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掉进坑里的吴家 冬天,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杭州的素来千年的美景到了冬天也是一眼灰色,或者,天还是蓝的,城市还是亮的,但人心暗了,我的心也跟着变得灰暗了。 几个月走过来,浑浑噩噩,再没有三叔的音讯,无数次的噩梦中醒来,不是霍老太的索命就是小哥儿的血掌。我不愿想起他,即使我再如何担心他,亦或担心胖子,我都不愿回忆过去这三年的经历,我是否在这三年中存在过?我是否在这三年中拥有着自己的感情?我是否在这三年中始终都被别人当成棋子?我是否真的在这三年中拥有着一个坚不可摧的铁三角?可他们现在都在哪呢?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这三年来的经历,是否还是那个早晨点灯、中午打烊的那个西冷印社小掌柜? 无数的谜团、无数的压力都无时无刻的指向了一个人,那就是我。 没有了三叔,没有了潘子,没有了一切趋之若鹜的经验和力量,我也只能成为名义上的盘主,名义上的铁筷子,更像是个商人,被无数案底可以盖楼的黑马盘和外盘的盘主逼着瞬间洗白的商人,广西的这次喇嘛就像是次大地震,是的,是次几省盗墓行的大地震,对长沙和杭州盘口做了次彻底的洗牌。 盘口中沉降多年的各路豪杰“冲”进茶楼,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当然,他们不再是原有的四强,这一点我必须要佩服潘子和小花,他们出发前就已经帮我扫清了我回来后可能出现的生死危机,扫清马盘毒瘤后一水换上了忠心耿耿的熟人。 但,站立在这里的除了我的新四大金刚外,清一色的是外盘路的领路人,论资历,最老的一位跟我的父亲同龄,他们在这次下地的过程中,并没有损失什么,但做盗墓这一行,特别是家族生意和铁筷子,要讲信用,信用没了,再大的盘口也会在一夜间被扫地出门,这就是我马上就要面对的,吴家信用危机。 经历了一个月,他们也在伙计嘴里多少知道了一些此次广西大喇嘛的线索,将之串联起来,以这些人的猴脑子,不难推测出我的名为肥斗实为救人的实际大概。但这次不同的是,当我由被窝里被请到茶楼时,我没有了初次登楼是的紧张和彷徨,即便我的右边已经没有了潘子,而左边站立的也不再是小花和秀秀,因为,我的无奈。 “小三爷,虽说您是吴家的长子长孙,论起辈分来我这老头子还得跟您叫声兄弟,但这回的事,你们吴家不得不给我们这些外盘一个交代,我们虽然是指着吴家的名声在做事捞钱,可我们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每天给你们吴家上供纳粮的,咱们这一行,“信”字当头,现在你们吴家信字没了,金字招牌砸了,让我们这些外盘怎么做人?”,最老的外盘盘头儿抢先念叨着,字里行间像是在抱怨,其实,他那满是沟壑的脸上写满了质疑。 “对,吴家再大,再有渊源,这次也栽在坑里了,你们吴家得给我们这些外盘个公道”,一旁一个40左右的莽撞汉子随声附和着,一脸的胡子和右手齐断的手指告诉我,这个人最早应该是马盘的人。 特别是今年,潘子活着的时候经常跟在我身边,我通过他对我们这一行有了更深的了解,其实盗墓出来的“产品”,很繁杂,有热货,自然也就有冷餐,热货当然通常筷子头鉴定后就经由马盘操办出手了,但冷货呢?拿手里烫手,扔被窝里烫脚,放铺子里就更别想了,三天不到就被黑皮(公安)端了,这些时候,筷子头会命令采办或者就近的马盘直接扔给外盘,外盘由于分布更脱离城市,更容易销赃,而且即便黑皮抄家,开着金杯跑荒地里挖个坑就埋了,相对更加安全。当然,外盘盘口也通常因此信息更加闭塞,而且由于缺乏信誉,大主顾也不敢过手这些冷货,同时,如果他们缺乏大势力的保护,外盘盘口很容易就被同道灭掉,这就是社会,这就是生存法则。 所以,几省的外盘大多投在了吴家的旗下,不在此列的也多多少少与吴家有着些许关联,十几年下来,跟着三叔也算吃香的喝辣的,很是快哉,当然了,也有那么几个外盘盘口自己出私货走了霉运的,不是被黑皮拿下就是被三叔的人取缔。 这就是行规,马盘和外盘就是账上过了一两银子,也得拿秤过过数儿双手捧着交到柜上,而三叔作为铁筷子自然也就为这些外盘提供着吴家“海量信息”“百年的技术”“童叟无欺的金子招牌”和“吴家老字号”。 可现在,字号没了,因为信誉没了,马盘影响还小,毕竟除掉了那三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后就都是我吴家的产业,但这些外盘可就举步维艰了。毕竟,他们是“加盟”的。 胡须汉子刚刚咆哮完,二楼便开始想起弱弱的低估声,显然,这十几号人虽然忌讳吴家,但怨气仍然是有的。 “你们这么唐突的请小三爷出来,就不怕三爷回来拔你们的皮?”,身边的马盘新盘头站出来了一个,但声音却显得那么的稚嫩。 “三爷?如果上次在这里那场闹剧也是这位吴家小三爷杜撰的,那,三爷好像已经失踪好久喽……哈哈哈,你这小娃子哪里懂得这些”,老头子悻悻的说着。 “小三爷,我们请你出来也不想为难你,我们是来讲理的,既然三爷不在了,今后外盘的生意我们自家做着,如果是吴家的冷货过来利润我们抽五成!”,老头子说着,拿起了一个烟斗慢条斯理的坐在了左侧的圈椅上。其他人见他坐下,纷纷将身子靠向了他的一侧,显然都在以他马首是瞻。 我的人再也没有发话,很显然,这些每天在道上混的人很清楚,吴家这次失信了,这是道上的事,自然要有道上的规矩,要么见血,要么见财。 我依然在摆弄着条案上的烟缸,但这次,我不可能再扔出去,我已经不在是面具下的我,现在的我,见到烟缸所思考根本不是外盘和马盘,而是潘子。 门口熙攘的车流似乎停止了片刻,楼梯声想起,很轻盈,却有份力量,因为楼梯两侧原本向里张望的弟兄突然站好了位置,并自然的分向了两侧。 轻盈的楼梯地板声越来越近,首先映入我的眼帘的是一套过膝的雪白旗袍、黑色的高足靴和过肩的长发,优雅的气质中却包裹着一副熟悉的面容。 第二章 哑姐的规矩 这面容不能再熟悉了,淡淡的装束中别显精致的五官,幽幽的睫毛深处却格外亮丽,本该扭动的腰肢在这个少妇的身上却丝毫不见,所留下的是一份肢体语言所衬托的典雅。 “哑丫头?”,外盘老头儿似倒吸一口气一般轻哼了一声,面容虽然平静,但他身体快速的向圈椅边沿坐了坐的举动告诉我,他很紧张。 于此同时,他的烟斗离开了嘴边,手握烟锅,烟嘴冲外。 其他外盘盘头儿也立刻安静了下来,所剩下的只有哑姐那轻盈的靴子摩擦底板的声音。 我注视着哑姐,确切的说我在注视着一个刚刚结婚一周的少妇新娘,但她连眼皮都没有向我飘一下,只是在二楼大门的地方轻轻的向我的方向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向那些外盘盘头儿。 哑姐没有说话,是的,由她进门到现在,一分钟的时间,她没有说过任何话,而是顺着盘头儿站立的位置一一相面似地逐个走过。 我能看到外盘这些人的不安,说到底,他们终归是游击队,终归是些求财求利的人,他们是半个江湖人,但却不是完全道上的人,这就是他们的不安,因为他们中多数人根本不知道马上会发生什么。 “周老赶,自从你进了吴家的地盘儿、掌管武口的生意到现在,三叔可曾亏待过你?”哑姐蜷曲着胳膊望着自己的手指,淡淡的说道。 “哑丫头,这从何说起,三爷待我一向不薄”,那被称周老赶的人急忙答道。 “7年前你私出清代双耳瓷瓶的时候被抄家,吴家二爷和三爷使人使钱去捞你,事后可曾跟你提过半两银子?”,哑姐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这。。。。。。当着这些小辈,怎么提起这事来了?”,周老赶答道。 “去年你趁着三爷不在,假冒外省筷子,抄了黑驴的庐坊店,吴家人可曾伤你家人?”哑姐突然一字一字的直视周老赶咬牙说道。 “哑姑娘,你说什么?去年端我黑驴庐坊店的不是福建人?而是周老赶?”,一边的胡须男人急忙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些惊讶。 “这件事一直被放在待办事宜,三爷上次回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始终没拿上台面儿上谈,并且原本该是鱼贩子的盘口,我不需要趟你们的水,但现在鱼贩不在了,新人也刚接手,那今天就在我这儿替三爷和小三爷立个门户好了。” “哑丫头,这……” 周老赶刚刚说出几个字,一道白影窜到他身边,右臂抬起瞬间扣住了他的脖子,我并没有看到哑姐用力,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周老赶的头却低了下来,身体也弓向了前,右手的烟斗掉落在地上,烟嘴和烟锅分成两半,一把短刃连接着烟嘴显露在地板上,看来他在看到哑姐时就早有准备,以防万一。 我心里在打鼓,我从没见过哑姐动手,在此之前,也仅仅是在巴乃营地,当我遭遇湖中猞猁对我脖颈处的致命一击时,哑姐奋力挡在我这个假三叔跟前,现在想起,她当时离我足有一米多远,身手确实敏捷。 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何哑姐能用一年多的时间就坐稳了四大巨头的位子,现在看来,除了我所不知道的她与三叔间的“交情”外,她的身手也是相当不错,马盘毕竟是下地干活的,身手和信誉同等重要。 “愣着干嘛?替黑爷捆上,一会让黑爷带走回家自己问去”,哑姐冲着门口的伙计喊了一句。 伙计连应都不敢应,几个人迅速的就把刚刚还颇有气势的周老赶捆了起来放倒在地。 “黑驴,你进吴家盘口6年了吧?”,哑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似乎一切还没完。 “哑姑娘,你不用说了,吴家待我不薄,前天周老赶把我们凑到一起说他收到消息三爷很可能不在了,让我们今天跟他来找小三爷,谈一下明年利润划拨的事,哪成想事情搞成这个样子,他哪是在谈呀,分明是逼宫,我们也是鬼迷了心窍,小三爷,哑姑娘,我黑驴是条站着的汉子,您说吧,怎么处置我我都接下”,黑驴挺着腰板儿,铿锵的说着,不带丝毫含糊。 “按规矩办吧,事情到了这儿,按咱们这行的规矩,要么见血,要么见财,5年前三爷让你掌管庐坊店的生意,正是看着你的义气,为了一个伙计自己废了手指救他出来,没想到你今天能搬出这样的事来,你的店是三爷的,你没财,那就只有见血了”,哑姐冷冷的说道。 我并没有出声阻拦她们的对话,更确切的说我根本没有听他们在说什么,因为,哑姐是我平静后见到的第一个与往事有关的人,我刻意的不去想那件事和那段经历,但哑姐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歇斯底里了,我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是如此般被这件事情的真相所煎熬,还是继续逃避下去?还是默默地活着直到死亡? 一股腥气扑鼻而来,黑驴左手拿着赵老赶掉在地上的利刃,右手则趟在地上,齐至手腕鲜血粼粼。 “小三爷,您看这样的处置可以吗?”,哑姐转身对我说着,冷冷的请示。这是她自巴乃回来后第一次喝我说话。 我被她问的回过神来,我没想到会这样,毕竟,我不是这条路上的人,虽然懂得规矩,但如果是我,可能也就会放黑驴一码。 “好了,快去治伤。”,我喃喃道。 “那黑驴先走,你们几个,你们的外盘下午会有马盘的人接收,什么时候还给你们再说,这是吴家二爷的意思,这是二爷的信,二爷外出北上办事,两天前就收到线索说你们今天会来闹事,特别电话嘱咐我看看,我现在虽然不再管马盘的买卖,但我还是吴家的人,滚!”,说着由袖子里抽出一个牛皮信封,轻轻的放在我的面前,于此同时,哑姐注视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奇怪,很难形容,片刻,她便坐在了靠窗的一个客椅上,继续看着我。 我盯着桌上的信,脑子一阵木然,二叔会写什么?我不知是否该打开,我是否该去知道内容,如果上面是过往的真相,我是否能够承受;而如果不是呢,我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很想变成小哥儿那样的人,世事与我都无关紧要的样子,俗称没心没肺,可我不是小哥,我做不到,我是吴邪,我是我自己。 慢慢的伸向信封的手有些颤抖,尽管我竭力的控制着。 第三章 陈文锦 “小邪,现在哑姑娘应该坐在你的身边,这几个月你该心力憔悴,当面对一个你永远无法解开的谜题的时候,人类自身的潜能将会充斥自你的思维,但,你必须忘记一切,从新你的人生,这就是吴家人、特别是你这代的吴家人所该承受的一切,我和你三叔商量过,你必须回到你自己的生活,这是我作为你的二叔,也代表你三叔,也是对你负责任的长辈对你最后的忠告,忘记一切的阴霾,稍后哑姑娘会开车送你到车站,我在北京处理些事情,周末回到长沙接管盘口,我希望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我的宅子里你能陪我练套佛道双修的太极拳,听着,小邪,你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执着和坚韧,但,这并不代表我们甚至整个吴家会一如既往的任由你的咎由自取,记住,佛在心中。二叔笔致”。 三叔还活着! 这是我得到的唯一结论,让我放弃这三年的人生,决定权在我,我命由我不由天,但至少,我知道,三叔还活着。 二叔在北京,那三叔在哪里? 哑姐不愧是“哑”姐,三十分钟,她只言未语。片刻后,她张开了双唇。 “你演的还挺像,要不是在巴乃你救那胖子焦急的眼神漏了底,我还真就被你骗了过去,三爷绝不会为了一个伙计而如此焦虑,即便他的身上有再多的秘密,臭小子,你赚了姑奶奶不少眼泪。” “在猞猁面前你为什么不要命的救我?“我没有回答,反问道。 “救你?我是在救我自己,你是吴家最后的苗儿,我不能让你死在我面前,那也就宣判着我的死刑”。哑姐一边打着右转向一边喃喃的说道。 “你一定知道很多,告诉我,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求求你哑姐,求求你,我发誓我不再追查下去,我只想知道真相,只想知道这三年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我在歇斯底里,事实上这种感情宣泄我坚持了很久,压抑,那是一种压抑,当发现自己陷入迷茫,当发现自己面临黑暗时,这眼泪我已窝藏了很久。 “三爷还活着,而且很好,我只能说这些,事实上,我的记忆不好,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哑姐看了看我,幽幽的说。 “那个送酒的市侩小人就是三叔?”,我似乎恍然大悟一般张口问道,三叔如果活着,她这个能够舍命救下面具下的我的人怎会嫁给那个市侩?答案似乎只有一个。 沉默,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该下车了,回到你自己的生活,你、我、格尔木和其他所有人,都将回到本该属于自己的生活,今天,也许将是我和三叔还有你最后一次见面,但,这次的三叔,是真的。” 随后哑姐像是在帮我开车门,但更像是一脚把我踢下车一般疾驰而去。 -----记忆不好?三叔钟爱?临危保驾?敏捷身手?这次的三叔是真的? -----嫁给一个市侩小人?哑姐那么清高的黑路盘头会嫁给一个送酒郎? 我有些木然的站在原地,原本的平静似乎又一次平生波澜,吴邪呀吴邪,你还真是个天真,你天真到近在咫尺的答案都会让其溜然而去。 现在,我到底该叫你哑姐,还是该叫你文锦姨呢? 绿皮火车上,我再见到的杭州,仍然灰暗。 傍晚时分,我由杭州车展一步一坚的走回到了店铺,店铺外一个熟悉的人影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我无心打理,那个人影正是王盟,见我过来,他一路小跑的直至跟前,却被我一路推开,我懒得听他说话,我懒得听任何人说话,我只想在店里坐会儿,抽根烟,望着四壁琳琅的古贴抄本沉默一会,用沉默陪伴那些记在千年的纸张。 王盟见我坐下,没有再出声,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有人找你,等你快一个礼拜了,他这几天把铺子里的茶都喝没了”。 与此同时,我才豁然发现离我几米远的客椅上坐着一个人。 很眼熟,却又无法辨别到底何许人也,后仰的姿势很像我休息的样子,面带白皙,并有些稚嫩,短发伴着平齐的肩膀,许是冬天的缘故,厚厚的皮夹克包裹着无法看透的身躯。 “您有事吗?”,我慢慢的问道。 “如果我知道你活着见到我第一句竟然问我这个,我不如在巴乃当晚就真的摔死你算了”,他没有抬起头,依然仰坐着,但却说出了一句让我震惊并愤恨的话。 一时间我已经断定这个嗓音就是当晚我与胖子合力伏击却又被其掣肘的“假吴邪”。 伴随着一句操你祖宗,我一个踏步就到了他跟前。 我并没有看到他有什么动作,但他的左手突然多了一样事物,一副黑色眼镜,一副很熟悉的黑色眼镜。 而右手,同时也多出了一个手机,很显然,那个手机我见过很多次,那是小花屡买屡丢,屡丢屡买的同款手机,平地可以当凶器的NOKIA. 我试图攻击的手滞在了半空,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第三章真假无邪 “别愣着了,这儿,拿着,花爷的口讯,听完再打,我欠你两砖头也就是了”,他淡淡的说道,根本没抬头看我,语气中一嘴的不屑。 我接过手机,沉甸甸的,“你为什么不去长沙找我?” “花爷特别交代,只能在杭州蹲守,不允许去长沙” “小花现在在哪?”我问道 “你何不先听听录音?”。 由始至终这位黑孙都没有动,一直仰着看屋梁。 “咳咳~~~~,额。。。。。。吴邪,我已经回到北京,我很好,比老美预计的康复时间提前了很多,至少,我现在已经能自己下地走路了,但肺子伤了,今后算吊不了腔儿唱不了戏了,动刀动枪的事儿也不想再多参与了,毕竟,人,死一次就够了,不过,这段录音不是来给你报平安的,咳咳咳~~~~”他咳嗽的很厉害,我熟练的操作者他的手机。 “京城现在很乱,几个老妖怪级的叔叔大爷突然冒了出来,很久没见过他们出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些老妖怪是冲着同一个事物在准备什么,如果非要我加个判断,我想,要么是有重宝现世,要么就是为了摇摇欲坠的霍家家当和地盘,当然了,这些事儿也不会令我大动干戈的亲送口信给你”。 “别着急,我这么个病人说话是会跳跃的,你耐心点儿,咳咳咳~~~,另外,你身边的人是我堂兄,别仇视,他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任务,一些事我得当面跟你解释,我会把我能说的都告诉你。“ “对了,跟你在一起的潘子怎么样了?他应该早我一步出去的,身手很是了得,我落在后面差点吃了大亏,哎,回忆起来都后怕。” “说正事儿,你得带着哑巴张来趟北京,我想,我找到了一个刻着古藏文的环”。 第四章 杀千刀的黑瞎子 录音音频到达了结尾,我仍然在对潘子的回忆中没有解脱出来,潘子看来先小花一步脱离了最初的险地,可最后活下来的确是小花,这就是命,这就是命。 但很显然,如果活着出来的是潘子,而最后留在里面的是小花,也许我会同样的难过,心中一股拧痛油然而生。 但当听到有关古藏文环时,我为之一怔,同时,一旁的黑眼镜坐直了身体,抬头看向了我。 我没有理他,而是把录音又从新听了一遍 “手机还你,你回去吧,我不想再参与这件事,我累了。”,我不知道为何顺嘴说出这些话,我确实累了,我感觉我就像一颗棋子被人把弄了三年,也许三年后将又是三年,而这又三年中,我想做我自己,我不想再被任何人摆弄无常。 “这里是花爷让我交给你的手绘手稿,我在门口等你,今晚的飞机只有一班”。 黑眼镜似乎根本没理睬我,似乎他知道只要我拿到手图,立即就会端着铺盖跟他走。 我还是打开了拿在手里的手图,并在几分钟内便准备了一个简单行囊追赶上了正在门外发呆的黑眼镜。 我看到了一个与古楼黑棺里后来成为粽子的尸体佩戴的环状物一样的圆形物体,藏文虽不认识但非常清晰,同样清晰的还有上刻的一条“鱼”。一条与我手里的三条鱼一摸一样的鱼。 “老板,你这是要去哪呀?”,王盟一把扯住了我。 “我去办点事,几天就回来,你看好铺子,大件儿就别出了,等我回来再说。”,我随口答道。 “几天?你上回也说几天,上上回也是几天,这回你得给铺子留点钱啊,一走半年,我不行呀,老板,喂~~~~”,我没再理他,径直随着黑眼镜上了一辆出租车。 “为什么要假扮我?”,这是我上车的第一句话。 “解爷的指示,我跟你谈不上交情,我只听从解爷的想法”,他手里摆弄着手机,头都没抬。 “小花绝不会让你置我于死地”,你在骗我。 “我没有说是花爷,你好像搞错了,花爷直到美国回来才知道我的事,但这个人你也认识,而且你们很熟。”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住了。 “你是说三叔?你还是在说解家表叔,他怎么会联络你们?,哦,你是说你们始终都是在受着解家表叔的指挥,而不是小花?” “花爷是我们大当家,但跟这件事无关,当家的和我一样,东家的指令我们执行就好了,而且互不干扰。”黑眼镜关掉了手机屏幕,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我。 “解家表叔现在在哪里?”我急忙问道,我担心这解家哥俩都犯一个病,不知道会在哪里就会把话头停下。 “我不知道,而且,是真不知道”。一脸的诚恳,第一次他的眼睛与我对视。 “你去巴乃执行什么指令?”,我慌忙问道,并祈祷别停下来。 “带那些人进洞,然后自己再由洞里出来”,他又低下了头,打开手机。 “为什么要假扮成我?”,我问道。 “因为这样比较容易让老外认为进了洞他们有能力控制你,不让你这个向导逃脱”。 “你好像是在说我的身手很蠢,老外见是我就可以放心了是吗?”,我有些气结。 “难道不是吗?呵呵”,一脸的诡笑。 “不对呀,在树林里你怎么那么容易就范,被胖子一个趔趄就被活捉了?”,我越想越不对劲。 “你们的诱饵早就已经暴漏了你们的位置,你们的出现我也非常意外,我不能让你们打乱我的计划,但又不能让洋鬼子看到你们,于是,就将错就错咯。”,他耸了耸肩膀。 “也只有这样,我也才能近距离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底细,不过我有点后悔,因为根本不用看,你就是个假三爷。” “为什么?”我很疑惑。 “这还用问为什么?我的小三爷,您只有张三爷的脸,但缺了三爷的心,但分真实三爷,我只要说一句拖延的话,就可能会直接毙命”。 “我也在想,一个会缩骨功的人怎么就一下生擒活捉了呢,你为什么下这么重的手?,我差点死在那里。”,语气中略带怨怒。 “我下重手?什么时候呀,我就想把你拍晕,也就三石头你就不省人事了。” “然后呢?”我问到。 “然后我就返回营地呀,那附近除了那个胖子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而且身手很好,我不敢久留,临走还特意弄出些动静,好让那个胖男回到原地。 “你说什么?还有人?这么说把我扔到坡下的人不是你?”。 “呵呵,我没那闲工夫,你想象力还真丰富,果然是天真无邪一根筋”。 “那你为什么非要说让我去阴曹地府的路上去想你到底是谁?” “不这么说你们还会捣乱,我真不想在那么惊涛骇浪的环境中死在你们这两个窝囊废的搅局里”。 我顿时语塞,一种抡起胳膊抽他二十耳光的想法油然而生,这就是哑巴亏呀,被人砸了三石头还讲不出理来,亏,太亏了。 我还想追问他把解连环给我的信拿到哪里去了,他却对我摆摆手说了一句: “我累了”。 “其实,我也累了”。我扪心自问,确实如此。 此后一直到下飞机,无论我再问什么,黑眼镜再也没有说过话, 我打开了那张手图,为什么这个环上会出现蛇眉铜鱼呢? 一辆黑色的JEEP把我带进了解宅,我对任何车都没感觉,但也没想到小花的车还是这么原始,随即想了想,也对,毕竟我们这一行干的是都是土里的活儿,虽然与山西开煤矿的干的事同一个工种儿,但也没必要那么张扬,相对来说,我对解家宅子一点印象都没有,小时候跟着二叔来北京拜年看灯的时候感觉北京一切都是灰色的,可现在,东拐西拐之后,就全然不知了。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拿走了表叔给我的信。”,我坐在后排向着副驾驶的黑眼镜默默的问道。 他转头冲我咧嘴一笑,“你还真是死缠烂打,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是我去取的,但那封信不是东家写给你的。” “你看过了?”,我狐疑道。 “我接到的任务里没有看信这一项,东家只说让我戴上面具去拿个信封”,说完,他把头转了过去,不再出声。 那么,那会是谁?是三叔?可如果是三叔,他会在信里写些什么? 第五章 本该忘记的往事 我点着根烟,信里暗骂三叔这老淫棍,你要告诉我何不直接来找我?还写什么信?现在好了,你自己抱着老情人舒心了,留着我自己像个怨妇一样东西打听,苦苦思索还得苦逼存活。 但,解连环为什么要取走三叔给我的信呢? 吉普车晃晃悠悠的开了两个小时,在一个漆红的门宅前停了下来。 解家和霍家截然不同,如果说霍家的宅子是个军区大院儿中的亭台楼阁,那解家的住所就是个祖辈稍微有点钱的小康家庭。 没有霍家的两进院子,也没有穿插在各宅院间的阴阳小路,没有金丝楠的塌椅,也没有紫檀的条案。 唯一上得了台面儿的便是一个近400平米的明亮院子,一正两偏四后的7间古式北京房阁,抄手游廊格外雅致,院子中间两个大鱼缸,右侧是个石台棋盘桌陪四蹬石墩。 硕大鱼缸里养着几十条戴泡琉璃金,这个倒是名贵品种,据说这么布置再配上门口的影壁是聚财震风水用的。 而东西偏房倒是简单的布置,几株一人高的石榴树的后面布铺齐房高的绿叶藤。 我喜欢这种感觉,这是一种奢恬,如果霍家的幽静是威严的压迫,那这里的幽静就是平静的生活。 解家向来低调,无论处理事务的方式,还是解家在老九门中行为举止的显露,都非常低调,听我二叔说,解九爷除了下棋时步步紧逼外,对待其他事物向来思虑过谦。 而在解连环、小花和黑眼镜的身上我也找到了解九爷一样的影子。 这也许就是解家的生存法则:“目标在变化,自己才会变化,而目标的变化一定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我不知道自己的揣测应该不应该,但在巴乃胖子对小花的那种积虑还是让我有所忌惮的。 说到底,我始终都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任凭我在里面如何敲打四壁,鼓外的人最多嘴角微动,扔个馒头给我顶饿,但谁也不会敲破鼓面救我出来,甚至连同我的亲人在内。 我没有闷油瓶的身手和敏锐的观察、也没有胖子足以自保并看似粗鲁却缜密万纤的头脑,我自己都越来越感到自己的天真,我信任任何人,只要逻辑上说得通的事情我都相信,而恰恰如此,骗子通常是精明的,因为他们在骗你之前会把事情变得是那么的合乎常理。 但,我还是我,我信任每一个人,依然信任,包括小花,原本的我,并没有什么心机和心计,过往的三年中,所有的心计都是被逼的,是被别人的心机逼的,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小花穿着他的标志性粉衬衫慢慢的由正房走了出来,慢到如果不是看到他的胳膊在摆动,我根本看不到他在移动。 我快步迎上前去,接下来的几分钟本该是一场嘘寒问暖。 但我靠近小花的耳朵,轻轻的说:“这一次如果你给不了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就让你一会再去一趟美国。” 小花一愣,随即咯咯直笑,再然后咳咳咳的咳嗽起来,显然他的伤距离恢复如初还有很长的距离。 “怎么就你一个人?潘爷和哑巴张呢?怎么没来?”,小花显得与潘子很熟络的样子。 “潘子,潘子他再也走不出那个古楼了,对于他来说,一切都结束了。至于闷油瓶,他失踪了”。 我无法形容说出这段话的感受,闷油瓶、胖子、小花、潘子和我,这是这次巴乃进场的主力,小花是我回到家中平静后见到的第一个故事主角,其他的呢?有丢命的,有丢魂儿的,有丢情的,有丢人的。 我们像是进入了一个怪圈,一个始终都无法摆脱的怪圈,那就是,无论是铁三角还是加上小花和潘子,和平时期就别碰在一起,只要在一起就是凶险万分。 小花也呆站在那里良久,没有继续问下去。 “小邪,进屋再说,我坚持不了多久,但只要时间够,我可以分几次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当然,如果我也不知道或不能说,那就爱莫能助,但既然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不能说的东西也就很少了”。 我坐在了条案主位的对面,护理端扶着小花坐在了主位,很简单的条案,但却摆放了厚厚一摞的书,书里似乎夹藏着一些东西,是书签?怎么会有这么厚的书签? “黑眼镜呢?”,我一愣神的功夫,黑眼镜不见了。 “他的任务完成了,我这个堂哥向来不喜热闹,单独惯了”,小花慢悠悠的说着。 “那个手环是怎么回事?”,我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题。 “让我匀口气,别着急,我知道你现在你脑袋的问号,我现在还没那么多体力,咳咳咳~~~~。”,小花拿起杯子抿了抿水。 “你身体恢复的还好吗?” “还行,被那东西钩了一爪子,只要再深一点儿,你今天就见不到我了,呵呵”,小花摇头说道。 “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把你伤成这样,那个手机是你故意录下留给我们的?”,我想起了古楼里那部快没电的手机。 “我们?自从下了裂缝,就没顺利过,走走停停,说是走,不如说成钻或蹭。很长的时间里都是在这种举步维艰的环境下行进,不过还好,至少路线是正确的。”,小花慢慢的说。 “可到了第6个拐角的时候,地图明明标记该向左转,可那里根本没有任何能转的方向,那是一条死路,潘爷和几个伙计看了看,认为是塌方了,工兵铲伺候了几下,向前又挖了将近半米的小洞,浮土一下去,就再也没地方下铲子了。 “潘爷又从身上取下冲锋刺向前砸了几下后,摇了摇头,转身对我说,花爷,看来我们错了,这不是塌方,这他娘的是货真价实的岩层。” “我一听就有点怵,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在原地想了想,当时我并不太相信潘爷说的话,虽然地面上那位刚睡醒觉的主儿很多时候不靠谱儿,但这性命忧天的事儿这胖神应该不会出错。”,小花喃喃的自述着。 “转瞬间我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我打着了一个火折子,引燃了一张纸塞进了我们打的洞里,如果前面的堵头儿是塌方造成的,再严重的塌方土层和岩石间也会有些缝隙,我们再这面一扇风,纸张燃烧所形成的烟就会飘向缝隙一部分,通过排烟量来确定是否是塌方吧。” “很遗憾,烟全都飘了回来,说明那是一整块密闭的岩层,我们也就彻底死了心,坐回原地从新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小花摇了摇头。 第六章 失踪的潘子 小花顿了顿神,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说道:“其中跟我们下去的一个伙计说会不会是其他的中间地段塌方了导致我们错误的转弯?” “我和潘子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我们往回先找找,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原路返回从地缝再上去,拿刀把那睡猪先阉了。 “就这么调头往回,还好跟伙计交代过,给来路路线做路标,调头回去我倒是并不担心,可我和潘子都不约而同的希望能找到那个我们错过的路线。” “就这么我们在洞里差不多过了48小时,也没碰到你说的那种绿怪物,警戒也就放松了一些,伙计也逐步的摸索曾经可能错过的岔路。” “如此又走过了大约20个小时,我坚持不住了,我认为这样下去是危险的,于是对潘爷说咱们上去吧,潘爷当时喊了声操他妈的死胖子,就掸了掸胳膊上的土,然后顺着标记带头向回蹭了过去” 咳咳咳咳咳咳~~~,一连串咳嗽声接踵而至,咳的有些厉害,护理忙端起水杯伺候,小花连连对我摆手,也不知道他是说他没事儿呢,还是在说他得歇会儿。 这么说下来,当胖子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实际上小花和潘子带的队伍仍然在地下打转,不过,我想我已经知道他们的结果了,按时间推算,他们在地下已经呆了快三天了,三天的当晚正是我们先被猞猁偷袭,后被塌肩膀炸的东躲西藏的那天,也正是那天,地缝被炸塌陷了。 这个时间节点,如果他们还没有找到胖子炸药炸出的那个出口,在那种环境下,他们能生存下来,简直是个奇迹,我心里嘀咕着。 原本认为小花和潘子一起下地,是个双保险,现在看来,我这假三叔确实在判断上是失败的,因为在那么个狭小空间里,就是有一堆小花和潘子也是白搭,根本没有施展的空间。 而让两个人同时下去,一旦第一梯队失败,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虽然他们只是下去探路,我心里有些懊悔。 “回来的速度还好,毕竟有标记,我甚至都已经在盘算着汇合后我们的打算,可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出了意外,我们爬到了进来后第三个转弯角时,邪门儿了,突然就没路了。” “潘子抢过工兵铲就刨了几下,火星直冒,是岩石,仔细看看,岩石的断层告诉我们,塌方了。” “你是说你们的来路塌方了?而不是缝隙口?”我急忙向他问道。 “别急,听我说完,我们在石缝里根本没有听见塌方的轰鸣声,这很奇怪,但却一点解决办法都没有,伙计说,要不弄点炸药把塌方的岩石炸开算了,我和潘子都知道这行不通,一是密闭空间的炸药可能会引起更大面积的塌方,而且这里太狭窄,安防炸药的人点燃炸药引信后根本没法蹭到安全位置。” “现如今,想回去是不可能了,只有找到我们错过的那个正确路口,当然,如果那个正确路口是在地图的前三个,我们也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幸运的是过了不到两个小时,我们便找到了那块我们错过的路口,之所以错过,其实是因为有人用与四周同样颜色的石块堵住了隧道,而恰巧我们的路线图上标记着到头向右转,那石块堆其实并不厚,亏了潘爷和伙计在那附近抽烟,潘爷发现了烟飘的方向不对头,才得以解脱,咳咳咳~~~。”小花如释重负般继续说着,不间断的咳嗽着。 “你歇会儿,或者,咱们出去走走,也许空气能好点”,我有些不忍。 “在京城,院子里和地窖的空气没什么区别,就在这吧。”,小花并没有停下。 “就这么爬了大约10个小时,前面的路又断了,而且这回断的很彻底,根本没有缝隙,像是从来不存在过通路一样,离此不远的左手位置有个岔路,说是岔路,其实是一个密闭大洞,洞顶大约5米多高,很宽敞,潘子带头钻了进去,准备坐直了歇歇脚。” “但我的第一直觉却是,有人把我们引到了这里”,小花眼神里透露着一种追忆。 “我和潘爷坐在一起,我把我的感觉告诉了他,他嘬了口伙计递过来的水,什么也没有说,大约一分钟的时间,突然冒出了一句,我有点想三爷了”。 “他转过头,嘴里叼着狼眼手电,拿石子儿在地上给我画了个图,是我们进来后所经过的所有路线以及途中错过的岔路,他很专业,至少是准军事化出来的产物,我听着,希望由地上这简陋的图案找到我们的生命信息。” “时间感觉过得很快,休整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和潘爷也商量了一下路线,再吃点口粮喝点水的功夫,我们打算出去再看看其他的岔路。” “吴邪,你信不信世上真的有鬼?”他突然这么问了我一句。 “邪了,那洞口没了,原本的洞口位置居然严丝合缝的是岩石,洞口像是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这回,我们知道,我们真的碰上大麻烦了,我听过你对我们说的密闭空间的事情,我们也找了很久,也没有再找到出口,我和潘爷都始终注意着墙壁,但该来的还是来了,它们来了,不过,跟你说的那个东西不一样,我们看到的东西很大,大到一个影子就有一面墙的高度。 “剩下的你该都知道了,我思考着这次可能会在劫难逃,就拿出了手机给你录了那段视频,那东西一破墙出来,我们就折了三个伙计。 潘爷也受了伤,潘爷骂着娘就躲躲闪闪去端了炸药按在一个角落上,拿伙计的尸体做诱饵扔了过去,希望把那东西引过去跟炸药同归于尽。 炸药一响,我被震起半米多高,恍惚间向潘子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炸竟然炸出了条裂缝,潘子喊了声快走的同时就窜了出去,那东西见走脱了一个,就把我和其他伙计堵在洞里,幸亏我的身手还过得去,即便这样,窜进裂缝的一瞬间还是被那东西的爪子划了一道口子。 那时候也不知道疼,就是跑,没命的向前挤,但还是没有赶上潘爷。 第八章 她,来了 “我很难形容我是怎么挤出来的,浑身是麻的,全在靠自己的意志存活着,感觉有几只手在缠着我,可又不像手,粘糊糊的,那条狭窄的空间不知道还有什么,但我挤了出来。”,小花说着,挽起袖子,露出了胳膊。 胳膊上不均匀的呈现出六条痕迹,伤痕已经退了,已经脱枷,但痕迹仍然很明显。 “潘子不会扔下你们第一个跑出去,这不是他”,我断定道。 以我对潘子的了解,当年面对千万尸蹩,他宁可用自己的血肉滚在地上,为我争取逃脱的时间,我致信,潘子不会是这种为了生存放弃队友的人。 如果他这样的血性汉子能选择放弃,只会有两个可能: 一、他并没有把这些队友当成队“友”。 二、敌人的强大给他的第一判断是逃走一个是一个。 如果是一,我很难理解,但如果是二,我相信即便是小花,也会理解他,这是人意识的第一反应,那就是生存。 我把我的想法如实的告诉了他,并希望所有人能谅解他,因为,在我的经历中,潘子是一个值得我、甚至所有人尊敬的人。 “吴邪,你可能想错了,潘爷的离开并不是你想的原因。” “他拿着炸药冲到墙角的时候,我所看到的潘爷实际就是去搏命的,他根本没想着能活下来。” “炸药响了,我很难形容那个巨型东西受到的创伤,但它与我们不同,它还能移动,而且很奇怪的它竟然冲向了炸药原来对方的地方,但那里已经根本没有人。” “潘子呢?”,我追问道。 “一切都是电光火石的,潘爷咬断引信长度、点燃、再到回奔,根本来不及回到我的身边,刚跑到洞的中间就炸了,他被震到了另外一侧,恰巧就是炸塌的洞口的一侧,他窜出洞口的时候很奇怪,我感觉他的左半边身子并没有摆动。 听到这里,我埋下了头,泪水夺眶而出,我起身走出房门,来到院中。 我明白了,潘子向我要烟的时候,他最后向我要烟的时候,他其实只剩下一条胳膊能活动,我真该点着了烟再扔给他,这是他除了向我要把枪外,最后的心愿,而我,我他.ma.的连这点狗逼事儿都没意识到,我都做不好。 脑袋一片浑僵。 吴邪呀吴邪,假如,假如是他.ma.的你被困住,潘子在外面,哪怕你就剩下个胳膊连着躯干再配上个能说话的脑袋,他也会不要命的来锤岩壁救你出来,哪怕就是个脑袋,他也得留下个物件带出去。 泪如涌泉,我想潘子,我真的想潘子,泣不成声的倾坐在台阶上。 我很难辨别我与潘子的感情,如果用同患难共生死来形容,我觉得对不起潘子,通常有难的都是我,快死的也是我,潘子只会是拉我一把的那个人,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我也无法用天长地久的友情来形容,潘子曾经说他认三叔,认这个人,这是一种被社会所抛弃的认同,他经历过战争,经历过生死,经历过众多我们这些年轻人所没经历过的,所以,我们之间也已经超越了这种友情。 他曾经对我说,他把三叔看做父亲,三叔给了他太多太多,不是物质,而是生存的空间和价值。 他就像一家子里一群亲兄弟姐妹中的那个排行老大,有难他受,有苦他吃,甜的、好吃的却他自己都会说一句“我吃过了”。 而我呢?就像一个家中小弟,屁事不懂的闯祸,最终搭上了大哥的性命。 烟,是一种好东西,当我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思索这一切的时候,它是最好的听众,即便苦逼的哭思和埋怨半个小时,它也不曾离开我的手指。 屋子里的咳嗽声沉静了下来,我的身后多了一件大衣。 “站起来,陪我走走,我得跟你说个事儿。”小花在身后轻轻的道,声音很微弱。 “那什么,我叔丢了”。小花似乎是随口说了一句。 我还没有告诉他,其实,我三叔…….也丢了,虽然我可能找到了他,但,见不到他的人,与丢了没有什么区别,解连环的走失应该与三叔的去向同出一辙,他们已经不想再面世了,他们希望有着自己的生活。 “三叔和表叔,他们应该很好,我相信表叔一定与你和黑眼镜有着一种特殊方式的联系,但,对于他们的一切,已经都不重要了。” “我像你一样了解他们,如果他们愿意隐姓埋名的活回自己,那么我们挖空心思也再也找不到他们,就像如果他们故意掩饰他们的秘密,我们这一代人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由他们那里得到任何他们不想让我们得到的信息。”我答道。 “解家自有解家的事,你还想知道些什么?”小花问道。 “不了,我有些累了,让我看看你手绘的那个带着藏文的环吧”,我仍然无法由对潘子的悲伤情绪里走出来,我想休息一会。 “环?这里你是看不到的,因为它根本不在我这儿”,小花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不在你这儿?什么意思?”,我突然警惕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胖子的思维影响,我似乎感觉到小花一直在掌控事件推进,他似乎是一个操纵者,而我,却由三叔的棋子慢慢变成了他的部足。 但此次见到的小花,刚刚经历生死劫难,却又与以前的他有所不同,似乎是变成了颠覆过往的一切,看开了一切的一个人,更加的沉稳和成熟了。 历史和回忆可以改变一个人,要么变得坚强,要么变得懦弱,这就是人生。 “你不会是大老远的把我忽悠到北京打算再让我去哪个大姑娘家里把那个藏文环偷出来吧我的花爷?”,我半打趣半抱怨的说道。 “说它不在我这,就的确不在我这儿,但要说它在我这,也许后天就能带回来。”,小花似乎故意在吊我的胃口。 “有完没完了?你们这些京爷就喜欢这么说话是吗?”。 “再等等,时间快到了,我在等一个人,等她来了,再一起说,想要后天把这物件儿带回来,得她帮你,我这身子骨,现在可不行。”,小花说着,晃了晃自己的胳膊。 “谁?你不会是打算让我带个人下地干活吧?,这个事儿,那黑眼镜比我在行”,我说道。 正说到这儿,影壁外的正门前一辆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车灯熄灭,隔着个影壁,什么都看不见。 “她来了,你认识”,边说着,向身后的护理挥了挥手,自己走向了西厢房的阁厅。 第八章 秀秀的条件 不到片刻,影壁外缓缓走出了一个人影,身形看的出,是个女人。 在京城,我认识、同时小花也认识的女人,就这么一个,也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一个。 我就这么呆站着,也不知道是该跟着小花直接进阁厅,还是该怎么办。 秀秀这次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她长大了。 我根本无法由她身上再找出当初的那种稚气,现在的霍秀秀,原本的一头秀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刚刚过耳的短丝,黑色的紧身皮衣把自己包裹的错落有致,她走得很快,却没有丝毫声音。 干练,这就是我的第一印象。 “你怎么穿着夜行衣就出门了?”,我随口冒出来这么一句。 “吴邪,你好呀。”,这就是霍秀秀的见面语。 “你……你还在埋怨我,其实……你是知道的,在那种情况下…….”,气氛很尴尬,我断断续续的说。 “不用说那件事了,我知道了。”,她淡淡的说着,眼睛里看不出任何表情。 “还在生我的气?连哥哥都不加了,直接改叫吴邪了。”,我希望打破尴尬的说道。 “我是来谈生意的,生意谈拢了,让我叫老公都行。”,她突然瞪了我一眼,把脸贴近并搀着我的胳膊对我说道。 “听说那面具挺难拿下来的,你真把毛孔都刺收了呀?,那以后你不就成公公了?不长胡子了?走吧,假三叔,您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我搀着您进去”,她揪了揪我的下巴,啧啧的说道。 一脑门子的汗,也不知道哪个形态才是现在真的霍秀秀。 阁厅布置的很雅致,护理正在为我们冲着茶,意外的是,黑眼镜站在一个角落里,嘴里叼着一根儿草梗儿,怀抱着胳膊对着我和秀秀傻笑。 “雨辞,你也在呀”,霍秀秀放开我的胳膊,慢慢的走到茶台边,坐在了小花的右手边。 雨辞,解雨辞。这就是我面前的黑眼镜。 黑眼镜看了看秀秀,低声说:“当家的说今晚有妞儿看,让我在这等着”。 “在还没搞清到底你大还是我大之前,我还不打算跟你一般计较”,秀秀嘴上一步不让。 “长话短说,其实这次发现这个圆环的是秀秀,她曾经在巴乃见到有人把一对很相似的圆环交给了那个老外,而这次拍卖会的草图图鉴上的这个圆环秀秀说很像那一对中个头大的一个,就手绘了一张图请来了小三爷给掌掌眼。”,小花慢慢的说道。 我来掌眼?我虽然在昏迷的闷油瓶背包里翻出来过那两个古环,但根本没时间容我细看,如果秀秀说看似像图上这个,而我见到的那个尸体身上也很像这个……我脑子有点乱,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个环出来?或者说,这个环是裘德考所得到的那一对中的一个? 无论可能是哪一种,我都必须得到它,我相信裘德考玩了老命才得到,得到就满足的东西,一定对线索至关重要。 “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我看向秀秀。 “明天中午,在新月饭店,”。秀秀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 “新月饭店?”,这是一个想想都头疼的地名。 当年大闹新月,开琉璃孙的天花的时候,哪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祸来,可如今,这东西就摆在那,这就像是个馋嘴的孩子,好吃的就摆在桌上,可动一动大人就得皮鞭子伺候。 