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花样作死第一式 作为恶毒男配又或是剧毒反派来讲,g是专业的。 他现在的身份是纪家家主的唯一嫡子,纪堡凌。六岁的小屁孩衣着华冠,眼里的高傲讥讽叫人觉得他白嫩的面容无端丑陋。 而他不远处正被他指示奴仆毒打的便是这一界的气运之子,未来如日中天站在此届顶端的人,俗称男主。 纪临城,其父不详,其母在四年前带着四岁的他嫁给纪家二爷。说是嫁,但纪家家大业大,二爷又是纪家主胞弟,而纪临城和他母亲两人身份来历皆不明,又都是一副苍白病弱的样子。 虽是续弦,但在纪家人眼里根本当不得回事。 半年前,其母重病,连带着纪二爷也染上了怪病。 纪家主请了名医瞧不出所以然,又请了帝都的修士,依旧没有办法。 不到一个月,两个人双双暴毙。 纪临城现在在纪家,带着不详与厌恶排挤,可不就是任由纪堡凌蹉跎揉捏。 纪家是传承之家,上头出过修士无数,其华贵风光不言而喻,又替帝都皇家守着淮安南边的一处矿产,在淮安这片地界完完全全一般世家不敢招惹的庞然大物。 纪堡凌眯了眯眼,看着那缩成一团抱着头被一群成年人拳打脚踢的纪临城。 转身一脚踢在身边的仆从身上,“要死了你,撑伞不会撑吗?” 纪堡凌是纪家主唯一的嫡子,从小千娇百宠,养成他暴戾任性妄为的性子,这般打骂对身边的仆从来说已是寻常。 撑伞的不敢抬头看,立马低头小心翼翼的开口,“是是是,奴才错了,奴才好好撑着。” 五月的天,这会才上午,哪有多烈的太阳,但是纪堡凌从小骄横野蛮,哪有说理的可能,只能认错,不然被毒打的就是他。 纪堡凌冷哼了一声,从台阶上往下走,那仆从赶紧跟上抬着伞,仔仔细细眼神不敢在分出去看旁的地方,就怕纪堡凌又被太阳晃到发作。 那边围着纪临城毒打的几个家丁见纪堡凌冷着一张脸过来摆摆手都纷纷停下站在一边,围着那缩成一团躺在地上的瘦弱人形给纪堡凌弯腰行礼,“少爷。” 纪堡凌不看他们,一脚往地上蜷缩着的人影踢去。 纪临城一直用手紧紧的抱着头,现在看不清面容,整个人身上都很脏,露出来的皮肤有青黑的也有直接破皮出血的。 纪堡凌毕竟才六岁,用了力也没那些成年家丁来得重,一脚踢上去地上的人影一动不动。 纪堡凌站着居高临下口吻鄙夷,“就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滚出来的野种,也想修仙?” 野种两个字,小孩子还带着软糯的嗓音口齿清晰的重重咬出,就连周围站着的几个家丁都觉得背后有些凉。 可是纪堡凌这样的身份和背后纪家主对他的宠爱,他便是真的下令把纪临城活活打死他们也得照做。 没有回应,纪临城依旧抱着头蜷缩着身子,这样的毒打他这半年来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 脑海里全是血腥残暴,但是身体毕竟太小也太弱,几乎疼到麻木,他只是闭着眼睛,满世界血腥的红中一遍一遍默念纪堡凌的名字。 纪堡凌啐了他一口,一口唾沫落在纪临城的身上,不解气又踢了几脚,这才站直身子有些喘着气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吩咐两个家丁,“把这野种给爷绑起来关着,明天要是让爷看见他爷让父亲杀了你们全家。” 寻常人家里六岁的孩童,说出杀你全家这样的话大人可能只当是玩笑教训两句不要胡说,但是从纪堡凌口中说出,那是真正带着凉意与恶毒的。 围着的几个家丁立马点头齐声应,“是。” 几个人就着就拿了粗重的绳索来,提起蜷缩成一团身子因为疼痛颤抖的少年紧紧捆住。 而纪堡凌早已在随从的伺候下大摇大摆的离开。 明日是帝都元极门来淮安收有灵根孩子的日子。纪堡凌作为纪家少爷,又有纪家和皇家的关系,只要有灵根,哪怕是最差的五灵根,被收走就是板上定钉的事。只是他见不得纪临城,便要让纪临城明日连出现测灵根的机会都没有。 被关进脏乱黑暗的废弃房间,提着他的两个家丁倒也没有再为难,实在是纪堡凌每次折腾纪临城几乎都要丢掉半条命,纵使觉得他身份尴尬又不详,寻常人心哪里还说得出什么恶毒的话,左右也不过是才八岁的孩童。 房间门被关上,两个家丁在外看守,也没说别的话,黑暗的房间里只听见门外几声叹息。 纪临城被五花大绑,勉强坐着靠着墙。 黑暗中,脑海里满目的血腥渐渐散去。 苍老的声音带着不易觉察的疲倦和试探,“怎么样,想要无穷无尽的力量吗?” 这话,已经是第无数遍问起,到现在,存活了上万年的它也捏不准纪临城这个不过才八岁孩子的心思了。 纪临城没有理会脑海里的声音,闭着眼无声无息,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呼吸还在波动,几乎就像死人一般了。 纪堡凌,让他怎么死才好,一点一点放干他的血,还是千刀万剐?又或是,抽了他的魂魄禁锢,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黑暗中单薄的少年勾了勾唇,病态苍白的脸上带着不少灰尘,头发有些长,快要遮到眼睛。 脑海中苍老的声音等了半天不见回应,又继续开口,“只要你同意了,以后那纪堡凌就再也不能这样欺辱于你了。” 从一开始,好坏的话它已经把这上万年存活能想到的都说了。 少年也不是没有心动过,但最后不管它怎么哄骗,都没有答应过。 这一次,意外的,少年回应了。 在意识之中,少年声线轻薄,夹着凉意的轻薄似蝉翼精润能看出所有纹路的干净。 “欺辱?” 似乎,带着浅缓的笑意。 原本得到回应该是高兴的,但是苍老的声音立马警铃大作,立马接口,内里的焦急似乎掩饰不住,“不是,没有,我说错了……” 它原本只是一抹意识,原本寄在纪临城身上,能给纪临城的好处哪怕对现在帝都最高的修仙门派元极门也不能想象的,原本他对于这无依无靠的少年来说该是高高在上的。 但是…… 疼痛蔓延,很难想象一抹意识在寄主脑海里还会疼到想要撕裂。 它疼,纪临城也疼,它有多疼,纪临城就有多疼。 这就是纪临城唯一能治它的办法,两厢互损。 少年靠着墙,依旧闭着眼,嘴角微勾,似乎,只是安静睡着了正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苍老的声音嘶喊,干涩而惊恐,更显得声音可怖。 纪临城额头上滚下一滴汗珠,随着脸颊分明的轮廓一路顺畅往下,晶晶亮的在黑暗的房间里似乎闪着星星似的光芒。 少年睁开眼,黑泽清冷的眼眸,话语开口很轻,“明天天亮之前,你的最后期限。” 不等意识里的声音回答,纪临城又闭上了双眼。 这纪临城确实邪门,它沉寂了近千年,在纪临城身上附着觉醒也只是巧合,纪临城现下无修为,它寄于他的意识,纪临城的所有事自然避不开他。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纪临城知道了怎么让它在该安静的时候安静闭嘴,在惹了他的时候,自己疼也叫它一抹意识相隔万年之后再一次感受到疼这样的虚无缥缈的字眼。 夜幕降临,没有工业化的天空干净得连夜色也带上了一层润色。 明天是个好天气,今夜的星空美得纯粹而让人动容。 纪堡凌遣退了身边伺候的奴仆,换下了白日里贵气逼人的重装,只穿了一件浅色的内衫。 纪堡凌作为纪家主唯一的嫡子,在纪家的受宠不言而喻,整个屋子里每一件摆设拿出去都够淮安寻常人家好几年的开支。 纪堡凌的床贴着墙而放,上面有一窗台,因为墙体敦实又加厚了大理石板,窗台宽得有点像一个小阳台。 纪堡凌推开了窗子,挽着手袖光着脚丫子爬上去。又拿了床上的枕头垫着。 整个人靠在宽大的窗台上翘着二郎腿,手臂撑在脑袋后面,脚丫子一晃一晃的仰头看着绚烂繁星。 今日又给了纪临城那样大的刺激,想必明日的灵根测试肯定不会顺利进行。 今日离开时纪堡凌又特意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纪临城,仔细感受也没感应到纪临城的情绪波动。 待到纪临城有了能力,第一个收拾的肯定就是纪堡凌。 做好一个专业的恶毒男配,在男主弱小时打压男主,磨炼他的心性,激发他的仇恨值和向上奋进的动力。 偶尔还可以以陷害的方法把男主推进机缘里。 待到男主成长崛起,或是因祸得福得了机缘也就是俗称的金手指。 回头来找恶毒男配报仇,不管是一刀斩杀,还是折磨致死,只要死在男主手里。 这任务也就完成了。 而g现在也正扮演着纪临城成长道路上的第一个挡路石,连反派都算不上的男配。 男主还小,武力值也几乎为零,这是所有阶段中最容易达成的。 只是这纪家还有一份属于男主的机缘,现在男主还太弱,等着成长到可以九死一生拿到此机缘之时,纪堡凌再以陷害的方法把男主推进去。 之后这个任务就彻底完成,等着纪临城了结他就行了。 这次任务,难度值在g看来一星都没有,任务跨度时间也最多不过十几年,任务完成奖励却非常好,并且还有带薪休假。 想到这,g就觉得春暖花开世界充满爱。忍不住就晃着脚丫看着天空哼起了歌。 很多很多任务做下来,g扮演过各类角色,歌手也担任过多次,唱歌的技巧什么都掌握得很娴熟。 小孩子的声音软糯,纪堡凌从小千娇百宠,纪家主更是想着各种办法给他找一个精贵之物食用,这嗓音在夜晚软乎乎的响起,倒是比天上的繁星还要勾着人的心绪一两分。 纪堡凌的住所是专门建造的院子,窗子后面是精致巧妙的花园,窗台下的草地传来细微的声响。 纪堡凌咦了一声,低头看去,一只灰突突的小兔子,刚刚在草地上跳得欢腾,借着窗台透出来的房间光被纪堡凌看见了,小家伙灵性,耳朵动了动转身就要跳走。 纪堡凌一个翻身从不高的窗台上翻下,光着脚就去扑那兔子。 没什么掩藏,纪堡凌的身手可比真正六岁小孩灵活多了,扑腾两下小兔子已经被他两只掌心控住。 这兔子胆小,被纪堡凌拉住全身毛都竖起来似的死命挣扎。 灰突突的,眼睛是黑色的,不算顶好看,却瞧着灵性可爱。 纪堡凌挑眉看了一会,噗嗤笑开,一只手拉着小兔子,一只手摸了摸它的头,声音软绵绵的,“我又不吃你,吓成这样做什么。” 那小兔子还是挣扎得厉害,纪堡凌一直笑得甜软软的,蹲下身把它给放了。 小兔子窜的就钻进了草堆里再也不见。 纪堡凌看着会,扯了扯嘴不开心的道,“这院子都是我的,真要找你你能躲哪去,傻兔子。” 可是兔子已经不见,纪堡凌也没其他想法,转身短手短脚抓着窗台哼哧哼哧的往上爬。 钻进草地的小兔子似乎目标明确,一路蹭蹭蹭的快速跑到花园一脚,纪临城穿了一整套黑色,站在大树旁边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小兔子跑到他旁边便身子有些抽搐。 纪临城目光还看着那边窗台,那人翻上去似乎也没了看星空的兴致,不一会窗台上的窗关上了,阻隔了视线,也阻隔了屋里温暖的光线。 纪临城这才收回了目光,低头看了眼脚边已经抽搐躺倒在地上的兔子,手袖里摸出一个指甲尖大小的绿色药丸,捏碎塞进了兔子嘴里,转身踏着轻却极快的脚步避开了院子周围的守卫。 从屋顶摸回关他的屋子,纪临城动作熟练的把地上散落的绳索捆在自己身上,按照之前的动作靠着墙,呼吸逐渐平稳。 外头有纪家的夜晚巡逻队路过,整齐统一的脚步声还有门口两个家丁的问好声。 纪临城似乎悠悠醒来。 脑海里响起了苍老的声音,“纪临城,你已经睡了快三个时辰了。” 纪临城不理他。 夜变得寂静而缓慢,外头有此起的打呼声。 算着时间,快要破晓之前,脑海里苍老的声音终于说出了纪临城想听的话,“我同意,认你为主。” 靠着墙的少年低着头,头发的阴影拢在额头和眼睛周围,卷翘纤长的睫毛轻微波动了两下,淡薄的唇细微的弧度,脑海里的声音惯来的清冷却多了些缓和,“好。” ** 野种,吗? ——【黑匣子】 第2章 花样作死第二式 第二天的灵根测试果然没有顺利进行。原因是纪堡凌中毒了。 纪堡凌身着华服坐在纪家主旁边,突然脸色一白一头栽倒在面前的桌子上,不仅纪家主吓得慌了神,场面一时混乱,纪家上下也乱得人仰马翻。 在场就有元极门过来淮安的修士,得了纪家主准备的不少好处,也知道纪家和帝都皇家的关系,及时就给晕倒的纪堡凌诊断。 中毒时间大致是昨晚。寻常毒物,不致命,只是纪堡凌年纪小,所以才晕倒了,那修士捏了一颗丹药给他服下,下纪家一众千恩万谢中弹弹衣袖飘飘然走了。 纪堡凌悠悠醒来,脑子还有些混沌,纪家主放下已经下令彻查昨夜纪堡凌接触过的人,。 纪堡凌醒来,一圈人围上来关心,纪堡凌和他们说着话,脑子里却在想着纪临城。 昨夜中的毒,纪堡凌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是纪临城做的,只是昨天他已经命人捆住他,那两个家丁绝对没有胆子忤逆他的话,唯一的可能就是现在的纪临城已经有一些保命的手段了。 纪堡凌心里啧啧两声,不愧是这一界的气运之子,这才八岁。 不过男主强也正是纪堡凌所希望的,男主越强,他越可以愉快的作死,早日完成任务。 唉~未来何其美好。 早上的灵根测试被纪堡凌晕倒打断,虽然定下了三天后再继续,但也有不少今早没测试到的孩子或者家长对惹事的纪堡凌小小的不满。 不满也只能藏在心里。 傍晚时分纪临城终于被放出废弃的房间,两个家丁给他解了绳索,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几乎像是直接接触到骨头,消瘦苍白还身上还带着不少被打以后的伤痕。 两个家丁加快手上的动作,解完绳子什么都没说便先行相携离开。 纪临城动了动麻木的身子,手掌撑着墙站了一会才抬脚往外走。 祭在他脑海里叹了口气,“看来灵根测试已经结束了,再等三年后的测试你根骨年纪大了,便不适合修炼了。算了,想想别的办法,先离开纪家吧。” 纪临城不言语,抬头看了看快要摸黑的天往厨房方向走。他已经接近两天没有进食了,胃已经饿到没有任何知觉。 感觉到他走的方向,祭也突然想起纪临城现在还没开始修炼,还没辟谷当然是要吃东西的,又把纪堡凌给咒骂了一顿,“放心,就你的体质,只要寻到聚灵草以后开始修炼,不出三年便能筑基。” 说起来容易,但是聚灵草别说在淮安没有听说过,就是在元极门恐怕也只是传说中的东西了。 破晓时祭答应了认主,纪临城还没来得及体验好处,祭就已经说出了,要修炼它提供的鬼修功法,首先就要找到聚灵草,这才能鬼修入门。 鬼修,上古时期才存在的修炼方式,祭沉睡了近千年,现在的修仙界,聚灵草哪里还像那时候那样容易找。 所以现在纪临城一句话都懒得理他,好不容易让祭答应了认主,结果还是被它摆了一道。 纪堡凌身子里的毒解了便没什么大碍了,但是纪家主不放心,纪堡凌一直被纪家主派过来的人照顾着在院子里休息到了第三日的灵根测试。 这次当然纪临城也出现了。 纪堡凌刚测试出来火系单灵根,纪家上下一派欢腾,几个元极门过来的修士脸上神情也缓和了不少。 “纪少爷这样的好天赋,很大可能被几位长老直接收为弟子。” 元极门这次来了五个人,现下说话的便是这次的领头人,元极门掌门的爱徒柳松云,此人温润如春光,说话也和煦,纪堡凌本就身份特别,现下又是单灵根,只要去到元极门肯定会被哪一位长老收徒,那也就是和他平辈,这会被笑着朝纪家主道贺。 两人客套寒暄,纪堡凌仰着头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样站在旁边,余光便看见走上测试台的纪临城。 顿时一跺脚,恶狠狠的看着已经将手搭上去的纪临城,磨着牙恨声,“这个野种。” 水晶球里亮起黄色和绿色的光芒。 纪临城是土木双灵根。 也算很不错的灵根,接连出了两个天赋不错的孩子,元极门几人的面容都更为和善。 纪堡凌拉着纪家主的袖子,皱着眉盯着被元极门的人指挥到一边选中孩子人群中坐下的纪临城,话语有些恶毒,“父亲,那野种怎么在这。” 柳松云还在旁边,纪家主虽然不在意纪临城的死活,但毕竟是大人,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纪堡凌,半眯着眼看了眼纪临城,话语没有一点教训的口气,轻飘飘的,“堡凌不得胡说,临城是你堂哥,双灵根虽然不如你的单灵根,但也可以修仙的。” 看纪堡凌还要发作,纪家主摸了摸他的头,“堡凌你与他计较什么。” 说话间低头给纪堡凌使了个眼色。 “哼~”纪堡凌冷哼一声别开头手上也放开了纪家主的袖子,领着自己的奴仆雄纠纠气昂昂的往纪临城那边走过去。 纪家主笑着打呵呵,“哈哈~柳仙师可别见怪,堡凌这孩子从小亲他二叔,二弟莫名其妙和临城母亲一同离世,堡凌这孩子心头是念着他二叔才这样。” 柳松云看着将将二十出头的面容,但是实际上已经快要五十岁了,这些世故也看得清,只是人家纪家的家事,于他何干,笑着点了点头,“怎么会,这孩子心善思亲,是个好孩子。” 转头继续看着测试台,不再去看明显过去找麻烦的纪堡凌。 被选出来的孩子都坐在大殿一边,这里有两个元极门的弟子在专门负责,这些孩子年纪最大的就是纪临城八岁,年纪最小的将将五岁,有纪家的,也有淮安其他家的孩子。 见到身后跟着一众奴仆的纪堡凌满脸怒气的往这边走,都纷纷搬着屁股下的椅子让开,看了眼纪临城,皆都了然,顿时有些幸灾乐祸的等着看好戏。 纪临城坐着,低着头在看自己的手指,就好像没有感觉到周围离开的众人,也没有感觉到越来越逼近的纪堡凌。 纪堡凌走到他面前,站着比坐着的纪临城高出半个头,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推纪临城的脑袋,“小野种你居然敢违背爷的命令。” 纪临城被他推得脑袋往后晃了晃,依旧低着头,纪堡凌抬脚又踢他,专往膝盖上踢,一边踢一边骂,看纪临城死人似的没有回应也不说话,自己踢得气喘呼呼的,招呼身后的奴仆,“给我把这野种拖出去打死。” 周围一片吸气声,除了纪家的孩子大多了解,其他人还当真没想到这纪家纪堡凌能如此猖狂狠毒,这还有大人和元极门的仙师就敢这么明目张胆。 身后的家丁相互看看,无奈的动作轻微的摇摇头准备上前。 突然旁边冲出来一个小屁孩,看着只比纪堡凌高半个脑袋,身体却圆滚滚的像个肉球一样。 圆滚滚的动作却不慢,“嗷嗷嗷”叫着冲过来就直接往纪堡凌身上撞。 纪堡凌没有防备,身边的家丁虽有些拳脚,但伸出手来没来得及,纪堡凌已经被小胖球扑倒在地。 小胖球这体积分外实在,纪堡凌被撞在地上压着,直接嗷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身上跨坐着的小胖球长得白嫩嫩的又喜庆,跟年画娃娃似的,捏着肉乎乎的拳头,拧着小眉毛认真的看着纪堡凌,“你这个坏人。” 纪堡凌睁开眼睛仰头看他,眼眸深处被萌得叮了一道光,看这架势,这家伙就是未来纪临城身边的第一号小弟了吧。 不过面上却是狠狠的,开口就喊,“你们要死了,还不把这死胖子给爷脱开。” 愣住的家丁哦哦哦的上前。 小胖球被一句死胖子戳到,捏着拳头咬着牙齿,“嗷~”似乎是下定了决定要打纪堡凌。 拳头被挡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的纪临城半弯着身子手掌张开挡住了他的拳头,纪临城手掌单薄,黑瘦的手背上因为挡着拳头鼓起了经络,上头的诸多伤痕在鼓起的经络上明显而刺眼。 小胖球被家丁们拎了起来,拳头也没落在纪堡凌身上。 纪堡凌被家丁扶起来,想都没想一脚踢在小胖球腿上,转头一口唾沫吐在纪临城身上。 开口就要骂。 这边动静闹得大了,元极门的两个弟子过来了,冷着眼看着一片混乱开口训斥,“干什么呢?不想去了?” 声音带着怒气。 纪堡凌收了原本的毒骂,哼了一声甩开家丁扶着他的手,自己拉扯着衣领,眯着眼问怒视着他的小胖球,“找死吗你?知道爷是谁吗?” 小胖球鼓着胆子回视,也啐了一口,“呸,管你是谁。” 元极门的人到了近前,声音里便带上了修为的压迫,“纪堡凌!纪临城!常域!再闹就从这里滚出去。” 纪堡凌在淮安是天王老子,但是元极门却是不放在眼里的,也是给面子才让着他几分,这下又是挑事还这般,元极门两个弟子已经怒起来了。 这一圈不管家丁还是小孩子,都是些没有修为的凡胎*,被这一声呵斥,都有些脸色发白,身处中心的三个孩子更是觉得头顶闷雷炸开,震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的感觉。 纪堡凌只得作罢,“是。” 阴狠的目光看了眼半低着头的纪临城和被纪临城拉住脸色苍白却咬着牙瞪着他的小圆球,转身在家丁的拥簇下走到另一边休息。 元极门的人又交代了两句,无非是再挑事闹事的,不管是谁都滚出去,元极门不需要这样的人。 一群孩子都被吓得脸色苍白,一时间全场安静得几乎没有声响。 元极门的人这才满意了去继续统计这些孩子的情况和家人。 小胖球常域被纪临城拉到一边坐下,周围的孩子有所顾忌,都离他们远远地。 常域转头看了看,闷闷不乐的甩开了纪临城扣在他手臂上的手,偏过头口气很差,“就是因为你这样软弱才会被欺负。他打你你也打他呀。” 纪临城偏头看了眼身边的胖球,勾了勾唇没说话。 他不说话,常域更气,想着自己刚刚那一拳要是打到纪临城飞得把他脸打肿,“你怕他做什么,胆小鬼!” 常域那拳没打出去还好,要是打出去了,今天这事就算是纪临城的错纪家主那里也善不了。 常家在淮安只是个二流末尾世家,先别说纪家会不会放他和常域上元极门。就算是常家那里也有麻烦。 纪临城不接话,两个人之间就这么空白下来。 纪堡凌坐在房间另一边,已经被奴仆们伺候着坐上了软塌,手边还摆上了吃食水果,还是一副愤怒的样子正在骂身边的奴仆,那些奴仆各个低着头低眉顺眼弯腰不敢反驳他一句。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纪堡凌眼里的怒火更盛,对着他用手在自己脖颈处比了个杀的手势。 纪临城远远看着,微微勾起了嘴角,眼眸亦是带起了清浅的笑,眼角微弯,苍白的脸顿时头上了一抹润色的亮彩。 沉默了半响的祭突然声音都透着寒气的冷意,“这纪堡凌,真是上赶子找死。” ** 他打我我也打他? 不。 他打我。 我杀他。 ——【黑匣子】 第3章 花样作死第三式 测试完灵根的第二日便启程去帝都元极门。 纪家有管事需要去帝都汇报矿山事宜,占了元极门修士的便宜,可以乘坐他们的飞行灵器。 这是元极门内部提供的专供弟子出门的集体活动。 这次一共招了二十七的孩子,加上元极门来的五位修士,纪家还送行的人和其他来送行的家长。 浩浩荡荡一群人站在纪家主宅门口。 柳松云上前一步,宽大纯白边角绣着元极门掌门一派弟子的标识,轻风拂来,他长长的头发随着衣摆往后方轻微摆动。 手里拿出元极门的飞行器,心里默念手掌上施放出修为,原本手掌大小的船只迅速凌空到众人头顶的天空,不断变大,大到庞然大物,阴影不仅罩住了下方的众人,还罩住了纪家的大门。 下方的凡人看着那天空中的庞然大物,目光惊喜向往更是带着无尽的敬畏。 孩子们眼眸里更是亮晶晶的憧憬。 元极门来的修士一排站在柳松云身后,全都一副嫣荣光彩与共的模样。 柳松云凌空而起,转身俯视着下方仰着小脑袋看他的孩子,这些,都是今后元极门的希望与传承,目光温和善意,声音却是雄浑严肃,“尔等今后若入了元极门,便是元极门的一员,只要诚心修炼,终有一日能得自己之道。尔等可知?” 下方的小萝卜头们绷着气,尽可能的大声,“知道了。” 柳松云微微一笑,示意身后的四位师兄弟。 四人点点头,同时发力,和柳松云一起施法,让一群孩子连带着纪家要去帝都的人凌空而起,进入半空中的飞船之内。 “哇!” “啊~” 来自孩子们的惊喜,向往又或是有些吓到。 真正站到了飞船上再看下方,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原本宽阔的纪家一眼就能看过去一半,淮安城里现在无数人仰望着这个方向,可是他们看过去,却看不仔细他们的表情,因为他们已经变得太小,面容已经模糊。 原来站在高高处往下看,是这样的感觉。 “出发!”柳松云一声令下,飞船发动。 孩子们这才惊奇劲头过了拂在飞船边和自己的亲属挥手道别,一时间小孩子的各种喊声四起。 常域抬手用袖子擦掉自己的眼泪,看了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纪临城,原本要问他你不难过吗,想起纪临城在纪家一个孤儿,话又没问出口。 可是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寡淡的脸又气不顺,哼了一声别过了头。 飞船毕竟是飞行器,在空中极速行驶晃动有些大,虽然有保护层阻隔了风,但对于第一次乘坐的孩子们来说还是有些吃不消。 纪堡凌这会已经发上火了。 纪家的管事还带上了两个帮手,既是一同去汇报,也是路上照顾纪堡凌。 年老的管事忍着身子的不舒服,和两个仆从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哄着因为晃动不舒服发脾气的纪堡凌。 “哎哟,小祖宗,下午就到了,您再忍忍~” 纪堡凌坐在仆从找来的椅子上,抬手拍开管事扶着他的手,睁开圆瞪瞪眼睛不耐烦的看着管事,“你给我闭嘴。”然后开始闹腾,“什么破飞船,是要晃死爷吗。” 管事赶紧挡住他的话,“少爷,可别乱说,您福气大着寿命齐天呢。” 不远处的常域呸了一声,“寿命齐天,也不怕遭雷劈。” 纪堡凌身边还蹲着两人,一个叫窦逍,一个叫程丹婷,两家在淮安就是纪家的附属家族,这下基本已经成纪堡凌身边的人了。 纪堡凌还在骂骂咧咧的,周围的孩子们都转头看向他。 前方站着的元极门修士皱着眉走过来。 管事一看修士的表情,赶紧扯扯纪堡凌的袖子,“少爷,仙师来了。” 纪堡凌可不怕,“不过是个寻常弟子,我纪家老祖还是元极门的长老,怕他作甚。” 管事也不敢再劝,心里想着这纪堡凌在淮安还好,到了元极门,还是这般性子只怕不好。 “纪堡凌,人人都能坐,就你有问题,你是不是要回去?” 纪堡凌坐在椅子上仰着脖子和他对视,“什么人人,他们不过是些平民家的,”目光绕过纪临城,恶意又添了两分,“还有一两个野种,怎么能和爷相提并论。” “你!”那弟子抬手就要给纪堡凌一点教训。 被过来的柳松云拉住,摇了摇头,那弟子不甘,也只得作罢,狠狠的剐了一眼纪堡凌,不过是个还没有修为的废物,竟敢如此嚣张。 柳松云走过来摸了摸纪堡凌的肩膀,“飞船屋子里有张软塌,你进去休息一会,下午便到了。” 纪堡凌这下才乖觉了,站起身也不说谢,“知道了。”带着窦逍和程丹婷就往里头走。 周围一群孩子都看得禁声。 管事赶紧带着两个仆从给柳松元还有个修士跪下磕头赔罪谢恩。 这飞船只是小型飞行器,上头只有一间屋子,原本是个柳松元休息用的,现下给了纪堡凌。 柳松元和那修士往船头走,那修士随手捏了个绝音符,反正这群孩子都没修为,即便看得见他们嘴巴动也听不见他们在讲什么。 “师兄,怎么这般放纵那纪堡凌,即便是单灵根,但此次单灵根的孩子不止他一个,这般嚣张放肆,不教训教训岂不是谁人都不放在眼里。” 柳松元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也不打断他的话,只听着他说完才开口轻问,“可知道宁安长老。” 那弟子不明白怎么扯到宁安长老身上去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记得。” “宁安长老姓纪,纪堡凌便是他的嫡系血脉。” “!”那弟子直接惊得张大了嘴巴失了声。 宁安长老,听着名字温善,可这名字就是当初宁安长老的师傅觉得他脾性太诡异暴躁,在他结丹之日给他取的道号,为的就是让他能心平气和安宁一些。 不过看这弟子一幅惊呆的模样就知道这道号没有用。 宁安长老一如既往的诡异暴躁。 可偏偏是精髓至上的单系火灵根,又在机缘巧合下得了九玄真火,从此以后的修为更是和他的脾气一样飞快上长。 宁安长老没有徒弟,纪家嫡系在纪堡凌之前,已经好几代没有出过修士了,便是最糟糕的五灵根都没有。 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个纪堡凌,不仅是嫡系血脉,更是火系单灵根。 可想而知得到消息的宁安长老有多重视。 怕是纪堡凌昨晚也得到消息了,否则今日不会这样眼睛长到头顶上连柳松云都不放在眼里了。 那弟子失声良久,柳松云拍了拍他的肩便转回了身不再言语。 长久旁边传来一声重重的呼吸,“这纪堡凌命还真好。” 这话有些执拗了,修道讲究因缘循环,最忌讳执拗,产生了心魔修为停滞不前是轻的,严重一点便是身死道消。 柳松云轻轻蹙了蹙眉转回身,“轻扬,不得执念,那是纪堡凌的因果。” 名叫轻扬的弟子听出柳松云口吻里的严肃,神色一正,及时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点点头,“我知道师兄。” 帝都皇城背后是连绵千里的山峦深林,再往里深入便是元极门管辖内的魔兽林,再往后才是元极门所在。 寻常人即便是到了帝都,没有元极门的引路,终其一生也找不到元极门。 到了帝都,纪家管事和两个仆从被放下,自然又是一番磕头千恩万谢,如果不是搭着元极门的飞船而来,那从淮安到帝都,快吗加鞭也得近一月的行程。 飞船略过魔兽林,到了门派已经划到的地界停下,一个身着亮红色裙褥肤如凝脂唇红齿白的女修带着十多名弟子迎上来。 “师兄回来了,一路辛苦。” 这女修飞扬一笑,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染上了浓烈光华的热度。一群小箩卜头原本坐飞船晕乎乎的脑袋直接一派浆糊了,待她走近了开口说话,更觉夜莺鸣啼也婉转不过这清泉流水般的音色。 柳松云微微一笑,“晨晨怎么下来了。” 那关晨已经到了柳松云近前,便伸出芊芊嫩手拉住了柳松云的衣摆和他说话,说话间偏头看了一眼脸红红看着她的小萝卜头们,招了招手笑起来,“这些就是未来的师弟师妹们了吧。” 她才这么一说,不少小男孩心里已经开始喊起师姐了。 常域猛咽了一口口水,眼睛不敢看又挪不开,拐了拐身边的纪临城,“你看,仙女!仙女,真比那九天玄女还美~她站的那里吹过来的风都是香的~” 纪临城面无表情。 祭在他脑海里啧啧两声,“这女修也算本尊见过的女修中勉强够颜色的了,你这小子怎么一点不激动?” 纪临城懒得理他,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森林的模样。 关晨和柳松云说了会话,柳松云转头交代他们,“这里是元极门下的魔兽林,也是你们的第一个测试,”说话间手指一抬,他手指尖的白光窜进一群孩子的脑门,“这是你们可活动区域的地图,太阳下山之前,每个人手里必须有一个猎物,没有的,便是测试失败。” 测试失败会怎么样,柳松云没有说,孩子们也没有问。 看见有些孩子脸色苍白眼底虚晃,柳松云轻蹙眉,“放心,这里面没有魔兽,都是寻常小型动物,”指了指身后随着他回来的四名修士和关晨身边的十多名修士,“当你们有生命危险时只要说放弃,我们便会出现。” “那万一有人没来得及叫救命就死了呢。”纪堡凌接口问道,话问的是柳松云,可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纪临城和常域。 意图,不言而喻。 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的几个胆小的孩子一听他这话顿时又觉得虚了。 常域皱着肉嘟嘟的脸紧紧的捏着拳头隔空朝纪堡凌那里挥动。 柳松云皱眉,“纪堡凌,不得胡闹!” 纪堡凌不屑的耸耸肩,转头看了看几个脸色苍白的,“这么怕死还来干什么,不如早点滚回去。” 其实纪堡凌这话……柳松云不得不说他是赞同的。 只是,这孩子才六岁,这话的口吻,太阴森恶毒。 这可不像宁安长老,宁安长老的诡异暴躁,是脾气火爆性格直爽,但纪堡凌,显然是不如他心意的人都要置于死地才罢休。 关晨也皱了眉,开口教训,“你叫纪堡凌是吧?元极门内不允许内斗,违者执法亭二十重鞭或逐出元极门,故意害门内弟子性命的,处死!” 她说得慢,清脆的声音一字一句咬得清清楚楚,最后两个字更是一边说一边半眯着俯视着纪堡凌,威压而至。 顶着一张张扬美艳的面容,这话说得分外有重量。 柳松云有意让纪堡凌收敛收敛性子,这会也随着关晨压制压制纪堡凌。 几个脸色苍白的孩子都被她的话镇定住,开始秉着呼吸看着她,心里牢牢记下的这话。 纪堡凌被她修为的威压压着,身体里感觉气都涌不上来了,每一处都在叫嚣着不舒服,别开了头却是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带出了恨意,“丑八怪。” 第4章 花样作死第四式 纪堡凌被她修为的威压压着,身体里感觉气都涌不上来了,每一处都在叫嚣着不舒服,别开了头却是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带出了恨意,“丑八怪。” “你!”关晨直接就一掌拍了过来,柳松云心里叫遭,伸手挡的时候已经晚了。 涌着磅礴气势的掌风带着毁灭的气息直压纪堡凌面门,这关晨真是真真一点没留手。 常域瞪大了看着瞬间变脸的关晨,几乎都不敢去看纪堡凌,柳松云的神威他是见过的,关晨同是修仙人,只怕和柳松云差不多。 一时间心里十分矛盾,有期望纪堡凌被拍死,又觉得纪堡凌其实也没多坏。 “嘭!”沉重的撞击声。 “放肆!”一声沉声怒吼,一群孩子瞬间脸色苍白倒地还晕了几个。 就是在场的所有修士才瞬间白了脸跪下了身。 纪堡凌身前从他佩戴的玉坠处显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身影不是实质,看的不清晰。 可是那身影上所带着的气势却已经凝为实体。 他们站在森林中的一处空地上,这会狂风大作,周围的树木断裂翻飞。 柳松云压下嗓子里的腥甜,转身手从袖子里艰难的拿出一个防护灵器朝着一群倒去的孩子们甩过去,灵器在他修为的催动下变大罩住一群孩子。 整个场地,只有纪堡凌一人站着。 六岁的孩童,下巴高抬,满脸的不可一世的放肆与嚣张,完完全全的鼻孔看人,睨着跪地承受了最多威压的关晨,关晨的嘴角已经溢出了血迹,这会连头都抬不起来。 小孩子软糯的声线,是关晨此生无法忘记的歹毒与嘲讽,“就骂你丑八怪,怎样?” 关晨气血攻心,直接往后倒晕过去了。 场面一时混乱,“师姐!”“晨晨!” 柳松云还跪着,现在也顾不上许多,“纪堡凌,快收了宁安长老的护身灵器。” 宁安长老这一次对纪堡凌极为重视,这护身灵器里直接有他留下的一抹威压。 纪堡凌眯着眼看了眼晕倒的关晨,得意洋洋的哼哼着收了胸前的玉坠。 柳松云站起身,其他修士也过来关晨旁边,柳松云从乾坤袋里拿出丹药给关晨喂了一颗。 抬手收了保护罩,又分别给晕倒的孩子喂丹药。 心里怎么不气,所有人心里都气,可是这会连柳松云都不知道该说纪堡凌什么,其他修士也只得瞪了他两眼转头照顾人。 闹成这个样子,这猎物测试肯定是泡汤了。 这里的修士中柳松云身份最高,其次便是关晨,关晨晕了,柳松云不可能不管她。 商量了一下,测试作罢,带着一群孩子先上元极门,再跟掌门请罪。 几个修士都有些愤愤不平,孩子们也不怎么高兴。 倒是窦逍和程丹婷两人围着纪堡凌一幅积极拍马屁的狗腿模样。 纪堡凌得意地眼角快飞到脑门顶了,“有些人就是不懂知足,没有爷他们能不能过了测试都不知道,居然不感谢爷的大恩大德。” 一群孩子跟在众修士旁边,听见这话也只得心里恨恨两句。 窦逍不知道哪里摸出来一把扇子给纪堡凌扇着风,“是是是,这群人就是不知好歹,纪少爷咱们不管这些白眼狼。” 纪堡凌眼珠子咕噜转了一下,两步走到纪临城和常域前面,抬脚挡了一下两人的路。 常域恨得小胖脸上的肉一直抖个不停,看着他眼睛里几乎在喷火。 纪临城依旧面无表情。 三个人差不多高。纪堡凌接过窦逍手里的扇子自己扇着,对着两人灿烂一笑,“爷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虽然爷刚刚是给了你们一个大恩,但是你们不报呢爷也不勉强,只要你们乖乖叫爷一声祖宗这事就过了~” 窦逍在旁边上蹿下跳,“就是就是,我们纪少爷多善良,你们还不快叫。” “纪堡凌!你疯了吧,我们可是你同辈……”纪临城还是你堂哥。 纪堡凌挑眉看着纪临城,嘴角是恶意歹毒的弧度,“嗯?你叫不叫?” 纪临城直视着他,清润黑泽的眼眸里带着轻缓的笑意,嘴角微勾。 他笑起来的样子,暖如□□进园的润透干净。 纪堡凌直接被笑得一晃神。 肚子处递上了一个尖锐的,冰凉的东西。 纪堡凌猛地低头一看,一把匕首,寒光反射扎到了他的眼。 六岁的孩子,再狠再毒,这时候也是慌的。 纪堡凌强忍着身子的颤抖,目光犹如毒舌吐信看着纪临城,“你,你要干什么,你给我拿开,你这个野种,你敢刺我一点点我要你不得好死!” 纪堡凌瞬间反差太大,常域奇怪的看着他。 “纪堡凌?”抬手在他惊悚得张开的瞳孔前晃了晃,“纪堡凌?”卧槽,这人不是作恶太多鬼附身了吧? 纪临城勾着清浅的弧度,开口亦是柔和温润,“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能麻烦堡凌再说一遍吗?” 纪堡凌肚子疼,尖锐的刺疼,低头看肚子前的匕首,顶进来了。 瞬间划破天际的尖叫,“啊!纪临城!你个野种你敢刺我!我要杀了你。” 他刚刚第一声惊叫的时候柳松云已经过来了。十分不耐的揉了揉额头,“纪堡凌!你再不消停我便不客气了。” 纪堡凌转头看见他,眼睛里怒气混着惊喜,指着自己的肚子,“纪临城这个野种用匕首刺我!他用匕首刺我肚子。” 纪临城退开一步,无奈的耸耸肩,单薄的身子消瘦而孤寂,一句话不说,微微低着头,似乎,等着责骂或者毒打。 柳松云直接上前威压压制住纪堡凌,低头目光直视着他,眼里已经怒火滔天,“纪临城!不要不知好歹得寸进尺,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常域也是一副有病的样子看着他,在纪临城身边小声的说,“这纪临城作恶多端鬼上身了吧?他肚子上哪有东西,有病~” 窦逍和程丹婷小心翼翼的拉着纪堡凌的袖子,在柳松云盛怒的目光下小声唯唯诺诺的开口,“纪少爷,你肚子上没有东西。” 纪堡凌疼得意识模糊,甩开两个人的手,“滚开!” 没得他发作,柳松云已经忍无可忍直接打晕了他。 跟着过来的两个修士也是怒气滔天,见纪堡凌晕倒在地,也不管,“师兄,这纪堡凌太过放肆了。” 柳松云皱着眉点了点头,若是早知道,绝对不会让他来元极门,可是这会宁安长老那里已经知晓,现在反而棘手。 纪临城看了一眼晕倒躺地的纪堡凌,朝着柳松云和身后两人深深弯了个腰,“各位仙师,对不住,堡凌他年岁还小,还不知事,您们多担待,他会长大懂事的。” 常域扯了扯他的衣服,觉得这纪临城也有病。 柳松云想起之前测试时候任由纪堡凌去找纪临城的麻烦,这会再看纪临城,便是双灵根,到了元极门脚下了还在叫着自己仙师,是个心妥稳当的,对比纪堡凌,顿时高下立现。 现在拿纪堡凌没办法,但纪临城若能拜个好师傅,日后修为压过纪堡凌,都是纪家人,让纪临城管制着纪堡凌也有名有实。 心思绕了几绕,柳松云拍了拍纪临城的肩膀,多的话也没说。 转头交代众人,“走吧,先回门里。” 祭在纪临城脑海里想说话。 纪临城看着被抬走的纪堡凌跟在后方,听着身边常域念念叨叨说他蠢。 目光温和,话语清润带上了担忧与温温的关护之情,“他毕竟是我弟弟。” 祭顿时禁声了。 他寄于纪临城神识,自是知晓外界,刚刚纪堡凌尖叫那一瞬他便知道纪堡凌真有不妥,但是他和所有人一样,什么都没看见,更别说纪堡凌肚子上的匕首。 可是前一分钟,纪临城真有一个动作,手握着什么,往前捅了一段。 如若不是这半年寄于纪临城神识明白纪临城可不是温善之辈,年仅八岁,即便自己疼得动弹不了也要叫它疼的,祭存活这上万年,当当真是第一次见。 可偏偏这样的纪临城,如果只看他的眼睛,那般轻柔如春风拂来的暖意与干净润透,它也是相信的。 这时候,它还是闭嘴比较好。 ** 毕竟是我可爱至极的弟弟。 ——【黑匣子】 第5章 花样作死第五式 纪堡凌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转头看了看,身处的应该是洞府之类的地方,里面的布置还算繁华。 纪堡凌四处看了看,手掌轻轻抚上了刺疼的肚子。 掀开被子往自己肚子上看,内衫穿着,看样子也知道没有任何外伤。 他刚有动静,门口已经传来了敲门声。 纪堡凌把被子拉过来盖上,声音沙沙的开口,“请来。” 看装扮应该是元极门的门外弟子,模样十□□岁的样子。 见到纪堡凌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心里有些慌,两只手交叠在身前冲着纪堡凌笑得十分讨好,“纪少主您醒了。” 纪堡凌肚子疼,不想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仆从来到尽床前,捧出一个乾坤袋递给他,“纪少主,这是宁安长老给您的乾坤袋,您只要滴血认主便可以了,宁安长老还在闭关……” 纪临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换了门内弟子的装扮,逆光而来的少年嘴角勾着浅淡的笑意,薄凉与暖绒相反的结合却不矛盾。 纪临城眉目温和,“堡凌醒了。” 纪堡凌床前的仆从立马回身给纪临城行礼,“纪少爷。” “纪少爷?!”来自纪堡凌尖锐的声音,看着纪临城的目光像是啐了毒。 那仆从吓到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 纪临城轻轻笑了笑,示意他出去。 那仆从赶紧离开了。 纪临城动作温和的坐到了纪堡凌床边,还给他拉了拉被子,“你我二人同没有拜师,宁安长老是我们先祖,以后便由宁安长老教导,称呼宁安长老老祖便是,以后我俩和柳师兄同辈。” 纪临城不紧不慢的开口给他解释。 纪堡凌身子状态不好,外表瞧不出任何不对,但是他自己有感觉疼,肚子那一圈几乎不敢动。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纪临城,开口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行了,不要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昨日对爷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既然心里都恨对方,你这般假惺惺的伪装只会让爷作呕,待到有能力有机会,爷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纪堡凌稍稍抬着下巴,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便偏开了头。不再看纪临城。 纪临城神色莫名,盯着他黑色的后脑勺眸光暗涌。 不料纪堡凌突然转回头,看着他莫名的神色嘲讽的勾起嘴角,不加掩饰的轻蔑与不屑,“呸。” 纪临城已经换成了温润的表情,稍稍摇了摇头,原本想要伸头去拍一拍他的肩膀,最终,手还是没有伸出去。 “堡凌好好休息,明早要去大殿听师兄们讲课。” 纪临城出门轻轻关上了门。 一脸高傲不屑的纪临城马上龇牙咧嘴,这纪临城狠死了,昨天不知道那匕首怎么回事,疼死他了。 纪临城赶紧拿过仆从放在枕头边的乾坤袋滴血认主,而后功法宝器什么的都没看,先找了一堆丹药出来,捡着现在能吃的吃了一颗。 吃下丹药又睡了一会纪堡凌才感觉自己肚子那圈不那么疼了。 午饭是早晨进来那个叫长青仆从送来的。 长青看着依旧躺在床上懒洋洋的纪堡凌,有些为难的开口,“纪少主,您起来吃饭吧。” 纪堡凌摆摆手,“先放桌上吧。” “是,纪少主,从明日起您和纪少爷便要去大殿听讲课,宁安长老出关后会检查您俩的修炼程度。” 纪堡凌侧头睨了他一眼,一只手撑着下巴斜躺在床上,“昨日和爷一起上来的窦逍和程丹婷呢?” “哦,纪少主您说窦师傅和程师傅,他们都拜了师,只是长青不知道拜的是哪一位长老,宁安长老喜静。” 纪堡凌悠悠叹了口气,看着长青有些嫌弃又无奈的妥协,“长青,你来喂我吃饭。” (。)ノ……长青小心翼翼敲了敲纪堡凌认真的神色,酝酿了一下又婉转的提醒,“纪少主,宁安长老不管对修为还是刻苦都要求严格,这饭,您……” 纪堡凌阴沉了脸。 又是纪临城进来救了长青,接了长青手里的托盘,“堡凌小孩子心性。”这话三分笑意,倒是纵容又毫不在意。 “我来喂他,长青你去忙吧。” 长青感激的福了一礼,“那就劳烦纪少爷了。” 纪堡凌这会肚子疼,虽然吃了丹药好了一些,可是起身还是会觉得疼。 纪临城神色温和的抬着饭来他身旁坐下,纪堡凌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耳光往他脸上抽,“野种!”咬牙切齿的恨意。 纪临城一只手轻轻抓住他的手,视线也不看面目扭曲的纪堡凌,等到纪堡凌冷哼一声甩开手后才动作轻柔的用勺子喂饭到他嘴边,“堡凌,乖,张嘴。” 纪堡凌才六岁,身子到底经不住折腾,刚刚要打纪临城的时候用了力,肚子又扯着疼。 声线已经沙哑,还是高高在上的傲慢,“滚。” 别开头不愿意再看纪临城。 纪临城勺子放到他嘴边,纪堡凌不动,已经别开头闭上了眼睛。 纪临城轻轻叹口气,“堡凌这般折腾自己又是何苦呢。” 过了一会纪临城把碗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走了。 好半天外面没有了声响纪堡凌才苦哈哈的睁开了眼睛,小心的起身挪到床边抬了饭碗小口小口的吃,疼死小爷了。看来要抓紧作死,赶紧狗带,这纪临城,明显是个大尾巴狼。 第二日的大殿讲授纪堡凌十分嚣张的缺席了。 纪堡凌这才来元极门一日,风声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早晨的大殿讲授是元极门开门以来的传统,重要的日子由各位长老讲授,那一日便是门内弟子除去闭关在外历练的全体到齐。 除此就是由已经筑基的师兄等轮流每日给练气期的弟子讲授,一直到筑基就不用每日去听讲授,而和师兄们一起轮流讲授。 柳松云和纪临城到纪堡凌洞府时候纪堡凌还在呼呼大睡。 纪堡凌也倒不是不想去,毕竟快点提高自己的修为也方便他作死,但是肚子上的伤没好,实在是起不来,他自己也看不见伤,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就是觉得疼,只能每日多服一些宁安长老给他的丹药。 长青一见柳松云就跪下来行礼,“柳真人。” 柳松云抬手示意他起来,“纪堡凌呢?怎么今日的晨讲没有去?” 长青面色发苦,瞧见柳松云身边跟着的纪临城也只能硬着头皮答话,“回柳真人话,纪少主说自己肚子疼,但是长青略懂一二寻常医术,给纪少主看过并无任何不妥,今日早晨去叫纪少主起床,纪少主很不高兴,纪少爷也去叫过。” 柳松云转头看纪临城。 纪临城点点头,说话还是站在纪堡凌身边,“明日我会早一点去叫堡凌,还请师兄体谅堡凌刚离家不适应。” 柳松云抿了抿唇抬脚继续往里面走,原本就压着的火在看见纪堡凌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十分舒坦的模样达到了极点。 “纪!堡!凌!” 身在身后的长青在无极峰也待了好几年了,第一次见温和好脾气的柳松云发火,看见柳松云铁青的脸色下意识的往后退。 屋里的气氛太过暗沉压抑,纪堡凌悠悠醒来,揉了揉眼睛,有些不耐的瘪了瘪嘴,“柳师兄,干嘛?” 柳松云简直要被气笑了,看着他那副没救的模样心想还好昨日自己再三恳求掌门师傅也一起向宁安长老推举了纪临城,纵然纪临城不是纪家血脉,但好歹也算半个纪家人,让宁安长老不要一门心思扑在纪堡凌身上,不然他这副模样还真不知道以后是不是连掌门也不放在眼里了。 柳松云直接严肃阴沉的下了处罚,“纪堡凌无故缺席晨讲,按照门规,罚其在药园采药十日,若有再犯,加倍惩罚。” 迷迷糊糊的纪堡凌总算清醒一些了,又揉了揉眼睛,声音懒洋洋的,“柳师兄,我真的肚子疼,纪临城昨日用匕首扎我。” 柳松云自然第一反应就是看身边的纪临城。 纪临城勾着笑,目光落在床上满脸不高兴的纪堡凌身上,似无奈似轻柔的摇了摇头。 柳松云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下午长青会带你去药园,纪堡凌你若是在这般目中无人不遵循门规,待宁安长老出关我自会去禀告。” “柳真人慢走。”“柳师兄慢走。” 纪堡凌磨了磨牙,看着他的身影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长青可不敢说话,就低着头站在门边,纪临城挥挥手示意他出去,长青如蒙大赦赶紧带上门走了。 纪堡凌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的纪临城,视线是直勾勾不加掩饰的狠毒与恶意。 纪临城勾了勾唇,心里也轻轻哂笑,纪家的嫡少爷,还真是,可爱。蠢得可爱。 “堡凌,明日可要起来去听讲授了,老祖出关后便要检查修为,你只有先引气入体才能开始修炼,今早已经错过……” 纪堡凌直接捂住了耳朵。 纪临城说完话,抬手拍了拍他捂着被子的脑袋,起身一边拉自己的衣服一边道,“我让长青给你送午饭过来。” 下午纪堡凌见到了窦逍和程丹婷,纪临城也见到了常域。 宁安长老居住的无极峰,先前只有宁安长老和长青,现在多了纪堡凌和纪临城,只是宁安长老喜静,寻常不会有弟子或者长老过来。 窦逍和程丹婷拜了华流为师,常域拜了华风为师,从名字便可看出,华流和华风同辈,因为都还只是金丹期修士,并没有自己单独的座峰。 而宁安长老已经为元婴修为,在元极门不管是地位还是分量都属于超然的存在。 纪堡凌的两个狗腿子来了,把纪堡凌照顾得舒舒服服,半倚着床靠着,程丹婷一幅小媳妇的模样给他轻轻捶着腿,而窦逍这个大狗腿就在旁边扇着扇子给他讲八卦。 “纪少爷,您……” 这称呼,现在长青可是用来称呼纪临城了。 纪堡凌臭着脸摆手打断他的话,“以后叫爷少主,什么纪少爷,叫狗去了。” 窦逍偏头看了看他的神色和眉眼间的不耐,顿时笑得灿烂,“好咧,纪少主好听,可比纪少爷听着高大上。” 这窦逍也算人才了,两句话就把纪堡凌哄得眉开眼笑。 于是继续扇着扇子给纪堡凌讲八卦,“纪少主,就那日被您伤了那个关晨,还真被您说对了,那关晨都四十多了,虽是一幅年轻貌美的外表,可是确实老了。” 每句话都讲得非常妥帖得人心意,纪堡凌眉眼弯弯听得十分开心,乾坤袋里摸出两个丹药瓶,给了窦逍程丹婷一人一瓶,“爷赏你们的。” 宁安长老手里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对纪堡凌也确实大方,给了他不少好东西。 两人顿时喜滋滋的哄着纪堡凌,又挑着他喜欢的话讲,“纪少主,宁安长老原本只属意您的,都是那柳松云从中作梗,才又带上了纪临城。” 纪堡凌磕着瓜子,不甚在意,话语寒气,“没关系,且让这野种蹦跶着,等爷以后收拾他。” “是这个理。” 而时时刻刻被纪堡凌惦记着脑袋的纪临城此时也在自己的洞府里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瓶丹药给常域,“东西收着一点,不要外露,不要常用,修炼的根基还是自己打稳,不可依赖丹药。” 常域眉眼放光,“知道了知道了~”几乎是从他手里抢走的。 纪临城的洞府可不像纪堡凌的那样物件齐全装饰奢华。 除了床就是修炼的浦垫,多余的就是一把老旧的椅子。 常域坐在床上,开心的看着纪临城,“你也在宁安长老门下了,长幼有序,看那纪堡凌以后还敢不敢对你嚣张。” 纪临城轻轻一笑,敢不敢,当然是敢的,就差写块牌子时常挂着了,而牌子上写的自然是:我要杀纪临城。 “他年纪小,这话以后别说。” 常域瘪瘪嘴,果然纪家的人脑子都有问题,一个纪堡凌是莫名其妙的自信感觉老子全天下第一,一个纪临城明明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要帮着人家说好话。 送走了常域,纪临城瞧着时间差不多,去嘱咐长青去纪堡凌那里问问,若是窦逍和程丹婷要留下来用晚饭就多做一些。 回到房间里开始冥想今日师兄晨讲的引气入体。 引气入体,普遍时间是七天到半月。 纪临城只是今日早晨回来冥想了一会,这会接近一个时辰,已经感觉快要摸到边了。 祭啧啧两下,“不愧为混元五灵根,不管修炼何种功法都是如鱼得水。” 瞧着纪临城往厨房方向走,祭十分调笑的声音问道,“纪小子,你还真把那蠢货当表弟了?” 引起入体只是一天已经快要摸到边,纪临城心情不错,神识里回答的声音清冷却带着温和的笑意,“堡凌本来就是我表弟。” 祭没有身体实质也摇了摇头,它现在是看懂一件事了,像纪堡凌这种蠢货,彻底把纪临城惹怒以后,绝对只有一个下场:死不瞑目。 不过:它怎么这么期待呢? 它的主人,以后肯定要修炼鬼修功法的,心慈手软可不适合。 ** 堡凌呀。 你可不要辜负表哥的期望。 要一直这么可爱哦~ ——【黑匣子】 第6章 花样作死第六式 纪堡凌的晚饭是程丹婷喂的,程丹婷在家里也是娇娇小姐,不过好歹是女孩子,照顾人这件事上还是挺有天赋的。 纪堡凌小胖手指着碗里饭菜,“把这绿咖咖的菜拔过去,爷要吃肉。” 态度太认真太专心,程丹婷喂着他饭还看了他两眼,纪堡凌的眼睛很大,不带恶意不眯眼看人的时候干净透亮,嘴巴里含着满满的饭菜咀嚼的时候眸光满足而清润。 长青低着头在门口扣了两下门,声音闷闷的,“纪少主,纪少爷代您去药园干活去了。” 纪堡凌摆摆手,压根懒得搭理他。 长青自然是来为纪临城抱不平的,纪堡凌不搭理他,吃着饭的窦逍看了眼床上吃得欢畅的纪堡凌,把碗放下起身出了门。 窦逍长着纪堡凌一岁多,也才七岁左右,矮着长青一个头还多。 把纪堡凌给他的丹药瓶子当着长青的面倒出来一颗放在掌心笑眯眯的给长青递过去。 长青欣喜想接又迟疑,窦逍直接拉住了他的手把丹药放到了他掌心里。 “长青哥,你有所不知,纪临城从纪家出门前可是当着许多人的面答应了会照顾好纪少主的,这才一天时间,你看纪少主病怏怏躺在床上,于情于理,纪临城这个照顾人的也说不过去不是。” 长青拿人家手短,几句话就被窦逍给打发走了。看样子只要柳松云那边不自己亲自去查,长青这里就不会说什么闲话。 纪堡凌吃饱喝足,等着窦逍和程丹婷都走了就坐在床上从乾坤袋里拿出纪家老祖给的一些修炼玉简印入神识查看。 估摸着快到就寝时间外头才响起了声响,长青问纪临城是否还需要吃点什么。 门口礼貌又温和的三声扣门声响,纪临城一点没有代人受苦的怨气,反而有些小心翼翼的纵容哄着,“堡凌,明日早晨我来叫你,要去大殿听师兄们讲授。” 纪堡凌懒得理他,纪临城又在门口站了一会,跟着又重复了一遍才离去。 “呼~”纪堡凌仰头呼出一口浊气,纪临城,真的让他很有压力呀,还好只要任务完成他就可以完全脱离这一界,回去美滋滋的带薪休假。否则纪临城这变态真的抽了他的灵魂找一个什么法器困起来煎熬折磨,他还不得炸成非洲菊了。 纪堡凌服用了两天的丹药,第二天早上肚子已经不疼了,何况纪临城提前了一个时辰来叫他,大有一种不把他叫起来不罢休的状态。 进入元极门的时候纪堡凌是昏迷的,这两日也没出过自己所在的洞府,这一出门,才发现天地辽阔而无极峰凌空雄伟。 他的洞府在一个巨大的平台上,看样子周围还有两个洞府一个应该是纪临城的,另一个应该是长青住的地方,而闭关的宁安长老在哪纪堡凌没发现有类似的地方。 而平台位于无极峰的山腰之上,俯身往下看,是连绵起伏的山丘山峦,上头阡陌纵横的白色石板路交叠蜿蜒通往各方各处。 群山连绵,时辰还早,阳光还漫着云雾,纪堡凌站在平台上往下看,那些矮一些的山峰周围环绕着润白色的云露,而青山秀水隐于其间若隐若现。 无极峰的台子上亦是树木连绵,纪堡凌听见鸟鸣声,往树下看了看,洒着一些鸟类的食物,应该是长青故意放置喂养的。 长青已经做好了早餐,纪堡凌被他唤到一个类似厨房的地方用了早餐,纪临城吃得快一些,已经动作斯文优雅的净了手站在门口,见他起身出来递过来一块白色的方帕,微微一笑,“堡凌吃好了,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纪堡凌直接拍开他的手,粗糙的抬起自己的袖子擦干净了嘴,自己仰着下巴一幅斗鸡模样雄赳赳气扬扬的往外头走。 出了无极峰,入目便是三条白色石板路,一条往上,一条往下,还有平行对应往前。 纪堡凌懵逼站在那,回头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口气,“走快点,不要耽误爷上课。” 稳步而来的纪临城只是目光柔和的看着他,也不点破,轻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刚才的话,而后越过傻站着的纪堡凌抬脚往上走。 刚刚纪堡凌站在平台上往下看,感觉无极峰已经很高了,但是他跟着纪临城转了两个弯,才发现他们要去的主峰主殿更高。 头顶不时有乘着法器飞掠而过的师兄师姐,渐渐往上走身边也多了许多和他们一样门内弟子装扮的孩童,只是他和纪临城衣服袖摆处的标志是无极峰,而其他弟子袖摆处又是其他峰的标志。 一路都是往上上台阶的道路,纪堡凌吃不消,走了快一炷香的时间额头上已经是汗渍点点,而前头的纪临城看着还在风轻云淡。 祭在纪临城神识里可是三百六十度看世界,一看后头纪堡凌目光幽深的看着纪临城就幸灾乐祸起来,“纪小子,你小表弟瞧着是走不动了。” 果然,它才在纪临城脑海里话音落,身后纪堡凌喘着粗气却字正腔圆的声音已经发出,“喂,爷走不动了,你背我。” 理直气壮地连祭都一时间没做出什么反应。 等着它被纪堡凌这厚脸皮劲气笑的时候纪临城已经神色温和的转身走到了纪堡凌身前,回身蹲下了身子。 纪临城一句话不语蹲在纪堡凌面前,纪堡凌反而嫌弃的看了看他的背,半响才一脸屈尊降贵的委屈劲匍上了他的背。 纪堡凌在纪家就是千娇百宠养大了,身子可比单薄消瘦的纪临城结实多了。 纪临城背着他起身都有些困难,可是一步一步往上走却走得踏踏实实。 纪堡凌匍在纪临城背上,饶有兴致的转头看着周围的景象,大概所有去听讲授的弟子都要往这一条石板路上主殿,这条路十分宽敞,现在路上人也不少,大家三三两两结伴,看着多是同一峰的在一起走,时不时看着纪临城背上的纪堡凌指指点点。 纪堡凌模模糊糊听到了什么吃不了苦的娇少爷,还修什么仙,又或是猪这样的字眼。 一只手肘撑在纪临城肩头,手掌心托着自己的下巴,趾高气扬高高在上指着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开口就骂,“小爷可是宁安长老的嫡后背,你们这几个不知死活不知好歹的蠢货,再说爷的坏话爷让宁安长老打死你们。” “……”祭看着纪堡凌那副要上天的模样摇了摇头。“纪小子,你表弟真是本尊千万年见过的一大神人。” 窦逍和程丹婷从后面小跑着上来,“纪少主~” 纪堡凌瞬时间扭头得意洋洋的冲他们招招手,“过来吧。” 窦逍和程丹婷他们所在的峰比无极峰距离主峰更远,所以每日的讲授,他们要比纪堡凌更早出发。 纪临城背着纪堡凌,速度自然就慢了很多,身边很多人都远远超过去了,窦逍心里着急一会万一迟到会被柳松元惩罚。 凑近纪堡凌的耳朵小声的道,“纪少主,您有所不知,这讲授上峰,主峰圆台上每日都有师兄们在那等着,见到您是被纪临城背着上来的,难说又要去柳松元那里告状,这柳松元最爱管闲事。” 纪堡凌蹙眉。 窦逍指了指已经能看见尖角的主殿,“纪少主,快到了,要不这段路您下来自己走吧。这纪临城也是,不知道告诉您这个吗?” 纪堡凌扭了两下身子一巴掌拍在纪临城背上,口吻恶劣,“放爷下来。” 纪临城刚半蹲着,纪堡凌已经在窦逍和程丹婷一左一右的搀扶下跳了下来,力的相互作用差点没推得纪临城一个狗扑。 纪临城刚刚站稳身子,纪堡凌走过来还踢了他一脚,不屑的哼声加上翻白眼,动作十分流畅自然一体,“心思歹毒,就是想爷被柳松云找麻烦。” 纪临城累得说不上话,站在原地缓神,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待三人走得看不到人影了才慢条斯理的拉平了自己的衣服抬脚往上走。 常域在主殿前的广场上等着他,一见纪临城踏上来便圆滚滚的小跑过来,话语也是急匆匆的,“你今日怎么这般晚,那纪堡凌都来了好一会了,差点就要迟到了……” 常域在一边叽叽咕咕念念叨叨,纪临城神色清淡的听着,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和常域一起进了主殿,里面已经被来听讲授的弟子坐得满满当当,两个人在边角的位置坐下,上头今日讲授的师兄已经准备开始。 一声钟鸣声在主殿里荡开,不尖锐不巨大,却是震在每个人心头,像是一只手,如水似空气,轻而易举进入你的身体,在捏起拳头,一拳直接敲在心脏的位置,力道不重,甚至都不疼,但是你知道,在心上,在人体最重要的部位。 整个大殿安静下来。 上头盘腿席地的师兄凌空而起,不高不低的位置,声音庄严却悠远。 “何为修仙,何为问道?尔等为何修仙,又该如何问道?” ** 尔等为何修仙? 我要这天地, 匍匐在我脚下。 又该如何问道? 我走的路,便是道。 ——【黑匣子】 第7章 花样作死第七式 讲授最开始很无聊很枯燥,但随着师兄渐渐深入,闭着眼的孩子们都跟着他的声音似乎进入了一个玄妙的状态,主殿位于元极门灵气比较浓郁的主峰上,殿堂四周又都布了聚灵阵。 闭着眼跟着师兄的话语冥想,很明显很感受到周围空气中波动跳跃的灵力。 纪堡凌是纯净的单灵根,又是炙热活跃的火系,在早晨修炼效果十分之好,一整早的讲授下来,虽然距离引气入体还远,但整个人神清气爽,神采奕奕。 领略到了玄妙,讲授结束后一群小萝卜头们或兴致勃勃三三两两的讨论,或者和师兄们道别准备抓紧时间回去继续修炼。 纪堡凌兴奋的站起来,结果忘记了自己已经坐了一早上,身子还是凡身*,精神虽然俱佳,但盘腿一早上腿麻了。 “哎哟~”身子一偏下意识伸手往旁边抓,手抓空了,不过他的身子却站稳了。 纪堡凌回头原本想要给一个笑脸,看见的却是不知道何时过来的纪临城一手背后一手手掌打开拖着他手臂,目光清冷又温和看着他。 原本想要给的笑脸僵住,脸上一时间表情转换不过来,一张脸表情扭曲十分难看。 不情不愿跟着纪临城过来的常域见状瞪了纪堡凌一眼跟纪临城说,“你看你过来找他干嘛,扶了他还一幅欠他的模样。” 旁边站起来的窦逍和程丹婷方才也是腿有些麻,这会程丹婷还在揉腿,窦逍赶紧跨过来扶住了纪堡凌另一边手臂,让纪堡凌把身子重量压在他这边,朝纪临城笑了笑,“麻烦纪哥扶纪少主了。” 纪临城顺势松了手背回了身后,目光在笑容真切的窦逍脸上停留了两瞬,摇了摇头以示没关系,开口温和的问纪堡凌,“回去了吗?” “哼~”纪堡凌哼声头一扬,理都不理他就仰着脑袋往外走。 窦逍只好扶着他往外走,不过还是转头小幅度的跟纪临城和常域点了点头,程丹婷赶紧跟上两人。 “有病。”常域嘟囔出声,通常他骂的都是纪堡凌,不过这一句,显然还带上了其他人。 纪临城不在意的笑了笑,“走吧。”抬脚跟在了三人身后。 到了分岔路口,常域和纪临城挥挥手自己走了,程丹婷和窦逍也和两人说了一声后走了,剩下纪堡凌和纪临城往无极峰走。 没了窦逍和程丹婷陪着说话,路上就显得无聊了,纪堡凌从路边扯了根草,一边晃着玩一边往前走。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一早上精力集中。 纪堡凌站在路边回身,半侧着脸挑眉看向纪临城,“你背我。” 纪临城什么话都没说,两个大步迈到他前方半蹲下身子,“上来吧。” 有了早上的第一次,这一次纪堡凌爬上他的背的动作就迅速熟悉多了,一只手扒着他的肩膀,一只手还拿着那根草晃着玩。 因为宁安长老性格的原因,无极峰位于元极门边缘的位置,这条路就单单通往无极峰,这会悠长蜿蜒的山路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纪临城背着他走了一段,那根一直在他脸颊侧边晃悠的草掉到了地上,左边扒着他肩膀的手也松了。 侧回头瞧了一眼,只看见一个黑润润的发顶,看着像是睡着了。 纪临城轻轻摇摇头,动作轻轻的把人往上面挪了一点,继续背着他往回走。 “纪小子,你引气入体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到时候只要找到聚灵草就可以开始修炼鬼修功法了,以你的资历天赋,不出三年,便可唤百鬼将……” 祭越说越激动,沉寂了千百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这么有鬼修天赋的纪临城。即便是仙魔纵横的上古时期,鬼修一出也是震惊一方的,现在却落寞到鲜少有人听闻,祭怎能不期待鬼修重现辉煌之时。 纪临城不理他,祭一个人balabala说了一大堆,纪临城只是双手稳稳的托着背上的小胖子一步一步往无极峰走。 “啧~这纪临城真麻烦。早点修炼,早点把他解决了。” “呵~”意外的,纪临城理他了,不仅理了,而且还笑起来了,音色润泽如新茶沁人心脾。 “!”祭马上就想看看是不是六月飞雪了,纪临城居然对他笑得这么温柔,定是有鬼。 搞得祭都不敢接话了。 刚好踏上无极峰,已经在等候的长青迎了上来,瞧见单薄的纪临城背着纪堡凌出了一头的大汗,顿时心里又为纪临城叹了口气,“纪少爷您们回来了,可以用膳了。” “嗯。”纪临城点点头,背着纪堡凌往他的洞府里走,“你先准备着,堡凌的午膳先温存着。” 而祭也听到了纪临城在神识里和他说的话,“为什么要早点解决?活得久了,才会越来越好玩不是吗。” 语调平平的一句话,听得祭作为一抹神识感觉透心凉。 纪堡凌睡醒的时候纪临城已经去药园帮他干活去了,无视长青幽怨的眼神,心安理得的用了午膳后开始围着无极峰平台上稀奇古怪的各类花草打转。 期间他每次伸手都会把长青吓得魂飞魄散。 “纪少主!那是长老最喜爱的千羽草!摘不得!!” “纪少主!那是长老最爱闻的蝶远仙!扯不得!!” “……” 长青是门外弟子,享受着元极门提供的庇护,也有可能某一日摸到了问仙门槛而转为门内弟子,不过在此之前他就要为元极门提供自己的劳动力作为交换。 不过他已经算内外弟子中幸运的,被选来无极峰,能有更多的机会修仙,同时所做的劳动也很少,不辛苦。 纪堡凌和纪临城因为成为了宁安长老的嫡后辈,直接与柳松云平辈,所以他们现在所享受的门内提供的一切都是免费的。 而常域、程丹婷还有窦逍三人,虽然享受着门内弟子的待遇,但除去每天早上的主殿讲授外,他们每日每人都有管事师兄安排的事情要做。 这些只是未筑基之前,所有弟子到了筑基期之后便不再需要做繁琐闲杂之事,要不然去掌门一派下头的管事弟子那里报名,经过挑选成为管事弟子,日后修炼以外要做的便是安排筑基期以下的弟子。 除此之外就是定期参加门派内安排的外出历练活动,定期向门内提交一定量的灵石、灵药或者是魔兽晶核等。 当然除了门里安排的活动,门内弟子也可以自行外出历练,独身一人或者同其他弟子组队,经过自己所在峰的峰主同意,再到掌门一派下面的管事那里去报备就行了。 相对来说元极门在提供所有弟子很好的修炼环境的同时也给了所有弟子很大的成长空间和自由空间。 刚入门时候为了让一群小萝卜们尽快熟悉适应,那几天并未安排其他的事,这几天稳定下来后,管事师兄那边给安排的任务也全都派下来了。 新入门的一批孩子年纪都还小,几乎都是五岁到八岁之间,在家里还都是粘着大人撒娇卖萌的年纪,但是在这里,不需要他们撒娇,只需要他们尽快成长。 纪堡凌现在早晨去听讲授基本上都是纪临城背着去,到了半路遇到窦逍和程丹婷之后就下来自己走。 只是几天时间,纪堡凌发现原本在路上会指着他窃窃私语还飞各种小眼刀的小萝卜头们少了很多很多,好像大家都几天之内长大了不少。 最开始程丹婷还会皱着小脸拉着纪堡凌的衣服袖摆半撒娇半抱怨的说,为什么她每天还要做事,现在也不抱怨了,偶尔和窦逍说起来还说得神采飞扬,师姐安排给她的事她做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好了。 被师姐夸奖了。 而窦逍,从来没有抱怨过,纪堡凌只是发现,窦逍说话做事更圆滑妥帖了。 “纪少主,纪大哥。”窦逍和程丹婷从后面追上来,窦逍开口叫人,程丹婷也跟着他叫。 纪临城朝着两人点点头后蹲身把纪堡凌放下来,窦逍伸手虚扶着纪堡凌以防止他摔到。 四个人往上走,在往前一点便见到了皱着一张包子脸圆滚滚站在那等得有些不耐的常域。 不过常域一见到纪临城就笑开了,圆滚滚的身子哒哒哒跑过来站在了纪临城身边。 “常域。”窦逍开口和他打招呼,常域不理,窦逍也不在意,继续和纪堡凌说着话。 纪堡凌一边听着窦逍说话,一边看了看窦逍又看了看纪临城身边一脸傲娇的小胖子,顿时感觉微妙,他有一种很深切的感觉,窦逍,不久的将来就要跟着纪临城了。 毕竟他已经从最开始无视纪临城,到后来的纪哥,现在已经带着程丹婷都喊上纪大哥了。 窦逍是个聪明人,他没有常域那种懵懂中的直觉,但是,他会审时度势。并且他处理事情确实漂亮,现在才七岁,虽有漏缺,但是还有很大很大的成长空间,这样的人,不管是哪一个上位者或者手底下有人的王者,都不会拒绝。 第8章 花样作死第八式 纪堡凌正翘着脚在床上躺着看小话本,这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通过窦逍又通过门外弟子得来的,虽然有些破旧了,但是十分宝贝,每每都妥帖收放在乾坤袋里。 “滋~” 嗯?纪堡凌偏头凝神,什么声音? 不是幻觉,是真的头顶有滋滋的声响,像是电流音似的。 纪堡凌赶紧把小话本收回乾坤袋跳下床,拉开门一看,我擦!这黑漆漆的天空中汇聚的紫色的电流是什么鬼?! 纪堡凌皱眉,赶紧偏头往纪临城洞府的方向看,房门紧闭着,但是很明显,这雷电就是凝聚在无极峰平台上头。 纪堡凌咬咬牙,跑到纪临城门口就猛地开始敲门,“纪临城!纪临城!你给爷开门!” 没反应,一点反应都没有。 纪堡凌撞了撞门,身子太小,力气也太小,门纹丝不动。 纪堡凌赶紧转头看看长青起来没有,转头看了一圈没见到人,这才突然想起来今日是初一,门外弟子都要集体斋戒,长青今日不在无极峰。 肯定是纪临城闹出来的幺蛾子。 纪堡凌看着天空中慢慢汇聚的雷电急得跳脚,我的老天,知道你是天运之子,但是纪临城现在都还没筑基就惹出异象,元极门就算护着他,可是这世界可不止元极门,到时候他的气运之子死于非命…… 纪堡凌猛地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把气运之子送上此界顶端,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发生。 正好这两天他也快引气入体了。 纪堡凌匆匆跑回自己的洞府,也没关门,赶紧爬到床上盘腿而坐,就着现在空气中浓郁的灵气冥想凝神。 【呼叫总部,代号g,请求此界异象表象转移。】 纪堡凌一边凝神聚灵气,一边和总部联通。 【收到请求,异象表象转移,扣除积分10000点,是否确认。】 “噗。”纪堡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10000点积分是什么概念,他每完成一个任务,除了任务奖励以外,奖励的积分只有10~50点。 咽下差点喷出的心头血,纪堡凌狠狠的磨了磨牙,纪临城,你欠爷的。 【确认。】 【通过确认,正在转移。】 空中凝聚的紫色雷电原本更靠近纪临城的洞府上方,渐渐的转到了纪堡凌洞府上方。 纪堡凌没关门,就坐在床上盘腿而坐。 柳松云到无极峰的时候都不敢上平台,实在是那半空中压着的雷幕已经蔓延出紫色的电光,下方的夜空都被笼罩出一片深紫色。 不仅柳松云到了,其他峰奉了峰主之命前来查看的弟子们也到了。 “柳师兄,这?” 柳松云摇摇头,抬手布了一个保护罩,一些弟子修为低一些的,已经被这雷霆压得脸色苍白,“瞧着是纪师弟在洞府里修炼。”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加着这会有意探寻,往那边一看,便见纪堡凌小脸绷着严肃的神情,微微皱着眉,而身边也众多雷光闪烁。 不少人皱眉,“这纪堡凌还未筑基,会不会是异宝降世。” “这……” “怎么回事?”由远及近的声音似乎连雷幕都隔开了。 只是一瞬间,人影已经到了近前。 深青色的长老服,乌黑的头发高高束在脑后,目光不怒自威,自高空到了眼前。 所有弟子眼神一凌,柳松云带头行礼,“宁安长老!” “您出关了?” 纪七谨只是摆了摆手,目光却是看着洞府里面的纪堡凌,“怎么回事?” 想到宁安长老实际上并未真正见过纪堡凌,柳松云赶紧拱手禀告。“宁安长老,这便是纪堡凌师弟了,我等也是天降异象奉了师傅之命过来查看的。” 纪七谨拧眉,“堡凌这才引气入体,怎会引得异象。” 宁安已经是元婴中期的修为,是什么样几乎他一看就明了,不少弟子在他身后倒吸一口凉气,引气入体的天降异象,怎么可能,那这纪堡凌还不得逆天了。 一时间只剩下夜色混合着雷电滋滋的响声。 雷电越凝越大,纪七谨抬手在柳松云的保护层外又给身后的弟子加了个保护层。 原本以为快要凝成实质的雷幕是要劈下来的,可是那雷凝到极致快要成黑色后居然散开了。 就那么毫不犹豫比凝聚时候快好几倍的速度哗哗哗散开了。 “……”一群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此时是懵逼的。 纪堡凌睁开眼,满眼满脸的得意劲,就见一深青色道服气势凌人的男子带着柳松云等师兄师姐们往他洞府里走。 顿时眼珠咕噜咕噜转了两下,下了床扑通一声脆响跪在地上,“老祖,我是纪堡凌。” 声音干净甜软,两个乌黑透亮的大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纪七谨。 惊得柳松云差点掉了下巴,这纪堡凌何时这般懂事听话了。 纪七谨果然朗笑起来,手掌一抬,纪堡凌脚下一股气就把他直接抬到了床上,“好!不愧是我纪家血脉,对得起这好天赋。” 不过问题还是要问的,“纪师弟,你刚刚是引气入体了吗?怎会引得天生异象。” 纪堡凌骄傲的点点头,随后听完柳松云后一句话又有些迷茫,“什么天生异象。” 柳松云皱眉,见纪七谨没有阻止便继续道,“刚刚无极峰上空聚了雷幕,通常来说,修士只有结丹才会开始引发异象。而……引气入体,记载上,是没有过的。” 纪堡凌瞪大了眼睛,看看一脸严肃的柳松云,又转头看着纪七谨,偏了偏头,“所以……我本来就是天之骄子?” “……噗。”也不知道多少人喷了。 就是纪七谨都差点没绷住,赶紧握拳抵唇咳了一下,“咳,原本这是好事,但是,太过出众不见得是好事,堡凌,修炼要平常心,切忌骄躁急。” 后一句,纪七谨不止严肃,更是带上了修为威压,话语在四周空间震荡开,一时间几乎像在整个世界震荡开。 这是跟纪堡凌说的话,也是说给在场其他人听的,纪堡凌的福分,便是他的,他是元极门的人,其他门的人知道肯定容不下他,那元极门就不能再起祸心。 纪堡凌点了点头,不过现在神色就敷衍多了,一双眼里满满当当的全是自得。 纪七谨瞧得明白,也只是摇了摇头不再多言,一来他年纪小,这般独一无二的一份,叫他平常心确实不容易,二来修仙这条路,领路人只能领路,而怎么走,还是看自己,说多了,反而困成心魔。 “那弟子等便回去了,恭喜师弟引气入体,也恭喜纪长老喜得爱徒。” 一群弟子准备告退,纪七谨嘱咐了纪堡凌两句对柳松云道,“你要去和掌门禀告吧?我和你一起,正好有事找你师傅。” “好的,长老。” 等人都走光了,纪堡凌才长舒了一口气躺在了床上,背后全是汗,刚刚那雷幕虽然只是表象朝着他,但他毕竟也在纪临城的洞府周围,里面浓郁到腻人的雷霆之势,他刚刚真是呼吸都觉得困难。 现在也不知道纪临城那边怎么样了,纪堡凌这会也不敢去看,只能等明早。 而此时的纪临城,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血,完完全全一个血人坐在床上,身体的经络还在不断鼓胀出血,而那些溢出去的鲜血又好像被他自己吸收了,没有流出去,就这么一直往复,被撑鼓的经络血管越来越宽广,而血肉皮肤也更为凝实。 疼,疼到感受不到还活着,疼到灵魂神识都被撕扯。祭在他脑海里说话,他知道它在说话,可是完全不知道它在说什么,声音像是越过千万年的时光而来,每一个都艰难到支离破碎。 等到纪临城的身体彻底平静下来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身体已经恢复如初看不出半点伤口,只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祭在神识里看纪临城,盘坐着低着头,头发在脸颊印下一片阴影,眼睛半眯着,里面一派阴沉森然。 原本很气纪临城有事瞒着它的祭突然有点怂不敢说话了,刚刚那状况,显然是纪临城瞒着它的那个东西出了问题,方才一段时间连他都意识全无,这可是除了它沉睡之外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长久的沉默,纪临城突然笑了。 盛开的曼珠沙华,勾人心魂为他赴死的血腥之美,这样的形容用在一个男性身上,在纪临城身上,毫不矛盾淋漓尽致。 祭试探性的开口,“纪小子,本尊既然已经认你为主,自然不可能再有害你的心思,你有什么事,不该瞒着我的,刚刚……” 纪临城懒洋洋的哦了一声,打开了盘坐着的腿,从乾坤袋里拿出了可以驱散血腥味的草药,倒是要感觉那几天帮纪堡凌去药园干活,见识了不少草药。 纪临城一边慢悠悠的扯着思绪,一边从床上站起来,手里拿着草药在洞府里慢慢的走着。 祭现在的心情,肯定很复杂他知道。 纪临城轻轻勾了勾唇,声线温和下来,“这次是我大意了,以后不会了。” 只是到底,还是没讲什么事。 祭叹了口气,纪临城的防备心有多重他是知道的,之前哄了他半年都没能让他低头,现在这样不和它说实话它也理解,只是它想不通,它就存活在纪临城的神识,纪临城居然还有事能瞒着它。 而且照刚刚那样的情况看,纪临城差点就爆体而亡死得渣都不剩了,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纪临城现在心里,绝对想要毁灭全世界,偏偏现在笑得柔和,说话亦是温润妥帖。 洞府里绕了两圈,确定没有血腥味了纪临城才开口问道,“刚刚可有人来过了?” 祭急忙开口,“没有没有,刚刚那些人都跑去纪堡凌那里去了。” “哦?” “我听着外面的说法是什么纪堡凌引气入体引得天生异象,还说什么天之骄子的。人太多了,杂七杂八话语,还有怀疑是不是异宝降世的。” 纪临城皱了皱眉,虽然有些细节上还有问题,但是这样确实给他省了不少麻烦,明日再追究细节。这次是他太过大意,仅仅一次就差点让他死得彻底,不能再有下一次,也不会再有下一次。 ** 我可爱的小表弟。 果然天赋惊人,惹人疼。 ——【黑匣子】 第9章 花样作死第九式 早晨被长青叫醒。 纪堡凌昨晚心里惦记着事情,睡得不是很踏实,长青刚晃了他两下胳膊就醒了。 没睡够,脑子一片混沌,醒后第一反应就是抬起手臂拉着被子压在自己脑袋上。 长青在一边轻轻推了推他,“纪少主,得起身了,长老出关了,今日早晨您和纪少爷不用去主殿,要去长老。纪少爷已经在外面等您了……” 长青念念叨叨了半响纪堡凌才挣扎着起身了,洗了个脸之后整个人懒洋洋的气息就变成了得意洋洋趾高气扬,猛地拉开洞府门,看见旁边站着的纪临城后学着他的样子手背在身后,挑高了眉鼻音哼了一声,一脸欠扁的晃悠到他面前抬着下巴,“爷昨晚引起入体了,还天降异象哦~” 纪堡凌看着纪临城的眼睛,纪临城也回望他,干净清润的眼眸透着薄薄的笑意,在早晨初生太阳的照耀下像露水一样会折射光波的漂亮。 点了点头,“恭喜堡凌。” 纪堡凌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波澜,又不屑的哼了一声,“废物就是废物,怎么和爷比。” 纪堡凌转身往外走,纪临城在身后抬脚跟上,似乎心情不错,不过他对纪堡凌倒是一直耐心有加,温和的给他解释也似乎是保证,“我没有想和堡凌比。” 纪七谨的洞府在的位置更高远更深,虽然都是无极峰的范围,但是两个人的洞府到纪七谨的洞府还是有些距离。 洞府门口显然是设了结界,不过纪堡凌一到了近前就欢欢乐乐的叫着人往里面冲,“老祖~老祖~” 这时候倒是有点小孩子的模样了。 纪临城在身后看得摇头失笑,而后眼神轻轻粘在渐渐变小的人影上迈着大步跟上。 纪七谨在主座上坐着,面前的地面上摆着两个浦垫,纪堡凌一点犹豫都没有,哒哒哒跑到旁边噗通一声就跪下去,而后身后拉着纪七谨的衣袍角晃了晃,“老祖~” 纪七谨一张严肃冷沉的脸绷不住,笑着把茶杯放下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来了。” 这时候纪临城跟进来到了近前,一撩衣袍在另一个垫子上跪下,规规整整的三个头磕下去,“纪临城见过老祖。” 他礼数周全而稳妥,行完礼便稍微低着头,纪七谨平缓了声线,“抬起头让老祖瞧瞧。” “是。”纪临城轻声应道,抬起了脸颊。 不同于纪堡凌细嫩而精致的长相,纪临城是完完全全的男孩子面相,单薄清瘦却不娇弱,皮肤是健康的颜色,目光清明而深邃,鼻梁挺拔,唇线略薄,混合着分明的棱角像是比划着男人一步一步成长过程而刻画出来的面容。 纪七谨打量纪临城的时候,纪堡凌也跟着转头打量纪临城,从来到元极门之后,纪临城也变了不少,在纪家的时候时常一幅病入膏肓的模样,看着就招人心烦,现在气色好了,气场也强了很多,自然面相上的优势就突显出来了。 纪临城的目光看着纪七谨,里头没有畏惧,也没有退缩,干净,分外的干净,带着新生蓬勃的朝气的力量张扬。 纪七谨眼眸里透出真真切切的笑意,点了点头,“不错。” 这次的两个孩子,他都很满意,纪家主当然也和他隐晦的提过纪临城的不好,但是到他这个程度年岁,外物实在已经不是重要的,看人做事都看眼缘随机缘。 “也引气入体了?” 纪七谨这么一问,纪临城倒是略显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点了点头,旁边的纪堡凌却反应颇大,猛地瞪大了眼就满满当当的恶意涌向纪临城。 纪临城虽然低着头,但是纪堡凌的情绪太激动,动作幅度也很大,自然感觉到了。 纪七谨抬手敲了敲纪堡凌的头,声音不轻不重,目光却是越过他的头顶看着外面,气氛无端变得压抑,“堡凌,我不管你们在纪家是怎么回事,但是这里是无极峰,你们既然同入了无极峰,以后便是可以相互交付后背的人,你以后再是这样的心态和态度……” 话尽于此,纪堡凌虽然咬着牙不甘愿,也只能一个头磕下去,“是老祖。” “既然都已经引气入体,那边可以开始修炼功法了,堡凌你是火灵根,功法就跟着我的走,临城你土木双灵根,可有想好日后哪个偏重攻击,哪个偏重防御?” “临城想听听老祖的意见。” 纪七谨点点头,“土系防御,木系攻击。” 纪临城笑着点点头,“那就听老祖的。” “勤加练习,不可骄逸,莫过执念,三日我会检查一次。”纪七谨从乾坤袋拿出现阶段适合两个人的功法递给两人,又一人给了一个装晶石的袋子,“里头是晶石,修炼有其他需要再来找我。” “谢老祖。”两人磕头谢恩,纪七谨抬手示意他们先起身,“堡凌你先回去,我与临城交代两句话。” 纪堡凌顿时瞪圆了一双眼眸看着纪临城狠狠的飞了个眼刀,才拉着纪七谨的衣服晃了晃,“老祖,堡凌也要听嘛~” 纪七谨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我问问临城那几日在药园干活可有收获你也要听?” 