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恶梦惊醒 触目所及,满室萧杀,血流成河。空气中,凝结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 “晚儿,听娘的话,乖乖躲在这里,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能出声,也千万别出来,知道了么?” 娘亲的话音犹在她的耳边萦绕,混杂着周围的杀戮声、嘶吼声、哭喊声、呼救声…… 她小小的身子,颤抖着缩在地下的暗室里。透过青石板砖缝隙间的一点微弱光圈,她睁着一双惊恐万分的眸子看着上面。在那双乌黑的大眼里,早已盛满了血红。 忽然,一块红色锦缎肚兜飘落在她的眼前。她立即认出,那是娘亲的肚兜! “不!不要!混账!畜生!畜生……” 鲜艳的红色肚兜挡住了她的视线,可是娘的谩骂声,却隔着地砖声声回荡在她的耳边。由起初的悲愤怒骂到渐渐小声的哀求恸哭…… 她小小的身子又使劲缩了缩,瑟瑟发抖。但她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小小的嘴儿紧紧咬住自己细瘦的手臂,直至她的口中也尝到了血腥的气味…… “娘子!” 暗室里的她一惊!这是爹的声音! 爹!我在这里! 她好想这样叫出声,可是她却发觉自己根本就叫不出来。喉咙仿佛被人紧紧掐住,暗哑而痛苦的说不出一句话! “畜生!我要杀了你!” 爹的嘶吼声传来,紧接着,她听见刀剑碰撞的声音。 “砰!” 什么东西应声倒地! 一阵微风适巧轻拂而过,掀起了地上的红肚兜,她的双眼不期然的对上一颗圆滚滚的头颅,只见那头颅在冰凉的地板上旋转了几圈,然后慢慢停下。头颅的正面正巧面对着她的方向,她睁着乌黑大眼望着头颅上那双充满血丝的暴突黑眸!那里面还闪现着满满的愤恨和不甘!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没有发出尖叫,只是就这样无声的瞪着那本应是她爹爹的狰狞脸孔。 下一刻,漫天的血红色向她扑面席卷而来,她犹如陷入一片红色的汪洋中…… 爹!爹……! 凄惨的一声惊叫!风清晚猛地一下起身,全身冷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抬眼望了望四周,镇定了许久,她这才慢慢回神,伸手抹去额上的冷汗。 这里是她的寝居。不是那冰冷漆黑的地下暗室。 风清晚全身一软,颓然的重新躺回软塌上,小手颤抖的捂着自己的双眸,仿佛这样就可以当作没有看见那些血腥的画面,但是刚一闭眸,刚刚梦境中的景象却更加清晰的在脑海中不断回荡。 在那场梦魇般的残暴洗礼之后,她小小的身子用力推开了暗室上的地板,僵硬的爬出来。在回到地面的霎那,她望着面前的景象时,所有的记忆顷刻间淹没了她。 “啊——啊——啊——” 从喉间发出一声声清冽的嘶喊,她在瞬间崩溃,只记得这样一遍遍声嘶力竭的凄厉哀叫,直到嗓音干哑,直到最后她的喉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直到她全身力气耗尽,昏倒在地…… 自此之后,娘被人污辱,爹被人砍头分尸,满园的尸横遍野,断手残臂,猩红血水……一幕幕,成了每晚每晚折磨她的梦魇。还有那凄厉的惨叫声,一遍一遍,在她的耳边重复着,折磨着她。仿若向她索命的厉鬼,每晚都在纠缠着她。 那次幸而她最后发出了那样凄厉的叫声,让赶来的师父发现了她,并把昏倒的她带上山。 她还记得,她当时足足昏迷了一个月,每天都是在噩梦中惊醒。幸好在师父和师娘的悉心照料下,她才慢慢好转。 只是从那之后,她变了。变得异常乖巧,变得异常沉静,并且,她不再喜欢说话! 那天声嘶力竭的吼叫,使得她的嗓子受损,尽管师父后来想尽办法医治,但是直到现在,只要她稍微用力的大声说话,仍然有丝轻微的嘶哑怪叫。她讨厌自己那样的声音,因为那时刻提醒着她全家惨遭灭门的仇恨! 她的小手忽然使劲的握紧,墨黑的眸子发出一丝森寒之光。 她要报仇! 就是这个念头,支撑着她度过每个噩梦连连的夜晚。也是这个念头,支撑着她活到今天。 所以,她请求师父和师娘教她武功。师父和师娘本是爹和娘的至交好友,看到她每天跪着的请求,看着她被恶梦缠身的痛苦,最终心软答应了她。 师父教她武功,剑术,骑术。师娘教她暗器,使毒和易容。而师兄…… 想到这里,风清晚的眸中多了一丝几不可辨的暖意。 师兄是师父和师娘唯一的儿子,不论她做什么,师兄一直都陪着她。陪她一起练功,陪她一起受罚,陪她度过无数个噩梦的夜晚。在师父和师娘不在的时候,尽心照顾她,虽然师兄一直都不曾说什么,但她知道师兄同样是在关心她,并且,担心她。 她跟着师父学武功,到如今已有十多年了,虽然她的武功不差,但是与师兄相比,仍然差了一截。倒是和师娘学的三样都是尽得真传,尤其是易容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有时就连师娘,也快要认不出了! 风清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幸而她的易容术了得,否则也进不了这堂堂的凌王府,假冒王妃了! 三年前,皇上下旨赐婚,由十几年前臣服于我国的燕国的公主赐婚与皇上的亲弟弟凌王,并命令大张皇榜,举国欢庆。 然而也就是那时,多年来一直明察暗访找寻仇人下落的风清晚,正巧获得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当年杀害她全家的那些贼人头目,就隐藏在凌王府! 当下,风清晚和师兄商量,她要假冒那个王妃,混进凌王府,找出仇人! 记得师兄当时依然一脸沉默的看着她,黑眸中却有丝不可名状的东西闪过,快得她来不及捕捉,也不想去深想。 然后,在师父和师娘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在那个燕国公主刚抵达京城之时,潜进她临时住的园子,易容成那个公主的样貌,换上新娘喜服。而那个真正的燕国公主,被她藏于一处隐秘之地。 本以为,她只要进了凌王府,查出那人的底细,便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把他杀了替家人报仇!哪知那贼子异常警觉和狡猾,她几次正欲得手,都被他险险躲过。后来他似乎也知道了有人欲要加害他,变得更加谨小慎微,再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事情就这样一直拖着,而这一拖,就是三年。 快了!就快了! 只要再多搜集一些那个人的证据,她便可以从这每夜每夜的噩梦中解脱! 三年,她来到王府三年了。沉浮了这么久,许是那人以为危险减小了,最近才敢又开始胆大了起来,这也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些证据,现在只等那人露出马脚,她便可以大仇得报! 而这次,她绝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原先悲痛哀伤的黑眸忽然变成愤恨怒火,她,一定要报仇! 夜风乍起,寒凉微袭。 却不抵,那心底早已彻骨的透凉! 02 陌生故人 次日辰时,风清晚方才幽幽转醒。 昨夜惊醒之后,她直到天露鱼肚白时才昏昏睡去。幸而这婉苑里平时也没有什么事,她倒也乐得随时起床的悠闲。 用过早膳之后,风清晚独自一人到王府的后花园内闲逛。 昨夜刚刚下了一场细雨,花园内空气异常清新,花香四溢,芬芳万里。 当这个王妃三年了,唯一让她觉得欣慰的便是,可以不必理会这偌大王府内的闲杂事,所有的事全都交给了王府内的管家打理。而她,只是当个束之高阁的“闲”王妃便可。 更加让她觉得庆幸的是,那个凌王爷,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这个凌王府的主人,她的夫君——尉迟轩墨。更是在这三年间从未踏进这婉苑一步! 三年前大婚那日,她易容之后,坐上新娘的花轿,被人抬进这王府的婉苑。直到夜深人静时,才等到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她还记得,当时他只是轻轻掀起红盖头,然后露出一丝微笑,对她说道:“爱妃长途跋涉,远嫁到此,定是十分疲累,早些歇息吧。” 说完这句之后,他便出了房门,从此未再踏入。 而风清晚记得十分清楚,在他出去时,身形挺拔直昂,英姿飒飒。 那时她便知道,他,一点也不屑这个“爱妃”! 好在这一切都与她无关。本来在之前她还有丝担心,万一她嫁的是个“混账王爷”,那她还要费些功夫摆平,这样一来,倒是省了她的事。 从此,她平静乖顺的在王府当这个“王妃”。没有人知道,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都有一道黑色娇小的身影,穿梭在王府的各个庭院之间,只为搜集着仇人的犯罪证据! 想到三年的时间没有白费,终于让她等到了机会,她的心便止不住的颤抖! 风清晚静静的看着眼前开得娇艳欲滴的牡丹花,粉红的花瓣上还有一丝雨露,愈加衬得花儿晶莹剔透。 一声细微的小跑步声渐渐靠近,风清晚依旧凝神注视着那珠雨露,在来人靠近她的身边时,那雨露似是终于承受不住,顺势滴落在泥土里,无声无息。 “娘娘。”来人轻声而恭敬的唤她。是她的丫鬟,雯月。 风清晚面不改色,身形动也未动的柔声问道:“何事?” “回娘娘,刘总管差人来说,前厅来了一位您在燕国的故人。他请您过去一趟。” 风清晚的身影依旧未动,可是藏在宽大袖袍内的柔荑,却下意识的紧攥!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王爷呢?” 雯月更加恭敬的回道:“回娘娘,王爷去上早朝,被皇上留在了宫里议事,还未回府。” 是么?这么说,躲不了了。 风清晚略一思付后,淡然转身,轻柔的道:“走吧,去看看。” 主仆二人穿亭过桥,绕过王府内各个偌大贵气的别院,一路来到王府前厅。 宽敞华贵的前厅内,刘总管正伺候在一位陌生的女子身边,老脸上维持着和善笑容。 风清晚先是淡淡扫视了一眼刘总管,悄悄掩下眼睑。接着才看向另一边坐在木椅上的那位女子。 那女子一身秀丽的紫衣华服,眉宇间还隐约有股高贵之气。一双机灵乌黑的大眼,在见到她之后,显得异常震惊的直瞪着她,樱桃小口也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 风清晚打量那女子一眼之后,心底非常确信,她根本不认识那位女子! 倒是那位女子在看到她之后,立刻站起身,略带颤抖地问道:“你是燕国公主燕婉?” 风清晚面不改色,心下却微微一惊,这女子为何要这样问? 不过她的心中转机一想,倒是有些清透明亮了,这位女子一定识得真正的燕国公主。也就是她现在的身份——燕国公主燕婉。 “我是。”风清晚微微绽唇,轻柔的回道。聪明的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一句。 那女子似乎这时才从震惊中回神,只见那双机灵的乌黑大眼一转,瞬间闪过一丝狡黠,她佯装恍然的笑道:“公主,真是太好了,柔儿终于见到你了!” 风清晚淡淡弯唇微笑,轻浅点下头,附和道:“原来竟是柔儿,刚才一打眼,险些认不出了。” 那女子更加用力的点了点头,“是啊,这么多年没见了,公主变了好多呢!”嘴中这么说,那一双大眼却在从上到下暗暗的打量着她,尤其是对着她的脸孔,乌黑的大眼中闪着震惊和疑惑。 风清晚静静的站着让她打量,心中也在猜疑这位女子的真实身份。有一点她倒是肯定了,看来这位女子的确与燕国的公主认识。但是看她一点也不想点破的样子,可谓正中她的心思,她当然顺水推舟的装作一副久未见面的模样了。 “哪里!柔儿才变了好多呢!”风清晚轻声笑道。 两个人表面上寒暄着,果真就似久未见面的一对故人。 “娘娘,恕老奴直言。既然娘娘见到了久未见面的故友,不如留下这位姑娘用午膳如何?”一直站在她们身边的刘总管轻声在旁边说道,一双老眼低垂,微露精芒。 “也好,就按照刘总管的意思。对了,柔儿,你愿意留下用午膳么?”风清晚柔顺的轻声说道,并询问柔儿的意思。 “愿意啊,这么久没有见到公主了,柔儿可想的紧呐!”那女子似撒娇一般露出一抹嫣笑,乌黑的大眼倏地闪过一丝晶亮。 风清晚淡淡的看着那名女子,把她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心底暗暗吃惊,这位女子看似不像心机深重之人,为何却还要留在这里? 明眸不经意的一瞟,突然瞥见了一双闪着精光的老眼。风清晚的心底一凛,漆黑墨眸渐渐染上一丝冷厉! “是谁要在本王的王府中用午膳?不知本王可否有荣幸一起呢?”一道爽朗低沉的男音突然自前厅门外传来,接着便出现一道挺拔俊逸的修长身影。 众人闻声一致抬头,迎上那说话之人——凌王尉迟轩墨。 风清晚轻微抬头,迎上她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见到的夫君。清澈明亮的眸底未见一丝波澜起伏,有的只是一贯的柔顺与乖巧。 “王爷。”刘总管躬身行礼。凌王微微一挥手,他便会意的躬身退下。 “王爷。”风清晚略微欠身行礼,轻柔的道。 凌王微扬一边俊眉,似是此时才看到她,墨眸微露诧异:“爱妃原来也在此?” 风清晚依旧一脸的平静,柔巧的轻声回道:“是。妾身今日有位故人来访,惊扰了王爷。” 虽然与他接触的不多,但是风清晚直觉的知道,这个凌王爷并不若表面上这么慈目面善! “你就是那个凌王爷?”一直站在身边的那位女子突然毫无礼貌的扬声问道。那双乌黑的大眼正大咧咧的打量着凌王。 风清晚心中忽来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当她抬眸时,毫无意外的迎上了一双蕴含黝暗冷冽的深邃黑眸! 03 深藏不露 “本王正是。”凌王瞬间掩下锋芒,坦然的接受着那位女子的打量,以着和熙的温笑回道。 风清晚看得真切,却未加多言。只是眸光略微有丝担忧的看着那名纯真直言的女子。不知怎的,她竟有丝不忍这位女子受到伤害。 事实上,那位女子怎么样,都与她无关的。 那名女子似乎对自己的打量有些满意,只见她轻轻点头,接着又口出狂言:“凌王爷,不知我家公主嫁进王府三年,可有怠慢之处?” 风清晚本是闲闲的站在局外,看着屋外的风景,听见话题突然转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才微微回神,状似轻柔的嗔道:“柔儿,休得胡言!”接着,又再次行礼,抢先对着凌王柔声道:“王爷,妾身的这位故人不懂礼数,她只是关心妾身而已,惊撞了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凌王挑眉轻笑,不紧不慢的淡道:“爱妃真是有心,被你一说,本王岂敢再说什么。这位女子既是爱妃的故友,想必她也不过是担心本王有虐待爱妃之处才如是问的吧?” 嘴中这样说道,犀利的黑眸却早已把那位胆大直言的女孩细细打量了一番。精锐的眸光紧紧盯着那张甜美的脸蛋。这位女子看来毫无心机,一脸的纯真娇憨。而依她那胆大直言的性子,连他这个凌王爷都不放在眼内。不知她当真是胆大包天还是不知怕是何物? 反倒是他这鲜少见面的王妃,异常的温顺乖巧,煞是可人。想来这三年间他倒是有点在暴殄天物了。 “对!就是……”那位女子刚张口说话,却突然没了声音,只是惊瞪着一双乌黑大眼。 风清晚好似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只是云淡风轻的道:“王爷多虑了。这三年来王爷一直待妾身很好,妾身甚是感激王爷的厚爱。” 凌王的神情突然间瞬息万变,温笑的嘴角微微有丝僵硬,额上的青筋隐约突跳,黑眸中暗暗闪着厉光。他静静的打量着眼前一脸平淡无奇且温顺说话的女子。 刚才他虽然看得不太真切,但是那个女子突然住嘴,应是被人突然从后面点了哑穴。而这里,除了他会武之外,已无他人。 凌王暗惊于心,从未听说,燕国的公主还会武功! 看来,他的王妃并非表面这般平淡无奇。而,刚才还觉得乖巧可人的女子,现在也突然变得深不可测!只可叹这三年来,他竟一直未曾发觉! 心中一凛,他忽然想到,这个深藏不露的女人,已在他的王府三年,若是她有什么阴谋,那…… 奇异的,在这一瞬间,他压根忘了那个长相甜美却有丝胆大无礼的女子,而是仔细认真的开始打量眼前这位低眉顺眼,乖巧柔顺的——他的王妃。 她不漂亮。可以说,她的长相非常普通,平淡无奇。让人见了只会过目即忘,很难留下深刻印象。但是,仔细一看,她却有一双明灿若水的清丽黑眸。只是那双眼眸,清澈却不见底,好似隐含无数的秘密,引人探视。修长而微翘的睫毛总是低垂,掩下一半的眸光。而她如此沉静乖顺的模样,更加让人有种轻易忽视的错觉。似乎……她并不想引人注意! 凌王勾起薄唇,俊美的脸上闪着一丝玩味笑意,淡道:“爱妃真会说话。看来本王今后要多去婉苑走走,不然,本王可就要被灌上“怠慢”之罪了!” “王爷在自己的王府里,想去哪走走皆是随王爷心意。何人有胆敢治王爷的罪呢?”风清晚清浅的低眉说道,状似并没有听懂他话语中的深意。 凌王望着眼前说话的风清晚,突来的有一种冲动,他想看看那个低眉顺眼的女人在说话时到底是什么表情。 于是,几乎是未经思索,他倏地扬手,轻轻抬起风清晚的下颚,黑眸灼灼的注视着她。 风清晚没有防备,被他这突兀的举动吓到。但也只是那一瞬间,她的双眸立刻恢复平静,修长的睫毛掩下一抹几不可辨的厌恶。心中却止不住的轻颤,袖袍里的素手紧紧攥住,极力忽视他冰凉的手指触碰她凝脂玉肤时的冰寒。 眼前的男人,明明笑得一脸温和,可是他的手指却是寒凉彻骨! 风清晚还来不及反应,凌王的手便已放下,仿佛刚才的瞬间,他并没有做过什么事般,只淡淡的道:“既然爱妃的故人来此,想来定是有许多知己话要说,本王也不便多加打扰,这午膳,还是爱妃与故人一起享用吧!” 说完之后,凌王挺身绕过风清晚,拂袖而去。 风清晚暗暗吁出一口气,正待行礼恭送,忽听一道低沉邪魅的声音自她的身后传来。 刚走没几步的凌王又忽地转身,黑眸凌厉的盯着风清晚,以着淡然无波的声音道:“来者都是客,爱妃要好好招待你的故人,本王可不想听到有人说我这凌王府竟不懂得待客之道!” 风清晚心中微颤,面上依旧一派温顺。微微欠身,恭顺的回道:“是,王爷。妾身谨记。妾身恭送王爷。” 凌王轻哼一声,未再多言,扬长而去。 刚才当他抬起她的下颚时,他非常确信自己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厌恶。虽然只是瞬间闪过,但他绝不会错辨! 他的王妃,可真会深藏不露! 风清晚望着那离去的背影,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觉得他似乎在生气? 算了,不管那些,反正她与他以后相见的机会也不多。眼下有更要紧的事。纤指一点,风清晚解开了那名女子的穴道,并先行开口说道:“姑娘,这里说话不方便,请随我来。” 那名女子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声。乌黑的大眼闪着更多的疑惑和谨慎。甜美的脸上闪着戒备,异常沉默而又听话的跟着风清晚的步伐一路来到了婉苑。 风清晚挥退了所有的丫鬟和家丁。整个前厅内只有她与那名女子。 大门紧闭,阻绝了他人的窥视与探听。 风清晚闲散的坐在软塌之上,轻轻的咽了一口清茶。 那名女子站在厅前,大眼紧紧盯着风清晚,语气有丝森然的打破沉默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假冒燕国公主?” 风清晚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又是谁?与燕婉是何关系?” 那名女子紧咬下唇,似在思量什么,又似在挣扎。 风清晚看着她,心中更加觉得她是心思单纯的女孩,她所有的心思皆反应在那张脸上。那种不忍的感觉又窜上心间,她有丝妥协暗叹,道:“既然你知道我不是燕国公主,想必你应该识得真正的燕国公主。我不知道你为何来找我,但是你若是想取回这王妃之位,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再过一个月,你带真正的燕国公主来便是。到时我定会奉还!” “不要!谁想当这王妃啊!”那女子立刻很不屑的轻嗤,似乎对这王妃之位,嫌恶至极。 风清晚暗挑黛眉,以着试探的口吻,问道:“姑娘,你似乎对这王妃之位很是不屑?” 那名女子埋头暗付,须臾,她抬起一双明亮的乌黑大眼,以着无比坚定的声音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但是你也要告诉我你是谁?来凌王府的目的是什么?” 风清晚平淡的双眸闪过一丝冷光,“我为什么要答应?” “因为,我才是真正的燕国公主!”那名女子突然如是说道。 04 突然造访 风清晚心中暗惊,眸光一闪,静静的细细打量那名女子。 她记得非常清楚,三年前当她在花轿中看到那位新娘时,面貌与她现在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并且,她当时把燕国公主打晕之后,便藏了起来,一直让师兄代为照顾。 而显然,如今似乎有许多事,都已经改变了,而她并不知道。 眼前的女子,一双机灵的乌黑大眼闪着慧黠,小巧而微翘的巧鼻微扬,樱桃般的嫣红小嘴勾着一抹深笑。眉宇间,自有一股皇贵之气。可是她的全身上下,虽是一身华服,却似乎又多了一丝草莽之气。 若她是真正的燕国公主,那三年前花轿中的人是谁?而她更加不敢相信,师兄怎么会让一个人生生跑了而不告诉她? “你究竟是谁?”风清晚清冽而淡定的问道。一脸无波。 “我说了啊,我是燕国的公主!” “大胆!”风清晚轻轻喝道。 “你才大胆!”那名女子插起双臂,自然流露出一股天生的高贵气势,愤愤的说道:“三年前,央国的皇帝赐婚,我本不愿出嫁,可是父皇以性命相逼!后来不得已,我便让我的丫鬟代嫁!岂知父皇竟觉察到了!可是那时迎娶的队伍已经走了。他命人把我绑起来并派人快马通知那迎娶的队伍,希望能在进央国之前,把我与我的丫鬟调换过来。不料在半途中,我竟遭遇了一帮强盗!他们把我抢到了山上,还要逼着我嫁给那个强盗头!” 说到这里时,忽然一顿,莹白的小脸上竟有了一丝绯红。 风清晚一直静静的听着,暗暗观察着她,黛眉微蹙。“你既遭到了抢劫,为何如今却安然无事的来到凌王府?你究竟有何目的?” 那名女子唇角一勾,露出一丝狡黠,她嘿嘿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忽地,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蹙眉问道:“不对!是我在问你问题。你究竟是谁?假冒燕国公主到底为何?小情又在哪里?虽然你的样子看上去很像她,但是我知道你不是。刚才我一开始看到你时就认出来了!你到底是何人!” 风清晚仔细回味着她的话,试着理解她话语中的意思,“你说的小情,就是那个假冒你的丫鬟?” “是啊。你现在的样子就和她很像,可是她的眼睛没有你的好看。”女子单纯的回道。 风清晚暗中思量,望着面前一张纯真的甜美的娇颜,道:“公主,请恕我冒犯了!” 燕国公主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全身一阵晕眩袭来,接着便毫无知觉的陷入昏厥。 风清晚轻轻接住她的身子,身形动也未动一下,只是淡淡的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寂静的屋内突然出现一位身形高大挺拔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风清晚的面前。俊逸的脸孔没有一丝波澜,但是一双墨黑的眸中却闪着微微的担忧。 “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不能让她破坏我的计划。”风清晚只是淡淡的对着眼前沉默的男子道。 男子眼中的担忧更深,隐含一丝无奈。 他轻轻接过那昏厥的女子,似乎是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风清晚,接着便要离开屋内。 “师兄。”风清晚轻轻的唤声,令男子怔住了脚步。 风清晚背对着他,只是在唇间轻轻的逸出一声轻吐:“谢谢你。” 男子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没有说什么,轻点脚步,瞬间离开了屋内,仿若从未来过。 那个沉默的男子,一直就这样,默默的守在她的身边,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从来不废舌多言什么,却是最令她感到心安感到一丝欣慰的人。 风清晚静静的仁立在偌大的厅内,望着苍穹的天外,直到夕阳落下,暮色四起。 丫鬟们来来去去,送来了晚膳。又静静的退下。 她转身望着那一桌的美食,毫无一丝食欲,轻轻的举起黑木筷,终究还是无法下筷。口中逸出一丝清浅的轻叹。 “本王不知道,原来这凌王府的膳食何时竟是如此的难以下咽!”门外,忽然有一道暗沉的男音响起,接着,凌王一脸豁然的进了屋内。 风清晚握筷的手一顿,惊吓的差点飞出了手中的筷子,清眸掩下一丝暗光。 她在心中暗暗镇定,不知他是何时来到这里?而她竟然是毫无所觉!她的武功虽不敢自喻多高,但是一般几丈之内的动静,她依然可以警觉。而刚才……难道他刻意闭气不成? 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她一脸平静的轻轻起身,刻意避开他话语中的意思,只恭敬而有礼的欠了欠身,淡道:“王爷。” 凌王抬眼扫视了桌上的菜色,眸中暗芒一闪,忽然笑道:“看来爱妃一人确实有点难以下咽,不知本王可否陪着爱妃一起用晚膳呢?” 风清晚心中微微升起一丝排斥,低下眉头,模样状似羞怯:“王爷难得来婉苑用膳,妾身本该好好准备才是。可是今日妾身已用过了,这糟粕饭菜,岂能污了王爷的金贵之口?等下次王爷再来时,提前通知一下妾身,妾身一定命人早作准备。” 她这话,说的温柔婉约,轻声细语的,却是暗含讥讽嘲弄之意甚深,拒绝的不留余地。 凌王一听,俊眉紧紧蹙起,黑眸隐含一股怒火,“爱妃之意,本王今日不该来这婉苑了?” “妾身并无此意。”风清晚低眉回道。 “哼!”一声轻哼自凌王的口中逸出!风清晚装作未听见,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等他离开。 风清晚以为他不过是来一下,马上便走了的。可是,凌王却坐到了饭桌前,但是看他的样子,又绝非是为吃饭而来。 黛眉一蹙,他要干吗? 凌王望着眼前一桌精美却动也未动的膳食,本有心要吃的,却因为刚才的话而抑住了所有的食欲。锐利的黑眸精光闪过,望着桌上的碗筷灼灼有神。 “对了爱妃,今晨看到的你那位故人呢?本王听守卫说,她跟了你来到婉苑便未曾离开,怎么这晚膳不见她呢?”凌王状似很随意的一问。 风清晚暗惊,没想到他竟会问这事,心中思量着该怎么说才好。 “她是妾身在出嫁之前宫中的一名侍婢,如今已经嫁人,这次只是和相公一起来到央国办事,突然一时兴起要来看看妾身。早前的时候,她已经跟她的相公一起走了。”风清晚柔柔的说道,希望能蒙混过去。 凌王只是微微眯起黑眸,以着平淡无波的声音说道:“可是本王刚才问了府中大门的守卫,他们说,今日并未有人出府。” “她是和她的相公从妾身这婉苑直接出去的,并未绕过王府的大门。”风清晚静静的说道。她说的也是事实,这婉苑是整个凌王府最靠后的一座院子。在这婉苑的里面,还有一道连接外面的小门。只是一般人并不知道! “看来爱妃与那名女子的关系匪浅,不知她姓甚名谁?”凌王又问道,黑眸沉了几分,锐光闪烁。 05 双面伊人 “她名唤柔儿,妾身与她虽是主仆之份,倒是有姐妹之缘,自然关系要好些。”风清晚淡淡的乖巧回道。 “是么?”凌王不置可否的淡淡的一应,黑眸中闪着高深莫测的暗光。 风清晚自是不会多言,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 “不知爱妃可识得这个?”凌王的手中忽然举起一块通体莹白的玉佩。缓缓的放在风清晚的面前。锐利的黑眸紧紧盯着她脸上的细微变化。 风清晚只看了一眼那个玉佩,心中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那白润的玉佩,在凌王那修长的骨节分明的大掌上静静躺着,显得格外沉静。而那长垂下来的流苏,在宫灯的照耀下,一摇一晃,透出一股诡异莫名。 那是师兄从小到大一直随身带在身上的玉佩! 这个凌王怎么会有?而他无端拿出这个玉佩问她究竟是何目的?难道……师兄他出事了?! 不!不可能!师兄是极为小心谨慎之人,不会的!可这玉佩……又该如何解释? 风清晚心思瞬间百转千回,盈盈秋水淡眸微微望了一眼那个玉佩,菱唇平淡的轻启:“妾身未曾见过。” “哦。”凌王似是有一丝失望的低应。他倏地收起那玉佩,状似无心的说道:“本王刚才在来婉苑之前,正巧看到了这一个玉佩,还以为会是爱妃无心遗留的。本想送还给爱妃,让爱妃有个惊喜,却不想竟是无心做错了事。” 风清晚轻轻掩下眸光,眸中有了一丝急躁。不知师兄到底如何?她必须要去看看再说。可是眼下这个王爷却好似赖着不走。心中一焦急,不免有丝急切的说道:“王爷的心,妾身心领了。想来怕是哪个下人无心丢的罢!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待到明日,妾身定会仔细询问这玉佩是何人丢失?” 风清晚说的婉转,其实已是在赶人。凌王又岂会听不出?他墨黑的眸子暗了暗,心中想着今天下午看到的资料时,真的是震惊不已! 早在三年前,皇兄要赐婚于他时,使者便送来了燕国公主的画像。可是因为他不愿这被逼之下的婚事,但他也深知皇兄的无奈。便对那什么公主也没什么好感,那画像也就一直被他弃在书房,一直未曾打开看过。 当三年前他掀开红盖头看到那一张平凡至极的脸时,心中更是觉得无趣。本已无心的他,更是不会再踏进这里。 而最令他感到一丝欣慰或者说是如意的地方,便是这位燕国公主虽然平凡,却是一位乖巧柔顺的女子。他三年不曾踏进婉苑,也没有听到一丝丝的抱怨,而燕国那边亦无动静。这也令他渐渐的失了心防。 但是,今早的那一次,令他彻底改变了所有的看法! 想来他的王妃,在这张平凡的外表下,不知隐藏了多少的秘密? 早上他气愤的离开之后,第一个念头便是直奔书房,找出三年前送来的那副燕国公主的画像。 只是当他看到时,只觉得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画像虽然有丝老旧,但是仍然能看出画中的女子娇俏可爱,尤其是那双机灵的大眼,闪着晶亮和狡黠,唇边的笑靥纯真而迷人。 这……俨然就是那位陌生的女子!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当下,他便派人秘密去查探他的王妃的真实身份,只是探子回报来说,他的王妃,不过是这位燕国公主在燕国时随身的一个丫鬟! 凌王眯了眯眼,眼前的这个女人,绝非一般的丫鬟那么简单! 更或者,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丫鬟! “王爷。”风清晚淡淡的扬声,提醒着他。心头还在焦急师兄的事,也在担心着那名女子到底如何,她没太多的耐心耗下去。 凌王心思一转,扬声便说道:“爱妃,今日本王有些乏了,就在你这婉苑歇息了。来人,去通知……” “王爷!请恕妾身冒昧。王爷能在这婉苑留宿,实属妾身的荣幸。只是今日妾身身子欠安,恐要扫了王爷的兴!”风清晚微微扬声打断,非常有礼的柔声说道。螓首垂的更低,几乎抵在了前胸。看不出一丝表情。 凌王全身冒着一股怒火,黑眸幽冷的盯着那低垂的螓首。 好一副乖巧柔顺的小媳妇模样! 风清晚顿时只觉得全身一凉。身上似要被他瞪出个洞来!她知道这样可能会惹到他,可是现下她已顾不得许多。 “爱妃这是在拒绝本王?”凌王一脸平静无波的说道,语气中却有一丝不容拒绝的霸气和冷凛。 “妾身不敢。实在是妾身今日身子确实欠安。”风清晚欠了欠身,更加恭顺。 凌王心知肚明,她这只是借口。其实他也不过是试探一下而已。有哪位妻子在夫君三年不曾踏进房门之后,突然说要同房,却硬是拒绝的道理!除非……那个妻子根本不是真心嫁与她的相公! 凌王也不点破,只是状似有些惋惜的轻叹,“那就算了吧,爱妃身体欠安,那就早些休息。本王今日不便多加打扰,改日再来看爱妃。” 说过之后,便拂袖离开。 这凌王,变脸变的可真快!说变就变。刚才还一副非要留下来不可的样子,现在却是说走就走了。 风清晚望着那已经离去的身影,心中的大石总算悄悄落下了一半。 她没有再犹豫,轻轻的关上了房门,走回里面的内室,也同样关上了门。 风清晚静静的坐在屋内偌大的梳妆台前,然后,仿佛是变杂耍一般。她的莹白小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面颊,在浓密黑发的耳后,轻缓的渐渐撕开一层极为轻薄的人皮面具! 当那张面具被撕下之后,梳妆台前的铜镜中,赫然出现了一张令人怦然窒息的绝丽娇颜! 虽然那张绝丽的容颜,因为长久戴着面具的关系,而在光洁的额上有一个红点,在下颚处,还有一些没有来得及撕下的皮屑。但是——这一切全都在那张绝美的容颜中,显得微不足道! 风清晚静静的擦拭着脸颊,把那些面具上遗留的碎皮屑清洗干净。 这便是她本来的容貌!虽然她善易容,可是她却并不喜欢。那种戴着面具生活的日子,总是觉得那么不真实。而最主要的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你戴着面具,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若非这次为了报仇,她也不可能戴着面具整整三年。即使是这样,每到夜晚的时候,她都会卸下面具,恢复她本来的容貌。 一来,这面具经过药水泡过,戴久了,有种腐蚀,对她自己原来的皮肤有伤害。二来,晚上的时候,她换下面具,便是另一个人了,在王府里“办事”也会觉得方便很多,即使被逮到了,也不会被认出来。 风清晚静静的清洗好自己的面颊之后,神色冷凝的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不一会,只见婉苑的上空,轻巧的闪过一抹娇小的身子,月光照耀在那个娇小的身影之上,柔和而诡谲。几个纵身之后,身影渐渐消失在暗色里。 而没有想到的是,在那个身影之后,另有一道身形矫健的暗影,紧紧追着那个黑影,同时消失在暗夜中…… 06 神秘树林 风清晚一路施展轻功,飞檐走壁间,已穿过大半个京城,来到了城郊外的一处荒野丛林之中。 暗夜的天空中忽然飘过一层乌云,恰巧遮住了一丝明亮的月光。 风清晚轻巧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丛林的一处,在她的面前,有几颗粗壮的参天大树相互排列着,矗立巍峨。在黑影的笼罩下,显得愈加诡异凌人。 不明就里的人,根本看不出来这几棵树有何不同。 风清晚轻巧的移动步伐,按照一定的规律,缓缓进入到树林中。 这里,是她与师兄约好紧急联络的地方,但是她一般很少来。大多数的时候,她知道,师兄就一直在凌王府的附近守护着她。 可是今天风清晚不知道师兄到底怎么了?她也不知道今天来会不会遇到师兄?心中有些愧疚也有些感激。师兄的玉佩会丢,都是因为她的关系,若是师兄因为她而出了什么事,她如何向师父和师娘交代? 风清晚顺利的走进了树林。而跟在她身后的身影也随之而到。 此人正是凌王尉迟轩墨。 他在王府的时候便感觉到他的王妃有丝心不在焉,果然,以退为进,必有所获! 尉迟轩墨俊逸的身影缓缓的落在了那几颗大树之前,一双漆黑如子夜般的墨眸,只能匆匆瞥见一个身影走进了那片树林。 他抬脚也走进了那片林子,可是才刚走几步路,他便暗生心疑。 这片林子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 尉迟轩墨为防有变,便悄悄的按照先前走的路返回到原地。一双浓黑的墨眸,渐渐染上一层冷凝!他把自己全身藏匿在一颗大树之后,双眸紧紧盯着那林子的出口之处,静待里面的人出来。 其实这片树木,是按照五行八卦的顺序而特意栽种的。一般不懂奇门遁甲之术之人,进了林子之后,休想能轻易出去。况且这片林子里还设计了很多种机关,稍有不慎,便是一命呜呼! 而这片林子,就是风清晚的师父的师父在几十年前栽种的,据说当初是为了抵御外族的入侵。这里也是三年前师兄带她进来的,说是以后她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到这里来找他。 风清晚一路无阻的来到树林的中央,远远的,她便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慢行。可是空气中忽然传来了一丝血腥的气味,令风清晚又记起了十几年前那场可怕的梦魇!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觉令她差点当场吐出来!而同时,脑中也意识到一件事! 师兄定是出事了! 风清晚强压下胸间那股恶心之感,循着熟悉的道路,一路来到了一颗最为粗壮的大树面前! 还未及跟前,她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斜靠在那颗大树之上,头微微偏向一边,眼皮轻闭,木讷沉默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波动,只是浓黑的眉,淡淡的皱起。 风清晚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人正是她的师兄项樊! 疾步走到他的跟前,风清晚双眸倏地瞠大!紧紧盯着师兄右肩之处。 “师兄。”风清晚轻柔的低声唤道。一双晶亮的黑眸中闪着愧疚和心疼。小手颤抖地轻轻摸上他那早已血块凝结的右肩伤口之处。 幸好,伤口不是很深,而且已经包扎过了。只是染上的血色犹在,看着有丝可怖! 项樊其实早就听到了有来人声,只是他不想破坏心中那一丝丝的期盼。 三年前,她坚持要嫁进王府当王妃时,他的心不知有多痛!可是他知道任何事都阻止不了她报仇!他能做的只是尽量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于是,他带她来这座山。跟她说: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来这里找他。 可是三年来,她一次也不曾来过! 今天,他一个人静静的躺在这里时想了许多,当他出了王府却发现自己的玉佩丢了之后,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看见了又会不会来找他?他私心里希望她会来,可是又怕她过来!尤其是在他后来受伤之后! 他怕她看到他受伤的模样,流露出的只有愧疚和同情!他更怕的是,她若是看到他受伤的样子,一定会想起过去的事情,那是他最不想见到的! 小时候,他见过她被噩梦折磨的模样,那时他便在想,若是有一件事可以令她不再那么痛苦,让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可是现在,她来了…… 项樊不知是喜还是忧,在心底无奈的一声轻叹,他轻轻的睁开了闭着的眸子,望进了一双闪着担忧的璀璨明眸。 “师兄,你怎么了?怎么会受伤?”风清晚望着师兄睁开了眼,眸中闪着一丝担忧,焦急的问道。 项樊一张沉默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波澜不兴的一双黑眸深处掩下一抹浓烈的深情。平时寡言少语的他,甚少开口。 望着沉默的师兄,风清晚心中更添一丝焦急,她知道师兄不喜欢说话,但是如今都受伤了,还有可能是因她而起。心中不免有丝薄怒,口气变得有丝凌厉,“师兄,你若不说,我便自己去查。” 项樊微微拢了一下浓眉,他知道她说的出便做的到! “对不起!”项樊终于开口,同时心中轻叹,他不想连站在她身边保护她的机会都没有。 “对不起什么?” “那个姑娘,让人劫走了。”许是很少说话的原因,项樊的声音低沉而有丝沙哑,喉咙发干。 风清晚闻言,黛眉紧紧一蹙,“知道是何人劫走的么?” 项樊轻轻摇头,淡漠的眸中却闪过一丝异光。 风清晚没有忽略他眸中那轻微的波动,美眸也染上一丝疑惑的问道:“师兄,那人到底是谁?” 风清晚虽然一心只为报仇,但是相处了十几年的师兄,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师兄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性情淡漠,不与人争。然而刚才师兄眼中闪过的一丝异光,是一种棋逢敌手的雀跃和亢奋。而能让师兄产生这种念头的人,她想,那个人一定非简单的人物! 望着风清晚的明眸,项樊知道她定是非要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不可。于是,他便把今早之后的所有经过说于了风清晚听。 早前,他带着那名女子,也就是真正的燕国公主施展轻功飞离凌王府,许是身边抱着一个人的关系,腰间的玉佩掉了他也不知。等他到了城郊放下昏睡的公主时,这才发觉。可是当时他的身边却突然遇到了一伙非常精悍的强盗! 他看得出来,那伙强盗的领头在看到他怀中的女子时,神情有了轻微的变化。眼中也似乎多了一丝高深讳测。 不可避免的,他与那帮强盗经过了一番激烈的奋战! 以他一人之力,打那些强盗是没有问题的。可是那强盗的领头却是十分厉害,但是他却并没有以众敌寡,欺负他一个人,只是逼着他放开了怀抱里的女子。 当那个强盗的领头抢走了他怀中的女子之后,便不再出手。 “那你这伤是怎么来的?”风清晚听到这里,皱眉问道。而心中也大概想到了那伙强盗是何人! 问到这,项樊一双淡漠的眸子闪过一丝凌厉,“我这伤是那个强盗的一个手下刺的!” 07 惊见真颜 风清晚微微诧异,按说都不打了,怎么还会受伤呢?何况以师兄的武功,应该不会躲不过去才是! 项樊看出了她的讶异,遂接着说道:“本来那些人劫走了人之后,便要离开,可是我答应过你要照顾好那个女子,何况她的身份特殊不能暴露……”说着说着,项樊的脸上微微闪过一抹尴尬,有些木讷的脸色微微泛红,幸好夜色下看不清。 风清晚却已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接口说道:“所以你不顾一切的要再去抢回来,可是却惹毛了那个强盗头头,结果被他打伤了对不对?” 项樊郑重的摇摇头,“不。我这伤是那个强盗的一个手下打伤的。当时我只顾着与那名强盗领头交战,并未顾及到身边有一人已经拿起剑朝我刺来!” 风清晚黛眉蹙的更紧,“即使是这样,以师兄你的武功,也不应该会受伤的才是!” “不!那个拿剑的人有几下子功夫!他刺的非常精准和快狠!应非一般的强盗那么简单,若我判断没错,那人的武功不在我之下!” “哦?”风清晚淡淡的挑眉,眸中闪现一抹兴致,“那那个强盗头是如何反应?” 项樊一直淡漠的嘴角微微轻扯,“他当时并没有反应太多,只是教训了一下。但是我想,他应该也发觉了那人的不简单!” “师兄,看来我势必要去会会那伙强盗了!”风清晚说的云淡风轻,菱唇轻吐,美眸闪着晶亮的清澈光芒。 “不行!太危险了。”项樊直觉反驳。“要去也应该是我去。” “师兄,你该是知道我的。”风清晚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眼神飘渺的看向远处。 项樊轻轻叹息,他自然是知道她的。可是让他就这样看着她去冒险,他却不会同意的。 “那好吧,我们一起去!” “不。”风清晚淡淡的拒绝道:“你已经受伤了,我一个人去。” “可是你知道么?那个刺杀我的人手臂上有一条灵蛇的图案!”项樊低哑而略微凝重的声音传来。 风清晚顿时全身僵硬!脸色唰地雪白,清冽的黑眸渐渐染上一层朦胧的雾气,阻绝了所有的情绪波动。 “那就,更要去会会了!”风清晚轻忽飘渺的声音似从空中飘来一般,空荡的非常不真实。 而她整个人,也似乎变得恍惚了起来。空洞的大眼静静的望着暗黑的夜空,眼眶中似乎在闪着什么,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项樊深深的自责不已,他本不想说的,他不愿意看到她痛苦。可是他怕他若是不说,当她真正知晓时,不知会作出什么事来! 经过多年的明察暗访,风清晚在几年前便知道了,当年杀她全家的人是一个以十二生肖为一体的杀人狂魔组织。 他们一共就十二人,每个人的手臂上都有相称的一个属相。而那个属相,既代表着他们的地位级别,也代表着他们各自的特性。而风清晚经过这么多年的追查,终于使得原先的十二人如今只剩下了四人!而这四人,一直是最机敏的,分别是鼠,虎,蛇,猴。 二十多年前,这个组织专做杀人的买卖,而在平时也是无恶不作的奸贼匪类。曾在江湖上掀起过一阵腥风血雨!只是忽然有一天,这个组织像是消失了一般,不再出现在江湖。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被谋杀了。 风清晚薄唇冷勾,他们不是被杀,只是改头换面,重新换了身份,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但实际上,背地里仍旧是一群杀人狂魔! 之前的八人,在被风清晚暗杀时,有的是富商,有的是巨贾,有的当了官,还有的甚至是当地人口中人人称道的“乐善好施”的大善人! 风清晚的嘴角更冷!剩下的这四人,她追查了这么久,可是线索还是很少。他们都极善隐藏与躲避!这次突然出现了一个手臂有刺青图案的人,总能叫她不激动? 风清晚淡淡的收回思绪,神情落在项樊的身上。 “师兄,我今日出来的太久了,必须尽早回去。你好好养伤,我会再来看你。” 项樊轻轻点头,知道自己无力劝阻她什么。他唯一能给予她的便是:“万分小心!” “嗯,我会的。”风清晚已站起身走了几步,听到这声淡淡的叮嘱,清瘦的背脊挺的更加笔直!伸手戴上来时戴的面巾,头也不回的循着原路出了树林。 当风清晚刚一出树林时,周身下意识的立刻紧绷起来。还未及反应过来,一掌凌厉的掌风直朝她的面额扫来! 风清晚险险避过,心中猛地感到一阵震颤! 可是对方似乎蓄势已久,掌风一招紧跟着一招,频频扫来。风清晚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得放下心中的疑惑,专心迎战。 暗黑的夜空下,只见两道身影,矫健的移身换位,出掌,后退,扫腿,腾空。 黑幕掩盖下,风清晚看不清对方的面貌,但是由那凌厉的招式和高大的身形看来,应是位年轻的男子。可是她实在想不透,除了师兄,她还与哪位男子有过渊源? 看对方似乎在步步紧逼,风清晚也不甘示弱,频频出招,化被动为主动,更狠,更绝,更冷厉! 岂知,这只是对方故意设下的圈套,以退为进。当风清晚以为自己抓住了对方的空门,心中正有一丝窃喜时,对方反而先擒住了她!当她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尉迟轩墨一直守候在树林之外,久未见进去的身影出来,他还在担心会不会有另一条出口,正打算回府时,正巧看到了那个久候的黑色身影终于出现了! 他当下心中一阵窃喜,早已蓄势待发的两掌,立刻毫不犹豫的攻出—— 只可惜的是,在夜色之下,他瞧不清对方的模样。只大约判断是个身形姣好的女子。 当尉迟轩墨终于双手擒住了那个黑影之后,他迫不及待的想到看手擒的那个人到底是何人?! 腾出一只手,他倏地挣开了那人脸上的黑色面巾—— 微风轻扫,树影摇曳。一丝月光微微泛开一些柔光,正巧落在那张清丽娇美的绝色容颜之上! 而那张娇颜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狠狠的撞进了尉迟轩墨猝不及防的心间!并留下了一波久久未能平复的颤动! 当风清晚也借着月光看清了对方是谁时,心中的惊愕并不比他少! 竟然是凌王?! 她倏地想到,他怎么会来到这里?难道,她被跟踪了?! 08 虚之实之 风清晚心中震颤不已,所有的思绪在瞬间混乱。 暗暗在心中叫自己冷静,脸上极力掩饰所有的慌乱,尽量显得平静沉稳。望着面前的人似乎惊愣了一下,趁此不备,身形一闪,退开了他的钳制,整个人没落在树影中。 尉迟轩墨猝不及防,被她轻松从手中逃突。有点奇怪的望着自己的大掌,感觉心像是空了一块。瞬间的恍惚之后,他的双眸变得犀利而惊骇! “你是谁?”低沉冷凛的声音,透着一股天生的威严和霸气! 风清晚在心中早已想好,她对自己的易容术相当有信心!此时她的容貌与“燕婉”的容貌可谓天差地别,只要她小心提防,他又如何能认出? 漂亮的唇角清浅一勾,挑衅的冷道:“阁下又是谁?”她的声音清冽而冷萧,不似“燕婉”轻声细语的柔顺。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尉迟轩墨未再多言,直接出招。两个都不愿意说真话的人,最好的结果就是先争个胜负再说。 未过多久,风清晚显然越来越觉得自己在频频后退,眼看似乎她就要被抓住了,可是对方好似故意在玩一样,让她每次都可以成功自救。 约莫一刻钟过去,两个人胜负还未分出。 “天山派?你与项无拘那老头是什么关系?”尉迟轩墨突然收势,沉稳的问道,一双墨黑的双眸闪现微微灼光。 风清晚心中却大大吃惊,他知道天山派?还知道师父的名讳?他是如何知道的?而且,听他那语气,似乎与师父还有什么渊源?更在同时她也明白了,刚才的他只是为了看她的武功路数,所以才故意那样! 忽觉一股怒气滋生,风清晚在心中暗暗镇定自己,微扬下颚,冷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尉迟轩墨也不怒不气,只是仍旧沉稳的缓缓说道:“据在下所知,天山派的现任掌门只收了两名入室弟子,其中之一是位女子。莫非就是姑娘你?” “小女子也希望自己能得此荣幸,只可惜,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天山派,更不认识那个什么掌门!”风清晚冷冷的回道,不愿自己的事被他人知道,尤其是眼前之人! 尉迟轩墨墨黑的眼眸一闪,淡淡的笑道:“那就奇怪了,姑娘的武功皆来自天山派的独传绝学,却说和天山派没有任何关系,说出去如何使人信服?” “信或不信,自在人心。”风清晚冷冷的顶回去,望着凌王的笑颜,黛眉不自觉的轻蹙。 此时她已明白,定是刚才她出来时,被他跟踪至此。可是他不知道进树林的入口,所以一直在此处等候。恐怕现在他已猜到府中的那个“王妃”是假的! 所以,她一定不能掉以轻心,以后行事也要更加小心!那个“王妃”她还要继续当上一段时间才行。现在的她,不能露出与任何人有关的事情! 从第一次见到他,她便知道这个凌王不好惹,所以三年来她一直“安分守己”的不去招惹他!却没有想到,在这最后的关头,却引起了他的“关注”。 “那看来是在下的错了?莫非姑娘你并不知道自己的武功来自天山派?”尉迟轩墨笑的更加轻快,薄唇淡淡微勾,眸底轻闪过一抹锐芒。 风清晚暗中气闷,他这意思岂不是讽刺她连自己的武功出自哪里都不知晓?不过,若是这样,就逼得她承认,岂不是太小看了她? “那要多谢阁下提醒。想不到小女子自学的一点三脚猫功夫竟可与大名鼎鼎的天山派相比,真是抬举了。”风清晚不冷不热的微讽回去。只是心中对师父有些愧疚:师父,对不起了!徒儿也是逼不得已。 尉迟轩墨哈哈大笑出声,愈加觉得眼前的女子有意思!“还没人敢和本王如此说话,姑娘的胆量令本王钦佩!” 风清晚闻言,心中暗觉奇怪!刚才他一直保留身份,为何现在却突然说“本王”这个谓称? 不过,面上她以着一脸“不解”的样子,淡淡的扬眉说道:“你说‘本王’?” “不错!本王乃是当朝的凌王尉迟轩墨。敢问姑娘的芳名?” “哦?原来竟是凌王,小女子失敬了!”风清晚嘴中淡然说道,忽略掉他的问题。心中却更为警觉,他忽然表明身份,绝非那么简单! “姑娘的芳名?”尉迟轩墨淡淡扬眉问,不容她忽略。心中愈加对眼前的女子感到好奇!不仅因为她的武功,他几乎可以确定了她就是项无拘的那个女徒弟!天山派的武功从来不外传,而眼前女子的武功几乎已学至九成,更不可能是她说的那样是自学的! 不过,这点他不急于揭破!他想知道的是她与他府中的那位柔顺乖巧的“王妃”有何关系?这点,更令他有兴趣一些! 眼前的女子,样貌娇美,性子清泠,一点也不若府中的那位样貌平凡,性子乖顺。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子,但是似乎有着莫大的联系! “小女子的名字粗俗不堪,怕污了凌王的贵耳。况且你是堂堂的凌王,今后也不会再相见,留下名字,实无必要。小女子有事在先,告辞了!” 风清晚知道不能与他多说,夜已经深了,她还要赶回王府。而且,今日被他跟踪,她势必要在外面多逗留一会,才能在甩掉他之后再回王府。她知道他已起了疑心,她怕他先回去之后,突然临时起意要去婉苑找她,那她的计划可就要前功尽弃了! “姑娘,当本王的王妃如何?”尉迟轩墨忽然扬声说道。说过之后,他方才惊觉,自己突口而出的话竟有丝轻轻的颤抖。 风清晚刚起步,忽听这声从身后传来,惊得全身一凛。她慢慢转身望向他,晶亮的美眸在他的眼眸中巡梭,这句话究竟有几分真心? 突觉自己实在有些无聊。这个凌王,在娶“她”这个王妃之前,便已有了两个侧妃,在娶了“她”之后,三年间又娶回两个侧妃。如今一个正妃,四个侧妃都已有人。他还哪里来的“王妃”之位? 风清晚菱唇微勾,嗤笑道:“人人皆知,三年前王爷奉旨大婚,娶了燕国的公主当王妃,莫非王爷忘了么?” 望着她娇美绝艳的容颜,尉迟轩墨一阵心神荡漾。他静静的走到风清晚的面前,一只修长的大掌轻轻抚上她细嫩白皙的娇颜,指腹所到之处,皆引起两人的惊骇! 薄唇淡淡扬起,他的声音沉醉而慵懒的道:“姑娘说的是。不过姑娘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风清晚黛眉紧蹙,微扬螓首,躲过他的碰触。对他这样的情话,更是不屑! 他的意思,难道要休了那些妃子,包括“她”这个王妃么? 风清晚淡淡的抬眸,迎上他的黑眸。清冽的美眸中闪过一丝邪恶,她的红唇微张,缓缓的轻吐:“抱歉!本姑娘不屑!” 趁他闪神之际,风清晚纵身一跃,已在十丈之外。她微回头,对着还在原地的尉迟轩墨露出一抹绝美的笑靥,轻身一掠,朝着凌王府相反的方向飞去! 尉迟轩墨早已回神,只是他被她那“回眸一笑”惊的哑口无言! 心中早已笃定,不管你是谁?我们肯定会再见的! 09 午后品茗 月色铅华,星稀璀璨。 风清晚故意在外逗留了很久,方才施展轻功,朝着凌王府的婉苑飞去。 轻盈的身子轻巧的落在婉苑的屋檐之上,晶亮的明眸又谨慎的朝着四周望了望,静悄无声的庭院内,空荡的有些寂寥。风清晚这才安心的落于地面,悄无声息的进入婉苑内自己的寝宫。 然,当她轻盈的身子进入到婉苑之后,在庭院之外的一颗大树后面,悄悄落出一些暗黄的衣袂。锦袍的主人,一双浓黑墨眸闪着一抹森寒的冷厉! 现在已是四更天了,他等在这里两个时辰,终于等到他要的! 漂亮的薄唇勾起一抹轻笑,他的身影在瞬间湮没。 ...... 平静的过了几日,风清晚白天时仍旧是凌王府的王妃,维持着一副乖顺柔弱的模样,只是她的心中早已焦急不已! 不知师兄的伤势如何了?而真正的燕国公主被俘,不管是何原因,她势必要去营救!何况那里还有她急需想要知道的“仇人”!再有师兄的玉佩,也是因她才丢,怎么说她也必须要回! 想到这里,风清晚淡然的菱唇轻抿,思付着该如何向那个凌王讨回师兄的玉佩。 暗中思付的风清晚突然心中一颤,忽觉背后有一道凌厉的视线。初时,她并不知道是谁,本能的竖起警觉。只是那视线瞬间便消失,接着扬起一道她最近有些耳熟的声音。 “爱妃真是好兴致!这秋高气爽的午后,独坐在庭院内品茗,确属一件快事!不知本王可否一同?”慵懒而有丝轻快的男音,在风清晚的身边响起。凌王口中谦谦君子般有礼的询问着,身形却早已坐在了风清晚的面前,一脸的轻笑,炯炯双眸紧紧盯着那张平凡无波的面孔。 风清晚起身,微微侧身行了一个大礼,口中一贯柔顺的回道:“王爷若想喝茶,妾身岂有不应之理。” 说过之后,风清晚青葱玉指轻巧的抬起面前还冒着轻雾的紫砂壶,缓缓的给凌王也倒了一杯。 凌王自始至终只是一脸轻笑的望着风清晚,平静的俊颜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当他端起茶杯即将饮用时,轻笑的说了一句,“这还是本王第一次喝爱妃的茶!” 说过之后,杯沿凑近唇边,轻抿了一下,一脸沉醉的低语道:“果然清香甘甜!爱妃有一双泡茶的巧手。” 风清晚一直低眉掩眸,听凌王如是说,口中淡淡回道:“多谢王爷称赞!”心中却在思量着该如何说玉佩之事? 素闻凌王是央国最具才智的一个王爷!他今天突然来她的别院,不知又要作何?不过,这倒也省去了她去找他。只是,之前那晚已经被他跟踪,他又是精明睿智之人,该如何开口才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两个人各怀心事,都借着端杯喝茶的姿势,暗中观测着对方。 “爱妃似乎在想心事,不知是何心事竟让爱妃想的如此出神,莫不是……在想本王?”一丝轻佻而慵懒的低沉嗓音响起,凌王诡笑地望着面前的风清晚端茶的手一僵。 风清晚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黛眉轻蹙,明眸掩下一丝厌恶。对他轻佻的话语无动于衷,只是一脸平静的道:“王爷,妾身所想之事,恐怕王爷不愿知道。” “哦?”凌王轻佻眉梢,淡淡的扫了一眼,墨眸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爱妃所想何事?不妨说来听听。” “妾身在想,王爷前几日拿出的那块玉佩。”风清晚淡淡的回道。心中思付了一会,觉得还是直接说出来比较好,她本不善与人周旋,何况对方又身处在朝廷中,精于勾心斗角,若是耍什么阴谋,他定会更加怀疑她的身份! “那块玉佩如何?”凌王淡淡的问道。闲散的语气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请恕妾身斗胆直言。今日妾身忽然想起,那块玉佩妾身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 PS:抱歉亲们,今天上传的有点晚了,本来是想在12点之前上传的,可是文刚新弄的本本,还在适应中,打的有点慢,亲们多见谅!明天还会有一章更新的。 话说,文文的新文也开了一段时间了,内个留言,票票啥的,咋那么少呢?o(╯□╰)o的说,文文都快米动力了。。。~~~~(>_<)~~~~ 10 赏你一掌 “爱妃似乎对那玉佩颇有兴趣?”凌王没有追问,只是微微挑眉问道。 “王爷有所不知,那玉佩是那日妾身的故人所留。乃是她夫家的传家玉佩。”风清晚低眉回道。 “是么?”凌王口中淡淡的虚应。眸下掩过一抹精芒。 那玉佩一见便似男子所佩戴,而,最重要的是,其玉佩背面有一个繁体字“项”!这点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吧。凌王暗中勾唇,这个“项”字……颇令人深思呀! “王爷,不知可否将玉佩交与妾身,妾身好送还故人。”风清晚一贯柔顺的轻问。 凌王薄唇勾起,露出一脸的窃笑,“既是爱妃的故人之物,还与爱妃那是自然。只不过……”凌王淡淡的声音一顿,唇边的笑意更深。 风清晚心中暗暗警觉,自知不会那么简单便能要回。“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帮了爱妃一个大忙,难道没有什么奖赏?”凌王笑的愈加欢快。 风清晚暗中蹙眉,并没有直接说什么,只道:“王爷贵为人中龙凤,凡事自然心想事成。妾身不敢对王爷造次。” 凌王一听,剑眉斜挑,一脸惋惜的口气,啧声叹道:“想不到爱妃竟是如此小气,连个小小的打赏都不愿,难道爱妃都是这样对待帮了你的人么?” 风清晚立刻起身行礼,并道:“妾身不敢!”心下早已气怒,这个凌王分明是故意如此! “妾身多谢王爷帮忙寻到了故人的随身之物,王爷想要什么妾身不敢多言。只不过,在这王府之中,妾身无论赏什么不都是王爷你的么?” “爱妃这话倒是提醒了本王,确实如此。”凌王淡淡的皱眉,忽然更加开怀的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赏一个只有爱妃才能做到的事如何?” 风清晚心中惊颤,愈加有不好的预感。试探性的轻问:“只有妾身才能做到的事?” 凌王哈哈大笑,笑声愉悦清朗,回荡在院落。原先一双犀利墨眸变成笑若桃花般的水瞳。“是,只有爱妃才能做到!” “那……敢问王爷要妾身的什么奖赏?”风清晚发觉自己的话音微微颤抖,锦袍内的小手爬满虚汗。 凌王高大的身躯渐渐趋近风清晚,隔着茶桌,凑到她的面前,专注的眸居高临下地紧紧盯着她那张平淡的面孔,最后,停在那张粉嫩红润的菱唇之上。 风清晚对这近距离的靠近微微蹙眉,后背升起一丝戒备,鼻息间充溢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之气。而他那紧迫盯人的气势,使得她不自觉的向后仰…… 两人的姿势越加显得有丝暧昧,空气中两人的气息渐渐靠近…… “本王想要爱妃的……一个吻!” 音落,低头,擒住那粉嫩诱人的红唇。 “啪!” 风清晚几乎是下意识的甩手一掴!平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错愕和震怒!但是只在瞬间之后,她便意识到自己太失控了! “妾身鲁莽,请王爷恕罪!”风清晚立刻双膝一屈,跪地行礼,有丝惊慌的说道。一双低垂的水眸却闪过无数的寒光!他竟这样无礼的对她,日后她必要如数讨回! 凌王一脸黑寒的瞪着地上的倩影,俊颜的左边,渐渐升起一个五指红印。可见她下手之狠,并没有一点客气! “还没人敢打本王!爱妃是第一人!”凌王一脸的阴寒,白牙森森的闪动。 “妾身自知有罪!但倘若王爷自重,妾身自然不会是那第一人!”风清晚一径柔顺的回道,话语间却多了一丝犀利。依旧低跪的身子挺的笔直!平淡的脸上微微闪着薄怒,乖顺的表象几乎瓦解。是他先招惹她的,那就别怪她了! 凌王倏地单手擒住了她的下巴,微微抬高,与他对视,墨黑的双眸泛着森森的寒光,“爱妃似乎忘了,你是本王的人,本王想做什么,又何须自重之说?” 被逼抬起的明眸没有一丝波澜,一张平淡的面孔静面无波的直视着他幽深的黑眸。清浅的道:“王爷说的是,妾身知罪!” 她一定不能发怒!她必须维持着柔顺乖巧的一面,否则,这人一定会起疑! 暗暗在心中告诫自己,袖袍下的一双小手早已紧握成拳! 凌王松手放开了她小巧的下巴,只是压迫的视线并没有收回,“爱妃的‘打赏’,本王定会铭记于心!” 咬牙切齿的说完,凌王便要转身拂袖而去。 “王爷,玉佩!”风清晚在他身后扬声。 刚没走几步的凌王,闻声转身回头,一脸阴鸷的望着依旧跪在地上的风清晚。“爱妃认为本王还应把玉佩交还与你么?” “难道王爷要言而无信么?”风清晚低声微讽说道。声音不大,但已足够让人听到。 凌王的脸色瞬间更加阴沉,黑眸灼灼的瞪着她,“本王的信用素来只对可信之人!爱妃认为今日的自己可信多少?” “妾身不知。妾身只知,王爷说要妾身的打赏,便把玉佩奉还!而刚才王爷说了,妾身的‘打赏’,你会铭记于心。”风清晚轻缓柔顺的说道。低掩的唇角,微扬一抹讥诮。 “本王说还,但并未说今日就还!爱妃何必如此心急?” 风清晚犹跪在地上,一双明亮的灿眸渐渐升起一丝暗潮。他这分明是在狡辩! “那敢问王爷何时还?” 凌王轻轻俯身,凑近风清晚,邪魅的笑道:“这便要看爱妃的表现如何了!” 说过之后,不再犹豫,大步离开。 风清晚缓缓起身,望着那离去的背影,一双美眸,闪着幽幽寒光! —— PS:PP呢?文文米动力啦~亲们多给文文加油哈!(^o^)/~ 11 深夜突临 晚膳过后,风清晚悄悄回到自己的寝宫,卸下面具,褪下华服,换上了一身轻便的夜行衣。 这几日,为了以防凌王的怀疑,也是因为师兄有伤在身,必须要养伤。所以每天晚上她早早就寝,一直未曾离开王府。 今晚,她必须要出去一趟。师兄一个人养伤,她心里始终有丝担心。何况,她急着想知道那帮强盗在哪里? 一切准备就绪,正待出门时,灵敏的感觉到窗外传来轻浅的呼吸气息。风清晚顿时心中一喜,只有师兄在身边时才会有如此平稳的气息。 轻敏的走到窗边,伸手一推。月色下的窗外,果然有一道暗影。 “师兄?”风清晚有丝轻快的喊道。美眸在夜色下愈加晶亮,熠熠生辉。 项樊轻微点头,夜色下,薄唇微微弯起。 “我正待要去找你。你的伤如何了?” “皮外伤,没有大碍。” 两人,一个站在窗内,一个站在窗外。今晚的天空有丝黑沉,没有星光。 “我估摸着你今晚可能要去找那伙强盗,所以便赶来了。”静默了一会之后,项樊平稳的说道。黑夜遮去了他大半的面部,看不清此时他的表情。 “师兄,我说过我自己可以的。”风清晚微微斥道。眼睛不经意瞄到他仍旧包扎的伤口,心下不忍苛责太多。 “爹和娘临走时,交待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项樊只是一脸平静的说道。 风清晚无奈的在心底哀叹一声。每次她要做什么事时,师兄都会说这句话。其实她心里明白,不善表达的师兄只是在关心她。可是报仇一事,毕竟是她自己的事,她不想连累他人,尤其那人还是师兄! “师兄,有没有查到那伙强盗的老巢在哪里?”风清晚索性换个话题问道。她知道她说再多也没有用,师兄固执起来,没人可以劝的了! 项樊的嘴角有丝几不可辨的笑意,道:“黑阴山。” 黑阴山? “那里距离京城大约半天的路程,山高陡峭,地势险恶。并且听说那山中还有各种各样的机关暗器,令人防不慎防。”项樊说完,眸底染上一丝暗黑。 他知道她不会让自己去,可是黑阴山如此险峻,内里机关重重,他绝对不会只让她独自前往! “据闻,黑阴山的势力日益强大,现在就连皇上也开始对他们忌惮三分。而那黑阴山的头目,传说是个冷酷无情,精明强悍的盗匪!黑阴山上的人,以前各个是地痞流氓,泼皮无赖组成。也有的是犯了重大刑法的重刑犯释放出来以后,没有任何生计,加入的黑阴山。他们打家劫舍,专干抢劫偷盗之类的事。所有的官府衙门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那他们为何要抢燕国公主?”风清晚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项樊顿住,犹豫着该不该说。 “不过什么?”风清晚催促的问道。 “不过那天看那强盗的头目,似乎很紧张那个燕国公主,我想,她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 风清晚闻言,微微挑高眉,这倒有意思了! “师兄,依你之见,你认为那个强盗头目如何?” “冷!但是他的眼中却有火!在见到那个燕国公主时。”项樊说着心底最真实的感受。 “那“那个人”呢?”风清晚倏然双眸清冷,语气凌厉的问道。 项樊自是知道她问的是指谁。低头沉吟了一下,道:“他是两年前加入的黑阴山,一直潜伏在山中,我想,若不是上次他拿剑暗杀我,恐怕还没人注意到他!” 说到这个,风清晚忽然想到。“师兄,他当时为何要杀你?” 经这一说,项樊方才想到。他的浓眉紧蹙,脑海中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心中突然一个激灵! “当时我只顾着与那强盗头手中抢回燕国公主,所以根本没有防备。而他的杀气只在近到我身边时,才突然变得凝重。” “如此一说,他是蓄意要杀你!可是师兄你与任何人都无冤无仇,他为何要杀你?”风清晚两道黛眉蹙紧,清冷的眸光愈加泛寒! 两人心中同时泛起无数的不解和警惕! 正在此时,内室的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敲门声。 “谁?”风清晚全身竖起警惕,问道。 “娘娘。”门外传来丫鬟雯月恭顺的叫声。 “雯月,这么晚了什么事?”风清晚略微放下心中的警惕,有丝慵懒的轻问道。 “回娘娘,王爷来了,说是要见娘娘。”雯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声音中透着一股颤抖。 “就说我睡下了!”风清晚轻微蹙眉,那个王爷这么晚了还来这里干嘛?难道因为下午那一耳光? “爱妃今儿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了?连本王也不见了么?”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惊得风清晚顿时全身僵硬! “王爷。”门外雯月的声音响起。 项樊以眼神示意,接着施展轻功,黑影悄无声息的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风清晚震惊过后,渐渐回神。望着自己一身的黑衣,心下微微慌乱。 一定不能让他进屋! “王爷,请恕妾身已经睡下了,今日恐不便相见。”风清晚柔顺的回道,一边快速的褪下自己身上的夜行衣,换上华丽的褥衣,翻身躺进了柔软的楠木绣花床。 “没事,本王只是来看看爱妃便走。”凌王有丝轻快的说道。接着便欲推门而入...... —————————— PS:文文想暂时停笔。新文开了这么多天,一个留言没有,文文真的觉得打击的很彻底,最近也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是我写的文不够好?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12 府中失窃 屋内的风清晚紧紧拿锦被盖住自己的全身,一边暗暗思付应对之策。刚才她只来得及换下夜行衣,可是脸上的面具却来不及换上!若是被他看见…… “王爷请慢!”风清晚忽地扬声叫道。阻止了凌王欲推开门的手势。 “爱妃怎么了?” “王爷,妾身已睡下,此时衣冠不整,不修边幅,怕是要王爷笑话了。妾身恳请王爷在门外稍候片刻,容妾身起来梳洗一番再请王爷进屋。如何?”风清晚语气平稳柔巧的说道。攥紧的小手却早已泛白,露出骨节分明的关节。 “这……”门外的凌王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没事,爱妃不论何时都是美艳如花,本王不介意。”说着又要推门。 “王爷!”风清晚惊叫一声,略微急切的道:“请恕妾身不能!王爷可以不在意,但是妾身决不能!都说女子最在意自己的容貌了,何况王爷乃是妾身的夫君……” 凌王大笑两声,声音略微轻快的道:“若是如此,本王更加不会介意了!”说过之后,没有一丝犹豫的倏地推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屋内的一切全部呈现在凌王的面前。 房间的北面是一张楠木绣花床,锦被此时半掀起。旁边,有一张同色的楠木梳妆台,上面只放有铜镜和简单的几个梳妆盒。西面靠近窗台,有两个相连的锦缎软榻,软榻有半张床那么大,可供人躺下休息。榻上还有张小小的桌台,放有香炉和一套青瓷茶盘。香炉上青烟袅袅,衬得屋内有股淡然的幽香。东边临窗的地方是一张桧木书桌,上面文房四宝排列整齐,还有一丝纸张书册。房内的四周,是四个如碗口大般的夜明珠,照得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整个房间,简约大方而不失华贵,不若其他侧妃的房内,尽显珠光宝气,她的房内,甚至是有丝“简陋”的! 凌王收回目光,望着面前一脸平静的“王妃”,剑眉微挑,墨黑的眸底闪过一丝犀利的阴霾。 “王爷。”风清晚穿着褥衣,站在凌王的面前,轻巧的欠了欠身行礼。低垂的眼睑掩下一丝暗芒。 幸好!刚才她趁着说话之际,已换上了人皮面具! “爱妃指的‘衣冠不整’若是如此,那街上的那些乞丐们怕是无法苟活于世了!”凌王看了看穿着褥衣的风清晚,说笑着道。精锐的眸光却在暗中搜寻,没有放过房内的任何一角! 虽然她只穿着褥衣,却没有露出一丝轻便之意。全身上下都谨尊礼教的穿着得体,而一脸的平静和淡定,更是没有失了一位王妃的尊崇华贵! 他竟拿她和乞丐相比!风清晚心中明白,他这是在暗讽她。面上她一脸平静的回道:“妾身乃是王爷的王妃,若是真如乞丐那般,岂不是失了王爷的颜面?请恕妾身不敢!” 凌王闻言,犀利的双眸闪了闪,“爱妃的心果真如此?” 风清晚一楞,微微欠身道:“妾身不明白,请王爷明示。” 凌王走至风清晚的面前,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颚,四目相对。凌王双眸灼灼的注视着她的明眸,“爱妃是真不明白?” 风清晚掩下眼睑,他的注视令她有丝艰难的启口:“妾身不明白。” 凌王却突然放开了她,“爱妃一心为本王,令本王甚是感动!” 风清晚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说,只能道:“这是妾身份内之事。” “不知爱妃可知?最近府内突然出现了失窃之事?”凌王突然退到屋内的软榻上落座,神情慵懒的闭上眼睑假寐,像是随口说道。 失窃?那不是…… 风清晚掩下一抹暗芒,心中倏地起疑,他为何要对她说这事?而他的神态轻松,根本不似口中说的那么在意。 “有这事?妾身倒是未曾听说,不知府中丢失了些什么?”风清晚不动神色的轻问道。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珍稀的字画古董罢了。”凌王依旧闭着眼,懒懒的道。 “那……许是一些江湖盗贼想换取些银两罢?”风清晚顺着他的语气道。 “哼!”凌王轻斥一声,“江湖盗贼岂敢偷到我凌王府来?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那倒也是。”风清晚轻声的应着。 “爱妃看看你这婉苑内,可有失盗之物?”凌王微微睁开眼,紧盯着她道。 风清晚欠身轻笑,“妾身这婉苑没有失窃,何况若是有,也不过是些普通寻常之物。只当是破财免灾罢。” “那倒也是。不过,你说你盗贼奇不奇怪?他竟连爱妃故人的玉佩也盗去了!这下本王对爱妃的承诺怕是要落空了呀!”凌王一脸叹息的说道,黑眸却紧紧盯着风清晚的反应,凌厉倏闪。 “……什么?”风清晚轻微扬声,眸底闪过一丝清冽。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不过无论真假,师兄的玉佩怕是不会那么简单的要回了! “是啊!本王也是不解,你说那贼人可不可恨?竟连本王的东西也敢偷?若是被本王抓住,定不轻饶!”凌王有丝愤慨的说道,然后一脸的愧疚,“不过这就要烦请爱妃多等几日了,等本王抓住那贼人才能把玉佩还于爱妃了。本王担心爱妃,这不就迫不及待的来向爱妃解释清楚。” “妾身多谢王爷,王爷真是有心了!”风清晚淡淡的说道。掩下的眸底,却闪过无数的寒光。 13 夜探阴山 这一晚,风清晚最终还是没有出去。凌王一直坐到一更天时才离去,而风清晚为了以防他起疑心,也没有再出去。何况她已见过师兄,知道他安然无恙,心下也放宽了。 府中失窃的事情凌王只是警告一下,要各房多加小心,另外又增派了一些人手加强护院,这件事便也不了了之。 风清晚按捺了几日,一直静然未动。心中却明白,这次府中的失窃,绝非一般盗贼偷窃那么简单! 是夜,月皎星稀,凌王府最南面的上空,倏地闪过一抹娇小的黑影,几个纵身之后,消失于夜色中。 那黑影便是风清晚,她出了凌王府之后,施展轻功,一路急速朝着黑阴山的方向飞去。她早先已在心中估量,黑阴山离京城大约半日的路程,若是以她的轻功,估计两个时辰应该就可以了,只要她快一点,天亮之前赶回凌王府应该可以。 只是,这样一来一回很耗内力,她回来后势必要多休息几日了。 风清晚一路急速飞驰,脑中思绪翻飞间,已来到了黑阴山的山脚下。 定住身形,风清晚抬眸望了望夜空下的黑阴山,隐约可见陡峭的山路崎岖绵长。没有多想,风清晚轻松撂倒了两个守山门的门卫。然后顺着山路一路直上而去。 待到她上了山之后,才发觉这个黑阴山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整个山寨坐落在山的半山腰中,几间形状特异的房屋耸立在山腰凸出的地方,而那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可见建房子的人有种不怕死的虎胆! 而在山的这边,是一块宽敞广阔的空地,不过看似空旷,四周却建有高台,上面全都点亮了火把,照耀的整个空地火光灼灼。里面还都有两个人在巡逻。 风清晚悄悄的躲在暗处的一块岩石之后,黑夜里晶亮的黑眸暗暗观测着这四周的动静。猜测那位燕国公主应是在那特异的房屋之内,只是不知是哪一间? 而她若是想要去查探,势必要横过中间那块空旷的地带。但是倘若她一出现,必然会被高台上的人发现,到时她便很难脱身了! 风清晚正在思付着该如何是好时,忽听一声大叫“有人擅闯!”,接着,静夜里响起一阵阵清脆而急促的敲锣声,锣音回荡在整个山谷,吵醒了睡梦中的人。霎时,空地上突然从四面八方聚满了很多手拿利器之人。而四周高台里的人也全都一致离开高台,直朝着空地中突然出现的一个黑影冲去! 风清晚在暗中轻扫了一眼那个黑影,似乎并不认识,心下也来不及多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趁着有丝混乱之际,风清晚悄然掠过空地,朝着房间靠近。 因为这个房子是建在山腰凸起的地方,所以必须要紧贴着房子的根脚,否侧便要掉下山下那万丈深渊了! 风清晚娇小的身子紧挨着墙壁,慢慢探视每个房间。刚才的吵闹,使得每个房间内的人都已醒来,因为现在每个房间都点上了灯,借着灯光,风清晚很快找到了燕国公主住的那间。 轻盈的身子翻身一跃,便进入了房中。 “你是谁?”被外面的吵闹声扰醒的人儿,正要去看看怎么回事?猛然惊见房内突然出现一位蒙面黑衣人,原先还有丝混沌的头脑霎时清醒,机灵的大眼里闪着一丝戒备,却没有任何的惊恐,反而是有丝好奇的上下打量着面前之人。 风清晚不言不语,望着面前一脸惊奇的燕国公主,确定她安然无恙之后。正待她快速向前就要接近燕国公主时,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杀气从右边而来,令她不得不先侧身闪过那股强大的杀气,而在下一刻,眼前的人儿却已在一个满脸酷寒的男子怀中! 两个人皆没有说话,出声的反而是燕国公主。“你是谁?为何要抓我?” 那男子似乎对这问题有丝不满,轻微的皱了一下冷眉。 燕国公主反倒无所谓的眨了眨眼,仍旧一脸好奇的看着风清晚。 风清晚看她坦然的靠在那名男子的怀中,没有一丝扭捏之意。而那男子虽然一脸的冷寒逼人,却在望着怀中的人儿时,眼底藏有一抹深情。 风清晚心中已知这人是谁。他便是这黑阴山的强盗头目了。只是让她有丝惊异的是,这位男子虽说是强盗,却没有一丝强盗的匪气,眼底除了冷然竟然是目空一切的霸势! 好一个不平凡的盗匪头目! 风清晚第一感觉便是,这人只当了一个盗匪头目似乎太屈才了!而再仔细一看,发觉他的眉目间竟有丝熟悉! 看他如此保护燕国公主,想来师兄说的没错。而看他们俩如此亲密的相依,风清晚脑中只消稍微一回想,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是,燕国公主她必要带走!她不能在她的计划还没有完成时,让她暴露在世人的面前! 只是,还未待她出手,门外却突然传来一声通禀声:“头,我们抓到贼人了!” 只见屋内的男子面色更加森寒,凌厉的看了一眼风清晚之后,方才冷声道:“带进来!” 看来他似乎以为那人是与自己是一伙的了!风清晚心中暗暗想到。既然被他发现,想来她也很难出逃,先看看那人是谁也好,怎么说刚才也算帮了她的忙! 外面传来一丝细碎的声音,接着两个人押着一个黑衣人进屋。 风清晚定眼一看,心中大惊! 怎么会是他?! 14 险中救人 那男子稍稍抬起头,露出一张极为沉稳平淡的面孔。望着面前的三人,抿紧的唇角在看到围着面巾的风清晚时微扬,一双深黑的眸底,有抹释然瞬间闪过。 风清晚心中仍旧惊骇不已!她万万没有想到,师兄竟为了掩护她而用自己作诱饵!她的心底明白,若师兄不是为了帮她,以外面那些人的武功又怎么能擒住师兄呢! 而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师兄刚才一直跟在她的身边!而她却根本没有发觉! “是你?”那冷寒的男子在看清押着的男子面貌时,微挑高半边冷眉,认出他便是那日掳着柔儿的人,冷寒的眼底闪过一抹异光。 项樊虽然被押,但是脸上却是一径沉默寡言的淡然。挺直的身躯,稳然沉着。 “仇天,他是谁啊?”燕国公主扬起一双好奇的大眼,问着身后的男子。 “他便是那日掳着你的人。”被唤作仇天的冷寒男子,从鼻腔中哼出一声。 “原来真的有人掳我?”燕国公主扬声,接着又仔细看了看项樊一眼,轻微摇头道:“不对,我不认识他。” 仇天也不急于解释,冷眸来回在风清晚和项樊的身上巡梭,眼底暗流狂涌。 风清晚望着眼前的两人,心中暗暗在衡量。以目前的局势来说对自己很不利。那个叫仇天的男子,显然不会把燕国公主交给她!而以她和师兄二人之力,即使能逃出这间屋子,也绝不可能逃出这黑阴山! 唯今之计,应早点救出师兄要紧!看那男子那么在乎燕国公主,她暂时留在这里应该没有危险。只要她尽快解决了凌王府内的事情,到时她便会离开,那时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也与她无关了! 想到这,风清晚忽然不经意的想到,不知她这个“王妃”离开了以后,这个真正的燕国公主去当王妃会是怎样? 不过……看了一眼面前冷寒霸势的仇天一眼,风清晚的眸中闪过一抹兴味。这个男子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心爱的女子去当那个王爷的王妃吧! 一时之间,屋内只有燕国公主在自言自语。其他的三人各自静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仇天,你说!”燕国公主完全不明白眼前的两个黑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点名问道。 仇天削薄的嘴角微微轻扯,看着怀中的佳人,轻柔的语音暗含凌厉,道:“柔儿,有人要把你抢走,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燕国公主俏脸一红,娇笑羞窘的轻敲了一下仇天宽厚的胸膛。 他唤柔儿?! 风清晚心底突生疑惑。之前燕国公主见她时,也是称呼自己“柔儿”,那时她以为那只是她随便说的名字,可是如今看似乎倒是真名!但是,真正的燕国公主应是叫燕婉,为何……? “来人!”仇天倏地扬声喊道。声音凌厉冷峻,自然透出一股威严。 “头。”门外立刻进来一位身形高大的大汉,恭敬的行礼。没有多言,却令风清晚不自觉的多看了一眼。倒不是他长的有多么俊美,而是他身上散发的武者气息,令同样是习武之人的风清晚感到有一股强烈威胁感! 此人功力一定匪浅!看来这黑阴山果真是卧虎藏龙! “把他拿下!”仇天淡淡的下着命令。一只大掌依旧环在燕国公主纤细的腰肢上,冷寒的俊颜未见一丝波动。 那大汉听到命令,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朝着风清晚攻去,直取要处! 风清晚身形还未动,她的面前便突地出现一抹黑影,已为她挡住了攻势!两个同样武功高强之人,瞬间激起较量火花。 她的心中暗自叹气!师兄这样做,只会令他更加难以逃出黑阴山!他本可以不必跟来,何必为了她而这样做呢? 而且,这样就等于是不打自招,他们俩是一路的!那个仇天并非简单的人物,这样做的后果不堪设想! 风清晚心中暗暗焦急,望着眼前一脸无波的仇天,以及一脸好奇看着她的燕国公主,当下决定搏一搏!她必须要先救师兄!那人的武功可能在师兄之上,不消一会,师兄即使不败也必然损伤重大。 伸手一扯,风清晚揭下了脸上的面巾,望着眼前的两人,淡淡的启口:“放了他!” “好美!”燕国公主在看到风清晚的绝艳娇颜时,惊讶的吐出两个字,一双瞪大的明亮黑眸闪过惊艳!接着,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一双小手倏地按上了仇天的双眼,阻挡他的目光。“你不许看!” 仇天的一只大掌覆上她的小手,轻巧的拿下,冷眸眼底闪过一抹无奈的宠溺。接着双眸冷厉的望着眼前的风清晚,道:“我为何要放?” “要抓她的人是我!与他人无关!”风清晚无惧的回道。 “你为何要抓我?我不认识你呀!”燕国公主惊讶的瞠目,说道。 “你是燕国公主,本应在三年前嫁给当朝的凌王爷,不是么?”风清晚淡淡的道,一双美眸却看到旁边的仇天神情微微僵硬,眸底闪过一丝幽黯! “你到底是谁?”燕国公主冷了脸,娇俏的大眼闪过一抹戒备。 “燕国公主本名应是叫燕婉,为何你的名字却叫柔儿?”风清晚没有回答她,反问道。 “本公主的事,为何要告诉你?”燕国公主扬起高高的小下巴,一股天生的贵气逼人。 “若是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当今的凌王爷,公主,你说他会不会再次娶你进门呢?”风清晚淡淡的对着燕国公主说道,一双美眸却是看向一边的仇天,眸底闪过一抹晶亮! 仇天更加环紧燕国公主的腰肢,冷哼:“你没有那个机会!” 风清晚在心底暗吃一惊,这个男子的强势非同一般!面上却清冷的挑衅道:“有没有那个机会,试试就知道了!” 风清晚的素手一展,上面不知何时已布满一排细小的银针,稍运内力,伸手一扬,被灌上内力的银针倏地向着燕国公主的方向飞去! “雕虫小技!”仇天轻嗤一声,长臂一挥,接下了全部的银针。 “痛!”燕国公主轻叫一声,接着浑身顿时失去了全部的意识,昏迷过去。仇天伸手快速的接住了她轻盈的身子,一双冷寒的眸光闪过无数的惊惶! 风清晚暗自勾唇,她当然知道这些小小的银针又怎么会是眼前的男子的对手呢?所以刚才的银针她还留了一根,并且上面淬有剧毒。 她无意要伤害燕国公主,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救师兄的机会而已! “你给她下的什么毒?”仇天冷寒的俊颜布满阴鸷,阴霾的黑眸冷冷的瞪着风清晚。一只手轻轻的搂住燕国公主。只不过片刻功夫,她原本嫣红的菱唇已成了深紫红色! “你放了那人,我便给她解毒!”风清晚淡淡的说道。心中也在为燕国公主捏把汗,她下的量并不多,只是为了让那人更加相信一点,所以多加了一味药。但是普通不会武的人,中了毒之后,若不尽快解毒还是会容易毒气攻心而…… 仇天早已先行点了燕国公主全身的几处大穴,阻止毒气侵蚀。望着他沉稳不乱的侧脸,风清晚在心中暗暗叹服!一般遇到这事还如此冷静的人,实属不易。 “此毒乃我自行调制,只有我一人可以解!若再过一刻不解毒,恐怕公主她……”风清晚淡淡的轻声说道。 “离洛,放人!”仇天忽地扬声对着外面仍旧在对打的人吼道。一双黑眸却死死的盯着风清晚,迸出无数道森寒的冷光。 ———— PS:亲们,文文会从今天开始,每天尽量多更点,把之前断更的补回来。但是亲们也要多多支持文文哦,PP贡献出来!!!没有PP的话,嘿嘿,接着断更~~~(≧▽≦)/~啦啦啦 15 暗藏隐患 从黑阴山脱险之后,风清晚和项樊静静的走在回去的山间小道上。 月色柔和,树影攒动。 项樊略微靠在后面,以着保护的姿态静默的跟随风清晚的脚步。 “师兄。”风清晚忽地轻声柔道。恬淡的脸庞,直直的望着前方。一轮皎月柔和的映射在她绝丽的面容上,淡然而恬静。 “你不该来!”菱唇缓缓的轻启。 在她身后的项樊身形轻微一震,黑影遮住了他半边的面孔,默然的嘴角微微嚅动了一下,终是抑下了。 “师兄。”风清晚再次扬声道。向前走的身影蓦地顿住,往后看向项樊。晶亮的美眸盯着他静默的脸。“以后不要在我的身边保护我,因为,我无以为报!” 项樊低垂的面孔完全陷入黑影中,只见他轻微的点点头,仍旧未置一语。 一路无言。 天空已开始有丝露白,夏末秋初季节的凌晨,微有丝凉意。待到走至京城的城门边时,两人都停下了脚步。风清晚必须要在天亮前进城回到凌王府。 “清晚。” 在风清晚将要跃过城门时,忽地听到一声轻唤。 “师兄?” 风清晚停住,静静的看着项樊沉默的脸,等着。 项樊的嘴角轻扯,露出一丝艰涩的笑容。喉结上下滚动,最终却只淡淡的轻道:“保重!” 话音一落,高大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风清晚怔愣了一下,心底有丝怅然。 这是第一次,师兄先她离开。 …… 回到凌王府的时候,天空早已泛白。 风清晚心底的怅然在持续,她知道她伤害了师兄! 换下夜行装,重新戴上了面具。 一夜的奔波,风清晚身体早已疲惫不堪,本打算到床上补眠,怎奈辗转反侧良久,依旧难以成眠。索性起床,披上一件薄衫,来到王府的花园内散步。 初秋的清晨,异常清新。 风清晚静静的立在一棵桂花树下,淡雅的香气沁入鼻翼,驱散了心中的一丝惆怅。 站立了良久,正当风清晚准备回屋时,眼角无意中一瞥,远处一抹细瘦的黑影悄然落入她的视线。 风清晚美眸一眯,望着那黑影勾着身,正慢慢朝着这花园靠近。心下一凛,风清晚抬头一看,轻身一跃,悄无声息的落入高大深密的桂花树内,闭气凝神。 当风清晚刚在桂花树的枝干上落定,那黑影也到了桂花树下,正抬头四周张望。 正当风清晚不明白怎么回事时,远处一声轻微的响声传来,一个身影也来到了桂花树下!她站在树上,抬眸一望,全身霎时僵住!周身透着冷凛! “老大,怎么样?”树下的黑影问着来人,声音透出一丝亢奋。 “这个拿去。”来人拿出一包东西。 “太好了!老大,这可比当年容易多了!”黑影接过那包东西,用手掂量了一下,狭小的眼睛透出一股贪婪。 “注意!这东西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明白!放心吧,老大。” “最近叫兄弟们都注意点,不能太张扬。等做完最后一笔,我们就离开这里!” “离开?老大,我们好不容易有了这个绝佳的机会,离开之后怎么办?”黑影扬声尖叫一声。 “住嘴!”来人严厉的喝道。“你想让其他人都听到么?” “可是现在机会难得,离开之后我们去哪?”黑影压低音量,小声问道。 “去哪都行,只要不在这里。” “可是老大,整个凌王府的人都没有人怀疑你。而且我看那个凌王根本就是个笨蛋,府内丢了那么多贵重的东西,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错失了,不是太可惜了么?” “你错了,凌王他可不是什么笨蛋!他只是暂时不知道是谁做的而已。所以通知弟兄们,我们做完最后一桩,要尽快撤离京城!” “好。”黑影思付了一下之后,点头。“最后一桩什么时候行动?”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 …… 站在树上的风清晚,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了一会之后,方才从树上纵身跃下,轻巧无声的落在地面,一张平淡无波的脸上凝结着一层寒霜,美眸闪着幽深凌厉的寒光。 风清晚静静的朝着婉苑走去,刚才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宽大衣袍内的小手攥的死紧,菱唇紧抿。 他们想走?没那么容易! 一路思绪翻飞,风清晚跨进了婉苑的大门,直朝着自己的内室走去。刚一进内室,便看到一抹身穿紫色锦袍的俊挺身影坐在她房内的软榻之上。手中正托出一盏茶,啄饮。 风清晚一惊,认出来人是谁,心中更加疑惑。这么早他来做什么? 正在喝茶的人听闻有人进来的声音,扭头看向门口,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爱妃,进来坐。” 风清晚微蹙黛眉,静默的走到软榻边,欠身行礼。“王爷。” “本王今晨早练时,正好路过婉苑。本想进来看看爱妃,顺便讨口茶喝,哪知爱妃却不在?”凌王温笑的挑眉,看似解释的话语,却是在质问。 “妾身今晨起的早些,便到花园内走走。”风清晚淡淡掩眸道。 “原来如此。”凌王回道。一双墨眸定定的看着她,突然,他起身走至风清晚的面前,伸出一只手…… 风清晚直觉的后退,避开他的碰触。却在下一刻,她的纤腰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揽住拥入怀中! 风清晚全身僵硬,直觉的抵触着这过分的亲密!抬眸,却对上他的一双幽深诡谲的黑眸! 只见凌王一只手缓缓伸至她的头顶,然后慢慢落下,放在风清晚的面前,展开。 一朵细小的黄色桂花躺在他宽大的掌心。 风清晚顿时领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低垂的螓首不敢抬起,头顶却好似感觉到他灼灼的注视般,全身僵硬的无法动弹! ———— PS:某人说:看文后投票票的孩子,都是灰常灰常好滴孩子~~~ 16 风云暗涌 静室内,一阵寂然。 凌王拥着她腰肢的手臂,没有放开。一双墨眸定定的盯着她的脸颊,幽黯深邃。 风清晚渐渐愈加受不了他的靠近和注视,但是她却无法施展内力强行挣脱他!脸颊升起一股无名的燥热,鼻息间皆是他身上淡淡的男子气息。 “王爷,你今天不进宫上早朝么?”风清晚全身僵硬,不敢乱动,只得试着轻柔的挣扎。 “爱妃又在赶本王走?”凌王扬起一抹深笑,挽着她纤腰的臂膀不知何时却已松开。 风清晚暗暗喘口气,淡淡扬声道:“妾身只是怕王爷误了政事。” “时辰尚早。”凌王挑眉回道。 风清晚低垂的明眸闪过一丝讶然,他这是何意?莫非他不愿走? “不知本王今日可否与爱妃一同用早膳?”凌王忽然问道。神态极其谦礼,唇边勾起一抹温笑,眼底却了无笑意。 “王爷要在这婉苑用膳,乃是妾身之福。”风清晚微微欠身,更加恭谨。说过之后,便欲上前叫来丫鬟传膳。 “慢着。”凌王温声打断,墨眸盯着她,道:“本王想吃爱妃亲手做的早膳,如何?” 风清晚惊愣的抬眸望向他,明眸中闪着一抹疑惑,不知他的心思到底为何? “怎么?爱妃不愿?”见她未说话,凌王又开口问道。醇厚的嗓音多了一丝低沉,扬起的嘴角却愈加欢愉。 风清晚垂眸,柔声推脱道:“妾身并非不愿,只是妾身的手艺实在难登大雅,若令王爷贵体生恙,妾身难辞其咎。” 凌王俊颜一顿,沉思良久,方道:“爱妃的手艺果真如此?” 风清晚淡淡勾唇,“确实如此。” “那就去膳房学!本王的厨子都是在宫中当过御厨,精通各种膳食,也知道本王的口味,爱妃大可放心的学!” 凌王豪言一语,却叫风清晚忍不住直皱黛眉,“王爷,妾身生来驽钝,这一时半会,怕是学不了,而时辰也不早了,王爷你还要进宫上早朝……” “本王等着爱妃学成的那日!今日的早膳,就留待那时再品尝。”凌王扬唇轻笑,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确实快要到上朝的时辰了。 “王爷,妾身有一事不明。”风清晚在心底挣扎良久,终问出口。 “何事不明?” “王爷为何要尝妾身亲手做的膳食呢?”风清晚温顺的问道。 凌王一听,朗声大笑。 风清晚也不急,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面色无波。也并不觉得这有何好笑? 凌王的笑声渐止,但是唇角仍有丝微弯。墨眸却隐含凌厉,“你我乃是夫妻,作为相公的我,想吃一口妻子亲手做的菜肴,如此有何不妥?” 风清晚闻言,心尖一颤,他的话说的在情在理。却是隐含了无数的讯息。 他以“我”自居,把他们之间说成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对夫妻。难道,他要真正的让他们当一对普通的夫妻了么?如此,那他之前在遇到真正的“她”时,为何要说“当本王的王妃”这样的话?到底哪是真?哪个是假?还是说,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试探而已? 试探她?风清晚心中倏然像是领悟到了什么,刹时全身冰冷。 心中百转,只是瞬间。面上她依旧一脸温婉,柔声附道:“未有不妥。” “如此,那本王就等着爱妃的佳肴了!”凌王恢复一脸的温笑,优雅的拂袖,转身离去。 风清晚目送那离去的挺拔俊影,心中隐约知道,接下来,真正的试探才开始! …… 凌王府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早上的事情,经过各种途径,加上一些添油加醋,到了晌午,已传遍了整个凌王府。而在婉苑内的风清晚,因为一夜的奔波疲累,此时还在软榻上休息,并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众矢之的。 “大胆!” “淑妃娘娘,王妃娘娘正在休息,恐不便打扰。” “混账奴才,她是‘娘娘’,难道我就不是‘娘娘’了么?” …… 正在软榻上休息的风清晚,被这吵闹声扰醒,她微睁开星眸,凝神一听,便知是谁来到。只是心中却有丝不明所以。 她知道这府中还有其他的四个侧妃。虽说她是凌王的正妃,但是她平日里从未与她们有过来往。几乎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这三年来,她才可以一直在婉苑内活得自在惬意。 其实她心中明白事实到底为何!三年前,当她刚进王府的时候,先她进门的两位侧妃,都曾分别到她的婉苑走动,而后进来的两位侧妃,也是一样。她们说是来看看她这个正妃,却都是各怀鬼胎。她的心中清明如镜,却并不点破,早在大婚那夜,她便知晓她不会得到那个王爷的恩宠。所以,对于这种争宠行为,她只是一笑置之。 而在那之后,凌王一次也未踏进婉苑,让她们都好像放下心中大石!也不再与她有所来往。加上她出奇平凡的样貌,更令她们心下笃定,她这个一脸平凡的正妃,犹如打入“冷宫”! 可是如今,淑妃突然找上门来,并且听口气,似乎来者不善。这是为何? “雯月。”风清晚轻微扬声,唤着自己的丫鬟。 雯月闻声立刻来到榻前。“娘娘。” “外面何事?” “回娘娘,淑妃说来向娘娘请安,可是娘娘正在休息,所以就……”雯月越说越小声,螓首快低垂到胸前。 “你们好大胆!”风清晚声线极为清浅,明眸却隐含凌厉的喝道。 “奴婢知错了,请娘娘恕罪!”雯月从未见自己的主子说过重话,吓得立刻跪地,清秀的脸庞立刻煞白。 “还不快请淑妃娘娘到前厅等候,就说我稍候便到。”她可不想在这最后关头,和他的那些妃子结下什么仇怨。 “是。奴婢这就去。”雯月立刻起身,小跑步的到门前,跟门外的人吩咐道。 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冷傲的“哼”声,接着是几人提步离去的声音。风清晚淡淡的抚额,摇头叹息。淑妃是四妃之中最高傲尊贵的一位,如今把她得罪了,怕是以后的日子不平静了! 雯月吩咐完,立刻又小跑步的回到榻前,跪着听训。 风清晚起身,淡道:“念是初犯,这次就饶了你们。以后,若是遇到此事,不论我在做什么,都要立即通报!知道了么?” “是,奴婢知道了!多谢娘娘!”雯月惊喜的抬头,清秀的小脸闪着讶异的浅笑。 风清晚颔首,道:“快替我梳洗,不能再让淑妃娘娘久等。” “是。奴婢这就去打水。”雯月立刻起身,小跑步出门。 虽然这位正妃娘娘长得没有其他的四位妃子好看,但是所有府中的下人们私底下都说,正妃娘娘是最温柔善良的好主子! 风清晚简单的梳洗一番之后,换上了华丽的淡蓝色宫服,柔丝黑发绾起,一朵水蓝色的珠花,衬得她高贵大方又不失温柔婉约。 款步轻移的来到婉苑的前厅,风清晚一进门,便看到淑妃正坐在桧木椅上,穿着水红色宫裙的她,真真是娇艳如花!只可惜,那双漂亮的明眸中此时正闪着毫无保留的愤恨! 风清晚在心中轻叹,缓缓走到前厅的正座前,落座。 “真是抱歉的很!让妹妹久等了。”风清晚先开口温声说道,平淡的脸上露出一抹得体的浅笑。 “哪里哪里,姐姐乃是正妃娘娘,泠雪不过等了半个时辰,若是姐姐让等一个时辰,泠雪也决不敢有半点怨言!” 风清晚暗中挑眉,心中无声的低叹! 口中说着不敢有怨言,其实说的全都是怨言!这淑妃,是真正的得罪了! 17 为争君宠 风清晚但笑不语,偌大的前厅陷入瞬间的寂静。 雯月送来茶点,又悄无声息的退下。 “姐姐,莫说泠雪多嘴,这婉苑内的下人可真的要好好管教管教了!”淑妃娇艳的脸上愠色不减,口气更加不善。 “妹妹此话何解?”风清晚不动声色的问道。明亮清眸中却是一片清澈。 刚才在梳洗换装时,她已从雯月的口中知晓了所有的事情。心中已有些恼怒!她真的没有想到,只是凌王要吃她亲手做的膳食而已,就值得她们如此草木皆兵么?她不用想也知道,此事定然也早就传到了其他三位侧妃那里。想来这淑妃只是来打头阵,后面等着的还有呢! 她平日虽然不与人争,也总是乖巧柔顺的安本守份。但不表示,她可以任人宰割! “泠雪知道自己位卑身微,没有说话的立场。可是刚才泠雪要求见姐姐一面,给姐姐请个安,却遭到一帮奴才的阻拦,泠雪斗胆,请姐姐替泠雪作主!”淑妃口气骤转,半垂的眼眸闪过一丝得意。 风清晚清眸一眯,淡道:“妹妹言重了!是姐姐平日管教不严,今日让妹妹受委屈了。刚才我已把阻扰妹妹的下人们,全都罚了重刑。还望妹妹看在你我共同伺候王爷的份上,多加谅解!” “泠雪不敢!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淑妃立刻弯身行礼,垂下的唇角却早已飞扬。 风清晚心中雪亮,却未说破。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她的心根本不在这里。想起今天早晨在花园内闻见的那一幕,风清晚心中不自觉的颤抖!她强压下那股跃动,不让自己表露分毫。可是心中却越加期待着八月十五那日的到来! “婉妃姐姐,泠雪听闻,今晨王爷曾说想吃您亲手做的膳食。泠雪自知手艺不佳,却也是怀着对王爷的一片真情,亲手做了这一道糕点。泠雪恳请姐姐,能帮忙把这道点心呈在王爷的面前,至于王爷吃或不吃,全凭天命!”淑妃的态度忽然之间转变神速,教风清晚叹为观止! 她暗自挑眉,早知来者目的不纯。心中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明眸一闪,笑的愈加温柔,菱唇轻启,浅淡的温声道:“泠雪妹妹对王爷一片情真意切,甚是感人!姐姐我又怎能不成人之美呢?” “如此,妹妹多谢婉妃姐姐了!”淑妃闻言,惊喜的立刻欠身行礼,扬起的嘴角,显出女儿家的娇态。 “只是举手之劳!妹妹不必如此多礼。”风清晚淡然一笑。 “姐姐近日蒙王爷的恩宠,妹妹只不过是沾些姐姐的福气罢了!妹妹还要恭喜姐姐才是!”淑妃笑的一脸嫣然,眸底却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晦暗! 之前便有耳闻,王爷近日频繁出入婉苑。起先,她以为只是巧合,并未放在心上。可是今晨却得知,王爷竟一早便去婉苑看那个一脸平淡无奇的王妃!而更重要的是,王爷竟主动开口说要吃她亲手做的膳食! 想起平日里,她为了得到王爷的宠爱。堂堂千金小姐的她,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努力学着做各种美味佳肴,王爷却总是只尝了两口,应付了事。如今,教她怎么甘心输给一个无才无貌又平凡无趣的女人! 她燕婉只不过因为有着燕国公主的身份,加上又是皇上赐婚,否侧凭她的姿色,她有何资格坐着这凌王妃的正位?! 坐在主座上的风清晚,把淑妃的每一个表情皆看在眼里,心中自是明白她的心思。只是她无心多加解释,随她怎么去理解。反正对她来说,一个月之后,她便会离开这凌王府,这些妃子间的明争暗斗,与她何关? 她不屑,更加不想参与! “妹妹说的哪里话?姐姐可是听说王爷对泠雪妹妹疼爱的紧呢!上个月,王爷还送与妹妹一块上等稀世古玉,此等真情,才真正的让人欣羡!”风清晚口中说道,眉间的笑意却更加愉悦。 她倒要看看这淑妃到底能撑到何时?虽然她不管不问其他事,却不表示她一无所知。小小的一个凌王府,有些事,她不想知道也难! 淑妃闻言,面色微僵。她是怎么知道王爷送了她一块稀世古玉?其实当时是她先看到那块玉。自小便见过各种奇珍异宝的她,自然一眼便看出那是块上等好玉!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王爷最终才答应把玉赠与她! 淑妃僵硬的扬起一脸的假笑,“姐姐说笑了,妹妹哪有那般好福气!时辰不早了,妹妹也不便再打扰姐姐的清净。今日拜托之事,还望姐姐多多挂心!妹妹心中不甚感激!” “妹妹何需如此客气!”风清晚始终面露浅笑,却是一脸的莫测高深。“来人,送淑妃娘娘!” 待到淑妃离去之后,风清晚转眸看向桌案边留下的一个深红色楠木食盒。清冷的眸光透出一股深意,菱唇轻扬。 不出她所料,待到淑妃离去不久,接下来,德妃,娴妃,良妃其他三位侧妃,分别也来到了婉苑,向她请安!并且,同样不约而同的也带来了一个食盒! 而她们说的话,几乎和淑妃一摸一样,只是德妃温婉些,娴妃娇俏些,而良妃谨慎些。 风清晚菱唇边的弧度弯的更深,望着眼前摆放的四个不同式样的食盒,明眸中闪过一抹讥诮的嘲意。 虽然她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可是若要她对一个男子如此,她是无论如何万般也做不到的!何况,那个男子还同样是其他女子的夫! 几个女子,为了一个或许根本无心的男子而暗自较量,斗得厉害,而那个男子可能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如此一想,那些女子多么可悲?! 她不会做那样的女子,所以在心中再次感到万分庆幸!她不是他真正的“妻”! “爱妃在想什么如此出神?”一声轻戏男音,打断她的思绪。 风清晚闻声起身,欠身行礼,“王爷。” “本王刚一回府,便听下人说爱妃在找本王!这倒是稀事一件,不知爱妃找本王有何要事?”凌王一脸温笑,唇角飞扬,儒雅淡泊,墨眸却闪着一抹促狭之光。 风清晚望着他一脸的神采飞扬,竟有瞬间的愣神。心下不竟有丝气恼!有丝赌气的冲口而出:“妾身没有要事,便不能找王爷了么?” 18 彼此较量 凌王闻言笑得更加欢畅,幽黯墨眸却闪过一丝锐光,俊颜慢慢凑近风清晚的面前,语气轻柔暧昧的戏道:“当然可以,本王随时恭候!” 不知是被他的语气吓到,亦或是他靠得太近,风清晚竟觉心中突地一跳!她立刻不着痕迹的稍微后移一步,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般,顾自温言道:“王爷今晨不是说要尝尝妾身的手艺么?妾身不敢怠慢,今天一天都在膳房跟着师傅学习。现下请王爷过来,便是来尝尝妾身这手艺!拙劣之作,还望王爷莫多苛责!” “哦?爱妃如此用心,本王怎忍责难!走,带本王去尝尝爱妃的手艺!”凌王挑起俊眉,笑得宛如清风,和熙拂过。 风清晚掩下眼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待会看他还如何能笑得出? 风清晚领着凌王,一路来到膳厅。 膳厅中央宽大的圆木桌上,早已摆满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当然,四位侧妃送来的食物也在其中! “看来爱妃的确很用心!如此丰盛的一桌,爱妃定是下了不少功夫吧!”凌王锐眼淡淡的扫视了一桌子的菜肴,每道菜看上去皆是色泽鲜亮,引人垂涎。 “那王爷就不要辜负了妾身的一番心意!”风清晚笑得温婉,明眸中闪过一抹嫣然。平凡的样貌,也因这笑而变得动人心魂! 凌王黑眸闪过一丝不可名状的晦暗!按捺着心中那股想要揭开她脸上那层面具的渴望! 在他脑中,始终盘旋不去那夜在月光下见到的那张绝丽俏颜!他心中虽知眼前的人便是,可是,不行!现在时候未到! 风清晚哪里知道凌王的心思,心中还在想着待会的好戏,缜密的心思也不若平日那般谨慎!否侧,她一定会发觉他此刻有些心不在焉。 凌王挥去心中瞬间的失神,落坐在圆桌前,望着眼前满桌的菜肴,举筷,却未伸向任何一盘! 风清晚站在一边,心中暗暗等着好戏开场。唇边的笑意始终不减。 “王爷,为何不吃?”风清晚看他一直在伸筷,却未夹起任何的食物,心中不竟有丝担心,莫非他看出了什么? “不是。只是爱妃做的每道菜都令人垂涎三尺,本王实在不知从哪道菜吃起?”凌王一脸为难,侧脸望向风清晚。其实他早已看出,这桌上的菜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最起码,那盅血燕燕窝粥,还有那人参鸡汤,江南桂花糕,清蒸鲍鱼这四道菜看上去再熟悉不过! 他的心中早已猜得透亮,只是心底暗自笑得有些无奈。不知他的王妃,竟有如此胸襟!他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不知是喜抑或悲? 四个侧妃中,德妃和良妃乃是他娶妻之前纳的,而淑妃和娴妃是娶妻之后。与他来说,这只是遵照祖训所定,必须完成的仪式。而他也从未觉得,娶一个或几个女人有何分别! 或许,他的心中从未想过“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承蒙王爷如此厚赞,那就不如每道菜都尝尝如何?”风清晚温顺乖巧的柔声劝道。晶亮明眸隐含一抹期待。 “也好。爱妃同本王一起吃!”凌王终于下筷,却是避过那些山珍海味,夹了一片清脆碧绿的莴笋,然后在风清晚的惊瞪之下,放在了她面前的瓷碗之中。 他的动作温柔而优雅,脸上的笑意温和。却在低头之际,掩下了唇边的那丝诡谲。