。前年拍《漂亮妈妈》那会孙导就找过我，可那时候不是忙着帮老张拍那个变性手术的记录片嘛，这次我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武啦啦握着拳头道。 别看这小子长的大鼻子、小眼睛、大嘴巴、厚嘴唇，左边脸上还有一颗硕大的痣，实在不敢恭维，平时的做派又象个小痞子似的。却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父母都是音乐学院的教授，武家的孩子名字依次是哆来咪发嗦啦嘻，他是老六，所以叫武啦啦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 而且他的录音水平是圈内公认的，不但张远之前所有的作品都是他录音的，包括象刘国昌、肖锋、香港的许桉华，甚至张大导都喜欢找他。可惜张大导找他录音的三部电影——《一个都不能少》、《我的父亲母亲》、《幸福时光》，都没有巩丽，这时候张大导和巩丽早就已经跟他掰了。 “巩丽姐明天就要到了，你就要见到你的梦中情人了。”王大伦笑道。 接着又道：“哎，对了，我听邰主任说组里来了个巩丽姐的替身，你见过没有？” “当然见过！”武啦啦满脸不屑，“也就是眼睛、鼻子、眉毛有点象而已，但那身材，那气质跟巩丽根本就没法比，差老鼻子了。” 王大伦从96年入行，到现在已经六个年头了，大家在一个圈子里混，组里的工作人员不能说全部熟悉，但大部分都认识。比如摄影师王钰，楼烨的御用摄影师，尽管没有合作过，但在多个场合打过交道。因为电影中有不少火车行驶的镜头，他这段时间都在沿着铁路线拍各种素材。其他如美工组、道具组，也忙着在租来的火车车厢里布景准备各种道具。闲着没有事还真只有武啦啦。 王大伦两辈子加起来是第一次来到这座祖国西南边陲最大的城市，武啦啦因为工作关系来过好几次，便开车拉着他在城市里转了转，品尝了一番当地的特色美食。 第二天下午，女王即将驾临，因为给巩丽安排的套房跟王大伦住的房间在同一楼层，吃过午饭武啦啦便迫不及待地等在他的房间里。 喝茶、抽烟、吹牛打屁，还时不时地探头朝窗外张望，一直到下午快四点的时候，突然楼道里一阵骚动。 武啦啦赶紧把烟头掐了，开门就往外跑。谁说剧组的工作人员就不追星了，楼道里大部分都是剧组的工作人员还有小部分的住客也夹杂其中。 “巩丽来了？哪儿呢，哪儿呢？”武啦啦出门就问。 “来了，刚进屋，就这间。”那个长的跟巩丽有点相似的替身演员指了指楼道拐角的一扇门道。 跟着出门的王大伦以为武啦啦会很失望，结果这货大刺刺地走到巩丽房间的门前，直接敲门喊道：“巩丽！巩丽！” 没敲两下，门开了，巩丽可能是刚到，还没来得及搞清状况，看到门口站着个不认识的，问道：“有事吗？” 王大伦看到白衣黑裤，梳着丸子头的巩丽比拍《漂亮妈妈》时好象瘦了很多，当然看上去身材更加妙曼了。 吃瓜群众很佩服武啦啦的勇气，当大家看到巩丽真的开门了，不由屏住呼吸，都目不转睛地看着。 只见武啦啦盯着站在门口的巩丽，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巩丽，“吧唧”一声，重重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巩丽，我爱你！” 大喊一声之后，转身跑了。 跑了…… 站在门口的巩丽都傻了，楼道里的吃瓜群众包括王大伦在内大家也都傻了。谁都没想到武啦啦这个小痞子居然敢这么干！ 半晌，巩丽才反应过来，抹着脸上的口水，冲着武啦啦逃跑的背影，大声骂道：“嗨！你个王八蛋，谁啊？” 这时居然真有人回答：“巩丽姐，刚才那个是组里的录音师，武啦啦，武老师。” 大家目光一转，又是那个演巩丽替身的叫周什么新的女演员。 “录音师？”巩丽正在气头上，“没见过这么操蛋的，真是个混蛋。” 正要关门，突然看到王大伦居然也站在人群中，不由尴尬道：“大伦，你也在呀！” “嗨，巩丽姐。那个啥，我是听到动静，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王大伦同样一脸尴尬道。 “哦，呵呵！”巩大姐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楼道里这么多人，马上意识到刚才自己爆粗口有些不妥，突然笑了起来，对王大伦道：“我拍了这么多年的戏，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刚才那个就是组里的录音师？叫武什么啦的？” “呃，是组里的录音师武啦啦。刚才还在我屋里喝茶聊起您，说您就是他的偶像来着。” 不管怎么说他和武啦啦的关系不错，帮着跟巩丽稍稍解释了一下。 巩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笑道：“原来咱们住在一个楼层呀，进来坐坐？” “哦，不用了巩丽姐。您刚到，好好休息，不打扰您了。”王大伦忙摆手道。 “那行，那咱们就回头见。”接着又朝门外的吃瓜群众露出标志性的笑容，摆摆手道：“大家再见！” 随着房门关上，大家顿时“嗡”的议论起来，无不对武啦啦刚才的举动钦佩万分，今天可真是开眼了！ 王大伦回到房间不久，武啦啦鬼头鬼脑的又过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刚才巩丽她没生气吧？” “生气不生气我不知道，不过啦啦哥，刚才你确实有点太过分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得给人家道个歉。”王大伦看着他不由苦笑道。 “道歉！道歉！一定道歉！”武啦啦连连点头道，接着又一副充满怀念道：“刚才你是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我当时看到她，我就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是想把心里想说想做表达一遍，压根就控制不住啊！” 第二百二十七章 开个好头 5月12日上午八点，昆明火车站边上一处偏僻的铁路分岔口。 装饰一新的火车头和两节车厢停在废弃的铁路上。旁边的空地上摆着一张铺着红布的供桌，上面摆着活杀的鸡、鸭、鱼还有一个硕大的猪头，围绕着的是香蕉、芒果、火龙果和菠萝，中间的香炉上插着三支香。两台摄影机架着三脚架分别罩着红布，设置在供桌前面的左右两边。 然后每人三炷香，导演孙州头一个站在供桌前，微闭着眼睛念念有词，深深地三鞠躬，把香插入香炉。接着是巩丽、邰组辉、王大伦等主创一个个依次上香。 王大伦拍戏拍到现在，一开始压根就没这种开机仪式，后来拍《站台》的时候，在余力威的强烈建议下，搞了个简单的开机仪式，那次可能是老贾拜神的方位不对，开机当天就遇上大风降温，结果那天什么都没拍成。 后来这种开机仪式逐渐开始流行，但象今天这么正式或者说场面大的还是头一遭。据说香港那边开机的时候不但要有乳猪，还要拜关公像。 不过烤乳猪和关公像只是流行于岭南一隅，在我幅员辽阔的伟大祖国的大部分地区还是习惯用猪头做供品。同样具体到拜什么神，大家心里有谁就拜谁，佛祖、菩萨、各路神仙或者关老爷、土地公公……主要是敬天敬地敬自己的职业，对自己拍的东西有一种敬畏感，也祈祷拍摄顺利，不要出事儿。 剧组其实就是靠天时地利人和吃饭的，不可控的因素实在太多，如果有神明保佑当然要虔诚地拜拜，如果没有也求个心里安慰。 尽管是拜神，但场面还是搞的很happy！大家依次拜完后，又有人起哄请导演训话。别看孙州在私下里讨论剧情的时候滔滔不绝，但要他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却说的结结巴巴，翻来覆去几句话的意思就是希望老天保佑，大家团结，共同努力把电影拍好。 最后孙州和巩丽，王大伦和邰组辉作为剧组的主创共同揭开盖在摄影机上红布。在大家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开机仪式结束。 接着就正式开拍了。 空地旁有一排平房，原本放的都是站内的一些杂物。剧组租了他们的火车，是花了大价钱的，车站方面对剧组的拍摄非常配合。当然这里面也有巩丽的名气起的作用，巩丽演的绝对是大片，车站方面也觉得自己脸上有光不是。所以不光给剧组腾出了三间房，而且包括铁路制服在内的一切火车上的用品一应俱全都给提供。 三间房，一间放设备道具，一间服装室，一间化妆室。今天第一场戏是讲周渔带着两只精心挑选的粉彩花瓷大碗坐火车去重阳看陈清，在上车时不小心被兽医张强撞了一下，碗破了。一对漂亮的花瓷大碗，结果破了一只，这也预示着她和陈清的感情最后没有结果。 “待会大家按秩序上车，都坐过火车是吧？……对，就按平时怎么上车，今天就怎么上车。现在我们来排练一下啊，大家都排好队，听我指挥……” 副导演拿着个大话筒正在那儿指挥二三十个群众演员。这些都是火车上的乘客，据说素质还挺高，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还是个退休的大学教授，丧偶独居，正好遇上剧组招人，就主动报名颠颠地来了。类似这种情况的有好几个，都是闲在家里没事的，他们并不贪图每天三十块钱的报酬，大部分都是抱着找个乐子的心态，话说这年头拍电影还是件很新鲜的事，更何况还能近距离看到大明星巩丽。 王大伦穿着一件藏青色牛津纺衬衫，敞着怀，里面一件颜色稍微淡一点的蓝色T恤，道具是一个大大的旅行包，背在肩上。 巩丽则是穿着一条类似淡锈红的真丝花色吊带连衣裙，外面一件藕色真丝短袖衬衣，手里提着一个棉线编织的网袋，里面装着用报纸包好的一对粉彩花瓷大碗。 孙州打量着两人的装束，巩丽的打扮他很满意，这原本就是他亲自设计的周渔的形象，短袖衬衣配吊带连衣裙，还为此做了好几套，有湖绿的，有淡蓝的，还有月白的。 但是王大伦的这副打扮让他总觉得缺点什么，他皱着眉头，习惯性地摸着下巴，沉吟道：“大伦，走两步看看。” 王大伦背着大大的旅行包，一个肩膀微微倾斜，脚步频率很快地来回走了一圈，道：“导演，您看这样行吗？” 应该说王大伦走路样子没有问题，很象一个背着行李急于赶车的旅客，连巩丽也在一旁道：“我看挺好的。” 她对王大伦的印象一向比较好，前面拍《漂亮妈妈》的时候，王大伦虽然只客串了一场戏，但当时就给她和孙州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正是由于那次的客串，让孙州选择了他，同时她也觉得很合适。 “大伦，再走两步。” 王大伦继续再走，他就把自己当成是赶火车的旅客，走的更加自然。但孙州眯着眼睛，砸吧了两下嘴，摇摇头，道：“还是差了点。” 差哪儿了？王大伦很疑惑，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又走了两步，一只手拎着背在右肩的旅行包的包带，另一只手空甩着，犹豫道：“要不，我这只手再拎点东西？” “啪！”孙州突然眼睛一亮，一拍大腿站起来兴奋道：“对对对，张强是兽医，出门手里还应该拿一个类似兽医的出诊箱什么的，对！哎，道具，来一下！” “导演！”道具闻声颠颠地从外面跑进来。 “那个，你给大伦配个兽医的出诊箱。”孙州伸出两根食指在空气当中比划了一下。 兽医出诊箱？ 道具瞬间懵逼了，兽医出诊箱是什么东东？别说他没有准备，就是连见都没见过。 “导演，这个兽医出诊箱是咋样的？” “呃……” 孙州也没见过，要是人医的话，就是那种方方正正人造革做的中间有个红十字的箱子，以前赤脚医生出诊都拿这种箱子，兽医的应该有所区别吧？ “那个，你想想办法，只要象那么回事就行，快点，等会就要开拍了。”他甩了甩手，把这个难题又推给了道具。细节方面暂且不论，关键是要看起来协调。 “哎，我这就想办法。”道具只得应了一声，出去想办法。 “导演，大伦撞我的时候该怎么演？是我在前面，他从后面推我一下，碗撞到什么别的地方破了，还是我正上车，他从旁边挤过来，碗撞到车门边上然后破了。”巩丽一边说一边拿着装碗的网兜比划着。 拍上车的镜头主要就是两个细节，一个是张强无意中撞了周渔一下，另一个是碗磕破了。剧本中只有寥寥几个字。 “大伦，你说呢？” 孙州多多少少有点要考究他的意思。 这种事情其实根本就难不倒他，脑海里重复走戏，从中选出最合理的片段，早已成为他在拍戏前的必备功课。 他道：“关键是张强无意中撞了周渔以后有没有发觉？我想应该是没有，因为张强第一次注意到周渔是在火车上，周渔从他的座位旁走过，那一刻他彻底被惊艳了，然后才发觉两人经常坐同一趟车，才千方百计想去接近周渔。” 不用孙州的评判，巩丽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理解有些偏差了，没有放到整部剧本的情节设置中去考虑，但她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语气有点生硬道：“那你说该怎么演？” 王大伦看看窗外，火车那边副导演还在跟那帮子群演排练如何上车，笑道：“巩丽姐，要不这样，咱们现场先排一排？” “行！”巩丽很爽快地站起身来，她虽然有点小情绪，但演戏是第一位的。 三人刚准备出门，道具拿着个黑色圆筒状的东西进来了。 “导演，您看这个行不行？” “这啥玩意儿？” 大家一看都乐了，这算啥兽医出诊箱，分明就是装专门架设摄影机的收缩三脚架的箱子。看着道具一脸无奈的样子，估计他实在是没辙了，才拿这个过来充数。 “给我试试。” 王大伦从道具那里拿过来背在肩上比划了一下，这种圆筒状的箱子是真皮的，做工还比较考究，长度大概有个六十来公分，既有背带又有拎档，背着挺还象那么回事。 他试了试道：“导演，要不就这个算了，谁知道兽医的出诊箱长啥样。” “就这样吧。”孙州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上午就要拍了，总不能让道具变一个出来吧，也只能这样了，好在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道具，就是起到一个协调的作用。 当三人走出临时辟作化妆间的小平房，走到火车边时，顿时引起原本正在排练的群演们的骚动。之前开机仪式的时候群演们还没有入场，毕竟不是专业群演，而且很多本来就是冲着巩丽来的。 “哎，巩丽，真的是巩丽哎！” “巩丽真漂亮，这都多少年了，还这么漂亮，快四十了吧？” 咦，怎么还有这种不和谐的声音？ “那个是谁？就巩丽身边那男的，看起来很面熟。” “阿莱，《像雾像雨又像风》里阿莱，昨天晚上大结局他死了。” “还真是，头发比电视剧里长，但真人好象比电视里难看……” 哎呦，怎么还有不友好的杂音呢？ 副导演拿着话筒，急着大声喊：“大家不要乱，正常排练，正常排练啊！” 问题是不光是车边还在排队的群演，就连已经上车的都纷纷跑下车来看热闹，或者从车窗里探出头了，喊着巩丽的名字。 “请大家服从导演的指挥，我和大家要一起工作一个星期，大家有的是机会相互交流。现在我们要和大家一起排练，一会儿还要实拍，请大家多多配合！” 巩丽毕竟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主动拿过副导演手里的大喇叭，帮着维持秩序。大明星出马，效果立显，刚才副导演喊了半天，没人鸟他，巩丽一出声，群演们立马就安静下来。 “哎哎哎，先排练，先排练，要一起拍一个星期呢，有的是机会。” “啊呀，巩丽一点架子都没有，哎，别看了，说你呢，大家配合一下……” 不少人反而还自发的帮着劝别人。 现场重新又回到有条不紊地状态，王大伦左肩背着咱们暂且称为的兽医出诊箱，右肩背着大旅行包，站在车门前，同时示意巩丽到他身后。 “巩丽姐，你站着，拉着这扶手。”他指着车门边上的扶手，又对边上一个中年群演道：“大哥，待会你挡我前面，上车的动作稍微慢点，成不？” “成！”中年群演很兴奋道。 他这算是有戏了，还特意往王大伦身前一拦，然后再以极慢地动作上车，同时不忘回头道：“您看这样成不？” “呃，大哥，您动作稍微自然点，还有不要回头，只管上车，稍微慢一点点就成。” “哎哎哎，我明白了。”中年群演连连点头道。 后面跟着的巩丽这时也笑着道：“我也明白了。” 说着，她站在王大伦的身后，左手拉住车门边的拉杆扶手，右手举着装着碗的网兜，半转身道：“你在前面被人一挤，往后一退，正好也挤到我，然后我这么一转，拿在手里的网兜正好砸在车厢上。” “没错，那咱们试试？” “嗯，试试！” 剧本里应该是火车鸣笛，马上就要开了，周渔匆匆跑过来准备上车。 “好，准备，action！” 站在一旁一直看着他们互动的孙州这时也凑趣地帮忙喊了一声。 因为网兜里装着的是瓷器，巩丽拿的很小心，火车快开了，她小跑着过来，拉住车门边的拉杆，准备跟在王大伦后面上车。 这次那位中年群演很机灵，适时地往王大伦的身前一拦。 “哎哎哎，大哥，你不能站这儿……” 说着他的身体被中年群演一挤开，左肩背着的那个圆筒箱一头抵着车门，另一头随着他身体的转动正好碰到了身后的巩丽，巩丽整个人往旁边一让。 “噗！”的一声，右手拿着的网兜正好砸在了车厢上。 “咔！不错，不错，我看可以实拍了。” 一个很简单的镜头，孙州依旧很高兴地鼓掌，算是开了个好头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梦中的仙湖 俗话说：有钱就任性！ 比如拍火车上的戏，一般剧组都会租一节车厢，或者在棚里搭一个车厢的景，但孙州却要求必须要让火车开起来。 这样每天一大早演员、剧组工作人员、外加二十多号群演从昆明车站出发，晚上再返回昆明。搞的邰组辉头大不已，连同火车租金在内，一天的费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再比如有个周渔在车厢里走过的镜头，他让巩丽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摄影机也不喊停，就这么开着，让巩丽走一遍，再走一遍。 最后就连巩丽也惊呼：“你怎么不关机呀，多浪费胶片啊！” 而孙州却耸耸肩，一副让人看了特欠揍的样子道：“我就是要捕捉你最美的一面。” 大概但凡有点钱的导演都喜欢拍一版一版的长镜头，因为他们有钱不怕浪费胶片。至于之前拍《海鲜》的朱纹，这货是大姑娘上轿压根就没经验，所以在经费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想要拍长镜头，就需要演员事先一遍一遍的排练，达到最佳状态才开始正式实拍。 孙州则无所谓，哪怕是在乱哄哄的车厢里，有很多群演参与，很容易出错的情况下，他依旧很任性，手一挥，一个字“拍！” “仿清的呗，工笔画，就是讨个秀气。” 周渔去重阳看陈清，这次带着了一个精美的瓷器花瓶。趁她去洗手间的机会，张强把花瓶拿过来，请同车的一个老先生看看。 演老先生的那位，就是群演中那位退休的大学教授，老爷子还真懂瓷器啥的，便捞了个有台词的角色。只见这老头带着老花镜，一板一眼地仔细研究了一番手里的花瓶，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奥，那还真是个好东西。”王大伦坐在老头的对面道。 接着又好奇地问道：“哎，老先生，您明白这个。您说这个是那个女的画的吗？” 一直看着他们的列车长看不下去了，噔噔噔跑过来，把他手里的花瓶拿了过来。 王大伦依旧不死心，转而问列车长道：“老爷子，这个是那个女的画的吗？” “别人的东西不许动，这点道理都不知道？”演列车长的演员李志雄板着脸道。 这时那位老教授倒是配合地挺好，尽管背对镜头，但还是做出了个很诧异地看着李志雄的动作。 “啧！”王大伦摆了一下头，一副被误解的样子，站起来跟在李志雄的身后，解释道：“您冤枉我，我这儿看了半天，就是怕别人给他摔喽！” 这时巩丽从车厢的门口入镜，她拿着手绢擦着手，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有没有整理好。王大伦依旧追着李志雄，不依不饶地问道：“哎，老爷子，是她画的吗？” 李志雄没理他，把周渔的花瓶放好，冲着走过来的巩丽，喊了一声：“周渔！” “哎！” 常来常往，周渔和列车长都已经认识了。 “老熟人，张兽医！” 李志雄给两人介绍。 “你好！”巩丽笑着打了声招呼，回到自己座位坐下。 “哎，哎！”王大伦也连忙笑着连连点头。 李志雄笑呵呵地指着桌上的花瓶，道：“他们都说你的瓶画的不错！”算是间接回答了刚才王大伦的问题。 王大伦连忙趁机指了指坐在斜对面的老教授，恭维道：“是啊，刚才那老先生特别懂行，说你画得很好！” “现在说好啦！”李志雄插话道，“上回周渔病倒在车厢里头，让你过去看看，你说什么来着？” 王大伦一脸懵逼地看看周渔再看看李志雄，马上又似乎想起点什么。 李志雄却学着他当时的话，拿腔拿调道：“嗯，我是兽医！” 这老货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王大伦想起来，看看李志雄，再看看坐在座位上的巩丽，小心翼翼道：“是你吗？” 背对着镜头只露出一个后脑勺的巩丽点点头。 “啪！” 王大伦一副极度懊悔地重重拍了一下卡座，扭过身来，赶紧解释道：“可是当时我说的是实话！可真给人看出点毛病来，怎么办？早知道这样，我不改行当兽医了，我当我的人医多好啊！” 说着，便顺势在巩丽的对面坐了下来。 “咔！” 一个镜头结束，孙州喊了一声，他把镜头又重新看了一遍，才站起来道：“哎，那个，左边的那两个群演，刚才回头朝镜头看了，不行，重新再来一遍。” 副导演赶紧跑过去，跟车厢里的群演又一个个关照了一遍。其实一般象这种群演出错，导演当即就喊停，然后重来。孙州则不然，他一定得让镜头全部拍完，再重新来一遍。他不怕浪费胶片，对他来说看巩丽演戏似乎就是一种享受。 巩丽早就习惯了孙州的这种做派，王大伦也无所谓，多演两遍就多演两遍呗，而且还是跟巩丽演对手戏，他心里还真有点小兴奋呢！ 这个镜头又拍了两遍，没办法，这群演一多，就容易出问题，而且这边的群演跟我大横店的有很大差距，都没啥经验。 不过不管孙州怎么作，拍摄总体还算顺利，火车上大部分都是他和巩丽的对手戏。扳扳手指头，除却上次的客串不算，他这次还是第一次跟国际级影后合作。有时他不得不感叹，一个女明星能够站到巩丽这种高度，绝不是单单靠一张漂亮脸蛋就能行的。那绝对是美貌和才华并重。 比如刚才这场戏的下一个镜头，张强和周渔经列车长介绍认识后，张强借着花瓶这个话题开始跟周渔搭讪，探听她的隐私。 两人的对话从轻松到周渔引起警惕，然后反感，最后失态地把花瓶砸了。她不会很生硬地坐在那里跟你对话，轻松的时候她会擦擦面前的桌子，整理一下自己的裙子；警惕的时候，她会点上一根烟，在喷出的烟雾中审视着坐在对面的人；反感的时候她会抱着花瓶换一个座位；当张强还是喋喋不休纠缠的时候，她会失态地把花瓶摔了，大有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意思。 你不会感觉到其中转折的生硬，一切都是很自然很真实，举手投足之间可以说浑身都是戏！ 陈清是诗人，张强是兽医；陈清斯文，张强粗鲁；面对感情陈清是被动的，张强是主动的；陈清懦弱，张强勇敢。两个男人在面对周渔的时候，无时无刻不表露出极大的反差。 周渔上次在车厢里头晕倒，镜头里孙州选择没有交代，但在剧本里周渔流产了。在她遇到张强的时候，正是她和陈清的感情出问题的时候。 在剧本里孙州感觉周渔从反感到接受张强中间少了一点铺垫，临时又加了一场戏。周渔砸了花瓶之后一个人在车厢的过道里流泪，张强过来道歉安慰她，然后两人一起去寻找周渔梦中的仙湖。 没有台词，没有情节，孙州只是让他们俩商量着办。有时候演员在进入各自的角色中之后，反而比导演更有创造力，而导演负责把关。 剧本里原本的设定是周渔为了躲张强上了另一辆火车，张强跟了上去，恰巧这辆火车最近的一个站是叫仙湖的小站，周渔想去寻找真实存在的仙湖，张强一起跟了过去。 火车回到了车站，为了拍这场戏，站方很配合地又拉来了几节车厢，配合着剧组忙碌着。王大伦、巩丽和孙州站在车边正在交流意见。 原来商定的是周渔靠在车厢过道的窗边默默流泪，张强过来赔她的花瓶钱，周渔原谅了他，接着顺着剧本张强补票的时候问列车员最近的一站到哪里，列车员说仙湖！周渔恍然。 “就这儿，张强拿钱给她说：我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赔你花瓶的？周渔抹了抹眼泪，没有接钱：花瓶是我自己摔的，跟你没关系。” “我觉得还是有点单薄，这个转折太快也太硬了……” 王大伦讲着自己的看法，顿了顿，见巩丽和导演都示意继续，便接着道：“能不能这样，周渔一开始没理他，然后翻包找烟，她把烟忘在前面的车上了，张强帮她拿过来了，把烟给她，再帮她点烟，然后周渔才说：花瓶是我自己摔的，跟你没关系。” “……” 孙州环抱着胳膊，认认真真的听，巩丽也一样，甚至根据他所说的，隔空比划了几下，再看看还在沉思的孙州，主动道：“我看行，之前我也觉得有些突兀。” “好，那就这样吧。”孙州点点头，又对巩丽道：“待会具体的动作，话怎么接，你自己随意吧。”他总是给巩丽最大的自由度。 “嗯，行！” 随后，约莫二十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马上开拍。 这是一节卧铺车厢，过道很窄，摄影师王钰扛着机器缩在里面，巩丽靠在车窗前看着外面，默默地抹着眼泪，王大伦双手插在裤兜里，出现在过道门口。 巩丽无意中朝门口瞟了一眼，慌忙擦了擦眼泪，转过身双手抱胸靠到过道的另一边。 双手交叉抱胸从心理学的角度是抗拒的意思，表明她不想跟他接触。 王大伦神情尴尬、懊悔，又有些无措，扭了扭脖子，声音有些生硬道：“对不起啊！” 巩丽靠在那里，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抽抽鼻子，没有理他。 他走过来，尽量让自己脸色自然，张张嘴，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一转身双手抓着车窗边的扶手，弯低身体，朝车外看了看，又朝旁边看了看，却不敢看向巩丽的方向。扭捏，抹不开面子，最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叠钱递过去道：“我不知道这么钱，够不够陪你花瓶的？” 巩丽眼睛稍稍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低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依旧不理睬他。 他气馁的放下胳膊，重新把钱放进裤兜。这时巩丽适时地开始翻自己的包，想找包里的烟，但是翻了翻没找到。 “找烟的吧？在我这儿呢。”他走过来，从衬衣上兜里掏出一盒女士烟来，递给她。 “刚才你落在桌子上了，我给你拿过来了。” 巩丽默默地接过烟，拿出一根叼在嘴上，想拿自己的打火机点烟，却发现旁边的人已经把火递到她面前。 她看看自己手里的打火机，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凑到他递过来的打火机边上把烟点着了。 这是一个和解的信号。 巩丽吐出一口烟雾，可能是抽的有点急，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道：“花瓶是我自己摔的，跟你没关系。” 这时，镜头推得很近，全是特写镜头。 王大伦诧异地看着她的侧脸，解嘲似的不断点头，接着又长出了一口气，来回走了两步，最后抓着窗边的扶手，露出笑容道：“你真是够有性格的，刚才吓了我一跳。” 又转头看了看她，接着问道：“这是想去哪儿呀？” 巩丽靠在包厢壁上，看着车窗外，清冷道：“躲你呗！” 王大伦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想起刚才的事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巩丽回头看他，擦着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 瞬间雨过天晴，两个在火车上相逢的一男一女，终于开启了他们下面的旅程。 “好，过！”这一次孙州无比爽快地喊道。 这场戏不能说是重头戏，但确确实实属于全片的一个转折点。 “准备下一个镜头，争取也一条过，拍完今天就收工了。” 下边顿时传来一片欢呼声，拍了一整天，大家最希望听到的就是导演这句话。 王钰扛着机器从里面出来，过道很狭窄，他忙的一头汗，旁边的摄影助理赶紧帮着在门口支起三脚架，把机器固定在上面。 “姑娘，待会你不要紧张，就站在这儿，对，镜头旁边一点点，就这儿，台词就按照上面念。要自然，跟你平时在火车上跟人补票一样。”孙州拉着临时客串的列车员，指指点点帮她说戏。 那姑娘一脸的兴奋，连连点头道：“嗯，导演，我知道了。” 过了五六分钟，大家都准备就绪。 “好，大家各就各位，准备了，action！” 巩丽手里夹着烟依旧靠在那里，王大伦往镜头前走过来。 “麻烦一下，最近到哪儿啊？” 女列车员出现在镜头的另一边，距离很近，两人的影像很虚浮，镜头的焦点牢牢锁定在巩丽的身上。 “仙湖站！” 巩丽听到仙湖这个名字，身体微微一震，缓缓地转身看过来。 “多少钱一张？” 王大伦顺手叼了一根烟。 “三块五。” “嗯，来两张。” 两人的对话引不起她的兴趣，她又缓缓地转头看向窗外，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陈清念给她听的那首深情的诗： ……为了让你听见我的话， 有时候变的纤细， 微风吹起山宇的冰裂， 仙湖，陶醉的青瓷， 在我手中柔软得如同你的皮肤。 她溢出了我的仙湖， 由你完全充满，完全充满…… 第二百二十九章 笑靥如同花儿一般 第54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于5月9日开幕，开幕影片为好莱坞女星妮可基德曼主演的《红磨坊》。然而本届电影节从一开幕就充满了争议，成了新旧导演争论的战场。 尽管电影节主席贾可布指出，这次戛纳选片的标准仍然以“时代使命、薪传与创新”为原则，注重人性光辉的传达，理性与奋斗精神的弘扬，坚持人性本位，在艺术的同时兼顾电影事业的发展与创新。 但鼎鼎大名的大师级法国传奇导演，“新浪潮”的代表人之一让.吕克.戈达尔和92岁的葡萄牙导演奥利维拉为代表的敏感的资深导演对贾可布的宣言产生了质疑。 他们对戛纳给予《红磨坊》和斯皮尔伯格梦工厂的《怪物史莱克》这样的浮华大制作如此高的地位很不以为然。公然炮轰究竟是谁主宰戛纳？是至高无上的影像艺术本身，还是票房效应下的大制作体制？ 而炮轰的代价却是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参赛影片，戈达尔自称的毕生最出彩的作品《爱的挽歌》以及奥利维拉的《我回家》颗粒无收。 所以别老说中国怎么样中国怎么样的，打击报复这种事全人类共同存在，不一定所有东西都是公平公正的。 金棕榈奖被意大利影片《儿子的房间》夺得，不过最大的赢家当属奥地利影片《钢琴教师》，不但获得了评委会大奖，还囊括了最佳男女主角奖。可能是出于对先前资深导演们的炮轰回应，最佳导演奖颁给了美国的科恩兄弟和大卫.林奇，来了个双黄蛋。 至于入围主竞赛单元的两部台湾电影，侯孝贤导演，舒琪主演的《蔷薇的名字》以及蔡铭亮的《你那边几点》，只因为是同一个录音师杜笃之以这两部迥异的收音技巧获得了一项安慰奖——高级技术大奖。 倒是王大伦的那位高冷师兄杨超，凭借入围“电影基石单元”的短片《待避》居然获得了电影基金会的三等奖。 《海鲜》尽管只入围了非竞赛的“特别展映单元”，但据雅各布和朱纹反馈回来的消息，首映之后反响不错。法国资深电影报刊《银幕》用很惊奇的版面来报道这部电影。 “我们很欣喜的看到中国新一代导演的变化，不谈理想，不谈信仰，不谈政治诉求，整个故事的推动力都是个人欲.望与社会欲.望……” 如此评价着实不低。 但王大伦最关心的是电影的销售情况，按照分红比例，他在里面占了25%。但一直到5月21日电影节闭幕都没有确切的消息，据说雅各布目前正在跟法国的MK2电影公司谈判。不过最后也不知道雅各布是怎么谈的，居然跟MK2达成了全球总代理票房分成的合同。 他感到很意外，之前他所知道的不管是张远的《东宫西宫》、《过年回家》还是老贾的《小武》和《站台》都是片商直接买断的。 按理说全球代理发行方更加看好电影的前景，但不论是王大伦还是朱纹在私下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郁闷，毕竟买断马上就能看到真金白银，而代理则遥遥无期，最快也要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具体收入还得看最终的电影票房，这里面还是充满了不确定因素。 ………… 五月底，火车上的戏终于告一段落，此时香港影帝梁佳辉也到了剧组报到。因为巩丽饰演的周渔是个陶瓷厂的工艺师，要到云南著名的陶瓷之乡易门蒲贝彝族自治乡的陶瓷厂有两天的戏份，以及和梁佳辉的对手戏，王大伦有了五六天的空闲时间。 原本倒是可以回京城，但女朋友这时已经拍完了她的第一部电影，到我大横店去拍《穿越时空的爱恋》了，来去都不太方便。于是他正好趁此机会在省内转转，跑了一趟丽江和大理，五六天时间也就打发了。 不过在他旅游的这几天，剧组出了一件大事，巩丽在拍完易门陶瓷厂的戏回昆明的时候途中遭遇了车祸。孙州在电话里跟他说起这事还后怕不已，当初去的时候是他开的车，回来的时候因为拍戏累了，没有开车，而是坐在后面一辆车上休息。要是仍然是他开车，说不定就game over了。所幸的是尽管发生车祸的越野车四轮朝天，车上的三个人并无大碍。孙州还不放心，回到昆明专门把巩丽送到省人民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确认身体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 但这么大动静，巩丽又是这么大的腕，肯定会惊动媒体。孙州打电话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他万一有记者找他，千万注意保密。原本他没放在心上，结果不久真的有几个相熟的记者打电话过来问巩丽的情况，他只能含糊着把他们都打发了。第二天竟然连远在大横店的女朋友也打电话过来跟他打听这事。 至于剧组在昆明的下榻地更是不胜其扰，就连片场都有很多记者守候，严重干扰了剧组的正常拍摄工作。好在巩丽和梁佳辉在昆明只剩下最后一场戏，在昆明城郊著名的土著巢临时搭建的“酒吧”中，追忆如烟往事。 这场戏拍完之后，梁佳辉便返回香港，他在云南的戏份不多，大部分都集中在重庆。而孙州则把整个剧组搬到了离昆明一百多公里远的一个叫寻甸的小县城。因为这里有剧情所需要的万亩连片的大草场，有张强的兽医站，还有周渔梦中的仙湖……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我跟你学学啊，为了让内（你）听见我的话，有时候变的先洗（欣喜），微风吹起鳝鱼（山宇）的冰列（叶）……在我手中油圆（柔软）的象内（你）的批复（皮肤）……” 小县城的住宿条件当然不如昆明，县城里最好的宾馆房间还不够，王大伦自然失去了独自一间的待遇，跟武啦啦挤了一间标准间。午休，闲暇无事，武啦啦正在没心没肺地跟他学梁佳辉那口极不标准的普通话。 《周渔的火车》和王大伦的下一部电影《小城之春》都有香港电影人江志强的投资，都属于合拍片性质。 从九十年代开始港台和内地合拍片的模式开始多起来，不过这也有别于《无间道3》以后的合拍片模式。这时候的合拍片不管是演员还是制作班底还是以大陆方面为主，港台方面只要投资进来，顶多也就安排一个主角啥的。但到了后来，那完全是港台方面为主了，大陆的一线明星如道明叔这样的大腕也只能给港台明星打下手。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港台明星加入到大陆的电影或者电视剧的制作，他们的普通话尤其是香港那边过来的，真是惨不忍睹，一般都需要后期配音。但孙州拍这部电影野心很大，他是冲着欧洲三大电影节去的，所以坚持用同期声。 因为张强和陈清这两个周渔的男人在戏里没有任何交集，所以王大伦和梁佳辉也没有对手戏。不过他旅游回来还是去观摩过他和巩丽的对手戏，在现场听到梁sir操着一口港普说着那么文艺的台词，确实让人忍俊不住。 “行了，行了。”王大伦止住了笑，摆手道：“你也不要到处宣传，免得梁sir不高兴。” “你当我傻啊，我就是跟你学学，再说我们也没什么恶意。”武啦啦满不在乎道。 虽然他这次是第一次跟香港大腕合作，但梁佳辉给他留下印象还是相当不错，敬业精神自不必话讲。在对待工作人员和影迷的态度也的确让人称道。 比如他刚到剧组那天，剧组人员饿着肚子拍完戏，冒着小雨撤回到酒店，走进大堂，就看见了他。梁佳辉！香港影帝！跟巩丽到剧组的那天一样，不少年轻人围上去，要签名合影啥的。 他说，你们都饿了，赶快去吃饭，吃完饭我来陪你们。之后又安排人来联系，敲定准确时间。果然，晚饭之后他准时来到了人群中间。与每一个人合影、签字，始终保持着热情的微笑。大家都满意了，他才带着倦容离去。此时已经10点半钟。 在拍摄现场，围观群众一拨一拨的围着他，合影、签名，甚至有人把小孩递给他抱着，他也高兴地接过来，让人照个够。直到人人满意为止。 不过他也挺胆小的，有一场戏他和巩丽在铁路上手拉手走铁轨，然后一辆火车从后面过来，虽然这辆火车是剧组租的那辆，速度很慢，但也不可能象汽车那样，说刹车就能刹得住的。中学物理里面大家都应该学过，质量越大，惯性也就越大。当火车来的时候，他吓的赶紧跳下，巩丽却一直走到火车将将要撞上的时候才跳下来。 事后，跟没事人一样的巩大姐还笑着问他是不是再来一次，吓得他连连摆手，导演都喊过了，打死他都不敢。 ………… 寻甸，凤龙湾风景区，其实就一水库。不过这里的风景不错，水库边靠近乡路有一栋极具当地特色的房子，这里就是张强的兽医站。 “哦，原来给猪配种就用这玩意儿，就这么用是吧？” 王大伦围着一条黑色人造革的围裙，手里拿着个怪模怪样的注射器，前面插着根细长的管子比划着。 这次道具算是靠谱，还真准备了一套兽医专用的器具。这场戏是张强在村里给猪配种，周渔过来找他。 “没错，我专门问过，就把这管子插进去，然后把注射管里的***注射进去就行了。”道具笑着解释道。 “那猪里面有这么长？别捅进去给捅坏了。” “那我可不知道，导演总不能让你真干吧，顶多也就做做样子。” “也是。” 他笑着点点头，男人嘛，聚在一起总会有几句俏皮话。 这里的猪跟其他地方的动辄两三百斤大白猪不一样，都是黑毛猪，个头还小，成年猪顶多有个一百来斤，叫什么乌金猪，据说还是著名“云腿”的原料。 “大伦，准备好了没有？”孙州扯着嗓子喊道。 “好了。” “赶紧的，开拍了。” 地点就在当地一家农户的猪圈。 道具把出诊箱还有兽医的家伙事一字排开，为了防止穿帮，兽医出诊箱还是之前用的那个放三脚架的圆筒皮箱，还有当地的几个农户忙着抓猪。 “你们把猪抬起来，待会他给猪配种的时候，你们往下放。” 孙州比划着跟两个抓猪的村民说戏，他的本意是往下放，镜头正好被砖砌的围栏挡住，到时让王大伦到时比划一下就行了。 “导演，这该不会也是限制级镜头吧？”武啦啦在一旁起哄道。 “你小子废话怎么这么多！”孙州回头笑骂道。 武啦啦那货就是组里的开心果，没事总喜欢过个嘴瘾啥的。在一旁看热闹的刘巍站出来一本正经地对武啦啦道：“你这小同志怎么回事？导演这样安排没错，再怎么着这猪也是母的不是！” “哈哈哈……” 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刘巍是孙州的哥们，临时叫来客串的，演一个税务局的小干部，张强的朋友，被张强叫来跟周渔相亲的。戏份不多，就两天的功夫。原本他的戏得下午才拍，这哥们闲着没事，一大早就跟着剧组来了。 “好了，好了，准备了——” “action！” 两个孔武有力的村民把猪四脚朝天地抓起来。因为担心村民没有经验，面对镜头紧张，王钰扛着摄影机站在靠旁边一点，这样房子的一角正好挡住抓猪的村民，只有那只叫的很凄惨的小黑猪。 王大伦戴着付橡胶手套，拿着个长长的镊子，夹了块酒精棉，细心地擦拭着猪尾巴下面的地方，嘴里象哄孩子一样，念叨着：“好了好了，来来来……” 镜头外面的副导演赶紧给抓猪的村民做了个放下的手势，村民赶紧把猪按倒在地上。 “放下，放下。” 他也赶紧适时配合着蹲下来，把镊子放回原处，拿起那个插着长长的细管子的注射器，在下面比划着。 “好了，快来了，小宝贝啊，别着急……” 在猪凄厉的惨叫中，他还不忘说着俏皮话。这些都是剧本上没有的，都是他跟导演商量后加上去的，感觉这样更加符合张强这个人的性格。 “哎，好了！” 他站起身来，把注射器放进托盘里，拿擦布擦着手，无意中转头，镜头移动，只见巩丽双手插兜，靠在一堵墙上，笑靥如同花儿一般的看着他…… 第二百三十章 爱情的小站 内向、孤僻、懦弱的陈清终于被上司排挤去援藏，周渔失去了陈清，然后去找兽医。第一次张强故意躲着她，第二次索性帮她找了个税务局的小干部跟她相亲。 下午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鸟语蝉鸣，房前的空地上晒着红色的药材。 这是一个长镜头，一袭休闲打扮的巩丽背着包朝兽医站走去。白色的门帘掀起，刘巍探头探脑地朝外张望，看到巩丽赶紧迎出来。 “哎！” “你好！” “你是周小姐吧？” “对！” “呃，来，来，来，坐，坐！”刘巍殷勤地招呼。 “张强在吗？”巩丽问道。 “坐一会。”刘巍顾左右而言他。 巩丽左右看看，有些犹豫，已经坐下的刘巍又赶紧站起来，“哎，你坐！” 镜头拉近。 “你是谁啊？”巩丽坐下来问道。 刘巍坐的很端正，双手合拢规规矩矩地放在矮桌上，轻轻咳嗽了一声，神情明显有些紧张道：“哎，我在税务局工作，今年三十三岁了，还没结婚，我的工资不是很高，但很稳定，奖金差不多每月都有点。我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脾气挺好，我的父亲已经过世了，追悼会开得很隆重。我们单位是不结婚不给房子……” 巩丽被逗乐了忍不住打断他：“哎，张强让你来的吧？” 刘巍抬头看看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停！” 孙州大喊一声。 “怎么样，怎么样？用不用再来一条？”刘巍颠颠地跑过去。 孙州把监视器里的画面重新放了一遍，笑道：“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过了！” 尽管只是客串，但刘巍还是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才略微有些小得意的砸吧了一下嘴，“今天完了吧？” “完了，明天还有两场。”说着，孙州拿起大喇叭朝场内喊道：“好了，准备一下场。” 巩丽那边还要补一下妆，王大伦正蹲在楼前抽烟，看到刘巍走过来，赶紧站起来，掏出烟递了一根过去，“威哥！” “听说你小子前一段在老张的戏里演了个神经病？” 几年前两人共同参演了张建东的《刑警本色》，一个演黑老大，一个演马仔。拍戏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其实一般，直到后来范子怡拍《少包二》的时候，刘巍当时在戏里演三廉王，王大伦去探班，住了差不多有一个星期，刘巍麻将瘾挺大的，那会经常三缺一，便拉着他凑数，后来回到京城，偶尔也会打电话约他摸两圈，这一来二去就成了麻友。 “什么神经病，是个医生好伐。”他连忙分辩道。 “打老婆的医生呗，行了那剧本我看过，当时老张还想请我演个警察啥的。哎，晚上摸两圈？”刘巍拍拍他的肩膀道。 “行啊，不过稍微小点，别整太大了。” 刘巍他们平时打的挺大的，一个晚上出进常常要好几千，弄不好还得上万。他刚在厦门买了房子，卡里就剩下几万块钱，拍《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片酬还没结呢。 “没事，就是晚上闲得慌，你再帮着找两人。” “嗯。” 很多时候剧组晚上的业余活动就是麻将，而且在圈内颇为流行，很多还特上瘾，比如眼前的刘巍，还有众所周知的天后，新生代的还有黑皮老徐等等。但个中高手据说还得数道明叔，此人智商高，极会算牌，是麻坛的常胜将军。 “哎，威哥，最近在忙啥呢？”他又问，好象今天春节以后还真没接到过他约牌的电话。 “最近还真有点事，我正跟京城电视台还有军艺的两个导演在攒剧本，想搞一出都市情景喜剧。哎，到时候帮忙捧捧场，过来客串一下。”刘巍笑道。 “没问题！不过今年我可能要到十月份以后才能腾出空来。” “不急这一会儿，我们也是刚刚开始攒剧本，正式要拍可能要到明年。而且客串嘛，不会占你太多时间的，顶多两三天就足够了。这不，等明天这边忙完，我也得拍戏去。” “什么戏？” “古装戏，演魏忠贤。” “又是演太监啊！”王大伦乐了，不由笑道：“威哥，我看你现在不是皇帝专业户，该改称太监专业户了。” 去年上映的那部《决战紫禁之巅》，尽管刘天王和赵微的表演让人吐槽一片，但刘巍在里面扮演的太监刘总管却是戏里少有的一个亮点。 …… 桌子上放着喝剩一半的白酒瓶，半包香烟，打火机，一个典型的单身汉的屋子，不过屋里打扫的挺干净，这大概和张强原本是人医后改行当兽医有关吧，医生总是都爱干净的，哪怕是乡下，住宿的条件不太好。 三条竹帘把屋子隔开两部分，摄影机架设在屋子的另一部分。孙州对镜头语言的理解很透彻，两条竹帘放下，最边上的卷起，造成一种反差，竹帘后面的人有种朦胧的感觉。 巩丽背着手走进来先打量了一番，走到窗前朝外面看了看，拉开椅子坐下来。王大伦跟着她身后，拿着凉水壶和杯子，边走边往杯子里倒水，。 “喝水！” 他把杯子往巩丽面前重重一放，丝毫没有对客人的那种客气，跟自己人似的。巩丽则以笑容来回应。 接着他又拿起桌上另一只水杯，往里面倒了半杯水，刚要仰头喝水，就听见孙州破天荒地喊了一声：“停！” 回头朝道具嚷嚷道：“哎，给换个杯子，不要这种玻璃杯，弄个搪瓷缸子，大点的，最好是上面印字的那种。” 导演一开口，下面跑断腿。 道具赶紧去找杯子，但是这会哪有什么搪瓷缸子，他们自己喝水不是矿泉水就是那种长长的不锈钢的，类似太空杯的水壶。想去村里借，这一来一去恐怕得不少时间，现在正没拍着呢，哪有那么多时间呀。道具都急的额头冒汗，手下几个道具助理也是一筹莫展地看着他。 “头，我这儿有个杯子，不过不是搪瓷缸子，是瓷的，青花瓷的那种，前两天去搪瓷厂拍戏，问他们要的……”其中一个助理想了想道。 “赶紧拿来，先让导演看看。”道具也是病急乱投医，赶紧道。 “哎！” 助理噔噔噔地跑出去，不一会儿拿来一个硕大的青花瓷的杯子，就跟以前会议室里开会用的杯子差不多，就是足足大了三倍还有余。 “导演，您看这杯子成吗？”道具捧着拿过去给孙州看。 “咦，这个不错！就用这个。” 孙州眼睛一亮，他之所以要换杯子，就是因为玻璃杯太秀气，跟张强的人物性格不符，而这个硕大的青花瓷的杯子比之前他想到的搪瓷缸子跟张强的气质更加匹配。 “哎，那我先洗洗。” “嗯，快点。” 道具总算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出门叫过一个刚才没办法的手下，沉着脸道：“赶紧洗干净，快点，等着呢。” 手下不敢有半句废话，赶紧接过屁颠屁颠的跑到水龙头边洗杯子去。另外一个献杯的家伙，则凑上来邀功道：“头，没问题的吧？” “嗯，没问题了。”道具矜持的点点头，但他对手下一直是赏罚分明，一个被罚洗杯子，另一个嘛，自然要拍拍他的肩膀，挤出一丝笑意，“嗯，这次干的不错。” “谢谢头。”道具助理赶紧谄媚地笑道。 只是他没有注意，水龙头那边却射过来两道嫉妒的目光。 唉！没办法，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啊！ “action！” 这场戏得重新来过，那个装满一杯估计得有两三斤水的青花瓷杯子放在桌上格外显眼。王大伦把玻璃杯放到巩丽面前，拿起杯子，“Duang，Duang……”倒了足足小半斤的分量，拿起来一饮而尽。 “呼——”抬手抹了一下嘴，拉开椅子，很舒服地坐下来，翘起了二郎腿。 巩丽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 “哎呀，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着，你这人还有点意思。”他迎着巩丽的目光，似笑非笑道。 “什么意思呀？” “你自己心里清楚。”他歪着头道。 “你上次的话还没说完呢，我想听！接着说吧。”巩丽笑了笑，看着杯子里的水道。 他放下二郎腿，直起身体，语重心长道：“那个就是玩玩的，千万不能当真。” 说着，站起来摆摆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万事不能当真啊！” 镜头依旧停留在巩丽的身上，他走出镜头，在门口又补充了一句：“浪漫的诗情画意谁都喜欢！” “好，过了。” 孙州喊了一声，第一个镜头相对简单，重要的是下一个在走廊里的镜头。 走廊上的戏是孙州临时加出来的，台词也是临时想的，他先给两人交代了台词，就几句，很简单，甚至都不用事先对词，全凭他俩自己发挥。 “待会我不会喊停，你们自己能够进行下去，你们就自己进行。你们两个就是这种谁也不想挑破，谁都感觉到了，就是这份感觉。就像两个磁铁阴性两极，看不见它有相斥相吸的那种感觉一样。明白了没有？就是这样的一份东西，未必见得那么具体，未必见得让它那么实，但是观众看了会感受到他们心中那份东西……” 一番长篇大论之后，他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征求道：“怎么样？” 巩丽双手抱胸，时不时地咬着下嘴唇，这是她的习惯动作，乃至不少戏里都会出现这样的镜头。她目视前方，但眼神是空洞的，她在思考。 王大伦则双手插在裤兜里，低头脚尖搓着地皮，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而此时巩丽的眼神一下子有光了，转过头，两人相视一笑。 “没问题，导演。” “好！” 孙州笑着拍了一下手，刚才他一直注视着两人的思考，要的就是两人现在的这种状态，他甚至能预感到这场戏一定会很精彩。 为了拍好这个镜头，王钰特地祭出了他的大杀器——摄影机稳定器，就是俗称斯坦尼康的东西，就是把一个重达三四十斤的支架绑在身上，然后把摄影机架在支架上，这样不但能让摄影机随处移动，而且还能保证镜头不抖。但好家伙这两样东西挂在身上，分量绝对不轻，足足有五六十斤。 这种玩意儿十几年后很常见，就是现场直播足球比赛的时候，跟拍运动员或者在比赛的时候，在场边转来转去拍摄时用的设备。 但在九十年代中后期，这种设备刚刚才进入国内，当时在国内能够操作这种摄影机稳定器的摄影师不超过十个，王钰就是其中一个。 “action！” “浪漫的诗情画意谁都喜欢！” 王大伦站在门口冲着屋里的巩丽说了一句，之后脱掉身上的T恤，露出一件黑色的弹力小背心。走廊边放着一个水缸和一个脸盆架，脸盆里有水，这都是拍摄之前道具准备好的。短短的几句台词，不能光说，还要有配合的动作，这就是表演。 他把T恤甩到屋檐下晾衣服的铁丝上，走到脸盆边，一边摘下手表，一边道：“你要说过日子，那是另一码事了。” 巩丽一直坐在屋里，这时王钰把镜头对准屋内，巩丽看着门口，听着王大伦的话，眼中闪现着迷茫，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站起来从房间里走出来。 镜头一直跟着她。 王大伦弯腰低头，冲着脸盆洗脸。 巩丽在他身边经过，这里是二楼，她探头朝楼下看了看，然后很随意地靠在墙柱上，一边玩着自己的手指甲，一边看着转过身来正麻利地擦拭脸和手臂的王大伦，双眉妩媚地往上挑了挑，道：“就是因为这个，你让我认识另外那个男人啊！” 王大伦无奈地扭了扭脖子，走到她身边，皱着眉头道：“说句老实话，你和你那个什么什么诗人不太合适，再给你找一个不就完了嘛！” “要是那样，我宁肯不要。” 王大伦挂上毛巾把水倒到楼下，拿着脸盆站在巩丽面前，嬉皮笑脸道：“哎，你觉得我怎么样？” 说着还比划了两下健美的动作。 “美的你！” 巩丽双手抱胸，笑着转过身，坐到走廊的另一边，不愿看他的臭美。但似乎既难以抗拒却又想回避。 “嘿嘿！”王大伦傻笑了两声，随手把挂在铁丝上的T恤放进脸盆里，放到脸盆架上。 他双手习惯性地插在裤兜里，转身眺望着远处，神情变的有些无奈道：“其实说句实话……” 他慢慢地踱到巩丽先前靠着的墙柱边，靠着，巩丽转过身来，慵懒地靠在墙上，走廊的两边，俩俩相望。 “啧！”监视器孙州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炙热，这完全是两人在表演中擦出了火花。这个画面美极了！这一刻他甚至想将来把它做成电影海报。 王大伦回避地转过头，道：“你这样的女人我要不起。” “为什么？” 他摇摇头，苦恼道：“不知道，说不清楚。” “真说不清楚啊？” “啊！真说不清楚！” “那我给你说清楚……” 巩丽走过来，把他的左手从裤兜里拔出来，摊平他的手掌。在火车上张强经常跟她玩看手相的游戏。 巩丽拉着他的手，仔细研究了一番，道：“你这种男人呢，自私！不爱承担责任……” 王大伦扭头看着她，手掌一番抓住她的手，把两人的距离拉近，想去拉她另一只手，她却把手藏到了身后。 他摩挲着巩丽的手掌，喉结动了动，看着她，怜惜且又带着哀求的口吻道：“重阳这么老远，你总去有什么意思啊？” 巩丽无法回避这个问题，她看着自己的掌心，道：“其实我对那儿也不熟，我只认识一条路，去陈清家。” 她挣脱了王大伦的手，双手抱胸，回忆着每次去重阳的情景，道：“去他那儿要过一条江，坐缆车，走好多台阶。” 她回过头，习惯性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脸上浮现除了笑容，很甜蜜！ 王大伦嘴角抽了抽，转身掩饰着来回走了两步。巩丽敏锐地感觉到了，回头问道：“你没去过那儿吧？” “没有。” 他低着头，转身想跟巩丽说点什么，但看到她回过头来，下意识回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摸摸自己的下巴，自嘲地笑了。这一刻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代替陈清在周渔心中的地位。 巩丽仰头叹了口气，靠在墙柱上，两人再一次相互换位，你看我，我看你。王大伦这一刻似乎突然醒悟，双手插兜，突然转身走进了房间。 一个长达七分钟的长镜头，戛然而止。孙州没有喊停，巩丽抬手擦了擦无声中掉落了泪水，扭过头去…… 周渔和张强的关系很复杂，周渔能感受到张强对她的那种强烈的爱。 但她，周渔一个给瓷器画画的年轻女人，昏黄的古典色彩是她画里恒久的主题。临摹得久了，画里画外也便模糊了界限，周渔也便成了瓷器上幽怨的仕女，永远也走不出自己投下的影子。 她热烈而自欺地爱着陈清，这是一种痛彻心腑的情愫。张强不过是她爱情列车停靠休憩的一个小站，永远不是也不可能是终点，她的精神是永远无法在此驻足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过！过！过！ “……咯咯咯，真是笑死了！今天我们拍完戏碰到一群游客，有个大妈拉住徐铮就喊：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个演猪八戒的李卫。你不知道，当时徐铮的脸都黑了，完全是强装笑脸和这位大妈合了影……” 今年年初《李卫当官》开始登陆各家省级卫视，虽然开播之前以《雍正王朝》原本人马主演为噱头，但看过之后却发现跟《雍正王朝》压根是两回事，一个大气之极，一个通俗之极，嬉笑怒骂，噼里啪啦，极其过瘾。而且观众就爱看这种轻松、愉快的戏剧，也都认识了里面那个把李卫演活的上海小男人，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那个猪八戒吗！ “人家演技很好，你跟人好好学学。”王大伦躺在床上拿着手机跟千里之外的女朋友道。 “他呀……哼！” “怎么了？跟他有矛盾呀？” “也不是。他这人吧……感觉特清高，除了拍戏，平时连张笑脸都没有，也不爱跟人搭话。现在我们都不爱跟他说话，免得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范子怡道。 “这样啊——” 这样的徐铮完全超出了他的预知，其实他记忆中的那个徐铮就是荧屏上那个搞笑的李卫和被汪宝强搞的灰头土脸的徐朗，没想到现实中的徐铮反差居然这么大。 “不过桃红姐人倒是挺好的，来探班还给我们都带东西了，说话爽快，人也风趣。也不知道桃红姐怎么会看上他的，人长的不帅，一张嘴还满口四环素的牙齿。”听起来丫头对徐铮有不少愤懑。 “人家那叫性格互补。”他笑道，同时嘱咐道：“哎，拍戏的时候你可不能带着这种情绪。” “那当然了，你当我什么都不懂啊！人家可是很职业的好伐！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他的演技真的很好，就是特认真的那种，有时候为了一句台词还要斟酌半天，还真不愧是演话剧的。”范子怡又道。 这年头，话剧绝对是高端艺术。很多演员都以演过话剧为荣，而且话剧确实非常考验演技。要不怎么说道明叔能演话剧，濮存昕能演，姜闻能演，你让十几年后那些小鲜肉上台试试？那就不是话剧，而是一台综艺节目。 “所以才能你跟人好好学嘛！哦，对了，云南这边的戏马上就要结束了，到重庆我就一场戏，拍完就杀青了。到时候我直接过来看你。” “真的？”丫头的声音充满了惊喜，接着又道：“那你跟巩丽姐的床戏拍完啦？” 本着有事跟女朋友汇报的原则，象尺度比较大的床戏自然要汇报，至于吻戏之类的就不用那么详细了。 “嗯，拍完了，就昨晚拍的。” “快点说，快点说，拍的怎么样？给我讲讲细节呗！” “……” 说到昨晚拍的那场和巩丽的床戏，真的让他挺无语的。一般人说到拍床戏，尤其对方还是国际级影后，国民女神，自然而然会有很多遐想，就连自己本身就是演员的范子怡也不例外，但事实上昨晚的那场戏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次折磨。 昨晚的那场戏，从巩丽在浴帘后面洗澡到之后主动躺到兽医的床上，然后再……（不能说的太详细，之前二百零二章演员的羞耻生活就因为太过详细被河蟹了），如果单看画面绝对很刺激，但是剧中的人物心理却是非常复杂。 周渔的主动献身从某种意义上讲，其实就是一种回报，对张强对她的炙热的爱的一种回报。而张强也明知周渔依旧深爱着陈清，在两人缠绵之时他完全是被动的，而后更是在周渔的刺激下变成一种身体的本能，这本身就是一场悲剧。 这场戏确实很难演，而孙州的要求更高，以至于拍了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极尽详细，甚至是暴露，整整拍了一个晚上。期间巩丽还向导演抱怨：你拍了这么多，能播吗？不能播干脆就别拍了。孙州却懦懦地表示能播，但这话说出口恐怕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好在巩大姐还是很敬业的，按照导演的要求把这场戏拍完。而王大伦拍完这场戏，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这不窝在房间里休息了一天，刚刚睡足，正窝在床上跟女朋友打电话。 说到床戏和吻戏，他和女朋友完全是两种标准。他拍的文艺片多，这种戏根本无法避免。而女朋友则坚决不会拍这种戏，即便有吻戏都是借位的，而床戏除非是摆个姿势或者衣服严严实实的，否则免谈。好在花姐对此一直很迁就或者顾忌到范爸官位，要不然象她这种各色的，绝对是接不到戏的。 有一次王大伦还真的问过女朋友，自己拍吻戏和床戏，她介不介意？她惊讶地回答：怎么会？你是演员嘛，那是演戏！除非是你真的想干这种事，那后果你自己掂量。但问到她自己，她却理所应当道：我是女孩子嘛，怎么能让人吃豆腐呢！再说你不吃醋吗？你们男人在这方面可是比女人小气多了！ 他当时顿时无语！ 不过说到巩大姐，他是打心眼里佩服，昨晚的那场戏拍完天都已经亮了。他是累的不行不行，一觉睡到现在。可人家巩大姐稍事休息，吃了点早饭依旧精神抖擞地出发了，这会儿日头都已经偏西了，剧组还没有回来。这云南的戏还剩下两天基本上都是她的戏份。 剧组这段时间还来了个记者随组采访，据说这位记者来自某政府主流新闻网站，跟邰组辉的关系不错，才得以能进入剧组内部采访。 开始都以为人家是冲着巩丽和梁佳辉这两位大咖来的，没想到人家在跟拍巩丽还盯上了王大伦。 说起来还真是因为今年的戛纳内地电影几乎全军覆没，唯有一部名不经传《海鲜》居然入围了“特别展映单元”。虽然这是一部地下电影，但有关部门暂时还没表态。这也是因为《海鲜》实在太低调，不象当初《小武》老贾是主动送上门，《东宫西宫》则是因为张远名声在外，而《站台》那时的老贾已经成名且动静太大，有关部门当然要出来干预一番。 既然没有有关部门的指示，国内媒体尤其是网络媒体都纷纷开始报道，嗯，《海鲜》导演：朱纹，尽管这是朱纹第一次执导，但他编剧的作品有几部，在圈内还是有点知名度；监制：贾璋珂，嚯，这位新晋的地下导演都快取代张远成为第六代的领军人物了；主演：王大伦，咦！怎么又是这个家伙，仔细回忆一下，这些年这家伙主演的《东宫西宫》，97年入围戛纳“一种注目单元”，而后《小武》入围柏林“论坛单元”，去年的《站台》更是杀进了威尼斯的主竞赛单元，今年的《海鲜》又成为唯一一部入围戛纳影展的内地电影。 王大伦这个名字，对于国内的娱记来说，大都和范子怡的名字联系在一起——金锁的男朋友！尽管他也经常在电视剧里刷个脸熟，但也仅仅是脸熟而已，除了前两个月正在热播的《像雾像雨又像风》中的阿莱才让大家眼前一亮。 但仔细再扒扒他的履历，从张远到贾璋珂，哦，还有一部体制内的《爱情麻辣烫》的张扬，现在又加上朱纹，这家伙简直就是第六代的宠儿嘛！ 之前巩丽、梁佳辉加盟孙州的新片《周渔的火车》曾引起轰动，但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巩丽和梁佳辉这两位大咖身上，现在一看，原来里面竟然还隐藏着一位低调的演技咖。 记者本来还想请他做个专访来着，但导演和巩丽都没有接受专访，他算哪棵葱啊？记者遗憾之余只能拍几张他的照片。 后来跟女朋友提起这事，范子怡直呼可惜，还训斥他没脑子。巩丽那样的大腕当然不会在乎一个网站的专访，但对于他来说那可是个出名的好机会。这年头当演员讲究的就是曝光度和知名度，尤其是象他这种卡在二三线之间的，咖位不尴不尬的小明星。 第二天，是剧组在云南的最后一场戏，也是场重头戏。巩丽分饰二角，除了周渔，还有一个跟周渔长的酷似，看了陈清写的《周渔的火车》，想去寻找周渔曾经的脚步的一个叫阿秀的酒吧女老板。 这场戏是阿秀的梦境，她梦见周渔置身于一个古装戏曲的世界，被一群生旦净末丑在大草原上追逐，包围，周渔痛苦地挣扎、宣泄。 这是一场颇为抽象的戏，同样也是孙州临时加出来的戏，他说周渔就是一个活在梦里的女人，她每周都要乘火车到重阳看望生活清贫个性有些忧郁的诗人陈清，对陈清的那种无微不至的关爱和服从，使她觉得自己失去了独立的人格，爱情变成了一种负担。 但当周渔遇到一位经常和她同车的粗犷且具有男性魅力的兽医张强。在他的追求下，她对陈清的爱情发生了动摇。而恰恰在这个时候陈清却告诉她，自己要走了，要远赴边区教书扶贫。周渔忽的发觉，她对陈清的爱已经变得模糊，模糊到在失去这份爱的时候，也同时失去了自己的方向。 在与张强缠绵之后，周渔最终还是毅然踏上了探望陈清的路途。然而，等待她的既不是陈清的回归，也不是张强的执著。也许，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一种解脱。 正是因为是重头戏，所以孙州要拍出大场面。摇臂、轨道、升降机，一大早就布置在寻甸万亩连片的大草场上，客串的那些生旦净末丑是专门从昆明请来的云南京剧院的演员。 这样的大场面王大伦当然不会错过，而且平心而论这场戏在他看来很难演，没有对手戏，就是一个人在一群群众演员的围绕下独舞、奔跑，还要表现出痛苦、挣扎和迷茫。 当天的天气老天也很帮忙，不是之前连续十几天的大晴天，气压很低，整个天空阴沉沉的，正好符合剧情所需要的那种气氛，孙州很兴奋。 但正式开拍后却发现难度很大，一方面是机位和技术性的要求很高，演员始终要配合摇臂、轨道以及升降机上如同“高炮”式的镜头下，镜头语言要求俯拍、旋转、追摇、反拉。 另一方面这是一场群戏，不单单是巩丽一个人的表现就能过关，还需要配合的那些京剧演员们达到孙州所要的效果。但是群戏难免会出差错，尤其要求演员们跟着巩丽一起跳起来，奔跑起来，还得动作、表情各异。 整个上午一次又一次的NG，这时候王大伦才发觉巩大姐真的是累了。每次NG，每个镜头的间歇，巩大姐一下来就瘫倒在躺椅上。就连京剧院一位带队的老头用本地话说“不单子，平时只见人家风光，今天才见到人家这样不单子。” 王大伦一时没听懂，问了才知道“不单子”是云南方言，大意包含了不容易、可怜、辛苦的意思。 到了下午，孙州要求演员狂跑起来，表现出痛苦的宣泄。而巩丽穿了戏曲青衣行当的服装，并将大花脸脸上的大红颜色抹在自己脸上，长袖翻飞，狂挥乱舞，疯跑而去。 这不但对演技甚至对体力的要求更高了，整场戏可把巩大姐累惨了，因为跟上午同样的原因，反复了十二次。 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多钟，天空聚起乌云，已有雨星子飘到脸上。最后一次拍完，剧组的工作人员、群众演员、围观的老百姓一起喊起来：“过！过！过！” 满脸疲惫的巩大姐坚持看完监视器里回放，然后朝孙州点点头，孙州才大声宣布：“过！” 这一时刻，现场欢声雷动，大家一起高喊：“过了！” 那天很多人都流下了泪水，包括那位随组跟拍的网站记者，一边流泪一边抢着镜头拍照，当照相机的镜头对准王大伦的时候，他赶紧转身，抹去眼角刚刚滴落的泪珠。 没错，这就是电影的魅力！ 第二百三十二章 小姑姑惨了 三天后，一架从重庆飞来的航班缓缓降落在细雨朦胧的杭州萧山机场。 这是去年才刚刚开始运营的新机场，虽说离市区远了点，但其规模已经跃居全国前列，跟京城的首都机场和上海的浦东机场不分上下了。 拉着行李箱，走在光洁如新的大理石铺装地面上，王大伦心里由衷的自豪，在外漂泊的游子都希望自己的家乡好！ 但一想到昨天接到的电话，他的心情就高兴不起来。妹妹王多多的中考成绩出来了，总分570分，她居然300分都不到，连普通高中的分数线都达不到。老娘气坏了，就在昨天跟他打电话之前，不顾老爹王富贵的阻拦，狠狠地揍了这个死丫头一顿。这不他顾不得去看女朋友了，只能先回家一趟。 其实他也很自责，这么多年来每年只是过年时才回家一趟，住不满半个月。在他的印象中妹妹一直是个喜欢粘着他，哥哥，哥哥叫个不停的小丫头，直到今年春节回家时才发现昔日的黄毛丫头如今已经长成一米六五的大姑娘了，然而学习成绩却一塌糊涂。 当时他就觉得自己对妹妹的关心实在太少了，但自己又不在她身边，光靠每次在电话里的叮嘱，现在看来显然没有一点作用。 家里呢，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打小王富贵对王多多那个宠哟！在他的记忆里老爹几乎没跟妹妹说过一个“不”字。而老娘虽然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可儿子常年不在家，家里就一个女儿，肯定也是疼的。以前多多好打扮，范美丽还沾沾自喜，以为女儿跟自己很象，直到初中成绩一落千丈，再想管已经来不及了。再加上去年家里又开了农家乐，时间和精力都有限。 “伦哥！” “聪少？你怎么亲自来了？” 一出闸口，他就看到了来接机的居然是何聪。 “你又嘲我！” 何聪上来就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欧洲那边有点事，老陈临时出差了，就吩咐我一定要接待好伦哥。”何聪笑嘻嘻道。 “你小子别扯了，随便安排个人过来接一下不就完了嘛！” 王大伦捶了他一拳，他是服装集团的太子爷，陈彼得那个老玻璃哪敢吩咐他呀，估计还是因为代言的续约问题谈的不太顺利。 之前丁姐已经跟他通过气了，代言合同就要到期了，对方提出的续约条件是三年，每年二十万。而丁姐则提出五十万一年，年限只有两年。因为双方的条件差距实在太大，谈判目前正陷入僵局。 不过丁姐有这个底气，这几年何聪家的服装集团发展是有目共睹的，已经跃居国内服装的一线品牌，而且在国外的前景也相当不错。作为代言人的王大伦多少也应该算是功不可没。这两年就已经有好几家国内的男装品牌试图请他代言，而且开出的条件相当不错，至少超过了目前何聪家公司开出的条件。 本来几十万的代言费对于他们公司来说其实算不了什么，但是这几年来王大伦的代言费从一开始的二万到五万，十万，十五万，现在开出二十万，这个人的心理已经形成了一种惯性。 这次丁姐一下子提出五十万，陈彼得一下子就有些接受不了。他们当地的另一家服装企业最近刚刚签了香港影星何佳劲当代言人，一年的代言费用也不过才六十万。虽然展昭在香港只能算是二线，但目前在内地的知名度要远远高于王大伦。而且香港明星的代言费用一向是内地演员的好几倍。要不然怎么会请刘德桦拍一部电影，片酬至少得六七百万，而请内地的一线明星，如姜闻、道明叔之类的，最多也就一两百万。 这两年虽然内地演员的片酬一直在涨，但真正爆发还在今后几年，而且很大程度上得看票房的成绩。比如拍《甲方乙方》的时候葛大爷的片酬六十万，冯小钢只有他的一半三十万，但《甲方乙方》的票房一出来，冯大导的片酬瞬间涨到了一百多万；再比如张大导，前年拍《幸福时光》时片酬只有六十万，但两年之后的《英雄》片酬就高达一千万，甚至都超过了梁朝韦和张嫚玉这样的大腕。 而随之相配套的明星的代言费用也开始水涨船高，不得不说现在丁姐提出的两年五十万的代言条件还是相当有前瞻性的。 “我是正好顺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结婚了，家里给我在杭州买了套房子当新房，我是来看房子的。”何聪笑道。 “真的？那恭喜你了！” 何聪当年在京城的时候跟他的关系很好，只是两年前调回宁波公司总部两年的见面机会少了。这次算起来两人都快一年多没见面了。当初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毛头小伙，现在要结婚了。 虽然何聪结婚的对象是家里安排的，他们老家一个副县长的女儿，不过看起来这小子还是挺满意的。 “我先带你去认认门，等结了婚之后家里让我负责省城这一块，以后就常驻杭州了，到时候你回来的时候可别忘了到我这儿来转转。” “行啊！”王大伦笑呵呵道。 何聪边开车边又道：“代言那事我跟老陈打过招呼了，没事，你放心吧。” 这倒不是何聪信口开河，在此之前公司也经过一系列的评估，经过五年的合作，王大伦的代言应该说是成功的。而且别看这货在国内名声不显，但在欧洲却小有名气，几次在三大电影节红毯上的亮相，对他们公司的品牌在欧洲的推广起到了不小的推动作用。只不过现在何聪把话说的比较好听罢了。 说到正题，王大伦倒还真有点不好意思，道：“这事主要是公司在谈，我……” “明白，明白。合作这么多年了，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你当我们公司的代言人。好了，公事管公事，让老陈跟丁姐去较劲。晚上我安排一下，咱们兄弟可是好久没聚了。”何聪笑着道。 “还是算了吧。”王大伦苦笑着摇摇头，“我先跟你去认认门，然后你借辆车给我，我还得赶回家呢。” “怎么？家里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那妹妹……”他也不怕家丑外扬，把王多多中考考的很差的事说了一遍。 “嗨，我还当什么事呢，不就是上学嘛，这事简单！” 王大伦一愣，他现在正为王多多以后上学的事发愁呢，连忙道：“有什么办法？” “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事不能办？现在杭州有不少私立学校，教育质量都是很不错的。去年我家一亲戚的孩子跟咱妹妹的情况差不多，上了私立高中，现在的成绩还不错，将来挺有希望能考上大学的。这所学校的校长是我爸的朋友，回头我帮你打个招呼，其他都没啥，就是学费高点，一年得十万左右。” “成啊！太好了！”王大伦顿时一拍大腿道。 其实在这公办高中一年的学杂费充其量不过一两千块的年代里，十万一年的学费已经相当高了。但是只要能让妹妹找到一家好的学校继续读书，哪怕再多花点钱他都乐意。 沿着机场，过了钱江三桥，进入市区转解放路再转延安路，一路上车堵得厉害。没办法自从去年新任市委书记上台之后，杭州就开始搞旧城改造，一路上到处大兴土木，尘土飞扬。 最后何聪把车拐进了吴山脚下一条僻静的马路。 “靠！你的新房原来就在这儿啊！” 王大伦在看到小区门口吴庄的名字，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这里不但依山傍水，而且居市区中心，距离西湖不到五百米。上辈子他在杭州打工的时候，还曾到这里送过快递。这里绝对是当时杭州房价最高的地区，也是市中心仅有的几处有别墅的楼盘。 “还不错吧！” 何聪向门口保安出示了出入卡，驶进小区，弯弯曲曲的道路两侧精致的景观绿化让人目不暇接。 何聪的房子是小区内数量不多的几栋独立别墅之一，刚刚装修好，物业的保洁人员正在搞卫生。 王大伦跟着他楼上楼下参观了一番，由衷地感到：“唉，这世道有钱真好啊！” “这里的房源很紧张，尤其是独栋别墅。要不是我爸跟开发商的关系不错，有钱也买不到。不过这里的连体别墅和错层公寓，据我所知开发商手里还留着部分没有卖。怎么样？想不想跟我做邻居啊？”何聪炫耀一番后，问道。 “当然想了。”王大伦道，但接着双手一摊，叹气道：“可惜没钱啊！” 开玩笑，这里的错层公寓一万一，连体别墅一万五，远远高于市区其他地方五六千的房价，而且这里的房子都是豪宅，哪怕是公寓每套的面积都在二百多平方以上。他怎么可能买得起呢？尽管他知道这里的房价将来会是个天文数字，但没钱就没辙。 “要不我借你一点，二百万！不算银行利息，怎么样？”何聪竖起两根手指头，笑着道，但看他的神情绝不是开玩笑的意思。 说实话他还真的有点动心，别说投资，就是将来在这里安家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但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道：“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代言是公司行为，但朋友之间如果私下借钱，关系很容易会变味。 不过私立高中的事他还是很仔细地跟何聪打听清楚，回去的时候还特地驾驶着从杭州分公司借来的一辆帕杰罗弯到私立学校所在的位置去看了看。 学校位置不错，就在离高教区不远的紫荆花路上，而且离张璐所在文三路上的阿力巴巴公司也很近，以后还能拜托张璐帮忙照应照应看着点，多多那个丫头着实不让人放心。 张璐那里他没去打扰，前段时间通电话据说她每天的工作都很忙。算算眼下正是阿力巴巴刚刚开始起步的时期。张璐现在也深得马老师的信任，据说已经出任的公司的首席客户服务官，简称CCO。 当年那个自卑、自闭的家伙如今总算是走出来了。 沿着省道，顺着钱塘江逆流而上，八十多公里的路程花费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抵达村口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他先去了位于村口不远处的自家的农家乐。因为不是周末，停车场上的车辆不是太多，大厅里摆着几桌大都是县城里来的本地顾客。 “哟，大明星回来啦！” “金锁这次怎么没有跟着一起来啊？” 一进门，食客们纷纷打招呼。没办法他和自家女朋友的照片都在饭店各处的墙壁上挂着，在座的大部分又都是老食客，天天看哪有认出来的道理。而且家乡出了个大明星，大家都感到很自豪。 “大家吃好喝好啊！”他朝食客们拱手打招呼。 “小爷叔！” 农家乐雇佣的服务员都是村里的乡亲，拐弯抹角都是亲戚。这个跑出来的服务员叫王彩琴，十八九岁，比他矮一辈。 “我爸妈呢？”他问。 “四爷爷在楼上包房喝酒，四奶奶这两天没来。”说着，彩琴压低声音跟他道：“小爷叔，你还是赶紧回家看看，听说小姑姑这两天可惨了！” 这时王富贵也闻声从楼上下来，后面还跟着一长串，他一看都是村委会的成员跟几个村民小组长，都是自家老爹的狐朋狗友。 跟一个个叔叔伯伯寒暄，散了一圈烟，王富贵才把他拉到一旁，面带苦涩道：“你还是赶紧回去劝劝你妈，你妹妹这两天日子不好过。” 王大伦看了看比过年时又胖了一圈了老爹，眼神的意思很明显，既然你的宝贝女儿日子不好过，你怎么还在这里喝酒呢？ “这不，我是比你妈赶出来的。你说多多这丫头也真是，中考才考了这么一点，连高中都不能上。这次你妈是真的急，说是再不管这丫头都快……呃，无法无天了。我现在说什么，你妈都不听，你先回家，回头我让厨房炒几个菜，一会儿让彩琴给你们送过去。” 无法无天？老娘骂人绝不会这么客气，估计肯定是什么难听的话，老爹说不出口。他点点头道：“成，我这就回去看看。” 第二百三十三章 猛药 他把车开到自家院子门口靠边停下来，推开门走进院子，就听见老娘的屋里吼：“你这死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电视，啥活都不干！你瞧瞧，连早上起来的毛巾毯都不叠，我看你懒得都快出虫了！” “早上我叠了，中午我睡午觉的好不好！再说我看电视怎么了，反正现在都已经放假了。”王多多还在顶嘴。 “嘿！中考就考这么点分数，你还有理了，你！” “妈，你从昨天说到现在了，烦不烦呀！打你也打过了，你还想怎么样？高中不能上就不能上呗，我都想好，我要去考艺校。” “呸！就你这样还想考艺校？想得倒美！” “我怎么不能考艺校啦？我都打听过了，人家艺校压根就不看中考分数，只要自身条件好就行。子怡姐姐就是艺校毕业的，人家照样能成为大明星！” “你子怡姐姐是谁呀？你还有脸跟她比，我跟你说你差远了！” “我为什么不能跟子怡姐姐比，我听哥哥说了，她当初就是运气好演了《还珠格格》才出名的。” 嘿！王大伦原本想进去劝劝，结果这死丫头居然还编排未来的大嫂，这还了得，简直活该被收拾！他停下了脚步，安抚了一下嗅到自己的味道，从屋里跑出来在自己身边上蹿下跳的来福，站在门边上偷听屋里面老娘是怎么教训这个臭丫头的。 “运气？亏得子怡这么疼你，每年给你带那么多东西！哼，我算看穿了，你就是个小白眼狼，没有一点良心。你想上艺校呀，行啊……” “啊！妈，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的！”王多多顿时欢呼起来。 王大伦则一愣，这完全不符合老娘风格啊！ 果然，里面又传来范美丽的声音：“等会儿，你别高兴地太早，你想上艺校，有本事你自己去挣学费，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你也别指望你爸和你哥，我都会跟他们说清楚，看谁敢给你钱！” 嘢！王大伦不由暗暗欢呼，老娘果然是一如既往的霸气和腹黑。 “啊？”王多多傻了，过了一会才听到她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不能这样，我有受教育的权利！” “哼，你初中毕业，九年制义务教育结束了。这年头读不起书的人家多的是！就你这成绩，还你有受教育的权利？切，说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 “我不管，我就是要上艺校，我不管，我就是要上艺校……”王多多同学开启复读机模式，撒赖皮了！ 老娘则淡定道：“想上艺校很简单，挣钱去呀！咱们店里正好要添个服务员，每月五百块，你干不干呀？” “哼，我才不干呢！” “人家彩琴能干，你为啥不能干！” “彩琴她……” “没词了吧，彩琴当年的成绩可比你好多了，人家至少还能考上高中，就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初中毕业就开始干活了。你呢？我看你就是太舒服了，现在你面前就两条路，想要上艺校，自己挣学费。不想读书也成，要么到饭店帮忙，要么让你爸分你两亩地，种地去！不过，你也放心，十八岁以前家里还是会养你的，但你必须听家里的话。等你过了十八岁，随便你干啥，家里也不会再养你了……” 嚯！王大伦在外面听的心惊肉跳的，看来老娘要动真格的了。不过想想也是，多多这丫头，现在不下猛药还真的不行！ “哇……” 王多多同学终于被吓哭了，王大伦觉得自己差不多该出场了，他轻手轻脚退到院门口，然后加重脚步，往走进来，嘴里还喊着：“妈，我回来了。” “大伦回来啦！” “哥哥——” 两个女人几乎同时从屋里窜出来，最后还是满脸眼泪鼻涕的王多多同学领先一步，一下子就扑到他怀里。 “哥哥，呜呜……”委屈得直抽抽。 王大伦强忍着笑，板着脸把她从怀里拉出来，道：“哭！还哭呢！中考考的这么差，你还有脸哭！” 本以为有靠山来了的王多多同学顿时傻眼了，愣愣地看着他。 “我每次在电话里怎么跟你说的？居然三百分都不到，你这书是怎么读的？你这是打算在家种地还是到饭店去当服务员啊？” “就是！她现在本事大了，还想上艺校呢，我跟她说了，让她自己挣学费，要不然就去饭店当服务员或者干脆在家种地。”范美丽听到儿子的话，如同知音一般在一旁帮腔道。 “哦，还想上艺校？艺校可是要考的，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才艺没有？你该不是想学你子怡姐吧，你知道她当年为什么能考上艺校？人家那是从小练跳舞，都练了七八年了才去考的，你会什么？考艺校，别做梦了！” 王多多睁大眼睛，扑霎扑霎看着他，这还是从小疼爱他的哥哥吗？怎么跟老娘一个得性！不，比老娘还要恶劣。 她的嘴越来越瘪，终于“哇……”的一声，哭的比刚才更加伤心，转身就往屋里跑，就听见“噔噔噔”跑上楼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房门。这会儿她一定是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独自一个人躲到房间里去伤心。 “噗嗤！”王大伦终于没屏住，笑了出来。 范美丽顿时恍然大悟，指着儿子惊呼道：“原来你听到我们说话了，你早就到了是吧？” “嘘！”王大伦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楼上，小声道：“没错，我刚才就是故意的，别让多多听到了。” 范美丽点点头，但总归是自己的女儿，犹豫道：“那你刚才说的考艺校的事是不是真的？这丫头难道连艺校都考不上？” “妈，咱们等会再说这事，我这都还没进屋呢。”他晃了晃手里拎着的行李箱，道。 “瞧我！”范美丽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赶紧拉着儿子进屋，还一边道：“我给饭店打个电话，让他们炒几个菜过来。儿子，想吃什么，说。” 范美丽依旧是那个最疼儿子的美丽姐，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现在已经不叫老娘美丽姐了。 “妈，别打了。我刚刚从饭店那边过来，我爸已经让厨师做了，待会彩琴就会送过来。” “你爸在饭店干嘛呢？” “呃……跟几个叔叔伯伯喝酒呢。”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我就知道！我要管教那个死丫头，他就象个老保一样护着，我把他赶出去，嘿，居然又喝上了。不行，我得给彩琴打个电话，让他必须把帐结了，总不能老是白吃白喝吧！” 这点他倒是挺赞同老娘的，想想又道：“妈，我爸他经常带人在店里白吃白喝吗？” 范美丽一边拨号一边傲娇道：“哼，只要我在店里他哪里敢！这不前两个月，趁我去杭州进货，他就拉了他们村委会的那帮人在店里白吃白喝了一顿。幸亏我让彩琴留心的，一顿吃了三百多，我扣了他一个月的钱。” “噗——” 他原本还真以为老爹现在经常带人在店里白吃白喝，没想到听老娘这么一说，刚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哭笑不得道：“妈，你这样管我爸管得也太严了，他现在好歹也是村主任，你总得给他留点面子，偶尔请叔叔伯伯们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我怎么……” 范美丽话说到一半，电话接通了，“彩琴，你四爷爷是不是又拉了一帮人在店里喝酒呢？……嗯，我告诉你，把帐都算仔细咯……嗯，我知道了，你待会送菜过来的时候当心点，别把汤撒了。” 挂了电话，她又愤愤不平道：“我怎么不给他面子了，现在你爸他烟抽利群，酒喝五粮醇，一个月光烟酒钱就得五六百块，每个月我还得给他三百块的零花钱，你问问村里，谁能跟他比呀！” “咱们这个家先是造房子，你和多多要读书，现在农家乐刚刚才开起来，多多这个死丫头要上艺校啥的，费用高着呢。还有你现在都快三十的人了，将来还要结婚，生小孩，哪里都要用钱……” 范美丽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王大伦连忙道：“得得得，妈，我这儿你不用考虑。” “我知道你现在赚大钱了，子怡可能比你赚的更多。但是我们做父母到时候必须要表示的。我和你爸开农家乐，将来还要搞民宿，到时候还不都是你的。哦，对了，刚才一打岔我都忘记了，你给我说说，多多能不能考上艺校？要是考不上，就这么让她待在家里怎么办？” 范美丽的人生哲学是，家里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将来家里的财产肯定是归儿子的，女儿顶多也就是一份嫁妆，但是女儿能培养还是要培养的。 王大伦摆着手道：“妈，你别听多多的，她懂什么呀！那些艺校本身就不靠谱，恐怕一万个里也出不了一个明星。” 他在圈里最清楚，艺校出来的能有几个走红的？掰掰手指头，好象除了周逊、自家女朋友，也许就剩下眼下刚刚出道的孙丽了。艺校毕业最靠谱的出路还得考电影学院、中戏或者上戏，继续深造，将来才会有前途，比如赵微之类的。但是眼下这几个学校越来越火，考上的难度甚至比考北大清华还要高。象王多多之类的，要特长没特长，要才艺没才艺，光凭长的好看一点用都没有，艺考第一轮就得淘汰。 于是他把私立学校的事跟老娘详细说了一遍。范美丽听到每年的学费高达十万，顿时惊呼：“哎呦喂，要十万，哪个读得起哟！那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读书的学校，就咱们家……” “好了，妈，以后多多上学的费用我包了，不用家里操心，你和我爸把农家乐踏踏实实开好就行了。你不是还打算搞民宿嘛，要不我投点？” 他现在卡里虽然只剩下几万块，但今年一部电视剧两部电影的片酬收入就在六十万左右，再加上代言的收入，铁定破百万，绝对属于财大气粗。 “那个不行，多多读书的钱当然是家里掏，怎么能让你掏呢！顶多……顶多就是民宿晚点再搞。”范美丽犹豫道。 说实话，听到每年学费要十万，她还真是舍不得，但转念一想，不让女儿读书这事也确实不能干。女儿长的好，如果管教的好，好好读书，有点文化，将来还能嫁个好人家不是。 嗯？听老娘的意思，多多的学费家里完全能拿得出。 王大伦不由笑道：“妈，家里的农家乐收入不错？” 农家乐开到现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具体他没过问，但据老娘说当时投资了将近十五万，那是家里所有的积蓄。 “还可以。”这时范美丽的脸上露出自信的光芒，然后尽管屋里只有母子二人但她还是刻意朝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农家乐开到现在，赚了有这个数……” 说着她竖起三根手指头，王大伦有些吃不准到底是三万还是三十万？如果是三万可能是已经收回了投资，还有三万的利润；要是三十万，他还真不太敢想，那等于是一年不到不但收回了投资，利润还翻番。 “这事你知道就行了，连你爸都不清楚。” 范美丽又叮嘱了一句，接着又叹气道：“原本我是想着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就把省道边的山坳租下来，搞小木屋民宿，现在看来最起码要等到后年了。” 听到这里，王大伦才确定农家乐开了不到一年，竟然赚了三十万。这样一算，家里的这个农家乐比女朋友在京城投资的川菜馆赚钱多了。 “妈，那投资小木屋民宿大概需要多少钱？” 范美丽道：“刚开始我和你爸准备就在自家承包的山坳里搞小木屋，可这里交通不太方便，而且面积也不大。省道边的山坳不但交通方便，面积也足够大，比瑶琳那边的红灯笼都要大……” 红灯笼外婆桥是桐庐地区第一家小木屋特色民宿，那里背靠瑶琳洞风景区，据说旅游旺季生意特别好。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两部戏 “……我跟你爸算了一下，租下山坳每年的租金得在三万左右，如果我们刚开始先建十栋小木屋，二十个房间，大概需要四十万左右，再加上里面的道路绿化什么的，总投资最起码要六十万。” 其实象这种小木屋的造价是很低的，房子砖混结构，外墙贴树皮，上面茅草做屋顶，里面全部用木板装修。本来这里山上都是经济林，砍伐政策也没有后来这么严，只要你砍一棵种一棵，然后再付点费用就OK了。 小木屋从建造到装修基本上都可以就地取材，甚至包括里面的家具，再加上一间房间一台电视和一台空调，一个独立的卫生间，一间客房的总投资大概在两万左右，一栋小木屋两间客房，总投资顶多也就四万左右。 旅馆民宿是属于一次投资，平时的除了人工成本，其他的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而且一旦有了民宿，跟农家乐饭店的生意是相辅相成的，饭店能带动民宿的生意，民宿同样也能带动饭店的生意。 “那干脆咱们今年就把民宿开起来，家里钱不够我有啊……” 王大伦的话还未说完，范美丽就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你的钱你自己管好，我和你爸不用你的钱。” 范美丽一向贯彻父母不用子女的钱的原则。 他笑道：“你刚才还说家里的农家乐还有将来要开的民宿都是我的，咋就不让我投资呢？再说了我的钱要是不投资也只能在银行存着，而且哪怕是投资，哪有投在自己家放心呢？妈，你说是吧？” 听儿子这么说，范美丽的态度倒是有些松动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王大伦又道：“还有，国道旁边的山坳既然位置这么好，将来肯定也会有人盯着，我爸虽然是村主任，但总不能把投资往外推吧。咱家提前把民宿开起来，省的将来夜长梦多不是！” “嗯，你说的都在理。不过这事我还得跟你爸商量商量，你呢也得跟子怡商量一下，免得你们小夫妻俩弄得不开心。” “都是自家的生意，子怡那里肯定没问题。这样，等你和我爸把这事定了，我投四十万，另外多多的学费我也管了，你就别操心了，我是哥哥，供妹妹上学那是应该的。不过在此之前，这事先别跟多多说，这丫头现在确实不成样子，这两个月放暑假，得让她吃点苦头，明白点道理。” 对多多管教这个问题上，母子俩的立场出奇一致，范美丽恨恨道：“这个你放心，你就是不说，我也要逼她去饭店帮忙，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电视，还反了她了。家里花了这么多钱供她读书，将来要是再读不好，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至于投资的事，范美丽想想儿子确实说的有道理，反正都是一家人就不跟儿子客气了，道：“四十万太多了，三十万就够了，要不然多多的学费你就别管了。其实也用不着三十万，眼下是暑假，一直到十月份都是旅游的旺季，饭店那头最起码能赚到十万块，这两三个月正好能把小木屋开起来。” “那家里总得留点流动资金……” ………… “咯咯咯，这么说多多真的去饭店当服务员了？”范子怡躺在男朋友的怀里，笑的花枝乱颤。 “那当然了，在我们家老娘最大，多多要是不想种地就得乖乖地去饭店帮忙。”王大伦笑道。 在家待了两天后他就驱车赶往一百多公里外的大横店看望正在紧张拍摄的女朋友。《穿越时空的爱恋》的导演范秀明就是当年女朋友拍《马永贞》的导演，都是老熟人了，范导很善解人意地给范子怡放了半天的假。 两人回到东阳的宾馆，进门拥抱，亲吻，洗澡，那啥；再洗澡，再那啥……反反复复洗了三遍澡，总算才消停下来。 “你也真是的，干嘛还瞒着她。人家都说女孩子应该富养，多多太可怜了。”范子怡又一脸不忍道。 “女孩子要富养这没错，但你要看对谁，如果那丫头的学习成绩只要再好点，那一点问题都没有。你想想中考三百分都不到，连高中都没考上，这样下去她这辈子就没出息了。”王大伦理直气壮道。 “哼，谁说考不上高中就没出息啦，我当年也没考上高中。” “嘿嘿！你当然是例外啦。”王大伦揉搓着女朋友胸前的滑腻，当年的小笼包如今早已初具规模，盈盈一握，无论是美观还是手感都是最佳之时。 “你想啊，你当年学了那么多年的舞蹈，考艺校那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情。如果当年你真的要是考上了高中，然后再考大学，我肯定不会认识你呀，那全国人民也肯定不会认识那个漂亮的小金锁了。”最后他的手指停留在蓓蕾上拨弄着。 “讨厌！”范子怡打掉了他的手，翻了个身，侧躺在他的身边，报复似的弹了弹他胸口的一点，道：“想想过去，简直就跟做梦一样。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可土了，就一柴火妞。那时候我们班上有四十多人，很多人都有BP机甚至是大哥大，每到周末都有很多豪车来接班上漂亮的女同学。那时候我真的什么都不懂，现在想想，哼，干什么，大家都知道。” “就没有豪车来接你的？”他开玩笑道。 “废话！要是真有豪车来接我，我还会看得上你？”范子怡瞪了他一眼，一脸嫌弃道。 “那赵微呢？”他突然八卦道。 “微微姐比我高一届，我入学的时候，她都已经考上你们电影学院了。这你还不知道呀，当年她不是还跟你一块儿拍《东宫西宫》嘛！我是后来拍《还珠格格》的时候才认识微微姐的，当时因为她考上了电影学院，在学校里名气很大，大家都把她当作榜样，只是可惜我们那一届谁都没考上。” 说着，她不由幽幽一叹道：“要是我当年能考上就好了，现在也不会有人说我演技差了。” 前不久某网站上有一篇文章就是批评她演技差的，还把她所有的作品都拿出来一一点评，还讽刺她除了金锁别人都记不起来她演过什么角色。 “别理那些。”王大伦拍拍女朋友光洁的后背安慰道，“他们那是妒忌，就是看你现在红才黑你的，博眼球而已。其实你的演技真的还不错，今天上午你在拍戏的时候，我看了一会儿，真的挺不错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王大伦很肯定地点点头。 范子怡现在演的这部《穿越时空的爱恋》虽然打着内地第一部穿越剧的噱头，说什么融合了言情、偶像、现代、古装及搞笑等多种元素，情节诙谐幽默又不失温馨。其实说穿了就是一锅集穿越、夺嫡、宫斗、无厘头、玄幻等混在一起的乱炖。 王大伦上午到了以后，在现场观摩了两场戏，不得不说徐铮的演技真的是没话说，就这样一部无厘头的喜剧，他照样没有一点敷衍，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都能撩人心弦。而范子怡呢，也许是古装片演多了，恰恰最适合这种题材，她把仙仙郡主身上的那股灵动，表现得淋漓尽致。虽然偶尔也会被徐铮带着演，但总体还是相得益彰。 听到男朋友的安慰，范子怡的心情好了些，她撑着头，另一只手在男朋友的胸膛上一条一条地划着，道：“不过花姐也说，我现在需要突破，要不然戏路就太窄了。她现在正帮我找一些有深度的角色。” “找着没？” “还没。” “那要不你去充充电吧，电影学院现在每年都开表演进修班，回头我帮你把名报上，反正你拍完这部戏，后面没啥片约。”王大伦眨眨眼道。 “啊？去上进修班呀，那多丢人啊！我可不去。” 进修班是什么性质范子怡心里清楚，纯粹是电影学院的三产，报名参加培训的人档次都不太高，很多都是北漂的龙套啥的。想她堂堂大明星，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参加培训，她委实丢不起这个人，而且一旦传出去岂不是坐实了她演技不精的传言。 “那怎么办呢？家里那么多有关表演的书，让你看，你又不看。其实书里有很多技巧的，多学学……” “行了，你都说过无数遍了，这次拍完戏回去我一定好好看总成了吧！”丫头这次总算是被刺激了，颇有一番要发奋图强的气势。 …………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王大伦拿起来一看居然是赵宝岗的。说起来两人最近好久没联系了，前一段时间宝哥忙着做《浮华背后》的后期没空搭理他，这段时间他自己又忙着拍戏。只是听说公司最近又要准备跟海闰公司合作，拍一部海盐老师的新作。 “你在哪儿呢？”电话一接通就传来宝哥爽朗的声音。 “我在老家呢，宝哥，有什么指示？”他笑道。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老家和大横店来回穿梭，陪女朋友两天，回家一趟，然后再过来。这一晃荡半个月就过去了，这不今天刚刚到东阳，他没好意思跟赵宝岗说自己在陪女朋友拍戏。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赵宝岗又问。 “22号回来，田导那边要先做点准备。” 《小城之春》的开机日期终于定了，八月十日。拍摄地定在了苏州东山的陆巷，那里曾是张大导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的外景地，也是《人间四月天》中徐志摩的老家。只是那里的房子破旧不堪，剧组正斥资在修缮。据说荣欣达的下一部由周逊主演的电视剧也将在这里拍摄。 王大伦原本还想着不用回京城了，到时候直接去苏州报到，结果田庄庄打过来，意思是扮演女主角玉纹的演员是个新人，拍摄之前需要磨合，他只能提前返回京城。 “那行，具体的等你回来咱们再聊。先跟你打个招呼，两件事情。第一件，陈大名，听说过吗？” “哪个陈大名？哦，是不是我们电影学院原来的老师，后来去美国的那个？” 王大伦不认识陈大名，因为他上学的时候，这位陈老师已经到美国好莱坞去混了，当时在学校里很久还流传着这位陈老师的传说。听说混的还可以，好莱坞电影《成吉思汗》就是由他主演的。 “没错，就是他。最近他弄了个本子，叫《井盖儿》，董评投的。他看上你了，顺带把我也拐上了。剧本我看过，挺不错的，等你回来咱们三个碰个头。” “哦，他改行当导演了，行啊。不过跟《小城之春》不会冲突吧？” 既然赵宝岗说剧本不错那肯定不会不好。另外投资人是华亿的董评，那就更没问题了，要知道包括姜闻的《鬼子来了》，张大导的《有话好好说》，陈大导的《荆轲刺秦王》，新晋冯大导的《没完没了》，甚至他刚刚拍完的《周渔的火车》，还有即将要拍的《小城之春》，董评都是投资人之一。 “这个当然不会，故事发生在冬天，肯定不会冲突。”赵宝岗道。 “那我没问题了，另一件呢？” “另一件就是公司和海闰合作要拍的电视剧这件事定了，打算明年春节后开机，你来演男一号。” “啊？啥名呀？”他吃了一惊，没想到宝哥终于找自己演男一号了。 “海盐的新作，叫《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剧本非常好，我亲自导演。” 可能因为前车之鉴，赵宝岗还特意关照道：“这事咱们说定了，你不能再叽叽歪歪了，选的女主角个高，男一号可不好找啊！”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这部电视剧他有印象，当年还挺火，剧中的女主角确实个挺高，据说是一位名模。联想到之前《永不瞑目》中的女一号苏锦，他突然意识到咱们这位宝哥居然还是个“模特控”。 “行，这次宝哥你说了算！”他很爽快地回答。 虽然赵宝岗当初找他的时候是有言在先的，剧本随他挑，他想演就演，不想演就算了，而且他和公司根本就没有合同的约束。但赵宝岗越是这样，他越是要知趣。 上次最主要就是跟《海鲜》有冲突，他才不得不辞演了《浮华背后》，搞的宝哥还挺不高兴的。这次完全没问题，要不然宝哥非跟他急眼不可。 不过，记忆中的男主角是谁？陈昆？还是刘晔？这两个人上辈子他经常搞错，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他们俩长的并不象，可能脸都比较长吧！嗯——应该是刘晔吧，陈昆太矮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任逍遥 上 “谁的电话？” 范子怡裹着条浴巾擦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这段时间恰逢高温天气，每天穿着厚厚的戏服，脸上还要画着浓浓的妆，着实十分难受，一回来赶紧洗澡，人都快馊了。 “宝哥的电话，公司又帮我接了一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说着，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笑道：“都是男一号！” “真的？” 范子怡顿时高兴道：“你们公司这次总算是靠谱了。什么片呀？” “电影是以前我们电影学院一位老师的戏，以前是在好莱坞混的，可能是刚回国吧。戏的名字叫《井盖儿》，不知道是什么题材。不过宝哥看过剧本，说这戏不错，他也演。”王大伦道。 “好莱坞混的？可以啊！那电视剧呢？” 范子怡一屁股坐到男朋友的腿上，刚刚洗完澡整个人都香喷喷的。 “电视剧是公司和海闰合作的戏，海盐老师的新作品。” “这么说你跟孙丽一起合作？”范子怡惊讶道。 孙丽的新戏也是海盐的作品，叫什么玉观音的。 “不是，戏名叫《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宝哥亲自导演。”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这名字咋这么怪呢！”说着，她拍拍男朋友光溜溜的膀子，道：“小同志，你今年的戏一部接着一部，这可是火的节奏啊！希望你戒骄戒躁，好好努力，继续一往直前。” “是！我一定不辜负范老师的期望。” 王大伦向她敬了一个礼，正当女朋友得意的时候，他的手伸到背后抓着浴巾角一拉，女朋友裹着身上的浴巾瞬间掉了下来。 “啊——” 范子怡惊叫着双手赶紧抱住自己的胸部，却媚眼如丝地瞥了他一眼，“流氓！” “嗯？敢说我流氓？那我可得好好流氓给你看看。”说着，一抄腿把她抱起来，在一阵惊呼中，把她扔上了床，饿虎扑食般扑上去，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正当他把这匹烈性的胭脂马降服，正待入巷之时，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又“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靠！”这个时候最忌电话铃声响，不由打了个机灵，石更的部位马上就有了疲软的趋势。他爆了一句粗口，也顾不得响个不停的电话，赶紧手口并用，止住颓势。 “你干嘛不接电话呀？”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帮他撸着道。 “别管它！” 他的家伙在女朋友小手的刺激下再次石更，但手机铃声实在是烦人，当他愤然起身拿起手机准备关机的时候，看到屏幕上是老贾的名字，顿时气呼呼地接通了电话。 “喂，我警告你，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电话那头的老贾显然猝不及防，停顿了一会儿，才道：“大伦，你吃枪药了吧？” “啥事？说！”王大伦喘着粗气道。 “发什么神经呢！气不顺还是咋的啦？” “你说不说？不说我挂了。”他确实气不顺，因为这一接电话又疲软了。 “行，我说。那啥，你最近有空没？” 听起来老贾说的正事，他这会正在拍《任逍遥》呢，没正事肯定不会电话骚扰他。 他稍稍把气喘匀道：“22号以后我就没空了。” “那行，那你赶紧过来，客串一下小武。” “啥？” 这货不是拍《任逍遥》嘛，怎么又跟小武扯上了，这都哪跟哪儿呀！ “小武，梁小武！还有哪个，我跟你说，这是我的新想法，我想把小武加进去。戏不多，就客串一下，顶多三天功夫。” 王大伦知道，老贾那货的老毛病又犯了，只要一拍戏，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但老贾既然开口了，他又不能不去，过了22号，他可真的就没时间了。只是下面还有六天的假期可就彻底泡汤了。 “行吧。那啥，你们剧组在哪儿呢？我现在正在老家呢，我怎么过来？” “我们在大同呢。你这样，你坐飞机到京城，我派人到机场接你。” “咦，你们不是在大同嘛，我可以直接坐飞机到太原，干嘛要坐到京城呀？”王大伦听了奇怪道。 “你快拉倒吧，京城到大同和太原到大同路程都差不多。” 骚噶！ “那行，那就这么着吧，那我后天出发啊，到时候给你电话。” 他算算日子能多留一天就多留一天。挂上电话只得一脸歉意地看着女朋友道：“不好意思，我后天就得走了。” “老贾吧？走就走呗，你在电话里都已经答应他了。”女朋友扑霎扑霎着大眼睛同样望着他。 “对不起，亲爱的。老贾那货拍戏又有新想法了，让我过去客串，我……” “静音呀！” “啥？” “我让你把你那破手机调静音！你石更得起来吗你！”范子怡终于爆发了，冲他嚷嚷道。 “哎！” 他也别调静音了，干脆直接就把手机关了，再次扑了上去。 “小宝贝，你王叔叔来了……” ………… 一个喧闹的舞厅，震耳欲聋的音乐。 这是一场男女主人公跳舞的一场戏，舞厅旁边的小隔间里挤了四五个人，老贾带着耳麦，盯着监视器的画面。 女主角赵韬，如今已是他的御用女主角。至于两人的关系，呃……熟悉的人大家都知道。导演和女演员，这个让人浮想联翩的话题，自张大导和巩丽之后从来就没有断过，即便是老贾这种貌似忠厚之人也不例外。 当然那种半夜请女演员说戏的，或者女演员主动爬床的情况例外，因为这种行为，不管男女都是流氓。 而好的导演往往会把女主角塑造成自己梦中的形象，好的女演员有时往往也会入戏过深，尤其是象巩大姐和赵韬这样的某个导演的御用女主角，合作时间久了自然而然会产生共鸣，让双方都有一种奋不顾身的冲动。更何况常年在外面拍戏，跟御用女主角一起待的时间比跟自己老婆一起待的时间都要长，日久生情也在所难免。 此时的赵韬戴着一个齐眉黑发的假发套，妆容剑眉红唇，低胸衫、迷你裙、黑丝袜、高跟鞋，如果你看过昆汀塔伦迪诺的《低俗小说》，你一定会惊呼：这分明就是一个中国大陆版的乌玛.瑟曼。 在舞厅中央，人群中，赵韬和年轻的男主角同样在跳《低俗小说》中约翰.特拉沃尔塔和乌玛.瑟曼所演绎的激.情兔子扭腰舞。 赵韬毕竟是舞蹈老师出身，扭起来还有几分的神韵，而那位年轻的男主角的拙劣的舞姿则实在是惨不忍睹。老贾似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的荧屏，整场舞蹈一直持续了几分钟。 “咔！过！” 老贾喊了声，摘下耳麦，对赵滔的表现非常满意。她不是演技最棒的女演员，但绝对是最适合自己电影的那个。 抬腕看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正要开口，副导演顾正跑过来，先开口道：“今天差不多了吧，就到这儿？” “嗯，就到这儿，收工。” 老贾点点头，天气炎热，拍了一整天，不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包括他自己都已经很累了。 他叉着腰肌看着忙忙碌碌的片场，每当这个时候他心里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畅快，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梦想在一点点的实现。人生最惬意的事莫过于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当然前提是还能挣着钱，而且还是大钱。 “大伦应该到了吧？”老贾又问。 顾正看了看时间，道：“他是中午的航班，到这里估计四个小时足够了……”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接通后说了两句，挂断后笑道：“到了，刚到。司机直接把他拉宾馆去了。” 老贾的脸上也露出笑意，一挥手道：“走，回去会会这小子。前天跟他打电话的时候，这小子跟吃了枪药似的。” “你一定打扰了人家的好事呗！”余力威把手里的机器交给助理，笑道。 老贾想了想，顿时笑道：“还真是，我好象是听到了子怡的声音。” “听到子怡的声音那是正常，要是听到其他不认识的声音，那就不正常了。” 顾正哈哈大笑，但当他发现老贾神情闪过一丝尴尬，顿时意识自己刚才失言了，无意中踩到了某些人痛脚，大笑顿时变干笑，连忙推着余力威道：“走了，走了，我都饿死了。” …… “嗯，我刚到……老贾他们还没见着，他们这会还没收工呢……嗯，知道了，你自己也当心点，小心别中暑了，别忘了让莎莎每天把大麦茶泡了，解暑的，效果很好……” 王大伦到宾馆先洗了个澡，然后打电话给女朋友报平安。今天一路上挺顺利的，飞机难得没有晚点，一路顺顺当当到了大同这座灰蒙蒙的老工业城市。 话说这几天国家的高速公路建设发展还是很快的，京城到大同三百多公里，一路高速，花费时间才四个多小时。想想几年前他和老贾、余力威、王红伟他们去汾阳拍《小武》那会，先得坐一天的长途车到太原，一路全是省道、国道，还得遭受两省交警相互博弈的池鱼之祸，第二天才能到汾阳。难怪老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 他刚挂断电话，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打开门。 “哈哈哈，老顾！威哥！” 他先跟顾正、余力威拥抱了一下，然后才朝老贾一本正经地微微鞠躬，伸出手，一脸恭敬道：“贾导演，您好！” “你小子别扯淡了！” 老贾笑骂着打开他的手，跟他重重地抱了一下。 “大伦，不就是前天老贾打电话过来不是时候嘛，怎么，还记仇呢？”顾正取笑道。 王大伦一愣，想起前天的事，不好意思地捏捏鼻子，朝着老贾似笑非笑道：“贾导演，您的耳朵可真灵啊！” 老贾知道自己理亏，刚才要不是余力威那个老司机提醒，他还真没往那种事去想，掩饰着咳嗽了两声，道：“好了好了，下楼吃饭去。” 宾馆边上的小酒馆，老贾、顾正、余力威、梁靖东，这几位一路从《小武》、《站台》一起走过来的老朋友。 “咦，红伟呢？” 坐下来，王大伦才发现缺了一人，王红伟。说起来上大学那会他跟王红伟的关系是最好的，也正是由于他的介绍，他才认识了在座的各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和老贾、顾正的关系越来越好，跟王红伟反而倒是有点疏远了。 “拍戏去了。”顾正开了一瓶啤酒递给他道。 “拍啥戏？” “你问他，是他介绍的。”顾正用嘴朝老贾努了努。 “是一个关于知青的故事。导演是我在法国认识的，法籍华人，叫戴斯杰，是个作家，他这次是想把他去年出版的一部作品《巴尔扎克和小裁缝》拍出来。