长青这个告状鬼,纪堡凌皱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告退了。 洞府里本身就有结界,再者纪七谨的修为在元极门丝毫不怕任何人偷听。 等纪堡凌退出去后拧着眉问纪临城,“有魔修妄图对你夺舍?” 纪临城一言不发跪下,纪七谨的修为,能看出来是常事,于是也不隐瞒,老老实实交代,“便是先前嫁给纪二爷那魔修,名号惜颜,我幼师有记忆开始便是她带着我,说是我娘亲,但是我偶然撞见过几次她做一些不道德的事,幼时好奇,跟去看,那些男的都莫名其妙消失了,心里便有了顾忌。” “后来那魔修不知怎么就嫁给了纪二爷,那日欲对我夺舍,没成功她便死了,连纪二爷也死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魔修夺舍,不是小事,何况还把纪临城带在身边养了好几年,越是信任,越是容易夺舍成功,只是那魔修恐怕没想到纪临城小小年纪已经有了防备心。 但是有魔修出现在帝国,还堂而皇之待了这么多年,纪七谨心想恐怕得派人去看了看。 拿出一个精致古朴的盒子递给纪临城,“里面有一株幽灵冰晶草,你且拿着,被魔修夺舍过恐怕在神魂上会有些损害,待你筑基之日再同时以幽灵冰晶草服用养护,以后便没问题了。” 见纪临城点点头收起盒子又严肃的交代道,“这东西,不可外露,知道吗?” 其实祭已经在纪临城神识里惊讶了,“幽灵冰晶草呀!这纪七谨不但有还舍得给你。纪小子你似乎拜了个不错的老祖。” 能让祭都惊讶的东西,又怎么会是常物。何况一入手,那木盒子上幽幽丝丝透出来的凉意就好像缠绵的丝线绕着手指旋旋转转编着全身去了。 纪临城答应后又磕了一个头才从纪七谨洞府里退出来。 祭还在喋喋不休,“是哪个找死的魔修居然妄图夺舍你,你的魂魄里可是有着天生的禁鬼魂力,看你是混元五灵根就想夺舍,真是愚蠢……” 祭这也才想起来了,按照纪临城说的时间,他无意中被纪临城的灵魂刺激觉醒也差不多就是纪临城被魔修夺舍失败的那段时间,那魔修虽然没有夺舍成功,但也给纪临城的灵魂造成了一些伤害,才会让他灵魂力外散了一些,刺激了祭的觉醒。 这么说来,能觉醒找到纪临城,其实一定程度上还是要感谢那魔修。 这下祭也能想得通为什么纪临城一个孩子,当时无依无靠又天天被欺凌防备心还那么重。 任谁知道从小抚养自己长大的母亲不仅是个魔修,还是个妄图对自己夺舍的魔修恐怕都会崩溃。 纪临城这样,已经算十分强大了。 纪堡凌居然等在半路。 坐在台阶上,一只手撑着膝盖上杵着下巴,一只手拿着根草一晃一晃的,听见脚步声懒洋洋的转头,看见纪临城的一瞬间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瞬间炸毛的猫。 整个人都进入备战状态,手里的草扔掉,重重的站起来,站在下方台阶仰着脖子仰视着纪临城,气势却一点不矮,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纪临城,“你这个虚伪小人,不要脸,早晨还说恭喜我。你早晨是不是在心里笑我,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心思歹毒……你不得好死……” 纪堡凌显然气狠了,平日里最爱挂在嘴边的爷也忘记了,一口我一口你,总之就是各种骂纪临城。 光骂还不过瘾,一边骂一边抬脚朝纪临城过来,过来到近前小拳头捏着对着纪临城又是打又是踢的。 纪临城两只手捏住他的两只手臂,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气得满脸通红的纪堡凌,有些头疼无奈的妥协,“我没有嘲笑你,没有告诉你只是想让你多高兴一点。” 纪堡凌才不听,一边挣扎手上桎梏一边骂还一边抬脚踢他,整个人都十分繁忙。 元极门门内弟子的衣服白色主色,纪临城这会下半身已经错落上了无数脚印,没办法又叹了口气,直接弯腰把撒泼的纪堡凌扛起来,一只手捏着他的手,一只手压着他乱踢的腿,“堡凌你再这般胡闹我便带你去见老祖。” “纪临城你简直是狼子野心,臭不要脸,狼心狗肺,黑心肝……” 纪临城把纪堡凌抗回他自己的洞府,转身十分干净利落的走了,等着纪堡凌再追出来的时候纪临城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洞府紧紧的关上了门,任纪堡凌在外面有踢门又毒骂了十分钟也没反应。 纪堡凌累了,终于消停了。 长青轻轻敲了敲门,声音颤颤巍巍的,“纪少爷,您还好吗?” “长青,我没事。” “嗯……那您休息。” 垫子上盘腿修炼的纪临城低头,目光含笑嘴角也勾着清浅的弧度,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弹了弹衣袍上的脚印,失笑声音无奈温和,“堡凌这脾气越来越小孩子气了。” 祭在他神识里打了无数个寒颤,心疼纪堡凌,真的真的很心疼。 恐怕没有人知道纪临城心里对‘野种’两个字有多在意,偏偏纪堡凌每次都踩这个雷点踩得死死的。 纪临城,这可是八岁就能对自己下狠手全然不顾疼痛的人。 第10章 花样作死第十式 纪堡凌最近都非常开心,原因无他,因为快要到去淮安招收弟子的时间了,而纪临城在去年已经筑基,纪堡凌为了在今年能去淮安,也拼命修炼,前不久筑基了。 九年过去,纪堡凌十五岁,纪临城十七岁,去年纪临城以十六岁筑基已经算天赋惊人,而今年纪堡凌十五岁筑基,无极峰一下成了元极门人员最少却最火热的峰。 程丹婷亦是少女模样,这两年性子外向了不少,这会拍了一把纪堡凌的腿,“你可得记着帮我回家去看看。” 程丹婷是双灵根,资历不好不差,但是她修炼这件事上确实没有多少天赋,现在才练气五层,好在应了她的名字,在炼丹方面天赋不错,前两年已经拜入了丹极峰开始学习炼丹。 在修仙界,炼丹师本就数量偏少,其中的女修又少之又少,程丹婷刚刚二八年华,亭亭玉立又是丹极峰峰主在亲自教导,现在在元极门也算是受人追捧。 纪堡凌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敷衍的点了点头。 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靠不住,程丹婷叹了口气,抬手拧了一下旁边窦逍的腰。 窦逍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转头和纪临城道,“纪大哥,到时候还麻烦你和纪少主一起去丹婷家和我家看一眼。” 在修仙界,时间就变成了很模糊的概念,他们现在修为低,闭关寻常也就是一年以内,但是到了高修为时候,动辄就是十多年几十年的闭关时间。 这一眨眼,九年过去了,他们这边没多大感觉,但是家里的父母,又是苍老了一大段了。 窦逍抿抿唇,这些年,其实他已经想通了,凡身*,脱不开生死轮回,顺其自然就是了,只是以后筑基了,自然是要回去看一眼的。 纪临城点点头,态度就比纪堡凌认真多了,“可要带什么话和东西。” 窦逍摇了摇头,程丹婷倒是被纪临城这一句话说得认真思考起来,杵着下巴出神了两分钟,站起来道,“纪大哥,还真要劳烦你帮我带点东西,我先回去整理一下可以吗?” 纪临城点点头,态度温和又友好,“不着急,你慢慢整理就好,我们三日后才出发。” 程丹婷点点头,又认认真真道了谢才先走了。 女孩子的直觉,这看着温和如玉的纪临城,她还是态度认真一些的好。 纪堡凌这两天明显不在状态,经常发呆,而且发着发着就开始嘿嘿的傻笑。 连纪临城过来他洞府里都没发作,简直是怪异。 常域来找纪临城,常域是不进纪堡凌洞府的,特别是纪堡凌在筑基之后又得意洋洋去他面前炫耀了一番,两个人之间关系更糟。 纪临城起身离开,还细心的带上了门。 窦逍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才发呆的纪堡凌眼前晃了晃,“纪少主?” “啊!”纪堡凌正在认真的思考这个任务完成之后要去哪里度假,这叫了一声回神还很茫然,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转头看了看周围,“咦,丹婷呢?刚刚不是还在吗?” 窦逍捂额,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抿了抿唇试探性的开口,“纪少主,您觉得宁安长老对您怎么样?” “好呀。”纪堡凌想也不想就坚定的回答,“老祖对我非常好。” “嗯~所以这无极峰和和睦睦的,修炼有成,老祖开心面上也有光您说是吧?” 这是在变相的劝他和纪临城和睦了。 纪堡凌心里噗笑,面上却是拧着眉,一幅不开心的模样,抬着下巴半眯着眼睨着他,“你想说什么直说。” 窦逍心里也是无奈,不知道怎么,纪堡凌就是对纪临城无穷无尽的敌意,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要有机会就要刺纪临城,是之前宁安长老教训了两次在人前才消停了。 也是纪临城一直忍让一直退让,这无极峰现在才能表面看起来和谐。 但是这次两人要回淮安,去招收弟子肯定还会牵扯上纪家,到时候纪家的人再在中间挑拨,只会更糟糕。 看纪临城现在的状态,即便灵根比纪堡凌的差一点,但是日后也不会差,窦逍是真的不希望两个人被纪堡凌闹成不死不休。 看纪临城现在对纪堡凌的纵容,只要纪堡凌以后不再那样针对,纪临城也不会记着不放。 但是纪堡凌……唉,窦逍看着纪堡凌满脸不屑的模样,一时间全身的无力感涌上来,也懒得绕弯子了,有气无力的开口,“纪少主,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纪大哥对你也挺好的,何必非要揪着之前……” 纪临城直接踢了他一脚,踢在窦逍膝盖上,他现在修为比窦逍高,这一脚踢得实在,窦逍一时间疼得断了话语,纪堡凌半眯着的眼眸深处是冰冷的杀意,“如果有机会,就没有他了。” 窦逍心里一凌。 窦逍走的时候去找了纪临城。 常域也在,正在往乾坤袋里扒拉东西出来堆在桌上要让纪临城帮他带回去。 零零散散一大堆东西堆着,还有一些滚落到了地上。 窦逍走过去弯腰顺手捡起一个盒子放到了桌子上,问常域,“这是什么?” 常域头也不抬的回答,“丹药。” 经过这几年窦逍坚持不懈厚脸皮的努力,和常域的关系也改善了,常域虽然和纪堡凌相互不待见,但是和窦逍见面也能友好的说上两句话了。 常域这么一回答,窦逍笑了笑,“丹药不用带,他们的身体吃不了,反而会成为毒物。” 常域动作一顿,既而也想起来了,他们能吃,能做疗伤补药甚至救命药,寻常人却不行,搞不好会爆体而亡的。 这么想着把自己吓了一跳,常域猛地摇了摇头,赶紧把一桌子的东西装回去,闷着头就往外冲,“我再回去理理,明天再来找你。” “好。” 只剩下纪临城和窦逍了,窦逍虽然和纪临城也很友好,但是直接过来纪临城洞府里还是少有的,何况方才已经在纪堡凌那里见过了,现在又特地过来肯定是有事了。 纪临城自己在一边泡了茶,抬过来放在了窦逍面前,“有什么事吗。” 窦逍抿了口茶,斟酌了一下口气开口问道,“纪大哥,觉得纪少主怎么样?” 纪临城勾了勾唇,“挺好的,只是有些孩子气。” 窦逍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神色,面上一派温和,看着不像作假,心里舒了口气,也嘿嘿笑道,“也不是小孩子气,就是小时候在家里纪家人教他的观念太霸道独断。” 这已经开始把锅往纪家人身上甩了,纪临城笑着点点头,“堡凌是纪家主唯一的继承人,这样的教育也是出于家族日后的考虑。” 纪临城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窦逍顿时放心里,又是纪临城扯了两句闲安安心心的回去了。 而这时候祭却在吐槽面上一本正经的纪临城,“纪小子你越来越虚伪了。” 纪临城一瞬间温润的气质就变成了厉鬼似的森然,在神识里的声音亦是附着千年冰霜的寡然,“闭嘴。” 祭瘪瘪嘴,不仅虚伪,现在还是个死变态,变脸比翻书还快。 三天后出发,纪堡凌起了个大早,仔仔细细的梳洗了一番挑了最新的衣服穿上,还给自己用了一个十分抢眼镶着亮钻的发带。 毕竟纪临城已经筑基,这次回去淮安,纪家那个机缘就可以让他拿到了,这样他就可以愉快的狗带了。 啦啦啦~啦啦啦~ 因为柳松云在闭关,所以这一次带队的便是飞扬师兄。 九年去淮安招收弟子一趟回来,这飞扬倒是得了不少感悟,这九年从筑基二层提升到了筑基六层,已经算很快的速度了。 飞船自飞扬指尖凌空变大,一行人上了飞船,看见兴奋得眼睛都在冒光的纪堡凌飞扬还是特意嘱咐了两句,“堡凌师弟筑基后第一次出来,切记不可乱跑,有事要先支会。” 飞扬这话已经说得十分客气了,毕竟纪堡凌这几年除了对着纪临城都还算个正常人,而且是元极门有史以来最小年纪筑基的弟子,自然多两分客气。 纪堡凌猛地点点头,“好的好的,我知道师兄,我不会乱跑的。” 一行五个人,一月前已经通过皇室支会过淮安城,飞行一早上进入淮安范围内便可看到在城门上迎接的队伍。 当然迎接的主要人员都是纪家人,而纪家当家也在其中。 纪堡凌老远远看见纪家当家就在飞船上挥手,“爹~” 他声音带上了修为,一时间传得远而清晰,纪家主一瞬间严肃的脸就笑出了一层一层的褶子,当然是惊讶于纪堡凌这这么短时间内就筑基。 “众位仙师远道而来辛苦了,我等已经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待众仙师休息过后明日便测灵根,各家各户有适龄孩童的都通知过了。” “有劳纪家主了。” “不敢不敢,能为仙师做事是纪家全家的荣幸。” 纪堡凌跟在纪家主旁边,听着纪家主一路和飞扬客套往来。 从城门处往纪家走,一路上都是围观的人,却没有人越过区域,偶有小孩子倒是很兴奋的挥手。 大概这也是为什么要从城门就下来的原因,毕竟要让这些人向往才会送孩子去测试灵根,不然元极门的人来了总不能挨家挨户去看有没有年龄适合的孩子再拉出来测灵根。 到了纪家,其他几位师兄和纪临城住的是纪家特意隔出来的一片,专门就是迎接每三年元极门过来的人。 而纪堡凌自然是要回他之前住的院子去的。 纪家主站在飞扬面前,躬身态度很良好也很谦恭,“仙师,多年不见小儿,原谅我和家里长辈想念之情,还望仙师允许小儿这两日回他小时候住的院落去休息。” 飞扬自然也是理解的,笑着点点头伸手来抚纪家主,“纪家主太客气了,堡凌师弟自然也是想念你们的,这几日多多亲近是应该的。” “我们这边不用特别照顾,这几日便打扰了。” 第11章 花样作死十一式 纪家主带着纪堡凌往他原来住的院落走,虽然已经闲置了九年,但是以前里面配备的丫鬟小厮都还在,也每日都在清扫,所以现在直接过去住就行了。 纪家主一直拉着纪堡凌的手,这会情绪激动,“我儿果然是天地宠儿,如此甚好甚好。” 纪堡凌笑着附和。 一路到了纪堡凌的院落进了屋里,遣退了下人,激动劲过了,纪家主才问纪堡凌,“那纪临城如今也筑基了?” 说起纪临城,纪堡凌马上就变得阴沉沉的闷气,开始和纪家主说纪临城的种种不是。 纪家主沉默的听完,抬手摸了摸纪堡凌的头,“唉,可是他现在都筑基了,过去的算了吧,你二叔的事其实也赖不到他头上,我儿不要执念,好好修炼,以后与天地同寿,旁的何须在意。” 纪堡凌不高兴的哼声,坐到了一边扭头不看纪家主,“我就是不喜欢他,我就是想要他死。” 纪家主半响没出声,而后温声和纪堡凌道,“堡凌,父亲和你说几句悄悄话。” 纪堡凌扭头过来,了然的捏了个隔音符,其实这里已经距离飞扬他们住的地方很远很远,但是纪家主态度十分小心,纪堡凌知道接下来有他想要的东西,也就十分配合。 果然,纪家主看着他有些忧虑又有些开心的道,“堡凌,父亲书房的密道里,其实有一个秘境入口。” “!!”纪堡凌的表情是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他原先以为纪家属于纪临城的机缘可能是一份传承或者是一个天灵地宝什么的,秘境!那就玩大了。 秘境是什么概念,就连元极门也没有属于门派的秘境。 这里是曙霞大陆,整个大陆版图上四个帝国,也分别依附着四个门派,元极门便是其中之一,而每个帝国的版图扩张延绵千万万,已经是很辽阔的大陆板块,但是这其中所有的秘境也只有那么几个,并且都是四个门派一起控制,到了秘境开启的时候四个门派一起让弟子进去历练。 现在纪家主告诉他,纪家的书房密道里,有一个秘境入口。 “……”纪临城毕竟是此界的气运之子,嗯,第一份机缘是个秘境,这也很正常,他服气。 纪堡凌又查看了一次任务面板,上面很明确,【在纪临城筑基后让其得到纪家机缘】。 纪堡凌看着纪家主眨了眨眼睛,“父亲怎么知道那是秘境入口?” 纪家主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轻轻咳了一声开了口,“纪临城的母亲,似乎也是个修士。我有一次偷听到她和你二叔的对话,她说的,她好像还进去过,但是那秘境似乎全是险境,她差点折在里面,因此受了很重的伤,保了一条命。” “……”这狗血轮回的剧情。纪临城的母亲,居然是个修士。 “那?”纪堡凌顿时脑子里有点浆糊,这要怎么把男主搞过去呀,在纪家主的书房,又不是哪个花园,把他叫过去再推他一把就成了。 “那秘境,只有筑基期修为的修士能进,纪临城的母亲说,她当时是压了自己的修为进去的,最后遇到危险,提回修为差点被那秘境抹杀。” “……”好凶残。 但是,等等。压低自己的修为?这只有魔修能这样呀。 纪堡凌顿时表情很精彩,纪家主因为不清楚,所以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除了魔修,正道修士可以用一些掩盖修为的法器放在身上,这样只是其他人不能看清你的修为,也并不能压低自己的修为。只有魔修,能压低自己的修为。 ……这个故事好复杂,我不想听了,我只想把男主搞进去那个奇怪的秘境,然后完成任务狗带。 纪堡凌又和纪家主七扯八扯了一大堆,终于送走了纪家主,而后撑着下巴开始发呆。 纪临城的母亲,是个魔修?不对呀,如果他母亲是个魔修,他不可能之前一点没接触过修炼方面的事,更不可能的是,魔修一方面比正道修士更难有后代,一方面魔修的孩子,出生就是魔修了。 啧……太复杂了,不想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纪家的机缘是什么,纪堡凌也懒得想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了,直接用上了修为,一阵风从院子里刮过,他已经到达先前纪临城他们休息的院落,站到了纪临城的房间里。 纪临城正在床上打坐修炼,听见声响停止修炼,也没睁开眼睛,只是开口问他,“堡凌怎么过来了?” 纪堡凌凶相必现,上去就抓住了纪临城的手臂开始往外托人,他直接用上了修为,“跟我走。” 两个人都是筑基,只是纪临城比他先筑基一年,修为肯定在他之上,只是见纪堡凌一幅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便跟上了。 纪堡凌带着纪临城一阵风直接穿墙进了纪家主书房的密道。 两个人直接穿墙进来的,机关没开,所以里面灯光光线全无,黑乎乎的一片。 依靠着修为倒也能看得清楚,纪临城被纪堡凌死死扣住了手臂,看着眼前的密道皱了皱眉,“堡凌这是?” 纪堡凌正在四处找那秘境的入口,听见纪临城的声音回答,一双眼盛满了杀意与恶毒,“纪临城,你今天死定了。” 纪临城这几年长得快,已经比纪堡凌高出差不多一个头了,稍稍低着头看着纪堡凌黑亮亮的眼睛,勾了勾唇,话语带出一点笑意,“哦?” 纪堡凌终于看见一个地方有古怪,灵力波动很不寻常,拉着纪临城过去,放开手直接就把纪临城往那里推。 纪临城其实心里一点不慌的,在纪家这样的地方,他还真不知道纪堡凌能拿出什么东西来置他于死地。 背后有强烈的吸附感,身子正在往不知名的地方移动,纪临城看着退后几步得意洋洋仰着下巴看着他的纪堡凌,手掌上迅速长出藤蔓,一瞬间手臂粗的藤蔓已经长出了几十米,而后在纪临城的控制下直接绕上了纪堡凌的腰。 纪堡凌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而后快速控制着自己的指尖漫出漫天的火,全都往腰上的藤蔓上烧。 火克木,但是他的火烧上去腰上的藤蔓却只是燃起了火苗没有放开对他的钳制。 纪堡凌再想凝出威力更大的火来烧藤蔓时发现身子已经被吸附。 很好,他和纪临城一起到秘境里来了。  ̄へ ̄男主,你有病。 天空似乎被血色渲染,底下是翻滚的砂岩,却是火红色的砂岩,里面的热度已经两个人在半空中便能感受到。 除此之外就是一望无边的火色砂岩,整个空间都是剧烈的热,空气中迎来的热浪几乎要灼伤两人的皮肤。 纪临城在半空中迅速往地下的砂岩丢了一个种子,种子才触碰到砂岩,他还来不及催发,已经被热浪卷成一丝白烟,而后消失得不留一点痕迹。 纪临城紧紧拧着眉,这样下去绝对不会被下头高温的砂岩烤伤,也不再留手,先催动体内的真气给自己裹了一层保护层,而后又从乾坤袋里拿出纪七谨给的冰系的保护法器。 纪堡凌自然也看见了下头砂岩的厉害,腰上还捆着被纪临城控制的藤蔓,迅速在自己周围燃起了体内催动的火灵,随后也给自己套上了纪七谨给的保护法器。 他是单系的火灵根,这会也被这空气中的热浪烫的浑身粘了汗珠。 纪临城的情况也不怎么好,两个人只来得及给自己套上保护套已经落到了砂岩之上,纪堡凌很明显听见两个人的保护法器都被炙热的高温烫的滋的一声脆响。 保护层里面的空气又热上了几分。 而纪临城在落地之前已经收回了捆在纪堡凌腰上的藤蔓,现在情况不明,这地方的危险程度明显大于纪堡凌,他要维持体内的真气修为,过后再收拾纪堡凌。 祭这时候十分严肃的开口,“纪小子,这怕是火蚁凝沙境。” 最近这几年除了说起鬼修,他已经很少有这样严肃带着些忧虑的口气,纪临城知道这地方确实麻烦了。 祭还没跟着解释什么叫火蚁凝沙境,两人脚下的砂岩在剧烈晃动,而后便是一声一声悠长却又带着杀意的虫鸣声传来。 这虫鸣听得人五感混乱,视线都开始模糊,纪临城马上封住了自己的耳朵,虫鸣声被阻拦了一些,他可以看到空气中一层一层荡开的声浪。 而后便是‘踏踏踏’的脚步声,像是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纪堡凌猛地瞪大了眼睛开着前面几乎每一个都有四五个人大的‘蚂蚁’,是的,外形和蚂蚁一模一样,但是明显这些家伙不仅皮肤看起来非常坚硬,而后周身还烧着火焰,每只蚂蚁之间间隔的位置不远,四周朝他们两包围过来,走动之间火焰连城一片,形成一个再没有空隙的圆。 “咕咚。”纪堡凌猛地咽了一口口水,不自觉的转头看旁边的纪临城。 纪临城拧着眉,背部挺直,一只手背在身后紧握,一只手上已经拿出了自己的剑,看着靠近的蚂蚁,目光认真,战意凌然。 纪堡凌抿了抿唇,扭回头也在手上幻化出自己的武器,他的武器是一条火鞭。因为和纪七谨一样的单系火灵根,这鞭子是纪七谨给他的,纪七谨在元婴以前用的都是这条鞭子,经过他的无数次修补又加了很多炼器材料进去,鞭子灵活但威力巨大。 只有他们两个人,纪堡凌背过了身子,主动先把自己的后背面向了纪临城。 纪临城一直没有看他,但是祭却一直在看着周围,现在这地方情况不明,虽然眼前这群蚂蚁纪临城一个人能对付,但是之后还会遇到什么谁也说不清,祭开口跟纪临城道,“纪堡凌好歹也筑基了,这地方火系浓郁,他很好发挥,先解决这些蚂蚁,火蚁向来群居,又是火灵的守护族群,这周围肯定有它们的洞穴和守护的火灵。” 纪临城没说话,只是手里提着剑,眼神一凝先迎上了迎面过来的火蚁。 纪堡凌迅速跟上。 两个人这些年虽然纪堡凌单方面的挑事,但都是纪七谨在教导,两人之间也在纪七谨的安排下配合过无数次,这会大家心里装着的事都先收起来,认真应对,倒也配合默契。 纪临城和纪堡凌一前一后凌空而起,这蚂蚁外壳坚硬,纪临城先试探性的一道剑光划过,在蚂蚁身上擦出了火花却没造成任何伤害。而后快速找到最薄弱的地方,那蚂蚁头和身子衔接的地方,虽然藏得深,却没有任何外壳的保护。 这蚂蚁虽不是高阶魔兽,但也稍有灵识,第一只被纪临城一剑斩下头颅便一声一声的叫声叠起,而后蚂蚁便会躲避那个部位不被伤到。 纪堡凌显示鞭子挥开两人周围围上来的火蚁,看这样的情况便鞭子猛的伸长,从地上快速过去捆住蚂蚁的四肢,用力一拉,蚂蚁身形不稳,晃动之间忽略了躲避,纪临城便趁机一剑斩下。 那蚂蚁死后周身便没了火焰,身子快速被地上炙热的砂岩腐蚀,只留下一个头。 战斗的时间越长,两人周围套着的保护层就越薄弱,纪堡凌都热得大汗淋漓,更别说纪临城几乎已经衣袖开始滴水了。 这样下去对两人不利,纪堡凌一边拖住火蚁一边寻找,突然看见一只头是红色的身形稍小的火蚁在后方一晃而过,便对着纪临城道,“那边有一只头是红色的,不知道是蚁后还是领头的。” 纪临城一剑斩下身前的火蚁,而后快速锁定纪堡凌说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蚂蚁确实与众不同,并且感觉到两人都在往那边锁定视线便开始迅速影藏自己的身影。 “不要特意锁定它,趁其不备捆住它两息。” 纪堡凌严肃的点了点头,而后转过了头继续应对眼前这群火蚁。 待那红头火蚁放松警惕之后便凝真气从蚁群底下快速靠过去,而后放开手上的动作,全力控制那股真气猛地困上那火蚁,随后大喊,“纪临城!” 纪临城身子再拔高,几乎化为一道残影往那边飞掠过去,一剑砍下,剑到了那火蚁附近,那火蚁猛地一声惊叫,纪临城被那叫声震得身形一顿,砍下去的剑也偏离了最初的方向。纪堡凌这边也被震得脑子一白,困着那火蚁的真气就松了两分。 那火蚁尖叫过后,周围的火蚁明显都进入了狂暴状态,似乎还有更多的从周围赶来,周围脚步声已经似乎清晰的传来。 纪临城心里一凌,知道必须尽快解决这火蚁,砍在它身上的剑触碰到身子周围漫着的火焰几乎热到花型模糊,纪临城装作被尖叫震晕的样子手里拿着剑不稳的晃了两下就要从半空中掉下来。 那火蚁已经张大了嘴要来咬他,身子快要碰到它的牙齿,也正是火蚁放松警惕的时候,纪临城身形快速往后,而那火蚁开始痛苦的惨叫。 匕首在它最柔软的位置近一步刺入,惨叫声戛然,纪临城指尖动了动,那隐形的匕首从火蚁脖颈处抽出回到了他的丹田之中,这一次纪临城轻易挥剑砍下。 周围的火蚁似乎迷茫了一瞬间,而后快速退后,散得干干净净。 纪堡凌晃了晃身体,隔着不远的距离看见纪临城凌空站在那红色火蚁尸体上方,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连带着身上的保护层,重重砸在巨热的砂岩上。 而此时被热气烫得不行还要装晕的纪临城心里却在想。 那红色火蚁头没融化,身体也没融化,显然是有什么好东西。他是一个专业的垫脚石,这时候自然要体力不支晕倒,让男主轻轻松松拿到好东西,并且是不为人知的好东西。 这些可都是男主后期对抗大反派的底牌呀。 而这时候站在火蚁上空的纪临城不轻不重的斜了一眼晕倒的纪堡凌,神识里指挥着祭,“看看他是不是真晕了。” 不一会祭便给了回答,“真晕了。”而后啧啧两声,“这小子终于识相一次了。没想到这群火蚁守护的火灵居然被这家伙给吃进去了,你收了这火灵,火灵根便也可以开始修炼起来了。” “快,刨开看看是什么火灵,能让火蚁群守护的,至少得是个地火。” 两道剑光划过,火蚁的头被切成平平整整的四小半,中间一撮鲜红色的小火苗嘟嘟嘟的跳出来,它一跳出来,地下炙热的砂岩似乎就凝固了,空气中的热浪也变得缓慢。 那小火苗还在跳,跳一下,地上一个坑,跳一下,地上一个坑。 纪临城已经招手,那小火苗似有所感,哒哒哒的跟着他真气的方向飞到他手掌上空。 他的真气开始缓慢进入那搓火苗。 那小火苗似乎很人性化,有些茫然的偏了偏头看向纪临城,而后小身子一跨,一幅有些委屈的小模样承受这纪临城的真气一点点进入。 失声了半天的祭,“……我去……”不仅是个万年难得一见的天火灵,还是个性格懵懂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天火灵。 不然就这一小撮的威力,不想让纪临城收了它,完全可以把一这片都给烧个干干净净。 纪临城收了火灵,那火灵便可以从他的指尖进入他的丹田,小家伙嘟嘟嘟窜进去,原本以为是自己一个人的天地,而后正在乱跑便撞到了一个东西,硬邦邦的,还寒气逼人。 小家伙不服气了,它可是天火灵耶,什么东西让它觉得寒气,凝神一看,“!”一把匕首。 纯黑色的匕首,缩在纪临城的丹田里,似乎很安静,被火灵撞到了也一动不动,而后看它吓得嘟嘟嘟跑远了还是一动不动。 纪临城把地上的火蚁头都收进了乾坤袋,这些可是炼器的好材料。 收了混沌圣火,纪临城已经感觉不到这片天地中的热了,刚刚打战斗衣服有些凌乱,却一点不显狼狈,走到纪堡凌身边抬脚踢了他两脚,纪堡凌没有反应。 纪临城居高临下看着他,身体的阴影半拢着纪堡凌,神情不明。 半响,看着纪堡凌手指轻轻动了动,快要醒来的模样,轻轻勾了勾唇,眼角眉梢带出弧度,温润如玉的笑意。 第12章 花样作死十二式 纪堡凌原本只是装晕,哪想砸下来的时候砸重了,砂岩又太热,晕乎乎的想了点事情真的意识模糊晕过去了。 迷迷糊糊的醒来就见纪临城坐在他身边不远处,一块有些凸起的岩石上,纪临城一只手撑在身子后方,姿势很放松随意,看着他目光温和,见他醒过来带出点轻浅的笑意,“堡凌要不要说说看这是哪里。” 纪堡凌翻身坐起来,低着头轻轻拍了拍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闷声道,“一个秘境,入口是我父亲无意中发现的。” 他低着头,圆圆黑黑的头顶对着纪临城,两只手都放在自己脑袋旁边在轻拍,衣服有些乱,模样看起来略惨,像一只拉耸着脑袋的大型犬。 秘境……纪临城心里哂笑,纪堡凌蠢是蠢了点,不过做的事还是满可爱的。 于是站起身,在纪堡凌不解的目光中走了几步,这砂岩上方布了个阵法,纪临城踩着解阵的步子一步一步踏过,随后走到阵眼,拿出一枚上品晶石,这是他唯一有的一颗上品晶石,因为只有上品晶石才能短暂容下混沌圣火的火焰,他现在并不想让纪堡凌知道他得了混沌圣火。 晶石被纪临城嵌入阵眼的位置,因为砂岩的高温和内里藏着的混沌圣火,晶石意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 混沌圣火钻入阵眼,脚下的砂岩动荡起来,不同于刚刚火蚁群脚步声造成的动荡,这次的动荡不是来自于表面,更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震动带动。 纪堡凌一咕噜翻身爬起来,小心的看了一眼纪临城看不出情绪的脸,小步小步的挪到了他身边,相隔半步站定。 纪临城看见他的小动作了,只是一言不发看着面前的阵眼。 擦咔擦咔的声响从大地深处一声一声传来,纪堡凌目瞪口呆的看着脚下分开一条地底通道。 外面是炙热的气浪翻滚,通道一打开,极冷的白气涌出,和空气中的热浪相遇,瞬间就漫出了很多小水珠,而后又在高温和极冷下迅速挥发,纪堡凌就看见脚边迅速凝起了一道七色的彩虹。 光是看着那地底通道里不断涌出快要成实质的冷然白雾都能想象里面有多冷。 纪临城抬脚,偏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纪堡凌温和的问,“堡凌,走吗?” 走!怎么不走,在他狗带前,去看看男主第一个拿到的机缘到底是什么,有多神奇。 纪堡凌收起面上目瞪口呆的惊诧,冷着脸哼了一声,而后一甩袖子抬脚走在前面。 纪临城看着他一幅斗鸡出战时的模样无奈好笑的摇了摇头,然后跟上他的脚步。 冷,透骨的冷,周围的墙壁都结上了一层透色的冰霜,而整个通道里弥漫着浓浓的白雾几乎阻拦了视线。 纪堡凌不得不运起身体里的真气,催动着火系温热着自己有些冷到麻木的四肢。 通道很长,纪堡凌和纪临城一路往里面走了很久,前头还是看不到边际。 纪堡凌皱着眉停下脚步抬手敲了敲旁边结了冰的墙壁,响声很厚实,实体墙。 “喂,纪临城……” 纪堡凌回身,背后的纪临城依旧是手背在身后,一幅很悠闲温润的模样,听见他开口,目光含着笑意看着他,等着他说完。 里面太冷了,纪堡凌感觉声音都有些卡顿的现象,“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还是这样的,是不是幻境还是迷宫?” “嗯。”纪临城点点头,声音一点都不着急,很平缓,“是迷宫。” 纪堡凌瞬间炸毛,“迷宫你不早说,让爷走了那么久。” 纪临城目光含笑看着他,似乎是解释,也似乎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暂时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就先走着。” 他的眉梢上都带上了一点点霜雪的白色,纪堡凌目光移到他的头发上,上面也凝了浅浅的冰层。纪临城没有火系催动温热,只能用真气护住自己的经脉,其他却是不能像纪堡凌这样方便。 纪堡凌抬脚踢了他一脚,而后闷闷不乐的靠到了一边的墙壁上,头扭到一边,明显是不走了。 纪临城站在一边看着他,目光却是放空的,似乎在想怎么解决眼前只有一条直路却是迷宫的困境。 停下来不动之后更冷,周围弥漫着的白雾落到两人身上,纪临城头发上的白霜厚了一点。 纪临城叹了口气,走过来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他的手很冷,纪堡凌温热着身体,头发上乍一放上他的手触感很明显。 纪临城有些无奈又耐心温和的开口,“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先走着,难说就遇到什么机关了。” 纪堡凌臭着脸拍开他的手,一幅作呕的表情,“呸。” 纪临城笑着看着他,头稍稍低下来一点,好脾气的问他,“你看,是你自己把我推进来的,现在我们只能往前走,没有别的办法。别闹了,嗯?” 纪堡凌低着头,其实眼睛有些涩。这几年来,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一直都和现在很像,他无休无止的得寸进尺与侮辱,而纪临城总是退让,总是耐心温和的哄。 哪怕知道这些其实并不是纪临城的真心实意,可是纪堡凌还是觉得很感谢。 他从一开始做的就是反派这些的角色,因为面对每一界气运之子的恶意与陷害狠毒,即使最后男主因此得了好处,但是他依旧是千夫所指,从来都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最后再被毫不留情的杀掉毁灭。 而纪临城,哪怕最后也逃不开这样的结局,或许纪临城还会给他更刻骨铭心的痛苦死法,但是纪堡凌仍然感谢他。 九年,放在一个成年人身上亦不可能做到纪临城这一步,这不是九天,而是九年的日日夜夜。 至少这之前,纪临城把他骗得彻彻底底,他的善意与耐心,全都给了纪堡凌。 纪堡凌低着头不说话,纪临城也不在意,勾了勾唇直接伸手来拉住了纪堡凌的手。 他的手比纪堡凌的手凉着很多,碰到纪堡凌的手,纪堡凌条件反射身子缩了一下。 纪临城没有放开他的手,只是催动着体内的真气运转之后附到了自己手掌上,整个身子,只有牵着纪堡凌的那只手是温热的。 两个人一直往前走,纪临城另一只手掌上放出了藤蔓,藤蔓由他手掌长出,而后像一张巨大的网攀附上结着冰的墙壁,密密麻麻的掩盖了墙面。 纪临城在用藤蔓寻找墙壁上有没有机关之类的东西,这条通道没有阵法,唯一的可能就是墙壁上附着着机关。 藤蔓几乎已经延伸到了他们往前的五十米的两边墙壁之上,纪堡凌侧头看了一眼神情认真的纪临城,这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真气,还需要高度集中的精力才能同时感知这么多的藤蔓。 纪临城如果是去年筑基,应该做不到这样,他掩藏了自己的修为。 纪临城确实现在精力集中在藤蔓之上,牵着纪堡凌的手无意识的加了力度。 纪堡凌低头看被牵着的手,无声的笑了笑。 纪临城摸到了一个凸起的冰面,眼眸深处亮光闪过,转头看着纪堡凌扬了个笑,“堡凌,我找到了。” 墙壁上的冰结得不厚,却十分坚固,纪临城控制着藤蔓戳扎撬,没有任何反应。 两个人已经到了那凸起的近前,纪堡凌看着那藤蔓打在冰上不疼不痒的模样嫌弃鄙视的哼声。 过来的时候早已经甩开了纪临城的手,这会不耐烦的抓着他的藤蔓丢到一边,自己指尖凝出高热度成针尖般大小的火焰,而后靠近那地方之后猛的扎进去。 冰面依旧很坚固,但是纪堡凌听到了轻微的声响,回头得意洋洋的飞了个眼神给纪临城,转头看着那个之前火焰扎过的点目光认真严肃起来。 尖细的火针在纪堡凌指尖凝结,一根,两根,三根……越来越多凝结之后纪堡凌脸色苍白起来。 凝到十根的时候停下动作,退后了一步,控制着火针一根一根猛地扎进之前那个点,纪临城拿出了易燃的植物种子,在纪堡凌火针扎上去的时候种子扔到冰面上迅速催发,燃到火焰,催发的植物燃烧起来。 纪堡凌不管燃烧起来的植物,只控制着火针一根一根接连往上扎。 纪临城快速催发植物,燃烧掉一部分又迅速长出一部分,因为接触到的火焰是纪堡凌凝结出来的热度集中的火焰,烧起来之后空气的热度都比寻常火焰热上两分。 植物绕着那个点燃烧,周围的冰面慢慢化出一点点水迹,纪堡凌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已经有了裂纹的点,控制着最后一根火针。 “嘭。”“咔擦咔擦”细碎的声音传出之后那一圈冰面哒哒的掉落。 纪临城控制着植物长出种子收回掌心之后烧掉最后的植物。 “小心。”纪临城话刚刚出口,纪堡凌已经心急的按上了那个凸起。 “嘭。”全是墙体倒塌掉落的声音。 纪堡凌一边结出保护层保护着自己的身体不被大块大块的墙体砸到,一边在黑乎乎的空间中做自由落体运动。 心里无语的想,怎么这个秘境哪里都是往下落,这是要落到地中心去吗。 刚刚一瞬间脚下的地面最先下落,而后就是周围的墙体全部倒塌。 黑暗中,极速下落的时候纪堡凌听见纪临城喊他,“纪堡凌。” 很冷静的声线,在黑乎乎的空间中尤显清冽。 纪堡凌来不及回答他,背后突然而来的危机感,带着死亡的压迫袭来。 纪堡凌刚有感觉,还来不及反应,肚子已经被不知名的东西穿空。 保护层清脆的裂开的声响,身上原本亮着光的法器顿时光亮暗淡之后碎裂。 “啊!”纪堡凌肚子左边被整个穿空,疼痛感迟钝了两秒,而后便是他的惨叫。 紧接着纪堡凌在疼到模糊的时候听到了另一声保护层碎裂的声音,紧跟着是闷哼声。 来不及去想怎么回事。压迫感再次来临,像是被毒蛇锁定时候的阴森感觉,纪堡凌一只手捂住了肚子,乾坤袋里拿出丹药也顾不上看,一股脑的往嘴巴里倒,这一次后脖颈的位置蹭凉。 纪堡凌几乎用了最快的反应速度,后脖颈还是被轻易捏上。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凉到似乎只是冰水贴上了你的后脖颈,又好像冰河里长出了水草,黏湿冰凉的贴着你的后脖颈,纪堡凌毛骨悚然,牙齿都开始不自觉的打颤,后脖颈上的五指,很清晰很清晰,他闻到了血腥味。不知道是自己肚子那弥漫出来的血腥味还是那只手上粘着他的血,放在后脖颈传来的。 别说还手,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要那只手再稍微一使劲,等待他的就是头断。 第13章 花样作死十三式 别说还手,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要那只手再稍微一使劲,等待他的就是头断。 “咦?纪家的小家伙。” 清冽的声音,似乎透着一点点好奇和笑意。 后脖颈处的手由此停住,只是那冰凉透骨的触感还停留在那。 纪堡凌的身子在快速下落,那手也跟着下落定定的停留在他命门处。 “嘭!”身子跌到底,撞进水潭里,溅起巨大的水花,纪堡凌一只手捂着腹部,不过效果甚微,因为自后向前穿空,捂住了前面后面还是在哗哗的流血。 忍着眩晕的疼痛,纪堡凌在跌进水潭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想要看一下袭击他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空的,后面是一片空,看不见任何人任何东西,可是后脖颈处的五指一直贴着他的皮肤。 跌入水潭,四周反而亮了起来,像是空间里亮起了暖色的灯光,纪堡凌偏头便能看见不远处的纪临城,左腹部同样是一个空洞的骷髅,纪临城同样一只手捂着腹部,一只手里握着剑。 看着他就更为直观,纪堡凌集中精力看向纪临城的后方,很明显,纪临城和他的情况应该是一样的,纪堡凌看着水纹的波动,纪临城脖颈后方似乎只有一只手臂的位置水纹波动有些不同。 “纪家的小家伙?”方才的声音又问了一遍。 声音从四面八方过来,却不压迫。 纪堡凌转着头看了看,这里四周都是水,看不见出声的是什么,便点了点头,“我是纪家人。” “那他呢?” 这声音才一出,纪堡凌就转头看纪临城,看见纪临城猛地蜷起了身子,脸色惨白,在水里依旧能清晰的看出他额头上漫出的汗迹,纪堡凌张嘴想要喊他,纪临城头一偏,看样子是晕过去了。身子没有了真气做支撑,在水里犹如水草一样往下落。 纪堡凌一瞬间有些慌神,这地方给他的危机感太强烈了。即便知道纪临城不会死,可是他现在还是有些慌,“纪临城!” 纪临城没有反应,身子越落越远,纪堡凌咬咬牙就要往他那边过去,身子被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住。 纪堡凌几乎红了眼,有些暴躁的吼出声,“他也是纪家人!他是我堂哥!” 刚刚出声的东西也好,人也好,明显对纪家人有些特殊的情感,并且说道纪家的时候,没有任何恶意。 “哦~”那声音轻飘飘的回答了一句,在纪堡凌挣扎以前已经开口安抚他,“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纪堡凌稍微放下心来,精神还是紧绷着,已经用精神力在乾坤袋里,摸索到纪七谨给他的符咒,这已经是他身上现有的最大杀招了。 似乎对他的小动作了如指掌,那声音轻笑,似乎有些好笑纪堡凌的紧张与防备,“放轻松小家伙。” 纪堡凌紧抿着唇,既然被发现了,也不做掩饰,紧紧捏住了乾坤袋,眼神冷漠,“你是谁?” 没有回答,四周很安静,纪堡凌甚至能听到水流缓缓波动的声音,腹部被穿空的地方疼疼痒痒的,有些麻麻的□□感,纪堡凌不低头也知道,那伤口正在长好,并且是很迅速的长好。 更为诡异了,这水被控制着,有治疗的作用,并且是很快速的治疗。 纪堡凌悬在水中,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唉~小家伙你一点都不可爱。刚刚在密道里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纪堡凌心里的防备渐渐加深,身子却在渐渐下落,和纪临城刚刚下落的方向一致,水里的声音又轻缓开口,之前单纯的笑意里带上了有些复杂的情绪。“去吧,去看看……” 话语到这,水里又恢复了彻彻底底的安静。 纪堡凌试探性的喂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不同于先前的沉默,这一次,似乎是彻底消失了,连后脖颈处的五指也消失得彻彻底底,这里似乎只是一片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水潭了。 一道古铜色的大门,上面雕刻许许多多不知名图案,看上去有些像图腾的模样。 纪堡凌落到大门前,纪临城已经在那站着了,双手背后,左腹处的衣袍是破洞的,里面却已经长好,纪堡凌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古铜色的大门,双开式,两扇门中间只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洞,纪临城正侧着身子看着那个洞发呆,听见声响回头看了纪堡凌一眼,视线也同样落在纪堡凌已经恢复的左腹处,目光一晃而过,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大门正中间的位置让给了走过来的纪堡凌。 “小家伙,心头血,一滴。” 纪堡凌没有再管这声音又从哪里冒出来,只是指尖凝出一滴心头血,滴落在那小洞里。 大门没有任何反应,纪堡凌脸色有些苍白,试探性的推了推门,很轻松就推开了。 这门看着十分厚实,却很轻,纪堡凌很容易推开了门,抬脚往里面走。 外面的水似乎被隔绝,连衣服头发在踏进这扇门以后也再没有一点水迹。 纪临城站在门口,看着已经走进去的纪堡凌,稍微低着头,神色有些莫名晦暗,跟着勾了勾唇,抬脚往里面走。 很轻易就进了门。 一间很简单的屋子,看起来有些像卧室,古色古香的浅木色的桌椅,隔着一个屏风后面似乎是床寝,都能看见上面挂下来的浅色纱帐。 桌子上还摆着水果糕点。 纪堡凌绕了一圈,有些茫然,这屋子里没有任何东西呀,摆设的物件也都是寻常的物件。 左边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房,书架上放着书,挂着一些字画,纪堡凌凑近了看,上面的署名只有一个纪,没有名字。 桌子上还有未完成的一幅字,毛笔架在一边的砚台上,砚台里还有未干的墨。 看起来就好像屋子主人只是写着字时候有事出去了,不时便会归来。 纪堡凌又绕了两圈,便露出些很不耐烦的神色,走回到桌子边坐下,看了眼桌子上的水果,挑了个梨果咬了一口,可以吃,寻常水果,还挺甜的。 然后翘着二郎腿问站在屋子门口的纪临城,“喂!这地方怎么回事?” 纪临城摇摇头,也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屋子的门已经关上,纪堡凌啃完了梨果,想要过去开门,发现门开不开。外面看着是古铜色的大门,里面却只是寻常卧室的木门,看着轻轻一推就能推开,但是纪堡凌试了各种方法用上了法术也没让木门动一丝一毫。 一脚踹在木门上,“喂!爷要出去!”纪堡凌不满的吼声,对象是刚刚水里的声音。 自然没有任何回应,纪临城在他身后喊他,“堡凌。” 纪堡凌不耐烦的回头,纪临城手指了指桌上,纪堡凌拧着眉看过去,桌上放着茶壶茶杯,除此之外就是三个托盘,两个托盘里放着水果,一个托盘里是糕点,方才他吃了一个梨果,现在却发现那个位置又出现了一个梨果。 纪堡凌刚刚特意挑了个形状最好看的,还看了两眼上面的纹路,这会走近看了看新出现的梨果的痕迹,和刚刚他吃的那个一模一样。 纪堡凌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纪临城手里握着剑,一剑劈在旁边的椅子上,椅子应声裂成两半,过了一会,两个人的视线都落在地上散落的椅子上,那椅子就在两人的注视下恢复如初,又分毫不动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纪堡凌咽了口口水,而后脚步动作有些不自然的靠近了纪临城,站在他旁边硬着嗓子问他,“怎么办?” 纪临城稍微低着头皱着眉,也没回答,只是抬手甩出法术,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破坏了个遍,一整个屋子的物件碎裂声,而后所有东西都在两人的注视中恢复如初。 很像幻境,但是不是。 祭从刚刚就一直在激动,这会更是声线都激动得颤抖不清,“纪小子!纪小子!鬼修九转冥生殿!鬼修九转冥生殿!” 祭连着念了两边,突然有些被巨大惊喜砸重的不清醒迷茫感。 纪临城没理他,只是在恢复如初的椅子上坐下,不管是什么。现在要拿到,要怎么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不然看这个样子,就是永远被困在这里。 纪堡凌这时候却僵直了身体,因为他又听见刚刚水里的声音了,“小家伙~你堂哥好像脾气不好又很暴躁的样子耶~” 纪堡凌视线转向纪临城,他正稍稍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眶落下一圈阴影,明显在思考,也听不见这声音。 “小家伙,十天,要是想不出解决办法我会送你出去的。” 纪堡凌抿了抿唇,在意识里问道,“那他呢?” “他没有纪家的血脉。” 声音冷了不少。 纪堡凌已经知道答案了,这地方,显然是真的对纪家人有特殊的,十天如果破不了这地方的阵法,那就是他出去,纪临城永远留下,依照纪临城现在的实力,即便纪堡凌对他很有信心,要对抗水里的那些东西,恐怕也没有十分之一的胜算。 纪堡凌呆站着,纪临城抬起头来看他,而后温和的笑了笑,拍了一下身边的椅子,“堡凌想什么的,先坐下,总有办法的。” 纪堡凌愣愣的点了点头坐下。 “说吧,现在怎么办。”纪临城看着纪堡凌坐下,才转开了头,在意识里开口问祭。 刚才在下落时候他被袭击祭便开始激动了,鬼修,这秘境,或者这不应该称为秘境。这是鬼修留下来的一方境。 而冷静下来的祭现在也有些说不上来是茫然还是纠结的感受,刚刚在水里纪临城是晕过去的,可是他没晕呀,他在纪临城的意识里,自然看到了纪堡凌刚刚的焦急,纪堡凌刚刚看见纪临城晕过去那一瞬间露出的眼神,绝对不是作假。 只是它刚刚没告诉纪临城,现在要不要说? 这地方,现在是和纪家有因缘的鬼修给纪家留下的一个福缘,恐怕这破阵也需要纪家人血脉才行。 祭想了想,试探性的开口问纪临城,“咳,纪小子,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小堂弟还是……额,不错的?” 按照这几年纪临城对纪堡凌的态度,祭觉得这句话,最有可能换来纪临城的一声冷笑。 没有。纪临城沉默了。眸底深处也突然平静到没有一丝波动。 —— 我看到纪堡凌贪玩藏起来了,整个院子里的奴仆都在找他,后来纪家主也过来了,他们都在着急的找纪堡凌,每一声呼唤,似乎都能带着里面的焦急担心传很远很远。 我知道,没有人会找我。 我藏在床底下,玩着自己的手指,看着黑乎乎的床板幻想也会有人焦急的叫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幻想自己再一睁眼就变成了另外一个孩子,有父亲,有母亲。 ‘母亲’回来了,有很重的血腥味,她似乎受了伤,她会变得很可怕,我往床里面缩了缩,不想让她发现我。 “好呀!好个纪丘旭,本尊这么多年对他温柔小意,他心里还是没有接受本尊,那个秘境,本尊还是进不去。” “哈哈……”她似乎在笑,听着又觉得很恐怖,我很害怕,她是魔鬼而不是我的母亲。 “纪丘旭!好个纪丘旭!纪家的人果然都是没有心的~哈哈,亏本尊在他身上花尽了心思。” “嘭!”她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碎了,碎成无数木块瘫在地上。 她恨声道,“既然纪家秘境那边不行,只能抓紧夺舍了。” 我不止一次听她说起纪家秘境、夺舍这样的词,我不知道是什么,可是我觉得很可怕。 后来,她想对我夺舍失败后我知道了什么是夺舍,也知道了纪家秘境,也知道她为什么费了很大心思嫁给纪家二爷。 纪家秘境最核心的地方,只有纪家嫡系血脉的心头血能打开,而且只有被纪家人心里认可接受的人才能一起进到那个地方。 她花了多年在纪家二爷身上,最后败在了那一步上面。 最后,她活不成了,也没放过纪二爷。 ——《摘自纪临城童年回忆录》 他很轻易进了这个房间,跟着纪堡凌,没有感受到任何当初她说的毁天灭地的威压。 纪临城勾了勾唇,眼眸里亦是柔和的笑意。 笑什么?笑自己,还是笑纪堡凌。 纪堡凌口口声声要杀他,可是心里却是认可与接受。 而他呢,这九年来的每一次退让,也不过是在元极门见识到修仙这两个意味着怎样的通天大道后想到纪家秘境,如果总有一天要进入纪家秘境去找那个让她不惜死也要到手的机缘,如果非要纪家嫡系的心头血和认可才有可能。 让着他一点,退让一点,又如何,不过是个工具。 纪临城想,如果当时他被挡在外面进不来,不需要任何一点犹豫,他会立马杀了纪堡凌,挫骨扬灰。 笑自己,还是笑纪堡凌? 纪临城轻阖眼眸,在意识里轻轻出声回答祭,“嗯,还不错,怎么?这地方要怎么破解。” ** 果然,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不需要爱的。 九年,值得吗? ——【黑匣子】 第14章 花样作死十四式 纪临城轻阖眼眸,在意识里轻轻出声回答祭,“嗯,还不错,怎么?这地方要怎么破解。” “鬼修认血,以血为引,就好像大门要纪堡凌的心头血为引,这地方要破解先找到牵制的点,而后配合纪堡凌的血为解。” 纪临城仔仔细细听着祭说完,发现祭说完便沉默了,没有一丝动静的沉默,跟着问道,“除此之外?” 祭想了想方才在黑水里,又想了想纪堡凌和纪临城这么多年的纠葛牵扯,还是没有说出刚才那件事,只是严肃的提醒纪临城,“这地方,如果以纪堡凌的血解了,那就是认他为主了。” 纪临城愣神了一会,意识里轻笑,“这地方?很重要?” “很重要。”祭没有说多的话,回答完纪临城之后紧跟着开口,“如果可以,尽最大可能拿到,这殿里,绝对会有聚灵草。” 他们看见的只是一个寻常屋子大小地方,但是祭从进来这里一直用‘殿’这个字来形容这个地方。 尽最大可能……祭随后沉默,纪临城也沉默。 纪堡凌这时候站起来,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和往日一样,高高在上似乎用鼻孔看人,睨着一眼坐着的纪临城,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背着手开始在屋子里转悠。 纪临城难得一幅放松的样子,手肘放在桌子上掌心托着下巴视线跟着纪堡凌转,看着他在屋里到处翻弄,东西翻乱了也不管,任由时间过后东西复原。 纪堡凌在动着没有发现,纪临城视线一直跟着他,便看见他放在被穿空的衣袍已经恢复了,再无一丝痕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也一样。 ‘鬼修九转冥生殿’,纪临城在心里默念方才祭说过的名字,似乎有些懂了祭为什么这么在意和激动了。 看着纪堡凌乱转一会,纪临城刚跪坐在椅子上闭目想要修炼。“不用修炼,这地方修炼没用。” 纪临城也没管祭,依旧闭着眼睛,虽然修炼没用,冥想一会也是可以的。 完全找不到任何着手点,纪堡凌听着每天准时提醒他又过去一天的声音焦虑得只能扯头发,已经第七天了,万一真的到了第十天,纪临城可怎么办。 纪临城坐在靠窗边的椅子上,明明这屋子在黑暗的水中拢着,可是在屋里,窗外却是每天跟着太阳东升西落的轨迹出现阳光,甚至是晚上的月光。 纪堡凌真的很焦虑,有时候在屋子里转两圈就开始砸东西,就好像现在。 闭着眼冥想的纪临城睁开眼睛,看着似乎精力用不完的纪堡凌勾了勾唇。 起身走到了一边的书桌前,抬手敲了敲书桌,成功吸引纪堡凌的注意和视线。 纪堡凌红着眼圈瞪过来,纪临城又忍不住想笑了,这模样,就好像随时想要冲过来打他似的。 “堡凌过来。”纪临城朝他招了招手。 纪堡凌脚步声每一步都踩得很重,走到他旁边不耐烦的问,“干嘛?” 纪临城像是每时每刻都能过滤掉他语气中的不耐烦,依旧耐心温和得可怕,指了指桌上写了一半的字问纪堡凌,“能不能看懂这个?” 这书桌纪堡凌也找过无数次,还毁过这张写了一半的纸,这时候凝神仔细看,上面的字和寻常的字很像,却又每个都有些不同,他原本以为是留下这秘境的时间太久,这些字是那时候的古体,这会认认真真的看,发现每个不认识的字,他用心专心的看,是能看懂的。 “混沌之初:体修、剑修、佛修、鬼修、道修、魔修、妖修。体修肌体强悍、剑修战斗披靡、佛修心境生往、鬼修通幽引灵、道修功法繁多、魔修以杀铸路、妖修雷霆偏顾……” 纪堡凌渐渐看得入了神,纪临城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能看懂,在一边安静的等着他看完也不打扰。 这半副字他看了很久,发现每个似乎认识的字都不认识,既然和纪家血脉有渊源,那说不定纪堡凌能看懂。 这幅每写完的字,最后一句:同是逆天之路,高低在心,层次在人,纪家人,尔可有心,再次通天。 纪堡凌看完最后一句,长长的舒了口气,这半幅字,又或者说其实已经算完整的一幅字,简单却又完整的讲述了混沌之初到这秘境主人留下这地方时候的修仙界情境。 纪家呀…… 纪堡凌眼神有些放空,纪临城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指了指旁边砚台,那砚台上的已经自己研起了磨,可能是因为他把这副字看完了。 纪堡凌笑了笑,抬手去拿毛笔,纪临城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出声,“堡凌,加一点你的血。” 说完这话纪临城便退后了两步,离开了桌子的范围,看那自己动起来的砚台已经能知道,这幅字就是解这个境的点了。 神识里的祭刚刚出声,“纪小子……” 纪临城已经摇了摇头,“算了,是他的就是他的了。” 祭可惜又肉疼的叹气。 纪临城也可惜,只是在他叫纪堡凌过来看这幅字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很多东西,可以争可以抢,这是这一次,算了吧,他不是也得到混沌圣火了。 以后他和纪堡凌,就扯平好了。 纪堡凌愣了两秒,也没回头看退后的纪临城,只是背对着纪临城点了点头,而后从指尖凝了血出来滴进墨里,加入了他的血,纪堡凌看着那黑黑的墨总觉得似乎带上了什么禁忌的符咒的血色感觉。 拿起笔架上的毛笔,沾了墨汁,一笔一划认真写下名字。 “纪临城” “小家伙!”水里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几天,除了提醒又过了一天,它从来不出现,在纪堡凌开始些第二个临字时却格外焦急,可是这屋子它进不来,不仅进不来,除了看着其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背对着纪临城,纪堡凌听见它焦急的声音却灿烂笑开,赌对了。 最后一划落下,眼前的情景突变,整个屋子在水中模糊破碎开来,似乎只是一瞬间,纪堡凌站在了一个巨大的古色宫殿外,宫殿门紧闭,他站在门口,成了客人或者是成了等候的人,等着里面的主人出来。 而这时候在里面的,是纪临城。 即便纪临城在怎么样喜怒不形于色,这时候也不由惊讶地半天合不拢嘴。 他站在高台之上,下方是幽蓝色罗列整齐的“魂体”又或是“灵魂。”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面向着站在高台上的他,齐齐跪下,他似乎能看见他们低到弧度一致的下巴。 “主人!” 其实大殿里很安静,纪临城却能看见大殿中似乎是荡开的声波,他脑海里响起的声音,整齐,响亮,而臣服。 就连祭,也被眼前的阵仗搞懵了,它看不见,在纪临城神识里看出去只有一片空贴着黑金地砖庄严巍峨的大殿。但是它知道这个大殿中是有东西的,并且纪临城能看见。 大殿沉重巨大的大门打开,纪临城从里面一步一步走出来。 纪堡凌紧紧握着手里的火鞭,眼神凝在纪临城身上,不久前,任务面板上的任务状态,红色的任务条变成了绿色,后面标注着绿色的大字:已完成。 而这时候,纪堡凌就可以狗带了。 纪堡凌红着眼睛,里面是不加掩饰的杀意与滔天恨意。 纪临城本来稍稍低着头在往外走,感觉到天灵盖上猛地压过来的真气皱着眉迅速抬头,便看着这个样子的纪堡凌正在朝他挥鞭子,并且纪堡凌这一鞭一点没留手,完完全全要他死的架势。 纪临城皱着眉快速退开,看着纪堡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出声。 一时间只能狼狈的躲闪纪堡凌的杀招,衣服被鞭子刮到好多次,之后破碎成条挂在手臂上。 纪堡凌看着纪临城这只躲不还手的架势又有些急,干脆乾坤袋里所有能用的东西都甩出来,不管是法器武器还是纪七谨给他最后保命的符咒,一幅杀红了眼的模样不管不顾全朝纪临城招呼过去。 “纪小子!躲开!”沉默了半响的祭终于在看见那个符咒的时候猛地喊出声。 纪临城还有些茫然又不知道怎么应对现在的情况,压根没看纪堡凌丢过来的是什么,被祭这么一喊,一边躲开一边运气真气拢在自己身边形成保护层,但是符咒威力太大,爆裂的瞬间保护层就碎裂声响起破开,纪临城被炸得一口血喷出身子弹出十多米萌的砸在古殿的墙上。 “啊!”纪临城才听见纪堡凌的惨叫声就抬眼往那边看。 “纪堡凌!”纪临城都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是什么感觉,突然感觉整个世界一瞬间冰封终年,冷得他全身上下连春这样的字眼都不愿想起。 幽蓝的古殿护卫,已经穿空了纪堡凌的丹田,肚子,肝脏,腿,手……甚至是心脏。 纪临城见了血受了伤,他是这古殿的王,护卫已经不需要命令便要击杀袭击他们王的所有生物。 两个人都躺在地上,隔得有些远,纪堡凌全身被穿空的很多地方,已经疼得意识开始飘远,看向纪临城的方向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形。 纪堡凌扯了扯嘴角,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着纪临城露出一个笑,而后世界陷入黑暗。 【代号g,任务完成,请求回归。】 【申请已经在处理。】 【代号g,请求休假。】 【申请已经上报,待批准。】 纪临城从转陆境出来时候,纪七谨坐在出口的正前方,而身边站着许许多多元极门的修士,而和他们同来的飞扬他们却面对着纪七谨跪着低着头。 纪家主站在一边。 看见浑身狼狈身上还带着血的纪临城突然出现跌在地上,所有原本在等待的人都愣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纪家主,猛地扑到纪临城身上就扯着他开始拼命摇晃,“我儿呢?我儿呢?!” 他老了,哭起来声线沙哑犹如枯木。 纪七谨挥了挥手,纪家主昏了过去,立马有弟子把他抬出了房间。 纪七谨一手捏着一个长生牌,左手那个,裂成了两半,看着一言不发全身散发着阴森颓废气息的纪临城,纪七谨咽下心头的酸涩,一挥手,声音依旧威严,“回。” 纪临城一直到跪到元极门大殿依旧一言不发。 所有长老包括掌门都要处决他。 坐了半天的纪七谨开口了,“纪临城是我无极峰的人,要怎么处置也是我无极峰的事,两个人勿入杀境也并非纪临城的过错,纪堡凌也不是纪临城所杀,各位这般又是何必。” 其实他们更气的,是那个秘境在纪临城出来之后就不见了,而纪临城不管怎么问一言不发,一个秘境,意味着多少资源和机缘,他们自然不想放过纪临城。 纪七谨挡下了非议与不赞同,带着纪临城出了元极门大殿。 大殿的广场上跪着很多弟子,原本要送去秘境历练的,又或是纯属跟着自家师傅过来看最后结果的。 “纪堡凌那小孽畜,死得好。” 纪临城脑子里一刺,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向发声处。 关晨跪在那,身边是几个女修,她脸上的笑意温柔又可爱,声音很小,可是纪临城听见了。 关晨…… 回到了无极峰,纪七谨站着居高临下看着跪着的纪临城,“纪临城保护同门同族不利,现罚你思过崖禁足百年,可有异议?” 纪临城朝纪七谨三叩首,“弟子没有异议。” ** 纪堡凌, 死了。 ——【黑匣子】 第15章 花样作死十五式 思过崖,冰霜结绝,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似乎山崖周围永远拢着黑夜,但是冰封的霜雪却无时不刻不反透着晶亮。 每人一块蒲扇,画地为牢,周围是结界,思过之人在被门派赦免前不得离开结界。 经了宁安长老的允许,窦逍、程丹婷还有常域三人结伴往思过崖纪临城所在的位置走。 窦逍手里提着个小笼子,小笼子里装着一只雪白毛绒的小魔兽。 迎面而来的风森烈,大白天的都感觉这风吹过来阴森森的带着阴郁的鬼气。 程丹婷缩了缩身子,拉紧了身上的毛袭大衣,窦逍一只手提着小笼子一只手牵着她,感觉到她的动作往手上运了真气,温热自两人牵着的手传递过去,又自己身子往前挡在了她前面。 常域也有些冷得受不了,抹了把脸,长长呼出一口气,在极冷中凝成白雾,“这地方冷得太诡异了。”便是身子运着真气,身体是温热的,可是还是透进骨子里的冷。 还想说什么抱怨两句,想想又沉默了,不然怎么叫思过崖。 纪堡凌和纪临城筑基之后去大殿便去得少了,之后便是三人每日结伴去大殿,程丹婷是个女孩子,窦逍又自己每次都对常域很友好,常域也不是拿乔的性子,一来二去三个人的关系缓和下来反而亲近了不少。 之前中间还隔着个纪堡凌,现在纪堡凌去了一年,也就很少有人提起了。 越走越冷,风越发刺骨起来,几个人加快了步伐,看到纪临城所在的洞穴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窦逍放开了程丹婷的手,自乾坤袋里拿出宁安长老给的符咒贴上了洞穴的结界,结界暂时打开让三个人走了进去。 “纪大哥。” “临城。” 先出声的是窦逍和常域,程丹婷跟在后方,见席地而坐的纪临城睁开眼才笑了笑小声的喊了一声纪大哥。 纪临城点点头,手一挥乾坤袋里三个椅子齐齐摆开,目光无波无澜,却无端叫面对着他的三个人心里一咯噔。 窦逍稳了稳神,把提着的笼子往纪临城那边放过去,笼子里的小家伙先是叽叽喳喳的跳了两下,而后有些情绪低落整个身子扑在笼子里,爪子捂住了眼睛。 见纪临城看着那小家伙,窦逍笑着开口介绍,“纪大哥,这是宁安长老让我们给你带过来的,转灵饕,名字……” 窦逍停下了话语,纪临城坐在地上,他还站着,可是纪临城仰着头一双黝黑润亮的眼眸平静的看着他,他竟然有种面对宁安长老的压迫感,手背在身后捏了捏虎口,笑开,“名字纪大哥看着取一个吧。” 纪临城眼神很轻,开口的话语也轻飘飘的似乎没什么重量,“原来叫什么。” 窦逍抿了抿唇,倒是一边已经坐下的常域接了话,“原来叫小白,这是门里养的最好看的一只转灵饕了,宁张长老特意要给你的。”‘ “嗯。”纪临城没什么情绪的应了。 窦逍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只纸鹤放在笼子上,“宁安长老说他不方便过来,纪大哥你要是有事用这个给宁安长老传话过去便行。” 纪临城一幅无关紧要的模样,窦逍摸了摸鼻子退到了身后的椅子坐下,原本能说会道的一个人这时候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开口又能说什么。 常域转着看了看这黑乎乎又好像亮光的冰洞,冷得自己隔着衣服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临城,这地方真难呆。” 纪临城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这模样和常域之前设想的可不一样,纪临城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年了,他们三也是好不容易从宁安长老那里得了命令可以过来看一看他,不是应该很高兴很兴奋吗? 常域瘪了瘪嘴,直接闷声问道,“临城,我们来看你你不开心吗?” 纪临城那表情,一幅冰山脸,偏偏点了点头,“开心。” 气得常域一口气梗在嗓子那不上不下,当场就斜着眼哼了一声扭开了头。 气氛有些尴尬,程丹婷嘿嘿的笑着缓解气氛,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瓶丹药,“纪大哥,这是我自己炼的丹药,你修炼的时候可以用。” 纪临城点了点头,“谢谢。”不过紧接着开口就是拒绝,“不用麻烦了,我这里用不到,给我也是浪费,你们自己留着用。” 炼丹辛苦,特别程丹婷现在才练气期的修为,每一颗丹药都来之不易,何况十有*是要上交给自己的师傅和门里。自己能留下来的很少。 纪临城本是一句好话,但是现在这样的气氛下常域就听得尴尬了,感觉像被扇了一耳光火辣辣的疼。 他们三个坐着高脚椅子,比纪临城高上不少,常域目光直接俯视停在纪临城额头的位置,“临城,我们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来看你,你就是这样的态度,真不知道我们来干嘛?” 这话有点重,窦逍拉着程丹婷的手,已经接过了她因为递在半空中有些尴尬的丹药瓶,听见常域这话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笑着开口,“纪大哥也是好意,确实这地方虽然清苦一点,却是利于修炼的,纪大哥已经筑基,我们要努力一点才能不会拉开太远。” 程丹婷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也是。” 纪临城紧抿的唇也放缓了一些。 偏偏常域还是不舒服,纪临城原来可不是这样的,窦逍这话说得在理,常域偏开了头,小声的念叨,“筑基就了不起了。” 纪临城也没说话,只是没收敛,直接放出了自己的威压。 窦逍和程丹婷两人这里他有所收敛,常域那里却是不加掩饰,窦逍和程丹婷都有些脸色发白,更别说常域差点被纪临城的威压压得直接从椅子上滑下来跪下。 常域双手死死的捏着椅子两边。 纪临城的目光依旧寡淡而清冷,“如果还想跟着我,好好修炼,不要被甩开太远。” 如此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他说出来就好像喝水呼吸一样自然而然。 相隔一年的见面没有如同想象中那么欢乐感动,反而有些混乱的不欢而散。 常域也不觉得冷了,气得圆润润的脸红扑扑的,脚步踩得极重,踩在凝冰的路上嘭嘭的生响。 程丹婷小跑着也觉得跟不上,干脆停下脚步,拍了拍有些担忧的窦逍的手,“你先去追常域,我慢慢回去。” 窦逍皱着眉,还是没放开她的手,“你一个人可以吗?” 程丹婷笑了笑,“放心啦,这里是元极门,我好歹也是师姐辈了好吗?” 也是,窦逍缓和了表情,笑了笑,“行,那你小心点,晚一点我来找你。” “好,去吧。” 窦逍追上了常域,喊了他两声,常域气得不想理人,还是咚咚咚的往前走。 窦逍无奈,只好越过常域走到了他前面,挡住了路,“常域。” 常域被迫停下,眼圈都有些红,也不知道是有些委屈还是就是生气,“他纪临城筑基了了不起,天赋惊人了不起,去了趟秘境更了不起了,现在都不正眼看人了,是有多瞧不起人。” 窦逍等着他说完,叹了口气,常域毕竟是进门之前就和纪临城在一起的,现在纪临城这样,心里肯定比他和程丹婷不舒服得多,他今天也被气势凌人的纪临城弄得有些愣神。 他从之前就知道纪临城不是池中物,所以搞好关系,可是之前纪临城对他们真的非常温和又平易近人,似乎就是个照顾人的大哥哥。 今天才是真的不同了,纪临城的态度很明显,朋友什么的不要扯了,臣服,或是离开。 “常域,纪大哥天赋很好,修炼也很努力用心,有时候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行的,还要看机缘气运……”常域现在情绪不稳定,窦逍也没明说,只是婉转的表达了一下,纪临城和他们,真的是有差别的。 偏偏常域不买账,直接推开了挡在前面的窦逍,“怎么?他纪临城两个眼睛一个嘴巴,我们就只有一个眼睛没有嘴巴了是吧?” 窦逍没办法,只能跟上去。 常域气狠了,直接转回头面对着思过崖的方向,“前面是纪堡凌,现在又是纪临城,纪家人果然都是一样的。” 然后狠狠啐了一口走掉了。 窦逍没有再追,修仙之路,逆天而行,他自己上了选中的船,却不能保证这船一定能安全达到彼岸。 每个人选择的权利和内容不一样,他现在不敢向窦逍保证,跟着纪临城能得到什么,至少现在,纪临城刚刚筑基,连金丹都不是,他如何能要求一个修士同自己一样,赌上未来从此低声下气。 且看……个人造化吧。 纪堡凌也曾经单系火灵根,天赋惊人,元极门里最小年龄筑基,现在又如何,还不是随时间一点一点被众人遗忘,哪怕他曾经嚣张放肆恨得多少人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g第n次拿开爪子,眼前还是放大版的纪临城。 并不是纪临城变大了,而是他变成了那只被窦逍提着来送给纪临城的转灵饕。 =_=名字还叫小白…… 第n次问题报告请求。 【系统出错,请耐心等待维护。】 真是感觉哗了狗。 祭正悠悠在纪临城神识里念出转灵饕的作用,‘筑基期修士以晶石混以自己的真气喂养,转灵饕会吸收凝聚在体内,待修士结丹时,转灵饕体内形成的内核便能帮助修士结丹抗雷劫。’ 因此每个门派里都会专门饲养转灵饕,这种魔兽灵智不高,你喂它就吃,最后只要修士结丹时它体内的内核因为全是修士自己的真气凝聚,也会自然而然成为修士的助力。 全身雪白色的,这已经算血统很好的了,纪七谨当初让纪临城来思过崖禁闭,一方面确实因为纪堡凌的死,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保护纪临城,毕竟以纪七谨现在的修为,整个元极门内没有谁能不惊动他闯入他布下的结界之中。 一整个秘境消失不见,纪临城又闭口不语,纪七谨能做到最完善的也就是这样了。 现在看这转灵饕就知道纪七谨对纪临城还是非常上心的,按寻常来看,纪临城筑基刚两年,距离结丹还在非常遥远,纪七谨已经为他找好了这血统纯净的转灵饕。 “应该还没有被修士用真气喂过,临城你先用真气裹着一颗晶核喂喂看。” “嗯。”纪临城应了一声,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颗晶核,上头裹上了自己的真气递到笼子边。 转灵饕最喜欢的食物便是晶核和修士的真气,两样混在一起对它们来说不亚于极品美味。 小白看着眼前裹着真气的晶核,顿时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在沸腾,就是全身叫嚣着扑上去扑上去。 小白狠狠的闭上了眼睛,就差挠自己一爪子了,而后转过了身子,留给纪临城一个悲伤逆流成河的圆屁股。 “……” 纪临城挑了挑眉,神识里问祭,“嗯?” 祭也有些尴尬,“咳,可能是刚吃饱送过来的,不饿,呵呵,是的,不饿。” 纪临城也没管,随手把晶核扔在了笼子里,而后开始闭目修炼。 ** 臣服。 或是滚。 ——【黑匣子】 第16章 花样作死十六式 纪临城再次晶石喂到嘴边的时候,小白看着眼前修长分明的手指,没忍住,挠了一爪子上去。然后两个黑乎乎圆润透亮的大眼睛蹬着纪临城。 这小东西还算幼崽,整个身子加着蓬松的毛也不过比他手掌大一段,力气小得可怜,一爪子挠过来不疼不痒连浅红色的痕迹都没留下。 一幅蠢样。 眼睛倒是灵气。 纪临城视线定在它身上,蹬着圆乎乎大眼睛的小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似乎非常不乐意,也不待见他,冲他龇了龇牙,毛茸茸的脸颊上满满的不乐意。 还有些焦虑,自己在笼子里呆了大半天,明明没怎么动,可是旁边掉了不少白色的绒毛。 转灵饕应该算是最好养的灵兽和最容易养的灵兽,只要给晶石加以真气喂养,就像木偶似的,也不折腾,也不会反抗和闹。 纪临城第一次自己养,但原来也是知道见过的,一般修士身边都不愿意带着转灵饕,呆而木纳,模样比上各类稀奇精怪的灵兽也只算寻常,带在身边没有任何作用。通常只是放在乾坤袋里,定时给点吃的。 这只小东西不管他还好,就待在笼子里卧着身子,拉耸着脑袋,两个爪子放在脑袋边,一幅恹恹的模样。 而纪临城一管它,就炸炸炸的。 他这是要喂它好东西,倒好像变成了要喂它□□似的。 小白饿得慌,一整天没进食,更要命的是不远处还有一个散发着强大诱惑力的晶石。做过再多任务,也是第一次以兽的形态出现,g实在有些接受不了自己会抱着晶石啃的模样。 闭着眼身子往晶石那边挪了一段,而后伸出爪子,‘嘿’,把那颗晶石推出了笼子。 晶石落在冰封的地表清脆的声响,小白长长的舒了口气。而后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纪临城,反正他现在就是看纪临城分外不顺眼,任务做完了,机缘送到他手上了,现在自己还变成这副模样。 纪临城也没管被踢到地上的晶石,从乾坤袋里重新拿出一个中品晶石,然后淬了体内纯净的木系真气包裹在上面,放到了笼子上方,声音清淡,“不吃就饿死。” 筑基之后便脱离了凡胎*,不食五谷,睡觉亦可用修炼代替。 小白装作没有听见纪临城的最后通牒,转了个身子不再看他,尖尖的小乳牙在相互磨蹭,真想一口咬在纪临城脖子上,狠狠的一口。 纪临城已经闭上了眼重新开始修炼。 好半响没有了动静,小白磨牙也墨够了,懒洋洋的卧躺着,一边给总部那边发送维护请求,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席地盘腿而坐的纪临城,也太拼了,今天从常域他们走后,纪临城除了刚刚跟他说话那一会的功夫,其他时候都在修炼。 气运之子,就是逆天的气运,若是个刘阿斗,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努力再加运气才能稳稳当当往上走。 【系统维护完成,正常运行,已进入此界生物,顺应轮回,以自然方式死亡。】 【注意:非自然状态死亡情况外,请爱护此界生命体。】 g一张毛茸茸的脸几乎要皱成一只包子,自然状态死亡,当然不包括自杀和自己寻死。 唉,这便是总部那边对每一界生物系统的维护。 笼里的小东西闷了半天,最后抬头看着笼子上方似乎有香味源源不断涌出来的晶石,外面包裹着灵兽最为亲近的木系真气,因为是转灵饕的缘故,小白很容易看到外面裹着的浅绿色的真气,像是一层光波笼着晶晶亮的晶石。 看着看着便感觉嘴巴里快速分泌出液体,不自觉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周围,灵兽的舌头,自然比人的长一些,薄一下,舔在唇边的感觉也是绒绒的接触到毛的触感。 小白不自然的僵了僵身子,而后尝试性的四肢撑着身体站起来,仰着脑袋,咬上了那块晶核。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被人注视着。 注视!! 小白猛地转头看向纪临城的方向,果然,盘腿席地的纪临城正睁着眼眸看着它,眸光平静清冷,没有任何感情。 “吱!”尖刺的灵兽叫声响起,整个身子都瞬间炸毛像是被踩住了命门,圆乎乎的眼眸怒羞恼混合的情绪太过负责一双眼眸反而更为透亮带着一层水露感似乎会反光。 “嘭!”一爪子挠在笼子上,随后紧接便是“吱!”的惊叫,大概是把自己的爪子拍疼了。 好不可怜的缩了缩爪子,还是盛气凌人的额生气模样对着纪临城呼呼呼张着嘴喘气。 那晶石是纪临城真气裹着的,他一咬,纪临城怎么会不知道,小白现在不知道该气自己是被自然死亡这个消息炸懵了还是该气纪临城。 做习惯了恶毒男配,g自己没发现,但是不自觉,不管他什么情况,心里想些什么,面对任何人,他都会条件反射一幅高高在上的不屑模样。 这是他很多次任务下来之后几乎形成本能的东西。 纪临城眯了眯眼,伸手打开了笼子,那高高仰着脖子的小东西似乎想向后退,后面的腿刚刚抬起来,又放下,反而进一步的挺了挺身子。 猫崽那么大小一只,哪里来的底气。 纪临城直接捏着它后脖颈处的软肉把小东西提出了笼子,它的挣扎反抗在纪临城这里完全没有半点用。 身子停在空中停顿了一会,而后小白感觉自己落到了纪临城的衣袍上,他席地盘腿而坐,衣袍搭在腿上,正好一片地方宽宽的足够放下他。 纪临城那过笼子上被咬了一口的晶石,晶石坚硬,可是这小东西明明小小的,牙齿看着也不锋利,偏偏能咬得动。 晶石在他手指上转了两下,而后放到了衣袍上。 纪临城的大手一只大手压在他头上,可能是因为不熟练和没有过这样的经验,拍着他脑袋的力道重得把他整个身子差点压得扑在他衣袍上。 被拍了两下勉强站住身子还是有些晕乎乎的,纪临城的声音似乎温和了一些,“好好吃东西。” 站在他的衣袍上,小白背对着纪临城,而他的身子又太高,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到视线中纪临城的手一挥,原本放着的笼子消失不见应该是被他收到乾坤袋里去了。 面前放着晶石,小白站了一会,感觉身后的呼吸又渐渐恢复到修炼时的平稳缓和。 动作轻轻的在纪临城衣袍上坐下,而后开始一口一口的面前的晶核。 幼崽的身体虚弱,小白今天撑了一天给总部发消息,现在有了结果,又啃了晶石感觉全身暖洋洋的,转灵饕的天性在起作用,他能感觉身体里暖洋洋的真气似乎在全身游走之后回到了内核的位置。 迷迷糊糊的想着,原来这就是转灵哦,而后脑袋枕在两只爪子上沉沉睡去。 盘腿修炼的纪临城睁开眼,这地方没有半天黑夜之分,时间的概念也变得模糊,只有无边无际看不到边界虚无缥缈的以后混着透骨的苍冷,而不知道哪里卷来的风中,总是带着阴森的死气与怨气,风中好像夹杂着厉鬼的嘶喊与惊魂的嚎叫。 转灵饕木纳,身子唯一灵敏的点便是修士的真气,而对外界的冷热又或是这些怨气灵气都反应非常迟钝。 纪临城低头看了一眼衣袍上毛茸茸缩成一团的小东西,手指翻转捏出一个小小的透着光波的保护层拢在了它身上。 “祭,开始吧。” 祭一改先前调侃纪临城的小灵兽不像其他转灵饕那么乖巧,倒像是养了个小祖宗的愉邪,瞬间认真严肃起来,“好。纪小子,准备。” 鬼修修炼,先见百鬼,入怨阵,后融鬼于灵。 而上古时期的无数修士,过不了见百鬼,自然与鬼修就此无缘。 纪的无感沉入神识。 这是第三春,他已经走了半个月还没有走过这个春。 清隽的湖边公园,湖中有船只,蜿蜒的鹅暖石小路。 他是年幼的孩童,携家姐在迎春节这一日来赏桃花。 半片山林都是桃花树,纷纷扬扬的桃花雨,一同前来的还有家姐好友与玩伴。 在这里,你不知道自己是修士,梦境里是什么,你便是什么。 同年幼孩童一样好奇贪玩又活泼。 山林热闹,往来赏花的多是公子贵女,大家相携游玩,一路总是欢声笑语不断。 而这一切,在湖中水鬼出现时被打破。 站在船头的公子突然被湖中水鬼拉下水,大白青天,鬼魂却嚣张放肆,那船只上才响起姑娘们的尖叫,那公子便已经双眼处被挖空尸体浮于水面。 而后便是越传越开惊恐的尖叫,而船只上的人都在被迅速拉下水之后被掏空双眼,一时间原本清澈的湖水变成了鲜红的血水池,而原本清隽秀美的山林也变得阴森可怖起来。 身边甜笑的家姐突然化身厉鬼,要扑向他时被家姐好友推开所挡,眼睁睁看着家姐好友心脏位置被穿空挖出,一颗鲜红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动,家姐一幅沉醉的表情细嗅,然后享用美食,鲜血滴落在她嫩绿色的裙褥上。 第三春的破镜,便是要带着好友,逃过桃花林,山林中有阵鬼符,以血触发便破镜。 