小花嘿嘿一乐,旁边的黑眼镜也笑得很诡异,我感觉他们似乎在憋着看我的笑话。 “到底去不去呀,要不,我再给你买瓶二锅头明早您壮壮胆儿?我的假三叔”,秀秀也开始乐了起来。 “去,怎么不去?老子没杀人、没犯法、没偷娘们、没拐孩子的,光明正大,真要被堵那出不来,我还就不信你们都见死不救了”,我嘴上硬着。 “别,我还真怕您现世,琉璃孙找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新月那面的事儿早铲干净了,琉璃孙不太好对付,这老头越活越小气。您呀,明儿简单的弄个面具,别太扎眼就行了,可要想即安全还不扎眼,您还真不能自己去”,秀秀慢慢的说着,一口俏皮的京片子味儿就出来了。 “而你又不能跟我一起去,现在就让我那俩不省事的哥哥知道我的阵营里多了你这么个主儿,显然对今后的事情只有阻碍没有帮助。”,秀秀啴啴的说。 “既然他在这里嘛”,我随口指了指名字叫解雨辞的黑眼镜。 “这么说,你们是打算让我和黑眼镜一起进新月坐在一边,然后秀秀你再带着人作为另一个势力,双方配合随机应变吗?我怎么感觉你们对这次拍卖会忧心忡忡的呀?”。我伴随着疑问的说道。 “京城最近地面儿不太平,有点乱,我说了,几个坊间做经手的老妖怪突然都在坊间露面了,这不寻常,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并且,不仅仅只有我们意识到这一点,连琉璃孙的最近都收敛了很多,同时,他的伙计最近也在四九城的打听行里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买卖要出市。”,小花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对京城的坊间不太熟悉,除了琉璃厂、潘家园、报国寺等几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外,几乎一无所知,面对京城和上海的古董坊间行情,我这个杭州店铺小老板,犹如坐井观天,在这点上,我和二叔,三叔,即便是胖子,都相差甚远。 同时,小花和秀秀明知道这古环可能会造成很大的麻烦,为什么还会站出来帮我?,老九门虽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交情,可传承到了我们这一辈,特别是几十年前的大变故后,彼此间已经没有了那种同道之情。在这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一点,我非常清楚,我心里开始狐疑着。 “我们两家也撒人手出去打听,但一无所获,除了几幅八大山人的奇画外,没什么值得多看一眼的东西,可八大山人的画,还不会令这些人大动干戈,所以,我们也是一头雾水。”,秀秀接道。 “先等等,明天的新月饭店就按你们的计划来,但在这之前,我想知道,秀秀,你进门时所指的谈生意是什么意思?假如那几个老妖怪盯上的也是这古环,你们把我找来是让我跟人拼财取物,很显然跟你们比,我没财,也没任何筹码,显然,无论财力人力都得你们投入了,那么,在这个古环身上,你希望得到的是什么?”。我打断了他们的叙述,而且直截了当的把我的疑问放到了桌面。 经历的过往的事情后,几个月的沉思,改变了我很多性格,我清晰的看到,任人摆布的结果要么尸骨无存,要么最后别人施舍的告知你一二三四,无论是三叔、小花、解连环还是人和人,可结局,你永远是那个只能听的人。 其实“听从”,很符合我原来的性格,我并不主动,这就是原来的我,但现在,我要独立起来,如果说过去,我在幻想着通过找到三叔或者其他人来曲线找到事情的真相,那么现在,我想通过我自己,直接面对一切事实。 秀秀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抿嘴一笑。 “吴邪哥哥你变了,呵呵,既然这样,也就实不相瞒,交易的条件是,我想跟你进一次巴乃古楼”秀秀盯着我,说出了她的目的。 第九章 新月饭店 秀秀见我听到她的话后有些发愣,自己也是一滞,随后便又说到: “自从我接手家里的事情后,一切的一切根本不是我这么一个既无资历、又无经历、三十都没到的姑娘家所能掌控的,别说我那两个哥哥,就是那些远方表亲叔叔大爷的,现在也都聚在我们家每天虎视眈眈并用各种理由和借口来瓦解老几辈辛辛苦苦打造下来的地盘,他们欺负我,可我除了奶奶留下来的遗嘱和几个忠心耿耿的帮手外,什么都没有。”,秀秀愁眉紧锁的说着。 “这些年,虽然我们霍家在各地都培植了些好的信息来源,可这些都聚集在马盘的盘口里,现在,我镇不住他们,几个跟前的长辈不肯伸手出面,两个哥哥又帮不上我什么,论起功夫,哥哥他们比我好,但论起这些心机心计,他们就只有窝里斗的本事,我那两个哥哥,哎,我那两个哥哥不跟着他们造反就已经谢天谢地了。”秀秀说着说着眼圈有些发红。 “所以,吴邪哥哥,我想跟着你,再进一次巴乃古楼,一是取回奶奶的遗体,二是顺便通过拿回来的几件殉葬品用以证实我的实力,同时,也可以完成奶奶当初的遗愿,给家族一个交代。”秀秀说完,满脸期待的表情望着我。 “当然,吴邪哥哥,你再入古楼也不会是空手而归,这一次,我们的准备应该会更加充分,你也可以完全的了解古楼和其中所隐藏的全部秘密。”,秀秀追上了一句。 再进一次张家古楼?活祖宗们,你们当那地方是国家级5A旅游风景区呢是吗?想去就去,想回来就回来?,上次进楼,去的都是好手,连楼里是什么样子还没见着,就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我这么个残疾人士和一个九级肺痨的胖子。 即便是小哥的身手,在那里也不过到达了第五层,你想替你奶奶完成遗愿,那遗愿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根本不在四层以内,五层上去就死,六,七,八更是想都别想,把那里说成是张家古楼最高层,不如说成是通往阎罗殿的免费捷径,那我在家里直接磕5盒安眠药岂不是来得更痛快?何必搭上机票费尽周折呢? 更何况,现在,小哥不在了、胖子务农了、小花残废了,你们打算让我被狗追,却连一堵两米高的院墙都跳不过、活该被狗咬的人带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进这绝斗?想跟我鸳鸯同归,不如现在就献身把你办了然后让小花派人把咱俩活埋,也能达到目的,也比死在那里后还可能化成水来得值得一些。 我琢磨了整整五分钟,我理解秀秀现在在家族中的处境,其实与我完全一样,但即便如此,这也只是同情,却没有任何一条说得过去的理由能说服我自己完成这交易。 我看了看小花,小花也在盯着我,似笑非笑。 “别看我,呵呵,如果你接这差事,我可以出人出钱,但如果成功了,名声得算我的。”小花的语言很简练,但也直接。 名声,这就是小花的利润。 “你们可能找错人了,这件事我没命做,你们另请高明吧,而且,不用再说服我了”。我说的斩钉截铁,而且,根本不留余地。 小花和秀秀对望了一眼,秀秀眼中的失望毫无保留的流露了出来。 躺床上的时间虽然已经不知道几点,但睡的很舒服,在这个大冬天的清晨起来、最不想离开的其实不是女人,而是那个被窝。 换上套黑眼镜的西服,虽然稍微有点紧,但还算体面。 虽然昨晚大家的目的没有达成共识,但让我去新月长长见识还是无所谓的,毕竟,有着另一张面容做后盾,情形就简单了很多。 同时,我仍然隐隐的觉得,秀秀的那一堆再入张家古楼的理由有些牵强,我不会忘记,但也不会相信。 思索间,镜子中的我已是另一番摸样。 这次的装扮只用了不到20分钟,很简单,也不再是在长沙的那姑娘所为,而是黑眼镜粗手粗脚的就办了。 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粗工简活儿的,自然不会像上次般天衣无缝,但想要拆穿,只有非常仔细的去看棱角的结合处,但粗归粗,好处就是随时都可以把它揭下来。 “我要是把你化成个娘们儿,其实也未尝不可,就是脸有点儿大,太费材料”,黑眼镜举着下巴琢磨了半天,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废话,你不如直接把我扮成个明星,还得是前突后撅的那种,没准就不用我自己为钱愁了,那里一堆一堆的土大款等着一亲芳泽呢,还在乎那点钱?,你看爷这上下一边齐的身材像是能扮娘们儿的吗?操”。 “你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应该也就这样,容颜已失,水桶犹存呗”。说完,黑眼镜自己转身走了出去。 新月饭店自然并不陌生,原本一千八百块大洋的茶水如今已涨价到了两千五,瓜子倒是没涨价,因为根本不提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盘千金的瓜果点心。 服务员和保安也都清一水的换成了新面孔,据小花昨晚跟我介绍说,自从上次被我们像泥鳅一样逃脱后,新月的所有保安一律只招聘退伍的特种兵,今天一见面,的确,各个儿他.妈.的胳膊都比我腰粗,可是呢,每一个是凶神恶煞的,相反,甭管长的多黑,弄的都跟伦敦来的管家似地气质,显然经过了专门的训练。 相对第一次我所见到的新月饭店相比,现在的新月饭店经过了一些细节的改造,俨然有了一些变化,由动线格局上看,这里的主人很在意客人行走(或逃走)所经过的路线,不知道这是不是上次我们在这里给主人留下的后遗症。 离“大会”开始还有大约20多分钟,我向霍家二楼单间方向看了一眼,刚好秀秀身着一身粉色剑鱼衣,一闪就抹入了房间,两个小丫头模样的人随手关上了茶间的门。 其实,我心里是打鼓的,虽然很低调的进入了这里并坐在了捌角的角落,不显山不漏水,可万一有个小闪失,坐飞机回去的可能就不是吴邪了,或者说坐飞机回去的可能就会是吴邪的灵柩。 第十章 红衣喇嘛 我的碎碎念并没有就此停下。 掰着手指头算算,由鲁王宫开始,多多少少还是赚了点银两缠身的,加上自己那寺门紧逼经照念的杭州西冷印社,5年下来,算不上富足,至少也是个大家大户了,可连续的被自己败祸,加之被三叔折腾,特别是这次巴乃一起去的各盘口伙计的世后事,算下来,结局就是腰包基本比脸还干净。 按古董算下来,如果是一对古环,上撰藏文,那最早也只是公元700年左右,隋唐时期的作品,如果是大家之作,也许能值不少大红票儿,但画册上并未标明出处,那就另当别论了,毕竟,藏文随藏传佛教扩散使用,收藏者不多,这屋子里坐的这些土大款和盗墓贼,没几个有这雅兴的。 但如果上面的是古藏文,就得另眼相对,据我所知,古藏文虽说是汉朝开始大量使用,但据说在周朝时就有传播,什么东西只要连接上春秋之前,那价值就不是我这样的小老板能望其项背了。 可偏巧我对这藏文字的所知,都在这了,其他的根本就是个学龄前儿童。 昨晚我也在考虑这件事,满屋子坐的这些人里,那些土财主占了一部分,纯收藏者占了一部分,经手商人那些过路财神(二道贩子)占了绝大部分,剩下的像我这种又知其用,又知其根儿的人,相信凤毛麟角了,那我就不怕了,卡了的钱相信还足够搏上一搏。 怀着这种思想,我安静的坐在座位上,不再左右盼顾,以免引起注意。 嘬了口茶,对黑眼镜说道:“这里你一定常来,待会儿你帮我喊价呗。”,其实我心里知道,我对拍卖这一行一窍不通,毕竟我和胖子是经常由死人手上拿东西,好吧,你也可以说是偷,但这种由活人手上买东西的事情,嘿嘿,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你……你也是第一次来?不对呀,上次你不是来过这里吗?”,他疑惑的问我。 我一听就怵了,什么叫“也是”呀,莫非这位黑爷跟我一样?也都是没进过洞房的大姑娘?小花呀小花,我今天不出点洋相,你和秀秀就不甘心是吧? “我来过,不过上次不是用买的,而是直接抢的,回家问你家当家的去,这事儿他也参与了”,我手捂着嘴低低的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说的声音太小了,黑眼镜根本没理我,而是眼睛若有若无的看向了一层的入口处。 入口处进来了四个人,正在与一位中式旗袍的女服务交流着什么,他们背对着我们,不过由背影能够看出,他们每一个都有些身段,却又区别于那些富态款爷,这几位,颇有气质,那种气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很有背景。 更引人注意的是,他们中的三个都是雪白的头发,但那份站相,却丝毫不像个老人,而另外一个没白头发的男人,头发还算黑,一身深红色的佛衣,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位喇嘛。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那古环上撰有藏文,保不齐这喇嘛也是冲着它来的,今天估计顺利不了,一会儿肯定波折密布,小哥又不在身边,不然还可以试试是不是能用抢的,大不了以后小三爷我再也不来北京了也就是了,可现在,哎。 想到这里,我的心都凉了。 那四个人与服务员再交流了几分钟,服务员点了点头,似乎同意了什么,转过神来把他们引向了楼梯方向,四人中喇嘛走在最前,其他三位由走路姿势可以看出,怎么也是七老八十的样子,与刚刚站立时的样子判若两方,难道这就是小花口中所说的那几位老妖怪? 楼梯时前后回旋梯,当他们楼梯上到一半时,自然要转身再向上才能到二楼,我隔着几桌客人远远的向他们望过去,觉得那喇嘛的形态非常熟悉,是的,的确非常熟悉,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一份气定神闲,特别是走路时,总是喜欢端着左小臂,像个上半身半身不随一样。 于是我特别注意的再仔细看看那个喇嘛,这一看不打紧,心里直念叨“见了鬼了”,如果我眼睛没瞎的话,那好象是我二叔。 第十一章 猜不透的二爷 我被这一刹那的视觉冲击惊呆了,二叔怎么会在这里?在长沙收到二叔的信里他的确说在北京,稍后就回去,可这也太邪门儿了吧,先不论二叔身上这喇嘛袍的问题,即便是二叔突然带着这京城的几个老妖怪突然出现在这新月饭店,就已经够让人匪夷所思了。 同时,这一身儿喇嘛袍?这二叔唱的是哪初戏啊?新月饭店可不是市面儿上谁都能进来的地方,光是有头有脸还不行,至少也得跟这一行有着那么一点千丝万缕的关系同时还能震霸一方的家世才可以,二叔绝不会是以吴家的身份进来的,那么,二叔此行这是要干嘛? 越想越不对,那不可能是二叔,活了这30多年,虽然并不生活在一起,但所见到的二叔可是每天不离酒的,虽然喝的不多,他自己说是舒筋活血,可以在练剑时聚气凝神,但我知道藏传喇嘛虽然吃肉,但绝对滴酒不沾,另外我家这位二爷虽然不像三叔那样逛遍苏杭“女性人文”场所,但也绝不是独善其身的主儿,即便他老人家现在还是个老光棍,一个既喝酒又吃肉还沾女人的老光棍儿,就这么去出家当喇嘛了? 就算二叔真的戒了七大荤,断了六小欲出了家,这么大的决定就是这几天的事儿?怎么着我们家老爷子作为二叔的哥哥也会有音讯吧,这都是什么情况呀? 一堆错综复杂的信息涌入脑中。 听父亲说,爷爷最早因犯了天案逃亡,后来娶了奶奶入赘杭州,也是自那时起,我们吴家便有了本质的变化,爷爷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虽然扫盲班里学了些汉字,但文化水平……其实根本谈不上什么文化,我记着小时候天天跟爷爷屁股后面让他给我讲故事,有时候也问为什么给我爸、二叔和三叔起名叫“吴一清、吴二白、吴三省”?,爷爷总是说因为那时他没文化,就乱起的。 可后来随着我慢慢长大,越来越觉得爷爷取的这三个名字,颇有些含义,所谓“一清二白,吾日三省吾身”,这可是论语里的段句,爷爷不可能用文化把自己武装到了这地步,那么很有可能是我奶奶她老人家的佳作。 但回想起来,这名字取的。似乎在这哥仨出生的那一天便早已注定了我这三位长辈的一生命运。 在某种意义上,我要佩服爷爷的眼光和谋略,当然,我还要佩服奶奶卓越的见识和文化,只是,他们对三叔的期望实在是过高了。 不说父亲和二叔,就说三叔的名字。三省,记得论语里吾日三省吾身的意思是“每天一省反省自我的言行、二省自己对哥们儿朋友是否诚信、三省自己学到的东西是否复习?”,我敢打赌,这三件事我三叔没一样“省”的。 所以三叔后来也成了家里的异类,也成为了这一行老九门在江浙首屈一指的人物,反倒是二叔,深入简出,很低调的做着家族的经营。 自二叔起,吴家由原来传统的盗墓从业者转变成了家族式经营,二叔依靠着缜密的思维准备接管吴家的全盘生意,要不是三叔由于在这行里有过人的“天赋”,爷爷早就把全盘都交给了二叔。 但二叔和三叔还有些不同,二叔更加着眼于全局,而三叔向来是单打独斗的顶尖强手,在这点,老九门他们那一代人中,可见一斑。 那么,假如那个人就是二叔,他会为了生意乔装喇嘛?,以我对这位“吴二白”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能干出这样事儿的人只有我三叔,当然还有那个以前整天跟着三叔后面混的“我”。 除非,有一个天大的、甚至涉及吴家命运的事情,二叔才会如此出手。 那么,既然打扮成喇嘛前来,这次拍卖和藏教有关的很可能就是那个藏文古环。如此看来这古环的重要性犹在我的想象之上了,想要得到,难比登天,不过,假如是二叔最终得到这古环,也倒是好事,我就成天磨他,不行就再玩一次拿起菜刀切手指头的勾当,我就看看,就问问,他怎么也能告诉我一点吧。 想到这里,心里坦然了许多,屁股下面的椅子也由刚才像长了刺儿一般变成了现在的舒坦,我决定不动声色,看发展呗,既然二叔能如此隆重,那这古环十有八九离不开我们吴家了。 第十二章 走货 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思考完刚才所有的信息,转头看向黑眼镜。 此时的他,紧皱眉头,对着手机若有所思的在想一件事情,那神情吓我一跳,因为很少能见到黑眼镜如此认真的面对一件事。 突然他似乎下了一个决定,手指轻按到手机上,然后眉头稍松,但眼睛仍然不离屏幕。 我迟疑了一下。 随后仍然好奇的探过脑袋侧眼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大爷的,屏幕上是俄罗斯方块,这厮跟他那兄弟东家真是流着同一腔子的血。 看了看表,再看了看四周,看来能进到这里的人,多多少少他们自己都是些熟面孔,寒暄着、低语着,也有几个很警惕的人不经意似地瞄了瞄我和黑眼镜的方向,但还好似乎并不在意我们的存在。 铺着红地毯的台上陆续地出现了几个工作人员,几个人抬着一个狮爪龙纹条案上了前台,同时,几个旗袍女也走上了前台,测试灯光的测灯光,调整麦克的调麦克,井井有条。 我很期待上次大闹新月时那位台上穿着华丽旗袍的奇“耳”美女,要不是因为她耳朵的奇异功能,也许闷油瓶、胖子还有我最多也就是由天灯位置上溜之大吉,结果被她那么一指挥,才会将错就错的抢了鬼玺夺了宝贝,还落得人人追杀。 正想着,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四周所有的窗户都同一时间被自动的拉上了窗帘,这新月饭店果真升级了装备,全自动了啊,我心里琢磨着。 楼里的灯光突然闪亮,打向了台上,台幕不知何时换成了金黄色,正中央的狮爪龙纹条案配合着那种皇家绚丽色彩更显得几分世间罕有的珍贵。 十几个女招待幽幽的晃动着腰肢,却又不失端庄的挨桌发放着拍卖图册,不多时便走到了我们身前,双手端着一席木质托盘,一眼就能认出这托盘的质地,他娘的,托盘都是小叶紫檀做的,这就叫彰显,彰显着这托盘上面图册里的宝贝和主人的地位。 再想想自己那小店儿,跟这里比,简直就是个停死人的棺材铺,回头打道回杭州的时候,怎么也得掏点腰包狠狠的装修一下。 女招待微笑婷婷的站在我们身前向我点了点头,随后躬下身来,红唇微张的说道:“两位少爷您请”。 恋恋不舍的看着她的背影,我相信作为男人,对女人方面,我已经很是淡定,还是禁不住咽了口口水,转头看了一眼她留在桌上的图册。 这一次,图册似乎厚了很多,略翻了一下,立刻我就闻到了两种味道。 这图册所带的两种味道并不特殊,第一便是种很重的土腥味,二呢,是带着更重的人民币味,我敢打个保票,这图册里的东西没一件能见得了光。 不下十几件,种类也很繁杂,既有周朝初期的青铜器菫臨簋。还有北宋时期的球路纹锦夹袍,带有明显的波斯风格。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还有一件清朝乾隆时期的极乐世界图轴,这物件我曾经在北京故宫可是见过的,号称世间仅此一件,怎么这又出了一份? 苍天呀,这东西要是真货,军队向着这饭店扔5颗原子弹对这里的人进行屠杀都不为过。 还有一些玉鼎呀,星盘呀等等物件,但大都不是像之前那几件那么惹眼,当然,我那心痒痒的古环也载入其中。 我仔细的观察着古环,发现上面的鱼形图案的确是我手里的蛇眉铜鱼,秀秀的手绘没有骗我,但那段藏文又是什么? 图片下方仿宋体写着“秦汉期藏式古环”。 “闲散人员请即退场,拍卖会即将开始”,似曾相识的悦耳声音响起,紫红色的旗袍下包裹着那位奇耳美女,作为司仪,不知道这里的老板用了何等重金才请来了这位大方得体、长发披肩,即雍容华贵,却又不失亮丽清新的新月门面,新月的老板一定把她当成了一个物件儿,她就是一个新月活招牌,但我敢肯定,假如新月的幕后老板是个男人的话,绝不敢跟这女人有一腿,不然,自己的一切隐私都逃不过这女人的耳朵。 随即她清了清嗓子:“诸位贵客,现在,依照图册的顺序开始走货,诸位都是行家,小女子就不再啰嗦,现在,请出第一件拍品。” 第十三章 下台阶 “周朝初期的青铜器菫臨簋”。 拍品记名时,现场出奇的冷静,这有些反常,通常的拍卖都会是一个龙头物件儿做开篇,用以开个好局,再放个重宝做压轴,用以吊着所有人的胃口。 可这开篇物件儿并没有引起哗然,只有少数几桌人低头窃语着。 身着白色无袖坎肩儿的中年伙计走到台前,依然用老方法将这个青铜器“钓”上二楼,席间所坐之人都有时间观看端详。 说实话,这非常考眼力,即便是对青铜器熟知的大家,想在半分钟里迅速做出辨别物件儿的准确性,也是难上加难。 我开始琢磨这“菫臨簋”本身就是冷门货,加之还是周朝物件,来路又不干净,也没法光明正大的转手,所以没有引起轰动也实属正常。 转眼间,这东西就被“钓”到了我和黑眼镜的面前,聚光灯随着青铜簋照射过来,我看到簋的里面似乎有字,但看不清楚是什么,不过也不打紧,对这东西半分兴趣都没有,相反的是,黑眼镜倒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个究竟。 “咦?”,青铜簋离开这桌的同时,黑眼镜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坐回了座位。 “怎么了?”,我低声的问道。 “没事,发会呆”,黑眼镜冲我一乐,笑容却很有异样。 “一会没准儿有好戏看”,他随后又冒出这么一句。 我没有问下去,又过了5分钟,白坎肩把所有桌的客人都招呼了个遍,随后平稳的将玻璃柜落在台上的条案上面。 锣声响起,奇耳美女说出低价,久久没人应手,她也不嫌尴尬,只是淡淡的对这麦克问了一句是否还有人愿意追拍,随后就秀手一挥,一边的伙计立刻敲响手中的铜锣,宣布了这件青铜簋的流拍。 我很奇怪的看向黑眼镜,不是说有好戏看吗?即便是底价拍下来,这件周朝物件儿也值这价钱呀。 黑眼镜也看了看我,嘿嘿一乐,说了一句:“小三爷,咱们俩今儿开眼了”。 话音未落,由台前走出一排女招待,手上仍然端着一个托盘,上面蒙着红绸缎,随即分开走向了一楼和二楼的各自桌前,平稳的放下手头的托盘交代几句便转身离开。 当女招待走到我们这桌时,轻轻道:“两位好眼力,这是我们爷的底红”。随即也像其他女招待一样转身便离开了。 黑眼镜没看托盘,一只手很随意的抽走了红绸缎,十叠百元大钞静静地躺在托盘上。 我疑惑的看着黑眼镜,他依然是刚才的诡笑:“我听东家说这里有个规矩,如果赝品流拍,这里的主人就会扔出现金作为补偿,这块红绸子又称遮羞布,这钱嘛,叫底红,又叫红砖,这是京城老赌场里庄家诈牌时留下来的规矩”。 什么?赝品?这新月饭店怎么还会搞这一套?当初胖子跟我说过这里可能有赝品,可我怎么也不相信偌大的新月老板会开场就放出个假货烟雾弹。 “这要是哪个冤大头打了眼,或者是对这里不熟悉的人觉得底价买下来也值得,那又会怎样?”,我问道。 “呵呵,难,进这里的人通常都是直奔某个物件儿来的,如果就想要这青铜簋,肯定也会做好准备,您说是吗,小三爷?”,黑眼镜略带嘲弄的说着。 “你刚才就看出来是赝品了吧?怪不得我看你满脸画胡儿呢”,我有些惊讶这黑眼睛的博学。 “恩,这物件的龙鳞铸的不对,商代的龙大多是线条龙,那是老祖宗的图腾,而我所知道的唯独这个菫臨青铜簋身上的龙是应该带着鳞片的,所以呢,嘿嘿”。黑眼镜低声捂着嘴说道。 那条龙我看到了,可才一个手指肚长短,由衷的佩服起这里在座的所有人的见识和眼里。 正想着这回不错,白捞了几万大洋,突然由二楼正上方的一个阁间里向着台上扔下一团红色的东西,摔散一看,正是那十叠百元大钞。 我一愣神的工夫,其他房间也开始向下扔,我一想,这是要砸场子呀,可也是,这新月老板拍赝品,这是犯了众怒了。 黑眼镜头都没回,反手一抄,就抓起了盘子上盖着红绸缎的一打真金白银,随手也扔了出去,转眼间台上乱作一团。 “你干嘛?咱们跟他们闹什么场子,万一壹会儿闹僵了动起手来,我这挂了名的逃犯不是正好被他们抓个现行儿?”,我急忙手捂着嘴对着黑眼镜嘀咕着。 “小三爷,您瞧好儿吧,这不是砸场子,这在赌场里叫台阶儿,您听过下台阶这个词吧?就是由这儿来的,意思是刚才这底红我们不要了,拿底红当红砖给这里的主人铺个台阶,台阶给你了,你自己下来就行了,遮羞布也一起扔回去,是表明我们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黑眼镜说道。 “虽然这里我没来过,但赌场里的规矩还是懂一些,现在这个时候,如果咱们光扔钱却把遮羞布留下,那才是真砸场子呢”。黑眼镜诡异的笑了一下,还特别向我使了个眼色,让我看看二楼正上方带头扔的主人,我一看不打紧,正是开场前才上楼的那几个老怪物中间的一个。 我心里想问黑眼镜,如果咱们只扔布,把钱留下的话,会怎么样,想了想,还是别问了,这是道,每行都有自己的道,能坐在这里的人,应该很少有像我这样在意这十壶茶钱的主儿。 奇耳司仪在台上纹丝没动,其定力果然非人,随后轻轻的说道:“替东家谢过各位当家的了,给各位当家的上壶上等的铁观音”,语气柔和,却又透着一股子豪爽劲头儿。 到此,我才深刻的体会到,老北京那股子“大爷”风范,到了哪,都讲个面儿,这与我们南方不同,我们,更注重腰里实际的干货。 接下来又拍了几件东西,基本有了接盘,场面慢慢热了起来,有哼着小曲儿的,还有的没喊上价码的直接坐在椅子上运气骂娘。 我不曾向楼上正上方的房间望过一眼,在没有搞清情况的时候,我不敢过于冒失。 经过了短暂的茶歇,奇耳美女终于叫上了我最关注的物件儿,古环。 第十四章 线索 白坎肩平稳的钓着玻璃柜举上了二楼,不知是否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我感觉场面更加热了起来,吵闹声、嬉笑声、聊天声似乎都在围绕着这古环而来。 我看到秀秀站出了阁楼,亲自立在门前近距离的观察玻璃柜,我能看到她的神情,很专注,似乎还有份紧张,但以我对秀秀的了解,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对这些古玩的眼力还很差,估计现在最多也只是在仔细观察古环上面篆刻的那条鱼。 一阁一阁的掠过,途中又站出以为白发老者,虽不是与二叔同屋的人,但似乎对古环也颇感兴趣,嘴里叼着一件马蛤蜊的烟斗,间歇的抽上几口,老花镜下面的眼睛炯炯有神,像一台扫描仪般逐行的过滤着眼前的玻璃柜,若有所思,片刻后转身回到阁内。 我从未见过这个老人,不知道为何他会对这个古环有兴趣,但我的脑海中似乎感觉得到我对他的面容似乎有些熟悉,似曾相识,但又根本找不到什么线索,这种感觉就像第一次见到小花一样,很无厘头,但却真实的存在着。 玻璃柜转眼间已经飘到了我的头顶上方阁楼,随同二叔上楼的一位白发老人站了出来,看了看古环,片刻后,他似乎回头向阁内说了句什么。 这是我在这里第二次见到二叔,如此近的距离,我的脑子里出现了片刻的恍惚,我的意识告诉我,那就是吴家二白,我的二叔,但精神上还是不想断定,有时候,太熟悉的后果就是“陌生”。 二叔似乎像在品味一件艺术品一样鉴赏着眼前的玻璃柜,随后,转头向白发人捂嘴低语了一句后,洒然的走回了阁里。 我不确定待会我是否应该走到二叔跟前向他说明我的身份和来意,但我立即制止了我的这种2B想法,太幼稚。 小黑微笑着拍了拍我,向着上方努了努嘴,我这才意识到玻璃柜已经飘到了我们的头顶。 这是一件已经被擦拭过的古环,我顿时眼前一亮,上面的蛇眉铜鱼非常清晰,占用了一小半环身,其余部分篆刻着6个藏文,同时我还注意到除了环外,内环中也有篆刻,但痕迹很小,与外环篆刻略有不同的是,环内的篆刻采用的是阳刻工艺,似乎也是藏文。 我大惑不解,如果这东西是用来佩戴的,那这阳刻篆出来图案或字体多咯得慌? 至于质地,这才是我刚刚眼前一亮的原因,因为这质地我似乎见过,我相信这世上见过这质地的人不多,但我却印象极深,上次在古楼里见到死尸身上套着的环子,由于过于匆忙,加之场面混乱不堪,没有细看,但这次,一个干干净净的古环摆在我面前一臂的距离时,我感得到浑身的燥热,那感觉是一种兴奋,一种冲动,因为,这古环的质地与鬼玺同出一辙。 鬼玺、古环、陨玉、蛇眉铜鱼、西王母,就这样有机的连在了一起,我的兴奋不言而喻,但同时,还有种感觉,那就是似乎还缺少个环节,可到底是什么,我想不出来。 黑眼镜双手插兜默默地站在一边,我看了他一眼,低声说:“看得出这是什么质地吗?”。 “应该是陨石”,他不再细看,边坐下边低声说着。 我目送着玻璃柜被钓向下一桌,再下一桌,我是多么的盼望这东西就永远的停在我这里,让我解开这一切的谜团。 胖子如果在就好了,至少他能帮我参谋一切,因为他与我一样也经历了一切。 而现在,我连闷油瓶的去向都不敢向任何人透露,无论是小花还是秀秀抑或是这眼前的黑眼镜,我所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当然,还有可能是楼上那位假喇嘛。 我刚刚所感觉缺少的环节到底是什么? 随着这种思考,我也由刚刚的兴奋转变为了焦虑,我还是解不开,或者说,我缺少一个触发点,也许是西王母、或者是青铜门,我缺少一个把这几样东西串联起来“利用”的触发点,又或者说,我即便拿着这几样东西,我还是像一个他妈的傻子似的,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 一声铜锣在台上响起,奇耳美女的声音再次飘来,报出的底价却让我吃惊,这么一个环,300万,而且,每次跟价20万。 古玩这东西,要么讲文化、要么讲历史、要么将背景、要么讲出身,有的物件儿还得讲配对儿,而这古环在那些不知道蛇眉铜鱼为何物的人的眼里根本不存在文化、历史、背景,而大小也不惊人,还是个单体,怎么就300万了?就这么个底价,就已经可以让我一贫如洗了,还不用说待会各路诸侯拼杀起来的惨烈后果。 “小花是不是暗中嘱咐你在经济上帮我一把了?”。 这是剑拔弩张的时候,既然我自己搞不定,我也只有厚着脸皮去问黑眼镜了。 “没有,他没交代过”。黑眼镜头都没回。 我掏出手机转手就联络秀秀,得到的回答是交易,除此之外,一分钱都不会接济。 我有点火急!,当时就有了上楼向二叔坦白的想法。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奇怪的是,大厅的空气似乎凝结了,没人应声,也没人接这个底价。 什么情况? 我抬头看了看秀秀的方向,她俏丽的站在阁廊,眺望着台上;再看看二叔的方向,阁廊根本没人。 难道这古环是假的?也像刚刚的青铜簋一样,是个赝品? 假如是个赝品,那他的制造者又会是谁? 一个赝品怎么会有与鬼玺同样的材质? 三叔是熟知蛇眉铜鱼来历的人,难道他从没向二叔提起过? 一连串的问题涌入了我的大脑,而奇耳美女的催价声所留下的时间根本令我来不及思索大案。 第十五章 焦点 就在举锣人准备敲响流拍锣声的一瞬间,我举手应了价。 虽然我清楚地知道,这个一天可能做很多遍的小动作会立刻让我一贫如洗从回解放前,但我也不允许解开答案的机会就如此溜走,即便我真的天真到买了一个赝品,但我深信这赝品的篆刻人既然能采用这样的材质、篆刻蛇眉铜鱼、还知道古楼中古环的模样,那么这个人所知道的秘密也值得这个价钱,当然,前提是新月幕后有人知道此物的来历。 奇耳美女玉臂一挥,叫停了举锣人,并再次进入了催价环节。 当锣声想起的一瞬间,我知道,我又成了最初的穷小子。 望了一眼秀秀,秀秀一脸疑问的也在看向我,而此时的黑眼镜却默然的用食指敲打着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看向二叔的方向,阁廊依然空无一人。 这二叔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彻底的蒙了。 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他静静的站在二楼阁廊,是那个叼着烟斗的老者,正望向我的方向,面带笑容,很慈祥的向我点点头。 我不知为何,脑海中的确有面善的感觉,似曾相识,于是也礼貌的回了礼,然后转头在女招待刚刚送过来的认购单上签下了卓号。 身旁的楼梯声音响起,我转头望去,拍卖开始前追随二叔上楼的一位白发人向我走来。 这提高了我的警惕,心想,果然,这里面有门道儿。 黑眼镜也警惕了起来,原本面向台前的坐姿转向了我。 “这位朋友,老朽姓关,京城古玩界一个小人物,待会儿拍卖结束可有兴趣来二楼坐坐?我和几个朋友想请您喝杯茶”,白发人躬下身低头对我说道。 “有事吗?”,我问道。 “我们几个老朋友对阁下刚刚得到的古环有些兴趣,可惜今天手头不算宽裕,打算近日请您赏个脸攀攀交情聊聊这物件儿能不能让给老夫,请放心,价钱上只要您张得开嘴,我们绝无二价”,说完,也不等我回答,转身便再次走上二楼。 他短短的两句话让我似乎有了些思路。 首先这古环不是赝品,这是可以肯定的了。 其次二叔果然希望得到这个物件儿,说明他很清楚这古环的来历跟价值。 但他们一会说手头不宽裕一会却又说高价收购,难道他们今天没带够钱?不是吧,我那看似节俭的的二叔为了一把宝剑都能扔出几十万,会在意这么个数目? 我再次望向二叔的方向,不知何时他站在了阁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也在注视着我,我不由得向他点了点头略表敬意,这是种习惯,多年来,二叔身上始终存在着一种气场,一种压迫式的气场,在吴家,让我这种后辈敬仰的气场,即便是三叔,也从不敢在二叔跟前撒野耍泼。正是这个原因,吴家生意上树立下的规矩,各路人马也从来不敢越过雷池。 他微微对我一笑,这假喇嘛居然假模似样的双手合什还了个礼。 不再理会二叔,转过头嘬了口茶,看了眼图册,下一件拍品应该是一副古星盘,星盘这东西,是中国老祖宗创造古占星术时的衍生品,要追究历史最早可以追到商周时期,但眼前画册上这件儿,却似乎是个新品,我隐约能够看到上面有些阿拉伯数字,只要有数字,那最早也只能出自元中期,而且铜锈遍身,在图册上根本难以观察个究竟,估计卖不上什么价钱。 我准备出去喘口气儿,毕竟刚刚的古环所产生的异样在心里挥之不去,刚走出几步,却发现新月正门紧锁,如临大敌般防止一切人进入,当然,也是防止一切人出去。 默默往回走去,抬头发现二楼正上方的老者似乎眼不离身的观察着我,让我很不自在。 奇耳美女的一声娇呼把我拉回到拍卖会,果然,马上要拍出的就是画册上的铜制星盘。 我难以形容我见到这星盘时的感觉,虽近在咫尺,却远在天外,这个星盘很奇特,并非古代所崇尚的地阔方圆,而是呈现出一个椭圆状,星图也是前所未见的结构,这与我之前所拓印的几个星盘版本完全不同。 与此同时,我还发现,星盘的右上角似乎有个凹陷的图案,还有一串突出的文字,图案……这图案似乎是两条鱼。 第十六章 诡异的星盘 我一下便慌了神,我隐约的明白了为什么我能如此顺利的拍到了古环。 一个伙计腿脚麻利的由我身边的楼梯一路小跑的跑向拍卖台,与奇耳美女侧耳了几句,美女恍然一愣,随即又回复常态。默不作声的走向了后台。 与此同时,二楼阁廊似乎是一瞬间走出来了十几个人,默默地站立在扶手边,凝视着台前的一举一动。 片刻,奇耳美女掀开帘幕走了出来,招呼上来两个伙计低语了几句,伙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再次重复后,伙计三步并做一步的走向侧台,拿起了一盏火红灯笼。 大厅中原本嬉闹的杂音瞬间鸦雀无声,停顿了几秒后,随之而来的是潮水般的起哄声、掌声、口哨声,声音跟随着伙计的脚步响至二楼,很多人甚至站立起来希望看到这新月饭店建国以来第三位敢于点天灯的英雄好汉。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二楼阁廊上那位白发老者表情十分难看,左手手指不停地触碰着,似乎在掐算,而老者身边几个人也迅速向老者围去,低耳言语着。 台前的奇耳美女频繁的出入后台,伙计们也是一阵忙碌,显然,她们也没有料到这么一件不起眼的星盘会引来如此轰动的效果。 头顶上的二叔依然站在阁廊一侧,手捻佛珠,一副泰然。 说实话,我被身边所出现的场景惊呆了一会,刚刚还风平浪静,星盘一出九立即血雨腥风般,那个星盘看来举重若轻,而对于我自己,不论别的,即便是我所看到的两条凹陷的鱼身模样的图案,就能让我隐约的联想到,此物与我的事可能有着紧密的联系。 我开始回忆凹陷图案后面的数字,虽然铜斑隐隐,但我越回忆,越觉得那串数字似乎就是我一直所追寻的答案,1896528-02200059。 莫名的兴奋,那是一种莫名的兴奋,许久以来,我已经遗忘了这种感觉,自离开巴乃至今,很久没有过如此的兴奋,我感到,我离我所需要的答案越来越近,甚至近在咫尺。 我开始祈祷二叔能够拍下此物,如此一来,我也许就能跟着沾点儿亲缘的光儿。 坐回座位,手指仍在激动的发抖,嘴唇发干,咕咚便把眼前的茶一口喝干,想找人说话,望向黑眼镜,却忽然发现,原本呆坐在座位上只躺着他的黑色手机,而黑眼镜其人却早已不见踪迹。 环顾四周,不见其人,我也懒得理会,我已习惯了一个人。 终于,经历了开拍之后时间最长的一次茶歇,奇耳美女再次走上台前,锣声想起,一个惊人的底价被公布,那可是三千万啊! 原本留在拍卖会最后的压轴大戏,就这么被离奇的提前,全场随之沸腾,要知道,即便是那件压箱底的压轴货,清乾隆时期极乐世界图轴,起拍价也应该不过如此。 场中无数人慌忙找出已经压在茶盘底下的拍卖图册,开始仔细端详这件看似平平的神器,希望能找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但看表情即知,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几乎没有任何的停歇,价格就由起拍价飙升至5000万,期间虽有几家过路客跟拍,但很显然,看似面善的白发老者才是抬价的主导因素,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而头顶的二叔和几个白发人却从来没有发出过声音,凝视着台前的场面。 手机突然亮起,秀秀的短信。“盘中有鱼”。很简短的四个字。 我也知道盘中有鱼,可根据目前的场面和头顶挂着的天灯来看,此物我们不可能用金钱来解决,于是迅速的回复秀秀“数额巨大,相机而动”。 这是一瞬间思索出的答案,而我说出相机而动的理由似乎有些牵强,所谓理由,也仅仅是我认为无论是二叔得到此物、还是白发老者最终赢盘,我隐约的感觉到我都可以从中获取我想知道的一切,只是,付出的代价可能不同而已。 台上的玻璃柜,那件星盘静静地躺在里面,她似乎有种魔力,令我着迷,令我流连忘返,令我不忍离开半步。 元代制品 奇艺数字 深奥鱼身 古铜质地 众家纷争 一切都似乎在向我昭示着什么,可又摸不到头脑。 价格已经到了6500万,举头望向二楼的白发老者,他紧闭双目略有思索。 我始终还是想不起来他是谁,但以他对古环的认真程度来看,他也一定知道一些我所关心的事,那么,他是谁? 苍白的头发、一脸的慈祥,略耸的鼻梁上驾着一副圆形花镜,微薄的嘴唇下面呈现出略有凸显的下巴,老式京城棉褂里透露着那种文化气质,感觉很像个学者,但更像个颇有威望和资历的老商人,这种感觉很奇妙,令人琢磨不定。 姜还是老的辣,尽管二叔那面点了天灯,这位白发老者却根本没有受到影响,依然按部就班的举价部署。 我不知道这两位最终的底牌会有多厚,但以这个速度下去,过亿也仅仅只是分分钟的事情。双方人马都不是单打独斗,看来早有准备,为了这场搏斗,他们连一个区区300万(对于他们目前的竞价来比较)的重要古环都可以放弃,重视程度可见一斑,显然双方都不打算给另外一方留有任何可乘之机。 关姓老者叫去了一个伙计,随即举高右手,低语几句,片刻后伙计满脸通红与其确认。 “关爷出价一亿”,被关老叫去的伙计大声吆喝道。 全场惊呼,二叔他们的第一次出价就由6500万直接抗到了一亿,这样的手笔,配得上那盏高悬的天灯,而另外的白发老者被二叔他们的这一举动震回了阁内。 再没有人举价追拍,喧闹结束了,看来花落谁家已经尘埃落定了。 几秒钟,老者进房只有几秒钟,由阁门内闪出一位中年人,对着二楼的伙计招了招手叫到近前,伙计听着对方的吩咐频繁点头。 随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两盏天灯,白发老者居然叫上了两盏天灯。 这是不要命的招数。 全场静悄悄的,再没人低语,这时的低语,无异于喧哗,我甚至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台上的美女也不知所措,望向了楼上的关姓老者。 阁门紧闭,天晓得二叔的阁中在商议着什么,当然,谁也无法确定当阁门开启的那一刹那,还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 当二叔亲自走出阁门时,一脸肃然,他的目光望向白发老者方向,双手合什,行了个佛礼。随后正身,右手指了指台上的奇耳美女,随后左手一扬,一个物件由手中射出,准确的落到台上。 我和另外几个人同时探起身子,看个清楚,那是一串大佛珠,通常的佛珠分为两种,一种是15珠,称为捻珠,另一种是108颗,俗称念珠,而台上那串,自然是后者。 更加弥足珍贵的是,所有珠子的质地都是难得的古蜜蜡,一眼望去就是上品中的珍品,白玉蜜蜡,金刚杵隔开,竹节型,每颗珠子都有炙痕,而佛头所镶嵌的“九眼天珠”更是只闻其名,从未谋面,这等佛珠,通常是佛教密宗符号,代表虔诚和声望,这次算开了眼了,不知道二叔由哪里淘换来这样的宝贝。 可二叔此举又是何意呢?兜里没钱开始典当东西了? 奇耳美女望向佛珠,居然愣住了,呆立片刻才知道屈膝拾起,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随后面对麦克轻语道:“大师请稍候片刻”,便没入了后台。 第十七章 邀请 时间静悄悄的流逝着,二叔在阁廊中闭目养神,而阁廊另一侧的白发老者竟然摇了摇头,呆望着主台。 帘幕一掀,由后台走出以为略带胡须的中年男人,奇耳美女尾随其后。 中年男人向二叔的方向肃然望去,点了点头,随后朗然道:“齐爷,万事都讲个缘字,这元末古星盘与这位大师共通佛音,正逢星盘后刻佛纹,加之我家东家认定以一亿作为成交价已经远超其价值,还望齐爷您能海涵一二,当然,这随后的拍品,只要您齐爷能看中,我替东家做个主,一定择优”。 话音一落,场面顿时混乱起来,这种说法在拍卖会里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这样的先例一开,那今后这拍卖拍的就不是钱,而是背景了。 回头抬眼望去,面对如此尴尬的场面,那齐姓老者不但没有发飙,反而面带笑容的说道:“凡事机缘使然,虽早知此果,齐某今日仍心念此物,故来一试,既然如此,齐某自不再强求”,说完,转身独自走回阁内,仅留下他的追随者等几人呆立在阁廊中。 中年人转身走回后台,又转出至二楼,手中捧着那串古蜜蜡念珠,轻轻的走入二叔所在房间,随后关上了门。 场中鸦雀无声。 世事的变化总是在一朝一夕间就有了决定,如此的始料未及、如此的难以琢磨。 相对来说,剩下的拍卖过程无论拍品价值几何,似乎都再也提不起大家的兴趣,很多人都像我一样仍在回味刚刚出现的惊奇一幕。 二叔等人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星盘,假如星盘上凹陷的纹路真的是铜鱼,那么也许,能够利用这星盘的人应该只有我自己,也许,这可以变为我的筹码,完成一次意外的交易。 可如何进行这场交易呢?贸贸然的上二楼然后喊声二叔?,在不确定他身边的人的身份前提下,这么做的后果很容易就变成自杀,没准还会连累二叔。 可除此之外还能如何呢? 我眼望了望二叔的房阁,那中年男人早已走了出来,可阁门依然紧闭。 我有些着急黑眼镜,怎么还不回来?假如拍卖会结束后二叔等人真的叫我上楼叙谈,我一张嘴就会被二叔认出来,却不知道那时的二叔会是一种什么反应。 事实上,我并不担心二叔会认出我来,其实,这并没所谓,但,在我不确定他身边几个人的身份、目的等等的前提下,显然我不想去冒这个险。 思虑间,关姓老头走下楼梯,一脸笑容的对我打了个招呼:“小兄弟,可否上楼一叙?我的几个同道可是非常想结交您这位朋友,能拍下那古环,说明您的眼力非常呀,哈哈哈”。 我并不喜欢他这种开场白,这很明显就是在试探,熊猫般可爱的脸庞里却装了狐狸的心,令人厌恶。 “古环纯属个人喜欢,很难转让,见谅,见谅”,我一口回绝掉。 关姓老者一愣,但并没有就此停下话头,“恩,朋友,您可能误会了,刚才您追拍的这件古环,对于您来说,可能具有收藏价值,毕竟是淘来的物件儿,老朽也混迹多年,自然理解,可这件古环对于我的几个朋友来说,有很高的应用价值,不过请您放心,以关某人的名声做保票,我们出的价格一定会让您非常满意。” 看来这老头儿把我当成淘换宝贝的二道贩子了,但当然,他提到名声,那就是在向我阐述他的背景,也就是说,今天不给这个面子,我可能会有些麻烦。 天杀的黑眼镜,你又跑到哪里去诡笑了?。 第十八章 不想死就闭嘴 “既然如此,我也就讨扰了,但有个小条件,如果您能答应,我现在即可上楼”。既然躲不过,那就把对方的需要当成我的利刃。 “小兄弟但说无妨,无论什么,只要您肯出让,我们必定尽力而为”,关老一看有门儿,立刻附和着。 “我只想跟那位年长僧人谈,请其他人不要参与,这古环我也没用,拿到手里还真的只是图着将来卖时能小赚一笔,既然现在就能高价脱手,何乐而不为呢?哈哈,但是呀,我对您身边的高僧手中那串念珠很感兴趣,可否让我近距离参观一下,能看上这物件一眼,也不枉我在坊间走动这十几年”。 “这有何难,我这就上楼与大师商量一二,小兄弟你稍等”。关老步态隆重的迈上二楼。 我又望向那齐姓老者的方向,这人是谁?姓齐?我的印象里根本没有姓齐的朋友呀。 