他是四川人，早年间也插过队。这部片子是反映他们那代人在那种时代和环境里对爱情的态度吧。他找了周逊、陈昆、刘晔主演，红伟就是打个下手。”老贾缓缓道。 “哟，都是腕儿，投资不小吧？不过这种题材能播吗？” 余力威跟他们在京城混久了，有时还能蹦出几句明显带着港味的京城腔，而且他如今对大陆有关部门的政策早已熟悉的很。 老贾笑道：“他跟我们走的是一条路子，根本没指望内地市场，我估计他是冲着明年的戛纳电影节去的。” “那你还帮他介绍红伟过去呀，竞争对手呀！”顾正开玩笑道。 听着他们说说笑笑，只有王大伦还有些纳闷，道：“他不是立志当制片人嘛，怎么当演员去了？” “我看他现在对表演这方面挺感兴趣的。”老贾夹了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嘎巴道。 其实真实原因主要是随着他的电影摊子越铺越大，王红伟当制片人已经不足以胜任了，比如上次《站台》的严重超支，一方面也是王红伟经验不足的原因，所以这次的制片人干脆就是投资商T-MARK公司派出的日本人，显然投资商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他不好把真实原因拿出来讲罢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任逍遥 下 酒过三巡，梁靖东微红着脸，搭着王大伦的肩膀问道：“大伦，我听说你刚刚和巩丽一起演过戏？” “嗯，孙州导演的戏《周渔的火车》。” 他是拍完自己的戏份提前离开的剧组，这部戏前不久刚刚在重庆杀青。其实这早就不算新闻了，因为巩丽的关系，报纸和网站陆陆续续已经有不少报道出来。 梁靖东这么问，很大程度是因为巩丽。他们这帮70后的人，就国内来说，巩丽绝对是他们这一代人在青春期时代的女神。 梁靖东这个人在性格方面跟老贾很象，平时话不多，看上去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但骨子里都是很闷.骚的那种人。唯一的不同，或许就是他喝了点酒，就容易原形毕露。而老贾相对隐藏地更深一点。 果然，顾正闻言眼睛也是一亮，赶紧道：“我听说这戏的尺度很大，你有没有和巩丽有过那种戏，快给我们讲讲。” 说着，这货还挤眉弄眼一番，意思是大家都懂的。 王大伦摆摆手道：“别听外面胡说，我觉得就挺正常一部戏。” “那你在戏里有没有跟巩丽有亲密接触啊？”梁靖东探着头，一脸猥琐地问道。 “对对对，你快讲讲。”顾正跟着在旁边起哄。 他只得双手一摊，苦笑道：“爱情文艺片，你们说有没有？” “哈！不错啊！”顾正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 梁靖东则是一脸艳羡地看着他。 “哎，这戏怎么样？”老贾才不管这种尺度很大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事，他依旧很沉稳地坐在那里，问道。 其实撇开之前顾正开玩笑的《巴尔扎克和小裁缝》，今年还有年初陈大导的《和你在一起》，孙州的《周渔的火车》，甚至还有王大伦接下去要拍的田庄庄的《小城之春》，这些电影无一例外都是文艺电影。而且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的，以国内电影人的揍性，肯定都会一窝蜂地拿到国外的各大影展去刷一遍。尤其是影响最大的，时间上也正好匹配的戛纳国际电影节。 同样，他现在拍的这部《任逍遥》也是冲着明年的戛纳影展去的，不得不说到时的竞争肯定很激烈，也在无形中缩小了《任逍遥》在将来的入围和获奖的可能性。 “我觉得挺好的。我演的是一个追求巩丽的兽医，梁家辉演的是一个诗人，巩丽分演两个角色。这部戏的主线不在男人，不在我和梁sir身上，我们是绿叶。”王大伦道。 老贾的筷子一顿，道：“两男一女，跟《小城之春》的题材有些类似？” 他想了一会儿，沉吟道：“嗯……怎么说呢？可以说类似，但也可以说完全不同。《小城之春》因为年代的背景，是那种发乎情止乎礼，更多的是强调精神世界的爱情。而《周渔的火车》更贴近当下这个社会，从爱到做.爱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伦，跟家辉合作，感觉怎么样？” 这时搭话的是余力威，作为香港人他更关心的是梁佳辉，而且三年前他执导的第一部电影就是请梁佳辉主演的。 “我和梁sir没有对手戏，他在云南的戏份也不多。不过我看过几场他和巩丽姐的对手戏，梁sir的表现，我只能说四个字：收放自如！”说到最后他翘着大拇指道。 关于这点他确实没有刻意恭维，虽然梁佳辉在云南只拍了短短几场戏，但他把陈清身上那种懦弱、犹豫，不敢面对现实的性格展现得淋漓尽致。 “哈哈哈，没错，家辉在香港也绝对算得上是这个！”余力威也翘着大拇指笑道。 “哎，我听说你们这次拍戏用的是DV？”他看了看老贾和余力威问道。 从京城到大同，一路上他问了司机不少关于剧组的事情，只是用DV这事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般来说，有些导演用DV拍摄最重要的原因是DV比胶片便宜，比如朱纹当初没钱的时候也曾想过用DV拍《海鲜》。但是DV最大的缺点是技术和美学上的限制，比如比如没办法大量地拍外景，因为在自然光下，影像的质量不是很好等等，而且将来把DV拍出来的镜头转成胶片，还得需要一笔不菲的资金，目前国内压根就没有这种技术，非得拿到国外去做。 但老贾现在拍电影并不缺钱，哪怕在拍《站台》那会出现了严重的超支，但制片方还是愿意追加投资，只是当时这位耿直boy认为是自己违约，必须由自己负责，拒绝了制片方的好意。 如今随着《站台》的成功，制片方更是愿意让他可劲地撒欢，怎么可能为了省钱放弃胶片选择DV呢？ 余力威看了看老贾，目光幽怨，作为一名摄影师，他当然希望自己拍出来的镜头越美越好。 老贾砸吧了一下嘴，笑了笑道：“其实我用DV拍电影是新的经验，拍摄时压力非常小，拍起来很放松，内心是非常开放的，可以尝试很多形式。?” 说着，他喝了一口啤酒，接着道：“还有年初我用DV拍《公共空间》的时候，我发现用DV拍摄会有一种抽象性。这是我在拍摄过程里需要重新调整的地方，因为刚开始用DV来实验的时候，我以为DV可以非常机动、非常活泼，但实际上在拍摄的时候，我反而发现能拍到一种非常抽象的气质。” 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道：“这么说吧，每一个空间都有种抽象的秩序在那里，如果用传统胶片会打破这个秩序，它会使现场气氛升温，人都会变得很激动、很活跃，但DV和人相处时都很安静，我反而能拍到一些非常冷静、非常疏离、几乎是抽象的气质。就象这次我用DV拍《任逍遥》，我觉得和这种荒芜、青春的故事也很配合。” 余力威、顾正他们听了神情如常，可能是因为老贾的这番言论他们早就听腻了。但王大伦却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抽象、安静的，他完全听不懂，只知道这货用DV玩出瘾了。 但仔细想想这也是老贾一向的风格，他就是喜欢尝试，不断地寻找自己的灵感，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拍出《小武》、《站台》这样优秀的电影。大致有才华的人都是这么任性的。 至于美感的问题，拜托，他的镜头里啥时候有美观了，顶多就是无穷无尽的长镜头，整部电影充满了不是灰就是黑的色调，压根就没有视觉的美感可言。 老贾不象张大导、陈大导，极其的讲究镜头画面的色彩感，以及极其细致的特写和大气磅礴的远景。他很清楚自己电影的风格，所以在这方面他是坚定地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等过了几年，以京味喜剧和贺岁片见长的冯大导，开始膨胀了，也学起了张大导和陈大导的那一套，结果咧，画虎不成反类犬！ 晚饭后，受贾导演的邀请，他特地去观摩了一番他们这一个多月来的工作成果，因为没有剪辑的原因，都是一个一个小片段。 尽管电影很不完整，但给他的感觉却是全新的，较之前面的《小武》和《站台》，老贾一反惯用的写实手法，风格迷离诡异。 故事的背景从汾阳移到了大同，一个更大些更躁动些的城市。其实大同同样是历史名城，跟平遥一样有很多的古建筑遗物，但是老贾这次并没有象《站台》那样把这些收入镜头，而是始终关注着那些废弃的候车大厅、荒芜的工厂、矿区，漆黑的运煤通道，干涸的河床以及居民楼外乏味肮脏的环境等等。 赵韬在里面演一个卖白酒的乡村野模，两位男主演则是两个十八九岁，稚气未退的孩子，一贯老贾的风格，这俩孩子都不是专业的演员，饰演两个刚出校门，无所事事的混混。 临走的时候，他还问老贾要了一本完整的电影剧本，回房间看了看。再次一如老贾的风格，剧本依旧十分简单，就薄薄的十几页纸。 大致意思是讲，两个失业工人子弟——小季和斌斌整日以骑摩托车兜风为乐，或是去烟雾缭绕的娱乐中心打发时间。小季爱上了漂亮的舞蹈模特巧巧。巧巧有个男朋友，是个街头混混，但小季并不介意。 斌斌的母亲认为儿子应该去当兵，而他的女朋友将要去北大读国际商务。斌斌喜欢唱卡拉OK，看动画片，他不相信未来。 他们所在的城市山西大同离京城较远，但高速公路与电视使他们能够紧跟国家在世界政治与经济体系中所扮演的不断变化的角色。他们这一代人，有时是很难拒绝挣快钱的诱惑的。 如果真要说这部戏跟《小武》和《站台》有所联系的话，那就是剧中不断出现的符合这个时代特征的镜头，比如下岗潮，大街上各种贩卖盗版碟，卖酒时野模土气的表演，斌斌的妈妈二十年的工龄四万买断等等。 他客串的小武剧本上没有，老贾专门写在一张纸上连同剧本一起给他。小武哥的戏份不多，但很零碎，穿插在整部戏的各个角落，冷不丁冒出来蹦跶一下。 随着时代的变迁，小武哥似乎仍然在干他的“手艺活”，仍然经常被便衣抓了，而后来斌斌问他：不是进号子了吗？他回答说：那还不是跟“在家”一样。 不过说实话，王大伦有些搞不太明白，老贾为什么要在这部片子里把小武加进去，因为在他看来这样一个角色似乎很多余。但是他却不能理解《任逍遥》其实就是老贾自己的任逍遥，所以老贾开始调侃了。 老贾不但让他来客串小武，不断地在片子里出现，而且还为自己准备了一个角色——一个唱男高音的疯子。 ………… 矿区俱乐部，夜。 赵伟威和吴琼俩孩子从楼梯上下来，两个人站在灯下点烟。 这俩孩子虽然是第一次“触电”，但经过这一个多月来老贾的调教，已经从生涩变得自然起来，当然演技还谈不上。他们就是本地人，本地的混混原本就见多了，在镜头前面习惯了，演起来也就轻车架熟。 然后两人叼着烟走进了台球厅，四处张望了一番，台球厅里没有熟人，两人又无聊地走了出来。 台球厅的旁边就是网吧，这时王大伦戴着黑框眼镜闲晃着从网吧里出来，跟俩孩子迎面碰上。 吴琼先看见，连忙叫道：“小武哥！” 作为老资格的混混，王大伦在俩孩子面前还是很有地位的。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抬手指了指他俩，道：“你俩来耍？” 吴琼老实回答道：“没什么好耍的，我俩走了。” 王大伦瞟了一眼他俩，半仰着头，一副见多识广并教训地口吻道：“有钱还缺好玩的？去宏都看看人.妖，去云冈看看俄罗斯妞。” “是！是！”吴琼连连点头，旁边的赵伟威则一言不发，他其实内心挺看不起干“手艺活”的小武哥的。 王大伦点点头，作势要走，又回过头来，对他们道：“小武哥现在玩金融了，缺钱找我！” “咔！过！” 老贾高喊一声，摘了耳麦站起来，他隐隐有些激动，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镜头，但王大伦的演技显然精进了很多，细节处理更加老道，较之四年前的小武更象小武了。 因为是客串，王大伦最多只能在剧组待三天，三场夜戏，六场白天的戏都集中到一起拍摄。 他和赵韬没有对手戏，主要就是跟俩孩子。第二天下午，市区边上一处废墟，赵伟威演的斌斌因为缺钱正在贩卖盗版光碟。 王大伦叼着烟闲晃着入镜，走过来道：“哎，我看看。” 赵伟威忙把书包放过去。 他弹了弹烟灰，蹲下身，装模作样的挑了挑，问道：“有没有《小武》？” “没有。”孩子老实回答。 再问：“有没有《站台》？” “没有。” “有没有《唐人街》？” “没有。” 他泄气了，又问：“好吧，那来盘《低俗小说》。” “也没有。” 王大伦瞄了瞄他，忽咧开嘴，用手指头点了点，道：“你这货不行啊！就你这样，啥时候能还钱？” “快，很快。”赵伟威忙道。 “记着点！” 他敲打了一句，站起身，又晃悠悠地走出了镜头。 …… 总体来说拍摄非常顺利，原计划三天的戏两天就结束了，最后一天王大伦没有提前离开而是特地观摩了老贾客串唱男高音的疯子的那场戏。 第二百三十七章 陈大名 “哟，我还以为你明天才到呢。” 王大伦推门进去的时候，赵宝岗正趴在办公桌前看着一叠厚厚的剧本，看到他进来还愣了一下。 “昨天晚上就到了。”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茶几上。 “什么东西？” 赵宝岗走过来，顺手拿起信封一看，里面放着一叠钱，“什么意思？” “前几天去大同帮老贾客串了几场戏，本来是帮忙的，结果昨天临走那货硬是塞给我一万块钱，按照规矩我得向公司交两成，一共两千。刚才我在外面没见着会计，你点点。” “嘿，你今天来是寒碜我还是咋的？你们朋友之间的事，难道公司还抽成不成？收起来！”赵宝岗把信封扔到他怀里。 “宝哥，规矩就是规矩。” 他依旧把信封放到茶几上，道：“我跟公司虽然没有合同，但规矩不能破。” 赵宝岗有些哭笑不得，摇摇头道：“那随你吧。哦，会计不在啊？可能去银行了吧，等她回来，顺便把你两部戏的片酬结了。” “《周渔的火车》这部戏的片酬也到啦？” 王大伦闻言顿时一喜，他答应家里投资小木屋民宿，眼下正等米下锅呢。 “孙州是个爽快人，上星期就到了。”赵宝岗笑道。 边说边收拾着之前刚刚泡过茶的茶具，王大伦赶紧起身帮他把水壶拿到饮水机边接满水，然后放到电磁炉上加热。 “红雷刚走，你要是早来十分钟就能碰上了。”赵宝岗道。 “是吗，他最近在忙啥呢？” 由于他的出现，颜王的星路走的颇为坎坷，加之《浮华背后》刚刚做完后期还没有播，颜王如今还只是青艺的“小姜闻”，主要活跃在话剧舞台上。 “还能忙啥，在团里演话剧呗！” 水烧开了，赵宝岗把茶海里的杯子和茶壶一一烫了一边，然后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块厚厚的茶饼，小心的敲下一块，放进茶壶里，冲泡，第一遍倒掉，然后再泡第二遍。 一边泡着茶，一边发愁道：“说实话，红雷的演技确实不错，可就是这长相……啧，确实挺难的！他今天来公司，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公司签约的男演员就两个，一个他，一个就是孙宏雷。如今他的片约不断，而孙宏雷至今还窝在团里演话剧，换谁都会心里有想法。 别看公司的男演员就两人，说穿了两人之间就是竞争关系。只不过王大伦无非是出道早点，运气好点，长的又比孙宏雷稍微帅那么一点点。其实无论什么年代，说到底都是一个看脸的社会。比如他的大学同学成创，论演技在所有同学当中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但就是因为长的尖嘴猴腮，一副耗子的模样，毕业这么多年依旧还在跑龙套，比孙宏雷都不如。 所以无论哪炒哪代，长相都是很重要的。明朝还规定当官的一定要五官端正，象孙宏雷这样的小眼睛，如果活在明朝，哪怕是考上了进士，恐怕也当不了京官，搁皇上面前那叫不雅！ 不过他还是很虚伪地反驳了一下，道：“那也不一定，只要演技好总会有机会的，跟葛尤、姜闻一比，红雷完全是帅哥！” “话是这么说，但关键你得有机会。演技好的人多的是，不光光是人艺，就京城几十家文艺团体，能演戏，演好戏的一抓保证一大把，但他们中绝大部分就在剧团演话剧或者是跑龙套，或许一辈子都默默无闻。葛尤，他家老爷子是干什么的？姜闻，当初要不是演了《芙蓉镇》，老谋子拍《红高粱》的时候能找他？所以除了演技，机会是最重要的。红雷啊，差就差在就缺这么一个机会。” 赵宝岗的一番话说的他脸皮都有些发烫了。建军，阿莱，在上辈子都是颜王的角色。还有他上辈子所不了解的，他刚刚演完的兽医张强其实也是颜王的菜，甚至为此颜王还跟巩大姐闹出了绯闻。 正当他不知道该如何搭话，这时候幸亏赵宝岗及时岔开了话题，道：“哦，对了，陈大名一直嚷嚷着要跟你见一面，我给他打个电话，问他现在有空没？” 陈大名的声音很响亮，王大伦隔着茶几都能隐隐约约听到他在电话里的声音。一般来说，说话响亮的人性格都不错。 挂了电话，赵宝岗道：“他还是一个小时才能到。要不你先看看剧本吧？” “行啊！” 赵宝岗走到办公桌边拉开抽屉拿出一叠纸，又在桌上拿起一本厚厚的装订好的剧本，道：“还有这本《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的剧本，你也拿回去看看。” 王大伦一听连连摆手道：“这本先放你那儿，等我把戏拍完了，再跟你拿，我怕串！” “那这本你就不怕串了？”赵宝岗笑道。 “这不一样，你导演的戏，我当然得拍了。这本陈老师的戏我得先看看剧本再说。” “陈大名跟张建东、王志闻他们可都是同学，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赵宝岗笑着把剧本递给了他。 他接过来看了看，片名居然叫《完美女人》，他不由愣道：“不是说叫什么井盖儿吗？” “哦，这个是以前的名字，后来改了《井盖儿》。你好好看看，这个故事写的确实很不错，要不然我也不会答应演。”赵宝岗道。 王大伦把剧本翻开，先看里面的人物介绍，问道：“你演谁啊？不会演那个叫专家的抢劫犯吧？” “我演所长陆麒麟，专门来挽救你的。” “哟，男二号啊！那我可这得好好看看。” “大兴刑满释放后，发现女朋友小慧为了生存在歌厅唱歌，与男人们周旋。从中学起一直暗恋小慧的残疾大款刘义对小慧穷追不舍，并希望她能重回学生年代的清纯。婚姻出现危机的派出所所长陆麒麟在调查大兴的过程中，发现小慧是个世故轻浮但平凡真实的女孩，对她产生了好感，而大兴为了夺回爱人准备打劫刘义……” 咦！这不是一部四角恋爱外加爱恨情仇的警匪片嘛！真有这么好？他读着梗概，心中不由对赵宝岗的话打起了一个问号。不过还是先看看内容再说。 电影剧本不象电视剧剧本象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集数越多剧本就越厚，有时还得分两三本。电影剧本一般都是几十页，撑死了顶多上百页，象老贾那样的一般只有十几张纸。 《井盖儿》也就三十几页的样子，看了几页他还真看进去了，一口气读完。怎么说呢，他第一个感觉这个剧本在风格上跟他上辈子看过的《疯狂的石头》很象，但又没有《疯狂的石头》那么搞笑。同时反映了不少社会问题，比如偷井盖的，黑中介，找工作难等等。 而且他还搞不清这个剧本拍出来的电影到底是商业片还是艺术片？你说是艺术片吧，剧本颇有喜剧色彩，有点《笨贼妙探》的意思；但你说是商业片吧，整个故事非常严谨完整，从一个英雄主义的策划，到一个现实主义的完结，既有黑色幽默的效果，又充满了个人悲剧的色彩，总之很深刻。 但不管怎么说这确确实实是一个好故事，一本好剧本。也难怪宝哥也想玩一把票。 “怎么样，不错吧？”赵宝岗倒了一杯茶给他。 “不错，确实不错。” 他接过茶杯嘬了一口茶水，突然有些好奇道：“那里面的小慧谁演？” “不知道，应该还没定吧？要不然他上次来的时候肯定得跟我说呀。”赵宝岗道。 接着又笑着道：“小慧可是你的女朋友，你觉得谁合适？” “别逗了，这是导演考虑的问题，我说了又不算。”王大伦笑道。 “闲聊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赵宝岗有时候真挺无聊的，不过说到剧本里面的女主角，王大伦还真的有些想法，这个角色说实话不太好演，一般的女演员驾驭起来难度挺大的。 他把他所认为的演技好的女演员，不管认识和不认识的，统统都捋了一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巩丽，但是巩大姐似乎跟小慧的年龄差距太大了；颜冰燕，又显得不够妖艳；王彤呢，长相稍微差了一点，小慧在学校时可是公认的校花。 既要清纯，又演的了妖艳，而且小慧就是那种爽直、敢爱敢恨的京城胡同妞。他脑海里的形象渐渐的和一张精致的脸重合了。 “许鲭？漂亮，也够野，嗯，她合适！”赵宝岗眼睛顿时一亮道。 许鲭在内地女演员中绝对数得上是漂亮，而且她原本就是京城人。但让王大伦印象最深刻的是她在《狂》中演绎的那个狂野的蔡大嫂。只是这部电影因尺度问题至今还没有公映，王大伦还是在电影学院上学时作为教学影片放映过。 “不过请许鲭，陈大名我估计够呛。”赵宝岗接着又摇摇头道。 这几年许鲭接的戏要么是大导演，比如黄建薪、张纪中等；要么就是和大牌合作，道明叔、葛尤、姜闻、王志闻等等。据说她的家庭出身不错，加之又红，一般导演还真很难请得动她。 “我也就这么随便一说。”王大伦干笑了两声，心里多少有点失望。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两人正瞎聊着呢，外面响起了两下敲门声，接着推门进来一个三十七八的中年男子。 王大伦抬头一看，嚯！帅哥啊！来的那位剑眉大眼，高高的鼻梁，一头飘逸的长发，下嘴唇以及下巴处各留着一撮极有性格又时髦的短胡子。 “哈哈，宝哥！哟，王先生，你好！” 陈大名声音洪亮，人未到笑声先到，未曾谋面但他一眼就认出了王大伦，很客气地主动伸手过来。 “不敢当，不敢当！陈老师，您叫我大伦就行了。”王大伦忙站起来，双手握着他的手，连声道。 “我都十几年没当老师了，这老师两个字不叫也罢。听说你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客气的话，就叫我一声师哥吧！”陈大名笑道。 陈大名爽快，王大伦心生好感，也不矫情，喊了声：“师哥，请坐。” “来来来，先喝杯茶。”赵宝岗也招呼道。 “就是上次的普洱吧，这可是好茶啊！”陈大名坐下来尝了一口。 赵宝岗好喝茶，也好收集一些名茶，听到陈大名的夸赞，特别高兴，道：“我跟你说啊，这可是我专门到云南一家老字号的茶叶店收购的，古树茶的纯料。现在外头买的都是人工种植的。” “宝哥，你跟我说这个我可不懂，我就知道好喝！”陈大名笑道。 “没问题，以后有空就上我这儿来喝茶。” “那最好了，只要你不嫌我烦就行。” 陈大名注意到茶几上的剧本，转头对王大伦道：“大伦，怎么样？不过我有言在先，我这儿资金不多，只能给你开这个数。”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头。 王大伦看了赵宝岗一眼，点头道：“行啊师哥，没问题，您这剧本我接了。” “妥了！”陈大名拍了下手掌，道：“我这就准备攒剧组。大伦，庄庄导演的《小城之春》下个月开机是吧？那咱们十月下旬到十一月开机差不多了吧？” “嗯，应该差不多。”王大伦点点头，《小城之春》发生的故事就在一座老宅里，演员没几个，不用到处奔波，也没有大场面，两个月的拍摄时间完全足够了。 “那演员除了我跟大伦，其他人呢？小慧谁演啊？”赵宝岗跟王大伦对视了一眼，想揭开之前两人闲聊的答案。 “其他演员都差不多了，都是一些老朋友帮忙，小慧我请了宁婧。”陈大名揭开了谜底。 宁婧？ 王大伦的第一反应就是大！胸大！《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头的米兰让人印象格外深刻。不过还别说，她跟剧本里小慧的形象还真挺匹配的。 “嗯，她行！”赵宝岗首先就下了断语。 其实之前他跟王大伦闲聊的时候也想到过宁婧，不过以他作为导演的眼光来看，似乎许鲭更加合适一些。但总的来说，退而其次宁婧还是不错的。毕竟不是名导大制作，你总不能期望能找到的演员都是最理想的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文艺老青年 “当年姜闻的《阳光灿烂的日子》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原来我并不认识宁婧，后来她结婚来了美国才认识的。小慧这个角色从一开始我就想到了她，只是她的档期很紧张，跟她谈的时候，她今年一直要到十一月中旬以后才有一个月的档期。之前我不敢肯定，现在大伦这边敲定了，那她那里也就没问题了。开机后我们可以先拍你们俩的对手戏。” 剧本里有大段的王大伦和赵宝岗的对手戏，王大伦要饰演的大兴提前出狱后按照法律规定，必须到派出所向赵宝岗要饰演派出所所长陆麒麟报到，陆麒麟要求他大兴每周一来报到一次，说交流思想，帮助大兴进步。 在一周一次的思想汇报当中，找工作屡次碰壁的大兴开始向陆麒麟说起了自己的女朋友小慧。小慧漂亮、善良，在大兴服刑八年中，一直照顾大兴的父母，苦等大兴。这让面临婚姻危机的陆麒麟羡慕不已，他那开服装公司的妻子每天有忙不完的应酬，还嫌他不浪漫，没有激情，甚至让他感觉到头上都有点绿了，最终不得不导致离婚。 小慧的忠诚让陆麒麟很羡慕，同时大兴的转变让他惋惜，在寻找调查大兴的过程中，他和小慧有了交集，从而引出了故事的主线。 “我听说宁婧前段时间在拍姜闻的《寻枪》，拍完了？”赵宝岗随口问道。 “她的戏份已经杀青了，接下来还有一部电视剧。前两天我跟她见了一面，还特意问了她跟姜闻合作的感想，她回答就一个字，累！” 听到陈大名说问宁婧和姜闻的合作感想，王大伦和赵宝岗都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同时用手指指了指他。 圈内人都知道当初在拍《阳光灿烂的日子》时，姜闻和宁婧好过一段，只是后来被刘奶奶干预，这段感情才无疾而终。 如今两人都已经结婚，一个娶了法国妻子，一个嫁了美国丈夫，还都有了孩子，现在开开玩笑也无伤大雅。 “老姜就是这脾气，拍戏爱认死理，当年拍《有话好好说》的时候，连老谋子都差点跟他翻脸。这次拍《寻枪》的陆小川初出茅庐，估计肯定被老姜折腾得够呛。”赵宝岗笑着道。 姜闻是圈内所有跟他合作过的导演公认的难搞，活脱脱戏霸一个。赵宝岗跟他的私交很好，底下是一个圈子。 “可不是吗，我听宁婧说拍戏的时候，有时连她都搞不清到底谁是导演。”陈大名也笑呵呵道。 其实姜闻拍完《鬼子来了》就被有关部门明令禁导五年。这货没办法只能折腾着开始演戏。话说这部《寻枪》是由中影出品，华谊兄弟投资的年度大片，导演陆小川虽说是初执导筒，但人家背景惊人，老爹是著名作家，全国作协的主席团成员。 陆小川已经跟华谊兄弟签约了，这部戏明摆着是要捧陆小川的，开机的时候还召开了盛大的发布会。但姜闻的知名度实在太大，哪怕他已经被禁导，外界在谈论这部《寻枪》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说成是姜闻的电影，至于陆小川几乎无人提起。结果事实也确实如此，听陈大名这么说，导演陆小川基本上已经被姜闻架空了。 “哎，我听说陆小川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和你一届的吧？”赵宝岗转头又问王大伦道。 “不是一届的，他以前是部队的，考到电影学院读的导演系的硕士研究生。”王大伦道。 在学校的时候他认识陆小川，但没有交集。这个人在学校的时候是出了名的狂！一方面人家有个著名作家的老爸，另一方面他自认为非常有才，一般人压根就看不上。 97年那会，电影学院出了两件轰动全校的事。一是文学系大四学生贾璋珂拍了十六毫米的电影《小武》，另外一件事就是研二的学生陆小川到河南拍了一套叫《隐身人》的电视剧。 只是最后的结果大相径庭，陆小川的电视剧压根就没在电视里播出过，至今还默默无闻。而贾璋珂的《小武》却在第二年的柏林电影节上大放异彩，从而走上了名导之路。 想到素来狂妄的陆小川被姜闻压制的情景，王大伦很不厚道地心中暗爽。 同样不厚道的还有赵宝岗，他假模假式地叹息道：“唉！这孩子遇上老姜也算他倒霉！” 陈大名则苦笑着摇摇头，道：“我还听说这部《寻枪》是陆小川自己编剧的，肯定有不少自己的想法，可惜……” 他没有往下说，因为他本人也是创作型的导演，《井盖儿》就是他自己写的，作为导演设身处地想想，他完全能感受到陆小川的憋屈。没办法，姜闻无论是演还是编和导，声名实在太盛了，你想连老谋子都要吃瘪，更何况你初出茅庐的陆小川呢！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八卦，话题自然而然地又转回到剧本上。 “我们这代人吧，可以说是受伤害最深的一代人。”赵宝岗倒了一圈茶，扳着手指头颇有感触道。 “你看看，小时候明明是应该受教育的时候，却偏偏赶上了各种政治.运动，书没能好好读。这人到中年吧，正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这好日子没赶上几年，又正好赶上国家经济转型，下岗潮，又得找工作。你想想，你都四五十岁的人了，有技术的还好点，但大部分都是要文凭没文凭，要技术没技术，体力呢都开始走下坡路了，你能找到什么工作？现在就连大学生找工作都很难了。 当然了，剧本里的陆麒麟算是好的，他是派出所所长，在社会上起码有一定的地位，也不可能为生活发愁，但在这个社会日益发展的年代，他同样遇到危机——情感危机。 也许有人会认为我这么说是矫情。陆麒麟比起来那些下岗工人或者刚刚刑满释放的大兴要幸运的多，起码他不会为生存发愁。但我认为只要人到了一定的岁数，随着社会的不断变迁，或多或少都会遇到一些问题，有些是生活压力，有些是情感问题，甚至还有许多人二者兼而有之。 现在国外很流行一个词，叫中年危机，国内这种说法还比较少。但不管是发达的社会还是我们这种相对还比较落后的社会，中年危机都是存在的。 所以说啊，大名你这剧本写的真是不错，可能是你在国外待的久了，眼界也更加宽了，能看到很多深层次的问题。说实话，我接陆麒麟这个角色，就是因为他身上的这种中年危机。” 尽管赵宝岗说的听上去很深刻，但王大伦却有些不以为然，他跟宝哥并不是同一年代的人，或许不理解他们那代人的感受。别看他平时叫赵宝岗“宝哥，宝哥”的，但真要论起来，宝哥和他老爹王富贵同志可是同龄人，谁让王富贵同志十八九岁就当爹了。 有一点赵宝岗说的没错，因为时代的关系，他的老爹老娘都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都是高小文化。至于生活压力，小时候家里确实是穷了一点，但那时候大家都差不多；至于情感问题，似乎在农村很少有种问题，更谈不上什么中年危机了。 他甚至腹诽赵宝岗本人是不是遇上中年危机了？ 不过陈大名却很赞同赵宝岗这种说法，用他的话来说在剧本中设定陆麒麟这个人物，就是为了诠释中年危机这个问题。 “其实我很早就在写剧本了，在洛杉矶当演员的时候，我就写了三个剧本。97年回京城，我就想把其中一个剧本拍摄成电影。这是一个苏联和中国的故事，投资要将近三千万。如果在美国三四百万美元的投资，只能算是小成本电影，但在国内这可是大制作，我这样一个刚刚初出茅庐的导演，是没有人会投资我这部戏的，所以我就放弃了这个剧本。 我90年出国，97年回来，京城的变化速度如此之快，让人晕旋。事物在变，人也在变。尤其当你离开几年后，对这种变化感觉更明显。当时我就想如果一个人跟我完全相反，在监狱呆了八年，回到北京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呢？于是我就写了《井盖儿》，大兴就是我脑海里那个跟我完全相反的人。 社会现代化的变化的速度让人觉得头晕目眩。它像一架失去方向的飞机，乘客和机组都失去了平衡，没有人知道这架飞机飞向何方。变化让人变得有点手忙脚乱。 我是想把陆麒麟、大兴、小慧以及刘义等这样一种社会现实中为代表的几个人的生存状态；并通过他们的故事表现旧的价值观生活方式和理想与社会变革力量的冲突。 这种冲突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冲突，因为冲突一方，既社会力量本身体现的是一种混乱、充满矛盾的价值。但是这一力量非常强大，它挟持着这种无所适丛的个人走向一个未知的未来。” 跟文艺老青年说话总是特别累。陈大名显然跟老贾他们是同一类人，他们总是想在自己的电影中想表达些什么，隐喻些什么，他们有他们各种各样的艺术追求。 而王大伦显然没有他们这种高尚的情操，他的想法很简单，首先演员是他的职业，演好戏是对自己这份职业的尊重。而且他享受自己在戏里的表演，这样他能体会到不同人生的喜怒悲哀，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很上瘾，尤其是在大屏幕上亲眼看到自己的表演，这种感觉真的是很神奇。 他没有文艺老青年那种追求，他纯粹就是喜欢干这事。套用老贾一句话：最好的工作就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当然前提是能挣着钱，能挣着大钱那就更好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开门红 苏州，东山，陆巷村。 这里曾是张大导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的外景地。田庄庄当初在选外景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这里的老房子。 王大伦一大早就从大横店出发，一路折腾了将近五个小时才摸到了这里。也幸亏京城出发的时候，田庄庄给他花了一张详尽的草图，不然在这太湖边上横七竖八的各种岔道非迷路不可。 在京城的两个星期，田庄庄基本上就是安排他们对词。《小城之春》中的台词很重，每个人都有大段大段类似戏剧的台词。 演章志忱的就是之前田庄庄提过的中戏毕业，来自青艺的辛柏清；饰演女主角玉纹的同样也来自青艺，上戏的毕业的胡婧凡；再加上王大伦，田庄庄还笑称三个主角，电影学院、中戏、上戏汇聚一堂，这算齐活了。当时田庄庄说这话时，王大伦还有些小自卑，毕竟人家都是本科，而他却是大专班出来的。 别看以后很多明星自称或者在百度百科的资料上说自己是北影或者中戏毕业的，但其实很多人只是那种培训班出来的，好一点比如象孙宏雷、黄渤读那种音乐剧班或者大专班之类的，这好歹学校是认可，正经的大专毕业证书。但很多就是那种象之前王大伦跟女朋友提议的那种学校专门为了创收的培训班。这种季节性的学期只有几个月到一年不等的培训班，跟人家高大上的本科班压根就不能比。 辛柏清，他是认识的，上辈子经常在电视荧屏上看到过，胡婧凡则完全不熟悉。玉纹是戏里最重要的角色，有点象《周渔的火车》中巩大姐的定位。但第一次见到胡婧凡并没有给王大伦眼前一亮的感觉。要知道《小城之春》中的玉纹是个极美的女子，1948年费穆版的《小城之春》中玉纹的扮演者韦伟那是上海滩的红星，五六十年代在香港也是红极一时。 但仔细看看，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段都挑不出一丝毛病，尤其是她长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似乎很符合那个时代的人的审美。她大概就是属于那种咋一看不漂亮，但看的时间越久就越觉得漂亮的那种。 胡婧凡和辛柏清长期活跃在话剧舞台，之前虽然拍过几部电视剧，但都不是主角而且质量都一般。相比之下王大伦无疑就是大咖啊。 戏里从头到尾一共五个角色，除了他们三人，还有小妹戴秀以及管家老黄。老黄的扮演者是上海人艺的一位老演员，就是一般俗称的老表演艺术家，因为田庄庄设定的老黄是有一口浓重的沪语口音。小妹的扮演戴秀则是从京城舞蹈附中找来的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 老表演艺术家当然不可能跟他们一帮小年轻在一起排练，人家到时候会在苏州跟剧组会合。当然没有一点表演经验的戴秀的扮演者卢丝丝则和他们一起排练对词。辛柏清和胡婧凡毕竟都是科班出身，又演过不少话剧，台词方面的功力还是不错的，演技相对于同龄的青年演员也在水准之上，只是在表演技巧方面，因为话剧和电影的不同，还有些生疏。 唯独就是卢丝丝，戏里的戴秀是个漂亮、活泼、可爱的女孩子。这个王大伦的小同乡，固然是漂亮、活泼、可爱，但说台词那个腔调以及表演时的浮夸，哎哟，简直让人不忍直视。这种就是典型的中国小学生在朗读课文或者表演时的那种声情并茂极为夸张的表情。他甚至怀疑这姑娘该不是开后门进来的吧？ 两个星期的排练对词，王大伦的问题不大，不但自己能演，还能带动对手，田庄庄赞赏之余，也让辛柏清和胡婧凡认识到什么才是实力，心中仅剩的一点不服气也瞬间被碾压。而那个浮夸的小姑娘却进展不大，田庄庄似乎很有耐心，没有要换人的意思。 王大伦提前三天离开了京城，主要是看看还在大横店奋战的女朋友。从五月下旬一直到八月初，差不多整整一个夏天都在拍古装戏，着实把丫头给辛苦坏了。夏天拍古装戏最遭罪了，那大袍子裹着，一不小心就是一身痱子，弄不好还得中暑。 女朋友还算好，她是女主角，剧组的后勤系统自然优先对待，加之侯莎莎伺候到位，没出啥问题，就是人瘦了五六斤，这让她很兴奋，总算不用减肥了，但兴奋之余她又发现自己胸前的尺寸似乎也随之缩水了，多少又有点小郁闷。 王大伦在大横店陪了她两天，好在拍摄已经接近尾声，没几天就要杀青了。虽然范子怡近期没有片约，但她依旧很忙，积攒下来的两个代言的广告要拍，还有一系列的商演活动，加之她还打算利用这次难得的空闲时间把驾照考出来，杀青后得直接回京城，挤不出时间去看在苏州拍戏的男朋友，愧疚之余这两天把男朋友喂得饱饱的。还各种高难度的动作，让王大伦惊喜不已。 王大伦这次回来依旧征用了何聪公司的那辆帕杰罗，其实这辆车就是何聪自己的。跟所有的富二代一样，何聪喜欢玩车，但他对跑车不感兴趣，格外钟爱越野车，这辆帕杰罗是他大学毕业后的第一辆车，之后又有陆上巡洋舰和悍马。这不到了杭州，悍马有点施展不开，他前不久又新买了一辆宝马X5。 何聪原打算让这辆帕杰罗就给王大伦开着，省的每次回来都要到公司借。王大伦呢，也感觉到每次回老家没一辆车也不方便，但他又不想欠何聪的人情，就以十万块的价格买了下来。四年的车龄虽然有点长，但里程还不到六万公里，当初新车得要三四十万，十万块的价格完全是何聪半卖半送的。 《小城之春》剧组早在一个多月前就派人过来修缮这里的惠和堂，这座建于清朝的大宅院原是明朝著名宰相王鏊后人的居所，解放后曾作为太湖乡公社的驻地以及陆巷小学的校舍，虽然前几年当地政府出资修缮了一番，但也是做做表面工作，里面依旧残破不堪，空空荡荡，啥东西都没有。墙壁上甚至还留有“东方红太阳升”的标语和太祖慈祥鼓掌的戎装画像。 编剧阿成亲自负责这里的修缮工作，为了力求还原那个时代的烙印，他费尽周折在苏杭等地苦寻老家具，他连买带租带借，终于收集了几百件“老古董”塞满了整个大宅院。 王大伦在村里一路打听找到这里的时候，阿成正站在大门口指挥工人搭建门口的残垣断壁。这里曾被日本的飞机炸过，戴家大院运气好，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只损毁了几处围墙。 “大伦，你倒是来得早的嘛！”阿成看到他下车，笑呵呵道。 “成叔，辛苦。” 一个多月不见，阿成明显晒黑了许多，理着寸头，胡子拉碴，眼镜滑落着，很象村里的老会计，不过精神却很好。 “不辛苦，其实啊我就喜欢干这个。” 阿成除了作家的身份，还是一个技艺极其精湛的木匠，尤其钟爱中国的古典家具。据说他在美国做的那些木工活常常被誉为艺术品。 “你还没吃饭吧？呵呵，今天你算运气好，早上我让房东特意准备了太湖三白，待会一块儿喝两杯？” “好啊，谢谢成叔。” 剧组工作人员下榻在当地镇上的旅馆，阿成却特意在村里的一处老宅租了一间房子，房东是一对五十多岁的老夫妻。这里的年轻人大都外出打工，剩下的都是一些老人，村子不复当年的热闹，却是很幽静。 回到阿成的住处，菜肴已经摆上桌了，清蒸白鱼、银鱼跑蛋、盐水白虾，一个清炒时蔬外加一碗丝瓜蛋花汤，让王大伦不由食指大动。 话说田庄庄版的《小城之春》相比演员阵容极其低调，幕后团队却是非常豪华，且不说曾经是《芙蓉镇》的编剧阿成担纲编剧还兼任道具，三次金马奖最佳造型奖获得者叶锦天担任艺术指导和服装设计，还有侯孝贤的御用摄影师，戛纳技术大奖获得者，《花样年华》的摄影师李平宾亲自掌镜。 傍晚的时候田庄庄带着大队人马终于到了东山。镇上的旅馆条件一般，制片人晓婉姐还很贴心地问王大伦是不是下榻到条件很好的市里的宾馆？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晓婉姐问他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当年拍摄《雷雨》时，拿着碗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锅冬瓜排骨汤前的袁丽的情景，没想到五年后他也终于混到了能喝排骨汤的地位。 “不用了，晓婉姐，就跟大伙住一起吧。”他笑了笑回答。 李晓婉很高兴，王大伦做出了表率，即使有人想搞特殊化，恐怕都不好意思提出来了。不但省了开支，最主要的是住的近了，更加有利于拍摄工作。为此她很贴心地给王大伦安排了一间单间。 庄庄导演重出江湖，之前虽然闹的纷纷扬扬，但真的要拍了，却很低调。没有开机发布会，要不是叶锦天和李平宾强烈提出，恐怕连拜神上香的开机仪式都要省略了。 第二天下午，庄庄导演十年重执导筒，翻拍昔日经典之作《小城之春》正式开拍。 王大伦穿着一身深灰色几乎要淹没脸上神色的长衫，唇上和下巴贴着须髯，脸上经过化妆师精心装饰，惨白中带着病态的灰青。他对着镜子微微佝偻着背，时不时地轻轻咳嗽两声，一阵比划下来，他很满意自己的造型。 一旁的辛柏清还在化妆，他梳着当时流行的分头，淡色麻制软面的西装，同样软沓沓的衬衫和背带裤，显得生机勃勃。 胡婧凡已经化好了妆，灰白短袖旗袍，她此时也跟王大伦一样，正对着镜子默戏，酝酿着哀伤的情绪。 如果你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辛柏清穿的无论是西装也好，衬衣也好，都是松松垮垮的，绝对没有一般影视剧当中那种笔挺的感觉。还有胡婧凡身上的旗袍，咋一看有点别扭，有种不太符合人们惯常的审美习惯，原因是旗袍直筒筒的，没有收腰，开叉也很低，看不出女性特有的婀娜的曲线和白花花的大腿。但是这恰恰是叶锦天的功力所在，那个时代的西装、衬衣就是那样松松垮垮的，那个时代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穿的旗袍就是没有收腰的，开叉很低的，除非如《花样年华》中张嫚玉所扮演的那种不正经的女人才会穿收腰的曲线毕露，露着白花花大腿的旗袍。 第一个镜头是王大伦的戏。 院子里铺着轨道，机器架在轨道上，开机后的第一个镜头李平宾亲自掌控着机器。李平宾粗看跟田庄庄很象，差不多的年龄，差不多的发型，差不多的大胡子。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他的穿着比穿着黑T恤，黑裤子，黑布方口鞋的田庄庄稍微时尚点，至少看起来象个城里人，而不是跟田庄庄似的穿的比当地的村民还要“农民”。 “action！” 第一个镜头，所有工作人员都屏住呼吸，专心致志于自己的工作，田庄庄带着耳麦正襟危坐在监视器前，神情竟然也微微有些紧张。 李平宾把控着摄影机，镜头一开始并没有对准正在院子角落翻动残破木料的王大伦。摄影机的镜头微微仰起，扫过并不明朗的蓝天，屋顶的飞檐，然后慢慢放低，掠过院中血红的枫叶，慢慢移到了院落的一角。 这是一个长镜头，王大伦正在角落里搬动收拾院子归置起来的残存的破门烂窗，旁边的墙壁上支着两块已经找出来的黑漆木牌，上面刻着已经褪却大部分颜色的金字。 王大伦弯着腰，吃力地搬动着压在另一块木牌上的破门。 “哗啦”，破门倒在地上，他只是回头看了看，然后继续抓住卡在一堆破烂中的木牌，“嗬哧，嗬哧”粗重的呼吸，拔了几下用了几次力，终于把木牌拔了出来。 摄影机慢慢地在轨道上移动着，镜头掠过血红的枫叶、从围墙一角探出了两条雨打破碎的芭蕉叶，隐约落在墙角边的王大伦的身上。只见他拿起木牌看了一遍上面的字，仔细地吹了吹浮木牌上的灰尘。 盯着监视器的田庄庄看到这一画面眼睛顿时一亮，他知道这是演员基于自己的理解对剧本上没有的东西进行补充。 当他小心翼翼地把木牌移到墙边时，此时远处传来火车汽笛的声音，他下意识朝围墙外汽笛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吃力地把木牌靠在墙上摆好。 “咔，过！” 田庄庄大喊一声，脸上的笑意无不表明他对这一个镜头的满意。听到“过”，工作人员们也无不松了一口气，纷纷露出欣喜之色，开机后的第一个镜头一条过，无疑是个开门红！ 第二百四十章 不顺 “各部门准备，第二场。” 大伙一阵忙碌，各就各位。 “action！” 随着场记一打板。 管家老黄出场，只见他一身短打，手臂上挂着一条黑色的围巾，沿着围廊走过来。 王大伦轻轻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那个时代的人一直上溯到古代，穿长衫或者长袍的人都是有文化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所以他们除去身上的灰尘，是用手指轻轻地掸，而不是拍。拍，是下人粗鄙之人才会有的动作。之前田庄庄还专门针对这种细节跟他们做过培训，王大伦的动作无疑很得体，却又要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体弱的人稍微用点力就容易咳嗽。 “少爷，少爷，你看看，你又受凉了！来，快把围巾围上。”老黄大呼小叫地跑过去里，双手把围巾奉上。 田庄庄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位扮演老黄的老表演艺术家是副导演从上海人艺找来的，一口带着浓重沪语口音普通话，无疑很符合他当初挑选演员的条件，但是就是体形有点过于富态，跟他想象的一个精干的仆人的形象不太相符。而且这一出场的表演也略带夸张了一点。要知道老黄虽然是仆人，却是看着戴礼言长大的，既是仆人又是长辈。所以在对待戴礼言时，恭敬中还要带有一种对晚辈不注意身体的责怪。 显然这位老演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尽管表演很到位，却并不是田庄庄想要。但对方毕竟是上海人艺的老艺术家，有些面子还是要顾及的，他没有喊停，想继续往下再看看。 “嗯！” 王大伦转过头，勉强笑了笑，从老黄手里接过围巾。 “咔！” 这次是王大伦出现了状况，田庄庄毫不犹豫地喊停。 他摘下耳麦，特地跑过来道：“大伦，你刚才不对。你不应该这样，你是戴家的长子，一家之主，在仆人面前，要有一家之主的气势，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从小就养成的气势，哪怕是这个家败了，气势依旧不能丢，这是骨子里的东西。 还有，戴礼言久病在身，心情很烦躁，他无需在家里还要装模作样，不要刻意的笑……” 听着田庄庄手舞足蹈地分析，王大伦想起当年在拍《雷雨》的时候，有一场周朴园带着繁漪回家的戏。当时雷格生饰演的鲁贵一脸谄媚地帮着开车门欢迎老爷回家，而鲍方饰演的周朴园下车后看都没看鲁贵一眼，直至要吩咐他做事的时候，才居高临下地扫了鲁贵一眼。 王大伦意识到这才是田庄庄口中大户人家一家之主的气势，自己刚才的表演果然是太过小家子气。 “导演，我明白了。” 田庄庄趁机又指出老黄的不足，这位老演员恰巧也姓黄，“黄老师，您刚才有点太过谄媚，咱们待会稍微收一点。” 初次合作，加之对方的年龄和资历摆在那里，田庄庄说的很婉转。这位黄老师也很爽快，点点头很有把握道：“收一点是吧？没问题！” “action！” 重新开始，老黄虽然是收了一点，没有先前那么谄媚，但田庄庄还是轻轻“啧”了一声，摇摇头，依旧不是很满意，这位黄老师的表演总给他一种太过刻意的感觉。不过好在王大伦的表现达到了他的期许，只见他一只手微微提着长衫的前襟，慢慢地往前走，目视前方，很随意地接过老黄双手奉上的围巾。 他围上围巾，在围廊的长椅上坐下来，手靠在扶栏上，看着院子里的花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疲惫了，又似在为自己孱弱的身体叹气。 移动的镜头终于停下来，定格在他身上。 “春天到了呀！”王大伦幽幽道，声音很绵软又显得很无力。 一旁的老黄站在镜头外面，说着台词：“哎呀，春天就是个小孩子面孔，说变就变的呀！老太太在的时候，这个节气冬天的衣裳都不让收起来的呀！老爷在的时候呢，这个节气出门还要带着大衣箱咧！这个老天爷是说变就变，一些些冷，一些些又热……” “刚才火车在叫，太太回来了吗？”他打断了管家老黄对过去的留恋，妻子玉纹每天出去买菜，每天都在火车叫的时候回家。 “少奶奶去买菜，还没回来呢。”老黄道。 他叹了一口气，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烦躁，他摘下刚刚戴上的围巾，道：“围巾拿回去吧，围上还是有点热，到底是春天了。” 胖胖的老黄上前一步入镜，双手接过围巾，抖落抖落，一边叠起来，一边笑道：“春天了，少爷的身体该好些了，奥？” “嗯，怕是和这里差不多，难得收拾了。”王大伦看了看乱糟糟的院子，悲观道。 “哎呀，少爷！现在太平了！房子嘛，可以慢慢收拾啊。心嘛，要放放宽。少爷，这几天的气色好多了。”老黄连忙安慰道。 听老黄这么一说，原本萎靡的王大伦坐直了身体，一只手轻轻活动了两下，如同自我安慰般的道：“嗯，好象是有了些气力。” “今天的药方子改过了没有？”老黄又问。 “没有！再吃吃看吧。”他的语气变的有点重，长年累月的喝药，已经成为他的一个习惯，同时也是一种折磨。 “奥！”老黄连连点头。 “咔……过！” 田庄庄喊咔之后，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喊出了过。这场戏王大伦的表现他是满意的，但总觉得老黄有点别扭，具体哪里别扭又说不上来，只能勉强喊过了。 田庄庄喜欢用长镜头，大致在预算并不紧张的情况下，导演都喜欢用长镜头，尤其是象《小城之春》这种在特定的一个狭小的范围内，演员也仅仅只有五人的情况下，运用长镜头的比例非常高。 《小城之春》从一开始田庄庄只设置了一百多个镜头，这绝对是丧心病狂。要知道一般的电影镜头数都在八百左右，多一点的能达到一千二，这也只是国内的水准，象国外的那种非常酷炫的动作片，镜头更是多达几千甚至上万。 今天开始的两个镜头一短一长，都完成的很顺利。计划当中还有两个镜头，同样一短一长，短镜头是玉纹买菜买药回来，走过后门的胡同，然后推门走进院子。长镜头是夫妻俩在院子里相遇，玉纹对丈夫如同路人，戴礼言叫住她，然后夫妻围绕药的问题一席对话，戴礼言突然失态，把药扔到地上。 相比长镜头，短镜头显然很简单，没有台词，只有玉纹沿着胡同走到门口，然后开门进院子。所有都不会怀疑这个镜头应该很快能过，但是问题恰恰就出现了…… “咔！不对，小胡，你这样走路不对，重来。” …… “停！还是不对。我说你这走，心情不一样，这走法和步态也不一样。但无论如何你不能大步流星。重来！” …… “咔，重来！” …… “咔！不对！” …… “咔！” ………… ……… …… … 我的天啊，就这短短一分钟都不到的镜头，竟然来来回回拍了二十多遍。饶是胡婧凡没有穿高跟鞋，就是那种老式的平跟女式皮鞋，但这一遍一遍地走下来，脚也受不了啊！ “咔！” 当田庄庄再一次喊停，周围的人都不说话了，胡婧凡的眼中充满了迷茫，最后这几次甚至都不如刚开始的镜头。 “算了，休息十分钟，大家准备下一场。” 田庄庄显然也注意到了胡婧凡的变化，只得暂时搁置了这个镜头，又把胡婧凡叫过去，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 下一场戏又该王大伦登场了，他坐在围廊的长椅上，看到玉纹进门，然后走过来说话，发脾气。他来回走了两遍，把自己认为最合适的场景在脑海里又默了两遍。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经过谈话后胡婧凡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些。这姑娘真的还算是坚强的，一连NG了二十多遍，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导演骂，一般脸皮薄的女孩子肯定受不了，当众哭出来的说不定都会有。 尽管后面的几次动作有些变形，但毕竟她坚持了下来。王大伦估摸着这跟她长期演话剧有关系，话剧这门在舞台上表演的戏剧必须要力求失误降到最低，这就需要演员在底下一遍一遍的排练，甚至要重复几十甚至上百遍。 第二场戏摄影机从后门外的胡同移到一墙之隔的花园里，再次铺上轨道，李平宾很喜欢在摄影机移动的情况下拍静止的镜头，这大概也是他的一种摄影风格吧。 “action！” 镜头对准已经有些残破的后门，“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坐在围廊长椅上的王大伦下意识地扭头朝门口看去，尽管此时摄影机的镜头并不在他身上。这是他自己刻意要求的，以便镜头转到他身上时有种情绪或者肢体动作的连续性。 胡婧凡挎着竹篮从外面走进来，关上门，然后转过脸迎着摄影机的方向，这是田庄庄刻意要求的，因为坐在围廊长椅上的戴礼言在摄影机的另外一侧，这样不但能暗示玉纹不想面对戴礼言那张充满病容的脸，同时通过她正脸的镜头，表示当她迈进这个家总会有种说不出来的愁绪和压抑。 但当胡婧凡刚刚转脸面向摄影机的时候，又听到田庄庄喊道：“停！” “小胡，你这样转脸不对！你从这边看过来，我说你不能先转脑袋再转眼睛，你得一块儿转过来。明白了吗？” 这次胡婧凡似乎学乖了，她稍稍想了想，又做了个转脸的动作，道：“导演，是这样吗？” 田庄庄叉着腰站在摄影机旁，皱着眉摇头道：“不对，你刚才的动作又有些过了，你是先转眼睛，再转脑袋。我刚才已经说过你得一块儿转过来。” 胡婧凡又试了几次，结果都没有达到导演的要求。田庄庄有些急了，跑过去亲自给她做示范，嘴里还喋喋不休道：“你看清楚，你得这样转。你这人吧，平时的习惯动作就是脑袋转过来，然后眼神才飘过来，这不是《小城之春》里的人物，这样会显得太风尘了或者是心计太多了……” 毫不客气的评语让胡婧凡脸涨得通红，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导演的动作，一遍一遍地尝试，但效果还是不好！ “啪！”终于田庄庄把手里的剧本甩到监视器旁的小桌上，摆摆手道：“今天暂时就到这儿，不拍了！” “呼——”现场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暗暗舒了一口气，刚才的两个镜头，导演一次次地喊停，对于工作人员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本来前两个镜头拍得很顺利，以为是个好兆头，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连事先制定好的今天的拍摄计划都没有完成。 “小胡，你等一下。” 田庄庄又叫住了低着头准备默默离去的胡婧凡，道：“你这转脸的工作不过关，你得自己回去对着镜子练，一定得是脑袋和眼睛一起转过来，而且要自然，明白吗？戏里还有很多玉纹转脸的动作，你要是没练好，这戏没办法拍了。还有，你这走路也不行，这穿旗袍有穿旗袍的走法，那么你得先把基础的步伐感觉好。嗯，从今天起你不许穿便装了，就得给我穿旗袍，你穿旗袍就天天从现场溜达回去，你走得慢没关系，你早点走，但你得把你那基本的步伐你知道怎么走以后，你自由了，你根据自己的心情来调整步子可能就会好。转脸也罢，走路也罢，在这部戏里都可能有很多的讲究，你明白吗？” 我.靠！从惠和堂走到镇上的旅馆最起码得两三公里的路程，田庄庄居然让胡婧凡就这么穿着旗袍走回去，大家听了不由都目目相觑，这也有点太过了吧！ 犯错的事胡婧凡，这个可怜的姑娘也只能点点头道：“导演，我知道了。” 好嘛，开机第一天只拍了两个镜头就草草结束了。王大伦看了看同样化好妆，穿好戏服的辛柏清，这货就这么白白等了一个下去，最后不拍了，估计这会的心情肯定很郁闷。 第二百四十一章 换角 他卸了妆，回到旅馆冲了个凉，换了一件T恤，沙滩裤，人字拖。当他走出旅馆的时候，才看见胡婧凡这个可怜的姑娘穿着旗袍刚刚才走回来。看到一身休闲打扮的王大伦，她马上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王大伦只是冲她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这个时候千万别说话，免得大家都难堪。他径直出门开车又回到了村里。 还别说，在外拍戏，自己有辆车确实方便和自由许多。今天他又和阿成约好了，去他那里小酌几杯。昨天他倒是忘了，其实车上有一箱何聪送给他的十年陈的雕王，也就是俗称的女儿红。他昨天也是回到旅馆才想起来，今天跟阿成一说，成叔强烈要求他把酒拿出来。 “来来来，今天我特地让老何准备了一道估计你从来没有吃过的菜。”当王大伦搬着酒走进阿成租住的小院时，就听到阿成眉开眼笑道。 老何就是他的房东。 “什么菜？” “还在灶头上蒸，很快就好。你先坐会，喝杯茶。” 小桌上摆着茶壶，阿成给他倒了一杯，茶叶就是本地产的碧螺春，没有龙井和铁观音那么浓郁，但是很清香。 阿成打开箱子，里面一共六瓶酒，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从箱子里拿出两瓶，走向堂屋后面的厨房，嘴里还喊着：“老何，菜好了没有？我给你带了两瓶酒啊！” 出来的时候他手里端了两盆菜，盆子都很大，一盆是白虾炒老黄瓜，另一盘是红烧鱼，不过这鱼都不太大，而且看上去有点乌糟糟。 “这是这儿的特色，叫鱼烧鱼。就是用酒糟把不同品种的鱼一块儿红烧，你看这里有小白条、昂刺鱼、小鳊鱼、鲫鱼还有塘里鱼，都是太湖野生的鱼，别看卖相不好，味道可是相当不错的。”阿成乐呵呵地介绍道。 阿成，别看他头上挂着很多耀眼的头衔：著名作家，著名编剧，旅居美国等等，但王大伦接触下来，阿成其实是一个很好打交道的小老头，爱抽烟斗，爱喝酒，好吃……而且性格还十分豪爽，曾经直言不讳的告诉王大伦，当初田庄庄选他演戴礼言，他是持反对意见的，认为他身材过于强壮，而且还很土气。 王大伦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尝了尝，点头道：“味道真挺鲜的，糟烧鱼我吃过，但这鱼烧鱼倒还真是第一次吃。成叔，你说的就是这个菜？” 阿成开了一瓶雕王，倒了两杯，还仔细看了看沾在杯壁上的酒液，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才道：“哪能呢，待会端出来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老何拿着大夹子夹着一个白色瓷盆出来，一团一团黑漆漆的，上面铺着一层切得薄薄的肥瘦相间的咸肉。 “咸肉蒸软壳蟹，尝尝！”老何摆到桌上，操着浓重的本地口音介绍道。 “老何，一起喝两盅呗！”阿成邀请道。 “你们吃，你们吃，我那里还留了两只。” 老何笑呵呵地推辞。阿成平时就搭伙在他家，没事的时候时常跟老何喝两盅，但有客人来，老何还是很知趣的。 王大伦好奇地用筷子掀开上面的咸肉，下面果然是一团一团的螃蟹，个头还不小。不由惊奇道：“软壳虾，我倒是吃过，但这软壳蟹还真是第一次吃。” “我说的没错吧！”阿成得意道：“这软壳蟹外面根本就买不到，一定得在水边吃。这螃蟹刚刚把壳褪完，就得捞起来，而且从出水到上锅蒸，中间不能超过两个小时，不然蟹壳就得变硬了。我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有这么一道菜。来来来，尝尝！” 王大伦夹了一只，咬了一条蟹腿，里面的蟹肉饱满，外面的壳就象是一层膜一样，还微微有些嚼劲，很Q弹。 “现在虽然还不是吃螃蟹的季节，但螃蟹在褪壳的时候是最肥的，哎，你不要这么一口一口的，那蟹壳扒掉，里面的梳和法海得拿出来，这玩意吃了不好，太凉！”阿成一边吃还一边指导他怎么吃。 六只螃蟹一人仨，等全部下肚，酒过三巡后，两人的话题才慢慢转到了正题。 “今天庄庄怎么回事？才拍了两个镜头。” 下午拍的时候，阿成还在外面搭景，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王大伦把下午拍摄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同时难免有些替胡婧凡抱不平道：“其实我看小胡有几次还是不错的，田导是不是要求太高了？我看他好象压力挺大的。” 阿成却笑着摇摇头，道：“压力大那是正常的，哪个导演拍戏的时候压力不大呀？你可能不知道，庄庄之所以对小胡要求高，那是因为小胡演的是玉纹。” 咦，演玉纹怎么了？王大伦不太明白。 阿成看到他脸上的迷茫，不由得意地笑起来，还很刻意地压低声音道：“玉纹就是庄庄的梦中的情人，这都多少年了，他一直念念不忘。你当他为什么会这么痴迷《小城之春》，而且非要重新拍一遍？这是他长久以来的梦想。所以他才会对小胡要求那么高，他就是想把他心目中最美好的东西拍出来。 我还告诉你一个秘密，庄庄他至今还珍藏着不少韦伟当年的电影海报，我听他说他还准备把韦伟从香港请到片场来看看，也算是了却一下他多年的夙愿吧。” 王大伦听了不由打了个寒颤，演费穆版《小城之春》的韦伟今年多少岁了？就算她演的的时候二十岁，那现在都隔了五十多年了，最起码已经七十多了。田庄庄才几岁，几年刚刚虚龄五十，两人最起码差了二十多岁，居然还是田庄庄年轻时的梦中情人？ “真的还是假的？”他感觉很不可思议。 阿成很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拿起杯子咪了一口酒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当年我们这代人的审美观点并不是都喜欢象张瑞芳那样的铁姑娘。其实人的审美观点大致都差不多，都喜欢美好的事物。我年轻的时候，是没有庄庄那样的条件，他可以看到很多当时被禁止的电影，能看到许多象韦伟那种的解放前的电影明星。你知道我年轻时候的梦中情人是谁吗？” 阿成和田庄庄差不多是同一时代的人，两人仅仅相差三岁。相比之下，田庄庄出身“豪”门，父母都是功勋艺术家，社会地位很高，自然就能看到很多所谓的“内部电影”。 王大伦很好奇地看着阿成，大致每个人在青春期都会有一个梦中情人，而且还是还专一的那种。他突然开始理解田庄庄了，因为他也想起了他青春期时的梦中情人——林清霞，算算年龄，好象他跟林清霞也差二十岁，如果现在他遇到林清霞还会不会激动？那是当然的，这毕竟是他年轻时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我的梦中情人啊，就是《英雄虎胆》当中的阿兰！你没想到吧？”阿成笑呵呵道，他微微仰着头，似乎沉浸在当初的美好回忆中。 “那个时候啊，我就一直在想以后要是能够娶到象王晓唐这样的女人，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英雄虎胆》，王大伦小时候看过不知道几遍了，每次电视中出现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厂标，以及那雄壮的音乐，那时每个小孩子都非常兴奋，因为要放打仗片了。那时《地雷战》、《地道战》、《平原游击队》、《小兵张嘎》、《英雄虎胆》等等，都是他们小孩子最爱看的电影。 那时候他们还小，根本不懂那啥，所以每当放《英雄虎胆》时，阿兰的出场，他们都会很鄙夷地骂一声：女特务！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个随着伦巴音乐婀娜多姿扭动着腰的阿兰的确非常赏心悦目。 而现在的阿兰在干嘛呢？老太太早已六十好几快七十了吧，还是堂堂的女将军，八一厂的厂长，在圈内绝对是了不得的人物。 “那后来你遇到她，跟她说了没有？”王大伦八卦地问道。 阿成给了他一个白眼，拿起酒杯碰了一下，砸吧一口道：“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得出口啊，不过我还是跟小唐老师要了签名，还跟她合了影。哎，我说了这么多，你也说说你当年的梦中情人是怎么样的？大家交流交流。” “我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呢？别藏着掖着了，说说看。” “你是自己说的，我又没要求你说。我就算了……” ………… 开机第一天的草草收场，似乎预示着拍摄的不顺利。首先开机没几天，摄影师李平宾家突然出事了，他必须要回美国去处理，这一来一去至少得十天的时间，只能由他的助手临时顶替。 另外一个就是管家老黄的问题，那位上海人艺的老艺术家确实不太适合老黄这个角色，田庄庄起初还想再看看，但是看了几天终于忍不住了，跟制片人李晓婉提出要换角。 这个事情就大了，开拍已经快十天了。老黄这个角色虽然只是个配角，但是戏特别零碎，几乎穿插在已经拍完的所有的镜头当中。比如玉纹的戏，她和管家老黄有很多的对话；比如章志忱的戏，他来到戴家，老黄要端茶送水；而王大伦所饰演的戴礼言，更是老黄随时都伺候左右。要是换角的话，前面十天拍的东西差不多得全部作废，推倒重来，几十万的投资就打水漂了。 经过导演和制片人一番闭门会议之后，李晓婉还是听从了田庄庄提出的要求，换角！还亲自跑到上海去重新挑选演员。 田庄庄似乎变的压力一天比一天大，尤其是他那一脸的大胡子，让人看上去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因为王大伦跟他住在同一楼层，有时他的房间门开着，王大伦在门口经过的时候，总会看到他坐在笔记本电脑前一遍一遍地看着费穆版的《小城之春》。 王大伦下意识的认为，这似乎不是一件好事。费穆版的《小城之春》固然是经典，但看多了，自然而然地会去模仿，这对于翻拍片来说绝对是一件最致命的事，人家会说你是抄袭。 但后来据田庄庄自己回忆说，他之所以一遍一遍的看，甚至将其中的每个片段都看了五十到一百遍，他不是为了抄袭或者躲避，而是想通过费穆自信的镜头语言、游刃有余的表达方式，去消除他自己对拍片的怀疑和犹豫。他还笑称，这是一场相隔五十多年的对话。 因为换角剧组停摆了两天，好在李晓婉的效率很高，很快又请来一位退休的老演员。这位叫叶晓铿的老演员虽然没有之前那位老艺术家的知名度和资历，但是当然换上管家老黄的衣服，却让田庄庄眼睛一亮。 其实叶晓铿岁数很大了，六十好几，退休已经七年了。但也许是保养的很好，看上去也就是五十出头的样子，头发也许染过，看不到一根白发。头顶虽然已经秃发，但仅有的几根梳的整整齐齐。最关键的是他瘦，人也比较矮，非常符合田庄庄心目中老黄的形象。 这位叶老师原来在中福会儿童艺术剧院工作，一开始是个翻译，后来因为他从小是旧上海滩童星的原因，有表演经验，才逐步开始扮演一些跑龙套的角色，而且他这个人长的比较难看还一脸奸相，所以扮演的基本上都是儿童剧的反派角色。直到进入九十年代，才开始出演一些电影和电视剧，戏份都很少，且仅限上海本地，影响力也不大。 田庄庄在跟他聊天中得知他原本就是上海大户人家出身，家里一直到政治.运动之前还有管家和佣人。 费穆的《小城之春》是旧上海的电影，对于从小就是上海滩的童星，热爱电影的叶晓铿来说，同样意义非凡。当李晓婉邀请他的时候，他当即一口就答应。而且面对导演的“面试”，他特地模仿了一下当年他家的管家的习惯动作和说话的腔调。田庄庄看了之后很兴奋，第二天的第一场戏就安排管家老黄的戏。 李平宾的助手在拍摄手法上深得李平宾的真传，摄影机架设在屋里，慢慢后退，只见门外回字形走廊的另一边，一身深灰色对襟褂子的叶晓铿沿着走廊走过来。他走路的样子不象之前那位上海人艺的老艺术家那样老是急匆匆的，他是不紧不慢，用这里的本地话说叫“笃悠悠”。 “少爷！” 他走到门口，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探身朝里面张望了一下，这才跨过门槛走进外间。 摄影机从外间退到里间，只见他走到里间的门口，有意地站在门边上一点，眼睛也不朝里面看，因为里面就是主人起居的地方，按照老话讲，这叫“非礼勿视”。 “少爷！” 他又喊了一声，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他这才跨进里屋，看到书桌上的台灯亮着，他第一时间走过去把灯关上。这时发现椅子的扶手上挂着戴礼言的围巾，他不由苦笑着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少爷！出去都不知道戴围巾啊。” 然后很小心地把围巾抖落整齐，叠起，挂在自己的手臂上。一边往外走，一边叹气道：“唉！要受凉的呀！” 不用手拿，而是挂在手臂上，这是规矩，以免把主人的围巾弄脏。在监视器里看到这一幕的田庄庄嘴角不由翘了起来。 随着叶晓铿走出镜头，镜头定格在了里屋书桌前的窗户，透过窗户，外面是前堂灰秃秃的墙壁…… 第二百四十二章 憧憬 “咔！” 田庄庄大喊一声。 叶晓铿因为是第一个镜头，听到导演喊停之后，连忙问道：“田导，怎么样？” 他们这代人，尤其是象他这种土生土长的老上海人，普通话本来就不标准，总是带着一股浓重的沪语口音，这恰好符合了老黄的人物特征，根本不用去刻意变换口音。 “好！叶老师，您演的非常好！” 田庄庄很兴奋，开机以来的种种不顺利，现在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端。 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胡婧凡无论是走路的姿势还是转脸的动作都在一点一点的进步。因为换角的原因，田庄庄索性把前十天拍的镜头全部作废，一切从头开始，而且他还非常谨慎，每次在正式开拍之前，都要演员重复十几二十遍，甚至还亲自手把手的做示范，好象自己就是剧中的“玉纹”“志忱”。这样一来，进度非常慢，一天往往只能拍一个到两个镜头。 ………… “……嗯，才拍了三分之一都不到，我估摸着最起码还需要一个半月到两个月。” 作为都是演员的特殊性，俩口子聚少离多，每天只能通过电话联系，各自汇报着各自的动态，仿佛已经融进了他们的日常生活。 王大伦进组已经快二十天了，这段时间说老实话，是他拍戏至今最累的一次。田庄庄的要求极高，而且镜头普遍都在一本胶片的长度，在这么长的镜头中，哪怕你准备得再充分，总会出现一些情绪或者调度上的问题，这就需要一次次的重复。他还好点，辛柏清和胡婧凡的问题更多，但很多时候因为是对手戏，他只能一遍一遍地陪着。 王大伦自己之所以也会出现问题，在于他的功课做的实在太多了，所有的场景他都在脑海里有过设定，所以无论对手如何表演，他都会有他的应对方式，甚至还能把对方带进他所设定的情境中。 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他的表演属于比较松弛的那种。表演松弛往往是对一个演员演技的褒奖，很多电影导演包括老贾、孙州等都喜欢这个“松”，但恰恰却在田庄庄这里行不通。他认为在《小城之春》这个戏里，人物的内心应该紧。因为毕竟三人之间的事搁在那里了，面上的松弛是可以的，但相对紧张来说，这种紧张应该渗透到每个人行为的每一处。 “那会耽搁你的那部《井盖儿》吗？”范子怡关切地问道。 “应该来得及吧，当时订的时间是十月下旬到十一月下旬，还有两个多月呢。”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王大伦自己都不太敢确定。毕竟按照现在的进度，除非中途不会出现啥状况，时间上才堪堪能接的上，要是真象之前那样状况百出，如换角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的话，那可就真的是要耽误了。 王大伦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讨论多了心烦，便主动岔开话题道：“哎，你今天是第一天上车吧？学的怎么样？” 范子怡回到京城这段时间拍了两个广告，跑了三四个商演，终于可以定下心来学车了。因为前几天已经通过了交通法规的考试，今天是她上车的第一天。 说到学车，范子怡顿时很兴奋道：“我跟你说啊，今天第一天我还以为要学些开车的理论知识或者在模型上比划比划，结果师傅直接就让我上车，简单地讲了一些启动、踩离合、加油门，换挡、刹车这些动作之后，就让我自己开，而且就在大马路上，我都忙得手忙脚乱，几次都把油门当刹车，幸亏师傅坐的副驾驶那边还有刹车，要不然还真得就撞上去了。” 哎呀，女司机啊！王大伦不由暗暗感叹，只能道：“那你好好学，现在学好了，将来自己开车也安全。” “嗯，我跟师傅说好了，这几天我都有空，每天都练。师傅还说我进步不小呢，差不多半个月就能小路考，快的话一个月就能通过大路考，拿到驾照了。” 女朋友是明星，她学车王金花肯定安排的很妥当，至少是一对一，避免打扰。这年头考驾照不象以后那么严格，比如小路考包括了侧方移位，考试就两次，一次在驾校里的小路考，一次在外面的大路考。 “那你就休息一个月，争取一次性把驾驶证考出来。” “休息一个月哪有那么容易呀，这次算是花姐格外开恩，没有安排太多的活动，但这个月我还是要到南边的两个城市跑一趟，代言品牌有活动。哦，对了，花姐最近又帮我接了一部戏。” “什么戏？电影啊？” “不是，我可不敢跟你比，动不动就有导演找你拍电影。我嘛，说到底就是一电视剧工作者。” 今天他的电影片约确实一下子多了很多，连女朋友说话的口吻也变的酸溜溜的。 “叫《尘埃落定》，据说是去年茅盾文学奖的作品。剧本我还没看到，不过听花姐说这部戏很好，是讲一个叫什么康巴藏族的故事，是严建刚导演的戏。我演女一号，男一号你猜是谁吗？” 王大伦上辈子没听说《尘埃落定》这部电视剧，他上辈子一向对讲少数民族的电视连续剧不感兴趣。不过听到剧本的原著是茅盾文学奖的作品，导演又是严建刚，想必这戏应该是不错的。 “是谁啊？” 演员那么多，他哪里猜得出男主角是谁呀？故意道：“该不会是周洁吧？” “不是，是你们公司的……” “孙宏雷啊！” 新宝源公司就他和孙宏雷两个男演员，之前宝哥还在烦恼没有孙宏雷合适的戏，没想到这一转眼居然要跟自己的女朋友合作了。颜王有戏，宝哥也该心定了。 “哈哈，我也没想到。不过就他那长相演一个土司家的少爷，还真象那么回事。”范子怡在电话里咯咯笑道。 “别这么说人家，红雷的演技还是很不错的，到时候你得好好跟人家学……” 说着，他突然想起来了，连忙又道：“你刚才说这是什么康巴藏装的故事，我记得那地方应该在川藏交界的地方，那地方海拔可高了，到时候拍的时候该不会也上那儿吧？” “我不知道，应该差不多吧。哎，你说到时候我会不会有高原反应啊？对了，你拍《永不瞑目》的时候不是去过西.藏嘛，你给我讲讲高原反应是怎么样的？”听男朋友这么一说，范子怡还真有点担心道。 “就是那种头昏，浑身没劲，严重点的还有可能发烧。反正到时候你多带点氧气准没错。还有这戏你们什么时候拍呀？” “早着呢，得明年春节过后才开机。” “那没问题，不过你得加强锻炼，那种地方说冷就冷，而且空气还稀薄，身体素质不好很容易会高原反应的。还有到时候临走前的一个星期，多喝点藏红花泡的水，走的时候带点红景天胶囊……” 王大伦把上次去西.藏被科普的预防高原反应的知识，巴拉巴拉又跟女朋友科普了一遍。 “哎呀，还早着呢，到时候你提醒一下我就行了。”范子怡听得不耐烦，打断了他。 “但你现在就应该开始加强锻炼啊，你上次不是跟玲姐一起办了张健身卡吗，这段时间没事正要锻炼锻炼，只有把身体锻炼好了，才是预防高原反应最有效的办法。”王大伦道。 “好啦，我知道啦！” 其实范子怡对锻炼身体这件事很抵触，当初办这张健身卡，完全是有一次她参加活动，听到旁边的几位女明星聊天的时候，动不动就是“我的教练跟我说……”什么什么的，搞的跟运动员似的，起初她还没听懂，一问才知道原来人家说的是健身教练。对她还一副“连健身都不知道”的模样，跟她巴拉巴拉科普了一番，搞的好象没有健身教练就不好意思在圈内混似的。 所以她才一发狠，拉着刘玲一起办了健身卡，结果没去几次就受不了了。刘玲呢，跟她一样，都是懒骨头，一个不去了，另一个更加就不去了。 “还有，你们家开民宿的四十万还有何聪那里买车的十万我都汇了，另外我在你的卡上也打了五万块钱。”范子怡又道。 原先两人的钱是各管各的，自从上次两人开始着手买房投资的时候，开了个共同的账户，就是以后两人所有的收入，包括片酬、代言、商演之类的全部打入这个账户，由范子怡保管并记账，将来的投资、房子的贷款以及两人各自的开销全部从这个共同账户支出。 “我卡里还有不少呢。”王大伦连忙道。 其实他的开销很省，也就是平时买买烟，偶尔跟朋友聚聚餐，或者买点俩口子用的计生用品之类的。而且他的这些开销还基本上能在麻将桌上报销。 “你一个大男人身上就放三四万块钱，万一临时有事怎么办？我查过了除开这些开销，账上还有将近一百万呢。”范子怡很大气道。 “这么多啊？” 王大伦算算还真不好意思，上次在厦门买的房，这次家里的投资加上买车的钱，他还沾着女朋友不少光，剩下这一百万也基本上都是女朋友赚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还真有点吃软饭的意思。 “所以啊，钱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安心演好你的戏。今年你的片约多，争取拿个奖回来。” 范子怡显然很为男朋友的感受考虑，没有刻意强调自己赚的钱，反而还不断地鼓励男朋友。 话说王大伦演了这么多年戏，还是凭借处女作《东宫西宫》拿了一个意大利陶尔米那国际电影节竞赛单元的最佳男主角奖。听起来什么意大利呀，国际电影节呀，挺高大上的，其实王大伦后来一打听，陶尔米那只是意大利西西里岛上一个只有几千人的小镇，这种电影节不知道是N级，获得影帝也没有奖杯，只有一张写满意大利文的证书。当年张远是去卖片的时候顺手得的。但据说国内对这种电影节还挺热衷的，好象之前潘红也获得过这个所谓国际电影节的影后称号。 其实王大伦期盼得奖的一次，就是当年参加阿根廷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的时候，当同行的张远获得了最佳导演，张建获得了最佳摄影，他当时也万分期盼能得个最佳男主角，结果没能如愿。他当时确实很失望，毕竟阿根廷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也是“十二大”之一啊。 到了后来，随着《东宫西宫》去了戛纳，《小武》去了柏林，《站台》去了威尼斯，一次次的跟奖项交之失臂，同时即便是片方为了卖片跑遍其他各种电影节，他依旧连个乡镇企业奖都拿不到，这才让他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小演员，只是运气好，演了几部不错的电影而已。所以他现在把演戏就当成是一项自己热爱的工作而已，至于奖项嘛，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也！ 不过话又说回来，从去年年底开始到现在他一连主演了三部电影，这还不包括已经签了合同的《井盖儿》，这已经跟他前几年主演的所有电影齐平了。当然这里同样不包括由高小松那个坑货导演的，他和濮树、周逊一起主演的，至今都了无音讯的《那时花开》。 《井盖儿》还没有拍，他也不知道导演陈大名是怎么想的。但是《海鲜》已经在戛纳试过水了，反响不错，据说接下来雅各布还要跑几个电影节，目前离得最近的就是十一月底的法国南特三大洲电影节。这个电影节虽然不是“十二大”之一，但在欧洲却很有影响力。去年老贾就凭借《站台》获得了南特三大洲电影节的最高奖最佳影片金气球奖和最佳导演奖，还说他的最佳男主角就差一点点。 《周渔的火车》和现在正在拍的《小城之春》肯定是冲着明年的欧洲三大节去的，哪怕就是不能在三大节上入围，入围其他的A类或者B类的电影节的竞赛单元，并且获奖还是很有希望的。 唉！影帝啊影帝，或许这次真的能斩获一个影帝也说不定啊！挂了女朋友的电话后，王大伦不由开始憧憬起来，这荣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一旦获奖，他的身价绝对倍增啊！那可是名利双收的大好事啊！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夜宴 “哎，这蚊香是怎么会回事？” “导演，这老房子蚊子多……”某个工作人员弱弱地回答。 “这玩意有烟飘上来，拿走，拿走！” “哎，道具，这是生日宴，你就摆两盘黄瓜，你不嫌寒碜呀！” “这天气热，之前的准备的东西都有味了。” “你让厨房现做嘛！嗯……就炒个青椒肉丝或者青菜肉丝啥的，得有颜色，光打上去看上去油亮点的。” “明白导演，马上！” “灯光，……” 即将要开拍的是一场重头戏，戴秀过生日，戏里的五个角色全部集中到一个镜头里，这场戏是整部戏的一个转折。 相比费穆版的《小城之春》中那个迟钝的戴礼言，田庄庄要求的戴礼言却是警觉的。正是在小妹的生日夜宴上，他觉察到了章志忱和玉纹的私情，这才得知玉纹和他生活在一起不愉快的原因。 因为这场戏是一个长达十分钟的长镜头，五个演员排练了整整一个下午，包括对词，各种走位等等。吃过晚饭，又排了两遍，田庄庄看过满意之后，才准备正式开拍。 王大伦穿着汗衫、沙滩裤靠在外面走廊的柱子边抽烟。没办法，天气太热，那件长衫平时根本就穿不住，只有在即将要站到镜头前才临时穿上，每次一拍完总是一身汗。 他正看着阿成在摆弄两盏油灯。这两盏灯款式都差不多，都是那种高脚铜柱的，上面有个玻璃罩，只是中间放油的灯肚有些不同，一个是掐丝珐琅，一个则是暗红色陶瓷的。这两件玩意儿是阿成出了大价钱收购的，据说都是古董。 王大伦不太懂这个，问道：“哎，成叔，这两件怎么不配套啊？” 阿成看了他一眼，不屑道：“不配套才好呢，不配套才值钱，懂不懂？古董这东西就是物以稀为贵，一件东西当然要比两件同样的东西要值钱。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用两个样子不同的油灯吗？” 小城每天晚上都要停电，在小妹的生日夜宴上只能点油灯照明，一盏肯定不够，所以要用两盏。 阿成未等他回答，就得意地揭晓了答案：“这种油灯很少有配套的，以前大户人家一般都是自己定做的。电灯普及之后，用油灯的就少了。戴家大院是因为停电才临时把油灯拿出来用的，不配套显得更加真实。” 说着，他又特地关照道：“待会拍的时候，你让他们几个都注意点，当心别碰了，这可都是古董！” “哎！” ………… 道具的工作效率很高，桌上重新摆上了四菜一汤，一盘花生米，一盘红烧鱼，一盘按照导演要求让厨房炒的青椒肉丝，考虑到颜色，一看知道炒的很生，还有一盘去皮切片的生黄瓜，中间的大汤碗里则就是用紫菜加水泡的汤。不过也无所谓，这种菜本来就是道具，谁都不会当真去吃。 阿成的那两盏宝贝油灯点上以后放在桌子的两边，为了营造停电的气氛，旁边都没有灯光，只有一盏射灯从上面直接打在桌子上，光线很聚集，一离开桌子，就看不太清了。 刚刚从美国回来没几天的李平宾把机器架在堂屋的角落里，镜头对准桌子，他从取景框里看了看，微微皱眉，道：“这光线是不是太暗了点？人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就看不清了。” 田庄庄忙走过来也仔细看了看，摇摇头道：“这样正好，我就是要这种忽明忽暗的情境。” 演员开始就位，王大伦一袭长衫大马金刀坐在背对摄影机的主位上，左手边是穿着衬衫马甲的辛柏清，右手边是今天的小寿星丝丝，对面的座位空着，胡婧凡饰演的玉纹待会才入镜。 “丝丝，你下午表现得很好，你就把演戏当成自己过生日。”临了，田庄庄又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导演。” 小姑娘岁数不大，却比同龄人来得早熟。不过话也说回来，能吃这行饭的小姑娘，有几个不早熟的？尤其是几年后那个在奥运会开幕式上假唱的小林姑娘，小小年纪人情世故早就熟透了。 不过卢丝丝近期的进步还是挺大的，她这几天的表演，虽说依旧很幼稚，但总体上比当初在京城排练的时候好多了。 “好，各单位准备！” “摄影OK！” “收音没问题！” 剧组准备完毕，场记打板： “action！” 辛柏清提着一把古朴的锡制酒壶给坐在对面的卢丝丝倒酒，笑呵呵道：“小妹妹，今天是你十六岁的生日，来来来，喝酒！” 虽说戴礼言有意想把小妹许配给他，但他对小妹的笑还是那种哥哥对妹妹的笑，而不是“小妹妹，今天是你十六岁的生日，来来来，叔叔带你去看金鱼”那种猥琐的笑。 “章大哥，那你得敬我。”卢丝丝笑着站起来，因为之前排练了很多次，她很自然的转头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王大伦。 礼仪是大户人家骨子里的东西。 “好，我敬你！”辛柏清站起来跟她碰了一下杯，仰头喝酒。 “我不喝！”小姑娘见辛柏清喝酒，自己的小阴谋得逞，端着酒杯得意洋洋道。 此时叶晓铿提着一个黄铜的酒壶从门外走进来入镜，老头脸上挂着喜庆的笑容，把桌上的酒壶加满。 “你要喝，一定要喝！礼言，你看，过生日哪有不喝酒的呀！”辛柏清故意埋怨道。 叶晓铿又把辛柏清的杯子倒满酒，陪着歉意的笑容道：“这电都已经停了一下午了，到现在还没来。” 镜头里只露出半张侧脸的王大伦微微一笑，用戴礼言惯有的慢悠悠的语调，声音阴柔道：“这样也好，蛮有情调的。” “哎，玉纹呢？”辛柏清坐下来左右看看，没发现胡婧凡。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卢丝丝站起来，惊喜道：“嫂子来了，嫂子，你今天真漂亮！” 辛柏清闻言回头，胡婧凡从门口款款而来，她今天穿着一件藕色的旗袍，还特地收了腰身，蓝宝石的项链，一条红色的丝巾系在腋下的扣子上。 辛柏清的眼睛里顿时迸发着亮光。 胡婧凡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走到桌边坐下来。 “玉纹，来，我敬你！”辛柏清忙端着酒杯站起来道。 卢丝丝却在一旁打岔，“章大哥，今天是我生日，你得敬我呀！” “刚才敬你，你不喝！”辛柏清似赌气地逗她，马上又宠溺地笑道：“好，敬你！” 卢丝丝咯咯直笑。 辛柏清作势要喝，见卢丝丝又是装装样子，故意板着脸，不满意道：“你看！” “咯咯咯，你喝酒，我吃菜！今天大嫂为我准备了那么多的菜！”小姑娘理直气壮道。 “好，我喝！” 家里难得这么热闹，王大伦一副高兴的样子，一改平时严兄的形象，转头对卢丝丝笑着道：“小妹，记不记得我教你的……” 说着伸出手竖起大拇指跟她猜拳道：“全福寿啊！一个一个……” “哟，会划拳呀！来来来，我跟你来！”辛柏清今天的兴致很高，主动参与进来道。 “我还没学全呢！”卢丝丝撒娇道。 王大伦微笑着看着她，道：“可以试试。” “全福寿啊，一个一个” “五魁首啊！” “八匹马……” “不算不算！” 小姑娘输了赖皮。 “输了就要喝！”辛柏清也不客气 “大哥——”卢丝丝求援地看向王大伦。 王大伦似自嘲地摇摇头，“教之不严师之惰，我喝！” “礼言，你不能喝。”作为医生的辛柏清连忙阻止。 “我喝。”玉纹出人意料地拿过杯子，“我来替礼言、小妹喝。”说完，一仰头喝了。 辛柏清看着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 “章大哥，我们来猜咚猜（一种南方的猜拳方式）！” 卢丝丝饰演的戴秀因为是自己的生日，加之又有她暗暗喜欢的章大哥在，开心之余还有点人来疯，刚才输了一局不服气，吵着要用自己拿手的猜拳方式。 “没问题呀！来！” “猜咚里猜……” “猜咚里猜！哈，章大哥你输了！” 卢丝丝和辛柏清划着拳，胡婧凡笑盈盈地看着，时不时帮小姑子夹几筷菜。 看着桌上热闹的气氛，王大伦笑呵呵地站起来，慢慢地绕到胡婧凡的旁边。 作为妻子，胡婧凡连忙站起来扶着丈夫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猜咚里猜……猜！噢——章大哥，你又输了！”小姑娘高兴地直拍手。 “输了，我喝。”辛柏清很豪爽，倒满酒，干杯！ 王大伦温煦地看着他俩猜拳，趁着辛柏清喝酒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嘱咐道：“别喝太急了！” “嗯！”原本脸上带着笑意，目光一直停留在辛柏清身上的胡婧凡，垂下眼皮，轻轻嗯了一声。 “章大哥，再来，再来！” “不来了，喝不下了。”辛柏清摆摆手，刚才玩了两盘只不过是逗逗小姑娘开心。 他继而转向王大伦道：“礼言，你是到过四川的，我们来划四川拳吧。” 王大伦思索着，伸出手比划，用川音道：“一只螃来，八只脚……” “对头！”辛柏清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两人划起四川拳来。 显然王大伦不善此道，没比划两下就败下阵来。 他拿起酒杯准备罚酒，辛柏清忙道：“哎哎哎，礼言，我替你喝。” “我来吧！”胡婧凡也在一旁道。 王大伦眼皮微微一挑，不动声色地把杯子往旁边一放，道：“老黄，帮我把这杯酒喝了。” 坐在门口就着一张小桌子吃饭的叶晓铿连忙提着酒壶站起来，乐呵呵地跑过来，同时不忘替他解释了一句，“少爷是不能喝酒的。” “好好好！”辛柏清笑着鼓掌。 而胡婧凡却再次出人意料的抢在叶晓铿前面，伸手把王大伦放在桌子另一边的酒杯拿起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一饮而尽！ “少奶奶好酒量啊！”叶晓铿敏锐地意识到了少爷的不悦，连忙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道。 王大伦则关切地看着妻子，道：“你能喝吗？” 胡婧凡轻轻点头。 辛柏清却大大咧咧地对王大伦道：“哎，她能喝的，以前我都有点喝不过她，呵呵！” 他正喝到兴头上，又拉着倒酒的叶晓铿，道：“来，老黄，咱们俩来！” “这个……”叶晓铿有些不知所措。 “老黄，跟章大哥玩么！”卢丝丝大声笑道。 小主人发话了，叶晓铿自然没话讲，他还幽默地跟辛柏清凑趣道：“好好好，章少爷，你要是输了，可不能赖及皮哟！” “来来来！” 辛柏清一向很豪气。 “八匹马呀！” “六六六……” 卢丝丝拍手为老黄助威。 胡婧凡则帮着丈夫夹菜，给小姑子盛汤。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坐在中间的王大伦脸上的笑意早已凝结了，虽然之前章志忱就说过他和玉纹从小就是邻居。但听到刚才的话，很明显志忱比他这个丈夫都要了解玉纹，他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辛柏清和叶晓铿划拳又输了。 卢丝丝大声喝彩的同时，又感怀大嫂为她操办的这场热闹的生日夜宴，和胡婧凡抱在了一起。 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小妹拥抱的场景，王大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胡婧凡端起酒杯祝小妹生日快乐，人来疯的小妹抢着也要尝一尝酒是什么味道，结果喝了一小口就呛了。 王大伦也被带动了，他感觉自己不喝酒在这桌上有点格格不入，不顾自己的病躯，拿过小妹手里的杯子，对胡婧凡柔声道：“我来跟你喝。” 但刚刚喝了一口，却又马上忍不住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他夹菜给辛柏清。而身边的妻子却倒满一杯酒走到辛柏清的身边，轻轻推了一下埋头吃菜的辛柏清，眼波流动道：“来，我跟你来！” “哎？”王大伦注意到了妻子今天的反常，不想让她喝太多酒，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臂，想要阻止。 胡婧凡却理都没理他，甩掉他的手，盯着辛柏清道：“我不跟你来猜咚猜，也不跟你来福禄寿，我跟你来这个……”说着，朝他比划了几个划拳的手势。 “噢——这个我会！”天真的小妹最喜欢热闹，又起哄开来。 看着小妹高兴，王大伦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却听到已经有了些许醉意的辛柏清站起来对胡婧凡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道：“以前常来的嘛！不过你赢的也不多呀。” 辛柏清无意中的话再次暴露了他和玉纹以前的关系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邻居关系，王大伦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这场戏他的台词不多，辛柏清和胡婧凡之间越来越多的互动，甚至最后还要换大杯，时刻挑动着他那敏感的神经。他围着桌子慢慢走了一圈，看着妻子开心的样子，这种笑容已经很久没有在她脸上出现过了。尤其是当他发现妻子看着活跃的辛柏清，眼中闪烁的那种光芒，一阵阵地刺痛着他。 他越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人，终于谁也没有打扰，落寞地朝门外走去。而此时细心的老黄已经点起了灯笼，小心地替他在前面开道。 而他身后堂屋的酒桌上依旧热闹一片…… “咔！” 一个长达十分钟的镜头终于结束了，刚才还围着桌子推杯换盏的辛柏清、胡婧凡和卢丝丝，一下子就象抽掉精气神一样，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纷纷长舒了一口气。这场戏他们三人的台词互动最多，实拍不能出一丁点的差错，精神高度紧张，这种疲劳度远远不是排练能够比拟的。 走出门的王大伦和叶晓铿也从外面进来。灯光师打起了灯，原本昏暗的堂屋里一下子亮堂起来，田庄庄摘下耳麦，走过来。 “柏青，你刚才的兴奋度还不够。你和玉纹是初恋情人，久别重逢，你至今未娶，是因为你还爱着玉纹。但是玉纹过的并不开心，你同情玉纹，甚至还想过要带她离开。所以，你今天与其说是给小妹过生日，倒不如说是借酒消愁。所以你应该更加奔放一点，尤其是有了醉意之后，你要甩掉你之前的顾虑，把你原本压抑的一面呈现出来。” “知道了，导演！”辛柏清一边回忆着自己刚才的表演，一边点头道。 接着田庄庄又指出胡婧凡的问题：“小胡，你的问题跟柏青的差不多，今天的你不是以往压抑的玉纹，今天的你是豁出去的玉纹，明白吗？” “明白了，导演！” “丝丝，你还是老问题。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不要管镜头，你就当今天就是给你过生日的，你要自然，表情不能太夸张，还有……” 田庄庄逐一点评，就连王大伦和叶晓铿也指出了几点不足。这是一个长镜头，他没有中途喊停，他必须要等到全部演完，才能发现各个人身上的不足。 而且这场戏别看辛柏清、胡婧凡和卢丝丝演的很热闹，但重点却在王大伦的身上，他的台词虽然不多，但是他对酒桌上发生的一切的敏锐察觉，以及随之而来的心情的变化却是这场戏的关键，也是整部戏的转折点。 其实这样的戏对于王大伦来说难度很大，他不能通过台词来表达，剩下的就是动作、眼神和脸部表情的细微变化，却又不能太过明显。 尽管王大伦早就在脑海里做了无数的功课，但听到田庄庄指出的几点不足，仔细想想自己刚才的表演确实还存在着些许的破绽。 “嗯……大家先休息十五分钟，待会再来一条。” 田庄庄原本想喊重来，但看到大家疲惫的样子，而且还要留出一点时间，让他们消化刚才自己的意见，临时改了一下口。 第二百四十四章 哭 李平宾回归后没几天，也许是一切都顺了，也许是辛柏清、胡婧凡他们逐渐进入状态了。又或许是田庄庄自己想开了，反正费穆版的《小城之春》早已被定为经典，他翻拍《小城之春》本身就是临摹，临摹就是赝品。所以从一开始他就输了，反而倒是没什么负担了。 总之从那以后拍摄进度就开始快起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惠和堂的戏就差不多了，要不是连续两天下雨，恐怕这会儿剧组早已转场去拍古城墙的外景了。 “你死哪儿去了，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接？” 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女朋友的咆哮声。王大伦愣了一下，赶紧道：“我被成叔拉出去喝酒了，手机忘带了，你在广州没啥事吧？” 今天他又被阿成拉去喝酒了，结果手机忘带了，回到旅馆一看上面足足有七八个未接电话，全是女朋友打来的，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女朋友出什么事了，赶紧拨过去。不过听她中气这么足，估计应该是没啥事。 果然。 “没事就不能跟你打电话啦！” 王大伦总算松了口气。他这个女朋友，怎么说呢？范子怡虽然是南方人，却有股北方女子的大气，大大咧咧的。但是偶尔神经搭错就会变得特别“作”，比如有时硬要拉着他逛街，看电视的时候硬要他坐在身边陪着自己，又或者打电话的时候死活不肯挂，直到手机没电为止等等。 不过好在他早已习惯了，要是女朋友不是隔三差五这么闹一闹，他反而会觉得反常。于是他连忙承认错误，这是他这几年和女朋友相处的经验，不管她是不是无理取闹，你认错就对了，要不然事情越扯越扯不清楚，到头来还是他得低头。 一连串的嘘寒问暖，比如广州热不热啊？商演顺不顺利呀？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想好，我要买车。” 他刚刚把女朋友咋咋呼呼的气焰安抚下去，就听到女朋友在电话里语气很坚定的再次提出买车这个话题。 很显然这次不是给他买，他刚刚才从何聪那里买了辆二手的帕杰罗。女朋友去广州之前刚刚通过了小路考，估计半个月就能顺利拿到驾照了。学会了开车，想自己拥有一辆汽车的想法也很正常，而且目前他们根本就不差钱。 但王大伦还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小心试探道：“你看要不这样，我把帕杰罗开回来，到时候给你用，好不好？” 他这辆帕杰罗的成色还是相当不错的，哪怕开在京城的大街上也是多少有点派头的。 “二手的我才不要呢。” 女朋友果然很傲娇，还振振有词道：“你这辆车是浙江牌照的，开到京城，以后每年验车怎么办？一千多公里路呢，每年来回一次，你吃饱了撑的！” “换成京城的牌照行不行？” 这辆帕杰罗开了一段时间，他还真喜欢，确实有想把车开回京城用的打算，至于原来那辆小夏利，要么当二手车卖了，要么开回老家，平时农家乐买菜啥的也用得着。至于牌照和验车的事，他之前还真没想到过，这方面他也不是太懂。 “我哪知道呀！反正我想好了，我要买辆新车。” “那成！” 听到女朋友的态度坚决，而且还是给她自己买车，王大伦最终还是同意了。 毕竟现在不比年初的时候，《小城之春》的片酬二十五，先前预付了十万，等杀青后全部到位，下个月还有何聪家公司的代言费五十万，姚老板的橱柜代言合同这个月也续签了，代言费每年涨到了四十五万，月底也会到位，足足一百二十万。扣除佣金，到手也要有一百万出头。 至于已经签了合同的《井盖儿》，因为是小成本制作，陈大名手头比较紧，他和赵宝岗加起来的片酬一共才三十万，宝哥十万，他二十万，算是个友情价。 等这些钱全部到位，他就可以彻底洗清吃软饭的嫌疑。而且他突然又想到下个月女朋友的二十岁生日就要到了，这可是个大生日。当初女朋友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那会他们都没钱，生日过的很寒酸，这次即使不大办，送辆车当生日礼物还是不错的。 “真哒？么，么么……” 别看范子怡在电话里语气强硬，但听到王大伦同意了，顿时高兴地在电话里亲了他好几下。 说实在话，王大伦听到女朋友这么高兴，心里挺感慨的。女朋友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要名气有名气，挣的还比他多，能跟他这个穷小子这么多年确实挺不容易。 “那你喜欢什么车？嗯……广本怎么样？”他接着又道。 这年头买车的选择面还不是太广，奔驰宝马这种豪车动辄就要七八十万上百万，想都不用想，他们的经济实力暂时还负担不起。其他的车，进口的都不太实惠。国产的呢，主流车型大致就是一汽的奥迪，上海大众的帕萨特，东风日产的风神蓝鸟以及广州本田的雅阁。他算算不论是价格还是款式，还是俗称“广本”的广州本田雅阁相对比较适合女朋友。 “嗯……其实我已经看中了一辆车，是宝马的……” “宝马？” 王大伦吓了一跳，这已经超出了他预想和能够承受的范围。 “不过你放心，价格不怎么贵的，我问过了大概需要四十万出头的样子。”范子怡知道报出宝马这个名字，确实有点惊世骇俗，连忙解释道。 四十万出头虽然比广本贵上不少，但是能够接受的。不过他仔细想了想，好象现在市面上的宝马哪怕是最低档的宝马520，也要在六七十万左右，四十万出头的有什么车？ “宝马MINI，就是那种方方正正的，有点象吉普车，颜色是紫红的，车顶是白的，样子特别漂亮的。我这次到广州商演，这边负责接待的那个女的公司高层就是开的这种车，特别适合女孩子开。” 王大伦算是听明白了，范子怡说的原来就是MINI酷派，其实这种车并不叫宝马MINI，是一个英国品牌的车，只不过是被宝马公司收购了。在国内宝马的名头很响，为了抬高身价，就叫宝马MINI。 “京城能买着这种车吗？”这辈子他好象还从未见着过这种车，有些不太肯定道。 “能，我问过了，京城的宝马专卖店里就有。”范子怡很肯定道。她也听出来了，男朋友并不反对，语气很雀跃。 “行！等我回来咱们一块儿去挑！”王大伦很爽快道。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范子怡原本还想说自己的生日那天男朋友能不能赶回来，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快了，我估摸着如果一切的顺利的话，也就一个星期吧。” 他在这里就剩下最后一场戏，转场到古城墙拍外景，他的戏份也不多，顶多也就三四天的戏。 “真哒？”范子怡非常惊喜。 “当然是真的，反正你生日前我肯定能回来。这辆车到时就算是我送你的二十岁生日礼物。”他笑呵呵道。 说起来他还真得谢谢田庄庄，脑子一下子就开窍了，拍戏的进度嗖嗖的，要不然如果按照刚开始的那种进度的话，恐怕怎么得也要到十月底才能杀青。 “啊——”范子怡在电话里高兴地一阵尖叫，但转过头来却又有些遗憾道：“你干嘛要说出来呀，到时给我一个惊喜那该多好啊！” “……” 王大伦无言以对，要是自己如果假装不同意的话，肯定又得吵起来。更何况，那钱都在她手心里攥着，他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也办不到呀！ “哦，花姐这次又帮我接了一部戏。”一阵肉麻的卿卿我我之后，范子怡又道。 “你不是刚接了一部《尘埃落定》嘛。” “《尘埃落定》要到明年三月份才开机，还有小半年呢，我总不能闲着吧！” “什么戏啊？” “是一部都市爱情戏，叫《给我一个妈》。哎，你猜我演什么？” “总不会让你去演妈吧。” “你还真猜对了，我就是演孩儿他.妈，而且是两个孩子的妈。哈哈哈……”这丫头没心没肺地在电话那头哈哈傻笑。 王大伦蛋疼道：“你才二十岁，你确定你演妈合适？” “又不是第一次演，算上这次我已经第三次当妈了，顶多就是妆画得稍微成熟点。” 前两次是古装戏，这古装戏本来就显老，而且古人十几岁当妈挺正常的。但这是都市时装戏，而且还是俩孩子的妈，这能一样嘛？ 王大伦暗自腹诽，敷衍着哦了一声，又道：“这次你跟谁合作？” “姜闻的弟弟，姜五！” 话说有个著名的哥哥真是很讨厌的，姜五说起来也算是王大伦的大师兄，电影学院90级毕业的。99年的时候凭借《美丽新世界》获得夏威夷国际电影节影帝称号，之后又凭借张扬的《洗澡》，更是名声大噪，被誉为“中国的阿甘”。 论知名度姜五要远远超过王大伦，已经跻身内地准一线明星的行列，但就是因为有个更加出名的哥哥，大家还是习惯把他称为“姜闻的弟弟——姜五”。 王大伦在电话里听女朋友讲了一番《给我一个妈》的内容梗概，其实是一个很狗血的故事，范子怡饰演一个香港富家小姐，姜五则演一个老婆跑了，带着俩孩子的苦逼包工。然后富家小姐失忆，错认包工头是自己丈夫，又把俩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于是大家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至富家小姐恢复记忆，而跑掉的老婆突然又回来了，然后各种撕.逼。 反正就是一锅大杂烩，既有豪门恩怨，又有爱恨情仇，同时还夹杂着诺丁山的故事。制片方邀请当红男星姜五和新晋小花旦范子怡担纲主演，就是奔着捞钱去的。 ………… 傍晚的时间慢慢过去，不知不觉天色黯淡。 今天晚上这场戏是惠和堂的最后一场戏，工作人员都在紧张的忙碌着。这部电影的主题是灰暗色调，夜戏的灯光当然不能太明亮。灯光师指挥几个手下爬上了屋顶，正在调试冷光灯的亮度。 “田导，你看这样行不行，待会大伦出来的时候，摄影机慢慢地移动，然后在这个位置停住。整个镜头我打算用全景长镜。” 李平宾跟田庄庄商量着待会如何拍摄，经过近一个月的合作，他也逐渐习惯了田庄庄的风格，全景，超长镜头，极其冷静的旁观。 田庄庄稍稍沉吟，点头道：“我看可以。” 今天这场戏是戴礼言的内心独白戏，章志忱的到来让久病的他看到了希望，他甚至跟玉纹表示他要养好身体，要跟玉纹一起过有希望的生活。但是小妹生日宴上的一幕让他彻底失望了，他很痛苦，也很软弱，他知道这些年玉纹为他做出的牺牲，他对妻子很愧疚，甚至真诚地设想：如果玉纹嫁给志忱该多好啊！ 但同时他也渴望爱情，他离不开玉纹，更没有勇气去放弃玉纹，所以他将面临自己的抉择。 田庄庄很重视这场戏，从他的个人角度他非常同情戴礼言这个实际上已经无力回天的男人，所以他才会把原版中玉纹的独白舍去，用更多的笔触来描绘戴礼言这个人物。 他把这场戏放到最后，就是想让王大伦在拍摄过程中尽可能进入道戴礼言的这个角色当中，了解他的痛苦，他的无奈，以及他的自私。 “大伦，准备好了吗？”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田庄庄亲自推门进来。 王大伦化过妆之后，连晚饭都没吃，一直坐在戴礼言的卧室里酝酿情绪。戴礼言是个丧失某种生理功能的病人，他和玉纹早已分房睡好多年了，他的卧室在一楼，玉纹的房间在二楼。他在想象剧情中堂屋的生日宴还在热闹着，甚至耳边还能听到志忱和玉纹的欢笑声，这种欢笑声一直在刺激着他。 说起来王大伦拍戏这么多年，自从那次跑龙套遇到瓶颈之后，他就一直在玩替代情感，而且如今已经玩得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了。这次的替代情感，很简单，他就是把范子怡当成了玉纹，他设身处地的想象，有朝一日有个比他更加出色的男人出现在女朋友的身边，而女朋友同样爱上了这个男人，却又顾及到这么多年跟他在一起的感情，不忍舍弃他，那他该怎么办？ 说实话，这种痛苦真的是难以言状，他甚至都不敢想象他失去女朋友之后，他该怎么办？人都是自私的，放弃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当他自问自己，答案似乎跟戴礼言一样，都没有这个勇气。 “……” 坐在床沿上的他默默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大胡子导演，站起来，跟他往外走。这个看似不礼貌的举动却让田庄庄眼睛一亮，他没再吭声，直接走到监视器前，戴上耳机，拿起喇叭大声喊道：“各单位准备！” “摄影OK！” “收音没问题！” “action！” 王大伦甚至都没有调整，步履蹒跚地沿着后花园的青砖路慢慢地走着，他走的极慢，双腿微微岔开，两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 屋顶上冷光灯的光线均匀地洒在花园里，如同明亮的月光一般。花园里点状分布着几棵上百年的桂花树，而对面则是一堵曾经是白色但早已被岁月浸得发黑发暗的高墙。 王大伦蹒跚着走到墙边，仰头看着这堵墙，这堵高墙犹如隔在他和范子怡之间的一堵墙。他最终无力地垂下头，对发生的这一切他无能为力。 这一刻他似乎已经分不清是自己还是戴礼言。 他慢慢地转过身，如同行尸走肉般地往回走，一步，两步，三步……他的步履偏离了来时的青砖小道，桂花树粗壮的树干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抬起手，轻轻触摸着斜里岔长的树干，脸缓缓地靠上去，这一刻他的脸皮在一阵阵地抽搐。 痛苦、酸楚、失去……自己的生活一旦失去了女朋友，还有意思吗？当他想起女朋友如同曾依偎在自己身边那样小鸟依人地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地幸福，他的心酸极了，他的心脏在猛烈的跳动，一股热滚滚的东西瞬间涌上喉咙。 “呜，呜呜……” 他终于克制不住，抱住树干呜咽着，泪水如涌泉般地往下淌。他努力想把自己的哭声压制到最低，但是整个人却在发抖，体内抑制不住的能量正在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他的声带。 他使劲压抑着，变形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渗人，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横膈膜一阵阵的抽痛，他抱着树干不由自主地滑下来，全无力气，抱着树干勉强蹲着。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哭出声来。 监视器后面带着耳机的田庄庄紧紧捂着嘴早已泪流满面。他一向同情戴礼言，同情他的软弱，他的无力，这一刻他仿佛真的看了戴礼言，扎扎实实地触碰到了他的内心。 不仅是他，包括现场很多人，摄影师李平宾的眼睛红红的，他使劲抿着嘴，稳固着摄影机。 老爷子阿成叼着烟斗回过头去抹泪，美术造型师叶锦天、制片人李晓婉、辛柏清，还有灯光师、录音师、道具、场记几乎所有人都泪眼睁睁地看着王大伦。 感性的胡婧凡更是捂着嘴，扭曲着面孔，泪水如珠般的往下掉，甚至靠在门框滑坐在了门槛上。 “咔……过！” 田庄庄颤巍巍地拿起喇叭勉强喊了一声。 可是王大伦似乎压根都没听到一般，依旧蹲在那里哭着，当辛柏清跑过来扶他的时候，他的手一松，差点没瘫坐在地上。 第二百四十五章 分手 “啪！” “呼——” 王大伦合上剧本，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从三月中旬到现在整整半年，他一连拍了三部戏，如此高强度的工作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他感到深深的疲惫。有时候他真的很佩服某些演员，一年居然能开八部戏，那真真是铁人。这年头的风气可不象后来那么礼乐崩坏，没有念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也没有摆拍抠图啥的，都是实打实演出来的。 