纪临城不止一次找到过阵鬼符,但大多那个时候好友已经死亡,这一春中最难的地方,连身边的家姐都突然化身厉鬼,逃命时的纪临城又如何会带上自己的好友,他本就防备心重,潜意识的东西,在这些镜里都会显露,比如他的孤勇,他能找到阵鬼符,他能在家姐好友死亡时就毫不犹豫转身逃跑,但是他的防备心,让他不会带上身边好友。 第17章 花样作死十七式 窦逍和程丹婷来的时候小白正窝在纪临城的衣袍上啃晶石。窦逍和程丹婷先在外面开口叫了人才进来。 两人的视线一来就落在了纪临城衣袍上的转灵饕上,这灵兽长得极慢,若是修士几百年不结丹,喂上几百年的晶石也最多长一个巴掌大小,因为吃的都是晶石和真气,都在内核里转化,体积上就显现不出来了。 雪白色的毛发衬着乌黑圆亮的眼睛十分漂亮。 不过第一眼让两人视线聚过去的原因不是因为好看,而是因为小白正扒拉着一块中品晶石在啃,而外面包裹着的纯净的木系真气几乎凝成绿色的实质,可见纪临城不管是在晶石上还是包裹真气上都费了心思。 一块中品晶石可以兑换一百块下品晶石,纪临城现在被禁闭,若是每日都中品晶石喂小白,那他修炼的晶石自然是不够用的。 小白也抬头看着进来的两人,看着笑容得体大方的窦逍,忽而有些感概,窦逍还真的跟了纪临城。 程丹婷在纪临城面前向来话少,三个人同处,都是窦逍在说的多一点,程丹婷偶尔适当的时候附和,而纪临城也只是较少的几句话。 “纪大哥,这是宁安长老让我和丹婷给你带过来的东西,你看看可还有什么需要的,我明日给你送来。”窦逍递了个乾坤袋过来给纪临城,纪临城点点头,把里面的东西转移到自己的乾坤袋里,“没什么需要的了,有劳了。”说话间把袋子还给窦逍。 纪七谨让窦逍带来的差不多都是些晶石、丹药和一些寻常生活物件,虽然算不上贵重,但是他能让窦逍带过来,就说明窦逍这人现在已经在纪七谨那里挂上号了。 即便被禁闭在这,接触不到外面的消息,纪临城也知道窦逍现在在元极门的身份该是水涨船高了,纪七谨在元极门本就地位超然,现在无极峰唯二的纪临城又在思过崖禁闭,哪怕窦逍现在才练气八层,但得了纪七谨的照顾,门里众人自然要高看他几分。 难得,现在还会带着程丹婷过来,即便是筑基期,在思过崖附近行走便已经寒冷刺骨了,何况两人都还是练气。 而窦逍的姿态也放得低而尊重,意思已经不言而喻,纪临城三个月前的那番表态,窦逍和程丹婷已经做出了选择。 只是,常域今日没有来。 纪临城没有问,倒是小白有些好奇,啃着晶石乌黑透亮的眼眸呼噜噜的转悠,想着窦逍会不会先开口,而开口时候是不着痕迹的给常域上个眼药还是帮常域解释解释。 毕竟他现在做出选择认了纪临城,那自然是越过常域和纪临城幼时的情谊才最好。 窦逍和纪临城说着话,程丹婷便坐在一边听着,这地方没什么好打量的,何况那冰封的表面看着都觉得阴森森的压迫,没地方看,视线便落在了纪临城衣袍上的小家伙身上。 这转灵饕比以往她见过的都要灵气,那眼眸咕噜咕噜的转起来的时候一点不符合它的外表,倒像是机灵又狡黠的雪狐。 程丹婷看得有趣,不自觉就弯了眉眼。 小白感觉到她的视线,原先没管,怎么看着看着还笑起来了,一幅好有趣的表情。 小白心里哼哼,暂时放开手上的晶石,龇着牙就冲程丹婷磨了几下,这三个月身子虽然没长大,但是牙却是尖了不少,这时候尖尖的牙里还有他咬在嘴巴里的晶石,这么一磨牙,那坚硬的晶石滋滋滋的声音中碎裂。 凶是真的挺凶的,可惜他现在巴掌大小的身体,顶着一篷松软的雪白毛发,气势没有,反而一本正经的可爱。 程丹婷这次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赶紧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窦逍和纪临城停下了说话,两个人先前就注意到一人一兽的互动,只是没有在意,这会窦逍也忍不住眼睛里露出了笑意,看着那转灵饕似乎被程丹婷笑出声刺激到,有些气急败坏的站起来在纪临城衣袍上磨爪子,看起来是想跳过来抓脸。 虽然凶了点,脾气又坏了点,倒是真的灵气,也难过纪临城养得上心。 纪临城倒是没看程丹婷,只是抬起大掌在小白脑袋上拍了两下,这三个月小白被他喂习惯了,每次喂晶石纪临城都会拍两下他的脑袋,一开始确实不知道控制力道,后来次数多了,纪临城也就会控制力道了,大掌落在头顶,暖洋洋的气息涌来,却不会觉得疼。 不过小白现在气呀,他从来都是傲慢自得的,变成一只小宠物被人当做有趣的玩物欣赏算怎么回事。 纪临城手掌拍下来,小白一只爪子抬起来就反身往他手掌上挠,黑乎乎的眼眸里凶凶的怒意。 纪临城结结实实挨了他一爪子,手是不疼,不过被爪子刮到的衣袖边却是撕拉一声破了一条小口。 他这边还在面无表情,窦逍和程丹婷都敛了笑意,灵气好玩是一回事,这是养不熟又是另外一回事。 窦逍看了眼纪临城平静的脸,淡笑着开口,“纪大哥,这转灵饕怕是养不熟,要不要重新换一只。” 纪临城拉了拉衣袖,指尖一弹一拉,衣袖破裂的地方已经恢复如初,面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大掌重新压在了小白头上。这是用了力道,小白的身子被他大掌压着四肢撑不住,“噗通”一声整个身子扑在了他的衣袍上。 窦逍和程丹婷都以为这转灵饕要遭殃了,毕竟作为自己喂养的灵兽,小白刚刚抓纪临城那一下,在修士看了直接就是叛主的行为了。 纪临城只是压着小白的脑袋,稍稍低头视线落在它挣扎的身子和透着浓浓不开心的眼眸上,声音清淡无波,“别闹。” 纪临城天天精髓的好东西喂着他,天天他衣袍上盘着卧着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在他腿上随意撒野,小白刚刚也不过是被程丹婷和窦逍那种这小东西真有趣的眼神惹怒了,这会纪临城一开口,便乖乖安静下来了。 却还是不开心的转头瞪了一眼那边的两人。 纪临城已经抬起了手,拉了拉自己的衣袍,又把小白放回了他常呆的位置。 纪临城对这转灵饕,看起来是真的上心。窦逍和程丹婷心里稍微感慨了一句,这事也就皆过了,毕竟只是一个小插曲。 小白等着听常域,但是让他遗憾的是窦逍直到走都没有提起常域。 想想又觉得窦逍确实圆滑聪明,纪临城心思深,小白知道,窦逍也知道,他现在还拿不准纪临城对常域到底什么态度,这时候不管怎么提,都有可能适得其反,不提最好,反正大家都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纪临城修炼,晶石只是偶尔会用来研究一些阵法所用,而丹药却是完全不用,所以纪临城自己的晶石又或是纪七谨给的晶石,十之*都在往小白的肚子里去。 在纪临城身边待得久了,小白自然发现了纪临城有时候修炼的东西现在和道修是有区别的,想想纪临城是气运之子,又觉得不意外,他自然是有特别的东西。 纪临城当初检测的时候是土木双灵根,偶尔小白也会感受到纪临城身上漫出来的炙热的火系真气,纪临城修炼的时候总是会给他套一个保护套,他自己的真气凝出来的保护套,常理来说和他修炼时的真气是完全没有冲突的,但是隔着保护套,小白还是会感受到那种似乎能融化一切的炙热。 而纪临城只要修炼火系时也要给自己套一个保护套,并且保护套要耗费不少真气凝得足够后,不然即便是他自己的保护套也挡不住那火真气溢出去。 一开始没有适应灵兽的身体,小白总有些不在状态,几个月下来适应了,便开始无聊得不行了。 而纪临城简直沉默到了可怕的地步,一个人待在这鬼地方身边只有一只灵兽,他整天除了给小白喂晶石,几乎都用在了修炼上,窦逍和程丹婷来的时候他话也很少。 小白有时候待得无聊了,就在他周围乱窜乱跑活动筋骨,他一个人的灵魂待在灵兽身体里,又是不能成长升级的灵兽,只会吱吱叫,无聊得不行,时常就扯着纪临城的衣服或是头发折腾,又会试探性的有时候看他在认真修炼就用爪子挠他,或者咬他。 纪临城通常都是放纵不管他,只有他闹得特别凶的时候才会大掌盖在他的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拍两下,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别闹。” 小白顿觉更是无聊又无奈,原本以为纪临城一个人,怎么也无聊的时候自言自语和他聊聊天,他也趁机听听气运之子的心声什么的,哪想到完全没有。 小白气呀,一想到自己要在这身子里待到自然死亡,更是悲从中来。 自然死亡,也就是纪临城结丹之时,纪临城现在才十八岁,曙霞大陆上有记载的天才,也是二十九岁快三十岁才结丹的。 不过……纪临城是气运之子,应该可以超越这些人吧?小白想着想着,眼睛就不受控制的瞟向纪临城,是的,在密道时纪临城表现出来的实力根本不像刚筑基一年的修士,而现在纪临城有时候修炼时外放出来的威压气势隔着保护层他也觉得有些可怕。 何况,转灵饕还是对外界不敏感的灵兽。 越来越觉得天地一片开阔,小白郁闷的心情瞬间开朗了,原本靠在纪临城腿边看着他修炼在修炼无聊得快炸的心瞬间觉得纪临城修炼的模样非常顺眼,简直是罩着主角自动发光光环一样bulingbuling亮眼睛。 纪临城修炼越勤奋,那就越早结丹~~~哈哈哈~小白忍不住想仰天长笑三声。 然后就愉快的在纪临城身边跑了起来。它到不是想围着纪临城,而是这地方门口有纪七谨设下的结界,没有纪七谨给的符咒他这小身板碰上去就是瞬间交待了,所以纪临城也在这空间里设了结界,不然他往那边跑。 第18章 花样作死十八式 窦逍筑基了,但是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门派里十个练气九层的弟子在四五天时间里全部筑基了,因为用了丹药和晶石,强行越过了练气最后一层的修炼或者是直接提升到了筑基期。 这样的筑基,先不说根基稳不稳,第一会受影响的便是日后的进阶,这对修士来说当然是非常糟糕的消息。 而门派里也是迫于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半年前,百年才开启一次的流光秘境开启,流光秘境不算很大的秘境,但也不小,由大路上的四个门派共同拥有门派弟子的历练权。 每一个秘境其实都像修士一样有偏向的属性,像是上次纪家的那个秘境,几位长老便觉得那是偏向剑修属性的杀境。而流光秘境一听名字便知道偏向火灵根。 大多数秘境都会有修为限制,是中有五会限制修为最高什么修为会被排斥,而十中有三会有下限和上限,二两成没有限制。 流云秘境的便是属于两成中有上限和下限的,排斥筑基以上修为,也排斥筑基以下,只接纳筑基期修士。 而拥有火灵根的修士在偏向火灵根的秘境里便像是鱼儿进了水,相比其他灵根的修士更有优势。 这秘境危险程度低,而奇珍异宝不少,因此每次百年秘境开启,一年后秘境关闭,四个门派都会让门派里凡是适合的筑基期修士去历练。 而这一次元极门内但凡是筑基期的火灵根修士,除了在思过崖关禁闭和外出历练联系不到的,都去了。 24个拥有火灵根的修士,再加上47个其他灵根的筑基期,一共71个筑基期,几乎已经是元极门内筑基期的百分十八十的人数。 柳松云也去了,他已经进阶到筑基九层两年,算得上是筑基期里实力强悍的,所以掌门让他带队,也才安排了这么多子弟同往。 每个弟子都有长生牌,每一峰弟子的长生牌都在峰主那里。 前五个月都很正常,流光秘境虽然算不上凶险,但危险毕竟是有,一个月一两个或者三四个弟子的长生牌碎裂都属正常。 但是这个月开始,几乎每天都有弟子的长生牌碎裂,哪怕没有碎裂的,包括柳松云的长生牌,上面都出现了一些细细长长的裂纹,显然是性命垂忧。 整个门的长老和掌门哪里还坐得住,四个门派的弟子一同去历练,先前便有过约定除非对方故意伤其性命,否则不得对其他三门的修士出手。 元极门的长老几乎马上就联络了其他三门的长老,没想到另外三门的情况的也差不多,秘境有变,而且是大变数,他们却没有一点办法得知里面现在情况如何。 修士除了丹田受损,不能降低自己的修为,四个门商量之后迫于无奈,只能用丹药晶石强行让门内练气九层的弟子筑基,而后带着长老们所做的符咒前去看看能不能保下剩余的修士。 最好的结果便是这次前去的修士能就出里面被困的修士,而最坏……这些人也都要折在里面。 纪临城感觉到门口的灵力波动,招了招手把还在撒欢跑的小白用真气裹着到了自己的身边,小白第一次被纪临城用这样的方式裹起来,又不是该喂晶石的时间,圆乎乎的眼睛奇怪的看着纪临城。 纪临城不看他,一只手掌心朝上让小白落在他掌心上,一只手掌附上了他的背。 门口的结界化开,纪七谨和掌门的身形显现,纪临城起身行礼,“纪临城见过掌门,老祖。” 两个人皆是神色凝重,眉眼间是凝深的冷意和周身都缠绕着杀气。 掌门拧着眉,甚至没有坐下,直接开口问纪临城,“你现在筑基几层。” 纪临城神色轻缓,回答倒是极快,“筑基六层。” “嘶。”饶是有一些心理准备的两人都条件反射倒吸一口凉气,纪临城十六岁筑基,现在二十三,这速度,太快了些。 而几乎被纪临城捧在手心里的小白却在心里呸了纪临城一声,阴险,虽然他也不知道纪临城现在具体筑基几层,但是肯定不是六层。 从纪堡凌身体离开到现在差不多过了六年,小白都没见过纪七谨,这会从纪临城手掌心里挪着自己的身子,原本正对着纪临城,转了个方向,看向纪七谨。 修士生命漫长,何况纪七谨已是元婴,六年时光,似乎只是昨天。 毛茸茸的一团,被纪临城捧在手心里,圆乎乎的身子一挪一挪的,但是现在两人显然没有心思看。 纪七谨背着双手严肃的开口,快速简洁的把流光秘境的事说了。 纪临城懂了,这是想让他带人去秘境救人了。 果然,掌门接着开口,“事关重大,你的禁闭先结束,明日带他们一起进去。” 纪临城认真的点头应下,“纪临城领命。” 纪临城把小白装进了乾坤袋,拱手弯了腰,掌门和纪七谨看着他黑黝黝的发顶,掌门沉声道,“临城,尽可能带他们回来。” 纪临城也知道这已经牵扯到了元极门的元气了,严肃的应下了。 掌门先走了,纪临城便先跟着纪七谨回无极峰,晚一点在去主峰同另外要去的十人汇合。 乘坐了纪七谨的飞行法器,几乎是瞬间便到了无极峰停下。 纪七谨负手在前,“跟我来。” 这话说得有些沉而沙,纪临城乖乖跟在后方。 进了纪七谨的洞府,纪七谨在主座坐下,抬手示意纪临城也坐下,纪临城却直接走到了他面前一撩衣袍笔挺跪下。 “纪临城见过老祖。” 认真虔诚的给纪七谨叩首,纪临城直起身子,他知道纪七谨担忧什么,“老祖,临城会完完整整的回来。” 纪七谨想说什么,可是想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整个元极门内的筑基期修士,也就纪临城这个六层修为最高,纪临城必去不可,事关元极门那么多弟子,已经不是纪七谨能做选择的事,他是纪临城的老祖,可是他也是元极门的长老。 纪七谨看着纪临城,目光深沉严肃,一双如鹰的眼眸凌厉到几乎威压就能伤人。 纪临城也没避开目光,背部笔挺,直直的看着纪七谨,目光似海,平静却蕴藏着让人心悸的波涌。 纪七谨神色放缓,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说什么尽力救人的话,“好好回来。” 纪七谨之后便把他有的纪临城现在能用的法器或是符咒更重要的是保命的法器全部塞给了纪临城,纪临城有些哭笑不得,看着纪七谨严肃着脸一幅没有商量余地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把乾坤袋里的没什么用的东西都拿出来,之后把纪七谨几乎堆了三分之一洞府的东西收了。 纪七谨舒了一口气,他还要去主峰和其他长老一起制作符咒,便摆了摆手,“回你的洞府去休息吧。” 纪临城又躬身朝纪七谨行了一礼才退了出来。 他的洞府依旧是他离开时候的样子,纪临城回到洞府第一件事就是把乾坤袋里的小家伙放出来。 刚刚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已经看到这小家伙快抓狂了,之后又放进去那么多东西,纪临城难得的有了一点点心虚的感觉,而后就一直没去看小白。 这会一把小白放出来,一只手已经真气挥出拢在了自己的脸上。 果然,两只爪子凶狠狠的就往他脸上抓,而且目标直朝眼睛,这小东西最近可是被喂得饱饱满满的,力气也是明显见长,不能真的伤到他,也是会疼的。 爪子近在咫尺,纪临城看着他圆乎乎黑亮亮的眼睛好像气得要喷火了,呼吸很重,身上的毛不知道是因为他现在跳着扑过来还是因为身子跟着呼吸起伏太大,柔软的毛在欢快的扬动。 纪临城撤掉了脸上护着的真气,真气狠了,让他挠两爪子好了,不然喂晶石时候又要闹。 纪临城睁着眼睛,也没躲,即便是眼睛,小白现在也确实伤不了他。 可是,没有。 那气势汹汹冲着他眼睛抓过来的爪子,落在了他脸上,而且是脸上肉最多的地方。 这小家伙小得可怜,两只爪子落在同一边脸颊上,而后身子便开始往下落了。 纪临城伸手轻易的接住他,掌心中凝出了真气,小白是软着落,还是气呼呼的翻身便咬住了他的指头,尖尖的牙齿泄愤似的磨得欢快。 能轻易啃得动晶石的牙齿,磨着他的手只有痒痒的却没有疼。 纪临城不是喜欢说的人,刚刚应掌门的话,双手肯定不能再捧着他,只是他没想到会因为收纪七谨给的东西在那边耽误那么久。 这小家伙除了来的那天在笼子里待了半天,而后都是自由的。 而且他这炸脾气。 纪临城另外一只手没有像以往一样拍他的头,而是换了一个方式,摸了摸他的头顶,并顺着他的头顶往下抚摸他毛绒绒的背。 这样的方式是第一次,动作也不熟悉,可是纪临城足够认真,也足够小心,力度有点大,却不会让他不舒服。 小白磨了磨牙,放开了纪临城的手,趴在了纪临城手掌上,不过他心里还是气,依旧屁股对着纪临城。 纪临城轻轻抿唇勾了勾,而后又皱了皱眉。 想要一直养着,可是…… 第19章 花样作死十九式 纪临城在衣服上弄了个小兜,里面装着那只大爷转灵饕。 舒舒服服的窝在垫了软绵的兜里,中品晶石裹着纯净的木灵根,那模样悠闲得简直像一只被万千小心伺候的远古神兽。 即使昨晚已经见过一次纪临城养这东西养得有多上心,但是这会一行人看着还是略无语。 纪临城作为本次的带队子弟,除去同去的管衫长老已经是一行人修为最高的。 而且纪临城这人一看那清冷的气质和偶尔平缓无波看过来的眼神就是不容说三道四的性子。 所以大家都装作没看见那转灵饕。 上了飞行器,大家都在抓紧时间整理东西和修炼,巩固不稳定的筑基修为。 纪临城递了颗丹药给窦逍,窦逍看着眼前寻常无奇的丹药愣了一会,纪临城哪来的丹药,不过也没问,笑了笑接了过来,“纪大哥,这是?” “吃完去打坐。”纪临城不想多言,其他弟子都在修炼,他现在站在飞行器前方,身边还有管衫长老。 “好。”窦逍应声之后便往后面的房间走。 这丹药看着寻常无奇,也没什么特殊的味道,但是一入口窦逍便知道内里乾坤了。 他是用丹药晶石加着门里几个长老的秘法强行提到筑基期的修为,修士对自己的丹田极其敏感。他很明显的能感觉到自己丹田里现在的真气就好像蜂巢的情形,外面看不出什么,但是内里却是极为空巢不稳定的,一旦在受伤后面的修炼就是难上加难。 而丹药一入口,空气中的灵气就好像涓涓细流一点缓缓流进他的体内经脉运转之后又进入丹田,丹田里空洞的地方都被一点一点修复。 这丹药……绝对不简单,而且元极门内没有,否则这次的事情牵扯重大,门内不会再藏着掖着。 窦逍压下心头的惊讶,现在好好修炼把状态提升到最佳才是重点。 而纪临城和管衫长老则继续留在飞行器前面,一方面是控制方向速度,一方面是禁戒天空中突然出现什么灵兽袭击。 管衫长老已是金丹期四阶修为,而此次同去的目的是和另外三门的长老一起强行在流光秘境非开启的时间破开一道口子让他们进去。 管衫已经六百多接近七百岁了,有些胡子,不过胡子是黑的,面相不像纪七谨那么冷肃,倒是有几分肉肉和蔼的感觉。 小白窝在纪临城兜里,纪临城一只手在衣服兜下面掌心捧着,隔着一层丝绒的布料,他的手掌心暖洋洋的。 啃了一会晶石,把晶石一推,小白准备犯会困。 纪临城低头看了一眼把它啃了一把的晶石收进乾坤袋,一只手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背让他睡。这动作现在倒是越做越熟练了。 管衫活了这几百年,倒是第一次瞧见有人养转灵饕这么个养法,先有弟子在他端着长老的架子,这会只有他和纪临城,心里的八卦就蠢蠢欲动不准备按耐了,笑眯眯的摸着下巴开口,“临城你这转灵饕有点意思呀。” 听他开口说到自己,小白就抬着脑袋往他的方向看,黑乎乎亮晶晶的眼眸灵动又狡黠,特别现在有点困那懒洋洋有点不耐烦的样子,可比开了灵智的灵兽要聪慧多了。 管衫被他这一眼看得越发来了兴致,伸手就要去摸摸小白的脑袋。 他手伸到半路,小白已经一个激灵翻身起来哪里还有半点睡意,磨着牙眼睛凶狠狠一幅敢摸上去就咬死他的模样。 纪临城抬着手臂挡了一下管衫的手,这算是有点不恭敬的举动了,毕竟论门派,管衫是长老他是弟子,论修为,他也差着人家一大截。 不过纪临城这动作做得自然而然也没有刻意不尊重的感觉,开口语气也温和的解释,“长老,他脾气差得很,怕是会挠您。” 管衫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笑了笑,收回手掌贴在自己有些圆圆的肚子上,“有意思有意思,宁安倒是给你挑了个有趣的。” 纪临城轻轻勾了勾唇,“老祖眼光向来是好的。” “哈哈。”管衫笑了笑,看着纪临城抬手温柔又耐心的抚着那炸毛的小家伙的背,倒是那小家伙更像主子似的。 纪临城也来门里好几年了,虽然见得少,但是偶有几次见面纪临城都给管衫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纪临城这样的人,哪里像是会对一只没什么作用的转灵饕温柔小心备至的。 管衫转而和纪临城说起了秘境的事,口吻变得严肃,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临城,此次我和其他三门的长老强行把流光秘境破一个入口,因为从前没有过,也不知道秘境内会不会再有变数,一定要格外小心,一个月后我们会再破开一次,如果那时候没有出来,就只能等半年后秘境自行开启,知道吗?” 纪临城认真的听着应下,“临城知道,但请长老放心。” 小白听着他们说起了正事,百无聊赖的撇了撇嘴,而后窝下准备继续睡觉。 哪想那管衫和纪临城说完了事,突然快速的伸出手在小白脑袋揉了一把,力道还不轻。 管衫毕竟正正经经的金丹期修士,论起速度自然是极快,又是这种突然伸手,因为不带恶意和杀气,纪临城一点警备都没有,等着抬手去挡的时候管衫已经把那小家伙头顶的毛揉炸了,悠悠闲闲的收回了手。 一本正经的手背回身后,“快要到了,本座去看看他们修炼得怎么样。” 然后背着手挺着肚子一幅很认真要去检查的模样走了。 留下睡着之后突然被揉醒瞪着眼睛还在茫然一脸懵逼的小白,和,已经开始觉得头很疼的纪临城。 果然,兜里的小家伙愣了几秒之后突然就炸了,不由分说就要往外跳,磨着牙要去拼命的架势。 这次纪临城已经有了防备,赶紧伸出掌压着他在兜里。 “吱吱吱!!!!”气死了,叫得尖锐又气急败坏。 见纪临城一幅无奈头疼的样子看着他,小白被压着身子只能一只爪子抬起来指着管衫离开的方向。 “吱吱吱!!”你没看见吗?那个死老头竟然敢揉我的头! 纪临城抿了抿唇,试探性的开口,“别气了。” “吱!”他这一声,小家伙更是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依旧指着那个方向,吱吱吱的眼睛里全是一窜一窜的小火毛蹬着他,一幅怒其不争的样子,‘就是那个死老头揉我头,哎呀,你还按着我,给我放开!’ 不放,小白瞪他,“吱!”给老子放开,我不抓瞎他。 纪临城居然福至心灵了,手搭在他背上,手指抬起来轻轻的拍着想给他顺顺气,“不放,别气了。” “吱!”他揉我,不气什么不气,气死我了!!! 纪临城还是不放,小白又是吱吱吱叫了半天,最后看纪临城一幅没商量的样子,刚刚气得不行的火也散了些,放下抬着的爪子恹恹的窝下了身子。 “唉。”纪临城叹了口气,放开了按在他身上的手,把小白捧在手心里捧到了胸膛前方,轻轻的抚着它的背,“那毕竟是长老,你这样冲上去他的保护层会伤到你的。” 管衫可不是他,即便知道小白伤不到他,但是他金丹修士的尊严和长老的权威,即便是纪临城养的灵兽,但是这样冲着来要袭击自己,不对小白出手已经是给纪临城面子了,但是他自身的保护层绝对会反伤到小白。 小白才不听他的强行解释,把头扭到了一边,小爪子还嫌弃的蹭了蹭。你手给我放下去,摸什么摸,走开。 纪临城真的头疼,想了半天,僵着脸连声线都是僵硬的跟他保证,“以后有机会,你再挠他。” 小白懒洋洋的睨了他一眼。身为元极门的弟子居然这样编排自己的长老,简直是大逆不道。 纪临城紧绷着脸,把他放回兜里,手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别闹了,睡吧。” 他身体里都是纪临城喂的真气,对纪临城的气息极为熟悉亲近。他现在搭上来的手带着安抚又温和的气息,舒服温暖简直想哼哼,小白闭着眼舒舒服服的换了个姿势,被他拍了没多大一会就睡着了。 等着感觉小家伙睡着了纪临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抬手在他周围拢了个保护层,跟着紧绷着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心里想着管衫都几百岁的人了,小白才多大一点,逗他干嘛。 “唉~”祭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心塞还是心累。 曾经他也很蠢萌很好奇的缠着纪临城问为什么对这小家伙这么好,简直不像纪临城。 纪临城这小子不回答也就算了,还教训他qwq。 人家好歹曾经上古时期也算是有头有脸的,现在居然沦落到还比不过一只脾气超级差,一点不讨喜的转灵饕。╭(╯^╰)╮ 祭由好奇发展成心酸,心酸发展到认命。 可是每次看见纪临城这冷心冷肺的对着那小东西几乎是没原则的退让迁就他还是觉得心塞得不行。 果然,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能与之言却无二三。 “唉~~~” 第20章 花样作死二十式 曙霞大陆上四个门派,元极门、苍穹门、静兰门、空渊门。 而其中静兰门的掌门人是女修,门里也是女修偏多。 四个门派中元极门和空渊门实力稍微高一些,静兰门和苍穹门实力稍弱,而其中苍穹门又比静兰门还要弱一点。 流光秘境位于苍穹门和空渊门两门衔接处地界,他们到的时候两门要进去的二十个弟子已经在两个长老的带领下等着了,静兰门还未到。 三门的弟子分别给长老们行了礼,管衫和另外两个长老打招呼,因为元极门这边是纪临城带队,便带着纪临城一起过去和两位长老说话。 “二十三岁筑基六层?!”两个长老都有些吓到,仔仔细细的盯着纪临城看,有点不相信,可看纪临城淡然清冷的模样又觉得是真的。 管衫摸着肚子呵呵笑了笑,也不说其他话,只是交代纪临城,“临城,此次进入皆是营救,但凡看见道友有危险不分门派救助。” 纪临城点点头应下了。 那两个长老看看纪临城,也回头招呼了自己门派里原本领头的人上前来和纪临城打招呼,和元极门情况差不多,现在另外门派来的人,要不然就是当初历练不在门派内的,要不然就是这段时间强行提升修为到筑基期的。 等了没多大一会静兰门的修士到了,不同于另外三门一共只有四个女修的情况,静兰门那边过来的长老是女修,来的弟子里也只有两个是男修。 一时间整个场面气氛都热起来,管衫和另外两个长老看着一众飘飘然从飞行器上飞下来的女修神色都缓和了一些。 元极门来了十一个弟子,其他三门都是十个,最后长老们的讨论结果就是整队由纪临城负责。 “行了,该交代的在门里都交代过了,万事小心,先保住自己的命,积极寻救,一月后如果没赶上出来就在里面历练到半年后秘境自行开启。” “是。”管衫站在前方沉声交代,四个门派的弟子服装颜色不一致,整整齐齐的列队站着,而纪临城一袭白衣站在最前方,一起拱手弯腰应声。 四个长老用晶石布好阵,强行破开秘境一口,这需要巨大的灵力,所以布阵用的都是上品晶石,四个门派平均提供下来也是不小的一笔。 每个长老站一个方位,眼神示意后同时向阵眼注入灵力,灵力注入,布阵的晶石都在空中飞舞起来,晶亮的颜色渐渐暗沉,而整个战法周围都是流动着的流光溢彩,四个长老的身形渐渐变七彩的光波笼罩到看不清晰。 空气中有强烈的灵力波动蔓延,四个长老齐齐一吼声,最后加大的注入,他们列队的正前方,肉眼可见在空中渐渐化开的秘境一口。 四个长老在此时大喊,“快!只能坚持二十息!” 纪临城带头第一个腾飞而起朝那入口处快速靠近,和当初在纪家时候一样,身形一道周围便是强大的吸力不容抗拒往秘境里进入。 窦逍紧跟在他后面,之后就是元极门的修士每一个都紧紧跟着前方。 不到二十息,便所有人都已经进入。 空气中旋转的彩色光波越来越淡,视线渐渐清晰,而原本布置在周围的晶石已经化为细沙飞扬消失在风中。 原本秘境进入之后每个人便会被传送到秘境的不同位置,因为不是正常情况下进入的,四十一个人一起落到了一片森林的空气上。 四周都是延绵壮丽的森林,树木高大郁郁葱葱,隐隐还能听到鸟儿清脆的啼鸣,他们站在草地上,草地上有不少矮株植物,有的是草药,而有的事寻常植物还开出了五颜六色的小花,周围飞舞着欢快的小蝴蝶。 因为是门派中安排的来历练,所以每个弟子身上都带有门派内部能联络的传音符,只要同在秘境之内就能使用。 站定之后外围的弟子自动警戒,没发现危险,空气中除了他们这也没有感受到灵力波动,便每个门派的弟子都拿出传音符来试图联络之前进来历练的人。 “柳师兄,能听到吗?柳师兄?” 等了一会,没有一个人的传音符传来了回应。 另外三门的领队都看向纪临城,“纪道友,现在怎么办?” 纪临城看了看四周延绵看不到边的森林,“先找这边森林吧,大家布个真气网,相互之间活动的时候不要隔太远,发现异常独自一人不要过去,至少三个人再查看,及时和同门之间保持联络,正午时候回来这里集合。” “有问题吗?” “没有。” “行。”纪临城从乾坤袋里拿出晶石,速度很快在脚上布了个阵,看得周围一群人都有点目瞪口呆,“每个人走之前注一点灵力进去,要回来的时候在丹田里运转会有灵力引导回到这,算着一点时间,不要走得太远,看见灵兽能避开的都避开,不可避免的时候再出手,血腥味可能会吸引更多的灵兽,我们现在的首要是救人,最好时刻保持充沛的灵力。” 三个门派的领头点点头,先带头往那小小的阵法之中注入了一点灵力,果然运转丹田就能感觉到牵引,而后又剪短的交代了自己门派的弟子,“刚好两个人一组,分五个小组寻找,不管发现哪个门派的人都要及时通知。” 每个门派选了一个方向,最后留下北方给元极门。 最后走的也是元极门的人,多着一个纪临城,便是纪临城、窦逍、还有十人中实力相对弱的方骏驰。 三个人最后才出发,纪临城走到森林边便洒了一把种子在三人周围,那种子落入地便迅速长成一株株蒲公英,纪临城以灵力附掌为风,将蒲公英吹散随风飞扬,“两个时辰之内,这些植物我还能有感觉。” 见窦逍有些不解想问又纠结的模样纪临城便开口给了解释。 窦逍恍然大悟,而一边走着的方骏驰却听得一愣一愣的,方骏驰也有木灵根,但是却绝对达不到这样的程度,他只能催生,一旦催生植物脱离就掌控不了了。 两个时辰之内还能有感觉,忍不住看着纪临城清冷的脸颊轮廓思绪发散,这便是筑基六层吗,他筑基六层的时候也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吗? 纪临城能做到这种程度,确实在现在这种漫无目的的找人时候非常实用,但是这其中对灵力控制的精准程度却是金丹期也不一定能做到的,而且还是单系木灵根的金丹期也很难做到。 入了森林,热烈的阳光便被头顶郁郁葱葱的树枝树叶遮挡,只有光线从间隙洒下,这森林也不知长了多少年了,树木中间不少稀奇古怪的植物还有一些草药。 纪临城和方骏驰都有木系功法的修炼,三人便一边找人一边采集植物种子还有草药。 纪临城的保护层不仅能隔绝其他人突然伸手对他的触碰,也能隔绝声音,所以小白舒舒服服的睡了个长长的觉,一睁眼头顶就是巨大的树木在移动。 纪临城把手里的草药放进乾坤袋,伸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醒了?”问话间一颗晶石裹着精纯的木系真气放到他旁边。 小白心里轻轻哼了一声,纪临城当他是猪吗,睡醒了就是喂吃的,气呼呼的咬了一口晶石泄愤。 纪临城小弧度的弯了弯眉眼。 不过小白闻见了比晶石更香的东西。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窦逍刚采摘的一株草药。 他从兜兜里站了起来,黑乎乎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过去,窦逍在纪临城喂他晶石的时候便分了一分注意力过去,这会这样火热热的视线哪里还能视而不见。 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草药,这可是炼筑基丹必须的异味草药,于是一点没有犹豫立马装进了自己的乾坤袋里。 “吱!”小气鬼! 纪临城拍了拍他的头,窦逍见纪临城也看过来笑了笑解释,“草药转灵饕也是吃的,只是这草药它吃进去没用,所以通常修士喂的都是晶石和真气。” 没说的话是,草药珍贵,而转灵饕吃进去又不能像晶石和真气一样转化,完全就是浪费。 小白从送到纪临城身边就是在思过崖跟着纪临城,思过崖出来就回了无极峰一晚上,自然没有见过草药。 纪临城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也没闲着,乾坤袋里拿出草药施了个清尘术之后一株长长的草药齐齐折成四段放进了衣兜里。 纪临城拿出来的这株,比窦逍刚刚收掉的要珍惜少见。 窦逍别开头就当没看见,倒是方骏驰看了看纪临城清冷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开口,“纪师兄,这草药这样会不会太过浪费?” 纪临城睨了他一眼没说话,倒是小白不高兴,不过也没对着方骏驰龇牙,只是重重的咬了一口草药,故意吃得很快。 吃完之后牙齿咬着纪临城的衣服扯了扯。 纪临城了然,又放了一株草药给他,顺手摸了一下他的肚子,还能吃,于是接着又拿出两株折好等着给他吃。 方骏驰看着那些珍惜草药简直痛心疾首,重重抹了一把脸之后也学着窦逍把头别开不看这气人的一幕了。 纪临城突然停下脚步,神色凝重的开口,“有血腥味,跟我来。” 而后手里折好的草药放到小白旁边,身形凌空而起,而手掌快速附在衣兜边一个软软的保护层落到小白身上是固定他不掉出去,另外一个笼罩着衣兜的保护层厚而坚固。 窦逍和方骏驰赶紧收回原本还在外放在周围寻人的真气,跟上纪临城。 第21章 花样作死二十一式 三个人赶到的时候发现一个不属于四门派的女修,那女修身穿石榴裙,大卷的长发一半披于身前一半披于身后,头发遮挡着身前酥.胸半露若隐若现,一只手卷着自己的头发,眼神慵懒勾人内里却是戏谑的杀意,一只手握着自己披肩的绫缎,绫缎一端还搭在她手臂上,另一端则在她握着快速而气势磅礴的袭向关晨和薇夏两位师姐的命门。 那女修明明能一击必杀,偏偏一幅戏谑的样子逗弄,看向狼狈躲闪衣服破败还有脸上也挂了彩的两人脸上是愉悦的笑容。 感受到空气中的波动转过头往三人这边看,看着纪临城愣了一下神,而后便灿烂笑开,“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家伙,怎么前两天没见到。”说完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边,她五官精致略显妖娆,而化的妆容也是似妖非妖,眼角挑开一层层浅红色的眼影,配着鲜红欲滴的唇这动作做出来似乎还伴随着一阵幽香的风拂面,窦逍和方骏驰当即就感觉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她这一看纪临城,手上绸缎对关晨和薇夏的攻击就慢了下来,两个人有了喘息的时间,转头一看是自己门里的人,顿时大喜,大声朝三人吼道,“这女的是个魔修荡.妇,三位师弟快同我们二人联手杀了她。” 那女的原本娇勾的神色一凝,眼眸里厉光一闪而过,转回头冷笑着开口,“两个贱人,自己上赶子找死。”说话间那绫缎气势猛增,又凶又狠直接就要两人的脖颈卷去,关晨和薇夏是见识过她绫缎的厉害的,一时间躲不过只能运起身体里所有真气来挡。 窦逍和方骏驰缓回神来也都运起真气去帮着阻挡。 纪临城神色清冷。以掌附灵运起真气挡过去。 “啊!”惨叫声凄厉而尖锐。 杀招是挡过去了,只是可能是那招式太猛,虽然救下了两个人的命,但是那绸缎却是划过了关晨的手臂,关晨一只手臂瞬间就掉了下来,被那绸缎一卷,再打开已经成了好几块的碎肉。 “啊!”一时间薇夏有了吓到,窦逍和方骏驰也心神一抖,不过还是快速备战。 倒是那女修虽然一击没有要了两人的命,不过看关晨断了一条手臂也十分开心,妖妖媚媚的笑出了声,还朝这边飞了个飞吻,就准备第二击,她的绸缎由一根分成了四根,显然这一次攻击目标变成了多人。 “噗。”什么刺入的声音。 那女修看着对面四人突然惊悚睁大的眼睛,感觉到背后的凉意,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噗。”这一看,冰冷的剑身直接捅穿了她的丹田处,她听见了碎裂的声音,那是她的内丹。 筑基期以后脱离凡胎*,修士最主要的不是心脏,而是丹田。 丹田被捅穿,而纪临城附在剑上的种子在进入她丹田的一瞬间已经迅猛发芽长大包裹住她的丹田,剑刺穿的同时,包裹她丹田的植物压缩再压缩,丹田活生生被挤炸。 那女修还在睁着眼睛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空中原本气势凌人的绸缎全部落下,红色的绸缎刚刚是嚣张,现在却是血一样的惊恐。 尸体倒下,捂着手臂的关晨和地上的手臂碎块露出来,纪临城收回剑抬手捂住了趴在衣兜边好奇的往外看的小白的眼睛。 “收拾一下,先离开这。”纪临城声线平稳近乎冷漠的交代完之后便转身率先走到了前方等待。 关晨和薇夏都狼狈至极,而身上的衣服几乎被那女修方才戏谑故意弄成了碎布挂在身上。 看见纪临城的动作,窦逍和方骏驰也突然脸颊爆红低头不再看,“师姐,我,我们在前面等你们。” 两人转身走,窦逍又折回身递了一颗丹药给关晨,依旧低着头,“关师姐,这是丹婷练的丹药,您先服用止住血,金丹期后便可以重塑肉身,您别着急。” 关晨这会即使心里再怎么,也只能先苦笑着道谢,“好的,谢谢你,也谢谢……丹婷。”一个毫无印象的陌生人,可是现在她必须笑着说谢谢。 纪临城的实力,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程丹婷已经筑基四层,而且筑基四层好几年了,而薇夏筑基五层,看两个人对上那女修被耍得团团转毫无还手余地就知道那女修即便是筑基也是筑基九层。 纪临城才筑基六层,两个人几乎都还没有一个照面,那女修就死了。 甚至纪临城去到她身后,一剑捅到她最脆弱防备最弱的丹田里,她都毫无察觉。 而纪临城正站在前方都小白玩,刚刚蒙了小家伙的眼睛,又不开心跟他闹脾气了,四肢抓在他衣服上,正在往上爬要来抓他的脸,纪临城时不时手指轻轻戳戳他,他就急吼吼的跟着咬过来,可是纪临城又不让他咬到,气得冲着纪临城直吼。 纪临城轻轻勾了勾唇,看他急得不知所措的模样故意动作慢了一分被他咬住。 刚过来的两人就看见纪临城嘴角含笑看着那趾高气扬的转灵饕,眼神温柔地要滴水的模样。 “……”什么鬼,刚刚那一言不合就一剑捅穿人家丹田的冰山一定不是眼前这人。 有人过来,小白一秒钟高冷,嫌弃的吐掉纪临城的手指,然后特别不耐烦的样子扭开了头,眼神示意了一下衣兜,意思就是快给本大爷放回去,你个愚蠢的人类。 纪临城好脾气的用手绢擦掉自己手指上的口水,把他放回衣兜还拿出草药和晶石,“要吃哪个?” “吱!”(#‵′)凸!你丫的真当爷是猪啊? 纪临城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嗯,有点鼓,看来是不想吃了,于是又把东西装回了乾坤袋。 整理好的关晨和薇夏这时候过来,两个人又正正经经的向三人道了谢,“多谢三位师弟出手相救。”薇夏还好,没受什么重的伤,身上有些小伤服了丹药又换了衣服看起来状态好多了。 倒是关晨失了一臂,现在换了衣服一边手袖空荡荡的,脸色苍白得像得了绝症随时会突然去世。 两个人都稍微弯腰朝三人点头致意,窦逍刚好站在薇夏旁边,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薇夏,关晨这边靠近方骏驰,她手臂空空的,方骏驰又没反应过来,结果就只有关晨一人弯了腰,直起来之后关晨的脸色就更白了,方骏驰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没做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的摸摸头。 “三位师弟怎么会在这?”薇夏先开口打破了气氛。 窦逍看纪临城一只手伸在衣兜里摸着小白的头,明显不想开口的样子抽了抽嘴角,大致说了一下情况,换来关晨和薇夏的重重叹气,瞟了一眼纪临城,继续开口问道,“两位师姐,秘境里发生了什么,刚刚那个魔修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纪临城刚刚抬脚离开,所以窦逍的解释是一边走一边解释的,这会五个人便一边走寻找其他人,一边听薇夏描述他们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刚刚那魔修是哪里来的,不止她一个,她们好像人挺多的,只知道是一个月前突然出现的,自称来自一个人叫‘欢羽宗’的地方,大部分都是以绸缎为武器,每一个都十分漂亮似妖,一开始并没有伤人,后来不知怎的就开始猎杀四门的修士,她们各个修为实力高强,人数众多,四门人员又分散,就成了现在这样四门的人被追杀的情景,而我和关晨师妹也是早上才遇到的。” “魔修?”纪临城突然开口轻声反问,动作却是弯下腰去采了一株草药放进了乾坤袋。 薇夏其实对纪临城有些毛毛的,虽然她是师姐,纪临城看起来又不冷不热不像是会故意为难谁的模样,又是这次救援的领队,但是对上纪临城,薇夏还是格外小心根本端不起师姐的架子,“其实我们也不确定是不是魔修,但是她们身形诡异,杀了修士之后更是强行采取修士的内丹。正经修士那会这样残杀道友还采取内丹。” “那不是魔修。” “你怎么知道?”关晨紧接着脱口而问,语气有点不客气。 她刚刚是吓蒙了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说刚刚那女修身形诡异实力高强,是,她和薇夏两个人也打不过,她承认。可是纪临城一个照面就要了人家的命,那女的死得不能再死了。方才那一击纪临城也帮挡了,薇夏一点事都没有,关晨看纪临城不回答,质疑的目光就定定的落在纪临城身上。 “你刚刚……” “关师姐,小心脚下。”窦逍突然出声打断,指了指关晨脚边的一株藤蔓,这藤蔓有刺,而且刺上有点会麻醉的汁液,不算厉害但是小心一点是好的。 关晨被这一声突然打断了要问的,窦逍关心的笑了笑,“我们走前面,两位师姐方才消耗过多,走后面小心一点。” 窦逍这好心好意考虑周到,薇夏作为师姐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三位师弟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这下愣头青方骏驰也知道该说什么了。 关晨看着薇夏和窦逍方骏驰三人一幅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样卡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自己生生吞下去了,然后只能和薇夏一起走到后面。 纪临城勾了勾唇,手指在小白下巴处轻轻地拨弄着他的软肉,小白舒服得眯眼睛,但是面上还是一幅呆呆愣愣的表情。 关晨是被吓蒙了现在才想开一点,窦逍还能看不出来,再加上刚刚完全懒得搭理关晨就知道了纪临城不待见关晨。 至于为什么。 窦逍想到了很久以前,还没入门那会,纪堡凌欺负纪临城,原本关晨应该是帮纪临城出头的,只是关晨上一句还说的是不许私自伤害同门弟子,下一瞬对纪堡凌出手就没有留手。 关晨应该是忘记了或者是没认出纪临城。 窦逍心里叹了口气,纪堡凌,那时候你能不能想到,时隔多年还能想到帮你出出气的人,是纪临城呀。 第22章 花样作死二十二式 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静兰门的人两位女修正在和‘欢羽宗’的一名女修缠斗。 旁边还横着一名静兰门女修的尸体,腹部直接被破了个大洞。 静兰门的两人一人是静兰门的领队馥曼,已经是此次静兰门来的弟子里实力最强的,但是两人显然不是那女修的对手,馥曼身上已经被那女修的绸缎伤到不少,手持笛子以音为攻,里面杀气腾腾包融着千军万马的气势,“你居然杀死了安师姐……” 咬牙切齿恨到极致甚至已经有了颤音。 薇夏和关晨走在后面,两人上前一步看到那地上的尸体都是神色一晃,死的是静兰门的一个女修,因为元极门和另外两门女修都少,大家相互之间和静兰门的女修都挺熟的,进了秘境,这位师姐更是对大家多有照顾,很好的一个人,这会死相有些不能直视…… “啊!杀了你们这些魔修!”薇夏提着剑就要冲上去,被窦逍眼疾手快赶紧拉住,看着关晨也神色激动,方骏驰为难的看看窦逍又看看神情清冷的纪临城之后伸出手小心的拉住了关晨的手臂,轻声开口劝道,“师姐别激动,纪师兄在呢。” 纪临城现在却只是低头把衣兜里的小家伙捧了出来,刚刚他大意了,直接走了过来,他刚刚手指摸着他下巴处的软肉,小白头就放在衣兜边缘看着外面,一时间让他看到了那十分凄惨的尸体,虽然小家伙没有出声,可是刚刚身子都猛地绷紧了一下。 纪临城稍稍蹙着眉一只手抚着他的头轻声问,“吓到了?” 小白才不会承认自己刚刚那会确实是吓到了,觉得糗爆了,直接不看纪临城趴在了他手上,反正他是转灵饕,他听不懂。 小家伙恹恹的,纪临城皱着眉就没舒展开,那边又是一声闷声,馥曼的笛子被绸缎打掉,馥曼直接喷了一口血。 显然静兰门两个女修是不死不休的场面,而欢羽宗的女修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个厉害,已经分不开心了。 窦逍看着情势紧急,赶紧扯扯纪临城的衣袖,“纪大哥。” 纪临城敛了神情,看了他一眼后低头交代自己掌心里的小家伙,“跟窦逍待一会?我一小会就回来,行吗?” 小白现在彻底装傻,反正不看他也不理他。 纪临城轻轻勾唇温柔的拍了拍他的头,“乖乖的。” 而后转身看着窦逍,窦逍几乎条件反射瞬间放开了拉着薇夏的手,直接双手掌心向上做出准备捧的手势,这可是纪临城的金疙瘩。 纪临城看了他手掌一眼,强忍住了扑一层手绢上去的冲动,只是施了个清尘术,而后在窦逍嘴角抽搐中把小白放上去了,“去前面等。” 窦逍捧着金疙瘩感觉走路都有些不协调了,小心翼翼的和神色怪异的薇夏、关晨还有方骏驰一起往前面走去等着纪临城和静兰门两个女修。 看着人走了,纪临城拿出了自己的剑,脚虚空一踏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朝还在缠斗的三人卷去。 “停下。”冰冷,暗沉,与压迫。 尖锐的剑已经抵在了她的后腰,身后的人再一用力就是直接插入丹田。 馥曼又是一口血喷出,她身边的女修急忙扶住她之后惊喜开口,“纪道友。” 馥曼直起身来,擦掉嘴角的血朝纪临城点点头,“多谢纪道友出手相救。”看了一眼那女修的尸体,“这女修有问题,我二人亲眼看见她杀了安师姐破开安师姐丹田取走内丹。” 那女修被纪临城剑抵着丹田,只是收了绸缎的攻势,还笑得十分漂亮,稍微侧头便对着身后执剑的纪临城抛了个媚眼,“哟~筑基九层不是只有那柳松云吗?道友这姿色可是……” 纪临城手上用力,‘噗。’皮肉破开的声音,那女修突然的刺痛愣住了停下了要说的话,似乎没想到纪临城这种面目表情就动手的性子。 “内丹,拿出来。”纪临城轻声开口,那女修刚要和他打哈哈,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丹田处被进入的种子快速覆盖包裹,这时候才真的有了怕的感觉。 “秦师姐会活寡了你的。” 纪临城不冷不热的哦了一声,直接收回了手里的剑,只是指尖动了动,包裹着女修丹田的种子瞬间压缩。 “啊!”那女修惨叫出声,一瞬间妆容精致的脸颊白得吓人,没有一点犹豫就把装内丹的乾坤袋全部抖在了地上。 散落在地上的内丹,有些透着火灵根的火红色,有些透着木灵根的翠绿色,而有些则是好几种颜色夹杂只是其中一个颜色占的位置多一些,尽然有十多颗内丹。 这些,可都是他们一同进入秘境的道友。 被扶着往这边走进的馥曼差点又是一口血喷出,扶着她的女修赶紧喂了她一颗丹药,馥曼缓了缓气,又想到了方才自己亲眼看着安师姐惨死却无能为力,满眼血红的杀意,手臂还在颤抖,却坚定的举起了自己的笛子指向欢羽宗的女修,“我要杀了你给众道友报仇。” 纪临城执剑轻轻挑开了她的笛子,馥曼看着他,倒也没有愤怒的质问,只是脸色苍白轻声问道,“纪道友?” “她们还有其他人,不止她一个,先找到其他人。” 那女修丹田被纪临城的藤蔓裹着,疼得全身都在小幅度抽搐,紧紧捏着自己的掌心,指甲直接抠破了掌心,朝纪临城啐了一口,“呸,一个筑基九层的废物,要不是为了来这秘境压低了自己的修为,你这种废物我一把能捏死一堆。” 都已经这样的还嚣张,扶着馥曼的女修上前就是两个耳光,打得巨响。 那女修现在全身用不上灵气,被打偏了脑袋,舔了一下嘴角的血,抬头反而看着三人妖妖娆娆的挑了个眉眼笑出声,“这么欺负我,秦师姐会让你们都死在这。” 馥曼简直气得说不上话,倒是纪临城一直面无表情,弯腰捡起地上的内丹,四个门派里,修士死了就是人死灯灭,没有过强取内丹的行为,何况除了一些诡异的功法,内丹根本没有。 纪临城掌上附灵,一颗一颗内丹在他掌心里化为细碎飞扬的沙,看着轻散开的风沙,纪临城稍稍眯了眼,声音轻却虔诚,“师兄师姐,早日轮回。” 静兰门两个女修一时间红了眼睛,也跟着轻声默念,只是欢羽宗的那名女修从纪临城化碎第一颗内丹就赤红了双眼,“你敢!” 纪临城完全不为所动,那女修眼睁睁看着一颗颗内丹化碎成沙散在空气中,终于在最后一颗内丹消失时直接气急攻心一口血喷出。 丹田被裹着,灵力完全用不上,纪临城还是从乾坤袋里翻出一根很粗的绳索递给馥曼,“还麻烦两位道友先把这女修捆上,待找到她们其他人大家再一起做决定。” 馥曼现在妥妥的听纪临城的,和叫巧玉的小师妹两人一起把那女修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女修闭着眼睛朝纪临城开口,“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我要你剥了你皮再抽了你的骨喂狗,灵魂亦日日困在烈焰鼎中折磨。” 巧玉现在最恨这女修,又是一巴掌甩上去,力道大得自己手都疼,“闭嘴吧你,纪道友会把你们这些恶鬼都杀死。” 纪临城走在前面,巧玉一手扶着馥曼,一手拉着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女修。 薇夏和关晨看见馥曼巧玉都迎了上去,“曼曼,可还好。” 三个人也算相识,原本关系并不亲密,但经了这么一遭,反而是觉得距离近了不少。 馥曼笑着摇摇头,“服了丹药,好多了。”看见关晨空荡荡的一边袖子,一时间愣住,想了想也只能拍拍她的手,这时候说别的反而怕伤了关晨的心。 纪临城径直走到窦逍面前,窦逍还身子绷紧手掌一动不敢动捧着上面的金疙瘩,那金疙瘩纪临城不在的时候趾高气扬的看着他,一爪子一爪子的拍他的手拍得可来劲了,还扯他的衣袖,现在衣袖两边都是破得跟珠子门帘似的。 一听纪临城来了,瞬间又是一副装‘哗’样,高冷淡定的坐着,模样傲娇得不行。 纪临城笑着稍微弯腰看着小白的眼睛摸了摸他的头,口吻温和,“我回来了。” 小白翻了个白眼扭开了头。 纪临城从窦逍手上接过他,动作很自然也很流畅抚摸着他的背给他放进了衣兜,“有没有闹呀?” “没没没,可乖了。”这句是窦逍回答的,只是那破地快要挂不住的衣袖,实在是打脸啪啪啪。 纪临城跟瞎子似的看不见,听见这话摸着小白的脑袋眼角挑开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窦逍一时间心口全是刀子,懒得看见他,直接走到了后面去和馥曼巧玉打招呼去了。 回到了正午集合的地方,几个女修都不多不少受了点伤,窦逍和方骏驰还有其他已经回来的修士都照顾着她们找了树荫的地方让她们打坐恢复,而那被捆着来的女修被丢在草地上,已经恨到极致现在自杀都不能,只闭着眼睛等着见到其他同门的时候要这些人都死,特别是纪临城…… 而被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喝血啃骨的纪临城,正在给小白喂吃的。 他采摘了不少草药,现在还有方骏驰、馥曼、巧玉、薇夏自愿贡献出来的,窦逍和关晨不怎么情愿贡献出来的珍贵草药,现在一整排齐齐摆在他面前,纪临城把小白从衣兜里抱出来在手掌上,摸着他的头声音带笑轻问,“最喜欢哪个?或者比较喜欢哪几个,那我们以后就吃喜欢的。” 窦逍翻了个白眼,早知道他就不该把小白带去给纪临城,瞧瞧现在一幅要上天的模样。 馥曼靠着树坐着休息,看着纪临城小心翼翼,而小白带理不理的高傲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手挡着嘴巴笑得眉眼弯弯,见周围几人都好奇的看向她,指了指那一人一兽,“纪道友对着谁都面无表情我还以为他性格那样呢,不想对着小白却是反过来了,小白不怎么愿意理他呢~” 她这话一点恶意没有,语气也是调笑的善意。 窦逍听完一幅恨铁不成钢的重重叹气,又逗得馥曼笑起来。 关晨眯了眯眼,那转灵饕似乎挑到喜欢的草药了,下巴抬着,眼神晶亮神情生动几乎可以化为实质人的表情,看着它就很容易知道有多趾高气扬。 而纪临城…… 呸,关晨在心里啐了一口,不过一只畜生,纪临城倒是把它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第23章 花样作死二十三式 “纪大哥,那姓秦的女修你有把握对付吗?”窦逍安排好那边受伤的修士修整,而馥曼和方骏驰把另外两个欢羽宗的女修和前天那个捆在一起后也过来听纪临城的回答。 纪临城轻蹙着眉,转头看了一眼捆在一起的三个人,摇了摇头。 这三个,都是金丹期修士,且中间有一个已经是金丹四阶。 但是她们不是魔修,而他之所以能轻易制住,也不过是每次遇见都是她们单独,且为了进这个秘境,她们把修为压到了筑基期。 曙霞大陆中除魔修能压低自己的修为,道修之内没有功法可以这样。 但是欢羽宗的这些女修却可以…… 这几天一行进来的人没有再分开过,欢羽宗的人他们单独碰上或者两三个碰上都不是对手,没必要再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先前进来秘境的修士现在已经找到二十多个,都受了不轻的伤是在逃亡的状态。 据他们说,这群女修领头的是一个叫秦明珠的女修,且秦明珠在欢羽宗这群女修中不仅实力最高,欢羽宗的女修都非常维护和推崇秦明珠,可见这秦明珠身份不简单。 而柳松云和另外两个门派原本领头进来的男修被秦明珠给抓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窦逍沉默,转头看了看周围四个门派的修士,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纪临城,“现在怎么办?” 他们这几天其实没怎么离开这片森林,都是在周围活动找人和休息恢复,一方面这是他们当初进来的地方,而一个月后四个长老强行破开秘境也差不多就在周围,另一方面这森林暂时没有发现高阶魔兽和灵植,没有多大危险,树木众多易以隐蔽。 “等。”纪临城只给了一个字。 窦逍和馥曼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馥曼带着巧玉现在和纪临城还有窦逍关系都不错,纪临城是这次的主要负责人,虽然他话不多也不怎么爱管东管西,但是事情非常多,再加上找到了不少先前进来秘境的道友,还各个都受伤不轻要修养。 一边找人一边让道友们修养,还好每个门派都带了足够多的丹药和符咒进来,现在这些东西都不缺。 大家休息时距离都不远,一是方便互相照顾,二是容易应对突发情况。 留下了三个欢羽宗的女修,之后遇到的纪临城没有再留,不管是先前进来的还是之后来救人的,都对欢羽宗这些女修恨之入骨,最后每一个死相都不怎么好,先前被抓住的三个女修也对他们恨得不行。 在休息地周围警戒和找人的小师弟匆匆忙忙乘着飞行器过来,“纪师兄!纪师兄!”声音里全是惊悚和震惊。 纪临城把手掌心里的小家伙放回衣兜,朝跌跌爬爬过来的小师弟伸出手扶住了他的手臂,“怎么了?” “柳师兄……柳师兄他……”说着说着竟然眼睛都红了。 纪临城心里咯噔一下,周围聚过来的人都顿下了脚步,有点害怕听到柳松云不在的消息。 纪临城握着他的手臂,沉了沉心思,尽量冷静的问道,“柳师兄怎么了?” “在那边,在那边的洞穴里,纪师兄你快去看看。”那小师弟转头指向后方,众人都舒了一口气。 纪临城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准备过去看看,那小师弟跟在他身边,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其他人,扯了扯纪临城的衣服,“纪师兄,你自己去行不行。” 窦逍当即都眯了眼睛冷声道,“你莫不是设了陷阱想让纪大哥一人进去。” “不是,不是,我……”那小师弟急急否认,眼睛一直红着,这会话也说不清,看起来有些可怜。 窦逍丝毫不让步,“你,你什么你?你若是有祸心现在就杀了你。” 那小师弟吓得脸都白了,还是坚持,“纪师兄,我没有想害你,真的,我发誓,你自己进去……” 纪临城对着窦逍摇了摇头,窦逍还是不愿退让,“纪大哥,现在你的安全……” “行了,在这里等我吧。” 纪临城到了这里已经隐隐约约能看见那个立于雪山半山腰的洞穴,凌空而起朝那个洞穴靠近。 窦逍和馥曼看他走了,窦逍直接剑拿出来直抵那小师弟丹田。 纪临城才到洞穴口就闻到了很重的男性□□味道,皱了皱眉,低头看一脸好奇趴在衣兜边要往里看的小家伙。 他对外界的感应迟钝一些,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里怕是不能让你看了。” 小白傻乎乎的模样有些没听懂什么意思抬头看他,纪临城已经捧着他的身子装进了乾坤袋。 “(#‵′)凸!吱吱吱!”纪临城!什么鬼!纪临城! 纪临城敛了笑意,手掌上附风吹开了一点空气中浓郁的味道,而后秉着气往里面走。 进去一两步有一个结界,不过显然设结界的人当时状态很糟糕,这结界弱得连味道都拦不住,纪临城手轻轻一碰结界就破开了。 地上凌乱不堪,衣服简直是撕成一块一块的到处都是,而地上还有不少血迹,纪临城看了一眼晕倒在一边身上满是痕迹的柳松云,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一些沾了血迹的东西。 柳松云的样子非常不好,身上满是痕迹,又抓的又撞得甚至还有生生手指扣的伤疤,下身处更是糟糕。 纪临城挥手把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销毁掉,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张垫子垫在地上,把柳松云弄到垫子上,找了个被子出来给他盖着。 把洞穴里的味道彻底散掉之后才给柳松云喂了两颗丹药。 柳松云醒的时候便看见门口负手而立的高大身影,白色的道袍是元极门的标志,可是这样的背影,他似乎没见过。 轻轻一扭头,便扯得全身都疼,特别是身后那耻辱的位置,柳松云神色一变,脸上满是阴郁。 纪临城听见动静转过头来,温和的点了点头,“柳师兄,你醒了。” 柳松云神色恍惚,“纪……临城吗?” 纪临城点点头,朝他走过来到旁边蹲下身子,拿出丹药和擦伤的药,放了套衣服在旁边,“柳师兄,丹药,擦伤的药。” 然后站起了身回到先前站定的位置背对着柳松云开始给他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在这,还有这十多天已经救下的道友和已经确认死亡的道友。 柳松云原本面无表情,在听到那些道友被取了内丹之后眼眸深处全是一片猩红,然后忍着全身的疼痛坐起身子服了丹药之后给自己身上擦药。 纪临城一直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柳松云这些动作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他,纪临城说完之后整个洞穴里便只有身后柳松云擦药发出的细微声响和忍着疼的吸气声。 柳松云穿好了内衫之后开口,“欢羽宗不是曙霞大陆的门派,欢羽宗在憬晨大陆,秦明珠是大长老的女儿,已经五百多岁的元婴期修士,欢羽宗多是女修,靠采补男修元阳为修,但我们此次来秘境的道友都是筑基期,相差太大秦明珠看不上眼,欢羽宗的第二功法便是取修士内丹修补给自己。” 说起秦明珠,柳松云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甚至都听不出恨意。 “她点中了我、苍穹门的龙道友、空渊门的墨道友为采补之人,因为我们三个是此次里面修为最高的三人。其他人便是直接杀了取内丹。我们三人不同意,她给我们分别下了烈性药,我是坚持不住之后假意同意趁机逃出来的,龙道友似乎也逃了,墨道友不知道。” “憬晨大陆有六宗一寺,不再局限于道友,还有剑修、佛修等,欢羽宗这样的功法也是一种。而憬晨大陆修士也可以压低自己的修为,对憬晨大陆来说……像曙霞大陆这样四个门派而立的大陆,就好像是他们的小镜,只是有天道规限,所以他们不能直接来曙霞大陆上……” 柳松云穿好了衣服,一步一步缓慢走到了纪临城身边,纪临城侧过身来抬手扶住了他的手臂,“师兄,他们现在都在下方森林。” 柳松云没有拒绝也没有推开他的手,从清醒到现在脸上都是化不开的冰霜,不同于纪临城的清冷,柳松云这样,是真正时时刻刻透着杀意的冷然。 转头跟纪临城道,“那秦明珠是元婴期修士,身上也有诸多法器,虽然压低到了筑基期,但是我们所有人联手都不是对手。” 纪临城点点头,“我知道,我们先小动静的找人,然后就在这片区域活动,等到一个月之后长老们破开秘境就出去,能不对上最好。” 两个人出了洞穴,柳松云看在半山腰往下看,四门的修士隐在森林之中,现在他仔细看也看不清楚,点了点头,“这样最好,如果不能,就尽量拖住,秦明珠找了这秘境的空子,不过憬晨大陆其他宗门应该快发现了。各宗门之间应该有一些相互制约的协定,不会放任她这样。” 柳松云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糟糕,但是他肯定不想再留在这,纪临城祭出了飞行器,稍微扶着柳松云一边手臂上了飞行器,“师兄,你休息一会吧。” 柳松云靠着飞行器的柱子摇了摇头,别开了头,声线没有一丝波动,“我现在盘不了腿。” 纪临城也没再说别的话,只是又递了瓶丹药过去。 第24章 花样作死二十四式 飞行器到了四门修士旁边,窦逍和馥曼还压着先前发现的那小师弟,那小师弟也知道柳松云那样的情况不能说,窦逍和馥曼刚刚怎么问都不开口。 这会见两人从飞行器下来,四门的修士都非常开心的迎上来。 “纪师兄,柳师兄。” “柳道友,纪道友。” 纪临城没有再伸手扶柳松云,只是让他走在了前面,注意着他的状况,柳松云这时候回头,一直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温和,“临城,谢了。” 纪临城笑着摇摇头,“师兄这话就见外了。” 纪临城在思过崖禁闭的时候,在纪七谨那里挂得上号的就是窦逍,而纪临城的晶石什么的也多是窦逍送去,窦逍和纪七谨熟了之后自然就和柳松云熟络起来。 窦逍收了剑,一看柳松云神色冰冷再不复之前的温润如玉就知道肯定有了些不好的经历,笑着打了个招呼,“柳师兄。”然后不着痕迹的挡开了一些急急忙忙凑过来的人。 那边众人几乎都围着柳松云去了,纪临城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把小白从乾坤袋里拿出来双手捧着。 “吱吱吱!”纪临城!你个乌龟王八蛋!小白跳着跳着的挠他,纪临城的衣服胸膛处瞬间就花枝招展了。 “我的错我的错。”纪临城轻声重复,小白不听,转头就要跳下他的手掌。 馥曼在旁边一看赶紧笑着伸手接住气呼呼的小白,抬手摸着小白的头安抚他,“纪大哥惹你生气了?” “吱吱吱!”纪临城个臭不要脸的居然把我放进乾坤袋! 小白瞬间觉得找到了盟友,指着纪临城的乾坤袋和馥曼控诉!眼睛更是亮晶晶全是小火苗亮蹭蹭。 馥曼了然的应声,“嗯嗯嗯,都是纪大哥不好,小白不气了。”一边说一边从乾坤袋拿出小白喜欢的草药,“咱们吃东西不理他。” “吱吱吱!”纪临城!看看人家看看你! 小白转头冲着纪临城呲牙咧嘴的又眼神示意馥曼。 小模样活灵活现馥曼一直忍着笑。 他这边吱吱吱的声音闹得欢腾,柳松云转头看过来,纪临城胸前的衣服被挠得乱七八糟的,苦着脸还稍微低着头,怎么看怎么怂。 而那转灵饕在馥曼掌心里得意洋洋的,嘴巴边还有馥曼在喂草药,差别实在不要太明显。 其他人对纪临城和小白是见怪不怪了,柳松云一直冰冰冷冷的也有了些意外,仔仔细细的瞧着小白。 窦逍跟着转头一看这情形就幸灾乐祸的吹了个口哨。 在柳松云另一边的关晨捂嘴轻笑,“柳师兄以后见多了就不奇怪了,纪师弟养的这转灵饕可谓是天地一灵了,可是纪师弟的金疙瘩呢。” 关晨这口气,窦逍侧头看了她一下收敛了笑意。 柳松云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关晨这两日都这样不阴不阳的,馥曼捧着小白喂着他吃草药,把小白抱着靠近自己身体一点,看着关晨毫不客气的开口,“小白还小,关师姐这么夸他福气太大怕压到他。” 关晨眼眸里的嘲讽一闪而过,还要开口就看见纪临城漆黑寡淡的眼眸平平的看着她。 关晨一下话全噎住了,转开了头。 柳松云朝纪临城点了点头,纪临城摇摇头示意没事,抬手摸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傲娇的别开头就是不让摸,纪临城摸了摸鼻子,弯腰脑袋凑到他旁边,双手打开掌心朝上,目光诚恳。 小家伙傲娇是傲娇,可是看看他磨磨牙还是慢悠悠的从馥曼手上回到了他手掌上,馥曼笑着收了小白压根没动过的草药,看着纪临城喂他东西吃,小家伙小口小口吃的模样心里好笑,这几天接触下来她也算是看清楚了,小白再怎么闹腾都是纪临城惯的,知道纪临城能在什么范围内惯着他,这小家伙简直要上天,可是别人给的东西,他从来一下都不碰。 看着张牙舞爪的不知好歹,可是他有分寸,而纪临城对小白已经超过了耐心这两字能概括。 柳松云回来了,大家原本躁动不安的气氛都缓和了很多,虽然现在柳松云不再笑得温和对谁都好声好语,永远剑背在身后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是整个队伍还是安心了很多。 每次休息的时候周围都要花大量的晶石还有符咒来布下结界,一开始众人虽然觉得有些太过紧张,但后来被柳松云口吻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秦明珠的对手也就没有其他意见了。 而后纪临城和柳松云在森林后面的瀑布见到了苍穹门龙道友的尸体。 纪临城洒了蒲公英出去,隐隐有些感觉吩咐窦逍让众人待在结界里,有事传音符及时通知,而后叫上柳松云一起去瀑布那边。 他们主要休息的那边森林里有河流,众人也就没有找过水流,这瀑布又在森林后面,怪石嶙峋,。 柳松云身子已经修养好了不少,两个人没乘飞行器尽快的赶了过去,在空中便看见那巨石后面露出来人的双腿。 柳松云的身子直接僵在了空中,纪临城叹了口气,把口袋里的小家伙抱出来,伸头过去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我又要把你放进乾坤袋了,回去再让你发脾气。” 小白沉默,也没闹也没反抗,任由纪临城又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放进乾坤袋。 他之后几天见到柳松云要不是身边的人都叫他柳师兄他根本认不出,虽然容貌上没有多大变化,可是柳松云从前给他的印象是一个虽然有些老好人但是非常温和,只要有能力都会尽量帮助同门的好人,瞧瞧这几天,眼角眉梢挑开的简直是一层层霜厉,看着他感觉他锋利都眉毛上好像随时都附着着一层冰霜。 移动的冰块,而他的剑一直背在身后一只手握着,几乎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完完全全一个移动的冰块和人性杀器的结合体。 小白简直都不敢想纪临城那天进去洞穴里是看见了些什么把柳松云生生人设都崩了。 而现在找到了另一个,纪临城既然特意叫了柳松云过来,显然和柳松云当初的遭遇应该差不多。 柳松云停在半空僵住了身子,纪临城安抚好了小家伙,抬手拍了拍柳松云的肩膀,“师兄,我们下去看看龙道友吧?” 柳松云转头看他,这么多天,他的眼眸一直都是冷厉肃杀,现在这些都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迷茫透着懵懂的害怕,“啊?” 纪临城看着他这个状态也只能心里叹了口气,试探性的开口,“我先下去看一看,师兄再下来?” 柳松云没有回答,纪临城准备下去,身子快要到地面又听见身后柳松云有些颤抖的声线,“我,我们一起吧。” 纪临城回头一笑,“好。” 修士死后,修为也就化为虚空不存在了,龙耀也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了,尸体已经浮肿,而且他应该是随着瀑布流下来撞到了这块巨大的石头尸体才卡住了,身上到处都是可怕的撞伤。 可即便是这样,他身上自己施.虐的痕迹也明晃晃的刺人眼,尸体浮肿了很多,可是他□□处那根石棍还有一半卡在里面。 柳松云一直在剧烈的喘息,纪临城看了几眼便别开了头,抬手准备把尸体化为沙尘。 柳松云挡住了他的手,柳松云拔出了剑,用剑挡住了纪临城准备挥下去的手,眼睛死死的盯着龙耀的尸体,声音沙哑似陈旧的鼓风箱一样刺耳,“我来,你等我。” 纪临城点点头,“好。”转过身子走了几步在一边等着。 他听见身后有压抑的哭声,那种野兽受伤后无助的呜咽,一声一声的似乎扯得人心肝脾肺都在疼。 然后是剑插入土地的刺声,还有剑身断裂的清脆炸响。 “噗。”似乎是吐血的声音。 纪临城猛的转回身子,龙耀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柳松云单膝跪在地上,而他的剑在一边断成了两半,上头还溅着一些鲜红的血迹。 “柳师兄!”纪临城快步朝他走过去。 柳松云也不抬头看他,视线看着地上的半剑,一字一句开口,“我柳松云自愿退去一身修为,从头开始,以后以身为剑,以剑为修,杀戮之剑,与欢羽宗秦明珠一门不死不休。” 他说话间血哗哗从嘴巴往外流,丹田里修为一点点破碎。 纪临城在他两步外停住了脚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对,还是不对。 柳松云抬起袖子擦自己吐出来的血,吐得太多,几乎半个白袖子都被染成了血红色,柳松云反而轻轻松松的笑了,面色上的冰霜退去,似乎又和从前那个老好人一样,只是他的眼神再也不同了。 柳松云单脚跪在地上,手掌撑在地上,袖子上的血滴答滴答的滴在地上,也滴在他的剑上,抬起头来看着纪临城笑得灿烂,“临城。” “师兄你说。” 柳松云摇摇头,身子往后随性的坐在了地上,“我现在一点修为没有,还要靠你保护,别叫我师兄了。” 纪临城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柳松云也没想让他回答,自己接着开口,“有机会,带我去憬晨大陆吧。若松云有幸也有命报了仇,临城你再带我去看看更广阔绚烂的世界吧。” 这是变相的,投诚了。 纪临城直视着柳松云,柳松云的视线也不躲开,就那么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坦坦然的看着他。 纪临城勾了勾唇,点头,轻却认真,“好。” 第25章 花样作死二十五式 两个人回去后纪临城私下交代了窦逍多照顾着柳松云一点,窦逍虽然好奇,但是什么都没问,只是认真点头应下了。 纪临城准备把小白从乾坤袋里拿出来,馥曼看他回来没抱着小白就一直等着幸灾乐祸了,“哟哟哟~纪大哥又要换衣服了。” 其实不用,纪临城完全可以用法术修补,只是馥曼说完这句还好奇的眨眨眼,一本正经的问纪临城,“纪大哥,你衣服好多哦,大概有多少件?” 纪临城含着笑摇了摇头,不理她闹,只是把小家伙捧出来。 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 “噗。”馥曼先笑出了声,“哇~我们小白长大了,好乖哦~” 小白还是瞪着眼。 纪临城眼角眉梢带起温柔的笑意,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脑袋,“是呀,怎么这么乖呢?” 小白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子屁股对着他,这哄小孩子的口吻,实在是受不住。 能救的人救得差不多了,而已经确认死亡的修士各个门派也都记下了。 一行人就在森林里等着四位长老打开秘境,定好的时间是中午,今早大家结束修炼打坐便已经开始在准备了。 “哟~这样就准备走了,不和本座打个招呼吗?” 女修清亮婉转悦耳挠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整个空地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先前进来秘境的四门派修士更是全部绷紧了身子。 “秦师姐,杀了那转灵饕。”欢羽宗最先被捆起来的那女修在听见声音的第一瞬间喊出声。 连纪临城都没察觉到有人靠近,在秦明珠出声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真气裹着在草地上玩的小白把他带来自己这。 一听见那女修喊出声,纪临城手上的动作加快到极致。 天空中突然袭来的鲜红绸缎,一道绸缎隔断了纪临城掌控的真气,一道绸缎打在纪临城身上,还有一道朝小白卷去。 纪临城全身心放在小白身上,自己这里压根没做任何防御。被那绸缎抽了一下丹田马上剧烈摇晃,而后一口血喷出整个人朝后面的树木撞去。 “小白!”馥曼原本就在看着小白玩,距离小白最近,这时候想都没想第一时间扑了过去,在身上撑起保护层,祭出乾坤袋里所有带进来的防御法器,手臂抱着小白,身子蜷缩成一团,把小白紧紧护在了中间。 “纪师兄!纪师弟!”纪临城这一个月可谓是一行人中战斗力最强的,但是现在秦明珠面都还没露,只是一道绸缎,纪临城撞在后面的树上,冲击力太大,身后粗壮的树木直接折断,又打倒了第二棵树,纪临城撞得五脏六腑都感觉移位了,砸在地上就朝小白那边看去。 馥曼祭出来的法器抵挡了大部分攻势,而刚刚在旁边的修士也纷纷运出真气和祭出法器去抵挡,但那绸缎一点点擦到了馥曼的背,馥曼整个脸色瞬间就苍白了,一声闷声身子砸在了地上,还是紧紧的把小白护在中间。 原本打断纪临城真气的那道绸缎现在似乎很随意的一甩,那周围的修士全部是一片惨叫着身形四分五散。 “咦~不过一只最低级的畜生,拿命护着它哦?”秦明珠声音带上了好奇的笑意。 空中巨大的床型步辇显现,而凌空而来的三道绸缎瞬间变得无比宽大,直接从空中直直落到地上形成一条绸缎搭成的路。 床型步辇周围都挂着金色的丝绸,而四周都绣着腾飞展翅的凤凰图腾,周围八个姿色上乘的欢羽门女修抬着步辇。 秦明珠懒洋洋的斜靠在床上,一只手撑着下巴,乌黑柔亮的头发披了满床,衣服是金色和红色的混合,红色的薄纱,金色的凤凰图案,几乎都是镂空的设计,整个曲线优美的身形若隐若现。 空渊门的墨炎跪在床边,只是一个月,他已经差不多瘦得皮包骨头,而整个眼眶处都是明显的青黑,明晃晃的不节制行欲已经到了危机性命的程度。现在整个人眼神已经呈现呆滞的状态。 秦明珠的步辇落到了地上,而四门的修士一半刚刚已经被她那一绸缎伤到正躺在地上,另一半都在紧急戒备。 秦明珠纤细白嫩似乎透着莹莹白光的手万种风情的拨开了步辇上的纱帘,半坐着身子,直起来身上配饰叮铃作响,空气中全是醉人的幽香,她没穿鞋子,裙子很短,堪堪遮住私密位置,但是身上镂空设计的衣服又若隐若现,搭在最前方的双足圆润白嫩…… 纪临城抹掉了嘴角的血站起身,指尖动了动,他原本就在被抓的那三名欢羽宗女修丹田里种了种子,现在藤蔓快速压缩,一个女修的丹田瞬间爆了,而后惨叫一声便瞪大眼睛看着秦明珠的方向死了。 秦明珠眼睁睁看着她死去,脸上娇媚的笑容却一点波动都没有,手上的绸缎动了动,绸缎便很轻易扫开了一大堆挡着的人,显现出后方站在断裂大树前的纪临城。 秦明珠冲他勾了勾手指,眨巴着眼睛粉嫩的舌伸出来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纪哥哥你怎么这般有个性讨明珠喜欢呢?”声音一波三折绵到了骨子里,手在自己若隐若现的裙褥周围拉着一根可以解开裙褥的线,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纪临城,“纪哥哥你看起来味道非常好~” 纪临城勾了勾唇,轻声开口缓慢而温和的声线,“丑八怪。” “噗。”真的有人忍不住喷笑了,特别是元极门原先见过纪堡凌和关晨那一出的修士,莫名的,让人又想起了那时候。 果然,秦明珠的脸色一瞬间扭曲,而后又恢复了娇俏的笑意,侧身一个手指勾起了墨炎的下巴,“好炎炎,你说明珠是不是丑八怪?” 墨炎已经完全的呆滞了,眼神里面没有一丝亮光,听完秦明珠的话像个木偶人一样动作僵硬的摇了摇头。 秦明珠转头身边的女修递来的手绢,十分仔细的擦着自己摸过墨炎的那个手指。 四门的修士都被恶心得要死,墨炎在空渊门的地位和柳松云在元极门差不多,都是掌门看中的弟子,年纪轻轻不仅修为较高,在处理事情上更是深得掌门心意,原本一个前途大好的修士,活生生被秦明珠折磨成了这样,秦明珠还一幅嫌弃的样子。 纪临城弯了眉眼,笑意盈盈,话语亦是和之前一样轻柔,“就骂你丑八怪,怎样?” “丑八怪!” “纪临城!你找死!”秦明珠彻底怒了,两只手上直接甩出十多道绸缎朝纪临城袭来,其中包含的其实周围的修士都被压得丹田内真气翻涌,若是卷到纪临城估计就是粉身碎骨。 “纪师兄!小心!” 纪临城祭出了纪七谨给的防御法器和符咒,躲过了攻势最凶的绸缎,身形和剑在空中绷成一条直线,直线朝秦明珠袭去。 纪七谨也是元婴修士,符咒虽然不能完全挡下秦明珠的攻势,但是减弱了很多,纪临城被抽在身上五脏六腑都在移位,闷声出声目标直朝秦明珠的丹田。 秦明珠不屑的哼声,自己都不用出手,光是她身边的八个女修就不可能让纪临城近了身。 不过秦明珠眼珠一转,摆摆手让身前的女修让开,直接抓着墨炎的脖子抓狗一样拖起来挡在了她的身前。 纪临城急急收住攻势,但是剑还是刺进了墨炎的肚子,墨炎似乎感觉不到疼,依旧呆傻傻的睁着眼睛。 秦明珠冷笑一声,推着墨炎的身子往前,纪临城的剑整个插入了墨炎的丹田。 “嘭。”碎裂声。 纪临城猛地收手,秦明珠丢开已经死掉的墨炎伸手就要来抓纪临城,“纪哥哥~明珠又改变主意了。” 方才隔得远只隐约一个轮廓便觉得纪临城惊为天人,这会离得近了,秦明珠才发现纪临城不仅仅是容貌无人可及,而一举一动内里带着的气势更是勾人。她该主意了,她不杀纪临城,她要纪临城成为她的性.奴。 纪临城双脚一蹬身子猛的往后退。 秦明珠隐隐感觉空气中有什么冰冷刺杀的气息朝她袭来,但是眼前却没看见任何东西,修士的本能让她快速避开了,肩膀还是被什么尖锐冰凉的东西刺入了。 可惜了,原本是准备刺入她心脏的。 纪临城招手,只有他看得见的匕首迅速抽离秦明珠的肩膀,回到他的手中。 秦明珠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元婴修士,神识太过强大。这方法,用过一次就不再有用了,这也是他没选丹田的原因,丹田必定是秦明珠防备心最强的地方。 “好呀~”秦明珠侧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开始冒血的手臂,直接气笑了,手臂处的伤口边缘是冰冷的凉意在蔓延,但是内里流血的地方却是炎热的灼烧感,“纪临城,本座倒是小看你了。” 而此时被馥曼严严实实护着的小白一看就知道什么情况了,纪临城这阴险小人肯定是故意激怒秦明珠的,而后又用了当初对付他的东西。 小人!小人!画圈圈! 不过先搞定秦明珠那个恶心巴拉的毒妇。 之前纪临城和柳松云还有窦逍已经商量过如果秦明珠突然出现的对策,纪临城尽可能拖住她,然后他们现在布的结界还在,趁纪临城拖住他的时候所有人拿出符咒晶石激活结界,现在这段时间大家已经趁着秦明珠顾不上他们的时候撑开了结界,所有人挪到了结界范围。 秦明珠是元婴修士不假,但是毕竟在这个秘境修为压到筑基,在怎么样也不可能逆天去,每个门派都带了门派里元婴长老所做的符咒,这一段时间也足够撑到中午了。 “临城。”柳松云在后面喊了一声纪临城,示意纪临城他们已经进入结界了。 秦明珠这一次算是第一次栽了个大坑,自己服了一颗丹药肩膀上还是火辣辣和冰凉凉的双重折磨,看见柳松云,眉眼弯弯的把他从下看到上又从上看到下,“哟~柳道友的合欢药解了,也不知道是哪位有福尝了柳道友这么个鲜嫩的小家伙。” 柳松云的事,只有先发现的那小师弟和纪临城知道,其他人基本上了解多的也只是隐隐有些猜测是很不好的事,现在被秦明珠这样当着所有人大大咧咧的说出来。 窦逍站在柳松云的身边,突然就绷紧了身子,就怕柳松云失控冲出去,他现在可是知道柳松云废了一身修为。 柳松云只是微微一笑,还很礼貌的点点头,“劳秦小姐还记得我这号小人物了,那也就着跟秦小姐说了,柳松云只要不死,便有一日要屠了秦明珠满门。” 秦明珠瞬间脸色扭曲,死死的盯着柳松云,“就凭你,一个废物?本座翻手便能叫你永不超生。” 柳松云还是笑,双手背在身后温和的点了点头,“是的,就凭我,一个废物。” 