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凌客出世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科院地质学研究所。年逾半百的袁崇道院士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对着桌上的一块最新出土的铀矿石目瞪口呆。 沉思许久,他喃喃自语地说:“不可能,不可能!” “袁教授,对这块矿石,您怎么看?”研究所的李所长边端给袁教授一杯香茗,边询问道。 “根据同位素的检测结果表明,这是一块曾被人利用过的铀矿石,含铀量仅相当于我们现在的核废料!” “被人利用?这是一颗三亿年的铀矿石,而且刚刚出土,怎么会有人?”李所长鄂然地望着袁教授,他看到对方脸上郑重的表情,确定不是开玩笑。 袁崇道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指着外面高楼和街道混杂的城市,说:“李所长,三亿年前,是地质史上的石炭纪。这里曾是一片蕨类森林。桌子一般大小的蟑螂刚刚走上历史舞台,而空中飞舞的巨大的晴蜓,它的翅膀的抖动所发出的声浪,和现在的直升机旋翼不相上下。你能想象到吗,与此同时,正有一个输出功率为百万千瓦的核反应堆在运行!” “真是不可思议!”李所长感叹道。 “岂止是不可思义,简直就是对地球文明的颠覆!——这块矿石,是怎么发现的?” “是在黑龙江省伊春市一处林区,一家矿业公司开矿时无意中发现的。” “事不宜迟,立即协调当地有关部门,封锁矿区。并调集核专业专家,我们立即到现场查看!”袁教授风风火火地抄起公文包,与李所长一前一后向门外走去。 黑龙江东北部,伊春境内小兴安岭,在一片莽莽苍苍的原始松林之间,纵横交错的藏青色的旷脉,贴着绵延起伏的山势蜿蜒曲折。一架地质队专用EC255直升机,缓缓地降落在一块山坳上。 飞机起落架刚刚停稳,袁教授便迫不急待地下来。不远处,一位核工业工程师带着几名随从向他赶了过来。 袁教授开门见山地问:“情况怎么样,铀矿附近有没有强烈的辐射迹像?” 工程师脸上现出兴奋的表情,汇报说:“真是奇迹,距矿区一公里处,确定发现了一个古老的核反应堆,由六个区域约一千吨铀矿石构成。” “发现有核废料吗?”袁教授的声调有激动也有担忧。 “有。但是离奇的是,在这里所发现的核废料,辐射范围被一种特殊的技术严格控制在矿区的范围,并没有扩散的痕迹!” 工程师边说着,边示意助手拿出了一个透明的隔离袋,把一块刚刚采集到的颗粒状核废料呈给了袁教授,并附有一张反应堆的各项材料及技术参数。 “看来,这个三至四亿年前的核反应堆,一直运行到现在,是其中的磷酸铝矿物起到慢化剂的作用,并且约束和吞食的其中的辐射物质——氙气。” “什么?运行到现在?这个反应堆竟运行了几亿年?”工程师不解地问道。 “嗯,通过与上一次你提供的铀矿石的比对来看,确切地说,这个反应堆的运行,刚刚结束在一个月前。也就是说,它在被发现之后,便悄悄地在我们面前关闭了。” “是谁关闭了它?” “或许是开山探矿的爆炸破坏了它的运转装置,或者是它现在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袁教授凝神细思着说。 “它是究竟是人工的还是天然的?”工程师急着寻求答案。 “一时难下定论。我们先假定它是人工的。但没有谁会凭白无故地建一个这样的装置,并让它运行几亿年。我想它附近应该有一个远古地下工厂,——不,应该是一个能耗相当于微波炉的东西,那里面可能存放有反应堆主人最爱喝的一杯牛奶。尽管这个反应堆功率很大,但在这几亿年下来,它产生的能量也仅够持续地点燃一团篝火。” 工程师听到袁教授的比喻,会心地幽了一默,笑说:“这么多年下来,那杯牛奶也该进化成一只奶牛了。” “或许,我们就是那只奶牛。”袁教授有半分认真地说。 袁教授对这个史前核反应堆所下的结论,立刻在学术界引起了轩然大波。中科院地质研究所也增派了人员,对矿区附近进行了深入的勘探工作,以期能寻找出袁教授所说的那个类似微波炉的装置。 但是,这项工作,却在一个月前,被林区叉河屯的一位叫凌松华的矿工捷足先登。随着这片矿区的第一声炮响之后,每到夜晚,他便趁乱用月耙、岩斧、斫子等简陋的工具,在矿区附近搜寻着一种叫绿松石的宝物。 几天下来,收获甚丰,这种之前无人问津的矿石,近两年却身价暴增,成色好的,每克竟能卖到一百元。 这一天,他和工友一起,攀到一个山腰处,在昨夜来不及开采的盗洞里继续开挖着。突然,在石块缝隙中,闪出一团刺眼的蓝光。 两人立即停止了开挖动作,愣在那儿。接着,凌松华四处张望了下,他担心会被巡逻队发现,以为那蓝光是源于探照灯之类的东西。夜色依然地深邃、幽暗,周围一片寂静,他这才放下心来。 继续回转了身,窥探那团蓝光的出处,发现那团光芒愈来愈强,突然间,咔嚓一声,整块石面断裂开来,碎石轰隆隆地滚到山脚。 两人连忙闪身躲开,用双手死死地扒住身边的石头,才勉强地维持着身形的平稳,没有坠落下去。 盗洞豁然大开,露出一个方整的能容下两三个人的空间,在其中,赫然出现了一副蓝色的透明的石棺!而棺盖和棺体间的正在产生着一个裂缝,蓝光就是从这里发出的。裂缝越来越大,最后,随着一声喀吧的断裂之声,棺盖坠地,从棺体里爬出了一个人。 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穿了一身怪异的白色的连身衣,身上沾满了蓝色的团雾状的物质,他在地上艰难地爬行了几下后,摇了摇头,似乎气力不支,晕了过去。 凌松华与工友看着魂飞天外!两人被惊得呆若木鸡,身上像筛糠一样的抖索着。工友先有了反应,手忙脚乱地就要往山下退行。 “回来!”凌松华喊住他,说:“这个盗洞若被人发现,一准能找上我们,就这样跑了,你就等着蹲班房吧!” 工友听了,只好停止逃跑的想法,战战兢地说:“这个孩子是人是鬼啊,这个地层可是三亿年前的啊!”他之所以对地层如此熟悉,是基于长年的盗矿经验。 “不管他是人是鬼,我要把他弄回家去,正好,我至今还没有个一男半女的。”凌松望着俯卧在地上,口鼻间发出轻微喘息声的孩子说。 在他的吩咐下,工友开始用附近的石块、枯枝填埋着这个洞口。凌松华则小心地一手抱起孩子,一手攀着岩石,往山脚处徐徐下行。 在两公里外的一个院落里,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子终于盼来了丈夫的敲门声。 “松华,你可回来了。——哎呀,你从哪里捡了个娃儿?”她惊讶地问。 “从石头缝里!他就跟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一样。”凌松华喜不自胜地点了点昏睡着的小孩儿的鼻头说。 “别扯犊子,到底哪来的?”女子惊喜地询问着,她感到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为了治疗自己的不育症,东北三省都跑遍了也不见效,恨不得用气管子打点气儿,把自己不争气的肚子给撑起来。 第二章 沧海桑田 凌松华喜滋滋地抱着这天赐的孩子,一路小跑到卧房,老婆张英赶忙在床头的衣箱中取出一床崭新的被褥,铺叠整齐,才让他把孩子轻轻放在上面。 张英侧身坐在床头,边伸手轻拂着孩子黑色短发上的稍许的霜露,仔细端详着他渐渐红润的面容,边对丈夫详细询问着发现这孩子的过程。 在听到凌松华的耸人听闻的描述后,张英开始不相信,以为他痴人说梦。在反复确认后,才相信了他的说法。 “几亿年?这孩子是神不是人哦!”她瞪大了惊异的眼睛感叹着。 凌松华用眼梢觑了一下昏睡了男孩儿,把一张瘦长的脸凑近妻子,喜形于色地悄声说:“这一下,我们要发大财了!” “发什么财?你又要打什么歪主意?”张英翻白着眼看着他,下意识地用手摁着男孩儿身上盖的被子,似乎怕被人抢走似的。 “你想啊,这小孩儿从天而降,要是把他卖给科研所,怎么也得值个十万八万的!” “亏你这话说得出口。这么个宝贝孩子,喜欢、心疼还来不及呢,你倒琢磨着给我卖了!你休想!”张英怒气冲冲地说。 “嘿嘿……”凌松华狡黠地一笑。 张英看他不像能就范的样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姓凌的,这孩子,你尽管卖就成。不过,到时候,我可要把你这个盗矿贼的勾当报告给政府,判你个十年八年的,叫你嘚瑟!” 凌松华一听这话,态度就软了下来,把发财的话题搁在一边。 这时,小男孩儿口中发出了轻微的咕哝声,皱着眉头,眼睛缓缓地睁开。看到面前的夫妻二人,他脸上露出惊异之色,猛地撩开被子,上身挺了起来,紧紧地向后贴着床头,急口发出了一连串陌生的音节。 凌松华虽有些惊慌,但还是凑近了男孩儿,双手轻轻搭在他小小的肩膀上,低声说:“别怕,别怕,你现在在家里,很安全。”张英也探过头来,用温暖的微笑来安抚着这个惊慌的孩子。 男孩儿右顾右盼了一下,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望着凌松华,缓缓地伸出了右臂,把掌心露出来朝向他。须弥间,他的掌心处竟然现出了一团氤氲的红光。 凌松华惊得后退了一步。张英见状,用手指捅了捅他的手背,低声说:“你怕什么,孩子要和你握手呢,快把手伸过去。” 于是,他就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本想做一个握手的动作,却被一股引力所吸,和男孩儿的手掌贴在一起。约莫过了两分钟后,男孩儿才放手,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向两人点了点头,双眼一合,又沉沉睡去。 “看来,这么多年,这孩子累坏了。”张英怜惜地望着男孩儿说。 “三亿年,一直躺在一个棺材里,搁谁也累。”凌松华附合着说。 “你刚才和他手贴手的时候,是啥感觉?”张英好奇地问丈夫。 “手心发热,脑子发蒙,有些乱七八糟的图像在里面乱窜。”凌松华蹙着眉,抓了下头皮,一脸茫然。 “老凌,咱给这孩子起个名儿吧。刚才你说他从石头缝里磞出来的,就像孙悟空,要不,就叫他凌空吧。” “不好,这个空字不吉利,一听就是个和尚命。他在三亿年前的地层里现身,很有可能是外星人,是天外来客,就叫他凌客吧。” “这名字倒也行,不过觉得不太踏实,‘来客’——坐坐就走的样子。” “好了,就取名为客吧。娶了媳妇忘了娘,不都这样嘛,总不能像邻居家的孩子,起个名字叫栓子吧,那多难听。” 于是,“凌客”的名字就这样被正式确定下来。 这一夜,两夫妻睡得并不踏实。在另一个卧房,半夜里,张英时不时地下床来到凌客的房间,瞅他一眼,生怕人突然溜走,自己落得空欢喜一场。 直到凌晨时候,张英才马马糊糊地眯了一觉,醒来后精心准备了一顿早餐。大米、把子肉、鸡蛋,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 “媳妇,今天这早饭怎么这么丰盛哦!”凌松华一屁股落在饭桌前的马扎上,夹起块肉填到嘴里。 张英则蹑手蹑脚地到了男孩儿所在的卧室门口,掀了门帘,往里窥探。 这时,凌客已穿戴整齐,凌松华结婚时置办的一身黑西装穿在他身上,明显在过肥大,上衣的下摆垂在膝下,裤脚则挽了很高。 张英冲着他笑了笑说:“凌客,这是你爸结婚时的西装,先凑合着穿,过一会儿,妈给你去买新衣服。” 听到张英的话,凌客凝神想了一会儿,张口回答:“谢谢。” 这句简单的回话,让张英很是纳罕,她当然不知道,他掌心里的芯片具有吸取电磁波的功能,在昨夜,凌客已经对这个世界的常用语汇进行了学习。 凌客走了出来,见到凌松华,用略显生涩的发音说:“林先生,早上好。” 凌松华愣了一下后,忙起了身,指着他旁边的一个马扎,说:“快坐下,吃饭吧。” 凌客怯怯地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食物,轻舔了下嘴唇,喉咙处翕动了一下,发出微微的吞咽唾液的声音。接着便手足无措着不知如何下手。 张英给他递来一双筷子,他觑了一下凌松华执筷的动作,笨拙地夹着一块闪着油花冒着香气的肉块。试了几下都不成,就索性把筷头往上一扎,挑起来放到嘴里,边有滋有味地咀嚼着,边叹着:“好吃!” 这引得夫妻俩都笑了起来。 张英端详着凌客,见他方口鹰鼻,长方脸棱角分明。留了个寸头,每根头发像黑芒一样竖立的。宽阔饱满的额头下,一双剑眉微微上挑,一双略呈圆形的大眼睛熠熠生辉,黑瞳里闪烁着宝石一样的光彩。 真是一表人才,捡了个宝哦。张英暗道,即使自己有生育能力,就凭凌松华那尖嘴猴腮的样儿,断生不出这样的儿子。 不一会儿,桌上的饭菜已被凌客一扫而光,他又感激地用远超过自己年龄的成熟的语气道了声谢。 “不要这样客气,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张英笑望着他说。 凌客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向凌松华问起,“这个行星现在叫什么名字?我的时代距今多长时间了?” 凌松华盗矿的经验在这里派上了用场,他有些得意地瞟了下只初中毕业的妻子,对凌客说:“这里现在叫地球,你来自三亿年前,比恐龙时代还要早一两亿年。” 凌客听了,颇为动容,虽然他并不知恐龙为何物,内心还是生起了沧海桑田所带来的感慨,透过窗玻望了下外面的天空说:“变化真大哦。” “当然大了,都三亿年了,可不是一般的大。”凌松华揶揄地笑笑说。 第三章 心生杀机 一缕灰尘自上面落了下来,掠过了凌客的视线,他抬起头,瞥见天花上有一只蜘蛛正在爬动,便朝着它打了个呼哨,蜘蛛愣了一下,身形顿时停驻。接着,吐出一根长长的珠丝,垂落在凌客面前。 他微笑地伸手轻弹了一下,那珠丝便摇晃了两下,缓缓地升了上去。 “这是你们家养的吗?”凌客指了指上面,对看得目瞪口呆的两夫妻问。 “可没闲心养这玩意儿,它之所以赖在这里,是赶不走他。每逢过年的时候才把蛛网清扫一次。”凌松华说。 “哼,说得好听。一到过年,你光顾喝酒打牌,哪曾扫过?”张英抢白了一句。 凌客的记忆正在被尘封着,但还是想起了自己的时代,蜘蛛和人类的体型大小差不多,一部分性情温顺的,往往会成为人类的庞物。 “我的行踪,除了两位之外,还有谁知道?”凌客问。 “没有了!”凌松华回答得很干脆利落。 “去你的,昨晚,你分明是和你堂弟凌三宝一起去盗矿的,咋就说没有了?” 凌客眼神里冒出了一丝冷嗖嗖的气息,他盯着凌松华,等待回答。 凌松华嗔怨地看了一眼妻子,嘟哝着说:“是的,我和他一起发现了你。” 凌客担忧地说:“要不要杀了他?” “啊?”两口子一起发出了唏嘘之声。“这可不行,杀人要吃枪子儿的!”凌松华惊慌地阻止着凌客的念头。 “不行,必须要杀了他。”凌客抬起右手,用力的拂了下头发,倒吸了口冷气说,“我发现这个时代的人类很坏,我怕会被人出卖。” “你初来乍到的,怎么发现的?”凌松华狐疑地问。 “昨天晚上,我和你掌心相对时,探到了你的思想。不只是这些,还有遍布在空间中的电磁波,让我窥得了网络、电视、广播里的信息。” 凌松华听了,在惊异之余,脸上现出不悦之色,说:“小子,你的意思是通过我的思想,判断出这里是个坏人的世界?” “我看差不多,你游手好闲,吃喝嫖赌,偷鸡摸狗的,能是好人嘛?”张英站在了凌客的一边。 凌客难为情地说:“不是这个意思。这并不是指的个体,我是指的整个的人类。” “孩子,你放心,我可是好人!”张英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向凌客表白着。她竭力想笼住他的心,别因为鄙视人类而离开自己。 凌客笑了笑,为自己的刻薄而感到不安,说:“其实,凌先生并不是坏人。他之所以盗矿,只是因为没有活动才被迫这样,也是为了家人的幸福。” “嗯,对,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早年我是林场职工,经国企改革下岗后,为了生计,才沦为佟矿长的矿工。没逞想他为富不仁,克扣工资。逼得我走投无路,才成了盗矿贼的。” “所以,我在这里很不安全。根据我对这里的人类的了解,我若被发现,一定会被抓起来卖掉,然后被肢解切片,做所谓的科学研究。”凌客垂了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但是,你若出去更不安全。街上净些查户口抓盲流的。用不了几天,你就会被抓起来送进收容所。即便你一时半会进入了收容所,你的样子相当于这里的七八岁的小孩儿,没有人敢收留童工,到时候,你吃啥喝啥?——对了,你在你那个时代,是几岁的年纪?”凌松华问道。 “我现在记不起来。我的记忆是靠掌心的芯片控制和调节,它似乎是跟据环境或是事件的需要给我解封记忆,或者是因为外界的强烈刺激来激发它。比如,刚才我看到了蜘蛛,就想起了我那个时代它的样子。” “刺激,激发?”凌松华从自己有限的知识结构中费力地解析这其中的含义。 “这还不懂?”张英灵感突发,转身指了指桌子一角的收音机,说,“前两天,这戏匣子坏了,你喝醉了,使劲地拍了它几次,又骂了几句,反倒出声了。这就是刺激、激发。——是不是,凌客?” 凌客赞许地笑着点了下头,觉得这比喻很形像,看来,以后也要常常拍打一下自己。 这时,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名字叫晏穹,而不是现在这两夫妻给自己取的“凌客”。再往下想时,只觉得一阵头痛,思维一片混乱。 “孩子,你怎么了?”张英看到他皱着眉,用手摁着太阳穴,担忧地问。 “我没事儿,只是有些头晕。” “没事儿就好。你站起来一下,我看看你的身形。”凌客依言站起身来,张英说打量着他说,“我去一下外面,给你买件衣服来,穿这一身儿也太不像样子了。” 妻子走了后,凌松华神色郑重地对凌客说: “凌客,你既然来到这个家里,就证明我们有缘,还是踏踏实实在这里安身立命吧。以后,你的身份就是我的孩子,过两年,我再托关系给你上个户口,你就是名副其实的中国人了。这样,你的安全才能有保障。” 他说完后,微微发出了一声叹息。凌客对着凌松华眨了下眼,笑说:“你不用担心多一张嘴生计更难,我进化得比你们好,将来能成为盗矿能手。” “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凌松华赧颜道。 “我猜的。你怎么忘了,昨晚我们双掌相抵后,我就能大概地用你的方式思维了。” 凌松华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掌心,昨晚的灼烫的感觉依稀犹在。 “不行,这盗矿可是违法的事儿,我不能让你小小年纪就走这条路。你现在当务之急是需要上小学,将来再考上大学,然后再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没关系,我的身份在你们这里也就七八岁对吧,所以可以不用遵守法律。再说,这矿山本是大家赖以生存的资源,现在倒让佟矿长给硬生生地抢了过去经营,而又不为百姓谋福利,所以这不算是盗,只是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诶,你这话说得倒挺有道理。看来,这说歪理,你小子真有一套。这事儿,可不能给你妈说,她知道了,要和我拼命的。” “知道了。这并不是歪理,我几亿年前就在这儿,按说,这矿山的主人,更应该是我才对。” “对,你说得挺在理儿。” “你爷俩聊啥呢,什么在理儿哦?凌客,你要小心,别听他教唆你做坏事儿!”她边说边递给凌客几件新衣,拉了他的手,进了卧室。 再出来时,凌松华笑呵呵地欣赏着焕然一新的凌客。上身是一件深色的运动衣,内里套了件海魂衫,下身牛仔裤,脚上蹬了双回力牌红白相间的运动鞋。 三天以后,凌客便穿着这身衣服,朝气蓬勃地进了伊春林区二小,成了一名戴红领巾的小学生。 第四章 谎言时代 凌客是一个插班生,负责招生的黄老师先是对他进行了入学测试。第一个问题便是问他几岁。 “九岁。”凌客怯生生地回答,他的眼神中满是稚气。这所以用这种神情,是张英告诉他,以后一定要像个普通孩子一样地融入到学校中,否则会被人视为异类。 听到他的回答,黄老师笑了,“我看你也就是六、七岁的样子吧。” “不,不,我真的是九岁。” 黄老师暂且不理这个问题,接下来进行第二项测试,让这位新生数阿拉伯数字,从1数到100。 这对凌客来说太小儿科了,不过,他还是认认真真地,甚至在某些时候故意停顿一会儿,以显得有些生涩地完成了任务。 如此,他才取得了入学资格。第一天上学归来后,张英饶有兴味地问他:“是不是给你作了入学测试了?还顺利吧。” “嗯,过关了。果然不出你所料,他们问了我两个问题,我都按你事先嘱咐的回答的。那为什么只有这样回答才能通过测试?” “因为,学校里有规定,不超过八岁不能入学。但所有的家长都是望子成龙的,为了尽早接受教育,都多报一两岁。再就是数数测试,你若是太流利了,会被认为是年龄大,数不下去,就是智商有问题,所以,只有嗑嗑巴巴地数够一百,才像个八九岁的孩子。”张英耐心地向他解释说。 “那么说,说谎,是这个世界的普遍现象?” “嗯,大家都这样,久而久之就习惯了。特别是你爸,更是撒谎掉屁的高手,这么多年,我没听他讲过几句真话。” “真是太可怕了。”凌客喃喃自语道。听到张英的一番话,他更为凌三宝会不会出卖自己而感到深深的担忧。 “不过也有好人,比如雷锋,你在课堂上学到过吧?”张英问。 “是的,在思品课上学到了。他好像经常扶老头老太过马路。” 经英听了,神色凝重起来,凑近他说:“儿子,千万不能扶现在的老太老头过马路,他们会倒在地上装死来讹诈的。即使你是外星人,他们也决不会放过你,要你赔好多好多钱。” “啊?会有这种事儿?”凌客越发担忧起来,暗暗地瞥了下墙角扔着的一把钢刀,那是凌松华打猎用的。 到了晚上,张英去邻居家唠嗑,凌松华在家里看电视喝闷酒。 凌客看到他喝得津津有味,就取了一个小杯,给自己倒满了,请示道:“爸,我可不可以尝尝?” “不行,小孩子家不能喝酒。明天上学时嘴里酒气熏天的,老师会找我训话的。” “我就喝一点儿,没关系的。”凌客边央求着边端起了杯,高高举起,“爸,我敬你一杯,祝你快乐、发财!” “这话中听!”凌松华一下心花怒放,和儿子当地碰了下杯,一饮而尽。而且指着凌客杯中的残酒说,“儿子,把它喝掉,敬酒不能剩的。” 凌客咳了两下,在胸膛上捶了几下,又夹了几口菜,才平静了些。通过掌心中芯片的分析,他弄清了其中的化学成分。一时弄不明白,这种乙醇和乳酸的混合液体为什么让父亲这样痴迷。 “别光顾着吃菜哦,敬酒不能单的,至少要连敬四个才成。”凌松华向儿子传授着人间酒文化。 三杯两盏过后,凌客就对让酒的技术稔熟了几分,看父亲已喝得迷迷瞪瞪后,他试着用空杯敬他酒,并且用刚学到的四季发财之类的祝酒词使劲地哄他高兴。不一会儿,凌松华就伏在桌上,先是口里呜咽着,后来就只剩下鼾声如雷了。 凌客看时机已到,就从墙角捡起钢刀握在手中,悄悄地离开家门,向白天已经踩好点儿的凌三宝家奔去。 在村边的一个小河旁边,凌客找到了那个小小的院落。他试着推了下门,见是反锁着的,便看了下约两米高的青砖围墙,在月色的映射下,墙头上闪烁着玻璃岔子的尖利、冰冷的亮光。 他把刀衔在口中,下意识地伸掌,用手指向墙面插去,一阵巨痛从指尖生起,墙面只被戳出了几个浅浅的指印,砰地一声迸出了一缕粉尘。 凌客看此计不成,只好退后了几步,加了个助跑,向墙头飞跃上去。但身体却撞在墙腰处,跌了下来。 在试了几次都不能成功翻跃时,他瞅到墙身处有一块略略外凹凸的砖角,便奋力跃起,左脚踏在砖角之处,又猛地耸身,这才成功地翻墙而过,落在凌三宝的院子中。 他蹑手蹑脚地潜到窗台下,聆听着里面发出的轻轻的鼾声,然后缓缓站起身来,举起右手,借助掌心上散出红色的微光,影影绰绰地觑到,凌三宝的卧床恰好贴窗,他正仰卧着睡得正熟。 而在院落里靠窗的位置,则是一排凌乱的花架,上面摆着几盆半死不活的花卉,和地上生出的半米多高的杂草混杂在一起。 凌客就从这杂草丛中伏身下来,在地上拣起几颗小石子,用食指猛地弹起其中的一颗,当地一声,砸在窗破上。 凌三宝的鼾声稍停了一下,并且咳了几声后,就依然如故了。于是凌客又弹出了一颗石子,这次鼾声骤停,并发出一阵窸窣的声响。 “谁?”随着一声惊问,一个人影出现在窗口。 凌客浅笑了下,抖动食指,又一颗投到窗玻上。里面的人消失在窗口,随着一阵快速的脚步声和匆忙的开门声,凌三宝举着一把猎枪出现在院子里。 “谁?给我滚出来!”凌三宝举着枪来回梭巡着,在找遍了院子里的边边角角都一无所获时,他身形顿了下,径直朝花架走来,黑洞洞的枪口离凌客越来越近。 凌客敛声屏息,卯足气力,将一颗石子投到了远处的院门上,凌三宝回身奔向门口,大喊着,“谁!出来!” 这时,一个黑影从草丛下凌空跃起,从凌三宝背后猛扑过去,他被摔了个狗啃泥,手中的猎枪也早已被凌客缴获。 凌宝空惊恐地回身,惊喊着:“啊,是你!” “凌叔,对不住了!”凌客扬起一道寒光,手中的钢刀向凌三宝的喉部猛扎下去! 与此同时,院门外发出一串沉闷而密集的枪声,木制门扇被打得爆烈四散,两名蒙面武装人员破门而入,他们举着两挺装有销音器的AK47步枪,出现在凌客面前。 “不许动!”两个冒着青烟的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凌客的头部。 当啷一声,钢刀从手中滑落在地上,凌客举起了双手。一名武装人员上前把他推开,一把薅起了战栗着的凌三宝,把他背身抵在墙面上,用枪顶住他后脑。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到了凌客身前,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钢刀,在手里摩挲着,苦笑了一下,发出略显沧桑的声音说:“小小年纪,杀人如取草芥,看来很是凶残哦!” 凌客抬起头,望着逼视着他的中年男人的眼睛,冷冷一笑说:“少费话,要杀要剐随你便。” “那好,我就成全你!”中年男人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抵住凌客的额头。 第五章 找到财路 手枪的扳机与食指触动的一刹那,中年男人身后的一名武装人员惊声提醒:“小心他的手!” 中年男人的手指凝住,低头看去,只见凌客的双手陡然发出红光,一股热力冒出了指尖,并嗞滋作响。同时他的面容因紧张变得有些许的狰狞。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握枪的手垂了下来,笑了笑说:“小子,看来你还有秘密武器。” 凌客吁了口气,说:“让你见笑了,幸好你收了枪,失去了一次和我同归于尽的机会。” “哈哈!”中年男人听罢笑了起来。须弥,又变了副凝重的神情,低声问:“小子,你为什么要杀他?” 凌客体内的芯片与头脑互动了下,搜出了一个词语,说:“杀人灭口!” 中年男人拂了下额前的灰白的头发,沉思了会儿,对凌客说:“好,我可以帮你完成此事,但你要答应我,不要杀害人类,特别是像他这样的百姓!好吗?” 凌客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他看到中年男人回手一枪,只听噗嗤一声,凌三宝的头骨崩裂,鲜血和脑浆洒了一地。 中年男人缓缓转过头,对凌客说:“我们人类之间可以自相残杀,但你没有权力去杀人!懂吗?”说罢,他挥了挥手,带领两个随从,走出门外。 凌客听得脚步声渐渐消失,又响起了一阵引擎发动的声响,才追出门去看个究竟,远远地看到一辆越野车在夜色中绝尘而去。 