好在这次拍完《小城之春》，下一部戏要到十月下旬才开机，中间有一个多月的休息调整期。都说替代情感不太容易入戏过深，也许是他在戏里把玉纹想象成了自己的女朋友，整个人总是有些恍惚。 记得回来的那天晚上，事先他没有通知女朋友，当他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看到开门时一脸惊讶的女朋友的一刹那，他突然紧紧地抱住女朋友，声音甚至有些哽咽地在她耳边道：“不要离开我！” 搞的范子怡又惊又喜，要知道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男朋友还是第一次跟她如此肉麻的告白。但作为演员，她马上就意识到男朋友不是神经搭错，很可能是入戏过深了。于是当天晚上她相当主动，甚至不惜体力坐到上面如骑士般的驰骋，着实让王大伦当了一回真正的一夜四次郎。 第二天中午醒来，腰酸背疼的王大伦庆幸自己总算没有*****，回头再看看精神抖擞的女朋友，不由感叹：果然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地啊！不过前一天晚上畅快忘我的发泄，第二天的心情却好了很多，不再象以往那般压抑了。 而后几天他又恢复了在家的生活规律，一早起来遛狗晨跑，然后买菜做早点，吃过早饭，把屋子稍微收拾一下，然后静下心来看剧本。 上次回来他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剧本，觉得这剧本挺不错的就接下了。现在仔细精读却发现《井盖儿》里的唐大兴和戴礼言居然有些相像。 戴礼言是久病缠身，唐大兴是刑满释放；戴礼言想养好身子跟玉纹过有希望的生活，唐大兴是想给苦苦等待他八年的小慧一个体面的婚礼。之后他们同样面临着自己深爱的女人要跟别的男人好的困境，只不过戴礼言是以自杀来挽留玉纹，而唐大兴却想用抢劫去报复夺爱之恨。 一个是发生在五十多年前的一个悲情的故事，而另一个则是发生在当今社会充满了黑色幽默的喜剧。同样的故事，一个让人压抑不堪，而另一个却让人感到好笑和畅快，王大伦甚至想如果自己也有那么一天的话，他肯定也会象唐大兴一般快意恩仇，而不是跟软弱的戴礼言似的自艾自怜。 “喂！” 正当他沉浸在对剧本的思索，突然一个声音把他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只见女朋友蓬乱着头发，身上罩着件松松垮垮的吊带睡衣，还光着脚，难怪刚才没有听到声音。 她站在门口瞪着眼睛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啊！别在小房间里抽烟！别在这里抽烟！要抽烟你跑客厅去呀！弄的人家的衣服上都是烟味！” 这两年随着范子怡的咖位不断上升，代言越来越多，随之相呼应的就是衣服、鞋子也越来越多。卧室里的大衣橱早就放不下了，这不就把原本做书房的北房间给征用了一半，两个敞开式的大橱放满了她的衣服和鞋子。 “哦，你看我！正看剧本呢，一时给忘了。”王大伦赶紧把烟掐了，麻溜地认错。拿起桌上已经有四五个烟头的烟灰缸拿出去毁尸灭迹。 路过站在门口的女朋友时，他还是忍不住指了指她的脚，道：“你怎么连拖鞋都不穿。” “没找着！”范子怡理直气壮道，特地还抬脚看了看自己的脚底，依旧白白嫩嫩的，颇为满意地朝男朋友撇撇嘴道：“谁让你把地板擦得跟狗舔的一样，一点都不脏！” 女朋友优雅地去卫生间排泄、洗漱，王大伦则颠颠的跑进厨房，把事先泡好的萝卜干捞出来，挤干水分，然后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萝卜干是这次他从老家带来的，腌的有点咸，所以得先泡一会儿。两个干辣椒，切点姜葱，还有早上买的新鲜的剥好毛豆。 然后起油锅先煎了一个荷包蛋。再加点油，把辣椒姜葱爆香，把毛豆和萝卜干一起放入锅内大火猛炒，期间搁点白糖和鸡精，不到五分钟一盆萝卜干炒毛豆就出锅了。这是女朋友最爱的佐粥小菜。 一早就炖好的皮蛋粥放在砂锅里此时还是温热的，一碗粥，一盆萝卜干炒毛豆，外加一个荷包蛋，既清淡又有营养，摆到桌上伺候娘娘用早膳。 范子怡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盘子里那个圆圆的荷包蛋，不禁噘嘴不高兴道：“我买的那个心形的模具又不用，一点都没有情调。” 前天是她二十岁生日，逛街的时候特意买了一个心形的煎荷包蛋的模具，只要鸡蛋敲在模具，煎出来的荷包蛋就是一个“心”的形状。男朋友昨天没用，她还提醒了一下，结果今天又没用。 “行了，赶紧吃吧，吃完了还得提车去了。”王大伦却满不在乎道。 在他看来女朋友这纯属好玩，都是荷包蛋不一样吃嘛！用那啥劳什子的模具，不但得用平底锅，收拾的时候还得多洗一口锅，而且还是单面煎的，既麻烦又不好吃。他理解的荷包蛋就是双面煎，表皮煎得脆脆的，里面糖心这才好吃呢。 听到要去提车，范子怡不吭声，撇撇嘴动作迅速地坐下来吃早饭。其实要买的MINI酷派，王大伦回来的第二天就跟她一块儿去专卖店看过，只是这种小众车型这年头还是挺冷门的，店里没有现车。不过两人也算是刷脸成功，店里以最快的速度调一辆过来，并且包括保险上牌一条龙服务，昨天打电话过来通知今天上午可以提车了。 尽管范子怡已经加快速度了，但连吃早饭带梳洗打扮又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出门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不过这时段出门有一样好处，就是路上不堵。王大伦开着小夏利从家里出来，上三环过太阳宫桥，安贞桥下，沿安定路一路朝北直奔亚运村。 “哎，你这辆小破车怎么处理啊？我看不如到那边的二手车市场让人收了得了。”范子怡坐在副驾驶位上，一脸嫌弃地打量着车里的内饰，道。 那天看车的时候，她还专门试驾了一下，自己的ＭＩＮＩ酷派和这辆小夏利简直就是豪华别墅和平房的差距。 “这辆车你都坐了三四年了，现在看不起啦！”王大伦转头笑道。 “切，随便你！你要是乐意开你就开着呗。”范子怡转过脑袋白了他一眼。 “还是先暂时放着吧，等过年的时候我准备把它开回老家，让家里用。”他拍拍方向盘道。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是个永恒的道理。以前他开小夏利一直觉得挺好，但前段时间开了一阵帕杰罗，这次回来开小夏利就觉得到处不得劲，嫌发动机声音大了，空调不给力了，油门踩上去绵软无力等等。 这次回来前他已经委托何聪帮忙办理帕杰罗的过户转籍，过两天他们公司京城办事处的员工就会帮忙把车开过来。 至于这辆夏利，虽然各方面的性能还不错，但毕竟已经有六七年的车龄了，二手车价顶多两三万块钱，还不如开回老家用用呢。话说前段时间他跟家里说了这件事后，老爹王富贵就已经心心热热地报名学车考驾照了。 “王先生，范小姐，行驶证，机动车登记证，还有保险的资料都在这儿了。哦，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要是您还买车或者朋友有需要帮忙介绍一下。” 专卖店经理亲自把车从后面的仓库开出来，递上所有证件材料还有他的名片。 “谢谢了啊！” 王大伦点点头，接着朝女朋友笑道：“回去的时候我开还是你开？” “我的车当然是我开了！”范子怡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钥匙，傲娇道。 驾照她在生日前就已经考出来了，这两天一直在拿小夏利练手来着，技术马马虎虎，不过自动挡的ＭＩＮＩ酷派比手动档的小夏利要更加好驾驭，所以王大伦一点儿都不担心女朋友会成为马路杀手。 “那行，你开前面，我在后面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出发，范子怡车子开得挺稳当的，不快也不慢。不过刚刚开出去没多久，就见她靠边停车了。 “怎么了？”他也赶紧靠边停车，打开车门出来。 “玲姐刚才打电话给我，说是约我一块儿逛街。”范子怡拿着手机跑过来道。 王大伦一听顿时松了口气，道：“逛街就逛街呗，你的意思是不回家吃饭了？” 眼下正好是饭点。 “不是，玲姐今天跟平时不一样。在电话里说话怪怪的，声音很嘶哑，象是刚刚哭过。我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又不肯说，一个劲的说没事，反正就是怪怪的。”范子怡一脸担心道。 “确实有点怪，啊！”王大伦听了也沉吟道。 这种情况很不符合刘玲一贯的风格，不过前天晚上女朋友过生日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一块儿吃饭，又去ＫＴＶ唱歌，疯疯癫癫的一切如常，怎么才过两天就有状况了？ 难道跟她的老男友吵架了？王大伦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这样吧，你打个电话给她，中午咱们一块儿吃个饭吧，嗯，就到他们家小区门口的海鲜坊。”王大伦道。 刘玲和她那位老男友的爱巢就在亚运村附近，他们家小区门口的海鲜坊之前他们一起吃过几顿饭，味道还不错。 范子怡麻溜地又跟刘玲打了电话，说到一起吃饭，王大伦也在时，刘玲在电话里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两人重新掉头，来到约好的海鲜坊，刘玲还没到，王大伦特意要了间小包厢，又点了几个两个女人都爱吃的菜。没过多久，包房的门推开了，带着一副大墨镜的刘玲走了进来。 “玲姐，出什么事了？”范子怡赶紧起身迎上去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大伦，你也在啊！”刘玲的回答明显有些躲闪，但声音却嘶哑。 “姐，你没事吧，该不是跟你的老男友吵架了吧？”王大伦盯着她，微笑着跟平时一样跟她开玩笑道。 平时只要王大伦说她的老男友，哪怕就是刘玲真的跟那位著名摄影师男朋友吵架了，也会跟王大伦争执一番。但今天她却低下头，戴着墨镜的眼睛都不敢跟王大伦对视，勉强笑笑道：“没……” 在电话里刘玲可以闪烁其词，但真的面对面这个“没”字说出来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在王大伦和范子怡狐疑的目光中，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把墨镜摘了。 “啊！玲姐，你的眼睛怎么肿成这个样子？”在刘玲摘去墨镜的一刹那，范子怡顿时惊呼道。 刘玲的两只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眼睛里更是布满了血丝。 王大伦跟她认识五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副鬼样子，脸色顿时一沉，道：“姐，告诉我，是不是他打你了？” “没有，我跟他好了差不多四年，平时吵吵闹闹是有，但他从来没有动过我一根手指头。”嘶哑的声音很渗人，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象在怀念，她还想笑，却抽抽脸皮，比哭都难看。 王大伦心中一动，试探道：“你们分手了？” 刘玲还未回答，范子怡却跳了起来，惊呼道：“是不是真的？你们真的分手啦？” “嗯，让你说对了，我和他最终是没有结果的。”刘玲抬起头来，看着王大伦道。她今天之所以主动打电话给范子怡，其实在这一刻她已经想通了。 “为什么？”范子怡瞪大了眼睛。 “就昨天的事吗？”王大伦尽管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同时惊讶道。 刘玲笑了笑，话一说出口，她整个人好多了，之前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自己恋情的王大伦。 “嗯，就是昨天的事。他……他告诉我，他爱上别人……” “呸！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他平时人模狗样的，这种话他居然也说得口，这不是人渣嘛！这种人，哼，就不该他甩你，你早就该甩了他。”范子怡义愤填膺道。 刘玲拍了拍她的手，反而安慰道：“没事，我已经想通了，与其他在外面偷偷摸摸的，倒不如明明白白的告诉我。” “你傻啊，你就这么算了？”范子怡急道。 “那又怎么样，他都已经爱上别人，难道我还要死即掰咧求他不要跟我分手？我刘玲可没那么贱！” 范子怡还想说，王大伦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闭嘴，同时对刘玲鼓掌道：“说的对！姐，这种男人咱们不稀罕。” “就是，就是。玲姐，这种老男人咱不稀罕，改明儿我给你介绍一个，保证又帅又年轻。哎，我们公司签约的帅哥不老少呢，下次我带你去看看，随便挑……” 范子怡也赶紧帮腔，但王大伦听她越说越不靠谱，连忙咳嗽了两声，打断道：“行了，行了，肚子都饿了，赶紧吃饭吧。姐，想喝点什么？” “我……” 俗话说借酒消愁，刘玲约范子怡逛街，本来就是想散散心，发散发散。她还真想来点，但刚开口就被范子怡打断道：“喝什么喝，要喝你一个人喝，我跟玲姐待会还得逛街呢。玲姐，我告诉你，要是心情不好，那就使劲的shopping，东西买够了，心情自然就好了。” 既然两个女人不喝酒，王大伦也没喝，就叫了一扎鲜榨的橙汁。虽说刘玲话多了不少，但是她和那老男人毕竟在一起将近四年，而且是她人生当中最好的四年，这种事绝不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尽管王大伦和女朋友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地给她夹菜，但是她还是吃的很少，忧愁时不时地浮现在她的眉目之间。 第二百四十六章 邻居粉丝 吃过午饭，两个女人去逛街，王大伦一个人驱车回家。刘玲出了这种事，他回到家也无心在研究剧本了，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 前两天的雨水让经历了一夏的京城终于凉爽下来，微风习习吹在脸上十分舒服。雨水同时也带走了长久迷漫在空气中的雾霾，放晴之后整个天湛蓝湛蓝的，看着让人心旷神怡，就连躺在阳台上的萝丝都按捺不住，围着他的脚不停地打转，嘴里还呜咽着，就是想让主人带着它去楼下撒欢。 王大伦被它缠的没办法，只得拍拍它的脑袋，站起来道：“走，就带你去溜溜。” 狗确实是最通人性的动物，萝丝一听就明白，高兴地在客厅里来回乱窜，临走时还不忘从自己的窝里叼了个橡皮球出来。这是女主人给它买的玩具，它现在最喜欢主人把球扔出去它再找回来的游戏。 今天不是周末，而且下午这个时候小区里的大爷大妈们很少出门，小花园里静悄悄的。王大伦坐在草坪边上的长椅上，把橡皮球扔出去，萝丝撒欢似的窜出去然后把球叼回来交到他手里，眼睛一眨一眨地等着他再扔，它再去叼。周而复始，乐此不彼。如此让它锻炼锻炼也好，养在城市里的宠物狗都有缺乏锻炼容易肥胖的毛病。 尽管从一开始他就不看好刘玲和那位著名摄影师的恋情，但这些年看到他们你侬我侬的样子，甚至还买了房子，他真的希望上辈子他得到讯息是错误，说不定他们俩真的会走到一起。没想到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这位著名摄影师早在八九十年代就是著名的风流才子，你说他长的帅吧，其实一点都不帅，但人家确实有才，在圈内摄影界绝对能排到前五，跟他的忘年交损友张健不分伯仲，而且他比张健更强的地方是摄而优则导，目前已经拍了两部比较有影响力的电视剧，之后在导演届的成就虽然不如他在摄影方面地位那么高，但在电视剧领域也算是一线的导演。 如果你说他玩弄女性吧，他前几次婚姻的情况王大伦不太清楚，但和刘玲在一起的这几年，王大伦确实没听说过他在这方面出现过绯闻，直到今天才从刘玲嘴里听到他又爱上了别人。如此说来，至少在这几年他对刘玲的感情是认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并不算是渣男。 毕竟人家目前在圈内的地位还是能称得上是艺术家的，爱情这个东西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在艺术家那里你根本就无法判断。 其实撇开刘玲的因素，单单站在一个男人角度，王大伦说不清对这位著名摄影师的行为该唾弃还是羡慕。这位著名摄影师从二十多岁开始，一直到现在四十多快五十了，他似乎永远在寻找最新鲜的爱情。 而且类似这种人不光仅仅是男人，他认识的女人当中也有这么一位。他拍了将近五年的戏，合作过的女演员早已是二位数，大部分都是美女。但如果你要说他最喜欢跟谁合作，答案恐怕只有一个。 周逊跟他合作过两次，《人间四月天》没有对手戏，只是私下里关系处得不错。而《那时花开》的合作，让他领教了周逊的厉害。如此瘦小一个人，只要站在镜头前，你就会发现她的气场有多大！王大伦在和她演对手戏时，时常会有一种错觉，站在他面前，或者是跟他热吻的那个人并不是女演员周逊，而就是戏里那个敢爱敢恨的欢子。 变态的记忆力是他重生的福利，一直以来，他就是凭借着这个福利，让他能有腾出更多的时间来理解剧本，设定各种表演技巧，也使得他在演戏的时候，往往就会领会他人一步，很容易地把对方带入自己的节奏中，为此他一直为之沾沾自喜。但是就是唯独周逊，跟她演戏，根本不存在谁带谁的问题，而是往往一个表情或者一个动作，对方都能察觉到下一步该如何表演，而且步调出奇的一致。 当初拍《那时花开》的时候，就连那个半吊子导演高小松为之拍案叫绝，甚至还扬言他的第一部戏就遇到王大伦和周逊这样的演员，绝对是他的幸运。现在唯一可惜的是《那时花开》到现在还不能上映，而同样可恨的是高小松，始终把片子压着，不肯象张远、老贾等所谓的第六代导演，国内不让上映就跑到国外去参加影展，只要能得奖肯定名利双收。也许是高小松跟有关部门较上劲了，非要在国内上映不可；也许是他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一向自傲的他不想看到自己的作品在国外不被认可。 周逊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不单单是她的演技，同时还有她的私生活。这年头或许有人会说周逊的私生活相当混乱，但王大伦知道这个女孩追求的就是单纯的爱情，其中丝毫不掺杂其它的因素。 她和贾红声因《苏州河》而相互倾心，又因《那时花开》和濮树走到一起，最近又听说她在浙江拍大胡子的《射雕英雄传》又跟戏里那个面瘫的靖哥哥好上了。周逊是个非常感性的女子，有时候她根本分不清自己在戏里还是戏外，也许这恰恰是她演技精湛的原因，但同时也很容易被人诟病。 所以说在这方面周逊跟那位著名的摄影师很相象，爱了就爱了，不爱就不爱，他们永远都在追求最新鲜的爱情。 不过说到那位面瘫的靖哥哥，王大伦当年还在《将爱情进行到底》中合作过，当然人家是万众瞩目的男一号，他只一是个出场不到整部戏三分之一就game over的配角。 当时就众所周知面瘫哥有个比他红的多的著名大模的女朋友，只是这几年大模有点停滞不前，而面瘫哥却越来越走红。面瘫哥是道友，这在圈内同样不是秘密。现在很多人红了，膨胀了，都喜欢玩两口，甚至还把这种当成一种时髦，据说连张远也有这个毛病，王大伦是没见过，但也委婉的劝过几句，至于有没有或者听不听就不知道了。 其实这种事都是自己作的，被抓后一个个痛哭流涕，什么压力大啦，需要灵感啦等等各种借口。说到底就是一句话：NO ZUO NO DIE。道明叔有一句话说的好：不要用压力大来当借口，现代人谁没有压力？难道你的压力比老百姓的大吗？Xi Du就是没教养！ 扯远了，咱再说面瘫哥，前两月面瘫哥在演绎跟他气质很相符的淳朴木讷的靖哥哥时嗨大发了，被当地警方遣送回京进行强制戒.毒。这下不但剧组乱了套，就连他那大模女友也急了。这里不得不说这位大模对面瘫哥还真是有情有义，托了很多朋友，腿都快跑断了，总算是把面瘫哥给提前放了出来。 当然这种丑事剧组方面的保密工作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对外宣称是面瘫哥因为拍戏受伤不得不回京休养，丑事一下子变成了歌颂面瘫哥拍戏拼命的好事了。只是大模万万没想到，她千辛万苦把面瘫哥捞了出来，结果回头他就跟周逊睡到了一起。这其中大模如何捉.奸如何各种撕.逼都快能拍成一部电视剧了，总之到了最后大模无奈退出。 这种事外界一般很难知道，唯独剧组的工作人员消息最灵通，一个圈子的还经常互通有无，尤其是现在手机普及，今天发生的事当天就能在幕后工作人员的群体里传播开来，王大伦在拍戏的时候就经常能够听到这种八卦。 王大伦有时想想真的很佩服面瘫哥，你说他帅吧？以他的审美观点来看，其实压根就不算帅，尤其是面瘫哥那个瘪嘴怎么看怎么别扭，说话的声音还特傻。但人家就是能够在大模最红的时候勾搭上大模，周逊如今已是堂堂巴黎影后，四小花旦中最红的那位，也被他勾搭上手，更别提后来又把天后追到了手。让人不得不佩服和羡慕的同时，怀疑面瘫哥是不是真的天赋异禀，能让这么多很聪明很能干的女人在他面前跟小白一样。 王大伦就这么坐在小花园的长椅上，眯着眼睛一边发散着思维，一边扔着橡皮球陪萝丝玩，后来萝丝都玩累了，趴在他脚边喘气，而他的发散型思维不知道发散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个影子挡住了他的光，他微微睁开眼睛，面前站在一个看上去有点脸熟的年轻姑娘。 “请问你是《像雾像雨又像风》中演阿莱的王大伦吗？”年轻姑娘见他睁开眼，连忙问道，兴奋的神情言于溢表。 “我就是。”他点点头，同时注意到姑娘手里还牵着一条狗绳，顺着狗绳往下看，一条精神奄奄的泰迪。人没认出来，狗倒是一下子认出来了，这不正是上次要骑萝丝的那条流氓泰迪嘛！ 果然原本趴在他脚边休息的萝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正警惕地看着泰迪。 年轻的姑娘显然注意到对面的一人一狗都把目光盯在自己牵着的泰迪身上，顿时想起几个月前发生的那不堪的一幕，脸瞬间就红了起来，弱弱道：“王先生，我们上次见过的，就那次……” 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指了指两只狗。 “噢，我也是看到它才认出来。”王大伦指着泰迪笑道。 不过今天看到泰迪远不如上次那么活泼，他很快又想起了“蛋蛋的忧伤”这个梗，不由问道：“你家的狗也做手术了吧？” “嗯，做了。不然可不会这么老实。”年轻姑娘抖了抖手中的狗绳道，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话里有某些隐晦的意思，又连忙羞涩道：“王先生，上次的事情对不起啊！” “没事，没事。”王大伦笑呵呵道，随口问道：“你是新搬来的吧？” “嗯，我是今年春节后搬过来的。”年轻姑娘道。 “怪不得上次见着很脸生。”他点点头，见姑娘站着不走，又道：“你有事吗？” “哦，没事。”年轻姑娘忙摆摆手，接着又从身后拿出一本笔记本，不好意思道：“就是，王先生我想请您给我签个名。” “哟，早有准备啊。”他微笑着接过笔记本和笔，拿到手里他才发现笔记本和笔都挺高档的，笔记本的封皮是软软的真皮的，笔更是万宝龙的。看来这年轻姑娘还是个有钱的主。 “我就住在这栋楼，刚好看见您坐在这里，就下来了。”年轻姑娘指了指正对着小花园的那栋楼道。 “哦。” 王大伦点点头，跟他住的那栋楼离得还挺近的，就在斜对面，只是两栋楼之间的小区道路并不相互连通，中间还隔着一个小花园。 翻开笔记本，居然还是崭新的。王大伦经常碰到要求签名的粉丝，但这么好的笔和笔记本还是第一次遇见，主动问道：“姑娘，你贵姓。” “哦，免贵姓陈，我叫陈芸芸。耳东陈，芸就是草字头下面一个云字。”陈芸芸连忙道。 “嗯，陈芸芸，好名字。” 他点点头，微微沉吟后，在笔记本的第一页写上了“祝陈芸芸小姐永远年轻、漂亮、健康、快乐！”然后再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话说这辈子他的字还算是拿得出手，签名又是当初女朋友专门请人设计过，非常漂亮。陈芸芸接过去小声读了一遍，非常高兴，把笔记本抱在胸前，一个劲地道谢。 王大伦原本就无聊，看到陈芸芸也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让出半个长椅道：“要不，你坐一会儿？” “哦，谢谢！”陈芸芸受宠若惊地在长椅的另一头坐在半个屁股，嘴里恭维道：“王先生，您真的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咱们是一个小区的邻居嘛，还摆什么臭架子。”他笑道。 “我刚搬来的时候就听说您和金锁就住在咱们小区。可惜上次我居然就没把您认出来，回去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是您，您是不知道，当时我老后悔啦！” 陈芸芸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带有大碴子味的口音。不过听到她口中的金锁，王大伦又不由暗暗一叹，这都多少年了，女朋友在观众心目中还是金锁的形象。是《还珠格格》太火，还是本身的演技不过关呢？演了辣么多的角色，让观众能记住的只有金锁。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们结婚吧 “哎，王先生，您真的和金锁住在一起吗？”陈芸芸突然又问道。 “当然了，你不是早就听说过嘛！”王大伦笑道，反正他和女朋友的关系差不多全国人民都知道，没必要遮遮掩掩，何况还是一个小区的邻居，早晚会碰到。 “不是，我就是听说明星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绯闻啥的，有些不太敢肯定。”陈芸芸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王大伦笑了笑，没吭声，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说的好象是自己有点配不上女朋友似的。 “那你们啥时候结婚呀？”陈芸芸接着又问道。 “嗯？”不舒服的感觉让他很警惕地回头看着陈芸芸，反问道：“你该不会是记者吧？” “不是，不是。王先生，您千万别误会，我肯定不是记者，我都没有工作。”陈芸芸连忙摆手道。 王大伦想想也是，今天都不是周末，大下午的一个年轻姑娘待在家里确实是不象有工作的样子。 “不好意思，干我们这行的就是防火防盗防记者。” “没事，没事。王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是我问的太多了。”陈芸芸也连声抱歉道。 这个小插曲虽然只是误会，但也使两人的对话不会再愉快地进行下去了。陈芸芸很有眼色的起身告辞，牵着她那条垂头耷耳的泰迪回去了。 王大伦依旧坐在那里，虽然陈芸芸最后一个问题问的很唐突，但是结婚这个字眼却再一次触动了他内心隐藏的很深的愿望。 …………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东西没买吗？” 傍晚，王大伦正琢磨着晚饭该怎么打发？女朋友和刘玲逛街去了，按照惯例肯定得吃了晚饭才能回来。尤其是今天刘玲刚刚分手情绪很差，说不定两人还会去KTV唱歌散心或者做个美容啥的。没想到女朋友居然回来了，而且还是两手空空。 “没有，玲姐又不想去逛街了，我们俩在后海的茶楼坐了一个下午。原来我还想请她吃晚饭来着，结果她又说吃不下，只好送她回家了。”范子怡随手把车钥匙放进摆在门口玄关台面上的青瓷大碗里，换了鞋无精打采地走进来道。 坐姿很不雅地在沙发上坐下来，叹了一口气道：“虽然她嘴上说的挺轻松的，但再怎么说她跟那老头好了差不多四年，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一个下午你们都聊什么了？”王大伦能想象得到刘玲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皱着眉头问道。 “唉！还能聊什么？安慰她呗！还有就是她跟我讲以前她跟那老头的事。算了，我现在不想说，听了她唠叨了一个下午，烦着呢。”范子怡一脸愁容地踢掉脚上的拖鞋，把脚搁到茶几上。 “那你晚上想吃点啥？” “随便吧，我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拿起遥控器调着电视频道。 被女朋友说的连王大伦也都没了胃口，就简单的拌了点黄瓜，早上吃剩的皮蛋粥热一热，一人一碗粥，就着拌黄瓜和萝卜干炒毛豆，草草地把晚饭打发了。 夜晚，客厅。 柔和晕黄的灯光下，范子怡盘腿依偎在男朋友的怀里，幽幽道：“玲姐跟我说，从一开始老头就跟她说不想结婚，所以她对这一天一直有思想准备……” “嗯。”王大伦点点头，当年他也听刘玲提起过这事。 “但是后来老头对她一直很好，买了房子还特地写了她的名字。玲姐说当时她就开始幻想，说不定有朝一日老头会跟她求婚，给她一个惊喜。现在……哼！惊喜没等到，等到的却是惊吓！昨天晚上她跟老头打了一夜的电话，也哭了一夜。想想玲姐真是可怜，她把最好四年都给了那老头，得到回报却是无情的伤害。一套房子算得了什么？难道一套房子就能弥补玲姐四年的青春吗？如果换成是我，我非阉了那混蛋不可，大家一拍两散，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听到最后范子怡咬牙切齿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王大伦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范子怡清晰地感受到男朋友的反应，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他道：“你抖什么呀？难道你也存有这样的心思？” “我哪敢呀，我！” “嗯？这么说你是怕我把你阉了，你才不敢的，不是你没有这个心，对不对？”范子怡一脸不满道。 “我是既没贼心也没贼胆，这点你尽管放心。再说了，你能跟我好，那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啊！我怎么可能还会出去沾花惹草呢？你说是不是？”王大伦连忙道。 “哼，油嘴滑舌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范子怡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 同时又严重警告道：“如果到时你真的敢有这么一天，你看你那东西还能不能保住？哼哼！”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 别看范子怡的话说的凶狠，但当她想起今天刘玲在回忆以前的幸福时光时的那种伤感让她的心直抽抽，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跟刘玲一样，她真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点什么来。 王大伦一只手抱着女朋友的腰，另一只手抚摸着她那乌黑顺滑的长发。自从上次拍《青春出动》时她剪掉了头发之后，再也没有剪过，如今的头发比以前更长，站起来快要到腰部了。 他突然想起上辈子听到过的一首歌，具体歌词他早已记不太清了，有几句好象是说当你长发及腰时，我们结婚吧之类的。 想到这个他的思绪又不由往旁边飘了一下，上辈子他也经常上上网看看网络小说啥的，至今他还清晰地记得，那些关于重生的网络小说里面原本混的相当不如意的主角一旦重生，那绝对是大杀四方。动不动就是会唱所有经典的歌曲，歌词曲调一字不错；又或者能够整本整本的把那些金庸小说或者世界名著背诵下来；更厉害的是还能创作出后世所有经典电影的剧本，不但能编，还能导。不得不说这些人绝对是神人，但又为什么上辈子混的辣么惨呢？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那些都是作者的意淫。 好吧，言归正传。当他抚摸着女朋友及腰的长发，想起了这首歌，下午被触动的结婚的字眼一下子让他冲动起来。 “宝贝！” “嗯？” 男朋友总是喜欢抚摸自己的头发，尽管刚开始的时候范子怡会以男朋友跟平时一下一下地抚摸萝丝的头一样的抚摸自己表示抗议。但习惯了之后，她不得不承认男朋友这样抚摸自己的头发，她感到很舒服，尤其是躺在男朋友怀里的时候，每次都会让她舒服地昏昏欲睡。 “我们……嗯，我们结婚吧！”王大伦犹豫了一下，再一次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 “嗯。” 范子怡轻轻嗯了一声，未等王大伦欣喜如狂，就见她下一秒腾的一下跳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大伦道：“你刚才说啥？” “我说我们结婚吧，你看你现在已经满二十了，已经……” “我知道，我前天满二十岁了，已经达到法定结婚年龄了。但我们之前不是早就说好了嘛，等我到二十五岁咱们再谈结婚的事。我现在……” “我也知道，我们是说好了，但你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咱们不妨先把证领了，仪式等到你认为合适的时候咱们再办，再向外界公开，好不好？”王大伦连忙解释道。 同时满怀期待地看着女朋友。 范子怡目无表情地看着他，咬咬下嘴唇，最终还是吐出两个字：“不好！” “为什么？”王大伦急了。 他知道女朋友想在事业上好好发展，OK，这没问题！他并不反对，大不了隐婚嘛！仪式可以晚点办，孩子也可以晚点生，他现在的要求很简单，只是先把结婚证领了，可是为什么她仍然不同意呢？ “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老是想着结婚结婚的，难道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 范子怡也急了，一连串的质问，让王大伦哑口无言。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把那张纸看的这么重，难道没有结婚就不能生活在一起了吗？我现在不想这么早结婚，难道就是不爱你吗？” “不是，我……” “你什么你！还有，你以为领证是件简单的事情啊！咱撇开别的不说，领了证咱们就是法定夫妻了，到时你们家里要是逼着我生孩子怎么办？我告诉你，二十五岁之前我肯定不会生孩子的。到时万一闹得不开心你说怎么办？” “不会吧，咱们事先跟家里说清楚不就行了。”王大伦连忙道。 “你说的倒轻巧，这种事压根就说不清楚。我第一次上你们家，你妈就偷偷跟我讲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的事情。这没结婚还好推脱，一旦结了婚，你能保证这种事不会发生吗？” “呃……” 王大伦再次语塞。老爹老娘想抱孙子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传宗接代是中国千百年来的传统，农村这种思想更加严重。要不然当年老爹也不会在十八岁就娶了十七岁的老娘，第二年就有了自己。 想结婚的人说不出话来，不想结婚的人却理直气壮。范子怡气呼呼地盯了他一会儿，猛然站起来，转身就走。 “你干嘛？” “洗澡睡觉！我今天陪了玲姐一个下午，回来还要跟你掰扯这种事，我吃饱了撑的我！”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吵架 “吃饱了撑的……” “吃饱了……撑的……” 女朋友之前的那些话，王大伦没在乎，甚至还认为自己确实有些欠考虑，比如家里父母的态度，女朋友分析的也确实有道理，他感到挺惭愧的。 但是唯独这最后一句，他接受不了，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俩口子吵架纵然是话无好话，却往往是最真实的想法。 什么叫吃饱了撑的？难道我跟你商量结婚的事就是吃饱了撑的？王大伦承认自己有小农思想，老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但这是他两辈子的渴望，尤其是现在房子、钱都不差，生活安逸的情况下。 也许是刘玲的分手刺激了他，也许是下午小花园里陈芸芸好奇地问题提醒了他。他和女朋友认识已经四年多了，在一起也超过了三年，但在他的潜意识里，没有结婚就代表着不是真正地在一起，他们这种情况从法律的角度来讲是不合法的，这叫“非法同居”。所以他始终缺乏一种安全感。 女朋友不想太早结婚，太早生孩子，想在事业上有所发展，这些他都能理解，但你不能说自己最期盼的愿望是吃饱了撑的。想想这些年他对女朋友几乎是百依百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也许正是因为太好了，才让她对自己毫无顾忌，这让他感到特别的憋屈。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女朋友昂首挺胸地拿着衣服从卧室里出来，走进卫生间，洗完澡又从卫生间出来，走回卧室，期间甚至都没朝自己看一眼。 这算什么？他突然感觉到特没意思。 范子怡早已不是第一次冲男朋友发脾气了，平时无论是耍小性子也好，发脾气也好，每次男朋友都会主动承认错误哄自己，但是今天却不一样，她两次从客厅走过，男朋友都坐在那里不发声音，她心里有种不自觉的惊慌无措。 她进门的时候故意把房门留了一条缝，躺在床上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等男朋友进来的时候会不会跟往常一样哄自己。 有打火机点烟的声音，有倒水的声音，还有上卫生间的脚步声，可等了很久，都快要睡着了，却依旧不见人进来。 “真生气啦？” 范子怡暗自嘀咕，真有心想出去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又或者撒撒娇啥的。 但转念一想，“哼，我又没错！本来就是说好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我又不是不想结婚，只是不想那么早，难道我有错吗？摆张臭脸给谁看呢！” 花姐跟她说过，男人就是不能给他好脸色看，给他三分颜色他就能开染坊。可是男朋友在外面迟迟不进来，她又睡不踏实，翻来覆去，半梦半醒，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翻了个身，手习惯性地往旁边摸去，却摸了个空。睁开眼睛，光线明亮刺眼，此时早已是日上三竿了。 旁边的枕头、床单丝毫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哼，涨本事了，有本事以后都不要睡过来。”范子怡仔细观察了一番，暗自嘀咕道。 她挣扎着爬起来，打着哈欠神懒腰，突然感觉股间一股暖流正在往外躺，她的身子顿时僵住了。 “哎哟，坏了！” 亲戚到了。 她的亲戚一向很准时，平时来之前她都会做好准备，但昨晚被气糊涂了，洗完澡忘了准备小棉被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屁股从床上挪下来，免得把东西洒到床单上，下了床赶紧往卫生间跑。 新买的短裤又糟蹋了，洗完澡她才发现干净的短裤忘拿了。 “喂！” “喂，王大伦！” 范子怡在卫生间里喊了两声，外面除了闻声跑过来的萝丝发出的“呜呜”声，却没有人答应。 “死哪儿去了？”范子怡嘀咕着拿条浴巾围上，拿了包小棉被赤溜回房间。 千小心万小心床单上还是沾上了几滴血迹，范子怡只得把床单换了，放进洗衣机里洗。这时她才有空里里外外看了看，北面的房间当初被她征用放衣服的时候，原来的床早就没有了，沙发上放着一条叠好的毛巾被，看样子昨晚他是在沙发上将就的。 客厅明显打扫过，原本凌乱的茶几收拾得干干净净。餐桌上还放在豆浆和一副大饼油条，已经快中午了，豆浆和大饼油条早就凉了。 “给，归你了。” 油条凉了就会很油腻，范子怡把油条扔到萝丝的饭碗里，自己盘腿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机，一边喝着豆浆，一边撕扯着大饼。 原本她以为男朋友大概去买菜了，但都快中午了，却还不见人回来，她想想不对，跑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昨天买的菜还都在冰箱里呢，肯定不是买菜去了。 死哪儿去了呢？ 她有心想打电话问问，但几次拿起手机都没有把号码拨出来。 “混蛋！王八蛋！” 愤怒中还带着些许不安。 她直直地看着茶几上的手机，几秒钟后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 “玲姐，干嘛呢……哦，在家啊，中午我请你吃饭……他？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连个招呼都没打……呃，没事，没啥事。那咱们说好了，一会儿我就过来接你，咱们一块儿去烫火锅！” 换了衣服，连妆都懒得画，只戴了副大墨镜，素面朝天就出门了。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街上的咖啡馆越开越多。其实说是咖啡馆，但里面除了咖啡，还有各种茶水、西餐、商务套餐、面条应有尽有，据说最初是从台湾那边流传过来的。 王大伦上午接到老贾的电话，本来就闲着没事，便早早地过来了。要了一间靠窗的包间，点了壶茶，离约好的时间还早，他把房间号用短信给老贾发过去，然后就坐在那里翻着杂志。 昨天晚上的事让他很烦躁，折腾了大半夜，他都没回房间睡，只在沙发上眯了两个多小时。早早地起来遛狗、晨练，顺便买了点早饭，出门的时候女朋友还睡着，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叫醒她，直接就走了。 睡眠不足让他有些犯困，刚想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包间的门打开了，头发乱糟糟的老贾出现在门口。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王大伦有些惊讶，平时老贾总会迟到，很少准时的，今天居然提前来了。 “后期做完了？” “差不多了。”老贾神情有些憔悴，坐下来双手使劲地搓了一把脸，道：“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早？” “没事呗！哎，你今天要介绍谁给我认识？” 王大伦扔了一根烟给老贾，这货上午打电话给他说是要介绍一个导演给他认识，也没说具体是谁。 老贾叼着烟，顺手拿起桌上的菜单，一边随意地翻看着，一边道：“是咱们电影学院的一个学长，他最近在筹备一部电影，正挑演员呢。” 王大伦明白了，不由道：“我现在手头还有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呢。” 老贾看都没看他，指着菜单上的一行字问服务员道：“你们这臊子面的面条是手擀的吗？” “先生，这个我不太清楚，就是跟普通的面条差不多。” “不是那种很粗的乌冬面吧？” “哦，这个不是。” “那行，来一碗吧。” 他把菜单还给服务员，这才转过头来，夹着烟吐出一口烟雾道：“人家那是大制作，能不能看上你还俩说呢。” “这么说今天算面试咯，谁啊？”王大伦笑道。 电影学院的学长多着呢，当导演的，陈大导、张大导都可以算是他们的学长，但显然他们不会跟老贾尿到一个壶里。除此之外也就是张远、王晓帅、楼烨、路学长、管琥等所谓的第六代导演，不过他平时也没见老贾跟谁走的很近的。 “楼烨。” 老贾直接给出了答案，道：“昨天正好碰上了，他跟我打听你来着。” “噢。”他点点头。 楼烨他是久闻大名，他拍的《苏州河》去年在欧洲接连获得了鹿特丹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金虎奖”，巴黎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奖以及周逊的最佳女主角奖。尽管这两个国际电影节不是“十二大A类国际电影节”之一，但在欧洲却影响力极大，要远远超过那些名为“十二大”之一，实质不过是乡镇企业奖的电影节，比如开罗电影节啦，莫斯科电影节啦，还有我天.朝上海电影节等等。 可惜的是《苏州河》因没有通过有关部门的审查，没能在国内上映。王大伦去年还特意买了影碟拿回家看，当然那时他是冲着周逊去的。 看完之后两个字“震撼”，四个字“名至实归”。如果说张大导的电影反映的是中国西部农村的原生态；贾科长的电影反映内地小城市的边缘人群，那么楼烨的电影则是大城市中的社会生活裸.露生命的真实状态。 且不说周逊的表演无愧于巴黎国际电影节影后的称号，就是里面演马达的贾红声，王大伦当时就自问，如果他演，能不能达到贾红声的水准？答案是否定的，他自愧不如。 但如果撇开这部电影中男女主角的演技，撇开电影的拍摄手法和技巧，单单就内容而言，他不太喜欢，因为电影所呈现出来的东西太过于残酷，也太过于揪心了。 老贾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说：“是娄烨。” 随即接通了电话，讲了几句，挂断后道：“他现在人在有关部门，要晚点才能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王大伦摇摇头，接着又好奇道：“他不是也被禁了嘛，去有关部门干啥？” “他比我命好，只是片子禁了人没禁。他这次来京城就是来审剧本的。” “能过吗？” “不太清楚。”老贾稍稍沉吟，接着又解嘲地笑了笑道：“他这次跟我拍《站台》那会差不多，都是跟上影厂合作，我是上当了，不过他可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 说话间面条上来了，王大伦看着那一大碗油乎乎的面条，不由蛋疼道：“你这是早饭还是午饭？” “早饭！” 老贾甩开膀子胡噜胡噜，说话的功夫就小半碗下去了，他们山西人天生就带吃面条的属性。 “怎么，今天朱老师没给你做早饭？”王大伦笑道。 别看老贾跟赵韬花擦擦，其实老婆对他真的没话说，当初嫁给他的时候他还一文不名呢，婚后对他也是无微不至。可以这么说，老贾和他老婆的生活状态就是王大伦和范子怡倒个个儿，家里所有事都是他老婆一手操办，老贾就一甩手掌柜，只顾忙他的电影。 老贾吃面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含糊道：“她不在家。” 可能是昨天刘玲的分手，自己和女朋友的吵架，让王大伦格外敏感，注意到老贾的反常，不由问道：“你们也吵架了？” 老贾没吭声，一直到吃完面条，拿餐巾纸擦了擦嘴，不知道是没带烟还是懒得把烟从口袋里掏出来，直接拿起桌上王大伦的烟，点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目光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叹了口气道：“她告诉我她想出国留学。” “出国留学？” 王大伦愣了愣，他老婆大学毕业后留校读研，他们结婚前就已经硕士毕业了，如今已是电影学院摄影系的讲师。再说她和老贾结婚已经两年多，岁数也差不多了，早点生孩子才是正经的，留哪门子的学呀？ 不过当他注意到老贾落寞的表情，不由脱口而出道：“东窗事发啦？” “说什么呢！”老贾回过头来，一脸不满却又显得有些尴尬道。 话赶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得不解释道：“那事吧，她从来就没问过我。其实我和赵韬之间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才有鬼呢！王大伦暗自撇了撇嘴，顿时很鄙视这货。 可是这一刻一向睿智的老贾看向窗外的眼神却很迷茫，夹着烟猛吸了两口，掐灭，双手使劲地搓着脸。这是他的习惯动作，每当拍戏遇到瓶颈时，他也老是这样。 第二百四十九章 楼烨 “主要是我平时对家里太忽略了，前段时间有一次说好了到她父母家吃饭。你也知道那段时间我正忙着做《任逍遥》的后期，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着，记者的电话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特别多，我嫌烦就把手机关了，结果去她父母家吃饭这事也给忘了。 直到晚上八点多，我刚把手机开机，她的电话就进来了。当时我记得她极其冷静地问我：什么时候过去吃饭。我这才想起来，原来他们一直等我等到现在…… 过了几天她就跟我说她想去法国留学，接着就搬到父母家去住了，眼下正办签证呢。” 王大伦不由无语，怎么这两天碰到的尽是这种事。过了一会儿，他才舔了舔嘴唇，问道：“那你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当然是劝她咯！我已经跟她赔礼道歉了，甚至告诉她我电影不拍了。可她……唉！现在说啥都没用了。”老贾低着头，双手插在头发里，深深地叹气道。 不管怎么说，老贾对他的婚姻还是很留恋的。王大伦想安慰安慰他，但想到自己的事，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陪着他喝茶抽烟，一直到包厢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来人三十多岁，理着很短的平头，黑而且瘦。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但双方都在电影或者媒体上见过彼此，一下子就能认出来。 “楼哥！”老贾忙站起来招呼。 “不好意思，让你们就等了。”楼烨进门就抱歉，声音很柔和，很有教养的那种，跟他的长相反常很大。 不用老贾介绍，楼烨主动伸手过来，一脸和煦且谦虚地笑容，道：“你好，我是楼烨。” “楼导演你好，我是王大伦。”王大伦跟他握握手，“楼导演，你请坐。” 大家坐下来倒茶递烟，老贾首先问：“楼哥，你那剧本审的怎么样了？” “还要修改。”这时的楼烨才露出一丝苦笑，无奈道：“前前后后快一年了，修改也将近十稿了。” “那还是比我强，当年我把剧本递上去大半年都没人理睬的。”老贾同样苦笑摇头道。 他现在对有关部门充满了怨气，因为不单单是作品被禁，连他导演的资格也同样被禁了五年，好在他没有象田庄庄那样选择蛰伏，而是跟张远一样，你禁你的，我拍我的，顶多就是不能在国内上映。 “按理说你的这个《无辜分子》讲的是三十年代的上海，跟当今没啥冲突。再说里面还有谍战、抗.日啥的，都是主旋律的题材，应该很容易过审的，怎么会拖这么久？看来啊，还是你之前不懂规矩，现在人家要跟你教教规矩。”老贾带着三分愤懑，七分调侃道。 “姜闻的《鬼子来了》也是讲抗.日的，按理说也是主旋律题材，不照样给毙了嘛！”楼烨摇摇头，道：“他们更关注的是细节，革命者都是怀有崇高的理想，不是为了报私仇，这个叫动机不对；革命者的爱情必须是革命的爱情，不能随便乱来的，甚至是不能做.爱的；革命者都是不怕死的，即便死也都是壮烈的……有时我真的不想再改了，改了就不再是我的作品了，可……” 楼烨没再说下去，他们第六代导演大都成长在八十年代，那个年代的文人从歌颂转移到探讨文学的本质，开始了“反思文学”、“伤痕文学”，是真正意义上的百花齐放。而电影也紧跟潮流，比如《巫山云雨》，比如《芙蓉镇》等等。正是那时的百花齐放，才造就了张大导、陈大导为代表的第五代导演。 而到了他们第六代导演真正成长起来的时候，一场大广场的风波彻底改变了八十年代宽松的创作环境，不肯妥协的他们只能从地下开始发展，也就是所谓的地下导演。代表人物除了张远，就是王大伦现在面前坐着的两位。 王大伦大致也听明白了，楼烨的新电影叫《无辜分子》，讲的是发生在三十年代旧上海的谍战、抗.日的故事，目前剧本还在审查，还需要修改。 听起来有点象《风声》，又或者《色.戒》一类的电影。在他上辈子的记忆里，对这部叫什么《无辜分子》的电影没有一点印象。 原本他以为跟往常一样，楼烨会把剧本拿出来让他看一下，然后再谈谈感想啥的，结果从头到尾，楼烨好像没那意思，就好象是朋友介绍大家一起坐坐，吃顿饭啥的。 聊天聊久了，楼烨的风格逐渐显现出来。相比老贾的市井，楼烨明显要小资的多。比如到了饭点点餐的时候，老贾因为刚吃了一碗面条，就点了一份小吃——煎饺，还嫌配的米醋太淡，又让服务员换了一碟老陈醋；王大伦则是很大众的红烧牛肉饭，而楼烨点的却是极具域外风情的意大利肉酱面。 而且楼烨吃起来很文雅，不象跟吃打卤面似的，拿着筷子胡噜胡噜地划拉，而是用叉子，先细心地把红红的肉酱拌匀，然后用叉子把面条圈起来，最后才送到嘴里，尽管看起来很麻烦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王大伦还暗自嘀咕，要不是大家点的都是简餐，说不定他还会要客牛排，再配杯红酒啥的。 “你那片子怎么样了？”楼烨斯条慢理地用叉子卷着面条问道。 “差不多了。”老贾道。 “明年的戛纳？” “嗯。”老贾没藏着掖着，很爽快地点头，同时又谦虚道：“能够走到戛纳就算胜利！” “你的呢？”接着他又反问。 “看审查情况吧，要是年底前能过审的话，估计年中就能开机。”说这话时，楼烨有意无意地朝王大伦的方向瞟了一眼。 继续道：“我那片子奈安投了一点，鹿特丹基金有一部分，但大头是法国人的，他们还承诺将来负责欧洲的发行。之所以送审是因为法国人提出让我和上影厂合作，最好能够走正规的路子。他们是不想损失国内的票房。不过光剧本就审了一年，法国人早就有些等不及了。你看吧，要是到年底还不能过审的话，还得回到老路上来。” 说到最后楼烨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微笑，道：“反正我是无所谓。今天从那个衙门出来，我就想好了，你让我改是吧？我就改！大不了我弄两个版本。” “那你可小心点，万一有人举报，你一样倒霉。”老贾始终对当年某些人对他的举报耿耿于怀，提醒道。 “那就没办法了，这是我的底线！”楼烨摇摇头，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直到吃过饭，楼烨才从包里拿出剧本递给王大伦，道：“大伦，你先看着。” “这是第几版的？”王大伦接过后问。 楼烨稍稍一愣，但马上露出狡黠的笑容道：“原版的。” 接着又道：“这是一个三十年代发生在上海的故事，有爱情故事，也有别的。讲一个普通人卷到一个他不愿意卷入的事件里。嗯……算了，等你看完剧本，有机会咱们再聊。反正剧本还在审着，到时候咱们再联系。” 吃过饭，大家就散了，楼烨下午还要赶回上海。老贾则去交电话费，老婆回娘家住了，他的生活也乱了套，家里的电话都停机了。 王大伦坐在车里发呆，他今天不想太早回家，打了几个电话，成创在团里排话剧；朱纹和妗子到彩云之南浪去了，当然在电话里他说是采风去了；赵微，此时正在新.疆大漠里跟姜闻一起演《天地英雄》呢；孙丽，正在为她人生的第一部戏做准备，还是不要去打扰她；赵宝岗？算了吧，论年纪跟自家老爹一般大，有代沟。 王大伦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地方可去，抽了根烟，最终还是发动汽车往自家小区的方向驶去。 到了自家楼下，昨天刚提回来的那辆MINI酷派不见了，不用问女朋友肯定是出门了。他回到家，早上搁在餐桌上的豆浆和大饼油条不见了，空的豆浆袋还放在茶几上，他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再去卧室看看，被子胡乱地堆在床上，床单居然不见了。阳台上也没见晾出来，去卫生间看看，果然洗好的床单还在洗衣机里呢，肯定是走的时候把床单给忘了。 王大伦只能苦笑着摇摇头，洗了手准备把床单晾出去，但就在晾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绿色的床单上醒目的残留着几滴黑红色血迹。 他笑了，这一刻他似乎一下子就找到了原谅女朋友的理由，原来是亲戚来了，怪不得昨天会口无遮拦。女人嘛，一个月总会有这么几天不冷静的。 他心中如同放下一块大石头一般，哼着小曲到厨房拿了瓶白醋，把白醋涂抹在没有洗掉的血迹上，得先静置十几分钟。趁着这个时间，他又回到卧室，换上干净的床单，把被子叠了，拉开窗帘，打开窗通通气。 时间差不多了，又用肥皂涂在血迹上使劲搓洗，不一会儿功夫床单上的血迹就被搓洗掉了，再重新漂洗一下，趁着下午的太阳还挺好，赶紧挂出去晾着。 第二百五十章 紫蝴蝶 忙完这一切，他才有功夫烧水给自己泡杯茶，给萝丝喂了一根火腿肠，让它安静地趴在自己的脚边，然后自己静静心心心地坐在沙发上，拿起楼烨给他的那本原版的剧本。 剧本的装订很考究，牛皮纸的封面，如同线装书一般的装订。封面上四个大字“无辜分子”的下面有个括号，括号里写着“紫蝴蝶”三个小字，看字的颜色和墨的深浅，“紫蝴蝶”是后面写上去的。王大伦不知道“紫蝴蝶”是什么意思，或许是这个剧本的另外一个名字。相比直白的“无辜分子”，“紫蝴蝶”似乎更有浪漫气息。 “1928年，满洲。满铁株式会社的中文翻译伊丹英彦正在宿舍里焦急地等待着他的中国情人丁慧，因为他刚刚接到命令，要返回东京了……” 他喝了口茶，翻开剧本小声地念着，故事开始了。 故事的开头并不是发生在上海，而是在东北。一个漂亮淳朴的东北女孩子丁慧和一个日本小职员伊丹英彦的爱情，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日本小职员奉调回国，这段爱情自然无疾而终。悲剧往往接踵而来，丁慧又目睹了主办抗.日报纸的哥哥被日本人刺杀。 然后剧情才跳到了上海，火车上一个那个时代典型的上海小克勒（体面的小白领的意思）司徒因为穿错西装被误认为是杀手，在他迷茫之际突然枪声大作，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爱人依玲死于乱枪之下。而此时的丁慧已然成长为抵抗组织的一员，误杀小克勒爱人的正是她…… 和大部分第六代导演一样，楼烨同样是创作型导演，剧本都是自己写的。科班出身的他深谙三段式剧本的建构方式。 三段式结构通俗来讲就是开头、中段、结尾三个部分。 开头部分是作者介绍主要人物的时候，读者或者观众在这部分认识主要人物，主要人物的朋友、情人等等。 在开头部分的结尾，主人公应该决定自己要做什么，读者或者观众也应该知道。比如天行者卢克这个时候跟神秘老头学习神秘武功为父亲报仇；小矮人在这个时候决定带着诡异的戒指去火焰山；Neo在这个时候决定吃红色的药丸等等。 当然如果是写实类的，主人公因为某些变化而面对新的挑战。比如换了新工作、离婚等等，又或者是心理上的变化，比如主人公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终于出去买包老鼠药啥的。总之这些变化导致了故事的第一个小高.潮。 同样楼烨剧本在开篇部分的第一个小高.潮就是火车站的枪战，小克勒司徒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爱人依玲死在了丁慧的枪口下，而同时自己又被绑架，他只能透过车窗看着倒卧在血泊中的依玲，在混乱的人群和密集的枪声中渐渐远去…… 中段部分往往情节变的更加复杂，一般有两个高潮，比如天行者卢克跟着殴比万学习使用电光剑，Neo跟Morpheus学习如何在Matrix中打斗，熊猫阿宝在这个阶段跟师傅练习等等。 第一个高潮是主角面临第一挑战，让主角第一次受挫，这个时候，主角会发现自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如果说之前主角还可以选择放弃，现在他已经处于你死我活的境地。能让主角回到自己世界的魔法项链被毁掉了，或者主角的女儿被坏蛋抓去当人质，灰袍巫师死在矿道里没有回头路可走了等等。 第一次高潮之后是一个短暂的恢复期，主角开始反思、怀疑、重新振奋，又或者主角发现自己身处险境，情况变得越来越紧急。 紧接着就是第二个高潮，应该是主角的第二次受挫，或者是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大揭秘等等。比如什么“卢克，我是你爹”，或者”武林秘笈上居然没有一个字”，又或者“史密斯探员其实是病毒，而且干掉了先知老婆婆”等等。 楼烨显然很好地把握了中段剧情的设置：混乱中拿到资料的司徒被已是日本特务的伊丹英彦抓获，严刑拷打之下的司徒对这一切懵然无知。伊丹从抵抗组织内部的叛徒处得知司徒的确是盲打误撞进来的倒霉蛋，便把他放了。 抵抗组织却认为被释放的司徒已成为汉奸，要将其消灭。司徒从一个局外人变成深陷混乱，受到日本情报机关与抵抗组织的双重威胁，却对任何一方都完全无法解释。而伊丹偶遇旧情人丁慧，两人的会面偏又被司徒发现，这让司徒对身边的事情彻底迷惑，而为依玲的复仇更是完全没有目标。 对失去真正杀手的抵抗组织来说，他们必须自己完成暗杀山本的计划。新旧情人正好分处两个阵营的丁慧，成为双方互相设局必须利用的重要对象，加之误杀无辜的内心折磨，她同样极度茫然。 最后就是结尾，也是最后的高.潮，最惊心动魄的一段，所有的秘密都在这里解开真相。炮灰要在这里被炮打中，之前一直以为是坏蛋的斯内谱同学其实是好人，原来教父被暗杀居然是被亲信泰西奥出卖的等等。主角往往会面对自己最大的挑战，或者是面对自己最恐怖的噩梦。 如果是大团圆结局，主人公将会打败坏蛋，达到自己的目标，通过这次冒险获得自我成长。如果是悲喜剧结局，主人公将无法达到自己的目标，但是仍旧能够在这段经历中成长完善，更加的认识自我。如果是悲剧结局，主人公不但无法达到自己的目标，他的自我也会被毁灭。 显然如楼烨的一贯风格，之前的《周末情人》也好，《苏州河》也罢，都是悲剧。这本剧本当然也不会例外。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唯有悲剧才是永恒的。 丁慧随伊丹来到日本人的会所参加聚会，两人相拥起舞。伊丹告诉丁慧，山本不会来了，谢明也不会来了，他已经死了。震惊的丁慧刺伤伊丹，而这时司徒闯进舞场，枪杀伊丹之后，调转枪口对准了丁慧…… 其实大部分的电影或者小说都是这种三段式的结构，好莱坞电影的这种结构更加严格，而且在最后的高潮过后往往还会有一个小小的尾声。比如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勇士击败恶龙，为国家带来和平；女强人终于意识到家庭和爱情的重要性开始更多的关心孩子和老公；卢克成为一个优秀的绝地武士；通过Neo的牺牲，人类和Matrix和平共处；魔戒被毁掉，小矮人跟着精灵一起去航行等等。 楼烨的尾声就一句话：1937年7月7日，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从此中国陷入了长达八年的艰苦绝伦的抗战中…… 这里多插一句，网络小说很多也是遵循三段式的结构——介绍人物，分析问题，解决矛盾。你要是弄懂了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如果你是女孩，看清穿的时候，别老纠结那几个阿哥，纠结一下情节布置和故事结构，或许能够事半功倍；如果你是男孩，看奇幻YY类，别纠结人家文笔，只要符合三段式，那也能让你爽个够，不会有丝毫的不适。 其实我们的生活中到处都是三段式，三段式的身体，过着三段式的人生：童年无知——中年辛苦——老年呆坐。 好了，又扯远了，言归正传。 剧本很长，对白却出奇的少，楼烨用大段的文字描写三十年代旧上海的点点滴滴，甚至细致到依玲家那个隔着细铁栅栏的上拉式木窗。 正是因为细致，王大伦在读剧本的时候，脑海里自然而然会浮现出剧本中描写的场景。比如叛徒和伊丹交换情报时的那个情节，这里应该是个长镜头，隔着层玻璃，街道上穿行而过的路人、小贩，还有有轨电车等等，镜头透过这些层层阻隔，打在叛徒的后脑勺和伊丹的面孔上，这一刻王大伦的耳边仿佛隐隐能听到充满市井气息的背景声。 这似乎就是楼烨的一个梦，一个真实与虚幻交融，一个绝望和希望并存的老上海的梦。 但同时王大伦也明白了有关部门为什么会一次一次的修改剧本，不单单是故意找茬，要教教他规矩。单单就是剧本，站在有关部门的立场上看，确实存在着太多的问题和隐晦。 从《周末情人》到《苏州河》，楼烨有个不太好听的雅号：湿导演。湿导演拍的自然是湿电影。丁慧和伊丹之间，丁慧和谢明之间，司徒和依玲之间，充斥着各种的激.情戏。 当然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抵抗组织的性质隐晦不明，但以王大伦粗浅的历史知识，以及上辈子被各种抗日神剧的熏陶，基本能看得出来这个抵抗组织的性质应该是军统，而非我党的地下组织。这是严重的屁股坐歪，严重的方向性错误，严重不符合太祖当年的讲话精神——艺术是为政治服务的。毕竟围绕着抗日战争这段历史，两大party之间一直以来都争相为自己的脸上贴金。 可是如果从单纯的艺术角度来看，这些都是次要的，其实这就是一个战争年代的爱情故事，一个爱情和革.命的故事。在爱情里拷问了革.命，在革.命中扼杀了爱情。 何况楼烨还为抵抗组织取了一个很好听的代号——紫蝴蝶。 司徒是一个无辜的角色。女友被杀，自己卷入这场革.命，最后被杀。原本幸福的一对就这样毁于革.命。 丁慧是个无辜的角色。哥哥被日本激进民族主义者杀了，自己加入抗日组织暗杀日本人，最后毁了自己的爱情，毁了自己的一生。 如果再细细分析剧本中的每个角色，似乎每个人都无辜，每个人都很无奈和痛苦。每个人都可以有爱情，但每个人都得不到爱情，因为革.命毁了一切。 其实相比《紫蝴蝶》这个浪漫的名字，直白的《无辜分子》更能反映剧本的主题。 尽管剧本还存在着这样或者那样不被国内主流社会所认可的问题，但是就剧本本身而言，要是真的能够原原本本地把电影拍出来，王大伦认为至少将来《色.戒》不用出来混了，而且情节也要远比《风声》曲折多了。 王大伦在上学的时候极其痛恨鲁迅先生，对他文章的每句话，每个词，甚至每个字都代表着隐晦不清的含义。但是当他看完剧本的时候，有不得不想起鲁迅先生的一段话：革.命，****，不革.命。革.命的被杀于****的，****的被杀于革.命的，不革.命的或当作革.命的而被杀于****的，或当作****的而被杀于革.命的，或并不当作什么而被杀于革.命的或****的。革.命，革革.命，革革革.命，革革…… 上学的时候总认为鲁迅先生是伟大的文学家，但用现在的眼光来看，鲁迅先生更象是一个愤青，一个大V。现在想想鲁迅先生也是幸运的，生活在那个没有封号的年代，要是生活在当下，恐怕早就被封号抓人了。 王大伦看着阳台的窗外，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了。 “我.操！” 他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床单还晾在外面都忘了收进来了。 晾了一下午，床单虽然干了，但天黑了总会有露水的，只能暂时在阳台上挂着，明天太阳出来再晒晒透。 已经七点多了，看这样子女朋友肯定不会回来吃晚饭了。昨天早上买的菜还都在冰箱的冷藏室里，他挑了挑，把能冷冻的鱼和肉冷冻起来，不能冷冻的蔬菜，简单炒了两个，马马虎虎把晚饭对付过去。 他原本还想打个电话给女朋友，但是转念一想，她这几天来亲戚，情绪肯定不会太稳定，说不定又要吵起来。 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想想还是算了吧，昨天晚上没睡好，一直到凌晨才迷糊了两个小时不到，看完剧本人松懈下来后，就感到一股极其难忍的睡意袭来，还是早点洗洗睡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败家娘们 接到范子怡的电话刘玲还真是挺感动的，伤心的人最怕孤独，范子怡昨天已经陪了她半天，今天还要请她吃饭。 而且吃饭的时候什么安慰的话都不说，这反而让刘玲感到很轻松。看着范子怡狼吞虎咽的样子，她的胃口也不由跟着好起来。 吃过饭去逛街。昨天她没有心思，今天却在范子怡的感染下跟着大肆购物。果然花钱shopping的感觉非常好，原本灰暗的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只是渐渐地她发现有些不对。 “玲姐，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今年的新款嘢！买！” “玲姐，你看这双鞋子，漂亮吧？上次来我就看中了，就是没舍得买，今天打95折嘢！买！” “玲姐，你看这顶帽子……” 不是说好了陪我shopping的吗？怎么自己一个劲的买？ 范子怡手上的购物袋越来越多，甚至都不够拿，连刘玲还得腾出一只手帮她拎东西。从王府井到西单再到秀水街，一圈逛下来，MINI酷派的后座上都快堆满了。 完了又拉着她去了一家京城很有名的日式料理店吃晚饭，什么生鱼片、神户牛肉可劲地上，刘玲边吃边私底下算了算，不禁咋舌，这姑娘一个下午连买东西带吃饭都花了好几万了！要知道她平时可是出了名的节省，买件上千块的衣服还得考虑半天，今天怎么转性了？ 吃过晚饭居然还想去酒吧，这个画风完全不对，太反常了，这还开着车呢，肯定有事！刘玲赶紧把她拉到一家茶楼。 坐下来，看着她道：“说吧，出什么事了？” 范子怡的那双大眼睛扑霎扑霎地看着刘玲，突然嘴一瘪，小声地抽泣起来。 哟，怎么还哭上了？刘玲赶紧问：“怎么啦，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范子怡一听更加伤心了，她都憋了一个下午了，自己没好意思说，就等着刘玲主动发问。一脸委屈地抽泣道：“玲姐，他不理我了。” “怎么回事？不是，昨天你俩还好好的，他还给你买新车了呢，怎么说不理就不理啦？” 刘玲很纳闷，别看她平时喜欢跟王大伦斗嘴，但其实她这个干弟弟她很了解，骨子里就是一个很善良的老实人。要不是看到范子怡这么委屈，她还真不敢相信。 “昨天晚上他跟我说想结婚，我没答应，他……他就不理我了。” 一个人感到委屈的时候，要是一个人待着可能会寻找理由自我安慰，但要是有了倾诉的对象，就会越说越委屈。 范子怡就是这样，她憋了一个下午，总算有机会开始倾诉了，顿时悲从心来，昨晚的辗转反侧，起床后的不安一下子都化作了委屈，眼泪象珠子一样往下掉。 按照一般逻辑这时候刘玲应该马上安慰自己，然后和自己一起声讨那个不理自己的家伙。但是她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听到刘玲吭声。当她忍不住抬起头来，满含泪花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刘玲时，发现她居然坐在那儿发呆。 “玲姐！”范子怡难免有些不满地喊了一声。 刘玲完全被“结婚”两个字刺激到了，要知道以前她是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和自己的老男友结婚，可等来的却是分手。 她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结婚不是挺好嘛！你干嘛不答应呀？” 范子怡一听顿时气急，幽怨地看着刘玲道：“好什么好呀，我刚刚才满二十岁好不好……” 其实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我可不象你，你都二十七岁，当然等不及咯。 “再说这事之前我们就说好了，等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再谈结婚的事。” 刘玲这才意识到自己和范子怡差了足足七岁，再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心中难免伤感，看着范子怡的目光顿时带了些许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味道，道：“可他的岁数不小了，你应该理解他嘛。” “可谁理解我呀，我的事业刚刚才起步，我可不想这么早就结婚。”范子怡原本还想从刘玲那里得到安慰，谁知她居然向着王大伦说话，不由嘟着嘴道。 刘玲突然感觉有些不对，按理说他们俩口子只有范子怡欺负王大伦的份，哪有王大伦不理她的，顿时道：“你没答应，所以他就不理你啦？难道你没有跟他吵？” “我没吵，我就是听着心烦，你说他老是提这事有意思吗？我……我就是骂他没事……嗯，没事吃饱了撑的。”范子怡说到最后难免有些心虚道。 “你看看你，还说没跟他吵，你说这种话难道就不怕伤着他？”刘玲叹气道。 换位思考，如果她跟她原来的老男友提出想结婚，老男友骂她吃饱了撑的，她肯定会很伤心的。 “伤他什么了？他不是一向皮厚嘛！” “他那是心里不踏实。” 刘玲摇摇头，看着这傻姑娘，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想想王大伦也是自作自受，谁让他平时都把这姑娘给宠上天了。人就是这样，也许只有失去过才会懂得珍惜。 范子怡却还在嘴硬，道：“他有什么不踏实的！当初他要钱没钱，要名没名，我还不照样跟他了。” “唉！”刘玲长长地叹了口气，没好声气道：“那你可想好了，别到时候后悔。” “切，难道他还想嫌弃我呀？我没嫌弃他就已经不错了。” “行，你厉害好不好？反正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我也没工夫再陪你扯了。服务员，买单！” 刘玲彻底跟她无话可说了。 “哎，玲姐，干嘛这么早就走啊？再坐一会儿呗，也不知道他回去没有，不然我一个人在家多没劲啊！”范子怡连忙拉住她道。 “我还想找地方哭一会儿呢，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先走了。” 刘玲很郁闷，刚出来的时候以为范子怡是帮着安慰自己的，可是闹了半天，原来是她想找人安慰。还特么是变相的秀恩爱，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好好好，玲姐别生气了，咱们这就走，我送你回家。” 范子怡这才意识到人家还伤着呢，赶紧站起来，抢着把单买了。 送刘玲回去的路上，她也没敢再唠叨，顾左右而言它一路把刘玲送回去。 “玲姐，好拿吗？我帮你送上楼吧。”到了刘玲家楼下，她还小意殷勤道。 “不用，这点东西我自己能行，你开车回去小心点。还有，回去后好好跟大伦谈谈，别再说那些伤人的话了，这种话说多了会伤感情的。”下车后，刘玲还是忍不住又劝了她一句。 范子怡暗自撇撇嘴，但看到刘玲一脸的真诚，只得点头道：“知道了，玲姐。谢谢你！” 刘玲站在楼道口看着范子怡上车，挥挥手跟她道别。她不知道刚才的话那傻姑娘听进去没有，但同时又忍不住摇摇头叹息道：“真是傻人有傻福。” 看着ＭＩＮＩ酷派远去的尾灯，刘玲想起了她的另一个好朋友——赵微。想着当年她和赵微一起到王大伦的小屋去蹭饭。当时她就在想说不定哪天王大伦和赵微会成为一对。 可后来王大伦居然和范子怡走到了一块儿，她当时还感叹这姑娘真够早熟的。唯独可惜了赵微，这些年别看她红的发紫，去年还传出她和上海某豪门公子传出绯闻。但她知道赵微这些年压根就没男朋友，而且她也知道赵微其实一直很喜欢王大伦，只是阴差阳错地就这么错过了。 ………… 别看范子怡在刘玲面前挺嘴硬的，但实际上她心里还是很忐忑，开车回到自家小区，小夏利已经回来了，但抬头望望自家的窗户却是漆黑一片。 “不会怎么早就睡觉了吧？哼，肯定是又出去喝酒了。”范子怡暗自嘀咕。她知道王大伦只要喝酒就绝不会开车的。 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一次根本就拿不了，她只能把鞋子、帽子之类的小件暂时先放在车里，两只手拎着六七个袋子费劲地走到了二楼，拿钥匙开门也费了半天的劲。 进屋，开灯，她意外地发现男朋友的鞋子就摆在门口，沙发上却没人。在卧室睡觉？范子怡抿抿嘴，轻手轻脚的把东西放下，然后走到卧室门口，推开虚掩的门，就着客厅的灯光，确实有个人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切，我还真以为你以后就睡沙发了！” 范子怡小声的嘀咕了一声，虽然神情颇为不屑，但心里却是实实在在的松了一口气。原本委屈、压抑、忐忑的心情一下子变的明媚起来。 回头她又看见晾在阳台上的床单，她顿时长大了嘴巴，中午出门的时候忘了把床单晾起来了。走过去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血迹找不到了，拿手摸了摸，床单已经干了。她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床单干了，说明男朋友肯定下午就回来了。 咦！茶几上还有一本剧本。 “无辜分子，紫蝴蝶，楼烨。”她拿起剧本读着封面上的字，她才明白男朋友上午肯定是去见导演了。楼烨，那可是大导演啊！ 去年《苏州河》获奖，国内媒体纷纷报道，加之荣欣达那边也是拼了命地捧周逊，楼烨和在今年年初凭借《十七岁的单车》在柏林电影节上获奖的导演王晓帅，如今俨然是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风头甚至都超过了张远和贾科长。 “只要不是故意躲着自己就成。”范子怡捧着剧本呵呵傻笑。 她蹑手蹑脚的又走回卧室，怕吵醒他，灯都没开，摸索着拿了睡衣和短裤出来洗澡。洗完澡，换了新的夜用型的小棉被，还特地低头闻了闻，嗯，香喷喷的，没啥味道。她没敢洗头，洗了头不能马上睡，又要吹风又要晾的，她怕吵着男朋友。 关了客厅的灯，用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的光，抠抠索索地爬上了床。 王大伦似乎感觉到了，他翻了个身，习惯性地把胳膊伸出来。范子怡会心一笑，枕着胳膊躺到他的怀里，一只手搂着他的腰，脚则同样习惯性地搭到他的腿上。嗅着自己最熟悉的味道，听着男朋友均匀的呼吸声，如同安眠药和催眠曲一样，范子怡很快就睡着了。 俩口子吵架有时候就是这样，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吵过算过，不必刻意提起，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以后稍加注意。 王大伦很困，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爬上.床，接着一个软软香香的身子躺到自己的怀里，还是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手感，他下意识地搂紧，再次沉沉地睡去。 清晨六点，生物钟很准时地醒来，王大伦睁开眼睛，看着如小猫似的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女朋友，他的嘴角不由往上翘了起来。这一刻他突然想通了，那张纸真的那么重要吗？还是珍惜眼前人吧，一切随缘，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不过他还是愿意相信到时候一定会水到渠成的。 他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女朋友的鼻子。可能是感觉到痒了，只见她鼻梁皱着，摇摇头避开他的手指。看着她饱满微翘的嘴唇，王大伦又忍不住低头嘬了两口。 “樱咛！”范子怡终于被他吵醒了，白了他一眼，嫌弃道：“臭死了！” 早上醒来都会有口气，王大伦也故意抬手在自己的鼻前扇了扇，笑道：“你也很臭！” “哼，那你还亲个没完。”范子怡擦了擦嘴上的口水，她显然还没有睡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翻身背对着他，拉着被子蒙住自己的头，道：“别烦我，困着呢！” “行，那你睡吧。”王大伦神清气爽地跳下床，道：“早饭想吃点什么？” “嗯……豆腐脑，油饼。”范子怡蒙在被子里道。 “那你待会早点起来，豆腐脑凉了就不好吃了。” 王大伦一边做着扩胸运动，一边往外走。等他走到客厅看到地上摆着六七个大袋子，眼珠子一下子就定住了，走过去翻了翻，里面都是衣服，而且袋子上印着的LOGO都是大牌。哪怕他不太清楚行情，但也知道这些衣服绝对便宜不了。 脸皮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朝卧室的方向看了看，嘴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声：“真是个败家娘们！” 第二百五十二章 来亲戚的女人都不正常 王大伦的游泳卡过期后，就没再去续办。一张年卡得好几千，他常年在外地拍戏，一年加起来也都不到两个月，着实是浪费，还不如晨跑来得实惠。 从自家小区出来，沿着西坝河跑到四元桥下的四得公园，歇会看看大爷大妈们打太极、踢腿、舞剑、跳舞，这年头广场舞似乎还未流行，都是跳交谊舞的。然后再原路跑回去，一来一去差不多五公里，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随着这两年周边小区的入住率越来越高，小区门口的那条路也越来越热闹，饭店、超市、小吃店越开越多。这不小区门口又新开了一家兰州料理，看上去店堂里挺干净的，食客也不少，走过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牛肉汤的味道。王大伦有点馋，进去要了三两葱油拌面，牛肉汤，牛肉双份加香菜。 一顿下来满头大汗，而且牛肉的味道出奇的好，他又打包了一份牛肉带回去给女朋友尝鲜。老板认出了他，特意给他多加了不少牛肉。这年头的观众还是都很淳朴的，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表达对演员的喜欢。 他又买了女朋友点名要的豆腐脑和油饼，溜达进自家小区，一路跟认识或不认识，脸熟或不脸熟的邻居打着招呼，路过小花园的时候喊上撒欢的萝丝回家。 尽管萝丝只是一只不入流的土狗，因为主人的缘故，萝丝“狗仗人势”已然成为小区里的“名犬”。加之它的聪明，性情又温和，小区里很多大爷大妈和小孩都很喜欢它。 这货显然是闻到了王大伦手里牛肉的香味，一路上一个劲的往上窜，王大伦还故意逗它，一人一狗一路小跑着回家。 “你怎么才回来呀？我都饿了。” 一进门，范子怡居然已经起床了，正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无聊地调着电视节目。 “你今天怎么早就起来了。”王大伦也很意外道。 平时休息在家女朋友的正常作息时间应该是九点之后才起床。 “还不是因为你把我吵醒了，就睡不着了。”范子怡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走过来。 “那吃早饭吧，豆腐脑、油饼还是热着呢。还有我买了点牛肉，味道不错。”王大伦把早饭放到桌上。 范子怡抓了片牛肉尝了尝，顿时点头道：“嗯，是挺香的。哪儿买的？” “门口新开了家兰州拉面。” “哪你呢？” “我已经吃过了。吃了拉面，牛肉不错就给你带了点。哎，你喂一点给萝丝，一路上它可馋坏了。”王大伦说着，拿了衣服进卫生间洗澡。 他洗澡一向很快，有时女朋友进来撒尿，一把尿没撒完，他这儿就已经洗完了。洗完澡出来，他跟往常一样，烧水泡茶。范子怡则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时不时地朝他瞟上一眼。 “老看我干嘛？”王大伦拿着茶杯从厨房出来道。 “你是不是又接新戏了？” 王大伦看到茶几上翻开的剧本，道：“哦，还没定呢，楼导只是让我先看看剧本。” “刚才我翻了翻，有些看不懂。哎，楼导是不是让你演司徒啊？”范子怡道。 “为什么这么说？”王大伦笑道。 “里面就男的就三个主要角色，日本鬼子你肯定不会演，抵抗组织领导人你也不象啊，只能是那个傻傻的司徒。楼导特地找你，总不会让你演个小配角吧。” 女朋友说的不错，昨天王大伦看完剧本比照里面人物，自己比较合适的角色大概就是司徒。 “哎，你说我能不能演里面的丁慧呀？”范子怡又突发奇想道。 “呃……” 王大伦没想到女朋友冒出这个问题来，他愣了一下，说老实话，这个剧本当中丁慧这个角色无疑是最出彩的。他也有些搞不懂，怎么最近接的几部戏都是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之间的故事，好在这里面如果楼烨确实要让自己演司徒的话，跟丁慧只有复仇，没啥感情纠葛。 跟《周渔的火车》中的周渔，《小城之春》中的玉纹一样，出彩的角色都是非常考验演技的。丁慧前期是个单纯、淳朴的女孩子，后期却转变为一个冷血杀手，这其中还有夹杂在两个男人中对感情的迷茫，国家和个人之间的那种无奈、不得已的状态等等，显然以女朋友的目前的演技是很难驾驭的。 而且尽管昨天楼烨没说，但他相信丁慧这个角色楼烨一定已经有了自己的人选，八九不离十就应该是上次在《苏州河》中跟楼烨合作过的周逊。 其实范子怡也是随口一问，但见男朋友说不出话来，难免心里有些不舒服，丧气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又在心里说我的演技差了。” 王大伦当然不会傻到真的说女朋友的演技差，两人刚刚和好，弄不好又得吵架了，连忙道：“这不是演技好不好的问题，关键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丁慧这个角色对你来说就不太适合，何况里面还有很多激.情戏呢，你就是合适我还舍不得呢。” “切，别糊弄我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唉！看来我还是演电视剧的命。” “演电视剧怎么了？道明叔、王志闻，还有赵微、周逊他们不是一样都演电视剧嘛。”王大伦赶紧安慰道。 当然除了这几位，国内的一线大牌还有不少就是电影咖，比如姜闻、葛大爷、巩丽还有目前红的不得了不得了的章紫怡。 “我哪敢跟他们比呀！” 道明叔和王志闻那是前辈，但跟赵微、周逊一比，一个红透半边天，另一个已是国际级影后了。而自己呢，才刚刚演了一部小成本的偶像电影，差距实在是大啊！ 很多时候一个人往往因为几句话会心里不平衡，会迷惘，甚至会怀疑人生。范子怡现在就出现了这种情况，明明自己是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说着说着她突然感到有种迷茫，怀疑自己究竟适不适合干这行。 有了心事就吃不下早饭了，范子怡走到王大伦的身边坐下来，拉着他的胳膊，喊了一声：“老公——” 王大伦吓了一跳，浑身冷颤，往后缩缩，道：“干嘛？叫得瘆的慌！” “怎么，不乐意啊？”她瞬间变脸，吼道。 “不是，我就没有心理准备。这样叫挺好，以后就这么叫。”王大伦忙道。 之前女朋友一直叫自己王叔叔，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挺新奇刺激的，尤其是两人在干那事的时候。但是时间久了，有时还真感觉有些不好，好象自己是变态一样。 范子怡撇撇嘴，接着又回复到愁眉苦脸的表情，道：“老公，我怎么突然觉得很不自信，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适合干这行啊？” “为什么会这么想？”王大伦讶然道。 “你看，好一点的角色我都不能演。这些年花姐给我找的角色基本上都是花瓶，我突然感觉自己除了长的漂亮，其他的好象一无是处。”范子怡小脸迷茫道。 王大伦愣了半晌，才道：“你怎么了？受刺激啦？怎么突然一下子变的这么有自知之明啦？”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认真点好不好？”范子怡推开他的胳膊，怒道。 “切，我看你就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吃饱了撑着吧！”话一说口，他就暗自窃喜，终于把这句话还给女朋友了。 果然，范子怡眼睛一瞪，恼羞成怒道：“好啊，原来你到现在还记着，我……我咬死你。” “嗷……” 王大伦一声惨叫，俩口子已经好久没玩这种游戏了，似乎格外的酸爽。 他使劲揉着胳膊上那个深深的牙印，看着虎视眈眈，一脸兀自未满足的女朋友，道：“好点没？” “什么好点没？” “我牺牲肉.体，让你发泄，问你心情好点没？”王大伦哭丧着脸道。 同时还一肚子的郁闷：来亲戚的女人真心惹不起啊！ 范子怡深深吸了口气，还别说刚才使劲咬了男朋友一口，心情似乎真的有些舒畅了。 “那你再给我咬一口。” “你还有完没完了！” 王大伦一脸惊恐，赶紧往后缩。但还是晚了，女朋友早已象只小老虎一样扑了上来，趁他保护胳膊的时候，又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又是一口。 “啊，啊……筋断了，咬到筋了……” 还好咬在肩膀上，要是脖子上还真没法出门见人了。 王大伦拿着小镜子照了照自己肩膀上隐隐渗着血色的牙印，幽怨地看看正得意洋洋啃着油饼的女朋友，道：“都出血了。” “哼，活该！” “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什么人不好比，非得跟她们比。赵微的起点原本就比你高，而且人家好歹还是电影学院表演系本科毕业的。” “哦，你这是嫌我没文化咯！”范子怡顿时又要不卖账了。 王大伦连忙抬手护在自己胸前，没好声气道：“打住！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漂亮的女演员多了去了，你看看现在有几个比你红的？还花瓶呢，我看有的花瓶做就已经不错了，而且你才刚刚二十岁，将来有的是机会提高。你说你现在急什么急？一天到晚就知道七想八想。” “我就七想八想了，怎么着？” 唉！算了，来亲戚的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王大伦看她现在精神头十足，索性就不再理会她，拿起剧本翻看起来。 没翻两页，就看到一只白嫩嫩的脚伸过来在自己的小腿上轻轻摩擦着，撩拨的王大伦的心直痒痒。要不是女朋友亲戚来了，他真想扑上去狠狠地啪啪一番，让她知道厉害！ “老公——” “又怎么了？”王大伦无奈地放下手中的剧本。 “我没钱了。” “啥？五万块全没了？” 上次女朋友给他汇五万块钱的时候就说好了，以后大家的零用钱一起从总账户里面转，大家都一样。原本王大伦没当回事，还劝她不用这么刻意，毕竟女孩子嘛，化妆品、衣服啥的开销要远比男人大的多。但这才刚过来一个多月，钱就花完了，不得不让他吓了一跳，同时又联想到一大早看到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让他很后悔，这吵一架的代价太大了。 “唉，花了就花了呗，反正钱都在你那儿，没钱了就再转呗！”他长叹了一声道。 “那可不行，规矩不能破。要不你借我点呗？”范子怡弱弱道。 他是又好气又好笑，知道道：“要多少？上次转的五万全给你吧。” “不用不用，就要二……三万就够了。”范子怡忙道。 接着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男朋友一眼，解释道：“昨天我买的东西不全都是我的，还有买给阿姨和多多的。” 女朋友买给老娘的，王大伦没话说，但是听到还买给多多的，顿时皱起眉头道：“以后你不要再给多多买东西了，那丫头现在都快要上天了。” 想起前些日子老娘打来的电话，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好不容易托何聪搞定了上高中的事，而且一年还得花十万的学费，结果这丫头居然不想读书了。 起初他还想谆谆教诲，做做她的思想工作，结果那丫头油盐不进，居然还扬言宁可在饭店打工也不愿上学。他火了，直接撺掇老娘狠狠地揍了她一顿，这次就连老爹都不帮着。第二天老俩口亲自押着这丫头去杭州的学校报到。 王大伦都不知道现在孩子到底是咋想的，一会儿想上艺校，一会儿又不想读书了。这个社会初中毕业能干什么？上辈子他最有体会，没有文凭只能干收入最少，最低级的工作。 他始终认为多多之所以这么任性，就是家里宠出来的，没吃过苦头，不知道天高地厚。都十六岁的大姑娘了，还啥事都不懂。所以说什么养女儿应该富养啥的，全是屁话，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应该穷养。别的不说，就说他身边认识的这些女孩，比如张璐，比如孙丽，都是因为家境的原因，都非常努力。哪怕就是自己的女朋友，虽然现在看看挺不着调的，但是她有现在的成就，也完全是小小年纪不靠家里一点点奋斗出来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程灵素 “我们回老家吧？” “回老家？”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王大伦都习惯春节回老家，这都已经形成了一种惯性。如果不是女朋友突然提议，他还真一时想不到。 “对啊，这段时间反正咱俩都没啥事，每天待在家里还不如回老家呢。再说阿姨上次打电话过来说小木屋已经建的差不多了，正好回去看看。今年春节本来在家就没待几天，嗯，先回桐庐，然后再去闽北看爷爷，你说好不好？”范子怡道。 “好啊！”王大伦眼睛一亮，转念一想道：“要不咱们索性就开车回去吧。” 本来他就打算把小夏利开回老家，这样一来也不用麻烦别人，回来的时候还可以顺便把帕杰罗开过来。 开车回家！横穿半个中国！这对于刚刚满二十的范子怡来说绝对是件既新奇又刺激的事情，顿时兴奋道：“真哒！正好我的MINI要磨合，这样一来一去就得了。” “呃，我的意思是咱们开小夏利回去，回来的时候再把帕杰罗开回来。” “这样啊……你的小夏利开这么长的路行吗？” “应该没问题，不过我得先把保养做一做，这样更安全。”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女朋友霍的站起来，手朝他一摊。 “干嘛？”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银行卡啊！我去买礼物，你去保养你那辆破车，咱们明天就出发。” 在女朋友的催促下，王大伦只得跟着出门。俩口子兵分两路，一个去买东西，一个去汽修厂。 尽管小夏利的车况还不错，但为了保险起见，不但换了机油、三滤，还把轮胎、刹车片全换了。用汽配厂师傅的话来说，这车别说跑杭州，就是跑拉萨也没问题。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王大伦就把范子怡拖了起来，两人的行李、买的礼物、路上吃的喝的前一天晚上都提前准备好了，搬上车差不多把小夏利的后座全都装满了，只留下一个小空档给萝丝。 他上网查过，京城到杭州全程将近1400公里，如果是性能好一点的车十四五个小时就能到，但他这辆小夏利他可不敢开得太快，时速基本维持在八、九十公里。其实加上进服务区加油上厕所，路上也不可能一直是巡航速度，前面遇到大卡车减速踩踩刹车啥的，平均时速也就在七十公里多一点。 范子怡起初跟后座上的萝丝一样都挺兴奋的，但刚进河北地界没多久就哈欠连天的睡着了。出于安全因素的考虑，王大伦每隔三四个小时就进一次服务区，上个厕所稍微走几步，不然一直坐着，旁边那个又在呼呼大睡，连他都忍不住要犯困。 “到哪儿了？” “刚进山东。” “现在在哪儿呀？” “呃，还在山东地界呢。” “嗯，已经到江苏了。” “……” 五点半准时从小区出发，到杭州已是午夜十二点了，路上整整十九个小时还要多。好在何聪那边已经帮他们开好了房间，还安排人在酒店候着，要不然两人脚瘫手软连提行李的力气都没有。何聪还打算请他们吃宵夜呢，连声拒绝，回到房间简单冲了一把，倒头就睡。 要不是第二天中午何聪的电话，俩口子恐怕还得再睡呢。国庆节2号是何聪结婚的日子，这次要不是范子怡突发奇想回老家，王大伦还真把这事给忘了，愧疚之余他还特地包了一个一万八的大红包，毕竟他跟何聪除了合作关系还是朋友，前段时间买车还欠着人情呢。俩口子答应同时出席婚礼，让何聪感到非常有面子，中午带着他的新媳妇小范围聚了一下。 何聪在省城的人脉没的话说，昨晚王大伦把小夏利的钥匙和手续交给了在酒店等他们的人，一个上午的时候，小夏利的转籍上牌手续就已经全办妥了。 文三路，华星科技大厦，二楼临街的上岛咖啡。 一个白衬衫，黑色筒裙，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的白领丽人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四处张望了一下。 “张璐，这里。” 一个瘦高的男子站起来朝她招手，张璐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但当她的目光转到旁边那个戴着墨镜的女子时，不由抿了抿嘴，快步走过去。 “小璐姐，好久不见。”范子怡摘下墨镜热情地上前跟张璐拥抱。 “子怡，你更加漂亮了。”张璐仔细打量了一番笑道。 “真哒！小璐姐你的变化才大呢，刚才要不是他招手，我都不敢认了。我说的可是真的，我觉得你特别适合穿白衬衫，看上去特别清纯。” “呵呵，我都多大岁数了，再清纯也比不上你清纯呀！”张璐笑呵呵道，话说几年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张璐如今也已经二十七了。 “嘻嘻！小璐姐，你喝点啥？”范子怡亲热地把张璐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把王大伦赶到对面的座位。 “柠檬水。” 这时张璐才腾出空来，跟王大伦点点头，又歉意道：“哥，子怡，不好意思啊！正好临时有点事，让你们就等了。” “没事，我们也是刚到。”范子怡抢着回答，接着又道：“小璐姐，你的Q Q昵称怎么换了？这个程什么素的是什么意思呀？” “程灵素是《神雕侠侣》里面东邪黄药师的徒弟，黄蓉的小师妹。”张璐笑着解释道，“我们老板特别迷金庸的武侠小说，让我们每个人都取一个武侠小说里人物的名字当花名，所以我就把Q Q昵称改了。” 王大伦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事，不由好奇道：“那你们老板马老师的花名叫什么？” “风清扬。” 王大伦一听不由乐了，马老师果然够臭屁的，取的花名也是金庸小说当中的绝顶高手。 “风清扬我知道，就是那个特别厉害的白胡子老头。”范子怡此时也插话道。 好吧，丫头从未看过金庸的武侠小说，只看过前一段时间央视热播的大胡子的《笑傲江湖》。 不过张璐没有选择黄蓉、小龙女、赵敏、周芷若又或者李莫愁，偏偏选择了一个出场不多的程灵素倒是让王大伦挺意外的。 程灵素和陆无双是表姐妹，她们都喜欢杨过，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杨过却跟她们结拜兄妹，兄妹？呃……好吧，不多想了。 “小璐姐，你工作挺忙的吧？”范子怡问道。 “平时还行，主要是这段时间公司刚刚开始推出国际站的诚信通会员服务，还要准备明年年初推出的国内站的诚信通服务，这些都属于我分管的范畴，所以确实是忙了点。”张璐笑道。 接着又对王大伦道：“哥，多多的学校我去过两次，听老师说多多的表现还可以，就是基础稍微差了点，不过努力努力应该能赶得上。” “她能够好好念书我就谢天谢地了。张璐，以后还要麻烦你帮忙看着点。” 说起来王大伦今天过来主要就是想跟她打听多多在学校的情况，这丫头不想读书，着实让他很头疼。听到张璐说她在学校表现不错，王大伦不由顿时松了口气。 “哥，你跟我还客气啥！再说了我也算是多多的姐姐吧，关心关心也是应该的。” 张璐确实挺忙的，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有五六个电话找她，时而国语时而英语的。为了不打扰她的工作，王大伦和范子怡看看也坐不下去了，差不多就起身告辞。 “哥，子怡，实在对不起，这几天确实事挺多的。”张璐送他俩上车，一脸歉意道。 “没事，有事你就去忙吧，我们还要赶回桐庐呢。” 王大伦知道如今还是马老师的起步阶段，等过几年淘宝上线，阿里巴巴在港交所上市才是他们翻身的日子。 “小璐姐真的变化好大，我记得第一次跟她见面的时候，她都不敢说话，刚才看她打电话整个儿就是一个女强人啊！”范子怡坐在车上犹自感慨道。 “所以说环境对一个人很重要，环境变了，人自然也会跟着变。” 王大伦想想当初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廉价羽绒衫，沉默寡言，动不动就跟一只刺猬似的张璐，也是颇为感慨。至于程灵素这个花名，也许是个巧合吧，程灵素虽然出场不多，但金庸把她描写的很空灵很有仙气，但又不同于小龙女那样不谙世事。用某些人的评价来说，就是不折腾，而且做饭还好吃。他自问自己还不至于自恋到把自己和张璐的关系，引申到程灵素和杨过的关系。 “哎，你说小璐姐到现在怎么还一个人呀？”范子怡又道。 “这我哪知道呀，你平时不是经常跟她在网上聊天嘛，你就没问问？”王大伦道。 “其实真正聊天挺少的。虽然她的Q Q一直在线，但基本都是一问一答，看得出来她工作真的很忙的。她那工作环境应该有挺多男的，她怎么就一个都看不上呢？” “嗯，可能没有合适的吧。”王大伦不以为然道。 再过几年等阿力巴巴在港交所上市，张璐怎么说也是个小富婆了，更别说若干年后在美国上市，那绝对是亿万身家。这样一个多金女会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男人？别开玩笑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爱莫能助 汽车拐进农家乐的停车场，远远望去一个穿着白大褂厨师打扮的人正蹲在门口抽烟。 “咦，他怎么在这儿？”王大伦看清那张熟悉的脸，不由惊讶道。 “谁呀？” “我小学同学，我们一个村的。” 说话间，车子停到了门口。蹲着抽烟的厨师以为是客人上门，赶紧站起来。 “冬瓜！”王大伦从车里出来喊道。 “哈，大伦，原来是你呀！”冬瓜惊喜道。 但当他看到范子怡从副驾驶下来的时候，顿时愣了一下，惊喜的神情居然变得拘谨起来。 “子怡，这是我小学同学冬……哦，王东。冬瓜，这是我女朋友，不用介绍，你也应该认识吧？”王大伦笑着介绍道。 范子怡虽然跟他回来过几次，但王东还是头一次见着。他是厨师，常年在外打工，过年原本就是餐饮企业最忙的时候。 “认识，认识！”王东连连点头。 “东哥，你好。” 既然是男朋友的同学，又是一个村的，范子怡自然表现得十分亲和，笑盈盈地伸出手。 “哦，范小姐，您好，您好！”王东赶紧扔掉手里的烟头，还使劲往自己的白大褂上擦了擦，这才很小心地虚握了一下范子怡的手，整个人顿时精神焕发。 开玩笑一个大明星不但主动跟自己握手，还叫自己东哥，要是在上海的话，这种牛皮吹出去恐怕还没人信呢。 “汪汪汪！” 车里的萝丝见主人还没把自己放出来，急的叫起来。昨天就因为酒店不能带宠物入住，把它关在了笼子里。 王大伦赶紧走过去，把它放出来。萝丝好象能感知到回家了，东嗅嗅西嗅嗅，然后居然直接走进了屋里。 “哟，这只狗哪来的？” 范美丽闻声出来，虽然事先通过电话，但看到儿子带着女朋友回来，还是乐得合不拢嘴，拉着范子怡手一阵的嘘寒问暖。 “冬瓜，啥时候回来的？”王大伦递了根烟给王东。 “回来有一个多月了，这不正好你们家要招厨师，我得到信就回来了。”王东道。 “你在上海不是干的挺好的嘛，怎么想到回来了？”王大伦诧异道。 王东和他小学同学，初中都没上完就去学厨师了，后来又去上海打工，说起来两人都快七八年没见面了。不过据说王东在上海混的不错，现在村里最气派的那栋三层洋房就是他家的。 “在上海收入虽然不错，但租房子吃饭哪儿都需要钱。另外小孩大了，要读书，在上海又不能读，只能回老家。还有就是我老婆又怀上了，没个老人在身边我也不放心。”王东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的孩子都要上学啦？”王大伦很惊讶，算起来王东还要比他小几个月。 “我们跟你不一样，我结婚的时候你还在京城上大学呢。我儿子今年七岁了，刚刚上一年级。哎，你和金锁也好了几年了，准备啥时候结婚呀？当初我在报上看到你和金锁好的消息，还跟工友们说你是我的发小，咱俩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别人还以为我吹牛呢。”王东呵呵笑道。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人家小孩都已经上学了，他这儿还没着落呢，王大伦只能含糊道：“我们不急，还早呢。” “也是，我听说你们明星都是很晚才结婚的。”王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王大伦跟王东聊着天，那边范子怡嚷嚷着要去小木屋看看。 “阿东啊，店里你看着点，我带大伦和子怡去小木屋了。”范美丽临走关照王东道。 “放心吧，四婶。” 眼下还没到饭点的时候，村里雇的几个服务员还没来上班。 小木屋离饭店其实就几步路的距离，走过去还不到五分钟。 “小木屋都已经开张了？” 王大伦没想到小木屋这么快就开张了。 “九月十八，就要发，口彩好，而且你爸还找人算过，是个好日子。”范美丽笑道。 “那这两天生意怎么样？”范子怡问道。 “刚开张没几天，这知名度还没有打出去呢，没啥生意。” 虽然嘴上说没生意，但范美丽却一点都不着急，脸上甚至还带着点喜色又道：“不过国庆节已经预定出去不少了，一号二号都客满了。” 虽然小木屋开张没几天，但宣传工作早就在做了。范美丽把农家乐搞的很干净，菜式丰富味道也不错，加之处的地段正好在杭州和千岛湖两个省内最热门的旅游景点之间，倒是吸引了不少旅行团中途在这里用餐。 而且老娘做事还很活络，只要来用餐的旅行团，导游和司机都有一定比例的回扣。如此一来皆大欢喜，大家双赢。开农家乐、民宿，其实最关键就是跟旅行社打好交道。 十栋小木屋错落有致的矗立在山坳的一角。山坳很大，十栋小木屋才占据了整个山坳的五分之一。一条四米多宽的水泥路从省道一直延伸到里面。 这山里最不缺的就是竹子，所以整个小木屋的区域都用竹子篱笆圈了起来。老娘站在竹门前指着一条蜿蜒的小路，颇为豪气道：“等天冷了，我和你爸商量准备把这条路用石板重新铺一下，在山顶再建一个观景台，俯瞰富春江。以后游客住这里多一个游玩的景点。” “四奶奶，小爷叔，哇！小婶娘，你也来啦！”听到动静的王彩琴走出来，看到范子怡顿时惊叫起来。 听到王彩琴叫自己小婶娘，范子怡倒是挺坦然，一边和王彩琴打招呼，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好小礼物送给她。 王彩琴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块精美的女士手表，吓得连忙推辞道：“这太贵重了，小婶娘，我可不敢要。” “收下收下，不收下，我可生气咯。”范子怡笑道。 王大伦瞥了一眼，这种手表之类的小礼品家里挺多的，都是女朋友参加各种活动商家送的，样子都挺漂亮的，也值个几百上千块啥的。这种东西女朋友当然是不会戴的，一般都是送人的。 他是无所谓，倒是老娘看到范子怡出手这么大方，一副肉痛的样子。但当着彩琴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附和道：“彩琴，你小婶娘送的，你就收下吧。”说着，又介绍道：“彩琴现在是这里的领班。” 王彩琴不敢收其实也是怕范美丽，见老板娘点头了，尽管口头上还很假客气，但眼中却掩饰不住的高兴，道：“小婶娘，我带你参观参观吧。” “好啊！” 范子怡跟着王彩琴往里走。 老娘则拉住王大伦小声埋怨道：“你跟子怡说说，没必要送这么值钱的东西。这手表挺贵的吧？” “没事，这种东西都是子怡参加活动别人送的，这次回来带来好多呢，到时候大家都分分。”王大伦笑道。 其实除了手表还有皮带、钱包、太阳镜什么的一大包呢。 “分什么分呀，这次送了，以后送什么？到时候把人的胃口都养刁了。”老娘瞪了他一眼道。 “知道啦，全给您，您来安排，行了吧！” 还别说，老娘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是恒古不变的。 走进竹篱笆大门，里面的小路都是用碎石铺底，上面盖着石板。都是就地取材，成本很低而且还有野趣。 小路两旁和小木屋前后的绿化也都搞的不错。老娘说大部分是从山上挖来的，还有一小部分比如黄杨球、罗汉松等比较别致的花木则是从附近村民家里收来的。 这些年随着经济的发展，各地都在搞旧城改造或者建设新城啥的，绿化的需求量很大，如今不少村民都搞起了花木种植。 “我要住这儿，我要住这儿。”参观过一间间别致各异的小木屋，范子怡就嚷嚷着要住在这里。 小木屋虽然不大，但地板和墙壁都是松木的，走进屋里就有一股松木的清香，加之这里鸟语花香，环境确实很不错。 “行，反正这两天都没啥客人，被子和床单都是新的，随便你们住哪一栋。”范美丽看着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一脸宠溺道，“不过只能住到国庆节前，从一号开始，房间都已经订出去了。” “没问题。二号一个朋友在宁波结婚，到时候我和子怡去参加婚礼，完了之后我们就直接去闽北了。”这都是之前商量好的，在这里住一个星期，再回闽北住十天，然后回京。 因为要住在小木屋，王大伦索性把行李都卸在这里，然后开车带着老娘和女朋友回家。一进门，就看见来福迎上来，后面还跟着一只小奶狗。 “好可爱的小狗啊！” 小狗胖嘟嘟的，象个肉球似的，脖子上还挂着个小铃铛，走起来叮叮当当的，都快把范子怡给萌化了。 “来福又生啦？”王大伦也惊讶道。 “嗯，上次你走没多久后生的，可能是最后一窝了，所以自己留了一只。” 算起来来福已经快九岁了，按道理已经步入更年期了，前两年一共才生了一窝，没想到今年又生了一窝，正如老娘说的，这可能是来福的最后一窝了。 探头探脑跟进来的萝丝，也想去嗅嗅女主人手里的小奶狗，却被来福呲牙咧嘴的凶了两声，吓的这货赶紧夹紧尾巴躲到王大伦的身后。 “来福，这是你的女儿呀，忘啦！它没有恶意，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小妹妹，你别凶它好不好？”范子怡拍拍来福的脑袋，柔声说道。 王大伦看着很好笑，狗哪会有什么亲情，村里养狗的多了，很多都是来福的后代，还不是经常看到它们在一起打架。 好在萝丝很温顺，来福凶它，它就一副怂样。就连老娘见了也是一脸嫌弃道：“这狗压根就不能看家。” 回家没多久，王主任就闻讯翘班提前回家了，站在小夏利的边上，反复打量着这辆儿子送给他的小车，非常满意。 “嗯，不错，钥匙呢？” “干嘛？” “试试车啊，来，钥匙给我。”