别以为他没看到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是什么? 凌王替自己也夹了一片莴笋,在即将放入口中时,看到身边的人只是睁着一双特别晶亮的明眸,定定的望着他。他忽地放下筷子,一脸关怀的道:“爱妃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风清晚掩下眸中淡淡的失望,温言道:“妾身不饿,王爷先吃。” “那怎么行?”凌王一脸正经,就着自己手中的筷子,夹起菜,放在风清晚紧闭的菱唇边。 风清晚黛眉轻蹙,心中蓦地明白,这人许是早就看穿了一切!知道这菜有蹊跷!如此,那便没有什么可期待了! 淡淡的摇头,风清晚说的柔声却很坚定。“王爷,妾身今日有些乏了,请恕妾身不能再陪伺王爷用膳!请王爷慢慢品尝,妾身先行退下了。” 说完,便要起身离去,却因为他放在她唇边的筷子没有移开,而只能依旧静静的坐在位子上。 “本王可从未喂人吃饭,爱妃莫要得寸进尺的好!”凌王举筷的手依旧没有放下,墨眸不知何时早已了无笑意,直勾勾的盯着她,一片深谙幽邃。 风清晚静静的抬眸注视着他,明眸的眸光一片清澈澄明,毫无畏惧。一张平凡的小脸,波澜不惊。 两个人似是在执拗的暗中较量着,看哪个先弃械投降! “爱妃似乎不喜欢这种方式,看来本王要换种方式了!”凌王忽地扬起一抹轻笑,淡淡的口吻不经意的说道。手下的动作却极为神速! 一只手掌扬起定住风清晚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中的筷子快速放入口中,刹时,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的感觉席卷了唇舌,来不及多想,头一俯,口中所有的味道立刻传入一张粉嫩柔唇中! ...... 19 怒火难抑 风清晚反应不及,才让他有机可趁!待到反应过来时直觉的扬起手掌,却被另一只大掌早一步抓住!握紧。 心中又气又恼,羞愤难当!而口中的唇舌早已不知是何滋味?! 混杂了各种作料的菜肴,是她特意为他准备的!如今,有一半也成了自己的腹中餐。难道这是她自食恶果么?当真应了那句话:害人终害己? 两相纠缠的唇舌,因着特殊的味道,变得毫无甜蜜可言!可是他却不愿松口,直直等到那骇人的味道逐渐消失之后,方才加深了这个吻! 风清晚浑身僵硬,脑中瞬间的一阵空茫。反抗?抑或乖巧的顺从? 偌大的膳厅内一时之间,寂然无声,只剩他们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风清晚的心底暗中挣扎。若是正常的“王妃”,此刻应是娇羞的顺应,任他予取予求。可她并不是他的王妃,她为何要承受他的碰触? 像是察觉到她的心思,凌王墨眸中闪过一抹愠怒!唇舌愈加用力,轻轻啃咬过她柔嫩的唇,看似霸道的索取却又似带着一股温柔的缱绻。 她的心中隐隐一颤,那张在面具之下的粉颊蓦地感到灼热似火烧。幸而有那层面具遮挡,只显得她雪白的面颊有丝淡淡的桃红! 风清晚渐渐地快要失去柔顺的表象,胸腔间渐升一股强烈的愤懑和屈辱,不停翻涌,难以抑制!紧闭的贝齿始终不肯打开,一股执拗自骨子里升起! 凌王眸中异光一闪,他更加用力啃咬起她的粉唇,一阵异样之感传过两人纠缠的唇,凌王趁着她不自已的张口,伺机探入她的檀口! 风清晚却因为这忽来的真切感受,混沌的头脑刹时清醒,明眸倏闪,怒火暗烧,没有一丝犹豫,两掌一用力,狠狠推开了他。 凌王退离她的菱唇,笑得满脸愉悦。灵舌更像是挑衅似的,在薄唇上回味一抹。 “爱妃的手艺,果然美味绝伦,天下无双!”他的眸中闪着一丝戏谑,唇畔上扬,轻柔缓慢的低沉嗓音,诱着一种温柔的蛊惑,仿似春风拂熙。 风清晚心中暗哼!眸底透着清冽,极力压抑着自己满腔的怒火。对他别具深意的话语置若罔闻! 她缓缓抬起一边的衣角,狠狠擦拭着自己的粉唇,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难以抹去的印记!直到娇弱的粉唇快要被她擦出鲜红的血来! 凌王望着她的动作,墨眸暗了暗,倏地趋身上前,一把捏住她小巧的下巴,黑眸凌厉骤闪,“本王的吻令爱妃如此嫌恶?” 风清晚忍住被他捏疼的下颚,明眸愈加清冽,小脸一径平淡的乖巧道:“妾身不敢。” 凌王手中的力道蓦地加重,已隐约能听到骨头“兹裂”的声响!黑眸中闪过无数的暗光,似乎在估量她的话有几分真假? “是不敢,还是不厌恶?”凌王淡淡挑眉说道,黑眸紧紧盯着她平凡的小脸。 风清晚的清凛眸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峭!这人,真会得寸进尺! “那……王爷想听什么?”风清晚温声浅道。长长的眼睑低垂,强忍下眸中的一丝愠怒。 话至于此,这已是她的底线!倘若他一再得寸进尺,莫怪她要撕破那层面皮! 凌王似乎颇觉满意,轻轻的放松了手下的力道。以着一脸的温雅笑容,忽而关怀道:“爱妃今日辛苦学菜,想来应是身乏体困,不如早些去歇息?” 风清晚心中自是求之不得,乖巧应道:“妾身多谢王爷体恤!” 昨夜一夜未睡,加上今日一天的疲惫。她确实想早点躺下好好休息了。 微微欠身,风清晚隐含一丝快意的清道:“妾身恭送王爷!” “谁说本王要走?”凌王愉悦的勾唇温笑。“本王今日就宿在爱妃这里了。” 风清晚刹时惊呆!抬眸仰望他的俊颜,万般疑惑涌入心间,却找不到任何的一个理由解惑自己。 他今夜要留下?!为何? 还是说,他之前的温柔关怀,其实隐藏的是一颗索求更多的祸心?! 20 同枕而眠 夜色低迷,皎月当空。窗外的一袭清风,吹得院内的树叶沙沙作响。 风清晚静静的躺在华贵的楠木雕花床内侧,明眸在黑暗中睁得晶亮清明。四周静寂无声,只有身边一个清浅沉稳的呼吸声,起伏交替。 凌王就平躺在她身边的位置。虽然这张楠木床偌大,他们之间还隔着一点距离,并未有所碰触。可是生平她还是第一次身边躺着离自己这么近的男子,尤其那个男子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鼻息间充斥男子身上独有的阳刚之气,风清晚的疲累了一天一夜的头脑却愈加清明! 她本以为,他今夜突然留下会有有所动作。结果却令她更加疑惑,他只是在简单梳洗之后,上床和衣便睡。 没有毛手毛脚?没有交谈?没有……?什么都没有! 倒不是她希望他如何!只是他今晚的行径实在蹊跷!令她不得不更加心生戒备! 脑中的思绪杂乱,疲累的身子终究抵不住疲劳的困倦来袭,风清晚的清眸渐渐合上,打开,又合上,又打开…… 在即将陷入梦境之前,素手不经意的一碰,触到了犹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 她这方才觉醒,清眸立刻睁开。难怪她的心中总觉得今日似是还有一件事未做! 转身便欲起床卸下面具,却看到了身边昂挺平躺的身影。 清眸之中闪过一丝犹豫。她若现在卸下面具,倘若被他看见,岂不是自寻死路?! 可是她的面具已戴了一整天了,脸上一直不透气,着实难受。何况她也习惯了睡眠的时候,脸上不戴面具。 在心底挣扎了良久,还是决定暂不冒险为好!反正只是一晚,她就戴着这面具睡觉。幸好之前她已用药水处理过这面具,就算戴着一晚,也没事。 翻身便要躺下继续睡,结果她一扯薄被,惊醒了身边浅眠的他! “爱妃这是要起身去哪?”清朗低哑的男音蓦地在静室中响起。凌王微微侧过身,唇边噙着一抹淡笑,黑夜中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进她的眸底深处。 风清晚微微一震,轻扯了一下被角,“妾身只是忽然觉得有丝凉意,想再拿床褥被。” 凌王唇边的笑意忽地加深,大掌抓住薄被,微一施力,风清晚连人带被瞬间被他纳入宽广温热的怀中! “如此爱妃可觉得凉了?”凌王长臂轻拥着她的娇躯,两人隔着一层薄被,依偎甚密。 风清晚淡淡垂眸,背对着他,只听平静无波的声音传来。“妾身多谢王爷。” 凌王笑得一脸温和,轻柔的替她又掖了掖被角。 风清晚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浑身僵直。他今晚如此温柔相待,到底为何? “今日,本王听说了四妃来婉苑之事。”凌王温声淡淡的开口,清浅的呼吸正巧拂过她的耳垂,风清晚顿时只觉得自己的耳后像是着了火般,灼热异常。 “嗯。”她柔声浅应。不知他为何又突然说起这事? “爱妃难道不好奇本王接下来要说什么么?”凌王暗中勾唇,笑意温和。 黛眉微蹙,风清晚答的柔顺巧妙。“无论王爷要说什么,妾身只管听着便是。” 凌王低笑出声,语气却是多了一丝无奈的自嘲,“爱妃心思剔透,也该知道,本王不想看到这凌王府整日醋味熏天!” 今日他一回到王府,四位侧妃便分别驾临他的墨阁。都在像他哭诉那个正妃的不是!他的心中虽是明白,却也对这些事莫可奈何。 他向来知道几个侧妃之间,明争暗斗,不过他从未觉得这有什么?放眼全国,上至皇兄,下至一般百姓家,妻妾争宠处处皆是。只要她们并不过分,他从不多加置喙!有时,他甚至是乐得冷眼旁观! 但是这些却从未牵扯进正妃。当然这与他从未踏进婉苑,而她又是如此不与人争有关!只是今日,她们四人一致全部针向正妃,倒教他有丝意外。 今晚,其实他有一半的私心是为了躲避她们四人才到这婉苑来的。被她们缠了一下午,当他一进这婉苑的大门,便忽然觉得全世界都清净明亮了! 风清晚玲珑心思,只消脑中一转,自然猜到了他所指何事。黛眉轻挑,风清晚笑得有丝幸灾乐祸,佯装不知他的话意,故意曲解道:“请恕妾身愚钝,妾身从未觉得这凌王府醋味熏天!莫非是今日妾身一天身处膳房,身上沾了醋味?” 凌王暗中撇唇,“放心,爱妃身上只有股淡香,且香气泠人!醉人心脾!” 风清晚对这赞赏不置可否。背对着他的菱唇,却不自觉的轻撇一下。 凌王似乎对她的漫不经心感到有一丝不快!他倏地收紧双臂,用力拥她入怀。薄唇凑近她的颈项,轻柔的嗓音,却透着凝重的威胁。“爱妃若是真的不明白,本王便会天天来这婉苑,直到爱妃明白何谓醋气熏天?如何?” 风清晚顿觉心中升起一股恼火!这个奸诈狡猾的男人,他天天来婉苑,岂不是要害她陷入那四妃的酸醋之中,疲于应付? 心中当下也终于明白,为何今夜他竟突然要留在婉苑。想来定是被四妃扰的心烦,躲到她这里来了! 而他现在,为了想以后都省了那些烦心事,竟拉她出来垫底! 他们彼此心中都明白,若是凌王以后频繁莅临婉苑,最终成为矛头的只会是风清晚而不会是凌王!一如今天的事般。 风清晚唇边掩不住的露出讥诮,却以着沉稳的口吻说道:“王爷何必硬要拉妾身一起?” 凌王笑得有丝得意,“爱妃莫忘了!你我夫妻,本就应该‘同甘共苦’!” 风清晚唇瓣擒起一抹冷笑,“王爷莫忘了,四妃也是你的妻!” “此妻非同彼妻!本王相信,若爱妃持家得当,必能家和万兴,和睦美满!” 风清晚心中咋舌!想不到这人说起情话来,竟是一套一套。从未碰触过感情之事的她,竟觉得无语相对!心中暗暗叹气,不过,他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妻’,很快就要不是他的‘妻’了! 21 心事重重 时光荏苒,几日之后,风清晚的内力已恢复。而自从那夜凌王夜宿婉苑之后,府内关于她“得宠”的传言,变得沸沸扬扬。 风清晚无意回应什么,但是心中却是有一丝不快!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故意如此。而他现在也几乎天天都会来婉苑,有时只是喝茶歇歇,时而夜宿。 “王爷。”风清晚望着走进门的凌王,柔声的欠身行礼。明眸却捕捉到今日的他眉间似乎有丝焦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凌王视若无睹的直接走到软榻上落座。紧蹙的剑眉没有一丝缓解。 风清晚温顺的给他沏茶,静默无语。 屋内有瞬间的寂静。片刻之后,凌王忽地有丝诡异的说道:“据本王所知,凡人皆有一些好奇之心。但是有一人似乎例外。” 风清晚心中已大约猜到他说的何意。遂直接道:“王爷想说什么?” 凌王也不再转弯,直接挑明:“爱妃便是那个例外。爱妃刚才明明看出本王今日有心事,可是爱妃却一言未发,不知是爱妃当真无一丝好奇之心,还是爱妃根本不关心本王?” 风清晚闻言,怒气暗生。口中回的却温柔乖顺。“不知王爷要妾身有好奇心还是关心呢?” 凌王剑眉轻挑,嘴角上扬。“爱妃这好奇心与关心莫非有何分别?” 风清晚一脸平静的淡道:“没有分别。若是好奇心,妾身便要问王爷您为何事所扰?若是关心,妾身便也要问同样的问题。而若是妾身问了,王爷会为妾身解惑么?” “爱妃不问,怎知本王会不会回答?”凌王挑眉回道。 “那么,王爷您为何事所扰?”从善如流的问道。 “本王……”凌王一时哑语。墨眸倏地闪过一抹幽光。 风清晚依旧一脸平静的望着他。平凡无彩的脸色如往常般毫无波澜。暗含的眸底,却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凌王一口气堵在胸间,他顺势拿起茶杯,一口饮下。 良久之后,只听他忽然道:“本王今日确实有些心事。” 风清晚一脸无波,垂下的眼睑掩下一抹几不可辨的讶异。他要对她说心事? “今日早朝,皇兄交给本王一个任务。”凌王抬眸,漆黑的眸底深深望进风清晚平淡的明眸。一字一顿的道:“限一月之内,剿了黑阴山上的那群盗匪!” 风清晚心中一震。脑中迅速冷静,以着强烈的意志强自镇定的问道:“皇命难违,王爷有什么烦心的呢?” 凌王摇摇头,道:“爱妃有所不知,那黑阴山地处我央国与你燕国的边境,且靠近我京城地段。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而那黑阴山的头目仇天,更是一位深藏不露之人。他盘踞在黑阴山一带,统治着那里的一切。俨然是个土皇帝!皇兄多次与他交涉,却未有结果。这件事便也成了皇兄的一块心病。” 凌王说完,望着风清晚一脸好似呆愣的表情。忽地笑道,“是本王多言了。” “王爷,妾身不懂这些,请恕妾身不能为王爷分忧解惑。”风清晚立刻欠身行礼,温顺的道。掩下的明眸却闪过一抹暗光。 皇帝要凌王去攻打黑阴山,而他见过柔儿,到那时,他可能就会知道一切。而那个仇天,一定不会让凌王带走柔儿!虽然她只见过仇天一次面,但是那个霸势的男子,绝非等闲。他岂会乖乖就范?可以预见,凌王与他之间,即将展开一场殊死较量! 而若凌王知道了真正的燕国公主是柔儿,他会不会再娶一次呢? 脑中的思绪,一时之间乱如麻。 “本王只是说说而已。爱妃不必放在心上。”凌王宽慰她道。墨眸一转,“爱妃,本王不在府内期间,这凌王府的大小事,要有劳爱妃多多费心了!” “王爷要把府内的事情交给妾身?”风清晚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是本王的正妃,本王不在,当然是你处理府中之事。”凌王笑答。 风清晚轻皱了一下眉头,以尽量婉转的声音道:“王爷,妾身只想平静一点,这事还是留给四位妹妹吧。” “爱妃这又是在拒绝本王?”凌王俊颜倏地升起一丝凌厉,轻声喝道。 “妾身不敢。” “本王的话,何时那么没有威信了?”凌王的脸,愈加黑沉。 “妾身……不敢。” “那就这样定了。”不容拒绝的威严! ———— 两日之后,凌王率领一批精兵从京城出发,直抵黑阴山。 凌王前脚刚走,风清晚便立刻换下面具和衣服,穿上轻便的劲衣。一路尾随凌王的车队,朝着黑阴山的方向而去。 如今没有师兄,她只能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抢在凌王之前,救出燕国公主。并且,更重要的是,她要亲手杀了那个手臂上刻有灵蛇图案的人! 凌王率领的皆是精兵强将。只用了一日,他们便到达了黑阴山的山脚下。不过天色已晚,他们便在黑阴山的山脚下安营扎寨。 风清晚悄悄离开,一个人循着上次来过的路径,在夜幕的掩盖下,朝着山上而去。 只是,当她刚到上山,忽地警觉到背后有人跟踪。背脊一凛,风清晚不动神色的继续朝前走,当经过一块突出的岩石时,风清晚倏地旋身,手中蕴含强劲内力的暗针直直朝着身后射出! 身后的人扬起一把短剑,几个回身便悉数接下那些暗针。 风清晚暗惊,她的暗器除了师父、师娘和师兄,极少有人能全部接住! 原本在后跟随之人,此时也不再闪躲,直直的走到岩石这边。月光照映下,一张温笑俊逸的容颜赫然出现在风清晚的面前。 “姑娘,真是有缘。我们又见面了!”凌王笑得一脸惬意莫名,扬起的唇角,噙着一抹深意。墨黑的眸底,在夜色笼罩下闪着幽幽灼光。 22 暗生醋意 “凌王?” 夜色朦胧。风清晚定睛看着面前一脸温笑的凌王,淡挑眉梢。没想到他竟会独自先行上山。莫非他是来查探山上的情形?还是他早就发现了她,一路都在跟踪她? 那么,他到底在何时发现她的? 今日她并未戴着面巾,月光下,可以清楚看清她的艳丽娇颜。凌王墨眸幽深,隐含着一抹莫名的深笑。“正是本王!姑娘好记性!” “不知凌王一路跟踪小女子,意欲为何?”风清晚菱唇轻启,清冷的眸光一片澄澈晶亮。 凌王暗叹她的惊艳绝色,唇边的笑意加深。摇头道:“此言差矣!本王并非跟踪姑娘你。” “若非跟踪,凌王何以在此?” “本王要去的地方正巧也是此路。”凌王笑着回道。墨眸定定的注视着她。 风清晚心中暗暗轻哼一声,这条路是通往黑阴山的唯一一条路。 “既然如此,凌王先行。”微微侧身,风清晚让出一条小道。 “姑娘,看来你我同路,不如一道走如何?”凌王上前一步,站在了风清晚的身边。 这小道本就窄小。他们二人并肩而站,两人之间仅距咫尺,靠的极近。 风清晚不动声色的微微后仰,清眸闪过一丝冷冽。道:“凌王若不走,小女子便要先行了。” 凌王倾身向前,夜色下,月光柔和的映洒在风清晚清冷孤绝的娇颜之上。真实面貌下的风清晚,眉若远山,清眸若水,唇绛齿白,肌若凝脂,吐气幽兰。一时间,凌王看得有些痴了。漆黑墨眸目不转睛的定定凝视着她。 “姑娘好生天资绝色!”凌王自胸间发出一声赞叹!幽黯深邃的眸底,却变得愈加黑沉凝重。 风清晚轻蹙黛眉,不置可否的清道:“看来凌王似乎无意先走,那小女子先走一步了。” 话音一落,风清晚略施轻功,侧身越过他,朝着山中而去。 如此反而更好,她要在他到之前,先找到燕国公主。一定不能让他见到公主!否侧,凌王府的那个“王妃”便当不下去了。 风清晚一路到达山中。她知道凌王就跟在后面。望着眼前依旧空旷的空地,四周的高台上,仍旧是两人站哨。这里的一切与上次来时一样,但是风清晚却忽然觉得今夜周围有丝异样,空气似凝结了一般,透出一股诡异。 心中暗自估量一下,这次她没有师兄帮她,只能靠她自己。就搏一搏吧。 正当她要起身越过中间的空地朝半山腰上的屋宇走去时,一把强劲的大掌由后拉住她! “有埋伏!”身后的人低声警告。语气中透出一丝凌厉。 “我知道。”风清晚转身望着从后面跟上来的凌王,淡淡的回道。蹙眉微蹙,不喜欢有人阻断她。 “知道还去?” “我必须去。”风清晚说完,便又要起身。可是细瘦的皓腕仍旧被他紧紧捏住。 “放手!” 凌王紧握着风清晚的手腕,墨眸闪着凛光,“你这是去送死!” “多管闲事!”菱唇清冷的一抿,另一只得闲的手一伸,却没有预想中点住他的穴,反而被他顺势擒住。 两只手被控,风清晚气怒不已,脚下立刻踢开,凌王见招拆招,一一挡下。 正当两人打得不可分交之时,一道悠闲惬意的声音介入。“两位,打累了来喝杯茶,本寨免费奉送。” 风清晚和凌王立刻停手,一致看向右边。那声音的主人,是一位身穿灰白素袍,嘴边长有两撇小胡子,满脸轻松笑意,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清瘦男子。此时,他正站在他们面前大约五尺的地方,一副闲闲看戏的模样。 风清晚蹙眉,刚才她已感觉到身边有人。现下一看,心中暗惊,这人是谁?为何上次来她没见过?看他如此悠然闲散的模样,他是这黑阴山里的什么人? 凌王墨眸一沉,刚才他已知道身边有人,只是因为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杀气,所以才一直未多心。现在细看之下才发觉,眼前的男子那双满眼笑意的黑眸,隐含一抹精锐狡猾。 “怎么?两位不打了?”那男子一脸笑意悠闲的向他们走近。当他在看清风清晚的惊艳绝丽的娇颜时,一双桃花眼刹时绽放异彩。 几步上前来到风清晚的面前,微微躬身行礼,笑得宛如吃了蜜般道:“姑娘,小生刑风,年冠二十七,家中无父无母,尚未娶妻。不知姑娘你芳龄几许?可否婚配?” 风清晚着实被轻微吓到!顿时有些哑口无言。反倒是她身边的凌王闻言,闪身上前挡住了刑风灼灼的注视,以着一种冰冷的语气回道:“她已经嫁人了!” 刑风这才稍稍移开一些目光投在凌王的身上,一脸惋惜的叹道:“她嫁的那人,不会刚巧是阁下吧?” “正是在下,如何?”凌王早已一脸阴沉,墨眸凌厉如冰,森寒骇人! “不是他!”风清晚此时已回神,立刻扬声辩道。清冷的眸光不驯的紧紧盯着凌王的黑眸,一字一顿的轻吐:“本姑娘,待字闺中。” 刑风一听,立刻咧嘴,喜笑颜开。那嘴上的两撇小胡子也跟着微微上翘。如谦谦君子般行礼,道:“姑娘,不如到小生的房中一叙如何?” 凌王一听,刹时脸色全黑,墨眸紧紧瞪着那满脸笑意的刑风,冰冷的眸底隐含一股杀气! 刑风视若无睹,笑意更甚的欲要上前拉风清晚的玉手。不料,他刚一伸手,风清晚顺势擒住他,反手一背,刑风哀叫一声,瞬间落入风清晚的手中。凌王趁机伸手一点,点住了刑风的穴道。 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罪过罪过啊!”刑风虽然被擒,却未见一丝怯意,反而有丝无奈的轻吟。唇角的笑意加深,尤其是那两撇小胡子,微微上扬,就像一只狡猾奸诈的狐狸! “你是何人?”风清晚清厉喝问。明眸却注意到,刚才这一闹,已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周围的灯火开始通亮,照耀着岩石这边也明亮了许多。 这样下去,不仅难以救出燕国公主,自己早晚也会难以脱身。 风清晚转眸看向一边的刑风,这人能够自由在黑阴山行走,一定非简单人物!若是抓他当人质的话…… 但是如今身边还有一位凌王,这人的心思莫测高深。有他在,她的事便难办了。 风清晚暗暗掩眸,心思百转。 她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一道冷沉醇厚的嗓音响起,“两位,久候多时了。” 风清晚抬眸一看,心下惊颤。不知何时,仇天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边。 下意识的,风清晚转眸看向一边的凌王。有一种果然不出所料之感! 凌王正一脸晦暗莫测的紧紧盯视着仇天!而仇天,酷寒的眸底微微闪过一抹异光。 这两人…… 23 两人暗斗 四人之间,有一瞬间的沉默。 刑风虽然被俘,却是一脸的轻松,满眼含笑,一副看戏的模样。 风清晚有丝疑惑的看着凌王与仇天,他们之间,隐约有一股暗潮在涌动。 还是仇天先开口。“两位,不如到屋内一叙。” 说过之后,自行先朝山上的正厅走去。似乎笃定了他们一定会跟上。 事实上,他们确实无处可逃。在他们的四周,早已站满了黑阴山上的人,每个人皆是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俩。 风清晚正欲趁机朝旁边的屋子而去时,手臂突然被一只大掌抓住。而仇天的声音也在同时传来。“柔儿在前厅。” 风清晚这才静默。双眸暗中瞥了一眼身边不发一语的凌王。他见过柔儿,可是听到仇天说柔儿的名字,他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更让她吃惊的是,这个仇天知道她要去找柔儿? 三人一致朝着前厅而去。风清晚用力一挥,甩开了凌王的大掌。 “喂!你们谁先替我解穴!头!头……”身后传来刑风的叫喊声,三人置若罔闻。只留下一丝余音在风中飘散…… 黑阴山的正前厅内,灯火通明。四面八方的火把,照耀着这前厅犹如白昼。 偌大宽敞的前厅,上座是一张虎皮黑木椅。底下,是左右两排并列的黑木椅。其他再无一丝摆设。整个前厅,肃穆冷凛。 灿黄明亮的火光,使这凛然冰冷的前厅,多了一丝暖融。 仇天上前坐在上座,燕国公主确实在前厅。当她看到风清晚时,一张甜美的小脸立刻布满笑意,冲到风清晚的面前。声音充满雀跃:“是你?” 风清晚一惊。燕国公主为什么这么高兴?上次她明明用了暗针伤她,还险些令她丧命。莫非仇天没有告诉她这些? 明眸惊疑的看向仇天,只见他嘴角隐隐有丝抽搐。而冰寒的眸底,几不可见的闪过一抹无奈。在望向风清晚时,隐含一抹警告! 风清晚张了张菱唇,却未出声。她始终对这位燕国公主有一股无法形容的不忍。 “上次你为何要抓我?今天也是来抓我的么?”柔儿乌黑的大眼望着风清晚,充满困惑。 看来仇天确实什么也没告诉她! 风清晚心中暗叹。她今日确实是来抓她,只是现在为时已晚。身后那道强烈的注视,早已经说明一切。 凌王一脸笑意的上前,来到燕国公主的面前。“柔儿姑娘。” 柔儿这才看到身边之人。当她见到凌王那一脸莫测高深的温笑时,杏眸圆睁,樱桃小口惊讶的张开,声音轻颤:“你……你怎么会在这?” “柔儿姑娘见到本王,怎么如此慌张?”凌王笑得更加温和,墨眸却是朝着风清晚一扫。 风清晚心中一凛,他看她是何意? 而在上座上的仇天,满眼的寒光凌厉。 “仇天!”柔儿一叫,仇天立刻出现在她的身边,长臂已圈住她的纤腰,一把拥她入怀。 “他是凌王!他是皇上下旨要来杀你的凌王!”柔儿在仇天的怀中喊道。 仇天冷寒的眸光一暗,更加抱住柔儿微微颤抖的身躯,声音轻柔而凌然。“放心,他杀不了我。” “本王奉皇上的旨意,剿杀黑阴山上的盗匪。柔儿姑娘,你说本王杀不杀的了他?”凌王一脸温雅和熙的笑着对柔儿说道,幽深的眸底却了无笑意,只剩一片森寒。 “谁先杀谁?尚未定论!”仇天双眸怒火狂烧,额上的青筋隐隐突跳。 两双相似的墨眸,灼灼的盯视着对方。 空气中,仿若火花四溅。 “我不准你杀他!”一声娇喝传来。柔儿突然一脸正色凌然的护在仇天的面前,乌黑的大眼冷瞪着凌王。 这一举动,令在场三人皆有些措手不及。 仇天冷寒若冰的眸底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暖意。而凌王的双眸,复杂难辨,只是更加的晦暗阴沉。 风清晚抬眸看向一边的凌王。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知他若是知道了柔儿是真正的燕国公主——他原本应该娶的王妃时,看到此景该作何感想? 摇摇头。此刻已容不得她多想。那个手臂上刺有灵蛇图案的人,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 清亮的明眸转而在周围站满的人群之中巡梭。每一张脸,在她锐利的注视之下,无所遁形。 突然,她的清眸眯了眯,微闪一抹寒光。 当她正欲上前,她的柳腰突然被人从背后圈住! 风清晚浑身一震,反身立即一掌劈出! 凌王侧身一闪,避过这一掌。接着,立即俯身凑在她的耳边,轻问:“你想做什么?” “不用你管!”又一掌,终于退离他的怀抱。 这人刚才不是与仇天暗斗么?怎么还会察觉到她要做什么? “你以为若是动手,今日你能走出这黑阴山么?”凌王满脸森寒,墨眸蕴含怒火。 “那也是我的事!”风清晚冷冷回道,一点也不领情。 “看来还是凌王爷明理。”那边仇天拥着柔儿,一脸冷寒的盯着这边的凌王和风清晚。 柔儿在仇天的怀中,露出两只乌黑机灵的大眼,骨碌碌的来回看着凌王和风清晚。由原本的惊恐疑惑到渐渐似乎想起了什么而变得恍然清明。 柔儿踮起脚尖,附在仇天的耳边轻声耳语一番。只见仇天冷寒的眸子微露惊疑的看了一眼风清晚,接着方才轻轻点头。 “这位姑娘,不知我们可否单独谈谈?”柔儿走近风清晚,乌黑的大眼灵动一闪。 风清晚轻蹙黛眉,一时之间,不知这燕国公主又是怎么了?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风清晚不动声色的跟在柔儿的身后。直到进了上次去的那个房间。 柔儿小心的关上门,然后一脸谨慎而又神秘的来到风清晚的面前。低声问道:“你说,你是不是假冒小情在凌王府里当王妃的那人?” 24 姐妹协议 风清晚星眸瞬间闪过一抹异光。菱唇轻扬,道:“公主说的,小女子一句也未听懂。” 柔儿甜美的脸蛋上扬起一抹明媚慧黠的笑容。“明人不说暗话,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今天再看到你,这种感觉更加强烈。那日我在凌王府无缘无故的昏迷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黑阴山。仇天告诉我,我是被人抢走的,可是我明明记得很清楚,我是在凌王府正妃娘娘的院子里,当时我还在与她说话。” 风清晚静默不语,淡然的眸子未见一丝波澜。她说的这些是事实又怎么样?根本不能证明什么! 柔儿接着说道:“上次你来我的房间抓我,我想就是因为你不想我这个真正的燕国公主出现,进而占了你凌王妃的位子。而后来出现的那个男子就是你叫他掳走我的人。不过没想到,你为了救他,连我也不抓了。冒昧问一下,那个男子到底是谁呀?对你很重要么?” 前一刻还在深刻分析的柔儿,忽然睁着一双乌黑明亮的黑眸,小脸上充满好奇的凑近风清晚。 风清晚依旧平静无声。心底却对这燕国公主有了一丝改观。本以为她只不过是一位被人宠坏的无知公主,想不到她的分析倒是八九不离十。 见风清晚无意回答。柔儿只是乌黑的大眼眨了眨,接着道:“我想你今天来,一是还想带我走。二来是要杀一个人。只是没想到凌王来了,他阻断了你的计划。” 风清晚此时不得不有点佩服这个燕国公主。原先她真的以为,这个长相甜美可人,一副单纯天真的公主,只不过是个纯真无知、胆大娇宠的公主。 如今她忽然发现,在她甜美的笑容下,是一颗精于察颜观色,深刻透析人面的聪敏头脑。只是大多数的时候,总是容易被她甜美的表象所掩盖。 “你说的这些,我根本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风清晚清冷的道。即使她说的是事实,她也不可能承认。 “如果我告诉你,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担心,我绝不会出现去抢你的王妃之位的话,你会不会承认呢?”柔儿娇俏的大眼里闪着一抹了然的慧黠。 “公主,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么?”风清晚一脸的不以为然。 “当然不是啦。”柔儿轻巧的摇头,围着风清晚转圈,一双灵动的大眼转啊转。“虽然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假冒王妃,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帮我的忙。” 风清晚淡挑黛眉,以眼神询问。 柔儿笑得一脸娇羞。“我本来就不想做那个王妃,而且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意中人了。” 风清晚了然的扬眉,心底的疑惑却更深。“这一切都与我何关?” “如果你就是那个凌王府里假冒王妃的那个人,这一切就都和你有关!”柔儿肯定的点头,甜美的笑容依旧,却多了一抹笃定。 “敢问公主凭什么说我是假冒王妃的人?”风清晚清冷的挑眉问道。 柔儿忽然笑的更甜。“就在刚才,你看外面那群人中的一眼。” 风清晚静默,清眸却染上一层清冷。 “若是我没有看错,刚才你看的那人,就是上次剑伤掳走我的那名男子的人!而且,眼中透出一股杀气!”柔儿慢悠悠的说道,明亮的大眼里一片清澈。 “上次你在黑阴山上救走的那名男子,与那日掳走我的人是同一人。而不管是面对你还是凌王妃,那个男子显然都很听命于你们。这就说明,你可能与凌王妃认识。而在刚才,当你看到那个人时,双眼聚满杀气。若不是你知道他伤了那名男子,你又怎么会想杀他呢?所以我就大胆断定,你就是那个假冒王妃的人!不过,我没有想到,你易容术这么了得!可以说你易容成小情的样子真的易容的很像,可惜还是逃不过本公主的法眼。倒是你现在的容貌,是你本身的容貌么?”柔儿的一张小嘴,喋喋不休的说着,一张小脸,看上去依旧单纯而毫无心机。想到了什么便说什么,不过她的判断,倒真的不得不叫人信服。 风清晚在心中权衡一下。事到如今,她似乎根本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但是为了确保万一,她只是隐晦的说道:“燕国公主分析的很精辟。” “这么说,你承认你就是那个假冒王妃了?”柔儿的双眸刹时睁得雪亮。 风清晚淡道:“公主误会了。恕我冒昧问一句,敢问公主为何要把我带到这里来说话?若我真的是假冒王妃,刚才的那些话如果当着凌王的面说,岂不是更好?” 柔儿立刻跨下小脸,认真的说道:“刚才的话怎么能在凌王面前说呢!要是说了,他该要回去休了你然后娶我过门。但是仇天一定不会答应,到时候双方肯定就打起来了。而你呢,我想假冒王妃一定是有什么目的,而且现在还没有完成,要是这一切让凌王知道了,我们都完了。这样,你还不相信我么?” 风清晚无声的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话。 柔儿立刻笑逐颜开,首先就是满脸好奇的凑上风清晚的面前,乌黑的大眼圆睁,一双小手伸出轻轻碰触她的面颊,一边疑惑的问道:“你现在的样子是你本来的容貌么?” 风清晚莞尔,方才点头。 “那你的容貌可比王府里的那个‘王妃’美多了!”柔儿甜美的笑脸多了一丝促狭。“你那样子,那个凌王爷对你如何?你怕我抢了你的王妃之位,是不是因为你自己爱上了那个凌王爷了呢?” 风清晚顿觉得哭笑不得。只摇头道:“不是。” “其实我觉得那个凌王爷也不错啊,人长的很帅,又是个王爷,而且我看的出来,他那人极其聪明,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将之才!只是他脸上总是一脸莫测高深的笑意,有点探不清他的内心。”柔儿倒开始说起了凌王的好来。 风清晚挑高一边黛眉,凉凉的道:“要不你出去说你是燕国公主,那他马上就会娶你过门。我想仇天也会很乐见其成。” 柔儿顿时全身打个冷颤!要是真的那么做了,仇天非杀了她不可!“不行!千万不能说!” 风清晚一脸正色的望着柔儿,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对这个公主承认内心的事情,但是心底总有一份对她毫无理由的相信。 “我想恳请公主答应我一件事!” “正巧,我也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呢!你先说什么事?”柔儿一脸甜笑。 “今天这件事我希望公主不要告诉其他人。还有,我要一个人!” “这事肯定我不会告诉别人。不过你要的那个人……我恐怕做不了主。仇天说那人是重要的人,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暂时还不能拆穿他。”柔儿面露一丝难色的说道。 “公主知道我要的人是何人?” “不就是你刚才看的那人么?”柔儿一脸理所应当。 风清晚清眸眯了眯,语气森寒冷厉:“我一定要杀了他!” 柔儿有点困惑的摇摇头,别人的事情还是少问的好。“对了,既然我们都达成共识了,以后我们就当好姐妹如何?” 风清晚有丝诧异的盯着柔儿一脸的甜笑,“你是堂堂的公主,小女子不敢高攀。” “什么公主,反正我现在也不是了,没关系。我本名叫燕柔,年方十八,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柔儿一脸笑意的看着风清晚,明亮乌黑的大眼充满期待。 风清晚闻言,心底的讶异更深。“燕国公主不是叫燕婉么?何以你叫燕柔呢?” 柔儿明亮的黑眸刹时黯淡了许多,只轻轻道一句,“那是我姐姐。” 风清晚见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便不再多问。只道:“我叫风清晚,今年二十。” “那这样我就该叫你一声姐姐了?姐姐!”柔儿的小脸立刻又爬满甜美的笑容,明灿灿的眸子闪闪发光。 风清晚微微露出一抹淡笑。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露出笑容。 “姐姐笑出来真的好美……!”柔儿看见了,一双黑眸直盯着她唇边的浅笑,口中不自觉的发出赞叹。 风清晚嘴角微微有丝僵硬。接着又恢复到一脸清冷无波。 “对了,我也有一件事想要姐姐答应呢!”柔儿忽然笑得有丝诡异的说道。 风清晚想起了刚才的话,点点头,问道:“你要我答应什么事?” “如果姐姐答应了我,我就叫仇天把那人留给姐姐你,怎么样?”柔儿笑的更甜,唇边隐含一抹狡黠。 风清晚不思多想的立刻点头。“好,一言为定!什么事我都会答应!” “那姐姐你就去劝凌王不要剿了黑阴山!” “……” PS:经常看文文的文的亲们都知道,文文更新的时间比较晚。以后文文会尽量把更新时间提早一点,大约在中午到下午的时候。免得亲们一大晚上了还要等,尤其是冬天,夜里冷。 25 请王回京 当风清晚和柔儿从房内步出,前厅外的凌王和仇天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人看似互不对眼,却隐约有种暗潮在涌动。 燕柔一脸甜笑的走到仇天的面前,踮起脚尖俯身在他耳边耳语。只见仇天听完之后,冷寒的眸子望了风清晚一眼,只是那一眼,却是极为淡漠而平静。 风清晚暗中咬下菱唇。刚才她答应了燕柔要劝退凌王不剿杀黑阴山,可是这是皇上下的旨,若要凌王抗旨不尊,是何等的难事! 即使凌王答应,可是抗旨之罪,即便因为他是王爷而不当诛,但是他也会被发配边疆永不再入朝! 可是她的仇,一定要报! 正在此时,门外进来一位青衣男子,一脸笑意的走至风清晚的面前,潇洒的行个礼。道:“这位姑娘,今日相识便是有缘,在下想邀姑娘你一同赏景,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此人正是在外面自动解穴之后回到前厅的刑风。 一边的凌王闻言,浓眉一紧,眸底寒光乍现。 而仇天和燕柔瞬间的惊讶之后,便只剩下无奈。并且,一致看向凌王。 风清晚微微蹙眉,一脸的冷寒。“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又何谈认识?” 刑风的两撇小胡子微翘,笑道:“姑娘若是不嫌,告诉在下不就认识了?”他的最大优点便是脸皮够厚。 凌王在旁边轻哼一声,墨眸淡扫,一语未发。 屋内的人都听到了他的轻哼。 仇天和燕柔只管看戏。刑风脸皮厚,自是不会上心。风清晚听后微扬眉梢,淡淡的望向刑风。菱唇轻吐:“这位公子,本姑娘可以答应你。” 此言一出,其他人皆扬起了眉。而刑风嘴上的胡子也翘的更高了。 “十年之后。我们相约赏景。”风清晚凉凉的补充。 燕柔再也忍不住,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出声。一脸的幸灾乐祸。“我说小胡子,这下遭到姑娘拒绝的滋味如何?” 刑风一脸郁卒,极力在掩饰,一张脸变得极为扭曲。咬牙道:“大嫂,她可是答应了我的。” 风清晚无意在此逗留,看了一眼凌王,转身对着仇天,道:“今夜打扰,就此告辞。” 说完转身便走。 刑风一脸吃惊。“姑娘你别走啊,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你……”说着便要追出去,凌王伸手一挡,拦住了他的去处。 “让开!”刑风伸手一推,凌王侧身一闪。 两人瞬间过了数招。 稍微停下之后,两人心中皆是暗暗吃惊。而在一边的仇天,寒眸也更加多了一丝冷光。 由刚才的几招可看出,这个凌王的武功深不可测,若是他真要攻打黑阴山,并无不可能获胜。 刑风暗中接到仇天的示意,不再追。侧身一闪,让出凌王的路。 凌王转身看向仇天,墨眸冷锐决绝。“黑阴山,本王定会拿下!” “随时恭迎!”仇天毫不示弱。 当凌王和风清晚走了之后。屋内的三人有瞬间的沉默。每个人皆是一脸的凝重。 “头,这个凌王怎么办?”刑风此时不再嬉笑,一脸的严肃,眸中精光如剑。 仇天伸手搂住燕柔,寒眸无波,慢悠悠的道:“他要来便来。” “可是他是……” “无论是谁,结果都是一样!”仇天忽地冷声打断,寒眸一沉,“那件事查的如何?” “头,那人果然非同一般。”刑风的黑眸中闪着利光,嘴角笑意加深。 燕柔来了兴致,小脸扬起兴奋的光芒。“小胡子你快说说,姐姐要杀那人呢!那人到底是谁?” “姐姐?”讶异的声音扬起。刑风不敢相信的看着燕柔,就连仇天也低头,疑惑的看向怀里的她。 “是啊,我认她做姐姐了。”燕柔嘴答的顺溜。 仇天和刑风的脸上却闪过不同的尴尬。刑风一张脸笑的更是无比灿烂,可是又怕被头看见,一直憋着。 谁都看出来,他对那个女子有兴趣。若是日后成了她的夫君,那他岂不是要做头的姐夫了? 想起来就乐。不过只能暗乐。 仇天轻咳一声,声音凉飕飕的。“叫你出去办个事办那么久,回来之后还不赶紧上凑,不想在黑阴山混了,趁早滚蛋!” 刑风一脸委屈,却再不敢多言。赶紧把之前出去查到的消息报告给头。 三人聚在大厅,如此耳语一番。 仇天听完之后,看向燕柔。“柔儿,你有什么好办法?” 燕柔一脸纯真的甜笑,“我和姐姐做了一个协议,放心吧,这事好办。” ———— 凌王出了黑阴山之后,一路急追。不想在到了山脚下之后,却看到有一个黑影正站在那里。 其实风清晚是特意在这里等凌王。 见凌王走近,风清晚暗暗吐了一口气,道:“凌王,小女子有一事相求,请凌王务必答应。” 黑幕掩下她眸中的一丝凌乱。 凌王挑高眉,“姑娘刻意在此等候本王,不知要本王答应你何事?” “请凌王回京。”风清晚一咬牙,直接道明。 凌王忽然哈哈大笑出声,笑声回荡在漆黑静寂的夜色中,顿时让人觉得汗毛倒竖,周身打颤。 风清晚静静的等着,明眸渐渐也染上一丝愠怒。 “姑娘真会说笑。”凌王脸色骤变,薄唇微扬,讥诮说道。 “我没有说笑。请凌王回京。”风清晚一脸正色,娇颜冰寒,又重复了一遍。 凌王收起笑意,俊颜渐渐靠近风清晚,墨眸深邃冰冷的盯着风清晚的清眸。低柔醇厚的嗓音响起,“你让本王背上抗旨杀头的大罪,可想好对本王有何补偿呢?” 26 心生疑虑 风清晚也不退让,一双清眸无惧的迎上他,声色无波的道:“凌王若是真的抗旨,小女子愿以命相抵!但请凌王多给小女子一个月的时间。” “命?本王要你的命作何?”凌王一脸嗤笑,不屑的扯动唇角。 风清晚顿生一股怒火,隐隐压下。菱唇再三抿了抿,方开口回道:“敢问凌王想要何种补偿?” “黑阴山势力日渐增强,已直面威胁到我央国。本王势必剿杀!即使姑娘愿牺牲,本王也绝不会答应!”凌王一脸坚决的表态,墨眸深不见底,冷锐深沉。 风清晚低眸,心中思付,他说的没错!自古以来,凡是帝王,皆不会坐看地方上的势力逐渐增强威胁自己的江山,皇帝下旨剿杀黑阴山势在必然。而凌王既是皇帝的亲兄弟,又是央国的王爷,没理由不灭黑阴山,以除后患。 这事本与她毫不相关,无奈此时已被卷入其中。 “凌王是否想过,若是央国真心招安,把黑阴山的势力纳为己有,岂不是给央国增强增势?” “皇兄早就与仇天交涉过,希望他归顺我国,但是那个仇天不知好歹,几次三番对皇兄不敬,这才使得皇兄下令剿杀。” 风清晚心中微惊,原来竟是仇天不愿!难道他真的想当皇帝? 可是据她观察,她心中隐隐觉得,仇天虽有雄霸天下的强势,却没有抢夺天下的野心!否侧,他现在就不会只是一个小小黑阴山上的头领! 而且,据她所知,虽然很多人对黑阴山上的势力一直忌惮,但是他们并没有做真正危害社稷之事。 “凌王可曾想过,或许他们无意争这天下?” “此话怎讲?”凌王平浅的挑眉,精眸却暗闪一抹锐光。 “或许黑阴山上的人只是想有个安稳平静,不受外界打扰的生活。他们盘踞在此,只为安定。否侧凭他们的实力,若是真心想取得这天下,又岂会至今为止只有黑阴山这一块小小的势力?凌王可曾见过他们有意争权夺地了?” 风清晚说的是事实,这么多年为了打探仇家之事,她几乎对江湖上的事无所不知。 很早之前就听过黑阴山。江湖上对黑阴山的传说很是传神,传言他们势力强大,争权夺利,他们烧杀抢掠,无所不掳……但是这些都是一些江湖传言,从未有人真正见过。 凌王不屑的冷哼一声,“那只是他们在韬光养晦,难保日后不会有叛逆之心!姑娘如此为黑阴山说话,本王倒要怀疑……你居心何在?” “小女子不过一介草民,胸无大志,凌王大可放心。” “放心?本王倒是觉得,姑娘的心思,更应该值得多多深究。” “凌王多虑了,小女子从未有叛国之心。” “没有叛国之心,但,别有用心。”凌王的声音中,忽然透着一丝危险。 风清晚静默,清眸冷冷的对上他的黑眸,清冽雪亮,毫无波澜。 “还不懂?需要本王直接说明么?风、清、晚。”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轻柔的好似一阵风吹过。但却是冬日里冰寒彻骨的冷风!刮在颊上,生疼刺骨,凉透心底。 风清晚瞬间僵楞,清眸闪过一抹锐芒,复杂难辨。 凌王定定的望着她,唇角勾笑。“你可能有所不知,本王与天山派的现任掌门有些渊源,他曾向本王提过有一位女弟子。那晚与你交手之后,本王断定你便是。”其实他后来也命人专门查证了此事,事实证明自己的推断没错。 “那又如何?师父经常出外游历,结交凌王也不算稀奇事。”就算他查出她是师父的徒弟又如何?只要他不知道她就是凌王府里的那个“王妃”,那他们之间一样还是毫无瓜葛。 “那晚,你在森林中却不承认与天山派有关。今日又突然出现在黑阴山,还劝说本王不要剿杀他们。如此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锐眼转暗,深深锁住她的娇颜。 “我的事向来连师父也不过问,凌王未免太多心了。倒是我有一事不明,那晚,凌王为何会无故出现在那片树林?”风清晚表面上避重就轻的问道。实则心中早已惊疑,之前她就隐约猜疑,那晚凌王出现在树林一定非比寻常。但愿他还未发现她的另一个身份! 不过,即使发现了她也无惧!想他一个王爷,绝不可能公然休妻,尤其他们的这桩“婚事”还关系着两国的利益。 听说近年来燕国的势力日益茁壮,有可能会一雪当年败国之耻!而凌王妃乃是“燕国公主”,若是他敢休妻,便一定会引来两国关系激化! “那处树林乃是本王平日修炼武功之所。那日只是碰巧在练功时感觉到有人靠近,才会与你交上手。”凌王随便扯了一个理由,黑眸渐升一股怒火。 真正的燕国公主成了仇天的女人,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混进了凌王府假冒燕国公主,并且私下与他们联络,同仇敌忾。不能怪他不会这样想——这个女人或许就是仇天派来灭他央国的奸细! 项老头可能都还不知道,他赞称不绝,那个聪敏良善,静安沉默的女徒弟,其实是个多面玲珑,心藏祸心的女奸细! 想到此,凌王的墨眸更加黯沉,眸底几不可见的闪过一抹复杂。 “说!你究竟有何目的?与黑阴山到底有何关系?” 风清晚讶然,嗤笑一声,冷道:“我与黑阴山毫无关系。” “毫无关系你会几次上黑阴山?毫无关系你为何要劝本王不要剿杀他们?” “我有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 “无可奉告。” “风清晚,不要怪本王没提醒你,休想耍花样!”凌王冷冷的沉声警告! “凌王若是答应不灭黑阴山,我风清晚保证任何花样也不会有。” 这是最明显的威胁!若是他不答应,那她可能就会“花样百出”! 凌王嘴角抽搐了几下,大掌却更快的一把擒住风清晚细致白皙的颈项! “本王可以立刻杀了你!”冷冷的声音回旋在耳边,大掌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风清晚白皙如雪的脸色,渐渐憋出血红。声音却是清锐凌厉,暗含挑衅。 “凌王不妨一试。”风清晚垂下的素手紧握,一排银针整齐的排列在五指之间。月光下,闪着微细的冷芒。 “小小的银针,岂会难倒本王?”黑眸淡扫一眼她手中的银针,眼中闪过一抹讥笑。 “凌王不看看银针指向哪里么?”风清晚困难的启口说道,眸中却闪着一抹晶亮。 凌王微楞,再次低头看向她手指的方向,几只短短的银针,正对着他的…… 凌王心中顿时大惊,墨眸倏地暗潮汹涌。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风清晚唇角溢出一朵浅笑,手中的银针早已蓄势待发,直飞而出…… 凌王立刻收掌,快速闪身!银针呈上下两排,虽是快速避过了重要要害,但是仍有一根银针插入他的大腿,并正巧封住了他腿上的穴脉!使他无法立刻运气用功! 而此时风清晚早已退离此地,施展轻功,瞬间消失无踪。 27 解危求生 事情比预想中更为复杂。 凌王坚持要剿灭黑阴山。在到达的第二日,便率领此次带来的精兵强将,兵分两路,一路由前面攻打黑阴山,另一路绕道后山,形成一个包围,势要瓮中捉鳖,一个不留! 而仇天也非省油的灯,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何况他的那群手下也不是吃素的! 一方是久经训练的精兵强将,一方是长期游走在刀口下的草莽匪类。两方的势力不相上下。 黑阴山地势险峻,机关丛生。凌王的军队若是贸然行动,必会掉入很多不明的陷阱之中。而黑阴山上的人虽然占尽了地势之优,却缺乏整体作战的能力。若是真的打起来,双方都吃力不讨好。 凌王和仇天当然都深知这点,所以,阵势摆起来了,但是却没有真正开打。当然,也是因为有一个人突然驾临。 风清晚那晚并没有真正离去,她后来又返回了黑阴山。 这次她没有先找仇人,而是与仇天作了一个交易。 “你到底可有雄霸天下之心?”风清晚问。无惧仇天那双冷寒的眸子。 “没有,当然没有。”燕柔立刻在旁边澄清。“我们才不想称霸天下呢!皇宫里的生活乏味枯成,自由受束,而且当皇帝费心又劳神,哪里像在这黑阴山多逍遥快活,想干什么都行。” 风清晚却仍旧只盯着仇天,“你若无心称雄,为何要把势力聚拢在此?徒招皇帝的疑心。” “那是因为山上的人都无处可去,久而久之,人就越来越多了。”燕柔再次道。 “皇帝向你招安,你为何要拒绝?” 这次仇天不再沉默,但也只是从鼻腔中冷哼一声。神情更为鄙夷。 “姐姐,皇帝根本不是真心招安,他只想吞并我们黑阴山。” 风清晚心中已然猜到大概。定是皇帝见“软”的不成,这次来“硬”的! “柔儿,凌王心意坚定,我无能劝服。”风清晚有丝歉然的看向燕柔。 燕柔笑意盈盈,“我早就知道了。别看凌王那人表面温和,实则锋芒内聚。” 仇天听出燕柔语气中多了一丝欣赏,眉头立刻皱起,墨眸狠瞪她一眼。 燕柔吐吐舌,立即扬起一张谄媚的笑颜,“不过他还是比你差点!” 仇天轻哼一声,嘴角却忍着一抹无奈宠溺的淡笑。 “不过怎么说他也差点成了我的夫君……”燕柔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音。 仇天不管他人在场,手臂一收,燕柔整个人便跌入他的怀中。黑眸瞪着她甜美的娇颜,怒火在眸中狂烧…… 风清晚望着他们二人,悄然退出了屋内。心底却渐生出一种异样之感。 她忽然有丝明白了,仇天不会称霸天下,燕柔也不会再当燕国公主,更加不会去当凌王妃。 仇天的眼中,有锐气,有锋芒,有狂有傲,但是也有情,有义,有爱。还有更多的,是满足。 一个心已经装满了情义的男人,即使他拥有傲视群雄的条件,也没有那个称霸的野心和魄力。 燕柔抛弃公主的娇贵身份,舍去可能的王妃头衔,甘心待在这土匪窝,也是因为心中有情。 荣华富贵,于他们来说,从来不是最重要的! 心中忽然打定一个主意。在第二日的时候,风清晚便找到仇天,跟他做了这个交易。 她献计,既能使得黑阴山免除剿灭的危机,也能让皇帝彻底对黑阴山免除顾虑,还能让黑阴山上的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此计立刻得到仇天的配合,而他也允诺,事成之后,“那人”交由她处置。仇天没有问她为什么要杀那人,但是他了然的眼神,已说明一切。 接下来的几日,风清晚马不停蹄。 她在当天便返回了京城,准备夜闯皇宫。 能让凌王不再剿杀黑阴山的人,除了皇帝别无他人!所以,她的第一步便是进宫暗中把皇帝带到黑阴山。 此法甚是危险,却是最快速有效。 当风清晚出现在皇城的高墙外围时,意想不到的是,一个高大无声的身影早已等候在那里。 “师……师兄?” 自从那晚风清晚说了那句伤害的话之后,她以为师兄再也不会原谅她,所以才一直未曾露面。 “师妹。”项樊只是一径的沉声。僵硬的嘴角却微微的轻扯,露出一丝淡笑,那双不敢直视她的眸子,柔情依旧深藏。 “师兄。”风清晚几乎有丝哽咽的再次叫道。 再次见到师兄,她才知道她的心中终于有丝释然。之前伤害他,而师兄仍愿意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可好?”千万言语,化作一句最简单的问候。 项樊点点头,微微侧转身,掩饰眸中的一丝悲伤。 “师兄,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助你。” “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风清晚惊疑的问道,明眸紧紧盯着项樊。 项樊微窘的偏过头,默然的唇紧抿。 “师兄,你是否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项樊依然不语,脸上的表情却更加的困窘,多了一丝涩然。 风清晚的眸中渐升一股水气,望着师兄沉默如昔的容颜,她的心中却突然感觉到有丝温暖淌过。 不知不觉,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滴滴坠落。 项樊见她忽然哭了,一时间慌乱无措,木讷的不知该如何反应。 记忆中,除了刚上山的那一年,她常常会因为做噩梦而哭醒过来,后来便不再看她哭过了。 每次,她总是倔强的不让泪水流下来,久而久之,哪怕她的眼眶盈满了泪水也断然不会滴落,看着只让人更加揪心的疼。 可是,此时,她却在他的面前哭了…… 项樊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风清晚却已收回泪水,犹挂着一丝泪痕的颊上荡起一抹浅笑。“师兄,你能来助我,师妹感激不尽!” 项樊心口一松,微微淡笑,“跟师兄何需客气?” 风清晚回以更深的笑颜。在这世上,怕是唯有师兄待她最好了! 知道师兄并没有怪她,也不是抛下她,而且还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风清晚的心底顿觉阵阵暖意。 有了项樊的帮助,风清晚潜进皇宫便容易了很多。 接下来的事情,超脱了所有人的想象。 皇帝中了风清晚特制的迷魂散,当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黑阴山,大发雷霆。但是当他在看到仇天之后,忽然缄默了。 风清晚不知皇帝与仇天谈了些什么,当他们二人从屋内单独交谈出来之后,皇帝一声不发。而仇天只是走向燕柔,眼中有着温情。 而令风清晚也没有想到的是,皇帝当下就下旨,黑阴山从此不再属央国之地。黑阴山上的人可下山也可留在山中,但不可再做强盗! 没想到事情比预想的顺利。 原先,风清晚只是想让皇帝亲临黑阴山,让他知道这里没有人想当皇帝威胁他的江山。若是皇帝不依,他身单力薄,即使有凌王相助,真的打起来,赢了还好,若是输了,不仅丢尽颜面,也丢了江山。 不费一兵一卒,皇帝便收回成命,不再对黑阴山心存芥蒂。 风清晚虽然不知道仇天和皇帝谈了什么,但是她的心中隐约知道,仇天绝非等闲! 凌王奉旨剿匪,虽是未成功,但皇帝并未多加怪罪,只令隔日一起班师回朝。 风清晚擅闯皇宫,掳走皇帝,胆大包天,其罪当诛! 这一点她当然有想过,所以掳了皇帝之后,她并未让师兄现身,免得拖累于他。但是…… 念其并无其他恶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风清晚,皇兄可以饶你,但是本王绝不会!”凌王眼中含笑的渐渐走近风清晚,眸底深处,寒光迸裂,暗涛汹涌。 “凌王爷,小女子与你毫无瓜葛,何来如此一说?”脑中不意的想到那晚偷袭他的样子,柔美的嘴角微扬。 “皇兄说,你的‘活罪’由本王代为惩罚!”凌王忽然轻声说道,墨眸闪着明显的快意。 风清晚心中一凛,他这分明是公报私仇! 28 惩罚之法 凌王是说真的! 风清晚后来知道,那个一脸威仪,神态内敛深沉的皇帝,竟一口允诺凌王,风清晚任由其处置! 不甘心!不甘心! 可是,再多的不甘,风清晚也无处宣泄! 私闯皇宫,掳走皇帝,触犯圣上的人确实是她。 古往今来,敢做到此等之事之人,早就应该拖出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了。现在皇帝竟饶了她的死罪,只是小惩戒一下而已。她早该烧高香,大念阿弥陀佛了! 可是,若是其他的责罚,不管是廷杖,或是关上十天半月的,她都无话可说。但交由凌王处置? 她倒宁愿被斩首!只是,大仇未报…… 还未待风清晚发飙,已有人先她一步为她说话。 “敢问凌王爷要如何处置风姑娘?”问这话的是刑风。 风清晚现在知道这位名叫刑风的男子是何人了,燕柔告诉她,仇天有两个最贴身的手下,也可以说相当于他的左右手,一个是号称足智多谋,聪明狡猾的刑风,另一个是武功高绝,始终藏在暗处的离洛。 而燕柔自然也把风清晚的身份告知了黑阴山上的各位。 “本王的事,何时需要向你告知?”凌王冷哼。 刑风笑的大声而奸诈,“凌王爷,莫不是你要偷偷的惩罚风姑娘而不让其他人知道吧?皇上已经下旨,只要小惩戒一下即可,凌王若是私下用重刑,我们又何从得知呢?” 凌王的黑眸眯了又眯,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 “不如就当着我们的面,凌王直接说出如何惩罚风姑娘如何?” 众人一听,一致转眸看向凌王。每个人的眼中皆闪着或多或少的好奇。 连风清晚也暂忘了之前的不甘心,抬眸看向身边的他。她也很想知道,凌王会如何惩罚她? “皇弟,朕也想知道。”就连久未出声的皇帝也开口了。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 凌王忽然诡谲的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点住风清晚的穴道。这不难,风清晚就在他的身边。其他人根本来不及防范。 风清晚只能惊怒的瞪着他,他的速度太快…… “皇兄,恕臣弟先回京了。” 说完,手臂一搂,佳人已在怀中。在众人还未回神之际,两道身影已疾速飞驰而出。 他和她的事,焉能供他人消遣? —————— 耳边的风呼呼而过,树影急速后退。风清晚被凌王一路挟持,直到出了黑阴山方才停下。 “为何不说话?” 凌王停下飞行的身影,两人轻声落地。他带人飞行这么久,气息却依旧沉稳,不显丝毫凌乱。可见轻功了得,武功更是深厚。 风清晚紧抿着菱唇——他虽封了她的穴道,却没有点她的哑穴。清眸幽沉的盯着他俊逸的侧颜。 她不懂。他为何要向皇帝请求惩罚她?心中更是有些惶恐,难道他要报复那日她对他的不敬? 晚霞映照在两人的身上,他们静静伫立在落日余晖下,地面上形成一道交叠的重影。 “风清晚,你好大胆!”低沉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像是只在陈述一件事实。 他指的是她夜闯皇宫掳走皇上的事吧? “所以小女子正在等着凌王的惩罚。”风清晚尽量使得声音平淡无波。 “本王的惩罚?”凌王极其轻微的哼一声,“是否本王惩罚什么,你都甘心承受?” “……是。”犹疑了一下,风清晚淡声应道。眼下似乎没有她说“不”的权利。 “那好,做本王的女人。” “凌王爷莫要再说笑了!”风清晚当即冷下脸。他随便惩罚她什么都可以,只唯独这件不行! 这不是关乎她是不是多么的贞洁烈女,而是,若是以当他的女人作为惩罚,那她失去的就不仅仅是贞操,还可能是往后的自由!何况,她在凌王府里已算是他的女人了,她不想连她真实的身份也和他牵绊过多。 “本王……像是在说笑么?”凌王墨眸深幽的眸盯视着她,隐隐闪着一抹认真。 “凌王的惩罚,真是独到!”讥讽的语调冰寒淡静,长长的眼睑却低掩,不想猜测他眸中的那一闪而逝的亮芒是什么。 “本王向来如此!”狂妄的承接她的讥讽,沉吟回道。凌王温热的大掌忽然抬起,轻掠过她颊边的青丝,墨眸闪着一抹狡黠。 “若这就是凌王的奉旨惩罚,那我宁愿斩首示众!” 没想到他听到这话之后竟笑了! “不,你不会轻易去死。”他说的笃定。黑眸幽沉,定定的望着她,仿佛看透一切。 风清晚心中一震,眸底闪着惊疑。他知道了什么?为何会这般说? “凌王爷难道不知,贞洁对一个女子来说,比性命还重要么?” “或许对其他的女子是,但,你风清晚不是。” “此话怎讲?”风清晚故作惊疑,黛眉轻挑,眸底却暗了几分。 难道她风清晚是浪荡胚子不成? 凌王倏地凑近她一些,鼻尖几乎要碰触到她的。子夜般漆黑的墨眸闪着深深的笑意:“当本王的女人,本王便会告诉你。” 王——八——蛋! 风清晚愤恨的在心中怒骂!若不是此时被点了穴道,她一定会立刻杀了他! 29 惹怒君颜 夜幕逐渐降临,天边只剩一道微弱的余辉。 黑阴山脚下,驻扎着凌王带来的上千精兵的营帐。整列排伫的军帐,一眼望去,萧飒凛凛。而尤以最中间的那座营帐最为独特。 一个时辰前,风清晚被凌王安置在这间营帐的床上,之后他便出去了。陈设简单的营帐内,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一眼便可看全。 风清晚全身受制动弹不得。躺在床上急迫的想以自己的内力冲破穴道,哪知心中越是焦急,暗中想冲破穴道的内力越是使不出来! 此时,营帐门帘正巧被人拉开,凌王望向躺在床上的风清晚,似是猜透她心思般,温雅淡笑道:“别白费力气了,本王的点穴,当今世上能解开之人寥寥无几!” 哼! 风清晚在心中不屑的冷哼,菱唇紧抿。清洌的眸中闪着愤然,他一定是料定了她不会自行解穴所以才出去了这么久! 想到此,心中的愤恨又加深一层。 “如何?”凌王来到床边,黑眸睨看她,不紧不慢的问着。唇角还噙着一抹温雅的笑意。 风清晚回他的是一记怒瞪! 凌王笑的更欢。“看来你考虑的还不够。” 闭上眼,漠视他。想要她当他的女人?今生今世都休想! 一只大掌倏地覆上她的粉嫩莹白的娇颜,轻柔抚触,却在下一刻,大掌毫不犹豫的卡住她细致的脖子——令她不得不睁开眼。 眼前,是一双幽深暗沉的黑眸。 “本王从不逼迫任何人,若是你想试试,本王不介意为了你破例一回。” 低沉的嗓音吹拂在她的耳边,却让风清晚打心底的一颤! “凌王真会说笑,我此时受制于你,即使我想反抗也不得,又何来逼迫一说?”风清晚的唇角浮现显见的讥讽。 “本王也是奉皇兄的旨意行事。”不被她激怒,凌王说的一脸的无奈。墨眸中闪着戏谑,俊颜渐渐凑近她的颈项,埋首在她小巧的耳垂边,“而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温热的唇沾上她细嫩的耳垂,然后一路到颈项…… 风清晚闭上眸,紧咬着下唇,羞愤难当。被他触过的耳垂和脖子不自禁的染上一层红晕,极力抑住心中不断涌出的颤抖和一丝惊慌。 尉迟轩墨!她发誓,日后她一定会杀了他! “怎么?心有不甘?”不知是否他感应到什么,还是故意的,他在她细白的脖子上轻咬一口,却痛的她立刻蹙紧眉。 风清晚闷哼一声,仍是只字未说。 “你可知道,若是让皇兄罚你,以你犯下之罪,死十次也不足惜。即使死罪可免,那活罪也足以让你去掉半条命。” 那又如何?她应该要感激他以这种方式救了她半条命? 凌王望着她一脸的不屑,笑了笑。“本王也不知为何要救下你?” 风清晚闻言,略带疑惑的抬眸望向他。 刚刚他的眼中一闪而逝的是什么? 还未待她看清楚,营帐外却突然传来一声洪亮的禀报声:“禀告凌王,外面出现一位刺客!” 刺客? 荒郊野外,何来的刺客? “本王马上来。”凌王沉声说道。回身看着她:“本王与你之间,还没完。” 俯身在她粉唇上一印,立刻起身离开营帐,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沉着镇定。 风清晚躺在床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竟有瞬间的恍神。 他……为何那样说? 不待风清晚细想,营帐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哼,紧接着,帐帘被人拉开。 风清晚立刻瞪大眼,不敢相信的看着来人。 “师兄?”她忽然明白了外面的刺客是怎么回事。 项樊快速闪身来到床边,在望着躺在床上不得动弹的风清晚时,沉默的唇紧抿,黑眸闪过凌厉如冰的寒光。复杂幽深的眸底,窜窜火苗隐隐炽烧。 未发一语的伸手替风清晚解穴,可是试了三次却依然未能解开。 他点的穴竟连师兄也解不开? “师兄,他点的穴解不开,你快走。”风清晚看着他,眼眶微湿。 “该死!”项樊解不开穴,气愤的暗骂一声。 “快走!师兄。”风清晚知道,凌王很快就会发现刺客是假的,他很快便会折回。 “爹回来了,我想他应该可以帮你解穴。” 风清晚吃惊的瞪大眼,“师父回来了?” 项樊沉默的点头。接着,似是有一抹红潮自他的面颊升起,他有丝不自在的说道:“师妹,我带你去找爹,失礼了。” 项樊说完,看也不敢再看风清晚一眼,背过身立刻背起全身僵直的风清晚。 “想去哪儿?” 刚一出营帐,风清晚才发现营帐外早已排列整齐的站立一队士兵。在营帐的四周,竖立着几个火把,耀着四周亮如白昼。 站在最前面的凌王,墨眸越过项樊的肩头,阴鸷的盯着那张绝丽容颜。但只停留了一瞬,接着,他的目光落在项樊的身上。 项樊一语未发,在他背上的风清晚却明显的感觉到,他全身紧绷,蓄势待发。 “本王奉劝阁下最好把她放下!”凌王沉声说道,冷眸冰寒。 项樊纹丝未动,黑眸暗中观察着周围,心中估量着胜算多少。 “放我下来,师兄。”风清晚在项樊的背后轻声说道。 凝神听到这句话的凌王,黑眸不禁闪过笑意,却在下一刻,转为狂焰怒火。 “我留下,放他走。”这句话,风清晚是对着凌王说的。 “凭什么?” “若你不答应,我与他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清冷暗幽的眸光,闪着不容错辨的坚定! 30 高手过招 夜色暗沉,一轮明月高悬上空。黑阴山下军营的营帐外,火把熊熊,士兵肃穆。 “好一对情深意重的师兄师妹!”凌王墨黑的眸子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幽森寒光。俊美的嘴角轻扯出一道讥讽的嘲意。 项樊依旧背着风清晚,高挺的身形纹丝未动,执利剑的右手紧攥,沉默的嘴角紧抿。他,绝不会弃师妹于不顾! “堂堂的凌王,只能以卑劣手段控制人,如今还要以千名士兵对付一人,真是可笑!”风清晚清厉的嗓音充满讽刺,全身不得动弹的她,只能以愤然的眼神怒瞪着面前的凌王。 凌王的眸光愈加暗沉,墨眸中怒火狂烧,“本王卑劣?那就让你看看真正的以千敌一!” 他的话音刚落,展臂一挥,在他身后的几排士兵立刻冲上,瞬间便里外三层的围困住他们。 “尉迟轩墨,你这个卑鄙小人!”风清晚气怒的大骂出声!她由师兄的肩膀上望去,正好能看到外围的凌王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很好!敢直呼他的名讳! 纵身一跃,凌王踏着一个士兵的肩头,瞬间飞驰到项樊的身后,专攻他背后不得动弹的风清晚。 项樊早有准备,在凌王接近的时候便已提气回身,闪避着凌厉的招式。 一边要护着身后的师妹,一边与凌王相搏,但是项樊却未显丝毫弱势,灵巧闪动的身形,一点也不似背后还背有一人。 风清晚只能在心中暗中焦急,她已看出来,凌王意在抢师兄背后的她,可是师兄护得紧,宁愿自己的身体挡住凌厉的招式也决不让凌王碰到她丝毫!而这只让凌王的招式更加紧迫凌厉,招招致人要害! 只是片刻,凌王与项樊之间便已过数十招,两人心中皆是一震! 凌王的招式愈加密集,墨眸冰寒森冷。对方的武功决不在自己之下!而他甚至连风清晚的衣裙还没有碰到! 项樊沉默的应对,黑眸中却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欣赏。这个凌王的武功,不容小觑。 “砰!” 两掌相对,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这内力雄厚的一击,甚至震得远处的树梢“沙沙”作响。 凌王和项樊各自退开了几步,彼此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异光。 项樊背上的风清晚,面若冰霜,冷眸定定的瞪着凌王。 刚才她看得真切,凌王的武功不在师兄之下,且,他对师兄的武功路数相当熟悉,每一招都有化解之势。若是如此打下去,身上背着她的师兄定会落下风。 凌王墨眸一闪,唇边扬起一丝莫测的笑意,还未待风清晚看清,他已然一跃,下一刻,风清晚只觉得自己突然被人凌空抛开,她直觉的一闭眼,以为这次定被跌的惨痛…… 当风清晚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落入一具温热的胸怀,而在回神的同时,耳边传来刀剑交锋的打斗声。 “你……卑鄙!”风清晚怒目瞪着眼前一脸笑意的凌王。 她的背后,众多士兵一起围困项樊,项樊一边迎战,一边看向外围的师妹,木讷的脸孔上闪着担忧和一丝冷锐。 风清晚看不到身后的师兄到底怎么样,但是由耳中传来的声音,依稀能分辨出师兄的剑啸声。 凌王看着一脸冰寒冷然的风清晚,唇边的笑意加深,此时,他悠闲的伸手把玩着风清晚颊边一摞落下的青丝。 那边的项樊一见,黑眸闪过愤怒,只是这一分神,被一名士兵得空砍了一刀。 而凌王似是有意一般,正巧在此时一把转动风清晚僵直的身体,项樊被砍的那一幕,正巧落入风清晚的眼中! 刀划过血肉的声音,叫风清晚心中一颤,望着师兄受伤,清亮的黑眸中渐渐闪着水光。 “放了他!”森寒的对着眼前的人说道,清冷的水眸中雾气一片,却又好像清亮的毫无水波。 凌王望进她的眸,微微怔慑一下,墨眸中暗潮翻涌,“我为何要放了他?” “放了他!不然,我杀了你!”风清晚清澈的眸子一片冷冰杀气。 凌王放声大笑,笑声狂妄而苍茫,俊颜凑近她粉嫩的柔唇前,墨眸深深注视她,眸底一片冷厉。“也许,你用别的方式求本王放了他,本王或许会考虑一下。” “休想!” 伴随着这一声,打斗的那边又传来一声闷哼! 风清晚心颤的回眸一望,项樊的胸前又被砍了一刀!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现在求本王……”凌王的声音轻浅而温柔,墨眸中却隐含一抹深沉的晦暗。 风清晚紧咬着下唇,那边的打斗声阵阵传入她的耳中,心中一时之间乱如麻。 ———— 31 心生怜惜 空地上,越来越多的士兵围剿在项樊的身边。项樊虽被砍了两刀,招式却不见任何凌乱迟缓,刚柔相济,移形换位间,快如闪电。 风清晚双眸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师兄。虽然师兄目前不见得会输,可是以他一人之力抵挡越来越多的士兵,纠缠不休之下,不仅内力耗损,更难以突出重围。而“双拳难敌四手”,师兄又受了伤,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便会显现弱势。 她知道,凌王也看出来了。因他的嘴边正噙着一抹深笑。 “尉迟轩墨……” “本王更加喜欢你叫我‘轩墨’。”凌王凑近她,一脸温雅的笑意。只是那笑还未及眼角便已消失无踪,子夜般漆黑清亮的眸底一片冷寒。 “要怎么样你才会放了师兄?”风清晚紧紧盯着师兄的身影,看也不看身边的凌王,启唇问道。 凌王心中顿时怒火横生,一双锐眼闪着凌厉,右手一抬,蛮横搬过风清晚莹白小巧的下巴,让她不得不面对着他。道:“现在想改变主意已经晚了!” 风清晚亦同样怒视着他,清眸闪着冰寒。“你想反悔?” “是你不懂得把握机会……” “我答应你。”风清晚打断他,清亮明眸中闪过一抹决绝。 凌王微愕,在听到风清晚接下来的话后,黑眸瞬间转为森冷,双眸凌厉的狠瞪着她。 “无论你说什么条件,只要你放了师兄,我都答应你。” “好!好一个师妹!”凌王嗤笑一声,瞳眸中却无一丝笑意,冰霜寂寒。手臂一扬,那边的士兵收到命令,进攻的反而愈加激烈。 霎时间,所有的士兵一起冲向已现几丝疲倦之色的项樊! “尉迟轩墨,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风清晚全身震怒不已,愤怒异常的美眸,直勾勾的瞪视着一脸寒霜的凌王。 凌王寒眸中升起一丝不在意的自嘲,“既然你已经说本王是‘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那本王又怎么能让你失望呢?” 话音一落,风清晚还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见他忽然扬声对着不远处的士兵下命令,“谁若今天杀了他,本王重重有赏!” 那语气森寒凛厉,令人毛骨悚然! 士兵们一听有赏,进攻的更加激烈。每个人手执利器,一起挥向被困在中间的那个人影! “不——”风清晚放喉大叫一声,嗓音干哑撕裂,悲愤交加。清朗明眸中泪光闪闪,恨极了自己此刻受制于人,更恨的是那个受制她的人! 察觉自己的嗓音嘶哑暗沉,难听至极,风清晚的脑子不自觉的想起十几年前全家惨遭灭门的画面,而眼前士兵们一起围剿师兄的画面正一遍遍的与脑海中的影像重叠,交错。 渐渐的,风清晚不知自己置身在何地。脑海中的记忆一幕幕清晰的袭来,那满目的猩红血水,历历在目,染红了她的双眼。耳边充斥着下人们的嘶喊呼救声,与士兵们冲杀的吼叫声交错,鼻息间仿佛充满着令人反胃的血腥之气…… 一时间,风清晚分不清幻境与现实,只能瞪大一双饱含泪水的杏眼,浑身僵直怔愣。 那嘶哑的嗓音也令她身边的凌王为之一震!她的声音虽不说是黄莺出谷,却也自有一股清冽之气,为何现在却是暗哑萧瑟,犹如喉咙破裂,且含有一股浓重的悲伤绝望! 凌王越瞧风清晚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的神情悲伤欲绝,神思却恍惚不定,双眼中空洞而绝望,仿佛正沉寂在巨大的伤痛中无法自拔! 她就那么在意这个师兄么? 凌王眸光一暗,唇边划过一抹苦涩的自嘲,暗叹自己心中此时竟对她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怜悯和疼惜!而她,甚至只是为另一个男子伤神心碎。 饶是心中这样想到,凌王还是未有一丝犹豫的伸指一点,解开了她的穴道!只因不想看到她眸中愈加浓重的悲绝! 苦涩的轻扯一下唇角,他的心中一片清明。待她获得自由,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杀他解恨! 风清晚穴道一解,全身霎时松软无力,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夜半时分,凉风习习,透过一丝缝隙吹进军帐之内。 风清晚畏寒的皱了皱眉,下意识的侧身往温热的地方靠去,小手不经意的一触,刹时全身惊骇的立起身,清亮的黑眸在黑暗中隐约瞧见一个健硕的身影正躺在她的身边,再凝神一听,旁边有极浅平缓的气息均匀交错。 脑中空白了片刻之后,所有的记忆全部拥入大脑。当然,也清楚的知道了身边之人是谁! 清眸中闪现毫不掩饰的怒火,没有一丝犹豫,风清晚渐渐抬起手掌,对准他的天灵盖上方。只要她运气一掌拍下,他便必死无疑! 尉迟轩墨,我本与你只是毫不相干的路人,是你欺人太甚,竟杀了师兄!今日我一定要为师兄报仇! 从小到大,师兄一直是她最亲近的人。给她温暖,给她关怀,并且,从未对她的报仇置喙过什么!即使是师父和师娘全都反对,他也未多言一句。 忆起之前全部士兵一起围剿师兄的情形,风清晚的身形不自觉的颤抖不已,眸中的愤恨更加炽烈!虽然她的心底希望能抱存一丝侥幸,可是她犹还记得,在昏倒的前一刻,她的眼中闪过师兄惊惧的瞳眸。 上千的士兵围剿着师兄一人,师兄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 而这一切,都是这该死的凌王! 风清晚的右手掌高高悬空,浑身的内力运气于手掌之上,正待落下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张惊慌疼惜的俊颜! 惊慌?疼惜? 风清晚心神一震,她记起来了,在昏倒的那一刻,她确实瞥见凌王满脸惊慌的接住她倒下的身体! “为何还不动手?”黑暗中,忽然扬起一道暗沉的嗓音,声音中似乎隐约带有一丝嘲意。 风清晚惊骇的回神,只见身边之人早已睁开那双墨黑暗沉的眸子,黑暗中,依旧可以感觉到他炽烈灼热的目光。 “师……师兄……”风清晚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丝嘶哑,心底不禁一阵颤术! “本王问你,为何还不动手?”黑暗中,他的声音淡漠而清寂,听不出一丝的情绪。 风清晚眸底一片冰寒,知道自己已错过了最佳良机。要杀他,只能待到日后寻找机会! 见她沉默不语,凌王倏地起身,面对着风清晚,俊挺的鼻梁碰到她的俏鼻,墨眸在黑暗中闪着冷芒。 “本王,绝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凌王轻声说道。 32 回到王府 风清晚轻咳一声,暗中缓了缓,努力使得自己的声音清冽低沉。方道:“我师兄在哪?” 问过之后,一颗心,忐忑不安的静待。 “你想他会在哪?”平静无波的声音,回荡在暗夜里。风清晚完全看不透凌王此时的表情,但,显然他无意告诉她。 “为何要这样做?” “本王做事,何时须向他人置喙?” “师兄他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风清晚抑住一丝哽咽,眸光闪闪。 “那你呢?为何不愿做本王的女人?” “因为……” 风清晚一时语塞,怒瞪着一双清眸,感觉到黑暗中有一道眸光紧紧盯着自己。 她怎能告诉他真相?不,她什么也不能说! 安静了一会,凌王的声音突然传来。“你走吧。” 风清晚惊愕的睁大眼,有一瞬间,竟怀疑自己刚才听到的那声低叹是不是幻听?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那双直视的眼,幽幽闪着锋芒。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还不走?想等本王反悔么?”凌王的声音接着传来,夹杂着一丝冷厉。 风清晚惊怔的立刻起身,刚走了两步,忽地又想起了什么,回身望向他。正欲要开口,他的声音接着传来。 “他在右边第九个营帐内。” 风清晚再次怔了怔。他知道她要问什么? 心底深处无声的划过一丝异样,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 风清晚摇摇头,镇定了心神,转身毅然踏出营帐。 望着那坚定离去的娇小背影,黑暗中他的唇边无声的弯起一道挫败自嘲的弧度。 希望日后他不会后悔自己今日的决定! ———— 风清晚果真在右边第九个营帐找到了师兄。 虽然师兄看起来很糟,但是当她再仔细一看,才发觉师兄受伤的地方已经被包扎好了,虽然脸色有丝苍白,但总算是还活着。 他没有杀了师兄。而且,还救治他。 坦白说,在她进这个营帐前,她的心是惶恐不安的,她怕进来看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风清晚静静的望着睡着的师兄。一时间,心中迷茫不定。 那个人,真的是她认识的凌王么? “师妹?”浅眠的项樊感觉到屋内有气息,警惕的睁开眼,当看到那抹清瘦的身影时,木讷的脸上显出一丝惊讶。 风清晚收摄心神,倾身对着项樊轻声说道:“师兄,我们快走。” 项樊看了一眼四周,明白了身处何地。沉默的点点头,起身便要离去。 一声极为轻微的闷声自项樊的唇里溢出,风清晚担心的回身,急问:“师兄,怎么了?碰到伤口了么?” “没事。”项樊轻声回道。额上却已冒出豆大的汗珠。刚才一起身,扯动了伤口,幸好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才没有让师妹发觉。不过他心底明白,他的伤口已经在流血了,他能感觉到血液冒出的润湿。 “师兄,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风清晚回身扶住项樊一边的身体,支撑他起床离开。 项樊的脸上蓦地红透,炽热如火烧。他再次感谢黑夜中,什么也瞧不清。 风清晚扶着师兄,两人警惕的离开营帐。 一路上,奇异的没有遇到一丝阻拦。 当天已大亮时,风清晚他们已经来到了距黑阴山有段距离的无名小镇上。 而在这时,风清晚才看到师兄的伤口上早已血迹淋淋,而他的脸色,更加的苍白如纸。 “师兄,你怎么样了?撑着点。” “我没事。”项樊撑着最后的气息,微微露出一丝浅笑安慰她。 风清晚急忙的扶住他欲昏倒的高大身躯。双眼中布满焦急和担心,正巧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客栈。 “师兄,我们到前面的那个客栈休息一下。” 项樊无声的点点头。心底却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响起,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保护她,今日却是她在保护自己。看着她焦急的容颜,心中的愧疚愈沉。 当风清晚把师兄安定好,已经到了正午。 请来的大夫说师兄没事,只是受了伤,加上伤口又裂开,需要好好休息。 当一切都定下来之后,风清晚趁着暗夜悄悄的离开客栈,只留了一张字条给师兄。 她没有回京城,而是回到了黑阴山上。 她的心中,始终未曾忘记一件事。 只是,当她赶到时,仇天却告诉她——那人跑了! 跑了?跑了!跑了?! 风清晚无法抑制的摇头,眼眶中闪着水光。 “他什么时候跑的?”风清晚问,语音平稳,神情木然。 “就在昨天。当我们发觉时,他已经毫无踪影了。”仇天的眼中,闪过一抹暗潮。 风清晚全身冰寒,知道自己这次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再想找到那人就更难了! “我已经派弟兄四处去找了。我这黑阴山可不是来去自由的客栈!” 风清晚无意识的点头。脑中唯一想到的就是,她的仇人跑了! 那个狡猾的贼子竟然跑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黑阴山的,也不知道自己走去了哪里。 等到她意识回来时,她恍惚的脑海才忽然想起,那人一定会去凌王府! 对!就是凌王府! 那天早上,她在花园里听到的话在耳边回荡。 八月十五…… 随便抓了身边的一个人问:“今天是几月几日?” “八月初五啊!” 还剩下十天…… 风清晚几乎立刻施展轻功,朝着凌王府的方向飞去。 她想起她离开王府已经好多天了,不知道王府内有没有人发觉?也不知道凌王有没有回京? 这时风清晚才想到,若是凌王察觉她这个王妃不见了可就糟了! 之前的三年间,有时候她为了追查仇家,离开王府十天半个月也没事,因为不会有人察觉。可是现在她却不敢保证,但愿,离开的这几天,凌王并没有发现什么! 脑中的思绪杂乱,飞驰的身影却不显迟滞,疾速快捷。 当风清晚的身影落在凌王府婉苑上方的屋瓦时,四周已是静悄悄的一片漆黑。 整个婉苑宁静寂然,看来如往常一样,并没有人发觉到她的离去。 风清晚轻盈的身子悄然落下,无声的进到自己的房间。 当风清晚进屋之后,微风轻扫,在门廊的后面,显出一道明黄的衣袂。 躲在暗处的人,心中似乎是吁了一口气。 幸好,她回来了。 33 栽赃嫁祸 秋雨绵绵,打湿了屋外的落叶。 风清晚回到凌王府的第二日,下起了一场小雨。 屋外的天空灰沉,笼罩着一层雾气。 风清晚站在窗台边,抬首仰望着灰暗的天空,神情平静淡漠,只唯独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依然幽静澄亮。 她已戴回往日的面具,平凡而淡然的面貌。俨然是之前那位乖顺柔巧的凌王妃。 但是这次,她的心绪却与往日有了一些不同。 回到凌王府,她便是那个柔顺的凌王妃了。而这次,她还可以和往常一样面对他么? “王爷。”门外忽然扬起一道雯月的惊呼声。 风清晚回过神,转身望向那个已经进屋的挺拔俊逸的身影。长睫瞬间低垂,明眸半掩。 “妾身见过王爷。”风清晚对着来人微微欠身施礼,温声开口。 那神态样貌,没有一丝改变,但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袖中的小手,微微轻颤。 凌王轻嗯一声,算是应礼,挺直的身躯径直朝着屋内走去。 风清晚紧随其后,暗中观测他的神情,他似乎在生气什么。可是他气什么?“她”未曾得罪于他啊? “本王也有些时日没到这婉苑来了,不知近日爱妃可好?”凌王落座在软榻之上,瞳眸微眯,神情慵懒,语音平稳,闲话家常般说道。 风清晚听不出他此时心底到底在想什么,只得温顺的回道:“妾身多谢王爷的挂念,近日一切安好。” “本王不在府内的这几日,府中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凌王接着问道,墨眸眯成一条细线。 风清晚本能的感到一丝危险。这几日“她”人根本不在府中,而昨夜回来的匆忙,还没有来得及查问府中近日发生的事情。这叫她如何回答? 眼角暗中瞥到身边的雯月似乎身体一僵,心中隐约觉察出一丝异样。挺直背脊,定定神,方才试探着轻声道:“妾身这几日一直在婉苑内,并未到处走动,莫非府中出了何事?” 风清晚选择了一个比较保守的回答,既不让人怀疑她,也可试探出府中是否真的出了什么事? 凌王眯了眯眸,眸底暗芒乍现,嘴角却牵起一抹弯弧,“爱妃可还记得本王在离开之时对你说了什么?” 风清晚暗中扬眉,不知他为何这么问?只得乖顺的回道:“记得。” “既然记得,为何却没有做到?”凌王的语气骤然转为凛厉,墨眸幽深谙沉。 风清晚暗暗镇定心神,不动声色,以着平浅的声调轻问:“不知王爷指的是哪件?” “本王说过,待本王走后,这府中的大小事皆有爱妃担待,爱妃可还记得?” 好一句担待! 风清晚心中冷哼。确定凌王府这几日确实出事了,无奈她根本不知出了何事?也只能顺从的回道:“妾身记得。” “那府中一再丢失贵物,为何爱妃不知道?”凌王墨眸幽沉,语气却转为平淡无波。 风清晚闻言,黛眉轻蹙,语气更为谨慎。“请王爷恕罪!妾身确实不知此事。不知王爷丢了什么‘贵物’?” 自上次王府失窃之后,并未听说再有失窃之事。为何这次又出现了?而,虽然上次凌王并未多加追究,但是依她猜测,凌王并没有真正的放弃捉拿窃贼。 上次的偷窃风清晚不难猜出是何人所为,只是那与她无关,她自是不会多管闲事。 但是这次…… “本王倒是没有丢失什么,是泠雪。”凌王温声说道,语气中似乎透着一丝无奈。 风清晚微微挑眉,原来是淑妃。 “不知淑妃妹妹丢失了什么?”风清晚顺从的问道。 凌王望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她,入鬓的剑眉蹙的更紧。“今早本王刚下朝回府,泠雪便对本王说,前几日她的泠雪居遭人偷窃,她的那些珍宝首饰全都遭贼子洗劫,尤其是本王送她的那块稀世古玉。” 风清晚闻言心中只想发笑,可惜了那块好玉!表面上却是一副惋惜轻叹的神情,低声道:“不知淑妃妹妹现在可好?” 凌王叹声摇头,似乎不想多说。忽又眸光转暗,“泠雪告诉本王,那夜她看到贼子的身影朝着婉苑的方向来了。” 风清晚心底一凉,顿觉如坠迷雾之中!淑妃这是在故意栽赃还是确实看到有人朝婉苑来?她不在的这几日王府里到底发生了何事?而凌王,他会相信这样的话么? 明亮的眸光暗了暗,风清晚低垂着螓首,神情极为惊慌的道:“求王爷明鉴,妾身并不知此事!妾身也未与任何贼子勾结!” “爱妃为何如此惊慌?本王也并未说爱妃是盗贼不是?”凌王勾唇一笑,浅淡的回道,幽深的眸底却如深谙寒潭,冰芒隐现。 “王爷,妾身只是实话实说。既然淑妃妹妹看到有人影到婉苑,不如就让淑妃妹妹来婉苑查看一下可好?”风清晚温声软语的说道。心中却为淑妃的用心良苦而唏嘘。 不管淑妃是否真的丢失了什么贵重物品,她已经把矛头指向她这个正妃来了!这就是最明显的宣战。 而她之所以这样说,恐怕也并非单单为了失盗之事!之前凌王三番五次驾临婉苑,早已让其他的几位妃子心生妒忌,淑妃只是刚巧借此机会罢了!若是真的在她的婉苑查到了什么,正是中了她们的意!若是查无所获,也可推脱说是一时眼花之类。 心中不免轻叹,如今她想再得到往日的清闲,怕是很难了! 而以她所看,凌王今日来,想必心中也早已有了疙瘩。既然如此,不如大方的让他们搜查,这样才能消除他们的多疑。也可还她清净。 “爱妃说的严重了!本王相信爱妃便是!只是今日上朝时,皇兄特别交代,说是近日京城暗中流窜出一批十分机警的盗匪,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至有的大户人家惨遭灭门!京城的百姓们深受其害。本王在想,莫不是这些盗匪胆大到连凌王府也敢光顾?”凌王说到最后,瞳眸中锋芒激增,深邃冷厉,阴鸷的骇人。 风清晚心尖暗暗惊颤不已,一股激愤的气流直冲脑门!是他们!是他们!是他们! 没错!一定是他们!那群杀了她全家二十多口人的杀人狂魔组织! 只有他们才会如此残忍!只有他们才会! 如今,他们又重现江湖了?! ———— (文文说:抱歉!亲们,昨天网络故障未能更新,明日二更。) 34 来者不善 “爱妃,怎么了?”凌王察觉到风清晚神色有异,倾身问道,墨眸几不可见的闪过一抹暗光。 “没,没事。妾身只是被吓到了。这世上,当真有王爷说的那样人么?”风清晚低眉敛眸,平稳的语音看不出一丝情绪,锦袍内的小手却颤抖的紧了又紧,然后狠狠攥住。 凌王扯出一道温笑,眸中却是一片冰冷,“爱妃深居庭院,又怎知外面的人心险恶?” “若是可以,妾身倒是宁愿永远不知。”这句话,风清晚说的格外坚决,又仿似惆怅万千,却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望着她仿佛瞬间有丝恍惚的神情,凌王忽然扬声说道:“皇兄命本王捉拿这群盗匪,不如明日爱妃与本王一同到外面去看看如何?” “去外面?”风清晚回神,惊疑的望着面前轻笑的他。 “对。本王带爱妃出府,去看看何谓‘人心险恶’!” 风清晚心中无声的冷嗤,早在十几年前,她便已知晓! 只是这样一来,正好给了她出门的正当借口,她又何不顺水推舟?但—— “王爷办正事要紧,妾身只怕到时会耽误了王爷。”风清晚低眉说道,神情温谦。 凌王一听,扬声大笑,道:“这事爱妃不必挂心,只要跟在本王的身后便可。” “是,妾身谨记。”风清晚微微欠身行礼。那低掩的眸,暗光闪闪。 不管凌王为何突然要带她出府,这对她来说都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皇上要凌王查这件事可谓再好不过!有了凌王的“帮忙”,她相信,她报仇的日子指日可待! 待到凌王离开婉苑之后,风清晚即刻唤来雯月。 要说这整个王府,只有雯月知道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府一次,时日长短不等。而雯月也是她最信任的丫头。不乱嚼舌根,也不会问她的身份,更加没有多嘴的问她出府干嘛! 久而久之,她和雯月已无形中成了最默契的主仆。无需任何言语,便已真心相待。 以前她出府时,为防万一,她都交代由雯月帮她隐瞒。而以前也不会有人来婉苑找她,但,显然这次例外了。 “雯月,府内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何事?”风清晚温声问道,面色一径平淡无波。 雯月早已心中有数,温顺的道来。“回娘娘,自从你离府之后,淑妃娘娘来找过你两次,其他三位娘娘分别来找过你一次。都被奴婢推拒了。前天,府中传出失窃,可是失窃的只有淑妃娘娘的泠雪居,其他房奴婢未听说。” 闻言,风清晚淡淡的扬眉,淡淡的回味着雯月的话,“只有泠雪居遭窃?” “是。淑妃娘娘当时便哭闹着来到婉苑,说是要见娘娘。” 风清晚慢悠悠的转过身,看着雯月,眼中闪着一丝温柔笑意,轻声说:“雯月,你对此事如何看待?” 雯月受宠若惊,惊愕的抬眼,复又低下,脸上渐升一丝羞怯,呐呐的道:“回娘娘,奴婢愚昧,不敢妄下断言。” “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风清晚眼中的笑意更深,了然的轻声道。 雯月颤声回道:“以……以奴婢愚见,淑妃娘娘……可能是故意……” 雯月的声音逐渐减弱,风清晚唇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透着一股冷锐诡异。 尉迟轩墨,连一个丫鬟都能看出淑妃的把戏,你会看不出么? ———— 用过午膳,风清晚独自在寝居内小憩。 斜躺在软榻上,虽然双眼闭阖,脑中的思绪却在飞速转动。 凌王府两次失窃,意义迥然不同。 那天早上在花园内看到的情景,无数次在风清晚的脑海中回荡。 柔美的唇边不禁勾出一抹淡笑,这凌王府里有内鬼,她相信凌王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却一脸平静,丝毫不显任何情绪。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而那个内鬼…… 风清晚小手紧握。那个人,谁也不能动——除了她风清晚! 至于这次泠雪居失窃,完全是淑妃的小伎俩。只是这点小伎俩,竟让凌王真的相信了! 这点,她倒是未曾料到!尉迟轩墨何时变得那么驽钝了? 心中无声的失笑,风清晚的思绪越来越混沌,渐渐仿若进入梦中。 在渐睡渐醒之时,耳边好似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不断敲击着她迷蒙的头脑。 “淑妃娘娘,娘娘睡了……” “前两次来,都说是睡了,今日我倒要看看是真睡了还是假睡!” 伴随着这声娇斥怒喝,风清晚寝居的大门被人一掌推开! 风清晚慵懒的抬起眼,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微微起身望着来人,清冷的眸底瞬间闪过一抹凌厉。 “雯月,何人来了?”风清晚故意漠视着来人,眼睛看向一边低垂螓首的雯月,摆起正妃娘娘的架子。 “回娘娘,是淑妃娘娘。” “婉妃姐姐,妹妹今日冒失,打扰了婉妃姐姐的清梦,请姐姐恕罪!”淑妃看到刚起来的风清晚,便自知错了,又看到她摆起的架子,只得硬声说道,美眸中怒火四溢。 “泠雪妹妹说哪里话,是我院里的奴才太不懂规矩了。”风清晚温声淡笑道。 淑妃一听,顺口接道:“泠雪不知姐姐有小憩的习惯,多有得罪。不过,若不是事态紧急,泠雪也不敢冒险打扰姐姐。” 风清晚淡然的眸子微闪过一抹暗光,口中淡淡的问道:“何事紧急?妹妹不妨说来听听。” 淑妃犹疑了一下,眼光瞄向一边的雯月。 风清晚会意,无声的挥手,雯月心领神会,悄然的退出了房间,并轻轻的关上了门。 空寂的屋内只剩下风清晚和淑妃。 “妹妹有何事不妨说吧。”风清晚静静的道,眸光似是漫不经心的看向屋外一眼。 “婉妃姐姐,请恕泠雪直言。”淑妃忽然两膝一软,跪倒在风清晚的面前,眼眶内顿生一股雾气,两滴清泪滑落,一副悲伤欲绝的神情,哀婉戚戚。 ———— (文文说:抱歉亲们,今天推的有点迟,看时间能否允许二更。但是亲们放心,之前的文一定会更上的!呃。。。顶着钢盔,敬上。) 35 亲自搜查 风清晚趋步上前,一把握住淑妃的两臂,轻抬起她,边道:“妹妹这是作甚?有何话,不妨直言。” 淑妃拿起娟帕轻轻拭去颊边的两滴泪,哀婉的美目忽闪,悲戚的说道:“姐姐有所不知,就在前几日,王爷不在府中,我的泠雪居遭贼子偷窃。别的倒也没什么,可是王爷送与我的那些“定情”信物竟也没了,可让我怎么办呐?” “竟有这等事?”风清晚微微扬声,不动声色。心中却为淑妃的演技惊叹不已! “确有其事。”淑妃重重的点头。 “如此,那妹妹可曾见到那贼子模样?”风清晚顺势问道。知道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淑妃忽地收声,神情状似难以启齿的慎道:“这……姐姐让泠雪怎么说呢?” “妹妹但说无妨。” “那日泠雪确实看到那贼子的身影了,或许这样说不该,但好像……那贼子是朝着姐姐的婉苑来的,不知姐姐这边可有丢失什么物品?” 风清晚无声的垂眸冷笑,“多谢妹妹的关心,我这婉苑平日人影稀少,应是妹妹看错了吧。” “不!我绝不会看错。而且王爷已经答应,要帮我寻回那些信物。”淑妃的嘴角浮现一朵深笑,美眸中闪过一抹柔情快意。 “寻回?”风清晚玩味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渐渐勾起一丝冷冽。 淑妃并未留意,一双眼早已在打量着风清晚的寝居,口中说道:“姐姐,泠雪本也不想这样做的,无奈王爷说……”未完的话语,透出一抹得意。 “王爷说什么?”风清晚平声接道。清亮的眸光看向窗外一眼。 “王爷说,既然看到窃贼来了婉苑,那就把婉苑搜查一遍,到时便一清二楚了。” 搜查?哼!真是冠冕堂皇! 风清晚心底一凛,明眸暗了又暗。先前的时候她有说过让他搜查,但当时他并没有表态。为何现在却说要来搜查? 这到底是他的意思还是淑妃的意思? 而如今看来,他的心中,始终还是有疙瘩! “搜查可以,但是我不想让那些下人脏了我婉苑里的东西。”风清晚平淡的眸子忽地闪过清厉,声音却依旧温温淡淡。 淑妃被全身忽然串起的一丝冷意怔住,疑惑的蹙眉看向眼前一脸平淡的她,“姐姐的意思是?” 风清晚站的地方正对着窗外,她清冷的眸突地射向屋外,略微提高点音量,道:“既然王爷来了,为何不现身呢?” “什么?王爷来了?”淑妃一听,艳丽的小脸上满是惊喜,立刻奔到窗前,瞠眸相望。 寝居的窗外,正对着婉苑花园内的一处凉亭。 风清晚从刚才醒来时,便已看到凌王俊挺的身影在凉亭之上。只是她当时不懂为何他不现身? 而刚才看他在凉亭之中一直在踱步,走来走去,浓墨的俊眉紧蹙着,似乎在犹豫什么?又像是在烦恼什么? 现在她明白了,凌王其实和淑妃一起到的婉苑。而由淑妃的神情判断,恐怕淑妃并不知晓。 这样一想,似乎就连接上了。 定是刚才淑妃又去了凌王那里,缠闹着要他查失窃之物,趁机把搜查婉苑之意表明,凌王不受其扰应允了此事。 只是他为何还要跟着淑妃来?他到底在犹豫什么?烦恼什么? 风清晚还在分神之际,屋外的凌王听到了刚才的唤声,已转身来到了风清晚的寝居之内。 凌王虽然一直就在凉亭内,但是寝居内的谈话他丝毫不差的全都听到了。先前一直犹豫的事更加难以断定。 “王爷,你是何时来的?”淑妃一见到凌王,立刻上前欠身行礼。笑意盈盈,柔言软语。 “王爷。”风清晚亦欠身对着凌王行礼。这种时候,越要温顺。 “本王闲来随处逛逛。”凌王悄然的避过淑妃伸出来紧握他臂弯的素手,背手走向软榻,懒散的坐下,一双暗沉的眸,极其淡然的扫视一眼一脸平静的风清晚,眸底暗沉,深不可测。 淑妃的美眸中几不可见的闪过一抹怒恨,复又笑若春风的来到凌王的身边。“王爷来得正好,刚巧妾身与姐姐说到失窃之事。王爷先前答应妾身的事,姐姐似乎不愿呢?” 风清晚心底暗叹佩服,哑然无语。 “哦?”凌王轻轻抬眉,看向一边的风清晚,“爱妃为何不愿?莫不是心中有鬼?” “妾身不敢。王爷但搜无妨。”风清晚立即欠身行礼,垂下的眸,早已寒光森森。 他刚才明明听到她们之间的谈话,却在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模样。 “多谢王爷!多谢姐姐!”淑妃在一边笑意欢快的道。 风清晚一双冷眸始终低掩,侧身站立。 “来人!” 凌王扬声唤道。门外立即出现了一排带刀侍卫。 “把婉苑彻底搜查一遍,不要放过每个角落。”凌王看着那侧身站立的身影,平淡无温的下着命令。 “是!”侍卫们领到命令,一致散开,朝不同的屋子而去。 有一队正要朝着风清晚寝居的内室而去,忽然一道声音扬起。“慢!” 凌王锐利的眸一闪,“王妃的寝居内室岂容你们窥视!” “这……” “王爷……” 侍卫知道错,立刻闪身去别的地方搜查。 淑妃听到凌王那样说,不满的娇嗔一声,神情颇为不悦。 风清晚冷冷的站立在一边,连抬眼都懒得抬一下。 “王爷,不让侍卫们搜查,万一有什么……”淑妃的话,因凌王突然一记锐利的瞪视而噤声。 “爱妃的寝居,由本王搜查。”凌王慢悠悠的说道,一双眸,牢牢地定在风清晚的身上。 风清晚微微欠身,温谦的道:“那就有劳王爷了。” “爱妃不和本王一起么?” “妾身还是就在外面等着为好。”妾身始终未曾抬眸,长长的眼睑低掩。 “本王不清楚爱妃的东西放在哪,万一拿错了什么莫不是让爱妃怪罪么?爱妃还是和本王一起进去为好。”凌王温声说道,语气却已形同命令! “是。”风清晚温顺应道。 “王爷,妾身也想去。”淑妃娇声吟道,一双美目却盛满冰刀,直直刮向风清晚。 “你留在这里就好!”凌王沉声说完,英挺的身影便已穿过屏风,来到了后面的内居。 风清晚静静的跟在其后,站在一隅,冷眼望着他的背影,沉默不语。 36 证据确凿 偌大的寝居内,只有一张宽大的楠木绣花床,水红色的幔帐袅绕;一张简易的梳妆台,铜镜中反衬着此刻风清晚素净平凡的容颜;一座两开的软榻,中间有一张四方小桌,上面摆设一套茶具,旁边摆放着一套围棋。简单的陈设,一目了然。若不是这屋子里处处显现出精雕细琢的贵气,乍看之下,好像不似一位王妃的宫寝一般! 静默了片刻,凌王的身形丝毫未动,风清晚亦是无声无言,只是清亮的眸,越来越暗。 “罢了,本王今日累了,先行回墨阁了。”凌王忽然转身欲走,提也未提搜查之事。俊逸的脸上果真略显出一丝疲倦。 “王爷不搜了么?”风清晚温声问道,眉目低掩。 “不搜了。本王相信爱妃。”凌王说道,深黑的眸,盯视着她低垂的螓首,灼灼闪光。 他竟说相信她?! 风清晚无声的扯出一记冷笑。他们之间,何曾有如此深厚的信任基础?菱唇扬起一抹绝美的弧度,却是冰讽冷嘲。 “王爷说相信妾身,却不见得每个人都像王爷这样明智!妾身恳请王爷还是仔细的搜一遍,以宽慰人心。”风清晚说的不温不火,明亮的眸抬起,一片冰清。 凌王一听此言,薄唇勾起一抹俊美的弯弧,说道:“本王说没有,谁敢不信?” 风清晚心底不屑的冷哼。一双淡然的眸,只是看了看屋外,意思已十分明显——不信的人就在屋外。 凌王自是懂了她的意思。薄唇边的笑意逐渐加深,俊挺的身影微微前倾,盯着她一脸的平静,墨眸深处闪着一抹促狭。“爱妃难道不怕本王当真查出了什么么?” “妾身问心无愧。”风清晚只淡淡的道,秀眉却微微皱起。这人靠她这么近作甚? 凌王站在风清晚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一双锐利的黑眸,紧紧盯住她面上的所有的细微变化。 深谙的眸底,凌光一闪而过。 “那本王就来搜搜这里里外外!”凌王沉声说完,大手一挥,那楠木床上叠好的锦被,便被这一记暗含强劲内力的掌风掀开。 “咚”! 锦被沉闷的落在地面上。 风清晚眸光一沉,静静的默然不动。 凌王的双眸依旧定定的望着风清晚,两人面对面,在彼此的眼中皆可看到自己的身影。 偌大的屋内,静寂无声,仿若凝结着一层浓重的冰。 凌王的眸光越来越暗,直到在她的眼中看到自己一脸青黑,阴晴不定。而风清晚,却依旧一脸的平淡,声色如常。 正在此时,寝居外面却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启禀王爷,找到了!”一张略显亢奋的沉音传入。 凌王和风清晚闻言,心中皆是一惊。两人无声的对望一眼,一人惊惑,一人错愕。 不约而同的来到寝居外面,只见一名侍卫手中拿着一个紫色缎布,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而在一边等候的淑妃,在见到那个包裹之后,立刻惊跳的弹开,尖声道:“天啊!那不是我平日里包裹首饰的紫缎么?” “打开。”凌王沉声说道,一双暗黑的眸子,阴沉的盯着风清晚的平静的脸。 风清晚黛眉倒竖!淡然的眸底闪过一抹冷峭。 凌王那一眼,足以说明他根本不信她!可笑的是,就在刚才他还在信誓旦旦的说相信? 若是那包裹里的东西真的是淑妃的,那她今天这个“黑锅”可是背定了! 侍卫闻言,手中的包裹放在屋内中间的圆桌上。紫色的缎布刹时一软,里面包裹的东西立即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风清晚脸色如常,清冷的眸底,却愈加冰寒。 “呀?这可不就是我先前丢失的那些首饰么?”淑妃的一声尖叫,宣告了众人心底早已猜到的答案。 眼前的圆桌上,一包金银珠宝静静的躺在紫色的缎布中,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凌王面色铁青,幽深的眸底,阴测测的闪过寒光,瞪着那此时镇定依旧的风清晚。 “爱妃可有话说?” “妾身无话可说。”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说再多又有何用? 淑妃丢失的首饰在她的婉苑找到,这是事实。也是事情的全部。 即使她现在说破嘴,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清白,那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不对呀,为何王爷送我的那块稀世古玉没有了呢?”淑妃本是在清点那包裹里的数量,忽然说道。 凌王立刻狠狠的冷瞪一眼风清晚,以眼神无声的问着。“那玉在哪?” 风清晚同样回以眼神,一脸无畏的淡漠。“不知道。” “王爷,姐姐她……”淑妃偎向一边的凌王,神情极为悲伤,却是对着一边的风清晚,抽噎的轻声泣道:“姐姐为何要把王爷送与我的那块玉留下来呢?若是姐姐喜欢,告之泠雪一声,泠雪自是不会与姐姐争的。” 风清晚心底一沉,眸光暗生一股杀气!这出戏淑妃演的可真精彩! 凌王伸手轻揽过淑妃的肩,眸光却是落在风清晚的身上。“爱妃,难道还真要本王亲自动手么?” “妾身不知王爷何意?”风清晚心底早已怒气腾腾,这般拙劣的伎俩,她岂会放在眼里。 想嫁祸于她,那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玉呢?”凌王慢声问道,沉下的嗓音,温和低沉,却如刀般锋芒凌厉! “妾身不知。”风清晚态度恭敬,谦和的回道。 “王爷,姐姐怕是喜欢那玉,不如就算了吧。原先妾身还担心那玉遭贼子洗劫,如今知道在姐姐这,妾身也放心了。”淑妃在旁边这一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淑妃的眼底,得意之色尽显。 “来人!”凌王忽然冲门外喊道。 “在!”门外的侍卫齐声回道。 “从今日开始,婉妃娘娘不得离开婉苑半步!你们就负责看守在婉苑,若是出了任何差池,本王唯你们是问!” ———— 01 查找真相 是夜,凌王府内一片寂静。 暗黑的夜空之上,一道轻盈的身影,悄然飞纵在凌王府各个院子的上空。最后,落在了位于东边的一座院落的屋瓦之上。 这里是泠雪居。位于凌王府的东面,毗邻凌王的寝居墨阁。 风清晚一身劲装,面围黑巾。静静的俯蹲在泠雪居的屋瓦之上,轻微的没有弄出一丝声响,素手轻轻的拿开一片屋瓦,屋内的景象立刻呈现在她的面前。 下午的时候,凌王不分青红皂白便软禁了她。一时间,关于凌王妃的传言在王府之内四起,众说纷纭。“凌王妃燕婉”必须要忍受这些,但是她风清晚不可以! 所以,趁着夜黑人静,风清晚换上劲装,一身轻便的来到泠雪居。 原先,她根本不想理这些事,但是这次这事显然是针对她而来,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何况,她也想知道,这背后之人,究竟是在搞什么把戏! 偌大明亮的泠雪居,静寂的仿若无人烟,空荡荡的。 风清晚在屋顶上停驻了半个时辰,也未见任何人影,只有明亮的宫灯闪耀,照亮整个厅堂。 正当风清晚以为今晚无所收获时,一道细微的声音传入她灵敏的耳中。 风清晚全身一震,明澈的清眸眯起,凝神专注的听辨那声音的来源。 “吱呀”一声,内室的门打开。 一道水红的身影随后而出,“这次要多谢干爹这个好办法了!” 这声娇盈盈的声音,赫然就是淑妃阮泠雪。只是,淑妃何时有干爹了? 正在风清晚疑惑之时,一道粗布青衣的男子身影也从内室中出来,那身影正巧背对着风清晚的方向,看不清长相。可是,当那阴沉中带点苍老的嗓音响起时,风清晚全身震惊的差点从屋檐上落下! “小雪,你相信干爹,只要你乖乖听话,干爹向你保证,这凌王妃的位子非你莫属!” 屋檐上的风清晚听到这声音,全身一震,脑中片刻一阵空白,红唇紧抿,贝齿紧咬,素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着苍白。 “干爹,女儿有一事不明白。为何干爹要如此大费周章呢?依女儿看,那个燕国的公主长相丑陋,性格软弱,根本不足为惧!” “不!小雪,你不要太轻敌了。这个世上,真正的高人大多都是深藏不露。” “深藏不露的高人?干爹,那个燕婉她有那么大的本事么?” “她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小雪,你还记得你那八位伯伯是怎么死的么?” “记得!当然记得!”淑妃的声音瞬间充满怨恨和冷凛。 “我们查了这么多年,可是一个有用的线索都没有,迄今为止仍然报不了仇,甚至是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为何?” “我一直在怀疑,也许这个人就藏在我们的身边!” 屋檐上的风清晚听到这,一颗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跳出来! 真是该死!她那么小心翼翼,还是被“他”察觉了么?