突然,一个影子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个影子很模糊,其实,我也没有见过这影子的本人,只是照片而已,难道是他?这老头居然还活着? 我虽然并不认识这位老者,但,也许,我见过他儿子的照片。 我更加警惕起来,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油然而生,我庆幸二叔就在身边,现在的我,要么待会古环到手就开溜,要么干脆跟二叔摊牌,有起事来也好给他打个帮手。 我也想过是否应该去秀秀那里,但我还是说服了我自己,假如被他那两个哥哥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我可能死得更快,而这脸上的面具太过粗糙,很容易就会被识别真伪。 同时,二叔这方面的人,我不想与其他人有所瓜葛,面对二叔待会即便被拆穿,也并无大碍,但那几个白发老家伙,却不能不防。 幽静的房间里,二叔闭目盘坐在塌椅上,如此近的距离看着自己的亲人,却又不能冒失,这感觉很诡异。 二叔原本就是个即安静又城府的人,这装起喇嘛来,还真有那么个意思。 这是这个阁楼里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很安静,所有人都被要求驻留在了最靠外的房间里,相对来说已经非常隐私。 “施主此行是为何物?,如仍在拍卖,并无买主的,老僧愿替施主拍下,外加酬劳以换施主手中之物”,二叔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这古环实在是意外所得,但大师既然对此物如此看重,我稍后和我的朋友商量一下,转手卖你也就是了,我那朋友不知道去了哪里,稍后回来即可”,我故意低沉着嗓子,沙哑的连我自己都不太能肯定这是我的声音。 二叔突然停下了对话,望了望我,随即闭上双目,再无言语, 这倒是把我晾在了一边儿,我心里狐疑着几种可能,但这四门紧闭的小屋,二叔你要是真认出我来就直说呗呀?也不用这么深沉吧? “待会给你三倍的价钱用于交换古环,施主,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奉劝施主交换后速速离开,以免招惹祸端,枉送性命”,二叔眼都未睁,淡淡的对我说道。 “我如果不交易呢?,不用威胁我,我原本就不打算依靠任何人,现在的我,只想知道答案”,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二叔。 “我说过,任何干扰这件事的人,无论是谁,都不会被姑息,施主不要再咎由自取,来人,带这位施主去领钱,然后到店主那里签字认领东西,送客!”二叔突然声音变得洪亮,向外喊着。 “二叔,你这是明抢,撕破老脸是吗?我他妈是你亲侄子,Cao,你还真下的去手,我就是想待会看一眼那星盘,这都不行?”。我隐约觉得事态严重了,二叔的举止和言行让我总觉得这不是他,可坐在那里的分明就是他。 “不想死就闭嘴”二叔突然压低了声音。 过了很久,外面并没有进来任何人,我有些发愣,二叔似乎也不明就里,站起身来走向门口。 第十九章 新月饭店的火焰 正欲打开门,那位关姓老者伴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踉踉跄跄的冲了进来,惊慌的对二叔说:“快走,着火了。” 我一愣,心道糟糕,没有理会他们,迈腿就冲了出去,二楼倒是没见着火星,可楼下却已经一片火海,只有大门一侧还算清净,房顶的喷水器已经打开,但这火越喷越旺,根本浇不灭。 是汽油,只有汽油才能趁所有人不备,迅速点燃且不易扑灭,再望向台上,极易引燃的台布和地毯已经烧了起来,连带着木质台柱和家具一并燃烧,并窜上一道道黑色的浓烟。 平白的新月饭店怎么会冒出汽油来?莫非这饭店地下就是一口千年油井?这分明是有人打算趁火打劫,乱中取胜。 我想去后台,毕竟我所关心的古环和星盘可能在那里,事关重大,一线希望我也不想放过,可这熊熊大火,根本找不到缝隙。 一切的想法都是在闪电之间,就这一愣神的功夫,火苗已经窜上了二楼阁廊。 就在这时,一道红影由楼梯窜向一层,到了一张桌子前,拿着壶茶水就倒向头顶,随即没入了把角的一个屏风。 二叔这是要疯啊。 我也想如法炮制的跟过去,可窜到一层望眼一看,再没有别的茶水壶,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双臂卷曲护着脸,就冲向了那道屏风。 后台的火并不比前面小,但由于空间狭窄,浓烟似雾,根本看不清前方的任何事物。 我试着向前摸索,希望能找到后台的逃生通道,那里一定能找到一些我希望的线索,可火苗蹿出,炙热的高温和燎烤的疼痛让我无法前进,袖子已经着了起来,面具传来了一股烤焦的味道,我断定,再不走,我可能就会被永远留在这里。 一股股刺鼻的浓烟让我无法呼吸,我躬下身子,让头尽量靠近地面,寻找更多的氧气,并掉头转向回去的路线,这一转眼的过程中,我隐约看到地上有件衣服,那是一件黑色帽衫,我很熟悉的那一种。 不及多想,拾起帽衫用它拍打着火苗就冲向前厅大门,外面消防车的火警声已经充耳可闻,我祈祷他们再等等,如果我这么奋力冲出来,却被消防水栓再砸回去,那就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该着在这倒霉了。 我不间断的咳嗽着,根本喘不上气来,医疗车上的人把我架了上去,带上了氧气面罩,几个护士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我能想象她们为何对我如此好奇,毕竟,一个脸都被“烧焦”的人居然还能活蹦乱跳。 我回眼望向人群,没有看到黑眼镜和秀秀,二叔和那齐爷也不知去向,甚至那一干新月的众人,都不见了踪影,再看向手里仍然紧握的黑色帽衫,虽然烧的已经凌乱,但仍然让我似曾相识,难道,是“他”来了? 展开帽衫,根据我自己的身高比较了一下,感觉不太对,跟那个人比起来,显然这帽衫有点肥有点大,仔细一观察,还发现,帽衫的右袖子被人齐齐的剪了下去 咳嗽已经停了下来,我自己拉掉了氧气面罩,不顾护士的拉扯,迈步下车跑向新月后门,如今的新月饭店,层层的火苗顺着窗户向上蹿冒着,也许是汽油的缘故,乌黑的浓烟遮天蔽日,楼内不时传出几声爆裂声响,看来不用等待军队来这里扔原子弹抄家,人民的消防官兵就先进行了彻底的扫荡,替天行道了。 饭店完全被隔离线围了起来,后门方向也由于隔离线和消防员的缘故,无法通过。 无奈下,我一头扎进了一旁的一间四合院,希望翻过墙头绕过守卫进入后门去寻找踪迹,几年前,一堵两米的高墙对我来说,那就是无法逾越的壁垒,而现在,稍微再高一点我也能试试翻过去,只是费些力气罢了,在实践中成长,总比闷头在跑步机上锻炼要来得更有价值,相信现在为了爱情留守的那死胖子曾经也是因为每天被男女粽子到处追,才铸就了目前他那二彪子身手。 饭店后门只有烟,火看来没向这个方向走,但却一个人都没有,甚至找不到一辆车,地上不规则的有几条轮胎印记,看来驱车的人很是焦急,马力过大的缘故,同时,我发现,不远处地上躺着一个手机,很熟悉,看样子,像是黑眼镜原本留在座位上的那个。 第二十章 星盘在我这 眼看着后门冒出的浓烟和手中的手机,无计可施。倚在围墙上,点着颗烟,心里骂娘,再苦不能怨ZF,再背不能怪社会,但我算是背到家了,刚看到的那一点点希望,又被哪个遭天谴的放一把大火烧了个一干二净,把所有人都蒸发了,所有刚到手的线索都又消失了,除了这个手机,连个渣儿都没剩下。 操,这倒霉手机居然还有密码! 谁干的?会是谁干的?我一步步向回去的方向踱着,越过警戒线,马路上聚集了成百上千的人,我希望能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却发现所有人似乎长得都一样,其中很多人在向我咆哮着,我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有一点我是清醒的,他们中间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 我该去哪里?小花家我根本找不到路,眼前的大街已经被拥挤的车辆堵的水泄不通,我拒绝了几个医护人员上前搀扶的举动,一个人向前走着,虽然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方向。 路人就像看到一个恶心的怪物一样躲避着我,惊叫和恐惧的声音惊醒了我。 我下意识的手一抹脸,才反应过来,我的脸已经焦了。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可笑,袖子烧得七零八落,裤子的局部还冒着丝丝的轻烟,很像刚出锅的烤白薯。 我急忙转头走进了一条小胡同,即使没有衣服可换,也得先把这张“脸”弄下来,不然一定招惹是非,弄不好还得跟北京的雷子过过招,那就糟了。 手里也没个镜子,只能凭感觉去撕那张面具,索性这面具不太专业,胶水也只是几个局部涂覆用于固定,即便这样,我也有种根本不是在撕面具、而是在撕自己真脸的感觉,疼痛难忍。 “先生,我们爷请您到府上叙叙旧”。离我十米左右,站着四五个人,身着便衣。 我先是一愣,仔细看了看这几个人,其实,所谓请,还不如说是绑架。 “哪位朋友?我并不认识这里的什么朋友”。我边说话,边向身后远处的矮墙退去。 “先生,稍安勿躁,在这里你是跑不了的,而且,为了避免伤了和气,爷特别交代让我把这个给你看,你自然就会跟我们一起去了”,说着,右手在兜里掏出一样东西,而左手在背后抽出一根钢管儿,钢管儿扔在了地上,静着手向我走了过来。 那是一张很简单的白色字条,简单到上面只有五个字,“星盘在我这”。 我望着那个传信的人说:“我并不信你们,要想见面,让你们当家的来我这,我可以等他,不过他得带着他能说服我的东西”。 刺眼的光亮照进我的瞳孔,我身处一个不知名的诺大房间中,房顶的举架很高,四白落地,格局很像过去的苏式建筑,又有点像那种古老的卫生所。 眼前有个办公桌,上面放着很多文件和卷宗,我用力的揉了揉后脑,一股恶心的感觉立刻涌了上来,这群孙子下手可真不轻。 我在那胡同里,自己的感觉告诉自己,这些人绝不是善类,一些细节显露出来,他们应该是琉璃孙的人,我一拳将身前送信人的鼻骨打碎,迅速后撤翻后墙准备脱身,哪成想,翻墙落地后第一件事就是挨了一棍子。 头皮火辣辣的疼,还好应该没伤着头骨,看来他们下手还有些分寸,琉璃孙找我想谈什么?抓我过来弹我几个脑啵儿?以报当日闷油瓶那一棍子的仇?想起当年琉璃孙那碎催样子我就想笑。 有点口渴,又不见哪里有水,我知道这是轻微脑震荡的反应,回头望去,房间的门关着,不用思考是不是锁了,完全没那必要,恰好房间的右墙角有个自来水管,我便起身向那里走了过去。 “不必找了,那个水管里已经没水了,你倒是可以尝尝鄙人的碧螺春,虽不是极品,也算上等”,一个声音由身后门口的方向传出,吓我一跳。 我回头望去,就是一愣:“怎么会是你”。 第二十一章 齐家门 那人一看我,也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江山辈有新人出啊,看来我们这一代真的是老了,老了”。此人一看我真实的面目,摇头说道。 “把你请来,你该感谢我才是呀小伙子,要不是我,你真未必能走得出那新月饭店,当然了,现在该称呼那是新月饭店遗址了”,说话的正是那位一脸和善的齐姓老者,现在看来,却实属是个心狠手辣的老头儿。 “你祖宗的,你差点把老子烧死在里面”。我一把扯过椅子,抢过茶壶就噎了一口,差点烫死,开水。 “哈哈,小兄弟你说笑了,老朽虽然年轻时有些胆识,现在嘛,年纪大了,不比你们年轻人,烧场子这种事,我还没有下作到这个份儿上,更何况也没这种手段”,老头儿笑眯眯的看着我说。 随着话多起来,我隐约的感觉到他的语言中似乎有着那么一丝的长沙口音,是土乡的那种,虽然很淡,但我确定那是长沙平调。 我默不作声的思索着,拍卖时,他对那古环也颇为感兴趣,后来更是与二叔为了争夺那张没几个人看得懂的星盘竭尽全力,齐姓,看年纪至少也80上下,莫非,此人与老九门的齐家有关系? 想到这里,我倒是静下心来,现在去追问到底谁烧的饭店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又不是雷子更不是黑皮,我现在关心的事情仅仅是古环和星盘。 拿起桌上的茶盘和茶杯,郑重其事的给彼此倒了一杯,问道:“老爷子,那你怎么说星盘在你这里?您胡诌也得看剧本儿吧,再说,那星盘跟我没有丝毫关系,你把我绑这里来干嘛?我真没这工夫跟您扯闲篇儿”,我试探道。 “稍安勿躁,小兄弟,把您这么请来,也是老朽迫不得已,原本想拍卖会一结束就使人请您过府再小酌几杯叙叙家常,并针对我关心的事请教一二,哪成想一把大火就这么烧了起来,不得以啊,才出了这么个下策,您那古环和拍卖的星盘下落老朽的确不知,但,我所说的星盘在我这里,其实是指星盘的秘密在我这里,而那得到星盘的人,没有这个底细,他拿到此物也无济于事,呵呵”,老头儿冷笑几声,边嘬了一口桌案上的茶水,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语言不紧不慢张弛有度,颇有骨大家风范道骨仙风的样子。 我脑子里迅速的转了几个圈,他怎么会知道我对那星盘感兴趣?星盘的秘密他知道,我现在已经可以断定他肯定与老九门齐家有着绝对的关系,他似乎在试探我。 “老爷子,您抬爱了,我对天文一窍不通,星盘什么的也权当古董在看,您对那东西知道多或少,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对吗?,我对您的事情不太感兴趣,我可以离开了吗”,我试探道。 我摸不到对方的底,也不知道对方的需求,就像这老头儿已经摆下天罗地网,而我,还在悠哉的骑着驴、哼着曲儿的向着危险前进着,我即便无法脱身,至少,我也得先看看对方的底牌和虚实。 “小伙子,很多事,不是你想决定就一定能决定的,我请你来,是合作,而不是胁迫,我呢,已经老了,膝下又无子嗣,我所知道的事情,带进棺材的意义也不大,而我又不想进那棺材匣子,你的背包虽然刚才经了我的手,但我和我的人始终没有打开过,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样,彼此坦然些”,老头子说着说着,收敛了笑容,一脸望去,满满的写着真诚,可我怎么也不信这是真的。 但老头子这句话显然是有所指,我自然知道我这背包里有些什么,不用说自己的笔记,即便是那三条鱼,就够这老头儿破案了。 “我怎么信你说的是真的?”,与其如此,我可以比你还真诚,但,是有分寸的真诚。 “小伙子,我虽然不知道你的底细,但你能拍下那古环,并在一楼时对那星盘如此细观,还被那红衣喇嘛请去二楼,一切自然就不必细究,你必然也关心着我所关心的事情。当然,你也不必否认,老朽偌大的年纪,看人看物都还是很准的,直说了吧,那星盘牵扯到一串奇怪的数字,我不妨把这个作为见面礼,以示诚意,当然,如果你真的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也绝不强留,天道随缘,你我缘分未尽,我知道我们会达成一致”,老头儿摘下了眼睛擦了擦,但眼睛始终不离开我的脸。 “但是,老朽说句不中听的话,我们这一辈已经老了,而你们这些年轻人从来不讲道义和诚恳,这里是间博物馆,假如你的话里并不真诚,呵呵,我就是把你埋在这里两千年,也不会有人发现你的存在”,老头儿说着,突然再次带上眼镜,一脸的严肃。 第二十二章 我,齐羽 面对眼前的这位老者,不,确切的说,这是个老狐狸,坦诚的说,他已经勾起了我足够的兴趣坐在这里,即便我随时都可以装成什么都听不明白一样走出这道大门。 我思考着,他为什么如此自信的看着我,我除了处境之外并没有表现出被动,却被他那层层的气场压迫着,而他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的动摇,假如不是因为他的确老某深算般一步步逼我就范,那就是他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能够说服我达成他的目的,那么,他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我简单的判断了一下,这老东西因该不会是在诈我,因为那实在是无用的事情,就像他对我一样,几个简单的问题就能分析出真伪,那么,也就是说,他认为他将告诉我的事情是我亟不可待的,是我无法拒绝的。 “你是说你打算用那串数字做见面礼?”,我简单的说了一句,但这一句,其实是我提高了所有的勇气才能问出,毕竟,那串数字的意义我非常明白,对于我是多么的重要,对方却能拱手相送,数字也许就是谜题,当然,也许什么都不是,但无论如何,只要不是让我交出性命或者出卖朋友,我想,这交易在本质上就已经足够吸引我。 我盯着他,希望在他的眼神和面容上找到任何的心理破绽,并等待着他的“见面礼”。 “哈哈,果然,小兄弟,你的年纪而立上下,正是求知的年纪,既然如此,老朽自然不会有所隐瞒,但,这之前,我们是否也得先交个朋友互通个姓名背景呀?”,老头儿并没有等待我同意交易的回答,仅从我的面部表情就已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这一下倒是把我难住了,谈到姓名背景,我总不能拿胖子的姓名出来招呼吧?一来吴邪这名字在新月饭店如雷贯耳,我就又被这老狐狸抓了个新辫子,二来保不齐这老东西与长沙齐家有什么关系,看年纪也是爷爷辈的,太容易出麻烦,无论哪一条,都不允许我叫吴邪。 伸手拿起一杯茶,为自己多争取些时间,脑子中似醍醐灌顶般涌入了很多奇妙的想法,虽然这老东西摆出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但我深知:自从走进那条幽静的互通,我就被这老狐狸牵着鼻子走,处处被动,这么下去,百害而无一利,即便最后你好我好大家好,都彼此坦诚相待了,都把对方想知道的说了个底儿掉,结果老狐狸反水不认账,把我“留”这,我横竖也怎么不了他。 我脑海里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种很刺激的玩法儿,不,不应该是玩法儿,应该说就是个赌博,赌赢了没准儿这老狐狸立即就能变成老孙子,但,如果赌输了,我就乖乖的合作,一五一十的交代犯罪过程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我提起桌上的英雄钢笔,在一张雪白的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齐羽,祖籍长沙,古货商人”。 第二十三章 数字 我一字一字的写下这10个字,似乎每字都有千斤的重量,边顿笔,边观察着对方的眼神。 当写下齐羽二字时,我看到了一股奇怪的眼神,我很难形容那种眼神,激动?失落?期盼?还是什么,我说不好。 但我知道,有门儿。 我坐回了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装出一副从容自若的样子,其实,我自己知道,我的心随时都能由嗓子眼蹦出来。 面前的老者摘下了眼镜,站起了身走向落地窗,拿起了烟斗,似乎在思考什么,从此不再搭理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种沉默是一种很难经历的煎熬,对这场赌博的不可预见性实在刺激,刺激的我后背都在流汗。 我安奈着自己的性子,老头突然转过身来,将烟斗放在桌上,默默地看着我。 他突然老了,与我之前所看到的他似乎又老了十几岁,满面的红光顿然消失,那种从容和压迫荡然无存,现在的他,就像一个拄着拐棍破衣烂袄的老头儿,我知道,我可能赌赢了。 “你不是他,虽然有些相似,但你不是,那么他在哪里?”,老人嗓子有些沙哑。 “老先生,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这个人名所代表的人,但,请你相信,也许,我是这个世上最后一个知道此人去向的人”,自此,我已经断定在这场惊心动魄的赌博中,我赢了,剩下的,就是要加重自己筹码的分量。 “此人几十年前参加了一次南沙考古活动,而且,略有收获,老先生,其实,我和你是可以做成朋友的,下面,我们是否可以开始我们的交易了?”。我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痛快。 “年轻人,你可能理解错了,我的确认识此人,但,此人对于我已不再重要了,而你,既然知道这个人的去向,那么我……,那么我似乎必须要杀人灭口了,你说是吗?”,老东西从新带上眼镜,恢复了常态,眼神也再次犀利起来。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算漏了一件事,按照解连环的描述分析,齐羽的确是组织的人,可万一这老头儿也是组织的人并且动了灭口的杀念,我可就是自掘坟墓了。 一身冷汗,我可能会由于错算了一张牌而把自己的小命压在赌台上。 二叔有句名言:遇人只说三分话、面露泰然心存机;三叔也有句经常叨唠的口头语:两军相逢勇者胜,路遇刀山血去拿。 现在我该听他们谁的? 我定了定心神,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能慌张,一个不慎,也许就会断送了自己的小命。 “哈哈,老前辈,在这么幽静的所在,您如果对我动了杀念,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那又有什么用处呢?我死了,但仍然还会有人开口,在我们彼此之间,相信您这样的老前辈会明白我在说什么,当然,您也一定明白我存在的价值”,我并没有说齐羽还活着,因为我知道他十有八九已经真的被三叔干掉了,但,我不想说假话,让他猜,这就是我的赌注。 “他……在……哪?”。老头儿很精明,似乎听懂了话的含义,一字一顿的看着我。 “我似乎已经告诉你太多,也已经表达了足够的诚意,反倒是您,动不动就舞刀弄枪的,您比我年长,连我这小孩子都在讲信义,您见的世面可自然比我这后辈多得多,总不能欺负我这么一个娃娃吧?我也得知道我是否仍然应该坐在这里等待您的价值,您说是吗?我自忖未必斗得过您那些手下,但自信安然逃出这里还是有些把握的”,我说道。 “你想知道些什么?”,这老狐狸显然仍不肯乖乖就范。 “我?呵呵,我想知道1963年和1976年两次大规模考古的背后的故事,同时,我还想知道你的见面礼,就是那数字真正的意义”。既然知道自己可能赌赢了,那就单刀直入,速战速决。 老头儿看了看我,大约一分钟的沉默后,说道:“年轻人,很多往事已经过去很久,我的年纪也大了,有些事忘得也差不多,听我一句劝告,那些陈年往事,陈芝麻烂谷子,知道的越多,活的越不自在。不过.......关于数字,我说过这是见面礼,自然不会推脱”。 “很多事我已经了如指掌,你说的数字对我并不太重要,但既然你告诉我,我自然要评判个真伪才行,但如何能评判真伪,只能看你说的那些忘了差不多的往事是不是与我所知道的实情对得上?坦诚的说,我不信任你”。 虽然我迫切的想知道这1896528 0220059到底是什么,但我不想让对方太容易分析赌注的方向。 “呵呵,年轻人,一些事命属天藏,是自从发生开始,就注定要带进棺材的,你也不必问了,至于数字,告诉你其实并无大碍”。 “那是一副密码,一副以天星图为结构对应地理的密码”。老狐狸边说着,边扶了扶眼镜,神秘的说着。 第二十四章 命 星图我见过很多,当初小本买卖的时候,客人留下用于拓印的文本,我也会临摹几份向外兜售,算是略通一二了,通常的古星图都要配合天干地支乾坤八卦对应地理万象,但那些都是要靠易经来解释,所谓易经,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可这次新月碰到的这幅铜制星图,其内存在的是阿拉伯数字,阿拉伯数字可是自元代才出现的东西,那时的星空描绘已经相当完善,我绝不相信这星图是用来对应地理的,这老头在说谎,但我心知,这时候并不是发飙的时候,忍耐,是一个人处于劣势时必须学会的东西。 “自从十几年前由国外得到这符密码,我便组织可以申请的人力物力加以研究,无论是阿拉伯通史,还是地理考科,或者摩斯密码代码,甚至还秘密请了个前苏联密码专家用于破译,虽然都做了一一对应,但始终没有得到最终的答案”。 “小伙子,你信不信命?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很少会信这些,但,老朽冒昧的说一句,每个人都有命理,而且的确存在,而且无时无刻的关注着你”。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人,此人姓朱,当时供职在中国古天象台,颇有资历,但却清高的很,我通过各种方法将这串数字展现给此人,开始时他只是粗略的看了看,并没有太在意,也摸不着头脑,但过了几天,一次偶然的闲暇,这组数字却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并大半夜打电话给我,说他似乎找到了答案,并用最简短的语句告诉我,这是一幅天星密码”。 “我现在还记得,我当时有多兴奋,虽然这么一把年纪,还是对着电话语句结巴,但他又附带了一句,这个密码似乎为了防止破译,将顺序写反了,而且,特意将中西天星密码文化结合起来组合使用”。老头儿断断续续的说着。 我心想,这就对了,假如这星盘是元末所成,并凹刻划铜鱼纹样,那说必定就是汪藏海所为,也许他一生的最终秘密都在这铜制星盘上,而汪先生历经沧桑,特别是被女真人“俘虏”过后,自然也就不会大胆的弄个世人皆懂的密码出来以供后人。 但我又迷茫了下来,因为,我曾听说过,这串数字是裘德考那洋鬼子由战国帛卷里破译出来的,面对眼前这老狐狸,裘德考和他到底哪方掺了假? 若说是裘德考的杰作,可他最终的目的仅仅是那对古环,难道这数字是用来对应古环的?可现如今,张家鼓楼的经历告诉我,得到那古环根本用不上这数字。 我突然感觉到一阵憔悴,一阵兴奋中的憔悴,一个下午的经历,就已经够我回味几天甚至一个月也未必能想明白最终的答案。 我并不是小哥,可能有着非人的经历,潜意识就可以告诉自己这个人或者那个人是不可相信的。当然,如果是小哥,也不会被一闷棍带到这个鬼地方来受人要挟。 我突然发现我很羡慕胖子,他活的那么单纯,他可以为了一颗像是夜明珠的东西拼了自己的肥命,也可以为一个看似单纯的女孩儿独守“乡下”守寡。 也许,坐在这里的,换做是小花,以小花的缜密、身手以及魄力为基础,也会让这老狐狸体无完肤,但,我不愿想起小花,毕竟,几小时前的被烧黑的新月饭店,我仍在怀疑是否与他有关。 我就是我,我是吴邪,我在用自己的方式成长着,就像这老狐狸所说,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命理,受其左右。 思前想后,如果这老狐狸说的是真的,那应该就是汪藏海的杰作,汪大师所创密码还有情可原,这几年的经历下来,我在潜意识了是断定汪藏海是不会活到现在的,不然,他也就不会修什么自己的海底死后自用田,也不会留下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环节让我们这些年轻一辈“土地工作者”兴师动众了,那这密码到底代表着什么? 第二十五章 始皇帝的布局 “你说的什么意思?我毕竟不如老先生您见多识广,刚才的那些,我也只能听懂一部分,到底您指的是什么?”,我追叙的问道。 “呵呵,别心急,年轻人,破译这东西,我用了将近五年,而你在我这至今没超过50分钟,所以,这谜底可不是心急就能解得开的” “简而言之,我们所看到的1896528 02200059实际上我们把顺序弄反了,这是第一重密码,真正的数字顺序为02200059 1896528”。老头喝了口茶水,但却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当时这位朱院士比我还年长几岁,我也是毕恭毕敬,他破译的密码,实际上应该为0220-0059-189-6528”。老头饶有兴致的一段一段背诵着。 “你让我越听越犯糊涂,能来个痛快的吗?到底是什么?我并不关心这密码所蕴含的机密是什么,我只关心我关心的事”,表面上,我对那些狗屁数字懒得理会,可谁又知道,我对这老狐狸在这卖关子已经急的想骂他亲娘老祖宗了。 “知道西方如何用数字代表公元历法和公元前历法的吗?你是个聪明的年轻人,自然一点就透,0220,实际上就是公元前220年,而0059却是中国商周时期就留下的天干地支甲子60星图纵横线的交叉格,代表00-59即为甲子-壬戌的交叉所形成的格子区域,这就是古中式密码,而那189-6528,却是古西式传承星盘里189星团编号为NGC6528星体,哈哈哈哈”,古人的智慧,是现代人根本无法理解的,如果不是这位朱先生,这密码根本无法再次破解”。老头仍然在阐述着,但面容中却已透露出一副扬扬得意的神采。 我听得迷迷糊糊云山雾罩,似乎听懂了一些,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事实证明,我就不是个适合做学问的料,我最近一次使用数字的时候,还要追溯到上次在霍家计算胖子的腰围。 我隐约的听出,那是两个十字交叉的坐标区域。 “这些坐标都产生于公元前220年?”,我实在摸不到头绪,于是随口一问。 “呵呵,年轻人,你的问题很关键,公元前220年,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这才是这串数字的核心,因为,时处大秦王朝的那一年,始皇帝突然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史称咸阳规划”。 “这与咸阳规划有什么关系?”。 咸阳规划说起来我是略知一二的,很多科教书里都曾提到,我记得当初我被二叔逼着读书时曾经看到过,秦始皇一早醒来突然拍脑门的说他要扩建咸阳,大兴土木,宏伟的阿房宫就是那年代建立起来的,可这跟这些数字有什么关系? “不用疑惑了,我即便告诉了你这数字的全部秘密,也仅仅是这古铜星盘所蕴含秘密的一角而已”,老狐狸又一次用那尖锐的眼神盯着我,似乎早已看出我心中对答案的期盼。 他说着,向我扔过来几本书,散落在桌上。 “当年始皇帝聚集全国资源和人力,制定咸阳规划,修建阿房宫等等诸多宫殿,你真的以为那是为了自己的安享晚年寻欢作乐?咸阳规划所修建的每个建筑,都有其不可替代的意义。嗯,咸阳规划所涉及的六大建筑,说的简单些,就是“紫宫”、“天汉”、“天极”、“阁道”、“银河”、“营室”,代表古星六大宿海,并且,在此期间,他潜移默化的营造出一副从“天极”经过“阁道”渡过“银河”,直抵“营室”的的古天象图。 我彻底昏厥,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知识就是力量,什么叫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因为这老狐狸说的话,我基本没听懂,一脸的疑惑油然而生。 “呵呵,听到这里,小伙子,如果你真的知道很多有关那两次大型盗墓事件的话,你应该已经能够判断出哪里是天极,哪里是紫宫,哪里是银河,哪里是阁道了吧?,天极,即代表为0059,星盘的最右上端,紫宫,6528,星盘中下偏左,阁道,呵呵,就是秦岭啊!”老狐狸说完,起身拿起烟斗,端起茶壶,自斟自饮起来。 而仍看似祥和、实则澎湃的我,仍然呆坐在座位上,我终于听懂了他的咸阳规划,他所谓的天图,如果按地理来说,最右上端岂不就是长白上极地?而中下偏左,不正好是元末地图的广西地域,不用问,天汉、银河、营室对号入座也就是了。 我的天,原来这些看似支离破碎的个体,关联的竟是这么有机。 第二十六章 心斗 “这么说,当年的秦始皇就是这么寻的长生路?”,我仍在心中默默的消化着这看似根本无法消化却突如其来的信息。 “长生?呵呵,他那是找死,据说,公元前220年秦始皇由当年楚国遗脉处进贡一份锦质抄本,楚字清晰。自此,始皇帝下令建设刚刚说的那些传世建筑,并大量差人前往各地搜寻长生之道,但他至少做错了一件事,他的天极一点计算错了位置。”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史料记载,公元前215年,秦始皇曾携众人跨山海关进入现在的河北东北部一带,观天问地寻卜做法,得知此地乃天地之极致,可他哪里知道,这个后来被称为秦皇岛的地方,只是他大秦版图的极端,真正的风水极地远非在这,而根据这里定穴入脉而形成的营室,自然也有失偏颇。始皇帝最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再次亲自出巡寻找天极位,却没想到此次东巡就再也没能回去,病死在了河北”,老头儿抽着烟斗,停了下来,望向了我。 “老先生,您说的故事很精彩,这么说,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之道?”,虽然经历了这么多,耳闻目染的听说了长生,但如此具体的还是第一次,这跟张家鼓楼和青铜门有着怎样的联系?,当然了,听到现在,要想解开真相,至少不用去挖那秦始皇的墓了。 不过,这老狐狸所知道的事情,一定可以圆满的解开我所有的谜团,我真不该把胖子扔在巴乃,如果他在,以他那硕大的身躯,即便没有闷油瓶,也许我们也能绑了这老狐狸严刑逼供。 “长生之道,也许有吧,但不是现在你我该讨论的问题,见面礼我已经送完了,这里有茶,喜欢我就再为你续上一杯;如果不喜欢,呵呵,你是个聪明人,我知道你会有个聪明的选择”,一种充满要挟的口吻充斥着我们之间的空气。 “你以前见过那古环?”,老头儿没有等我答复,直接问道。 对方的攻势就这么开始了,这急如闪电的问话,我胡编是肯定来不及的,即便编了上来,也会前言不搭后语,想来想去,他除了古环之外,其他也不会问些什么。 “曾经在广西见到过一位商贾,见过这东西,但由于要价太高,犹豫了,等断好了年代,再去找那人时,却踪迹皆无,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这东西,于是就想买下来”,我胡诌着。 “广西,看来真的有人又进去过那里了”,他似乎在自言自语,突然又很警惕的看向了我,一种怀疑的目光望了过来,我心道要糟。 “如果是个行脚过客向你兜售,那他自然不会得知这古环的秘密,你又是怎么知道这古环和星盘的关联的?拍卖时你对星盘的兴趣可一点不亚于古环,所以,小伙子,事情的可能只会有一个,你在说谎!”,说着,他一拍桌子,腾的站了起来。 “呵呵,老前辈,我是如何见到此物,自然你也不必深究,我的确见过,但如果你让我说细节,如果我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即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你也休想得到什么,换而言之,我是个商人,我只懂得等值交换。而强行逼供那一套,那是土匪山贼做的事情,当然,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会有很多的秘密会消失,当然,也会有很多你不想见到的人会出现”。 在这些许时间里,我始终在对这位老者的心态做着判断,与人对峙,对峙的是人心,而武力,则是下下策。 这老者看似颇有道行,其实,他若隐若现的顾及很多,既然他与齐家有着一些关系,那就跑不出老九门的道道,别看说的头头是道,但亦真亦假,我也难以辨别,他说的这些,在我看来,是天大的秘密,可对他来说,没准儿他认为这早已是普天下尽人皆知的事情了,既然他有所顾忌,那么我知道,我就有本钱利用他的这种心态,因为,我跟他有着本质的不同,虽然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但我要的很简单,我只要我想知道的那部分真相。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动你?呵呵,年轻人,在你不了解这古环来历的现在,你可以很跋扈,但,如果你清楚了这古环,你就知道你今天的举动已经为你找来了杀身大祸,那时候,即便不是我,也会有人用着钳子掰开你的嘴。现在,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在这个层面上,老朽我其实是在帮你”,老狐狸眼睛亮了起来。 “不必,我说过,我是个商人,我只懂交易,不懂胁迫,既然如此,明说了,只要我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我也会将古环的遭遇原本的还原给你”。我单刀直入的说道。 与他相比,我很简单,我要的答案也许就在他的脑子里,而他想知道的,未必我能回答得出来。 “你想知道那两次行动?”。老头低着头,拿起了毛笔走向侧身条案的宣纸旁,默默的说着。 “没错,只要你告诉我,到底幕后是怎么一回事,事情真正的谜底是什么,我就会毫不保留的将我所经历的事情原本的告诉你”,我猜得没错,他果然知道所有的一切。 “既然你自己寻死,我不拦你,但在我回答你之前,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进过了那座古楼?”,边说着,他突然落笔,写下了一个“生”字。 第二十七章 组织的真相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进了古楼”,我想了想,这一点,不必瞒他,既然他能把我对古环和星盘的态度联系在一起,相信他早已猜到这一点。 “你看到了什么?你拿到了那东西?”,老头突然放下了笔,手有些抖,但他仍在极力控制着。 我不确定他说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由他的表情和举止不难看出,那是个很重要的事物,这么说来,就一定不是闷油瓶带出来的那两个古环,那又会是什么?我是不是趁这时候诈他一下? 只思索间,我就打消了耍诈的念头,我知道,要想得到谜底,我需要一部分的坦诚,但坦诚是有条件的。 “我看到了几样东西,只是不知道你说的是指什么”。 “不会,呵呵,年轻人,差点被你蒙混过去,你不可能上到顶层,不然,你一定会拿走那件东西,如果它在你身上,那么你便不可能坐在我这里了”,老狐狸似在自嘲的摇了摇头。 我心说好险。 “我也只是进入了古楼上到了第四层,而且,我并不是去倒斗儿,而是去救人,所以,你想要的答案可能不在我的脑子里”。我面对着老者,继续摊牌,但却保留着我自己的价值用于交换。 “你上到了第四层?这怎么可能?难道,你们队伍里有张起灵?”,老狐狸眉头紧锁。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狐狸,恰恰相反,如我所料的,我们的位置发生了根本的转换,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我的手里,但,我并不像说出小哥,因为,有可能在此时说出他,会为我找来莫名的危险。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张起灵,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古环也是在第四层被发现,后来被队友交给了一个老外,其他,没什么了,现在,你该交给我我想知道的事情了”。我双手一摊,一副语穷的样子。 “呵呵,看来那老糊涂终于可以回国迎接那本该属于他的死亡了”。显然,他在指裘德考,但为什么是本该属于他的死亡呢? 我没有继续追问,我看得出他似乎选择了可以告诉我,才会顺理成章的把话题走到现在。 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再次拿起烟斗,走向落地窗,这一次,比上一次的时间要长得多。 时间这东西,是最难被追回的东西,即便你拥有全世界所有的财富,也永远买不来流失的光阴。 而我用这段光阴,却买来的是无止境的寂静和等待。 老头一直没有转过身来,要不是他的烟斗仍然略有节奏的冒着眼圈,我都以为他是不是因为刚才太过激动而病发身亡了。 他转身再次望向我时,时间已经又过去了接近半个小时。 “你所进入的那座古楼,在很久以前,一群自命不凡的人,也曾试图寻找过,但,很可惜,他们没有成功,并且,死伤殆尽,我并不想提起那段事,至少,现在不想提起,但,如果我们能合作,那么不用我向你诉说事情的经过和背后的秘密,你自己也会了解全部的事实,而且,我们如果能够合作,对于你来说,也会受益匪浅”。老狐狸语言变得和善。 “合作?为什么合作?你要反水抛开刚才的承诺?”,我有些火急! “年轻人,稍安勿躁,听我说完”,老狐狸喝了口茶,顿了一顿。 “其实,以你那杭州口音和能够进入古楼的本事来看,我并不难猜出你的身份,不过没关系,我与你的长辈也有着很深的交情,虽然后来生出很多变故,但我也不会难为你个后辈,想知道秘密,不难,实话实说,很多事都已经过去了,当初参局的几代人,死的死亡的亡,所剩无几,我自然也不会再捡起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情来说事儿,但,实不相瞒,很可惜,我天命已断,能活多久可能已经不再是自己算不到的事情,我想恳请你,帮我去拿一件东西,这件东西虽然无法让我命的长生,但至少能令我多活些时日,当今这个世上,知此长生之法的人,可能只有我一个,而我并无子嗣,于是,作为合作的报酬,我不仅仅会在事后把你所想知道的和盘托出,而且,还会将长生的秘密,完全告诉与你,而至于你用不用,那便是你自己的事了。 “老东西,你在放屁,刚刚交易时,你怎么不说这个?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你,你才说还要合作?别说我对你那狗屁长生不感兴趣,即便真有这方法,你一大把年纪也不是白活过来的,你自己这么多年都搞不定,让我去做?你当我是傻子?,既然你不说,那么,抱歉,告辞了!”,耐着性子听完这些,我终于压不住自己的火头,半试探半发作的说道。 “慢着,孩子,你先别急,听我说,既然这样,有些事你是必须要知道的,我也没打算瞒你,因为,你不知道这些,你进入那古楼顶层也是无济于事,而且,即便你无法守口如瓶出去乱说,被他们知道,我也仅仅是早死晚死的事情,我在世上本无牵挂,也自然不再需要信守当初的誓言,告诉了你又何妨?”。他的语气很慢,同时,一种悲哀的情绪在言语中表达了出来,难道是为了博得我的同情? 同时,我也恍惚的明白了他想干什么,他是打算一点点的交代他要告诉我的秘密,又怕说得太多就失去了筹码,于是打算一点点的泄露出来,这叫撒食引鱼抛砖引玉,到那时,我也就不得不就范。 他倒是打的好如意算盘,不过先听听也无妨,听完他能说的,再反水告辞也就没所谓了,论起跑路,至少那落地窗户我能闯出去,能不能跳出院子虽然要看运气,但应该问题不大。 “事情要追述到五六十年前,那时,有个人,叫张启山······”。 老狐狸慢慢的阐述着,跳跃性很强,但听得我确是目瞪口呆。 原来,我始终是错了,至少,我错误的理解了“它”和“组织”,那根本与我最早的想象背道而驰,甚至,根本不在一个系统和范畴,而这个出发点的错误,致使我其他的推断都存在着很多可以怀疑的地方,当然,前提是这老狐狸所说的都是真的。 第二十八章 活了很久的人 刺眼的阳光照入我的瞳孔,户外的清新感很浓,至少,不必再闻那满屋的烟袋油味儿。 几个小时的唇枪舌战、斗智斗勇让此时的我精疲力竭,我难以形容我所听来的“故事”,这个故事如此冗长又如此惊涛骇浪,那是一初几代人共同上演、并荡气回肠的感情大戏。 由张大佛爷背后所不为人知的故事,到老九门的鼎盛转为衰败甚至互相出卖,再到那次倒斗失败后的分崩离析,甚至,年轻人一时的虚荣和权力的向往致使老九门第二代人也被继续卷入乱世格局,一切的一切,让我无法忘怀。 虽然老狐狸大多的描述都是一带而过轻描淡写,但毕竟,我对事件的很多环节有着颇深的领会,我想,我已经能够还原至少一半的真相。 绿皮火车缓缓的向着南方爬行着,车厢里熙熙攘攘,不时传来孩子们嬉闹的声音。 他们是那么的童真,在他们这样的年纪,自由和欢乐,填充着他们的世界。 而反观我们,我们这老九门的三代,可能大多数人都在像这些孩子一样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被早就了命运。 也许胖子是对的,在这个世上,除了父母,没有人是可以被直接信任的。 我缓缓的走向了餐车,脑后仍然偶尔传来那一闷棍带来的疼痛。 现在的时间并非餐点,餐车上只有一个刚刚穿着铁路制服大水归来的姑娘,我找到一个窗口的位置,点着颗烟,坐了下来,要了个小菜,点了瓶啤酒,菜是用来买座儿的,酒才是我的目的。 如果有人想问我现在在想些什么,我可能无法回答他,因为,我在发呆,这是一种思维严重混乱才会出现的发呆。 我不敢去回忆我在拍卖会上经历的一切,不敢去思考小花、黑眼镜、秀秀等众人把我架来北京的各自目的,我甚至由博物馆出来都不愿去面对他们,也许我会得到他们正面的回答,但也可能我得到的只是编造了很久的谎言。 可我还是要面对他们,事实根本不容我逃避,我需要他们的协助,协助我找到古环和星盘,古环还在其次,那副星盘,不容有失,当然,也有可能,我需要他们的不是协助,而是直接向他们索要,因为东西,很可能就在他们手里! 小花是一个思维缜密的人,并且,他很少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但回忆起黑眼镜所带来的录音,我无时无刻都能听到他的咳嗽声音,这很奇怪。 我在他的家里,他甚至已经虚弱的需要护理的搀扶,但我看到的他的几处致命伤口显然都已脱痂,当时并未在意,现在回想起来,我必须产生怀疑。 秀秀为了那她所谓的理由让我二进古楼,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感觉牵强,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难道这所有的所有,都是这么个姑娘布下的局? 黑眼镜,关键的那一个小时里,我没有看到他的人,而之后,也再也没见过这位亦正亦邪的主儿,而他的手机却恰恰出现在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地方。 三叔在一次受伤时,曾经对我说过:“当你面对合作对象,而另一方是你的朋友时,你要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朋友,只有这样,你才能生存。” 但刚刚当我由齐家老狐狸那里像听天书一样听完全本儿《近代盗墓悲剧史》时,我再也无法相信那所谓的同盟、所谓的友谊、所谓的传承,因为,以上的所有,都只有一个用途:“出卖”! 