正在家里等得着急的张英,又一次把醉醺醺的丈夫摇醒,又急又气地问他:“儿子跑哪去了?他临走时对你说过什么吗?” “别烦我,腿长他身上,我哪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你不能睡,起来,跟我去找他!”张英把丈夫从床上撤了下来,薅着他的脖领往外拉。 “我回来了!”凌客边向卧室喊着边把手中的钢刀放归原处。 张英从卧室里奔到客厅,握住凌客的手,又喜又急地说:“儿子,你跑哪去了,急死我了,怕你出什么意外。刚才,村口好像有枪声。” “这都怪爸,他灌了我几杯酒,我就晕晕糊糊地出去溜了一圈,散散酒气。”凌客边说着边窍喜自己撒谎竟这样行云如水。 张英听了,火冒三丈,进了卧室,把凌松华揪了出来,埋怨他说:“刚才村口有枪声,孩子三更半夜的出门多危险你知道吗?整天就知道喝喝喝,早晚喝点拉倒!” 凌松华一听老婆说有枪声,酒意顿时醒了大半,忙撤开墙上的一个长长的吊柜,从里面取出私藏的猎枪,并拨开弹匣,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子弹。这才松了口气。对着凌客说: “吓死我了,儿子,我还以为你出去杀人了呢!” 凌客仰头侧视着他,挤着眼俏皮地一笑,露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张英说:“别胡说,凌客那么小,杀什么人?净说胡话。” 第二天早上,当凌客步行两公里去上学时,远远地看到凌三宝家门口警车遍布。很明显是东窗事发,他心里一阵忐忑,并非担心警方,而是会遭到凌松华的质问。所以在晚间放学时,他故意延迟了一下回家的时间。 但他一进家门,凌松华就冷着脸,把他唤到一间贮藏杂物的房间,关上门,神情凝重地问:“凌客,你说实话,那天晚上去干嘛了?” “你是不是认为我杀了凌三宝?——我没有!” 凌三宝的死因被严密封锁,这使得凌松华并不知晓详细案情。只是在当天,有警察来他处做过排查,由于他有完全的不在场证据,所以并没被列为嫌疑对象。 凌松华盯着凌客说:“昨天晚了,我那把刀你动过,不尽尽是动了动,而且你使用过!” “你是怎么知道的?”凌客表情冷静,又透了些好奇的神情。 “我在刀柄上镶嵌了一颗绿松石,今天,我检查刀具时发现它脱落失踪了……” 凌客笑了笑打断了他,说:“这刀具的事儿一会儿再说。现在,我只想劝你不要管这件事儿,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好啊,小子,你竟然威胁我!”凌松华的表情又伤心又恼怒。 “爸,请别误会。我没那么无情。详情你千万不要问了。这敢保证,凌松华的死于非命很快就会淡出警方的视线,而且永远不会有凶手的线索,只怪他的命不好。” 凌松华怒视着凌客,悲愤地说:“三宝可是我的堂弟哦,你说,到底是不是你下的狠手!”他指着他怒斥道。 “现在,我来说说那晚上我的去处。爸,你刀柄上的绿松石丢了,不要心疼,我赔给你一块更大的。”凌客从上衣兜里摸出一块烟盒大小的矿物,递给凌松华。 林松华接过后,拿了一块布把表面的布土抹掉,又把灯关上。这块表面粗糙的矿物在黑暗中立即散发出蓝幽幽的萤光。他眼中露出兴奋的神彩,问凌客:“这是哪儿来的?” “那天晚上,就在凌三宝家后面的一座小山丘上,我用你的那把刀把他挖出来的。”对这件矿石的来历,凌客撒了谎,其实是他刚刚找到的,却把时间提前到了凌三宝遇害的那天夜晚。 “这块绿松石呈现纯蓝色,属一等品。而个头这么大,更是极品之中的极品,就这一块就价值两万多元!你说的那块荒丘多年来无人问津,你是怎么探出其中的矿石的?” 凌客得意地伸出手掌,他的掌心中发出了红光,与凌松华手中的松绿石的荧光一触,即产生了嗞嗞的火花。“我的手掌有探矿功能。” “太好了!你白天上学,晚上就陪我去盗矿吧!争取再能多碰上几个这样的矿石,那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凌松华兴奋地说。 “不行。”凌客摇头道。 “怎么?你只负责探矿,受累的活儿我去干还不好吗?”凌松华急道。 “爸,你误解我了。我是说这个小山丘孤零零地杵在那儿,四周没什么遮蔽,咱俩在那里开挖盗洞,势必弄出一些声响,这就等于直接往巡逻队的枪口上撞!” 凌松华只够高兴,一时冲昏了头脑,竟忘了这一点。他心急如焚地说:“你说的对,这可怎么办?眼看着有块大肉悬在嘴边,缺不敢张口去咬!” “买下这座山丘!那样就不用整天偷鸡摸狗地了,光明正大的做个小矿主,多好!” 凌松华心里又生出一阵兴奋之情,但转念一想说: “还是不妥。这附近的矿山虽不能买下,但可以承包。唯有这座小山丘没有开采价值,至今无主。买下它也花不了几万元钱,但如果我现在突然购买,势必会打草惊蛇,引起周围矿主的注意,到时候和我竞标,这块肥肉就要落在别人手里了。” “没关系,我还有一计,把它变成一个鬼山,让竞争者望而却步,到时候,你就能以极低的价格承包下来了。” 第六章 鬼蜮伎俩 “鬼山?开玩笑吧。这个世界的情况你不懂,早在六七十年代,一切牛鬼蛇神就在一场政治运动中被打倒了,人们不信这个。”凌松华愁眉苦脸地说。 “放心,会信的,明天就是周六,我们去请鬼!”凌客拍着胸脯说。 夜里,凌松华捶床倒枕地不能安睡,张英问:“以前你一着铺睡得跟死狗似的,今天咋了,有啥心事?” 凌松华叹了口气,用酸涩的语调说:“张英,你跟我说实话,在你我婚前,你和那秋生到底到了啥程度?” “去你妈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人都死了,你还嚼这烂舌头干啥!”张英翻了个身,气呼呼地把冷背给了凌松华,本想和他行一下房乐呵一下,这一下兴致全消。 “英,你别急,我就好奇,想问一下。你说给我落个实底儿。”凌松华低声地哄着她。 “问你妈头!”张英撩开被子,举起巴掌没头没脸地向凌松华招呼过去,屋里顿时响起了噼哩啪啦的声响。凌松华只能静默承受,不想让另一个屋里的儿子听到响声。 他一看这一问找了个没趣,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唉声叹气了一会儿,用被裹了头。 过了一会儿,张英隔着被拍了拍他脑袋的位置,三分不忍七分动情地说:“松华,你真的很在意我和秋生的事儿哦?你是不是吃醋了?” “嗯,山西陈醋!”凌松华在被窝里委屈地嘟哝着。 张英也叹息了一下,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幽幽地说:“八年前,我和秋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份儿上,有个搂搂抱抱的也是正常……” 话到这当口,她侧目望了下凌松华,这时他已把被子开了个缝,露出了半截脸。 “那,说明你们感情很深是不?”他问,眼睛里闪了下亮。 “深有嘛用,这秋生生生让佟矿长作腾死了,只打了几个木桩就让他们下矿,不死人才怪。” 凌松华听了后,一阵沉默。尖细的眼眨巴了几下,若有所思的样子。沉吟许久才说:“这就好,这就好。” “好什么?你是不是说气话哦?我告诉你哦,你可别拿这个要挟我,跟我要赌钱什么的。就是我和秋生有点事儿,就凭你这些年逛的那些窑子,咱俩早就找平了!” “看你说的,我哪有那么小肚鸡肠。好了,快睡吧,明早我还有事儿。” 第二天一大早,凌客便隔着门帘轻声喊着:“爸,起床了。” 凌松华睡眼惺忪挪步到客厅,问:“这么早,吵吵啥?” “啊?你忘了,昨晚咱们说得好好的,今天我们去请鬼!” “别做白日梦了,去哪儿请鬼?”凌松华摸了摸凌客的小脑瓜儿,“不像发烧哦,怎么净说胡话呢。” 凌客把他的手甩开,说:“谁给你说胡话呢。别忘了,我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儿!快准备一下起程吧,东西都准备好了。” 凌松华往自己增时堆放杂物的墙角一看,自己打猎、盗矿用的具都不见了,全部打包在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中。便狐疑地问道:“是请鬼还是打鬼?怎么还带这些家伙什儿?” “打服了才能请回来。”凌客边回应着边仰头往天花上打了个呼哨,正在打盹的蜘蛛听到动静,放下一根蛛丝,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这一次,凌客没有把蛛丝弹回去,反而挽成一团,在右掌心里攥了一下。 “你这是干什么?”凌松华问。 “我让我的手掌闻闻它的DNA。爸,这附近是不是有条河叫叉河?河畔有个山林叫西森林场?” “是的,不远,大约十里路,沿着叉河往东面方向能到,不过路不太好走。” “能通车吗?” “怎么?你想租车去?一般的小车过不去,要用皮卡才行。租个来回要五六百元。”凌松华唏嘘不已地说。 “别这么小家败气的,咱就租车去。想干大事,还在乎这点小钱!” 凌松华只好答应了下来,带着凌客走了有一里路,进了一家汽修厂,软磨硬蹭地用480元开走了一辆绿色皮卡车。 对这种越野能力超强的皮卡,以及它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剧烈的颠簸,都使得凌客兴奋不已。在副驾驶位置观察了一会儿后,他不禁手痒起来。 “爸,换我来开!” “你行吗?”凌松华担心地望了他一眼,见他满眼期待的神情,不忍心拂他心情,就把车停下来,说:“小心点儿哦。咱俩的命可交你手里了。” 凌客等不及下车再换座位,立即爬到驾驶位,嘚嘚嘚打响了油门,一踩油门,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他急忙去踩里合,松着油门,车子一蹦一跳地往前耸了几下,终于稍为平稳地向前行驶起来。 凌松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向儿子竖了下大拇指:“真厉害,长大了做赛车手吧!” 凌客经他一夸,车速更加快了,行了约一公里时,在一个拐弯处,一棵被风刮倒的大树蓦然橫亘在车前三四米处。凌客情急之下,猛地往左打方向盘,车胎与地面剧烈磨擦,刺啦一声响,车头直冲向小路左面的叉河水流中。 凌客拼命大喝一声,方向盘急速右转,才脱离了险境,重新回到小路上。他额前冒出了冷汗,气喘吁吁地瞥了凌松华一眼。后者喘着粗气叹道:“真是太刺激了,凭空捡了一条命!” 前方的路陡然增高,形成了一条长长的上坡路。在路的左方向,叉河的水流也变得湍急起来,更有几个红色的皮筏艇在对面溯流而下,艇上的人发出了兴奋的尖叫。凌客忙往窗外挥臂,大声地对那些人喊着:“你好!” 艇上的人也大声地向他吆喝着挥手致意。随着车子的急驶,瞬时,一段树丛便从中间隔开了双方的视线。 “爸,他们是干嘛的?”凌客好奇地问。 “玩飘流的。专拣急流险滩顺流而下,每年都要死不少人。” “这不是找死吗,为什么这样?”凌客很是疑惑。 “瞎作,发神经呗,不为什么。也没人给钱。” “有点意思。看来这就是这一代人类的理想主义了。好像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贪财逐利。”凌客若有所思地说。 “呵呵,个人境况不同。我不挣钱,怎么给你交学费?你长大了怎么给你娶媳妇?” “啊,我还要娶媳妇?”凌客笑道,想一想,这真是不堪想象。 “当然啦!现在你是男孩儿,大了你就成为男人。就要找工作、买房、娶媳妇,村里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这也是我对你的理想。” “这样的理想太单调、乏味了,我能不能有所不同,干点别的?” “那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这个我说不清。关键是我为什么来到这里,我的过去究竟经历了什么,我都一无所知,所以不太明白自己接下来的目标和方向是什么。”凌客的语气中充满了苦恼和疑虑。 凌松华被他的困惑所感染,苦苦思索了一会儿,说: “儿子,你看我吧,是个粗人,不过我也曾为自己将来做什么,将会变成什么人而苦恼过。这个急也没用,时间是解决这些问题的神丹妙药,看看吧,我现在就变成了盗贼,时间帮我做了选择。” 凌客听了,大睁了眼睛,转头看着这个刚刚捡了没几天的爸爸,笑着说:“哈哈,照你这么说,我就是认贼作父了,我的身份就是盗贼的儿子,是不是?” “话虽难听,但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凌松华笑应着。 “好,真是深受启发,至少我知道现在该干什么了。”说话之间,凌客看到前方的路已不通,被几块山石切断,路的右侧,呈现出一段陡峭的石壁。 “下车吧,剩下的路,只能靠我们的腿脚的。”凌松华推开车门,上了后车斗,整理着装行囊和装备。 凌客在工具包中找出了一个猫钩,用绳索系紧后,问了下凌松华:“是这样用吧?” 后者赞扬说:“聪明,就是这样用。”不过在检查了一下绳扣后,把绳结打开,帮助凌客打了一个标准的一品结。“这段崖壁有三十米高,这种结更牢固一些。” 凌客接过攀绳,欺身到山角下,卯足力气,大喝一声,把猫钩嗖地一下抛了上去,然后使劲抻了下绳索,感觉效果不错,牢固、稳贴。 接着,又背负了一些装备,沿着绳索,轻快利落地攀爬上去。 第七章 与狼共舞 凌松华透过一片刺眼的阳光,看到凌客的身子在绳上盘绕上升,如游龙戏水一般,暗叹,这“外星孩子”果然是不果凡响。身姿如些灵活,不像这小子自诩的进化优势,倒像是退化或是对原始本能的保留。 他破天荒地在暗暗对物种进化进行了排序:凌客——猴子——人类。呵呵,他暗里窃笑了一笑,自己从未考虑过这么深奥的问题。 “爸,你愣着干嘛,快上来啊!”凌客在上面大声地、兴奋地喊叫着。 凌松华暗在心底演练着自己上绳、攀爬、上崖的动作,怕在小凌客面前出丑。在经过一番艰难的攀援后,他终于到崖顶,被凌客伸手拽了上去。 他赧颜一笑说:“有点老了,身子不如以前灵活了。” “呵呵,你才三十多,不老,只是太笨。你们这一拨人类怎么这么笨哦,到底是怎么进化的?” 凌松华用力耸了下身子,把肩上的负重调整了一下,调笑着说:“这进化的事可不能全怪我,要怪只能怪几百万年前的那群猴子。” “照这样子下去,你们这拨人类的未来命运有点悬。”凌客边说着边操了一刀猎刀在前方拼荆斩棘,开劈道路。 “我们不考虑未来,得过且过。古人还对未来有点期望,生前总建一些大型的墓穴,以供来生享用。建国后,人们死后被全体火化,甚至连坟都被刨了,就连现世的住所都只有几十年的寿命。” “那就是没有信仰了?” “有,怎么没有。” “信啥?我从你身上咋没发现过?”凌客脚步稍顿了下,倚在一棵古老的红松上稍稍歇息了下。 “信钱!”凌松华毫不迟疑地说。 “太可怕了!”凌客边挥手砍下了一段树枝,边说,“爸,我要是把地球人全部杀掉,让物种重新进化,你同意不?” “同意,太好了,我也盼着呢。不过有个条件,凭咱俩的人情,你给我留下几个,比如我、张英,还有三两个直系血亲,剩下的随便杀!” 凌客盯着凌松华看了一会儿,故意作出夸张的惊恐的表情说: “听你这么一说,人类不只是简单的可怕,而是魔鬼哦。要杀的话,我必须要先杀你,这事不兴走后门,先大义灭亲!” “小子,你太没良心了。我还等着你给我传宗接代呢,你倒大义灭亲起来了!”凌松华半怒半笑地说。 这时,凌客突然俯下身子,用右掌贴着地面搜寻着什么。 “儿子,你发现了什么?” “咱来的任务就是请鬼,之前我看了一些信息,上面说这附近的山峦中,曾有种鬼怪出没。现在,我发现了它的一些踪迹。” 凌松华记起了一个古老的传说,附近有食人蔓,许多探险者曾死殒命此地。之后,无人敢踏近这片山区半步。后来又有科学家猜想,只是磁场诡异而已,并不存在什么杀人生物。便说: “那都是传说,是当地人吓唬小孩儿用的。” “小心,别吱声,有个动物过来了!”凌客向身后一摆手,两人都钻入了树丛之中,屏气敛息地望着前方林木间时隐时现的一个四足动物的身影。 “那是东北狼!”凌松华小心地挪到凌客身边,对他耳语道。“这种动物凶猛残忍,专爱吃外星人,你千万不要惹他。” 凌客的掌心略红了下,他在信息库里搜寻着这种狼的动物,了解了下它的攻击力和习性。 他右手使力地拂了下额上的头发,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说:“这东西尖牙利爪,狡诈凶残,而且是群居动物。确实惹不起。” “是啊,先窝着,千万不要让它发现我们。”林松华战战兢地说,他看到那头狼的眼光正凶狠地朝自己藏身的地方射来。 “不行,窝着不是办法。我去玩玩它!”凌客抄起了一团绳索,口中叼了把钢刀,就要冲出去。但他的脚被凌松华死死地抓住,并低声喑哑的嗓子说: “千万不要,我们会成它们的早餐!” 凌客一蹙眉,伸腿猛踹了一脚,把凌松华蹬到一边,说:“碍事儿!”然后,他快步大喊着向那头东北狼奔去。 东北狼看到一个人类正朝自己跑来,它快速耸了下鼻子,一股人血千香味扑面而来。它大吼一声,凌空跃起,扑向了凌客。 凌客跃起身来,双手抓住了狼前爪,两脚蹬住它小腹。东北狼兴奋贪婪得如火炭的眼珠发出刺眼的光芒。它张大嘴巴,向凌客的头部吞了下去。 凌客侧身闪过,狠狠地在它颈间咬了一口,虽然隔着粗粝的毛发,东北狼还是被一阵疼痛所激怒。 这些年,它阅人、吃人皆不胜枚举,被人咬还是头一遭。不由恼羞成怒,四腿紧紧地抱住凌客,与他翻滚撕打起来。 它疯狂地张口咬向凌客的面部,但被他手中乱挥的钢刀迫住,几下都不能得手。便调转柔头,咬住了凌客握刀的腕部,后者边忙用左拳狠狠地击打东北狼的眼睛,使得它不得不松口,凌客才得以抽出已鲜血淋漓的右手。 他蓦然瞥见凌松华正用一支猎枪对准了自己和东北狼,正寻隙扣发扳机,边和东北狼撕打边急口道: “爸,求你千万别开枪,你那臭枪法我知道!” 经他这一喊,东北狼转头望向凌松华,凌客利用它这一愣神的机会,得以脱身,向来时的山崖处狼狈逃窜。这时,他的体力已有不支,脚步也变得踉跄起来。 东北狼疯狂地在后面疾速追赶着,终于在凌客奔到崖边时,纵身一跳,扑到了凌客身上,后者脚下一滑,和东北狼一起跌下山崖。 正在树丛中躲藏的凌松华远远看到这番惨象,不顾远远传来的狼群的嗥叫、奔突声,举起猎枪窜了出来,奔到崖边,大声地哭喊着:“凌客!凌客!” “爸,你小声点,狼群正找我们。” 凌松华愕然往脚下的崖壁一望,惊喜地看到,凌客正提着那头东北狼,费力地沿着绳索往上攀爬。 再细看时,一个锚钩正嵌入在自己脚下的崖缝里,一段长绳由它引出,维系着山崖下面的凌客。 凌松华赶忙俯下身,把将到崖顶的凌客一把拉了上来。后者身子晃了一下,抹了一把脸上沾染的狼血,又把东北狼扔在地上,拔下了没入了它后颈的钢刀。 他把刀在身上抹了几下,弑血过的刀锋在阳光下闪耀了一下,然后抬头对凌松华说:“怎么样,精彩不?” 已目瞪口呆了一会儿的凌松华怔了一下,说:“儿子,要是咱还能活着回去,你得换身新衣服了。” 这时,狼群的嗥叫声越来越近了,似乎是由于死去的东北狼在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使得它们的叫声犹如愤怒的喊杀之声。 第八章 狼蛛血战 “爸,咱俩把这头死狼绑上,一起拖着它跑!”凌客边说边急匆匆地在狼脖子上打了个结,露出两个长长的绳头,自己执一端,另一端扔给凌松华。 凌松华抓了绳头,疑惑地问:“拖它干嘛,死沉死沉的!” “别问了,来不及了,快跑!” 在凌客的催促下,两人拖起死狼,进入树丛疾速穿行。奔跑了约一公里的道路,凌客停住脚步俯下身来,伸出掌心在地上抚弄了一阵,在东南方向上骤然顿住,他指了指远处林边的一块空地,对凌松华说: “马上到了,到那儿去!” 两人重新启动脚步,不一会儿,就到了那片空地上。这里堆积着厚厚的树叶和尘土,双脚踏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凌客拿出钢刀,把扔在地面上的死狼身体自颈间一直剖到下腹处,它的内脏和着鲜血撒了一地。凌客捧起鲜血淋漓的狼的内脏,往空中四散抛洒,并打起了响亮而又悠长的呼哨。 凌松华呆呆地望着他的怪异的举动,刚想问什么,脚下突然颤动,进而颠簸起来。凌客对他大声喊着:“爸,鬼就要出来了,你到树林中躲一下!” 这时,几十前狼也循着血腥味向空地处奔突而来,吼声震天动地。同时,空地上突然尘叶翻腾起来,一群不知名黑花怪物地地下冒了出来,发出嗞嗞的瘆人的声响,迎击狼群。 凌松华骇然看到,这些怪物竟然是大号的狼蛛!直立起来,体型与自己不相上下,它们伸出长长的步足,用前端的三支利爪掏进东北狼的喉咙,并刺出螯肢瞬时把狼眼戳穿,动作干净利落。 狼的惨叫声,狼蛛的打磨铁器一般的嗞嗞声混杂在一起,一股股声浪惊着飞鸟乱飞,松林惊颤。 并且,凌客也混杂在狼蛛中,与之并肩血战,他挥动手中的钢刀,远远看去,不断有鲜血在他的刀下乱窜。而狼蛛竟颇为领情,甚至一头体型最为庞大的竟与他背对背,形成默契的同盟,一人一咮的脚下,躺满了东北狼尸骸。 约有十分钟的时间,现场血流激荡,惨绝人寰,东北狼的哀嚎声渐渐减弱了下来,它们大部分被消灭。仅余十余只魂飞胆战的残兵败将,拼命突围出去,向旁边树林的方向逃窜。 凌客对着凌松华的方向大喊:“爸,用猎枪打!”后者应了一声,随着几发子弹的爆烈声响起,有三头狼应声倒地,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更有数只狼珠挥舞着长螯向其余的东北狼追杀过去,但被凌客旁边的体型最大的狼蛛放丝拖住,阻止它们继续追击。 凌客颇为不解地望了它一眼,在口中咕哝出个诡异的音节。狼蛛听了,挥舞着螯肢边比划边嗞嗞地尖利地叫了几声。凌客这才会意,点了点头。 然后,他向凌松华挥手说:“爸,你过来吧。它们是我们的朋友,在我的时代,狼蛛是人类的宠物。” 凌松华皱着眉子,顶着呛人的血腥味和狼蛛身上发出的异味走了过来。他看到几十头死狼正被蛛群拖拽过来,从纺丝器吐出白花花的蛛丝,把战利品缠成了蝉茧一样的形状,并透过它,用螯肢刺入其体内,津津有味地吸吮着被毒液液化的血肉。 “爸,你过来和蛛王打个招呼。” 凌松华怯怯地看着蛛王,它正用背部的两只大眼睛盯着自己,闪烁着血光,并挥动着螯肢发出了几声嗞嗞声。他在脸上挤出了一脸很是别扭的笑容,并冲它摇了下手。 “好了,我们歇息一会儿吧。等这些狼蛛享用完美味,我就和蛛王商量一下,带几只回矿山上,让它们来装神弄鬼,看家护院。” 凌松华听了一惊,担心地说:“这能成吗,它们会不会吃人哦?” “不会的,只要喂饱它们,这种狼蛛对人还是很友好的,而且它们智力超群,有比现在的狗更强的智力。” “对了,刚才蛛王为何不对狼赶尽杀绝?”凌松华好奇地问。 “道理很简单,是它们的天性,也是他们的智慧。杀光了狼,使得它们断绝了繁衍,以后吃啥喝啥?” “啊,竟有这样高深的见识!简单比那些在林场滥砍滥伐的人类都强!” “是啊,所以我说嘛,现在的地球,让这些狼蛛进化后来统治,都要比贪婪愚蠢的人类要强百倍!” 凌客伸手抚摸着蛛王的背甲,脸上现出温暖亲热的神情,他在三亿年后的世界能遇到和自己同时代的物种,就如他乡遇故知,不由往风怀想,心头泛起了浓浓的思乡之情。 等到狼蛛们吃饱喝足以后,凌客仰着头,对蛛王指手划脚了一会儿,并且撤过旁边一个狼蛛,背了起来,用手往自己口中扒拉了几下,做出吃东西的样子,并且指了指山下的方向。同时露了笑脸,口中发出唔唔地快乐的声音。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旁边的凌松华也明白了,意思就是下山去吃好东西,而且很快乐。 蛛王直立了一下身子,把前方的步足垂了下来,发出几声嗞嗞的声音。凌客看了后,欣喜地朝凌松华说:“太好了,蛛王同意了。” 然后,两人从蛛群中找出四只长相相对温和的蜘蛛,向珠王打了个告别的手势,带着向来路走去。 但两人四蛛未行几步,就听到后面响起了嚓嚓地蜘蛛追逐声,它赶了上来,把其中的一只蜘蛛伸步足拽住,并把它驱回到蛛群,而自己则代替了前者,与其它三只一起,跟随着凌客两人的步伐,一起前行。 “这是怎么回事儿?”凌松华不解地问。 “我想刚才咱们带出的几只蜘蛛,性别比例不协调,所以,这只后来的替换了后,就恰好是两对公母,这样才能在新的地方繁衍生息。” “哈哈,原来这样。凌客,你看了吧,来的路上我要你以后娶妻生子,你还不以为然,就是蜘蛛,不也是这样嘛。” “爸,那要多少年以后的事儿了,你就别操那份闲心了,还是考虑一下,敢不敢把这些大虫背下山去吧!” “啊,还要背哦!”凌松华听了,顿觉不寒而栗。 “这没办法,你可要备好勇气!”凌客望着满脸惊恐又无奈的凌松华,幸灾乐祸地笑着说。 第九章 歧路亡羊 凌客、凌松华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蜘蛛驮到山脚下,并把它们安置在皮卡后斗上,然后盖上事先准备好的帆布,并把四个角与车体系紧,这才轻车熟路地一路西行,用了约三十分钟,回到村里。 这时,天色已黑,他们悄悄地开车潜到凌三宝家的后山上,把蜘蛛从车斗上放了下来。 “以后,这个小山丘就要热闹起来了!”凌客望着山丘上的一片幽邃的密林说。 凌松华看着并排伏在地上待命的四只蜘蛛,说:“儿子,咱们给这个山丘起个名字吧,就叫它蜘蛛岭吧。” 地面上的四位听到蜘蛛这个词,不由地侧过身来,向凌松华望了一眼,其中有一只还爬过来,用螯肢轻触着他裸露的脚踝。 凌松华身上不由惊颤了一下,凌客见他一脸恐惧的神情,笑笑说:“别担心,它这是在和你亲昵呢,不会释放毒液的。像我们这样的体型,它一次放毒的剂量够杀一千个的了。” 凌松华欠了身子,小心地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身边向自己示好的蜘蛛的背甲,说:“真乖,就数你个头大,就叫你大鬼吧,其余的分别叫二鬼、三鬼、四鬼。” “好了,我们送它们上山吧。”凌客向凌松华摆了下手,又对四鬼轻声打了个呼哨,两人四鬼便一同向山上爬去。 由于地势较缓,这一次,他们用不着登山器具,只用了十分钟,便到了山顶。 “爸,我们要找一块空地,给他们做栖息地。”凌客边巡睃着四周的密林边说。 凌松华说:“儿子,跟我来,在西南方向,曾有一个旧矿坑,我们到那儿去看一下。” 两人四蛛经过一段路途跋涉,找到了一片林间空地,见有一处地势稍凹的地面,里面积满了枯枝和尘土。 凌客对了蜘蛛打了个呼哨,并指了下空地处。后者发出嗞嗞的声音,嚓嚓嚓快速地向空地中央处爬行,然后在一处地质疏松处停了下来,用步肢在地上拔弄、挖掘起来,不一会儿刨出了四个坑洞。然后它们便沿着洞口钻到里面,又回头用枝叶、尘土的洞口掩埋停当。 “好了,他们在蜘蛛岭安家立业了,我们也敢回家睡觉了。”凌客欣慰地看着空地,打了个哈欠。父子二人乘着夜色下了山,回到家里。 一连几天过去,都没有蜘蛛的消息。一天,凌客耐不住性子,问起凌客:“儿子,三天过去了,咋也没见什么精奇古怪的事情出现哦?它们是不是被饿死了?” 凌客笑了笑,问:“这山上有什么能让它们填饱肚子的飞禽走兽吗?” “好像只有路过的狼群和一些高飞的鹞鹰,其余的就是些小鸟小虫了。” “是这样哦。那它们现在一定是饥肠辘辘了。因为势单力薄,他们现在还不敢和狼群发生冲突。”凌客蹙眉思索着说。 “咱要不要弄几坨子肉喂喂它们?” “不用,等着吧。它们饿坏了,自然会铤而走险,到山下来觅食的。” 果不其然,在凌客说话这番话后的第二天一早,一个叫“大迷糊”的牧羊人的遭遇便在村里传开了。 天刚蒙蒙亮,大迷糊和往常一样,驱赶着羊群绕过蜘蛛岭,到山后的麦田中去偷偷啃食别人家的麦苗。 他突然看到一个八爪形的怪物向自己扑来,额头被重击后眼看一黑便昏了过去,待再睁开眼睛时,见自己的羊群中少了四只,现场还有斑斑血迹,估计是羊在被擒时被怪物所伤。 