果然是老狐狸! “干爹,你的意思是说……”淑妃一惊,声音倏然转轻转低,剩下的话音已听不清。 “我也只是在怀疑,一直没有证据。但是我始终觉得那个燕国公主有什么地方不对。” “哪里不对?” “据查来的消息说,燕国公主长相不美但也不差,而且性格直率。但是我们这位凌王妃,似乎……太沉太静了!” “干爹,你多想了,那个女人根本是软弱无能,不足为惧。” “但愿如此吧,小雪,你再在凌王那边多下点功夫,干爹干完这最后一票就走了。” “干爹……” “好了好了,别撒娇了,对凌王多用点心。干爹的下半辈子可就靠你了!” “哼!那个男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尤其是最近,越来越往那个丑女人的地方跑的勤了!” “小雪,你说王爷最近都在婉苑?” “是啊,真不知道那个丑女人有什么好的!” “这下可有点棘手了!” “干爹,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那青衣男子正要再说话,却像是警觉到什么,一个转身,便消失了。 偌大的厅堂内,只留下淑妃一人。但是那淑妃只是轻移莲步,来到了正对着上方风清晚的方向的座椅上落座,纤手拿起一只茶杯,一边慢悠悠的开口。“那位上面的朋友,不如下来与我一起喝杯茶如何?” 说时迟那时快,上一刻还在淑妃手中的茶杯,下一刻已经被灌上强劲的内力,直直的抛向上空,正对着风清晚的方向射来! 屋檐上的风清晚一惊,立刻侧身避过那直面而来的茶杯,同时间一个急速的翻滚,身子侧向一边,顺手也把先前拿起来的屋瓦放上原来的位置。 这些动作,不过是眨眼间便完成。 待她站定,却发现眼前已多了一道身影,正是先前屋内的那位青衣男子。 “阁下是哪位?”那青衣男子低声问道。 风清晚定定的瞪着眼前之人,双眸似要喷出火来,心中恨不得千刀万剐了眼前之人!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青衣人一记怒哼,紧接着凌厉的招式扑面而来! 风清晚扬起手中用来防止偷袭的短刃,眸中闪着愤怒的光芒,使尽全身力气迎战! 这一刻,她等了十几年! 身上的血在沸腾着,怒吼着,叫嚣着。脑海中反复飞过无数个念头,一幅幅的画面在她的眼前回荡,那些家人惨遭杀戮的画面,还有当她杀了那些仇人的画面,到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在她的眼前重复。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虽然知道自己的武功不济于他,但是既然今日碰上了,那就来吧! 杀了他!报仇!杀了他!报仇! 风清晚的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手中的刀,毫不手软的一招招砍下!森冷的刀锋凌厉而快速! 青衣人在她不要命的招式下,一开始显得有丝慌乱,但,毕竟是经验老成之人,之前在刀口子上混日子时,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武功没见识过,眼前的人只顾得招式的进攻,一副恨不得置他于死地的模样,对他来说只是绣花枕头一枚! 不消片刻,两人已过近百招,风清晚只顾得杀人,招式凌乱,步伐不稳,加上心急怒攻之下,渐渐开始略显弱势! “刘总管,这么晚了是何人来本王的凌王府?” 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夜色中响起,风清晚心底一颤,这不是凌王的声音么? ———— 02 情难自抑 风清晚愤怒的瞪视着青衣人一眼,心知今日已杀不了他。提气纵身一跃,风清晚的身影已消失在屋檐之上。 身后紧跟而来的身影,令风清晚心底发凉。不用想,她也知道跟来的人是谁! 只见暗夜的星空下,两道疾驰飞行的身影,纵身在凌王府各个庭院之间。 风清晚眼见身后的身影即将追上自己,心急之下,朝着婉苑的方向飞去。 刚一落进婉苑,风清晚立即换下自己的夜行衣,同时快速的换上面具,闪身躺上床。 这些动作加起来,不过瞬间完成。也幸而她平日早有准备,否则今日便要穿帮了。 在她刚躺上床的同时,她的寝宫大门便被人一掌推开!夹杂着狂风骤雨般的气势。 “王爷?”风清晚佯装刚刚被人惊醒,一脸惊讶的起身。 只见凌王黑沉着脸,满脸阴郁的直直朝着她的床边走去。一步一步。 风清晚心底颤抖不已,表面上却是一脸平静如常,只是那锦被内的小手早已爬满虚汗。 “爱妃可有看见什么人进了婉苑?”凌王走至床边,一双眼,冷眯成线。紧紧盯着风清晚,似要看透她般。 “王爷为何会这样问?”风清晚坦然迎上,柔声问道。 凌王一听,墨眸瞬间闪过一抹冷厉,顿了顿,复又像是恢复平静,温声开口。“爱妃有所不知,刚才王府内突然出现黑衣人,本王一直追踪至此,却发现没有了那人的踪影。” 风清晚一听,微微弯唇,道:“王爷的意思是那人来了妾身的婉苑?” 凌王沉默不语,一双墨黑的眼,却更加凌厉暗黑! “王爷莫非是怀疑妾身藏了那黑衣人?”风清晚镇定的再问,一双淡然的眸,微微眯起。 凌王从鼻腔中冷哼一声,“爱妃莫告诉本王你不知道!” “妾身确实不知。” 凌王倏地擒住风清晚的下颚,手掌微一用力,风清晚便痛的直皱眉头,那双淡然的眸,却依旧平静。 凌王微微抬高她的下巴,与他对视,森寒的道:“爱妃若不是藏起那人,那便是你自己就是那黑衣人!” 风清晚闻言,心中大骇不已!他怎么会这样说? 定了定心神,风清晚微微弯起唇角,“王爷这话从何说起?” 凌王却是一脸阴霾,声音冷寒刺骨,字字如冰。“燕婉,奉劝你最好不要在本王面前耍花招!不管你的目的为何,你是本王的凌王妃,这一辈子都是!” 风清晚静默不语,一脸的平淡,直直的望着眼前的凌王,那双清亮的眸,波澜不惊。 凌王望着眼前那双异常清澈的眸,墨眸眯了眯,心中微微挣扎一下,负气的放手,转身勃怒离去! 风清晚的小手慢慢抚上被凌王捏疼的下巴,望着那离去的背影,清澈的眸光却渐渐聚拢! 刚才她分明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挣扎。好像在犹豫什么? 而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何意?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 凌王妃被软禁了,所以风清晚白天的时候只能待在婉苑内,无法自由的行动。但是那天晚上的发现,已足够她明白了一些事。 嫁祸她偷了珠宝只是小事,真正的是要让她失宠!让她变回以前毫不受王爷青睐的王妃!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淑妃,竟是一位武功高深的女子,而且还是那人的干女儿! 他们俩竟联手在凌王府内肆无忌惮的做尽一切勾当! 那天晚上她没能当场杀了那人,而且已经打草惊蛇,以后想再寻机会下手怕也难了!现下,只能等到八月十五那日。 那天,她将会手刃仇人! 算一算,只有五日了。 凌王府每年都会在八月十五这日举行重大的庆典。也是王府内所有人必须要到场的日子。之前的三年,风清晚只有在这天才能见到凌王一次面。 而今年,将会是最后一年! 风清晚静静的站在窗前,仰望着屋外的天空,明亮而温暖。但是她的心,早已冰冷而沧桑。 一声极轻微的叹息响起,风清晚全身一震,回过身望着屋内不知何时多出的那一抹高大身影。 “师兄?”风清晚清浅的唤道。 项樊身形微微一顿,终是轻扯嘴角,开口道:“师妹。” “师兄,你怎么来了?”风清晚没想到,师兄竟还是来了! 之前,她留给他的信上已清楚的写道,她要自己一个人回凌王府报仇,要他先行回山上找师父!可是现在…… 项樊不语,那双黑眸中却闪着明显的担忧。 “师兄,你的伤怎么样了?好些了么?”风清晚一步一步来到项樊的面前,明眸轻抬,对上那双担忧的眸。 项樊微微撇开脸,只低声的点点头,“嗯,好些了。” “师兄,若是我……杀了那些人之后,还活着的话,你能带我走么?”不知是不是近日感慨比较多,又或者是因为八月十五的日子快要到来,心绪有点难以自制。当风清晚说出这句话之后,不仅项樊震惊的望着她,连她自己也有点心惊! 她,怎么会对着师兄说出这样的话? “能!” 当风清晚还在心底疑惑时,已听到耳边传来坚定有力的回答! 风清晚惊讶的望着面前的师兄,唇角边渐渐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即使是在这张平凡的面皮下,也是熠熠生辉,明亮璀璨! 项樊震撼的望着那一抹浅笑,心底似是涌入无尽的春风,暖意浓浓。当他听到那句话时,他是有多么的震惊和喜悦! 天知道!他多么想带离她,永远逃离这一切! 但是他也知道,她的梦魇,是她一辈子的桎梏!若不能亲自毁灭,那她将一辈子活在痛苦的煎熬之中!所以他愿意等,等到她放下,等到她愿意回身看他一眼。 等了十几年,如今,终于让他等到了么? 相视的两人,因为太震惊而忽略了平时应有的警惕! 窗外不远处,一道冷厉的眸光倏闪。 他的四周,仿若充满戾气,阴鸷的骇人! —— (文文说:首先,今天更新会更这么晚,完全是因为文文彻底被打击了!心里一直在疑惑着更不更的问题。 好吧,谁能告诉我,最近是怎么回事?收藏一直在狂掉ING~票票也少的可怜,若是亲们有什么意见,完全可以提出来,不要再这样打击偶了~呜呜~泪奔~泪奔呀o(>_<)o~) 03 夜下赏月 风清晚笑了。 虽然她还是被软禁在婉苑,但是她的心,却从未觉得犹如此刻这般静定。 师兄来了,终是放心不下她。 “师兄,那日,对不起!”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风清晚便会来到婉苑的后门边,那里是她与师兄浅谈相见的地方。这几日,风清晚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与师兄相谈片刻。也顺便从师兄那里知晓凌王府以外的事情。 项樊心领神会,知道她是为了那日弃伤重的他而去心存愧疚。“师妹,不要说对不起。师兄不会怪你,但是下一次,请你让师兄在你的身边保护你。好吗?”项樊难得一次开口说这么多话,为的只是想有个在她身边默默守护她的位置。那一双浓黑晶亮的眸,还有那最后一句颤音,皆隐隐透出一丝紧张。 “嗯。”风清晚重重点头。柔唇轻轻扬起,只是一抹淡然的笑,却是绝美之极! 项樊心底隐隐一震,为那绝美的笑颜,也为深知自己的心,沉沦更深,无法自拔。 “师兄,近日可有查到什么线索?”叙旧结束,风清晚音色转正,一脸镇定的问道。 “京城最近的失窃案,灭门案,应该都是他们所为!”项樊亦敛了神色。 “应该?” “手法和之前一模一样!” “猖獗!”风清晚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清眸中恨意清晰可见。 “师妹,他们好像在找一件东西。好像是什么藏宝图。” 风清晚身形一震,像是有什么地方被触动般,颤声问:“藏宝图?” 项樊敏锐的感觉到了,浓眉微蹙,“师妹,你怎么了?” 风清晚顿了顿,心神有丝恍惚,静默了片刻,她的声音仿若从遥远的地方飘来。“我记得,小时候听娘亲说过什么图。” 项樊沉默,浓黑的眉,却蹙的更紧。 他知道师妹又想起了以前的事。这些年,师妹刻意不去想以前的事情,但是越是刻意,那些记忆反而愈加清晰!一幕幕,残忍的煎熬着。无力亦无奈。 安静了一会,风清晚抬眸看向项樊,“师兄,另外的人可有什么线索?” 项樊轻微摇摇头,一声极浅的叹息。 风清晚无声的垂下眸,长长的眼睑掩去眸底的失望。 十二仇人中,还剩下四人。但是这剩下的四人都是极为狡猾之人,最善掩藏。风清晚也是追查了很久,才知道有人潜伏在凌王府,而更是经过多次侦查,她才确定那人便是凌王府的大总管——刘显。并且,他更是这十二人的头目,也就是,手臂上的刺青为“鼠”。 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当初,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人居然恳隐姓埋名,默默做着一个总管,整天伺候人。她以为,像那样的盗贼匪类,万不会委屈自己成天伺候别人,却没有想到,他竟可以忍受十几年!由此可见,这只老狐狸真的是能忍人所不能忍!城府深沉的可怕! 而剩下的三人,除了之前在黑阴山看到的“蛇”,其他的两人至今一直未有线索。但是,若她猜的没错的话,那日清晨在王爷的花园内遇到的那个黑影应该就是“猴”! 剩下还有一个“虎”,至今尚不知是何人! 这些人,大多是易容,就连现在刘总管的样貌,亦是易容之后。而若非她自己深谙易容术,恐怕她此生将报仇难为! 如今,还要再加上一个淑妃…… 风清晚脑中的思绪翻飞,告别了师兄之后,她一路静静的朝着婉苑内走去。 月光透过树梢,静静的照在她平凡却淡然的脸上,脚下的绣花宫鞋轻盈的踩在石板地面上,人过花香。那双澄净的眸子,闪着明亮的光辉,堪与那月光争相夺目! 本是静静走着的倩影,却在望见前面不远处的桂花树下伫立的一道修长俊挺的身影而顿住。 这么晚了,他为何会在这里? 那边的身影似乎也注意到她了,一道炽热的光线射过来。 风清晚还在犹疑着要不要过去时,只听一道醇厚低沉的声音传来。“过来。”低低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风清晚静默不语的乖乖走过去,于他身边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微微欠身,一贯的柔声道:“王爷。” 凌王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剑眉,以前,对于她这柔顺而疏离的态度,他并不觉多令人懊恼,甚至是有丝欣慰,可是如今再看她这样,只让他的心中微微有丝不快。 想起前两天在窗外看到的那番景象,眸光不自禁的暗了暗。她对着她那位师兄,笑的可愉悦了! 两人都安静不语,静夜下,倒也难得的宁静和谐。 “爱妃觉得今夜的月光如何?”凌王忽然开口,似是闲谈般随口说道。 风清晚不知他为何这样说,但仍是依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 皎洁的月亮,几近圆状,镶嵌在黑色的夜空之中,宛如一个最璀璨夺目的珠宝。洁白如雪的月光,银洒在天地间,映衬着这个夜晚,铅华如水。 快到八月十五了,月亮已圆亮照人。 “今夜的月光,很美。”风清晚淡道。收回了眸光。 “想来本王与爱妃之间共同做过的事太少。”凌王似乎无意识的一说,却令风清晚微微瞠眸。 “今夜爱妃陪本王一同赏月如何?”凌王说完,回眸看向身边的她,墨眸中似乎闪过一丝笑意。 风清晚几乎是张口结舌的看着他。“妾身……” 她实在不知,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凌王眸中的笑意更深,定定的望着她,只觉得眼前这张平凡的小脸,竟也因为那明亮的眸而显得生动了许多。“爱妃怎么了?不愿陪本王赏月?” 风清晚立刻知道自己失态,忙欠身行礼。道:“王爷赏月,妾身自当陪同。” 凌王走近两步,来到风清晚的身边,两只手正欲上前抬起她时,风清晚本能的往后退一步。 凌王的两只手僵在空中,俊颜立刻黑沉,额头上的青筋,隐隐突跳。 风清晚虽然在瞬间便意识到他只是想过来扶她起身,但,为时已晚。头顶上那道冷冽的视线,即使她未见到,也深知他此刻的脸色是何模样? 其实她只是本能的往后退,并无他意。就跟他突然来扶她起身一样,只是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如此接触,反倒让她无所适从。 “妾身多谢王爷!”风清晚脑中思绪瞬间回转,在他还没有发怒之前,本已退开的手臂轻微搭上了他还在半空中的手,顺着他先前的意思慢慢起身,并柔声道谢。 只见凌王的眉皱了又皱,最终却是一句话也未说出口。 手臂即使隔着衣料,风清晚刚才仍旧能感觉到他手掌的寒气。他究竟在这外面站多久了? “夜里凉,妾身去给王爷拿件披风来。”风清晚柔声说着,她可不想他在这几日突然生病,就快要八月十五了,凌王不能有事。 “算了。”凌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的离去。 风清晚疑惑的回眸望他,却听到他淡淡的道:“还是去就寝吧,八月十五快到了,最近几日都会非常忙,早些休息也好,赏月何时都可以再继续。” —— 04 得妻如此 两人相携朝着婉苑寝居的内室走去。 风清晚怔怔的跟在凌王的步伐之后,心底的疑惑渐生。 今日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样……为何? 两人沉默的洗漱完毕,静静的躺在楠木绣花大床上。风清晚略微向床内靠近一些,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沉静的夜,万籁俱寂。夜风透过未关的窗门吹进,轻微撩起幔帐,飘逸而起又缓慢落下。 风清晚闭上眼,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一双明亮的黑眸,只能睁开又合上,睁开又合上。最后,瞪着床顶上的幔帐。 她以为她轻微的动作他不会知道,却只听暗夜中传来清浅的沉声。“爱妃有何心事么?” 风清晚微微一惊,方道:“妾身并无心事。” 那厢没有声音再传来,风清晚暗暗放下心石,低沉的声音却又有传入耳中。“本王有心事。” 暗夜中的风清晚微微弯唇,他这是要与她谈心事? “爱妃不好奇么?”凌王再问道,似乎对她的沉默有些不满。 风清晚莞尔,只得顺应的问道:“不知王爷有何心事?” 静夜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的声音幽幽传来。“本王,似乎钟意上了一名女子。” 风清晚下意识的转身看向他,却不意撞上了他正直勾勾看着她的眸! 那眸光,即使在黑夜中,也……太温柔,似饱含柔情。 风清晚眨眨眼,以为刚才那一瞬间自己眼花看错了。待她再睁眼时,眼前的黑眸,只是一片暗沉,深不见底。 果然,她眼花了。 “爱妃不好奇那名女子是谁么?”凌王侧过身,看着眼前的明眸问道,唇角隐约有抹促狭。 “王爷钟意的那名女子是谁呢?”风清晚从善如流的问着。明眸中一片澄清。 寂静了一会,一声隐忍的低笑声渐渐从凌王的胸腔内发出。 “爱妃不介意本王喜爱上了其他女子么?”凌王笑过之后,悠闲的问。 “王爷博爱,乃天下女子之幸!”风清晚答的极为温顺。 “爱妃如此温顺识大体,倒叫本王不忍再拈花惹草。”凌王的笑意更浓,薄唇扬起完美的弧度。 风清晚微微蹙眉,不知他为何一直笑?却不忘依旧柔声说道:“王爷不必顾虑妾身。宽容识体乃是妾身份内之事。” 奇怪!今日他为何这样说?若是当真顾虑她的话,当初娶她进门之后,又怎么会还收两位妃子呢! 风清晚心里非常清楚,凌王根本从未钟情于她这个“凌王妃”!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凌王忽然吟道。修长的右手,渐渐覆上她的面颊,轻轻的拨开她颊边的一缕发丝。 风清晚全身僵硬,只能愣愣的垂下眸。动也不敢动一下。 今夜的他……太怪了! “晚。”他唤她。非常轻柔的。 风清晚惊愣的抬眸望他一眼,心中一下明白。他是在唤“婉”吧。“燕婉”的“婉”。 不过,即使是“燕婉”,他们之间的关系何时又到了如此亲密的地步?风清晚的心底不免咯噔一下。他说的那名钟意女子,该不会就是“燕婉”吧? 不!不会的! 他们之间这三年来接触很少,少到快要忘记对方的长相。他们俩加起来见面的次数也就…… 等等。 脑海中忽然想到淑妃的话,最近,他们之间似乎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多到——远远超过这三年的! 似乎,他最近确实常来婉苑。而且,还开始在婉苑留宿。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什么?他刚才好像对她说了什么话? “王爷,恕妾身未完全听清,烦您再说一遍好么?”风清晚温声请求。 凌王的眸微眯,声音阴沉。“爱妃刚才神游太虚了?” 风清晚立刻跪坐起身,行礼道:“妾身知罪。” 凌王亦半坐起身,正要开口说话,却在不意瞧见了眼前的景象之后,深沉的眸光逐渐转暗,转沉。 寂静的黑夜,窗外的月光却耀亮了整个寝居。借着那点光辉,他可以看清她那没有束紧的褥衣正半敞开着,里面的春光若隐若现,一副引人垂涎的模样。而她低垂着头,他正俯视而下…… 一股渴望,随之而来。 他知道的,第一次见到她时,便知道她有一副玲珑有致的好身材。即使这张脸,是那么的平淡无奇。 一直垂首的风清晚,眼角余光见他也起身了,却未说话,心中有丝纳闷的轻微抬头。却看到他正一脸怪异的看着她的领口处…… 风清晚下意识的低头,惊叫声差点便要脱口而出!慌忙抓起旁边的锦被,紧紧遮住胸前那若隐若现的春光。两颊边不自觉的飞上一抹红霞! 定是刚才她起身时没注意,锦被滑落,把褥衣的绑带也带松了。 “不知王爷刚才说了何事需要妾身办到?”风清晚再次温声道。暗暗咬牙,她的全身被那道炽热的视线盯的极为不自在。 凌王佯装清咳一声,缓了缓心神,微微移开眸光。虽然他们现在是夫妻,可是他知道现在他还根本不能“吃”了她。或者说,“吃”不了。她的武功,他是知道的。若是他来强硬的,她只会一刀宰了他。 在他没有进驻她的心之前,他相信她一定会那么做的!如果万不得已的话! 虽然“那里”已经被锦被包裹的完好,但是他的脑中下意识的还是会想到,那锦被之下,春光无限…… 该死的! 暗自咒骂一声,凌王方接道:“本王说,今年这次庆典就由爱妃主持如何?” —— (文文说:鉴于更新不稳定的问题,文文决定以后都固定时间在每日中午12点左右更新。亲们觉得如何?时间不允许的情况下,文文会使用系统定时发布。当然,难免有意外,文文只能尽力而为。) 05 王府宴会 凌王府每年都会在八月十五这日举行一次庆典。也是王府内各院间(也就是各个妃子之间)一年一次相聚的宴会。据说这是先皇在世时定下的规矩。要求每一位皇子,在立了正妃之后,每年都须筹备一次这样的庆典,日期就定在中秋月圆夜。 真是个有些奇怪的规矩不是? 但是没有哪一位皇子敢违逆先皇的旨意。即使在他驾崩之后,这个规矩仍旧遵从并延续了下来。 三年前,当“燕婉”嫁进凌王府之后,便有了第一次这样的宴会。 这个庆典,堪称凌王府内一年之中最隆重的一个宴会,自然各方面也要求极高,面面俱到。而对于这种类似于“家宴”的宴会,自是需要一位“女主人”来打点大大小小所有的一切。 毕竟是皇家的庆典,饶是家宴,也是不能与寻常人家相比的。 从打扫,布置,再到采购,整理,还有各种各样的菜色,宴会上的歌乐舞姬,每一位妃子的喜好……必须面面都要周全。当然,最重要的,是凌王。 凌王喜爱吃的,宴会上必须全都要有。而且还是由最好的食材,最好的厨子烹制而成。 本来这些事,都应该由“燕婉”这个正妃来做。但是三年前第一次举行时,莫名其妙的,最终主导这件事的人成了德妃。而后的两年,分别是娴妃和良妃。 风清晚不是不知道她们在背后做了什么猫腻,只是她根本未放在心上,亦无心争这些。记得当时凌王在第一次的宴会上还在她的身边说道:“爱妃不介意这家宴由德妃代替你吧?” 而当时她是这么说的。“王爷言重了,既是家宴,何来‘代替’之说。”然后,她转向一边颊上正洋溢着一丝得意的德妃,平淡的口吻恰到好处的给出赞许。“德妃把这次家宴举办的有声有色,丰姿多彩,真是有劳姐姐了。” 而今年,风清晚在心底猜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由淑妃主持宴会才是。 而偏偏,意外来了。 她就是那个意外。 那晚凌王说的那句话,风清晚只当是玩笑,并未放在心上。她对这种事,敬谢不敏。几乎是避之唯恐不及。何况,宴会那晚,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可是在第二日,刘总管来到了婉苑,并把账册和所有需要的物品清单,一一呈放在她的面前,让她知道凌王并不是说笑的。 毫无意外的,她也在刘总管的眼内看到一丝阴沉。 风清晚无声的弯唇,眸中却是冰冷如冬。 虽然她不知道凌王为何突然这样决定,但是她还是接下了那些清单和账册。低掩的眸中微闪一抹晶亮。 于是,风清晚这两日便成了来王府这三年中最忙的两天。 刘显根本是有意刁难她,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推给她。一概不问。 风清晚按捺下情绪,不显出一丝一毫的不快,以着一贯柔顺温良的外表,淡淡的处理宴会上所有的事宜。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他最后留在王府的日子! 月圆之夜,她非取了他的性命不可! 时间非常紧迫,两天的时间,风清晚几乎忙得不可开交,这两天也幸好凌王并没有再来烦她,否侧她还要分心对付他。 寂静的夜,风清晚在忙完了所有的事务之后,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沐浴过后,她独自来到了庭院内,抬眸望着天上的月。 月光柔软,清风拂面。 明日便是十五。 当他走进婉苑的大门时,看到的便是她抬眸的那一瞬间。 风清晚只着了一件月牙白的单衣。而那平日里总是梳成发髻的黑发,此刻也只是温顺的披散在肩背,没有任何的坠饰。那黑如瀑布般的秀发,让他不自觉的想到指尖滑过后的柔软顺滑。 凌王的眸光暗了暗,那道白色的清影,融进这柔和的月光中,宛若是月下仙子,只是那双仰望天空的星眸中,多了一丝清冷孤寂的落寞。 那孤单纤弱的身影,深深震撼了他一下。心底的某处,连他自己也未察觉到何时多了一丝疼惜的柔软。 风清晚正巧此时微微转身看向他,眸中清明如镜,望着他渐渐走近的身影,依旧淡淡的行礼,“王爷。” “爱妃真是好闲情。”凌王淡淡的说一声,不知是褒是贬,也不知是妒还是羡。 风清晚无声的望他一眼,并未开口说话。 走近她的身边,他才闻到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淡然的清香沁入鼻端。凌王微微扬起薄唇,道:“爱妃刚刚沐浴?” “是。”风清晚微微蹙了一下黛眉。经他这一说,她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衣着打扮。一点也不似平日时端庄温婉的凌王妃。 心中微微有一丝不快,她这个样子,怎能让他见到? 虽然之前他也在婉苑内留宿,但是风清晚都是穿着保守的褥衣,而且是加厚的。就连头发也是简单的梳个发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连一个头饰都没有。 凌王更加靠近她一些,鼻尖几乎要触到了她莹白细滑的颈项。一道醇厚低沉的嗓音,在风清晚的耳边蓦然响起。“好香!” 风清晚暗怒,微微退开一些,却仍旧挥散不去他愈加靠近的身影。一丝柔软的喘气声吹拂在她小巧的耳垂边,引来一阵轻颤。 “爱妃是用的什么花瓣沐浴的呢?” “妾身未用任何花瓣沐浴。”风清晚已暗暗咬牙,忍耐。 “哦?那就是爱妃自然的体香了?”凌王微微轻笑,俊挺的身影罩在她娇小的身影之上。 风清晚的眉不自知的蹙的更紧,更久。 他为何靠的越来越近了? 06 心意坚决 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拖拽出长长的两道斜影。 凌王上前一步,倏地揽住风清晚的纤腰,两人之间,再无间隙。 “王爷!”风清晚暗怒于心,表面上却极力镇静,只是轻声呵斥道。 凌王凑近她,以额抵着她的额头,姿态甚是亲昵。一脸狡黠的笑道:“爱妃怎么了?生气了?” 风清晚抿了抿菱唇,并未开口。 凌王看她明明有怒却暗自憋着的模样,竟觉得可爱至极。薄唇轻扬,倏地轻啄了一下那紧抿的粉唇。 风清晚微微一愣,反应过后,两手轻轻推开他,态度冷淡而疏离。紧抿的唇角,愈加显得冰冷。 凌王剑眉一挑,墨黑的眸中闪过一抹复杂,并未多想,顺意放开了她。 静默了一会,凌王再次开口,音色低沉:“明日的宴会爱妃准备的如何了?” “一切备妥,王爷请放心。”风清晚淡淡的道,低掩的眸,始终不曾抬起。 凌王淡淡的点头,望着面前低垂的明眸,浓眉紧蹙。“本王能否先知道,爱妃明日会在宴会上表演什么呢?” “妾身这段时日谨尊王爷之命,不能离开婉苑半步,王爷莫不是忘了?”风清晚温顺的道,提醒着凌王他之前已软禁她的事。低掩的星眸中却闪过一抹晶亮。 凌王蓦地抬起她小巧的下颚,紧紧注视着她澄亮的明眸,墨眸中寒光一闪,锐利如锋,“爱妃当真这几日并未踏出婉苑?” 风清晚心底一惊,他为何会这样问?淡漠而平凡的小脸因他逐渐加重的力道而微微变色,温顺说话的口气却未见改变。“妾身自然是在婉苑内。” “这几日,就连布置明日的宴会也是?” “是。”风清晚微微沉声。 “好,很好!”凌王蓦然一笑,轻轻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风清晚望着那笑,只觉背脊发凉,不动声色的问道:“王爷这话是何意?” “明日,爱妃就去大厅参加宴会吧。”凌王沉声说道。 “王爷的意思,妾身可以去婉苑之外的地方了么?”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何况昨日淑妃还和本王提过,要本王饶恕爱妃。这罚也罚过了,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爱妃可要记得这次教训才是!”凌王似是殷切叮嘱般道。 “妾身谢过王爷。”风清晚微微欠身行礼,紧抿的菱唇微微弯起,绽出一抹浅笑。 她要的便是这结果!戴着这凌王妃的面具去宴会,更方便她要了那人的性命!就算杀他不成,也可全身而退!至于凌王说的……她从未放在心上。 他这样说,无非是要她安分点。她风清晚扮演他的凌王妃已三年,一直安分守已,又怎么会在这小事上计较?她只要报仇!若非为了报仇,以他的之前的种种行径,早就成了她的剑下亡魂! “夜深了,本王就不打扰爱妃的休息了。”凌王沉声说完,未再停留,立即拂袖而去。那扬起的衣袂,似带着无尽的怒气,张扬飘落。 直到凌王的身影已出了婉苑的大门,风清晚低掩的眸才慢慢抬起,清澈的眸底,冷若冰霜。 风清晚已全无赏月的心情,静静的站立了一会,便打算转身回屋。 刚一转身,从暗处渐渐走出来一道静默的身影。 风清晚微楞,未开口,明眸缓缓的低垂。 “师妹,明日你打算做什么?”项樊无声的叹息,自从他得到消息之后,终究还是不放心,一路赶来看她。 “师兄,你说我还能做什么呢?”风清晚平淡说道,微弯的唇角,掩下一抹自嘲。 “师妹,不要冲动。”项樊沉静的眸子,闪着满满的担忧。 “明日,是最好的契机!”风清晚轻声却异常坚定的说道。低掩的眸中,闪着势在必行的光芒。 “那老狐狸早有所察觉,明日你会非常危险!不要贸然行动。”项樊苦口婆心的劝道。“之前你已经和他交过手,他的武功招数狠辣阴险,以你一人之力,根本杀不了他!何况这凌王府内,还有其他的高手,若到时你的身份暴露,以后报仇将会更难!而若是他的同党……” “师兄,别说了!”风清晚沉声打断他,眸中坚决如铁。缓了缓,又道:“明日,我要报仇!” 项樊黑眸转黯,他一直都知道,报仇,是她的唯一!他怎能奢望自己能劝阻得了她呢! “好吧,明日我会在暗处助你。” 风清晚眸中闪着真诚与感激,“师兄,谢谢你!但是报仇一事,我要自己来!” 项樊眸底更黯,“师妹,你打算如何做?那老狐狸非常狡猾。最近他的警觉性很高,若是不能一招杀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师兄,我自有办法,明日的宴会上,我一定会取了他的性命!”风清晚说的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项樊无声的叹气,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祈求她平安无事。 ———— 日升月落,白昼来临。 凌王府内一片热闹景象,府中的丫鬟下人们,从早忙到天黑。 天色逐渐暗沉,黑幕降临。 最热闹,也是宴会中最主要的晚宴开始了。 今年的宴会设在凌王府的花园内的一处空地之中。所有的位子都围绕着主桌而摆放。主桌设在东边,有两个并列摆放,分别是凌王和凌王妃。而在主桌的两边分别各摆着两个副桌。左边是德妃和娴妃,右边的是淑妃和良妃。在副桌之下,还有几张桌子,分别是几房早已不得宠的小妾。 在这些桌子的中央,搭建了一个高台,京城最有名的戏班正在上面表演着新戏。供众人的观赏。 风清晚高坐在凌王的身边,眸光转向右边,菱唇玩味的扬起一抹浅笑。 淑妃的脸色,早已僵硬难看的好似一块臭石,却又不得不摆出一朵如花般的笑颜,以博取她身边之人关爱的一眼。 真是好辛苦! “爱妃有何高兴的事么?说出来让本王也高兴一下。”凌王带笑的声音突然传入她的耳中。 风清晚回眸,却看到低下的几双眼睛同时刷刷的看向他们这边。那每一道视线,都似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 (文文:抱歉亲们,更晚了点。写好的文档出了一点问题,捣鼓了这么半天,幸好最后发现有保存。抹汗。。。) 07 为君献艺 凌王府的花园内,灯火辉煌,歌舞升平,奴仆成群随伺左右,好一番热闹景象。宫灯映照着这花园一隅格外的明亮。露天的高台上,戏子已然退下,现在上场表演的是舞坊里的舞姬们。 那些舞坊里的舞姬,个个身姿优美,光彩明亮照人。舞姿更是绝美而华丽,尤以在最中间的那位着火红色外露装的舞姬,以着妖娆的身姿,轻盈的舞态,媚然的明眸,频频向坐在高坐上的凌王秋波暗送。 凌王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意味莫名的轻笑,那双深沉浓黑的墨眸却是晶亮无比。高大俊挺的身子悠闲的坐在椅座之上,黑眸暗自注视着四周每一细微之处。看似悠闲慵懒,却更似蓄势待发。 对那名舞姬露骨而大胆的媚态,凌王只是露出一抹温雅的深笑,眸底深沉难测。但这却早已引得左右两边的嫔妃们目露妒光,银牙暗咬。 风清晚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菱唇微微弯起,明眸清澈无波。 黑暗的夜空,圆月高悬,星光璀璨,花园内浓香四溢,芬芳万里,为这场盛宴更加添了一丝幽然静雅之气。 “爱妃因何高兴的事而笑不方便说么?”凌王见风清晚一直未答话,又耐心的再次问着之前的问题,黑眸深谙如海,微闪暗光。 风清晚顿了顿,望了一眼左右两边几双同样凝望着她的眼眸,再转眸看向身边一直盯着她的黑眸,微微弯唇,温声说道:“王爷,妾身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何事?”凌王问,黑眸闪着浓烈的兴趣。 风清晚未转身看向别处,但是身后那一道道射向她的目光,如芒在背。她无声绽唇一笑。“妾身素闻娴良淑德四位姐妹们,琴棋书画,歌舞才艺,样样精通。可是这三年间,王府的晚宴上却从未见过,反而是从外面请来戏班、舞姬和琴师们助兴。王爷是否觉得这样做有点……” 一语未尽,余下的话意却是显见易懂。令在场的每个人错愕不已。 凌王微微一顿,继而朗声大笑,连声说道:“爱妃说的是!说的是!” 而再看四妃的脸色,每个人皆是一脸的窃笑欢喜,一副跃跃欲试却又故作扭捏的姿态。 “既是如此,四位爱妃有何才艺,不妨献出来为晚宴助兴如何?”凌王一挥手,那些本在高台上表演的舞姬们全都退下,奏乐声也随之消音。偌大的花园内,一片宁静。 “这……”四位侧妃分别犹疑的出了声,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迈开那第一步。但是每个人的脸上,却都有着为君献艺的渴望。 一时间,四周静谧无声。 风清晚淡淡的看着她们,明眸雪亮。此等良机,若是错失…… “王爷,妾身愿献丑一试。”高台左边站起一位娇盈的水蓝色身影,娇俏的话音响起。 是娴妃。 众人闻声,脸上的表情几乎一致。毫无表情。或者说,看似毫无表情。 风清晚始终端坐在位,面色平静,明眸随之说话之声轻移向已经站起身的娴妃。 “那就娴妃先来吧。”凌王声色无波的说道。 娴妃一听,露出一抹巧笑,轻移莲步来到高台之上。对着正前方的凌王微微欠了欠身,“妾身学艺不精,只能为王爷轻弹一曲,王爷莫要嫌弃。” “娴爱妃放心,今日谁若是表演的好,本王重重有赏!”凌王扬声说道,薄唇莫名的勾起,一脸的深笑。 几位妃子一听,当即面露喜色。只有在他身边的风清晚,微微沉了沉了眸,刚才他的笑,别人未能看清,她却看的清清楚楚,那笑,太诡异! 高台之上,早已有下人们把琴抬上去摆放好了。娴妃静静的坐下,抬眸朝着凌王露出一朵嫣笑,同时那双青葱玉手轻轻的弹试着几个音。微微一顿之后,幽婉如行云流水般的乐曲便从那几根琴弦间倾泻而出…… 一曲罢了,凌王率先轻轻拍掌,温笑的对着娴妃道:“不错不错!娴爱妃的琴抚得极为出色!” 巴掌声附和的响起,娴妃的目光却是始终只在凌王的身上。听到凌王如此说,一双娇俏的眸底,更显柔情笑意。施施然的退下了高台。 一只空酒杯突然横在了风清晚的面前。 风清晚轻微抬眸看向身边之人,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凌王笑笑的看了一眼酒壶,又伸手递了递手中的酒杯。风清晚当即明白他的意思,黛眉几不可见的轻微一挑,温顺的拿起他的那壶酒,轻轻的为他斟酒。 一杯酒斟满之后,风清晚轻柔的放下酒壶,然后淡淡的转身,丝毫不意外的看到两边一双双早已瞪大的美丽亮眸! 凌王仰首一抬,酒杯之中的酒便已全部入喉。正当他要开口说话时,已有一道温婉却坚定的柔声先一步响起:“王爷,妾身为王爷献歌一首如何?” “好!德妃的歌声本王是听过的,可谓是天籁之音!本王早想再听一次了!”凌王朗声说道,脸上的笑意加深。 风清晚面色沉静,始终未发一语。对着眼前又伸过来的空酒杯,只是温顺的再次拿起酒壶,斟满。 然后,空酒杯再次伸过来,斟满,德妃退下。 良妃上台表演,空酒杯伸过来,斟满。 当良妃退下台之后,有一刻的静然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风清晚的,一致看向一直坐在右边第二位的淑妃。 淑妃异常平静,冷傲的眸子微闪。 空酒杯此时再次出现在风清晚的面前,但是她却并未斟酒,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并未看向这边的凌王。 直到凌王意识到她并未斟酒,才缓缓转眸,看着她,忽然露出一抹迷人温和的浅笑,俊挺的身形微微倾向她的耳边,带着一丝酒香气的轻声说道:“爱妃要表演什么呢?本王很期待……” —————— (文文说:抱歉抱歉!让各位亲们久等了,现在恢复正常更新。文文再次向各位等文的亲们致歉!深鞠一躬!) 08 霓裳之舞 风清晚轻缓的移开身,假装并未听见凌王说话。只是轻巧的拿起酒壶开始给他斟酒,心中却在想:淑妃此时看似平静,但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她是在等着凌王出口邀她上台表演。而凌王定也心知肚明,但为何却是一副毫无察觉莫不在意的模样? 凌王仰首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黑眸冷凝的扫视了四周一眼。这一眼,便令在场鸦雀无声!薄唇微勾,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却依旧未开口说话。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拿在手中的白瓷玉酒杯,微掩的墨眸中,精锐如锋! 白瓷玉的酒杯再次伸出去。 风清晚还未有所动作时,一道温婉体贴的柔声已经响起。“王爷,恕妾身斗胆一言。” “德妃有何话不妨直言。”凌王笑笑的道。 “王爷,酒多伤身,望王爷保重身体,当心喝醉!”德妃温和的眸中闪着担忧,一双眼,始终看着凌王手中的白玉杯。 风清晚微微挑眉,这四妃之中,以德妃最善解人意也是最体贴入微。 凌王闻言,朗声笑道:“德妃勿需担心,本王还清醒的很。本王知道,还有一位爱妃未上台表演呢!”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一致看向淑妃! 而淑妃此时,那冷傲的眸终于多了一丝娇羞,羞答答的垂下了螓首。自然也错过了——当所有人都看向淑妃时,只有凌王的眸光是看向身边之人。 凌王挺逸的身形倾向风清晚,俊朗的脸凑在风清晚的面前,两人眼对着眼。 “本王可是听闻,爱妃在燕国时,舞技超群,冠压群芳呢!今日爱妃就让本王欣赏一下如何?”醇厚低暗的嗓音,多了一丝邪魅惑人。 风清晚微微瞠眸,身形后移了几许,转向右边的淑妃,明眸中清亮如雪。温声说道:“若论舞技,妾身又怎么能比得过淑妃妹妹呢!妾身听闻,淑妃妹妹的舞技乃央国第一!王爷,不如请淑妃妹妹为我们跳一支舞可好?” 凌王的身形不动如山,墨眸微微忽闪,继而勾唇轻笑,“爱妃说的极是!本王当初就是被淑妃的舞艺而深深折服!”这一句话,已道明了淑妃进府的缘由。也让淑妃的脸色,一变再变。冷傲,娇羞,期待,妒恨,惊愕,窃喜…… 凌王坐正身形,对着右边的淑妃缓缓说道:“淑爱妃,本王也许久未见到你的舞姿了。今日家宴,难得各位爱妃们相聚在一起,淑爱妃就为大家献上一段舞如何?” 凌王此话,已给足了淑妃面子。而淑妃自是知晓通理,即使之前因为凌王有意或刻意的疏忽而心中微有不快,也不能在此时此地爆发! 只见淑妃淡然的起身,轻巧的对着凌王微微欠身,嫣然轻笑道:“妾身谨听王爷的便是。” 说完之后,袅袅绕绕的绕过桌,款款移向高台之上。今日淑妃着一袭水红色宫裙,更加映衬出她娇美的面容,曼妙的身形。只见她上台之后,对着正前方的凌王微一欠身,说道:“王爷,妾身今日就为王爷跳那支初相识时妾身舞过的霓裳舞可好?” 风清晚暗自一扬眉,菱唇玩味的荡起一抹浅笑。淑妃这般刻意说明,所为何?而她只说是“为王爷”,并未包括在场的其他人。 其他人就没有风清晚那般闲适了,每个人的脸色有惊有妒有羡,更多的是一声无奈的轻叹。 自古女子便是如此。淑妃因为一支舞而进了王府,当上侧王妃,其他人与之又何尝不相似呢? “好,就霓裳舞。”凌王微一颔首,轻声道,俊容平淡,辨不出喜怒。 周围的乐师,在淑妃的示意下,领命奏乐。悠扬的乐声逐渐响起,伶仃悦耳。 淑妃轻巧的上前两步,皓腕轻微一抖,宽袖长袍便倏地飞舞而出,衣袂随之飘动而起。 霓裳舞,舞姿绝妙,曼妙唯美。所舞之人,宛若天仙下凡,不染尘世。 淑妃的水红色的衣袍被夜风微微吹拂,更带起了一阵轻飘。随着乐声或是轻缓或是激进的演奏,她的舞姿也开始随之缓慢或是激昂。杨柳腰肢轻巧弯起,两只长袖顺手一扬,轻划过空中,似荡起两条水红彩带。 乐声逐渐变缓,淑妃的舞步也渐渐轻柔,两只秀足并在一起,轻盈的身子一跃而起,优美的在半空中划过一抹水红的弧度。那身水红的罗裙,翩翩飞舞,叹为惊人! 众人看到这里,早已一脸震惊,瞠目结舌。 乐音渐渐消去,淑妃宽长的衣袍在空中飞旋而下,缓慢铺落在地面之上,娇盈的身子微微前倾,半遮娇容,美如仙画。 舞毕,四周一阵静谧,万籁俱寂。 凌王率先反应,抬手拍掌,赞叹说道:“好舞!淑妃不愧为央国舞艺第一!”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附和拍掌,频频赞叹。 “妾身多谢王爷称赞!”淑妃嫣笑欠身,对着凌王行礼。复又再次扬声说道:“王爷,妾身有个不情之请,恳请王爷准许!” “淑爱妃尽管说来听听。” “刚才王爷也说了,婉妃姐姐在燕国时舞技超群,妾身想请婉妃姐姐也上台来跳一支舞可好?”淑妃盈盈笑道。 “这事本王说了无用!还要看你婉妃姐姐的意思?”凌王说着,看向一边的风清晚,墨眸灼灼盯视着她,唇边勾起一抹轻笑。 —————— 09 暗杀之心 众女眷的目光亦一致看向风清晚,每个人都在等待着。 风清晚绽唇浅笑,极为温文婉柔。那晶亮的眸中微闪过一抹锐光,快的来不及捕捉! “承蒙王爷和淑妃妹妹看得起,我若是再推脱倒显得有些小气了。即然这样,我就上台献丑了。不过,刚才淑妃妹妹的霓裳舞已是精妙绝伦,天下间恐无人能及。王爷,容妾身跳另一种舞可好?”风清晚温声问着身边的凌王。 凌王频频点头,笑道:“爱妃说的极是。不知爱妃准备跳何种舞呢?” 风清晚站起身,朝着凌王嫣然一笑,眸中却是闪着坚定,“妾身能否借王爷的佩剑一用?” “剑?”凌王的俊眉斜挑。 “不错。妾身跳‘舞剑’。”风清晚平静说道,清亮的眸子晶光暗闪。 “什么?” “舞剑?” “不会吧?舞剑可是最难的!” “是啊是啊……” 众人听罢,惊呼声纷纷不绝。各自小声的交头接耳,同时也注意到,凌王妃的脸色依旧平淡如常,丝毫未见异色。再看淑妃的脸色,早已苍白的吓人,那双美眸中阴狠倏闪。 而凌王,他只是稍稍沉默,深谙精锐的眸紧紧盯视着风清晚。修长的手臂向后一伸,在他身后的侍卫立刻会意的呈上一把利剑。凌王身形端正的一边接过剑,一边殷切嘱道:“刀剑无眼,爱妃舞的时候可要当心些,千万不可伤着了自己!” “妾身谨记。”风清晚接过凌王递过来的剑,微微欠身,颔首回道。 凌王微眯了眯墨眸,深邃如海的眸底,隐藏着巨浪波涛,翻涌滚动,那薄唇边的笑意不知何时早已消失无踪。 风清晚表面上一脸平静,实则心底惊震不已!刚才当她接过凌王递过来的剑时,敏锐的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内力灌注在剑中,当风清晚勉力接过剑后,发觉原先雪白的手心,已暗红一片。 风清晚无暇多想,两手并用,轻缓的拉开剑鞘。锋芒锐利的剑,渐渐呈现在众人面前,那锐利的剑锋,在月光的投映下,森芒闪闪。 倏地一个跃起,风清晚右手一挥,剑身立刻离鞘,飘动的衣袂随风起飞。 她,已然起舞。 乐师们直到此时才回过神,立刻随着她的舞动,弹奏出悠扬的琴声,如碧华荡漾,落玉盘错。 风清晚起先舞的极缓,乐声也是轻柔悦耳。那柄利剑在她的手中,已无一丝森锐凛厉之气,反而与她融为一体,柔和的月光与剑辉交错,舞起剑落,顿觉唯美至极。 蓦地,她的舞步逐渐加快,手中的剑亦舞的灵动倏忽,乐声随之转为激进。她双脚轻轻一点,剑身直挺,轻盈的身子向前一倾,复又急速收回剑,置于腰身边缘,脚尖轻浅着地,左手负于背后,纤腰微向后弯,整个身子边舞边旋,缓缓直立而起。 此时的风清晚,一双明眸无比的晶亮!毫不掩饰着那期待已久又渴望之极的跃动和欣喜。在人与剑急速旋转时,她的眸,始终定在凌王身后的某个点。 所有人都未发现风清晚的眼神,唯独在她正对面的凌王。 凌王漫不经心的执起酒杯,轻慢的啜饮。锐利的墨眸却始终紧盯着台上的女子,以及,她那只藏于宽大长袖中的左手。剑眉已不自知的越蹙越紧。 风清晚停下旋转的舞步,轻盈的身子一跃而起,柔美的菱唇绽出一朵最荡漾的绝美笑靥。人与剑却毫不迟疑的飞速朝着凌王的方向逼近…… “呯!” 一声极细微的声响,风清晚执剑的右手微微颤动,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手中的利剑微微偏移方向,眼看便要直直的朝着凌王的头顶刺下! 风清晚明眸一闪,右手依旧毫不迟疑的直向前刺去!同时,那只藏在衣袖中的左手,见机快速扬起,飞射而出—— 一只打横里伸出来的铁臂牢牢钳制住风清晚的纤腰,借力一个飞速旋转,两人快速闪到了一边,而风清晚左手的银针全数射进了花坛内的泥土中! 悄无声息。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副无比绮丽绚美的画面。而真正看出端倪的人,早已心生寒意! 待到站定,风清晚因太过震惊而忘了他的大掌还搁在她的腰上,直到他松开了手。 风清晚只能惊震的瞠眸,瞪着眼前一脸阴沉难测的俊容。本就惨淡的娇颜,现下早已一脸的死白,柔嫩的粉唇紧咬,微泛着血丝。她已在极力掩饰自己,但是那双清澈的明眸深处,还是无法彻底平静,怒火炽烈的狂烧,眸底冰冷如冬,冷厉的骇人! 为什么?!她想大声喊道,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出声。所有的一切,似乎在这一刻,全部瓦解!支离破碎。 同样无法平静的还有凌王。刚才若不是自己闪得快,早已死在了她的剑下!一想到她竟是毫不犹豫毫不手软的对他当剑砍下,他的怒火便不可抑制的再次狂烧不止!深沉的墨眸暗了又暗,双拳紧紧握住,只因此刻自己恨不得一手掐死她! 她对他,竟是毫不手软!把他置于何地?! 两个暗怒于心的人,一时间都未发觉,原先站在凌王身边的刘总管,以及始终在一边观看的淑妃,他们二人,眼神交换间,阴狠倏闪,变幻莫测。 这一晚,便在这无声而凝重的静默中,缓缓落下…… —————— 10 真实身份 为什么?! 风清晚清眸圆睁,怒瞪着眼前之人,无声的控诉。 她刚才差点就可以杀了那人! 都是他!都是他!都是他! 若不是他突然拦住她,即使她的剑杀不了那人,她左手中的银针也可以要了那人的性命! 为什么?为什么要半空中拦截她? 凌王一脸阴霾,黑沉着俊容,墨眸同样瞪着眼前的女人,心口似有千万怒火,狂烧不止,愤懑难平。 这里是墨阁——凌王的寝居。 晚宴结束后,凌王不由分说的把她掳到了这里。 屋内并没有点灯,漆黑的寝居内,只有窗外投射进一丝柔和的月光,清晰的映出屋内的陈设。也同样让他们能看清彼此的眼——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风清晚是第一次到这里,但她却无心观赏。心中唯一感觉到的便是,她刚才报仇失败了!而那个阻止她报仇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应该杀了他! 心中是这样想,可她却全身无法动弹。不知是否他已经料想到,刚才在花园被他拦住时,他已点了她的穴! 这个该死的尉迟轩墨! 凌王站立的身形忽然有了一丝变动,他轻微移步到一边的黑木椅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慢的啜饮。 风清晚无言的望着他,虽然他并没有点她的哑穴,但是她还是无法相信,无法相信他竟会拦住她! 她的气愤在逐渐加剧,既震惊又不解。他为什么要拦住她?因为怕她杀了他?因为那人是他的家仆?因为……气聚成力,冲破了穴道,但是风清晚仍旧没有动,清冷的黑眸依然怒瞪着他,小手紧握,只是以冷凝而暗哑的声音问道:“为什么?” 凌王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茶杯,一仰首喝下去,才淡声回道:“什么为什么?” 风清晚知道他听得懂她的话!刚才他也肯定看出了她的意图,但是他有必要拦住她么?毕竟她只是他毫不在意的一位“王妃”不是么? 风清晚气愤的渐渐走近他,柔顺温婉的表象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清寒凌厉。此时她已忘记了自己“凌王妃”的身份,更加忘记了,她从未打算让眼前之人知晓她真正的身份以及她的目的! “爱妃想做什么?”凌王抬眸望着她,眸光深邃暗沉,低沉的嗓音暗含冷凝。 风清晚全身一震,听到他那亲昵的称呼,恍惚的脑袋才渐渐清明,她想起自己此时的身份!她是他的凌王妃,怎么能用那么激烈的质问语气对他说话? 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温顺又乖巧的! 但,如今的她,一点也不想当这个凌王妃!所以她说:“哼,尉迟轩墨,我想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 凌王握茶杯的手一紧,险些捏碎。迷人的薄唇却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怎么?终于打算亮出真实身份了么?” 风清晚惊骇的瞠眸,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早就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还是,他只是怀疑? “真实身份?谁的真实身份?”风清晚不动声色的问,清眸雪亮。虽然表象没有了,但是她依然不能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和目的! “看来爱妃并无此意。”凌王幽幽说道。冷沉的眸,更加暗黑。 风清晚未答,清眸眯了眯,小手暗中握起…… 凌王倏地起身,大掌先一步捉住她用力紧握的小手,同时施力一紧,痛的她黛眉紧蹙。 风清晚忍无可忍,下意识的全身内力聚到手掌抵抗。 凌王忽然松开了紧握的手,幽黯的墨眸闪着寒光,沉声说道:“爱妃的武功真不错!” 他看出她想杀他! 风清晚瞪着他,粉唇紧咬,小手紧握成拳,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冲动。 “王爷的武功也不弱。”她冷声回敬。 凌王墨眸暗了暗,忽然扬声大笑,“不错!不错!比起之前那个只会柔声说话的你,本王更喜欢现在这个口齿伶俐的你!” “王爷莫不是有自虐倾向?”风清晚冷嗤一声。 “自虐?”凌王挑眉,冷笑两声,“大概是吧。” 风清晚无言,只能更加愤怒的瞪着他。 凌王眯眼望着她,说道:“是不是有许多的问题想问本王?” “是。”风清晚爽脆的答。 “那为何一句也不问?” “我问了王爷就会答么?”风清晚从刚才开始,便以“我”自称,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是凌王却听出来了。 “怎么?露出真实面貌了就不是本王的爱妃了么?” 风清晚闻言,只觉得荒谬至极!冷嗤道:“王爷何时把我当成你的王妃了?” “世人都知,从你进这凌王府的那日起,你便就是本王的王妃!” 风清晚冷笑更甚。“不错,世人都知,唯独你凌王不知!” 凌王忽然扬起一丝狡黠的邪笑,靠近她,低沉暗哑的在她耳边轻声道:“爱妃这是在抱怨本王这三年来冷落了你么?” —————— (文文说:抱歉,晚上去洗澡,回来时已经很晚了,时间紧促,字数更的有点少。汗一个。。。) 11 深藏不露 “冷落?”风清晚也不避让,只是以更冷的眸光看向他,唇角满是鄙夷。“王爷这三年只是从未进过婉苑的大门,何来‘冷落’之说?” 凌王身形微震,墨眸危险的眯起,轻缈的嗓音森寒凛厉。“所以,你便要取本王的性命是么?” “什么?”风清晚讶异的失声,清眸惊讶的看着他。他误以为刚才她要杀的人是他? 凌王一脸寒霜,双手牢牢的禁锢住风清晚,“说!你进凌王府杀人的目的到底为何?” 风清晚脸色一沉,清声说道:“我没有要杀你!” 凌王忽地扬声冷笑,“没有?刚才你的剑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是失误!若不是你用酒杯……” “若不是本王用酒杯打中你的剑,你现在恐怕早已尸骨无存了!”凌王沉声打断,双眸怒火狂炽。一想到她的剑还是毫不犹豫的刺向他,眸底更加冷厉! 风清晚面色一僵,语气更加森寒。“那又如何?与你何关?” 他说的没错!其实刚才她并没有万分把握能杀得了那人。在千钧一发间,她还是注意到,那人已从最初的惊愕中回神,并且已双手合掌蓄势待发。若是她一径的刺过去,也可能会被那内力雄厚的一掌震回,轻则伤及脾脏,重则性命堪忧。 而凌王从中一挡,虽然阻止了她的报仇,其实也可以说,同时他还救了她的命! 即便她刚才得手了,以她一人之力,也很难逃出这凌王府!最终的下场,也许真的可以说是尸骨无存。但是她还不能死!还有三个人没有找到,她还没有报完仇,怎能轻易死去?叫她如何与地底的亲人们交代? “说的好!”凌王冷笑,眸底森寒冷冽,“你的死活,确实与本王无关!但是你在本王的王府杀人,那便与本王有关!” “我说过了,我没有要杀你!” “杀谁都一样!结果都是你在本王的王府杀人!” 风清晚紧抿着唇,清眸愤怒的瞪着他,小手紧了又紧,然后狠狠攥住。 凌王的唇角微勾,露出显见的讥讽,“本王的爱妃可真会深藏不露!三年来,竟无人察觉。” 风清晚冷冷的望着他,直接挑明。“你到底想说什么?” “应该是本王问你,你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王爷不是都看到了?我要杀了你那精明能干的‘刘总管’!”风清晚讥讽说道。 凌王顿了一下,墨眸深深的眯起,眸底蕴藏浓沉的深谙。 偌大的寝居内再度静了下来。 须臾,凌王的神态恢复一脸的平静,窥不出喜怒。慢慢的退后了几步,黑眸深深的注视着她,似在打量又似在深究。更像是要透过那张平凡的小脸,直触那面具之后的灵魂。 风清晚被他盯视的汗毛倒竖,越加显得不自在。 脑中唯一意识到的便是,她错失了报仇的大好良机,捉贼不成反而打草惊蛇,以后想要再找机会下手恐怕更难了!而那个老狐狸已经警觉到了,她这凌王妃的身份也掩饰不了多久了! 更何况,风清晚睨了一眼眼前的男人,这个人如今知道她心怀叵测,恐怕也不会再让她继续留在凌王府了! “想说什么?”良久,低沉的声音传来,轻缈的让风清晚险些认为是自己的错觉。 风清晚仍旧没有开口,只是看向他的眸,多了一丝疑惑。 凌王垂下眼睑,掩饰一丝细微的无奈和挫败。再次道:“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这次她听清楚了,也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所以她清脆而坚定的开口:“没有。” 还要她说什么?她的身份?她的仇恨?还是她进凌王府的目的? 凌王的剑眉紧紧蹙起,似是有怒火就要爆发,最终却只是淡淡的,毫无一丝波动的说道:“风清晚,你打算隐瞒多久?” 他的声音,淡的不能再淡,清冽的语调,异常的清晰平稳。一字一句,仿若雕刻印记,清晰的传进她的脑中,“嗡嗡”的炸开! 风清晚惊瞪着他,那张俊逸的面容有一半融进了漆黑的夜色中,那双晶光灿灿的墨眸,正紧紧的盯视着她,却因为黑夜而看不清那眸底的流光异动。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话说出口,她才发觉自己全身都是颤抖的,冰冷清冽的眸中,略微闪过一丝凌乱。 他怎么会知道她是风清晚?!怎么会?! 凌王唇角勾出一丝淡淡的讥讽,“何时知道有那么重要么?” 风清晚无语,只能惊愣的望着他,混沌的脑中思绪杂乱,犹不敢相信的轻微摇头。 绝不可能是她的易容术出了问题!她一直对自己的易容术很有信心!可是现在……确定么?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她以风清晚的面貌面对他时么?可是她记得她对他从未有好脸色! 哪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别费劲去想了,还是想想,你将要告诉本王一个什么故事吧!我的爱妃!”凌王唇边噙着一抹讥笑,眸光深锁住她,那声亲昵的称呼,带着无尽的讥讽和冰冷。 “没有故事。”风清晚敛了神色,清眸一片冰清。既然他早已全部都知道了,那么她更加无理由让他一再的消遣和嘲弄! 凌王却仿佛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身形快速一闪,高挺的身躯已来到了她的面前,俊脸阴沉的笑着,修长的手掌向她的面颊移去。 “那么,就先从你这面具开始说起吧……” —————— (文文说:很“厚颜没牙”的在这里吼一句,那个。。。票票好少的说,看文的亲们,记得去投票支持文文哈,文文要求不多,一天一张就好。O(∩_∩)O~笑脸送给大家,呃。。。闪了。) 12 剑拔弩张 八月十五,月圆星亮,夜色如水,微风拂拂。 墨阁内,风清晚身形疾闪,躲开了凌王伸向她面颊的手,清眸冷沉的瞪着他,一脸寒冰。 既然他已经全都知道了,那她也没必要继续伪装。 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风清晚! 凌王见她闪开,眸光一暗,身形闪动的更快,眨眼间便已触到了她的鬓角…… 一把剑,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泛着森冷的剑气,横搁在凌王的颈项——这也成功阻止了他手中进一步的动作! 凌王狭长的眸眯成一条细线,寒光迸现,那眸底涌动的狂风巨浪似要将她生吞活剥!紧绷的下颚,僵硬如石。 风清晚面冷如冰的无惧迎上他的眸光,清冷的眸底,决绝冽厉。握剑的手,纹丝未动。 在她身后的墙上,悬挂着的剑鞘还在轻轻晃动,在这寂静的空间内,发出唯一的声响。细微却越清晰。 她在清醒过来之后,便已暗自打量了这屋内的摆设,当然也注意到在她身后这面墙上悬挂的利剑。 “你好大的胆!”凌王一字一句,缓慢却异常清晰的吐出,音调徐缓,语意却阴沉的骇人。 风清晚唇角微勾,冷绝至极。“王爷若是再动一下,休怪本姑娘手下无情!” 凌王剑眉轻轻一动,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你知道‘弑杀亲夫’在央国要受到什么处罚么?” 风清晚不为所动,讥笑说道:“亲夫?谁的亲夫?你是燕国公主燕婉的夫,与我风清晚何关?” 凌王没发觉自己的眉已经蹙紧,在她鬓角的手掌缓缓放下,嘴角的笑却越加诡异了起来。“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就是燕国公主——燕婉。” “王爷也别装了,你我都知道真正的燕国公主是谁!”风清晚谨慎说道,双眸戒备。 “但天下人只知道,你才是本王三年前娶进门的王妃。” “只要我把与我现在长相一摸一样的那位女子找来,天下又有谁能辨得出孰真孰假?” “你以为那样,本王就会放过你么?”凌王的眸光暗闪,身形趋近一步,在他颈边的剑立刻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可是他的眉头却连动也未动一下。 风清晚握剑的手一紧,清眸闪过一丝波动。冷声喝道:“别动!再靠近一步,我一定一剑杀了你!” 凌王无声冷笑,墨眸暗芒闪炽,身形愈加趋近了些,强势凌人。挑衅道:“是吗?那就一剑杀了本王试试!本王给你这个机会!” 风清晚眸底一沉,面色凌厉一闪而逝,握剑的手毫不迟疑的便扬起又落下! “哐当!” 剑,并没有落在预定的位置,而是随着这声响,落在了云石地面上,发出略沉的闷声。 风清晚双手被擒,负立于身后。虽然未被点穴,但是她却浑身无法动弹。 就在刚才她举剑的一瞬间,凌王已趁机捉住她握剑的手,并同时用内力一击,打中她的双腕,她双手一软,剑已落地。 真是,千钧一发。 她不甘心,奋起抵抗,双手连连出招,拳掌并用,毫不留情。 他左抵右挡,神态自若,眸光冷凛,亦是,毫不手软。 三十招之后,她已被擒。 凌王以单手紧紧捉住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则紧搂她的纤腰,两人的身形牢牢贴合,他们之间近到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这样亲密的姿势,却没有任何的暧昧,有的只是剑拔弩张,一点即燃。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一个满目不甘,怒火翻滚。一个深邃沉暗,莫测高深。 “那老头都教了你什么功夫?”凌王几不可见的皱一下眉头,有点没头没尾的问。 风清晚微楞过后,知道他说的人是师父。却不想与这人再有任何的纠缠,粉唇紧抿,并未开口,只是清眸狠瞪他一眼,以示他对师父的不敬而不满。 凌王忽然扬起一抹轻笑,墨眸眯起,轻缓的道:“本王并没有说错,你虽内力颇深,却无过多招式凌驾,对付一般人还可,但若是遇到武功稍高之人,不出百招定能取胜于你。还是说,其实你更善长的是易容、暗器和轻功。而在你的身边,一直都有一位武功高深之人暗中守护?” 一语中的。 风清晚表面上沉静无波,心底早已掀起惊涛骇浪。这个凌王…… “放开我!” 心中一丝危险的警惕令她终于开口,却是冰冷无温,清亮的眸中寒冰似雪。 凌王墨眸闪了闪,剑眉斜挑,“凭什么?” “事已至此,王爷认为我还能留在凌王府?”风清晚睨他一眼。 “为什么不能?”凌王俊容恢复平淡。 风清晚嗤笑一声,并未作答,反而使劲挣脱他的钳制,意欲坚决。 “想走?”凌王阴沉沉的冷笑,“没那么容易!” 风清晚浑身一僵,停止了挣扎,望向他的眸,惊震骇然。 “没人可以在欺骗了本王这么久之后还可以全身而退!”他的眸光,冷凛萧杀。 风清晚闻言,怒火中烧。冲口说道:“欺骗?王爷你不也欺骗了我这么久?咱们彼此彼此。” “你冒充燕国公主嫁进凌王府,本王还未与你算这笔账!这——可是死罪!”阴沉的脸,几近扭曲。 “王爷破坏了我的计划,对我来说,同样也是死罪!我亦未找王爷算这笔账!”清眸冰光闪闪,毫不示弱。 “好!很好!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那就让我们一起来算算这笔账!”他的眸,眯成一条细线。 风清晚瞪着他,手腕被他捏的生疼。却倨傲的不肯皱一下眉头。 “为什么要假扮燕国公主?你混进凌王府的目的除了杀人还有什么?”他问。 “为什么王爷刚才要阻挡我?他除了是你的总管还与你有什么渊源?”她说。 两人的目光对上,无人退让,势均力敌。 幽暗的夜越来越黑,越来越沉。 “铛……铛……”远处大街上的打更声轻忽的传来,两个耳力相当好的人都已听见。 已经二更天了。 窗外清风吹拂,撩起两人的裙袂飘飘。 秋夜,微凉。 风清晚衣着单薄,本能的畏寒轻颤。 只是这一轻微的颤抖,让他们恍然意识到那紧依的两具身躯,正密切贴合。 风清晚惊骇的立即抬眼,却发现为时已晚。 他也感觉到了! 凌王眸底一暗,闪动一丝邪笑,双手用力一握,轻盈的把她的娇躯往内室里那张楠木床上一抛…… —————— 13 达成共识 “砰!” 沉闷的响声,风清晚硬生生的被抛进了大床内。 虽然被摔的骨头欲似散架,但她还是立刻爬起身,娇小的身躯本能的往里侧缩了缩,明眸中微闪过一丝的慌乱。而后,神态自若的抬起清亮的明眸,强自镇定。 “既然你不说,那就休怪本王不知怜香惜玉了!”凌王没有忽略她眼中微露的惊慌,墨眸深处微芒倏闪。 “我根本就不是你的王妃,你不能那样做!”风清晚平淡的小脸上镇定自若,背脊却已泛出冷汗。 “你说本王能不能?”凌王温雅一笑,俊朗的身躯趋近床沿,高挺的鼻梁几乎触到了她的琼鼻。 身形一闪,他已跨进了床内,却不急于扑近她,而是紧紧的盯着她,墨眸深处幽黯难测。 “尉迟轩墨,你心知肚明,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燕国公主,也不是你的凌王妃,更加不是你随便就可以要的女人!若是你今夜敢做什么,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你!”风清晚挺直背脊,厉声说道。 凌王眉梢微动,眸底凝上一层寒霜。完美的嘴角却微勾起一抹弧度,“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跟本王叫嚣!若是今夜本王不做些什么,岂不是要让你失望了?” 他的身形暗中移动,渐渐靠近她…… “你!” “风清晚,还有一点请你记牢!从一开始你就不该进这凌王府,既然进来了就休想再出去!” 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双手把她往怀里一带,紧紧缠住。霸道的印上她的粉唇。 “唔!” 一声极轻微的闷声响起,凌王身形微微一顿,唇却未离开,墨眸中倏然闪过狂风骤雨,强健的舌霸道的进驻她的檀口,强势地要加深这个吻! 风清晚贝齿紧咬,清眸中喷出怒火,冷冷的瞪着他,全身气得颤抖! 之前因为她还需装凌王妃的模样,对他强占的吻并未有过多的激烈反应。但是现在不同,她已无须再掩饰内心的真实感受。 从他占住她的唇,她的贝齿便一直紧咬着他的唇,未有松动。 两双眼,近在咫尺,睁得雪亮。 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倔强和冷傲! 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服谁! 直到两人口中都传来了血腥味,还未见有任何的松动。 后来,不知是他终于放开她,还是她的牙齿终于觉得痛,两人这才分开。 这是一个狂猛而强势的吻。 没有任何的温存,只有势均力敌的厮杀。 两人轻喘着粗气,微微平息之后,她方才注意到他的唇角有血。 而她,也有。 是他的血。 “本王这三年真是太暴殄天物!”凌王轻扯出一抹淡笑,似是自嘲般的道。带血的嘴角微微扭曲,俊容显得有丝狰狞。 风清晚皱眉,身形缩到了床的最里面,与他相隔一段距离之后,才抬眸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眸中的怒火未消,警告他不要乱说! 凌王未动,只是笑得有丝猖狂,并未在意嘴角一直未干的血。“风清晚,本王若是让你离开王府,你可会愿意?” “你想做什么?”风清晚面色一沉,谨慎的问道。 “不错,还知道本王是有条件的!”凌王轻笑一声。 风清晚悻悻然的轻哼一声。 “若是你想离开凌王府,必须要答应本王先留在府内一年!”凌王忽地沉声,一脸的莫测高深,似被遮上了重重的云雾,看不透切。 “为什么?”风清晚面色沉静。 没有嗤笑,没有嘲弄,望着他的眸光,多了一丝探索和疑惑。 “你若是在这一年之内生下本王的孩儿,本王到时便自然会放你走。”凌王的嘴角噙着一抹邪笑,刚才那仿佛瞬间的莫测高深已消失无影。 风清晚眨眨眼,方知自己被他耍了! “尉迟轩墨,你以为你可以困住我多久?我想走便走,不须经过任何人的准许!”清冷的眸微微抬高,挑衅的与他对视。 “但是你别忘了。今晚你已经打草惊蛇了,你想‘那人’还会轻易的放过你么?恐怕你才一出凌王府,你的尸首就要分家了!”凌王凉凉的提醒。 风清晚粉唇紧抿,小手握成拳。心中思付:他说的没错,今晚已经打草惊蛇,以那老狐狸的机警和狡猾,在她出了凌王府之后一定会找机会对她下手。但是倘若她继续以‘凌王妃’的身份出现在凌王府,谅那老狐狸再厉害也不敢明着动她! “你明知道我不是燕婉,为什么还要我留下来?”风清晚忍了忍,却还是问出了口。 凌王笑笑,云淡风轻。“因为本王需要一个王妃,仅此而已。” “你不怕‘那人’会来找我报仇么?” “本王谅他没那个胆!” “但是,我还是会去找他报仇!”风清晚说的坚定无比。 凌王笑得有丝残忍而冷酷。“本王可管不了那么多!但是你必须和本王保证,至少你能活过一年!” 风清晚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留下她。但是依目前的她来说,凌王府是她再好不过的藏身所! 昨晚的一切,若是以“凌王妃”的身份去解释就简单多了。也正好可以消除“那人”的一些戒心。即使他有怀疑,暂时也应该不会怀疑到凌王妃的身上! “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凌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低沉中略带暧昧。 风清晚一惊,立刻扬手止住他的动作。“慢!” “还有什么问题?”他挑眉以待。 “我可以暂时留在凌王府,但是我希望我们之间还是像这三年间那样,互不干扰。” “本王的爱妃,你觉得有可能么?”凌王低低的笑,墨黑的眸闪着晶亮。 “若你不答应,我立刻走!”风清晚作势要走,却心知自己能逃的机率…… 凌王脸一黑,静默了半晌,才道:“好,但是本王也有个条件。” “你说。” “本王去婉苑找你你不能避之不见!” 风清晚正要点头,却又听到他说道:“还有,以后只有我们两人在场时,不准戴着面具!” —————— (文文说:现在是凌晨四点半,刚码完文。若是有什么错别字的,亲们请见谅,太困所致,睡去了) 14 事有变故 秋风瑟瑟,细雨霏霏。 凌王府的婉苑,一贯寂静。 风清晚伫立在窗前,幽幽的望着窗外的雨幕,心绪难平,迷茫不定。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那晚她与凌王达成协议之后,当夜便回到了婉苑。 接下来的这几天,生活异常平静。 凌王一直没有出现。本以为刘显会心生怀疑而暗中监视她,但是她警惕了许久也未见婉苑周围有埋伏。 就连师兄,也是不曾见到。 当她从墨阁回到了婉苑之后,只看到师兄给她留了一封信,墨迹还未干透,但她并没有试图去寻找,而是瘫倒在床上,怔愣的坐到天亮。 师兄的信上这样写道:“师妹,我有急事须离京数日,你在王府万分小心,珍重。师兄留。” 她不知道师兄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所以才要离开,信上连归期都没有,短短的几句话,更加令人焦心。 但是她知道师兄整晚都在暗中保护她的,即使她在墨阁的时候,她相信师兄就在不远处她感觉不到的地方。她和凌王之间的对话,相信师兄隐约也听到了,不然师兄也不会知道她还要继续留在凌王府。 几天下来,她的表面依旧平静,内心却越来越焦躁不安。 脑海中,唯一索绕不去的,是她报仇失败的事实!而这几夜,她的噩梦也愈加的频繁和厉害,折磨的她夜夜不能寐。 苍白的小脸上一片迷茫,澄澈的明眸轻垂,小嘴逸出一丝无声的叹息,紧握的素手却越来越用力,无论如何,有件事,她一定会做到! 报仇! 雨下了一整天,天空始终灰沉沉的,徒添一丝沉闷和感伤。 晚膳过后,风清晚没有睡意——其实不是不想睡,只是这几天一入睡,可怕的噩梦便纠缠不休,已令她恐惧。 连续几日下来,她已明显消瘦了一圈,脸色愈加显得苍白。 若是在平日,晚膳后她会去庭院内走走,或是找师兄聊聊。但是今夜屋外有雨,师兄又不在,为了怕脑袋想得太多,她拿起了已搁置很久的女红。 打开绣架,拂去上面的一层薄灰。然后穿针引线。 人在有事情做时,脑中自然不会想太多。 寂静的寝居内,烛火通亮。 风清晚漫不经心的绣着一只蝴蝶,并没有刻意要绣得多好看,只是为了打发这无眠的夜晚。 女红是师娘教她的。小时候,师娘告诉她,女孩子要会做女红,将来长大了好嫁人。 风清晚扯了扯唇角,如今她嫁人了,而且还是很轻易的嫁掉了,与女红半点关系都没有。 “你在刺绣?”微微惊愕的醇厚嗓音在她的头顶上方响起。 风清晚闻声,却没有立刻抬眸,双眼盯着在她面前的半截锦色衣袂以及一双黑色锦缎制成的鞋。那上面还有一些水渍。 他是何时进来的?为何她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在想什么?”凌王见她一直未出声,伸手轻抬她的下巴。却在看到她时微微皱起了眉。 风清晚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在望见他皱眉时,几不可见的弯了弯唇。 她易容了。 依旧是那张平淡无奇的相貌。 那晚,她并没有应声他的那个要求。没必要,也因心底始终有丝不愿。 她不想在面对他时是真实的那个自己,虽然只是面具,却因为有了这个面具而莫名让她觉得安心。 “爱……”凌王出口的话顿住,蓦地扬起一丝笑意,俊美温雅。“本王现在该叫你爱妃还是风清晚呢?” “那我现在该叫你王爷还是尉迟轩墨呢?”风清晚直言说过之后,才发现他已一脸面黑。 她是不是捋了老虎须? “爱妃,你说你该叫本王什么呢?”他白牙森森的闪着,大掌已渐渐握紧。 “王爷。”风清晚乖乖说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而她,还不能死。 “本王从不知道你会刺绣。”凌王转眼看向被她放置一边的绣架,复又看向她。 “只是打发时辰。”风清晚随意回道。 “为什么还是易容了?” “会有人看到。” “本王说过,只有我们两人在场时,不准易容。” “我并没有应答王爷。” 凌王浓眉一拧,就要发怒,风清晚却更快一步的挑眉出声:“莫非王爷也是个只看皮囊表象之人?” “美好的表象人人都爱看,本王也是凡夫俗子。” “王爷今夜冒雨前来,并不只是为了来谈我的容貌之事吧?”风清晚微微敛了神色,不想陪他浪费唇舌,平声说道。 他饶来绕去,却始终不说正事,让她的心底无端有丝不安,还不如直接问出口。 凌王见她一脸沉静,墨眸微闪过一丝欣赏。 她很聪明。 “本王今夜来确实有一事要说,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对本王来说,还不及你的容貌之事。”凌王勾起一抹笑,惑人心扉。 风清晚冷冷的瞪他一眼,默不作声。 心底却有一丝冲动,她想打烂他那副不正经的嘴脸! 凌王也不在意,只是状似不经心的幽幽说道:“刘总管今日来向本王请辞。” 风清晚身体一僵,明眸中的慌乱一闪而逝,沉默的瞪着他,小手握的死紧。 “本王挽留了他。”凌王再次道,紧盯着她的眸光未曾移开,灼灼迫人,沉暗复杂,幽深莫测。 自从他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之后,他便知道她是个有故事的人。 但是在同时,他也停止了所有对她的调查。 在他确定了她对凌王府并没有危害时,他忽然好奇起来她是个怎样的女人? 这个女人潜藏在他的王府三年,若不是那次偶然的让他看到她眼底闪动的情绪。或许他这一生都不会踏进婉苑的大门。更加不会因为起疑而跟踪调查她! 她是他第一次有想杀了一个人却又不得不心生佩服的人。 三年。 试问有谁可以做到这么久这么深的隐藏? 所以他对她身后的故事更加多了一丝好奇,但他无意去调查。 他不是个好奇心十分重的人。 他想,或许有一天,她会亲口告诉他,那些关于她的故事。 或许。 —————— 15 梦魇之夜 血,艳红的血,漫天飞洒…… 她蹲在小小的暗室内,孱弱的身子几乎抖得无法自己,可是她依旧没有出声。娘亲的话语在她的耳边重复,混杂着屋外的尖锐惨叫声。 突然,厮杀声停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隐隐约约间,她听见一道极为森寒阴冷的声音——“老东西,再不把藏宝图交出来老子就宰你了!”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藏宝图!”爹爹愤怒的声音。 “妈的!还跟老子装蒜?”夹杂着这声的是一记响亮的巴掌声! “呸!” 她在小小的暗室下,颤抖的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想听到外面凄厉的惨叫声,但是还是有一丝声音,透过厚重的地砖传进她的耳中…… “风老头,你今天若是不交出藏宝图,休怪我们兄弟不客气了!” 另一个声音淫笑着说道:“若你不交出来也行,兄弟们会好好疼惜嫂子的……哈哈哈……” “放开她!放开她!你们这帮混账!畜生——” 爹爹悲愤的嘶吼声,然后她听到衣服撕裂声。 娘亲已经没有出声,她不知道娘亲为什么不说话了。 “快说!藏宝图在哪?”先前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 “我不知道!” “真是给脸不要脸!”一记冷喝之后,接着又传来。“瘦猴,你上!” 那个被唤作‘瘦猴’的人,淫笑的说:“嘿嘿,多谢老大!” 接着是轻微的走路声音。 她好像感觉到那人正在走近娘亲的身边。紧接着的是微微的摇晃。 “畜生,我要杀了你!” 爹爹的怒吼声,接着再次响起了刀剑碰撞声。 只不过没过多久,打斗声便再次停止,一记沉闷的响声,有什么东西应声倒地! 她缩在暗室中,瞪着一双乌黑纯净的大眼,干涩的喉发不出一丝声响,只能怔怔的透过暗室的一点缝隙,望着那双瞪大的黑瞳,充满了不甘、悲愤、错愕、惊恐! 爹爹—— 隐约传来几声抱怨的声音,不该杀了他,断了所有的线索。她没有仔细听清,那声音仿佛遥远的在天边。 暗室中的她,只能瞪大眼,瞪得眼睛都已经发疼。 许久许久之后,久到她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颤抖细瘦的两只小胳膊,轻轻抬起能滑动的地砖,慢慢的爬出来…… 四周一片漆黑寂静,只有月光照亮了这室内的一切。 她站在惨不忍睹又静谧万分的厅堂。 脚下有冰凉的感觉,她微一低头,殷红的血水正流淌过她不知何时已经光裸的脚背。 洁白光滑的赤足,渐渐被红水淹没…… 她想吐…… 所有的记忆在煞那间回到脑海,她崩溃了!小嘴大张,从胸肺间发出一声凄厉惨绝的叫声,直到声嘶力竭,依旧没有停止…… “啊……不……” 低低的极细微的哼吟声,饶是再熟睡之人也会被扰醒。 “你怎么了?”凌王自睡意中醒来,浓眉微蹙。 窗外的雨依旧在下,他想起今夜他留宿在婉苑。 适应了屋内的一阵黑暗之后,他看清了那个缩在床角一侧,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却依然颤抖不止的小小身躯,浓眉蹙的更深,俊容一脸的不悦。 风清晚紧紧环住自己,却依然颤抖不止。脑中的噩梦像是被下了符咒,紧紧缠绕着她! 凌王见她一点动静也没有,忍耐着一丝怒气,向床内的她靠近一些,大掌刚要触碰到她,却被她一闪,躲开了! “你到底怎么了?”他更加不悦,手掌强势的硬是搬过她的面孔,让她直面向自己。 “你……”惊愕的望着眼前的她,他讶异的一时忘记了要说什么。 那是一双犹如受伤的小动物般的眼眸。 乌黑明亮的大眼,蓄满了晶莹的水光,好似就快要哭出来了,却没有任何的泪水流下,惊恐无措的表情,如一只受伤的小兽,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她望着他的神情十分脆弱,仿佛在哀求他帮助她。 凌王的心口震了好久,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风清晚! 察觉到她只穿了一件单衣,他伸手拉起锦被紧紧包裹住她,却发觉她依然在颤抖! 修长的手臂自然的伸出去,连同锦被,一起抱住,紧紧的。 她紧靠在他的怀里,只想摆脱那令她恐惧的噩梦,像是在快要溺水时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她的小手紧紧的揽住他的颈项,把脆弱的表情埋进他的胸膛。 一丝幽然的体香沁入他的鼻息,姑娘家的香味他并不是没有闻过,却从未觉得有比这一刻的香味好闻。 怀里的她依旧在颤抖,拥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他在心底无声的叹息。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这样做? 但是他无法忽视的是,当他看到这么脆弱的她,他无法不理不睬! 屋外的雨,淅沥沥的下着。 屋内的两人,无声的相拥。 当怀里的她渐渐不再颤抖,并且挣扎着离开时,他才松开紧揽的臂弯。 风清晚看也未看他一眼,甚至连声“谢谢”也没有,抓起被子翻身躺下,从头到脚盖住自己。 凌王楞了一下,墨眸中渐渐染上怒火! 伸手用力把被子掀开,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怎么?‘用’过了连声‘谢谢’都没有?” 风清晚背对着他,身形更加的僵直,动也未动。 眸中的怒火倏地高涨,他伸手一把抓起她瘦弱的身子,逼迫着她面对自己! “谢谢。”风清晚尽量克制着以平声说道,眼光依旧没有看向他。 凌王的眸眯成一条缝,盯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女人。 他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错觉? 那个一脸脆弱的女人,与眼前这个一脸平淡沉静的女人是同一人么? “风清晚?”他有点不确定的开口。 风清晚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再把目光调开。 她的态度冷淡的令人发指! 很显然,她把所有的情绪都掩藏了起来,而她刚才显示出来的那一丝脆弱,恍惚的不似真实。 他的眸底深沉复杂的闪着,瞪着眼前的女人。 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停止调查她的事到底正不正确? 刚才她那么突然的失控,肯定就是她最主要的心结,而他不知道她是经历了怎样的过去才会有那么脆弱的表情。 更可气的是,她平静了之后竟无视他?! 提也不提刚才的事! 不能忍受! 而更不能忍受的是,他的心中忽然有种预感——她绝对不会告诉他关于她的事! 两人僵持了许久,最后他负气的起身,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 在这个雨夜,愤然离去! 直到他离去的前一刻,她都没有再看他。 “砰!” 猝然响起的关门声令她瑟缩的一抖,一边的锦被早已冰凉无温,仿若前一刻的温暖从未有过! 直到过了很久,一声极轻微的低泣声从她的喉间逸出,哀婉而凄绝…… 她发觉了,小手紧紧攥紧自己的喉咙,几乎要掐断,阻止这难听的声音逸出。 从十几年前,她便不会哭了。 她不喜欢自己的哭声。 每每听到这低哑的声音,都像是一遍遍的提醒着她全家灭门的过去! 她不喜欢! 她更加不喜欢自己的脆弱被人窥见! 不喜欢…… ———————— 16 两人暗斗 雨后天晴,秋高气爽。 明亮的阳光,穿过层层的树叶,洒射在树荫下站立的一抹纤影。 “你说什么?” 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平淡嗓音,逸出她的樱唇。 “回娘娘,奴婢听说,听说刘总管离开凌王府了。”雯月低垂螓首,恭谨的再次说道,只是这次声音比之前略低。 “什么时候……离开的?” “今天晌午。” 背立而站的身影不再出声,雯月稍等了片刻,明白了主子没有其他吩咐,便悄声退下。 良久之后,树荫下站立的身影终于移动,一点一点的朝着婉苑的大门走去,步伐僵直而略显匆促。 风清晚饶过亭廊楼阁,直接朝墨阁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她边走边想着那天雨夜凌王告诉她的话,平淡的小脸,如冰棱般僵寒。 虽然他没有说是什么原因,可是他说过他挽留了那人留在凌王府的不是么? 为什么又要放那人走?! 她还记得那天夜里,他与她聊了很多。 他告诉她,他一直在调查京城失窃案以及那些灭门惨案,并于近日有些眉目了。作案之人非一般的小毛贼,而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行动。 她当时只是听着,未发一言。却没有想到晚上的噩梦愈加厉害,也因此惊醒了他,但她不想让人窥见她一丝一毫的软弱,所以假装一脸镇定,即使其实当时她的心里有多么的害怕一个人面对满室的寂寥。 他怎么可以轻易的就放了那人走? 不!绝不可以! 在她努力了这么久调查了这么久之后,眼看即将成功之时,他,怎么可以放了那人! 脚下的步伐加快,她已由慢走到快走,在临近墨阁时,她已经开始小跑步的直奔向那扇门…… “砰——” 风清晚未来得及顾及礼数,直接一掌推开了墨阁的大门,却在看到屋内的那一幅画面时而怔愣的一时忘记了反应。 在她眼前,正上演着一场活色春香的艳浪画面。 淑妃坐在凌王的腿上,双臂紧紧勾着他的颈项,整个人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娇艳的脸庞艳若桃花,娇羞绯红。 凌王一手缠在淑妃的柳腰,一只大掌已探进了她半敞开的衣襟内,肆意捉弄…… 风清晚在微微一愣之后,恢复了一脸的淡定。 清亮的眸静静的看着两人一眼,最后视线定在了淑妃的身上,身形也同时轻移过去。 “抱歉!淑妃妹妹,不知你可否回避一下,我与王爷有事相商。” 她的神色镇定自若,不卑不亢。 在风清晚打开门之后,凌王与淑妃便没有再继续。虽没有继续,但是他们俩的姿势却未有任何的改变。现在听到风清晚如此平静的说话,反倒让他们暗自挑起了眉。 “爱妃有何事?”凌王懒懒的开口,眸光眯成一条线,紧揽在淑妃柳腰上的大掌依旧未动,没有松手的意思。 “淑妃妹妹!”风清晚看也未看凌王一眼,只是以更加坚定的音调对着淑妃道。 “王爷——”淑妃娇羞的对着凌王嗲声嗲气的叫道,莹白的小手还轻推了一下他健硕的胸膛。 “淑爱妃,看来这里有人不识趣的很,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如何?”凌王同样不再看向身边之人,而是以更加邪魅的嗓音对着怀里的淑妃说道。 只是看着他那噙着温和笑意的嘴角,明明是弯起的,却让人打从心底的升起一股冷意。 不寒而栗! “王爷——” 淑妃娇叫一声,明眸嗔怪的睨向凌王,只因那只还放在她衣襟之下的大掌倏地一紧。 风清晚双眸渐染冰冷,努力镇定自己,试图再次说道:“淑妃……” “淑爱妃,我们就去你的泠雪居如何?”凌王低声在淑妃的耳边说道,声音不大却刚巧足以覆盖风清晚的话音。 “王爷,妾身都听您的。”淑妃娇羞的垂下螓首,靠在凌王的肩上,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对着正前方的风清晚勾起一朵娇笑。 无比的灿烂。 凌王顺势一把抱起淑妃,无视屋内的风清晚,迈步朝屋外走去。 风清晚深呼了好几口气,方紧紧握住拳头,努力抑制着以淡定的声音说道:“王爷,妾身只说一句话!” 凌王的脚步未停,继续走。 “王爷——”淑妃慢声喊道,声音酥脆。“看婉妃姐姐焦急的模样,必然是有重要的事要找你,妾身还是回避一下吧。” “对本王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你!”凌王的唇角邪勾。 淑妃却只是娇笑一声,轻盈的从凌王的身上落下,双臂仍旧揽住他的颈项,红唇凑近他的耳边,道:“王爷,妾身今晚在泠雪居备好酒席等你。” 当然,这一句话,也大到足以让一切听力正常之人都听到。 凌王回以一抹俊美温雅的深笑,望着淑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扉边。 等到他转回身,早已是一脸的寒霜,冷峻凌厉,墨眸如冰,暗沉莫测。 风清晚下巴微抬,无惧相迎。 静谧的四周,刹时冰冻如冬。 ———————— (文文说:有一个亲人生病住院了,一直呆在医院照顾。是老慢支(长年慢性支气管炎)加上肺气肿伴随心衰(心力衰竭)。什么也不多说了,除了抱歉还是抱歉!深深鞠躬!) 17 破绽百出 “为什么?”风清晚冷声问道,明眸瞪着凌王。 凌王并未装作没有听懂,只是冷笑一声,说道:“刘总管为凌王府尽心尽责了十几年,如今他要请辞回乡,本王再有心挽留,也不能太强人所难不是?” 很显然,他知道她是为何而来。 “可是你明明知道……” “知道?本王知道什么?”凌王冷厉的逼近风清晚,墨眸闪着一抹凛光。 风清晚瞪向他,略微一顿,一句冰凌般的话语迸出唇。“我会离开凌王府!” 既然刘显不在,那她便没有继续留在凌王府的必要!还是尽快出去查出他的出落,不能让他跑的太远! “你以为这凌王府就那么容易让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凌王的眸底倏闪一抹凌厉。 风清晚清眸中闪过一抹警惕。 凌王忽然轻笑出声,似乎是赞赏的说道:“这三年间,本王真是太纵容你!让你出入凌王府有如无人之境。” 言下之意,现在的凌王府,堪比固若金汤? 风清晚微挑黛眉,冷削的讽道:“王爷从未有心,何谈纵容?” 若是他有一点点的心放在这个凌王妃身上,以他的戒心,又怎么会不知道有人进出凌王府呢?他甚至连一个守卫都没有放在婉苑,如此的“放心”安排,可见他之前对这位凌王妃忽视到何种程度! 凌王不承认也不否认,墨眸闪着精光,淡然说道:“前事不提,之前你与本王约定的一年期限还未到,你不能离开凌王府!” “我答应你是因为‘那人’依然在凌王府,如今是你亲自放那人离开,我又为何要遵守约定?”细致的黛眉紧蹙,风清晚一脸清寒。 “本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凌王府有威胁的人!包括你,风清晚。” “什么意思?”风清晚脸色一沉,眸光愈寒。 “本王在你心目中,就是那么无用之人么?”凌王不答反问,神情颇有些自嘲。 风清晚静默不语,冷厉的瞪他一眼。 “本王对你与刘总管之间的事不感兴趣,不过你答应过本王留在凌王府一年的约定不能改。但若是你开口要本王帮你,本王倒是可以提供给你一些资料!” “不需要!我的事,我会自己解决!”风清晚清冷的眸中异常坚定。 凌王的眸光暗闪,晦暗不明。他换了一种说法。“你想,若是你出府去追查他的话,你能保证你一定能找到他么?即使你们两个人遇上,你又有几成的把握可以杀了他?” 风清晚握拳的手紧了紧,冷声说道:“那也不关你的事!” 凌王墨黑的眸中倏地闪过一丝阴鸷。却以循循善诱的口吻对着她的耳边轻缓说道:“本王知道如何能找到他?并且本王知道的,要比你想象中多的多!” 风清晚一脸冷凝,讥诮的道:“知道的多?即使所有的事你都知道了又如何?天下人都知道你凌王是睿智精明之人,也是最冷血无情之人,诚如你自己说的,那些事你没有兴趣的不是么?!” 凌王一脸凌厉,唇角隐隐抽搐,墨眸寒如冰刀,沉暗幽深。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留在凌王府浪费时间!”风清晚一口气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从始至终,你只打算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报仇是么?”凌王低沉说道。 风清晚身形微震,慢慢转身面向他。 “你要找谁报仇都可以,但是必须留在凌王府一年!一年之后,本王自会放你离开!”凌王在说话间,身形已来到她的前方,整个人气势凌厉,已然准备要强行留下她。 “除非‘他’在凌王府,否侧我一定会离开!”风清晚毫不妥协! 凌王本是僵冷的嘴角突然逸出一声轻笑,“本王真的很怀疑这三年你都查到了些什么?以你这样的报仇方式,又何时能报完仇呢?” 风清晚心中一震,清寒的眸子染上一层怒火! 他竟然在取笑她! 凌王的身形更加逼近了一些,“风清晚,你知道你的破绽在哪么?” 风清晚又是一震,微微后退一步。 “你有一双太澄澈的眸,即使你的易容术很成功,但是依然掩盖不了你眸底的怨恨!尤其是,当你在面对敌人时,你完全不会掩饰。对于一个善于察言观色又工于心计的人,你认为,他会看不出来么?” 什么……意思?他这话什么意思? 风清晚杏眼圆睁,无法置信的摇摇头。 “你的敌人,早就怀疑你的身份了!本王放他离开,是在救你。目前他只是怀疑,并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是谁?当他知道你是谁时,你觉得你还有命了么?” 凌王平声叙道,却字字震在了她的心底! 风清晚一脸苍白,细瘦的双肩轻颤。 他刚才说什么?什么意思? 她的破绽……有那么明显么? —————— 18 四年盟约 望着她小脸苍白,细瘦的双肩轻颤,凌王的眸子微暗,身形却依旧未改。冰冷的语调,接着传来。 “想要报仇,首先要足够了解自己的敌人。像你这样空有一腔报仇的决心,却没有任何一个行之有效的报仇方法,只是纯粹在浪费时间而已。” 风清晚气愤的全身颤抖,脑中一热,一句话就这么冲口而出——“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行之有效的报仇方法?” “你这是在请教本王么?”凌王挑眉。 风清晚抿唇不语,瞪着他,清眸愈加冰清,幽冷霜寒。 凌王微扯唇角,冷酷的再道:“本王为什么要告诉你?报仇之事,你不是从来不想假手他人的么?” 风清晚微微瞪大眼,望着他一脸的酷寒,小脸愈加苍白,气愤的一拂袖,决然离开。 是她错了!这样的人,她怎么能对他抱有一点点的希翼? 不过他说的没错,她确实对自己的敌人了解太少! 等着吧,她会凭自己的力量为家人报仇! 直到那娇小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凌王才慢慢转回身,低垂的眸,掩盖了所有的情绪,让人无法窥见。 ———— 风清晚一直隐隐觉得有许多事不明白,直到几天之后,她才知道,确实有些事,是她不了解的。 一封信。 从黑阴山上寄来的一封信,署名是给她的。一开始风清晚还有些疑惑,当她看了信的内容之后才知道,是燕柔写给她的,并告诉了她一件事。 原来在三年前,央国与燕国签订了四年盟约。并让燕国公主与凌王完婚,以更加确定两国盟约的坚固。 燕国一直是个小国,自从十几年前与央国的战争中败下阵之后,这么多年,一直在养精蓄锐。并在表面上与央国交好,互通往来。而央国的皇帝,早就有吞下燕国的野心,却一直有所忌惮。燕国虽小,但在经过十几年的休养生息之后,早已兵强马壮,加上地势优势,近期听闻兵部在边疆地带活动频繁,颇有一雪前耻之意。 和亲这个盟约的签订,只是一个好看的表象。如今四年期限将至,若是有哪一方先行破坏了盟约,便有最好的理由开战。 凌王是当事人,又每天参政议政,不可能不知道其中厉害,所以他才会强行要留下她。即使她只是一名冒充的王妃也无所谓! 这也正好说明了凌王为何要坚持她必须一年之后才可以离开凌王府。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他只是需要一位王妃。 还有一件事,让她更加吃惊。 凌王说同意刘显的请辞是真,却不是真的让他走,只是放他几天休假,让他回乡下处理家乡的事情,过段时间之后,他依然会回到凌王府当总管。 难怪凌王说她不够了解自己的敌人!风清晚也是后来渐渐想明白,像刘显那样的人,潜心进入王府多年,必然是因为要寻什么东西!在他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前又怎么会轻易离开?他的离开,多半是因为对她的怀疑,想借着自己的离开,试探她的反应。而他根本不必担心不知道她在凌王府内的动静,最佳的消息来源,当然非淑妃莫属! 想起那日自己气冲冲的冲进墨阁,正巧撞见凌王与淑妃的过程,现在想来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圈套! 淑妃是刘显的干女儿,即使刘显离开了凌王府,他依然会知道王府内的一切动静。若是她有做出什么事,只会加深他对她的怀疑! 幸好接下来的几日,一切安然无恙。 风清晚自从想通一些之后,便按兵不动,静待师兄的消息。 这晚,她再次在噩梦中醒来,毫无睡意的她,披上一件外衣,来到了庭院。 幽然的月光,铅华万丈,映照在她单薄纤弱的身上。 一丝无声的叹息,轻轻逸出她的樱唇。 蓦地,风清晚全身一震,有点不可置信的转身看向婉苑的另一个入口处。 那里,有一道硕长的斜影,拖拽在月光中,斜映到地面。 “师兄……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风清晚僵直着身,望着那道斜影,声音中充满不确定和一丝……颤抖。 暗处的斜影慢慢走出来,稳健的步伐轻浅的令人莫名心安。 那张木讷而静默的脸上只微微露出一丝笑,她甚至怀疑那笑是否是幻觉? 因为他看上去很累很累!全身上下充满了风尘仆仆的味道。 “师妹。”项樊只是微微扯动嘴角,眼底却是满满的笑意,即使其实他现在已经很累很累! 连续赶了四五天的路,几乎不眠不休,可是他发觉,在见到她的这一刻,那一切都无足轻重了。 他只是想见她! “师兄,你去了哪?怎么看上去很累的样子?”天太黑了,月光下还是看不清师兄的模样,但是她能感觉到他疲惫的眼,几乎布满血丝。 “没什么,只是去查了一些事情。”他轻声安慰她,心底却珍藏着她那担心的语气。 “是关于我的事情么?”风清晚忽然觉得有丝气怒。可是她却不知是在气什么? 项樊沉默。眼睑低垂。 “师兄,我的事可以让我自己解决么?” “师妹,我……”项樊有些结巴,不善言辞的他,从来不知道师妹也会以这么冰冷而疏离的话语和他说话。 而这,让他心痛。 “师兄,不管你查到了什么,若是与我有关的,那我都不想知道,你走吧。”风清晚背过身,冷淡的说道。 项樊张了张口,终究一字未发。 一声轻叹,硬是吞回了心底。 直到身后已没有了气息,风清晚方才回过身,神情略微悲伤。 她已欠了师兄太多,这样的背负,只会让她更加无法承受! 对不起! 她在心底,无声的道歉。 ———————— 19 最后一人 夜黑风高,风清晚恢复绝色容貌,一身黑衣,面围黑巾,在京城高高低低的屋宇上飞驰。 今晚的月光很弱,只有一轮弯月牙,乌云飘过,遮去了所有的光芒。 虽然昨晚她对师兄说了拒绝的话,可是在今晨她起床的时候,还是看到了师兄留下的东西——一个信封。 她知道,那里面是师兄这段时间查到的线索。 拿着那封信,她毫不犹豫的去找了师兄。 “师兄,你为何要这样做?” 项樊转过脸看向一边,避重就轻的道:“那是我在他们的家乡查到的消息。” “师兄,我很感激你帮我,但是报仇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连累你。” 项樊的眸底划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心痛,平稳的嗓音却没有任何的起伏。“师妹,我知道。” 他知道,他都知道的。报仇一事对她来说最重要,所以一直以来,他只是站在一边,没有任何阻拦,甚至连一声劝阻都没有,他只是想要有个可以保护她的机会。保护她能够顺利报完仇而不至于受到伤害。 可是如今,这样的一个机会也不给他了么? 风清晚心里明白,虽然师兄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心意她是了解的。 望着这么久未见明显消瘦了许多的师兄。她在心底无声的低叹,师兄虽然不善言辞,但是他的脾气却是执拗的很。既然他已经追查了这么久,显然是查到了什么,而且是一定会让她知道的。何况,师兄一直在身边默默支持她,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突然有一丝不忍,她慢慢拆开了手中的信。 当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她已然僵化。 项樊看着她,略一思索之后沉吟道:“八月十五那夜,我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凌王府内的一切动静。当你们在花园喝酒跳舞时,我发现有一个黑衣人潜进了王府。我躲在暗处,发现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但是并没有找到,在走的时候,他盗走了王府里的一些金银珠宝。”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后来我便一直在跟踪他。那人行事非常谨慎,出了王府之后一直绕着京城几乎走了一圈,最后才在威远将军府的后门停下。若非我跟的距离远,他早已发现了我。而且我有一种感觉,我的身后似乎还有一位武功高深之人在暗中跟踪。” 风清晚瞪大眼,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术,全身犹如置身冰窖之中,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完全混乱。只能怔楞的听着师兄说。 “那黑衣人在将军府的后门上连敲了三下,一会之后便有人来给他开门,看上去相当的隐秘。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在第二天的时候,我看到了四个人。”项樊浓黑的眉不禁也蹙紧。 风清晚心中一震,明眸迸出一道凌厉的寒光。 “说下去。”她的声音很轻,冰冷的语调却让人遍体生寒。 “我一直守在威远将军府的附近,第二天,‘鼠’和‘蛇’分别也进了将军府。后来的这么多天,我分别去了他们各自的老家,终于查到他们确实是二十年前纵横江湖的十二生肖杀手组织!师妹,我们一直找不到的‘虎’,就是如今威震全国的威远大将军司徒麟南。”项樊轻声说着,黑眸中隐约闪着一抹担心。 风清晚反而异常镇定,清寒的眸遥望着远处的某一点,粉嫩的唇荡成一朵绝色的笑靥,“师兄,这是一件好事,不是么?” 项樊的脸色却很沉凝,语气慎重而担心。“师妹,这个威远大将军比其他的三人更加难以对付!他的手中握有央国四成的军权,这十几年,靠着能征善战的本领,打赢了很多的胜仗,有很高的威望。在朝廷中,他一跺脚便可地动山摇,就连皇上也会有所顾忌。这个司徒麟南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杀手强盗!如今他们四人聚在一起……” “那又怎么样?不论他们现在是谁,都抹杀不了他们之前犯下的滔天罪行!”风清晚微抬下巴,目视远方,幽冷的眸光,诡谲而莫测。 项樊没有再说话,只是望向她的眸,多了一丝无奈和更多的担忧…… 夜晚的风,呼呼的吹在风清晚的耳边,微凉刺骨,令她浑身一颤。 她疾驰的速度渐缓,慢慢停了下来,落在一处较高的屋宇上。 明眸微微眯起,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屋阁。 庄严而高大的朱门楼边,挂着两只大红的灯笼,照耀着匾额上五个金黄色的大字。 那里,是她今晚的目的地——威远将军府。 现如今所有的仇人都出现在眼前,她岂能放过机会? 深吸一口气,风清晚足下一点,身轻如燕的朝着那朱门大院飞进。 轻巧的落地,无声无息。 风清晚躲在一处假山之后,清眸盈亮的盯着四周,耳边聆听所有的动静。 今晚将军府好像正在宴请客人。不远处的大厅内,灯火通亮,不时传来阵阵悦耳的乐声和女子的娇笑声。 而司徒麟南那个老贼,一定会在那! 真是天赐良机! 风清晚心中注意一定,娇小的身形倏闪,避开将军府内巡逻的侍卫,悄悄朝着大厅的方向靠近。 当越来越靠近大厅,风清晚的心也不自觉的向上提。 身形向上一提,她无声的落在屋顶。 轻轻俯下身,慢慢拿开一块暗红色的琉璃瓦,她从上而下俯看到一个头束金黄色发冠,有些花白头发的老者。 虽然面貌看不到,但是风清晚一眼就能肯定,这人就是司徒麟南! 紧握着双拳,风清晚极力克制住自己…… “谁?”司徒麟南冷喝一声,身形已迅速的朝着屋顶飞冲而上。 风清晚一惊,立刻弹跳避开,心中更为他的警觉心而暗暗心惊。 如此敏锐的人…… “何方小贼?居然敢擅闯将军府!”司徒麟南早已在说话间跃到了屋檐之上,一双老眼闪着精锐,盯着眼前一身黑衣之人。 风清晚不出声,只是定定的站在屋瓦上,与他相距一段距离。 虽已是中年,但是因为长年征战的原因,司徒麟南看上去比一般的年轻人还要健朗!身材高大健壮,尤其是那双闪着精芒的眼,威严而凛厉,隐隐透着一股暴戾。 “司徒将军,是何方小贼?可否让本王也瞧瞧。”一道慵懒低醇的男音,在屋檐下闲闲的响起。 风清晚震骇的瞠大眸,惊疑的望向院子里站立的那个说话之人…… ———————— 20 身负重伤 凌王俊美的薄唇边噙着一抹淡笑,一脸悠闲的来到庭院,凝眸望向屋檐之上对持而立的两人。深黑的墨眸,微敛成一条细线,隐约闪过一抹凛光。 风清晚在屋檐上惊骇的望着凌王的身影,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今夜将军府的客人便是凌王? “凌王姑且放心,老夫看他只是一般的小贼,你且先回厅内稍候,待老夫拿下他,再与凌王痛饮三杯!”司徒麟南对着屋檐下朗声说道,精光熠熠的老眼,阴鸷的盯住前方的风清晚。 “不急。本王也想看看是何人扫了今晚的雅兴。”凌王的语调一贯悠闲,说话间,他纵身一跃,也来到了屋檐之上,只是相距司徒麟南与风清晚有些远。他们三人,分站在三个不同的方位。 凌王的目光转向一边的风清晚,黑暗的瞳眸深处,阴沉晦暗。他刚才果然没有看错,眼前的那双澄澈眼瞳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恨意,这样的一双眸,只会是她! 没有想到的是,她太快来到将军府! 风清晚微微挺直背脊,全身戒备,暗中渐渐扬起手中的银针。她已无心猜测凌王是否认出了她,更不明白他为何也来到了屋檐之上。 眼下,她只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做! “唰”地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微响,只见三根银针在空中疾闪,朝着司徒麟南的面门射去! 司徒麟南几乎是在同时身形微向一边侧闪,避开了所有的银针,高大的身躯凌空腾起,双掌合并朝着风清晚的胸口击去。 风清晚惊骇的急速后撤,险些避开,当她落下时,因为那凌厉的掌风而微微晃动了下身形。这老贼的功夫好厉害! “王爷若是想看在庭院内看就好,何必站上来呢?难不成怕老夫一人对付不了这个小毛贼么?”司徒麟南在打斗间,仍旧可以对着凌王轻松自如的说道。 凌王站在一边,身形未有改变,完全一副看戏的模样,闲闲说道:“本王只是想上来看得清楚些。” 风清晚闻言,微微拧眉,这个尉迟轩墨果然够冷血无情! 来不及多想,司徒麟南的招式再次袭来。 风清晚拿出缠在腰中的佩剑,以剑气阻挡那凌厉的掌风。 司徒麟南不愧为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他两手空空对付风清晚手中的利剑竟是绰绰有余! 形势越来越明显,风清晚的武功远在司徒麟南之下,不出十招,风清晚便会败! 凌王的心中才这样想到,已见司徒麟南以一记虚招,攻上风清晚执剑的手腕。 风清晚察觉时已来不及,手腕一沉,剑已落下,被司徒麟南接住。 司徒麟南握住剑,老眼闪过一抹阴狠,毫不迟疑的便要取了风清晚的性命。 “司徒将军,来者不善,你不需要审问一下么?”凌王俊容温淡,幽幽的出声说道,平浅的语调辨不出温怒,沉暗的眸底,隐晦莫名。 