四门的人都进了结界,原先捆的欢羽宗的三个女修方才死了一个,现在还剩两个,纪临城面无表情,手指动作翻转,控制着在那两个女修体内的藤蔓压缩,丹田破裂。 又是两个人,死相凄惨看着秦明珠倒下。 秦明珠一只手摸了摸自己已经差不多快好的肩膀,有些惋惜的摇头,“纪临城,跟着本座多好,何苦非要跟本座作对。”她突然转头,眉梢眼角飞扬凌空的杀意蔓延,厉声道,“纪临城!本座要血洗曙霞大陆!” 纪临城只是转头看了一眼被馥曼抱在怀里的小白,看见小家伙没什么事,似乎还愤愤的瞪着眼小爪子指着秦明珠,勾唇笑了笑。 而后转过头不冷不热的,“哦。” “噗……” “吱吱吱!”纪临城!对,就是这样不要脸,发挥你的厚脸皮,气死这个丑八怪! 小爪子一会指指秦明珠一会朝上似乎在做厉害的手势。 馥曼点了点他的头顶,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小白你也觉得她是个老妖怪对不对?” “吱吱吱!”何止老妖怪呀,简直就是变态。 “就是!墨道友太可怜了,还有其他道友……唉~” “吱吱吱!”简直该下十八层地狱,不对,她都不配下地狱。 一人一兽语言不通聊得十分欢畅。 而秦明珠在肩膀上的伤口愈合之后收了自己的绸缎,从步辇上下来了,从丹田中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武器,一把粉色的扇子。 “纪临城,还有什么手段,可以赶快使了,这也是你最后一次可以用了。” 秦明珠站着粉色的扇子轻轻扇着,整个空间都开始弥漫起香甜的味道,天空中开始飘落粉色的桃花瓣。 花瓣落不进结界之中,香味也飘不进,但还是很多修士看着就不自主的想要走出结界去到秦明珠身边,只能赶紧坐下闭眼打坐修炼。 “吱吱吱!”丑八怪!又搞什么鬼? 纪临城的心性,迷惑这种东西,真的,想多了。何况秦明珠现在还是以筑基期的修为在用迷惑技能。 祭砸吧砸吧嘴,“这花瓣看起来做成糕点好像会很好吃。” 纪临城不屑的哼了一声,祭抽了抽嘴角,“唉,小白是不能吃,若是能吃肯定会喜欢的,甜甜的,香香软软的,糯糯的。” 纪临城所有所思,真的很认真的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纷纷扬扬的花瓣雨。 他这一看看着他的小白就以为他被迷惑了,看看周围有些神智不清的修士顿时急了。 “吱吱吱!”纪临城!你个老色鬼! 纪临城转头看他,见他急吼吼的似乎想要从馥曼怀抱里跳出来赶紧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口型示意,“乖~” 纪临城不想和秦明珠打,打不过,真的打不过,他刚刚被秦明珠伤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丹田里的气息还在乱窜,现在在强行用灵力,很有可能走火入魔。 纪临城只想拖时间。 “纪小子,出去之后,结丹吧,我们去憬晨大陆吧。”祭轻声开口,说得很慢,也说得很认真。 “你一直这样把修为压在筑基期也不是办法,只有结丹了,鬼修功法才能继续下一层。” “纪小子……” “行了。”纪临城冷声打断,“现在先告诉我怎么对付这个秦明珠。” 秦明珠的攻击来得更为迅速猛烈,空气中飘散着的桃花瓣一时间成了尖锐的网,一层一层包裹着纪临城往中间挤压。 纪临城扔下种子快速催生出坚硬的藤蔓来抵挡撑开,手上挥动着剑砍碎尖锐带刺的桃花瓣。 秦明珠的扇子一分二二分四分成无数把,排布得密密麻麻,在外围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网。 纪临城流汗了,晶亮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轮廓往下滚落,到了下巴棱角,低落在精致漂亮的锁骨处。 而扇子圈围起来的网更是衬得他修长高大的身形在里面若隐若现。 秦明珠咕嘟咽了一口口水,声音柔媚,“纪临城,本座再给你一次选择机会,你若是跟了本座,一切好说。” “吱吱吱!”你个臭不要脸的死女人,想多了吧你,不要脸!做梦吧你,癞□□想吃天鹅肉。 纪临城那里还没回答,倒是小白这里先炸了,朝着秦明珠呲牙磨牙要恶狠狠的要咬人的凶残样。 “呵~”纪临城被小白吱吱吱的叫声逗得轻笑出声,不用想,那小家伙现在在骂人呢。 周围的扇子给了他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压力,甚至都感觉死亡离自己非常近了。 可是这时候纪临城突然有了兴致开玩笑,“咳咳。”清了清嗓子。 “我给你翻译一下他刚刚骂你什么呀。” “你个臭不要脸的死女人,想多了吧你,不要脸!做梦吧你,癞□□想吃天鹅肉。” “吱!”我去,纪临城你什么鬼?! 小白惊悚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被扇子包围得几乎就要看不见的纪临城。 纪临城在四门修士忍俊不禁还有秦明珠的暴怒中轻笑温和的开口,“小笨蛋,你每次生气会骂的也就是不要脸,臭不要脸。还有什么。嗯?” “你可以去死了!”秦明珠已经红了眼睛,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是她从出生就从来没有过的。 周围包围着的扇子猛的朝纪临城刺去。 在即将合拢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几乎是化成一道流光钻入。 纪临城一惊,感觉心脏都突然停下不跳了。 防御法器和身上的保护层全都缺开足够大的角让他进来。 外面是馥曼突然的吼声,“小白!” 还有窦逍和其他人拉住她的声音,“小白找纪大哥去了,馥曼你冷静,别出去。” “你来干嘛?”纪临城第一次对着他怒吼,不止是怒吼,感觉他身上的火气已经压不住手都在颤抖要打小白似的。 小白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过去蹭了蹭纪临城的腿,第一次温顺的,乖巧的,还有,依赖的姿态。 纪临城心里一咯噔,都顾不上生气就要伸手去捧它。 小白自己吐出了内核,“吱吱吱!”纪临城,快结丹!还有,再见。 他知道,他身体里突然多了一种知道怎么吐出内核的本能的时候就是纪临城可以结丹的时候了。 但是纪临城一直没有,没进秘境之前,他说自己筑基六层,进了秘境,如果不被欢羽宗的女修看出,他依旧距离结丹遥遥无期。 可是现在,所有四门的修士都在结界之内,他们都安全,纪临城现在挡不住这个秦明珠,只要他结丹了,修为到了金丹期,秘境排斥,他自然就会出去了。 纪临城整个僵住了身子,眼睁睁看着那颗内核飘在他丹田周围。 “纪小子,快结丹!快!纪七谨的防御法器要挡不住了。” “闭嘴!”纪临城真的怒了,声音无波无澜没有一丝起伏,甚至都没有一点活人该有的气息。 祭在神识里下意识的一抖,还是咬咬牙开口,“纪小子,他是转灵饕,他一生的意义就是让你成功结丹,你现在先不要想别的,不然也对不起他不是吗。” “纪小子。” “他既然选择了让你成为这九转冥生殿的主人,肯定有他的想法和意义,你现在先不要想别的,不然也对不起他不是吗?” 曾经,也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纪临城低头,一滴眼泪直直砸在已经没了起伏的转灵饕身体上。 “是吗?” 祭看得见,这是他自从来到纪临城神识里,第一次,看见纪临城居然哭了。 祭顿时心里也不是滋味,纪临城对那转灵饕,是真的用心疼了。 “纪小子,别辜负了小白呀。” “小白?你知道他是谁吗?” 祭感觉纪临城现在简直有点要走火入魔的状态了,赶紧大声严肃的吼道,“纪临城!你真的要辜负他吗?他为了你的安全作出这样的选择,你要让他的期望落空吗?” 纪临城眼睛直愣愣的发呆,而后慢慢摇了摇头。“不要。” 不用祭说,纪临城已经快速盘腿聚灵于丹田准备结丹。 “不要,我怎么能,让他的期望落空。” ** 小白? 他不叫小白呀。 祭,你知道他是谁吗? 你不知道。我知道。 我知道,可是,知道又如何。 又能如何。 又一次,你做了选择,选择了我。 ——【黑匣子】 第26章 花样作死二十六式 秦明珠端跪在下首,精致漂亮的脸颊低低压着,没有一丝盛气凌人的气势,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反而显得弱势而可怜。秦长老和欢羽宗的宗主也都跪在蒲垫上。 仙风道骨的轩丘竹稍稍倾身点头之后恭声道,“曙霞镜的结界已开,元极门、苍穹门、静兰门、空渊门四门已经整合归为沐阳宗的附属小门。” 也没转头看低着头跪着的秦明珠,继续沉声道,“秦明珠擅入有小境修士历练的秘境,肆意残害小镜修士性命,经过五宗一寺的商议,严惩秦明珠以示警戒,进入轮回境封印修为畜道轮回三世。” 畜道轮回三世。 轩丘竹是沐阳宗的宗主,周围在座的也都是各宗的宗主和玄凛寺的主持。 秦明珠身子抖了抖,不敢反驳,甚至连抬头都不敢,只是低着头无声的掉眼泪。 秦长老心疼女儿,但是这时候求情的话根本不敢说,只是重重的一个头朝着主座的孩童磕下去,“灵者,求求您……” 欢羽宗宗主只是低着头跪着,不言不语。 轩丘竹朝上座的孩童一拱手,稍微弯腰请示,“灵者对此惩罚可满意?” 主座的孩童约摸六、七岁的光景,模样长得挑不出半分不佳,眼睛乌黑透亮,鼻尖挺立俊俏,嘴唇带着小孩的粉嫩唇线宽薄少一分显薄凉多一分显憨诚,而他似乎是集合了天地最精妙的构造。 穿着一身深蓝色华羽绸内里夹杂着反光的黑凤羽织造的衣服。 只是,这孩子下身坐着轮椅,那轮椅所用的木材是这大陆上最精贵犀狼融生木,若寻常修士,便是见到指甲盖那么大小一块都要好生保管,因为这可是无数高阶灵丹的引子。 他身下坐的轮椅上没有图腾也没有繁杂的花纹,却大气磅礴。腿上盖着乌金蚕丝所织成的薄被。 轩丘竹说完话,首座的景无涯面无表情,神色没有任何波澜,只是轻点了一下头。 秦明珠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却不敢闹,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落只是自己站起身,冲着秦长老和欢羽宗的宗主弯腰行礼算是请罪也算是告辞,而后跟着两个执法者走了。 这是景无涯的无涯殿,不是她可以撒野的地方,不仅她,即便是里面那几个一宗之主或者一寺主持也不敢在里面有任何不敬。 两百年前,魔族侵入,残杀修士,六宗一寺共同抵御魔族,而秦明珠当时凭着不算很高的修为和策略,在古岚坞大败魔族,一战扬名。 那之后,她第一次来无涯殿,也是那时候,秦明珠活了三百多年第一次知道憬晨大陆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南域无涯。 整个殿堂,一砖一瓦都透着时光沉重的年轮痕迹,全殿没有任何图腾痕迹,雕刻的花纹也都是极为简单的。 大殿里,只有主座上坐着一个孩童,高坐于大殿高堂的轮椅上,接受着大陆里极大宗门的宗主跪拜。 而他,无悲无喜,似慈似讥,就那么一双眼,看着。 秦明珠那时候跟着欢羽宗的宗主跪拜,毕竟无知所以大胆,行完礼之后就跪着打量那孩童,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这些宗主每一个细节都恭恭敬敬。 而后秦明珠发现,那孩童没有修为,一丝一点修士的气息都没有。 每一宗的宗主和主持一一朝他汇报此次正魔大战的结果,他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有每个人说完之后轻点一下头。 秦明珠被欢羽宗宗主提到了名,在景无涯面前提到了名,这也是秦明珠在此后两百年能如此放肆嚣张的原因之一。 景无涯,憬晨大陆灵者。 没有人知道他存在多久了。 包括已经活了千百年的每宗隐山长老们。 他没有修为,他不是修士,且双腿不便于行,离不开轮椅,从未开口说过话,似乎,是个哑巴。可是,他是憬晨大陆的魂,他拥有断禁之力。 两百年前秦明珠见到他,和今日,一模一样似乎只是上一秒。 那时候秦明珠不解,问秦长老为什么?而憬晨大陆灵者又是什么意思? 秦长老已经活了一千两百多年了,她告诉秦明珠,一千年前的景无涯,和现在一模一样,虽然他不是修士,没有任何修为。 憬晨大陆的灵者,是什么意思? 他是天道在憬晨大陆的化身,在憬晨大陆,他就代表着天道。 为什么会有六宗一寺,因为景无涯想让憬晨大陆有便有了。 若是景无涯长大了,那就是憬晨大陆进入鼎盛繁荣的时期了,若是景无涯老了,那就是这片大陆灵力将尽的时候了,若是景无涯死了,那憬晨大陆,也就不复存在了。 天道的化身,即便是天道,也还有规限,所以他有断禁之力,但却不便于行,却是个哑巴。 这就是存在。 秦明珠那时候觉得可神奇了,“母亲,可他没有修为,若有人包藏祸心,那不是任何人都能将他……” 秦长老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秦明珠的头,“傻哟~没有人能伤得了他,谁都不能,什么都不行,只要他在憬晨大陆,气运命道便是憬晨大陆的气运命道,除非有人能直接毁灭整个大陆,否则景无涯的断禁之力,在这大陆上可没有人能躲过。” “嘶~”秦明珠倒吸一口凉气,想想又觉得好奇,“他既然不会说话,那景无涯这名字是哪里来的呀,我看那大殿只有他一个人。” 这问题说起来太过复杂,无非是他们都是通过宗主得知的,而宗主如何得知的,是上一任宗主,如此推下去,到底来自于谁也没个定论。 不过秦明珠倒是听出了这一段故事里最重要的东西,景无涯,真的存在太久太久了,更有可能是憬晨大陆存在之时他便存在了。 双腿不便于行,不能说话,宽大无边际的无涯殿似乎只有他一人,可他又不是石头,他既然能听其他人说话,就是有感情有思绪,这样存在这么久这么久,秦明珠突然就不觉得羡慕他的力量了。 这样活着,已经不是某一个词语能概括的。 秦明珠不知道这次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弱肉强食,这是修仙界恒古不变的道理,弱者被杀,强者往上,这是她从出生就知道的生存规则。 她残杀修士并不是最大的错,擅入小镜也不是最大的错,最大的错是坏了规则。 游戏有游戏规则,每一件事物都有不能碰的规则。 曙霞大陆这样的小镜,附着于憬晨大陆有无数个,里面的凡间轮回修士真灵,都会源源不断的涌入憬晨大陆,成为憬晨大陆灵力生机的补充和繁衍。 在进入轮回境之前,秦明珠想起了一双冰冷刺骨的眼眸。 那时候秘境以化开,四门的修士在结界里待到安全离开。 而她那时候铁了心要杀纪临城,知道没有挽留的可能也没再强行阻拦。 没想到的是,纪临城结丹了。 二十三岁的金丹修士,即便在憬晨大陆也是天赋惊人了。 秘境排斥,秦明珠无法再对他动手,他那时候也用不了灵力来对付秦明珠。 两个人中间隔着漫天的桃花雨和扇子,还有纪临城先前催发起来的藤蔓。 纪临城手里捧着那转灵饕的尸体,秦明珠那时候真的感受到了似乎整个天空都要压不住的悲沧,几乎要冲破整个时空。 纪临城身形在秘境化去的最后瞬间,他抬头,看了秦明珠,只一眼,秦明珠便知道不死不休了。 她不怕,放肆嚣张的活了几百年,秦明珠修为没落下过,结的死仇也不少,也不是没有受过伤,怕什么,无非就是死。 只是…… 秦明珠是和真正的魔族交过手的。 魔修和魔族虽然同属魔,却有着巨大的差别,魔修残忍而癫狂,魔族,是真正用鲜血孕育喂养的,他们不会刻意残忍和虐杀,但是他们天生就懂得所有的杀戮。 纪临城那一眼,让秦明珠觉得自己似乎被一个远古苏醒的魔族盯上了。 一个道修,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秦明珠不知道自己当时是用毅力还是已经愣住了忍住了尖叫。 三世畜道轮回,她认了,回到憬晨大陆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惜一切代价杀了纪临城彻底毁灭掉他的灵魂,永绝后患。 所有人都离开无涯殿之后,g打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 【系统故障,请耐心等待修复。】 【代号g,请求联络维修部人工服务。】 【请求接收,连线中……】 【g您好。】 【您好,我想请问一下现在真实的情况。】 除了这一界,g从来没有出现过任务之后系统故障的情况,第一次从纪堡凌身体离开g觉得可能是偶然,但现在第二次,g便知道,事实不是这样。 那边亲切有礼的声音停顿了一会,而后开始告诉他真实情况,【您现在所在的那一界,在您上次任务结束时出现了不明力量,您的灵魂受到牵制,强行拉扯可能会造成您的灵魂损伤,所以我们放弃了强行拉着,而选择了让您再停留一段时间,维修部的同事则抓紧时间研究出现的不明原因。】 g大概已经知道他现在为什么又变成景无涯了,【所以现在,问题还没有解决?】 【在您成为转灵饕期间,维修部的同事们已经把漏洞一一排查修补,原本已经做好了迎接您回归的准备,但是在您灵魂离体时候又出现了和上次一样的情况。】 【我……】g有点急又有点愤怒的想骂人,但理智上他知道不能责怪维修部的同事,毕竟,从来没有出现过系统故障的情况,可见维修部的同事工作是很认真细致的。 g这边沉默,接线的人工服务放缓了语速,有些小心,【g我们对此很抱歉,但是维修部的同事们已经在加班加点找原因,他们已经很久没休息了。】 g吸了口气【我知道了,让他们先休息吧,我现在没有危险,不着急。】 他的理解,显然让对方舒了口气,【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我们已经上报给上面了,解决了问题您回来我们再给您道歉。】 切断了连接之后,g再调出任务面板,这一次任务面板上便不是系统故障这些字样了,而是变成了紧急情况诸如此类可以短时间帮他避险的东西。 而任务面板的下方,黑色的字体不大不小【任务状态:自由。】 g叹了口气关了任务面板,总部那边,显然是对他有愧。 曙霞大陆四个门派现已经纳入了沐阳宗,而曙霞大陆的结界开了,自然成为了憬晨大陆的一部分。 成为了景无涯,g便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纪临城已经在憬晨大陆了。 元极门的大概地理位置那个方向,有一股鲜红代金的气运流在涌动,整个憬晨大陆的气运都在慢慢一点一滴汇集,那里,便是此界气运之子纪临城所在的位置了。 每一界的气运之子,同他相连的便是每一界的气运命数。 所以现在男主在这,那憬晨大陆的气运命数便都在供养他。 现在纪临城还只是金丹修为,气运的涌动也非常的缓慢,景无涯和憬晨大陆气运命数相连,一点一滴,景无涯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所拥有的断禁之力,正在一点一滴减少。 最后,纪临城会成为新的憬晨大陆灵者。 纪临城的洞府里,幽蓝色的身影在空中慢慢显现。 纪临城在盘腿打坐,祭突然惊呼,“纪小子,鬼将!” 纪临城闭着眼,没搭理他。 祭还是非常激动,这是哪里来的? 只见那鬼将身形完全显现后却对纪临城道,“他出现了。” 纪临城猛的睁开了双眼,里面还有未散去的凌厉和突然涌现的喜悦,“在哪?” 这鬼将,竟是和纪临城认识的。祭顿时惊到了,纪临城的鬼修功法到哪一层他是清清楚楚了解的,还远远不到可以招鬼将的程度。 而现在……祭不由磨牙,纪临城这小子,到底瞒了他多少东西。 还有,他们说他出现了?他又是谁? 那鬼将面容幽蓝色五官皆是模糊,但是这会轻轻一笑却让人能明显知道他在笑,“在这片大陆,先不急。” 纪临城眼眸里突然涌出的惊喜期待早已经散去,现在只剩一片清冷,听见这话没接话。 而那鬼将,似乎有些痞痞的抬起手做了个打招呼的手势,“嗨~祭~” “!!”什么鬼?!纪临城神识里的祭完全吓到了,这个鬼将能看到他,还知道他叫什么?!明明在纪临城的神识里没有实体,但是祭这一瞬间居然非常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那鬼将又是似笑非笑的感觉,“想不到当年也是有头有脸的祭,现在居然被个小鬼头压得死死的。你出息了呀~” “/(tot)/嘤嘤嘤~”祭顿时委屈了,人家不要和这个讨厌的鬼将说话,一来就揭老底,他容易吗他一把老骨头了,被纪临城这小子折腾就算了,现在还被人赤果果的当着纪临城嘲笑。 纪临城自蒲垫上放下在打坐的双腿,拉了拉衣袍,声音清冷没有任何情绪,“你可以回去了。” “啧啧~小子你这是不想找你的小家伙了?” 这声音语调,完全是调侃和放肆。 至少在祭听来是放肆的,自从被纪临城修理过几次之后,他可从来不敢这么和纪临城说话,而且除了纪堡凌和那只转灵饕,祭可没见过谁对着纪临城这么放肆的。 顿时仔细打量这幽蓝色的鬼将,直觉这家伙简直是真正的勇士。 更让祭没想到的是,原本纪临城百分之百会冷脸让它滚的,现在却只是冷下了脸,而一句话没说。 显然是默认了这鬼将的放肆。 祭又是惊奇又是好奇的。 小家伙,谁呀,能让纪临城这冷心冷肺的面子都不要了。 祭好奇归好奇,至少跟着纪临城这么多年,也知道现在最好忍着好奇心,不要去摸现在纪临城的老虎屁股。 纪临城不说话,也不理他,站起身来在一边的丹药炉边从乾坤袋里拿出药材准备炼丹,他最近,在学习炼丹。 那幽蓝色的鬼将施施然的坐到了椅子上,一幅悠闲得不行的样子。 还和祭聊天,“诶,祭,你当年是怎么被封印的来着,时间太久了,本将有点记不清了?快和本将说说。” 明显戏谑的口吻。 “/(tot)/~~嘤嘤嘤~”你走开,讨厌鬼,人家不要和你说话。 祭从第一照面就直接被这鬼将三两句话就给欺负成了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样。 出息,纪临城在心里轻轻哼声,倒也没放任祭不管,于是清冷着嗓音开口。 “那你当年又是怎么被封印的,也说说?” 面无表情,没有一丝起伏,一本正经。完全只是发问而不是讽刺。 祭顿时挺直了腰板来劲了,哼~敢情这讨厌鬼也被封印过,还得意个鬼哟~ 幽蓝色的鬼将周围燃动着的幽蓝色火焰似乎都停顿了一息,而后若无其事的悠悠开口,“至少,本将没被一个二十几岁的小鬼头治得说一不敢二。” 还不等祭激动,那幽蓝色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祭气、怒、还委屈,“/(tot)/~嘤嘤嘤~” “纪小子,那讨厌鬼是谁呀?” “修。” “哦,修。!!!等等!!!什么?!你说修?!” 祭彻底炸了。 第27章 花样作死二十七式 “无涯,你的宿敌来了。” “去看看吧。” 二十三岁的金丹期修士。 纪临城在秘境中结的丹,之后便是沐阳宗的人过来处理四门派归属沐阳宗的各项事宜,曙霞大陆现在已经更名为曙霞域。 柳松云废了一身修为,放弃了道修,转而要走剑修之路。 曙霞大陆先前没有过剑修,元极门也没有剑修的功法,更没有能指引他的修士。 掌门急得不行,柳松云从拜入元极门第一天开始便是在掌门下面带着,从幼童成长至今,他又从来得掌门悉心教导,说是半个儿子也不为过。 元极门的藏剑阁向柳松云大开,掌门说,既然要剑修那先挑一柄好剑,柳松云说不,以后他的身体便是他的剑。 而纪临城的结丹大典,就一直推后了一个月的时间门里才腾出了人手安排。 纪临城端跪在下首,纪七谨坐在首座,目光严肃而欣慰。 “临城,你可有中意的道号?” 修士筑基,便是脱离凡胎*正式进入修仙界,但是真正意义上的修仙界敲门砖,却是结丹。 结丹,拥有道号,此后的称呼便要开始称呼他的道号,除非十分亲近之人,否则称呼名字便是不敬。 有门派有师祖的修士,结丹由师祖赐予道号,而散修结丹,也需要找一个元婴期的修士来赐予道号。 道号不仅是祝福,也是此后要伴随修士直到身死道消的一个标志。 纪临城背脊挺直,白色的衣袍撩在身前,即便是跪在蒲垫之上,可是通身的气势,冷毅,坚韧而又果狠。 “老祖觉得凌泊怎么样?” 道号,同门之间除非出自同一师祖,否则稍微有些忌讳同字,因为可能会相互之间福缘机缘会压叠。 堡凌……纪七谨既然开口问了他,意思也就是让他自己取一个喜欢的。 这会沉默了一会,看着面前跪得直挺的纪临城,纪临城也不避开他的目光,纪七谨叹了口气,时隔多年,第一次开口问他,“临城,你和老祖说句实话,当年在纪家,堡凌……是不是你动的手。” 纪临城摇了摇头,纪七谨还没舒口气,便听见纪临城无起伏的嗓音开口,“不是我直接,却是因我。” 纪七谨看着他,目光里有了些凌厉,“为何?你就容不下他吗?” 纪临城没说话,只是看着纪临城。 目光清冷,黑黝黝的瞳仁透得似乎会反光,里面无波无澜。 纪七谨直接把乾坤袋摔在了他脚边,里面装着要送给纪临城的结丹礼,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纪临城叩首之后起身,“临城告退。” 走到洞府门口又听见纪七谨的声音,“道号便定凌泊。”生硬,带着怒意。 纪临城勾了勾唇,出了洞府外头艳阳*高照,他抬起手在额前挡着刺眼的阳光,平台大树下的窦逍冲他挥了挥手,“纪大哥~道号定了?” 纪临城似乎心情很好,嘴角勾着的笑意一直没散开,通身气质温润容和,朝树下一桌人走过去,点了点头。 椅子是拉开的,纪临城坐下之后程丹婷给他递了茶过来,“纪大哥尝尝,长青说这可是宁安长老极喜珍藏的白眉尖,托了你的福我们才有幸尝尝。” 程丹婷坐在茶盘之后,头发挽起来手袖也挽到小臂之上,看着干净动作流畅加上柔夷白皙,叫人看着舒坦而赏心悦目。 纪临城抬起茶杯抿了一口,唇齿留香,白雾散开中夹杂着清新延绵的茶香,果然是好茶。 柳松云瞧他时常冷冽紧绷的眼角眉梢都随着嘴角的笑意舒缓开,整个人看上去柔顺而温和,显然是心情极好,笑着问他,“定着什么道号,这般愉悦?” 纪临城把茶杯放回桌子上,手指还搭在茶杯上,慢节奏的轻点,微烫的茶杯触感随着他手指的轻点一下一下的接触到血肉,视线落在汤色漂亮的茶水之上,回答柳松云的口吻漫不经心的舒适,“凌泊。” 柳松云和程丹婷都有些意外,不过都没说话,窦逍却是听得开心的笑了。 若说他之前跟着纪临城还有不安心的,便是纪临城的薄凉,看得出,纪临城可不是一个血肉内心温暖的人,那时候他一直怀疑纪堡凌折在纪家秘境有纪临城的刻意,便觉得有些心凉,害怕日后跟着纪临城,若有一日为了旁的东西被纪临城轻易舍去。 但之前在秘境,纪临城对着关晨时已经袒露出了这么多年下来他对纪堡凌仍有维护。 纪堡凌当时有多作死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这般下来纪临城还能留心一两分已经让他非常意外了。 而现在,道号如此重要以后要伴随一生的。 窦逍最后的担心也散得干干净净了,纪临城,不是那般狡兔死走狗烹的人。 窦逍收敛了笑意,看着纪临城口吻舒缓的开口,“纪大哥,常域今日来找我,问我明日你结丹大典,可有想要的礼物?” 纪临城转头看他,挑了挑眉,口吻不轻不重的问,“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窦逍耸耸肩,带出些笑意,“二十三岁的金丹修士,别说曙霞域之内,就是憬晨大陆之中也是顶顶之中了,我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程丹婷抬着茶稍微起身,一只手搭在腰周围拦着裙褥,给他们一一添茶,朝着没什么特别表情的纪临城眨了眨眼睛,俏皮而笑,“纪大哥你可别说想要什么礼物,我们可拿不出来送你。” 这话逗得三个男人都笑起来,柳松云毕竟年长着很多,几个人虽是朋友,可是他的阅历心胸和思维确实是几人还有学习空间的,“临城好意思朝你们要东西吗?” “常域?”柳松云有些印象,几个人刚入门那会,常域可是纪临城的小尾巴,后来就见得少了,中间弯弯绕绕他虽然不是全部了解,但是看得多了,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会也就直接开口问纪临城,“常域这是朝你服软了,临城你的想法想不想要?” 纪临城朝后身子放松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修长均匀的手指自然下垂,整个人都很闲适,因为身子坐得矮,所以这会视线都矮着几个人,由下而上俯视着面容温和眼神深处却坚毅冷然的柳松云,“随便吧。”转而问窦逍,“你觉得呢?” 窦逍笑了笑,“常域可是找你,你可别牵扯上我。” 话题到此皆过,毕竟常域做出选择的时候,实质上一行人和他已经走向了不同的方向,现在无非是看纪临城如日中天,而常域自己现在都还没有筑基,后悔了。 不过很多事,后悔了,也许还有补救的方法,但是结果怎样…… 现在不仅元极门,便是静兰门,苍穹门,空渊门之内何尝不是多少人想往纪临城身边凑。 曾经曙霞域和憬晨大陆之间结界没开之前,元婴期修为已经是曙霞域内顶级的存在了,四门也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现在结界化开,虽然对六宗一寺还不算了解,但是元极门这样的附属门派,沐阳宗至少有百个。 才知道自己其实是井底之蛙,到底都有些慌,而纪临城二十三岁结丹,他的未来,只要不出意外,都是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怎么能不往他这里凑。 所以现在常域的后悔,实在不够看,也就是仗着曾经年少的情谊,才能找上窦逍说上这么一段话。 不过这段话还说的实在不够漂亮,纪临城想要什么? 纪临城现在想要的,纪临城都没有,你恐怕也给不起。 馥曼手袖高挽气喘吁吁的跃上平台,看见树下的几人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到了,怎么元极门现在跟防贼似的呀~” 一边说一边手掌在脸颊旁边扇着扇子,走过去接过程丹婷递过来的茶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才觉得气顺了,“谢谢呀~” 程丹婷笑了笑,“不客气,快坐下吧。” 馥曼不客气的坐下,这才开始把手袖放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乱的头发,恢复了一幅淑女形象,开口温柔款款的问几人,“你们在聊什么呢?” 纪临城明日结丹大典,几个门派都来了人祝贺,馥曼自然在其中,而且作为有点特殊关系的极少数人员,才能今日进到了元极门内部还来了无极峰。 “正说纪大哥结丹大典之后出去历练的事,我们原本曙霞域之内也没去过多少地方,现在憬晨大陆更是广阔。” 程丹婷起身一边给她添茶一边回答她。 馥曼听得眼睛晶亮,转头期待的看着纪临城,“纪大哥,我能一起吗?” 纪临城轻轻蹙眉,还没开口馥曼已经举手快速开口,“我保证不会拖后腿。”然后给窦逍使眼色示意帮忙。 窦逍接收到求助信息轻轻咳了一声,“纪大哥……” 纪临城没等他帮腔,已经点头了。 馥曼高兴的一拍手,“什么时候出发?” “尽快。” “好的,晚间我便和师傅说。” 上次程丹婷没去流光秘境,和馥曼只是他们从秘境出来之后见过一面,两个人也只是打了个招呼馥曼便被静兰门的长老带回去了。 现在坐在一次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两个人性子都不扭捏,说了一会话便熟悉了。 几个人从无极峰出来道别之后窦逍送程丹婷回丹极峰,程丹婷憋了一天的好奇迫不及待问出口,“纪大哥那个道号什么意思呀?怎么会用到了凌字,后面还是泊这样的贴合字。” 窦逍笑了笑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这中间有些复杂,有些事,他也不是很清楚,转而和程丹婷说,“馥曼这人可以相处,在秘境里护着小白自己被伤到了,纪大哥对她有愧,再有只你一个女孩总有些方面不方便,多了馥曼你们两人也有个相互照顾。” 程丹婷低着头抿了抿唇,抬起头眸光里亮晶晶的笑意,伸手挽住了窦逍的手臂,乖乖的点了点头,“嗯~” 她和窦逍从进门开始就相互扶持,窦逍心思转得快,从来也对她多有照顾,两个人虽然没有直说过,也没有过亲吻拥抱这样明确宣示的举动,但是这么多年程丹婷心里早已是认了两人的关系。 刚刚馥曼给窦逍使眼色让帮忙,程丹婷心里难免有点酸,但是两个人既然相识帮说句话也正常,她要是怎么反而是小心眼过度了。 不过窦逍既然这样坦坦然的和她说了,那就只是朋友。 窦逍勾唇,眼眸温柔而带着无奈纵容的笑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走吧。” 第28章 花样作死二十八式 纪临城的结丹大典,不仅曙霞域其他三门来了人祝贺,就是沐阳宗也来了人。 不同于四门里金丹修士已经算高阶修士,憬晨大陆地域辽阔,灵气充足,身为大宗的沐阳宗宗门更是当年化神期老祖开辟的灵脉,金丹期修士在沐阳宗可不算重视。 所以沐阳宗会来人,元极门的掌门自然高兴又吩咐人小心招呼着。 主殿的门派中心广场上已经熙熙攘攘涌满了人,掌门和几峰的长老都还没来,现在都是各峰前来观礼的弟子。 柳松云虽然废了修为,但到底这几十年处理门派事务的经验和掌门弟子的身份在,一大早就过来指挥着下面的弟子安排准备,而窦逍跟在一边帮忙。 馥曼昨天便回了静兰门那边,等今日大典正式开始才会跟着静兰门的众人过来观礼。 下面都是各种各样的讨论声,“纪师兄可真是厉害……” 还有女修害羞又忍不住激动的在传论,“天啊,你们是没有看到纪师兄在秘境里有多招人眼,那一招一式都气魄惊人。” 各峰长老先到,随后是掌门,而长老们都落座,下面的观礼的弟子也有条不絮的安静下来。 沐阳宗的人到了。 沐阳宗这一次也不知是给元极门面子还是给纪临城面子,领队而来的人是沐阳宗宗主门下的小弟子,宋轻翼,43岁已经金丹6阶,很得宗主喜欢看重,外面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笑容温暖的阳光少年。 除了宋轻翼,一行还有六名弟子,宋轻翼辈分高,沐阳宗里的衣物都在袖口处的图腾绣纹来体现辈分。 身后跟着的无名弟子比宋轻翼矮着一辈,皆都跟在宋轻翼身后。 只是宋轻翼还推着一人,那孩童看着左右不过六、七岁的模样,一张脸巧夺天工的形容也不为过,只是神情太过寡然,寡然到把那一张精致绝伦的脸生生拉成了冷漠而冰冷的模样。 宋轻翼身后还跟着弟子,但是这孩童能让宋轻翼亲自推着轮椅上来,身份肯定不低。 掌门带着众长老迎过来,大家相互问了礼,宋轻翼面向阳光而俊朗,虽然修为高,但是却礼数周全。 掌门和宋轻翼问了礼,略微有点拿不准坐在轮椅上的人,便轻声问宋轻翼,“这位是?” 宋轻翼笑了笑,两只手搭在轮椅上,“这是无涯,因为一些身体原因,无涯不太开口,还请掌门别见怪。” “怎么会,怎么会。” 沐阳宗占了最好的位置,就在位于正中间的掌门旁边,今日本该纪七谨来的,不知怎的,纪七谨拒绝了,直接闭关了,掌门差人去劝了两次,纪七谨那牛脾气,根本说不通,没办法,一会的道号赐仪只能掌门来代替纪七谨。 广场中间是一个小高台,那是整个元极门最中心的位置,白色的巨石雕刻成整块台子,上面每一个图腾或是字符都有关乎着元极门重大事件的意义,每一处都雕刻得分外小心细致,意义非凡也可以说是整个元极门的象征。 纪临城结了丹,成为门里的金丹修士,象征着元极门的白色道服领边是云腾的图案,而袖口处绣着的是无极峰的标志,现在他的袖口和领口都加入了金羽丝加入制作,比头发丝还要细的金羽丝线缠在图案刺绣之中,分外漂亮,而他一个男人,面容精致穿着这样打眼的衣服却不会突兀,实在是一身的气势压得言而密沉。 门里巨大厚重的古钟撞响,三声,标志着以后,这个人便是成为门里的依仗也是正式步入以道问仙的通天路途中了。 钟声响过之后掌门起身往石台上走,掌门今日也穿了正式的掌门服,青灰色的道袍前面没有一丝图案,背后全是各种字体大小不一的元极二字。 这一身掌门服,是元极门开门第一任掌门之后被传下来的,背后的每一个元极,都是每一任掌门在身死道消前最后写下的字。 不仅是传递,也是希望和延续。 宋轻翼坐在景无涯身旁,看着那道袍背后的元极二字原本带着轻缓笑意的目光沉稳了下来,放下了心里抱着无所谓完成师傅交代的心思,变得认真而带上了自己的祝福。 元极门,真的不大,和沐阳宗相比,就好像庞然大物脚下的一只没有任何威胁力的小奶喵。 可是今日进入元极门,一路从山下到了大殿中心广场,但凡遇到的弟子,不管是元极门还是曙霞域其他三门的弟子,都是真心高兴。 宋轻翼不懂,修者寡情薄欲,重道义重师长甚过重血缘亲情,旁人结丹了,还是二十三岁这样会压得十分之八的修士抬不起头的年纪,这些人有什么好高兴的。 现在,似乎懂了,这只小奶猫,五脏完好,且五脏里的运转都是为了这副小身子快快长大。 纪临城很高,似乎已经快要一米九的个头了,身材偏清瘦,又或者不是片清瘦,只是他修长而又穿着显身的道袍才觉得他清瘦。 眼睛圈有些像刻意修刻过又放置很久之后变得精美而漂亮的塑像,他的面容,只有一点带着缺点,都说薄唇之人薄情,可是偏偏,这样的缺点也只是给他凭填了几分俊美无双。 这样的仪式,原本是要跪下的,可是纪七谨没来,换成了掌门,便不能了。 掌门托了一下纪临城的手臂,纪临城改跪为躬身。 掌门威严而雄浑的声音在整个广场上清晰明耳,最后一句,“授尔道号:凌泊。” 纪临城一直龚着身,视线里,没有了那双清冷冰绝的眼。 “是。” 大典准备起来诸事繁杂,可真正意义上的就那么一会。 但是整个广场上都很安静,纪临城直起身子的身子石台周围的人看着他总觉得这人怎么弯一下腰直起来又长高了,而且这么一会,像是已经长到了众人需要仰望的高度。 真是可怕。 宋轻翼其实也真的不知道景无涯什么身份,只是师傅交代了,人带到元极门,而且一定要万分小心恭敬。 对方不便于行,可是是不是不能开口说话他不知道,可是他总感觉对方似乎也听不见。 因为这一整天从沐阳宗到元极门,这人从未有过任何情绪波动。 一双眼若不是里面的乌黑透亮会反照人影,他都要怀疑是石头了。 没见过这样的人。 比一尊石像还要冷漠让人觉得心悸。 宋轻翼这边正在笑着和元极门掌门说,“掌门,轻翼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掌门能听一听。” “能不能,让无涯在元极门待一段时间?” 掌门也是无奈了,这……什么情况,一看就是个巨难伺候又不能得罪的主,元极门从秘境之后损失了不少修士,这会门里正乱着,这尊大佛能送去哪里万分小心着。 “掌门,我可以照顾……这位道友。” 掌门这边还没接话,纪临城已经一边走过来一边接话,他步子大,两个大步便直接到了几个人身边。 “你不是明天还要出门历练吗?”掌门避开宋轻翼的视线给纪临城使了个眼色,显然不想纪临城招惹这么尊大佛。 “没关系的,我们就在曙霞域内的魔兽森林,五个人,不会有危险也不会让……这位道友受苦。” “……”这纪临城,平时不见他这么热心肠,这会上赶子准备评选憬晨大陆十佳热心修士吗? 掌门被他一时间堵得说不出话,宋轻翼也会这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弄楞了。 这一愣,就见方才还站在旁边的纪临城利落的蹲下了身,和蹲下身子速度严重不符的慢慢伸手,慢到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摸了摸景无涯的头,“我是纪临城,我照顾你可以吗?” 宋轻翼这一下直接脸都白了,虽然没有感觉到景无涯有任何修为,但是师傅交代他时候的模样,简直比对待几位沐阳宗里的镇宗老祖还要慎重。 纪临城虽然高,可是景无涯坐的这轮椅也不矮,他这么蹲下去,比景无涯还矮着一个头,所以这会是稍微抬着头等着景无涯的回答。 他在石台上那会,清冷幽深的眼眸看着众人,却又像谁都没看进去,看着他一个人身形屹立,似乎是一座孤耸入云的高山,沉默而寂寥。 这会眼眸还是清冷的,可是有了真实的温度感,说话的时候,微微仰着头声音从脖颈出来,带着颗粒沙感的沉磁。 景无涯点了一下头,很小很小的弧度,就好像根本没动过。 可是身边三个人都是高修为修士,掌门直接别开了头,想要假装自己没看见。 宋轻翼舒了一口气之后轻松的扬起了笑脸,再好再好不过了。 纪临城又抬头摸了摸他的头,站起了身子,这一次直接站到了他身后双手搭上了他的轮椅扶手。 嘴角微勾。 “这是……纪、堡凌?” 祭再蠢也知道这孩子的身份不对劲了,何况他存活的时间快要数不清了,拿能真的蠢。 纪临城可不是热心肠的大好人,四处助人为乐。 再联想到上次修说的那个小表弟,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纪临城不回答,祭叹了口气。 “那时候,我原本不想说的。你们在秘境掉入黑水潭那一次,你突然晕过去了,纪堡凌那小子那一瞬间的脸色简直可怕,我以为他会高兴的,可是他一瞬间真的想和黑水潭里面的东西拼命或者……同归于尽。” 纪临城低头看眼前孩子黑黝黝的发窝顶,“那是修,你没说的,他都说了。” 纪临城的口吻里,是凉的,是祭刚寄入他神识那那边纪临城对他才会有的凉意,那种陌生的……防备以及不屑。 祭叹了口气,所以纪临城防他,到现在还防,可是祭又觉得有些委屈,“纪堡凌那几年对你怎么样你清楚我也清楚,那突然一瞬间的事,我那时候说了又如何,有什么意义,证明他是好人?之前口口声声要杀你一口一个野种都是小孩子善意的谎言和你闹着玩?!” 因为委屈,祭都口气很激动,说到最后已经口不择言了。 修那天的话说对了,他在上古时期也算有头有脸,不说威震四方,可也是神魔灵都知道的,现在算什么,被一个纪临城压得死死的有时候受了气还只能自己憋着,压得慌了,有时候祭都觉得自己早已经不是从前的祭了。 纪临城没有接话,祭也知道自己话过了,也没有再说话,干脆关了自己的感知一片黑暗沉入纪临城的神识。 纪临城再在神识里开口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鬼修九转冥生殿,是一个女的鬼修炼器师练造给爱人的,那个屋子便是殿阵,只有被血脉认可的人才能一起跟着进去。” “那一对,之后没有好结果,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辗转经了道修、魔修、剑修、体修的手,不知道是人心变了还是受了那鬼修炼器师的诅咒,所有相爱的最后都没什么好结果,修被封印在里面半是报恩半是转超怨灵。他杀戮太重,怨念平息不了,而那些杀戮在冥生殿里千万年重塑灵魂转世。” “他那时候跟纪堡凌说,十日破不开阵便让我永远死在里面,只让纪堡凌出来。后来纪堡凌已经看懂了那个认主的东西,写了我的名字。” “修当时便觉得懒得管了,感觉到殿里鬼将的动静过来时候纪堡凌已经死了,那些鬼将不算真的鬼将,只是修在殿里无聊延化的,没有意识只知道护主。修赶到便封了他在冥生殿死亡时留下的魂魄,他没有过失手,但是封不住纪堡凌的,最后只留下一魄,其他那些像是直接没有存在过这个天地间。” 纪临城叹了口气,“我不是怪你,他既然回来了,就行了。” 祭似乎听出了纪临城这句话里的无力,无力,纪临城怎么会无力。 “那先前那些,又是为什么?那几年,你也是实实在在挨过来的,他几次三番想要你的命,若不是你隐藏了实力,又小心谨慎,怕是……” 纪临城的话语变得很轻,像是温和不在意的喃呢,又像是冰冷刺骨的杀意蔓延,“总有一天,会清楚的。” 第29章 花样作死二十九式 馥曼想象中的历练:清早大家活动一下舒展一下经骨,而后大家结伴开始在魔兽森林中穿行,见到不认识的植物问一问看一看,见到草药摘一摘,大家有说有笑。到了中午,在青山秀水间找一个舒适的地方停下来休息打坐交流交流经验,然后下午继续前行,可能偶尔会遇到一些魔兽,练一练功法招式,相互借鉴钻研一下,晚上就停下来搭起帐篷弄个火堆,虽然大家都不需要食五谷,不过这时候可以烤一点肉,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吃烤肉。 啊!多美好。 然而现实是:屠杀、屠杀、屠杀……无止境的屠杀…… 馥曼简直冷漠脸,她记得她曾经去过的魔兽森林不是这样的,某人明显是故意带着他们直接走进了魔兽森林里魔兽群栖息的方位。 这里魔兽成群、大多都是三阶到六阶这样等级的魔兽群居,魔兽群之间都会有地盘间隔,他们就是这样一个一个魔兽群的地盘屠过去…… 馥曼再次冷漠脸,她已经预感到以后这片魔兽森林会大写加粗标记#纪临城与同伴不得进入#。讲真少年不是我吓唬你,你再这样下去会被全世界拉黑的你造吗。 她一个以音为攻的花季少女,在门派里受到万千追捧的门派之花真女神,被纪临城这个大魔头一脚又一脚踹进各种魔兽群的洞穴里。 一个人挑几乎半个魔兽群,虽然这些魔兽群等级都不高,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呀,每次不到快死纪临城那个没人性的大魔头就带着一群人在旁边看着,谁都不准出手。 哦,连程丹婷这个准备成为丹药师且窦逍还在旁边各种心疼的花姑娘都没有躲过纪大魔头的辣手摧花。 以后谁再跟她讲纪临城是个道修,她上去就是两个大耳瓜子,你个傻逼,这都不是魔修了,简直是真魔族好吗。 半个月下来,全队在依次单挑整个魔兽群的历(摧)练(残)下实力大大提升,不过除了渐渐找到感觉的柳松云眼神表情越来越亮,其他人全部——冷漠脸——<(-︿-)> 哦,忘了说,全队还真的有一个人例外了,景无涯。 为什么把他忘记了,因为虽然大家一起前行一起走,但是待遇简直像是两个队,所以馥曼都不愿意相信景无涯居然还和他们是一个队。 纪临城的保护层永远三层拢着景无涯,也不知道这一路下来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灵气又要随时随地凝着保护层又要提剑就杀进魔兽群。 他们几乎都是轮流着去历(屠)练(杀)或者被魔兽群历练,其余剩下的四人就在景无涯旁边,和他聊天。 是的,和这个不开口连点眼神回应都没有的小家伙聊得非常开心。 纪临城还给人捉小蝴蝶、小蜻蜓、还有些漂亮低阶的飞行灵兽,而后用一丝灵力牵着,让人家拉在手里跟在后面飞一路。 一行人走半个月,中午艳阳高照,虽然这森林里树荫茂盛,也不会被晒伤,但是人的本能这时候总会有些困倦,纪临城从景无涯轮椅后面绕到他身前蹲下身,“无涯,我们休息一会好不好?” 景无涯面无表情,几乎所有的回应都只是极小弧度的点一点下巴。 矜持却又冷漠像是木偶。 只要人家稍微点一下下巴,纪临城就会笑得非常温和又飞扬,然后站起身和他们说,“休息一下。” 那口气……啧啧,简直是没得比。 景无涯有些奇怪,似乎没有修为,但是好像又不需要吃东西,一开始本来照顾小孩子的事是馥曼和程丹婷应该负责的,两个人也不知道该不该问,毕竟如果他是修士的话,即便是小孩子,她们若是问出来就是不尊重冒犯了,景无涯是宋轻翼带着来元极门她们都可以不在意,但是这人现在明显是纪临城上了十二分心思的,她们就不能不小心着了。 倒是纪临城停下来休息后,自己变魔术似的弄出来一些吃的,有时候是几样水果,他乾坤袋里带着小刀,每一个去皮都均匀漂亮,拿出一个花样清秀的瓷碗,切块后往里面摆,最后还会雕个小动物或者小花放在旁边,一开始雕得有些不尽人意,现在又快又传神。 有时候是一碗面,纪临城这人,一个不是五谷杂粮的修士,乾坤袋不仅厨具齐全,就是食材也花样繁多,反正他只做景无涯一个人的,其他人被他这半个月这么摧残更是没心思享受一番大魔王伺候的福。 景无涯,通常是不吃的,就那么放一会,冷掉了纪临城神色如常的摸摸他的头发把碗收掉,下一次,还是各种精致漂亮的吃食。 偶尔景无涯会面无表情吃上一小块水果或者吃上一小口蔬菜,不用看,那一天纪临城就是在魔兽群里杀得全身浴血的时候嘴角都是勾着的。 其实,有些可怕。 就好像现在柳松云眸光发亮里面还有没有退去的嗜杀战意的腥红,因为似乎越来越摸到了剑修的门道,柳松云表情明朗脚步轻快步伐迈得很大,迫不及待就要过来和众人讨论。 还在五米之外就被纪临城种子长出来的藤蔓挡住了,纪临城面无表情,口吻不容商量没有余地,“血腥味散干净了再过来。” 不管身上染上了多少血,一个清尘术就可以,但是血腥味却是不行的。 纪临城对坐在轮椅上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小家伙,保护得不放过一丝一毫。 馥曼和程丹婷正在研究刚刚在旁边摘到的草药,程丹婷在炼丹上天赋不错,现在能炼的丹也有了品级,而馥曼这几天听着她说炼丹,也来了些兴致,准备回门之后学一学,这两天两人见到稀奇些的草药就要研究一番。 听见纪临城的话,两个女人头都没抬,连她们都是这样的待遇,柳松云一个糙男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现在这个世界的人在纪临城的眼里的划分不是分男女的,而是景无涯和其他人。 除了景无涯,几个人身上都有些,毕竟他们实战经验不算多,一个人对上一群数量上的对决,不受伤不可能。 纪临城之前倒是说了一次,受伤了用修炼来调养不要吃丹药,程丹婷毕竟是丹药师,这一次出来也带了不少丹药,能尽快好谁要疼着,所以之前还是吃了几次。 不过后来几个人倒是没有再吃,不是丹药有丹毒之类的原因,而是因为历练中,除了修炼让修为上来之后身体自己的调养,确实没有必要用丹药养伤,完全是浪费,今天吃丹药好了一半,明天又伤得更重。 安卓颂带着人从树林另一边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群人。 衣服都有些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又旧又残,而且除了坐在轮椅上的小孩,其他几个人都有伤。 坐轮椅的小孩旁边蹲着个男人,只有侧脸,但是侧脸的线条看着俊美却不好相与,两个人前方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正在用袖子往自己身上扇扇扇,而后面一点两个女人待在一起拿着株草药叽叽咕咕的说话,侧边一个男人眼睛勾着笑意面容也和善,手里提着几条河里大鱼走过来。 身后的护卫上前低语,“少爷,蹲着那个金丹期,两个女人和提鱼的筑基期,另外两个没修为。” “噗。”这阵容有点惨,再加上衣服破烂的原因,安卓颂真没想到这魔兽森林魔兽群的地盘里会见到这么一群人。 护卫长打量了对面蹲着的男人一眼,继续低语,“血腥味很重,像是玉角蛇的血腥味。” 玉角蛇,不过三阶的魔兽,虽是群居,但是这群人居然弄得这么狼狈。 安卓颂顿时对这群人的惨又有了新的认识。 他们这边注意到了人,纪临城这边当然也注意到了,两个女人完全连抬头都不想,柳松云还在致力于扇风散血腥味,纪临城和景无涯……更是算了。 窦逍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手里提着的鱼先放下,把卷起来的裤脚放下,一边给自己施了个清尘术一边朝这边走了两步,扬起的笑容真诚又友好,“各位道友也来历练。” 安卓颂被对方这个也历练的说法噎了一下,干笑了两声,“呵呵,是的。” 曙霞域归属憬晨大陆时候,窦逍已经把憬晨大陆里面六宗一寺该了解的都了解得差不多了。 安卓颂的衣服第一眼看上去平平无奇,也就比景无涯那件灰突突的看着好上那么一点,但是有天纪临城说了一句高阶法器,安卓颂这件也不会差多少。 身后跟着四人,都是保护者的姿态,看着都是三十五到四十的面容,而安卓颂看着才十六、七岁的样子。 窦逍不想和对方过多牵扯,他们这边都还有一个景无涯是个大麻烦。 便停下脚步,双方的距离保持得安全而有礼,朝对方拱了拱手笑道,“在下一行也是来历练的,往北方过来,前头不远处便有一处视野开阔适合修整的地方。” 意思就是,你们要过路赶紧的,要歇也去前面歇。 大概是因为他们一来就进了魔兽群的方位,这半个月下来,倒是第一次遇见其他人。 纪临城那边已经火堆升起来了,窦逍拿回来的鱼是在河边就处理过的,这会程丹婷和馥曼也开始帮忙准备烤鱼了。 景无涯似乎比较喜欢烤的肉类,其中又偏喜鲜嫩的烤鱼,每次弄总能吃上两口到三口,纪临城上心,这一行人都上心,路过有河的地方都会停下来烤一次新鲜的鱼,自己也满足一下口舌之欲。 纪临城食材调料都带得充足,众人在门里筑基之后就很少把精力放在口舌之欲上面了,现在也算一边历练一边犒劳自己。 安卓颂也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他也没有过多纠缠的心思,便也朝对方拱拱手,“多谢道友,有缘再见。”而后带着人走了,从头到尾和其他人都没打一个照面。 倒是一行人走后纪临城才抬起头眯着眼打量了安卓颂的背影,刚刚,景无涯似乎给了安卓颂一个眼神。 已经走远的安卓颂觉得有些冷,搓着手臂看了看周围,不应该呀,大中午的。 他们这边呲呲呲的烤鱼声在火堆上听着有些热闹又欢腾,柳松云扇完风了,现在一行人围着火堆坐着,除了景无涯坐在轮椅上,其他几个人都坐在石头上。 “柳师兄,御剑宗便是剑修。”馥曼用树枝戳着树枝,看了眼几个人才小声开口。 自然,大家都知道,但是柳松云拜入元极门几十年,掌门悉心培养。 他现在要剑修,元极门内没有任何剑修功法,而功法每一部都是门派不外传的说是珍宝也不为过。 拜入御剑宗,就算先不考虑元极门,就是柳松云现在都几十岁了,再拜师也不现实。 馥曼这话说完,几个人都没看柳松云,纪临城手上在用草编小动物,修长白皙的手指绕得动作很快又漂亮,声音淡淡的,“你怎么考虑?” 柳松云倒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翻着火架上烤着的鱼,“没有就没有了呗,这些功法又不是一开始就有的,不行自己创一个。” 其他几个人都有点蒙。 纪临城勾唇笑了笑没说话,是赞同的,柳松云现在虽然和门里的人还是很温和也好说话,但是内里的性子是彻底不同了,原来有些温吞和摇摆不定,现在是果决,一往无前的决绝孤勇。 若有南墙,撞穿便是。现在掌门劝他都没什么用,只能放任他。 纪临城这半个月简直练就了逗小孩的百般花样,这不大一会青草编的小兔子活灵活现,留出一根草牵着小白兔耳朵的位置,纪临城笑着递给景无涯,“来。” 景无涯简直是石像慢动作,转过头来面无表情没有一丝起伏看着他,纪临城也耐耐心心一直递在旁边。 好大一会景无涯像是终于有了感觉一般,伸手拉住了那根青草。 纪临城起身,到他身边半弯着腰,一只手握着他小小的有些凉意的手,一起拉着那根青草往前,地上青翠色的小兔子就那么一蹦一蹦的往前。 别说两个妹子看得感慨自愧不如,就是两个男的都啧啧了,纪临城简直成了心灵手巧的典范,一个明明凶残没有人性的大魔王,竟然为了逗一个小家伙沦落成这样,简直可怕。 而景无涯冰封冷沉的乌黑眼眸中居然有细微轻亮的波光闪过。 正看着两人发呆不小心看见的馥曼更觉得可怕了,直接手臂上都窜起了鸡皮疙瘩打了个寒颤,然后抱紧了自己。 一个在火堆边坐着突然冷到寒颤抱紧自己的筑基期修士……其他人看着她:冷漠脸。 馥曼只觉得宝宝心里苦。 第30章 花样作死三十式 青草织的小兔子牵在轮椅上,一行人围着火堆一边吃烤鱼一边说话,纪临城弄了个小碟子,里面是他用小刀从烤鱼身上剔下来的最鲜嫩的部分,碟子在景无涯手里。 不远处有脚步声正在靠近。 窦逍挑了挑眉,半个月不见人,今天这一见魔兽森林开始热闹了? 一行人的身影渐渐显现清晰,馥曼和程丹婷挨着坐,刚好背对着来人的方向,转回头看了一眼,“飞扬师兄。”“飞扬道友。” 在飞扬也给他们打招呼之后笑了笑回过了头。 窦逍起身拱手,“飞扬师兄,众位师兄师弟。” 一行八个人皆是元极门的人,大概是飞扬带着出来历练的。 柳松云和纪临城也在,飞扬带着一群人过来见礼,“柳师兄,纪师弟。” 柳松云点点头放下手里的烤鱼起身和一群人说话,“来历练吗?” 纪临城不冷不热点了点头懒得搭理,心里有些烦躁,刚刚景无涯好不容易吃了块鱼肉,这会人一过来看他的样子明显是不会再吃了。 程丹婷和馥曼两个人对视一眼,好笑又无奈,反正一群男的,没她们两什么事,起身过来朝纪临城开口道,“你们和师兄们说会话,我和曼曼先带着无涯过去那边休息一会等你们。行吗?” 常域也在飞扬身后,现在已经和窦逍说上话了,眼睛却一直看着纪临城,显然是有话要和纪临城说。 纪临城轻轻蹙了蹙眉,站起身摸了摸景无涯软软的头发,眼神朝两人示意了一下他手上的碟子。 程丹婷和馥曼两人了然,笑着点了点头,而后馥曼推着景无涯的轮椅准备去那边树荫下休息着等他们。 程丹婷和馥曼推着景无涯到了树荫下,轮椅牵着的小兔子也是一路一蹦一蹦跟着过来的,精致又可爱至极,两个女人看着都笑得眉眼弯弯。 程丹婷看见路边有些小花,过去摘了几朵准备编个小花环给景无涯玩,因着纪临城的原因,他们可以说都把景无涯照顾得比女孩子还要精细,无涯虽然面无表情的冷硬,可是一张小脸确实生的风姿无双,加上年纪小,绷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的反而让人觉得心怜,就这样一直坐在轮椅上,他们虽然开玩笑说纪临城简直保护过度,可是心里谁都多几分怜惜。 馥曼蹲在景无涯脚边,看了看碟子里的鱼肉和上面的小叉子,拿起叉子叉了一块鱼肉,喂到景无涯嘴边,看着小孩冷漠无波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眼睛,嘟着脸颊,一只手放在脸边捏成小拳头,声音放软拉出一些萌萌的奶音,“无涯最乖最棒了,吃一块好不好呀~”多次眨过的眼睛现在水汪汪的,似乎听到拒绝就会落下泪来。 馥曼感保证,虽然那双眼睛还是一样的清冷无波,可是她真的感觉到了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无奈。 顿时更来劲了,瘪着嘴巴快要哭出来了,“无涯~你要是不吃一会大魔王过来~”说着做了个怕怕的表情,“我和丹婷花一样的年纪,又生得这般好看,你真的忍心我们被大魔王辣手摧花吗~”也不知道她哪里抽出了一块手绢,正在嘤嘤嘤的似乎在擦眼泪。 “……”景无涯张嘴了。 馥曼瞬间睁大了眼,嘴角的弧度止不住的上扬,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鱼肉放进了他嘴巴里。 景无涯一闭上嘴巴馥曼就笑得张扬又鼓励,“哇~我们无涯果然最乖了!姐姐么么你哦~” 程丹婷拿着编好的花环过来感觉自己笑得快要岔气了,捂着肚子眼泪都快出来了。 馥曼眼疾手快拉了一把程丹婷,顿时程丹婷就蹲在了她旁边,然后馥曼捏着她的腰拧了拧,程丹婷顿时无奈了,撒娇卖萌什么的……她真的不是行家呀。 可是偏偏……看着身边来劲的馥曼,程丹婷心里一横,算了,豁出去了。 几个男人过来的时候就见两个女人齐齐蹲在小孩轮椅边,馥曼手里的叉子正在给景无涯喂鱼肉,一看小碟子,得,干干净净了。 最后一块鱼肉吃完,程丹婷和馥曼都高兴得不行,程丹婷好歹还知道收敛,馥曼直接站起身就抱着景无涯的脑袋冲着脸颊非常响亮的一个“吧唧~” 错愕!纪临城真的在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上看出了错愕,甚至小家伙眼睛看见他乌黑透亮的眼眸里似乎还有些控诉的委屈,你看这两个女人把我折腾成什么样了。 纪临城顿时弯了眉眼,温和又纵容,瞧着抱着他的馥曼眼神都温和了好几度,她倒是从来都有办法对付这个小家伙。 看见纪临城过来,程丹婷就收敛多了,馥曼直接接了景无涯手上已经空掉的小碟子,朝着纪临城示意,明显的得意和邀功。 纪临城也大方,九转冥生殿里有之前留下来的不少好东西,直接两个丹药瓶扔过去,馥曼和程丹婷一人一个。 馥曼不懂丹药,接了之后就催着程丹婷看看,程丹婷打开之后直接愣住了,在馥曼的催促下才回神凑近馥曼的耳朵细细低语,馥曼愣了一会之后高兴的欢呼起来,而后看向景无涯的目光就跟看一个金光闪闪的财神没区别了。 其他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窦逍凑到程丹婷旁边,好奇也想知道,程丹婷看了眼跟着过来的常域,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在窦逍耳边低语,窦逍都错愕了半天而后才笑起来,“不错不错。” 柳松云也好奇呀,他不好直接问程丹婷,便冲着馥曼勾了勾手指,馥曼开开心心的蹦到他旁边跟他低语,柳松云和窦逍对视一眼,而后两人都开始打量景无涯和纪临城。 打纪临城的主意打不到,但是景无涯这个小家伙嘛,嘿嘿嘿,小弟弟放心,从今天开始哥哥姐姐会好好照顾你的~ “……”景无涯突然觉得这天是真的冷,收回之前对馥曼的冷漠脸。 窦逍和程丹婷站在一起,窦逍的手还搂着程丹婷的腰,程丹婷不自觉地身子靠着窦逍的一边肩膀。 柳松云和馥曼站在一起说话,柳松云手背在身后,因为两个人刚刚要说悄悄话,而柳松云比较高,馥曼便把手肘搭在了柳松云肩上让他低下来一点。而纪临城已经走到了景无涯旁边,一只手搭着他的轮椅扶手,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六个人虽然看上去风格各异,可是中间有种默契的和谐。 只留下刚刚跟飞扬一行人告辞要求跟着纪临城的常域在一边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而程丹婷也在悄声问窦逍,“常域怎么来了?” 窦逍凑在她耳边,话语轻而带笑,“知道临城带着我们来历练了,跟了飞扬师兄的队,特意带着飞扬师兄找过来的,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临城能不能跟他一起,飞扬师兄也尴尬,我估摸着临城看在柳师兄和飞扬师兄往日的情分答应了。” 程丹婷其实没听进去,就觉得他轻声在耳边说话时候温暖的气流往耳朵里转也转的,麻麻酥酥的痒从耳廓一直旋进了血脉入了五脏六腑。 窦逍搂着她的腰,说完话见小姑娘眼神迷迷糊糊的,脸颊一片薄粉,勾了勾唇没有再说其他话。左右是些不相干的人,他都不在意他的小姑娘更不需要在意。 早上的玉角蛇群轮到柳松云,下午一行人到了菱彩雀的群居地,和玉角蛇一样是三阶魔兽,只是菱彩雀是飞行类魔兽,比玉角蛇要难对付一些。 柳松云后面跟着的是程丹婷,到了魔兽地界,几个人都不动作,只是纪临城先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巢穴上空布了结界不让那些菱彩雀飞出去。 而程丹婷把自己披着的长发挽了起来,从乾坤袋里拿出发束带把头发固定住,衣物最近程丹婷和馥曼两人穿的都是方便动作的历练服,倒是不用再换,而后拿出自己九节鞭,啪啪甩了两下。 她的九节鞭是凌金矿石所制,轻薄但是却十分坚固,上头是她自己闲暇时间雕刻上去的花纹,手法虽然稚嫩也有些雕得不好的地方,但是凌金矿石在阳光下反射的光线透出来十分漂亮。 程丹婷没用多少力,划破空气的破音声之后便是九节鞭打到地上的清亮脆响声。 又调整了一□□内的真气状况,程丹婷笑着冲几人挥挥手之后往那些巢穴和已经感受到侵入变得暴躁的魔兽走去。 常域跟在窦逍旁边,看着忽然时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程丹婷转头看向窦逍,“你不过去帮丹婷吗?” 窦逍目光定定的追着程丹婷的背影,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常域抿了抿唇,越过窦逍看向面容棱角冷清的纪临城,别过了头。 程丹婷是温婉的,有些像大家贵女,矜持娇贵,自持着身份又礼数周全,加上走的是炼丹师的道路,在门派里比寻常女修更受追捧,也给了她可以端着身份的骄傲,所以即便她笑的十分温和娴静在门派里也不会让人看轻了去,完完全全一个大家贵女的气度做派。 只是这会,常域转头再看,从她握着九节鞭一步一步走进魔兽群的时候她身上的温婉便不见了踪影,背影是凌然的肃杀,脚步是无畏的向前,而进入魔兽群,面对着四面八方扑来的魔兽美眸里没有一丝慌乱,全是热血升腾的战意和鲜血浇灌的杀意。 隔得有些远,常域只能看着程丹婷身上染上腥鲜的血,几乎盖住了她脸颊上白嫩的肌肤,这么多的魔兽围攻,几乎把她的身影围得不留间隙,程丹婷肯定是受了伤的。 可是身影流转间他看见程丹婷嘴角勾着邪气的笑,目光幽深黑亮得吓人,反手擦掉脸上的血,握着九节鞭的手全是一点都没有停下杀戮的动作。 常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一步。 蹲在景无涯轮椅边和小孩说话的馥曼看见,恶意的勾唇笑了笑,转头朝程丹婷那边喊道,“丹婷~留点全尸,凌彩雀的羽毛挺好看的,我们一会给无涯做个小玩偶。” “好!”程丹婷的应声,里面是浓郁到几乎蔓延开的杀。 常域脸都白了,若不是还有些修为撑着,几乎就要整个人脱力坐在地上了。 馥曼轻轻啧啧两声,挑开的眼角毫不留情的讽刺,她方才奇怪多了一个常域便跟程丹婷八卦了一下,也知道原本入元极门时和纪临城关系最亲近的是常域,只是后来常域自己选择了,这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何况是修真一路,不能自己成为人上人,要么忍着往上爬,要么就俯首称臣。 既然先前自己做了选择,现在这样找过来死皮赖脸的跟着又是做几个意思。 抬头便看见景无涯清亮无波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黝黑的眼眸上倒映着她的身影。 馥曼心里一咯噔,纪临城已经过来直接推开了景无涯的轮椅,弯着腰温柔安抚的摸摸小孩的头,转过来看着馥曼口吻清冷,“别带坏他。” 馥曼顿觉心脏中了无数箭。 不过纪临城倒是对馥曼说的玩偶上了心,菱彩雀翅膀上的羽毛确实十分漂亮,虽然是七彩的颜色,但是在不同强度的阳光照射下会偏向不同的主系颜色,早上的话会是偏天蓝色一些,而后慢慢朝淡黄色过度,到了中午就是橙色,而后便是向粉色过度,傍晚时候是红色,到了晚上是紫色的。 只是若是做装饰品或者是做玩偶这样观赏类的东西,那一只菱彩雀翅膀上的羽毛只有一两根长得非常完整漂亮的才能用,所以这一类的观赏品不多。 程丹婷受了不少伤,解决完这群菱彩雀等在一边的窦逍便过去扶住她了,原本还要帮忙弄羽毛的,纪临城看着两人一个扶着人,一个被扶着怎么看都是会帮倒忙的样子果断摆摆手,“去休息着。” 常域还属于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的阶段,纪临城都不想让无涯待在他旁边,馥曼陪着无涯,纪临城和柳松云两个人开始在一堆尸体和鲜血里拔毛。 “哈哈~”馥曼看着两个大男人穿梭在一群尸体之间往尸体上拔两根七彩羽毛的画面笑得不行。 而后开始和景无涯嘀嘀咕咕。 景无涯眼眸里小小的划过笑意。 处理好了一堆尸体,程丹婷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一行人换了一个地方开始准备晚餐。 这次根本没有纪临城动手的余地,馥曼出任小队长,程丹婷出任副队长,柳松云和窦逍是组员的#哄财神吃饭小组#轰轰烈烈成立。 每个人都是十八般武艺依次上场。 从准备食材开始,几个人直接从乾坤袋一堆杂物中翻出了一张桌子放在景无涯不远处,馥曼担任解说,“无涯~你看这胡萝卜长得多好看多可爱~是不是很想吃掉呢。” “……”我又不是兔子,胡萝卜哪里可爱了。 “哇~无涯,你看丹婷姐姐这煮汤的动作是不是非常赏心悦目呢,这样煮出来的食物肯定非常美味,是不是很想吃掉呢。” “……”我只觉得她刚刚一人屠杀的动作非常优美,浓浓的血腥味。 那边还有两个在拿着盘子玩杂耍的,馥曼又站到两个男人中间,“无涯你快看快看~柳师兄和窦逍哥哥是不是非常厉害呢~一会就用这厉害会飞天的小盘子给你装饭饭,是不是想想就很激动很想吃掉呢~” “……”呢你妹哟~ 然后四个人齐齐围蹲在他轮椅边,各个不知羞不顾几十岁的‘高龄’冲着他眨眼间,嘟嘴巴,软绵绵的压着嗓子,“涯涯~看在我们这么努力这么用心的份上,你就吃点吧~好不好咩~” 程丹婷和馥曼就算了,两个妹子如花似玉,卖萌撒娇也确实赏心悦目。窦逍和柳松云你两个糙汉子是什么鬼,简直掀桌(╯‵□′)╯︵┻━┻,纪临城你到底管不管你的智障队友了?! “……”画面太美我不敢看,我选择吃。 纪临城在一边处理今天收好的菱彩雀羽毛准备给他再找点材料之后给他做个小玩偶,这会坐在石头上看着那小家伙绷着小脸一口一口的吃掉几个人喂到嘴巴边的食物。 小家伙转头看他,纪临城就低头,装作自己从来没有看见过。 他眼眸里的控诉简直浓得要漫出来了,他冷冰冰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模样纪临城看着觉得心一抽一抽的希望他有点感情波动,开心的也好,生气的也行,哪怕是曾经那样蛮不讲理的撒野也没关系,总好过这样像个没有喜怒哀乐的石头。 可是真正瞧见他眼眸里的控诉委屈,他还是又觉得不忍心了。 做人有时候,真的矛盾和贪心,明明一开始只想要他不那样冷冰冰,可是一旦触到那个点了,就希望他是开心的,笑着的。 和三个人闹了一会,柳松云起身过来纪临城旁边坐下,因为这会景无涯的眼眸就看着纪临城的方向,所以他这会都一直是低着头的。 柳松云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过了他手里正在处理的羽毛,“我来弄,你去陪着无涯玩一会。” 纪临城手里的羽毛被拿走,看着空着的手呆了一会才点了点头,“嗯。” 纪临城过来了,窦逍拉着程丹婷起身,馥曼也起来把碗递给了纪临城,他们煮了汤,煮了不少,只是几个人都不用吃饭,忙着喂无涯,那边汤还放着没动,馥曼笑着开玩笑道,“我们先去喝汤去了,看无涯都喝了这么多,肯定很好喝。” 纪临城点了点头,在他面前蹲下身,勺子轻轻吹了吹,这才小心翼翼的送到嘴边,“无涯。” 他开口声音太轻,这会晚霞映着远处的森林搭起一个橘色的金边,也给纪临城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漂亮的光圈,背着夕阳,可是他眼眸里透着的光却是暖色的,像是阳光一样照着人就暖洋洋舒适的慵懒。 景无涯挺直绷紧的背就这么小幅度的靠近了轮椅靠背一点,冰冷似沉封的眼眸渐渐化出水来,而后带出些冰川融化的浅淡笑意,张开了嘴巴。 纪临城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这是他第一次喂景无涯吃东西,从小没有经历过有人喂他吃东西这样的体验,让他忘记了,小孩子是需要喂着哄着吃的,今早看见馥曼这么喂他才想起来原来还有这样的方式。 景无涯其实之前是没有任何味觉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内的断禁之力慢慢减少的原因,他尝出了这汤熬得是甜的。 背后是几个人在闹腾玩笑的声音,纪临城蹲在他面前,笑得眉眼弯弯,感觉笑容扯得胸腔都在一下一下清晰的跳动。 想起早上馥曼哄他时候说的话,纪临城看着他开口,“无涯最乖了。”认真到虔诚的温柔。 景无涯看着面前身形高大蹲下来依旧像是一座沉默却可靠的山峰的男人,他似乎听见了自己身体里那颗连接着整个憬晨大陆的心脏,“噗通”跳了一下。勾了勾唇,小到几乎没有的弧度。 上万年的沉默与不动,这具身体早已经像石头一样冰冷,若不是生命链接着大陆,早已经连思维都不复存在。 g不知道前主人是怎么被憬晨大陆天道选中成为灵者,也不知道这具身体前主人成为灵者经历了什么。 可是南域无涯殿广阔无边,景无涯就这么一直一直一个姿势端坐在轮椅上端坐在大殿之上。 身体不动,眼神不动,甚至连眨眼这样的动作都没有。 刚成为景无涯的时候他连联系总部都做不到,哪怕只是思维里就能完成的事,可是他的思维是凝固的,身体更是像是被固定的石头,只是链接在身体上。 这段时间下来,因为情绪的波动,身体已经有了最基础的冷热的感知,紧接着眼睛也可以活动上了,思维传递在身体中基本是可以流通了。 而现在,他听见心跳的声音了,刚刚他笑了,他知道,虽然弧度很小,可是这是他到这具身体之后做的第一个表情。 而真正的景无涯,因为总部那边的保护原则,他会有选择的权利,去到三千界里另外的界,相对他心里比较喜欢的生物成为忘却所有关于憬晨大陆的新生儿。 包括先前纪堡凌,还有小白,只是小白本就是没有思想的转灵饕,也只会成为另外界差不多的生物。 纪临城愣了愣,而后小心翼翼的抬手伸过来温热干燥的指尖在他唇边划了划,刚刚这里,有弧度了。 纪临城眼神呆呆的和他对视,看着景无涯清冷透泽的眼眸,声音沙沙的沉磁暖音,“无涯,你笑了。” ** 愿你喜悦,愿你生气。 愿你任性,愿你撒野。 愿你笑。 你说好不好。 ——【黑匣子】 第31章 花样作死三十一式 傍晚时候程丹婷和馥曼张罗着晚上要吃的烤肉,柳松云和窦逍则在一边摆弄帐篷的位置,常域虽然不怎么被待见,但是这段时间任使唤,也让几个人对他友好了不少,现在在一边帮忙一些零散的事情。 纪临城推着景无涯一边晃悠去了。 森林远处有震荡传来,沉响在空气中带出声波荡开,而大地也一声一声的闷响随着地面的震动波开。 馥曼正蹲在火堆边低着头在弄手里的肉,大地一晃动差点身体随着弧度头发全部栽进火堆里,程丹婷眼疾手快一手扣住了馥曼的肩膀一手拉住了她的头发。 馥曼后知后觉长舒了一口气,站起来就不乐意了,紧紧拧着眉看着波动传来的方向,口气特别臭,“干嘛呢这是。” 三个男人也围过来了,站在两个女人身边程保护姿态,已经开始全身戒备,这样大的动静,那边肯定有什么‘大东西。’ 窦逍往那边凝神看,又是一声魔兽吼叫声和大地的震动传来,已经能看见前方的树木倒塌。风声呼啸过来扬起了几人的头发和衣摆。 柳松云回身灭掉了火堆,把几个帐篷收进了乾坤袋,“我们得避一避了。”这样大的动静,看起来是有人惹了森林深处的‘老家伙’。 “嗯。”馥曼还是不高兴,但也知道事情缓急,快速收拾了东西,几个人是知道纪临城和景无涯的方向的,就准备往两人在的方向靠过去。 而他们这边想避开,快速飞行着过来的一群人却是看见人眼睛猛的亮了。 一个身着粉色留仙广袖裙的女修看见馥曼和程丹婷眼眸里厉光一闪而过,窦逍才叫小心,自己抱着程丹婷躲开了,柳松云也第一时间拉过了馥曼,但是毕竟晚了那么一瞬,馥曼的背部被那女修甩过来的液体粘到了,瞬间周围都弥漫起了浓郁腥臭味。 高速飞过来的五个人几乎都受了伤,而他们身后那几乎有十多米高的巨型九头蛇更是可怕,身体下部在森林里无视了所有树木和阻碍物,一路滑动追着几个修士过来挡着它的树木全部被碾碎。 馥曼第一时间就知道这群人想要祸水东引,身上的味道明显是这九头蛇巢穴里液体的味道,也不知道这九头谭冰蛇存活多少年了,这液体的味道简直腥臭熏天。 “跑!”柳松云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拉上馥曼就往后开始逃命,这九头谭冰蛇已经是八阶魔兽,相当于元婴期的实力,几个人一照面绝对是直接秒掉。 五个人开始了逃命,而另外引着魔兽过来的五人在看见那女修甩东西在馥曼身上的时候便有了计划,这会十个人都在逃命,那五个人还对馥曼发动攻击,馥曼身上有那魔兽巢穴的液体,直接馥曼动作慢下来,那魔兽必定要先杀死馥曼,能拖一会是一会。 馥曼拿出自己的笛子回身一个音波当过攻击,恨得牙痒痒,这一行人一个女修,另外四人都是男修,而且看着都是金丹期,要不是现在几个人身上都受了重伤,这一下攻击她根本躲不过。 其他几个人也是恨得不行。 后面那九头谭冰蛇每一个蛇头里都吐着信子,那信子都比一个人还要巨大,滴落出来的液体在森林里滋滋的毒化,瞬间被滴落的地方就变成了冒着烟的黑坑。 五个人当然也知道馥曼只有筑基期的修为,那女修更是直接喊了一声,“攻击她。” “欺人太甚!”十个人一边飞一边相互攻击还要躲着后面的魔兽,体内的真气都在快速消耗,那五个人虽然受了伤,但毕竟都是金丹期的修为,馥曼一时没挡住被一个人的剑气直直伤到腹部,一口血喷出飞行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后头的魔兽眼睛都红了,一幅狂化的状态,信子猛地伸长就要卷到馥曼。 “馥曼!” “馥曼!” 整个腥臭的风涌来,馥曼避无可避。 “嘭!”剧烈的撞击声,“呲!”什么被切掉的声音,而后是那魔兽凄厉的怒吼尖叫,“啊!” 整个空间的音波混乱成攻击。 柳松云几个还好用真气闭住了自己的感官,馥曼直接被那声音震得七孔流血晕了过去身体就往下落。 柳松云看了一眼已经提剑和那九头谭冰蛇对上的纪临城,抱住了馥曼的身体稳了稳自己也有些晕的脑子快速和窦逍三人汇合尽可能远离开那魔兽周围。 “临城小心些。”柳松云只来得及这么说了一句五个人便快速退开,他们帮不到忙,不要拖后腿就行了,何况这边也还有五个人在虎视眈眈他们不得不防。 纪临城一人扛住了那九头谭冰蛇,方才一上来便一剑切掉了一个蛇信子,现在那蛇狂化在疯狂的攻击纪临城。 那边原本逃命的五个人也缓了口气,落了在距离窦逍他们不远处吃丹药疗伤,他们每个人都伤得不轻,一个男修还断了一只手,不过金丹期便可以重塑身子,所以那只手养好只是时间问题。 程丹婷给馥曼喂了丹药,止住了馥曼眼睛鼻子耳朵往外流的血,只是馥曼还是昏迷状态且一直在往外一口一口的吐血。 四个人围着馥曼,同时也警惕着那边的五个人,那群人方才明显就是要祸水东引让他们来吸引那魔兽的主意。 窦逍看了两眼,低声道,“那女修是欢羽宗的,男修四个都是常慰宗的。” 又是欢羽宗,柳松云皱紧了眉,而且常慰宗也不是什么正道宗派,可以说和欢羽宗一丘之貉。 程丹婷照看着馥曼的情况看她吐血吐出了浊血之后又喂了她几颗丹药,然后压低了声音问,“无涯呢?” 几个人摇了摇头,没有出声说话,现在无涯才是最危险的如果被对面那五人发现。 九头谭冰蛇是变异的九头谭蛇,水系变异为冰系,蛇液带着剧毒且周身漫着冰冷的雾气,随口一吐便能冰冻。 纪临城以剑挡住,地上窜起土刺,只是那魔兽的表皮太过坚硬,土刺只能让它有轻微的疼痛感却不能刺穿它的表皮,越发刺激得它狂性大发,随口一吐那一处就是层叠的冰霜。 它有九个头,每个头的攻击力都不可小憩,纪临城化身为影,用藤蔓牵制住之后迅速斩掉它两个头。 “嘶嗷……”巨大的蛇头杂落在地,整个大地被它黑色的血液流动蔓延,地上的草木快速枯萎发出萎缩的滋声,蛇尾扫过来,纪临城急急避过,衣袍被扫到,纪临城眼疾手快把腐蚀的部分砍掉。 柳松云他们已经躲得很远,可是周围不时掉下来的冰块冰锥也让一行人左闪右避,几个人撑出保护层,都有意无意的加厚了被柳松云背着的馥曼的部分。 这么一颠簸坐躲又跳,旁边的树木又不断倒塌,馥曼又开始吐血,柳松云整个衣服都被她的鲜血染红。 纪临城脚尖点空,那九头蛇发了狂,无差别混乱攻击,纪临城目光往那边打坐修养的五人看去,幽黑的眸底全是凌厉的肃杀,而后身形快速后退,那蛇迅速追上,纪临城故意露出一个破绽,那蛇又是毒液又是冰锥一起往那边喷去。 纪临城身形闪开,下方打坐的五人齐齐结束打坐祭出武器避开。 那女修绸缎围在身边,一边维持着她在天空中的身形一边要攻击纪临城,身边一男修拉住她,“嘉嘉,先对付那九头蛇。” 几个人都看得出来,任何一方单独对上那九头蛇都没有胜算,拉住那女修的男人靠纪临城拱了拱手,“这位道友,不如我们先一起对付这九头谭蛇,随后的尸体归道友处理。” 八阶魔兽,全身是宝,何况这九头谭蛇是变异冰系,蛇胆更是罕见的宝贝。 纪临城紧绷着下巴,点了点头。 而后双方人员都不再留手,相互沟通了一下开始对付那九头谭蛇。 他们几个人共同牵制住九头谭蛇还剩下的七个脑袋,“道友,七寸!” 纪临城身影破空合剑为一体,黑色的残影带着破军的气势直直插入那蛇的七寸之处。 那蛇大声嘶吼爆发出最后的攻击,周围几个人包括纪临城都被震出一口血,纷纷落在地上。巨大的蛇身又晃了几下终于倒地。 “嘭!”整个大地都在震动。 柳松云几人快速围到纪临城身边,窦逍和常域伸手一人一边把纪临城扶起来,纪临城也没说话,只是稍稍低着头嘴角还带着些血丝让两人把他扶起来。 “临城,没事吧?” 纪临城刚想开口,又咳了一声又吐出一点血。 那边的五个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四个男修还好,那个女修直接绸缎横在身前,下巴微抬看着几个人,“识相的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们下手不留情。” 常域直接指着就骂,“你们要不要脸,方才让我们吸引这魔兽的注意,害我们道友受伤,刚刚明明说好了尸体归我师兄处置。” 那女修冷笑一声。直接绸缎快速伸长冲着常域面门就甩下来,常域急急避过却还是被打得身形一晃脸色苍白。 “你……” “滚!” 四个男修也站到了她身后,虽然没说话,却用行动表明了他们不准备让出这魔兽的处置权。 窦逍皱着眉,看着状态不太好的纪临城轻声道,“对方虽然都受了伤,但都是金丹期修士,不然……” 纪临城轻轻推开他的手,抬手擦掉了嘴角的血丝,抬头话语不冷不热的问对面的五人,“你们想好了?” 那女修直接眯眼,方才纪临城故意引着那魔兽去攻击他们,她可没忘记,只是鉴于纪临城也是金丹期,没有直接动手,只是红色的绸缎在她身边张牙舞爪的翻飞,意思不言而喻。 方才让纪临城一起对付魔兽的男修点了点头,话语虽然客气,可是态度已经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道友你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呵~”纪临城一声轻笑。 第32章 花样作死三十二是式 “呵~”纪临城一声轻笑。 他面容偏向清冷隽凌,看上去就是比较难接触让人不敢轻易招惹的类型,这会一笑起来,眼眸有了一些上扬的弧度,黑透的眼眸润色入笑意,漂亮清冽想一潭月光下的湖水。 对面五个人被他笑得一晃神,才预感到铺天盖地的危险袭来,只叫了一声躲开,但是身前方才还目中无人嚣张的女修已经直接化为一坨模糊的血肉。 然后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几个呼吸间,那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对面漂亮精致的男青年收回手里的藤蔓,那藤蔓上还缠着一个乾坤袋。 纪临城指尖转了转那乾坤袋,声音轻缓似乎无关紧要的陈述,“这九头谭冰蛇在魔兽森林深处的冰谭,你们是偷了它什么宝贝让它追到这了?嗯?” 还剩下的四个人现在全身僵硬,不知道什么时候蔓延到他们身边的藤蔓现在缠绕着他们的脚,藤蔓不是重点,让人恐惧到失声的是那藤蔓里似乎还在晃动着的小火苗。 热,极致的热,就那么指甲大一点点,他们已经全身冒汗了,感觉自己身处岩浆之中。 纪临城已经结丹,金丹期的修为再使用这混沌圣火,足够让同样金丹期的人消失无踪了,何况这几个人还受了不轻的伤。 反抗?呵~ 不仅对面四个人现在吓得不敢动也出不了声,就是窦逍他们几个也惊吓得不轻。 