我无法理解秀秀在拍卖时对我的冷漠和不屑,无法理解黑眼镜的黯然失踪,无法理解小花至今都从未给我打过一个电话,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能够断定,这场火,放火人无外乎小花、黑眼镜、霍家、齐家老者或者是新月自身。 不对,我好想算漏了一个人,这一天里发生了太多太多,致使我根本没有思考过他的事情,他应该不会来这里,而且,以他的性格,他不会做放火掠物的事情,可那件帽衫仍然躺在我的背包里,难道在那挥金似土、一掷万金的地方,还有别人钟爱这款衣服? 我猛地把杯子里的酒一干而尽,然后抄起酒瓶向着嘴里灌去,许是向后仰的有些厉害,眼前有点发黑,虽然被呛到但却很痛快。 有时,我很想念这件衣服可能的那个主人,他并不是一个令人绝对信任的人,不,不该是不值得信任,只是他也曾在关机时刻失踪过,并且,当他再次出现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那般洒脱。 但我知道,他不会像黑眼镜这样莫名走掉,他和潘子,永远是那种当危险出现,他们会比粽子还快的跑到队友的身边,一同挡刀,一同拼杀。 直至长白山的雪线遮挡了他的身影,他才迷失在了我的视线里,但我没感觉他走开,就像我一直都感觉胖子也始终在我身边一样,有他们在,我不孤独,一切视如登天般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至少可以全身而退,现在的他们,虽然离别于天际,但他们就像活生生的坐在餐桌的对面,胖子在咧着嘴喝着二锅头,而闷油瓶仍然努力且默不作声的夹着盘子里的花生米。 他的这种默然,很怪异的性格,令人感觉他已存在千年,那是种看淡一切、平静一切的感觉,在古楼里,我和胖子已经知道张家人的长寿,而霍老太见到小哥的反应和语言也能告诉我,第一次倒斗闷油瓶已经参与,而那确是发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事情,如此推断,他,那个我熟悉的年轻人,他已经生存的太久了,世间冷暖,人间炎凉,他见的太多,他被这个社会逼迫的完全以自己为个体,不再相信一切,不再相信这世间的形形色色。 如果再这个层面上来定义,那么,我非常荣幸,他能把我和胖子当做朋友。 第二十九章 袭击 有时,人心是险恶的,那里充满了欺骗和埋伏,令人防不胜防。 而有时,人心又是善良的,即便是那么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的小小要求,也令人无法拒绝。 有时,我也在思考,我到底是应承了老狐狸的那小小要求,还是在满足自我的探知欲,又或是什么。 王盟面对着我,正在整理细账,他的右手轻敲着桌子,左手端起杯水,喝了一口,随即嘴里咂咂的发出声音,回味了两口。 我很怀疑自己眼中也许表露出来的疑惑。 为什么每次的信件都像掐算好了时间一样一定在我不在店铺的时间里送到?。 我上去一把把王盟由台内拉到身边,迅雷不及掩耳的用力撕扯他的耳根部位,我至少知道,再好的易容或伪装,总会有一丝的漏洞,那就是耳根。 片刻后,面红耳赤的王盟蹲在地上。 “老板,侬森精病伐?”。王盟一脸疑惑的望着我,面容中透露着惊恐,眼神中却充满了埋怨。 他是真的,没错,他的耳根不存在任何的错位,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王盟,而我,我是谁?我是不是疯了? 与王盟半开了几句玩笑,我将背包放入密码箱后,便走出店铺,华灯下,慢慢向我那狗窝走去。 我多么希望三叔此时能够站出来擎撑一切,他有这个本事,他也具备我所没有的能力,例如心狠手辣。 三叔和解连环似乎选择了同样的归宿,那就是快乐,而我们这一代人,到底是应该选择茫然的继续快乐,还是苦逼的探索究竟? 越走越慢,似乎感觉后似乎多出了一个背包,而且越来越沉,那到底是我的背包,还是我肩负的担子? 马路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群却丝毫没有撼动我的凝聚。 突然,身后传来女人的尖叫,随后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有后背处响起,回头望去,一辆白色面包车上猛然下来了五个壮汉,不由分说举起手上的家伙便向我冲来,嘴里奇怪的在吼叫些什么。 路边的小摊和行人被这一幕吓得尖叫,而我呢,我没那么镇定,我的第一意识就是跑,右手边的水果摊被我掀翻在地,希望能延缓他们的时间。 我并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只知道,他们,像是要玩儿命。 翻过一座墙头,我能感受到他们手里的家伙擦着我的头皮掠了过去,这与我昨日所经历的闷棍不同,这家伙的力度和架势,显然,是想要我的命。 落地的一刹那,那几名壮汉也跳了过来,不死不休。 我对自己现在身手的敏捷程度很是赞赏,这是种自恋,同时,我也佩服我自己的随机应变,因为,我决定顺着弄堂小路的错综复杂性,再冲回马路,只有在人多的地方,我才能相对安全。 那几名壮汉虽然及其彪悍,但身体的柔韧度和灵活性自然也就下降一筹,当我自满的相信我已经甩下他们一段并且从新回到马路时,耀眼的白色面包车灯光已经离我只有不到一米。 根据我飞行的距离,大约20几米,翻滚间我看到了红蓝色的警灯在不远处闪烁,随即人事不知。 隐约间,我似乎看到了焦急的爸妈,同时,好像听到了二叔的声音,但又不能确定:“转院去长沙,钱的事不用考虑,他必须得醒过来”。 第三十章 老宅的秘密 据护士说我醒过来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幸亏路边的巡警把我救下,虽然没有抓住那伙歹徒,至少我活了下来,脑部淤血已经被打碎、小腿骨折,没一个月根本下不了地。 天太黑,那些人的面孔我根本看不清楚,轮廓上看,每个人都在一米八五左右,很是健壮,都是些下狠手的主儿,除此之外,我对他们没有别的印象了。 哦,不,还有些别的,他们的语言,那不是汉语,而说的是什么我完全不明白,绝不是我学过的任何一种语言。 黑皮雷子不耐烦的问了些问题,像例行公事一样做好笔录便头也不回的出了病房,只留下我那老爹陪在我的身边,我问他二叔是不是来过了,老爷子目不转睛的看了我好一会儿,随即说二叔出事儿的那几天他来过,办理好转院的事情后才走,然后又问我是不是气着二叔了,我自然不能说实话,爸爸又问起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追杀,我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抢劫的,总算,老爷子带着满脸的疑惑被我糊弄了过去。 病房里很无聊,索性还有个大眼睛护士妹妹的可观看程度较高,颇像关之琳,也不认生,很能聊,于是也就一句一句的和她贫了起来,把我很多听来的和自己经历的故事加上些调料抖给她听,十分受用,有时她听得瞪大眼睛,有时则前仰后合。 于是,她自然也愿意天天躲我病房里,不时的推着轮椅走向公园或者四处转转, 这段时间我过得无忧无虑,似乎全世界的事情都与我再无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她男朋友每晚都来接她下班,我都会怀疑我是否是谈恋爱了。 也许,三叔和解连环所期望的生活就是现在我所享受的日子。 可好景不长,美好的泡沫终会破裂,区别仅仅是要么是别人捅破,要么是自己手贱。 又过了半个月,我实在不想再住在医院里,于是跟小护士说了说,让他推着我去打车,一起去看看三叔那个院子的情况,如果条件允许,我雇个护理然后搬过去住上一段时间,养几只鸟再配上三叔的盆栽和花,鸟语花香总比这四面白墙来的实在吧。 出租车在一片废墟中穿梭着,四处焦黑,破败不堪。 当打开三叔院门时,我愣住了,首先我能确定的是,我打算住在这里的计划估计要破灭了;其次,我意识到,这里似乎被打劫了? 院落里的花草已经凋谢,盆景还算有秩序的摆放着,显然三叔的园丁,也就是那位何叔已经很久不曾来过,四处的车辙很杂乱,几扇窗子在这寒冷的冬季却奇怪的打开着,破旧的报纸混着水渍和泥土散落一地。 这里,显然已经破败很久了。 我显出满脸的失望,但我并不奇怪,所有人都走了,而且,并没有打算回来,所有人都打算再与此事不牵扯任何的纠葛,所以,这个院子,甚至整个区域,都被当成生活垃圾,被放弃了,我没有勇气再去探究什么,虽然我隐约的感觉院子的哪里似乎有些不对。 回头望向小护士,能看得出她很害怕,幸亏我现在是个残疾人,不然一个大老爷们儿带着这么个小姑娘跑到一片废墟中间的这么个破落院子,有起事来,那可真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命了。 当我再次躺在病房里,四处的安寂,我受不了这种寂静,特别是晚上,总感觉天花板上散落着四散的头发,无论这头发来自多么漂亮的女人,都让我很不安。 在养伤的这段时间里,如果小护士没有推着我去花园,那么我就看书,老狐狸的经历告诉我,知识就是力量,再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才是硬道理,我们南派虽然瞧不起北派寻龙点穴、貌装高雅的那一套,但,学一学风水构成,学一学易经八卦总是有些好处的。 我试着以霍家大院儿做为基础场景,套上风水这么一看,果然头头是道儿,没有半分马虎,单说那正对影壁的紫檀条案,这是个震门,也就是北派里所经常提及的风水眼的镇点。 再拿着三叔的院子套用来看,就发现看不出什么了,我们南派人不太讲求这些风水、阴阳、五行的,我们更实际,把东西摆在哪里实用,省事,好看,那么就摆放在哪里。 例如三叔院子里那些盆景,按风水说,那些盆景的位置摆放就是冲煞门,是非常不好的。但摆在那里却可以进了大门就看到满眼绿色,很是舒服,而且浇水也方便,所以三叔根本也没有考虑这些。 等等,那些盆景,对了,我终于发现了现在院子里我隐隐感觉到的那一丝不妥的的地方,就是那些盆景。 院子里车辙遍地,也就是说有东西被拉走,可能是家居,或者是其他什么没所谓,但很奇怪,盆景区域的四周也遍布着很多车辙,但盆景似乎从来没有被搬动过。 或者说,盆景被搬动了,运走了什么东西,随后又被完好如初的摆放了回来? 我一个激灵的坐了起来,腿伤虽然还没好利索,但已经能下地,叫来了护士,推着轮椅带着拐杖就出门打车。 第三十一章 带我回家 小护士似乎在回忆着那个院子以及四周的场景,面容中有些怯懦,拉着我胳膊的手由最开始的搀扶变成了拉扯,我能看得出,她不太敢去,特别是现在这么个快要傍晚的时间,而我自己,虽然腿能着地,可让我自己下车再步行,还是非常吃力的。 无奈下,掰着手指头般等待着黑夜降临,再等待着黑夜过去,小护士看我这架势跟男朋友请了假,跑出去买了几只鸭脖子,右手还带了瓶啤酒,说是吃鸭脖子能补腿骨并且趟的太久也适合适当的活活血,我心说这丫头比我还能胡掰,要说吃哪补哪的话,吃鸭脖子顶多会让我得粗脖病,而那啤酒给骨折的人,最少得多趟几天才能出院。 但我没矫情,因为我宁可多几天出院,也想就地喝个痛快,这段时间已经快把我憋出鸟来。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 搬开所有盆景,原本藏匿于盆景之下的地窖门,仍然静静的躺在那里。 地窖内很安静,我嗅不到任何味道,壮着胆子爬了下去。 我在黑暗中打开手电,这是一种奇怪的手电,虽然是也是电镍结合,可探光距离那可比军用狼眼短得多,照向远方那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照自己的脚背都很难,无奈,我继续摸索着,终于摸到了静静躺在那里的床铺,它还在那里。 房间很安静,没有我幻想中那满床的耗子和蟑螂,很干净,就像每天都有人打扫一般,桌子也仍然呆在那里,上面的电脑连一粒尘埃都不曾落下。 正查看间,我突然感觉头顶位置有似乎什么在晃动。 我特别反感天花板,特别是自从秦岭回来后,曾短暂的拥有过那种能力,我就特别担心我会根据我那种不靠谱儿的理念幻化出什么来,这是种不安。 我急忙用手电照了过去,房间不大,天花板也仅仅很小的面积,手电能够照射清楚,可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人吓人吓死人,果然应了这句话,如果是“别人”吓你还好,说明你还有个同伴,最不靠谱儿的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我定了定心神,转回头再次望向床铺,想坐下来看看四周,就在我抬头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一副苍白的脸横在了我的面前,这距离……这距离仅仅一拳之隔,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那是副很宽的脸,说是宽,不如说是肥肿,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目中毫无光彩,显然已经死了很久的样子。 就在这时,对方面无表情的说了句话,听到话的同时,我感觉到浑身一震阵痛。 “带我回家”。 当我落地时,我仍能感觉到我的头发都竖了起来,腿再次摔在橡胶地面上,疼痛难忍,索性伤腿是后着地,石膏又起了保护,才没有加重伤情。 居然是个梦,可这梦做得怎么那么奇怪?那个胖脸阿三的样子很熟悉,好像,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梦里那个死人好像是胖子。 我心里默念别着急、别着急,就是个梦,梦都是反的,那孙子指不定现在多逍遥快活呢,没准儿连云彩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甚至现在都已经一边嘴里喊肾虚,一边抱着几个妞儿在床上缠绵了。 我的手机在那次冲突中遗失了,虽然让王盟再去办张卡,可王盟似乎像个大姑娘一样磨磨唧唧的不愿意来看我,说我肯定是得罪了人,还嚷嚷着让我出了院赶紧去躲一躲。 无奈只能等我那护士妹妹的到来,借他的电话才能和负责“邪胖专线”的巴乃阿贵联络,之所以称为邪胖专线,是因为死胖子曾经交代过阿贵,除了吴邪,任何人的电话都不接。 我心里祈祷着:“胖子呀胖子,你不能有事,真若有事,或是那塌肩膀去找你麻烦,你他娘的也得坚持到我到了巴乃,就算你不念情谊,你也得记着我还欠你80万呢,那是你帮我砍下霍老婆子脑袋的酬劳,我知道你这财迷只要说起钱来,让你结扎你都未必反对,所以,你一定得等着我”。 等了许久,我甚至焦急的自己坐上轮椅“开”到医院员工通道等那丫头上班。 可最终等来的结果却是,那小护士今天请假了……. “唯女子与粽子不能养啊!”将来等我老了,儿孙满堂时,我一定得把这句话加到祖训里面去。 这个没义气的!没有办法,我以一个老病号的身份与医院前台的姑娘软磨硬泡,终于抄起了通往巴乃的电话。 电话那端茫音不止,越是茫音我越是心急如焚,谢天谢地,当我第二次再拨的时候,那边终于有人拿起了听筒,我一听就是阿贵的声音。 胖子很好,没有在阿贵身边,说是一清早就下地去扎些嫩草,准备下午喂牛,我很难想象胖子骑在水牛身上的样子,斜背个绿书包,再拿个笛子,真他妈有范儿。 我知道我这是自己吓唬自己,内心潜意识可能在告诉我,我担心胖子,就像担心闷油瓶一样。 央求着前台护士帮我叫了辆出租车,我说出了目的地,司机师傅当即表示不拉我这活儿,没办法,支付了预计价格的十倍价钱后,那司机先看了看我的腿,又看了看钱,终于勉强的同意了下来。 路上我问司机为什么不拉我?司机看了看我,非说我肯定离开杭州很久了,是回来探亲的,现在长沙特别是这附近几条街道的人都说我经常去的那个地方闹鬼,甚至有人曾经看到大半夜的经常由废墟里往外抬棺材。 我一听就愣住了,莫非,那具尸体其实并没有动过,始终就停放在这片区域的地下,那么之前的呢?是障眼法吗? 第三十二章 残疾人 “你这年轻人知道个什么,这地方,有老祖宗的时候就是片坟灵,听说还埋过皇亲国戚,这可不是我倚老卖老跟你吹,我自小就在这儿长大,小时候还好,后来这里住的人越来越少,要么就死了,要么就失踪了,后来闹得人心惶惶,政府都不敢把这块地走招标程序,这不,今年头里还着了把大火,老辈人都说是这里的人对鬼神不敬,让地下的皇亲国戚动了怒,引来了天火,烧少了个一干二净,可邪乎了,对了,小伙子,你没事来这地方干嘛?” “我?我来这干嘛,我来这儿是他娘的回家,我也从小在这长大,怎么就没觉得人少呀?满哪儿都是人,我三叔就住这,我爷爷也在这生活过一段时间,你这胡说什么呢。”,我被他问得一愣,随即说道。 那司机突然停下了车,我以为我的语气重了才刺激到他,可没想到他特别冷静的盯着我,像是我脸上写了什么字一样。 “呦,当我没说,您坐稳了,这就送您…….哦不……送您老回家。”,司机边说着,边拿起了吊在观后镜上面的一串佛珠,我看到,他的手有些发抖。 剩下的时间简直可以称为风驰电掣,杭州的出租车那在全国也是出了名的快,可没想到能快到这个份上,在这无数的弄堂和废墟里穿梭如飞。 我下车时司机都没有时间收我的钱,就再次策马如飞的跑了,甚至,都没有留给我时间让我思考一下是否落下什么东西在车上。 望着一路烟尘,我感觉今天好像遇上了一个神经病。 用拐杖顶开大门,别来无恙,看来自从我和小护士上次来过后,再没人进来过这里。 我没有理会满地的报纸和杂物,而是径直的走向了那片盆景,单手拄拐半蹲着一点点的向外挪动,当挪出盆景区域当中的一片空地后,我已经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死死的盯着那个已经显露出来并上了锁的地窖入口,我知道,以我现在的体力和腿脚,根本没有办法打开它。 不过我似乎有了新的发现,我看到,地上有很多车辙,而且并非由地窖开始,倒是似乎跨过了地窖般,我的对面也有,许是我现在坐下来后视线底的缘故,顺着车辙的方向,盆景与墙根儿的结合处,我看到那里的墙砖似乎与其他的墙砖略有不同,虽然颜色一样,但显然那是新砖,塞到墙上不超过一年。 我一下来了兴致,拄着拐艰难的爬起身。 学着闷油瓶的样子,用手摸过每块红砖过去,终于感觉到了新老砖之间的异样,其实这种异样肉眼也能发现,用几个手指用力一抓,一阵刺骨的疼痛由手指传来,闷油瓶那职业分明是个技术工种,我看我一辈子也学不来。 没办法,从新出了门,绕到隔壁的院子,用拐杖砸开门锁,院子也一样破败不堪,几只野猫见有人进来便迅速的隐匿起来,我用心测量着对应墙体的位置摸了过去。 邪门儿了,这头的墙砖居然是灰砖。 是墙太厚,所以要用几层砖才能砌起来的缘故吗? 墙头足有两米多高,我现在这胳臂腿儿无计可施,翻身回三叔院子,用掉了身上最后一丝力量,把几个大小不一的盆景顺着墙根儿摞了几层,用手推了推,纹丝不动,我便小心翼翼的迈步一层层爬了上去。 眼睛刚好超过墙头,红砖墙和灰墙之间居然有一个宽约1米多的夹层,这里怎么会有一条这么宽的夹层?而我却从未注意过呢? 最初,当我发现三叔家地下地井暗室的时候,我也曾通过暗室寻找到了一条这样的墙体夹层,但那道夹层不到一米宽,可这道夹层为什么从来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呢? 我转头看了看三叔的房子,顿时恍然大悟,毕竟自己是学建筑出身,地基做的平整些,基础正负零之前浇灌最大量的混凝土后注入标号不够且重量的灰沙,墙体以很小的角度向一侧倾斜,用灰沙找平倾斜负担,同时,把隔壁的房子刷成光谱值较小的颜色,再把缝隙两侧的墙体用水泥封好,将院墙高度修够两米以上,这样,肉眼便很难觉察两个院子间的巨大缝隙。 这就是建筑学里的基础障眼法,例如有些两室一厅的房子,看起来却比很多三室一厅的房子还大,其实,只需要在承重墙上加面镜子,就办成了,如果想再把面积呈现的大一些,那就降低层高,做个厚重的吊顶,纵向距离小了,肉眼就会误认为横向面积增大了。 想到这里,我也恍然明白了躲在暗室里的那个人为什么出入自如,而且在挟持我的时候,他的逃脱根本就没能让我追到踪迹,其实,他没跑,他只是出了门口一个翻身跳到了夹层,然后隐匿起来或者由后墙逃脱。 哎,论起老谋深算,姜还是老的辣,先不用想这夹层现在的作用,即便是哪一天雷子来抄家,三叔看着那身狗皮再由二楼跳进夹层,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脱了。 夹层里一片狼藉,落叶散落一地,跟泥土混成一团,由于长时间不见日光的原因,很难光学腐烂,幸好有这些废物,我能非常清晰的看到一地的脚印,以及两条非常清晰的车辙,但明显比外面的车辙要小一号,看来,他们就是在围墙这里倒的车。 根据车辙陷入泥土的深度来看,其所承载物大约三到四百斤左右,由于腿伤,我现在没法跳进夹层仔细观察还有没有其他细节。 墙头很窄,腿脚利索时也许还能平衡的走过去,可现在,望了望我右手的拐杖,一阵苦逼的笑。 壮起胆子,向着墙体的另一头走过去,走了几步,就再也没法动了,感觉左腿已经抽筋,我思考着这他娘的要是掉下去,掉到那夹层里,两米多高,那时候,呵呵,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我转身以左脚为轴,打算向回走,去寻找我那个盆景楼梯,可这人要是倒霉呀,吃糖饼真能烫着后脑勺,拐杖一划,我人自然的就向有倾斜,刹那间,哪容得我这么个瘸子去找平衡,身体一下就坠了下去,我用手想扣住另外一侧的墙,可瘸子的脚上都吃不住力气,我以一个非常怪异的姿势掉进了夹层并落了地,确切的说,不是“落”,是“拍”在了地上。 第三十三章 棺椁 落地后一点也没有感到疼痛,这并不奇怪,夹层的地上淤泥救了我。 许是精疲力竭的缘故,我尝试着挣扎站起来,淤泥却牢牢地抓住了我,索性,我就这么趴着,歇会儿,虽然味道有些难闻。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在墙头拉我一把把我带夹层,无论男女,我都嫁了!,欲哭无泪的感觉。 许久找到拐杖,增加压强,勉强的站起身来,看了看泥里的各种脚印,其中的一对脚印很特殊,足有45的尺码,看来是一个身材很高的人,我揣测着。 心里有些恐惧,我似乎对眼前出现的窘境真的束手无策,假如拐杖能够担住墙体两侧,我臂力足够的话也许我能像吊单杠一样把自己吊上去,但脚底是泥,还是个残疾人,看着这两侧两米来高的院墙,我越想越没信心。 沿着车辙向另一端走去,心中越来越打鼓,掉下来这40多分钟里,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我现在,似乎的确该思考我该如何在这个夹层中死去的事情了。 除非市里决定拆迁,而且拆迁办的人能在7天内赶到,并恰巧听到了那时我蚊子一般的救命声。 距离顶到墙的位置还有一米左右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右手边的墙体红砖有些不对劲,砖还在,但砖体之间并没有水泥密封,我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突然发现了熟人一般兴奋起来,举起拐杖用力的砸向砖头,果不其然,轰隆一声,一个一米多见方的大洞呈现了出来。 我迫不及待的俯身钻了过去,那是三叔铺子的一道后墙,墙的另一侧就是一条胡同,说它是墙,其实也不对,因为房子建设时,房子的墙体直接骑到了外墙的墙头,致使由原子外面看房子,根本看不到这里会有这么个机关。 由于除了我用拐杖敲的那个洞之外,四周都是封闭的,没有采光,很黑暗,我掏出打火机,随便照了一下,地上很干净,除了有重物被滚轴拉拽的痕迹外,没有什么特别的,而痕迹根源处的泥土显然被推整过,与其他淤泥呈现出不一样的状态。 我用脚刮了刮浮泥,半尺多厚的泥土下浮现出一道铁闸板,这种铁闸板很常见,很多家里的地窖都是这种铁闸板,不同的是,这闸板出现在了这么隐蔽的地方,而且是三叔有意而为,我感觉很多我的疑惑离我越来越近,一种莫名的激动油然而生。 我告诫着自己,不要有太大的希望,无论看到什么,都要淡定,没准就是三叔那老东西自己的菜窖,下去以后看到无数用来过冬的储存大白菜。 铁闸板并未上锁,我努力的将他推开,但并没有马上下去,而是先过过空气,然后用拐杖探了探离地距离,很近,这才扶着铁栏用手做支撑一步步的下来。 我习惯的打开打火机,想测一下地窖的空气浓度。 可就这一时的光亮,便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窜上了我的后脖子。 打火机所照亮的这些许区域的边上,停放着一具小型棺材,棺盖已经开启,一颗已经腐烂不堪的人头堆在地上,头发很长,披头散发,听胖子说人死了以后,头发还会不停的生长,看来这主儿死了有几个朝代了。 棺液露了一地,棺材附近的泥泞程度显然超出其他地面,尸体也零碎的散落在四周,全身的衣服烂的一堆堆的,看不出是哪个朝代的人,由于棺液的原因,有些头发甚至混着碎尸的肢体缠裹着,看得我直想吐。 这样的棺材并不多见,在古代,通常是为一些家世显赫的富二代或者身份特殊的人准备的,但这个人还得有个更特殊的身份,那就是此人即将成年并且并未从未懵身,就是说还是个马上就成年的小处男,古人男子成年时称为戴冠或者蒙巾,这种棺材也会被叫做蒙巾棺。 我曾在杭州见过几个玩古尸的大家,玩的千奇百怪,他们那行当我不懂,曾经有个广州客商说起古尸那是头头是道,跟我口若悬河的喷过半天,原来古尸也颇有讲究,有的可以镇宅、有的可以旺财、有的可以害人、甚至有的可以帮助主人福禄万代,他们用一种特殊的药水供养着古尸,摆放在家里一个特殊的风水位,很有技术。 我心里默念着,别玩起尸这一套,我今天空手来的,一定也空手回去,绝不动这里一草一木。 很忐忑,见过的粽子太多,见什么都认为可能会变成粽子。 蒙巾棺只停放在东南的一个角落,我观察了几分钟,看来没什么动静,才又细致的环看了其他方向,地窖不大,只有三米见方,我落脚的地上横着两根细圆木,看来是用来移动他们想要拖拽的那个东西用的。 我贴着西侧的地窖墙壁,慢慢的向地窖中心挪动,仔细的观察我能看到的一切,一个轮廓映入我的眼里。 第三十四章 图案 这是一个棺椁长时间对方所留下的印记,轮廓虽然已经被圆木滚压作用下模糊不清,但棺椁底部的突出的图案仍然依稀印刻在了土层中。 呼吸着地窖的气味,我排出了木质棺椁的可能,因为能够留下如此深的印记,那么棺椁的重量可想而知,而在这单位质量如此深厚的棺椁底部篆刻这种图案,那么棺椁材质要么是石头,要么是金属。 金属?,莫非是铁俑所使用的那种材质? 我不想在此地久留,也没时间多想,便回过神来仔细观察图案,这是一个很难形容的图案,我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因为喘气而丧失对图案观察的权利。 打火机的光亮毕竟有限,若不是因为打火机的热度灼伤了我的手,我可能还回不过神来。 但我可以断定,图案基本可以分成三部分,第一部分是一些文字,很奇怪的文字,颇像古环上所篆刻的那一种,第二部分则是一个巨型的图案,上绘双鱼,第三部分就更加奇怪了,那是一种古时描绘太阳所应用的图案,古代意为太阳神。 那双鱼的图案即便是个考古专家来到这里,也许会回去翻三个月书页未必找到答案,可对我来说,一目了然,那就是我背包中的蛇眉铜鱼。 但那太阳图案却异乎寻常,古时描绘太阳神是因为它可以光照大地,同时它可以永生,从而得到崇拜,甚至演化为神灵,但我眼前的这图案,太阳四周虽然也添加了用于形容光辉的曲线,但不知为何,却又为太阳图案加上了一个底座,那底座看来看去,很像是中华民族所传承的“华表”。 匪夷所思,太阳神图案似乎可以理解,这是权利阶级对万物掌控的期盼,可这华表底座又是什么?据我所知,华表,相传早在尧舜时期就已出现,最早只是用于纪念、标识的立柱,后来篆刻上图形,便成了一种图腾,例如现在北京天安门前的华表上蹲着一头怪兽,非狮非狗,头望宫外,名为“犼”,犼这东西,听说天生就是远视眼,能望世间万物,我再去仔细看看地上的图案,果然,上面也隐约能看到一个犼式图腾。 看到这里,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难道北京那齐老狐狸在对我说谎?我对“它”最早的判断便是正确的?而并非老狐狸对我所说的“它”的含义? 可回头再看了看地上的图案,那半片儿的藏文又似乎在向着老狐狸的说法靠拢着。 我想把这些文字记录下来,便于日后翻译,可惜我身上没有相机,连手机都没有,没法拍照,可又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思前想后,觉得不如上去拿块砖,然后把文字照猫画虎的刻在砖头上,以便将来使用。 我拿下来一块砖头,可第二个问题又来了,手边没有锐器,没的刻呀,除非我再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去,再捡一块笨拙的砖头下来,可即便捡下来,要想用砖头刻出线条如此精细的图案,实在是难。 环顾四周,我突然把注意力停留在了地上那具尸体的手骨上,尸体已经散落,一节手骨已经干枯的落在墙角。 没有多想,壮着胆子拿着打火机向手骨走了过去,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那具头颅,心念阿弥陀佛圣母玛利亚、耶稣教皇擎天柱,可不能让这厮有变化啊。 根据穆尼定律,人越怕什么就会越来什么,这就是潜意识,说白了就是你可能做一件事,其实已经预判到了危险,但你却能说服自己接着去做,以一种侥幸心理作为本体思维的支撑,这就是穆尼定律。 当我捡起手骨的一刹那,手里的打火机突然就灭了。 我非常清楚的知道我蹲下身子捡手骨的时候动作极慢,不可能是气流吹散了火苗,可又会是什么呢? 我在思索着早晨做的那个梦,安慰着自己,人吓人吓死人,没准就是蹲猛了才灭了火。 当我再次打着打火机,并用非常非常缓慢的速度下蹲去捡手骨的时候,我瞄向透露的余光突然反射回一个奇怪的动静,那个头骨似乎动了一动。 我不敢相信一个已经散烂成这样的湿尸还能变成粽子,但随后发生的一件事不得不使我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而不再是梦境。 伴随着咯咯咯的声音,头颅上面原有的毛发在以一种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生长着,瞬间就已经爬上了侧墙,随后这些毛发就像以侧墙做为支撑弹射一样猛然向我扑了过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下意识的向一侧闪身,不过还是慢了一点,右手被头发缠了个正着。 我立即用打火机去撩烧,可这不争气的打火机偏偏这时候灭掉,而且无论我怎么打,也打不着了。 湿漉漉的头发缠绕着我的手腕,我第一反应并不是恐惧,而是恶心,谁知道这湿湿的东西到底是这厮的棺液还是因为自小守身如玉安奈很久,没想到变成粽子就大加放肆后所留下的**。 我不顾一切的带着头发往铁栏杆方向移动,也顾不上腿疼,三步并为两步的就上了地面,回头望去,头发越来越多,咯咯咯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带出地面的那一截头发也随着见到大量空气变得雪白。 我操,白毛粽子,这下糟了 第三十五章 下场 越来越多的白头发涌了上来,我一屁股就坐在了泥地上,拼了命的用左脚踹那扇铁闸门,希望能把这狗日的东西封在里面,下面的东西咯咯声越来越大,已经不再是一丝丝的,反而成了一种斯嚎。 眼看着铁闸门被我一点点的踢拢,白毛却已经连带着我的右臂和右脚一起往下带去,我手头什么也没有,连那救命用的拐杖都被我稀里糊涂的落在了地窖里,我来不及多想,左手打火机终于给力起来,火星一冒噗的燃起了火苗。 我右脚有伤使不上力气,右臂努力的往回带我的身体,把白毛拉直,打火机跟上,呲呲的黑烟燃起,一股刺鼻的味道涌入了我的鼻腔,是尸毒。 我立刻屏住了呼吸,索性右臂已经得脱,右脚也随即抽了回来。 人类在这种情况下,身体的本能激活了肾上腺素。 随后,左脚顶住铁闸板,使其完全合璧,双手使劲的往铁闸缝隙处拢着淤泥,差不多时,一个滚翻滚到墙体的夹角处,左腿用力蹬住墙体,身体腾空的一瞬间双手把住那两米来高的墙头,纵身引体,翻出墙外,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并且,这些动作根本没走大脑。 躺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身后已经听不见那怪声,回头望着身后那堵墙,心中傻眼,别说我现在是个残疾,即便是全须全尾、全胳膊全腿的自己,也未必能翻得过来。 我曾经见过一部真实视频,一个小伙子见到父亲的微型直升机坠落,奋力奔跑过去双臂用力抬起直升机救出了压在下面的父亲,后来记者采访时,他说那个直升机并不重,但他再尝试抬起时,直升机纹丝不动。 这就是肾上腺素,一种极端环境下人体自身的兴奋剂。 折腾了这三个小时,全身像脱力一般,躺在地上,右腿似乎已经被截肢,小腿一丝感觉都没有,我突然有种想乐的感觉,心道:“吴邪呀吴邪,你这是找死呀,你忘了你自己那逢斗必见粽的威名了吗?”。 我自嘲着,索性有命活了下来,后背一脊孃的汗,大冬天的冻得我瑟瑟发抖,我告诫着自己,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不然,体温如果再降下去,我这个残疾人可能真得挂在这鸟不拉屎人烟罕至的废墟小村里。 见过单腿儿蹦吗?哦,你肯定见过,小时候都玩过;见过残疾人单腿儿蹦吗?也许你也见过,毕竟是残疾人,拐杖丢了,没有办法;可他娘的见过一个残疾人用单腿儿蹦了五公里吗? 等我见到“车”的时候,很是感叹,这时,已是傍晚,几辆空驶的出租车像商量好似地都在我身边停了下来,看了看我之后,像见到鬼一样奋力加油开走。 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确不太像人,浑身的淤泥已经干裂,脸上的泥巴应该也不少,这时候如果冲哪个大姑娘笑一笑,露出我那优美的小白牙,准把人吓死。 在兜里找出几张红票,数了数差不多一千大洋,无比凄凉的我在马路上苦逼的晃动着。 当我坐着一辆“人力三轮车”回到医院的时候,护士们都惊呆了,她们没有见过这么能折腾的人,或者,眼前的这位根本没有哪里像是有人类气息的泥人,除了他手中的住院卡和人民币,以及他张口说的那句话:“给我个特护病房,再请个男护理,老子要洗澡”。 医生仔细的检查着我的伤腿,然后又异样的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他要告诉我“准备料理后事”了,谁知他却带着一嘴东北口音说:“哥们,我这里不是精神病院,不卖你要用的精神类药物,你要是再这么胡闹,立刻给我转院。”,随后怒气冲冲的走出了病房,随口还留了一句:“见过有钱的,没见过有钱却没事糟尽自己的。” 这场闹剧最终的结果是,我的腿被再次打上了封闭,原因是腿骨再次骨折,接着住院。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由于住的时间确实有点长,加之这场闹剧搞的动静有点大,我成了医院里病人的风云人物,新来这里上班的小护士都跑我这来扫听医院的内幕,连护士长都在我这问东问西,以为我翘上了原来的那位大眼睛小姑娘,才故意再次摔断腿留在这里。 不知不觉,我在医院迎来了第二年的春天,这段时间我可着实没闲着,根据我对那些文字的记忆,我粗略的画了一张草图,又在网上找来了很多有关太阳和华表相关的书籍,很可惜,没有任何信息是讲述两者如何结合使用的,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我出院的那一天。 第三十六章 胸脑间的关系 住院期间,父亲来过几个电话询问情况,我告诉他腿伤早就痊愈,现已不在杭州。 与我相熟的小护士里里外外的忙碌着,别看我来这里的时候屁都没有带进来,可这半年的光阴过去后,居然攒下来了一份小家当,小护士又是个及其细心的人,出院的这天,虽然我告诉她这些东西都不要了,她还是不厌其烦的一一捡到皮箱里。 无奈下,掏出我所画的那张草图,继续着我的发呆。 认的记忆是有限的,当你此时再去努力回忆时,就有可能超出这个限度,后果便是你再也分不清哪些是记忆,哪些是幻想。 点着颗烟,把草图放在一边,我最近在研究藏传文化和藏文,说心里话,错综复杂,忒难,我又是那种在文科方面意志力相对薄弱的那种,要不是当初上学时跟老痒一起追个姑娘,我可能连荷塘月色都背不下来。 “你这些天怎么了?每天对着俩蜡台发什么呆呀?”。背后传来小护士的声音。 “大姐,知道胸大无脑的后果是什么吗?无数卑鄙男人就是这么趁虚而入的,多学学知识吧再去感叹人生,这特么是华表,就是天安门前立的那玩意”。我似笑非笑的拿这姑娘打趣着。 “屁,华表我还不认识,只能说你这小狗爪子不灵光,你瞅瞅你自己画的,还说我,咒你三天之内还得回到这里,继续接受在本姑娘的指挥下深造的命运”。小嘴一撅的她毫不示弱的顶了回来。 虽然知道是调侃,可我把她的话一字未落的全部收入了耳朵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草图,他娘的,华表加太阳,这的确是一个蜡台、一个蜡烛、一个火苗、一片光。 我慌忙再次打开电脑,搜索藏传文化里有关蜡台的图形象征,这一次还是花费了我一些时间的,藏传文化里,蜡台仅仅是一种工具,并没有太多说明,但一次偶然的搜索却深深的吸引了我。 在藏地高原,有一种古老的信仰,来自印度,藏民称之为Hpho(藏文),在这种信仰中,蜡台本身代表坚实的丰功伟业,蜡烛的光芒代表广阔的福音,而蜡烛本身,代表“重生”。 我立即拿出藏文辞典,并找到Hpho的含义,上面写着“组成或结合心性与一时的业习之综合或蕴聚的”,我看完后,毫不犹豫的把辞典扔出了窗外,既然是辞典,你得翻译一点儿人类能看懂的内容呀。 我随后又在网上搜索藏文有关Hpho的内容,汉字书写的内容不多,大体我能明白,那确实是一个古老的信仰,讲求“识神”和“蕴识”,在这个信仰中,Hpho代表“生命之流”,信仰来源于古印度,与我们汉人所崇尚的佛教同宗,是印度佛教的一个分支,主要流传在西藏和尼泊尔。 我转头凝视着小护士,心在想,是不是普天之下所有的天才都是像她这般大智若愚的人演化的? 奶奶的,原来,我们这些专业“地下考古”的从业人员,总是把一些内容或者图形向着广义的方向思考,却恰恰忽略了这个图形最简单最朴实的象征,所以,我们成不了达芬奇,造就不了一个中国的梵高。 拿起重重的行囊,与医生和护士们一一道别,人是有感情的,我喜欢这里,虽然我多一天都不想再住下去,但我仍然喜欢,因为这里幽静,没有人心的险恶,这里对我来说,除了“红包”外,一切都是善良的。 走出医院的大门,却发现我除了铺子之外,居然根本再没有地方可去,曾经尝试着给二叔打电话,但二叔一听是我的声音,没等我说完就挂断了,期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好好活着”。像是要跟我割袍断义、断绝关系一般。 铺子的门上着门板落了锁,王盟不知去向,我半年前的那个背包仍然静静的放在里间屋,两部手机以及充电器被摆放在了桌上,充电器并不是我的,我先拿起在新月饭店捡到的那个手机,密码仍在,上面有条短信提示,但却由于密码,无法阅读,毫无意义。 再拿起我自己的那一部,通话记录里有几个熟悉的名字,二叔、齐老狐狸名列其中,看了看日期,都是我刚刚住院那一阵的。 还有十几个陌生的电话,有北京的,也有来自于其他城市的,但,通话记录里没有我所盼望的广西和东北、甚至朝鲜。 短信倒是收到了一堆,大部分都没什么正经事,我翻了好久,直到其中的一条被打开。 我看到这条短信,似乎被电了一下一样,立刻来了精神。 “星盘已有线索,速取我嘱托之物,至京城找我”。 第三十七章 心魔 我盯了盯手上的手机,心里笑了笑,心道:老狐狸,人算不如天算,这半年来小爷根本没惦记您这事儿。 但那星盘还是非常重要,这我很清楚,无奈,硬着头皮拨通了老狐狸的电话,响了很多声后,对面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把这半年前的遭遇大体对他讲述了一下,相对细致。 “嗯?他们对你下手了?看来我当初的确没看错,你确实对任何一方来说,都很珍贵。”,老狐狸悻悻的说。 “老爷子,别捧我,没用,这小半年功夫过去了,您那两样东西都找到了?”,我直奔主题。 “天命使然,算是已经到手了吧,但你不必琢磨现在就过来看,在你没有完成你的任务之前,你没有任何筹码可以与我交换”,老狐狸平淡的回答道。 这老东西,根本没给我张嘴的机会。 “那地方可不是是个人就能进去的,你这是让我去送死呀!,或者,我手上也许还有些其他你更关心的物件,我认为足以交换你手上的东西”,我仍然在争取着。 “小伙子,半年前我们承诺各司其职,而我的职责已经完成,现在,就看你的了”,说完,这老王八蛋居然立即挂断了我的电话。 我到底是否还要冒着危险完成我的承诺用以换取星盘和古环? 这是我立刻就要思考的问题。 王盟拎着半瓶石库门走了进来,见到大门敞开似是一愣,随即把酒放在客桌上,低着头向我走了过来。 “去哪了?”,我很平淡的问道,我并不介意他不悉心的看守店铺,事实上,我这老板也是半年来第一次踏进店门。 “老板,那个…….我得跟您说个事儿,您听了后别急就行”,王盟没有回答我,反倒把话题牵引到另一个方向。 “老板,我爸托朋友给我找了个事业单位,托人的钱都交了,事情也办成了,让我下个礼拜就去上班,您知道,我们家就我这么一个苗儿,他们都希望我能有点出息。”,王盟一顿一顿的说道。 “以前跟着您,真能学着不少东西,可您这几年加一起,我见着您的时间…….” 我听懂了王盟的意思,自然说了些既然挽留不了,那也盼望他有份好的前途之类的无谓话语,在医院期间,我也曾思考过暂时关掉店铺的想法,对我来说,出路很简单,要么直奔巴乃,解开我心中的谜团,要么关掉店铺,再不涉足与土打交道的领域,毕竟,钱还够花,只要别像三叔那样败家也就是了。 随即对王盟再说些肝胆相照的话,拿起摆在桌上的石库门,咕咚咚灌了几口,无比畅快。 他还告诉我他新交了一个女朋友,很漂亮,他非常满足,表情也非常愉悦,说话间眉飞色舞的样子。 我也很高兴,毕竟在一起共处了这么多年,是有一些感情的,对于王盟,就像是自己的一个小兄弟一样,很深厚、但却很平淡。 愉快的与王盟定好后天再来结算工资,同时许是酒喝的有点急的原因,我额外承诺了一笔数额不错的红利给他。 望着王盟喜出望外的走出店铺,我的心里空落落的。 坐回内间屋,把王盟和店铺的事情搁一搁,静了静心神,曾经对老狐狸的承诺犹如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了我的心上,左右徘徊,过了半年的时间,很多事情在慢慢淡化,对我所追求的那些真相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执着,现如今的我,反倒更加淡然,看问题也会更清晰起来。 我始终并不完全相信老狐狸的那一套言辞,即便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在朝着他正确的方向在发展,但在我的朋友与他之间,我仍然愿意相信小花和秀秀。 半年过去了,我也是时候该给北京那两位打个电话了。 很多时候,电话是随口之间互相骂娘,互相打趣的工具,而还有的时候,那个以轻薄著称的手机却是无比沉重。 秀秀的电话一连打了几遍,始终无人接听; 不过还是哥们儿间来的仗义,小花的电话刚响过一声就接了起来,但,小花始终没有说话。 听了片刻,对方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我按耐不住。 “小花,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也许,并不重要了,我已经不再那么执着的在意,现在,仅仅只是一个朋友打来的电话而已,那么,你可以说话了吗?”,我压低了嗓音,非常平淡的说道。 仍然是沉默,但没过多久,小花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三爷,很多事不是想忘记就能忽略的,秀秀…….嗯,她在杭州,好好照顾她一段时间,她需要我们的帮助,电话不方便,我会再打给你”。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第三十八章 客人 秀秀在杭州?为什么? 这是我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疑问。 现在的我,也许与几年前的那个毛头小子有了些区别,也许死胖子和闷油瓶仍然可以叫我天真,但我的确被事实磨练的已经不能再天真下去。 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思考,我决定不再为了这几年的事情纠结下去,那曾经是我的疑惑、苦恼、预知,或者随便是我的什么,但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当你发现全世界的人都在劝阻你后退,甚至你最至亲的人,例如闷油瓶、二叔、三叔或者任何一个人,都在竭力阻止你再踏入一个领域时,我想,我真的该停下来。 事情不仅仅如此,当我发现很多我摸不到头脑,并且敌我未知的人却在希望你继续走向这条黑暗的道路,那么,我相信我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停在原地,并且忘记一切的从新开始自己的生活,虽然可能已经有点晚。 一些对于人生的决定,往往只是产生于一念之间,那么就让该归尘土的归尘土,该归凯撒的归凯撒,就这样吧,我自己告诫着自己。 第二天一早的店铺门口,我见到了时隔半年的秀秀。 很唐突,甚至早晨起来我连脸都没有洗过。 相对于我的邋遢,秀秀却像在这半年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仍然清秀的长发下,一件米色的风衣配着黑色短靴,长长的围巾搭至膝盖,彰显着一个成熟女性才应具备的身材。我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到那个神采奕奕的女孩,眉目中夹杂着哀愁和沧桑的经历,她瘦了,却越发的具有了十足的女人味。 “进屋再说”,她想说着什么,被我阻止下来,并摆摆手对她说道。 “吴邪哥哥,你这能洗澡吗?,或者,让我先找地儿睡会儿”,这一年来,秀秀每次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总是让我感到惊讶。 不嫌这脏你就先在这睡会儿,里面是以前的伙计临时睡觉的地方,还算干净,我去给你泡杯茶,你躺会儿。 秀秀并没有仔细的看被褥,而是直接躺到了里间屋的床上。 当我端着壶铁观音再走进来的时候,面前的秀秀已经睡入了梦乡。 优美的曲线和包裹及其严紧的身体令我不敢再多看一眼,没错,这女人拥有着霍家传统传承下来的本钱。 