风清晚正全力对付司徒麟南,听闻这句话,本可以避开的身形微微一怔,眼看就要丧生在剑下…… 司徒麟南的剑在风清晚的喉咙前倏然停下。他转向凌王,“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只是觉得,此人值得一审。若是将军觉得不需要,那么就当本王什么话也未说。”凌王淡声说过,未再多看一眼,翻身一跃,已回到了庭院的地面上。 风清晚这时早已回过神,趁着司徒麟南略微分神之际,身形倏闪,手中银针再次发出,同时身形急速后退! 但,她退的还是不够快! 司徒麟南目光一沉,执剑的手突然一转,在要闪开那些银针之时,利剑也毫不迟疑的刺向风清晚的心口! 电光火石间,有一根银针刺中了司徒麟南,他一看,银针竟有毒!眸中怒火狂炽,司徒麟南借用最后一丝内力,手中的剑直射而出,刺中了风清晚的肩胛。 两人几乎同时后退数步!脚下的屋瓦被踩的嘎吱作响。 院子里的凌王见到此景,墨眸中早已一片冰寒!紧握着双拳,他纵身一跃,来到司徒麟南的身边,眸光却是一直瞪着前方那摇晃的黑影,口中关切的说道:“司徒将军,如何?” 司徒麟南发现银针有毒时,便已盘腿坐下,自封穴道,闭目运功,企图以内力逼出毒素!是以他并不知道凌王看向哪里。听闻他的声音,他便知道凌王已来到他的身边,语气中放心几许。“没有大碍,老夫撑得住。不过要麻烦王爷替老夫捉拿此贼了!一定要活捉!老夫定要让他后悔莫及!” “放心吧,司徒将军。”凌王说道,双眸冰寒的瞪着风清晚。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蓦地,他的眸一眯,远处渐渐传来脚步声。 刚才在大厅,只有他与司徒麟南两个人以及一些乐师舞娘们在场,而那些人早已被吓得四下逃散。现在来人定是府中的侍卫听闻了打斗声,正朝这边赶来!若是那些侍卫来了,那个笨女人一定会没命的! 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子,估计那些侍卫们还未到,她就已经血流枯竭而亡! 风清晚肩上的剑被她一把拔下,顿时血脉喷张,殷红的血涓涓直流。她的小脸,瞬间变得雪白。 虽然她已封住了穴道,但是肩上依旧血流不止。她抬眸望向前方打坐在地的司徒麟南,小脸上微露一抹浅弱的笑容,慢慢拾起遗落的剑,渐渐举起,身形孱弱的靠近他。 凌王挡在司徒麟南的面前,浓眉紧蹙,瞳眸中已燃起两簇炽烈的怒火,他一脸僵寒的瞪着那个连拿剑的力气都快没有的女人!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在想着报仇?! 风清晚虽然面色苍白,看上去虚弱无力,清眸中却依旧澄澈透亮,异常坚定。 凌王身形一闪,来到风清晚的面前,无声的在她耳边轻且坚决的说:“走!” 风清晚一震,明眸望向他,原来他早就认出了是她! “我不走!”风清晚同样无声的对着他说道。 “你不要命了么?”凌王气急! “这么好的机会,我不会放过!” “然后呢?杀了他然后死在一群侍卫的手下?”凌王指了指远处正朝这边来的一群人。 风清晚顺着他指的方向凝目望去,又望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运功逼毒的司徒麟南,黛眉紧紧蹙起,眸中闪过一抹犹疑。 凌王不容她多想,双掌用力一合,在侍卫们赶到之前,轻轻把她推落屋檐,让她落在了另一边的别院。 风清晚几乎是毫无抵抗的被推下,幸好他用的是巧劲推她,否则从那么高的屋檐落下,她又受了重伤,不摔死也会有骨头断裂。 风清晚轻轻爬起来,身上只有一些擦伤,并无大碍。但是肩上的血,因为拉扯而流的更凶猛! 她的身形几乎摇摇欲坠,混沌的脑中辨不清东南西北,脚下犹如浮萍,飘渺的踩着步子。 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在她昏迷的前一刻,脑中唯一闪过的是一张白得吓人却俊美异常的面孔…… —— (文文说:男三号正式出场!吼吼~话说,关于王爷的做法,文文一直写的比较隐晦,几乎没有直接表达,可能有的亲看不懂,文文会渐渐改变一下,试着以王爷的立场理解。各位应该都还记得吧,王爷在第一次见到风清晚真容时就要她做他的王妃呢!) 21 救命之恩 风清晚迷糊间睁开了眼,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看似十分华贵的大床上。 四周一片静寂,远处好像有丝嘈杂声,正由远及近的传来。 风清晚在僵楞了片刻之后,所有的思绪刹时恢复。虽然全身虚弱无力,她还是挣扎着起身,却引来肩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直流。 她额冒冷汗,咬牙坚持着下床。 脚刚碰到地面,却突然听到一声很近的敲门声。她立刻收住脚,翻身重新躺上床,双目阖上,佯装睡熟。 门外响起了对话声,清晰的传进她的耳中。 “少爷,将军在前厅遇袭,刺客逃跑了,属下奉命搜查!” 屋内的风清晚闻言,心口一下子提高,全身僵硬的等待着。 “爹他现在如何?受伤了么?”温润如玉的嗓音,听起来十分温和,隐约中有抹担忧。 风清晚心中一震,这人是司徒麟南的儿子?而他救了自己?! “将军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将军吩咐属下搜查整个将军府,请少爷……” “李副将,我今晚一直在书房内作画,未见任何的刺客。若是李副将不信,请入内搜查。” “这……少爷当真未见到任何人?” “若是有刺客,我现在又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呢?” “是!属下明白了。”李副将转而对着身后的手下扬声道:“那刺客受了剑伤,定跑不远,我们再到其他的地方搜查!” 一阵躁动之后,屋外又恢复了寂静。 屋内的风清晚正要吁出一口气,却忽然又听见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传来。 “司徒少爷,今夜怎么有如此的闲情雅兴,一个人待在书房内作画呢?” “凌王今夜不是来找家父喝酒谈天的么?又怎么会来我的别院呢?” 风清晚不敢相信的听着屋外之人的谈话,显然现在屋子外面只有他们二人!心中的疑惑更甚,凌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当然也想起了刚才凌王推她落下屋檐之事,这件事,待到回府,她一定会找他问个明白! 屋外的凌王微挑剑眉,神情闲散的说道:“还不是因为刺客之事,坏了所有的兴致。本王心下郁卒,便在将军府内随处走走散散心。谁知不觉间,竟误闯了司徒少爷的别院,谁叫这里如此的清幽宁静,引人神往呢!” 司徒逸飞温和淡笑,道:“王爷抬爱了。既然王爷喜欢,不如进屋来喝杯茶如何?” 凌王只略微一顿,便大方说道:“也好。前厅已乱作一团,本王也懒得再回去。” 司徒逸飞唇边的笑弧几不可见的一僵,作势邀请。“那,王爷,请吧。” 凌王落落大方的进屋,锐利的眸暗中打量着屋内的一切。 “司徒少爷似乎不太喜欢别人打扰,本王如此唐突,不会坏了你的画兴吧?”凌王随口说着,墨眸精锐倏闪。 “不会。”司徒逸飞淡淡道,过于俊美的脸上,浅笑温和,清俊儒雅。 躺在床上的风清晚紧紧蹙眉,外面的两人似乎只是在简单的闲聊,大多的时候都是静默。 她在心里默默的估摸,从凌王进屋差不多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外面的两人始终在谈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 远处的嘈杂声在渐渐消失,估计是司徒麟南下令停止了搜查。 肩上的血渐渐停流,身上的黑衣破裂,微露出猩红的伤口。她的脸色早已变得异常苍白,全身无力,沉重的眼皮渐渐阖上,睁开,再阖上,再睁开。 撑着最后的一丝清醒,风清晚知道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管不了外面的两人,趁着他们停止了搜查,她正好可以离开。 风清晚轻轻的起身,咬牙下了床。 拖着沉重的身体,一只手捂着肩上的伤,她借着微弱的一丝光亮悄声来到窗台的位置,身体前倾,望着外面约有两层楼高的空地,她几乎没有多想,一咬牙便跳了下去。 “唔!”很轻微的一丝声响自她菱唇中溢出。 风清晚紧紧咬住自己的唇,用强烈的痛感麻木已然混沌的头脑,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她慢慢起身,转眼看了一下四周。 漆黑的夜色下,周围一片静谧。 这里像是一座后花园,不时传来一阵清香,风清晚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向前挪动。 只是刚走了几步路,她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倒下。 “清晚!” 风清晚晕倒的前一刻,耳边好像听到了一声有丝熟悉的叫声。 她的心中闪过一抹疑惑,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撑着点!”凌王在最后一刻接住她倒下的身躯,望着她如雪般的娇颜,浓眉紧紧蹙起,语气中含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担心。 刚才他好不容易摆脱了司徒麟南,匆忙便来寻她,他知道她受了重伤,一定撑不了多久,却没想到竟是被人所救。 想起刚才与司徒逸飞的对谈,他的黑眸愈加沉暗,俊容渐渐凝成一抹寒冰…… 风清晚长如蝶翅般的睫毛轻颤,迷蒙中看到一张俊朗高贵的脸容。 下一刻,她已陷入重重的昏迷之中,不知所以。 —— 当她再次睁开眼,发觉自己已躺在婉苑的楠木床上。 她半坐起身,脑中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的脸,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光滑细嫩——没有面皮? 这么说,她没有易容? 垂眸一看,她的身上已换上了本该是凌王妃穿的衣服。而她肩上的伤,显然已被人包扎止血,只是隐隐的痛! 怔怔的望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她的眸底,渐渐染上一层寒霜。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正思索间,房间的门被人从外打开。 风清晚转眸瞪向那个径直走进屋的尉迟轩墨,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托盘。 “醒了?”凌王笑望向她,放下手中的托盘,顾自说道:“醒了就把药喝了。” 风清晚一脸清冽,粉唇紧抿,清眸瞪着他拿起托盘上盛的药碗来到她的床前。 “怎么?还要本王喂你不成?”凌王的俊容微微沉下,眸底却未有任何的恼火之意,反而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为什么?”风清晚并未看向那碗药,清亮的眸冷厉的望着他,寒似冰霜,冷声问道。 凌王微挑长眉,睨她一眼,“这就是你对待救命之恩的方式么?” 印有青瓷花纹的精致小碗推到了她的粉唇边,以一种强势的姿态要求她喝药。 风清晚蹙紧黛眉,更加不悦的瞪着他! “还是说,你想让本王继续用之前的方式喂你喝药?”凌王的声音忽然略微低沉,墨眸中的笑意加深,整张脸看上去愈加俊朗迷人。 风清晚眉头一动,张口问道:“什么……” 一股强烈的苦药味立刻穿入口喉,她反应不及,呛咳了几口,浓黑的药汁飞溅四散。 风清晚怒瞪他一眼,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药碗,忍着难闻的药味,一仰首,全部喝完。把碗递还给他时,继续问着刚才的问题:“什么方式?” 凌王微微扬眉,顺手接过碗,放置在一边的矮几上,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减,低沉的嗓音魅惑响起。“就像这样……” 头一低,擒住那微张的菱唇,恣意纠缠。 风清晚瞪大眸,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他这几天,都是这样“喂”她喝药的? 凌王放开她,双眸含笑的望着她微微呆愣的模样,忽地,他朗声大笑,似乎十分愉悦。 风清晚不悦的瞪他,目光恼火,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和困窘。 “我昏迷了几天?”风清晚一脸漠然,佯装无谓的转移话题,语音是刻意的冷淡。 “五天。” “什么?”闻言,她惊讶的扬声,立刻就要作势下床,却因肩上的伤闷哼一声!细致的黛眉轻蹙。 “别动!”凌王俊脸一沉,伸手按住她,避开扯动她刚刚有些愈合的伤口。 “这些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风清晚顿住,肩上传来阵阵的疼痛,她只能望着眼前的他问道。 “有。”凌王沉声回道,幽沉的眸渐渐眯起。 “什么事?”她的眸子刹时闪过一抹希翼的光芒。她的银针上淬的是剧毒,若是司徒麟南那老贼中毒身亡…… “你的伤口恢复的比正常人要快!”凌王平声说着,墨黑的眸紧紧锁住她,精亮锋利,锐芒内敛。 风清晚微微一楞,下意识的说道:“我指的是其他事,有没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发生?” “有人暗中给你渡入真气,助你恢复!”这不是一句疑问句,而是十分肯定的回答。 凌王黑眸沉暗,熠熠盯着她,虽然这几天他一直在她的身边陪她,甚至夜夜留宿在此,但是他还是明显的察觉到了,她肩上的剑伤恢复的要快很多。 那夜在将军府,若非他及时渡入一些真气给她,恐怕等回到了凌王府,她也已命归西天!之后的几日,他几乎不离身的照顾她,为了怕泄露她的身份,他甚至不准任何人进她的寝居!只是,当他每天从外面回来时,都看到她的气色又好了些。若非是有人暗中帮她,她又怎么可能恢复的这么快? 眸光一暗,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的事情是在瞒着他? —— 22 恩怨再添 风清晚心中一拧,暗自垂眸,她已猜到是何人?除了师兄还会有谁呢? “是谁?”冷厉的声音,寒似冰铁。 风清晚闻声全身一震,微偏头,清冷的道:“我不需要告诉你!” 她不需要把师兄的事都告诉他! 凌王挑高长眉,墨眸湛亮,唇角勾起一抹轻笑,“本王猜的果然没错!你的身边一直有暗中助你之人!” 风清晚低掩眉角,隐去一丝惊讶,索性承认道:“那又如何?我的事何时需要向王爷报备?” 凌王似有一口气憋在胸中,一脸青黑的道:“你的事当然与本王无关!但是你可还记得应允本王之事?那夜你不顾安危冒然闯入将军府,若非有人救了你,试问你将如何兑现本王一年之期的承诺?” 风清晚一脸僵寒,良久,菱唇迸出一句冰凌之语。“我只是前去查探虚实,并未想丧生!” “查探虚实?”凌王显然不信,一脸讥诮,道:“那么请问你在将军府查探到什么了?” 风清晚小手紧握成拳,一脸灰白,呐呐不语。 凌王见她不语,深黑的眸一凛,转而说道:“本王与司徒将军相交数年,他的为人本王心中有数,你这次虽然大难不死,但是日后若想再靠近将军府将会难上加难!你且珍重吧!” 话音一落,他已迈开步伐,甩袖离去。 风清晚眸光一片清寒,她的心底又何曾不明白?这次她确实有些鲁莽冲动了!当师兄告诉她“虎”已经找到时,只觉得全身血脉激涨,她甚至不顾师兄劝阻,独自一人前去将军府。本以为她可以先查探一下,却哪里想到那司徒麟南警觉性如此之高!她只是在屋顶上稍停,他已察觉到! 既然对上,她也无路可退,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 日落西山,天空只剩一片残阳,大地像是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圈,晕染四射。 风清晚自醒来之后已在床上躺了一天,痛定思痛之后,她起身穿衣梳妆,戴上面具,恢复凌王妃的模样,独自一人来到了婉苑的后门之处。 留下与师兄的联络暗号之后,风清晚一路闲散的来到凌王府的后花园。 在床上躺了五天,全身筋骨酸疼,而现在快要到晚膳时分,她想此时花园内应是十分清幽宁静,正好可以舒展身心。 晚秋时节,落叶缤纷,凌王府的后花园内却没有任何萎靡颓废之色,依然鲜花盛放,清香四溢。 “婉妃姐姐?”一道娇美微讶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 风清晚循声望去,只见后花园的一座凉亭内,淑妃正朝这边遥望,隐约在期盼什么。乍看到是她,眸中似有一抹黯沉掩去,随后极快的笑脸相迎。她的身后,站立着两名婢女。 风清晚略微蹙眉,她没有想到花园内有人。这下,她于情于理都要上前打个照面了。 心中隐隐有个预感,她想独自享受的清闲已经结束。 果然,当风清晚刚到凉亭时,一道略带调侃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本王记得是与淑爱妃有约,怎么爱妃也在此?莫不是本王同时答应了你们二人?”凌王说话间,人已至凉亭之中,薄唇勾起一抹深笑。 风清晚脸色一阵青白,只觉有一道冰厉视线射向自己,她只作不察,淡淡的垂下眼睑,冷淡而温顺的欠身行礼,道:“王爷。” 他分明是故意如此!明知与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约定,却还故意这样说,难道他想看到她与淑妃刀剑相向不成? 淑妃盼到想见之人,脸上乍现惊喜,却在听到凌王的话之后,瞬间凝成一层霜。她欠身行礼之后,疑惑问道:“王爷当真也答应了婉妃姐姐?” “本王今日一直被政事烦扰,也记不太清了,不过既然爱妃也在这里,应该也是本王答应了吧?你说呢?爱妃。”凌王黑眸中闪过一抹深笑,将问题丢给风清晚。 风清晚暗中狠狠剜了一眼凌王,面上却一径沉静,慢条斯理的柔声道:“妹妹勿需想太多!许是王爷真的太忙了,忘记他并未与我有约。刚才我只是来花园散步碰巧遇到了妹妹罢了!既然妹妹与王爷有约,定是有事相谈。看这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婉苑去了。” 已经没有了散步赏花的心情,还是趁早走为上! “看来倒是本王的错了!最近真是忙糊涂了!”凌王闲散的说着,微微摇头自嘲,身形悠闲的坐在了凉亭内的石墩上,“既然这样,反正本王与淑爱妃也只不过相约吃顿晚膳罢了,难得今日两位爱妃都在,不如一起陪本王用膳如何?” 他倒真会享受齐人之福! 风清晚这时才注意到凉亭的石桌上早已摆放好了精美的酒菜,碗筷也只有两副,想来定是淑妃精心准备。 现在冒然要她一起同吃,这事可由不得她作主!不用看也知道,淑妃此时早已一脸沉色。风清晚选择沉默,心中却止不住暗叹,今日她与淑妃之间的恩怨将会再添一笔! 凌王看着两位妃子都未说话,目光转向一边的淑妃,慵懒的语调夹带一丝锐利之气。“淑爱妃,你觉得如何?” 淑妃心中纵使有万般委屈,也得佯装深明大义,宽宏大量的说道:“妾身也觉得好久未与婉妃姐姐一同用膳,王爷的提议甚好!” 嘴上这样说着,心中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都怪刚才自己一时口快,看见有人朝这边来了便以为是王爷,谁知见到来人下意识的脱口叫出声来! 真是自挖坟墓! 凌王又转向一边沉默的风清晚,“爱妃,你呢?”虽是询问的语气,深黑的眼底却是不容拒绝的凛锐。 风清晚施然欠身,道:“妾身并无意见。” 于是,淑妃命身边的婢女再去拿一副碗筷,三人一同坐在花园内的凉亭共进晚膳。 风清晚食不知味,很少举筷,淑妃一脸愠色难以掩藏,也是很少进食。唯一吃得欢欣的只有凌王,但是他也只吃了一些之后便不再举筷,只顾饮酒。 “爱妃怎么都不说话?”凌王端着酒杯,挑眉好笑的看着眼前两人。 淑妃脸上一寒,耍起性子不说话。 风清晚暗叹一声,迎向那道等待的视线,开口说道:“王爷,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 “唔。”凌王轻应一声,顾自再说道:“今日正好两位爱妃都在,本王有一事要说。” 淑妃闻言,美眸乍现一抹光芒,抬眸迎向凌王。 风清晚眉梢微动,清眸疑惑的盯着他,多了一丝谨慎。 凌王笑笑,说道:“你们也知道,自从刘总管走了之后,凌王府内便无管家。本来这只是小事,再找一个临时的便成了,但是这几日本王一直在忙朝廷之事,忘了这件事。后来本王想,你们是本王的妃子,寻常人家也就是妻妾。男主外,女主内,既然是本王的妻子,理当持家才是。本王也可省去了找临时总管人选,专心应对政事。” 凌王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墨眸盯着淑妃和风清晚,意味深长。 淑妃眸中一片炽亮,接下了他的话意。“王爷的意思是说要我们来当这个总管么?” “不是,只是暂时。等到刘总管回府便可。” “王爷此话当真?”淑妃再问道。 “当真。淑爱妃似乎颇有兴致,不过本王可提醒你一句,这个总管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凌王笑睨一眼淑妃。 “王爷,您尽管放心,妾身不敢有怨言!”淑妃势在必得的点头,娇美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 “不过……”凌王拖长尾音,懒懒的语气,却犹如一桶冷水浇下来。“这个总管理应由爱妃来当!” “为什么?”风清晚与淑妃,几乎同时问出声。 “爱妃乃是你们的姐姐,不是么?”凌王说着这话,眼底布满笑意,黑亮炽闪,格外熠熠。 风清晚几乎想掐他!他是故意想把事情往她的身上推! 努力平定了几丝愤然,她平稳的开口说道:“王爷莫要说笑了,妾身对总管之事一无所知,又如何能管好这么大的凌王府呢?还是让淑妃妹妹代为总管一职吧!” “不过本王好像听闻,在寻常人家,都是妻子持家,爱妃莫非不想承认是本王的妻?”凌王惊疑的挑眉,声音微微沉了几分。 她本来就不是他的妻! 风清晚心中怒叫,表面上却只能顺从的点头,道:“妾身并无此意,王爷说什么妾身谨记便是。” “如此甚好!若有什么不懂之处,问淑妃便可。这几日本王可能都要在宫中度过,本王的凌王府可就交给你们两位爱妃了!”凌王笑的异常愉悦,黑眸闪闪的盯着杯中之酒,一仰首,饮下。 风清晚只觉头疼欲裂,那身侧投射过来的寒光,足以凝成三尺冰凌…… ............... 23 利益之争 “师兄,你说凌王他为何要如此刁难我?”风清晚的语气颇有几分无奈和恼火。 自从凌王要她当这个“总管”之后,他果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留在宫中,每日宫里都会有一位太监来府报告凌王今天不回府的消息。 而她再也回不到之前清净怡然的日子,每日被府内大小繁琐事纠缠。像是刻意似的,不论什么事,每个人都是来婉苑询问她。她的心里当然也猜到了个中缘由,只是她实在精力有限,不想与淑妃计较。 但是这种繁忙的生活并不是说她是可以接受的,心中的怨念越来越深,无法对旁人宣泄出口时,师兄自然成了最好的倾听者!她对师兄,几乎无所不谈。在师兄离开的那段时日发生的事,她全都告诉了他。 “他说的没错,你是他的妻。”项樊表面平静的说道,心中不禁苦涩满溢。虽然他这三年来一直不想承认,但是她确实是别人的妻呵…… “我算是什么妻?我们都知道那场婚姻是假的!”风清晚愤愤不平。 “但是你与他拜堂成亲却是千真万确!”项樊双目轻闭,克制着语音中流露出的一丝哽塞。 至今他犹记得,三年前的那场大婚,他就站在人群之中,亲眼看到师妹与凌王的拜堂,那时,他以为自己几乎死过一次一般!心中犹如插上一把利刀,至今想起仍觉痛得窒息! “但是如今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又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他分明是故意不让我的日子好过!”还是很生气!只有在师兄的面前,她才敢发泄! “也许……”项樊的声音停滞,喉结一哽,掩下眸中的黯淡。 “也许什么?”风清晚不明所以的问。 “也许,凌王现在开始对你有所改观了。” “改观?”风清晚冷嗤一声,唇角扬起一抹讥笑,道:“永远不可能!他只是因为与燕国的盟约才需要我扮演他的王妃!一年之后,我的命运将不可预知。” 项樊沉默不语,低垂的眸中,痛苦不堪。 风清晚未加留心,一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清眸遥望着远方,铮铮说道:“我一定要在这一年之内尽快杀了那四人!” 项樊眸中担忧尽显,沉稳说道:“师妹,其它人先且不说,司徒麟南是个将军,一生戎马,武功不在你我之下,以你的武功很难杀了他!何况那夜你冲动行事,已加重了他的戒心,若是他们四人连手,你根本无力还击!” 风清晚脸色僵白,眸中清寒坚定,冷冷的说道:“杀不了也得杀!” 冰冷之极的话语,吹散在冷风中,令人不觉打了一个寒颤! ………… 巍峨庄严的皇宫,在夕阳映照下,发出一圈金黄色的氤氲。 御书房内,皇帝与凌王两人正在品茗。 “皇弟近日勤于政事,甚至夜夜不回王府,令为兄甚感欣慰!”皇帝轻啜一口茶,闲散说道,濯濯黑亮的眸中,藏有一抹深笑。 凌王长眉一挑,状似不懂皇兄话语间的取笑,悠闲回道:“皇兄不是一向希望臣弟如此?” 皇帝不恼,反而朗声笑道:“若非朕知你的心意,今日你这番话,倒让朕要担心这皇位了!” 凌王慢慢勾起薄唇,笑得温雅,“怎么?皇兄难道怕臣弟在宫中久留是要谋权篡位?” “若是如此,朕一定会把江山拱手相让!”皇帝笑的愈加豪爽,黑亮的眸子,竟有几分真诚! 凌王不禁微微皱眉,摆摆手,慵懒说道:“免了,皇兄知道臣弟一向风流爱玩,又怎能整日困在宫中与那些奏折相伴?若是皇位交给臣弟,只怕受苦遭殃的是天下黎明百姓!” 都道是生在帝王家无情!虽然出生高贵,一生锦衣华服,但是却无任何自由,且一生都要活在争权夺利之中!他自小便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彻底看清这座华丽宫殿背后的污秽! 生长于哪里是他所不能决定的,他只庆幸自己并非是第一个出生的皇子,不用继承皇位,不用背负国家生存的责任!他只需作他的王爷,逍遥自在,风流快活。 “这世间若是人人都能像臣弟这般看轻权贵,那将是多么美好的景象?”皇帝有感而发的轻叹。他自身处在权利的最顶端,个中滋味,他自是格外清楚。 凌王扬眉,笑的愉悦,“若是如此,那人生岂不是太无趣?正是因为有那些‘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之人,生活才有一定的乐趣不是?” 皇帝亦笑,黑眸中渐染一抹冰寒,低沉的回道:“不错!” 凌王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墨眸中闪过一抹暗芒,沉声问道:“是否有事发生?” “朕今日收到边关急报,燕国的军队近来在我边关地带活动频繁,蠢蠢欲动。”皇帝面容沉稳冷峻,眸光深邃幽黯。 凌王墨眸低垂,神情莫测,平稳的说道:“皇兄想让臣弟如何做?” 皇帝从御案后渐渐走出来,来到凌王的面前,黑眸染上一丝负疚,语调和缓抚慰。 “朕知道,三年前逼你娶燕国公主你的心中始终有些芥蒂,但是生在帝王之家,本就无心无爱更无情,也有很多无法改变的无奈!如今四年盟约将至,燕国如此嚣张,必是打算撕盟毁约!皇兄现在就允诺你,那时定会让你娶一位真心爱惜的女子为妃!” 凌王慢慢勾起一抹愉悦的温笑,墨眸濯亮。“不,皇兄,娶那个燕国公主也没那么糟!” 皇帝闻言扬起一丝讶异,好奇问道:“当真?朕听说这三年来你一直在冷落那位公主,莫非有变?” “皇兄不必担心臣弟与公主,在盟约未解之前,我们会一直鹣鲽情深!若是燕国事先撕破盟约,臣弟希望皇兄不要为难公主!”凌王笑得意味深长,引得皇帝更加好奇。 “那么这几日臣弟一直不回王府,是否与那位燕国公主有关?” 凌王笑而不答,只是拿起茶杯轻轻啜饮。 皇帝沉稳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却不忘叮嘱。“皇弟,虽然朕很欣慰你与燕国公主情深意重,但是,切不可忘了国家大事!” “臣弟明白!”凌王颔首,墨眸迅速闪过一抹复杂暗芒。 ………… 过了几日,凌王依旧没有回府。 风清晚表面上依旧沉静,温文婉柔。虽然没有了以前清净的日子,但是她也自有应对之策。 凌王只是让她当这个“总管”,却未说要如何当?也未说要当得如何? 绝美的唇边荡起一抹浅笑,她相信,尉迟轩墨回府时,定会“惊喜”连连的! 这日,难得有些空闲,风清晚去找师兄商议再次潜进将军府之事。 肩上的伤已无大碍,加上师父研制的膏药一抹,结痂的伤口几乎看不出丝毫瑕疵。 风清晚闲步在婉苑庭院的回廊,远远地便看见有一抹深蓝倩影和一名婢女正朝这边走来。 那身影似乎也瞧见了她,莲步轻移的步伐加快的朝这边走来。 风清晚微微眯起美眸,依旧不徐不疾的慢慢走着。 两人渐渐走近。 “秋水见过婉妃娘娘!”德妃阮秋水在风清晚的面前停下,微欠身行礼。 “德妃不必多礼。”风清晚平声应着,明眸清澈雪亮。她已大约猜到德妃的来意。 明眸微垂,都怪自己最近的“杰作”,尉迟轩墨还未前来,有人却已忍不住了,看来似乎还要引起“公愤”了! “德妃妹妹今日前来有何要事么?”风清晚温声问道,一边转身朝着花园的凉亭走去。 德妃起身,身形亦步亦趋的跟随,低垂的螓首微抬,美眸温婉却透出一抹坚定。 “王爷近日一直未在府中,我听下人们说王爷临走时把府内之事全交由姐姐掌管。” 风清晚坐在凉亭的石墩之上,指着另一边示意德妃落座,接着才回道:“不错,确有此事。” 德妃顺从的坐下,“今日我想去账房支点碎银,账房的管事却告诉我,这个月的所有银两都已用完,这是怎么回事呢?” 风清晚心中憋笑,面上却微讶的惊呼:“这么快就用完了么?” “是。往日刘总管在时,每个月都会有些月余,可是这才几天的光景,怎么会全部用完呢?”德妃语气极为温柔,但是那语意却是夹枪带棒,锋芒锐利。 风清晚在心底冷笑。刘显在凌王府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也只有你们这些人才会相信他尽忠职守! “都怪我!这刚开始什么都不懂,不如这样吧,德妃妹妹先拿下个月的,一切等王爷回来之后再说,你看行么?”风清晚温顺说道,明眸清亮倏闪。 德妃本是温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柔顺回道:“行。不过姐姐别怪妹妹多嘴,这样下去,我们凌王府迟早要亏空的,王爷回来了也不好向他交代。烦劳姐姐多为凌王府以后成算成算,若是姐姐不懂,可以找懂的人帮忙。” “妹妹说的极是,等王爷回来了我便不去当这个总管了!”风清晚浅笑答道。眸底已染上一层凝色。这个德妃竟开始教训她来了! 望着德妃莲步轻移离去的背影,风清晚顾自坐在凉亭之内,眼眸半眯,深邃幽长。 德妃乃是相府小姐,自小便被培养成一位温婉贤良的大家闺秀,嫁进凌王府也无可厚非。但是依她稍显单纯的性子,决不会做出这种事! 若非背后有人指使…… 四妃之间的微妙关系,果然耐人寻味。 风清晚轻微扬起唇角,似笑非笑。 这下,就等着尉迟轩墨回来,面对这“惊喜”了! 夕阳之下,凉亭内的风清晚,顾自笑得愉悦莫名。 “爱妃何事笑得这么欢愉?”低醇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 风清晚一震,抬眸迎上正朝凉亭这边走来的俊逸身影…… …… 24 执子之手 他什么时候回府了? 风清晚心中微微惊诧,面上依旧从容淡定。 “王爷。”起身行礼吟道。她的笑容敛去,语音平淡。 这里是花园,偶有家丁丫鬟路过,否则她也不需温顺如此。 凌王走进凉亭,自是知晓她心中所想。懒洋洋的坐下,墨眸睨向她,边再次问道:“爱妃刚才因何事笑的那么愉悦?” “妾身只是偶然一笑,不值一提。”风清晚轻应。心中不免开始猜疑:看凌王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府中之事,那么,他回府之后先到这里来的么? 凌王身形趋近风清晚,眸光深邃,音调清冷无波,道:“本王在刚才来的路上遇到了德妃,她告诉了本王一些事。” 风清晚眉梢微动,不动如山,心中已是雪亮。 凌王身形更加靠近一些,眸光熠熠闪烁,含笑说道:“爱妃想败家么?” 风清晚微扬黛眉,清浅说道:“妾身不敢,妾身只是遵照王爷的嘱托行事。” “哦?”凌王轻扬眉,“这么说,倒是本王的错了?” 本来就是! 风清晚到嘴边的话语就要溜出口,却在看到他脸上已然沉下的神情时顿住。微微偏过螓首,沉默不语。 凌王似乎也无意再多说,身形退开,慵懒的语调不改。“明日开始你不需要当这个总管了。” 风清晚闻言抬眸看向他,心,渐渐向上提。他的意思是…… “照此下去,本王怕这凌王府会被你败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凌王笑的一脸惬意。在看到她明显沉下脸色后,笑得似乎更愉悦了。 风清晚寒着脸色,平声说道:“王爷今日刚刚回府,应有很多事要处理,妾身不打扰了!” 逐客之意,昭然若揭。 “本王被赶了么?”凌王剑眉一挑,身形未动。 “晚膳时间将至,妾身只是恐误了王爷的膳食,何况近日府中大小事情,王爷是否也该亲自过问一下?”风清晚已在暗暗咬牙,眼看好戏要开场,怎能就此错过? “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凌王微抬头望了一眼即将暗下的天色,转而又道:“爱妃此言甚是有理,最近府中发生的事情,本王确实也该过问一下。” 风清晚一听,立刻起身行礼,状似温顺道:“妾身恭送王爷。” 凌王起身,却未走动,只是好笑的睨她一眼,懒懒说道:“以本王看,今天的晚膳就在婉苑用吧,正好也可以向爱妃问问最近几日府中之事。此乃一举两得之事。你说是么?” 风清晚愕然的抬眸,他这是什么道理? 正要出声,只见凉亭外雯月渐渐走近,恭敬的说道:“王爷,娘娘,晚膳已经备妥。” 凌王俊颜尔雅温笑,率先举步走下凉亭的台阶,发觉身后并无动静时,复又转身回去。 风清晚怔愣无言,看到他又转身回来时,脑中顿时空白,不知他要做什么? 下一瞬,苍白冰凉的小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掌轻握。 “走吧,爱妃。”凌王牵起她的小手,当触到那冰凉无温的触感时,剑眉微微一蹙,不自觉的又紧握一下,唇角却渐渐飞扬,眉目愈加俊朗。 风清晚被他牵着走,所有的知觉,因为那温热的大掌而凝滞。 望着交握的两只手,再抬眸望着那清俊挺逸的后影,微光之下,丝毫不减俊贵之气。 风清晚黛眉越蹙越紧,心底的疑惑也在逐渐加深,她记得,第一次他的手触到她时,她只觉冰寒透骨,为何此时竟觉温热安定? 他与她,何时竟这般轻松自在的牵手散步了? 摇摇头,挥去那莫名所以的想法,风清晚轻轻用力挣脱,渐渐跟上他的步伐。 凌王目视前方的眸光未动,手中却更加握紧,不让她挣脱,口中清道:“爱妃,天光暗淡,花园里的路已看不清楚,本王牵着你以防跌倒。” 风清晚望着身边的他一脸镇定自若的模样,眨眨眼,再眨眨眼,脑中这才反应出他话中之意。 “谁会跌倒!”不满他的语气,风清晚顾不得身边还有雯月在场,低声咕哝道。 凌王轻笑一声,不答话,只是手掌再次紧握。 执子之手…… 不知为何,望着他轻笑的侧脸,风清晚脑海中忽然就想到了这句词。 蓦地,被他紧握的手渐渐炽热起来,想要挣脱却被牢牢抓住,想极力忽略被握住的手,却只觉得手掌处更加灼烫,不知是他的手温或是她的? 这种虚浮飘渺的感觉令风清晚心中顿生一丝郁闷!苍白的脸上因有面具遮挡,只现淡红,但是却无法挡去越来越绯红的小巧耳垂!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知道为何今日的凌王要这样对她,似乎……特别了一点?却又看不出与平常有任何的不同! 她知道,他仍旧是那位冷峻而深沉的凌王,精明睿智,莫测高深。他亦是,俊朗不凡,狂妄自负,冷血无情的凌王,还是那个风流儒雅,才情横溢的凌王! 这样多面的他…… 风清晚望着他的侧脸,若有所思。 天空中最后的一点光亮已经暗下去,婉苑内,各处宫灯点起,他们牵着手,走过婉苑的花园,绕过回廊,朝着膳厅而去。 在他们身后的雯月,一直亦步亦趋的跟随,只是乖巧的小嘴,也微微扬起,眸中含笑的望着前面一对俪影。 用完膳,却见凌王未有任何离去的动静,反而来到婉苑的书房内看起书来。 看模样,今夜似乎都不打算离去了! 风清晚无意与他交涉,独自回房,早早洗漱完毕上床休息。 躺在床上,却是毫无睡意。想起晚膳时,凌王问她关于近日府中之事,她只草草回答几句,当时只见他一脸平静,不辨喜怒。 不知道,若是日后他知道真相,会不会还能如此镇定? 想着想着,只觉困意渐渐袭来,临睡前,脑中依稀记着今日似乎还有事未做…… 迷糊间,可怕的梦魇再次来到梦中,她极力捂住自己的耳朵,阻挡那惨厉的哀嚎传入耳中,双目紧闭,却依然能看见清晰艳红的血流过她白皙的足踝…… 那冰凉的触感,令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那是爹爹和娘亲的血…… “清晚,醒醒,快醒醒!” 隐约中,一道沉稳担忧的嗓音在惨厉的哀嚎声中传入她的耳中。 风清晚挣扎着想朝着那声音之处跑去,可是脚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一般,怎么也挪不动!她使劲的踢,使劲的跑,却依然什么都抓不住……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打在风清晚的脸上,她只觉颊上一痛,却依然没有睁开紧闭的双眼。 “啪!啪!” 连续又响了两声巴掌声,风清晚这才渐渐在迷蒙之中睁开一双泪眼…… 然后,望进了一汪深不见底的黯黑瞳眸之中! 绝美的脸蛋印上了两个五指红晕,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清冷的泪布满小脸,泪眼迷蒙中,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隐约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气! 风清晚重新闭上眼,一只小手轻颤地慢慢覆盖住自己的双眼,仿佛这样就可以阻挡那道炽热的视线! 身边的位置有一丝轻微的响动,凌王自行宽衣脱靴上床。 风清晚翻身躲在床的内侧,以背对着他。 不知为何,凌王突然用力搬过她的肩膀,强制她面朝着他。却在看到她几不可见的蹙起黛眉时放松了力道。 他用力的地方是她受伤的肩膀。 “怎么?这么不想见到本王在这张床上?”他的语气,冷厉异常,黑眸幽幽紧锁住她。 明知真实原因不是这样,但是他的语气,不受控制的冰冷凛厉! 风清晚双眸紧闭,全身惊颤不已,一字未说。 凌王有些挫败的放下手,深幽的墨眸中,阴鸷暗沉,复杂闪烁。 风清晚再次背转过身,心底的痛楚悲凉,无人可以抚慰!也,不想让任何人探知! 凌王平躺下身,目视雕花床顶,平稳说道:“明日,刘显回府。” 虽然隔着一定的距离,但是他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僵直! 暗自吁出一口气,他不知道他的心情该是轻松了还是更加沉重些! 刚才从书房回来,看到她已经睡下,当时还微有不悦,却在下一刻看到她素净的清丽容颜! 不可否认,他心中有些窃喜,她没有再易容! 这最起码印证,她在他面前已经不再需要伪装! 几乎是有丝迫不及待的去洗漱,却在回屋时看到她在低声哀鸣的哭泣,双手捂耳,双脚使劲猛踢褥被! 他的心猛烈一震!足足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该死的!她再次在噩梦之中! 不想看到她痛苦的挣扎,不想听到她如野兽般低哑的哀鸣,他使劲唤她,用力摇晃她的身子,可是他却发觉,他根本叫不醒她!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强烈的挫败感! 他还记得上次是她自己在噩梦中醒来,然后一个人像小动物一般,颤抖的圈住自己,躲在角落里独自舔伤口。 他永远忘不了那夜听到的那低哑哀恸的悲鸣声! 然而今夜又有不同!他亲眼看到她的挣扎,看到她痛苦的扭曲的脸孔,看到她泪雨滂沱,看到她几乎崩溃的嘶鸣…… 她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个问题,在他的心中缠绕已久,却没有任何的答案。而他自己,不知道在固执什么,一直不愿意去查,不愿意去了解。 而看她的样子,他忽然想到,这么多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一直活在梦魇之下…… 想到这,他的心,只觉得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紧! 她是靠什么度过了这些年? 仇恨吧! 只有仇恨,才能让一个人有活下去的希望! 想到她狠绝的要杀刘显的样子,想到她不顾自己安危要杀司徒麟南的样子,想到她那仇恨的眼神…… 他的心,再次狠狠揪紧! 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 ……。 25 似真似假 静谧的夜晚在下半夜时,天空忽然下起淅沥哗啦的大雨,雨势逐渐滂沱。 婉苑内的楠木雕花床上,两人一阵静默。 风清晚全身僵直,面朝床的内侧,默然无言。 屋外的雨声淅沥滴落,在这静谧空寂的夜晚,格外脆响。 幽谧中,低醇的嗓音在她背后响起。“本王自十六岁开始入住这凌王府时,刘显便来到府中任管家。” 风清晚心中一震,却也未发一语。只是不懂,他为何告诉她这些? 凌王见她没有多大的反应,顾自接着说道:“他这十几年来,一直尽忠职守,对凌王府可说是鞠躬尽瘁!” 她听着,面色一僵,仍旧没有说什么。 “直到三年前,本王才发现他是心思缜密,城府深沉之人。说来也就是你刚嫁进王府没有多久,那段时间,本王蓦然发觉他异常小心,整日谨小慎微。当时只是暗自讶异于他的城府深沉,却不明白为什么?如今想来,定是那时你在暗中偷袭过他,才让他警戒异常,对么?而你那时竟没有被他发现也未被杀死,只能说你运气太好!” 风清晚愕然不语,只是放在褥被外面的小手紧握! 凌王斜睨一眼,侧转身,对着她的后背,缓缓说道:“风清晚,你可知道你最大的败笔是在哪里?” 风清晚全身僵硬,极力抵触来自后背那道灼灼的视线,却阻止不了那冷静残酷的话语传入她的耳中。 “你远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镇定!” …… 翌日,风清晚睁开眼时,天已大亮,晴空明朗,一点也不似下了一夜的雨。 身边的位置空荡,风清晚没有多想的起床更衣。 洗漱的时候,当温热的湿布拂过脸孔时,她全身震骇的僵住! 昨夜的画面赫然拥入脑海,她记得,凌王说过那句话之后,便未再说什么,两人之间恢复之前的静默。 良久之后,在她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的臂弯伸过来,轻揽过她的肩膀,拥她入怀。 而她,竟不知不觉间,在他温热的怀中……睡着了! 是睡着了吧? 刚才在起床时,褥被紧紧包裹在她的身上,全身上下有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之感。 她犹不敢相信的震惊着! 她以为,昨夜会和之前的无数个从噩梦中惊醒的夜晚一样,独自面对孤寂,无眠到天亮! 僵硬的小脸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明眸迸出一道清冽的寒光! 那个尉迟轩墨,他究竟要做什么?! 为什么告诉她那些话?为什么对她时而温情似水,时而冷酷如冰? 风清晚匆匆洗漱完毕,简单的吃了几口早膳,换上衣装,独自前去墨阁。 她要去问个清楚! 由于走的有点急,途经管事房时,迎面差点与一人撞上! “啊!娘娘!娘娘饶命!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那人一见眼前之人,惊吓的立刻跪地行礼,一脸的惶恐不安。 风清晚退的及时,并未真正撞上,她淡淡说道:“起来吧。” 那名奴才有点不敢相信的抬头,却在看到平日很少见到的婉妃娘娘那一脸淡漠的表情时,吓得又立刻垂下头,不敢起身。 若是其他的四个侧妃娘娘,虽然罚法各有轻重,但不会完全不罚的!刚才那声音他一定是听错了!今天他怎么这么倒霉,竟撞到了正妃娘娘!虽然差点…… 这下,他完了…… 心中犹自这样想着,但是眼前的那双绣花宫鞋已然开始移动…… 跪在地上的两只腿已经开始打颤,这个正妃娘娘不会想用脚踢他吧? 良久良久之后,当他冒着必死之心抬头悄悄张望时,愕然的说不出任何的话语! 在他身后不远处,婉妃娘娘正与……刚回府的刘总管说着话! “婉妃娘娘。” 当风清晚刚走过管事房不远时,便听到一声老沉平稳的声音唤她。 清眸微眯看去,当看到那作弯身恭敬状之身影时,心口顿时涌起一股血气!清寒眸子眯得更细,迅速敛去一抹寒光,并以极力镇定平淡的口气说道:“刘总管。” 刘显亦步亦趋的走近几步,老眼半垂,精芒内敛,恭敬说道:“听闻老奴不在王府的这段时日,府内之事一直由娘娘掌管,为此老奴深感愧疚。自从老奴请辞之后,王爷连连派人送书信到老奴的家乡,恳请老奴再次回府。老奴年事已高,实在不宜再做总管一职,无奈王爷异常坚持!今日老奴在此有幸见到娘娘,老奴便斗胆恳请娘娘能帮老奴一个大忙!” “刘总管,你有何事要帮?且说无妨。”风清晚平声说道,语气一贯温顺和缓。平淡的小脸上淡然一片,只有暗中紧握的小手,指甲已镶嵌进肉里而浑然不觉! 刘显蓦然跪地,花白胡须垂地,双手微有颤抖,“老奴恳请娘娘能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恩准老奴回乡颐养天年!” 他还想跑?! 风清晚黛眉轻挑,有丝意外的是,他竟会找她帮忙!清眸寒光乍现,暗中深吸一口气,幽然说道:“刘总管怎知我说的话王爷就会听呢?” “王爷这次能把总管一职交由娘娘,可见王爷对娘娘自是信任有加,老奴斗胆直言,望娘娘恕罪!”刘显依旧跪地不起。 风清晚无声的弯唇嗤笑,说出口的话却是一贯的柔顺婉约。“刘总管是否觉得王爷对你不够好?或是有其他非离府不可的原因呢?” 刘显似乎有丝惶恐,跪地更深,口中连连说道:“娘娘请别误会!王爷这么多年对老奴一直情恩深重,老奴自始至终都铭感于心,也并没有非离府不可的原因。只是因为年事已高,只想回到远离多年的乡下,安度晚年罢了!” “既然如此,我见机和王爷说说,但是王爷听或不听,我便不能作主了!”风清晚温声说完,眸中发出炽热之光,澄寒一片。 上次刘显离府她来不及阻止,这次,岂能再次让他如意?想跑?没那么容易!只是,依她的猜测,刘显一定知道这凌王府不宜久待,他这次回府,必是有重要之事还未完成! “老奴多谢娘娘!”刘显跪地大拜行礼。 “免了吧。” 刘显略慢的起身,全身上下,老态尽显。 风清晚无意多留,今日的时机不对!抬头看看日出,此时凌王应该下早朝回府了吧。 “娘娘,老奴还有一事。” 当风清晚正举步要走时,刘显再次出声。 风清晚略微蹙眉转身,平声问道:“何事?” “请问娘娘,府内账册是否在您那里?” 风清晚恍然点头,“在。刘总管是否要要?” “不瞒娘娘,老奴确实需要。王爷命老奴回府再次任当总管一职,在娘娘未征得王爷同意之前,老奴势必要继续当这个总管,所以账册自是……” “我明白了,你随我去取吧。” 风清晚说完,率先移动步伐,朝回婉苑的方向。 “是,娘娘。”刘显微直起身,紧随其后。 后背倏地一阵紧绷,风清晚明显的感觉到身后有一束强烈的阴冷感觉!只是瞬间,便又隐匿了! 风清晚如芒在背的缓慢行走,一路静默的来到婉苑。 “刘总管在此稍候,我进去拿账册。”风清晚转身对着身后之人淡声说道。 “是,娘娘。”刘显停下步,躬身站在婉苑的门口。 风清晚举步朝婉苑的书房而去,没有让刘显跟上,只因心中不想让人窥视自己的隐秘! 来到桌案旁,匆匆拿起账册便要走,却突然发觉账册有异! 莫非有人动了这账册? 打开仔细一看,确实有些数字改动的迹象!心中恍然一突!这书房平日里很少有人进来,只有昨晚凌王进来过……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风清晚心中微讶,这段时日的账册,她是一笔一笔,记账清楚,但是经过凌王这一改动,很多数字不符,这已然成了一本假账册! 心中还在疑惑不解,她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劲的气力对撞! 外面有人打斗!且,武功绝顶! 风清晚拿起账册,闪身来到外院,却在看到那打斗的身影时,惊骇的瞠眸! 阳光之下,一黑一青两道身影,身形交错,移形换位,快如闪电疾如旋风! 师兄怎么会和刘显……? 风清晚收摄心神,双眸灼灼的盯视着眼前两人的斗量,拿着账册的素手不自觉的紧握! 只是片刻光景,她却感觉像是过了许久。 两人虽都是赤手空拳,但是强劲的内力抗衡,连站在远处的她都能感觉到!师兄的武功已几乎传承了师父的九成,但是刘显的武功也不弱,今日她算真正见识到他隐藏的实力! 几个回合下来,项樊突然瞧见了一抹淡影,几乎是未有思考,他身形倏闪,避开迎面而来的一掌,凌空踏起,瞬间飞出了婉苑的院墙! 刘显直到此刻才注意到院门口有人,老眼一沉,他快速收势,企图掩盖刚才的一切,躬身行礼道:“娘娘。” 风清晚眸底寒光凛凛,不动声色的慢慢走至院门外,淡声问道:“刘总管,刚才那是何人?” “回娘娘,那人乃是宵小毛贼,已被老奴赶走!惊吓了娘娘,万望娘娘恕罪!”刘显跪地叩拜,扬声随便说了一个理由,以期糊弄过去。 “刘总管为凌王府尽忠尽职,我又怎么会怪罪于你呢?只是你既然对凌王府如此尽心,为何还要非走不可呢?”风清晚云淡风轻的说道,对他的狡辩未加多说,心中却已恨不得一剑杀了他!他竟污蔑师兄是小贼! “娘娘,老奴心意已定,还望娘娘成全!” “算了,既是如此,我也不多说了,这是账册,你拿去吧。”风清晚伸出手中的账册。 刘显跪地双手接过,说道:“老奴这就去打理府中杂事,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风清晚站在原地,无声的看着那始终低头退下的刘显,清眸再也无法隐藏的露出仇恨寒光! “爱妃今日表现不错!”门外忽地响起一道揶揄的嗓音。 风清晚脸一寒,转身便朝里走。她心知肚明,他这是在暗讽她之前的不够镇定! “怎么?这么快翻脸?”凌王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从院外渐渐走出来。 “王爷的雅兴真是非常特别!”风清晚站住,转身看向渐渐走近的俊朗男子。 凌王挑高眉,双手背后,“爱妃这话从何说起?” 风清晚面色无波,平声回道:“隔山观虎斗,是否觉得相当惬意?” 凌王微怔,剑眉挑的老高,继而朗声大笑,嗓音隐约透出几分危险。“爱妃是虎么?还是……刚才的那两人是?” 风清晚微微眯眸,她早该知道,这人从刚才就已经屏息凝神在附近观看! 难怪师兄与刘显都没有发觉! “本王的王府,岂能容他人出入自由?尤其是……宵小毛贼!”凌王的嗓音倏地一寒,黑眸灼灼的盯着风清晚,迅速敛去一抹精锐。 风清晚心中微震,假装不解的问道:“王爷说的贼,可是指刚才那黑衣之人?” “那黑衣人是谁?爱妃不知道么?”凌王状似疑惑的问道。 风清晚眸光微闪,无声嗤笑道:“王爷真会说笑,那人是谁?我又怎么会知道?” 幸好刚才师兄是黑衣蒙面,但是依她猜测,凌王如今的怀疑,分明是想在她的口中敲出事情真相!但是在不知道凌王的意思之前,她不能让师兄有一丝危险! “原来爱妃不知道?”凌王微微扬声,眸底却渐渐冰寒。 “我为什么会知道?”风清晚微怒的瞪他。 凌王被她瞪眸的表情逗笑,笑声愉悦,眸底寒色尽散,“既然爱妃都不知道,看来也只是一般的小毛贼罢了。” 风清晚眉头一动,嗓音轻柔,轻巧的转移话题。“不知王爷现下是否有空?” 她可没有忘记今日本来要去找他问事情的! 凌王挑眉,答的言不由衷。“不巧,本王刚下朝回府,还有一堆朝廷之事待办。” 风清晚微愕,看他一脸悠闲,一点也不像忙碌的样子! 明眸一闪,荡开一朵娇笑,风清晚柔情万千的欠身,以绝无仅有的柔声说道:“那妾身就不打扰王爷处理正事了,妾身恭送王爷。” 凌王身形微震,心神为她第一次露出的娇笑而怔住! 虽然她依旧是平淡无奇的样貌,但是那清亮澄澈的眸,盈盈闪动间,流盼生辉;粉嫩菱唇,略带俏皮的弯起,皓齿微露,娇俏莹然。 这一刻,他竟觉得那张平淡无奇的小脸……美极了! 风清晚狐疑的蹙眉,这凌王的表情突然变得好奇怪! 凌王终于回神,暗自掩下一丝不自在,清声说道:“爱妃刚才有何事要说?本王现在觉得空闲的很!” 风清晚状似很为难。“王爷不是说有一堆朝廷之事待办?” “那些事可稍候再办!”凌王有丝不悦的正声。 风清晚欠身行礼,姿态更加恭谨,“妾身不敢叨扰王爷办理‘正事’!” 凌王挑高眉,黑眸中倏地闪过一抹精光,慢悠悠的说道:“那本王便去处理‘正事’了!对了,本王今日之所以一下朝便来爱妃这里,是想告诉爱妃一件事。今日早朝过后,司徒将军对本王说,今夜将军府将设宴款待贵客,想邀本王一同赴宴。” 说到这里,凌王故意一停顿,墨眸濯亮的闪动,望着眼前已一脸僵住的风清晚。 风清晚屏息以待,她知道他后面还有话说,怎么不说了? 凌王挑眉笑道:“本王现在要去准备今夜赴宴之事,不打扰爱妃了!” 说完,转身离去。 “等等!”风清晚急忙扬声喊住他。 “怎么?爱妃还有何事么?”凌王转身,墨眸笑意加深。 “你那话是什么意思?今夜将军府要设宴?”风清晚顾不得这里是大庭广众之下,语气不受控制的扬高。 反正她在他的面前,早已没有了什么秘密。 “不错!司徒将军还邀本王与爱妃一同前往,总奈看爱妃似乎不情不愿,本王只好一人前去了!”凌王一脸的惋惜。 “我去!”风清晚坚声扬言。 说过之后,才觉得自己声音太急,顿觉微窘。 凌王笑得愈加开朗,沉稳说道:“那爱妃就好好准备今夜的‘赴宴’吧!” “赴宴”两字,他说的特别重! 他们心知肚明,今夜的宴会,将不同寻常…… …… 26 易容出府 用过午膳之后,风清晚前去看望师兄。 稍早之前的那场打斗,虽然师兄没有受伤,但是她的心中还是有丝担忧。师兄不是擅于与人交恶之人,何况他知道刘显的真实身份,断不会主动出手。而师兄竟以蒙面示人,她猜,师兄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一路来到僻静处,风清晚吹响暗哨,只稍候了片刻,项樊的身影悄然出现。 “师妹。” 风清晚闻声转眸,项樊一身黑衣,俊然挺立。 “师兄,今早之事……”风清晚话说一半忽然顿住,她不该这样质问师兄的。 项樊眸中微闪黯淡,嗓音依旧平稳,问道:“师妹,你找我有何事?” 风清晚微楞,脸色一正,“师兄,今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事发生?” 项樊默然的脸微闪一抹暗窘,微微撇过脸,清声咳道:“师妹,我并非有意与‘他’动手。” “我知道,但是师兄还是动手了!”风清晚略微沉声,清眸紧盯项樊的侧脸,不容他闪躲。坚决之意显著。 项樊无奈的在心中轻叹,低声喃道:“我收到你要约见的消息,但是久不见你前来,我以为你出了事,所以今早……” 风清晚心中一震,愕然的说不出话。 她想起来了,昨日她本打算去找师兄商议再进将军府之事,可是半路遇到了德妃,后来又被凌王打断,一直未能得空。今早又…… 她竟忘了与师兄的约定!难怪昨日临睡之前总觉得有事还未做! “师兄,你等了我一晚?”风清晚瞠眸,有丝惊疑的问道。 项樊微黑的脸庞泛起一抹红光,有些硬声的轻微点头。“嗯。” 风清晚一脸愧疚,无言以对。 “我以为昨夜你出了什么事,等了一晚上都没有见到你,今早本欲趁无人之时潜进府中查探,谁知我刚一进婉苑的院墙,便被一阵强烈的掌风袭击,待我看清眼前之人是刘显时,收势已来不及,随后,你就出现了……” 项樊面露窘状,急急辩解,却因不善言辞,越说越糟。 风清晚状似不察,淡声说道:“对不起,师兄,昨天我本欲去找你,却被他事牵绊。今日我也正是为此而来。” “师妹,见你安好,我便可放心了。昨日你找我是否有要事相商?”项樊已是一脸平静,他不需要师妹的道歉,也不需要师妹心中有一丝的负疚之感,他要的,很简单,只要…… 风清晚点头,正色说道:“确有一事。不过如今已经解决了。” 项樊以眼神询问。 风清晚轻绽菱唇,嫣然一笑,“师兄,今晚我将要去将军府。” 项樊身形微震,眸中闪过一抹惊骇,但见师妹一脸淡定,眸光坚决。心中已大约猜到此事已成事实! 他不再说什么,只是担忧如常的叮嘱再三:“师妹,上次你去将军府已经暴露了身份,此次前去,一定要更加谨慎,我听闻今夜将军府将要宴请两位非常重要的贵客,那贵客身份极其保密,至今未有泄露,不知是何方人物,你切记要小心行事!” 项樊知道他劝阻不了师妹的决定,但是上次因为答应她而令师妹身受重伤,他的心中愧疚万分,至今犹在悔恨自己为何不在当场! “放心吧,师兄,今晚司徒麟南只会对我恭迎相待!”风清晚绽唇说道,清眸澄澈明净,盈光闪烁。 …… 暮色四起,天空中只剩微弱的一抹霞光,绽出最后的绚丽。 风清晚早已梳妆完毕,独自坐在婉苑的寝居内,静待今夜的宴会。 暗自紧握小手,深吁一口气,她已对镜自照良久,确保脸上的妆容没有一丝破绽。今夜的宴会,千载难逢,她不能再次出错!一定要镇定!镇定! 珠帘被人掀开,发出一阵悦耳的叮咛声,凌王的身影缓慢踏入。 “爱妃……”带笑的声音嘎然而止,凌王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丝扭曲,眼角微微抽搐。 “怎么了?”风清晚闻声转眸,看到凌王一脸怪异的对她上下打量,不禁也低头审视自己,并且一边喃喃自语:“是否我这身装扮不行?” 凌王微微摇头,眸中哭笑不得,口中揶揄道:“爱妃这身装扮,恐怕天下男子见了都要避之唯恐不及!” 风清晚一愣,再次低头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他的话意。明眸一闪,她淡然说道:“反正‘凌王妃’本就不是什么倾城绝色的大美人!” 今日她特意选了一件华丽贵气的外出宫服,上等绸缎配上精美绝伦的嫣红牡丹图案,云鬓高盘,两鬓间斜插金步摇,整体看上去大气高贵,未有任何的不妥。 怪就怪在那毫无特色甚至有丝丑陋的平凡五官上。以她这一身窈窕精致的装扮,若是配以一张倾城倾国的绝丽容颜,必会艳惊四座,惊羡旁人! 但是她的脸……戴上面具之后,平淡的五官显得极为不协调,尤其是配上这身盛装,实在是需要强大的忍受力才能克服这美丽与平庸同时附着于她一人身上。 “本王着实不懂,你为何要刻意把自己装扮成这样?”凌王有些不忍再看下去,皱眉问出心中所想。 风清晚挑眉,悻悻然的道:“怎么?王爷嫌弃我这扮相丑陋?” 凌王抚额一叹,“本王岂敢!” 风清晚不以为意,转身对着铜镜再仔细确认一下。 身后的凌王靠近几分,墨眸也专注的看着镜中的人儿,低沉蛊惑的嗓音响在耳边。“本王期望有一日,你能摘去这面具,以你自身的容貌盛装打扮!” 风清晚脸色微僵,秀巧的耳边敏锐的感到一阵温烫。一时间,竟只能无语对望镜中的那双深幽黑眸。 “好了么?我们可以走了吧?”凌王勾唇轻笑一声,眸中带有浅浅温情。 风清晚瞬间回神,明眸暗自掩下一抹懊恼!她刚才那是怎么了?! “走吧。”风清晚率先举步,避开镜中那双脉脉温情的眸子。 凌王温笑看她匆匆离去的身影,剑眉扬高,不紧不慢的跟随。 出了婉苑,他们两人乘上早已在外等候的撵车。 外表华丽的撵车内,却只有简单的一张低矮木桌,两张柔软座椅。木桌上摆放着一副未打开的围棋,以及一盏已点亮的桌灯,旁边再无一丝赘物。 这乘撵朴素实巧的一点也不似外表那般华丽贵气。 风清晚独坐在车内一隅,纤手轻挑门帘,面朝外面的风景,一副专心欣赏之态。 凌王坐在另一边的软垫,身形慵懒的靠向椅背,薄唇玩味的轻勾,黑眸直直盯视着一脸淡色镇定的她。 两人静默间,撵车已开始动起来,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行去。 “你为何要带我去将军府?”风清晚终于难以忍受那道灼灼的视线盯迫,强自镇定之后,一脸若无其事的随口问道。 “司徒将军说要本王带一位王妃前去。”凌王慢悠悠的回道。 “那又为何是我呢?”下意识的吐口而出之后,她才惊觉自己问了什么!耳后消退的温烫再次上升。 凌王扬高眉,阵阵笑声溢出胸腔。“难道爱妃不想前去?” 风清晚略微局促,“我……我的意思是,你有那么多的王妃,那人并没有指定要你带谁去的不是么?” 凌王的眸光渐渐聚拢,寒芒一闪,“爱妃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连称谓都忘了么?” 风清晚立即意识到,这里已非婉苑内,而她是他的王妃! “是,妾身知罪!”风清晚垂眸,温声道。 凌王轻“嗯”一声,不再言语,而是闭上眼,兀自沉思状。 风清晚收摄心神,镇定自己。 不一会儿,只听一声:“禀王爷,娘娘,将军府到了!” ……。 (文文说:时间来不及了,余下留待明日更新。) 27 神秘之客 乘撵轻微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准备好了么?”凌王不知何时已睁开眸,目光濯亮的望向她道。 风清晚暗吁一口气,坚毅抬眸回望他。“好了!” 凌王唇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率先掀开锦帘,步下撵车。 风清晚阖上眸,待到再睁开时,清寒眸中已是一片温婉,目光沉静内敛。 “爱妃?”凌王掀开锦帘,探头朝里望。 “妾身谢过王爷!”风清晚顺势躬身下车,温声道。 凌王微扬剑眉,心中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当下,右手已不客气的揽过风清晚的细腰,一副体贴入微,夫妻情深模样。 风清晚心有不悦,却不敢直接表露,只能暗中瞪他一眼,以眼神询问:你这是何意? 凌王轻笑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既然要做当然就要做的逼真一些!” 风清晚来不及回应,只觉腰上一紧,背脊立即竖起一丝戒备。 “老臣见过凌王!见过娘娘!”司徒麟南苍劲有力的声音已响在耳侧。 “司徒将军免礼!”凌王平声说道,俊容温和,眸中却已无半点温情。 司徒麟南起身,在看到凌王怀里的陌生女子时,老眼微闪一抹惊疑,试探的问道:“王爷,这位莫非就是……”凌王只有五位妃子,四位侧妃他都知晓,唯独那位正妃…… “她乃本王的凌王妃,将军是否觉得有何不妥?” “不!不!老臣未觉任何的不妥!”司徒麟南立刻澄清,转而看向一边的风清晚,老眼精芒一扫,仔细审视了一遍,心中大石落定!燕国公主也不过如此—— 衣着华丽,姿色平庸! 只是,听闻这燕国公主自从嫁进凌王府之后,三年间从未出过王府大门,外人就连她的相貌也无从探知。虽然他是有提过让凌王带妃子来赴宴,但为何竟会带这位从不露面的正妃来此? 心思流转间,司徒麟南已对着风清晚躬身行礼,假讪恭迎道:“娘娘今日前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司徒将军过谦了!”风清晚温声回道,面露浅笑,仪态从容。 司徒麟南朗声一笑,躬身作邀请状。“王爷,娘娘,宴席已备妥,请!” 凌王搂住风清晚。“司徒将军请!” 三人相继朝着将军府内院走去。 风清晚面色平静如常,轻偎在凌王的怀中,一路上浅笑柔雅。但只有她心底清楚,若非凌王一直搀扶住她,这短短的进府之路,她恐怕都难以走完! 与仇人同行,比凌迟更痛! 风清晚一路神思不明,却没忘记暗自记下一路走着的路线,留意府中的格局。 走了约莫半刻,他们来到一处水榭楼阁前停下。亭上的匾额上书:静轩。 这是一座水中楼阁,以九曲回廊连接着湖水的两岸。在最中间的地方,设有一座雅致的凉亭,可看出,凉亭内已摆好了一桌上等的酒席。 在回廊与凉亭之中,点亮了盏盏宫灯,衬得这里格外明亮。灼亮的火光与湖水相映,碧波荡漾,水光潋滟。 “将军今夜的贵客似乎还未到?”凌王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水中凉亭,淡问道。 “请王爷与娘娘先行入席,贵客稍候便到!”司徒麟南沉笑一声。 “这不太好吧,客人未到,哪能先行入席?” “王爷莫要折煞老夫了!”司徒麟南唯喏的躬身。 “想不到这么多年没见,你小子还是一点都没变啊!”一道爽朗沉稳却中气十足的老者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眨眼间,有两道身影已飞纵至九曲回廊上。 悄然静寂的落地声,可见来者内力沉厚。 风清晚全身惊震,明眸一瞬也不瞬的瞪着眼前两位老者。思绪一片混乱。 司徒麟南邀请的贵客……怎么会是……竟是师父和师娘! 这……怎么回事?师父不是一向不问俗事的么?更是对朝廷之事嗤之以鼻,又怎么会答应司徒麟南的邀请? 司徒麟南见贵客已到,笑脸相迎上去。“天山掌门,千面娇娘,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今日老夫能请到二位,真是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项无拘轻哼一声,算是回答了他,弄得司徒麟南一脸猪肝色。他却像是未看见一般,转而看向一边的凌王,笑着损道:“小子,这么多年的锦衣玉食,怎么还没见你肥脑肚圆?” 凌王似乎没有多大意外的扬眉,唇角噙起一抹笑意,有点随性说道:“老头你这么多年流浪他乡,也没成为乞丐嘛!” 风清晚诧异的瞪着眼前说话之人,虽然她心中早已知道凌王与师父可能会有什么渊源,却没有想到他们一开口说话竟……看似毫不留情的互相挖苦,但她却在他们的眼底看到一丝暖意。 “这位是……?”疑惑娇哝的女声响起,探寻的目光从刚才便一直盯着风清晚的脸。 司徒麟南终于找到再次开口机会,正欲上前解说,却被凌王抢先一步。“她乃本王的王妃。”简单的一句,再无其他。甚至都没有打算介绍眼前的人给她。 风清晚张了张口,“师”字便要脱口而出,却被硬生生的无声咽下。温婉乖巧的欠身行了大礼,浅笑柔声道:“见过两位前辈。” 她终于明白今夜凌王为何会带她来了!这人一定早就知道今晚将军府的贵客就是师父和师娘。眼下,她无意去计较这些,单是看到久未见面的师父和师娘,她的心绪就难已平静。加上她还要极力忍受此时此地此景相见却不得相认的境况。 感觉到师娘探寻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脸上,她不知道自己的易容术是否能瞒得过师娘的那双眼!她也只能赌了! “娘娘行如此大礼,我们这两根老骨头可承担不起!”白汐凤立刻上前探身,凤眸借机进一步探索内心的猜疑。 她的花容月貌依旧如昨,一点也看不出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的痕迹,加上天生娇哝的嗓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只是二十多岁的妇人。加之她的易容术天下无敌,江湖上人称她千面娇娘,可谓实至名归! 风清晚从刚才便一直压抑的心,因听到师娘久违的软哝嗓音而差点难以自抑,只得深吸一口气,以淡笑掩饰。 “来,来,来,我们去席间,边吃边叙如何?”司徒麟南见他们寒暄过了,一脸热络的邀请。 五人一行来到湖心的亭中,分别落座。 美酒已斟满,司徒麟南首先举杯,“来,让我们先干一杯!” 众人没有异议的举杯,饮下。 风清晚垂首坐在凌王的身边,眸光始终不敢上抬,怕触到师娘疑惑的眼,只得把螓首埋得深深的,作温婉羞涩状。 “今日老夫能请来两位,全仗两位赏光,来,老夫敬项掌门一杯!”司徒麟南举杯对着项无拘。 “老夫只是看在凌王的面上,将军何需如此客气!还有,老夫已非天山派的掌门,叫我项某即可。”项无拘很不给面子的直接说出事实真相,但是美酒还是饮下了,不能可惜了如此好酒! 司徒麟南又岂会不知详情,当初就是靠这点才能让这顽固不化的老头答应来将军府!不过纵横官场十几载,若被这点言语就吓到了,他早就不是司徒麟南了!堆起一脸的假笑,谄道:“项掌门真会说笑,你不当这掌门,那天山派还有谁能担此重任?” “不巧,正是犬子!”项无拘幽幽说道,老眼精芒熠熠。 司徒麟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立刻改口道:“虎父无犬子!相信令公子定是人中之龙,日后天山派将前程无量!” “多谢将军吉言!”不冷不淡的哼一声。 司徒麟南能当上大将军之名,靠的不仅仅是战场上的英勇善战,还有老谋深算的城府以及察言观色的圆滑,还有就是,他的脸皮够厚! “王爷,今日承蒙你的大驾,老夫才能有幸请到两位前辈出山,这杯酒,当应敬你!” 凌王始终噙着淡笑的唇角动了动,同时举起酒杯。淡淡回道:“是将军的面子大才是!” 风清晚始终沉默不语,沉静的坐在一边。这司徒麟南一直未说道正题,他今晚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而最令她不解的是,师父和师娘真的只是因为凌王的关系所以才答应出山的么? 酒过三巡,只见将军府的一位家丁来到凉亭外面,行礼说道:“禀告将军,少爷到了!” 风清晚闻言下意识的惊愕抬眸,望向那正在回廊上朝着凉亭走来的清俊身影。 “爹,王爷,项前辈,白前辈。”温润如玉的嗓音依旧,温和的对着在座的每一位,除了风清晚,浅声一一问候。 然后,温和沉敛的眸光看向风清晚...... ...................... 28 宴会之夜 “逸儿,这位是凌王妃!”司徒麟南朗声介绍道,眼底却窥不见半分温情。 “司徒逸飞见过娘娘!”司徒逸飞微微弯身行礼,温润的眸光在撞到那双澄亮清澈的瞳眸时,微泛起一丝涟漪,似是惊艳,稍纵即逝。 “司徒少爷。”风清晚轻点颔首,浅声道。 记忆中那惊鸿一瞥,与眼前这张俊美无暇的脸重叠。风清晚心中的疑惑更甚,眼前的男子真的是司徒麟南的儿子么? 司徒麟南体格魁梧健壮,全身充满锐芒。但是眼前的司徒逸飞,清俊高瘦,俊美尔雅,眸光温润,笑容浅淡,全身上下无不朗然照人。 她对司徒麟南恨之入骨,却无法对眼前的司徒逸飞产生相当的恨意,因为他曾经救过自己么? “司徒少爷,可否近身让老夫一看!”项无拘忽然沉声道,浓眉蹙起。 “有劳前辈!”司徒逸飞淡笑说道,走至项无拘的面前,自行掀开衣袖,露出手腕。 那是一只相对于男子来说过于纤细且白皙的手腕,清晰的能看见其下的青筋血脉。 项无拘伸手替司徒逸飞号脉,脸色逐渐凝重。 沉吟了片刻,他松开手,对上司徒逸飞的眼。“恕老夫无能!司徒少爷的心疾乃天生所赐,除了用药物维持,别无他法。” 司徒逸飞闻言依然淡笑如风,黑眸温润如水,似乎早已心明如镜,反而温声宽慰道:“前辈勿需自责,生死有命,晚辈早已看开!” 司徒麟南忽然沉下脸,冷道:“本将军千方百计请两位来替犬子医病,想不到号称‘天山神医’的项无拘竟是与那些庸医无异!” “爹……”微弱的抗议声,不及蚊蝇的嗡鸣。温润的眸子低垂,掩下所有的情绪,不让人窥见,也无人能窥见。 司徒麟南面有愠色,冷瞪司徒逸飞一眼! 其他四人看到这一幕,除了凌王神色如常,悠闲喝酒,风清晚与项、白两位前辈,皆神色微变,各自诧异。 “将军若真想救令公子,老夫倒知道有一个办法可冒险一试!”项无拘老眼精芒一闪,似是洞悉一切。 “哦?何法?”司徒麟南的锐眼瞬间迸出一道亮光。众人看的极为清楚,那不是喜悦,而是贪婪! “不知将军可曾听过‘以心换心’之说?” “什么?!”司徒麟南的脸色霎时僵硬,嘴角的一丝贪婪笑意还来不及收回,整个脸孔扭曲怪异,目露狰狞。 其他人的眼中,同样闪现一丝惊疑。就连司徒逸飞亦抬眸,惊讶万分。 “将军若想救得令郎,只有一个方法可行,那就是以一颗崭新鲜活的‘心’换取令郎现在的这颗‘心’!而且,必须是至亲之人方可!”项无拘一脸肃穆,并无半分玩笑之意。 司徒麟南起先一脸惊愕,旋即放声大笑,嘲讽说道:“项神医果然与众不同,不知你这‘换心’一说可有依据?是否有成功先例?” “将军大可不信,老夫言尽于此!反正至今确实无人做过先例!”项无拘面容沉稳,不屑再多说一语。转而看向凌王,眼中带笑。“尉迟小子,多年未见,可还记得当初的约定?” 凌王笑而不答,只是端起桌上已斟满美酒的青花瓷酒杯,“嗖”的一声,被灌注内力的酒杯腾空横过圆桌,朝项无拘飞去。 项无拘两指一收,平稳接过酒杯,顺势一仰饮下,并大赞一声:“好酒!” 自始至终,酒杯内的水酒未洒落一滴! 他们两人的身影几乎同时飞离凉亭,跃上九曲回廊,两人各站在一边的廊柱之上,边打边行,湖水在强劲的内力冲击下,击出千层水花。骤起复又落下。 这是……切磋武艺? 风清晚眯眼望去,心中虽早有预料,但还是吃惊不小!凌王使的皆是天山派的武功,且功力不输她与师兄,而且,据她猜测,他至少练了十年以上! 难怪他对天山派如此熟悉!相必定是受到了师父的指点,就不知他们二人在何种机缘巧合之下结识? 风清晚明眸绽出一丝亮光,这可有趣了! 师父一向严谨沉稳,性情耿直,虽然江湖上名望颇高,却极为厌烦那些虚名。近几年,更是常常与师娘出外游历,以逃离那些上山纠扰的江湖人士。 而凌王是尊贵无比的王爷,也是师父最讨厌的权贵。而今看他们二人从刚见面的戏言,到现在的互斗,似乎都充满着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凉亭内的司徒麟南,看到凌王与项无拘顾自打得难舍难分,根本未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心中早已暗火狂炽,总奈这两人却又是不能轻易得罪之人!心中的怒火化为一双锐利阴鸷的眼神,瞪向一边的司徒逸飞!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爹……”司徒逸飞扬声叫道。却见司徒麟南步伐未停,昂然阔步,转瞬即逝。 “抱歉!招待不周,请娘娘和前辈见谅!”司徒逸飞一脸尔雅的对着在座的风清晚和白汐凤行礼。 “司徒少爷,夫君性情耿直,万望莫怪才是!”白汐凤点头回礼,面露微笑。 “怎么会呢?项前辈所言句句属实,晚辈早已心知肚明。”司徒逸飞笑容和熙,眸底却迅速掠过一抹黯然。 风清晚早在司徒麟南走的时候便也想跟上,她没有忘记今夜来的真正目的!只是看着亭内几年未见的师娘,她的心中终是有丝不舍。 师娘依旧还是那么温柔和善,想起当初刚上山之时,每天都是师娘在她的身边悉心照料,一直以来,把她当作女儿般疼爱。可是此刻她却不能与她相认! “司徒少爷,老身想与娘娘单独说会话,不知司徒少爷可否成全?”白汐凤温柔说道,语气之中却带有不容拒绝的威严。 “当然。晚辈正要去厨房再叫几个小菜,待王爷与项前辈切磋过后再食。”司徒逸飞心明如镜,微笑的揖身之后,离开了凉亭。 亭内只剩下风清晚与白汐凤,两人对面而坐。风清晚忽然觉得心尖微颤! 她能感觉到师娘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心中微有一丝慌乱,是否师娘看出了她的破绽? “娘娘,请恕老身直言,娘娘对王爷可真是情深一片呢!”白汐凤笑意盈盈的说道,娇哝柔软的嗓音,有一种江南女子的婉柔。 风清晚匆忙垂眸,状似娇羞的柔声道:“前辈莫要取笑我了!” 白汐凤轻笑出声,凤眸温柔似水,风清晚却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发毛…… “老身可否冒昧地问娘娘一个问题?” “前辈请说。”风清晚手心爬汗。别人或许不知,但是她再清楚不过,师娘最大的杀伤力便是她笑得最温柔的时候。 “老身长年与夫君出外游玩,对天下大事知之甚少,不知娘娘与王爷何时成亲又是因何成亲的呢?” “三……三年前,我奉父皇之命,嫁到央国。”她怀疑师娘已经看出了她的身份,否则师娘又怎么会这么问呢? “父皇?” “是,我本是燕国的公主燕婉。” “晚儿,你你你……如何知道的?”白汐凤忽地站起身,凤眸惊瞠,不自觉的惊喊出口,温柔的脸容震惊不已! 师娘唤她的名字了!她认出了她的易容! 风清晚的震惊不在白汐凤之下,微颤着起身,垂下头,眼眶泛红的低语:“师娘,你……都知道了?” 师娘会如何罚她?会怪她任性妄为么? 白汐凤惊愣回神,眸光微闪,疑觉哪里有异,“你叫我什么?” “师娘。”风清晚抬起水雾清眸。 白汐凤上前握住风清晚的纤手,凤眸含泪,哽道:“你这孩子……” 风清晚双手回握,含泪说道:“师娘,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白汐凤慨然一叹:“晚儿,你的易容术已出神入化,就连师娘我也认不出了,若非看到你颈后的红印,师娘也很难相信眼前之人是你!” “师娘……”风清晚轻声娇道。 “晚儿,你告诉师娘,这三年你怎么成了凌王妃?是否,依然放不下心中的仇恨?” 风清晚心中一怔,抿唇不语,眸光闪烁不定。 白汐凤见此,心中已然明了。默叹一声,轻斥道:“晚儿,你即便要报仇,又怎能拿自己的终生幸福作赌注!” “师娘,十几年前的那天之后,我便没有了任何的幸福可言。报仇对我来说,是活下去唯一要做的一件事!”风清晚嘴角泛起凉意,幽幽说道。 白汐凤只觉得心疼,却也是无可奈何!这孩子自从经历了那次劫难之后,一直活在梦魇之中,心中一直想着为家人报仇,这么多年不管他们做了多少努力,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心!真是个执拗的孩子! “这樊儿也真是,怎能允许你如此任性妄为呢!上次回来之后,我和你师父一直追问你的下落,但是他死也不肯开口,把你师父气得差点要打死他!” 风清晚听得心口一紧,“师娘,不要怪师兄,是我不让他告诉你们的!” “我知道,樊儿从小便对你百依百从,若不是知道有他在保护你,我和你师父也不会放心呐!但谁想到,他竟连你随便嫁人也纵容你!我还以为……唉!”白汐凤说到最后,只得重重一叹,心中一阵凄然。很早之前她便看出,樊儿对晚儿一片痴情,但是晚儿一心只想着报仇,对儿女私情毫不动心。她本以为等晚儿不再想着报仇时大概就会与樊儿成亲,想不到她那傻儿子竟…… “师娘,师兄一直在保护我,暗中也帮我很多,你们不要怪罪他,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晚儿,你要为家人报仇,师娘无话可说,但报仇的方式很多种,为何要选择嫁人这条路?” “师娘,你听我说。” 风清晚娓娓道出这三年间的事情,包括她为何要进凌王府,为何易容,还有她与凌王间的约定,无一隐瞒。末了,她说:“师娘,我只希望你和师父能成全我!”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报仇! 白汐凤听罢,一时间无语相对,良久,她低声叹道:“晚儿,告诉师娘,王爷对你可好?” “我和他只是假夫妻,各取所需而已,不会有任何感情牵扯。”风清晚知道师娘担心什么,这句话说的格外掷地有声。 白汐凤不太赞同,“你们已经正式拜堂成亲,这夫妻怎么假的了?” “师娘,我与凌王之间有约定,一年之后,他便会放我离开凌王府的。到时,我便恢复了自己的身份,世上就没有我这个‘凌王妃’了。” “傻孩子……”白汐凤心中隐约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是她却无法说出口,晚儿这孩子为了报仇已经够辛苦了,她不忍心再刺激她。 “师娘,晚儿求您一件事!我的身份暂时不要告诉师父好么?”风清晚起身跪地,眸中含泪。师父一直阻止她去报仇,若是被师父知道了,她知道自己不会有事,但是却会连累师兄受罚!从小到大,每当她一提要下山报仇的事,师父都会责怪师兄管教不严。以前她不懂,心中为师父的不分黑白感到气怒。后来有一次,师兄照样受到责罚时,她忍不住要去找师父理论,却被她无意中看到师父双眼含泪,神情颇为愧疚。那时她似乎有些明白,师父不是责怪师兄对她的管教不严,而是对自己深深的自责。 她也问过师父为何不要她为家人报仇,师父却只是说:希望她能忘掉过去,活得简单快乐!她也希望自己能活得简单快乐,但是她的脑海中,永远也忘不掉那天的记忆。那血淋淋的画面,残忍的杀戮,尖声嘶吼……一遍遍在她的脑海中回旋。她知道,除非她亲手解决了那些贼子,否则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从那场噩梦中逃脱! 她必须要亲手杀了那些人!然后,如果她还侥幸活着的话,也许她会试着过师父说的那种简单快乐的生活。 “好,师娘答应你,你快起来。若是被人看到,对你可不好呐!”白汐凤上前扶风清晚起身,她的心中又怎会不明白呢?晚儿的固执常常让他们俩老伤脑筋,但是当年的事情,又非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何况他们早已决定不再过问那件事! 白汐凤望着风清晚,眸底深藏一抹担心,她真怕晚儿的固执早晚会害了她,若是再被她查到当年的事情,不知她是否能接受得了? 白汐凤试探的问道:“晚儿,你可想过,若是哪天报完仇,你的日子如何过?” 风清晚心中一震,还未想到如何回答,凉亭外的回廊上已落下了两道身影。 项无拘和凌王一前一后走进凉亭,两人一致看了风清晚一眼。 不知为何,风清晚觉得师父的眼神令她心安。而凌王,他似乎心情极为不好!在望着她时,俊颜铁青,墨眸深处藏有一抹冰厉!寒气逼人! 他们还未说上话,司徒逸飞似是早有预知,从回廊的另一边进到凉亭。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手中分别举着托盘。 司徒逸飞一边令丫鬟放下手中的托盘,一碟碟精致的美食跃然在目,一边扬起一脸和熙笑容,温言道:“项前辈,凌王爷,家父临时有事缠身,已先行离席,他特令在下好好款待贵客。想必两位已经累了吧,这是家父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几样小菜,请慢用。” “哼!司徒公子不必多此一说,老夫知道令尊的脾性。”项无拘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司徒逸飞闻言不觉尴尬,反而笑得愈加温雅,“前辈既然知晓,还望前辈能给晚辈一个薄面,这杯水酒,晚辈代家父给您赔不是!”话毕,司徒逸飞举起一杯酒,对项无拘作揖。 “你的身子骨奇差,不宜再喝酒,这杯酒老夫心领了。今日若不是看在你与老夫有缘的份上,老夫定不会来此宴会。”项无拘话完,举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而尽! 司徒逸飞笑笑,亦喝下杯中之酒。 项无拘见状,面无表情的老脸微变,硬声说道:“你若不听劝,照此下去,你的寿命最多只有五年!” 司徒逸飞眸光微黯,闻言笑容加深,一脸无谓。“才一杯酒而已,死不了的。” 项无拘眼光一冷,立刻站起身,说道:“既然有人枉顾自身的性命,老夫今日来此也只是多余,代我向你那位爹说一声,叫他别再痴心妄想!老夫绝不会答应他!老婆子,我们走!” “老头子,何必生这么大的气!”白汐凤软言劝着自家相公,接着转向司徒逸飞:“司徒公子,你心中应最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无论如何,请别拿自身的性命说笑。” 司徒逸飞嘴角的笑弧微微一顿,继而像是再也笑不出来一般,白皙俊美的脸上渐渐沉凝。 “走了,还与他啰嗦什么?尉迟小子,你来一下,老夫有话对你说。”项无拘催促说完,率先走出凉亭。 凌王一言不发,跟着项无拘出了凉亭。 白汐凤握了握风清晚的小手,凤眸微有湿意,无声的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 风清晚轻轻点头,心中明净透亮,眼前一片迷蒙的望着师娘的身影逐渐消失…… “人生的聚散别离,皆因一个‘缘’字!有缘自会再相见,娘娘勿需太伤心了!”温润和缓的嗓音,如溪水潺流般温暖心田,轻柔的划过风清晚的耳边。 风清晚蓦地一怔,回神惊觉,凉亭内只有她与司徒逸飞两人。 清亮的眸光一转,正对上看着她的温润眸光。风清晚心中暗惊,刚才她与师娘的分别,皆被他看在眼中。他发现了什么了么?为何叫她不要伤心? 想了想,她垂眸浅声回道:“司徒少爷说的是!” 司徒逸飞眉稍带笑,瞳眸坦然,似是了然一切的道:“娘娘不必如此拘谨,刚才您应该也听到了项前辈的话,在下病入膏肓,已是将死之人,即便知道些什么,也只会带入坟墓之中。” 风清晚闻言惊愕的抬眸,她以为会看到他的自嘲或是落寞,却只在那张柔美白皙的俊颜上看到温文和熙的笑容,似暖阳一般…… 他的神色太过异常,令风清晚心中升起一股警觉。她柔声浅笑道:“司徒少爷多虑了,我并没有觉着拘谨,也不曾以为少爷会说些什么。” “是么?”司徒逸飞一径的笑,眸光晶亮。“娘娘刚才似乎与白前辈相谈甚欢,方才在分别之时,你们两人无声胜有声的凝望,就像是一对情谊深重的母女将要长远别离。” 风清晚略微蹙眉,直觉的觉得这个司徒逸飞有话要说。她不动声色的回道:“司徒少爷眼力过人,观察入微。刚才我与白前辈确实是一见如故。她与我说了一些王爷与项前辈之间的渊源,加之白前辈温柔亲切,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临走之时心中突生一丝感伤,倒让司徒少爷笑话了。” “哪里。娘娘性情纯良,才会随性感怀。是在下无礼窥视在先,还望娘娘莫要放在心上才是。”司徒逸飞一脸真诚,黑眸定定的注视着她,似隐忍着什么。 “不会。”风清晚轻微点头,始终是一脸的平淡,维持着疏离的语气。 她对这个司徒逸飞有种说不出口的矛盾,他救了她一命,而且他给她的感觉,始终是温善亲切的,可是一想到他是司徒麟南的儿子…… 真的很难相信,伪善狡猾的司徒麟南竟会有个如此温雅明朗的儿子!即是这样,她和他便不可能成为朋友,他们注定是敌人——在她杀了他爹之后! 夜凉如水,一阵寒风吹来,四周的烛火微微摇曳。 风清晚双拳一握,全身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她穿的衣装比较单薄且宽大,夜风一吹,阵阵冷意袭来。 司徒逸飞一见,身由心动的脱下自己的外袍,走至风清晚的身后,正要轻柔的披在她的肩上,却看到那露出的雪白颈项上暗藏一块红色如桃心般大小的红印。 他全身一震,瞳眸之中同时闪过一抹狂喜和沉痛…… “司徒少爷,本王认为,替妻子披衣这件事,最好还是由做夫君的来做,你认为呢?”凉薄低沉的嗓音,在凉亭外响起,凌王一脸阴寒的缓缓走进亭内。 司徒逸飞白细的手一颤,险些拿不住衣袍,双手紧紧一握,一脸温笑道:“凌王说是极是!在下也是那样认为。既是夫君该做的事,那便应当尽心尽责,莫让他人得空才是。”说完,他从风清晚的身后绕到前面,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 风清晚惊愣的望了他们两人一眼。方才司徒逸飞要给她披衣时她也吓到了,正要拒绝时便听到了凌王的声音。看他一脸平静,眸底却阴鸷暗沉的可怕!他今晚到底在气什么? 凌王墨眸冷沉,踱步走至风清晚的身边,长臂一伸,圈住她的细腰,顺势带入怀中。眼光却一直未离开那张过于白皙俊美的男子脸上。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今夜多谢司徒府的盛情款待,夜深不便久扰,本王回府了!” 司徒逸飞依旧一脸和熙温笑,揖身说道:“司徒逸飞恭送王爷和娘娘。” “不必!”凌王冷声打断,揽住风清晚的腰,毅然离去。 风清晚被迫呆在他的怀里,刚要抬头说话,却被一只大掌强压住头颅,令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心中气怒不已! 直到那相拥的身影消失,司徒逸飞还站在凉亭内,唇角的弧度还在弯着,可是他却觉得心口苦涩异常,明明没有病发,却为何觉得心痛得比发病时更甚?! 认出她,只需一眼! 虽然是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但是那双澄亮如星的黑眸,早已深刻在他的脑海,教他绝不会错辨! 不久前的那天夜晚,他独自在房内作画,忽然听闻到一声闷响,他开门一看,便被陷入眼帘的那张惊艳绝丽的容颜深深震骇住了! 这个女子绝美,虽然她一脸惨白,仍不损她的美艳,但是让他震惊的并不真正是这绝色的容颜,而是那双清亮如星辰的明眸以及眉宇间的一丝熟悉感。 没有多想,他便救了她。只是当他应付完外面搜查的士兵和凌王,再次转身进屋时,已看不到她了…… 他曾后悔万分,为何让那位女子就这样消失了……他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她,有很多的疑惑想要解开,那一丝熟悉感,困扰着他许久许久。 直到今日,当他再次见到那双澄亮的眸子时,他的心中激荡不已,以为这次相逢是老天怜悯他,却不知,她已是别人的妻了…… 前后连起来,他终于明白那晚凌王出现在他院子里的真正原因了!只是,他不敢相信的是,她竟是真的要杀他爹!当他在她的眼中看到对爹的仇视时,他只能暗惊不已。这中间,到底有何隐情? 他的心中不愿承认,他和她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甚至永远也不会成为朋友!但是他想认识那个女子,想了解她的一切,想着,即使只能和她共处片刻,也是美好的,为他这即将逝去的短暂人生添上最后一抹也是唯一的一抹彩色! 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似曾相识的桃心红印…… 他和她,还有可能再见么? 一抹苦涩的自嘲,慢慢逸出唇,冰凉的水滴,从颊上滑落,沉入湖水中,泛起丝微的涟漪,瞬间消失无踪…… …… 29 两人之缘 “你做什么?”直到两人上了撵车,风清晚方才气怒地抬起头,清眸瞪着他。 之前一路上她顾忌着将军府内的下人,所以一直未敢挣扎,直到现在上了车,锦帘垂下阻隔了外面的视线,她才露出冷然冰厉的清颜。 凌王上车后便放开了对她的钳制,一脸怒气亦不再压抑,冷沉的回道:“你还有胆问本王?” 风清晚被问的莫名,低声冷道:“把话说清楚!” 凌王的身形趋近她,墨眸灼灼闪烁,一字一句的道:“风清晚!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燕国的公主燕婉!是本王的王妃!你想攀上司徒府借此报仇,也请你忍耐到一年之后或者脱下你这张凌王妃的脸!” 他说的什么?风清晚黛眉紧蹙,眸中充满怒火。“你不要含血喷人!” 凌王薄唇讥诮的一勾,“本王含血喷人?那刚才是谁在凉亭之中与司徒逸飞卿卿我我?”想起刚才那幅“浓情蜜意”的画面,他心中的怒火不觉再次上升! “那是……”风清晚张口急辨,却被硬声打断。 “不要告诉本王,刚才你们两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本王亲眼所见,不会相信你的狡辩说辞!”凌王一脸漠色,眸底早已凝成一股寒冰,说出口的话字字如刀! “你……莫名其妙!”风清晚放弃解释,既然他的心中已把她想的那么不堪,她说再多也是无用! 凌王剑眉冷挑,这女人,好大的胆子!“风、清、晚!”隐含凛厉的低沉嗓音,夹杂暴风雨欲来时的强势,凌王冷峻的脸渐渐靠近她,墨眸紧紧盯着那张平凡的小脸上唯一璨亮的双眸。“不要试探本王!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底线,本王给你的纵容也有限!”话毕,凉唇轻柔的划过她柔软也同样冰凉的菱唇,轻触之后,匆匆放开。 风清晚一动不动,心底无声的冷笑,你尉迟轩墨是多么精明之人,若她毫无利用价值岂会给出半分纵容? 凌王单手勾住她的下颚,忽然魅惑一笑,凑近她的耳垂边轻柔的说道:“本王要你记住,这一年之内,你只是本王的王妃!” 风清晚怒不可遏,却也在同时,脑中似乎一个激灵,一个突兀的想法窜出来。她试探的平声问:“你在吃醋?” 凌王脸倏地一寒,下颚紧绷,冲口道:“难道本王不该吃这醋么?” 一句话说完,车厢内突然安静异常,她惊愕的瞪着他,他亦同样的僵楞住。 风清晚没有想到他竟冲口这样说,她以为那只是自己的猜测!不过也仅仅是瞬间,她的心中便已反应过来,他只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他的王妃,他必须要顾全自己的颜面,这种私心人人都会有,他会这样“吃醋”也不足为奇了! 相反凌王的脸上虽然只有微微的一愣,心中却震骇不已!他这才知道,原来心中那始终纠结的怒火竟是“吃醋”!他在吃醋! 当理清了心中的情绪后,他的心情不仅没有好,反而更加郁卒。凌王猝然放开风清晚,侧身而坐。 接下来,两人都静默不语,各自沉思。 直到回到了凌王府,进了婉苑的大门,他们之间一直未互看一眼,也未说一句话。 已经快过了亥时,夜色深沉。风清晚累了一天,回到婉苑后便洗漱上床准备就寝。 直到身边传来细微的声响,她才发觉原来他一直没有离去。 她以为他今晚不会留宿在婉苑的。是以,刚才她先进屋后便直朝寝居走来,根本未留意身后有没有人。 凌王掀开锦被上床,沉默了良久,他的大掌在被子下面寻索,直到握住了她的一只柔荑。 风清晚微微一僵,挣扎着要抽回自己的手。 凌王更加用力的握住,平淡无波的嗓音响起:“想知道今晚你师父与我说了些什么么?” “不想!”风清晚想也没想便开口回答。他的力气很大,她竟挣不开他,小手一直被他紧握着,心下不由得更加气恼! 凌王侧过身,另一只手拿着一样东西伸到风清晚的面前。“拿去,不过你一定要还给它的主人,不准戴在身上!” “这什么?”风清晚忘记了挣扎,疑惑的用另一只手接过那样东西,窗外微弱的月光映照,她借机看清楚了手中的……是师兄的玉佩?! 她惊愕的转身面向他,“你不是说这个被小偷偷走了,找不回来了吗?” 凌王睨她一眼,狂妄道:“本王之物,哪个小偷敢?” 风清晚清眸一眯,“你骗我!” “你不也骗了本王么?”墨眸同时危险的眯起,“你说这是你那故友之物,但是这玉佩上却刻有一个‘项’字!” “什么?”风清晚震惊的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她只知道这个玉佩师兄从小戴在身上,却从不知道玉佩上刻的还有字。 蓦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冷声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了这玉佩是谁的!” 凌王并没有否认。“不错。” “为什么?”风清晚怒问。想到那时她为了找回玉佩,还伤透了脑筋,现在才发现自己竟是一直被他耍着玩! “那时本王并不知道你的目的何在,何况本王也不知道项樊是你的师兄。”凌王说的毫无愧疚。 风清晚沉默,他说的确是事实。“那现在呢?为何又还给了我?” “错!”他一顿,眸中闪过一抹沉色,“是让你物归原主。本王说了,不准你把它戴在身上,明天立刻还给你那师兄!” 想到晚上知道的事情,心中的一口郁气又聚集起来…… 风清晚似乎察觉到什么,眸中闪过一抹玩味,“为何?我戴在身上又如何?” 凌王脸色一寒。“本王说了,不要再试探!” 风清晚闭嘴,黛眉却高高扬起。 凌王见她一脸兴味,俊颜闪过一抹傲然与复杂。转个身,仰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床顶。 “你和师父……是怎么认识的?”风清晚看着他的侧颜,突然就开口细声问道。话一出口,她自己也诧异不已。 他的大掌仍旧握住她的,不知何时,她却忘了挣扎。 凌王转眸看她一眼,似乎也惊讶于她竟会这样问。 “算了,就当我没问。”风清晚看他一副不想说的模样,正好给自己找到了掩饰的借口,匆忙转过身,逼自己忘记刚才一时的口快。 凌王她懊恼的模样,薄唇轻轻扬起,沉默了一会,方才开口说道:“本王十几岁的时候,经常溜出皇宫到市集上游玩。那时年少轻狂,对很多事都很好奇,却又狂傲自负的很。有一次,本王照常在市集上闲逛,忽然有一名乞丐抱住了本王的腿。那名乞丐见本王穿戴不俗,一直跟着本王,直嚷着要本王打赏他纹银。” 风清晚听到这里一扬眉,像他这样的人会有那个怜悯之心么? “你那是什么表情?”凌王见到她扬眉,已猜到她心中所想,不自在的撇嘴。 风清晚唇角微微颤动,忍着笑摇摇头。 凌王见她没有多说,接着说道:“本王见那乞丐年纪轻轻,身强体壮,抱住本王的腿时竟令本王丝毫不得动弹。当即本王便知道这是一个骗子!本王自然不会施舍给他任何的银两。但是他在大街上抱着本王,周围很快便围了很多观看的人。本王那时心中早已认定那个骗子无耻之极,没有多想便使出内力硬是逼退了那个人。却没有想到,那人竟承受不住,没几下便咽气了。” “本王遭到围观之人的怒骂,当时本王心中只觉得憋屈,声称那人是骗子。但是却没有任何人相信本王,后来围观之人一一散去,突然有一人拍了拍本王的肩膀,说:他确实是骗子。本王当时心中一喜,以为终于有人相信了本王的话。”凌王说到这里一顿,墨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暗潮。 风清晚静静听着,她知道那个拍他肩膀的人便是师父。但是她了解师父,师父不是那种不分是非黑白且多管闲事之人,若非事出有原…… “那老头,也就是你师父,告诉本王,那位年轻人确实不是乞丐,但他本身其实早已身染重病,不久便会离世。他乞求要得银两,并非是为了治自身的病,而是为了家中老母与三个黄口小儿。他知道自己将不久与人世,可是他放不下家中年事已高的老母与孩子,他只希望自己能在临死之前为他们做些什么。而他之所以能把他的腿抱得那么紧,只因为那是他最后的一点希望,他是拿拼命的力气去争取。” “当时本王当然不会相信那些说辞,固执的认为是那年轻人自己好吃懒做,四肢健全却不懂得辛勤劳作,只会坑蒙拐骗!认为那年轻人死有余辜。所以当然也未对那老头好脸色,加之那时天色已晚,本王便速速回宫。这便是我与你师父的第一次相遇,听着觉得如何?”凌王说完,转头看向风清晚,唇角似有若无的勾起,似嘲似嗤。 风清晚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说出事实。“师父不是多管闲事之人,这后面肯定还有事情发生。” 凌王赞赏的看向她,幽幽说道:“过了一段时日之后,本王再次出宫,又遇到了老头,他说要和本王打赌。若是本王输了,他要本王答应他做一件事。本王那时虽然年少却也知道这人深藏不露,自然不会和他打赌,谁知他竟与本王动起手来。以本王的武功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但是他却也同时激出了本王的傲气!后来还是与他赌了,自然,本王输了。他带本王去了那位年轻人的家,让本王亲眼看到了他说的那些事实。” “后来?”风清晚挑眉以待。她的脑海中不自禁的想到,当时年少的他,一脸的愤懑不甘,被师父教训时的模样。 “后来,本王每次出宫便会遇到那老头,他说这是本王与他的缘。他教会了本王许多东西。直到几年后,他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本王那时才知道,他经常游历四方,有时甚至一年也见不到一次,本王曾追问过他,他说,缘分到了自然会散。但可惜的是,本王的身份注定本王无法是自由之身,无法像你师父那样随性而活。”言语中,凌王的语气充满了一种敬畏,虽然说话依旧是冷声恶气的。 “你为何不叫师父而是叫老头?”风清晚问。 凌王撇嘴,“并非本王不愿叫,是那死老头自己脑筋固执,不收本王这个徒弟!说什么不想与皇家人有瓜葛,哼!” “啊?”没想到是这样,风清晚惊愣的瞠眸。转念一想,这也确实是师父他老人家会做的事,师父曾说这一生都不愿收徒,当年若不是她无依无靠,也不会收下她这个徒弟。想到此,不禁莞尔一笑。 “那,当年师父与你打的什么赌你赌输了?” 凌王闻言全身一僵,眸中闪过骇色,瞪着她道:“不准提这件事!” ……。 30 未来不知 风清晚暗中撇唇,不问就不问,干嘛那么凶?心下想到:不过下次可以去问问师父。 “也不准去问那死老头!”凌王像是早已料到,突地在她的耳边低咆。 风清晚吓一跳,瞠眸瞪着他。心中更加确定此中必定事有蹊跷,否则他的反应也不需要这么激烈! “听到没有?!”凌王见她不说话,再次问道。 “听到了,不问就不问。”风清晚咕哝一句。只觉得这人反复无常,翻脸无情。 “若是你胆敢问的话,本王保证你的贞操不保……”凌王邪邪一笑,凉凉的威胁道。 风清晚不敢置信的瞠大眸瞪他!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怎么?不相信?要不要现在试试?”说着,凌王的俊颜故意凑近她几分。 “王爷!”风清晚冷声喝止。此时她方才惊觉今夜和他交谈的太多,这已远远超过他们能交谈的范围。沉下脸,淡淡的说一声“夜了,睡了。”说完转过身朝着靠墙的一面,闭目入睡。 凌王岂能容她闪躲,大掌轻覆上她的娇颜,虽未施力却不容她闪躲的面对他。酸道:“怎么?让司徒逸飞那小白脸披衣就成。本王却是连碰都碰不得?” 风清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回道:“王爷这醋未免吃得也太多了些,不怕酸了牙么?” 凌王的剑眉挑得高高的,额上青筋隐约浮动。“本王好歹也是你的夫君!” “只是挂名而已!”她不屑的冷嗤一声。 “本王随时可以‘正名’!”咬牙切齿。 风清晚脸上的表情渐冷,下巴微微抬高,“王爷想破坏之前的约定?” 凌王邪笑,“本王从未忘记。不过皇兄告诉本王,说近日燕国的皇帝,也就是你的‘父皇’给皇兄去信,问为何你成亲三年了还不见有子嗣诞下?爱妃觉得本王该如何回复呢?” 风清晚暗暗咬牙,她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这只不过是威胁她的话语罢了。燕国皇帝这三年来都没有过问,不可能到此时了才来关心。若想这样就逼到她也太轻看她了! 她状似深思良久,明眸一闪,柔柔的道:“王爷至今未有子嗣恐怕并未全是妾身之过吧,早在妾身进府之前,王爷不就已经有了两位侧妃了么?妾身听说,她们之前可是非常受王爷的‘宠爱’呢!既然都未受孕,究其原因,妾身觉得当请御医诊治一下才妥,王爷认为如何?” 她的嗓音极为轻柔,但是言下之意却是——其他受宠的嫔妃都没有受孕,她这个‘假’妃子又怎么可能受孕呢?究其原因说不定是你自身有病的缘故! 她那怀疑的眼神令他的额上青筋暴突,黑眸闪过一丝复杂黯沉,似乎隐忍了许久,他方才慢慢调适好,谑笑道:“若你想试试,本王不介意让你拥有本王的孩子!” 好自大!好狂妄的口气!像是女人能怀上他的孩子是上天恩赐一般。不过她风清晚受不起!“我没兴趣!” “哈哈……”凌王朗声大笑,似是有什么愉悦到他。墨眸深处却有一簇暗火,熊熊燃烧。 风清晚无言,转身便又要睡去。 他的唇蓦地凑近她的耳边,低醇的嗓音蛊惑般的道:“清晚,考虑一下本王的建议如何?” 风清晚心尖一寒,怒火上升,小巧的耳垂却敏感的染上热烫的红晕,以更加清冷无温的声音道:“孩子只会是牵绊,于你我都无益!何况,没有任何理由不是么?” 凌王看着她平静的侧脸,“什么理由?” “我们之间为什么要有孩子?”她问出口,口气僵冷。突然觉得今晚这话题说的有点莫名其妙,他们俩怎么会说到“孩子”这个事情呢?根本浪费时间,毫无意义的聊天! “我们之间为什么就不能有孩子?”凌王反问,口气隐约透着一股暗火。 “没有理由。” 他唇角抿紧,硬声问:“生孩子还要有什么理由?” 风清晚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如果刚开始她还觉得这只是纯聊天的话,那么现在她也感觉到了,这人是在说真的!他要和她生孩子?!和她? 天!心中不知道震惊多些还是觉得好笑多些。 风清晚身形未动,唇角扯出一抹讥诮,却只是淡淡的,柔声道:“或许是王爷想当爹了,不过请去找其他的嫔妃吧,我是风清晚,从来就不是你的凌王妃!” “你是风清晚如何?不是凌王妃又如何?本王非常清楚三年前与本王成亲的女子是谁!”叫他去找其他的嫔妃?真是好大的度量! 她真的有丝着恼了,“你我都心知肚明,那是一桩假的婚事!根本不能作数!” “难道你是说当日与本王拜堂的人不是你么?”凌王的眼危险的眯起,她有胆敢说不是的话…… “那……只是权宜之计!” “是你就行。我们拜堂成亲不假,我们当了三年的夫妻不假。既然如此,我们生孩子就是理所应当之事,还需要什么理由?”他在心底松口气,还好她未否认。 风清晚楞住了。她想起师娘对她说的话,说到底,她确实是在拿自己的婚姻当报仇的筹码。可是婚姻并非是她一个人的事,虽然她一直不认为这有什么,也从不觉得这桩亲事会有什么,在她的心底,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假的而已,也始终认为,既然假的,当然不可能存在真的东西。她从未在乎,也从未想过,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师娘说的对,拜堂成亲又怎能假的了?而她,确实是嫁给了他啊! 不过,即便如此又怎样?他们是真的夫妻,却也是一对毫无感情的夫妻。他们之间只有协议,所以那些夫妻该做的事,例如生孩子,永远也不可能发生在他们这一对身上!不仅她背负的仇恨还没有报完,她知道自己和凌王根本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一年之后,两个人分道扬镳,从此各奔东西永不相见。既是如此,他们生个孩子出来做啥? 还没有想清楚,耳垂边却传来温热的炽烫,零星落下的吻顺着她的耳边一路滑向雪白的颈项,温厚的胸膛紧跟着贴近,她身上的温度渐渐攀升…… “你……你做什么?”风清晚惊吓的立刻退开他缩到床的一边,清眸狠狠的瞪着他,却有一抹难以察觉的慌乱闪过。 “既然没有理由了。那我们接下来当然是来生孩子啊。”凌王邪魅的一笑,俊朗的眉目舒展,神情慵懒的好似捉住了猎物的猎豹。 “尉迟轩墨!”她冷喝!清眸同时闪着戒备。 “风清晚,敢直呼本王名讳的女人,只有你。”他淡淡的说道,神情莫测的盯着她。 “即使我嫁给了你是真的,但是你应该也很清楚,我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就算世人都知道我风清晚嫁过人我也不在乎!”名节那些东西她不在乎,她要的是报仇!她是因为报仇才来到凌王府!她在心中不断的重复这些话,眸光清寒如芒的直视他。 凌王脸色铁青,却未再说话,墨眸沉暗幽冷。 室内一片死寂。 似乎是过了很久很久,当她以为就要这样一直静默下去时,凌王缓慢的开口:“若是哪天你报仇成功还侥幸没有死的话,你会怎么度过余生?” 风清晚再次愣住!这话,与师娘问她的一模一样!她无法回答,只能杏眼圆瞠,怔怔的望着他。 “难道你从未想过以后的自己该如何活?”他再问道,眸底愈沉。 她依旧纹丝不动。 “风清晚,你该想想,除了报仇,你还要什么?” …… 除了报仇,她还要什么呢? 不!她什么都不需要!她只要报仇! 风清晚连续几日来的脑海中都充斥着这样的问答。那道低沉的嗓音如鬼魅一般回旋在脑海中,左右她的思绪。 这日,风和日丽。 凌王府花园内的仙游亭,亭下的水池中,五彩鱼儿自在遨游。风清晚依栏而坐,手中拿起一点鱼食,漫不经心的喂着池中的鱼儿,雯月随侍在一旁,双手正托着装鱼食的碟盘。 “婉妃姐姐今儿真是好兴致,这池中的鱼儿也真是有福气,能得到姐姐亲自喂食,可称得上荣宠之极。” 风清晚抬首面向这声音的地方,一身艳红裙装的淑妃格外明艳照人,正娉婷的朝这边行来。 她知道淑妃一直对她有敌意,但倒不曾表现的太明显,像今日这样明褒暗贬近乎挑衅的言辞,倒是让人玩味。 风清晚停下手中喂食的动作,今日她的心情郁闷,实在疲于应付眼前的景况。虚应了一个浅笑,只道:“妹妹来了。” 说话间淑妃已来到了亭内,明艳的美眸精光闪烁,嘲道:“姐姐莫不是在怪妹妹扰了你的清净?” 风清晚微讶的暗中扬眉,“妹妹这话从何说起?”她能感觉到淑妃今日对她的敌意异常明显,为何? 淑妃却只笑而不答。径自坐到了风清晚的对面,似羡似妒的说道:“泠雪听闻前几日王爷带姐姐去了将军府赴宴,姐姐可真是好福气了。” 风清晚莞尔一笑,唇边淡淡轻扬,转眸看向池中游荡的鱼儿,聪明的对这句话未置可否。对于这样的言语,她一句也不想多说。不论她如何说,都会有一种“恃宠而骄”之嫌,尽管她毫无此意。 淑妃对她漠视自己的态度虽然有怒,也只暗藏于心,明艳的脸上笑容不减,美眸晶亮,神秘般压低音量道:“不知姐姐那晚可有见到司徒将军之子司徒逸飞?” 闻言,风清晚眸光一闪,转而看向她,淡声道:“确有见到。” “他可好?”淑妃脱口问出,美眸中隐约有抹炽亮倏闪。 “不知淑妃妹妹说的‘好’指的是?”风清晚状似不懂,温声问道。清亮的眸却早已捕捉到淑妃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炽亮。加上她今日的言行,心中已约略猜到了大概。 淑妃既是刘显的干女儿,想必也与司徒麟南认识,那她会知道司徒逸飞便不足为奇,至于她眼中闪过的亮光,以及那急切的语气,倒是颇令人寻味。 淑妃自知自己问的唐突,心中正不知如何解释,听此一问,立刻笑意盈盈的应道:“姐姐来自燕国,恐怕是有所不知吧。