几个人小心翼翼偏头看了看纪临城,这人平常时间就属于面色偏白的类型,这会哪有方才吐血时候的虚弱劲,刚才那样很有可能就是装的,为的就是让对面几个人放松警惕。 不过,几个人的猜想也不太对,纪临城早就起了杀心了,至于绕这么一大个圈。 解决完那几个人,纪临城带着还在懵逼的队友回到了被纪临城织了个藤蔓床在树枝中间悠悠闲闲看戏的景无涯身边。 纪临城眨眨眼,看着景无涯一脸认真和无辜,“那几个人留不得,先是害得馥曼受了伤,原本说好的承诺转眼就能毁约,若是不除掉他们,保不齐他们会为了隐瞒从九头谭冰蛇那里得到的东西而灭口。” 他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有保护队友,至少,在景无涯心里他绝对不能是一个嗜杀的人。 其他几个人都没说话,纪临城这一下给他们的震撼有点太大,直接秒掉五个金丹期是什么概念,而且他自己也才金丹期。 危机解除,周围的森林都黑乎乎的被蛇的毒液烧得一片焦臭,一行人准备到其他地方再休息。 顾及着馥曼还晕着,还有景无涯,他们走得不快,纪临城在路上分配了一下方才的战斗所获,“那五个人的乾坤袋,现在都在我这里,都不要看,你们一人选一个。九头谭冰蛇的尸体,它的皮平分,做成护甲也好淬炼武器也好,不够也自己找其他补或者你们自己再交换。其他可以炼丹的给丹婷,他们从洞穴里偷出来的魔兽蛋,现在不确定是不是九头谭冰蛇的蛋,给馥曼。有问题吗?” “临城。”“纪大哥。”“纪师兄。” “这不太好吧。” 几个人异口同声,倒不是觉得自己分少了,而是,这些东西,他们不该分得的。 纪临城推着景无涯的轮椅,“那就这样决定了。” 程丹婷还要开口,怎么能炼丹的都给她,她更是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了,窦逍却笑着拉了她一把,“那我们就应下了,不过丹婷现在水平有限,这九头谭冰蛇是好材料,等丹婷能炼四品丹药时再用,到时候练出来的丹药大家平分吧。” 常域小心翼翼的看了纪临城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对的表情才轻声朝程丹婷和窦逍说了谢谢。 常域这段时间叫几人都是师兄师姐的叫,连纪临城也是乖乖叫一声纪师兄。 柳松云背着馥曼,笑着抿了唇,这样挺好。 他一笑,就听见背上的人有些迷糊的开口,“平分什么呀?” 她醒了几人都高兴,程丹婷更是直接拿了那个魔兽蛋递到她面前,“曼曼,滴血认主。” 馥曼还迷糊着,迷迷糊糊滴了血认了主,等着回过神来一听,顿时反对,“这怎么行,这不是占临城的便宜吗。” 几个人开口把馥曼劝住了。 这会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暗下来,夜晚在魔兽森林里走动不是明智之举,几个人找了个能修整的地方,也没了再折腾的心思,纷纷打坐调养。 在周围设了结界,纪临城推着景无涯到了湖水边,这里有个小湖泊,里面还有些小鱼,这会在河面上游动的鱼鳞片反着月光,湖面一时间波光粼粼的闪动,和天上一闪一闪的星光相映衬。 纪临城找了个大石头,景无涯的轮椅停在一边,他自己坐在石头上,两个人并排而坐,纪临城比他高出一段,转头看他面无表情绷着的小脸,轻轻皱着眉,可是看了一会又眉眼舒展开勾了勾唇。 景无涯慢动作的转过头来看着他,纪临城也凝神看着他,眉目温和,抬手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笑起来却口吻有些忧伤的问他,“这呆呆傻傻的,和你在一起久了会不会传染呀。” 景无涯试了试张嘴,而后缓缓的开口,“纪临城。” 很久很久不开口,他的声音很干也很哑,喉咙震动起来感觉脖颈处都嘶嘶的摩擦声在小幅度的响动。 可是,真的很好听。 这名字,久违了。 纪临城笑起来,手掌还放在他的头顶上,拇指缓而温柔的磨搓着他光滑的额头,轻声答应他,“嗯,我在这。” 景无涯缓而慢的小弧度弯了弯眉眼。 大地的声音,又或者是心脏的声音自血脉传到他的脑袋,“无涯,为什么?” 为什么,景无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也不想回答。 景无涯扭回了头,一点一点放松自己绷紧的背靠在轮椅上,仰头看着头顶星空。 纪临城看了他一会,也扭回了头双手撑在后面的石面上仰头看着星空。 到了后半夜,窦逍找过来了。 乾坤袋里有酒,窦逍不好酒,只是他师傅喜欢,所以时常乾坤袋里都会备着,在外面遇到好的酒也会下意识的留一些,他和丹婷入门时不像纪临城背后站的是地位极高的纪七谨,很多事都需要自己周旋,虽然辛苦一些,可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递给纪临城,“临城?” 纪临城摇摇头拒绝了,窦逍也不坚持,纪临城坐着的石头足够大,他又靠着边挨着景无涯而坐,所以足够窦逍在一边松松的坐下。 窦逍喝了口酒,“今日死掉那四个常慰宗的修士,最后一个似乎放出神识去了。” 背后师傅或者是背后有修为高的修士的,最后那一抹出去的神识,对于下杀手的人就是致命的,沿着那神识,很容易找到下手之人。 纪临城不轻不重的点了点头。 窦逍也只是这么说一句,反正现在一行人都在纪临城这条船上。 就这么坐着,窦逍酒喝完了都觉得无聊,也不知道这两人在这坐了大半夜无不无聊,转头看看纪临城眉目舒展的舒适样,似乎是不无聊吧。 窦逍起身准备离开,纪临城转头看他,“明天准备出去了,馥曼也该回静兰门去了。” 大概还是对几个人的性命有所顾忌,窦逍也知道,常慰宗那群修士都是金丹期,背后的人只能是元婴往上,他们现在还太弱,侧在身边的手紧紧捏了捏拳,点了点头。 不过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天还没亮天边已经炸开了一声怒斥,“尔敢!” 布在身边的结界一瞬间碎裂,原本这一声怒斥里的威压下来几个人必定是要丹田受损的,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无形中化解了。 只是空气中渐渐凝固的威压压迫得人几乎无法动弹。 几个人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这绝对不是元婴期的威压,出窍!竟然是出窍期的大能。 一头白发穿着标志着常慰宗长老服的男人在天空中似乎一步已经跨越了千万里,再一步身形已经完全清晰在几人头顶的空中。 视线盯着纪临城,纪临城已经被修为压得仰头都不能,“是你杀了本尊孙儿?” 几个人心里暗道不好,不想那人竟是长老的孙儿。 苏宇儿孙众多,倒不是多喜欢死掉的那个,只是千百年没有人直接这样挑战他的权威,对方还只是一个金丹期的小喽啰。 没有听见回答,苏宇其实也并不要谁回答,一压手,铺天盖地的杀意袭来,苏宇已经转身了,因为这一手,就足够这些人直接化为灰烬了。 等等……怎么,没死? 不仅没死,而且还没事。 苏宇身形停在空中,紧紧皱着眉看着下方的几人,那种感觉,很怪异,不像修士修为引起的波动,可是他的攻击,就那么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没有伤到几个人。 窦逍他们心里也打鼓,刚刚看苏宇出手其实已经觉得自己必死了。 苏宇这威压铺天盖地而来,这会沉浸在黑夜笼罩之中的魔兽森林万兽其鸣,被苏宇的威压惊到,一些低阶魔兽已经开始慌不择路的逃命,万兽震动,大地传来的全是慌乱的魔兽踏在地上的声音。 黑夜笼罩着的魔兽森林甚至漫起了浅黄色的尘土笼罩。 两方对峙间,另一方人马也过来了。 先前遇见过的安卓颂和他的四个侍从。 第33章 花样作死三十三式 先前遇见过的安卓颂和他的四个侍从。 四个侍从一个神色如常,安卓颂被围在中间,皱着眉似乎有些不开心。 从另一边树林过来,也认出了先前遇见过的窦逍他们。 抬头看着天空中的苏宇,口吻可不算客气,“这位是?” 苏宇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安卓颂,也不过是个筑基期的蝼蚁,只是身边围着的四个男人,他都有些看不透,一时间不确定刚刚那一手是不是这群人化解的。 不过安卓颂的口吻,实在是让苏宇不爽。 没看苏宇,只是看向他身边四个男人中装束和另三个有不同的那个,“这几个杀了本尊孙儿,本尊和他们解决私怨。” 那侍卫长却没看他,只是侧头看向安卓颂。 安卓颂当然知道自己被人看轻了,冷哼一声,“私怨爷管不了,但是爷在这森林里,你闹得现在这森林里的畜生都乱跑,爷怎么待。” 苏宇也来了脾气,“黄毛小儿少插话。” 围着安卓颂身边的一个侍卫直接拔剑就身形化为流光朝苏宇攻击了起来。 苏宇一个出窍期大能,居然才和这侍卫堪堪齐平。 两人打斗之间带出的波动更是惹得整个魔兽森林要散架一样剧烈摇晃。四处是摩擦而起的火光,魔兽更是四处逃窜,而死掉的魔兽血腥味混着烧焦的味道,一时间空气中全是烟雾弥漫。 安卓颂有三个侍卫护着一点事没有,那侍卫长看了眼那边也同样一点事没有的几个人,皱了皱眉,原先遇见时候就感觉很怪异。 安卓颂也看了几人一眼,摆了摆手,“你们赶快离开吧。” 窦逍他们同样心里惊涛骇浪,连祭都就有些惊讶的问纪临城,“纪小子,怎么回事呀?” 纪临城神色晦暗不明,只是准备推着景无涯离开。 几个人交换了眼神,都没有开口,窦逍朝安卓颂拱拱手,“多谢道友,那在下一行便先告辞了。” “嘭!”这句话刚说完天空中两人猛的撞在一起,一剑一锤撞在一起,苏宇居然感觉自己丹田有些不稳,两人极速分开,苏宇直接叫停,这次倒是冲着安卓颂开口了,态度端正友好还谦逊,“这位道友,在下多有得罪,还请包含。” 安卓颂看了侍卫一眼,侍卫收了剑退回他身边。 苏宇心里更是惊讶,这侍卫显然不是四个侍卫里修为最高的,这样四个人保护一个筑基期的少年,所有大宗里可没有哪一个有这般精贵。 这少年,哪里冒出来的。 苏宇笑了笑,看见正准备离开的纪临城一行,试探性的开口,“方才是在下话语不当,还希望道友不要放在心上,只是在下孙儿惨遭毒手,在下也是心急过度,还请见谅为孙儿报仇的心情。” 那几个人偷了九头谭冰蛇洞穴里的魔兽蛋他是知道的,而且还死了一个人在那洞穴里,死的是个欢羽宗的女修,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另外一个女修有意在关键时候挡了她一下,直接被那蛇给吞了。 安卓颂来这魔兽森林是有目的的,可没兴趣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今晚若不是苏宇弄得整个魔兽森林里的魔兽慌不择路到处乱撞他也不会出面。 私事呀,安卓颂可惜的耸了耸肩,而后对苏宇道,“我也无意插手道友的私事。”对着几个侍卫说,“我们走吧。” 苏宇笑眯眯的朝几个人拱手,只当方才也是安卓颂这边的人挡下了他的攻击,现在安卓颂这群人不管了,纪临城他们的命他当然是要定了。 出窍期。 景无涯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纪临城还真不愧是天运之子,一惹麻烦就是个大能。 祭慢慢开口,口吻里也有些可惜,“纪小子,你这几个小队友怕是难逃此劫了。”纪临城哪怕打不过,也能保命,但是窦逍他们几个…… 纪临城抿了抿唇,眸光冷得吓人,他当然知道。 一行人直接停下了脚步回身,即便走得再远,只要安卓颂不管,苏宇一两步便能追上他们,何必再多加一点狼狈。 转头相互看了看反而笑起来了。 馥曼看纪临城神色冰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他们觉得值当,只是看向景无涯的时候无光怜惜而抱歉,他们几个,都是真心把无涯当弟弟照顾保护了。 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无涯呀~”姐姐对不起你。 纪临城松开了扶着轮椅的手,只说了一句话,“带无涯走。” 剑祭出来,藤蔓快速在地上合着土刺生长,土刺上又有尖锐的小刺,藤蔓上的刺都带着毒液,纪临城松手,剑凌空幻化成无数把剑开始布成剑阵,丹田里的混沌圣火全部祭出围在苏宇周围,漆黑的天空被火光映得通亮。 玄已经从丹田而出悬空在他身边,纪临城从乾坤袋里拿出所有防御法器真气催动布在几人周围,丹田里的真气在极速流失,这一层层布局他已经用了最快速度,火光映着他瞬间苍白的脸和棱角挂着的汗珠。 几个人算是真正见识到了纪临城的本事,不过现在都只是一眼而过,他们都在用上了所有修为全都在飞行上,景无涯被他们护在中间,纪临城拼着命给他们换了一条活路,他们还带着景无涯,不要浪费在无用的纠结之上。 即便纪临城死了,景无涯,他们也会照顾成纪临城在的模样。 “咦?”苏宇顿住了身形,眼眸里是兴致和贪婪,身边通红的火光,热,有点意思,“混沌圣火?” 纪临城没有回答他,土刺藤蔓上的毒刺加着剑阵四面八方刺来,混沌圣火几乎完全封住了苏宇的退路。 只是,还不够看,苏宇一挥手,气势汹汹的土刺和藤蔓瞬间被打散,而他手里的锤带出来的气浪直冲纪临城的命门。 纪临城护住丹田往旁边一滚,手臂上刷拉裂开一条直见白骨的伤口,血肉翻涌。 纪临城来不及再攻击,只有混沌圣火在苏宇身后形成了火龙朝苏宇喷出了火。 苏宇轻易身形化为流光避开,又是一波攻击带着威压而至,纪临城手臂上的疼顾不上,只是身形快速拉开,又是背部被深深削入骨。 纪临城闷声一声,真气催动着剑阵快速转动。 苏宇一脚踏在剑阵上,巨大的攻势毁天灭地,所有幻化的剑齐齐清脆的声响断开,本源的剑也断成两半。 “噗。”纪临城一口血喷出。 苏宇踢了一脚断剑,一半的剑身插入纪临城面前的土地,苏宇一步踏到了他身前,手已经伸进他的腹部,握住了纪临城的丹田处,再一用力,就是碎裂。 不过苏宇更想要的是混沌圣火,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手指化爪抠入纪临城的丹田,准备把里面那撮混沌圣火的本体拿出来。 空间里传来的晃动让苏宇身形一晃。 苏宇动作的手停了下来,因为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黑洞。 现在天还没亮,森林中火光四起印着光亮,那黑洞出现在纪临城身后,已经有一个人形大小还在不断加大。 看着像秘境又不像。 安卓颂一行人回来了。 并且快速略过几人,那四个侍卫护着他直直朝那黑洞略去。 苏宇顿时就想速战速决,那里绝对是好东西。 身体动不了了。 眼睁睁看着纪临城的身体离开他的手朝那黑洞而去。 纪临城腹部血肉模糊混着残破的衣物布料,整个人像是断了脊椎一样弯着身子。 “纪小子!”祭在神识里焦急的叫他。 纪临城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视线一片模糊,火光和黑暗相交重叠,可是视线中他的脸越发清晰,所有一切模糊之后只有那张紧绷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清晰到他甚至能看清那鲜嫩的唇,和那人脸颊上的绒毛。 藤蔓还在苏宇周围,纪临城撑着最后的意识,藤蔓卷住了景无涯,而后身体随着后面的吸附之力,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安卓颂眼睁睁看着纪临城的身影越过他,“杀了他!留下他!”尖叫因为情绪的激烈已经破声有些凄厉,在火光四起的黑暗里混着魔兽的惊叫声刺得人汗毛竖起。 侍卫长没有一点犹豫就朝纪临城已经破开口的腹部出手,只朝他的丹田。 纪临城的藤蔓还紧紧的裹着景无涯,脱离了轮椅,他的整个身子随着纪临城的极速后退在天空中头发高高扬起。 侍卫长看着面容精致不像活物的孩子轻轻抬了抬头,他的攻击入同进入大海的水流,瞬间无影无踪无波无澜。 可是,这人分明看着没有修为。 安卓颂看着纪临城的身形已经到了那黑洞口,眼眸里几乎全是崩溃的疯狂,“杀了他!杀了他!” 侍卫长无奈,祭出丹田里的本命武器准备上前。 身形动不了,景无涯看着癫狂的安卓颂,清冷的眼眸没有一丝人该有的情绪,声音有些哑,沙沙的声音也很小,“这里是憬晨大陆。” 侍卫长愣了一下,而后收回了武器。 安卓颂眼睁睁看着两人被黑洞卷入,而后黑洞消失。 “啊!”跌坐在地上崩溃。 侍卫长带着三个侍卫上前跪地请罪。 安卓颂疯了一样攻击三人,修为差距太大,四个人只是跪着任由他发泄。 “你为什么不拦下他们。” 侍卫长低着头,声音沉稳,“少爷,那是憬晨大陆的灵者,他护着那人,在这里动不了。” 安卓颂停下了动作,低着头半响笑出了声,越笑越大声,笑出了眼泪,“再来一次又怎样,哈哈哈……” 苏宇听到了,灵者。 他护着的。 第34章 花样作死三十四式 黑。 极致而凉的黑,似乎渗入了血液的黑。 纪临城试着动了动身体,能感觉到疼,手臂上翻涌出骨肉的清晰感觉一刺一刺的锐痛。 丹田处沉闷的疼。 “祭,这是哪?”纪临城睁着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东西,感光视线都是黑色的。 神识里没有回音。 纪临城等了一会,又在神识里开口,“祭?” 纪临城闭眼再睁眼,依旧是一片黑,他还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往后吸,而他的藤蔓卷住了景无涯。 他不知道原本该坐在轮椅上的景无涯那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但是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没想,身体的本能比思维更快,藤蔓生长牢牢的卷住了他。 纪临城张嘴,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试了两次,依旧一样。 手被握住了。 在满目的黑里面,触感似乎都是黑色的,明明接触点有些凉,可是纪临城却感觉到了温暖的温度。 这是景无涯,即便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他知道,是他。 心里舒了口气,突然感觉安心了,在哪里都没关系了。 身体动不了,不同于在黑夜里适应之后能大概看到轮廓的黑暗,纪临城睁着眼半天,视线里的黑依旧没有半点改变,要不是确定自己的眼睛没问题,纪临城都要以为自己失眠了。 手臂和腹部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再慢慢附着在伤口上随着血液往里面流动,丹田里却随着不知名物质的流动有缓慢而细微的跳动。 纪临城手动不了,只有手掌被牵着,感觉自己像一个植物人似的躺着,只有思维能活动,这里是哪里,他开不了口说话,无涯会不会害怕。 怎么办? “祭?”依旧没有回应。 从祭依存在他神识里开始,除了他刻意让祭避开感知的时候,这是第一次,祭彻底没有了回应,他甚至都感觉祭不存在了。 纪临城想要皱眉,才发现自己好像连皱眉这样的动作都做不到。 身体的疼痛越来越清晰,丹田里很久才有很小很细微的一次跳动,可是每一次跳动全身都像是被碾碎一样的疼,动不了,说不了话,连疼的哼声都发不出。 纪临城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状态,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会不会担心,会不会害怕。 疼,越来越疼,先是伤口处一点一点的刺,跟着像是全身都被尖细的针一下一下的戳,纪临城感觉自己头皮处的刺疼已经让他有些神志模糊,纪临城自认算能忍疼,可是这样好像没有边际的黑混着没有终点的疼,纪临城觉得自己有些熬不下去。 想要晕过去,想要死去。 这么一想,意识好像真的开始有些模糊,而身体疼痛的感触也在渐渐变轻微。 “纪临城……” 景无涯的声音不大,有些沙沙的,开口说得慢,所以听在耳朵里有种温柔的错觉。 纪临城一个激灵,脑子清醒的瞬间身子就是猛烈地疼。 纪临城意识混乱中乱七八糟的想,听说女人生孩子很疼,也不知道现在这样的疼和女人生孩子哪个更疼。 不过很快纪临城就分不出感官来胡思乱想了。 针尖刺的疼痛越来越沉,先前是针尖的刺疼好像变成了身体每一个毛孔被同时扎进去带着辣的针头。 身体不能动,不然纪临城觉得自己可能会活生生咬掉自己一块肉或者咬断自己的舌头。 “纪临城……” “纪临城……” 无尽的黑里面,是景无涯缓慢而轻和的声音,好像每一声都一样的语气语速就好像只是录音之后的重复,可是纪临城却知道是不一样的,每一句,都是不一样的。 “一百七十九、一百八……一百九十三、一百九十四……” 可能人真的有无限待开发的潜能,明明已经疼到想要死亡彻底的解脱,却还能一直准确的数着这是第几个景无涯喊他的名字。 笨拙的,轻沙的,无尽黑暗与感觉自己会永沉黑暗中唯一的,似乎带着光亮的声音。 纪临城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越渐折磨的疼痒麻,像是被人从天灵感划开了一道口子,身体里的血液变成了诱人香甜的蜜汁,而巢穴里的蚂蚁被蜜汁的甜美味道吸引,有组织有秩序的从他的天灵感排队而入,每一根神经,每一股经络,都是他们通行的路径,他们整齐有序,带着锐绒的脚踩在他的神经上如同踩在地毯上一样四平八稳。 而在丹田里不知名的东西跳动一下时,就像是给这群蚂蚁吹起了号角,这时候它们就统一啃咬一口他的神经经络,以示收到。 他居然还能想这些,居然还有点想笑,因为握着他手的手,实在笨得可怜让他想笑,反反复复,说出口的居然只有纪临城三个字。 这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得成他的魔咒了,纪临城想着,他怎么能死,既然疼不死,那就疼着吧,他死了,这人得这样蠢蠢的叫到什么时候。 每一次丹田里跳动的时候疼痛就会猛的加重一下,而不知道在多久之后,纪临城感觉每时每刻身体都好像被整个拆开重新组装,已经疼到分不清是身体自己不能动还是因为他的身体其实早已经被拆碎才不能动。 可是,明明那只手还在牵着他。 不过,应该过了很久了吧,那牵着他的原本小小的手,只能握住他半个手掌的手,长大了,现在已经能和他整个手相握了。 丹田里的跳动也越来越快了,慢慢的,开始接近心脏跳动的频率,纪临城有种感觉,似乎,等到丹田里的跳动和心脏的频率一样时,他就不会疼了。 祭一直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见了还是怎么了,纪临城只知道已经很久很久了,眼前还是黑,无边无际的黑,而身体的疼从一开始到现在只有越来越疼而没有减轻过,不过他没有再想过想死。 不能呀,他不能死。 “噗通、噗通、噗通、”就好像,变成了他的第二个心脏了。 丹田和心脏一起在他身体里跳动。 疼痛渐渐消失,纪临城感觉身体出汗了,而眼前的黑也在慢慢淡化。 他转头,身边拉着他手的青年,未着寸缕,而旁边是因为身体长大被直接撑坏掉的衣服破成好几块散在边上,每一寸皮肤都白皙莹润,五官棱角还是和小时候差不多,只是似乎是小时候的放大版本,比小时候少了一些精致却多了俊秀。 他们还是在一片黑暗中,可是他的整个视线已经是清晰明亮的。 看着他的青年眼眸透亮而干净,“纪临……” “!你感觉怎么样?” 纪临城勾了勾唇,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块软布包裹住了他白花花的身子,把人整个抱来了自己的怀里,和小时候又不太一样,小时候抱着可以整个人兜在怀里,现在却只能抱住一半在自己怀中。 纪临城伸手拨开他额前的长发,轻声开口,“再没有感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他的一只手还被景无涯牵着,他没有想放开,景无涯也没有想放开。 长久的,似乎已经成了两个人身体的习惯或者本能。 景无涯笑起来,笑得真挚而为纪临城高兴的祝福,“真好。” 纪临城还在他头发上指尖顺着他脸颊轮廓滑到他唇边,轻轻捏了捏他笑起来带动的嘴角弧度,软的,热的,关键是,景无涯的。 “怕不怕?”纪临城知道,即便现在他的视线清晰了,可是在景无涯眼中,这里还是一片黑暗。 景无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皱着眉似乎有些犹豫到底怕不怕。 纪临城失笑,“那到底是怕还是不怕呀?”一边问他一边把他身边碎掉的衣服布料收回乾坤袋,他乾坤袋里有新的道袍也有他曾经穿过的,纪临城犹豫了一下,准备拿一套新的出来准备给他穿衣服。 “我也不知道怕不怕,不过你在旁边,不应该怕吧。”毕竟纪临城是天运之子。 纪临城手顿了一下,换了一套自己曾经穿过的。 他刚抬起景无涯的手景无涯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急忙推着他的手,“别别别,我自己会穿。” “乖,你还小……”纪临城似乎是条件反射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出口了,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他对他的感知,似乎还一直停留在小小的一个,不管是曾经的纪堡凌、小白又或是小小的景无涯。他们都是需要他照顾的小,而他也真的习惯了,又或是他心里甘愿而把这些当做是习惯。 “你看不见不方便,我来吧。”纪临城抿了抿唇,换了个说法,口气很轻柔,姿态更是低,就差说出请字了,让人拒绝不了。 纪临城也没指挥他抬手身边的,两个人意外的不需要指挥的格外默契,或许是,曾经照顾与被照顾都已经很熟悉。 纪临城轻轻捏了捏某人升起淡粉的脸颊,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可是看着他这样有些扭捏的模样,纪临城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舍不得逗。 “这里是尽墓。”于是,转开了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真的是,照顾一个人习惯了也会成为一种本能。 纪临城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嘲讽,没想到,原来还有能让他不自私的人。 ** “纪临城……” “纪临城……” “十四万七千三十四……十四万七千三十五。” 纪临城,你何德何能。 ——【黑匣子】 第35章 花样作死三十五式 ‘尽墓’,属于憬晨大陆的大陆传承,现在纪临城的丹田处有一颗心脏,一颗属于憬晨大陆的心脏,只是现在还没有完全融合。 纪临城不知道这份传承怎么会选上自己,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纪临城给景无涯穿好衣服挥了挥手,景无涯的视线渐渐出现光亮,不再是那样漫无边界的黑。 纪临城揉了揉他的头,“我还没能完全融合,所以现在只能做到这样。” 景无涯点点头,模样表情都乖乖的,被纪临城牵着手,跟着他走在一片黑暗之中。 纪临城没说的是,因为是大陆传承,所以是隔绝除了传承人之外的一切生灵的,就好像祭被隔绝,而景无涯为什么能在他身边,而且在里面还能开口说话。 纪临城当然想要知道原因,但是却不想问。 纪临城停下了脚步,景无涯奇怪的偏头问他,“怎么了?” 纪临城轻轻扬了扬嘴角,“我们要出去,害怕吗?” 这地方,真正意义算起来其实是虚无的,所以没有出口之类的地方,纪临城是传承之人,他想要出去当然是意念,不过纪临城还没有完全融合传承,所以不清楚他的意念对景无涯有没有用,他有点怕,但是不能表露这个时候。 景无涯摇了摇头,“出去?好呀。”而后又问纪临城,“外面过了多久了。” 纪临城眼眸深处凝起了认真,紧握着景无涯的手,开始意念出去。 视线晃动,纪临城看着眼前明亮的空间和郁郁葱葱的森林条件反射看向旁边。 在黑暗中待了太久,一时间接触到阳光,景无涯正一只手挡在眼睛周围,眉毛紧紧拧着,而脸上的表情也是皱皱的,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纪临城突然笑开,抬头去揉他的头,换来景无涯手指露出一个缝隙,眼睛半眯着奇怪的看着他,“笑什么?”表情和语气都是莫名其妙感觉纪临城是不是傻? 结果纪临城越笑越开怀,差点控制不住笑弯了腰,弄得景无涯的表情越来越微妙。 纪临城扭开头,手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两声止住自己的笑意,而后一脸一本正经的表情转回头来看着景无涯,“外面过了快三百年了。” “?!”景无涯一脸懵逼。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纪临城点点头,“快要三百年了。”手指了指周围的森林。 景无涯转头看了看,是呀,那时候到处是大能打斗波动弄出来的痕迹,还有四起的火光,还有一些地方的树木直接被烧了干净,地上也很多剑气扫过的裂纹,现在哪里还有一点点痕迹。 “这么久了哦。”景无涯有些眼神发呆,视线看着眼前青葱的森林发呆。 才发着呆,却见远处两只纸鹤煽动着翅膀扑扇扑扇的往两个人这边飞,景无涯眨巴眨巴眼睛,这纸鹤是修仙界一种传讯工具,传讯人加以地点,还有收讯人曾经给过传讯人的某一样物件加以气息,这纸鹤就会去找收讯人。 纪临城招招手,两只纸鹤朝这边飞过来,而视线里又出现了两只纸鹤,渐渐的四只,六只,八只,越来越多,几乎是四面八方飞着过来。 景无涯也顾不上发呆了,看着这浩浩荡荡的纸鹤小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纸鹤在两人身边落下,几乎堆到了两人的小腿处,纪临城和景无涯开始闷头拆纸鹤。 窦逍发的,程丹婷发的,柳松云发的,馥曼发的,也有一些是常域发的,不过现在常域只有两人不见的前面几年发过,之后就没有了。 主要是在找他们,因为似乎几个人都不相信两个人死了。 窦逍也在最开始的纸鹤里大概说了那天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一行人带着景无涯快速逃命,景无涯突然回头看着纪临城的方向,说了一句‘我要回去。’ 他们还顾不上惊讶他突然能说话的事,馥曼当即就按住了他的肩膀并且就想直接捆住他。 景无涯却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然后冲他们笑了笑,说让他们回去,纪临城会没事的,别担心。 而后几个人一瞬间就感觉视线头脑一晕,再有意识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到了元极门的山脚下。 之后他们先就找到了宁安长老,纪临城的长生牌在宁安长老那,长生牌上虽有些裂纹,但是没有断裂。 而之后长生牌的情况越来越好,几个人虽然找不到人,但也不是那么着急,只是定时往这边发纸鹤。 纪临城看完了大概递给景无涯,景无涯接过去就看见那个突然从轮椅上站起来,头顶划下几根黑线,然后面无表情把纸条折成好几折,而后指尖捏着,纸条碎成沙,景无涯面无表情放手,随着风在空气中消失无踪。 景无涯强装淡定不看纪临城,纪临城也只是抱着手在旁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并不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景无涯实在受不了他那种目光,转头蹬着眼凶他,“看什么看,赶紧拆。” 纪临城笑着勾了勾唇角,而后点头,就好像这件事皆过了一般。 一大堆纸鹤,景无涯已经坐到了地上开始一边拆一边看,纪临城过来,直接扫开了一大堆到旁边,也顺便把景无涯手上的抽走丢在旁边换了一只塞进来。 景无涯抬头瞪他,“干嘛?” 纪临城好脾气的耐心解释,“太多了,看这几年的就行了。” “哦。”景无涯摸了摸鼻子,开始拆手里的纸鹤。 馥曼之后回了静兰门,不过没多久就来了元极门,算是常住,有柳松云和窦逍帮着她安排,她很容易便在元极门待下了。 几个人的修为都大有涨进,窦逍现在金丹六阶,程丹婷金丹四阶,馥曼金丹七阶。 最让几个人念叨的还是柳松云,柳松云外出历练的时候遇到了危险,差点死了,不过九死一生之后得到一份机缘,不仅正式踏上了剑修之路,修为更是一日千里,现在已经是元婴二阶,把几个人都远远都甩到了后面。 让几个人都又是感概又是怨念颇深。 而最近的一只纸鹤,几个人都只有一句话,‘秦明珠回来了。’ 纪临城看完了窦逍和柳松云的纸鹤想要递给景无涯,景无涯也看完了程丹婷和馥曼的纸鹤想要递给纪临城。 “纪临城……” “无涯……” 两个人侧身递纸条,伸出去的手刚好碰到一起,手里都捏着纸鹤在叫对方的名字。 景无涯呆了一下,不过现在这些不是重点,只是看着纪临城严肃的说,“秦明珠回来了。” 纪临城视线落在两人碰到的手指上,手掌打开拿过了他手里的纸条,转手大掌裹住了景无涯的手。 景无涯愣了一下,而后手往后扯,没扯出来,不由抬头看纪临城。 纪临城也看着他,皱着眉,抿着唇,表情很严肃。景无涯原本要问他什么意思,一看他这严肃的样子一个字说不出来了。 纪临城把纸条放到一边,双手拉住了景无涯的手,而后低着头认认真真的把两个人的手十指交扣,而后舒了口气,眉头也舒展开,“这样对了。” “……”景无涯一脸无语加懵逼的看着他。 纪临城整个表情都十分放松,看着他点点头,“窦逍和柳师兄也说了,我们现在先出去找个人了解一下,然后直接去欢羽宗。” 景无涯抖了抖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纪临城?” 纪临城站起身,就着牵手的动作把景无涯拉起来,收了地上的一大堆纸鹤,“祭?” 脑海里有了回应,不过祭现在显然很虚弱,“纪小子,让我再休眠一段时间再和你说。” “好,你休息吧。” 纪临城没有在神识里和祭交流,而是直接开口说了话。 景无涯当然一开始就知道纪临城既然是天运之子肯定有一些不寻常的地方,不过现在纪临城这样大咧咧的表露出来,他还是有些适应不来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纪临城一边拿出飞行器甩在空中一边给景无涯解释,“这是祭,上古时期的祭奠之灵,被封印之后被我灵魂里的镇魂之力唤醒,而后便一直依附在我的神识里存活。在尽墓里他被隔绝了,现在很虚弱,等过段时间再正式介绍给你认识。” 景无涯迷迷糊糊的被纪临城拉着上了飞行器听着他解释,满脑子都是卧槽卧槽刷屏,不是呀大哥,这可是很隐秘很神奇的东西呀,你给我说干嘛,还过段时间介绍给我认识,我不想认识啊【喂。 景无涯僵着脸,精致俊秀的五官摆着呆板的表情,反而带出一些反差的可爱感,身上穿着有些旧的道袍,那道袍手袖处绣着元极门无极峰的标志,后面为表身份有一个小小的j以示这衣服是纪临城的。 纪临城看着他,晃眼间感觉似乎是那个孩子长大了,而他带着他出门历练。 也许前一秒两个人跪别老祖时他还是一脸乖巧会甜甜的笑,而后一秒两人离开的老祖的视听范围,这人便会对他恶语相向,眉眼间都是丑陋的恶毒。 那时候纪临城便觉得这人白长了一张好脸,怎么看怎么丑陋。 可是现在…… 想着想着自己又勾了勾唇。 懵逼的景无涯思绪回归了一些理智,原本有很多问题,比如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要跟我说,又为什么要介绍祭给我认识,可是最后开口的却是,“祭奠之灵是什么?” 纪临城瞟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果然,对付这家伙转移注意力的办法用一百次都同样有用。 “万物皆有灵,只是现在灵力稀薄了,所以汇聚成灵要的条件复杂了很多。” “上古时期灵气充足,万物通灵,那时候不局限于道修,体修和剑修这样的修炼,那时候妖有妖的修练之法,而鬼也同样可以修炼,而鬼修讲究祭,讲究奠,鬼修修为每上一层都有祭和奠,而祭便是这些无数次的祭奠汇聚成的生灵,诞生之后便通鬼修之道,就像是无数鬼修功法的汇聚,所以他依附于我之后我便也可以开始鬼修……” 景无涯越听脑子越蒙,大哥,停停停,不要告诉我那么多秘密啊喂。 一看纪临城还有滔滔不绝的架势,赶紧随手指了一处地方出声打断,“哇,那里好漂亮,那是哪?” 纪临城被打断,看着身边的人一脸认真指着远处的背云雾围绕的山峰,而耳根处冒出一点点的粉色。 勾了勾唇。 “那是元极门旁边的望洋山,想去看看吗?” 本来就是乱找的借口,景无涯赶紧摇头,低着头羞得不敢抬头看纪临城的脸,“不了不了,现在找柳师兄他们要紧。” 纪临城看着面前低头的鸵鸟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而后温柔的答应,“嗯,好。” 第36章 花样作死三十六式 柳松云他们最近实在有名,纪临城和景无涯两人只是在魔兽森林里随便问了几个修士,便听了许多故事。 其实也不算是故事,因为这中间实在夹杂了太多血腥。 先是秦明珠三世畜道轮回结束回来了,她当初利用秘境虐杀曙霞域里四门修士的事憬晨大陆的修士几乎都知道了,而她回来之后四门的人都还没有说什么,秦明珠反而是第一个叫嚣的人,直接放出了生死令的约战,约的是沐阳宗元极门的纪临城。 憬晨大陆内生死令的约战,只要憬晨大陆内一个修士对另一个修士发起,而另一个修士应了,那便是直到有一方被杀死这生死令的约战才算作罢。 而不管是谁死了,应了生死令的约战,便不可涉及到宗门和其他人,不得以此报仇。 修仙一路本就是与天地抢寿,逆天而上之路,杀人夺宝的事屡见不鲜,所以就算生死令已经存在已久,真正以此约战的修士却非常少,秦明珠这一举动无非是要告诉所有人她又回来了,而且就是当初曙霞域的四门过不去。 秦明珠三世畜道轮回,回来之后似乎也得了不少领悟,闭关三十年,再出现在世人眼前已经是元婴六阶,修为已经超越了她的母亲,她当然又嚣张的资本。 而故事再往下听,便是柳松云、窦逍、程丹婷、还有馥曼几个人的嚣张事迹了,柳松云也在秦明珠回来之后应下了当初在秘境里的誓言,从秦明珠回来开始,秦明珠和她母亲门下的修士或者是秦明珠手下的女修便一直在死,每一个死后头颅还都会被送到欢羽宗。 欢羽宗当然气,可是当初秦明珠又多过分所有人都知道,而柳松云不仅得了沐阳宗的出言庇护,更是得了一个游浪剑修天际修士的庇护。 这天际原本出自御剑宗,也是从小便天赋惊人,而后和宗里因为一些事闹翻了,干脆直接脱离了御剑宗做起了游浪剑修,原本游浪剑修没有宗里的诸多资源提供,修行相对不易,但这人从宗里出来之后修为的上涨速度不仅没有滞后,反而更快。 现在四百多岁的年纪,已经是出窍期大能,且剑修本就是善战的高战斗力,天际这人性子豪爽敢爱敢恨,又护短,守诺,他在憬晨大陆的传奇事迹也可以单独说上三天三夜。 不知道怎么柳松云就成了这天际的朋友,天际可是直接跑到欢羽宗去放话了,“柳松云和秦明珠之间的恩怨,欢羽宗里的那些老不死最好不要插手,否则别怪他不给欢羽宗面子。若是欢羽宗的老不死插手了,他也就要血洗欢羽宗,欢羽宗不管,他也不管,柳松云死了也只能管他修为不如人。” 这话实在嚣张,可是真正意义算起来,欢羽宗还真没有人能打得过天际,天际的一柄重剑,一剑下去足以把整个欢羽宗都切成两半。 所以欢羽宗气得要死也只能憋着,而沐阳宗也说了,当初秦明珠自己做的孽,现在就自己承受,柳松云和秦明珠之间沐阳宗不管,沐阳宗只管欢羽宗。 这话虽然婉转一点,但还是一个意思,欢羽宗最好不要插手,否则沐阳宗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最近,整个欢羽宗被几个人闹得鸡飞狗跳,秦明珠门下的女修更是不断死亡,原先跟着去秘境的一个都没逃过,偏偏秦明珠一次都没有抓到过几个人。 现在听说,秦明珠带了一票女修直接在元极门旁边的山上开了个小府住下,就等着抓几个人或者纪临城出来之后决一死战。 景无涯简直被整个故事版本听得惊奇不已。 纪临城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商量道,“我们先回元极门?” 他下意识用了回这个字,景无涯也没太在意,点了点头,又扯住纪临城的手,“你现在还是金丹期,能打过秦明珠吗?” 纪临城眼睛弯起一道弧度,“可能打不过,你帮我吗?” 景无涯愣了一下,似乎是思考了一下,而后才格外认真的重重点头,“帮!” 纪临城失笑,他太认真的,似乎是真的真的考虑了怎么帮,帮到什么程度。认真得让他觉得心里痒痒的被小猫爪子挠似的。 两个人不需要飞行器,在空中刚飞到元极门附近便感觉空气中蔓延着血腥味。 景无涯最近鼻子敏感了不少,但并不像纪临城这样的修士敏感,只觉得有点奇怪的味道,拉着纪临城的手袖晃了晃,“怎么有点怪怪的味道。” 纪临城皱着眉,心想着刚刚听那些修士的描述,多方给秦明珠施压的情况下秦明珠应该不会丧心病狂对门里出手。 不过还是把速度提到里极致,“是血腥味。” 景无涯了然,看他认真严肃的神情没有再开口说话。 事实上秦明珠真的是丧心病狂直接对元极门出手了,元极门主峰上到处都是受伤的门内修士,满地的血空气中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秦明珠还是一套镂空针织的红裙子,面容妖艳,周身缠着绸缎,摇着她的本命法器的小扇子,一朵朵桃花落在主峰上,而主峰低阶的弟子一声声的惨叫。 秦明珠没穿鞋,圆润的脚趾踩在满地的血上面,摇着扇子轻咬了一下红唇,悠悠的问面前严正以待的一群元极门长老和掌门,“怎么,还不说那几个人在哪吗?” 几个长老都受了伤,包括纪七谨也吐了血现在正捂着丹田处,秦明珠变得特别邪乎,原本只是元婴六阶的修为,但是元极门里面几个元婴期的长老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她特别游刃有余。 掌门比几个长老修为还要低,这会已经撑着一口气被身边两个长老扶着才能站住,看着秦明珠的目光没有一丝波动,声音很虚弱,但是里面的气势却一点不若,“秦明珠,你妄为人。” 秦明珠笑盈盈的表情一凌,眼角一道凶光闪过,一扇子扇过去,“不会说话就闭嘴吧。” 几个长老都祭出本命法器来抵挡,都受了伤,这一下又是纷纷吐血,掌门被余波带到,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整个元极门主峰看着都十分凄凉,秦明珠看着这一群死不死活不活的人笑得格外甜美娇俏,扇子稍微挡了一下嘴巴,话语有点撒娇的软糯,“先前本座还说要血洗曙霞域呢~现在便从元极门开始吧。” “秦明珠!”几个长老护着掌门恨得龇牙裂目,只想直接徒手撕了眼前这人。 秦明珠似乎失了耐心了,一只脚提起来抖了抖,上面的血全部滴落她的脚恢复了白嫩,不过秦明珠轻轻蹙着眉,表情有些厌恶,“算了,结束吧。” 周围缠腰着的绸缎在她身边旋转起来,越长越大,挡住了秦明珠的整个身体,而天空中的桃花转化为一把一把带着尖刺的扇子。 “秦明珠,你个畜生!” 天空中炸开一声怒吼,一道剑光劈来,紧接着一种磅礴的剑气猛的砸下,主峰直接被切成了两半。 而秦明珠的绸缎轻松挡住了天空中劈下的第一道剑光,抬头看着几个,眼角挑开妖媚的弧度,“哟~终于回来了哦~” 柳松云、窦逍、程丹婷还有已经在元极门住了快三百年的馥曼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元极门还有死伤无数的低阶弟子完全红了眼。 而一剑劈开主峰的天际紧接着一个保护层拢到了被他劈开的另一边主峰上,巨大的重剑再一推,主峰上的元极门众人随着主峰往后移离秦明珠远远的。 “师傅!”柳松云远远看了一眼晕过去的元极门掌门,恨得简直心都在滴血,丹田里的真气幻化成剑,提剑便迎上了秦明珠。 其他三人也紧接着祭出本命法器紧随而上。 这几百年几个人几乎都一起活动,默契不用说已经几乎成为了战斗的本能。 而秦明珠左手拉着绸缎很轻松的挡下了柳松云的剑击,直接伸手,一把抓住了程丹婷。 “啊!”程丹婷被她捏着脖子,整个人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道。 天际化身光影站到了秦明珠身后,重剑抵着她的丹田,沉声道,“放开她。” 秦明珠还是笑意盈盈的模样,抓着陈丹婷就像抓着一个小兔子一样轻松,晃了晃看着几人笑道,“别动哦~” 柳松云收剑停下,馥曼停下了笛子,而窦逍差点疯了,红着眼看着秦明珠,“你放了她。” 秦明珠不理他,捏着程丹婷的脖子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格外享受,“怎么,你不是杀我的门人吗,我也朝你身边的人下手,不是很公平?” 身后的重剑直接抵进了她的皮肤,血液哗哗哗的往外流,天际又冷沉开口,“放开她。”剑尖已经直指秦明珠的丹田。 秦明珠还是不慌不忙,笑意盈盈的转身看着天际,“怎么,就凭你?” 天际抬手就想直接刺进去。 秦明珠却一个晃身已经到了半空中,手里还捏着程丹婷,可是天际的剑都只刺着一段她的绸缎。 秦明珠半眯着眼,下巴仰着看着他们,“一群废物。” 手上一用力,“啊!” 程丹婷脖子一歪,被秦明珠像甩垃圾一样扔出去。 “丹婷!”窦逍几乎眼睛要炸出血了,看着程丹婷的身影被扔出去快速飞过去接住,怀里的人脖子歪着似乎骨头断了,已经没有了呼吸。 “丹婷!啊!” 秦明珠享受的半眯着眼听着窦逍的悲喊,再次抬手,柳松云和天际已经最快反应把馥曼围在了中间,而秦明珠的绸缎却直接从地下窜出来裹了馥曼又再次拖到了秦明珠手里。 秦明珠捏着馥曼的脖子,表情懒洋洋的似乎在逗猫,而馥曼疼得紧紧闭着眼,手里的笛子却是用尽了所有修为真气往秦明珠心脏处狠狠扎进去。 “馥曼!” 秦明珠一时间没有想到她还有力气做这样的反抗,被笛子往心脏处扎进去一段,疼得皱了眉,“小贱人。” 第37章 花样作死三十七式 秦明珠正要了结馥曼,身后已经提着剑起来的窦逍全然不顾防御身化成光影往秦明珠丹田处扎。 秦明珠手上的力道顿了一下,捏着馥曼的脖子避过窦逍的剑,而馥曼整个脸已经出现青黑色,朝着柳松云还有天际的方向张了张嘴,没有声音,嘴型说的是‘别管我。’ 窦逍整个人失了理智,提着剑全然放弃了防御只有攻击,被秦明珠的绸缎打得一口一口血往外吐,却还是生生用丹田抗住不后退。 他红了眼,现在耳朵鼻子也开始冒血,秦明珠看着他这疯狗一样不要命的样子顿觉有趣的弯了眼睛笑起来,绸缎更是一下一下逗弄着窦逍。 这样下去窦逍绝对会被秦明珠活活玩死,柳松云紧紧握着手里真气幻化的剑,剑缓缓抬起来,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被秦明珠捏得快要断气的馥曼身化流光上去砍断了秦明珠打向窦逍的绸缎。 而天际却没动,只是站着,紧紧握着剑看着快要断气的馥曼,手上的青筋暴长似乎要直接撑破血管。 馥曼的眼睛已经有些失去焦距,头无力的仰着看着天际,想要笑一下却扯不出笑。 天际放下了手里巨大的中间,丹田里的真气凝成本命剑,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上空的剑越来越多,在四面八方把几个人围得严严实实,这已经是天际最大的杀招,每一柄剑似乎都透着杀戮的鲜血味,剑修以杀问道,这几百年天际所有杀的人都会化为剑杀之戮融进他的丹田里,现在的剑阵一出,连带着同是剑修的柳松云都感觉自己动作被压制得迟缓了两分。 天际脸有些苍白,眼睛死死的盯着馥曼,沉声道,“回来。” 柳松云当即就往后退,随便直接用剑困住了失去理智的窦逍,窦逍身上全是伤,血已经不是往外吐而是一直往外流水一样流。 柳松云看了眼馥曼,“曼曼……” 馥曼终于最后努力勾了勾笑。 两人退出剑阵,只有秦明珠和馥曼被围在中间。 秦明珠似乎无视了周围杀气凌然的剑,手上放轻了一点力道,还给馥曼喂了颗丹药,馥曼顿时咳起来,脸上的青紫却退去了不少。 秦明珠笑得甜甜的看着天际,“怎么?为了杀我,真舍得这小妞?” 一边说一边手指抬起了馥曼的下巴,馥曼恢复了一点意识,抬手就想再刺秦明珠一下,秦明珠冷了脸,“不知好歹的东西。”周身环绕的绸缎猛地斩下,馥曼握着笛子的那只手臂直接从空中掉落。 “馥曼!” 馥曼疼得整个脸都白了,胸腔里更是感觉已经失去了力气吸气,却生生咬着自己的唇忍住了叫声,只在嘴巴里闷哼了一声。 柳松云扶着窦逍,窦逍身体里的血几乎吐得差不多了,现在丹田也有破损,五脏六腑也伤得严重,柳松云只能喂了他丹药之后把窦逍和那边被窦逍妥帖安置好的程丹婷放到自己的剑上,而后真气控制着把两人送往后面的主峰上。 天际巨剑伸出去接住了馥曼掉下来的断臂,他几乎不敢往上面看,站得笔直的身子绷得紧紧的却在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秦明珠冲两人眨眨眼,“其实吧本座挺怜惜美人的,不然你们两给本座打一架看看,只要有一个人死了,我就治好这小美人放了她,怎么样?” “你做……梦。”馥曼嘴唇被咬出了血,神智反而清醒了很多,吐出这句话就想咬舌自尽。 秦明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直接卸了她的下巴。 馥曼转而就想自爆,秦明珠手指间一朵桃花指到馥曼丹田处,桃花融进了皮肤,直接裹住了丹田。 而后又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又有些感慨的看着冷站着的两个男人,“不然你们不打本座也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或者,还是可以放过这美人,只是刮花她的脸,砍了她的两只手,就这样跟在本座身边当个奴隶吧。” 一边说一边笑,秦明珠的指甲是鲜红色的,话音落从馥曼的左边脸颊上一划,鲜血和鲜红的伤口混着她鲜红色的指甲,组成□□的艳。 天际闷成的声音开口,“你停手。” 嗓子干得似乎说话都会擦伤,“我们死一个,你放过她,可是当真。” 秦明珠停下放在馥曼脸上的手,笑得格外漂亮,一点不犹豫,直接手指指天,“秦明珠以修士的名义起誓,你们死一个,本座就放过这美人。” 以修士的名字起誓,是要受天道规治的,天际放下了中间,双手捧着馥曼的断臂放进了乾坤袋,把乾坤袋取下来递给柳松云,“松云,动手。” 柳松云摇摇头,也没接中间的乾坤袋,只是朝着他笑了笑,“这一路你帮我们够多了,现在换我吧,何况你修为比我高,窦逍和馥曼以后还需要人照顾。” 天际固执的摇头,“松云,动手。” 两个人磨磨唧唧的,秦明珠耐心渐失,拧着眉,“喂,快点,五、四……” 握着馥曼的手在慢慢收紧。 天际直接乾坤袋扔到柳松云衣服里,用修为压制住柳松云的动作,手握着柳松云的拿剑的手,直接就往自己丹田处捅。 “天际!” 柳松云急急用所有真气冲破压制收手,但剑还是捅进去了。 天际不看他,转头忍住了嘴巴里的血,看着秦明珠,“放了她。” 秦明珠只是勾了勾嘴角,“哟哟哟,还真是处处有真情处处有真意呀,你们的表演本座看得挺开心的,赏她一个痛快吧。” 手一扭,馥曼脖子处一声脆响,秦明珠放开手,馥曼整个人断线的风筝往下落。 “秦明珠!”天际一声爆吼,眼睁睁看着馥曼砸到地上,丹田里所剩的全部真气凝成锁链捆住秦明珠就要自爆。 两个人的身影像是凭空出现,纪临城种子扔出去从天际被剑捅开的地方进入丹田快速生长,藤蔓严密却温和的裹住了天际的丹田阻住他的自爆,藤蔓是有疗伤作用的草药,才附着到丹田上天际便感觉到了一股温而柔的气息在往丹田里填补。 “临城。”柳松云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纪临城朝他点了点头,柳松云一瞬间整个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眼眶里居然出现了眼泪,“丹婷和馥曼……” 话到这便看见一个身着元极门门内弟子道袍的青年抱着馥曼走了过来。 青年瞧着有些眼熟,却又觉得陌生,长得精致更甚纪临城完完全全男子面相的面,青年皮肤白皙,若不是有一点点喉结几乎是跨越了性别的美好。 “无……涯?”柳松云放轻了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总觉得大声都不行。 景无涯抱着断了气的馥曼,看着她的断臂气得整个人都在抖,抬头看纪临城,刚要说话,纪临城却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朝着他认真的点了点头,“你去照顾窦逍和柳师兄,这里交给我。” 景无涯认真而专注的看着纪临城,纪临城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周身都是冰冷的气息开始在荡开,而纪临城不像失去理智会不顾性命之人,虽然还是金丹期,但毕竟已经和憬晨大陆的大陆传承融合了近三百年,秦明珠再作妖也不是对手。 景无涯点了点头,抱着馥曼朝柳松云还有天际开口,“跟我来吧。” 青年的声音清透似玉珠滴竹,不大不小让人能听得清楚,明明没什么情绪波动,却偏偏让人相信而不自主,柳松云扶着天际跟着景无涯往后面的主峰而去,脑海里不自主的想起了在魔兽森林时候,那小小的身子站起来,“纪临城会没事的。”也是和现在一样的声音,可是他就是那么的笃定。 秦明珠也不管几人,只是绸缎围在周身,扇子拿在手里轻轻扇着,纤长的眼睫毛眨了两下漂亮魅惑的眼睛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声音婉转而悦耳,“纪临城,你回来了。” 配合着她贤淑的表情,似乎是闺阁女子等待的人归家了出来迎接一般。 纪临城站在地上,而秦明珠在半空中,纪临城稍微仰着头看着她,幽黑的眼眸深处是冰沉坚硬的死水,手掌一压,秦明珠直接被迫从空中落到了地上。 秦明珠这才有些惊到,瞪大了眼睛扇子都忘记了摇看着纪临城,失态尖声,“怎么可能?你不过金丹期。” 纪临城伸手,秦明珠感觉铺天盖地的威压和巨大的危险感四面八方涌来,扇子和绸缎猛的变大围在她四周防御,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要跑。 纪临城虚踏一步,直接到了秦明珠面前不远处,眼睛无波无澜的看着似乎开始有些崩溃的秦明珠。 秦明珠当然崩溃,再次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前方又出现了纪临城,就那么手背在身后眼神冷漠的看着她,完全不像看一个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敌人,而只是看着一个跳梁的蝼蚁。 秦明珠直接催动丹田矿化,黑色的头发突然暴涨变成血红色,而她的指甲也长得尖锐而长,眼睛往外突出,整个姣好白皙的面容上出现众多血红色的裂纹,背后更是生生长出了一对黑色的翅膀。 原本窈窕的身形变得扭曲而丑陋,眼珠血红。 秦明珠显然是堕入了魔道,只是她不是天生的魔族,而又是道修堕入魔道,所以狂化时格外丑陋。 尖锐刺耳的叫声从秦明珠嘴巴里发出,她的声音不再清脆悦耳,而变成了堕落魔族的嘶哑难听,“纪临城,都是因为你,本座入了魔,本座要将你碎尸万段。” 背后的翅膀刚刚长了一半,还在不断往外长,秦明珠堕入魔道不久,而狂化状态是第一次,而魔族的翅膀是丹田的衍生,长翅膀就好像生生拉着丹田撕开。 秦明珠疼得神智不清,视线里的纪临城开始有些模糊,却还是整个就往纪临城的方向扑。 纪临城手里的藤蔓长出,不过手指粗细的藤蔓却定定的捆住秦明珠,秦明珠挣扎却动弹不得,一时间全是秦明珠嘶哑的叫声。 纪临城只是眼神清冷的看着她,而后指尖弹出一撮混沌圣火,落在秦明珠的翅膀上。 刚刚长到三分之二的翅膀又生生被火烧化,秦明珠整个在天空中被困着疼得叫声凄厉。 翅膀烧完,纪临城收回了混沌圣火。 看着还在惨叫的秦明珠,一句话没说,直接祭出鬼修九转冥生殿,巴掌大小的宫殿在他掌心每一处都精致漂亮,一点都看不出这是一件怎样恐怖的上古法器。 纪临城藤蔓捆着秦明珠扔进手掌心的殿里,这法器已经任他为主,里面的剥魂台任他控制,纪临城生生抽了秦明珠的魂,留下一魄在身体里,而抽出来的魂扔进炼狱池,不仅魂魄日日受烈焰煎熬,就是还有一魄的身子也逃不掉。 纪临城收了九转冥生殿,直接落到了主峰上,一时间所有门内弟子不管有无伤在身,都齐齐弯腰,“纪师兄!” 喊得整齐,洪亮。 掌门被喂了丹药已经醒来,和几个长老看着他目光有些复杂,不过掌门和几个长老都温和的开口叫他,“临城你回来了。” 只有纪七谨看了他一眼别过了头并且直接运着飞行器走了。 主峰被切成了两半,现在受伤的已经全部吃了丹药在修整,伤势重的也受到了照顾。 纪临城视线落在景无涯身上,馥曼和程丹婷并排躺在一张床上,窦逍已经醒过来了还是很虚弱,坐在程丹婷身边脸色苍白的握着她的手。 景无涯坐在馥曼这边,而柳松云和天际站在一边。 刚刚那会,柳松云和天际包括窦逍都抬头朝他看过来,纪临城现在的五感甚至可以听见方才窦逍小声开口的纪师兄,柳松云的纪师弟,还有天际的纪道友。 他们第一当然是表示感谢,第二则是敬畏。 只有景无涯坐得端端直直的,刚刚那会就一直照顾着馥曼和程丹婷,听见所有弟子叫他也没抬头往这边看一眼。 纪临城和掌门还有几个长老说了几句话,这次秦明珠堕入魔道这样来袭击元极门,牵扯重大,不仅是门里的事,还有沐阳宗和欢羽宗那边,掌门和几个长老现下不仅要安排好门内弟子,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该说的话简洁明了的说完,纪临城冲几个人点点头便往景无涯他们那边走。 走到床边几个人叫他,纪临城点点头弯腰伸手在馥曼鼻翼探了探气息,呼吸平稳,眼眸里划过一些暗涌,又伸手探了探承程丹婷的呼吸,也一样。 而劫后余生的窦逍整个人都是虚脱的,紧紧握着程丹婷的手看着他开口,“刚刚丹婷……真的断了呼吸,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好像都好了。” 天际抱着馥曼的断臂,已经用真气封了起来,金丹期修士便可重塑*,这样断臂在的就不用重新长。 天际见纪临城看过来,这几个人里他修为最高,以为纪临城也奇怪想要确认,点了点头,“是窦逍说的这样,方才那会馥曼真的是断了气……”抿了抿唇加了一句,“我确认她刚刚死了。” 景无涯还是低着头照看两人的情况,听着几个人说话头都没抬。 纪临城眼角余光一直看着他,听完天际的话点了点头,指了指他的丹田处,“我把藤蔓收回来。” 天际点点头,纪临城勾手,裹着他丹田的藤蔓又变成一粒种子回到纪临城手上。 天际低着头,柳松云也恹恹的,“我们还是太弱了。” 窦逍抬头看了一眼没说话低下了头。 纪临城稍稍摇了摇头,“她本就元婴六阶,又堕入魔道,堪比出窍后期大能。” 景无涯这时候才抬起了头问他,“你把她直接杀了?” 纪临城低头目光和他相接,抬头摸了摸他的头发,眼眸里的清冷化开一些暖意,声音温和,点了点头,“嗯,直接杀了。” 景无涯也只是这么一问,听纪临城答应也就点了点头没说其他话。 那边弟子过来朝几个人打招呼,“纪师兄,柳师兄,窦师兄,掌门让我们把两位师姐抬到华轻峰主那边去。” 华轻是单系木灵根,因为是女修又性子温和,所以一开始修的便是治疗之道。 窦逍站起身来,身形有些不稳晃了晃,旁边的师弟赶快扶住他的手臂,窦逍还是没有放开程丹婷的手,“我抱丹婷过去吧。” 两位师弟看他似乎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有些想开口劝,柳松云冲他们摇了摇头,也就任由了,天际也抿抿唇抱起了馥曼,看着窦逍,“你带路吧。” 窦逍点点头抱着程丹婷一步一步往前走。 景无涯看着几个人的身形远去,叹了口气,站起身,“纪临城,我要回去了。” 纪临城看着他,好像没听到一样。 景无涯等了一会不见他又反应,而这人眼神放空似乎在发呆,便抬手在他眼前晃,又开口道,“纪临城,我要回去了。” 纪临城抬手拉住他的手,声音呆呆的,看着景无涯眼睛有些空,“啊?回去?回哪?” —— 回去。 无涯,你的家在哪。 ——【黑匣子】 第38章 花样作死三十八式 纪临城没有理由没有立场留人,景无涯走了。 沐阳宗那边来了人,宋轻翼朝纪临城拱手,已经更为成熟稳当,眼睛看了看四周,没有见到坐着轮椅的少年,“凌泊道友,那个……无涯呢?”师傅有交代,宋轻翼该问,也要问。 纪临城原本拱手朝他回礼,现在一只手背回身后,“走了。” 声音干脆,带着冷意。 宋轻翼愣了一下,想起师傅的交代原本想要问出口的疑问咽回嗓子里,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纪临城冷着一张脸,现在也没有交谈的兴致。 柳松云过来照顾宋轻翼,宋轻翼早年和天际有些交情,前段时间天际和柳松云他们整个修仙界闹得沸沸扬扬,宋轻翼早就想找天际坐下来喝两口酒再说说废话聊聊天的,奈何现在宗主有意拘着他管事,一直没有时间出宗门。 现下一见柳松云便聊了起来,“诶,天际呢?” 柳松云笑了笑,引着他往后面的殿堂走,“馥曼受了伤在修养,天际道友在照顾她,我已经让师弟去叫他了,我们过去坐着等他。” 宋轻翼翘了翘嘴角,“这天际,原来谁都冷冰冰的石头块似的,还有这么铁汉柔情的一天呀~” 柳松云笑了笑没有接话。 两个人坐了一会,天际便匆匆而来,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三个酒杯里已经斟好了酒,天际一撩衣袍在空位上坐下来,宋轻翼还没开口,天际已经抬起酒杯仰头一口而尽,杯子翻过来向下示意了一下已经喝完,酒杯一放,一口酒猛的咽进去有些呛,皱了脸,“有话赶紧说。” 宋轻翼看得啧声,“这么着急怎么不直接收在口袋里算了。”一边说一边抬起酒壶给天际斟酒。 天际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被你们老头管着出不了门,怎么放你出来了。” 说起这个宋轻翼还是略郁闷,抿了口酒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回忆被拘着每天管一堆杂物的时光。 不过,宋轻翼瞄了一眼柳松云,柳松云了然,笑着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宋轻翼随手在三人周围捏了一个隔音符,开始八卦,“话说,纪临城不是才金丹期吗?真把堕入魔道的秦明珠给杀了?”还是觉得略不可思议。 天际倒是不顾及柳松云,直接点头,“我不是秦明珠的对手,纪临城消失这几百年得了机缘。” 宋轻翼倒吸一口凉气,天际都不是对手,而纪临城现在才金丹期就有这样的实力,以后还怎么了得。 宋轻翼瞪大了眼,眨巴眨巴又说道,“那小少年真走了?他自己走的?不是不能动吗?” 天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柳松云,“哪里来的不能动的小少年?” 柳松云抿了抿唇,开口对两人道,半是给宋轻翼解释也半是给天际解释,“无涯之前是宋道友带着来的元极门,无涯之前坐轮椅,这次见面长大了。” “意思是他会动了?” 宋轻翼的口吻太惊讶,两个人都转头看他。 宋轻翼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那少年的身份难说,上一次我师父千万交代要十分小心对待,却没跟我说他是谁,只说让我多接触混个脸熟有好处,但是又说如果那少年愿意待在这,就随他的意愿。” 宋轻翼看着两人奇怪的眼神,轻声道,“估计这次我师傅会放我出来元极门也是以为无涯还在这。” 柳松云当然知道景无涯有怪异,但是这些话却是不能说的,他也不愿意说,笑了笑直接岔开了话题,“这次秦明珠的事,欢羽宗那边怎么处理?” 宋轻翼也知道他是故意挑开话题,不过他这次来的一个重点也是代表沐阳宗,说起欢羽宗,宋轻翼冷了脸,毕竟是沐阳宗这样大宗掌门悉心培养的弟子,整个人的气场瞬间转化威压而冷肃,“欢羽宗是越来越放肆了,才能惯出秦明珠这样不知好歹的,一开始几宗念及她们多是女修多多少少有些留手,现在反而成了祸端。现在和常慰宗倒是站到一条战线去了。” 柳松云也冷了脸,元极门那么多弟子还伤着在修养。 宋轻翼敲他眸底已经酝起了杀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的事欢羽宗肯定是要给出个说法的。还有我师父已经交代我了,看你们元极门这边的表态,毕竟也是我沐阳宗的颜面。” 柳松云勉强对宋轻翼点点头道了谢,心里对欢羽宗简直恨进了骨子里,也怪自己不争气,门里众多弟子受损,他却无能为力不能为他们找回场子,最后还要看大宗的面子。 沐阳宗讲的是面子,可是他们门里却是诸多弟子的性命和要多年修养才会养回的修为。 天际虽然出自御剑宗,但是自从脱离宗门之后也受了不少没有宗门背靠的冷眼和许多不公的待遇,现下对这样的情况倒是能理解柳松云,当然也不怪宋轻翼,他从小就是沐阳宗掌门的弟子,就算年轻时候年少轻狂一些,可是他心里从小定下的信仰就是沐阳宗,肯定事事都是从沐阳宗的角度出发考虑。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冷,纪临城走过来坐在柳松云旁边,直接开口问宋轻翼,“关于无涯,你知道多少。” 宋轻翼又愣了一次,他从小哪怕接触其他宗门的弟子,只要不是长老级别的,谁都因为他的身份对他客气三分,哪有纪临城这样上来直接没有客套就开口还理所应当的。 宋轻翼顿时心里就不舒服,也不冷不热的回答,“不知道多少。” 纪临城看着他,宋轻翼也回望,沐阳宗掌门嫡系弟子的身份让他不能先表露出任何气势上的让步。 可是宋轻翼看着纪临城那样无波无澜的目光,心里居然真的第一次有了慌的感觉。 然而纪临城只是站起了身,直接走开了,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话,“馥曼和程丹婷醒了来无极峰叫我。” 这话自然是对柳松云说的。 纪临城的视线挪开,宋轻翼身体的自然反应居然舒了口气,听着柳松云答应纪临城的话,一时间不想说话只是低着头。 天际也不接话,他之前对纪临城的了解多来自几人的描述,在他们几人的描述里,纪临城是一个非常值得接触的人,不管成为朋友还是可以交付后背的战友,但是这几天的认识下来,纪临城给天际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并不是因为纪临城高高在上或者其他,反而是因为现在的纪临城就像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一般,对着他没有友好没有敌对,对待其他人,没有看轻也没有刻意的尊重。 完全像是接触一个木偶人,连带着那天躺在床上已经昏迷的馥曼的程丹婷,他也没感受到纪临城有多少感情波动。 太冷静,太冷漠,让人心惊也心凉。 柳松云摸了摸鼻子,抬着酒杯压低了头道,“临城先前不是这样的,这次……”说不下去,因为他也不知道是怎么。 之后宋轻翼一直到走都没有再见过纪临城,听着柳松云他们讲纪临城那天离开之后回了无极峰,之后他们也没有再见到。 馥曼比程丹婷先醒来那么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两个人在两个房间休息,天际守着她,馥曼知道,这几天虽然身体处于昏迷状态,但是意识却是清醒的,她知道天际这段时间除了必要都没有离开过。 馥曼悠悠睁开眼,天际坐在床边,两个人视线相对,天际反而面无表情的别开了头。 馥曼勾唇笑了笑,“谢谢。” 她昏迷了好几天,声音有些干干的沙,天际转头看她,“别说话,我去叫柳松云。”而后起身直接离开了。 柳松云进来的时候天际没有跟在后面,“你醒了?” 馥曼笑着点了点头,“丹婷怎么样。” 柳松云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应该也快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馥曼刚刚已经看过了自己完好的两只手臂,现在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脖子,现在摸上去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馥曼看着柳松云认认真真的道,“我感觉非常好,而且修为上涨了一阶。” 馥曼既然这样说,显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柳松云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把那天之后的事跟她说了,看馥曼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不要想太多,修为上涨总是好事。” 馥曼点点头,“窦逍在守着丹婷,那纪大哥呢。” 柳松云没接话,只是让她再休息一会,“等丹婷醒了我来告诉你。” 馥曼掀了被子起身,吓了柳松云一跳,馥曼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我真的感觉非常好,我去看看丹婷。” 柳松云看她确实没什么问题,点了点头,“走吧。” 天际在门口站着,身后背着他巨大的重剑靠着墙,一看馥曼出来本就冷的脸更黑了,“你出来干嘛。” 馥曼翻了个白眼,直接伸手拉他,“走,我们去看看丹婷。” 天际的视线落在自己被拉住的手臂上,就那么傻愣愣的冷着一张脸跟着走了。 程丹婷醒后,也和馥曼一样,感觉非常好,而且修为有上涨。 五个人一起到了无极峰。 纪临城在洞府里,不知道做什么,无极峰上照顾的门外弟子已经早已经换了人,见到几个人过来赶紧招呼着他们坐到了树下的桌子上,搬出了茶桌等等东西。 “临城在修炼吗?” 小弟子摇摇头,“不知道。” 样子唯唯诺诺的,馥曼放缓了口吻,“你去叫叫他。” 小弟子抬头看了馥曼一眼,低着头小声的说,“弟子不敢。” 馥曼觉得奇怪,这样叫一下有什么关系,不过这门外弟子好像真的很怕纪临城,也不为难他,站起身准备自己去叫纪临城。 天际伸手挡住,馥曼皱眉看着他。 天际摇了摇头,“别去叫。”不管曾经他们形容的纪临城是什么样,但是现在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感觉,不想让馥曼多接触纪临城。 馥曼刚要反驳,柳松云也开了口,“坐下喝茶,我们等着临城一会出来就行。” 柳松云刚刚已经泡上了茶,这会倒了茶放到馥曼面前。 两个人都奇奇怪怪的,馥曼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着坐了下来。 而当纪临城出来时候馥曼就知道是为什么两个男人刚刚要拦着她了,也知道了为什么那门外弟子那么怕纪临城。 纪临城从洞府里往这边走,视线似乎是落在几个人身上,又好像只是落在这个方向,他的眼睛乌黑透亮却没有焦点。 而且整个人身上全是冷漠到周围都蔓延出清冷的气息。倒不是冰冷和压迫,就是让人看着就觉得拒人千里之外。 馥曼看着他生生打了个冷颤,手里抬着的茶杯直接晃出了茶,天际伸手接了她手里的杯子,身子侧着一点挡住了馥曼半个身子,馥曼这才感觉周围空气没有那么空洞到压抑。 纪临城走到近前,看了一眼馥曼和程丹婷,“醒了。” 两个人似乎是条件反射猛地点头。 “走。”纪临城转身就往外走。 一行人莫名其妙却还是赶紧跟上。 馥曼和程丹婷都被纪临城弄得瘆得慌,程丹婷紧紧的握着窦逍的手,馥曼站在天际和柳松云两人中间,看着纪临城的背影小声的问柳松云,“他这是怎么了?” 柳松云摇了摇头,程丹婷凑过来小声开口,“你们有没有觉得,纪大哥现在和无涯好像。” 几个人都被她问得楞了一下,不过馥曼摇头了,坚定的摇头,“不像,虽然看起来都是冷冰冰的,不过无涯明显状态不是纪临城这样空洞的冷漠。” 程丹婷听着馥曼这么一说想了想无涯,也对,无涯那时候是让人看着觉得心疼,可不是纪临城这样的看着不敢上前。 纪临城带着几个人出了无极峰,直接祭出了飞行法器,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天际先带头上了飞行法器,纪临城一言不发就带着几个人往一个方向飞。 他们其实每个人都有飞行灵器,这样更省真气,不过看纪临城那个样子几个人也没谁开口说话。 飞行器到了欢羽宗上空,这地方他们很熟,过去的几百年他们和欢羽宗可是经常偷着来杀秦明珠门下的女修。 “纪大哥?”窦逍拉着程丹婷的手,整个身子挡着程丹婷前面,开口问纪临城。 纪临城抬手拢了一个保护层在飞行法器四周,头也没回,“看着。” 人跳出飞行法器,剑祭出来,他手里的剑原本是雪白色的,在他手里似乎在天空中汇集气息,越来越黑,黑到整个剑周边都带着黑色的雾气。 似乎还有电流滋滋的声音流窜。 纪临城表情冷漠,一点波动都没有,一剑斩下去。 “嘭!”“嘭!”“嘭!” 一剑下去,在几人惊讶或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整个欢羽宗被切成两半,而后像是投下了无数威力巨大的炸弹,欢羽宗里无数爆炸声响起。 顿时怒吼声和惨叫声爆炸声四起。 纪临城剑背到身后,天空中飞起无数欢羽宗的长老,看着纪临城都有些惊魂不定,更多的还是愤怒。 “哪里来的狂妄小儿,竟然……” 纪临城又是一剑斩下,说话的长老直接被切成两半炸开,血光四溅,还有丹田碎裂的声音。 周围被溅到血的长老们又急又怒,一时间却被震得不敢上前,那可是一个元婴期的长老,竟然没有还手的余地。 纪临城抬剑直指,“和秦明珠有关系的,这边,没有关系的,那边。” 他的剑指了两个方向,整个欢羽宗都被他的狂妄震住。 三秒,两边几乎是一起动了,欢羽宗那边的长老们联合祭出本命法器使出杀招,天地似乎都要被撕开,天空中黑乎乎的一团拢在纪临城的头顶,里面含着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力。 “纪大哥。” “临城小心。” 纪临城没有回头,一言不发手掌里无数藤蔓疯狂快速的长出裹向欢羽宗的众人,手腕般粗细的藤蔓几乎多到数不清,面前是尖锐的藤刺,而藤蔓间带着明艳的火苗,整个空间都是热的。 他站在藤蔓后方,藤蔓全部自他掌心长出几乎有他一个人几十倍那样的体积,画面看着恐怖得让人心惊肉跳。 惨叫,融化,而面无表情的青年冷漠,一双眼无波无澜。 只是看着她们的惊悚,死亡,消散。 对付不了,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而一边在飞行法器里的众人也被发现,和纪临城一道来的,一开始也想抓了他们做威胁,但是天际在保护层里祭出自己的重剑用了三分之一的法力砸上去,别说波动,那保护层一丝一点反应都没有。 于是几个人放放心心开始认真看欢羽宗众人的惨状。 这就是现实。 残忍而直接。 纪临城之后便是一言不发的开始屠杀,渐渐的欢羽宗开始有人站到了他先前指了和秦明珠没有关系的那个方向,纪临城果然不对那个方向的人出手。 越来越多的人站过去,而下方的欢羽宗的地界早已经看不到出了鲜血以外的任何颜色,而树木染上了鲜血之后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红。 纪临城收手的时候,下方的欢羽宗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血腥味鲜肉在火中的灼烧整个空间都是让人作呕的怪异味道,而天空中另一边的欢羽宗女修们在哭,从此以后,哪里还有欢羽宗,她们是活下来了。可也就是这样了。 这时候居然没有人敢看纪临城一眼。 纪临城回身看向飞行法器里的众人时,几个人都不可控制的颤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而纪临城看着也没上前,只是转身离开。 馥曼紧紧捏着天际的胳膊,天际的胳膊亦是肌肉绷得紧紧的,馥曼的牙齿还在打颤,“他,他要去哪,跟上他。” 天际缓了缓僵硬的身子,催动着飞行法器跟上纪临城。 纪临城的速度不快,天际催动着飞行器尽量快速,不一会变追上了在纪临城身边。 纪临城转头看过来,窦逍双手背在身后虎□□叠死死相压忍住颤抖,笑了笑,“纪大哥,你要去哪,我们一起。” 纪临城对上欢羽宗,在给他们报仇,在给他们找场子,他们知道,他们怕的并不是纪临城,只是刚刚那样的场面,人的本能会害怕。 纪临城稍微偏了偏头。 几个人都缓过来了一点,开口叫他,“我们一起吧。” 他缓缓的点了点头,“好。” 第39章 花样作死三十九式 一行人到沐阳宗的时候,宋轻翼看着纪临城身上浓郁得像是要漫出来的杀戮气息都皱着眉头往后面退了两步。 纪临城直接略过了他,目标明确,他要找沐阳宗宗主。 后面跟着的天际背着重剑,身边是抿着唇的馥曼,天际见宋轻翼要转身跟上纪临城,直接伸手拉住了宋轻翼的手臂。 宋轻翼转回头,眉头还拧着,表情明显有了不愉,上次在元极门的时候接触就不是很愉快了,这里毕竟是沐阳宗,纪临城这样没有任何拜见礼仪,直接带着一行人进到宗主峰算什么意思。 天际看着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欢羽宗灭宗了。” 宋轻翼的整张脸瞬间里滑下了所有表情,只是看着天际,天际又点点头,慎重的开口,“纪临城做的,他一个人。”后一句作为补充,现在他自己说出来他自己都有点心有余悸。 宋轻翼当即就要挣脱天际拉着他的手往里面走,天际更大力的拉住他,宋轻翼知道他是当然自己,可是现在纪临城那个丧心病狂的进去找他师傅了,还不知道为什么,他哪里还能淡定,直接一个大力甩手挣脱了天际,身影急急往里面略,“我进去看看。” 天际还要追上去拉住人,柳松云和窦逍挡住了,“我们跟进去看看吧。” 沐阳宗的宗主正盘腿在蒲垫上修炼,房间里有桌椅,纪临城直接手提了一把椅子放到沐阳宗宗主对面,一撩衣袍坐下去,“关于景无涯,你知道的。” 沐阳宗宗主睁开眼睛,看着纪临城,表情未变,缓声道,“你身上的杀戮气息太重了……” 纪临城身影一晃,已经站到了沐阳宗宗主的面前,居高临下稍微弯着腰,一只手卡着他的脖子,神情淡漠,冰冷的重复,“关于景无涯,你知道些什么。” 宋轻翼刚到门口就看见这样的场面,一时间龇牙裂目,祭出丹田里的本命武器就运上真气上前直指纪临城丹田,“纪临城,你的孽畜。” “轻翼,退下!” 纪临城都头没偏,空闲的手往宋轻翼那边抬起来一招,宋轻翼毫无任何防抗之力,一个快要一米九的男人半个身子蜷缩在半空中被纪临城一只手扣住丹田的位置。 沐阳宗宗主的眼眸总算有了些波动,看着宋轻翼痛苦的模样闭眼,“放了他。” 纪临城伸手轻轻一捏,宋轻翼再怎么忍丹田里灼烧的化烈感也忍不住闷哼出声。 天际直接重剑指向了纪临城,馥曼看看天际,看看纪临城,眼泪都快出来了,“纪大哥!” 程丹婷在一边扶着她,也开口叫了一声,“纪大哥!宋道友是天际的朋友。” “哦?”纪临城扭回头看几人,不轻不重的反问。 窦逍看着纪临城那邪气到挑开杀戮的眼角都觉得有些瘆得慌,赶紧拉住了天际握着重剑的手嘿嘿笑起来,“临城,怎么了这是,大家都是朋友,有话好好说。” 纪临城不理,转回了头,又捏了一下宋轻翼的丹田,宋轻翼顿时一惊呈现半昏死的状态。 沐阳宗的宗主睁开眼睛,看着宋轻翼的模样是真的心疼,眼角有了亮亮的东西闪过,“南域无涯。” 纪临城放开了手,宋轻翼往地上掉,沐阳宗宗主咳着接住了宋轻翼。 纪临城往外走,天际还挡在门口,纪临城眼角都没给一个,直接从馥曼和程丹婷让开的位置走了。 纪临城一走,窦逍和程丹婷肯定跟上,柳松云看看馥曼又看看天际,叹了口气,“天际,无涯走了,临城心情不好。” 天际不言语,只是伸手拉住了馥曼。 柳松云拍了拍两人的肩先走了。 馥曼看着柳松云离开,又看看天际,咽下了嗓子里的酸涩,“在流光秘境里,我的命是纪临城救的。之后的修炼,也多多少少得了他们的帮助和资源,这一次我怎么又活过来的,我不能肯定和无涯有关,我昏迷那段时间,你一直守着我我知道,但是……” 馥曼抽出了自己的手,天际跟着握过来,馥曼还是一点点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往外走,“对不起。” 沐阳宗宗主的房间深远,外面出去的走廊很长,馥曼一步步往外面走,刚开始身影模糊却隔得很近,渐渐的越来越亮,清晰之后却是越来越远。 天际抬脚想要跟上去,可是又生生的克制住,转头看了一眼房间里还在昏迷的宋轻翼,转身走进了房间。 有了地点,已经更应该定义为本能而不直觉的东西指引着,纪临城很容易找到。 巨大辉煌的宫殿,宫殿门更像是一个繁荣国家的皇宫门,只是少了人烟味,没有半点热闹人烟的味道。 满满的冷清,空气都是淡的,静的,衬着每一处的精致辉煌的装饰,更显得苍凉。 纪临城一直用的是几个人接受范围内的最快速度过来,真正到了这,却停下了脚步。 大门紧闭,巨大的大门看着似乎有十几米高,也有五六米的宽度。 上面有一个牌匾,‘无涯殿’。 柳松云看着无涯殿三个字是震撼,而纪临城却只觉得满心的涩。 纪临城孤身在前仰着头站了很久,南域无涯,没有时间黑白,程丹婷扯了扯窦逍的袖子,眼神示意他,窦逍上前站到纪临城身边,轻声问,“要进去吗?” 纪临城转头看他,又转头看身后的几人,突然温和了态度,“我自己进去,你们先回去行吗?” 他知道,这些人无涯都相识,可是似乎真的有种特殊的感应,无涯现在的状态应该不怎么好,明明该让他们看,让他们记住,你们欠着他的。 可是这时候纪临城真的不想,如果他真的不太好,相比自己狼狈的时候,他更不愿任何人看见无涯有一点点不好的时候。 柳松云先点了头,“你进去吧,我们在这等你。” 不等纪临城拒绝,便率先盘腿坐下了笑开,“正好这地方灵气浓郁,适合修炼。” 其他几个人表示赞同,纪临城点了点头。 转身深吸一口气,走到巨大的门前,轻轻推了一下,巨大沉厚的门没有任何声响,缓缓打开,到适合他一个人进去的宽度,纪临城便拉住了门不让它再继续打开。 抬脚走了进去,转身关上了门。 门口的几人已经开始专心修炼,已经没有再关注纪临城的动作。 空气里开始有了他的味道。 纪临城觉得安心了,可是又觉得心脏开始一扎一扎的疼开了。 大殿很大很宽,纪临城一直顺着空气里他的味道的方向走。 他念了很久的人,睡着了。 一把巨大舒适的椅子,他倚在上面,姿势看起来随意而舒适,头发有些散散的落在肩头,身上盖着一张浅色的薄被,似乎是睡得久了,那被子一边滑到了他的脚边,只是一边还被他的手压在腿上。 纪临城看得想笑,嘴角上扬带起了笑,可是眼睛里却是水滴越来越多,就快要落下来了,纪临城低头,袖子抵在了眼角处。 