村委会为此还召开了会议,虽然并不完全相信大迷糊的话,但他额头上的乌黑的戳印,有点像被动物的触角击打,看起来并不像人力所为。 当村支书和大家商量着要把此事通知林场管理部门时,在坐的一位姓佟的矿主立即发表了反对意见,他振振有词地说: “像这种封建迷信的事儿,报给上级那是自找挨骂,村里治安不好,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倒推给怪魔鬼怪,那还不是自讨苦吃?” 支书听了,也是犯了难,大迷糊现在正头上蒙着白布,对于自己的两头羊的损失,正要向村委会讨个说法呢。 人群的角落里发出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冷笑之声,“嘿嘿,”这人正是凌松华,“我看佟矿长是怕这怪物的事情传扬出去,被新闻媒体盯上,你那矿场塌陷,砸死四名矿工的事,会被顺便批露出去吧?” “你!……”佟矿长怒目指着凌松华呵斥着,“你这个盗矿贼,净在这儿胡说八道!” “好,算我胡说,那我现在就把这消息给省城的表弟通知一下,过两天媒体就会到来。”凌松华抄起电话,摁着一个号码。 “打住打住!有话好说,别乱打电话。”佟矿长慌忙赔起笑脸,阻止他打电话。 凌松华笑了笑,撂下了电话,对佟矿长说: “老佟,这几年,民脂民膏你也吃了不少了,也该给兄弟爷们尽一下反哺之心了。大迷糊出事的地儿,曾有你在多年前炸出的一个矿坑,后来因为没有开采价值你就把那个坑放弃了是不是?” “是的。”由于是众所周知,佟矿主不能否认。 “这八爪怪的出现,我看就和那个矿坑有关!” 听凌松华惊人之语,佟矿长忙不迭否认道:“松华,你说话要有把门儿的哦,这怪物和我八年前炸的一个坑有啥关系,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你且听我说。还记得前些日子凌三客莫名其妙死亡的事情吗?他是我堂弟,他的死难,我当然要系在心坎上。前几日我曾到他家去勘察过,听到他房间里面有动静!” 此言一出,在坐的人皆感到毛骨悚然。也有人同时露出嘲弄的表情,因为有人传言凌三宝的死和与凌松华盗矿争脏有关。 “有什么动静,松华,你可不要越说越离谱哦!”村支书气呼呼地嚷道。 “我怀疑这八爪怪就是佟矿长死难矿工的魂魄所化,而凌三宝就是被它们生吞活咽的!还有,佟矿长,你可别望了,大迷糊出事儿的地方,有座小山丘,上面有个矿坑,八年前,那四个遇难矿工,就被没埋在里面!” “妈的,你看你是欠抽了!”佟矿长从墙角抄起一根废弃的桌腿,越过众人,就要把凌松华暴打一顿,但被村支书拉回原地。 “老佟,有话好好说,别舞枪弄棍的!”支书现在站在了凌松华一边,他觉得把八爪怪的脏事归绺到财大气粗的老佟身上,大迷糊的羊群损失的补偿,也就会有了着落。 “凌松华,你接着说!”支书向他投去了热乎乎的支持的目光。 得到庇护的凌松华脸上有了些得意。“现在,我向村委会提两个建议。一是大迷糊的四只羊市值三千八,全部费用由佟矿长承担; 二是今明午夜之后,我就带大家到凌三宝的院子里去探个究竟,看我说的是否属实。如果属实的话,村委会就把那个八爪怪出没的山丘划拔给我……” “第一项提议,我完全同意,这还要看佟矿主的意思。”村支书边说边喵了下老佟,后者气恨恨又无可奈何地点了下头。“可这第二项是为什么,人家躲都来不及呢,你要那座破山有嘛用?” “有嘛用?我要守住那座山,镇住那些妖怪,不让它们再侵扰百姓!”凌松华瞪大了眼睛,手舞足蹈、大义凛然地说。 第十章 午夜访鬼 听凌松华如此说,大家心里犯了疑,发出阵阵嘘声。在人们的印象中,这凌松华除了偷鸡摸狗、吃喝嫖赌,没见过他做过一件好事,怎么今天倒起了公义之心了呢?看来这小子必有所图。 “凌松华,你不会另有所图吧?就凭你这尖嘴猴腮的样儿,怎么就能镇得住八爪怪?别到时候被它吃了,说好了,村里可不给你提供棺材板儿哦!” 村支书虽然官儿不大,但想事儿比常人要全面得多。他真怕凌松华最近凭空得了个儿子,然后用为公家殉职的方式来讹诈一番,好给儿子将来娶媳妇作资金储备。 凌松华狡黠一笑,说:“支书,你知道那四个遇难矿工里有个后生叫秋生的吧?” “知道,要不是他死,也轮不到张英这朵花插你这坨牛粪上。”支书知道,这秋生生前和张英情意竟笃,在离结婚一个月时,不幸遇难。后来才草草地嫁给了凌松华。 “这就对了。我老婆张英和秋生有几分交情,看在她的面子上,那四个矿工魂魄,定不会为难村民的。” 支书笑笑说:“松华,你就不怕你老婆和秋生的魂魄私通?给你戴个大绿帽子?”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一起看向凌松华,但他脸上并没有出现人们所期待的愠怒或是窘态,眨巴了眼笑笑说: “过去有昭君出塞,嫁给蛮夷,就为了国家安定。那可是给全国人民戴了个大绿帽子。我这点小帽算啥,只要能求得一方平安,在所不惜!” 支书觉得这凌松华居然把自己的赖婆娘比做昭君,心里有些不适,头脑中呈现中张英每到冬天袄袖上油光可鉴的情形,这都是常常蹭冻鼻涕所造成的,和昭君的绝美、崇高的形象相比,真是天差地远。 他四望了下众人,宣布了决定: “现在六点多了,等到午夜时分,大家跟着凌松华去凌三宝的小院里看一下,是不是真的有妖魔出没。如果属实的话,那片荒丘,就以三千元每年承包给他,让他,特别是张英,做镇魔人!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没意见,嘻嘻。”“行啊,就这样吧”……大家当然是欣然同意。 “有谁跟凌松华去勘察,举一下手!” 支书把“见鬼”的差使分排出去后,众人面面相觑,皆默不作声。 “怎么?平时见你们都呼幺喝六的,怎么到关键时刻就怂了?”支书向众人逼问道。 有个嘴快的村民接口说:“这见鬼的差事我们不敢招呼,要不,支书您就亲自出马吧,不是有老话说,当官的要身先士卒嘛。” 支书喉咙哽咽了一下,噤口结舌起来。众人就越发起哄,使得他不得不应下了这个差事。 这时,一个人的声音在喧闹中泛起:“我也去看看!”说话的人正是佟矿长,他盯着凌松华,一脸肃穆,瞳孔中闪着暖昧的光芒,而在这光芒之上,又似乎萦绕了一团黑雾,使得他的眼神显得幽深、冰冷和诡异。 对这种眼神,大家都比较熟悉,认为他有先天性的白内障。凌松华回望着他说:“佟矿长敢亲自出马?不怕把命给丢了?那四个矿工可是被你害死的!” 佟矿长刀削一般的面容露出了一丝狰狞的意味,对着凌松华冷笑了一声说:“你少给我翻唇弄舍的,你小子安的什么心,我会不知道?你再多扯一句,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凌松华听了,就要嘟哝着反洁,但被旁边的一个村民用手捂住了嘴,“松华,你就少说两句。” 大家都知道佟矿长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特别是他眼神中散发黑雾的时候,就是起了杀心,这人怕凌松华惹恼了他会丢了性命,所以劝他少生是非。毕竟,他只是个混子,虽好吃懒做,却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人缘也着实不错。 “好了,大家散了吧。午夜时候,我就和松华和佟矿长一起开始行动!”支书宣布大家解散。 夜里12点刚过,三人便悄悄地溜到了凌三宝的角门口,凌松华在前,向院子里偷偷窥视,而这时,凌客早就在院里的堂屋中带了四鬼埋伏起来。 “小院里倒也安详,是不是我那天听错了?”凌松华悄声对身后的支书及佟矿长说。他把耳朵紧贴着破旧的木门,半边脸挤得扁扁的。 “我就说吧,你办事没毛儿,就没个正经儿。”支书皱眉埋怨着。 佟矿长则打了个手势,他身边匍匐的两只狼狗得到指令,便欠起身来,汪汪了两声。 院里的凌客听到响声,在大鬼的背甲上拍了一下,一阵嗞嗞声便传了出来。 “有声儿了!”支书声音抖索着低语,“松华,我们是不是该跑了?” 作为回应他的胆小和怯懦,佟矿长嘴里发出不屑的“嗤”声,并向狼狗用力挥了下手臂。它们便摆头摆尾地大声狂吠起来。 随之,院内发出的嗞嗞声骤然尖利,并且此起彼伏,如果真是有鬼的话,似乎还不是一个。 支书双手抓着凌松华的肩膀,惊恐地说:“松华,我们快跑吧!” “妈的,跟老子还装神弄鬼!”佟矿长欺身上前,猛地一脚踹开院门,又打了个呼哨,两只狼狗如箭矢一般冲入院里。 里面顿时乱成一团,奔突声,狗叫声,器物落地声,嘀哩咕噜、噼里啪啦地不绝于耳。 后来,又传出来几声凄厉的哀嚎和惨叫声,便没有了动静。佟矿长听得明白,知道自己的爱狗遇难,迅疾从怀里摸出一把手枪,冲进院内。 支书已在门口抖成一团,身子瘫软在墙角。凌松华也跟了进去,和佟矿长一起,借着月光,查看院中的情形。 只见地上躺着佟矿长的两条死狗,两人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发现狗的内脏全被掏空,只剩下一层软绵绵的毛皮,而且颜色变得乌黑。 “妈的,还有毒!”佟矿长喝骂声,同时瞥见窗前的花架上似乎有黑影一动,就举枪射去。 与此同时,他脑后突然掠过一阵冷风,一条毛茸茸的触角遽然出现,狠狠刺在他手腕之上,使得他只空放了几枪。 然后,他感到脖子上一紧,耳边传出了嗞嗞的声音,一条触角在他颈上绕了一圈,触尖则直指着他的喉咙! 佟矿长魂飞胆战之际,凌松华上去一把抢下了他手中的枪,并对准了他的脑门儿大喊着:“秋生,我是张英的丈夫,看到她面子上,你松手!” “妈的,妖怪缠我脖子,你用枪指着我干嘛?”佟矿长又惊又气地说。 第十一章 八爪阴魂 凌松华忙把枪口偏转了方向,并扣动扳机,先是晃着手腕,对着佟矿长的耳侧放了一枪,弹风从他耳际掠过,惊得眼珠子都要暴了出来,他知道这凌松华只玩过猎枪,这手枪对他来说是新鲜事物,枪法自然甚是不堪,便嘶喊着哀求道: “凌松华,就让怪物吃了我吧,这事儿你就别插手了!” 但凌松华救人心切,哪听这些,又对着佟矿长连射几枪,吓得他不顾怪物的纠缠,上窜下跳,东躲西闪起来。直到枪里的子弹打光,凌松华扳了几下扳机,只发出咔咔的空响,才罢了手,痴痴地望着吓得面色如纸的佟矿长。 “你他妈还有完没完,你想弄死我哦!”佟矿长忽觉脖子上一松,怪物已不知去处,才醒过神来,向凌松华怒吼起来。 “你别不知好歹,这不,怪物被吓跑了嘛?”凌松华边说着边丢了佟矿长,向院门外奔去,查看一下支书的情况。 “张支书,你没事儿吧!”凌松华俯下身去搀扶他。 “别过来!别过来!”张支书惊恐万状地望着凌松华黑黝黝的身影大叫着。 “别怕,我不是八爪怪,我是松华。”凌松华用手掌在张支书双眼上使劲晃了下,好让他被吓懵的眼神恢复视觉能力。 张支书挤了挤眼,又瞪大了,认出了他面前的人,颤颤巍巍地问:“八爪怪呢?” “被我连哄带吓地赶走了!”凌松华洋洋得意地说。 “怎么哄的?”张支书站起身来,环顾了下重新变得静谧安安详的夜景,惊魂甫定后,才询问起情况。 “多亏了秋生,我一提张英,它就没下杀手。” “松华,真是委屈你了,叉河屯人民感谢你!”张支书对凌松华尴尬的处境表示同情和感激,为求一方平安,不惜抬出自己的婆娘向她的旧情人乞哀告怜。 “没关系!痛苦我一个,幸福全村人,值。” 正当凌松华自夸自大之际,佟矿也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橫了他一眼,径自离开。 直到凌晨两点半左右,凌松华才回到家,走到客厅里,竖耳聆听了下凌客的卧室,只闻阵阵轻鼾声。 暗道:看来这小子经这番忙活,也累坏了。便走入卧室,把老婆橫放的长腿往里搓了下,钻进了被窝。 张英哼唧了两声,半睡半醒地说:“松华,听人说你去捉鬼了?” “捉什么鬼,避之不及呢!都是你那个秋生给闹的!”这子虚乌有的事儿,经这一夜的渲染,让凌松华自己都信了几分,就借题发挥地向张英释放起怨气来。 张英猛地回过头,怒目瞪了他一下,又压了火气,叹了口气问:“你真见到秋生的魂魄了?他现在还好吗?” “好个毬!长八个爪子,还带毛刺。怎么样,你还想和他去约会咋的?要不,我给你代个信儿,让他爬到咱家来喝两杯,弄半的人肉给他尝尝?” “滚!”张英使力跺了他一脚,再不理他。 窝在被窝里的凌松华暗自窃喜了一切,他本想把巧取矿山的阴谋诡计透给张英,但不放心女人的口风,还不如让她也深信不疑,会更增加闹鬼事件的真实性。 他翻来覆去不能入睡,满眼金花花的钞票纷纷扬扬地本飘来荡去,香车美女、纸醉金迷的人生正在向他展开。 他斜眼望了下身边的张英,只见她嘴角流着睡涎,身子俯卧且佝偻着,脑瓜子顶在枕头上,睡姿丑陋不堪。 他不由厌嫌地皱了下眉,看来,以后成了大老板,三妻四妾是少不了了,出于良心,给她保留个名分,也算是不弃糟糠吧。 又庆幸自己的无望之福,本以为收养凌客是个赔钱受累的苦差事,正为他的学费发愁,没想到这小子不只能自力更生,更能为家里带来天大的财运,真是上天有眼哦。 如此寻思着,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天蒙蒙亮时,他脸上感到了一丝凉意,便咕哝了两声,把上面的异物拂去,但觉手上粘糊糊的,竟和脸颊粘在一起,使力一拽,顿觉生疼。 被惊醒后,睁眼一看,见一根长长的蛛丝自天花板垂落到自己面部,心里不由一阵惊慌。 不过,转念一想,猜到了是凌客搞的把戏,心情才平复下来,下了床,趿拉了双拖鞋,掀了门帘,走到堂屋,见凌客果然穿戴整齐地等候他了。 “儿子,咱还能睡点觉不?你这大清早的,又把的豁落起来干啥?” “爸,你不是想发财吗?有话说:‘要想富,多跑路’。” 凌松华觉得好笑,看来凌客又词不达意了,他知道原话是多修路,他记错了一个字儿。 “好了,你说说咱这么早去干嘛?” “先是到早市上买个整猪,切块后给“四鬼”送去。顺便,把咱家的狼狗大黄带上,介绍它和四鬼认识一下。” 凌客所说的大黄是家里的一头狼狗,自从林区被大批砍伐后,面积减少。林里的动物也是日渐稀少,凌松华就极少出去打猎了。 它也变得游手好闲,整天和叉河屯里的其它野狗拉帮结伙,到处乱窜。由于体型庞大又骁勇善战,很快成了群狗的头领。 有时,趁人不注意时,它也时常偷几只鸡来解馋,为此村民间也时常为谁家的狗偷了谁家了鸡闹起矛盾,轻则双方对骂,重则大打出手。 这大黄对凌客的态度也颇为暧昧。他刚来时,它每见到他,都会发出呜呜的或是狺狺的叫声来威肋一下,充满敌意。 后来,随着时日稍长,才渐渐地靠近他,伸出鼻子在他身上闻一下,然后把脸上的皮肉皱起,露出一副不可捉摸的表情。看来,它在凌客身上嗅出了一种特异的味道。 当然,这也是在凌松华或是张英在场时,它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的态度。还算是不愠不火。 但遇到和凌客单独相处、狭路相逢时,后者想和它示好,俯下身子满脸堆笑,口里不断地“啾啾啾”地呼唤它,大黄也会作张作势地摇着尾巴上前来和他嘻戏,不过总会在待一小会儿后冷不防张嘴咬他一口,然后逃掉。 凌客就会咧着嘴摸着脚腕子上的狗牙印向大黄挥拳警告。为此,他还请教了凌松华,怎么和家里的大黄处理好关系。 “这太好办了,谁给它肉,它就和谁好,比人类好处。你若好心把手中的肉拱手送人,他不光不知感激,见你乐善好施,就借得你好心的弱点,计划着把你生生咬死,再食肉寝皮。” 凌松华的这翻话让凌客对大黄顿生好感。于是在今天早上,他就拿了两根昨天凌松华啃剩下的鸡爪,来到了大黄的笼子前。 他小心地把鸡爪通过铁栅栏的缝隙透了过去,大黄狐疑地起身,稍稍地摆了尾,仔细地嗅了下鸡爪,确认无毒后张嘴衔住,下颌上挑了下,把鸡爪落入口腔,嘎嘣嘎嘣地大嚼起来。 第十二章 古猿夺宝 等大黄两个鸡爪下肚,用长舌舔了了油渍渍的嘴角后,望着凌客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他便大着胆子透过笼缝把手掌放在大黄头上,小心地摩挲着它。 大黄先是呜呜地拉了长音低吼了一阵,并龇牙咧嘴地表示着威胁。但凌客的手并没有移开,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后,大黄才垂下了头,把尾巴善意地摇了两下。 凌客见时机已到,就打开了笼门,把它放了出来。凌客两人带着大黄去集市买了肉,又把它引领到山丘之上。 凌客先是把大黄托付给凌松华看管,自己先走到“四鬼”栖息地,打了个呼哨。地面便开始松动起来,四只蜘蛛破土而出,露出半截身子,冲着他发出嗞嗞的叫声。 凌客便把手从携带的一个布袋子掏出肉块,向蜘蛛投掷过去,它们发出欢快的嗞嗞声,伸出螯肢,把肉块撕碎,津津有味地填入口中。 这时,随着一阵狂吠声,大黄挣脱开凌松华的控制,冷不防地向正在进食的蜘蛛冲了过去。 被惊扰的食客先是惊恐地散开,然后形成了个包围圈,把向它们大声吠叫的大黄四面围拢起来。并且伸出了长长的步足,眼看就要对大黄进行攻击。 凌松华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焦急地对凌客喊道:“快,快把大黄拉回来!” 凌客应了一声,快跑过去,对着大黑打了个呼哨,并对着他打了几个手势,直到它摇了摇螯肢表示知晓他的意图时,才转身离开,走到赶过来的凌松华身旁。 “儿子,你该不会把大黄给四鬼当早餐吧?”凌松华神色紧张地问。 “自家的狗,我可不舍得。你看,大鬼正在向大黄示好呢。” 凌松华看到,大鬼正把一个肉块用蛛丝裹了,抛在大黄面前。这个动作使得它的吠叫停了下来,抬头狐疑地望了下大鬼,伸鼻嗅了嗅地上的肉块,喝嘴就要去叼。 但将近十米长的蛛丝猛地往大鬼的方向一撤,使得大黄一口咬空,它仰着头冲着大鬼怒吼了两声,表示不满。 大鬼把两个触肢盘了个花,接着又散开,发出了一声噗嗤的声响,仿佛在向大黄戏谑地一笑。 大黄望着渐渐远去的肉块,口涎洒了一地。它弓背翘臀,猛地跃向前方,把肉块全部吞入口中。它正在大快朵颐时,却发觉嵌入肉块中的蛛丝突然绷紧,并向前拉扯。 大黄不舍得把入口的肉放弃,被蛛丝向前拖行着。在它将要逼近大鬼时,蛛丝才猛地断开,使得它终于能痛快地享用美味。 吃了个精光后,距大鬼仅一米远的大黄又觊觎起它触肢上夹着的肉块来。它皱着鼻子,露出利齿,冲着大鬼发出了威胁的呜咽声。 其余的三鬼见它与同伴相距太近,纷纷摇了下头脑部的步足,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大鬼则向同伴摆了下步足,示意它们不要轻举妄动。同时,小心地前行,用触肢举着肉块,伸到了大黄的嘴边。 大黄愣了一下,接着躁动不安地狂吠着,它后腿绷着很紧,随时都有向大鬼发出攻击的危险,凌客立即抢过父亲手中的猎枪,担在肩上,食指贴着扳机,枪口对准着大黄的背脊,以防它突然发起攻击。 这时,大黄停止了吠叫,脖子猛地向前耸动了一下,张大口咬住了肉块,同时也噙住了插在其中的大鬼的触肢。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其余三个蜘蛛向大黄聚拢过去,凌客也向前一步,把枪口遥遥对准了它的后脑。 凌客看到,大黄把肉块从大鬼的螯肢上衔了下来,并没有顺便咬断它,才放了心,把枪垂落下来,吁了口气,对身边的凌松华说: “爸,从此以后,四鬼有了保镖了,对付群狼没有问题了。” “嗯,大黄是村里野狗的头儿,这个差事它能胜任!”凌松华伸手抹了了额上的汗滴,惊魂甫定地说。 凌客望着含哺鼓腹与四鬼嬉戏的的大黄,很是欣慰。看来古狼蛛在这三亿年中,也进化了不少,从它与狗的相处中所体现的智慧,远超自己所料。 这时,山脚下隐隐传来高低起伏的狗吠声,是大黄的马仔们赶了过来。大黄听到后,循声跑了过去,不一会儿,带了十余只猎狗上了山,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凌客两人忙取出肉块,给狗群分食。等它们把袋子里的肉都吃了个净光后,大黄便带了大家向蜘蛛们奔去,一起玩耍起来。 凌客望着这狗蛛和睦的情景,对凌松华说:“以后,这个山丘以及这里的绿松石就属于咱家的了,从今以后,你就不用做那么鼠窃狗偷的勾当了。” “嗯,这多亏了你!。”凌松华仰头望了下高挂在天空的太阳,说,“儿子,我要先行一步了,去支书那里签约,买下这座宝山。” “好的,你去吧,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以防四鬼和猎狗起冲突。” 等父亲走后,凌客等到四鬼回潜入地下巢穴,群狗四散后,就带了大黄,来到穿过一片树林,通过一个被碎石和枯枝遮蔽的洞口,沿斜下方向潜行约二十米,来到了一个矿洞中。 这是多年以前曾被人开挖过的矿洞,由于没有开采价值,便被废弃。但被凌客变废为宝,在洞角的一个极隐蔽的所在,它发现了贮量约为20吨左右的绿松石矿藏。 绿松石属于外生淋滤型矿床,多由花岗岩受到长年侵蚀形成。埋藏深度不大,开采相对简单。 凌客点燃了火把,并把它固定在石壁上,然后取出斫子,用铁锤把它嵌入石缝内,而后猛烈地敲击了数下,几块整石碎裂后,露出了里面的蓝色的绿松石矿物。 凌客伸手在上面拔弄了一下,一块绿松矿石便脱落下来,啪啦一声落在地面上,发出蓝色的荧光。 他惊喜万分地俯身去捡矿石,却蓦然发现一双毛茸茸的手凭空出现,抢先一步抓起矿石。 凌客大吃一惊,慌忙抄起身边的猎枪,把枪口对准了这位不速之客。 “你是谁?”凌客看到他面前赫然立着一只两米高的大猩猩模样的怪物,它正把手中的矿石塞在腰际,它下身裹了一件皮裙子。 “大猩猩”对着凌客咆哮着扑了上来,凌客对准他的额头放了一枪。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子弹穿过猩猩的额头,在他后面的石壁上发出爆裂声,而丝毫没有对他造成伤害。 同时,大猩猩庞大的身躯扑在凌客身上时,像空气一般穿了过去。凌客骇然转身,和同样六神无主的大猩猩惊异的对视着。 两个相距一米多远,大猩猩抽出了腰际别着的一根削得异常尖利的兽骨,突然双手举起它,向凌客猛扎过来。 凌客也掏出了一把钢刀,向大猩猩的腹部猛刺过去。但和刚才一样,对双方而言,互为空气,均不能伤到对方。 两个又试了几次后,终于明白,所有想致对方死地的努力都无济于事,便停止了攻击,无可奈何、气喘吁吁地相对而望。 “你是谁?”凌客不断地问,并费力地向对方打着手势,因为从他或是它的眼神中,显示着一种异于动物的智慧的意味,所以才试着与他沟通。 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对方似乎明白了凌客的意思,夸张地前凸的巴缓缓地张开,硬生生地吐出了两个字节: “鲁戈。” 第十三章 人猿通感 “鲁戈!鲁戈!你叫鲁戈是吧!”凌客惊喜地问道,“我叫凌客!”他反手指着自己说。 “凌——客。”鲁戈用力瘪了下突起的、狭长的嘴唇,又松开,龇了下牙,叫出了眼前这个光洁白净的猿型动物的名字。 虽有火把的映照,偌大矿洞内还是比较昏暗,凌客看到略有些激动的鲁戈巨大的手掌左摇右晃着,冲着自己发出唔唔的杂音。 突然,鲁戈的手心不经意地闪过的一丝亮光吸引了凌客的注意,他走上前去,伸出自己的手掌,凝神掌心,在黑暗后坏境中发出了同样的亮光。 鲁戈哇哇地叫了起来,圆圆的眼睛眯了起来,两个长长的嘴角欢快地上扬,显示出了快乐也兴雷的样子。而且也把掌心显露出来,给凌客展示着。 凌客心内一阵兴奋,这个古猿的掌心和自己有同样的构造,莫非他与自己同宗同源,自己的身世之迷是不是就能由此揭开? 想到这里,他不由分说,纵身一跃,高举着手掌与鲁戈的掌心贴在一起,双掌相并后,两股热能击在一起,迸出了绚丽的光彩,一人一猿均身体一震,被一股巨大的能量激荡出去,双双摔倒在地。 凌客愣愣地看着鲁戈,感到掌心一阵灼热和阵痛,并有纷繁的画面在脑子里呈现。更让他惊异的是,矿洞已然不在,自己和鲁戈竟然身处在一片浓密的山间森林之中,脚下是一片乱石,不远处,传来阵阵古猿的吆喝声。 凌客站了起来,微笑着向鲁戈走去,又向他伸出手掌。后者嗷嗷惊叫了几声,摇着手后退。看来是有了前车之签,再不敢与小孩玩拍手游戏。 凌客向鲁戈打了几个手势,表示这次轻一点相触,不会出什么问题。鲁戈这才小心地伸出手掌,侧着身子,眯着眼,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 凌客暗笑了下他的窘相,和他掌心相贴。瞬时,一股暖流冲进了自己的意识中,使他感动不已、热泪盈眶。他发觉自己己竟然那样清晰地通过彼此掌中芯片的信息交流感知到他的一切,他的思想、欲望、恐惧和期盼。 凌客撤了手掌,试着让自己的意识进入鲁戈的大脑内,并且挥了下手臂。他看到鲁戈竟受了自己的思想控制,同样挥了下手。他又驱使鲁戈向自己行了个礼,说:“凌少侠,幸会幸会!” 自己也对鲁戈还礼,并问:“鲁戈,你生活在什么时代?你的父母是谁?” 鲁戈运用凌客和自己的混和意识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现在距你们那个时代有几百万年,我们被后人称为东北猿人,是华夏文明的真正始祖。至于我的父母,由于现在是母系氏族社会,所以若追根溯源的话,首先要谈一下我的父亲。他和你一样,也是在一个注满蓝色液体的棺材内被族内人解救,我是他唯一的后人。早在五年前,他就被异族杀死了。” 凌客听后心内不由一惊,看来,鲁戈就是自己同样种族人的后代,是同族人和古猿的混血儿。他想看看鲁戈的生活,还有他的种族,就暂时把自己的意识从他身上脱离。 鲁戈愣了下神,如梦初醒,他心有灵犀地望了凌客一眼,知道了自己与这个小孩有异乎寻常地神秘关系。张口对他说:“来吧,凌客,我带你到处逛逛!”他刚刚脱口,就猛然一惊,自己竟在用对方的语言说话。 凌客清晰地感到,自己和鲁戈之间就如生物电磁一样,时刻在连线,共享着意识和思想以及身体的机能。 他看到鲁戈纵身腾空抓住了一段树枝,身子轻飘飘地荡入了树丛中,自己也试着如法炮制了一下,紧随其后,在林木丛中腾蛟起凤,如神鬼附身。 凌客心想,下次再爬高山,如果有鲁戈相助,形成彼此的通感,就可以飞身而上,把绳索和猫爪扔进山沟了。 鲁戈在树丛间穿梭至一个河岸边,便跳落在地面的草丛中,离此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口则散落着数十个猿类,和鲁戈的长相类似,皆是遍地皆是综色的毛发,只有腹部和脸部皮肤裸露,呈现出浅红色的粗糙的肌肤。 鲁戈低声对凌客说:“看了吧,这就是我们的部族,以后,你就称我们为直立人吧。在这附近,还有一个坚持用四脚走路的猿类,他们豢养蛇类,与狼群为伍,身负异能,我们叫他们变种人。” 他边说着,边贴着树干,悄无声息地溜到猿群中离一堆生鹿肉比较近的地方,趁族人不备,伸手抓了一块肉,刚要放到口中,被旁边的一只公猿发现,挥掌啪地一声打落在草丛中。 鲁戈呲牙大叫了一声,纵身跃了过去,把那只公猿扑倒在地,正要挥拳痛击对方时,却被其它几只公猿围攻,打得鼻青脸肿,惨兮兮地倒在草丛中,发出阵阵哀嚎。 凌客俯下身问它:“他们怎么不给你吃肉,你们这个时代不是平均分配食物吗?” 鲁戈缓缓撑坐在草丛中,抹了一把鼻血,叹了口气说: “这都是因为我父亲是冷冻人。——因为他从一个石棺中被发现,身上浸泡着冰冷的液体,才得此名。作为他的儿子,我也被视为异类。你看,我和你的眼睛明显与其他人类不同。” 凌客望了一下,果然,鲁戈的眼珠和自己一样,像黑色的多棱晶体,闪耀着异样的光彩。 “那你父亲现在在哪儿?” “自从直立人收留了父亲之后,引起了变种人的不满,他们要挟族人,如果不把父亲交给他们处置,就要杀光我们。 父亲知道后,挺身而出,独自一人与变种人以死相拼,虽然他的个体攻击力远在对方之上,但终因寡不敌众,最后终被敌人打倒并撕成了碎片。” “直立人就眼睁睁地看着你父亲惨遭敌人杀害,而不施援手?” 