这司徒公子可是央国所有未婚女子心中最想嫁的夫婿呢!传闻他的相貌比女子还要美上百倍,他的才情更是无与伦比,可惜他天生患有心疾,必须靠药物维持,身体孱弱的只能长年静养。否则他恐怕也早和司徒将军一起征战沙场。但即使是大夫都说了他命不久矣,所有的女子仍然想嫁给他!与他那样温润如玉般的男子,哪怕只能做一天的夫妻,也是甘心情愿呐!” “是么?”风清晚面露惊讶,事实上心中确实惊讶不已。不过令她讶异更多的并非因为司徒逸飞,而是,淑妃说话时的神情…… 淑妃心中顿生警惕,想不到她一时不察泄露了太多的情绪,而眼前的燕婉却依旧一脸平静,那双直视自己的眸光透着一股兴味,莫名的令她胆寒!这个凌王妃,果真是深藏不露! 心思百转千回,淑妃立刻收回所有的情绪,状似调笑般说道:“姐姐见过那司徒公子莫不是被他的风采所倾倒了?” 风清晚温婉一笑,认真的柔声道:“司徒少爷的确是一表人才,不仅长相俊美,待人也斯文有礼,堪称是君子!” “姐姐真会说笑,这话若是让王爷听去了,不知姐姐要如何向王爷解释了!”虽是说笑的口吻,语气中却显露出一丝慌乱,美眸敛沉了几分。 “我只是说出心中真实感受,妹妹莫要再取笑我了。”风清晚佯装娇羞的闪躲,唇边的笑意加深,意味深长。 淑妃的脸色突变,美眸清寒,挤出一丝笑容,道:“姐姐,时候不早了,妹妹不打扰你赏鱼,先行告辞。” 风清晚望着那匆促离去的艳影,明眸闪着兴味的光芒。 她猜的没错,淑妃喜欢司徒逸飞! …… 31 竹阁谈心 回到婉苑,风清晚令雯月打来一盆热水,洗净喂鱼时手掌留下的污渍。 门外忽然传来仆人的通报声。“婉妃娘娘,奴才奉王爷之命请您去墨阁。” 风清晚擦手的动作一顿,他唤她去墨阁?三年来,这倒是第一次。 风清晚继续擦干手上的水迹,一边回道:“王爷可说有何事?” “回娘娘,王爷只说娘娘去了便知。” 风清晚略微整理有丝杂乱的仪容,对镜再次确定自己的容貌一眼,方才和那仆人一起朝墨阁走去。 这墨阁,是凌王的寝居,平日里未得到允许不准有人擅自闯入!他的嫔妃们也很少能进墨阁。她来过两次,中秋之夜被他强掳来以及后来她擅自闯入却撞见了那幅难堪的画面,想来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墨阁内异常清幽,虽是深秋时节,却能随处可见花草树木,把整个墨阁点缀的犹如一幅仙画。缤纷的花朵浓郁盛开,香味四溢。 前两次一次是夜晚,一次心情愤怒,根本未加留意墨阁内的景物,今日这般信步而走,倒不得不佩服他是个极会享受之人! 前面的门蓦地打开,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就这样愣愣的望着他温笑的眉眼。 “怎么不进来?”凌王笑望着她,伸手握住她欲要收回去的小手,牵着她进屋。 风清晚直觉的便要脱口拒绝,却在发觉他握手的大掌紧了紧后,嘴唇松动但终究没有发声。算了,随他去吧。 两人一路行至一处竹阁。四面竹林环绕,青葱翠绿。一阵微风轻拂,竹叶沙沙作响。 踏着小径走进竹阁内,阁内摆放着一座矮几以及两个竹凳。矮几上的香炉青烟袅袅,旁边放着一堆厚厚的……账册? 风清晚眯起眼,确定那确实是凌王府的账册没错。 她抬眸不解的望向他。 “本王一直在等着你来问,可是等了这么多天都没见你来,只好先找你了。”凌王一脸无辜的说道。 风清晚楞了一下,旋即想到了什么,心下明了他的意思。却忍不住轻叹口气。 是她这几天一直活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根本就忘了那些事。 “来。”凌王牵她的手,两人一起坐到矮几旁。 “清晚,你是否曾允诺过刘总管一些事?”凌王墨眸深深盯着她道。 风清晚闻言一怔,这才想起确有此事,“他让我劝你能同意他的请辞,让他早日回乡颐养天年。”清冷的音调,丝毫不掩嘲讽与讥诮。 “你何苦要勉强自己?”凌王淡淡轻问,眉间却似罩上一层阴霾。 “勉强?”风清晚冷哼的扬声,继而微微摇头,“不,我一点也不觉得勉强。” 凌王挑眉以待,知道她接下去还有话。 “刘显找错人了。”她看着他的黑眸道。 凌王一怔,继而笑着睨她,戏谑道:“清晚,你对自己那么没信心?” “我不认为仅凭我的几句话你就会改变心意。”她一顿,认真说道:“何况我也绝不会允许他逃!” “这倒是真!”凌王赞同的点头。转向一边的账册,对她道:“你看看这些账册。” 风清晚不解的看他,并没有翻看。 “你打开看看便明白了。”凌王眼神示意她。 风清晚疑惑的拿起矮几上的账册,翻开查看,只是当她刚看几页之后,由疑惑不解到渐渐明白,明眸也渐渐圆瞠,最后只能瞪着凌王一脸阴森莫测的笑,无言以对。 “这……”她困难的发出一个单音。 “这是凌王府历年来所有的账册,真正的账册。”凌王眸底冰寒,一字一句强调的道。 风清晚只能瞪着手中的账册,这里面的记载与她之前当总管时见到的账册上记载的数据出入相差何止千里!至于那些银两的去处……她忽然明白了凌王之前为何要改动账册上的数据,原来她真实的记载只会露出破绽。他想必早知刘显暗中所做的一切! “今天刘显再次向本王请辞回乡,你觉得本王能就此放过这个老贼么?”凌王薄唇轻勾,“清晚,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了。” 风清晚望向他,黛眉蹙紧,冷声道:“他必须死在我的手中!” 凌王莞尔,“本王不会与你争这个。今日找你来,是想与你商量,本王该用何种理由把他留下?” “你之前不是已经留下他了么?” “那个理由不行了,这次那老贼似乎早有所觉,态度异常坚决!” 风清晚凝神深思,不能让刘显离开,一旦他离开,她努力了这么久都会功亏一篑,可是现在又不宜正式与他交锋,弄不好便会弄巧成拙,毕竟司徒麟南的势力可不容小觑! “你可还记得之前本王一直在查的京城失窃案?”凌王忽然问道。 “记得。”风清晚咬牙回道。 凌王毫不意外她的反应,他知道她在暗中也一直在调查。索性摊开说道:“本王迟迟未能捉拿到凶手,并非本王不知道凶手是谁,而是这些人的背后一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保护。而那力量,本王动不得。” 强大的力量?风清晚旋即想到了什么,声音更冷。“司徒麟南?” 凌王轻轻点头。“本王府中的失窃,以及京城内的几桩洗劫案都是他们所为。” 风清晚怔怔无语。这些事她早就知道,只是她没有想到凌王会对她全都据实以告。 凌王忽然放低了声音,温柔的看着她道:“清晚,本王知道你一直在暗中查他们,若是你能信得过本王的话,可否告诉本王,他们为何要这样做?难道真的为了那毫无踪迹的藏宝图?” 风清晚冷冷的一笑,“他们是土匪,是强盗,是杀人越货毫无人性的无耻之徒,你认为他们为何会那样做?” “不,本王始终认为不是那么简单。”凌王墨眸精芒倏闪,紧盯着她双眸道:“本王知道,他们一共本是十二人,在江湖上是以生肖属相组成的一支杀手组织。但是据说如今只剩下四人。十二年前,他们在洗劫了央国最大的商家风烈云之后,一夜之间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而风家一百二十一人命,无一生还。而据传当时的风家确有藏宝图一说。” 风清晚面色早已苍白无血,两只清眸空茫流转,毫无血色的唇轻轻颤抖,两只紧握的小手紧紧攥住,全身极力忍住却仍然不由自主颤抖的身子。 凌王的眸底染上怜痛之色,大掌轻轻覆上她紧握的小手,冰凉的小手令他心底一紧。“清晚,不要这样,你能活下来,是上天的恩赐。” “不……”风清晚破碎的笑着,轻摇头,脸上的表情无比的悲苍空凉,细如蚊呐的轻道:“不,一点也不是恩赐……” “清晚!不准自弃!”凌王靠近她,长臂揽过她颤抖冰冷的身子,轻柔的抱紧。本想斥责她,可是看她如此的悲伤,所有的话语只剩下一句温柔疼惜的轻斥。 他原本并不打算去查她的身世,他希望有一日她能敞开心扉主动告诉他。却没有想到,他在查那些贼人的时候查出了当年名震朝廷的风家灭门惨案! 风家本是央国最大的富商,家主风烈云走遍大江南北,生意手腕高段却是一位极重情重义之人!江湖上受过他恩惠的人多不胜数。当年风家惨遭灭门的时候,曾引起朝廷和江湖的轩然大波。可是现场却未发现一个活口,所有的人死状极其惨烈,尤其是风烈云,更是尸首分离!这么残暴毫无人性的屠杀,只令人唇冷胆寒!可惜朝廷捉拿了数月,仍没有任何的线索,最终成了一件大悬案。 风清晚偎在他温热宽阔的怀里,身子却仍旧止不住的颤抖,清眸紧紧闭上,脑海中那一幕幕凄惨的画面却没有任何停止的不断重复。她知道她应该推开这个怀抱,可是她现在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她以为她的心早已痛得麻痹,她以为她已经习惯了那些噩梦的缠绕,可是每一次面对噩梦的来临时,她都一次比一次更痛!那记忆中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 她别选择,只能报仇!为了解脱自己的噩梦。 两人静静相拥良久,凌王的大掌无意识的轻拍她的后背,无声的抚慰。 “好些了么?”凌王低首问着怀里的她,低沉的嗓音无限温柔。 风清晚身体一僵,突然有些不敢抬起头,整个面色瞬间爆红。刚才的那些情绪褪去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了解,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偎在他的怀里,双手还紧紧的圈住他的腰腹,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胸膛,似乎这胸膛有多么的安全和温暖。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抬头! 一道戏谑的笑声渐渐响起,他的胸膛轻轻的震动。“爱妃,本王的怀抱如何?是否觉得格外温暖安适?” “……”她闷声咕哝一声。 “什么?”他没有听懂。 “谢谢。”这次声音稍微大一点。 “不客气。”他的薄唇扬起,笑弧渐渐扩大。 ............... 32 订亲信物 “清晚,你相信这世上有藏宝图么?” 自竹阁回到墨阁内,凌王却没有让风清晚走,两人一起用过晚膳,梳洗过后,上床歇息。 风清晚躺在这张床上,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对凌王的话也未加留心听。 “清晚?”见她没有出声,凌王翻身侧向她。 “什么?”她无意识的应道,身体更向里侧了一点。 凌王注意到她的局促,身体更加偎近她,俊眸闪过恶劣的笑意。“是否觉得睡不习惯本王的床?” “……有点。”她闷闷的答道。 “那以后可要常睡才行。”他的言语中带着笑意。 “为什么?” “因为常睡才能习惯。” 这人!风清晚无意与他说这些无意义的事,转而问道:“你刚才问我什么?” 凌王也不再逗她,“藏宝图,你怎么看?” 风清晚想了想,诚实道:“那时我尚且年幼,根本不知道什么藏宝图。” 凌王也未加追问,只是看着她的眸光多了一股疼惜。虽然她没有说,但是凭前几次他见到她的噩梦,不难猜到那时年幼的她,亲眼看着家人遭受迫害是多么的恐惧!下午在竹阁,他只是稍微提一下,她的神情就变得那么脆弱。 “你准备拿刘显怎么办?如果他坚持要离开的话,你能留住么?”屋内太安静了,风清晚随便找话题问道。 “他不会那么轻易走!”凌王笃定的说。 风清晚翻过身看他,“你何来那么肯定?” 他笑得像只狐狸,“既然他们的目的是藏宝图,你想他为何要潜藏在本王的王府这么多年?” 风清晚刹时瞠大眼,“这里有藏宝图?” “有没有本王不知,不过他们可能是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也不一定。这么多年,本王始终觉得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如果凌王府内果真有藏宝图的话,不可能十几年的时间还找不出来,所以那老贼子一定是放弃了,或者又有了什么新的线索才会急着现在想逃?”风清晚分析的自己的看法。 “若是本王说宝物就在王府的话,你想他还会走么?” 风清晚扬眉睨他,“王爷觉得他会相信么?毕竟他这十几年来应该把整个凌王府都翻遍了吧。” “那么不相信本王?”凌王亦挑眉好笑的看她。 风清晚不置可否。若是能留下刘显自是最好,若不能,她必要尽快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杀了他!日子越拖越久,只会后患无穷!还是尽早铲除为上! “清晚,那晚本王说的话你有考虑过了么?”凌王忽地放低了音量,柔声问她。墨眸紧锁她的俏颜,深邃悠长。 “嗯?”风清晚一时未明白他的意思。 “关于未来。” 风清晚敛眸,掩下了所有的情绪,红唇紧抿。 “……留下来当本王真正的爱妃可好?”他的声音接着传来,低哑柔沉的嗓音,呢喃情浓的告白,颤动心房,惑人神志。 “不好。”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他。 “为何?” “不好就是不好!”她恶声恶气的扬声道。 凌王挑高俊眉,她这是什么回答?不过倒是难得看到她使小性子。有趣! “本王倒是不知自己何时这么惹人嫌了?”凌王故意哀怨的叹气道。 “并非如此。王爷天生高贵,是小女子高攀不起。”风清晚说着实话,也是应承话。 凌王嗤笑一声,未去道破。黑眸深邃莫测的盯着她,坚定有力的道:“本王知道你放不下心中仇恨,本王会等到你放下的那天!等到你心甘情愿成为本王的妻子!” 风清晚双眸困惑的望着他,心中却止不住的颤抖!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细密而温柔的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眉心,风清晚因为震惊于他的话,根本未有闪躲,愣愣的盯着他的俊颜,心思还有些恍惚。 “清晚,你这是在引诱本王,你知道么?”凌王低哑的说道,吻再次落下。 不比之前的温柔,这次带着点霸道和一丝隐忍的急切,他的唇印上她的粉唇,缠绵悱恻,诱哄般的轻啃她柔嫩的唇瓣,引来阵阵酥麻。 风清晚睁着迷蒙的大眼,恍惚的想要推开他,他们之间不该这样亲密的,虽然与他同床多日,但是他们一直是楚河汉界分得清楚,从未越界。前几次他吻她,都是霸道而强势,她以为吻都是那样的,可是今晚的吻,似带着无尽的柔情呵疼,令她不知所措也忘了原本的反应,只是被动的承受着他温热的唇…… “清晚。”凌王稍稍离开她的唇,语音略带颤抖的唤她。 风清晚怔怔的睁大眸望向他,幽深的黑眸似有一股魔力,引人前往。 “清晚,你应该闭上眼。”黑眸濯亮的望着她娇美的容颜,她此时的表情真实而迷茫,透出一股纯真,可爱至极。忍不住又轻啄了几下她的唇。 风清晚先是迷惑的眨了眨眼,接着一脸恍然的渐渐瞠大眸,雪白的小脸蓦地爆红,就连耳后也火烧炽烫起来。 凌王似是终于忍俊不禁,朗声大笑起来,胸腔震动不已。 风清晚几乎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此时能找个洞躲起来!可恨的是那人却还在笑个不停,而她连制止他笑的勇气都没有,眼眸不敢看他,小脸的红晕倒是越来越重。 凌王的吻再次落下,顺着她光洁的额,到眉心,眼眸,琼鼻,粉唇……他的动作缠绵缱绻,似含着无尽的旖旎柔情。 风清晚无意识的闭上眼,她迷糊的感觉到他温热的大掌轻轻拉扯她的衣带,探进她的衣襟内…… 等等!他在做什么?风清晚全身震骇的回过神,连忙拉上自己的衣服,慌乱中似乎还打到了什么东西。 “唔!”一声轻微的闷声响起。 凌王俊颜铁青,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鼻梁,咬牙切齿的道:“风清晚!” “不……不可以!”风清晚虽然满面羞红,却仍是坚定的说出要说的话。 “什么不可以?”他阴恻恻的瞪她! “我们不可以!” 他渐渐冷静下来,试着理解她的话意,他以为她还不能接受。黑眸却不经意的在黑暗中瞥到了一束白色的饰品自她松开的衣襟口滑出。他全身一震,一手粗鲁的扯过她颈项上挂着的东西,冷声喝问:“这是什么?” 风清晚一愣,双眸看向他手中紧捏的东西,“那是……” “这就是你不可以的原因?你喜欢的是你的那位师兄?”他咄咄逼人的问着,温柔不在,柔情消失,黑眸幽深沉暗的瞪着她,一股暗火熊熊炽烧! 师兄的玉佩,她还在戴在身上。那晚凌王的话令她这几日一直无心思想其他的,也没有去找师兄。 “本王是怎么告诉你的?你没有把玉佩还给他还戴在自己身上?”他的语气愈加凌厉,隐含一抹沉痛。 风清晚只觉他太反复无常,一股气怒不由得也从心生。忘记了刚才的羞涩,清冽的回道:“玉佩我还或不还给师兄与你尉迟轩墨有何关?” “你!”凌王憋着一口气,眸底已是冰寒凛色,“你——” 风清晚看他脸色黑青,却不知为何隐忍着没有发怒。 “我如何?”她抬高下巴问。 凌王见她一脸平色,似乎并无其他意思。他镇定心神,试探的问道:“你可知这玉佩有何意义?” “我只知道师兄自小佩戴在身。它有何意义?”风清晚疑惑的目光转向手中的玉佩,忽然间她觉得这个玉佩有点烫手。 “那晚在将军府与老头比武时,被他发现这个玉佩,他告诉本王,这玉佩是项家的传家宝,更是历代用作订亲信物之用。”想起那晚被那死老头嘲笑的样子,他的脸色更添一层寒霜。这个女人竟然还佩戴在身上,更该死的是,那玉佩挂在她雪白的脖子上那么刺眼! “订亲……”风清晚呐呐不得言,明眸惊讶的望着他。 “你若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你的师兄,或者是你不想还给他?”他的黑眸亮闪,紧紧盯着她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双拳暗中紧握。 风清晚终于回神,立刻取下脖子上的玉佩。心中暗暗决定明天就把玉佩还给师兄,她是真的不知这玉佩还有这层意义。 凌王见她取下玉佩,悬着的心终于沉落,拉过一边的锦被,轻轻揽她入怀,低声在她耳边道:“睡吧。” 风清晚抬眸看他。 “本王会等到你甘心情愿的那天!倘若你要再继续这样看下去,本王可就不能再有保证了!”他似是明白她的疑惑,促狭的糗她,语气中颇觉无奈。 风清晚脸上再次飞红,心中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知道这是他的体谅。遂不再说什么的乖顺的躺下。 “呵!”刚一躺下,就被身后一个温热的怀抱紧紧缠绕,密不可分,不容她闪躲。 他啃吻着雪白的颈项,在她反应之后又快速的撤离自己的身体。俊颜上大大的一个笑容闪耀。 风清晚羞恼不已,清眸狠狠瞪他一眼! 凌王放肆的朗声大笑,笑声震得床柱微微晃荡。 风清晚一直担心他会进犯,本欲一夜不睡,可是头脑却越来越迷糊,渐渐地,连最后一丝警惕也放下,不自觉的沉眠…… …… 33 筹划计策 翌日,风清晚幽幽转醒,窗外明媚的阳光投进寝居内,照亮一室。 在床上怔愣了一会,她方才想起这里是墨阁。从未有妃子可以在这里留宿,昨晚她成了第一人。 转动眸光,枕畔,无人。 上朝去了吧? 风清晚有些头痛的闭上眼想着,可以想见经由昨晚之后,自己以后的日子将更加艰难。不过她并非害怕,只是争风吃醋的日子太累!尤其是她根本无意争宠。 “清晚,我希望你的未来包括我!”温柔低语忽然飘入她的脑海,风清晚顿时睁开清亮的眸。这是昨晚她朦胧间耳边听到的低语,她以为那是梦呓,但是现在她能非常确定,凌王确实说了那句话!以“我”的称谓。 无言的弯唇,关于未来,她从未想过。连她自己都不确定的事,又怎能给他人保障? 摒除一切杂念,风清晚起身梳洗妆容。 墨阁内平日连下人们都很少允许进入,所以整个墨阁一直比较清幽。风清晚自己动手打理仪容,并没有唤任何丫鬟们。整个凌王府,可能只有墨阁和婉苑是两个最清寂的地方了。想到这,她微微一笑。也许他本身其实是个十分注重隐私的人吧。 风清晚梳妆完毕,旋身环顾了房内一眼,心下犹豫着,她是回婉苑还是在这里等他? 可是,她似乎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只是在这里睡一晚,她若是特意在这里等他,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些。 主意一定,脚下已从容的朝门外走去。可是心中又忍不住在想:若是他下朝回来之后没有看到她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风清晚暗自轻嘲一声,为心中无端升起的矛盾念想而无言。 出了内居的大门,左拐,是一处人工湖庭,风清晚止了步。 深秋的清晨,湖面上犹有一层薄雾未散开,金黄的阳光穿过薄层,映照在湖面之上,晕染而开。 湖边景色迷人,水光潋滟,就连空气也觉得异常清新,风清晚不自觉的抬高脸,闭上眸,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似是把心中所有的烦恼一次吐口。 缓缓睁开眼,眼光不经意的一瞥,一道蓝灰的身影不期然的跃入眼帘。 风清晚刹时沉了脸色,清眸中寒芒倏闪。 “娘娘。”那身影显然也发现了她,一路走至她的身边,躬身行礼,姿态谦卑。 “刘总管免礼。”风清晚面向他淡淡的道。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一双平淡无波的眼眸深处。 刘显微微立起身,问道:“老奴斗胆,不知娘娘可曾见到王爷?” “王爷去上朝了。刘总管找王爷有何要事?” 刘显的脸色微变,老眼快速闪过一抹精光。“回娘娘,老奴特来向王爷请辞的。” 风清晚一脸恍然,语带歉然的道:“刘总管不说我倒忘记了,上次应承了刘总管的事,我已经问过王爷的意思了,怎耐王爷他有自己的主张,我也无能为力了。” 刘显惶恐说道:“是老奴斗胆直言,烦劳娘娘还如此惦记,老奴惶恐。” “刘总管也无须客气。我听王爷说,刘总管已在凌王府中服役多年,一直尽心尽责,如今三番两次请辞,王爷实是难以割舍这份情谊。”风清晚说的面不改色,一径的温言软语。 “王爷一直是重情重义之人,老奴服侍王爷这么多年,心中又何尝舍得离开?若非如今年事已高,老不中用了……唉!”刘显长长一叹,老脸一片痛色。若不是他的老眼依旧锐利,连风清晚也会被他的以假乱真给骗了。 “刘总管也莫要过分推辞,我一直听王爷说这十几年来凌王府幸得有刘总管在,才能把王府各院打理的有条不紊。虽然你说如今年事已高,但是我知道刘总管绝非无用之人。”风清晚此话说的不轻不重,不急不缓,且意味深长,却又窥不出任何的破绽。 刘显老眼精光暗闪,心中也在暗自回味着这句话。 风清晚菱唇微弯,尽显温雅娴静。转身面向湖面,一脸柔然。她也只能说这么多,以“凌王妃”的身份。不过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再次提醒她:必须要尽快找机会下手了! 风清晚克制着颤抖的双手,暗中紧紧攥住。仇人就在她的眼前,她却不能妄动!气怒、悲愤,却也只能暗自忍耐!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们如数奉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虽非君子,但是报仇之心,绝不输于男子! “娘……娘娘?”身后有丝不稳的声音唤她。 风清晚看向刘显,锐利的老眼紧盯她因垂首而露出的洁白颈脖,锋芒狂炽的眼底,似有一抹喜色一闪而逝。 风清晚心下大惊,黛眉紧蹙,周身忽然觉得如置冰窖!刘显的眼光已掩不住锐利刀芒,那一闪而逝的喜色又从何而来? “刘总管是否要等着王爷回来?”风清晚温声问着,清眸紧盯他的眼,希望能发现细微的变化。 “不……不……老奴这就告退。”刘显似是如梦初醒,匆忙收回目光,低首恭敬的行礼退下。 不知是否她看错了什么?风清晚觉得刘显的身影似乎有些不稳,脚步略带轻浮。 刚才他似乎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一般,全身锐芒凛厉闪现,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已让她胆骇不已! 眸光一沉,她必须尽快筹策,找寻最佳时机行动! 不知何时湖面上的薄雾已然散去,露出了碧如清潭的湖水。风清晚望着那幽谧静逸的湖面,目光沉笃深谙,心中悄然酝酿着一个计划…… …… 夜幕垂临,这一天平静的过去。 自墨阁回到婉苑之后,风清晚的心中不知为何终是有些忐忑。他回来之后发现她走了会不会过来找她?其他的嫔妃们肯定早已知晓她昨夜留宿在墨阁,会不会过来假讪或挑衅? 其实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等了一天,谁也没有来婉苑找她。平静如常。 但是这样的平静,却让她有一丝更加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更重大的事情要发生…… 带着玉佩,风清晚用过晚膳之后去找师兄。 当项樊接过她手中的玉佩时,黑眸难掩惊讶的望着她,僵硬的唇角微微颤动。 风清晚简单的把凌王交给她玉佩的经过向项樊说明。最后又说道:“师兄,抱歉。我不知道这玉佩对你来说如此重要。” “……没什么。”项樊木然的表情隐在黑暗之中,硬声回道。 “师兄,你怎么了?”风清晚敏锐的察觉到师兄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可惜夜太黑,她看不清师兄的表情,只能兀自猜测。 “我没事。”又是一声平静的回答,语音有着压抑的抖动。 风清晚欲要上前一步看清些,却发现她上前,他立即后退一大步! “师妹,你说那晚将军府宴请的贵客就是爹和娘?”他在她再次要上前一步时立即出声询问,借由黑暗掩饰眸底藏都藏不住的情绪。 “是。师父和师娘受邀为司徒麟南的儿子医病。”风清晚再迟钝也看出师兄在退避她,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师兄会这样?从小到大,师兄虽然话语不多,她却能感觉出师兄用行动表达出对她的呵护,像如今这般避她如蛇蝎的样子从未有过! “那……医好了么?” “无药可医。” “……” 项樊再也找不到话题可聊。他的话语本就乏善可陈。 风清晚打量着他,自是也不会开口说话,两人一直僵默着。 “师妹,你找我……还有什么事么?”良久,项樊终于憋出一句,暗中吐出一大口气,希望师妹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风清晚答的干脆。 “……”项樊吃惊的再次无言。他好想问:没事那你在看什么?可是他根本无法问出口。双腿似被定住一般,他也不想这么快的就道分别。他自私想要的再与她独处一会。 大掌紧握着她刚才交给他的玉佩,心中复杂苦涩的难以言喻。这玉佩是项家历代媳妇之物,当年娘给他的时候,只告诉他让他以后交给喜欢的女子。那时他便想送给师妹,可是被娘阻止,娘说要等到师妹长大了以后才可以送。他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听娘的话满心呵护着师妹,等着她长大。后来有一天,他无意中听到了爹和娘的谈话,才知这玉佩的真正含义,也是自那之后,这玉佩他便再也无法轻言说“送”了。 如今师妹在知道了玉佩的含义之后把玉佩归还给他,这已是最好的说明——师妹无意与他! 不自禁的露出苦笑,他只能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过早的表达心意,否则如今要叫他情何以堪? “师妹,夜深了,你回屋好好休息吧。”即使心痛至极,他也见不得她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外面久留。 风清晚收回探寻的目光,师兄的反常她还是没有看出究竟。自袖中拿出两个信封。“师兄,我这里的这两封信,你能想办法送到这两人的手中么?” 项樊疑惑的接过信封,上面并没有写名字,只是一只画上了猴的形状,另外一个是蛇。 ……。 34 奉命休妻 “师妹,你要做什么?”他的语气提高几分,瞳眸染上更多的担心。 “师兄,我等不及了。必须尽快铲除他们!”风清晚双眸一敛,寒光迸出。 “这样很危险!” “我知道。” “不行!我不能答应!”项樊断然拒绝。无论如何,他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涉险。 风清晚微讶的睁大眼,她料到师兄会拒绝她,却没有想到师兄竟会对她发怒!今晚师兄真的很反常。 风清晚神色一凝,分析道:“师兄,刘显已经觉察到什么了,我的身份也受到怀疑。迟早他们就会查出我是假冒王妃,也会知道是我杀了其他的八人。你想他们会放过我么?所以我一定要在他们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先下手。若是让他们警觉到了,那我报仇的机会就会更加艰难!” “可是你的武功根本不足以对付他们四人!” 风清晚唇角微弯,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所以我才会让你送这两份信。我知道你一定暗中跟踪了他们两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师妹,你要怎么做?”项樊没有否认,只是瞳眸中的担心之色愈加明显。 风清晚轻勾菱唇,“他们不是在找‘宝’么?那我就给他们‘宝’!” “你想以藏宝图引诱他们?”项樊皱紧眉,摇了摇头道:“他们都是老狐狸,不会轻易上当的,若是被他们发现了你的骗局,那你的处境将会更加危险!” “师兄,我知道这样不能引诱他们,但是有句话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相信他们看了信之后,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会前去我布好的局!” “师妹,这太冒险了,不行!”项樊依旧劝着,却苦于找不到其他阻止她的办法,他知道师妹一向执拗,决定的事绝不会更改,可是这太冒险了,不行! “总是一次机会,我已经追查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亲手手刃仇人的那一天!如果真的不能杀了他们,大不了就是一死……” 项樊呼吸停滞,胸口隐隐阵痛!原来师妹竟是抱着一死的决心…… 最终项樊还是妥协了,他没办法去想师妹若是死了……之后的事。 风清晚与师兄告别之后,慢慢走回婉苑,刚进苑门,就撞上了一堵温热的人肉墙。 “去哪了?”清冷的音调在她头顶上方响起。似带着一股隐怒。 “随便走走。”她抬眸看他,俊逸的侧颜冷硬,黑暗中仍旧能感受到他锐利的盯视。 “真是好闲情逸致,这么晚了还有心情散步。”薄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王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风清晚冷了脸,这人的反复无常她真是领教了! “风清晚,本王提醒你一句,你还是本王的王妃,做任何事之前请你考虑清楚!”他语调清寒,盯着她的瞳眸复杂幽沉,蕴含无尽深意。 风清晚心尖一颤,他这话是何意?他知道她要做什么了?看似警告的话语,却又透出一种无形的关怀……他是在保护她? 摇摇头,风清晚不敢再想下去,只当他表面上的意思理解。“王爷请放心,我的事与凌王府无关。不会牵累到王爷。” 凌王的嘴角抽搐,额上青筋隐跳,半晌,蹦出一句:“你这关系撇的倒是清清楚楚!” 风清晚不语。黛眉轻微蹙起,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不好,眉宇间似有阴影笼罩,现在与他说再多的话也无益。 “怎么?无话可说?”他挑眉怒瞪她一脸的沉静。 “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风清晚见两人还是站在苑门的地方,而他一脸怒气显然不会开口,只得低叹一口气,道:“王爷有什么话想说不如去屋内如何?夜晚风大,当心身子着凉。” 凌王哼一声,这才见到她还只是穿了很薄的单衣,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像是覆上一层寒霜! 手臂一伸,她被他轻易的揽进怀里,刹时温热的气息充塞在周身,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雅香气。本要抗议出口,却蓦地觉得他大掌搁置的腰间一紧。 算了,她确实很冷,既然他的怀里暖和,她也不想太拘泥太过挣扎了。何况挣扎也无用,只会遭到进一步的进犯,她也早领教过了。 凌王皱紧的眉间一松,紧紧拥着她道:“走吧,回屋。” 待他洗梳完毕,风清晚却看到他穿着褥衣坐在典榻上,墨眸深沉,神情郁卒,眉间的阴影始终不曾散去。 “王爷。”她走到他的身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似乎一愣,抬眸看向她,眸底的复杂一闪而逝,轻扯一个淡笑,“什么事?” “夜深了是否……”风清晚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这话听着暧昧至极,不自噤了声,小脸上渐渐燃烧成火红。 凌王似乎被她的表情逗愉悦了,笑着睨她,揶揄道:“是否如何?” 是否该上床歇息了? 他们两人都知道应该是说这句话,可是这话若说出口,只能增加更加的暧昧。风清晚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被他看的小脸涨红,她索性一扬眉,道:“王爷是否该回自己的寝居了?” 凌王的眉扬的更高,下一瞬,他长臂一伸勾住她的细腰扯入怀中,薄唇毫无预兆的印上她的粉唇,粗鲁地蹂躏,强势霸道的舌长驱直入探入她的口中,激情而火热,像是怕她下一刻就会不见,却又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他的吻来得突然而激烈,令风清晚有些措手不及,只能被动的承受着他的吻,本欲推开他的小手,在触到他紧绷的肌肉时微微停顿。心中忽然有些顿悟他今日的反常之举。 究竟发生了何事? 过了良久,他终于放开她,一只手轻抚上她被吻得红肿的艳唇,指腹轻轻摩挲,眸中闪着痛色,低语道:“对不起!” 风清晚小脸依旧红透,但是神思已逐渐清明,即使再害羞,她也要睁开眸望向他。“对不起什么?” 她知道今夜他心中有事,刚才的做法只不过是暂时的逃避。虽然惊讶于自己为何最终没有推开他,但是她现在更想弄清楚的是,究竟是什么事令他如此烦恼? 凌王墨眸隐晦暗闪,似在心中挣扎不休。 风清晚见他无意要说,心中不知为何竟会觉得有点难过。摇摇头,她抛开那杂乱的想法,轻轻的从他怀中起身,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 “皇兄令本王休妻!”身后传来一句微弱的低语,夹杂着沉重的寒意。 风清晚手中的动作一顿,慢慢转身望向他。 凌王似乎有意闪躲,整张脸撇开,不敢直视她。 “皇上为何要你休妻?”她平声问道,明眸清澈,晶亮闪闪。 基本上,她的心里在听到这个答案时,是有些想笑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想不到他苦恼了半天的事,竟是皇上要他休妻! “清晚,本王知道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婚约是有期限的,四年盟约。”凌王似蕴含无尽的无奈低语。 “不错,我是知道。”风清晚大方承认,接着道:“但那是你与燕国公主燕婉的婚约,与我风清晚何关?” 凌王转眸瞪她一眼,“你非要撇的那么清清楚楚么?对世人来说,你就是燕婉,本王必须休了你!” 风清晚愕然无言,他似乎在懊恼着自己“必须休了你”这件事,那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的。 凌王眸光深邃,直直凝睇着她道:“清晚,我相信你并非毫无感觉,我对你的心意如何你应该也已知晓,即便这场婚姻存在着诸多的错误,但是我仍然不想放弃。正是因为这场错误的婚姻,才能让你我相遇。” ……。 35 引发争吵 他的话音低沉温润,饱含无尽的柔情。风清晚听着听着只觉得耳后灼烧烫热厉害!两只小手不知该摆放何处。这人说起情话来竟是毫不含糊! 凌王眸光放柔,飘向远方,回忆道:“四年前,皇兄为了央、燕两国的稳定发展,接受了燕国皇帝的和亲盟约。当时所有的王爷之中,只有本王尚未纳娶正妃,皇兄苦劝了本王三天,甚至把母后都请出来了,但是本王始终未答应。后来,皇兄下旨颁召,本王若不答应,便要依照央国律例,株连九族。” 风清晚无声的扯唇,皇帝这分明是诈欺,株连九族的话岂不是要把他自己也算在内?哪有人会这样做? 凌王看到她的表情,知道她心中所想,不知为何竟令他弯起唇角,他继续道:“皇兄的脾性与本王相似,都是异常倔强。他说株连九族就会真是株连九族!何况当时诏书已经颁下,本王不答应只能让皇家所有的人在一起陪葬。” “所以你最终妥协了?”风清晚知道当时他定是十分不愿,却不得不无奈的妥协,忍不住想要捉弄一下他,故意挑眉道。 凌王没有好气的剜她一眼,也不与她计较,道:“本王不得不妥协。皇兄深知本王不可能弃央国的国家社稷不顾,所以才用了先斩后奏这招。” 风清晚似是有所顿悟,恍然道:“所以你才会在娶了燕国公主之后却对她弃之不理。你在心中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她身上。” 凌王微微尴尬的瞥眼,假意轻咳一声,“本王只是不喜欢受制于人。” “那现在呢?皇上为何要你休妻?” 凌王的俊容一沉,复杂幽黯的眼芒闪了闪。 风清晚略一思索,脑中灵光一闪,扬声问:“是否因为燕国?” 凌王轻点头,“唔”了一声。道出事情真正原委。“燕国的军队近来一直在我央国边疆地区活动频繁,蓄意挑起战事之态明显。央燕之战已是箭在弦上。” “燕国皇帝出尔反尔,想要提前撕毁盟约。”风清晚自嘲的弯唇,“可怜我这个代罪羔羊却还是被蒙在鼓里!”真该庆幸燕柔当年没有真正嫁进凌王府,而是误打误撞进了黑阴山。 凌王没有反驳,只是语重心长的沉重道出:“清晚,你在凌王府,本王可保你周全,但是若本王必须休了你,你一旦出了这凌王府,必会遭到多方人的暗杀,而这些无妄之灾本应是燕国公主所承受的!况且,本王现在根本无意休你!” 最后一句话,听得风清晚颊上又见绯红,呐呐的道:“我的真实身份知晓的人很少,即便出去之后会有人跟踪,只要我易容改装,便不会再有人认出。” “你这是在告诉本王可以放心写休书么?”凌王没好气的睨她一眼。 “反正你我之间的一年约定当初也是因为这个盟约,如今盟约不在了,我可以彻底做回我自己,而你的休书只需写给天下人看便成。” “你这女人!”凌王上前扣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瞳眸暗恼,扬手作势要打她。 风清晚惊愕的瞠眸,不敢相信他竟会有如此举动…… 温热的大掌并没有落下,而是轻抚上她的娇颜,他低低一叹,“若是事情如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她不语,还在震惊着他温热的大掌摩挲着她颊,那双温柔的墨眸深深探入她的眸底,饱含无尽的柔情缱绻。 “清晚,有件事,本王必须诚实的告诉你。”他的表情忽然异常严肃,眸光深深凝睇着她。 “什么事?”她的眉头不禁皱起。 “燕国大军逼近,朝廷必须依仗司徒麟南的兵力,所以你不能再轻举妄动!” “不!”风清晚全身一僵,断然拒绝。 “这是国家大事!” “我不管,也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我会报仇!”她固执的道,眸中冰寒。 他耐性的解释:“事有轻重缓急,如今央国的兵力大多都掌握在司徒麟南的手中,就连皇兄也要看他几分面子,你的仇可以等到战事结束之后再报也不迟。” “我为什么要等?我已经等了十几年,我早就等够了!”风清晚厉声道,清冷的眸光凛厉颤动。 “既然已经等了十几年,那再等几个月又有何妨?等战事结束,本王可以帮你……”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他所有的声音。 两个人的眸底皆是一层冰寒,屋内仿佛提早进入了严冬之季! “风,清,晚——”他厉声一喝!墨眸幽沉如冰,一瞬也不瞬的紧盯着她。这已是她第二次掌掴他! 风清晚心底微怔,她是下意识的扬手掌掴,并非有意…… 满室的死寂,久久之后—— “我、会、报、仇!”她面色沉静,一字一顿冷冷的开口强调。 “若你坚持报仇,本王一定会阻止!”他满脸阴寒,眸中怒火狂炽。 “那么,我会先杀了你!”她抬眸直视他的双眼,声音更加冷厉。 他瞪着她,不敢相信她竟会如此坚决! “报仇对你来说就是如此重要是么?甚至是不顾自身性命?” “对!” “好,很好!”凌王点头,眸中似是了然顿悟,语调清寒说道:“你要报仇尽管去报好了,本王倒要看看,凭你一介女流,怎么和那些老狐狸斗?!” 风清晚全身一震,面色僵白,冷道:“那也不干你的事!” 凌王全身的怒气陡然高涨,双拳紧握,忍住不要掐死她!对!那确实不干他的事!他根本是自作多情的穷担心! 他倏地放开她,起身拿起一旁的衣物,临走之前背对着她道:“风清晚,若是你真的选择在此刻报仇,本王等着你!”话毕,他大步离去。 门开了,又合上,一阵寒风吹进来,格外刺骨。 风清晚双臂紧紧环住自己,全身寒冷的发抖,眸中却异常清明坚毅。 他根本不知道,报仇对她来说,有多么多么的重要! 他不懂…… ....................................................... (文文:道歉和感谢。 很抱歉,因为文文自己的原因,这段时间让等文的亲们久等。这这里郑重的和大家说一声:对不起!除了无尽的抱歉,文文只能说,以后这样的情况不会再发生! 想说更多的是感谢的话!以这段时间的更新来看,还是有很多的亲在默默支持着文文,真的让我很感动!谢谢你们的支持,谢谢你们的鼓励,谢谢你们的等待! 09年即将过去,文文赶上了,没有拖到新的一年,希望新年有新气象吧! 对于之前点过订阅的亲们,你们的点数没有浪费,只是要麻烦亲们再重新点击阅读新章节的内容了,再次抱歉!) 36 箫声留人 风清晚知道她必须要行动了! 凌王虽然没有写休书,但是既然皇帝已经开了口,就绝不会只是说说,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她从师兄那里也得到了确切的证实,燕国的军队近来在央国边疆地区蓄意挑事,两国之战迫在眉睫,皇帝已下诏派司徒麟南出征。 是夜,天空灰沉,乌云密布。 风清晚一身黑衣劲装落在了将军府的屋檐之上。猫腰观察了周围一阵之后,她轻巧落进了院子里,躲在阴影处。 偌大的将军府安静宁谧,只有几盏宫灯盈亮闪烁,偶尔有两人一组的巡逻家丁经过。 她是特意选在下半夜的时刻前来,这时人已进入熟睡状态,警惕是最松的时候。她只要小心谨慎些,就不会有人发现。但是将军府的守卫一向森严,就连这下半夜的时段,巡逻的守卫还在时刻交替着走动。 风清晚耐心等候了一会,终于瞅准一个时机,一个翻身,跃到了书房的门口。 拿出怀中的小匕首,伸向门框间,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一边手下轻慢的滑动着门内的木栓。 一声轻微的响动,她的眸中乍现喜色,门开了。 小手轻轻用力推开一道缝隙,她侧身快速闪进。 这里是司徒麟南的书房,也是她今晚的目的地。托师兄送出去了两封信,剩下的两封,她要自己送。 环顾四周,她立刻察觉到书房另有蹊跷! 幸亏师父之前教过她很多。这个书房内的布置是按照五行八卦成列的。她知道,不懂的人若是冒然走动,必会触动隐藏在暗处的机关。这司徒麟南果真狡猾! 循着步法,风清晚一路无险的来到书房内的桌案前,她伸手翻看桌上的文案,里面还有皇帝写的诏书。上面写着令司徒麟南择日即刻启程赶往边疆,统率大军,抵抗燕敌。 风清晚微微勾唇,从怀中拿出一封画有老虎封面的信,轻轻的放在了诏书的上面,在桌案上最显眼的位置摆正。 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放下信后,循着步法轻松出了书房的大门,轻盈的身子向上一提,跃到了她先前落下的屋檐上,清冷的眸光望了望恢弘的将军府,眸底冰寒而嘲讽。 司徒麟南,等着吧! 正待举步要走,一阵悦耳的箫声忽然飘入她的耳中,身形蓦然顿住。 这么晚了,谁在吹箫? 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原因,当她反应过来时,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循着箫声来到一处院落。 黑暗的夜空,看不清四周的一切,但是她却觉得这个院子……莫名的熟悉。 她躲在暗处,静静的凝听。 在这漆黑的深夜,这响起的箫声空旷而寂寥,低回吟转,透出一股压抑和悲苍。 风清晚蹙眉,这箫声十分动听,却太悲伤忧郁,她不喜欢。 心底无端的有点感触,她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转身,离去。 “姑娘!” 温轻却坚定的一道唤声,令风清晚顿时全身僵直! 这是幻听!这是幻听!这是幻听!! 她又要移动身形,却听到一声更加坚定的叫声:“姑娘,请留步!” 风清晚顿住身形,她转身看向身后,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心底震愕不已,也终于察觉到刚才的那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姑娘。” 这次的声音更大一些,似乎就在她的身边。而她也终于想起来了,这声音是……司徒逸飞! 她全身戒备,却还是没发现有任何人。 “姑娘,请恕在下冒犯,在下想请姑娘到屋内一叙如何?”温润如玉的嗓音,透出淡淡的请求。 风清晚不禁有些暗嘲,这人说话真是怪异!既然知道三更半夜请一个女子进屋是冒犯了,那为何还要邀请? “在下有一事想请求姑娘帮忙。” 风清晚身形未动,心底却涌上无数的疑惑,她为何只听到声音却看不见任何人?就好像只有别人能见到她,她却见不到那人,这感觉令她非常……不爽!而且她明明躲在暗处,且蒙着面巾,但是他却一直在叫着她“姑娘”,就好像知晓她是谁一般!而他最后说的那一句话,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怀疑! 他想请她帮忙?帮什么忙?他真的认识她么?上次她在将军府明明是戴着面具的,司徒逸飞根本也不可能认得出才是!唯一的可能,就是上次她在将军府受伤被他救了。她记得当时她昏迷不醒,醒来时脸上的面巾已经不在了,想必是他见到了她的真颜。 可是今夜天空黑沉,她又戴着面巾,还一直在黑影之中,他怎么可能认得出是她?而最主要的是,她都已经屏气凝神了,他怎么可能察觉到有人来了?! 不知是出于哪一方面的原因,她不仅顿住了身形,而且真的朝着屋子的方向走近。 轻轻推开门扉,又轻轻关上。 背脊靠在门边,风清晚全身戒备,明亮的眸在黑暗中搜寻着。 “姑娘,请。”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唤,风清晚惊吓的立刻转头看向右侧。 一双如子星般漆黑濯亮的眸,正紧紧的盯着她,她甚至能看到那眸底带着隐隐的笑意。 “你……”风清晚轻轻出口,困难的只吐出了一个字,声音有些干涩。 司徒逸飞看着她的眸光闪动——因为她还戴着面巾,只能看到那双清澈澄亮的明眸。 “在下从小眼力异常,能在黑暗中视物,若是吓着了姑娘,还请姑娘原谅!”他温和的向她解释,好看的唇形微微弯起。 “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开口问道。 司徒逸飞好笑的扬眉,心中揣测着她真正的意思,然后解释道:“姑娘穿着劲装,身形玲珑有致,在下认为,应该不会是男子。” 而风清晚在问题问出口的那一瞬间立即想咬舌自尽!白痴!她一出声不就能听出来是女人的声音了么?虽然她的意思其实是惊讶于他怎么会在黑夜中知道她是个女子的事实。而在听到他的解释之后,她的脸上莫名的有点火辣辣的感觉。 “阁下的胆识令小女子佩服,竟敢在三更半夜邀一名素不相识的女子进屋!”风清晚恢复一贯清冷的语调,不想纠结于上一个尴尬的问题。 “姑娘都敢在三更半夜的时候进男子的屋内,在下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司徒逸飞一脸温熙俊雅的笑道。眸底闪动着一抹促狭。 .......... (文文:虽然现在比较晚了,但是文文还是想说一声:祝亲们元旦快乐!新年快乐!前一章的内容稍作修改,亲们再点一下就能看到了。) 37 玄机深藏 风清晚不知是羞是怒,面巾下的脸颊只觉火辣热烫。两只清亮的眸闪着一丝警惕。 这司徒逸飞不知是敌是友?而且她不知该佩服他的胆识还是该说他没有心防,竟敢邀她这个“陌生人”进屋!何况她一身黑衣劲装,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的那种,他竟不担心她对将军府做了什么? 她知道她不该留下,不该与他有所纠缠,这人到底是司徒麟南的儿子! “姑娘,请。” 就在风清晚心底疑惑不定之时,司徒逸飞已点亮了屋内的宫灯,整个房间顿时亮如白昼。灯光下,一张温雅的俊容,淡笑的对她道。 风清晚暗自挑眉,身形未动,只道:“这位公子,小女子与你素未平生,你说有事要请我帮忙只不过是想留下我的借口而已,对么?” 司徒逸飞闻言依旧一脸和熙淡笑,温言道:“姑娘冰雪聪明,在下确实只是希望姑娘能留下。” 风清晚清眸乍寒,身形靠向门边,全身戒备,冷道:“说!你有何目的?”他该不会故意留下她,其实已暗中在外面布置好天罗地网要逮捕她了吧? 真是该死!她太大意了!竟被一阵箫声引来! 司徒逸飞看着她眸中的戒备,心中已大概明了。微微一笑,他诚恳的道:“姑娘请别误会!在下留下姑娘,并非是想取姑娘的性命。” 风清晚望着他,子夜般的星眸中一片澄清坦荡。 见她不说话,显然并未完全取信自己,司徒逸飞笑笑的再道:“不知姑娘可否记得,在下救过姑娘一命?若是在下当真想取姑娘性命,又岂会到现在门外还没有动静?” 风清晚惊愕的瞠眸,他知道她是谁?怎么会…… 司徒逸飞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眸底的笑意加深,道:“姑娘上次来此受伤,昏倒在在下的门前,是在下救了姑娘,难道姑娘已经忘了?” 风清晚眸中闪着困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要追究还是想要她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姑娘,在下并无恶意,还望姑娘能看在在下救过你的份上,请相信在下一次!” “这位公子,我想你认错人了,小女子不认识你,更不知道你何时救过我,今夜多有打扰,小女子告辞了!”风清晚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地不宜久留,这个司徒逸飞看上去温和有礼,但是她总感觉他有点深不可测,还是少惹为妙。 “是不是在下救了你,只要姑娘摘下了面巾便会真相大白。”司徒逸飞也不拦她,只是依旧温笑的看着她,星亮的眸光隐隐闪动。 风清晚不理他,身形一转,手便要推开门扉。 “姑娘为何不想想在下为何要救你?” 风清晚手中的动作一顿。 “姑娘两次来到将军府,想必定有目的。在下深知这一点,却依然救了姑娘,难道姑娘不好奇么?” 风清晚闻言终于转身,清眸中嘲讽的望向他道:“公子难道没有听清我的话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今夜也是我第一次来将军府。承蒙公子宅心仁厚,不与我这小窃贼计较。我若再不走,真的要怀疑公子是否在故意拖延时间,以便让其他人来抓我!” 司徒逸飞淡淡的摇头,心底无声的叹息:想不到她的戒心如此之重,把自己保护的滴水不漏!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才让她对人没有一点点的信任? “若姑娘是一般的窃贼,那么请问姑娘今夜所获在哪里?”他看着她两手空空,眸底却染上一抹复杂神色,似疼似怜。 风清晚两手负向背后,羞窘的怒道:“是这将军府不济,本姑娘没有看到一样值钱玩意!” 司徒逸飞微微扬眉,单是他这屋里,值钱的东西就已数不胜数,可是她却连看都未看一眼。“那么敢问姑娘想要什么值钱玩意?” 风清晚闻言蹙眉,听他这意思,不会她说要什么他就给她吧?岂料真的听到他说道:“姑娘若是看得上眼,在下这屋内倒也有几样不值钱的小玩意,姑娘若是不弃的话不妨拿去如何?” 风清晚瞠眸的瞪他,他还真敢说?! “我怀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的眸底染上冰寒,他越是要留下她,越加重她心底的警觉。 “在下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司徒逸飞一顿,眸底含笑,“因为在下知道姑娘并非窃贼,你来将军府的目的也并非为了财物!” 她微一扬眉,不动声色的问道:“那公子认为我是为了什么?” 他坦诚回道:“在下不知,也并不想知道。在下只是想与姑娘确认一件事!” 风清晚望着他,他的眸光一直是清亮澄净的!若是这样的眸光也能骗人的话,她只能认了! “你想与我确认什么事?”她抬眸问道,决定弄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 司徒逸飞闻言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黑眸含笑,温言对她道:“请姑娘随在下来。” 风清晚挑高黛眉,望着他邀请的动作,眸中的戒备更深。他邀她进里屋做什么? “姑娘请别误会,在下保证谨遵君子之仪!只因内屋谈话比较方便些。”他温和的向她解释,心底却在自嘲苦笑。他真的不敢保证自己若是见到了……还会有君子之仪么?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风清晚看着他,眸中审视思量,而司徒逸飞只是淡笑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决定。 风清晚心中挣扎了一下,算了,既然已经相信了他,那就再信一次好了。 她举步朝内屋走去,司徒逸飞温笑的紧随。 进去了内屋,风清晚才发现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内居房间,只是一个小小的隔间,内里另有玄机。 司徒逸飞带着她穿过那个隔间,一直朝里走了几步,才见到真正的寝居的样子。 正当风清晚惊疑的想要退开时,司徒逸飞却早一步握住她的手,回头朝她露出温和的淡笑,说道:“跟我来。” 只见他在一处墙壁上敲了一下,那整面墙突然旋转出一道缝隙。 两人一起走进去,墙壁立刻又恢复了原貌。 风清晚全身一凛,这司徒逸飞到底要做什么? “请姑娘摘下面巾,脱下衣服!” .................. 38 忆起婚约 风清晚猛地一震,眸中寒芒森森,从牙缝中挤出:“你说什么?” 司徒逸飞微怔,立即明白她误会了他的意思。温笑解释:“姑娘请别误会!在下无意冒犯,只是在下想确认的事是在姑娘身上,所以……” 风清晚不待他说完,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时已抵在了他的颈项,目光冰凛,萧杀之气尽显。 司徒逸飞神色不变,看也未看那抵着他的匕首,只是温润如水的眸直直的盯着她,嗓音清淡的说道:“敢问姑娘的后颈是否有一块红色心形的印记?” 闻言,风清晚的手微微一颤,匕首更加镶嵌几分,刹时,他的颈脖上有一道细长的鲜血淋出,顺着白森森的刃沿,缓缓淌下…… “姑娘不说话,那证明在下所说非虚,对么?”司徒逸飞淡笑的望着她,子夜般的黑眸,幽深温沉,淡然不惊。 “你是如何知道的?”风清晚神情内敛,眸底冰寒,手中的力道加深,“说!” 司徒逸飞唇角扬起,露出淡淡笑容。“实不相瞒,在下在第一次救起姑娘时便无意中发现了。” 风清晚长睑半掩,眸中困惑更甚,心中的警惕加深。 司徒逸飞心中一叹,坦然说道:“姑娘若是信得过在下,可否听在下解释?” 风清晚不语,清寒明眸幽幽凝望着他,神情莫测。 司徒逸飞神色不变,始终一脸淡笑,缓缓开口说道:“不瞒姑娘,在下在多年前患上重病,十五岁之前的记忆一片模糊。在下这么多年,努力想让自己记起以前的事却怎么也无法做到。直到上次在下救下姑娘时发现了姑娘颈后的红印,那红印令在下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而当见到了姑娘的真颜时,那种亲切熟悉的感觉更甚!可惜,上次未能与姑娘当面想见问个清楚!今日再次见到姑娘,在下一时情急口出妄言,还望姑娘多有见谅!” 他的眸光温润平和,清澈坦荡,语气诚恳淡然,令人对他的话语不由得的相信了几分。 风清晚思量再三,渐渐放下匕首,戒备神色却未减。“你说你以前的记忆模糊,那为何会知道我颈后的红印?”她这胎记只有她的亲人和师父师娘们知道,外人又怎么可能知晓? 司徒逸飞露出一丝苦笑,“我不知道,只是当看到那个红印时,觉得莫名熟悉。我想,应该是我之前见过才是。” 风清晚还在思量着他话中的意思,却又听到他道:“不知姑娘能否摘下你的面巾?” 黛眉一挑,风清晚并未动作。 “在下只是想见姑娘一面,绝无他意!”司徒逸飞温和对着她道,幽深如井的黑眸隐忍无澜。 “也许姑娘不信,但是在下心中却相信,或许姑娘与在下有什么渊源?难道姑娘不想知道么?” 风清晚冷嗤一声,她已全家灭门,又怎么可能与什么人有渊源? 望见她眸中的冷凝,司徒逸飞俊朗的眉目轻皱,“姑娘,在下不妨告诉你所有的实情。其实在下并非真正的将军之子!只是家父的义子!而姑娘身上的红印,可能关乎着在下真正的身世!” 风清晚闻言惊讶的扬眉,心中有丝了然。难怪上次见他与司徒麟南之间的关系似乎就有些不寻常。想不到她随便臆测的竟是事实! 不知怎么,当她听到他说他不是司徒麟南的儿子时,心中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风清晚慢慢摘下面巾,明亮的灯光下,清丽绝美的容颜一览无遗。 司徒逸飞虽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他乍见那绝丽娇颜时仍旧忍不住微微怔愣。那一股熟悉感更加涌入心胸,直透四肢百骸。 蓦地,他的身形一震,温润的眸光幽沉瞠大,全身笼罩着一层诡异莫测之气。 风清晚见他脸色瞬间千变万化,时而惊愕,时而惊喜,时而惊恐。她不自禁的蹙紧黛眉,抿唇冷道:“怎么了?” 司徒逸飞全身僵硬,久久才回过神,温润如水的眸光低掩,却掩不住内心中的激荡! “到底怎么了?”风清晚再次问道,她的心底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请问,姑娘的贵姓可是‘风’?”他的语音平稳,话尾却仍旧掩不住一丝丝的颤抖,温淡的眸光复杂暗沉。 “是!我叫风清晚!” 司徒逸飞闻言全身一退,震惊的难以自持!双手扶住旁边的廊柱,整个身影有大半都掩盖在阴影之下,让人窥不见他所有的情绪。 风清晚心底冰凉,双腿似有千斤般重!她不敢相信的望着他,难道风家除了她还有活下来的人么?不!风家明明全部灭门,没有一个活口,怎么会……? “你……你走吧……”不知过了多久,司徒逸飞轻轻的吐出这一句,双眸仍旧没有看向她。 “不!我不走!你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刚才……你想起了什么?”风清晚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语调颤抖,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风家真的还有人活着?他是风家的什么人?为什么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司徒逸飞并不看她,语音略带清冷,只道:“姑娘,是在下认错了,你走吧。” “不!司徒逸飞,你把话说清楚!”风清晚上前一把用力转过司徒逸飞的身体,眸中隐含一抹期待。但当她看到司徒逸飞的表情时,她不由得全身一震! 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的话,他的眸光似有些湿润,是么?会么?是不是她看错了? “姑娘想要在下说什么?”他似乎也有丝愠怒,不知是不是对刚才没有闪避她的碰触而暗中着恼,口气不禁也有丝严厉。 “说你刚才到底想起了什么?”她的双眼紧紧盯着他的眸道。 司徒逸飞忽地扬起一丝苦涩的自嘲,“姑娘是想在下告诉你,刚才在下想起自己原来还有未婚妻一事么?” 未婚妻?怎么会? 他的眸光忽然一变,紧盯着她,平淡的说道:“在下的未婚妻,芳名风清晚。” .................... (文文:那个。。。偶知道每天更文的时间太晚,内容也少让亲们久等真是不好意思,不过,那个砸鸡蛋的亲们就不要再打击文文了吧,想着花那50币文文也心疼啊。。。呜呜,文文不想亲们送钻送花,能送点免费的票票也好啊。。。好吧,文文知道错了,这就反省去,以后早点更新,内容也更多点,亲们多多支持文文吧~~~) 39 儿时记忆 夜,越发深沉。 风清晚不知道她是如何回到凌王府的!脑中所有的思绪皆因司徒逸飞的话而停滞。 她是他的未婚妻? 静静的靠坐在床沿,一些久远的影像慢慢在尘封的记忆中浮现…… “逸哥哥,你来了!”约莫七、八岁大的小女孩飞快的从内屋朝正厅跑去,娇嫩的粉脸上荡着清甜的欢笑,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晚儿,慢些,小心跌倒……” 略带担忧的温润嗓音还没有说完,只听“啊!”的一声惊呼,那小小的人儿已被突出的门槛绊倒,跌个“狗啃泥”! “晚儿,怎么样?哪里摔疼了?”出声的少年立刻趋步来到小女孩的身旁,俊美白皙的脸上闪着担忧,温和的眸仔细审视着小女孩的全身,查看有无受伤。 “不疼,晚儿一点也不疼。”粉雕细琢的小脸上沾染到一丝灰尘,笑容却愈加的甜美可人,黑白分明的大眼灵动盈闪,格外晶亮澄澈。 少年似乎也被小女孩的笑容所感染,俊逸的嘴角微微弯起,伸手扶起小女孩,轻轻为她拂去脸上和锦服上沾染的灰尘,子夜星眸中一片醉人的温柔宠溺。 而在一旁的大人们看到这幅温馨和谐的一幕,各自的脸上都扬起一抹欣慰。 …… “逸哥哥,你这次来会住多久?” “怎么?逸哥哥刚来晚儿就要赶逸哥哥走了么?” “才不是呢,晚儿想让逸哥哥在这多住几日!”小女孩扬声,白嫩的小脸微微粉红。 “为什么呢?” “因为……晚儿喜欢逸哥哥啊!” …… “逸哥哥,什么是未婚妻啊?” 少年闻言微微一怔,斯文白皙的俊脸微窘,很小心的问:“晚儿怎么想起问这个呢?” “因为刚才我偷听到娘亲和瑜姨说晚儿是逸哥哥的未婚妻。逸哥哥,晚儿是你的未婚妻么?” 原来如此。少年扬起一抹俊雅的淡笑,黑眸中透出一抹认真。“晚儿,未婚妻就是要两个人相伴永远在一起。晚儿希望永远和逸哥哥在一起么?” 小女孩歪着头,粉嫩的小脸上一片迷茫,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少年不自禁的屏住了气息。 “好,晚儿就当逸哥哥的未婚妻!”小女孩重重的点头。 少年的手微微颤抖,轻柔的抚上小女孩头上乌黑的青丝,“晚儿可以告诉逸哥哥刚才在想些什么么?”他知道自己很可恶,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她这小小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又是什么让她下定的那个决心! “逸哥哥刚才说未婚妻就是两个人永远在一起,可是晚儿还想和爹爹娘亲永远在一起。怎么办呢?”小脸上满是困惑。 少年的唇角渐渐扬起,露出温熙暖阳般的笑容。“晚儿不用担心,逸哥哥会陪着你,让你永远在爹爹和娘亲的身边。” 不错,他会陪着她慢慢长大,然后娶她过门,让她成为他的妻子,和他一起走过静好安稳的一生…… 那是他少年时的梦想,他一直以为这个梦想总会实现,在晚儿及竿之后,便会成为他的妻…… 可是现在这只是一个残破的梦,带着讽刺,带着伤痛。 …… 风清晚并没有多么的伤春悲秋,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虽然司徒逸飞说他的未婚妻叫风清晚,但是她那天晚上并没有承认自己就是。而他也只是想起这一件事,关于其他的记忆仍旧一概不知。 从师兄那里得知,那两封信他都已经交到了那两人的手中,只要她手中的这最后一封信送出去就万事俱备了。 这日,在凌王府的一处走廊上。 “刘总管。”风清晚叫住了前面步行的身影。 “见过婉妃娘娘。”刘显闻声,转身行了一个大礼,姿态恭谦。 “刘总管这是要去哪儿?” “回娘娘,老奴正要前去书房请王爷核算这月的账目。” 风清晚闻言轻微点头,倒也不再说话,只是轻轻移步到一边,望着廊柱外的一片花苑。 “娘娘叫住老奴,是否……有话要说?”静待了片刻,刘显见她依旧没有说话,却又不敢擅自离开,只好主动试探问道。 “刘总管来这凌王府也有十几年了吧?”风清晚悠忽问着。 “是,十二年。”老眼中精芒一闪,姿态依旧谦恭。 “我有个疑问,不知能否请教一下刘总管?” “娘娘有话尽管问便是。” “不知刘总管十二年前是在哪里做些什么?”风清晚转身看向他,眸光清澈无底,幽深似海。 刘显身形微顿,老眼中深沉暗色一闪而逝,温言道:“回娘娘,老奴自幼家境贫寒,从小便一直在大户人家当家仆,十二年前老奴的前东家举家搬迁异地,家中的仆人全数解雇。老奴无奈之下来到京城,想再谋份差事,碰巧看到凌王府正在招人,老奴便想碰运一试。” “原来如此。刘总管在王府呆了这么久,难怪王爷会舍不得刘总管离去呢!想来刘总管也是有些不舍吧?”风清晚别有深意的问道。 刘显状似慨然一叹。“是啊,娘娘说的是,所以老奴已决定终生留在凌王府,不再有请辞的想法。” “哦?”风清晚微微扬眉,“如此一来,王爷定会欣慰不已。” “是娘娘的一番话点醒了老奴,老奴还要谢过娘娘才是!” “我说的话?” “那天回去之后,老奴思前想后深深考虑了一番。娘娘不嫌弃老奴年事已高,反而替老奴在王爷面前说情,也认恳老奴非无用之人!娘娘的这份恩德老奴铭感于心,所以决定今后一定安心留在凌王府,再不提请辞一事。” ……。 (文文:抱歉亲们,晚上看了一部电影耽搁了时间。电影很好看,一节一节的看下去竟然忘记了时间,强烈推荐亲们也去看看这部电影。名字叫《听说》,喜欢彭于晏的亲们不能错过。明天的文会早更,多更。) 40 三日之期 在凌王府的另一隅,雯月正小心的从后院中走出。 “雯月。” 一声沉喝,令雯月身形一震。她全身颤抖着慢慢转身,对上面前的男子,恭敬的道:“王爷。” “你来男仆的后院做什么?”凌王墨眸沉暗,锐利如锋。 凌王府内的丫鬟和家丁分别住在不同的后院,两院相距甚远,平日里丫鬟和家丁之间很少到各自的院子走动。今日若不是他有事来男仆的后院,也不会撞见,他可记得很清楚,雯月可是那个女人最信任的丫鬟!若非有人授意,她怎么会来这? 雯月心有怯意,声音不自觉的抖着:“回王爷,奴婢……奴婢……奴婢是来找李哥儿。”眼尖的看到拐角处有一人影闪动,雯月立刻出声答道。 “是么?”凌王淡哼一声,锐眼没有忽略拐角处闪过的身影。 “是的,王爷。”雯月头垂的更低,心中扑通跳得厉害。王爷可别是发现了什么吧? “那已经找过李哥儿了么?” “找……找过了。” “没什么事了,下去吧。”凌王挥挥手,面色无波。 雯月如蒙大赦,立刻行礼告退。 望着那离去的身影,凌王墨眸半眯,心底沉吟:风清晚,你到底想干什么? 略一思索,他扬声唤道:“李哥儿……” ……。 风清晚回到婉苑不久,便见雯月匆匆进门,脸上似有惧怕,脚步极快。 “雯月,怎么了?” “娘娘,奴婢遇到王爷了。”雯月如实禀告,小脸上犹心有余悸的闪着惊恐。“不过娘娘请放心,奴婢已经把娘娘交代的事情办妥了。” 遇到他了? 风清晚眉梢微挑,面上不露声色,转而对着雯月道:“没事,谢谢你雯月!” “奴婢不敢,娘娘折煞奴婢了!”雯月吓到不轻,两腿一软跪地叩谢。 “起来吧。”风清晚淡声道。她虽然当了这个王妃三年,但是在她的心中,她从未把自己当作王妃,自然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虽然她平日里与其他人言谈甚少,性子比较孤癖,但是雯月这三年来倒是真心对待她这个主子,是以,今日她才会让雯月帮她去完成送信的任务。 她知道刚才刘显并不是去书房而是回后院的房间,她不能让雯月帮她送信还令她涉险,拖住刘显,只是为了给雯月充分的时间。其实她完全可以自己去送这封信,但是王府内耳目众多,她不想让尉迟轩墨知道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只是,千算万算,还是让他知道了! 罢了,即使他知道了又如何?没有人可以阻止她的决心! 入夜,风清晚早早洗漱完毕上床休息。 在半梦半醒间,感到床的另一边有些轻微响动,接着是床边一沉,有人上床从后面一把揽过她的腰肢,薄唇凑近她的颈脖轻轻吮吻。 风清晚已然清醒,她知道是谁,身后的气息不知何时竟已变得熟悉。但这不代表她可以接受这恣意的挑弄。 她全身僵颤的退开,避过他的唇。 凌王眸底闪现一抹暗火,手臂更加用力揽紧,使她的后背紧紧贴近他的前胸,薄唇更加用力的吻下去,似有一股怒火正待发泄。 风清晚拧紧黛眉,心中怒火一烧,右手肘向后一拐,正中要害!也终于阻止了他的进犯! 凌王闷哼一声,墨眸幽光闪动,瞪着她的眼似要把她生吞活剥! 风清晚毫不示弱,两眼冷冷的瞪回去。 两人互瞪,屋内死寂的令人窒息。 “你想做什么?”半晌,凌王冷冷的问。 “我为何要告诉你?”风清晚抬起下巴。 无须言明,两人都心知肚明指的是什么? 凌王闻言眸底凛光一闪,“本王早就说过,那些人你动不得!” 他知道,稍早之前雯月那丫头在说谎!而这女人背着他不知在搞些什么名堂! “我也说过,我会报仇!”她冷冷的说道,语气冰寒彻骨。 凌王双拳紧握,咬着牙道:“要报仇也不是在这时!” “那要等到何时?等仗打完了?等到他的势力减弱了?尉迟轩墨,你太自私!”她双眸怒瞪,字字冰珠的吐出。 他的眸光暗了又暗,沉暗如海,夹杂着山雨欲来的狂势。可是过了良久,却只听他道:“为了央国千万的子民,本王希望你能等!” 风清晚一怔,本欲脱口的话全部顿住,只道:“为什么?”要知道,骄傲如他,这话已近似乞求,她真的有被吓到。 凌王兀自长叹,剑眉深蹙,说出原委:“燕国的大军已经开始发动攻击,央国与燕国边境处的几个小城已被燕国占领。朝廷必须立刻调集军队过去援助,而司徒麟南最近却屡屡推脱,不肯领军出征,皇兄对他无可奈何,只得暂派其他将军去支援,但是我朝中四成兵力都在司徒麟南手中,他若不去,央国此仗必败!到那时,整个央国定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他转向风清晚,墨眸深深的盯着她,“清晚,本王是替央国的千万百姓求你,若你能答应,本王承诺你,日后定会帮你报仇雪恨!” 风清晚红唇紧抿,脸上冰寒无温,久久不再说话。 凌王见此,顾自说下去:“皇兄命本王休妻,三日后是最后期限。燕国出尔反尔,你作为燕国公主,皇兄对你已不再信任,休妻势在必行。本王虽知事实真相,但却不能向皇兄如实以告,所以,清晚,你我只能再当三日的夫妻了。” 三日?那不正好就是…… “不管你想做些什么或者打算做什么,本王都希望等战事过后再议。本王确实是自私了,但是本王确实也是不愿你不顾自己的性命去冒险!鼠煞刘显,虎煞司徒麟南,还有猴煞张翼,蛇煞李栋他们四人的身份,绝非你能想象的那么简单!” 风清晚惊愕的抬眸看他,他知道了他们四人的真实身份? 凌王看出她眼底的惊讶和疑惑,点点头。说道:“他们的组织叫‘十二煞’,看似是一支江湖匪类,实则是经由专门人员训练,由成百上千人中淘汰而出的十二人组成。他们只听命于自己的主人,至于他们在江湖上掀起的血雨腥风也都是受主人的命令!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他们背后的主人是谁?当年风家惨遭灭门,也是因为他们背后主人下的命令。” “不……”风清晚听完虚弱的摇头,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为什么?风家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 凌王眸中闪过痛色,伸出臂膀,揽她入怀,低声道:“清晚,本王承诺你,等战事一过,定会帮你查出幕后主谋,让你风家一门能泉下安息瞑目。” 风清晚忽地一把推开他,怒吼道:“我不要你的假好心,你为你的央国子民,那十几年前又有谁想到了我风家一百二十一口人命?” “逝者已矣,难道要那些活着的人全部去陪葬么?风家的惨剧,难道你还想在央国的千万家庭中上演么?战争掠夺之后,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又何其多?纵然司徒麟南有再多的不是,但是他现在是目前唯一能保我央国的人,本王绝不会允许你在此时动他分毫!”他沉声说道,眸中似有一抹坚毅隐忍快速闪过。 闻言,风清晚忽然笑出了声,笑容诡谲而魅惑,“是么?那也要他肯让我动才行。” 只有她知道为何司徒麟南不愿领军出征,只有她知道。 凌王神色一震,厉声喝问:“风清晚,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她微扬眉,笑得更决绝,“我什么都没有做,他们本就该死!而我,谢谢你今晚告诉我的一切,我会在杀了他们之后再去找出那个幕后的真正凶手!” “本王不准你那么做!”他伸手擒住她的下颚,怒目圆瞠,额上青筋暴突。 “不准?”她嗤笑一声,笑容冰冷。“你我只能做三日的夫妻了,三日后,我这个王妃就会被你赶出府,你有何资格说不准?” “你以为那样本王就拿你没有办法了么?”凌王嘴角忽地噙着一抹深笑,墨眸中阴沉闪动。 风清晚沉下声,清眸更加冰寒的瞪着他。 “风清晚,你给我记住!不管你到哪,你这一生都是本王的女人!”强势的宣告,言罢,狠狠的吻上紧抿的红唇…… …… 41 深情剖白 风清晚瞬间回神,眼中怒火狂炽,不假思索的抡起拳头砸出去! “砰!”一招命中。 凌王退开几许,并未在意疼痛的嘴角,一双墨眸濯亮闪动,直勾勾的盯着她,薄唇轻扬。 风清晚羞怒不已,颊泛嫣红,冰冷的眸挑衅般狠狠瞪着他!意思十分明显:她风清晚不会是任何人的女人! 凌王眉头挑的老高,蓦地扬出一抹邪笑,俊容趋近她,气息缓缓的轻吐:“清晚,成亲三年你我一直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如今还剩三日,不如趁此机会我们把这个夫妻之名落实如何?依本王看,今晚就当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另一拳已经夹带着狂风暴雨般的气势迎面袭来,不过这次他可机警了,伸出一臂紧紧握住那出拳的皓腕,墨眸深笑的望进她的眸底。 她眸光一暗,另一只手接着扬起,却反被他更快的握住顺势捉她到胸前,紧紧扣住她的腰肢。全身都被他制住不能动,她只能气怒交加的狠瞪着他,冷冷的吐出:“你休想!” 她怎么忘记了?这个该死的男人武功深不可测,与他对打真是不智! 凌王心中一片雪亮,不怒反笑的道:“虽然本王一向不屑强逼不愿的女子,但若是有人想令本王破例一次的话……”他的话音一顿,空出一只手轻轻抚上她颊边的一缕发丝,黑眸闪着狡黠。 “你不会!”她忽然冷静了下来,清眸深深凝视着他,闪着莫测暗光。 “哦?”俊眉微挑。 “正如王爷自己所说,你不屑强逼一个不愿的女子,而你不过是想要我答应你暂时不动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就是看出了他此刻的想法,真正的想法。 凌王的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异光,笑容愈发明朗。“本王既然都已不屑强逼一个女子,又怎会拿此作要挟?” “你会!”她说的笃定,目光沉凝。 凌王双眸幽沉深谙,莫不可测。 “作为王爷,你有你的傲骨。在你心中,始终排斥着这场婚姻,若是你想行夫妻之实,也不会三年来从不踏进婉苑一步!如今形势所逼,你知晓我为了报仇定然会不顾一切,才想以夫妻之实令我答应你的请求。”一语言毕,她清亮的眸直盯着他,却只看到他一脸狂肆的笑容。 凌王笑声渐止,唇角犹有笑痕,黑眸深深凝视着她,闪着莫名幽光,“清晚,清晚……”一声声的唤着,似情浓呢喃。 风清晚望着他,眉头紧拧,心中一股异样划过,难道她想错了? “假若本王确实如你心中所想,你会如何选择?选择妥协本王还是成全本王?”他意味不明的温声说道,黑眸含笑望着她,似有无尽的温情脉脉。 风清晚闻言娇颜倏地冷沉,“我不会答应你的!” “是不答应暂且放过他们还是不答应本王行夫君之责?”他笑容暧昧的靠近她,手上一施力,两人更加贴近了几分。 “你!”风清晚恼羞成怒,偏头避过他的目光,冷道:“我两样都不答应!” 凌王状似无奈的一叹。“那可如何是好?本王既不能劝得你暂时收手,‘要挟’之事又被你看穿,难道我央国子民真的无法避过此劫了么?” 风清晚表面无澜,心底却升起一股警惕。总觉得他话中有话,是什么? “本王忽然发现,强逼一个不愿的女子也挺有意思。”他扬唇轻笑,笑得令人背脊发毛。 风清晚谨慎的盯着他,冷喝一声:“尉迟轩墨!” 他眉头微皱,未再计较她直呼他的名讳。只是无奈的笑道:“清晚,你若不答应,本王只好委屈自己了……”他的唇一点点的靠近她,温热的气息轻吐在她的玉颜之上。 她震惊的睁大眼,身形倏地一转,翻滚到床的内侧,只是还未来得及喘口气,身后已被人一把罩住,一只大掌已经紧紧扣住她,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后…… 她全身一凛,脚下用力一踹,却被他以腿紧紧按住,全身再也动弹不得! “混蛋!”一句粗话,不自觉的骂出口!全身的怒气已到最高点。 “本王从来不是什么君子!”他无所谓的笑着,眸光一沉,用力吻上紧抿的粉唇。 全身被制止,她只能瞠眸狠狠的瞪着他!寒眸中的冰冷恨意逐渐高升!总有一天,她要杀了他!这个该死的尉迟轩墨! 他的吻只在刚开始的时候狂肆而霸道,渐渐的,以着无比的温柔轻轻吮吻着她粉嫩的唇瓣,一步步,诱哄般启开她的檀口,慢慢深入,缠绕着她的翘舌,引她享受这甜蜜的美好。 她的心尖颤动不已,本是愤恨的眼中,渐渐迷茫不定,紧抿的唇瓣更是不知何时已悄然打开…… 不!她不能这样!她怎能这样?!任他予取予求,任他索取…… 虽然他吻过她很多次,却从未有像今日这般,温柔缱绻,似有无限的眷念。 正当她的心底还在迷蒙不定时,他却放开了她,墨眸在黑暗中看着她,低低的说道:“清晚,记住今夜我和你说过的话。不论你在哪,你都是我的女人!终有一日,我会正式娶你进门,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妻子!” 风清晚半晌无语,眸中复杂万变。 凌王紧紧抱着她,似隐忍着什么,却只轻轻的道:“三日很快就会过去,离开了凌王府,万事小心。” 风清晚沉寂良久,全身恍然感到没有了重力,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转而只是用两臂紧紧抱着她。 她面容沉静,眸光转向一边,却见他双目紧闭,已然入睡。 方才那极快的转变,她的心底到现在还有些震愕,他的话也久久回荡在脑海,却是越理越乱!索性也闭目入睡,暂抛那些恼人的事! 当她渐渐入睡之后,一只清亮沉黑的眸子蓦地睁开,看着怀中的人,目光悠远深邃,饱含深情浓意。 ……。 42 最后一日 三日的时间确实很快就过去了,皇帝下诏,燕国擅自出兵,和亲之约废除!并令威远大将军明日启程,领军出征讨伐燕敌! 当风清晚接过休书时,她分明看到他的手指有些颤动。不知为何,她的心中蓦地一沉。 凌王面容沉稳,黑眸深邃,淡道:“今天是你在凌王府的最后一日,陪本王如何?” 风清晚望向他,一个“好”字不自觉的脱口而出。自从那夜之后,他的一切举动似乎都反常怪异的很!而他那晚说的话,更是诡异莫名,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凌王薄唇轻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伸手轻揽过她的腰朝院子里走去。“走吧,去外面走走,你不是最喜欢去花园么?” 风清晚心有诧异,面上则平静如常。反正只剩下几个时辰了,她又何必自寻烦恼多想? 两人相携朝凌王府的花园内走去,那相衬的两道身影,俨然是一副秀丽柔美的画卷。 时渐入冬,天气骤冷,凌王府的花园内却是一片热闹景象,各种花朵争相盛开,分外妖娆。 他们二人来到仙游亭,小小的六角亭内早已摆好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风清晚站定,挑眉望向他:“这是临别之宴?” 凌王没好气的剜她一眼,示意她多此一问。 风清晚眉头挑得更高,不禁莞尔一笑,想来天下间的女子,没有谁能像她这样,在接过休书之后还可以与夫君一起游园共宴的吧?不,应是前夫君。 凌王并未理她,径自在亭内的圆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酒壶自斟自饮了起来。 风清晚坐于他的对面,看他眉头深锁,虽是面无表情,但是眼底一片沉郁,似有无限隐忍。 “这是否就是你心中所想?终于能离开这里了是否正好如你所愿?”半晌,他忽然抬眸望向她,墨眸中沉思复杂,无奈、挫败、隐痛、暗怒,仅是瞬间快速闪过,令人来不及捕捉。 风清晚不知他在气怒什么,想了想,应道:“是。” 她知道,她早晚会离开这里,能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再好不过了,只是他眸中的怒火从何而来? 凌王虽是心中早有预料,可是听到她如此干脆的回答,依然有丝震惊。这个女人就那么急切的想要离开么? 心中暗自盛怒,只得再斟一杯酒,一口饮下。 两人静默间,一道娇哝的嗓音传来,“我还在想姐姐今日会去哪里?原来是和王爷在这里喝酒谈天呢。”不远处,一抹水蓝的身影正娉婷的朝着亭内走来。 亭内的两人各自互看一眼,皆是一脸淡漠无澜。 “王爷,姐姐。”淑妃来到亭内,微微欠身行礼。 凌王轻嗯一声,算是应了。倒是风清晚,轻轻起身对着淑妃欠身道:“淑妃娘娘。” “姐姐这是做什么?”淑妃快步上前,口中娇斥一声。美眸流转间不经意露出一抹深笑。 “我已非凌王府中之人,自是要对淑妃娘娘行礼。” “姐姐快别这样说,你我姐妹一场,在我心中,早已把姐姐当作自家的亲姐姐了,近日妹妹听闻……”话音一顿,余下的意思不言而喻。复又笑着关怀道:“妹妹今日来便是准备送送姐姐,不知姐姐日后有何打算?” 风清晚面色沉静,浅声答道:“目前暂无打算。”她在心底对淑妃这话有所保留。自从上次她在这里露出太多情绪之后,便一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今日知道她要离开凌王府了,心中最高兴之人当属是她了吧?这正妃的位子…… “王爷,婉妃姐姐,淑妃妹妹。”温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亭内的三人一致看过去。 德妃正巧跨步来到亭内,身后跟着一名丫鬟。在望了望亭内的三人之后,立刻欠身行礼。 风清晚无声的弯唇,眼角余光正好瞥见在另一处的小径上,有一抹紫色身影正朝这边走来,若她没有看错,应是娴妃。 而,照这情形看来,接下来应该还有良妃。 呵!进府三年,想不到在她离开王府的这一日,四妃竟一同来向她道别,或者,是庆幸这正妃之位终于悬空? 除了府中每年的宴会之外,像今日这样四妃全部聚齐还是第一次。原本还有些宽敞的六角亭,因为突然多了四位而显得有些狭小。不过这倒并没有妨碍到凌王,他始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从始至终,一直自斟自饮,无视那些间或飘向他的深情翦瞳。幽深的黑眸暗沉莫测,似是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 “姐姐,听说你今日便要离府,妹妹特意命人炖了一盅参汤,你若不弃就喝了吧,外面可不比王府,尤其是你现在的身份……”惊觉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止声。 风清晚微微淡笑,伸手接过德妃递过来的参汤,轻啜了几口并表达谢意。“多谢德妃娘娘。” “哎呀,光有参汤有什么用?出门在外最主要的是要有这个!”娴妃一双美丽的大眼一闪,手中拿着一个精美的布袋送到了风清晚的手中。 风清晚疑惑的打开,微愕的拿出里面的……银票。 “在外当然是银子最重要了,没有银子想去哪里都不行,姐姐这是被休,燕国都要打仗了,定然是回不去的,央国之内,你又无亲无戚,若是没有银子,那将来你的日子怎么过?” 风清晚望了望手中的银票,姑且不论娴妃这样的做法目的为何,但是她说的话确实不无道理。想了想,道:“多谢娴妃娘娘!” “谢什么谢,自家人无须那么客气!”娴妃摆摆手,一脸直率活泼。 风清晚一一在心中记下,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们一般,暗中仔细打量着眼前四位女子。最后,目光巡回到那个始终沉默不语,似乎无意参与她们话题的男子。 她承认,在这三年间,她对凌王府中的大多事都是漠不关心,对眼前的四位女子,也从未放在心上,更加没有深入了解的意愿。她坚信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而她从不把关注放在无所谓的人或事之上。 原本以为,他的这四个侧妃,不过和其他王爷大臣们的嫔妃们大相径庭,整天只为争宠而各怀鬼胎。今日这一见,不知为何却让她改变了这个看法,也许这四位侧妃,并不若表面那般。 想起那晚他说的话,他说要她做他的女人,他要正式娶她过门。虽然她从未想过将来之事,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她不会和几个女人一起伺候一个丈夫!而他,始终没有说过这四位侧妃的事情,想来这一生都会是他的妃子,这样的人……她不会嫁! 几个人各怀心事,席间唯一没有说话的人只有凌王。他的酒早已喝完一壶,眼中微有醺意,直勾勾的盯着风清晚瞧,一动不动。 “王爷,你这是不舍得姐姐走吧?”娴妃胆大些,戏笑的看了眼凌王与风清晚。 所有人闻言也都停下了说话,来回看着他们俩。 “胡闹!”凌王瞥一眼娴妃,佯装斥喝一声,眸中却无半分恼意。 “既然舍不得,那就叫姐姐留下来嘛!管它什么盟约不盟约的。”娴妃再次大胆进言,其他人似乎不以为意,但是风清晚倒是心中一惊,只是面色依旧平淡。 凌王似乎沉思了一下,摇摇头,淡笑不语。 风清晚暗中扬眉,他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娴妃代所有人问出心中疑惑。 凌王墨眸扫视众人一圈,最后沉声道:“本王今日酒喝多了,爱妃们喝完各自回院吧。” 所有人不敢再放肆吱声,连声行礼告退,娴妃吐了吐丁香小舌,也乖乖行礼告退,临走之时,对着风清晚露出一抹巧笑。 风清晚淡笑以应,起身准备退下。天色已经不早了,她该走了。 凌王一脸漠然的看向池塘中的鱼儿,低掩的眸光窥不清他的情绪。 风清晚见他没有说什么,悄声离开了仙游亭。 走在回婉苑的路上,她的脑中随意思量着,这顿宴会吃下来,倒也不是毫无所获。四妃之间的微妙关系令人深思,凌王对待她们的态度也颇令人费解,不过这一切都已不重要,也与她无关了!但还是要谢谢那些妃子们,有了她们送的东西,她日后在江湖上行走确实会方便许多。 行装早已收拾好,趁着夜色没来临之前,她以“凌王妃”的样子出了凌王府的大门。 一时间,天下皆知,“凌王妃”这个燕国公主被“扫地出门”了! 风清晚直到确定身后再无人跟踪之后,闪身进了一间客栈,再次出来时,已是一身黑衣劲装,面罩黑巾,闪身快速跃上屋顶,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 .......................................... 43 四人齐聚 暗夜深沉,黑云密布,漆黑的苍穹一望无垠。京城的西郊,一座无名破庙内陆续窜入几道黑影。 “你?”惊愕! “是你?”震惊并且开始皱眉! “你……你们?”第三个来到的人影,在见到其他两位后,惊的牙齿打颤。 三人一脸沉凝,面面相觑。心中的不安节节升高,不约而同的猜想着…… 空气中忽然微风掠动,三人互看一眼,同时闪身朝着不同的方向藏匿在暗处。 来人一入破庙,立刻警觉有异,还未来得及防范,只听一声惊呼:“大哥!”同时,三道人影从不同的方向闪现。 有人拿出手中的火摺,点亮了破庙案台上留下的烛台,顿时,庙内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三弟,六弟,九弟?”来人在看到三人时,老眼精芒闪动,声音渐渐冷沉。 四人的脸色变了又变,互看一眼。良久,有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摊开在面前,其他人一看,分别也拿出了自己收到的信。各自打开信,信中的内容一模一样,四人眼中的精光一闪,暗潮凶猛。 来人正是“十二煞”中剩下的四煞,他们都是分别收到了一封带有各自图标的信才会在今夜来到此处!而信的内容只有一句:欲知藏宝图,十月初九子时,京城西郊破庙。 “看来是有人特意邀请我们四人,如此煞费苦心,真是令人期待。”蛇煞李栋面露笑容,眼中却是阴冷至极。 “你们说,这人会是谁?”猴煞张翼的眼珠骨碌闪动,机敏而狡猾。 “管他是谁!老子今晚定要了他的小命!”虎煞司徒麟南粗声喝道。 唯有最后到的鼠煞刘显没有说话,手中拿着四封一模一样的信,老眼中精光沉凝,深不可测。 “大哥,此人深知我们四人的来历,一定非同小可,我们怎么办?”张翼转向刘显道。那两人一个只会一天到晚的阴测测的怪笑,另一个只知道用武力,还不如直接问大哥。 刘显老眼一暗,望了他们一眼,缓缓说道:“若是我猜得没错,我知道此人是谁!” “哦?” “什么?” “是谁?” 三道不同的问声,各自纷纷挑起眉。 刘显嘴角浮现一丝怪笑,令人浑身发毛。而,就在这当口,一根极轻极薄的暗针疾速射进破庙,准确无误的穿进一个人的咽喉,无影无形,无息无踪,轻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砰!”张翼的身体猝然倒地,脸色黑青,双眼外翻,瞬间咽气。 其他三人这才惊觉有异,脸色倏变! “九弟!”李栋脸上的笑容凝滞。 “老九!”司徒麟南暴喝一声! “咽气了……”刘显沉声缓缓说道,一双老眼闪过一抹嗜血光芒,凶狠如狼,锐利如刀。 其他两人望着倒地的老九,震惊,愤怒,戒备的神色一一在他们二人的脸上闪过。他们全身紧绷,目露凶光,每个人的身上都杀气腾腾! 三人没有再顾虑地上躺着的尸体,互看一眼后,袖袍一挥熄灭了案台上的烛火并以最快的速度朝三个方向闪身隐匿。 黑暗中,三人的眼光如炬般谨慎地环视着破庙周围,不放过每一个细微之处。 这破庙在刚才来到时,他们早已把地形都仔细勘察了一遍。这破庙周围荒无人烟,杂草丛生,亦没有可藏身之处,那么,这细小的毒针必是从这庙里射的! 好厉害的暗器,一针封喉! 好深藏的内息,饶是他们武功高深竟也无人察觉! 而此时在破庙的房顶上,有一双冷凛的眸子格外盈亮,正紧紧的盯着庙内的一切!细白的纤手中紧握一只飞针,却不敢再轻易下手。她知道,下面的三人已是全神戒备,想要第二次下手,并且是一招致命的话,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时机! 静静了过了半个时辰,双方都未有任何动作!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四周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庙内的人暗中屏息凝神,精锐如芒的目光不放过任何的风吹草动。 就这样,双方又僵持了半个时辰。 原本暗沉的夜空中,乌云渐渐散开,露出一丝微弱的月光,漆黑无光的破庙内逐渐有了一丝光亮,照出横躺在地上已经全身乌黑断气的张翼。 躲在暗处的刘显眼中精光一闪,他看清了老九喉间那露出后半截的银针有些微微偏斜,顺着那斜度眼角慢慢向上抬…… 他们三人虽是隐匿的藏身,但是默契多年,他们找的位置都是方便见到另外的两人。此时刘显暗中手势一扬,其他两人立刻心领神会。 司徒麟南渐渐走出藏匿之地,来到庙堂中间的张翼面前。 “大哥,我看那人根本已经走远了,不如我们也走了,老九的仇等我们日后再报!”司徒麟南怒火滔天的冲着刘显藏匿的方向说道。 接着刘显和李栋也渐渐走出来了,三人一起站在张翼的身边。 “三哥,你这冲动的性子要改一改了,万一那暗中之人还没有离开的话怎么办?再说了,我们连他是男是女长的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怎么报仇?”李栋脸上一贯阴沉莫名的淡笑。 “老子不愿意等了!奶奶的,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做的,老子非杀光他全家不可!” 庙顶上的风清晚听言手腕一颤,险些暴露,清寒的双目则像是要喷出火来,紧紧盯着那口出狂言的司徒麟南。要知道,她的全家早就被眼前的这一群无耻之徒残害! “就这样等下去也确实不是办法!看来今晚我们被人引来本就是一个圈套,老九莫名遭人暗杀,死法与其他八位兄弟的死法相近,一定是同一伙人所为!看来我们与这人的梁子结大了!”刘显双手背负在后,满脸阴沉的说道。 “大哥,到底是什么人跟我们有这么大的仇恨?” “六弟,此人深知我们的过去,对我们所做过的一切都很了解,你想,我们曾经得罪了多少人?如今有仇家追来也不足为奇了。” “他娘的,老子们当年做事一向干干净净,哪还有什么仇人能找上门来?” 刘显的眼中暗光一闪,声音沉了几分。“难免有些漏网的。而这些年,虽然我们乔装隐匿,但是其实一直在被人暗中跟踪调查着。” 另外两人听言一个皱眉,一个扬眉。 刘显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我想那个一直跟踪我们的人,定是想要了我们十二人的性命,不过他肯定不知道,一直以来我们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他永远不会知道我们的主人是谁?” “不错,对了大哥,主人近日有否给出什么新的指示?” “有。主人命我们……”余下的声音忽然变小,三人的脑袋凑近在一起耳语。 庙顶上的风清晚凝神细听,却再也听不进一个字音,眉头不禁紧紧皱起。 三人齐聚在一起,暗中使了一个眼色,露出一个空门,方向正大约对着风清晚的方位。 风清晚心中一喜,终于等到了机会!手中的银针等待多时,见机疾速飞射而出—— 她没有朝着那个显见的空门射去,那么明显的空门太诡异了,她射的方向是空门的反面,银针在空中旋转一个弧度,朝着面前之人的咽喉射去。 虽是早有心理准备,而且也在暗中留神观察,但是当司徒麟南见到银针迎面朝自己射来时还是震惊的瞪大眼,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一把铁扇突然挡在了司徒麟南的喉前,成功阻截了银针。也几乎是在同时,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片轻滑过银针,无声无息间,细小的银针变成两截。 众人来不及惊愕,也根本未来得及细想那刀片从何而来,三人已按照原定的计划,在眨眼间跃上了庙顶,但是只来得及看到飞逝的一道黑影,再无其他。 三天互看一眼,立刻朝着那黑影追去。 黑沉的夜空下,只见几道黑影在风中疾速飞掠,所过之处,树影闪闪,风声阵阵。 风清晚的轻功已是上乘,当初师父便告诉她,逃跑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凡事躲不过的时候都要先“逃”,所以她的轻功是她除了易容和暗器之外学的最好的一项了!但是身后追逐的身影紧紧相随,促使她始终不敢停下往回看一眼,仿若她一停,立刻就会被擒住! 她在风中飞驰,在风中跃动,不知自己飞到了哪里,只知道自己丝毫不能懈怠,她一直飞一直飞…… “等等,别追了!”身后的人影渐渐停下来。 “大哥,这就让他跑了?老九的仇不报了?”如果真的要追,他们不一定追不上的。 “六弟。”刘显只是转身看了一眼李栋。 李栋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一物。 刘显伸手接过,眼中闪过狠辣阴光。这是一把小巧的弓箭,制作精良,速度比之一般的弓箭快上百倍,且穿透力更强! 刘显搭箭拉弓,朝着远方几乎快要看不见的黑影,眼中光芒一闪,利箭如光影一般疾速飞出! 与利箭同时飞出还有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片,小小的刀片在黑夜下闪着幽冷寒光,几乎与利箭并驾齐驱朝着前方的黑影射去。 “唔!”一声闷声,前面的黑影倏然不见了。 .......................... 44 受伤初醒 风清晚身后一沉,不支倒地。 被灌上内力的刀片虽然速度极快,但,还是慢了一步,利箭先行穿透她的肩胛向前飞了一段距离方才落地,而本是要阻挡利箭的刀片却随后射进了她的后背。 风清晚脑海中唯一的意识不是那前方的利箭,而是后背上的刀片,方才在破庙内,也是一把刀片欲要救了司徒麟南的命,如今又要救她,这个持刀之人到底是谁一猜便知,只是如今,他为何还要救她? 脑海中的思绪渐渐涣散,肩上的痛已经麻痹,她弯唇扯出一抹苦笑,这箭上有毒,真是报应!而后背上的痛,正好让她还能保持一丝丝的清醒。 身前突然出现了一抹黑影,她睁开迷蒙的双眼,却看不清来者是谁?是那帮人么?她要死了?她要被仇人杀了?也罢,既然不能为家人报仇,那就让她下地府去陪他们吧! 意识的最后片刻,她隐约听到身后传来打斗的声音,嘈杂的刀剑相碰声,隐含着怒吼声。 是谁?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的打斗声? 她想转身看看身后是哪些人,却在刚刚抬起头的那一瞬间,被身前的黑影点住了睡穴,意识最终弥散…… …………….. 当风清晚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意识逐渐回到脑海,忆起昏倒前的最后一刻,她没有死?是谁救了她?那个黑影是谁? 她微微一动,肩上突然传来一阵锥心之痛,黛眉紧紧皱起。她躺在床上抬眸打量了整个房间一眼,房内陈设简单,旁边的桌案上有一个火炉,正煨着一个药罐,使得整个房间充满一股药味。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打开,进来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影,风清晚假装未醒,闭目静待。 来人轻轻走到床边,望着床上躺着的人,嘴角微微弯起,轻笑出声:“既然醒了,何不睁开眼?” 风清晚闻声立刻睁大眼,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人。“怎么会是你?” “怎么?难道不能是本王么?”凌王笑得欢愉,墨眸中却似闪过一抹心安。 “是你救了我?”风清晚眉头皱的更紧,她知道那晚射飞刀的人就是凌王,可是他怎么会救她?还带她来这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接着又问道。 凌王正在看旁边火炉上煨着的药,见差不多已经好了,便拿着一块布巾端起药罐,轻轻倒出一碗药汁,复又端着那碗倒好的药汁来到她的床前。一边回道:“不是,是你的师父。这里是黑阴山。” 风清晚只能惊愕的看着他的动作,刚才那些事……他亲自做? 望着她眼中的讶异,凌王笑得有丝无奈,微扬嘴角道:“本王从未做过这些事,但是那个家伙说,若是我想留在这里照顾你,就必须得亲自做!这里没有下人可以使唤。” 风清晚震愕无言,两眼不可思议的睁大,楞了好久才慢慢了解他话中的含义。 “我昏迷了多久?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来到这里?你怎么又在这里?我师父人呢?”一连串的问题从她的口中问出,这一切的变化太快了。她急切的又补充道:“还有那剩下的三个人在哪里?” “来,你先喝药,喝完药我再慢慢告诉你。”凌王端着那碗药汁,凑近她的唇边,俊容柔和,语带轻哄。 风清晚皱眉,看也未看一眼面前的药汁,双眼紧紧盯着他,似是不知道答案就不会喝药。 凌王端着药碗,眸中闪过一丝戏谑,“还是你想要我用之前的方式喂你喝药?” 风清晚一愣,却看到他忽然仰首喝下一大口的药汁,俯身倏地印上她的唇。 她躺在床上一动肩上的伤就会痛得她冷汗直冒,全身不敢再轻易动弹,小嘴被封住又不能出声,只能双眼冒火的被动承受着。 他舌尖一顶强迫着她开口,苦涩的药汁滑入她的口中,令她眉头皱得更紧。 一口喂完,见他好像还要再喂,她面颊燥热,立刻扬声阻止:“不要,我自己喝。” 他似觉可惜,眸中闪着笑意,却也不再看她为难,端着药碗凑近她的唇边,慢慢让她饮下。 一碗药喝完,她的眉头已经纠结在一起,小脸几乎扭曲,这药苦胜黄连,他之前都是那样喂她?不知怎的,一想到他都是以口对口的方式喂她喝药,她突然觉得这药的味道变得复杂了,苦涩中渗有一丝杂味。 凌王拿起旁边一块干净的手绢,轻轻为她擦拭嘴角边流下的一丝药汁,动作轻柔而熟练。 风清晚看着他的动作,心中的感觉愈加复杂难辨。他现在好似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对她温柔脉脉,可是她并没有忘记,在破庙内,那射飞刀救下司徒麟南的人也是他!他说他会阻止她,他确实是这样做的,可是既然这样,他为何又要救她? 凌王收拾好药碗和绢布,掀起衣袍一摆,坐在床沿边,两眼濯亮的望着她,“现在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吧,我来告诉你。” 风清晚望着他,脑中的思绪翻飞,问出口的第一句竟是:“为什么这样对我?” 凌王挑高眉,眸中笑意更甚,薄唇扬起一抹迷人的弧度。“你指的是什么?我阻止你报仇还是救了你的命?” 风清晚眸中闪过一丝怒火,这人,明知故问! 凌王忽地抬手轻触她的面颊,温柔之情旖旎无限,语音轻缓的说道:“本王说过的话自是认真的,只是清晚,你从未放在心上。” 风清晚怔怔的看着他,他指的哪一句? “你昏迷的这半个月,发生了……” “等等!”她倏地扬声打断,以着惊恐的眼光看他,“你说我昏迷了多久?” 他微微一笑,心中清明如镜,如实说道:“半个月。” 半个月?半个月!半个月?! 她竟昏迷了这么久?! 她不可置信的摇摇头,眼神空洞而迷茫。她昏迷了这么久,一定发生了很多她不知道事情,而是否,也改变了很多事? 凌王望着她的小脸,眸中闪过一丝心疼柔色,浅声道出:“那晚在破庙外围,有三方的势力暗中聚集。当你出了庙之后,几方人马都围着那三人展开了攻击,只是本王必须要保司徒麟南的性命,所以,最后他们三人趁乱逃了。” 风清晚双目无神的听着,面如死灰,她早已料到,他不会让他死的! “那三方势力,一是本王的人,另一个是得到消息之后仇天带领的黑阴山上的人,还有一方并不知情,但是并没有加害你,在看那三人逃了之后那方势力便悄然收手了。你身中毒箭,本王救下你时,你已经性命垂危。你的师兄要带你回山上让你的师父医治,但是那时的你已经不适合长途跋涉,正巧仇天他们要回黑阴山,燕柔提议把你带到这里来养伤,同时让你的师兄快马请项老头下山给你医治。” 凌王简单的几句话,却听得她心里生寒。想不到那一晚,破庙外竟暗中隐藏了那么多人!而这中间,肯定还发生了许多的事是她不知道的。 风清晚脑海中只觉得一片混乱,她需要好好休息整理一下这杂乱的思绪,她闭上眼,复又睁开,眸中一片清亮,对他道:“我想单独休息一下,请你出去。” 凌王点点头,未再多说什么,起身之前,俯身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上一个轻柔的吻,低声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风清晚双眸紧闭,不想看他的表情,可是心中,却因为他那句低沉的嗓音而颤抖不已,久久无法平静,他说:“清晚,幸好你醒过来了!” ...................................................... 45 山中养伤 醒来之后,风清晚在床上又躺了数日,身上的伤逐渐好转,而她在这几天之中也渐渐知道了那天之后的事情。 那晚司徒麟南他们三人趁乱逃脱之后,她被仇天燕柔他们带回了黑阴山,师兄连夜赶路,在第三天把师父带来黑阴山给她医治。在此之前,她一直靠凌王的真气和解毒丸续命。 而她在黑阴山上昏迷的这段时间,始终是凌王在照顾她,师父在确定她的命已经救回来时留下了药方便回到了山上,同时也带回了师兄。 司徒麟南在那晚后的第二日,奉命领军出征,大军目前就驻扎在黑阴山百里之外。据说这次随行的人之中还有他的儿子司徒逸飞。 司徒麟南的大军与燕军对持了半个月,双方没有任何的进展,两军对垒,一致按兵不动。 似乎从司徒麟南驻扎在边疆开始,燕军便不再开始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一切动作都停止了,这样的转变,着实令人费解,难道真如外界传说的那样,是因为怕了央国的威远大将军? “姐姐,来喝药了。”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端着药碗一脸笑意的燕柔。 风清晚冲她露出一抹淡笑,慢慢被燕柔扶着起身靠在床沿,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药碗,忍着苦味一口喝下。不知是何原因,除了她初次醒来见到了凌王,之后便再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这几天一直是燕柔在照顾她。 “谢谢。”她浅声道谢。要知道,燕柔以前可是堂堂的公主,让公主伺候,委实是荣幸万分了。 “姐姐何需跟我客气!”燕柔搁下空碗,笑着对她道,一点也没有公主的娇贵之气。却不难看出,她虽笑得开怀,但是原本美丽晶亮的眼底藏着淡淡的轻愁。 风清晚垂下眼,央国和燕国之战,燕柔作为燕国公主,心中多少是有些忧愁的吧? “柔儿……”她呐呐的出声,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不想看到那双美丽的眼睛中有着黯然。 “姐姐……”燕柔心中一酸,原本努力掩饰许久的泪水,再也隐藏不住,扑簌簌的掉落,哽咽着一把抱住了风清晚的身子,孱弱的双肩颤动不已。 风清晚楞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望着她哭得伤心,心中也有些凄然,笨窘的伸手轻拍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 燕柔的哭声渐渐止住,她抽噎的说道:“姐姐,你不知道,这次根本不是父皇要出兵,父皇已经被人囚禁在宫中了,违反盟约的人不是父皇!” 风清晚听着直皱眉,“柔儿,你这话听谁说的?”如果不是燕国皇帝,难道会是…… “是皇兄。”燕柔银牙一咬,柔美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风清晚心底一震,静静的看着燕柔,缄默不语。自古以来,皇权之争,亲如父子反目成仇的何其多,她根本无权置喙。 燕柔甜美的脸蛋闪过悲愤,那种天生的高贵自然显露,冷声道:“皇兄他野心勃勃,早就想登基称帝了,要不是父皇一直暗中防着他,不给他实权,父皇也许早就……” 话音一顿,燕柔伸手握住风清晚的手,两眼放柔,接着道:“这次皇兄趁父皇疏于防范时把父皇软禁在宫中,他暗中拿着父皇的玉玺下了攻打央国的诏书。这些事,都是仇天告诉我的,本来我想回燕国去,可是仇天不让我单独回去,后来我们得到消息,便去了央京西郊的破庙,只是没有想到竟会遇上姐姐。” “你们怎么会得到消息的?”风清晚问道。 燕柔一笑,语气略带轻松。“别忘了,那个李栋先前在黑阴山上隐藏了那么久,仇天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从他离开之后,他一直暗中派人寻找他。” 