祭刚清醒过来的声音有些沙有些惊奇,“咦,这不是景无涯吗?怎么本座修养一段,这小子就变成一个老头了。” 没有回答,祭也习惯了纪临城经常这样不理他。 因为纪临城的视线正对着景无涯,所以祭醒过来从纪临城神识里第一看见的就是他,没有听见纪临城的回答,祭便四周看了看,这一看更不得了,“天!纪小子!你去哪惹了这么重的杀戮,你这是要堕入魔道吗?!” 祭简直感觉自己虚无的心脏都要被吓坏了,怎么一闭眼再一睁眼这个世界他都有些看不懂了。 纪临城低着头,袖子抵着眼角,神识里冰冷的开口,“闭嘴。” 祭条件反射,一时间竟然真的闭了嘴。 袖子上湿热热的,纪临城捏了个法术,袖子恢复原状。 纪临城轻着脚步上前,从乾坤袋里的拿出巨大宽敞的躺椅,上面垫上了舒适的软垫,动作仔细放轻没有一点声响,放到了景无涯旁边。 做完这些,纪临城站在景无涯身边,弯着腰看他,叹息都咽在喉咙里没有开口出声。 他的指尖有些抖,哪怕已经秉着呼吸,身子没有一点动作可是手指还是不受控制的在颤抖。 停在半空中,强制控制了手指的颤抖,在慢慢的往景无涯脸颊上落。 原本精致白皙的脸颊,现在添上了皱纹,眼角的鱼尾纹已经睡着闭着眼睛,真的像极了水里停留鱼儿的尾巴,看着乖巧到惹人心怜。 雪白的长发,有些遮住了脸颊。 纪临城的手指落到隔着一点点空气的距离,隔着空气描绘他的轮廓,只有到了下巴处,手指才贴上了他下巴处的头发。 纪临城曾经摸过他的头发,乖顺,很软润的触感,现在有点干干的,磨搓得指尖痒痒的热。 祭叹了口气,“这不是你小堂弟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纪临城不回答,只是动作放得很轻,把人从椅子上抱起来,睡得熟了,他刚刚已经在身边站了半响没有察觉,现在抱起来也没有察觉,呼吸还是一样的平缓。 比之前轻了很多,似乎肉都少了很多,抱着总觉得骨头硬邦邦的隔得他心脏生疼。 纪临城半躺到了身边的准备好的大躺椅上,让景无涯枕着他睡,给他调整了舒服的位置,手掌心里带着真气,一寸寸从景无涯腿上温润下去。 他刚刚坐着睡着的,知道他不会腿麻,可是纪临城还是怕他会觉得腿麻,会不舒服。 好大一会,怀里的人还是睡得很沉,纪临城放开了自己秉着的呼吸,调整了呼吸的节奏,合上了怀里的人的呼吸声,呼吸节拍一样了,隔得很近的心脏也跳成了同样的频率。 纪临城低头看他,轻轻勾了勾嘴角,而后一只手搭上了他的手,从前在外历练时听过一句俗话,世人讲十指连心。 是不是这样手搭着手,心脏一起跳动,就可以跟着这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去你的心里深处瞧一瞧。 ** 为什么要让其他人看到无涯不好的时候。 不要。 ——【黑匣子】 第40章 花样作死四十式 景无涯醒的时候便感觉到了身子被人抱着,手和另一个人的手搭在一起。 搭在一起的手手指很长,温暖,因为两个人肌肤相贴,所以有一点点潮潮的汗感。 这只手,他很熟悉。 纪临城很轻的声音带着笑意在身后响起,“醒了?” 寻常早上的问候。 景无涯勾了勾唇,身体的感官变得敏感而细致,曾经闭合的所有感官神经开始活络,现在整个人身体五脏都带着衰老的疼痛无力,可是真实,对于失去感官几百年的人来说,真是疼得让人想笑。 景无涯点头,“醒了,你怎么来了。” 身后的纪临城没回答,怀里的人很瘦也很轻,抱着他,有点硌手,纪临城站起身,动作很轻的把人放到身下的躺椅上,站在身前弯腰拨开他雪白的长发,手指顺着额头滑到下巴尖,皮肤皱皱的都是皱纹。“想干嘛?想吃东西吗?” 景无涯仰着头看他,因为苍老,其实他现在看着纪临城有一点颜色淡薄,而听觉似乎也有点迟钝,可是纪临城说话的声音语速都控制得刚刚好,他可以很清晰很清楚的听到他说什么。 景无涯想了想,“想吃。我睡了多久?” 纪临城半抱着人站起身,话语带笑,“睡了好几年了。”口吻纵容似乎是在说家里早晨贪睡赖床的小孩。 无涯殿是没有厨房的,但是侧边有偏殿,在走动的时候纪临城已经把侧殿动用灵力安置成了一个厨房。 带着人到了临时崭新的厨房门口,里面食材齐全新鲜。 纪临城侧头看了眼景无涯身上的长袍,从乾坤袋里拿了一件披风,一边给他披上一边问他,“想吃什么?” 景无涯笑得几乎弯了腰,“你要做?” 纪临城理所应当的点点头。 纪临城做过饭吗?显然是没有。 景无涯砸吧了两下唇,“炒饭?” 纪临城轻蹙着眉严肃的重重点头,景无涯又赶紧加了一句,“鸡蛋炒饭可以吗?” “可以。”纪临城放出一把宽椅,让景无涯坐着,而后自己拿了鸡蛋,两个鸡蛋握在手里,眼神认真严肃。 景无涯一看他那个样子就后悔了说吃东西这件事,可是他现在真的饿,而且他现在身体越来越趋近于平常人,几百年没有吃东西,心理上再加身体里的反应,想吃东西是本能。 “临城,不然我们……” 纪临城是有关于做饭的记忆的,曾经在纪家,几百年前的事,太遥远,而且那段记忆纪临城没有刻意想要记住,所以现在回忆起来有点麻烦。 厨房里面那些大娘做饭时候…… 纪临城紧紧抿着唇拿出一个碗放在台子上,鸡蛋在旁边敲了一下,没动静,又敲了一下,还是没动静。 “……可以稍微重一点。” 纪临城回头看了他一点,点了点头,而后回头,“嘭!” 讲真,景无涯没有看见鸡蛋壳,一点都没有,可能纪先生用力的同时带上了真气,鸡蛋壳一点没有了,鸡蛋黄都只剩下一半了。 不过纪先生似乎找到了方法,嘭,又是半个蛋黄和一半蛋清落进碗里,纪先生表情冷静的又拿了两个鸡蛋。 嗯,四个半个,加起来就是两个,可以了。 筷子,纪临城打鸡蛋的过程还是很顺利的,毕竟有真气,只要知道怎么做,鸡蛋打得均匀漂亮。 混沌之火被控制着在灶台里面,要控制着不能烧坏锅,不能烧坏灶台,可以从它的亮度看出,它真的很暴躁很憋屈。 但是它的纪临城不管它,纪临城现在正在神识里问祭,“嗯?下一步。” 祭简直想死,纪临城不会,他就会吗,这什么鬼的鸡蛋炒饭,是要闹什么鬼哟~ 祭想装死遁走,但是,“好吧好吧,下一步把鸡蛋炒熟吧?” 纪临城想了想,有点道理。 鸡蛋炒得差不多了,景无涯伸着脖子往这边看,“额?临城,有饭吗?” 纪临城回头看他,眨了一下眼睛,虽然有恶意卖萌的嫌疑,但是他的表情非常认真,开口也很严肃,“没有?怎么办?” 景无涯咽了一下口水,“那,先吃炒鸡蛋好吗?” 纪临城觉得很不爽,非常,表面上是风轻云淡的,但是神识里却在骂祭,“你是猪吗?鸡蛋炒饭没有饭怎么炒。” 祭静音,嗯,反正怪他,嗯,怪他就对了。 没想到纪临城这还不算完,开口道,“无涯,这是上次和你说的,祭奠之灵,祭。”在景无涯惊讶的看过来的时候,眨了一下眼睛,很快速的开口,“嗯,刚刚是按照他说的步骤做的。” 祭,“……” 景无涯尴尬得脸都僵了,怎么又扯到祭这里来了。 纪临城已经把鸡蛋出锅装进碗里,筷子一起拿过来,递到景无涯手边,“无涯,你现在说话,祭能听见,祭现在说话,你也能听见。” “祭,和他打招呼,态度好一点。”显然这一句,是景无涯听不见的。 祭,“……无涯吗?我是祭,你好你好。” 景无涯也是无奈,“嗯。我是无涯,你好你好。” 纪临城对双方的第一次正式见面还是表示很满意的。 景无涯抬着碗,看着碗里黑黄黑黄的鸡蛋,还是吃了。 苦,只有苦,鸡蛋的蛋腥味夹杂着苦,没有放盐,所以整个味道非常酸爽。 不过对于已经很久没有过任何味觉的景无涯来说,现在有点苦的感觉也是很能接受的,就当是吃苦瓜得了。 纪临城一直看着他的表情,见他吃了一块自己也拿筷子吃了一块,看着景无涯又夹了一块也一口一口的嚼着咽掉了。 两个人就这么一人一块,一人一口吃完了小半碗鸡蛋。 纪临城收了他手里的碗和筷子,摸了摸他的头,“想去哪还是哪里都不想去。” 景无涯也看着他问,“那你呢?你想去哪?” 其实这时候g是有感觉的,纪临城肯定是知道一些关于他的身份的事了,至少他第一次以景无涯的身份出现在纪临城面前时,如果纪临城什么都不知道,那纪临城根本不是一个热心或者会多管闲事的人,自然不会说什么照顾他的话。 只是纪临城不问,他也不说,这样就行了。 说了又能怎样,这最后一条路,再陪他走过就好了。 纪临城在他面前蹲下了身子,瞬间比景无涯矮了一段,景无涯原本仰着头看他,他蹲下来之后就变成了低着头看他,看着纪临城圆乎乎的发顶,纪临城老是摸他的头发,这时候也抬手摸上了纪临城的发顶。 他的手上有老茧,隔着头发,他轻轻动的时候纪临城就能清楚的感受到景无涯手上的茧子和头皮的磨搓。 “我们出去走走吧?”纪临城问他。 “好。” 纪临城带着景无涯很轻易的避开了无涯殿门口的众人。 憬晨大陆非常大,除去因为欢羽宗被灭门闹得乱七八糟的修仙界,憬晨大陆还有很多帝国版图组成的凡人世界。 除去修仙界的轮回惩罚,修仙者也能进入凡人世界,只是不得出手伤人,因果报应要偿还,而这样也算是一种历练,且修仙者在凡间的历练对以后的修仙之路心炼上的影响非常大,所以通常情况下大家不愿意尝试,但是遇到感觉过不去的瓶颈期还是会这样赌一把。 纪临城带着景无涯到了一个帝国的省城,帝国的皇帝励精图治,整个国家民众都能安居乐业。 纪临城选的省城距离帝都不远不近,还算繁华,官员管辖治理也不错,小城热闹但不乱。 在居民巷买下了一处院子,左边住的是一对老夫妻,右边住的是一个年轻女子独自带着两个孩子。 老夫妻和蔼友善,年轻女子那边的两个孩子活波可爱。 因为纪临城青年貌美,景无涯苍老,一时间两个人的关系倒是被街坊邻居好一阵好奇,以为是孙子带着爷爷或者外孙带着外祖父。 景无涯颇有些哭笑不得。 隔壁的老爷爷爱下棋,之前要跑很远去巷道柳树下才有人一起玩,正好景无涯也会,感觉找到了知音,天天饭后就过来约景无涯,一口一个老景,咱老哥两好。 老爷爷每次来,景无涯和纪临城好吃的,好喝的茶招待着,老头嘴上不说,之后看着景无涯身体一天天糟糕,经常带些草药,还要自己家里泡了几十年的老药酒过来交代纪临城怎么给景无涯用这些东西。 隔壁的年轻女子在街口摆摊卖一些手工小孩子的衣物玩偶,家里两个小孩大的六岁上着私塾,小的才三岁,原先没有人照顾,老夫妻帮忙看着一点可是毕竟老了小孩子又闹腾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他们母亲也觉得不好意思。 倒是后来景无涯主动揽了过来,那女子出去摆摊了,小孩子就过来他们这边,反正纪临城看一个小孩,等到大儿子下了私塾看两个小孩都是很容易的事。 老奶奶能做一手好饭,景无涯喜欢老奶奶自己弄的各种酸萝卜,酸菜,泡菜,可是他不能多吃,他身体越来越差,牙齿也开始掉了,有时候吃酸萝卜都咬不动。 纪临城和旁边的老奶奶学做饭,他模样长得好,听话又学得认真上手快,帮忙老爷爷老奶奶搬东西的时候力气吓得的大,老奶奶特别喜欢他也特别乐意教他。 纪临城学了很多菜式,现在让他一个人做一桌年夜饭他也能轻轻松松搞定,毕竟在控制火候和食材新鲜上面他又无人能及的本事。 不过一般修仙者可能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可是纪临城乐意,连带着两个小孩子都养胖了不止一圈。 他们这边帮着人家的忙,老夫妻包括单身母亲开始着急纪临城的问题了,一是从来不见他去做工,虽然两个人的吃穿用度看起来像是有钱人家,可是这钱,总有花完的一天,现在不赚钱,他以后怎么办,也不学一门手艺。 二是纪临城年纪大了,模样俊俏,可是没有媳妇,问他也说不找,可把老夫妻着急得,是,纪临城这省城里都找不出几个男的比他俊俏,可是以后年纪大了,被小姑娘们嫌弃了怎么办。 景无涯一天不明所以,整天被纪临城各种好吃的养着,和老头下下棋,逗逗小孩子,叫他们写字看书,听着他们咿咿呀呀的背书,日子简直没得说。 他和纪临城原本是两个房间的,可是有天晚上他吃老奶奶的酸萝卜吃坏了肚子,半夜肚子疼,他这边才感觉肚子疼哼了一声,隔壁的纪临城直接穿墙过来了,那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紧张得景无涯觉得自己可能当时就是要挂了。 从此之后,中间的那道墙便只是看起来是墙,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东西,纪临城的床和他的连在一起,每天晚上纪临城都要看他睡熟了,才安心了,开始打坐修炼或者他也跟着睡觉。 后来纪临城便开始对外宣称做的是药材运输的生意,因为是东家,所以只需要定期对账查人就行。 再后来纪临城还真的在巷子前面鼓捣出一个医馆,招了两个帮工,一个大夫,做的不是看病的生意,而是送药的生意,家里有人病了,可是家里又真的拿不出钱来治病,可以来这医馆,免费领三次药。 一时间这医馆名声大噪,后面的老板更是被传成了大好人。 那医馆名字就叫‘无涯’。 他们在这生活用的都是化名,不同于普通人,在修仙者身上,名字是最简单也是最深刻的咒语,所以外出金丹期之后相互之间用的是道号,而这样的凡间用的是化名。 老夫妻越发喜欢纪临城,觉得他什么都好还心地善良,因为纪临城说,银子这东西花了再赚,那些从出去的草药,这是行善积德。 只是景无涯是知道的,修仙界的积德,和凡间的积德可不是同一回事。 老夫妻感情不错,老头先走的时候家里的儿女子孙都来了,原本小小安静的院子变得拥挤。 老奶奶握着老头的手,也不哭,就是和老头说等等她,老头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我记得的,我记得下辈子也要找到你的。” 丧事办完,老奶奶被家里儿子接走,走之前家里所有的泡菜,她自己做的小吃食都给了景无涯和隔壁两个下家伙。 纪临城从上一次景无涯肚子疼之后再也不让景无涯碰这些东西,但是这次没有阻止。 隔壁拥挤的院子再次变得冷清,据说不久之后就会有新的家庭搬进来住。 他们没有等着看一看新邻居,纪临城给老头和老奶奶定了一个三世姻缘,给隔壁两个小家伙落了一次保命符。 而后带着景无涯搬走了。 真的是搬,乾坤袋里什么都能收,可是纪临城不想,很多大件的东西给了隔壁,小件的衣物之类的送了,家里清清收收,如同他们来时一样干干净净,而后买了一样马车,马车里施了法术,布置得舒舒服服感受不到一点颠簸。 纪临城没有雇车夫,自己晃着马鞭,景无涯坐在车厢里,开始了一路南下。 正好秋天,一路南下去南方过一个冬天,而后看看南方的春,在凡间诗人笔下胜过仙境的南方春天,有没有美过一个人。 景无涯披了一件披风,靠着车厢,车厢的车帘是打开的,阳光照着他的脸,整个脸的毛孔都觉得热暖暖的。 纪临城侧头看他,一幅享受似猫的表情,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而后话语轻飘飘的问他,“无涯,你看这是不是挺好。” “嗯。”景无涯重重的应声,非常赞同纪临城的话。 纪临城笑起来,“所以,你不要回去了,就在这吧,我们一起找一个家。” 这话,纪临城问得轻松,可是心里却是忐忑的。 景无涯睁开了眼睛,这是第一次,他们这样直接明显的谈论起这样的话题。 景无涯见纪临城看过来,他的眼神太温柔,里面的希冀又敲得人心脏疼。 景无涯闭上了眼睛。“临城,你知道吗?我是憬晨大陆灵者。” 纪临城闷闷的应声,“我知道。” 景无涯继续道,“你会成为新的憬晨大陆灵者,因为你会接受传承,所以你不会出现感官消失的情况,你会成为永恒的,憬晨大陆的灵者。” “我越靠近你,我身体里的断禁之力就会流失得越快,我也会越快死……” “不要说了。”纪临城出声打断,目光死死的盯着景无涯。 景无涯睁开眼,因为苍老,他的眼睛周围布满了皱纹,看起来很丑,可是他的眼眸,还是透彻的润亮。 直视着纪临城,开口便是不容逃避的质问,“你也知道的,不是吗?” 是,修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了,越和他在一起,景无涯死得越快。 可是怎么办,他就是宁愿这个人在他注视下,他的视线范围内,加剧死亡,也不要这个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活着,终有一天死去。 多活一段时间,多活十年,一百年,又怎样,他见不到他,他不要。 纪临城梗着嗓子,答不出话来。 景无涯依旧直视着他,话语再步步紧逼,“那时候在大陆传承里,你以为我不疼吗?你以为我只是开口叫纪临城三个字需要忍受传承里多大的排斥?” “可是。” 景无涯目光一凛,整个身子都绷紧了对着纪临城咄咄逼人,“纪临城!那时候我可以接受大陆传承,我本就是灵者,我比你容易一千倍,一万倍接受大陆传承,之后我便可以成为真正的灵者,和憬晨大陆一起永生不灭。可是我没有,我让给了你,因为我知道是你的,我让给你,我知道你疼,我忍着疼忍着传承排斥叫你的名字让你意识清醒。” “这样,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让我回去,你就是要让我留在这,以莫名其妙的身份,莫名其妙的身体,甚至是成为一个任人揉捏的动物,你让我继续留下,纪临城,你是有多自私。” 纪临城想说他没有,可是事实这样,就是他自私,就是他想让这个人留下,因为一路陪着他的是他,一路看着他的也是他,一路走过来,他把所有好东西,都让给了他。 纪临城已经认定了,这个人,从根本上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并且他会把所有好东西让给自己,这样的人,是谁都想留下。 这是人的本能,并不是他自私。 纪临城不断说服自己,也想开口为自己解释。 可是张了半天嘴没有吐出一个字。 景无涯已经闭上了眼睛,拢着自己身上的披风,身体老去的感觉很无力,只是刚刚那一会的咄咄逼人,现在身体已经开始抗议,满身的不舒服。 景无涯倦倦的靠着车厢,完全不想再说一个字也不想再睁开眼睛。 “嗯,是我自私,对不起。” 很久之后,他听见纪临城开口,他的声音沙沙的。 景无涯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纪临城的声音有些委屈,也带着软软的鼻音,“可是无涯,这一路都是你陪着我,也只有你陪着我。” 景无涯冷笑,“祭没陪着你,窦逍,陈丹婷,馥曼,柳松云,谁没陪着你。而且祭是时时刻刻陪着你。” 他的口吻太恶劣,显然是对于纪临城到这个时候还说这些话觉得失望。 纪临城低头,嗓子里咽下一口气,抬头看着紧闭着眼不舒服靠着车厢的人,心里一扯一扯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疼。 他的真气对景无涯没有任何一点作用,可是纪临城还是在景无涯周身放着真气想要让他舒服一点点。 因为他刚刚的情绪激动,纪临城不敢再刺激他,口吻放得很轻,“他们始终是不同的。在思过崖的时候,在大陆传承的时候,祭不见了,从来没有过,我很慌,可是你在旁边,后来我疼到想要自爆而亡却不能,后来我连我自己都忘记了,只有你的声音,只有你在叫我。” “无涯,你叫我了十四万七千三十五句,纪临城。” 景无涯心里一跳,睁开了眼,纪临城正看着他,见他睁开眼,勉强自己笑起来,而后缓缓的手落在他头发上,见他没有抗拒,嘴角的弧度真实了也温暖了,而后脑袋凑近了一点。 “无涯,你知道吗?你叫我了十四万七千三十五句,纪临城。” ** 无涯,这样存在过的你。 要我怎么才能不看着,不靠近。 ——【黑匣子】 第41章 花样作死四十一式 对话不了了之,景无涯没有继续逼问纪临城,纪临城也没有松口说之后会让他回去,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下来。 晚间纪临城找了个客栈,景无涯一言不发,也不吃东西,自己拢着身上的披风直接穿着鞋子上了床,半躺半靠着床,被子盖在身上。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倦,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纪临城一直坐在桌子边,桌子上是满桌冷透却没有被动过的饭菜。 感觉到人睡沉了,纪临城心里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去给他脱衣服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他,一只手拉着披风,一只手拉着被子,被子盖着身子,满满的都是防备的姿势,纪临城已经伸出去的手根本找不到可以着手的点。 纪临城就那么在旁边弯着腰看着他,神识里是祭轻声的问,“纪小子,你为什么非要他留下。” 纪临城也是真的茫然,突然有了兴致和祭说说话,直起身从后面的桌子处拿了一个椅子过来坐在床边看着景无涯,神识里回答祭,“不知道,就是不想让他走,我感觉他不属于这里,走了以后就见不到了。” 祭停顿了一会再问他,“纪小子,你,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纪临城的眼睛看着景无涯有些空,被祭这么一问更是茫然,“喜欢吗?”他想要反驳,景无涯是个男的,他怎么喜欢他,可是出口的话又变成,“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就是你这个样子。”祭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存在了万万年,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都已经觉得不稀奇了。 “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时常看着他,想这个人一直在身边。” “会经常想要抱一抱他,摸一摸他的头发,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纪临城说着说着自己停下来了,神识里带起些温柔的笑意,“嗯,那就是我喜欢他了。” 祭没说话,纪临城想起今天景无涯质问他的话,问祭,“可是他说我自私,我想要他一直在我身边,他说我自私。” “人家不喜欢你呗。”祭回答得没有一点犹豫。 话一说完,就感觉纪临城开始整个人不对经,神识里都是一股一股的冷气往外冒,心里大叫一声糟糕,忘了这家伙现在可是一脚差点踏入魔修的大杀器了,正准备说两句话打住纪临城的冷意,纪临城却突然自己好了。 纪临城伸手动作轻轻的拨开了景无涯额前的头发,点了点头,“嗯,我又没什么好,他喜欢我什么。” “可是他把好的都让给我了。”纪临城勾了勾唇,“就算不喜欢,可是这个世界,他对我比对所有人都好。” 没等祭说话,纪临城站起身来,弯下腰去半抱着景无涯,一只手在他身侧轻轻拍着,温声软语的哄着,“无涯乖,我们起来脱了衣服睡好不好呀,这样睡晚上不舒服。” 无涯有点醒,可是纪临城动作放得很轻,身侧拍着的手力道节奏都刚刚好,一时间又舒服得全是安心的睡衣,小声哼哼着配合着纪临城给他脱衣服的动作。 纪临城哄着人脱了衣服,又给他脱了鞋子,安顿好给他安好被子,屋里还亮着灯光,纪临城挪了挪灯的位置,床上有遮板,不让灯刺到他的眼睛,收了桌上冷透的饭菜,指尖捏了个小人偶,一幅小小的纪临城的模样,只是透白的真气凝成的,他没有注入神识,小东西有了愣头愣脑的看着也不机灵。 纪临城给他放到床沿上,小小的人偶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下面睡着的景无涯。 纪临城弯腰亲景无涯的额头,小人偶瞪大了眼睛看着,纪临城动作轻轻的出了房间,去客栈掌柜那里给了点钱,借厨房熬了个粥,准备端上去用真气温着,景无涯今晚什么都没吃,他怕他晚上饿醒了。 这里是凡人世界,而且纪临城现在差不多融了一半的大陆传承,这周围没有感受到任何其他修仙者的气息,原本他可以时时刻刻都清楚景无涯房间里的情况。 但他人走了还那样难免有些不尊重景无涯,所以出于景无涯的安全考虑,纪临城放了个没有神识的小人偶在里面,有任何危险都能给景无涯挡着。 纪临城抬着粥上楼,因为他睡着,动作放得很轻,一推门就看见刚刚被他放在床沿上坐着的小人偶现在站在景无涯枕头旁边,正弓着小身子在亲景无涯的额头。 人偶是他的真气捏的,没有实体,所以根本亲不上去,可是那人偶睁着大眼睛感觉非常认真又仔细,唇停留在他额头上。而后直起身刚刚睁大的眼睛便眯了起来。 一幅舒服满意的模样。 纪临城推门看见之后便停下了脚步没有往里面走,一整个场面看得清清楚楚,祭在他神识里大笑,“哈哈~纪小子,你的小人偶学你学得好像。” 他真气捏的小人偶没有神识,可是有本能,因为他捏小人偶时候下的命令就是保护景无涯,本能的亲近景无涯,何况还有他刚刚的示范,实在不奇怪。 只是那偷亲之后眯眼舒服的小模样,纪临城看得有些牙痒痒,呆头呆脑的家伙,居然还敢偷亲他的无涯。 纪临城一挥手,小人偶化为真气融回他的丹田,纪临城把粥温在桌子上,走到床边看睡得熟的人,弯腰又亲了一口,其实真的舒服得想要眯眼,不过想到刚刚那人偶,纪临城又生生忍住了,而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开始修炼。 睡了一觉,景无涯感觉舒服多了,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昨天和纪临城争锋相对的心塞都少了很多,早上舒舒服服的吃了纪临城熬的粥。 而且纪临城现在就算千般万般不好,但是他的厨艺确实是非常贴合景无涯的胃口。 两个人从客栈出来,今天出了些太阳,刚刚早晨,太阳不算热烈,纪临城把马车牵过来扶着他上车,景无涯偏头看他,“我也想坐前面。” 纪临城正在弯腰给马车里面施法术,听见他的话头都没回,“好。”而后开始给马车前面忙活。 寻常看着马车没有半点不同,不过景无涯却是知道的,马车前面坐着都非常舒服,后背虽然是靠着车厢边,但是很软一点都不硌。 两个人并排坐在马车前面,纪临城摇着马鞭,还给他讲笑话。 是的,讲笑话。 纪临城哪里会讲什么笑话,所以现在正在压榨祭。 可是祭也不是个会讲笑话的,一开始的一两个还好,后面就变成祭说一句之后纪临城复述一句,而后没有了下一句。 纪临城就开始在神识里和祭撕,冷着声音气势足足的,“快点。” 祭真是想骂人,快点你妹,那要快得起来呀,老子本来就不知道,自己不会还要讲个蛋哟,但是不敢,于是怂怂的开口,“好好好,等握组织一下语言。”本座都不敢自称了。 好不容易祭又憋出来一句,纪临城就转头给景无涯复述。 一个笑话,愣是能整出五六分钟。 景无涯原本是憋着不想笑的,可是纪临城冷不丁转回头来一本正经说一句话,而后过了半响又转过头来冷不丁说一句话。 这画面……原本就是个笑话了好吗。 景无涯忍忍忍,实在是忍不住了,终于纪临城又转过头来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景无涯就,“哈哈哈哈哈……” 纪临城脸有些热,不过还是很开心的和祭说,“这个比之前那几个好笑,你看无涯笑得好开心。” 祭,“……”妈的,智障。 以后谁再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本座上去就是两个大耳光子扇死这个傻逼,明明就是为负!负!负! 不过这时候祭赶紧接口,“嗯嗯嗯,那先不讲了,留着点下次再讲,不然这次听太多下次都不想听了。” 哟~纪临城还是很欣慰的,这么久了,祭终于说了句他认同的话,于是点了点头,“好。” 呼~祭只想给老天烧个高香,感恩世界。 景无涯笑得太夸张,纪临城一只手伸到他身后圈着他的腰,另外一只手在他胸前给他顺气。 景无涯感觉自己真的是笑得有些停不下来,被纪临城顺着气就顺手拍了几下他的手臂。 纪临城看着他这夸张的样子有些担心,“好啦好啦不笑了。” 于是又开始埋怨祭,“你看,把人逗成这样了。” “……”祭感觉自己有些忍无可忍不需再忍,于是爆发了,“纪临城你吃多了不消化吧,人家哪里是笑那个笑话,明明是笑你太蠢好吗?傻缺。”骂完之后才觉得怕怕,于是祭迅速在纪临城神识里遁走沉到深处去了。 纪临城一张冷漠脸,给景无涯小心的顺着气,口吻轻轻的问,“无涯,笑话不好笑,我比较……好笑?” 景无涯擦着眼泪,点头了。“哈哈哈……你个白痴。” “……”有一种感觉叫了无生趣,生无可恋。 第42章 花样作死四十二式 到了南边,已经进入秋后,纪临城给景无涯准备的衣物他花了很多心思,天气的变化景无涯只能从周围的植物身上来具体感知。 他们到的当天纪临城便带着景无涯住进了新家,还是一进一出一后院的院子形房屋,里面的家具差不多都是他们之前用的,少数添了一些新的。 景无涯转着看了一圈,很好奇的找到在后面忙着撒种子的纪临城,靠着后院的小门问他,“你不是一直都跟我在一起,什么时候来买的院子又安排的这些。” 纪临城忙活着回头看了他一眼,温和的笑了笑没回答。 景无涯讨了个没趣,哼了一声转身进屋子了。 纪临城也不管他,自顾自的在院子外面忙活完才进了屋子。 景无涯正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逗猫,也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小奶猫,黄白相间的花纹,比手巴掌大上一点,很喜欢景无涯的样子,景无涯伸着一个手指逗它,小猫一直抬着爪子想要挠一下,喵喵喵的。 纪临城才出现,小猫耳朵动了动往这边看了一眼,一见纪临城头也不回蹭蹭蹭就从旁边的墙缝跑掉了。 景无涯还保持着伸着一个手指的模样有些懵。 纪临城抿着唇,走到他旁边看着还伸着手指懵懵的样子蹲下身小心的睨了一眼景无涯的脸色,而后伸出手指头,手指每个之间微微打开一点,然后脑海里回想了一下刚刚小猫抬爪子挠的动作,指尖轻轻挠了一下景无涯还伸着的手。 “……”景无涯更懵了,视线转到纪临城身上。 这人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见他看过来,轻轻咽了口口水,躲开他的视线,低头,又五个指尖轻轻挠了一下他伸着的手指。 “……”这人是不是觉得把他的猫吓跑了,自己充当猫来跟他玩挠手指游戏。 ~~景无涯想着想着居然感觉一身鸡皮疙瘩,打了个寒颤赶紧收回了手。 纪临城马上紧张的看着他,“冷吗?” 景无涯摇了摇头。 纪临城还是有些不放心,皱着眉伸手摸了摸他的手,掌心里又融着温热的真气一点点的暖意缓而温和的从手掌皮肤传来。 景无涯突然就想笑,也笑了突然,纪临城不解的看着他,蹲着身子矮着他半个头,眼神又清又亮。 “我那天和你说的那些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用这样。”景无涯突然觉得自己好笑,他原本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就是帮助纪临城一路走向顶端,那些东西不管属不属于纪临城,只要他能,自然要让给纪临城得到,他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那些都是我应该的,你不用觉得愧疚或者其他。”为了保证可信度,景无涯在耳朵侧举起了手,认真开口,“我保证。” 纪临城弯了眉眼,伸手来握住了他耳朵边的手,拉下来到唇边亲了一口。 他的吻落得太轻,景无涯突然感觉整个身体都从手背的位置开始一点点的泛软。 他手背因为苍老而起了很多经络,皮肤也干燥纹路很明显。 景无涯把手往后抽了抽,“干嘛呢?”纪临城轻轻握住,他没抽出来。 奇怪的看着纪临城,纪临城眉目温柔,“不是因为愧疚,我只是想对你好。” “为什么?”景无涯没有过多思考便开口问道。 纪临城拉着他的手举高了一点让景无涯看,见他奇怪不解笑了笑,“因为我想一直这样牵着你,我想你一直留在我身边,不是因为我勉强你,而是因为你心甘情愿。” 其实景无涯有些懵,感觉脑子嗡嗡嗡的一直叫,后面纪临城说的什么他似乎一个字都听不清,因为耳朵很炸,可是又好像每个字都听得特别清晰,因为每个字似乎都是直接在脑袋里出现。 “因为我喜欢你,很喜欢。” 他看见纪临城嘴巴一张一合。 景无涯别开了头,眼睛有点疼。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曾经做过的无数任务,突然发现其实记忆都开始有些模糊了。 因为每一次,每一个任务都是漫骂,最后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都是仰着头,满眼骄傲,承担着属于那一界天运之子和他身边人的厌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人会保护他,有人会考虑着他的一点一滴,照顾他,甚至是……宠着他。 是从,遇见纪临城开始的吧,最开始那几年,他也知道纪临城的好是假装的,可是那么多年,他的心也是肉做的,后面的一切,说是为了做任务完成的使命,倒不如说他其实内心深处更心甘情愿。 而这一次,也不过是刚成为灵者那段时间身体不受控制不受支配甚至连思想都是迟缓的让他太过难受,才会再前几天确定了这几次不能离开是因为纪临城的刻意而抱怨。 景无涯觉得自己现在该严肃认真,没有余地的拒绝纪临城。毕竟,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 可是,纪临城那么认真,那么认真的说,他拒绝了,他会难过吧? 纪临城拉着他的手蹲在地上挪了两步,景无涯还偏着头,感觉到脚边的人在动,不过也没回头,没过一会视线里出现了穿着青色长衫冠着长发的人。 好像也没有要他现在做个回答的样子,只是又拉着他的手亲了一下,站起身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刚刚在院子里撒了梅花树的种子,每天催生一点,冬天就可以开花了。” 景无涯听着他认真的口吻哭笑不得,“哪有一个季节就长大开花的梅花树,会吓到旁边的人的。” 纪临城居然露出了一幅坏坏的表情,“放心啦~吓到他们也只能怪他们胆子太小。” 景无涯居然无言以对,顿时一幅你开心就好,你说什么是什么的表情看着纪临城。 纪临城像是小孩子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模样冲景无涯龇了龇牙,而后牵着景无涯的手晃了两下,“要不要出去逛一下?还是去和新邻居打个招呼。” 景无涯轻轻扯了一下纪临城的手,纪临城了然,手上用力把他拉起来,“现在还早,他们应该不在吧,这个点去打扰也不好,我们先去逛一逛,晚饭之后再去看看邻居。” 之前一段时间,基本上什么事纪临城问了景无涯,景无涯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告诉纪临城,而后两个人就按着他想的的来做。 今天莫名的,景无涯说完之后看着两个人牵着的手,转头问纪临城,“好不好?” 纪临城看着旁边眼睛亮乎乎的人温柔笑开,满心都是痒痒的暖,好想伸手捏捏他的脸,好想亲亲他的额头,好想……亲一下他的唇。 忍住了,纪临城一只手背在身后指尖相互搓了搓。 点头应声,“当然好。” 他的目光,似乎有点烫人,景无涯莫名的觉得自己脸烫,连牵在一起的手也热乎乎的有点汗出来的感觉,别开了头,把手抽出来,直接就往前走,硬着嗓音掩盖自己的不自然,“那赶紧走。” 身后是纪临城稳健的脚步声,不远不近一直保持着距离,景无涯知道,他一回头就能看见那个人在他身后,看着他。 这样的脚步声,让人安心。 出了巷子,大街上热闹繁荣人来人往,前面有几个小孩子拿着糖葫芦蹦蹦跳跳的一边玩闹一边往这边走,景无涯下意识就想让开,不过他还没有让开几个小孩子,几个孩子里面年纪稍大一点的看见他反而伸手拉住了身边几个小一点的,而后几个小孩子看看他都乖乖的没有玩闹从旁边走开了。 景无涯看了看自己苍老的手背,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一幅老爷爷的模样。 “……”刚刚他还害羞了,还觉得脸烫,害怕脸红被看见还先走掉了。 这么大的年纪……景无涯突然想给自己一百个赞。 他有些懵,脚步也停了下来,身后的纪临城一个大步迈到他身边,伸手就搭上了他的腰,侧头稍稍低着问他,“怎么了?走不动了吗?” 景无涯眨了眨眼睛,看着纪临城满眼的关切声音闷闷的,“你不觉得我老了吗?” 这问题,纪临城突然笑开,刚刚那会就忍了,现在确实忍不住也不想忍了,身旁的手在两人身边捏了个视线隔绝屏,不让来往的人看清两个人再干嘛。 低头亲了一下他的脸,“不觉得呀,哪里老了?” 景无涯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的重点该放在哪里,被纪临城这一下亲的有些傻傻的,抬着手瞪着清透的眼睛,“你看我的手,明明就老了。” 纪临城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伸上来握着他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一下,又凑过去亲了他另外一边脸颊,“哪里会,在我心里眼里你一直一个样。” “咳……”被呛到的祭。 男人这种生物,哪怕毫无经验,但只要恋爱之后,什么情话都是无师自通的,前几天还情商为负,今天已经成每句话都满分的高手宗师了。 真是,吓人。 “闭嘴。”神识里纪临城冷冰冰的声音。 表面却还是一幅温润如玉的表情看着景无涯,“我也快四百岁了,那是不是你觉得我也老了。” 景无涯撅着嘴打量纪临城,饱满的额头,锋利的眉,深邃的眼廓,清亮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轻薄的唇,还有,不过从哪一个角度看都完美的脸颊轮廓…… 原本想要说不老的,可是越来纪临城这副模样,越觉得生气,这人,为什么要长得这么好看,原本在他旁边已经觉得有些差距,现在他还变老了,那站在他旁边人家小姑娘是不是都去看他了。 “是呀,你老了。”景无涯翻了个白眼,口吻恶劣。 傲娇了呀,他的小家伙,傲娇了。 纪临城嘴角抿着笑,手掌落在他额头处,大拇指在他额头和头发之间轻柔的磨搓,纵容的笑意从他的嗓子里溢出来一点的带着点沙沙的陈醇。 纪临城的皮肤一点点老化,满头青丝也一点点变白,而后变成了和景无涯差不多的苍老模样。 似乎说话间,都带上了满含时光的包容,“嗯,我老了。” ** 你在身边。 老又如何。 ——【黑匣子】 第43章 花样作死四十三式 景无涯最后还是让纪临城保持了原本的样子,不然两个老头都是头发胡子花白的,纪临城还要忙前忙后的照顾他,看着多奇怪。 当然,景无涯在此之前还是在纪临城苍老时候从他头发上扯下了两根纪临城白白的长头发,而后若无其事的装进了衣袖袋子里。 景无涯给纪临城做了一个发带,材料都是从纪临城的乾坤袋扒拉来的。 景无涯之前是灵者,虽然听起来牛逼哄哄的,可是奈何身子不良于行,别说什么稀世珍宝,就是乾坤袋似乎都没有。 纪临城其实也没多少好东西,这几百年下来两个人真正意义上差不多都在一起,景无涯也大概清楚,不过总比他好一点。 把纪临城乾坤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抖在床上,然后坐在一边扒拉,这个也嫌弃丢过去,那个难看也嫌弃丢过去,再有一个还是觉得不稀奇丢过去。 挑挑拣拣半天一样满意的东西都没找出来。 景无涯深叹了一口气,认命的一堆东西扒拉回来重新开始找,勉强找出几件来。 纪临城就一直靠在门框边看着他,也不问他要做什么,见他嫌弃又无奈的找完东西了,转身去厨房做饭去了。 发带只是些寻常材料做成,景无涯制作的手艺也有限,看着平白无奇,不难看也不出挑,景无涯在边角秀了一个小小的临字,而后就这么给了纪临城。 日子就这么过得不咸不淡,景无涯都已经很久没有想过什么时候会再死亡离开这个问题。 因为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感受到身体再变苍老了,因为纪临城停止了大陆传承的融合,纪临城停止了融合,他这里也停止了苍老,纪临城不提及不说,景无涯也不问。 两个人正坐在长高的树下说话下棋,纪临城执起棋子还没落子,手停在半空中,眼睛突然一凌,而后手指一抖,棋子不受控制砸落在棋盘上。 “嘭。”撞到了棋盘上的棋子,一时间碰撞的声音接连响起。 景无涯刚要问他怎么了,纪临城已经恢复如常,笑着朝他开口,“祭突然说话吓我一跳。” 而后伸手捡回了棋盘上掉落的棋子,又把之前的放回原位。 景无涯狐疑的看着他,纪临城视线看着棋盘,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落下棋子。 半响不见景无涯动作,抬头稍稍偏了偏奇怪的看着他,“嗯?” 景无涯执起棋子,继续下棋。 因为苍老和不敏感,景无涯没有发现纪临城另一只在桌下紧紧扣着石桌的手,手指尖已经青筋鼓冒。 最后景无涯险胜,景无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把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盒,“我赢了。” 纪临城笑了笑,站起身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坐一会,我去厨房看看熬着的汤。” “好。”景无涯点头乖顺答应。 纪临城若无其事进了厨房,避开了景无涯的视线,身体再也忍不住颤抖,双手本能的动作环抱起了自己的身体,而后牙齿紧紧咬着蹲下了身子。 他现在的动作肯定很难控制自己的力度,纪临城死死咬着唇,背不敢往后面的墙上靠,只是把自己蜷成一团,紧紧抵着肚子。 丹田要炸开一样,冰冷刺骨的锐,灼烧的涨,还有啃咬的撕扯,似乎所有疼痛的感觉都汇聚在了丹田处。 纪临城额头抵着膝盖,汗水已经布满了脸颊,他感觉自己整个头皮都是发麻的。 祭从刚刚就发现了他的不对,这会看纪临城这个样子更是焦急,又不知道纪临城怎么了。 “纪小子?纪小子?” 纪临城疼到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缩着身体。 可是无涯还在外面坐着,他还在等着他出去,如果过了时间不出去,无涯会担心,不能让无涯看见他这个样子。 纪临城梗着嗓子,十指死死捏着自己的手臂,试图忍住身体的颤抖,而后调动丹田里的真气来压住身体上的反应。 他一动用真气,丹田的撕扯更是剧烈,已经波动到五脏六腑都被带动。 “纪小子,停下,别用真气!” 纪临城摇了摇头,额头上的汗珠甩开,“无涯还在外面。” 祭突然一个字说不出来,这一路他看着纪临城过来,这人有多心凉心狠他是完全清楚的,对着自己下手都狠得恐怖,但是这人对外面那人有多珍惜,那种恨不得全世界都捧到面前去给他挑拣,他自己的身体相比之下,挡不住。 纪临城才刚刚撑着面前的灶台站起身,便感觉腰被人圈住了。 身后的人他太熟悉了,熟悉到他刚刚可以忍着所有的疼装作若无其事不想让他担心,可是这会被他从后面抱着,纪临城居然感觉自己疼得真的想要赖在他怀里哭闹撒娇。 纪临城回身,自己的身体猛地往后撞抵在身后的灶台上,而手臂紧紧圈着身后的人,把他整个拉过来按在怀里。 拥着他的腰,额头靠在他肩上,鼻翼呼吸间全是他的味道,纪临城开始一抽一抽软着嗓音委屈,“无涯,我好疼,好疼~” 景无涯抱着他的背,一只手顺着他的背轻轻往下拍,无能为力的心疼和自责。 “你哪里疼?哪里不舒服?” 纪临城反手拉住他一只手,手掌全是汗,拉着景无涯冰凉的手按在自己丹田处,额头还靠着他的肩,眼泪吧嗒吧嗒落进景无涯肩头的衣服里,“无涯,我丹田疼,里面有把剑在折磨我。” 因为他哭着,声音带着鼻音软软的又一抽一抽的。 景无涯听着也觉得自己难受的跟着一抽一抽的,他突然想起了纪临城引起入体那一次,外面那样大阵仗的雷幕,他拍纪临城的门纪临城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时候之觉得说纪临城没有意识或者昏迷,现在看,那时候他也很疼吧。 景无涯手按在他丹田处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另一只手只能一点一点拍着他的背,轻声的哄,“那要怎么你才能舒服点。” 纪临城不说话,只靠着他的肩膀,他身上的汗已经把衣服湿透,景无涯感觉自己贴着他,自己的衣服都看着被他的汗染湿了。 “乖,要怎么办你才能不这么疼。” 纪临城还是不回答,只是小声小声的叫他,“无涯,无涯。” 景无涯知道了,纪临城会这样,肯定是因为他的原因,而且这个解决办法也和他有关。 他疼得全身都在抖,一只手死死的搂着他的腰,景无涯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抬手摸了摸他湿哒哒的头发,轻轻带出一点笑意,“你不愿意告诉我吗?看着你这样我也觉得很难受呀。” 纪临城半响没回应,好久之后抵在他肩膀上的额头才轻轻摇了摇,“我不难受了,我再过一会就好了。” 景无涯不说话,只是抱着他,一只手任由他拉着按在他丹田处,那里又是极冷又是极热,矛盾撕扯的煎熬。 纪临城缓了缓,身子的颤抖慢慢停了下来,丹田里的感觉也渐渐归于平和,低着头一只手擦干净了自己脸上乱七八糟的汗和眼泪才抬起了头。 眼睛红红的看着同样眼眶有些红的景无涯,然后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眼睛。 他亲过来,景无涯条件反射的闭眼,睫毛刮了一下纪临城的嘴唇,纪临城抿了抿嘴唇上有些痒痒的地方,脸颊退开一点后嘿嘿的他看着傻笑。 感觉自己占了好大的便宜。 景无涯一只手还停在他丹田处,轻轻动了动揉了揉,里面真的一点波动都没有了,完全没有了刚才那样像是山呼海啸的可怕。 纪临城还挺着肚子把丹田处往他手里抵了抵,笑得傻乎乎的,“不难受了,真的。” “你刚刚怎么了?” 纪临城委屈的瘪了瘪嘴,“融合大陆传承,每一次融合都好疼好疼。”说话间满脸的嫌弃。 景无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人家多少人想要的东西,你就这么嫌弃了。 纪临城清理了一下身体,景无涯不放心他,一直亦趋亦步的跟着,纪临城巴不得他一直在身边,伸手给他牵着,景无涯看他要做事牵着手不方便,便拉着他的衣服。 纪临城一走他就扯着衣服跟上小尾巴似的,纪临城眉眼间的笑意就没落下过。 两个人的房间还是之前那样,虽然隔着一堵墙,不过在纪临城的布置下那墙形同虚设,两张大小一样的床放在一起,纪临城的床单被套是深蓝色系,景无涯喜欢浅一点的色系,所以是浅蓝色的,两张床凑在一起被子枕头都理得整整齐齐的对称,看着温馨又舒服。 “晚安,乖。”纪临城撑着手臂在他上方低头拨开他额前的头发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看着景无涯轻轻红了脸,稍微缩进去被子里面一点,小声的回应,“晚安。” 笑了笑翻身回到自己的床上,盖好被子之后手又在两床被自己之下牵住了他的手。 景无涯近来作息时间规律,对纪临城在身边已经从习惯变成了一种更倾向于自己身体的本能。 两个人牵着的手掌心有点热热的,出了点汗,黏黏的有些不舒服,可是却让人觉得分外安心,景无涯没多大一会便沉沉睡去。 半夜纪临城动作轻微的起了身,站在床边给他压好被子,手指隔着一点点空气描绘他的脸,黑暗中轻轻勾了勾唇,弯腰唇停在景无涯唇上方一点点。 下方的呼吸平稳而温缓。 纪临城没亲下去,直起身放了个小人偶在他床头,而后直接穿墙出了屋子。 “出了什么问题?”这是祭今天就一直在问他的问题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纪临城虚空踏步,一步已经百米开外,刚出了屋子范围整个身体开始抖,并且皮肤已经开始渗血。 “我丹田里那把虚空的匕首,叫‘玄’,是我从惜颜那里得来的,原本是魔王之物,她在魔界时是魔王身边的侍女,就是因为偷走了玄才会逃命逃出魔界。” “这匕首有反噬作用,惜颜会受伤也有一部分它的原因,我的体质比惜颜对它更有吸引力,惜颜对我夺舍时候我反抗它便从中帮了我,不然我躲不过惜颜的夺舍,之后它便认了我为主。” “在无极峰引气入体那一次便是我大意了,我没想到这匕首反噬这么厉害,那一次引气入体我体内第一次进入大量真气,差点让它夺走了意识主动权。” “这一次,是我停止了大陆传承的融合,但是它一直在吸收大陆传承的灵力,现在我有点压不过它了。” 纪临城一直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森林才从空中降落,身体已经基本上失去控制,纪临城整个人往下砸,‘嘭。’砸断了粗壮的树木又撞上了石头。 但是纪临城现在一点都不感觉疼,一是入了金丹期身体强悍,二是他现在整个身子都要炸裂一般的撕扯,玄还在源源不断的吸收大陆传承,还试图吸收他丹田内的混沌圣火本源,混沌圣火懵懵懂懂,但也知道不能这样被吸收,所以也在反抗。 极冰极热撞在一起,纪临城觉得自己意识已经爆炸碎裂。 “修!”这一声是祭喊出来的,纪临城引气入体那一次差点爆体而亡他是知道的,那匕首邪门得很,连他都看不见,何况这次吸收的又是大陆传承,纪临城已经停止融合大陆传承很久了,现在那把匕首成长到了何种境地连纪临城都压不住它了。 纪临城手指扣着自己的丹田处,只想生生把丹田扯出来算了。 幽蓝色带着幽兰火焰的身影显现,修原本还想幸灾乐祸两句,但是刚幻化出来看见纪临城的状态就直觉不妙。 顾不上说废话,“纪临城,融合大陆传承,快。” 纪临城咬着唇,唇已经咬破,听见修这句话手指直接穿进了自己的肚子,已经摸到了丹田,“别的……办法” 修急得要死,但是现在竟然他都无法上前,原先他便觉得纪临城身上有什么东西很奇怪,让他感觉有些亲近又有些排斥,现在这匕首正在抢夺反噬纪临城的意识,竟然对他都压迫得他觉得冰冷到灼烧不敢上前。 “纪临城,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不然你就是堕入魔道,或者,灰飞烟灭。” 修站在原地,祭在纪临城的神识里看得清清楚楚,他面对着纪临城的这一面,幽蓝色的火焰竟然有些白烟漫出,显然是被纪临城体内的匕首压迫伤到了。 “纪小子,你要是死了你就更见不到他了,他这次走了,修还能把他留下,我们再找,你不能死,你知道吗?” 纪临城低着头,身子一直在小幅度的颤抖,半响之后抬起头,神情冷静,除了扣在肚子上的手,看不出一点不对经。 “我废了修为再重新开始吧。” 没有修为,玄就无从吸收灵气,而且废了修为,他和玄之前的认主也就不存在了,就没有反噬一说了。 修只是看着他,见他眼眸清冷,轻声开口,“纪临城,你疯了。” 修当即就想转身走,他和纪临城也有协议的,当初会帮纪临城把那人的灵魂留下来便是因为两人之间达成了协议,那时候他庆幸有人让纪临城顾忌,而现在,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修。”祭开口想要留人。 修停了一下脚步,半侧着身子,声音很轻,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放弃他吧,可以开始找下一个了,这人不能带你回去了。” 这些话,纪临城都听得见。 可是他只是手指一点点戳进自己的肚子。 修感觉到空气中的波动,若有如无的笑了下,回身打断了纪临城的动作,在纪临城冰冷目光看过来的时候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我就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真情,值不值得。” 那时候,在鬼修九转冥生殿里,他第一次,被那人惊讶道,之后被纪临城惊讶道,如果不是有之前的种种,他今天根本不会出现,现在,再让他看看吧,到底,值不值得。 修笑了笑,“还有办法。” 修这话才说完,景无涯的身影已经出现。 一只手拢着披风,一只手提着灯笼,自黑夜中走来,看见坐在地上的纪临城时候舒了一口气,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疲倦。 他已经是一个寻常人,是怎么感知到纪临城在这,又是怎么过来的,让人好奇。 景无涯上前,灯笼放在一边,伸手拉出了纪临城扣在肚子里鲜血淋漓的手,目光看着看着眼睛便有点红,看着纪临城血哗哗的肚子,从手袖里拿出手绢包住了他满是血的手。 纪临城只是一直看着他,一言不发,眼眸温柔,怜惜,还有愧疚。 景无涯抬头手指拨开纪临城的头发,拇指在他脸上轻轻磨搓,“怎么自己跑出来了?”话语虽是这样说,可是他的口吻太温柔,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纪临城咧着嘴,一幅无赖的样子,伸手抱住了景无涯的腰,埋首在他胸膛,“来找我吗?” 景无涯原本蹲着,可是纪临城这么靠过来,他撑不住,只能坐在地上,手在他后背拍着他,“嗯。你跑出来了我当然来找你。” 修在一边开口,“你知道我的,是吗?” 景无涯点了点头,还没开口便被纪临城紧紧搂着腰,他赖在他怀里耍赖又撒娇,“无涯你不要和他说话,你不要和别人说话。” 景无涯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算是纵容。 修在一边看得不屑噗笑,不过口吻却柔和了很多,“这样拖着也没什么意思,那匕首太邪门,我现在都近不了他,反正你也老成这样了,那一魂还留在转生殿里,与其这样拖着下去让纪临城堕入魔道或者灰飞烟灭,不如重新开始,你说呢?” 他没有和纪临城说话,显然,景无涯在的话,哪里有纪临城发表意见的位置。 纪临城当然不愿意,景无涯拍着他的背直接把人按在怀里,低头低声训了一句,“你安分点。” 这一声,气场气势都足足的,何况纪临城在人家面前本来就没有任何骨气可言,顿时小白兔似的窝在景无涯怀里,只是拉着景无涯的手瘪了瘪嘴小声的道,“无涯,我不要你走。” “我不走。”他还难受着,景无涯轻声哄着他。 转头看着修点了点头,“我和他说说话。” “好。”修也干脆,直接走了。 祭也了然,自己沉入了神识深处没有想听也没有帮忙说话的打算,这种事,让他们两去解决就行了。 “纪临城,你难受,我也会难受,一开始,我希望看到的就是你不断往上,成为能肆意的人,你觉得我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心里是什么感受?” “嗯?” 景无涯口吻放得很轻柔,一边说,一边手指拨弄着纪临城湿哒哒的头发。 纪临城闷在他怀里,“对不起。” 景无涯轻轻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错,不要说对不起好不好。” 纪临城点了点头,抬头看他的眼睛,他大概疼得整个人都是敏感的,一双眼睛全然没有平常的幽深,只有干干净净的透亮,“可是无涯,我害怕,我害怕你难受,更害怕你再走。” 景无涯笑了笑,“刚刚修不是说了吗?我不走,你乖一点好不好。” 纪临城不说话,只是瞪着大眼睛看着景无涯。 景无涯低头看他血糊糊的肚子,伸手过去,还没碰上纪临城的身子便已经开始抖起来,景无涯小心翼翼的贴上去,“疼吗?” “疼,特别疼。”声音委委屈屈的,眼睛也弯着,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而后仰着头脸颊凑过来一点,嘟着嘴巴,声音软乎乎的,“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景无涯失笑,其实真的,有些亲不下去,可能牵着手,抱着,或者亲亲额头这些,因为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很久,而且之前纪临城照顾他就经常抱抱牵牵的,都习惯了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时候突然看着纪临城凑过来的嘴巴,景无涯咽了口口水,做了下心理建设,还是有些亲不下去。 直接转移了话题,“万一那把匕首控制了你的神识,他控制你的身体欺负我伤害我怎么办?” 纪临城又想直接扣自己的丹田了。 眨巴着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景无涯,“无涯,我好疼呀~你再不亲亲我我要疼死了,我疼得都听不清你说话了。” “……” 景无涯没反应。 纪临城就开始可怜兮兮的哼哼,“哎哟~真的好疼好疼呀~可难受了~” 景无涯咽了口口水,闭着眼睛撞了上去。 “唔。” 唇被人含住了。 舔着他嘴唇的舌头热热的软软的,带着点血腥味,带着点纪临城身上草木清冽的淡香味。 景无涯发现自己一点都不难受,只是觉得有点别扭。 伸手推了一下纪临城。 纪临城也乖乖让开了,只是放开他的时候又含了一下他的唇,目光柔柔的带着满满当当的笑意。 景无涯视线没落在他的脸上,而是落在了他的胸膛上,“你乖一点,我陪着你,你融合大陆传承吧,转生殿里留着我的一魂,你来找我就好了,好不好。” “对不起。”人被拥住,纪临城低头唇落在他的头发上。 “好。” 其实最后,如果是玄控制了他的神识,成为身体的主导,还是会吸收完大陆传承,景无涯还是会消失,那时候,他又要去哪里找他的无涯。 纪临城收了心思,开始认认真真融合大陆传承。 他的体质和他原本就融合了一半,比起玄容易太多。 身边的人牵着他的手,在他疼得有些模糊的时候就会轻轻叫一句他的名字。 “纪临城……” 纪临城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能感觉到身边的人一点点再消融,就好像一点点变成空气融入这个世界,明明能感觉到,却见不到摸不到,好像全世界都是你,可是我偏偏摸不到你的一点一滴。 最后一点点大陆传承融合,修为直接从金丹期跨越到元婴后期。 丹田和心脏连带着整个身体都是满满的饱涨感。 纪临城睁开眼,修站在面前,幽蓝色的火焰有些刺眼,在他身体周围肆无忌惮的招摇。 纪临城视线没有停留,直接看向自己的左手,那里已经空了,之前,是无涯在牵着他,现在,空空的,他能看得清楚自己掌心的每一条纹络,之前牵着他的人呢? 纪临城从地上站起来,衣服上之前的血迹和破洞已经完好如初了,他成为了憬晨大陆真正的灵者,只要在憬晨大陆上,整个世界都是开阔明亮的感觉,就好像现在,他只是意识一动,视线里便能出现像是很多很多的分割的小画面,有元极门的,主殿平台上正在练习的弟子们,有沐阳宗,宋轻翼躺在床上唇色苍白,而天际负剑站在一边。 有无涯殿门口正在打坐修炼的几人,还有原本的欢羽宗现在一片残迹的荒凉。 可是这个世界的所有画面,都没有他想要见到的人,都没有他想找的人。 纪临城摸了摸头发上绑着的发带,边角有一个小小的临字,针脚有些生疏,凹凸不平,手指摸上去似乎贴着心一样有一点戳戳的酸涩感。 “人在哪,我们去找他。” 纪临城开口问修,眼睛却是看着远方。 “不见了。”修的声音,低低的,语速也很慢,似乎害怕纪临城听不清。 纪临城僵住了身子,扭头看着修,试图从幽蓝色的火焰上看出他的表情,“你说什么?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不见了,在转生殿里的那一魂,也消失了。” 第44章 花样作死四十四式 “欢迎回来,g” 传送舱外站着同组的同事和技术部的同事。 g脑子有点蒙,触目不再是带着修仙界特有的古色古香,而是高科技的传送舱以及水晶版的布置格局。 “g,先前出现的失误我们很抱歉,还请您原谅。”技术部的负责人员很诚恳,真挚的道歉。 任务组原本就比其他工作组辛苦和艰难,特别是他们这个顶着‘恶毒男配’角色的任务组,往往要比其他同事承受更多的心理压力,其他同事们也向来对他们比较友好,很多好资源都会优先给他们。 左右手都被同组的同事扶住,g从传送舱里起身,礼仪的惯性让他即便脑子还有点混乱也第一时间给出了反应,摇了摇头,“没关系,你们也辛苦。” 技术部的同事对于他的理解和原谅显然很高兴,大家又寒暄了两句才出了门。 同事们给了几句问候,“还好吗?一会去组长那里做个灵魂检测,看看有没有受损,反正这个任务的奖励足够丰厚,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嗯,我没什么事,正好要去组长那里报备任务情况,好的,嗯,我知道,谢谢。” 他们组向来任务多,而其他组的同事通常都要先经过一些其他任务的磨砺之后才能来接他们组的任务,所以常常是人不够用的情况,大家都匆匆忙忙的,有一次休假都难能可贵。 g目送身边的几个同事进了传送舱,等他们的传送舱完全关闭上面显示绿色任务进行中指示灯的时候才出了传送舱室。 工作的地点很开阔,因为要放置很多传送舱,而传送舱每一个都要连接很多线路,所以放置传送舱的这一块是整个中心布置最细致精密的地方。 g乘坐电梯到了7楼,组长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他们的组长是一个女人,具体的年龄g无从探知,大概能知道的只有他们这一层贴着的满满一墙的属于组长的任务荣誉状。 她正低着头在忙,g站在门口扣了三声门板,“组长。” 漂亮精致到每一个毛孔却没有盛气凌人的女人抬起头,眉眼间全是让人舒适的笑意,“回来啦。” “嗯。”她招了招手,g一边答应一边走进在她的办公桌前面坐下。 组长一边起身从抽屉里拿出检测仪器一边笑着逗他,“怎么失魂落魄的样子,该不会是灵魂真的出问题了吧。” g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自认做了这么多任务对于情绪的隐藏算是高手,但是在这人面前向来都无所遁形。 组长从办公桌后面绕过来,仪器的两块贴片贴上了他的太阳穴,g先前也做过这样的检测,所以之前已经坐直了身体方便她的动作,感觉她打开了仪器后便闭上了眼睛放松自己的精神。 “滴滴滴!”仪器的声音很脆,不刺耳,g睁开眼,上面的三颗绿灯亮着。 她也同样舒了口气,收回仪器的两块贴片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正常,没问题。” g带出一点笑意点了点头。 女人回到办公桌后面,慢条斯理的把仪器放回抽屉里,她穿了套裙,却不是平常的职业装样式,而是带着点别致少女的设计,头发挽在脑后盘成流行的样式,坐姿端庄不管是眼神还是周身的气势都是上位者才有的压迫,可是笑容甜美柔和,很矛盾又奇异的融洽,g算是半老不新的组员,老的组员对于组长的年龄从来缄口不言,而新的组员时常凑在一起讨论,总之每个人都有一个观点,且都有理有据,但是争论到最后都没有一个结果。 现在这女人两只手肘撑在桌子上,手臂和身子一起微微往前,手指轻轻交扣在一起却没有合拢,稍微偏了偏头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g条件反射坐直了身子,神经紧绷。 果然,她声音轻柔的开口,“g这一趟任务有什么收获吗?” g没有任何想要敷衍的意思,视线落在宽大的办公桌上,认真想了想才开口道,“最开始的时候做任务心里是慌的,渐渐的胆子大了,但是情感的表演却越来越像一个固定的套路,随着情绪的麻痹有时候觉得自己在那些任务世界里其实就是一个机器,而任务世界里的人在我这里似乎也只是一个对象,一个不具生命真实活力度的对象。” “这一次……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我知道他们是真实的人,他们的情感每一次都是真实的,愤怒也好,难过也好,或者是,开心和喜欢。” 她一直目光柔和的看着他听着他说完,而后在g看过来的时候笑了笑,点了点头,“都会有这么一个过程,看来你这一次收获不少。” g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搭在桌子上的手放下,整个身子往后靠,双手随意的搭在办公椅扶手上,一只手指轻轻点着扶手,“你进组的时间也不短了,一开始我的态度就没有限制过你们任何人在任务里面的感情。不管你们是每一次都认真的,还是每一次都把任务对象当成去完成,很多事情没有绝对。” “我之前说过,我们的体验在于世界格局,但是或许,我们以外来者身份高高自居俯视整个世界的人时候,我们也正在被更高格局的人俯视,态度与否,端看个人,世界之间从来没有高低之分。” g沉默了一会,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口认真的问,“如果以后,还有同事去那个世界,我可不可以跟进看一看任务情况。” 她笑起来,一汪清亮的眼睛像是夜晚洒了星光波光的海,从抽屉里拿出她的记名牌从桌子上执起她刚刚写字放下的钢笔,在记名牌上刷刷刷写下了调动查看权限许可,最后写上了‘纪临城’三个字。 从桌子上递给g,“你知道我们的规矩的,出现过一次,除非是其他工作处的人再涉入,否则我们不会再放一个任务者进入那个世界。” “这是权限许可,你想看的时候拿着这个去调看室就行了。” 字如其人,可是她的字和她这个人的外表一点都不像,外表是精致的,美艳的,甚至也可以是妖娆的,但是她的字却是张扬肆意的霸气。 而且明明已经很多很多年前就不需要亲手写字了,手写字这样的形式已经被科技代替了很多年,但是她办公似乎还是用笔用得多一点。 g盯着记名牌上面的‘纪临城’三个字发呆,因为纪临城是那一界的天运之子,所以在他们这里对那一界的记录名称就是纪临城的名字。 g发着呆,对面的人却不耐烦再搭理他了,嫌弃的摆了摆手,口吻也是嫌弃,“行了行了,要发呆回家发呆去,别在这碍眼。” g瘪了瘪嘴,捏着牌子站起身,朝她点了点头。“嗯,那我先走了。” 已经低着头看着做事的人头也不抬,“嗯。” g在电梯处站了很久,最后还是按下了一楼没有去调看室。 他的生命那么漫长,而且他还要不断不断往上走,直到成为那一界的顶端存在,现在才接近四百年,未来还那么长,哪有什么执着能一直牵绊。 而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g把记名牌装进了衣服口袋里,对着电梯的反光镜深深呼了几口气,高科技,短头发,宇宙,这是他的世界。 修为,长发,上古洪荒,这是纪临城的世界。 嗯,他真的需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了。 星际发展至今,生命的延绵已经成为了很简单的问题,g已经离家很久,家里兄弟姐妹众多,而叔叔伯伯们每一家也同样拥有很多孩子,早年刚刚起步的星际因为发展迈入另一文明,人类的身体在生育方面受到影响,那时候一度受孕成了最困难的事。 差点导致了社会发展断层,之后的科技解决了受孕问题,现在都是以多子多福为社会理念,反正资源和教育都足够跟得上培养,何况类似的传送舱已经完善成型,人口问题很容易解决。 因为血缘关系的人太多太复杂,现阶段的星际血缘反而成了不太重要的东西,首先是婚姻,因为缔结之后便是长久的陪伴,荣辱与共,之后是相互扶持的朋友,而后是一起共事的同事。 因为工作原因,g的好友都是工作处的人,而工作处的人任务都很繁忙,鲜少能有聚到一起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 家里很空,智能调控机器人中央调控,察觉到g到家便已经兴高采烈的开门迎接,“欢迎回来~” g实在笑不起来,可是现阶段的机器人也有喜怒哀乐,虽然不明显,但是也都真实存在,g扯了扯嘴角勉强声音带出一些笑意,“嗯,我回来了,我很累,我想休息一会。” “好的主人,房间已经为您准备好,浴缸正在放水。” 多么的贴心又能干。 g闭着眼躺在水温适中的浴缸里,全身心放松懒懒的仰着脖子。 这个时候,如果纪临城在旁边,要来抱人了,明明可以用法术来处理他身上的水,但是每次都拿着大毛巾,把他整个人包在里面抱到床上,再一点一点给他擦干身上的水,长长的头发他也会用毛巾包住,g无意给他提过一次吹风机这样的东西,之后每次洗完澡纪临城都让他枕着他的腿懒洋洋的躺着,而后纪临城的指尖都会带出温暖的风,一点一点波动风干他的长发。 包括之后他明明已经很苍老,头发也有了很多白发,但是从来没有过打结干枯这样的情况。 ……想着想着,怎么又想到纪临城那里去了。 g叹了口气,睁开眼泼了捧水在脸上,而后从浴缸里起了身,旁边是管家机器人已经准备好的洗水毛巾,其实也用不到,屋子里是智能温度调控,只要察觉到他洗完澡身上有水,浴室的温度便会升高一两度,让他身上的水能干又不会觉得热。 吹风机是机器的智能手臂控制,g擦了擦水把浴巾扔回台子上,随意裹了睡袍,吹风机便在他身后给他吹头发。 技术自然是贴着他的身体最适应的状态来设计处理的,以前每次都觉得很舒心,现在却知道智能的东西始终不比人。 智能的东西目标在于让你在舒适的状态下帮你吹干头发,却不像纪临城,他是带着感情的,吹着头发的时候会嗓音沉醇的给你说一些零碎而好玩的事给你听,拇指摩搓你头皮的时候感觉到你舒服的身子放松,手指便会在有穴位的地方用上一点点力,温热的指尖也不知道是处于好心还是调皮,通常都是让你舒服得头皮发麻又觉得浑身无力,每次都要你装作生气瞪人的时候才会乖乖作罢不再作乱。 g伸手推开了身后的吹风机,关掉了整个屋子的机器人,留下了室内温度调控的电源,而后在整个屋子的一片安静中踩着地毯铺到了自己的大床上。 赖在软软的大床上一动不想动,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是觉得累,累到不想说话,也不想睁眼。 满目的黑暗里,似乎有一处是光亮的,那人背对着他而站,身形不算太高,头发半长束起来,白色的道袍穿得风姿卓越,看不到面容。 只是那人一只手背在身后,袖子处绣着元极门无极峰的标志。 背着他半蹲下了身,黑暗中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过来的,就好像四面八方清晰起来,一点不漏的传进耳廓,可明明那人的声音那么干净又好听。 他说,“上来吧,我背你。” g闭着眼,难受的吸了吸鼻子,吸进来的空气水汽很重,他脑袋压在床上蹭了蹭,脑海里画面中的人却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身形稳健就半蹲在那,给了他一个等着的背。 g不想睁开眼,他有点分不清现在到底自己回来了没有,如果睁开眼自己还是很老的样子,而纪临城在旁边撑着手肘,眉眼带笑的看着他,见他迷迷糊糊的睁眼,伸手过来拨开他额前的头发,声音温柔,“快到中午了,起床吃饭了,嗯?” 而后在他还在迷糊回想梦境的时候便会俯身过来,带着些湿热气息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 又或者,他睁开眼,触目所及都是格外熟悉的,他的房间。 第45章 花样作死四十五式 这一界的天运之子身份是黑.道教.父,作为后期一点的反派,g一开始差不多站在这一界相对高的位置,g的休息假期根本还没开始用,他以为自己需要休息,但是一个人待着脑子里想的东西更多,只好让自己忙起来,第二天便去了工作处接了任务急急忙忙传送过来开始了任务 这一界的天运之子最开始是一个警校学生,成绩优异并且在这一行业很有天赋,他有惊人的直觉,之后临近毕业时候便被选中成为卧底。 成为卧底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最终是他的策反,其中不仅牵扯到他许多警校时期的同学,成为卧底之后认识的兄弟,还有女人。 这几乎是黑.道中必不可少的元素,最开始警队领导会选中他成为卧底也是因为要调查的帮派对人员管控严格,很难插入人手,而帮派大佬有一个妹妹,因为年龄相差太大,妹妹出生时父母已经苍老,帮派老大虽是哥哥,却是一手把妹妹带大,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女孩子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她哥哥对她管得严,而平时接触到的人又都是些和她哥哥混的人,左来右去挑不上眼。 这才让警队的人看到了着手点。 接触到这个帮派之后,因为是妹妹的男朋友,虽然还没有成为正式成员,但是这一界的天运之子也算是经常和那些道上的人接触,那帮派老大早年已经早早把自己的妻儿送出了国外,自然也有意培养他。 而之后,牵扯到诸多关系之后无非又是曾经警校里关系比较好的,相互有好感的女性朋友,已经成为正式警察,即便不知道他卧底的身份也有意无意的帮助他。 再有之后已经资金支持往来的公司女总裁。 总之这一界的天运之子一路走来身边都是美女环绕众多兄弟跟随。 g一出场就是自己一号小弟喜欢的女人被男主给泡了,那个时候男主的势力肯定是不及g的,所以一号小弟再向g请示之后直接轰轰烈烈带着人马就杀到了男主的地盘,男主刚好有事外出不在,抓了两个男主的妹子。 以此威胁男主。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好说,不过接下来就是结仇结怨的狗血部分了,男主带着礼物来赔礼道谢准备把两个妹子接回去,本来一个女人嘛,也勉强不了,但是g的身份摆在那,自然不能让这件事轻易了结,拉扯之间其中一个妹子受了伤,而且是脸上,留了疤痕。 并且这个妹子可是深得男主喜欢的一个,也就是当初警校的同学之一,之后在警队又给男主帮了很多忙,也可以算是男主真正意义上情窦初开喜欢的人,自然意义地位非凡。 这下可算是彻底结仇了。 g这次的身份盘踞东南方势力已久,男主还在成长期,对上g完全没有胜算,但是男主发家起源于北方,自然g也不能做过多针对,双方就这么一直僵持着,直到另外的外界势力介入,一直在发展壮大的男主也找到了机会,联合对方彻底把g拉下了马。 盘踞东南方,其中暗地交易牵扯颇多,男主惩罚g的方式选择了‘毒.品’。 g被关在一个铁质的房间里,每天定点定时有人来给他送毒品,每一次分量都增加一点,g不知道男主是要等他毒瘾很大的时候断了他的毒来折磨他还是要让他过量吸食死亡,他不需要反抗,只要配合就好。 因为最后他还有一个任务没有完成,这具身体生来就出于势力之家,从小家族培养,不仅有他现在明面上的势力,还有一些家族里养出来的死势力,他在等那股死势力来营救,最后送到男主手上。 已经十一月份了,g穿着单件,坐在地上靠着铁质的墙壁,感觉不到冷,面前锡纸上的毒.品被他点燃之后撩起青红混杂色的火焰。 g深吸一口,而后勾了勾唇。 纪临城又来了,纪临城打开了铁门,目光柔和的看着他,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而后蹲在地上,抬手,他的大掌落在他的头上,温热带着一点点汗意的潮湿,声音落得很轻没有半点责怪,“无涯,你怎么不乖,怎么跑来这了。”说着说着笑起来,漂亮的眼睛完成月牙状,“可让我好找。” g就看着他笑,纪临城也不怪他,就一直蹲着和他说话,g猛地又深吸了一口,面前的纪临城身形一时晃动,光影流转差点散去一样,g有些慌,想要伸手,纪临城却已经稳住了身体,并且靠得比刚才还近。 “别怕,我在这,我不会走的。”他说话,唇便压了下来,铺天盖地属于纪临城的味道跟着他的吻压下来。 g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锡纸一点点燃尽,纪临城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而后,他站起了身,“无涯乖,我晚上再来看你。” 他想说不要,可是纪临城已经转身走了,再看,只有冰冷的铁门。 g扔了手里的东西环抱住自己的腿头埋在膝盖上,外头传来说话的声音。 “闹了吗?”声音冰凉清冷,上位者的有意无意的随性。 “季先生好,没闹过,递进去就吸了。” “吃饭吗?” “都吃,给就吃,没闹过。” “呵~”是讽刺,还是不在意的噗笑。 脚步声渐近,g蹭了一下裤腿,从膝盖上抬起头来,他还蜷缩在角落,高大的身子缩成一团蹲坐着,走进看见的人都笑起来。 领头的一身手工西装衬得身形挺拔健硕,“好久不见。” “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他一边说话,旁边的人用钥匙打开了铁门,铁门和钥匙碰撞之间叮叮哐哐的响声,“季先生小心。”其实不用旁边的人多说,为首进来的人稍微弯着腰避着有些低的铁门,一只手搭在西装纽扣线上。 站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眼神很轻,那是不屑的,又或是漠视的。 g仰着头看他,又看了眼刚才开门叫季先生的那个人,真想撕碎这些人的嘴,他哪里有纪先生的样子。 身后跟着的女人上前两步,为首的男人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头神情温柔的在她耳边轻问,“见到他这样开心了?” 女人带着帽子和面巾,看不清面容,身姿姣好,一双高跟鞋上镶着无数钻石,灯光下反射得人眼睛疼,伸手搂住男人的腰,声音软软的带着撒娇的音,“季,既然他的死部已经为你所用,现在他没用了,送他去死吧,我觉得他活着空气都很恶心。” 男人依旧低着头听她说话,等她说完之后眉眼间全是宠溺,低头隔着面巾亲了亲她的脸,“好呀,宝贝你开心就让他去死好了。” g看得想笑,也真的笑了,而后撑着墙慢慢站起身来,因为蹲了太久和身体被毒品残害,他有些站不稳,手掌用力抵着墙慢慢的背部抵着墙站起来,面前的人都看着他,全是对他姓名薄凉的狠意。 g偏了偏头,看了一眼还搂在一起的两人,“爱是这个样子吗?还是宠爱是这样的?可以和她,也可以和别人,甚至是一起很多人。” 他声音落得很轻,面前的两人脸色毫无改变,女人带着面巾看不见,季先生开口,“你现在这些挑拨离间你觉得有用吗?” g摇了摇头,挑拨离间,何必,他只觉得恶心。 “不是挑拨离间,我只是觉得你脏了‘ji’这个音。” 他的牙齿有一个从小就被换成了□□,那时候的初衷是对付敌人,不过他现在很乐意用这颗□□对付自己。 “无涯!”“无涯!”“无涯!你怎么不乖呢,跑到哪里去了,我都找不到你了。” g身体再没有力气支撑顺着墙倒在地上,他好像又看见纪临城了,长发束得妥妥帖帖,一身白色的道袍穿得仙气凌人。 从后面走进来,站在那个什么鬼的季先生旁边简直顺便把那个公用黄瓜秒成渣。同样都是天运之子,怎么差着这么多,真是…… 可是一瞬间,g好像看见一直都是柔和的纪临城的表情突然狰狞,像一头要扑上来的凶兽,“无涯!” g已经暗淡的眼眸蹭的亮起了一下,这声音,好真实好真实。 纪临城,我想你了呀,纪堡凌想你了,小白想你了,景无涯,也想你了。 g回到传送舱之后很久没有按亮按钮,身体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因为他们是恶毒男配的扮演,所以任务最后要面临的男主怒火或者来自其他的怒火可能会有各种折磨方式,就像是毒.品这一类的,他们的精神其实早在任务开始前就已经做过免疫准备,为的就是在任务中保护他们的灵魂。 g不是第一尝试大量吸食毒.品,但却是第一次出现了幻觉,并且每一次的幻觉中都是同一个人。 原来吸食毒.品真的可以让人精神达到至高极乐。 g抹了把脸,从传送舱里出来,精神状态非常好,一改之前的死气沉沉,一路遇到同事都愉快的打招呼,如果对方不忙还闲聊几句。 到了组长的办公室门口,门依旧是开着的,‘咚咚咚!’伴随着他响亮的,“报告。” 女人抬起头,笑起来,“哟~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呀,前两天一幅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g大步往里走,一屁股duang的在她办公桌面前坐下,第一次,理直气壮直视着她的目光,“报告组长,组员g,申请进入‘纪临城’世界,时间为永久停留!” 时间为永久停留,听过很多次这句话,曾经的组员对组长说的,又或是组员之间开玩笑说起的。 这是他第一次说,也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纪临城,你的世界,我要来了。 第46章 花样作死四十六式 “永久停留——你与组织的联系将彻底切断,不管你在位面中发生了什么,后果都要自己承担,包括死亡、消失。” “你考虑清楚了?” “嗯。我考虑清楚了。” “……行,你回去准备一下,我给你通知。” “谢谢组长。” 这一次的黑暗眩晕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 g闭着眼睛,静静等待着,黑暗中他的心跳一点点清晰,周围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呜呜呜……”“哇哇哇……”“我要回家,你们这些坏人,放我回家。” “救命呀~” 周围全是小孩子的哭喊声,有些嗓子都哑了还混着干咳的声音。 g轻轻蹙了蹙眉睁开了眼睛。 视线是黑乎乎的一片,只有头顶几个地方透着一点点光进来,周围小孩子的哭声哭得他头疼得厉害,就着一点点光线,g适应了一下身体之后接管身体的控制权抬了抬手臂,模糊的影子,不过能看出四五岁小孩的手,小小的一只,g抬手摸了摸,瘦了瘦,有点皮包骨的感觉。 怪不得头晕得厉害又没力气,估计是饿的。 旁边一个小孩子似乎是哭不动了,咳了两声之后缩着身体抱着自己的腿,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g只感觉自己和旁边大概□□个小孩好像是被装在一个大箱子里,而箱子似乎正在被运输,也不知道是在飞行器上还是在别的东西上面。 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天气,这差不多十个孩子全部缩在一起,也不觉得热,只是几个孩子哭得厉害,周围的空气潮潮的。 g伸手戳了戳身边哭累了的小孩,小孩没理他,g又加了点力气戳了戳,小孩转头,带着哭腔闷声闷气的问他,“干嘛?” g咽了咽口水润了润嗓子,“你哭什么呀?” 虽然周围一片黑暗,但是g就是感觉那孩子翻了个白眼,而后嫌弃的开口,“我们都被怪物抓住要拉我们去吃掉了,你这个白痴。” 他这么一说,周围明显哭累的几个孩子又哇哇哇哭起来了,g头疼的捂住了耳朵,凑近身边的孩子,“什么怪物呀?” 小孩子哼了一声,不理他了。似乎刚刚说的话自己也觉得很难过,又缩着身子哼哼唧唧的小声哭起来了。 g揉了揉眉心,转身抬着手指曲着敲了敲关着他们的东西,听起来像是木的声音,有亮光的小洞在头顶,看起来这个木箱很高很大,g靠着木箱活动了一下有些麻的腿慢慢站了起来。 