我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个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落入到如此境地,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流落街头般走到了我这里。 小花再也没有打电话过来,现在见到了秀秀,我在犹豫是否该给他打个电话为了眼前这他的小情人,向他报个平安。 他没有接电话,片刻后接到了他的一个短信,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速寻安全之地”。 我根本看不懂这六个字,小花的意思到底是我们大家现在遇到了危险,还是说秀秀遇到了危险让我极力周全? 如果是后者,那大可放心,虽然老九门没落了,但在杭州,吴家还是有着一些实力的。 但如果是前者呢?我突然回忆起半年前曾经想置我于死地的那些人,他们下手根本没准备留情,那些人到底是谁? 听小花的声音和现在手上的短信,似乎他也在面临着某种麻烦,但又无从说起,眼前的秀秀更是令人惊讶,惊讶到根本不介意男人的臭脚丫子味道便睡的像死猪一样。 综合起来,我隐约的感觉到,秀秀并非被他的哥哥们逼迫出走,小花也有他的难言之隐,而我,似乎也在面临着什么风险。但到底是什么,我弄不清。 离开秀秀的身边,我坐回前厅的椅子上,我不想再思索任何有关之前的事情,既然决定放弃,那么,就不要再为了任何突发的事情纠结自己。 时间就如此般走到了深夜,中午和晚上分别给秀秀带回来的便当她根本没有理睬,或者,准确的说,她根本没有醒过来。 铺子里很冷,望着里屋的秀秀,我不能现在就离开这里回家,这样未免太不爷们,想到这里,便在前厅搭了几个椅子,准备就在铺子里和衣而眠。 杭州的夜,很冷很透骨。 被子只有一床,现在盖在了秀秀身上,没办法,突然想到我以前的背包里应该还有一件加肥加大的黑色帽衫,先甭管是谁的了,凑合一夜吧。 套上帽衫,原本就穿着大衣的我丝毫没有感觉到紧皱,反而很合身,我遂打消了这件衣服的原主儿是闷油瓶的念头。 这漫长的一夜,我做了很多梦,醒了很多次。 第三十九章 小情人 清晨醒来,晃了晃已经僵硬的脖子,腿似乎也有些不听使唤,望了望还在熟睡人世不醒的秀秀,我强打着精神走出了铺子。 我有一个吃早点的习惯,除非环境不允许,否则,一份小馄饨还是必要的,这种习惯来源于二叔,他老人家那是无论多忙多累,一日三餐总是很应时,用他的话说:“老天爷把咱们扔到这个世上来,只教会我们三件事,呼吸、吃饭、睡觉,所以,无论在什么环境下,我们都要确保这三件事每天都在继续”。 与临街的熟人打了几个招呼,这里是那样的熟悉,像二叔说的,我能活着,能呼吸,能吃饭,还能睡觉,这就是人类幸福的最底线,当然,即便是底线,那也是幸福。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街边有了几个生面孔,也不清楚是否是新到这条街上做生意的,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个电线杆下搓着手取暖,见我向他们走过来,理也没理的继续着他们的话题,许是我半年没有回来这里,看来很多事都变了,我并不喜欢这种变化,我喜欢熟悉,太多的生人会让我有种被偷窥的感觉,不过还好,再过几天,铺子一关,他娘的老子就不必再过像以前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哪怕去纺织厂当个纺织男工,也未必比现在差。 拎着给秀秀带的那份早点,晃晃悠悠的走了回来,打开铺门,却发现秀秀已经起来,站在装饰镜前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见我打开铺门闸板,轻轻的说了一句:“吴邪哥哥,你回来了”。 “饿了吧,过来,馄饨,趁热吃了”,我回应道。 很难想象我和秀秀的对话会如此平淡,原本可以直入主题的询问有关那场大火的缘由,却因为我选择了放弃而无足轻重,有时,平常心才能换来最大的幸福和最难得的快乐。 看着眼前这长发美女狼吞虎咽的咀嚼着,一种莫名的心疼涌上心头。这就是男人啊,即便眼前的这位美女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但如果只要她面露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男人心里那股子装NB的劲头儿自然而然就出来了,那一瞬间,男人比这个世界上最高尚的救世主还要精通武艺和道德。 “你怎么搞成这样?出什么事了?”,我轻轻的问道。 “带我去巴乃!”,秀秀头都没抬,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冒出这么一句来。 “姑奶奶,咱不带这样的啊,别见着面就没头没尾的说这事儿。再说了,我先问你话的,你是不是多多少少回答一些,再低头吃您的馄饨,再聊您的那什么巴乃小渔村啊?”, “我要去巴乃,求求你”,秀秀还是没有抬头,不过这次,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却略带哭腔。 得,怕什么来什么,这让我想起了当初的阿宁,她们都是一个类型的女孩儿,这个类型很特别,她们懂得什么时候占你便宜你会心甘情愿,什么时候坑害于你你会毫不记得,什么时候撒娇耍赖你会乖乖就范,什么时候哭天抹泪你会心软拥怀。 但这招对我用处不大,呵呵,并不是我的性取向有问题,而是在我的意识里,其一我不想再趟这趟浑水,其二我也没本事和本钱能再趟一边,其三她跟小花必须成一对儿,而我对秀秀却丝毫不感冒。 “先回答我,再说别的”。我对她的哭腔丝毫反应都没有。 她不再做声,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抿了抿嘴,抬起了头说:“姓吴的,这馄饨真好吃,还有什么吃的吗?这些天饿坏姑奶奶了”,说着,接过了我递过去的昨天的便当,也不管凉不凉,就吃了起来。 “姓吴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姑奶奶眼泪都快下来了,你都无动于衷?,再者,我在你这睡了一天一夜,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你居然一个手指头都没碰一下,难怪我奶奶说吴家要绝后了!”。秀秀说着说着,直到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扑哧乐了出来,喷了一桌子的饭粒。 “小祖宗,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赶紧吃,吃完带你去洗澡,看你那头发,还不如我胳肢窝呢”,脸面可以丢,嘴上绝B不能吃亏是不。 一天的时间里,我们再也没有谈到过去的事以及她的巴乃,一切都似乎平淡已逝,看她躲在出租车里挽着我胳膊的样子,连我都开始误会我们两个是不是一对情侣,若不是我记得王盟四点左右会回店铺来取工资,我还真就打算就这么一直HIGH到深夜算了。 第四十章 血债血偿 当我们回到店铺时,身着米色风衣的王盟已经站在了铺子门口,他没有打开门,虽然我没有收走他的钥匙,而在他身边,亭亭玉立这一个女孩,与王盟年纪不相上下的样子。 那是另一种类型,区别于秀秀或阿宁的类型,清秀、内涵,就像井里一轮月亮一样,让人不忍触碰。 我招呼着王盟和他女朋友进铺子,同时解开黑色帽衫的拉链从新回到出租车,用帽衫的衣角遮挡住秀秀,快速的返回屋中,就像一个国际保镖护送一个大人物一般。 秀秀见屋里有人,知趣的回到内间。 “呦,老板,怪不得天天玩失踪呢,不错呀,也不介绍介绍”,王盟调侃的说。 “少废话,这是我朋友,来杭州玩几天”,我怕秀秀听见尴尬,立刻回答道。 “玩几天?哪种玩?”,伴随着一阵笑声。 今天的王盟,他变了,他不再是像以前一样那么稚气,给我的感觉是他突然成熟了,像个老爷们儿的样子,但,这张脸,还是那个西冷印社小伙计的模样。 我拿出一张卡,中午的时候趁着秀秀去洗澡我在银行存了点钱,扔给了王盟。随口说道:“小盟,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常回来看看,你这一走,我丢的不是个伙计,而是个朋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王盟一听,突然眼圈就红了,说了一些肝胆相照,如何舍不得,今后像亲戚一样走动之类的话语,若不是看到他眼睛里真的含着泪,我真得质疑他的真诚。 再寒暄了一会,天色渐晚,王盟把卡揣进兜里,背对着我,轻拉着那女孩儿的手低声说:“这回,咱俩结婚的钱就有了,以后我好好上班,一定好好过日子。”那姑娘听到这里,把脑袋埋在王盟的肩膀上,无比的甜蜜。 我也为他们高兴,嗯……不完全是高兴,还有那么一丝的羡慕。 互称告辞,王盟回头望了一眼那个姑娘,麻利的脱下自己的风衣照在了姑娘的身上,嘴里还特温暖的说着“别冻着”。 姑娘口口声声说不要不要,可我根本在她动作里没有看到一点拒绝的意思。这初恋小情人着实让人麻的慌。 “老板,求你个事儿,把你这件带帽子的黑衣服借我穿几天,然后给你洗洗送来”。王盟在屋里被冻得得得瑟瑟的说着。 我没有犹豫的脱了下来扔给了他。 下午五点钟的时间,店门外,夜色稍稍降临,就在王盟打开店门的一刹那,我的右眼猛然的跳了几下。 王盟拉着那个姑娘走了出去,姑娘始终含羞的把头发深埋在王盟的肩头,那份甜蜜,无言以容,而此时的王盟,依然沉醉在那份甜蜜中,他解脱了,祈祷他再别回到这靠死人吃饭的行当来,但我并不羡慕他,因为,几天后,我也会关了铺子寻找一份太平。 在我转身刚刚向里间屋走几步的时候,我只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巨响,一辆卡车的声音在街面上呼啸而过,随后无数尖叫声刺耳可闻,我急忙回过头,与此同时,满街的人也向我门前的街道聚拢过来。 秀秀也由里间屋跑了出来问我怎么了,我拉着她,我能感觉到我的手此时有些哆嗦,我开始心中默默的祈祷,祈祷我一会儿看到的并非我所想的那样,我的嘴唇也开始不住的打颤,脚步由开始的不知是否要过去看个究竟,到最后的疾步如飞挤进人群。 但,我还是看到了……我终于还是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一分钟前,还如此鲜活、如此明朗的两个人,现在却扭曲的躺在地上,惨状令人揪心。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一脸苍白的秀秀,我感觉我的眼睛血红,秀秀也被我的表情吓了一跳,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我猛甩开秀秀,疯了一样向大卡车逃走的方向追去,无论那车里有几个人,我都要他们血债血偿。 第四十一章 霍仙姑的遗言 昏暗的街灯下,我望着满街来往的车辆,急促的喘着,回想刚刚疯了一样的追赶,可我到底在追赶着什么?我连那辆车到底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我无力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懊悔、哀伤、愤怒一股脑的冲上了天灵盖,我清楚的明白那辆车是冲着我来的,确切的说,是瞄着我的衣服才冲了上去,我懊悔如果不是那件衣服,王盟不会丢掉性命,更不会丧失刚刚得到的那一麽一点点幸福,他与过往所有的事毫无干系,他仅仅是一个单纯的人,单纯的孩子,现在躺在马路上身首异处的那个人原本应该是我! 浑浑噩噩的慢慢走回店铺,几辆警车已经在安排现场,一雷子由铺子走了出来,问了我一些问题,我已忘记了我是如何回答。 我不敢再回头看马路上的尸体,满心的愧疚。 秀秀呆呆的站在铺子中央,一脸的无措和茫然。 一股愤怒突然涌了上来,我快步冲进铺子,抓住秀秀的头发,歇斯底里的摇晃着。 “告诉我,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都知道些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盟他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就能下的去手? 你背后到底是他妈的哪个狗娘养的?”。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像你一样一无所知。 他们不能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双方的语言在一起夹杂着,都在同一时间向对方斯嚎,铺子里的声音一片混乱,这并非是质问,更是在发泄,直到一杯茶水被泼在我的脸上。 秀秀显然受了点惊吓,脸色煞白,头发凌乱,米色的风衣已经被我拉下了一个袖子,眼泪顺着脸颊滚涌而出。 “吴邪哥哥,你冷静一下,听我说,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哥哥要对我下杀手,不会等到现在,可我又不知道除了哥哥之外,还有什么人会如此心狠手辣的对我。”,秀秀掩面而泣,边哭边说着。 “什么?你是说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我有所恍然,我忽略了一件事,现在仍然躺在马路上的尸体,虽然其中一个穿着我亲手递交的黑色帽衫,但另一个却也穿着与秀秀颜色相仿的风衣。 “你到底知道什么,告诉我,就是现在”,我冷静下来,问道。 “吴邪哥哥,我什么都不知道,半年来,我经受着哥哥的排挤,经受着家族的不信任,经受着反叛、出卖,霍家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霍家,我的大哥在四个月前接管了整个家族的事情,并且驱逐了我和二哥,二哥生死未知,我原本想借助解家暂保安全,没想到,语臣哥哥也不收留我,只是嘱咐我快走,他似乎也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我无可奈何,想了很久,我没有别人什么依靠,只能来找你吴邪,可我没想到,刚到这里就会出这样的事情。”,秀秀一滴眼泪一个字的说着,情绪很激动。 我没有再追问什么,帮她捋了捋头发,让她冷静下来,随后秀秀又详细的说了一下他大哥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就接手霍家,如何短频快的获得了所有家族成员包括背景成员的认可,如何排除异己等等。 由她的语言里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你是说,你大哥能做到这些事而且如此顺利,是因为有人在给他做背后支撑?”,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霍家与你们不同,我们家向来是女主外的家族,并且,我们有一些高层背景,想要推翻这些或者拉拢这些,不是一朝一夕或者轻而易举的事情,大哥软禁我和二哥那天,我看到了几个生面孔,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秀秀回忆着说道。 “新月饭店的那场火跟你有关系吗?”,我冷冷的问道。 “我不知道那是谁干的,那个时间,我一心都在如何调理家族的事情,别说放火,就连拍卖的物品我都毫不在意,那天,我完全是因为你在那里,我才回去”。 我并不完全相信她说的话,同样,我也不完全相信外面躺着的两具尸体是由她造成的,因为,那件米色风衣只是50%的可能。 “你现在该做的似乎是如何取回霍家,可你为什么却把巴乃挂在嘴边?”,我找到了我不相信她的话的原因。 “事到如今,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也是无处可投,一些事,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但,我可以告诉你,吴邪哥哥,其实,奶奶临近出发的那一天,曾经对我说过一些话,现在想起,那应该是她的遗言”,秀秀擦干了眼泪,瞪大了眼睛对我说着。 第四十二章 一路西南 说到这里,她突然紧咬着嘴角,声音停了下来,他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又像是在迟疑或顾虑。 我并没有催促她,静静的等待着。 望着秀秀的眼睛,隐隐的眼神中透出一丝焦虑,这种寂静伴随着街边的警笛声持续了几十秒后,秀秀垂下的额头猛然抬起,贴耳说道:”奶奶临行前特别说过,那楼里顶层的物件至关重要,只要得到它,整个家族必然对我俯首贴耳,并且曾不止一次的叮嘱说万一她此次出了什么意外,让我必须在半年内组织家里一切的力量再上古楼,并说即便牺牲了家族也在所不惜。” ”我只知道这些,奶奶甚至连张路线图都没有留下给我,无奈之下,我才会以古环为诱饵让你到京,希望你能带我进去一次,即使被困在里面,我也不愿就如此般生存下去”秀秀稍作停顿继续说道。 我在她的眼中读到的只有真诚,假如她没有学过影视演技或者江湖媚术,那么根据我的判断,她说的应该是真实的。 古楼,又是古楼,老狐狸要我去古楼顶层,霍老太也要那顶层的至宝,可谁又能知道,就连霍老太太她自己,都也仅仅止步于第五层,我相信秀秀说的是真的,霍老太并未留下什么路线图,不然,老太太自己也不会最终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秀秀毕竟是个小姑娘,见我稍作犹豫,便慌了神采道:”吴邪哥哥,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么多,我求求你,带我去,无论霍家或者我自己,任何代价都可以付出,即便是死亡。” 此时的秀秀,仍然稍稍散落的头发,眼里充满着期待,干裂的嘴唇满带着焦急,米色的风衣一只袖子已经沾地,半搭在身上,但她却毫不在意,满脸写着可怜。 她累了,她所说的一切如果是真实的,那么,这一切根本不是她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所能承受,即便换作是我,也恐怕无力承担。 她也一定先去找过小花,但估计小花却意外的回绝了她的请求,她很可怜,我也曾如她一样,我也曾体会过那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境地,也许,这就是我们这一代老九门的宿命。 同时,我也感觉到巴乃可能势在必行,因为即便我不去,现在看来,我也未必能在杭州过的安生。 看着已经垂地的风衣,我伸出手去扶了扶秀秀肩膀上的风衣。 秀秀见我伸手动她的衣服,突然向后躲去,脸颊通红,抬头望了望我,随即居然挺直了胸脯。 这一个举动把我吓了一跳,这姑娘看来要疯! ”你去睡吧,这件事得考虑考虑,我出去走走,明早咱们再商量”为了去除眼前的尴尬,我随口说道。 秀秀满脸疑惑的看着我,但并未出声,默默的走入了里间屋。 街道两侧的路灯已经全开,我不敢走去王盟家里探望,我没有能力去面对他的双亲,在网上向刚刚王盟取走的卡上再汇了一笔钱后,我再次返回了街道,我几次回头确定是否有人跟踪,索性身后踪迹皆无。 取出笔来,写下一封短信,塞进了门缝: ”你累了,多休息,没错,就像你预料的一样,我同意赶赴巴乃,但我不会带你去,我也并非为了霍家的任何一个人,我是为了我自己,只要我还活着,还有一口气,我就要将这背后的一切挖掘个通透,让一切见不得光的事情绽露于世人,我要让天再遮不住我眼,让地再挡不住我心,让那漫天乌云都烟消云散。 另外,伤害王盟的那些人未必冲你而来,你不必心存芥蒂,老实的呆在这里等我回来,如果联络到小花,不要告诉他我的行踪,我仍然相信小花,就像相信你一样,但我总感觉小花的手机并不安全。 两个月后如未见我回来,就不用再等了,铺子的房东知道我父母的电话,你去登门认个干爹干娘,当作自己父母即可。,床下有钱,出门别忘乔装。 吴邪” 我并未带上秀秀,因为,她在与不在,都左右不了大事。 我不再需要任何人帮助,同样,我也不再希望任何人无辜的葬身在这无底的黑暗中。 为了避免跟踪,我特别在机场换了一身行头,我的生活还是很朴实的,但这次,虽然价码惊人,我却并未存有犹豫。 我不是直飞南宁,而是采用广州-湛江-防城港-上思-巴乃的路线,虽然会多花去两倍的路程和时间,但却相对安全,而且,一些装备还可以在湛江入手,毕竟南宁地方市场并不开化,而广州却山寨遍地、不忒靠谱。 三日来,我周转于飞机、渡轮,火车、毛驴之间,盘旋于重重峻岭,我催促着驴车快些赶路,人总会是这样,离目的地越近,便越是心急如焚,因为,那里有一个我牵挂的人。 第四十三章 心火 为了安全,我并未给阿贵打去电话,甚至,雇佣的驴车都是自己“面试”而来。 驴车车夫喜欢别人称呼他阿离,是个年轻的汉人,很风趣,一路上倒是平添了很多乐子。 我想不好当我见到胖子时会是一副什么场景,痛哭流涕?还是百感交集?亦或是相互骂娘? 摸了摸兜里在湛江买的二锅头,虽然不知真假,但至少一会儿的胖子应该可以开斋了,我现在的脑海里都能想象到这厮待会儿光着脚丫子跑出来咕咚咕咚先灌几口的那副尿素德行。 “还有多远?”,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哦,老板,去客去不远了,不到5里地”,阿离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汉语说道。 五里路,却像伍拾公里一样,那份等待,闷破于心。 回忆起头几次见到胖子,说实话一点好印象没有,见着他就像见着瘟神一样,准知道祸事要来,加上自己这“逢斗必粽”的倒霉名号,几次都处于绝地险境。 但,慢慢的,才会越来越发现胖子的优点,因为,他真实,他是我所认识的人里,最为真实的一个。 我还记得这厮在海底小命不保的情况下,还能撅着屁股爬过去,抢下那颗“夜明珠”。 当然,我也还记得这孙子在得知那并非夜明珠,而是个赝品时,那副胖下巴如何脱臼的样子。 想想这些,嘴角便不自然的上翘。 我想念他们俩,想念那个浑身纹得花里胡哨的闷油瓶,也想念那个肚子只有一整块腹肌的胖子。 距离巴乃越来越近,我甚至已能看到村子的袅袅青烟。 我不停地催促着阿离快些赶路,也不停的劝说着自己别着急,不差这几分钟。 当驴车步入那熟悉的村口,我依旧拿起手里的糖罐儿,准备为奔上来的孩子们分糖,但他们并没有过来,而是被身边的大人死死的拉扯着,并在耳边对孩子们说着什么。 胖子又惹祸了?这些老乡早已熟知我的面孔,来三遍了,一定是那胖爷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让村民们对他、甚至对我如此忌惮。 到底是偷了人家的鸡,还是上了别人的炕? 村民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后,人越聚越多,让我很不自在。 我让阿离停了下来,让他跟着我走,毕竟,在巴乃,我比他要熟。 拐了两拐,当我兴致冲冲的奔向阿贵院子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无法面对现实。 那里再没有什么院子,黑漆漆的房墙,破落并坍塌的院子,一切的一切都让我认为我走错了路。 但,没有错,这里就该是阿贵的家,那座在巴乃颇显奢华的二层小楼。 可当初伴随着云彩灿烂的笑声和胖子爽朗淫荡小楼,如今却已是一片废墟。 出了什么事?谁能跟我解释一下出了什么事? 我转身奔向一个大个子村民,我见过他,他跟阿贵的关系不错,我住在这里时曾经向我们高价出售过啤酒。 但我忽略了一件事,他们不会说汉语,幸好有阿离在。 那大个子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发难,不紧不慢的向阿离说着什么,听起来似乎非常繁杂,而阿离也听得十分仔细,不时的点头,不时的皱皱眉头望向我。 我有一种极度不详的预感,我希望立刻就能听到阿离的翻译,但,我又似乎永远都不想听到他说的话! 第四十四章 天雷 阿离不多时后还是张开了嘴,支支吾吾的说了开来。 原来,那个大个子告诉阿离,三周之前的一个晚上,下了场大雨,雨势非常大,村民们就听见天上一连串的炸雷,那雷响得很,连大地都在颤动,等雨停下来后,阿贵家的房子就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离他的房子不远的邻家房屋也受到了相应不同的损害。 村民们都认为是阿贵长期代着外人进入他们口中的圣地才引来了天谴,他们发现了阿贵的尸体,但已经完全烧焦,他们曾试图在废墟内寻找“阿壮”,但始终没有找到。 村民口中的阿壮、应该就是胖子,村民对阿壮的印象颇好,看来胖子这一年多来已经完全融入了这里的环境和生活,据大个子说,阿壮不仅帮助所有的人种田,还曾经在村民狩猎的过程中独自干掉一头猞猁。 这些发生在盘马消失后的古寨,而现今的村民,已经把胖子当做了第二个勇士。 事情发生后,村子里曾经来过治安队调查情况,但治安队来到这里后,连现场都没有探究,只是说这是天火,便大吃大喝后草草了事,返回了县城 听完阿离的翻译,我深刻的了解到,文明和文化的不开化会为人类带来多么大的影响。 在我的骨子里,我是一个无神论者,我不相信天谴这种说法,我只知道雷电所引起的分子爆裂根本不会烧毁一座土木结构的建筑,哪怕是这座房子慢慢的堆着柴草,也绝不会!。 我不再理会阿离,而是告诉他,再留在这三个小时,帮我做翻译,报酬翻倍。 我打算去看看现场,即便时隔三个星期,但,我相信在这种事情上,我远比这里的村民亦或是那些毫无良知的“保安队”来的透彻。 我转身走进那片废墟内屋,虽然已经坍塌,但我仍然希望搜索出一些有价值的讯息。 房梁已断,瓶瓶罐罐碎满一地,虽然还能依稀可见的看清他们曾经的居住环境,但,经过雨水的侵蚀和时间的流逝,一切又已成模糊。 脚下不时传来各种碎片撞击的声音,那是一些啤酒瓶子所残留的碎渣,奇怪的是瓶子口处大都裹着一块烧焦了的纱布。 我盲目的向前趟着,地上还散乱着有很多壹元的硬币,越靠近胖子所经常住的那个木床,硬币越多,我甚至在他的床下发现了一些陶瓷碎片,简单的拼凑后发现,那居然是一个猪头状存钱罐,看来胖子在这里,积攒的并不是流失的华年,他并不缺钱,这个存钱罐所积攒的应该是满满的对云彩的思念。 很多物品已经发霉,包括被褥,我不打算去翻腾这些杂物,因为不是窜出的老鼠让我有些生厌,我始终没有发现胖子留下的更多信息,不得以,我漫步向房子的出口走去。 胖子不见了,他会去哪里?莫非真被几个天雷炸醒了?恢复了?,可无论如何,这胖子也应该穿着大裤衩子第二天再返回这里呀。 莫非,胖子疯了? 右手边一道断残的房梁吸引了我的注意,胖子腰一般粗细的房梁,侧支在地板上,吸引我的并不是房梁的尺寸,而是这房梁的断处有些奇怪。 这房梁的断裂处不像是人为损坏,也不像是由于大火焚烧所产生的断裂,木茬儿仍然是白色的,断裂的十分不均匀。 什么作用力才会使一口如此粗的木头产生这样的断裂?我思索着。 如果这是一只筷子,那么,人可以用手将它掰断,产生的结果会与这房梁相似。但这与胖子的腰围相仿的房梁,没有人能够掰断它。 那么作用力一定产生于其他方向,我更加确信了我的判断。我扒开右手边横落的柴草,一个赫然的大坑出现在眼前。 我想我判断的没错,这根房梁伴随着这整间屋子的坍塌,并非来自什么狗屁的雷电,当然,这个大坑也并非是自然界形成,因为,根据我的判断,这分明就是一个迫击炮炮击所形成的弹坑。 这个发现让我一激灵,很多信息涌入脑中,我立刻返身跑回刚才玻璃瓶子碎渣所在的地方,拿起瓶子嘴上的纱布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果然,那上面有一股淡淡的汽油味。 有了这个发现,我不假思索的由杂乱中抽身出来,这里并不安全,外面聚集着太多的人,如果有人在高处监视这里,我相信炮弹随时都会对我所在的位置准确打击。 迅速跑出已经坍塌的房屋,此时的我在院子里有了另外的发现,那里也有一颗弹坑,直径与屋内相仿,由于进来时并未有“弹坑”这样的主观判断,所以并未在意。 一瞬间脑海中的思索,迅速的判断出无数个可能性,我尝试着还原当时的场景。 胖子那厮应该正在熟睡,存钱罐静放在床头,老天洒下瓢泼大雨,一发炮弹落在了屋顶,阿贵直接被炸死,胖子匆忙的跳下床,慌乱间碰翻了存钱罐,裤子衣服自然也来不及穿着便跑了出去,行凶者对对方可能出现的动线十分熟悉,便同时对着院子的方向释放了第二发炮弹,随后将燃烧弹投了屋。 快步走出院子,瞄了一眼阿贵的房子后山的情形,忙不接气的跑向后山,据我所知,由于早期的迫击炮弹线存在榴弹效果,同时,由于丛林很密,这倒是为我寻找目标提供了便利条件,迫击炮的射击需要开阔的平台空间,并且有效射击距离不大,如果我估计的不错,我一定会在我目测的那片区域发现什么。 不出所料,两颗中式早期迫击炮弹壳散在后山的野地上,这种颜色的弹壳我曾经在一个山洞里见过,干你娘的塌肩膀,我想不出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谁会拥有这种老式的T50迫击炮弹! 平静的返回村里,阿离正在那里与大个子攀谈着什么,两人聊得很投机,根本没有觉察到我的靠近。 我告诉阿离,我要在这里呆上几天,我带来的东西暂时存放在大个子家里,让他帮我妥善保管,每天我会给他一笔费用。 谁料大个子听完阿离的翻译,慌忙摆手,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担心自己会像阿贵一样由于帮助外人随便出入圣地区域而遭了天谴。 我没有理会阿离的翻译,而是随手掏出一沓百元钞票塞进了大个子手里,这一厚沓,在当地,那应该是一家人一年左右的收入了。 大个子顿时喜笑颜开,拉着我和阿离径自的走向他的住处,实践证明,信仰的传承与利益的竞争中,后者再次无条件获胜。 我并没有多加修正,而是匆匆结算了阿离的费用后,便装备轻装准备进入丛林,前往古湖,我知道对于我一个人来说,这很不靠谱,但,我现在什么都无法依靠,更关键的,我根本判断不好胖子是逃脱了,还是被俘了,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找到那塌肩膀再说。 第四十五章 计划 由于失去了向导,加之刚临大雨,尽管我心急如焚,可原本只需一周的路程我却整整走了两个星期,才到达巴乃湖畔,湖面依然如初般幽静,但在我看来,那里的湖水已经是红色,似乎已经被胖子的鲜血染红。 一路上,我都尽量回避去思考如果胖子是被塌肩膀掳走会有什么后果,我不敢想象,我怕我的想象会变成现实,我希望胖子是自己逃走的,我知道我的思想过于压抑,这样不利于我对事物的判断,于是我尝试着哼哼小曲儿,可哼哼出来后怎么听怎么都像是殡仪馆的哀乐。 半年前我们遗落在湖畔的帐篷早已不知所踪,我也并未打算在此停歇,毕竟,对于平静的湖面来讲,一个移动的人会立刻成为狩猎者的目标。 掏出指北针判断了一下,便朝着塌肩膀所在的方向走去,我对如何能找到他那洞穴的入口并没有记忆,事实上,在黑眼镜砸晕我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根据我的判断,我这次只要不偏离河道,首先找到上次遇到塌肩膀的那个平台,我就能找到他的的老窝。 看了看时间,正值中午,不敢耽搁,万一到了晚上独身处在深山老林中,那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这里的林子很高也很密,一副热带雨林的模样,由于阳光的不穿透性,通常进入夜晚的时间也会比正常时区早上一个半小时,所以,我需要尽可能的在4小时之内赶出一定的路程。 左手的指北针从来不敢松懈,右手的开山斧不时的挥舞着,现在的我,没有潘子、没有小花、没有胖子,在这里,我只能依靠我自己,我心里非常清楚,假如我在这里有任何闪失,我都必须独自一人为我自己的失误承担全部的责任。 我试图尝试着去寻找一年前胖子曾经带领我们走过的那个古道,很多痕迹已经消失,索性不时的我还能找到几处曾经留下的坐标,才使自己不至于迷路。 一个人在丛林中行进总是比团队行进要来的快速些,这是由于个体行为可以自由些,打个比喻,例如前方有个粗干树枝所组成的三角障碍,恰巧我自己能够穿越过去,于是,我自己就把事情办了,但如果我们是一个团队,特别是当团队里有一个胖子那样吨位的重量级选手,则我们就不得以劈开三角障碍才能继续前进。 但个体也有自己的弱点,例如容易迷失、例如无法宿营。 我的目的是营救胖子,同时,在我的心里,我已经对塌肩膀动了杀心,当然,单打独斗我根本也许不是对手,但潜伏暗杀那一套,我虽然不专业,终归比正面交锋胜算大些。 为此,我可能需要只能一个相对详细的暗杀计划: 首先是途中不再休息宿营,尽快找到首次与塌肩膀相遇的那个平台,并就此找到其洞口。 其次是确保休整和睡眠,找到洞口后就在附近设置伏击点,然后在伏击点点位附近挖坑埋入睡袋,钻入后实现自我掩埋,只留下脑袋和胳膊露出地面,给自己留下24小时的休整,同时完成对对方的监视和摸底。 那么,下面的难题就来了,难题就是,我手里没有远距离杀伤性武器…… 想想救头疼,以后要是哪天国家放开了武器管理政策,我就每天背一杆94式招摇过市。 第四十六章 那是一个人 思前想后,我是真没把握能用匕首搞定塌肩膀,没准胖子下落不明,连自己都得搭进去。那么唯一可行的方法只有就地取材,监视塌肩膀的同时趁他外出,立刻进洞弄几杆枪,再搞几个手雷出来,如果能有手雷,那连伏击都不用了,趁他回洞府后,向里扔几颗手雷,对于那个洞,几颗手雷的爆炸当量,绝不逊于我们曾经在新疆搞的氢弹实验。 人通常是这样的,没计划的时候觉得时间走得很慢,横生的枝节总是会很多,但一旦有了计划,时间这东西就飞快的闪过,出现意外的可能性也会很低。 五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迎来了抵达巴乃的第一个夜晚。 我不敢耽搁,为了确保安全,我降低了一半的行进速度,同时,当遇到任何转弯路径需要作出方向决定时,我依靠的都是指北针,而不是肉眼,因为,人类的眼睛很容易被欺骗。 我不敢保证狼眼的光线会否被远处发现,虽然我已经调整了手电的近焦,但还是小心为上,开山斧不停地挥舞着,右臂感觉已经有些脱力,显然,事实的情况比我预计的要差很多,我错误的估计了我的体能,这很糟糕,在这地方,如果真要修正,那可没有一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用双臂最后一点力气爬上一处六七米高的树冠,仔细观察了树冠内侧确定没有蛇蟒潜伏后,稍稍入定,我不想休息太久,打个盹儿而已,所以也就不曾支起睡袋。 林子远处不停地传来各种鸟兽的叫声,甚至很多我都从未听过。 人在高度疲劳和紧张的条件下反倒非常容易入睡,就在我刚刚散神的一瞬间,附近的灌木却猛烈的发出唰唰的声音,我立刻坐直了身体警觉的向不远处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里距离我所在的位置足有20多米,灌木被那个移动物体的重量压向了两侧,那个物体不像是蛇蟒,但却有着蛇蟒才会拥有的均匀移动,由个头来看倒是很像一头大型猞猁或者山猫,亦或是一头个头较猛的山猪。 思考间,那物体的移动速度突然变快,眨眼的时间猛地窜出灌木丛,我确定那是头大猞猁,只有它才可能拥有这样迅猛的能力,与此同时,就在那附近,传来了野兔子吱吱吱的哀号声。 我屏住呼吸,猞猁的嗅觉和听觉都很敏感,我可不想成为这厮的第二个猎物,就我这吨位,可真够它吃好几天的。 索性,它没有向我的方向移动,像是叼起了兔子向远方走去,直至走出40米左右,那个物体似乎突然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借着那个位置一丝的夜色,我CAO,那是个人,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差点由树上掉下去。 第四十七章 踏雷 距离太远,加之月光昏暗,我也只能隐约看得到那是个人形,但由其如此敏捷的身手来看,那不会是胖子,至少,那个人似乎没有胖子那“伟岸”的身躯。 我强忍住自己立刻追赶过去的好奇心,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那句话,“身后的跟踪和正面的冲突,我绝不是塌肩膀的对手,既然制订了计划,那就一定要按着计划进行”,虽然我没有过从军的经验,但在这种密林里,纪律性可能是决定生死的关键,虽然我的队伍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敢再睡,我并不清楚塌肩膀是否仍在附近,毕竟,以他的专业性,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之前行进时那微弱的狼眼手电的光芒。 之后的的行进反倒是轻车熟路,虽然时处深夜,加之很多地表地标已经变了样,但在大体方向了然于胸的前提下,走的还算顺畅,唯一需要当心的就是每走一百米就要安静的观察一下四周的动静。 当清晨第一缕光线温柔的刺入树林时,我仍然已经站在了一片树林的边缘,我的眼前就是那日我摔下的陡坡,那片小溪形成的河道我很是熟悉,同时,我也清楚地知道,下面的路程,我要提高自己十二分的警惕,因为,塌肩膀可能随时都会出现在我的面前,甚至背后或头顶。 我匍匐下来,观察着四周的一举一动,可惜今次的采办我没有买望远镜,现在看来,这真是白痴一样的决定。 特别是塌肩膀所在的巨大岩石的方向,我格外留意,不过,我什么也没有发现,一切都是空荡荡的,颇为安静。 我没有按照上次塌肩膀所带领我走向岩石的道路前进,而是迂回在两侧的丛林里,相信,即便是他那种受过训练的特种兵,也绝不会在家门口放着大道不走而跑丛林里来跟我偶遇。 想到这里,我悬着的心略微的放了下来,行进的速度也有了提高,这就是我不专业的表现,众多案例告诉我们,越是到接近终点,越应该小心谨慎。 “咔哒”一声响动,这响动很特别,我立刻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我确定那不是踩断树枝所产生的声音,更何况在这种密林中,很少有干枯的树枝。 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笼罩在了我的脑海里。 怎么又是这不争气的右腿,出门不看黄历,我真应该找个算命先生帮我看看这右腿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了。 缓缓地蹲了下去,低头观察,我的脚下并没有任何树枝,我祈祷着,心想自己不会这么倒霉,而且也不会这么赶巧。 学着电影里的摸样,双手轻轻的挖开鞋子两侧的土壤,一颗灰黑色的物件浮现了出来,金属物,在那个吹号的电影里见过,那是种反步兵地雷。 数种感触涌上心头,先是种好奇,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这玩意,这对我来说比粽子还不常见。 可没过几秒,一种似乎绝望的感觉直上脑门,瞎了,这次不是在电影里,他.妈.的这次踩上地雷的人是我自己,而偏偏我对这东西一点了解都没有。 这鬼地方怎么会冒出地雷来?我心里暗叫倒霉的同时也思考着,立刻我就回答了我自己的愚蠢问题,那塌肩膀毕竟有着专业的训练,他能将迫击炮使用得那么炉火纯青,自然也会在自己的家门口设置一些防御手段。 聪明反被聪明误,真不该如此冒失的在丛林里迂回,右腿是很难保住了,心里很难受,那是种憋屈,也是种怨恨。 哎,想这些已经晚了,现在能想的就是如何把损失降到最低。右脚有点发麻,这是由于长时间紧张和僵硬所产生的身体反应。来不及再让我多想,望了几眼自己的右腿,狠咬牙,左腿蹬地,把身体扔在空中,尽力紧贴地面,同时,右脚离开了地雷蹋点…… 第四十八章 胖子的坟墓 这种反步兵雷通常不会致命,这我是知道的,但却一定能致残。 腾在空中的一瞬间,思索了我落地后可能会出现的苦逼样子,甚至,我都已经在盘算着稍后如何迅速打开背包寻找止血带的方式。 重重的摔在地上,等待这痛苦的降临,这种等待是烦躁的,就像在等待一场灭顶之灾,灾难来还是会来的,只是时间的问题,恰好自己一点防御的能力都没有。 爆炸声……我所预判的那一声爆炸始终没有响起,我的头皮发麻,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萎缩在地面足足三分钟。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佛祖还是圣母亦或是耶稣看到了我的虔诚和无知,当我真的相信那是一颗哑雷的时候,满头的冷汗,我翻转过身子,仰面朝天,我竟然笑出声来,能活着,真好。 可是,我是否有命能继续行进,这让我有些迟疑,天知道接下来我需要面对的会是什么,一种打退堂鼓的心态冒了出来。 在行进的路上,我曾经思考过胖子的几种可能: 如果他逃离了那场阿贵家的浩劫,他一定会追杀塌肩膀,他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而且,他比我多一项技能,那就是他对干掉一个人并没有太多忌惮。 如果他并不是逃离,而是主动追踪,那么他也一定还在这片林子里,他不会回家,最多,他只会返回巴乃伺机报复。 可如果他是被动离开,或者说他被塌肩膀掳走,那么我只能祈求他还活着。 所有的可能都指向一个地方,那就是塌肩膀的老窝。 我发誓,如果胖子还活着,又恰好在塌肩膀的手上,我只求能救他出来,拉着他立刻离开这里,绝不再踏入这片死亡地域。 继续行进,我并没有选择退避,与其我回去惶惶度日,不如在这里来个干脆的,反倒痛快。 望了望塌肩膀所在的那块大岩石,目测距离也仅仅几百米,我需要离得更近些才便于观察。 这次,我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每踏出一步眼睛都要掉在地上的感觉。 终于,接近中午时分,我抵达了巨大岩石附近,一路再无惊险,我在一个缓坡处找到了最佳观察点,这里距离洞口大约十几米高度落差,五十米左右的直线距离,而且,由这个点位直至洞口,除了身边的些许灌木,再没有任何阻碍,方便我往返。 再次的等待,由于有灌木的掩护,也就不必挖坑掩埋自己,而是直接铺上睡袋保持我的体温,眼睛寸步不离的观察着。 我不敢发出一丝动静,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洞口的变化,可谁知,这一趴就是将近五六个小时,洞口都毫无动静,开始时我还不停地扭动身体活动双腿,到现在,我都懒得再去搞这些小动作,一股子睡意涌了上来,看来,我还真不是专业干这个的。 夜幕降临,正当我上眼皮打下眼皮时,洞口隐约走出一个人,动作很快,转眼就直直的消失在夜色里,看那方向,正是昨晚我遇到那塌肩膀的位置。 等待了三分钟,我便迫不及待的钻出睡袋,一个骨碌就下了斜坡,一点一点的向下蹭去,不敢发出声响,同时调整气息,毕竟前方还有一个50米折返跑需要我完成。 双脚像上了发条一样奔了过去,尽量调匀自己的气喘,直至洞口,火光仍然在洞里闪动,我不敢冒失,左手开山斧,右手匕首,嘴叼手电冲了进去。 一股腥气扑面而来,外洞果然空无一人,地上散落一些柴火,十几件兔皮横铺在地上,血腥味阵阵传来,看来,失去了云彩和阿贵,这塌肩膀已经准备靠山吃山了。 不及停留,我先冲向上次我发现胖子的地方,扒开很多枯骨,但,让我失落的是,枯骨下面不再有胖子的身形。 我分不清当时的心情是沮丧还是高兴。 一不做二不休,塌肩膀的武器库就在身边,并没有枪械摆在外面,看了看那几门迫击炮,想想还是算了吧,这玩意拿了也不会用。 倒是旁边单独摞着几个箱子引起了我的兴趣,打开插销翻开一看,手榴弹!。 我不敢多做停留,想了想既然胖子不在这洞里,那就不用那么忌惮,待会趁他回来,姥姥的向着洞里扔一捆手榴弹就能让他归天。 我从未杀过人,我也从不愿意这么做,但,这塌肩膀的确不该再在这世间生存,这就是我个人的判定。 手榴弹很沉,我没用过这种原始的东西,不熟悉特性,不敢多带,揣了三颗后就关了手电往洞外跑去。 但这次回归“阵地”我学乖了,决不能再那么大意,躬下了身子使头部尽量贴近地面,慢慢的朝陡坡走去,不时的张望着四周的动静。 突然!,我的余光看到左手边一道白影晃动,我一个激灵立刻转过身去,开山斧横在胸前,匕首便刺了过去。 一个趔趄,匕首刺了个空,仔细一看,那里根本没有人,只是一大块布挂在了一个短杆上,随着风摆动着,而那短杆的后面,微微鼓起一个土包,那里乍一看,很像一个小坟头。 难道这是塌肩膀用来掩埋动物骨头的地方?,我狐疑着。 不敢久留,那塌肩膀随时都会回来,我草草的看了一眼那块大布后拔腿就准备走。 刚刚走出几步,一股莫名的悲伤用了上来,我意识到是哪里引起了我的这种伤感,因为,我转身离开前看到的那块大布,分明就是胖子睡觉喜欢穿的那件大裤衩,黑白条相间。 他经常临睡前咧着嘴很牛逼的说“胖爷白天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就是晚上睡觉做梦,也得告诉所有梦里见到的人,胖爷我胯下照样黑白两道通吃”。 而现在,这黑白两道的代表物,却成了他的墓碑。 第四十九章 熟悉 我愣在了当场,我不敢相信那比猫还命大的胖子居然命丧于此,这就像大早晨的一睁眼睛,就有个人告诉你美国俩大楼被飞机插了更让人难以置信。 胖~子~死~了~?这他妈的是一个多么大的国际玩笑! 孙子,别开玩笑,赶紧爬出来,这地方太潮,不适合你......一股子心酸涌了上来。 千里迢迢的赶到巴乃,满怀着思念和惦记,却看到的是如此场景,此时,我已忘记了随时可能归来的塌肩膀,即便他现在就站在我的身后,老子也能拼了命折断他两只手,然后把手榴弹塞他怀里。 摸了摸背包里的二锅头,原本想像胖子见到酒后跟我插瞌打混的场景再也不会出现,我紧咬着牙,不让眼泪掉出来。 死胖子,那么多次绝地,你都能走出来,谁能想到你这孙子居然趴在这了,当初不要命的跑来这里救你出来,你对得起为了营救而死在这里的那些人吗?就算死,你也得把那塌肩膀一起带下去呀!你这不明不白的就挂了,你让我怎么跟小哥交代? 死吧,死吧,小哥都未必记得你,再过几年我也会把你忘个一干二净,早在海底你就该死,了无牵挂的东西! 我坐在地上,双腿叉开,像个孩子一样在地上捻着土向坟堆赌气般一次次的扔去。 被风吹回来的尘土把我呛的够呛,也顿时清醒了不少,强迫自己站起身子,我不能让自己的兄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塌肩膀呢?我一时杀心大起,我不管你有什么本事,你即便是萨达姆转世,老子也要掰下你的俩爪子给我的兄弟当下酒菜,大不了搭上我这条命,反正全世界的人都特么不希望我活着。 用力咬了咬舌尖,强制自己冷静,迅速潜回陡坡,隐回睡袋,一颗颗的数出手里的手榴弹,心里念叨着“****的,一会老子送你上西天”。 