风清晚轻点头,这倒是。以仇天给人的感觉,他是会这样做的。 “对了姐姐,我已经听说了,凌王休了你是么?你怎么又会出现在那破庙里呢?而且你为什么要杀那四个人?” 风清晚闻言面色一僵,神情冷凝。这是她的私事,她从不告诉别人。可是柔儿她…… “算了,姐姐不想说就不要说。我只是好奇问问。你现在身受重伤,当前应该什么事都不要想,安心在这里好好养伤吧,黑阴山暂时还是安全的,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里。”燕柔体贴的对她露出甜笑,她的心中多少能猜到一些,只是目前她自己也无心多过问其他的事,也不知道父皇在宫中怎么样了? 风清晚看着燕柔瞬间落寞的垂下眼,知道她又想起了伤心事,唇瓣动了动,当她意识到时,她已经问出了声:“他人呢?” “谁?”燕柔听言抬起眼,蓦地明白了,脸上闪过一抹戏谑的笑道:“姐姐问的是凌王么?他不是已经休了你?你们不是真正的夫妻了。” 风清晚假意轻咳了一声,呐呐的道:“我前几天醒来时看到他了。” “是啊,在你醒来之前,他一直都在这里。”燕柔暂时抛开低迷的心事,笑着打趣道:“姐姐,我觉得凌王真的好爱你哦,你都不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像是疯掉一样,频频问着项前辈你的情况怎么样,有一次我还偷偷听到他对着项前辈说‘死老头,你要是救不活她,我就与你绝交!’,呵呵……”燕柔学着当时凌王的样子,还没有说完,自己已经咯咯大笑不停。 风清晚面红耳赤,想象着柔儿说的情景,心中不知不觉间有一股暖流悄然滑过。脑海中突然回旋着前几日他临走之时说的那句‘幸好你醒过来了’的话,心底似是有什么被触动了一下。 “柔儿嫂子,什么事这么好笑,大老远的就听到了你的笑声。”门外忽然走进一位身穿灰袍的清瘦男子,满面嬉笑,嘴角上两撇小胡子高高翘起,一副悠哉模样,似乎一点不觉得他一个大男人不经允许就擅自进女子的闺房有何不妥。 ............................................... (文文说:暂时上传这些,马上去写明天的,希望能多更点了。囧囧的爬走.....) 46 悄然离开 “去去去!谁叫你进来的,姑娘家的香闺不是每个都能随便让你进的,快出去!”燕柔立刻站起身,挥挥手直嚷着让那男子出去。 “哎哎哎,慢着!嫂子,你这话可冤枉我了,我可不是什么随便进来的,是头要找你,可是他又不好意思亲自来说,只好让我这个苦命人跑腿了。还有,我什么时候随便进姑娘家的香闺了?不要毁我一世清誉啊!”声音好不哀怨,末了,还不忘替自己“正名”。唉,他真命苦呐。 “是这么样么?”燕柔狐疑的看着他,这个小胡子说话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一张嘴跟涂了蜜一样,油嘴滑舌的。 刑风笑得一脸“真诚”,嘴角的两撇小胡子高翘。“是,我保证。头那人你是知道的,啊。” 燕柔一脸的将信将疑,对着一直默不出声的风清晚道:“姐姐,我去看看,待会再来。” 风清晚无声的点点头。 燕柔一路来到前厅,一道伟岸的身影正伏案写着什么。她悄声走至他的身后,小手轻轻环上他的腰,脸蛋摩擦在他宽厚的肩背,轻声问:“小胡子说你找我?” 仇天浓眉一拧,那小子又在胡说!不过,感受着身后的软玉温香,他冷硬的嘴角微微软化,这次就暂且算了。 轻嗯一声,他转过身拉她到面前,却在看到她眸底的水亮时满颜寒色,硬声问:“你哭了?” 燕柔立刻摇摇头,笑脸中故意委屈的道:“没有,刚才给姐姐煨药时浓烟熏了眼睛。” 仇天眼中闪过一丝暗色,伸手一揽她的细腰,把她紧紧圈入自己怀中,俯身轻吻她小小的红唇,黑瞳底闪现无限的怜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他知道她为何哭。这段时间她眼中的哀伤忧愁他又岂会不知?他不满意的是,她可以在别人面前哭却不到他的怀抱来,心中既气怒又心疼,却又不忍苛责什么,她已经为他放弃了那么多,只好以吻来宣泄无法诉诸口的情绪,是安慰,是体贴,也是惩罚。 ………………………….. 房间内,风清晚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脸笑意的男子,见他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眉间渐渐染上寒色。 “姑娘,不知可还记得在下?”刑风似是没有看到那一脸的寒霜,径自走至床前,自认潇洒的行个礼,顾自接下去道:“不记得在下也没关系,我再自我介绍一下。小生刑风,年冠二十七,家中无父无母,尚未娶妻。” “出去!”冷冷的启口,声音冰寒冻人。 两撇小胡子微动,刑风笑意更浓,掀起衣袍就要坐在床沿以期能与美女更亲近些,还没到床前,他的脖子上突然架上了一把短小的匕首,闪着白森森的寒气。 “滚!”声音更冷。她虽重伤在身,但是她并不怕被人偷袭。这里是黑阴山,她知道这人是仇天的军师刑风,只是太啰嗦,她不想有人打扰她的清净。 刑风一脸笑意不变,倒也不再敢乱动,只是嬉笑道:“姑娘,在下并无恶意,只是认识一下,大家做个朋友又有何妨?” 脖子上的匕首更加逼近几分。 “好好好,我出去,姑娘可以放了在下了吧?”刑风求饶。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她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以她目前重伤的程度,别说刑风,哪怕是一些宵小毛贼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匕首终于拿开,刑风站起身,却未走动,只是扭了扭依然健在的脖子,笑容不减。“呼,好险,我这脑袋差点就搬家了。” 风清晚狠狠瞪他一眼。他像是知道一般,这次站的远了,她不能再拿匕首要挟他。 “姑娘,在下一番真心实意,还望姑娘考虑考虑如何?”说完,还笑着冲她眨眨眼。 风清晚气得扬起匕首射出去,刑风身形一闪,险险避过凌厉的锋芒,脚下动也未动,一双桃花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锐芒。 转身一看,却见她眉头紧皱,一脸痛色,似在隐忍着什么,心中一震,立刻想到了什么,闪身来到她的面前。“你怎么了?” 风清晚因为用力扯动了伤口,肩上传来锥心之痛,黛眉紧拧,额冒冷汗。 刑风察觉不对,脸上的笑容僵住,顾不得男女有别,扬手掀开她身上的被角,她的伤口处已是一片血红。 “该死!你伤口裂开了!”低咒一声,他立刻伸手点住了她肩头上的穴道。 风清晚痛得神志不清,意识渐渐混沌,耳边似乎传来一声声呼唤,听不真切。接着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喂,风清晚,你醒醒……” ……………………………….. 再次醒来,又过了数日。肩上的伤重新包扎过,只是隐隐泛着痛。 燕柔说:之前师父在救她时说过,幸好她中的箭是穿透她的肩,毒素并没有停留多少,只是这穿箭之痛却要比一般箭伤痛上好几倍,而且想要等伤口完全复原,至少要好几个月。这下她又扯动伤口,要恢复可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了。 她已经在黑阴山上住了一个多月,山下的情形她只能靠燕柔告诉她的知道一些。她知道,央燕两国开战了,从燕柔的神情中也能看出一些,央国目前处于优势。而更加让她震惊的消息是,凌王受皇上之命,为此次央军的御军统领,坐镇在军营。 过了几天,燕柔又告诉了她一些。那晚她没有杀死的三个人,除了司徒麟南在领军打仗,其他两人都无踪无影,凭空消失了一般。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差点就要下山去寻,被燕柔劝阻。但她还是难以相信,如果说李栋消失了的话她还可以相信,她知道李栋也极会易容,有可能已经易容成别的模样而无法认出来。但是刘显怎么会也消失了?他之前不是还说要终身伺候在凌王府不再说请辞之事了么?凌王又到底为何会放他走? 虽然心中焦急万分,有很多的问题需要理清,但也无可奈何。她知道她必须首先养好伤,其他事只能慢慢等。 就这样,她每天躺在床上,整整又躺了两个多月,燕柔每天都会来陪她,给她送药送饭,陪她聊天,告诉她她与仇天之间的一些事,两个人亲如姐妹一般。加上燕柔整天叫着她“姐姐”,让自小失去亲人的她,心中渐升一抹温暖。 她的心中是真心喜爱燕柔的,从第一眼见到她时就有这种感觉,而现在,想她以前是一位堂堂的公主,却在做着这些粗活毫不含糊时,心中是又喜又疼。不过她看的出来,仇天并没有苛待她,遇对了良人,即使舍弃公主之位也可以幸福! 风清晚怔怔的望着窗外,思绪杂乱飘远。 窗外光秃的树枝上点缀了几个嫩芽,芽上沾染了一丝露水,晨光乍现,微风轻扫,露珠轻飘的落下,沾湿了窗台。 她的心中恍惚想着,已经春天了么? “哎呀,晚妹妹,你起来这么早作甚?快到床上去躺着。”刑风不请自入,脸上依旧挂着一贯的嘻笑,口气却是无比的认真。 风清晚直觉的皱眉,却没有开口说什么。也不知是怎么,自从上次她伤口裂开之后,他似乎对她特别关心起来了,这段时间,除了燕柔陪着她,最多来她房里的人就是他了,虽然那张嘴巴还是嬉笑不已,说个不停,而且对她的称呼也由“风姑娘”变成了“晚妹妹”。一开始她依旧冷脸相对,但是她怀疑这人根本不知脸皮为何物。久而久之,她也懒得再说他了,反正最终只是浪费自己的唇舌。 刑风嘴上说着,身形已经来到窗前,伸手帮她关上窗门,一边道:“你的伤刚好,就站在窗前吹风,这初春时节,乍暖还寒的,小心你又病倒了。不过反正我是不介意啦,我还是希望你能多呆在黑阴山,能多养一段时日的伤最好了,呆一辈子都没关系。” 风清晚一脸冰寒,旋身朝房内走。她已经习惯这人说话不留口德了,若是生气只会给自己难受。 刑风自是不会因为她的冷脸就退却,转身跟上她,口中又絮叨道:“晚妹妹,你都在黑阴山上住了这么久,不如考虑留下来如何?” 风清晚眉梢一挑,望了他一眼。那双嬉笑的桃花眼中闪着一抹狡黠,似是早已知道她心中所想。 “如何?”他追问道。 风清晚不理他。她确实是打算要离开了,早在她伤口好的差不多时她便打算要走,只是燕柔一直坚持不肯让她离开。如今她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也是离开的时候了,她不敢忘记自己还有仇未报! 原本她只想趁人不注意时悄悄离开,但是,抬眼看了一眼刑风,他一脸笑意,眼中却是看透一切的精芒。 “让我走。”她只简单的说了这三个字,不是强硬的命令,也不是请求,只是淡淡的陈述。 她知道,黑阴山上的人心中也都应该明白,她不属于这里,她迟早会离开! 刑风笑意的嘴角渐渐挂不住了,当看着那抹身影,趁着清早无人悄然离去时,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 (文文:虽然字数不多,但是看在某文熬夜码出来的份上,亲们多多支持咯。。。) 47 夜探军营 出了自己的房间,风清晚脚下不停,身形快速的朝黑阴山的大门而去,眼中没有对这个自己已经住了几个月的地方有一丝丝的留恋。 经过前厅时,悄然行走的身影一顿。 眼前一张冷寒的俊脸,正紧紧的盯着她,黑眸没有一丝情绪。 她面无表情,心里却清楚,仇天是特意在这里等她。 黑阴山只有一个出口,想要离开必会经过前厅。她不意外他怎么知道她今天会离开,只是有点讶异他竟会在这个时间等她。而且,显然是有话要说,但是他的脸色似乎并不太好。 一张万年寒冰脸,在看到她时没有一丝波澜,只是缓缓伸出原先背负在身后的双手,递给她。“这是‘他’给你的。” 风清晚微愕,迟疑地接过他递上的信。没有立即看内容,但她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 “为什么?”她没头没尾的问一句。不能怪她太好奇,这实在不是仇天会做的事。 难得仇天竟能听懂她话中的意思,冷寒的眉轻皱,道:“这是‘他’要求的。看过信你自会明白了一切。” 说完,不待她的反应,他已转身回房。 他已经做到“他”交代的事了,现在他该去接着补眠。忍不住心中还在腹诽,那女人什么时候不好离开,偏偏选在清晨最好眠的时候走!真是够了! 风清晚站在空无一人的大厅内,手中的信缓缓拆开,映入眼中的是苍劲有力的字体。 清晚:本王知道你的报仇之心未死,本王不会阻止你,或许也阻止不了…… 看到这里,她的唇角忽然微微弯起,双眼接着往下瞄——但是你身受重伤,目前应以静心养伤为主,黑阴山是调养身体的好地方,你在这里养伤本王也可安心。如今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相信应是你的身子已经复原准备下山之时。本王现在可以告诉你一些事,自你离开凌王府之后,刘显也消失了,他并未向本王请辞而是悄然离开,其中缘由本王大胆猜测应是与你有关。司徒麟南受皇兄之命领军出征只是表面应允,其实他早已有叛变之心,皇兄特命本王一同前往,表面上是御军统领,实则是查探司徒麟南的虚实。如今你既已要下山,必会先去找司徒麟南,本王在军中等你,见面详谈。 看完整封信,风清晚微微拧眉,在她看来,这是一封很长很没有重点的信。共有两页信纸,第一页已写完,第二页除了落款和一行日期再无其他。除了刘显离开凌王府这点,其他的在她看来几乎与废话无异。而信的落款竟是——“轩墨”。 他们之间几时用这么亲昵的称呼了?何况如今他已经休、妻! 冷着脸,当她经过黑阴山大门时,扬手一挥,整封信落入大门边夜里守卫时用来照亮的大火炉中,火花一串,信,瞬间化为灰烟。 她没有想到,因为她一时的不留心,日后把自己陷入了危境之中。 ……。 连城,地属央燕交界处。本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小城,可惜自从央燕开战以来,小城惨遭抢掠。这里的大多数居民不堪其扰已搬迁他处。如今整座城内人烟稀少,游客稀无,昔日的繁华不复存在。 风清晚在三日前来到连城,住在城内唯一一家尚未关门的客栈。她在下山后一路打探得知,经过这几个月的战争,司徒麟南率领的大军,已渐渐收复之前被燕军强行占领的几个城镇。目前,司徒麟南的大军就驻扎在连城以北五十里之外的山坡上。 只是她没有想到,在她刚进城的那天,竟会遇到本应在山上的师兄!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当她在客栈里歇下,窗外突然飞入一道黑影,她定眼一看,惊讶万分。 “师妹,我已等你多日了。”项樊说明来意:“爹估计你的伤势好了之后一定还会再去寻机报仇,特命我来保护你!只是我来到连城已有五日了,为何你今日才到?是否发生了何事?” 风清晚大概说了一下伤口再次裂开的事情,心中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明亮的眸掩下一丝黯淡,她幽幽问出口:“师父他……知道我要报仇的事了?为何他不愿见我一面?” 当她在黑阴山上醒来时,得知原来自己的伤是师父所救,她便知道师父已经知道了她这三年间的事。可是师父却不愿见她一面就离开了,很显然是对她不听话,始终为报仇之事耿耿于怀而感到气怒。 “爹他……”项樊止住口,爹确实很生气,但是他能感觉到,爹的气怒是源自师妹不懂得照顾自己,为了报仇不顾自身性命安全。而更多的是他对自己督导不严令师妹受伤而愧疚,他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师妹。 风清晚心中已然明了,眸中光芒敛去,从小师父便教导她,“凡事放下胸襟”,“不要活在过去之中”,“冤冤相报何时了”等等,她知道师父是为她好,但是她真的无法做到,这次师父知道了她的做法,一定很痛心吧?或许还会后悔当年为何要救活她。 “师妹,爹还是很关心你的,否则他也不会算好你伤好复原的日子,特命我下山来暗中保护你。还有这一瓶玉露膏,是他叮嘱我交给你的,早晚各涂一次,你肩上的箭伤疤痕不出一个月就会消失。”项樊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只浅绿色瓷瓶交给她。 风清晚接过,眼中盈满动容,使劲点了点头。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报仇之路,不管多么艰难她都会坚持下去!若是哪天她报完仇性命犹在的话,她会再上山到师父与师娘的面前请罪。 其后的两天,两人住在客栈内,一方面打探消息,一方面静待时机。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每次出去时都是易容。 连城本身地处两国交界处,各色人种都有互交往来,目前两国大军在连城的南北对立驻扎,期间有不少的士兵偷溜出军营,来到这唯一的小城内买酒喝或是戏耍玩闹。 中午用饭时间,客栈门外突然进来几个央军士兵,一进门其中一个就扯开嗓子嚷着:“掌柜的,来两坛酒,再来两斤熟牛肉。” 几个人大咧咧的坐在客栈中间的那张空桌上,斜眉横眼,气焰嚣张至极。只见原先本就少得可怜的几个食客已胆小的悄悄结账离开,只唯独角落里那桌的风清晚和项樊身形未动。 “哎,你们知道这次连城上级令我们要失守么?”刚才那个点菜的士兵压低音量对着同伴说道。但是这声音对于风清晚和项樊来说,不须内力也能听得真真切切。 “听说了,好像是将军私下下令的……” “对,我也听说了,咱们之前收回的几个小城都不如这一个连城,要是连城失守,燕军就能从北面直捣我们央国的京城了……” “是啊,那为什么将军还要私下里下这样的命令?京城失守的话……” “哼,管他的。只要跟着司徒将军,一定跑不了咱的好处。燕敌再厉害,还不是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 “哈哈……就是就是……” 正在这时,店小二把他们点的酒菜送上桌,几个人大声嚷嚷着喝酒划拳,好不快活! 角落里的风清晚和项樊互看一眼,悄然离席。 月挂中空,静夜幽然。 两抹黑影在树林间飞掠,速度之快仿若只见一阵风吹过。不一会的光景,他们已穿过树林来到一处高高的山坡上。 两人站在山坡顶端,俯瞰脚下。方圆几里之内,一座座肃穆威严的军营安扎在此,每个军帐旁点燃着巨大的火盆,火势熊熊燃烧,照亮着整个军营一览无遗。其中在最中间的有两个大一点的营帐,应是将领的主营帐。每个营帐间都有两名士兵把守,更有巡逻士兵随时不更断的在军营周围留守。每隔一刻钟就会有一队巡逻士兵经过主营帐门边。 “师妹,守卫太森严了,你一个人进去太冒险。” “我会小心。” 山坡上站立的两人正是风清晚和项樊,他们中午在听到那群士兵的对话之后,趁着今晚夜黑风高,来到司徒麟南大军驻扎的军营打探。 若是真如那几个士兵所言,那么司徒麟南的叛变之心可就昭然若揭,而央国百姓将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不行,我不能让你再次涉险!”项樊坚持的道。上次就是因为自己的不坚持,让师妹独自一人前去破庙,结果至今他都在后悔!若是她再有什么闪失,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风清晚微微偏转头看他,今晚她易容成一位清秀的少年模样,毕竟男子的模样在军营中比较方便些,只有那双澈亮的双眼没变,此时那双眼中正透出一抹坚决和冷锐。 项樊被她盯得不自在,黑巾下的面颊微微窘红,幸好今晚夜色深黑看不真切。但是要说的话还是得说:“要去也是我去!” “不,我的事我会自己去做!师兄,你在这里等我,若是我两个时辰之后还没有回来,你代我向师父说一声弟子不孝……”最后没说完的话音随着那纤细敏捷的身形消失。黑色的影子融合在暗沉的黑夜中,毫不犹豫的向下一跃,俯冲直朝营帐而去。 项樊来不及阻止,瞬间惊愕过后,身形倏闪,追随而去。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再次犯险了! 风清晚身形略低,躬身躲过巡逻的士兵,渐渐朝着中间的主营帐靠近。她知道,两个大的主营帐,一个是司徒麟南的,另一个应该是凌王尉迟轩墨的。只是不知哪个才是? 另一对巡逻士兵整齐的从她身前走过,她贴身紧挨着身后的营帐,却听到营帐内有几道细微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飘出…… “将军下令,休整三日!” “……” “什么?听说最近的燕敌已经开始在屯粮,准备大举进攻连城了……” “那我们打还是不打?” “……” “什么人?站住!” 一声凛厉的响喝,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听来格外响亮!风清晚全身一震,动也不动。该不会她被人发现了吧! 整个身子戒备地紧绷,双手已握紧短刃,准备随时攻击。 “站住!”喝声再起,声音却越来越远,渐渐朝她的东北方向而去。 而此时,整个军营也因为那声喝斥而沸腾,众多嘈杂的声音从那方向传来。 她心口一松,知道不是自己被发现。但仅仅一瞬之后,她的心猛地又上提!不是她那会是谁?难道是师兄? 来不及多想,风清晚瞅准时机,一个急速翻身,已从这个营帐翻到了旁边的那个营帐,借着营帐的遮盖,她悄悄起身朝东北方向观望,只见那里早已聚集了众多的士兵和火把,层层包围之下,好像有一个暗黑的身影正在与一位白衣的男子在缠斗,众多士兵在旁边不时叫好呐喊。 距离有点远,她眯细清眸,仍旧看不清那缠斗两人的模样。但是据她判断,那黑影的身形与武功都和师兄有很大的不同,何况以师兄的武功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发现才是。她的心稍稍放下,抬眼看了看四周,此时正是大好时机,她顾不得多想,几个翻身一跃,趁军中所有人戒备松弛之时,闪身快速进了其中一间主营帐。 营帐内灯火通亮,照出一室一目了然。室内除了一张木床,一座桌案,黑木椅,再有只剩下一张四方木桌和一个柜式的立橱了。 风清晚只淡淡扫了一眼,毫不迟疑的朝着桌案而去。桌案上堆满了书籍,井然有序的摆列。所有的资料几乎全在上面。她快速翻了几下,当看到那有些熟悉的字体时才发觉自己进错了营帐,这是凌王的营帐! 她双手微顿后,立刻把桌案恢复原状,打算迅速撤离! 慌乱之下,手不经意碰落了一本书,在书落地之前,她素手一截,险险接住。但是翻开的书页中却突然飘落了一张纸。 她快速收拾好桌案,疑惑的拾起地面上的白纸,展开一看,双眼蓦地瞠大! 这是…… “快点!快点!” “抓刺客!抓刺客!刺客逃跑了!” “……” 营帐外突然响声躁动,所有的士兵争相呼喊,整个军营内擂鼓震天响起。 来不及多想,风清晚把纸折好,依旧夹放在原先的那本书里,接着身形一闪,紧贴着军帐的门口,掀起帐帘一角查看外面的情形。 士兵整齐的操步声,阵阵威严整肃。外面的士兵似乎都在捉拿那位逃跑的刺客,守卫反而比较松,只是整个军营已经火光冲天,把到处照耀的宛如白昼。她一身黑衣出去,目标太明显。 转眼往营内一扫,眸底瞬间闪过一丝光亮。她快速来到立橱前,打开下面的一层,果然看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刚才无意间一瞥时,隐约看到立橱下有一缕布条露出来,乃是央军的军服颜色。 她迅速换上军服,略微整理一下仪容,幸好今日她易容成少年的模样,看上去隐约有几分士兵的英气。心中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杂,她索性不再想,收拾好,把一切恢复原样后,悄然离开了凌王的营帐,朝旁边司徒麟南的营帐闪进。 刚一掀开帐帘闪进,她立刻全身一凛,室内满满的杀气直面而来! 司徒麟南的帐内漆黑一片,并未点灯,但是在她刚才掀开帐帘闪身进来之时,屋外的光亮照亮了室内,虽然只是短暂的一束光闪过,已足够她看清屋内大概的摆设。 杀气从她右边直接袭来,她本能的朝后一退,险险避开! “别动!”压低的声音,森寒阴冷,凛厉万丈。 脖子上感受到一股冰凉森寒的冷芒,她想,对方应是拿剑架住了她的脖子! ……。 (文文:抱歉啊,昨天本来说更大章的,但是文文家里临时有事出门了,今天这也算小小补偿吧,以后继续多更。亲们多多支持!O(∩_∩)O~) 48 全营搜查 风清晚定住身形,动也不动。漆黑盈亮的双眼渐渐适应了屋内的黑暗,隐约可见对面的黑影。这个人,才是刚才与白衣人打斗的刺客!真正的刺客。 无边的黑暗中,她仿佛能感觉到那双射在自己身上的阴冷眼神,顿时全身寒毛倒竖。 此时,军营外鼓声阵阵,火光冲天,到处充斥着士兵的嘈杂声,凌乱的脚步声。 “搜!给本将军一个一个的搜!”不远处传来一声喝令! 风清晚全身僵直,不敢妄动,脖子上的剑刃已深深抵着肌肤,对方的武功不在她之下,若是她稍一动作,下一刻必会血溅当场!她该感谢自己是面对着眼前之人,所以她能感觉到眼前的人在听到刚才的命令后有一瞬间的紧绷。 她心里清楚,若是一个营帐一个营帐的搜查,迟早会搜到这里来。若是这样的话,她反而并不怕了,刚才她已经换上了央军的军服,乍看之下她就是一名普通的央军士兵,等到搜到这里来,她反而可能会脱险。 显然对面的那人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才会有点紧张。可能是刚才她进来时外面的火光让“他”看清了她是一名士兵,可惜她却并没有看到对方是什么模样! 两个人在黑暗中静默,风清晚在等待时机,而对面的人也不再说话,似乎也像是等待时机,只除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剑,传来阵阵阴寒之气,两人没有任何的动作。 外面的嘈杂声逐渐靠近,显然是搜了其他的营帐之后一无所获,只听到一声怒喝:“混账!你们这群废物!” “末将失职,请副将责罚!” “要是杀了你能找出刺客,老子一定早就宰了你!” 声音几乎就在耳边,风清晚却不敢出声呼救,对面之人的剑气紧迫的压着她,她只能暗中紧握双拳,咬牙坚持。 “是不是还有哪里没有搜查到?”刚才的那个副将的声音再次传来。 “所有能搜查的地方都搜了,只除了……除了……”那士兵的声音渐小。 “妈的,你有什么屁话不能一次说完?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 “回,回副将,除了凌王和将军的营帐,其他地方我们都已经搜过了!” “这样啊……”外面的那位副将似乎思考了一下,接着传来他的声音:“走!去请示凌王和将军!” 两人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见脚步声。 营帐内的风清晚暗暗咬牙,看来等不到别人来救她了,如今她只能自救!眼前之人听到了刚才的话,必会在凌王他们来之前逃出去,那么,她就必须得死! “放……放了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她佯装成少年的稚嫩嗓音,一副怯弱的口气。企图寻机脱逃。 对面之人只从鼻腔中轻轻冷哼一声,理也不理她。似乎有自己的打算。 风清晚见此不行,只得再道:“我……我只是一名……新兵,我什么都不知道。” 颈脖上的剑刃突然又逼近了几分,薄薄的刃身镶嵌进光滑的肌肤,一丝血腥气缓缓飘荡在空中。 “再啰嗦,一剑杀了你!”幽冷至极的声音仿若从地狱传来,夹带着冰山般的寒气凛厉。 风清晚不再说话,冰冷的眸子在黑暗中淡定沉着,脑中飞快的开始思索:眼前的人她不知道是谁,但是却一直都没有杀她,只是拿剑扣住她,显然并没有杀人的打算,如果他真的是燕国刺客的话,一定早就要了她的命然后逃生去了,何必要一直躲在这里拿剑胁迫她? 她的心中千回百转,始终想不明白眼前之人的用意,但是有一点她倒是有点肯定了,这个人绝非简单的刺客而已! 外面的嘈杂声再次传来,显然这次人数更多,一簇簇火把照亮了整个夜空。微弱的火光从微露的帐帘外射进,风清晚借着微弱的火光想要看清面前之人,但是那人似乎并不想让她看见,把自己隐匿在黑暗中。 “混账!本将军的营帐你们也敢搜?谁给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营帐外突然传来司徒麟南的暴喝声! “将……将军!” “司徒将军,这是本王下得命令!想你司徒将军威名远播,应该不会不知道‘一视同仁’的含义吧?”凌王的声音渐渐传来,懒散中夹着一股强压的气势。 司徒麟南全身紧绷,一脸铁青,沉声道:“凌王说的不错,这么说,凌王的营帐也应搜查才是!” “那是自然!本王的营帐他们已经在搜了。”凌王话音刚落,只见几名士兵正好从凌王的营帐内走出,来到凌王和司徒麟南的面前,躬身道:“禀王爷,将军,搜查完毕!” “可有发现什么?”凌王一脸悠闲问道,双眼却看向一边脸色更加黑沉的司徒麟南,暗黑的眸底微闪一抹莫测之芒。 “未有发现!”那名士兵如实回道。 凌王挑了挑眉,对着那名士兵问道:“接下来,是不是要搜司徒将军的营帐了?” “这……”那名士兵迟疑的出声,他不须抬头,就已感觉到将军凌厉万分的恐怖眼光,哪敢找死说出口? “搜!清者自清,本将军就不相信能搜出什么?!”司徒麟南沉声一喝,脸色铁冷。 凌王薄唇微扬,挥一挥手,所有的士兵整齐的站定,神情肃穆。领先的士兵带头掀开司徒麟南的营帐的帐帘。 “拿火来!”那士兵见屋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立刻回头朝后面喊道。 火把迅速拿来,所有人跟着那名士兵一致走进了屋,领先的那名士兵点亮了屋内的烛火,顿时整个营帐内灯火通亮,一切尽收眼底。 “怎么样?本将军的营帐内可有什么刺客?”司徒麟南冷声一喝,锐利的老眼扫在凌王的身上。 所有人一致看得清清楚楚,偌大的营帐内除了简易的床,桌案,椅子和书柜之外,再无他物,就连藏身之地都没有! 所有的士兵沉默的低下头,排列整齐的站在营帐内,不敢妄动。 凌王自始至终静默不言,沉黑的墨眸淡淡的扫视了营帐内一圈,声色无波的道:“一眼看尽,确实没有。” 司徒麟南的老脸上闪过一丝得意,转而对着那队士兵冰冷的道:“今夜刺客来袭,你们身为守卫兵竟让刺客脱逃,此罪用军法该当如何处置?” 那队士兵沉默了一会,其中一位突然站出一步,铁气铮铮道:“是我等失职,按军法理应处斩!请将军下令吧!” “请将军下令!”其他的士兵异口同声,沉声道。 “慢!” 司徒麟南正要张口说话,忽听到这一声,一张老脸瞬间转寒,锐利的直视凌王,“王爷还有何话要说?” “将军仔细听听,是否有细微的声音响动?” 司徒麟南听言,浓黑的眉皱起,凝神一听,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没有。” 凌王笑笑的摇头,“这就奇怪了,本王刚才明明听到了一些声音,为何现在却没有了呢?”他一边说话,一边绕着营帐转圈,脚下步伐极为轻飘,几乎感觉不到靠近。 突然,他在书柜前站定,营帐内的所有士兵不明所以的看他,却没人敢出声。司徒麟南的一张脸已冷到极点,阴沉的骇人! 凌王无声的又上前一步,一手扬起正要去触碰那紧关的柜门,帐帘外忽然传来一声通禀。 “启禀王爷,将军,刺客已被抓到!” “带进来!”凌王停下动作,转身与司徒麟南互看一眼,扬声道。 不一会儿,一名士兵进了营帐内,他身后是两名士兵押着一身黑衣,面带黑巾之人,那人全身被人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跪下!”其中一名士兵冷喝一声,脚下用力一拐,黑衣人双膝一软跪地。 “让本将军看看到底是何人竟敢闯我司徒麟南的军营?”司徒麟南噙着一抹嗜血的笑容,缓步来到黑衣人面前,伸手一扬,扯下了那黑衣人脸上的面巾! 凌王见到那人的面容之后,墨眸瞬间千变万化,锐利深沉,漆黑的眸底涌起汹涌暗潮,无数幽芒倏然闪过…… ................................................. (文文说:第一更,如无意外争取在12点之前第二更,不行的话夜里会更,亲们明早就能看到。) 01 真假刺客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只见那黑衣人一脸刚毅沉稳,五官分明,目光坚定无波,缄默不语。虽然跪在地上,腰板却挺得笔直,威武不屈! “说!你是不是燕军派来的刺客?”司徒麟南嘴角一抽,锐利的眼紧盯眼前之人。 黑衣人依旧沉默,漆黑的眼对上凌王,暗沉的眼波不见一丝波动。 凌王的俊脸渐渐阴沉了下来,虽然眼前这人易了容,但他一眼就认出了他腰间佩戴的那块玉!若是项樊在这里,那么风清晚…… 脑中思绪一转,他已猜到八九分。一定是那个女人来了,而眼前这个人以为军中的她被人当作刺客发现了,所以故意暴露自己想以此种方式保护她!真是……该死的!! 虽然这样想,但是人却不能不救,可是眼下的情形,也容不得他露出一丝偏袒之心。 “啪!”一个凛厉的巴掌掴在项樊的左脸,但见他只是微微偏头,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却是连哼都没哼一声。 “胆敢闯本将军的军营还敢嘴硬!来人,把他吊起来打!本将军就不信他的嘴能硬到什么程度!”司徒麟南扬声对着下属命令道,目光狠辣,脸上露出狰狞的得意笑容。 其他将士一听,立刻上前架住项樊,把他拖出营帐。而项樊只是在临走之时双眼紧紧的对上凌王一眼,仿佛似有万语千言无尽诉说其中。 凌王又岂会不懂?他是在告诉他,要他保护好他的师妹!正是因为懂了,凌王的脸色也更加的阴沉了! 那个女人现在到底躲在了哪里?他心里清楚,今晚的刺客绝非是风清晚,刚才在操场上打斗的人身形分明是个男子!而且也非项樊,武功套路不同,他相信项樊可能一直是躲在暗处,见到军营里传出刺客的声音才会现身的! 正在这时,他身后的书柜里似乎又有一道声音传来,虽然极为轻微,但他就站在书柜前,很明显的感到里面有动静! 他正欲转身拉开柜门,司徒麟南已先他一步制止住他。“王爷,这刺客已抓到了,接下来只要好好审问便可,今晚让王爷受惊了,不如先行回去休息。” 凌王半空中的手缓缓收回,脸上的表情深沉莫测,“既然如此,那本王不打扰了!” 凌王说罢。拂袖一甩,挺身步出营帐。 只是刚一出去,与外面进来之人险些撞上,两人很有默契的各退一步。 “王爷。”司徒逸飞看清来人,温雅的露出淡笑。 “司徒公子。”凌王淡淡的道。眉眼中闪过一抹沉色,此时见到司徒逸飞他方觉有丝诧异,刚才那么大的动静竟没有发现他去了哪里?! “爹。”司徒逸飞转而向这边走来的司徒麟南行礼。 “你刚才去了哪里?”司徒麟南似乎也察觉到了,冷声问道。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刚才我去了营帐的外围追杀刺客了。”司徒逸飞淡道,脸上从容不迫笑容未减。 “哼!刺客已经抓到了,你还有脸说?刚才若非你武功不济,怎么会让刺客有机可逃!”司徒麟南满脸讥讽毫不掩饰。 “是,所以孩儿更有责任抓到刺客。”司徒逸飞只是温温的应答,俊美的脸上波澜不兴。 “司徒公子此话怎讲?”凌王听出他话外之音,淡声问道。 司徒逸飞转向凌王,“我已经抓到了真正的刺客!” 凌王眉梢微挑,锐利的眼在司徒逸飞和司徒麟南两父子的脸上巡梭。前者镇定从容,后者深沉老练。但方才的一瞬间他们似乎都有一抹异光从眼底划过。 “刺客都已经带下去了,你现在还能从哪里抓来的刺客?”司徒麟南老脸冷沉,狠厉的双眼盯着司徒逸飞,警告之意明显。 凌王暗中观察一切,墨眸闪过一丝异光,状似闲散的开口:“既然是司徒公子抓到的刺客,不如也带上来瞧瞧,说不定真的是刺客。如今正是非常时期,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司徒麟南不屑的冷哼,“他能抓到什么刺客?” “到底怎样,我们一见便分晓!”凌王说完,不给人反驳的机会,扬手对着旁边静待的士兵道:“把刺客带上来!” 话音一落,一名央军士兵模样的人押着另一名穿着央军军服的士兵来到三人的面前! 凌王和司徒麟南两人身形同时微震。显然他们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形,两人的眼底瞬间闪过无数暗芒,幽沉的可怖! 那两名士兵正是风清晚和那个刺客乔装! 方才在凌王他们要进司徒麟南营帐搜查之际,那名刺客突然带着她在黑暗中转了几个圈,然后躲在了营帐内的书柜后面。那时风清晚才知道,原来这个刺客熟悉司徒麟南营帐内的情况,他知道书柜里暗设的有机关,可以助人藏身!当时她心中焦急,希望能想办法制造声音引人注意,可惜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本以为凌王注意到书柜里的声音她就有救了,却没想到传来真正的刺客已经抓到的消息!当时她一猜便知是师兄来救她,但她苦于无法出声。 当所有人离开了营帐之后,那名押着她的刺客立刻启动机关,伺机从营帐外逃脱。只是没想到,刚一出营帐,司徒逸飞正巧带人堵在了他们的面前。而那时在火光下她才瞧清,原来这名刺客也同她一样穿着央军的军服!而那刺客的脸她一看便知是易容的!她当时立刻明白了其中缘由!这一切都是司徒麟南的暗中安排,只是碰巧被她撞上了,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她心底升起的一丝希望之火瞬间扑灭。 那名刺客指正她是真正的刺客,他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碰巧抓到了她而已。 望着司徒逸飞怀疑的眼神,风清晚决定为自己赌一把。于是她不假思索的开口道:“他才是真正的刺客,他故意乔装成我们士兵的模样,其实是想以此蒙混出去,从刚才他就在一直挟持着我。” 她身后的刺客似乎想不到她会这么说,在她耳边吹了一口阴寒之极的冷气,警告她别乱说话。 她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这句话有没有说服力,毕竟她也没想到对方竟也是穿着央军的军服,这样一来,他们两个说的话都有怀疑的地方,也似乎都有点点道理。 司徒逸飞盯着他们两人看了很久,一双沉黑如墨的眸子淡然无波,最终只淡淡的说一句,“不管你们谁是士兵谁是刺客,这事只有将军说了算!” 接着,她依旧被人挟持着,一路带到了凌王和司徒麟南的面前。 她对自己的易容术有信心,以她现在的样子绝不会有人能认出来,但是押着她的刺客显然与司徒麟南关系密切,最后吃亏的人一定会是她! 如今,还有谁可以帮她? 风清晚双手被擒,脖子上的剑刃划开的血口已经渐渐凝住,早已感觉不到疼痛!她的视线在空中游移,最后触到了一双墨黑的瞳眸,然后,定住。 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仅只有一瞬间,风清晚便放弃了,她现在的样子他认不出来,所以他的眼神平淡无波,只带着探究和怀疑。何况,就算凌王认出了是她,他又为何要救她?他们之间早就毫无瓜葛了,自己怎么会想要他来救呢? “启禀将军,这是属下刚才抓到的刺客!”风清晚身后之人扬声说道。 “将军他说谎!他才是真正的刺客!”风清晚装作一脸惊慌的脱口道,声音急切,额上硬逼出几滴汗珠,一副慌张模样。 司徒麟南已从最初的震惊中回神,缓缓来到风清晚的面前,一双老眼锐利的打量着她。 “你这身军服从何而来?”司徒麟南对着风清晚问道。 风清晚强压下心中的愤恨和怒火,顿了顿,缓缓以幼嫩的男音沉着应道:“启禀将军,这是属下当兵时领到的军服。” 司徒麟南点点头,却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手给了风清晚一个响亮的巴掌!“混账!胆敢冒充本将军的部下!” 所有人脸色俱是一震,变了又变! 风清晚被这一掌掴的头昏脑胀,差点晕厥过去。胸腔中的怒火已燃烧到极致!银牙几乎被她暗暗的咬碎,司徒麟南,这个仇,我一定会加倍让你偿还!加倍! ........................................................ (文文说:先汗一个,这个分卷纠结了好久,始终不知道在哪分才恰当,第二卷被我写的貌似有点过了,本来想改,但这是之前大纲列好的不想轻易改动,所以那个想看“挥剑断情”的部分,只能稍稍往后等等了。。。o(╯□╰)o) 02 分开受审 夜空黑沉,军营的操场上却是火光四射,耀如白昼。随着司徒麟南的巴掌声落下,周围瞬间静寂无音,只剩下周边火炉上“滋滋噼啪”的木柴燃烧声。 “敢问将军,何以说我是冒充的?”风清晚半边脸开始浮肿,嘴角流血,银牙紧咬,把所有的情绪隐藏在面具之下。 “本军军服,一向与参军公文一并送出。近来几个月我军与燕军作战无数,可你的军服却是崭新清洁,这若不是冒充是什么?” 风清晚心中一震,还未说话,另一道声音已先她一步传来。“司徒将军,此言差矣!” 凌王缓步来到风清晚与那名刺客面前,锐利的眼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巡视,复又面向司徒麟南,道:“司徒将军,你一不问姓名,二不问出身,三不问军职,单单按照军服新旧来判断刺客真假是不是太武断了些?若是未上战场的火头军或是后勤军,他们的军服不也算是崭新的么?” 司徒麟南老脸愈加冷沉,眼光厉色一闪,“王爷的意思是本将军判断错了?本将军行军打仗多年,若是连这点识人经验都没有,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不敢不敢!将军战场经验丰富,但难免也有走眼的时候。本王认为,最起码也要问清这两人的来历,再彼此对证一番。将军如此草率定论只让人误以为有偏袒之嫌!”凌王语调不紧不慢,但众士兵听罢每人脸上皆闪过一抹惊讶。 刚才将军确实连问也没问那挟持之人,甚至不曾看过一眼就认定那被挟持的人是刺客,如此草率确实非将军往日作风!只是众士兵只敢在心中所想,每人有胆说出来。 “王爷!”司徒麟南缓声一喝,声音冰寒彻骨,脸色青黑交错,看得出已是在极力忍耐。“本将军一向刚正严明,全军上下众所周知,王爷这是在诬蔑!” “将军倘若真是如此,又在怕什么?”凌王音调略沉几分,却是一针见血。 司徒麟南脸色唰地一下雪白,老眼狠厉的瞪着凌王,眼内杀气一闪而逝。若非顾忌他是个王爷,又在全军面前,他真该早早解决了他!就知道皇帝那厮找这个凌王来当什么御军统领没那么简单! 凌王墨眸半眯,深不可测。他当然知道司徒麟南心中所想,想杀了他?哼,没那么简单。 一时间,两人暗中较劲,操场上的士兵们一头雾水,不知这将军和王爷在说什么暗语。 “王爷,爹,我有一个提议可判断出真正的刺客。”始终沉默在一边的司徒逸飞突然开口道,神态依旧温润,面色谦和。 凌王与司徒麟南,包括风清晚和她身后之人以及操场上所有的士兵们的眼光全都一致转向他,每人的表情皆不相同,或是惊讶,鄙夷,或是不屑,怀疑…… 但,没有一个人出声接话。 司徒逸飞淡定如初,脸上温雅淡笑,缓缓说道:“眼前这两人自称都是我军中之人,只要让他们说出自己所属的营帐,再让那个营帐中的士兵去认清,事情自然真相大白。若是他们说不出来,必定就是刺客!” 众人一听,脸上一阵错愕,这……这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为什么刚才都没人想到? 凌王与司徒麟南的脸上皆是面无表情,各自眼中闪过一抹迟疑,似在思量什么。 风清晚的一颗心渐渐上提,她能感觉到身后之人似乎也紧张了些,握住匕首的手指在火光照耀下骨节泛白。 看来身后的这名刺客也在害怕用这种方法对持,因为他也会和自己一样,来历不明! 就在这短暂沉默的一瞬间,司徒逸飞的声音再次传来。“或者也可以用第二种方法,王爷和爹分别对这两人进行单独审讯。若是刺客,一定会趁此良机伤害你们然后逃跑,若是我军之人,相信他不敢对爹和王爷不敬!当然,我会带军在暗中埋伏以防真正刺客逃跑。只是,此法需要王爷和爹以身犯险,这关乎军心安危,还请王爷和爹思量再三!” 凌王和司徒麟南闻言纷纷挑眉,这个方法倒是可以一试!可以说是最好不过的办法了! “这有什么?本将军何时怕过一个小小的刺客?” “本王身为御军统领,又怎能被一名刺客吓住?” 两人似乎非常有默契的点头同意,各自的眼中暗芒倏闪。 风清晚心中大石落下一半,她感觉到身后之人似乎也从刚才的紧绷到慢慢放松。 接下来,凌王和司徒麟南似乎默契十足,两人经过一番讨论,几乎一致说出单独审讯的对象。 凌王要审的自然是风清晚,司徒麟南毫不犹豫选了挟持风清晚的那名刺客。 风清晚心中明了一切,从刚才那刺客知道司徒麟南营帐内有机关,再到司徒麟南一直在偏袒这人的态度,很明显,他们是早就认识,且今晚的行动一切是预谋而起。 只是,凌王为何会主动选她? 风清晚怔怔的望着凌王,但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漆黑的墨眸似乎有一抹怒火闪过。 心中越发不解了!他为何生气? 司徒麟南一声令下,立刻有一位将领模样的人走至风清晚他们的面前,对着她身后之人喝道:“放下武器!” 那人仅迟疑了一下,便缓缓放开对风清晚的挟持。 风清晚立刻跳开那人,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两只手臂已被人反绑在后,两名士兵押解住她。她转头一看,刚才挟持她的人亦是一样被人反绑,而他全身上下皆散发出一抹阴寒之气,目光诡异深藏,也正在看着她。 清寒的眸子闪过一抹讶然和深沉,这人不反抗也不逃,明明是刺客,却一点也不慌乱和惧怕,真会深藏不露。这个人到底是谁? 她心知肚明,司徒麟南今晚一定会想办法救下那人,但,此人不可留! “走!” “走!” 随着两声喝令,风清晚和那人分别被两名士兵带着往前走,直到一处山坡前的营帐处,带领他们的士兵一个朝左一个朝右分别把他们带到不同的营帐内。 风清晚被人带着向右走,关在这边的营帐。 这个营帐外表看上去与普通的营帐无异,但是进了营帐内,里面却有一个铁制的囚笼。刚好可以容纳一人。且,这里靠近山坡,地面上凹凸不平,周围湿气颇重,俨然是专门囚押犯人之所。 士兵打开囚笼上的锁,毫不客气的把风清晚仍了进去! 风清晚微微踉跄了一下,却是哼也没哼一声,静静的坐在囚笼内,双目紧紧闭上,等着凌王来。 两名押解的士兵锁上铁锁,也退了出去。 周围一切十分安静,风清晚思索着过会该怎么和凌王说,她不能一直困在这里,师兄为了她被抓,还在受着严刑拷打,她必须要去救他…… 敏锐的听到有脚步声靠近,风清晚睁开紧闭的双目,澈亮冷寒的黑眸对上一双怒火横生的墨眸! 整个营帐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但风清晚知道,营帐周围早已布满士兵,他们的谈话声也会传入他们的耳中。司徒逸飞用这样的方法,用意有点捉摸不透,却无疑是消除大家的疑虑又可以想办法救人的一举两得之计。 风清晚斟酌再三,觉得还是以普通士兵的方式说话最好,清咳了一声,她以男音开口道:“王爷,属下真的是新来的士兵,不是刺客!” 凌王听言,眸中怒火更甚!冷着声,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一字一顿的咬牙道:“你真的是士兵而非刺客么?风、清、晚!” 他一进营帐,双眼中的怒火再难隐藏,直勾勾的瞪着她,也不说话。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会跟他说些什么。 可是,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他怎能不怒?不生气? 风清晚惊讶的睁大眼瞪他,半晌方才明白,原来他早已认出她的易容! 眉头紧紧皱起,她的易容术什么时候退步了? “并非你的易容有问题,问题出在你这身军服上。”凌王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缓缓道出真相。 风清晚低眼看了看身上穿的军服,忽然间明白,她这身军服是在凌王的衣柜中找到的,自然他会认得出! 可是这身军服分明是小号,凌王根本穿不上,他留着有何用?只有她穿着正巧……合身…… 心中忽地大震,风清晚惊愕的抬眼看他,这身军服是为她准备的? 凌王睨她一眼,忽然扬声说道:“你说你是士兵,那么你姓甚名谁?何时参军?分在哪一营?”同时,他抓起风清晚的手,塞给她一张纸条,并若有似无的以身体挡住。 风清晚整个错愕不已,还未能从惊震中回神,望着手中的纸条,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打开手中的纸条,按照上面写的内容扬声念出:“回王爷,属下名叫阎安,三个月前参军,在火头军里负责洗菜。” 风清晚刚说完,耳边立刻传来凌王压低音量的询问:“为什么不按约前来?”声音中透出浓浓的怒气。 风清晚回以小声:“什么约?” ........................................................ 03 身陷险境 “他没有交给你么?”凌王微讶,俊挺的眉拧紧。 “他?”风清晚疑惑的皱眉,脑中忽地一闪,忆起在离开黑阴山之前仇天交给她的那封信。 “你说的是那封信?”再次确认的问道。 “这么说你看过?”墨眸危险的眯起,凌王的面色渐渐狰狞。她看过信了竟然不是先来找他! “看过。”淡淡的轻应,没有任何情绪。 凌王见她的神情,一脸狂怒的咬牙低吼:“既然看过了为何不依约而来,你这样贸然犯险难道比较刺激好玩么?” “刺激?好玩?”冷冷的瞪他。风清晚也怒了,根本忽略了前一句重点。 “不然是什么?” 这下连话也不想回他了,风清晚的脸上如罩上一层厚厚的霜雪,寒冽刺骨。 凌王似乎也无意她的态度,顾自接下去道:“本王以为在信中交代的已经够清楚了,你是不想要命了才会这样盲目的闯进来还是根本不屑接受本王的好意?” 说完,墨眸冷锐的盯着她,双手不自觉紧握,好似就怕她说出口的是…… “你交代什么了?”风清晚此时方才觉得有点不对劲,眉头拧的更紧。 “你……”凌王气结,以为她故作不知。然,在下一刻,他似乎也终于觉察到哪里不对,看她的双眼一片茫然不似说谎,心中有些惊疑,有些释然的轻问:“你真的看过那封信了?” “看过。” “全部看完?” “全部看完。”有些不悦的瞪他一眼,她不明白那么无趣的一封信干嘛一直问?又不是有什么重要的内容……心中陡然一惊,难道…… “看完之后呢?”凌王接着问,眸中光芒闪炽。 想起那日她认为信里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便随手把信一扔,付之一炬。风清晚心中已经明白,她可能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不过现在说那个已经没意义了,反正她已经人在这里,最主要的还是先想办法消除自己刺客的嫌疑出去才行。而凌王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办法才是,所以她问: “你有什么计划?” 凌王从她细微的神情变化里基本猜出了原委。心中的感觉也变得复杂了很多,气怒,无奈都已经不重要,他知道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救人再说。 “别急,等会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帐帘外传来通禀声:“启禀王爷,已经证实,火头军内确实有一名新兵名叫阎安,今日晚饭后便不曾回营房,去向不明。” “嗯,将军那么怎么样?是刺客还是我军士兵?”凌王扬声问着帘外的士兵。 趁着凌王与士兵交谈之际,风清晚打量着他,看他的神情,应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可若是司徒麟南也以同样的方法救下那名刺客的话…… “报!”另一道士兵的声音传来。 “禀。”凌王道。 “启禀王爷,将军受伤了!” “什么?”营帐内的凌王与风清晚对视一眼。凌王的神情突然异常严肃,剑眉深锁。而风清晚却强压下心中的雀跃,这真是大好良机! “在前方树林等本王。”凌王扔出一物,对她交代一声便大步走出营帐。 风清晚接住他扔过来的东西,良久,轻轻道:“多谢。” 而凌王早已步出了营帐,根本未听到她说的话。风清晚听到他的声音从帘外传来。“里面的既然是同僚,你们还不赶快进去放人!” “是!”士兵领命,立刻拿着钥匙进营帐内打开笼上的铁锁,一边还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兄弟,之前得罪了啊。” 风清晚淡淡的嗯一声,双耳竖起,全副心思在外面凌王与士兵的谈话上。 “将军的情况如何?刺客捉到了没有?” “那刺客趁将军不注意刺中了将军的左胸,幸好只差一点,否则将军的性命难保!而那名刺客也在趁乱时逃跑了,司徒公子已经命人去追了!” “走,去看看。” 两人的脚步声远去,声音渐渐变小,直到再也听不见。 营帐内的风清晚也得到了自由之身,与那两名不认识的士兵虚应一下,借口回自己的营帐转身离去。 身穿军服,她可以不用躲躲藏藏,路上随口一问,大摇大摆的直朝专门关押囚犯的营帐走去。 军营内的士兵们似乎还都不知道司徒麟南受伤一事,三两个士兵聚在一起,不时从各个营帐内传出嬉戏邪笑声…… 风清晚面无表情的走到关押囚犯的营帐前,只有两名士兵把守。 很好。 那两名士兵见是自己人,正要问他要干什么时,却同时全身僵直,面无表情,双眼空洞,好似被什么东西定住一般。 喂了他们一人一针,风清晚眼也不抬的掀开帐帘进了里面。 她只是给他们打了一种特殊的麻药,一个时辰之后他们会自然苏醒,且会忘记自己这段时间所见所闻之事。 囚牢前,项樊双手被绑在一个木架上,头低垂,黑发披散,身上的黑衣已经破碎不堪,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顺着深深的鞭痕流走。 “师兄?”风清晚疾步走至项樊身边,轻轻出声。寒眸中燃起熊熊烈火。 项樊闻声微微抬头,看到面前的面孔时竟微动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风清晚双眼一片模糊,印象中,师兄极少笑的。 “还能走么?”匕首快速挑断木架上的绳索,项樊全身一软倒下去。风清晚立刻伸手支撑住他,轻声问道。 “能。”气若游丝的轻轻点头。 风清晚眉头皱的更紧,想了一下,轻轻放开项樊,转身朝营帐外拽了其中一个守卫进来,三两下除去那守卫身上的军服,递给项樊:“换上。” 项樊二话不说,伸手接过。 风清晚转过身让他自己换衣。由于全身都是鞭伤,他的动作有些迟缓,她未说一句,当身后传来清浅的一句“好了”她才回过身,伸手扶住他。 两人穿着军服,一路上几乎畅通无阻,在军营前门,风清晚拿出凌王方才在出营帐前扔给她的令牌,两人快速通过。 回到城中的客栈,项樊一直高烧不退,幸好在他出门前带了很多上好的药材,本来是为风清晚准备的,这下正好救了他的命,要知道,连城里如今已经请不到大夫了。 风清晚在客栈里照顾了三天,见师兄伤势逐渐好转,她再也忍耐不住,晚膳时她加了一味麻药在师兄的汤里,趁着师兄熟睡时,她换上夜行衣,以真实面容再次进军营。 这三日,客栈里人来人往,却并没有人提及那晚军营里有刺客行刺之事,想来定是这个消息被封锁了,还没有人知道司徒麟南已经受重伤了。 她知道她不能等了!司徒麟南如今受了重伤,此等良机她一定不能错失! 这次她熟门熟路,避开巡视的士兵,直接进了司徒麟南的营帐。 半夜三更,营帐内漆黑无光,她屏息站了良久,两眼渐渐开始适应帐内的黑暗,隐约有道气息在东南方浅浅呼出。 手握匕首,屏息慢慢靠近那个方位。 司徒麟南即使受了重伤,但也不能小觑,还是小心点为好。 匕首的寒芒在黑暗中更加阴森冷锐,凛凛杀气令再熟睡之人也会陡然惊醒! 当风清晚举刀向下刺去时,睡着的司徒麟南警觉的一个翻身,避过这致命一击,还未喘口气,寒刀再次袭来,虽然胸口的伤早已痛得受不了,但是保命更要紧,也正因为这痛,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了几分,老眼中狠厉一闪,抓起随身带着的软剑堪堪挡住一波波来势汹汹的攻击。 “砰!”刀剑碰撞击出点点火花,让黑暗中的两人都看清了彼此。 “是你?”司徒麟南双眼大睁,认出这人就是之前那次偷袭他将军府后来又在破庙里要杀了他们兄弟之人,老眼中的光芒更暗,杀气凛厉。 “老子今天定要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张口大喝,也不管身上的伤了,下手又狠又绝! 风清晚双眸冷锐如刀,攻势锐不可当,没有丝毫半分的客气!她的武功不及司徒麟南,但是司徒麟南受伤在身,动作明显比较迟缓,两人之间一时是平分秋色。 打斗声在静夜中响起,听来格外清脆响亮,让人寒毛倒竖。也成功引来了巡逻士兵们的警觉。 “什么人?” “有刺客!” “将军遇刺!” “保护将军!” “……” 一时间,营帐外面各种各样的声音不断的传来,风清晚眉头紧皱,知道这下惊动了全军,自己很难再脱险,除非挟持住司徒麟南才有可能逃出! 但是她不是为了逃命的,她是为了来杀他的! 所以,只见她面色更加铁血冷酷,攻势越来越凛厉,却不曾想着逃命! 司徒麟南显然也发现了这点,不断变化步伐与她周旋,只等着手下士兵到了擒住他! 营帐内突然涌入了上百余名士兵,每个士兵手拿长枪,气势汹汹,几乎一致朝着风清晚刺去! 一直暗中关注的风清晚眼光一暗,飞快腾空而起,脚尖轻点众多长枪的矛头,旋身正准备喂他们麻针,手却忽地一空。 糟!她忘了今晚没有带针! .......................................... 04 险象环生 下山的时候,她只带了一些防身用的银针。三年多的时间,几乎已经差不多用完了,今晚在来之前,她把剩下的银针全留在了客栈,留给了师兄。 师兄有伤在身,一个人在客栈万一有人偷袭,银针也可抵挡一阵。 说时迟那时快,士兵们第二波的攻击再次逼近。风清晚临空一个后空翻,落在稍远一点的地面,只是刚一站定,脚步还不稳,她的背脊猛然一凉,身后不知何时手握大刀的司徒麟南,正杀气凛凛挥舞着大刀朝她扑来。 前面是百余支长枪对准着她,后面是杀气森森的大刀。 两面夹击。 眉间一冷,风清晚突然蹲下身,压低自己,同时修长有力的纤腿向前一扫,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只见最前面一排的士兵,哀嚎阵阵,全部应声倒下,长枪散落一地。 趁着后面的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在司徒麟南的大刀正要碰到她身时,她已快速跃到士兵们面前。 司徒麟南见她向前躲,浓眉一沉,丝毫不减锐气的大刀直追过去。 风清晚踏着前面倒下的士兵们的身体,反身扬起手中的匕首,正好与来到身前的司徒麟南的大刀砰然对上,发出一声清脆至极的响声。 而这时营帐内不断涌入更多的士兵,把整个营帐围堵的水泄不通,许多的火把纷纷拿进来,照亮了四方,营帐内的一切纤毫毕现。 众士兵看这个黑衣人招式凶狠,身形沉着镇静,将军与他对持时一副拼命的狠劲,令众士兵只敢拿着长枪,作势攻击却不敢多有靠近。 以匕首对大刀,不自量力!司徒麟南眼中鄙夷之色尽显。 风清晚一脸冷色,眉眼一沉。在司徒麟南近身之时,左手骤然成掌,齐聚内力一掌直朝他的胸口震去,正中他受伤的地方!她当然知道小小的一把匕首抵不了多大的用,她要的只是一个近身靠近司徒麟南的机会,一个令他防不胜防的机会。 司徒麟南大惊,急速后退,落地时脚步明显一顿。胸口的伤口早已鲜血淋漓,红艳艳的血几乎染红了他的前襟。 “他妈的,你们这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司徒麟南对着士兵狂吼一声,胸口的血流得更急,一口血气涌上喉间,忍不住张口喷了出来,老眼中凶杀之气更狠了。 这个人知道他受伤了,所以才会趁机来要他的命,但他受伤的事知道的人很少,而这个人竟然知道!很好,他们之间的血仇又加了一笔。哼,想要他的命,回去再修炼五百年。 风清晚见司徒麟南伤势明显加重,眉头却动也没动,只要司徒麟南没有死,她就绝不会离开。她可不管趁人之危那一套,只要能杀了他,什么办法她都会做! 早在司徒麟南吼出声之前,那些士兵们看到将军受伤了,哪里还管自身安危,早已愤怒不已,纷纷举起长枪一起攻向了风清晚。 风清晚连连旋身踢开那些涌上来的士兵,但是人数众多,踢了又踢,士兵们还是源源不断的从营帐外涌入,一杆杆长枪闪着锐利锋芒频频朝她刺去。 司徒麟南受伤颇重,全身血气流失,饶是再强之人,嘴唇也渐渐失去血色,胸前的伤口湿濡一片,唯有那双狠厉的老眼,还在一直紧盯着那与士兵们对抗的黑衣人。 风清晚无意伤害这些无辜的士兵,所以一直只是自保和防守,但是士兵们可不管那些,长枪刺得狠准无情,风清晚频频闪避,随着士兵们越来越多,渐渐也有些难以招架。 “让开!”一道沉稳的声音从营帐外传进来,带有一股天生的强者气势。 外面的士兵一见来人,全部恭敬的朝两边退开。 来人进到营帐内,那全身上下威凛的气势震慑了每一个人。赫然就是一脸阴郁冷沉的凌王。 “司徒将军,如何?”凌王张口问着司徒麟南,双眼中锐利之色一闪。 “死不了。”司徒麟南哼一声。 风清晚听到声音手势微顿,看到已经进了营帐的凌王,眉头轻轻一皱,她知道凌王来了事情会变得更加难办! 但,就是这稍一闪神的功夫,其中一名士兵的长枪正巧刺中了她手臂,黑色的夜行衣立刻划开,带出一道长长的血口。 凌王目光如炬,紧紧的盯着与士兵们对抗的风清晚,表面上面色沉静,但那双深邃的眸底,幽沉的似暴风雨即将到来前的黑暗,平静的表面下蕴藏着能掀起地动山摇的势力。 身边的士兵已经把之前的情况一一向凌王汇报。凌王默不作声,沉着脸看了看受伤很重的司徒麟南。墨眸中更加锐利几分。 司徒麟南在营帐的床的那一方,因为伤上加伤,他人虽然尚有一丝清醒却不能再动。士兵们和凌王在营帐的出口这一边,包围的死死的。 风清晚就处在中间,抵挡着所有士兵们的进犯,不让任何一个人有机会靠近去救人。而她自己也总是想尽办法想靠近司徒麟南取他性命,可惜士兵们的进攻一波接着一波,牵制住她所有的动作,她根本应对不暇。 一时间,两方的势力僵持不下。 而司徒麟南早已看出这点,虽然他出不去,但是他早就退回到床边,确定那个黑衣人不可能靠近了他时,他安稳的打坐调息,止住伤口的流血。 风清晚眉间渐渐冷厉,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士兵们人数众多,她只有一人之力,体力终是有限,若是再等到司徒麟南调息养伤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心思斗转,她眼光一暗,突然腾空而起,脚尖轻点一名士兵的头顶,身体如利箭一般疾速射向司徒麟南,半途中路过书桌,左手一抓,桌案上的物品全数收起,同时右手手中的匕首高高扬起,灌注十成内力精准的射出去。 身后的士兵见此“轰”的一下全体向前冲,长枪更加显得森寒,被惹怒的士兵们全都像是要杀杀父仇人一般,个个脸上冷凛狰狞。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这个刺客!” “敢杀我们将军,杀了他!” “对,我们一起杀了他!” “……” 所有的士兵疯了一般全部向前冲,口中嗷嗷大叫,怒到极点。 风清晚在空中旋身,刚才左手中抓起的东西,一大把毛笔,此时已折断成无数截,并被灌注了强劲的内力,顿时那断截的毛笔杆如凛厉的小刀一般,一一朝着身后涌上来的士兵们射去。 前面的士兵被打倒,后面的士兵跟着涌上来。 好像很久,其实不过是一瞬间,风清晚左手的笔杆射向士兵,右手中的匕首已射至了司徒麟南的面前。 正在调息的司徒麟南惊觉有杀气,一睁开紧闭的双眼,闪着白森森寒芒的匕首已直面刺来。 “他娘的!”咒骂一声,他正调息到关键处,不能轻易妄动,否则可能全身血行倒流,一口毙命。但若是他不动,他只能乖乖坐在这里,等着被杀掉! 眼光朝后面瞄,那些士兵包括他的副将们,全被暗器打到,一时间竟没人可以近身救他。 他妈的!想他司徒麟南纵横江湖,驰骋沙场多年,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 风清晚也正是瞧准了这个时机,眼中杀气一闪,当下毫不犹豫的朝着司徒麟南的心口刺去。 拿笔杆当暗器只能抵住一时士兵们的攻击,但,只要这一小会的功夫也就够了,够她一招杀了司徒麟南! 她知道她必须一招致命,没有第二次的机会! 所以,她出手,快,狠,准。 在场所有的人也看到了这点,每个人的脸上无不震惊不已!眼看将军就要丧命,却没人能来得及去营救。 这个刺客,完全是不给自己留后路,抱着必杀的决定而来! 就在匕首锋利的刃尖触到司徒麟南的胸口时,天外飞来一脚踢开了那只匕首。 短短的匕首稳稳的落在了几尺之外的地面,那白森森的刀刃深深插入泥土之中! 变化的太快,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忘了反应! 偌大的营帐内,诡异的一丝声音也无,寂静的令人心惊肉跳。 风清晚先是惊愕的瞪大眼,看着地面上的匕首,接着慢慢的转过身,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凌王,露在面巾外面的一双眼,也慢慢由惊愕变得愤怒,继而,仇视。 没人看见凌王是怎么来到司徒麟南身边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空中的暗器他视作无形。 司徒麟南虽然身形未动,但是刚才一瞬间的变化也叫他暗暗心惊。他早就觉得这个凌王非简单人,可惜一直不曾见他露出过真正功夫底子,今日一见,他方才觉得没有与这个人撕破脸是正确的!老眼中精光闪烁,这个凌王今天救了他,但他可不会觉得感激! 他们彼此明白,各取所需而已。 扬手一挥,司徒麟南挥退了正要向前准备进攻的士兵。 他倒要看看这个凌王到底有多大能耐! 反应过后,风清晚毫不犹豫的出招攻击凌王!不管是什么理由,不论他们之间有何关系,这个人再次破快了她的报仇,她今日一定非得杀了他不可! 带着狂怒的招式,一出手就招招致命。 凌王见招拆招,也是毫不手软。整张俊脸已经阴沉的可怕,漆黑的墨眸中压抑着狂风暴雨! 两人在营帐内瞬间过了数十招。 周围的士兵们在司徒麟南的示意下,全都静静的站在一边,没人上前动作。虽然他们不明白将军为什么不要他们进攻,但是他们每个人的表情在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全都像是见到了鬼一般,一个个惊恐的瞪大眼,张大嘴忘记了合上下巴。 风清晚根本忘了这里是哪里,她只知道她报仇再次失败!而且几次三番都是被同一个破坏!即使心中对他有些感激和一丝莫名的情绪也在这一刻全部化作虚无。 她恨他!只有恨! 她要杀了他!杀了这个阻止她报仇的人! 风清晚怒红了眼,双手成爪,凛厉的朝前抓去。 凌王身形后闪,避过她的利爪,伸手一握,正好把她的利爪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但另一只爪立刻朝他面颊袭来,他闪避不及,耳后被抓出一道血痕。 他怒极,手中用力一带,让她自然的跌进自己的怀中,看似就像近身打斗一样。以着只有他们能听见的音量在她耳边冷道:“别打了!” 风清晚冷冷的瞪他一眼,一时间根本忘记了他说这样的话有何不妥之处!她毫不犹豫的从他怀中退出,立刻抬腿不客气的踢出去。 凌王的脸色沉了沉,以他的武功要打过这个女人简直是轻而易举,但是眼下他不能暴露出太多的武功,他知道司徒麟南那老家伙正在探他的底。可是这个女人现在怒气攻心,根本什么都不管不顾,什么招式都往他身上使了。 风清晚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及他,心中的愤怒更是节节往上升,眼光一瞥,正好瞧见不远处地面上的匕首。 她忽然凌空一起,旋身踢了一脚地面上的匕首,那深埋在地面上的匕首被飞快的踢至半空,顺势掉进她的手中。 握住匕首的把柄,她眼中杀气一闪,招式愈加凛厉狠绝。 她是非要置他与死地不可,欲处之而后快! 凌王见她那双清澈的眸中闪着不容错辨的恨意和坚决,心中的怒气不禁也狂飙而上。想不到她竟是真的要杀了他解恨,一边化解她不断袭来的招式,一边脑海中维持着最后一丝的冷静,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一定要想办法先救这个女人出去才行。 一边的司徒麟南慢慢调息收势,嘴角边扬起一抹诡异的冷笑。 瞅准一个时机,司徒麟南突然提起大刀,身形快如闪电一般朝着风清晚当头就是一刀劈下! 凌王与风清晚都感觉到浓浓的杀气靠近,打斗中的两人微微一顿,杀气已行至身边,躲已躲不及了! 电光火石间,凌王双手扣过风清晚的腰,旋身一把带她飞离约有一丈远。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司徒麟南站定身形,老眼如炬的看着前面的凌王。 “司徒将军,这人本王要了。”凌王说的不紧不慢,眼内暗光流闪,示意风清晚别乱动。 打红了眼的风清晚此刻脑海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清醒,但她一点也不会领凌王的这个人情!当她看到对面的司徒麟南时,清寒的眸中寒冰迸现,银牙咬的“咔嚓”作响,双拳紧紧握住。 正要再去杀司徒麟南,却被近在身边的凌王抢先一步点住了穴道,顿时,她只能双眼喷火的瞪着他的侧脸! “王爷,你这就让本将军为难了!这个刺客来历不明,而且王爷刚才也看到了,他想要本将军的性命,而本将军也险些丧命。现在王爷却要向本将军要人,这话要是传回皇上的耳中,本将军也不好交代啊。” “将军放心,这事本王自然会向皇兄解释。” “即便如此,也要问问随着本将军出生入死的这群兄弟们可同意?”司徒麟南指了指营帐内站着的士兵们,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和阴笑。 “我们不同意!” “对,我们不同意!不能放了这个刺客!” “不能放了刺客!” “……” 士兵们顿时乱哄哄的一片,每个人的脸上愤怒不已! “想不到凌王竟要留下一个刺客的性命!” “堂堂凌王竟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 很小声,很小声的窃窃私语在士兵们之间传出来,风清晚虽然穴道被点,但是听力没有问题,当听到这些话时,她的眉头忽地皱得更紧,脸上更加寒了几分! “将士们,刚才你们可有一人死去?”凌王扬声对着所有的士兵们道,声音中自有一股威信。 众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一些被打到的轻伤之外,似乎确实没有一个伤亡。 “这个刺客并不想杀你们。”凌王又道。 风清晚听言眉间更冷。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指望这样就可以放她走么? 士兵们中间的嘈杂声更甚,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有的还在频频点头。 “素闻凌王爷是性情中人,今晚本将军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凌王对一名外来的刺客竟然也可以这么宽宏大量!”司徒麟南嘲讽的声音道来,眼中的杀气直直射向旁边的风清晚。 风清晚全神戒备,双眼狠狠的对上司徒麟南,仇视的目光足以粉碎任何一个人! “谁说本王要放过这个刺客了?”凌王的声音慢条斯理,却令人心底透凉。 “将士们,这个刺客刚才并不杀你们,可是你们刚才也看见了,她想杀本王,你们说,本王能轻易饶恕她么?这件事,本王只想与她私下解决!至于将军,本王刚才救了你一命,就当是向你讨要这个刺客的命了,如何?” 凌王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毫无预警的当头朝着风清晚泼下来! ……。 05 神秘之人 本是闹哄哄的营帐内突然变得安静无声,每个人听到凌王的那番话无不惊讶不已。 司徒麟南挑高浓眉,老眼中精芒一闪,诡笑道:“既然如此,本将军无话可说,这个刺客的命就交由王爷处置。” 话音一顿,他接着又道:“不过,这里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今晚的刺客分明是针对本将军而来,王爷若是带走他,万一私下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得不偿失?以我看,不如王爷就在此处当众处决掉这名刺客如何?也好让所有的兄弟们作个见证。” 虽然隔着一定的距离,但他早就看出凌王与那个黑衣人有些蹊跷,个中玄机,颇令人玩味!不急着收拾那名刺客,他倒要看看这个凌王在玩什么把戏! 凌王的脸色刹时阴沉了几分,墨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锐利,方才慢悠悠的接口道:“将军所言甚是……”话未说完,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气直面而来。 风清晚眯起眼,清眸中寒光骤闪,胸中的怒火直直往上升!这人在说什么? 强烈的愤怒使得身体内的气血迅速串流,不消一会功夫冲破了被封住的穴道!她的双拳蓦地紧握,指节发出“嘎吱”的响声,一声声,清脆响亮,透出铮铮的铁血冷酷。 凌王近在风清晚的身边,当然最先感觉到她的气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身体已本能的朝后退,下一瞬,风清晚的匕首已来至他的眼前,他若是慢一步,性命堪忧。 司徒麟南老眼闪着一抹狡猾,凉凉的站在一边看着两人的互打。 见那个黑衣人下手的招式毫不留情,一副怒火滔天的样子,看来这个刺客确实与凌王是认识的!以为他看不出来凌王想救人?哼,他非得让他们自相残杀不可! 凌王心中又岂会不知司徒麟南的盘算,总奈杀红眼的风清晚是听不进任何言语的,心中不免又气又有点无奈。这个女人真是为了报仇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风清晚招招致命,凌王招招防守,两人你来我往,不分胜负。 两人正打得激烈,这时,突然从营帐外飞进一道黑影,来势迅捷,动作轻盈矫健。 只见那道黑影身形如箭,精准的接住风清晚挥舞着凌厉招式的右手,带着她在空中一个旋身,瞬间,两道黑影踏着众多士兵的头顶朝外飞逝,消失在夜色之中。 所有的变故仅在眨眼间发生,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自始至终,竟无人能瞧见那黑影到底是圆是扁?哪怕是近在咫尺的凌王,也是连根衣袂也没碰到! 待到众人反应过来追出去时,偌大的操场中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身影! 只有面面相觑,一脸茫然震惊的士兵们。 “人呢?人哪去了?”司徒麟南怒喝的问着旁边的士兵。 “启禀将军,刺客朝东面去了!”其中一名士兵反应过来后答道。 刚才他们只见有道黑影飞进了将军的营帐内,接着又很快的飞出来,根本来不及看清那黑影是什么人,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还不快去追!”司徒麟南狂怒不已,大声喝道,只是胸口刚止住的血再次崩裂,他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是!”士兵们领命,立刻组成一队精锐队伍,朝着东方疾速而去。 “将军先好好休息,本王去会会那人!”凌王对着司徒麟南说道,身形向上一提,眨眼间也消失在夜色下的东方。 司徒麟南忍住胸口的伤痛,眼中异常精锐,目眦欲裂的瞪着东方。 刚才那个突然飞进来的黑影…… ……。 耳边呼啸而过阵阵冷风,但风清晚全身的怒火却不降反升。 虽然这个人没有点她的穴道,但她就是动不了!双手被人挟持,腰间扣得紧紧的,而这带着她飞行的轻功速度,足以堪比一匹成年骏马的行速。 抬眼冷厉的看着近在身边的侧影,却一点也看不清。这个人像是刻意回避一般,全身上下黑衣黑巾包裹,只露出两只眼睛,而那双眼,无波无澜的好似一潭深井,窥不真切。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一片茂密的树林。那黑衣人终于放开了风清晚,一掌把她推出前方几步远。暗黑的身影迅速隐匿在树影下。 风清晚站稳脚步,心中疑惑逐渐加深。这人明显的避着她,但,奇异的,她感觉不到任何的杀气,心中反而有一种亲切安定的感觉。 “你是谁?”她冷冷的问出口,双脚朝前一步,却在同时发现那黑衣人向后退一步。 她眉头一皱,再向前一步,对方同时后退一步,再向前,再后退。 如此几次三番,她终于知道这人是刻意在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索性不再向前,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 “你到底是谁?” 对方依旧在沉默,暗黑的树影挡住了所有可以看清他的机会。 这般刻意闪躲,所为何? 风清晚面巾下的脸色更加冷凛,清寒的眸光一闪,看来对方不是朋友了,那么,就是敌人! 起身的同时招式飞速出击,几步距离而已,很快就能对上。她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哪知那黑衣人似有警觉,在她起身的时候也同时起身,身影直朝来的方向消逝,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风清晚正待追,身后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气势,令她不得不转身以对。 空中两掌“呯”的一声对上,两人同时后退。 待风清晚看清来人,面色更加冷峻,眉间沉凝似冰,满眼萧杀。 根本不予啰嗦,身影闪动,瞬间出招。 追至这里的凌王见风清晚毫不犹豫的开打,俊脸黑了又黑,这个女人真把他当仇人了!见面就打! 一边接招,一边不忘口中说道:“该死的女人,你要打到什么时候?” 风清晚面色更冷,根本不予理会,下手的又快又狠。 “你能不能冷静下?”凌王火了。 冷静?哼,谁跟你冷静!一招秋风扫落叶。 “像你这样一辈子都报不了仇!” 这一声怒吼,彻底让风清晚怔了一下。清冷的眸中寒杀之气渐渐聚拢,整个人仿若置身在严寒冰川,冷得毫无温度。 ……。 06 温言相劝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颤抖的声音如冬日寒风中的落叶,萧条寂寥,扑簌零星的洒落,轻微的几乎听不清。 凌王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口中却是一针见血的道出:“像你这样盲目的报仇,永无雪恨之日!” 风清晚震骇的连退三步,整个身子忍不住的哆嗦,单薄的毫无一丝力量。半响,她轻轻的,一字一顿说道:“是么?那又如何?” “既然你那么想报仇,为什么不选择一条正确点的方式,为什么要用这种拼命的方式?难道你不想活了么?”凌王的每一个字,都似夹带着滔天的怒火,砸向她的心底。 风清晚面巾下的嘴角渐渐勾起,冷笑道:“你是谁?凭什么要来多管闲事?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凌王来插手!” “你!”凌王气结,怒火在胸中翻涌着,却也知道现在不是生气发火的时候,这个女人不计后果来寻仇,想必早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想了想,他换了个方式说:“你想没想过,你的那些家人如果还活着,他们会愿意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么?还有你的师父和师娘,他们当初收留你,一再的不提当年之事,就是不想让你去寻仇,让你冒险,这些你难道都没有感觉么?” 风清晚一步步慢慢走近凌王,直到站定在他的身前,抬起眸,冰寒的眸光冷厉的盯着他,道:“你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本王知道的……” “别再跟我说那些没用的废话!”她突兀的扬声打断他,声音寒如冰铁。“报不报仇是我的事,以后我还是会再找机会杀了他。” 丢下这句话,风清晚转身便要离去,凌王见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却听到一声轻微的低呼。 虽然很轻微,但他就站在她身边,听得一清二楚。他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应该不会有多痛,不应该有这样的呼声。 凌王低眼看着自己抓住的手臂,一句粗口不自觉的爆出:“该死的!伤口流血了!” 先前与士兵们交手的时候,有一只长枪划开了她的手臂,现在伤口被他一扯,有些干涩的血口再次裂开,殷红的血顿时湿濡一片,爬满了整个手臂。 风清晚使劲一甩,甩开了他紧抓的手掌,看也未看一眼受伤的手臂,冷着脸朝前走。 “你到哪去?”身后的凌王立刻跟上,一个旋身来到她的面前,阻止她的前行。 “让开!” “你还想去哪?士兵们一会就朝这边追来了,难道你还想再次去送死么?你这女人有没有脑子?” “让开!再不让,休怪我不客气!”刚才是太气怒了,才会一直纠缠着他打,现在她冷静了下来,不想动手杀无辜的人,但若是一再的阻止她,她也绝不会手软。 “本王绝不会让你去送死。”凌王双眼如炬的盯着她,俊挺的身形纹丝未动。 风清晚慢慢抬眸与他对视,清亮的眸光一闪,手掌凌空一挥,身形快速跃过他。 但凌王也非省油的灯,她闪,他跟,两个人如影随形,谁也甩不开谁。 “你这样回去报仇,只会给那老贼逮个正着,你会没命的,难道你不想再杀其他的两个人了么?” 凌王一边与风清晚过招,一边嘴上说个不停,苦苦相劝,希望能打消她的念头。 风清晚一径的冷着脸,黑暗中,清眸闪了一下,招式更加的凌厉了。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报仇,也可以选择别的方式。报仇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 “……” “那些人曾经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你与他们对抗了这么多年,难道想在最后的关头命丧于此么?你这样做值得么?” “……” “想想,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你再留恋的了么?” “……” “这么多年,除了报仇你还想过其他的么?” “……” “我呢?我可不可以令你停下这种不要命的报仇方式?” 出去的掌半空中突然一顿,正巧停在那张俊美无俦的俊颜前。 凌王不闪不避的站直身躯,看着停在眼前的掌,冷沉了一晚上的嘴角渐渐的,渐渐的上扬。 “若是本王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你会停止报仇么?”凌王的声音透出笑意,格外温柔。 风清晚微怔,脸色有瞬间的僵寒,出去的掌风陡然收回,下一瞬,毫不犹豫的再次出击。 凌王嘴角的笑还来不及收回,差点便被这一掌打中,刚才一时的好心情也突然郁卒到了极点,不再闪躲,招式一收,顿时已把她纳入自己的怀中。 “为了报仇,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做不敢做的?”紧紧的拥着她,凌王的声音透出压抑的怒火。 回答他的是一记冷硬无情的瞪视。 风清晚并未挣扎,只是定定的瞪视着他,却是比任何的挣扎,任何的言语更让人震撼。 那双清冽的瞳眸,除了冷硬,倔强,坚决,仇恨……还有一丝丝的茫然,恐惧,孤寂,痛苦…… “不要再这样报仇下去了,好么?” 温柔的轻语在她的耳边回荡,低醇的嗓音仿似能穿透人体,带着无尽的宠溺和疼惜,直触那脆弱的心湖,激起阵阵的涟漪。 风清晚稳了稳心神,眼光飘向别处,冷冷的开口:“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本王无法亲身体会十几年前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但不代表本王对那件事一无所知,不论它对你的影响有多深,都让它过去好么?试着放下,不要活在那些惨痛的回忆里,一辈子不快乐。” 风清晚几乎要沉溺在这轻哄的嗓音中,永远也不想出来,活在他说的美好画面中,可是,不可能。那些杀戮,那些血仇,她无法忘记,怎能忘记? ............................................................... 抱歉抱歉!!最近比较忙,家里的网线又出了故障,加上我弟、妹都放假回家了,家里的电脑没我玩的份,事情加在一起,我写文的时间少了很多。抱歉抱歉,本来想在新年前完结,这下估计泡汤了,我尽量快点吧 07 情绪爆发 用力一推,她挣脱开他的怀抱,讥道:“你是王爷,生在帝王之家,一辈子也不可能尝到全家灭门的滋味,你当然可以说的如此轻松。” 凌王听言也不恼,淡道:“不论生在哪里,只要能活着,就是上天的恩赐,你又何必那么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他没有说,生在帝王之家,见到的岂止比“灭门”更残忍更血腥的事? “珍惜?”风清晚慢慢抬眸对视他的眼,“我只知道,上天让我活下来,就是为了报这血海深仇!” “不!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去做。” “那也得等到我报完仇再说!” “你——”凌王气结,气怒的大掌扬起,却是轻轻的落下,扯下她围着的面巾,指腹轻抚她粉嫩的面颊,低叹:“倔强的女人。” 风清晚愣神,半晌,脸一偏,避开那温热的大掌,脸色寒热交替,在夜幕的掩盖下,一切变得迷离。 轻拿下她的面巾,凌王轻轻的给她包扎手臂上的伤口,眼中一片温柔。 不知是否是被他温柔的动作所感染,风清晚的眼眶一阵湿润,从未对人启口的话语就这样不自觉的溜出:“我……亲眼看到……爹爹被人砍头……我娘被人……凌辱……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水漫过我的手,我的脚……” 说到后来,几乎是低哑的哀鸣,声音支离破碎,明亮的眼睛圆睁,凌王以为她就快要哭出来了,可是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却一直没有滴落…… 一把甩开他的手,她抬起眼,声音渐渐扬高:“自从那晚之后,我每晚都在不停的做噩梦,每天晚上我一闭上眼就能看到爹爹不甘愤怒的眼神,看到亲人们的血溅到我的身上,我甚至能感受到那血是温热的……看到……我站在血流成河的院子,血水流过我的脚踝……我一个个摇晃他们的尸首,不停的喊不停的喊,可是,没有一个人活着!没有一个人!” 像是所有的力气全部用尽,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喊出来,全身颤抖的虚晃一下。 凌王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她摇晃的身体,心中多少对当年风家灭门的事有些底,可是听到她这样说,心口还是一紧,却是什么话也无法说出口,只是沉默。 “放开我!”风清晚气怒的推开他,眼中的伤痛渐渐凝成愤怒。“这么多年来,我心中唯一想的就是为他们报仇,可是你却一次次的在阻止我!” “……”张了张口,凌王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个音也发不出,脸上闪过一抹寒霜。 “每晚,我都觉得亲人们在朝我呐喊,要我报仇,要我报仇!靠着这个意念,我才能活到现在,我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在那场浩劫中死去,我才知道我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可是就因为你,因为你的阻止,让我的报仇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让我再度陷入无数的噩梦之中,让我继续痛苦的活着……” “你还在跟我说什么其他的报仇?要我等等?多可笑?我等了十几年,这十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你还叫我等?” “就算现在央国需要那个禽兽又如何?难道堂堂的央国除了他就没有一个能再带兵打仗的人了么?” 她冲着他大吼,所有的情绪,和盘托出。 “都是你!都是你!”她忽然扬声大叫,双眼充血,妖娆的红,诡谲异常。 凌王蓦地大惊,背脊升起冷汗。 “尉迟轩墨,我恨你!我要杀了你!”像是沉寂的太久,急需一个爆发口,她双眼杀气一闪,双拳立刻挥了出去。 只要杀了他,就不会再有人来阻止她报仇,她就可以对亲人们有个交代,也许她就可以摆脱那些纠缠她的噩梦,也许…… 只要杀了他…… 凌王很快接住,脸上更加寒了几分。 她不甘双手被制,左腿一扫,立刻被绊住,右腿接着踢,身体却被他一把带入怀中,同时下半身上的穴道被点。 “放手!你放开!”她气怒的大叫大骂。能动的上半身一直在挣脱,双手紧握成拳,雨点般的拳头纷纷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脸色僵寒,却始终未发一语,深黑的眸中闪着一抹暗沉。 见他不为所动,风清晚气得张口咬住他的肩头。 凌王眉头轻皱,却是动也未动,双臂更加收紧抱住她,让她咬。 她很用力,牙齿深深嵌入他的肉里。 不知过了多久,血,渐渐流了出来,流进她的口中,刺激的血腥充斥在她的鼻间,那夜的记忆再次涌上脑海。 她知道这一切其实不能怪他,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无辜者。她知道自己只是太气太气,气他的多管闲事,气他对她的温柔。 她也知道他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可是那夜的记忆对她来说太难以忘怀。她被噩梦缠绕的无法呼吸,她只想尽早摆脱掉那些噩梦,她只是……想过着正常一点,普通一点的生活,不要想着血仇,没有噩梦的,安然的,好好睡一觉。 牙齿再也无法用力,干枯了许久的眼眶不知何时聚满泪水。 她眼一闭,滚烫的热泪汹涌而出,滴落在他的劲窝。 牙口一松,她大声的,哭了出来。 这么多年来,在师父师娘和师兄的面前,她从来没有哭过。 可是现在,她哭了,像是压抑的太久太久,她大声的,用力的哭了出来,把心底深藏的所有悲伤,痛苦,寂寞,愤恨,害怕,不甘……随着泪水一道通通哭了出来…… 她的声音嘶哑,瘦弱的身体在颤抖,双臂紧紧圈住他,埋首在他的颈项,她大声的哭着,用力的宣泄着这么多年来的所有情绪。 凌王不知何时放下对她的钳制,改揽她的腰,紧紧圈住,任她哭着。 心中吁出一口气,轻松而释然。 他为她心痛。 当年她只是一个几岁大的小女孩,让她亲眼目睹那些惨绝人寰的家变,小小的她承受了多么大的精神压力。 难怪她会噩梦连连!难怪她对报仇这么坚持!难怪她可以为了报仇不惜一切! 现在好了,她释放出来了,在他的面前。 这个才是真正的风清晚。 真实的,不戴任何面具的风清晚。 他的清晚。 他会让她知道,他会好好珍惜她,失去的亲人,他会让她再次得到。他会带她摆脱那些纠缠她的噩梦。 然后,从此,他要她,展颜欢笑。 只为他。 ……。 08 旧疾复发 春夜萧寒,凉风阵阵。 她哭累了,终于晕倒在他的怀中。 凌王紧紧抱住她,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疼惜和温柔。 蓦地,树林中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响声渐渐传来,丝丝火光逐渐朝这边靠近。凌王的身体同时一震,定是刚才她的哭声引来了追查的士兵。 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与那些士兵碰上为好。 心中思绪一定,他抱起她,身体向上一提,几个纵身之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她不应该那样做的…… 当风清晚醒来时,环顾了四周一眼,立刻认出这里是他的营帐。 缓缓的再次闭上眼,脑海中除了那个念头,竟是空茫一片。 她只知道,她在他的面前又哭又打,把这么多年来所有的情绪通通宣泄了出来。可是,她不该说那些话的,不该对他做出那样的事的。 他,什么都不是啊…… 不是她的谁,可是她却让他承受了她所有的愤恨和怒火,最后还哭倒在他的怀中。 想起昨晚的事,她懊恼的想躲起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是不行,她不是那么不能面对的人。 心底有种奇异的轻松感,像是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松了下来,突然变得毫无力气。 再次睁开眼,眼睛还是很痛,虽然没有照镜子,但是她也大概知道,此时她的妆容一定惨不忍睹。 周围寂静无声,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正要起身下床,营帐的门帘被人打开,凌王的身影就在面前。 她就那样僵坐在床上,两眼直楞的望着进来的他。 凌王慢慢走到床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墨黑的瞳眸幽深难辨。 “脸都哭花了。”淡淡的一句,他执起她的手,轻拉她下床。 风清晚愣愣的随着他拉着她的小手。 直到停下时,她才这发现营帐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屏风,在屏风这边早已经放了一个大木桶,木桶内盛满了热水,水汽正袅绕的朝上冒。 “洗洗。”凌王放开她,温笑对她道。 风清晚动也未动,心中一时间竟有些无措别扭起来。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让她……心里有种被呵护的错觉? “为……什么?”她一张口,却发现嗓音异常的低哑,顿时脸一白。 本要走出屏风的凌王,听到她沙哑的话语复又折了回来,脸上的笑意加深。“你先洗,等会洗好出来了之后我们再好好谈谈。”说完退开了屏风。 直到屋内再也没有人的气息,风清晚才回过神。 慢慢的解下昨晚的夜行衣,整个身子探入热度刚刚好的木桶内,通体一阵舒畅。 她告诉自己,先什么都不要想。舒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起来时她才发现旁边的矮凳上早摆上了一套衣服,拆开一看,是之前她穿的那套军服? 她不是把军服留在客栈的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让她穿这套军服是什么意思? 虽然心中疑问重重,但是此时此刻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她只好先穿上这套军服。 走出屏风没多久,凌王的身影再次从外面进来,看到她时身躯微微一僵。 “来,吃点东西。”凌王走近她的身边,鼻间嗅到她刚沐浴过后身上的清香,一阵心驰荡漾。 风清晚望着他把她带到一边的桌案前,上面早已摆好了饭菜,黛眉越蹙越紧,没有动,也始终未发一语,只是拿着异样的眼光探视他。 他把她带到军营里来,还让她穿着军服,他到底想做什么? “先吃点,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凌王像是哄小孩般轻哄着她。 她微微讶异,半边眉挑的老高,她和他认识三年多,几时听说他竟会这么软言软语的哄人了?更别说还是哄她了? 看着眼前一脸淡笑,眉目依旧,俊朗如昔的他,这个人还是她认识的凌王么? “怎么?不想吃还是饭菜不合胃口?”凌王见她动也不动,只得猜测着,俊眉轻轻皱起。 她依旧不说话,困惑的双眼,迷茫一片。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见她对眼前的饭菜无动于衷,凌王放弃了劝说,心中低叹一口气,知道现在她的心里一定对他有许多的疑问。 毕竟,在她的眼中,他现在这样的变化太大了不是? “为……为什么?”只是下意识的问出口,等听到那沙哑的嗓音时,她才知道自己竟开口说话了,可是也在同时发现了一个事实。 洗澡之前那一声她还可以当作是长久没说话声音有点哑,但是现在的这声,已经毫无疑问的告诉她,她的嗓子哑了! 她的脸色一阵苍白,昨晚太用力的大声哭,喉咙一定受伤了,她的嗓音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般,嘶哑低鸣。 凌王似乎也感觉到了,伸手揽住她的肩。 “不说话没关系,其他事也不要想,等好好休息了之后我们再谈,先来吃饭吧。” 风清晚乖乖的任他摆正在桌前,伸手无意识的夹着饭菜,一口一口的嚼着。那双清亮的眸,再无一丝波澜,死气沉沉,看着令人一阵心疼不舍。 凌王心口一抽,双拳紧紧握住。 ............................................................................ 致亲们:抱歉抱歉抱歉......我知道这个抱歉来得太迟,很多亲可能也看不到了。其他的也不多说了,亲们也知道,这个文一直断断续续的更,说实话,文文自己也相当的无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若是没有思路也不是,这文先前就已经写好大纲的,最后文文自己找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懒吧。。。汗,这样的解释可能是最不能原谅的理由。 但是最近这几天并非是懒,是真的事情多,有点忙。这不是在找借口,不相信的亲我可以解释。私事的部分太多。 之前在我熬了一个通宵码出一章内容时,看到评论上的话,当时脑子中一阵空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论我怎么说,相信的人会相信,不相信的人即使我逮住她说上三天三夜她也还是不信。 我只能说,这个文我一定会按照大纲好好的完结她,不管最后有多少的亲留下,文文在此表示万分的感谢!谢谢您的支持和鼓励! 对于评论上的留言,冷静了之后,我会重视,但不会太在意。 最近还是会很忙,更新也不会多,但我尽量能更一章是一章。 感谢,所有支持文文的亲!支持这篇文的亲! 。。。。。。。。。。。。。 09 重新出发 朗朗春日,天蓝,风轻。 燕军的军营内,士兵们正在营帐前的空地上操练,伴随操练而喊出的阵阵喝声,听之令人心神振奋,每个士兵身上皆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的英姿,威武凛凛。 凌王从士兵们面前而过,看似随意,实则眼中锐利至极。这些士兵状似和往常一样进行每日的操练,但是近日却越来越松散,毫无战斗力,如此下去…… 无声无息的走过去,凌王转而进了自己的营帐。 刚一进去,与来人差点相撞,紧急刹住脚步,同时伸手扶住了来人。 “怎么了?有事?” 来人,也就是风清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自从那天发觉到自己的嗓音哑了之后,风清晚便一直呆在凌王的营帐内,从未踏出一步,也不再开口说话,整个人像是任人摆布的木偶,毫无生气。 凌王剑眉微蹙,刚才看她的样子,像是要出营帐,心中一阵窃喜,以为她终于想通,但看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只得追问道:“你要出去?” 风清晚站着不动,只是抬眸紧紧盯着凌王。 “你要找本王?”凌王挑眉猜测道。 风清晚咬着下唇,不久,重重的点了点头,眸中闪着一抹坚定。她已经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天,不能再一直这样下去了!虽然报仇一次次的失败,但是她还不能放弃!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那么鲁莽,她需要帮手,而那个人,近在眼前。 像是尘封已久的大门终于打开,她在那晚彻底放纵了自己的情绪之后,顿时心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脑海中除了知道自己报仇失败了之外只剩下空茫一片。这两天,她仔细思考了自己这十几年来的报仇之路,从头到尾,无一遗漏。最后,她不得不面对自己一直不敢正视的问题,那个男人说的对,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所以,她决定去找他,倾听他所说的“其他报仇方式”。 凌王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你找本王何事?” 他知道她终于想通了,这两天他一直没有打扰她,只是照顾她的饮食,因为他知道,在她大声哭倒在他怀中的那晚就已经明白,对她来说只要时间去慢慢适应,任何人的劝说都无用,只有等她自己想清楚了。而他,相信她会做出一个正确的抉择。 “你……有何计划?”声音虽然还是沙哑,但是风清晚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还是慢慢的说了出来。事情想通了之后,她自然也知道凌王肯定有一套自己的计划,否则他也不会把她留在军营里。 凌王微笑的牵过她的手,两人似乎很有默契的一起走进营帐内的桌案前站定。 “你知道皇兄为何令本王为这次的御军统领么?” “监督‘那个人’。”风清晚说着自己从燕柔那里听到的消息。‘那个人’自然指的是司徒麟南。 凌王淡笑的点头,双眼却逐渐锐利了几分。道:“你只说对了一半。皇兄这次命本王来,一是监督,二是查出‘那个人’叛国的罪证。” “叛国?”风清晚微愕,不过转而眼中便一片冰清。说司徒麟南叛国也不无可能。 “不错,这次燕国攻打我央国,正是因为有人泄露军情,燕国才敢提前大胆撕毁盟约。而司徒麟南的嫌疑最大。” 风清晚想起之前听到士兵们说的话,看来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你知不知道司徒麟南私底下已经下令这次的连城要失守?” 凌王面色冷峻的点点头,“本王早有耳闻,之前的几个小城,他们假意收回,真正的关键是在连城。你看这里。”凌王打开桌案上的一张图纸,上面标示的正是央燕两国的地图,他手指着连城的位置。道:“若是连城失守的话,燕军就可以从北面直捣我央国的京城,到那时整个央国都岌岌可危。” 风清晚沉默不语,眉间更加冷凝了几分。 “你再看这里。”凌王接着指着地图上的标示,“若是燕国从这里进攻,必先要拿下黑阴山。但黑阴山地势险要,而黑阴山上的人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个个都可以以一敌百,想要完全拿下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不然你以为为何燕军最近一点动向都没有。本王估计,他们一定在寻找一个最恰当的时机。” 风清晚静静的听着,脑海中已大概想到了燕军的整个作战计划。他们想最直接最快速的占领央国,只有走黑阴山这一条捷径,但是黑阴山上的情形别人不清楚,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那几个月养伤期间,她在黑阴山可不是白白呆着的。后来只要能下床走动了之后,山上的密道,捷径,陷阱,就连哪个山洞可以进哪个不可以进她都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 想必敌人应该也是听说了黑阴山的事迹,所以事先有派探子到黑阴山上查探,可惜一直都杳无音讯,所以燕军才会驻扎在离黑阴山不远的连城边界,一直都迟迟按兵不动。也就是说,只要他们确定了能攻打黑阴山了,这小小的连城他们就会犹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的攻下,到那时,司徒麟南的谋反之心即使被人察觉也无所谓了,整个央国都会是燕国的囊中之物。 “怎么了?在想什么?” 凌王的声音突然传入她的耳中,风清晚回过神,微微摇头。 凌王英挺的眉渐渐蹙紧,他不喜欢她一脸平静沉默不语的样子,那样的她,让人捉摸不定。 大掌轻轻覆上她的脸颊,温柔的轻捧着她的脸,轻柔的却带着点霸道的气势说道:“说话。本王不想一直猜你的心思。” 风清晚闻言愣愣的抬眸,刹时撞进一汪漆黑如墨的眸子,那眸底深处隐藏的一抹深意令她胆怯。 “说话!”凌王的手指微微施力,渐渐拉近她贴向自己。 自从她那晚彻底放开了所有的情绪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应该说,她变回了真正的她。不再是假装一脸温婉贤惠的凌王妃,也不再是之前那个为了报仇全身充满毛刺的风清晚,而是回到当初,那个安静的少了微笑的风清晚。 。。。。。。。。。。。。。。。。。。。。。。。。。。。。。。。。 10 共商计策 那次她说话发觉嗓音哑了之后,他便发现她不再喜欢开口说话了,虽然他没有办法去帮她,但他知道他不能再次让她陷进自己的情绪中,他想听到她的声音。 “说、话!”两个人的额头已经相抵,凌王几乎是咬牙说出,深黑的眸底划过一丝挫败和无奈。她始终不愿意开口。 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颤音。“说……说什么?” 风清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口,当她听到自己那沙哑难听的嗓音时,她自己的讶异不比凌王的少。 沙哑的嗓音,在在提醒着她对那晚的记忆,所以她不愿开口,不想听到喉咙里发出的怪叫声,而且,自从一切理清了之后,她再也不想伪装什么了,所以当她不想说话的时候绝不会勉强自己。但是,刚才,当他们靠的那么近的时候,当她能明显看到他眼底的失望(?)之色时,她在脑海中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嘴巴已经自动张开。虽然声音还是一样的沙哑难听,这也令她的眉头紧紧皱起。 “说什么都好。不如就说说刚才你脑海中所想的……计划?”凌王英俊的脸上荡出一抹灿烂的微笑,怕吓到她,他只轻轻的啄了一下她的樱唇。 风清晚蓦地满脸的窘红,微微偏开脸,低眸避开那道灼人的视线。她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不了解这个凌王了。 或者,从未了解过吧。 低低的笑声在营帐内渐渐回旋,凌王心情大好的拥着风清晚。“作为交换,本王也和你说说本王的计划如何?” 风清晚一听言,双眼立刻晶亮的抬起,“什么……计划?” “当然就是刚才你脑海中所想的喽!” …… 两个人在营帐内商议了很久,直到天色暮黑。令他们感到惊讶的是,原来他们彼此想的计划竟不可思议的几乎一致! 既然燕国的真正目的是攻打黑阴山,那么他们只要和仇天合作,胜算的几率将会高很多,而且他们也根本不怕仇天不合作,这是两相互利的事。黑阴山要想独自承担这次的风险也是相当吃力,所以凌王早已暗中和仇天联系上了。 而风清晚猜测的不错,这次皇上派凌王来当御军统领果真不一般,在央军的这几十万大军中,有三分之一的军队其实是皇上的兵力,他们早已伪装成司徒麟南的部下,混迹在军队之中,而这些人全部听从凌王的调令。 至于她,则混在军营内当一个探子。反正她是易容高手,加上这身军服,没有人可以认出她是女人,而且现在连嗓音都沙哑了,使得她的易容更加逼真。只是不知为何,凌王竟要她伺候在他的身边,一天之中几乎大半的时辰都在凌王的营帐内,害她想查探司徒麟南的罪证却一点进度都没有。 其实原先凌王就是准备安排风清晚混在军营内当一个探子,在黑阴山上留书给她也是为了说这件事,但是因为风清晚没有发现信纸背面的真正内容所以错失了机会,后来又因为她擅闯军营,把她当成了刺客,而那次的另一名刺客,已经证实就是燕军的人,而且很显然是和司徒麟南有关,只是为了救她而错失了机会捉住。 后来因为刺客的事,司徒麟南那老贼很明显已经提高了警惕,并且似乎和燕军有了什么共识,这么久的时间,他一直按兵不动,虽然他是声称自己需要养伤,但是他的伤口,对于一个惯常沙场上作战的人来说,早就可以说是痊愈了。 由此可见,燕军现在按兵不动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等到有人可以带给他们黑阴山上的确切消息,到那时,燕军一定会和司徒麟南的大军汇合,一举攻占黑阴山进而进攻央国。 