王主任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驾照还没考出来呢，你行不行呀？”王大伦虽然把钥匙掏出来，但还是一脸怀疑道。他可不想老爹出什么事。 “小路考早就过了，大路考还有半个月呢。奥，你还以为你老爹不会开呀？你忘啦，我以前可是开拖拉机的。” 两个人的记忆混在一起，有时候还真忘事，老爹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小时候老爹还真是村里的小拖拉机手。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跟着一起坐上了车。 王富贵起初动作有些生硬，但熟悉了以后，车倒是越开越溜，王大伦这才把心放下。王富贵显然甚是得意，这年头私家车还是稀罕物事，他王富贵有了车那是村里头一号。他一边开一边还看了看车里，一脸可惜道：“你这车还不错，要是用来买菜可真糟蹋了。” “那再买一辆专门买菜的车呗。”王大伦不以为然道，现在农村常用的五菱小面包就挺适合买菜用的，也不贵，新车不过三四万块钱。 “你说的倒轻巧，家里刚刚把小木屋建起来，拿啥买呀？” “我出钱。” “不行不行。”王富贵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你妈肯定不会同意，再说家里弄两辆车，别人看了还以为你烧得慌呢！还不如两三千块钱买辆三轮摩托呢，一样的。” 王大伦想想也是，再说老爹现在好歹也是村主任，各方面都要注意影响。 “哦，对了，店里的厨师怎么换了？” 他记得原来的厨师手艺很不错，刚才一直没顾得上问老娘。 “哼！跳槽了，被杨大头那狗.日的挖走了。杨家村的对面也新开了一家农家乐，你来的时候没看到啊？”王富贵一脸愤愤不平道。 王大伦仔细回忆了一下，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过省道边有一家新开的农家乐。 “这事我和你妈都被蒙在鼓里，那厨师也是养不熟的狗，说跳槽就跳槽，连个招呼都不打。要不是农机厂食堂的大师傅临时过来帮几天忙，差点都要关门。” 王大伦的老家叫王家坳，隔壁村叫杨家村，老爹口中的杨大头就是杨家村的村主任。其实两个村子实际上就是王、杨二姓的两个大宗族，早在解放前两个村子之间就时常械斗，仇恨一直延续到今天，至今两个村子之间都很少有人通婚的。 说起那个杨大头，跟老爹王富贵之前更是除了祖上的恩怨之外，还有新仇。当年老爹原本可以当兵去的，结果名额就是被杨大头给顶了。不过事情都有两面性，要是当年老爹真的当兵去了，恐怕这世界上也就没有王大伦这个人了。 “原来那厨师我们开的工资是两千，结果被杨大头那狗.日的三千块一个月挖走了……”杨大头不但挖了厨师，还抢生意，分明是跟他唱对台戏。说起这件事，王富贵就生气，嘴里不停地碎碎叨叨着。 “那王东一个月给他多少钱？”王大伦又问。 “当然也是三千了，要不然还能怎么着！王东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其实手艺也一般。”王富贵兀自愤愤不平，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杨大头，简直就是哄抬物价！ 王富贵话虽然这么说，但晚上吃饭的时候，王东掌勺，味道还是挺不错的，而且菜式的花样也比以前的厨师多了不少。 在老家的日子总是那么悠闲，不用买菜不用做饭，自家开着饭店，想吃什么说一声就行。上午陪着女朋友爬爬山或者到富春江边钓钓鱼，下午坐在小木屋的阳台上，泡上一壶香茗，看看剧本，脑子里走走戏。 小木屋民宿，刚开始两天没啥生意，只有一两个背包客或者自驾游临时找上门的旅客，直到国庆节前两天，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都是旅行社介绍的。 “我也要住小木屋，我也要住小木屋。” 九月三十日，多多放假回来了，还是老爹无证驾驶开车去学校接回来的，结果还被这没良心的丫头嫌弃。原因无他，因为其他来接的家长开的都是豪车，小夏利太寒碜了，还不如她自己回来呢。好在她只是嫌弃车，没有嫌弃自家老爹，要不然恐怕连王大伦都要忍不住修理她一顿。 这不，这丫头听说王大伦和范子怡这段时间住在小木屋，吵着也要去住。 “住什么住！房间都订出去了。”被老娘吼了一声。 不光是她没得住，就连王大伦和范子怡也搬了回来，毕竟这是生意，没道理自己住着，把客人往外推的。因为是黄金周，房价比平时涨了将近五成，平时一百二一间，现在得要一百八，而且这还是给旅行社的价钱。 “作业本呢，还有课堂笔记都拿出来给我看看。”鉴于王多多同学的前科，王大伦摆出一副严兄的口吻对她道。 “有什么好看的，平时的作业我都做了，课堂笔记也都记了。”王多多嘴里嘀咕着不肯拿出来。 “少废话，赶紧拿出来，要不然我让妈问你要。” 王大伦拿老娘来威胁她。王多多没办法，只得乖乖的从书包里拿出来。 他随意的拿起一本作业本，内容他没看，光看这字迹，他都头疼。 “你瞧瞧你，大姑娘家家的，这字跟狗爪子扒的一样，你好意思啊！平时还不多练练。” 他现在一手字还可以，足够教训这丫头的。 范子怡也拿过一本好奇地看了看，忍不住帮腔道：“多多，你哥哥说的有道理，女孩子这字也是门面，得练好了，要不然以后写出去多丢人啊！” 别看王大伦说的时候这丫头一脸的不服气，范子怡一说，她顿时脸涨得通红，小声道：“子怡姐，我以后一定好好练。” 王大伦很诧异地看了看女朋友，范子怡则给他一个得意的眼神。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缘由，一方面是范子怡的身份，毕竟是准嫂子，多少要给面子的。但更重要的是多多这丫头还求着范子怡给她签名照呢。 不用问，这丫头肯定又在学校吹牛说什么王大伦是她哥哥，范子怡是她嫂子之类。然后拿着嫂子的签名照到处显摆。 “我现在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期末考试必须要考到班级的前二十名，不然什么礼物，什么签名照的，全都给我免谈。” 王大伦并不是信口开河，他之前就了解过，多多读的这所学校升学率还可以，基本上在50%左右，只要名次保持在班级前二十，将来考大学就有希望。 “啊？”王多多同学一听就傻了，刚开学的时候学校进行了一次摸底考，尽管她的名次没有垫底，但也在倒数五名之内，班级里四十多个人，以她目前的成绩想要挤入前二十，谈何容易啊！ “前三十行不行？”这丫头开始讨价还价。 “不行，别说前三十了，就是前二十五都不行，必须要在前二十。”王大伦断绝了她继续讨价还价的念头。 王多多没办法，苦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范子怡，希望未来嫂子能帮她说说话。 可是她马上就失望了，这次范子怡很好地配合了男朋友，朝她摊了摊手，又看了看王大伦，最后耸耸肩，意思是这是你哥哥的决定，自己也是爱莫能助！ 第二百五十五章 傻了 “你那个《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什么时候播呀？” 范子怡无聊地按着电视遥控器，这段时间电视都没啥好看的，她和陆翊主演的《少包二》前不久刚刚播完，去年拍的《江山为重》到现在都还没播呢，更别提上半年刚刚拍完的《穿越时空的爱恋》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播。 相比之下《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这部反映家庭暴力的家庭伦理剧倒是颇受外界关注，导演张建东的采访、梅亭的采访、王雪冰的采访频频见于报端。王大伦当然也接到过几个要求采访的电话，只是前段时间他和女朋友正在老家渡假都婉言谢绝了。 “听张老师说应该就在这个月吧，好象是南京新闻综合频道首播。”王大伦正坐在电脑前玩连连看，头也不抬回答道。 “真没劲！” 新闻综合频道之类的只在本地播放，京城压根就看不到。范子怡关了电视，走过来趴到他的背上，看着他玩游戏，又问：“哎，你那电影开机时间定了没有？” “还没，这段时间宝哥挺忙的，可能要推迟到下月初吧。” 陈大名原本把开机日期定在这个月下旬，眼瞅日子就要到了，结果因为前段时间海润方面找的演员不合适，赵宝岗正忙着选角呢，所以只能推迟。好在陈大名也不着急，反正女主角宁婧也要到十一月中旬才能空出档期来。 “哎哎哎，点那儿，两个小熊，哎呀，真笨！”范子怡一边帮他找，一边道：“玲姐现在不是闲着么，你帮她推荐推荐呗。” 说起刘玲来，王大伦真的是无话可说，跟一个老男人四年，白白浪费了四年。原本在学校还能跟老徐别别苗头的主，如今居然没戏拍。 “戏里没她合适角色。”王大伦道。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男女主角定了，男主角是他，女主角的人设因为是模特，加之宝哥原本就是个模特控，所以特地找来了今年“新丝路模特大赛”的冠军来担纲主演。眼下正在挑选的是男二号一个律师的角色，以及女二号被他杀害的他的前女友。 女二号，按照赵宝岗的想法是找一个嫩一点的，漂亮一点的女演员。刘玲说实话岁数有点大，加之在颜值上也没有太大的优势。当初海润公司找来的女演员就是因为岁数偏大，才被宝哥否了。 “又没过关，来来来，该我了。” 被女朋友一打岔，王大伦玩的连连看才冲到第四关就戛然而止了，硬是被她拉起来，抢了电脑。 他正准备去阳台抽根烟，却被女朋友叫住。 “哎，那房子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范子怡一边说话一边玩，一点都不受影响，鼠标“嗒嗒嗒”点的飞快。 十月二号何聪结婚，一号他俩提前去参观了何公子在吴庄的新房。一进吴庄范子怡就被里面的环境迷住了，这种市中心的高档楼盘恐怕在京城都找不到。 因为那里的房子都是二百平方以上的大户型，而且价格又贵，起初也只是口头上赞叹赞叹，没想怎么样。结果回到闽北后，有一次范主任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回来一次，特地找他俩谈话。 主要是两件事，第一件事是问他俩将来怎么打算，毕竟这次回去王大伦已经摆脱了客房的待遇，两人明打明地住在一起了。范主任的意思其实很符合王大伦的心思，那就是早点结婚，总这么同居也不是个事。可惜两人都做不了范子怡的主，这事只能继续拖着。 第二件事是范主任又升官了，虽然正式调令还没下来，但组织上已经找过他谈话，他即将要调到浙江工作，出任浙江南部一个欠发达市的市长。按照惯例，他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在浙江工作。 这样问题就来了，未来的范市长作为闵省交流过去的干部，不可能长期在一个地方工作，将来很有可能调往省城，范家势必要从闵省迁移到杭州。加上王大伦的老家原本就属于杭州地区的，那将来他和范子怡结婚后，就面临把家安在杭州还是在京城？ 其实王大伦一开始没想这么远，他就想着好象明年黄大大就要调到浙江工作了，范爸这个时候调过来，分明是要发达的前奏。那咱们家的子怡将来也是太子女呀，将来什么京城四美啥的，通通一边去！ 而范子怡却动了心思，王大伦不得不承认丫头有时候就是想的比他远，但是想买吴庄的房子，而且还是总面积将近四百平米的连体别墅，就让他不蛋定了。按照目前的市场价，吴庄的连体别墅每平米的售价达到一万五，一栋房子就是六百万，即便是三成首付也要一百八十万。根本就不是两人目前能够承受的，哪怕是女朋友这次回去刚刚收到她母亲留给她的那栋老别墅的五十万租金。 可是女朋友一开始就很喜欢吴庄的房子，加之人只要从一开始心里就有了苗头，就会慢慢地逐渐放大。 在她看来，现在两人的积蓄差不多在一百六十万左右，两人现在手头除了住的这套房子之外还有四套房子，包括厦门那套，三套已经租出去了，就剩下望京的那套三居室。按照现在京城的房价这套房子可以卖到一百万左右，还掉还剩下二十多万的银行贷款，首付足够了。以后每年三四十万的还贷，对于目前事业双双处于上升势头的俩口子来说，丝毫没有压力。 王大伦自问没多大本事，不象其他重生者，动不动就能从股市里挣个几个亿，从黄金期货挣几十个亿，而且还是美金。 买房是他目前唯一能预见到的，最靠谱的投资，而且还不张扬。他没有其他重生者那样的雄心壮志，动不动就是中国首富、世界首富之类的，他现在就想做好自己喜欢的工作，能够守着女朋友，将来生几个娃，只要生活得圆满就OK了。 望京的房子当初买的时候三千多四千不到，如今已经涨了两千多了，但是想到十几年后这里的房价要六七万，王大伦实在是不舍得现在就抛。 “要不等过段时间再说吧。”他犹豫道。 他想着要是女朋友实在想买，再拖个半年，到时候《海鲜》的分红差不多到了，当初投入的三十万，现在看来保本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要是海外票房好的话，翻个跟头也不是没有可能。再加上自己还有一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的片酬，以及女朋友两部电视剧的片酬，哪怕是吴庄那边的房价稍微再涨点，首付肯定没问题。 范子怡一听就不高兴了，把鼠标一摔，发飙道：“等等等，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房价每个月都在涨，再等下去以后就买不起了！” “房价涨，望京的房子不是一样涨嘛！”王大伦不以为然道。 他心里还暗自得意，如果按照十几年后房价的涨幅来算，望京的房子基本上能涨十五六倍，而吴庄的房子呢，有个十倍就不错了。 “哼，那你可想好了，同样涨两千，望京的房子顶多也就涨个二十多万，可吴庄那边的房子就得八十万……” “咦！等会——” 王大伦突然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误区，光想着房子的单价，居然忘了算面积了。望京的房子一百三十平米，涨两千，二十六万。杭州吴庄的房子四百平米，就算涨一千，也得要四十万。 王大伦感到很纳闷，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居然就没有想到，一直在纠结十几年后房价从三四千到六七万的单价问题。 “啪！” 突然，他重重地给了自己一记巴掌。 “干嘛呀，自己打自己，你有病啊！” 范子怡吓了一跳，别看她刚才嚷嚷的挺欢，但看到男朋友自己打自己还是很心疼的。 “我是有病。”王大伦恨恨道。 刚才他突然想清楚了，自己之所以一直纠结于房子的单价，是因为上辈子他根本就买不起房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房价今年一万了，明年变成两万，后年三万了…… 久而久之房子的单价成了他潜意识里的东西，压根就没想到面积和总价。 “买！这房子咱买了。” 范子怡总算是明白了刚才他为什么会给自己一巴掌，忍不住笑道：“那望京的房子卖不卖了？” “卖！等以后有钱了再买也是一样的。” 这下他总算把帐算的清清楚楚，吴庄的房子面积是望京房子的三倍，只要京城房价的涨幅不超过杭州房价涨幅的三倍，就是赚的。事实上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 进入十一月，天气说变就变，一场大风，连续几天的绵绵秋雨，温度一下子降到十度以下。 说来也巧，四号那天，俩口子的两部戏居然在同一天开机。 跟往常一样，王大伦一大早起来遛狗，晨练。他这个人很怕热，所以很喜欢秋天，尤其是这个时候，迎着冷冽的风，人格外的精神。 出门的时候他还带了一口锅，放在小区门口的拉面店，晨练回来，早已熟悉的老板已经帮他盛了半锅牛肉汤，打包了香菜和牛肉。他家的牛肉汤也是一绝，炉子上的火从来不熄，每天牛骨架、牛肉放在里面煮，这汤别提有多香了，家里根本就熬不出来。 刚出笼的大白馒头来几个，回家把牛肉往馒头里一夹，就着撒了香菜的牛肉汤，这样的早饭又香又暖和。 走到自家楼下，来接女朋友的别克商务车已经停在楼梯口了，司机老甄正哆哆嗦嗦地站在车边抽烟。 “哟，王先生买早饭呢！”看到王大伦忙招呼道。 “甄哥，早饭吃了没？一起来一口。”王大伦道。 “谢谢，家里吃过了。”老甄忙双手合十道谢。 “那回见啊！” 上楼，侯莎莎已经等在客厅里，女朋友估计这会刚起床，正在卫生间里忙活呢。 “莎莎，早饭吃没？” “哥，这啥呀？”侯莎莎闻到了香味，指了指他手里的锅问道。 “牛肉汤，你等会，我去拿碗。” “我来，我来。”咽着口水的侯莎莎赶紧抢在他前头。 一人一碗汤，撒上香菜，侯莎莎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猛点头，道：“香，真香！” 王大伦笑呵呵地掰开馒头，往里面夹了几片牛肉递给她道：“牛肉味道也不错，尝尝。” “嗯。” 侯莎莎也不客气，接过馒头就啃。 “哥，你那电影今天也开发布会吗？”三下五除二干掉一个馒头后，侯莎莎问道。 “我们哪有什么发布会，开机直接拍呗！”王大伦道。 相比《给我一个妈》这样的捞钱之作，开机还专门邀请了各大媒体，在崇文门新世界广场搞一场盛大的发布会。小成本之作的《井盖儿》要低调的多，什么都没有。 “你们那女主角是宁婧吧？” “消息挺灵通的嘛，子怡跟你说的。”王大伦笑道。 “不是，我是听花姐说的。” 王大伦点点头，也是，以王金花的能耐，在圈内的消息绝对灵通。 侯莎莎又神秘兮兮道：“尤晓刚导演明年要开部新戏，叫《孝庄秘史》，跟台湾人合作的。女主角还没定，花姐正在帮子怡姐争取，不过听说宁婧也在争取这个角色。” 对于《孝庄秘史》王大伦印象深刻，上辈子他可是一集不拉地看过。里面的女主角正是宁婧，男主角则是有“咆哮帝”之称的马教主，还有满口湾湾腔的皇太极。不过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演苏沫儿的胡婧，这姑娘特别漂亮，难怪后来能够嫁入豪门。 “行不行啊？” 前不久他刚刚和宁婧见过一面，在宁婧的身上他能看到巩丽的影子，呃，大概是两人的胸部规模都让他很震撼。但不管怎么说，以宁婧的演技和气场演这种年龄跨度几十年的角色，范子怡跟她比起来确实要差一点。 侯莎莎摇摇头道：“不知道，花姐正在谈着呢。” “哎，苏沫儿那个角色也不错呀！”王大伦脱口而出道。 相比宁婧，他认为女朋友的长相和气质和胡婧差不多，甚至还稍胜半筹，即使演不了孝庄，那演苏沫儿绝对没有问题。 “咦！哥，也知道这部戏呀？”侯莎莎惊讶道。 王大伦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道：“我也是听别人说起过，这不你一提我就想起来了。” 《孝庄秘史》这部戏最早是刘德凯策划的，准备了两年多，因为台湾的经济不景气，这才到大陆寻求合作伙伴，最后是尤晓刚接了本子，又进行了重新改编。 这在圈内不是秘密，所以侯莎莎也不疑有他。不过她听王大伦说让范子怡演苏沫儿，忙摇头道：“哥，你怎么想的？以子怡姐现在的咖位，怎么可能去演一个配角。再说了又是个丫头，那到时候别人真的要叫子怡姐‘丫头专业户’了。” “呃……” 王大伦没法接茬。 虽然他知道《孝庄秘史》将来会很火，里面的苏沫儿尽管是个配角，但是人设还是很出彩的，当年胡婧就是凭借这个角色出名的。所以在他看来，女朋友与其去演他听都没听说过的《给我一个妈》的女主角，还不如演个丫头呢。 侯莎莎喝光碗里的汤，看看手机上的时间，顿时跳起来，“呀，快来不及了。” 忙冲着卫生间喊：“姐，好了没有？来不及了！” 发布会虽然要九点才开始，但前面还要化妆、换衣服什么的，起码得留出一个小时的时间。 “好了，好了。”卫生间门打开，披头散发，身上还穿着睡衣的范子怡急急忙忙出来。 “干嘛呢？在里面这么长时间。”王大伦讶然道。 “我肚子不舒服，可能是昨晚着凉了。”范子怡捂着肚子道。 “要紧吗？”他连忙问道。 “没事，现在好多了。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来不及了，我去换衣服了。”说着就进了卧室。 看来早饭也来不及了，他拿了两个馒头，往里面夹好牛肉，用保鲜袋装起来，又拿了几包红糖生姜水的冲剂，一起交给侯莎莎，嘱咐道：“别忘了泡给她喝，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知道了，哥。” 第二百五十六章 飙戏 女朋友走后不久，王大伦收拾收拾也出门了。 他那边的开机时间是八点半，他从没迟到的习惯，提前半个小时出门。 上次回老家路上将近二十个小时的车程，这车开的都快让他要吐了，回来的时候果断选择坐飞机。留在杭州的那辆帕杰罗最后还是请何聪家公司京城办事处的员工帮着开回来，又顺便帮他办理了转籍和上牌的手续。 他开着帕杰罗从小区出来，上了机场高速，拐到二环，到德胜门箭楼绕了一圈，再沿着德胜门内大街，转到了羊房胡同。 陈大名在这里租了一套四合院，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把这里改造成一个派出所的模样。前两天王大伦和赵宝岗来过一趟。 话说陈大名一开始找的一个制片主任很不靠谱，原本开机前的准备时间是很充裕的，但是这个制片主任很不负责任，前期的搭景工作非常慢，而且剧组的管理也是极其的混乱。后来还是赵宝岗搭了一把手，把这个不靠谱的制片主任换了，要不然恐怕今天还开不了机。 王大伦到的时候，八点半还差十分钟。因为今天是开机的第一天，除了还在外地拍戏的宁婧之外，其他几个演员都陆续来到了现场。 赵宝岗一身警服，佩戴着二级警督的警衔，看着挺象那么回事的。 在戏里扮演大兴同伙的胖子叫姜通，据说是管虎介绍过来了，长的很喜庆，曾在管虎导演的《上车走吧》中演过配角。 唐大兴的另一个同伙大头，则是陈大名的朋友，曾经获得过金鸡奖最佳男配，百花奖最佳男主的著名演员孙明。王大伦虽然第一次跟他见面，但一眼就认出了，他在《京都球侠》里演过瘸子飞。 在戏里演唐大兴的情敌——残疾大款刘义的，则是一个来自青艺的演员，看着胖胖的，挺淳朴的一个人，名字倒是和台湾一位著名喜剧演员同名，都叫张世。 剧组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老熟人，比如录音师又是武啦啦，不过这次他还带了一个小徒弟。摄影师倒是来头很大，侯永，张大导的御用摄影师，人家之前刚刚拍完《英雄》。 王大伦也换了衣服，雪白的衬衫，戴着一条不怎么搭的竖条领带，一件黑色的西装，两粒扣子全都扣上。 “头发好像理的短了一点。”赵宝岗穿着警服，背着手走过来，打量了一番道。 唐大兴刚刚刑满释放，王大伦特地理了个只有三毫米的寸头。他摸摸头上的毛刺，笑道：“还有四个多月呢，有时间留长。” 下部戏就是宝哥导演的《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他演的龙小羽是一个从穷小子成为富家女的情人再成为有钱人，无论什么造型，象现在这种毛刺肯定不行。 开机第一天的上午，大家相互认识认识，试装，化妆，导演说戏，差不多两个小时过去了，按照拍摄计划，第一场戏还必须要在上午完成。 工作人员紧张地在屋里布置着，剧组没有副导演，赵宝岗的导演瘾犯了，加之又是他的戏，帮着陈大名在屋里指挥。王大伦则站在走廊里抽烟，准备把要拍的这场戏在脑子里再过两遍。 “哎，待会这场戏你准备怎么演？”不知道什么时间，赵宝岗从屋里出来了，拍拍他的肩膀道。 刚才虽然陈大名很详细地把戏跟他俩说了一遍，但前段时间宝哥确实很忙，以至于两人都还没对过戏呢。 王大伦回过头朝他眨眨眼道：“你是警察，我是劳改犯，你问怎么演啊？” 赵宝岗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手指点点道：“好小子，你今天就打算看我出洋相是不是？嗨，你给我等着。” 赵宝岗虽然忙，但并不等于他拿到剧本后一点功课都不做。再者他毕竟也是演员出身，又导了这么多年的戏，这个角色对他来说完全能够信手拈来，之所以问王大伦，就是想两人如何配合地更好。既然王大伦主动挑衅，他也不介意大家飙一下。 “宝哥，大伦，准备好了没有？”陈大名从屋里探出头问道。 “好了！”赵宝岗很爽快地应了一声，看着王大伦，鼻子还哼了一声，很嘚瑟地转身走进屋里。 王大伦也是跃跃欲试，从接下这部戏开始，他就想教训教训赵宝岗。想当年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货居然嘲笑自己是舞美系的，他可是一直都记着呢。 这部戏因为准备时间充裕，他做的功课比当初拍《周渔的火车》时还要多，尤其是和赵宝岗的对手戏，他甚至设定了几十种不同的演法，无论赵宝岗怎么演，他相信自己都有把握能接下来，然后再想办法让赵宝岗跟着他的节奏走。到时候一定得好好臊臊这家伙，还舞美系的，哼！ 上午的第一场戏是讲唐大兴提前释放，按照规定要到所辖派出所报到。这是唐大兴和陆麒麟的第一次见面。 赵宝岗大马金刀地坐在办公桌后，背面是一张硕大京城地图，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个钟，不是一般的石英钟，而是那种整点报时的挂钟。靠门的边上摆着一个饮水机，水桶上面搁着一袋一次性的塑料杯。 办公桌上玻璃台面擦得干干净净，文件理得很整齐，没有满是烟蒂的烟灰缸，也没有满是茶垢的茶杯，只有一个一次性杯子和里面的白开水。 这是赵宝岗亲自为自己这个角色做的设定，不吸烟，不喝茶，不出口成脏，跟传统影视剧中的警察形象有很大的不同。 他的说法是陆麒麟这个人物之所以跟老婆离婚就是因为他不浪漫，无趣。这样的设定更能突出陆麒麟的刻板和无趣，而正是由于他的刻板、无趣，才会让他在内心深处羡慕唐大兴和小慧的感情，才会去关心和了解他们。 赵宝岗看着唐大兴的档案，一只手搁在办公桌上，手里握着一次性杯子。摄影机就架在他的斜后方，镜头里只有他的手和装着半杯白开水的一次性杯子。 “咚咚咚！”王大伦站在门口，挺胸站直，很有规矩地敲了三下，然后大声喊道：“报告！” “进来！” 王大伦推门进来，关上门，在门即将要撞到门框的时候，伸手托了一下，然后如同军人般地立正站在门口。 坐了七年的大狱，尤其是面对警察的时候，一切在监狱里的规矩已经渗透到了他的骨子里，所有动作都应该相当有规范。 “坐吧。” 赵宝岗抬手示意了一下，然后拿着一次性杯子到饮水机前倒水。 王大伦稍微放松了一下，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准备坐下来，这时墙上挂钟的指针正好走到九点整，开始“当，当，当……”的报时。 他坐下来，有些不自在地回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对走回座位的赵宝岗略显谄媚地套近乎道：“这钟真够响的！” 赵宝岗没理会他，放在杯子，坐下来，低头翻看档案的同时，眼珠子往上抬，带着审视地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不拿正眼瞧人，这是赵宝岗这么多年得出的经验，警察在面对罪犯或者衙门里老爷面对普通百姓一般都是这样看人。对于自己辖区内新释放的劳改犯，他就是要用这种目光先震慑一下对方。 王大伦的脸上原本带着讨好的笑容，但接触到他的目光，难免有些讪讪，赶紧躲避，不敢和他那凌厉的目光接触。 赵宝岗见达到效果了，这才满意地把目光重新投到手上的档案上，念道：“唐大兴，外号唐铁拳……” 王大伦神情变的有些尴尬，同时又带着些许自豪地辩解道：“这都是他们瞎叫的。” “这怎么是瞎叫啊？我看上面写的挺名副其实的呀……”赵宝岗眼珠子又往上抬抬，扫了他一眼，继续念道：“一拳，就给人家肋骨打断三根！这还不是铁拳呀？啊！” 王大伦一听，刚才些许自豪的神情顿时没了，看着赵宝岗，一脸后悔兼诚恳道：“当时我还很年轻，特别幼稚，一怒之下失去了理智，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但是经过政府对我这七年的改造，我觉得我懂得了很多做人的道理。请政府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给政府添麻烦了。” 这番诚恳的话，以及他脸上极其严肃和后悔的神情，让坐在屋外走廊里盯着监视器的陈大名眼睛一亮。说老实话，这段台词是一般刑满释放人员在第一次面对警察时常用的口吻，他在写剧本的时候，多少有点调侃的意味在里面。 只要读过剧本都能看出里面的含义，但这不等于演员在演的时候也要刻意表达出这种调侃的意味。相反越是诚恳，效果越好。唐大兴出狱后原本就是想重新做人，哪怕到处碰壁也不改初衷，最后是因为小慧的移情别恋，出于报复心理才让他又重新走上犯罪道路。 陈大名在讲戏的时候刻意忽略了这个关节，目的就是想看看王大伦的真实实力，事实证明他没有选错人，上来王大伦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赵宝岗其实也很震撼，他没想到王大伦会把这段台词说的这么溜。他刻意地没有抬眼珠子去看坐在对面的王大伦，他甚至都能想象得出这货现在的表情。他把目光依旧停留在档案上，念道：“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这时他才微微抬头看向对方，问道：“什么事啊，这么仇恨人家？”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堪的回忆，对于唐大兴来说这就是他最大的不堪的回忆，为此他付出了失去七年自由的代价。赵宝岗这么问，等于是再次撕开了他内心的这道伤痕。他目光闪烁，抿了抿嘴，默默地坐在那里没有吭声，他的心里同样有他坚持的东西。 赵宝岗翻着眼珠子一直看着他，随手拿起一次性杯子，喝了口水，见他不吭声，这才轻轻咳嗽了一声，根据剧情，开启了训话模式： “不管怎么着，你这次提前释放是因为你表现好。提前释放的比例很小，你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现在社会多复杂呀，弄不好你一下适应不了。我想了一下，嗯……你每个星期呢，到所里来一下，咱们交流一下思想，这样对你重新做人也会有帮助。怎么样，你不反对吧？” 在赵宝岗开始训话的同时，王大伦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双手放在膝盖上，认认真真地听着。 当赵宝岗话音一落，他的眉头往上一翘，连忙道：“不反对，坚决不反对！” 同时又异常诚恳道：“这样会帮助我重新做人嘛。” “那好，今天就这样，下个礼拜一见。”赵宝岗把档案往桌上一放，下了逐客令。 “哎！” 王大伦站起来，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准备走人，但刚刚迈出去两步，有犹豫着走了回来。 赵宝岗见状，眼珠子往上一抬，看着他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哦，我想问一下，老所长去哪儿了？” “你说的是吴所长吧，退休了。”说着，赵宝岗把档案放进档案袋，一圈一圈地把封线绕上。 王大伦稍稍迟疑了一下，这才转身往外走。 “咔！过！” 摄影师侯永的对讲机里，传来陈大名兴奋的喊声。 赵宝岗一听，却赶紧站起来，“等会！” 之前要是没有王大伦激他，过也就过了，他原本事情就很多，巴不得早点过，早点把戏拍完。但是现在他却感到很不得劲，刚才自己似乎一直在跟着王大伦的节奏在走，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不好，他要在监视器里重新再看一遍。 陈大名是头一回当导演，对赵宝岗的意见还是很尊重的，特地让出了象征导演的宝座，又重新放了一遍。 “啧！”赵宝岗看的很认真，尤其是王大伦的那段非常严肃和后悔的台词，让他忍不住皱皱眉头，砸吧了一下嘴。还特地转过头，跟刚才演的时候一样，抬着眼珠子朝站在后面笑眯眯的王大伦瞟了一眼。 如果他是导演，王大伦刚才的表现堪称完美，但是他对自己的表演却不满意，或者说是不服气。 看完回放，当即对陈大名道：“导演，我想再来一遍。” 演员对自己要求严格，陈大名当然巴不得了，而且多拍一遍，将来剪辑的时候还多了一份素材。 “行，那就再来一遍！” 第二百五十七章 南特三大洲（上） 下午两场依旧是王大伦和赵宝岗的对手戏。宁婧没有到位，宝哥又赶时间，所以陈大名尽量把宝哥的戏份提前。 下午的两场戏没有上午那么顺利，出现了几次NG，主要问题除了两人的配合有些问题外，还有就是宝哥因为上午受了刺激，下午有些用力过猛了。 晚上宝哥还有夜戏，在戏里饰演陆麒麟老婆维燕的女演员下午也来到了片场。看上去比宝哥年轻多了，长的很漂亮，大长腿，却是一个不太走红的演员，至少王大伦没听说过她的名字。只是这位叫王静华的女演员他看着感觉很面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以前在外地拍戏，基本上都是片场和旅馆两点一线。在京城拍戏的好处就是拍完当天的戏份可以随时随地回家。 范子怡这次接的《给我一个妈》虽然是发生在上海的故事，但他们剧组还是很人性化的，考虑到演员和剧组成员大部分都住在京城，所以把室内戏都安排在京城的摄影棚里拍。 侯莎莎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说明女朋友的肚子没啥大碍。王大伦下午拍完戏驱车回家，一进家门就看到女朋友窝在沙发上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在看剧本。 “你这么早就回来啦？”他不由惊讶道。 “今天没我的戏，上午参加完开机发布会我就回来了。” “那你中午饭怎么解决的？肚子不疼了？” “不疼了。剧组中午有聚餐，闹哄哄的，我没参加，和莎莎在外面随便对付了一口。哎，你今天拍的顺利吗？” “嗯，挺顺利的。”想到今天宝哥被自己虐的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就很高兴，脸上满是笑意。 “哟哟哟，瞧你乐的，是不是跟宁婧一起拍戏很过瘾啊？”范子怡一脸不爽道。 下午她刚刚接到花姐的电话，说是《孝庄秘史》那个孝庄的角色，她的希望不大，尤晓刚导演还是比较偏向由宁婧出演。虽然还没有最后定下来，但她基本上已经和这个角色无缘了。 “没有，宁婧都还没进组呢，这几天是我跟宝哥的对手戏。”王大伦解释了一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冰箱里冷冻的荤菜都有，就是没有蔬菜。 “你早回家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要不然我就买点菜回来了。晚饭怎么办？” “出去吃呗，我们去吃日本料理。”范子怡虽然有点小情绪，但这不妨碍吃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如今以她的咖位，多一个少一个角色没多大影响，只是有些不服气罢了，但漏掉一顿饭，她绝对受不了。 “你早上肚子还不舒服呢，还想去吃生鱼片？”王大伦道。 范子怡忙道：“没事，早上拉掉以后就没事了。顶多我不吃生的，我跟你说我知道有一家，那里的烤牛肉和烤秋刀鱼特别不错，咱们就上那家去吧？” “行，那时间差不多了，你换身衣服，咱们就出发吧。” 今天心情格外好，而且和女朋友一起偶尔去外面吃吃饭也是应该的。 “好咧！”范子怡扔掉手里的薯片，赶紧从沙发上爬起来，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又朝男朋友问道：“要不，叫玲姐一声？” 想到目前刘玲还处于失恋的痛苦中，王大伦点点头道：“你告诉她待会我们直接过去接她。” 说到刘玲，王大伦就忍不住头疼，他这个干姐姐，从电影学院毕业的时候，起点就比别人高。前几年演了《没有灵魂的家园》中的大贪污犯严文清，更是被观众所熟知，妥妥的演技派。可惜为了一个老男人，自己没有珍惜前途，除了前年和胡君合作拍了部《平原枪声》的电影之后，就没再认真接过戏，几部电视剧都是客串性质。 现在好了，热度过去之后，就没人找她拍戏了，一个人在家自怨自艾。前几天他还接到刘家老俩口的电话，说是让他帮着劝劝。 其实演员摆脱痛苦的最好办法就是拍戏，把痛苦转移，把自己的情绪沉浸到角色中去，戏拍完了，痛苦自然也就没有了。可她现在接不到戏就是个问题，在王大伦的记忆中除了《父母爱情》中的那个江德花，他还真想不起来刘玲还演过什么角色。 咦？等会，《父母爱情》…… 他一拍大腿突然想起来了，今天碰到的那个叫王静华的女演员可不就是在《父母爱情》中扮演梅亭大嫂的那位。 哎呦喂！想想今天看到的那个大长腿，再想想《父母爱情》中那位富态的大嫂，这女人还真的不能胖，胖了就没法看了。难怪女朋友稍微胖一点，就吵吵着要减肥。 “干嘛呢？”范子怡拿着衣服从卧室出来，正好看到他在那儿拍大腿，诧异道。 “哦，没事。”他连忙道。 “一惊一乍的。”范子怡都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不过想到刘玲的事，王大伦考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对正在镜子前化妆的女朋友道：“你看让玲姐签花姐那儿怎么样？她现在都接不到戏，也没个正经的经纪人。” 范子怡停下手中的眉笔，沉吟道：“这事我还得问问花姐，听听她是什么意思。” 毕竟王金花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不是什么艺人都收的。 “那行，那你抓紧时间问问，总不能看她一直这么吊着吧！”王大伦叹了口气道。 “知道啦，我待会就打电话问问花姐。” ………… 不知道花姐是看范子怡的面子还是本来就看好刘玲的实力，总之电话打过去一口就答应了。吃饭的时候范子怡把这个消息告诉刘玲，刘玲高兴坏了，不知不觉居然还喝醉了。 看着她那副样子，王大伦感到很心酸，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看到了她的变化。其实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只要是人，追求的无非就是两点：爱情和事业。既然失去了爱情，那就争取在事业上有所成就吧，毕竟她也曾有过短暂的小小的辉煌。 协议谈的很顺利，没几天功夫，刘玲就正式和华谊兄弟签约了。当然以现在刘玲的咖位，不可能有盛大的发布会，只是在签约的时候拍一张照发到官网上，同时又发了一篇新闻稿而已。 好在花姐很给力，签约后没多久就给刘玲物色到了一个电视剧的角色，尽管只是配角，但有工作总比一个人待在家里胡思乱想要强的多。王大伦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井盖儿》这些日子正在紧锣密鼓地拍摄。接连被他撩拨了两次，宝哥这次真的是发狠了，于是两人的对手戏不断迸发出火花，让陈大名惊喜不已，拍摄进度也随之刷刷刷快了许多。 这部电影虽然是部充满黑色幽默的喜剧，从剧情的风格来看很象几年前张大导拍摄的《有话好好说》。但是王大伦始终没有把唐大兴这个角色当成喜剧人物来演，在他看来唐大兴身上那些喜剧元素，其实就是这个人物特点。 比如那种在旁人看来那种唱高调的忏悔语录，对于一名服刑七年刚刚从监狱释放的人来说，这种东西早已渗透到了他的骨子里，恰恰都是下意识的反应，而不是刻意搞笑。 如同姜闻在《有话好好说》中的表演，《没完没了》中的葛大爷，《喜剧之王》中那个死跑龙套的，总之把喜剧当作正剧来演，那就对了。而不是嘻嘻哈哈，纯粹是为了搞笑而搞笑，那就成了低级的表演。 再次见到朱纹的时候，王大伦吓了一跳。 这货跟他一样理着几毫米长的毛刺，但整个人黑的跟非洲人一样，不过人看上去倒是格外精神。 “我准备拍新电影了。” “哦，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彩云之南？” 自从《海鲜》从报名参加戛纳国际电影节的一千多部电影中脱颖而出，入围“特别展映单元”之后，朱纹在国内火了，很自然地被冠以中国第六代导演领军人物之一。 由于他作为编剧，原本就算圈内人士，从戛纳回来之后，邀约不断，有请他拍电影的，有请他拍电视剧的，甚至还有著名歌星请他拍MV的。但他统统拒绝，带着女朋友跑去云南了，而且这一去就是半年功夫。 王大伦很早就知道朱纹特别喜欢云南，当他还是诗人的时候，就曾写过一首《去云南》的诗。当初走的时候就跟王大伦说他去云南采风，要写一部关于彩云之南的剧本，然后把它拍出来。 “不是‘彩云之南’，是‘云的南方’。”朱纹纠正道，“一般我们都说‘彩云之南’，但我觉得‘云的南方’语感更干净，有一种遥远、神秘、飘逸、诗意的气质……” “得得得，剧本写出来没有？讲什么的？” 王大伦发现自己跟他们这些文化人说话感觉特别累，动不动就什么诗意呀，抒情呀，感觉之类的。 “剧本刚刚起个头，不过整个故事的框架已经有了。就是讲一个在北方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头，年轻的时候有一个机会去云南工作，但错过了。几十年过去了，妻子过世，儿女成人，他自己也退休了，就想着去云南看看。我想通过一种特殊的视角，让这个老人领略到他向往已久的云南风光，同时对生命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说着，朱纹又笑道：“哎，我跟你说，世纪英雄有个扶植年轻导演的计划，他们找我谈过，我跟他们谈了一下我的构思，他们很愿意投资。” 王大伦原本还以为朱纹找他聊新电影的事，无非就是钱和演两件事。没想到居然是部以老年人为主角的电影，投资也不愁。 想想也是，如今的朱纹早就不是去年那个拿着剧本找不着钱的导演了，人家现在也是有名有姓了，跟当年的老贾一样，别人抢着要投资他的电影。 世纪英雄这家公司他也听说过，据说是家具有外资背景的电影公司，总之是很有实力的那种。 “那今年找我干嘛？”王大伦道。 说实话，最近他挺忙的，接到朱纹的电话，他是硬挤出半天的时间出来的。 “我今天找你来不是因为这个事，《海鲜》入围南特三大洲国际电影节竞赛单元了，你知道吗？”朱纹道。 “知道，前阵子雅各布打电话跟我说了。” “下星期，也就是二十五号就要开幕了，你得跟我一块儿去。”朱纹看着他道。 王大伦皱着眉头道：“我哪儿有空呀？我正拍着戏呢。” “上次入围戛纳，因为是非竞赛单元，不能评奖的，所以我没叫上你。但这次不同，这次是正经的竞赛单元，我觉得你很有希望获奖的。”朱纹说话的时候很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王大伦沉默了，获奖谁不想啊！电影节，包括欧洲三大节他都参加过，但是每次都是陪跑，搞的他都没啥信心了。 再说上次《站台》同样入围了南特三大洲电影节，老贾不但获得了最佳导演，还摘得了最高奖——金气球奖，而他依旧和最佳男演员擦肩而过。 朱纹跟他分析道：“你想去年你演的《站台》获奖了，今年《海鲜》入围，连续两部电影你都是主角，获奖很有希望的。另外咱们这部电影毕竟你也投资，如果获奖，票房肯定还会再高，这可是关系到将来的分红。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 再说了，南特又不象戛纳要半个月，他们那边才一个星期，算上路上的时间，顶多也就十天功夫。你跟剧组请个假嘛！” 听了朱纹这番劝，王大伦倒是有点动心了。 除了有获奖的希望，更重要的是电影在欧洲的票房，怎么说他如今在欧洲的艺术电影圈内也算是熟面孔，去参加电影节多少也能增加点分量，提高点人气啥的。 “都已经半年了，你知道现在《海鲜》的票房有多少了？”王大伦又好气地问道。 朱纹摇摇头道：“听雅各布说在法国的票房还可以，但是欧洲其他几个国家据说就很一般，具体数字还没出来，不过保本肯定不成问题。” 也是，《海鲜》总投资才一百万人民币，折合美元才十二万多一点，属于小成本中的小成本，只要在欧洲所有票房加起来达到五十万美元就能收回全部投资，一百万美元就能让利润翻番。比如当年的《小武》，拍摄成本二十万，算上后期参加电影节和宣传的费用，满打满算不超过五十万，利润翻了不知道多少倍，老贾和雅各布他们都赚翻了。 想到这个王大伦不禁有些热血沸腾，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了。杭州吴庄的连体别墅已经买下来了，贷了足足四百万，二十年期的，每月的还贷就要二万五。这还不算将来的装修，如果按照何聪新房的标准，起码也得百万朝上。现在俩口子的经济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要是《海鲜》的利润真能翻番的话，那绝对是意外之喜。 他没有当场给朱纹答复，先跟公司老板宝哥商量了一下。站在赵宝岗的角度当然是大力支持，王大伦现在无疑是公司的一块招牌，要是万一真的获奖的话，对公司绝对是一件大涨逼格的事。 至于剧组，宁婧马上就要进组了，拍摄进度的选择性大了很多，只要做一些适当的修改，把他的戏份尽量往后推，十天的时间完全能够挤得出来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南特炒鸡蛋 国际上，一般把电影节分成ABCD四个类别，是类别，不是级别。 A类电影节，就是竞赛类型，有专门的评委会进行评奖。而B类，形势基本相同，唯一区别就是有独特的主题性，比如釜山电影节，就是只面向亚洲电影。 C类是非竞赛性质，D类则面向短片和纪录片。 本来没有高低之分，但由于三大影展对全世界电影展历程的影响力，以及各种商业元素的推动，人们就不自觉的把A类，换成了A级。 目前，一共有12个所谓A级电影节。中国上海电影节也是其中之一，但要论影响力在这年头甚至都不如曾被汪朔取笑过的“乡镇企业奖”的开罗国际电影节，毕竟人家早在七十年代就创办了。 其实真正在世界范围内有影响力的A级国际电影节，除了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节之外，也就属加拿大的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和瑞士的洛迦诺国际电影节。 南特三大洲国际电影节属于B类电影节，顾名思义就是以“介绍第三世界国家电影”为宗旨，展示亚洲、非洲、拉丁美洲优秀影片的电影节。 南特三大洲国际电影节别看是个B类电影节，但在“白左”盛行，一向自诩“政治正确”的欧洲影响力很大，估计仅次于以上五个A类电影节。 临走那天，女朋友正好拍完棚里的室内戏，随剧组转战大上海，而且还比他先走。好在刘玲的戏也在京城拍，而且作为主配戏份特别零碎，要么就是一天隔一天拍，要么就是半天休息半天去片场报到。 要是平时演员最烦这样的角色，戏份不多还要拖时间。但王大伦却觉得现在的刘玲最适合这种工作方式，既有事做又不紧张，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去冲淡过去的悲伤。同时还能帮他照顾一下萝丝。 雅各布已经提前一天从香港直接飞过去打前站了，王大伦和朱纹、妗子一行三人从京城出发，先到巴黎，然后转机飞往南特。 南特的气候要比京城暖和，但是一下飞机，这里正下着绵绵细雨，感觉有些阴冷。提前抵达的雅各布开着一辆租来的雷诺到机场接他们。 南特的大西洋机场离市区很近，到市中心的旅馆只有短短二十分钟的车程。一路上雅各布跟他们介绍着南特这座城市。 他说南特很象他的祖籍上海，都有一条河穿城而过，上海是黄浦江，南特是卢瓦尔河；都是港口城市，但市区离真正的大海都有几十公里远，还有初冬绵绵细雨等等。 当然南特这座城市的大小不能和上海这种国际性大都市相比，这里虽然是法国第六大城市，但人口只是二十多万，市区面积也只有几十平方公里。 王大伦对南特这座城市的印象除了三大洲电影节之外，好象只有国内的一个足球运动员在这座城市的俱乐部短暂的效力过。记得那时国内媒体曾大肆报道过，也让他第一次知道有南特这座城市。 听着雅各布如同导游般的介绍，透过车窗，这座城市唯一让人印象是绿化特别好，到处是绿地，到处是树林，整座城市宛如坐落在一个庞大的公园里。直到接近市中心的是才看到几栋高楼大厦和几条相对比较热闹的街道。 胡同制作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精打细算的小公司，随着贾大导的崛起，变的财大气粗。雅各布在市中心位于电影节举办地南特电影院不到五分钟步行路程的法兰西大酒店订了三间带阳台的豪华大床房。朱纹他们俩口子一间，他和王大伦各一间。 雅各布说相比巴黎和戛纳，南特是个物价水平很低的城市，即便是三大洲电影节举办期间，这里的房价才七百法郎，折合人民币一千零五十，比香港便宜多了。 上午十点从首都机场出发，飞了十个小时到巴黎，转机等了两个小时，到南特才下午五点多。一路上折腾的够呛，加之屋里的暖气很足，洗个澡之后谁都不想动弹，连晚饭都懒得吃，直接躺到松软的大床上倒时差。 第二天，清晨。 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天空瓦蓝，初升的太阳躲在云朵后面，炫耀着霞光。王大伦换了一身运动装从房间里出来，走廊里静悄悄的，这时候很多住客还都沉浸在梦乡中。 下楼，跟服务台的工作人员用法语打了声招呼，小跑着出了酒店。法兰西大酒店就在卢瓦尔河畔，他沿着河边开始慢跑。 尽管地处市中心，但河边众多的树木和绿地，让他犹如置身于一个天然的大氧吧，从河面上掠过的略显清冷的微风吹拂在脸上，使他精神振奋，极有节奏迈动的双腿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许多。 南特这个城市真的不大，按照他每天五公里的晨跑量，居然从市中心差点跑出市区。跑回酒店的路上，他还特意弯到靠近河边的大街上去转了转。 太早了，整条大街空空荡荡，两旁的商店都还没开门呢。偶尔驶过一辆车，或者也有和他一样早起晨跑的人，擦肩而过有的还会热情地跟他打个招呼。 今天是电影节开幕，开幕影片是一部伊朗的电影。吃早饭的时候雅各布和朱纹拿着排片表嘀嘀咕咕研究了半天，把竞赛单元的每部电影的排片都列出来，最后一对照，这才松了一口气。 《海鲜》被安排在第二天上映，一个独立的大厅，上下午各两场，在随后两天又各安排了一场。说明主办方还是很看好这部片子的。 这次比王大伦前几次参加电影节都要轻松，因为影片由法国的电影公司包销，不需要卖片了。同时他们的电影这次能在南特获得如此待遇，不得不说其中肯定有包销的电影公司在起作用。怎么说这里毕竟是法国，也算是他们的主场，自己人。 连带着雅各布也轻松了很多，不再象《小武》、《站台》那会，每天都急匆匆的跟打冲锋一样。这货吃过早饭还有空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喝着咖啡，眺望卢瓦尔河的美景。 朱纹看着静静流淌的卢瓦尔河，不由诗兴大发道：“这是一条长长的深向大西洋彼岸的渠，所经之处，人们为它而欢呼鹊悦！” 王大伦听了连连点头道：“不错啊，我觉得你还是适合当诗人。” 朱纹苦笑道：“别逗了，这是凡尔纳赞美卢瓦尔河的诗句，他的老家就是南特。” “凡尔纳是谁呀？” 咦？王大伦这话刚说出口，雅各布、妗子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朱纹更是满脸“没文化真可怕”的鄙夷神情。就好像是一名当红歌手听了《满江红》觉得很好听，问这首歌谁写的，回答是岳飞，歌手忙拍着手叫道：“我能不能请岳飞帮我写歌啊？” 估计现在他们三个就是这种感觉，但王大伦却毫不为耻，双手一摊道：“我确实不知道啊！” “唉——” 朱纹深深地叹了口气，内心中为有这样没文化的朋友深以为耻，扳着手指头道：“大仲马知不道不？” “知道，写《基督山伯爵》的那个。” “那巴尔扎克呢？” “人间喜剧！” 这个太知道了，上大学的时候教科书里就有，还是考试的重点。 “大仲马是将历史学融进文学，巴尔扎克是将社会伦理学融进文学，而凡尔纳是把地理学融进了文学。他们三个并称法国十九世纪最伟大的文学家。现在知道了不？” 王大伦终于知道了这位儒勒.凡尔纳是何许人也，但他还是低估了凡尔纳对于南特这座城市的意义。 中午吃饭的时候，服务员专门为他推荐了一道据说是闻名全法国的南特当地特色菜，操着半吊子法语的他很乐意品尝一下这道特色菜。 跟当地的服务员交流完，其实他真的很想跟朱纹谈谈到底是谁没文化！相比英语他接受过张璐的系统培训，不但能说能看，还能读能写，法语虽然是他自学的，有些半吊子，但是简单的会话还是不成问题的。 朱纹呢，虽然也是大学本科学历，但他学的那些哑巴英语早就还给老师了，要是没有他这个兼职翻译跟在旁边，估计只能窝在酒店里寸步难行。 正当他暗自得意呢，他点的所谓闻名全法国的南特当地特色菜端上来了，当服务员一脸神秘地掀开盘子上那个亮闪闪的不锈钢罩子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盘黄澄澄的炒鸡蛋！没错，就是炒鸡蛋，而且跟中国的家常炒鸡蛋没啥区别，看着里面的量，顶多也就两个鸡蛋，居然要了他八十法郎，折合人民币差不多一百二十块钱。 那哪行呀，他立刻义正言辞地跟服务员交涉，让他必须给自己一个解释。 服务员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很淡定地解释了这道特色菜的由来，南特的炒鸡蛋之所以闻名全法国，成为当地的特色菜，是因为在南特出生的儒勒·凡尔纳当年通过毛遂自荐向著名文学家大仲马先生献做了一道南特炒鸡蛋而被收入门下。然后两人志同道合，共同创作了戏剧《折断的麦秆》！ 于是乎南特炒鸡蛋就成了南特最著名的特色菜。据说全世界不少凡尔纳的粉丝专程来到南特就是为了品尝一下这道南特炒鸡蛋。 服务员最后还郑重声明，这道南特炒鸡蛋不只是一道普通的菜，更代表着一种对热爱凡尔纳的情怀。情怀是无价的，当然这道炒鸡蛋自然就值八十法郎。 服务员的胡说八道，朱纹和妗子听了居然频频点头，朱纹更是也点了一道炒鸡蛋。 特么的，都有病！ 品尝完昂贵又充满情怀的炒鸡蛋，三个人在南特的大街上闲逛。这座城市除了市中心有少量的现代化高楼大厦之外，其他地方的建筑都很有年头，充满了历史厚重感。而且这里的人们，正如昨天雅各布介绍的那样，生活节奏非常慢，就连街上漫无目的蹓跶的法国老太也只是用那淡雅的香水来装束自己。 “这里真象云南的丽江。”朱纹不由感慨道。 不但是节奏慢生活简单象丽江，朱纹说就连那些闲逛的法国老太也象极了丽江古城中的纳西老太，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烤一天的太阳。 当然纳西老太还要靠出售旅游商品来养活自己，而这里的法国老太即使他们每天烤着太阳过日子，政府也会按月把2000法郎（折合人民币3000元）的“工资”发到位，所以她们毋须为生计苦恼和奔波！ 这里也不象柏林、戛纳和威尼斯，每到电影节，总会人山人海。这里的电影商业气氛远远没有三大节那么浓重，只接纳第三世界的电影，增进三大洲电影工作者的友谊和合作是电影节的宗旨，而艺术性和实验性则是南特三大洲电影节永恒的主题。 “艺术性”“实验性”结合在一起往往就是“独立性”，体现的当然不完全是艺术的优雅，直接、生硬、粗糙，极具个人化。比如那部作为开幕影片的伊朗电影，尽管有英文字母，但王大伦看完之后，第一个感觉就是没看懂，第二个感觉不好看！ 好吧，他承认自己虽然演的都是文艺片，但骨子里却依旧是个俗咖。 第二天一早，晨跑、洗澡，特地换上了女朋友为他准备的黑色礼服，细窄的黑色领带。今天是《海鲜》在本次电影节上的首映，尽管经过了戛纳影展的洗礼，但朱纹还是显得有些紧张，也专门换了一套崭新的西装，竖条纹的领带把他那粗肥的脖子勒得紧紧的。跟王大伦站在一起，他的打扮似乎充满乡土气息。 吃过早饭，四人步行来到影院。门口贴着海报，乌云笼罩，波涛汹涌的大海作为背景，画面中央一头大公羊，嘴里叼着一条鱼。一个海，一个鱼羊鲜，特别直观，特别具体，却又有点超现实的味道。 不少影迷看到海报上那头威风凛凛的大公羊，不由“哇喔！”发出一阵阵的惊呼，要知道在西方公羊是撒旦的化身，代表魔鬼，这样一幅海报为影片更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怎么样？这幅海报是我设计的，不错吧！” 西方影迷对海报上公羊的反应，朱纹显然已经在戛纳时见识过，不无得意地对王大伦道。 王大伦点点头。本来海鲜嘛，讲究新鲜生猛。但朱纹的海鲜却有另一层意思在里面，一如他所有的文学作品一样，湿淋淋的，有点滑腻，看上去很新鲜，但真要吃到嘴里却还是有点生。 第二百五十九章 火爆的《海鲜 五百人的独立大厅，原本朱纹还担心太大了。毕竟戛纳电影节首映的时候，两百来人的小厅上座率才五成左右。 但看着不断买票入场的观众，随着放映时间越来越临近，人居然越来越多，等到前来捧场的组委会的官员和影评人到的时候，除了前排留出的两排空位外，竟然差不多坐满了。 正式放映前有个简短的首映礼，主要是介绍一下影片的主创，王大伦现在早已熟门熟路，朱纹和妗子略显紧张，好在现场开始并没有安排媒体采访，介绍完，答谢一下观众就结束了。 各自回到座位，灯光一暗，电影正式放映。 开篇是落日余晖中的奔腾的大海，海浪卷起的浑浊的海水一下又一下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摄影机的镜头抖动的厉害，不远处的礁石上坐着两个钓鱼的男人。 王大伦自从拍完这部电影后，还一直没有机会看过。拍戏的时候按照导演的意思拍，逻辑混乱，一个一个镜头零零碎碎，情节根本连接不上，跟剪出来的成片是两回事。他和观众一样对这部电影有着莫大的兴趣和期待。 开篇抖动凌乱的镜头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粗糙，当然这也是南特三大洲电影节的风格之一，满厅的观众丝毫没有感到惊讶，都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看着。 前几分钟剧情很平淡，就是戴着墨镜妗子扮演的小梅在傍晚北戴河的街头游荡，然后入住宾馆。只有当马六民出场的时候，影厅里才稍稍有点动静。别看马六民不是演员，但作为一个行为艺术家，他那头凌乱的长发和冷酷的表情如同在平静的水面上丢下一颗小石子，让原本平淡的剧情顿时活了起来。 很快马六民所扮演的诗人的自杀把剧情推到了第一个高潮，诗人赤身果体躺在冰冷的水中，鲜血染红了一浴缸的水，几个警察在拍照做着现场勘探，整个镜头显得非常冷酷。 这时王大伦也随之出场，笔挺的警服，戴着眼镜，给人的第一印象这个警察很斯文。但恰恰相反，他在问询小梅时严厉以及拉扯时的粗暴，跟他的外形反差极大。 紧接着警察看出了小梅自杀的倾向，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她，甚至利用警察的身份硬是请她吃海鲜，不断的劝说。 这一刻观众的感觉：哦，原来警察是个好人。 但警察的劝说似乎并没有起效果，小梅换了一家宾馆，摆脱了警察，换上婚纱准备自杀的时候，警察再一次找上门。 随之就是影片的第二个高潮，警察在劝说无果的情况下，突然***了小梅。镜头极为大胆，王大伦自己看了都感觉不好意思。（这场戏的描写原是第二百零二章，已被和.谐） 于是乎这时的观众把警察归类到了色.情狂的行列，但是接着警察却又象对待朋友一样，用借来的豪车带着小梅到处游玩，还把她带到秦始皇求仙入海处，希望她能学学古人，珍惜生命。这一刻，警察又似乎回到了好人的行列。 其中有个情节，警察叫餐厅老板上点好的，老板上来一个大汤碗，里面游着三条活泥鳅，警察把一条一条活吞下去，顿时引来一阵惊呼。西方观众根本不能理解中国人为什么认为生吞活泥鳅居然相当于万艾可的功效。 其实当初在拍这场戏的时候王大伦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尽管这三条泥鳅很小，而且已经养了数天，肚子里的脏东西吐得差不多了，并且还在淡盐水中消过毒，但这东西毕竟是活的。最后他是硬着头皮把三条泥鳅都吞了下去。他还害怕泥鳅会不会在他的肚子里乱钻，一拍完就大吐特吐，吐出来才发现三条泥鳅已经死了。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那个餐馆老板瞄了一眼，一脸可惜道：“这东西真的是大补的！” 渐渐地观众发现警察爱上了小梅，甚至还把她带回了家。警察的家很寒酸，警察的妻子却是一个患有严重精神疾病，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病人。这时候观众又开始隐隐同情警察，至少他没有抛弃妻子，他也有自己的生理需要。 警察是个***旺盛的人，他和小保姆做.爱，只有欲。但他和小梅在一起除了欲还有爱！ 可惜小梅并不爱他，和他在一起只是慑于他警察的身份，毕竟小梅的职业是见不得光的。她处心积虑想摆脱警察，一心想死，但每次都被警察追回来。 矛盾终于集中爆发了，警察在车里苦劝无果的情况下，甚至拔出了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告诉她想死就先打死他。 结果枪真的响了，是走火，警察顿时毙命。 小梅吓坏了，第一反应想要逃跑，但又奇迹般的冷静下来，果断地伪造了现场，连夜逃回京城。 经历了这一切，小梅死志突然就消失了，她只剩下一件事可做，就是重操旧业，做一个本分、安详的妓.女，甚至为花掉一张百元假钞到处奔波。 银幕上开始滚动着一长串的演职员名单，灯光霍地亮起，一群人就像突然暴露在影院中，凝固着各式表情，似瞬间转换了一个世界。 “哗哗哗……” 隔了几秒钟，开始有人站起来鼓掌，紧接着，全场的观众都一一起身，使劲的拍着巴掌。没有人离开，他们感谢这部电影。 王大伦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曾经在阿根廷马塔布拉塔的《东宫西宫》，在威尼斯的《站台》，都曾获得过这样的待遇，只是今天好像更加热烈一点。 他站起来转身面向观众，朝观众席挥手，感谢他们的认可。朱纹和妗子明显很紧张，甚至有些慌乱，他们都不敢相信这些掌声真的是给他们的吗？在戛纳的时候，他们可没有这种待遇。他们机械地转过身，学着王大伦和雅各布的样子向观众挥手。 其实《海鲜》这部电影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三段式结构，只能说是两段式。而且第一段很长，有个完整的故事，有暴力，有性；第二段很短，只有生活有趣的无聊，没有传统意义的戏剧性。两个部分勉强有个时间上的关系，但绝对不是因果关系。 但是如果你仔细从头到尾把整部电影看完，你就会发现，剧情包含着诸多的元素，自杀、误杀、***、性、伦理、恐怖、生活、政治等等。而且整个剧情不断地反转，人物的复杂性令人叹为观止。 尤其是警察这个角色，充满了张力。他有他的哲学：喜欢吃海鲜，***旺盛且热爱生命，然后按照自己的方式和一个想要自杀的妓.女发生生命活力所嘉许的行为。你很难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好坏。 恰恰就是这种人性的复杂和对生命的珍惜，搔到了西方人的痒处。 对于他们来说，尽管影片的一些空旷粗糙的海边风景，跑步的声音，衣服被另一件衣服摩擦的声音，两个固执的人在自己的原则下短暂的接触，***及其附送的温情，没有被展开的私人生活之门，或许还有——风格。 风格必须是完整和强烈的，《海鲜》恰恰惊人地做到了。它叙事，连声音都在叙事，有时候强烈得超过了影像；它沉浸在叙事中，纠结了简陋的光、被强调的无意义的长镜头、无关者和一切不起眼的细节；它洋溢着***的气味，腥而且不安，即便是最无趣的风景里，也被海鲜鼓舞，让卑微的身体走动、说话或撞上子弹…… 这大概就是他们接受这部电影，并毫不吝啬地奉上掌声的原因吧。 随后按照惯例就是接受媒体采访，又工作人员搬了几把椅子过来。此时观众正在陆续退场，王大伦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小声议论： “哇喔！他的屁股可真翘！” “我觉得他适合穿黑色的衣服，真帅！” “没错，其实中国的警服也挺帅的……” 随之而来他又感受到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射到自己身上。 记者不多，也就十来个，大部分都是法国国内的记者，也有几个来自周边的国家，意大利、英国、荷兰、德国、比利时等等。 除了上来礼节性的问了朱纹几个问题后，接着记者们的注意力集中到王大伦的身上。 大部分问题都很友好，比如本地记者问他去年他主演的《站台》在这里大获成功，这次又携《海鲜》而来，对获得最佳男主角有没有信心之类；也有记者问他今年的新片计划；当然更多的是问跟电影有关的问题。 但其中有一个脑残的英国记者却问他：“我记得你在《东宫西宫》中也饰演过一名警察，这次又饰演了一名警察。我注意到你所饰演的警察都非常粗暴，请问你们国家的警察就是这样的吗？” 能不能好好聊天？ 王大伦翻了白眼，正想怒怼过去，一旁的雅各布连忙抢在前面道：“对不起，我们不回答和政治有关问题。”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有影响大家的心情。回到酒店后，雅各布和朱纹都很兴奋，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拿奖是肯定了，但能不能复制去年《站台》的辉煌，拿到最高的金气球奖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从今天的反响来看，至少在法国的票房肯定还能再上一个台阶。王大伦除了关心钱，更关心这次能不能获得最佳男主角，名利双收当然是最圆满的。 一天四场放映量，上座率基本上都在八成以上。第二天早上，大家喜气洋洋地围坐在酒店餐厅的阳台上吃早餐，天气晴朗、阳光灿烂，抬眼望去就是碧波荡漾的卢瓦尔河。 雅各布特地去酒店前台拿了一摞报纸，大部分是英文报，也有法文的。对于法文可惜王大伦只能说不能读，不象雅各布精通英法语言。他只能挑些英文的来看，加上雅各布的翻译，报纸上不少影评人对昨天上映的《海鲜》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尤其是在《费加罗报》上的一篇影评，当雅各布读出来的时候，朱纹的兴奋之情都快控制不住了，在戛纳他只是配角，没想到来到这里居然成了主角，而且还是男一号。 也就是他不懂法文，要不然早就从雅各布手里把报纸抢过来了。这可是《费加罗报》，在法国的地位，就相当于美国的《纽约时报》，或者中国的《人民日报》，主流一号媒体，影响力不单单仅在法国一地，甚至遍布整个欧洲。 朱纹还让雅各布重新翻译一遍，他拿出笔记本记了下来： “……这不是任何人期待的电影——它超出了我们的期待——但这尤其不是新青年们期待的电影，它既不提供缠绵痛苦的感情冲突、波澜壮阔的精神格斗，又取消了道德立场和阶级属性，作为以上两者的十三不靠，《海鲜》坚决地回到身体，围绕着身体的动机和宿命，借助导演也许本身就具有的冷幽默叙事技术，发掘着我们平庸但是可爱的生命力。 在注意到那个抢先自杀的诗人、那次梦游般的夜行、那个抱怨的小妓女之后，没有人会否认这部电影的导演实际上早就降落在生活中间，他偶然开开玩笑，经常淡然处世，一贯尊重细节。 在考虑过警察为挽留他偶然得到的性关系而不懈努力之后，在考虑过小梅在吃过了海鲜之后还坚持要去死或去活下去之后，我的结论是，他们都按照自己的方式努力地生活着，这简直和影片中呈现出来的中国北方冬季荒凉的海滩一样充满诗意。” 电影放映过后，接下来几天，除了雅各布还有些沟通事务，他们三个完全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朱纹倒是很想挑选一些感兴趣的片子去看看，但是他连英文字幕都看不懂，妗子的英文水平虽然比他好点，但磕磕绊绊，看的速度压根就跟不上。刚开始王大伦充当翻译还陪他俩口子去看了两场，结果都差点睡着了，于是就坚决不去受这份罪了。 可能朱纹觉得旁边配个翻译看电影不但影响别人，自己看的也不爽，就没再强求。其实想做一名地下导演还是挺不容易的，电影不能在国内放映，只能跑国际市场，学好英语那是必须的，你没看老贾原来也是半吊子，如今一口英语说起来贼溜的，甚至法语还能来两句。 第二百六十章 谢谢你的爱 王大伦的生活又变得有规律起来，早上晨跑，吃早餐，上午逛街，下午躲在房间里睡觉，醒来跟女朋友打电话。 两地时差六个小时，他这边下午四点，女朋友那边晚上十点，正好是睡觉前的时间。范子怡的《给我一个妈》拍的很顺利，上海的戏份顶多还有一个星期的功夫，然后还要到香港去取景，四五天的时间，戏就全部杀青了。二十多集的电视剧拍摄周期一个半月，算是速度比较快的。 只是女朋友一直在跟他抱怨去香港的时间实在是不巧，要是再延后几天，就是香港著名的圣诞打折季，到时候很多大牌衣服、化妆品、首饰啥的打折力度都很大的，有些甚至是国内价格的一半都不到。 尤其是现在刚买了房子，还欠了银行一屁股的债，更加需要节衣缩食，这种打折季错过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王大伦没办法只能好生安慰，疏通女朋友心中的郁闷。 法国出红酒，但南特这个地方最有名的却是一种叫卡思黛尔的白葡萄酒，不同价位的品种有很多，便宜的只有十几二十几法郎，贵的几百甚至上千法郎的都有。王大伦挑了几瓶三十到五十法郎的买来尝尝，不同价位的品种的好坏他没尝出来，但是这酒酸溜溜的确实十分好喝，最好是稍微冰镇一下，味道更佳。 他想好了，走的时候一定要弄几箱回去，送送朋友，或自己喝，都是极好的！ 说的虽然挺多，但为期一个星期的电影节很快就到了闭幕的那天。 12月1日，第23届南特三大洲国际电影节将在南特电影院举行闭幕式和颁奖典礼。虽然这里的星味远没有欧洲三大节那么浓郁，红毯也没有那么热烈、坈长，但还是吸引了来自各国的上百位记者。 王大伦依旧那身黑色礼服，细窄的黑色领带，一副黑超，酷劲十足。当他走过红毯的时候居然还引来影迷的一阵欢呼，没有了欧美大腕的参与，凭借《海鲜》在本次电影节上的大热势头和良好口碑，在今天的红毯上他大小也算是一个腕。 进入影院，有工作人员过来引导，主办方给他们留了四个座位，居然是第一排的，大家心照不宣地互看了一眼，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很是嘚瑟地坐下来。看来今天晚上获奖是肯定的，至于具体什么奖项只待最后揭晓了。 其实名义上虽然是三大洲电影节，其实主要奖项大部分被亚洲电影所包揽，当然有时也会有拉丁美洲的电影爆出一些冷门。至于非洲电影么，呃，只能说是重在参与。 经过一周的预热，哪几部电影能获奖大家猜的八.九不离十，金气球奖的热门就是三部，《海鲜》当然名列其中，还有一部就是开幕的伊朗电影和一部同样广受好评的阿根廷电影。 他们进来的比较早，随着越来越多的电影人走进影院，最后果然那部伊朗电影的导演和主角就坐在他们旁边，而阿根廷的那帮南美哥们则坐在他们后面一排。 颁奖晚会正式开始，法国人向来浪漫幽默，尽管晚会的星味不浓，但气氛依旧很好，一个一个奖项也安排的相当紧凑。前面都是一些安慰奖和技术奖，上台的有不少黑哥们，对于他们来说能得奖已经相当高兴了，获奖感言很是热情洋溢，甚至还有一位直接在台上来了一段极具他们民族特色的土著舞，热闹之极。 期盼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颁发重量级奖项的时刻，最佳编剧被坐在他们后面的阿根廷电影拿走。朱纹神情略微有些失望，但马上又紧张起来，因为即将要颁发的就是最佳导演奖。 颁奖嘉宾是一位法国导演，这哥们很是幽默地和主持人耍了一通脱口秀，什么我非常不喜欢这个电影节，因为我永远别想在这里获奖之类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之后，才想起正事，道：“OK！让我们看看是我的哪位同行这么幸运，获得最佳导演的是……” 他拆开信封，看了好一会儿，才极其生硬地蹦出两个单词：“Z h u Wen！” “哗哗哗……” 台下一片掌声。 虽然朱纹的英语水平差，但不等于他听不懂自己的名字，当那位法国哥们的话音刚落，他就腾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在原地定了一会儿，王大伦清晰地看到他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先和雅各布拥抱，再和女朋友妗子拥抱，最后跟王大伦拥抱的时候，小声道：“跟我一块儿上去领奖。” “为什么？” 王大伦一愣，虽然他在拍戏的时候临时还客串一下副导演的角色，但还不至于一起上台去领这个最佳导演奖吧？ “翻译呀，大哥！” 王大伦顿时哑然失笑，看来自己是想多了。 当两人同时走上台的时候，其实台下的人也都挺纳闷的，估计肯定有不少人在暗自琢磨：拜托，这是最佳导演颁奖，不是最佳男演员！又或者抱着跟王大伦之前同样的心理。 直到朱纹从那位法国哥们那里接过象征最佳导演的银气球奖杯，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翻译。 其实这也难怪，之前获奖的非洲哥们，他们的官方语言不是法语就是英语。而拉丁美洲的获奖者，虽然他们的母语是西班牙语，但是上台领奖的那几位英语也相当流利，根本就不需要翻译。 “谢谢！谢谢组委会！谢谢评审团！这真是个让人激动万分的时刻！南特这个地方我将一辈子铭记，有那么多好的事情发生，我将更加有信心坚定地完成我的电影梦……感谢雅各布，感谢你为《海鲜》付出了那么多；感谢贾樟柯导演，感谢你的支持和指导；感谢余力威先生；感谢我们的摄影师刘勇红先生……” 朱纹一连串的感谢，等王大伦用英语帮他翻译一遍之后，扭头对王大伦很真诚道：“这里我要特别感谢王大伦先生，我想说没有你或许就没有《海鲜》这部电影的诞生，感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选择了信任我，我想说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王大伦听了其实蛮感动的，但在翻译的时候，却道：“这个家伙刚才感谢我，说了很多肉麻的话，我都不好意思翻译了……” 话未说完，台下顿时一阵哄笑，紧接着掌声一片。 等掌声停下来后，他才继续道：“我真的很感动。不过我也想借此机会向他表示我的感谢，万一待会我没有获奖的话，当然我只是说万一，那我准备好对他的感谢就没机会说了……” “哗哗……”底下又是一片笑声和掌声。 “我想告诉他，在他的电影里，我演的非常快乐，非常高兴和荣幸和朱纹导演一起工作。感谢朱纹导演，因为你拍了一部非常好的电影。” 朱纹听不懂王大伦到底翻译了什么，但看到底下一阵又一阵的笑声和掌声，知道这货肯定没有按自己刚才的话翻译。趁着底下鼓掌的时候，还小声问道：“你刚才说了啥？” “没啥，你还是赶紧说吧，有人已经快等不及了。”王大伦朝他眨眨眼睛笑道。 原来坐在台下妗子早已伸长了脖子，满脸激动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 朱纹站在聚光灯下，用同样深情地目光看向她，缓缓道：“最后我要感谢我的女朋友，同时也是我电影中的女主角，感谢你这些年对我陪伴和支持。我想此时此刻我已经找到了爱你的秘诀，永远作为第一次！” 嚯！这货居然用话剧的台词向妗子示爱。效果非常明显，此时的妗子感动得泪流满面。待王大伦把他的话翻译出来后，全场顿时掌声雷动，直接把颁奖晚会推向了高潮。 最佳导演之后就剩下最佳女主角、最佳男主角以及最后的大奖，最佳影片金气球奖。 先颁发的最佳女主角由阿根廷影片的女主角——一位身材极为火爆的拉丁美女获得。妗子虽然很失望，但她还是有心理准备，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拍电影，能够来到戛纳又来到这里就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只是这样一来最后的悬念就产生了，主办方把《海鲜》剧组和开幕影片伊朗电影剧组安排坐在一起，而伊朗剧组现在只获得了一项技术性的奖项，那就意味着最后的两个大奖，他们肯定会获得一个。 这样，阿根廷剧组在接连获得最佳编剧和最佳女主角之后，应该是无缘问鼎金气球奖了。而《海鲜》剧组，如果王大伦在下面的最佳男演员的角逐中再次失利的话，他们还有希望获得金气球奖。反之，王大伦要是能问鼎影帝，那最后的金气球就没有悬念了，肯定是伊朗电影获得。 颁发最佳女演员的嘉宾是一位男演员，接着颁发最佳男演员的嘉宾换成了一位法国本土的女明星，据说是个腕，出场的时候掌声很响亮，王大伦看她也觉得很面熟，就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她演过什么角色。 台下的两个剧组此时此刻都非常紧张，尤其是王大伦朱纹他们，此时的心情都很矛盾，他们都希望王大伦能问鼎影帝，但一旦王大伦得到了影帝，那就是意味着和金气球奖交之失臂了。 这位法国女明星倒是很干脆，没有太多的开场白，直接就开始拆信封。王大伦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她，对于他个人来说，金气球奖没什么意义，去年他主演的《站台》就已经拿过一次金气球奖了。同时他也知道，今天是他从影以来，拿影帝最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失败，甚至都会怀疑自己的演技。 法国女明星终于拆开了信封，其实也就三四秒的时间，但王大伦却觉得已经等了很久。法国女明星扫了一眼信封里的内容，宣布：“获得最佳男演员奖的是……” 她有意卖了关子，她也知道影帝会在哪两人中产生，目光有意在坐在最前排的两位演员之间扫了两圈，终于停在某个人的身上，笑道：“恭喜你，大伦.王！” 这个名字一公布，台下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坐在隔壁的伊朗电影剧组甚至发出了一阵惊呼，这就意味着他们的电影获得金气球奖已经稳了。 王大伦听着喧嚣，尽管心里早已做好了得奖或不得奖的两手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脑中如抽空一般，隔了片刻才又感到一股热得发烫的颤粟感沿着脊髓直冲脑后，刺激地他头皮发麻。 朱纹和雅各布神情稍显复杂，一个对金气球奖交之失臂感到遗憾，另一个因为同样的原因，一旦获得金气球奖对电影票房无疑是个刺激。 不过他们马上笑着向王大伦表示祝贺，反应过来的王大伦忙跟他们一一拥抱，然后迈着大长腿，矫健有力地登上了舞台。 “大伦，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恭喜！” 别看王大伦这个名字用中文读起来好象挺矬的。但用英文的话，却比一般的中文名字要顺口的多。 “当然！” 法国女明星用法兰西礼仪，在他的脸上贴了两下，才把奖杯递过来。 “谢谢！” 他接过沉甸甸的奖杯，走到麦克风前，站定，扫视全场。 “谢谢！” 他举起手里的奖杯。 “感谢组委会，感谢评审团，感谢热情的观众们……” “哇喔！” 全场再次掌声一片。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瘦高、面部轮廓分明的东方人身上。他的长相以中国的审美观点也许很一般，但在西方眼里，却是很帅，很有魅力。 “刚才我已经在台上感谢过我的导演，但评审团给了我再次上台的机会，我想再次感谢一下他……” “嗡……” 台上一片善意的笑声。 “感谢朱纹导演，我非常享受和你，以及和你那漂亮的女朋友一起工作，感谢李杰明先生，感谢贾樟柯导演，感谢……” 王大伦一一感谢了一遍，最后道：“我最想感谢的是我的女朋友，虽然你不一定能看到今天晚上这个画面，但是我想说是你让我有前进的动力，谢谢你，谢谢你的爱！” 第二百六十一章 火了 三大洲啊，名字听上去就很高大上，而且实质在国际影坛的分量也是非常重的，绝不是什么很low的休斯顿国际电影节所能比拟的。 王大伦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老贾还很嘚瑟的跟他说自己如何如何在南特大出风头，还很惋惜地安慰他，他的影帝就差那么一点点。 今年老子来了，老子看见了，老子也终于征服这里了。 王大伦始终固执地认为这是他的第一个影帝称号，至于意大利的那什么陶尔米那啥的，在他心里基本上等同休斯顿国际电影节，嫌太low，根本不承认。 虽然没拿到金气球奖，但一个最佳导演，一个最佳男主角也算是皆大欢喜，颁奖典礼结束后雅各布张罗着搞了个小小的庆祝活动。王大伦还特地把他“珍藏”的两瓶价值50法郎的卡思黛尔白葡萄酒贡献了出来。 ………… “Hello，MOTO……” 一阵急促而又响亮的手机闹铃声响起。 范子怡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甚至都来不及穿鞋，光着脚跑到桌前把笔记本电脑打开。 隔壁床上的小助理侯莎莎也被吵醒，看看时间现在才凌晨四点，打着哈欠道：“姐，干嘛这么早啊？” 范子怡头也没回道：“南特三大洲电影节今天闭幕，现在结果差不多出来了。” 侯莎莎一听顿时来精神了，忙道：“姐，你说伦哥能获奖吗？” “不知道，不过昨晚跟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说很有希望的。” 电脑开机，连上了网络，网易、渣浪、搜狐，几个门户网站范子怡都搜了一遍，只有渣浪的娱乐版有一条报道南特三大洲电影节今天闭幕以及我国导演朱纹的《海鲜》将角逐金气球奖的消息，看时间还是昨天的，最后结果还没有出来。 范子怡又一个一个网站刷新了一遍，难免有些丧气道：“那边已经十点了，应该出来了呀！” “他们要是没有记者在现场，等国外的网站转载，可能要过一段时间。姐，要不你再睡会，今天还有一天的戏呢，我帮你守着。”侯莎莎尽管哈欠连天，但还是很好地履行助理的职责，走过来道。 都说哈欠是传染的，范子怡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快十二点了，睡了才四个小时，她的确很困，点点头道：“那行，我再眯会，一有消息马上叫醒我啊。” “知道了，姐。” 范子怡坐到床上，她没有完全躺下，怕睡过去，拿了个枕头靠在床头，搭了点被子盖在肚子上，闭目养神。 可惜当她把眼睛闭上，不到一分钟就进入了睡眠状态。过了一会儿，当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侯莎莎靠在沙发椅上正在呼呼大睡，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六点多了。在她的潜意识里刚才也就闭眼睁眼的功夫，居然已经两个多小时过来。 她赶紧起来，也顾不得叫醒小助理，拿着鼠标滑动两下，解开屏幕保护，刷新，网易没消息；渣浪也没消息；最后搜狐，随着刷新，网页一点点跳出来，网页还没有全部打开，首页新闻版块一条加粗的字映入她的眼帘，快讯：第23届南特三大洲电影节闭幕，“安嘉和”斩获影帝，朱纹获最佳导演！！ 范子怡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狂喜，她也不管旁边是小助理有没有醒，一把抓住小助理的肩膀狂摇，“获奖了，我老公是影帝了！” 侯莎莎刚刚醒过来，仅存的一点睡意就被范子怡狂摇一通全飞了，她定睛看看电脑的屏幕，没看见王大伦的名字，那个安嘉和是什么鬼？ 不得不说，自从《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十月二十二日在南京新闻综合频道首播之后，收视率节节攀高，差点打破当年《还珠格格》所创下的收视记录。紧接着开始在各个地方台轮流播出，经过一个多月的发酵，《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已经开启了大火的节奏。 前不久就爆出《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在宁夏台的收视率甚至超过了50%，这是什么概念？相当于宁夏那个地方，只要看电视，超过一半的人都在看《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这年头虽然各地都已经有了卫视，但热播剧一般还都是在各地的地方台轮流播放，此时还没来得及在全国范围内铺开。不过显然搜狐编辑这条新闻的小编可能是嫌王大伦这个名字知名度还不够，或者是对《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中的安嘉和充满了怨念，居然把王大伦用打双引号的“安嘉和”代替。如果看过这部电视剧的观众，只要看到这个名字，就会想起那个令人恨得牙齿发痒的，专门打老婆还杀人的大坏蛋。 “安嘉和就是他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的角色。怎么打这个名字？”范子怡显然有些不满，一边把新闻点开，一边还问道：“这部电视剧上海播了没有？” “不知道，这些天哪有功夫看电视呀！”小助理抱怨道。 剧组转战上海，由于范子怡的戏份比较多，每天都回来的很晚，基本上洗洗刷刷就睡觉了，根本没有看电视的闲工夫。 “据法国费加罗报讯：第23届南特三大洲国际电影节于京城时间今天凌晨闭幕，中国演员王大伦和导演朱纹凭借电影《海鲜》斩获最佳男演员和最佳导演奖项，在今天凌晨结束的颁奖礼上……” 配的文章不长，除了转载了法国《费加罗报》的快讯，简单介绍了一下南特三大洲电影节之外，还特别注明这是自著名表演艺术家黄忠洛之后，第二位获得该电影节影帝称号的中国演员。黄老爷子是在93年第14届上凭借张远的小姨子宁樱导演的电影《找乐》一举成为首位获得南特三大洲电影节影帝的中国演员。 影帝诶！自己的男朋友是影帝，而且还是国际级影帝！ 范子怡一脸兴奋地读完整篇新闻通稿，紧接着就找手机。 “手机，我的手机呢？” 小助理赶紧把她搁在床头柜上的最新款的MOTO手机拿过来，“姐，在这儿呢。” 范子怡拿过手机赶紧拨号码，但拨了一半又患得患失道：“你说他现在该不会睡觉了吧？这死人获了奖也不知道打电话过来。” 小助理默默算了算时差道：“应该不会吧，这会儿他们那儿十二点多，获了奖总得庆贺一下吧，不会这么早就睡觉。” “嗯，说的对！” 范子怡眼睛一亮，喜滋滋地继续拨号。 “嘟——嘟——”电话里的振铃声响了没几下，那边就接通了。 “喂！你今天怎么这么早？”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还说呢，获奖了也不打电话通知一下人家。”尽管刚才还碎碎念念的，但此时范子怡的声音甜的都快起腻了。 “呃……” 电话王大伦显然对女朋友这种说话的语调很不适应，忙道：“我这边结束已经快十一点了，怕影响你休息，就没打电话，我还准备再过两个小时给你打过去。” 王大伦这边的声音有些吵，朱纹喝的有点多，正拉着雅各布慷慨陈词呢。范子怡在电话里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 “你们现在正在庆祝啊？” “是啊，我们正在小范围地庆祝一下。”王大伦笑道。 听着电话那头嘈杂的背景声，范子怡突然有点失落，男朋友获奖自己居然没能陪在他身边。 “喂，喂！子怡，听得见吗？”王大伦听到她这边突然没声音了，赶紧大声喊了两声。 “嗯，听得见！”范子怡忙道，接着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还要配合主办方接受记者的采访，后天上午的飞机，估计四号上午到京城。”王大伦道。 “四号啊？我六号就要去香港了。”想到自己和男朋友最起码还有一个星期多才能见面，范子怡不禁有些遗憾。 “没事。哎，我问了一下宝哥，戏拍的挺顺利的，等我回来如果顺利的话半个月就能杀青。到时候我陪你一块儿去香港玩玩，好不好？” 王大伦算了一下，按照计划拍完《井盖儿》差不多马上就要圣诞节，正好是女朋友之前说的香港打折季。尽管两人刚刚买了房子，经济很不宽裕，但他今天一来心情好，二来今年两人忙了都快整整一年了，也就是这段时间到春节两人才都有空，正好趁这机会出去走走，散散心，等过完年两人又要各奔东西去拍戏了。 “真哒？”范子怡高兴地跳了起来，但转念一想，可怜巴巴道：“还是算了吧，这会钱正紧张呢。” “没事！”王大伦难得痛快一下，道：“那边不是打折嘛，咱们这次正好把过年的礼物都买了。再说了咱们明年的两部戏都已经敲定了，这次我又获奖了，宝哥怎么着也得把我的片酬涨点。还有上次我不是投了三十万吗，将来分红估计能翻个倍。” 原来他还没这么大的把握，这次看到《海鲜》在电影节上这么火爆，连一贯保守的雅各布也说，这次肯定能多赚不少，翻个倍那是最起码的。 再说俩口子如今早已今非昔比，不象当年刚认识那会还要为房租和生活费奋斗，如今哪怕背了这么多的债，只要有一部电影或者电视剧的片酬就足够还贷了。 “真哒！”范子怡又一次惊喜道，当初同意投资的时候她可是没想到要回报，单纯就是支持男朋友的理想，想着能收回投资就不错了，没想到还真能赚一把。 同时她又不无遗憾道：“当初咱们要是全部投资就好了。” 没错，当初拉不到投资，她还想把老家的别墅抵押了。 “别傻了，当初要是我们投资，我们也没那门路，血本无归都说不定。” 跑了这么多电影节，他现在也明白了，电影的质量是一方面，如何推销出去是另一方面。随着老贾这些年凭着《小武》和《站台》建立起来口碑，雅各布又长袖善舞，如果没有胡同制作，《海鲜》能不能入围戛纳和这次南特三大洲都不一定呢，想把片子卖出去压根就没门。 范子怡一个电话就打了半个多小时，那边的小助理早就洗漱完，换了衣服，整理好东西，眼巴巴地看着她。看她依旧坐在那里一脸甜蜜地跟男朋友煲着电话粥，没有挂掉的意思，忍不住提醒道：“姐，快点了，都七点了，要迟到了。” “那行，要迟到了，我不跟你说了。你也早点睡，少喝点酒……嗯，知道了，别忘了晚上再给我打电话……么，么！” 挂了电话，范子怡才瞪着小助理一脸不满道：“催催催，一天到晚就知道催！刚才我不叫醒你，瞧你睡的那个样，跟死猪似的。” 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侯莎莎早就摸透了她的脾气，知道她就是不爽找碴发泄发泄，毫不示弱道：“到时间我自己会醒，每次还不都是我叫醒你的。行了，姐，你赶紧的吧，万一迟到了，到时候导演又要骂人了。” 前两天就是因为一名临时客串的上海本地的演员迟到了几分钟，被导演骂的狗血喷头。 “他敢？”范子怡眼睛一瞪，霸气道。说起来以她目前的咖位，除非大导演，一般的导演还真不敢骂她。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们的子怡还是很敬业的，把手机交给小助理，手机的电都快打完了，换电池、充电，保持手机畅通这种事侯莎莎一向做的很好。 如同打冲锋一般刷牙洗脸，头发简单梳了两下，扎了个丸子头，素面朝天就出门了。反正一会儿拍戏的时候还要化妆呢。 王大伦火了！ 一方面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正好在这个时间段开始发酵，同时随着搜狐第一时间转载的法国《费加罗报》的快讯，各大门户网站纷纷跟进，消息越来越全面，据说本届南特三大洲电影节评委会一共十个人，最佳男主角十票通过，而且还刊登了王大伦和朱纹、妗子入场的红毯照片还有获奖后拿着奖杯的照片接受采访的照片。 当天晚上各大地方台都播出了这条新闻，上海的东方娱乐台更是弄到了王大伦入场和发表获奖感言的视频，尤其是最后一句，他握着奖杯站在台上深情款款道：“谢谢你，谢谢你的爱！” 把坐在电视机前的范子怡感动地眼泪哗哗的，同时金锁和“安嘉和”的爱情又火了一把。不少人还猜测“安嘉和”在生活中打不打金锁？甚至有些粉丝还在网上发言，对金锁的遭遇深表同情。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军旗装 丁姐早上一到公司，就有人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她。丁姐赶紧上网查看，消息果然属实。当时她的感觉犹如一大早起来，就被天上掉下一块馅饼砸着了脑袋，这块馅饼还是肉馅的。 影帝诶！还是南特三大洲的影帝！虽说南特三大洲国际电影节只是个B级电影节，但人家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绝对不小。虽然比不上葛大爷在戛纳封帝，夏雨获得威尼斯电影节的影帝，但从影响力这个角度来说绝不比去年张国利获得开罗国际电影节影帝来得差。 扳扳手指头算算，自改革开放以来，国际上大大小小影展通通算一块儿，能够获得帝后称号的有几个？绝对不超过二十个！而且算上当年那个不入流的意大利陶尔米那国际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王大伦已经有两座国际级影帝的奖杯在手。 什么？陶尔米那国际电影节没有奖杯？但那也是影帝不是，至少比休斯顿国际电影节的那种野鸡奖强吧。至少忽悠忽悠观众，刷刷逼格是不成问题的。 不但是丁姐这边欣喜若狂，《周渔的火车》那边，《小城之春》的荣欣达这边，还有已经在热播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那边更加增添了一个炒作的主题。 尤其是荣欣达，当初田庄庄拍《小城之春》时坚持用青年演员，让李晓婉很是犯愁，好在还有庄庄导演这块招牌在，就算到时收不回成本，只当为公司刷刷逼格。 现在不同了，男主角获得了南特三大洲国际电影节的影帝，那绝对是个可以大炒特炒的题材。晓婉姐不愧是这个行当的女强人，当天就召集公司人员开会，定制了一整套《小城之春》的宣传方案。 但要说唯一的遗憾就是王大伦并不是他们荣欣达的签约演员，要不然晓婉姐肯定会不惜血本，把他和去年获得巴黎影展影后的周逊一起打造成公司的一哥一姐，如同杨过和小龙女，双剑合璧，所向披靡。 其实也难怪晓婉姐酸溜溜的，你说现在内地圈内的男演员，有实力的就这么几个。葛大爷、道明叔、王志闻都是五零后的老帮菜了。呃……王志闻是六零后的，但架不住人家长的过于成熟。 六零后的虽然人数不少，但出挑的没有，现在能活跃起来的也就是六零末七零后这一批。夏宇算是成就最高的，威尼斯影帝，但是然后呢？似乎泯然众人矣。其实他属于爆红的那种，提起那部《阳光灿烂的日子》，大家都会说这是姜闻的电影，很大程度上是姜闻成就了夏宇，而不是夏宇自身的演技。 不象同样获得戛纳影帝的葛大爷或者梁朝韦，提起《活着》或是《花样年华》，那就是他们的电影。 其他呢，李亚朋、王雪冰、邵冰或者黄雷，他们红固然很红，但基本上都属于电视咖。李亚朋是很帅，但就他那种面瘫也只能拍拍磁带，胶片一般都不带他；王雪冰怎么说呢，演技是有，但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他的角色，或者说戏路有些窄，再说在现在的热播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中他还在给王大伦打下手呢。 至于后面两位，一个固然在《红河谷》中大放异彩，但性格有缺陷，一个字，狂！而且还是狂的没边的那种，你想想连大胡子的面子都不卖，这种演员能走的多远？ 黄雷，虽然是电影学院的老师，但要论演技跟同样的电影学院的老师“气壳”王进松比起来，这中间最起码差了十个王雪冰。 所以尽管荣欣达签了黄雷，又力捧他主演了《人间四月天》和《橘子红了》。但演徐志摩被人诟病形似神不似；演《橘子红了》又被周逊完爆。而荣欣达的另一位小生陈昆，发展前途是有，小伙也够努力，但目前要拿他和周逊相提并论似乎还差点火候。 眼下唯一能跟王大伦相提并论的，恐怕就是前不久凭借《蓝宇》刚刚在台湾获得金马影帝的刘晔了。不得不承认金马奖在华语影坛的地位很高，但在国际上只能算是国内奖，华语影坛自娱自乐的奖项而已，在世界层面上还是很缺乏说服力。 如此，王大伦未来的路线就很清晰了，如同前两年的“四小花旦”一样，内地新生代男演员的领军人物。 其实在网络以及国内各大媒体报道的同时，有关部门挺塞心的。说实在话，《海鲜》这部片子早在参加戛纳影展的时候，按照他们的一贯调子，完全可以以不经有关部门审定私自参赛为理由进行封杀，而且其内容低级、灰色、没有积极意义，同时还涉嫌诋毁社.会.主.义形象等等毛病一大堆。 可惜这部片子尽管导演和演员都是内地的，但是出品方却是香港的公司，尽管香港已经回归祖国，但是一国两制懂不懂？而且眼下香港回归没几年，之前又刚刚经历了经济危机，国外敌对势力对此说三道四的很多，所以顾全大局的有关部门行事格外谨慎。要不然朱纹的命运说不定就跟当年顶着日本电影名号的《蓝风筝》的导演田庄庄一个结局。 不过话也说回来，现在的国内所谓第六代们跟有关部门斗智斗勇也学乖了，比如老贾当年不懂事，拍完《小武》主动送上门，后来又经历了《站台》搞的心力憔悴，这才不得不借胡同制作来“洗”电影。 再说现在时代也变了，只要不在内地上映，不触及到有关部门所谓的底线，在国外得了奖，回到国内除了不准放映，宣传宣传，刷刷逼格，有关部门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得了。 有关部门虽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们还是很担心宣传太过火。万一过了头怎么办？这样不就等于变相鼓励这种抹黑伟大祖国和伟大党的行为了嘛。 好在没过两天有关部门就松了一口气，因为内地娱乐圈爆出一个大新闻或者说是大丑闻，一下子把王大伦获得南特三大洲影帝这条新闻给取代了。 恐怕连王大伦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几次和赵微见面或者在通电话的时候，总是劝她不要老是那么大大咧咧，不要把别人都当好人，凡事都要留个心眼。她现在很红，虽说前一段时间传出她有“票房毒药”的负面报道，但并不妨碍她先后主演了《天下无双》、《少林足球》等香港电影，这次更是和姜闻一起合作，主演何评导演的大制作《天地英雄》。 所以要谨防别人抹黑她，趁机踩着她上位。要知道现如今内地娱乐圈的竞争丝毫不弱于后来圈内的各种撕.逼或者周一见啥的。 原因就是资源就这点资源，你要是多占人家就少占。再说这年头谁不想红啊？就连华谊兄弟还有一姐之争呢，更何况整个娱乐圈呢。 但该发生的还是随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往前，当然此时的王大伦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 十二月三日上午十点的飞机从南特出发，在巴黎转机折腾了三个多小时，当法航的班机在首都机场缓缓降落的时候，已经是京城时间十二月四日早上的七点钟。 因为还要等托运的两箱特意从南特带回来的卡思黛尔白葡萄酒，王大伦让朱纹他们两口子先走，至于雅各布，这货要回香港，跟他们不同路。 酒这东西比较麻烦，王大伦还担心机场那些野蛮装卸会不会把酒瓶都砸碎了。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还好两箱酒完好无损。 走出候机楼叫了辆出租，司机殷勤地帮他把酒和行李搬到行李箱，等一报目的地的地址，司机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 原因无他，从机场到三环边上的小区就一条机场高速，下了出口就到，拢总才二十公里出头一点，对于他们排了俩小时队，好容易轮到拉上客人，算起来挺不合算的。他们这种在机场候客的出租车司机巴不得每个客人都是去房山、大兴的，再不济就是到市中心，转两圈啥的，也能多收点车费。 王大伦没理他，直接拉开车门上了后车座，这种情况他碰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这司机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看他，过了五六分钟，大概实在忍不住了，司机问道：“哥们，我瞧你怎么这么面熟啊，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南什么三大洲的影帝，叫安……嘶，安什么来着，瞧我这记性……” 虽然王大伦演过不少电影电视剧，但出租车司机嘛，每天没日没夜的，很少看电视。再者王大伦演的电影大部分国内都不能放映，电视剧都是配角，唯一演的主角《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京城电视台还没有播，所以认不出来也正常。 听着司机的喋喋不休，王大伦心里不免有些小得意，这两天他可是接到不少祝贺的电话，自家公司的老板宝哥和丁姐就不用说了，还有张建东、孙州、巩丽、李晓婉、老贾、顾正、陈大名、孙丽等纷纷打来电话祝贺，就连远在新.疆大漠里拍戏的赵微也居然在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 说起赵微，这丫头这段时间还真是惨。拍《天地英雄》八月份进组的，一直在新.疆大漠里头，去的时候还是夏天，白天气温三十多度，但一到十月初就开始下雪，十一月底的气温已经骤降到了零下十几度。拍戏的时候不但有很多大型战斗场面，还有不少夜戏得在寒冷的温度下拍摄，加上姜闻和导演何评之间时不时的各种撕逼重拍，搞的这丫头前天跟他电话的时候直吐槽简直苦不堪言。 “我想起来了，叫安嘉和，没错，你就是那个什么三大洲的影帝安嘉和吧？”司机惊叫道，他安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 王大伦笑道：“不好意思，我姓王，不姓安。” “没错，你肯定是那个影帝，姓王，叫王大什么的，报纸上还叫你安嘉和来着。”司机又从后视镜里仔细看了看他，一脸肯定，语气客气了几分，道：“您这是刚刚载誉归来吧？” 王大伦笑而不语。 司机越发笃定了，翘起大拇指笑着恭维道：“王先生，您刚回来可能还不知道，前两天这报纸还有收音机里的新闻都能听到您的名字，您能在外国人的地盘获得影帝，那绝对是为我们中国人争光啊！” 接着他又不好意思地问道：“对了，您是演了什么电影获奖的？我这一时没想起来。” “《海鲜》。” 人家既然这么客气，王大伦倒也不好不搭理人家。 “哦，《海鲜》！这海鲜好，是讲做菜的电影吧？我猜您一定演个厨子，一个特能做海鲜的厨子。我觉得吧，我们确实该多拍这种类型的电影，多多弘扬我们国家的美食。我虽然没出过国，但我拉的客人多，这国外还真没啥好吃的。就前两天，我拉了一个刚刚从英国回来的客人，听他说在英国除了炸鱼就是薯条，还是那种特别没味的。好家伙，馋的他做梦都想吃咱老京城的炸酱面和爆肚……” 司机嘚吧嘚，嘚吧嘚说个不停，王大伦原本倒还想着等他说完跟他解释一下，他说的这个海鲜绝不是自己演的那个《海鲜》。 结果那司机话锋一转，道：“就是不知道你演的这部电影的碟啥时候出来，到时候我一定花五块钱买一张，学学您做海鲜的手艺。” 听到这话，他想解释心思顿时没有了，甚至都懒得再说话。虽然他的电影不能在国内上映，但是不等于他不关心国内的电影市场，如今这年头中国电影的票房为啥普遍不高，就是因为盗版的碟太多了。 人们花五块钱买张碟，又何必花二三十去电影院看电影呢。虽说电影跟VCD放出来的效果肯定要好上千百倍，但是咱国人都是苦惯了的，看的就是个便宜，谁还在乎效果好还是不好呢，只要能看明白故事就行。就象当年花一块钱买张票在录像厅里看周星池的电影一样，哈哈大笑，又便宜又好看。 其实这种事情不能怪老百姓，王大伦自己不要说上辈子了，就是这辈子，当年刚从电影学院毕业那会也常干这种事，十块三张的盗版碟，到处都是，买回家自己观摩。 你说要怪政府吧，小小一张VCD能产生多大GDP，能解决多少就业，方方面面，说到底就是个大环境，国情如此，任谁都没办法，只待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王大伦不说话了，可那司机依旧在唠叨个不停，正巧此时正值上班早高峰，刚刚进市区就遇上了堵车。 司机一边随着车流开车缓缓往前，一边还在道：“您那就是运气不好，原本您荣获影帝，怎么着也得火个十天半个月的，谁能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出了这么档子事……” 听到这里，王大伦不由有点好奇，下意识问道：“出什么事啦？” “哦，您这刚从国外回来，可能还不知道呢，就是那小燕子，摊上大事了……”、 “谁？”王大伦心顿时一紧。 “小燕子啊，就是《还珠格格》演小燕子的赵微，摊上大事了。昨天报纸上登出来一张她穿着日本军旗的衣服，就是那种咱们常见的太阳旗，外面再加上一道一道的，象太阳放光芒一样的那种旗，说这就是小鬼子当年侵略咱们中国时候的军旗。昨儿个，我回家听我儿子说，不但是报纸上，而且这网上都已经闹翻天了，都说她是汉奸……” 尽管司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但说到最后还是有点同情道：“说小燕子是汉奸就有些过了，我估摸着这姑娘可能自己都不知情。我们在电视里看到小日本拿的旗都是那种太阳旗，跟他们现在的国旗一样的，谁知道这种居然就是他们侵略时候的军旗，要是昨天没有这条新闻，我还真不知道呢。” 不管这司机怎么说，此时的王大伦早就捂着额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上辈子印象中的军旗装事件还是发生了。 有一句话司机说的没错，赵微这次可真是摊上大事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言尽于此 王大伦回到家，顾不得收拾行李，马上打开电脑，键入“赵微”“军旗”进行搜索，一下子居然跳出来几万条信息。 各个门户网站，各大论坛标题一个比一个耸人听闻，什么“赵微是汉奸？”，“商女不知亡国恨”等等，而且居然还有以南京大屠杀幸存者的名义给赵微发出一封公开信，要求她正视自己的错误，勇于道歉。 王大伦又查了一下事情的起因，结果发现这张照片就是今年夏天她应某杂志在美国纽约拍的几百张照片中的一张，早在今年九月就已经在杂志上刊登了，没有登在封面而是夹杂在杂志里面的很多照片中的一张。 “军旗门”，“泼粪门”，“打人门”，围绕着赵微这些负面事件的记忆在他上辈子的记忆中已经很模糊了，他只知道有这些事情发生，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发生？为什么会发生？ 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张赵微一副非主流打扮，身上穿着一条印有日本军旗的露肩短裙，样子看上去还挺酷的。 王大伦当然认识这是日本军旗，这得益于上辈子众多抗日神剧的熏陶。但说实话坐在现在这个抗日神剧还未普及的年代里，能认识这是日本军旗的人恐怕不多。正如刚才那位出租车司机说的那样，他们认识的日本军旗都是从影视剧里看到的，而且都是那种膏药旗，几乎看不到如今赵微穿在身上的这种旭日旗。 他当然相信赵微是不知情的，要不然她就是再傻也不可能穿这种图案的衣服。但他绝不相信杂志社的编辑，一个媒体工作者会不清楚这个图案就是日本侵略时期的军旗，尤其是这些照片都是在杂志社安排下拍的，而且又从几百张照片中被挑选出来。 虽然这张照片没有登在杂志的封面上，但是他认为把这张照片藏在杂志里面用心更加险恶。王大伦不是个阴谋论者，但是事实上这件事的的确确有太多的蹊跷。 比如这期杂志已经出版三个月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爆发？这张照片昨天才刚刚被媒体曝光，为什么才短短一天的功夫，不论是网上还是媒体上就已经一片汹涌了，甚至还冒出了南京大屠杀幸存者的公开信？ 其实只要是明眼人或者圈内人士都能看出蹊跷来，如今正是赵微的上升时期，九月份她主演的《情深深雨蒙蒙》登陆央视，不但收视狂飙，还获得一片赞誉，甚至还有消息说她将继2000年之后再次登上春晚的舞台。而且年初她和天后、梁朝韦主演的电影《天下无双》也将在贺岁档登陆内地银幕。 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军旗装门”，又在短短一天内发酵到众人皆知的地步，如果后面没有推手，这种事谁又能信？ 但是广大老百姓和网民不一样，或许他们中很多人或者说绝大部分人都不一定能认识这就是日本侵略战争时期的军旗，可经过网络和媒体的推波助澜，很容易就会头脑发热，尤其是对象又是高高在上的明星。 他们或许在自己的生活中遭遇到种种不如意，受到的种种不公平的待遇以及压迫，于是他们就把这件事当作宣泄口，于是就群情激愤，这就是典型的民粹主义。 赵微算是开了个先河，后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周一见”，你真以为狗仔那是仅仅为了爆料博眼球啊！那只能说你是图样图森破。 文章那时正当红；百合白更是号称内地票房女王。 王大伦之所以能分析的如此透彻，主要还是他上辈子对这件事还是有些模糊的记忆，比如杂志社有人陷害赵微，幕后黑手就是某大导等等。 别看某大导艺术成就是很高，人品还真不咋地，据说心胸极其狭窄，当年老贾就吃过他的亏。后来被人举报超生罚款也算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赵微毕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除刘玲之外的第二个女性朋友，这姑娘别看现在红的发紫，但实质上还是傻乎乎的，远在台湾的公司不靠谱，经纪人又是半路出家的她的嫂子，也许对方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朝她下手的。 之前他几次提醒是希望这种破事不要重演，但现在依旧发生了，他同样希望能帮帮她。但是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打他嫂子的电话又关机，估计是这两天被记者骚扰怕了。 一直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才接到赵微打来的电话。 “哈！大伦哥，不好意思，刚才在拍戏呢，你回来啦？” “嗯，早上刚到。” 王大伦原本以为赵微会很委屈或者哭哭啼啼的，没想到她的声音和语气不但跟平时一样，甚至还带着些许惊喜。 不由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一点都不担心？” “啊？……哦，你说的是昨天报纸上登的照片这事啊，我嫂子今天一大早就回京城准备和杂志社一起处理。你说这事吧，我真的不知道那会是日本人的军旗，这都登出去三个多月了，怎么就……” 听口气，赵微不但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还满口的委屈。 “等会！” 王大伦听着不对劲忙打断道：“你嫂子和那家杂志社准备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回应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军国主义，这是服装设计的符号，设计师是人家美国人，再说我们也不知道这衣服上的图案跟日本人的军旗有点象，这才导致了不必要的误会。”