鲁戈把突起的嘴巴放到凌客耳边,悄声说:“虽然我身上有他们的血统,但这些直立人生性自私、狡诈,连变种人都不如。” “你判断得不错,500万年以后他们也是这副德性,但你要知道,最终,他们是胜者,统治了地球,建立了浩大的文明。所以,你千万看长远些,不要背离直立人。” 正说着,一个女声传来:“鲁戈,饿了吧。” 凌客因与鲁戈建立通感,猿类的话也能听得明白。他抬头望去,见一个满身是毛,但裸露的皮肤明显比较细嫩的雌猿走来,手里抓了一块鹿肉,递给了鲁戈。 后者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发出呼呼地感谢声,把肉块塞到大嘴里,风卷残云一般,几下就吃了个精光。 凌客想起了一招恶做剧,快速与鲁戈形成通感,站起身来,抹了抹唇边的肉屑,从身旁的草丛中寻了一朵野花,走到雌猿面前,递给了她。 她诧异地望着这朵娇艳美丽的野花,不知鲁戈是何用意,见他冲自己挤眉弄眼的,迟疑了一会儿,就伸手接了过来,在手中拈了两下,并凑在鼻间嗅了下花香。鲁戈又摘了一朵,插在雌猿耳际的毛发中,并轻抚了一个她长长的棕发。 这番怪异但极为温柔的举动,把雌猿羞得满面通红,她吡牙一笑,扭头转身离开,向远处几个招唤她的姊妹跑了过去。 第十四章 泡妞新招 凌客远远望去,见被风吹起了了长长的毛发,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的且云髻上插着野花的雌猿,哀叹着说:“真是东施效颦、离春吐芳哦!” “你啥意思?”鲁戈乜斜了凌客一眼,觉得他对自己的女神似乎出言不逊。 “没什么,我在赞美她。她似乎对你有点意思哦?” “我倒是很想能嫁给她,可人家男宠很多,那能看得上我这个冷冻人?唉,她是我们族里最美的女人,**肥臀,毛色金黄,壮得像野牛一般。”鲁戈目不转睛地望着远方的心上人,颇为动情地说。 鲁戈的女神名叫果果,她正在和一群雌猿调笑嬉戏着,姊妹们纷纷伸手拍打着她的脑壳,取笑她戴了一朵野花。 族里的勇士向雌猿献媚的方式通常是送一段虎骨或是一头野猪的心脏,来显示自己的勇猛和真情。而鲁戈刚才的举动让她们大跌眼镜,不时地远远地指着他大叫着嘲笑着。 鲁戈脸红羞愧,对凌客埋怨说:“看你,让我在果果面前丢人了。” 凌客则安慰他说:“幸亏你遇上了我,你现在泡妞的方法将会代代遗传下去,你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送花给女人的。” “那,五百万年后,还有别的新花样吗?凌客,你给传授一下吧。” “我现在待的时代,女人都认钱。但你们还没有货币的概念,不过,我想,你若是能为族人做出巨大的贡献,应该能博得果果的芳心!哥们,我帮你!一定把果果泡到手。” 凌客亲热地拍着他毛茸茸的后背,仅管只落了空,鲁戈还是感到了他手掌上的热情与支持。 突然,鲁戈纵身跃上身旁的松树树干,蹭蹭蹭地窜了上去,没入了高高的树冠之内。凌客仰起头时,他已悬挂在松树顶端,向猿群打了一个凄厉的呼哨。 猿群听到鲁戈的呼哨声,扶老携幼地纷纷向附近的洞内逃去,场面一片混乱。凌客愣在那儿不知所措,这时鲁戈已从树上落下,对凌客匆忙地说:“快逃,狼群来了!” 凌客随鲁戈逃到洞口时,见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公猿正费力地搬着巨石,把它们堵在洞口,做防御工作。 鲁戈赶紧过去帮忙,他的力气明显比同伴大,双臂一擎,就把巨石托起,塞在洞口。而同伴们搬同样大小的石头,要三个人齐力才成。 在仅剩几块块石头就能把洞口完全封堵时,狼群的六只先锋员已逼近洞口,鲁戈和同伴撂下手头的工作,大吼着冲上去,和狼群撕杀起来。 凌客干着急却帮不上忙,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只是一个观察者,但稍稍地也能派上些用场。 他站在鲁戈身旁边,向他大喊着,小心身后。鲁戈便纵身一跃,躲开了恶儿狼的袭击,并用手中的木棍狠狠地敲碎了它的脑壳。 他见旁边有一个同伴和一头公狼搂抱着在地上翻滚,快速奔上去施以援手,寻了个空隙死死地抓住了狼的脖颈,随着嘎嘣一声脆响,恶狼的颈骨被他生生地扭断! 顷刻之间,四头狼被鲁戈和同伴们粉身碎骨,另有两头不顾性命,哀嚎着向他们扑来。同时,百米开外,黑压压的一片恶狼涌急速奔来,嗥叫声汇成一股气浪,逐着沙尘压了过来。 鲁戈大声向同伴吆喝了两声,让他们先回洞穴,自己殿后。凌客看得明白,这无疑舍身取义,自寻死路。 这时一头狼已扑到了鲁戈面前,他伸出双掌抓住儿狼的前爪,向两边猛地一搓,只听咔嚓一声,两只狼的前腿瞬时被扭断,受了重伤的狼听跌落在地上,不断哀嚎。 同时,另一头狼冷不防叼住了鲁戈的左臂,后者举起右拳猛砸它额头,这狼虽发出了惨叫,但却死不松口。 眼见群狼离洞口只有二十米左右,鲁戈无奈之下,左臂把死死叼住自己的恶狼揽在怀里,右手报起一块巨石,踉踉跄跄地钻入洞中。临入洞时,他把石块顺势堵严了洞口。 洞里顿时漆黑一片,鲁戈发出低声的哀嚎声,左臂上的鲜血汩汩流淌着。几个同伴迅速赶来救驾,摸着黑把恶狼撕成了碎片,即便如此,那只凶残的狼头还是挂在鲁戈臂上。等到大家找出石斧把它敲碎,鲁戈的手臂才最终落离了狼牙的噬咬。 凌客关切地耳语道:“鲁戈,挺住,我教你怎么止血。”鲁戈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掌心发出一片微弱的红光,照了下自己布满深深咬痕的前臂,鲜血在地面上殷红了一片。 这时,果果借着那片微弱的红光凑近了鲁戈,她的耳鬓上依然戴着那枝野花,她俯在他耳边,低声啜泣着说:“鲁戈,你的血止不住,怕不能活了。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鲁戈忍住剧痛,挤出了一丝笑,低声说:“果果,我死不了,有贵人相助,教给我止血方法,你扯一块兽皮割成长条,死死勒在我伤口上,快!等伤好了,我会有话要说给你听。” 果果迟疑了一下,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疗伤方法,但情况紧急,救人要紧,只好照办。奇迹出现了,鲁戈的伤口果然渐渐停止了流血,惨白的脸也重新变得红润起来。 这时,洞外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封住洞口的石料被群狼一层层地扒了下来,有些薄弱的环节甚至透入了一丝阳光。一只狼爪透了进来,石块开始往洞内跌落,这只狼竟伸入了半个头,冲着猿群大声嗥叫! 有几个公猿在洞里找了同块石块,合力把狼头砸了个稀烂,又重新把缺口堵住。大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这也只能勉强支撑一时,洞外石块跌落的声音愈来愈响,用不了多久,饥饿的狼群就会冲破防线,把洞中的直立人撕成碎片,吃个净光。 “凌客,怎么办?”鲁戈把希望寄托在这个五百年后的同类身上。 他的同伴见他说着一种奇异的语言,仿佛在和神灵对话,不由狐疑或是惊恐地望着他。鲁戈顾不得其它,又急切地催促了几次正皱眉思索的凌客。 “鲁戈,把你腰间的矿石拿出来看一下!” “看这个干啥,你不会要抢回去吧?”鲁戈边说着边掏出了矿石举到了凌客面前。 凌客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又伸出右掌发出一丝红光照射了它一下,叹了口气说:“鲁戈,这本来是颗上好的松绿石,一出手就能卖几万元,结果让你于500万年前先得了手,使它失去了成为松绿石的机会,只落得了一块火石的命运。太可惜了。” “少废话,你别光想着你的钱,想办法救我们的命要紧!”鲁戈嗔怒道。 “火石,火石……”凌客喃喃自语地陷入沉思,在掌心芯片中搜索着这种矿石的用途,终于计上心来,惊喜地喊道:“我们有救了,可以钻燧取火,用火攻击退狼群!” 第十五章 秀色美餐 鲁戈惊恐地摆手说:“不行,火是神物,我们没有权力使用它!” “既然是神物,如果我教你造火,那你不就成了神。怕什么,来吧来吧,破除封建迷信,先救命要紧。” 凌客把意识欺身到了鲁戈身上,不顾身体的伤痛,站起身来,向同伴们吩咐着:“大家找十根藤棍,用石刀从中间切成两段,再磨销两端,使它弯伸自如。同时剥下刺槐的皮,打成长条,再拧成麻花形,勒于加工好的藤棍两端,拉紧,直到把它弯成弦月形,一把弓弩就制作完成!” 大家分头行动起来。鲁戈又对果果面授机宜。“你找些坚韧的枝条,把前端削尖,在尖头的稍后方,绑上一段肥厚风干的野猪皮。” 果果虽然不知他的意图,但强敌当前,顾不得其它,忙和姐妹们一起,忙活起来,在洞里为栖息所铺设的柴草中寻找合适的荆条,在贮物堆里寻找野猪皮。 大家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手头的工作时,鲁戈也没闲着,他取出了腰间的火矿石,在洞壁上一磕两半,并唏嘘着说:“可惜了,本来,它可以是一块上好的绿松石!” 然后,俯下身子,一手掷一半石料,相互“嚓嚓”地碰击起来。众人远远望到,鲁戈手中的石块有火星闪现,纷纷惊叫着后退,大声地斥责起他来。 年迈的族长了闻讯赶来,大声吆喝着要阻止他冒犯神灵。鲁戈向他解释了一番,对方年华耳背,听不进去。果果走到他身边,轻声问: “鲁戈,你在做什么?火是属于神灵的,你这样会使全族人遭到天遣的!” 鲁戈眨巴了眼,瞳孔中闪烁着诡异的亮光,沉吟一会,终于有了说辞:“果果,你告诉老族长,我正在和神灵对话,他赐于我用火的力量,如果违背了他的意愿,就会惹怒他。我这是在执行神的旨意!” 凌客想这猿类应该性格实成好骗,果不其然,老族长听后,立即匍匐在地,对着鲁戈手中不断发出的火星喃喃祈祷着。 “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说来也巧,经他这一祷告,鲁戈划出了一长溜火舌,点燃了下面的干草,火苗腾地窜了起来。鲁戈赶紧把背脊冲着洞口进风的方向,护住这来之不易的救命之火。 凌客模糊想起了这样的一句话:“这只是我的一小步,但这是人类的一大步。”还有“火(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之类的箴言。 古猿们被鲁戈燃起了烈火吓坏了,有的跪下向火焰祷告,有的撒腿就跑。就连鲁戈本人也面对着火光浑身簌簌发抖。 “鲁戈,看你这怂样儿,快行动,来不及了!把箭矢上的兽皮点燃,弯弓射出去,杀死群狼,拯救你的部族!——算了,来不及了,把意识控制权给我,让我来吧!” 这时一头恶狼冲破了封锁线,闯了进来,缺口处撒进了一团星光。几名公猿上去和恶狼博斗,又有几个堆起石块,重新封堵洞口。 “好了,不用全封死!我来杀狼!”鲁戈飞身上前,盘马弯弓,对准洞外的狼群,腾地一声,一枚利箭携着汹汹火舌射了出去,随即听到一声惨叫,一头狼中箭倒地,在狼群中到处乱窜,它成了火源,瞬间点燃了同伴干燥的皮毛,使得狼群乱成一团,哀嚎不断。 “别愣着,你们拿好弓箭,照我的样子做!”鲁戈吩咐着,又差其余几名古猿打开了七八个洞缝,用来射杀狼群。 洞外,狼群东奔西突,饥肠辘辘的它们在眼看要享受到猿肉大餐时,却意外地遇到了火箭的攻击。继恐龙时代以后,地球上第一拔人造火焰在洞穴里冒出,而且更为可怕的是,有尖锐的骨刺隐藏在火中,刺穿它们的眼睛,腹部、双腿,更有从天而降者,插入它们的额头。 然后,这火会在它们腹内,脑浆内、肌肉里继续燃烧,因为500万年前地球的大气富含氧元素,使得个别的受箭伤比较多的狼成了一团火狼,在狼群中奔突嗥叫,形成一副凄惨而又壮丽的画面。 “好了,可以把洞穴打开,透透空气了。同时,大家可以享受一顿无比美味的熟狼宴了!”鲁戈边用力踹开一块巨石,透过洞口望着外面尸横遍野的狼尸说。 “什么熟狼宴?被火烧过的东西万万不能吃的!”果果在旁边大声地纠正他的忤逆言论。 鲁戈笑了笑,和大伙一起推倒洞口的石块,大踏步走了出去,就近掀起一只死狼,用粗大的手掌扯下它的冒着热气的后腿,戳到嘴边,张大了嘴就欲啃下去。 众人看着他,纷纷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有的背过身去,不忍再看。在传说中,吃了火燎过的食物,会腹内生虫,被噬咬后,肝肠寸断而死。 奇怪的是,鲁戈的手放到嘴里又折回去,如此几个来回,而且他脸上现出一副痛苦挣扎的模样。 “凌客,这东西不能吃的!会触犯神灵、不得好死的!” “鲁戈,你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茹毛饮血才是触犯神灵,你只管吃就是!” 经过凌客的百般劝诱,鲁戈只好怀着必死的决心紧闭了眼,心一横,咔哧咬下了一块狼肉。 入口后,他突然眼睛一亮,又在嘴里咀嚼了一会儿,大声地惊喜地喊道:“太好吃了!快、快,大家都来尝尝吧!” 没有人敢上前,有的小猿舔了下嘴巴,仰头望着妈妈的脸,刚想要央求去吃块肉,被一记耳光打在脸上,并遭到呵斥:“你敢去,就割你舌头!” 只有果果,前思后想了一下,把兽皮裙摆掖严实了些,凑到鲁戈身旁,伸手在他举着的狼腿上衔了一小捏肉屑,放到嘴里品味了一下,对着人们期待且惊异地看着她的眼神,笑意盈盈地、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样,才有几个胆大的,走到果果身边,和她交谈了几句后,拿起鲁戈递过来的熟狼腿,先是小口品尝,过了一会儿,尝到滋味,就大快朵颐起来。 然后,众人一拥而上,抢食着地上的熟狼肉,甚至有的遇到稍生的肉段,还放到像炭火一样呼呼燃烧的狼尸上,再加热烤制了一下,才大口撕扯吞咽起来。 不知何时,鲁戈觉得果果的身子和自己偎依在了一起,她身上那股清香如浮了晨露的松果的味道直泌心脾。 由于通感的原因,凌客现在对果果的芳容只能用秀色可餐来形容,尽管这和他的审美大相径庭。 “鲁戈!时机到了,你还不行动?”凌客用发育过头的小男孩儿的那种暧昧的眼光笑望着他说。 “我该怎么办?”鲁戈面对自己心仪的女人,手足无措起来。他想起比自己年长的公猿,如果被母猿垂情,通常会找一个林深叶荗之地,疯狂折腾一番。 凌客立即透析了他的思想,忙说:“那样不行,和野兽有什么分别,太不文明。你先试着抱抱她,然后吻她的嘴唇……”凌客搜寻着500万年以后的爱情资料库,随即传授给了公猿鲁戈。 果果对鲁戈的温柔的搂抱及亲吻很是新奇,就像那朵别在她耳际的野花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但美好的感觉。 他们的怪异的行为立即招来了族人善意的哄笑声,人们举起蘸了狼血的木棒制成的火把,围着这对男女载歌且舞起来。 凌客笑望了下这喜气洋洋的场面,向鲁戈摆了手说:“鲁戈,这妞泡得十有八成了,自己好好把握。天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第十六章 父子反目 “小子,你在和谁说话?”与凌客撞了个满怀的凌松华狐疑地问道。 凌客四望了下,辨认出,自己身处蜘蛛岭中,父亲望着自己的眼神很是慌乱、焦急。 他凑近凌松华悄声说:“我在和鲁戈说话。” 凌松华四望了下,“什么鲁戈,我在家左等右等不见你回来,担心得很,快跟我回去,今天好好庆祝一下,我买了个火锅,咱涮羊肉,在家里享受下馆子的待遇。” “啊?这日子不过了,这么奢侈哦。”凌客听妈说过,羊肉在蹭蹭地涨价。 “你爸我现在成了矿主了,你也从盗贼的儿子摇身一变成公子哥了,这两天让你妈给你买一身耐克,顺便让她也从金店里抄两个金溜子,我和她一人戴上一个,珠光宝气地才配得上现在的身份。” 凌客边跟着父亲下山,边嘱咐他说:“爸,根据这两天我对人性的研究得出,嫉妒会演变成愤怒和攻击,你悠着点儿,少招摇,会惹事儿的。” “惹事儿,哈哈……”凌松华从烟盒里抽出一根他人生中第一次花钱买的中华烟,点了,深吸了一口,吐了个大圆圈,说:“我联系了一个倒腾响货的,买了两根冲锋枪,谁敢惹咱爷俩,就崩了他!” 凌客看着凌松华得意扬扬、摇头晃脑的背影,不由暗笑,就这一个小矿洞,就把他得瑟成这样儿,看来,以后要限制以下自己的探矿行为,如果他成了大富豪,必然是一大祸害,会惹得周围鸡犬不宁。 在将要到家门口时,凌客想起一个问题,试着问了一下凌松华:“爸,咱蜘蛛岭附近,这些年有什么考古发现吗?” 凌松华边抬起腿哐哐地踹着院门,(之前,他可不舍得这样糟蹋这扇破门,踹坏了都没有钱再买)边抬手搔了下脑门儿说:“有过,有过,怎么,儿子,难道你还发现了古墓?那玩意儿也很值钱的!” 他回过头来,眼睛在暗夜里迸射出了一道光芒,本来,他是长条细眯眼,一双瞳孔像死鱼目一样若有若有的,但只要一提到钱字,就会焕化神采,大放光辉。 “我给你说过的鲁戈就是你们的祖先,他是个古猿,今天在蜘蛛岭出现过。”凌客没必要对他隐瞒什么,因为能猜到他的反应。 果然,凌松华哈哈大笑说:“儿子,我承认你有些道道,但编故事的事儿就不要用在你爸我身上了。 你肯定是在你的芯片里查到县志吧,几十年前,是出土过古猿化石,但最后被上级部门认定是骗局,主持发掘的一个教授为这个被打为反动分子,最后上吊自杀!” “你俩别在院子里瞎聊了,快到屋里,羊肉锅子开了半天了,就等着下蒙古小羊肉呢!” 张英迎了过来,凌松把臂一抬,她就给挽了这只平时常连掐带扭的胳膊,用另一只手拉了凌客,三人一起走进堂屋。 火锅底部的炭炉里映着红光,汤锅里以上好的人参以及各种香料做锅底,张英拿了一个小竹筐,把红艳艳的羊肉片嗞啦一声倒进沸汤中,一种扑鼻的香味冲了出来。这让凌客想到了和鲁戈在一起时闻到的熟狼的香气,相隔五百万年的两种香味相撞在一起,内心生起很多感概。 张英一改往日每逢丈夫喝酒时三句话要臭骂两句的常态,变得殷勤备至。一会儿给他和儿子夹肉,一会儿给爷俩倒酒。 凌客笑眯眯地看着这情景,深深体会到了“钱”在人类社会中的魔力,它能使一个盗贼变成受人尊重的老板,也能使一个破落户在一夜之间得到女人的钟情。 看来,自己若想在这个人类环境中发展,首要的任务,就是弄钱。而且,要拥有自己的钱,而不是凌松华的。他觉得,就矿洞里这点财宝,不够眼前的这个爸爸挥霍两年的。 “儿子,愣着干嘛,喝酒!”凌松华当一声和他碰了一杯,然后觑着凌客笑问,“你跟爸说实话,是不是在蜘蛛岭又发现了别的宝物,要不,你咋突然关心起考古来了?” “你少提钱,腻不腻哦。我问一下,那个反动教授现在有没有家人?” “有,是他老伴儿,终生未嫁,有时还在县电视台上露露面儿。听说,她丈夫后来被平反了,那是在知识分子反身解放以后。” “噢,那她丈夫发掘的古猿化石还有吗?” “这个……你问我这事儿让我头疼得很,”凌松华不耐烦地抹了下嘴巴上油渍,说,“咱爷俩还是喝酒吧。” “爸,我明天去兴安县城一趟,找一下那个老太。”凌客已从网络里的县志资料中搜寻出了关于老太的一些消息,只要到离村里三十里地的县城文化局打探一下,便能得到她的家庭住址。 “那明天你不上学了?”张英关切地问。 学校里开运动会,这三天,学生可以自由活动。凌客现在说谎的技术已迅速达到了踏雪无痕、炉火纯青的地步。 “去就去吧!有了钱还用上什么学。儿子,捎上二百块钱,到县城下馆子用。”凌松华从兜里扯出两张毛老头,塞在凌客手中。 张英则心疼地斜眼看了下金灿灿的钞票,用肘戳了一下丈夫,嘟哝着说:“一个孩子家,给他这么多钱干嘛。” 凌客迎了一下妈妈的眼神,苦笑了下,把手掌松开,两张大钞躺在了油渍渍的桌子。 “咋不装起来?”凌松华不解地问。 “一会儿再说,有咱爷俩在这里守着,这钱也飞不了。”凌客不屑地喵了一下百元纸钞说。 酒过三巡后,张英打了个呵欠离开,进了卧室。凌客才对父亲说:“爸,你给我两千,这两张不够。” “什么,两千?”凌松华像被蜂子蛰了脸,肌肉扭曲抖动着说,“你个小学生,要这么多钱干嘛?” 凌客往椅背上仰了仰,笑着注视着凌松华,张英不在场,他的表情变得远远超过七、八岁的样子,有一种成熟、睿智的味道。 “现在的人类有句俗说,积谷防饥,养儿防老。可见父母子女间也是赤裸裸的金钱和利用的关系。更何况我非你嫡出,寄居在您家,我们也只是担了个名分的父子关系。” 凌松华听着她冷漠、刻薄的言词,不由惊呆,呷了口酒,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定定地望着凌客。 凌客笑了笑,继续说:“智取蜘蛛岭全部都是我的功劳,让你享用其中的财富,只是为了报答你的容身之恩。但我有权支配一部分资金,爸,你觉得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好小子,你竟和老爸争长论短起来了!敢说这样纯情的话,好,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今天老爸也威胁一下你这个外星小屁孩!——以后,你再敢提这种要求,我可就大义灭亲,把你卖给科研所,让科学家给你扒皮抽筯!” 凌客听到这番话,心里一阵寒意,身上不由有些许战栗。他的眼球中射出了一道冰冷的光,让凌松华感到脸上犹如刀刺一般。 凌客则轻轻地打了个呼哨,一双毛茸茸的步肢突然勾住了凌松华的脖颈,使得他骇然变色,哆嗦着低喊着:“儿子,你要干什么?不就是钱嘛,我给你就是了。” 凌客重新打了个呼哨,拂了下手,凌松华身后叫大鬼的蜘蛛才松了步肢,一溜涸一样在从堂屋窜到院子里,又消失在夜色中。 “爸,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其实让你知道我做为儿子,对你的控制和防备,对你我都有好处。这样你就不会再打把我卖掉的主意了。 而且你也不会遭到三宝叔叔的厄运,能保得一条性命。我呢也能借此言命正身,记着,我既是您的儿子,又是您的合作者。” 惊魂甫定的凌松华只有喏喏连声地点头。 “其实,我明天到县城去,就是为了查证一下我的出身。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可能是地球的史前人类,但不知是何原因,被上亿年封冻在地层之下。 别看我的长相像地球的孩子,或许在我的时代,我已是成人,只是生长期和寿命要比现在的人类要长一些而已。” 凌松华转过身去,走到堂桌前拿了一个黑提包,从里面掏出一沓钱,又回坐在餐桌前,不情愿地把钱扔在凌客面前。 “好了,儿子、合伙人,这是我准备明天打麻将用的,你先用着。点一下吧,一千八,加刚才那二百,一共两千。” 凌客戏笑说:“爸,你真抠。”他收了钱,有些于心不忍地望了下这位满脸不满和受伤的男人,暗想,非我无情,出此下策也是出于无奈。 因为他必须要追寻自己的身世,控究来这个世界的原因。有这种可能,他肩负巨大的使命。这就需要他在这个世界创立一番事业,把自己势力扩展到全球,而不能终生龟缩在这个小山村。 在完成这些目标的过程之中,首要的,他需要一点资金的启动。因为在这个世界,没有钱,寸步难行。 第十七章 一名惊人 凌客揣了两千元钱到了兴安县,下了公交车后,他就在路上打听县文化局的地址,在路人指引下,他穿街走巷,在一个小广场对过,看到了一个大院,门楹上书有几个大字:“兴安县人民政府”。 凌客径直走了进去,大门左侧门卫室内走出一个老头,他伸手喊道: “小孩儿,干嘛的?” 凌客笑叶嘻嘻地迎上去:“大爷,我上厕所。”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递过去一包长白山。 “进去吧,尿完了快出来。”大爷收了烟,赶紧塞进兜里后说。 凌客走了一段石板路,沿级而上到了一个高台,一座四层高的破旧的楼房呈现出来。他进了楼门,沿着楼梯到了二楼,在右侧回廊中,看到了一道门上贴有“文化局”字样和科室牌,他走了过去,当当当敲了下门。 一个中年妇女开了门,见到凌客,稍纳了下罕。“小朋友,走错门儿吧?” “阿姨,我找文化局。”凌客的神情俨然是一个小学生。 “这就是,进来吧。”中年妇女狐疑了把他让了进去,指了下自己办公桌旁的沙发让他坐下,习惯性地吩咐了下办公室内刚上班的小张,“去沏杯茶。——算了,不用了。” 她想起了小客人是个小学生,不用喝茶。但也没有花糖、瓜子什么的来招待他。 “小朋友,你来局里有什么事儿?”她想不出这个小家伙有什么事能给文化局搭上茬。 “阿姨,我问的是三十年前的事儿。听说,那时候,曾在叉河屯里发现过东北猿化石。” “诶?你问这个干嘛?是有过这事儿,不过后来这些化石都失散了,只留了几块在文化纪念馆展厅里。至于是不是化石,专家早有定论,那只是子虚乌有,很可能只是几块兽骨。” “阿姨,你带我去吧,我很爱好考古学。” 中年女人沉吟了下,文化馆展厅需要作为文化局长的自己的一张介绍信就能进入,但这只是个小孩儿,又没有老师或是家长带领,只好婉辞他,便说: “小朋友,这展厅不是说进就进的,你还是先回去,有机会和同学们集体来参观吧。” 凌客皱眉沉吟一会儿,凑近了中年女人,从裤兜里摸出五百元,偷偷塞到她桌案上的一叠文件中。 “阿姨,我赶了半天的山路才到了县城,您就给行个方便吧!” 中的女人被他的举动惊呆了,哭笑不得地望着小孩儿说:“小孩儿,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不良风气。快把钱拿回去!” 凌客推却着不收,他暗自寻思,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难道这个女人不识烟火? “快拿回去。要不阿姨生气了,就不带你去展厅了。”中年女人把凌客的小手抓了过来,从文件堆中抽出那几张钞票,塞回到凌客手中。 凌客听出了话中有意思,充满感激和欣赏地望了她一眼,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凌松华那样贪婪。 “小张,去机关食堂安排四菜一汤,你也别回家吃了,我们一起请请这个小考古家。” “这不好吧,还是我请客吧。”凌客推辞着。 “不用客气,这顿饭用的是公款。但我觉得比招待领导都有价值,难得遇上你这样好学的小孩儿。”文化局在县里是一个清汤寡水、无人问津的科局,在这里当官,无疑是被打入冷宫,政治前途几平终结,对凌客的造访,她存了一份感激和欣慰。 凌客盛情难却,便在机关食堂里和局长及科员小张吃了顿饭。在席间,凌客得知,她叫马俊秀。小张则称她为马局长。 凌客猜测,看来,她是人类基层管理机构中的一个头目,比县长位要低。因为,刚刚有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经过她身旁时,她忙从餐桌上站起来,点头哈腰地打招呼,“李县长好,李县长好。” 县长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就被人前呼后拥地引到一个豪华雅间,相对于凌客他们所在的散座而言,那个雅间里的环境和菜品和这里比一定是天差地别。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马局长给他面前的小碗里夹了羊肉粉丝。 “凌客。” “什么?”马俊秀的调羹当啷一声惊落在地。“你确定是叫凌客?” “是啊,怎么了?” 马俊秀郑重地端详了凌客一会儿,又抓住他的手,摊开他的手掌,看了下掌心,并无异样。凌客却被她的举动所震撼,因为,自己的掌心里有与常人不同的秘密。尽管并不是时时显示出来。 他还是佯装不知地问:“怎么了,阿姨。” “没什么,多吃点儿,一会儿还要去展厅。”马俊秀说。然后她站起身,离开座席,掏出一部诺基亚翻盖手机打出了一个电话。 凌客观察了下随即明白,这东西是一个通讯工具,是他第一次见。