越是在焦急等待,时间便会越过越慢。 正当我舌尖都快咬破的时候,一个黑影由远处出现,远处看去,那人两只胳膊像悬挂着一样在身体两侧不协调的摆动着。 没错,正是那狗Ri的塌肩膀,月光昏暗,由我发现他到他进入洞口,距离很短,只是几秒钟的事情。 冷静,冷静,等他放松了警惕再动手。我告诫着自己。 不行,万一塌肩膀发现失踪的手榴弹,那就糟糕了,进退两难。 管他呢,两军相逢勇者胜,想到这里,血往上撞,抽出开山斧别在身后,怀揣手榴弹,右手军刺,左手关掉手电,跃出陡坡就向洞口正对面摸了过去。 尽量靠近洞口正面,洞口处我能听见柴草噼啪的爆裂声,看来塌肩膀正在添柴加火。 不趁这时候还等什么?孙贼,去地狱接受胖子的轮Jian吧,呵呵,你一定能见到你那胖祖宗,他也一定上不了天堂,因为他在天堂也没熟人。 匍匐在地上,掏出手榴弹,拧开塞环,抽出引信用力一拉,一股子白烟就由手榴弹的尾巴处冒了出来,这一下吓得我不轻,手榴弹差点掉地上,握紧手榴弹,不及多想就向洞里用力扔了进去。 ”唉......呦.....我曰你大爷的”,洞里猛然传出一声喊叫,随后一道硕大的黑影由洞里窜了出来,一跃而起竟然朝我扑了过来,我根本来不及思索那杀千刀的手榴弹这么长时间为什么没炸,更想不起来捡起地上的军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黑影”嘭”的一声拍在我的眼前,脑袋顶的间隔距离不到30厘米。 那黑影一动不动,”啊......”我来不及站起来,于是便大叫着右手由背后抽出开山斧向那黑影辟了过去。 手停在了半空中,不对,塌肩膀什么时候吃的这么肥?这特么什么伙食才能养成这样? 地上那厮一听我大叫也是吓了一跳,头都没来得及抬就左手护头右手撑地向我一窜,脑袋正撞我脑袋上,七荤八素。 ”等等,等等”,我大喊一声。我已经确定撞我这位根本不是塌肩膀,更关键的是,无论声音还是那脑袋,都像极了胖子。 我抬起头,却发现一个猪头状物体也在盯着我看,满脸的愤怒,我靠,眼珠子都红了。 两个人就这么象王八瞅绿豆一样近距离互望着对方。 真是胖子,这厮真特么是胖子,我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的看着他,半天,嘴里才叫了声”胖子,是你吗?” 嘴里原本含糊不清骂骂咧咧的胖子也是一愣,我们就这样象琼瑶小说里男女主角经历生死后重逢一般,互相的注视着。 我刚想站起来抱住胖子,突然胖子以一种难以相信的敏捷速度大手拍了过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愣愣地问道:”你特么是谁”。 第五十章 墓碑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随即就明白过来,苦笑着回答道,“胖子,我是无邪啊!”,胖子掐住我脖子的手越来越重,慢慢的有些喘不过起来,我沙哑的说道。 “小天真?这世上有太多的小天真,你怎么证明?”,声音还是冷冷的,丝毫没有改变。 我花了将近半小时的功夫,把我能回忆起来的、这些年伙同胖子以及闷油瓶在一起的经历缓缓地说给他听,我能感觉到胖子大手的力道在慢慢减弱,因为这些经历有些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而有些,甚至闷油瓶都不在现场。例如第一次见到胖子,他曾搞笑的顶着个大罐子摆了一个永生难忘的POSE,当时结果是当时的闷油瓶手中的黑金古刀差点要了他的命。 西沙海底墓里,我的口水被当做爽肤水涂在胖子后背上,逗得闷油瓶都破天荒的笑了出来; 首探张家鼓楼,胖子和闷油瓶在湖中遇险,胖子把手电绑在鱼身上; 上次在古楼中,我曾许诺如果胖子愿意帮我割下霍老太的人头带出去,我愿意出60万,最终经过讨价还价后,以80万成交。 胖子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眼睛听着,直到我语竭说完,才放开手并慢慢低下了头。 突然他向我猛的一个熊抱,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他扑倒在地。胖子死命的压着我,身子一颤一颤的,不知是哭还是笑。 “你怎么跑着来了?你去过巴乃了?”,胖子气喘吁吁的说道。 “你怎么跑这来了?塌肩膀呢?”。 我们同时开口,互问着对方。 “祖国各地红旗飘,胖爷我各处瞧一瞧,怎么了?天真,就你那智商真不太适合玩手榴弹这类玩具,你特么差点要了胖爷的命!”。胖子揉了揉裆部,望着夜空说道。 “我以为你被塌肩膀害死了,谁想到你居然还能活蹦乱跳的”,我揉着自己的脖子,不用对着镜子看,火辣辣的,就知道,刚刚肯定快被胖子掐紫了。 “你一大活人,怎么把裤衩绑坟头当墓碑呀?,那坟头是谁的?”,我接着问道。 “你裤衩才是墓碑呢,你全家裤衩都是墓碑,裤衩弄湿了,潮得慌,脱下来挂那晾晾”,胖子说道。 “CAO,刚才拍地上时太黑没看好,MD鼻梁骨好像摔断了,你快给我瞅瞅”。胖子说着就捏着鼻子转过头来。 我一看,他那鼻子上都是肉,根本看不出断没断,没搭理他。 “塌肩膀呢?” “他?喏,那呢,那东西太臭,还是个公的,没得用,我就给埋了”,胖子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坟头。 “那要是个母的你就…….?”,我略带嘲笑的说道。 “少跟胖爷这儿扯闲篇儿,滚蛋!”,胖子微怒道。 “对了,哈哈,没了胖爷在身边,你们俩的生活都快内分泌失调了吧,想我了才来看我的?,可胖爷我不好这口啊”,胖子没好声的笑着。 “猪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擦!闷油瓶去了长白山后便失踪了,我来这里也是不得以,对了,有吃的吗?,我都吃了好几天压缩饼干了”,我一骨碌坐起身来,拍了拍身边的胖子。 “吃的?兔肉行吗?烧烧也还行,我这仙家洞府柴米油盐样样俱全,就是缺酒、缺娘们儿”,胖子手揉着鼻子说道。 “你都劳动改造一年了,怎么还是这德行?”。 听胖子这么说起来,似乎已经由云彩故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我替他高兴,一些事,该过去是要过去的,一些人,想留下去还是会走的。 胖子径直走回向洞口,我快速爬上陡坡去取我的背囊,等我走回洞口,却发现胖子仍然在那里愣愣的看着我。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我问道。 “天真,洞里好像还有个要命的东西没处理掉,您那手榴弹,自己做的孽自己还去,赶紧的”,胖子非常严肃的说道。 第五十一章 兔猎 “我对手榴弹这玩意真一点概念都没有,不然也不会让你活着跑出来了掐我半小时”,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哈哈哈,那东西已经让我埋了”,说着他拉过我的肩膀。 “天真,作为革命战士,什么都要懂一点对不?那手榴弹早过期了”,胖子说着说着胸脯子上挺,一幅很牛逼的样子。 懒得听这么个随便挂裤衩的人瞎喷,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挤兑着坐在了火堆边。 “你是怎么干掉塌肩膀的?”,我掏出二锅头递了过去。 “怎么干掉?革命儿女能干掉一切牛鬼蛇神,一个塌肩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胖子说着,拧开瓶盖,咕咚咚的灌了两口,摇晃着脑袋,一脸的陶醉像。 原来,跟我判断的差不多,只是,阿贵房子被炸之前,胖子已经发现阿贵的一些不妥当,甚至曾在一个深夜见到过塌肩膀来找过阿贵索要了些东西,胖子立刻便反应过来很多事情,处处也都留了个心眼。 一天,天上下着大雨,胖子正睡得也有点死,没想到深更半夜的身边轰隆一声巨响,胖子那是什么都见过的人,一听就知道是炮弹,塌肩膀先是一弹试射打在了阿贵家的院子里,胖子在床底下抽出枪,翻二楼窗户就跳了出去,刚出院子第二发炮弹就到了。 胖子看着房子倒塌的情况,估摸着阿贵是难逃一死了,索性直奔炮弹发射点,谁知道却扑了个空,转头一看却发现阿贵的房子起了熊熊大火,原来正当他搜索塌肩膀的时候,塌肩膀也飞奔到阿贵家周边向房子里扔了即可自制的燃烧弹。 胖子判断不好这塌肩膀是为谁来的,但以胖子的脾气,有仇必报,不管原因。 于是便有了深夜追踪,背后一枪毙敌的故事。 当然了,胖子在描述的时候那是相当的惟妙惟肖,活像个说书的。 “你哪来的枪?你由古楼出来还留了一手?”,我问道。 “哪来的?帝国主义送上门的呀,绝不能让帝国主义存有任何武力霸权的机会,你说是不是,天真。所以,老外那支队伍走的时候,我趁天黑摸了他们一把搞来的,哈哈”。说着,由腰部提溜出一把突击步枪,也就是胖子嘴里的小喷子。 这种枪,枪体不大,后坐力也很小,容弹量不错,但有个大毛病,噪音很高,开一枪就像在敬老院放个大个儿二踢脚一样炸的慌。 “你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说一声,胖爷也好靠山吃山的给你多准备点野家伙,这林子里头,除了女人,什么都有”,胖子边把枪放在一边,便嘬着牙花子说着。 这问题道是真把我难住了,在此之前我一路只顾着救出胖子,哪成想这位爷如此逍遥。 但我却从没想过我的那些事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我不想再让我的朋友犯难,再有任何危险,那摸不着看不见的势力就像一个巨大的阴影,压在我的心上,但,我不能再一个个的把朋友拉进这火坑里。 “秀秀家里出了些意外,秀秀急需古楼里的一样东西,而且,霍老太在咱们那次行动之前曾经嘱咐过秀秀说如果失败了就一定不要放弃、再来一次,我见她一个姑娘家,怪可怜的,一时恻隐,就把她放在杭州,我自己来了”。 “你还要进那古楼?咳咳咳~~~~”,胖子一口酒呛的出来,咳嗽不止。 我没有出声,只是点点头。 “天真爷爷,咱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啊,虽说我们心中浩然正气,不怕一切邪门歪道,可那古楼真的忒邪了,就咱们俩,真不够给那些石头人塞牙缝的”,胖子一脸的惊讶。 “得,我也不劝你,劝你屁用都没有”,胖子又大口的喝了一口。 我随手翻滚着火堆上方的兔肉,根本没理他这茬儿。 “你弄这么多兔皮晾着干嘛?准备缝个‘兔皮腰裙’假冒孙悟空?”,我转头看了看一边摆着的兔皮,阵阵的血腥气让人恶心。 “你说这些兔皮呀,话说,胖爷我当初掐指一算,算定你最近得来二盗古楼,特别为你准备的”,胖子故作神秘状捂着嘴凑近了说道。 “别特么扯这没用的,这就咱们俩人,用得着帖耳说话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说?说你大爷个爪儿,这兔皮真是为了古楼准备的,糊弄你干嘛?你什么时候见过胖爷我到见真章儿的时候糊弄过人”,胖子突然假正经起来,坐直了身子,可眼睛却始终不离火上的兔肉。 “胖子,大师,你牛逼行了嘛?快告诉告诉我吧,这兔皮跟古楼有什么关系?”,我还真被胖子吊起了胃口,迫不及待的问道。 第五十二章 张起灵 “这个事儿,我琢磨了很久,其实那古楼里头,粽子不粽子的其实不打紧,那些没眼睛的石头人虽然干不过,但也不是大障碍,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那些粉末,胖爷这九级肺痨现在都没好利索”,胖子说着,假装咳嗽了两声。 “可回来以后我细想了想,这些要命的粉末,其实也就是糊弄那些没准备的小孩子东西,只要准备充足,根本不算个事儿,你看这些兔皮的毛发,比一般的家兔子要蓬松很多,现在这数量还不够,不过幸好你也到了,只要数量够了,过几天我回趟村子,偷些针线把它们封起来,进楼之前用喷壶喷些水雾上去,嘿嘿,你明白了吧”,胖子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眼睛看着我,嘴里灌了口酒。 “可这在里面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呀,那粉尘的腐蚀能力很强,而且你还得呼吸,你怎么确保全身而退?”。我略感疑惑的问道。 “天真,你还真是天真,我只想进到第五层就得了,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胖子大嘴一咧,笑道。 明白了,合着这胖子一年前哭天抹泪的说自己多爱云彩,多盼望幸福,非要为了云彩而留下来在巴乃守坟,原来根本不是这么八宗事儿,这孙子打心眼儿里其实是惦记着古楼五楼的那些字画呢啊? 这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干一行爱一行。 我始终相信爱情是纯真的,是绿色无污染的,看来,现在,我不得不更改一下我的爱情观和世界观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为了这古楼才留下来的啊?,天真,你真想错了,胖爷我对云彩的感情那可是从不含糊的,我只是成天呆在田里,在发挥劳动人民勤劳本色的开动了一下比你们多出来的那么一点脑筋而已,俗话说,贼不走空嘛,对不?”,胖子满脸写着真诚。 可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孙子打开始就是蒙我们,什么云彩,什么爱情,CAO,这头死猪,由他留在巴乃、偷了枪、监视阿贵、占人洞府,准备兔皮到现在,一切的举动都告诉我,这孙子打一开始就没憋什么好屁。 等我想明白过来,一脸怨毒的看了一眼胖子。 “得得得,的确,有那么一点点你想的因素,但主要是为了云彩,这回总行了吧?,赶紧吃,一会儿该焦了”,胖子看到了我这副表情,知道瞒不过去,就红着老脸为我撕下一个兔腿儿堵我的嘴。 其实我根本没往心里去,因为我知道胖子其实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对我们是,对云彩也是。 而且,既然他也要进鼓楼,也正好遂了我的心,其实我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他跟我一起犯险,这回倒好,他自己都准备停当了。 “所以你这些天就一直在这里逮兔子?”,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刚才看他进洞时胳膊摆动的不自然,原来他拎着两条兔子。 胖子点了点头,像没吃过肉一样一口兔肉一口二锅头的咀嚼着。 “咱们俩一起去抓兔子大概需要多久?”。我问道 “这没准儿,以胖爷我的身手,一天差不多两只;加上你嘛,没准一直都打不到”,胖子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没明白。 “天真爷爷,您连那死个儿的手榴弹都搞不定,还指望逮活蹦乱跳的大兔子?哈哈哈?”,胖子像是得了个巨大的便宜一样哈哈大笑着。 “你能有点正经的不?”,我被他一时怼得语塞,也笑着咒骂着。 很久没有如此畅快,二锅头一扫而尽,两只兔子遇难。 我没喝多少,主要是没抢过胖子,胖子却看起来已有点晕乎。 “天真,我这一年来,其实也不光总想着那古楼里的东西,我有个事儿,一直想不通,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胖子皱着眉头,一嘴的酒气,若有所思的向我问道。 “注意什么?有屁快放”。我没好气的说着,以为他又憋着坏的调侃我。 “你有没有想过,那塌肩膀到底是谁?”,胖子小声的说道。 他这一问,反倒把我问愣了。 “你有什么发现?”,我赶忙问道。 “发现?这个洞就这么屁大个地方,连个充气娃娃都没有,能发现什么,我只是没想明白一件事情,一件有关这个张起灵名字的事”,胖子顿了一顿说道。 第五十三章 他到底是谁? “胖爷我这段时间潜心修行,你以为我真就为了那几幅破字画啊?跟你说,我这一年里没事儿的时候就爱在田里撅着屁股想事情,在想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情。” 胖子似乎还在卖着关子,我没理他,我知道这时候你越给他脸,他就越是往天上爬。 果然,没几秒钟他就绷不住了。 “天真,你帮我分析分析哈,以前无论是听你说、还是听霍家那娘俩说你们那些乱事儿,我也没太注意,但有关小哥的我都记得清楚,霍家那老妖精见过小哥,对吧?咱先甭管老太太那一跪到底是真的假的,总归霍老太太铁定认识并且绝对知道小哥的底细,这么说小哥还真就参加了那次大盗墓,是不是?”胖子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没有回答他。 “天真,你别发闷啊,学小哥你是学不来的,咱们在霍家时,霍家那小妖精提起过的那个人,叫金什么的~~~~哦对了,金万堂,也说起过四姑娘山那次盗墓有个姓张的人,两根手指异样,年纪二十出头不到三十,那不是小哥是谁呀?”,胖子看我没动静,以为我没搭理他这茬,有点急火。 我并不知道胖子想说什么,但我并没有打断他,而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而听你们说你们的上一辈儿的那些人里里外外的事,这张家古楼其实就是小哥他们家祖坟,要进这祖坟并且还想办成事儿,那小哥~~,不对,那张起灵就像一把钥匙你说对不?”,胖子又停了下来看向了我。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之所以不置可否,是因为我和胖子在没有小哥的前提下也能进古楼,关键要看是以什么目的进去的,但如果是送葬,没准儿就必须有个张起灵存在在队伍里才可以。 “胖爷我一个不留神被那孙子绑架那天,还记得吗?塌肩膀对你说他是被组织海选出来的张起灵,而根据霍老太太说的,四川四姑娘山那次大盗墓也是“组织”作为中心承办的大型聚会,小哥也是参加了,后来还把我们的小哥关在了格尔木一段时间,这么说下来“组织”是知道小哥这个张起灵没死并且一直存在的,可又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去招聘个赝品张起灵呢?”。胖子一脸的疑惑,但似乎他已有答案的样子。 “更重要的,你嘴里那个文锦阿姨可是巴乃送葬团的带队人,后来西沙海里那个斗儿、她也是主力军,这几年时间一股脑的冒出来俩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张起灵出来,那娘们儿会看不出来这里的问题?”,胖子一股脑的说了一堆,似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天真,你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么个理儿,你们嘴里的组织,早在四姑娘山的时候就已经对小哥的基本特征有着足够的了解,那非人类的手指头、麒麟纹身等等一堆的客观苛刻条件可不是说海选就能海选出来个一模一样的啊!,这又不是宫里选秀女儿,是个娘们儿就能参加,关了灯功能都特么一样,是不是?”,胖子说完,放下酒瓶,侧身往火里添了把柴。 “你是想说除非这两个张起灵所有特征都一模一样?”,我没有思考,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 我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根据塌肩膀的说法,他这个张起灵是全国撒网挑选出来的,在我的理解里,陈文锦在巴乃第一次用的张起灵是被选出来的,而后发现根本起不到作用,知道是个赝品,同时陈文锦也怀疑起队伍的真实性,似乎被调了包,于是又找到了小哥,这才有了小哥加入了团队参加了西沙行动。 但胖子这么一说,立刻就反驳了这种想法,因为,组织始终知道,这一代的张起灵其人一直活着。 那么,塌肩膀就是在说谎!,他根本不是什么张起灵,那么,他是谁呢? 易容?可如果是易容,显然就违背了组织对巴乃行动为求成功的目的啊,这塌肩膀又显然与三叔或者解连环的阵营不一,也不会是他们派进来的,这塌肩膀到底会是谁? 我脑子里有点乱,突然,一个匪夷所思的概念跳到了脑海里,让我浑身不自然起来,甚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五十四章 物质化? “物质化”,一个我不愿再次提起的单词涌上心头。 如果塌肩膀没有说谎,而且能解释通刚刚胖子和我之间一切的想法,那么,除非,这一切是物质化的产物。 我亲身经历过物质化的一切,虽然不知为什么我非常快的就丧失了这种能力,但,那确实存在过。 我感到的惊讶一定挂在了脸上,甚至,我感觉我的额头已经冒出了虚汗。 他们两者中间有人进过秦岭,并且探访过那棵我想想都慎得慌的桐树。 假如真的是物质化,那么小哥和塌肩膀之间到底是谁在物质化谁? 老痒曾经对我说,这种物质化最悲催的地方在于,具有这种能力就会存在失忆特征。 失忆,这也许是塌肩膀和小哥之间谁是本体谁是物质产物的唯一衡量标准,显然,塌肩膀在这许多年中从没失忆过,而我们那位生活能力九级残废的小哥,失忆对他来说却是家常便饭。 但我和胖子在古楼中看到,失忆是张家家族很容易就出现的情况,小哥的长辈也出现过这现象,难道说张家的失忆其实并非来自于近亲结婚?而是因为秦岭的那鬼东西? 脑子里很乱,似乎一道死循环的难题摆在了我的面前,我开始从新思考小哥的经历。 他始终如同神一般存在在我的生活和经历里,虽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一阵子,但却总能在我所出现的关键地点见到他。 他为什么要去那些地方?显然很多地方他早就已经去过,并且在那些地方留下过他的痕迹和记号,既然他都曾经去过,却又为何又要故地从游? 失忆,原因可能就出现在这失忆上,每隔一段时间,小哥就要失忆一下,记忆力会丧失一大部分,然后再根据自己仅有的一些原始记忆再走一遍他需要走的旅程,最后回到长白山守着?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就是一个死循环,一个会把人累死的死循环。 我看了看胖子,胖子也在看着我,洞里静的只有兔肉滋滋的滴油声。 如果小哥真的具备这种物质化能力,而且他能够控制,那么秦岭会不会是他这死循环中一个必经的节点? 我突然又想起远在北京的那齐老狐狸对我所说的秦始皇那“咸阳攻略”中提到的秦岭,越想这事情越真。 我突然不知道是否该把我所想到的这一切告诉胖子,胖子并不知道物质化这件事,也不知道我此次在北京的遭遇。 我还是否定了我打算告诉胖子这一切的想法,我决定我要把这些事情都埋起来,埋在我心里,能埋多久埋多久,我不打算再把任何人牵扯进这场生死未卜的风波里。 而且,死去的塌肩膀已经被埋在了洞外土包下面,是不是物质化产物也已经不重要了。 第五十五章 准备 我实在不想再去思考那秦岭的事情,甚至,我逃避那东西,这就是我们这些理科毕业生的悲哀,我们对于一切自然科学无法解释的事物都难以接受,而文科生则不然,“他们”、不、大多数是“她们”,总是能把一切无法解释的事情归结于感性,甚至图腾。 但,对于塌肩膀,物质化这个说法也只是我一时的想法,因为我实在找不到其他的理由能解释胖子所说的这一切。 无论怎样,小哥依然是我们的小哥,也永远是我们的小哥,我只祈求几年之内他不要再次失忆,不要忘记我和胖子。 “胖子,那个塌肩膀的事……”我终于张开了嘴。 胖子突然对我摆摆手,打断我道:“胖爷我没兴趣知道你们老九门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这往近了说,我现在最关心的是我挂外面的大裤衩什么时候能干;往远了说,我关心的是咱们兄弟几个都能好好的,让胖爷将来能多在地底下摸点东西”,胖子满嘴酒气的说道。 忽然,他直起了腰板儿,伸手过来拍了拍我肩膀,面色非常凝重的盯着我,盯的我直发毛,他却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天真,甭看胖爷我平时大大咧咧的,但胖爷我心细着呢,你丫现在肯定是心里有事儿,据胖爷我对你的了解,你又来巴乃不会是你说的这么简单,但我也懒得问你到底怎么了”,胖子顿了一顿。 “有句话儿胖爷得先扔你这儿,自打我们认识,一直走到今天,还都能活着,这不容易,无论你这趟遇着什么事儿,刀山火海,胖爷都绝不退半步的陪着你,大家都是站着撒尿的,你也别婆婆妈妈,你要去哪儿,都知会我一声,别学娘们儿,我可告诉你,小子,但分你丫背着我自己玩儿命去,到时候别怪我刨了你们家祖坟”,胖子满脸憋通红,非常严肃的念叨着。 我为之一怔,一股子心酸猛地借着酒劲猛地蹿了上来,许是酒喝多了,听了胖子的话,我的眼神有些涣散、很多光线在眼中流离。 我举起手中的酒瓶嘴对嘴的咕咚就是一大口,我从来没有这么喝过白酒,还是二锅头,一口酒一下就呛了出来,喷在火上,火苗立刻乱窜一阵,我也被这口酒呛出了眼泪,眼泪是咸的,比火堆上那只兔子还咸。 “小哥怎么就又失踪了?在你眼皮子底下?”,胖子用木棍勾了勾火,问道。 我忍着咳嗽,擦着呛出来的眼泪,把闷油瓶怎么找到我,我又怎么直追京城却扑了个空,如何转道长白山,又如何拿了鬼玺却被闷油瓶立即KO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下,唯独隐瞒的是有关那个有关老九门的守护约定。 胖子听的两眼放光,还特别绕到我身后用手指头对着我脖子:“我靠,这是点穴啊,我以为只有胖爷我会这武林绝学,没想到小哥也会,丫一定跟我偷学的。” 我为之气结,这不要脸的胖子。 胖子看了看我,见我默不作声,便说道:“小哥那没事儿,上回咱们几个在长白山里面看着他像拎着烧鸡一样拎着鬼玺进那大门,这不没多长时间就又活蹦乱跳的出来了吗?那里头他轻车熟路,嘿嘿,没准儿再过阵子咱俩刚爬进古楼,他就已经在里面装成个粽子出来吓唬咱俩呢,这都是没准儿的事,甭替小哥操心,要论活命的技术,小哥和我胖爷不相上下,但我得带着你呀,这就降低了一点儿胖爷我的生存系数,不过这次如果小哥在就好了,别说去弄点字画,有他给胖爷打个下手儿,咱们就是直奔古楼顶层也未必不靠谱”,胖子大嘴一咧,脑袋晃晃的,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胖子那牛皮吹的忒大,我也懒得捅破他。 “胖子,这次,你可能得帮我多准备点进楼的物资,你要说这兔皮有用,那就帮我也来一套,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准备的东西,咱们这几天都备出来,多多的备,到时候没准用得上”。我对胖子说道。 “天真,你拿你自己当月宫里的兔儿爷呢吧?天下的黑白兔子都听你号令?你要多少,它们就站洞外堵着门儿的伸脖子任你搞?,胖爷我可是溜溜的花了俩礼拜,喏~~~就这么多,要想凑够咱俩的,我估计得一个月的时间”,胖子拎着酒瓶,晃晃荡荡的走到柴草堆的一边儿,躺了下去。 “还有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些得回寨子偷,有些就在这里现场取材,电池的小匣子(卡式录音机)、弱酸、大毛巾、水,好些个事儿呢,对了,天真,你打过兔子没有?……”,胖子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甚至听不到什么。 胖子独自躺在干草堆上,他闭着眼睛,手里的二锅头已经见底儿,扔在了一边,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什么,仔细听了听,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词汇,词汇里有云彩,有想念,有光棍儿…… 我迎着火光看着草堆上的胖子,心里却想着,胖子,你又怎知道,我是绝不会带你去犯这趟九死一生的险的, 时间几天几天的过去。 逮兔子并不像胖子嘴里宣称的那么邪乎,但也确实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胖子说的对,有我在,并不能增加兔子被捕的数量,而且还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时间过去得并不像我想的那么慢,甚至很迅速,胖子由村子里偷来粗针和粗麻线和其他东西,我拜托村子里的大个子进城帮我带了一小桶农业弱酸和浇花的喷壶,望着胖子坐小溪边的石头上缝着兔子皮,不时的他那粗手还得拿着针在脑袋顶上蹭蹭,颇像回事儿,看着他那神叨叨的样子,很像电影《白毛女》里杨白劳那闺女,就是肥了点儿。 当一切准备停当时,时间已经又过了将近二十天。 第五十六章 火山 现在的我们俩,无论由装备,还是由思路,都应该说是相对完备的,当然,这种完备只是相对于上一次的古楼行动。 首先我们需要确定一条行动路线,其实,用不着确定,一共就只有三个可能: 走那条地缝下去,重走小花和潘子的老路,显然不靠谱。 或者走我跟胖子上次走的那条,但由于那个空气压力仓的火油已经烧完,我们并不确定那火油到底多久能恢复一次,所以,我们也不打算选择这一条。 那么,最终,留给我们的,也只有那条最为凶险,却相对熟悉的路,也就是上次我们的退路。 除了行动路线,我和胖子还对那古楼的强碱机理做了很深入的讨论。 胖子在商讨这种事上的角色多数属于搅屎棍子,我并没对他寄予太大希望,依我看,这古楼历经千年,机关完全不腐那是不可能的,但我们上次的经历告诉我们,那强碱的喷雾能力完全就像新造的一样,根本没有损坏的迹象,而且运作自如,可张家如何做到机关相对永久有效呢? 那强碱每次被机关吹出的量一定很大,那么,除非古楼自身有一个非常庞大的储备池,不然,这强碱就必定是这山里的特产。 我突然想起曾经塌肩膀对我说过这座山的山顶处就是个强碱容纳地,雨水可以带着强碱流过小路,从而驱赶那些密陀罗,那么,强碱的产生一定与那山顶有关。 我们这些学建筑的人,对地理结构都还会有所了解,想到这里,一个念头跳入我的脑海。 我想到了这湖底的“玉脉”、想到了山体顶部大量堆积的“强碱”、想到了古楼内部“不规律”的喷雾、想到了山体内部那些坚硬却“很少见的岩石”,甚至想到了附近湖水的“倒灌”现象。 忽然,我觉得思路越来越清晰,老张家搞的这特么死人墓不会是架在了一座沉寂了几十万年甚至上百万年的死火山里了吧?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胖子,胖子也略有所思状的想了半天,随后他仍然将自己想不明白的原因归纳为国家在他茁壮成长时忽略了对他们这一代的知识教育。 娘的,不用过脑子想,永动体那不是唯物主义观点,再好的机关设计也会有老化的一天,要想机关永不老化,那就是要借助自然力。 我们所看到的那些龙头石雕,其实背后连接着矿脉缝隙或者岩浆体缝隙,如此,当火山内部的形成高压时,山顶堆积的深厚强碱粉尘便会脱落,同时通过机理利用气体压强将龙头石雕的阀门冲开,形成强碱喷雾喷到古楼内部。 想通这个环节后,不得不佩服古楼的设计者,这得是多么精巧的设计,早在千年前,我们的这些能工巧匠便已经灵活的在运用自然力。 胖子似乎还是没听懂我在说什么,一手鼓捣着他那些兔皮,眼睛却像听书一样望着我。 我跟他大体解释一下,胖子便恍然大悟我的想法。 既然地底有岩浆脉络,并利用其不稳定性产生气体压强喷出强碱,那就可以考虑地球外引力,假如我们地球引力最小时进入古楼,相对来说此时的地下气压相对稳定,那么,喷雾就少,喷雾少,我们的可持续作业时间就延长了很多,生存几率也就大了很多。 我仍然清楚的记得胖子当时站在我面前激动的样子。 我们所在的位置出于地球北半球,现在正值春季,刨去我就着饭吃了的那些课本知识外,我隐约的记得此时的正午时间我们所处在的地球这一侧受外引力最低。 也就是说,我们要把迎接强碱最难熬的那段时间准确的放在正午12点左右。 这就像是一针兴奋剂一样,鼓舞了我们的士气,虽然这支队伍只有两个人。 而其实,确切的说,这支队伍只有我一个人,我并没有打算跟胖子一同进古楼,因为,他是我的兄弟。 我们的目标不同,而我比他的目标多出来的那三层,我相信,会更加凶险,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那里不知道会有什么,也不会像前五层那样轻车熟路,此般的凶险,我绝不会让胖子躺进来。 另外,我所做事情的背后一定牵扯一个巨大的秘密,那个组织,那个它,无论是什么,水都太深太浑浊,即便是我那老谋深算的两个三叔都激流勇退,我又何必再把胖子牵进来顶雷呢? 我也不打算跟胖子一同上到五层后在分手,因为我知道在他知情的情况下,他绝不会让我孤身涉险,而我又实在想不出来任何办法能在第五层甩下胖子并让他安心返回山洞等我。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单独出发,对于我来说,生死有命。我也绝对相信,即使没有我,胖子也能安全的在山洞与古楼五层之间做一次往返跑。 山里的夜晚总会来的很早,今晚的篝火格外的旺盛,胖子这些天很忙,而游手好闲的我,今天特意多拾了些柴草。 手里拿着我托巴乃大个子在城里随弱酸一同买的高度米酒,足有三大竹罐,打算自己干掉半罐,其他的都喂胖子,这些米酒,别说放到胖子,就是放倒几头驴,都不成问题。 米酒汁甜,上头不易察觉,我心里盘算着我的计划。 第五十七章 刨老张家的祖坟 胖子的可爱是来自于他的真实,相对我和闷油瓶来说,他是那种活在当下的人,他的喜怒哀乐总是会停留于一个很短的时间段,除了云彩的事很难在他心里走过去之外,其他的事,似乎从未在他心里停留过。 而对我来说,灌翻胖子其实并不是什么非常困难的事情,在此之前,我早已总结出自己的一套办法。 你只要在他对面不停的说那两个字: “云彩、云彩、云彩、云彩、云彩”,然后胖子就会像一个帮凶一般自己用酒精干掉自己。 而我,几乎是兵不血刃的便搀着胖子走向了草堆。 我始终还是确定他深深地喜欢着云彩,那天被我逼问是否隐瞒了他留下的真正动机时,他也只是含糊而过,但这二十几天走下来,很显然,云彩的身影始终没有远离开他的心灵。 迷迷糊糊的胖子躺在干草上,单手拉着我,哈喇子搅拌着米酒顺着嘴角流向脖子,另一只手在我的肚子往上摸来,嘴里还嘟囔着:“云彩,再给我来点酒,你胸怎么这么平……?”。 抖搂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后,我走回了火堆旁。 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时间,大概午夜,我不能这个时候只身进入古楼,现在是地球外引力最大的时候,现在进去等于找死。 我的时间规划里最好能确保在正午时间左右登上古楼的5层,既然那些高手、甚至霍老太婆都陷在了那里,说明5层一定非常凶险,而我有没有本事能在两小时内登上8层再迅速返回,将成为是否还有命再坐在这里的关键。 望了一眼干草上面躺着的胖子,现在已经睡死过去。 我预计由这里出发,两个半小时就能够登上5层,也就是说,明日9点半时就是我的出发时间,我要确保直到那个时间,胖子都没法醒过来。 端着米酒罐,由干草上扶起胖子,嘴里念叨着让他喝水,看着他咕咚咕咚的又灌了两大口后,我越发的踏实了。 我慢慢的走向我的装备,轻轻的装好我所需要的那一部分,本想将兔子皮制成的衣服也揣进背包,但却发现过于臃肿,没办法,挑了个小号儿的,看来得明早用手拎着了。 我没有将喷壶装入背包,而是将装米酒的竹管洗净,装入了一半弱酸,同时,留下了一部分荧光棒和低温照明焰火。 当然,我也没忘了,在被胖子藏起来的那几把突击步里面挑一把稍微新一些的出来,子弹我有,早在昨天趁着胖子外出时就已经装几大把,足足一千多发。 收拾停当后,现在要祈祷的,并不是明早胖子会否醒过来发现一切,而是最好他别被我用米酒灌成“肝昏迷”,在这个地方,如果肝昏迷,那还不如跟我进楼呢。 一夜无话,我在干草堆和胖子的呼噜声之间游离着睡睡醒醒。 清晨醒来时,我第一眼先瞄向胖子的方向。 胖子仍然躺在干草上,黑白相间的大裤衩覆盖着他局部皮肤,其他部分早已裸漏在外,军被被他踢的很远。 我并没有为他再盖上,而是迅速的拿起自己的笔记本撕下一页,扬扬洒洒的写了几句,大概意思是我得返回一趟巴乃再去趟县城,有些必需品遗漏了,需要补给,让他等我回来。 妥当了,了无牵挂了,想想这世上还有什么我没交代完的事情。 最牵挂的人可能就是闷油瓶,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而最遗憾的事情反倒是我这三十好几的大龄青年直到今日也没给我爹娘造出个一男半女来,哎,霍老太说的没错,吴家可能打今天过后,就绝了后了。 我没有等到九点半,而是处理完这些事情后便轻轻的背上行囊走出了山洞,胖子依然酣睡如雷,踏出洞口的一刹那,我回头看了一眼胖子,割舍不下,那种割舍不下的感情令我嘴唇发麻,有些激动。 山里清晨的阳光格外刺眼,山风很硬,感觉像是肺子被从新清理一遍似的,但随后确实颇为清爽。 我凭借着记忆找到那天我和胖子奔出出口的大体位置,并就近找了个背光的地方坐了下来,最后补给一次水分和兔肉干,我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喜欢呼吸,这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喜欢,以往的呼吸时本能,而现在的呼吸却是享受新鲜,我不知道这是否会是我最后一次有权利享受这一切。 抄起工兵铲,几下便挖开了洞口的掩体,最后检查一遍身上的配置,照明、枪械。 一股烟尘过后,那条熟悉的通道安静的等待在那里。 第五十八章 怪声 蹲洞口抽了两颗烟,散散里面的垢气,烟头扔在地上,狠狠的对着它踩了一脚,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圣母玛利亚,带上护鼻头套、矿镜,对着阳光向兔皮大衣撒了些弱酸,猫腰就钻进洞里,没有闷油瓶和胖子在身边,心里的确没底,天知道这蹩脚身手到了里面能会把我的尸体留在第几层。 黑暗,通道向前不到30米,户外的阳光便已经完全被前方那无尽的黑暗阻隔在另外一个世界。 打开第一个狼眼别在肩膀上,前方的通道并没有什么阻碍,突击步枪始终没有离开过手,虽然知道这段通道不会有什么奇异,但,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人在这种环境下,不自觉的就会有种孤独感,周围任何的响动,哪怕是一丝风声,都会令自己遐想无限。 深一脚浅一脚的转过弯来,一脚下去,湿漉漉的感觉,调高狼眼强度,遍布的水坑展现出来,无惊无险的,我已经步入了那个毒气室内,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步枪,思考着自己是不是秀逗了?密陀螺似乎并不在这条路上,我又何必背来那十几公斤重的子弹,给自己平添负担? 侧身跨过那段毒气通道,眼中熟悉的一幕似曾相识的展露出来。 千丝万缕的线体遍布前方通道,入眼遍布众多的六角铜铃像是被人修补过一般,没有太多的缝隙供我选择。 我努力回忆着自己走出来时的线路和姿势,只有这样,风险才是最小。 站在平台上,眼望着眼前那段独木桥,时隔一年却似昨日暮晚。 潘子,去年给你烧的纸一直没问你够不够在那面用的?,过了这么久,你也没给我托梦,估计八九不离十吧,怎么也够你在那面天天抽苏烟,包几个姑娘自娱自乐了吧?纸钱要是不够,你也先别着急,等我由着出去,兄弟我包辆金杯面包,找杭州最大的十字路口给你一次烧个利索的,让你在那面儿风风光光的再凑几个姑娘生他一窝大胖小子,你在天有灵,就保我这鹤舞九天的姿势顺利窜过去,顺路给你点几根烟拜祭拜祭。 想到这,紧了紧后背上的背包带,向前迈了一步,鼓起勇气盯着那个缝隙后,我又退了回来。 娘的,根本不是那么八宗事儿! 我把事情想简单了,有两个难以逾越的现实问题我的立刻想出办法来。 第一个问题还算小,那就是我们那集智慧与力量并存的倒霉胖子做的这兔皮大衣,根本没法钻过曾经出来时的缝隙,虽然那缝隙的几个铃铛已经被潘子打碎,但,平白增加的这身皮毛也极易触及其他铃铛。 第二个问题就麻烦了,我们由洞里出来的时候那鹤舞九天的一纵,可以将身体窜出来平拍到现在脚下的平台上,虽然疼,但也是个平稳地儿;但现在让我由平台窜到对面的独木上,我CAO,哥们儿我以前真没练过体操。 撩开衣服,望了望我肚子上那“一整块”腹肌,幻想着几个高难度姿势,琢磨了半天,自问自己真没任何把握能正好把自己“架”在那独木上,即便走了狗屎运真架住了,我那个将来生儿育女的家伙也一定随之报销,来的匆忙,真没穿铁裤衩,可万一没架在上面,天知道那水坑里埋着什么比铃铛还恶心的机关。 我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现在摆在我面前的,要么玩命,要么撤出去改天再来折腾。 看了看表,浪费的时间有些超时,别特么多想了,左右都得试试。 脱下背包,把一些占地方的装备拿出来,光是那些子弹就占了一半地方,努力把兔皮大衣塞进去,子弹又没了地方,哎,鱼与熊掌啊。 子弹……,对啊,跟胖子呆久了,自己这脑子也开始向猪的方向发展了,我当初是靠什么出来的啊?潘子的子弹啊,当年是没时间逃命,没办法。可现在,一千多发子弹,我枪口贴着铃铛挨个的嘣碎不就得了?枪法再差,也不至于打不着吧?大不了留十万个小心也就是了,让我有个空间能容身子走到独木桥,用不了几十下。 想到这,根本不再多犹豫,人通常会这样,想的越多,忌惮越多,忌惮越多,变数就越多,傻子为什么能长寿?想的事儿少啊!,你看那张家人,各个都是生活不能自理,哪个不是活到小两百? 找了块厚实些的止血棉,塞到耳朵里,这事儿就这么干了! 抄起突击步,眼睛瞪得像球一样,紧盯着枪口和铃铛的距离,距离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近了、子弹膛线形成不了射速,远了、我这二五眼真没多大把握。 “啪~~~”,眼前一花,这事儿,还真行得通。 冷静的连放了十几发,震得我肩膀生疼,歇会,歇会儿,这东西急不得,用胖子的话说,着急上不了新娘炕。 拿出ZIPPO想点颗烟,“当”的一声,这半封闭空间的回音很大,来时的转弯口处也“当”了一声。 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吸猛了,确实会上头,用力的晃晃脑袋,合上打火机,“啪”的声音在我手里,可转弯口处还是“当”的一声,而且,声音比较刚才,似乎又大了些。大到我已经能判断到,那并不是我打火机的回声。 我立刻站了起来,调高狼眼亮度,照向转弯处,可惜,狼眼的距离有限,转弯处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刺激着我,拿枪的右手紧张的已经就快麻木,迅速的举枪,右手不自然的横拉枪栓。 姥姥的,再响一声,只要再响一声,老子无论你是什么鬼东西,都让你现在就去见马克思,向他去汇报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的大好形式。 第五十九章 水下迷宫 可那声音没有停下来,声音很有频率,像是死神在向我打着节拍。 仔细听来,却越来越清脆,那并不是“当当”的声音,那种清脆感,更像是一种“叮叮”的敲击声,但在这黑漆漆的封闭空间里,老子真没心情去欣赏这美感。 无论那会是什么,至少绝不是新娘子的栾佩,对现在的我来说,一种仓促的恐惧蔓延着身体。 不再休整,也不敢上前探明真相,落下枪栓,转身对着几个铃铛就是几枪,暗骂着自己的奴性,休息个屁,什么事儿都得催着你,你才能玩命是吗? 我感觉那种声音越来越急促,相对应的我的枪声也越发频繁起来,到了最后,我干脆摘掉护目镜,眼对眼的干了起来,直至打出了一个人能平稳通过的缝隙,地上的弹壳散了一地,还好没有触发铃铛,某种意义来说,这是个奇迹。 迅速的背上背包,索性这处的地上之前已经被我清理过强碱灰层,带上手套抓了几把子弹放在衣兜里,便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 独木上,虽然小腿已经紧张的像是抽筋般僵硬,但仍然告诫自己,一个闪失,就会丢了性命,稳住,稳住。 此时,身后的声音并没有停止,但也似乎并没有向我袭来,似乎,那是一处机关的牵引声,我分析不好那是什么。 迈过独木的一刹那,回头望了望潘子本应在的地方,心中一阵酸楚,刚刚我曾特意看了看,但仍然无法看到墙体的样子,我不敢奢望潘子还能活着,活着在这里与死神搏斗一年,但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寻找到他的一两样物事,让我能得到一点点慰藉,哪怕是他用过的那把枪。 催促着自己不能再做停歇,越短的时间奔上四楼,我就越是安全,虽然背着兔皮带着弱酸,但天知道能抗几次那强碱粉末的袭击。 急促的跑向护棺河,不敢停留的一步步的迈了下去,心里盘算着:只要到了那个停棺室,我就能相对安全一阵,进有兔皮,退有河道,总比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来得强得多。 水里不算浑浊,但也很模糊,摸着河道往前蹬,一步,两步,娘的我瞪了二十几步,仍然没找到我们上次退出来的那个洞口。 心里一边暗骂着汪藏海,一边在水里转身往回游,下来时没想到会这么远,气没憋足,现在看来,大意失荆州死的未必就是关二爷,万一再有点什么变故,我也得死在这里。 我感觉肺里的氧气已经到了极限,而我却仍然没有摸到我下河时的台阶。 一种绝望蔓延开来,鼻孔里慢慢的进水,我慌了神,告诫着自己,要冷静,即便一会肺里呛了水,也得往前游,别扑腾,死也得死在岸上。 思索间,右手方向突然冒出一大团气泡,我猛地感应到一股水流交错,瞬间便形成了一股吸力,把我向右吸了过去,随之而来的是我呛了一大口水,乱流在狭窄的通道里肆意着,在水里咳嗽是件很2B的事情,可我根本抵抗不了身体的自然反应,水越呛越厉害,神智也越来越模糊,直到我感觉我的胳膊似乎撞到了一个台阶状的物体,我才迷迷糊糊的知道自己可能还有救。 探手一撑,身体自然上浮,这才知道其实自己已经经过了护棺河,水面距离自己的头顶只有几十公分。 用力的咳着,似乎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样子,四肢已经没有半分力气,我知道这是体内缺氧所造成。 我跪在台阶上,自己努力向外咳着水,眼泪混杂着脏水一口口的往外冒,我恨不得自己掏出肺子,打开来晾晾,都比现在这感觉强得多。 四肢再也支撑不住我的身体,我努力向前爬去,双膝一软,便躺在了一个平台上,我根本无法顾及那平台表面是否有强碱灰尘,现在,我生存的权利,仅仅剩下,咳嗽,躺着,以及似有似无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我仍然躺在那里,四肢已经少少有了些许反应,但肺子仍然像是被拧了几圈一般难受,不时的咳嗽,咳出的都是些淡白色的粘稠物体。 