左边又声响,适应了一会黑暗,头顶又有光,g这次看见左边是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小孩,他站了起来,衣服有些破,右手臂上挂着两个洞,露出了皮肤。 见g看着他,小孩子也回望,他似乎没有哭,站起来后和g差不多高,有些沙沙的声音在一片小孩子哭声中g觉得格外悦耳。 “不是怪物,是无涯殿。” “!!”乍一听到无涯殿这几个字,g确实有些意外。 小孩子似乎没有发现他的惊讶,沙沙的却格外平静的嗓音继续说道,“外面的是无涯殿的人,我们会被带到无涯殿去,灵根和天赋好的会成为下一代弟子。” “……”都是些什么鬼,无涯殿啥时候还开始培养弟子了,我这个前主人怎么不知道。 “哦。”g呆呆的应了一声,看他一点都没有周围孩子慌张的样子奇怪的问道,“你不害怕吗?” “害怕?”反问,似乎带着点冷笑的反问,而后他转过头看着g,一双眼眸在黑暗中亮得似狼,侵略的野心勃勃,“为什么要害怕,那里可以成为高高在上的修士,我们不都是被抛弃的吗?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些抛弃我的人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g没说话,转头就着头顶的亮光数了数,加上他,这木箱里一共是十个孩子,几个哭累了缩着身子也不知道睡着了还是在休息,还有几个体力格外好的还在继续嚎,大概被身边孩子的言论震住了,现在哭声小多了。 “我叫明阁,你叫什么?” 他没说话,左边的小孩子又开了口,大概这一群小孩子里只有g没哭他觉得可以说说话,又或是,已经开始为以后打算了。 g转头看他,笑了笑,“我叫小白。” 明阁也勾了勾唇,“你这名字随意得很嘛~” 这样说起话来g一点都不觉得身边这人是个小孩子,看看身高,也不过就是五六岁的样子,“明阁你几岁了?” “八岁。” g没接话,明阁自己抬起挂着两个破洞的手臂晃了晃,“怎么,是不是觉得不像,也幸好我长得矮小,这些人才觉得我五六岁把我也带上了。” g嘿嘿笑了笑没有接话,木箱的晃动幅度大了一点,头顶小洞的透进来的光线更亮,g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说话声,木箱一晃,两个人有些站不稳,两个人都蹲下了身子,周围的小孩子们哭得更凶了,外头‘哒哒哒’敲了敲木箱,原本哭得可凶的小孩子们瞬间就安静了,“闭嘴。” 冷硬的声音,带着威胁,一个箱子只剩下了憋着的抽泣声。 晃动越来越剧烈,外面的吵杂声也越来越大,很多人说话,混合在一起反而很难听清是在说什么,g只模糊听到一两句回来了,已经在等着了,快过去这样的话。 “嘭!”箱子彻底落地,“啊!”一下子砸在地上虽然不疼,但是被吓到一箱子都是尖叫声。 上头的盖子被打开,猛地光照进来,g和周围所有的孩子一样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箱子很高,他站起来也看不见外面,有轻微的灼热感,一个小孩子旁边的木箱被火焰开了一道门,火焰控制得很好,没有烧到旁边的人。 “出来吧。”方才冷硬的声音开口,旁边的小孩子早就缩到了后面。 g和明阁对视了一眼,明阁看了看缩着的一群孩子鼻子哼了一声,而后抬脚率先往外走,g抬脚跟上。 转头看了看,大厅是他熟悉又陌生的,却是是无涯殿,最上方放着那把椅子还是他之前坐的,旁边的躺椅也还在,一点没变。 不过也是陌生的,这大厅里站着无数的人,穿着乱七八糟的衣服,有些是黑色的,有些是艳红色的,男男女女,长得也五花八门,不少脸上还带着伤,一看都是些凶狠恶煞的。 摆着不少椅子,看起来坐在椅子上的就是些地位高的,周围桌子上还摆着灵果和吃食。 这一个大厅放了不少箱子,随着孩子走出来,男孩女孩都有,一个个小脸哭得红通通的,差不多都是四岁到六岁的样子,女孩子走出来几乎都是拉着手一幅小委屈小害怕的样子。 一整个大厅的人看得都笑起来,“哈哈哈~可真鲜嫩~”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修士,这么一开口打量着这些小孩,倒是真的像要吃人,原本就憋着眼泪的小家伙们一听,哇哇哇全哭起来,“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哈哈哈~”大厅里的笑声更欢乐了,混在一起真是吵得人头疼。 大厅正中站着一个男人,肩上盘着一条大腿粗的巨蛇,男人稍微眯了一下眼,巨大的蛇头猛的冲向这群小孩子,尖叫四起,那蛇蹬着血红的大眼睛,蛇口张得巨大,尖牙上似乎粘着不明液体正在往下滴落,蛇信子吐得空气滋滋滋的响。 “再哭就让它吞了你们。” 这一声威胁很有用,小家伙们立马不哭了。 男人也很满意,指了指身边放着的测试球,“排着队,一个一个上来,手掌搭上来测灵根。” 他这么凶,那蛇还在那耀武扬威,小家伙们都在往后缩,谁敢上去,旁边坐着的一个女人扇着羽毛扇子娇笑,“老方,你太凶了,吓到这些小宝贝了。” 而她说这话时,在她身上爬得可开心的比手上还大的蝎子让这话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明阁看了看周围一看就是些凶神恶煞的修士们,一双眼全是亮光,这会看了一眼叫老方的男人,心里虽然怕那蛇,却还是鼓足勇气走了上去。 老方大笑,“哈哈哈~”他的声音震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抖,“这不是有一个小家伙来了,好样的。” 明阁受到鼓舞,心里默念着当那蛇是个玩具,脚踏上了平台。 “嘶~”蛇头猛地下落靠近,“啊!”后面看着的孩子都尖叫起来,感觉明阁已经被吃了。 g睁着眼定定看着,明阁垂在两边捏着衣服的手已经鼓起了经络,身子却没有往后,闭着眼一动不动站着,任由那巨大的舌头在他周围绕,还时不时蛇信子吐出来弹在他脸上留下一点黏糊糊的液体。 “大乖,回来。”老方开口,那蛇有些好奇的又看看明阁,还是退回了脑袋。 明阁舒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上黏糊糊的液体,而后尽量让自己脚不要抖,走到了灵根测试球那,抬手放了上去。 金和火双灵根,偏金系多一点。 虽是双灵根,但是金和火这样的双灵根却是非常难得的,一整个大厅都热闹起来,“这小子不错呀,金火,胆子野心还不小。” 明阁只是站在台上,任由这些人讨论打量,一点不慌的样子。 “可以可以~”老方发话,并且直接甩出一个小板凳在台子旁边放着,“小子你先去那坐着。” “对了,叫什么?” “明阁。”这一声回答,g看见明阁抬起了下巴,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声音格外有底气。 下一个,g抬脚上前,那叫大乖的蛇用了同样的伎俩,似乎上一次没吓到明阁它觉得不爽,这一次直接把大嘴张开含住了g半个头。 “……”一股丑风扑面而来,g抬手赶紧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哈哈哈~”全场都开始爆笑。 “不错嘛,这次的小家伙们比上次的有意思多了。” 木系土系水系三灵根,灵根杂了,且都不是攻击性强力的灵根。 “咦~”老方轻轻出声,有些可惜,下方坐着站着的人也多多少少叹了口气出来,胆子不错,可惜了灵根。 之前带他们进来的黑衣男子等在一边,老方指了指,“先带过去等着吧。” g下了台子,黑子男子问他,“名字?” “小白。” g抬脚跟上黑子男子的步伐。 身后有轻柔的声音传来,“等一下,小白过来。” 第47章 花样作死四十七式 g停下了脚步,身前的黑衣男子转回身,看着他,“过去,浮香尊主叫你。” g有些僵着身子转回身,在满大厅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坐在最前方,椅子布置最精致华美的女人面前,低头,“浮香尊主。” 面前的女人轻轻笑了笑,“你叫小白?”问得很温和。 g低着头,点了点头。 头发上落上了一只有些温热的手,动作很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g猛地抬起头,就是满大厅的人坐着的也不少站了起来,“尊主!” 上头的老方看了两眼一边坐着的明阁,恭声道,“尊主,这孩子灵根差了点,您恐怕难带,明阁吧。” g回头,明阁亦是看着这边,已经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似乎只要女人点头,他就立马跪下去叫师傅。 g低着头,轻声开口,“尊主,我灵根差,您收明阁吧。” 女人笑了笑,“行了,两个一起吧。” g没有再说话,明阁已经噗通一声跪下,“师傅。”哒哒哒三个头磕下去。 g僵着身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跪还是不跪。 女人起身,冲明阁招了招手,明阁嘟嘟嘟跑过来,还冲g眨了眨眼睛,明显很高兴。 “行了,你们继续吧,我乏了。” “恭送尊主,恭送两位师兄。”明阁有些吓到,冲着大厅里跪下的人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自己手脚该怎么办。 “走吧。” 出了大厅,飞行器已经在等着,门口守着的人亦是毕恭毕敬,明阁一直处于兴奋激动状态,上了飞行器和g两人站在后方,拉着g的手死命的晃,凑到g耳边小声的道,“前面这女人肯定很厉害,你看那些人都叫她尊主,以后我们也会很厉害。” 前方站着的女人回过身来,她穿了一套广袖裙,这会飞起来在半空中袖子随风扬动,轻笑道,“我不厉害,我是炼丹师,你如果不想学炼丹,晚间我给你重新找一个师傅。” 明阁显然对修仙界还一知半解,对于炼丹师三个字估计只是听过却很陌生,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阁愣住了,女人又看着g轻问,“小白,你呢,想不想学炼丹?” g抬头,认真看着面前他认真又陌生的女人,程丹婷,方才那个大殿里他唯一认识的人,坐在所有人的最前方,明显也是那里所有人中地位最高的,她还是一幅柔和温婉的样子,可是有不同了,她的手上,明显是沾了不少鲜血之后了,气息里,带着煞气和杀气,对视间眼眸深处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凉意,都是g很陌生很陌生,从来没有见过的程丹婷。 g摇了摇头,“不想。” 程丹婷笑,眉眼弯弯眼角完成小半个月牙,摸了摸他的头又点了点还在愣头愣脑的明阁的鼻尖,“嗯,晚间给你们找另外一个师傅。” 大概是她没有表现出半点高高在上,明阁这会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怎么了?”程丹婷问他,身子稍微弯下了一点。 明阁仰着头,认真的问,“另外的师傅厉害吗?有你厉害吗?” 程丹婷笑,“放心,另外的师傅比我厉害。” 明阁真的就安心了。 无涯殿地域辽阔,程丹婷住在南边,一路从半空飞过去,g看到了整个无涯殿现在一点没有之前的冷寂,人来人往,几乎都是些奇怪又让人看着好奇的修士。 屋子里的侍女迎出来,“尊主回来啦。” 程丹婷点点头,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两个小孩,“小白,明阁,照顾着。” “是,尊主。” 两个没有进正屋便被几个侍女带走先去洗澡了,因为两个人身上都确实很脏。 四个伺候的侍女话不多,做事动作迅速麻利,两个被带到屋子里,这边衣服刚脱完,那边洗澡的水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很大的木桶,两个孩子被放进水温刚好的大木桶里,明阁很配合很乖抬着手让侍女给他清洗,视线落在g的脸上,“小白,你脸上的东西不是脏的吗?” “嗯?”g其实不知道这具身体长什么样子,低头往水里看,因为方才侍女已经洗过了脸,所以现在这张有些瘦的小脸上干干净净,水里的倒影,轻微晃动间他看到了自己左眼角处的一块黑色印记。 形状有些像星星,却比精致漂亮的星星要差得远,远远没有星星好看,映在本来就不好看的小脸上,有些怪异。 g有些愣住,这样的印记,他很熟悉的,这是他本来的样子,不过那个世界科技已经很发达,这样的小问题在那个位面连感冒都算不上,他小时候没有人干涉,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长相,到他成长到有辩知能力的时候就能自主决定,是留下还是除去,那时候他当然选择了除去。 g这边思维发散,明阁却伸手轻轻戳了他一下,声音小小的,“小白,我以为是……” g抬头冲他摇了摇头,“没关系呀,我自己挺喜欢的。” 是挺喜欢的,这么说,这具身子真的是和他自己高度契合,难说以后还会长成他原本的样子。 明阁也笑起来。 两个人洗完了澡,侍女带着他们回到了主屋,不过被屋里的侍女告知,浮香尊主去炼丹去了,让侍女先带他们回屋子,照顾着他们,晚上他们师傅来了自然会过来叫他们。 哪怕只是让他们两个临时居住的地方也布置得奢华贵气,四个侍女站在一边,安安静静只等着伺候,明阁先按耐着自己的好奇,坐了一会便在椅子上坐不住了,跳下椅子来拉了g的手站起来,“g,我们坐了好一会了,起来走走活动活动。” 说得一本正经理直气壮,g知道他的小心思,不过也任由,嗯了一声开始跟着明阁在屋子里晃悠。 摆设物件每一件看起来都不是凡品,g在明阁摆弄这些东西的时候小心打量了几眼几个侍女,他现在好无修为,不知道四个侍女是什么修为,不过也可以看出来不是寻常,身上的衣物和饰品看着也都是有档次之物。 g现在满心好奇疑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和问谁,无涯殿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之前那些小孩子还说被怪物抓走吃掉,而他在殿里见到的那些修士看着也不是正派修士,更像些邪门歪道魔修之类的,而程丹婷,又怎么变成了尊主,只见到了程丹婷没有见到其他人,纪临城呢?纪临城呢? 程丹婷是不用吃晚饭的,晚饭时间只有他和明阁,也没见到其他人,侍女上了丰盛的饭菜,明阁咕嘟咕嘟的咽口水,大概是身体的原因带着饥饿的感觉,明阁一咽口水,g也觉得自己肚子开始咕嘟咕嘟的叫起来。 几个侍女把饭菜上桌碗筷递给他们,明显是领头的一个单膝跪地,“奴们都以不食五谷,没注意两位小主子还需要五谷,方才没有照顾周到,奴们请罪。” 身后三个跟着跪下,明阁手忙脚乱去拉,“没事没事,不是你们的错。” g也跟着伸手去拉,侍女避开了他们的手,起身躬身算是谢过他们的不怪罪。 这么一折腾,即便两个人是真的饿,吃的速度动作也斯文放慢了许多,明阁现在是真怕这些人扑通扑通就跪下,他原来可是常听老人说受不起这样的话,就怕自己的福分受不住,小心脏吓得扑通扑通的直跳。 吃完了饭,侍女告知他们可以出去院子里走走玩玩,这一整个大院都是程丹婷的浮香院,只要他们不出浮香院的范围就行。 两个人洗完澡已经换上了浮香院弟子的衣服,院子里的人看见自然是认识的。 明阁好奇,这屋子里下午已经打量得差不多,这会一听这话就拉着g的手往外冲。 走到园林里折了根草拿着一晃一晃的开始和g闲聊,“g,你说浮香尊主说的师傅是谁呀。” 十有□□是窦逍,只是这话g不可能和明阁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半空中不时有修士乘着飞行器略过,每一次明阁都会很好奇很专注的看着那些身影从小到大,再从大到小最后消失在视线。 话语是期待和艳羡,“什么时候,我也可以这样。” 明阁随时双灵根,但是金和火这样组合的双灵根千之一二,算是难得,在修炼上,只要找到了自己的路子,进步就会很快,g看着他仰着头的小脸笑了笑,“总有一天可以的。” 明阁回头,看着他笑起来点了点头,“嗯!” 突然,明阁的眼睛瞪大,半空中,又或是地面,总之四面八方很多声音一涌一涌的传来。 “殿主!留秋尊主!” “你!你看!”明阁张大了嘴,指着身后,眼眸里的光一瞬间似乎盖过了这空间里所有光线。 g的心头猛跳,他背对着明阁指的方向,但是他也看见了,他视线中那些原本半空中飞行的修士,都停了下来,让路,很明显的让路和躬身敬人。 g猛的回头,由远及近的身影速度快到有些像快进的画面,只是那样快的速度,那人的衣袍头发也没有一点扬起来。 全部乖乖的贴合,似乎连他身上的东西都不敢和他轻易造次。 纯白色的道袍,精致刀削的面容,还有那一身,凌然而不容一点侵犯的气势。 纪临城。 第48章 花样作死四十八式 一白一黑的两道身影在两人头顶上方停下,原本宽敞广阔的院子里一瞬间传出整齐的声音,“殿主,留秋尊主。” 窦逍稍微低头看向下方笑了笑,手掌上抬似乎是示意起身,而穿着白色道袍的人,一个眼角都没有落下,距离不算太远,g努力瞪大了眼睛只看到那人嘴唇小幅度的动了动,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窦逍在旁边笑着点头,似乎是纪临城交代的事他应下了。 而后纪临城直径身影消失,比方才还要更快的速度,这一次,g连残影都没怎么看清。 窦逍的身形自半空中落下,看方向,似乎是程丹婷的主屋。 好半天,方才看见纪临城就跪在地上的明阁才倒吸一口凉气摸着自己跪重了有点疼的膝盖起来,“不是说无涯殿殿主是魔修邪道吗?怎么长得这般……” 八岁的明阁,词汇量显然有限,半天之后才哦的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简直比我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好看。” “……”我猜纪临城知道你这么夸他是不会开心的。 g还抬着头看着纪临城消失的方向。 不远处跟着的侍女找过来,“两位小主子,留秋尊主来了,浮香尊主让你们过去主屋那边。” 明阁似乎也大概猜到了程丹婷今天说的师傅,一时间只觉得天上掉馅饼,不仅砸中了自己,还是个肉馅的。 两个人被带到主屋时主屋的门全部大开着,外面候着的人比正午来的时候几乎多了两倍。 主座上坐着的两人,一人是程丹婷,手里还折腾着几株草药,旁边一人是窦逍,一身黑衣墨发高高束起,一只手抬着茶杯,一只手揭着杯盖,目光淡淡压在低处,身体透出来的气息有些冷,这两人明明模样姣好,可是这样坐着,空气凭添了几分凉意。 “浮香尊主,留秋尊主。” 两个人进了门,跪地叫人,低着头,g听到了茶杯盖清落在茶杯上的声音,而后是杯子被放到了桌子上。 “诺,小白,明阁。”程丹婷似乎注意力还在手上的草药上,说话的声音有意无意的。 “嗯,抬起头来。” 方才只是进门时扫了一眼,这会抬头再看,g才发现窦逍的变化比程丹婷明显很多。 这人眼角眉梢都是带着笑意的,却是阴冷叫人心寒的刺骨。 眼眸对视的时候,那带着笑意的眼眸里似有两道尖锐的冰勾,一点一点伸过来勾着你的视线,你的呼吸。 这可不像程丹婷那样看着是好相与的人,明阁挺直了腰板,背在身后的手死死相互搭住不让自己颤抖。 “明阁?” “是。” “嗯。”窦逍抬回了茶杯,揭盖抿了一口,“可以,我收下了。” “师傅。”哒哒哒,窦逍这三个头磕得比正午还要响,g光是听着声音都替他疼。 窦逍抬了抬手,明阁乖乖站起来,而后低头小心瞟了一眼还跪着的g。 “小白?” 窦逍说这话的时候,g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老觉得他眼眸里的笑意,是带着讽刺和冰冷的。 g直视着窦逍,也没避开视线,点了点头。 窦逍忽而灿烂笑起来,比起他之前那样像是面具似的笑多了真实的人烟感,他甚至笑出了声,程丹婷停下了手里翻转的动作,稍稍皱着眉奇怪的看着窦逍。 窦逍点头,“行,叫师傅吧。”说话间,手里的杯子递到g面前,“敬茶吧。” g接了茶,明阁在找桌子上,没有其他的茶杯了,见窦逍没有说话,也不敢问,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 g跪着,膝盖往前挪了一点,双手奉着茶杯,“师傅,您喝茶。” “好。”窦逍神情愉悦太过明显,惹得程丹婷一直在看他,又看了看小白,最后直接起身往丹房走,“行了,带回去吧,我去炼丹了。” 窦逍没应话,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好一会才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而后站起身往外走,g和明阁抬脚跟上。 程丹婷住南边,窦逍住在西边,隔得有些远,一路从半空过去,g因为先前就知道,倒是没觉得多夸张,只是明阁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臂即便飞行的不适想吐头晕也睁大了眼睛认真看着下方,无涯殿太大了,窦逍的速度非常快,但是,下方的无涯殿几乎就像一个独立巨大而辽阔的大陆,看不到边界,看不到尽头。 他们从空中略过,下方所有景物都已经只是残影,甚至视线里飘忽出了云。 窦逍的身形落到地上,便是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留秋尊主。”“师傅。” 并且,叫师傅的明显不在少数。 跑出来一个少年,穿着属于窦逍院里的弟子衣服迎上来,“师傅回来了。” “嗯。”窦逍轻轻点了点头,往里面走。 那少年看着g和明阁,见两人身上穿的是程丹婷院里的弟子装扮,却还是拱手灿烂笑道,“两位师弟好,我是你们大师兄净峥。” “大师兄好。”明阁有些晕乎乎的,不过还是很礼貌的问好。 窦逍的身形已经走远,明阁想要跟上,但是净峥挡在两人前方。净峥回头冲窦逍喊道,“师傅,两位小师弟弟子带下去安排了。” “去吧。”远处传来窦逍的声音,已经有些模糊。 净峥做了个请的动作,热情而友好,“两位小师弟,跟师兄来吧。” 一路上,净峥开始尽职尽责的给两个介绍,“两位小师弟,我们师傅是留秋尊主,这里呢就是留秋院,旁边呢是植冬尊主的植冬院,不过留秋院很大,你们筑基之前的活动范围应该都在这里,所以暂时还不用了解。” “哦。对了。”净峥猛地想起来,停下了脚步,认真的看着他们两,“小师弟,你们叫什么?” “……”“明阁。”“小白。” “好的好的。” 净峥笑了笑,“你们是师傅一起带回来的,谁年纪大一些。” 明阁举了举手示意。 净峥点点头,“那行,明阁你以后就是师傅第四十六个弟子,小白你是四十七师弟。” “……” “……” 净峥又解释道,“你们前面的二师兄到四十五师兄都是师傅从浮香尊主那里带回来的,现在大家不好聚拢,以后总有机会见到大家再认识。” “……” “……” 合着不是被馅饼砸中了,窦逍这完全就是程丹婷的垃圾收容所嘛。 明阁突然就后悔了,哪怕程丹婷没有窦逍厉害,但是二和四十七,这样相比起来道理他还是都懂的。 明阁小声的问净峥,“净峥师兄,那,浮香尊主有几个徒弟。” 净峥笑得灿烂至极,还摸了摸明阁脑袋,“浮香尊主呀,她原本收的徒弟后来都像你们一样送过来这边了。大概是炼丹太难,不好学吧。” g看着笑容明媚的净峥,突然就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后面净峥的再多介绍,g是原本就没怎么注意听,而明阁是自四十六这个数字后就完全没有了听的心思,不过净峥依旧一个人讲得兴致勃勃。 一路讲到了住所。 这一排排的小院子四合院似的,房屋的瓦片颜色包括窗户布局外观都是一样。 一路往前走,净峥指着到,“诺,这个院子住的是你们二师兄、三师兄、五师兄、六师兄。” “这个院子呢是四师姐……” 没有走到最后排的院子,停在了长廊中段的位置,净峥推开了院子门,“你们两以后就住着,现在暂时只有你们两,一人一间屋子,等以后有了四十八师弟,四十九师弟,他们再来和你们一起住。” “里面所有东西都是准备好的,还缺什么你们找管事就行,晚一点会有人来通知你们明日的事宜。” 最后贴心的问,“还有问题吗?” “……”他们能说有问题吗? “没有了,谢谢师兄。” “好的,那我先走了,你们好好休息。” 明阁已经焉掉,g客气礼貌的送了净峥出门,看着净峥在半空中离开身影消失之后才关了院子门。 明阁在屋子里,整个人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力气,床上的被褥都是铺好的,上面还放着留秋院里的弟子服,明阁一只手捏着衣服一角,转着脸面向墙壁,听见g在旁边坐下也没有反应。 过了好一会,g才听见那边闷声闷气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g笑了笑,他哪里知道为什么。明阁的失落他能理解,可是他没有办法。 无涯殿,现在邪门得很,每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邪气,就是那个笑得跟十佳青年一样阳光友好的净峥,感觉都透着一股子魔修的诡异气息。 g伸手在明阁枕头边拍了拍,“明阁,你给我说说你知道的无涯殿吧。” 明阁本来是压着胸膛躺着脸面向墙壁,听见g的话,翻了个身子,踢掉脚上的鞋子在床上盘腿坐下,明阁个头矮小,g也不高,这么坐着,两个人是视线点差不多能重合。 “无涯殿……我有记忆的时候便开始听说了。” 无涯殿,原本是憬晨大陆灵者景无涯所在的地方,无涯殿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景无涯不是灵者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当然,也可能是有人知道的,只是那个人,是纪临城,便没人敢追问那个结果。 因为纪临城成为了憬晨大陆的灵者,灵者和大陆,相生相衍,命叠运合。 憬晨大陆的新灵者,也就是纪临城,入了魔道。 他不是魔族也不是一开始就是魔修,修士堕魔,多蹉跎和折损。 纪临城是个意外。 第49章 花样作死四十九式 纪临城是个意外。 憬晨大陆的新灵者入了魔道,那憬晨大陆之后便也就是魔修之灵。大陆六宗一寺,不愿修魔道的修者便要重新归属,而其他大陆原本的道修剑修等等,但凡沾了魔道,想要魔修的,之后便也会归属入无涯殿。 等等,小白拧了眉,看着明阁还在认真叙述的样子也只能打断,“归属,是什么意思?” 明阁停下说到一半的话,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归属就是重新规整呀。” 小白的脸色有些白,他想起了作为景无涯时在魔兽森林里遇到的安卓颂一行人。 既然说到了归属和重新规整,那就是憬晨大陆之外的人在操控,而且,只能是高于憬晨大陆位面的人。 小白轻声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安卓颂,明阁你有听说过此人吗?” 明阁表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安卓颂,你说的是安家的那个小少爷?” 小白点了点头,虽然不确定是不是,但是管他的,先听听明阁的说法。 “知道呀,安家的小少爷,整个安家唯一没有灵修精魂的人。” 听不懂,小白没有接话,只是呵呵笑了笑,“明阁,纪临城当憬晨大陆的灵者有多久了呀。” 明阁摇了摇头,身子又软下去往后倒,“不知道呀,我才几岁呀,无涯殿在大路上声名已久,听人家说起似乎快千年多了吧。” “……” 这个世界,突然就和他想象中差距太久,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以后,总会见到的,小白看着明阁无精打采的,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腿,“好啦,净峥师兄不是说明早会有师兄过来,起来洗洗收拾睡吧。” 一夜无话,早晨天刚蒙蒙亮小白便醒了,听着外面没有明阁屋子的动静,倒是似乎屋子外面已经有人说话走动,不过他们这个院子里没有其他人过来,也没着急起床。 明阁醒了之后便起来了,心里虽然有些忐忑和有些抱怨,但是已经到这了,好歹也是昨天见到那人的徒弟,多多少少,总能学到些东西。 明阁过来敲小白的屋子门,小白应声起床。 小白在院子里打水洗脸,明阁就隔着院子门的缝隙小心的打量外面,看了半响之后转头对小白道,“小白,外头瞧着起来的都是我们的师兄师姐,我看他们每人都拿着武器,会飞咧。” 两人今日已经换了窦逍院子里的弟子服,小白听见明阁的话,正在倒水,见他眉眼中昨晚的不开心散得几乎没有,而整个小脸焕发出了期待,笑着点了点头,“师兄师姐们很厉害。” 明阁听了心里期待起来,继续扒着门往外面看。 不一会便有人找了过来,敲了门,明阁就站在门口,赶紧开了门就乖巧的弯腰,“师兄好。” 来人身后背着剑,面容有些冷淡,听见明阁乖甜的声音也没露出笑容,小白也叫人,来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两人已经都穿好了衣服,转身就走,“跟我来。” 昨日见到的净峥看着格外和气,和这人冷冰冰的简直不是一个风格,明阁有些忐忑,转头看小白,等着他走到身边之后才一起跟上了前头的男子。 两人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稍微落后一点,听见男子开口,“我是关榭,在师傅的弟子中排行老九,你们两筑基之前都由我来教导。” 人虽然看着冷清,不过说话不拖泥带水,也感觉周全。 小白和明阁二人应声,“是的,九师兄。” 关榭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祭出背后的剑,而是一路带着他们往前走,沿着一排排弟子们住的屋子往外,不少人见到他都开口见九师兄,关榭没怎么搭理,那些人也习惯,之后便祭出自己的武器飞行或者直接凌空飞行。 昨日小白没心思打量周围,明阁沉浸在排行四十六中也没看,这会关榭带着他们往前走,脚步不怎么快,两个人便一边跟着他一边四处转着看周围。 几乎走了半个时辰,明阁和小白两人身子弱,都感觉有些脱力,不过两个人都没有任何表示,关榭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两个刻意压着重呼吸的孩子,“还能走吗?” 明阁重重点头,小白也点了点头,关榭扯了扯嘴角,周身还是冰冰冷冷的,而后又一言不发转回头带着两人往前走。 两个人早已经没有了四处看的精力,这会都是专心的跟着关榭往前走,他们没出留秋院的范围,也没走过重复的路,偶尔路过一些屋子院落,前方似乎连院子的边缘都看不到。 明阁喘着粗气,脚底特别疼,想要开口问一下关榭这是要走到哪里,可是转头看了眼小白,又闭了口。 关榭加快了脚步,明阁看着远离的背影小小的哀嚎了一声,“小白~” 小白没转头,只盯着关榭的背影,而后拉上了明阁的手臂,提了口气,“准备跑。”拉上明阁就追着关榭开始跑。 明阁感觉自己气都上不来了,关榭的身影还是那么远远的离着。 忍着忍着身体的疼痛酸软都有些模糊,提脚奔跑已经快要成为身体的自然反应,关榭终于在前方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跑到面前,关榭一手背后,“休息一下。” “啪。”两个人没有一点犹豫躺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出气。 小白感觉缓过来一点的,试着坐起来而后伸手推了推身边的明阁,明阁眼睛里明显的不情愿,可是看着站着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关榭还是就着小白手掌拉了一把的力气坐了起来,两人相扶着站了起来。 关榭睁开眼睛,“走吧。” 又要走,明阁感觉整个人生都灰暗了,不过这次关榭却祭出了身后的剑,剑在头顶的天空不断放大,关榭稍微一抬手,相互扶着的两人便凌空而起到了剑上,关榭站在剑头,面容冷峻一言不发。 不大一会三人停在了一片森林面前,关榭冲一边高大茂盛的树枝招了招手,树枝像是有生命一般舒展了一下枝条,而后悠悠的朝这边伸过来。 明阁瞪大了眼睛看着,关榭站在面前,“一人折一根树枝,晚上要带过来还给它,不能折损。” 两个孩子蹬着大眼睛看着他,有些不解,关榭却不再言语。 小白和明阁一人折了一只树枝,因为见过这树仿佛有生命般靠过来,所以下手的时候都格外小心,他们折了树枝,那树又慢悠悠的缩回到原位。 关榭提脚在前面走,清冷的声音在森林中传开,“无涯殿,以杀问修,挡者,杀……” 从森林出来的时候,小白和明阁相互看着对方满身的鲜血,以及被鲜血溅脏的脸,不约而同别开了眼睛。 回到进森林的地方,把枝条还给那颗大树,枝条和大树似乎是有生命的衔接,完好无缺的生长回去结合起来没有一点痕迹,只除了那枝条上的血迹,不过马上,枝条上的血迹似乎是融了进去,而那些之前掉落的树叶和一些被折损的小树枝便长了回来。 关榭已经往回走,小白和明阁没有再看,只得赶紧小跑着跟上,回去没有走早上那么久,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回到了他们住的院子那条路口。 来来往往的人员看着他们满身的血迹也不觉得奇怪。 到了两人的院子门口,关榭一挥手,两人身上的血迹消失得一干二净,惜字如金的关榭视线没有再停留,“直到筑基前,都如今天这般。”话音落转身就走了。 小白和明阁对视一眼,转身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明阁就一改先前一本正经的表情,马上蹲下身捂着胸口干嚎,音不成话,语不成调,也不知道在嚎些什么,嚎着嚎着便开始干呕。 小白到底今天这样的场面已经见过不少次,看着明阁这样拍了拍他的背。 明阁想吐,呕了半天吐不出来。 中午那会关榭在,给他们的东西不想吃也压着吃了,那时候自己手上还有血,虽然恶心,可是被关榭那冰冷的眼睛看着,只能往下咽。 今天一天,都是杀,树枝哪里够用,而关榭一点不管,后来没有办法,两个人不管是指甲,牙齿,基本上能攻击的都用了,弄死了不少魔兽,两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明阁蹲着呕了半天,吐不出来,缓了缓气就着小白扶着他的手臂站起来,见到屋子里不知道是什么人已经摆好了饭菜,看着好几个大碗,颇为丰盛且还冒着热气,一点食欲没有,明阁扭头看向自己的屋子,“小白,我想休息了。” 小白扶着他往屋子走,路过院子里的井口,明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连指甲缝里都不见任何血迹,他还是停下了脚,“你别管我了,我洗一洗再去睡觉。” 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能是这般反应明阁已经是难得了,小白嗯了一声,放了他的手臂进了屋子准备吃饭。 外面有明阁打水的声音,还有揉搓的声音,小白吃着饭,听着夹杂着很多声音中小声的呜咽声,只能埋着头吃饭。 过了一会有脚步声传来,身边过来了人,身子小,坐上椅子都有些不容易,小白没看他,只是看着桌面,那小手抬起了碗,而后夹了菜,在一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小白勾了勾唇。 明阁生生快速的吃完了一碗饭,放下碗看着小白,眼睛圈有点红,黑亮亮的眼珠子却是过了水之后的清亮,似问他又似坚定的告诉自己,“小白,以后我们都会很厉害,对不对。” 小白重重的点了点头。 明阁放下碗跳下椅子往自己屋子走,“我去睡了,今天多次有师兄出手相处,想来明天也不会容易。” “好好休息。” 第50章 花样作死五十式 一年半之后,明阁先筑基,小白在半月后筑基。 筑基没有多大阻碍,只要修炼根基稳,到了体内真气凝集到一定程度之后想要筑基便可以自然而然筑基。 关榭已经快三个月没有带他们到森林中去,都是他们自己去的,之后断断续续认识了窦逍门下的其他弟子,修为差距不大的便会一起结伴而行。 虽然只是属于留秋院子里的修炼森林,但其实非常辽阔幽深,他们一直徘徊在森林外层,里面里层就是金丹期修士也不敢冒然孤身前往。 这一年半里,小白没有再见过纪临城,没有再见过窦逍,也没有再见过程丹婷。 关榭依旧是冰冷少话,进了正屋都没坐下,只是扔下一块通行玉石,“去置物堂,一人挑一件兵器。” 话音落,人已经在往外走,真是半点不含糊不多做停留。 小白和明阁早已经习惯他这样,两人也不出声挽留,只是跟在后面送他出门,“师兄慢走。” 关榭没给任何回应,身后背着剑急匆匆的,出了门就直接御剑飞行离开了。 他们也听说了,隔壁植冬院的植冬尊主从外面秘境中回来了,这段时间会每天在院里指导一下弟子们或者长老们的剑法。 植冬尊主没有弟子,但是却是整个无涯殿里面剑修中杀伤性最高的,且已经悟出了自己剑意正在修炼自己领悟的剑法。 关榭的武器是剑,本身又是一个修炼狂魔,听其他弟子说,以往若是植冬尊主在的时候关榭根本不回留秋院,基本上就在那里一直修炼,累了就近找个地方打坐休息一会又继续。现在他能回来给他们两丢个通行玉石,明阁和小白已经很满足了。 每个无涯殿的弟子在筑基时可以在置物堂一楼挑一件武器,结丹时可以上二楼,以此。 小白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种规矩肯定是窦逍定的,就纪临城那个万事不管的甩手掌柜,会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弟子才奇怪了。 置物堂并不在留秋院呢,在无涯殿内有专门的区域,小白和明阁先前没去过,不过两个人完全没有打算去问关榭,准备出门了找个师兄师姐问一下,再不济自己找着去,面对修炼狂魔,现在打扰他一秒钟都是天大的罪过。 已经昨晚小白也筑了基,今早两人便不去森林中了,所以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出门。 他们出来得早,但是整个留秋院弟子们住的这一片屋子几乎都已经空了,大多数是去了植冬院。还有一些去历练秘境的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两个人走了好一段才遇到了四师姐。 “四师姐好。” 两个人一同开口问好。 白楠珊笑容满面的回头,“明阁,小白。” 定睛看了小白一眼,“小白也筑基了?恭喜恭喜。” 白楠珊入门早,那时候窦逍门下弟子不多,也自己亲自教导过,加上她灵根好,自己悟性天资都不错,修炼上面进阶很快。 现在已经是金丹九阶,还差一些心境便可以丹破成婴,进入元婴期,加上她现在才三百多岁,算得上是天才了。 不过为人一点不高冷,对待师弟师妹都很友好,时常都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 两个恭敬的上前,“谢谢师姐,师姐,我们想去置物堂,置物堂在哪个位置?” 白楠珊笑着手指戳了戳两个人的小脑袋,“你们两是想走着去吗?” 不等两人回答,已经祭出了自己的飞行器吗,“上来吧,我刚好准备去那边找浮香尊主。” 两个人知道无涯殿大,他们现在能短暂的凝气飞上一小段,但是却不能长时间保持,原本做好了准备花点时间功夫过去的,既然白楠珊开了口,他们当然乐意。 于是两个人道了谢,上了白楠珊的飞行器。 凌空而起,白楠珊不知道是照顾着两个师弟还是不敢时间,速度不快。 明阁站在中间,开口问白楠珊,“师姐是要准备进阶元婴了吗?” 几位尊主距离众人都很远,哪怕白楠珊已经是金丹九阶,但是这样的修为在有众多妖魔鬼怪做长老的无涯殿里算不上出众。 而程丹婷主修炼丹,去找程丹婷,大多是为了求丹,小事求不到程丹婷那里去,无涯殿也有丹药坊专供弟子们修炼,只有成婴这样不可马虎的大事,白楠珊才会求到程丹婷那里去。 白楠珊点点头,虽然还是笑着,不过眼神却严肃起来,“现在正在准备。” “那就提前恭喜师姐了,我们等着参加师姐的成婴大典。” 气氛缓和了一些,白楠珊笑起来,“好呀,谢谢明阁和小白,借你们吉言。” 而后飞行器的速度快起来,三人没有在说话。 到了置物堂范围,白楠珊控制着飞行器落下,“置物堂范围内不允许使用飞行器还有御剑飞行,师姐就送你们到这了,你们自己过去。”而后抬手指了指后面巍峨高耸像是一座大山一样高处隐约在云雾里的殿堂,“那就是置物堂了。” 两人点点头,谢过白楠珊之后辞别,等着白楠珊的身影才半空中消失才转身看向身后巨大的殿堂。 好半响空气都是沉默的,谁也没开口,而后明阁沉沉呼出一口气,“这可比明方宫的聚宝楼雄伟壮丽多了,怎么叫置物堂。”这么随便的名字,这句明阁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吐槽。 一开始他听说无涯殿放置武器的地方叫置物堂时候还无语了半响,一听就感觉没有什么高大上的东西,这名字也是一副小家碧玉的秀气感觉。 哪想到,人家这么出乎意料。 小白笑起来,“所以说,怪我们太肤浅,怎么能就听名字下定论呢。” 明阁哼哼两声有些不服气,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这名字谁取的,要不要这么随意,简直了。 本来两个人一方面是想遵守无涯殿的规矩过来挑个武器,本来没报多大期待,也借此出留秋院看看外面。 没想到这下有这么大的惊喜,自然是意外收获,突然就期待满满。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快速往置物堂而去。 有人镇守,模样看着很严肃,身上的气息捉摸不透。 “通行玉石。”声音刻板,没有半点感□□彩。 明阁把关榭给的通行玉石双手递过去,“前辈。” 那人接过玉石,放置在额头中心位置,玉石发出一阵清亮的白光,一道白光过后玉石恢复原本的模样,那人把玉石递回来,同时声音平板无波的开口,“明阁,小白,一楼,一人一件。” 他这话说完,明阁和小白虽然眼前什么都没看见,但是却感觉到空气中有波动。 两个人站着没反应,那人直视着前方不看他们,“进去。” “哦哦。”明阁回过神来,和小白一起往里面走。 走了两步又感觉到空气中的波动,“结界吗? 明阁一边问一边转头四处看了看。 他们只是走了两步的距离,但是再往后看,不仅方才的守卫,就是外面的景象都是模糊的,像是隔了一层虚无飘渺的白雾一样。 不仅是结界,并且那守卫,看着像是晶石炼化的傀儡。 小白点点头,“应该是吧。” 方才在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景象,但是只是隐隐约约的,就知道置物堂非常高耸庞大,这会进了结界内部,明阁直接就被着一座玄黑色的巨大宫殿震傻在当场了。 他们也知道之前在外面看见的围绕着置物堂的白雾是什么了,根本不是云雾,而是这玄黑色巨大宫殿自己散发出来的寒气在空气中惹起的冷雾。 明阁倒吸一口冷气,语不成调,“这!这是什么?” 这一瞬间,明阁好像明白了那些筑基后的师兄师姐对于无涯殿打骨子里的认同感归属感和荣誉感。 外界对于无涯殿的评价再怎样,传言再不堪,但是,他们仍旧每次说起无涯殿都挺胸抬头,这不仅是自身修为问题,还有整个无涯殿能给他的底气。 就连关榭那样万事不关己,只痴迷于修炼的人,每次来了新的弟子,在前期也都尽心尽力认真负责的把新弟子带到筑基期修为。 可想而知关榭要对无涯殿多认同才能一直保持这么多年。 明阁来自明方宫,一个一流世家,全部人都姓明,明阁因为出生问题,从来得不到任何重视,同辈也故意欺辱。 但是他从小就知道明方宫闻名和整个世家里最核心的地带,所有族里长老嫡系居住的地方都是围绕着聚宝楼而建,而明方宫建立之初就把聚宝楼定为中心,之后千年以来的扩建改动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聚宝楼中心的位置。 不仅仅是一个世家武器法器灵器和奇珍异宝的存放地,更凸显着一个世家的底蕴和综合实力。 明阁虽然没有去过聚宝楼内部,但是单看外表,就觉得聚宝楼已经被甩出好几条街了。 两个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明阁才算是缓过神来了,拐了拐小白的手臂,“走吧。” “嗯。” 两个人越走越近,那道原本就看着巨大的大门更是衬得他们站在前方像两片小树叶。 周围的低温也越来越低,呼出来气在前方凝成白雾,头发眉毛上都带上了水露感。 这时候大门打开了。 明阁以为是两人到了近前,里面的守卫打开的,原本带上些水露感的眉毛扬起来,脸上露出笑容。 还没说话,就看到了大门打开后站在门口的人。 “师傅!殿主!” 明阁还在发愣,身边已经单膝跪地的小白快速扯了他手臂一把,拉着明阁一起单膝跪地,“见过师傅,见过殿主!” 两个人都把头压得很低。 白色衣袍的人似乎没听见,脚步也没有任何要停留的意思,径直往外走。 到时窦逍扬起了标志性友好阳光的笑容,“明阁和小白呀?筑基了来挑武器吗?” “嗯,是的。” “来来,过来。” 窦逍一边笑道一边招招手。 两个人站起来走过去,纪临城已经停住了脚步,现在和窦逍站在一起。 目光落在小白身上。 窦逍开口,“殿主,两个孩子都是好苗子,明阁是金系火系灵根,小白虽然灵根差了一点,但是悟性好又努力,和明阁这样难得的灵根筑基时间都差不多。” 窦逍话音落,没有人说话,气氛一时间凝固。 明阁紧张的双手紧紧背在身后,也不敢抬头去看。 而小白,却是说不出什么感觉。 他变成一只灵兽的时候纪临城都能认出是他,现在呢?他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这。 这一年半,小白之所以完全不找机会去接触纪临城,一方面他现在的身份很难接触到纪临城,而另一方面,他的期待里还有很多害怕。 纪临城,变了,还是没有。 小白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头来。 视线正好和纪临城对上。 纪临城那双漂亮的眼眸,清冷,平淡,无波无澜。 似乎毫不在意也不感兴趣,下一秒就会抬脚走掉。 窦逍扯了扯嘴角,“殿主您这么多年也没收个弟子,这两个小家伙都不错,要不然您……” 纪临城抬手打断他的话。 凝着视线放在了小白左眼角那里的胎记上,开口,“小白?” 这两个字,被他这般清冷无波的喊出,小白突然有些想哭。 也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别的,小白低头,掩住了眼眸里的情绪,亦是压着声音里的沙颤,“是。” 又没有声音了。 好一会,小白低着头,看见视线里出现了白色的靴子,白色的衣袍,头顶上方的人开口声音从他头顶压下来,“抬头。” 小白抬头,纪临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就是这样看着,眼眸还是无波无澜,“做我的弟子吗?” 小白想笑,但是扯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做。” 窦逍一把把旁边搞不清状态的明阁推过来,“殿主,还有这个小家伙。” 纪临城回头,可有可无的看了明阁一眼,而后似乎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之后转身,“跟着。” 他和窦逍原本从置物堂出来,这一转身又抬脚往置物堂里走。 “啊?!” 两个人不明就里,窦逍却是直接在后面推了小白一把,“殿主要亲自带你们挑法器,快去。” 把小白推出来后又推了明阁一把,“快去快去。” 眼见着纪临城走到了玄黑色的大门口,置物堂的大门自己打开,从两旁分开。他没有往里面走也没有回头,只是在那里站定。 小白和明阁两人大步走上前,走到纪临城身后一两步的位置,纪临城抬脚往里面走,反而刚刚有点像故意停下来等他们,因为等他们进了置物堂以后,大门又自动关上了。 外面传来窦逍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笑意似乎还有些等着看好戏的口吻,“殿主,我先走了。” 纪临城没有回答。 小白和明阁也没有转头,因为他们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面前出现巨大楼梯所吸引,纯黑色似乎还反着光的楼梯从空中慢慢延伸下来,最后落到了纪临城脚边,他抬脚便可以抬上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明阁和小白站在身后,明阁死死的扯着小白的衣袖,激动的。这置物堂虽不知是什么原材建成的,但是这么威宏的一座建筑,想来是死物,毕竟这样巨大的灵器很少这般堂而皇之放置。 但是看这个情形就知道,这置物堂不管是灵器也好,死物也罢,纪临城都是可以控制的,且周围没有一丝灵力波动。 两种可能,一种,这是认了纪临城为主的灵器,另一种,纪临城控制这样的庞然大物只用心念便可完成。 明阁不知道,小白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清楚的。 这置物堂是鬼修九转冥生殿里面的东西,至于置物堂的这个名字,应该不是谁取的,而是原本这东西就叫这个名字。 名字不够威武霸气,完全是因为,这东西在鬼修九转冥生殿里面,应该算是很寻常的。 不然,纪临城也不可能这么堂而皇之就这么把它拿出来摆着。 第51章 花样作死五十一式 置物堂外围冷得凝雾,里面的温度切非常舒适。 纪临城先上了台阶,顾不上打量四周,两人已经抬步跨上了台阶。 而后楼梯又自己动起来了。 小白心里带起一点笑意,这就是电梯嘛。 不用自己走,便转头开始看四周。 巨大顶立的架子立在宽阔的空间中,触目所及是一楼,摆放着的都是武器,刀枪棍棒,鞭子剑什么的应有尽有。 方才窦逍说纪临城要亲自给他们挑法器,法器和武器,一字之差,内里却是大不相同。 也不知道是上了几楼,在接触到视线时没有了下面那样的大架子,只有正对面放置着一个长排,长排上摆着一小排的小盒子。 而上面的空间比下面要小很多,长排上大概有二十多个小盒子。 两人跟着纪临城走下台阶,明阁回头看,方才带着他们上来的楼梯定在后方,他视线往下,下面却是一片白茫茫的雾,到了楼梯中段处再往下便看不见了。 纪临城一挥手,长排上的小盒子全部打开。 看着只是普通的锦盒。 可是这一打开,突然之间整个空间流光溢彩,灵气四溢,空间中灵气太满,又出不去,四处横冲乱转,明阁和小白没有防备,两人被撞了好几下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但是在怎么,纪临城周围都是平平稳稳的,连头发丝都没飘起来一根。 空气中有‘铮铮’的鸣声。分明就是盒子里的那些东西发出来的。 居然是灵器,而且这么多! 明阁惊得瞪大了眼,法器虽然珍贵,但是不难得,但凡修炼之人,只要想,法器还是很容易得到的。 而灵器,那就是几百个上等法器也换不来一个下等灵器的存在了。 如果灵器产生了灵智,那不仅是威力大增并且有自主意识,更是可以随着主人修炼幻化,灵智进入主人的丹田。 若是到了生死关头,便可以用灵智一命来为主人抵挡致命伤害,而灵智受损或者死亡只要灵器不毁,就可以重新修炼。 纪临城手章在空中随意一压,原本空间内横冲直撞的灵气似乎一瞬间定格住。而耀出流光溢彩让整个空间波光流转的彩光也全部融回盒子,只在盒子里亮着刺眼的光芒。 纪临城转过头来,稍微低头看着两个小家伙,口吻淡淡的,“去挑。” 明阁已经被这巨大的馅饼砸晕了,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 小白却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控制不住的暴躁,看着纪临城那张淡漠无波的脸,更是气得感觉要爆炸了。 一时间只由着自己的脾气,定定的看着纪临城,声音里带着几分扭曲的怒意,“师傅,弟子想全部都要。” 明阁突然反应过来从后面一把捂住小白的嘴,“师傅,小白说笑呢,您别介意。” 小白也不管嘴被捂住,也不动,就看着纪临城,眼眸里像是窜起了两束小火苗。 纪临城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负手而立,点点头,“可以。” 崩沙卡拉卡~有什么东西炸掉了。 小白猛地推开身后的明阁,他一点没留力,动作迅速力气更是大得吓人,一言不发恶狠狠的瞪了纪临城一眼就往下走。 明阁愣了一下赶紧就追过来。 小白走得快,腿短但是几乎是两个台阶一起下,他只想离纪临城远远的,他现在是无涯殿殿主了,真是家底可观大方又阔绰,什么鬼的人就带着来挑灵器。 外界人人渴望的灵器在纪临城这倒是比大白菜还不如了。 小白走到了楼梯中段,发现走不动了。 身体定住了。 他当然知道是纪临城搞的,气得拳头在身侧紧握,真是想咬死他得了。 明阁急急追上了,简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小白平日里那么稳重又温和的一个人,今天怎么吃了炸药一样,而且好死不死爆炸的对象是纪临城,那可是纪临城呀,整个浩海大陆里一流世家也要忌惮三分的人。 明阁简直觉得自己心都要操碎了,一副求爷爷告奶奶的口吻追到小白旁边拉着他的手臂,“小白,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和师傅置气呀……” “置气?”身后是纪临城淡漠的反问。 明阁努力扬起笑脸,想拉着小白一起转身面对纪临城,奈何根本拉不动,只有扯着小白的手臂自己转过身来,“师傅,小白平日里脾气可好了,可能是这惊喜太大了,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师傅您大人不计小人……” 小白猛地转头过来冷眼沉声质问,“这是什么鬼的惊喜,谁稀罕他的破东西。” “……”明阁想去死一死。 明阁都不敢再抬头去看纪临城。 “为什么置气?”纪临城站在高处,和小白隔着半段楼梯,稍微蹙着眉问他,似乎没有听到方才小白那些恶意的话语。 现在还是一副平静无澜样子,小白猛地甩开明阁拉着他的手,甚至用上了灵力飞到纪临城身边,为了不让纪临城俯视,还特意飞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纪临城,“要你管,你把结界打开,我要出去。 纪临城仰着视线看他,他似乎真的很生气,眼角都红了,现在说完话唇绷得紧紧的。 这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当着面对纪临城不敬过,不,也是有过的,不过还没等他们不敬难听的话说完,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才进入的筑基期的修为,在纪临城面前比蚂蚁还要弱的存在。 这么张牙舞爪的全然没有恭敬还处处挑衅。 纪临城看着他染气红晕的眼角,“为什么置气?” 而后手一挥,一大堆东西落在小白飞行的下方,“不够这里还有。” 明阁简直觉得自己要疯了,看着纪临城一挥手出现的那堆东西。 他已经被那些物件自带的威压压得站不住蹲在了楼梯上,而小白还好端端的飞在那些东西上方。 小白看都没看一眼,只盯着纪临城,瞧着他一副觉得他无理取闹的样子简直想打死他。 小白从袖子里摸出自己的乾坤袋,二话不说往纪临城身上砸去。 这下不仅是气急败坏,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些压抑的沙哑,“纪临城!你有一堆破东西了不起呀!谁稀罕!” 那个深蓝色的乾坤袋就这么砸在了纪临城肩上,纪临城皱着眉,看着他这个样子很不解。 这人,在大喘气,而且气息非常不稳。 纪临城抬手,“下来。” 小白落到了地面上,不对,落到了一堆纪临城拿出来的东西上,踩得稳稳当当。 空间中突然响起了窦逍的声音,“殿主,灵气从置物堂周围开始波动,已经蔓延到了整个无涯殿,毁了不少东西,主殿外围被挡住了,但是只能坚持十息了。” 纪临城在一边空气中挥挥手,出现了整个无涯殿的图像,画面波动很快,小白都没怎么看清楚,只隐约看见灵气大肆闯动好多殿堂一片狼藉,低级的弟子修士都在防御结界里。 画面停在无涯殿主殿外围,那些看着牛鬼蛇神的魔修妖修乱七八糟的都在主殿外围撑着防御罩,后面的主殿还未受到任何影响。 小白不仅看见了窦逍,程丹婷,还有一袭藏青色长衫的柳松云。 画面消失,纪临城抬手收了小白脚下那一堆东西,小白落到了地面上。 被窦逍这么一打岔,小白也冷静了一点,低着头不再看纪临城。 方才无涯殿的灵气汹涌波动,就是他脚下那堆东西惹出来的吧。 小白闷着头,走到一堆盒子面前,随手拿了一个,低声道,“就这个吧,谢师傅。” 纪临城看着他低耸着的小脑袋,半响才嗯了一声。 而后抬脚就准备上楼梯。 小白抬起头,看着在那边楼梯上蹲着出了满头大汉的明阁,顿时有些愧疚。 摸了摸头,闷闷的说,“师傅,我给明阁挑几个可以吗?” 纪临城站定,看着他,没说话。 小白也不管,直接走到一排盒子面前,挑着光芒最亮的,直接给明阁抱了四个。 而后也不看纪临城,抱着一堆盒子都到明阁面前塞给他。 明阁小心肝颤啊颤,手忙脚乱的接过盒子,小声的问小白,“不太好吧?” 小白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不好,拿着就是了。 小白面向着楼梯背对着纪临城,明阁面朝着纪临城,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高台上的纪临城,却看见纪临城正在弯腰,而后伸手捡起了地上的乾坤袋。握在手里之后踏上了楼梯。 楼梯有开始动起来,他们站在中段,纪临城站在他们后方,纪临城一张精致的脸完全像是雕像一样,毫无瑕疵,也毫无感情。 也丝毫不在意方才被小白抱掉的几个灵器。 明阁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试探性的把一个盒子装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余光看着纪临城,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大着胆子,四个都装进去了,纪临城还是没有反应。 “呼~”明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突然觉得从前对小白太过随意放肆了,这简直就是一个隐藏版本的*oss,顿时偷看着小白的侧脸肃然起敬。 不一会楼梯直接到了置物堂大门口,巨大的玄黑色门打开,门外站着许许多多的人。 几乎都是方才影像里在主殿外面支撑防护罩的众人。 窦逍,程丹婷,柳松云三人站在前方。 看见大门打开,三个人颔首,“殿主。” 三人后面跟着的人却是单膝跪下拱手,“殿主。” 小白和明阁站在纪临城前方,那些人这么一跪,明阁赶紧拉着小白的手袖要把他拉到纪临城后面去。 窦逍却在这时候笑着开口,“明阁,小白。” 大概是这些人已经知道两人成为了纪临城的弟子。 后面的人喊完殿主,又跟着喊到,“明阁尊者。小白尊者。” “……”这浓浓的怪异违和感。 纪临城上前两步,手里捏着的东西递到小白面前,那是小白的乾坤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白自然没有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掩饰了眼眸里的复杂,轻声道,“谢谢师傅。” 纪临城又看了一眼他黑黝黝的发顶,这才抬脚往前走。 窦逍迎上来汇报,“殿主,一共一百四十七的殿堂受损,主殿没有受损,其中三十二个受损严重,六十个受损轻微……” 柳松云站在原地,等着两人靠近才慵懒的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最近无涯殿要热闹起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灵气不仅是在无涯殿内波动,靠近无涯殿的日不落森林被毁了一大半,里面的魔兽受到惊吓四处逃窜。 而大陆其他势力自然要来探寻一番,方才那样的阵仗,就是上品灵器也闹不出。 而且,无涯殿确实已经在大路上低调很久了,上一次大开杀戒似乎都是三百年前了,这些人,肯定是蠢蠢欲动了。 有人搞事情,就意味着又有架打了嘛~ 柳松云懒洋洋的扭着脖子左右晃动两下,程丹婷斜了他一眼,手里把玩着一株草药,“要打架都离我的浮香院远一点,别来扰我清闲。” 这话说得一点不客气,程丹婷一副柔和的表情,口吻里却是冷凉的没什么暖意。 柳松云挑了他一眼,那张偏冷凝轮廓的脸颊有些妖邪的魅色,笑得漫不经心慵懒又肆意,好像没把程丹婷的话听进去,又似乎听进去了。 窦逍跟着纪临城身边,也不管两人,只是给纪临城报了一下方才的损失,之后后面的修复工作还是他负责,纪临城可不会管这些闲事。 纪临城抬脚要走,前面跪着的妖魔鬼怪全部起身让开一条路。 纪临城却站定,而后回头,看着还在原地站着的小白,眸光清冷,“过来。” 小白朝他走去,明阁自然也跟上。 两个小家伙靠近。 柳松云稍微弯腰,一个指尖伸过来要来挑小白的下巴。 小白身子往后仰,躲开了他的手指,柳松云身上结合着冰冷的凉意,却又透着股肆意桀骜的蛊惑。眼角挑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小白?” 这声音,吐得清晰却又朦胧,简简单单两个字,愣是被他吐出一两分暧昧渲染。 真是花了狗了,小白看着面前这完全大变样的柳松云,脑袋里卧槽刷屏。而后压根没理他,直接弯着身子从他手下方钻过去跑到了纪临城身边。 他生气,气得想拍死纪临城,然而这时候,远离柳松云的第一反应还是跑到纪临城身边。 纪临城见他过来了,转回身没有说话,抬脚往前走。 柳松云勾了勾唇,想要跟上去,抬脚,发现自己走不动了,身体似乎被定在了原地。 只能看着纪临城带着小白和明阁两个小家伙一步一步离开。 程丹婷看着他灿烂一笑,显然是发现了方才纪临城做了什么,而后凌空而起要回自己的浮香院。 一个眼角都没给窦逍,窦逍还是带着温润的笑意,看着她到了半空中,轻声开口,“别只顾着炼丹,闲着四处走走逛逛。” 没有人理他,程丹婷走了。 窦逍摆摆手,下面的魔修妖修们也走了。 窦逍这才无奈的叹了口气。 柳松云还站在原地脚离不开地,不过手指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脸同情的看着窦逍,“啧啧~我们的留秋尊主哟~” 窦逍翻了个白眼,也不再理他,直接走了。 空阔的置物堂广场就只剩下柳松云一人。 柳松云也不急,干脆闭目养神在脑子里领略剑道。 周围有东西过来了。 杀着凌厉的杀意。 柳松云睁开眼,丹田之气在之间幻化为剑气。 看见置物堂守卫打扮的人袭来,想都不想就出了杀招。 一击必杀,那人直接化作了一缕青烟消散在空中。 这些守卫都是纪临城灵气幻化出来的傀儡而已。 杀死一个,四周影藏着的傀儡都显出身形来。 柳松云叹了口气,纪临城这小气巴拉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他不是没摸上去嘛,用得着这么狠吗。 他脚动不了,只有上半身能动,应付着不知道数量多少的傀儡一开始轻松,后来渐渐吃力,加上这些傀儡的实力也在增强。 柳松云简直感觉自己是被狗花了。 这时候不远处有一道笑吟吟的声音传来,“植冬尊主,需要在下帮忙吗?” 窦逍这个小贱人,这也是一个心眼比针尖小的。 柳松云翻了个白眼,不过他现在这张脸在加上身上那似有似无的慵懒魅惑气息,这一个白眼都翻得满满张狂桀骜,“不耽误留秋尊主时间了,在下勉强能应付,留秋尊主还是抓紧时间想想办法怎么留住自己女人吧。” 窦逍笑眯眯的没有一点不愿,只是指尖抬起落下指尖,把自己主杀的灵器丢了进去,“那好,在下就先走了。” “妈的,窦逍!”柳松云应付这些傀儡已经吃力,窦逍还把这样的灵器扔进来,柳松云骂了一声,窦逍却已经离开了,只得祭出了自己的本命剑。 鬼知道他已经多少年没祭出过自己的本命剑了。 窦逍这个小贱人,活该程丹婷不想要他了。 纪临城这个万年大醋坛,活该……额,算了,他们殿主英明神武,他们殿主千秋万代。 柳松云狼狈的躲过致命一击,哭丧着脸,“小白,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求放过。” 四周攻击的傀儡一瞬间停了动作,继而隐匿。 脚也可以动了。 柳松云阴测测的笑了笑,看着窦逍已经长出灵智的灵器满满的不怀好意。 窦逍你等着。 “小宝贝,别怕,来哥哥爱你。” 第52章 花样作死五十二式 纪临城住无涯院。 面积辽阔和其他几个人的院子差不多大。 程丹婷那里有侍女,有丹药房和草药院。 窦逍那里有弟子们住的地方,修炼的森林。 纪临城这里,什么都没有。 真正意义上的什么都没有,连房子都没有。 一片虚无,进了无涯院,就好像踩到了云朵上面,下方看不清,上面是辽阔的天际。 纪临城带着两人踩在一片荒芜里,转回身来看了看两个人,他的视线过来,原本在好奇打量四周的明阁突然低下了头。 纪临城挥手,‘嘭!’一座巨大的宫殿砸在地上。 四周空间都开始有声波的震荡,他们站得很近,却没受到什么影响。 纪临城视线有些疑惑的看着明阁,明阁突然感觉自己福至心灵,“师傅,弟子叫明阁。” 纪临城点点头,指了指砸下来新落座的宫殿,“这以后就是你的屋子。” 明阁晕乎乎的张大了嘴巴失去了言语功能。 纪临城祭出飞行器,准备带着小白,明阁突然傻愣愣的开口,“师傅!弟子一个人住吗,那小白呢?” 纪临城停下动作,看了看小白,又把宫殿收了起来,而后扔了一个乾坤袋给明阁,“滴血认主,你的屋子在里面。” 而后朝着四周空荡无边的天际轻声开口,“柳松云,过来。” 没多大一会,柳松云的身形出现在空中,原本一身绸缎袍子变得破破烂烂,头发也乱了,脸上有些污浊,不过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邪魅样子。 “干嘛?” 纪临城一摆手,明阁不受控制的飞向柳松云,而后稳稳当当站在了柳松云面前的半空中,“带他去你那。” 柳松云笑眯眯的环抱着手臂,“殿主,这可是您自己答应认下来的徒弟,可不是我的。” 纪临城才不理他,而后整个无涯院就像是笼上了一层隔绝视线的云雾,即便带上了修为去看也看不清。 柳松云啧啧嘴,看着明前瞪着大眼睛懵懵懂懂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小家伙不怀好意的笑道,“得了,小家伙,你又被抛弃了,走吧~” 他没有半点自持身份的自觉,不过明阁还是拱手恭恭敬敬给他行了个礼,“植冬尊主好。” 无趣,柳松云扯了扯嘴角,懒得再开口。 只剩下小白和纪临城了。 纪临城看着他的视线,有些疑惑,也有些懵懂。 小白别开了头。 纪临城看着刚到自己胸膛的小家伙,轻声问道,“我要去给你找洗灵丹,有些东西要远一点的地方才有,好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和我一起去还是才无涯院等我回来。” 人的灵根是天生而带的东西,洗灵丹这样的东西,不亚于逆天之宝,可是在纪临城说出,似乎就变成了很简单轻松的东西。 小白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摇了摇头,“我在这。” 纪临城小幅度的扯了一下嘴,而后又温和的问道,“你和我一起去还在在这等我?” 小白这次就干脆多了。“在这。” 纪临城又问,“你和我一起还是……” 小白翻了个白眼打断他,“这是选择题吗?” 纪临城似乎带起一点浅薄的笑意,“是,你和我一起还是在这?” 小白深吸一口气,重重的回答,“你和我一起还是在这?” “……”妈的,智障。 “和你一起。” “好。”这次轻松纪临城倒是轻松答应了,一副很民主很好说话的样子。呵呵,选择题你妹。 纪临城直接带着他出了无涯殿。 两个人乘坐纪临城的飞行器,飞行器周围罩着纪临城布置的防护罩,内里平平稳稳,一点波动都没有。 飞行器很是一艘船的模样,船舱里有一个小客厅,椅子,桌子什么都不缺。 纪临城带着小白到了客厅坐下,两个人对立而坐,纪临城手掌一番,弄出来一套茶具摆在桌子上,自己准备泡茶,不过看了一眼面前的小萝卜头,想想又只是给小白倒了一杯温水,而后自己泡了杯茶。 “了解浩海大陆吗?”纪临城开口问他。 小白摇了摇头,这一年多和明阁相处之间,他已经知道了现在所在这片大陆叫浩海大陆,比憬晨大陆更为宽广辽阔。 明阁之前都在明方宫,之后就到了无涯殿,知道的也不多,所以小白现在只大概知道一些轮廓。 他摇头的时候后面束着的头发跟着在空中一摆一摆的,白净的小脸上的带着些好奇,而眼神是懵懂而茫然的。 纪临城目光温和下来,收了桌子上的茶盘。 手掌握着从桌面扫过,他的手掌心里落在细细碎碎的白沙。 不一会铺满了整个桌面。 纪临城伸出一个手指,往外围在白沙上划了一圈圆。 指着圆圈外面,“这些暂时属于浩海大陆的未知区域。不知道哪些地方还有没有大陆或者是什么样的。” 而后纪临城在圆心标了一个位置。 划出一块,“这里,是安家。安家嫡系,除了一个叫安卓颂的人,其余天生拥有灵修精魂,他们在修炼中没有‘渡劫’,到了‘合体期’修为,便会前往神域。” “安家,在浩海大陆的地位相当于中心点。安家的人行事比较低调,浩海大陆里不管任何一方势力都不会去招惹安家,但是同时浩海大陆的天道规则对安家也有限制,除非自保,否则不能对大陆内的修士出手。” “所以即便安家的地位非同寻常,但是这么多年一直和大陆里的其他势力相安无事。” 小白想起了安卓颂,之前明阁和他说过一次灵修精魂,从安家存在至今,安卓颂是第一个安家嫡系里面没有灵修精魂的人,所以在安家非常低调的情况下,全大陆几乎没有修者没听过他的名字。 纪临城沿着安家分了八个方位,而后指着东北角,“这里,是无涯殿的势力范围。” 小白眨了眨眼睛,“这一整片都是?” 纪临城点点头。“无涯殿原本在憬晨大陆之内,后来我成为了憬晨大陆的灵者,每一个大陆的灵者都会有一些禁止,只有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大陆灵者出现,并且融合了大陆传承,修习到一定修为,才会带着那片大陆出现在浩海大陆的范围之内。” “不过憬晨大陆这个名字就不能再存在了,我当时是魔道,憬晨大陆的名字换了无涯殿,之前大陆内的魔修便全部归属无涯殿,而之前大陆里面不愿意修魔的修士由安家派出的人员接到别的大陆灵者那里,而其他灵者带着融合的大礼的修士愿修魔道,或是原本的魔修,就会归属进无涯殿。” “……”好复杂,不过听起来,安家似乎很牛掰,权利也很大。 纪临城跟着指了指相近无涯殿的正北势力范围,“这里,是魔界。” 没有多的形容,纪临城没有过多介绍,小白也没问,他的手指到了无涯殿另一边的正东角,“这里是世家所在,一流世家有三,明方宫,长乐宫,全需宫。二流世家六个……” 看了小白一眼,眼眸里似乎带起了一点淡笑,“你用不着记。” 相对应的正南方,东南方,西南方,纪临城手指划过这三个方位,全部连在一起,“这一些,是正道门派。” “剑修,体修,佛修,道修,一共两佛七山,七山里面一个剑修,一个体修,五个道修,而其中又有一个道修门派主合欢之修。” 指着西边方位,“这里,浩海森林,魔兽,灵兽,神兽。” 西北方,“妖修。” 势力范围衔接之间有森林,海洋,或是沙漠,岩浆等等。 小白眨眨眼,再眨眨眼,“无涯殿不是修魔吗,为什么不算魔界,而且,为什么无涯殿就这么大。” 这个小模样,纪临城突然伸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手感和他想象中一样好。 见他似乎有些恼,纪临城开口解释,“我成为憬晨大陆灵者时是魔道,但是却没有完全走上魔修,真正意义上来讲,无涯殿修的,算是鬼修,不属魔修,不属道修,只是鬼修自上古时期就已经消失,这片大陆也没有只言片语的记载,所以无涯殿得以独立。” 纪临城弯了弯眼睛,“你以后,也是这样,鬼修,通域遣灵。□□为当中,无人能敌,包括魔修。我要给你的洗灵丹,不是把你洗成单灵根,而是,五灵根。” 纪临城一边说着,一边张开手掌,他的手心瞬间附上一层金甲,“金。” 金甲退去,掌心里长出一株青翠的植物,而后长出花苞,花苞轻轻摆动枝叶,开出一朵嫩黄色的小花,纪临城把小花摘下递给小白。 小白愣愣的伸手接过,纪临城笑,“木。” 植物收回,水珠在他手中汇集,而后一边是流动的水,一边凝结成冰,“水。” 火苗冒出,小火苗跳跃窜动,水珠和冰慢慢消散,“火。” 而后,砂砾落下压灭了火苗,“土。” “万物相生相息,相生相克,鬼修之中,五灵根虽然前期修炼缓慢,但是之后,却有着无数的成长空间。” 纪临城缓慢而认真的给他解释,说话间还时不时看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听懂了或者是有些没听懂。 说完之后看着他低着头,手很自然的伸过去摸了摸他的头,“不着急,我们先洗灵,慢慢来。” 小白抬起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纪临城温柔的眨眨眼,面容已经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冷峻肃木,好耐心好脾气的问,“想问什么还是想说什么?我既是你师傅了,那自然会万事为你打算。” 小白瘪瘪嘴,“你也是明阁师傅。” 纪临城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顿时捏了捏鼻梁有些头疼的说到,“以后功法用度奇珍异宝都按份给他,让柳松云带着他,没多大问题。” 小白仔仔细细看着他,“那为什么,你不自己带着他,万事为他打算好,就像对我这样?” 纪临城放下鼻梁间的手,看着他这副刨根问底的小模样笑起来,“你呀,你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小白紧接而问,他已经紧张得握起了拳头。 纪临城稍微偏了偏头,“说不上,就觉得好像很熟悉,看见你,想把好的东西都给你,正好窦逍说收下你当徒弟,自然可以教导你最好的功法,给你最好的东西,所以便收了。” 小白突然心尖泛凉,秉着一口气缓缓的开口问他,“纪堡凌,景无涯,你认识吗?” 纪临城也认真的看着他,“纪堡凌?景无涯?从憬晨大陆而来的,有一个叫馥曼的女修,她问过我,但是,我似乎没有多少印象。” 小白突然整个人僵硬住,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纪临城皱眉,柔声问他,“怎么了?你要找这两个人吗?馥曼现在在弦一山,我可以带你过去找她。” 小白摇了摇头,身子冷得他想发颤,看着纪临城担心紧张的面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纪临城猛地站起来就要过来他旁边。 小白摇了摇头,“没。”低下头忍下嗓子里的酸涩,“我只是想自己呆一会,可不可以。” 视线里出现白色的靴子,下巴被人捻住抬起。纪临城紧紧蹙着眉看着他,目光很凌厉,口吻却放得很轻,“小白,你有事和我开口,什么事都可以,你别自己压在心里,嗯?” 这一次,小白吧嗒掉下一滴泪来,纪临城慌了神,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小白软着嗓子一股鼻音质问他,“纪临城,你怎么能忘记?怎么能忘记?啊?!” 第53章 花样作死第五十三式 纪临城猛地站起身来,伸手就要去捏他的下巴,突然意识到这样的动作会伤到他,又硬生生忍下来,压着胸膛里横冲直撞的凶戾,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蹲下。 一只手放到他的膝盖上,大掌轻轻裹着他的膝盖,温声开口,“我若是忘记了,你想要我记起来,那我可以翻翻我的记忆,你别哭。” 纪临城试探性的,把另一只大掌也伸了过来,而后慢慢的,放到了他搭上腿上的手上。 小白没有太过抵触,纪临城心里的凶戾消了不少,声音有些无奈,“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你和我说,你别哭,你哭得我心头烦躁。” 小白抬起头来看着他,这时候含着鼻音声音嗡嗡的,“我不是小孩子,你别把我当小孩子看,我不好骗,也不善良,也不是什么好人。最擅长利用别人。” 纪临城越听,越是眉眼弯弯,而后抬手腹指轻抹掉他的眼泪,点点头,手指滑落到他的鼻尖,轻轻捏了捏,稍稍偏头开口,“好巧,我也不是好人。” 跟着补充了一句,“不仅不是好人,还是外面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你怕不怕?” 小白拧眉,“嗯?我怎么觉得闻风丧胆四个字你在夸自己。” 纪临城笑得磊落俊朗,也不辩解,就这么看着他。 话是说开了,可是小白还是觉得难受外加一点别扭。 低着头想了一会抬起头认真的道,“嗯,你忘记的事对我来说很重要,既然忘记了,也不用再翻记忆什么的,但是现在我想一个人呆一会,静一静想一下以后,可以吗?” 纪临城这次意外的好说话,蹲着身子稍微仰着头看他,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站起了身,“我在外面,你有事叫我。” 而后还是伸手摸了摸小白的头,“我不想问为什么,但是,你可以信任我,任何事。都可以和我说。” 纪临城到了外面,把内间留给他,若是纪临城想,不管他在哪里也能知道小白在做什么,不过小白长长舒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躺尸,这点他还是相信纪临城不会这样的,不然他压根就不会答应。 忘记了。 为什么。 小白靠着椅子闭着眼睛开始回想这个世界的一点一滴,那个隐忍而努力的少年,长大了。 就像他自己说的,现在带着无涯殿,站在了大陆一个很高的高度,而且本就是这个世界的天运之子,登顶神域只是时间问题。 既然纪临城全部忘记了,他出不出现对纪临城来说其实都没有多大意义了。 可是他偏偏来了。 小白瘪了瘪嘴,他选择了永久停留,任务模板已经除去,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是这个世界的人了,三系灵根,天赋不好,现在才筑基期的修为,在浩海大陆这样的地方,出去十个人九个半都是金丹期以上修为。 唉,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他现在真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定义自己以后的生活重心和方向了。 纪临城到了船舱外站着,还是翻了一遍自己的记忆。 很小时候记忆是模糊的。 而后便是跟着夕颜到了纪家,因着他现在的修为,除非意外不可能出现记忆模糊的情况,所以纪临城先前从未在意过这样的问题。 这一翻就发现了不对。 在纪家时候,他是夕颜带去的,名义上算是纪家二爷的孩子,那么纪家家主肯定是有孩子的,但是,他记忆里却对此完全是空白的。 不过还是细节上,纪临城发现了不对。 纪家最大的两个院子,一个是家主的院子,那另一个是谁住,他毫无印象。甚至也想不起来一两个另外那个大院子里伺候的仆人。 这不对,记忆清楚到现在为止,即便是一个只是见过面讲过一两句话的人,只要他想记起,那都非常清楚。 而后的记忆纪临城一路看下来脸颊轮廓更是冷硬。 因为原来没有注意过,这一年多年来他又专注于修炼,所以他的记忆看似很正常,但是明显是有空缺的。 就好像生生扣掉了关于一两个人的所有部分。 这片大陆中,没有人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对他的记忆做出这样的扣白。除非是他自己,糟糕的是纪临城现在连自己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都不知道,更不用说知道原因了。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纪临城想起了他成为憬晨大陆灵智的时候,他从无涯殿走出。 窦逍、柳松云、程丹婷、馥曼四人在外间等他。 似乎四个人正在比划,各种法器、灵力和四个人的身形在空中打得一片混乱。 见到他从打开的无涯殿大门出来,四个人都停下了动作,“临城!出来啦!” 纪临城点了点头,刚刚成为憬晨大陆的灵者,他现在对于‘修’这件事有了更多的顿悟,想要闭关,但是眼前还有更紧急的事。 “我成为憬晨大陆的灵者了,大概过不了一日,浩海大陆的使者,安家就要到了,今日抓紧通知到憬晨大陆里面的宗门和一些散修集聚地。” 四个人还有些不明就里,没等他们问出和纪临城解释。 天空中已经响起了悠悠扬扬的声音,像是诵读,又像是陈述,“憬晨之陆灵者纪临城诞生,融合大陆传承,憬晨之陆等到灵者来临,明日,融入浩海大陆。” 不仅是无涯殿,整个憬晨大陆范围内除去凡人世界,都听到了。 而后,纪临城面前出现了虚空而立的画面,那是,整个憬晨大陆,窦逍几人就在他旁边,自然也听见了。 那声音继续道,“灵者纪临城,我是浩海大陆安家安桌覃,明日会达到无涯殿,接手不愿入魔道的其他修士,而另外大陆的魔道修士,明日下午有安家弟子接手后移送无涯殿。” 纪临城没有想到他这里刚刚融合完大陆传承,安家这么快就有了动作。点了点头,“好。” 安家的声音消失了。 纪临城看着面前虚空的憬晨大陆,“我是纪临城,大陆迎接到灵者之后便可归融浩海大陆,那里没有凡人世界,整个修者的世界,有更浓郁的灵气,更顶级的灵器和高等级的丹药。除去魔道,不愿走上杀戮之修的宗门或者修士,会归入道修,佛修等地域……” 对于想要去到更高更远天空的修士来说,这自然是个好消息。但是对于一些大宗来讲,在憬晨大陆他们是大宗,在浩海大陆,却只能算小得不能再小的宗门了。 有人愿意,就会有人不愿意,但是这就是天道规则,往后憬晨大陆会彻底于他融合,他们,没有退路而言。 纪临城吸了口气,口吻有些沉却格外认真有力,“修仙一途,只进不退,既是与天夺命,逆天而行,便只能看前以博。” 融合了大陆传承,也就融合了大陆记忆,很多东西不需要学习几乎是本能。 灵者定修,纪临城看着眼前缩小版的憬晨大陆,“无涯殿,以杀问修。挡者,杀。” 