赵微满不在乎道。 王大伦感觉自己有种错觉，似乎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没好声气道：“那你们就打算这样回应啊？” “是啊，昨天晚上周姐专门打电话来和我们商量的。” “周姐是谁？” “就是杂志社的策划，跟我关系很好的，上次去美国拍照就是她陪我一起去的。”接着赵微用不满的口吻道：“昨天事情曝出来之后，杂志社一点反应都没有，都是周姐帮着我们在忙。” 哎呦喂，王大伦现在总算知道谁是内鬼了，敢情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关系很好的周姐，而且赵微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他问道：“你上网看过你的新闻没有？” “我现在正在‘大马营’拍戏呢，离县城都有一百多公里，这里都是戈壁滩，压根就没有网，消息都是周姐及时反馈过来的。”赵微道。 事情都发酵到这个程度了，还及时？真是典型的把她卖了还帮人数钱。 “现在事情都闹大发了，网上的新闻除了国家领导人就数你了。骂声一片，都骂你哈日，骂你是汉奸呢。” “大伦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啊？”赵微吓了一跳，赶紧道。 “你以为呢？否则我急着找你干嘛！我跟你说这是涉及到民族感情的大事，尤其是还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你刚才说的那些回应，我告诉你非但没用，反而是火上浇油。老百姓会认为你推卸责任，死不悔改。”王大伦口吻严肃道。 “大伦哥，那怎么办啊？”赵微急道。 “你得赶紧站出来，最好开个新闻发布会。首先是道歉，你要诚恳的道歉，不管怎么说这衣服穿在你的身上，就是你的错，你必须要道歉。另外，你也别傻乎乎的一个人扛，这个事情是怎么来的，你要实事求是的说。 衣服总不能是自己要穿的吧？肯定是他们安排的对吧；还有你拍了这么多的照片，他们为什么偏偏把这张照片登上杂志？普通老百姓不知道这是日本军旗这很正常，但是作为一个知名杂志的策划人和编辑，一个媒体工作者，她们会不知道？所以你赶紧跟你嫂子联系一下，刚才你说的那些个声明绝对不能发，赶紧召开新闻发布会，快点澄清，这种事情越拖越麻烦。” 王大伦上辈子“周一见”这种事情见多了，既然人家都拿出照片来了，再狡辩只会让广大吃瓜群众反感，只有出来老老实实地认错，把事情说清楚，才有可能获得公众的原谅和理解。 原来这个事件，因为赵微在新.疆拍戏，负责危机公关的她的嫂子当时又没有经验，几乎被那位周姐牵着鼻子，一开始发表的五点声明，不但没有平息事态，反而在网友和读者中引起更大的争议和批评。 后来没办法才不得不公开道歉，但找的却是一个刚刚成立不久，并不太知名的娱乐新闻节目。虽说录的时间挺早，但真正播出已经是十二月二十日了，那时候事态早就已经发酵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赵微就是再大大咧咧，再傻乎乎也听得出王大伦话中的潜台词，沉默了半晌，迟疑道：“我跟她认识两年多了，关系一直都很好，这次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也不可能挤出时间去美国拍照。昨天这事一出来，也是她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的。难道她真的……” “谁让你红呢！这种事情压根就说不清，更别提要什么证据了。我只是把事情分析给你听，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另外，我劝你尽快上网看看，还是那句话：道歉，澄清宜早不宜迟。还有这段时间你最好请个保镖，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难免会有人做出不理智的举动。”王大伦道。 其实“军旗装门”、“泼粪门”以及后来的“打人门”对赵微的演艺事业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是一时的困扰罢了。 王大伦想想自己也只能言尽于此，希望她能多长个心眼，早点看清某些人的丑恶嘴脸，少受点伤害。 第二百六十四章 影帝和影后的PK 王大伦曾经一直以为宁婧是北方人，《红河谷》更加深了他的印象，以为宁婧就是那儿的人。 后来才知道宁婧其实是南方人，虽说有少数民族的血统，但父亲是汉人，所以她也应该是汉人。 很多人都是从《阳光灿烂的日子》认识宁婧的，王大伦也一样。虽说这部电影里还有后来成为电影学院校花级人物的左小清，但在电影里她完全被宁婧的光芒所掩盖。 那个热情，胸部极其雄伟，在那个没有整形的年代里，长的甚至都让人怀疑有些不科学的米兰在那时几乎成为了所有看过这部电影的青少年的梦中情人，或是“跑马”的对象。如同那部被誉为少年“性”.启蒙的《西西里岛美丽传说》中的莫妮卡.贝鲁奇一样让人难忘。当然那个时代大家很少有机会能看到意大利大师级的电影作品。 “宁婧姐，你好。” 虽然宁婧早在十一月中旬就进组了，但那时为了赶进度，剧组分成两组，A组由陈大名亲自带，拍王大伦和姜通、孙明所饰演的笨贼三人组的戏；B组则是由抢时间的宝哥负责，拍他和宁婧的对手戏。 所以，今天是王大伦和宁婧的第一次见面。 “哈！恭喜你啊，大伦。” 新出炉的南特三大洲影帝，回到剧组自然引来大家的祝贺和围观。宁婧当然也不例外，化好妆主动过来打招呼。 离子烫的长发，高跟鞋，黑丝，短裙，大红的嘴唇，尽管妆容画的有些夸张，但看上去一点都不俗气，反而有种烈焰红唇的感觉。话说她那厚厚微翘的嘴唇，王大伦一看就认为很象安吉丽娜.朱莉。 同样宁婧也在好奇地打量着他。虽然在圈内宁婧早就听说过王大伦这个名字，什么第六代御用男演员，又或者当红花旦范子怡的男朋友之类的。 其实王大伦和范子怡他们这一对在圈内确实挺另类的，现如今的内地演艺圈受港台的影响比较重，一些偶像人气演员或歌手，为了维持其在观众中的人气，保持大众情人的形象，通常都会隐藏自己的私生活，甚至是隐婚。 可是他们这一对，从一开始就明打明地高调亮相，但这似乎并没有影响他们在圈内的发展，观众反而感到很新鲜。尤其是电视连续剧《不要和陌生人》已经在几个省份开始热播，虽然现在还远未达到全国范围内刷屏的地步，但网上就已经有很多评论，除了对王大伦饰演的安嘉和深恶痛绝之外，更多的是关心范子怡。比如：“金锁会不会被安嘉和打？” “金锁好可怜啊！” “金锁不要怕，只要那姓安的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就勇敢站出来，我们都是你的后盾！”等等。 话说宁婧进组之前，在南方拍戏的时候，那座城市正好也在播这部连续剧，因为即将要跟这部电视剧的男主角合作，宁婧还特意关注了一下。没想到这一看居然就看进去了，尽管大家都是演员，但她还是忍不住对王大伦饰演的安嘉和恨得牙痒痒，唯一可惜的是当她戏拍完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还没有播完，回到京城却还没有开始播。 跟电视里那个凶恶阴毒的安嘉和不同，现在的王大伦看上去彬彬有礼甚至还带着点羞涩。宁婧跟他握了握手，还很夸张道：“哇，很荣幸能跟影帝合作。” “宁婧姐，这话应该我说才是。”王大伦苦笑着摇摇头道。 要是面对其他的女演员甚至是四小花旦，王大伦或许还有些底气，但是宁婧是什么人？在四小花旦还没有冒头的整个九十年代，国内最红的女演员除了巩丽，大概就是她了。 之前说过，自改革开放以来，在国外大大小小影展上获得过帝后称号的国内演员不到二十个，宁婧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十二大”A级电影节之一的西班牙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的影后。同时她也是囊括了金鸡奖、百花奖、中国电影表演艺术学会奖、中国电影家协会家、京城大学生电影节、上海大学生电影节、上海影评人奖等几乎国内所有电影奖项的影后称号。 眼下虽然风头没有官方认证的“四小花旦”那么强劲，但人家毕竟因为出国、结婚、生子沉寂了几年，而恰恰在这几年当中“四小花旦”才逐渐冒头。 “哎，大伦，我问你啊，安嘉和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有没有被抓起来枪毙啊？” “……” 眼看就要开拍了，王大伦原本还想跟她对对词，没想到她突然冒出这个问题来，他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别卖关子了，快说嘛！上次我就看到梅湘南逃出来，后面的情节还不知道呢。”宁婧嘟着嘴，居然还带着几分撒娇道。 “呃……没有被抓起来枪毙，他自杀了。”面对女王瞬间化身迷妹的诡异画风，王大伦只能剧透道。 “那梅湘南呢？她最后有没有和安嘉睦在一起啊？” “没有，梅湘南和郑同好了。” “郑同啊，我一点都不喜欢。怎么没跟安嘉睦呀，这样不是更有戏剧感吗？” 王大伦其实很想吐槽这是编剧和导演的事，关自己什么事？只得道：“呃，安嘉睦最后执行任务也死了。” “啊？这也太残酷了……” 王大伦担心眼前这位“迷妹”没完没了地问下去，赶紧道：“宁婧姐，咱俩对对词吧。” “哦，好啊！” 这场戏讲的是大兴刑满释放，小慧接他回家。原本在大兴心目中那个扎马尾，喜欢穿白衬衫和懒裙子的小慧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离子烫、黑丝、短裙、浓妆艳抹的小慧。让他坐立不安，很不知是从，当他艰难地准备告辞的时候，小慧却逆推了他…… 其实这场戏很尴尬，王大伦和宁婧今天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按照大多数导演的思路，如果有吻戏或者床戏，导演一般都会让男女主角先熟悉适应一段时间然后再拍。陈大名倒好，一上来就给他们安排了吻戏和床戏。 这场戏台词不多，对了两遍基本OK了。虽然王大伦之前做足了功课，脑子里有好几套方案，但考虑到宁婧毕竟进组不久，而且又是比较尴尬，难度比较高的戏，于是他主动问道：“宁婧姐，这场戏咱们怎么演？” “不知道，导演只是说让我们随便发挥。”宁婧耸耸肩，双手一摊道。 “随便发挥？”王大伦一愣，自己才离开十天的功夫，陈大名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负责任了。 “没错！” 陈大名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了，笑道：“大兴和小慧久别重逢，整整七年，各自的心态不用我说，相信你们对角色肯定有自己的理解。这方面我说不好，就看你们自己发挥了。” 这货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还扫了一眼两个人，接着道：“你们俩先商量一下，培养一样情绪，那边房间布置的差不多了，顶多还有二十分钟就准备开拍了。” 随便发挥，王大伦当然没问题，但他还是再次征求宁婧意见道：“宁婧姐，你准备怎么演？” 宁婧却笑眯眯地看着他，反问道：“先说说你想怎么演吧。” 哎哟，这算是想考考自己，还是想掂掂自己这个新晋影帝的分量。不过还别说，宁婧确实有这个资格。 王大伦稍稍沉吟，道：“唐大兴这个人物性格很轴，因为小慧的变化很大，他不是接受不了，而是不敢接受……怎么说呢，就是有点自惭形秽，他紧张。所以待会演的时候，宁婧姐你想怎么来都行，就把我当成是一根木头。” 王大伦的话听上去虽然很谦虚，对自己演的这个人物分析的也是合情合理，但话里还是隐隐透着骨头。他明明白白地告诉宁婧：我就演根木头，就看你怎么应对了。 宁婧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微笑中带着丝凝重，道：“行，就这么着吧。” 室内戏就安排在原来改造成派出所的那个四合院，陈大名花钱租了三个月自然要发挥最大的功用。 美工和置景忙活了两天，终于把其中一间房间改造成小慧的闺房。 粉红的窗帘，大红的床单，原本黑色的沙发上特地铺上奶黄色的罩布，墙壁上挂着一幅硕大的宁婧的艺术照，爆炸头、烟熏妆、低胸黑色礼服，看上去十分性.感狂野。 虽然是白天，但为了营造夜晚的氛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陈大名甚至还让人用两块原来装修派出所的两块宣传板盖在外面的窗户上，以免光线透进来。 摄影机架在门口，摄影师调试了一番机器又和灯光商量了一下，黑漆漆的屋里光是一盏沙发边的落地台灯亮度不够。灯光又在梳妆台上安了一个球形的台灯，灯泡的瓦数不高，但足以能照顾到床和沙发两个方向。 “一会儿，我就坐在这里，你是站着还是坐着？”王大伦指了指铺着大红印花床单的大床道。 “那我就坐沙发吧。”宁婧道。 大床一头靠墙，就放在门口边上，床头靠里面是沙发，摄影机架在门口正好能够把两人全部照顾到。 宁婧走到沙发边坐下来，感受沙发有点深，顺手把边上的那个黑白斑点的靠垫拿过来，垫在后背，又试了试，这才感觉舒服了点。 王大伦坐在床边回头看了看她，看到她那披头散发的离子烫微微皱了皱眉头，主动建议道：“要不你把头发扎一下，这在家里还是要稍微放松一下。” “是吗？” 宁婧特意走到镜子前照了照自己，又把头发拢起来看了看，不由笑道：“披着看上去确实有点埋汰。” 说着她让助理拿根皮筋过来，把头发扎了起来，又朝镜子里晃了晃脑袋后面的马尾，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回到沙发坐下来，顺手从包里摸出打火机和烟，又用考试的口吻朝王大伦道：“你说我抽烟好不好？” 两人光这么坐着画面难免呆板，做些小动作会活泼很多。但王大伦想到待会还有吻戏，他可不想跟一张满是烟味的嘴巴亲嘴，尽管他自己也是抽烟的，可他刚刚是刷过牙的好伐。 “还是别抽了，要不你看看杂志吧。”王大伦微微皱眉，指着茶几上的杂志建议道。 “行！” 宁婧从善如流，把烟盒扔到茶几上，同时朝他露出了然的微笑。不过她没有去拿杂志，而是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屋里已经清场了，陈大名没有马上喊开拍，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两人的互动，他很想看看曾经的西班牙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的影后和新晋南特三大洲影帝相互碰撞会迸发出什么样的火花。 当他看到宁婧手里把玩着打火机倒是眼睛顿时一亮，拍拍旁边摄影师的肩膀道：“待会你给宁婧手里的打火机一个特写镜头。” 陈大名的话屋里的人自然也能听到，宁婧转过头，朝摄影师点点头，手里的打火机一亮一灭，玩得更溜了。 “各部门，ready！” “摄影OK！” “收音没问题。” “action！” 摄影师推着机器在帘子后面慢慢移动。 王大伦低着头坐在床边上，宁婧“啪嗒，啪嗒”玩着手里的打火机，镜头先是给了个全景，然后往前推，给宁婧手里的打火机一个特写。 宁婧的手放在膝盖上，这是红色裙子的边缘地带，是黑丝和红色裙边的交汇地带，小巧的打火机在她的手里一亮一灭。 两人都很沉默，屋里的气氛有点低沉。 王大伦抬起头，镜头适时地转到他的脸部，只见他张张嘴，喉结蠕动了两下，却没把话说出来，又咽了咽口水，神情有些艰难，声音很干涸道：“明天一早我还要派出所去报到，那个，咳咳……要不，先走啦？” 他说完马上低下头，甚至都没有勇气回头去看坐在背后沙发上分别已经七年的女朋友。 宁婧抬起头，微微扭动了一下细长的脖子，抿抿嘴，稍稍犹豫了一下，撑着沙发的边缘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慢慢走到王大伦的面前。 她穿着上身穿着一件紧身的红色暗花纹的衬衣，胸前沉甸甸的显得格外硕大。她一步一步逼向坐在床沿上的王大伦。 王大伦虽然低着头，但他能看到宁婧的身体在逐渐向自己逼近，他却不敢抬头看。 突然他的头明显感到两团柔软的东西撞过来。虽然这场戏是小慧逆推了大兴，但因为事先大家都没有沟通，王大伦下意识地往后躲。但宁婧依旧不罢休，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身体微微前倾，用丰满的胸部一下一下轻轻撞着他的头部。 太大了！太软了！单单从生理感官来讲，撞上头上的感觉无疑是非常舒服非常刺激。但这是在拍戏，王大伦的脑子快速地转动，但这个场景却是他之前没有设想到的，他只能被动的躲闪，身体越来越往后仰…… 终于到了一个极限，宁婧用手在他的额头轻轻一推。 “duang！” 他的身体重重地倒在床上，宁婧那充满肉.感的身体紧接着重重地压了上来。 摄影师赶紧蹲在给特写。 一个眼神温柔，一个眼珠骨碌碌不知所措。 宁婧微张在嘴巴，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鼻子，然后重重地咬向他的嘴唇，他瞪着眼睛，下意识地回应着。 丰满柔软的嘴唇嘬着他的嘴唇，波涛汹涌的胸部在他的身上一下一下地摩擦着…… 她这是在挑逗！ 如果撇开戏里的角色，宁婧只比他大两岁，刚刚生过孩子，无论是身材还是媚态都是最迷人的时候，尤其是针对王大伦这种心里年龄已经快五十的老男人来说，杀伤力尤其大。 而且她还特别善于挑逗，当王大伦闭上眼睛一副躲不了不如享受的时候，她的嘴唇又突然离开了，等他睁开眼，又狠狠地压了上去，一下，两下，一直到第三下，如同在心里默数一般，捧着他的脸真正激烈地吻在了一起。 王大伦闭着眼睛，只能被动地回应着，他甚至感到有些屈辱，有种自己被嫖的感觉。因为刚才宁婧的动作让他感到非常熟悉，没错！就是他上辈子特别喜欢的一位美国著名“爱情.动作”影星丽萨.安一贯常用的挑逗方式。 摄影师托着机器很稳地拍着特写，激烈的吻一直持续了将近十多秒钟，才听到陈大名大喊：“咔！” 王大伦赶紧睁开眼睛，宁婧的嘴唇虽然第一时间离开了他的嘴唇，但身体依旧压在他的身上，看到他睁开眼睛，充满笑意地冲他眨眨眼，似乎在跟他说：“小子，怎么样？” 然后才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王大伦很不服气地抬手擦了擦嘴巴上残留的口水，毫不畏惧地跟她对视，同样似乎在告诉她：“老子不怕，有种再来一次。” 果然，陈大名如同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拍着巴掌出现在门口，笑容满面道：“好好好！刚才非常不错。” 接着又指挥摄影师更换机位，道：“刚才接吻的镜头，再来一次！” 第二百六十五章 会错意 回归剧组第一天，三场和宁婧的对手戏，可能是宁婧所扮演的小慧这个角色的性格跟她本身就比较相像，拍的都很顺利，下午三点多就OK了。 趁着收工早，王大伦在回家路上顺便到菜市场去弯了弯。昨天在家休息一天，上午忙活赵微的事，下午懒得动弹，吃饭都是下点面条马马虎虎打发了，从法国回来都还没来得及改善一下伙食。 原本朱纹是心心热热想拉着他一起搞场庆功宴的，但是他没答应。他的理由是自己的朋友基本上都是圈内的，得了奖固然是值得庆贺的事情，但也要考虑别人的感受，显摆过头了就不太好了。 更何况老贾和张远这段时间都很忙。老贾纯属是自己的作的，当初拍《任逍遥》的时候很任性地用DV拍，现如今后期剪辑完了还得转胶，不是一般的麻烦。 张远呢，据说忙着帮徐婧蕾准备她自编自导自演的处女作《我和爸爸》，话说老徐在京城的这帮老男人圈内还是非常有面子的，不但有张远帮她，姜闻客串，男主角居然是《红色恋人》的导演叶达鹰。 不过话也说回来，这里面说到底其实还是汪朔的面子。 既然他们都没空，王大伦就更没有请客的必要了。再说他现在就是一穷.逼，能省则省。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在他的内心当中，一个三大洲的影帝只是起点，还不值得大张旗鼓的显摆。参加了这么多的电影节，欧洲三大节还是最让他向往的。 他在菜市场兜了一圈，主要是采购些黄瓜、西红柿、胡萝卜、四季豆之类放得起的蔬菜，鸡鸭鱼肉之类是荤菜，家里一般都是常备的。不过看到新上市的莲藕挺新鲜的，他又切了点排骨，准备回家炖莲藕排骨汤，顺便也给萝丝改善一下伙食。 刚刚发动车子，正准备倒车呢，手机响了。一看居然是赵微的电话，昨天的话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他一边把档位拉回停车档，一边心里还在嘀咕。 “大伦哥，你有空吗？”电话里赵微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很疲惫。 “有空，有事？”王大伦道。 “大伦哥，我现在人在机场，外面有记者守着，我出不来，你能过来接我一下吗？” “你已经到京城啦？行，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尽管他跟赵微打电话还是昨天的事，但他还是非常惊讶赵微的速度。《天地英雄》剧组拍戏的那个“大马营”他曾听赵微说起过，“大马营”到县城开车得两个小时，从县城到省会乌鲁木齐还得五六个小时，从乌鲁木齐到京城飞机飞也得要四个小时。这样算起来，赵微要么接到他的电话以后，直接就出发了；要么白天拍完戏，连夜出发。 赵微能这么急的赶回来，说明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对于这点王大伦还是很欣慰的，这次总算没有做了无用功。 他也顾不得回家把买的菜放掉，开车在三元桥底下绕了一圈，上了机场高速，直奔首都机场。 快到机场的时候，他就开始拨打赵微的手机，可她的手机却始终占线。一直到他的车开到航站楼的国内到达出口处还没有接通，他只能硬着头皮把车停在航站楼前。这里稍微停一会儿能行，但时间一长肯定会有警察过来赶。 好在在他不停地拨打，总算接通了。 “你在哪儿呢？我到了。” “啊，你到了？” 可能赵微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赶忙道：“你把车开到贵宾通道口，我马上出来。” 挂了电话，王大伦果然发现已经有警察注意到他的车，正在朝车走过来，他赶紧发动，把车慢慢地往贵宾通道口挪。 刚到贵宾通道口，他伸长了脖子探头往里面瞧，就看见一个戴着帽子、口罩，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拖着个行李箱的人影正在慌慌张张朝门口跑过来，看这身形，就是赵微。 王大伦赶紧从车上下来，招呼道：“在这儿呢。” “我刚才出来到时候被记者发现了，他们正追过来呢。” “那你快上车。” 王大伦把车门打开，顺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两人速度很快，一个直接上了副驾驶座，另一个把行李塞进后车座，赶紧上车，启动走人，当他们的车刚刚汇入车流的时候，王大伦从后车镜中看到有两个挂着照相机的记者，从里面追出来，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两人不由都松了口气。 赵微摘下口罩和帽子，王大伦这时才发现这姑娘很憔悴，满脸的疲惫，大大的眼睛已然没了往日的神采，甚至还有些许血丝。 “大伦哥，谢谢你。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跟我客气啥。”王大伦笑了笑，又好奇道：“你怎么一个人，助理呢？” “导演就给了我四天的假，跑来跑去麻烦，我就让她留在剧组了。本来想着我嫂子在这里，没想到她住的酒店底下也全都是记者，根本就跑不出来。要不然我也不会的打电话麻烦你。”赵微苦笑道。 “军旗装门”持续发酵，赵微这边一直没有回应，那帮记者不缠着她们才怪呢。不过赵微昨天下午临时决定回京城，上午才登机，这边的记者就已经得到消息了，不得不说这帮记者确实挺神通广大的。 “你们公司就没一点反应？”虽然王大伦知道琼遥阿姨的经纪公司很不靠谱，但赵微毕竟是他们的当家花旦，忍不住问道。 “公司？哼！”赵微很不满地哼了一声，道：“上半年的时候公司就想找我续约，我没答应，现在他们恐怕巴不得我倒霉呢。反正我想好了，等明年合约期限一到就分道扬镳。” 说着，她悠悠一叹道：“当初你和子怡有眼光，不惜跟他们撕破脸，打官司解约。早知道这样，唉……” 赵微没再说下去，毕竟没有《还珠格格》，她不可能象今天这么红。但话也说回来，她和琼遥阿姨的公司合作了这么多年，拍了这么多的戏，再大的人情也还完了。 王大伦看了看她，只见她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整个人看上去很恍惚，不禁心里暗暗一叹，道：“那你今天回来是开新闻发布会还是……” “当然是开新闻发布会。昨天你打电话给我，我自己也仔细想了一下，这次的事情确实蹊跷。当初为了请我拍照就是周……那个姓周的女人找了我好几次。那时我的档期挺紧张的，一开始我没答应，后来实在是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我帮帮忙，我也是抹不开面子就答应了。 到了美国所有的衣服包括设计师都是他们安排的，拍照的时候换了几十套衣服，拍了几百张照片。昨天要不是你提醒，我和我嫂子到现在还都被蒙在鼓里，这么多衣服，这么多照片，他们为什么偏偏会挑选这张照片呢？而且那件衣服他们会不会有意让我穿的呢？” 说着，她苦笑着摇摇头，自嘲道：“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笨，历史知识贫乏，都掉进别人挖的坑，居然还感谢人家。昨天我问了导演和姜闻老师，他们也说这种叫旭日旗的日本二战军旗，一般人不知道这很正常，但作为媒体人尤其是中国的媒体人，不可能不知道，这肯定是他们挖的坑。” “那你们和那姓周的撕破脸没有？”王大伦问道。 赵微道：“让人挖一次坑就够了，我才没那么傻呢，让他们好提前做准备啊？这女人现在还在酒店假惺惺的陪着我嫂子，商量应对办法呢。只是现在酒店有很多记者，我都没办法过去找我嫂子。”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赵微神情迷茫，又烦躁道：“现在连我自己用的手机号都被泄露了，肯定又是那个死女人干的好事。大伦哥，待会有书报亭的地方你停一下，我去买张卡。” 明星一般都有多部手机，经纪人、助理手里掌握的都有，只有自己拿的才是最私密的，号码也仅限为数不多能信任或者是关系好的朋友。现在赵微连自己这部手机的号码都被媒体知道了，用排除法很容易就能知道谁有最大的嫌疑，同时也侧面印证了王大伦昨天的话：这件事肯定有内鬼。 “行，怪不得刚才我到机场怎么也打不通你的电话，老是占线……咦，你现在的手机怎么不响了？” “我关机了。” 汽车下了机场高速，这一带王大伦熟悉的很，就在自家小区不远的一处报摊前停了下来，拉住刚想准备开车门下车的赵微，道：“你在车上待着，我帮你去买。” “嗯。” 赵微坐在车里看着这个男人从车头步伐稳健地走过，走到路边的报摊跟摊主在那儿指指点点的交流着，她的嘴唇不自觉的弯起了一道弧度。 不一会儿，王大伦上车递给她一张卡，道：“神州行的，号码不错，我在卡里多充了两百块，够你这几天用的了。” “谢谢！” 赵微也急着想跟她嫂子联系，从包里拿出手机，卸下电池，换上新的电话卡，开机。 “嘀……” 屏幕上显示电量低，电池的最后一格成红色了，还一跳一跳的。 “没电了！” 王大伦稍稍犹豫了一下，道：“那要不先上我家吧？” “好啊！” 赵微脸上露出了笑意，道：“你搬了新房子，我都还没去过呢。” “就在前面，五分钟就到。”王大伦指了指前头道。 “哎，你在京城买房子了没有？”他又问道。 “买了，离你家不远，就在亮马河边的亮马河公寓，只是还没装修。”赵微朝相反的方向指了指。 “亮马公寓啊，我知道。那里的房子不错，当初我就差点买那儿，就是价格贵了点，后来才买了现在住的这个小区。” 王大伦对这一带的新建小区虽然谈不上如数家珍，但象亮马河公寓这种高档小区还是知道的，就在三环边上，刚开盘那会价格就比周边的小区高，如今的房价最起码也得一万朝上了。 “你干嘛不装修呀，难道每次回京城，还住酒店？” “嗯，其实我现在一年在京城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住酒店挺方便的。” 说着，赵微扭头看着他道：“不过我打算等过了年就装修房子，到时候一定请你来做客。” “好啊，呵呵！” 说话间汽车拐进了小区，王大伦在自家楼下倒车稳稳地停在自家的停车位上。 赵微下车，看到旁边停着的那辆白顶红色的MINI酷派，神情有些复杂，道：“子怡在家啊？” “没有，她拍戏呢，今天这会应该去香港了。” 王大伦说着从车上把买的菜拿下来，递给赵微道：“这个你拿着。” 自己则拿起她的行李箱道：“走，咱们上楼。” “哦，刚才你在买菜呀！”赵微看了看马甲袋里的菜，道：“还有排骨，可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糖醋排骨了。” “还说呢，我家的门一直敞开的，你自己不上门，怪谁呀！”王大伦笑道。 这一刻他又想起了那个以前经常跟着刘玲到自己家蹭饭的那个小姑娘。 “快进来！” 冬天夜得早，机场一来一去已经差不多五点半了，王大伦提着行李箱进门，打开了客厅的灯。 赵微跟在后面，换了拖鞋，把马甲袋递给他，在屋里扫视了一圈，笑道：“你还是那么爱干净……哇！你家还养狗呢！怎么是只草狗呀？” 萝丝摇头晃脑的跑过来，看到男主人今天带回来一个女人，正好奇地想跑上去嗅嗅她的味道。 赵微有点害怕，一个劲地往后缩。 “去去去，回到阳台上去。”王大伦放下行李箱，回头轻轻踢了萝丝一脚，把它赶走。 解释道：“自家落的小狗，子怡她喜欢就抓来养了。” 说着，王大伦看她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道：“你先洗个澡吧，我做点吃的。” 但他马上发现赵微推着行李箱神情有些尴尬，顿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总不能让人家姑娘在客厅里打开行李箱拿衣服吧，赶紧跑过去把卧室门打开，道：“今天你就睡这里。” 赵微一看就知道这是他和范子怡的卧室，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旁边北房间的门，低声问道：“那，那你平时就睡这间啊？” “没有，这间原本是书房。没办法，家里地方小，这里都快被子怡的衣服装满了。”王大伦没注意到赵微神情的异样，顺手把北房间的门打开笑道。 “那你睡哪里？”赵微低着头又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当然是沙发了。” 王大伦还以为赵微过意不去或者不习惯睡别人的床。虽然以前她跟刘玲常常会窝在自己的床上，但现在人家毕竟是大明星了，又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习惯很容易改变的。 他连忙又道：“没事，我平时经常看看电视睡着了就直接睡在沙发上。待会我把床单和被套都给你换新的。” “不用了，不用了。”赵微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瞬间会错了意，逃似的推着行李箱跑进卧室，赶紧把门关上。 “这丫头，怎么一惊一乍的？”王大伦诧异地看了看关上的房门，拎着马甲袋走回厨房。 第二百六十六章 弄惨点 而与此同时，赵微躲在房间里，摸着自己发烫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刚才看到只有一间卧室的时候，居然以为…… 更可怕的是刚才的以为她居然没有一点排斥，真是丢死人了。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没有开灯，整个房间黑漆漆的。 摸索到门口的开关。 “啪！” 乳白色的灯光洒满整间卧室。 中央摆着一张六尺的大床，天蓝色带条纹的床单和被套。大衣橱、电视柜，跟她原来印象中王大伦住在出租屋时的卧室布局差不多，只是家具要高档很多，原本靠窗的书桌现在被一张梳妆台代替。 当然整间卧室最醒目的还是挂在床头墙壁上的那幅硕大的范子怡的艺术照。看着墙上的照片，赵微下意识地抿了抿嘴，曾几何时那个青涩、干瘪的小姑娘已然是光彩照人。 话说拍完还珠之后，相比赵微和林心茹之间的互动，赵微和范子怡同框的机会几乎凤毛麟角，为此曾经还一度传出赵微和范子怡早在拍摄《还珠》时就不和的新闻。或许只有赵微自己心里清楚，自从得知王大伦和范子怡好了之后，她就下意识地对曾经的丫头金锁有种排斥感。 王大伦正在厨房里忙活，他先将排骨飞水，同时拍了两条黄瓜切点蒜末腌一腌待会做个凉拌黄瓜。 飞过水的排骨放进砂锅里炖，然后把莲藕洗干净，准备切的时候，突然想起赵微之前说想吃糖醋排骨来着，不得不说这道菜一向是他的拿手菜。 哎，这姑娘进了房间怎么这么久都没出来？他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敲门，这时卧室门开了，赵微抱着衣服从里面走出来。 “排骨要糖醋还是炖汤？”王大伦叫住她问道。 “当然是糖醋的，哎，炖汤怎么做？”赵微靠在厨房的门框边探头进来道。 “排骨莲藕汤，开胃又清火。”他扬了扬手里拿着的一节莲藕道，其实他倒是想喝点排骨莲藕汤。 “哦，还是糖醋吧，我记得你做的糖醋藕丁也挺好吃的。” “这不都变成糖醋的了？” 赵微弯着眼睛，冲他展颜一笑道：“我喜欢！” “呃……” 未等他说话，就见赵微扭着小腰走进了旁边的卫生间。 王大伦只得把原本想切块的莲藕去皮切丁，又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西红柿和一个土豆，待会把砂锅里的排骨捞出来还能做个汤。 隔壁的卫生间里，赵微站在镜子前，脱掉厚厚的粉色保暖内衣，屋里的暖气很热，黑色蕾丝包裹的沟沟里略微有点潮湿。 其实她的皮肤不算太白，穿黑色不太搭，可她就是喜欢这种黑色蕾丝系列，多少有点外表文静内心狂野的意味。 双手往后解开后面的搭扣，前面的罩杯瞬间微微往外一弹，两根带子从肩膀上掉落下来，随意搭在一边，接着弯腰褪下同款的黑色蕾丝内.裤。 或许她的皮肤没有范子怡白皙，个子也比范子怡稍微矮了一点，但是身材足以让她自傲，S形的曲线毕露，大腿匀称修长……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禁恍惚了片刻，才跨进浴缸。 “哗哗哗……” 水温很高，不多时便热气氤氲。 她仰着头，一道道水流从脸颊划到下巴，到锁骨，在胸前坚挺的一转，再次而下，最终包裹住小巧的脚趾。 二十分钟后，她走出卫生间，用大毛巾擦着长发。 王大伦正忙着把砂锅里的排骨捞出来，看到她出来，忙道：“饿了吧？最多还有十分钟就能吃了。” 赵微朝厨房里瞄了一眼，台板上搁着炒好的藕丁和拌好的黄瓜，神情自然地就象在自个家一样，道：“没事，你先忙着，我给我嫂子打个电话。” 之前手机放在卧室里充电，赵微走进去，并没有刻意关门，王大伦在厨房里炒菜的时候都能隐隐约约听到她和她嫂子讲电话的声音。 浓油赤酱的糖醋排骨出锅，配上糖醋藕丁、凉拌黄瓜和西红柿土豆汤，简简单单，清清爽爽。 赵微打完电话从卧室出来，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到嘴里，嘬了嘬味道，连连点头，嚼巴嚼巴很熟练地吐出骨头，赞道：“还是原来的味道，真好吃！” 王大伦盛了两碗饭从厨房出来，递给她一碗，笑道：“好吃，就多吃点呗！” 不管是糖醋排骨，凉拌黄瓜和藕丁赵微也“花擦”“花擦”嚼得很欢快，嘴里还含糊道：“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我就没正经地吃过饭，飞机上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吃。还有在那边拍了几个月的戏，苦点累点都没啥，就是吃不惯，天天基本上都是牛羊肉，我脸上的痘痘都长了好几茬了。” 王大伦帮她盛了一碗汤放在旁边凉着，笑道：“今天简单了一点，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 赵微夹菜的动作一顿，苦着脸道：“明天恐怕没有口福了。” “新闻发布会安排好了？” “嗯，明天上午九点半。我让我嫂子晚上跟几家相熟的媒体通个气。”说着，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明天是怎么一副光景？唉！其实在飞机上我就已经想明白了，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不长脑子，掉进了别人设计的坑里。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事情越闹越大，这万一要是被有关部门封杀的话，我该怎么办呀？” 不得不说赵微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而且这种涉及到二战以及民族感情的事在国内是格外敏感的，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先例。 不过王大伦很清楚原来赵微在全国一片喊打声中，那么被动的情况下都没有被封杀，更何况她明天还要召开新闻发布会主动道歉、澄清，这种事更不可能发生了。 “还不至于。你想啊，你是官方认可的四小花旦之一，有关部门如果要封杀你，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放心吧，他们是最看重面子的，封杀这种事不太可能发生。再说了，你明天召开新闻发布会主动道歉，主动把事情说清楚，至少这种态度是好的。态度决定一切，明白吗？”王大伦安慰道。 王大伦的话很有道理，其实有关部门到后来就是柿子捡软的捏。比如后来的《色戒》，有关部门以影片过于色.情，为汉奸唱赞歌啥的的理由把汤维封杀了。按照这种理由，导演李桉和男主角梁朝韦是不是更应该被封杀？为啥他们屁事都也没有，单单封杀一个小姑娘呢？还不是因为人家小姑娘刚刚出道，没啥背景，没啥干爹什么的。 而且在国内这种情况不单单只是有关部门，国情就是这样。比如足球圈，各种黑哨、各种干儿子干爹啥的，那就更热闹了！ 扯远了，言归正传！ 赵微细细品味王大伦的话，别说还真有道理，至少又让她的心放宽不少。她点点头，充满感激地看着王大伦，道：“大伦哥，这次要不是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嫂子，她……唉，不说了。” 赵微在王大伦的告诫下得知事态的严重性，对自己嫂子这个经纪人不免有些埋怨。这种事情一开始就是由经纪人把关，而且还能及时发现问题，而不是靠别人来提醒，还被挖坑的人牵着鼻子走。 这次要不是王大伦及时提醒，赵微想想都后怕，那个姓周的女人提出的那五点推卸责任、欲盖弥彰的声明昨天要是真的发了，会是什么样一个结果？恐怕正如王大伦所说的这就是火上浇油。可笑的是，当时自己和嫂子居然还非常感激那个给她们挖坑的坏女人。 “这事吧，你也不能怪你嫂子，毕竟她进这个行当的时间不长，而且她也是为你着急，才被人钻了空子。再说了，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相信很多人也能把这事看明白。” 王大伦知道赵微的嫂子陈容是一个很有能力的经纪人，只不过现在刚刚出道没有经验罢了，再说她们原本就是自己人，这个旁人不太好发表意见。 “既然很多人能看明白，那为什么只有你能提醒我？”赵微歪头看着他道。 “呃，咱俩不是熟吗？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坑里跳。”他笑笑到你。 赵微拿着调羹拨弄着碗里的西红柿，小声嘟囔道：“跟我熟的人多着呢！” “你说啥？”他没听清。 赵微抬起头，朝他展颜笑道：“我就知道只有你对我好！” ………… 吃过饭，赵微抢着收拾，还振振有词说这是老传统，当初她到他那儿蹭饭就是她负责收拾残局的。 “那我把床给你重新铺一下。” “大伦哥，不用麻烦了。”赵微忙拦住他。 卧室里的床很干净，刚才她坐在床边打电话的时候，似乎能感觉到床单和被套上散发着的王大伦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气息让她很安心，她很想拥抱这种气息。 王大伦当然以为赵微的这种举动只是客气，他一向不太擅长跟别人客气来客气去的。再说赵微也不算是外人，便抓抓头皮道：“那行，反正床单和被套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刚换的，你不嫌弃就好。” 赵微收拾完，帮他泡了杯茶端过来。 “哟，谢谢！” 王大伦有些受宠若惊，平时在家他可是没这种待遇。 “那你呢，喝点什么？”他又道。 “我喝白水就行。”赵微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两人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又看了会电视。他平时一向早睡早起，加上他昨天刚从法国回来，时差一时半会还没有调回来，十点一过就忍不住打哈欠犯困。 “你奔波了一天一夜不困吗？我困了。” 赵微窝在沙发上原本有些发呆，听到他说话，忙缓过神来道：“哦，你困啦，那你……” 王大伦也不跟她客气，没等她说完就自顾自地走进卧室。 他的这个举动，又让赵微的神情变的很精彩，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却看见王大伦抱了一床被子从卧室走出来，打着哈欠道：“要不你上卧室看电视吧。” “啊？哦，行！”赵微慌张地站起来。 王大伦感觉她有些古怪，把被子放到沙发上，摆摆手，道：“那我睡了，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开发布会呢。” “知道了，那……那，晚安。” 赵微颇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慢慢走进卧室。 他把被子展开，舒舒服服地躺下，把电视调到央视十点档的夜新闻，调了半个小时的定时。闭上眼睛，电视里吹牛皮的声音是最好的催眠曲，没几分钟就沉沉地睡去。 一墙之隔，赵微如小猫似的缩在被窝里，刚才进门的时候她有意识的没有把门关严实，隐隐能听到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此时她的心情很复杂，害怕和期盼掺杂，但闻着被套上散发的若有若无的，一直深藏在她记忆深处的那种熟悉的味道，又让她很放松。 也许一天一夜的奔波，她真的累了；也许是这种熟悉的味道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又或许客厅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电视机的声音真的是最好的催眠曲。 总之，这天夜里没有发生爬床或者自荐枕席的狗血情节，当赵微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 今天上午九点半还要开新闻发布会呢，把她吓了一跳，赶紧抓过床头的手机看看时间，哦，还好，刚刚才七点半。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竖起耳朵听听，外面很安静。又看看床和自己身上的睡衣，一切如常，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唉！”她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总之不由自主地长叹了一声。 正当她起床换衣服的时候，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以及王大伦小声呵斥萝丝的声音。 “他起的倒早！” 赵微小声嘀咕，换好衣服，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拾好心情，开门走了出去。 “大伦哥！” 王大伦穿着一身运动服，正在把买来的早饭摆在桌子上。 看到赵微出来，抬头笑道：“你起来啦，我原本还打算叫你呢。哦，卫生间里那个红柄的牙刷和白色的毛巾都是新的，你用吧。” 赵微应了一声，但想起自己昨晚脑子里七想八想的种种，又感到很不好意思，赶紧钻进了卫生间。 刷牙，洗脸，蓬乱的头发梳了梳，简单扎了条马尾，素面朝天地走出来。 王大伦坐在餐桌前已经开吃了，招呼道：“来来来，也不知道你爱吃啥，反正豆浆、豆花、油条、馒头，煎饼都有，你自己挑。” 已经调整放松了心情的赵微也不再羞涩拘谨，大大方方地坐下来，笑道：“无所谓，反正我都吃。” 说着她拿过豆腐花，拌了拌上面的调料，迫不及待地尝了口道：“这几个月在那边拍戏，早饭除了鸡蛋、牛奶、白粥之外就是馕和面条，这豆花豆浆好久没吃了。” “那你就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他们斗！”王大伦笑道。 说起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对于赵微来说绝对是场硬仗，肯定会面对记者们各种的问题，甚至是炮轰。不过赵微如今也不算是初出茅庐，她能有勇气站出来开这个新闻发布会自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她握紧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动作，道：“没错，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他们斗！” 王大伦一边啃着白馒头夹牛肉，一边一直盯着她看。开始赵微还挺淡定的，但一直这么看着，她哪还吃得下，抬头羞嗔道：“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不是，你待会出门画不画妆？”王大伦突然问道。 “画啊，就画点淡妆，怎么了？”赵微有些莫名其妙，摸摸自己的脸，刚才洗脸的时候，她仔细照过镜子，没啥不对的地方呀。 “你最好别画妆，头发也别扎了，嗯……这么说吧，你把自己弄得稍微惨点，这样别人才会更加同情你。” 第二百六十七章 李阳 赵微上午开完新闻发布会，下午就走了。 临走给王大伦打了个电话，说是在新闻发布会的现场把自己弄的特惨，看上去特可怜。道歉非常诚恳，几次站起来对准摄像机的镜头向全国人民道歉，还极其深刻地剖析了自己在历史知识方面的不足，表示今后一定加强学习，争取做一名德艺双馨的演员。 当然她也不傻，虽然未指名道姓，但还是隐晦地指出了杂志社方面的猫腻，给到场的记者留足了浮想联翩的空间。 开完新闻发布会，用她的话来说，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至于事情后期发酵成什么样子，只能听天由命了，与其在这里被记者到处追，还不如回新.疆继续拍戏呢。 果然，当天的晚报、京城电视台的娱乐新闻以及第二天的报纸都纷纷报道了新闻发布会的情况。媒体的态度较之前转变了很多，大部分都对赵微的道歉表示了肯定，同时把矛头指向了杂志社。但还有少部分依旧揪着赵微穷追猛打，当然这里面的猫腻不言而喻。 网上也基本上分两拨，一拨和大部分媒体一样，把矛头指向杂志社，但另一拨在水军的煽动下，变本加厉地攻击赵微。 尽管这种结果还不算理想，但较之前全国上下一片的声讨，情况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王大伦给她出的这个主意算是成功了，当然也离不开赵微的“演技”。 其实这种道歉也不能说赵微作假，毕竟作为公众人物穿错了衣服，受到批判，那绝对是活该，道歉是必须的，加强学习也是为了今后能多长个心眼，少给别人使绊的机会。但同时为了平息公众的愤怒，适当的表演也是必须的。哪怕是那些被官方认定的“德艺双馨的艺术家”在面对镜头时的那些豪言壮语，你敢说他这不是表演吗？ 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第二天杂志社不得不出面向公众道歉。两天后，有关部门这时也适时介入，约谈了这家杂志社的负责人。 不知道是慑于有关部门的压力，还是做贼心虚，杂志社负责人被有关部门约谈后的第二天，负责这个栏目的策划人，也就是给赵微挖坑的那个姓周的女人被迫引咎辞职。 作为这次帮赵微渡过危机的狗头军师，王大伦自然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按部就班的继续拍着《井盖儿》，而且拍摄进程非常顺利，他算着大概到这个月中基本上就能杀青了。 他算了算，算上年初拍的《海鲜》，他今年足足拍了四部电影外加一部电视剧，这是他自从影以来最辛苦也是最高产的一年。即使不算《海鲜》，片酬收入加起来一盒突破了八十万。是时候该歇歇了，到时候就陪女朋友一起去香港旅游血拼，岂不美哉！ ………… “我是个穷学生，实在没有多少钱。” 这是李阳和刘青邦在一家小酒馆里第一次见面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他刚从德国回来，确实没有多少积蓄。 作为一名1985至1987年攻读京城广播学院电视系导演专业；1988至1990年就读于西柏林自由大学艺术史系；1990至1992年就读于慕尼黑大学戏剧系；1992至1995年就读于科隆影视传媒艺术学院电影电视导演系，获视听传媒学硕士学位，差点成为一名职业学生，又在德国电视台拍了三部纪录片，理论和实践知识都相当丰富的导演来说，当他第一次看到刘青邦发表的中篇小说《神木》，就认为这是一部能改编成电影的极好的作品。 他托人千方百计地把刘青邦约出来，大谈自己的感想和打算。刘青邦终于被他的真诚和执着打动了，用刘青邦的话来说：“现在还有多少知识分子在承担责任？太少了，李阳非常不容易。” 于是便把自己这部小说的改编权和电影版权交给了他。 为了改编剧本，李阳到宁夏和河南等地的煤矿实地生活，矿主以为他是记者，掏出枪顶着他。 矿工们这样描述矿难，“两块石头中间夹了一块肉。”他们对于自己的命运，很淡然，生活就是如此，吃饭要钱，孩子上学要钱，没别的活路。死了，就死了。 这种生活震撼了他，他发誓一定要把电影拍出来。 “我没有钱，拍电影的钱几乎全是借的。” 这是李阳和副导演鲍震江见面时说的话，同时奉上自己刚刚改编完成的剧本。 看完剧本后的鲍震江既震惊又感动，用他的话说：“在电影圈几乎没有人用自己的钱拍电影，只有李阳！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又是这么好的本子，没有钱就没有钱，拍了再说。” 然后李阳又用同样的方式忽悠了另一位圈内的理想人士——刚刚凭借《海鲜》成名的摄影师刘勇红。他在德国看过《海鲜》，非常欣赏《海鲜》中那些近乎凝结的镜头，冷静又残酷地旁观着一切。 眼下李阳正在考虑是不是用同样理由去忽悠一位演员。如今他和鲍震江、刘勇红组成的草台班子正在攒组和遴选演员。 从一开始选择演员就两条标准，合适和便宜，但就目前他们的经济情况似乎便宜更加重要。 他所改编的剧本，就三个重要的角色，两个杀人犯和一个未成年的打工者。一个杀人犯的角色已经确定，李阳的老乡，京剧武生出身的演员汪双宝，是鲍震江推荐的，当李阳看完前两年国内热播的纪实题材电视剧《12.1枪杀大案》，对剧中汪双宝所饰演的头号反派董雷，不由拍案叫绝，狠毒、凶恶、杀人不眨眼，非常符合他现在剧本中唐朝阳这个人物。 更重要的是，中年改行，刚刚开始崭露头角的汪双宝非常便宜，片酬完全符合他的预期。 未成年打工者元凤鸣的扮演者也确定下来了，是一位来自河南艺校的学生。李阳看过那孩子的表演，因为是艺校生表演基础不错，而且一口标准的河南话非常符合剧本中的人设。 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戏份最重的另一个良心未泯的杀人犯的角色还没有最后确定。倒不是没有人选，鲍震江推荐了一个电影学院毕业的演员，跑过很多龙套，李阳看过他演的角色的录像带，不得不说这名演员的演技还是不错的，可能是限于外貌条件又或者没有合适的机遇，并不出名，片酬也很低，倒是很符合他们这个草台班子遴选演员的标准。 但是问题就出在刘勇红推荐的人选上，这个人的演技对于李阳来说简直就是惊艳，而且他也演过不少反派人物，尤其是《刑警本色》中那个能和王志闻、李又斌飙戏不落下风的杀手罗阳，同样良心未泯，和他剧本中那个唐朝阳的同伙宋金明如同一辙。 要是有选择的余地，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名演员。可人家现在刚刚凭借《海鲜》加冕南特三大洲影帝的桂冠，前两天还被媒体吹捧为国内新生代演员的领军人物。 这样的演员对于李阳来说片酬绝对是天价，如果说要是在他没有获得影帝之前，李阳还可以一咬牙硬着头皮勉强一试的话，现在据他所在的经纪公司报出来的最新电影片酬价格，李阳恐怕连跟他见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大伦人不错，只要本子好，他肯定会演的。我建议你还是找他坐在来好好谈一次。”刘勇红对李阳道。 刘勇红，如果用官方的常用词汇来形容，就是个有理想，有追求，对电影事业充满梦想的摄影师。他之所以加入李阳这个草台班子，除了李阳的忽悠，最主要的还是他喜欢这个剧本，如同当初他喜欢朱纹的《海鲜》剧本一样，有钱没钱不谈，先拍了再说。 正是因为喜欢这个本子，他才和李阳、鲍震江一样都想把这部电影拍好。所以在他看来只有王大伦才能撑起宋金明这个角色，而不是为了省钱去将就。 “我知道，我知道。” 李阳满脸苦涩，双手一摊道：“但是我们没钱，压根就请不起他。” 接着又反问道：“你知道现在新宝源公司对外的报价是多少吗？” “多少？” 李阳比划一个六的手势，夸张道：“六十万！都快赶上我们全部制作费的三分之二了，你说怎么请他？” 对于这个价格刘勇红并不意外，他拍《海鲜》的时候刚刚从电影学院摄影系硕士毕业，当初朱纹请他的时候开的酬金才五千块，但当《海鲜》入围戛纳之后，他的身价马上水涨船高，之后他拍了三部主旋律题材的片子，酬金都是两三万起价。这次加盟李阳的草台班子，只收了个友情价，那也得一万多。更何况人家王大伦获得了南特三大洲的影帝，自然当得起如此高昂的片酬。 “要不然你学学朱纹的模式？”刘勇红也清楚李阳的难处，犹豫了一下道。 “什么模式？” “呃，朱纹当初拍《海鲜》的时候也没钱，他当时请大伦拍的时候压根就没提片酬这事，还想请他帮忙拉投资。当然他们之前关系就很好。但我觉得最主要的还是《海鲜》的本子好，要不然就是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这么帮。所以我觉得吧，我们其实也可以采用这种模式，不谈片酬，谈……” 刘勇红的话还未说完，李阳马上接道：“谈票房分成！” 刘勇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其实这话不该他说，毕竟在这部戏里只有李阳是老板。虽然票房分成这个词在国内很少见，但在国外是相当流行的，很多制片方因为投资不足，用票房分成的形式吸引大明星加盟，他不相信在德国待了十几年的李阳不会没想到这个办法。 不过，这年头在国内票房分成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比如冯小钢，他和华谊的合作模式就是票房分成，但他拍的是贺岁片，是商业片，之前的经验是部部都有票房保障，部部都赚钱，所以他有这个底气，而且每部电影的收益也远比单单算片酬高得多。 同样以艺术片见长的张大导就没有这个底气，他拍戏都是按导演片酬来计算，不管票房高还是低，他都收取固定的导演片酬。当然他这个导演片酬在国内绝对是天价，能请得起他的只有大制作。 李阳呢，正如刘勇红想的那样，他不是没有想到票房分城这个办法，可他的投资毕竟不大，一共才一百万左右，王大伦的片酬则高达六十万，如果按投资比例来算的话，他几乎要占到三成还多。 尽管刘青邦用承担社会责任来褒奖李阳，但是他投入全部身家还为此负债累累，可不单单是为了揭露社会的阴暗面，承担所谓的社会责任，更重要的是他想做这件事，不但能实现他的理想，同时还能从中获得名和利。 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没有一个人说为了自己理想会牺牲一切甚至还不惜把帮助他的朋友拖下水，这种绝不是高尚而是自私。在实现自己理想的同时，兼顾社会利益和个人利益才是真正有价值的理想。 所以说光有情怀和社会责任感的理想，没有收益是不够的，或者说是不长久的，除非你是钱多的没地方花。要不然方力也不会为了《百鸟朝凤》在网上公开跪求排片。 李阳是个很聪明的人，从一开始他就不奢求这种题材的本子能通过有关方面的审查。毕竟在出国之前他也曾在体制内混过一段时间。 十几年国外的生活，尤其是在柏林生活。他曾亲眼目睹了有那么几部国产电影在柏林电影节上的风光。而这段时间恰恰是以张远、楼烨、贾璋珂为代表的所谓的第六代导演，凭借着他们拍摄的所谓的地下电影在国外各大电影节上成名，遭受热捧的时期。 其实那个时代的老外对于中国的印象，大部分人都停留在封闭、贫穷、落后、专制的概念上。用句不恰当的比喻，就象我们现在看北边的大金国的心理差不多。 而第六代导演的那些地下电影，恰恰向这些老外展示了这个时代的中国，更确切地说是这个时代中国社会最底层的真实的生存状态和社会生态的一面。 再用句不太恰当的比喻，这些地下电影就是那个时代中国的形象宣传片。 当然这种真实的展现也可以片面的解读为用中国的愚昧、贫穷、落后甚至小偷小摸去取悦老外，甚至上升到攻击社会制度和抹黑执政党的高度。但不得不承认这些地下电影所展现的大部分都是真实的。只是我们这个国家和国人都比较爱面子罢了。 如果换位思考，北边的大金国如果也拍出这样的地下电影，相信不光是那些黄头发绿眼睛的老外，恐怕就连我们都会去追捧，以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 其实这种情况说到底都是贫穷闹的，十几年后当中国真正发展起来，成为第二大经济体，满世界都在传说中国有钱的时候，这种电影还有市场吗？而在某个时代风起云涌的第六代导演还能剩下几个？ 似乎又扯远了，言归正传。 李阳恰恰是看到这种血淋淋的反应社会阴暗面，反应人性丑恶题材的电影一旦拍好，在国外一定会有市场。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象《小武》、《海鲜》那样爆个冷门，入围欧洲三大节啥的。 按照李阳现在改编的本子，宋金明绝对是戏里的灵魂人物，能够请到王大伦这样的大咖，肯定是更有把握把这部电影拍好，同时王大伦如今在欧洲也算是熟面孔，对将来影片的推广肯定也能引来更多的关注度。 但是三成多的收益分成，这不得不让李阳慎重考虑。毕竟如果用另一位鲍震江推荐的演员，只要付出几万块钱的片酬就够了，而且这位演员的演技还是不错的。 这年头能够在欧洲混个脸熟的内地演员真的不多，女的大概只有巩丽和章紫怡，周逊似乎还差点；男的除了姜闻，扳扳手指头算一算，还就只有王大伦。 至于两位曾经获得三大节影帝的演员，葛大爷自《活着》之后就在各大影展上消失了，而夏宇如今都快混成电视咖了。 李阳现在矛盾之处就在于用不出名演员成本很低，且不影响自己将来的收益。用王大伦，固然影片的质量有保证，将来更容易推广，但成本高，将来还要狠狠挖掉一大块肉。 利弊都有，就看他敢不敢下这个赌注！ 第二百六十八章 铁达尼 “叮铃铃，叮铃铃……” 李阳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是副导演鲍震江的电话。这些日子鲍震江都在忙着攒组，因为经费的有限，需要找的人不但水平要过得去，还得便宜，不得不说难度很高。 好在鲍震江在圈内摸爬滚打十几年，当过演员也做过副导演，圈内的人脉还是相当不错的，才使得这个草台班子得以成形。 “导演，那孩子不演了。”李阳接起电话，鲍震江第一句就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不演了，怎么回事？”李阳顿时急道。 要知道李阳为了找元凤鸣这个角色，可是花了老大的功夫。当初刚开始面试的时候，虽然报名的人挺多，但是这戏小演员基本上都是生长在城市的孩子，演一个农村小孩，怎么演都不象，就好比一个人气质渗透到了骨子里是很难改变的。 好不容易近鲍震江朋友的介绍找到一个河南戏校的孩子，长相淳朴，一口标准的河南话，很符合元凤鸣的人设，没想到这都快开机了，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撂挑子。 鲍震江在电话中为难道：“我朋友说那孩子学校要考试，老师说什么都不肯放。” 考试？老师不肯放？ 李阳压根就不相信这种托词，那孩子又不是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了，读的不过就是戏校，戏校的老师会因为寒假期末考试，让班上孩子放弃演电影的机会？一个地方戏校难道比电影学院和中戏都牛B不成？ 说到底就两个原因，要么钱太少，要么就是要下井拍摄担心安全问题。 “多加点钱不行吗？” 多加点钱倒不是难事，顶多也就万把块钱的事，李阳最担心的就是家长出于安全角度考虑，那就没辙了。 “那孩子的家长不知道从哪儿打听的，说咱这电影是部许可证的黑戏，而且他们还觉得下井拍摄太危险了，所以就……” “靠！” 儒雅如李阳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这边他还在为宋金明的角色苦恼，那边元凤鸣的角色又泡汤了。 电话那头的鲍震江吓了一跳，忙道：“导演，要不我到北影门口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既然城里的孩子演不好农村孩子，索性咱们就找农村来的孩子。” “行吧。”李阳稍稍沉吟道，其实他对鲍震江的提议并不抱什么希望，北影门口能有什么人？都是那些碰运气的群众演员，跑跑龙套或许还行，演元凤鸣这样的角色，没有一点表演基础那怎么能行。 “哦，老鲍，不好意思，刚才我不是冲你。”接着他不忘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跟鲍震江打声招呼。 “我知道，我知道。导演，到时候我都录下来，晚上您看看？” “嗯，辛苦了，老鲍。” 挂了电话，李阳一脸蛋疼地挠挠头皮，对刘勇红道：“老鲍来电话，元凤鸣这个角色泡汤了，这会老鲍打算到北影厂门口去碰碰运气。” 同样科班出身的刘勇红和李阳一样，对野路子的同样都不太感冒，皱着眉头道：“这靠谱吗？” “谁知道呢，碰碰运气也好。” 李阳摇摇头，想了想又苦笑道：“现在既然元凤鸣这个角色都还没着落，宋金明角色的人选让我再考虑考虑。” 刘勇红虽然认为王大伦演宋金明最合适，但这毕竟涉及到投资和分红的大事。而且看到李阳的反应后，他都有些后悔刚才不该提这茬。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啊！” 李阳道：“没有，没有。其实你说的这个是道理的，我们请不起明星，票房分城不失是个好办法。只是……这事太大，容我先想清楚。” ………… 当王大伦看到丁姐提出的方案时不由吓了一跳，电影片酬对外报价60万，电视剧每集2万起。他知道自己得了个国际影帝片酬肯定会涨，但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值钱。 但丁姐告诉他，报价一点都不高。比如说中戏毕业的刘晔，之前并不出名，自从去年凭借和胡君主演的电影《蓝宇》拿到金马奖之后，他现在的电影片酬报价也达到了60万；还有刘晔的同班同学，著名的小章同学，人家现在都在好莱坞混了，片酬对外报价那是以百万起，而且还是美元。 丁姐现在还在后悔前两个月刚刚续签的代言合同签的太早了，还一签就是两年，要不然如果放在现在谈，最起码还得涨个五六成。 不过王大伦已经很满足了，只出道以来他一向是小本经营，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就是前两个月买了套大房子，压力稍微大了点。如果按照现在的片酬报价，春节过后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的进账就是小一百万啊，还贷压力一下子就没有了。 多说一句，前两天楼烨再一次来京城，跟他和老贾又小范围聚了一次，据说是《紫蝴蝶》的剧本审查进展顺利，当然也可能是上影厂这次工作做的到位，总之春节前过审应该没什么问题。楼烨正式邀请王大伦出演男一号。 现在的他刚刚获得南特三大洲的影帝，在国内风头正劲，制片方也表示很欢迎。只是在女主角的人选上，制片方和楼烨出现了分歧。按照楼烨的意思，他非常看好曾经和他在《苏州河》合作过的周逊，但制片方的意思，《紫蝴蝶》投资很大，应该请牌更大，更有票房号召力的大明星。 在国内比周逊牌更大，更有票房号召力，且适合女主角的女明星那只有小章同学了。对此楼烨颇为无奈，但也只能妥协，毕竟小章同学的演技也是很不错的。 王大伦估计等明年春节一过，他比现在还要忙。先是宝哥导演的《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春节一过，二月底三月初就要开机，全剧二十五集，他作为男一号，有将近二十集的戏份。 楼烨的《紫蝴蝶》既然有关部门的态度已经明朗了，制片方也开始筹备拍摄事宜，开机日期初步定在四月中下旬。 这样一算时间非常紧张。好在宝哥是自家老板，到时把他的戏尽量往前提。其实要不是这事定的早，而且自家也有投资在里面，又是宝哥亲自导演，作为经纪人的丁姐并不太赞成他如此频繁的接演电视剧。 用她的话来说，他现在已是妥妥的电影咖，演电视剧太low了，除非是特别好的本子。王大伦倒是无所谓，对他来说演电影是挑战，是为了证明自己；而拍电视剧更多的是为了赚钱。没办法，上辈子穷怕了！ 哎，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穷怕了这三个字，一下子就想到了侯勇老师演的赵德汉那张痛哭流涕的脸。唉！谁叫赵德汉是农民的儿子呢。谁叫这世道副检察长的儿子是反贪局长，大法官的老公是省委副书记，大法官的女儿是反贪局处长，系主任高升后看中的学生个个高升，他们合伙搞死了帝都部委一个农民出身的处长……） ………… “铁达尼……哎，这不就是泰坦尼克嘛！”王大伦拿着张盗版碟的封面正在那儿看。 “这是香港来的的盗版碟。”一旁演他的同伙的姜通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道，“香港那边的翻译跟咱们这儿两样，咱们这儿叫泰坦尼克号，香港那儿就叫铁达尼号。比如巴西球星罗纳尔多，咱们就叫罗纳尔多，你猜香港那边叫什么？” “我哪知道。” “他们那儿叫郎拿度，你说逗不逗？一般人还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行了，行了，别扯淡了。” 正当姜通又要开启卖弄模式，陈大名挤过来打断了他。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空间很狭小，摄影、灯光、录音外加正在布置的工作人员，挤得满满当当。 “老孙，你刚刚又成功地做了一单买卖，所以心情很好，我感觉你应该是喝美了，达到那种似醉非醉，有点飘的感觉。”陈大名拿着剧本先跟演大头的孙明说戏。 孙明也是老演员了，想了一下，点头道：“行，我明白了。” “大通，你嘛……呃，就刚才，就是你跟大伦说话的那种感觉就挺好，保持住，啊！” “没问题，这我拿手。”姜通嘚瑟道。 “大伦啊！” 跟王大伦说话时，陈大名的脸上总会带着笑意。虽然王大伦这次获得了南特三大洲的影帝，但大家都没看过他演的《海鲜》。不过陈大名认为他绝对是实至名归，因为在和他的合作中，王大伦总是能保质保量地完成他演的戏份，还每每能给陈大名带来惊喜。所以跟他说戏，陈大名根本用不着费劲，把自己的意图讲一下，对方就明白了。这就是俗话说的“响锣不用重锤”。 他指了指门边上对王大伦道：“待会老候的摄影机位置就在这儿，你在里屋充当背景，但最后的一声吼才是这场戏的亮点。” “明白了导演。”王大伦点点头道。 工作人员很快就忙完了。 这里是姜通演的笨贼三人组中胖子的家，单身汉的屋子，显然很凌乱。王大伦从家里出来就混在他这儿。 这场戏是讲他们三个跟踪刘义想抢他手上那一百多万的劳力士的手表，却意外地发现小慧上了刘义的车，一起出去约会。大兴很痛苦，窝在胖子家里看《铁达尼号》，动情之处感同身受，痛哭流涕。 “导演，我先酝酿酝酿情绪，待会差不多了，你们这边开始就开始，不用管我。”王大伦想了想跟陈大名道。 “行！” 王大伦走到里屋坐到沙发上，工作人员正在把碟片放进机器里放。 “伦哥，放哪一段？”工作人员拿着遥控器问道。 “就那啥，最后面两人掉进海里生离死别的那一段。” 这部《铁达尼号》他看过两遍，第一遍看的是盗版碟，后来在国内上映的时候他和女朋友又到电影院去看了一次，当时他俩刚刚确定恋爱关系。 “好咧！”工作人员拿着遥控器一路快进，直到那句很经典的台词“You jump，I jump！”出来的时候，才按下播放键。 “伦哥，就这儿开始？” “行，就这儿吧，谢谢啊！” 看着电视荧幕上小李子和肥温，哦，那时还不能叫肥温，萝丝吧。看到杰克和萝丝跳入冰冷的大海，王大伦开始酝酿情绪。 他酝酿情绪很简单，就是用代入法，把自己设想成小李子，萝丝换成女朋友。看着故事情节，听着悲伤的音乐，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他和范子怡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他和杰克一样沉入海底，就再也见不到女朋友了，或者又回重新穿越回原来的世界…… 他的鼻子发酸，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他暗骂老天不公平，自己好不容易奋斗到今天，又有了漂亮的女朋友，我容易嘛我！要是穿越回去自己该怎么办？还得过上辈子那种苦逼的生活？ 说起来范子怡也真够倒霉的，经常被他设定各种要么很惨，要么就是抛弃他的“坏女人”。这也实在是他今年他演的角色太过苦逼。比如《海鲜》里他喜欢小梅，却被小梅拿枪崩了；《周渔的火车里》他爱上了周渔，而周渔却深爱陈清；至于《小城之春》干脆就没有男人的能力。 “老孙，你待会进门的时候拌一下，就是那种脚下绊着猫了什么的。哎，别忘了后期这里加几声猫叫……” 陈大名在跟孙明说戏的时候，不忘又嘱咐了录音师一句。这时旁边的姜通拉了拉他，朝屋里努了努嘴。陈大名一看，就这么点时间，王大伦坐在里间的沙发上已经开始抹泪了，而且哭的还很伤心。 “好！就这样！都准备好了没有，好了就开始。”他忙道，抓紧时间。 “好了。” “好！” “开始！”他怕影响到里屋王大伦的情绪，直接站在侯永身边压低声音喊道。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来了，来了！”姜通忙跑过去开门。 “呵呵呵，同志们好！” 鼻子上贴着胶布，一脸兴奋的孙明扬着胳膊出现在门口。这货刚刚做了一票，收获不小。只是得意之余忘了脸上套着丝袜，居然想点烟，结果袜子烧着了，鼻子也被烧伤了。 “哎哟！”他刚想跨进来，脚下被拌了一下。幸亏姜通手疾眼快，一把抱住他，要不然非砸在地上不可。 两人探头往屋外看了看，原来是一只猫。（拍的时候没有猫，就是做个样子。） 孙明满嘴酒气，还很嘚瑟，姜通很不耐烦地把他推开，把门关上。 “这只蠢货猫！”孙明骂骂咧咧地走进屋，看到王大伦正坐在里屋看电视，顿时嬉皮笑脸地走过去，挥着胳膊，喊道：“同志们好！” 屋里的王大伦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抹眼泪，根本就不理他。他感到很奇怪，正想进去一探究竟，姜通忙一把把他拉住，示意到一边谈。 两人这次主要谈的是抢到刘义的那只价值一百多万的劳力士手表之后，该怎么分赃。按照姜通的意思是他和王大伦应该占大头。 但孙明不满意了，他可是号称贼中的“专家”！怎么可能拿的比两个小混混少。当即一摘帽子，怒道：“扯淡！分成我怎么可能比你们分的少？” 姜通则笑嘻嘻道：“你不诚实！你吹牛说那事是你干的，但我前天看电视那抢劫犯全给崩了，你在哪儿呢？” 说着，拍拍孙明的肩膀，继续挖苦道：“还专家呢，什么专家呀？我告诉你，这事没你，我们一样能成！” 孙明一听，这是要甩掉他的节奏，急道：“昨天没抢成，又不是我造成的……” 外屋声音有点大，电视上刚好放到萝丝趴在冰面上，水里的杰克已经冻僵了，他拉不住萝丝的手，要沉下去了…… 王大伦正哭的伤心，外面的吵吵嚷嚷的声音让他非常心烦，忍不住回头怒吼道：“不要吵！等我把片子看完！” 两人一脸懵逼地同时转身看着屋里，面面相觑。 “咔！好！” 陈大名甚至都不用去看监视器，这个镜头肯定过，高兴地拍手叫好！ 外面完了，里屋还没完。侯永赶紧扛着摄影机走进屋，蹲在沙发边，让工作人员把碟片往后到一点，补拍电视里《铁达尼号》杰克和萝丝生离死别的感人镜头，同时把王大伦抹泪的动作，在镜头前虚化一下。 第二百六十九章 心理阴影 这场戏拍完，今天完事了。在卸妆的时候，王大伦从包里摸出手机看了看，他没有助理，拍戏的时候只能把手机调成静音。 原来今天女朋友应该回来了，但因为在香港的拍摄不太顺利，还得多留两天。这个时间段比较尴尬，要是时间再长点，等他这儿的戏拍完就能直接飞过去跟女朋友会合了，省的她再飞来飞去。 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三个未接电话，他还以为是范子怡的，结果都是高小松的。话说这货自从前年经历了婚姻大崩溃，经济大崩溃，回美国疗伤完之后又回来了。最近正在忙《那时花开》在国内的上映事宜。 之前没有通过审查，有关部门给出的结论是太过灰色，没有积极意义。也许是经历两大崩溃之后，这货终于成熟，也学会了妥协，开始老老实实按照有关部门的意见修改、重新剪辑。 自从高小松回国之后，王大伦和他聚过几次。这货喜欢泡酒吧，喜欢喝那种他叫不上名来的苏格兰威士忌。王大伦不爱喝这个，也不喜欢酒吧。说到底他就是土鳖，喝酒在他的概念里就是中国白酒，配俩小菜，最好是酱牛肉和盐水毛豆。 而且关键是跟这货聊天，张口卡夫卡，闭口马尔克斯的，实在是累得慌。所以王大伦基本上是坐在那里听他一个人嘚不嘚，嘚不嘚的，权当听免费的小松奇谈。 他以为这货又要约自己去泡酒吧，电话接通后，直接道：“嘛呢？先声明啊，喝酒不去。” 在京城待久了，尤其和京城人说话，他也不自觉地带上京城口音。 “不是找你喝酒，找你有正事。戏拍完啦？” “刚拍完，啥事，说。” “有人托我带话，想邀请你参加《超级访问》。” “《超级访问》？” 从法国回来之后，他是接到过不少要求采访或者上访谈类节目的邀请，他都拒绝了。一方面主要是正在拍着戏呢，没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些邀请的访谈类节目他都没听说过，如果要是杨兰、鲁玉啥的，那他肯定得上。 《超级访问》他不但听说过，而且上辈子还挺喜欢看的，主要是里面的一个主持人戴君挺逗逼的，还常常在节目里以自己作为歌手一辈子只红一首歌自嘲。 电话那头的高小松还以为他不知道《超级访问》，忙道：“就是京城台以前的《小鸡捉老鹰》，现在叫《超级访问》，挺火的一个节目，你不知道啊？” 现在的王大伦还真没看过《超级访问》，这一年他东奔西走忙着拍戏哪里有功夫看电视，即使难得回来几天，除了陪女朋友就是捧着剧本研究角色。 不过他挺好奇的，高小松这家伙别看平时挺磨叽的，但这货实际上是个挺清高的人，一般人压根就看不上，怎么居然会帮一个访谈节目牵线搭桥？ “不知道！哎，你啥时候有这闲工夫了？那是你朋友？” 高小松有些不好意思道：“呃，算朋友吧。那节目的制作人和主持人李婧是我师娘……” “师娘？黄小毛的老婆啊？” 能被高小松成为师傅的也只有以前跟他们一起玩校园民谣的音乐制作人黄小毛，经高小松的介绍，王大伦见过几次，挺耐撕的一位中年大叔，没想到居然还是李婧的老公。 “是女朋友！目前还不是老婆，不过我估计也快了。哎，行不行给句痛快话啊！”高小松道。 《超级访问》王大伦还真有点兴趣，尤其挺想见见那位一辈子只红一首歌的逗逼歌手兼主持人，他想了想道：“既然你说的，我这儿当然没问题，不过我还得跟丁姐说一下。时间也得安排一下，圣诞节期间我肯定没空……嗯，这样，具体怎么安排你让他们直接跟丁姐联系吧。” “好！谢谢！那我也算是完成任务了。”电话那头的高小松松了一口气，笑道：“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怎么样，出来喝一杯？” “咱俩谁跟谁呀！喝酒就算了，你那威士忌我喝不惯。改天等我这戏杀青，咱去东来顺搓一顿，我请客！”王大伦也呵呵笑道。 虽然高小松这货有时候有点不着调，但是当年他不选柏林影帝夏宇，而选不怎么出名的他来出演《那时花开》，那绝对是对他演技的肯定和信任，就冲这点他就认高小松这个朋友。 他又跟高小松扯了一会儿闲篇，挂了电话马上又给丁姐打了过去，把这事跟她说了一下。其实丁姐是很支持他上访谈类节目的，毕竟演员嘛，就是要增加曝光度，除非你的咖位已经达到象道明叔或者葛大爷那种高度，那才有资格装装逼。 ………… 鲍震江忙活了一个下午，晚上回来的时候还真带回来二十几个农村孩子的录像。李阳抱着有枣没枣打一竿子的心态，拿着DV看起来。 这么多孩子，鲍震江不可能让他们每人来段表演啥的，都是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不得不说北影厂门口那些渴望机会的群演都挺拼的，有的刻意打扮了一番，有的介绍自己演了多少多少戏，当然都是群演，混好的估计有个一两句的台词。 不过这些都不是李阳想要的，他们虽然利用短短的自我介绍竭力地想表现自己，但是这种表现太过刻意，没有表演基础一看就很假。 李阳一连看了十几个，基本上都是一种套路，正当他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个个子小小、满脸雀斑、小眼睛，还有些阿扁嘴的孩子出现在DV的屏幕上。 “我叫汪宝强，今年十六岁，在少林寺学过六年武术。” 简简单单一句话，没有前面那些孩子精神，面对镜头有点抖抖索索，说话有气无力。 李阳眼睛顿时一亮，难看、土气、胆小，这不正是元凤鸣嘛！他连忙按下暂停键，指着屏幕上这个叫汪宝强的孩子，激动地对鲍震江道：“就这孩子，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对了，问问他会不会讲河南话。” 联系方式都在鲍震江的小本子上记着，他找了找，道：“留了个呼机号，我这就呼他。” 在等回电的时候，李阳又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不住地点头，满脸笑容道：“不错，不错！跟我想象的元凤鸣一模一样。” 在李阳的眼里这个叫汪宝强的孩子比之前河南艺校的孩子更加适合演元凤鸣。不对，不是演，他根本不用演，因为他本来就是元凤鸣。 李阳原先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老鲍真的从一帮子群演中找来了一个元凤鸣。 等了大概有十来分钟，鲍震江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京城电话。 接通电话，果然一个结结巴巴带着激动的声音道：“导……导演，您，您找我。” “会不会说河南话？”鲍震江没跟他废话，直接就问道。为了让李阳也能听见，鲍震江特地开了免提。 “我的河南话说的不标准。”电话那头的汪宝强用地道的河南话回答道。 鲍震江和李阳不由都乐了，鲍震江用眼神征求李阳的意见。 没的话说，李阳连连点头。 “那行了，定了。无论如何，明天要见到你……” ………… 《超级访问》栏目很有诚意，第二天他们的制作人就跟丁姐取得了联系，还主动送来了采访提纲。他们的想法是准备把王大伦访问作为2002年开年第一期，所以录制的时间想尽量提前。 王大伦考虑到圣诞节期间他还要陪女朋友去香港游玩，就把录制日期定在后天下午。明天女朋友就要回来了，《井盖儿》的拍摄，他的戏份就剩下最后两天的通宵夜戏，所以这两天他还比较清闲。 白天拍完戏，戏里的“笨贼三人组”王大伦、孙明、姜通又找了家馆子小酌了一番。三人原本都不认识，但在拍戏过程中发现都挺投缘的。王大伦和姜通岁数差不多，孙明则比他们要大出许多，三人却有个共同的爱好——好吃。 王大伦和孙明都属于北漂出身，外地人进京。姜通则是土生土长的京城土著，哪里有好吃的门清。于是“笨贼三人组”经常拍完戏后在姜通的带领下满京城乱窜。 还别说，有些苍蝇馆子，别看门脸不起眼，菜的味道却相当不错，据说有些还是从前清开始就开在这儿了。 三人都挺稳重，因为正拍着戏呢，所以从来不过量，一瓶二锅头三人分，一般都是王大伦四两，他们两个一人三两，刚刚好，晚上还能睡个好觉。 明天范子怡就要回来了，王大伦特地言明以后可能没这么自由了，加上戏也马上就要杀青了，三人将来能聚在一起的机会将来恐怕一年都没有几次，大家都挺遗憾的，特地多加了一瓶。 结果孙明的酒量有限，半斤就能打倒，姜通也好不到哪里去，王大伦一个人差不多喝了一斤。虽然还不至于走路打飘喝迷糊，可确确实实喝美了。 回到家洗了澡，人精神了许多，泡了茶正准备坐下来看看下午丁姐助理送来的《超级访问》的采访提纲，突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九点了，而且他们家一般很少有人来，范子怡本来朋友就不多，他的朋友如老贾、顾正、王红伟或者张远、高小松啥的一般都是一个电话，约地方见面，都不会主动上门。至于以前常来的孙丽前两个月就被公司派到云南体验生活去了，至于刘玲貌似也不大可能。 “谁呀？” 他走到门口喊了一声，居然没人回答。 从猫眼里往外看，什么都看不见，被人堵住了。 “谁呀？不说话门不开啊！”他又喊了一声。 要平时他可能走过去就把门开了，但这段时间拍《井盖儿》，孙明演的那个所谓“抢劫专家”经常头上戴着丝袜尾随入室抢劫啥的，让他不免有些心理阴影。 外面仍然没人出声，“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 他心里就更没底了，左右看看，没啥合适的家伙，赶紧跑进厨房，拿起菜刀，想想不太合适，万一真的冲进来劫匪，用刀万一防卫过当什么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菜刀换了擀面杖，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贴着门屏息听了听，外面窸窸窣窣似乎有点声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手中的擀面杖举过头顶，大着胆子轻轻拧动把手，猛地把门一拉，就见一个黑影惊叫一声，顺着门就往里面倒。 他下意识的一闪，正准备往下砸……嗯？不对，刚才的叫声怎么这么耳熟？再定睛一看，从门外扑进来，双膝着地，双手撑着地板，呈萝丝状的这个人，虽然头还没抬起来，但衣服、身形还有发型，他再熟悉都不过了，赶紧把擀面杖放下，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唉哟！你干嘛呀？”范子怡揉着膝盖，连连呼痛道。 她只想给男朋友一个惊喜，没想到居然遇到这么一出，要不是她反应快，很可能脸就砸到地板上，那可是她的吃饭家伙！ “你怎么回来啦？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王大伦看到女朋友也惊呆了。 范子怡正在气头上，没好声气道：“我为什么不能提前回来？你半天不开门是不是家里藏人啦？” “不是，我这不没心理准备嘛！来来来，先坐下，哪里摔疼了，我帮你揉揉。” 王大伦赶紧扶着女朋友到沙发边坐下，又把门口的两个大行李箱拿进去，道：“你一个人回来的？” “没有，我让老甄和莎莎回去了。” 范子怡脱下外面的牛仔裤，撩起秋裤，两个膝盖都红了。原来的好心情早就没了，抽抽鼻子，闻到屋里的酒味，不满道：“你喝了多少酒？我不在家你就无法无天了是伐！” 王大伦偷偷的把擀面杖放好，幸亏刚才女朋友没发现，要不然真糗大了。看看女朋友膝盖上的伤，赶紧又拿了红花油帮她上药。 “哎呦，哎哟哟……咝！你轻点！” 这红花油抹到红肿处辣辣的，再被他使劲地搓，这酸爽……范子怡忍不住叫了起来。 “你忍着点，这一定要使劲搓，把要搓进去，要不然明天还得肿，更加疼。”王大伦抓着她的腿，不让她挣扎，一边用力搓，一边解释道。 范子怡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哀求道：“那你搓慢点，太疼了！” 第二百七十章 打你的冲动 王大伦一直把女朋友的两个膝盖搓得又红又亮，估摸差不多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她双腿在沙发上放平，道：“晚饭还没吃吧，饿了？” 他知道女朋友一向吃不惯飞机上的东西。 范子怡可怜巴巴地朝他点点头。 “原来以为你明天回来，我准备做几个你爱吃的菜，但现在只有面条，要不给你下碗榨菜肉丝面，再煎个荷包蛋？”王大伦双手一摊道。 “不想吃面，家里有冷饭吗？我想吃蛋炒饭。” “行！” 虽说是蛋炒饭，王大伦做的很考究，火腿切丁，然后再切胡萝卜、黄瓜，热油爆炒。 他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你帮我接一下。”他正在炒饭呢，没工夫。 范子怡膝盖现在还不能弯，费劲地去拿手机的同时发现旁边居然还放在一份《超级访问》的采访提纲。 因为屏幕上显示的是王大伦他老娘，未来老佛爷的电话，她不敢怠慢，连忙先接通。 “喂，阿姨，我是子怡。”范子怡声音温柔且不失亲热道。 “子怡，你回来啦？” 王大伦一般每周都和家里通一次电话，所以范美丽很掌握他们俩口子的行踪。 “嗯，晚上刚刚到家……哎哟！” 她一边回答，一边想去拿采访提纲看看，因为离的比较远，她的膝盖不小心弯了一下，这刚刚擦完药，痛楚还没过去，一弯就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子怡，怎么了？”范美丽电话里听到她呼痛的声音，顿时紧张地问道。 “没事，阿姨，我没事。”刚才的受伤纯粹是自己作的，范子怡不好说，只能含糊道。 电话那头的范美丽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很严肃道：“子怡，你告诉阿姨，是不是大伦打你了？” “啊？”范子怡张大了嘴巴，连忙道：“没有，没有，是我刚才进门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子怡啊，要是大伦真打你了，你可不许替他瞒着，看我怎么收拾他！”范美丽明显有些不相信。 “没有，阿姨，真的是我不小心摔的……” 范子怡有些哭笑不得，但她突然想起前不久媒体上关于王大伦演的那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评论，她虽然没看过，但报纸上关于王大伦对梅亭实施家暴的评论很吓人。 她马上道：“阿姨，您该不会是看了他演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吧？咯咯咯，那是演戏，都是假的，您可千万别当真。” 大概是听到范子怡在笑，电话那头的范美丽明显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埋怨道：“你说这小子，好好的干嘛去演那个杀千刀的安嘉和。” “阿姨，这说明他演的好！”范子怡笑道，同时心里还挺自豪的，自己的男朋友果然是国际影帝的水平。 “跟老娘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这时王大伦端着炒饭过来。 “阿姨，他来了，您跟他说。”范子怡咯咯笑着把电话递给王大伦，顺手接过炒饭，美滋滋地吃起来。 “妈，啥事？”王大伦接过电话道。都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老娘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又看到范子怡笑得这么开心，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呢。 谁知电话那头的老娘一听到他的声音，顿时嚷嚷道：“你看你都演的啥呀？前几天我还听多多说你获得了一个什么影帝，你现在大小也算是个明星，怎么还什么角色都演……” 王大伦一脸懵逼地看向女朋友，范子怡捧着盘子咯咯直笑，差点没把嘴里的饭给喷出来。 “妈，什么什么角色都演，您说什么呀？” “我说的是安嘉和，那个杀千刀的安嘉和！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演了安嘉和，现在你妈在村里被人戳脊梁骨！” “这哪跟哪呀？我演什么角色，跟您有什么关系？”王大伦丈二摸不着头脑。 “怎么没关系？以前人家都说王富贵的儿子是个很文雅的人，怎么在电视里变的都认不出来了……” 刚才范美丽没好意思跟未来的儿媳妇说，对儿子没啥不好说的，而且还一肚子的委屈。原来这段时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正在浙江台热播。因为是王大伦主演的，全村都在看，可他演的太过逼真，村里很多人也都当真了，纷纷议论怎么王富贵的儿子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变的这么凶残！ 渐渐地就有人得出结论，王大伦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文雅，很象王富贵，但是骨子里的脾气其实象范美丽。你想范美丽多凶啊，管得王富贵服服帖帖的，连王富贵想在自家饭店请客吃饭都不敢，更别说跟其他村的干部似的勾三搭四了。没错！范美丽要是个男的，肯定象安嘉和一样打老婆！ 王大伦听完跟刚才范子怡一样哭笑不得，只得道：“那您跟他们说这是演戏，都是假的，我怎么象您呢，我跟以前一样象我爸。” “嗯？你的意思也是说我凶咯？”范美丽很不满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跟他们好好解释呗。”王大伦忙道。 “哼！解释什么？都是群没文化的人。”范美丽很不屑道，接着又不放心道：“子怡还小，以后有什么事，你多让着她点，可千万不许动手，她爸现在都调到咱们省当市长了……” “妈，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这是拍戏，都是假的，你怎么……” 未等他把话说完，范美丽粗暴地打断他，道：“我怎么啦？我这是为你好，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提醒你，以后出门别忘了戴口罩，小心被人打！”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就有打你的冲动！” “……” 王大伦挂了电话，无奈地看着捂住嘴强忍着笑的女朋友，道：“想笑就笑呗！” 刚才她就贴在自己的旁边，老娘那点糗事早就被她听到了。 “咯咯咯……其实你没必要不高兴，这说明你演的好啊！哎，你还别说，我还真想看看你演的这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京城电视台啥时候播呀？” “我劝你还是别看，小心有心理阴影！” “得了吧，我才不会当真呢！哎，把那采访提纲拿过来我看看。小样，你不是不接受采访么，怎么想到上《超级访问》了？” 王大伦装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他们托高小松带的话，我不好意思拒绝。” “哟哟哟，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来，拿过来我帮你把关把关。” “我都没看呢，你赶紧吃饭。” “我边吃边看不行啊？拿来！” 范子怡靠在沙发扶手上，一边吃着蛋炒饭，一边看着采访提纲，作访问状道：“谈谈你获得南特三大洲影帝的感想？” “嗯，高兴。”王大伦想了想道。 “完啦？” “完了，就是高兴呗。你想我参加了这么多次电影节，第一次获得影帝，当然是高兴了。” “你最擅长的是什么？” “做饭。” “还有呢？” “没了，我想来想去还是做饭最拿手，这你应该知道呀。” “哎，你做访谈不能这样。你得展开回答，跟主持人互动。比如说你回答你最擅长做蛋炒饭，主持人问你还有呢？你还可以回答，你做糖醋排骨特别拿手。得互动，你懂不懂？”范子怡做过几次访谈节目，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教他道。 “那还不是做饭。” 王大伦倒是觉得这些问题都太小儿科了，就象以前念书的时候看各种港台明星的小档案似的，什么最喜欢的颜色啦，最喜欢的食物，最害怕的是什么，最尴尬的是啥等等。 “呃，再看下一条，谈谈你小时候的故事。” “……” “哎，问你呢，谈谈你小时候的故事。” “你把这个问题划了，我不想谈。”王大伦道。 他小时候的故事，就是现在这具身体小时候的故事，王大伦虽然有记忆，但是跟他上辈子亲历的童年、少年时期有很大的不同，他不想把别人的故事当作自己的故事讲出来。 范子怡不解道：“为什么？你想你从农村出来的，考上电影学院，又凭自己的能力在京城站稳脚跟，还获得了影帝，这样的故事说出来多励志，多煽情啊！” 王大伦却不耐道：“有什么励志煽情的？我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虽然在农村，但条件还可以，从小我就没吃过什么苦，或许还比一般的城市孩子过的好呢。” “行行行，那再下一条。谈谈你和范子怡的感情。呵呵呵！”念到这条范子怡不禁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你说这个问题我怎么回答？”王大伦问道。 “问你呢，你问我干吗？” “不是，我想知道这个问题对你会不会有影响。”女朋友毕竟是偶像派，他不得不有所顾忌。 “会有什么影响？咱俩的事从一开始就不是偷偷摸摸的那种，全国的观众都知道，你怕什么！”范子怡满不在乎道。 “那我就实话说咯？” “实话实说！来，再下一条……” 两人一问一答玩的不亦乐乎，《超级访问》栏目的功课做的很扎实，几乎没有挖坑的问题，或者说即使有到丁姐那儿就已经挡回去了。 “你动动，看看膝盖还疼不疼？”王大伦估摸着药效的时间差不多了，道。 范子怡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膝盖慢慢弯了一下，顿时惊喜道：“咦，不疼了。” “幅度再大点，最好下来走几步看看。” 范子怡加大幅度，一点都不疼，又从沙发上下来走了几步，只是稍微还有点酸酸胀胀。 “嗯，明天差不多就好了。” “那你后天带我一块儿去录《超级访问》。”范子怡膝盖不疼了，也不再计较男朋友之前的莽撞，坐到他的膝盖上，环绕着他的脖子撒娇道。 “呵呵，行啊！你确定不用征求花姐的意见？”王大伦笑道。 “什么呀？我如果上台当然要问过花姐，但我坐在下面当观众呀，你可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影迷哟！” “吧唧！”王大伦乐呵呵地在女朋友的脸上亲了一口，突然想起来道：“哎，你不是说专门给我准备了礼物么，是什么呀？” 范子怡的脸微微一红，娇嗔道：“谁叫你刚才没轻没重的，原本我不想送给你了。” “我不是已经向你道歉了么，再说你不是说这是你送给我获得影帝的奖赏么，快点拿出来，让我看看。”王大伦又亲了她一下，看到女朋友莫名的脸红，顿时有些好奇道。 “看你表现好。”范子怡白了他一眼，站起来指着红色行李箱道：“你帮我把这个箱子拿进来。我警告你，不许偷看，我不喊你不许进来啊！” “惊喜是伐？我喜欢！好，保证不偷看。”王大伦颠颠地把箱子帮她拿进卧室，然后就被她推了出来。 在门口等了五六分钟，拿样东西会这么久？他不耐烦地喊道：“好了没有？” “没有，再等一下。”屋里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乱。 “什么礼物呀？”他忍不住拧了拧把手，里面居然锁住了。 此时范子怡正一脸羞意地站在大镜子前，同时又有些烦恼，双手掂了掂自己胸，自言自语道：“好象还是小了点，穿不出效果来。” 她又扭了扭，皮肤白，跟黑色的战袍很搭，除了胸前的效果不好，膝盖上的两滩红色也很煞风景。 “不管了！” 她深吸一口气，这次为了奖赏老公获得影帝，她可是下足了血本。这次也幸亏到香港拍戏，要不然这种东西她还真不敢买，就怕被认出来。 她穿上一双足足有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关了大灯，墙上的壁灯，还把亮度调到朦胧的状态，这才轻手轻脚走过去，拧开锁，摆了个自以为妖娆的姿势，喊了声：“进来吧！” 门外的王大伦早就等不及了，开门进来道：“什么东西，神神秘……” 话说到一半，当他看清屋里的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定住了，嘴巴张的老大。只见范子怡罩着身透明的黑色轻纱，没穿胸*罩，只有一条同样黑色的****勒在臀胯间，一条细缝若隐若现。 “咕嘟！”王大伦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喉咙干巴巴道：“你这是……” “老公……”范子怡滑腻腻软绵绵地轻唤一声。 接着手臂伸展，勾起一条大腿。话说从小学舞蹈的女人，这身段和姿势真不是盖的，一般人根本就做不来这种动作，全身都透着一股又娇又媚又磨人的骚狐狸的味儿，娇笑道：“老公，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好看吗？” “呃，好看，好看极了。你，你这是哪儿学来的？” “嗒嗒嗒……”一阵高跟鞋的声音，范子怡飘到了他的背后，上上下下的开始磨蹭，道：“就不兴人家好好学习呀！来嘛？” “来！” 能不来嘛，都已经憋了半个多月了，他回身一把就把她抄了起来，扑上了床……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合作 第二天王大伦不出意外地起晚了，你千万别小看那层薄薄的纱，杀伤力还真不是盖的，加之又是安全期，少了一层隔膜。除了范子怡的膝盖受伤不能采用后入式之外，其他的姿势几乎都试了一遍，让他再一次成为了“四次郎”。 只是后遗症就是起床的时候难免脚步有些虚浮，这腰肌也因为运动过度，导致乳酸积累十分酸痛。但看到女朋友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让他再次不得不感叹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都说男人一生射出来的那玩意儿只有两热水壶的量，看来以后是要悠着点，细水长流嘛。 “昨天不知道是谁说得好听来，什么今天要准备做些好吃的，欢迎我回家咯，现在都快吃午饭了，咱们吃啥？”红光满面的范子怡里里外外透着精气神，看着神情萎靡，打着哈欠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他，冷哼道。 王大伦难得老脸一红，忙道：“要不咱们出去吃吧？” “吃啥？” “吃羊肉，好不好？我跟你说，今天我带你去吃的这家羊肉店绝对好吃，保证你吃了这顿还想吃下顿。”王大伦连忙道。 也幸亏这段时间姜通带着他们跑了不少好吃的馆子，相比之下王大伦觉得还是那家羊肉馆最好吃，况且女朋友也喜欢吃羊肉。 范子怡一听，果然道：“那你快点，我去换身衣服，我肚子早就饿了。” 赶紧刷牙洗脸，穿好衣服，这边女朋友也换好衣服了，素面朝天，戴着一副墨镜出发。 去外地拍了大半个月的戏，范子怡吵着要自己开车，王大伦只能坐在旁边给她指路。今天不是休息日，出门的时候不是高峰时间，路上不算太堵，沿着三环一路到国贸，转通惠河北路，走东二环到广渠门转广渠门内大街一路向西，到虎坊桥左拐，直接开上了前门建国宾馆门口的停车场。 范子怡从车上下来，打量了一番这栋八层大楼，点点头道：“四星级，不错嘛！” “想什么呢，这边。”王大伦拉着她直接拐进了旁边的小胡同。 宾馆后头是一大片的平房，王大伦带着她东转西拐，搞的范子怡东南西北都快要分不清了。 “你这是带我上哪儿呀？” “就在前面，快到了。这里车没办法开进来，只能停到外面。” 王大伦一边解释一边往前走，又拐过一个弯，他指着前面一个不起眼的门脸笑道：“到了。” 范子怡走过去一看，一个不大的门脸，房屋看上去破破烂烂，门头挂着个黑漆漆的牌匾，上面写着的“老刘羊肉馆”五个字都脱漆。门口的炉子上架着两口大铝桶，冒着白气，满是羊肉的味道。 从外往里面看，店堂里光线明显不好，坐着两三桌客人，白酒瓶，高谈阔论，一看就是那种京城底层的土著。 “就这儿啊？”范子怡皱着眉头道，这里一看就是俗称的苍蝇馆子，以她现在的身份，到这种地方简直是掉价。 “你别看这馆子小，老板是西北回来的知青，做的一手好羊肉，保证你待会筷子停不下来。”王大伦笑道。 正要拉着女朋友往里走，一个穿着白大褂，四十多岁的胖子迎出来，很是热情地招呼道：“哟，王先生，您来了。您这是两位？” 胖子朝范子怡这边瞄了瞄，显然是认出来了。 “嗯，两位。刘老板，上次的包间空着吗？” “空着，空着！两位来，跟我来。” 说是包间，其实就是院子里临时搁出来，十分简陋，也没暖气啥的，就角落里放着一个炉子倒也暖和。 “白水羊肉，白切羊肝，锅子里就要羊血和羊肚，您看着再配两个蔬菜得了。哦，给我来瓶小瓶的二锅头。” 王大伦巴拉巴拉报完菜名，又冲着女朋友道：“你要喝饮料还是泡杯茶？” 范子怡还没有适应这里的环境，依旧皱着眉头道：“随便。” “羊肉上火，我给您沏壶菊花茶吧？”刘老板殷勤道。 虽然不满意这里的环境，但老板的态度还是让范子怡勉强笑了笑道：“那就麻烦您了。” 刘老板嘿嘿一笑，道：“二位稍等，菜马上就来。” 刘老板出去后，范子怡四下看了看，不满道：“早知道是这种苍蝇馆子，我宁可在家吃泡面也不会跟你过来。” 王大伦走到炉子边，提起水壶，用开水烫了烫碗筷杯子，笑呵呵道：“我看你就是太娇气，你想你是演员，万一以后遇到那种社会底层人物的角色怎么办？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我娇气行了吧，谁像你呀，乡下人！”范子怡气呼呼地白了他一眼。 乡下人就乡下人呗！王大伦只是在心里默默念叨：想当年你爷爷要不是泥腿子也不可能参加革命，解放后更不可能娶到城里资本家的小姐，没有你爹老范，更没有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好在菜马上就上来了，一个大砂锅，底下固体酒精加热，锅里乳白色的汤，撒上一层碧绿的青蒜，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王大伦忙给女朋友舀了一碗，道：“尝尝！” 范子怡凑近闻了闻，香气逼人，一点膻味都没有。吹了吹，抿了一小口汤，眼睛顿时一亮，这汤太鲜了！再尝尝里面的羊肚和羊血，羊肚生脆，羊血滑嫩，一下子让她欲罢不能。 王大伦咪了一口小酒，夹了块羊肝，蘸了蘸着用蒜汁辣椒酱油调制的蘸料，美美地放进嘴里嚼着，看着女朋友狼吞虎咽的样子，得意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嗯，嗯！”范子怡嘴里塞满了东西，根本没空说话，哼哼着猛点头。 等到她终于放下筷子，揉着肚子直嚷嚷：“吃不下，吃不下，撑着了。” 王大伦砸吧一口干了杯中的残酒，笑得很欠揍道：“那喝点茶消消食呗，其实这里的扎羊肉和羊汤面配在一起吃也是一绝。” “那你不早说！”范子怡怒道，但摸摸自己的肚子，只得摇头道：“算了，留着下次来再吃吧。哎，这么偏僻的地方，你是咋找到的？” “组里演我同伙的姜通，这货是这里的土著，也是个吃货，哪儿有好吃的门清。哎，下午怎么安排？” “当然是听你安排咯。”范子怡喝了一口菊花茶，总算稍微缓过来一点道。 “要不咱去听相声吧？”他建议道。 “相声有啥好听的。” 不得不说这年头相声这个行当的确陷入低谷，偶尔电视晚会上会有相声节目，几乎没人爱听相声。 不过前些年前门这一带据说有个叫“京城相声大会”的男团，现在改名叫“德运社”，王大伦碰巧去听过几回，一眼就认出了那位小眼睛矮个子的锅盖头。其实看着一位从草根一步步爬上业界大拿，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天桥那边有家茶馆专门有说相声的，他们说的相声跟电视上的不一样，都是传统相声，挺有意思的，要不咱们……” 王大伦话说到一半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他有心不想接，自从他获得南特三大洲影帝后，经常会有一些陌生的电话打进来，有的是记者，有的是导演，不是采访就是请他演戏的。起初他倒是还耐心的跟他们聊聊或者探讨，但后来多了就有些不耐烦。记者倒还好，最多是约一下能不能专访什么的。只是那些自称是导演的，好多都不靠谱，有的甚至直接咨询如何能上国外的电影节拿奖，他都赶上老贾的待遇了。 但想想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王大伦先生吗？”陌生的声音，却很儒雅。 “我是，请问您哪位？” “我叫李阳，暂且算是一名导演，我这儿有个本子。不知道您是否方便？我想跟您探讨一下。”电话那头的李阳很客气道。 “这样，您先跟我经纪人联系好吗？我这儿正有点事……” 王大伦正想跟往常一样，委婉地推脱，电话那头的李阳忙道：“不好意思，王先生。我想补充一下，我现在正在和刘勇红一起工作，您的电话就是他给我的。原本他要打电话给您，但为了表示尊重，这个电话还是由我来打。希望你不要误会。” 既然是刘勇红推荐的，他倒是不好拒绝，前段时间他也听说刘勇红最近加盟了一个独立电影的剧组，估计导演就是这位。 忙道：“嘿，原来是勇红哥介绍的，不好意思，李导演。” “是我冒昧了，那请问您最近有空吗？” 王大伦想了一下，明天要去参加《超级访问》的录制，晚上通宵拍戏，后天又是通宵，最近还真挤不出空来，他犹豫了一下，说了一声：“您等一下。” 握住手机的话筒跟女朋友商量道：“勇红哥的一个朋友，说是要约我聊聊剧本，我这几天都没空，你看……” “那你去忙呗，我下午正好去做做美容，可能刚从南方回来，皮肤一下子有些不适应，瞧这干的。”范子怡正拿着小镜子边照自己的脸，边道。 “那行，那我聊完就打电话给你。” 然后王大伦对电话里的李阳道：“李导演，要不这样，您说个地方，我现在就过来。” “好，好，那我们就在电影学院门口的茶楼见面吧。”李阳很惊喜，连忙道。 “好的，我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到。” “好嘞，那我等您。” 电影学院门口的那家茶楼，如今差不多都快成电影沙龙了。据说老板在茶楼后面又租了一栋房子，搞了个放映室，经常开个放映会啥的。只是他最近已经很久没去了。 王大伦在去的路上给刘勇红打了个电话，证实了李阳的说法。刘勇红还特别强调就是自己向李阳推荐的他，因为这剧本特别好，特别让人震撼，甚至还说当初《海鲜》是揭露某类边缘人物的内心，暴露正义之后的阴暗，所谓叙事风格锋利的话，那跟现在李阳手里的剧本比起来，就象唱着歌的小姑娘，无忧无虑…… 他还竭力劝王大伦把宋金明这个角色接下来，用他的话说这个角色绝对有爆发力，饱受善恶撕裂的煎熬，每个人都有可能经历类似的挣扎。说的王大伦心直痒痒，不由对和李阳的见面期待起来。 第一次在茶楼的包厢里见到李阳，跟王大伦想象的形象有很大差异，他原本想象的能拍这种现实主义、揭露人性丑恶题材的导演一般都该是老贾、朱纹或者张远那样不修边幅，又或者不善言辞、沉默寡言的人。 而眼前这个留着胡须、长发、微胖且衣着十分得体的中年人，不太象个导演，倒是象画家或者音乐家之类的。 “我的钱不多，大部分都是借来的，可能刚够拍摄的最低标准，我请不起你，但我觉得只有你才能演好这个角色，所以我想……和你合作。” “怎么合作？” “就是《海鲜》那种合作。” 不用问这事肯定是刘勇红捅出去的，但王大伦很为难，道：“李导演，我最近经济比较紧张，刚刚买了房子，恐怕……” “不不不，抱歉，可能是我没有表达清楚。我不需要你额外的投资，是你的片酬是我们目前无法承担的，就想能不能采用票房分成的形式来代替片酬？”李阳忙解释道。 说实话，这件事他考虑了好几天，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既然自己为了这部电影什么都赌上，何必为了将来不确定的收益纠结呢？既然想要拍好这部电影，自然要用最好最合适的演员。 票房分成的方式王大伦还是很感兴趣的，主要是《海鲜》已经让他尝到了甜头，尽管目前《海鲜》还在法国放映，最后的票房没有最后的统计数字，但据雅各布的保守估计，《海鲜》的全球票房很可能会突破五百万美元。 虽然《海鲜》是由法国发行商代理，要扣除相当一部分的票房比例，再加上各种宣发费用、税什么的，王大伦有些搞不清楚具体的比例，但即便就算拿到30%的票房，那也得一百五十万，这里面他又占25%的份额，三十七点五万，从数字上看跟他当初的投入差不多，但别忘了这是美元，在这汇率一比八点几的年头，整整翻了八倍还多，大大超过了他原来翻一倍的预期。 前几天刚接到雅各布的电话时他都不敢相信，折合人民币三百万！因为最后票房到帐得要道四月份，他都不敢跟女朋友汇报，生怕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呃，我能先看看剧本吗？”尽管刘勇红在电话里吹的如何如何，但王大伦还是想先看看剧本再说。 第二百七十二章 老愤青 剧本挺厚，许多地方都用笔勾画着，扉页上印着两个大字《故乡》。 他翻开第一页，见上面写着： “冬天。离旧历新年还有一个多月。天上落着零星小雪。在一个小型火车站，唐朝阳和宋金明正物色他们的下一个点子。点子是他们的行话，指的是合适的活人。他们一旦把点子物色好了，就把点子带到地处偏远的小煤窑办掉，然后以点子亲人的名义，拿人命和窑主换钱。这项生意他们已经做得轻车熟路，得心应手，可以说做一项成功一项。他们两个是一对好搭档，互相配合默契，从未出过什么纰漏……” 语句朴实平淡，但王大伦却感到后脖颈一阵凉意。