又过了很久,我才完全清醒了自己的意识。 捡起不远处的手电,索性电光仍然充足。 四周一片死寂,我不知道这里是否是上次我背着闷油瓶所经过的他们那条通道,感觉很像,有水,有台阶,但感觉又不像,因为这里处处都让我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第六十章 逢斗必遇粽 我不敢过于远离河道,只是慢慢的转过身来用手电探照四周。 这也是一个墓室,但我知道这并不是我所寻找的那一个,这里明显比那间墓室小了很多,更醒目的是,这里的墓室中央静静地停放着一具古棺,似乎完好无损,从未被移动过的样子。 靠近?我不敢有这么奢侈的想法,在我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之前,我一步都不会移动。 我怎么就被带到这地方来了?上次逃离时所走的那条护棺河明明只有十几米的距离,而这一次,二十多米出去都没找到,反而横里冒出这么个地方把我吸了进来。 有了西沙的经历后,我对汪藏海的很多设计都有了一些深入的了解,归纳其中,无外乎阴阳八卦五行遁煞那一套,但,如何把人家的东西弄明白,那可是行家里手的事情。 像我这种仅仅在医院里学了几个月的小学生来说,连人家的一根毛都沾不上。 但如果是这一套,那这护棺河的设计可谓是多重保险于一身。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进古楼必须得起灵引路了,这里的机关一环套着一环,一环贴着一环,一步错,步步错,光说着护棺河道,一个河道走出20几米还没有尽头,没准这古楼真有八个同样的墓室,也分得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这还不算晚,每个门同一时间只打开一个,而这墓室的门中还有门,那道门后到底是什么,只有天晓得。 想到了这里,不禁一头冷汗,亏了自己误打误撞的被卷到了这里,这万一被卷入到死门里,估计现在早就已经跟粽子招呼了起来。 我以前读过一本书,上面提到了一个定律,叫做墨菲定律,根据“墨菲定律”说,人怕什么就来什么,我的体会再一次验证了墨菲定律的可靠性和真实性以及各种特么的性! 就在我擦汗的这一瞬间,身后墓室中央的棺材“嘎嘣”就是一声。 在一个极度安静,却又明知极度危险地地方,自己却又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听到这么一种声音,我不知道自己是幸运呢,还是悲催。 我根本没回头张望,甚至连想都没想,也不管身上的负重状况,拿着手电一猛子就扎进了水里。 无论那倒霉棺材里会出来什么,就是个一丝不挂的美女,老子也绝不动心,先不提美女不可能在这带上好几百年,即便真是美女,那也是小哥的长辈,不能乱了家法不是。 拼了命的往外游,根据我来时的路线,摸门就往右转,可谁想我的脑袋立刻就撞在了一堵石墙身上,刚刚好些的肺子再一次呛进了水,我妈以前就经常跟我说,让我不要沾水不要游泳,她经常说我小时候洗脸都呛,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这些凌乱的想法都是转瞬之间,生死一线那容得在这里打哈哈,转身用力一蹬石壁,返身向对面摸去,这一次,反倒出现了一条新河道,很宽,这让我想起了我们逃生时曾走过的那条,一阵狂喜下加快了速度,果然,没有多远,我便摸到了台阶,我能肯定这里不是刚刚那个墓室,因为这里的台阶宽度更加豁达,而高度也显得更大气一些。 猛地由水下冒出了头,“呵”的一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便再次猛咳了起来,但这次只是咳嗽,没有刚才那么要命。 眼前我能确定这里便是我们曾经用来逃离的墓室,中央的棺床仍然空空如也,棺床一侧的幔帐也仍然安静的垂在空中。 这里不能久留,看了看表,我耽搁了太久,看来很难在正午时间赶到第五层了。 过往的几个小时里,我经历了太多,极度疲惫、极度饱和,这使我对很多事已经没有太多忌惮,我感觉,只要别再无缘无故的冒强碱,就都能挺过去。 这就是人的另一特性,好了疮疤必须忘了疼。我忍住咳嗽,快走几步,反手就去掀那层薄薄的幔帐。 说来也奇怪,上次我们出来的时候,除了强碱,也没遇到什么阻碍,怎么这次我再进来,到处都是钉子啊? 就在掀起幔帐的一瞬间,我隐约的听到了远处桥边传来几道“沙沙”的声音,声音很微弱,但节奏很快,几秒的时间里那沙沙的声音便由远至近的清晰起来,我为之一惊,刚要转身跑回墓室,就听不远处一声怪叫,那叫声很奇怪,我从没听过,如果非要给这声音定性,也许我会定义为那是“野猪”垂死的嚎叫。 与此同时,我猛地发现空中悬挂着一个物体,由河边猛地向我荡了过来,这一惊非同小可,甭管是什么,先来几枪再说。 放下幔帐、拿手电、摸枪,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相当娴熟。 可惜,手电是照过去了,距离太远,只能看到浑身长着白乎乎一团的怪物向我扑来,而我那枪,我那保命的家伙,却在刚才另一间墓室走得匆忙,送那老粽子了。 这特么哪来这么胖的一只海猴子?汪藏海当年带来的?我愣在了当场。 就在此时,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天真,别特么拿手电晃老子,老子什么都看不见了,快跑,快跑”,说着就听噗通一声,一个重物拍在了地上。 第六十一章 火球 我一听这分明是胖子,正在思考他怎么杀我前面去了,只听得“啪”的就是一声枪响。 胖子穿着那身兔皮大衣,兔毛耷拉着,头上戴着一个灰皮帽子,就差俩大耳朵了,活脱一位大号兔爷一般,站在我五步之外,翻滚着爬了起来,瞬间便又是一枪。 “天真,别特么愣着,快,枪呢?别让那狗日的东西过桥”。胖子转头对我大喊一声。 我顺着他的枪线一看,随之也是一惊。 “肥仔,你怎么招惹出这么一位来?”,倒吸一口凉气,随口问道。 眼前不远处,七道拱桥的另一侧,一个矮个儿白毛粽子正在一窜窜的向我们移动过来,速度不快,但看一眼便毛骨悚然。 矮个粽子全身皮肉都是晶绿色,全身就像极品翡翠般铸就,周身寸许长的白毛儿间隐隐散发着绿气,头发全白,直拖在地上,长度惊人,真不知道要长多久才能有这样的长度。 这可是个极品,极品到没个上千年都难以造就的货色,没见它张嘴,却不时的发出阵阵“咯咯”声。 “还问,枪,快开枪,我中招了,别让它过来,过来就全完了”,胖子不时的用手捂着肚子说道。 我一看便知道眼前这白毛儿绝不是等闲之辈,胖子的肥肉肚子上已经留下了一条近半尺的大口子,兔皮大衣耷拉着,肉已经翻了出来,显然是拜这白毛所赐。 “我没枪,扔石头行不?”,我赶忙回答。 胖子再也没出声,耳边“啪”“啪”声不断,枪声响处,那白毛小粽子也被打得处处枪痕,骨肉横飞,但似乎像打了鸡血一样一步不退,仍然顺着最中间的桥步步走了过来,枪伤根本不能对它致命。 胖子转头看了看我,埋怨道:“天真,你枪也不带,黑驴蹄子也不佩几个,就这么跑进来,喂粽子的?”。 “敌人强大,咱们保存革命火种重要,别跟这儿硬拼了,撤吧,往水潭撤,粽子不会游泳”。胖子捂着肚子,一脸愁容的继续说道。 “水潭有诈,那里的护棺河道有问题,我中过招”,我急忙对胖子说道。 啪、啪、啪,连续的枪声,眼看小粽子就已经到了桥中央。 胖子转头看了看我,突然把枪朝我扔了过来,说道:“天真祖宗,一会儿要是胖爷躲不过去这一关,你出门儿别忘了把我和云彩妹子埋一块儿,到了地底下,胖爷我立刻娶她过门儿成亲哈”。 “对着脑袋打!,准点儿”,胖子喊着,人就已经窜了出去,我接住枪一看就明白了,胖子这是要给我来个人工定位,我再精确打击。 可这小粽子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儿,胖子这不是去送死吗?,但喊他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拿着枪跟着他,尽量拉近和粽子的距离。 20米,10米,5米,眼看胖子就要踏上桥跟粽子拼命的一瞬间…… 我眼中的余光瞭到空中似乎什么东西一闪,胖子立刻趴在了地上,我也不敢怠慢,头一低也蹲了下来。 与此同时,“嘭”的一声,桥上冒起了三四尺的巨大火球,直冲向上,那小粽子也被包裹在了其中。 空中的东西瞬间就到了我们头顶,直扑桥上,看上去那东西很像一条几十米长的黑色的鞭子,带着风声抽向了粽子所在的位置。 “啪”,一声巨响,眼睁睁的看着巨鞭落在火团中那小粽子的身上,一时间无数惨绿色肉块儿散向了空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浓的腥气,不知是否有毒。 我跟胖子慌忙蜷起身子,把兔皮遮在身上,防止那些肉块沾上,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毒,但感觉沾上就已经够恶心的了。 火团持续了将近一分多钟,空气中原本弥漫的腥气已经淡去,随之而来的确是满满的焦油味道。 “这机关也忒邪乎了,不知道上次盘马走的那个桥中了什么招,你那肚子怎么样了?”,我站起身子,向胖子走了过去。 胖子躺在地上,手捂着肚子,眼睛望着高空。 我一看胖子这表情不对,有些慌神,拿开他捂肚子的手一看,伤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这都要幸亏他那一肚子厚厚的肥油,阻隔着内脏,换了是我,小粽子这一下最少也能把肠子拉出来。 迅速的在背包里拿出止血带,捆了个扎实,胖子一言不发,仍然静静地看着棚顶,眼珠一动不动,要不是看着他那起伏不定的肚子,我真以为他是不是挂了。 “想什么呢?伤不太重,别慌神了,起来吧”,我对胖子慢慢的说道。 第六十二章 强碱 惊魂未定中,胖子一言不发,仍然静静地看着棚顶,眼珠一动不动,要不是看着他那起伏不定的肚子,我真以为他是不是挂了。 “我在思考,思考着人和粽子之间的感情是那么纠结,生存和死亡之间的距离原来那么近”,胖子目不转睛幽幽的说道。 我擦,莎士比亚啊,这么有哲理的话打胖子嘴里面说出来,不用想,肯定还有下文儿。 果然,片刻后他说道:“这特么哪是桥啊,这是烤箱啊!胖爷我但分刚才端着肚子早起跑半分钟,刚才桥上那烤猪就成我了!,那一鞭子要是抡我身上,你说我得多冤,到时候胖爷去见云彩都留不下个全尸,想行个房都得东一个西一个的凑零件儿”。 “滚蛋,起来活动活动行吗?这地方真不是咱俩扯淡的地方”,我对胖子说道。 胖子慢慢的把头转向了我,眼睛里空洞洞的。 突然,胖子一把就抓住了我脖子,小声问道:“天真,孙贼,赶紧的,告诉胖爷,你们家祖坟在特么哪?老子当初怎么嘱咐你的?你也不自己掂量掂量,没有老子,你和小哥儿谁能进得来?”。 我拢拉着脑袋似是没听见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一抓还真把我抓得够呛,眼睛里都冒金星了,这是缺氧啊。 “打这出去老子就端了你们家老祖宗的窝,靠,吴邪,你也算个站着撒尿的?你特么就是个娘们儿,你以为你那点儿本事能甩下胖爷?你特么撅撅屁股,胖爷就知道你前天晚上拉的什么屎,再特么有下次,胖爷踢折你丫命根子,还特么说是进城买装备,你们家进城补给装备都要带着枪吗?你带走的子弹都够把四大银行轮番儿抢三回的了,屎蛋玩意儿”,说完,胖子理都没理我,扭动着那巨大的屁股,抖搂抖搂身上的土,头都没回的就向着天上那根绳子走去。 无奈的看着胖子的背影,都叫上“吴邪”了,看来这个货是真急了,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原来,胖子一早发现了我留下的字条儿,便毫不迟疑的追了进来,相对来说,胖子的身手比起我来可不是强的一星半点,一追而下就已经扎到了墓道古棺绿尸体那里,结果恶习不改、旧病复发的掏了掏棺材,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哪成想那是一套子母棺,等那小粽子露头出来的时候,胖子的肚子上立刻就挂了彩,小东西刀枪不入,几个来回就把胖子逼得像野猪一样往回逃命,这才遇上了我。 小心翼翼的爬过千斤顶支起的缝隙,胖子举枪死盯着地上还剩下的那堆肢块儿,虽然带着头套,但刺鼻的腐味恶心的我想把早晨的兔肉干都吐出来的感觉,一步一停的抖搂着地上的尸泥,令我意外的是,所有的腐肉虽然都已被强碱化成了水,混成了尸泥,但惟独那尸体脖颈处佩戴古环的地方直到头颅,却丝毫没有变化,仍然惨绿绿的停在那里,令人一眼望去便毛骨悚然,冷汗直流。 我是真想走过去踩碎脖骨取下古环,可又怕横生枝节起了变故,我这种血型加命型的人,最好这辈子都别再碰尸体。 其实都不用胖子提醒,连我自己都能预见到,只要我碰,古环能不能取下来我不知道,但这尸体绝对会诈尸,甚至没准他现在就能把散了一地的部件儿立刻组合起来,然后站起来跟我们说话。 “逢枪不会用、进斗必遇粽”,胖子曾经总结我的特性,经过了无数次的检验后,的确很靠谱。我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至少,想要古环,有命出来再碰这运气。 正琢磨间,突然感觉嗓子一阵发干,又不像口渴,干咳了几声后,我一个激灵伏在了地上。 这特么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胖子似乎也同样感觉到了什么,他望着离我们不远的那具惨绿头颅,嘴里念叨着:“大爷,我和这个小天真跟你家后代张小哥可都是过命的好哥们儿,这强碱要是您在控制,就高高手儿、松松劲儿让我们这俩小后辈过去得了,您大人别记小人过,只要能放我们一马,胖爷我出去后一定告诉小哥,给您从新修坟立碑天天洗俩大苹果给您供上,行不?”。 他操弄着那股子北方口音臭贫,但很显然这强碱跟那尸体没有半分关系,这里的强碱浓度越来越高,我已经隐约感觉到嗓子眼像是被刀破开一样的疼痛,时间上的紧迫,使我们必须在几秒钟作出决定。 到底是向前狂奔几十米冲过去,还是向后退回河边躲进水里,显然,身边的胖子也在犹豫,迅速提高的强碱浓度让我们都拿不定主意。 “快趴下”,胖子说道,随即咳嗽了起来。 只见胖子加固了一下头套,把身子直接紧紧地趴在了尸泥里,兔皮完整的盖在了身上,脑袋正面朝下埋了进去。 这个姿势让我想起了二战时期曾成功躲过帝国主义毒气实验的那种撅鼻子的高智商动物,胖子跟它们应该同属一类。 来不及想更多的,我也开始咳嗽起来,气管儿像是被火烤一样难受,憋足了一口气,照猫画虎的也趴了下去, 现在唯一后悔的是,我真该背个氧气瓶再进这要命的古楼。 第六十三章 奔跑吧野猪 后脖子渐渐现出一种火辣辣的疼痛,那种疼痛很钻心,我知道一定有很小一部分粉末钻了进来,不敢怠慢,轻轻的蜷起了身子,萎缩在泥上,脑袋尽量挨着地。 旁边胖子的方向传来阵阵杀猪声,很显然,他那“兔皮棉被”虽然很大,但也很难遮盖上他全部的身躯。 “把身体蜷起来,慢慢蜷,太快了不行”,我不敢撩开兔皮,只是在里面大声对胖子说道。 果然,杀猪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谩骂,不断地谩骂。 “胖子,别喊了,越喊氧气越少,咳咳咳咳~~~~”,一股呛嗓子的疼痛感传了上来,我知道,氧气越来越少,兔皮和尸泥间的空隙正在置换着两者间的粉尘,加之刚刚在水里时一定已经伤了肺,好在带着头套,虽然咳嗽的越来越厉害,但没有腥气,没有血味儿。 那面胖子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叫嚷着问这强碱得喷多久,要是真喷半小时,大罗神仙也得挂。 我开始埋怨起自己,百密一疏的忘了带呼吸器,鬼才知道这强碱会坚持多长时间。 咳嗽的越来越厉害,虽没到上次胖子的那副惨容,但这么坚持下去,只是迟早的事情。 岩浆的一次不稳定所产生的暴躁气体会坚持多久?这粉尘就最少会喷发多久,加上空气间弥漫的时间以及完全落定,怎么也得20分钟。 好在我们所在的位置布满了尸泥,相对湿度较大,没准儿能缩短一些时间。 努力的坚持了20分钟,我无法再这么蜷跪下去,周身的疼痛加上不停的咳嗽一定还能振起不少周遭的粉尘。 我尝试着打开竹筒里的弱酸,在兔皮和尸泥间拉起一条缝隙,将弱酸流淌出去,顺着这条缝隙向外看去,地上的尸泥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而空气中反而很干净。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护目镜、头套、皮靴、裤子,尽量让所有的间隙都扎的严严实实,随即轻轻的,甚至自己都感觉不到力道的打开兔皮的一角,慢慢掀开并随之将兔皮披在头顶挂在身上。 旁边的胖子仍然依偎在他的“猪圈”里,伴随着不停地咳嗽声,大白皮毛也颤抖不止。 “起来吧,缓缓的,一点一点的掀,不要着急,别震起粉尘,外面已经没事了”,我对胖子说着。 看着眼前胖子的小腿,脚踝外关节处一片血红,刚刚趴在尸泥里时,小腿和皮靴间空隙还是散落进去一些强碱,瞬间就僵脚踝烧成了这样,好在面积不大。 “天真,带炸药了吗?,一会儿胖爷我就把这见鬼的死人楼炸上天,娘的,我这吹弹可破的皮肤啊”,胖子一边系紧绑带,一边强忍着疼痛说道。 我心里琢磨,我的祖宗,千万别,您这一炸,没准儿就把这死了好几百万年的死火山弄活了,到时候谁都活不了。 “慢慢走,别着急,每一次抬脚都像太空漫步就行了,学着我”,我在前面给胖子做了个示范,不敢有任何怠慢,这样走虽然很缓慢,但毕竟这里并不长,我已经能隔着几个箱子看到前面的石门了。 “胖爷的脚太大,你沾的太多,你甭管我了,你先走,给胖爷我留下一个冲刺的空间,让你看看什么叫蜻蜓点水、万朵桃花开!”,胖子抬起一条腿后显然重心拿不稳,根本做不到缓缓前进,他该减肥了。 我不再理会,自己先移到了石门边上,轻轻的推开石门,一股极寒的感觉扑面而来,但空气却清新很多,石门双方向的气压明显不同,我突然便想到了石壁上的孔洞,显然,小哥上次事先封堵上这些孔洞一定有这非常重要的道理,不加迟疑,立刻找出医用胶布,逐一的粘牢,这时,便听见身后一声诧喝,胖子犹似一头豪猪般冲了过来,伴随着他那混着尸泥的兔帽以及脏兮兮的兔皮斗篷,还真有点大侠的意思。 “跟你说,天真,这几年跟你们混,真荒废了我的手艺,我们北派人,那都是靠真本事吃饭的,像刚才那架势,要没你这累赘,胖爷我一招踏雪寻梅,早就过来了”,胖子独自在我前面吹着牛逼。 空气质量很好,越过这道石门,那种“叮叮”的声音立刻就消失了,顿时,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若不是还有那么多层让我惦记的东西,我真想在这里停住就不动弹了。 如果我们俩运气好的话,没准儿待会儿还得再由这条鬼门关走回去,想想这事儿就头大。 真没信心再这么折腾一回,不死都得脱层皮下来。 穿过几十米的墓道,胖子熟练的打开自来石,他回头叮嘱我千万别碰任何东西,希望我们径直向上直抵5层通道,只是不知道那柱子关没关门。 阴暗的地宫四壁环绕着那狭窄的过道,台阶还在,而且看高度,的确是5层左右,只是原本5层连接楼内的那条狭窄缝隙不见了,机关就在我们身边,可谁也不知道这机关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启。 “天真,你还记得当初咱们出来时那一堆密码吗?”,胖子回头问道。 “那三行密码你不记着,你原本打算是怎么进去偷字画的?你平时都记什么啊祖宗?”,我被他问得一愣,其实,我记得也很模糊。 “我?胖爷上炕记着娘们儿,下炕记着鞋,还能记什么,记多了累得慌,快点儿,我这找着密码区了”,胖子有些焦急的说道。 第六十四章 少了一具尸体 我心想,让你减肥,让你学知识,你没一样做了的。脑袋能过,身体也就能过,那说的是猫科动物,跟你们猪科八竿子打不着!。 时间不允许我多想,举起枪托对着石柱就是几下,其中有一下,手头没把握好,隔着胖子的宣肉直接砸在了石柱上,疼的胖子直骂娘。 好在石柱经过了炸药的洗礼,还有些碎石比较容易脱离,十几枪托下去,胖子才挤了过来,但脸色已经铁青,不知道是中了毒还是挤在石缝中间憋的够呛。 地上大量的强奸粉尘已经被我们折腾了起来,而缝隙那面的绿气又隐约的从缝隙里钻过来,这就叫左右夹攻啊。 我立刻脱下兔皮大衣,补在了缝隙口,与此同时,立刻感觉到脖子一阵烧痛,疼的我直咧嘴,胖子见状,马上将他的大衣横在了我俩头上,即便如此,漫天的强碱粉尘也让我们无法呼吸。 我指了指那件藏字画的屋子,胖子立刻会意,两人一起奔了进去,因为我们都知道,这里,安全。 进了屋子后,两人气憋得已是极限,特别是胖子,连续受到各种打击,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一副假死状的卧在了地上。 我还好,不过眼前的一幕却让我觉得还不如现在就晕过去来的痛快。 尸体,满屋的尸体,伴随着腐烂、大便、尸臭等等诸多味道,把这间屋子已经毁的不成样子。 无头女尸仍然坐在墙角,看着它,我就慎得慌,而其他人,有的干脆烧化了皮肉,散倒在地板上,有的烧了一半,眼窝深凹,无法接目,甚至有一具尸体舌头深得老长,显然是呼吸道被烧化后窒息而死。 一切的一切,都惨不忍睹。 胖子此时也稍微缓了过来,望着这满屋的情景,愣在了当场,眼睛发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外,我见不得这些,是因为在某种意义上说,这些尸体我应该背负上些许责任。 但对胖子来说,他的思维方式跟我完全不一样,在他看来,力所能及便是最大能力体现,能救一个是一个,救不了,跟他胖爷丝毫没关系。 再说,胖子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主,这点场景,不至于像我这样惊讶的流賥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胖子张口了,他这一张口,立刻我的汗毛就再次竖了起来,一种极度的恐惧弥漫着整间屋子。 “天真,邪门儿了,你发现没有,这特么屋子里怎么少了一具尸体?”,胖子略带紧张的说道。 第六十五章 少了一具尸体 我心骂道:让你减肥,让你学知识,你没一样做了的。脑袋能过,身体也就能过,那说的是猫科动物,跟你们猪科八竿子打不着!。 时间不允许我多想,举起枪托对着石柱就是几下,其中有一下,手头没把握好,隔着胖子的宣肉直接砸在了石柱上,疼的胖子直骂娘。 好在石柱经过了炸药的洗礼,还有些碎石比较容易脱离,十几枪托下去,胖子才挤了过来,但脸色已经铁青,不知道是中了毒还是挤在石缝中间憋的够呛。 地上大量的强奸粉尘已经被我们折腾了起来,而缝隙那面的绿气又隐约的从缝隙里钻过来,这就叫左右夹攻啊。 我立刻脱下兔皮大衣,补在了缝隙口,与此同时,立刻感觉到脖子一阵烧痛,疼的我直咧嘴,胖子见状,马上将他的大衣横在了我俩头上,即便如此,漫天的强碱粉尘也让我们无法呼吸。 我指了指那件藏字画的屋子,胖子立刻会意,两人一起奔了进去,因为我们都知道,这里,安全。 进了屋子后,两人气憋得已是极限,特别是胖子,连续受到各种打击,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一副假死状的卧在了地上。 我还好,不过眼前的一幕却让我觉得还不如现在就晕过去来的痛快。 尸体,满屋的尸体,伴随着腐烂、大便、尸臭等等诸多味道,把这间屋子已经毁的不成样子。 无头女尸仍然坐在墙角,看着它,我就慎得慌,而其他人,有的干脆烧化了皮肉,散倒在地板上,有的烧了一半,眼窝深凹,无法接目,甚至有一具尸体舌头深得老长,显然是呼吸道被烧化后窒息而死。 一切的一切,都惨不忍睹。 胖子此时也稍微缓了过来,望着这满屋的情景,愣在了当场,眼睛发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外,我见不得这些,是因为在某种意义上说,这些尸体我应该背负上些许责任。 但对胖子来说,他的思维方式跟我完全不一样,在他看来,力所能及便是最大能力体现,能救一个是一个,救不了,跟他胖爷丝毫没关系。 再说,胖子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主,这点场景,不至于像我这样惊讶的流賥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胖子张口了,他这一张口,立刻我的汗毛就再次竖了起来,一种极度的恐惧弥漫着整间屋子。 “天真,邪门儿了,你发现没有,这特么屋子里怎么少了一具尸体?”,胖子略带紧张的说道。 第六十六章 塌肩膀的迷局 “天真,邪门儿了,你发现没有,这特么屋子里怎么少了一具尸体?”,胖子略带紧张的说道。 “你不会是跟我打哈哈凑趣儿的说小哥儿呢吧,小哥的确被我们背走了,所以这里缺一个是吗?都特么什么时候了,咱别来你们北京混爷那一套了行吗?”,我心里揣揣的,但仍然认为胖子又是在故意吓唬我。 “你还真是个天真,你别回头看,先闭上眼睛,回忆一下那天我们把那些快咽气儿的抬出去后,屋子里面还剩几个断气儿的?”,胖子说道。 “好像是5个,加上小哥”,我闭上了眼睛,没有再看四周,而是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当时的场景对我的冲击很大,所以很多事记得很清楚,小哥在墙角,霍老太太靠着墙,她身边有一个,她对面有两个。 “什么好像,那就是5个,然后我们把我们抬出去的又抬回来,摆在这面墙这里,没错吧?”。胖子再次说道。 “没错儿,咱们俩抬的,而且把医药包和水留在了这些人身边”,我按耐住心中的忐忑以及浑身的鸡皮疙瘩,对胖子说道。 “那,天真,别害怕,你现在睁开眼睛,无论你看到什么,都别怕,你看看,这屋子里有几具尸体?你再看看医药包和水,对了,还有小哥当时用来遮挡的那件衣服”。胖子的语气越说越激动,我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我想我不用再看了,我首先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答案,我知道,无论是那医药包还是水,甚至闷油瓶的衣服,肯定东西全没了,而那5具尸体,现在,也一定只剩下两具半,那半个是霍老太太,小哥是我们抬走的,而另外一具……”,我没有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转过头去扫了一眼。 我需要澄清的是,虽然我提前已经在心中暗示自己我可能会看到什么,但只此一扫,仍然让我有种非常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别管到底发生了什么,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不信这世上会有鬼,但这屋子就是在证明给我看,霍老太身边的那位,不见了! 我一下乱了分寸,我的潜意识里甚至在告诉我那个人就在我身后,鼻孔正贴着我的后脖子吹气儿。 “天真,天真”,胖子用力的摇晃了几下我的肩膀,我才缓过神儿来。 “天真,我们走”,胖子的语言突然变得低哑,而且简练,由于戴着头套,我无法观察胖子的表情,但,我想,此时他的表情一定非常诡异。 “你想到了什么?”,我察觉到了胖子的变化,我相信,在胖子的脑子里一定有我所不知道的事情,也许他想到了什么,或者是他原本就知道,但从未告诉过我。 “别问了,我们马上离开这儿,胖爷有生之年一定传下祖训,这辈子胖神家族都特么别再倒斗了!”,胖子的语气变得越来越低沉,甚至有些犹豫。 “胖子,快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我越来越焦急,心里琢磨着,都这时候了,你卖的是什么关子啊? “天真,胖爷我很少怕过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只知道,现在这情况,我们在楼里可能会死,而且,即便我们能逃出去,我们可能还得死”胖子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天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逃脱的那个人没有死,甚至,他根本就是装死,躺在这里,我们却没有发现,他的动机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霍老太她们死在这里的人到底死于强碱,还是死于他的手里?,那么,这个装死的“他”身份到底是谁?”胖子说完一大串,喘了口气,没有停顿的继续说道。 “而如果那个人当时真的快死了,我们没有发现他,他却奇迹般的活了过来,面对强碱、走了出去,于是,他便变成了另一个塌肩膀…….那么,我杀的那个塌肩膀到底是哪一个?假如,天真,我是说假如,现在坟里埋的是这个假的,那么......那个真货现在很可能正在哪个角落盯着我们为他趟这条生死路!”,胖子的话突然压低声音,捂着嘴轻声说道。 我一下就听懂了胖子的意思,的确,这事情复杂了。 处处玄机,让我一时间根本思考不过来,胖子说的是对的,没准儿我们刚刚走出古楼,迎接的一样是那个真货赠与我们的死亡,因为,那个土坟里埋的,很可能是这里走出去的那具尸体,另一个塌肩膀,而真正塌肩膀的眼睛,始终都在注视着我们,甚至现在也同样! 一连串的问题在刺激着我的神经,刺激着我的每一处感官。 “胖子,你怕死吗?”,抛开所有疑问和惊觉,我走到胖子身边,轻声的问了一个我们俩现在必须面对的问题。 没等胖子回答,我继续说道:“胖子,我不得不告诉你,我得接着上去,直至顶楼,这里面牵扯了一件事,我们包括小哥所经历的这一切都牵扯到这件事,现在说起来时间太长,等我们出去,出去后,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刚说到这里,胖子一把拽过了我的衣领,突然愤怒的对我吼道:“天真,娘的你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 随即胖子没等我回答,便放开了衣领,自己咋么咋么嘴,点了颗烟,缓了缓神,说道:“胖爷其实最怕死,但得看死在什么事儿上,你们的事胖爷我从不过问,因为知道的越多累得就越多,胖爷信你们俩,天真,你不坏,你跟小哥都不坏,都是好人”。 说着,胖子踩灭了刚抽几口的烟,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突然对我说:“我没事儿了,哎,继续吧,我趟路,你把招子放亮点儿,盯着背后,甭管看见什么,先开枪招呼”,胖子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开始有些发颤。 “天真,别跟这儿犯娘们儿了,赶紧走,这鬼地方不适合你的体质!”,胖子说完,转身拿起装备就走了出去,直奔那颗篆有麒麟的柱子。 第六十七章 张家壕 我并没有立刻就跟上胖子,而是反手就近在墙角处抽出两卷小一些的画轴塞进了背包后才走出门外,我不希望胖子空手而来再空手回去,毕竟,他是奔着这些东西才有了进楼的最初打算。 默默的跟在胖子的身后,我告诫着自己,接下来的三层,我需要忘记所有刚才发生的一切,无论我们的身边有多少只眼睛在暗中注视着我们,至少我必须心无杂念的面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种种,无论那会是什么。 但,至少现在我们搞懂了张家古楼的一个规律,古楼所有的柱子只有三种,一种是普通纹路支柱,一种是篆刻有麒麟,还有一种便是貔貅满绘。 麒麟是头部向上的,如果找不到楼梯,就找它;貔貅是头部向下的,道理与麒麟相反,只是,我们失去了小哥这个GPS后,向下的貔貅对我们毫无用处。 胖子再次扎紧他手腕的绑带,避免接触强碱,左手护住头套,右手熟练地操纵着麒麟机关,轻握爪部,用力一拧,果然,一条暗木通道缓缓向下打开,看着幽暗的通道,胸中一口垢气也慢慢的转为兴奋,我知道,这条通道将通往我们所未知的领域,这昭示着我们也许立刻便将接触到张家古楼的核心秘密。 与我们之前所见不同的是,通道尽头的空间似乎亮着灯,隐隐的向下传来微弱的光亮。 胖子咦了一声,回头看了看我,示意我呆在原地不动,而他则及其小心的一步步踏上通道的木质台阶。 我站于原地,目光落在了这条通道身上。 通道与上次我们进来时所经历所有的木质通道都略有不同,主要来自木头的颜色,我没有见过这种木头,呈暗灰色,表面坑坑洼洼,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正在迟疑,转眼间,胖子的身躯已经站在了通道上端,他并没有回头对我有任何的示意,反倒是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有如一尊石像一般。 “胖子”,我在底下轻声的喊了一声。 许久后,胖子才背着身对我招了招手,“天真,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啊,看来,这回我们发财了”,他的嘴里轻声的念叨着。 我听他这么一说,便带着满心的疑问,小心翼翼的踩上台阶,但这种木头给我一种极不安全的感觉,仿佛随时都能裂开一般。 当我将脑袋探出底板的一瞬间,一股扑面的寒意涌了上来,阴气逼人,温度至少比五层低了一个温差。 胖子挡在我身前的地板上,仍然在那里屹立不动,硕大的身躯犹如一块大幕布一样,遮挡了我的视线,直到我完全登上六层,才算看清了一切。 眼前的一幕,确实也让我无比震撼。 这六层同样分布着很多个房间,但数量明显少于楼下各层,所有木质结构都采用的刚刚那种通道的木质,暗灰色并带有坑洼。 更加让人感慨的是,眼下这楼层所有的地板,并非木质,而是众多白色的玉石拼凑而成,每块玉石都相当温润,仔细观察不难发现,所有的玉石材质都呈现出一种白色肉冻状,明眼一看就是上等的和田白玉。 这还不算,由于众多玉石是拼凑的,中间有着很多缝隙,而填补这些缝隙的材料,居然都是及其光滑、大小不一的白色珍珠,致使这一层,放眼一望的第一感觉,便是尤显奢华、珠光宝气。 轻拂一下玉石地板,意外的是这里并没有任何白色强碱粉尘,同时,我也注意到每块和田白玉板上都篆刻有一些文字,有的只有一个,而有的却是一排。 我对这些文字的形状很是熟悉,这形状与古环上所篆文字同出一辙,都多多少少有着古藏文的痕迹。 胖子仍然呆立在那里,由他较刚才略微向下的下巴形状看来,他目前应该是张着大嘴,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 我尝试着问胖子在想什么呢,他过了很久才慢悠悠的对我说假如时间推回一战以前,这地上的珍珠没准儿就已经足以买下整个东瀛扶桑了,可见这“张家”的实力,非同小可,即便是后来被孙殿英那厮盗了的慈禧墓,都未必有这样的排场。 我打心眼里也是非同一般的惊撼,但同时,在我心里也有着一种极度的不安,我难以抓住这种不安的由来,因为这不安只有一丝,很难捉摸,但它却是存在。 “天真,你看这木头,你知道这是什么木材吗?”,胖子冷不丁的突然问了我这么一句。 木材,我对木头没什么研究,即便没准儿这一寸木材就顶一两黄金,但这不是我的专长,这钱当然也有别的行家去赚了,我们是土夫子兼职拓本收藏者(卖不出去只能收藏了),但不是玩木头的行家里手,能认识个金丝楠、花梨、紫檀木、小叶、曲柳,就算修成正果了。 思索间我对胖子摇了摇头。 “就知道你不行,胖爷给你做个科普普及,记好了,这叫窨木,京城有几个玩木头的行家是咱朋友,胖爷虽然也没见过这东西,但跟他们的那种描述差不多,据说这木头和其他木头都不一样,咱们见过的木头,一年一圈年轮,但这窨木,几十上百年才长一圈年轮,而且,这种木头都是长在重重密林的中央,都长不高,从不见阳光,见光就死,听说摸上去一年四季都是冰凉冰凉的,一寸金丝楠就是一两黄金,天知道一寸窨木会值几块金砖,发财了,胖爷弄几块回去卖给那几个孙子,一定够吃十年的”,胖子意犹未尽的说着,并伸手就探向了不远处房间的窨木柱子。 听着胖子的科普知识,我那种隐约一丝的担心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明显,慢慢的,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想法终于在脑海中成型,而此时,胖子的手已经与那窨木柱子近在咫尺。 第六十八章 养尸台 “胖子,别动”,我大喝一声,一把拽住了他的肩膀,随即向我的方向带了回来。 可能用力过猛,加上那一嗓子有点大,胖子被我弄的一愣,没明白我什么意思,护目镜后的眼睛很诧异的看着我。 “胖子,你说这种木头从来不能见光是吗?还有没有别的?例如什么传说或者用途什么的”,我忙对胖子问道。 胖子一听就陷入了沉思,看他的表情仿佛他知道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跟我说一般。 “嗯……天真,还真被你问着了,胖爷还真知道一点,听说,这种木头主要是用来做棺材的,俗称窨尸棺,通常这种棺材里面装的都是极凶之体,大煞之物……”。胖子缓缓说道,并且,慢慢的他也似乎明白了我为什么要制止他,从而眼睛发愣的慢慢转过头去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一间间屋子。 没错,这就是我的不安。 最初的那一丝不安是来自于眼前的温玉和珍珠,我听说过这两样东西如果出现在阴宅,那么便是极好的润尸之物,而恰恰这“样式雷”设计的张家古楼自身就是个全宇宙最大的阴宅,样式雷设计这东西,就特么没考虑过活人会进来,专门给死人住的! 再一听胖子对这窨木的描述,我更加断定了我的判断,张家古楼对六层如此设计,不是奢华,这分明是在润尸,在给他们的这些老祖宗提供着给养! 我曾经听过一个有关孙殿英开慈禧棺的故事。 孙殿英炸开最里侧的墓道后,看到了慈禧的棺椁,那棺椁极重,金丝楠润木,而且棺中大量玉器、珍珠、珠宝、黄金和珊瑚,孙殿英和他的部下们开关当时看到慈禧面色圆润,肌肤雪白,除了手部有些白毛外,与活人丝毫无异,听说当时孙殿英的部下立刻就有人跪了下来上千叩拜,以求太平出墓。 而这里的精妙设计显然与此同出一辙,没准慈禧墓和棺椁也是样式雷出的馊主意也说不定。 而面前这一个个独立的房间,放在阳宅叫房间,放在这种阴宅里,分明就是一个个的棺材,而且里面枕着无数具凶尸。 甚至,不仅仅这些房间,整个古楼的每件事物,都是这些张家古尸所把玩的对象。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身上冒了一股白毛汗,手便不自觉的摸向了身后背包里那两卷短轴画卷,我想,我可能又特么闯祸了。 越想越后怕,不再思索的将我的想法对胖子详细的阐述了一番后,随后我抽出画轴,与胖子共同打了开来。 胖子听过我的叙述,之前兴奋的语气顿时消失殆尽,所遗留下的也仅仅是沉默不语,两只大手像绣花一样仔细的端着画轴,不敢再有任何冲动的举动。 画轴一寸寸的展开,一副清代山鬼图缓缓地展现出来,我根本不去探究其真伪,而是再次抽出另外一幅,娘的,这次瞎了,另外一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作品,但由画卷所表达的意思,一眼就能看出,也颇为诡异。 “天真,哪弄得?你千万别告诉胖爷这是在五楼那房间里顺手牵羊得来的”,胖子故作镇定的望着我,一字一句的说着。 我没有回答,脑子有些浑,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沉默,在之后的数分钟里,楼内再没有一丝声响。 “你跟这儿等着,别动弹,胖爷这就回去去给你擦屁股”,胖子边说着,边几下卷起画轴,不等我阻拦,迅速的侧身下了楼梯,而只留下了一个像做错事双手揉搓着衣角的孩子。 满眼望去,安静的房间、暗灰的立柱,脑里幻想着那一具具凶尸的模样,越想越站立不住,心里念叨着,胖子、胖爷、大爷、祖宗,你等会我,别把我自己扔这儿. 我转身也向着楼下跑,与此同时,却与刚刚准备上楼的胖子撞了个满怀,一个趔趄差点把我撞下楼梯。 正在我忐忑发愣的时候,胖子伴随着几声咳嗽,一把把我向楼上推去,嘴里喊着:“快走,别往后看,赶紧上七楼”。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是被胖子扛了起来,直至六层才被放下,脚下不听使唤的跟着胖子向六楼的中央跑去。 “什么都特么别动,留神,地上的珍珠别踩碎了,脚也别踩上那些藏文,赶紧的,跟着我,别往后看”。胖子一边低头跑一边喊着,不让我往后看,他却总是不时的回头张望,这个举动像是在勾引我一般。 但我还是强压住了我的好奇心,因为我知道,这古楼里无论出现什么,对我们来说,都不会是好东西。 因为,这里明明就是不是给活人预备的房子,却钻进来俩大活人,这就像咱们住的房子里突然钻进来俩一人多高的大蟑螂,而且见着什么就折腾什么,咱们也不会乐意,对不? 人,最怕想象,一想这厅堂两侧的屋子里可能会有的东西,脑袋里头就嗡嗡响,甚至连气都不敢出。 憋着,这是我强加给自己的任务,万一这两侧的东西闻到了阳气,指不定会冒出什么哈哈乐来。 一口气跑到麒麟柱子边,胖子早已不再犹豫手腕是否扎紧,而是直接旋拧麒麟机关,用力的拧着,这一次比以往耗时都要长,但与以往不同的是,麒麟爪居然纹丝没动,胖子定睛一看,我擦,这麒麟爪居然是长死的,机关并不在这里。 我一听下也是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随即环顾了一下四周后,便望着满眼惊悚的胖子嘿嘿一笑。 当一种思维成为惯性时,人类往往会忽略到最显而易见的事物,例如胖子和我,其实楼梯就安安静静的摆在左手边的尽头处,而我们俩居然仍然惯性的跑来拧麒麟,还好这里没有埋伏,不然,这一拧,很可能就让我们葬身此处。 第六十九章 一物降一物 可现在的问题是,楼梯的确孤零零的就在那,你有胆上吗?,一座如此诡异的楼梯矗立出来,楼梯口处隐隐的还有着些许光亮,说明楼梯的另一侧存有照明,这摆明了就是机关啊,这就像是张家古人在像我们挑衅着:好啊,有些本事,能爬到六楼,来,到这里来,这就是上去的通道,你们来试试,来尝尝我们张家的真本事。 我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胖子,胖子顺着我面朝的方向看了看楼梯,似乎也不置可否,他有些犹豫。 正想对我说什么,随即定睛看了看我的身后,脸上犹豫的神色荡然无存,喊了一声走的同时,他的人已经一个箭步冲向了左手边那黑暗的角落。 我终于意识到我的身后一定有着什么可怕的存在,胖子这种慌张绝不是用来忽悠我的,他即便再不靠谱儿,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还跟我开玩笑吓唬我,越想越怕,甚至我似乎已经能感受到身后的丝丝劲风。 我竭力压制着心中的不安和好奇,但却也由心眼儿里想知道身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胖子一声诧喝的便已抹入了尽头处的楼梯通道,而我虽然只是落后他几步的距离,但当我突然发现他消失在我视野范围的那一刻,心中不自然的产生了一种恐惧,那是一种孤独的恐惧,一种失去了相依相存的恐惧感。 我两个跨步便也抢上了楼梯,与此同时,借着楼梯和我行进路线的拐角角度,我的余光向后面的地上瞭了一眼,这一眼瞭过去,我便再不迟疑,再不犹豫的径直奔向楼上,无论楼上有什么,也许都会比这厮好对付些。 只见地上一图巨大的黑影,大到我目所能及的地板都已快被其影子所覆盖,借助着光线明暗的对比可以看到,而此时此刻,那影子的最前面已经到了我的脚下甚至我的前面,我看不出那会是个什么。 三步并作两步的往上跑,脚下传来坚硬的感觉,原来,这楼梯居然是硬石所制,我并没有听到身后有踏上台阶的声音,也许是太慌乱了,根本没有听到。 就在我掠上楼梯最上面一阶台阶的一瞬间,突然,噗的一声响,一大团火球贴着我的面门、擦着我的肩膀,向我的身后飞了出去,我不敢观察,转身便闪出楼梯,靠在身后的墙上,随即一个趔趄摔倒在胖子身边。 胖子仍然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我也喘了一会,才努力憋着气问他,你看清了没有,身后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你这王八蛋在这地方点火就不怕把古楼点着了?那咱们俩就真成了烤猪了。 胖子并不搭理我,仍然自顾自的喘着,大脑袋不时的向楼梯方向看。 “那东西怕火?”,我向胖子问道。 胖子努力的咽了一口气,回答道:“这胖爷就不知道了,当时胖爷我手头什么都没有,也实在是找不到该扔什么了,炸药包刚才也用了,手上只有你那身兔皮,我就裹了起来团成一团,把从山洞里带来的那半瓶子汽油都倒上了,这才扔了过去”。胖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你不知道它怕不怕火?你不知道怕不怕火还敢在这坐着看景?咱们接着跑啊!”,说着我便站起身来,突然脑子里觉得哪里不太对…… “胖子,你刚才是说你特么把我那身兔皮棉袄点着了是吗?”,说着,我抬起右脚向地上坐着的胖子踢了过去。 “为了革命大业,不必在意个人得失,小同志,你这都是什么觉悟啊,诶呦!踢着你胖爷了”,胖子一边说着,一边揉着大腿。 “那电光火石的,哪还在意这个。不过,你看,胖爷就是才高八斗料事如神,那些东西果然被挡住了没上来吧?”,胖子得意的说着。 我试着问胖子那到底是什么,听他刚才的口气似乎还不止一个,好像是一群的样子,我是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他怕成这个样子,要说世面,这胖子可是见得多了,向来一般的事物还不至于把他吓成这副谇样子。 他却并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说反正是他最怕的东西,说出来都觉得恶心,不让我回头看只是因为怕我也跟他一样留下后遗症,说起那东西真说能不能伤人命反倒未必,但那就像一群臭虫,吃进嘴里中不了毒,但绝对能让你恶心半年不止。 日了,我听着胖子坐地上絮叨,也懒得再理他那非人的思维方式,反而心一横,转身面向楼梯,老子倒要看看胖子说的玩意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第七十章 第七层 出乎我意料的是,除了石头台阶上仍然熊熊燃烧的火焰和扑鼻的汽油味儿外,我并没有发现一丝的不妥。 难道真是被火逼退了?还是胖子根本就在忽悠我呢?我转身看向胖子,正要开口问他。 突然,一缕奇怪的味道飘入了我的鼻子,这种味道似乎很熟悉,但又感觉很陌生,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遇到过。 