而凌王和风清晚,表面上仍旧是万事无知的样子,实则暗中已经和仇天商议好了对策,仇天负责找出混迹在黑阴山上的刺客,而凌王他们则要找出司徒麟南与燕国之间互通消息的铁证,等到燕军开始有动作时,他们再里应外合,灭了所有的燕军和司徒麟南的叛军。 另外,央国的皇帝早已开始调集其他地方的兵力,虽然说司徒麟南掌握住央国四成的兵力,但他这次几乎把所有的部下都调集在连城附近,到时便能一网打尽。 而燕国,相信在有此重创之下,好不容易养精蓄锐形成的精兵强将又要重新修整,休养生息很久了。 “你的营帐内为什么会有这套军服?”风清晚问出心中已久的疑惑。 凌王挑挑眉,如实回道:“那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风清晚平静的外表微变,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为什么这身军服她穿着正好合身?”,但是这样一问,她怕听到的回答令自己无法再心绪平静。 经过商议,他们俩一致决定风清晚假扮成初次闯进军营时的男子模样,而那时凌王为了救她特意安排的“阎安”这个人,其实也正是当初他为风清晚准备的新身份。如今,她由火头军被调往凌王的营帐内当侍卫兵。凌王的理由是经过那次他看上了这个新兵,而司徒麟南即使知道这其中有猫腻也无法说出口,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时,凌王正坐在桌案前看书,而她理当以“阎安”的面貌随伺在侧。 “怎么?这身军服有什么问题么?”见她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双手则不断的抚摸着身上穿着的军服,凌王问道。 风清晚立刻摇摇头,佯装整理桌案上散落的书籍。突然,一张薄纸轻轻的从一本书中飘落,无息的落在地面上。 风清晚满眼惊慌的望着一边的凌王,而凌王也正在看着她,深黑的眸底沉暗如海。 两个人都没有动。 虽然那张纸是背面朝上的,但风清晚知道那纸上是什么内容。那晚她第一次进军营的时候,无意间闯进了凌王的营帐,那时就已经看到纸上的内容了。 只是……现在的这个时候,她突然不知该怎么办? 捡起来?还是不捡? …… 11 忍痛逃离 “怎么不捡?”凌王的声音拉回了风清晚的思绪。 风清晚立刻惊慌的把落在地上的纸张捡起来,并且迅速折好重新夹在书册内。看也不敢看一眼,螓首深深低垂。 “怎么了?有那么吃惊么?这幅画你不是早就看过了么?”凌王看着她,沉黑的眸底闪过一抹异芒。 “你怎么知道我看过?”风清晚惊疑的脱口而出,话音一落,她方才惊觉到自己失言,平静的眸底闪过一抹尴尬。 凌王笑笑的趋近她,黑眸渐渐眯起,“本王那晚便知你已来过本王的营帐。” 风清晚背脊一凉,装作不知的问道:“哪……哪晚?” “就在你第一次易容闯进军营的时候。” 风清晚微偏头回想一遍,虽然她确实误进了凌王的营帐没错,但是她记得她当时把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应该没有留下印迹才是,这个凌王怎么会知道她去过他的营帐?仔细想想,难道……那晚他知道刺客不在他的营帐所以才放心让士兵们搜的么? 见她想的出神,凌王并未多言,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骨节修长的手拿过刚才的那本书册,随意的翻着书页,直到停在了刚才的那张纸张那页。 那晚,他本以为刺客确实没有进他营帐,所有的一切都和原先的一样。但当他打开这本书册时,里面的这副画却不在原先的那一页。 “你既然看到了,本王也不妨直接告诉你,在燕柔出现在凌王府的那一日,本王便知你不是她了。”凌王一边慢慢的翻开那张纸,一边接着道:“也是从那日开始,本王第一次开始真正的注意你,风清晚,你骗了本王三年呐。” 风清晚双眼渐渐喷火,出口的话语却寒彻刺骨:“那是你这个王爷根本从未……”他竟然早就知道了她的假身份…… “本王从未踏进婉苑?”凌王迅速的截断她的话,双眼讳莫如深的变幻。“你知道么?你让本王第一次尝到了挫败,却又有点不得不折服的感觉。当本王那天在书房看到这副画的时候,本王一个人在书房呆了半天,却是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被骗了整整三年!” 完全打开的纸,不,是一副美人图,完整的呈现在风清晚的面前,那上面的女子,娇俏甜美,清雅可人,眉眼中有一股天生的贵气,乌黑的大眼闪着一抹慧黠,樱桃小嘴微抿,透出一股自然的纯真。 这是燕柔的画像。而他,一直如珍宝般留到现在…… 风清晚突然之间脑中的思绪全部开始混乱了,她不敢再想下去,心口像是被针刺到一般,不是剧痛,没有难过,却是那种淡淡的,隐忍的,怎么也无法消去的浅伤。 她连忙低眸,想要找话语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嘴唇颤抖的厉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怎么也无法出声,她只得伸手紧紧卡住喉咙,掩饰这一切莫名的慌乱。 “也是从那天开始,本王开始追查你。一开始只是想要看看你潜藏在王府假扮王妃的目的是什么?那时还以为你对付的人是本王,后来,你的多面,让本王一次次惊讶。” 凌王越来越靠近风清晚,俊朗的眉上挑,“风清晚,你的易容术确实很高超,但是有一点你不要忘了,一个人再怎么易容,他的眼睛是永远不会变的……” “够了!”风清晚低低的出声打断,干涩的嗓音更加沙哑。 “清晚,本王……” “我说够了!”风清晚抬眸,眼底一片冰寒,冷冷的盯着面前的凌王,沙哑却一字一句的说道:“王爷,你不需要再说了,我知道我很傻,我是个一心只想着报仇而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人骗的团团转的笨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但是你却一边看着我装作贤良的凌王妃,一边又和真正的风清晚玩追打闹剧,这样好玩么?不过,怎么说你都是王爷,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又怎能和高高在上的王爷相提并论呢?比起我的欺骗,王爷对草民的这点隐瞒又算得了什么?” “王爷,属下还有其他事要做,请恕属下先行退下了。”风清晚说完,快速低首躬身行礼,眨眼间出了凌王的营帐。 “风清晚,你……”早在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凌王的脸色已经开始结冰,直到说完,他早已面如千年寒冰。 风清晚,你这个女人,你,你…… 紧握的双拳狠狠的砸在了桌案上,正巧落在了那张美人图上,完美的图纸上渐渐被染上丝丝血色,那紧握的拳头却未见任何的放松。 怎么会变成这样?事情为什么和自己原先设想的不一样?凌王缓缓的闭上眼,耳边回荡着刚才的对话,却始终理不出头绪。 她到底,为何要说那样的话? 真是该死! 。。。。。。。。。。。。。。。。。。。。。。。。。。。。。。。。。。。。。。。。 风清晚一路跑到军营外的那片树林方才停下,靠着一棵粗壮的大树,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隐忍的泪水此时犹如溃坝的决堤,凶猛的掉落,低哑的颤音渐渐从喉间逸出,全身颤抖的不能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那么不堪?既然一开始就知道,既然一直在隐瞒,为什么不再隐瞒下去?为什么要让她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还要给她这样的羞辱? 在她报仇一次次失败之后,在她终于释放了自己,可以平静的面对报仇的时候,在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暂时的依靠的时候,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现在才知道,原来一直最傻的人是自己。 那个人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却在一边看着她出丑,看着她在他的面前扮演不同的面具,到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的面具可戴的时候,他却拿出了燕柔的画像,把最残忍的事实放在她的面前,让她完全无处遁形。 想起燕柔,想到那个可亲的女子,风清晚又闭了闭眼。那样的女子,生来就是讨喜的吧,即使有人爱了,也阻止不了别人的喜欢吧。他把她的画像一直珍藏着,又算得了什么呢?何况那本来是要成为他的妻子的人……若非因为是仇天,以他的秉性,早就会…… 而她,在那场浩劫之后,已经没有人爱了……她也不会哭了,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出来,就是上次,在这个树林,在那人的面前……她还以为,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有个信赖的,可以依靠的人…… 既然一直还留着柔儿的画像,为何又要对她那么好呢?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为什么要在她的身边?为什么……要说帮她报仇…… 压抑的低鸣声浅浅的回荡在树林中,空无一人的林子,夕阳正从西方散发出最后的余晖,露出斜斜的金黄色光圈围绕在大树周围,靠在树上的身影拖出长长的斜影,微风轻轻吹拂,一切都安谧的像是一幅画般。 风清晚混混沌沌的脑海中胡思乱想着,越想泪越流,心底针扎般的疼痛久久无法挥散。 一只轻柔的手掌突然从后面搭在了风清晚的肩头,低哑的哭声刹时止住。风清晚在一瞬间回神,全身立即僵硬不动。 “是谁?”刚才的一切仿若不复存在,平静的声音虽然有点哑,却已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后面的人没有回答,却也没有走开,因为那只手掌仍旧没有移开。 风清晚背脊寒毛一竖,立刻整了整自己的面具,同时迅捷的转身…… 都怪她太过专注,以至于有人靠得这么近了也不知道。幸好这里是军营的附近,应该不会有其他的外人,而她又是穿着军服,戴了面具,还是以她现在的面貌示人比较好。最主要的是,她感觉不到任何的杀气。 转过身,风清晚有刹那的吃惊,旋即她已立刻低头,以“阎安”的身份道:“属下见过司徒副将!” 。。。。。。。。。。。。。。。。。。。。。。。。。。。。。。。。。。。。。。。。。。。。。。。 12 落日余晖 “不必多礼。”司徒逸飞微笑的回道。 “属下刚才多有冒犯,望司徒副将……”风清晚正要开口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解释,却被司徒逸飞有礼的打断,“不必见外,这里没有其他人。看你穿着央军的军服,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队的?” “回司徒副将,属下名叫阎安,是负责洗菜的火头军。”风清晚如实回道。她的心里还是有点惊讶司徒逸飞怎么会出现在这片树林?现在的这个时候,军中应该正是快要开饭的时刻,不会有人来这里才是。而且,他似乎在帮她掩饰刚才的行为。为什么? 司徒逸飞一径温雅的淡笑,虽是一身戎装,却一点也不损他的俊雅之气。“军中现在正是开饭的时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风清晚一听,立刻跪下道:“属下知罪!属下这就回军中!”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唉,我又没说要你回去,你不必如此惊慌。既然现在已经过了开饭的时辰,你现在回去也帮不了多少忙,不如就在此陪我欣赏完这最后的晚霞如何?”司徒逸飞满含笑意的道,子夜般星亮的眸底潜藏一抹深意。 “这……”风清晚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拒绝。她的真实身份还不能暴露,若是以“阎安”的身份,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下属,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听说军中最近也有一名叫‘阎安’的士兵,被凌王爷招去做他的随伺了,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你呢?”司徒逸飞像是没有看到她为难的样子,转身看向西方,俊雅的侧颜沉浸在落日中,温和的眸光似一汪深潭,幽谧的深不见底。 天空中,落霞满布,红云轻浮,看上去绚丽夺目至极,似一副色彩斑斓的画卷。看着这么美丽的晚霞,沉浸在其中的人,心底莫名的一阵安静祥和,仿佛一切烦恼皆可诉诸脑后。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清润的嗓音淡淡的说道。 风清晚侧目看着司徒逸飞,突然觉得那双温和内敛的眸中像是深藏了无数的秘密,而那句话,似一个垂暮的老人,遥望着他生命中最后的一抹色彩,有一股无尽的伤感与悲切。 风清晚略微摇了摇头,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两个人静静的站在树林中,清风吹拂,撩起树叶沙沙的阵阵响声。他们同时看着西方,直到天空中最后的一抹色彩消失,周围陷入一片暮色。 “司徒副将……”风清晚低低的唤道。现在晚霞已经看过了,天色也快黑了。而且,虽然她是生气跑出来的,但她出来了这么久,如果还不回军营的话,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谢谢你。”司徒逸飞转过身,温笑的对她道。“以前,我总是一个人看落日,今天有人能陪我一起看,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呃?”风清晚微讶,想不到他竟会这样说。 “我喜欢看落日,这里的落日不像京城,京城的上空很污浊,这里的落日,有着树木的馨香。”司徒逸飞淡淡的低喃,像是自言自语般。 风清晚愕然,正不知如何开口时,司徒逸飞接着道:“我每天申时过后都会来这里,若是你也愿意的话,以后可以来这里找我。我不会把你当作一个下属,我们可以当普通的朋友,一起看落日,如何?” 风清晚望着那双子夜般黑亮的眸,莫名的心中一动,未及多想,张口便道:“好。” 司徒逸飞唇边的笑意加深,“走吧,天黑了,我们回军营。” 风清晚点点头,跟着司徒逸飞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军营。 司徒逸飞,一个她本该恨的人。但是每次遇到他,她的心底总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难道因为他说过有可能自己是她的“未婚妻”么?小时候的那段记忆,总是模糊一片,那记忆中的少年,真的就是眼前的这个男子么? 可是,除了那些片段的回忆,她想不起来记忆中的那个“逸哥哥”是什么模样,也不记得真实的名字是什么?更不知道他与风家到底有什么关系?两家人之间又因何订亲? 一路上边思边走,很快便回到了军营。风清晚决定暂时抛开那些恼人的问题,目前她最重要的是如何为他们风家报仇,至于其他事,还是等报仇之后再去想吧。 “司徒副将,属下先退下了。”与司徒逸飞行过礼之后,风清晚很快回到火头营,听烧菜的老军说,凌王晚膳没有用,并且在到处找她。 风清晚点点头,起身去凌王的营帐。虽然她的心底仍然有介意,但她会公私分明。她不会因为凌王对她的欺骗而放弃报仇。既然现在她选择了这条报仇之路,她便会一直走下去。 掀开帐帘,凌王的营帐内一片漆黑,幽暗的帐内没有一丝响动。 难道不在? 风清晚拿出身上的火摺,顺着记忆中的方向,点亮了桌案上的灯火,刹时,营帐内一片光亮。 “王爷。”她轻唤一声。没有应答。 正当她要出去寻找的时候,帐帘突然被人掀开,凌王的身影缓缓的走进来。 “你去了哪里?”平淡的嗓音,风清晚却听出了其中隐含的怒意。 “回王爷,属下只是……” “别在本王的面前假装!”凌王蓦地粗声打断她,幽深的眸底,阴霾密布。 风清晚略微吸了口气,“王爷,我没有……” “没有什么?”凌王突然靠近她,眼中怒火狂炽。“本王说过,不要在本王的面前假装!” 深深的吁了一口气,风清晚抬眸,直勾勾的盯着面前那双幽深的黑眸。“如果王爷认为我在假装,那么请王爷明示,如何做才能让王爷认为我不是在‘假装’?” 凌王似是有一瞬的惊愕,幽深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暗芒。双眼紧勾的盯着眼前那双清澈却深不可测的清亮明眸。 良久,凌王率先开口:“你刚才去了哪里?”声音虽然有些冰冷,但他的脸色已是一脸平静无波。 “前方的树林。” “一个人?” “……是。” 凌王的眼神突然一暗,蓦地扬声道:“本王还未用晚膳,去拿膳食来。” “是。”风清晚点头行礼,漠然的出了营帐。 只是刚一出去,嘴角却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其实在她看完落日的那一刻,她的心情也同时得到了平复。 什么欺骗?什么隐瞒?那都已不重要!那个人是位高权重的王爷,而她只是一个想要报仇的平凡女子。他们俩本就是天差地别。 在以前,当她还是凌王妃的时候,她在他的面前总是小心翼翼,怕有丝毫的破绽。当她以真面目遇到他时,她更加担心自己会被识穿。一直到后来,当他知道了这一切,她不需要再担心被识破时,不知不觉间,她在他的面前,早已没有任何的面具可戴。 从前的她,心里只有报仇,从未深思过其他的事,也一直把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从未放在心上。直到那天晚上,当她靠在他的怀中放声大哭的时候,她才不得不承认,对他的感觉已有了改变。不管是之前他们之间的互斗,还是之后他们之间的合作,她的心底,已不觉间相信了他。 相信他所说的。 因为相信他,也因为她太累太累了,她想找个可以信赖的依靠,她想把心底隐藏最深的痛苦通通发泄……而在那一刻,他就在她的身边。她像是一个迷途很久的孩子,在寻找了很久,终于见到了一个熟识的人,心底突然涌现了无数的委屈和欣喜,只能以泪水宣泄出心中最真实的感受。 本以为,他或许对她是有些特别的。不论是“凌王妃”,或是“风清晚”,还是后来的“她”,他一直在说着相似的话…… “……当本王的王妃如何?” “……不管你到哪,你这一生都是本王的女人!” “……终有一日,我会正式娶你进门,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妻子!” …… 这些话语,她深埋在心底……而她也差点相信了他所说的,但是当她看到燕柔的画像时她才知道自己好傻。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他又怎么可能会真心说出那些话呢?那也许不过是一种“攻心之术”罢。而她却傻傻的当真了。而且她又怎能忘了,他是凌王,不仅差点成了燕柔的夫婿,他的府中还有四位侧妃。那个男人注定今生不会只是一个女人的夫君。 当看着炫目的晚霞逐渐消失时,她的心中同时下定了决心。 她现在只是需要依靠他的能力报仇,而他也许只是需要她对付叛贼。所以,他们只是相互合作而已。 风清晚已决定抛开一切,专心进行报仇的计划。 只是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欺骗,竟是那么的难以忍受。 。。。。。。。。。。。。。。。。。。。。。。。。。。。。。。。。。。。。。。。。。。。。。。。。。。。。。。。。。。。。。。。。。。。 13 夜袭敌军 转眼间,已过了数日。 燕军没有任何的动作,央军也一直驻守未动。司徒麟南整日关在自己的营帐内,从未踏出一步,也不准其他人进出,只令军医声称自己需要好好静养。 风清晚与凌王之间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了。每当有外人在时,他们是真正的上下属,若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时,气氛便会一直僵硬下去。 唯一令风清晚觉得轻松的时候是每天申时过后,她都会来到之前的那个树林,在那里,她和司徒逸飞两个人一起静静的看落日。偶尔,他们会聊上几句,大多的时候,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像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人,只是一同静静的注视着西方,看着绚丽的晚霞渐渐西沉。最后,他们再一前一后各自回到军营。 这样看似平静的生活之下,潜藏了巨大的危机。 这日傍晚,风清晚刚从树林回到军营,便看到空旷的营地上站满了一列列整装待发的士兵。司徒麟南就站在那些士兵的前方,像是正在发布施令。而凌王则站在一边,一脸肃严,当他目光触及到风清晚时,瞳眸微微收缩。 风清晚悄然无声地从旁边绕道而行,平静的面容下看不出任何的波动,只是紧握的双拳略微用力,她的心底已大致猜到了什么。 走回火头军的营内,里面的士兵们一个个神情严肃,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没有人出声。风清晚静静的拿出一篮菜到一旁清洗。 一边洗着菜叶,风清晚脑中的思绪已快速旋转。 看来燕军已经开始行动了。这么说,黑阴山那边的探子带回了消息? 不!仇天不会轻易放过探子的。除非,他没有抓到人…… 司徒麟南这边呢?她一直在监视着司徒麟南的动静,若是有探子与司徒麟南联系,她不会不清楚,这么多天,司徒麟南没有与任何外人联系。若是没有里应外合,燕军怎么敢冒然行动? 还是,这一切只是一个陷阱? “唉,听说这次燕敌的突袭只有一百人,却伤了我们千余名弟兄。”旁边一个细微的耳语声突然传进了风清晚的耳中。 她佯装不动,凝神听着周围士兵们小小声的议论。 “是啊,燕敌这次太过份了,专挑我们布防最弱的西南方。”另一名士兵接着道。 “我听说刚才将军已经下令了,今晚子时我们也要突袭燕军,给他们一个教训,我们央国可不是好欺负的!” “对!就是……” “一群人不做饭在瞎议论什么?”军营外突然走进一名士兵,大声呵斥着刚才讨论的士兵。 刚才说话的两名士兵立刻叩头道:“李副将恕罪!李副将恕罪!” “别说废话!将军下令,让你们做一顿好吃的,今晚有任务。” “是!是!”那两名士兵立刻点头,慌张的开始张罗做饭。 风清晚顺势把刚洗好的菜叶交给那两名士兵,平静的眼底染上一抹厉色。 。。。。。。。。。。。。。。。。。。。。。。。。。。。。。。。。。。。。。。。。 夜沉如水。漆黑的夜空,仿若笼罩了一层巨大的黑幕,看不见一丝光亮。 密林中,不时传来窸窣的响动。约有几百人的身影,快速的在密林中穿梭。他们一个个身穿夜行衣,行动迅捷,身轻如燕。 风清晚紧跟着前一个人的步伐,快速跨过一道横搁的树木。傍晚时,当她听到了那两名火头军的议论之后,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为了一探究竟,她易容成今晚行动中其中一个士兵的模样,混在行动的队伍里。 原来就在傍晚的时刻,燕军突然袭击了连城的西南边,一举攻占了那个地方。 当他们都以为燕军会从北面进攻而把大批的防守都布置在北方时,他们却选择了西南方。那里是驻守士兵最少的方位,若不是燕军有刺探得到内幕消息,那就是他们突然改变了作战计划。不论是哪一种,风清晚都必须查探出虚实。 今晚,司徒麟南下令,由李副将率领五百人先锋军,突袭燕军在连城外围的驻守。名义上是给燕敌一个教训,但也有可能是个陷阱。据她的了解,这五百人全是央军中最英勇善战的士兵,若是他们被灭,央军显然会元气受损。虽然她没有证据,但是司徒麟南的这个命令,却有不得不令人怀疑的理由。 很快的,他们穿过密林,经过几道斜坡,眼前便是连城与燕军的交界处。他们一群人在约相距燕军的几里之外停下。 风清晚与其他的士兵们一样,静静的趴伏在斜坡上,双目注视着前面不远处的燕军军营。 燕军似乎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若这是一个陷阱的话,他们应该早就部署好了,但是看燕军的神色,没有任何的端倪。 风清晚的心底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燕军的军营内太安静了。 即使他们没有与司徒麟南串通,以一般作战来说,他们刚刚袭击了敌军,不可能不会预料到对方也会以牙还牙,以同样的方式来袭击。而他们的神色如常,军营内又异常安静……只能说,他们早就部署好一个大坑,等着敌人来跳! 果然有问题的! 风清晚正要去李副将身边阻止,却在同一刻听到一个简洁威严的施令声:“上!” 所有的央军士兵一听到命令,立刻跳起,杀气腾腾的冲进燕军的军营。 “不好!”风清晚低叫一声,身形快速跟上。 虽然他们也选择的是燕军平时部署最弱的外围军营,但是现在的燕军军营内,一定是最强的部署。她必须想办法阻止。 站在军营外守卫的燕军见到有人袭击,却是镇静自若。像是早有准备搬,两个守卫燕军同时挥舞着手中的鼓槌,不断的击打身后沉重的大鼓。 “咚、咚、咚……”巨大的鼓声在沉静的黑夜格外嘹亮,而军营内的燕军,在听到这声声的鼓声时,早已全部出动。 “有敌军进犯!” …… “冲啊!” …… “有敌军进犯!” …… 燕军的军营内,刹时火光四起,照亮了夜空。燕军的吆喝声与正冲锋的央军的呐喊声混在一起,充斥在四周,一瞬间,寂静的黑夜渲染而开。 燕军的军营内突然涌出无数的士兵,一批接着一批。他们一个个整装待发,眼神犀利,却处变不惊。 带领央军的李副将似乎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尽管这五百士兵个个骁勇善战,但也抵抗不了燕军众多的防卫,何况他们似是早就布防好了一切。 先是箭队,一对对排列整齐的士兵手拿长弓,箭羽齐发。霎时间,天空中布满箭雨,央军的部分士兵没有躲过,在还没到燕军的军营前便已倒地。 “退后!大家快退后!”李副将突然扬声下令。凭着多年的战场经验,他知道这其中必定有诈。 央军的士兵们一听到命令,立刻开始撤退,他们又回到刚才的那个斜坡,利用地势遮挡。 奇异的是,燕军并没有趁胜追击,他们见央军开始撤退,所有的燕军也在同时回到军营内。 有诈!一定有诈!所有的央军士兵此时才知道他们上当了! 风清晚有些狼狈的来到李副将的面前,刚才一瞬间的箭雨,她险些没有挡住。幸好及时有撤退的命令。 “李副将,恕属下斗胆。燕敌这次显然是在设计陷害我们,他们的军营内还不知道真正的燕军有多少人,而我们现在剩下的只有三百余人,若是继续进攻,只会是以卵击石。属下恳求李副将下令撤回军营。”风清晚站定在李副将的身边,坚声说道。 正在思索的李副将听言,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士兵,锐利的眼中光芒一现。“你是谁?” 风清晚直直的抬头。“回李副将,属下名叫李三。”在她假扮这名士兵之前,她早已问清了这个士兵所有的事迹。 “你可知道,作为一名将士,在战场上最不能说的话是什么?”李副将的语气异常严肃。 风清晚微微一顿,不懂他突然说起这个。 “你,告诉他。”李副将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名士兵。 “是!作为将士,在战场上最不能说的话是‘撤退’!”旁边的那名士兵说的坚定而响亮。 “可是刚才……”风清晚皱眉。“而且,撤退是为了保存实力……” “够了!”李副将突然打断她的话。“你忘了将军已经下令,这次我们若是突袭不成功,便以军法处置!即使将军没有下这样的命令,我们也不能就这样退缩!只有懦夫才会想要后退。我们是军人,只会勇往直前!这次我们遇袭,完全是刚才的进攻有问题,我们太忽略了燕军的诡计。” 李副将转身对着身边的士兵们道:“下面听我的命令,所有人立刻分成三队。你,带人从左边包抄,你,带人从右边包抄,其余的跟着我。记住,所有人必须暗中进行,不能有一丝响动!都清楚了?” 。。。。。。。。。。。。。。。。。。。。。。。。。。。。。。。。。。。。。。。。。。。。。。。。。。 14 战后余生 “清楚了!”身边的士兵们齐声应道。每个人的神情更加肃穆,眼中除了锐利更多了一层杀气。他们是久经沙场的士兵,一瞬间的调整之后,所有人都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李副将!”风清晚扬声恳求。她知道这样下去只会中了燕军埋伏好的陷阱,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央军最善战的战士,若是就这样牺牲了太不值得! “李三,你听好!你没有资格做央军的战士,滚!”李副将看也不再看一眼,扬手一挥,所有的士兵立刻领命,重新出发。 这次,他们势必完成任务! 风清晚原本以为这些司徒麟南的部下只不过是听令行事,但是刚才,她却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神采!他们仿佛可以为了一切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这是怎么回事? 容不得她多想,所有的士兵已经井然有序的开始分队,风清晚跟在李副将的队伍中,缓慢的朝着燕军的军营靠近。 再次发动突袭,央军的士兵们显然沉着许多,燕军开始有些惊慌。一批批的燕军从军营内涌现。 深黑的夜空下,火光明亮,杀声阵阵,擂鼓齐鸣。两军士兵冲锋厮杀,血红双眼。须臾,燕军军营四周已到处充斥着残肢断臂,尸横遍野。 央军虽只有三百余人,但是他们个个英勇,不畏越来越多的燕军,凌厉的绝杀和身手不凡的善战,他们几乎以一敌百,令燕军开始畏缩,节节后退。 风清晚压抑着心口越加上涌的呕吐感,双眼早已血红一遍。脑海中的记忆不断重复,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现在是战场,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他,她必须保命! 银牙紧紧咬住双唇,她手中长矛一挥,又一个想杀她的燕军在她的面前倒下…… 。。。。。。。。。。。。。。。。。。。。。。。。。。。。。。。。。。。。。。。。 不知道就这样杀了多久,她的耳边终于安静。而她,也在安静的这一刻,眼前一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喂,醒醒,醒醒……” 耳边不断传来嗡嗡的声音,风清晚皱皱眉,艰难的睁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的人一脸土灰,样子十分狼狈,却在看到她睁开眼时嘴边露出一丝微笑。“你终于醒了。” “这是哪里?”风清晚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人,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你是李三对吧?我是三队的,想不到你最后活了下来。李副将说他还小看了你呢。”那人微笑着说道,一脸憨厚。 风清晚皱紧眉,正要张口,耳边突然传来阵阵响声。她慌忙转头一看,前方的空地上,众多的士兵们厮杀在一起,仔细一辨,正是央军和燕军。 怎么会……?风清晚惊讶的瞪大眼。而她也同时发现眼前的这个人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夜行衣,应该是那五百人之一。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都打完了么?为什么现在有那么多的将士还在打?”而且是很多很多,比之前的五百人多的多! “李三,想不到你那么能打,一开始我们还以为你贪生怕死呢。后来……” “我问你现在到底怎么回事?”风清晚扬声打断那个士兵的话,伸手指着前方正在厮杀的战场。 那名士兵像是被她的表情吓到,愣愣的回道:“我们一直突袭到寅时结束,三百多人只剩下十几个人时王爷带着大军来营救我们了。本来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没想到你只是晕了过去……”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王爷?”风清晚再次打断他的话,这个士兵怎么说话总是没有重点!偏偏身边没有其他人,想来应该是有人特意留下他来照顾自己的。 “就是凌王。他带领大军来营救我们,一直在和燕军拼杀。要不是王爷下令要我照顾你,我现在也在战场上了。” “等等,王爷怎么会带军前来?司徒将军呢?” 风清晚再次看向前方的战场,清冷的眸光眯起,巡视了一会,果然在一群人中看到一个似曾熟悉的身影,确是凌王。 “哼!”那名士兵似乎非常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风清晚移目看向他,这个一脸憨态的士兵,所有的情绪都在脸上展现,他的眼中爱憎分明。再看他的身形,有一股潜藏的武劲。这人的武功一定不弱,但心思太过纯粹。 “你们……不,我们是不是连城失守了?”风清晚猜测着问道。 “是。不过王爷说过我们一定还会夺回来的!对了,李三你怎么知道的?你刚才不是一直昏迷的么?这事刚才王爷来接应的时候才告诉我们的。” 果然是这样!风清晚心底立刻雪亮。也终于明白了眼前的一切。 目光看向前方战场上的那个身影,她的唇边渐渐露出一丝笑容。 战场上的凌王似有警觉,在同一刻转身看向风清晚,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 风清晚一点也不担心前方的战事,因为最终的结局一定是他们赢! 抬头看了看天,原来已经天色大亮。东方的天空,渐渐升起一抹晨曦。 在接近午时时刻,战事终于结束,凌王率领的央军获得大胜,占领了燕军原先驻守的外围军营。 经过一下午的战场清理,傍晚的时候,战场上的一切几乎恢复了原样。空旷的地面上,看不出曾布满了无数的尸首。寂静的四周,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有微风轻轻吹拂,带走一阵淡淡的香气。 战争过后,只剩下一片洗礼过的宁静。 风清晚悄悄的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迅速换下“李三”的装束,变回了原来的“阎安”。 刚一走回去,远远地,她已看到一个身影正朝着这边走来,她渐渐的停住了步伐。 “本王一直在找自己的贴身伺卫,原来她竟躲在这里。”凌王边走边道,淡笑的嘴角,眼中却布满凌厉之色。 。。。。。。。。。。。。。。。。。。。。。。。。。。。。。。。。。。。。。。。。 15 暂时和解 “王爷。”风清晚以不变应万变,淡淡的行礼道。 凌王站定在她的面前。他身着战甲,腰戴佩剑,比起平日里的俊朗不凡,如今更多了一身锋芒正气,让人不容忽视。 “今日的晚霞,似乎格外好看些,对么?”凌王突然转向西方,双眼如炬的看着火红的天边。 风清晚心底一惊,镇定的回道:“对。” “比起前几日的呢?” 风清晚顿了顿,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然后毅然抬眸直盯着眼前的凌王,清道:“王爷想说什么?” 凌王淡淡一笑,眼中锋芒转暗。“本王想说什么你最清楚不过的,不是么?” “是。不过王爷别忘了,如今我只是‘假装’是你的随伺,其他的事,我想做什么,王爷应该无权过问吧?”风清晚轻声但异常坚定的说道。 凌王双手一握,紧紧攥住。咬牙道:“风清晚,你不要得寸进尺!” “王爷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告退了。”风清晚平静的脸上无一丝变化,淡淡的说完,行礼退开。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凌王紧紧握住腰间的佩剑,眼中火光滔天。 自那日她莫名其妙的说了那一番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好脸色。在他的面前,不是装成一副下属的样子,就是像刚才那样,冷漠无情。 该死的女人! 那天后来他有出去找她,却看到她和司徒逸飞一起回到军营,两个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分明看得出,司徒逸飞的眼神不对。那个眼神令人非常气怒。 想了几天,他仍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那天她会说那样的话?他自问自己那天并没有说错什么,为什么她会说他骗她?而且,神情还那么悲伤。 那天碰巧看到燕柔的画像,而他也正准备借那个机会像她诉说自己对她的情意,为什么到后来却变成了他骗她?也许是因为本身的自傲,也许是后来他太气愤,以致于每每再见到她时,看到她的眼中一片冷漠,他的话语到了嘴边又打住。 不行!今天一定要找她说清楚。而且,他再也不想类似昨晚的事情发生了。他们不能为了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忘了真正的大事。 凌王转念间,身形快速追上已经走远的风清晚,一把扯过她的胳膊。“跟我来!” 风清晚惊愕的望向凌王,一时间忘了其他的反应,只紧跟在他身后进了营帐。 “说!那天为何要说本王骗你?本王何时骗你了?”一进到营帐内,凌王压抑着怒火的问道。暗黑的眸中隐隐有火苗跳动。 风清晚颤了颤,掩下修长的眼睫,半响,她才颤着音回道:“王爷,以前的事,属下……” 凌王突然钳住她的下颚,高高抬起。两双眸直直的对视。“本王说过,不要假装!” 风清晚抿紧唇,心底无尽的悲凉。如果不假装,她还能说什么呢?在他的面前,如果不戴面具,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再次流泪…… “你……”凌王震惊的看着她。双手放松了力道。 风清晚立刻挣脱开,一低眸,冰凉的感觉从颊上滑落。 “怎么了?又想到了以前的事?”凌王的声音变得温柔,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可能是看到战场上的杀戮又让她回忆起以前的事了吧。 “没……”风清晚摇摇头,低头躲过他的碰触。 凌王轻轻皱眉,没有忽略她闪躲的动作。 “昨晚你为何要冒险?”看到她的泪水,心中的怒火消去了一半,但见她闪躲的样子,他刚消下去的怒气再次上升,为了稍缓气氛,凌王转开话题道。 “我觉得其中有诈,所以……我本来只是打算一起来看看的,我没有想到会真正的……打仗。”风清晚越说越小声,除了之前的十二煞中的九个人,她没有杀过其他人。但当在战场上,为了保命而不得不进行的杀戮,还有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景,是那样的熟悉,光是想想每每都令她崩溃。 凌王见她的神色不对,伸手一把紧紧的抱住她。“这里是战地,稍一不慎就会战火四起,你以为这能闹着玩么?” “我没有玩。”风清晚在他的怀中闷声道。明知不该这样,但是当以前的记忆涌现,她唯一想到的便是这个怀抱。 “是啊,你没有玩,你还有命活着真是万幸。”凌王笑着附和道,手臂又紧了紧。 算了,不管之前她为什么要那样说,他不去追究了。也许她的心底还没有完全放下以前的事吧,也或许是其他的原因,但是现在的她,至少还愿意待在自己的怀中,其他的事他就暂时不去计较了。 风清晚靠在他的肩头,唇角微微上扬。 他们心知肚明,虽然彼此都没有说明,但是那日的事始终横搁在他们之间,除非有一方先坦诚。但是他们又同时害怕着,害怕着坦诚之后的无法面对。 。。。。。。。。。。。。。。。。。。。。。。。。。。 “那五百人是你的部下对吧?”风清晚抬头看向凌王,问出心中的疑惑。 凌王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司徒麟南怎么也没想到,本王会把他的部下全部调换。” “他叛变了?”风清晚几乎可以肯定的问道。 凌王点点头,赞赏的看着她。虽然他们最近很少说话,但是对彼此心底的算盘倒是一清二楚。 “本王接到仇天的消息,他称黑阴山上的刺客已经查到了,并给了他假消息。所以燕军开始行动了,他们攻击我们最弱的西南方,看上去只是激将法,想让我军以牙还牙的攻击他们。实际上是和司徒麟南互通消息的信号,司徒麟南见时机成熟,所以才发布施令,让央军来攻打燕军,而燕军早已做好了全部部署,等着一举歼灭。” 风清晚接着说道:“可是你却把那五百人全部换成自己的部下,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你带军来营救。” 凌王扬眉,“不错。不过这只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司徒麟南已经正式叛变,他带领自己的部下与燕军汇合攻占了连城,从而准备攻打黑阴山。本王只好做做样子,带着自己的几个亲信‘仓皇逃亡’了。” 。。。。。。。。。。。。。。。。。。。。。。。。。。。。。。。。。。。。。。 16 战时情意 风清晚眼波一转,眸光盈亮,她立刻想到了什么,接口道:“虽然他们占领了连城,看似进攻黑阴山只差一步之遥。但是他们绝对没有想到,你会带军攻占了燕军的外围,这样一来,我们攻占燕国也只是近在咫尺。而且,燕军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和黑阴山联合,只要他们开始攻打黑阴山,黑阴山上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到时他们一定会后退,而一旦后退就会遇上我们,到那时,燕军腹背受敌,成了瓮中之鳖了。” 凌王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风清晚,虽然那是张平凡的男子面孔,但是那双晶亮清澈的明眸,却散发出夺目的光彩,几乎令人移不开眼。而那张菱唇,一张一合的颤动,更加引人遐想。 “清晚,让本王看看你的真颜好么?”凌王突然轻声的说道,深黑的瞳眸专注的盯着她,渐渐转沉。 风清晚扬起的唇角一僵,“为什么?王爷不是见过的么?” “之前是无意中才能见到,后来只能在夜晚见到,本王从未真正的好好看过你的真颜。”凌王温笑说道。 风清晚垂下眸,静默的片刻,她抬眼望他。“王爷是否觉得我现在很丑?” 凌王的额角开始滴汗,“怎,怎么会?你现在的样子,也很好看。” “那王爷为何要见到我的真颜呢?若是此时有他人进来的话,岂不是无法收拾?”风清晚追问道,平淡的眸底隐藏一抹慧黠。 “算了,当本王什么话也没说。”凌王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眼角看向一边。 刚才还不觉得什么,可是现在看着怀中的人,虽然知道她确实是个女人,也知道这个女人就是自己喜爱的女子,但是,看着那张逼真的男子面貌……他再次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淡定!淡定!心底默念了几遍,凌王重新看向风清晚,神情异常严肃的叮嘱:“以后本王要带领部下在这里驻守了。而且,司徒麟南现在肯定发现自己中计了,他们会不会再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也是个未知。也许他们有可能再杀回来也很难说,况且这里离燕国非常的近,总之,这个地方处处存在着危机,随时也都有可能会成为战场。以后你一定要万事小心,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恩。”风清晚轻轻的点头,不觉间眼眶竟湿润了。他是在关心她呢。 “又怎么了?”凌王看她眼眶红红的,俊眉一紧,忙问。 “没事。”风清晚淡笑着摇头,“王爷,你刚才说你带领部下驻守在这里?难道王爷会领军打仗?” “怎么?你这是在瞧不起本王?” 风清晚挑高眉,睨他一眼。 “早上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本王虽一直养尊处优,却不是无能之辈。论起行军打仗的本事虽然不强,但只要有人会就可以了。” 风清晚点点头。早上的时候,她确实看到他在战场上指挥若定,神态从容。也许因为他是王爷,因有着天生的尊贵而令人臣服,也或许真的是他那一脸将相之气,令士兵们不把他当成一个游手好闲的王爷,而是一个战场上的将领。 抬眸望着他,她的心底慢慢描绘着他。在王府时,只觉得他就是一个王爷的样子,俊朗不凡,贵气凌人。表面上丰神俊朗,温和如斯,实则睿智深沉,莫测高深。而如今,当他穿上了盔甲,脸上更多了一种霸气和锐气。而眼中却有了柔和暖。 以前对他总是顾忌和避开,而现在的他,反而令她安心,让她依赖。 嘴角淡淡的逸出一丝苦笑,这个世间,有些事,瞬间万变,而有些事,却恒古不变。 。。。。。。。。。。。。。。。。。。。。。。。。。。。。。。。。。。。。。。。 凌王率领的大军一共有十万,驻扎在燕国边境,虽不足以致命,但却随时威胁着燕国的命脉。也因此,司徒麟南他们虽然占领了连城,眼看就能攻打黑阴山时,他们却迟迟不动。 他们都知道,一旦打起来,最吃力不讨好的都是燕国。 且不说黑阴山上得来的部署消息是不是真的,万一开打了,司徒麟南率领的大军只能全力攻击黑阴山,一旦凌王在他背后稍有动作,燕国便面临危机。况且,燕国恢复国力只是几十余年,如今的几十万大军已是最大规模,若是分开来打,兵力立刻就会溃散。所以,燕国若想占领央国,他们又只能利用速战速决这个办法! 这打也不是,不打也不行,燕军一时间陷入慌乱中。 相反凌王带领的央军,虽只有十万,但他们都是精挑细选的良兵勇将,镇守在燕国的边境,时时给燕国增添压力。 而黑阴山那边,早已把部署重新调整,之前那个刺探得到的消息完全无用。他们已全天戒备,密切注意着燕军的动向,随时准备迎战。 一共僵持了几天,三方势力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十日后,燕军终于僵持不住,率先发动攻击。 三日后,仅凭黑阴山上的势力,燕军就已元气大伤。此时,凌王率领的央军未有任何行动,而据说,燕国的皇宫内传出年轻的太子将要亲自披挂上阵,被皇后劝阻。 五日后,燕军依然没有攻占黑阴山。凌王的大军始终未动。 “为什么我每天监视着司徒麟南,却没有查到他通敌的罪证?”风清晚始终不明白这点。 凌王笑看她一眼,“他若是那么容易就被人逮住把柄,你想他还能在央国当十几年的将军么?” “这么说,王爷知道他是如何与敌人互通消息的?” “本王当然知道。” “所以王爷令属下当刺探只不过是障眼法?”风清晚微笑说道,眼中异光一闪。 “没有障眼法,他那老贼怎么会轻易上当?”凌王顺口接道。俨然没料到自己已错从口出。 “那么,属下这个刺探当得还算尽责么?”温柔的声音,却让人背脊发凉。 凌王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张口解释:“清晚,本王不告诉你只是怕你有危险。” “那属下要多谢王爷的厚爱了!”风清晚一脸笑容,灿烂无比。 。。。。。。。。。。。。。。。。。。。。。。。。。。。。。。。。。。。。。。。。。 17 夜遇刺客 “是真的。你之前的身份差点暴露,司徒麟南对你防心甚重,相对来说,其他人就更容易接近些。而且,说实话,本王确实不愿你去冒险。”凌王眼中一片柔情,轻声说道。 风清晚蓦地颊边一热,佯怒地转过脸,心中却泛起丝丝甜意。 自从那日和解之后,这段时日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融洽了许多。她依然当凌王的随伺,每天除了简单的伺候他用膳之外,大多的时候,他们俩都在一起谈天。就像是个相交多年的老友,而她每一天都会发觉到他的不同。原来在王府的三年间,自己真的对他知之甚少。 如今他们俩的关系,是令她心安的。在这里,她不需要去想他是王爷的身份,不用去想王府中的那四位侧妃,也不需深究自己内心真正的感觉。有时候,她甚至会忘记自己的血海深仇,只想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过着安稳平定的日子。 她能感觉到,凌王待她是有些特别的,只是她不敢想那些特别能持续多久?更不能自欺欺人的深思那背后代表着什么? 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接下来发生的事,令风清晚始料不及,几乎改变了她的一切! 夜黑风高的一个寻常夜晚,天空中圆月照人,星光点点。 全军中,风清晚是女子的身份只有凌王一个人知道,自然她每晚洗漱的时候也是在凌王的营帐。而凌王也不知是有心还是特意,他的营帐内有一个专门的屏风和木桶,每天晚上,他都会命人烧好热水送去他的营帐,而他则会消失一段时间。风清晚正是利用这个时候梳洗。 靠在有半人高的木桶边缘,风清晚被热气熏蒸的脸上不再像平时那样苍白,微微泛着红晕,露出来的莹白玉肌也染上了一层粉红,她一手托着腮,脑海不经意的又绕回了凌王的身上。 渐渐的,全身得到放松的她脑中有丝混沌,微醺的闭上了双眼,阵阵的热气袅绕在周边。 不知是她多疑还是天生敏锐的警觉,她的背脊突然一阵寒凉! 杀气! 风清晚不动声色的睁开眼,眸中一片清亮凛厉。随眼一瞟,她的身边只有换洗的衣物,一点可以当作武器的物品都没有,但是背后的杀气那么重,显然是来者不善,而且武功不弱。 真该死!凌王现在这个时候肯定不在附近,而且据他所说,他也会把守卫的士兵们暂时调走。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自救。 “砰!”地一声,很清脆的响声在风清晚的左边响起,原先放在那里的一把佩剑被击落。 不动声色的拿起一旁的衣物,风清晚冷冷的勾了勾唇角。 哼,声东击西。 后面的人趁此时机快速闪身直冲向屏风。风清晚也在此时从木桶中一跃而起,连带起串串水花,珠珠四溅,那些水珠全被以灌上强劲内力,直向后面的来人扫射。而她已在同时套好衣服,一个鲤鱼打滚,翻身一跃,刚才被击落的佩剑已稳稳的抓在手中,堪堪对准着后面被水珠暂时挡住的来人。 这一连串的动作,瞬间改变,一气呵成。 后面的人闪过一串串水珠,待到他站定,却对眼前的情景似乎非常吃惊,当他在看到风清晚的样貌之时,双眼更是瞪得圆睁! “女的?”来人异常惊讶的叫出声。“凌王的营帐内居然有女人?” 风清晚脸色微变,但却并非因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而是眼前这个全身黑衣黑巾,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她总有一种似曾熟悉的感觉。而且刚才的那句话,虽然声音有些刻意的变粗,但仍能感觉出是个女人的声音。 有女人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个武功不弱的女人。风清晚不动声色的瞄了瞄周围,这里似乎只有这一个刺客,营帐外面也听不到一丝动静。看来今晚的刺客相当不简单。 “真是个绝色美人!”黑衣人再次说道,语气中却似乎带有一丝愤恨的怒意。 风清晚一袭白衣裹身,黑长的秀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没有任何妆容的玉颜清冷无波,绝丽至极。 眯了眯眼,风清晚没有忽略那强烈的恨意,手中利剑一指,冷冷的问:“你是谁?” “想不到他倒是真会享受!”黑衣人并未理睬风清晚,说出口的话更多了莫名的恨意。 风清晚可以肯定他口中的“他”指的便是凌王,而以这样的语气说话的人,绝对是与凌王相熟之人,又是女人,还是以这样愤恨的语气说话的女人……难道是…… “这样更好,杀了他的女人比杀了他更痛快!”黑衣人冷冷的说道,一把举起手中长剑朝着风清晚直面刺去。 风清晚清眸一寒,手执利剑稳稳的接住。 双剑相触,火花四溅。 两人的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寒芒,无需废话,瞬间交手,你来我往间,不让寸许。 交战了数十回合,风清晚的衣服渐渐有些松懈,刚才她只是随手一绑衣带,现在事关生死,打斗中也顾不上绑紧。 黑衣人的招式非常狠绝凌厉,若非对方是女人,力量上稍弱些,她一定早就招架不住。而且对方似乎有意不取她的性命,只是招招都在试探她的武功。 渐渐的,风清晚略显弱势。她的武功本来就非是强项,何况现在她的衣服有些松开,打斗中非常不便。再看那黑衣人的招式,也有种似曾见过的感觉。 军营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吵闹声,打斗声,刀剑声,还有士兵们的喊叫,各种各样的声音传进营帐内。 风清晚心底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外面的刺客被人发现了,这样她得救的机会来了。 黑衣人似乎也明白了这点,不再只是试探她的武功,转而招招都成了杀招。那双露在黑巾外的圆眸中,装满了深深的恨意和一丝得意之色。 突然,黑衣人一剑刺出去,风清晚虽然险险后退,但是身上本就已经松开的衣服却被划出一道长长的斜口,她的半边肩膀露了出来,颈项上的红色桃心印记一览无遗。 “你……你是她?”黑衣人突然震惊的尖叫,连声音都忘了伪装。虽然她很快就拉紧了衣服,但是那一眼她绝对不会看错!那个红印……那个红印是…… 风清晚冷冷的一勾唇,果然是她。 凌王的淑妃,阮泠雪。 .。。。。。。。。。。。。。。。。。。。。。。。。。。。。。。。。。。。。。。。 18 惊天之密 “哈哈哈哈哈……”黑衣人,不,阮泠雪突然爆出一阵阵难以置信的大笑,那笑声诡谲异常,令人心底阵阵的毛骨悚然。 风清晚抿紧唇,玉颜冰寒冷厉,冷眸静静的盯着眼前笑得张狂的阮泠雪。 营帐外,嘈杂声愈大,几乎覆盖了营帐内那恐怖的笑声。 良久之后,阮泠雪倏然止住了笑声,眼神中难掩一丝得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燕婉,今日你的死期到了!” 风清晚默然无声,冷眸眯成一条细线。她刚才听的很清楚,阮泠雪叫她“燕婉”,但她在洗澡的时候面具早已摘下,现在的她是一脸真容!她们,应该是互不相识才是! “啧啧,真是想不到,你的真容还不赖嘛!王府的一年我还真被你骗到了!如此绝丽的容颜,若是毁了岂不是有点可惜?”阮泠雪一双美眸泛起寒光,盯着面前的风清晚,她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凌王府内的那个一脸平凡样貌的凌王妃——那个真正的燕婉!不过,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天生注定,她竟然真的嫁进了凌王府! “想不到……哈哈哈……真是想不到……这实在是太精彩了!”阮泠雪一想到心中所知,便忍不住再次发出笑声。她知道眼前的人肯定也认出了自己,索性一把摘下面巾,露出真正的面容。低声冷道:“好久不见了,姐姐。” 风清晚心底一颤,阵阵寒意上涌。阮泠雪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姐姐,你也不需要装了。虽然现在我们都不在王府,不过也好歹姐妹一场,我尊称你一声姐姐,待会王爷回来了,或许我们还会来个异地相逢的好戏。”阮泠雪冷笑说道,忽然放下了举剑的右手,双眼冷冷的打量起营帐四周。 明亮的营帐内,所有的陈设一览无遗。阮泠雪边看边道:“看来王爷待你倒是不错嘛!在王府的时候也是,哼,一定是他早就见过了你的真容才会那样。难怪我费尽了心机那个混蛋却连碰都不曾碰过我!” 话毕,阮泠雪忽然拿剑直指风清晚,美眸中恨意尽显。 风清晚脸色不变,心中却早已被她说的话震慑!虽然从刚才开始她便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静静旁听,但是由阮泠雪口中断断续续所说,她的脑海中已拼出大概细节,难道说,这个淑妃…… “不过,那样更好。反正我也讨厌那个王爷的碰触。对了,还记得那次你突然闯进墨阁见到的那个画面么?哈哈哈,想想真是好笑,那不过是我们互相利用而已,想不到你当时却一脸的面无表情。真够绝情的。” 风清晚也忆起了当时的画面,那时她是为了刘显要离开王府的事忍不住直接闯进了墨阁,却看到凌王和淑妃……她一直以为那件事是真的,却不曾想过只是个假象。不过阮泠雪有一点说错了,凌王那时只是心存疑惑,想要试探她而已。倒是她说的另一件事值得怀疑,不过,那件事她会去问清楚的! “怎么?听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愿承认?”见风清晚一直没有说话,阮泠雪忍不住怒火上涌,但只消一会,她忽然勾唇冷笑一声,道:“要不要我再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燕国公主,燕婉?” 风清晚闻言全身惊颤,瞳眸渐渐睁大,她刚才叫她什么?若是之前她的心底还有一丝疑惑,那么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了!阮泠雪一定知道些什么! “你说什么?”风清晚冷冷的问道。清冷无温的眼底,极力压抑一抹惊恐。 “哈哈哈……终于肯开口了么?想知道是不是?”阮泠雪笑得更加张狂,美丽的瞳眸中绽放出一丝邪恶。“既然你那么想知道的话,不如我们等到王爷回来的时候再说如何?” 风清晚黛眉冷冷的上扬,“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等到王爷回来么?” 营帐外的嘈杂声渐小,想来定是士兵们已经收服了其余的刺客,接下来,就是全营盘查,很快就会搜查到这里。 “哦?”阮泠雪怪异一笑,她当然也注意到营帐外的声音,却未见一丝慌乱,红唇不紧不慢的轻吐:“有你这个燕国公主在这里,你觉得那些士兵们会怎么做?” 风清晚浑身一震,拿剑的右手颤抖不已,几乎无法握紧。她没有听错,她确实再次听到“燕国公主”这四个字!可是,为什么?燕国公主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阮泠雪要一直这样叫她?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可知,有时候乱说话也是种死罪!”风清晚极力忍住心底的震惊,牙齿却止不住咯咯打颤的说道。 阮泠雪一听,再次止不住的笑出声,慢声说道:“干爹一直怀疑凌王府里的那个王妃娘娘,可是却一直没有证据。直到有一天清晨,他忽然发现了这个王妃身上一个天大的秘密,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风清晚屏气凝听,清眸幽冷,静默不语。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你身上的红印已是铁证确凿!”阮泠雪接着说道。“不妨我全都告诉你,我的干爹就是凌王府的总管,我们和你一样,都是燕国人。而你,就是失踪了二十年的燕国长公主燕婉。” “笑话!天下间身上有红印的人何其多,难道每一个人都是燕国公主了么?”风清晚面上一片清冷,脑中却早已凌乱无序。阮泠雪说她身上的红印,难道就是指颈后的印记么?刚才她的衣服露出来的时候好像确实看到她的脸色震惊不已。难道,这是真的?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那你怎么不去燕国皇宫问问你那行将就木的父皇?”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凌王妃,更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燕国公主!”风清晚恢复清明,不露声色的说道。所有的疑惑她会去查清楚,不过眼下她要对付的是眼前之人。阮泠雪什么时候离开了凌王府?而且今夜她带人来刺杀凌王,有何目的? 阮泠雪美眸泛起一抹幽光,“没关系,你可以不承认。反正,你也没机会知道了!”话毕,手执利剑,招式一展,旋身刺向风清晚。 风清晚右手一收,步伐紧退,堪堪对上。 此时的营帐外,士兵们已经收服了其他的刺客,只有一人逃脱。而那些留下来的刺客全都咬碎口中的毒囊,服毒自杀。 “怎么回事?”凌王正巧回到军营,眼见面前场景,俊容一阵铁青,怒声问道。 “回王爷,刚才有一批刺客来行刺,属下无能,有一人逃脱。其余的人……”周围士兵中有一人站出来,躬身回道。 凌王利眼一扫躺在地上的刺客尸体,一共七具,全部中毒而亡。他忽地转身对刚才的士兵问道:“除了一个逃了,还有没有其他人?全营搜查了没有?” “回王爷,属下们已经开始搜查了!” 凌王点点头,猛地,他忽然想到了自己营帐内的风清晚。“全部随本王来!” 厉声一喝,后面的士兵全部尾随凌王朝着他的营帐奔去。 刚到帐外,就已听到营帐内的打斗声。 凌王转身看向身后的士兵,眼中阴鸷骇人。“刚才是谁负责守卫这里的?本王事后定要责罚!你们全都在外面等着!” 说完,他立刻转身进了营帐。他还记得,她在洗澡。 营帐内正在打斗的风清晚和阮泠雪几乎同时见到凌王的身影。风清晚唇角一勾,边打边道:“王爷来了,你不是有话要对他说么?” 阮泠雪一脸怒气,招式开始有点凌乱。凌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其他人都…… “哼,来日方长,公主,我们后会有期。”阮泠雪一声冷笑,回转身一招致命利刺。风清晚相聚太近,根本接不住。 凌王见此,立刻拔剑上前一抵,也正巧看清了黑衣人的容颜。“是你!” “王爷,妾身今日有事,下次再聚了!”阮泠雪冷冷笑道,趁机轻功一跃,纵身飞出营帐外,转眼间,消失无影。 凌王转身回到营帐内,却看到风清晚一脸呆滞,双眸空茫一片,整个人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清晚,你怎么了?”凌王以为她受了伤,双眼查看了看,却未见到任何伤口。 风清晚全身颤抖,听言慢慢的抬眸望着眼前之人,双目似是盈满泪水,却异常清明澈亮,颤抖的双唇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她……她……她……” 凌王见她的模样,心底一紧,紧紧揽她入怀,低声说道:“对不起!都怪本王走的太远了,没有及时赶回来。对不起!对不起!” 风清晚靠在他的身上,听着他柔声话语,双眼闭了闭。须臾,她蓦然张开双眸,退离凌王的怀抱,菱唇颤抖的慢慢的说道:“王爷,你知不知道她刚才对我说了什么?” 凌王心中没来由的一抽,轻轻摇头。 “她说:你是燕国人,是燕国公主,燕婉。”风清晚的脸上划过一丝轻笑,嘴角溢满自嘲。 凌王双手扶住风清晚的肩,眸光闪过一抹暗芒,再次紧紧抱住她,什么话也没说。 风清晚任由他抱着,嘴角的笑容渐渐转成凄楚,眸中的泪水涓涓流淌,无声的滴落…… 。。。。。。。。。。。。。。。。。。。。。。。。。。。 19 寻找真相 黑夜终会过去,黎明到来。 风清晚沉思了一夜,天明时分,她开始收拾细软。不论阮泠雪昨夜对她说的是真是假,这件事她都必须查清楚! “你要去哪?” 正要悄然离开的风清晚被这一道问声止住了脚步,她转过身看着面前之人,沉默不语,眸中却异常坚定。 “你想去找那老头问清楚?”凌王一步步走近她,眼底压抑着一层怒火。他早就猜到她会这么做,这个傻女人。 风清晚脸色变了变,依然一言不发。她确实是打算回天山找师父。她的全家已经惨遭灭门,关于她的身世,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人只有师父。 “你问清楚了又如何?难道你想回去当你的公主么?”凌王冷冷的说道,双拳暗中紧握。 风清晚脸色一白,僵硬的转过头。 “你想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不来问本王?” 风清晚听言全身一震,不可思议的望着凌王。扬声问:“你知道?” “若你的意思是指你燕国公主的身份的话,那本王告诉你,本王也是昨晚才得知。”凌王唇角一扬,转而说道:“不过,本王早就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有问题,她说的话能有几分真?” 风清晚的眸光一瞬间转黯,心底的恐惧逐渐加深。 凌王见她一脸犹疑,索性全都告知她。“一年前,本王遇到阮泠雪时,是在司徒麟南的府邸,当时她是作为舞姬前去将军府献舞的。那天本王喝醉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在将军府的客房,而身边就躺着身无寸缕的她……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本王收她做了侧妃。” “这件事看上去很平常,但是本王的酒量本王心中有数,那天的事情分明是有人故意设计,于是本王便将计就计,顺了他们的心意,顺便查清他们背后的真正目的。起先本王只是有点怀疑,直到那个女人几次三番的试探,本王才真正肯定,她进凌王府果真是另有目的的!那天晚上,她和司徒麟南一起合演了那场戏,目的就是为了混进凌王府,配合刘显。” “刘显在凌王府中待了十几年,却始终没有查出藏宝图的下落,苦无办法之下,他们想到利用美人计,便安排阮泠雪以妃子的身份来到本王的身边,以图能查出藏宝图的下落,可惜的是,本王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藏宝图,他们的计策只能空欢喜一场。这样,那个女人说的话你还相信么?” 风清晚抿紧唇,虽然凌王那样说了,但是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阮泠雪告诉她的话不像是假的!不行,不论真假,这件事情她必须查清楚。 “王爷,不论真假,这件事我必须查清楚!”风清晚坚声说道,转身便要离去。 凌王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拉住她的右臂,“昨夜的刺客除了阮泠雪还有一人逃了,你现在一个人要走那么远的路非常危险你知不知道?而且,本王已经接到消息,燕军好像已经知道了黑阴山上的消息是假的,他们现在驻扎在连城按兵不动,好像有新的作战计划要实施,在我们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计策之前,本王绝不会放你一个人回天山。” “你放手!我自己会小心。”风清晚并未挣扎,只是冷冷的盯着凌王道。 “好!就算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你就在本王的军营内,你以为他们还会轻易放过你么?说不定你一出了这个军营,就有无数的利箭在等着你。要不,你就选择做回你的燕国公主,与本王为敌!”凌王越说声音越低,墨眸幽沉冷厉的紧盯着她。 风清晚听言,蓦地旋身,狠狠甩开了凌王的钳制,转眸冷冷的对视他。“你不是我,你又怎么可能了解我的感受?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央国人,为了替家人报仇,不惜一切,结果却在我即将报仇成功的时候得知,原来我根本就不是央国人,甚至我原来的家人说不定根本就不是我真正的亲人!而且,我还为了报仇杀了……杀了那么多燕国人,如果,如果我真的是燕国人的话,我岂不是成了杀害自己同胞的侩子手?我还谈什么为家人报仇?你根本就不懂,这件事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 凌王俊容铁青,双拳握得咔嚓作响,却没有任何的反驳话语。她说的没错,这件事是真是假,关系到太多人的性命,而且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沉思了许久,凌王缓缓说道:“你要查,可以。不过必须有本王跟随。” 风清晚诧异的扬声,“王爷,你不必……” “本王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涉险!”凌王张口打断她的话,黑眸坚定如铁。 “可是,你若离开了军营,这里万一打起仗来了怎么办?” “放心,本王会把这里的一切安置妥当。”凌王说完,拉起风清晚的右手,朝营帐走去。“现在你先回本王的营帐内休息一会,待本王安置好一切后,今晚我们一起走。” 风清晚最终不得不妥协。一夜的神情紧绷,她早已浑身疲惫,在凌王把她带到营帐并强令她休息之后,她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很快入睡,直到夜色朦胧时,凌王叫醒她。 两人一起用过膳,打点好一切,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军营。 若要回天山,就算是快马加鞭,至少也要一个月的路程。而且,他们从燕国边境出来,必要经过目前大多燕军驻守的连城。 以凌王和风清晚的功力,疾行了一夜,天亮之时,他们已来到了连城境内。 “这里到处都是燕军,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凌王低声对着身边的风清晚说道。 为了方便和掩人耳目,他们俩都是易容之后才出的军营。一身普通百姓装扮的两人,此时正行走在连城内的一条大街上。街上的百姓寥寥无几,每个人面容憔悴,衣衫褴褛。每隔一段时刻便有一队巡查的燕国士兵从街上经过。 风清晚默然不语,眸中清冷如冰,一边佯装正常的行走,一边静静的打量着街道两边。 原先他们为了赶路,已经决定快速经过连城,朝天山而去。可是当他们进了连城之后,立刻发现这里的情形处处透着诡异,所以他们放慢了行程,暗中留意着周边。 风清晚边走边看,蓦地,她眼角一跳,忽然看到前方一个似曾熟悉的背影,眨眼间便消失无影。 怔了怔,风清晚立刻提步紧跟。身边的凌王一见,墨眸中闪过一丝冷锐,紧跟随后。 两人跟着那个身影转过几条街,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巷弄前。 风清晚和凌王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点头,闪身隐匿自己。 刚才的那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巷口,风清晚一见,眼明手快的射出手中用作暗器的短刃。 那个身影似是早有警觉,侧身一避,却被身后同时出手的凌王袭击,背后狠狠的挨了一招。 “慢着!”凌王正要再次出招,却被风清晚这一声阻拦。 风清晚站定之后看清了那身影是谁,眼底闪过一抹震惊。讶异道:“师兄,怎么会是你?” 凌王一听,双目亦难掩惊讶的看着眼前之人。 项樊慢慢抬起被乱发遮住大半的容颜,沉稳的目光紧紧看向一边的风清晚。果真是师妹,刚才他在街口见到时还不能肯定,所以特地带他们来此。 三人静默而立,项樊简洁的说道:“这里不安全,随我来。” 走了片刻,他们来到城中的一处客栈。一直走到最里间,项樊才打开门,让凌王和风清晚先进,随后关门。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有回山上么?”风清晚一进屋,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自上次师兄受伤,她把师兄安顿在客栈之后,便去了军营,此后再也未见。她记得她有留信给师兄,让他回天山,为什么师兄现在却出现在连城? 项樊未说话,沉默的盯向一边易了容的凌王,眼底闪着戒备和谨慎。 凌王心知肚明,唇角扬起一抹轻笑,伸手揭开了脸上的面具,露出真实容貌。“本王的容貌,想必项兄早已见过,这下可放心了些?” 项樊脸色微变,难掩一抹尴尬,转而看向一边的风清晚,缓缓说道:“师妹,是爹让我来找你的。” “师父?”风清晚诧异莫名,心底却猛然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颤抖着轻问:“师父……叫你来找我做什么?” 。。。。。。。。。。。。。。。。。。。。。。。。。。。。。。。。。。。。。。。。。。。。。。。。。。。。。 20 为你心动 项樊沉吟良久,娓娓道出事情的始末: “我在客栈里醒来了之后,看到了你留下的信,便一直在客栈静静养伤,等到伤好之后,我曾暗中到军营里去打探消息,得知你安全无虞我便回到了客栈,并把事情的经过飞鸽传书告诉了爹。想不到过了几日爹的来信中却要我留在连城好好保护你。而后来,战事来临,连城被燕军占领。我到军营中去找你可是却没有找到,过了几天,我才打听到有一支凌王率领的央军驻扎在燕国外围,我猜你肯定在那里,可是……” 风清晚听到这里,忽地想起什么,轻问:“师兄,昨夜你是否去了央军军营?” 项樊微微诧异的点了点头。 凌王与风清晚相视一眼,原来昨夜那个逃脱的刺客是师兄。 “师妹,这段时日你是否一直在央军的军营内?过得可好?”项樊不掩担心的问道。 凌王挑了挑眉,抢先回道:“这点不必担心,清晚一直在本王的身边,过得很好。” 项樊浓眉微皱,沉稳的眸底闪过一抹异光,平声道:“有劳王爷这段时间照顾在下的师妹了!” “清晚是本王的女人,照顾她是理所应当。”凌王轻笑回道,墨眸中却了无笑意,一片幽沉。 风清晚敏锐的察觉到有一丝诡异,她看了看眼前的两个男子,最后转向其中一人,“师兄,你最近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凌王见此,眉头挑得更高,眸底掩过一抹深意。 项樊听言脸色稍缓,点头回道:“有。昨夜当我潜进军营时,碰巧听到了那些刺客的一些交谈。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连城,也打探到不少消息。自从燕军与黑阴山交战之后,屡遭失败,他们便已怀疑之前得到的黑阴山上的消息是假的。所以近日燕军表面上只是按兵不动,暗中,他们一边派人再次混进黑阴山查探虚实,另一边则会派刺客先行刺凌王,先免除后顾之忧,等到凌王的大军失去了支撑,他们便会杀个回马枪,收服凌王的大军,而那时,黑阴山那边的探子也差不多有消息了,再一举攻破黑阴山。” “不错,好计策。”凌王听完,薄唇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缓缓说道。 风清晚则沉下面容,低头思索一会,转身对着凌王,一脸肃严的说道:“王爷,你现在不宜出现在这里。” 凌王俊容一沉,冷冷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清晚面无表情,却字字铿锵的道:“王爷,若是燕军有此算计的话,那么昨晚的刺客就是为了行刺你而去的,如今你不在军中坐镇,若是被他们知道了,一定会趁机攻打,央国十万大军就会惨遭不幸!” “这个本王自会心中有数。所以呢?”凌王墨眸危险的眯起,紧紧逼视着她。 风清晚低下头,闪避着他的目光,“所以,请王爷回军营。”她知道她现在的做法很矛盾,可是没办法,她不知道若是找到了事情的真相果真如阮泠雪所说的那样,她还有何颜面面对他?无论是央国人,还是燕国人,她都无法面对!更加无法面对那些消逝的性命! “真是会替人着想!你就不怕日后自己会后悔么?”凌王冷笑,他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他气的是她的逃避,还有一副想要和他划清所有界限的态度。 项樊在一边,早已听出他们话中有话,眼见凌王神色冷沉,而师妹却一脸闪避,他忍住心底的苦涩,悄然挡在风清晚的面前,稳稳的开口:“王爷,可否告诉在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凌王面容冷峻,目光掠过项樊坚定的盯着她,一字一句道:“风清晚,本王说过的话绝不会收回!” 风清晚心中主意已定,听言忽地抬眸对上,脸上神色平淡。“王爷若是考虑清楚了,愿意无视那十万人的性命,我也无话可说。”既然躲不过,又避不开,那就来吧。只是那十万大军的性命…… “师兄,有一件事,我必须去查清楚。这也是今天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没想到会碰见你。”风清晚转而对着项樊说道。眼底闪过一抹犹豫,深吸了一口气,她缓缓说出昨夜遇到阮泠雪的事情经过。 项樊听完,震惊的难以言语。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到风清晚的面前。“这是爹上次写给我的信,我一直不明白其中有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想,如今你一看便知。” 风清晚惊愕的望着面前的信纸,却迟迟不敢伸出手接住。 凌王剑眉一紧,伸手拿过信纸,展开一看,面色更加冷沉了几分。他缓缓的把信纸放在风清晚的面前,那一行字,不可避免的跃入眼帘。 “……告诉晚儿,休再提报仇之事,更不可与燕为敌,见人速带她回山……” 风清晚顿时脑中一片空白,险些昏了过去。凌王伸手揽过她的肩,久久的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 ……。 “小的时候,我经常会问师父和师娘杀害我全家的仇人是谁,可是他们每次都是劝导我不要再提报仇之事。他们一直希望我能生活的平静安康,可是那时的我却被每夜每夜那恐怖的梦魇所折磨,我想要报仇的决心也一层层加深。师父为了怕我学武之后下山去报仇,甚至不肯教我一些高深的武功,所以我至今只有易容,暗器和轻功学的最好。现在想想,师父真是用心良苦……我现在好希望还在山上,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很平静……” 黄昏时分,大地笼罩出一层金黄色的圈晕。风清晚和凌王两人坐在客栈的屋顶,一同遥望着天边的落日。金黄色的光芒落在他们的身上,周围的街道静寂无声,一片安宁祥和。 风清晚轻靠在凌王的肩头,低声诉说着种种,而凌王一直静静倾听。想起稍早之前的那封信,他不禁扬起一抹轻笑,想不到他娶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对的!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说句自私的话,本王倒是感谢你能下山来。”凌王低笑一声,偏头俯视怀里的人。 风清晚轻轻摇了摇头,默然无语。 凌王眉头一皱,轻微拉开一些距离,看向眼前的人,“怎么了?”自从她看完那封信之后,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了些,莫不是又有什么想不开? 风清晚微微摇头,脸色苍白如雪,神情淡漠,“我只是觉得师父的话很对,我应该早些听他的话,放弃报仇。” 凌王隐约听出话里的不寻常,手指不自禁的用力抓紧她,“清晚,你打算如何做?” “我要和师兄回天山,以后再也不会下山了。”风清晚幽幽说道,清明如水的眸中,毫无波澜。 “不行!”凌王喝声打断,“本王不许你离开!” 风清晚颤了颤,目光紧缩,深深凝望着眼前这张英俊的男子面孔。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似乎越走越近…… “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想放弃报仇,这些本王都可以依你,但是本王决不允许你离开本王的身边!不管你是风清晚还是燕婉,或者是谁都好,本王早就说过,无论到哪,你这辈子都是本王的女人!”凌王一口气说完,胸口还有些起伏,墨眸中却异常明亮灼热,不容忽视。 风清晚全身僵硬,震惊的望着他,久久忘记了说话。虽然同样的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可是,唯有此刻,她的心底像是被人打翻了蜜罐,甜味溢满心间。 “可是……可是……我……” “别可是了,什么都别想,跟本王回府,当本王真正的妻子,好吗?”凌王眼中深情款款,柔声浅道。 “为什么?”风清晚眼中含泪,她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此时站在她身边的这个人,竟可以为了她……要知道,若是她现在的身份一旦被揭穿,就是死罪难逃,而他堂堂一个王爷…… 凌王轻叹一声,不甚在意的笑笑,道:“本王为你心动,仅此而已。” 风清晚眼中的泪水无声滴落,她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自己竟在他的面前这样轻易哭泣?好像,自从那次之后,她心底所有的愤恨通通发泄了之后,她在他的面前,越来越不会伪装了…… 这个人,从一开始小心谨慎的应对,到后来两人间互相合作,他们竟在不知不觉间,已变得那么熟悉。如今,她又何必再不愿承认,不愿承认自己早已对他有了同样的感情? “很感动是不是?不过你最近的泪水是不是也太多了?以前的那个凌王妃,本王可是从未见过她掉泪的。”凌王眼底布满心疼,轻轻替她擦拭颊上的泪水,口中揶揄她道。 “以前我整天被你欺负,有苦不能言。”风清晚深吸了一口气,唇边缓缓扬起一抹浅笑,轻松应道。就让以前的那些事连同她的身世一起埋藏了吧! 凌王被那朵浅笑看得炫目,墨眸倏地转深,低头轻轻噙住那双诱人的双唇,缠绵缱绻。 风清晚惊震的慢慢闭上眼,感受着他的温情和柔意…… 夕阳渐沉,屋顶上的两人却情意正浓。 客栈外的廊檐下,站着一抹孤独的背影。 他早就有预感,师妹怎么会……喜欢上自己?从小到大,在师妹的心中,他一直都只是师兄!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直到亲眼见证的这一刻,那心底的痛,无法言说。他只知道,这痛将会相伴他一生,经久流长,永难忘怀。 。……。 21 一路同行 当晚,当风清晚他们三人收拾好行装,正要离开连城之时,在客栈外却突然出现了几位不速之客。也彻底改变了他们的所有计划! 说是不速之客,只是因为现在根本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的黑阴山上的人。 当仇天,燕柔,刑风三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风清晚心中已隐约猜测到什么。 “姐姐。”燕柔上前一把握住风清晚的手,眼眶含泪,娇俏的脸蛋又惊又喜。 风清晚极力忍住,狠心抽回了自己的手,淡声道:“几位这么晚前来有何贵干?” “姐姐?”燕柔似乎吓到了,呆呆的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 仇天冷眉紧皱,上前紧紧握住燕柔的双手,而凌王也在同时上前揽过风清晚的纤腰。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各自眼中精光一闪。 刑风一见凌王的动作,精光熠熠的眼中刹时暗沉一片,想不到,自己还是迟了…… 燕柔回过神,再次上前欲要与风清晚亲近,风清晚却顺势靠近凌王的怀中。 “姐姐,我都听说了。我没有想到,原来我还可以找到自己的亲姐姐。我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姐姐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种亲切感。姐姐与母后长得十分相似……”燕柔虽有一丝伤心,却并未在意,依旧笑着说道。 “几位,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麻烦让一让,我们要离开了。若是住店,请。”凌王双眼如炬,目光一一扫过眼前的三人,最终停在仇天身上。 仇天冷酷的面容愈加沉凝,冷冷的道:“屋内详谈。” 凌王眉角一沉,眼底闪过一抹锐利。他不是会无聊没事做的人,既然今夜来此,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发生了。当即凌王未再多言,无声的揽紧风清晚,一群人进了屋内。 烛火明亮的客栈内,一室死寂,气氛凝固。 无须言明,他们每人心中都明了,这个客栈外已有一位高手把守,仇天的手下离洛一定就在附近,所以他们的谈话内容,绝对不会外泄。 “好了,现在有什么话要说的,可以说了吧?”凌王率先开口,心底深深一叹,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夜他们来这里,肯定是与“那件事”有关了! 仇天冷眼一扫,正待开口,燕柔已按捺不住,张口说道:“我们是来请姐姐回燕国的!” “不行!” “不行!” 两道回绝声同时响起,凌王和项樊一左一右站在风清晚的两边,而风清晚更是坚定的摇头。 仇天冷冷的接口道:“由不得你们行不行。我已经接到了消息,燕帝被人囚禁在宫中,性命垂危,若是你还知道自己有个亲生父亲,那就回燕国。”后面一句话,仇天冷厉的双眼紧盯着风清晚。 风清晚眸底闪过一丝犹豫,复又坚定的摇头。“我已经决定不再计较往事了,那些事我不会插手的。” “可是姐姐,父皇就要被皇兄和那个狠毒的女人折磨死了,难道你要见死不救么?”燕柔急得几乎快哭出来,“自从我们得到消息,说凌王的军营内有个女人就是失踪了二十年的燕国长公主,你不知道我当时多么高兴!我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你,我想父皇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也会很开心的。母后当年生下你时,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你就被人抱走了,一直到死的那一刻,母后口中还在念叨着那无缘相见的女儿,父皇更是在这二十年来,一刻也没放弃寻找你,他在母后临死前答应母后说,一定要找到你,带你去见她!如今你好不容易出现了,难道……难道……”说到后来,燕柔已经泣不成声。 仇天上前搂过燕柔,眸底浅见一丝心疼,转眼对上风清晚,“柔儿说的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燕国太子已经准备要密谋造反,燕帝的处境相当危险,我们必须尽快救人,还有就是关于你的身世。以及你风家一百二十一口人命的真正主谋。” 风清晚全身一颤,忍不住后退几步,幸好凌王及时紧紧的抱牢她。 “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很多人也都离世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还没查清楚,那剩下的部分,可能只有到你出生的地方才能查清楚,就算这些事你都可以不在乎,但你为了报仇,查了多年的风家灭门血案,难道你不想知道这幕后真正的主谋是谁么?他们的仇你也不报了?” 风清晚全身颤抖,今天一天她受到的刺激接踵而来,但是此刻,她的脑海中却愈加清明,神思逐渐透彻。她确实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最起码,她苦苦追查了多年仇人一定要找到!十二煞还有三煞没有死,再加上他们后面真正的幕后主谋。不管爹娘是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永远都是风家人!她不能让风家一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命永远冤死! 轻轻推开凌王的怀抱,风清晚稳稳站定,清冷的眸子闪着幽幽碧光,轻声说道:“好,我去。” “既然决定要走,事不宜迟,姐姐,我们马上上路!”燕柔一听到风清晚答应了,立刻高兴的扬声道。 “但是,黑阴山上怎么办?如果燕军突然进犯的话岂不是没有人……?” “山上的一切我已布置好,燕军不可能轻易攻破。”仇天道。 风清晚转身看向凌王,还未开口,凌王已抢先说道:“你到哪,本王到哪。” “可是……军营里……” “放心吧,本王已经安排妥当,行军打仗之事本王原先就不擅长,还是交给有能力的将领为妥。”凌王说完,锐眼对上仇天道:“倒是黑阴山上,真的安排好了么?据说有刺客要潜入?” 仇天冷眉微扬,冷哼一声。竟然不相信他? “这个请各位放心,黑阴山可不是一般人随便能进的地方。晚妹妹,你说是吧?”刑风扬起一脸笑容,闪身上前说道。末了,还冲着风清晚扬了扬嘴角上的两撇小胡子。虽然早就觉得这个凌王和晚妹妹之间有点问题,但依今日所见,他只能彻底死了那份心了……不过,想他刑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还愁没女子喜欢自己么? “你知道?”凌王搂紧怀中的风清晚,俊朗的脸上温笑如风,但只有风清晚能看到那墨眸深处一片阴寒冷沉,锐利如刀。 风清晚微讶,蓦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微红着脸,轻轻点头。那段养伤的时间她已经把黑阴山摸了个遍,原本她以为无人知晓,但看刑风了然的眼底,应该是刻意没有揭穿她吧。 “你怎么会知道?”凌王见她点头,眸中愈加冷锐了几分。 “这事以后再说。”风清晚小声靠在凌王的耳边道。仇天现在在这里,若是被他知道了…… “为什么以后说?”凌王挑了挑眉。 屋内众人听言,每个人的脸色皆变了变。 “其实也没什么啦,只不过晚妹妹居然在养伤的那段时间就已经把黑阴山上所有的暗器,机关,包括各种山洞,密道,还有各种真假陷阱,全部都摸得一清二楚了而已!要知道,黑阴山上的部署随时都有可能更换,而能够掌握住这一切,并且摸索出窍门来的话,至少也要在山上长住一年才能办到。这样的话,即使有再多的刺客进山,也只是徒劳而已。如此,各位可放心了?”刑风嘴上的小胡子微翘,一脸狐狸般的笑容,张口快言快语的说出黑阴山上的致密。 仇天冷眸寒光一闪,瞪着满面笑意的刑风。可惜刑风脸皮够厚,若是害怕他也不会说出来了,反正这事老大本来就知道。 风清晚看仇天虽一脸冷寒,却一字未说,她的心里已猜到了,看来若不是黑阴山上的人有意不阻止她,她也不可能那么快就熟悉黑阴山上的地形。 凌王自是听明白了,俊容一脸春风,轻声对风清晚道:“做的好!” 燕柔见仇天似是要动怒,立刻抓紧他的手,扬声对众人道:“既然都没有后顾之忧了,那还等什么?赶快启程吧,马匹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风清晚轻点了点头,双眼看向一边的项樊。“师兄,你代我向师父说……” “我也去。”项樊打断她的话,沉稳的目光异常坚定。 “师兄,这事与你无关……”风清晚还未说完,忽然看到项樊的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哀伤,她深觉自己这话伤害到了师兄,可是她只是不想连累师兄而已。 “大家一起走吧。”凌王轻拍了拍她的肩,“这一路上不知会有什么风险。本王建议易容而行。” 众人没有异议,在风清晚的巧手易容下,一行人连夜赶往燕国。 连续赶了十日的路程,他们终于来到了离燕国京城最近的一个小镇。 连日来的奔波,对学武之人也许并无大碍,但是燕柔却被这连续的奔波累倒了。在将近天黑时分,他们终于在小镇上找了一间客栈,安排各自休息一晚。 。…… 22 初入燕国 “为什么我们俩一间房?”客栈的某一间客房内,风清晚杏眼圆睁的瞪着来人。 用完晚膳,已经累了许多天的众人纷纷回房休息。而风清晚在进房之后却看到凌王也紧跟着她进了屋,并说:这也是本王的房间。 之前因为赶路,他们几乎很少休息,累了大家都是靠在一起和衣浅眠一会,也少了许多的顾忌。可如今是住店,他们俩怎么能住同一个房间? 凌王眉梢轻扬,一脸愉悦,神态从容的越过她朝房内唯一的一张床走近,“没办法,客栈内只剩下三间空房,仇天要照顾燕柔,自是同住一间房,而你是本王的妻子,自然是我们俩一间房了。” 风清晚听言,脸上一红,羞恼着道:“我何时是你的妻子了?你出去!” “出去?”凌王扬眉,脸上的笑容不变,眼底却渐渐冷锐了几分,“风清晚,你这是在赶本王?” 风清晚自认没有说错,可是听了他的话心底却有一种内疚的感觉。是以,她只是站在房间中间,垂首咬唇,静默不语。 凌王见她不说话,脸色更加阴郁,冷着声问道:“本王为何不能住在这里?” “你……我……”风清晚支吾了半天,却始终未说出原因。 凌王的眉扬得更高,墨眸幽沉,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冷笑。“一共只有三间房,若是本王不住这里,那你想让另外两人当中的谁住这里?” “呃?”风清晚听言惊讶的瞪大双眸,她不是那个意思呀!难道他以为自己赶他出去的原因是…… “我……”深吸一口气,风清晚慢慢走近凌王的身边,直到站定在他的面前,清眸深深的凝视着他,“若是王爷不嫌弃,那……请便。”大不了她一夜不睡,反正这几日也是这样过来了。 凌王一脸幽深莫测的盯着她,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久久不语。 风清晚的手心渐渐冒汗,他为什么不说话一直那样盯着自己看? “本王不值得你相信么?” “什么?”风清晚被突然出声的凌王吓了一跳,惊愕的抬眸瞪他。 “你刚才之所以答应了,是不是在想今晚一夜都不睡了?”凌王眼底闪过一抹精锐,墨眸湛亮犀利。 风清晚沉默的低眸,闪躲着那道仿似能看穿一切的锐利目光。 “清晚,本王在你心中就是那么不值得相信么?”凌王的语调忽然放柔,大掌轻轻抚上风清晚的脸颊,轻转过她的脸,让她避无可避的对上他的眼,那明亮的眸光,所有的情绪纤毫毕现的反衬到她的眼底。 “本王并非什么君子,有你在身边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坐怀不乱,但是本王清楚知道如今时机不对,那样对你也很不公平。”停顿了一会,凌王的眼神忽然变得严肃而专注。“清晚,本王愿意等,等到时机成熟的那天!但是本王决不许你逃避!” 风清晚只能全身僵直的看着那双充满柔情款款的墨眸,久久不得回神。 凌王勾唇逸出一抹深笑,眸光一闪,低头吻上那微张的小嘴,恣意缠绵。 良久,凌王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红艳的小嘴,额头抵上她的,墨眸中仍有一丝未退的情潮,低醇的嗓音诱惑般的在她的耳边道:“等回到央国,本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娶你!” 风清晚的脑中好似“嗡”的一声炸开了!他……他刚才说了什么? “哈哈……”凌王朗声大笑出声,展臂轻松打横抱起风清晚,朝床铺走去。 “呀!”风清晚惊呼一声,终于意识到什么,挣扎着要落地。 凌王轻轻把她平放在床内侧,低头两人对视,“相信本王么?” 风清晚怔了怔,望着眼前异常明亮的黑眸,轻却坚定的点了点头。 凌王温笑不语,眼底流露出一丝动容,同时翻身平躺在她的身侧。 这一夜,风清晚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毕竟现在已经身处燕国,而明日他们就要进京城了,到那个她出生的地方——皇宫。可是经过刚才一闹,闻着身边那道熟悉的气息,心中的一切忧愁思虑似乎都安定了下来,不一会儿,多日来的疲累席卷涌来,她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凌王听见身边的浅浅呼吸,长臂一伸,轻轻拥人入怀。 …… 第二日,燕柔的身体有些好转,一行人快马加鞭,终于在日落之前来到了燕国的京城——燕京。 为了方便,他们六人作商旅打扮,轻松通过了城门守卫的盘查,并在城中找了一家最大的客栈。 此时正是用晚膳的时辰,客栈内人来人往,喧闹鼎沸,在人们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战争的阴影,他们依然谈笑如风,把酒言欢。 掌柜的见有客上门,立刻走出柜台笑脸相迎的询问:“几位客官,是住店还是用膳?”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掌柜的见这一行人竟无人理睬自己,脸上笑容开始有些迟疑。“几位客官,是住店……” “掌柜的,我们住店,六间上等客房,烦你晚膳也给我们送到房里。” 掌柜的见终于有一个人说话,而且那人还是一脸温笑,立刻应声道:“好咧,几个客官里面请!” “咳咳!”刑风轻咳一声,提醒着其他人,摇身一脸轻笑的跟着掌柜朝内堂走去。 仇天,凌王,风清晚他们自然也回过神,纷纷跟上,但是他们各自的眼中却更加沉凝了几分。 用过晚膳,六人不约而同的聚到了同一个房间。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从我们刚进城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哪有打仗的时候百姓生活还能这么和谐的?无论是街道两边的生意小贩,还是各家茶馆酒肆,没有哪一家不是一副生意兴隆的样子。”燕柔歪着脑袋,蛾眉紧皱,一脸疑惑。而她说的,也正是所有人的心声。 众人虽未说话,但从他们进城一路观察到现在,没有哪一项不透出诡异。 “刚才你们的表现,说不定已经惊动了暗中的敌人。”刑风啜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 虽然他们易了容,各自身上隐藏的气息却没有多少改变,刚才他们注意到客栈里有诡异的时候,很轻易的就表现了出来,若不是刑风立刻反应过来,顺口接下掌柜的话,他们现在可能早就遭到埋伏了。 风清晚拧紧眉,刚才确实是这样,虽然客栈里的百姓们看上去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周围好像也没有特别的武者气息,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很有可能这一切都是个陷阱。 “若是这样,那就更好。”凌王不甚在意的笑笑,眼中精锐一闪,“如果这一切都是假象的话,说明敌人早就盯上了我们,并且在我们来到之前就已经部署好了一切。既然如此,那我们岂不是省事很多?” “这么说,难道我们一直被人跟踪?”燕柔睁大眼,不敢相信。 众人表情突然凝重,如临大敌。能跟踪在他们几个高手之后,并且还能把消息提前送到燕国,这人的功力…… “这件事暂且不说,还是先商量一下接下来如何做吧?”凌王看了眼众人,轻声说道。 “对!对!我要进宫,我要见父皇!姐姐,我带你去见父皇。”燕柔立刻点头附和。 仇天冷眉一皱,双拳不自觉握紧。 凌王看向风清晚,眼底的情绪瞬间千变万化,紧紧的盯着她。 项樊,刑风,燕柔,全都一起看向了风清晚。 风清晚望着他们,犹疑的心还在摇摆不定。她……真的要进那个皇宫么? “如果你不想去,那就不去。”凌王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柔荑,眼含不舍。他才不在乎什么公主的身份,只是他也明白,为风家报仇一事对她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退缩的余地!”风清晚抬眸直视着众人,眼底闪着一抹坚定。 “好!姐姐……”燕柔高兴的扬声,忘形的要上前拥住风清晚。却被仇天及时揽过腰肢,而凌王也几乎在同时抱住风清晚。 仇天和凌王见到彼此的动作几乎一致,两人的脸上微微闪过一抹不自然。而燕柔和风清晚却羞涩的相视一笑。 项樊,刑风两人见此眼底一黯,嘴角却扬起淡淡的笑意。 “咳,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柔儿嫂子,这进皇宫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以为你还能向以前当公主的时候那样,说进就能进去呀?”刑风恢复一脸嬉笑,掩饰眼底的黯淡。 “那倒是,姐姐,我们怎么进去呢?” “柔儿,我……”风清晚很想开口叫燕柔不要叫她“姐姐”,可是看着她一脸娇俏迷人的笑脸,她怎么也狠不下心。虽然还无法确定那个消息是真是假,可是柔儿俨然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姐姐了,这一路上更是姐姐、姐姐的唤的亲热。 “易容。”仇天冷冷的出声,简单说道:“你们俩易容进宫,柔儿熟悉宫中的环境,在前面带路,我们几人随后保护。” ……。 23 夜探皇宫 “可是,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我们只有六人,功力再深也不可能抵得过皇宫内那么多的守卫!”刑风说出事实。 凌王勾唇一笑,语气轻缓,“若这一切都是陷阱,我们根本避无可避,还不如直接去见见这幕后之人,也好死得明白。” 众人听言,纷纷点头。说的没错,若是这一切都是陷阱,说明这幕后之人是故意引他们来到燕国,既然这样,还不如直接去会会那位神秘人,想必皇宫内早已布好了一切等着他们了。 最终,只有仇天,凌王,项樊,刑风四人易容,风清晚和燕柔都是以真实面貌示人。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是被宫中的人发现了,燕柔毕竟还是燕国公主,也许能暂时拖延一下。而据燕柔所说,风清晚的长相与已世的皇后十分相似,也许还可以去吓吓如今的皇后。 虽然众人不太明白燕柔这话是什么意思,而燕柔自己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当初她也只是听宫内的人私下里说的,每次问父皇可是父皇都不告诉她,还训斥她不要多问。她只知道如今的皇后以前和母后有些恩怨。 凌王与仇天相视一眼,心中已猜出了大概,不过是些后宫争斗罢了。 夜沉如水,窗外月色妖娆,树影叠嶂,微微凉风拂窗而过…… 他们乔装过后,风清晚带着燕柔先行朝皇宫的方向飞去,仇天,凌王他们紧跟其后。夜色下,几道黑影迅捷地穿街过巷,不一会儿,已来到皇宫城外。 巍峨的皇城门,在夜色笼罩下异常冷寂。 风清晚和燕柔停在了西玄门的外围,“这里是全皇宫守卫最松懈的地方,因为围墙那边就是妃子们的冷宫,平日里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 “等等!”风清晚正要翻身跃进城墙,却忽然听到燕柔这样一说,立刻转身拉住她,“你说这里平时没有人来是么?” “是啊,这里是冷宫,不会有人来的。” “我们走!”风清晚一把抓紧燕柔,转身立刻朝来时的方向疾走。 “姐姐,等等,怎么了?”燕柔有些措手不及,慌忙小跑步着紧跟上。 “这里平日戒备最松,但也不可能像今日这样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你能想到从这里进皇宫,别人也能想到。”风清晚边走边道,额头渐渐冒汗。刚才她们差点就落入了敌人的圈套,想必此刻的城墙内,定是守卫森严,滴水不漏。 燕柔恍然大悟,脸上却忽地扬起一抹深笑,转而抓住风清晚的手,神秘的道:“姐姐,跟我来。” “呃?”风清晚被她拉着往前走,眼底闪现一抹狐疑。 两人很快来到一处很荒凉的城墙外,周围杂草丛生,高过脚膝。 “不知道还在不在?”燕柔小声的嘀咕,低头在城墙边似乎寻找着什么。 “柔儿,你在找什么?”风清晚跟在她的身后,双眼也不时的看向四周,可是周围除了黑压压的一片杂草,什么都没有。 “呀!找到了!”燕柔忽然兴奋的大叫出声,扒开一处周围的杂草。伸手一指,“姐姐,你看。” 风清晚趋前细看,顿时哭笑不得。“柔儿,难道没有别的路了么?” “我知道的只有这一个,小时候和皇兄贪玩,两人一起找到了这个洞……”燕柔说着说着忽然停顿了,眼眶也变得有些湿润。 风清晚的心中蓦然明了她未尽的话语,想必小时候两人一起玩的很开心吧。 “姐姐,其实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皇兄会软禁父皇!”燕柔抬起泪眼汪汪的小脸,哽声道:“记得小时候,后宫里只有我和皇兄两个人玩的最好,我们俩一起玩躲猫猫,一起偷溜出宫……皇兄每次都护着我,有时候父皇发现了,也是皇兄替我受罚……三年前我出嫁的时候,皇兄还来与我道别……我真的不敢想象现在的皇兄怎么会……” 风清晚上前一步,轻轻拍着燕柔颤抖的肩背,无声地安慰她。 片刻过后,燕柔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丝坚韧的笑意,“姐姐,我们就去看看如今的皇兄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风清晚淡笑的点点头,跟着燕柔进了皇宫。 两人有丝狼狈的爬过洞口,风清晚回头看着那约有半人高的洞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是他们要燕柔带路,就不知那身后四个男人用什么方法进宫呢? “那个是绯烟宫,那是长露殿,左边的是恋云宫,皇后住的是凤鸾宫,皇兄住的是华阳宫,在那里,父皇的寝宫是龙霄宫,在……那里!”燕柔一手指着面前一栋栋庄严华贵的高楼阁宇,一边小声的对着身边的人介绍道。 燕柔和风清晚两人进了皇宫之后,一路上躲躲藏藏,好几次险些与巡查的守卫擦身而过,幸好燕柔记得以前偷溜出宫后的路线,这才有惊无险的躲过。两人一路上躬着身,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燕帝的寝宫,她们藏身在龙霄宫不远处的一处阴暗的树林后面,风清晚凝眸紧紧注视着四周,暗中的一只手紧紧握住燕柔,两人相互无言的支持。 前方一排守卫的士兵从她们面前刚巧经过,风清晚眼疾手快的立刻伸手捂住燕柔正要张口说话的小嘴,两人屏住呼吸,全身僵硬着动也不动,瞪大眼看着守卫从她们的面前平静的走过去,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呼!好险!”燕柔的小嘴得到自由,喃喃的低呼一声,小手轻轻拍打着胸口。 风清晚微微弯唇,清冷的眸光一一巡视着刚才燕柔说的那些宫殿,眼底一片清寒。 威严庄贵的皇宫内,殿宇叠嶂,楼阁高耸,几乎看不到远处的天边。每个宫殿前,回廊上,都挂满了盏盏宫灯,盈亮闪耀,照得四周纤毫毕现。 夜,静寂而幽然。整个皇宫除了偶尔巡逻的守卫走动,几乎没有一丝声响,让人心底不由得压抑,逼得人快喘不出气来。 这里,真的是她出生的地方么?风清晚看着皇后的寝宫方向,心底忽闪一抹犹豫。 “姐姐,走,我带你去见父皇。”燕柔见四下无人,一把抓住风清晚的手,两人借着树影的遮挡,躬身悄然的朝龙霄宫靠近。 风清晚紧跟其后,心中默默记下了她们刚才所走的路线。原来这个皇宫的四周全是树林,宫殿全部集中建在中间,整个皇宫像是一个巨大的圆,只要顺着外围的这些树林,靠墙而走,就能到离某一个宫殿最近的距离。 “怎么办?前门有守卫,四周都没有可遮挡的东西。”他们俩来到距龙霄宫最近的一处树林,两人分别躲在一棵树后面,从她们这里看,可以显现的看出前方宫门上在宫灯映照下的“龙霄宫”三个大字的匾额。 风清晚眉头渐渐拧紧,眼底闪现一抹疑惑,低声问:“柔儿,你不是说……你父皇被软禁了么?怎么可能还会在龙霄宫?说不定现在在其他地方呢?” “不会的!”燕柔坚定的摇摇头,回以小声说道:“皇兄就算要软禁父皇,也不会把他关在其他地方的。” “为什么?”风清晚微讶的挑眉。 “因为自从母后过世之后,父皇除了龙霄宫,再也不去其他的寝宫了。” 风清晚默默的沉眸,抬眼再次看了一眼眼前恢宏的宫殿。眸光更加深沉。 “柔儿,把手给我。”风清晚忽然沉声道,伸手极快的抓住燕柔,轻功一施,两人轻轻跃上了宫殿前的屋檐,悄然无声的落定。 燕柔惊魂未定的差点尖叫出声,幸好风清晚稳稳的接住了她摇摇欲倒的身形,两人迅速蹲下身。 而就在她们刚刚飞离那树林时,不知从哪个暗处飞速射过两只利箭,正中刚才她们隐藏的树身之中。 风清晚按住燕柔,两人蹲在屋檐上一动不动,冷厉的目光紧紧扫过屋檐的周边,眸底锐光凛厉。刚才有一阵轻风吹过,她们站的地方正好被风吹起的宫灯照到一些,不想却暴露了她们的身影。看来她果真猜的没错,这看似平静的四周,早已危机四伏。 