上辈子他也是打工的，也曾听工友聊起那些黑心工厂，或者黑砖窑的事情。但这种把人命当成赚钱工具，他是闻所未闻，更有种毛骨悚然。 他一下子就看进去了，随着故事内容一点点显现，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刘勇红会在电话里跟自己这么说，这远比《海鲜》还要冰冷刺骨。 如果说当初他看到《海鲜》的剧本让他压抑，警察邓建国的角色让他心跳加快的话，那现在他只能用震撼来形容自己的感受，第一次因为剧本中的几个角色感到莫大的悲哀。 “这本子是你写的？” 他摸出烟盒，递给李阳一根，点上，用力吸了一口，试图用尼古丁的刺激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是根据刘青邦老师的小说《神木》改编的。” “这是真事？”王大伦依旧不大相信。 李阳苦笑道：“刘青邦老师年轻的时候就在这种小煤窑里挖过煤，后来长期在煤炭系统工作。其实有些事情比这里写的还要残酷。” 他看了看王大伦的神情，接着道：“也许你可能不相信，当初我也有这种感觉。但后来我和一个跑煤矿的记者，到山西、内蒙、宁夏的煤矿待了四个多月，整天和矿工一起下井、吃饭、聊天……” 李阳眼神迷离，似在回忆当初的情形，而后语气明显有些激动道：“记得我第一次下井的时候，就好象走进地狱，感觉生命和身体分离了，死神时刻紧盯着你。你知道吗？我接触的几乎每个矿工都能说出一个或几个熟悉的亲人或朋友，被埋在井下的故事。 后来我又查了些资料，全国每年都有六千多人遭遇矿难，这个数字相当于世界其他国家矿难死亡人数的总和。这仅仅还是公开的数字，被掩盖的死亡人数有多少？这谁也说不清。” 这种近乎用生命做赌注的工作方式，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去挖煤呢？王大伦想起当年拍《站台》时，三明去小煤窑上工签的那张生死状，那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为的就是生存，这还需要理由吗？ 他吸着烟，看着烟头火星子忽明忽暗的闪动，没有说话，只是心里的悲哀正在默默地放大。 李阳似乎彻底打开了话匣子，真诚而又激动道：“我拍这个片子，没什么大道理，就是想拍。其实这几年很多人想拍矿工。?以前当然有过很多矿工题材的作品。我老家是陕西的，父亲那时是省里有名的演员，所以我小时候经常能看到一些好看的歌舞，比如一堆舞蹈演员表演矿山来了更先进的设备，奋力掘进过程中，塌方了，而后他们用自己的肩膀和双手顶住了塌方，继续钻煤，终于夺得又一个高产日。? 当时搞文艺的学习各种材料报告，从生活中来到生活中去，这样的场面本以为是创作者从实践中总结出来的，表演又那么生动，所以至今我还记得。? 后来才知道这是个动听的谎言。一个美丽的场面，但只是文艺工作者拿来骗人的。那些文艺工作者骗人之后，还可能振振有辞，是上级让他这么做的、是先进工作者编造出来的、革命浪漫主义允许夸大现实等等。反正没有人会对弥天大谎负责任。以后会不会有年轻的愚蠢矿工到塌方的时候真用肩膀去顶住，跟这些文艺工作者也没有关系。活该！? 现在你如果想拍，肯定会有人首先尝试阻止你，原因很简单，太危险！既有具体的井下的危险，又有意*识*形*态上的危险：你拍出来想放给谁看？你想干什么？” “哼！”李阳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或者说是嘲笑，道：“现在我们能看到什么？这几年煤矿的各种灾害报道中，有井下的照片吗？我只记得大部分新闻照片或者视频都是一群人围在井口正在抢救。哦，有时候倒是有井下的照片，那是领导过节的时候下去慰问……” “……曾经美国记者在他们那里发布非洲的饥民照片时，有很多人反对，那些照片被认为粗暴、窥视、暴露丑陋等，反对者居然大部分都是黑人，因为他们感觉受到了侮辱。可是，灾情并不因为某些人看不到就不存在，不会为了让所谓社会主流更舒服而自动消失。?就象我们矿井之下的生活，确实是所有人不应当看见的吗？……?” 王大伦听着李阳絮絮叨叨的感慨也好，牢骚也罢，他也不认为自己比李阳伟大多少，但就是有种冲动，哪怕不要片酬也演的冲动。 当然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他重新又点了根烟，看着一脸期待地李阳道：“具体分成怎么算？” “呃，我这边投了一百万，你的片酬就……就算五十万吧，一共一百五十万，你占三成怎么样？” 不得不说导演都是人精，哪怕一脸真诚且儒雅的李阳，在计算王大伦片酬的时候也难免耍了个滑头，硬是扣掉十万，让他的分成比例少一点。 王大伦没有计较，其实他们这一代的导演之所以个个是人精，完全是因为这个时代，想想老贾拍《小武》时的苦逼；朱纹在筹备《海鲜》时的无奈；楼烨在拍《苏州河》时拍到最后没钱了，只能先停下来，等凑到钱了再拍等等。 你让张大导或者陈大导这样试试？他们能这样拍出电影吗？所以不精，你就拍不了电影，这完全是被这个时代逼的。 “成！” 其实李阳还算是不错的，至少四十多岁，眼睛依旧清澈，甚至还是个“老愤青”！就冲这点，王大伦对他就很有好感。 直到很久以后，王大伦才知道李阳这种近乎偏执地讨厌“高大全”式的人物，总是在自己电影中刻画人性的矛盾，是和他早年的不愉快有关系。 他小时候家境优越，就读于西安最好的幼儿园和小学，日常的生活起居有保姆专门料理。但特殊时期开始后，他们一家的生活一下子跌至社会最底层。社会上的人群被截然划为“好人”和“坏人”两大阵营。身为著名演员的父亲被划入了“坏人”阵营，后被昔日好友出卖含冤死去。 为逃避同学的歧视和羞辱，这个黑五类的儿子曾经三次转学。在他记忆中，整个童年都是在逃避歧视和羞辱中度过的。所以，长大后任何一点歧视和羞辱，都会激起他强烈的反抗。 有一次酒后，李阳讲过一个他亲身经历的故事：1990年，他曾作为导游兼翻译，带一个德国旅游团飞赴桂林。在桂林机场办理手续时，安检口顺利放行每一个德国游客，惟独把他拦下要求验血。他坚决不从，大声抗议这一歧视性规定。随团的德国游客，也纷纷以回国要挟，声援他。但机场人员以“执行制度”为由，表示不能通融。他毫不妥协：宁可丢掉工作，我也决不验血！僵持到最后，机场人员才终于让步。这次以游子身份回国，在家门口遭遇的“制度性羞辱”，让他刻骨铭心。 口头上达成协议之后，李阳很高兴，双方就拍摄事宜商量了一下。李阳这边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王大伦现在手头的戏一杀青，他那边就能开机，而且他已经在山西一个偏远地区联系好了一家小煤窑作为拍摄地点。 倒是王大伦这边有些困难，他早就跟女朋友约好圣诞节去香港游玩，而且还通知了雅各布帮忙订好了12月21日到27日的来回机票和在香港的酒店。 最后双方约定，李阳带着剧组先行赶往山西拍摄，到时候王大伦直接过去和剧组会合。 和李阳的合作公司那边倒好说，只要打声招呼就行，之前《海鲜》就是先例，而且双方的合作本来就属于松散型的，只要不影响明年的新戏《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啥都好说。 但是范子怡却跳了起来。中午老公说是去跟人聊聊，回来的时候居然又接了新戏，她原本只是为了年底这段时间又不能在一起感到有些不高兴。但在男朋友做晚饭时，她无意中翻了翻剧本，吓了一跳。 太危险了！剧本里有大量井下拍摄。这年头煤矿的事故实在是太多，没见中央台新闻隔三差五就报道哪里的煤矿瓦斯爆炸了，哪里透水了，哪里又冒顶，被困矿工多少多少。然后各类领导第一时间怎么样怎么样，然后再各种求援，到最后极少有人生还…… 范子怡真的担心，谁特么知道会不会掉下一块大石头，咣的一下，她就成小寡妇了。所以她非常不愿意老公接这部戏，而且现在还只是达成口头协议，正式合同还没签呢，吵着闹着要他回了这部戏。 王大伦没办法，只得掰开来分析给她听。首先宋金明这个角色极其难得，人性矛盾的冲突，饱受善恶撕裂的煎熬，要远比《海鲜》里警察邓建国更具有挑战意义，要是演好了说不定还能得个影帝。 其次，李阳下午跟他谈的时候也透露了，他在德国时跟柏林电影节组委会那边有点关系，明年二月份肯定是赶不上了，等再下一届送过去参展。以王大伦多次参加电影节的经验，按剧本的精彩程度，要是不失手，入围某个单元估计不成问题，弄不好还能入围主竞赛单元，角逐一下金熊也不是没有可能。国外保准有市场。 最后他还跟女朋友稍稍透露了一下《海鲜》的前景，他没敢往多里说，打了一半的埋伏也是相当惊人的。 没想到范子怡听到数字只是稍稍震撼了一下，用她的话说，要是人没了，他说的这些理由全都不成立。 没办法王大伦只有发誓赌咒，保证须发无损地回来。晚上又不惜透支体力和宝贵的肾脏，连着两天当了两回“四次郎”，才换得娘娘很勉为其难的恩准。 第二百七十三章 访谈（上） 第二天王大伦照例没能早起，一觉睡到十点钟，果然是温柔乡英雄冢啊！ 今天两口子没到外面去大吃大喝，简单下了点挂面，早中饭马马虎虎对付一下，王大伦就被女朋友拉进了卧室。 扒掉棉睡衣，里面就是背心和秋裤，直挺挺地戳在大镜子前，任凭女朋友把一件一件衣服往他身上套。 “穿身西装正式一点不就完了嘛！”试了几套休闲款的都不合适，王大伦有些不耐烦道。 “别老土了，现在就流行休闲范儿。再说他们这个节目我知道，走的是轻松路线，你说你穿着一身正装算怎么回事。”范子怡唠唠叨叨道。 说着又从衣橱里拿出一件格子衬衫，道：“喏，再试试这件。” 王大伦不吭声，接过默默地套上。 “怎么样？”范子怡帮他整理一下领子，问道。 王大伦照了照镜子，浅黄色黑白条纹加红色格子，而且挺修身的，点点头道：“不错，穿着也挺舒服的。” “那当然了，这是巴宝莉今年的新款，我托人从英国带回来，本来是想让你过年的时候穿的。” 说着她又象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件浅灰色的V领毛衣，道：“套上。” 套上之后，她很仔细地帮他整理了一番，细细打量，满意道：“啧啧！妥妥的英伦范，真帅！” 王大伦也从镜子里看了看自己，嗯，上半身是不错，但下半身却是一条白色纯棉的秋裤，跟个芭蕾舞演员似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裤子穿啥？” “急什么？”范子怡又欣赏了一番，这才从柜子里拿出两条裤子，一条淡绿色较宽松的卡其布裤子，一条是深蓝色的牛仔裤。 “就穿这条吧。”他还是习惯穿比较宽松一点的裤子，舒服！ 范子怡却避开他的手，拿着两条裤子反复比划了一番，才选出那条牛仔裤道：“穿这条。” 他只得拿过来往腿上套，这牛仔裤还是那种小裤管的，套起来有点费劲。穿上后他还特意做了个下蹲的动作。 “你干嘛呀？” “我怕把档崩喽，先试试。” “拜托，这是CK的牛仔裤好不好！老土！”范子怡白了他一眼，道：“走两步给我看看。” “哎！” 王大伦连忙屁颠屁颠地在女朋友面前走了两圈，还特地摆了两个Pose。还别说，别看他品味不咋地，学起电视上模特的走路还是有模有样的，毕竟这身材还有表演功底在这儿呢。 范子怡歪坐在床上，皱着眉头似乎还不满意，嘴里嘀嘀咕咕道：“好象还差点……” “差哪儿了？” 王大伦又照了照镜子，果然裤子一穿上，原本穿着白色秋裤的诡异画风一下子就不见了，镜子里分明就是个时尚的帅小伙。 “哦，我想起来了。”范子怡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从床上跳起来，蹲在大衣柜下面放袜子的抽屉一阵寻摸，找出一双糖果色的袜子，扔给他道：“再把袜子穿上。” “怎么是花袜子？”他一脸嫌弃道。 “叫你穿上就穿上，费什么话呀！赶紧的！” “哦。” 他平时穿的袜子或黑、或灰、或深蓝，都是纯色的，套上这种糖果色的花袜子感觉格外别扭。 “这算好看呀？” 范子怡却满意地点点头，道：“嗯，这才算齐活。” 但看他那张嫌弃的脸，顿时撇了撇嘴，训斥道：“这叫时尚，你懂不懂？” 王大伦蛋疼地瞅瞅自己脚上的花袜子，问道：“那我待会穿什么鞋子？皮鞋还是运动鞋？” “板鞋。” “啥？”王大伦没听清。 板鞋在国内确实刚刚才开始流行，范子怡以为男朋友没听懂，也懒得跟他解释，挥挥手道：“行了，待会我会帮你拿出来的。外面待着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既然男朋友是休闲英伦风，那她的打扮也要搭而且还不能喧宾夺主。范子怡琢磨了片刻，挑了件长款针织毛衫，外面灰黑色调的面包款拼接式羽绒外套，下面配了条铅笔裤，头发扎成马尾，还画了点淡妆。 大方利索，时尚显性！一出来，王大伦还愣了一下，跟往日风格明显不同，很有些小清新的味道。 出门的时候，她除了给男朋友拿了双新买的板鞋，给自己陪了双短靴。 双方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原本对方还说要派车来接。王大伦没那么矫情，也不想太麻烦，选择自己开车前往。 录影的地点是西直门那块的电教中心，就是俗称的电视大学。那地方还真不好找，要不是对方详细说明了行车路线，光里面的胡同就能让你绕晕了。 《超级访问》这个节目属于独立制片，然后再卖给电视台，跟杨兰的模式差不多，只是比起杨兰的高端、大气、上档次，《超级访问》显得有些low。不过就这么一个十八线的女主持人和过气歌星的组合能把这档节目做到很火爆的地步，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王大伦的车子一到，提前接到电话的李婧和戴君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此时的李婧和王大伦印象中那个大妈范的李婧有很大的出入，最大的不同就是瘦，个子也不象电视上那么高，略显土气的气质，一股稻花香扑面而来。 “大伦，欢迎，欢迎……哇！子怡，你也来啦，真给咱们节目面子。” 但凡女强人刚起步那会十有八九都是自来熟，虽然李婧今天是和王大伦、范子怡第一次见面，但依旧表现出极大的热络。 “静姐，你好！”王大伦很客气地上前握手打招呼。 “大伦，今天真帅！英伦风啊，哎，子怡，这是你帮他打扮的吧？”李婧很夸张道。 “嗯，静姐，你好！” “我就说嘛！子怡，你可是我们请都请不来的客人，最近在忙什么呢？是不是又有新戏啊……” 不得不说李婧非常会说话，范子怡明显被她忽悠得很受用，一下子就跟她拉近了距离。 相比之下，在节目里负责逗逼的戴君倒是显得很安静，直到李婧跟王大伦打完招呼，才上前很有礼貌道：“王先生，你好！” “哦，戴老师，你好。” 戴君显得有些腼腆，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范子怡这时也凑趣道：“戴老师，我可是听你的歌长大了的。” 戴君顿时囧道：“呃，我就红了一首歌。” “哈哈哈……” 这时总算找到戴君经常在节目中自黑的属性，大家不由都笑了起来，气氛很是欢快。 然后就是化妆，对台本。因为王大伦不想提小时候的事，节目组有些犯愁，他的职业生涯有些是不能讲的。比如《东宫西宫》，同性*恋在内地属于性*变态，精神病的范畴，被有关部门明令禁止，提都不能提。 提大学的事吧，似乎也没什么可爆的料，他在大学期间实在太普通，而且他们94大专班的同学基本都不太出名，没办法博眼球。 经过一番探讨，采访提纲删删减减最终确定了下来。两点钟观众进场，虽然之前范子怡开玩笑说是他的影迷要当观众什么的，但毕竟她比男朋友人气高多了，不想喧宾夺主，就象贴身小助理一样，乖巧的躲在后台看。 所谓观众，包括央视的各大综艺节目，其实都是托，从京城各大高校找来的学生，交个几十块钱，车接车送，配合好气氛，临走还有赞助商赞助的各种纪念品啥的。 两点半，导演通知，一切OK！ 王大伦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上访谈节目，还要面对这么多的观众，多少有些不适应。范子怡看到他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不由撇撇嘴，但还是走过去握住他的手，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灯光亮起，音乐响起。原本候场时还一本正经的戴君瞬间化身逗逼，夹着台本，蹦蹦跳跳的和李婧一起出场，还不停地跟观众握手打招呼。 场地中央，标志性的一条长桌，两把椅子，对面一张沙发。两人在台前站定，先巴拉一下开场白，接着李婧按照台本道：“今天是我们《超级访问》2002年的第一期，这次我们专门请了一位重量级的嘉宾。” 戴君接口道：“没错，今天的这位嘉宾太了不起，他是新晋南特三大洲影帝！” “这位影帝太有个性了，出道以来从未上过访谈类节目，所以这次我们非常荣幸能请到他。” “首先声明，我个人是他的影迷，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有点紧张。” “哎，戴君，你说是他的影迷，那你看过他的什么电影呀？” “那多了去了……” 两人巴拉巴拉介绍了一番王大伦演过的电影、电视剧，当然都是可以提到名字那种。 “……好，让我们隆重请出今天的嘉宾……国际影帝——王大伦！” 话落，王大伦迈着两条大长腿咔咔地从候场区走出来，跟大家点头致意。观众全体起立，一边哗哗地鼓掌，一边好奇地看着他。 没办法，刚才李婧和戴君报的他主演的电影除了一部他和徐婧蕾主演的单元剧《爱情麻辣烫》之外，其它的或许听到过名字，但从未看过。大家认识他，除了他和范子怡的绯闻，更多的是通过电视剧，比如《将爱情进行到底》中那个暗恋文慧的雨森；《永不瞑目》中那个凶恶的建军；去年热播的《像雾像雨又像风》中落魄的阿莱，甚至是《大明宫词》中疯狂迷恋武则天的薛怀义。 其实说起来也挺可怜的，在这些电视剧中都是他爱别人，而别人并不爱他。当然还包括他演的但角色没什么存在感的《人间四月天》中那个被徐志摩戴了绿帽子的王庚。 第二百七十四章 访谈（下） “大伦，王大伦！大伦，你为什么不改个艺名呢？”李婧道。 这是事先商量好的梗，王大伦本来觉得没啥，上辈子他就叫这个名字，但是自从踏入演艺圈之后，还真有不少人跟他提出改个艺名啥的，无非是嫌他的名字有点矬，乡土气息很浓厚。他也正好趁此机会为自己的名字正名一下。 “你的意思是王大伦这个名字土气咯？”戴君抢着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婧装出一副赶紧分辩的样子，接着道：“你想大明星，谁不想让自己的名字响亮一点！你比如说那些香港的大明星，程龙大哥，人家的本名叫陈港生；还有张国荣以前叫张发忠；刘德桦的原名叫刘福荣……” “还有关芝玲的原名叫关家慧；梅艳芳叫何加男；舒琪叫林立慧；李雯叫李美林……” “哎，你怎么都记得都是女明星啊？”李婧道。 戴君挤兑她道：“你刚才说的不都是男明星嘛！” “呃……” 两人逗逼了一阵，李婧转向王大伦道：“好吧，大伦，其实你也可以改个艺名，比如说改成王艾伦，马上就变的很洋气！” 戴君也在一旁插话道：“还可以把中间的那个大字拿掉。” 李婧念念有词，道：“王大伦！王伦！嗯，瞬间高大上……” 戴君吐槽：“然后被林冲杀了。” 下面观众一阵爆笑，王大伦勉强咧了咧嘴，做出一点配合的表情，虽然他此时很糟心。 “不是王伦和林冲有关系吗？”李婧装出一副不解道。 “《水浒传》没看过吧？白衣秀士王伦，梁山第一任老大，因内部火并被林冲杀了。所以没事多看点书，你给人家取这样的艺名，你看都得罪我们嘉宾了。”戴君贱兮兮道。 王大伦那边苦着脸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很无奈。 李婧连忙道：“哎呀，大伦，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道歉到一半，她又一副刚刚反应过来的样子，转身冲着戴君嚷嚷道：“哎，不对，叫王伦是戴君说的，戴君……” 相比杨兰和鲁玉的高端、大气，《超级访问》本来就是一档轻松的访谈节目，当然比芒果台的快乐家族的逗逼程度，还稍微差了一点。但台上三个人一个佯装怒意，一个强颜欢笑，还有一个笑的很贱，观众们表示很欢快，掌声雷动。 接着戴君神情一正，开始为王大伦洗白道：“其实我倒不认为王大伦这个名字不好听，相反取的非常有文化。” “怎么说？”李婧在一旁捧哏。 “我是上海人，大伦是杭州人，上海话和杭州话都属于吴语语系。在吴语中这个‘伦’和‘人’的发音不是不分的，王大伦！王大人！王大伦和王大人念出来是一样的。”戴君特意用上海话说了一遍，又用普通话解释了一遍。 “哦，原来王大伦是王大人的意思。”李婧恍然大悟道。 “不是王大伦是王大人的意思，而是王大伦和王大人谐音。”戴君纠正道。 “大伦是这样吗？”李婧问道。 王大伦在台上站了大半天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道：“呃，戴老师刚才说的没错，大致是这个意思。” “哦，王大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李婧夸张地比划了一个作揖的动作。 “不对，你不应该这样，你应该这样……”戴君又跳出来挑刺。 然后很妖娆地做了一个万福的动作，娘声娘气地念白道：“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嗯，爱妃免礼平身！” “哈哈哈……” “其实在上海或者临近的浙江、江苏，这样取名的例子有很多。比如我小时候有个同学姓李，叫李学果，如果用普通话念一定很土气，但是用上海话念，就是李学哥。在这吴语系中‘果’和‘哥’同样是谐音，所以李学果就成了李学哥，他成了所有人的学哥。而且我告诉你们，他们家是我们那一带有名的书香门第，他这个名字就是他爷爷取的，有学问吧，只要谁叫他的名字，就是他的小师弟。” 不管戴君说的这个典故是真是假，但他在洗白王大伦这个名字的同时，还提供了一个生动的佐证，也从侧面印证了当年给王大伦取这个名字的老爹王富贵很有文化。王大伦暗自琢磨，等过些日子老爹看到这个节目一定会很得意。 刚才这一段不过是预热、垫场环节。其实这种访谈或者综艺节目很多时候都跟电影剧本一样，也采用三段式的机构。比如刚才的预热是访谈节目的开始。 接着，两位主持人坐到长条桌的后面，一人拿着一支长长的顶端还有绒毛的笔，正式开始访谈。 “我们查了一下资料，你是第二位获得南特三大洲影帝的中国演员。第一位是在1992年我国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黄忠洛老先生凭借在电影《找乐》中的精湛表演，荣获第14届南特三大洲的最佳男主角奖。九年之后，你成为第二位获此殊荣的华人影帝，你当时有什么感想？”李婧照着台本读了一遍收集的资料，问道。 “呃，我参加过这么多次电影节，这次总算没白来。” “就这么简单？”李婧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就这么简单，当时就是这么想的。”王大伦很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坦诚道。 其实一开始设计的台本还有问他参加了那么多次的电影节，哪次给他的印象最深刻。他的回答当然是第一次和张远、张健一起参加的阿根廷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当时他那个想拿奖的期盼和冲动哟，一直都让他很难忘。 可是这个问题势必要涉及到有关部门明令禁止的《东宫西宫》，没辙！李婧心里那个糟心哟，好好的问题势必不能展开。 “那你这次获得影帝，从法国载誉归来，肯定有不少戏找你吧？后面还有什么新戏，方便透露一下吗？”戴君不露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嗯，确实有一些，现在这些工作都是我经纪人在负责，毕竟我回来才二个星期，而且现在还正在拍着戏，所以暂时还没到我这儿。至于后面的新戏，是一部电视剧，海盐老师的作品，叫《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导演是赵宝岗。” 乘机宣传一下明年的新戏是宝哥交给他的任务之一。 “哇！海盐老师的作品，赵宝岗导演，他们合作的戏有《一场风花雪夜的事》、《永不瞑目》，每一部都是大火啊！这部《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观众朋友们一定很期待，方便能透露一下吗？”李婧很凑趣地问道。 “是讲一个富家女和一个杀人犯、一个律师之间的爱情纠葛。”王大伦当然不能剧透，只是简单地概括了一句话。 “那你演什么，杀人犯还是律师？”戴君问道。 王大伦正想回答，戴君却抬手阻止道：“等一下，先让我猜一下，我猜你演的一定是杀人犯吧？” “呃，没错，是杀人犯。” “咦，你为什么会猜他演杀人犯而不是律师呢？”李婧扭头朝戴君问道。 “因为在我的印象里他几乎就没演过好人。” 于是戴君又开始逗逼，板着手指头道：“你看《永不瞑目》里他演的是打手建军；《像雾像雨又像风》里的阿莱也是打手吧？《刑警本色》里的杀手罗阳。对了，还有《大明宫词》中的薛怀义也不是好人，你看看都是反角吧！” “这么一说还真是！哎，你这次获奖的《海鲜》里面，听说你也演了个坏蛋是吧？” 李婧表示惊讶，同时还打了个小小的擦边球。《海鲜》虽说内地不能放映，但有关部门也没有象对《东宫西宫》或者《小武》那样明令禁止，稍稍提一下应该不伤大雅。 “嗯，演的是一个坏警察。但你不能完全说这个人坏，毕竟再坏的坏人也会有好的一面，只能说这个人物的性格很复杂，心理很矛盾，总之即便是坏，也不是坏透的那种。” 王大伦简单解释了一下，同时又辩解道：“其实我也演过好人的。比如《爱情麻辣烫》、《将爱情进行到底》、《那时花开》、还有《雷雨》，都是好人好不好？” 李婧适时道：“哎，大伦，你演了这么多的戏，一定和很多女演员都合作过吧？来，让我们看看和王大伦合作过的女演员都有哪些？” 《超级访问》确实挺low的，不过这年头那种大屏幕的液晶屏都是天价，象商场里用的那种粒子很粗的显示屏清晰度又不高，所以他们用的就是一台背投电视放在一旁戳着。当然在电视上播放的时候，肯定会重新剪辑过，不可能对着背投电视上的影像拍。 首先是王大伦和田海容在《雷雨》中的对手戏，话说这姑娘自从演完《雷雨》之后，一直不温不火，但今年和王志闻、蒋文丽合作主演的刑侦电视连续剧《黑冰》在全国热播之后。这姑娘的形象跟《雷雨》里那个小清新的四凤，来了个大颠覆，妖艳、狠毒、蛇蝎心肠，剧中的表现直接就把蒋文丽完虐了，着实火了一把。 然后是《爱情麻辣烫》中他和徐婧蕾在暗房的亲昵；《永不瞑目》他和袁丽的对手戏；《像雾像雨又像风》中他和李晓冉在雨中的激吻…… 让王大伦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尚未上映的《那时花开》中那场他浑身湿透和周逊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吻戏。 显然节目组绝对居心不良，放出来的片段大多是他和女主角的亲昵戏和吻戏。和李晓冉那场戏他不担心，毕竟那时女朋友就在旁边看着；和徐黑子在暗房的吻戏也是浅尝即止。他最担心的是和周逊的那场吻戏，时间长，各自情绪爆棚，再加之当年女朋友和周逊之间各种撕逼，让他不由心虚地朝后台的方向瞄了两眼。 躲在后台偷看的范子怡本来看到男朋友和徐婧蕾的吻戏有点小不爽，虽然她知道是演戏，但试问哪个女孩子看到自己的男朋友亲别的女人会心里舒服的，哪怕是演戏。其实当初男朋友和李晓冉拍那场雨中的吻戏的时候，她表面上虽然嘻嘻哈哈，但是心里多少还是不舒服。 更何况是周逊了，自从几年前因为鸡腿风波，她就和周逊结了仇。尽管王大伦事后跟她解释周逊是跟她闹着玩，她更加不服气，敢情把自己当小孩是吧，凭什么呀？还当着她的面公然撩拨自己的男朋友！ 所以在她眼里，周逊就是个不正经的女人，你看看从贾红声到濮树，现在又和李亚朋勾搭上了，接受采访时还大言不惭，说什么李亚朋满足了她对男人所有的幻想。听听，还满足，真不要脸！ 《那时花开》拍了有几年了，她虽然当时看过剧本，但是毕竟没看过成片呀，如今看到男朋友和周逊的吻戏，尤其是那舌头都快伸进男朋友的嘴巴里了，看得她邪火一阵一阵地往上冒，嘴里咬牙切齿地嘀咕着：“哼，回去再收拾你！” 王大伦似乎感觉到女朋友刀子似的眼神，背后直冒白毛汗。好在节目组适可而止，他和周逊吻戏的镜头在背投电视的荧屏上停留的时间并不长，接着就是他和归雅蕾阿姨的镜头，然后一个一个，最后定格在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他殴打梅亭的画面。 “在这里我要插播一条广告。” 李婧指了指背投屏幕上定格的画面，道：“这是王大伦和梅亭主演的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已经在全国热播了。我们京城电视台将在春节后作为开年大戏隆重推出，到时敬请大家期待！” “哎，大伦，我虽然没有看过这部戏，但是我看到不少已经播过的地方的媒体报道说，这是一部很让人震撼的电视剧。甚至还有评论说，你演的太传神了，看了都有心理阴影。不过也是，大家看看就这镜头，大家看他的眼神多可怕，完全不像现在温文尔雅坐在这里的王大伦。梅亭也太可怜了，别他打的鼻青脸肿的，这是真打吗？” “当然不是真打，我们拍的时候都有借位的。”王大伦道。 “这是一个什么故事？” “呃，这是一个反映家暴的故事。我在戏里演一个医生，梅亭演的是我的新婚妻子。因为一个偶然的原因，我怀疑她的不忠，然后就开始那个，嗯，打她。然后就一步一步越滑越深……” “没了？” “就是这么一个故事，等大家以后看了就知道了。” “在这里要告诉大家，这部电视剧真的很火，在宁夏甚至打破了《还珠格格》创造的收视率记录，到时候大家可千万不要错过哟！春节后一定要锁定我们京城台……” 李婧巴拉巴拉地打了一通广告。 话音刚落，就听戴君贱兮兮地问道：“你拍了这么多的戏，跟这么多女明星合作过，你对哪位女明星印象最深刻，或者说合作的最好？” 这问题明显是坑，得罪人的坑。 王大伦不会幼稚到上他这个当，笑了笑，指着背投上定格的梅亭的画面道：“就是这位，梅亭！” “为什么？”戴君显然没料到王大伦会坦然回答，很多明星回答这种问题一般都会绕圈子。 “因为她挨打最多呀，所以印象最深刻。” “那和谁合作得最好？”戴君不死心继续问道。 “刚才静姐也说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收视率很高，那说明我们演的好，演的好自然合作也最好。戴老师，您说是吗？” “……” 现场顿时响了热烈的掌声，观众们非常乐意看到贱兮兮的戴君出丑。 “戴君，知道厉害了吧？”李婧道。 戴君装出一副可怜兮兮道：“知道了。” “所以，你不要被他的表相迷惑了。” 王大伦双手一摊，无辜道：“我刚才不过是实话实说，什么表相迷惑了？小心我告你诽谤哟！” 既然来参加这个访谈节目，你哪怕就是心里在吐槽，但至少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很配合的样子，因为这跟拍戏一样都是敬业。要么你不来，来了还要装出一副爱理不理，不好好回答问题，各种不配合，还一副高冷的样子那叫装逼。 所以王大伦不介意适当地活跃一下气氛，这叫敬业。 “我可不敢诽谤，我们有录像为证！”李婧一脸嘚瑟道。 “嗯？居然还有爆料？”王大伦惊讶道。这倒不是他装出来的，因为事先没有沟通，他确实不知道。 “要知道我们《超级访问》可不是一般的访谈节目，我们的功课一向是做的很细的。尤其是今天我们第一次请到南特三大洲影帝，更是一点都不敢马虎。”戴君再次活跃起来，同时不忘给自己的节目脸上贴金。 “谁呀？”王大伦真还挺好奇的，不知道他们找了谁爆自己的料。最大的可能应该是高小松，这货连还未上映的电影片花都给他们了，配合节目爆料绝对有可能。 “到底是谁呢？大家请看！”李婧指着边上那台破背投电视大声道。 屏幕闪烁了一下，跳出来的居然是梅亭的身影，连王大伦都感到很意外。几个月不见，梅亭似乎胖了一点，可能是新婚燕尔吧，珠圆玉润的气色相当不错。 第二百七十五章 激烈 “王大伦啊，演技当然不错咯，要不然也不能得影帝啊，你说是伐？”视频里梅亭标志性地微微噘着嘴唇，说话的口气居然还有点酸溜溜的。 “我们一起拍戏的时候，他平时私下里话不多，但有时候说话特别气人，你知道伐？就是那种他明明拿话刺你，你又没办法反驳的那种，特别蔫坏。” 马上她的口气变得愤愤不平，对着镜头声讨王大伦道：“我们当时住的宾馆条件一般，早饭很简单，就是粥、馒头和鸡蛋，因为我是南京人，不太习惯吃馒头，为了配粥我特意买肉松。肉松是厦门那边的特产，特别好吃。但他经常抢我的肉松吃，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有一次我正好和导演在说话，一转眼我面前的肉松全给他吃光了。我就忍不住说了他两句，结果你猜怎么着？反而还被他教训，说我的状态不行，又凶又小气，怎么能演好温柔娴淑的梅湘南！你说气人不气人？” 梅亭的爆料，引来现场观众热烈的掌声，不管是不是设计好的，他们都很乐意看到明星不是高高在上的，平时和他们一样，也会和朋友吵架，抢东西吃，很接地气的那种。 “大伦，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俗话都说吃了嘴软，你怎么吃了人家的东西还要说人家呢？”李婧故意站在梅亭的立场上质问道。 “没有，没有！说的夸张了。”王大伦连连摆手。 分辩道：“我没有经常抢她肉松吃，就那一次，就是她跟导演说话的时候，我吃了点，但也没吃光呀，还给她留了一小半呢！平时都是她助理主动给我的。” “那你也不能老是说人家呀？”李婧接着又道。 “我这不是故意要说她，那是提醒她。我们吃过早饭马上就拍戏，导演当时就是在跟她说戏……” 说到拍戏和表演，王大伦很认真道：“我们拍戏的时候，导演经常要求我们注意状态的延续，开拍的时候，你要进入到角色的状态中，这样表演起来才自然。如果你的状态或者情绪不对，你哪怕演的再好，总会给人有种很刻意的感觉，一看就是假的……” “就是俗话说的表演不走心。”戴君适时插了一句。 “戴老师说的没错，就是不走心，那你就演不好这个角色。” “这么说，你在拍戏的时候，一直处于入戏的状态中？”戴君刁钻的问题紧跟而至。 “呃，不能说一直处于入戏的状态。比方说吧，你演个医生或者警察什么的，在这段时间里你的行为举止至少要保持医生或者警察这个职业的状态，而不是一直处于入戏的状态，这样还不得把人给逼疯了。” “真的是这样吗？来，我们继续听听梅亭是怎么说的。”戴君脸上又挂起了贱兮兮地笑容，很潇洒地手一挥道。 “有一点我特别佩服他，他好象永远都不用背台词。每天拍完戏他经常会和组里的演员或者工作人员一块儿出去玩玩或者吃吃宵夜啥的。我就不行，每天都得背台词。他好象记忆力特别好，大段大段的台词从来都不会打嗝什么的……” “……拍戏的时候真打？没有！都是借位的。但说实话拍的时候他的表情还有眼神太可怕了，真的！就连我们的摄影师都说不敢看他的眼睛，非常凶残，感觉随时要打你，置你于死地的那种。到现在我想起来心里还有阴影呢。” “原来每天拍完戏出去玩，吃宵夜也是保持状态。”戴君一副很长见识的模样，调侃道。 王大伦倒还真有点尴尬，心道：这姑娘怎么回事？说话这么夸张！ 解释道：“也不是每天，只是偶尔。其实有时候心里能保持住这种状态就行。” 这种牵强的解释，观众席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好在李婧马上转移话题道：“其实我最好奇的是你在拍戏的时候怎么能不用背台词？你看我和戴君，就主持个节目还需要带个台本，生怕记不住。” 王大伦道：“我一般都会提前做功课。” “但据我所知，《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剧组当初邀请你的时候，剧组已经到了厦门，马上就要开机了，请问你还有时间做功课吗？”李婧接着问道。 “有啊，张建东老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总要看看剧本吧，当时这部戏的编剧就在京城，当天就把剧本送来了。看过一遍，确定要接下这部戏，我就开始背了。” “那也没几天的功夫呀？” “是啊，使劲背呗！拿出高考时的劲头来，使劲背，一定能背下来。然后我有个习惯，把自己要演的戏份在脑子里过几遍，这样就能不断地巩固要背的台词。” 李婧听了还是由衷地感叹道：“不管怎么说，你的记忆力真好！换成我绝对不行。” 戴君忙搭腔道：“我也拍过电视剧，知道电视剧的剧本有多厚，特别是主角，那么多的台词，几天功夫根本背不下来。” 王大伦笑道：“那就使劲背，拼命背。” “那也不行呀！”戴君苦着脸道。 “所以人家能上大学，你当年就没考上大学。”李婧毫不客气地揭自己搭档的短。 “所以我高中毕业只能去深圳卖唱。” “所以后来你成了歌星呀！” “现在不过是个只红了一首歌的过气歌星。” 两人一搭一档，只红一首歌这个梗一向是戴君自黑逗逼的保留节目，很容易能带动现场的气氛。 就这点，王大伦就很欣赏戴君，至少他一点都不装。娱乐嘛！既然从事了这个行当，就是要娱人娱己。 “好了，现在我们知道了，作为一名优秀的演员是需要天分的，至少是在背台词方面需要超强的记忆力。下面让我们听听第二位爆料人是怎么说的！” “还有第二位呀？”王大伦再次表示惊讶。 梅亭或许是京城电视台方面为了宣传春节后要播出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刻意安排的，那第二位是谁呢？该不会就是高小松吧？ 背投电视的荧屏再次闪烁了两下，一个个子小小，穿着古装的小姑娘，呃，暂且称她小姑娘吧，出现在荧屏上。 咦，黄蓉！哦不，是周逊。 周逊的这个形象王大伦非常熟悉，要知道上辈子这部《射雕英雄传》他是一集不拉地看了一遍。 和梅亭面对镜头侃侃而谈不同，周逊是采访的形式。 “王大伦啊，我们好久没见了。听说他获得了南特三大洲的影帝，恭喜了！”周逊笑眯眯地朝着镜头抱拳拱了拱手。 “你和他合作过三次，你对他的具体评价是什么？”躲在摄影机镜头外的工作人员问道。 “虽然合作过三次，但真正有对手戏只有一次。我觉得他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有质感的演员。” 周逊一连用了三个非常，工作人员又问：“为什么用质感来形容呢？” 荧屏里的周逊明显用没文化真可怕的眼神，道：“质感就是演什么象什么，而且还非常有质量的那种。” “呃，我们先前采访了高小松导演，他说你和王大伦的表演让他惊艳，同时还满足了他对人物最大的想象，他很庆幸也很幸运能在自己执导的第一部电影时，遇到两位好演员，对此你怎么看？” “是吗，他真的这么说？”周逊标志性的略带沙哑的笑声，“我只能说我很荣幸！其实演戏就是这样，如果你能遇到一名优秀的演员和你演对手戏，大家相互默契的话，就能演好，我和王大伦当时就是这样。我觉得这种状态是可遇不可求的。” 小编又坏坏地问了一句：“那你现在演黄蓉和郭靖是这种状态吗？” 这个时候周逊和李亚朋的恋情早就公开，大家都期待她的回答。 只见周逊稍稍沉吟，摇摇头道：“好象还差一点。” 咦！你不怕你男朋友生气吗？ “为什么？” 周逊抿嘴一笑，道：“要不然一个是影帝，一个不是呢！” 画面就此定格。 “哇！没想到周逊对你的评价这么高！”李婧又夸张道。 既然人家这么给面子，王大伦自然也要说点好话，相互吹捧，相互提高嘛！ “嗯，圈内一直有局俗话：祖师爷赏饭吃，不演戏可惜了。我觉得她就属于这一类的演员，她特别有灵性，跟她搭戏你一点儿都不会觉得有负担，反而更容易进入角色设定的那个情景中。” “如果让你选择，你希望能和谁再度合作？”戴君问道。 王大伦稍稍沉吟了一下，坦然道：“周逊吧！” 戴君哈哈一乐，引出下一个话题道：“我还以为你会说巩丽呢。” 其实访谈节目很多时候都是为了宣传，只是这年头没有后来那么有针对性，加上王大伦今年的新戏特别多，上《超级访问》之前，丁姐都事先沟通过。 “大伦，你和巩丽、梁佳辉主演的新戏什么时候上映啊？” “初步定在明年五一档吧。” “巩丽，梁佳辉，一个是国际影后，一个是国际影帝。大伦，你跟他们合作压力吗？”这个问题问出来，连李婧自己也笑了。 “我都忘了，你现在也是国际影帝了。” 王大伦连忙摆摆手，谦虚道：“不不不，这不一样。当时压力确实挺大的，你想啊，梁佳辉，巩丽，几乎跟戴老师一样，我是看他们的戏长大的。” “不是不是，我可不敢跟他们比，我就红了一首歌。”听到王大伦话里捎带了自己，戴君连忙举手郑重声明，坚决把自黑进行到底。 一阵欢笑过后，李婧问：“你在里面演什么角色？” “我演一个兽医。” “兽医？”李婧很惊讶，这倒不是装出来，又道：“你演兽医真的给动物看病吗？” “就是给猪配个种啥的！” 顿时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 李婧也很无语，毕竟这时候她还没结婚，还算不上是老司机，勉强问道：“那你会吗？” “不会，拍的时候就比划一下。” “我听说梁佳辉演的是个诗人，你演兽医，不觉得反差太大了吗？” “这故事就是要反差大，梁sir演诗人，他代表梦幻文雅；我演兽医，代表现实粗俗。只有反差大才会有冲突，有冲突才会有戏剧性嘛。”王大伦道。 “那为什么叫《周渔的火车》呢？” “呃，故事很多都是在火车上发生的，一条铁路，一头是我，一头是梁sir，巩丽姐在火车上来回奔波。”说完，王大伦又补充了一点，道：“在爱情上我要比梁sir勇敢的多。” 李婧笑道：“一个诗人，一个兽医，听上去这故事特浪漫。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哎，到时你们会有首映礼吗？” “呃，这个我不太清楚，要是有的话，我一定邀请静姐和戴老师。” “谢谢！到时候我和戴君一定去捧场。” 戴君又贱兮兮道：“不做这个节目我还不知道，原来王大伦你和这么多女明星合作过，你看既有国际影后巩丽，还有四小花旦之一的徐婧蕾、周逊……” 戴君的话原本是调解气氛的，李婧倒是心里一动，连忙道：“大伦，我记得你和赵微也合作过？” 虽然《东宫西宫》不能提，但不等于里面的演员不可以提。而且赵微最近因为“军旗装事件”搞的很敏感，一开始采访提纲上没有关于赵微的问题，但李婧却想借此试探一下王大伦的反应，打个擦边球。 “是啊，我的第一部电影就和她合作过。”王大伦点点头道。 李婧见他的神情没什么异样，便大胆问道：“我听说你们是很好的朋友，那对于这次关于赵微的军旗装事件你怎么看？” 说完，李婧有些紧张，一直盯着王大伦的脸，生怕他站起来说不录了。这种情况他们以前也经历过。 不过令她意外的时候，王大伦神情不变，只是放下二郎腿，微微坐直身体，冷笑道：“还能这么看？赵微这次掉坑里呗！” “哗——” 这绝对算是爆料，甭说观众惊奇，连台上的两位主持人都没料到王大伦居然会这么回答。李婧缓了缓神，继续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王大伦知道这个问题是李婧临时加的，毕竟赵微的“军旗装事件”发酵了这么久，是目前最热门的话题，她想借此搏收视率也可以理解。 同时自从上次赵微主动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开道歉之后，还有不少的媒体依旧不依不饶，他也想借此帮赵微说说话。 “事情不是明摆着吗？这次要不是媒体爆出赵微穿的那件衣服上的图案是日本二战时期的军旗，我还不认识呢！我们以前看的打仗片，日本鬼子拿的旗都是膏药旗，对这种媒体上说的旭日旗，几乎都没见过。静姐，戴老师，你们以前认识吗？” 既然李婧想搏收视率，王大伦也不介意让他们也回答一下自己的问题。 “呃……” 李婧不太好回答。 倒是戴君实话实说道：“没错，我和大伦一样，要不是这次媒体曝出来，我也不认识。” 其实这种事情说到底是对二战这段历史教育的缺失。当然王大伦不会傻到去挑战教育部门。 他道：“我相信赵微在穿这件衣服拍照的时候肯定也不认识这种日本军旗的图案，作为一个明星要是认识还穿还让人拍照，那绝对是脑子被枪打过。这样问题就来了，她为什么会穿上这种衣服？为什么照片还能堂而皇之地登在杂志上？ 普通人也许不认识这种日本军旗的图案，但杂志社从当初负责给赵微拍照的策划到编辑再到主编，他们都是媒体工作者，他们对这种十分敏感的日本军旗图案不会不清楚吧？” 说到这里，王大伦双手一摊道：“这不是有人故意挖坑还是什么？” 他不会傻到一味为赵微辩护，这样容易被人借题发挥。于是他接着道：“当然，对于全国上下的批评，赵微也是活该，作为一个演员，一个公众人物，不管她是不认识也好，还是有人故意挖坑陷害也好，只要衣服穿在她身上，那她就有错！就必须得道歉！” “出了这事后赵微给你打过电话吗？”李婧尽管想打擦边球，但她没想到王大伦的言辞会这么激烈，她怕有些太过了，连忙趁着王大伦说话的间歇，赶紧问道。 “打了，一开始她还没认识到自己错误，就是一个劲的哭哭啼啼说自己冤枉，她压根就不认识这衣服上的图案是日本二战时期的军旗。我就骂她活该！谁叫她平时不加强学习的？被人卖了还美滋滋地帮人家数钱。 所以，我觉得作为一名演员，学习是很重要的。我们将来也许成为不了德艺双馨的艺术家，但至少还能保护自己，不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把我们当猴耍！” 好嘛！李婧怕尺度太大，想缓和一下，结果这货的回答更加激烈。 第二百七十六章 无理取闹 “大伦，我真的很好奇，你和范子怡从来都没有合作过，你们到底是怎么好上的？赵微介绍的？” 访谈的最后环节自然免不了要谈及他和范子怡的恋情，其实不光李婧和戴君好奇，观众也都很好奇。范子怡之前参加的几次访谈节目对这个问题都是含糊其词，更加深了人们的好奇心。 王大伦虽然内心并不愿意把自己的隐私和感情生活爆出来给别人听，但谁叫你是吃这口饭的，尤其是女朋友也是圈内人士，这种事压根就瞒不住。明星是公众人物，既然你想赚这个钱，那就得有自己的私生活被大众娱乐的觉悟。 王大伦至今还记得上辈子他看过一个明星访谈，这位明星和女朋友逛街被狗仔拍了照片，恋情曝光，这位明星在接受访谈时那个装哟！还一副特有文化的样子摇头晃脑道：“我这人挺看得开的，什么都能理解，但就这点不能理解，你说他从上午十点跟到晚上九点，躲在树后偷拍有意思吗？我特别不能理解！这万一要是他有孩子，孩子问他：‘爸爸，你是干什么的？’你说他怎么回答？” 瞧这逼装的，要是王大伦来打分，绝对能给他打一百分！你说你作为一个明星，一个公众人物，只要对方没犯法，拍照那也是人家的自由。再说了你干这行挣了大钱，就不兴人家当狗仔养家糊口啊。人家一路跟踪偷拍，那也是付出劳动的，而且劳动成果让全民娱乐，也是为这个社会做出贡献的，也在为国家的GDP添砖加瓦，你凭什么就不能理解？ 虽然很多明星选择隐婚、地下恋情，还口口声声说是对对方负责，不忍其受到记者或狗仔的骚扰，但你每天和这个或者那个传着绯闻，就是对对方负责了？ 所以，你害怕自己恋爱、结婚失去影迷，那你就有本事不要恋爱、结婚，千万别打着为对方负责的旗号，因为这是典型的当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 如果你是认真的，索性大大方方地公开，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王大伦很大方地回答道：“嗯，我和她认识和赵微有关系，但不算是她介绍的。” “怎么说？” “我和子怡认识其实挺戏剧性的，当初他们在避暑山庄拍《还珠格格》那会，赵微和林心茹到京城来玩，让我当车夫，完了以后还得送她们回去。我当时没事就想瞧瞧她们拍戏，结果碰上了一个挺蛮不讲理的小丫头……” 王大伦把和范子怡认识的经过描绘成一个挺有趣的故事。他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一边回忆着当年的情景，一边娓娓道来。 “……说来也巧，有一天我回家，突然发现楼下搬来一个新邻居，居然就是她。你说她一个小姑娘，做饭又不会，一个人在京城漂着挺不容易的，所以有什么事能帮就帮一把，比如吃饭啦，打扫卫生什么的。” “所以，你们就好上了。”李婧笑着插话道。 “没有，一开始没有。一直到98年过完年之后，我和她那时都没有戏拍，当时都挺迷茫的，一起相互抱团取暖，然后就这么好上了。” “那你们俩是谁追的谁呀？”戴君趁机八卦道。 “呃，那当然是我追的她咯。” 其实王大伦自己都说不清那时到底是谁追的谁，两人当时自然而然地就好上了。但为了照顾女朋友的面子，自己挺身而出那是必须的。 “有结婚的打算吗？” “暂时还没有，毕竟我们俩还年轻，想在事业上发展发展。”王大伦很坦然地回答道。 戴君却好死不死地插话道：“子怡是还年轻，但你不小了吧？” 别看王大伦平时话不多，但跟人斗嘴他可不怕，而且大概是和老贾、张远、朱纹这些人待久了，他身上也多了不少闷*骚的属性。 他笑眯眯地看着戴君道：“戴老师，您结婚了吗？” “没有，没有。”戴君连连摇头道。 王大伦撇了撇嘴，道：“你看你都没结婚呢，我急什么呀！” “……” 这期节目录了好久，从两点半一直到将近五点才结束，不但是现场的观众，就连两位主持人都听得十分过瘾。尤其是节目结束后，范子怡居然从后台走出来，观众们更加惊喜了，纷纷围上来要求签名留影。 李婧原本还以为这位挺低调挺难采访的，没想到这货比她之前接触过的所有嘉宾都要爽快，几乎是有问必答，而且还语不惊人死不休，让她惊喜连连。她甚至都已经打算好，这次访谈一定要好好剪辑，分成上下集播出。 因为晚上还有夜戏，两人谢绝了李婧和戴君的晚餐邀请，一上车范子怡就忍不住拉下脸道：“你怎么这么没脑子，什么话都往外说！” 王大伦却一边开车一边满不在乎道：“咱俩的事大家都知道，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你别装傻，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事！”范子怡瞪着他道。 “你是说我为赵微抱不平呀，这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哦，就兴人家挖坑陷害，就不兴我打抱不平呀！亏你和赵微还是好姐妹呢，这点担当都没有呀！” 其实赵微这事两人在家早就议论过，被人陷害那是圈内的共识，幕后黑手大家也猜的八九不离十，只是那位在圈内的地位实在太高，所以几乎没人出面帮赵微说话。这个社会本来就这么现实，更别说娱乐圈了。 范子怡别的倒没啥，就是担心男朋友，他这样公开在访谈节目中为赵微打抱不平，还明里暗里的嘲讽，那位大导肯定不爽，听说那位小气是出了名的，说不定又要暗地里使什么绊子。 结果自己好心好意为他好，他反过来说自己没有担当。范子怡一下子就炸了，嚷嚷道：“你说谁没有担当？谁没有？我还不是为你担心，你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你作什么呀作？是不是得了个狗屁影帝了不起了？老子天下第一了？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行了，唠叨个没完了！咱们就事论事，就说替赵微打抱不平这事，你别扯其他的。”王大伦不禁有点火了，板着脸道。 范子怡现在动不动就发脾气，其他事他倒是可以让着她，但这事不行，这不符合他做人的道理，更何况赵微还是他俩共同的朋友。 范子怡显然没料到男朋友会真的发火，这些年来她都已经习惯了，只要自己一发脾气，男朋友就会服软，就会做低伏小地哄自己开心，她不由一时愣住了。 王大伦正开车呢，也没有注意她，听她不吭声了，这才耐着性子道：“不管怎么说，赵微是咱俩的朋友。朋友有难，怎么着也得拉一把不是？这次是她倒霉，将来要是我或者你倒霉呢，总希望有朋友出来帮你说话吧。再说了，这种事本来就做的很恶心，你要是不说反而助长了某些人的嚣张气焰。我也不怕他们这种人，当年老贾就在他们手里吃过亏，现在不照样好好的……” 他正说着呢，突然耳边传来哭泣的声音，他转头一看，范子怡正憋着嘴，鼻子一抽一抽地看着自己，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哟！”王大伦赶紧把车靠边停下，皱着眉头道：“怎么就哭上了呢？我不正跟你在讲道理嘛！” “呜呜呜……你，你凶我！还说我唠叨，我……我这还不都是为你好啊！要是换成我，我才不怕呢……”范子怡一脸委屈地呜咽道。 王大伦也意识到刚才自己反应确实大了点，只得好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该凶你，我认错，我向你道歉，好了吧？” “哼哧！”范子怡抽一把纸巾擦擦眼泪和鼻涕，看着他可怜巴巴道：“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么帮赵微，你，你是不是喜欢她？” 王大伦都快被她气乐了，哭笑不得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嘛，我帮她说话是因为她是我们的朋友，你怎么又扯上我喜欢她了？行了，行了，别哭了，咱们赶紧找地方吃饭，晚上还有戏呢。” 说着，他作势要开车。范子怡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很认真地看着他，道：“那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喜欢！当然喜欢了！要不怎么做朋友！但这个喜欢和喜欢你的喜欢那是两个概念，真是个小醋坛子！” “真的？” “废话，我要是真的喜欢她，哪还轮得到你呀！” 范子怡这才破涕为笑，居然还有些扭捏道：“谁知道呀？说不定你看人家现在比我红，就喜欢人家了。” “哦，原来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你一直以为我是这样的人？”王大伦故意瞪着眼睛看着她。 “知人知面不知心，哼！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是范子怡一贯的作风，不管有理没理，嘴是一定要硬的。王大伦熟知她的脾气，也不跟她多啰嗦，看看时间，道：“走了啊，要不拍戏就要迟到了。” “不行，还有一件事你也要老实交代！”范子怡依旧拉着他的胳膊，噘着嘴道。 “还有什么事？说吧！”王大伦只能暗暗叹气，这个对女人千万不能服软，要不她就会蹬鼻子上脸。可他一早就做出规矩了，所以只能服软。 “你跟那狐狸精是怎么回事？” 王大伦一听更加丈二摸不着头脑了，一脸无奈道：“哪个又是狐狸精了？” “还有哪个，那舌头都要伸到你嘴巴里了，你说哪个！”范子怡气呼呼道。 搞了半天她还记着访谈现场播的《那时花开》的片花了，王大伦都有些后悔自己干嘛来参加这个访谈节目。 “哎哟，我的姑奶奶！我跟她都快两年多没见面了，我跟她会有什么事！”他都差没讨饶了。 “哼！谁知道你们呀，一个说最有默契，一个又说最想合作，你们倒是挺惺惺相惜的嘛！” “我要是真跟她有事，这话我就不会说了。人家确实演技好，我确实很希望跟她合作，这有错吗？”王大伦真的是有点生气了，这还没完没了了。 范子怡其实也知道男朋友不可能和周逊有什么事，但她就是心里不舒服，那两个女人除了在相貌上她还有点自信外，其他的她都没法跟人家比，关键她能感觉得出来，这俩女人对自己的男朋友都挺有好感的，让她总感觉有种危机感。 王大伦是想生气来着，但看到她那副样子，他又于心不忍，只得耐着性子又解释道：“我刚才也是信口而言。明年楼烨的那部戏最初的女主角人选定的就是她，可后来制片方给换了，说实话我和楼烨都挺遗憾的，所以就这么顺口说了。再说了，人家这么夸我，我也总得给人家面子不是。” 范子怡虽然是无理取闹，但她也知道适可而止，只要男朋友肯解释，她也算有个台阶下，鼻子轻轻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 不过她对男朋友刚才说的换角的事倒是挺好奇的，问道：“既然楼烨导演定了她，那制片方为什么要换呀？” “人家那是大制作，嫌女主角的牌不够大？” 范子怡一听，不禁有些咋舌，道：“那狐狸精的牌还又不够大呀！那换了谁呀？” 王大伦皱着眉头道：“你别一口一个狐狸精的，人家又没招你惹你，干嘛这么说人家……” 范子怡原本还想再刺激刺激他，想说：你这就心疼啦！但看看男朋友的脸色，马上改口道：“哎，你别打岔，快说换了谁？” 尽管她心里认为自己目前还比不上周逊，但听到周逊居然因为牌不够大被换，心情一下子就平衡了许多。 “章紫怡！” “哈！我猜的也是她。你看人家有大导演在后面撑着，现在都去好莱坞混了。真是这人跟人，就是不要比。”范子怡既幸灾乐祸又羡慕道。 继而她又不由担心道：“那该不会把你也换了吧？” “那倒不会，丁姐现在正跟他们谈合同呢。”王大伦道。 “那片酬多少？”范子怡赶紧又问道。 她倒不是贪钱，最主要的是片酬往往决定演员在演艺圈的地位，自己的男朋友刚刚获得了国际影帝，这地位怎么着也得往上走一走。 “呃，大概五六十万吧。” 具体的王大伦也不太清楚，但据丁姐说，既然对方是大制作，那片酬绝对不能降，降了反而会被人家看轻，尤其是他获得南特三大洲影帝后接的第一部戏，不但要立个标杆，而且还要一举奠定他在圈内的地位。 “行啊！”范子怡顿时惊喜道，但想到自己上半年拍的那部电影，难免又酸溜溜道：“我现在连你一半都赶不上了。” 别看这两年范子怡势头挺猛的，电视剧的片酬也挺高，但是在电影圈妥妥新丁一枚。上半年公司给她安排的那部偶像电影，就是一部小成本电影，论片酬都及不上现在王大伦的一半。 王大伦挺无语地看着她，其实要论挣钱的本事，他的片酬哪怕再高，都没有她挣的多，谁让人家的代言和商演多呢，这钱哗哗的。 “现在能不能走了，要不然待会拍戏真的要迟到了。”他一脸无奈道。 “走走走！”发泄了一通，心情立马舒畅的范子怡连忙挥挥手道。 “哎，咱们晚饭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要不咱们去上次去过的老刘羊肉馆吃羊肉吧。” “不行，太远了，来不及。” “我就是想吃羊肉嘛！咱们尽量快，好不好吗？” “不好！” “好！” “不好！” “好！我就是要去！” …… 第二百七十七章 香港行 上午，医院。 走廊里护士端着药盘走过，一个警察靠在一间病房的门口正悠闲地看着报纸。 镜头慢慢推到房间，王大伦鼻青脸肿地躺在病床上，头上下巴上都包得严严实实的。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 只见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一个身影坐在窗前，起初模糊，但随着越来越清晰，他终于看清了，正是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人儿。 宁婧见他醒了，嫣然一笑，趴到他的病床边。 他努力动动嘴唇，虚弱地问道：“我怎么了？” “你没事了，伤的不重。”宁婧道。 此时的她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清纯，眉清目秀，长发披肩，看了让人很舒服。 他眼珠动了动，满眼白色，床头还放着一束鲜花，他的脑子摔的有些迷糊了。 “这是在哪儿呢？不是做梦吧？” 宁婧抿了抿嘴，神情略带无奈道：“你摔到下水井里去了，那井盖让人偷走了。” “什么井盖？” “下水井的井盖呗，让人当废铁给卖了。” 他这才想起他和胖子、大头准备抢劫刘义的手表来着，在刘义家门口足足守了一夜，但在关键时刻，他突然意识到持枪抢劫和单纯的抢劫性质完全不同，所以他放下枪，第一个冲了出去，可就这么跑着跑着突然脚下一空，摔到了一口井里，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转过眼珠，看着床边的宁婧，眼神很苦逼道：“我又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 “咔，过！” 陈大名喊了一声，接着神态很放松的出现在病房门口，微笑着巡视一圈，大声道：“我宣布《井盖儿》正式杀青！” “噢——”大伙一阵欢呼。 “还有别忘了，今天晚上六点的杀青宴，可以带家属或朋友，不过仅限一人啊！”陈大名又大声道。 “好嘞！” 大伙都很兴奋，没日没夜的忙活了近二个月总算是熬到杀青了。有几个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还在小声商量，下午出去洗个澡泡个脚什么的，晚上舒舒服服地参加杀青宴。 王大伦正忙着摘头上的绷带头套，擦干净脸上画的颜料。陈大名笑眯眯地走过来，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他道：“给！” “导演，我就不用了吧。”王大伦连忙推辞。 这场戏是临时加的，下午他和女朋友就得飞香港，所以提前跟导演打了招呼，杀青宴肯定是没办法参加了。 “哎，每个人都有，不多，大伙开心一下，就是个意思！”陈大名硬是把红包塞进他手里。 自己的第一部电影能够顺利拍完，而且整个过程除了一开始自己请了个不靠谱的制片主任外，其他的陈大名都很满意。同时陈大名很庆幸自己的第一部电影能够请到象王大伦、宁婧这样的一批优秀的演员。 而且这次他绝对赚大发了，他当初请王大伦的时候才十五万的友情价，现在王大伦的身价多少了？他刚刚从赵宝岗那里打听到上影厂楼烨导演的新片《紫蝴蝶》足足开出了六十万的片酬，整整涨了四倍。 “哟，大伦，你不参加了今天的杀青宴了？是不是得了影帝，不稀罕跟我们一起混了。”宁婧还没走呢，正好看到这一幕，走过来揶揄道。 两个合作了大半个月，早就混的非常熟悉，王大伦很欣赏宁婧直爽的性格，平时也经常开开玩笑啥的。 “宁婧姐，您饶了我吧！我这儿真有事，跟女朋友约好一块儿出去玩，就下午的飞机。”他连忙解释道。 “嗯，小两口倒是挺恩爱的嘛！”宁婧点点头，接着又道：“那这次你缺席怎么算？” 王大伦连忙拍着胸脯道：“等我回来……” 他一想不对，他回来得直接去山西的小煤窑拍《故乡》，忙改口道：“下次！下次我一定请您和大伙一起聚聚，行吗？” “行吧！”宁婧装出一副很勉强地点了点头，朝他扬了扬手里拿着的手机，很妖娆地笑道：“那我可等你的电话，你千万别放我鸽子哟！” “不可能，绝不可能。” 好不容易打发了宁婧，他赶紧卸妆换衣服。在回去了路上顺便打包了两份外卖。 一进家门他就吓了一跳，客厅里摆着三个打开的大箱子，两个房间还有客厅的沙发上全是各种衣服和饰品。 “你干嘛呢？” “这不下午就要走了，我理东西呢。”范子怡穿着一身红色的家居服，头发乱蓬蓬的，哪有平时出现在镜头里的女神范呀！ “一共就一个礼拜，哪用得着带这么多衣服呀？再说香港那边天气暖和，你带着什么冬装呀！” “我在网上查了，那边气温虽然有十几度，但我看香港人都穿羽绒服的。” 王大伦无语，把外卖放到餐桌上，朝她招招手，道：“行了，别理了，赶紧吃饭吧。” 下午两点的飞机，考虑到堵车的因素，十二点就得从家里出发，王大伦看着地上的三个大箱子还有这满屋的衣服，不由蛋疼道：“其实你带点换洗的内衣，其他的带两身就够了。咱们这次去香港除了玩就是买东西，到那儿直接买就完了，何必带这么多呢。再说了你现在带这么多，又要买东西，回来怎么带呀？” “对哦，我咋没想到呢。”范子怡抬起头，傻乎乎的，一副刚刚醒悟过来的样子。 真是有毛病！王大伦特无语地看着她，当然心里想的这句话没敢说出来。 “不过箱子还得带，不然回来的时候东西没地方放。”范子怡眨巴眨巴眼睛又道。 “到时买两个箱子不就完了。” 说着，王大伦想起上辈子网上经常有明星在机场的照片，他们的行李箱往往都是世界一线大牌，再看看自家的箱子，都是几百块的杂牌。 “那边不是圣诞打折么，要不咱买两个有牌子的，这样你平时出出进进也体面点。” 一线大牌的箱子他现在或许还没这个条件，但两三万的二线名牌，他还是有这个底气的，怎么说他现在已经是片酬六十万的演员了。 范子怡却摇摇头道：“我不要，不都一样放东西么，穷讲究什么呀。有这钱，我还不如多买两套衣服呢。再说了咱家已经有这么多箱子了，再买都快没地方放了。” 别看王大伦平时经常骂她败家娘们，其实还真冤枉丫头了，除了有时候脑子搭错乱买东西外，正常情况下她还是很节省的。而且从来不迷信奢侈品，除非是赞助商送的不花钱的那种。 还别说，当初买这套二室一厅的房子的时候，王大伦都有在这里结婚生子的打算。但两年多住下来，不知不觉房子已经有些不够住了。主要就是女朋友的衣服、鞋子太多，现在差不多把整间北房间都当成她的衣帽间了。 他倒不是没想过搬家，毕竟女朋友那儿还有一套在望京的一百三十多平米大三居的房子，但自从杭州那边买了房子之后，他就把京城当作了一个临时落脚点。 虽然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但他始终对这座城市没有归属感，而且他和女朋友至今都不是京城户口，将来孩子念书也是个问题。毕竟这里不是美国，孩子即便在这里出生也不可能获得这里的户口。 也不怪他想得这么远，上辈子莫名其妙就挂了，醒来变成另外一个人，他一直心有余悸，生怕自己会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尤其是现在不但小日子过的不错，还有了漂亮的女朋友。 尽管重新活一次，但他很有自知之明，他清楚自己成不了世界首富，全国首富，甚至是地区首富；也不奢望成名成家，美女如云。他就想过上上辈子期盼已久却没能力过上的好日子，要不是现在吃了演戏这碗饭，他甚至都不愿意出名。当然现在出名能够让他赚到更多的钱，他还是愿意的。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杭州这座城市。来到这个时代久了，他早已把桐庐当作了自己的家乡。如今高速公路也通了，从杭州到桐庐老家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更何况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自从买了吴庄的房子之后，他几次做梦都梦见自己陪着已经怀孕大腹便便的丫头在西湖边散步，或者带着孩子在湖边的草坪上放着风筝。 好吧，又扯远了，言归正传。 俩口子吃完饭，赶紧收拾东西。两个人的行李加起来就装满了一个行李箱，不过范子怡还是把另外两个箱子一起带上。 十二点钟，司机老甄准时到了楼下。路上还算顺利，到机场只花了半个小时，然后去国际出发办理登机牌。 对于这点王大伦一直没搞懂，为毛香港明明已经回归了，但航班依旧属于国际航班呢？为毛去一次要办理的手续跟他去欧洲参加电影节一样繁琐呢？ 因为是国航的航班，照例延误了一个多小时，到达香港时已经华灯初上了。王大伦推着三个大大的行李箱，女朋友跟在他身后顾盼生姿。 范子怡今天难得没有戴墨镜和口罩，虽然她在国内很红，但在香港那就呵呵了。不过看样子她挺享受的，难得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更加自在。 早已等候的雅各布热情迎接。 “这是我女朋友范子怡，这是胡同制作的李杰民先生。”王大伦给两人做了介绍。 “范小姐，你好！很荣幸认识你。”雅各布很绅士地跟范子怡打招呼。 范子怡知道这次他们来香港，机票和酒店都是他帮忙安排的，也很客气道：“李先生，真是麻烦你了。” “哪里，哪里！你和大伦可是我请都请不到的客人。”雅各布笑道。 他确实有理由高兴，当初王大伦向老贾推荐《海鲜》这个剧本时，说实话他并不怎么看好，之所以投资，纯粹是因为看在老贾的面子上，而且投资金额又不大。没想到这部《海鲜》硬是给他带来了惊喜。 虽然《海鲜》现在的海外票房还比不上去年的《站台》，但要知道《站台》是多方投资，T-MARK占了大头。而《海鲜》，他们胡同制作仅仅花了五十万就占了50%的票房分红和版权，绝对是赚了盆满钵满。所以这次王大伦带着女朋友来香港游玩，啥也不用说，机票、酒店，公司全包了。 上车之后，雅各布边开边道：“今天你们舟车劳顿，到了酒店我就不多打扰了。明天晚上我为你们接风。” “威哥也来吧？” “那当然，其实他也是前两天刚从京城回来。” “咦！那他怎么没打电话给我？”王大伦讶然道。 他和余力威那是在拍《小武》的时候就已经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感情。以前只要余力威来京城，只要他也在京城，总会打电话一起聚聚。 “这不是听说你在拍戏，怕打扰你嘛！” “呵呵，他啥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那明天我一定得好好跟他喝两杯。” “哈！还不得吓死他！”雅各布幸灾乐祸地哈哈笑道，他们都领教过王大伦的酒量，四个余力威绑一块儿都不是他的对手。 一路上雅各布都在跟王大伦聊天，不过以他长袖善舞的行事风格当然不会冷落范子怡，他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正很乖巧地坐在王大伦身边的范子怡，道：“你们先玩两天，哦对了，范小姐，到圣诞节那天我让我太太陪你逛逛。” 范子怡虽然来过香港几次，但不是拍戏就是参加活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倒是挺希望当地有人陪着。但一想到自己这次过来就是奔着打折季来的，多少有点淘便宜货的意思，顿时很不好意思道：“那是不是太麻烦了？” “当然不麻烦！”雅各布笑道，“现在估计全香港的女人都在等圣诞节的到来，好多东西都打折的。我太太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我太太很土的，范小姐你不要介意啊！” 雅各布的热情和自黑很容易就得到了范子怡的好感，她也忍不住开玩笑道：“李先生，你这么说你太太就不怕你太太生气？” “呃，范小姐，你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噗嗤……” 说说笑笑间，到了酒店。 “这里是红磡，旁边就是地铁站，出去玩或者过海都方便的。”雅各布临告辞前不忘又关照了一句。 红磡对于内地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以前经常有报道说，那些香港大牌歌星在红磡体育馆一连开了多少多少场演唱会。那时候几乎所有的年轻人都迷谭校长啦，哥哥啦，还有后来的四大天王。内地的歌迷当然不可能到现场来听演唱会，只能通过录像带或者盗版VCD劣质的画面来一睹偶像的风采，听着需要看字幕才能明白意思的粤语歌词。 香港高楼林立，下车的时候只知道这里是闹市中心，大牌歌星经常开演唱会的红磡体育馆就在附近，但当两人上楼打开房间的时候，范子怡顿时惊叫一声：“哇！维多利亚湾啊！” 王大伦也没想到雅各布帮他定的还是海景房，而且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整个维多利亚港湾映入眼帘，还有对面港岛中环林立的高楼。 “啊！那平安夜我们就能坐在房间里一边喝着香槟一边看焰火晚会啦！”范子怡都顾不得放下手里的包，在房间里窜来窜去格外兴奋。 “这里晚上还有焰火？” “那当然了，每年平安夜，维多利亚海湾都有焰火表演，别提有多美啦！”要知道来香港之前她可是在网上查了不少圣诞游香港的攻略。 “呃，平安夜有焰火表演吗？不是都在元旦跨年的时候吗？” “……” 第二百七十八章 表演的最高标准 楼烨这次财大气粗，和王大伦的合同一敲定就预付了30%的片酬。其实他也怕，原本看中的女一号周逊，结果被投资方嫌咖位不够大，硬生生换了章紫怡，生怕投资方又一个脑子搭错，把自己看中的王大伦也给换了。 二十万，扣除佣金十六万到账，让这段时间抠抠索索的王大伦手头一下子松快了许多，这次他也不小气，把原本预算的香港游的费用标准从十万一下子提高到了二十万，这让女朋友非常满意。除了前三天两人到处游玩品尝美食之外，后面几天进入血拼模式的时候，因为女朋友有雅各布的太太陪着，他就趁机偷懒窝在酒店房间里看剧本。 剧本其实他早已经背下来，而且还提前留起了胡子，因为剧本中那个宋金明这个人物有个上初中的儿子，岁数要比他大几岁。 他不是属于络腮胡子型的，胡子的密度也不高，所以留起胡子来，上面两撇还有下巴上都是稀稀拉拉的，就是属于那种俗称的狗油胡。范子怡看着非常嫌弃，这也是同意他留在酒店房间里看剧本的原因之一，因为带出去怕丢人。 12月27日，在雅各布夫妇的欢送下，俩口子满载而归。王大伦马不停蹄，第二天一早就坐上了飞往太原的班机。范子怡很无奈，不过好在刘玲没啥戏拍，两个女人一起搭伙过日子。 冬天正值煤炭需求的高峰时期，而且因为某种众所周知的原因，一般的小煤矿都不愿意让剧组进驻拍戏。李阳不知道托了多少朋友，总算在晋西北某个小县找到了一处愿意提供拍摄的私人小煤窑。而且因为拍摄的时候势必要影响他们的生产，每天还要付给煤矿老板一千块钱的误工费。 剧组开机已经快一个星期了，男一号没到，为了节省资金，剧组暂时在县城拍摄元凤鸣背着铺盖和破书包在城里游荡和后期剪辑需要的一些素材的镜头。同时也让这个七拼八凑的草台班子有个磨合的过程。 到了县城的招待所，双方一碰头，李阳原本还有些顾虑，你说王大伦又是拍戏又是旅游的，生怕他一时半会难以进入角色。但当他一看到王大伦嘴唇和下巴上那几根稀稀落落的狗油胡，面相多了几分老成和猥琐，瞬间就踏实了。 这是什么？这就是专业演员的素质。 “这是胡晓晔，这位是汪双宝，这是孙伟，这是安静……” 四十多人的剧组，李阳挑几位主创一一跟他介绍。 摄影师刘勇红是老熟人，策划兼摄影助理花清两人刚刚合作过，这货在《井盖儿》剧组给摄影师侯永当助理，没想到一转眼又混这儿来了。副导演鲍震江之前也见过，他这次不但是副导演，还在戏里客串矿长一角。 制片人胡晓晔，三十来岁，王大伦不认识，据说在业内小有名气，是李阳特意找来的；孙伟，瘦高个，是李阳的朋友，在戏里演第一个受害者唐朝霞；安静是戏里的女一号，其实说是女一号，但只有几场戏，而且还有露*点的镜头，不知道李阳从哪里找来的新人，不过看这姑娘倒是白白净净，挺漂亮的一个人。 前面几位王大伦都事矜持地一一握手打招呼，但到了汪双宝那里，很亲热地喊了声：“宝哥！”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对汪双宝绝对是神交已久。他没事揣摩演技的时候曾特地观摩过汪双宝主演的《12.1枪杀大案》，汪双宝饰演的董雷那凶光毕露的眼神、摄人心脾的匪气以及身上那种怎么也甩不掉土气，都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汪双宝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他本行是京剧武生，但在这行里混还只是一个新人，而眼前这位无疑是组里最大的咖，新晋南特三大洲的影帝。尽管他平时比较沉默寡言，但这时还是连忙握住王大伦的手，很真诚地笑道：“大伦，以后咱俩搭伙，多多关照！” “哎哟，哪儿的话，您太客气了。” 一圈介绍完毕，王大伦四处张望了一下，跟李阳问道：“哎，你不是说找了个叫汪宝强的小孩演元凤鸣么，他人呢？” 要说这次拍戏他最大的惊喜无疑就是汪宝强居然会主演三个主角之一的元凤鸣。从打工仔到一线大明星，汪宝强无疑是后来吊*丝逆袭的完美典范，而且还是不可复制的那一个。 王大伦上辈子一直以为汪宝强是凭借冯小钢电影《天下无贼》中的傻根一角出名的，没想到李阳在此之前已经找到他了，据说这货今年才十八岁。 李阳听王大伦问起汪宝强，也没感到意外，本来戏里就他们三个的角色最重，尤其是王大伦演的宋金明和汪宝强演的元凤鸣叔侄相称，两人的对手也最多。正式开拍之前，肯定要相互熟悉一下。 他多少有点哭笑不得道：“这小子演了几天的戏，骨头轻的不得了，居然把他自己的、场记的、化妆的，还有服装的剧本都弄丢了，被我骂了一顿，现在正躲在房间里呢。” “噗嗤！”王大伦一听忍不住笑出声音，这一幕不由让他想起上辈子看过的《泰囧》中那个稍不留神就让徐朗倒霉的王宝。看来这货天生就自带逗逼的光环。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汪宝强弄丢这么多人的剧本，肯定会给拍摄带来麻烦，连忙抱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李阳摆摆手，无奈道：“其实这孩子演的确实挺好，哦不，不是演，我觉得他骨子里就是元凤鸣，但就禁不得夸，一夸就晕乎……” 说着，李阳突然心里一动，他又道：“要不你们俩就一间房间，这样你们也正好熟悉一下。” “行啊！”王大伦很爽快的答应，他本来就很想见识一下这位屌*丝逆袭的完美典范。 …… 破运动服，破球鞋，短寸头，黑黑的脸，矮矮的个子，一笑露出一颗支棱的白牙……跟王大伦印象中的傻根样子差不多，只是更加瘦弱，眼睛更清澈，也显得更加稚气。 之前李阳把他带进来的时候，特意跟汪宝强介绍了，这是南特影帝，戏里的男一号，演宋金明。 其实不用李阳介绍，汪宝强早就听说了，但他对王大伦不太熟悉，唯一有印象的大概就是《刑警本色》中那个心狠手辣，但又很讲义气的杀手罗阳。不过一个影帝的称号，足以能震慑住他这个小菜鸟了。 “叔，你喝水不？”汪宝强怯怯地站在房间中央，看着这个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此时正神情严肃，大马金刀坐在床沿上的影帝，很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道。 “啪！”王大伦点了一颗烟，其实从一进门他就想逗逗这个天生自带逗逼属性的傻小子，但看到他这副样子又有些不忍。 说实话，就他这副衰样，就跟上辈子他在工地遇到的那些刚刚出来打工，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一样一样的。也许自己当初从老家出来也是这副样子。 “听说你在少林寺学过武？”他问道。 “嗯呢！”汪宝强连忙点头，老实回答道：“我六岁就开始练武，八岁到十四岁，在少林寺学了六年。” “那这六年你是当和尚？” “不是，我是俗家弟子，不用剃头的那种。” “这么说你身手不错，一个能打几个呀？” “我们少林武术的宗旨是强身健体，不可好勇斗武。我们不能打架的。” “别废话，问你一个能打几个，我就不信你没打过架。” “叔，我真没打过。”汪宝强那表情都快哭出来了。 “呃……那你学武干什么？” “我想当功夫明星！我们家祖上传下来一套拳法，我从小就练。后来看了《少林寺》，我就有了拍功夫电影的想法，于是就去了少林寺，我哪会以为去了少林寺就能拍电影了，可学了几年，不是那么回事，人家不拍电影。后来我就来了京城，一边打工，一边当群众演员……” 嗯，从小就有梦想，果然是挺励志的。 王大伦瞄了瞄他，又问：“那你从小练武，有没有上过学呀？” “上过，我们是上午和晚上练武，下午学习文化课……” 汪宝强很老实地有问必答，但他始终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这位影帝叔叔哪来这么多是为什么，就差没查他们家祖宗八代了。 虽然汪宝强一口一个叔叫着，王大伦并没有介意，剧情就是这么设置的，何况他本来就挺享受的。 考虑到王大伦刚到剧组报到，李阳有意让他稍稍适应一下，并没有急着把剧组拉到联系好的小煤矿，继续留在县城拍摄。 可汪宝强却在这时候出状况了，许是昨天因为丢剧本的事被李阳骂狠了，这货没有象之前几天那样放得开，演起来缩手缩脚，怎么也进入不了情境。一个他在县城火车站广场背着行李和破书包转来转去的镜头，硬是NG了七八次。李阳甚至停下来跟他好说歹说，结果都不行。 剧组的经费本来就紧张，胶片那都是有数的，无奈之下，李阳只好临时决定先拍王大伦和汪双宝的戏份，同时责令汪宝强在边上好好看着，看看人家影帝是怎么演戏的。 本来这场戏是下午拍的，现在要挪到上午，而且李阳的要求又格外的细致，各种临时演员、群演都要一一到位，剧组顿时一大通的忙活。 王大伦化好妆，换好衣服，搁那儿看着。他突然眼前的这个场景很象当年在汾阳拍《小武》的场景。 因为除了他和汪双宝两个主演，饭店老板娘由剧组的化妆师客串，服务员则是从当地艺校找了个长的挺清秀的小姑娘，然后广场上的群众演员，乞丐依旧是乞丐，拉客的小姐依旧是小姐，平时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额外给了他们一点费用，让他们配合一下镜头。 剧组足足忙活了一点多小时，总算一切准备就绪。 这场戏是讲王大伦演的宋金明和汪双宝演的唐朝阳刚刚干完一票，拿到了钱，又辗转到了另一个城市，开始物色新的猎物。 王大伦带着顶绒线帽子，淡灰色的破棉袄，里面一件快洗脱毛的红色毛衣，据服装讲，这些衣服都是从老乡那里借来的，不过都洗过消毒过的。 汪双宝则是一件破皮夹克，脑袋上戴着一顶破雷锋帽，一边的护耳就这么一翘一翘的就这么耷拉着，他背着一个又拎档的蛇皮袋，两手插在裤兜里。 王大伦则是一手拎着铺盖，下面吊着个喝水的军用水壶在不停的晃荡；另一手则拎着一个掉色的人造革包，两人一路从火车站出来，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这是一个长镜头，李阳让刘勇红把机位设的老远，他以前是拍纪录片的，习惯从纪录片的角度用镜头去审视一切，所以他的要求就是自然、真实。 汪双宝之前已经拍过两个镜头，李阳很满意，当初之所以选择他，就是因为汪双宝在《12.1枪杀大案》中既有凶狠毒辣一面，又有邋遢的民工的一面。 他反而有些担心王大伦，倒不是质疑他的演技，而是时间太短，怕他没这么快进入角色所设定的情境。 从一开始考进国家话剧院，到后来学导演，学艺术史，专修戏剧影视理论，从表演、导演、编剧，李阳差不多学了十七八年。他深知表演科班往往会把“体验”说得十分高深，而他所理解的“体验”并不是那种只能做出塌方时用肩膀去扛的表演，他的理解很简单，就是自然和真实。 所以在他看来，一个演员混在矿工或者路人当中，别人认不出他是演员的话就是表演的最高标准。演员混迹在人群中，周围的人群往往既有可能方便某些有天分的演员的表演，也有可能对绝大部分的演员构成无法逾越的障碍。 汪双宝无疑属于前者，但王大伦是吗？ 李阳甚至都没有坐在监视器旁，而是直接站在刘勇红的旁边，看着机器的取景框。 只见两人行色匆匆，穿过马路，让车，汪双宝背着蛇皮袋，双手插在裤兜里，走的更加自在一点，也稍稍领先一点。 王大伦则双手各拎着铺盖和包裹，脚步稍显凌乱，他们混迹在人群中，丝毫没有一点突兀。 其实对于王大伦来说，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上辈子他就是数以亿计的打工者中一员，一个工程结束就是这样行色匆匆，去寻找下一个工作。这种由心而生的慌张和躁动不安，是因为下一份工作关系他的生计，而在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期间，有一个乞丐在他走过的时候，顺手扒拉了一下他的行李，他猛然转头，目光凶狠地瞪了那个乞丐一眼，吓的那个乞丐赶紧缩手转头。 这一切都是剧本上没有的，都是演员的自由发挥，原本眼睛早已发亮的李阳看到这一幕，脸上笑容绽放。 太对了，他找的这两位演员找的太对了。尤其是王大伦，简直就是无缝对接。 在镜头继续跟随了他们一段时间之后，他果断大喊一声：“咔！过！” 第二百七十九章 保健羊肉汤 “大伦，好！”激动之余李阳朝王大伦高高地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 相比之下，王大伦倒是挺淡然的，他甚至惊讶李阳的反应。对于他来说这个角色的难度并不大，其实剥掉宋金明和唐朝阳杀人犯的外衣，他们就是普通的民工，每次作案成功，第一件事就是往家里寄钱，他们对城里人一直怀有莫名的羡慕和敬畏之心。 剧本中有一个场景，两人街上闲逛，挡了人家的轿车，被轿车司机破口大骂，他们只是默默地闪到路的一边，把头缩的更低。 这些跟他上辈子的生活几乎完全一样，他做梦都想能在城里买套房子安个家，为的就是将来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城里人。 所以当初他第一次看到剧本的时候就很惊讶，直到李阳告诉他这个剧本的原著作者刘青邦老师早先也是农民出身，也在小煤窑挖过煤，他这才释然。这才对嘛，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写出如此细致的情节。就好比莫言为什么能写出《红高粱》，就是因为他生长在红高粱的那片土地上。 “大家准备，准备下一条。”李阳大声喊道。 此时即将临近中午，正是火车站广场上人流最多的时候，之前剧组又做了精心的准备，必须抓紧时间把镜头拍完。 拍摄地点转移到了车站广场旁边的一家小饭馆，老板依旧在门口拉面招揽生意，老板娘换成了临时客串的剧组化妆师，那位从当地艺校找来的小姑娘客串服务员。饭馆墙壁上挂着的招牌上写着醒目的广告，卖正宗羊肉烩面、保健羊肉汤、烧饼和多种下酒小菜。 王大伦和汪双宝坐在门口正对着广场的桌子边，汪双宝从口袋里掏巴掏巴摸出半包皱巴巴的当地产的廉价烟，顺手递给王大伦一根。 王大伦点着，吸了一口，顿时感觉到一股劣质烟草的味道直冲喉咙，呛得他一阵咳嗽。 “咳咳咳……我说宝哥，你还真抽这种烟啊！” 为了符合他们民工的身份，他们的烟都是当地产的最廉价的烟，王大伦早就习惯了，顺手把里面的烟换成自己平时抽惯了的三五。这就跟拍年代剧一样，戏里的主角抽的那种没有过滤嘴的烟，往往就是掐了过滤嘴的中华。 他没想到汪双宝居然是原汁原味的，而且瞧他抽的还挺美！ “哟，不要意思，我都忘了这个。”汪双宝忙打招呼道。 “没事，没事，我还真抽不惯这个。” 王大伦叹了一口气，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上辈子再差的烟他都抽过，现在都连喉咙都已经受不了这种劣质烟草燃烧后的烟雾。 “抽我的。”王大伦摸出同样品牌的烟盒，抽出里面装的三五。 汪双宝看到香烟上印着三个“5”的字样，摆手道：“谢了，这个太凶，我还是习惯国烟。” 说着拍了拍桌上烟盒，略带腼腆地笑道：“我是老烟枪了，不太讲究。以前抽的还不如这个呢。” 宝哥的朴实倒是让他很不好意思，只得呵呵干笑。好在这时李阳在门口探出头来喊道：“大伦、宝哥，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 “好，各单位准备，action！” 随着场记一打板，汪双宝双手抱着趴在桌子上，弓起背，脖子往里一缩，手上夹着烟，低头叭上一口，整个人瞬间变得农民还农民。 王大伦则一只手靠在桌子上，叉开两条大长腿，身子侧着，朝里面的服务员喊了一声：“哎，小妞，点菜！” 客串服务员的那位艺校生穿着件土气的蓝色工作服，挂着白色饭单，拿着点菜的小本和笔走过来，操着当地话，道：“二位，要点儿啥？” “两碗面，四两酒！” “两碗面，四两酒……”艺校生一边用本地话复述，一边往纸上记。 汪双宝看到这小姑娘长的不错，微微直起身子，眼睛不安分地上下打量着。 “你们有啥特色？”王大伦问道。 “保健羊肉汤，火锅羊肉肚。”艺校生指着墙上的标牌介绍道。 两人扭头朝墙上看了看，王大伦朝汪双宝道：“来碗羊肉汤吧？” “中啊！” 说着，汪双宝又回过眼来，朝小姑娘满眼瞅着，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保健野鸡汤？”? 王大伦听出汪双宝肚子里在冒坏汤儿，也盯紧小姑娘的嘴唇，看她怎样回答。小姑娘腰身瘦瘦的，脖子细细的，看样子是刚从乡下雇来的黄毛丫头，还没开过胯，还没经过大阵仗。 正是这样的生坯子，用起来才有些意思。女人身上一旦起了软肉，就不再是柴鸡的味道，而是用化学饲料催长的肉鸡的味道。小姑娘好看的嘴唇动了动，说她不知道有没有保健野鸡汤。 “你们饭店里有保健羊肉汤，难道就没有保健野鸡汤吗？野鸡汤本钱也不高，比卖羊肉汤来钱快多了。”汪双宝一脸猥琐说。? 小姑娘说，她去问一问老板娘，转身往里面去了。? 王大伦在桌子底下朝汪双宝的腿杆子上踢了一下：“去你妈的，别想好事儿了。要想弄成事儿，恐怕五百块都说不下来。” 汪双宝却色迷迷地笑道：“一千块我也干！”? 化妆师客串的老板娘从里屋出来了，化妆师是一位三十好几的少妇。少妇身前身后都起了不少软肉，比小姑娘逊色多了。 化妆师一副老司机的模样笑道：“两位大哥真会开玩笑，你们把羊肉汤喝足了，还愁喝不到野鸡汤吗！” 说着把涂着鲜红色口红的嘴唇往旁边的洗头泡脚屋一努，说那里面就有，想喝多久喝多久，口对口喝都没人管。? 汪双宝看出化妆师不是个善茬儿，神情讪讪，不再提要野鸡汤的事，临了又加了一份羊杂碎。? 他俩随着老板娘嘴努的方向注意到了，小饭店的左侧是一个挂着黑漆布帘子的放像室，一男一女堵在门口卖票收钱，四块钱放进去一位，时间不限。门口立着一个黑色立体声音箱，以把录像带上的声音同步传播出来作为招徕。音箱里一阵一阵传出来的大都是女人的声音，她们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音道，发音吐字一点也不清晰。 右侧是一家美容美发兼洗头泡脚的小屋门面，门面的大玻璃窗上写着两行红字：“低价消费，到位服务。”这样的小屋他们都进去过，别看小屋门面不大，里面的世界却深得很，往往要七拐八拐，进了旁门，还有左道，有时还要上楼下楼，等到了单间，小姐转出来，一对一的洗和泡就可以进行了。当然了，他们洗的是第二个头，泡的是第三只脚。 酒和羊杂碎先上来，可能是老板娘跟小姑娘说了，小姑娘把酒菜端上桌也没个好脸，往桌上一搁转身就走。 汪双宝扭头盯着小姑娘的屁股，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王大伦则拿起杯子呷了一口酒，其实就是白开水，又朝标牌上醒目的广告瞄了一眼，吐槽道：“炖羊肉就炖羊肉吧，还保健羊肉汤啦！” 汪双宝回过头，叭了一口烟，道：“骗你呢，现在除了孩儿他妈，啥都假的。” 王大伦却反驳道：“孩儿他妈都不一定是真的。” 这时旁边的电视机里正放着远华走私大案的审判新闻。王大伦的目光被吸引过过去，听到电视里女主持介绍某位贪官的贪污数额，顿时惊讶道：“耶，乖乖！这货贪了几百万呐！” 汪双宝的位子正对着电视机，他叭了一口快要烧到过滤嘴还舍不得扔的烟头，指着电视机里贪官道：“崩了他一点都不亏，这跟俺村的支书一个球样！这几百万要是给我，我也开个窑。” “人家戳死你啦。”王大伦笑道。 汪双宝则咋吧了一口小酒，颇为自负道：“矿上这点事，他们差远了！” 两人虽然一边喝着酒，一边闲扯着淡，但他们的心思并不在酒上或者是电视里审判贪官的新闻上，而是车站广场那些两条腿的动物上，四只眼睛通过敞开的大门，不住地向人群中睃寻…… “咔！”李阳大喊一声，这次他没马上喊过，在监视器里又看了一遍回看，确认客串老板娘的化妆师和客串服务员的艺校生的表现没啥毛病后，果断喊道：“过！” 至于两位主角的表演，早已超出了李阳的预期。如果硬是要说汪双宝的表现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点表演痕迹的话，王大伦绝对是浑然天成。 监视器里的王大伦就坐在那里，喝酒、抽烟、聊天，眼睛时不时地往外扫，这一刻他的身上找不到一丝演员的气息，妥妥就是民工一枚。 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前几天的拍摄，李阳觉得汪双宝的表现堪称完美，但现在王大伦显然还要半筹。果然是一份价钱一份货，此时他甚至都有给王大伦加戏的想法。 虽说王大伦挂着男一号的头衔，但实际上他和汪双宝、汪宝强的戏份差不多，都算主角。但三人的片酬却是五十万：五万：两千，完全不成比例，要是不给他加戏，就连李阳都觉得亏得慌！ 同时李阳也不忘教导坐在他身后，被他要求现场观摩学习的汪宝强，指着监视器上定格的王大伦叉开腿斜坐着的画面，道：“瞧见没有，什么叫表演？这就叫表演！宝强，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选你吗？” “为啥呢？”汪宝强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这傻小子此时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之前要说汪双宝演的象民工，在他眼里人家毕竟是“老艺术家”，而且本来就长的又土又丑。但是王大伦不同，你没见他昨儿个来的时候穿着的那份时尚劲儿，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大的气场，都是他不敢直视的那种。咋就一转眼变的民工还要民工呢，就象他们老家村头二狗子他爹，每次出门打工就是这副吊样。 原来这就是表演！这就是影帝！汪宝强隐隐兴奋起来。 “我之所以选中你，就是因为你的自然和真实。我不要你去扮演，也不要你去模仿，我不要你的刻意，因为你就是凤鸣，你原本怎么样，现在就这么样，你明白吗？哎，我跟你说话呢！” 李阳原本在不厌其烦地教导汪宝强，但说了半天却见他坐在那里嘿嘿的傻笑，不由生气地推了他一把。 “喂，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听明白没有？” “导演，你刚才说啥呢？” “……” 李阳此时甚至有种：我怎么找了这么一个货来演元凤鸣！的懊恼。 没办法，他只得再次跟他说了一遍，最后特别强调：“我不要你刻意地去演‘凤鸣’，待会你就跟你在京城找工作一样，就在那边转悠，你不是演，你就是你！就跟前两天一样，你只要抓住你前两天的感觉就行了，明白吗？” 这傻小子这次总算听明白了，连连点头道：“知道了导演。” …… 小饭馆里，摄影师刘勇红和策划兼摄影助理花清正在调整机位，王大伦和汪双宝坐在原来的座位上小声地对着词。 广场上副导演鲍震江正忙着跟群众演员说着戏，还有录音、化妆、服装都在各自忙碌。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磨合，这个草台班子已然正在逐渐走向正规。 看着这一切，李阳颇感欣慰甚至感到自豪，感觉自己正在完成一件大事，不由意气风发。 “摄影，OK！” “灯光，好了！” “录音，没问题！” “……” 随着剧组工作人员各自准备完成，李阳中气十足地喊道：“好！Action！” 第二百八十章 千万不能找校花 王大伦点了一根烟，目光从电视机上移回来，对汪双宝道：“莫说几百万，有个几十万俺就知足咧！俺把俺儿从现在到大学的钱全给他攒住，一分钱都不花！” 看到汪双宝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又忙道：“啧！哎，俺儿的学习可好啦！” “我那个不中，不上了。”汪双宝道，神情颇为遗憾的拿起杯子砸吧了一口。 “你咋不让他上学呢？”王大伦一怔。 他的观念和中国绝大部分农民一样，想要下一代跳出农门，将来当个城里人，只能靠读书，读到书包翻身。 汪双宝摇摇头道：“捣得很，跟我一个球样！” 说到自己孩子的话题，汪双宝感觉很无趣，也很丢面子，目光游离着扫向外面广场上的人群。 这是刚才王大伦的提议，在外打工的民工最热衷的话题就是自家的孩子，这当然是取决于自家的孩子学习好，争气！在他们眼里，只要自家的孩子争气，他们就是再苦再累也值得，而且在工友中非常自豪。 而自家孩子调皮捣蛋，不争气的，这个时候往往会非常自卑，非常没有面子。而正是这一类的民工往往喝酒、抽烟、***，花钱大手大脚的比例最多，因为他们觉得没有希望。 唐朝阳就是这个例子，自家的孩子跟宋金明的孩子不好比，所以他比宋金明更凶残，更无所顾忌。 孩子的话题自然而然的终止了，他们没忘自己此时要钓“点子”的任务。两人漫不经心地呷着白酒，嘴里有味无味地咀嚼着四条腿动物的杂碎，注意力始终在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离春节还早，人们的脚步却已显得有些匆忙。有人提着豪华施行箱，大步流星往车站入口处赶。一个妇女走得太快，把手上扯着的孩子拖倒了。她把孩子提溜起来，照孩子屁股上抽两巴掌，拖起孩子再走。一个穿红皮衣的女人，把电话手机捂在耳朵上，嘴里不停地说话，脚下还不停地走路。 人们来来往往，小雪在广场的地上根本存不住，不是被过来的人带走了，就是被过去的人踩化了。呆着不动的是一些讨钱的乞丐。一个上年纪的老妇人，跪伏成磕头状，花白的头发在地上披散得如一堆乱草，头前放着一只破旧的白茶缸子，里面扔着几个钢镚子和几张毛票。还有一个年轻女人，坐在水泥地上，腿上放着一个仰躺着的小孩子。小孩子脸色苍白，闭着双眼，不知是生病了，还是饿坏了。年轻女人面前也放着一只讨钱用的搪瓷茶缸子。 人们来去匆匆，看见他们如看不见，很少有人往茶缸里丢钱。王大伦和汪双宝不能明白，元旦也好，春节也罢，只不过都是时间上的说法，又不是人的发情期，那些数不清的男人和女人，干吗为此变得慌张、骚动不安呢？? 他们之所以没有发起出击，是因为他们暂时尚未发现明确的目标。他们坐在小饭店里不动，如同狩猎的人在暗处潜伏，等候猎取对象出现。猎取对象一旦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内，他们会马上兴奋起来，并不失时机地把猎取对象擒获。 他们的猎物不要老板，不要干部模样的人，也不要女人，只要那些外出打工的乡下人。如果打工的人成群结帮，他们也会放弃，而专挑那些单个儿的打工者。一般来说，那些单个儿的打工者比较好蒙，在二对一的情况下，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工夫，被利诱的打工者就如同脖子上套了绳索一样，不用他们牵，就乖乖地跟他们走了。 他们没发现单个儿的打工者，倒是看见三几个单个儿的小姐，在人群中游荡。小姐打扮妖艳，专拣那些大款模样的单行男人搭讪。小姐拦在男人面前嘀嘀咕咕，搔首弄姿，有的还动手扯男人的衣袖，意思让男人随她走。大多数男人态度坚决，置之不理。少数男人趁机把小姐逗一逗，讲一讲价钱。待把小姐的热情逗上来，他却不是真的买帐，撇下小姐扬长而去。只有个别男人绷不住劲，迟迟疑疑地跟小姐走了，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王大伦和汪双宝看得出来，这些小姐都是野鸡，哪个倒霉蛋儿要是被她们领进鸡窝里，就算掉进黑窟窿，是公鸡也得逼出蛋来。他们跟这些小姐不是同行，不存在争行市的问题。按他们的愿望，希望每个小姐都能赚走一个男人，把那些肚里长满板油的男人好好宰一宰。? 这时候穿着件蓝白相间运动服的汪宝强入镜，这货背着个用蛇皮袋装着的铺盖卷儿和一个破书包从远处慢慢地晃荡过来。 皱着眉，瘪着嘴，小小年纪额头上已经有了深深的抬头纹，他混迹在人群中，东看看，西瞧瞧，满脸的迷茫。 小饭馆里面条上来了，汪双宝把抽剩的半根烟的烟头掐了，留着一会再抽，抱着大碗胡噜胡噜地开吃。 王大伦则一边拌着面条，一边还在懊恼道：“那时候家里没钱，要是有钱的话，上初中就不用说了，还有高中、大学……谁跟你弄这事！” 汪双宝咽下嘴里的面条，听到这话不由笑骂道：“去球吧！我跟你说，现在啥都没用，有钱就中！” 关于这个话题，他跟汪双宝从来就说不到一块儿去，这货啥都不认，只认钱。但话也说回来，谁要是不认钱，又怎么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买卖。 他“切”了一声，回头喊服务员：“小姐，有蒜吗？” “有！” “拿头蒜。” “保健羊肉汤来了，你的蒜！” 小姑娘把保健羊肉汤端上来了，羊肉汤是用砂锅子烧的，大概因为砂锅子太烫手，小姑娘是用一个特制的带手柄的铁圈套住砂锅子，把热气腾腾的羊肉汤端上桌。 王大伦一瞅，店家挺实在，羊肉冒尖，汤汁子白浓浓的，上面撒了几珠子金黄的麻油，酽酽的老汤子的香气直往鼻腔子里钻。 汪双宝却依旧色迷迷地瞟了小姑娘两眼，回转目光往大门外瞟了一眼，突然发现了他们所需要的人选——汪宝强背着和王大伦同款的民工标配的蛇皮袋铺盖卷儿和破书包，一路晃荡到小饭馆的门口，还往里面看了两眼，大概是门口那口里煮着的保健羊肉汤的香味吸引了他。 这货也只是看看，随即消失在了镜头中。却正好被汪双宝发现，这正是他们在一直寻找的点子。一个点子就是一堆大面子的票子，眼下票子还带着两条腿，还会到处走动，他们绝对不会放过。 汪双宝二话没说，连忙放下筷子，抓起搁在桌上的那顶断了带子，两条护耳一条耷拉一条竖起的破雷锋帽，背起他那个带拎档的蛇皮袋，跟着就往走。 王大伦只是看了他一眼，两人配合多时早已默契，知道汪双宝发现了点子，眼下还不是他出场的时候，他拿起桌上的一个没有标签的瓶子，打开闻了闻，是醋的味道，往面碗了倒上少许。 “咔！好！过！” 李阳大喊一声，接着道：“大家辛苦，先吃午饭，下午大家再接再厉啊！” 借小饭馆的场地拍摄，回报就是剧组四十多号人的午饭安排在这儿。听到开饭了，站在门口拉面的老板顿时兴奋起来，拉长的面块敲着案板“啪啪”作响，同时吆喝正宗的老板娘和店里的小工赶紧招待。 刚刚出门的汪双宝又溜达回来，他的那碗面才吃了两口。别人还要等面下锅，他俩倒是都有现成的。 正拿着调羹品尝“保健”滋味的王大伦连忙招呼：“宝哥，这汤不错，尝尝！” “嗯，够鲜！”汪双宝尝了一口，提议道：“要不整两口？” 这货有点酒瘾，刚才拍戏的时候光砸吧凉白开了，嫌不过瘾。 “行，下午还有戏呢，别太多，我就要二两。”王大伦不想扫他的兴，点头道。 “那一人二两。”汪双宝眉开眼笑，回头吆喝道：“服务员，打四两酒。” 不一会儿就有人把酒送过来，“二位老师，酒打来了。” 汪双宝抬头一瞧，顿时笑道：“哟，姑娘，你这服务员还没当够呢？” 送酒过来的正是刚才那个客串服务员的艺校生，原本这个镜头结束，她的戏份也结束了。 小姑娘腼腆地笑了笑，用纯正的普通话道：“这不店里人手不多，我顺手帮帮忙。”接着，又象鼓足勇气问道：“二位老师，刚才我演的怎么样？” “嗯，不错，挺好的。大伦，你说是吧？” 别看汪双宝在演戏的时候看着这小姑娘一脸的猥琐，此时瞬间变身一位和善、慈祥的大叔。尽管这笑容还是让人看着有点瘆的慌。 “是挺好的。”王大伦点点头道。 刚才这个小姑娘的表现挺自然的，尤其是点菜那个环节特别淳朴真实，作为一名艺校生来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听到王大伦的肯定，小姑娘十分开心，又问：“王老师，你说我以后还能演电影吗？” 要搁旁人，也许回答一句“能”，哄哄小姑娘开心，打发得了。王大伦却一本正经道：“如果你想拍电影的话，我建议你最好能考中戏或者电影学院。你看你刚才的表演很自然，台词也说的不错，尤其是你现在拍过电影，这对你将来报考电影学院很有帮助，那边的老师在面试的时候很看重这个的。当然你的文化课成绩也要过得去，毕竟到时还要参加高考。” 说实话这种小地方的艺校，要不是这次李阳正好在这儿拍，又临时需要一个客串服务员的本地演员的话，恐怕这小姑娘一辈子都没有拍电影的机会。而且将来不论是活跃在小荧屏还是大银幕上的演员，除了个别很有天分的之外，其余大部分都是科班出身，都是电影学院或者中戏、上戏表演系的历年毕业生。 “姑娘，听到没有，王老师当年就是电影学院毕业的，他这可都是经验之谈，对你将来考学很有帮助的。”汪双宝在一旁帮腔道。 “谢谢王老师。”小姑娘很诚恳地鞠躬道谢。 待小姑娘离开后，汪双宝拿起杯子跟他碰了碰，呷了一口，有些好奇道：“大伦，我听说你是浙江人，怎么河南话、山西话都说的这么溜？” 在戏里王大伦说的是一口地道的河南话，可这下了戏一转眼就跟小饭馆的老板又用一口山西话聊上了。 “山西话是当初为了拍戏学的，河南话么，没事跟一同学学的，没想到这次拍戏还真用上了。”王大伦笑道。 他说的山西话其实就是汾阳话，还是当年为了拍《小武》跟老贾学的。至于河南，是他在拍《站台》时，没事的时候跟王红伟学着玩的。 因为下午还有一场重头戏，趁着吃饭的时间，汪双宝抓紧时间跟他对对词。王大伦记忆力好，台词啥的都在脑子里记着，可汪双宝不行，用他的话说，年纪大了，记忆力不行，开拍前不对词，总是心里没底，怕忘词。当然王大伦自动理解为这是“老艺术家”对自己的严格要求。 两人正小声对着呢，汪宝强捧着个大面碗颠颠地跑过来，这货也算是主角，在剧组享有优先吃饭的权利，大部分人还都伸长脖子等面下锅呢，他倒是第一锅就轮到了他。 “唐叔，叔，俺刚才演的怎么样？”这货笑嘻嘻地问道。 虽然昨天他跟王大伦见面的时候还十分拘谨，但两人在同一房间住了一晚熟悉之后，他发现这位影帝叔叔还是挺和蔼的，也没什么架子，就越发热络起来。 所以说不是每个人都能随随便便成功的，别看这小子看上去挺傻，但至少情商还是蛮高的，懂得看风色。 说实话，刚才汪宝强在外面转悠的时候，他还真没注意，倒是汪双宝笑道：“马马虎虎吧，不过宝强，我可跟你说好了，待会你跟我演对手戏的时候，要是还象早上一开始那样，小心我揍你啊！” 他们两人已经相处了一个多星期了，汪宝强还挺喜欢这个傻小子的。 “哪能呢，唐叔！导演都跟俺说了，让俺自然，就跟平时一样，平时怎么说话闲逛，演的时候就怎么说话闲逛。导演还说，俺压根就不用演，俺就是凤鸣。” “废话，你都叫我俩唐叔和叔了，你不是凤鸣还是个啥！”汪双宝笑骂道。 王大伦发现汪宝强一边说话，一边眼神往桌上的那盆保健羊肉汤时不时地瞄上一眼，不禁有些好笑。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货在京城北漂的日子也不太好过，昨天住的那个招待所还说是长这么大第一次住房间里有卫生间的宾馆。 于是他往里面坐了坐，让出空位道：“宝强，坐下一块儿吃呗。”说着，还往他碗里夹了一块大大的羊肉。 汪宝强顿时乐得眉开眼笑，赶忙道：“谢谢叔。” 看着这货吃的满嘴流油，王大伦突然想起剧本里他演的元凤鸣还是个童男子的梗，不由笑道：“宝强，有女朋友了没？” “莫呢。”这货赶紧摇头。 “宝强，我跟你说以后找啥女朋友都可以，千万不能找校花知道不？”他又道。 “叔，你就别笑俺了。”汪宝强一脸不好意思道，“俺长的不好看，俺娘跟俺说了，将来能找到个媳妇就不错了，哪还有俺挑挑拣拣的资格。” “啧，瞧你娘这话说的。”那边汪双宝吃完面，抹了抹油光光的嘴，脸上又一副老不正经的样子，道：“宝强，我跟你说，你要是出了名，成了大明星，有的是漂亮姑娘往你身上扑，更别说是校花了。不信，你问问你叔。” 汪宝强偷偷瞄了王大伦一眼，窃笑道：“俺叔的女朋友俺知道，是金锁，可漂亮呢！” 第二百八十一章 你就是凤鸣 李阳还没有吃饭，他正坐在剧组租的那辆破中巴上思考剧本。上午他为王大伦的表演而惊艳，萌发出给王大伦加戏的念头，虽然是心血来潮，但他仔细想想这个念头确实靠谱。 一来王大伦的演技没问题，给他加戏只会让这部戏更加出彩；二来李阳也有自己的私心，前不久他从德国的朋友那里打听到《海鲜》在欧洲艺术院线的票房表现不错。 而且这么多年来，王大伦凭借《东宫西宫》、《小武》、《站台》以及现在的《海鲜》在欧洲的艺术电影圈已经打出了不小的知名度，让王大伦成为第一男主角，将来的票房更加有保障。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想给王大伦加戏，但是一时半会却无从加起。在刘青邦老师的原著中王大伦所饰演的宋金明描述的篇幅很多且充满了悲情，包括他最后幡然醒悟不但为了救元凤鸣杀了唐朝阳，而且还自知罪孽深重选择了自杀。 但李阳在改编成电影剧本的时候，更多的是从人性的角度去思考。在他看来宋金明怎么可能自杀呢？ 宋金明最大的理想就是要挣足够的钱，供儿子读书，考上大学，将来做城里人，他的理想还未实现，他杀唐朝阳除了为了救元凤鸣同时还想自保，不可能很矫情地幡然醒悟去自杀啥的。 而且小说里他们前一次杀害的那个姓元的点子就是元凤鸣的父亲。也许刘青邦老师这么安排是为了增强故事的戏剧性和悲剧性，但李阳并不认同，中国打工的农民没有上亿也有几千万，哪会这么巧？他更倾向于真实。 同时为了增强电影的紧凑性，他把原来宋金明哄骗姓元的点子的情节，改编到唐朝阳哄骗元凤鸣，而宋金明对唐朝阳找了一个孩子明显不认同，继而展开了剧情。这样一来宋金明和唐朝阳的戏份基本上是五五开，而且剧情的发展一环套着一环，他想改，想临时给王大伦增加戏份显然很不容易，更何况下午就要拍这场展开剧情的重头戏了。 “导演，先吃饭吧。”副导演鲍震江端着两碗面条走上车来。 “哟，还麻烦你端上来。”李阳连忙放下剧本接过来。 “地方太小，店里坐不下，将就着吃吧。”鲍震江嘿嘿笑道。 别看这家店小，面条还做的真不错，羊肉多，分量足，鲍震江胡图胡图吃得很砸劲。李阳因为心里还想着事胃口不大。 “老鲍，你说要是给王大伦加点戏，加在哪里比较合适？” 李阳抱着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的心理问了一句。毕竟鲍震江是他这个草台班子的第一个成员，而且作为副导演接触剧本的时间也比较长。 “呃……是他要求的？”鲍震江一愣，看着李阳为难的表情还以为是王大伦要求要加戏，主角在拍戏时要求加戏的例子挺多的，往往越是大牌的演员在这方面的要求越是多。 “哦，不是。是我自己琢磨的，上午你也看到了，你觉得王大伦演的怎么样？” “这个没话说，影帝毕竟是影帝，绝非浪得虚名！当初你选他还真是选对了。”鲍震江翘起大拇指道。 “他越是演的好，我越觉得宋金明这个人物有些单薄。” 鲍震江沉吟着道：“要不还是把宋金明回家过年这场戏加上吧？” 原来的剧本里有一段宋金明和唐朝阳干了一票以后回家过年的戏，主要是宋金明和他老婆之间的对手戏。后来李阳嫌线索太分散，就把这段戏给删了。 李阳摇摇头道：“这我也想过，还是觉得不合适。”说着，他又想了想道：“你说宋金明和唐朝阳他们两个是不是应该有个领头的？” 不过，他未等鲍震江回答，马上又摇头道：“他们是为了利益才走到一起的，是合作关系，钱也是平分的，不应该有领头的。” “那怎么弄？” 鲍震江是个很好的执行者，要他出主意确实是有点难为他了，更何况这剧本本身就是李阳自己改编的，他自己的都没个主意，问鲍震江只能是问道于盲。 “唉——啧，拍着看吧。” ………… 下午，第一场戏。 汪宝强抱着行李和破书包在广场上游荡，汪双宝双手笼在袖子里，跟在他后头。刘勇红扛着摄影机一路跟拍。 一个事先设计好的站街女迎面走过去，对汪宝强这种已经在这里转悠很久的小屁孩，站街女当然没兴趣，她的目标是刚从小饭馆里出来的汪双宝。 “大哥，玩吗？” “我没钱。”汪双宝回了一句，目光一刻不移地盯着汪宝强的背影，生怕这个好不容易发现的点子丢了。 广场前的台阶上聚着一群找活的民工，有的手里还拿着水管工、瓦工、木工等牌牌。汪宝强也混迹在其中，后面汪双宝始终不紧不慢地吊在他身后。 “有管工吗？” 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走过来吆喝一声。 “有。” “有。” “哗啦——”一帮子人顿时围了上去。 “泥工，还有泥工吗？” “有。” “有。” 又是一帮人。 老板叼着烟，盛气凌人地问道：“中吗？” “中！干了十来年了，咋不中！”抢在前头应聘的民工连忙道。 “行，拿着工具跟我走。” 汪宝强只能看看，因为他啥也不会。 …… 这场戏没有王大伦的镜头，这货裹着件军大衣很没形象地蹲在监视器后头看着。虽然才来了一天，但他对李阳的执导风格挺新奇的，因为李阳不同于其他的导演非要一板一眼，他的标准就是“生动”，从生活中来，新鲜利落，像刚从地里摘下来的黄瓜，顶花带刺，带着泥土，但是咬一口，清甜！豪华酒店里做出来的黄瓜，卫生，干净，花样繁多，炫人眼目，但是佐料的味道盖过了黄瓜本身的味道。 “不要表演，也不用去刻意表演一切，我就要生活里最真实的反应。”这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这不，为了说明他的“生动”的标准，他甚至自己亲自上阵，在这场戏里演了个吆喝招工的老板。 这场戏前面一个镜头因为汪宝强不自然地往后看NG了几次。