他隐隐地听到马俊秀的谈话。 “陶夫人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等了三十年的人终于来了!” 对方的回应,凌客听不清。但看起来是讲长很长一段话。马俊秀时不时回应对方一句,诸如是的,就是这样,对,是在叉河屯一带之类的话。 马俊秀激动、欣喜的心情溢于言表。 “阿姨,对方是谁哦,是不是说的关于我的事儿?”凌客对回到座位的马俊秀询问道。 “嗯,是陶夫人。” “陶夫人?就是多年前在叉河村发掘出古猿化石的陶宏远教授的妻子?那,她怎么会找我呢?” “是的,自从她丈夫死后,她就在兴安县落了户,之所以不回故乡青岛,就是为了完成陶教授的遗愿,在这里等你出现!” “啊?这是为什么!”凌客惊异地问。 “我也不晓得。孩子,快吃饭,她现在已经赶到展厅了,等我们去了就明白了。” 由于文化局是个小科室,饭罢,科员小张兼做司机,驾驶了一辆旧桑塔纳,带着大家来到县城一个占地万平的公园内,车子沿着一条幽深的石板路,掠过两旁苍翠的林木,再通过一个小桥,来到位于公园中心的一个古色古香的建筑旁。 这里四面环水,环境优雅,静谧,既是县文化馆办公的所在地,又是当地历史、传统文化的宣传、展示的场所。 第十八章 洞穿头骨 凌客透过车窗看到,这座古建筑的门楣上写着:兴安县文史纪念馆。在馆门前,站着一个翘首而盼的老太,她灰白的头发在微风中颤动,在她旁边,则依偎着一个小女娃,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也在望向自己的方向,同时习惯性地咬着白嫩的手指。 由于隔了段距离,凌客看不清她的手,之所以用白嫩这个词做对她的手指的描述,是因为这女娃长的实在是太美了,她穿了一身碎花衣裳,白皙的脸蛋儿就像花心一样轻漫地摇曳。所以才想像到她的手指也应该是柔荑一样娇嫩、洁白。 进化的神奇,鲁戈所钦慕的果果的那番姿容,和这个500万年以后的小女娃相比,不知要差了多少个段位。 三人一同走向老太,老太激动地小跑上来,用苍老的手颤颤巍巍地握住了凌客的小手。他仰头看到她眼角里噙满了泪水,抖着唇说: “孩子,你可来了!” 凌客用眼角的余光盯着小女娃欣赏着,口头漫应着:“奶奶。” 这时,他更深切地感到,自己绝非小孩儿,因为在人类的七、八岁,不可能对异性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但同时又有些担忧,难不成自己和爸爸一样,是天生色骨,那不成了一个小流氓? 陶夫人名叫杨子兰,和陶教授一样,是一位古文明专家。这是马局长牵着他的手在去展厅前向他做的介绍。这似乎在加强接下来的事情的郑重性。 一位馆内的工作人员打开了展厅的灯,黑漆漆的环境豁然光明。他引了众人到了一个巨大的玻箱盒子面前,对老太说: “杨教授,这就是东北古猿化石的残片,在文革中大部分遗失,只留下了这么多。” “好,谢谢。凌客,你过来瞅瞅,这些化石很可能与你有关。”杨子兰扶住凌客的肩膀,轻轻引着离化石近了些,隔着玻璃,他目不转睛地向里面看了下。” 凌客看到,在盒底的黑绒布上,散落着一段长约50公分的成人胫骨,明显比现代人体的相同部位要粗长很多。另外还有一块头顶骨,几颗牙齿,以及貌似肋骨的几支长条形的化石。 “根据外请的德国专家对DNA的检测,这些化石是出自同个个体。但对陶宏远教授判断它是古猿化石的论点,学术界均不能认同,因为这完全摧毁了达尔文的进化论,等于给文明进化史重新洗牌。”工作文员流利地介绍道。 “打输了的牌,该洗也要洗哦。”杨子兰喃喃地说。 “阿姨,我能看一下里面的两块石头吗?”凌客对着马俊秀提出了一个他认为只有局长才能答应的请求。 马俊秀迟疑了一下,觑了眼杨子兰,后者点点头说:“等了三十年了,就为了让他看一眼。局长,您就破个例吧。” 马俊秀望着工作人员,抬了下手,说:“打开吧。” 凌客面对开启了的展示盒,指了指那两种石头,问:“我可以拿过来看吗?” 马俊秀点了点头,旁边的工作人员拿来了一副白手套,牵起凌客的小手,给他戴上,又摸了下指间前端多出来的一段儿,笑笑说:“有点大。” 凌客小心地抓起了两块石头,只一打眼,就“啊”地惊呼了一声。 “这是鲁戈的火石!” 凌客的话立即引起了在场人员的情绪耸动,特别是杨子兰,更是俯了下身,双手托住他的手,抖颤着声音说:“是真的吗?你确定?” 凌客望着她点了点头,因为昨天,我就亲自摆弄过这两块火石,用这擦出了这一拔人类的第一点星火,而且还惋惜过,这块石头被鲁戈抢去后,就变宝为废,由绿松石退化成了一块不值一文的火石。 凌客思忖着,突然,视线中,那块头骨的中央一个黑洞呈现出来,忙伸手指了指请示着:“我可以看一下那块顶骨吗?” “可以。”这一次,马俊秀的回答很干脆,她对凌客接下来的探索非常期待。 她看到凌客把石头放在原位,双手伸过去,捧起灰白色的顶骨,盯着中间的黑色的洞口看着。 当大家都期待凌客的反应,等待他说出自己的判断时,却愕然看到他右转身,口中吐出一串莫名其妙的字节,似乎在对着什么说话。 “凌客,这是谁的头骨?”鲁戈不知何时,经过两人的通感,悄然出现在凌客身旁。 苦笑了一下,凌客把顶骨上的黑洞给鲁戈品鉴了一下,说:“八成是你的。是什么东西能在你头上钻出这样的洞?” “你让开一点意识,让我进去,我摸一下。”鲁戈忧心忡忡地看了下那个洞说,他不太喜欢自己这样的死相。 众人诧异地看着凌客莫名其妙的表现,看他入了神,并没有打扰,只是怯怯地退后了一步,静静观察。只有杨子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不住地欣慰地颔首。 “确定这是我的头骨,无论是整个的造型和手感,还是右侧的与敌手争斗中留下的大疙瘩,都让我深信不疑。”鲁戈在自己真正的头骨和化石头骨之间连续轮番摸了几下,得出了结论。 “我相信你的判断!因为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自己的脑袋了。”凌客对身边的鲁戈说,“真是太不幸了,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重创,把你的顶骨开了洞?” “变种人!”鲁戈狠狠地说。 “变种人?什么是变种人?”凌客惊问道。 鲁戈正要回答,被马俊秀打断,“凌客,你在和谁说话,能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吗?”她望了下他面对着什么在交谈的方向,询问道。 凌客沉默了下,望着杨子兰,凑到她身旁。后者俯下身去,把耳朵靠近他的嘴唇。 “奶奶,这事儿事关重大,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 杨子兰点了点头,对马俊秀说:“马局长,您看这样好吗,我这里还有老陶生前遗留的一件文件,也是关于古猿化石的。能不能把这个小朋友带到我家里,让我单独和他一起深入研究一下。” 马俊秀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暂时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说:“好吧,杨教授,让你费心了,我让小张送你们过去吧。” 杨子兰道了声谢,和马俊长道别后,和身边的小女孩以及凌客一起,坐着文化局的桑塔纳,一起来到了位于环安路的一个小区,那是政府照顾,特别给她安置的一处住所。 第十九章 化石玄机 “鲁戈,你不去陪你的果果,老跟着我干嘛?”凌客第一次用电梯,里面空间比较狭小,鲁戈人高马大,一身棕毛,两米多的身高杵在那儿,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鲁戈垂着头,脸上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凌客,我死得好惨,心情很不好。别赶我走,多同情下我,说点宽慰我的话。” 凌客瞥了下嘴,无奈地说:“在现今人类的哲学体系里,过去是不能改变的。不过,我们可以听听杨教授的看法,让她给我们出出主意,看能不能挽救你,改变厄运。” “啊,你就费费心吧,唉!”鲁戈叹了口气。 “好,那我现在就给你问。”凌客仰了头,对着杨子兰问,“奶奶,过去能改变吗?” 杨子兰边走出电梯门边说:“从现在的科技来看,似乎不能。” 鲁戈也跟了出来,听到杨教授的回答后,失望地低下了头。但随即被另一个回答重新提起了兴致。 “能!”挽着杨子兰手的小姑娘跺着脚,着急地说。 鲁戈俯下身子,抚摸着小姑娘的脸说,“还是她说得对,我信她的。” “去去,她太小,懂什么,你别动她,别吓着人家。” “看你心疼得,是不是打人家小姑娘主意了?”鲁戈打趣道,他暂时忘记了死亡给他带来的伤感。 “是又怎么样,怎么样,漂亮吧。比你那果果强多了吧。”凌客颇有优越感的说。 “身上没毛,骨瘦如柴、细皮嫩肉地,一看就干不了活,她哪能和果果相比。” 说话间,四人已进入了杨子兰的客厅。杨子兰陪着两个孩子坐了片刻,拿出糖果给他们吃,凌客则和她相视一眼,彼此看到了对方眼神中急切的神色,杨子兰则说: “到书房里来吧。” 她从书桌上摸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书柜,从一个内置的抽屈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写着“为人民服务”的皮包,说: 这是老陶的遗物,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在文革中私藏下来的,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她双臂把皮包拥在胸前,闭了眼,皱纹遍布的眼角噙出了热泪,脸上呈泛现出幸福的笑容。 “老陶哦,你在天有灵,心安吧。凌客终于如你所愿,来找你了!” “奶奶,陶爷爷不是死了吗,这个小哥哥咋还来找他?”小姑娘摇了下撅搭辫子,歪着头不解地问。 凌客抢过话头说:“小妹妹,你没听奶奶说嘛,陶爷爷在天有灵,他活在奶奶心中,没有死。” 他这句颇有意味的话让杨子兰立即有所警觉,敛容凝视了凌客一会儿,说:“这里没有别人,你就不要再扮演小孩儿的角色了,你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吗?” “不知道。杨教授,您有线索?” “嗯。就在这个皮包里,关于你的故事也在这里面封存了三十年了。“杨子兰从里面掏出了一叠照片,凌客接过来翻看了一下,是关于化石的,其中的一张,显示的是一个较为完整的古猿化石。鲁戈在旁边指了指,对凌客说: “这就是我。” 凌客哼了一声,表示怀疑:“就凭500万年前的一堆骨架,就妄断那是你?” 鲁戈反讥说:“要不你亲身体验一下,看能不能认出自己?” “闭上你的乌鸦嘴!”凌客嗔怒道。接着,他被另一副照片中的一个洞穴的场景所吸引。 “凌客,这张照片,你该有点眼熟吧?” 凌客专心看了下,见是一个蓝色石棺,它座落在一个山洞内,有几个考古人员正用细纱、除尘笔清扫着棺面的尘沙。紧跟着后面还有一张照片,是一个类似集成芯片的方形金属体的特写。 凌客愣愣地看着照片,对这具石棺,他没做评论。他已经在和它相同的石棺内等了三亿年,但也只见过它两次,第一次是将被放过去进行冬眠时,第二次则是被凌松华从里面解救出来时。不过,印象极深。 他只对芯片样的物件询问了下,“这是不是计算机上的东西?” “是的,在这石棺内有一个盒子,这块芯片就放在里面。更让人惊异的是,它竟然可以被部分读取,是二进制编码系统!” “是什么内容?”凌客急切地问。 “是关于这个石棺内的人类的,里面讲了他的来历,包括来这个世界的目的……” 随着扬子兰的叙述,时光被她带回到了三十年前,一九六八年。年届四十的陶教授和他的学生在叉河村附近有了重大发现。 除发现了东北猿遗址外,在它的附近,他还有一个不为外人知的考古发掘点,那是一个奇异的洞穴,里面有一个蓝色的透明的石棺。 当他和学生刚刚踏入这个洞穴时,被石棺的诡异的材质所吸引,惊讶、兴奋得几乎要窒息。这种惊天的发现,超乎了陶教授的最极限的想像!虽然石棺内空空如也,但这种蓝色的奇异物质,足以使世人震撼! 当他的学生急着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同伴时,被陶教授挡了下来,用沉重的语气说:“千万要保密,现在不能让它公诸于世!” “为什么?” “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这具石棺被红卫兵发现,一定会被当做牛鬼蛇神砸烂的。还是让它静静地躺在这里,等这场政治运动过去后,再让它重见天日吧!” 学生的表情由兴奋转为沮丧,陶宏远教授安慰他说:“别灰心,先给它详细拍一下照,把洞壁也详细检查一下,看有什么新发现。” 在学生忙碌着的间隙,杨教授抚摸着冰冷但又像人的肌肤一样柔润的棺面,叹息着:“可惜哦,你生不逢时。” 这时,令人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手和棺面相触的地方突然红光,惊颤中,他想把手抽回,却被牢牢吸附,动弹不得。接着棺木呈现气态,很快就在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杨教授的手,才得以抽回。 而且,他手中多了一样硬硬的东西,就是凌客在照片上所见的那枚芯片。 正当陶教授仔细端详着芯片唏嘘不已时,不远处,学生也有了惊人的发现,转身向他大声地、惊喜地喊着: “老师,这洞壁上有文字!” 陶教授急忙赶了过去,愕然地发现,在学生主举着的电筒的照射下,在一块稍平整约十平米的洞壁上,密密麻麻地雕刻着方块文字,这且不说,让人大为惊异的是,这文字竟然是汉字!更为荒诞不经的是,竟然是当代简体!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即使是见多识广的杨教授,若蓦然听到有人描述出像现在这样的场景,一定会以为是无稽之谈,或是有人在此地制造了一场恶作剧。 第二十章 天降大任 “这就是那个洞壁上的文字,看笔迹,也就是小学生的水平。”杨教授从照片堆中抽出一叠,递给凌客。戏笑了下说,“简直就是上帝给我们开的一个玩笑!” 凌客翻看了下,见这些照片是化整为零分部拍摄的,是由二十张壁照共同组成整个洞壁的全部文字内容。 他看到其中有一张照片的字迹中有“凌客”两字,觉得眼熟。就伸了手,说: “杨教授,请给我纸和笔。” 小姑娘不等杨教授动手,就欢快地跑到窗前的书案上,拿来了毛笔和书砚,放到半凌客手边,说: “小哥哥,给你。” 凌客瞅着第一次见到了毛笔和砚台,讪笑了下,摇了摇头。 “媛歌,你在伊春一小,你凌客哥哥在二小。他和你一样是一小学一年级,用不了毛笔。” “不好意思。”媛歌吐了下舌头,摇了摇小辫,出了屋门,从另一间属于自己的儿童房里找出了一支铅笔,送了过来。 “小哥哥,真不好意思,让你‘丢脸’了。”媛歌用词很生涩,惹得大家笑了。就连躲在一旁的鲁戈也洋鬼子看戏一样跟着列嘴笑了下。 凌客接过铅笔,对媛歌笑说:“不怪你,是我笨。”然后,他嚓嚓地在白纸上写了两个字:‘凌客’。 又拿了照片和刚落在纸上的字迹对照了下,说:“真有点象!” 杨教授找出一个放大镜,把纸上的字迹和昭片上的凌客两字贴近了,仔细观察了下,低声惊呼:“是的,是同一笔迹!” 凌客急忙从杨教授手中抄过放大镜,透过镜片对比后,顿时惊呆了。 “出啥事儿了,不就是写俩字儿吗?有啥大惊小怪的!”鲁戈凑上前来询问着,有些不以为然。 “鲁戈,看来,过些日子,我们要完成一个任务。”凌客说。 “什么任务?” “去你的世界,找到这个山洞。让我看,这应该是你父亲在500万年前,他脱离冬眠的地方。” “找这个干嘛?” “我要看看洞壁上有没有这些文字,如果没有,我就得写上,这样才能构成这段因果关系。” “不写又能怎么样?”鲁戈理不出头绪。 “那就会触犯神灵!”凌客本想说上帝,更想更深入地给他讲一下因果悖论,但觉得用神灵这个概念对他更具威慑力。 果然,鲁戈听了,立即眯上眼,双手团在胸前被告起来。 杨教授见凌客和身边一个无形的存在墨迹完了,才又拿出一张宣纸,上面用正楷密密麻麻地写着娟秀的文字。 “这是我根据洞里的照片拼合后,誊写下来的。——错别字我已经更正过了。”杨教授对凌客说,唇边略含一点哂笑。 “杨教授,我的错别字更正了也罢,可这些圈儿是怎么回事?”凌客指着平摊在桌面上的宣纸,发现字里行间有十之六七不是字,而是用圆圈代替。 “噢,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时光太久远。500万年,足以使一颗短命的恒星灭亡,这洞壁上的字迹斑驳脱落,就更在情理之中了。” “这怎么办?”凌客的好奇心一下被打消,他急于了解宣纸上字迹的内容。 “先别灰心。好在,我这里还有一块芯片,这是里面有石棺里的冷冻人的生平来历。通过这几十年的解码成果,和洞壁上的内容两相对照一下,这个巨大迷团中的冰山一角,终于显露了几分。” “那,杨教授,您给揭秘一下。”凌客的目光重现兴奋神色。 “当然。我等了三十年了。”杨教授开启的书桌上的一台电脑。 “奶奶,我要玩超级玛丽。”媛歌抢了鼠标,蹦跳着说。 “媛歌,我和你小哥哥有正事要办,一会儿你再玩哈。”杨教授轻轻拔开小姑娘不情愿地缩回的手。她说:“你们快点儿哦,玩超级玛丽更是正事儿。” 杨教授打开了一个电子文件,说:“可惜只有部分资料是二进位制的,其余的代码是有用量子模式所写,只能等到人类发明了量子计算机后再进行解码。” “为什么不全用二进制编码,遮遮掩掩的是何用意?”凌客不解地问。 杨教授看了一眼凌客的右掌,说:“如果我猜不错的话,就像你手心里的芯片一样,也是在逐渐显露它的功能。所以,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芯片里的内容,也是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而逐渐解秘的。” 在一串密密麻麻的数字流在电脑屏幕上闪过后,一大段汉字显示出来。凌客凑近看了一后儿,仅读过几天小学的他,似乎嫌通过视觉再到手心的汉字解码太慢,索性用手心直接贴在屏幕上,快速阅览起来。 时光被推回到了三亿年前。地球遭遇到了一次外星人的袭击。做为地球联合政府首脑的末占坤(音译),与外星人头目宇摩空及其庞大的太空舰队(音译)进行了殊死的战斗,但最终落北,率领地球武装力量逃往深空。 和他一起逃离地球的,还有做为地球人宗教信仰代表的“圣女”逢影。但这些史前文明中的人类,仍有一小拔留在了地球,是以晏穹为首的武装力量,他们是宇摩空统治的反叛者,因此被国际法庭判处终生监禁,被装在石棺内冷冻并埋在地层中。 要着重说明的是,在战争的后期,地球人终于知道了宇摩空侵略地球的真正目的。确切地说,他不是外星人,而是外宇智慧生命,在表面看来,体貌特征与人类无异,但体内可供毒蛇寄居,因而被地球人称为变种人。 他们之所以来到地球,并不是想到占领,而只是为一个人,那就是掳掠圣女,来拯救他们的濒死的宇宙。 当凌客读到这里,正要探究其中的缘由时,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片乱码。 “它们的宇宙的命运,和圣女逢影有什么关系?”凌客向杨教授求助。 “这这也我这些年来苦苦思索的。这答案只能由你去探索了。——你现在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嗯,我知道了。我就是当年的晏穹,是史前人类的政府反叛者头目,被宇摩空压在地层下三亿年,而鲁戈的父亲就是我的部下,他在500万年前醒来,而我却在二十世纪重见天日。”凌客对杨教授知无不言,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人类的另一面,那就是执着、清朗和真诚。 “啊?凌客,你也太自大了吧,凭什么摇身一变成了我父亲的首领?”鲁戈有些不太情愿。 “不止如此。我想,在地球发展的各个历史阶段,都会有我的部下在不同时代醒来,而你父亲只是其中一位。如若不信,你来看看这宣纸上的记述的内容,就能明白了。”凌客思忖着说。 鲁戈挤了过来,看着那一团方块字不知所措,凌客在和他的通感中帮助他进行了阅读。 鲁戈的父亲是在一次东北猿开挖栖洞时被发现的,之后,他便成为了直立人中的一员。由于骁勇善战,与其它种族的争斗中屡立战功,被鲁戈的母亲青睐,结为夫妻,后来才生下了鲁戈。 后被变种人头目占戟卡与直立人中的叛徒合力谋害。而朴克更要斩草除根,要杀死鲁戈。其母只好把他送往邻近部落躲避数年后,等风波平息,才又让他回归族中。 再后来,就是描述的凌客和鲁戈为抢一块矿石而建立通感,凌客教授他用火御敌。并详细说明了凌客的身世。他的前身是晏穹,是史前文明中的政府反叛者头领,和鲁戈的父亲同属冷冻人。他们和各时代的冷冻人一起,肩负着伟大而艰巨的任务,那就是挽救宇宙文明,守护圣女,击退外宇人的进攻。 接下来,就是一串省略号,残破的洞壁上只留下了这些能够辨认的文字。 “洞壁上接下来的内容会是什么呢?”鲁戈问。 “这洞壁上的文字看似斑驳脱落,但让我看,这其中暗藏玄机。现在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在上面显示出来,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叙写。” 鲁戈听了,似懂非懂地摸了下自己的头顶,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这里将会被人钻出一个洞,不知什么时候才发生。能不能逃过此劫。” “我看能的。终于会有一天,我要在洞壁上写下这段决定未来的文字,到时候,我把你死于非命的遭遇略过不提不就行了?” 这话把鲁戈弄得懵懵懂懂地,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了些醒悟:“这厄运,你不写也未必不会发生。我看,最重要的,还是要多多防备变种人对我的加害。” 第二十一章 万世烽火 对于鲁戈的担忧,让凌客猛然想到,变种人早已潜伏在500万年前的远古时代,和地球人类一起进化,依然对地球和人类社会构成威胁。 便问:“杨教授,既然在远古时代,地球人有变种人存在,那么,现在,他们也应该没有消亡。” 杨子兰点了点头说:“是的,根据推论,在地球上的变种人,应该是宇摩空把他们种族的DNA在三亿年前散布到地球,跟着进化的列车,与地球本土人一起进化。他们数量虽少,但散布在人群之中,很难发觉。” “那,我们就应该找出他们,并把他们消灭掉!” “对,杀了他们。”鲁戈附和着凌客的话说。 杨子兰微微一笑,无可奈何地说: “凌客,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只从这几亿年看来,冷冻人是地球原住民,而如今的现代人类,倒比冷冻人晚来了近三亿年,算是后来者。 但是,算起来,变种人也在地球上进化了近三亿年之久,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地球上的一个种族,尽管有不良移民倾向,根据地球的法律和道德观念,是不能说杀就杀的,那违反了基本的种族及移民政策。” “养虎为患,没想到,三亿年后,人类依然是如此愚蠢!”凌客忿然作色,眼中闪过一丝变幻莫测的冷光。 “对,太蠢了!500万年前也同样蠢!”鲁戈也感慨地说。 杨教授笑笑说:“凌客,你们的文明远超我们现今的人类,还是不能达到绝对的理智和正确。而我们的现代文明,从出现文字开始,才进行了几千年,和你们冷冻人的时代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时,鲁戈借凌客的手从照片中抽出一张,上面是考古队员身背枪支场景。便问:“凌客,他们背着的是什么?” “是枪。利用火药燃气能量发射子弹,用以打击无有生目标。”凌客解释说。 “弄一杆到我的时代,把那些变种人给崩了,所有的事儿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这倒是个好主意。”凌客对鲁戈的简单粗暴的提议颇为赞同,“不过,要听听杨教授的意见。” 凌客便把鲁戈的想法转述给了杨教授,后者把目光投向凌客的左侧,面对她看不到的鲁戈。 “凌客,我明明在你右侧,她却对着你左侧和我说话,让我很不舒服。”鲁戈提了个意见。 “鲁戈,你事事儿还真不少。”凌客就把鲁戈的要求转述给了杨教授。 “鲁戈,我年老眼花,看不到你,不要见怪哦。”杨教授笑着说,“如果你真的能带走一把枪,那就随你。但可惜的是,你在这个世界,连一个夸克也不能带走。” 鲁戈听了很是沮丧,他举起双手,在屋里的的种种物件上乱挥了一通,均如空气一般地穿过,不能形成任何的作用力。他又把拇指和食物、中指并拢,努力地想要夹起桌上的一支毛笔,但还是无济于事。只好叹了口气,放弃了努力。 “那可不可以进行技术输入,在鲁戈的时代建立一个兵工厂,来消灭变种人?”凌客灵机一动说。 沉吟了下,杨教授拂了下额边的白发,说:“这完全可以,只不过不能短期奏效,需要漫长的科技、文明的积累。” “500万年!” 对杨教授的回答,凌客有些不悦,心想,这不是说了白说嘛。 “其实,凌客,对于建立兵工厂的事情,你已经开始做了。火、弓弩的使用和发明,都是你对鲁卡时你的文明输入。你似乎不能再做更多了,因为他们的脑容量支撑不了太复杂的技术,所以,人类文明的发展,以及与变种人的斗争,只能慢慢来。或许这种斗争,会一直持续到宇宙的灭亡。” 凌客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看来,与变种人的斗争,没有捷径可循。只能靠长期的战争。” “嗯。”杨教授点了点头,“确切地说,要靠你和鲁戈还有你团队中的其它人,来赢得与变种人的斗争。” 鲁戈插话进来,“也包括我?”他举起毛茸茸的手指了下自己说。 凌客冲着他点了点头,“你也是身负重任,从此以后,不能只做个调皮、单纯的猴子了。”他又问杨教授,“被初步破译的芯片内容里,只说圣女逢影随着史前人类逃往了深空,那他们现在如果还活着,会在哪儿?” “这……就只能靠你来探索了。你手中的芯片,应该能与他们建立联系。但可以肯定的是,圣女必然还活在这个宇宙中,否则,变种人不会再用数亿年的时间死死盯住地球不放。他们正在等待她的回归。” “圣女逢影这么重要?对变种人来说,找到她意味着什么?”凌客突然觉得,每当提到逢影的名字时,心里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芯片解码中提到过,她可以拯救变种人的宇宙,但具体缘由,只能靠深入解码后才能得知,现在,我们并没有量子计算机技术,所以不能知晓。 但据我分析,她身上应该具有一种旷世无无双的能量,能开启宇宙的动脉。但是,就怕变种人以牺牲我们的宇宙为代价,而换得自己的生存和发展。” 凌客听了,望了望桌上珍藏芯片的盒子,又看了看鹤发鸡皮的杨教授,不无担忧地说:“杨教授,这芯片,你一定要保存好……” 凌客后面的话未及说出,杨教授便会心一笑,说:“放心,这芯片已跟随我三十年,除了在场的人员,没有人知道这世上有它。而且,你也不要担心我已近垂暮之年,我会让它薪火相传的。” 杨教授边说,边拉了身旁边的小姑娘的手,牵给凌客,说:“媛歌,奶奶百年之后,你就是这个芯片的传承者。