正是三更左右,夜空中撒布着浓浓的雾气,伸手几乎不见五指,只能隐约看着点亮的宫灯闪烁。风清晚和燕柔穿着夜行衣,两人无声的爬在屋檐上,这才没有让人发觉,若是她们稍微一动,她相信,很有可能下一刻他们俩就已是箭靶。 “姐姐,现在雾气越来越大,我们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办?”燕柔小声的俯在风清晚的耳边说道,她也察觉到刚才那一瞬间诡异的变化。 风清晚蹙紧眉,脑中略一思索,突然伸手拿起屋檐上的一片瓦,用力朝旁边一扔,清脆的瓦碎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响亮。 “嗖,嗖,嗖——”几乎在同时,几道利箭划破夜空,精准的射向刚才出声的地方。 “走!”风清晚抓住燕柔,飞快的施展轻功朝宫殿里面轻跃。 就在她们刚一离开,紧跟着就有几道黑影落定在她们刚才爬着的屋檐上。当黑影警觉到自己上当的时候,茫茫浓雾中,风清晚她们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 …… 24 初次相见 “姐姐,你刚才是怎么做的?”燕柔有些不敢相信的轻问出声。 “只是利用了他们的心理。”风清晚淡淡的回道,清眸盈亮,全身专注地警惕着四周的一切动静。 她们俩现在已经在龙霄宫内了,这里亭楼众多,回廊交错,而且每一处都点燃着宫灯,把一切照亮的耀如白昼,巡逻的守卫更是不停的更换,把守的相当严密,看来燕帝确实在里面了。 “心理?什么心理?”燕柔双眼闪着兴奋的光芒,伸手扯住风清晚的衣袖。 “嘘!”风清晚一只手立刻捂住燕柔的小嘴,同时示意她噤声。 一对巡逻的守卫恰巧在此时经过她们躲避的草丛前的小径。 见守卫走远,她们又躬身移近到前面的廊檐下。 “刚才浓雾中他们什么都看不清,只能依靠声音判断。”风清晚望了望周围,回答燕柔刚才的问题。 燕柔一脸恍然大悟,“姐姐,你真是太聪明了!” 风清晚回眸看着眼前一脸笑容的燕柔,嘴角淡淡的上扬。 时间悄悄流逝,浓雾也在逐渐散去,天边微露出一丝曙光,她们在龙霄宫内一路小心翼翼的行进,幸运的躲过了巡逻的守卫。 “姐姐,前面那座殿就是父皇的寝宫了。”燕柔看了看四周,兴奋的说道。 风清晚亦看向那座殿宇,瞳眸渐渐收缩。 两人顺着墙边悄声的靠近,在一处敞开的窗户下,风清晚看了看周围,四下无人,一手握住燕柔,轻巧一跃,翻窗而入。 明亮的宫灯,照的殿内的一切尽收眼底。而她们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一身黄袍,正伏案书写着什么的伟岸身影。 “父……” 风清晚迅速的捂上燕柔即将出声的小嘴,两人立刻蹲下身,藏在一个巨大的花瓶后面。 “姐姐,那是父皇。”燕柔颤抖地以唇语说道,黑白分明的大眼蓄满了泪水,扑簌簌的掉落。 风清晚无声的点点头,表示她也明白,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她双手紧握成拳,全身颤抖的慢慢看向前方桌案后的那个身影。 宫灯挡去了一半的身形,看不清容颜,略微花白的发丝,黄冠紧束,缎带斜垂,一身黄袍,宫灯映照下,隐隐中透出一股威严。 燕帝正在伏案书写,耳边忽然听到了一些微弱的声音,他蹙了蹙眉,抬眼看了看大殿四周。 “父皇!” 这次的声音清晰可辨,燕帝不敢相信的转身看向大殿角落处的花瓶,待他看到了花瓶后的那张面孔,震惊的突然站起身,双眼不断的睁大! “柔儿,可是你?”低沉的嗓音微颤的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上。 “父皇,是我!”燕柔不顾风清晚的阻拦,挣脱了她的钳制,哭着起身奔向燕帝的身边。 “柔儿,真的是你?”燕帝惊喜的望着来到身前的女儿,颤抖的伸出手,轻轻抚上燕柔的头发。 燕柔哭的更是厉害,哇的一声扑到了燕帝的怀中,“父皇,女儿好想你!” “乖,朕也好想你……”燕帝的眼眶也渐渐湿润,双手轻拍着燕柔的背,嘴角淡笑道。 风清晚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可是她没有阻止住燕柔走出花瓶,刚才的拉扯已经让她们俩暴露了,不得已,她也只好在燕柔之后跟着走出来了。 看着眼前父女重逢的一幕,她的双手暗暗用力,紧紧握住,却抑制不住的全身颤抖,清亮的眼底雾气氤氲,唇边淡淡的勾勒一抹弧度。 燕帝此时也发现了大殿上多了一个人,他轻轻拉开怀中的燕柔,询问道:“柔儿,那是谁?” 燕柔也终于反应过来,她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父皇,你看到她的真面目就明白了。”说着,她快速的走到风清晚的身边,伸手就要拉下她脸上戴着的面巾。 风清晚立刻扭头躲开,眼底有着拒绝。 “没关系的,姐姐。”燕柔温柔的笑笑,以为她害怕,小声的安慰道。 “柔儿,这里危险,我们还是要小心点。”风清晚附在燕柔的耳边,轻轻的小声说道,她的心里始终觉得有些怪异,不可能大殿外面的守卫那么严,而这整个大殿内却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姐姐,没事的,父皇在这里,就算有人来,暂时也不敢乱来的。”燕柔回以小声,趁机伸手扯下了风清晚戴在脸上的黑巾,转过身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对着燕帝说道:“父皇,你看,她是谁?” 燕柔慢慢移开身形,风清晚避无可避,索性抬起头,定定的迎上前方探视的目光。 四目相触。 燕帝陡然睁大眼,震惊的连退数步,撞倒了身后的座椅犹不自知,口中喃喃念着:“云儿……云儿……” 风清晚望着眼前的燕帝。虽已过中年,但面貌却显得丰神沉毅,高额,浓眉,精眸,挺鼻,薄唇。全身上下处处彰显着帝王风范,不怒而威。只是那双炯亮精锐的双眸,此时正充满了震惊和错愕。 “父皇,姐姐长得很像母后对不对?”燕柔高兴的拉着风清晚的手,两人一起走到燕帝的面前。 风清晚面无表情,清冷的眸光看不出一丝波澜。反倒是燕帝终于回过神,紧盯着近在眼前的那张与记忆中相似的面孔,颤抖着慢慢地伸出手想要触摸,眼看便要抚上,风清晚还未来得及避开,那只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燕帝两眼含泪,张了张口,模糊着音说道:“云儿……你终于肯回来见朕了!” 燕柔站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欣慰的又笑又哭。 风清晚的内心一时间百感交集。眼前的这个中年人,已褪去了帝王的威严,只是一个见到与心爱的女子面貌相似而失声痛哭的普通人。这个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父皇,她就是燕国的长公主,我的亲姐姐,您的亲女儿呀。”燕柔伸手勾住燕帝的臂弯,含泪笑着说。 “什么?”燕帝震颤的望向燕柔,看她一脸肯定的点头,这才转身更加专注的紧盯着风清晚的五官端详。精亮的眼底渐渐消退了惊愕,只见一抹锐芒忽闪而逝。这张脸确实像极了云儿,但绝对不是云儿!云儿的脸上总是带着明亮的笑意,暖如春风。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子,一脸的清冷沉静,姿态淡然。她,真是他和云儿二十年前失踪的大女儿? 风清晚淡淡的勾唇,露出似嘲似讥的浅笑,冷淡的启口:“见过皇上!”清澈的眼底染上一层雾霜。他竟是在怀疑她的身份?真是可笑。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大老远跑来燕国真是不值得。抛开之前的猜想,在她见到真正的燕帝时,她才知道自己估错了。一个皇帝,即使他被人软禁宫中,但他仍旧还是皇帝。那双精光闪烁的深眸,绝非是一个被软禁无权的皇帝所拥有的。 “呀!我一时都忘了行礼呢!柔儿参见父皇!”燕柔这才想起礼数之仪,连忙欠身对着燕帝道了一声。 燕帝朗声一笑,伸手轻扶住她,揶揄着说:“鬼灵精,你以前又有几回见到朕行礼了?” “父皇,你近来可好?怎么会被皇兄软禁在宫中呢?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燕柔吐了吐舌,连声转移话题问道,并上下打量着燕帝的全身。 燕帝拉住燕柔的手,淡笑道:“放心吧,父皇暂且没事。”说着,双眼移向风清晚。 燕柔也终于意识到姐姐从出现似乎一直都很冷淡。她一把拉近风清晚,面向燕帝道:“对了父皇,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姐姐的么?” “怎么找到的?”燕帝一脸笑意,面容和蔼,俨然一个慈祥的父亲在聆听女儿的小小心事般。 燕柔兴奋的说着两人从相识到相认的过程,而风清晚始终淡定的站在一边,静静的没有出声。而燕帝也始终微笑地聆听,时而看向风清晚,眼中有狐疑,有探究,有着更深的复杂情绪在闪烁。 当燕柔说完,燕帝慢慢走近风清晚,双手轻颤的搭上她的两臂,低语道:“婉儿……父皇对不起你!” 风清晚全身微震,刚才他不是还怀疑她的身份,不相信她么?现在这是怎么了? “云儿,你看到了么?你至死都想见到的女儿,如今,就站在朕的面前。” 风清晚有些挣扎,也有些抗拒。可是看着眼前的那双眼眸,她却无法动作。那样的温柔深情,那样的痛苦难忍。 燕帝忽然紧紧拥住风清晚,哽咽地连声说:“婉儿,对不起!对不起!父皇刚才不该怀疑你。你的容貌实在太像你母后了,父皇以前就被也自称是朕的女儿而且长相与你母后相似的人骗了。婉儿,对不起!朕的女儿……” 风清晚不知所措,全身僵硬着不敢动。自从十几年前,她失去了亲人之后,再也没有得到这样温暖如亲人的拥抱。在这一刻,她真的宁愿相信自己是眼前这个人的女儿了。那种被亲人呵护的感觉,是那么的陌生而令人怀念。 …… 25 前尘往事 “太好了!母后在天有灵,看到姐姐平安回来,一定也会觉得欣慰的。”燕柔看着眼前这一幕,感动的再次落泪。 “是啊!”燕帝轻轻放开风清晚,改为一只手揽住,另一只手揽过燕柔,一左一右,两个女儿一起拥进怀中,笑着点头叹道。 风清晚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这个场景,若是在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可是现在,她好像能感觉到一种久违的父女亲情。靠在燕帝的怀里,她的脑海中突然忆起小时候被爹爹抱在怀里的感觉,那么温暖,那么沉稳。她的眼眶已渐渐湿润…… “婉儿,可否让父皇看看你的胎记?” 风清晚迟疑了一下,轻微的点了点头。她慢慢掀开颈后的衣襟,露出那块红色如桃心般的印记。 燕帝上前细看,眼光陡然一亮,一边伸手替风清晚拉好衣领,一边说:“与你母后的印记一模一样!” “她……也有?”风清晚迟疑的张口,这是她对燕帝说的第二句话,与之前的冷漠截然相反。 燕帝点点头,眼底有着感动,也有一丝感触,想起以前的回忆,他伸手拉过两个女儿,三人一起走到大殿旁边的软椅上落座。 像是沉静在回忆中,燕帝的神情忽然变得温柔而迷醉。“你们的母后,是西南族的后裔。战乱的时候,她的民族被毁灭了,朕当时正巧经过那里,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她。等她病好之后,便随朕回宫了。” 虽是寥寥数语,但风清晚和燕柔都能听得出来,这中间的故事有多凄美! “云儿,就是你们的母后。她本名叫阿娜妲,云儿是朕后来给她起的一个新的名字,虽然进了宫,但朕能看出她过得并不快乐。即使后来朕封她为皇后,她也只是微笑着接受。朕知道她的心中始终记挂着自己的民族,天长日久,朕也只好随她去了。直到有一天,太医诊断出她有喜了,朕才在她的脸上看到真正的喜悦。那样的笑容,朕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后来呢?姐姐怎么会失踪呢?”燕柔听得入迷,催着问道。 燕帝叹口气,眼光陡然转暗。“其实当时后宫内太医诊出有身孕的不止云儿一人,还有如今的皇后,当时的皇贵妃。” 风清晚眼眸一暗,黛眉紧蹙,抬眼正好瞧见燕柔也同样皱着眉头,眼底闪着疑惑。 “皇后和皇贵妃同时有喜,朕当然是最高兴的人了!当时就传下了口谕,先生下的麟儿册封为太子!巧的是,她们两人又在同一天晚上临盆,而朕当时却因为国事繁忙不在宫中,待到几天之后回宫,只见到皇贵妃身边躺着的太子,而云儿已经因为失去孩子昏迷不醒。事后,朕也彻查了此事,但当时接生的三位稳婆,以及那晚在皇后宫中进出的宫女、太监、侍卫一夜间全部消失,一丝痕迹都没留,此事便成为了悬案。”顿了一下,燕帝看着她们俩紧皱的眉头,淡笑道:“你们一定是在猜这有可能是皇贵妃的阴谋是么?其实朕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那后来为什么证明不是她?”风清晚冷冷的问。 “后来朕查过,那晚皇贵妃在自己的寝宫临盆时难产,神志几乎是昏迷的,根本不知道皇后的宫中发生了何事?她自己也是险些难产而死。若是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作如此周密的安排,这有可能么?而且那晚在贵妃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全都可以作证。这点朕也确实查证了!” 风清晚的眉头皱的更紧,隐隐觉得这中间还是有什么事发生! “这么说,姐姐是如何失踪的宫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了?”燕柔问道。 “不!朕问遍了宫里每一个人。有一个小太监告诉朕,他那晚因为尿急打算躲在假山后面方便,隐隐约约的看到有一个人影怀里抱着一个包袱从他的面前飞过去了。紧跟着,是好几道的黑影拿着刺刀追过去。” “不是一路人?” “朕觉得,应该不会是一路的。那个小太监告诉朕,那些人的武功很高,他只看到前面那个人影翻过宫墙,接着就消失不见了。而后面那些黑衣人却没有再追出去,反而又回到了皇后的寝宫。那个小太监因为受到惊吓,躲在假山后面,再也没看到什么。朕后来查证,宫里却没有人说见过什么黑影人影,而那个小太监也在几日之后离奇死了,这事只能不了了之。不过这反而说明那个小太监的话是事实,可惜却无从查证!” “奇怪,那个人影到底是谁呢?他为什么要抱走姐姐?还有那些黑衣人,他们又是干嘛的呢?”燕柔两只手臂交叠,一只手托着下巴,轻声的嘀咕。 “婉儿,你可否告诉父皇,这些年是谁抚养你长大的?” 风清晚拧紧眉,直觉地在心中否定了自己的爹爹就是那个人影。因为从她有记忆以来,爹爹就只是个文弱的商人,他从来不会武功,遇到有人打架时都会退让几寸,一脸的惊慌害怕。想了想,她说:“爹爹和娘亲是一对做生意的普通夫妇,他们视我如己出。” “那他们现在人呢?” “去世了。”风清晚简单明了的道。她没有说出他的爹爹其实是十几年前央国最大的富商,当然更不会说风家的血仇。这些在她的心中,下意识的不愿被提及。 “父皇,那后来呢?母后怎么样了?”燕柔拉着燕帝,眼光闪亮的问道。 燕帝深深叹了一口气,慢声说道:“自那之后,云儿的精神便开始有些恍惚,整日念叨着‘孩子,我的孩子……’,朕用了半年的时间悉心照料她,她的精神才有些恢复,有时还会开心地像是忘记自己生过孩子一事。直到后来有了柔儿,她的精神状态才真正的恢复,变得和从前一样了,只是再也不提以前的事。朕原本以为就这样也好,没想到……没过几年,她……”燕帝的声音渐渐哽咽,眼底有着浓浓的懊悔。 “不是的,父皇,不是这样的。我记得小时候母后经常抱着我,在我耳边说:‘柔儿,你知道么?你还有一个姐姐呢!长大以后,你一定要找到她!’”燕柔忽然说道。 燕帝听言,震惊的转身看她。“怎么可能?朕后来调查时才知道,云儿当时生产过后还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就昏过了,她根本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 “可是母后就是这样说的呀!”燕柔很肯定的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时候,母后对我说的这句话最多,我记得最清楚了,直到后来她生病了,她还这样对我说。” 三人互看一眼,最后,燕帝和燕柔两人一致看向风清晚,目光中更多了几分猜测。 风清晚回望他们,清眸一片澄澈坦然。她自小就在风家长大,一直以来只认为爹爹和娘亲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曲折的身世,她什么都不知道。 “朕猜,可能与你颈后的红印有关。”燕帝的眼中幽沉难测,缓缓说道:“朕说过,你们的母后是西南族的后裔,传说他们的民族都有些千奇百怪的习俗和遗传。还记得有一次朕问过云儿,她颈后的红印是怎么来的?她只说是她的母亲传给她的。后来朕才知道,这个红印是西南族女子间代代相传的印记,而且只传给第一个出生的女子。想必是云儿看到柔儿的颈后没有红印,才会想到自己之前生的是个女儿。”燕帝顿了一下,转眼看向风清晚,“然而这件事,朕却是在云儿过世之后才知道。为了让云儿走的安心,父皇才为你取名‘燕婉’,在云儿的墓旁立了块碑,希望你能永远陪伴着她。而且,朕答应过云儿,在她走了之后一定要找到你,带你到她的墓前看看。在这之后,朕便靠着你身上的印记来寻找你。如今,朕总算没有辜负云儿的嘱托!婉儿,你……愿意叫朕一声‘父皇’么?” 风清晚全身轻颤,眼中闪耀不定,张口,却是一个声音都没有说出来。 “姐姐,快叫啊!如今能父女团圆多好啊!”燕柔双眼晶亮,笑着在一边鼓励她。 燕帝双眼满含期待,隐隐压着一股激动之情,慢慢等着。 风清晚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气,久久,一字未说。她的心底还在震惊着刚才听到的事情。以前,她真的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曲折的身世,更加没有想到,她还能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亲生妹妹!而她那位无缘相见的生母,竟是带着遗憾含恨而终。 血浓于水。 当她第一次见到燕柔的时候,那种莫名的亲切感就是因为她们是亲姐妹呵!看着眼前的燕帝和燕柔,她在这个世上又得到了亲人!真正的亲人! 可是,她没有办法喊出口!虽然现在知道了爹爹和娘亲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是他们在她的心中堪比亲生父母。她不会忘记他们待她如亲生女儿般的疼爱,亦不会忘了,风家的血仇! 这,才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 26 红印传说 “姐姐……” “柔儿,算了,不叫就不叫吧。婉儿,父皇不会逼你的!等你什么时候想叫了,父皇再听可好?”燕帝打断燕柔想要出口的劝说,温声对着风清晚道。 风清晚默默的点头,心底纷乱如麻。 “婉儿,柔儿,既然你们俩现在一起回宫了,以后就留在宫中,留在父皇的身边可好?” 闻言,风清晚和燕柔同时惊异的抬眼,眼睛渐渐睁大。糟了!她们都快要忘了今晚偷着进宫的目的了! 看她们的面色突然凝重,燕帝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出了何事?” 燕柔正了正色,小声问道:“父皇,柔儿在宫外听说了一些传言,皇兄他……真的要密谋造反么?” 燕帝脸色微变,继而一脸淡笑着回道:“这件事你们女孩家就不要过问了。柔儿,三年前父皇是迫不得已才逼着你出嫁,如今你们姐妹俩都已经回到朕的身边了,以后就留在宫中陪陪朕,父皇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们的!” 风清晚和燕柔对视一眼,这话听着总觉得有弦外之音。燕柔状似撒娇的再问:“可是父皇,柔儿想知道这件事。父皇也知道我从小就没有玩伴,只有皇兄陪着我玩,要是皇兄真的有造反之意,我第一个不饶他!” 燕帝一听,朗然笑出声。“你有这个心意,父皇心领了。不过国事上,你就不要操心了,等有空的时候,父皇要好好听听你们姐妹这些年来在外过的生活如何?” “可是父皇难道不知道么?宫外都在传皇兄马上就要继承皇位了,而且还说如今边境地区燕央两国战事吃紧,皇兄在这个时候要夺位的话……” “好了柔儿!这些事都不是你应该担心过问的事!一切父皇自有安排!你就安心的和婉儿留在宫里陪陪父皇如何?”燕帝扬声打断燕柔的话,神情倏然转暗。 燕柔还要张口再说,风清晚暗中扯住她的衣袖,对她使了一个眼色,燕柔这才噤声。 风清晚黛眉紧蹙,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从她们进了皇宫,一直到刚才与燕帝的交谈,每个地方似乎都很寻常,但又处处透着不寻常。皇宫内高手云集,守卫森严。不是她自贬,即使她和柔儿两人一路小心翼翼,也不太可能在那么多的高手眼皮低下成功进了皇上的寝宫。还有这寝宫之内,偌大的宫殿竟是一个守卫也没有,她们俩出现的时候燕帝虽是一脸震惊却并没有呼叫侍卫,这么久也未见有其他人出入这里。若是皇上真的被软禁了,会一个守卫都没有么? “婉儿……” 燕帝刚一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了纷乱嘈杂的声音,间歇有几声喧嚷:“来人呀!抓刺客!” 殿内三人互看一眼,神色大变。 燕帝伸手拦住风清晚和燕柔,护在自己的身后,道:“婉儿,柔儿,你们进宫的时候可曾被人发现?” “没有。”风清晚眸光转冷,凝神听着殿外的动静。刚才的那道声音似乎离这里越来越远了。 宫殿外纷乱的脚步声越聚越多,整个皇宫因刚才的骚动而人声鼎沸,喧闹不停,明亮的火把冉冉点亮,照得皇宫内纤毫毕现。 “婉儿,柔儿,随朕来!”燕帝一手一个握住风清晚和燕柔的手,带着她们走到书案后的墙面,伸手轻轻一敲,那整面墙突然旋转出一道侧门,里面看似是一个暗道。 “你们先进去藏身,放心,有父皇在,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们一丝一毫!”燕帝推耸着她们进去那个侧门,言语中关切斐然。 风清晚和燕柔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推了进去,侧门陡然合上,整面墙看上去与原先的墙面毫无差别。与此同时,大殿的大门被人猝然打开,阵阵脚步声整齐有序的回响在大殿之中。 被推进去的风清晚和燕柔担心外面的情形,不约而同的帖耳附在墙壁,可是却连一丝声音都听不到。看来这里完全阻隔了外面的动静,也不知道此时大殿内发生了何事? “我从来不知道父皇的寝宫里还有这样一个暗室呢!” 暗道内,燕柔一边小声的说,一边打量着这里。既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她们只好朝暗道内走。窄小的暗道约有一人高,两人宽。两边的墙壁上挂着火把,照得暗道四周通亮。顺着暗道往里走几步,便看到一间灯火明亮的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整齐的书柜,书柜上排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和卷宗。燕柔顺手拿起一本书翻看,惊讶的发现这是一本失传已久的古书,再看看其他的,都是绝世精品的好书。而那些卷宗,全是记录着几十年前各个民族的史实记载。 “这……姐姐……”燕柔看了看房间四周,除了这些书柜,还有一个上等桧木制成的桌案,上面整齐的摆放着文房四宝。 “我想,这里应该称作是真正的‘藏书阁’。”风清晚淡淡的说道。她的手中正拿着一本卷宗翻阅,只是越往下看,她的面色越苍白,拿着卷宗的两只手不住颤抖。 “姐姐,你怎么了?”燕柔发觉她神色不对,放下手中的书,来到风清晚的身边。 风清晚好似没有听见,双手颤抖地握住卷宗,差点捏碎了卷轴,两只眼紧紧盯着卷宗上记录的内容,不放过一个字。 燕柔顺眼一看,震惊的瞪大眼。“这……不可能……” 这本卷宗记载的正是西南族的历史,还有她们的母后——阿娜妲的家族。这本卷宗中明确的记载着,在几百年前,西南族地处草原地带,是个很富有和睦的民族,族人主要以放牧为生,生活一直很安康。直到几十年前,天下大乱,苍穹大地上征战不断。征战的几个国家(其中便包括央国和燕国)纷纷听闻西南族的祖先留有一处藏宝之地,里面的宝藏堪称无价!为了想得到这处宝藏,几国用尽各种办法,藏宝之地却始终不得而知。最后在一怒之下,征战的几个国家把战争烧到了西南族的土地。短短三天时间,整个西南族全部被灭,未留一个活口。而宝藏却始终未找到。后有人传言说:西南族宝藏只是一个传说,到底是真是假有待证实!而本想借助宝藏一统天下的各国,又陷入新的征战之中。 另一项记载,是关于阿娜妲的家族和红印之说。阿娜妲是西南族族长的大女儿,是西南族最美丽的女子,并遗传了她母亲颈后的红印。 关于红印,又有一项新的记载。传说,在很多年前,有一个西南族的女子爱上了一个异国男子,但是那个男子最终却辜负了她。为此那个女子选择了很决绝的自杀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在最后一刻,她却意外的没有死去,只是劲后突然多了一块桃心红印,并且从此以后开始了新的生活,嫁给了一个西南族的男子。当她生下第一个女儿时,发现女儿的劲后也有着和她一样的红印,而第二个女儿的劲后却没有。当她的大女儿嫁人之后,所生的第一个女儿劲后依然还有红印。那个女子此时又来到当初要自杀的地方,跪对上天,询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随后便昏迷不知。当她清醒过来时,身边只多了一块通体红润,形状与她劲后红印相同的玉佩。她拿着玉佩回家,在临死之时把玉佩交给了自己的大女儿,并嘱托她代代相传下去。在那之后,西南族的女子中,总会有一位女子劲后遗传到红印,并且都会得到那块玉佩。而从那之后,西南族也渐渐壮大和富有。流传到后来,西南族的人便称这个女子是他们的族女,是上天派来他们西南族的。 虽然这只是传说,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年,西南族的女子中有一位女子的劲后有块桃心红印这一点却一直未变!而那块玉佩也被完好的代代相传留了下来。 关于几十年前的那场战争,记载的却只是寥寥数语。只有“族女下落不明,玉佩丢失”等字样。 风清晚合上整个卷宗,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她突然记起十几年前,“十二煞”逼着爹爹说什么藏宝图一事,而刘显也是为了寻找宝藏一事潜藏在凌王府十几年。如此看来,宝藏一事未必是空穴来风。还有那个玉佩,怎么会丢失?如今又在哪? 突然,风清晚全身一震,她记得之前在凌王府时,常有丢失金银珠宝之类的事发生,而且京城内那段时间也屡遭窃贼洗劫。虽然她知道是“十二煞”所为,却一直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偷盗那些珠宝?如今这样一联想,他们……会不会只为了找寻那个玉佩? “姐姐,这些……不是真的吧?” 燕柔颤抖的声音唤醒了风清晚,她摇摇头,抛开那些杂乱的思绪。淡道:“我想也不是真的。”安抚着燕柔同时她也在心里说服自己。 “以前我听仇天说过藏宝图的事,那时我还说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真的宝藏?” 风清晚扯了扯唇角,她又何尝相信过?可是就因为根本无人知晓的宝藏,风家一家上百口人全部丧命……他们那帮人…… 。。。。。。。。。。。。。。。。。。。。。。。。。。。。。。。。。。。。。。。 27 身陷险境 不对! 风清晚全身一震,忽然想起了一件她从未注意到的事情——“十二煞”当年怎么会找上风家的?爹爹只是商人,且从不与人交恶。就算生意做的很火,也不可能平白无故招惹到“十二煞”!他们为何会找爹爹要藏宝图? 风清晚突然觉得全身发冷,这些念头在她的脑中一一闪过。 燕柔看着风清晚的神色变了又变,面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心底也明白她的感受。她心疼的走到她的身边,安慰道:“姐姐,先不想那么多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离开这里吧?父皇这么久了还没有放我们出去,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风清晚回过神,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燕柔一脸担心,心底划过一阵温暖。对,当前最要紧的事是如何出去?她扬起一抹淡笑,道:“可能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既然这里有门,就一定会有出去的路,不如我们自己找找吧?” “嗯!”燕柔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刚才进来的暗道走到那个墙壁前。光滑的墙面上什么都没有,也不像有开关之类的装置。风清晚和燕柔把整面墙都敲了一遍,墙却未见一丝动静。 “怎么回事?刚才明明见父皇就轻轻敲了一下墙面呀!”燕柔苦恼着小脸说道。 风清晚亦蹙紧眉沉思。虽然她对机关暗道不精通,但她听师父说过,但凡是人设置的机关,肯定都会有出口的。一般来说,为了以防万一,出口至少都会有两个。 “柔儿,我们再去刚才的房间看看。”风清晚看着墙上的火把,沉声道。 “可是那房间里连门窗都没有。” “柔儿你看看这火把。”风清晚指了指墙壁上烧得正旺的火把,“从我们刚才进来时火把就一直点燃的,如果这里真的密封的,那火把怎么会一直烧着呢?我想出口可能在房间里。” “真的?”燕柔闻言大喜。两人很快又回到刚才藏书的房间,迅速的把整个房间都翻找一遍,却还是没有发现特殊的机关。 历朝历代以来,皇帝在建自己的宫殿时,通常会设置一些特殊的机关暗道什么,以隐藏一些自己的私密之事,这已不算什么新鲜事。而燕帝设立的这个房间,藏着这些书籍和卷宗,意欲为何?而且,刚才虽是情急之下,但他却把她们俩送到这个房间,难道他不怕自己的秘密被人窥见? 风清晚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太诡异了。若是这里真的没有出口,难道说,燕帝是想把她们俩关在这里? 时间慢慢消逝,风清晚和燕柔翻遍了整个房间和暗道,可始终未能找到出口。这让他们愈加担心外面的皇宫到底发生了何事? “天啊!不找了。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父皇到底为什么要建这样的一间密室啊?”燕柔找累了,沮丧着小脸,全身瘫软的靠在一排书柜边。 “再找找,或许是我们忽略了什么。”风清晚一边找一边回答。 燕柔随手拿起身后书柜上放置的一本书,慢声道:“也不知道这些书和卷宗记载的到底是真是假?父皇收集这些到底作何用呢?” “或许,只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而已。”风清晚也暂停了寻找,来到燕柔的身边。 燕柔放回手中的书,伸手欲拿起旁边的一本书,试了几次却怎么也拿不动。“奇怪,这本书怎么拿不动呢?” “怎么了?”风清晚凑上前看,两人合力还是拿不动那本书。停顿了一会,她们俩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互看一眼,接着两人小心翼翼的试着转动那本书,只听“砰”的一声,她们原本站的地面突然露出一个约有两人宽的大洞,在她们还没来得及反应时,脚下一空,两个人同时落进了洞里。在她们掉下去的同时,原本的地面又重新合上,完好如初。 没过多久,两人同时落地。风清晚和燕柔从地上爬起来,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里是什么地方?”燕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可能是一条密道之类的。柔儿,你身上带的有火么?”风清晚伸手摸到了身边的燕柔,紧紧的拉着她。这里什么也看不见,她们一定不能分开。 “恩,有。”燕柔摸索着从怀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火摺点燃。 借着微小的光亮,两人打量着这个洞的四周。这个洞只有一人高,周围都是土,也没有火把之类的照明用具。 “这里可能是事先有人挖好的出口,我们顺着这条路走试试。”风清晚说着拉住燕柔的手,慢慢朝前走。 火摺的光亮很微弱,只能照到前方几步远。她们走了一会,前方仍旧一片黑暗,仿似这个洞没有尽头。 “姐姐……”燕柔怯怯的叫道。 “别怕,跟着我走。”风清晚听出燕柔声音里的一丝恐惧,紧握的手微微施力,抓紧。 燕柔感觉到手中传来的温暖,心底阵阵感动,唇角绽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有姐姐真好!” 风清晚行走的步伐微顿,复又沉默着继续朝前走,只是那紧握的手指更加用力握紧。她又何尝不是觉得有这样一个妹妹真好!让她重新感觉到亲人的温暖。 不知走了多久,火摺的光越来越弱,而前方仍旧一片漆黑。风清晚和燕柔走得又累又喝,但是这个洞却好似没有尽头一般,而且她们也似乎感觉到洞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火摺的光亮越来越弱,直到湮灭,再也无法点燃。 “怎么办?姐姐,这里是哪里啊?”黑暗中,燕柔颤抖的身躯紧贴着风清晚,两只小手更是紧紧抓住她的衣角。 风清晚搂紧燕柔,凝神细听了一会,轻声说道:“柔儿别怕。我想这里可能快要到出口了,只是出口的地方被封住了,所以这里的空气最稀薄。如今我们不可能再走回去那条路了,只能尽快找到出口,否则我们只能闷死在这里。” “出口?” “对。柔儿你仔细听听。”风清晚拉着燕柔在黑暗中摸索着朝某一个方位靠近。 燕柔仔细贴着耳朵凝听一会,忽然兴奋的大叫:“我听到了!姐姐,我听到了外面有声音,出口一定就在这附近!” “嗯,我们一起赶快找找。” 说着,她们俩在黑暗中蹲下身,慢慢地摸索着周围满是泥土的墙壁。找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发觉到什么特殊的开门机关之类,而洞内的空气已经很稀薄,她们几乎快透不出气来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们只有死在这里了。风清晚的身子已经开始发软了,而燕柔早已经累瘫在一边,浑身无力。可是找遍了这个洞的周围,始终找不到出口的机关,难道是她们猜错了么?可是她明明能隐约听到外面的声音,这里应该离地面很近才是,为什么没有出口呢? 颓然无力的坐下,风清晚靠在燕柔的旁边,两人肩并着肩坐在洞内,四周一片漆黑,除了她们微弱的呼吸声,静的听不见一丝声音。 “姐姐,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燕柔的声音虚弱的令风清晚阵阵心痛,她的眼眶瞬间溢满热泪,颤抖着音道:“不会的!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相信姐姐!” “我……好开心,能够找到姐姐,我答应母后的事终于办到了。以后……父皇也不会再一心一意的要找姐姐了……我终于可以……要父皇陪我了……” “柔儿,柔儿!醒醒!快醒醒!”燕柔的声音越来越弱,风清晚使劲摇晃着身边的燕柔,瘦小的身躯却突然倒向了她。 风清晚心神一慌,片刻后才想起伸手探燕柔的脉搏,那微弱的脉动几乎感觉不到跳动。不行,柔儿的脉搏很弱了,再不出去的话她们俩必死无疑。 拖着虚弱的身体,风清晚扶起燕柔,背在自己的背上。朝着最能清楚听到外面声音的那个方位使劲握拳敲打,轻微的响声在洞墙中回响。墙壁上的泥土被她敲落,掉在她的脸上,眼睛里,鼻孔内,嘴巴上,她的手都已经敲出了血口,她却像是不知疼痛一般,始终不断的敲打,一直敲,一直敲……直到她再也没有力气敲下去…… “轰”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风清晚隐约看到有几个身影出现,而她的身体突然变得松软无力,像是偎近了一个非常温暖的地方,下一刻,她的意识全部涣散,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 28 神秘黑影 “这里是哪里?” 当风清晚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些熟悉的房间。窗外的夕阳斜射在房间内,地面上映出两道昏黄的叠影。一一打量着房间内的桌,椅,床……这里是客栈? 她忽然一骨碌坐起身,清眸仔细打量着房间四周。没错,这里确实是他们在燕京里住的那家客栈。抬头看向窗外日渐西落的太阳,难道她睡了整整一天?可是,她明明记得她和柔儿两个人困在燕国皇宫里的密道里……是谁救了她们?她又怎么回到客栈里的? 风清晚闭上眼,仔细回想着昏迷前的那一刻,隐约看到有几道人影晃动,可是她却无法看清那身影是谁?是谁呢?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从门外进来一个修长的身影。一身蓝袍,俊朗不凡。 “醒了?”凌王的声音冷淡无温,但那双深黑墨眸中却燃烧着两簇火苗。 “我怎么……会在这里?”风清晚惊怔的看着面前的凌王,良久才回过神,一开口嗓子却干涩的难以成言。 凌王拿起桌上的茶盏倒了一杯茶,慢慢走到床边,把茶杯递到了风清晚的唇边。 风清晚脸上一红,忙要伸手接过茶杯,却看到自己的整个手掌紧紧包扎着。她这才想起自己为了出洞使劲敲打那个洞壁把手都敲破了。 凌王的眼一眯,盯着她怔愣的看着自己包裹的手,胸口起伏着正要张口时,却看到她顺势抿着杯沿一口喝下茶。 轻咳一声,风清晚对着凌王道:“我还想再喝一杯。”当她看到自己包扎好的手掌时,她的心底已确定,在她昏迷之前靠的那个温暖的地方就是凌王的怀里,想到这,她的心里一暖。 凌王的剑眉顿时挑的老高,未发一言的又拿回茶杯走到桌边,重新给她倒了一杯,再次递给她,看着她喝完。 喝下了两杯茶,风清晚的嗓子也终于不再干涩,但是头顶上的那道逼人的视线却更加让她不自在。她垂首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俨然一个犯了错正在等待审判的犯人。 奇怪,为什么她会感觉犯了错?风清晚陡然抬起头,对着正一脸莫测凝望着她的凌王,“发生了何事?” 凌王挑高眉,唇角微微抽搐。这个女人竟然用一脸无辜的表情问着“发生了何事?”!顺了一口气,心中本要消下去的愤怒再次提升,口气不禁严厉的道:“你还有胆问发生了何事?若非我们走了之后及时回头,你们俩恐怕只能永远埋在那个无人知道的地道内了!” “什么?”风清晚惊讶的瞪大眼,脑中回想一遍,才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也隐隐猜到这中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她急切的问:“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先说,你们俩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洞内?”凌王的神情异常坚定。 风清晚犹豫了一下,便把昨晚见到燕帝的事以及后来被关到那个密室的过程简单的说了一遍,但是她忽略了在密室里找到的关于红印和她娘的消息,只是粗略的说为了想找出口,在无意中掉进了那个地洞。红印之事,玉佩,还有宝藏的传说,这些她要仔细查清楚,目前还是不要过多分心为好。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了么?还有,柔儿她还好么?”风清晚记得柔儿那时的脉搏已经很弱了,但既然他们找到了她们,相信仇天一定不会让柔儿有事的,只是心中难免还有些担心。 听完了她简略的叙述,虽然隐约觉得她似乎隐瞒了一些什么,但凌王也未再多问。原本一直紧皱的眉头渐有松懈,眼底的担心转为心疼。他坐在床沿,突然抱住了风清晚,双臂紧紧搂住她的娇躯,“不准再这么冒险了!若有下次,本王决不轻饶!听懂了?”本是霸道至极的话语,却似有万缕柔丝缠绕,听着只觉一阵暖心的甜意。 风清晚轻浅的点头应允,唇边绽出一抹浅笑。她好像已经开始习惯这样的柔情蜜意了呢。这个人,昨夜一定很担心她的吧? 凌王放开风清晚,眼中尽显担忧和心疼,“你睡了一天了,应该饿了吧?走吧,我们去用膳,刚才本王是从隔壁房过来的,燕柔已经醒来了。你们俩就一起来听听昨夜发生的事。” 风清晚听闻燕柔已经醒了,明眸一亮,匆匆起床梳妆,和凌王一起来到了他们客栈内单独订的一个膳厅。 “姐姐,你怎么样了?” 刚一进膳厅,燕柔立刻笑着来到风清晚的身边,伸手就要去勾风清晚的手臂,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凌王眼疾手快的一把搂过风清晚的腰,带人到自己的怀中,墨眸有意无意的扫过仇天一眼,而仇天的冷眸暗了又暗,长臂一揽,搂住燕柔的腰,假意咳了一声,道:“吃饭!” “咦?仇天,你放开!我要和姐姐说话呢!”不知所以的燕柔双手使劲扳着仇天放置在她腰间的大手,总奈那大手却丝毫未动。哼,即使是亲姐姐他也不允! 凌王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正巧捕捉到风清晚的唇边来不及掩去的一抹娇笑。剑眉一挑,更加搂紧了怀里的人。呵,聪明的女人!他的女人! 风清晚心中自是明白一切,只不过事关自己,她只能静默不语。但是她脸上那抹不自然的红晕早已泄露了太多。而此时的膳厅内,还不止只有他们四人呢! “啧啧!”刑风无奈的摇摇头,冲着风清晚露出一脸的笑容,而他身边的项樊,本就木讷沉默,此时更加的沉郁,低头不敢直视风清晚一眼。 膳厅中的圆桌上早已摆上了饭菜,几个人心照不宣的落座。燕柔也终于放弃了挣扎,她的两只小手都被仇天以一只手制住,带着她坐在了饭桌前。只是那张小嘴还在不停的说着:“姐姐,你的手怎么了?有没有上药?还有你的脸,怎么……唔……” 一块不大不小已经除去了刺的鱼片,正巧送进了燕柔张口说话的小嘴,成功阻止了她再继续说下去的话。在她身边的仇天,一脸的冷沉,慢慢挑着盘中一块鱼肉的鱼刺。 燕柔并未多想,只觉得这块鱼肉的味道真不错,滑溜爽口,顺嘴吃下,正要开口再说,已有人抢先开口。“对了,柔儿嫂子,昨夜你们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在那个密洞内?”刑风适时出口问道。拜托,老大的脸已经那么黑了,柔儿嫂子你就少说两句吧。 “哎呀,小胡子,说起这个真的要好好谢谢姐姐了!你都不知道姐姐她有多厉害……” “柔儿。”风清晚眼看仇天眼中的冷箭就要射向自己,更因为身边的那道逼人视线,她立刻出口唤了燕柔一声,“关于昨晚的事,我已经和王爷说过了,他们要知道的话等会王爷会告诉他们的,还是让刑风说说昨晚他们四人遇到的事如何?我们一起来听?”说这话的时候,风清晚的小手在桌下被一只大掌紧紧握住,其中不乏警告意味。可是,很奇异的,她一点也不害怕。被那么紧紧的握住,反而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凌王斜目看着身边的风清晚,优雅的唇角渐渐上扬,这个女人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竟连他也敢利用了!可是,他却喜欢极了这种被“利用”的感觉。 “好啊好啊!”燕柔笑着直点头,小脸好奇的又转向刑风:“小胡子,你快说说昨晚你们在皇宫里做了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边吃边说。风清晚也终于知道了昨夜在皇宫内发生的所有事情。 “其实我们四人跟踪你们两个到宫门外时就已经跟丢了。” 风清晚和燕柔相视一笑,同时想起了她们进宫的方法。 “我们不放心,就硬闯进了皇宫,虽然以我们四人的武功,可以轻易的避开皇宫内巡逻的侍卫,但是我们对皇宫的地形不熟,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人,眼看着天就快要亮了,不得已之下,我们只好兵行险招。假意有刺客闯进了皇宫,闹得整个皇宫大乱。若是你们在宫中的话,一定会知道,肯定会来与我们会合。若是你们被抓了,那抓你们的人也会利用这个机会,不管哪一种,都是能尽快找出你们的方法。” “我想起来了。就是父皇把我们送进密道的那个时候,外面好像有刺客大叫的声音。原来那是你们设下的圈套。”燕柔道。 “但是我们没有找到你们,反而引来了宫中越来越多的侍卫。那些大内侍卫,个个都是高手,加上还有一些根本没有出现的高手,仅凭我们四人之力只是以卵击石。我们本打算在天亮之前离开皇宫,却在快要出了宫门时被一个黑影挡下,那黑影只是把我们带到了你们躲的那个密洞口附近就突然消失了。接下来,就是你们醒来在客栈了。” 听完了刑风的讲述,风清晚的黛眉早已紧紧皱在一起。黑影?黑影……印象中似乎要想起了什么…… 。。。。。。。。。。。。。。。。。。。。。。。。。。。。。。。。。。。。 29 风云突变 “怎么了?”凌王早已察觉到她神色不对,墨眸闪过一道锐光。 轻微的摇了摇头,风清晚默然不语。平静的端起饭碗吃了起来。凌王见她开始吃饭,便也未再追问。 一顿饭吃完,他们各自回房休息。 风清晚始终在想着什么,神思有些恍惚。凌王送她到房间,见她一脸凝重,安慰道:“别多想了,那人不是为了你便是为了燕柔,只要我们还在燕国,自会有相见的一天!” “嗯。”风清晚虽这样说道,但是脑海中却像是一直回绕着一个黑影,却又苦无头绪,始终想不出任何其他相关的事情。 然后,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但,同时似乎又在预料之中。 就在风清晚他们回到客栈的第二天,宫中突然传来一道圣旨! 太子谋反篡位!皇上想见风清晚和燕柔最后一面!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风清晚不敢相信的听着宣读圣旨的公公用尖细的嗓音缓缓念道。燕柔更是气愤的哭闹起来。在圣旨的最后,燕帝竟叫风清晚和燕柔带来的朋友一起进宫面圣。而越来越深的疑惑也在他们几人的心中慢慢扩展。燕帝怎么会知道他们住在这个客栈?会不会是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不管有多少的疑惑,这个皇宫是肯定要进的。风清晚和燕柔接过圣旨,六人一同商量之后,为了以防万一,风清晚还是给凌王,仇天,刑风,项樊他们四人易容成了之前进城时的那个容貌。 六个人跟着公公随行来的轿子一起进了皇宫。在进皇宫之前,风清晚已能想象到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只是未曾料到,会是眼前这般……如此的平静。 下了轿,周围的情景令人陡然脚底生寒!一排排,一列列,排列整齐的士兵全部伫立在皇宫周围,屋檐上,长廊处则布满了箭在弦上的弓箭手。而众文武百官正一齐跪在了大殿外的汉白玉石阶上,拥戴新帝之意昭然若揭。 宽大华贵的大殿之上,处处充塞着象征着帝王的黄色流彩。燕帝此刻正坐在龙椅上,只是他的项上正横着一把冷芒锋锐的剑刃。而那握剑的主人,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他头戴金冠,身穿青色锦袍。那双握剑的手颤抖不已,神情惊恐而无助。在他的身边,站立着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姿态傲然,周身透着一股冰冷,那双凤目中,盛满了强烈的恨意。这两人,便是当今燕国的太子和皇后!除他们三人之外,空旷的大殿中,竟再无一人。 风清晚他们六人被带进了大殿,看到的便是这个场景。一时间,她的心中早已不知是何感受?是震惊还是愤怒?亦或,只是平静。 “父皇!你怎么样了?皇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燕柔看到此情此景,顿时哭红了双眼,泪水扑簌滴落,挣扎着要到大殿之上,被风清晚一把狠狠拽住。 “柔儿,我……我……”站在大殿上的太子燕卿,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两眼不时瞟向站在一边的母后。他也不想这样做啊,若不是母后一直逼迫他…… “皇上,臣妾已按照您的吩咐,把他们都带来了。皇上可以下旨了么?”一道冰冷无温,却格外清脆细柔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燕后罗氏微微朝着燕帝福了福身,温淡的说道。 众人心中都明白,燕后所说的下旨,指的便是退位的诏书。若非是亲眼所见,真的难以想象眼前这位姿仪得体,说话柔声的女人竟是一个胆敢策划谋朝篡位的女子! 燕帝精目寒光一闪,什么话也未说。唇角扬起一抹淡笑对着大殿下的风清晚和燕柔道:“婉儿,柔儿,你们走近些,父皇想再看清楚你们一些。” 身后有一只手拉住了风清晚,她轻轻拍了一下,让那只手离开。扶着燕柔,坚定的走到了大殿之前。 原本一脸冰冷的燕后,在看清风清晚的容貌时,突然惊骇的大叫一声:“云……”虽然她及时的住口,但在这静谧的大殿内,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自是也明白她未叫出口的名字! “呵呵,皇后,这是朕失散了二十年的女儿,如今朕终于找到她了!”燕帝双眼看着风清晚,冷笑道。 “是……是么?那臣妾要恭喜皇上了,终于找到了公主!”燕后力持镇定的说道,凤目中的恨意愈深,颤抖的双手在袖袍中紧紧握住。 风清晚和燕柔静默无声的站在大殿之下,燕柔也停止了流泪,双眼疑惑地来回看着燕帝和燕后两人。 “哦?皇后当真要恭喜朕么?”燕帝的眼神陡暗,厉声道。 燕后抿了抿红唇,神色愈加寒厉,冷冷的不发一言。 燕帝缓缓的站起身,在众人的惊愕中走到燕后的面前。“皇后,朕记得当年你说你对云儿所生的孩子一无所知,如今为何如此惊慌?” “臣妾并未惊慌。”燕后挺直腰背,泰然的对上燕帝逼视的双眼,凤目傲然隐痛。 “你还不说实话!”燕帝蓦地一声大吼,右手倏然卡在燕后的颈脖,眼中杀气浓浓。 “皇上……要臣妾说……说什么?”燕后的脸色刹时雪白,语不成句。可见燕帝手下毫不留情,但那双凤目中却傲然依旧。 燕卿吓得腿软,面无血色。手中的剑早已掉落在地,而他整个人瘫软地靠在龙椅旁边,双眼呆滞的看着眼前的父皇正要掐死自己的母后。 “说!二十年前的那天夜里,你到底做了什么?对着云儿的孩子说出来!”燕帝手劲一收,带着燕后踉跄地来到风清晚和燕柔的面前。 “哈哈……”燕后忽然放声大笑,也不挣扎。精致雍容的脸上,神情无比的狂肆,凤目中隐有一抹伤痛划过。 燕帝精目一眯,口气冷厉:“你当真以为你做了什么朕不知道?” 燕后忽然停止了笑声,凤目中闪过一抹恨意。断断续续的冷笑道:“臣妾从未想过隐瞒什么,但是皇上你呢?你又对云皇后做过些什么?不妨也说出来让她的女儿听听?” “你!”燕帝脸色一阵青白,额上筋脉浮动,大掌陡然收紧。燕后顿时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父皇?”燕柔喃喃的低呼一声,不敢相信自己慈爱温和的父皇竟会如此暴戾。 风清晚冷冷的抿唇,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阵阵麻木。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凌王,仇天,刑风,项樊四人,站在大殿一边,看着眼前这一幕,却不能贸然上前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暗自焦急的等待。 空旷幽静的大殿内,寂然无声。而此时的大殿之外,众多的士兵开始围剿残杀,阵阵嘶喊声,杀戮声,兵器碰撞声,混乱在一起,与大殿内的安静截然相反。 不一会儿,紧闭的大殿朱门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声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启禀皇上,判军进攻了!”话毕,脚步声离去。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阵静默之后,风清晚幽幽开口,清眸冷寒的盯着眼前的燕帝和燕后。 燕帝闻言倏然放开了手,背转身,明黄的锦袍正对映着从窗外射进的一丝斜阳,那挺直的身影微有一些颤抖。 燕后微微扭了扭疼痛的脖子,神态冷漠孤傲。看也不看风清晚一眼,冷声道:“皇上还是下诏吧!卿儿继位之后,一定会把我们燕国壮大的,还要比几十年前叛乱之时的燕国强大。” 大殿外的杀戮声愈大,脚步声四起。想必此时的殿外,早已布满了燕后的判军。 “休想!”燕帝愤怒的转身,指着瘫软在大殿之上的燕卿,“你看看你那儿子!就他那样如何能壮大燕国?” “母后,皇兄他自小只对诗词书画有兴趣,让他治理国事……” “勿需公主担心!”燕后倏地打断燕柔的话。 风清晚上前一步,挡在燕柔的面前,清眸直视燕后,冷声道:“皇后娘娘,我有一事不明,您的儿子已是太子,日后必会是皇帝,为何现在却不惜冒天下之大不敬,公然谋朝篡位?” “你……本宫不需要跟你解释!”燕后更近的看清风清晚的面容,那十分相似的一张脸,令她不自禁的颤抖,语气也愈加凌厉。 “皇后娘娘在心虚什么?”风清晚清眸一暗。 “本宫做事一向光明,何来心虚?” “那你为何不敢面对我?二十年前,你到底对云皇后做过什么?为何如今要逼宫篡位?”风清晚步步紧逼,一个个问题抛出,燕后的神情渐渐有些慌乱,狼狈的后退几步。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大殿右边的一个窗口飞进,迅捷的来到燕后的身后,阻挡了风清晚的逼问。 “你?”风清晚陡然睁大眼,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之人。虽然面容有些微的改变,但精通易容术的她又怎会看不出,这个人,竟是消失多日的刘显! 。。。。。。。。。。。。。。。。。。。。。。。。。。。。。。。。。。。。。。。 30 所谓真相 刘显在见到风清晚的面容时,老眼中微闪过一抹惊异。之前在凌王府只见过戴着面具的她,想不到真颜竟与云皇后如此相似! 他是燕后的人! 风清晚看着刘显保护燕后的姿态,瞬间明白了这点。惊震的看向一边神态已经恢复冷静的燕后。刘显是燕后的人!那么,燕后就是他们所说的“主人”,也就是……下令杀了他们风家一家一百二十一口人命的主使者——她找寻了十几年的真正仇人! 身体里的血液突然沸腾,风清晚的血气不断上涌,两只眼只能紧紧的瞪着面前的燕后,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一边的凌王也认出了刘显,墨眸担忧的看向风清晚,正要上前时,被身边的仇天拦下。 “你现在过去只会令事情更加难办!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仇天以无声的唇语对凌王说道。 大殿内的燕帝看到突然出现的刘显,眼睛一亮,却在看到他明显的保护着燕后时,眸光瞬间冷沉,幽寒复杂,阴鸷的骇人。 正在此时,大殿的朱门突然被撞开,一群将领带着士兵轰然进了大殿,一瞬间把整个大殿围堵得水泄不通。而那个领头的将领,赫然是本应在黑阴山下带军打仗的司徒麟南! 原本气氛诡异的大殿内,如今更添了一份汹汹气势。燕后的逼宫让位之意,公然挑开。 燕柔看着眼前的阵势,更紧的靠近风清晚,却发现她全身颤抖的死盯着燕后。“姐姐?”她轻轻的推了一下,风清晚终于回过神,这才发觉到整个大殿内的气氛诡谲异常,一一看着大殿内挤满的士兵,她的目光越来越冷,幽沉忽闪。看来燕后早已有逼宫之心,眼前的士兵和兵器装备,样样都是精良。若没有时久的训练,绝不会如此强大。想她竟能当“十二煞”的主人,定不是简单人物!好一个深藏不露的女人! 凌王等四人,早已在士兵冲进大殿之时,顺势闪身来到了风清晚和燕柔的后方。 燕帝冷冷的扫视一眼,最后目光定在了燕后的脸上,慢声道:“皇后果真是胆识超人,连他国的威远大将军竟也为你所用,朕真是错估了你。” 燕后淡漠的唇角缓缓扬起一抹浅笑,一脸胜券在握。“皇上,还是下诏吧。” “下诏?朕才是皇帝!”话音一落,燕帝手一挥,大殿外突然涌入了更多的燕军士兵。把燕后的叛军通通围住。 “这……”燕后脸色大变,惊震的望着不断从暗中出来的燕军,方知自己最终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的能力!一瞬间,她心底的所有幻想瓦解。原本保养得十分美丽的容颜仿佛在顷刻间老了十岁。 形势在转眼间逆转。 原先气势嚣张的叛军,在看到宫殿外不断涌入的燕军时,脸色开始出现慌乱。司徒麟南虽在大声喝令,极力维持,有的士兵却已吓得全身哆嗦。 燕帝扬手一挥,双方的士兵几乎同时兵刃相接。 煞那间,整个皇宫内,箭雨齐发,刀剑相撞。燕帝的士兵和燕后的叛军混战在一起,场面异常激烈,不消片刻,偌大的宫殿外已横尸无数,血流成河,景况惨不忍睹。 风清晚和燕柔在他们混战之前,就被凌王和仇天悄悄带离了大殿。他们六人此时正藏身在位于大殿旁边的偏殿,透过门扉上的小孔,观察着大殿内的情形。 这是燕帝和燕后两人的争战,他们几个人无需参入其中。更不必担心谁胜谁负,从一开始,燕后就已输了一筹。 果不其然,大约两个时辰之后,交战的双方渐露出胜负。 黑夜降临,天空中乌云笼罩,看不见一丝星光。 燕帝和燕后始终在大殿之内,刘显和司徒麟南以及一些近身守卫原本是护在燕后的身边。到最后他们也加入了混战之中,而燕帝的身边站着众将领也在同时出战。偌大的宫殿内,只有燕帝和燕后以及吓得呆滞的燕卿。 燕帝和燕后两人各坐一边,静待胜负。沉谧的大殿,时间无声的流逝。殿门外不时传来通禀声。向所有人通告着外面混战的情况。 “启禀皇上,叛军已多数投降。其余人数不足百人。” 当这最后一道通禀声响起,燕后终于支撑不住,早已煞白的脸色更加惨白,全身一软,瘫坐在座椅上。 燕帝闻言扬眉,面露喜色。慢悠悠的站在了燕后的面前,俯视着她:“皇后?” 燕后动也未动,神色决然淡漠,颤抖着唇说道:“皇上这么多年,始终未变。” 燕帝的眼中闪过一抹锐利,“是皇后太会痴人做梦了!” “痴人做梦的人是你!”燕后忽地神色转厉,凤眸寒厉的射向燕帝,冷然无温。“皇上一心想夺天下,连自己的女人都可以牺牲!” “啪!”的一声,燕后的身体微微晃动,惨白的左颊渐渐显出一个五指巴掌印。 “二十多年前,你对云儿到底做了什么?婉儿为什么刚一出生就丢失?是你!就是你做的对不对?”燕帝紧紧逼问燕后,精锐的双眼寒气森洌。 在偏殿内的风清晚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幸好有凌王紧紧拥住她。他们六人之所以没有趁乱离开皇宫,就是为了想知道二十年前的往事。 “对!是我做的。如何?”燕后唇边扬起一抹冷笑,清脆细柔的嗓音在大殿内轻轻回荡。这一句话,却几乎令听到的人肝胆欲裂。 风清晚眼眶中的泪水不停的滑落,她再也无法忍耐,一把推开身边的凌王,转身便朝着大殿奔去!她一定要去杀了那个女人! 凌王,仇天,刑风,燕柔几个人反应不及,都来不及拦住她,幸好身在最外面的项樊最终拦住了风清晚,凌王随后点住了她的穴。几个人一同站定在她的面前。 风清晚全身不得动弹,只能怒目瞪着面前的几个人,那眼中强烈的恨意,满满的怒意,以及无尽的伤痛,看着直叫人心疼难忍。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她?怎么能……泪水顺着她雪白的面颊涓涓流淌,她的神情已是悲愤到极点。 凌王心疼的紧紧的抱住她,想要劝她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他是最清楚,她是多么想为家人报仇!眼看着仇人就在眼前,而且已经亲口承认了,她如何还能再镇定? “姐姐……”燕柔哭着小声唤了一声,看到姐姐这样,她的心里更加难受。但是连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出去当面对质的时候,外面还有一些叛军,何况这中间的事情还未真正清楚。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对云儿做了什么?” 大殿外突然传来燕帝的喝问。凌王全身一凛,拥着风清晚,小声道:“事情还没弄清楚,先听听外面的情况,好吗?” “哈哈……云儿?二十年前,皇上自从带回了那个女人之后,心里眼里可曾再容得下宫里的其他女人了?”大殿外的燕后一阵狂肆的大笑,柔细的嗓音依然好听,说出口的话却字字含针带刺。 “那又如何?难道朕宠爱哪个女人还需你过问?” “皇上宠爱哪个女人臣妾当然无话可说!可是臣妾与云皇后同时有喜时,为何皇上只去云皇后的宫中?为何皇上已经下旨赐封先出生的孩子为太子,却又背地里对云皇后允诺要封她的孩子为太子?” 燕帝听言一震,他忽然记起二十多年前的一天,他到云儿的宫中,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当时还被云儿说他不顾圣旨之言。想不到他们无心的交谈却被有心人听去了。 “所以你就令人抱走了云儿刚生下来的孩子?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害的云儿根本来不及看一眼自己刚生的孩子!”燕帝脸上的怒气狂飙,眼中布满杀气。 燕后红唇微扬,露出几许自嘲的笑意,“我狠毒?这一切也是皇上逼我做的!自进宫以来,臣妾的心一直在皇上身上,可是皇上带回了云皇后之后,再也不去臣妾的宫殿。这些,臣妾都可以忍受,可是臣妾容忍不了的是,皇上明明已经下旨,却还私自允诺要立云皇后的孩子为太子!皇上如此不公允,臣妾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当然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什么?!”燕帝震惊不已,目眦欲裂的瞪大双眼,额上青筋狂跳,大掌颤抖的扬起,似要一掌劈了眼前的燕后。 大势已去的燕后,见燕帝竟要无情的杀了自己,突然狂放的大笑一声。索性一股脑说出了二十年前的往事。而在偏殿内的风清晚等六人,听得清清楚楚。梳理一遍,事情的真相也终于开始浮出水面。 二十多年前的某个夜里,云皇后突然觉得腹痛,似要生产。当皇贵妃得知这个消息时,她的肚子那时还没有任何生产的迹象。为了太子之位,当时她便是令“十二煞”暗中在云皇后的寝宫外守候,一旦当接生婆抱过孩子,他们便立即上前抢走孩子,不管男女,永远带离皇宫,从此不再回来。不料,却在半途中孩子被人劫走,当他们追过去的时候,那人影已经消失。 在那之后,“十二煞”便销声匿迹了。实际上他们是暗中奉皇贵妃的命令寻找丢失的孩子。而燕帝回宫后也在同时调查此事,为了怕事情暴露,皇贵妃便以难产为借口,表示自己对那晚的事一概不知。并且严令自己宫中的宫女太监以及太医泄露此事!所以燕帝即使怀疑,也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证据。 听完燕后的话,燕帝的脸色早已铁青,双拳“砰”的一声狠狠的击在一旁的座椅,那用上等桧木制成的座椅瞬间碎裂,木屑纷飞。 燕后的脸上闪过一抹惧色,却笑得愈加畅快,接着冷声说:“皇上知道臣妾为何要谋反么?臣妾知道皇上野心勃勃,一心想统一天下做天下霸主。可惜的是,燕国本就是小国,战乱之后,更是损失惨重,而央国却在逐日壮大。皇上心中想必早已料到,燕央一战在所难免,央国早晚有一天必会灭了燕国。所以即使是时机不对,皇上也要先发制人。臣妾眼看着皇上为了一己野心而不顾国家安危,又怎能无动于衷,袖手旁观呢?” 燕帝的神色阴沉的可怕,一言不发。极力的忍耐着。 而在偏殿内的风清晚等人,皆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听的!原本以为这次燕央之战是燕太子篡位所为,却没料到竟是燕帝的野心!他要灭央?!风清晚虽然穴道已解,却觉得全身更加僵硬,无法动作。 “皇上!”燕后嗓音一柔,冷傲已失,眼含泪光的恳切劝道:“臣妾恳请皇上下旨,撤兵回国!燕国百姓已承受不住战争之苦了。太子他虽没有治国将才,但他秉性纯良,一定会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的。” “啪”的一声,燕帝一掌掴倒燕后,燕后受力不住一下子滑倒在地,嘴角流血。 “好大的胆!朕做事何事需要你一个女人来置喙?竟敢密谋造反?朕就让你尝尝失败的滋味!来人!” 随着燕帝的一声呼唤,一个内监公公小快步的走上前,躬身静候。 “撤去皇后的后冠,打入冷宫!” “遵旨。” 燕后的神色由震惊到呆滞,再到冷然,继而失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自嘲和悲怆,“今日我终于明白了云皇后当年的心情!皇上为了自己的野心,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可以牺牲……哈哈……” 燕帝眼一眯,危险的盯着燕后,“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要说皇上心中不清楚,当年云皇后的过世难道不是因为皇上么?” “胡说!云儿是思念孩子成疾……” “皇上当真以为是那样?还是皇上不敢面对云皇后真正的死因?” 燕帝手一抖,紧紧握住,喝道:“还不快把这个疯女人带去冷宫!” “是,奴才遵旨。”内监公公连忙拽住燕后往外拖。 燕后一边踉跄的走,一边狂肆的大声道:“云皇后是知道了皇上对她所做的一切,才会自尽身亡的!是皇上自己一直不敢面对!哈哈……” 燕后的笑声越来越小,大殿内的燕帝背立而站,肩膀微微颤动,双拳紧握。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微颤的冷声在燕帝的身后响起,燕帝全身一震,慢慢的转身。 。。。。。。。。。。。。。。。。。。。。。。。。。。。。。。。。 31 不堪往事 “父皇,母后她……”燕柔哽咽的难以成言。 风清晚一脸冰霜,清眸灼灼的紧盯燕帝,刚才的疑问正是她问出口的,在她的身边站着的是一脸泪光的燕柔。燕后最后说的话,令她们无法相信,她们要亲自得到证实。 “不是的,不是,婉儿,柔儿,你们听父皇解释。”燕帝一左一右扶住风清晚和燕柔,急切的道。 凌王,仇天,刑风和项樊四人也从偏殿内走了出来,燕帝看了他们一眼,精目闪过一道暗光。 “说。”风清晚冷冷的道。平静的脸色看不出喜怒,清亮的眸底,晦暗幽沉。 燕帝眸光一闪,“那都是那个疯女人的片面之词,父皇爱你们的母后都来不及,又怎会对她做什么事?” “她当年是怎么死的?”风清晚再问。声音更冷。 “她……父皇说过,你们的母后是思念成疾才过世的。因为太想婉儿,最终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你们难道还不相信父皇的话么?” 风清晚和燕柔沉默不语,她们宁愿相信他的话,只是燕后的话始终萦绕在耳边。 “婉儿,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如今你能回到父皇的身边已是最好了。对了,那晚你们俩在密道里是怎么出去的?朕当时被皇后带人软禁了,没有办法去救你们,你们不怪罪父皇吧?”燕帝话锋一转,闪烁其词。任谁都能看得出他似在有意隐瞒些什么。 “父皇?”燕柔疑惑的轻问。眼前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父皇么?刚才他的狂暴,他的冷血,一一在她的眼前闪现,这是那个慈爱的父皇么? “柔儿,不要怕。朕已经废了皇后,往后不会再有人胆敢密谋造反一事,父皇会永远保护你们姐妹俩!”燕帝轻搂过燕柔,脸上是惯常的温笑。 燕柔全身颤抖,抬眼看着眼前又和从前一样慈爱的父皇,乌黑的大眼充满了迷惘。 正在这时,大殿外的缠斗声停止,一个将领来到殿前中气十足的禀报。“启禀皇上,叛军已经全数收服!” “好!先押入大牢,朕择日审问。”燕帝淡淡的交代下去。 “遵旨!”将领领命退下。 “婉儿,柔儿,如今宫中已经安全了,你们俩就回宫来住如何?对了,还有你们的这几位朋友,不如一起在宫中多住些时日如何?朕也好趁机了解一下这些年你们姐妹俩在宫外的生活,而且朕也想好好和你们的朋友谈谈心。”燕帝看了一眼旁边始终未出声的四个男子,温声道。 风清晚思绪百转,望着眼前的燕帝,再与之前燕后口中的燕帝对比,她的心有丝动摇,一时间竟难以开口。他眼中的关心绝对不假,而刚才他们所看到的冷血更是事实!只是,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燕帝?还有云皇后,到底是怎么去世的?为什么他不说? “在下四人难得与两位公主有缘,皇上的一番盛情,我们几位若是推辞岂不是不识抬举?只是要打扰到皇上和公主了!”凌王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 风清晚惊讶的回眸看他,只见他戴着面具的脸上一脸平静,唇角微勾,淡淡的对她笑了一下。 “那好!来人!传朕旨意,带这四位贵客到永华宫休息。再通知御膳房,今晚朕要设宴款待几位贵客和公主!”燕帝大悦,笑容满面的朗声下旨。 “父皇,皇兄他……”燕柔看着大殿之上一脸呆滞的燕卿,小脸布满哀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燕帝眼一暗,沉吟了片刻,道:“来人,把太子带回华阳宫,好生照料。” “遵旨。”大殿门外进来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扶起燕卿,带离大殿。 “父皇,柔儿有一个请求!”燕柔心疼的看着面无异色的燕卿,泪水不断滑落。 燕帝叹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柔儿,父皇知道你心软,你想去华阳宫就去吧。” “柔儿多谢父皇!”燕柔唇边绽出一丝笑容,起身奔出大殿。 “婉儿,朕带你到你的寝殿去看看。”燕帝的脸上扬起淡笑,带着风清晚向大殿外走,边走边道:“虽然你一出生就离开了皇宫,但是朕一直为你留了一座寝宫,朕原本以为这一生都没有机会找到你了,如今你回来了总算没有让朕遗憾……” 风清晚沉默的跟着燕帝,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凌王他们四人跟着一个太监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风清晚被人领到一个华丽的宴厅,燕帝已经高坐在位,在他身边坐着的分别是凌王,仇天,刑风,项樊。不久,燕柔也来了,她和燕柔两人身穿相似的燕国服饰,俨然是一副公主装扮。席间,燕帝似乎非常高兴,连连举杯,到最后几乎是微醉的被太监带回了寝宫。 在燕帝离开之后,他们六人也分别被宫里的太监带回了各自的寝宫,连一句话也没说上。 风清晚回到寝宫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安睡。想想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总觉得有太多太多的疑惑还没有解开!可惜的是,她又无法和凌王他们说话,不知道他们四人怎么样了?燕帝为什么要留他们在宫中呢?她更加不懂的是,为什么他们要留下? 想起稍早之前,燕帝带她来到这座宫殿时说:“婉儿,这就是你的寝宫,以后你就住在这里。父皇择日一定向天下昭告,正式册封你公主的名号!” 风清晚并未说什么。接下来,她就被一群宫女和太监环绕,他们称呼她为“公主”,替她梳洗,为她上装,直到太监来通知她去晚宴。 虽然她的心底还有很多的疑惑,但是经过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她的心中已确定燕帝就是自己的亲生爹爹。而她,就是燕国的长公主!只是,有一种莫名的原因,令她无法出口叫那个男人一声“父皇”! 辗转难眠,思绪也越来越乱。风清晚索性起身穿衣。 片刻之后,只见一道暗黑身影,悄无声息的翻跃在皇宫的屋顶间。不一会儿的功夫,那身影落在了冷宫的方位。 纵身一跃,风清晚落在了冷宫的院子内。她思量了良久,既然是燕后说出来的事,那她就只能从燕后那里寻找答案,也许这中间,真的隐藏了什么。不,一定隐藏了些什么! 夜色下的冷宫更加寂寥,冷风嗖嗖的吹动,平添一股哀怨。 风清晚顺着廊檐一路来到东边的屋子,黑暗幽静的四周,几乎没有一丝气息。 “哐当”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应声倒地。在这静寂的冷宫内显得格外响亮。风清晚心下一惊,立刻朝着发出声音的那间屋子奔去。 大门一开,她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几乎是想也没想,她摸出随身携带的短刃,挥刃划断了那横在梁柱上的白绫。 燕后的身体随着断掉的白绫一起落到了地面。 风清晚借着微弱的光亮,摸索到屋内的火摺,点亮了桌上的烛火。屋子的一切刹时跃入眼帘。简陋的桌椅,床榻,四周充满了冰冷的气息。 “你想知道些什么?”冷清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不必仔细看,燕后好似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 风清晚收回目光,疑惑的看着坐在地面,从刚才就一直动也未动的燕后。她的脸色异常平静,似乎她刚才的自尽以及自己救了她一命都没有发生一样。 “云皇后,到底是怎么去世的?”既然燕后直接的问了,她也不必再拐弯抹角。直接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只是双眼仍旧止不住的盯着燕后。这个女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救下去她是为了某种原因,所以她什么都不说,不说谢谢,也没有怪她的多管闲事,而是直截了当的问她想要知道什么。她,真是够直接,够坦白,也相当的够聪明。 这个女人,唯一错的可能就是爱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燕后慢慢起身,天生的高贵让她连起身都保持着优雅的姿态。那双美丽的瞳仁中,没有了冷傲,没有了仇恨,没有了夺目风采,有的只是平静,心如死灰的平静。 风清晚一直静静的看着她起身,落坐。坦白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救她?她是“十二煞”的主人,是杀她风家的主谋,是她找寻了十几年的仇人!她在几个时辰之前还恨不得要杀了她!但,刚才她想也没想的就救下了她,虽然她在心中说,她是为了想知道云皇后去世的原因,不过,她想也许还有一点就是因为她眼中的坦然吧。 “二十多年前,天下还没有大定,很多国家为了扩充自己的领土而到处征战。皇上他天生好战,野心勃勃,经常会亲自带军打仗。那一次,他再次出征,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从此以后,皇上的心中、眼里只容得下那个女人。”燕后陷入回忆中,神情柔和,细柔的嗓音清浅,慢慢的叙说道。 。。。。。。。。。。。。。。。。。。。。。。。。。。。。。。。。。。。 01 迷雾渐散 风清晚亦坐下,静静的聆听。 “当皇上梦想着和这位女子共度一生时,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那个女子会突然知道了自己的族人是怎么被灭的!”燕后说到这里嗤笑一声,面向风清晚问道:“面对一个自己爱着的男人,却也同时是杀害自己的族人的男人,你说这个女子最后该怎么选择?” 风清晚面无血色,瞠眸瞪着燕后,双唇不住的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的母后根本不是因为想念你这个女儿才病倒,而是因为她发现了自己爱着的男人就是灭她族人的凶手才自尽的!她是自尽的!”燕后微微扬声,神情夸张,双眼充满冷笑的看着风清晚道。 “不错!皇上会到西南族去只是因为他想把西南族纳入燕国的境地,只是碰巧遇到了你的娘亲!而更碰巧的事是什么你知道么?偏偏你的娘亲,是西南族里那个传说劲后有红印的女子,传说那个红印,再加上一个玉佩,就能得到一个巨大的宝藏!对于一个连连征战的小国来说,你知道粮草军备有多紧缺么?得到了你的娘亲和那块玉佩,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就可以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力,到时候,天下尽收囊中!皇上一心想得到天下,既然有如此的好事,你认为他不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么?” 燕后越说越激动,而风清晚却越听越觉得全身冰冷,只能被动的听着燕后的声音不断的传入她的耳中。 “就连现在也一样!你以为皇上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在派人寻你?他要找的不是他的女儿,也不是燕国公主,而是你身上的这块红印,他要的只是能从你的身上而得到的宝藏,以满足他称霸天下的野心!” “不……你不要再说了!”风清晚倏地一下站起身,冰冷而坚决的打断燕后的话。“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哼。”燕后只是冷哼一声,并未为自己辩驳半句。 “当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而现在你又为何会愿意告诉我这些?” 燕后眉一挑,“当年为何那样做我已经说了,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才会让人带你出宫。至于如今为什么愿意告诉你?当然是我想看看父女相杀的场面了!哈哈……” 风清晚眸光一冷,执起短刃架在了燕后的颈脖处。“十二年前,你为什么下令要‘十二煞’杀了央国的风烈云一家?” “风烈云?”燕后的神色微变,冷硬道:“我根本不认识他!” “还在狡辩!”风清晚手中一用力,短刃划出一道道血口,一丝血珠顺便冷刃渐渐下滑。 燕后苍白的脸上满是不在乎,唇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冷笑,开口说出更加难以置信的话:“如果你真的确定‘十二煞’在十二年前杀了那个叫什么风烈云的一家,不如你去问问你那刚相认的父皇!因为他,才是‘十二煞’真正的主人!‘十二煞’是他一手精心培训出来的暗夜杀手!我当年只是命令‘十二煞’帮我把孩子掉包一下,后来是他们主动投靠于我,才帮我办事的!” “哐当”一声,短刃掉到了地上,击出清脆的响声。风清晚微微摇头,眼中的泪水不断滚落,身体颤抖的向后直退。“不……不可能……不可能!” 凄厉的吼声,在幽静的冷宫内格外森冷,风清晚大步冲出了屋子,狂乱的疯跑着。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想,什么也不想知道。 出了冷宫,她漫无目的乱跑。她只知道不能让自己停下来,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令她快喘不过气来。 “什么人?” 一声喝令倏地在静夜中响起,那声音就在风清晚的附近。风清晚还来不及反应,忽然被人从背后紧紧捂住嘴巴,双手也同时被擒住,在她还在惊悸之时,已被身后之人带离了那个地方。 巡逻的士兵凑近看了看,却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暗自奇怪的嘀咕:“奇怪,刚才好像是看到有一个人影在跑啊,难道是我眼花看错了?” 风清晚瞪大双眼,看着那士兵渐渐走远,全身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而她身后之人也在同时迅速放开她,转身便要离去。 风清晚极快的反手握住那人的臂腕,压低声音冷道:“阁下到底是谁?” 远处的宫灯微闪,照着这里忽明忽暗。风清晚隐约看到眼前的人穿着一身黑衣,面戴黑巾,身形瘦削,无声无息。又是黑影人! 在刚才那惊险的一瞬间,当她看到这个黑影时,脑海中突然忆起了上次在军营,当她困在司徒麟南的营帐内不得出时,就是一个黑影人救她出去的!之后却一直没有碰到他!直到前几天她从暗道中醒来之后,听凌王一说是个黑影人带他们去救她的。再加上刚才的事,她已能十分肯定,就是他!就是眼前这个人三番两次的救她于危难之中!他到底是谁?今晚她定要看个清楚! 黑影极快的甩开风清晚紧抓的手,一言不发的就要离去,风清晚早已看穿他的意图,闪身横开手臂挡在黑影的面前,眼眸一眯,“你三番两次的救我,为什么?” 黑影始终一言不发,那仅仅露出的一双眼眸也被他刻意隐藏在黑暗之中,但是风清晚却能感觉到有一道隐忍的视线紧紧盯着自己。 “今日你若不说,休怪我不顾救命之情!”风清晚全身戒备,她知道,此人武功极高,若是硬拼她一定拼不赢,只能搏一搏了…… 黑影似有些迟疑,久未动作,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风清晚见他一动不动,似乎是等着她主动退开。清眸一闪,她倏忽伸出手,毫不迟疑的朝那黑影的面巾揭去—— 黑影侧身一闪,极快的避开她的手,同时也借机绕过了风清晚,成功摆脱了刚才处于被动的形势。只是…… 风清晚手中扬起一块黑巾,对着那个背她而立的人说道:“虽然你救过我多次,但你若一直这样躲躲闪闪,那就休怪我只能把你当作敌人对待!除非你转过身,若是你妄动一下,我会让刚才巡逻的士兵再过来这边巡查一遍!” 紧紧攥住手中的这块黑巾,她就不相信这人还能逃得了!刚才的那一瞬间,她假意要去揭他的面巾,其实她是趁他闪身时同时扯下了他脸上戴着的黑巾。因为只有那时,他的防备才是最弱。 黑影静站了很久,就在风清晚信心逐渐消失时,他微微动了一下。风清晚全身一凛,想要趋前看清他的面容,只是黑影的动作更快,眨眼间已取回了她手中的黑巾,消失在夜色之中! 风清晚静静的站在原地良久,望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久久,合不上嘴。 就在刚才,她看到了!虽然光亮很弱,虽然只是眨眼间,但她确实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张面容,竟是消失已久的司徒逸飞! …… 几日之后,天下大变! 在风清晚和凌王,仇天他们几人身在燕国皇宫的时候,外面的央燕两国战争也逐渐有了分晓。 由于燕国的领军司徒麟南临阵回到燕国,燕军缺乏支柱,加上黑阴山上又有央国兵力的增援,燕国不敌,弃械投降。 这一消息传回燕国皇宫,燕帝深受打击,整个人消失了一整天,谁也不见。 风清晚和凌王他们几个人虽然都在燕国皇宫内,却不得见面。从她住进自己的寝宫那日开始,她便已感觉到她的周围暗中有高手埋伏。想必凌王那边也是一样,否则他们也不会一点音讯也没有。就连燕柔,她们俩也是很少见面。 昨天燕柔来她的寝宫找她,看着她原本娇俏甜美的小脸已经瘦了一圈,想必是为了太子的事已经伤心不已了,风清晚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如果她把那晚在冷宫燕后告诉她的事说给柔儿听,她一定接受不了的!若是她冲动的做出什么事情来……风清晚不敢再想下去,就连她自己,也是不敢相信,宁愿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原本她真的不相信燕后说的话,可是她仔细的回忆了一遍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她的心中越来越迷惑了。如果那个一心欢喜找回女儿的燕帝,就是那个下令杀了风家全家的人…… 不!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今日若不是她在宫中闲逛时不小心偷听到两个形色匆匆的将领之间的对话,她也还不知道原来燕国已经兵败了! 燕帝消失了?谁也不见? 他会去哪? ……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天黑时分,天空中突然风云变色,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势滂沱,电闪雷鸣。 燕国的皇宫,一片静寂。 宫中所有人似乎都已经知道了燕国仗打输了。明日,央国的大军便会一举攻入燕国京城,占领燕国。 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似乎为着这亡国的最后一夜,哀悼。 风清晚屏退了所有人,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寝宫,临窗而立。望着窗外气势汹汹的大雨从天而降,听着噼里啪啦的雨滴砸落地面的声响。她竟觉得自从来到燕国之后,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么安逸! ……。 02 生死攸关 空气中诡异沉闷的气氛她早有察觉,可是她却并不想理会。她也知道,在这个寝宫外面,已经布满了重重的杀手。因为那杀气,越来越浓。 “吱呀”一声,寝殿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脚步声,轻轻的走进来。 风清晚身形动也未动,依旧看向窗外。她的两只手交叠在胸前,不自觉的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 “婉儿。”一声轻唤,是燕帝。 “父皇。”风清晚微微侧身,看着进来的燕帝,唇角微扬,幽幽的,轻轻应了一声。 在她身后的燕帝全身一震,瞳眸中瞬间闪过无数道复杂幽深的暗光。他轻露出一丝淡笑,“婉儿,你终于肯叫朕一声父皇了!” 风清晚离开窗前,走到大殿中央倒了一杯水,递给燕帝。“父皇今日怎么有空来?” 燕帝接过茶杯,却未喝下去,只是回道:“父皇……来看看你。这几日,父皇一直忙于政事,有点疏忽了你,你不怪父皇吧?” 风清晚面色更加平淡,清眸直勾勾的盯着燕帝,“不会。” 燕帝放下手中茶杯,拉着风清晚的手,两人一起坐在屋内的典榻中。 “婉儿,如今事态紧急,父皇也不瞒你了,其实父皇今日来是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忙。”燕帝浓眉深锁,一脸疲惫,双眼却精锐异常的盯着风清晚。 “父皇有何事需要我帮忙?”风清晚垂下眼睑,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她的两只小手已经紧紧相握,微有一道血丝从指缝中缓缓流出。 “想必你也知道,如今我们燕国在和央国打仗,正是需要人力财力的时机,可是我们燕国国小力薄,单靠一己之力很难取胜!不过你们的母后在临死之前曾经告诉过朕,她们西南族的先祖从前埋了一个巨大的宝藏,只要找到那个宝藏,父皇复国就有望了!只是你母后去世的早……如今,婉儿,父皇如今只能依靠你复国了!”燕帝双手颤动的扶住风清晚的两肩,眼中闪过一道喜悦的锐光。 风清晚强忍着抬起头,清冷的眸光犹如寒冬,凛厉刺骨。她缓慢的站起身,退离燕帝的身边。冷颤着音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说?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燕帝见她神色有变,脸上的温和不再,精目眯成一条细线,沉声问:“婉儿,你是否是知道些什么?” “你怕我知道些什么?”风清晚的声音毫无温度,一脸僵冷。只是那清亮的眼,满含热泪。 燕帝一看她的神色,心中已明白她知晓了一切的事情。索性也沉下脸,直接说道:“婉儿,你不要逼父皇!父皇一定要得到那匹宝藏,乖乖的,快把玉佩交出来!” 听言,风清晚眼中的泪无声的滑落,她的声音却愈加寒洌而坚定。“不!” “婉儿!”燕帝沉声一喝,脸色青白交错。他渐渐逼近风清晚,双眼中闪过一抹暴戾。诱哄着道:“乖,婉儿,快把你母后留给你的玉佩交出来!” 风清晚无声的摇头,一边摇,一边泪水不断的涌出眼眶。“我……根本没见过什么玉佩!” “不可能!朕查过,云儿在刚一生下你时,瞧都没瞧你一眼就先把玉佩戴在你身上了,接着才昏倒的。快交出来,婉儿,等父皇做了天下的皇帝,一定好好待你。封你为公主,让你穿金戴银,锦衣玉食,再给你找个如意良人。现在,快把玉佩交出来!” 燕帝一步步逼近风清晚,风清晚只能不断的向后退,空寂的屋内,她几乎退无可退,眼前一片模糊的看着那个越来越靠近的身影,虽然她极力维持一脸的冰霜,但只有她心中明白,她的心此时正在滴血,如刀绞一般,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可是她能怎么办?谁能告诉她现在该怎么办? 当一切的事实,一切的真相,血淋淋的呈现在她的面前时,她该怎么办? 燕帝一把抓住风清晚的两只手臂,整张脸陷入疯狂,“婉儿,快把玉佩交出来!朕要当天下的皇帝!” “不……不……”风清晚所有努力起来的伪装全部瓦解,整个身体犹如破碎的娃娃,毫无力气的任由燕帝摇晃,微弱的辩驳声从她的喉间逸出,几乎听不到。她只能无声的哭泣,不断不断的流泪,心痛到快要窒息。 拜托!谁来救救她吧!这个人……这个人……她根本无法对他做什么!他是她的亲生父亲啊! “放开她!” “放开她!” 两道几乎同时响起的声音传入耳中,空空的大殿内突然多了两道人影。 燕帝放开风清晚,转而看向出声的两人。一个全身湿透,伤痕累累,这个人他认识。而另一个,一身黑衣,面罩黑巾,黑眸,全身上下除了黑还是黑。 凌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顾不得自己已是伤痕累累,两眼只看到角落里那个缩在一团的身影,眼光一柔,心疼不已。 “放开她!她根本不知道玉佩的事情!”凌王转向一边的燕帝,墨眸闪过一道利光。 燕帝的神色早已大变,惊震的望着他们。“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朕这外面有千人守卫……”他边说边奔跑到窗前向外看,却只看到一场混乱的阵仗。只见原本应该是囚犯的仇天,刑风,项樊,全都解开了身上的镣铐,而地面上,全是穿着燕军军服的士兵,尸横遍野。血水混合着雨水,一道流失。 “这……”燕帝一瞬间面如死灰。 角落里的风清晚闻声也已抬起头,惊讶的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两人。而她的位置靠近窗边,当然也看清了窗外的厮杀。可能是因为刚才的雨声太大,听不到一丝打斗的声音。只是这一切的突然变化,“为什么?” “清晚,不要被他骗了。其实自从我们一进入燕国他就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踪,在客栈的一切,还有京城内的景象,全是他一手安排的。他在更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你了!刘显在凌王府时查清了你的身份之后就已经汇报给他了!”凌王看着一脸阴晴不定的燕帝,对着风清晚说道。 “这几天,我们四人是被他关在地牢内严刑拷问的!即使我们易了容,但刘显早已把消息告诉他了,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我们几个人的真实身份。他留下我们在燕国,只不过想把我们留当人质。这些,都是关在地牢的时候,从刘显和司徒麟南的口中得知的!” “什么?”风清晚难以置信的惊叫。她一直以为他们四个人可能被监控了,却没有想到,没有想到……风清晚震怒的看向一旁的燕帝。她当初真的应该遵照师父的话,不要下山,不要报仇!那样的话,如今,如今她也不用面对仇人却没办法为家人报仇! 燕帝忽然一把抓过靠近自己的风清晚,一只手掐住她的喉咙,神色狂乱的道:“说!说玉佩在哪里?宝藏在哪里?朕要复国!朕要复国!朕是皇帝!” 凌王和黑影人同时一震,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你放了她,我把玉佩给你!”一直在旁边的黑影人突然出声说道。 闻言,其余三人一同震惊的看向说话的黑影人。 风清晚知道这人就是司徒逸飞,只是,连她都从来没有见过的玉佩,他怎么会有? 凌王一脸冷沉的看向黑影人,他刚才乍一看到这人,便知是那晚引他们前去暗道救清晚的那人,知道他应该不会是敌人,而他一颗心都在清晚的身上才未多留意,如今听他这样一说,墨眸沉沉的眯成一条细线,锐光倏闪。 “快!快拿来!把玉佩交出来!”燕帝大惊之后,只剩大喜,一脸急切的对着黑影说道。 司徒逸飞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块红润如血,形似桃心的玉佩,以金黄的锦丝流苏吊坠。 燕帝的眼中放出异彩,紧紧盯着那块玉佩。“把玉佩扔过来!” “先放了她!” “先放了她!” 凌王和司徒逸飞同时说出口。 燕帝始终紧抓着风清晚,面部扭曲。“快把玉佩交出来!否则朕就杀了她!” “你就是这样逼死云皇后的对么?如今,你连你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杀!”风清晚也不挣扎,只是以冰冷的声音对着身后的燕帝道。 燕帝的手颤动一下,继而硬声道:“是你们都太不知好歹!” “呵呵……”风清晚轻轻的笑出声,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水,汹涌奔流。 …… 正在这时,“砰”的一声,寝宫的大门被人狠狠的踹开,从门外涌入了两排整齐的士兵,分站在大殿两边,他们身穿央军服。 接着,一道身穿明黄衣袍的伟岸身影进了大殿。然后是仇天,刑风,项樊,以及哭红了双眼的燕柔,最后,是踩着悄无声息的步伐进了大殿的两个身影。 风清晚望着眼前一一进了大殿之内的人,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的狂奔,尤其是,当她看到最后进来的那一对相互扶持的中年夫妇。 “师父……师娘……”她哑着嗓音,微弱的唤了一声。 ……。 03 双面王妃(结局) 以项无拘和白汐凤的功力又岂会听不到这一声呼唤,只是他们强自装作未听到。而白汐凤望着眼前一幕,已偷偷抹了抹眼角。项无拘更是皱紧浓眉,眼眶微闪。 “燕帝,朕的央军已经攻占了这里,你的那些部下都已经归顺央国,你还是早些醒悟吧!”最先进来的明黄身影,也就是央国的皇帝,率先开口道。 燕帝在看到这一群人进来时,心中早已知道大势已去,只是他犹不死心。“朕为什么要醒悟?朕才是皇帝!天下间只能有朕这一个皇帝!待朕拿到宝藏,重振燕国,看谁还敢与朕争天下!” “父皇……”燕柔哭倒在仇天的怀中,气弱的说:“父皇,你先放开姐姐……” “柔儿,你过来,父皇带你们姐妹俩去寻宝藏,我们要重振燕国!柔儿,快过来!”燕帝的神色似癫狂了一般,神色忽变。手中的力道加重几分,风清晚的脸色顿时更加雪白,喉咙已经嘶哑。 一旁的众人看着只能干着急,却束手无策。燕帝已经癫狂,稍有一个不慎,力道一加重,不仅不能救到人,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风清晚闭了闭眼,泪水顺势而落。复又睁开眼,一一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心中默念一遍。然后,她缓缓的举起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刃,决然的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不!” “不要!” “……” 同时有几道声音惊叫出声,纷纷奔向风清晚的身边。 燕帝看到风清晚忽然举刀,他的脸色在瞬间煞白,立刻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手,一边抱着自己的头,大声的狂叫着:“不要!云儿!不要!云儿!” 凌王首当其冲来到风清晚的身边,一把抱起浑身已占满血的风清晚,一边精准的立即在她的伤口处点穴止血。但是那不断涌出的鲜血,仿若无止境的一直在流。 “该死的笨女人!没有本王的允许你竟敢擅自自尽!不准死!听到没有!” 随后而来的司徒逸飞看着这一幕,沉默的站在了一边。只因,他看到那个男人,虽然口中粗暴的骂着,眼角却流下了一滴泪...... 而风清晚,唇角扬起一丝微微的弧度,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她知道,那一刀,她刺的很深很深…… ......... 一年后 ......... “姐姐,姐姐……” 很远的距离,她便已听到了那个欢快愉悦的唤声。 女子放下手中的刺绣,起身迎向那个正朝她的方位奔来的女子。 “柔儿,你慢点。”风清晚微笑的看着燕柔来到她的身边,忍不住念叨。 “呵呵,我都好久没看到姐姐了,现在能看到姐姐,我当然高兴了,就想快点来到姐姐的身边嘛!”燕柔一脸的灿烂笑容,拉着风清晚的手,撒娇着道。 “你啊!还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都已经嫁人了还这样,当心哪天仇天不要你了!” “才不会呢!其实我很早就想来找姐姐了,都怪那个仇天,非不要我下山!嘻嘻,偷偷告诉姐姐,这次可是我偷跑出来的哦!”燕柔一脸得意的神秘笑容,娇俏甜美的容颜愈加迷人。 风清晚失笑的摇头,想起这一年多来,仇天每次臭着一张脸来凌王府要人的样子,她不禁对柔儿的精灵古怪抚额。也只有仇天能受得了她这三天两头往外跑的性子。 “你这次‘离家’打算离多久呢?”风清晚随口问着。一年前,她在师父的及时救治下,那一刀并没有要了她的性命。经过那一次,她彻底的大病了一场,休养了几个月之后身体才有所好转。而她,也是在那之后,才知道一些她原先不知道的事情。 师父后来告诉她,原来她的养父风烈云,本名叫风靖,原是燕国的大将军。二十多年前的那晚,当“十二煞”抱着刚生下的她要离开皇宫时,正巧被风靖看到那一幕,为了保护她,风靖从“十二煞”手中抢下了孩子,从此之后离开了燕国。并改名风烈云,来到央国,成了一个只会做生意的商人。他娶了一位贤惠的妻子,夫妻俩把孩子当作自己的亲生骨肉来疼。直到后来有一次遇到了出游的师父。并成了莫逆之交。师父认出她劲后的红印,知晓必会带来灾难,为了化解这场灾难,师父曾要他把一块玉交给大街上的一个少年。 而那个少年,便是年轻的凌王。 这也是为什么“十二煞”当年在风家没有搜到寻找藏宝图的玉佩时会来到凌王府。因为这个消息,就是从师父的口中传出去的。而那时,凌王与师父的一番相遇,也是师父刻意所为。也之所以刘显在凌王府呆了十二年,搜遍了整个王府,也未能找到那块玉佩。 “十二煞”当年一边奉燕后的命令查找公主的下落,一边还奉燕帝的命令查找藏宝的事。而当他们把风烈云就是风靖的消息带给燕帝时,燕帝怀疑他私藏了那块玉佩,下令格杀。 其实真正的那块玉佩,也就是一年前,司徒逸飞拿出来的那块玉佩。 在后来,当她伤好了之后,司徒逸飞曾经单独来找她谈过。 “我本名叫柳逸,是二十年前央国柳家的独子。我父亲与你爹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两家人从小便给我们俩订了亲。那块玉佩,正是订亲信物。后来风家遭到家变时,柳家也未能幸免,所有与风家有关系的全部被杀,而我当时正好住在风家,在他们那帮人杀完所有人之后发现了我,他们以为我是风家的孩子,便把我带了回去,以期能从我的口中知道些藏宝的事情!可是,我回去之后记忆便消失了一部分,以前的事情时而记不清。直到你的出现。” “自从看到你之后,我便一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我的记忆也在逐渐的恢复,我便渐渐知道了以前的一些事。当我那晚完全看到你的真正容颜和你劲后的那块印记时,我的记忆就已经全部恢复了。只是.......从那时开始,我便一直在暗中调查十二年前风家灭门的真相。” “那次在破庙,你欲使针毒杀“十二煞”时,那个使铁扇的人便是我,还有军营那次。以及燕国皇宫内的那条密道,我也是在那间密室里才真正知道这一切的幕后主谋是燕帝。” “……”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风清晚回过神,扬起笑脸看着一脸担忧的燕柔。“没事,柔儿,我好好的呢。”她知道,自从一年前的那件事之后,她身边的每个人都在担心着她,害怕她会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尤其是燕柔,虽然现在她已经嫁给了仇天,但总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黑阴山上下来到凌王府找她。 如今,天下已经没有了燕、央之分。统一称作央国。燕帝在那之后彻底疯了,第二天早上,宫里有人传说他当晚自尽在云皇后曾经的寝宫。 而她,醒来之后,便已在凌王府内了。在凌王的坚持下,这一年来,她便一直住在了这里。 “姐姐,你怎么还不嫁人呢?”燕柔托着小脸,撅嘴道。 风清晚莞尔一笑。“你忘了么?我养伤都养了好几个月,这不伤才刚好。” “唉,凌王真可怜。”燕柔低叹一句,轻捂着小嘴,眼皮犯困的直打架。 “柔儿,累了就去姐姐的屋里躺一会吧。”风清晚轻轻推了推燕柔。 燕柔点点头,边打哈欠边嘀咕,“也好,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怎么这么容易犯困。姐姐你等我睡一会,等我醒了之后我们再好好聊。” “好。快去睡会吧。”风清晚无奈的把燕柔推进屋,看着她躺下进入安眠,这才又重新回到院子。 虽然一年前的事对她来说,可谓是“死里逃生”了一次!也让她对自己十几年来寻仇报仇一事悔恨万分。不过,她唯一觉得值得庆幸的便是能有一个像柔儿这般精灵可爱的妹妹! 重新拿起放下的刺绣,她的笑容恬静而柔美。 站在不远处的俊挺男子,看得一脸痴醉。 正欲上前时,眼角却看到一道身影朝前走去,男子按捺住脚步,墨眸闪过一抹精芒。 “风清晚。” 呀!风清晚被这一声惊吓,手指一划,针刺进了手指中。她抬眼看了看来人,清眸微瞠。 “淑妃?” “不要叫我淑妃,叫我阮泠雪吧。”来人,也就是阮泠雪一脸平静,艳丽的脸上素颜朝天,少了一股脂粉,多了一丝清爽。 “我来,是有人托我来给你这样东西的!”阮泠雪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通体红润如血,形如桃心的玉佩。以金黄锦丝流苏吊坠。 “这……他人在哪里?”风清晚看着面前的玉佩,却未伸手去接,只有焦急的问道。“为什么他不自己来?” 阮泠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忽地愤怒的说道:“风清晚,你知不知道,自从我第一眼在司徒府见到他时就喜欢上他了!为了他,我受干爹的摆布,不惜下嫁来到凌王府,我为了他做尽了一切!可是,他的心中,眼中,一直记住的都只有你!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可你呢?你为他做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他只有五年的寿命可活了么?他有心疾你不知道么?” “他现在在哪里?”风清晚急切的追着问,神色如常。 阮泠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复又说:“他只是让我传句话给你,不用担心他,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 说完,未等风清晚应声,阮泠雪丢下玉佩立刻转身离开了凌王府,看也不曾再看一眼。 风清晚拿着那块玉佩,呆呆的坐在那里。 师兄在她的伤好了之后也离开了,说是要随着师父好好游历。而师父和师娘在告诉她所有的事之后,也回到了山上。 为什么,所有关心她的人都要离她而去呢? …… 风和,日暖。又是一个晴好天气。 风清晚按照往常一样起床,梳洗,然后在花园内散步。只是刚散步回到屋,就被一个大大的怀抱拥着。 “怎么了?” 这个怀抱,这一年来已非常的熟悉,几乎是习惯了。只是像这样突然,还是令她有些担忧。 凌王微微松开她,牵起她的小手。温笑如风的睨着她,“今日随本王一起出去走走可好?” 风清晚虽有丝困惑,但仍旧淡笑着点点头。他今日似乎心情很好。 凌王得到了她的允许,牵起她的手,两人一起来到马棚,牵出一匹马,共骑向远方。 “你要带我去哪?”风清晚在马背上问。 “一会就到了。”凌王神秘一笑。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一处低洼处,上面长满了绿油油的小草。 凌王停下马,拉着风清晚一同下马。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风清晚看了看四周,这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凌王神色慎重的搬过风清晚的肩膀,瞳眸专注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这里,是十二年前埋葬风家一百二十一口人命的地方。” 风清晚全身一僵,睁大眼,久久无法动弹。 “听本王说。清晚,十二年前,本王受皇兄之命调查风家灭门一案,那是本王接手的第一个案件,虽然本王也知道有疑点,可是却缺乏证据,案子只能不了了之。后来当本王得知你就是为了风家灭门一案寻找仇人时,本王才重新翻看了当时案件的卷宗。说到底,本王也是有点私心的。这里,就是当时本王命人埋葬尸体的地方。今天本王带你来,就是希望你能在这些亲人的墓前给本王一个机会,嫁给本王,当本王真正的凌王妃,让本王照顾你,好吗?” 凌王一口气说完之后,屏气静待。 风清晚一脸平静,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她缓缓的露出淡笑,泪水却先一步滑落。“你能带我来这里,让我知道他们在死后也有个安身之所,我又怎么会苛责你什么呢?”她原以为那场杀戮之后,亲人们的尸首早已不知所踪,想不到......望着眼前神色紧张的男人,心底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虽然他只是巧合之下安葬了她的亲人,但她还是觉得很感激。 “那……”凌王颤抖着手,小心等待。 风清晚露齿一笑,使劲的点了点头。这一年来,虽然他不说,但她又不是木头人,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她又岂会不知呢? 凌王见此激动的抱起风清晚,低头正欲吻上了那片红唇…… “慢着!” “怎么了?” “你王府里还有那三位侧王妃以及那些小妾们呢?” “她们?她们早就走了你难道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就在你回到凌王府的时候啊!” “那时我受伤了,我哪里知道啊!” “难道你住在凌王府这么久了,都没发觉到她们从来没有再出现过?” “没有!” “没有?” “没有!” “真的没有?” “……” 本书完 。。。 作者的话:非常感谢一直以来支持这篇文,支持文文的亲们,谢谢你们!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