虽然昨天李阳说因为汪宝强弄丢了剧本被他骂了一顿，但在拍摄现场他却展现出他无比的耐心，哪怕汪宝强同样的错误犯了几次，每次他都会很耐心地跟汪宝强讲，你哪里出错了，要注意什么等等。 王大伦有时想想这傻小子遇到李阳也算是他的福气，要是换成赵宝岗的话，早就骂的狗血喷头了，几次不行就得换人，哪还要他还在那里傻乎乎地转悠。演不成这部戏，将来说不定冯小钢就不能发现他，演不了傻根，成不了名，那个吊*丝逆袭的神话般的例子也就无从谈起了。 不过，还别说，经过李阳的悉心指导，这傻小子逐渐开始进入状态。监视器里，此刻汪双宝正在忽悠他。 “刚才找啥人呢？”狼外婆假惺惺地凑上去搭话问道。 倒霉孩子老实回答道：“我没听清。” “唉！在这儿等活很难啊！”狼外婆假装感慨。 “是啊，我都等了三天了。” “你才来三天，有人等十几天呢，这得碰运气！”汪双宝故意吓唬他。 见汪宝强眼睛眨巴眨巴一副傻眼的样子，开始下饵，一副得意道：“我就找了一个煤矿的工作，能挣一大笔钱呢。” 说完自顾自的走了。 对于钓人，汪双宝很有经验。钓人和钓鱼的情形有相似的地方，你把钓饵上好了，投放了，就要稳坐钓鱼台，耐心等待，目标自会慢慢上钩。你若急于求成，频频地把钓饵往目标嘴里送，很有可能会把目标吓跑。 汪双宝不紧不慢地走到不远处的书报亭边，问一个叼着烟，正在焦急地走来走去，嘴里骂骂咧咧，时不时拿出手机看时间，一看就知道是在等人的路人借了一个火。 其实这时他已经发现那个傻小子已经上钩跟上来了，他借火就是故意等那傻小子。 果然，汪宝强腆着笑脸上前问他这个煤矿在哪里？远不远？ “废话！不远人家能给这么多钱？一个月能挣一千多块呢！” 这是汪双宝放下的第二个饵。如果地方说的近，不太容易让人相信，只有把地方说远了，而且工资高，这才听起来让人觉得是真的，很有诱惑力。 “真能挣这么多？” “我还会骗你！”汪双宝看了看他，不屑道。 “大叔，你看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汪宝强终于上钩了。 “不中，我已经有伴了。” 汪双宝没有答应，转身去看书报亭里的杂志封面，他还得继续拿钓饵吊点子的胃口，让上钩者自愿把钢钩咬实。 果然，汪宝强压根就没有犹豫，他在这里找了三天都没有找到工作，家里还有妹妹的学费没有交，他迫切需要挣一笔钱寄回家。所以在一个月能挣一千多块的诱惑下，再苦再累的活他都愿意干，原来的那些警惕心早就抛到一边去了。 “大叔，你看……”汪宝强紧走几步跟上去，原本他还有台词，意思是自己一定老实，保证不跟他们抢活干，只求他们带自己一起去之类的。 但这会这傻小子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本来就瘪的嘴巴一瘪一瘪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汪双宝反应很快，既然导演没喊停，他连忙一副同情的样子道：“你呀，先别着急。我那个朋友的侄子病了，你要是能当他侄儿，兴许能中。” “中，中，中！”汪宝强立马破涕为笑，脑袋象小鸡啄米一样，连声道。 “我说了不算，得问问我的朋友。”汪双宝朝旁边汽车站的方向用嘴努了努道。 “那也中啊！谢谢你大叔。” “那你跟我走吧。” 两人朝汽车站的方向走去。 汪双宝开始探他的底道：“你叫个啥？” “俺叫元凤鸣。”傻小子咧嘴笑着回答，露出几颗标志性的白牙，非常傻根。 “元凤鸣，我跟你说，这矿上的活重得很。” “俺不怕，俺什么都能干。” “那好……” “咔！好！过！”李阳拿着个大喇叭高声喊道。 “导演，咋过了呢？俺刚才都忘词了。”汪宝强腾腾跑过来，道。 “哎，你刚才怎么会忘词？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李阳笑着道。 刚才那个镜头，汪宝强说不出话来，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远比把台词说全了效果要好。 “俺……俺当时就想起了俺刚到京城那会，找不到工作，钱都快花完了，俺这一急就说不出话来。” “好好好！”李阳摸着他的脑袋，一脸“慈祥”道：“这就对了！我一直跟你强调的，你不要演，你就是凤鸣，只要你记住这点，你就能演好，明白吗？” “明白了，导演！” 汪宝强又咧开嘴，露出很傻根的笑容。 第二百八十二章 谁是老大 …… “不中，你自个找吧！” 汪双宝恶狠狠地推了王大伦一把，扭身就走。 王大伦跟了一步，停下来，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咔！” 看着监视器上那个男人无奈的侧面，李阳迟迟没有喊“过”。 按理说这场重头戏不论是王大伦、汪双宝，还是傻小子汪宝强的表现都不错，按照剧本似乎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但是李阳总感觉好象缺了点什么，作为一场展开剧情的重头戏，情节是有了，可总觉得有些过于平淡。 但他又一时毫无头绪，抓耳挠腮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正当他想抱着侥幸的心理，咬咬牙喊“过”的时候，突然王大伦道：“导演，要不再来一条吧？” “嗯？”李阳稍稍一愣，接着连忙道：“你有什么想法？” 其实这场戏王大伦也演的很憋屈，汪双宝演的唐朝阳拖着他，推他，一副凶狠的样子，活脱脱就是《12.1枪杀大案》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董雷。但是他感觉自己演的宋金明不应该这么窝囊。 宋金明和唐朝阳是合作关系，而且干他们这行的相互都有防备。唐朝阳这么训宋金明，宋金明不可能象小弟一样唯唯诺诺，要知道他们弄到的钱都是平分的，地位是平等的，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要不然唐朝阳要求多分钱怎么办？一旦地位不平等，唐朝阳暗地里把他也干了，多拿一份钱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遇到这种情况，他绝不可能示弱，他必须要有反应，要把唐朝阳的嚣张气焰打下来，要不然以后就没法弄这事了。 你不见大街上那些拾荒的有时甚至为了一个矿泉水瓶子都能打的头破血流的，看起来好象就是为了这几分钱，可实际上很可能是其中的一方为了立规矩竖牌子：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不能进来捡；又或者我先看到的就是我的，你不能抢。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李阳一说。 李阳沉吟片刻，皱眉道：“要是这样的话，元凤鸣怎么办？这有点说不通。” “其实这不矛盾，宋金明初见元凤鸣感觉他是个孩子，有点下不了手，但这只是个苗头。他之所以要跟唐朝阳耍狠，其实是要给唐朝阳做规矩，他不是唐朝阳的小弟，他们是平等的，凡事得商量着来。”王大伦道。 “那怎么商量？”李阳又问。 王大伦却双手一摊道：“你是导演，又是编剧，这个当然你来想咯。” “……” 王大伦不是那种拍戏的时候坚持自我，拍戏的时候经常要指指点点，乱喷乱骂，甚至连导演都不放在眼里的那种俗称的“戏霸。” 他始终认为专业的人就该做专业的事，如果你觉得不合理，可以私下商量，要是导演不答应，就乖乖地演呗。因为论表演他有这个自信，但导演，你敢说你的水平要比导演还高？ 都说演而优则导，他始终不这样认为。也许周星池、姜闻属于特例，但你见着陈到明、王志闻、葛尤、梁朝韦会当导演么？哪怕是在好莱坞，导演就是导演，演员就是演员。偶尔有个演员出身的导演，要么他的演技非常棒，导演水平很差，要么他的演技一般，导演水平很高。这也就是为什么本.阿弗莱克能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而作为演员，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俗称“面瘫”的演技，比起他的好友马特.达蒙差远了。 果然，李阳十几年的书不是白读的，他的想法比王大伦刚才说的要商量更加巧妙，他就给汪双宝加了一句台词，两人在相持不下的时候，汪双宝说：你要是没钱，你孩儿不是照样要出来打工，你同情他，谁同情你呢！ 不得不说，李阳的这句台词加的非常巧妙。汪双宝，他的儿子早早的辍学，他没有任何追求，眼里只有钱，“这世道只有钱是真的！”这句话时常挂在他的嘴上。所以只要能弄到钱，他没什么底线。 而宋金明呢，他的理想就是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大学生，将来成为城里人。正是这个理想支撑着他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说到底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初次谋面的孩子去毁掉自己的理想。汪双宝的这句话恰恰是点醒了他，在儿子和元凤鸣之间，他自然毫不犹豫地会选择牺牲元凤鸣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人。 至于后续的剧情，宋金明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理想，在元凤鸣一口一个叔的叫着他，打工之余不忘看书，发了工资除了给家里寄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买只鸡给他吃，这才一点一点的打动了他，直至把元凤鸣当儿子看。这才使他饱受善恶撕裂的煎熬，在最后一刻，选择救了元凤鸣一命。 李阳也很兴奋，王大伦的提议让他豁然开朗，他甚至觉得光从这点上挖掘就能给宋金明这个角色加不少的戏。他又把汪双宝和汪宝强拢过来把要加的台词和改的戏说了一遍。汪宝强似懂非懂，其实李阳也不要他太懂，只要他面对变故做出正常的反应就行。汪双宝自然是导演怎么说他就怎么演呗，在这方面他一向都很低调，也知道导演对王大伦非常看重，没想着要跟他抢戏啥的。 “action！” 场记打板。 王大伦戴着毛线帽子，夹着窄窄的烟屁股，随着声音一起，就见他一抬腿，整个人蹲在了候车椅上，两边放着他那个破旧的人造革的包和用蛇皮袋裹着的铺盖。 刚才趁着李阳跟汪双宝、汪宝强讲戏的功夫，他也抓紧时间把这场戏在脑子里走一遍。既然剧本已经改了，他也用不着跟刚才似的缩手缩脚，撒开欢的去演，他理解的宋金明现在是什么状态就应该是什么状态。 镜头及时给了他一个面部特写，只见他面无表情，眯着眼，原本清澈的眼睛象是蒙了一层灰，浑浊地扫视着来往的行人。 而那边，汪双宝带着汪宝强远远过来。看来汪双宝的诱骗工作很成功，两人还有说有笑的。 “宋金明。”汪双宝喊了一声。 “票买了没有？”王大伦从椅子上下来，言语中带着不耐烦。 汪双宝心里一突突，这跟刚才完全两种画风，连忙笑道：“还没买呢。” 王大伦顿时就恼了，张口就骂道：“那你***去这么长时间，弄啥去了？” “我这不路上碰上孩儿了么。”汪双宝拢着双手冲着汪宝强那边挨了挨道。 “噫！” 他扔了烟头，又骂：“叫***你买票，你领个孩儿算弄啥呢？” “啧！你看你急啥么，他不是想跟咱们一块去干活么！”汪双宝解释了一句。又转头道：“快叫叔！” “叔！”汪宝强呆呵呵地喊了一声，他本来就喊王大伦叔，叫起来格外顺口。 “谁是你叔啊？” 王大伦怼了他一句，眯着眼睛打量他半晌，矮矮的个子，脸上明显孩子气还没有脱掉。唇上虽然开始长胡子了，但胡子刚长出一层黑黑的茸毛，显然是男孩子的第一茬胡子，还从来没刮过一刀。 汪宝强原本还笑呵呵的，但对着他的目光，不知道怎么着心里就开始发慌，他连忙按照剧本里写的那样，目光固定地瞅着一处，不敢看人，也不敢多说话。 而在王大伦看来，这么大的男孩子，在老师面前都是这样的表情。他大概把他们两个当成他的老师了。而且他的行李也带着中学生的特点。他的铺卷儿模仿了外出打工者的做法是不假，也赛进了一个盛粮食用的蛇皮袋子里，可他手上没有提提包，肩上却背了一黄帆布的书包。看他书包里填得方方块块的，往下坠着，说不定里面装的还有课本呢！ 这个地方太干，而且因为是产煤区，整个天都是灰蒙蒙的，王大伦才来了两天，就感觉喉咙很不舒服。干咳了一声，冲路边唾了一口，问道：“叫啥？” 跟拍第一遍时风格完全不同，汪宝强都有些傻了，没反应过来。 “问你叫啥？”汪双宝提醒了他一句。 “元凤鸣。”汪宝强总算抬起头，目光闪烁地看着他。 “逃学出来的吧？” “不是！” “那咋不上学啊？”他提高了音量，但这声音沙哑，听起来十分的不舒服。 “没钱交学费。”汪宝强已经完全傻掉了，仅凭着本能在讲台词。 话音方落，只见王大伦眨了下眼睛，骂道：“你妈！你爹咋***当的，学费都不给你交喽！” 汪宝强都快被吓懵了，居然哭了出来，道：“那不怪俺爹，俺爹出去打工挣钱了，都半年莫回家了！” “啧！”监视器后头的李阳，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么一改效果出奇的好！就汪宝强刚才这下意识的反应，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哭啥呢，你爹发财了！娶了个小老婆，不回来了！”汪双宝在一旁笑着打趣道。 而王大伦一只手插在裤兜，一脸烦躁地在那儿抽着烟。 “不可能。”汪宝强急道。 “啧！”汪双宝用你爱信不信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多大了？”王大伦弹了弹烟灰，问道。 “十六。” 话音一落，王大伦就瞪了汪双宝一眼，猛地转身，快往反方向走，烦道：“那***能中？” 刘勇红扛着机器紧跟了几步，才没让他跳出画面，汪双宝也急急追过去，劝道：“我看娃儿怪可怜的，你侄儿不是病了么？让他当你侄儿不就完了？” “咣！” 王大伦踹了脚旁边的铁栅栏，扯着脖子喊道：“那***井下你不知道？这***小孩弄啥啊这是？这多危险啊！” 说完，转身又往回走。 原本慢悠悠跟过来的汪宝强，连忙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带着哭腔哀求道：“叔，叔，我不怕，我什么都能干。” 王大伦回头冲着他就骂：“你该***干啥就干啥去，这活你干不了。” 汪双宝还以为王大伦还在演戏呢，假惺惺地劝道：“你帮帮他呗！” “帮啥？我说不中就不中！帮啥啊？” “你等一会。” 汪双宝这才觉察出不对来，他拦住一脸哭腔还想上前哀求的汪宝强。拉着王大伦的袖子，“来，你过来！” 他硬拽着王大伦，躲到一辆小巴后边，怒道：“你咋回事？你是装的还是真不想弄？咱不是说好了么！” 王大伦歪着头，指了指他，道：“老唐你别跟我急啊！咱是大老爷们，做事得讲点规矩！” “啥规矩！”汪双宝挥了一下，一副“拉倒吧”的不屑表情，道。 “噫！你弄个小孩，你在道上还混不混了？” “我管他大人小孩，能挣钱就中！”汪双宝一副混不吝，又象刚才那样拿出老大的派头。 王大伦听了，一下扯住他胳膊，手里使劲，砰的就把他按在车身上，骂道：“你***你还没完了你！我说不中就不中！” 之前导演说戏的时候虽然没说要不要动手，但汪双宝的反应很快，对方年轻力壮的，真要打起来他也不是对手，连忙喊道：“你要是没钱，你娃不照样出来打工！你可怜他，谁可怜你呢？” 一句话妥妥地戳中了他的心窝，手上的劲一下子就松了，呆呆地站在那里。 汪双宝松了一口气，扶了扶脑袋上快要掉下来雷锋帽，赶紧走人。 “咔！好好好！过！” 李阳一连喊了三个好字。果然这一改，王大伦演的宋金明前后判若两人，整场戏一下子冲击力十足。从而也为后续的剧情展开，做足了铺垫。 第二百八十三章 体验生活 剧组停留在县城又拍了两天的戏，主要是补上王大伦的镜头。在旅馆的房间里分钱；在大街上闲逛，被小轿车司机骂了不敢回嘴，缩头躲到一边；在档次极低的KTV跟小姐学唱篡改了下流歌词的红歌；在房间里***等等。 李阳则想方设法地给他加戏，比如两人在房间里***的戏，就着重了拍了王大伦和歌厅小姐在卫生间里的激*情戏，还特意给他设计了一个“快枪手”的梗。说是这样更能表现他内心的那种纠结，心里有压力，这种事自然就快。 小煤窑的拍摄地在县城的北边，据说那儿是一片重要的采煤区，就是离的比较远，离县城得有七八十公里，而且还得要进山。剧组的人除了当初李阳去联系、看景，去过一趟之外，其他人谁都没有去过。 第三天一大早，三辆破旧的中巴载着摄制组全体成员浩浩荡荡的出发。令王大伦惊讶的是剧组竟然公然打着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故乡》摄制组的旗号。 “这真的还是假的？”他偷偷跟坐在他旁边的副导演鲍震江问道。 “当然是真的。” “咱们拍的这个剧本能通过审查？” 这次王大伦真的惊讶了，他可是被称为“第六代导演的御用男主角”，妥妥的“禁片之王”，对有关部门对于审查标准的经验非常丰富。李阳的这部《故乡》那绝对比老贾的所谓“故乡三部曲”，甚至是《东宫西宫》和《海鲜》的尺度要大得多。 这种剧本都能通过审查，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李阳是某位大佬的干儿子？ 鲍震江朝他神秘地笑了笑道：“审查是一回事，拍是另一回事。” 王大伦瞬间明白了，搞了半天原来是“阴阳剧本”，审查的剧本是一套，实际拍摄时的剧本是另一套。这跟有些搞两个版本打擦边球的电影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在国内拍电影一般都要拿到三个证：电影拍摄许可证、电影发行经营许可证和电影公映许可证。其中有关部门颁发的电影公映许可证最牛B，就是出现在电影开头那个绿底的龙头标志，上面写着公映许可证和电审字号。这就是被俗称为“电影通过令”，也被称为“电影准生证”。 就是要把你电影拍出来剪辑完成后送到有关部门审查，然后各种“和谐”什么的。通过了，你就能在国内公映；要是审查不通过，拿不到电影公映许可证的话，那你有前两个证都是白搭，不但不能公映，不能发行，不能参加电影节，还不能通过互联网传播，不能制作音像制品，堵死了你所有的出路。 说到底就是你即使拿到电影拍摄许可证也没啥卵用，顶多就是证明你在拍摄的时候合法。但这年头拍地下电影的，港台电影跑到内地来偷拍的比比皆是，更何况李阳这部电影本来就没打算在内地上映，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大胆，各种被官方明令禁止的“低级趣味”的东西都往里面塞。 “也许是李阳在国外受了十几年的资产阶级思想的“腐蚀”之后，习惯守法，没有老贾、朱纹那样大胆吧！”王大伦只能如是想。 县城通往北边最偏远的那个产煤区的乡镇的道路虽然是柏油路面的县道，但早就被各种重载的运煤车辆压得坑坑洼洼，颠簸的很。而且现在又是产煤的高峰季节，一路都是来往的大卡车，走走停停，七八十公里的路硬是走了将近三个小时。到达小镇的时候都已经是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小镇虽然破旧，但毕竟是产煤区，而且现在又是旺季，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大街两旁的小饭馆、录像厅、桌球房以及那些专营“保健野鸡汤”的美容美发和足浴店比比皆是。 因为戏里不但有小煤窑的戏，还有在镇上的戏。剧组在镇上包了一个相比之下条件算不错的小旅馆。 联系好的小煤窑离镇上还有十几里地的山路，而且小煤窑的条件有限，不可能有接待庞大剧组的条件。安顿好之后，趁着吃午饭的功夫，李阳跟三个主演商量，他们最好能到矿上跟矿工们同吃同住，这样能更好的找到感觉。 王大伦当然没问题，汪宝强更是无所谓，只是汪双宝稍微犹豫了一下，见他们两个都同意了，也只好点头表示同意。 等到李阳走后，汪双宝才小声告诉他们，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他以前见识过陕西的小煤窑，那里的条件艰苦地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能艰苦还能艰苦到什么地步？王大伦想想自己上辈子到处打工，大部分时间住的、吃的都是城里人眼中非常艰苦的生活，不也照样过来了嘛！但后来事实告诉他，汪双宝这么大岁数，可不是活在狗身上的，绝对是有见识的。 吃过饭，李阳带着剧组主创、主演，还有扮演第一个受害者唐朝霞的孙伟，一起前往小煤窑。今天没有拍摄任务，就是实地熟悉一下，同时安排几位主演的体验生活。 中巴车一开出小镇，就一头扎进了大山里。山里有了积雪，到处白茫茫的。这里的小煤窑不少，哪里把山开肠破肚，挖出一些黑东西来，堆在雪地里，哪里就是一座小煤窑。 一些拉煤的拖拉机喘着粗气在在山区路上爬行。路况不太好，拖拉机东倒西歪，像是随时会翻车。但它们没有一辆翻车的，只撒下一些碎煤，就走远了。 山里几乎看不见人，也没什么树木。只能看见用木头搭成的三角井架，和矮趴趴的屋顶上伸出的烟筒。还好，每个烟筒都在徐徐冒烟，传达出屋子里面的一些人气。 中巴车慢慢吞吞地行驶了差不多有个半小时，翻过一个山头，就见画风忽变，前方地势渐高，远远望去，如同在平地上。极不协调的拔起一片堡垒。 那堡垒的样子颇为古怪，等开到近前，才看清了构造，原是一圈厚厚的土墙。裹着块狭窄区域，仅在中间留出一条坡道供人通行。 要不是窑口堆着黑黑的煤炭，还以为不小心开进了电影演的解放前的土匪窝呢。窑口一侧有两排平房，其中一排的两间房的屋顶都塌了，只剩下残垣断壁。 不过让他们感到新奇的是，窑口下方的一片凹地里，满眼都是不齐的土丘，中间被挖空，敞着一扇扇小门，用粗大破烂的木桩支撑着。 突然一阵“铛，铛，铛……”敲击铁块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弯着腰，曲着腿，如觅食的老鼠般，从各个位置各个角度的门里出来，自动汇聚到凹地一侧的小路上蜿蜒而上，排队、搜身，然后轮流下窑，具体看不太清，只听见木头搭成的三角井架上方卷扬机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的声响。 中巴车在李阳的引导下到前面一排看上去比较完好的平房前停了下来。 平房里闻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那位，嚯！一身黑！上身黑色的皮夹克，下身黑色的皮裤，脚上还穿着一双黑色皮靴，全身上下全用其它动物的皮包裹了起来，鼓鼓囊囊，闪着漆光。嘴里还咬着个长长的琥珀色的烟嘴，烟嘴上安着点燃的香烟。 跟在李阳后头的王大伦心里暗自嘀咕：好象有一种食粪的甲虫，浑身上下就是这般华丽。 “姚矿长，你好，你好！”李阳很客气地迎上来，老远就伸出了双手。 “噢，李导！你来啦。前一阵子听说你们在县城拍戏，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姚矿长热情地跟李阳握手，同时扫了一圈从车上下来的人，除了一个瘦高个看着有点眼熟，其他的好象都挺一般的。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车头挡风玻璃后面那块醒目的“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故乡》摄制组”牌牌吸引。 这种小地方的矿主看似有钱，其实骨子里都是土鳖，着实被高大上的“中央电视台”这个名头给震住了。 李阳不露声色地看在眼里，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忙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货真价实的拍摄许可证道：“这是我们的拍摄许可证，您看看。” 姚矿长迅速地瞄了一眼，继而故装大方道：“你是老王介绍过来的，没什么信不过的。” 许是姚矿长口中那位叫老王的李阳的朋友来头比较大，许是这位土鳖矿长被剧组名称前面的中央电视台给震慑住了，又许是每天一千块误工费起的作用，或者剧组里还有王大伦这位“著名演员”。 总之姚矿长表现得非常热情，不但答应到时不论是井下还是井上的拍摄，他都能配合。而且当他得知剧组的几位主要演员还要在矿上体验生活，二话没说，专门在后面一排平房中腾出两间房来，供他们居住。 到此时王大伦才知道，李阳之所以要这张拍摄许可证，就是为了扯虎皮拉大旗的。 在李阳和姚矿长喝茶“叙旧”的时候，从未来过小煤窑的剧组成员还有王大伦、汪宝强等人在姚矿长跟班的带领下，在矿上转了转。 首先这窑口的升降机一下子就把他们震慑住了。一般来说，矿井，从类型分，大概有三种：立井、斜井、平硐。 立井垂直于地面，斜井稍稍倾出角度，平硐则是水平于地面。而这座小煤窑的矿井就是那种看上去最恐怖的立井。 有点像乡下摇轱辘的饮水井，洞口很小，上面用几根粗大的木头搭的井架，绑着几根缆绳。绳子下面，吊着一个升降机似的平台，学名叫罐笼。 按照安全标准，罐笼应该是电梯形状，四周有坚固的铁网包裹，以防撞击或坠落。当然这个是没有了，就几块木板拼的一个台子，四面悬空，毫无遮挡。 “这……这能行吗？会不会摔下去啊？”汪宝强看着这个恐怖的玩意儿，结巴地问道。 跟班很是鄙视地扫了他一眼，道：“咋不行咧！” 说着还亲自示范站了上去，双手拉住中间焊的铁架子，道：“用手拉着这儿。”接着又在底下的木板上蹦了蹦，笑道：“结实着呢，就是几百斤的骡子下去都莫事，别说是人了。” “……” 还有就是窑口下面凹地里的那些矿工居住的干打垒的地窝子。没错，就是电视里常看见的那种歌颂新中国第一代石油工人当年为了建设新中国如何艰苦奋斗住的那种地窝子。 剧组的大部分成员走南闯北，都算得上是见识广的，但是其中绝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传说中的“干打垒的地窝子”，他们有些不明白，为毛新中国已经建立五十多年了，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地窝子？难道是矿主狼心狗肺，如同周扒皮一样地压榨这些可怜的矿工？ 原本先前姚矿长特意腾出两间房给他们居住，王大伦心里还有些不乐意，在他看来，既然是体验生活，就应该跟矿工同吃同住。哪怕就是地窝子，住几天又能有啥？上辈子最艰难的时候他连桥洞都睡过。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理，他想走进地窝子去看看矿工真实的生活状态。但当然弓着腰，钻进小门的时候，迎面而来的那股子甚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味道，让他一个倒仰，要不是后面汪宝强跟着，差点就摔出去了。 就连汪宝强这傻小子进去一探头，赶紧捂着嘴出来。 “臭死了，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 “大家都是讨口饭吃，有个地方遮风挡雪就已经不错了。”一个留守的老头接过汪宝强的话头道。 老头的话让那傻小子彻底沉默了，也许这时候他在想：是啊，才住了几天的宾馆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要知道在没拍戏之前，他也只是工地上的小工一枚，挣的钱也仅仅够糊口而已。 王大伦倒是跟老头聊了几句，主要是问一些矿工的生活状态。其实这种地窝子虽说不通风，味道是难闻了一点，但住在里面还是很暖和的，再者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煤炭，烧火取暖都很方便的。 还有就是矿上虽然有人做饭，但每个人每天的伙食费要十块钱，大部分矿工都舍不得，他们宁可在地窝子里自己做饭。他们放粮食的方式也很特别，把米面用袋子或者篮子装着，就吊在地窝子的顶上，原因就是别让老鼠给祸害了。 所以参观完这里的地窝子之后，王大伦就再也没跟李阳提出要跟矿工同吃同住的体验生活的想法。 跟地窝子相比，姚矿长安排给他们的那两间房那就条件太好了。虽然房子有些老，但房间里各有一个挺大的火炕。姚矿长还特意让人把房间打扫了一下，炕也升起了火，先驱驱潮气，到了晚上妥妥能住。 他们住的这排平房原本就六间，最东边两间的屋顶塌掉了，据说是去年的雪太大，给压塌的。 旁边还有两间房，一间是浴室。矿工从井下上来满脸漆黑，往往是谁都分不清，洗个热水澡是必须的。屋里就是用砖砌了一个池子，没用瓷砖，就是四周用水泥粉了一遍。 另一间是厨房，做饭的是姚老板的一个远房亲戚，听他说他在这里做饭没有工资，就是靠矿工每人每天十块钱的伙食费从中挣点生活费，但是由于吃饭的人少，他也赚不到多少钱。 这次剧组来这里拍戏，光中午一顿就有二三十人吃饭，而且李阳出手大方，每人每顿的标准提高到八块钱，把姚老板的亲戚乐得一个劲地帮他们收拾房间，打水添煤啥的。 晚上姚矿长设宴款待了他们。在席间王大伦听说在这里干的矿工每月能拿到两千块钱，不禁对这位满身包裹着其它动物皮的矿主有些刮目相看。要知道这年头，一个月两千块钱，都快赶上城里的小白领了。 直到晚饭后，返回自己住的地方，李阳才告诉他们，在这里干活的矿工虽然一个月能拿到两千块，但这里跟全国无数私人煤矿一样，都没有任何安全标准和防护，死一个赔三万！ 而且李阳还说，这里算是条件不错的，他见过最黑的煤窑，仅有半米高的一个洞，转身都不能转。工人拎着镐头和土筐，跪着爬进去，再倒退着爬出来。一筐煤二百块钱，但死了，就死了。 第二天一早，住在镇上的剧组工作人员还没到，吃过早饭，王大伦和汪宝强两个没事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正好遇上干了一夜活的矿工升井。一般在旺季，各个煤矿都会加班加点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再说人一旦到了井下根本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昨天在地窝子里碰到的那个老头也在升井的矿工当中。两人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洗手准备吃早饭。 可能出于职业习惯，矿工们都是很节约水的，洗手只洗手心，手背还是黑的。也许是隔了一夜，老头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他们来这里拍戏还要下井，便淡淡地告诉他们：“我不希望你们下井，太危险！我们的命没你们金贵！” 第二百八十四章 井下杀人 对于汪宝强那傻小子，王大伦真的是有些无语！ 比如这货今天演的不好，NG了几次，晚上回到房间这货会很虚心地跟他请教。于是他也会很认真的告诉他：很多明星都没见过庄稼地，芝麻、高粱、大豆，怎么长的，完全不知道。就像薛宝钗永远不可能体会到林黛玉寄人篱下的自卑感一样，这样的演员，在演出底层农民的时候，也永远不可能懂得他们的思维。而塑造一个让人相信“就是他”的角色，不仅仅是化了妆或者穿上衣服就可以做到的。 而这，恰恰是他的优势。对他来说，底层不是他要去扮演，要去模仿的，而是他的真实生活。 说到底还是李阳每次跟他说戏都挂在嘴上的一句话：他不用去刻意地“演”风鸣，因为他就是风鸣。甚至连他一直为之自卑的地方口音，在这时也变成了他的优势，有时候，地方话对角色塑造的帮助，甚至会远远超过千人一面的普通话…… 王大伦这么帮他详细的分析，说教了一大通，这货琢磨了半晌，居然会问他：为什么薛宝钗会永远不可能体会到林黛玉寄人篱下的自卑感呢？ 好吧，珍爱生命，远离汪宝强！ 因为矿上的住宿条件有限，留下的只有六人，除了他们三个主演之外，李阳当然是以身作则，鲍震江则是客串了戏里黄矿长的角色，还有一位就是李阳的朋友，友情出演第一个受害者唐朝霞的孙伟。 考虑到第一场在井下拍摄的戏就是宋金明和唐朝阳办掉唐朝霞，所以李阳想把他们三个安排在一屋，没事也好对对词啥的，结果这傻小子非要跟他们一屋，还说自己的和宋金明、唐朝阳的对手戏要多得多。 好嘛，这才刚演上戏居然已经学会耍大牌了。 其实王大伦有时还真有些挺烦他的，别看这傻小子刚开始看到他有点怕，但一旦混熟了就有点人来疯，说难听点就是蹬鼻子上脸。 这不，这天中午他和女朋友打电话，这货居然躲在一旁偷听，完了还嬉皮笑脸地问他是不是金锁？ 汪双宝看不下去了，朝这货的后脑勺给了一巴掌，笑骂道：“金锁也是你叫的？” 傻小子抓抓头皮，偷偷瞄了一眼脸色不愉的王大伦，傻笑道：“俺叫你叔，那俺该叫金锁婶子！” “得得得，你可千万别这么叫。”王大伦忙道。 要是将来见着范子怡真这么叫，还不得把她给吓死，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一个又大又土又傻的大侄子？ 因为这部戏拍摄的环境特殊，在家闲着没事的范子怡几乎每天一个电话，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话，让他注意安全。不过今天除了嘱咐之外，还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作为华谊兄弟力捧的当家花旦，这次公司给她接了一部电影，是由香港中国星下属的一百年电影公司和青影厂联合出品的爱情喜剧电影《河东狮吼》。 其实出品公司名义上是青影厂，但实际是华谊兄弟投的钱，只不过是买了青影厂的厂标而已。 别看如今早已迈入了新世纪，但国家在政策上还只允许十六家国营电影制片厂有拍摄故事片的资格，民营电影公司只能买厂标，没有出品署名权。这个情况大概一直要延续到2003的年底，国家才将电影的制作、发行、放映向境内符合资质的民营资本放开。 《河东狮吼》是由香港正当红的古田乐和张柏之主演，女朋友演的小郡主名义上是女二号，其实就是一大配。不过范子怡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目前只是电视咖，搁电影圈里半点分量都没有，更何况是香港电影圈，所以能混到这个角色已经很满足了。 别的都没啥，就是时间赶了一点，她拍完《尘埃落定》，接着就是《河东狮吼》，中间恐怕连个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其实不光是她，王大伦明年上半年的档期也很紧，过完年拍《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的时候，他的时间可能只有两个月，然后就是楼烨的《紫蝴蝶》。 不过好在他的《紫蝴蝶》和范子怡的《河东狮吼》拍摄地都在上海，虽然时间上有点差异，但到时至少还能见上面。要不然还真得半年都见不上一面。 ………… 下午，井下戏正式要开拍了，当他穿着一件浅棕色带补丁地外套，站上那个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升降机心里还真是有点打鼓，牙齿都不由自主地打颤，不单单因为是冻的，更多的是有种不确定的恐惧。 一次只能下四个人，王大伦、汪双宝、李阳和摄影师刘勇红先站了上去，因为地方特小，刘勇红还扛着机器，得紧紧凑堆在一起。 “嗡！” 随着一声响，缆绳启动，罐笼缓缓下降。 王大伦就觉着身体一点点往下沉，待完全没入井口时，简直像太阳砸到了地上，眼前瞬间黑暗，明明李阳就站在对面，却看不见脸庞。 几人都有些紧张，只听着轻轻的呼吸，以及“咣啷咣啷”的机械声。 似乎过了好久，缆绳还在动，仍然没到底，王大伦忍不住问道：“这得多深？” “三四百米吧。”李阳道。 “三四百米？”他顿时提高音量。 “这算浅的了，大矿都六七百米，甚至上千米。”李阳笑道。 “……” 王大伦不吱声了，仰头望着井口，空间幽闭，黑暗重重，而那井口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却似透着唯一的光亮。此刻他突然特理解李阳当初说起第一次下井时的心情：感觉进入了地狱！ 矿井底下第一个就是黑，而且四周堆满了要往上运的煤炭。姚矿长不可能让整个煤窑停工让他们拍摄，只是给了他们一条巷道。 矿工挖煤都是计件制的，一般三五个人承包一个掌子，打眼，放炮，用镐刨，把煤放下来，然后支棚子。 姚矿长给他们安排的就是这么一个掌子，考虑到安全因素，已经让矿工打眼、放炮、放煤，搭好了棚子，要不然他们可就变成真的矿工了，毕竟这每天一千块钱不是白花的。 李阳上午和刘勇红、灯光等已经下过一次井。井下拍摄肯定是非常困难的，单讲光线，没光线怎么拍？总不能用微弱如烛光的矿灯拍摄，而井下又没有照明，只能用那种手提式的手电，还得拿板子让光散开。 尽管这样的画面十分粗糙，但李阳却认为某些事物的特质决定着你如何反映它们吧？现实情况就是这样，你总不能想拍一个精致的矿井吧？把狭窄的巷道象春节晚会的演播厅、或八一电影制片厂拍摄的延安窑洞一样，用几十盏大功率灯具照得亮堂堂的。? 人员分三批陆陆续续下来，除了必要的灯光、录音、场记还有鲍震江，一脸不情不愿的胡晓晔和暂时没有戏的汪宝强。李阳的意思是让这傻小子先适应适应井下的环境。 同时鲍震江、胡晓晔等人还得客串运煤的矿工。没办法，这下面拢总两米多高、三米多宽的巷道，人一多就施展不开了。 孙伟是李阳的朋友，个子很高，王大伦跟他站在一起还差小半个头，且瘦削尖的下巴，颧骨高高隆起，很象港版《鹿鼎记》里的那位胖头陀。 他和李阳的关系很好，零片酬纯属帮忙，平时在剧组还临时客串生活制片的角色，人缘不错，大伙平时都跟着李阳叫他“长脚”。 他演的受害者原姓元，他被宋金明忽悠，冒充唐朝阳的弟弟，宋金明还特地给他取了个很匹配的唐朝霞的名字。这场戏就是宋金明和唐朝阳在矿井底下联手把唐朝霞干掉。 这场戏一共两个镜头，但正式拍的时候，井下的制约因素实在是太多，谁也不晓得哪块震一下，哪块响一下，哪块刷刷掉石头，哪块又有骡子叫。 没错，就是骡子！ 人家正规煤矿都是巷道里铺着铁轨，用翻斗车往外拉煤。但这种小煤窑可没这种条件，成本太大，一般的小矿老板都不愿意投资，只能用最原始的畜力。 一头骡子拉着带胶皮轱辘的铁斗子车，由鲍震江和胡晓晔客串的两名矿工专门负责装满一车，往窑口底部拉去。因为光线问题，他们两人压根就看不清脸。 可他们俩都是城里人压根就没有操持过骡子的经验，加之这头挺温顺的骡子可能是因为把它拉得不舒服了，各种闹脾气，要么瞎动弹，要么打响鼻、要么摇头晃脑，关键这货还拉屎。 你说这空间本来就逼仄，人的汗味、放炮残留的火药味、还有这屎味混杂在一起，这个酸爽！ 不停的NG，一个多小时，什么都没拍成，光跟这位骡兄较劲了。 “要不俺来试试？”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这么土的话，一听就是汪宝强。 “你行吗？”本来就不情不愿，眼下正喘着粗气的胡晓晔没好声气道。 作为制片人，他是除了李阳之外剧组的第二号任务，他这么一说，傻小子顿时象鸵鸟一样，低头不吭声了。 李阳倒是眼睛一亮，连忙道：“宝强，你会操持骡子？” “嗯呢，以前在老家俺操持过大牲口。”汪宝强怯生生地看了胡晓晔一眼，小声道。 “你这小子，那干嘛不早说呀！那谁，小胡，你把衣服跟宝强换一换。” 胡晓晔只比汪宝强稍高一点，只有他的矿工服穿到汪宝强的身上才稍微合身一点。 还别说，这傻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就捋了捋骡子脖子上的毛，逗弄了两下，骡兄居然就安静下来了。 李阳一见，赶紧抓紧时间拍，生怕这位骡兄待会再闹脾气。 这个镜头其实很简单，就是三人往车上装煤。同时当着运煤工的面，汪双宝故意表现一下对孙伟的亲近，他夺下孙伟手中的大锹，说：“弟，你歇会儿，我来装。” 手中没有了大锨，孙伟仍不闲着，用双手搬起大些的煤块往车上扔。 然后汪双宝对弟的爱护进一步升级，他以生气的口气说：“弟，弟，你歇一会儿行不行！你一会儿不磨手，手上也不会长牙！” 孙伟则一副以为汪双宝真的在爱护他，也承认汪双宝是哥哥，说：“哥，你放心，累不着你弟。” “咔，好，过！” 李阳一喊停，三人不约而同地瘫倒在地。这井下的空气好象越来越稀薄，加之三人之前因为不停的NG，早已把体力消耗一空，刚才这几锹上煤把他们累的气喘吁吁。 “大伦、宝哥、长脚，怎么样？还行吗？”李阳见状赶紧问道。 “行！”汪双宝喘着粗气应道，他满头是汗，体力尚可，就是有点喘不上气来。 “没问题。”王大伦当然也没问题，他的情况跟宝哥差不多。 只有孙伟没说话，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只是努力点了点头。 “长脚，要不上去休息一下吧。”李阳很担心，他知道孙伟的身体不太好，让他在这种环境里拍了这么久的确是难为他了。 “哎，别，千万别！” 孙伟摆摆手，勉强道：“趁我还有点体力，赶紧拍，要不然我上去了，不知道还敢不敢再下来了。” “你真的不要紧？” “赶紧吧，早点拍完早点上去。” 不得不说孙伟的话说到了每个人的心坎里，李阳咬咬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道：“准备准备，马上拍下一条。” 刘勇红撑着站起来，利索地扛好摄影机，鲍震江帮着灯光师用手提式的手电打光，汪宝强和胡晓晔帮忙拿板散光……空间实在太小，又挤了这么多人，只有录音师最苦逼，他几乎是蜷在角落，趴在地上做收音。 在井下还想跟上面似的，导演坐在椅子上看着监视器上的画面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李阳站在刘勇红旁边喊了声开始，场记连忙跟上打板。 王大伦目送着离去的骡车，突然道：“我真想逮个女人操一盘！” 汪双宝和他的配合是相当默契的，汪双宝马上理解了他的用意，配合说：“想操女人，想得美！我在煤墙上给你打个眼，你干脆操墙得了。要不这么着也行，一会儿等运煤的车过来了，咱瞅瞅拉车的骡子是公还是母，要是母骡子的话，我和我弟把你磅进骡子的水门里得了！” 王大伦一拍大腿，粗鄙道：“行，我同意，谁要不送，谁就是骡子操的。”?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观察孙伟。而孙伟却没有笑，可能是每个人在大限来临之前都有所心理感应吧，这一刻的孙伟看上去情绪不大对劲，像是有些焦躁。 王大伦给汪双宝使了个眼色，汪双宝心领神会，捧着水壶喝了口水，又递给孙伟，道：“弟，你也来口。” ?孙伟接了过去，小小的抿了一下，依旧显得精神不振，垂头丧气。 王大伦见状凑到他身边，道：“咋啦？想家了？想娃儿了？” “嗯！”孙伟低低应道。 “你去球吧！你是想娃儿他妈了吧？” 他照着孙伟的脑袋，就呼了一巴掌，笑骂道：“哎，你老婆长啥样？” 说到自己的老婆，孙伟这才露出笑容，腼腆道：“不好看，嘴大。” “噫，人家都说嘴大的女人，在床上可能干呐！” 王大伦眯着眼睛，似亲善似阴冷的瞄着他，嘴里却依然扯淡：“你这出来，就不怕老婆跟别人睡了？” “俺村的男人都出去打工了。” “你看你那熊样！” 旁边的汪双宝，听着俩人对话，可怖的咧了咧嘴角，慢腾腾起身，拎了一把镐头回来，又重新蹲下。 就听王大伦继续道：“哎，你想不想回家？” “咋不想咧！” 汪双宝道：“弟，今儿就送你回家，你看咋样？” 孙伟偏头瞅着他，诧异道：“今儿才几号，还没开钱咧。” “真的送你回家。” “你骗人。” 王大伦左手抱着膝盖，往前凑了凑，笑道：“骗你做啥咧，你看！” 话音方落，他右手拎起镐头，照准对方的脑袋就是一下子，出“咚”的一声闷响。 紧跟着，汪双宝又补了一镐头，干脆利落。 ?就见孙伟的身子，斜斜的歪在地上，顿时断了气…… 第二百八十五章 宝强的第一次 下井的戏很多，因为井下的拍摄条件实在是太差，往往一个镜头就要拍几个小时，而且洞里不分日夜，一场戏几个镜头，一拍就是十几个小时。 井下的安全情况也令人堪忧，哪个掌子一放炮，洞顶的石头煤块就往下掉，砸在安全帽上“咚咚”直响。有一次一块很大的石头掉下来，正好砸在录音师的背上，幸好高度不够，录音师侥幸没有受伤，但还是把大伙吓得够呛。 这种情况下，大家的心情不沉重也变得沉重起来。第一次听到瓦斯报警器响起，大家条件反射似的争相往外跑。后来发现矿工们对瓦斯报警器响起根本不在乎，甚至用水泼在报警器上，让报警器不发声。 在井下是严禁烟火的，在拍摄的时候，每次下井都有人给每位矿工搜身，确定香烟打火机带下井。但实际上这种私人小煤矿压根就没这规定，很多矿工干累了还在井下抽烟。 王大伦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下井之前李阳给他们普及了很多安全方面的知识，比如一定要戴安全帽和矿灯，严禁烟火和手机，因为井下有大量的瓦斯气体，一点就爆等等。 这在洞里抽烟不是作死是什么？王大伦连忙跟他们说，让他们把烟掐了，千万别再抽了，这会搞得瓦斯爆炸的，大家全都得完蛋。 矿工们却嘴里说：没事，没事！井下的活实在太累，要是不抽烟他们真的顶不住。而且又不是第一次抽，平时一直都抽。 顶不住不能连命都不要了。再说你们不要命，我们还要命呢。这件事以后王大伦真的害怕了，私下里跟李阳一说，李阳也颇为无奈，其实他比王大伦早发现，也跟姚矿长说过这事，但是人家颇不以为然，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是煤炭销售旺季，要多出煤，就得让矿工多干，矿工顶不住只能靠抽烟顶着，这事根本就没法弄。 不过李阳为了缓解大家的紧张气氛，除了隔三差五请大家到镇上搓一顿，还将戏份岔开，井下拍两天，换到镇上拍两天，这样大大地减轻了大家紧张、沉重的心情。 大伙把这称为“放风”。这天又到了“放风”的时间，对于住在矿上的人来说，回到镇上的小旅馆那就是享受，虽然还是三个人一间，但至少以后松软的床垫，不象睡在炕上那么硌人，晚上上厕所也不用忍受屋外零下十几度的严寒。 但是这天汪宝强的情绪却很不好，一大早起来就缠着王大伦，让他帮忙跟导演说说，把今天要拍的某一场戏去掉。 “噫！你这娃咋假正经呢，我看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嘛，经常还偷看来着，咋就不想演了呢？”同屋的汪双宝耳朵尖，听到汪宝强支支吾吾的言语，笑着学着戏里唐朝阳的口吻，打趣道。 “我……我，谁说我喜欢她，谁说我偷看了！”汪宝强没想到自己做的那么隐秘的事情还会被人发现，顿时脸红脖子粗地强行辩解道。 “你还说没有？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就看见你偷看人家。”汪双宝立马就戳穿了他。 “我……我……” 傻小子恼羞成怒地瞪着他，我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羞愤之余只能是掩面而去。 “这傻小子居然还不好意思了。”汪双宝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 “我看他这是紧张的。童子鸡嘛，也难为他了。”虽然刚才王大伦被这傻小子缠的差点发火，但还是帮他说了句公道话。 “你咋知道他是童子鸡咧？” “呃……他今年才十八。” “十八岁又咋啦，现在的小青年不知道有多开放，而且你看看现在满大街都是，你就是搞不上对象，也有解决的地方。” “……” 汪宝强的害羞确实情有可原，少林寺没有女人，来到京城这几年从未谈过恋爱。而且他原来的那种情况还有让他自卑的长相，确实即使想谈恋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于去没去过那满大街的解决的地方，王大伦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还是倾向于汪宝强很可能还是童子鸡。这年头农村出来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很淳朴的，那种“乡非”、“农卡”好象还得过几年才开始盛行。 啥？啥叫乡非、农卡？乡非就是乡村非主流；农卡是农村卡哇伊的简称。 至于汪宝强偷看安静这事，毕竟安静是组里最漂亮的姑娘，个高、肤白、眉清目秀，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瞄两眼，更何况汪宝强这种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呢，权且可以理解为对异性的好感。 这傻小子求王大伦无果的情况下，居然还去找了李阳。结果被李阳一句：“不论发生什么，你都得给我演下去。”给打发了。 汪宝强演的元凤鸣，是宋金明和唐朝阳的猎物之一，本想诳下井干掉，再冒领抚恤金，但宋金明尚存一点良知，不愿杀小孩，便不停推脱。 最后，他扛不住唐朝阳的催促，就和对方商定：这孩子还没尝过女人滋味咧，就挂皮了，简直死不瞑目。 于是乎，俩人当了一把老司机，带着元凤鸣来镇上的洗头房尝尝女人的味道。 而戏里的女一号安静，便是演那个妓*女，小红。 洗头房就是镇上满大街都是的其中一家，早几天就已经联系好了。这种小地方看到拍电影绝对是非常新鲜的一件事，老板也愿意配合，还让店里的几个姑娘客串临演，非但一分钱不花，还异常客气地帮着端茶送水。拍的时候店门外还围了一大群围观的群众。 洗头房的老板是由电影学院一个大四的女学生客串的，东北人，长的一般，一进剧组就跟王大伦师兄长师兄短的套近乎。 不过这姑娘演的还真不错，挺象那么回事，据说待在镇上这几天没少观察洗头房老板娘的行为做派。 在一楼扯淡的两场戏拍完，就该汪宝强贡献出从影以来的第一场激*情戏了。 这傻小子居然还不情不愿，一副磨磨蹭蹭的样子。被鲍震江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才算老实，乖乖的跟着安静上了二楼。 楼上都是用木板隔开的一间间按摩房，布帘遮着，里面就是一张很窄的木架子床，相当简陋。但为了配合拍摄，老板特地安排了最里面的一间VIP的“炮房”，地方虽然不大，却有一张正经的大床，床单和被子都很干净，气味也好闻的多，没有外面按摩间里那种消散不去的腥臭味。 既然是嫖*妓嘛。那当然得脱衣服，而且要脱光。安静在这场戏里，有个果露上身的镜头，汪宝强得脱光。这傻小子非常紧张，活了十八年就看过和尚洗澡，可没碰过女人，实在是不知道从何拍起。 不过呢，他紧张归紧张。拍了这么长时间的戏，他都已经习惯了，导演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安静，更不用担心。完全没负担，唯一的要求就是清场。李阳也尊重她的意见，只留摄影师刘勇红和女场记在里面。 其实她倒没那么大觉悟，为艺术献身之类的，这姑娘特简单，她就是想红。特别是对一个挣扎在最底层的小演员来说，这部打着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旗号的《故乡》是她仅有的机会，哪怕拍摄条件跟猪窝一样，哪怕得脱光衣服露出胸部，她都愿意试试。 刘勇红扛着摄影机躲在角落里，李阳喊了声“action！” 场记打板。也幸亏场记是女的，要不然还得李阳自己打板。 就见汪宝强光着膀子，穿着条浅黄色的衬裤，弱弱的坐在床上。 安静则一边往手心里擦按摩膏，一边笑道：“把衬裤脱了，不脱裤子咋按摩啊，你没按过摩啊？” 说着，她一屁股搭在床边，拽着那条衬裤就往下褪，边褪边安慰：“别紧张，别紧张。” 汪宝强一下子成了光鸡，这傻小子的身子蜷成了一只虾米，双手死死捂着裆部，一声不吭。 “噫，这脚真臭！” ?安静又给他脱掉袜子，轻轻把他按倒，便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笑道：“来，躺着，躺好啊。” “我叫小红，你几岁了？” “问你话咧，你十几了？” “……” 汪宝强根本不用演，此时的他早已经脑子一片空白，什么情节啊，台词啊，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傻傻的看她一颗颗的解开扣子，只觉得一腔热血一下子涌到头顶。拍之前导演啥也没说，他显然没想到安静会真的脱。 安静的皮肤很白，瘦，却不显得干柴，把上衣一拨拉，露出浑圆的膀子和嫩嫩的胸脯肉。 汪宝强蹭地就坐了起来，急慌慌的往后退，直缩到墙角，觉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尤其是当安静又把胸*罩一解，两颗白皙挺翘的***，就那么活生生的在眼前颤动时，他的心情已经不能用一个紧张来概括了，想闭上眼睛，但同时又有一种本能的好奇，想看看她…… “好，停！” 李阳一喊停，安静忙麻利地穿上衣服。而那傻小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穿上裤子后，羞愧地都不敢抬头，刚才演了什么他脑子里啥也没有，心里还在琢磨，自己肯定演砸了，还要害的人家姑娘再脱一次衣服。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李阳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满意道：“不错，不错。” 没错，李阳要的就是他那种青涩的真实的感觉。 有了这场戏的铺垫，后面一场就好拍多了。 王大伦和汪双宝坐在一楼跟老板娘扯淡。 老板娘看着王大伦笑意未明说：“你对你侄子够好的。”? 王大伦却叹了一口气，跟老板娘调笑道：“当男人够亏的，拼死拼活挣点钱，你们往床上一仰巴，就把男人的钱弄走了。有一点我就想不通，男人舒适，你们也舒服，男人的损失比你们还大，干吗还让男人掏钱给你们！” 老板娘说：“这话你别问我，去问老天爷，这是老天爷安排的。”? 说话之间，汪宝强从楼下下来，低头走到王大伦跟前站下，不说话。他脸色很不好，身上好像还有些抖。? 王大伦问道：“怎么，完事儿了？”? 汪宝强抬起头看他，嘴一瘪沽一瘪沽，突然间就哭起来了，他咧开大嘴，哭得呜呜的，眼泪流得一塌糊涂。 “二叔，我完了，我变坏了，我成坏人了……”哭着，一下子抱住了王大伦，他个子矮，只能把脸埋在王大伦的胸膛上，哭得更加悲痛。? 王大伦冷不防被他抱住，吓了一跳。但他很快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男孩子第一次发生这事，一点也不比女孩好受。 同时他也相信汪宝强这是真哭，要不然哪来那么多眼泪。他接住了汪宝强，一只手拍着汪宝强的后背，安慰道：“}没事儿，啊，别哭了。作为一个男人，早晚都要经历这种事儿，权当二叔给你娶了一房媳妇。” 这样安慰着，他无意中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仿佛怀里搂的不是侄子，而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未免有些动感情，神情也凄凄的。? 一位刚想进屋的小姐大概被汪宝强的痛哭吓住了，躲在门口不敢出来。女老板摇了摇头，不知在否定什么。 汪双宝笑了一下又不笑了，对汪宝强道：“你哭个球呢，痛快完了还有什么不痛快的！”? 汪宝强的痛哭还止不住，抽泣道：“二叔，我没脸见人了，我不活了，我死，我……” 王大伦被他要死要活的也搞烦了，一把把他从怀里推开，训斥道：“死去吧，没出息！我看你怎么死，我看你知不知道一点好歹！” 汪宝强显然被镇住了，不敢再大哭，只是抽抽噎噎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剧本的真实版 拍完这场戏后，傻小子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大家都以为他是害羞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本来一沾枕头就着的他，也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吵得王大伦和汪双宝都难以入眠，王大伦实在忍不住说了他两句这才消停。 第二天一早起床，两人却意外地发现傻小子早就不见人影了，卫生间里却晾着一条内裤。两人不由相视一笑，那傻小子肯定是不好意思躲出去了，他们都是过来人，白天看到美好的事物，晚上跑马，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段时间拍摄比较顺利，李阳很大方的给剧组放了半天假，大家随意在小镇上逛逛，买些生活用品，当然也有几个小年轻一起结伴去喝喝“保健野鸡汤”啥的。其实在新旧世纪交替的这几年是各地最“繁荣娼盛”的时期，往往一条街都是，就象当初拍《小武》的时候，老贾带他们参观的汾阳经济发展新增长点一样，你如果想要找个正经理发泡脚的地方还真不太容易。 汪双宝也出门了，不知道这老家伙是不是也憋不住，跟剧组的小年轻一块儿去潇洒了。王大伦没出门，他很不喜欢这个地方，因为是采煤区而且又是冬天，几乎每家每户的房顶上都冒着黑烟，空气污浊到了极点。他原本想给女朋友打个电话，但看看这个时间点女朋友应该还没有起床。只能躺在床上调着电视节目，准备打发这无聊的半天时间。 没过一会儿，汪宝强回来了，他显然没料到王大伦在屋里，有些尴尬道：“叔，你没出去逛逛？” “不想出门，你咋没跟他们一起出去玩？” “没多大意思。”汪宝强瓮声瓮气地回答了一声，坐到自己的床上，随手拿起剧本翻看起来。 不得不说有时候看着汪宝强挺笨挺傻的，但这小子还是很认真的，至少在台词方面很少出错，这跟他平时没事就拿着剧本背台词是分不开的。 而且这小子别看有时候有点人来疯，但在某些方面还是很识趣的。比如剧组成员经常会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刚开始因为他是主角，一般都会喊他一声，可他却从来不参与。其实并不是他不想吃，而是囊中羞涩。他本来日子过得就艰难，李阳给他开的片酬拢总才两千块钱，预付五百，剩下一千五得杀青了才给。大伙也都知道他的情况，所以叫了几次他都不来，后来就不再叫他了。 “哎，宝强，拍完这部戏你想干啥？”王大伦有话没话地问了一句。 “回家！”汪宝强脱口而出道。 “我都两年莫回家了，今年说什么都要回家过年。”傻小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这两年你咋没回家呀？” 汪宝强愣了愣，垂下头，道：“混的不好，又没钱，没好意思回家。我……我都连电话都没打过一个。” “嗯？你咋不打电话，你不怕你家里人担心啊？”王大伦诧然道。 上辈子他是孤儿，一个人无牵无挂的，但他非常理解一个打工者对家的眷恋。 “我……” 汪宝强神情变的迷茫，他以前确实不知道该跟家里说什么，说自己在京城过得很苦？说自己还没混出来？还是说自己还没挣到钱，没有多余的钱寄给他们…… 不过他很快又笑起来，道：“今年我能回家，到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 王大伦猜到他没有说出来的苦衷，这种情况在打工者中很常见，没有挣到钱都不好意思跟家里人说。 看着傻小子脸上的笑容，他的心里不由有些酸楚，拿出手机递过去，道：“别惊喜了，赶紧给家里打一个吧。你这么长时间没音讯，你家里人不知道有多担心呢！” “叔，我……我家莫电话，得打到村委会，让村干部去叫，这一来一回时间很长，这是长途，很费钱……”汪宝强欲接又止，犹犹豫豫道。 “废什么话呀，让你打，你就打呗！扯那么多干嘛？”王大伦把脸板起来道。 “哎！” 汪宝强连忙应了一声，接过手机。 其实他这段时间他确实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但他没有手机，整个剧组也就他一人没有手机，以前住在县城宾馆的时候，房间里虽然有电话，但只能打市话，长途要另行开通计费，他怕剧组说话，也不敢打。 他赶紧从书包里翻出一本破破烂烂的通讯录，时间隔了这么久，老家村里的电话都有点记不清了。 拨打号码的时候，还忍不住抬头感激地看了看王大伦，尽管此时王大伦正在看电视都没看他。 村里的干部接了电话，就去他家喊人了，汪宝强拿着手机贴在耳边静静地等待着，电话那头一直不出声，他一直在猜会是谁来接电话。 “你是谁呀？”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哥哥！是自己的哥哥！ 汪宝强深吸一口气，抑制着要跳出来的心。本想说，是我，宝强。但话到嘴边，脱口而出的却是：“家里的庄稼怎么样了？你们都还好吗？” “谁？你是宝强？”电话里的声音明显颤抖了。 “爸叫什么名字，妈叫什么名字？”电话那头问话的声音听起来很怪。 “这还能是假的，真是我，爸叫……” 电话那头几个声音同时开始说话，“说对了”，“真是宝强”，“问他在那儿呢”，听着是妈的声音、姐的声音、爸的声音。 汪宝强张张嘴，刚想说话，就听见他哥一阵破口大骂：“这些年你跑哪儿去了？一个电话都没打回来过。以为你死了。” “没有，我没死，我挺好的，我演了男主角了。”傻小子在听筒这边哭了起来。 “演什么也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啊。妈都想死你了，提起你就哭……”哥哥在那边也哭了起来。 “我想回家。”终于，汪宝强说出了这句话，霎时间，心头一阵轻松。 是的，他想回家。 在他作为替身，从高高的梯子上摔下时，他想回家。 ?找不到龙套的工作，躺在出租屋里夜不成寐的时候，他想回家。 在工地上做明星梦被工友们嘲笑的时候，他想回家。 暗恋一个女孩却被拒绝的时候，他想回家。 …… 听到汪宝强哭哭啼啼地在那里打着电话，王大伦大致能猜出电话那头他哥说了什么，他没去打扰宝强，而是把电视机关了，默默地走到门外的走廊里点了一根烟。 至少汪宝强还有家，还有关心他的家人，而上辈子的他呢？ 王大伦摇摇头，且不说汪宝强最后获得了成功，而他在上辈子到死依旧碌碌无为，这本身就不好比。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获得了成功，同样有家，有家人，更有漂亮的女朋友，他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 过了一会儿，傻小子泪痕尚存却又挂着笑容地走出来，把手机还给他，感激道：“叔，谢谢你。” 王大伦点点头，看了看他道：“如果你想早点回家，那戏就得好好演。既然你想做个演员，那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好好演，争取快点杀青，你也好早点回家。” “嗯！”汪宝强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道：“叔，我记住了，我一定好好演。” 两天镇上的戏份拍完，剧组照例拉回小煤窑，今天的戏份略微轻松，没什么大内容，都是一些过渡的戏。但由于需要一部分矿工的配合，没有经过合练，矿工们又不懂如何拍戏，老是有人不由自主地看摄影机的镜头，导致不停的NG。 好在李阳早有准备，备了不少装着十六块八的红包，及时地一人发一个。矿工们既有钱收，而且十六块八，正好是“一路发”的谐音，还能讨个好口才，矿工们还都乐意配合。 要知道在井下挖煤的矿工都是非常迷信的，一到井下他们的命就掌握在老天爷的手里，是生是死全凭老天爷发落了。 王大伦曾经听一个本地矿工说过，他的老婆在家里供了一个佛龛，每天他出门时，他老婆就在佛龛前点起三炷香。每天，如果香总也点不着，或者香中途灭了，他老婆就会神经质地阻拦他，不让他上工，怕他这一天会出事。 一个群戏的镜头拍了整整二十多遍才算OK，王大伦和汪宝强、汪双宝三人累得够呛，因为每拍一条，他们都需要跟矿工一起挖煤上煤，二十多条，他们仨足足挖了快小一吨的煤了。 洞里没法计算时间，而且进进出出麻烦，折腾不起，所以下来一次必须要尽可能的把计划内的戏份拍完，要不然就白下来了。肚子饿了，也只有饼干和水，随便垫吧两口。每次李阳都很过意不去，保证下次回镇上，他请大家搓一顿。 许是王大伦上午跟汪宝强说的话起作用了，今天傻小子的表现格外出色，虽然之前浪费了不少时间，但把计划的戏份全部拍完，居然还比平时提早了不少时间。 饶是如此，回到地面已经是凌晨了。因为提前打过招呼，姚矿长的亲戚早就准备好了饭食和热腾腾的洗澡水。 刚开始看到这里那个黑漆漆的矿工专用的洗澡水泥池子，有点轻微洁癖的王大伦还真有点下不去。但在这种鬼地方你不下去就没地洗澡，只能硬着头皮下去，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七八个人一起下去，等洗完，饶是刚放的干净的水都已经漆黑一片了。大伙都累的够呛，吃了点面条，考虑到天都快亮了，剧组的其他人员没回镇上，一起在两间屋里挤一挤，稍微打个盹，过个四五个小时还得继续拍。 凌晨时分，格外地冷，大家都不敢在屋外多停留，王大伦抖抖索索地跑到屋后去放水，完成睡觉前的最后一道程序。 突然地面晃了晃，他整个身子也跟着颤了颤，差点没尿在裤子上，他都没反应过来，就听“轰”的一声巨响，紧跟着就是“铛铛铛”一连串的敲击铁管的声音。 地窝子里的矿工们纷纷钻出来，一边披衣裳一边向井口集中，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塌了！” “塌了！” 王大伦的脑子“嗡”的一下，赶紧把鸟儿装起来，跟着一起跑向井口。 这时剧组的人也都从屋里出来，七嘴八舌地问道：“咋啦？” 只有李阳脸色煞白，他去过很多矿井，经验丰富，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大伦几乎连滚带爬地蹭到井口，探头往下望，那数百米深的立井，目不见物，黑幽幽的好像直通到彼岸…… 跟戏里的剧情一模一样，姚矿长的第一个反应封锁消息，把出去的唯一一条路口封锁起来，然后待地质层平稳后下井搜索。 矿工许是见惯了，从刚开始的慌乱马上就变的有条不紊，听从姚矿长的指挥，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是下井搜索，他们似乎并不害怕下面会不会发生第二次垮塌。 说起来讽刺的是，剧组的反应居然和姚矿长一模一样，严禁消息外泄。他们也怕啊，刚才在底下他们还组织矿工拍摄呢，要是没有耽误那两个多小时，那些矿工说不定就能早点升井，说不定就能避免这起悲剧…… 李阳，包括所有人都不敢再想下去，他们也怕，怕莫名其妙地引起恐慌，先把事件控制在小范围内，再商量解决。这个思路就很官方化了，虽然初衷不同，但结果类似：只负责善后，不负责真相。 没人想着去报案，让官方来解决。因为就像剧本里写的那样：“这些货一来，不拿个十万二十万的准打不走！” 而且说不定剧组还要受到牵连。 井下有八人，两个躲过一劫，另外六人，二死四伤。其中一个死者正是协助拍摄的群演之一，是个很开朗的小伙子，两个小时前大家还在井下一起说说笑笑呢，转眼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地尸体。 汪宝强首先就受不了，之前就数他和那小伙子聊的最投机，抱着头“哇”的大哭起来。紧接着就是胡晓晔，他是纯属吓的，脸色煞白，嘴里还喃喃自语道：“死了，死了，不拍了，不拍了……” 李阳都来不及安慰，就被姚矿长请了过去，去了整整有两个多小时，尽管已经拍了十几个小时的戏，大家都累的够呛，但这时却没有一个人能睡得着。大家都一阵阵地后怕，今天要不是汪宝强表现好，这时候说不定他们也得埋在下面。 直到李阳回来，王大伦赶紧问：“怎么样？” 李阳神情疲惫道：“没事了，收拾收拾，咱们回镇上，这里恐怕不能再拍了。” 大家等的就是这句话，哪怕是能拍，谁还敢下井呢？赶紧收拾收拾，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小煤窑。 直到车上李阳才说清了事情的原委，原本姚矿长并不信任他们，想要他们扣押到事情了结了才放他们走。李阳跟他痛陈了事情的利弊，简答来说一句话，就是剧组跟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不想把事情搞大。他还特地打电话给他的朋友，请他朋友作保，姚矿长这才同意他们离开。 至于两名死者的善后，据说人第一时间就送往火葬场火化，而家属同意跟姚矿长私了，按照市场价每人三万，拿了钱以后迅速消失。 第二百八十七章 盲井 回到镇上已经是上午八点多了，今天正逢集日，小镇热闹非凡。剧组安排大家先吃早饭，然后回旅馆休息。出了这么大的事，暂时无法进行拍摄了。 王大伦没有胃口，山西这地方除了面还是面，偶尔吃吃味道不错，吃多了，作为南方人实在不太习惯。 很多人和他一样都没有胃口，最主要的还是没有从凌晨的恐惧中缓过来。他回到旅馆，洗了把脸，倒头就睡，除了身体的疲劳，更多的是心累。恍恍惚惚总有矿工的影子在他的眼前晃动，却始终看不清他们的脸…… “叔！叔！” 迷迷糊糊中王大伦被一阵急促地声音喊醒。 “宝强，咋了？”他还有点蒙，睁开惺忪的眼睛道。 “叔，出事了，胡晓晔带着人跑了，安静姐也跑了，导演都急疯了。”汪宝强急切道，脸上更多的却是惊恐。 这戏拍了才一半，制片人和道具还有一部分演员跑了，这该怎么弄？他最怕的是万一这戏要是黄了，他那还有一千五块的劳务费就没着落了，拿什么回家过年啊！当了两年的群众演员，这种戏拍到一半因为这个或者那个原因戏黄了的事，他可不是没见过。 “啊？” 王大伦吓了一跳，赶紧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俺……俺……”汪宝强一急连戏里的土话都崩了出来，“俺下楼吃饭还没啥，吃完饭上楼就听说他们跑了，导演正在那里发火呢。” 王大伦刚才就感觉是打了个盹，拿过手机一瞅，却是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他赶紧穿上衣服走出门，一到走廊就听见李阳极为愤怒的声音：“这个王八蛋，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敢这样……” 李阳的脾气真的很好，拍摄期间哪怕有演员或者工作人员抱怨待遇差，是跟过的最差的剧组，他都会笑脸相迎，实在不行就请客吃饭。但今天却是所有人第一次看到他发这么大的火。也许是他在国外待久了，以为自己真诚的对待别人，别人同样也会真诚地对待他。没想到他的真诚换来的却是背叛。 他头发凌乱，脸涨得通红，带着血色的眼睛里藏着深深的悲凉。 “除了胡晓晔和安静，还有谁跑了？”王大伦问道。 王大伦是以片酬换取票房分红，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算是老板。同样一脸愤怒的鲍震江道：“除了他们俩还是道具、化妆、司机和几个助理，他们早就串通好了。胡晓晔那王八蛋，临走还不忘把他们的劳务费都带走了，连特么手机都关机了！” 整个剧组算上搬道具的民工，一共才三十多人，他们一走，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的人。说实话，王大伦一到这个剧组对胡晓晔的印象就不太好，感觉这人很虚，而且每次下井就数这货牢骚最多，这也就李阳脾气好，要是换个人恐怕早就翻脸了。 胡晓晔是制片人平时管着剧组的钱和后勤，好在除了他们这些跑掉的人的劳务费，其他的钱他都没敢动。这毕竟是李阳的钱，要真动了这些钱，那就不是民事纠纷了，而是刑事案件。 但不管怎么说胡晓晔和安静等人这么一跑，再加上昨天矿上的事，剧组剩余的人员难免会人心惶惶，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人心，要不然再有人跑，那这个戏可就要黄了。 好在经过一番劝慰，李阳马上就冷静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剩余人员开会。虽然胡晓晔和女一号跑了，但大伙看到三个主演都在，尤其是王大伦，人家可是新晋影帝，人家都能坚持，其他人自然就安心下来，包括刚刚还在惶惶不安，怕拿不到劳务费的汪宝强。 不过，人心虽然安抚下来了，但还要面对现实的问题。第一个就是场地问题，姚矿长那边的矿不能拍了，而且通过这件事他们猛然发现，类似这种小煤窑，下到井底拍戏，简直就是把自己的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绝对不行，必须要换大矿。 第二个剧本问题，女一号跑了，后面还有一场邮局的戏没拍，换人太麻烦了，只能是修改剧本。 第三就是资金问题，前段日子的拍摄，钱差不多已经花了一半了，再加上这次胡晓晔私自卷走的劳务费，说不多也要小十万，这使得原本捉襟见肘的资金更加雪上加霜。 整整一个下午，李阳都在到处托朋友联系包括河北开滦煤矿等几个国营大矿，结果得到的回音都是人家嫌影响生产和安全不让拍。 吃晚饭的时候，王大伦看到李阳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道：“要不请刘青邦老师想想办法？” 在他看来刘青邦是这部电影的原著，而且他长期在煤炭系统工作，现在又是《中国煤炭报》的高级记者和编辑，在这防火防盗防记者的年头，跟底下煤矿说句话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结果李阳的神情变的讪讪，后来才告诉他，因为剧本最后的结尾的改编，他和刘青邦老师搞的很不开心。 原来刘青邦老师原著《神木》当中，结尾部分元凤鸣把在井底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矿主，说的都是实话，而且还说宋金明根本不是他二叔。 矿主只给元凤鸣一点路费就把他打发回家了。 李阳改编的结尾是元凤鸣没有说出实情，他拿了矿主给他的六万块抚恤金，然后站在火葬场门口看着烟囱里的烟袅袅冒起…… 刘青邦老师很反对李阳改编的这个结局，他最看重的就是元凤鸣心底的纯洁，认为他不该变成那样。而李阳却坚持己见，认为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对此王大伦倒是肯定李阳的意见，他自问自己，哪怕没有元凤鸣那样没钱给自己和妹妹交学费这样的窘境，都不一定能做到不拿这个钱。 而且他还私下里问过汪宝强，他如果碰到这种情况他会不会把实情说出来？结果那傻小子象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这钱不拿白不拿，把实情说出来才是傻瓜呢。” 他还说再怎么着也不能便宜了矿主，他们挣的可都是不义之财，拿他们的钱就是劫富济贫。 不过被现实逼的没办法的李阳最终还是厚着脸皮向刘青邦老师求援，刘青邦老师不计前嫌，他也非常希望自己的作品能搬到大银幕上，当即帮他们联系了一个河南的国营大矿。 在临行前的最后一天晚上，李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晚上，说是要修改剧本，第二天一早，当他双眼通红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剧本修改好了，电影的名字也改了。 《故乡》变成了《盲井》。 起初大家有些不理解。李阳吐出两个英文单词“Blind Shaft”。 Blind是盲人，瞎的，失明的意思，可以理解为视而不见的。 Shaft名词的意思就是井，竖井；而动词的意思则是亏待，苛待和欺骗。 盲井这个词完全是李阳臆造的，而本意也许就是“看不见的罪恶”的意思。 ………… 刘青邦老师给联系的国营大矿是一家叫常春煤矿的现代化矿井，斜井，依山开的大口子，里面铺着铁轨，一辆辆的小车自动往外运煤。 大家看了特别踏实。 刘青邦老师创作的作品大都反映煤矿矿工的生活，他虽然工作在京城，但每年都要道矿山小住，据说除了西藏以外，全国几乎所有的矿山都有他的足迹。而且他在煤炭系统的人脉还真不是盖的，当地矿务局特地安排了宣传统战部的一位科长负责跟剧组接洽。 这位科长据说以前受过刘青邦老师的恩惠，帮剧组安排得特别地道，全矿停产，因井下光线太暗，又临时布置了防爆灯，还准备了几十人担任群众演员。特地关照常春煤矿宣传部的同志全力协助拍摄，并安排专人拍摄剧照。 不光是李阳，就连王大伦、汪双宝等剧组成员都受宠若惊，在山西那个条件艰苦的小煤窑待惯了，换到一个条件都好的国营大矿反倒是有点不适应。 倒是有一点，煤矿方面特地安排了当地一家条件设施非常好的宾馆供剧组下榻，把李阳刚刚请来当制片人的高华吓了一跳，剧组经费实在太过苦逼，两个人一间房压根就住不起。后来只能除了导演、副导演、主演等几位主创两个人一间，其余的都是几个人一间，扛设备、道具的工人睡在宾馆的地毯上已经很好了。 看似万事具备，但真正要拍摄时却并不顺利，之前小煤窑冒顶死人，大家还都有心理阴影，下井的时候大部分工作人员难免都犹犹豫豫的，而且刘勇红这家伙特别迷信，坚决不让女场记跟着一块儿下去，说是不吉利。看的陪同在一旁的那位科长目瞪口呆，他可能压根就没想到这些听起来十分高大上的拍电影的人居然会如此迷信。 下井拍摄，王大伦和汪双宝毕竟是老江湖，虽然心里难免有些打鼓，但还快就能调整过过来。可汪宝强那个傻小子不行，毕竟岁数还小，一听到支护的“咯吱”声，这小子就害怕。 有一场戏要拍他汗流浃背的铲煤，场工得不断地往他身上喷水造汗。但这小子因为害怕，导致动作变形，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因为水喷多了，这傻小子居然感冒了，加上精神紧张，这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喊道：“导演，我实在演不了，我要升井。” 李阳还好声好气地劝他，王大伦看不下去了，这么多人下井，没拍完等于白下了，走过去朝他屁股上就是一脚，瞪眼道：“上次咋跟你说的，还想不想回家了？” 汪宝强看着他，嘴巴一瘪沽一瘪沽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看着特别欠揍。最后还是李阳安慰了他一番，给他喝了点水，又顺便塞给他一个红包，这才算消停下来。 饶是如此这场戏还是足足拍了三十多个小时，创下了剧组在井下拍戏的新纪录。 二月五日，农历十二月二十四，刚过完小年。前一天，矿务局方面特地请剧组在当地有名的炬日大酒店吃了一顿，大家喝的都很尽兴。 到常春煤矿拍摄已经大半个月了，除了一开始有些磕磕绊绊，后来走上正轨，拍摄进度就快了起来。 其实戏拍到这个份上，大家甚至可以说是一起经历了生死，所以对大家在一起的仅剩的这点时间格外的珍惜。因为今天就是剩下最后一场戏，拍完就杀青了。 与此同时大家心里隐隐有种兴奋，并不是即将完成工作的兴奋，而是正如胡晓晔、安静他们跑了的那天，李阳召集大家开会时说的那句话：“如果你留下来，你可能什么也得不到，但你有了一部真正的作品。” ………… “大伦，宝哥，准备好了吗？”李阳从监视器后面站起来，一脸严肃道。 “准备好了。” “好了。” 李阳点点头，喊道：“各部门准备，action！” 这场戏其实一开始李阳设计的就是宋金明和唐朝阳要经过一番打斗，结果两败俱伤，而被宋金明救下的元凤鸣则在慌乱之余逃跑了，最后随着一声炮响，两个作案累累，手上沾满鲜血的家伙被埋在了煤堆里…… 而在原版中，几位演员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都不敢靠近窝头的煤墙，导致摄影机不能从高处拍摄，最后只能你给我一镐，我跟你一镐，草草了事。 但是现在王大伦尽管心里也害怕，但必要的职业精神还是有的，按照导演的意图老老实实地拍。哪怕汪双宝和汪宝强同样心里害怕，但看到他没意见，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随着李阳的一声“action！”就见王大伦蹲在左边，歪着头，汪双宝蹲在他的右后方，手里攥着两块石头，一磕一磕的摆弄。 两秒钟后，汪宝强入镜，道：“水来了，唐叔你喝水。” “我不喝，给你二叔喝吧。” 汪宝强又凑到王大伦跟前，面对面坐下，笑道：“二叔，给！” 王大伦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纠结，接过水壶喝了一口。 汪双宝也瞥了他一下，显得极为渗人，问道：“凤鸣，想家了吧？” “想，咋不想咧？” “那让你二叔，送你回家吧？” “现在还不行，我钱还没挣够咧！”汪宝强傻愣愣的说完，捧起水壶，自己也喝了一口。 按照往常的路数，此刻就该动手了，而王大伦手握住镐头，却迟迟没有动手。 汪双宝却在他身后，先行挥起了镐头。 而汪宝强见他的动作，不禁脱口而出，道：“唐叔你做啥？” 王大伦迟迟不肯动手，之前又用各种理由拖延，汪双宝早就看出他心软了，这一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是王大伦动手就算了，要是还不肯动手，他就把两人一起干了，到时候不但没人分钱，还能多得一份。 汪宝强话音方落，就见王大伦眼睛骤然圆睁，来不及细想，重心一偏，身子往旁边就倒。 “砰！” 汪双宝的镐头，蹭着他的大腿狠狠砸到地上，碎石崩溅。尽管镐头是道具用木头刷上漆做的，但擦在大腿上还是让王大伦一阵火辣辣的疼。 而汪双宝从后面偷袭，本来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真没想到会落空，顿时一愣。 “啊！” 王大伦则狼狈的滚了两圈，捂着腿，痛的青筋迸露。他这不是演，而是真实感受，此时的他更是惊讶，他没料到汪双宝会要连他一起都干了。 汪宝强完全吓傻了，连滚带爬的站起身，缩在一边。 汪双宝根本不理会他，只拎着镐头，向王大伦一步步逼近。俩人目光相碰，一个凶狠，一个冰凉，用不着开口，彼此的念头瞬间通透。 王大伦看着对方到跟前，正要再次挥镐，忽捡起块石头，朝他脸上就扔了过去，随即手一撑地，整个人顺势往前扑。 汪双宝下意识偏头，却觉腰腹间一股大力传来，猛地被他撞倒在地。 “咣啷”一声，镐头脱手。 王大伦在上，汪双宝在下，扭打，撕扯，挥拳，踢腿，下一秒，又换成他在下，对方在上。 俩人的安全帽都已经掀掉，矿灯滴溜溜的滚出老远，在角落里放着铮亮的光。一抹照向洞顶，岩石交错着木梁，厚重高远，那似天堂；一抹照向地下，铁轨铺碾着煤滓，腐朽肮脏，那似深渊。 洞中变得更暗，只余汪宝强头上的一盏灯，孱弱的映着那两只黑影，在漆漆的矿洞里翻滚、碰撞，就像荒原上的两只野兽在互相撕咬、搏杀。 “呼哧！” “呼哧！” 幽闭重重的空间，传来俩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衣服磨蹭到碎石上，出的沙沙响动。 “啊！” 此时，就见某个黑影借着翻到上面，双手揪住对方的脑袋，使劲往下一磕。底下那人惨叫一声，顿时不再动弹。 随即，那黑影扶着洞壁颤颤起身，又踉跄的回走两步，拎过镐头，对准那昏迷的家伙，狠狠补了一下，自己却用力过猛，“扑通”栽倒在地。 汪宝强立即看过去，矿灯一下子打到那黑影的脸上。 灯光一亮，就见那张脸，像刚从地狱里爬上来，满是一块块的黑色污迹，双眼却透着凶兽般的红光。 这黑与红，交织在一起，就那么触目惊心的，充满原始血腥味道的，暴露在光明之下。 ?汪宝强终于支撑不住，转身就往出跑，一路跌撞。 “嘀嘀！” 此刻，在矿道外面，忽响起一阵急促的哨音，提醒众人马上就要放炮。 刘勇红扛着机器，慢慢把镜头拉远：空荡荡的矿洞里，只余下那黑影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试了几次，终究体力不支，最终没能站起来，呼呼的喘着气，动弹不得。 王大伦仰面躺着，看着斑驳的洞顶，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意，不知道是救了那个傻小子感到欣慰，还是觉得自己的报应终于到了，这一刻他终于解脱了。 “轰” 镜头漆黑一片…… 第二百八十八章 红了 “呼哧，呼哧……”在林间小道上，两个人影正在跑步，前面一个步伐匀称，很有节奏感。而后面一个矮一点的人影则明显步伐凌乱，逐渐跟前面拉开距离。 “不行了，不行了！”范子怡撑着腰，终于停下脚步，喘着粗气道。尽管是冬天，但此时的她脸上都是汗水。 王大伦见状小跑着回来，依旧保持原地跑步的姿势道：“你别停下来，走两步。”说着又忍不住皱着眉头道：“你现在跑了两公里都不到，这样可不行，这样你到高原拍戏，万一有高原反应怎么办？来，你先走几步，然后再跟我跑一段，慢点没关系，保持呼吸频率，这样才能提高你的心肺功能。” “不行，我跑不动了，你让我先缓缓。” “那也得动起来，不然小心感冒喽。” 范子怡的《尘埃落定》三月初开机，拍摄地点在川北高原的马尔康，那里的海拔要三千多米，而且拍摄周期要将近三个月。王大伦真担心女朋友这体质到那里适应不了，所以一大早就把她从床上拖起来，跟着自己一起跑步。 话说他自己也够苦逼的，拍完《盲井》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他回到京城，安抚女朋友，又马不停蹄地回到老家。 为什么要安抚女朋友呢？俗话说，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故乡》剧组遭遇矿难，被人坑，剧组散伙等一系列故事，没几天竟然传了出去。李阳和王大伦甚至接到好几个要求采访的电话。 采访当然拒绝，但女朋友知道这件事就麻烦了，而且碰巧范子怡这段时间正待着家里没事干呢。 王大伦拍这部戏，她本来就担心，当时答应的也勉强。没想到真的出事了，她当时可吓坏了，说什么都不要男朋友再继续拍下去，要不就亲自过来拉人。 王大伦赶紧拦住，好言安慰，说是现在已经转到国营大矿，没有危险了等等，甚至还让刘玲帮着把她拉住，这戏拍到一半，不拍了，这怎么弄？ 回来之后自然就发脾气耍小性子，王大伦呢，只能一哄二骗三发誓，再加上从身体上征服她，总算才把女朋友安抚住。 其实拍完《盲井》他还真有点心力憔悴，矿难、矿工的悲惨生活，仿佛让他一下子回到了中学语文课本上所描写的那个人吃人的旧社会，那一幕幕甚至还在梦中闪现。 好在他是出了名的入戏快，出戏也快，还不至于脆弱到得抑郁症啥的。他的调整办法很简单，就是运动。 每天早上跑个五公里，尤其是回到老家，这里空气清新，山间的小路就是一个天然大氧吧；上午陪陪家人，下午回到小木屋，春节前后小木屋客流很少，坐在木制平台上晒着太阳，喝茶看剧本；晚上妖精打架。状态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而且他的时间很紧，拍完《盲井》连带过年他的休息不过就短短十来天功夫，年初七他就得赶赴上海，《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年初八在上海召开开机发布会，然后正式开机。 从去年年初到现在，搭头搭尾他已经拍了五部电影加一部电视剧，今年上半年还有一部电视剧和一部电影。他想停下来歇一歇的时间都没有。没办法，谁让他穷呢？不过好在忙完今年上半年，加上《海鲜》的分红到位，到时他倒是可以停下来喘口气。 演技这玩意儿不是你演的越多你的演技就越好。后世那些一年忙到头，连拍戏都按小时的算的小鲜肉们，他们一年开七八部戏都没问题，但他们有演技吗？ 同时演技也并不是一门技术，只能算是一门技巧，但你如果一贯使用技巧，那你的演技就会变的很油，就象后世那位休斯顿国际电影节的影后那样，演出来的角色往往就是一种类型，让人看不到真诚的东西。 就好比唱歌一样，后世有那么多的唱歌选秀节目，那么评委在点评的时候，经常会说你唱的感情不够投入，怎么样怎样的。唱歌除了你的声音，你的唱歌技巧，能不能让观众听了你的歌产生共鸣，就看你在唱这首歌时投入的感情够不够？ 演戏同样如此，除了技巧，就看你在这个角色上能不能投入感情。但是你的工作太多，拍完这部戏紧接着是另一部戏，更甚者如同后世的小鲜肉般两部乃至三部戏串在一起拍，不得不让你对角色的感情投入不够，变的麻木，甚至是敷衍了事，你就演不好这个角色。 所以后世所有人都在诟病小鲜肉、小花们的演技，其实不是他们不努力，不想把角色演好，实在是太多的工作，让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琢磨这个角色。当然也有一些光有颜值连最起码的技巧都没有货色。 王大伦现在就遇到这种情况，哪怕他的记忆力再好，读两部就能把剧本背下来了，但是琢磨角色是需要时间的。时间充裕他可以在脑子里把自己所演的角色，用能想到的各种演法，一一过一遍，甚至两遍三遍，但是时间紧，这种情况他就办不到，只能按照常规路子准备两三种不同的演法，没有时间去考虑角色更深层的东西。 回到小木屋，范子怡象没有骨头一样，躺在沙发上不肯动弹，对她这个常年不运动，咋一下跑个两三公里确实是非常疲劳。 他们住的这套小木屋是新建的。小木屋民宿开张才半年不到的功夫，生意却很可观，旺季的时候常常爆满，所以把赚到的钱又投入到新一轮的建设当中，又陆陆续续建了五栋，而且按照不同客人的需要，房间布局也有所调整，有带客厅的那种豪华间，也有楼上楼下的家庭间。 王大伦和范子怡住的当然是最豪华的那套，不但有客厅、沙发、冰箱，卧室是大床房，外面还有一个足以能开烧烤晚会的木制大露台。 作为小木屋民宿这边的客房经理，王彩琴同志的服务非常到位，趁着俩公母一大早出去跑步的时间，房间早已收拾干净，空调制暖开好，四十升的电热水器里的水烧好。 “赶紧洗个澡，别感冒了。” “你先洗吧，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范子怡躺在沙发上动都不想动，就连撒娇的力气都没有了。 “行！” 王大伦洗澡的速度向来是世界第一，从脱衣服到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前后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该你了。” “你拉我一把。” 还好，撒娇的力气有了，自然洗澡力气也有了。 “咚咚咚！” 两人正腻歪呢，门口传来敲门声。 “哥，子怡姐，早饭送来了。”王多多同学来了。 这次回来，范子怡带了不少香港买的衣服、饰品、护肤品回来，还送给她一只目前内地还没有卖的最新款的手机，这丫头别提有多高兴了。这几天更是对范子怡这位未来嫂子马屁拍足。就连每天送早饭这种苦差事也奋勇担当。 “等会儿啊！” 王大伦身上就一条浴巾，朝外面喊了一声，一边赶紧穿上衣服，一边催促范子怡道：“赶紧去洗澡，吃早饭了。” “哥，干嘛呢？半天才开门。”王多多双手托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进门之后还偷偷往里面卧室里瞄。 大概听到旁边浴室里的水声，挤眉弄眼地小声道：“哥，你们该不会大清早的就在干坏事吧？” 王大伦不由老脸一红，训斥道：“小丫头片子瞎说什么？我们刚刚跑步回来。” 唉，谁叫这年头的小姑娘都早熟呢！训斥完，他又忍不住警告道：“我再跟你说一遍，上学期间绝对不能早恋……” “你会让小璐姐看着我的，要是被你知道，后果自负！行了，这话你跟我说过无数遍了，我都记着呢。” 王大伦还未说完，就被这丫头一脸不耐烦地把话给接过去了。说着还在嘴里小声嘀咕道：“就我们学校那些歪瓜裂枣，我才看不上呢。” “就是有看上的，也不能早恋，你现在懂什么呀？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老老实实地学习。” 没办法，谁叫这丫头一年一个样，半年不见，如今跟范子怡差不多高了。而且如果说他遗传了父母的缺点的话，那这丫头绝对是继承了王富贵和范美丽身上最优良的基因，这都十六岁，都已经快成祸水了。一进学校就是校花，据说在学校里追求者一大片，尤其是象她现在读的这个私立学校，里面的学生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个个早熟大胆，搞的王大伦现在都有些后悔送她去这种读书了。 好在这丫头的成绩还可以，这次期末考试班级四十多人，考到了前二十名，而且虽然学校有众多追求者，但她的立场还算坚定，并没有传出什么绯闻。但王大伦还是要做到让她警钟长鸣，女孩子家家的最容易吃亏了。那些富二代和官二代能有几个好东西？ “知道啦！” 王多多同学虽然嘴上答应，其实心里却在鄙视他：现在装什么蒜呀！想当年子怡还不是十七岁就被你骗上手了么，话说自己过年虚岁也十七了。 多多今天送来的早饭不错，菜肉小馄饨、荷包蛋和刚出锅的生煎馒头。这丫头放下早饭，还不忘跑到浴室门口敲敲门，跟里面的范子怡拍马屁道：“子怡姐！你快点，馄饨都快凉了。馄饨是我早上跟我妈亲手包的。” “谢谢你，多多，姐姐快了，马上就出来。” 王多多同学拍完马屁，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回来，坐到沙发上，碰巧旁边放着昨晚王大伦随手放在那里的剧本，顺手拿起来小声读着：“拿什么拯救你……” 王大伦那边已经吃上，回头见她在看剧本，随口问道：“你早饭吃了没？” “吃了，吃完就给你们送过来的……哇，海盐的作品！哥，这是你下一部戏？” “嗯！” 自从海盐创作的《永不瞑目》大火之后，象王多多这种小女孩最喜欢这类的电视剧，都是俊男美女，情情爱爱的。 “那你演谁啊？” 剧本第一页就有角色介绍，多多一边看一边问道。 “龙小羽。” “杀人犯啊！哥，你怎么老是演这种反面角色，我在学校都不好意思提你了。” 不得不说在王大伦窝在山区拍《盲井》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他真的是火了，不是象以前那样小有名气，而是真的大火。 第一他获得了南特三大洲的影帝，尽管这个头条才在各大媒体占据一天就被赵微的“军旗装门”给淹没了，但毕竟是国际影帝，各大媒体乃至电视台的娱乐新闻都有报道。 第二就是他在《超级访问》栏目中公开力挺如今正深陷“军旗装门”的赵微，立即引来广大的关注，有理性的观众感觉他说的很有道理，但绝大部分的观众表示不理解，有说他借这起事件炒作的，还有少数者把他和赵微一起并列为“汉奸”，甚至还有造谣他和赵微有不可告人关系的。 总之，贬要远远大于褒。不但丁姐打电话跟他说他这次太过冲动，不该在节目上谈论这种敏感事件。赵微也打电话来一方面表示感谢，另一方面则是道歉。 不过他本人倒是无所谓，当初既然选择帮赵微辩解，他就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思想准备，毕竟这年头愤青、键盘侠到处都是，都是不嫌事大的。好在随着他的发声，后来也陆陆续续有了不少理性的声音。 至少事情发酵到现在，也有可能都是他之前跟赵微提议的找两个保镖的缘故，原本时空中“泼粪门”事件至今还没有发生。 再者就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在全国范围内的热播，不少电视台都把这部戏当作2002年的开年大戏，全国人民一下子就认识那个打老婆非常狠，令人恨得牙齿痒痒的安嘉和。甚至还有观众公开扬言，以后只要碰到“安嘉和”就见一次打一次。 几个事件交织在一起，他不想红也难，尤其是在这个网络刚刚兴起的年代，互联网的传播速度极大地缩短了一个人红的过程，使得一夜爆红不再是形容词，而是名词。 “哥，你跟赵微真的没啥吧？” 可能是王大伦又要演反派，让王多多同学对剧本失去了兴趣，她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卫生间那边，凑到王大伦身边小声八卦道。 “有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本来就是朋友。” “那是朋友，你也不至于在电视上这么帮她说话吧，你们该不会有……那啥吧？哥，我可警告你，子怡姐她……” 嗨，小丫头片子居然还教训起自己来了。 王大伦把筷子一放，转头骂道：“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呀？我告诉你，录节目那天，你子怡姐就在现场，你想说什么呀？作为朋友，朋友有难就得帮忙！我问你，要是没档子事，你认识那是日本军旗吗？” “嘿嘿，哥，我就随口一说。”王多多同学顿时讪讪道。 她原本除了在学校听到一些流言蜚语，甚至还有人跟她打听她哥和赵微关系的，还想小小报复一下每次回来或者打电话总是要教训自己的哥哥。 “哎，你们兄妹俩在吵什么呢？”这时，正好范子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哦，没事！子怡姐，馄饨都有些凉了，要不我帮你拿到彩琴那里用微波炉转一转吧。”王多多连忙笑脸相迎道。 范子怡过来碰了碰碗边，还有点温度，笑道：“不用了，还有点烫，正好吃。谢谢你，多多。” “子怡姐，瞧你说的。你送我这么多东西我都没好好谢谢你呢。”王多多有些扭捏道。 王大伦则瞄了瞄自己这个毫无骨气的妹妹，嘴里嘀咕道：“马屁精！” 第二百八十九章 演技担当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是由海闰影视、新宝源和黑龙江电视台三方投资的，一开始海闰方面想把拍摄地放在上海，但赵宝岗看了几处景都觉得不太满意，后来决定把拍摄地放在浙江的杭州和绍兴。 之所以把开机仪式放在上海，主要是为了隆重推出海闰影视上海分公司的开业。其实在华谊兄弟还未崛起的时候，海闰影视绝对是内地最大的民营专业影视制作公司。自去年年底由新人孙丽主演的《玉观音》在云南开机，这次等于海闰影视一下子推出了两部由海盐老师编剧的作品。 相比《玉观音》，《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无疑更加受媒体的关注。海盐编剧，赵宝岗执导，从《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到《永不瞑目》，一部比一部震撼，这是第三部，自然调动了媒体和观众的胃口和期望。 其实这部电视剧王大伦上辈子断断续续看过几集，当时给他的感觉这部电视剧不太好看，总感觉死气沉沉的，大致的情节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但如今细细地看过剧本之后，却发现也许是自己上辈子的理解能力不够，也许是当初没有沉下心来从头到尾仔细看过，总之之前自己对这部戏的理解有失偏颇。 他每次读剧本都习惯把自己代入到所演的角色当中去，不得不说自己要饰演的龙小羽跟上辈子的自己很象。 龙小羽是从绍兴到平岭来打工的，找不到工作，在女朋友是教唆下纠集一群老乡碰瓷骗钱，这种事情在现实生活中其实很常见的。有的人以此谋生，有的人是迫不得已。王大伦问自己，如果自己也象龙小羽一样找不到工作，没饭吃，会不会也会干这种事情？答案是肯定的。 只是电视剧和现实相比，总会有很多的巧合和戏剧性，要不然电视剧就不叫电视剧，变成纪录片了。 一次碰瓷，让龙小羽认识了富家女罗晶晶，从而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如果从一个普通打工者的角度来看，龙小羽无疑是非常幸运的，这种幸运恐怕十万个打工者中也找不出一个来。有点象后世网络小说里的那种“凤凰男”。 海盐老师的作品之所以能吸引人绝不是偶然的，剧本里对人性的刻画非常逼真，王大伦在精读剧本的时候，如果把自己当做龙小羽，那罗晶晶很象自己的女朋友范子怡，而祝四萍很可能就是自己老家一个青梅竹马乡下女人。 也许龙小羽和自己上辈子的区别就是多读几年书，他知道什么是犯法的，什么事情不该做，同时自己还有能力，当机会来的时候能把握住机会。这就有点象上辈子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的一个结合体。 比如龙小羽和祝四萍，他们在绍兴的时候曾经渡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后来认识的罗晶晶，他就想跟祝四萍分手，咋一看，龙小羽就是个渣男，他嫌贫爱富，他始乱终弃，他还杀人灭口。 但其实他和四萍的矛盾，从来不是贫困或四萍的纠缠，而是四萍和他在三观上的根本差异。在四萍看来，小偷小摸是合理的，碰瓷是正常的，偷个标底什么的，对飞黄腾达的龙小羽而言，分分钟的事。这种源于文化素养的缺失和愚昧造成的三观缺陷，和好歹读过两年书知道啥叫违法啥叫乱纪的龙小羽之间，有着很深的分歧。 其实你不能说四萍不爱小羽，如果她能且在爱一个男人，那那个男人就只会是龙小羽，她只是爱的方式你没法理解。她不知道她逼龙小羽去偷标底时龙小羽得纠结内疚成啥样，在她看来龙小羽得道了，那几十个嗷嗷待哺的老乡不鸡犬升天也好歹共同进步一把吧？她可能觉得龙小羽的纠结更多来自于感情纠葛本身而不是触犯法律和对企业的背叛，在四萍看来，这屁都不算。 虽然剧本里把祝四萍描写的稍微夸张了一点，但是现实生活中这种没有文化，不懂法，蛮不讲理的女人比比皆是。只是剧本出于戏剧的考虑，把这些女人的缺点都集中一个人的身上罢了。 而龙小羽呢，龙小羽和四萍在家乡时，接触不多，眼界不广，可分歧之处也不大。到了城里，开始了正式的工作，问题就越来越多了。 在龙小羽看来，大家都出来拼，四萍不工作光靠吃男人，没事去鸡鸣狗盗偷讹拐骗一下，平日里喳喳呼呼的，对他的工作没有任何正面影响。但问题并不是这个，问题是，他觉得是问题的，四萍完全不觉得。世界上有种东西叫鸡同鸭讲，又叫对牛弹琴，以前龙小羽忍下来了，可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份正经工作，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现在他不想再为了四萍丢掉工作，所以他只能躲着。 而罗晶晶，罗晶晶多好。韩丁说这叫牺牲的快感，其实不全是。如果你打从心里觉得你跟一个人不能恋爱，但你又喜欢对方觉得呆一块很好，那其实是一种很惬意的关系。 没有没完没了的吃醋嫉妒和逼迫，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亲密，自由自在的小日子，暧昧但无伤大雅的小嫉妒，其实恋爱反倒是一种枷锁，它要求你坦诚以待，要求忠诚，要求承诺。 正如龙小羽所说，像个大哥哥宠小妹妹一样爱护罗晶晶是很好的，只可惜罗晶晶不乐意仅止于次罢了。其实如果罗晶晶不主动，如果四萍能明白她只要稍微听小羽一句去干点啥，到头来龙小羽还是四萍的。可是没有如果，结果罗晶晶出击了，四萍也出击了，方式不同，然后就变成那样了。 当然，说龙小羽脚踏两条船是无误的，但将心比心，如果你处在龙小羽的位置上，你会选择罗晶晶还是祝四萍，恐怕包括王大伦自己在内，肯定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漂亮、富有，比祝四萍好一万倍的罗晶晶。 除非你的脑子被枪打过了才会去选择无知、小偷小摸、爱占小便宜、时不时给你带来麻烦的祝四萍，这关乎爱情，但又无关爱情，因为这就是现实。 只是龙小羽的问题更多是对四萍而不是对罗晶晶，其实四萍和龙小羽才是彼此亏欠最多的，四萍没完没了言而无信的威胁和逼迫，龙小羽则欠四萍一条命。 就像当初王大伦和赵宝岗在讨论剧本时，宝哥曾经打过一个比喻一样，一个好人在前边走，一个流氓在后面见天的纠缠，终于好人恼火了，抄起棒子就是一棒，坏人死了，好人要偿命，就是这样。 现在想想这真是神比喻，你说其实没事缠一下耍个流氓其实罪不致死。但结果就是如此，法律不管初衷只管结果，所以罪不诛心，所以有人只一念就是大错。 原版中龙小羽的扮演者是火华社社长刘晔，上辈子王大伦经常把他和陈昆搞混，其实他们长的并不象，一个高个，一个又辣么矮，或许他们身上都有一种阴郁的气质吧。 而现在这个角色落到王大伦的头上，他心里多少有点跟刘晔别苗头的想法。原因无他，去年十一月底，刘晔成为金马影帝，十二月初王大伦成为南特三大洲影帝，两人目前是业内公认的新生代领军人物。好胜心人皆有之么！ “宝哥！” 上海锦江宾馆的大堂里，王大伦和赵宝岗拥抱了一下。 有的时候拍戏真的象做梦一样。你说前段时间王大伦在拍《盲井》的时候，破中巴，小旅馆，还得冒着生命危险在小煤窑里挖煤。现在呢，大年初七一大早，海闰方面专门派了一辆商务车到桐庐把他接到上海，又是五星级的酒店。 跟一脸苦逼的李阳相比，赵宝岗大背头，皮风衣，后面还有跟班跟着，完全是大老板的派头。 “这是于那，这是印晓天。” 赵宝岗把剧中的另外两位主演介绍了一下。 其实王大伦在拍《盲井》的时候，赵宝岗就已经在京城取景拍摄了，都拍了好几集了，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段举行开机发布会，主要就是为了配合海闰影视上海分公司的开业。 “王先生！” “大伦哥。” 于那比较矜持，印晓天则很热情地跑过来跟他握手。 说是新演员，其实印晓天上大学那会跟王大伦是一届，他是中戏表演系94级的，据说上大学那会他才十六岁，是他们一届当中年龄最小的。只是毕业后没演过多少戏，这次能够在这部戏里担纲男主角，看得出来他挺激动的。 在王大伦的印象里，印晓天就是那个在海蓝之家广告里又蹦又跳的那个，要说他演过什么角色，还真说不上来。而且王大伦也经常把他跟《还珠格格》里演箫剑的朱红嘉搞混。 如果说他把刘晔和陈昆搞混是因为他们的气质相像的话，那印晓天和朱红嘉那就是外形相像，他们都是大头，浓眉大眼，一看就是那种一脸正气的形象。要是前十几年，这种长相一定是正面人物，但这年头因为观众的审美疲劳，这种正面形象脸早已不吃香了。 至于于那，王大伦对她的印象除了这部戏里的罗晶晶，还有就是《结婚时代》中那个胖子的二婚媳妇。 其实论长相，于那长的并不算漂亮，就是个子高，身材棒，尤其是那两条大长腿，啧！怎么说呢？套用宝哥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来说，这女人要是没有一双长腿，这还是女人么？ 原本王大伦以为赵宝岗就是个“模特控”，后来才知道于那是海闰方面推荐过来的，起初宝哥还不同意，后来考虑到戏里罗晶晶也是一位模特，至少在形象上没有问题才勉强同意。不过从之间两人通电话的情况来看，这两人的演技还真不咋地。宝哥甚至还开玩笑说，这个剧组就是表演培训班。 “大伦哥！” “晶晶啊！” 还有一位不用赵宝岗介绍，戏里祝四萍的扮演者付晶，小小的个子，站在大长腿的于那旁边足足矮了半个头。她是新宝源去年新签的演员，虽然也是中戏毕业的，但现在和王大伦同在赵宝岗的门下，也算是同门师兄妹。 整个剧本如果按戏份来算，真正的男一号应该是印晓天，但考虑到龙小羽这个角色的难度，赵宝岗从一开始就认准了王大伦。 同样，女一号虽然是于那，但这个角色相对比较简单。这有点象《永不瞑目》中的欧庆春这个角色，虽然是女一号，但难度不高。而祝四萍更象欧阳兰兰，角色难度更高，更好爆发力，当然戏份没有欧阳兰兰那么多。 总之，印晓天和于那在戏里算是颜值担当，而王大伦和付晶更多的演技担当。 第二百九十章 金牌绿叶 “洁哥！” “营哥！” “刘哥！” “……” 第二天上午开完开机发布会，下午王大伦他们几位主演就和宝哥一起赶往杭州和剧组会合。 跟着宝哥拍戏这点最好，剧组工作人员都是老班底，老熟人。比如《永不瞑目》和《三像》中的副导演沙洁，这次是制片主任；原来的美工师刘心刚这次升格为执行导演；摄影师雷打不动总是王营等等。 说起来挺有趣的，这些人都有自己单位，有编制，通俗来讲都是体制内的。但只要赵宝岗一拍戏，只要提前打声招呼，这帮人就会自动聚拢过来。宝哥只要支付给他们劳务费就行，象平时的工资、五险一金啥的，他们各有各的单位负责。大概这就是中国特色吧。 “大伦，还没恭喜你成为国际影帝，哦对了，差点忘了你就是杭州人，地头蛇啊！没说的，晚上请客？”一见面沙洁就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笑着打趣道。 大家都是合作过多次的老熟人，而且平时关系都不错，没事的时候也经常私下里聚聚。 “没问题，晚上花中城，我请客。” 王大伦也挺高兴的，其实剧组就跟一个临时单位一样，跟知根知底的熟人合作自然要比和陌生人合作好得多。就象不久前拍《盲井》时，李阳找了胡晓晔这种不靠谱的制片人，弄的大家都糟心不是！ 如今的王大伦在剧组中除了老板宝哥，就数他的牌最大。宝哥还特意跟他介绍了一下公司新签约的一位演员，在剧中扮演建筑队包工头，差点当了龙小羽替死鬼的张雄的扮演者李丛霄。 李丛霄原来是京城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后来下海当了演员，但这么多年一直演小角色。有的时候王大伦不得不佩服赵宝岗的眼力，宝哥看演员真的是一看一个准。 想当年王志闻和江珊就是他一手挖掘，包括后来的徐婧蕾也是，这两年又签了孙宏雷和眼前这个李丛霄。 颜王孙宏雷自不必言，虽然他的成名角色《永不瞑目》中的建军和《三像》中的阿莱被王大伦抢了，但这次宝哥给他争取到了《尘埃落定》中男一号的角色，跟范子怡演对手戏，成名之路指日可待。 而眼前这个李丛霄，别看他现在不出名，未来也不红，但王大伦上辈子却对他印象十分深刻。他出演过由宋丹丹和林永建主演的电视剧《马文的战争》，在这部戏里他演的是宋丹丹的二婚丈夫李义。 尽管王大伦上辈子不懂啥叫演技，但在这部他难得从头到尾一集不拉全看完的电视剧中，他对李义这个人物印象格外深刻，总觉得这个人物特别顺眼，很真实。 还有就是《投名状》中他演的那个被金城武割了脑袋的太平天国的将军，虽然出场只有短短几分钟，但单单一个他和李连杰用望远镜互望的脸部特写镜头，他脸上的表情要远比俗称“面瘫哥”的李连杰要丰富的多。 多唠叨一句，其实别看投名状中的三大男主角的片酬排名是李刘金，但真要论演技，正好掉个个儿。 所以说象李丛霄这种演员就是俗称那种“金牌绿叶”。 所以王大伦一直认为自己很幸运，哪怕是得了南特三大洲的影帝。其实在内地庞大的演员群体中演技出色的绝不在少数，他们很多人尽管成不了姜闻、葛尤、陈到明，但你不能忽视他们的演技。 他们有的一辈子都默默无闻，有的甘心当绿叶，他们跟姜闻、葛尤、陈到明的差距就在于他们缺少成名的机会。 所以王大伦一直很感谢张远、老贾、赵宝岗，甚至包括是朱纹、李阳。在他看来，自己就是一个演员，哪怕是自己的演技再好，要是没有他们给自己机会，那也是白搭。更何况演技本身就是在一部接着一部戏里磨炼出来的。 第一天吵吵嚷嚷，第二天正式开拍。开始几天宝哥并没有马上安排王大伦的戏份，一是让他再熟悉熟悉剧本，二一个就是让他观察观察将要和他演对手戏的那些演员的表现。 对于王大伦，宝哥一点都不担心，他担心的是于那、印晓天这些新演员，要是两者的反差太大，被王大伦吊打，这画面就不太好看了。 开始几天拍的主要是一些戏份不重的过渡戏。王大伦在闲暇之余按照宝哥的吩咐，待着在现场看着。 在京城取景拍摄的几集戏主要是于那和印晓天的对手戏。到了杭州众多演员才开始粉墨登场。不得不说演祝四萍的同门小师妹付晶，这个看似腼腆黑瘦的小姑娘演起跟她的本人差距很大的祝四萍的角色，让王大伦的眼睛就是一亮。 怎么说呢，并不是她的演技有多好，而是她对角色的理解把握地非常到位。比如她和她父母的对手戏，和李丛霄扮演的张雄的对手戏，丝毫没有突兀，游刃有余，让人感觉特别舒服。 反之就是于那和印晓天那对组合，之前王大伦就听剧组的成员说起，印晓天在京城拍摄的时候被导演骂惨了。 现场一看，也确实如此，印晓天动不动就被宝哥骂。其实宝哥对他的期望很高，一来他的外形和气质和戏里的律师韩丁非常相近，而且根据情节的设置，宝哥给了他很多的表演空间，还把整部戏的旁白部分都交给了他。 但印晓天的表演总给人表演痕迹太重，身上有很浓重的舞台剧的影子，这放在电视剧里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而且恰恰跟他演对手戏的那位，是个模特，初涉影视圈，原先什么都不懂，好在之前拍过几集之后，包括走位在内那些最基本的东西学会了。可她的表演不能说是表演，就跟《盲井》里的傻小子汪宝强一样，说好听点就是本色出演，表演生活化。 