说完这句话,已经定下了以后纪临城之域范围内的修途,杀,以杀开路,以杀铸塔,登顶奠杀。 纪临城挥手,面前虚无的影像消失,出现了四人的脸,柳松云笑容满面,透亮的眸光里带着兴奋的血腥。 窦骁稍稍低着头,似乎在沉思,而程丹婷,握紧了手中缩小的炼丹炉。 馥曼,错愕的惊诧,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 纪临城挑了挑眉,馥曼张了张口,没发出声来,而后抿了抿唇重新开口,有些傻愣愣的问,“以杀问修,为什么?” 经历过秦明珠的事,馥曼对于滥杀修士性命的人,几乎是深恶痛绝,在秦明珠的事情上,她一直觉得关于欢羽宗灭宗,一直是欢羽宗欺人太甚,何况纪临城没有赶尽杀绝。 现在,又为什么。 纪临城可不知道自己原来在他们心里还是个好人,或者说有好人的一面,什么时候给了他们这样的错觉。 他的温和,从来都只是表象而已。 而且,从接受大陆传承他就知道自己要的修是什么,只有杀戮,才适合他。 只是,这些毕竟是一路走过来的人,纪临城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明日安家人会来接手正道修士,你不用担心。” 馥曼还是一副不罢休的样子,快速上前就要逼问纪临城。 纪临城想都没想,伸手就捏住了她的喉咙。 他的力道很大,馥曼被他掐住别说挣扎,说话都开不了口。 一瞬间纪临城方才温和的模样退得干干净净,众人看见他的眼眸呈现一种不自然的深黑,似乎黑到一滩千年古墨,而从他背后蔓延出来的黑雾眨眼间便笼罩了整个空间,且黑雾还在快速扩散,刺骨的冷风不知道是从那里刮过来的,只是一瞬间,好像整个世界都变了样。 “临城!”柳松云在最后一秒开口,否则,纪临城就真的毫不犹豫掐死馥曼了。 几个人都有点蒙,真的没有想到纪临城这样瞬间就是真的有了杀意。 完全没有任何预兆。 柳松云喊了这么一声,而后快速道,“临城,毕竟这几百年了。” 纪临城掐着馥曼的脖颈,稍微扭头看向三个人,穿着一身白衣却比魔族还要让人心悸,扯了扯嘴角,话语冰冷得没有温度,“几百年?啧~”后面这一声,是完完全全的不屑和讽刺。 不过还是甩开了馥曼,馥曼从空中落下又重重的砸在地上,一口血喷出来还是不断吐着血。 几个人上前查看,纪临城却是转身往无涯殿走,声音变得漫不经心的肆意,“我纪临城什么时候在你们心里留下好人的印象了,呵,众位自己想好了,否则被我杀了怪可惜的。” 馥曼猛的抬起头来,喊了一声,“纪临城!” 纪临城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馥曼几乎用完了身体里剩下的所有力气,“纪临城!你忘记景无涯了吗?纪临城!” 已经走到无涯殿里面的纪临城眼眸里划过一丝困顿,明明完全没有印象的人,但是,馥曼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居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膛里扯了一下。 无涯殿的大门关上,不用于之前虚幻的白,现在整个空间都飘散着黑雾,透着一股子凶戾的杀意。 馥曼还要挣扎起来,程丹婷喂她吃了丹药,按住了她,轻声开口,“馥曼,算了。” 他们也想问,纪临城怎么了,而景无涯又去了哪里。 馥曼别开了头,程丹婷的丹药效果很好,不一会便止住了血,馥曼擦了擦嘴角的血,干脆盘腿坐在地上,低着头口吻低低的,“你们,和我一起走吗?” 无人回答。 过了好一会馥曼抬起头来,仰着头又问他们,“你们,和我一起走吗?” 程丹婷有些难过,想要蹲下去,被窦逍扯住了手臂,窦逍看着馥曼笑道,“很久之前,我在纪哥这里已经没有退路了,你还有退路,要走我们不留你,只是馥曼我问你一句,像是秦明珠,又或是我们在森林中遇到的那个大能,你不对他动手,他也就放过你吗?憬晨大陆尚且如此,何况是还情况未知的浩海大陆。你好我好大家好,那只是想象,而不是修仙之路。” 馥曼憋红了眼睛,“嗯,我理想化,我不适合走这条路,那你们就真的要跟着他那样吗,不怕晚上厉鬼锁魂……” 这次倒是柳松云笑着打断了馥曼的话,摇了摇头,口吻有些纵容的无奈,“难得这么一路你还能保持这样的善良天真,这是好事。”却是真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了。这句柳松云没有说出口。 馥曼喜欢他,他知道,但是他一直没有给过回应,他知道馥曼不在意那些不堪的过往,其实那些也都过了,他自己仇也报了,他也不在意。 有次馥曼问他为什么,柳松云没有回答。 大概,就是这样吧,这一路走过来,馥曼还是那个心里住着天真善良的姑娘,而他,早已经腐烂不堪了,相比起来美好的她,他更愿意找一个同样腐烂污浊的人,即便不是在一起,也只为了自在舒服一些。 馥曼这样,不能说不好,只是真的,和他们不是同一条路上了。 纪临城是什么人,窦逍又是什么人,而他柳松云,也早已经和好人没有半点关系了。 柳松云心里叹了口气,其实馥曼真的挺好的,只是,大家还是要分开了,修真无岁月,闭关时候分开几百年很正常,但是这一次分开,以后再见恐怕就是两路人了。 “我已经给天际传了音,他会来接你的。” 馥曼扯了扯嘴角,而后站起身来,乾坤袋里拿出了剑,拿出了那科魔兽蛋,还有一堆纪临城给的没有用过的东西,全部仍在地上,剑插在一边,“我谢谢你们,祝愿各位日后在魔道混得风生水起,成为魔道老祖,修成魔道真神。” 转身,没有一点留恋离开了。 窦逍碰了碰柳松云的手臂,柳松云了然,把空间留给窦逍和程丹婷,自己隐了气息远远的跟在馥曼身后。 天际来得快,没多大一会馥曼和天际便碰头了,馥曼是气晕了头完全没发现身后隐了气息的柳松云。而天际却是朝他这边看了一眼,这一眼,欲言又止还有可惜。 柳松云觉得有些好笑,可惜什么,还是也想劝他,窦逍方才那句话倒是说对了,纪临城这条船,不管是贼船还是什么船,他们很早之前就已经下不去了。 何况这往前,左不过向上和死,活了这快一千年了,早就够本了,怕个屁呀。 耸了耸肩,也懒得再听两个人说些什么,确认天际接到馥曼就行了。 柳松云离开后,程丹婷便完全冷下了脸。 在窦逍开口之前先说了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一直这么陪着你往前往前再往前,似乎你也习惯了我也习惯了,我在修炼一途上天资不好,要比别人付出三倍的努力。我想炼丹,我喜欢炼丹,我的目标也是炼丹。但是陪着你,我只能挑出更多更多的时间来修炼,为了不拖后腿,为了不成为别人威胁你们的弱点。” “嗯,跟着纪临城,往前吧。你说你没有回头路,我也没有。” 程丹婷说完,别过了头,一改先前冷硬的口吻,有些委屈,也带了些鼻音,“窦逍,我不知道你的目标在哪,或许那个地方太遥远了我不敢知道,我曾经很想问人为什么修仙,为了活更久,为了肆意而活,而活更久,肆意而活又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你的答案是不是为了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知道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但是我明明有更多时间去专注于炼丹,哪怕生命到了尽头,我不知道那时候我会不会觉得可惜。可是我现在真的有些累了,要走到哪里,才算是能放肆做自己喜欢的事。” 气氛就这样僵住,窦逍伸出手,去牵她,程丹婷别着头不看他,手背到了身后,窦逍愣了好一会,而后慢慢的张开怀抱抱住了身子绷得很紧的程丹婷。 他向来心思敏捷能言善辩,这时候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 好像,什么也不能说,事实上就是他自私了,既想往前走,又想程丹婷陪着他,他知道程丹婷更向往炼丹,但是…… 小白好奇为什么无涯殿能有那么广阔的地域,其实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就好像其他宗派归属了浩海大陆里的山门,无涯殿最开始也只能选择归属。 现在的无涯殿地域下方,不知道掩藏着多少森森白骨。 而无涯殿内长老们,只有十分之一不到是当年憬晨大陆来的,其他的全是浩海大陆内慕名而来的妖魔鬼怪,说是一个‘恶魔’集中营也不夸张。 不管是道修,剑修,妖修又或是魔族,不论因为什么原因,或是在外面有什么杀怨,只要愿意,都可以加入无涯殿。 但是有一条规矩,无涯殿的人,不可彼此伤及性命,比试打斗必须双方同意而后在比试台进行,不可私斗。 在外面惹的仇恨,不可牵扯到无涯殿其他人,自己解决。 纪临城把所有的回忆翻了一遍,从到了浩海大陆,回忆便是完完整整的。但是在此之前,很多地方,完全是空白的。 他记得馥曼,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对馥曼算得上是纵容的,至少不可能馥曼一句话就惹起他的杀意。 他融合了憬晨大陆传承之后从无涯殿出去的时候,那种冰冷孤绝的杀意,纪临城觉得是他性格使然,现在想来,在憬晨大陆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他选择封掉或者是扣掉了自己一部分记忆。 想到刚在里面那个小家伙的质问和眼泪,纪临城有些头疼。 他这么冷心冷肺了千百年,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小东西让他在意扯着他的情绪还一来就搞出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窦逍和柳松云跑不了。 窦逍可不是那种闲着没事找事的性子,先前他觉得无所谓,懒得去过问,现在分明就是那人等着看好戏故意把小白推过来。 还有柳松云,现在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也不知道三百年前在秘境里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好端端的一个剑修,整得跟个魅惑魔道没差了。 纪临城想要直接去弦一山,毕竟馥曼在那里,空缺记忆的感觉,让他心里头戾气横生。不过让纪临城最难受的,还是里面那小家伙控诉的眼神,委屈,还有难受。他看得整个人都是软的,要他生要他死也就是这样了。 纪临城突然懂了每次窦逍面对程丹婷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至少,他不想那样。 不过,纪临城还是走到船舱门口抬手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一会吗?” “进来吧。” 纪临城推开门,嘴角带着清隽的笑意。 一身白衫穿得俊秀飘逸。 走到小白坐的椅子旁边很自然的蹲下了身子,“嗯,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先去弦一山,馥曼在那里,关于你说的那两个名字,你想了解,我们去问她。” 小白坐着没动,保持着自己最舒服的姿势。 他的视线不用刻意压低就能看到纪临城。 纪临城呀~ 小白摇了摇头,“不去了。不问了。” 纪临城掩藏着小心,“怎么了,又不想问了?” 小白点点头,“不想问了,忘记了……”小白看着纪临城,努力的笑了笑,“过去了,没必要一直记着。” 如果这个人是纪临城,那他愿意,从新来过。 前路漫漫,没有关系。 何况他现在,本来也就不是纪堡凌和景无涯。 这么一想,小白突然舒服了很多,直起身子吧嗒跳下椅子,端端正正的拱手给纪临城行了个礼。 “师傅好。” 纪临城没绷住,直接笑了出来,伸手去扶他,摸了摸头,“乖。” 这小模样。 纪临城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了。怎么这小家伙就这么容易让他笑。 第54章 花样作死五十四式 洗灵丹所需材料一百七十七种。 其中有四样草药是最常见的,也是一般丹药都会用到的草药。 两个人直接到了位于浩海大陆西部的魔兽地域的亚伯森林。 因为丹药需要草药,平常的亚伯森林中就有,还需要多种魔兽的所有的一些东西。先在外面的亚伯森林采集草药,而后深入直接去魔兽森林。 小白在飞船上已经和纪临城说好,这时候换下了无涯殿弟子的长衫,穿上了一身易于隐藏,易于动作的黑色紧身服。 纪临城收敛了修为的威压。 小白要自己练手,即便知道这外围的亚伯森林他们需要采集草药的地方不会有多大危险,但是小白还是拿出了短剑横在胸前轻着步伐缓缓行进。 纪临城在他身后隐着身形,背着手看着他格外认真的样子,也没有不耐烦,反而看得非常仔细,不想错过他的一举一动,还有脸颊上出现的任何一点表情。 这外围很少有魔兽出没,即便有,也只是一些低阶魔兽,小白先前和明阁在无涯殿就是这么历练过来的,很容易应付。 需要的四种草药,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去已经采到了三种。 另外一种却一直没找到。 小白倒是不急,反而是纪临城怕他心急,上前安慰他,“可能这边没长,休息坐一会,我们过去那边瞧瞧。” 小白动了一会,出了些汗,抬起袖子抹了把汗冲纪临城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人坐在石头上,一时间没有别的事干,纪临城便和他讲起来曾经来这片森林的事。 他一边讲小白一边发问,“你一个人来还是和其他人一起呀?” “一个人。”纪临城回答,而后补充道,“我之前一个人独行惯了,无涯殿里面的人出门历练或者修行也大多是一个人,只有修为低的弟子会由一下长老带着去秘境。” “嗯。”小白应声,继续听着纪临城讲。 其实纪临城讲的故事最没有意思听,因为似乎遇不到什么对他而言是危险的情况,即便是危险,纪临城说起来一点起伏情绪没有。 不过即便没有意思听,说的人想要说,听的人也想听,都比被人打断要好很多。 来的一行人一共四人,两男一女看着年纪都很小,稍微年纪大一点的男人看着三十五六,留着络腮胡。 纪临城瞟了一眼,两个年轻的男的,一个金丹九阶一个元婴三阶,少女金丹七阶,而络腮胡男人,出窍初期。 小白看了一眼,不感兴趣,偏头准备等着纪临城继续说。 纪临城也不感兴趣。 不过少女却先开了口,“两位道友好呀,你们也来历练吗?” 人家都出了声,自然不能不理,小白看了纪临城一眼,纪临城完全没有搭理的意思表示。 只能心里哼了一声,而后自己出声回答,朝少女拱了拱手,又朝她身后三人拱手之后回答少女的问题,“是的。” 少女笑了笑,看出来小白是筑基,纪临城是元婴四阶的修为态度还是很友好。 甚至还开始了主动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萧宝颖。”指了指身后年纪最大的男人,“这位是萧九。” 这名字,是护卫了。 少女介绍完,两个青年男人上前,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着一把白色扇面,态度很温和,扇子合拢自我介绍道,“两位道友好,我叫齐凤延。这位……” 他朝身边另一个着宝蓝色衣服的男人手掌心朝上一指,准备介绍。 宝蓝色男人已经神色傲慢的打断,“我是陈钰,陈家堡嫡系三少爷,叫我三少爷。” 一幅大爷我大发慈悲的模样。 “……” 小白翻了个白眼,他向来是炮灰男配的扮演者,一直以来他都是所有人之中最嚣张傲慢的那个。 现在真真切切‘被’人傲慢嚣张了一次。 小白面无表情点点头,完全没有要自我介绍的意图,只是朝着萧宝颖点点头,“幸会各位道友,我们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大家有缘再见。” 萧宝颖一愣,小白和纪临城抬脚就往森林中走。 身后却突然有人出声,“喂,你们给爷站住。” 小白没理,并且直接伸手拉了一下纪临城的手袖,不让他多事。 纪临城的视线放在被拉住的手袖上,怎么会觉得,这样的场景,再自然不过。明明之前没有过,不是吗。 “喂,我们你们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身后的陈钰还在吧嗒吧嗒,小白翻了个白眼,拉着纪临城走得更快了。 “诶,算了,道友既然有事就算了……”萧宝颖劝到,声音渐渐变远。 一直到走远了,小白才扭头奇怪的问纪临城,“陈家堡是什么呀?” 纪临城差点又没忍住笑,抬手握拳一本正经的咳了一声,“世家。” 还有萧家,齐家都是东南边的世家,比上明方宫那三个差着一等。 “哦~”小白点点头,而后眨眨眼看着纪临城,“师父,那我以后 出去可不可以和别人介绍我是无涯殿殿主的弟子,让他们叫我少主?” 这话他问得全是笑意,也多是开玩笑。 纪临城却是突然正色想了想,“你觉得少主比少爷好听吗?” “……”其实比这些更炫酷的称呼他曾经任务中也是自封过的。 小白别开头没回答,纪临城这样不会开玩笑的人,真是难聊天。 过了一会纪临城拍了拍他的肩,很认真的口气和他讲,“以后让他们都叫你少主。” “……”我谢谢你了,我的殿主大人。 越往深处走,遇到的魔兽越多,还出有盘踞的魔兽。 小白眸光隐隐发亮,绑紧了自己的头发,一边检查衣袖等地方一边问纪临城,“师父,你着急回无涯殿吗?” 纪临城摇头,看着他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温和的问道,“这是想干嘛?” 小白眸光璀璨,利落而斩钉截铁,“历练。” “既然都出来了,反正要找炼丹材料。” 纪临城点点头,“去吧。我就在你身后跟着。” 小白却没动脚,只是伸手,理所应当的看着纪临城挑眉,“身为师傅,是不是该给一把趁手的武器。” 纪临城不是小气的人,但是如果有人把他的所有物是为理所当然能占有或者使用的东西,包括窦逍和柳松云如果有这样类似的意思表示,纪临城想他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没有半点不高兴还有些乐意? 纪临城把乾坤袋里现在他能用的武器挑了几样好的拿出来让他挑。 小白最后挑了把匕首,毕竟做过任务的世界太多,然而不管什么世界,匕首都是最常见也是他接触最多的。 既然想好了从头开始,他现在能依仗的只有经验,但是修为却是一个大问题,现在首要把实战再加强提升,等到回到无涯殿稳定下来就专心致志提升修为。 决定好了小白便全身心投入,受伤当然会有,但是只要保证不伤性命就没关系,何况有纪临城在身后,更是不可能有性命之忧。 这一放开手战斗,一路先前,反而是小白好久没有体会过的酣畅。 到了斑斓花蛇群居的巢穴前端。 小白深吸了一口气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了眼来路,这时候太阳已经要落山了,森林里撒上了一层金黄色。 大概是他停下了脚步,纪临城的身影在后面不远处显现,站着没上前。“继续还是休息?” 小白收了匕首,甩了甩酸痛的手臂,理智的选择,“休息,我现在状态不好,明早再解决这个巢穴。” “行。”纪临城的身影一晃,已经到了近前,递给他一个药瓶,“身上的伤擦一擦,丹药就不吃了,如果历练不是太重的伤不要服用丹药,把身体修为的恢复力调节起来。” 小白点点头接了药瓶。 而后两个人在不远处选了片草地准备做今晚修整的地方。 小白之前没什么感觉,这么一停下来浑身都开始泛疼,他属于很能忍疼的类型,但是大概因为在纪临城什么,压根没想忍,皱着眉就沙着嗓子开始哼哼抱怨上了,“啊哟~我身上的伤口疼,到处都疼。” 作为修士,作为男孩子,作为男修士,特别是无涯殿他纪临城的徒弟,纪临城一直觉得不死的伤都不要哼哼。 何况这些小伤,小白这是第一次,虽然年纪小,但是纪临城也该训他两句,不要日后留下这样娇气的坏毛病。 可是听着他有些委屈的声音,看着他紧紧皱着的眉,冷酷的话,怎么都过不了嗓子。 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小心的拉着他的手,“哪里疼,我看看。” 小白还是有些不高兴,而且这种不高兴表现的莫名其妙,甚至有些无理取闹的迁怒于纪临城。 手一抽,手臂环抱在自己的胸膛两侧,“不要你看,疼一会就好了。” 说完还别开了头。 纪临城看着他棱着的侧脸角愣了一会,而后抬手在周围布了个结界。 声音再度放软,“听话别闹,我给你擦药,擦了药一会就不疼了。” 伸手想要给小白脱衣服。 小白也没抗拒,顺顺当当让纪临城解了上衣擦药。 纪临城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但偏偏心里还有刺的家伙就是要不高兴闹脾气,“哎哟,疼,轻点。” “不然我自己来擦算了。”如果这个人没忘记,哪里会让他受伤,即便受伤了,也不会让他再疼。 纪临城何时这样迁就过。 直接药瓶一放站起身往结界外走,“那你自己擦吧,我在外面,若是擦布到再叫我。” 小白这时候,特别想让他滚。 不过他只是别开了头一言不发。 身后没有任何声音,纪临城抬起来的脚步有一瞬犹豫,而后还是出了结界,背对着小白的位置负手而立。 徒弟和师傅该是什么样。 他和纪七谨的时候,从来他都是恭敬端正。纪七谨除了在修行上的指导外,也鲜少和他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后来他便没有过师傅了。 但是在无涯殿,窦逍那里那么多徒弟,其他人也是有徒弟的。 他没收过,也总是见过的。 哪一个像小白这样。 而且小白先前是窦逍徒弟时候,见面不也是恭恭敬敬的行礼,窦逍说话也乖巧遵循。 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是这样了。 纪临城有些头疼。 站了半响,结界里一点声响都没有。 是了,特别是他说的,不一样是他说的。 那现在他又要小白怎么样。 小白这气来得莫名其妙,他也受得莫名其妙。 纪临城气的不是他不懂事不听话,而是他为什么要生气不说,生气之后气自己也气他。 叹了口气,纪临城突然有些认命。你还能和他怎么气,这连半炷香的时间都不到。 小白正低着头,在自己擦药,一只手拿着药瓶子,看不见表情。 纪临城走到他面前蹲下,伸手去接他的瓶子。 小白手往后,躲过了他的手。 纪临城摊着大掌放在他面前,抬头看着他,轻声说道。“我的不对,我道歉。” 小白猛的抬头看着他,“纪临城……”你为什么要忘记。 可是后半句,看着纪临城那双清润的眼眸,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是的,这个人不是他的‘纪临城’,他都忘记了,还要他怎样。 摇了摇头。小白有些软软的开口,“对不起师父,我的错。我不应该这么任性。既然要历练,那受伤在所难免……” 纪临城伸手接了药瓶子,一言不发给他擦药,这一次,更为小心轻柔。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擦完了药小白已经才盘腿打坐修炼,纪临城也在一边安静坐下调理体内的气息。 一直到了后半夜,感觉到小白那里有动静,纪临城没睁眼,只是轻声开口问道,“小白,你可以告诉我傍晚我给你擦药时候你为什么生气吗?是因为我把你弄疼了,还是因为其他,我以后会注意。” 小白睁开眼,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勾了勾唇,“就是生气受伤了,还疼。” 话语带着三分骄横和几分无理取闹的任性。 纪临城睁开眼,也没看他,抬头看着夜晚星辰,笑着问他,“那还要不要历练了?” “要。”小白坚定的回答。 纪临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再受伤了可别又闹脾气。” “我哪有~” “好,你没有。” 第55章 花样作死第五十五式 小白迎着晨光站在斑斓花蛇的巢穴前,用绑带把匕首固定在自己手上一圈圈绕紧。 回头看了一眼纪临城。 纪临城就站在后面不远处,负手而立,目光干净的看着他,无波无澜,见小白回头,带着一点温和,点了点头。 小白抿着唇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大步走进巢穴。 ‘嘶嘶嘶’,蛇群被脚步声惊扰,发出警告的声响,而后是蛇尾拍在周围石壁上发出的兹响。 洞穴里很黑,但是斑斓花蛇中雄蛇的表皮在黑暗中五颜六色的皮会反光,整个黑暗的洞穴里都是晃动的彩色光写,有些淡的光线衬得整个洞穴有些朦胧模糊的美。 领地被侵犯,不在冬眠期的蛇巢彻底狂躁起来。 小白沉了目光,手臂抬起,匕首横在胸前,开始杀戮。 背后一击躲不开,身后的蛇动作很快,小白能感受到背后蛇信破风,也能感受到背后空气中漫开的毒液,但是前面还有蛇在攻击他,他躲不过,只能用背后先挺着,先杀了前面的蛇才回身。 “嘶!”是背后蛇剧烈疼痛发出的嘶吼,攻击被打断,还有背后匕首破空撕裂空气的声音。 小白没分心,猛地砍掉面前两个蛇头之后才回身看了一眼。 纪临城。 一身白衣,握着匕首的纪临城。 筑基期修为。 小白抿了一下嘴角,回身继续战斗,很快身后的人已经贴到了身边呼吸一点没乱,声音沉稳,“速度快一点,直接越巢穴往前推进。” 小白轻轻嗯了一声。 小白是筑基期,纪临城把修为压在了筑基期,但是两个人的战斗经验都很丰富,有了纪临城的加入,速度快了不止一倍,两个人似乎形成了一个圈子,配合默契完全连眼神示意都不需要。 一路推进到了雷月狼的领地。 四周已经安静了很久。 这一整片茂密的森林都是雷月狼的领地,雷月狼顾名思义是雷系魔兽,通常是五阶到六阶,领头的会是七阶或是八阶。 雷月狼虽然是雷系,但是速度很快,而且这种狼种魔兽群齐心度非常高,轻易不会有人来招惹。 两个筑基期。 小白转头看纪临城。 纪临城声音很轻,“怕不怕?”目光很认真地看着他,也很温和。 小白带起一点笑意,摇了摇头,而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有些痞的挑眉稍微抬着下巴反问道,“师傅怕不怕?” 纪临城就看着他笑开,一言不发,而后手臂抬起,匕首往胸前一横,视线还是停在小白脸上,而后微抬下巴,“嗯?” 有些,善意的挑衅。 小白不再回答,鼻音轻轻哼声而后往前走。 “嗷~”狼嚎响起,在森林中引起声波晃动着周围的树木,有树叶洋洋洒洒落下来。 似乎是一种本能,又似乎是习惯,小白稍微眯了眯眼,后背交给纪临城,没有一点需要考虑的犹豫。 纪临城同样把后背交于他。 第一头雷月狼出现在视野中,雷月狼通常是两个毛色,黑色或者白色,但是他们的毛尖都会带着一点幽蓝色,而眼眸是精粹的亮蓝色,搭配着全身通黑透着幽蓝色的毛发或者全身通白透着幽蓝色的毛发,在一片绿色的丛林中出现,画面漂亮得让人觉得炫目。 雷月狼的体型很大,雌性一般身高在两米,而雄性,通常能长2.5米,而领头的,身高最少要在3米。 漂亮威风战斗力还很强。 小白轻声叹了口气,其实他很想养一头这样的魔兽,但是做纪临城的徒弟,还是算了吧。 纪临城向来不喜欢这些魔兽灵兽神兽什么的。 于是横刀,杀。 纪临城压着修为,收了威压,两个人哪怕战斗经验丰富,但是修为是硬伤,好在配合足够默契,没有受重伤,不过多多少少是有些擦伤。 而他们几乎一炷香的时间下来才在群狼的围攻中收下了一头雷月狼的性命。 “嗷!”周围其他狼看着死去的雷月狼尸体,都发出了尖锐愤怒的嚎叫,而晶蓝色的眼眸开始泛起红血丝。 “嗷~”森林深处,悠远的,似乎是一种古穆肃沉的狼嚎传来,狼群还在围着两人嚎叫,小白和纪临城背对着背站在中间,小白比纪临城矮着很多,但是两个人这样背对着背站着看起来一点都不违和。 “嗷~”更长的一声狼嚎再次从森林深处传来。 围着他们的狼群一些开始刨地,龇牙似乎立马就要扑上来,但是有一只退后了。 而后接二连三,围着他们的狼群在嚎叫声中渐渐退后,随后,两只狼拖着死去的雷月狼尸体,所有狼群快速从一个方向离去,不久便消失在视野中。 直到狼群彻底消失,空气中也再也感受不到波动小白才舒了口气而后顺着纪临城的背部划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只手摔在两边,手上绑着的匕首贴着地,匕首上的血和地上的血滴同样颜色已经暗沉。 纪临城也坐下来,缓了两口气才带着轻笑问他。“这就不行了?” 小白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师傅不也累了。” 其实小白的丹田刚刚已经空了,身上也脱力得厉害,完全是撑着架势硬挺在那。 纪临城把修为压在筑基期,自然也没比小白好多多少,只是他可以随时恢复,小白知道纪临城在不会让他遇到危险,不过方才已经全力以赴,身体脱力的瞬间还是硬撑着,他不想让纪临城看扁他,谁都可以,但是纪临城不行。 纪临城被他戳了一下,毫不在意,依旧嘴角带着笑,背对着小白,小白全身的重量现在都压在他背上。 纪临城现在其实身体也不好受,不过他始终比小白好一些,挺着背,让他靠着休息。 就这样背对背坐着,两个人眼睛所见是两个方向,心跳亦是在胸膛的两边跳动,可是纪临城在这一刻,有些说不清是为什么而生出的沉沦。 似乎这样背对着,坐到死亡,坐到消失,坐到地老天荒,挺好的。 小白突然开口问道,“咦?刚刚很远传来的狼嚎是领头的吗?为什么那些狼回去了?” “是领头的,不知道为什么回去了。” 因为,这群雷月狼有些特殊,不是魔兽,是灵兽,全族群的灵兽,而领头的,察觉到了纪临城可以压制的气息,所以把所有雷月狼都叫回去了,那从头到尾离得远远不想让任何人探寻到它气息的雷月狼领头,圣兽。 如果是普通的雷月狼群,那他和小白不会像刚才那样费劲。 也只有因为那领头的是圣兽,所以这一个狼群才能出现雷月狼的灵兽。 所以他们才能在这个森林中占着最中心的地位,辽阔宽广的领土。 小白突然觉得有些可惜,“刚刚尸体被拖走了,我刚刚实在是脱力了,不然雷月狼身上可有不少宝贝。” 纪临城轻轻笑了笑,而后站起身,走到还在全身泛软的小白面前蹲下身子,“上来,我背你,我们出去。” 小白定定的看了一会这个又露在自己面前的后背,而后趴了上去,纪临城把他背得稳稳当当的,脚步不慢却非常的平稳。 出雷月狼领地的时候纪临城把自己的修为提到了元婴期,毕竟如果师傅和徒弟一样的修为,实在是略囧,何况这样他也可以理所应当放出一些威压赶走试图凑上来的魔兽,小家伙现在正累,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纪临城找了块不大不小的空地做休息地方,周围树木环绕,不远处有一条河,是个好地方。 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张舒服的躺椅把小白放上去,把人放到椅子上的瞬间纪临城突然觉得空空的后背让他心里蛰的像是被什么小虫子咬了一下的疼里带着点麻。 “想不想吃点东西?” 小白点点头,他乾坤袋里有些水果,自己先拿了一个出来啃着,递一个给纪临城,“师傅,你要不要吃?” 纪临城没说话,看了一眼,接过来之后放进了自己的乾坤袋。 “……” “想吃什么?”而后很自然的问小白,一边挽起袖子一幅准备在旁边找东西生活的模样。 小白挑眉,“烤鱼。” 纪临城犹豫了一会,而后点了点头,“好。”继续低头弯腰在地上找东西准备生火。 东西搭好,纪临城控制着火灵根指尖窜出火焰,下面堆着的木材马上就燃烧起来。 纪临城站起身抬手在空地周围设下了结界,“那你乖乖等着不要乱跑,我去旁边河流抓鱼,最快一刻钟就回来。” 小白啃完了手里的梨果,把核往旁边的草丛一抛,点了点头,“好。” 而后靠着躺椅准备发呆等纪临城回来。 纪临城温和的点点头,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突然回过头来,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堆叮叮当当的东西塞给小白,“无聊找一样玩着,不要乱跑。” “……”小白老感觉在纪临城眼里自己是个智障。 不过看看怀里抱着的一堆东西,有几样看上去有些意思,小白也没有再计较先前的问题,低头看着怀里的东西已经准备翻,点头回答纪临城就漫不经心有些不耐烦,“知道了。” 纪临城看他的注意力被吸引在那堆东西上,总算是放心了。 而小白则看着怀里的九连环、孔明锁、巧心结等一堆‘智力玩具’扯嘴角,这么一大堆智力开发的东西,所以在纪临城眼里他真的是个智障? 还是纪临城再把他当成一个智障儿童来养。 第56章 花样作死第五十六式 “好无聊呀~” 祭长叹了一声。 “纪小子,你陪我说说话呀。” 纪临城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而后再没有下文了。 祭简直想要泪奔,这都多久了,一直在这一个鬼地方待着,虽然是有书看,但是纪临城能安安静静的看,叫他这么一直透过纪临城看书他都要无聊死了。 “吱~”空间里有开门的声音响起,祭精神一震。 纪临城却好似没有听见,依旧低着头认真的看书。 哒哒哒,明明是一片虚无之中,却能有脚步声渐渐靠近。 女人今日穿了一身旗袍,姣好的身材在旗袍的线条中完全显露。 其实纪临城和祭都不知道那样的衣服叫做旗袍,因为没有见过,只是觉得真好看。 到了距离纪临城差不多两米的距离,女人伸手从虚无一片朦胧的空气中拉了一下,感觉她拉了椅子,而后稳稳当当在纪临城面前坐下,“现在感觉怎么样?” 纪临城从书里抬起头来,书打开摊在腿上,“挺好。”惜字如金,情绪无波。 对面的女人轻轻笑了笑,她全身都是矛盾,妩媚的,却又是纯真的,可爱的,却又是气势凌人的。 无数的矛盾,但是在她身上结合得天然无痕。 “祭,你呢,还是很无聊吗?” 女人出声和祭说话,带着清浅的笑意,让人很容易和她聊天,很舒服很自然。 祭瘪了瘪嘴,“超级无聊。” 女人轻笑,“给你带了点好东西。” 一个黑色的四方方的盒子出现在眼前,不是纸质也不是铁质,一种很奇怪的制作,而后女人出声说道,“这是电视,大千世界都在里面有演绎。” 她按了一下边角红色的按钮。 黑色的中间开始出现画面,声音,图像。 纪临城绷紧了身子,全身戒备。 而祭则是好奇的瞪大了眼,而后觉得不可思议。 女人又按了旁边蓝色的按钮,“这两个,一上一下,可以换电视台,也就是节目,不喜欢看这个台所演绎的东西或者内容,就换下一个。绿色的按钮,加减声音。” 她朝着纪临城笑了笑,看出了他的戒备却毫不在意,“你还需要在这里停顿很久,除了书之外,这已经是我能带过来的最高权限的东西了,安心待着,也可以多看看,多了解。” 纪临城没说话,她把另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放到了电视之上,“遥控器。” 之后站起身似乎就准备走了。 纪临城在她走出几步之后才出声问道,“他呢?” 女人回身,轻笑,“纪临城世界,永久停留,灵魂已经过去了。” 纪临城紧紧的拧着眉,“其他。” “其他……内部机密,不能告诉你。”说着有些揶揄的笑。 纪临城当即就想起身。 “纪临城,你知道你再冲动的后果,先不说你的灵魂还能不能保证,那个世界的构架会彻底崩溃掉的。到时候,所有东西都会被世界规则抹掉从头。”目光轻飘飘的看着纪临城,“你确定?” 纪临城忍下心底的暴戾,目光沉静的看着她,而后点了点头,坐下了身子。 女人笑了笑,踩着轻巧的步伐离开。 名叫电视的东西还在发出声响,里面缩小的人穿着和她之前有几次差不多的奇奇怪怪的服装。 纪临城目光定在上面,思绪却在放空,‘纪临城世界,永久停留。’ 纪临城记得他强行撕裂空间放出自己的一魂,借用着祭的祭奠之力,还有修对灵魂的锁定在时空裂缝中川流。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在什么地方破开了时空,明明那个人和他没有一点相像,但是他就是知道那是他,但是那个人却死了,停止了生命气息,他强行放出一魂在时空中还带着神识里的祭已经是极限,根本不可能在带着修,所有那时候看见他停止了生命气息他根本就找不到人。 一时间走火入魔,而后那些惊觉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他或者一个飘在空中的东西的人还在惊讶间便被他全部杀了。 似乎,有一个是那一界的天运之子,天运之子一死,整个世界构架开始崩溃全部跌入时空裂痕之中。 最后时刻,是一个女人把他的灵魂拖了出来,而后丢到了这里。 他不知道这地方是哪里,那时候他的状态非常不好,祭一度差点完全消散,也不知道那女人怎么给他续住了灵魂,他的灵魂之力又修养了祭,而后一段时间后两个人的情况才相对稳定下来。 那时候那女人自我介绍,“你好,我是g的组长。” 他强行撕裂时空闯入另外的界已经破坏了规则,何况还杀了那一届的天运之子让整个世界崩溃重新来过,如果不是她,早就被规则抹杀了。 她说,“g去找你了,那我至少还是要先保证一下你的安全,至少他是我的组员。” 在这里,已经不知道多久了。 祭彻底迷上了电视,天呀,这个世界怎么有这么神奇的东西,简直不要太厉害。 现在祭也不觉得无聊了,也不天天夜夜盼着回去了,反正有电视看,万事不怕。 唯一让他很不开心的就是,纪临城要看的节目和他不是一个,而纪临城看书的时候,他就只能选择关掉声音看。 “纪小子,快快快,到时间了,34台,‘婆媳大战’要开始了,今天要放她和她婆婆在医院里吵架了,也不知道谁会赢,快快快。” “……”祭非常喜欢,各种家庭伦理剧。 这地方一片虚无,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但是现在祭对时间的感应堪比时钟准确,毕竟每天要收点看电视剧。 纪临城没办法,如果他封闭了无感祭也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陪着祭看婆媳大战,而且一直听着祭在吐槽,“这婆婆太过分了,居然怀疑她媳妇怀的不是她儿子的种”“这还没生呢就计划着要做亲子鉴定”……诸如此类。 今天两集的婆媳大战看完了,看得祭简直长吁短叹,“女人的世界,好复杂~” 纪临城没接话,只是关掉了电视,开始看书,之前他也盯着电视不眠不休看了好久,很多认知被刷新,也知道了很多从前根本不敢想的东西。 大千世界,那一个修真界算什么。 经历过千千万万世界的他,选择了到那里去永久停留,纪临城有些想笑,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空间安静了一会,祭突然出声问道,“临城,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这个世界很好,并且照现在他和纪临城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以后想留在这,不是难事,他很喜欢电视,也很喜欢电视里出现的各种神奇的东西,但是他最想的,还是回去。 纪临城沉默了一会,“很快。” 祭没说话,自然他和纪临城都知道,这个很快,可能会是很久很久,可能会是永远不可能。 因为那个世界,并没有因为纪临城这一魂的抽离而奔溃,就说明,那个世界完好,而抽掉了一魂的纪临城也在那个世界完好的活着。 那个女人说过,他现在的灵魂状态非常不稳定,如果再强行进入一次任何一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都是他灵魂里带着的另一个天运之子死去的世界之煞让整个世界构架不稳定,开始涣散。 所以现在,他要以什么方法回去,什么时候能回去,一切都是未知的。 气氛有些沉重,祭笑了笑,就是不知道回去之后,那小子怎么样了,他这一次又会变成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说到g,纪临城不可抑制的眼眸里就带起些笑意,也知道祭是故意转移话题,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是永久停留,应该不至于变成奇怪的东西了吧。” 有些遗憾,他来了,小白却走了。 不过他不后悔,从来没有一点点后悔,值得。 他担心他不在的时候,那个小家伙会不会被欺负,会不会受伤受委屈,但是纪临城现在也大概知道,他可不是小白兔,所以对g的各种能力还是有信心,不管那个世界再怎么样,但是让自己好好活下去肯定是没问题的。 等着我回来。 祭想了想也笑起来,“纪小子,你现在能修炼吗?” “只有灵魂里的断禁之力可以,其他的在这里完全感受不到。” 祭仔仔细细感受了一下,“我之前就比你恢复得快,不仅是因为你灵魂温养的原因,还有在这个地方灵魂的修养和我的能力都会得到更好的提升。” 祭说着,想起了g的组长,“那个女人,很厉害。” 纪临城不置可否轻轻应了一声,至少之前祭非常怕她,那是祭的本能在害怕,一直到后面接触了好几次之后祭才能自己压制住那样的害怕。 至少,哪怕有天他修炼到那个世界的顶端,可以自由穿梭于各个时空,和她还是没有办法比。 g的组长呀。 g,你的名字呀。 g,等着我回来吧,等着我。 第57章 花样作死第五十七式 纪临城捉了两条肥美的大鱼,在河边处理好之后才提着回来,已经插上了树枝,把树枝夹在火堆上,纪临城开始往乾坤袋里翻东西出来。 烤油、香料、盐、酱汁、花椒粉……碟子、小碗、筷子、汤勺…… 等等,小白僵着一张脸看着纪临城,“汤勺要干嘛?” 纪临城拿着汤勺愣了一会。 而后特别自然的再翻出一个锅,“想不想喝汤?” 小白冷漠脸,但是身体很诚实,“想。” 纪临城笑了笑,紧接着又在烤鱼的火堆边架起一个火堆,地上铺上一块布之后乾坤袋里的东西哗哗哗的往外滚在布上。 白菜、番茄、香菇、小瓜、茄子…… 小白面无表情,”师傅,你其实可以一个人开一个超市。“ ”超市是什么?“ ”超级市场,啥都有卖。“ 纪临城勾唇,抬手招呼他过来,”过来看看想喝什么煮的。“ 小白到了他面前蹲下伸手在布上挑挑拣拣,纪临城摸了摸他的头,”我的东西你想要都可以,不用买。“ 小白被肉麻了一下手臂上窜起鸡皮疙瘩,咦了一声有些受不了的抖开头上的手。而后把他要的菜拣出来放在一边,不客气的指挥纪临城,“就这些。” 纪临城点点头,拿到一边去蹲着,一只手凝出水,一只手洗食材,抬起头交代小白,“你翻着点鱼。”这句话刚说完,纪临城又甩了甩手上的水,“算了,你别碰,我来。” 小白翻了个白眼,抬手握着烤鱼的树枝转了转,“是这样吗?” 纪临城笑,站定脚步,“嗯。是,小白真聪明。” “小心手,看着别烤焦了就行,我洗完过来撒调料。” 纪临城洗完过来下锅煮着,而后到小白旁边拿了椅子出来,“坐吧。”他自己也坐下伸手翻着树枝。 小白坐下,然后看了看周围,伸手戳戳纪临城的腰,“师傅,有没有桌子。” 纪临城拿出来。 “茶杯。” 两个茶杯。 “茶叶。” 纪临城看着他,小白也一脸无辜看着他,“居然没有茶叶?” 纪临城打开手掌,拿出一种茶叶,两种、三种、四种……“你要哪种?” “……”是在下输了。 小白挑了茶叶,眨眨眼,纪临城已经了然,“你放好茶叶,热水我来。” 小白笑,拱手,“那就麻烦师傅了~” 泡好了茶,小桌子放在两人中间,上面放着纪临城的茶杯,碟子,碗筷,前面是两个火堆,纪临城面前的正在烤鱼,而小白面前的在煮汤,小白一只手抬着茶杯喝茶,不时用勺子在锅里搅一下。 一行人出现在视野。 萧宝颖一行人。 还是和之前遇到时候没什么差别,萧宝颖在中间,陈堡和齐凤延一左一右,而萧九跟在三个人后面。 三个人的衣服一点尘土都没染上,面色红润精神奕奕。 反光小白和纪临城这边,先前历练的时候,小白身上就挂了彩,衣服自然不用说,因为没用丹药,身上脸上也有些伤,而纪临城先前压着修为在筑基期,之前没什么,倒是遇到雷月狼群之后也弄得也有狼狈。 现在两方再一相遇,对比明显,纪临城和小白只是看了一眼,萧宝颖有些尴尬,毕竟两个人现在看着有些糟糕。 陈堡扇子一开,冷哼嘲讽,“哟~先前不是挺拽的吗,这是遇到神兽了?这么狼狈。”这么说着,又看看小白看看纪临城,“哟哟哟~筑基期,元婴期。哈哈。” 什么都没说,但是这句笑已经足够了。 萧宝颖瞪他,“陈堡,你少说两句。” 齐凤延亦是温和的出声,“陈兄,二位既是出来历练,那遇到什么都实属正常。” 小白和纪临城都没说话。 萧宝颖以为他们尴尬出声解围,“哇,你们在做什么,烤鱼吗?好香~”说着配合的深吸了一口气,原本只是转移话题,这一吸气,却发现真的很香,萧宝颖顿时瞪大了亮晶晶的眼睛,“真的好香。” 陈堡还是冷哼嘲讽,“不好好修炼,精力都用在口腹之欲上。” 齐凤延温和而礼貌,朝两人拱手,“我们也正好在找休息的地方,不知道二位道友是否方便让我们在一边休息。” 森林又不是他家的,小白点点头,“各位道友请便。” 陈堡有些不乐意,还在小声的抱怨,不过萧宝颖和齐凤延已经走进了,他也只能不高兴的跟过去。 四个人在小白他们旁边的大石头周围铺上了毯子坐下。 萧宝颖原本是觉得不礼貌,可是实在是太香了,止不住的一直咽口水又偷偷的往那边看。 纪临城抬手想设结界,小白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朝萧宝颖笑道,“道友若是不嫌弃,这鱼有两条,我和师傅一条便够了,另一条可以给道友。” “真的吗?”萧宝颖直接站起了身,而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会不会打扰你们呀?” “不会,过来吧。” 纪临城凝神看了萧宝颖一眼,又转头看了眼笑着的小白,没有说别的话。 萧宝颖过来,倒是自己从乾坤袋里拿出个小板凳在小白身边坐下。 这才发现还有一个锅在煮着东西,之前实在是烤鱼太香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咦,这是在煮什么……”她偏头想要问小白,才发现先前见面的时候只有他们做了自我介绍,而小白和纪临城他们却连名字都不知道。 萧宝颖眨了眨眼,“还未请教两位道友怎么称呼?” 小白笑,“叫我小白就行了。”略过纪临城,无涯殿的名声,听明阁说起在整个大陆都挺火的。 萧宝颖也不在意这是不是真名,“小白,这是在煮什么?” “煮点汤和。” 齐凤延,陈堡还有萧九走过来,陈堡一幅不高兴又要往这边凑,齐凤延带着两人站定礼貌的拱手,“二位道友,我们能否沾一下萧道友的光,同坐在这。” 萧宝颖只是看着小白有些拜托的装可怜,却没有说话。 齐凤延的目光也看着小白。 似乎几个人都发现了,这一对师徒里,明显他们能商量的是这个半大孩子。 果然,小白满不在意的摆摆手,“随便坐。”而旁边清冷的男人什么都没说,只是认真烤着鱼。 齐凤延的显然是一个更会说话也更好性格的人,坐下来之后马上带着萧宝颖和小白找到了话题聊,先前还会和纪临城说上几句,但是纪临城完全没有回应的意思,齐凤延也不生气,继续乐呵呵的和小白说话。 说到一些历练上的趣事,萧宝颖开始神采飞扬的讲述,小白被她可爱有趣的描述逗笑。 陈堡就更看不惯小白了,小白眼角的胎记盯着看了一会,冷哼了一声别过了头,“不过是个筑基期的毛头小子。” 小白没理他,萧宝颖伸手拍了他一下。 纪临城烤完了鱼,熄了烤鱼的火,把桌子上的碗拿给小白,“想吃什么味的?” 小白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师傅你还会做味道?” 纪临城点点头,“香辣,麻辣,酸辣,还是香麻。想要哪种?” 旁边的萧宝颖咕嘟咽了一口口水。 小白也在珉口水,看了看有些大的鱼,试探性的,“一样来一点?” 纪临城笑开,他烤了鱼,手上有点油,伸过来捏小白的脸,“好呀。” 小白这时候也没顾得上和他计较,就看着纪临城又拿出了一大堆东西。 突然想起来赶紧回头和萧宝颖说,“萧道友,你想吃什么味的,拿着你的烤鱼,看我师傅一会怎么放调料跟着弄。” 反正小白是没想过指望纪临城还把萧宝颖的那份弄好。 萧宝颖有些呆,愣了一下才哦哦,而她身后的萧九已经起身,“小姐您坐着。” 萧宝颖乖乖的笑了笑,“麻烦九叔了。” 分给萧宝颖一条萧宝颖已经很感谢了,问了齐凤延,至于陈堡,一直在别扭,虽然他也偷偷咽了好几口口水。最后选了香辣味道,萧九弄了三份,没有他的,萧宝颖,齐凤延,陈堡一人一份。 纪临城拿了几个小碟子,一个碟子里一种味道,他在碟子周围设了结界,保着温。 看得萧宝颖一行四个人都有点想抽嘴角。 小桌子不够放,又换了一个大一点的桌子,全部摆好,而煮着的汤也差不多了,纪临城舀了两碗,放上小勺子,一碗小白的,一碗他的。 因为小白选的食材多,汤煮了很多,小白朝萧宝颖笑道,“萧道友若是自己带了碗可以尝一尝我师父煮的汤。” 萧宝颖小心的看了一眼背对着她正在忙活的纪临城,才感谢的笑着点头,“那就谢谢两位了。” 汤依旧三个人一人一碗,小白看了眼萧九,“这位道友也喝点吧,汤煮得多,我们喝不完。” 萧宝颖跟着点头,“九叔~” 萧九点点头,冲小白抱拳,“谢谢道友。” 烤鱼好吃得萧宝颖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下去,陈堡再别扭鱼也吃完了,汤也喝完了,齐凤延也一样,觉得自己有些失了风度,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拍了一下陈堡,认认真真向小小白和纪临城道谢,“谢谢二位道友的款待。” 陈堡别扭脸,不情不愿的,“谢谢二位道友。” “哟~这不是陈家三少爷吗?还会说谢谢呢,这可真是新鲜事。” 话音从天而降,一行人也从天而降。 五个人,也有一个护卫打扮,两男两女,说话的是在前面先落下的一个男人。 一身金紫华服,头发上琯着白玉环,手上戴着墨玉扳指,折扇摇的头发在身后飞舞翩翩。 说话间五个人落到地上,听完他的话都露出了讥讽的笑。 “可不是吗?原来三少爷也有低头的时候呀。” 陈堡一瞬间脸色变得格外难看,可是不同于之前的暴躁,他突然很冷静,很冷静。双手握拳在身后紧紧捏着崩起了青筋,面上已经没有冲动,“陈大少爷,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陈建闯摇着扇子走过来,走了两步却用扇子挡住了鼻子,“哟~什么味这么臭?”看了一眼桌子上吃剩下后的盘子,夸张的话语,“天,你们是在吃猪食吗?” 后面跟着走上了的两男两女亦是笑着讽刺,而后看到了狼狈的小白和纪临城,再一打量,一个筑基期,一个元婴期。 “哈哈,三少爷,怎么几日不见您越发长进了,现在都和垃圾玩到一起去了。” 小白咽下最后一口鱼肉,又喝了口汤,舒服的长长舒了口气,“啊~好饱,舒服。” 眉眼舒展全是舒畅。 纪临城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晚上再给你做别的。” “好呀好呀。” 两个人简直是目中无人的标准示范版本,看着陈建闯渐绿渐黑的脸,陈堡这一刻突然觉得小白从未有过的顺眼。 陈建闯最好面子,何况是在他从小看不顺眼的陈堡面前,脸色越黑,而后眸光一沉,冷笑一声,扇子一甩就对着小白出手了。 一个筑基期的垃圾而已,要杀死易如反掌。 不过“嘭!”巨大的撞击声,而后是陈建闯被自己扇子弹回来瞬间弹得往后飞了一段撞在树上才停住了身形。 “噗”,陈建闯一口血喷出。 小白这时候懒洋洋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拿着手里的圣器站起来,眉眼挑衅而欠扁,“噗,陈家大少爷?呸。” 身后的侍卫正准备动手。 小白原本干净温和的小脸,一瞬间染上了凌厉的张扬和不可一世的放肆,“什么东西?” 反问,讽刺。 陈建闯被刚刚那一下震得心口疼一时间说不上话,差点又被气得一口血喷出。 小白却灿烂笑开,转头看着身边的纪临城,一幅纯真的样子偏了偏头,“师傅,这个圣器好像挺好玩的,你在给我几个呗,他打我呢~” 撒娇,带着些委屈的控诉。 纪临城这时候说不上来话,欢喜,喜欢,那种整个心脏噗通噗通强烈的跳动感撑得他全身经络血液发热,身体发胀,头脑发晕,看着他透亮的眼睛,几乎是无意识的回答,“好。都给你。” 而后一个一个从乾坤袋里拿出来递给小白,有了在无涯殿那一次的事情,纪临城这一次都裹上了结界才递给他。 一时间,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有那个抱了满怀眸光越来越亮的少年和眉目温和纵容的男人。 这么多,圣器呀……浩海大陆,有这么圣器吗…… 几乎是所有人脑子都空白了。 “够了够了。抱不下了。”小白不高兴的跺跺脚,纪临城停止了动作,“我给你拿?” 小白塞给他,转头看着那边还撞在树上的陈建闯,眉目表情中没有一点半点方才的天真,只剩下高高在上的俯视的高傲,轻声说出的话语全是桀骜的狂傲,“垃圾。” 小白发现,友好少年的人设,真的不适合他,他卖不下去了。 这些都是些什么鬼东西跑来他面前鬼跳,还是恶毒男配的人设才是他的本命设定。 小白刺激了陈建闯一下,转头看着纪临城,蛮横的,无理的,“我不管师傅,以后见到的人都让他们叫我少主。” 即便是萧宝颖,看着这样的小白都有些蹙眉脚步往后挪了一点,只有纪临城,从头到尾的纵容,这时候眸光越来越亮,笑着开口问他,“殿主给你当,直接让他们叫你殿主。” 小白扯扯嘴,“以后,等我以后修为上来之后。” 还真是不客气。 纪临城点点头,鼓励包容,“好,我等着。” ** 噗通……噗通…… 噗通…… 纪临城,你听,你心跳的声音。 听见了吗? 在他眉眼绽放扎眼夺目光华那一刻。 你的心,活了。 ——【黑匣子】 第58章 花样作死五十八式 陈建闯带着人滚了,真的是滚。 陈堡在后面笑得太夸张,声音大得震得周围树上的鸟都飞起来了。 萧宝颖看着他夸张的样子有些无力,拍了拍他的手,“行了,别笑了,回到陈家去他又给你使绊子。” 陈堡脸色一黑,不过还是很高兴,眼角看见一边的小白,顿时眼眸发出一种小狗看见骨头的光。笑得狗腿的跑过来,“大哥,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让我说一我绝不说二!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小白往后退了两步,脸色十分精彩,“别,你离我远点。” 陈堡还要上前,“大哥,我哪里做错了还是哪里你不喜欢,你说!我改!” “……” 纪临城袖子一挥,一道结界拦下了要上前的陈堡。 陈堡被挡住,看向旁边冷着脸的纪临城,笑得一脸的讨好,“大哥师父您好您好!” “……”陈堡的画风变化太快,所有人都有些措不及防。 萧宝颖现在有点虚小白,过来拉着陈堡的袖子,小声的对着陈堡使眼色,“陈堡!” 偏偏陈堡是个一根筋,还看着小白傻乐着挥手,“大哥,你们要去哪,我们一起吧。” 小白不忍直视的别过了头,又往后退了两步。 齐凤延上前,朝两人一拱手,礼貌客气又周全,“感谢二位方才的解围,在下一行历练差不多了,也要回家去了,昨日家里的长辈已经催促了,接下来就不打扰二位了。” 小白点点头,看着狂热的陈堡,赶紧摆手,“好好好,你们快走快走。”指着陈堡,“把他带走。” 陈堡回头瞪齐凤延,“不是说好再玩两天的吗,你个死狐狸。” 萧宝颖修为没有陈堡高,而萧九是侍卫不方便上前,齐凤延和小白打完招呼,上前动作看似温和却一点不容反抗就架住了陈堡。 萧宝颖已经把飞行器放出,齐凤延直接拉着陈堡上了飞行器,而后朝小白和纪临城弯腰拱手,“二位道友日后有缘再见。” 很显然,齐凤延比萧宝颖更清楚小白和纪临城是两个□□烦,所以才这么果断直接压着陈堡走人。 不过恰好如了小白所想,点了点头和他们道别。 又只剩下小白和纪临城两人了。 小白转身抬脚就踢了一下纪临城的小腿,“我想要躺椅,软的那种,有没有。” 反正他的乾坤袋里东西少得很,纪临城倒是给过他一个,不过他没仔细看里面有些什么,也没耐心去翻,要什么找纪临城就对了。 纪临城捏了个法决收了刚才弄得乱七八糟的地方,摆出一个躺椅,又在周围设了结界,揉揉他的头,“你可以睡一会。” “嗯。”小白躺在躺椅上,纪临城还给他盖了薄被,小白翻了个身,背对着纪临城,轻声问道,“你不觉得我这样目中无人的样子很惹人讨厌吗?” 纪临城就坐在他躺椅旁边,现在和他相互背对着。 “不觉得,我觉得你这样很好。你开心就行了。“ 小白勾了勾唇,“我睡了。” “睡吧。” 跟纪临城在一起,这片森林里没有什么是真正需要担心安全问题的。 纪临城之前还有些着急找炼丹材料,后来也干脆放开了,任由他放慢节奏,熟悉所有东西,熟悉魔兽,熟悉森林,也熟悉各种草药。 有时候小白会问他一些事,一些他曾经发生过的事,纪临城不是很喜欢讲故事的一个人,更不喜欢讲自己的经历,一开始有些别扭,老是小白问一句,他说上一两句而后就卡壳了,后来渐渐的能多上一些。 当他们离开森林的时候,纪临城已经能自己慢悠悠的说上一天了,想起什么讲什么,一个故事能讲出好多分散出去的小故事。 小白在这个森林里晃得差不多了,终于和纪临城说,“我们出去吧。” 他现在很少很少叫纪临城师父,不是直呼其名就是喂喂喂。 纪临城第一次听见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却什么都没说。 小白说离开的时候他正蹲在河边洗脸,纪临城站在旁边,负手而立看着初生的太阳,“玩够了?” 小白有些尴尬,不过还是低着头理直气壮,“没有玩,我明明是在历练。” “嗯。”纪临城的声音很轻,不想和他争辩,任由他怎么说。 看他脸洗完站起来了,“想不想先回一下无涯殿。” 纪临城会这么问,肯定是有原因而不是一时兴起,“啊?怎么了?” “无涯殿有客人,最近挺热闹,你要是想看我们回去看看。” 纪临城的性子,纵然那边有再大的事,但是小白在森林里还在尽兴不想走的时候他就不会开口。 小白抱着手,挑眉问纪临城,“上次那堆灵器惹来的?” 纪临城点点头,看着他挑眉有些不屑又带着点冷然的小模样一张俊脸崩得乖乖的。 两个人完全师傅徒弟的状态互换,偏偏纪临城没有觉得哪里有半点不对。 无涯殿在大陆东北板块,连带着这一整个地域都被称为无涯域。 到了无涯殿范围之内,纪临城收了飞行器,给小白裹了三层防御罩,而后给他一柄剑,“自己试着控制飞行,不行的时候就放松,我在旁边。” 小白点点头,自己踩在了剑上,纪临城不需要在借助任何东西,自身的灵气足够了。 而后纪临城嘴角轻轻带起一点点弧度,大掌盖在他的头顶,温热而宽厚的包容,“小白,好好看着。” 他们刚入无涯殿的范围之内,周围还是一片虚无,小白不知道纪临城让他看什么,但是点了点头,“好。” 而后纪临城带着他加快速度破空而行。 紧接无涯殿的,北边是魔族,东边是世家,现在在无涯殿的,最多的也是魔族和世家之人,山门修士那边和妖修不少,但是大部队还没有到,现在在的或者是先前出门历练的小队又或者一些散修,距离无涯殿比较近。 纪临城在飞行中拿出武器。 一条火红的鞭子。 小白侧头看去,很熟悉,这是当初纪七谨给他的武器,不过显然,纪临城应该重新炼制过,现在整条鞭子都是染血一样的鲜红,周围冒着火焰,小白在纪临城的防护罩里都感觉到了炙热。 “无涯殿弟子听令。”纪临城的声音在整个天际炸开传远。 “弟子听令……”一些齐,一切是后来加上的,大概是因为在无涯殿不同的地方,距离不同,听到纪临城的话时间不一致。 “一炷香时间内,大殿前集合。非无涯殿的阻拦者,杀。” “是。” 而后纪临城冷眸彻底冷透,“无涯殿内,非我无涯殿之人,现在收起武器,朝我无涯殿大殿前靠近等待,否则,杀无赦。” 无涯殿最近一次在大陆上大开杀戒已经是三百年前。 三百年,对于修者绝对不算长,但也足够改变很多事了。 所有势力面对着无涯殿内巨大的诱惑都在蠢蠢欲动。 无涯殿弟子服装上大致相同,而手臂上都有统一标识,而无涯殿的长老们虽然不着统一的服装,但是这种时候都会把无涯殿长老的标识带在手臂上。 前方出现了修者的身影,有无涯殿的弟子,也有其他势力,甚至有两个魔修。 小白甚至都没看清纪临城怎么出的手,只看见火红的鞭子一甩一收,那些正在和无涯殿弟子打斗的人身上已经燃起了火焰。 纪临城修混沌圣火,即便是单纯火灵根的修者被纪临城的火焰沾上也灭不了。 “殿主!” 无涯殿的弟子跪下行礼。 纪临城没有看,带着小白越过。 肃杀,杀戮,屠杀。 但凡是遇上的,只要是拿着武器的,非无涯殿的人,纪临城面无表情,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只有出手,杀。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烤焦让人作呕的味道,充斥着各种惨叫声。 小白看着纪临城毫无变化的完美轮廓,一路上看着无涯殿弟子看向他只有狂热的崇拜而没有半点害怕。 靠近大殿。 人越来越多,无涯殿的弟子们都在左边,单膝跪下,长老们站在前方。 而不属于无涯殿的人,都在右方,每个势力站成一个圈。看着空中落下来的纪临城,惊惧,愤怒和隐忍。 小白在纪临城后落下。 纪临城站定,响起整齐响亮的声音,“殿主!” 纪临城站着没动。 小白走到他身边。 纪临城看着前方,开口,“看见了吗,这就是无涯殿,这就是你的无涯殿。” 小白抿了抿唇,仰头看着他,“为什么,是我的。” 纪临城面无表情,甚至有些严肃,“认真看着,好好看着,以后这些人都要匍匐在你的脚下,你要站在所有人之上,善也好,恶也好,只要挡着你的人,杀。” “无涯殿,以杀问道。” 纪临城说完,侧头看他,很认真,也很严肃,“小白,你能走上去吗?” 小白笑,张扬而放肆,“为什么不能?” 你是纪临城,你在旁边,我有什么不能? 纪临城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抬脚,视线冰冷的扫过右边的修者们,“怎么,抢东西抢到我无涯殿了,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放肆?” “纪临城!你目中无人!” 纪临城背在背后的鞭子甩过去,勒住出声道修的腰,一个用力,鞭子直接把那人从腰裂开断成两段,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丹田瞬间被混沌圣火吞噬。 纪临城看着一众惊悚的人,“目中无人?本殿目中只有死人。” 空气中全是血腥味弥漫。 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黑色的花瓣铺天盖地落下,一道悠悠的声音漫不经心的从远处的空间传来,“无涯殿殿主好威风哟~” 魔修这边顿时气焰高涨,窦逍,程丹婷,柳松云还有一众无涯殿长老走上去到了纪临城身后。 而道修妖修的修士则是往后面退了两步。 魔王寅来了。 而众人视线中最先出现的不是寅,是幽蓝色的一个虚影,那虚影只有身体轮廓而没有五官,“好久不见啊~” 众人莫名其妙,没有人搭话。 小白侧头看了眼纪临城。 修原本还隔着一两百米的距离,一瞬间已经到了小白面前,这一次,没有五官的虚影却让所有人感觉到了他在笑,“小白,好久不见~” 小白稍微仰着下巴看着他,“好久不见,修。” 幽蓝色的虚影抬起手臂靠近小白。 纪临城上前一步挡住。 幽蓝色的虚影手臂放下,面对纪临城,话语是完完全全的不屑,“纪临城,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纪临城挡在小白前面,“离他远一点。” 幽蓝色的虚影一瞬间又回到天际,“哟哟哟~修界大戏真情真爱系列又要上演了呀。” 天空中黑色的花瓣在一处凝聚,男人全身黑色,似乎穿着袍子,又似乎没有,除了一张白如凝脂的脸,全身黑如古玉隐在雾中让人无法看清。 黑色的眼眸清润透亮,长相甚至偏向精致秀美。 唇是健康的红润。 笑起来眉眼弯弯,“修见到老朋友了?” 修的回答似笑非笑,“是呀~千百年没见,他好像又有趣了不少。” 纪临城站在小白前方,窦逍在左边,柳松云在右边。 柳松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巨剑拔出,毫无征兆一剑劈向修。 似乎整个空间都在动荡。 而修的幽蓝色身影瞬间被劈成两半。 一身白色道袍飘逸又俊朗的柳松云眼角挑开邪魅又不屑的弧度,“不好意思呀,爷就是不喜欢丑的东西在爷面前说话,一有丑的东西在爷面前说话爷就想直接砍死。” 幽蓝色的两半身影慢慢悠悠又凑成一整个,柳松云笑得放肆,“没伤到你吧,下次在我面前说话的时候你可得自己小心点,不然伤到你我多不好意思。” 修是虚影。 但是柳松云的剑气无视所有没有实体的灵魂状态,完全可以伤到他,刚刚那一下下来。修凑过身形已经尽了现在所有能调动的灵魂之力,完全没有了力气再说话。 “咯咯~”一身红裙的程丹婷捂着嘴角笑得十分开心,眉眼弯弯,柳松云出去她便站在了小白右侧。 话语是怪嗲,“柳松云你这破毛病不改哪天修忍不了了把你皮剥下来做成衣服穿。” 柳松云看看程丹婷,又回头看看修,有些郁闷迟疑的挑挑眉,而后真诚的问程丹婷,“诶,不是,我说,他不能穿衣服吧?” “噗。”小白没忍住,笑喷。 纪临城是个不会打嘴炮的,但是有柳松云和程丹婷这一搭一唱的。 默默给修点只蜡,熏疼一秒钟。 第59章 花样作死五十九式 幽蓝色火焰的身体似乎晃了晃,声音有些软软的似乎是委屈又似乎的哀怨, “小白, 你真忍心看着他们这么欺负我~” 小白没开口, 纪临城直接拉着小白的手,大手包裹着他的小手, 声音冰冷, “他和你不熟。” 修呦呦呦怪声怪气的叹开, “熟不熟可不是纪殿主说了算的, 我们认识得时间可长着呢。” 纪临城没理他,低头侧着看身边的小少年, 看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清冷的眉眼舒展了一些, 拉着他直接转身走到了无涯殿一众人面前,面无表情看着所有非无涯殿的外来者, “诸位来无涯殿有事?” 为什么来无涯殿, 两边的人都心知肚明, 但是纪临城这样问, 要让别人怎么说。 其他势力现在来的都是之前在无涯殿附近游历或者是本身距离无涯殿就比较近的世家和魔界,真正意义上现在在的能和纪临城平起平坐的也只有魔王寅。 大家都不说话,寅看着那些道貌岸然的道修无聊的挑了挑眉, 他的身子拢在一片黑雾之中, 看不清他是走还是飘,朝纪临城靠近,“无涯殿之前闹出大动静的那些东西,是你的的吧, 既然问世了,哪有不来抢的道理。” 四周的呼吸声都没有了,纪临城和寅都太过直接,哪怕在场的人很多已经活了上千岁,也多次见到纪临城和魔王的直来直去,但这一刻还是觉得莫名的紧张。 纪临城倒是神色未变,只是转着头看向周围其他势力,“你们呢?” 哪怕寅已经简单明了说出了目的,但是纪临城这么直接问的时候,居然没有人敢接话回答。 “噗。”最先不屑的是柳松云,柳松云妖冶的面容上眼角眉梢透出明明白白的轻蔑,而后本就没有收回去的剑直接一提就朝寅砍过去,寅一动未动,白皙得有些病弱错觉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柳松云的剑距离他不到半寸时候他四周的漫开黑色的花瓣,花瓣也渐渐包裹着柳松云。 柳松云突不开花瓣圈,而这花瓣包得再严实也奈何不了柳松云。 他们两个人之间似乎是场面僵拙,可是两个人之外却是两个人的灵力碰撞空气中都是爆炸和撕裂的声音。 窦逍祭出保护罩罩住无涯殿的众弟子,而修为高的长老也纷纷祭出保护罩再叠加在窦逍的保护罩外面,即便是保护罩层层叠加,里面修为低的弟子还是感觉空气中浓郁得叫人踹不上气的威压。 而非无涯殿的人就有点惨了,先前带伤的不在少数,自家山门的大能不在,即便有修为高的反应快祭出了保护罩,几乎短时间就有很多受伤还见了血,也不乏几个直接被灵气动荡威压震晕的。 窦逍风骚的抖出一把扇子,慢悠悠走上前去扇子一合,往密密麻麻的黑色花瓣包裹着柳松云的外层敲了敲,花瓣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窦逍说话的语气和神态还算客气,“众位远道而来,先进去大殿坐着喝杯茶,有事咱们再慢慢说吧。” 柳松云最后劈了一剑收了攻击,而寅周围的花瓣也渐渐消散,空气中的震荡消失得一干二净。 保护罩一一撤掉,不少修为低的都是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这些个大能即便只是一两招的对阵,对于旁边的人来讲都是要命的。 窦逍发话了,无涯殿的其他人也忙活起来,其他势力的人看魔王寅都没发话也没什么好造次的,反正山门总要来人,他们现在对上人家无涯殿完全讨不了好,自然是等着自己山门的大能们来到后再做打算才是最好的。 小白站在纪临城身边,还被纪临城牵着手,另外一只手抬起来朝着修的方向招了招,颇有些招小狗的意味,他个子小,可是这样的动作做起来却一点违和的没有。 幽蓝色的身影没有靠近,他没有五官,所以也看不出表情。 小白神色淡漠,眉眼间却已经是习以为常或者是他已经刻在骨子里的,属于他特有的从来高高在上的狂傲。 “师父,我和修说两句话再进大殿。” 纪临城低头看他,没说话,显然是不想答应。 寅这时候从两人身边路过往大殿里进去,声音轻飘飘的,“纪殿主还怕修把你的小徒弟吃了吗。” 纪临城压根没理他。 程丹婷在人群往大殿里走的时候就已经转身离开了,方向是她的浮香院,窦逍喊了她两声,程丹婷完全没理。 柳松云收了剑,一瞬间身上的杀伐血腥就退了个干干净净再无踪迹,只有一双眼睛蔓延出来的鬼魅妖娆,幸灾乐祸的朝窦逍吹了吹口哨,慢悠悠的进了大殿。 窦逍简直恨得牙痒痒,看纪临城三人在门口僵着也没说话,自己转身先进了大殿,纪临城是不管事的,柳松云压根指望不上,大殿里其他人还等着他去安排,再有不久其他山门还有大能陆陆续续的来,他还有一堆事等着。 小白看着站在原地没动的修,和纪临城牵着的手晃了两下,而后先松开了手,“师父,你先进去吧。” 纪临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出的手掌,“有事叫我。” “好。” 纪临城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里面,修这才朝小白靠近,即便他没有五官,但是毕竟是习惯,有脑袋你和别人说话肯定是看着他的脸。 小白口吻淡淡,“坐下。” 修一笑,有些可笑和愉悦,看着神色淡漠的小白,身子终究低下坐在了空气中。 “纪临城怎么了?” “他是你的情郎,他怎么了你该问他,问我一个外人做什么。” 小白看着他,原本是稚嫩的面容却没有一点生涩,干净的眼睛像是纯白的冰洁净却是空凉,“忘主了?” 明明幽蓝色的火焰一直都是一个样,但是周围的空气却从修的周围漫出薄薄的白雾,那是寒霜的凉。 小白负手而立,轻声清润,“好久不见,我本来不想弄得这么难堪,给你留脸你不要?” “纪堡凌!”低沉的,像是野兽弓起背准备攻击时的压抑。 小白轻阖眼眸淡笑,眼皮一撩看着他的眼眸黑润漂亮,“原来你还记得这个名字。” “你再有不甘,可是已经受了当年器物之主的禁封令,我写下纪临城名字的时候,他就是你的主,我一直没有和他说,也没有告诉他制衡你的办法,念着你当年的骄傲,念着你心有不甘又屈居于他之下我不想再为难你。” “纪临城的性子,那时候若是知道他是你的主,又知道彻底绝了你的法子,你这种性子,哪怕本事通天他也容不了你。” 小白轻轻叹了口气,“怎么你反而不知好歹了。” 除了那只转灵饕,纪临城没有养过任何灵兽或者是魔兽一类的东西,哪怕有用,哪怕认他为主,纪临城都不喜欢。 当年祭哄了纪临城那么久纪临城不松口原因也有关于此的一部分。 纪临城的性子,哪怕是认自己为主的,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有思想的,他都不喜欢。 纪临城的性子太孤绝也太防备,他连他自己都会有一二层的防备,而认他为主要他分心思来管的东西,他显然是不会有兴致。 先是一个魔修惜颜,伪装成他的母亲却欲对他夺舍,在他生命垂危之时冒出来惜颜偷来的那把匕首,那时候纪临城性命被危及不得不被迫接受。 显然那把匕首后来也折腾出了太多幺蛾子,之后是祭,看看祭在纪临城那里受到的待遇就知道纪临城的心性凉成什么样。 可想而知,如果纪临城当时知道修的真实情况,在修一次两次擅自行动之后,纪临城十有**都是直接把他彻底毁了。 修沉默,没有说话。 小白等了一会,而后皱着眉也没了耐心,“我脾气也不好你也该知道,事不过三。” 他转身就准备往大殿里面走,修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满是疲倦,“那时候你的魂魄彻底不见了,纪临城抽了自己的一魂靠着祭和我的定魂之力,撕开时空之限,找你去了。” 小白身子一晃,差点站不稳,转过身脸都是白的,“你,你说他抽了自己的一魂撕开了时空之限?!” 幽蓝色的身影点了点头。 小白脑子一空差点没直接砸在地上。 有鬼修九转冥生殿,有祭还有修,纪临城抽掉自己一魂的事听起来可能很惊悚,但是却是不是什么大问题。让小白惊悚的是纪临城撕了时空之限,那是什么概念,即便是他们的技术完备成型,在时空仓保护,技术部和传送部技术的支持下,也不敢保证所有时空传接都是安全无误的。 而纪临城什么都没有,光是时空乱流,哪怕是他真的进入神域之后也是扛不住的。 小白的脸色太难看,而且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完全是因为大脑刺激太过条件反射在颤抖,修这时候才靠近他一些,颇有些小心的问,“很,很严重?” 因为从上古洪荒到如今,即便是他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岁,也没真的经历过这样的事,纪临城是第一个。 他只是当时灵魂之力抽离得厉害,之后修养之后也就好了,而纪临城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只是那一魂和祭一直没有出现,所以修只觉得这件事有点危险,却不是很可怕。 猛的小白抬起了眼,修方才靠近的时候已经直起了身子,现在两人距离近,修比他高着不少,小白几乎是半仰着下巴看他。 陌生的,冰冷的眼神。 “从现在开始,一步不离跟着我和纪临城,你只要有一点二心,我想纪临城不介意立马毁了你。” 他是认真的,一点没有开玩笑。 修这时候也真正意识到,方才他说的事很严重而不是只有一点危险的概念。 小白这样的态度,修看着毫不留恋转身往大殿走的人心头有些讽刺,一个纪临城,一个纪堡凌,这个世界上,除了对方,这两人哪有真正把其他东西,其他人放进心里,给了认定或者是位置。 可是怎么样,他心有不甘,前提是纪临城完全不知道当年纪堡凌在九转冥生殿刻意隐瞒下来的东西。现在纪堡凌回来了,态度还很明显,他确实,不够资本叫嚣了。 小白这时候突然惊觉,他来这里之前的那个任务,他快要死的时候,听到的那个声音,是不是真的是纪临城。 如果纪临城真的在那时候找到他的灵魂到了那一届,而他死了,灵魂抽离回传送舱纪临城肯定又找不到了,那纪临城当时的状态,直接走火入魔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在场的人绝对一个都逃不掉,当时那一届的天运之子也在场。 那一届的天运之子一死,世界结构崩塌,纪临城只有一魂,他怎么办…… 小白越想心里面越慌,脸色越发阴沉得滴水,他进了大殿,修在身后跟着,大殿里虽然很大,但是现在里面人多,所以熙熙攘攘的还不乏一些妖修魔修身体状态和常人有异又多占去一些位置。 纪临城坐在主座上,手边第一个座位坐的就是魔王寅,小白眼睛直直盯在他身上,步伐迈得越来越大。 偏偏大殿里人多,前方还有人挡着他的路,小白不耐烦,直接伸手就把人推开。 “干嘛?!”愤怒的声音响起,接过转回头就看见小白,小白从出现就跟在纪临城身边,而且纪临城对他的重视有眼睛的都看得清清楚楚,即便现在只是一个筑基期的渣渣,也没有人敢对他怎么样。 而小白完全不理他,只是往前走,一条路上挡着的人被他推开几个后倒是自动自发让开了路。 纪临城看见他一步一步有些焦急的朝自己过来,原本清冷无波的脸颊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温和。 寅转着头看了看纪临城又转头打量走过来的小白,方才在外面已经打量过,不过这么短短时间内,这半大少年眼眸里的冰霜冷漠怎么和纪临城越来越像了。 寅好奇的看着修,修却没有给任何回应。 而后寅还发现,半大少年走到纪临城面前后修居然站到了两人身后。 这意味着什么。 寅手里端着酒杯,里面却不是酒,而是新鲜的魔兽血,这会半眯着眼,手里的酒杯直接消散不见,而鲜红的魔兽血只变成了空气中一点点带上了鲜红色的薄雾,透出一股鲜血味,而后再没有先前存在过的痕迹。 小白靠近纪临城便朝他伸出了手,小白直接把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之后有点短的手指反握住他的手,重重的很用力。 “纪临城,以后我叫纪堡凌。” 无厘头的一句话,纪临城却只是点点头,很认真的看着他,“好,我知道了。” 旁边的弟子抬了张椅子过来放在纪临城椅子旁边,态度恭敬,“少主,您坐。” 纪堡凌现下也没旁的心思,放开纪临城的手直接坐下了。而后和纪临城说了一句自己坐着,让他有事忙就没有再打理任何人。 纪临城看了他一会又看了一眼站在他椅子后面的修,起身找窦逍吩咐事情去了,有越来越强劲的气息在靠近无涯殿,几大山门的大能们来了。 纪临城走了,修却还是站在纪堡凌椅子后面,甚至都没有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寅笑着出声,“修,无涯殿的血还可以,来尝尝。” 幽蓝色的火焰一动不动,声音疲软软的,“受人限制了,走不开了呀。”口吻似乎有些无奈的委屈。 寅这边还不做出反应,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纪堡凌却是猛地起身转头看向身后方幽蓝色的火焰,眼角眉梢是焦躁到有些暴戾的蛮横,嘴角却是冰冷的勾起弧度。 “师父。”他看着修,开口的声音并不大。 可是纪临城却像是瞬移一样出现在他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怎么了?” 纪堡凌看着修,口吻淡淡的出声,“师父,周围设个结界。” 纪临城开始在周围布结界,魔王寅本来就坐得近,不仅是他,大殿里现在即便没有其他山门的老鬼怪,但是不少走出去也是威震一方的人物,纪堡凌说布个结界,纪临城着实认真费了不少劲。 布好之后才和纪堡凌说,“好了。” 纪堡凌嗯了一声,主动拉了他的手,“师父,现在有些事我不方便跟你解释,但是面前这个东西是认了你为主的,不过这东西养不熟,你现在直接把他收回九转冥生殿里,里面有个禁魂台,在那里面,可以直接让他毁灭。” 纪临城冷着眼,面容上没有任何波动,看修,而后蹲下身子,矮着纪堡凌一点,稍微仰着头,口吻温和有些轻哄,“堡凌,很对不起,师父现在没有你说的那个九转冥生殿,能不能换一种方法杀了他。” 九转冥生殿,应该是纪临城抽离一魂时候,和祭一起带着走了。 修在赌,现在回答寅的话,明里暗里都是在挑拨教唆着寅直接对纪堡凌或者无涯殿出手,毕竟修在寅那里用处还很多,或是寅再去挑唆其他势力对无涯殿出手。 他在试探纪堡凌的底线,在试探纪堡凌的狠。 也在赌缺掉了关于纪堡凌所有记忆那一魂的纪临城,还会不会和当年一样。毕竟寅清楚他的价值,纪临城也清楚,他和寅只是合作互相利用的关系,若是纪临城知道了他对自己有绝对的控制权,还会不会因为纪堡凌一句话就毫不犹豫。 就算都赌输了,也没关系,九转冥生殿现在不在,他知道。 小白想到纪临城那一魂的问题,一时间没有开口。而纪临城蹲着精致的面容无端多了些忐忑,声音更是乖觉,“堡凌,师父不行,但是柳松云有很大把握可以杀了他。” 纪堡凌回神,看着蹲在他面前的人笑了笑,他何德何能呀,纪临城这几千年,恐怕也就在他面前低下过身子了吧。 纪堡凌摇摇头,“他被限制在冥生殿里时候精魂早已经和冥生殿捆在了一起,如果不是冥生殿直接被毁,只有把他收回冥生殿里的禁魂台才能直接让他销毁,否则不管他在外面灰飞烟灭还是渣都不剩,在冥生殿里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纪临城难得有些自责,轻轻哦了一声,伸手拉着他的小手,认真道,“师父尽快找到你说的那个冥生殿,好吗。” 纪堡凌灿烂笑开,眉眼弯弯再无方才的一点阴霾,笑起来脸颊上随之动起来,眼角下方原本有些不规则的胎记在他笑起来扯动间完完全全是一个五角星。 纪临城有点呆,“笑,笑什么?” 居然结巴了,而他自己一点没发现,还只是定定看着纪堡凌。 纪堡凌手上用力把纪临城拉着站起来,变成纪临城低着头他仰着头两个人对视,“师父修鬼修,又有禁鬼魂力,他又认了师父为主,收了他去丹田里,日日夜夜禁鬼魂力研磨,哪怕不能像禁魂台那般直接快速,要他彻底消失也只是时间问题。” 修已经很久没有感觉过冷了,这下却确确实实感觉到了冷。 他想说我错了,可是居然发现自己没有实体的身体居然有点嗓子发酸的感觉,一时间开不了口。 纪临城原本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是他的主,要控制住他就完全是本能的东西了,修完全没有任何反抗就被纪临城收进压在了丹田里,他本就没有实体,原本幽蓝色火焰的外形也只是照着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有实体时候的大概,没有实体好处不少自然不可能没有坏处。 比如这种时候,纪临城要把他收进丹田,如果他有实体会难很多,但他没有,纪临城现在的修为,修的又是鬼修之道,轻轻松松不过动动念头的事。 直到纪临城点点头眼眸带着些笑意看向纪堡凌,轻声问,“这样可以吗?” 纪堡凌才收敛了眼眸里的肃杀冷意,而后扯了扯纪临城的袖子,手掌招了招,“师父,你弯下腰来。” 纪临城还设着结界,现在修进了纪临城的丹田,纪临城要控了他的五感易如反掌,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凑近耳朵说悄悄话似的。 可是纪临城偏偏看着他这样觉得特别愉悦,乖乖的弯腰耳朵凑到纪堡凌嘴边。 纪堡凌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口吻带着些坏笑,“吓唬吓唬他,师父别真把他弄死了。” 纪临城稍微侧着头,挑开眉角有些笑意却又带着凉,“怎么,方才恨不得立马除之而后快,现在舍不得了。” 这醋都吃到宇宙外了吧,纪堡凌也是控制不住的翻了个白眼,看着纪临城越发冷下来的脸才补充道,“留着他日后师父这里还有用而已。”抿了抿唇又补充道,“留口气就成。” 纪临城眉眼缓和,不轻不重,“嗯。” ** 别在意别人。 你是我徒弟, 怎么能在意别人。 ——【黑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