来见过你凌客哥哥,未来的路,要靠你们携手并进。” 凌客握着小姑娘稍稍有些显怯的小手,笑着问候,“媛歌,你要看清我,记住我,以后,我们必定还会相逢的。” 媛歌用稚气的大眼睛喵了他一会儿,点点头说:“放心吧,小哥哥,我记得了,烧成灰也会认出你。” 这话把大家引笑了,看来,小媛歌对语言的运用有一点童稚和生涩,萌茁得可爱。 “她是您的什么人?”凌客问道,他的眼神里透出认真和探究的意味。 杨教授说:“放心,她的身世背景非常可靠,她叫季媛歌,之所以从青岛来到这个偏远小城来和我一起生活,是因了她舅父的托付。” “那,他舅父是谁?”凌客继续问。 “是中科院院士,中国著名的古生物学家,袁崇道教授。” 这个姓氏猛然间在他心里掀起了波澜,他突然想起刺杀凌三宝的那一晚,用枪顶住自己额头的正是一位被随从称作“袁教授”的人。 他沉吟了下,不动声色地问道:“这袁教授是不是中上身材,浓眉、宽额,长方脸,五十岁上下?” 那夜,他所看到的袁教授蒙了面,所以只能描述出这些特征。 “对,完全正确!诶?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他?”杨教授大惑不解地问。 第二十二章 异世追踪 凌客刚想张口回答,却发觉季媛歌秋水盈盈地大眼睛正定定地望着自己。就给杨教授使了个眼色。 “媛歌,你去隔壁房间给奶奶找一本书,我要送给你凌客哥哥。” “什么书?” “《人类文明史》。” 凌客笑望着季媛歌蹦蹦跳跳地离开,才说:“杨教授,你要小心袁教授,他是一个有固执的理念而且心狠手辣的人。” 杨教授听了,垂了眼睑又张开,定定地望着凌客说:“或许我也是。说说你对他的理念的理解吧。” “他以当代人类利益为中心,而且为了唯护这种利益,草芥人命,不责手段!” 杨教授面色冷峻地仰了仰头,说:“那你呢?在我们接触的这半个小时,你的眼光里无时不刻地迸射着杀气。唯独看到媛歌的时候,才有一些温情。” 凌客被对方看透了心思,赧然一笑,直言不讳地说:“我喜欢她,从第一眼开始。她的内心犹如一片美丽的花园,不同于其他人类。” 杨教授鲜有地哈哈笑了下,“晏将军,那是她生得俊俏,你只是心花目眩而已。至于你对她的喜欢,可要等到她长大以后再说,她现在只是一个孩子。” 这番揶揄让鲁戈颇有同感,他对不无尴尬的凌客讥笑说:“我看这老太说得对,你小子就是花花肠子多。以后,可别对我家果果动什么心思哦。”他夸张地咧了嘴,并挥了挥拳,以示警戒。 “去你的,别捣乱。就果果那大母猴子,我才不稀罕呢!” 这时,季媛歌双手捧着一本沉甸甸的书,娇喘微微地跑到凌客面前,递给他。 “谢谢你,小媛歌。” 杨教授拂了下书本上的一缕轻尘,语重心长地对凌客说:“好好看看我们的历史吧。尽管和你们冷冻人相比,我们落后,而且人性中有那么多不齿的东西,但请珍重我们发展进化、世代求索的来之不易,如果在将来,各人种之间发生全球性的战争,请站在人类一方!” 凌客点了点头,此刻,他才深知,袁崇道和杨教授一样,是十足的人类本位主义者,是人类利益的忠诚捍卫者。 但他的颔首承诺,只是一种应景式的礼貌而已,在他的内心深处,泛起了从前做为晏穹反判将领时的根深蒂固的观念,与其狭隘地唯护种族利益,不如捍卫整个宇宙的星空。 这时,窗外传来了汽车喇叭嘶哑的鸣叫,同时,杨教授的手机铃声响起。 “马局长哦,——好,我这就送小凌客下楼,你稍待片刻。”然后,她对凌客说:“马局长在楼下等着呢,她说要送你回家,我就不挽留了,以后常来做客吧。” “好。”凌客应着,随相送他的杨教授与季媛歌一起进了电梯,下了楼。 马局长迎了上来,亲热地抓着凌客的手,把他引到了车后座上,说:“怎么样,在杨教授那里,收获了不少专业知识吧。” “对,真是受益匪浅,谢谢你。”凌客边说边伸手出车窗,向杨教授和季媛歌挥手道别。 车子穿过了黄昏的街道又在夜色中进入一条狭长的山路,已离叉河屯不到十华里的路程。 位于副驾位置的马俊秀回过头来问后座的凌客:“家里生活怎么样,有什么困难的话说一下,正好我们局里县里硬性指派的扶贫任务。” 凌客瞬即心思一动,打蛇随棍上,说:“前几日,家里承包了一个小矿区,听父亲说审批手续挺麻烦的。”他听说,如果不能办下自己的矿山经营手续,就要借用佟矿长的资质来进行矿石习卖,血汗钱要被其刮上一层。 “这好说,过几天,你让你父亲把承包合同拿来局里,让小张到矿物局跑一趟,很快就能搞定。”她说着,又叮嘱了一下司机小张说,“明早就给矿物局范局长打个电话,约他一起吃个饭,让他给凌客家开矿的事开个绿灯。” “好的。”小张应诺着。 “好什么!快开车,快一点儿!”凌客蓦然看到自己身侧突然凭空窜出一个女人,她急切地喊叫着,拍打着司机的座椅。 但他瞬即明白,这天降的女子,和鲁戈一样,定是和自己建立了通感的同类,不知在哪个时代,突现意识穿越而来。 于是,凌客凑近女子,低声宽慰她道:“大姐,别吵了,你已经走错时空了。” “啊?什么,走错时空?小家伙,你什么意思?” “现在是几几年?” “小家伙,你傻啊,2500年哦,这还问!”女子怀疑小家伙发烧,伸手摸了下他额头,顿觉一空,不由“啊!”地惊呼了一声。 凌客指了指车子前控面板,上面显示的的2018:6:20。说“现在的时代距你有五十年!” 看她惊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又宽慰说:“别怕,你和我一样是冷冻人,我们建立了通感,不一会儿,你的意识就会回去的!” “回去?我宁愿不回去,后面有人在追我!” 凌客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便吩咐旁边的鲁戈:“你跟她去看看,帮一下她。” 鲁戈嘟哝了一句,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凌客嗔了他一眼:“都是同族人,必须要同舟共济,互帮互助,快去!” 鲁戈瞅了瞅在他的凝视得已惊得花容失色的女子,说:“快,带我过去看看!” 凌客用眼神鼓励着女子,后者点了点头。 顷刻间,两人出现在另一辆车上,它正行驶在2500年的济南街头,磁悬浮的高架桥在城市的夜空蜿蜒如游龙一般。 鲁戈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撼,他透过车窗向外望了望,兴奋地大叫了几声。 “大猴子,别看风景了,后面的追兵逼近了,快帮我想想办法!”女子焦急催促着。她透过后视镜紧张地望着紧紧跟随红黄绿三辆跑车,又拍打着出租车司机的椅背说:“师傅,快点儿,后面的坏人快要追上来了!” “小姐,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出租车司机并没有猛踩油门,冷笑了下,一副冷漠、悠闲的样子。 “妈的!”女子边骂着边欠起身,伸出食指戳了司机后脑一下,“孙子,姑奶奶给你加一百华币,开快点!” 出租车司机立即绽了下笑意,从前控台上取了张卡片,往后一撩。女子用食指和卡片一触,并气哼哼地说:“付一百华币!” 随着“嘀”地一声响,司机收了钱,才踩下了油门,有后面追踪的跑车拉开了一些距离。 这期间,鲁戈一直左右睃巡着,终于想出了一个逃脱的办法。他学着司机的称呼,对女子说:“小姐,我知道怎么逃跑了!” “怎么跑?”女子凝眉看着这只把自己称做“小姐”的大马猴子,不无讨厌地问。 “跳车!”鲁戈猛挥了下毛茸茸的长臂说。 第二十三章 腐女窜逃 鲁戈边说“跳车”边猛地扑向了女子,后者惊叫了一声,瞬间明白,她已被这只大猴子附身。【零↑九△小↓說△網】 接到,她看到自己哐地一声,踹开了车门,身子随之飞跃出去,飘在了半空中。视野中,三辆跑车依然穷追不舍,车里面的追击者看她的身体突然从出租车中冒出,随即挡风玻璃打开,纷纷伸出电枪,枪口中吐出闪电一般的电流,嚓啦啦地暴响地向女子射来。 鲁戈见状,大喝一声,身子骤然下落到高架路护栏外,在将要附落下去的一刻,猛然抓住了栏杆,身子在空中急速摇摆。 女子似乎不能适应乍然形成的通感,她手中紧握了小包刷地脱手,落了下去。随之她大叫一声,身子跟了包去,在几百米的高空下,车流熙攘,眼看就要落入其中,被碾压粉碎。 不好!看到脱离自己意识控制的女子马上就要殒命,鲁戈大叫一声,身子倒转,如一发炮弹一般冲了下去,在女子离地面只有两米处重新冲入她的身体! 接着,他伸出腿用力一蹬身下掠过的一辆车的顶蓬,嘭地一声,车顶落下了一个大洞,并随着猛烈的冲击力打了个旋,与其它车辆碰撞缠绕在一起。 鲁戈在纵横交错乱成一团的车顶上翻滚了几番,身子弹射出去,堕入了路边的一个花坛之中。 女子在花丛中缓缓站起来,抖着右脚,脸上一副痛苦的神情。 “你没事儿吧?”鲁戈俯下身子侧着脸问她。 女子吐出了口中衔着了一朵鲜花,擦了下唇上沾染的沾巴,颇狼狈地说:“脚有点疼,谢谢你,大猴子。” “你怎么半道上出溜下去了?”因为与女子的通感,鲁戈现在操一口济南方言。 女子顾不上答话,急忙地检查着手中紧攥着的小包,从里面取出一串坠满了宝石的项链,看着它,眼光中闪着喜悦的神色,说:“它没事儿就好!” 鲁戈瞬间明白了她脱离自己去追逐这个小包的原因,一定与这串闪光的石头有关。不由叹了口气,猿为食亡,人为财死哦! “大猴子,快上我身儿,咱们快跑!”女子惊望着两位正向他走来的交警说。 鲁戈立即扑入了女子的身体,从花丛中奔出,冲入另一条街道,几辆警车瞬时围拢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女子口中提醒着“小心别把包丢了!”,纵身一跃,身子腾空而起,越过警车,落入人行道,跑到一个摩天大楼前。 “上去!”女子喊道。鲁戈随即陡手攀援,蹭蹭蹭飞速爬到楼顶,底下不断有电击枪的火花冒出,但他已脱离了射程,置身于楼台之上。 “别到处霎么了,快下去!”女子一声令下,鲁戈急转身就要越过女儿墙下楼。“大猴子,你啥啊,我让你从楼的另一面下去,不是这边!”女子急道。 “靠,你也没说明白哦!”鲁戈报怨着又转过身,从另一面的楼体上攀援下去,脚一沾地,便寻了一个门洞进入,急奔几步,与众人一起钻入一个楼梯间,反重力电梯载着女子到了二十八层。 她出了电梯门,急速冲往一个女厕所。鲁戈在厕所门口猛地停顿了一下,说:“这是女厕所,我不能进!”他记得,果果小便的时候,都要背着自己钻入树丛中,自己身为男猿,不能有这种龌龊之举。 “哎呀,大猴子,你他妈别叨叨了,让你偷窥一下过过瘜,你倒矫情了!”女子边讥笑着他边执意进了女厕。 正巧在外间洗手盆边,站着一位公司上班的白领女士,正对着镜子搔首弄姿。鲁戈所附身的女子走上前去,挨着她洗了把脸后,抖着手上的水滴问:“大姐,烘手机在哪儿?” 白领女士转头指了指对面的洗手池说:“这边的坏了,用那边的吧。”但在她分神之际,猛觉头部被重击了一下,身子瘫软,昏倒在地。 “你怎么打人哪?”鲁戈惊叫。 “烂猴子,少废话,不这样姐逃不了!”女子边说着边把昏倒的女士的外衣剥了下来,又把自己在花丛中染脏的衣服脱下,扔在废纸蒌里,并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副墨镜,架在脸上,急步走出卫生间,即将到门口时又折了回来,把倒在地上的女士的一串项链摘下,套在自己颈上,摇了摇脖子,让修长的颈项间挂着的白金项链闪亮了一下,问鲁戈: “大猴子,姐美不美?” “我叫鲁戈!”鲁戈不满地回答。 “还起了个外文名?太拗口,就叫你大猴子。”女子瞪大眼睛,吵架似地对站在他对面怒视着自己的鲁戈说。 然后,她带着身后亦步亦趋的鲁戈出了卫生间,穿过几个回廊后,路上遇到了几个行色匆匆的警察,让鲁戈不由一阵担心,他认得出,正是在花坛外追捕女子的两位。 而女子却主动向他们招手致意,并且在与他们擦肩而过时顺便夹出了一个钱包,边走边把钱取出,把包扔入身旁的纸蒌里。 整个过程不露痕迹,挥洒自如,似行云流水一般,鲁戈不禁为这女子的探囊取物的偷窃功夫惊叹不已。 不一会儿,她到了一个双开门前,推开后,一个大型购物广场呈现在面前。 “走,大猴子,姐带你开开眼界!” 接下来,女子在商场里各种时装店里徜徉,开始时鲁戈对人类这些稀奇古怪的衣服还有几分新鲜,不久便有些不耐烦了,嘟哝着要回去。 “你请便,恕不远送哦。”女子拿了一身米色的衣服,边对他挥手边向试衣间走去。 在试衣间的门开启后又关了时,凌客突然出现,并对鲁戈说:“你先别走,观察她一会儿,探寻一下她的住处。” “咋得了,她偷鸡摸狗地没点正经事儿,还让我跟她缠,还要不要人活了?”鲁戈在凌客面前说的是东北话。 “她是我们同族人,但道德败坏,行踪诡异,这让我很担忧。没弄清为嘛被人追击前,你不能回去。”凌客命令道,他的口吻比较冷峻,鲁戈知道,自从去了杨教授家,得知了自己是晏穹将军后,便以地球冷冻人头目自居了。 于是应了一声,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恍恍惚惚地挪步进入了女子的试衣间。 “啊,公猴子,你进来干嘛!”女子惊叫着。她看到鲁戈兽皮裙子间有明显的雄起凹势,满面羞惭地伸手要推开他,当然,无济于事,手下空空。 鲁戈故意让她为难,赖着不出去,看到她着衣时瘦削的身子,在只剩下三点未露后,竟然腰细臀丰,酥凶乍挺,不由暗自惋惜,可惜全身没毛,只有头发黑漆漆地甩下来,要不,论姿色,就能和自己的女神果果媲美了。 “妈的,色猴子,姐今天算让你吃大豆腐了。可不能白看哦,过会儿,给姐想到财路,看能不能弄点古玩啥的,给姐压压惊。” 鲁戈听了,扫了一眼她白嫩得瘆人的尖下巴,撇了撇嘴,说:“就你这瘦猴样儿,哥才不稀得看!” 第二十四章 辣妹宋嫣 “死猴子,猴嘴里吐不出象牙!”女子这时已是面目一新,上身穿了件短款迷彩外套,两轮性感的明月,在蕾丝内衣间饱满迷人凸起着。【零↑九△小↓說△網】下身的真皮超短裤比鲁戈的兽皮裙子还要短一些,夸张地修长的腿下,踏了双黑花绑带蛇皮高跟鞋。 看着她一波三折、婀娜多姿地惊艳从更衣室外乍现,导购员皆艳羡地团了双手,大呼“太美了”。 鲁戈看到她从刚偷来的钱包里拿出一沓,潇洒地扔给导购员,得意地旋转着身姿。不由气不打一出来,低声嗔怒地说:“小姐,你是个坏女人。” “什么?死猴子,你还会说点人话不?不会就闭上你的臭嘴!” 鲁戈呐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小时候听父亲对自己教导说:不要和女猿逗嘴。看来,现代女人的嘴也是很难招惹的。 这时,鲁戈跟着她已走出了时装店,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晃荡。恰好,有一对夫妻推着一辆童车从旁掠过,车上有个咿呀学语的小男孩儿,而且,竟有一个小毛猴和他并排坐着,和孩子嬉戏。 女子快步赶了过去,伸手扯了下小毛猴的耳朵,扭头对鲁戈笑说:“大猴子,看了吧,你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又丑又傻。” 鲁戈瞪了她一眼。小毛猴子也跳了起来,抓住她的长发吱吱叫着撕扯起来。 “鲁戈,快救我!”女子左抓右搔地驱赶着小猴儿,但对方伶俐地很,在她身上荡来荡去,尽情戏耍。【零↑九△小↓說△網】 鲁戈幸灾乐祸地在一旁拍手叫好。还是小孩儿的母亲嗔视着女子,说:“丫头,你没轻没重地惹了小毛猴了,以后可别这样贱手贱脚地,抓你个满脸花就好了!”说着,她向小毛猴唤了声“宝宝过来”,它才落入女主人的怀抱,还转过头来,冲着女子咧牙咧嘴地示威。 “说你是坏女人吧,你还不认账,你看,连小猴都烦你。”望着远去的童车,鲁戈脸上荡漾着舒心、解恨的笑意。 “大猴子,既然我是坏女人,你还跟着我干啥,还不快滚!” “不行,我得跟你到家,现在我有调查你的任务。” “调查我?”女子挽了下长发,大眼睛眨了两下,歪头想了下,被猴子调查,还是第一次遇上,不过今天自己做了件案子,怕有人跟踪,正好让他护送自己回家。便说,“好啊,鲁戈,今天破例,让你来我做客。” 鲁戈还是第一次来现代人的居所,他来到一个大院里的高楼前,看到女子把头上的发簪抽出放在包里,并喃喃自语: “戴这个东西累死了,弄得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玩意儿?”鲁戈看到这东西在她包里不住闪着亮光,好奇问道。 “电磁波扰动器,专门对付摄像头的,这样警察就发现不了我了。【零↑九△小↓說△網】”女子边说着边上踏着楼梯步上楼,这是个老旧的小区,没安装电梯。 上得第五层时,她无意中伸手扒拉了一下嵌在门把手上的袋牛奶,啪地一下掉落在地上。她俯身去捡,想重新放回,但试了两次也不能将袋装牛奶安放原处,就索性把袋子用牙一撕,哧溜哧溜地喝着,继续上楼。 “小姐,这是谁家的,你怎么就给喝了?” 女子扑哧一笑,边拿出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便说:“这是邻居家外订的牛奶,我无意中动了一下,但卡不到原位了,瓜田李下的又怕别人看到误会,就索性喝了呗。” “你可真够可以的。”鲁戈伸出毛茸茸手指着她说。并跟着她进了房门。 她住的是一个位于六层的阁楼,只有客厅处的天花是低矮且平整的,其余的房间都呈现着不规则的形状,且狭小闭塞。 女子把喝光的牛奶包装扔到纸蒌里,示意鲁戈坐在沙发上,然后,她眼珠一转,用诡秘的眼神儿望着鲁戈说:“鲁戈,你饿了吧,我给你弄样吃的。” 但发现这时的鲁戈正走神,听不到她的说话,口中呜咽呜咽地大嚼着什么,从喉咙里也能看出吞咽的动作。 这时,在500万年以前的时空中,落日的余辉映照在直立人部落中,果果正和鲁戈相互偎依在一起,她衔着一块冒着热气的熏肉正放到鲁戈的口中,情浓肉香让他幸福不已,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女子看他这副样子,大声地吵醒了他:“鲁戈,你这副样子,干嘛呢?” 鲁戈一愣,眨了眨眼说:“不好意思,我正吃熏鹿肉呢。” “啊,500万年前的野味儿,太棒了,纯天然的!快、快,让我也尝尝!”说着,她欺身入鲁戈的幻身旁边,占了他半边身子,鲁戈分给了她一部分意识。 “真不错,从来没吃过这么天然的熏肉。不过烤得有得焦,而且太淡了。”她说完,就往厨房里去,出来时,捧着一个调料盒,里而有孜然、五香粉、碘盐等调味品。 她伸出纤白的食指,在指尖上蘸了几点调料放到舌上,在口中打了个卷,对鲁戈说:“怎么样,这样,味道好多了吧。” “嗯,是不错,有滋有味了。”鲁戈点着头,连连赞叹。 “好,那现在我用一种最美味的调料给你尝尝,这次我不分享了,让你独自享用好不好?”女子大眼珠子打着转,坏笑着对鲁戈说。 “好的好的!”鲁戈的表情很是期待。 女子伸手捏了把辣椒粉填入口中,随即从鲁掩口闭息,从鲁戈身边闪开,躲在一旁,观察他的反应。 “这个不能吃!”鲁戈旁边现出了凌客,他焦急地提醒这个不谙世事的大猿猴,可是晚了,鲁戈已经把全部感觉给了口中的这把辣椒粉! 他大叫一声,双手挥舞着,呼哧呼哧大口喘气,并用手向火剌剌的口腔里扒拉着,在客厅里不安地蹦跳着。 女子却在厨房的水龙头上漱口后,回到客厅,望着鲁戈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但她随即愣住了,发现多了一个人,凌客正叉着腰,横眉竖眼地怒视着她。 “你怎么可以这样愚弄一个朴实、忠厚的猿类伙伴!” 对这个小家的质问,她收了些笑容,撅着红唇说:“朴实什么,刚才,她还说我是坏女人呢。” “是吗?”凌客转头问,鲁戈点了点头。他已平息了一些,坐在沙发上,脸上痛苦的表情余韵犹在,眼里含着被辣椒激出的热泪。 在安抚了鲁戈,说了“过一会儿就好,这玩意儿没毒的”安慰话后,他对女子说:“说你是坏女人,一点都不过分。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宋兰兰。”她坐到凌各对面,翘了脚,心不在焉地回着,“怎么,小家伙,要查户口吗?” “唉,真是不可救药!你就不能有句实话?宋嫣!”凌客皱着眉,狠其不争地叹道。 “咦,小帅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凌客冲着她狡黠地一笑,望了下玻璃花茶几,下面透出了一张水电收费单据,上面清楚地写着:“宋嫣。” “小子,鬼头鬼脑地,这你也能看得到。都怪我住这么个贫民窟小区,水电交费都要用最古老的单据方式。”宋嫣忿忿地报怨着。 第二十五章 龙争凤斗 “鲁戈,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凌客仰坐在沙发上,一副发号施令的样子。【零↑九△小↓說△網】 “噢,差点忘了。宋嫣,刚才在高架桥上,那些人为何追杀你?”鲁戈边说着边用手毛抿了下嘴角,还有些余辣粘在上面。他这个动作,让凌客有点羡慕,猿人因为手上有毛,省了用手帕的麻烦。 “这……”宋嫣支支唔唔地,眼光闪烁个不停,薄薄的、微双的上眼睑下裹着一双黑钻一样的眸子,长长的翘曲的睫毛藏了些心事。 很快她的目光稳定下来,露出了一丝微笑,瓜子型的脸庞上陷了两个酒窝。她说:“那是因为,我去了一家金痁,在里面拿了一串项链……” “拿?你倒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拿是什么意思?”凌客的打断,让宋嫣的眼白冲着他闪烁了一下,她对这个小孩对自己的警察似的口吻很不以为然,就转向鲁戈,问:“鲁戈,我去金店拿项链,这有什么不对吗?” 鲁戈被问得有些懵,他举起毛茸茸的大手搔了下头皮,想起了自己和族人在山洞里堆放的东西,也是可以随意拿的,便说:“这话,好像没什么毛病。” 凌客嗤之以鼻地冷笑了下,说:“鲁戈,别听她的,她说的拿就是偷!”又针对宋嫣厉声呵斥:“宋嫣,你这小样儿倒楚楚动人的,却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给我们冷冻人丢脸。【零↑九△小↓說△網】退一步说,那金痁摄像头遍,你以为自己逃得了和尚望得了庙?” “小家伙,姐的聪明你就不懂了。”她从茶几上的小包里捏出一支发簪,亮闪闪地对着凌客摇了下。“我有这个干扰器,可以给我的影像打马赛克。” “就这破玩意儿,儿童玩具一枚,很容易破解。”凌客佯装不屑一顾,但产生了对未来科技的好奇心。并且想到了,冷冻人墓棺芯片里的内容,或许,在这个时代可以完全读取。 “你说的对,但偏偏这家金店没有安装这套系统,之前,我去这个店推销过破解器,可被他们拒绝。这才让我萌生了去拿点东西的想法。”宋嫣有些得意地说。” 先通过卖盾,得知对方的防守能力,再痛下杀手,以矛攻之,她也真是诡计多端且煞费苦心了。看来智商不差,就是人品让人太不放心了,如果把21世纪拯救世界的重任交到她身上,会不会适得其反,把世界越搞越乱? 凌客思忖着,说:“今天,如果不是我们出手,你现在正在监狱中。【零↑九△小↓說△網】为了区区一个项链,甘冒牢狱之灾,太不值了。” “哼!”宋嫣摇了下头发,别着脸,不屑地说:“小家伙,你算哪根葱,倒教训起姐来了!我要休息了,发给你一张逐客令。”她伸手指了指入户门。 “宋嫣,凌客是我们地球冷冻人的头领,你我都要听命于他,不要这种态度!”鲁戈好心提醒她。 “哼哼,头领?我的生活天马行空,不需要什么头领,更不懂什么冷冻人,你俩弄两张三维图片贴我沙发上,糊弄我玩是吧。我看你们一个野猴子,一个小野鬼,都不是什么好人,说说,你们到底是奸是盗?想怎么陷害姐?另不自量力了,姐是干嘛的,那能让你俩小毛贼得逞,你们这是在王母娘头上动土知道吗……” 凌客愁眉苦眼地望着这个聒噪不休的女子,手抚了一下额际的短发,倒吸了口气,悄声对鲁戈说,“给点颜色看看,灭一下她的嚣张气焰!” 古猿朴讷厚道,自然对他言听计从,不像现代人宋嫣那样难以摆布,冷不防纵身扑入宋嫣身体,蹭地一下窜上了屋顶,但在她的头顶将要和顶部相撞时,躬了下身,一段香背砰地一声撞上天花并弹射下来,宋嫣狼狈不堪地跌坐在沙发上,吓着花容失色。 “臭猴子,给我滚开!”她猛地一摇身体,把鲁戈甩了出去。然后,她灵机一动,扑入了鲁戈身体,空间立即瞬移到了500万年前的山洞旁,宋嫣发难,扬起手臂,啪啪两声,让鲁戈狠狠地自抽了两个耳光。 接着时空又回到宋嫣家里。“凌客,晏将军。你们别装神弄鬼的了,这一招我也会使。我承认我们是同一种族之人,但凭什么让你这个小毛孩子当头儿,你看看姐,才是真正的女王!” 宋嫣站起身来,亮了亮傲人的身段儿,低头睨视着小毛孩子凌客,目光如盈盈秋水,又气势凛然。 鲁戈暗叹,穿着高跟鞋上她几乎和果果差不多高,在商场里时,他发现她比同时代的人类高出很多。而且就猿或人的雌性特征来看,其凹凸有致,即使混到猴子群中也毫不逊色。他的审美悄悄地发生着改变,竟对宋嫣的样子有些倾心起来。 宋嫣对鲁戈望着自己的色迷迷的眼神也有察觉,便冲他挤了下媚眼儿,说:“大猴子,姐的风采人猴通杀,是不是有母仪天下的风范?而且,在民主社会,能者为王,这小崽子,黄焦拉气的,给姐洗脚都要看心情,还妄想当头领,也不撒泡童子尿好好照照你洁白、稚嫩的小脸蛋儿。哼!” 凌客由聆听变为不耐烦和愤怒,见鲁戈不能制服她,决定亲身尝试一下,既然自己是晏将军,应该能征服对方,只是还不晓得方法。 于是,他阴着脸,冷笑着走到宋嫣面前,七、八的他,与对方的颀长身材悬殊很大,他仰起头,只能倞过宋嫣胸前一对明月上方,那张鄙夷、酸凉的脸。 凌客贴近她身子,仰望了他,坏笑了下。 宋嫣有些紧张,说:“小子,你想干嘛?”她话音未落,凌客已嗖地一声没入了她的身体。 “啊!耍流氓了,鲁戈快救我!”宋嫣向她认为已对自己着迷的大马猴子求援。 鲁戈一直在和凌客进行着通感,但后者现在把精力全部投入了征服宋嫣的行动中,通感减弱了很多。使得鲁戈拙口笨舌起来:“他-是-晏-将-军,我不能帮你。你最好——乖。” “我他妈不怪,你俩合伙整我个弱女子!”宋嫣拼命和凌客争夺着彼此意识的控制权,时空急剧飞旋起来,一会儿是阁楼,一会儿是小兴安岭。一会儿是宋嫣倒在地板上翻来滚去,一会儿是凌客在蜘蛛岭上,在大黄及群狗的簇拥下捋袖揎拳。 鲁戈开始也跟着两个人在相隔50年的进空来回穿梭,最后累了,索性只待在宋嫣的客厅里看她张牙舞爪地和凌客斗法。终于,她大叫了一声,右腿凌空甩出,一只高跟鞋脱脚而飞,砸在墙面上,啪地一声,跌落下来。 第二十六章 通感探秘 同时,凌客狼狈不堪地从高跟鞋处出现,他被宋嫣一脚路踢出,脸上大汗淋漓,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宋嫣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一只腿翘着,一只腿单蹦着到了凌客跟前,把高跟鞋踏上,娇喘吁吁中来到一面墙上悬挂的穿衣镜前,从下方的小柜里拿出毛刷、脂粉补妆。 “怎么样,想控制我的意识,没门儿。好了,以后你是晏将军,我就是女王,你俩都规我差遣,帮我挣俩钱儿。听话哦,等你长大了,给你这个小流氓娶个媳妇,收收心,别整天幻想着称霸世界,占山为王的。” “嘿嘿!”宋嫣听得自己身侧的低空泛出了一丝冷笑,小崽子又冲了上来,但这次,她再不手忙脚乱,决定气定神闲,从容应对,便笑了笑:“有招继续使吧,姐就当你是个屁!”她继续化着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补妆后,愈发貌美如花。 鲁戈在旁边怜香惜玉地劝解说:“美女,别挣扎了,他是晏将军,你斗不过他的。” “哼!大猴子,别美女美女地叫,叫我女王!”宋嫣对一个猿类称自己美女很不舒服,瞬时感到浑身起的不是鸡皮疙瘩,而是猴毛。 