但故事不同，需要的表演也是不同的，《盲井》里李阳要的恰恰就是汪宝强的本色表演，所以才出彩，而于那和印晓天演的对手戏，一个表演生活化，一个舞台剧气息很浓厚，你说这画风，怎么看怎么别扭。 赵宝岗对两人的态度截然相反，对印晓天就是一个字，骂！每天搞的人家小伙子诚惶诚恐的，哪怕是熟悉宝哥导演风格的剧组成员，对着小伙子都很同情。 而对于那，宝哥确实非常有耐心，每次NG都会好声好气跟她说戏，甚至还亲自做示范。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人家于那是第一次演戏，没有经验，所以要给予耐心，好好教她。至于印晓天，科班出身，之前又拍过几部戏，演的不好就得骂。 其实王大伦搁现场瞅着宝哥吃饭喝水骂印晓天，有几次他都想问问宝哥，咋没问印晓天是不是中戏表演系毕业的，该不是舞美系的吧？ 还有就是戏里有个角色是于那演的韩晶晶的闺蜜，是央视一个原主持人赵琳演的。零零碎碎戏份还挺多，但王大伦当初在看剧本的时候，就觉得这么角色有些多余。而且这位赵主持的表演也实在不敢恭维，跟同样主持人出身的李丛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而宝哥居然就容忍了，这好象就有点…… 当然他不会怀疑宝哥有问题，也许是人家的靠山够硬吧！ 第二百九十一章 小心没大错 “老公，要不等下半年咱们手头宽裕一点，咱们把房子装修了吧？” 作为俩口子目前最值钱的财产，范子怡来杭州自然要去看看吴庄的房子。其实在买之前包括样板间在内，他们都去看过，房产公司留在手里的几套房子位置都不错，他们选的那套位于小区的中心位置，前面有个小花园，是位置最好的一套。 吴山脚下，西湖湖畔，这里不但景色宜人，闹中取静，而且作为杭州最顶级的高尚住宅区，保安和私密性都非常好。 和这里的房子相比，京城那套两居室简直就是狗窝。难怪范子怡看过之后总会有种恋恋不舍的感觉。 “装修房子？你想好啦？” 装修房子，王大伦当然赞成。住在杭州不论是环境还舒适性当然要比住在京城来得好的多。而且现在在经济方面他也很宽裕，过完年他刚从雅各布那里得到消息，《海鲜》的票房已经突破一千万美元，南特三大洲电影节的获奖，让《海鲜》如同打了最后一针强心针，迅速拉高票房，但之后就走入低谷，目前已经开始在欧洲逐步下线。如果顺利的话，三月末四月初票房分红差不多就该到位。 光《海鲜》的分红，还清房子的贷款和装修就已经绰绰有余了，更何况他现在手头的两部戏再加上代言的收入，哪怕下半年啥也不干，还有一百五六十万的收入。这还没算范子怡那边的收入，也许在片酬上两人旗鼓相当，但在广告代言方面，丫头的吸金能力绝对惊人。 说实话，王大伦现在对钱已经没啥追求了，房子、车子都有，以后哪怕每年拍个一两部戏，也足够让他的小日子过得非常舒坦。所以他倒是很希望从京城搬到杭州来住。 “嗯？你什么意思？”范子怡讶然道。 “装修完了，咱就搬过来住，要不然装修房子干嘛！”王大伦笑眯眯地看着她道。 开玩笑，六百万的房子都买了，装修岂能含糊？这套四百平米的房子，装修少说也得上百万，花了这么多钱，装修完了不住，这不是吃饱了撑着，有钱没处花嘛！ “这样啊，要不我再考虑考虑吧？”范子怡一脸犹豫道。 “别犹豫了，就装呗！反正这段时间我就在这里拍戏，要不我让何聪帮着找个设计公司，先设计起来？”王大伦故意装出一副心心热热道。 其实仔细想想，范子怡现在一心一意想发展事业，这个时候想把家搬到杭州来，根本就不现实。毕竟现在整个文化娱乐圈的重心都在京城，象范子怡这种二线头一线尾，还想继续往上爬的演员，离开这个圈子生活对未来的发展很不利，毕竟啥都不方便了，总不能每隔几天就打飞的去京城吧。除非是你的咖位足够大，或者有自己的平台，不再受制于人，那就住哪儿都无所谓了。更何况范子怡现在为数不多的朋友圈都在京城呢，装修房子不过是心血来潮罢了。 “哎呀，你急什么，我不是说让我再考虑考虑么！” ………… 晚上，何聪请客。 这小子去年国庆节刚刚结婚，如今何少奶奶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说实话，王大伦看着还真挺羡慕的。 你说何聪吧，跟一般的富二代真不太一样。当然王大伦上辈子没接触过什么富二代，更多是通过网络了解一些国民老公啥的新闻。 何家的服装公司在省内也算是排的上号的民营企业，身价估计也能排到省内前十。不过何聪并不想王大伦想象中的富二代那么高调跋扈，为人挺低调的，而且性格也不错。 他是海归，却能接受家里的安排，早早地娶妻生子，也从没听说过他包养小明星之类的绯闻，从这点来看，他还是一个比较传统人。作为同样传统或者说骨子里乡土气息很浓厚的王大伦来说，也喜欢跟着这种人打交道，做朋友。 当然今天的何聪比以往要更加热情，年前范爸从闵省调任浙江出任南部一个市的市长，紧接着年初黄书记空降浙江。这些大家都看得懂的，尤其是像他们这种省内知名民营企业，在中国能把企业做大做强的，那政治敏感性绝对是没话讲。 “子怡，下午和伦哥又一块儿去看房子，准备装修了吧？正好我这儿有个朋友刚从法国回来，专门是搞室内装修设计的，我给你介绍一下？”何聪笑呵呵道。 “这个，我还没考虑好。”范子怡看了一眼王大伦道。 “行，什么时候要装修了，提前给我打声招呼，我一准帮你们安排好。” 看着何聪一副狗腿的模样，王大伦暗自摇头，感觉两人的关系似乎有点变味了，主动岔开话题道：“最近你在忙什么呢？” “我还能忙什么？瞎忙呗！集团准备筹办房地产公司，我现在正负责筹备工作。”何聪道。 随着国内房地产市场越来越好，不少国营、民营企业纷纷都瞄准了这块蛋糕。其实后世房地产价格上涨这么快，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些不务正业的企业给炒上去的。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政府的推波助澜，毕竟土地出让金要远比收税来钱快得多。 “准备开发哪里？” “之江路那边，集团去年在那里拿了一块地，准备开发高层公寓。怎么样，有兴趣吗？到时候帮你留两套。”何聪笑道，他知道王大伦平时喜欢买房投资。 王大伦还真有些心动，这年头买房投资肯定大赚，而且之江路滨江沿线是杭州仅次于西湖周边的稀缺资源，上辈子一零年前后他在杭州打工时，之江路那边的高层豪宅就已经达到四五万一平米了，再往后几年翻一番那是至少的。 但他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算了吧，我可没那么多钱。” “又不是让你现在就买，现在还在筹备呢，等房子造起来，差不多还有两年时间，到时候我按楼板价给你。你两年的代言费我就不给你了，到时候直接给你一套两百平的房子怎么样？”何聪道。 王大伦代言何聪他们家西服品牌一年的代言费五十万，两年一百万，就能换一套之江路滨江两百平方米的高层公寓，折合下来才五千一平米，这价钱差不多是市区边缘地段的房价，就连范子怡都动心了，频频侧目看他。 “别，咱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代言费管代言费，房子到时候再说吧。”王大伦连忙摆手道。 何聪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一旁频频侧目的范子怡，道：“行，那就到时候再说。来，来，来，喝酒……” 女朋友过来，王大伦自然不能把她领到剧组下榻的宾馆，他在市中心五星级的雷迪森大酒店开了大床房。吃过晚饭，何聪把俩口子送到了酒店。 一回到房间，范子怡就忍不住问道：“刚才何聪说让你两年的代言费换一套房子干嘛不答应呀？” “你爸现在在这里当官，我们买这么便宜的房子有点不太合适。”王大伦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都隔着老远呢，这里是杭州哎，他又不是在这里当市长。”范子怡诧异道。 范子怡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也许是王大伦过分谨慎了，但他想想还有摇头道：“算了吧，要买房子哪里不好买，何必去贪那个小便宜呢！我觉得朋友之间还是纯粹一点比较好。再说，不管怎么样，你爸现在已经调到浙江来工作了，咱们也得稍微注意一点影响。” 范子怡“切”了一声道：“哟，还纯粹一点？那你不是也买何聪的便宜车了么，还代言了他们家的西服。” “这不一样，这车多少钱？房子多少钱？代言这事我和他们都合作这么多年来，你爸那会还在闵省当县长呢……哎，你说你爸平时会不会也收个红包啥的……” “哦，你的意思是老范他贪污腐败？” “我没那么说，就是有机会你提醒提醒他，这方面……嗯，咱们现在多少也不差钱是吧，没必要那个，你说是伐？” 看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范子怡不由格格地笑了，拍着他的肩膀道：“没想到你还挺关心老范的么！放心吧，他呀就是个官迷，除了当官，那方面他不感兴趣。要不然当初我怎么会跟你一样租那种房子。他要是有那方面的本事，说不定当年我早就出国留学了，哪会认识你呀。” 听女朋友这么说，王大伦倒是松了口气。想想后世的反贪风暴，老范是跟黄书记的，路线上肯定不会有偏差，就怕在经济方面过不了关。万一要是过不了关，到时候谁能保证黄书记会不会来一出挥泪斩马谡？ 当然这也是王大伦有些过分小心了，但考虑到现在俩口子都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引起公众的注意，尤其是置身在这网络时代，所以小心没大错。 闲事聊完，自然就开始办正事了，两人虽说分开没几天，但女朋友明天就要回京城了。《尘埃落定》剧组虽然要三月初才奔赴高原，但严建刚导演要求演员提前一个星期在京城集合，做些先期的排练准备。 女朋友这一走，王大伦恐怕得要将近三个月尝不到“肉味”，所以大家都得抓紧时间。 第二百九十二章 碰瓷 “小晶，待会你抱住我的腰，倒下去的时候，你尽量往我身上靠，啊！” “哦，大伦哥，那你待会小心点。” “没事，谁骑自行车没摔过……” 王大伦穿着一件灰不拉几的连帽夹克，正跟打扮的象个村姑似的付晶小声说着待会拍摄的注意事项。 他的头发原本三毫米的毛刺早已长长了，呈不规则的往两边塌，既难看又土气，因为考虑到这部戏赵宝岗要求他把头发留长，他一直都没敢理，为此过年的时候女朋友都不愿意跟他一块儿上街，嫌丢人。 到了剧组之后，化妆师提出把他长长的鬓角修一修，这样多少好看点，赵宝岗却不同意，一个刚从老家到城里的打工的落魄青年就该是这副样子。 这是一场碰瓷的戏。讲龙小羽和祝四萍来到城里打工，但一直没找到工作，在同乡张雄的唆使下，在马路上碰瓷骗钱，正巧碰上了刚领到驾照，独自驾车外出单纯好骗的罗晶晶。 “大伦，小晶，你们小心点啊！” 执行导演刘新刚走过来跟他们交代了一下拍摄细节，最后还不忘关照一声。 刘新刚以前一直是美工，这次是他第一次出任执行导演的角色，赵宝岗很提携他，把导演的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他，自己则专门负责对于那和印晓天的调教。当然他现在还没有资格坐到监视器后头，全局还是依旧由宝哥掌控。 宝哥原先的御用副导演沙洁，除了担任制片主任，负责整个剧组的吃喝拉撒，拍摄的时候依旧还要客串副导演的角色，这不，现在这货正在跟一帮群演说戏呢。 “小于，待会你车速慢一点，别紧张。我要的是你的正常反应，就跟你在路上开车碰到人一样的那种反应，明白了没有？” 赵宝岗坐在一辆白色捷达的后座上，屁股撅起，扒着前面的靠背，跟坐在驾驶座上于那说戏。 “明白了，导演。” 于那确实有点紧张，因为今天这场戏是她和王大伦的第一场对手戏，虽然知道对方是影帝，据说演技非常厉害，但她并没有看过他多少作品，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前不久的热播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中那个打老婆，看着就招人恨的安嘉和。 但同时她又有些跃跃欲试，她虽然是第一次演戏，但经过这段时间赵宝岗的调教，她逐渐开始摸到了路子，而且之前跟她搭戏的印晓天，三天两头被导演骂，给了她一种错觉：演戏其实跟走秀差不多，你看中戏表演系本科毕业的，也不过如此嘛，影帝，估计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一切准备就绪，摄影师王迎坐在捷达车的副驾驶位上，第一个镜头以于那为主，从她的视角来拍摄碰瓷的整个过程。 “action！” 随着宝哥中气十足的一声开始，场记打板，就见于那一副神清气爽地开着车。但凡刚刚学会开车的人，都会有种独自驾车上路的瘾。其实于那也一样，她就是为了拍这部戏才刚刚学会开车的。 车子平稳地在路上行驶，透过挡风玻璃，前面不远处有一辆自行车，男的骑，女的抱着男的腰坐在后座上，两人似乎一边骑一边有说有笑的。 刚开始还正常，但随着汽车驶近，前面的自行车冷不丁的龙头一弯，从路旁窜到了路中央，于那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连忙急打方向盘从旁边开了过去，但是通透后视镜却发现后面的自行车明显一阵晃动，好象是被车擦了一下，随着坐在车后那个女的一声惊叫，两人连人带车摔倒在马路上。 于那赶紧急踩刹车，王迎的摄影机镜头通过汽车的后窗玻璃，就见一群人从马路对面窜出来，其中为首的一个瘦子还在大声喊道：“撞人了！撞人了！哎，别跑，站住！” 后面的人去扶摔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女的惨叫，男的抱着自己的腿一副痛苦的样子。紧接着就见那个为首的瘦子跑到车边，不停地敲打车窗玻璃，大声喊着：“撞人了，撞人了，赶紧下来，下来，下来！” 于那被动地下车，瘦子一副非常有经验地把车钥匙给拔了。 “停！过！” 赵宝岗拿着大喇叭大声一声。于那的表情虽说有些夸张，但在他看来已经比以前进步多了。 当然第一个镜头只是垫场，后面才是正戏的开场，为了拍这个碰瓷车祸的现场，赵宝岗特地调来了一辆带升降机的特种车辆。 王迎拍完这个镜头，赶紧扛着机器爬上升降机，升降机缓缓升起，高度比路边的路灯都要高。 俯拍的镜头主要是全景，李丛霄带着一帮人七手八脚的把自行车搬开，想把两人扶起来，王大伦倒是老实站了起来，但付晶则按照“碰瓷剧本”大呼小叫着喊自己动不了了，然后拦了一辆事先安排好的小面包车，假装送医院扬长而去，留在王大伦，由李丛霄配合着，向吓坏了的于那敲诈。 等俯拍的镜头拍完，还得重新拍一遍近景。 如果说全景有些细节可以忽略不计的话，那近景讲究的就是细节。宝哥对于那的要求就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要害怕，六神无主，完全是被动，随他们摆布的那种；对于演碰瓷的那帮人则要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要各种夸张，让观众一看就知道是碰瓷。 而对于王大伦饰演的龙小羽则要和付晶演的祝四萍、李丛霄演的张雄区别开来，他们对于碰瓷骗钱是心安理得的，而龙小羽却是被动，他是因为找不到工作没饭吃了，才不得不干这种事，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按照祝四萍和张雄事先设置好的剧本来演的。 没错，王大伦演的龙小羽就是龙小羽演的自己。这话听起来有点拗口。 “哎呀，赶紧快去看看吧！” 李丛霄假装热心群众，把于那从车里拉出来，车钥匙到手，他也不怕车主跑了，而且那车主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没啥经验的小姑娘，穿的戴的都不错，肯定能诈出不少钱来。 “哎呦！啊，啊……我动不了了……别动，别动……”付晶倒在地上大呼小叫，还不停地拍打想帮她扶起来的群演的手，这会他们都是一伙的，把她扶起来还怎么讹钱呀！ 不得不说付晶这姑娘演起来还不错，怎么夸张怎么来，把一个碰瓷假装受伤的角色演的活灵活现的。 而于那的表演更多的是流于表面，她被李丛霄从车里拉出来，一副吓得不敢动的样子，后来跟着走过来看到这副场景，整个怕的发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直到付晶被人台上李丛霄拦下来的小面包车。 小面包车扬长而去，戏肉就开始来了。 王大伦被两个群演扶起来，这两个演同伙的群演是特意挑的邋里邋遢，满脸横肉的那种。李丛霄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大事。”王大伦让两个群演扶着站起来道。 “走吧，上交警队吧！上交警队解决去。”其中一个群演喊道。 “交警队在哪儿呀？”于那一副吓坏了的样子，带着哭腔道。 “要不我带你们去。” 既然是碰瓷当然不可能去交警队。李丛霄在一旁看看火候差不多了，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转头热心地帮于那解释道：“要上交警队呢，就去交警队。你们要想私了啊，就在这里商量一下。能商量得通呢，大家都省事，是吧？” 王大伦神情木然的点点头。 李丛霄见于那一副吓傻的样子没啥反应，接着又问王大伦道：“哎，那女的是你什么人？” “我女朋友。” “你能代表她吗？” “能代表。” 王大伦在回答的同时，眼睛一直看着于那，看着那个被吓坏的女孩子他的目光充满了愧疚，同时又有那种不得已的苦衷。 李丛霄则在一旁继续假装热心群众，巴拉巴拉着事先设计好的台词：“这样吧，你说个数，去交警队啊也只不过让她赔点钱。哎，如果你说的数呢，她也同意，那大家都省事。你啊，也好抓紧时间去医院看你女朋友去。” 于那本来一直低着头，一副害怕怯生生的样子，但这场戏是龙小羽和罗晶晶的第一次见面，两人势必要有目光交流。当她抬起头，正好看到王大伦在看自己，本来按照剧本两人有目光交流，然后她对这个举止奇怪的“受害者”产生好奇。 当然小说当中的男女主角往往就是从女方对男方产生好奇开始的，然后龙小羽拒绝了她的赔偿金，坦诚地把碰瓷的真象告诉了她，然后又表示先前从她那里骗的钱以后会想办法还给她的，于是于那便从好奇转变为好感，甚至帮他介绍到自己家的公司工作，随着交往的深入，很自然地有从好感升格为爱慕，然后就是富家女和穷小子之间的各种狗血。 本来目光交流对于于那来说也没啥，之前她跟印晓天就不乏目光交流的戏，只不过大家都知道情节，就是眼神碰一碰，然后各种表情啥的，说台词就行了。 而这次她看到的眼神却远不是她所想象的那种，那是一双充满忧郁的眼睛，她甚至能体会到对方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愧疚、无奈…… “我女朋友也不知道伤在哪儿，去医院也不知道花多少钱……给两万吧！” 当王大伦说出这句台词的时候，他的目光瞬间一变，就好象一下子下定了决心，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而之后却是更加痛苦、自责和愧疚交织在一起。 于那的脑子顿时“嗡”的一下，她都傻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应对，甚至忘了象刚才那种去装作柔弱、害怕，她现在真的是不知所措了，更忘了接下去该自己接台词了。 “停！小于，怎么回事？”场面一下子冷场，正在盯着监视器的宝哥霍的站起来，摘下耳机冲于那嚷嚷道。 “哦，导演，对不起，我忘词了。再来一遍吧。” “现在想起来啦？” “嗯，想起来了，导演，对不起！” 虽然宝哥平时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但于那之前可是见识过导演骂印晓天的场景，对自己刚才犯的低级错误有些惴惴不安，忙不停的打招呼道歉。 “那好重来。” 在重新做准备的时候，于那不忘偷偷看了王大伦一眼，只见他这时却在跟一旁的李丛霄说说笑笑着，眼神里有啥东西？啥也没有，跟往常一样。 “action！” 随着宝哥一声开始，于那又进入了自己的状态，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鼓足勇气看向对方的目光。 咦！又来！老大，难道你的眼神会变戏法吗？ 好在这次于那有心理准备，惊叫道：“两万？” “两万！咝——这个数倒是不大！” 只见李丛霄一副故作沉吟着慢慢踱到她的身边，看了看她的脸色，又紧走两步回去对王大伦故作好人道：“哎，你看啊，这个女孩子又不是存心要撞你的，商量商量怎么样？” 说着竖起一根手指头，“一万！” 王大伦看了他一眼，再次把目光投到于那的身上，道：“一万五，少一分就去交警队。” 话虽这么说，但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本意，那种痛苦和纠结看着让人心疼。 于那呢，她现在完全不像跟印晓天演对手戏那样，能够大大方方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说着自己的台词。她不敢长时间地跟王大伦眼神交流，她怕自己又要犯刚才同样的错误，她只能在对方说台词的时候偷偷地看，然后迅速移开自己的目光，或者低下头。被动地说着自己的台词。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自信，跟她一开始想象的演戏，包括和印晓天的对手戏完全是两回事，她感觉自己的压力很大，整个人完全是被动的。按照之前自己对表演的理解，她觉得自己完全演砸，但是导演没有喊停，她只能硬着头皮不断提醒自己别忘词，跟着王大伦和李丛霄的节奏一句一句说着自己的台词。 而此时监视器后头的赵宝岗正砸吧着嘴，瞪大眼睛盯着屏幕看着，他早就发现了于那的异样，作为一名资深导演，他一眼就看出了于那这个小菜鸟完全是跟着王大伦和李丛霄的节奏在走。而她那种想看不敢看的表情，被动地说的那些台词的语气，就是他现在努力要求于那达到的那种真实。 没错，就是真实！于那是个菜鸟，之前连最基本的走位都不懂，常常演着演着就容易走出镜头，现在这个毛病总算是克服了，但是她的表演说实话还真不够看的，太生活化，太流于表面，偏偏她还自我感觉良好。现在遇到高手了，宝哥甚至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一直到王大伦被两个群演扶上车，于那从李丛霄手里接过车钥匙，低着头坐到驾驶室里，她依旧不敢看坐在旁边的王大伦，发动汽车，松开离合，脚踩油门，车子慢慢往前开去。 “咔，过！” 可于那似乎是没有听到一样，开着车继续往前走。也许是坐在车里隔音差了点，但按照剧本，上了车，这场戏就完了。还有必要一直往前开吗？ “哎哎哎，小于，拍完了，你干么呢？”王大伦忍不住喊了一声。 “嘎吱！”一阵急刹车，坐在后座没防备的李丛霄一头撞在前座的靠背上。 “哎呦！” “对不起，对不起。”于那到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转头跟李丛霄道歉。 “没事，没事。小于，你这是没出戏吧？”李丛霄尽管脑袋很痛，但还是很客气道。 出戏？ 于那之前演戏压根就没有入戏出戏的感觉好伐。难道刚才自己啥都不知道，这就是演戏？她以为自己演砸了，可导演一直没喊停，又说明自己演的好，她突然感觉自己很迷糊。 “小于，赶紧的，掉头回去呀，不然导演又要骂人了。” 于那赶紧回过头，坐在旁边的那位虽然脸上带着笑，但眼神中明显有不耐烦之色。她下意识地连忙点头道：“哦，知道了，这就掉头！” 第二百九十三章 自作聪明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基本上已经没啥感觉了。我跟你说，今天我和剧组一块儿去了大草原，那里可真美啊！我还骑马来着呢！别的都好，就是冷了点，要是夏天到这里拍戏就好了，我听这里的老乡说，这里七月份最热的时候也不超过二十度，特别凉爽……” 听着女朋友在电话里叽叽喳喳说着川北大草原的美丽景色，王大伦这几天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尘埃落定》剧组达到海拔3000——4000米的川北大草原后，很多人不同程度地出现了高原反应，范子怡一开始的情况尤为严重，而且那个地方手机信号极其不稳定，两人每天只能通过县城宾馆里固定电话联系。 好在女朋友休息了两天后总算是适应了当地的高原反应，要不然王大伦真要跟赵宝岗请假，飞过去把她提溜回来，总不能为了拍戏连命都不要吧。 到这时王大伦才体会到当初他拍《盲井》时女朋友的心情，将心比心，也难怪当初她会对自己发那么大的脾气。 “天气冷你就多穿点衣服，千万别冻感冒了，在高原得感冒很麻烦的……哎，这么说你们从今天开始正式拍戏咯？”王大伦又絮絮叨叨嘱咐了一番，最后问道。 “嗯，今天正式开始拍了，不过剧组可能要换男主角。” “为什么？” 王大伦一愣，这部戏的男主角不是别人，是跟他一个公司的孙宏雷。而且据说严建刚导演很欣赏他，怎么会换呢？ “高原反应越来越重，不能拍了呗。” 说着范子怡又很刻意地压低声音道：“我看那他八成是装的。” “装的？他怎么可能装呢？高原反应还能装啊？” 王大伦很讶然，要知道这货是很要上进的，去年开始就一直让公司帮他找一部好一点的戏，好一点的角色。为此宝哥还真煞费苦心，帮他找了这部《尘埃落定》的男一号的角色。按理说这种机会他求之不得呢，怎么可能装呢？ “这谁知道呀？反正别人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有他却变得越来越严重，剧组让他去医院挂水，他又不肯去，只是一个劲地说自己拍不了了。我看那，他是八成不想拍了。” “……” 王大伦听着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也不知道宝哥知不知道这件事。 “其实换了也好，说实话从第一次认识他，我就对他没啥好印象。你瞧他对宝哥那狗腿的样，感觉这人特装。哎，我跟你说啊，以后你少跟他打交道。” “呃……我跟他平时关系也就一般。” 其实王大伦对孙宏雷的印象虽然不象女朋友说的那么直接，但也确实觉得这人是有点那个。有的时候演技和人品还真得分开来看。 “哎，你跟那个名模的戏拍得怎么样了？”范子怡问道。 “也就这样呗！我跟你说，象跟这种没有一点经验的人拍戏，特别累！” 王大伦知道女朋友的脾气，动不动那小醋劲就得犯，所以他故意牢骚道。其实现实情况确实如此，这几天跟于那拍对手戏，频频NG，往往一个和简单的镜头都要拍上好几条。如果要是换了周逊，这种戏，呃…… 他拍了这么多年的戏，合作过的女演员也有很多，于那无疑是其中最差的一个，而周逊，也许她的演技不一定能比上巩丽，但论默契和契合度，却跟他是最合拍的。 “得了吧，人家可是大模诶！她是不是特别漂亮？” “哪有啊，除了个子高点，其他的比你差远了。”王大伦连忙道。 “真哒？”范子怡显然听了很开心，咯咯笑道。 “当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哟，挺会说话的么，小样！老实交代，是不是又有激*情*戏？” “呃……” 王大伦发现随着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女朋友似乎变的越来越精明了，尤其是对自己。说句不好听，就是自己一撅屁股，她就能知道自己要拉什么屎。 他在这部戏里确实有激*情*戏，一般来说，这种事他不太象让女朋友知道，你事先报备除了给对方心里添堵，你还怎么样？你总不能不拍吧，作为演员，这是起码的职业道德。顶多以后播出的时候，被女朋友说两句。 这部戏是以他所饰演的龙小羽入狱后，和印晓天扮演的律师韩丁之间的对话，用倒叙的形式展开剧情。 他在戏里的戏份主要分三部分，当然最大部分就是和于那的对手戏，然后是和付晶的戏，最后才是和印晓天在监狱里对话的戏。虽然和印晓天对话的戏份相对最少，却是整部戏里最重的戏，对整部戏的走向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所以宝哥把这部分的戏放到最后。 一方面是让他和印晓天在拍摄过程中对角色有更加深层次的体会，另一方面也有可能宝哥认为以印晓天目前的状态可能还跟不上他的节奏，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教。 其实印晓天的戏份虽然多，但除了跟他的对话的那部分戏相对比较重之外，其他的戏份都很散乱，很多都是过渡戏。 这不，拍了几天后，宝哥就果断把剧组分为AB两组，A组由他亲自掌握，主要拍他和于那的戏，B组则由执行导演刘新刚负责，拍摄印晓天那些零散的戏。 话说一进入三月份，杭州就开始多雨，导致计划中很多戏份都不能拍，所以宝哥琢磨着想把王大伦和于那之间正式捅破窗户纸的一场雨夜的激*情*戏提前。 其实他在这部戏里激*情*戏就两场，一场和于那，一场和付晶。可架不住宝哥拍激*情*戏的风格是非常讲究细节和逼真的。比如吻戏，你想借位或者啥的，在宝哥根本就行不通，尤其是特写镜头的时候，他甚至还得要求你吻的时候得伸舌头。 所以说后来林心茹爆出说她在《还珠格格》当中和周洁拍吻戏的时候，周洁伸舌头啥的，意思是周洁想故意揩油。这在宝哥这里根本就不是个事，反倒是你林心茹要是扭扭捏捏的，就得招到宝哥的狠K。他经常骂演员的一句口头禅就是：“想不想拍啦？不拍，滚蛋！” 再比如说《永不瞑目》当中袁丽和陆翊的那场激*情*戏，当时拍的时候房间里就留摄影师和他两人，摄影师负责拍，他蹲在床边负责指导，一场戏足足拍了三个多少小时，后来播出的时候，很多观众还都以为这场戏是袁丽和陆翊假戏真做呢。 所以他在和女朋友说话的时候，难免有些心虚。好在女朋友虽然醋劲很重，但在这方面纵然是心里不舒服，还是比较大度的，毕竟两人都是吃这碗饭的，这种事情肯定少不了，再说演戏么，本来就是演，又不是上真仗。 挂了女朋友的电话，虽然孙宏雷这事他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宝哥通个气，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而且宝哥又是公司老板。 “笃笃笃……” “进来。” 王大伦推开门，宝哥正坐在桌子前写写画画，回头看看是他，道：“有事？” “嗯，有点事。” “啥事？” 因为王大伦自己也吃不太准，便试探道：“宝哥，红雷的事你知道吧？” 没想到他这么一说，宝哥的脸就沉了下来，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扔，自嘲道：“这事我也是昨天刚刚知道，没想到你也这么快就知道了……哦，也是，子怡也在那边拍戏呢。” 看来不是他猜测有事，是真的有事。 他走过去，坐到沙发上，扔了根烟给赵宝岗，道：“我都不知道是啥事，就是猜的，听子怡说红雷大概是不想演了，是吧？” “这小子，说出来一包气。去年一直闹着说没戏拍，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老严，给他弄了这个角色，这剧本我也看过，确实是个好剧本，那个傻子二少爷的角色，演好了很出彩的。可这小子临了偏偏给我来了这么一出，你说你让我怎么跟老严交代……” 宝哥极其愤怒地发泄了一通，王大伦这才知道，原来张大导买了《尘埃落定》的电影版权，想把它拍成电影。说起来张大导挺欣赏红雷的，当年拍《父母爱情》的时候，就让他客串过一个“我”的角色。所以有意想请他演电影中的傻子二少爷。 孙宏雷当然也不傻，相比电视剧，他当然想演电影咯，更何况那是张大导拍的电影。但是他这边都已经签合同，随剧组到了川北大草原，而且估计他也知道这事没办法向公司交代，所以就来了这么一出。 王大伦听了之后感觉这人的人品确实挺次的，你都签合同了，到了地方，都要拍了，你这时候反悔，确实很不地道。哪怕你真的想攀高枝，拍电影，不想拍电视剧，说实话这也情有可原，那你就好好说呗，或者跟公司汇报，让公司跟剧组交涉，该赔的违约金赔，然后你退出，再去攀高枝，别人也无话可说。 可他偏偏来了这么一出，装病罢演，敢情你把别人都当傻子耍，就连范子怡都能看出来，你当严建刚导演他们看不出来吗？也难怪宝哥会发这么大的火。 王大伦这才想起来上辈子某家电视台的一档真人秀节目中那所谓的“三精三傻”中装大傻的红雷，爬玉龙雪山那个贼溜，还哪有啥高原反应呀！ 不过话也说回来，在他的记忆当中好象也不记得张大导拍过什么《尘埃落定》的电影，毕竟张大导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导，拍的电影都是有数的，哪怕王大伦上辈子再怎么不看电影，但至少还能扳着手指头说得上来。 也许红雷这次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果然第二天和女朋友通电话的时候，许是最后这层窗户纸终于被捅破了，红雷终于得偿所愿，走人了。至于这其中公司和剧组是怎么谈的，违约金是怎么赔的？王大伦一概不知，跟他没啥关系他也不想知道，只是红雷那家伙，以后还真得象昨天女朋友说的那样，少打交道为妙。 同时新的男一号人选也定下来了，可见他把人家当傻子，但人家真是傻子吗？人家早就开始准备后手了，只是这个新的男一号人选，多少让王大伦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个李杰说起来算是他的小师弟，人家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之前在《爱情宝典》中就和范子怡合作过，在大二时还曾在《人间四月天》中客串过一个小角色，只是和他没有对手戏。 这些都是次要的，更主要的是这货也是上海谢晋艺校毕业的，跟赵微是一届的，据说当年因为成绩优异留校，成了范子怡的老师。 王大伦至今还记得范子怡曾说起过李杰时的那种表情。他当时就自动理解为当年还处于青春期的小女孩对男老师那种朦朦胧胧的好感，但作为男朋友，他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这有点象黄小厨和孙莉那种关系。 不过这家伙的演技倒也不错，在大胡子版的《笑傲江湖》中他演的太监林平之，倒是剧中少有的演技担当之一，光从演技上论，至少要比面瘫的李亚朋拉出一条街。 听到电话中女朋友兴奋的语气，虽然他知道女朋友现在跟李杰绝对没啥，而且相比原来那位，她肯定是想跟熟悉的朋友一起演戏，这搁谁都是一样。但是他到底还是有点酸溜溜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痛并快乐着 午夜，房间里灯火通明。 这是一栋建于民国时期的二层小楼，房主是海闰影视老板刘燕明的一个朋友，房主全家早已移民国外，据说只是在春节期间才回来住两天。 王大伦一开始听说还挺羡慕的，能在杭州市区拥有这种房子的人，不是有权就是超级有钱人。不过想想自己的女朋友在福州的西湖边也有这样一套房子，而且无论是院子的占地面积还是房子的建筑面积都要比这栋房子来得大。等将来有钱了，好好装修一下，冬天过去渡渡假也挺好。 当然现在只是想想而已，他现在的日子虽说很好过，但比起真正的有钱人还差得远呢，再说现在那房子每年还有五十万的房租收入，这对于现在的俩口子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此时工作人员正在房间里紧张的忙碌着，美工师在布景，灯光师正在调光，摄影师王迎带着他的助理在调整不同的机位。 导演赵宝岗在外间的客厅里，坐在监视器前审阅之前拍摄的素材，看了一遍之后，大体上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房间门口看了看，问道：“差不多了吗？” “差不多了。” “快了，导演。” “大伦呢？还没过来呀，打个电话催一下。” 宝哥又回头看了看，于那裹着件长款的鹅黄色羽绒服正在补妆，王大伦去隔壁的连锁酒店洗澡还没有过来。 今天晚上的雨格外大，初春的雨水十分冰凉，淋湿了很不好受，而且还容易感冒。好在剧组的剧务机灵，在隔壁的连锁酒店开了一间房，能够及时洗个热水澡。 导演助理应了一声，正准备打电话呢，就见王大伦撑着伞进来了。 “小于，差不多了吧，能拍了吗？” 对于王大伦，宝哥总是最放心的，这货啥时候都能拍。 于那一边补妆一边还在抓紧时间背着台词，听到导演问，连忙道：“导演，再给我五分钟。” “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后开拍。” 今天晚上的戏十分紧凑，主要是讲龙小羽在张雄的陪同下问罗晶晶索要了两千元之后，又独自拒绝了剩下一万三的赔偿。罗晶晶对他产生了好感，得知他找不到工作并且曾在老家的经济管理学院读过两年书，因为父亲的病故不得不辍学的情况很同情，主动把他介绍到自己家的保春制药厂工作。 龙小羽在与罗晶晶的接触中，渐渐地对她产生爱意，而罗晶晶对龙小羽也日久生情，二人进入了一个心神不宁的暗恋时期。罗晶晶的父亲罗保春宴客后夜遇流氓，龙小羽舍命相救，罗保春很赏识他，并将他提升为自己的私人秘书。从此龙小羽在事业上的发展如日中天，与罗晶晶也越走越近。俩人的情感，终于在一个风雨之夜爆发了。 之前拍的都是铺垫，罗晶晶一个在家害怕，便撒娇让正在公司加班的龙小羽过来陪她。龙小羽不但帮她做饭，还得知她要吃冰激凌不顾外面风雨交加，骑车出去帮她买，罗晶晶感动之余对龙小羽更加依恋，于是在一个不经意之间，窗户纸就被捅破了。 今天晚上的最后一场戏就是两人情感爆发，捅破窗户纸的这场激*情*戏。 “给！” 赵宝岗走过去递了根烟给站在门边上的王大伦。 “不要。”王大伦摇摇头。 激*情*戏避免不了吻戏，他刚才在宾馆的房间里洗澡还刷了牙。 赵宝岗稍稍一愣，继而明白，笑道：“你小子这方面还挺细心的嘛！” 王大伦看了看旁边没人，小声道：“宝哥，待会的尺度……能不能稍微小点？” 他实在是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宝哥又要象《永不瞑目》里袁丽和陆翊的那场激*情*戏一样，一拍三个多小时，而且还得非常逼真，这搁谁谁都受不了。 “呵呵，你小子还拍这个？” “不是，我觉得尺度太大没必要。” “行吧，待会再说。”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正式开拍。 于那脱掉长款羽绒服，穿着件宽松的白色线衫坐在床上，床头柜上摆着冰激凌和雪糕。剧情要求王大伦是光着上身，当他脱掉上衣时，屋里的人都不由眼睛一亮，他是属于那种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胸肌鼓鼓，八块腹肌轮廓分明，一种男性独有的荷尔蒙扑面而来。 “伦哥，就你这身材，就是不演戏，当个模特也绝对能出名。”于那眨巴眨巴眼睛笑道。 这时间长了，大家都熟悉了，这姑娘活泛了许多，居然也敢跟他开起来了玩笑。 王大伦显然受不了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小姑娘的调笑，不由老脸一红，冲着宝哥道：“导演，可以开始了把？” “好，大家准备……” “摄影准备好了！” “灯光没问题！” “收音OK！” “action！” 镜头首先对准靠在床头，窝在被子里的于那。 只见这姑娘，手里拿着根雪糕，美滋滋地咬了一开口，然后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一圈又缩了回去，模样十分勾人，接着探头朝卫生间的方向看了看，喊道：“小羽！” 王大伦光着上身，拿着条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探出头来，道：“嗯？” “你冷吗？” “有点。” 于那眉头一挑，露出妩媚之色，柔声道：“你过来，我给你焐焐……” “咔！” 宝哥突然喊停，看着于那皱着眉头道：“小于，你这表情不能太媚，你是想跟他闹着玩，不是想勾引他，明白了吗？” 不得不说宝哥在工作时说话太过直白，这种情况有的导演会说你的表情太多放松了，或者暗示一下不要那么媚。他倒好，有什么不对，就会当面赤果果地说出来。你没见灯光师和收音的那家伙都背过脸去暗自偷笑，就连扛着摄影机的王营，脸上也都是笑意。 搞的于那很不好意，连忙道：“导演，我明白了。” 但宝哥显然还不放心，继续道：“这场戏不是刻意的，龙小羽和罗晶晶是偶然到必然。你作为罗晶晶，是一个很单纯又有点作的女孩子，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到这茬，你只是觉得你很喜欢和他在一起，你很喜欢跟他闹着玩。所以你这时候你的表情应该是灵动的。” 其实别看于那才二十刚刚出头，但你想人家在模特圈滚打都已经好几年了，能够获得新丝路模特大赛的冠军，第一次拍戏就能在海盐编剧，赵宝岗导演的戏里演女一号，这个中有什么，大家都懂的。也许刚才的媚笑才是她的本能反应，所以宝哥才要一遍遍的嘱咐。 结果第二条依旧不行，第三条演的太过假，宝哥仍然不满意，直到第四条才算马马虎虎，但宝哥还是忍不住提醒她，道：“记着，就是这样，待会你的反应都是被动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导演。” “action！” “小羽！” “嗯？” “你冷吗？” “有点儿。” “你过来，我给你焐焐。”于那坐在床上道，她的表情总算抛去原来的媚俗，很灵动，隐隐透着些许的不怀好意。 王大伦拿着毛巾走过去，一边擦着身体，一边傻傻地问道：“你怎么焐啊？” “拿这个焐！”于那坐直身体，拿着手里的雪糕，冷不丁的往他的身上一戳，娇笑道。 “哎！”冰冷的雪糕碰到王大伦的身体，他下意识的人往后一缩，碰到后面的墙壁又弹了回来，一下子扑到在了于那的身上，一个吕字。 王大伦喘着粗气，而身下的于那这时瘦削的肩膀已经从宽大的领子中露了出来，只见她微微眯着眼，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按照剧本这时候他应该亲下去，可他犹豫了片刻却亲不下去。 “咔！” 赵宝岗很奇怪，问道：“大伦，有问题。” “嗯，是有问题。”他从于那的身上起来道。 “什么问题？” “我觉得我不应该主动。” “为什么？龙小羽早就爱上了罗晶晶，为什么不能主动？”赵宝岗诧异道。 宝哥拍戏一向强调导演的绝对权威，最反感演员改词或者提出不同意见。要是换个演员这么说，他这时候恐怕早就开骂了，但王大伦不同，在宝哥的记忆中他这是第一次提出自己的意见，尽管心里不悦，但还是要听听的。 “龙小羽虽然早就爱上了罗晶晶，但是他的内心是自卑的，他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罗晶晶，他的爱只是暗恋。而且他现在格外珍惜自己的工作，他心里很清楚哪怕罗保春对他再好，也不可能同意他和罗晶晶谈恋爱。他怕失去这份工作，所以哪怕他再爱罗晶晶，再冲动，他也不敢对罗晶晶怎么样，除非是罗晶晶主动。”王大伦道。 “呃……” 原本宝哥还有些不以为然，但听他这么一说，听着貌似很有道理，沉吟片刻，点头道：“行，就按你想的这么拍。小于，待会你主动抱一下他。” “我主动？”于那都有些糊涂了，导演一下关照她要被动，一下又要她主动。 “穷小子不敢上富家小姐，你得给他点勇气，明白吗？” 还是那么直白，于那的脸又红了。 倒是王营和其他两位脸上都露出震惊之色，他们和宝哥合作多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宝哥跟演员妥协。 当然这也是建立在王大伦说的有道理的基础上，要不然宝哥才不管你是王大伦还是李大伦，早就把他给撅回去了。 既然说的有道理，哪怕宝哥在刚愎自用，也得给自己旗下这位头牌一个面子。 其实王大伦也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如果换位思考，换成他本人，一个自己爱慕的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主动呢？答案无疑是肯定的，想当年范子怡不就正是这样被他拿下的吗。 但他觉得龙小羽不应该这样，作为一名忍辱负重的青年，在这一刻应该有他的自制力，而且正是因为他得到罗晶晶的不容易，才使得他最后会对祝四萍痛下毒手。 之后的激*情*戏倒是没什么尺度过分的镜头，但吻戏宝哥却非常强调细节，也有可能是对王大伦冒犯他权威的报复吧。 “咔！大伦，投入一点！” “咔！大伦，这是特写镜头，你得伸舌头，伸舌头懂吗？不然看上去特别假！” “咔！大伦……” 一条，一条，足足拍了六七条。于那倒是无所谓，作为一名知名模特，对于这种小case，根本不值得一提。 而王大伦呢，只能按照导演的要求一遍一遍的重复，尤其是这姑娘之前因为把握不好媚笑和灵动的尺度，吃了好几根雪糕，嘴里甜甜的，充满了雪糕的味道…… 呃，好吧，他痛并快乐着。 第二百九十五章 嘴欠 “阿嚏！” 王大伦裹着被子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这时，房间门打开了，张璐拎着一个保温桶走进来。王大伦忙道：“你把窗开开，我这房间里都是病菌，小心被传染了。” 张璐把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边走过去开窗，边转头笑道：“要传染早就传染了。” 那天的戏拍了一个通宵，拍完那场和于那的激*情*戏之后，还有一场互诉衷肠表白的戏。因为刚耕完地，需要在他的脸上后背不停地喷水，制造活塞运动后的汗水，这场戏拍的很不顺利，反反复复拍了两个多小时，尽管屋里开着暖空调，但毕竟是三月初的天气，光着膀子还得不停的喷水，再加上之前又淋过雨。第二天中午当王大伦被电话吵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头痛、耳鸣、鼻子塞，喉咙痛的连喝水都困难。 幸亏那电话是张璐打来的，她知道王大伦这段时间在杭州拍戏，打电话给他是想跟他说一下，多多新学期上来，第一次月考成绩不错，有明显的进步。在听到王大伦的声音异样，问清情况之后，赶紧过来看他，并拉着他上医院检查。 结果是严重感冒，高烧发到38度多。挂水、留观，一直折腾到晚上，这高烧才总算退了下去。期间张璐一直陪着，直到把他送回宾馆，这不第二天一早又来了。 “好香啊，什么东西？” 王大伦昨天基本没吃什么东西，今天早上醒来早已饥肠辘辘。张璐拧开保温桶盖子，一股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他的唾液腺迅速开始工作。 “皮蛋瘦肉粥。你一天没吃东西，先吃点清淡的。” 张璐帮他舀了一小碗。 “我自己来吧。” 张璐本来还想喂他，他赶忙接过来。粥还很烫，里面还加了不少生姜，王大伦胡噜胡噜一连喝了三碗之后，额头上早已布满了虚汗，不过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了不少，严重阻塞的鼻子也通了。 张璐挤了一把热毛巾给他，道：“金奶奶早上买了只老母鸡，正在家里炖着，中午的时候，我给你送鸡汤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了，昨天就已经耽误你一天了。再说你工作又这么忙。”王大伦连忙道。 “没事，我跟公司请假了。” “这不是影响你工作么。”王大伦一脸歉意道。 张璐笑道：“我在公司的考勤和加班是最多的，所以哪怕我请假一个月，马老师都不会说什么。” 王大伦愣了愣，看着正在收拾的张璐，神情有些复杂，他和张璐认识一晃已经五年多了。虽然张璐从表面上看变化很大，从从前那个自卑、懦弱的小女孩，已经成长为阿力巴巴首席客户服务官，作为创业班底的成员，据说马老师非常器重她。 而且张璐还是个很善良的人，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住在当初他为她租的青年路那边金奶奶的家里，尽管她现在早已年薪几十万，足够她买房或者租更好的房子。王大伦知道她住在那里更多是为了陪伴照顾当初帮助过她的那位老人。 只是张璐的生活依旧很封闭，王大伦每次跟她通电话，她几乎都在工作，也从未听她提起过有什么朋友。 “那你平时除了工作还干啥？” “在家呗，还能干啥？看看书或者跟金奶奶学学做菜。哎，哥，我现在手艺可好了，等以后有时间我好好露一手给你尝尝。” “好啊！”王大伦应了一声，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不过你今年都二十七了，就没想过找个男朋友？” 张璐听到这话擦床头柜动作顿了顿，沉默半晌才勉强露出笑容道：“不急吧！” “怎么不急？你现在事业有成，收入也不错，该谈恋爱成个家了。”王大伦忙道。他是打心眼里心疼张璐这个妹妹，她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早年失去家庭备受打击的结果，想要治愈最好的办法恐怕就是成个家，重新拥有一个新的家庭。 “公司现在还在发展阶段，我没时间，也……没有这个心情……哥，咱不说这个了。没事的时候我先走了，中午给你送鸡汤过来。” 张璐显然不想把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王大伦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道：“那……那成吧，麻烦你了。” 张璐这时才又露出真正的笑脸道：“说什么呢，哥，你跟我还客气啥！拜拜！” “唉！这丫头……” 看着张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王大伦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高烧是退了，精神恢复了一点，可能是睡的时间太长了，从床上下来有点象踩棉花的感觉。 话说他自从重生以来，几乎就没生过病，偶尔可能有点小感冒小咳嗽啥的，他原本还以为这跟他变态的记忆力一样，都是重生的福利，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自己还是会生病的，之前身体好大概和他坚持不懈的晨跑游泳锻炼身体有关系。 中午，张璐送鸡汤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洗过澡，换了衣服，到楼下的小花园去逛了一圈。看到张璐手里还拎着个头盔，不由嫌弃道：“我说你现在一年都几十万的收入，就不能买辆车，还开着那辆破木兰呀。” 张璐租住在青年路的房子里她现在公司所在地有一段距离，差不多得横跨小半个市区，张璐原来骑自行车，后来从同事手里转手了一辆二手俗称“小木兰”的踏板摩托车，就一直开到现在。 “我没时间学车呀，再说我现在都没钱买车。” “你怎么可能没钱？”王大伦惊讶道。 开玩笑，阿里虽然目前还在烧钱，但马老板压根就不差钱，自从前年获得软银的融资之后，象他们这种创业员工的待遇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十倍，年薪几十万呢。 “你不是一直跟我说买房投资最保险，最赚钱吗，所以我的钱都用来买房了，现在每个月的工资基本上都用来还贷，别说买车了，就是送给我一辆车，恐怕我都养不起。”张璐道。 没错，王大伦对身边比较要好的朋友没少灌输买房投资最保险、最赚钱的思想，但真正能听进去的人不多。没想到除了自己女朋友，张璐居然是最信任自己的那一个。 每个月的工资除了还贷，居然没剩下多少，他不由咋舌问道：“你买了几套呀？” “我买了六套，滨江那边两套，我们公司附近的几个新开楼盘我买了四套。我的积蓄就够这些房子的首付。哥，你还别说，滨江那边的房子我去年下半年买的，这都才半年多，就已经涨了一千多一平米了。”张璐笑道。 “呃……你厉害！” 王大伦只能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这姑娘的魄力真够足的！不过想想其实张璐买不买房，都无所谓，阿力巴巴都已经经过三轮融资了，象她这种创业元老级别高级管理层都拥有公司的期股，等若干年后他们公司上市，不说亿万，几千万的身家那是绝对有的。 熬了一个上午的鸡汤非常鲜美，而且张璐还另外带了几个小菜，据说是她的手艺，味道还真不错的，没想到她一个京城姑娘，如今已经能够烹饪地道的杭州小菜。 “晚上你别送饭过来，你看我都好的差不多了，剧组这边也有安排。过两天等我感冒好了以后，我请你吃饭。”吃完饭，王大伦对张璐道。 让这姑娘这么来回给自己送饭，他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张璐倒是没跟他假客气，看看他的气色确实比昨天好了很多，笑道：“好啊，那下午我还正好能去上半天班。” ………… 上午，《尘埃落定》片场。 充满地域风情的布景，范子怡和李杰穿着藏族上层阶级的繁琐服饰，四目相对。 “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我。”她道。 “我忘记了。”他傻笑。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回来的这么快？” “没有。”他继续傻笑。 她眼眸一垂，带着无可奈何，道：“傻子，我今晚就是你的人了。” “咔！过！” 严建刚导演兴奋地喊了声。 当初换演员时，一开始他是想找夏宇，虽说夏宇这几年在走下坡路，但人家毕竟是威尼斯影帝嘛！可惜夏宇没档期。而后他又退而求其次，想找三德子赵亮，赵亮虽说长的寒碜点，但毕竟外貌很接近戏里这个傻子的人物，何况赵亮的演技也是不错，结果依旧没有档期。于是便有人推荐了刚刚在张大胡子的《笑傲江湖》中崭露头角的饰演林平之的李杰。 刚开始严建刚心里还不敢太确定，结果人家小伙子身体倍棒，到了之后没有一点高原反应，今天来，明天就能拍。而且人家跟戏里的主角范子怡很熟，尤其是当两人演对手戏时，四目相对，眼睛里的那种含情脉脉，让他不由拍手叫绝，没想到临时换个人居然就换对了。 他接着挥挥手道：“大家休息吧，养足精神，下午还有三场！” “好嘞！” 众人纷纷应着，开始整理器材，片场一阵忙乱。侯莎莎赶紧挤过去，递过保温杯，道：“姐，今天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吸点氧？” “不用了。”范子怡握着热热的杯子捂手，人不由自主打着哆嗦道。 剧组辗转各个景点，一开始海拔稍微高的，范子怡就有些吃不消，往往拍完一条就得吸点氧，让自己缓一缓。不过随着待的时间长了，她已经开始慢慢适应了，哪怕今天在海拔四千多米的山上拍戏，也感觉没啥。 “哎，子怡，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听说县城东头有家火锅店挺不错的。”李杰走过来笑着跟她招呼道。 “好啊，你请客？” “那必须的。”李杰很高兴道。 剧组里的演员，本来范子怡就跟李杰最熟悉，以前的老师，又一起合作拍过戏。两人自然而然的走的很近，隔三差五就会一起吃个饭啥的，差不多都已经习惯了。 因为下午的戏还要转场，中午剧组返回了下榻的宾馆。 “真冷啊！” 一回到房间，空调就开到最大，没办法，这地方海拔高，温度极低，上午拍摄的时候，差不多都要快冻成冰块了，哪怕是加厚的羽绒衫裹着，她到现在还都还缓过来。 侯莎莎放下大袋子，忙着烧水，给两人泡了一杯热可可，这玩意卡路里含量高，喝了暖和，唯一的缺点就是多喝容易发胖，但这个时候就不管了。 随着房间里温度的升高，喝了半杯热可可，范子怡总算缓过来了，脱掉身上厚厚的羽绒衫，很没有形象的躺在床上懒得动弹。 侯莎莎则忙着整理袋子里的东西，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她的那个大袋子是从不离身，这是她专门定做的，里面一格一格，大大小小足足有十几格，什么保温杯啦，粉底啊，创口贴啊，夹啊，甚至还有日夜专用的小棉被，以便主子的不时之需。 小助理一边整理东西，一边随口八卦道：“哎，姐，你谢晋艺校的时候，他是不是追过你呀？” “嗬，怎么可能？那时候我才几岁呀，再说那时候我什么不懂。”范子怡笑道。 想想当年在谢晋艺校的时候，她都已经感觉是很遥远的事情，她只记得那时每逢周末，学校门口总会停着很多豪车来接漂亮的女生，而她和另外一个跟她同姓的小胖子，因为岁数小，而且一个胖且脸上还有高原红，一个则瘦的跟麻杆似的，压根就无人问津。 她之所以到现在对李杰的印象很好，就是因为当时作为老师的李杰很关心她们。甚至她还曾一度对这位长的很帅的老师起过那么一点点朦朦胧胧的对男性的好感。 不过她在学校学习的时间并不长，学制拢总才一年，到了第二学期，她就开始拍广告，在戏里跑跑龙套，幸亏当时遇到了贵人刘雪华，把她推荐给琼遥阿姨，然后拍了《还珠格格》，后来认识了他，不知怎么的，就糊里糊涂的跟了他，这一晃就好几年了。 虽然现在她的十足年龄才刚满二十，但有时想想自己好像挺沧桑的，就连比自己大两岁的侯莎莎都是一口一个姐的叫着。想到这里，她不由呵呵地傻笑起来。 小助理纳闷地看了她一眼，又道：“我看他挺喜欢的。” “怎么可能？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男朋友。”范子怡笑道。 “怎么不可能啦，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就是那种喜欢你的眼神。” “嗯？”范子怡吓了一跳，赶忙坐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小助理，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怎么，你没看出来呀？”小助理兴奋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她身边，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道。 “呃……” 她还真没看出来，或者说她即便看出来了，还以为对方还沉浸在剧情当中。在戏里他们原本就是一对小情侣。 “不行，我不能再跟他一块儿吃饭了。”范子怡突然有种慌乱，一种好象自己挺对不起男朋友的慌乱，连忙道。 “为什么呀？他喜欢你，跟一起出去吃饭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们两个人单独出去，不是还有我跟他的助理么。”侯莎莎惊讶道。 在她看来自己的主子这么漂亮，上升势头又这么足，其他男演员喜欢她，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自己不喜欢对方就行了。 “哦，你是怕大伦哥知道，吃醋啊？你又跟他没怎么着，再说朋友之间吃吃饭也挺正常的。”小助理看着主子闪烁不定的神情，道。 “不行不行，今天晚上的饭不能吃了。” 范子怡突然烦躁地摆摆手，本来剧组有个朋友是件挺好的事情，怎么他就会喜欢自己呢？经过小助理的提醒，她想想之前跟李杰一起吃饭或者聊天的时候，他看自己的眼神，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其实她对感情这种东西，并不是很敏感，原因就是她之前压根就没怎么谈过恋爱。跟王大伦在一起，好象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中间也没啥曲折，就跟一家人一样，自然而自然就在一起了。突然有个人喜欢自己，尤其是之前自己认为是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她感到有种莫名的慌乱。 她感觉非常有必要要跟对方说清楚，要不然她自己心里就感觉不舒服。说干就干，她也不同通过助理去传话，直接拨通了李杰的电话。 “喂，子怡啊，有事吗？”接到范子怡的电话，电话那头的李杰声音明显很轻松。 “哦，那啥，晚上我不能和你一块儿出去吃饭了。” “你有事？” “呃……我差点忘了，我跟我男朋友约好了晚上要通电话的，你知道我们感情一直很好，电话打起来时间很长的……那个，你明白的，啊？” 她实在找不出借口，只能临时找了一个这么拙劣的借口，同时言语中的暗示，就差没挑明说了。 结果电话那头的李杰沉默了半晌，才非常落寞道：“嗯，我明白了。” 旁边的小助理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当她挂掉电话，顿时道：“姐，你干嘛这么直接呀，大家还要在一起拍戏呢，这样多尴尬呀！” 范子怡挂了电话则长舒了一口气道：“尴尬不尴尬我不管，但把话说清楚吧，至少我心里舒服多了。哎，你去下面把饭打上来吧，我都懒得动弹。” 她打了个哈欠，pia的往床上一趟，这下没心事了。 “哦。”小助理哭丧着脸应了一声，拿着饭盒往外走，等走出房间，忍不住轻轻打了一下自己嘴，嘴里还嘀咕道：“让你嘴欠！” 不管怎么说，以后免费蹭饭的机会是没有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人比人气死人 范子怡无聊地翻了个身，尽管刚才跟李杰说清楚了，但是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感觉好象失去了一个朋友。 她的房间视线很好，透过窗户能够看到远方的雪山以及那湛蓝湛蓝的天空。高原上尽管很冷，但天气一直很好，阳光充足，且毫无遮挡地照射在大地，在这儿拍了快一个月的戏，饶是她号称晒不黑的肤质似乎也抵挡不住紫外线的侵袭。 看着窗外的景色，她突然想起远方的男朋友，她一直搞不明白当初自己怎么就糊里糊涂的跟他了呢？论长相，除了个子高点，好象都没有李杰长的帅；小气、抠门、不浪漫，要说优点似乎除了爱干净，会做饭，她实在想不出他还有哪里好的地方，但自己却偏偏非常惦记他，前段时间知道他感冒生病了，自己差点没飞过去看他。 想着，想着，她拿起床上的手机，这地方也就县城这个区域手机信号才稍微稳定一点，现在大中午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拍戏，但还是拨了过去，没打算把刚才这事告诉他，就是想跟他说说话。 “干嘛呢？” 老夫老妻了，似乎每次打电话开头总是这一句，更象是查勤。 对方也早已习惯了，依旧是那个笑呵呵的声音：“拍了一上午撑船的戏，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剧组在杭州拍了将近一个月的戏之后，剧组移师绍兴，这里是龙小羽的老家，刚辍学那会，龙小羽就以撑船谋生。 说起绍兴，大致都是鲁迅笔下的描写，乌篷船，戴顶翻边的毡帽，黄酒和茴香豆。更有以东方威尼斯来形容这座布满河道沟汊的江南古城。其实大都江南的古城、小镇，都是这个样子，布满城市的河道其实就是古时城市的物流通道。乌篷船则是江南水乡的标志之一。 或许只有戴顶翻边的毡帽，以及手脚并用的划船方式才是绍兴所独有的。乌篷船在绍兴还有个特别的称呼，叫做“脚划船”。船上又两个船桨，一个固定在船的一侧，用脚来划且指挥船的方向，另一个就是一般的用手划的船桨。 这种脚划船在绍兴可以用来运货也可以载人。龙小羽是初学者，不会坐在船艄手脚并用的掌舵，他只能站在床头拿着跟细长的竹篙撑船。就是在撑船的过程中，他认识了经常坐他的船，在酒厂上班的祝四萍。然后祝四萍对他有好感，把他介绍到酒厂上班。在此期间两人渡过了一段贫穷但非常美好的时光。 从这点上来看，龙小羽更象是一个渣男，他每次往上爬都离不开女人的帮助，第一次祝四萍帮助他从一个撑船的苦力，变成酒厂看仓库的工人。尽管他后来为了保护偷窃仓库东西的祝四萍没能保住工作，不得不去城里打工。而就是在城里，他认识了罗晶晶，通过罗晶晶的帮助成了罗保春的秘书，一下子从一个穷小子变成了一个事业有成的都市白领。 看似从祝四萍到罗晶晶，他都付出了真爱，在脚踏两只船，始乱终弃之时却又扮演出种种忍辱负重，和祝四萍理念不同的借口，但这并不能掩盖他想一步步往上爬的渣男属性。 好吧，又扯远了。 “我也是，上午在片场拍戏的时候都快冻死人了，现在才刚刚缓过来。唉！下午还得转场，听说那边的海拔更高，更冷。”范子怡在电话里跟男朋友撒娇道。 “那你自己注意点，多穿点衣服，让莎莎多备两个暖宝宝的，下了戏后焐焐手，别冻感冒了，还有……”王大伦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地嘱咐道。 范子怡轻轻嗯着，这一刻即使她和男朋友隔着几千公里远，似乎依旧能感受到对方传达给自己的浓浓的温暖。 “那你呢，下午还有戏吗？”她柔声问道。 但是男朋友的回答却让她的神情瞬间就变了。 “哦，下午我请了半天的假，赵微要过来探班，她第一次来绍兴，我带她逛逛。” “她来干什么？她不是在香港拍戏吗？”范子怡霍的坐起来，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但她又不能用质问的口气，毕竟赵微说起来也算是他们俩口子的好朋友。 尽管范子怡的语气尽量放缓，但王大伦听了还是感觉有些冲，连忙解释道：“她刚拍完戏，正好在杭州有个活动，听说我在绍兴拍戏，上午刚打电话给我了，说是想过来玩玩。” 名声都快臭大街了，还有毛活动呀！范子怡心里暗地里嘀咕了一句，当然这句话她没敢说出来，毕竟人家和自己的男朋友是朋友兼师兄妹，人家落难的时候，自己的男朋友还一个劲地帮人家洗白，交情非同一般！ 跟自己呢……好吧，情同手足的还珠三姐妹。 “那，那你拍戏的时候请假，宝哥会不会有意见？” 范子怡原本心情就不太舒服，本想跟男朋友说说话，调剂一下，没想到听到这个消息更加糟心，但她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打着赵宝岗的幌子旁敲侧击，她巴不得男朋友听了，回答说：“是啊，那我打电话跟她说不要来了，我这儿忙着拍戏没空。” 但电话那头的那个死男人却笑着道：“宝哥怎么可能有意见，放心吧，这段时间戏拍的很顺利，我在这儿的戏份拍了差不多一半了，快的话顶多一个星期就能搞定。” “那行吧，那就这样，我挂了。” “哎你怎么……喂，喂喂喂……” 范子怡未等男朋友说话，就把手机的翻板合上，直接挂断了电话。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又要发脾气。 或许她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反应迟钝，李杰对她有意思，她感觉不到，还有助理提醒自己，但是当别人对自己的男朋友有意思的时候，她的嗅觉就格外灵敏。 当初拍第一部的时候，她们“还珠三姐妹”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尽管赵微和林心茹走的更近点，而她因为岁数小的缘故，两位大姐姐都挺喜欢她的。但自从她和王大伦好了以后，尤其是在拍第二部的时候，她就感觉到赵微对自己明显开始疏远了。 起初她没当回事，她虽然岁数小，但圈内的种种规矩她还是懂的。毕竟人家是女主角，对你一个小配角和颜悦色，那是给你面子，不搭理你，那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反倒是林心茹跟她的关系一如既往，这个台湾妹子看似清高，其实还是蛮有亲和力的。哪怕是后来还珠播出后，三人一起大火，相比之下赵微和林心茹要远比她火的多，而林心茹到现在为止还跟她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没事还经常通个话什么的。 至于赵微嘛，基本上没啥联系，而且她和自己男朋友的联系也不多。毕竟红了嘛，又是官方认可的四小花旦之一，咖位不同，就意味着双方在圈内地位的差距，这种情况在圈内都是司空见惯的。 但是自从前年在车墩影视城拍戏男朋友和赵微重逢后，他们俩的联系一下子就又多了起来。起初她没在意，那时她还防着那个公然当着自己的面跟自己男朋友调情的那只狐狸精。但是时间久了，她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几次她偷偷查看男朋友的手机，发现赵微主动打进来的电话挺多的。 而且仔细回想，赵微当初跟自己疏远，似乎就是自己和男朋友确定关系之后，难道她就是因为这个才对自己产生了敌意？ 为此，有几次她甚至还试图从刘玲那里套话，毕竟刘玲跟赵微的关系也很好，而刘玲那句“如果赵微喜欢大伦，那还有你什么事呀！”话，虽然让她很不服气，但多少也是安慰。毕竟赵微认识王大伦在前，自己认识在后，而且他们两人的认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还是因为赵微的缘故。 可是这次的“军旗装事件”，她突然发现赵微对男朋友的信任是毫不保留的，而且第一时间会找自己的男朋友帮忙，这又不得不令她引起警惕。现在又颠颠地跑去探班，这女人是啥意思呀？ 范子怡越想越为自己感到委屈。凭什么呀！自己发现李杰对自己有点意思，自己马上不顾在一起拍戏是不是尴尬，甚至不顾失去一个朋友，果断地拒绝了他。而那个死男人呢，下午却要陪着赵微在绍兴游玩。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亏得慌，早知道这样，自己刚才就不跟李杰说了，至少晚上还能开开心心地混一顿火锅吃。 “不要脸！” “没良心！” “不要脸！” “没良心！” 她盘腿坐在床上，对着手机嘴里不停地骂着她心里假想的那对狗男女。 这时侯莎莎端着一叠饭盒打饭回来，看到主子象发神经一样乱骂，吓了一跳，赶紧道：“姐，出什么事了？” “没事，今天吃什么？”这种破事她当然不会讲出来，没好气地问道。 “呃，萝卜牛肉，青椒炒肉丝，还有鱼香茄子。”小助理忙道。 因为拍摄条件艰苦，所以剧组在演员住的和吃的方面都搞的很好，哪怕在京城拍戏，恐怕都没有这么好的伙食。 好啊，此刻范子怡要把自己心中郁闷和不痛快都要统统化作食欲。 ………… 而此时的王大伦却浑然未觉，他觉得这事挺正常的，他和赵微原本就好朋友，这次过来探班也好，游玩也好，他都应该好好招待。尤其是被去年年末的“军旗装事件”一直搞到现在疲惫不堪的赵微，这时候就是应该出来散散心。 可是他忘了，跟当初女朋友说起她读书时和李杰的往事时，他心中酸溜溜的心情。如果这时候他如果换位思考的话，他绝对会发现女朋友听到自己和赵微之前和现在种种，心里肯定也会起小疙瘩。 可惜在拍戏的时候，他很擅长跟戏里角色换位思考，但现实生活中他却恰恰给忽略了。其实，别看王大伦是重生人士，可他前世打了一辈子的光棍，这辈子和女朋友之间，其实跟范子怡一样，都是很自然地走到一起，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说穿了，就都没啥恋爱经验。 他挂了女朋友的电话后就急匆匆地往市区赶，他拍戏的地方是一个叫安昌的古镇，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他和赵微约好在市区鲁迅故居边上的咸亨酒店见面。 “对不起，我来晚了。” 几个月不见，赵微整个人瘦了很多，一个女孩子从这种事件中挺过来确实很不容易。尤其是事件发酵到最高潮的时候，全国上下骂声一片，甚至还有被忽悠的民间团体起诉的事情，王大伦当时真的很为她担心。 此时的赵微素养，一身轻便的运动装，戴着顶黑色的棒球帽，配以一副大墨镜，站在人来人往的酒店门口居然没有被人发现。 “没事，我也是刚到。” “咦，你的助理和保镖呢？”王大伦左右看看，赵微今天居然是一个人。 “给他们也放了半天假，这段时间他们跟着我东奔西跑，也难得有自己的时间。”赵微笑道。 “那你不怕有人攻击你呀？” 泼粪门事件虽然没有发生，但王大伦还是从赵微那里听说在芒果台台庆的时候，确实有人想对她不利，幸亏她请的保镖及时阻止了事件的发生。 “这不是还有你么。”赵微波光流动的看着他道。 “咳咳，那啥，吃饭了没有，我都还没吃饭呢。”王大伦倒是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假装咳嗽了两声道。 “那正好，我也没吃饭呢。我是第一来这里，你说哪里好吃，今天我就跟你了。” “呃，要不就旁边的咸亨酒店吧。” 其实王大伦对绍兴也不是太熟悉，这条鲁迅路倒是之前慕名来过一次。所谓咸亨酒店其实就是一家宾馆，倒是旁边还有一家俗称“小咸亨”的酒店，却是正宗的咸亨酒店，专营黄酒和绍兴菜，王大伦和赵宝岗他们前段时间过来吃过一次，味道还不错。 鲁迅路就是一条旅游的步行街，今天还好不是双休日，街上的游客不是太多，小咸亨酒店门口，矗立着一尊孔乙己靠在柜台喝黄酒吃茴香豆的铜像。不时的有游客站在铜像边拍照留念，赵微也很新奇，硬是拉着他也要照一张。显然她是有备而来，卡片机都是随身带着的。 “想吃点什么？” 酒店保留了原汁原味的堂吃风格，两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 “说了今天我都听你的，你点吧。” “嗯，这里的糟鸡和酱鸭都不错，尤其是油炸臭豆腐更是一绝，茴香豆就是吃个名气……哦，你喝黄酒还是甜酒酿？这里的甜酒酿也不错。” “我两样都要。” 呃，差点忘了赵微其实就一酒鬼。 尽管两人都是公众人物，当然赵微要红得多，可能是两人的掩饰工作做的比较到位，也有可能这里原本就是旅游景点形形色色的人来人往很多，居然连服务员都没有认出他俩来。 “咯咯咯，很少见你穿这种衣服，刚才你过来的时候我都差点没敢认。”二两黄酒下肚，脸色微微有些泛红的赵微指着他身上的那件牛仔服笑呵呵道。 “这是戏服，我一下戏就过来了，都来不及换衣服。”王大伦道。 他平时的衣着一向是很讲究的，当然这因为有女朋友帮着打理。他平时的衣着一般基本两款，要么是正装款，要么就是棉麻质地的休闲款，都好几年没穿过牛仔服了。 “那我真得好好谢谢你，来我敬你一杯。”赵微端起酒碗道。 没错就是酒碗，这里保留了原汁原味的风格，不但座椅都是那种黑漆的老式长凳和桌子，就连喝酒的碗都是那种吃饭用的老式工碗，一碗就是小半斤的黄酒。 王大伦没想到赵微端起酒碗，把大半碗的黄酒居然给干了。 “悠着点。” “没事，你忘了，上次在车墩影视城的时候，黄酒我喝两斤都没事。干了，干了！”说着，赵微朝柜台方向吆喝道：“服务员，再来一斤花雕。” 服务员应了一声，又是满满的两碗呈酱油色的陈年花雕端上桌。 “哎，我跟原来的经纪公司解约了。” 王大伦刚才喝的有点急，正在埋头吃着糟鸡，听到赵微这话，头都不抬道：“意料之中的事。” 确实如此，赵微的“军旗装事件”爆发后，台湾的那家经纪公司压根就没帮上一点忙，虽说当时赵微没有续签合同的意向，但只要一天没解约，赵微毕竟还是他们公司旗下的艺人，怎么能袖手旁观看好戏呢？这种公司不解约才怪呢！ “当初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让子怡打官司解约，要是真的待在这种公司不走，还真没啥前途。” 王大伦吐掉嘴里的鸡骨头，瞟了她一眼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初子怡的情况能跟你比吗？你那会一部接着一部戏，都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女一号，子怡那会演的都是啥呀？……” 什么大黑蛾之类的，王大伦都不好意思提，更别说拿到手的片酬连交电话费都不够。那会范子怡为了接戏几乎每天都跟公司打电话，那可都是国际长途，光一个月的电话费就得好几千，那时她的片酬才多少，两三千块一集，还要被公司抽掉四成。 再看看赵微，两部还珠之后，就是帮她量身打造的《老房有喜》和《情深深雨蒙蒙》，之后又在香港发展，登上了大银幕，且不说“票房毒药”啥的，但当时跟她合作的都是刘德桦、周星池，这种香港超一线的大明星。象这次又刚刚和港台最红的女明星舒淇和莫文蔚搭档拍完由好莱坞哥伦比亚电影公司投资的科幻大片《夕阳天使》，那完全是冲着亚洲一流明星的高度去打造的。 所以范子怡压根就跟她不好比，果然格格就是格格，丫鬟就是丫鬟，这人比人，绝对是要气死人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 恋爱未满 绍兴的名人有很多，光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就是三四十位，大概这跟绍兴在古时一向文风大盛，科举兴盛有关吧。虽然这其中不乏王羲之、王阳明之类的名人，但最有名的恐怕就是中学生一听就头疼的鲁迅先生。 参观鲁迅故居的门票是免费的，一张身份证能领十张门票。当然不能用赵微的身份证，相比之下王大伦这个名字在观众中还是比较陌生的，人们更熟悉他那张脸，从建军、阿莱到现在被人深恶痛绝的安嘉和。 就好比徐铮，一开始观众对徐铮这个名字很陌生，他演了《春光灿烂猪八戒》，被人叫猪八戒；后来他演了《李卫当官》，又被人叫做演了猪八戒的那个李卫。虽然听着不怎么顺耳，但王大伦倒是觉得这是观众对演员塑造的角色的最大的褒奖。 鲁迅故居很大，看着简介上的说明，整个周家大宅坐北朝南总共六进，足有八十多间房子，总占地面积超过四千平方米。从清中后期一直到民国初年，周家一直是绍兴的名门大户。 想想也是，要不然周家兄弟怎么个个是名人呢，首先家里得有钱，至少能读得起书。其实历史上的名人绝大部门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真正穷苦人出身的恐怕只有一个朱重八吧，哪怕就是太祖，那家里至少也是小地主出身。 这种情况不只是中国有，古今中外都是如此，社会资源往往都是掌握在社会精英阶层的手中，富二代和官二代的上升通道要远比平民百姓顺畅的多。所以出身不能怨父母，命苦不能怨政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的变种而已。 鲁迅故居虽然大，其实也没啥好逛的，游客去的最多的地方恐怕就是百草园和三味书屋了。 赵微逛了一圈之后，笑道：“跟重温了一遍语文课本一样。” “哦，是初中还是高中的语文课本？”王大伦故作不知道。 赵微顿时怒道：“你怎么意思啊？” 好吧，赵微没上过高中，她是读完师范又上了一年的谢晋艺校然后才考上的电影学院。不过看到这货一脸的坏笑，她鄙视地看了这货一眼，道：“不过，我好歹也是本科学历，你呢？” “呃……” “哈哈哈！”看到王大伦一副吃瘪的样子，赵微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这段时间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畅快。 “咦，那个人是不是小燕子啊？” “哎，真象，没准真是。” 但她的笑声很快引来游客的注意，有几个甚至拿出照相机来。王大伦见势不对，赶紧拉起赵微的手往外跑。 有几个还想追，但他们两个实在太快，一拐弯就没影了。 “肯定是小燕子，要不然跑什么呀？” “穿着日本军旗的衣服，我刚才还想骂她两句了，真是可惜了。” “哎，刚才那个和赵微在一起的男的是谁？” “我看有点象安嘉和。” “安嘉和？是谁？” “就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打老婆的那个，哼，一看就不是好人。” “一丘之貉，难怪在一起呢。” “演安嘉和的那个叫王大伦，是金锁的男朋友，怎么和小燕子混一块儿去了。” “哎呀，他们娱乐圈乱的很……哎，你刚才拍下来没有？” “拍了，就来得及拍了一张。” “好象不太清楚啊……” 得亏王大伦的记忆力好，刚才看故居宣传册的时候，记住了路线图，他拉着赵微七拐八拐直接从后门跑了出去。 “哎呦妈呀，累死了！你跑这么快干嘛呀？”赵微气喘吁吁道。 “你被人认出来了，你不知道呀！万一被人拍下来，咱俩该传绯闻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呀？”赵微瞥了他一眼道。 “你不怕，我怕！到时候就解释不清楚了。” “哦，你怕你女朋友吃醋啊！切，咱俩的关系她又不是不知道。”赵微神情微黯，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道。 “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实话，绍兴我也不太熟悉，要不我带你去我们拍戏的那个古镇去逛逛？” 王大伦摆了摆手，说穿了他就是怕麻烦，去拍戏的安昌古镇，一方面那里也是旅游景点，另一方面他本来就在那里拍戏，赵微作为朋友过来探班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即便被记者拍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微瞪着她那双标志性的大眼睛，直溜溜地看着他，一直看到他不好意思才展颜一笑道：“好啊！” 从市区到古镇三十公里左右，坐出租车差不多半个小时。这个小镇不象其他江南古镇，这里除了几个特定的景点，进入古镇是不收门票的。 镇里河流交错，进入古镇的另一个方式就是坐着那种手脚并用的脚划船游览。错落有致的翻轩骑楼沿水而建，一衣带水，古朴典雅，河水静淌，石板为路，拱桥横跨，古老凝重的台门，幽深僻静的弄堂，沿河各家原汁原味的习俗风味店铺作坊守着各自手艺和生意。 “哇，这么多的腊肠啊，还有酱鸭……” 今天天气好，沿着河岸摆满了酱货店的腊肠、酱肉、酱鸭什么，赵微看着很新奇。 两人坐在晃晃悠悠的脚划船上，王大伦笑道：“这儿的酱货远近闻名，晚饭的时候我请你好好尝尝！” “好啊！” 不是节假日，游客不多，坐在河岸边悠闲地喝着茶的，大都是本镇的居民，年轻人不多，大都是上了年纪的。 赵微托着腮骨，瞧着左右的风景，颇有感慨道：“感觉时间特别慢，在这儿住也挺好。” 这种地方就该是那种有钱的有闲的，带着漂亮妹子偶尔来渡渡假是是挺好，要不然就是来养老，但你年纪轻轻的，要你在这里长住，你会受得了？王大伦心里暗自吐槽。 也许是这姑娘经历了前一段的“军旗装事件”，心力憔悴，偶发感言吧！ 过了一座廊桥，脚划船转弯划入一条更宽的河道，王大伦笑道：“上午我就在这里扮演船工撑船。” 赵微回头看了看坐在船稍上一手一脚正悠闲地划着船的船工，惊讶道：“你也会这样划船？” “不是划船，是撑船，就是拿着竹篙在床头撑船，这种可是很有技术含量，我哪会呀！哎，前面是这里最大的酱园，那里的酱鸭是一绝，再前面是酒厂，专门做绍兴黄酒的，这会儿剧组正在那里拍戏，要不要过去看看？” 赵微摆摆手道：“不要了，我就不去添乱了。” 过了酒厂，船又行了一程，船工大声问道：“到头了，下船吗？” 王大伦还未回答，赵微招手道：“再兜一圈。” “好嘞！” 船工很高兴，今天本来是淡季，一天也接不了几批客人，多兜一圈就能多赚一点钱。 “我特别喜欢坐船，尤其是象这样的，坐在船上看着风景，觉得整个人特安静，特舒服。”赵微笑着跟他解释了一句，其实此时她心里还有一句话，“还有你陪在我身边。”到嘴边了，却没有勇气说出来。 “行啊，你今天就是一直都泡在船上，我都陪你。”王大伦笑道，他知道赵微这次过来就是来散心的。 “说话算数？” “当然算数！” “船家，你就一圈一圈地绕，不用再问了。” “好嘞！”船工顿时惊喜道，其实他早就认出船上这两人是谁，暗自庆幸没有去打扰他们，捞了个大生意。 当船行至老街的时候，王大伦突然喊道：“船家，靠岸！” “干嘛？你不是说要陪我坐船吗？” “别急，你在船上等会。” 当船缓缓靠向岸边，王大伦一个箭步跳上岸，回头笑着又喊了一句：“等着啊！”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就见他拎着几个纸包还有两瓶啤酒，颠颠地回来了。 “瞧，宝鳞酒店的一弯弯腊肠，酱鸭，臭豆腐，茴香豆，咱们边吃边玩。”王大伦笑眯眯道，随手又把两瓶啤酒打开，没有杯子，只能对着瓶口吹喇叭。 赵微很考究的从包里拿出湿巾给了王大伦一张，擦擦手，拿了一块一弯弯腊肠尝了一口，赞道：“味道真不错，待会走的时候我得带一点。” “行，想带什么我都给你置办齐全。” “就是酒太少了，就一瓶啊？”赵微灌了一口啤酒，稍许不满道。 “中午刚喝一斤黄酒，悠着点吧，权当解解渴，咱晚上再喝。” 有酒有菜，游船更加惬意了。 “哎，你打算就在香港发展了？”王大伦问道。 “暂时是这么打算的，我现在就是一跑单帮的，没有公司，既然香港那边机会多，就在那边发展一段时间。内地现在……呵呵，谁敢找我拍戏呀！”赵微苦笑道。 “你别急，现在还在风头上，等再过时间消停了，就没事了。大家其实心里都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要不然说不定你早就有关部门封杀了。”王大伦只能这样安慰道。 “再看吧，反正我也想歇一段时间，这些年都没怎么休息过。哎，你这部戏拍完后，就该去拍楼烨导演的《紫蝴蝶》了吧？” “嗯，六月头开机。” 《紫蝴蝶》虽然还未开机，但圈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主要还是现在内地最火的章紫怡加盟的缘故。而且据说人家还是“屈身低就”，片酬大概在200万人民币左右，而她在《尖峰时刻Ⅱ》中扮演了一个配角，片酬就达到了100万美金。 好莱坞发展的就是不一样，王大伦原本还为自己的片酬提高到六十万沾沾自喜呢，跟人家一比，直接被轰成了渣。 《紫蝴蝶》的演员阵容也已经最后确定了，楼烨原来最中意的周逊被章紫怡取代之后，这货还想让周逊出演另一个角色依玲。但早知内情的周逊当然不愿意为章紫怡“挎刀”，章紫怡虽然现在红的发紫，但从咖位上来说，大家同属四小花旦，都是一线好伐！ 无奈之下楼烨只好选择了王金花推荐的李兵兵，为此范子怡还很吃味，说是早知道这样，她当初那个《河东狮吼》中小郡主的角色就该让给李兵兵，这样她就可以和男朋友一起拍戏了。 至于另外两个角色，一个演章紫怡的前男友，原南满铁路的小职员，后来的日本大特务的是日本演员中村亨，这货在日本只能算二线，目前在香港发展的很好，前两年刚刚和梁朝韦、郑伊健、张柏芝一起合作了《东京攻略》。 另一位扮演章紫怡现男友的抵抗组织的领导人则是人艺的老戏骨，呃，冯元征。只是现在的冯元征错过了可能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角色——安嘉和，不知道冯老师现在会不会后悔。 “然后呢？”赵微又问。 “没有然后了。”王大伦双手一摊，道：“从去年到现在我都没好好休息过，跟你一样，拍完《紫蝴蝶》，我打算歇一段时间。” “那……”赵微刚想说话就被清亮的手机铃声噎住了。 “喂，菲姐啊！……我明天中午过来，嗯，现在还在杭州呢，明天上午的飞机……嗯，我知道啦！……OK，到时候我一准到。拜拜！” 赵微接电话的时候有说有笑，神情轻松，随口问道：“是天后吧？” “嗯，是菲姐。她约我打麻将呢。”赵微笑道。 上次和王非合作拍摄了《天下无双》之后，也许是投缘吧，高傲如天后的王非对小燕子青眼有加，两人结成了手帕交。 接着她又颇为感慨道：“前段时间，你也知道我心情很不好，亏得菲姐经常找我做做美容，打打麻将啥的，哦，还有嘉琳姐。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 两瓶啤酒，就这一些小菜，两人在船上一直泡到太阳西下，最后一结账，整整兜了八圈。晚上在古镇最著名的宝麟酒店吃了晚饭。又踏着月色在古镇里逛了一圈，回到市区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你不用送了。” “没事，坐了一个下午的船，我也想活动活动。” 出租车到了鲁迅路的路口，对面就是赵微下榻的咸亨酒店，剧组下榻的宾馆往北还有一段路程，但王大伦执意结账一同下车。 穿过马路，在酒店门口的行道树下，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我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了。” “嗯，我知道。” “那……” 赵微张了张嘴，突然又抿嘴一笑，张开双臂道：“那拥抱一个吧？” 王大伦有些意外，但转而也朝她笑着展开了双臂，道：“好啊！” 原本他想身体往后，礼节性的拥抱一下她，没想到赵微一下子就冲进了他的怀里，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一直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准备拍拍她的后背，提醒她差不多了的时候，赵微在他的耳边低声道：“谢谢你！” 王大伦还以为赵微是为了之前在《超级访问》上为她说话的事，笑道：“谢什么，我们是朋友。” “反正都要谢谢！” “好，谢就谢吧，等以后有空的时候，别忘了请我吃顿饭。好了，差不多了，要是被人看见，拍了照片，咱俩又要传绯闻了。”王大伦拍拍她的后背，笑道。 赵微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臂，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他。 “上去吧。” “嗯。”赵微低下了头，心中话最后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再见！” “再见！”她也摆摆手，随即转身，半长的头发随着脚步在背后微微颤动，当她跨上酒店门口的台阶，回过头，看到王大伦还站原地目送着自己，她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恋爱未满，友情以上，也许这才是最好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反抗 想当年自己刚认识赵微的时候，居然是怀着将来能抱大腿的目的。现在回想起来，王大伦自己都感到好笑。现在的他早已对那些上辈子看来高高在上的明星免疫了，把赵微也只是很单纯地看作是自己的一个朋友。 说实话，今天看到赵微偶尔不经意间露出的落寞，让他很心疼。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经历了这么大的打击，能够缓过来确实很不容易。也许只有经历了风雨才能看到彩虹，赵微今后事业的成功也许就是因为经受住了这次的考验吧。 回到剧组下榻的酒店差不多已经十点了，在电梯口碰巧遇到了刘新刚和王营两人正准备出去吃宵夜。 “大伦，去哪里潇洒了？手机都关机。”王营笑着打趣道。 王大伦一愣，这才想起来整个一个下午都没有一个电话，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是没电自动关机了。 “昨晚忘充电了，手机没电了。谁找我？” “宝哥怕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了，想跟你说一下明天的拍摄行程。”王钰和刘新刚相视一笑，挤眉弄眼道。 “怎么可能！” 王大伦知道这俩货是啥意思，剧组拍戏少则两三个月多则四五个月，甚至半年七八个月的都有，剧组不论是演员、工作人员，尤其是男的，这么长时间在外面，总会想办法解决一下生理需要。 这年头洗头店、洗浴中心、KTV满大街都是，都能满足不同人群的需要的，当然也有更高级的，情人或者小三偷偷地来探班，当然也有剧组内部相互调剂的，要不怎么说娱乐圈乱呢。 这次赵微过来，王大伦除了跟宝哥请假的时候打了声招呼，没跟其他人说过。怎么说呢，毕竟“军旗装门”的风波还没有消散，多少有点敏感。说不定还会有人偷偷地跟媒体通风报信，跟踪偷拍呢。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一起宵夜去？” “算了，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王大伦这才想起中午的时候女朋友说好晚上要打电话过来的，现在自己手机没电关机了，说不定又得要发火了，他急着要上楼回房间充电。 回到房间给手机充上电，稍微等一会儿，把手机开开，顿时一连串的提示铃声响起，一看居然有十来个未接电话，其中大部分都是女朋友打的，当然也有宝哥的两个电话。他不敢怠慢，赶紧给女朋友拨了过去。 “喂……” 电话一接通，未等他说话，就听到电话那头那个暴怒的声音传过来：“你死哪儿去了？手机关机！你想干嘛？跟赵微玩的高兴的把手机都关了！是不是怕我打电话过来打扰啊？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你说啊？手机关机你算什么意思……” 一连串的质问，甚至把赵微都带了进来，让王大伦都懵了。因为自己理亏，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昨晚忘充电了，下午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哟，手机没电啦？这么巧啊，她来了，你的手机就忘了充电没电啦！” 自己的解释被打断，还要冷嘲热讽，一再把赵微牵连进来。这手机忘了充电，这不是挺正常的事么，再说了，自己和赵微认识了这么多年，她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吃这种干醋呢？ 王大伦难免有些不高兴，道：“你什么意思啊？” “你说我什么意思？你跟我老实交代，为什么手机关机？” “嘿，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我刚才已经说了，昨晚忘了充电，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你不信还是怎么的？” “我就是不信，怎么样？” “……” 这电话没办法打下去了，这不是无理取闹嘛！算算日子，也不该是她来亲戚的日子呀！ 其实也不怪范子怡会发这么大的火，这些事就这么巧挤在了一块儿，而且下午就是因为她的情绪不佳，加之被她拒绝的李杰同样如此，导致下午的三场戏拍的很不顺利，被导演严建刚毫不客气地说了两句。 本来晚上一回到宾馆她就想跟男朋友打电话倾诉一下，谁知道对方手机竟然关机，她几乎各十几二十分钟就打一次，每次都打不通。 女人嘛，就是容易胡思乱想，尤其是男朋友今天下午就跟自己非常忌惮的赵微在一起，各种可能性，她都不敢想下去。而这时恰恰男朋友的电话打过来了，于是她就爆发了……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但事实就是如此。而且你也别疑神疑鬼的，赵微今天过来，就是想来散散心，我跟她吃了晚饭，送她回了宾馆，就回来了，人家明天一大早就走了。我真搞不懂，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好了，不说了，我还得打个电话给宝哥。明天晚上我再打给你。” 王大伦实在是不想跟她吵，稍稍解释一下，就主动挂断了电话，他本意是想让女朋友稍微冷静一下，要不然还是只有吵。 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吵架这种事时常发生，一般都是他主动认错，要么就是化身超人使劲折腾，床头吵架床尾和。但今天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不为别的，就是感觉女朋友不应该不信任自己。尤其是象他们当演员的，往往信任是非常重要的。有多少明星情侣最后很少能走到一起，又有多少明星夫妻最后以离婚收场，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某一方对另一方失去了信任。 可等到第二天晚上他打电话过去，女朋友的手机居然没接，事后也没有主动打过来，接下去的几天，他连续打电话，要么不接，要么是侯莎莎接的电话，听到小助理在电话里战战兢兢的声音，他就知道女朋友还在闹脾气。可他心里同样不痛快，后来索性电话就不打了，一心一意拍戏，等把戏拍完再说。 …………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片场，这是一间搭设的很简陋的板房，是张雄的建筑队承建了保春制药厂新厂房的工地办公室，祝四萍就住在这里临时隔出来的一间狭窄的屋内。 “四萍，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我今天来……是说再见的，你别恨我……你对我好我知道，但今天我只能说再见了！” 这是一场渣男爱上了富家女跟前女友分手的一场戏。 付晶泪流满面，抱着王大伦的脖子，疯狂地亲吻着他的嘴唇、下巴、脖子，听到他的话语，拼命的摇头。尽管她平时小偷小摸，见龙小羽混好了，变本加厉地逼迫他干这干那，甚至还要让泄露保春制药厂招标建设新厂房的标底。但是在内心她还是深爱着龙小羽，甚至提出以后不和他结婚，做地下情人也不要离开他。 但王大伦决心已定，他今天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害怕罗晶晶将来会离开她，而且之前四萍对他的种种逼迫，早已使他厌恶。或许在这一刻，四萍的话让他感动，也让他想起两人曾经的甜蜜的时光，但是跟罗晶晶相比，这一切都已经不算什么了。 他狠心地推开付晶，起身准备离开。 “小羽，小羽，小羽……” 付晶扑上来，拉住他的风衣，跪倒在地上哭着哀求道：“你别走，你再最后要我一次好吗？最后一次！就算以后你不再要我了，你也别从今天开始啊！”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一刻，王大伦再也移动不了脚步，实在做不出狠心把付晶踢开的举动，神情木然地任由她拉着自己的风衣，站起来，搂住自己的脖子，哭喊着：“小羽，再真心要我一次吧！就算我死了，我也无所谓！” 王大伦只能任由她抱着，一边亲吻着他的嘴唇、脸颊、脖子，一边任由她脱掉自己的风衣、西装，扯开衬衣的扣子，亲吻他的胸膛，然后推着他一步步朝小床走去，终于把他扑倒在那张简陋的散发着霉味的木板床上…… “咔，过！” 不得不说付晶的这场戏演的非常精彩，但是赵宝岗脸上却丝毫没有兴奋之色，反而很糟心。 在这简易房里的戏拍了两个通宵了，包括后来李丛霄对付晶欲行不轨，到付晶和王大伦行欢后又开始翻脸不认，甚至藏起他的手机不让他走，导致最后王大伦怒下杀手把付晶杀害。甚至包括后来警察勘探现场这些戏全都拍完了。今天这场戏拍完，就剩下最后一场王大伦和付晶滚床单的激*情*戏。 按照宝哥的意思，这是龙小羽对祝四萍的告别，也是祝四萍生前和龙小羽的最后的一次欢好，怎么着也得拍得精细。加之付晶的演技不错，他的意思是尺度要超过之前王大伦和于那的那张激*情*戏。 可万万没想到，第一次拍戏，瘦小柔弱的付晶居然对导演提出的性感尺度提出了异议，而且还毫不相让，坚持自己的原则，一定要求有一定的尺度，不可以过度暴露。 这让宝哥非常郁闷，习惯发号施令的他这次再也喊不出：“不拍，滚蛋！”这句话。一方面付晶本来就是公司签约的演员，另一方面这戏已经拍了一个半月，祝四萍的戏份差不多都已经拍完了，这时候还怎么换人？ 王大伦倒是挺佩服这位小师妹的，看似柔柔弱弱，却能坚持自己的原则，这样的青年女演员在圈内已经很少见了，哪怕是他自己有时候也不得不屈服于宝哥的淫威之下。既然小师妹敢于反抗，王大伦这个大师兄就更没有理由退缩了，坚决站在小师妹这边，跟在片场如“暴君”般的宝哥做着不懈的斗争，搞的宝哥非常糟心，这场戏一拖再拖放到了最后。 “大伦，小晶，考虑得怎么样？最后这场戏怎么拍？”宝哥还想摆摆老板兼导演的架子，目光凶横地看着他俩道。 结果他俩对宝哥这一套早就免疫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头。 “宝哥，我看没必要非得要拍的怎么样怎么样的，再说你硬是要拍，我们俩肯定不能进入状态。”王大伦道。 “那你们说怎么拍？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真搞不懂你们还是不是演员？你们的职业道德呢？”宝哥非常生气，拍着桌子大声吼道。 王大伦嘴角撇了撇，不响了，他知道赵宝岗的脾气，这个时候不要硬顶，拖着，看到最后谁能磨得过谁。 可付晶却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那样的我肯定不拍。” “什么？你说什么？你不拍？那你……” 宝哥勃然大怒，当着这么多的工作人员的面，这不是给他难堪么，严重挑衅他作为导演的尊严，那句“滚蛋”口头禅正准备跳出来的时候，王大伦连忙打断道：“导演，导演，你先别生气，你先听我说……” “说什么？” “呃……” 王大伦本来就是不想让赵宝岗把那句“滚蛋”的口头禅说出来，这样大家都难堪，何况付晶本来就是公司签约的演员。但真要他说什么，他却说不出什么来，反正他也是不想拍，当初和于那的那场戏就是被赶鸭子上架的，现在总不能再火上浇油吧。 气氛一下子变的很怪异！突然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得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大家都见惯了宝哥的“暴君”作风，冷不丁有人出来反抗，大家都很新奇，尤其是刚才王大伦为了堵宝哥的嘴，一本正经地说有话要说，但真要他说，却说不出来了。 “笑屁呀，笑！” 最开始笑出声来的就是扛着摄影机的王营，赵宝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导演，要不大家再商量商量？大伦，小晶，你俩也别太倔，这戏总得要拍，大家相互让一步，拍完就得了。” 王营也算是老资格了，主动出来打圆场。旁边的工作人员都不住地点头，昨天已经熬了两个通宵了，现在也已经下半夜了，大家巴不得早点收工，纷纷附和王营的提议。要不然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嗯？”宝哥虽然心里很不爽，但他心里也清楚，真的要把付晶换掉也是不可能的，正好现在王大伦和王营共同给了他一个台阶下，稍稍权衡了一下，他只好虎着脸就顺坡下驴道：“那，那就再商量一下。” 能商量，说明宝哥已经让步了，王大伦见好就收，连忙拉了拉付晶，先让她跟宝哥道个歉，毕竟老板兼导演的权威还是要维护的，再说万一宝哥真的生气，将来把这姑娘给封杀了，这就不太好了。 经过大家一番商量，又有王营等人帮着撬边，宝哥总算是收回了部分有些暴露的镜头，比如原本要求付晶把上衣脱掉的，改为从下摆撩上去，至少里面的胸*罩是要保留的。 再比如下面原本要求裤子要褪到膝盖处，改为就到肚脐眼以下的部位。还有就是王大伦提出的什么伸舌头的特写之类的通通取消，就拍一个他一路吻下去，吻到付晶腹部的镜头。 总之，最后一场戏拍得很顺利，付晶虽然保守，但毕竟也是有这方面的经验的，所有的反应都相当到位。 然后最后一个镜头就是祝四萍对龙小羽身体的真实反应很满意，于是又故态复萌，又要纠缠他不放，而龙小羽呢，摆明了拔卵无情，不顾祝四萍的纠缠，穿上衣服走人。 第二百九十九章 惊喜 4月26日，第55届戛纳国际电影节公布了二十部入围竞赛单元的影片以及入围非竞赛单元的七部影片提名名单。 这次电影节包括王大伦去年主演的《周渔的火车》以及《小城之春》等多部华语电影报名参赛，但除了贾科长的《任逍遥》入围竞赛单元之外，其余的都铩羽而归。 不得不说老贾确实牛*逼，从处女作《小武》入围柏林电影节获得青年论坛大奖，到《站台》入围威尼斯电影节获得最佳亚洲电影，再到这次作为唯一一部华语电影入围戛纳影展。出道到现在拍了三部电影，就把欧洲三大节包圆了。再次奠定了他作为中国第六代导演领军人物的地位。 不过这货倒是挺低调的，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坦言，能到戛纳就是胜利，他这次并不奢望能得奖。也许是这部跟前两部电影风格不同的转型之作，本身就让他有些底气不足吧。 相比之下原本踌躇满志的孙州在《周渔的火车》落选后，决定电影在今年的暑期档在国内公映。 而庄庄导演则选择了继续蛰伏，可能是还想冲击一下八月末九月初的威尼斯电影节。毕竟威尼斯电影节的亚洲选片人马可.穆勒，是他的老熟人，而且老马可还曾多次放话，在中国第五代导演当中最欣赏的就是庄庄导演。 尽管大家都说中国是个人情社会，其实放眼世界，“有人好办事”这个道理是恒古不变的。 ………… 若尔盖，麦其土司府。 大少爷垂涎塔娜的美色，甚至当着二少爷的面都毫不掩饰。 “哈哈哈！”大少爷和塔娜在房间里被二少爷撞破之后，非但不觉得惭愧，反而冷嘲热讽一番之后，大笑着扬长而去。 范子怡长发披肩，穿着单薄的睡衣，一脸焦急地抱住李杰，解释道：“你不要听他胡说，我没有。你不要相信他，他总是这样胡说的。” 李杰却一把推开了她。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没有。” “滚出去！” 李杰微仰着头，一脸傲娇地轻轻摇头道：“你不再是我老婆了，你滚到他那儿去吧！” 范子怡惨然一笑，道：“你终于又开口说话了，你的心怎么那么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这么狠心！” 李杰盯着她，脸皮微微抽搐，低声怒喝道：“滚出去！” 范子怡却猛地扑上去，抱着了他，两条清泪顺着脸颊而下，这就是琼瑶剧出身女演员的天赋，这眼泪说下来马上就下来。 “你让我害怕！”范子怡摸着李杰的脸喃喃道。 李杰抓着她的手，再次把她推开，冷冷道：“那你和你丈夫的哥哥睡觉的时候，你害怕吗？” 范子怡拼命地摇头。 李杰狠狠地一推，范子怡一连退了七八步，重重地摔倒在床上。 “咔，好，过！” 严建刚导演一喊停，李杰连忙冲过去，想把她扶起来，嘴里关切地问道：“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下推的是猛了一点。 “姐，小心着凉。” 小助理侯莎莎的动作同样很快，赶紧拿衣服给范子怡披上。虽说现在已经四月末，但马尔康这地方白天的气温最多也就十几度，再者范子怡身上就一件轻薄的睡衣，防止走光不是。 “没事。” 范子怡虽然刚才在床沿上磕了一下，后背疼的厉害，但还是朝李杰笑了笑，借着穿衣服，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李杰想要扶她的手。 “哦，没事就好。”李杰有些尴尬，勉强咧了咧嘴道。 看着李杰离去的背影，范子怡暗暗叹了一口气，她倒不是后悔自己当初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只是可惜原本是挺好的朋友，为什么就要掺杂别的东西呢？ 但当她想起自己的男朋友和赵微的事，就忍不住嘴里嘀咕着骂了一声：“没良心的死男人！” 之前她不接王大伦的电话，一个确实是生气，居然挂她的电话，真是活腻味了！另一个是想摆摆姿态，让他知道一下后果。但没想到这个死男人打了几次电话自己没接，这大半个月居然一个电话也没有。 当然她肯定不会主动打过去的，要她主动示弱门都没有。尽管好几次拿起手机，都会不由自主翻到男朋友的号码，好几次想拨出去，都拼命忍了下来。 有时候她也感到自己委屈，就象刚才的台词一样，这死男人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呢？多打几次电话会死啊！ “有电话吗？”这段时间每次下戏她都会问这句话。 可惜小助理依旧摇摇头道：“没有。” 范子怡暗自叹了一口气，拉上外套的拉链，站起来的时候背部撞伤的地方一阵疼痛，让她不由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姐，刚才撞疼啦？”侯莎莎连忙关切地问道。 “没事，回去帮我抹点红花油。” “姐，你不换衣服啦？” “不换了，麻烦！哎，别忘了把我的衣服带上。” “哦。” 侯莎莎应了一声，连忙到化妆间把主子的衣服带上，又颠颠地陪着主子上车。临上车时，不忘跟司机使了个眼色。 拍戏所在的麦其土司府是当地的一个旅游景点，离县城不远，上车后，范子怡懒懒地靠在车后座的椅背上，这段时间她的心情一直就不好。小助理也很识相地坐到副驾驶座上，没敢打扰她。 骑着沿着国道往县城方向驶去，这条路已经走了十几回了，窗外的景色早已不新鲜。侯莎莎转头瞄了一眼正在发愣的范子怡，忍不住暗自偷偷一笑，悄悄跟司机指了个不同的方向。 起初范子怡并没有发现，直到她偶尔抬头望窗外望了一眼，才发现车窗外的景色很陌生。 “哎，不是回宾馆么，我们这是上哪儿啊？” “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有惊喜哟！”小助理忙道。 “什么惊喜？掉头回去，我今天没心情。”范子怡却一脸不耐烦道。 她心情不好，被撞着的后背又在隐隐作痛，什么惊喜她都不感兴趣。有时候剧组在主要演员生日的当天会搞些惊喜之类的，但今天既不是自己的生日，又想不出是什么特别日子。而且她对侯莎莎的自作主张很不感冒，这丫头平时很拎得清的，今天怎么这么规矩！ “姐，就在前面，两分钟就到。”小助理出人意料地哀求道。 “嗯？” 范子怡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稍稍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不管小助理今天怎么看不出风色，看在她鞍前马后跟了自己这么些年，这点面子范子怡还是要给的。同时她也对小助理坚持的这个惊喜隐隐有些好奇。 汽车很快就拐到国道边上的一个小院的门口停了下来，石头砌的矮墙，里面是一栋极具当地羌族特色的房子。范子怡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民宿客栈的小院。马尔康是川北一个比较著名的旅游区，县城周边象这种民宿客栈有不少。不过这里明显看上去比较雅致。 “这里是……”她疑惑地看了看小助理。 侯莎莎却兴奋地跳下车，帮她打开车门，笑道：“姐，你进去就知道了。” 范子怡下了车，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她里面还穿着拍戏时候的那件单薄的睡衣，头发也只是扎了个马尾，就连脸上的油彩都没有卸掉。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还暗自埋怨小助理，早知道有什么惊喜，她就应该换身衣服，现在这副样子，她都不好意思见人。 而更令她感到奇怪的是侯莎莎居然没跟上来，站在车边不知道跟司机在聊什么。 “搞什么鬼？”范子怡嘴里嘀咕着走进门开着的屋子。 这是一间客堂间，靠墙摆着一圈沙发，中间是餐桌，上面铺着白色的餐布，两把椅子，两套餐具。后面的厨房隐约传来炒菜的声音。 范子怡的脸色顿时一变，她第一个反应这很可能就是李杰搞的鬼；第二个反应就是侯莎莎的胆子倒不小，居然串通外人给自己设埋伏，这种助理怎么能要得？ 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去，去质问侯莎莎的时候，却听到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她的脚步瞬间就定住了，只见那个她朝思暮想，一直骂个不停的狠心的死男人，束着围裙，端着一盆热腾腾的刚刚出锅的糖醋排骨出现在后门口。 “子怡，你来啦！” 请假一天 ，请记住 全文阅读无弹窗_笔趣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