同时,她警惕着挡住如洪流一般进入自己意识的凌客,故作淡定地俯下身来,从小柜里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块擦鞋布,掸了下高跟鞋上的浮尘。又开启了一盒黑色鞋油,挤在鞋刷上,欻欻地擦起鞋面来,这种淡定从容完全碾压了凌客的意识侵扰,她不由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 可笑声刚落,她的动作突然失常起来,鲁戈见到她疯狂地把鞋刷子往自己脸上抹着,一张白皙迷人的脸庞,瞬时变成了李逵的模样。 她手舞中蹈地啊啊大叫着:“小崽子,放开我,放开我!” “说了不要惹晏穹,你这不是自找苦吃了吗?”她身后传来了鲁戈幸灾乐祸的声音。 宋嫣愠怒地回头,鲁戈见她这副德性,并没有进化出太多幽默感的他,立即捧腹轩渠起来,笑得双臂乱挥,泣泪橫流,不亦乐乎。 宋嫣捂着脸,身子瘫在地上,嘤嘤哭泣起来,双肩令人心疼地耸动,楚楚可怜。但凌客警惕心很足,硬着心肠不为所动,从宋嫣嘴里发出男孩的声音:“服了吗?” “服了!”嘴巴换了女声抽泣着说。 “是不是装的?” “不是,绝不是,是心悦诚服,肝脑涂地的那种服气。晏将军,快求你放了我吧,让我洗把脸。你根本不知道,做为一个美女,最重要的不是权利和地位,而是美貌。这种大花脸的样子,我一时也等不下去了,快放开我。” 凌客对她情凄意切的态度所动,就脱离了她的意识,重新在客厅中现身,迈着昂扬的步子落座在沙发上,看宋嫣捂着脸咆哮着跑到卫生间,咣地一声关了门。一阵哗啦哗啦的流水声传出。 鲁戈冲着凌客竖了下大拇指。 凌客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滴,抖了抖手上的汗渍,苦着脸说:“真是一匹烈性母马,训服她太不容易了。” “你是怎么制服她的,开始时,并不顺利哦?”鲁戈好奇心很重,这让凌客很欣赏,好奇心是文明发展的基础,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特点,人类才从万千物种中脱颖而出,统治了这个星球。 “第一次进攻宋嫣意识时,是通过她的神经系统进入她的脑部的,结果被她强大的自我意识轰击了出来,——算了,就说这么多,你智商有限,说了你也不懂。” “别小看猿人,你说说嘛。” “好,那我就继续。第二次,我先把意识浸入了她手心中的芯片,这时,奇迹发生了,我手心中的芯片瞬时溶化,与血液和细胞溶为一体,而且把她的芯片也消融并且同化,这样,我就能完全控制对方了。” “真是挺复杂的。”鲁戈抅了下鼻子,指甲上粘着一块干硬的鼻屎,四处寻找着可以赠下它的地方。 “鲁戈!太不文明了,从你的山洞边找片树叶子抹去,以后,守着人不能有这种不文明的行为。” 鲁戈乜斜了他一眼,脸上现出三分羞惭、七分不满的神情,恰好,一片叶子从空中落了下来,它抓过来,在沾有鼻屎的手指上裹紧,揉搓了几下。 反问凌客:“这样就文明了?你不也有鼻涕嘛,宋嫣美成那样儿不也有吗?还不是得抠出来,也没见你们倒腾到嘴里咽掉啊?我发觉,你,包括宋嫣,都有些轻视我,这用你们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种族歧视。” 凌客听了稍有歉疚,又忍俊不禁,安慰他说:“其实只是苏醒的时代不同而已,你的父亲和我一样,是三亿年前的纯种冷冻人,但和你的母亲基因融合后,在脑量和智力方面确有欠缺,这是事实,不是轻视。” “哎!生不逢时呗!”鲁戈觑了下卫生间透光玻璃,后面晃荡着宋嫣的倩影。又叹了口气。 “太美了,是吧。比果果都要美,你喜欢这个时代的女人了是吧。她们没有满身金色的毛发,但更加妩媚动人,是不是?” 鲁戈未置可否,调整了话题说:“晏穹,别拉这个了,还是谈刚才的正题儿吧。” 凌客沉吟下,才把刚才的话茬儿接上: “通过对守嫣意识的征服,我确认了两点。一是杨教授的考古发现是完全正确的,我就是晏穹,我有最高的通感优势,可以控制你们所有的冷冻人。而反之则不能。 第二,我们手中的芯片并非想像中的金属制品,而是一种生物芯片,是能从体内的血液、细胞中自由萌女和消融的一种神奇的物体。它的功能远不止于可以建立通感,在我的意识深处,模糊地知晓它更是一种能量超常的武器。这都需要我们在实践中摸索和发现。” 凌客一口气说完后,看着呆呆发愣、冥思苦索的鲁戈,问:“你懂我说的什么吗?” 鲁戈还没从刚才的阑珊心情中摆脱出来,神情寥落地说:“我懂了些。一是,我和你第一次建立通感时,双方用芯片来感应,于是我从心底就完全信服了你,视你为头领。第二呢……,他边说边伸出手掌,掌心的茸花中透出了红色的光芒,“这个很厉害,但我们不知道该咋用!” “说得完全正确!”凌客赞许地道。 “我也明白了!”铃声一样的宋嫣的声音传来,她出手芙蓉一样地重新呈现在两人面前。脸上焕发着激动、快乐的神情。 同时,她举起了右手,修长的手指间闪出一道红光,说: “原来,这光这么厉害,以前,我还以为自己有皮肤病呢。找了医生,对方用悲悯的眼神望着我,说这是生物带是的退化现象,就像水母一样。将来要么早死就是早得老年痴呆症。今天,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可放了心了。” 鲁戈绽开宽厚朴实的笑脸,定定地望着这位如花美人。 凌客则问:“宋嫣,我们在这儿,只听得到你卫生间些微的水声,你对我们的谈话,怎么这么清楚?” “哼哼,这是个秘密!”宋嫣脸上现出副诡秘、动人的笑容。 第二十七章 另类联结 “宋嫣,如实回答将军的问话。”鲁戈怕她再次受到凌客的非难,提醒说。 后者刚要回答,凌客抬手止住后,用掌心对准了面前的墙壁,上面贴着欧式的碎花壁纸。一团氤氲的红色光芒在他掌心徐徐泛出,在傍晚幽暗的环境中分外醒目。 而壁纸的碎花开始有了反应,三三两两地绽开,并对着凌客手心的光芒回应着闪光。他垂下手,关闭了手心的光,转头对宋嫣说: “你在自己家,还要安装这么多窃听装置?” “我……我有被迫害妄想症,极度缺少安全感,所以每次从外面回家前,先探测一下屋里的情况。” 凌客诡秘地一笑,瞬时在她意识中徜徉了一下,说:“整天做些鸡呜狗盗、坑蒙拐骗的事,能有安全感吗?” 宋嫣羞赧地低了头,脸上现出一片红云,双手扭着手指,一副乖巧的模样。知道自己在这个小孩儿面前,已成半透明人,保留不了多少秘密。 但这时,凌客纸摸觉得心里有一些不适,一丝记忆被唤了上来,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对宋嫣说:“对不起,我好像触犯了通感原则,在你不认同的情况下,过多地探究了你的隐私。” 宋嫣则眼神迷离地落在自己的右手掌心处,她试着甩了下手掌,并没有红光立即呈现。喃喃自语道:“刚才的感应还挺强,现在怎么不灵了呢?” “或许你还不能熟练运用,开始时,我也是这样。”凌客释疑道。 “不过,我有一个方法。”宋嫣绽了下笑靥,脸上有一丝晕充溢着兴奋的神色,“之前,我并不知道,这红光能建立通感,只把它当做一个好玩儿的游戏,但常有失灵的时候,就像现在。偶然间,我发现了一个玩法,能让感应变得强烈持久。” “什么方法?”凌客问。 “跟我来。”宋嫣转身向自己的主卧走去,右手下意识地拉了下凌客的手,映出了一丝光芒,更为奇异的是,竟然突现了一丝触觉,但随即消失。 凌客跟着她穿过凌客的主卧,通过飘窗,来到一个面积出人意料地大的阳台上。 “你看!”宋嫣指着北天的一片夜空,那里隐约闪现着一团星光的组合,“只要在这个时间段,我用手掌指向那里,手心的红光便会被激发,而且比之平时,更加持久和明亮。” 鲁戈对夜空不感兴趣,他躲在两人身后,四顾着阳台的结构,口中发出嗤嗤地笑声,这里使他联想到自己那个时代的变种人,它们与身为直立人的自己的种族,在有些生活习惯上迥然不同。譬如这阳台,就象变种人居住的在松干上搭建的巢穴。直立人经常以此开它们的玩笑,戏称他们是未脱离禽兽习性的鸟人。 凌客则认真地举起手,在夜空中调整着方位,也想体验一把感应加强的乐趣。但试了几次,终不得法。 “再偏左一点,偏右一点,往上一厘米……唉吸你怎么这么笨哦,算了,让姐手把手教你!”急性子的宋嫣失去了指导他的耐心,迅速抓起他的右手往上一扬。 “这次对了!”宋嫣兴奋地说,她感到了凌客手心中的芯片和自己的手心产生了极强的引力,而且迸发出了一团亮丽的光芒,随即这种新奇和兴奋,在电光石火之中变为了恐惧,因为,他们都清晰地感到,有第三方引力介入,只觉眼前呈现了一片铺天盖地的光芒,把整个世界淹没! 两人的眼前一片惨白,然后变为漆黑,视力一度僵死,再恢复时,已不在阳台,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房间。 而且,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在一堆仪器后面大声惊叫着,眼中充满了恐慌的神色,但这种恐慌瞬即演变为兴奋,接着是平和,然后是微笑。 他穿过杂乱的堆满实验仪器实验台来到两人面前,双臂展开,做拥抱状,“欢迎你们,我的外星人朋友。” 但是扑了个空。 “朋友,你冷静一下,我们不是外星人,特别是我,和你在同一个时空。”凌客颇为镇定地对他说。 “这是那里?”宋嫣被凌客的淡定感染,心跳也放缓下来。 “1998年,我的时代,距你50年。”他用手撩了一下一个显示器的位置,一个旧式电脑的屏保上显示着时间。然后,他对一脸懵懂的陌生男子说:“先生,你是怎么把我们给召唤到这里来的?” 男子捋了下乱发,指了下身旁的两个污渍斑斑的中式座椅,“两位请坐,我们细谈。”然后,他也坐在了两人对面。 他先是定定地端详了两人一会儿,凌客觉察到,他的目光在宋嫣处停留的时间明显比对自己要长,而且心迷眼花,叹了声,“这位女士好美。” 宋嫣傲娇地一笑,眼神向他一挑,媚态尽展。凌客则不心为然地说:“先生,这种溢美之辞暂且放下,请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注意力被凌客从宋嫣的媚色笼罩中被硬生生地拔离出来,有些神情恍惚地回道:“这个,我也弄不清哦?我正在做实验,突然,亮光一闪,就出现了你们两位不速之客。” “做的什么实验?”凌客问。身旁的宋嫣观察到这位晏将军的表情严肃、冰冷,和他的年纪大相径庭,而且刀刻般的眉宇眼梢间,均散射着一丝丝刀刃般的杀气。 男子三十多岁,但唇腮间的胡茬使得他看起来更老一些,他转身在一个工作台上拿出了一个小方盒,说:“这是我最新发明的联结器,能阻断或是吸收电磁波,具有极强的分辨率,周围时空中的任何一丝电磁扰动,都能探测得清清楚楚。就算有人在十公里放一下屁,只要能测准方位,它也能捕捉得到……” 这个男人的表情渐渐兴奋起来,兴味盎然地沉浸在描述自己的发明的快乐中,他的喋喋不休引起了凌客的不耐烦,宋嫣因和凌客正维系着通感,明显感知到他情绪的变化,便出口说: “先生,我并不想长久地听你的科学报告,还是说说你的实验过程吧。”她的神情庄重,语气凌厉,可以用艳若桃礼,冷若冰霜来形容。这让凌客很是满意,欣喜于她正从一个小毛贼蜕变为一名冷冻人战士,并向她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宋嫣对自己的表现有些忍俊不禁,香腮上的肌肤如花瓣迎风一样,轻颤了下,禁不住抿嘴一笑。 科学男子读不懂宋嫣的表情,只惊艳于她的风姿,忙停住了絮叨,摁下了联结器上端的一个按钮,它发出嗞嗞的声音,并且周身散射出一丝丝红色光线。 凌客发觉有了感应,他伸出手掌,让掌心的红光与盒子发出的光芒对接了一下,瞬时身子一颤。 “你怎么了?”宋嫣关切地问道,她感到了凌客的一丝不安。 凌客并未做答,把目光投向科学男子,说:“你叫杨箕,对吧。某名牌大学最年轻的教授,去年因与女学生发生不正当关系,被学校勒令开除,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男子陡然一惊,慌忙地把联结器扔在桌子上,问。 第二十八章 命悬一念 这时,屋内瞬时一片漆黑,顷刻间,凌客知道,并不是突然断电没了灯光,而是联结器被关闭,他迅速在桌上抄起了小盒子,重新摁下了按钮,联结恢复,杨箕目瞪口呆地重新呈现出来。 “杨箕,这样对等客人太不礼貌了吧,不用这么快就下逐客令吧。” 杨箕苦笑了下,说:“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碰了按钮。” “就这一个联结器的感应,还不足以与我们建立跨时空联结,请你如实地描述一下你的实验过程。”凌客逼视着对方的眼睛,又对宋嫣说,“你巡梭一下,看有什么别的发现。” “好。”宋嫣应着,在林林总总的实验设备及文稿间穿行起来,她感到了好玩儿,所有的实体均不能与自己发生触感,自己像个幽灵一般,透过物体,穿梭自如。 凌客看到杨箕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便把联结器塞到他手中,厉声说:“拿着他!” 杨箕无耐地把联结器握在手中,他的意识立即感到了一种牵引的力量,被凌客的思维吸取了一部分。 “杨先生,我知道在刚才切断联结的一刹那,你在口袋里装了把枪,我劝你最好不要使用它。”凌客说着,在手掌中迸出一团凌厉的光芒,他发现自己已比之前对芯片要运用得熟练了很多,甚至觉察到,如果自己凝神聚力地话,自己的手掌可以变为一把光刀。 杨箕立即被凌客所展现的异能所折服,暂时放下了对这个诡异、恐怖的小男孩儿动枪的打算。【零↑九△小↓說△網】 他走到窗前,他的窗子的两侧也耷拉着卷起的布满尘土的窗帘,似乎很久没有用过。星空毫无遮拦地在杨箕手指的方向展现。 “凌客,你看一下那片星空。”凌客已通过联结器透给了他一部分意识,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不出所料,原来是那片之前在宋嫣阳台所看的北天星空,是它惹出了现在的事端。 “之前,天文界有了重要发现。说那片星空中,有oj287类星体出现了异常。在凌星时,它的光谱反应异遽然下降,已超出了自然现像所能解释的范畴。科学家们断定,在那里,会有一个庞大无比的戴森球正在运行……” “什么叫泰森球?”凌客在小学自然课里没学过,在芯片中搜索了一下,出现了一个肌肉男,是世界拳王。 杨箕转头,以一个前大学教授的目光,鄙夷地扫了下这个小文盲,说:“实际上,我说的是戴森球,这是人们幻想的能包裹住恒星的大型聚能装置,能充分利用恒星的能量。比如,地球上的我们,可以不再使用那些脏污而又稀少的煤、油资源,而是直接在太阳上烤羊肉串,明白不?” 凌客点了点头,对他的戏谑的不恭表示了忍耐。“说重点,把话题转到联结器方面!” 杨箕皱了下眉,继续说:“既然是人工装置,就会向四周的时空发射有规律的射电。于是那些愚蠢的伪科学家搜遍苍穹,但一无所获。呵呵,相隔35亿光年,他们当然没有能力识别,但这难不倒我,我所发明的这种联结器具有极细的分辨率,终于,在刚才,我把这个小盒子对准了那片星空,探测到了人工射电波!” “是几点几分?”凌客心情一阵激动,惊问道。 “七点四十二分零八秒。” “这正是我跨时空来到你这里的时间,不差一毫一分。”凌客惊叹道。然后,他快速搜索着芯片中的资料库,得知,oj287类星体位于呈W形的蝎虎座,在天鹅座、仙后座和仙女座之间。其中心有一个可见宇宙中最大的黑洞,其质量为太阳系太阳的一亿倍。 “看来,你和你的种族,与这片星空有着紧密的联系!”杨箕饶有兴味地看着凌客,神情中充溢着惊奇和兴奋。 “我的种族?”凌客警觉地问道。 “呵呵。”杨箕发出了傲睨自若的笑声,向稍远处正在研究一张文案的宋嫣招了下手,说:“美女,你也过来一下。” 宋嫣放下了手头的任务,走近两人,部凌客,“他有什么事儿?” 凌客冷笑了下,发出私密的通感低语:“让他再扯最后一会儿淡!” 杨箕微胖的身材和他略为浮肿的眼皮一样,臃肿中透着懒散和浪荡,他伸出手晃了一下,大略地指着宋嫣胸前的部位说,“这位美女的皮肤明显与世人不同,晶宝圆润暂且不说,她的皮肤里竟然没有一只螨虫,而正常的人类皮肤简直是一堆垃圾,里面充满了杂七杂八的细菌、虫体。 凌客听了这话,既惊异又恼火,“呦,赶情你这眼珠子还有放大功能?”他伸手在杨箕的眼前扒拉了一下。 吓得对方后退了一步。而宋嫣听了他眼睛能放大时,下意识地用纤手遮了胸部,但因为小手修长纤细,与两轮硕大的满月相比,在遮挡功能方面,有点杯水车薪。 杨箕颇为自诩的聪明才智,很快在他下面的创意和发明中体现出来,只见他伸手在自己的右眼处一摸,一片薄膜脱落下来。 凌客脱口而出:“隐形眼镜。”这东西,他见同学戴过,并不稀奇。 “聪明!但我把它改装成了显微镜。我用一只眼睛看宠观世界,用另一只眼睛精细观察,同乎是上帝的视角。这个世界在我眼里尽显无遗,没有什么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夸夸其谈的他上了情绪,如脱僵野马无所羁绊起来,“比如你,小凌客,你的眼珠,在平时看起来,和常人并无异样,但在我的上帝视角下,它是一个水晶一样的多面晶体……” 这时,凌客明白,自己的特异身份已在他面前暴露无遗,手上陡然升起了一股寒意,他抽出了暗藏在裤兜里的一柄猎刀,对杨箕说:“杨先生,你可以闭嘴了!” 杨箕立即有了反应,他抽枪的速度几乎和他的反应一样快,枪口猛地对准了凌客的头颅,同时,他把联结器掷向空中,以切断被凌客形成的通感控制。 电光石火间,宋嫣身子凌空跃起,伸出掌心与联结器中的光芒相撞。与此同时,枪膛中的子弹正爆开冲向凌客,眼看他就要脑浆涂地! 在最后的一刹那,联结器在宋嫣的撞击下,击到了杨箕的掌心,她利用千钧一发的通感瞬间,调转了枪口,砰地一声,子弹嵌入天花板,一缕灰尘落下,此时,凌客的猎刀锋口,也已橫在杨箕的脖颈上。 好险!凌客暗叹道。 当凌客正要驱刀划开杨箕的喉咙时,听得宋嫣急叫:“不要!” “怎么?”凌客边把杨箕手中的枪缴下,边转头问宋嫣。 “留下他一条命,对我们冷冻人的未来大业至关重要!” 听了后,凌客甚为欣慰,真是大喜过望,宋嫣竟然转变得这样快,转眼间摆脱了鸡鸣狗益之流,有了这么高的觉悟,竟然考虑起冷冻人的千秋大业来了! 真是孺子可教,真是巾帼英豪啊!真是我冷冻族人之大幸哦,看来在二十一世纪,冷冻人种族的建功立业,有了依托和着落。 第二十九章 枪下留人 “凌客,你快过来看。”宋嫣摆了下手,她的视线疑聚在一张白低上,上面有一些字迹。 凌客反手用枪指着杨箕,来到了宋嫣身前,发现白纸上的字迹是一串逎劲的行草,不断重复着一个人名:杨辰。 “杨辰是谁?”凌客问。他不明白这个名字和对杀不杀杨箕有什么关系。 “我家里的窃听器、我为到金店拿东西所用的干扰器,都是在淘宝上通过这个人购买的。” “那充其量就是一个无良的发明家了?在你们的时代,这人多大年纪?” “四五十岁的样子。常在媒体上看到化了妆以后的他,按时间线来说,在你们的1998年,他应该是刚出生或是尚在腹中。”宋嫣简单推理着说。 凌客对杨箕质问道:“杨辰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不断地写他的名字?” “我儿子。” “你媳妇哪儿的?” “我没媳妇,不过早晚会有的。所以就提前给儿子起了个名字,杨辰,希望他将来能如我所愿,继承我的天才基因,成为一个伟大的科学家,如恒星一样光彩夺目。” “果然如此!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凌客说,然后和宋嫣商量,“要不,趁着杨辰还没出生,我一枪崩了他爹算了,一举两得,少了两个祸害。” “别,可千万别!”宋嫣神情急遽地悄声说,“没有杨辰,就没有干扰器,我今天就会被金店录像,很快我就会被关进监狱!” 凌客听了有些失望,原以为宋嫣晓知大义,能替族群着想,可还是只顾着自己那点小九九。便不悦地说: “不行,你留他命只为自己的苟安,这叫因私废公。把杨箕留下,对我们是一个至命的威胁,迟早,他会发明出可以完全模仿和驱使我们的联结器,对我们造成伤害。” “但是,也有可能对我们有利!这取决于杨箕是否能被我们控制!我有个方法,可以对对方形成威摄,从而让他听命于我们冷冻人!”宋嫣信心满满地说。 “什么方法?”凌客问道。 宋嫣挑了下眉毛算是回复,移步到杨箕跟前,说:“对不起,我要借用一下你的思想。”看来,通过和凌客的学习,她也学会了在夺取别人思想之前所要说的客套话,宋嫣把手伸到了他的掌心,通过联结器进入了对方的意识。 接着,她撤出了杨箕的意识,并笑对他说:“杨箕,你见到自己的儿子了吧。他是和你一样聪明绝顶,但也同样与社会格格不入,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 杨箕适才感到自己的意识被侵犯和剥夺,心里的愠怒和惊慌交织在一起,刚刚摆脱纠缠后,猛然在意识中迸出一个形像:杨辰,自己还未出生的杨辰的形象赫然出现!而且,他知道,这绝非虚假,因为他是通过与宋嫣形成的通感,透过她本人的思维得到的。 他镇定了一下,问:“宋嫣(这时他已通过适才的通感知道了这个女子的姓名和身份),希望你们冷冻人不要伤害杨辰。” 宋嫣狡黠一笑,说:“放心,杨箕,你的儿子不光不会遭到伤害,而且还能通过我们的平台发展一番宏大的事业,包括你,也是一样。”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皈依我们冷冻人种族,二是吐下这颗子弹!现在给你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做出决定!”凌客说着就凝力于掌心,并传过食指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冲膛而过。 杨箕求生的急切使得手中的联结器迅速闪烁了一下,屈服皈依的思想讯号比子弹更快地发射出来。凌客手心迸出团红光,在子弹出膛的一刹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调转了枪口,杨箕觉得耳边一阵刺疼,一颗子弹擦过,击碎了身后的窗玻,发出啪啦地玻璃碎裂的爆响。 真酷!没想到借助掌心的芯片,自己能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凌客在惊喜中沉醉片刻后,额前的汗滴即刷刷落下,顿觉疲惫不堪。看来使用这种异能的代价是巨量的能量消耗,自己的能力,现在还没达到时时激发和轻松使用它的阶段。 杨箕被吓飞了的魂魄缓缓回归,他睁开眼,重新看到了这个世界,凌客与宋嫣两人正用凌厉的眼神盯着自己。 他吁了口气,有气无力地问:“说吧,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凌客吹了下枪口的热气,把它反过来,使枪柄朝向对方,说:“收起你的枪,以后不准拿他对准冷冻人!还有继续你的科研,把联结器的技术内核全部传授给你的儿子,让他在将来有所作为!别无其他,你只管听候差遣就行!” 杨箕喏喏边声,但眼神还不望往宋嫣皎美的脸庞上瞟上一眼。 凌客就要带宋嫣走的时候,后者担忧地提醒道,联结器还在杨箕手里,用不用带走他?就怕他有事没事就骚扰我,把我给召来。 “不用担心,你来不来自己做主。只要这联结器与你掌心芯片不同时激发能量,和OJ287类星体上的戴森球发生感应的话,不会强力把你拖拽到他这里来的。” “你确定?” “差不多。”凌客笑了一下,他知道,即使拿走了联结器,也无济于事,因为杨箕随时可以造出很多。最坚决的方法就是杀了他,但为了冷冻人的未来,还是留下他的生命。 杨箕也由此渡过了一劫。在和凌客两人道别时,他如释重负地挥着手说:“欢迎再回来。”但内心巴不得两人,特别是心狠手辣的凌客赶快滚开。 凌客、宋嫣、鲁戈三人重新聚在宋嫣家的阳台上,鲁戈刚刚还举了手掌朝蝎虎座的方向搜寻,被凌客喝止说:“在我们没有弄清其中奥秘之前,以后不准随意和蝎虎座的戴森球建立联结,以防惹下麻烦。” 鲁戈撤下了毛茸茸的大手,问:“晏将军,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儿?” 宋嫣也在旁以正式的站姿等候命令。这让凌客心里有一丝丝满足,自己做为晏穹将军,在三亿年以后的地球时代,正渐渐树立着自己的现威信和权力,至少,现在已经有了两个下属了。 便本了脸儿,扫视了两人一下,说:“我们各自回去,有事儿时再互相沟通,散了吧!” “听令!”闷雷一样的回复,由鲁戈的粗大嗓门发出。 “听令!”宋嫣响亮好听的声音。 第三十章 乐极生悲 自从知晓了蝎虎座的戴森球的秘密后,凌客就时常在蜘蛛岭上仰望星空。有时也顺便和鲁戈和宋嫣他们建立些连接,就连杨箕也利用联结器闯进意识联结中,但很快就会切断。 每当这个时候,凌客看到他肉架了副宽边眼镜,肿眼泡子下肉嘟嘟的脸后,被他惊慌失措的表情惹得会心一笑。看来,作为一个发明家,他也有时时的好奇心,不时地要摆弄一下联结器,来探究一下其中的奥妙。 他看到鲁戈和果果的感情日益加深,已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同时,他正通过族里的长者四处寻找着那个洞窟,就是直立人发现他父亲石棺的地方。那时,鲁戈的父亲做为冷冻人,冒然闯入了这个远古世界。 而宋嫣似乎已忘了自己冷冻人的身份和她身上所肩负的使命,由于上一次在金痁“拿”的昂贵的项链已卖了个好价钱,手头顿时宽裕起来,整天歌台舞榭、灯红酒绿地享受着。经凌客的屡次催促,才开始行动,打探行踪诡秘的杨辰的下落。他在淘宝上以卖违禁品为生,自然不能轻易显山露水。 凌客看星的行为也时常被村民发现,有时见了凌松华,还要打趣一下,“松华哦,你发大财了,最近你那儿子跟着不同寻常了,常在山头上看星星,是不是想摘下一颗来啊?” “借你吉言,背不住这两年再开发个大矿山,造个飞船上天摘星揽月呢。”扶着方向盘的凌松华把车停在路边,打开窗户和村民打趣道。 这段日子,出手了三批矿石,净赚七十多万,这钱把凌松华烧得可不得了啦,买了被儿新的桑塔纳2000,换了翻大屏手机,也给儿子弄了一部稍便宜点儿的。并且车子的副架驶上常常坐着村里的女会计,她年方三八,二十四岁,以前见了凌松华捏着鼻子走,现在却暗送秋波,凌松华哪肯放过,就把他拉上了车,且摁上了床。这份快感和激情,是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的。 村里对他俩的有伤风化的行径也颇有不齿,有点文化的则义愤填膺地说: “凌松华以前是个盗矿贼,女会计是公共汽车,他俩锅伙到一块儿,那真是名副其实的男盗女娼!” “有本事,你也去盗,你也去娼!现在这年头,无论能偷来还是能抢来,有钱就是本事,没钱你就受穷、窝囊,连狗也不如!人品好有嘛用,狗最忠厚了,再叫唤有谁当回事儿?还不是进了狗肉店成了刀俎肉了!”有反驳的声音说。 “是啊,大老板有个小三小四儿不算事儿,大家看不贯也得看,难不成还要把眼珠子挖出来?”有个年长者总结了一下。 但张英不是这种观点,她认为现在的家业是自己和丈夫一起创业的,作为老大,有和小三小四展开殊死的斗争的权力。而且她体态虽微微丰腴了点儿,但东北女人个高腰细又带有几分风流的特点,她一点也不少。用她的话来说: “凭什么受这些小烧逼们的欺负!”而且在有一天夜晚,在得到确切的情报后,她扯过凌客来,急急地说:“儿子,带我去捉个奸,就是镇上天元旅馆。那个不要脸的正和一个小妮子鬼混呢!” “不行,我今晚还得写作业,明天一早,老师就检查。” “别给我扯犊子了,这大半年,你上过几天学?你不就是给班主任塞几盒烟让他给保留个座位嘛!这我全都知道。现在,你爸马上就要被小妖精拐跑了,你还趁着住气儿?这万贯家财马上就要塞在那小妖精的X里了,以后你还想上学,你上个屁啊,咱娘俩弄不准都被赶出家门,到街上要饭!” “行了,妈。让我看,爸现在比以前有出息了……”凌客笑望着她,冷静地条分缕析着,但随即被暴怒的张英打断。 “出息?你脑袋被驴踢了你!” “妈,您别激动,听我说两点。一,爸以前老逛街头的窑子,不卫生又不安全,弄个性病回来,首先你遭殃。现在改为祸害良家妇女,虽依然不道德,但委实于己有利……” “你!……” “妈,你听我说完,别激动。二,你别以为爸是傻子,赔钱的卖买他才不干。就他那德性,莫说万贯家财,对这些小妮子,只要是能胡弄上床,他是能少多就少花,有时甚至空手套白妮也说不定。真到他大把钞票给女人花钱的时候,我也不干,因为家里的钱,我也有股份!” 听了凌客的分析,张英也颇觉有几份道理,但依然捱不下心里的火气,问:“那怎么办,难道任由他胡作非为?” “唉!”凌客叹了口气说,“你就认了吧。变被动为主动,以守为攻,借他私生活的把柄要挟他,想办法从他手里多抠些钱,自己好好享受,锦衣玉令,嘛贵买嘛。打大点子的麻将,嘛好玩儿玩嘛,多好,管他这些劳什子事儿干什么。” “哼,儿子,你说的对!就这么办,不过,这不不行,我也要在外面找几个小白脸,给他戴几顶大绿帽子,气死这个不要脸的!”张英恨恨地说,双眼直冒火。 “对,我刚也想这么说,不过,我这当儿子的,有些话说不出口。”凌客附和着说。 对凌松华现在这爆发户的张狂表现,凌客有时也是看着好笑,但细想下,颇有些悲哀,对人类有了更深的鄙视。他通过芯片搜了几个词语,忘恩负义、得意忘形、无耻下流……这些用在凌松华身上都很合身儿。 又担忧起以后自己在这个社会中混,要以什么面目立身出世,是不是也要变成像直立人的后代这样丑恶的嘴脸。 俗话说,好景不常,凌松花的矿场上出现了问题。一位客户的矿车在收购了他的一批矿石后,在归途中掉落进山涧,救护人员发现,斯太尔大挂车上的三人全部殒难。而且,甚为诡异的是,他们全都是被一种利器穿入头颅而死,在他们的顶骨上,有一个圆形的大洞。 而且在尸检中,法医发现,钻入死者头颅的,是一团极细长的小蛇,它们几百只扭结起来,形成一个电钻的造型,旋转着穿入人的头盖骨中。面对死者死前狰狞、痛苦的面部表情,想起在蛇钻的穿凿下,人的脑浆和着骨屑在头顶嗞嗞地冒出的惨像,见过识广的法医也不寒而栗。 由于凌松花是死者矿石出卖方,自然就有了因债务纠纷而起的杀人嫌疑,并迅速在坊间传开,可怜在这件事儿无辜蒙冤的他,不只奔泊于一次次的提审和调查中,而且再也没有人敢来购买他的矿石了,银行贷款也被封冻,民间借贷者也纷纷找来逼债,弄得凌松华焦头烂额。 他不能坐以待毙,决定冒险把矿石拉出去,自己联系陌生的买家,以偿还债务,启动业务。这样做冒着极大的风险,因为他的矿产公司只有开发权,而没有直接的经营权。 为掩人耳目,他带着凌客趁着夜色,用一辆农用三轮拉着一车斗矿石,并用帆布遮了,向县城潜行。 “妈的,天无绝人之路!”凌松华边握着三轮方向盘,便对身边的凌客说。 凌客随意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但被眼前的景像惊呆,大喊着: “爸,你的脖子上有一团东西!” “是什么?” “蛇!” 第三十一章 舍命取财 “啊!”凌松华听到“蛇”这个字,吓得魂都飞了,农用三轮立刻失去了方向,斜刺里撞在路边的一颗红松上,车轮急打着转,扬起一股烟沙。 他扎挲着双手,满脸惊慌,眼皮往下勾着,纸摸看到自己脖颈上有一团黑漆漆滑腻腻的东西在缠绕。感到脖子像上了绞绳一样,被勒得死死地。 “你别动,千万别动!”凌客边说着,边神情紧张地缓缓伸出双手,试图瞅准时机,突然袭击,撕开绑在凌松华脖子上的蛇团。 但蛇团先行发动袭击,突然一起出动,以极快的速度顺颈而上,通过凌松华的脸颊,在头顶上方突然聚拢并重新凝结在一起,组合缠绕成一个钻头一样的造型,嗖地一下向他的天顶盖处钻入! 就在这电兴石火的一瞬间,凌客的右手突然变得炽红,并以闪电一样的速度射向凌松的头顶,在“蛇钻”深入头发刚要触及顶骨的一刹那,抓住了它,并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在凌客炙热的手心中,蛇钻发出嗞嗞的烤焦声,但它们岂能就范。整个蛇钻剧烈地扭动着,产生巨大的力量,瞬时脱离他的手掌直攻面门! 凌客被三轮驾驶仓的空间所限,已无可避之外,情急之下,大叫一声,迎着急速冲来的蛇钻的头部,一口吞了下去!并在口中狠命地噬咬起来。咔哧咔哧的声音骤然响起,鲜血沿着凌客的嘴角如喷泉一样地激出。 他双手紧紧抓住不断扭动的蛇钻的后身,极力地向外拉动。在一番撕扯后,终于,蛇钻的后身渐渐地软了下来,凌客这才猛然张口,把蛇团掷出车窗,吐了下口中的蛇头碎屑。 凌客吁了口气,对身子缩成一团凌松华大喝道:“愣着干嘛,快跑!” 两力猛力的踹开车门,跳下车,向回村的方向疯疯狂地跑出去几百米后,才停下脚下,气喘吁吁地望着远处的载满矿石的农用三轮。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凌松华问。 凌客喃喃自语道:“他们终于出现了……” 凌松华莫名其妙地刚想问什么,被凌客握住了右手说:“我让你看样东西。不过,这要占用你的一部分意识。” “没关系,咱爷俩不用客气。”凌松华知道,这个简间的握手动作,会使他得到凌客的知觉和认识。 “看到那块古猿头骨了吧?”凌客松开凌松华的手掌后,问。 “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说,今天这蛇和变种人有关,是吧! 凌松华所看到的正是鲁戈的头骨化石,顶骨上有一个被不知名物件啄出的圆洞,这正是变种人所为。 “是的,以后一定要小心一点。” “这变种人只放出几样蛇来就这么厉害,如果真的来了,恐怕连命也保不住了!”凌松华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极为恐惧。 “你要是害怕,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凌客说。 “不行,我不能跑。” “为什么?是不是舍不得这矿山,舍不得钱?你是要命还是要钱?” “要钱!没有钱,要命有什么用!”凌松华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不就结了,既然你下了决心,就不要再怕什么!——拿两万块钱给我。”凌客的话锋转到要钱时,猛地刺伤了凌松华。 “前一阵儿不刚拿了一万嘛?怎么又要?”凌松华皱着眉头,说。 “现在大敌当前,我要做些准备。无论四鬼还有大黄领导的狗群卫兵,都需要给养。难道为了省俩钱,咱们就坐以待毙,葬身在变种人的攻击下?” “唉!”凌松华叹了口气说,“小子,你是趁火打劫呀,一会儿,我给你去取。” 凌客在得到了这两万后,除用于购买饲养四鬼及狗群的肉制品外,把其余的都藏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而且,他还花大价钱在集市上购买了人参、鹿茸、熊胆,这本样东西号称东北三宝,对人的体能有大补的功效。 常人吃这东西,大多是为了滋阴壮阳,助长房事。而凌客只是为了增加体能,通过一两次使用掌心芯片中的战斗功能,他知道,这要耗费大量的体能。要想把芯片的战斗功能发挥到极致,就要提供他所需要的能量。 这天一早,他躲在卧室中,听到外面吵嚷的声音,是邻村的何老六拿了一个杠子上门索账。凌松华前一阵儿为筹得矿场启动资金,以二分利息借了他五万元钱。没逞想生意失败,不光成本不能还给人家,连利钱也断了溜儿。 “凌松华!今天你不让我拿钱走人,我就拿你的命!”何老六喊道。 “老六,缓上几天吧,我一定会东山再起,加倍还你。咱这么多年的朋友,别为这几个钱伤了和气!”凌松华哀求着说。 卧室内的凌客听父亲的声调是真的非常忌惮对方,想必这何老六不是什么善茬,虽担心爸吃亏,但又不敢施以援手,怕引起众人的嘱目,以至于泄露自己的身份。 在一番理论和争执之后,何老六失去了耐心,屋外传出了哐的一声,凌松华发出了一根惨叫。接着爆发出咒骂和砰砰不断的击打声还有器物碎裂声。张英大哭着哀告着: “老六,你放我们一马吧!照这样砸下去,这个家就毁了!” “臭娘们儿,是你两口子先毁我的,今天不还家,我就把你家砸烂,一会儿,再放火把房子烧了!”何老六大吼着,手中更加起劲,整幢房子都被他的杠子砸得瑟瑟轻颤。 凌客撩开门帘觑了一眼,看到常屋一片狼藉,一个上身赤裸的大汉子正抄了一个木杠乱砸一通,凌松华两口子缩在墙解,满脸惊慌,不敢阻止。 这时已是冬季,室外温度达到零下三十度,这汗子竟是赤着上身而来,一是表明身强体壮,二是摆命了要过来拼命。 在凌客的视角中,壮汗背部肌肉涨起,在外面带来的冰茬子已被汗水化开,大滴的汗液在一番乱砸中渗了出来。凌客心下一笑,这么冷的天,上身赤裸着,看来是被逼急了,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给他个雪上加霜了。 突然,屋顶上猛然射下一团白花花的小绒球一样的物体,欻地急速击在何老六的后颈上,稍稍停顿了一下,极快地滑落一下,并且伴随着刺的一声皮肤撕裂的声响! 随着一声惨叫,何老六手中的杠子脱手而飞。凌松华愕然看到,何老六的背部皮肤被整齐地划开了一道口子,而且由颈部至后心再到腰际,皮肤被分成两段,且翻开着向边张开。 “何老六,你没事吧!”凌松华已明了这是大黑所为,但还是窃喜夹着担心。万万不可在家里弄出人命。 “你他妈的,你暗害我!”何老六面目狰狞地向凌松华扑了过来,这一次,他是真的要与仇人同归于尽了。 但屋顶上撒下了一片蛛网,结束了他的行动,何老六背上被沾满了蛛丝,四肢悬空着、背上面下地被吊了起来。 第三十二章 初次交锋 凌松华见状,慌忙进入了凌客的卧室,问:“儿子,这何老六,不能总在咱家屋顶下吊着吧,这该怎么收场?” “你想怎么办?”凌客坏笑着说。【零↑九△小↓說△網】 “索性弄死他!以决后患!反正追查起来,我也不是凶手。”凌松华恨恨地说。 凌客瞪了他一眼,说:“这有悖人伦。必竟人家借你钱时是朋友。这样吧,吓他一下,封住他口,放他回去吧!” 话音刚落,藏在房梁的大鬼松了下蛛丝,何老注噗嗤一下掉落在地上,大鬼随即扑在了他身上,用毛茸茸的螯肢抠着他的头颅。 这时的何老六眼着血红的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嘴边的两个黑刺利爪,吓得嗷嗷直叫,再也没之前的威风。 “啊!老六,你身上有妖怪啊,你要账归要账,怎么把妖怪带我家来了?”凌松华惊呼着冲了上去,拼了命地张开双臂扑打着老六身上的大鬼。 大鬼戏已演完,嗖地一声从众人眼前窜到屋外,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松华忙差人叫来医生,把何老六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下,又给他塞了两千块钱,叫了辆车把他送回家。 临行时,凌松华俯身在半死不活的何老六面前,说:“老六,今天遇到怪物的事情可千万不要向人提起,我估计你是得罪了山神了。【零↑九△小↓說△網】” “知道了,借我个胆儿,我也不敢说了。谢谢你舍命救我,松华,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哦。” “别客气,咱歌俩谁和谁哦。要想报答我,也容易,要时候,少算我些利息就行了!”凌松华高风亮节,颇大度地说。 把何老六糊弄回来后,凌松华回到家,看着凌客正和张英在收拾屋子,便走上前去,冲着凌客竖起大拇指,说:“儿子,还是你高!” “爸,你好自为之,积点德吧!”凌客撇了撇嘴说。 张英上来抢白说:“凌松华,你少得意。现在咱家债台高筑,要账的比虱子还多,怎么着,你还想让大鬼一个一个吓出去?” “张英,你少啰嗦,我和儿子正在想办法渡过难关,重振雄风。” 正说到这当口,门个院子里传来了大黄汪汪的狂吠声,凌客听得它声音不正常,正要迎出门去看,大黄却抢先冲到屋里,叼了下凌客的裤角。 “爸,妈,我去看看!” 凌客说罢抢出屋外,跟着大黄奔了出去。不一会儿,来到了蜘蛛岭,眼前的一幕让凌客又惊惧又痛心。【零↑九△小↓說△網】 只见山坡上,有三只猎狗卡在山石的夹中,表情扭曲痛苦,全身鲜血淋漓。凌客走近了,把其中的一只的毛发拨弄了一下,鄂然惊见它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 他拿了一段树枝,在一个洞上戳了一下,竟然嗖地一下,从其中窜出一条小指般粗细的小蛇,凌客把它捉住撕了个粉碎。 凌客心下骇然,看来,变种人的魔爪已伸到了蜘蛛岭上。突听上方有声音传来: “小子,这小蛇可是我的宠物,你弄死了它,我就要你的命!” 凌客抬眼望去,见不远处的山顶上,一个少年穿一身黑色劲装,正团着双臂,恶狠狠地看着他。在她身侧,有一个十多岁的少女,向凌客投来凌厉的目光。 双方相持的一瞬间,大黄猛地咆哮一声,冲了上去。及到山顶时,少女凌空一脚,把大黄踢落下去。 凌客腾腾腾飞快地沿坡而上,同时掏出了别在腰间的钢刀,到了山顶,大喝着飞身冲向少年,手中的钢刀向亦向他迎面刺去。 少年冷笑了一笑,眼中突然迸发出冷绿色的光茫,在这光茫之中,窜出无数条黑花细蛇,结成一团把凌客手中的钢刀缠住。后者猎刀脱手,被一股强力拖拽后滚落在地上。 黑衣少年冷笑一声,身子腾空,伸出利刀一般的双手,向倒在地上的凌客扎去。后者蓦然抬头,惊见刚从少年眼中的蛇群重新缩回到他空空的眼眶之内,并且发现他的指甲长于常人,如刀刺一般。 凌客心中大叫一声不好,由于距离太近,自己已避之不及,只好听天由命。在少年手指的利刀将要掏入他心脏的一刹那,凌客忽觉自己身下一滑,一团蛛丝把他扯入树丛之中。 他因与鬼朝夕相处,很容易能辨认出这是大鬼所织的蛛网救了他一命,忙站起身,向远处逃去。他一溜烟地跑到这座山丘最高处,稍定了下神后,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攀绳,正要准备逃下山去,但虽着一阵冷笑,黑衣少年从一棵粗大的红松处突然现身,一团黑花细蛇从他的眼中猛然暴出,直冲向凌客。 凌客情急之下,顾不得其它,大叫一声,翻身自山崖上坠落下去。 黑衣少年站在崖边,冷笑了一声说:“尤怜,这就是和我们变种人作对的下场!” 三百米高的山崖,必定使凌客粉身碎骨。在急速下落的过程中,求生的渴望使他乱抓着凸起的山石,但抵不过下落的加速度,他只好闭了双眼,等待生命结束的最后的一刻。 这时,鲁戈的幻影突然出现,猛地扑入了凌客体内,在距地面五十米的时候,抓住了掠过身边的一段树枝,身子随之荡入树丛之中,几番起落后,稳稳着地。 “晏将军,你没事儿吧!”鲁戈关切地问。 凌客惊喜地望着鲁戈,平复着剧烈的心跳,笑对鲁戈说:“幸亏你来得及时,要不,我现在就被摔成了一团肉浆了!” 鲁戈骄傲的仰起头,冲着天空嗷嗷地喊了两嗓子,笑着说:“看来,我们猿类还是有你们力不能及的地方,在身体的矫捷方面,你们差得太远了。” “嘘——,别太大声,把变种人给引来!”凌客提醒他。 “怎么,变种人开始在你们的时代出现了?”鲁戈说着,眼中冲出一股仇恨的怒火。 “嗯,而且,通过他们的攻击手段得出,多年以后,杀害你的凶手,就是他们!”凌客想起了细蛇群凝成的“蛇钻”攻击凌松华的恐怖场景。 鲁戈正沉浸在与果果的爱情之中,对生命倍加珍惜,对自己随时到来的死亡充满恐惧,不由黯然神伤起来。 凌客作势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别担心,我现在正在训练体内芯片的攻击能力,我想,不久后,就能找到征服他们的方法。” 这时,忽听远处响起了一阵嗵嗵的枪击声,凌客知道,这是自家的AK47的响声,便急忙循着枪声奔跑过去,看个究竟。 第三十三章 柳暗花明 等到了枪声发出之地,凌客见到凌松华正举着枪到处巡梭着,并大声嚷嚷着,戒虎,你给我滚出来! “爸,是我!”凌客从树林中突然窜出,示意凌松华挪开正对准自己的枪口。 “儿子,你没事吧!”凌客把枪挎在肩上,向凌客走来,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 “戒虎是谁?”凌客问道。 “他是佟矿长的打手中的一个,年纪轻轻,却心狠手辣。他们身着黑衣,并且在衣服左胸处印有蛇形图案。” “戒虎公然穿着打手制服过来加害于我,就不怕泄露身份?”凌客狐疑地问道。 “儿子,老虎吃兔子的时候,难道还需要乔装打扮嘛。看来,这姓佟的盯上了咱的矿山,明摆着要把这块肥肉从咱手中硬生生抢走。” “他也忒嚣张了!”凌客晃着拳头说。 “弱肉强食,我们能怎么办?看来,好日子要到头了。”凌松华拖着颓然的步子,便往家的方向走着,边说。 但凌客并不想让这种好日子到头,这矿山,是他在地球上唯一的资金依托和生存保障,不想就此被变种人巧取豪夺。 但凭自己的能力,万万不是戒虎的对手。于是,他除了对自己的矿场加强安全保卫工作外,抓紧了对自己手中芯片功能的探索和练习。为了提高体能,能充分地发挥芯片的能量使用,他背着人儿,把购得的人参、鹿茸、熊胆碾碎,和着矿泉水,吞咽下去。 这样的宝贝,常人只每闪少量用之,就能达到滋阴壮阳的功效,像凌客这样,大口吞咽的,还是第一人。 这三样大补之物立即在他体内产生了作用,立刻觉得浑身血脉偾张,鼻孔中隐隐有血气涌出。然后,他猛地挥出手掌,掌心顿时红光熠熠,他大喝一声,以掌为刀,向身旁的小树砍去,只听嗞啦一磁,树干上留下的深深的凹痕,并散发出烧焦的味道! “哇,这么厉害!”凌客惊喜道。接着,他又是一掌挥出,掌刀落在树干上,只在树皮上留下了擦痕,而手上的剧烈顿时萌女,凌客左手握着生疼的右掌,不断地唏嘘着。 看来,自己还是不能巧妙地运用体能,掌刀的凌厉只能短暂地激发一次,不能迅速地连续激发能量。这样的话,如果对敌起来,等到自己能量焕发出来,才和对方作战,恐怕早已死在变种人的乱攻击之下。 在苦等了半个小时之后,他感到自己体内的能量又重新淤积,便又对树干挥出一掌,这一次很是成功,他见到自己的掌边萌起了一股红色的光波,当它触及树干时,立即如激光一样把树干切开,留下了更深的凹痕,并燃起了火苗,在风吹下,渐渐熄灭。 如此反复,试验了数次,均获成功。但每一次都有同样的时间间隔才能奏效,他只能每隔半小时焕发能量一次。 身在蜘蛛岭上的他,望着自己屡次砍树变得脏污的手掌,身心极为疲惫,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总不能做一个半小时高手吧。” 这时,天色已晚,北天之上的蝎虎座已悄然呈现,他试着举手右掌,向蝎虎座的方向挥动了一下,突觉一股强力攻入自己的手掌,不由心下一惊,赶忙把手掌挪开,记起了自己曾吩咐鲁戈、宋嫣的话,不要试图与蝎虎座建立联结,以防惹下麻烦。 守候在他身边的大黄以及它率领的狗群,不断地发出不耐烦地呜咽之声,凌客回头,望着大黄,有些过意不去地摸了下它的头,笑说:“真委屈你们这些卫士,害得你们忍饥挨饿陪我到现在。” 便拿了一些内块,扔给狗群分食。然后,他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山。在归途中,他鬼使神差般猛然驻足,望了北天的蝎虎座一眼,W形的星串在深空熠熠生辉,秘密也被深藏其中。他不由地脱口自语:“逢雪……” 在自己口中呼出这个名字后,他不由一惊,这不是圣女的名字吗,是三亿年前冷冻人的宗教信仰的代表。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叫出这个名字呢,莫非,她就在蝎虎座的某一颗星上,与当代的地球遥遥相望? 三亿年了,没有什么生灵能存活这么久的。凌客苦笑了一下,继续下山。 回到家门口时,借着月光,他模糊地看到角门上贴着一张白纸,已被撕下了一半,剩下的残片上有两个字:欠债。看来,后面应该是“还钱”了。凌客对家里最近的这种要账檄文已是司空见惯,笑了下,推门进去。 凌松华正在堂屋里喝着闷酒,桌上只俩菜,花生米和豆腐皮。再也没有往日饕餮盛宴的风采。酒也换成了散装的。 “回来了,来,陪爸喝两盅!”凌松华醉眼惺忪,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估计又是被索债的打了,当地人民风剽悍,三句话不顺就开打,这段时间,凌松华换的揍的次数赶上他一前三十多年的总和了。 “爸,又挨揍了吧。”凌客卸下肩上的步枪,坐在饭桌前。 “哼!白天不方便,谁敢这时候来要账,我一枪崩了他!”酒壮英雄胆的凌松华气哼哼地嚷嚷。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扑通的一声响,正赶在凌松华话头上,他抄起了凌客刚刚放在墙角的步枪,冲出门去,来到院子里,对着黑暗中的一个影子砰砰地开了三枪。 “妈的,是谁?”凌松华大声呵斥道。 大黄也狂奔过来狂吠,凌客箭步窜到院子里看个究竟,他担心父亲当真伤了人,触犯了刑律,连累自己再无反身机会。 暗中的黑影突然闪动了一下,然后,它迅速地窜至墙角,从一个豁口中钻入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这是一只野兔。凌松华大喝着:“妈的,连兔子都敢来找茬!”说着又冲得墙角边放两枪。 凌客,看到枪口中爆出的火花和空气中的火药味道,突然灵机一动,急步赶到作为贮藏间的偏房内,找了些东西装进包里,又进了堂屋找了步枪,向凌松华招手道:“爸,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 “黑灯瞎火地,你干嘛去?” “崩管了,我们有救了!”凌客边说着边开了角门,身影瞬即没入了夜色之中,向蜘蛛岭的方向奔去。 第三十四章 以死求生 凌客到了蜘蛛岭之上,他拿出一款翻盖手机,撩开一看,时间显示是九点半,与下山的时间相隔一小时。也就是说,距他上次释放手中能量的时间,已相隔一个小时。他想,这一次,如果出掌试功的话,威力定会比之前强上一倍。 因为他掌心释放能量的间隔为半个小时。 他凝神屏气,冲着一棵小树举起了手掌,整个手呈现出了炽红的色彩,在夜空之中,就像是在举着一只火把、随着内心的一种惊喜和期待,在将要发功之际,他感到手掌中还有一股淤积的能量不能发菜,就强力按捺住自己急不可耐的情绪,俯身打开地上的挎包,从里取出了几颗子弹,剥开弹壳,仰头把里面的火药一口吐了下去。 火药入嗓的滋味着实呛得人难受,凌客剧烈地咳了几声,脸上现在苦涩的自嘲的笑容。为了能对付戒虎,他被逼无耐想起了这匪夷所思的一招,用烈性炸药当做芯片内能量的催生剂。 没逞想,这种愚蠢的举动真的有了效果,当他举掌劈向树干时,发生了令人惊异的一幕,只听咔嚓一声,整棵树被齐腰折断! 凌客两臂展开、身子腾空大声地欢呼雀跃起来。但身体落地时,腿下一软,瘫座在地,他感到身体虚弱,满脸疲惫。刚才只一掌,就耗尽了他全部的体能。 他索性躺下来,闭目仰神。不知过了多久,感到身上才稍稍有了些气力,就重新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挥掌发力。但这一次,他的掌心如同落日的余辉,已激发不出灿烂的光芒。 成功唾手可得之际,却又功亏一篑的感觉,让他心急如焚。他狠了狠心,又剥开了比上一次多一倍的子弹,从里面取出火药,而且把几只辣椒揉碎,混杂其中,和着矿泉水,一口吞下。 在剧烈的咳嗽之中,他体内像填入了一大火炉,在熊熊地燃起。信心又一次蓄满了心胸,他挣扎着举起手掌,在暴喝中胡乱挥舞着。然后愕然地观察着自己的手掌,除了树汁和污垢,竟连一点光芒都没有发出。 又连续地试了几次,均没有效果。似乎自己的异能已经完全丧失,这使他的内心无比地慌乱,如果自己成为一个平凡的人类,别说建功立业,就连性命也难以保全! “到底该怎么办?”他手足无措地喃喃自语道。 “儿子,别着急。”凌松华的声音忽然从树丛中传了出来,他走到凌客面前说,“刚才,我在这里观察了很久了,或许,我能给你出个主意。” 你懂什么?凌客刚想说这话,但抱着死马活医的态度,颓然地说:“好,你说吧。” “掌心中能冒出红光,是你惯常的能力。而今天,你失去了这种能力,都是因为你吞食火药和辣椒的缘故。” 凌客听了,觉得有几分道理。便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 “让我看,你这阵儿吃的熊胆什么的,对你的异能的提升是有点作用。而硬生生地吞下火药的辣椒,相当于寅借卯粮,虽突然把体内的能量全部激发出来,但同时也把它耗费殆尽,不能再次启动异能。” “那怎么办?难道我就这样废了吗?”凌客举起手掌,灰心丧意地苦着脸问。 凌松华并没有回答,突然,他神情一变,猛地冲向凌客,手中多了一把猎刀,冷不防用尽全身力气向凌客掌心刺去。后者心下一惊,但已来不及收掌,只有任刀锋穿掌而过。 但刀锋入肉的噗嗤声并没有响起,反而发出了一声响亮得砰声,凌客掌心猛然爆出一团红光,把凌松华的身体震荡出去,跌落在地。 凌客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忙上前扶他起来。而后,两人一同观察着他的掌心,发现光芒只持续了一阵儿,便像冷却的灰烬一样,完全熄灭。 “哎!可惜,还是不管用。”凌松深深叹口气说。 凌客则安慰他说:“爸,你已经尽力了。真的对不起,我蓦然来到您家,蒙您抚养,没来得及报答,却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儿子,别说了。你这探矿的本事,我也不是事先就知道的,开始就想大家一起过个穷日子,但有天伦之乐。现在被变种人盯上矿产,索性就放手给他,只要我们家里人全部平平安安地就好。” 凌客沉吟了下,神情黯然,说:“只怕送给他矿山,也躲不过杀身之祸。爸,实话给您说了吧,这变种人世代与我族人为敌,这次戒虎出现,表面是为夺财,更重要的是为夺命。” “那我们一家三口逃了吧,远走他乡。” “晚了!”凌客说着,从口腰际扯出一刀猎刀,嗖地一声向十米外一颗树的树干甩了出去,砰地一声,刀锋入里,在月色中闪出一团血花,几条小蛇从树干上掉落,沙沙地没入草丛之中。“这山岭,还有你我,已经被蛇群包围了,我们已经无处可逃。” “那怎么办?” 凌客思索了一会儿,说;“爸,看你平时昏昏沉沉地,怎么能想到我的异能尽失是因为吞食火药的缘故呢?” “你忘了你刚来家里的时候,我们双掌相对,互相浸入对方思想的事了吗?你那时对我说,你的掌心需要刺激,才能激发一些特异功能。但是你吞食火药引起的刺激太过严重,就适得其反了。人类有句老话,叫过犹不及。” “刺激?——刺激!……”凌客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想起了刚才父亲用钢刀猛地刺向自己的情形,那时自己的掌心曾重新焕发异能,索性就背水一战,来点大的刺激吧!便从腰间掏出了手枪,递给凌松华说: “爸,你用这把枪射我掌心,看看有什么效果!” “不行!这样会把你打残的!” “命都要没有了,还谈什么残不残,动手吧!” “算了,回家去吧。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凌松华抓住儿子的臂膀,往下山的方向拖拽。 凌客一把推开他,把枪口堵住了自己的太阳空,凄然一笑,说:“你再不从的话,这颗子弹就要爆头了!”说着,他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