正要开口,却看到胖子也似乎察觉了什么一般,扑棱一下站了起来,一惊一乍的望向了这第七层的四周。 光线有些微弱,借着光线能够看到,与其说这是张家古楼的第七层,倒不如说这是张家为了节约木材,从而借助山体,盖了这么一个偷工减料的楼层。 放眼望去,我心中的不安也一份份的消散开来。 原来,这第七层与其他所有我们所见过的古楼楼层都不一样,这是个很大的开敞间儿,没有任何阁廊,也没有任何房间,甚至没有什么装饰,一眼就能望着对头儿,颇有些空荡荡的感觉。 四周的墙壁处隐隐的泛着光亮,令人惊讶的是,如此多年来,这古楼里的壁灯仍然可以为四周提供着些许照明,这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是的,这个念头就是有关刚刚鼻子中闻到的味道,其实,仔细回忆一下,这味道并不陌生,正是几年前跟着老痒,在秦岭山洞里闻到的那烛九阴的灯油味儿。 可这烛九阴的灯油炼制方法不是早就失传了吗?难道张家还有秘方? 同时,我也隐约感觉到我终于有了比较确凿的证据,来证明张家确实与秦岭有着关联,先不去考虑我们那宝贝小哥的事,当然,也确实不知道到底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至少,张家古楼与秦岭之间可以画上一条线了。 不必为这些今后事多费脑筋,我把目光转回了眼前。 极目过去发现,这七层也并非毫无摆设,就在七层正中央的位置,那里摆放着一个物件,由于距离太远,也看不清是什么,大约一辆轿车的大小,倒像个花坛。 我脑子里的第一个疑问来了,但并非来自于那个花坛,而是这张家人怎么如此无事可做的在第七层玩起什么空城计来了?莫非这张家古楼第七层是个尚未完工的烂尾楼不成? 胖子嘴里念叨着越是看着安全的地方越危险,同时手举着枪、像模似样的向花坛方向行进着,假如把他身上那身兔皮换成丛林装,还真就像是个大号儿的特种兵了,左瞄几下右瞄几下,双膝有规律的向前突步,装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我反倒悠哉起来,刚才坐在地上时抹了抹地面,没有强碱末,只要没这东西,其他的爱谁谁吧,在我的意识里,我能上到七层,就已经上对得起江山社稷,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了。 况且,一路惊险下来,好不容易缓缓神,说实在的,这一趟进楼虽然比上一趟经历的凶险多了很多,但由于准备的还算充分,正所谓有惊无险,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俩的身体状况还撑得住。 真希望我的这种乐观可以一直持续到我再一次见到日光的那一刻。 缓缓地陪着胖子一路走到花坛边,仔细一看,就是一愣。 这根本不是什么花坛,而是一个稍大些的蓄水坛,更确切的说这就是个蓄油坛,里面全都是白花花油腻腻的大油,一股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原来,这里储的正是那烛九阴的灯油凝固体。 胖子伸手想去捅捅,我一把拦住了他,随即告诉他这东西的原型和毒性后,胖子一阵萎靡,再不向那坛子多看一眼,只是说待会儿走的时候一定拿饭盒把油坨子装的满满的带出去,今后马萨基的时候给小妹暖手温油用。 我没有理会胖子那略带幻想色彩的淫会思想,而是专注的在思考,思考着这一眼就能望得见头的七层里,去往楼上的楼梯会在哪? “天真,这里也忒宽阔了,两千多平米一大开间儿,这要扔北上广去卖,得值多少啊”。胖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同时,他也似乎发现了与我同样的问题,开始与我一同搜索起来。 七楼非常安静,楼梯处那燃烧的兔皮早已熄灭,剩下的,便只剩下我和胖子的呼吸声,以及壁灯燃烧所产生的劈啪声响。 我和胖子一寸一寸的找,不敢放过任何可能存在的机关,无奈光线太暗,盯的我眼睛酸疼。 就在我向喊胖子弄点冷焰火出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眼前的这面墙有些不对,这墙体似乎被人处理过,我当时愣在当场,看来,这里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种借鸡下蛋的山体构造,而是张家的先人有意而为的作品,有意而为的张家古楼第七层,但,他们到底为了什么? 第七十一章 壁刻 我大声呼喊着胖子,而此时的胖子却也像着了魔般的呆立在我另一侧的墙壁前。 “天真,别喊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告诉胖爷这墙上被刻出来的纹路吗?”胖子顿了顿。 “我这也有,不仅我这儿有,我的娘,我这左左右右多的是,这里所有的墙上都有,全都是这种刻出来的画,所有的墙!”,胖子略带惊讶的声音提示着我,似乎他有着比我更多的发现。 我也十分惊讶,刚刚上到七层时由于光线的昏暗并未察觉到这岩石墙壁的诡异,而现在细观之下却无比震撼。 四周墙体的岩壁所使用的材料的确就是山体本身,只是做了简单打磨磨平而已,材质多为火成岩,这是种很结实的岩层质,表面多存在有细微的孔洞,但这些孔洞与那豪迈的雕刻纹路比起来,确是小巫见大巫,致使我们所看到的纹路清晰无比,纹路深度足有半个拇指左右。 这倒还在其次,更令人惊叹的是,由我这处墙边起,一直到几十步外的胖子那里,这种壁刻始终延续,甚至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思索间,一道冷焰火由墙体中间附近的地面上燃起,胖子也同时向焰火所在的方向小跑了过来。 我与胖子定了定神,由于焰火的位置打的不好,很多区域都被我和胖子那硕大的身影所遮挡,无奈下只能先粗略的看一看。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一连串的壁刻,并不是什么机关玄机,而且我也特别留意了壁刻内壁,内壁里并没有浇灌任何可燃油类的东西,我还真得留意这个,不然,待会儿胖子一个烟头就可能送我们俩上西天朝拜如来佛祖。 这蔓延的壁刻,倒更像是在讲述着一个什么故事,中距离粗看下,壁刻中有着很多人物的刻画,甚至有些人物惟妙惟肖,这满墙的壁刻显然是花费了张家人很大力气以及乍长的时间才能完成。 借着快要熄灭的冷焰火,我仔细观察着左面的第一幅巨幅壁刻。 那是一座非常宏伟的宫殿,气势蓬勃,建筑本身也极具威严,绝非普通大户人家的厅堂所能相比,宫殿的阅台前站立一人,头顶加冕,身穿宽袍,足底翘鼻大靴,一副古代装扮,此人高举右手,可以看到他左右手各持一物,右手的物事不知道在岩石上使用了什么雕刻手法,居然让人感到它在向着宫殿的四周一阵阵的散发着光芒,而左手的物事便没有如此玄虚,看起来只是块粗布一般。 而此刻宫殿阅台之下跪拜着很多人,数不清人头,用的是虚数,可以看到有布衣,有琼耕,有官吏,等等,等等,好像,如果我没看错,还有士兵。 的确,还有士兵,更重要的是,这些并不是普通的士兵。 这些士兵衣装的线条,与那陕西出土的秦始皇陪葬坑里的兵马俑有几分相似,而且越看越像,头揝向天,宽布和衣,甲胄在外,立裆向地,无论怎么去看,那就是兵马俑! 我转头看向胖子,问他第一幅画他怎么理解的。 得到的答案是“根据胖爷对中国历史博古通今的程度来看,秦始皇那老头儿好像在向世人显摆什么玩意儿呢”,胖子顿了顿。 “而且那玩意儿在当时比较牛逼,一拿出来就把这些人震了,不过啊,天真,也未必就有壁刻上弄的那么邪乎,没准儿就是个手机,秦始皇拿出来显摆显摆,你没看他左手还拿着块布准备擦屏幕呢吗?”,胖子点着颗烟说道。 我能看出胖子的激动,即便他再如何伪装,也如我一般,虽然我们并不知道这古楼第七层到底出自谁的杰作,但,既然这里没有危险,那么,这些壁刻制作出来的用意就一定是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壁刻的制造者是希望通过这些纹理和图案用以告诉张家后人中最杰出的那几个人一些什么,尤其是每一代的张起灵。 如果真的如我所料,这些有可能可以揭示开小哥的身份都说不定。 我由胖子的手中抢过了烟,深嘬了一口,定了定神,与此同时,身后的冷焰火也逐渐熄灭,瞬间的光线亮度差,致使我和胖子产生了几秒钟的眼盲。 我立刻随之戒备起来,身处现在的险地,不得不说,我已经被折腾的有些神经质了,黑暗,我不敢玩儿,也玩不起。 随着胖子的第二根冷焰火亮起,一切便又恢复了正常。 第七十二章 入迷 这一次,胖子倒是学得乖巧,焰火落地的位置恰好不会在墙壁上留下我们的影子。 那左起第二幅图案,我们对它要阐述的意思倒是有些含糊了,至少没有第一幅那么具有针对性,那么容易便让人一眼望去便能一目了然。 只见墙上非常仔细的刻绘着一位面部轮廓相对鲜明的男人,普通身高,但却风姿俊朗、衣着洒脱,有些书生气,看上去,中等年纪的模样,赫然站立在刚刚的宫殿处,用胖子的话说,这人,怎么看怎么都像小哥。 可就是这位朋友看来要不妙啊,一大批的秦兵将其围困,各种兵器都在往他身上招呼,眼看就要活不成了的样子,而在显眼处,不难发现,这个人的左手居然拿着一块与第一幅画中秦始皇所拿的那块布几乎一样的破布。 “天真,莫非这个人是进宫来偷手机的?顺路把那块布一块儿拿走了?”,胖子说道。 我没有理他,冷焰火的光照强度正是最为明亮,此时与氧气接触最大的时候,我希望能多看些内容,毕竟,我们所带的焰火并不多,点一根少一根,无论如何,我们怎么也得留下两三根以备我们出去时候用的。 第二幅画我们没能看懂,也许真如胖子所说那个人似乎进宫来偷什么东西,结果被发现了,我并不打算在此纠结,而是立刻将眼神瞬移到了第三幅画上 第三幅巨画中,只见一位官吏装扮的中年男人,个子很高大的样子,左手拎着一个酒罐,瞧那身体的不平衡性,看来这哥们儿喝高了,其身后站立十几人众,看身后这些人的穿着,好像都是些扛活的脚力。 此时那高大之人正站于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右手举剑向下劈去,而其剑下,居然有条巨大的蟒蛇,虽说古人当时刻画,善于夸张,但此蛇在岩石间刻绘的惟妙惟肖,比起那我见过的烛九阴,都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样子。 胖子此时说话了:“天真,你瞧完第三幅了吗?这她妈都哪跟哪啊?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都堆一起了,难不成这些画是修建这张家古楼的工人被困后自己画着玩的东西?”。 胖子一说完,我想了想,还真没准儿就是这么回事,但想想又不可能,毕竟这张家古楼并不像修皇陵,谁修谁倒霉,这古楼的修建可都是家族内部干的活儿,应该不会有那种活祭或者人牲之类的事情发生吧,至少,我没看到我们附近有骨头架子。 不再做停顿,眼睛飘向了第四幅壁刻。 相比之下,第四幅壁刻倒是有些气势了,而且,似乎做画人非常清楚我们这些观看者的内心活动,特别在第四幅壁刻中将前面的几个人物都装了进来。 眼前浮现出一片尸横遍野、车仰马翻的广阔古战场,壁刻中央偏右处篆刻两人,很明显,面部特征来看,骑马走在前面的人正是第三幅画中那名高个儿醉汉,而其身后,俨然便是第二幅壁刻中那位稍矮些、但却十分俊朗的偷盗犯罪嫌疑人。 这俩位怎么混一起去了? 在他们的身后,第一幅画面中,秦始皇身后的宫殿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滚滚,宫娥彩女们正在披头散发的四向奔逃,与此同时,一队队穿着着奇怪战服的士兵,正在对其追逐斩杀,场面很是残忍不堪。 壁刻中,那高大男子正在马上定睛观察着手里的一件事物,看样子拇指大小,与第一幅画面一样,这事物正在向着四周呈现环状光芒。 不难看出,在此人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种欣喜感,一种视眼前此物如掌上明珠一般的感觉。 正当我略感疑问的时候,冷焰火….我们身后的冷焰火,熄灭了。 第七十三章 阿育王寺 四周的光线逐渐变得昏暗,在这个过程中,有那么一瞬间,那是在冷焰火的亮度达到某一个点的时候,墙上的图案似乎突然蒸腾起来。 我没有办法把握亮度的那个点,因为,一切都是一闪即失、无法捕捉的,甚至连我自己都认为那是个幻觉。 胖子不等眼盲,立刻便撅折第三只冷焰火,这次,焰火的投递位置更加靠右了一些。 令人失望的是,第五幅壁刻刻画的十分简单。 但仔细一看,却又不由得兴奋,因为这幅壁刻虽然简单,却又分为上下两幅。 只见上面刻画着刚才出现过的那俊朗男子,他头缠羽巾,身背包袱,伏地而跪,而那个大个子男人却已头戴冠冕,宽袍长袖予以搀扶,四周刻绘文武百官,一副宫廷模样。 而下面的一幅,略有些规模的厅堂中,那俊朗男子模样的人为首,手托一副布卷,席地而坐,周身散满蒸腾之气,就像成仙得道后讲经说法一般,此人眉宇间虽然仍然英姿挺拔,可由其面容和装束来看,却已步入老年,但即便如此,却更加的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仙家境界。 其对面跪拜三人,一个高大挺拔、一身铠甲,手持一物,看那纹理,颇像一张地图;另一个身着汉式官服、儒生之气,面前摆着一副像面板一样的东西,面板上星星点点刻绘着很多个节点和脉络,倒像是块星盘;而最右面一个却是身着道衣,背托八卦,一副道骨英风的模样。 地图和星盘的刻绘都是以意带面的感觉,纹路并不是很确凿,也很难看清,应该大体就是个意思。 而那穿着道袍的家伙却让我一怔,虽然这上面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但道袍我认识,这毕竟是宗教的东西,千年传承,可这张家怎么还跟这些老杂毛扯上关系了?另外那两个人却又是谁呢? 再者,偷秦始皇手机那位当时就算二十多岁,那至少是公元前210年前的事情,而道教据我所知,那可是到了东汉才有的东西,大约公元130年左右,这可差了300多年呢,难道这位贼偷儿爷爷活了300岁?怪不得屁股冒烟儿,一副成仙得道的模样。 莫非他得了长生?或者天然长寿?对了,长寿,难不成他就是张家的老祖宗? 我站在原地心里暗自嘀咕着。 直至现在,这第五幅壁刻,的确是给我印象极深的一幅,我尽可能的在发挥我的想象力,我也的确像刚才一样,似乎在脑海里抓住了一点什么,但却又无法摸索到这幅壁刻具体的含义。 我转头望向胖子,却发现他正在聚精会神的看向第六幅壁刻,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举动,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如此认真的表情。 第一次,还是在几天前看到他在小溪边缝兔皮的时候。 不敢耽搁,目光也随着胖子走到了第六幅壁刻,这第六幅,便再次把我们拉回到了那磅礴、宏观的场面。 壁刻场面是一副十分混乱画面,致使我足足看了一分多钟都没看清楚这幅壁刻的重点到底在说些什么。 直至仔细观察,才发现壁刻右下方,一位头缠羽巾的年轻人站在悬崖处手拿图纸模样的物事,正在与其他几个人交谈。 这个年轻人,虽然与之前那位俊朗男人同样头缠羽巾,而且模样稍有相像,但很显然并非同一个人。 而其面前很远处的悬崖下方,成千上万的人力正在一座高山上兴建着暂不知名的土木工程,场面沸沸扬扬。 引人注意的是,壁刻的右侧上方赫然屹立着一座宝塔,塔身极高,巍峨挺立,众僧膜拜,塔基高耸,烁烁放光。 浩大工程的山门似乎已经建好,矗立在最靠近我们的一处地方,仔细一看,山门门梁处居然还有匾额,上面篆刻着几个很小的字,但却十分清晰------“阿育王寺”。 而山门两侧墙体似乎还篆刻一些文字,但光线太弱,实在难以看清。 与此同时,不经意间,我在第六幅壁刻身上也停留了最长的时间,直到那第三根焰火逐渐熄灭,我才慢慢缓过神来。 第七十四章 锦质抄本 我阻止了胖子点燃第四只焰火的冲动。 由北京来这里的途中,虽然购买了我自身所需要的满额装备,照明焰火也买了一些,但也只是我一人的量,数量不多,绝不能这么糟尽。 现在,我的意思是,在目前我们能看清的部分里,我们应该暂时先弄清楚张家的老祖宗到底想在前面这些画里告诉张家后人一些什么? 我对历史所知不多,细看下来,虽然能看懂其中一两副,但也无法以点带面的完全揣测出来,必须理出个头绪,如果真的毫无头绪可言,那不如趁早寻找到顶层的入口,先办了大事,然后再回来揣摩,不失为上上策。 毕竟,我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这地盘里只要是能动的主儿,任何一位,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我们俩的小命儿。 并且,我的潜意识里告诉我们,张家古楼里所蕴含的秘密,越是靠近顶楼,则越是触及张家的核心,越是靠近楼底,则越是触及古楼用途的核心。张家的核心来自于张家家世,而古楼用途的核心应该有关于棺椁摆放而得到的结果。 “胖子,别再点了,这么下去,咱们就是扔出去全部的焰火,也不够看几幅的,必须得先理个头绪再去看,这样进度才快”,我把胖子手里的焰火装回背包,对他说着。 “还看什么看,这就是张家老祖宗留下来告诉小哥用的,他们一定知道小哥健忘,怕忘了祖宗的根本呗”。胖子晃荡着大脑袋说着,随即,他拉着我快步走到了壁刻的第一幅处。 “你看,这宫殿前站着这位,看个头和这些当兵的穿戴,肯定这就是秦始皇啊,但你根据这幅壁刻就要说咱小哥是老秦家后人,那就扯了,我估计这第一幅只是想告诉我们老秦头儿得了个什么宝贝,正拿着它在众人前显摆呢,那些底下跪着的人都震了,估计现在他们跪着正在喊’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呢吧?”。胖子说着。 随即,他便走向了第二幅。 “这第二幅胖爷我就搞不懂了,这哥们儿像是跑皇宫偷东西的,偷的就是秦始皇刚才拿着的那块布帛,结果被发现了,这不正打呢吗?不过,天真,以胖爷的判断,偷东西这位应该就是这些画的主角儿,你看过抗日电影吗?地雷战、地道战和平原游击队什么的,那里的正面人物那都必须浓眉大眼,看着就像个好人,我估计张家人描述老祖宗应该也是这样,总不能把老祖宗画成胖爷这个样子,是个大姑娘就不待见吧?”。 “来来来,你再看这第三幅”,一边说,胖子的身形就已经移到了第三幅的跟前,而我,似乎被刚刚胖子刚刚的一句话所吸引,仍然停留在第二幅的跟前。 “天真,这第三幅画得跟着第四幅只有一起看,才容易辨别出具体人物,你说对吗?,你看,这第三幅上的朋友喝高了,跟蛇干起来了,正要砍;而这第四幅画就是这哥们儿火烧秦宫,这人能是谁?刘邦啊,斩蛇起义,我在老烟袋斜街的茶馆儿听过这书,特别好听。后来刘邦和项羽争相入咸阳,刘邦先得咸阳,搜敛胜利果实,这一段儿我也听过,我靠,小天真,你别说,老张家真是家大业大,你瞧这蛇刻的,连蛇鳞都有,跟扫描上去似的,这手艺,绝了!”。 我并没有注意听胖子有关第三第四幅的想法。我的注意力完全停留在了胖子刚刚提到的一句词汇------“布帛”。 而与此词汇有关联的,便是当初在北京时齐老狐狸向我所提及的楚国贡送的“锦质抄本”,秦始皇得此帛本,才开始了咸阳规划,去追求他的长生。 假如他左手之物果真是那幅“锦质抄本布帛”,那他右手的东西就一定与长生息息相关、并且存有异相,才会让万民顿时震驮下跪。 那么第二幅里那俊朗男人所偷的东西,莫非就是这两样东西? 但画上只看到他拿着那布帛,莫非他当时只得手了布帛?于是才有了第四幅那大汉手捏之物? 第七十五章 阿房宫的秘密 同时,我感觉,胖子说的应该没错,我也认为那人就是刘邦,毕竟斩蛇起义这事儿除了远古非洲外,全天下就这么一回,应该没错。 可那第四幅画,到底是要告诉我们什么? 如果断定那高个男人是刘邦,那这第三幅和第四幅壁刻之间便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个内容冲突。 当年楚怀王对天下扬言:“先入咸阳者为王”,用来挑拨那亲如兄弟的刘邦和项羽,结果他成功了,刘邦放弃原计划,调头轻骑直杀咸阳,并且不费一兵一组的与当时秦室子婴承诺了三个条件:“一是不杀百姓、二是伤人重罚,三是偷盗从重”,也就是说,刘邦不会放火杀人啊。 只有后入咸阳的项羽一时气愤,才放火烧了阿房宫诛杀一干秦人。 可这第三和第四幅壁刻,明显说的是同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我把我的疑问扔给了胖子,果然,他没有让我失望,某种意义上,他的肚子里装的并不完全是大肠和啤酒,还有一些知识。 胖子的阐述颇有些逻辑感和理论依据。 他的意思是刘邦当年明知道楚怀王是个傀儡,说出来“先入咸阳即称王”的话多数是不算的,而刘邦也深知自己那点兵力即便是先占了咸阳,也根本无法抵挡项羽的铁骑,那他还为什么不要命的进了咸阳? 胖子估计,进咸阳,称秦王只是目的之一,似乎刘邦另外还有个目的。 那就是为了寻找他在第四幅壁刻中手上拿着的这个东西。 不错,他拿到了,可拿是拿了,怎么才能让这件事情不露风声从而保住这胜利果实呢?于是刘邦烧了事发的宫殿、诛杀宫娥宦官,毁尸灭迹。 什么约法三章,什么秋毫不犯,都是浮云,在那个年代,人民的根本利益永远低于权贵最终利益。 而那被烧的宫殿既然能跑出宫娥才女,那必然便不是秦世用来议事的咸阳宫,而且看规模,也不会是阿房宫,那时候的阿房宫还没有完全修好,保不齐那就是个普通的皇室寝宫。 而且,据胖子所说,阿房宫其实也没有被烧。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伟大祖国的考古队伍曾经考察过阿房宫遗址,却发现建筑底座下并没有炭烧痕迹,而相反,秦宫的咸阳宫遗址却挖掘出了大量炭灰质凝结石块。 这说明,没准儿当年刘邦烧了宫殿,却栽赃给项羽也说不定,毕竟,汉书那也是大汉朝写的东西,总不能给自己的主子脸上抹黑吧?于是,他们便把这个黑锅扔给了项羽。 胖子说的头头是道,口若悬河,一时惊为天人。 “那看似忠良的俊朗小男人是谁?”,趁着胖子清醒,我立即将话题引入了重点。 “天真啊,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胖子转头看向了我。 “不用看就知道,这俊朗小哥就是壁刻的主人公啊,那就是咱张家的人,而且刘邦那时候身边的谋士就一个张良,这壁画上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胖子顿了一顿。 “对了,我差点忘了,书上说张良可是曾经刺杀过秦始皇的,结果没成功,如果按着第二幅壁刻来看,丫不是去刺杀,那根本就是去偷东西的,当然刺杀不会成功了。盗窃犯和杀人犯那是两码事!”,胖子意犹未尽的样子。 “还有,有句古话知道吗?‘西羽东伦’,知道什么意思吗?‘西羽东纶’的意思比较单一,也是汉代出现的两大谋臣的显著特征,西汉最牛逼的就数张良,那是头缠羽巾,而东汉的孔明就不一样了,他是头绕纶巾的,他们俩都是牛逼人物,也很相似,都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物匡扶社稷.......”。 我试着按住胖子的嘴,让他别再继续哔哩吧啦个每晚,可却没用,此时的胖子,一脸炫耀状的继续说道:“你以为胖爷每天就知道下地取货、上炕温床呢吧?跟你说,胖爷的这个肚子里头那可都是特么精华!”,胖子越说越激动,不停地拍着他那大四尺的肚子,很是搞笑。 第七十六章 谜一样的张家 我转过头来,面向壁刻,昏暗的光线下,壁刻若隐若现,不再那么清晰,但这不重要,因为现在的我,只是需要回忆,回忆刚刚看到的一幕幕。 我不敢再听胖子的“分析”,虽然头头是道,但以他那天马行空、山腹跑火车的性子,真不能让他的思想在我的意识里先入为主,那样,可能会得到一个不真实的结局。 我仔细的回忆第五幅壁画的点点滴滴,回忆那位首座长者。 假如他是张良,那么,三百多岁的年纪,的确堪称仙人,至少是个地仙。 可张家老祖宗们为什么要把这些用壁刻形式记录下来呢?难道真的是为了向后人显摆?显摆张家自古就有多么牛逼? 不,如果我也有这么一个家族,修了个如此浩瀚的陵墓,而进来的人却每一代只有寥寥几人,那么,我一定不会让这些尘封旧事再现人间,以免让后人们好逸恶劳,活在祖宗的光环里,我最多会留下个祖训什么的,用来警示后人。 那么,我相信,这壁刻一定并不是单一的为了叙述,一定有什么我们并没有发现的内容隐藏在里面。 那位长者,也就是我们所怀疑的张良,在第五幅壁刻中的位置及其显贵,并且似乎在对众人面授机宜。 我也的确听说,汉初三杰的张良在自己事业最巅峰的时候却激流勇退,说是公元前250年生人,可他的出生年月就像他的死一样,都是个谜,二叔逼我读《史记》的时候我曾经看过,书上写他死于公元前186年,《汉书》写185年,《四库全书》写168年,反正,没一个正史文献能说明白这位张大仙到底是哪年陨落的,甚至,连它的墓葬,都不曾有个准确的音讯。 到了后来,更有书记说到了东汉,还有一个牧童曾经见过张良,身悬于空,目可透物。 只是,这些野史传说并不能信而已。 但正史还有着一个让人大惑不解的地方,那就是张良的后人,这就深了。 无论是东汉曾雄霸一方的张鲁、蜀国名将张翼,都是他的嫡亲后人,这些人虽然已经名噪一时,但相比之下,其嫡亲后人中还有位更大的主儿,那就是造个木头鸟都能飞上几里路,弄八只铜龙就能测地震的东汉张衡。 那个年代想张衡这样的人,被称为天文学家,可不像现在的砖家一样不顶用,张衡在他所处的年代对天文的造诣以及一系列创举发明,那可不是普通人用脑子就能搞定的。 但如果张衡的手上的确有张良的亲传呢? 对了,第五幅图的三人中间,摆弄星图的那个人?,难道便是张衡? 如果这么说,那最右边的道人,岂不就是张良的嫡亲子孙,那个史称张天师的“张道陵”了? 我的天,这张良一脉、也就是张家到底是从哪一辈儿开始被人打了什么鸡血了?怎么出了这么一批惊天地泣鬼神的Ge名力量? 据说,这张姓的由来,便及其令人血脉喷张,张姓的老祖宗相传是黄帝的第五个儿子“挥”,天生神力,手上双指存有异秉,用其双指可担巨力,他发明了弓矢,可用臂力和指力拉开强弓,被黄帝称为弧主,被赐姓了张。 没准儿,这张家的神话级老祖宗还真是把那牛逼的手指头传了下来。 张家自西汉张良开始,便在张良这一直系血脉中一代接着一代的人才辈出、盛星枚举,我绝不相信这是因为张家自古的血统好,绝不是。 我是一个典型的无神论者,任何伪常规、无法解释的事情,我都会认为是错误的机理。 所以,我猜测,张良张家这祖祖辈辈,一定在借助着什么外力! 也有相传张良曾经得书《太公兵法》,有鬼神莫测之机,可召唤地府阴曹、诸多怪禽随之征战厮杀,这让我隐隐约约的想起了我所听说的鲁殇王故事,难道他们其实同出一辙? 想得有点乱。一旁的胖子正无所事事的向我吐着烟圈儿,熏得我直迷糊,更加的理不清自己的思路。 我在大脑中尽可能的撇掉那些附加神话色彩的传说,尽量以正史来分析这一切,但仍然绕不过一个大坎儿,那就是张良怎会与张衡和张道陵坐在一起?这可是关公战秦琼一样的故事,时间跨度太大。 第七十七章 壁刻的目的 “胖子,你怎么看第五幅里面那几个人?”,我也点着颗烟,对着跟胖子吹烟圈儿,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的周围很安静,没出什么险招,这说明张家古楼在第七层的设计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玄机,正好可以让满心疲惫的我们放松一会,休整待发。 “你说那四个人?胖爷没一个认识的,只能靠猜”。胖子晃荡着大脑袋顿了一顿。 “那成仙得道的,估计说的是张良那老妖精,另外那个穿道袍的,有可能是张……,天真,那个杂毛老道的领头大哥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叫张什么陵”,胖子说道。 “张什么陵?陵?道?盗?陵?”,我嘴上默念着这个名字,并为之一怔,不会这么巧吧?这几个文字这么吻合? 我真后悔当初在楼底下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张家的族谱看个端详,挨间的看,每个房间都不落下,没准儿就不用在这种人招狗不待见的地方费脑筋了。 “胖子,你帮我合计合计,我怎么看这壁刻,怎么都不像是篇叙述散文,你说这会不会是张家老祖宗给张家后人留下的一道命题作文啊?,或者说是一道方程式?”,我对胖子说道。 “昨晚的酒你还没醒呢吧?什么作文不作文的?胖爷不懂,你想说什么,赶紧的招呼,这地方,胖爷坐着都浑身不自在”,胖子说道。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能想错了,这里的壁刻,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张家老祖宗告知后人张家曾经的丰功伟业,而是在向后人交代任务、叙述任务内容的地方,你看第五幅壁刻,没准儿张良就是在向几个后人在交代任务内容!”,我似乎抓住了脑海中那仅仅一丝的头绪,向胖子解释着。 “你回忆回忆刚刚看到的第六幅壁刻,你琢磨一下,那么多人修庙宇,领头的却是个年轻小哥,而且可以断定,那也是张家后人,我刚才看画的时候就在想那个<阿育王寺>,怎么就那么耳熟,现在突然想起来,<阿育王寺>,不就是现在的陕西法门寺吗?当年秦始皇的地盘儿?我去过法门寺,我在寺铭里看到过,最早叫阿育王寺,后来到了唐朝才更名叫了法门寺!”,我对胖子细细的说着。 其实这些并非揣测。 张家祖先既然能拿出一副单独的壁刻来描写法门寺的建设,来描写那烁烁放光的古塔,那么,这幅壁刻就一定有着它绝对的意义。 “放光”?这好像是我们今天无数次提到的一个词汇。 秦始皇手中物在肆意放光,震撼朝野,万民下跪膜拜; 刘邦手中物放光,自视为珍,不惜性命代价而所得; 法门寺古佛塔也放光……?阿育王……? 一个非常大胆的假设涌了上来。 在这里六幅壁刻中,三幅都在形容这件异宝,假如这三幅壁刻真的是在形容同一个事物的话,那么这个事物会是什么? “佛祖舍利,释迦摩尼佛祖的真身舍利”。 对,这才是这少数的几幅壁刻的真正含义,如果以上的推理都是正确的话,那么张家的祖辈实际是在告诉我们,他们曾经经历的一切。 那是一块世人都想得到、可庇护万民幸事、功德一世的佛祖真身舍利,按时间推断,秦始皇所得舍利的时间恰好与传说佛祖舍利四散世界的时间相吻合。 而刘邦不顾生死、不顾成败和后果的直扑咸阳,如果其目的是这舍利,那可以说,什么入咸阳得秦王,都是扯淡,得了舍利,他就赢了。 于是,便也想通,为何项羽晚一步入咸阳,发现刘邦先入,顿时气急败坏的杀了秦世一族,火烧咸阳宫,诛杀千民以泄愤了。 可刘邦得了此物,这与张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张良真的是像第五幅图卷中描述那样,在布置任务,在布局,那么根据又会是什么? 我反复的回忆着脑海中第五幅壁刻的每一个细节:老人、仙道、铠甲、地图、星图、道教、布帛,对,张良手捧的那卷布帛,那卷楚国进贡秦始皇的锦质抄本,后被张良盗出私有。 难道,这抄本中另含玄机? 等等,楚国,鲁殇王,鲁国不正是被楚国所灭吗?难道,这楚国进贡的“锦质抄本”,实际便是当年铁面生的“战国帛书”手抄本? 第七十八章 第七幅 越想越对路,越想这条路越顺直。 秦始皇当初得到帛书,由于身边人才亏济,自己又岁近暮年,无法解开天谜,只得盲目寻找最浅显的风水定位,做出了咸阳规划。 但张良又是何许人也,本身便是博学通古的人物,再加上自己手中那本来路不明的《太公兵法》,数年时间破解了铁面生的门道也说不定。 假如,这一切的推理都是正确的,那么,我相信,在接下来的壁刻中,张家一定会延续的阐述同一件事的来龙去脉,而不会发散式的介绍张家的各位祖先。 与此相对,接下来的几幅壁刻就显得尤其重要,我知道,马上要看到的壁刻,将会给我之前的所有推理定个性。 我把我的想法一一告诉了胖子,听得胖子云里雾里,不得不连抽两颗烟,才算耐心地听完。 不过,当说到有关佛祖舍利这个实质问题的时候,我明显感觉胖子他熊背一震,那个最原始、最原生态,听到宝贝便眼冒蓝光的胖子随即现露出来。 只见他突然抬起屁股往地上一跪,伏地而拜,嘴里还嘀咕着:“老天爷啊,阿壮不指望什么佛祖舍利、什么永垂不朽,阿壮只想能在这儿寻么个当年装佛舍利的托盘儿,让我能拿回去卖了,就心满意足了,就够阿壮好好活上一辈子了,等到了阴曹地府,您老再折磨我、惩罚我,怎么着都成,胖爷都认,您老看行不?”。胖子跪在地上非常虔诚的说着,不时他的左手还会挠挠自己那正在冲向天的硕大屁股。 “胖子,别废话了,再点一根焰火,就全明白了,然后咱们就去找这四周墙上的最后一幅壁刻,就能真相大白,将来见着小哥,咱们准能说晕他”,我对胖子说道。 “对,把他说的再失忆一次”,胖子一边抽出焰火棒,一边傻乐着,显然还是没有由刚刚的兴奋中回过神来。 呲~~~~的一声,焰火棒冒着轻烟被胖子手举着,泛着蓝光。 刚刚我也曾嘱咐胖子,无论这第7幅壁刻多么的引人入胜,多么的悬念丛生,我们也必须只能看到这里,然后再看个结尾,知道了大体的起因和结果后赶紧闪人上楼,这里虽然安静,但毕竟不是我们的享乐窝。 一幅巨大的画面展现在我们两个的面前,画面的幅宽,甚至是前面画面中两幅的总和,当然,对应的气势也是极其的恢弘。 画面的主角正是那位在下面听讲的武将般人物,面部特征及其相似,我们也就如此断定,不同的是,看年龄却已时过境迁,他下巴上的一大把胡子,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一晃不知道又过去了多少年。 而画面所描述的场景,却是一片群山峻岭中的一条峡谷,也正是这条峡谷,眼下却成了两军交锋的古战场,一时间四周烽烟顿起,战火熊熊。 只见这员武将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正在对着远方指手画脚的说着什么,身边一位军师般的人物在一旁墨首听着,而其身后,却有不下一千人的队伍,各个整装待发的模样,场面极其庄严。 顺着那武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光线越远越弱,但还是能依稀看到在他正前方的几里路外,另一支队伍俨然已经混乱、参差的站立在了那里,与张家这面的实力相比,那面的队伍显然根本就是乌合之众、溃不成军。 而这松散的队伍前面,也赫然站立一个武将装扮的人物,只是这个人物的刻绘有两点特殊,其一是这个人身高最少是正常人的两倍,其二是这个人身上的铠甲虽然很像中国传统的武服,但细看又觉得不像,也找不到到底哪里会让我产生这样的差异感。 不用再看第八幅了,那第八幅一定是描写这位将军凯旋而归的模样,我垂头丧气的心里琢磨着。 看到这七幅后,我不免有些失望,看来,我们刚才花了那么长时间所做的推理完全就是在臆想,这张家做的壁刻,其实就是用来彰显他们家族每个成员的丰功伟绩所用的。 “胖子,别看了,我觉得我们刚刚的推理简直就是脑子进水,想多了,趁着焰火还亮,咱们尽快去找找这壁刻的尽头最后一幅,看看上面画着什么”。既然轻而易举的推翻了自己的推断,那么再停留在这里也就没有了意义,不如去看看结尾的故事。 没准儿当我们看到结尾的壁刻时,赫然发现闷油瓶正在那壁刻上发呆。呵呵,想想这场面都让我无比欢乐。 一时间,自己的沮丧就这样被自己刚刚遐想出的一幕清理得荡然无存。 “天真,你开什么玩笑,咱们脑子进水?你才脑子进水了呢,你们全家都脑子进水,脑子进水这事儿你可别把胖爷我拽上”,胖子对我嚷嚷着,但他的脚步却文斯没动。 “你过来我这里看,仔细的看,看这第七幅,你能看出些什么?”。胖子语气中突然略带兴奋的对我说道。 难道是我忽略了什么? 我急忙凑了过去,挨在胖子身边,目不转睛的再一次仔仔细细的研究起来。 第七十九章 墙上的怪影 这一看确实吃惊不小,也由衷的佩服胖子的细致。 不知道是否是刚才我所处的光线原因,致使我漏掉了很多本该观察到的细节。 与此同时,身边的胖子也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别的军队出门打仗,那都是旌旗招展彩旗飘扬,帅字旗就得好几面,就算这阵仗儿赶超不了我们伟大的人民军队,那也得向红小卫们看齐吧?结果呢,张家根本不打旗子?”胖子说道。 “你再看看这兵器,但凡是军队,那都是身背大刀、手擎盾牌、各种方天画戟的,怎么这张家人出门作战手里拿的都是绳子和钩子,身后背的都是铲子?”,胖子顿了一顿。 “你再看看对面儿这只队伍,也挺邪行的”,胖子说着向右移了几步,继续说道。 “这队伍就更不正常了,这带头大哥这身段儿长得跟奥尼尔似的,却穿得像个朝鲜大娘们儿一样的开裆裤,你再看看他身后这些兵,没一个人样子,都是骷髅大粽子,这么多蹊跷,你居然就没看见?”,胖子以一种炫耀的语气对我说道。 我一边详细的看着,一边听着胖子的唠叨和数落,而自己的内心却早已由最早的惊讶转变成了现在的兴奋。 也许连胖子都没有注意到,那张家将军模样的人的身侧,除了那位军师外,还有一个军曹,而这军曹手中所拿的东西,既不是铲子,也不是挠钩,而正是那位铠甲将军在第五幅壁刻中所拿的那副纹理地图! 直至现在,面对着这匪夷所思的第七幅壁刻,我终于可以肯定,之前我们所有对这一系列壁刻的推测都是正确的,因为这第七幅壁刻,仍然在延续着之前壁刻的故事和逻辑,而并非是在彰显眼前张家将军的功绩。 这第七幅壁刻所彰显的,并非是古战场间的两军对垒,而只是一副借题隐喻的画面,这哪里是刀兵相见,其实根本就是在形容张家组团下地倒斗,面对无数粽子而不退缩的精神,而对面那手带烁烁放光指环,身穿典型的古朝鲜“高句丽”式武士铠甲的领头人,难道便是在朝鲜史上最为出名的帝王“高句丽王”? 看到这里,我已经能够断定,这一些列的壁刻都是连贯的,是副连环画,张家祖先一定是希望通过这一系列的壁刻,来告知张家的后人、特别是张家的起灵后人一件事,或者一条线索,用来达成某种“目的”或者某个“任务”。 这些发现,足以令我兴奋一时,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聚精会神,似乎自己已经融入了张家的博大精深。 张家祖先的智慧和血脉,早已在我的眼前完完整整、一丝不落的展现出来。 假如,我们能将这些壁刻拍照并且拓印下来,我相信,这些拓本和照片绝对可以入列故宫博物院用于展示,展示这一脉相承的张家的“丰功伟绩”,即便,我只看到了第七幅。 现在,无论小哥的祖先到底起源于张良的战国,还是皇帝时期便已成型,总归,这丝丝入扣的故事,早已牵动的我迫不及待的走向第八幅壁刻,无论下面将会描写些什么,我都要看个完整,探个究竟。 “走,第八幅”,我向右挤了挤胖子,眼睛却始终不曾离开那引人入胜的壁刻。 而令我意外的是,胖子并没有打算离开第七幅的样子,而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怎么了?这第七幅还有什么发现吗?”,我很不解的向胖子问道。 “天真,别出声,也别张望,你看看右面墙上的影子”,胖子突然用一种极小的声音向我说道,但声音虽小,我却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漫漫紧张。 第八十章 闯入者 我刚刚那种兴奋,突然被胖子这种神经刀一样的声音斩杀的无影无踪,不用想,光听他这语气便能知道,又出事了。 我急忙探头隔着胖子看向右面的墙上,许是之前太过于聚精会神所以没有发现,而现在一看之下,顿时吓得我头皮发麻。 之间右面的墙上,两道巨大的原型黑影,包裹了整个墙面,而黑影一直斜斜的延续,覆盖着我们的身体,通向这第七层的入口,我不知道这黑影的原型会是什么,但仅凭这影子的体积和形态拉看,便知那绝非善类。 一惊之下我早已忘记了胖子的嘱咐,脑袋不自然的转向了我的左侧、第七层的入口处。 而与此同时,一道光亮在我的头顶划过。 原来胖子机警的将手中的冷焰火扔向了楼梯处,同时,他一个翻身滚回我们刚刚抽烟的地方,捡起地上的枪,拉拴上膛的声音立刻便传入了我的耳朵,而那已经点燃了许久的焰火,却在落地的一瞬间,熄灭了。 强光的消失,顿时使我的眼睛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眼盲。 打开枪栓的声音传来的一瞬间,我的心都快揪到了嗓子眼儿,真不知道在这种密闭空间里的一声枪响,会否立刻震穿我的耳膜。 而胖子的枪声却始终没有响起,不知道他是否与我一样,在这短暂的几秒里,也已经变成了一个瞎子。 枪声没响,对面却噗通噗通的连着两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扑到了地上。 “别开枪,我们是人,快帮我们解决了身后这堆家伙,必有重谢”。与此同时,令我意外的是,一段声音传了过来,那声音似曾相识。 细听下,这声音有些发颤,说话的人可能受了不轻的伤,伴随着他们身下咝咝的声音,我知道他们在匍匐前进,向我们靠了过来。 这声音的确很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别动,管她妈你们是什么东西,停在那里,再往前一寸,老子就立刻让你们万朵桃花开”。胖子举着枪向对面吼着。 此时,我的眼盲也已恢复,接着昏暗的壁灯光线,我发现,在不远处的楼梯入口处,两个很怪异的人趴在那里。 说他们怪异,是因为他们的穿着。 他们身穿包裹得紧紧的橙色防化服,脑袋上顶着巨大的氧气头盔,身背后一人背着俩大氧气罐子,很是滑稽,就像是两个登月宇航员一样,难道是神舟七号选错了着陆点?跑这来了? 而其中略高一些的那个人,防化服由肋部已经破裂,周边的颜色已经血红,显然已经挂了彩。而两人的头盔也已经很明显的变形深凹进去,挂彩那人的头盔甚至已经破裂的看到了里面的白色丝状物,而他身后的氧气瓶,不知道为什么,也已憋进去一大块,可能是遭到了什么东西的撞击。 看来,他们这一路走到这里,也是艰险异常。 “青山千载不挪,土夫百年一家,我是霍家人,快来帮帮我”,二人中的另外一个人突然开口报了个行里的门号,却是一副女嗓。 这声音一出,我们两人都是一震,因为这声音再熟悉不过,自然是被我扔在杭州的霍秀秀,而刚刚那男声,细听之下,赫然便是那已分开一年的黑眼镜。 第八十一章 黑瞎子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胖子却已经提着枪窜了出去,嘴里大喊着:“快把那防化服脱了,点着扔出去,防化服根本挡不住那些鬼东西,快脱,别把它们带进来”。 我也赶忙跑过去,近距离一看之下,眼前的光景令我惊呆了。 橙色的防化服上,一团团的白色的虫子在蠕动着,这东西指甲盖大小,但撕咬能力却很强,秀秀身上的防化服已经多多少少的被咬开了很多个小洞。 但奇怪的是,这些白虫子并没有往那些小洞里钻,而且,之前已经钻进洞里的虫子,也似乎像逃命一样由洞里往外蠕动着,场面恶心至极。 秀秀不敢摘掉头盔,只是迅速的爬起来,拍掉拉锁前的白虫,解开氧气瓶扣绳,脱掉鞋子,艰难的脱掉了防护服。 昏暗下,她身上所剩下的那套黑色防水紧身衣却将她的身材包裹得错落有致。 一旁的黑眼镜就没有那么幸运,很显然,他的伤不轻,虽然能晃晃的站起来,但两条胳膊只能抬起来一条,根本解不开外面的防化设备。 好在,那些白蛆已经多多少少的离开了他们的衣服,令人意外的是,这些白蛆居然长着震动的翅膀,一部分发着咝咝的声音向着楼梯下面飞了出去,而另一部分已经无法飞的,则缓缓地在地上蠕动着向楼梯处爬去。 这很让我们意想不到,难道防化服里的某种物质是这种会飞的白蛆的克星? “扶我坐下”,黑眼镜在秀秀的帮助下,艰难的脱掉了防化服,右肋处一条近一尺长的大口子先露出来,鲜血涌动,口子深得甚至可以看见肠子,血肉中,依稀可以看到几条白蛆仍在里面翻动撕咬着。 “各位,我这回算是露怯了”,在我们三个人的帮助下,黑眼镜摘掉了那个已经被几乎砸憋的防化头盔,随后,他艰难的向我和胖子挤出了一点点笑容,嘴里念叨着。 声音有些发颤,显然他的伤受的很重,而且不止我们所看到的这点。 “那些虫子是什么东西?怎么把你们伤成这样?”,我问道。 “那些是尸蛆,我以前在河南碰到过一次,会飞,很恶心,在墓里靠吃尸毛生存,这东西见着活人可了不得,见伤口就钻,见肉就咬,而且……说了你们别恶心,这东西还钻人嘴和**,进去就往肠子和食管里爬,吃人大便,可以寄生,只要让它们进了肠子,非弄个肠穿肚烂才肯罢休,河南那次就胖爷一个活着出来,死了不少人,胖爷当年也吃了几个,现在看到这东西都还想吐”。胖子说着,便弯腰似乎要作呕的样子。 “那东西不怕强碱吗?”,我问道。 “打住,各位,有止血棉吗?再给我弄根儿烟”,黑眼镜低头想看看伤口,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动作对他来说似乎很艰难。 不等我们找止血棉,只见他眉头一皱,右手的手指伸进了伤口,啪啪两下,手指便带出了两条已经爬进肉里的两条虫子,远远地甩在了地上。 我能看到他额头渗出的汗水,但这厮居然连吭都没吭一声,值得佩服。 “吴老板,受累,把肉外面这些虫子帮我清理清理,被那东西拍了一下,头低不下去,看不清”,黑眼镜冲我晃了晃手,意思是让我动手。 胖子给他递了颗点着的烟,秀秀和我则细细的翻腾着那些带着血的皮肉,一阵阵的恶心直冲嗓子。 大量的止血棉扑在了伤口上,云南白药一瓶瓶的裹在止血带里覆了上去。 “这样不行,这伤口可不是闹着玩的,太深了,都露肠子了,得赶紧缝针”,胖子在一边皱着眉头说道。 黑眼镜坐在地上摆了摆手,深吸了口烟,伴随着几声咳嗽,手指着肋部的伤口说道:“你们看我抽烟,伤口那里冒烟吗?没冒对吗?没冒出来就没事儿,别耽搁工夫,赶紧走,上了楼拿了东西,走出这里就一切都好办! 我拿不定主意,眼看黑眼镜那伤口外面塞的止血棉和止血绷带已经迅速的就被血水殷红,不缝针根本止不住血,这么流下去,根本等不到出洞。 一边的胖子看了看身边的秀秀说道:“硬汉,别撑了,你再这么耗下去,那就是在自杀”。 胖子说着,随手把秀秀和黑眼镜带来的装备一股脑的扔到了楼梯下面,由于再没有油料,胖子并没有点燃,而只是为了防范还有白蛆所做的举动。 随后,他在自己的背包里翻腾了半天,过了大约一分钟多的时间,胖子转身走了回来,此时他的手里已多了一颗钢针。 我认得那钢针,就是他用来缝制兔皮的那根。 “姑娘,这里没禁婆,只能牺牲你了,来,捐一撮头发”,胖子向着秀秀说道。 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着一旁胖子紧张的缝合着,我把秀秀拉到了一边。 “你怎么来了?,没看到我的信?”,我皱着眉头问道。 “我又不是不识字,信看到了,吴邪哥哥,我觉得你自己应付不来,恰好雨辞哥联络我,我就求他跟我进来,以为他身手好,在一起能更安全,奶奶自幼便教秀秀逃命自保的本事,自忖我自己也没那么笨,论起逃命的身手,肯定比你要强,可谁想这鬼地方有身手都用不出来,他为了保护我,结果把他连累成了这样”,说着说着,秀秀的语气中带出了哭腔。 啪啦~~~~啪啦~~~~,身后不时的传来一些响动,事实上,自从刚才一乱套,各种响动就没停过。 可现在,大家都安静下来,胖子那边也正在假装蒙古大夫,给黑眼镜缝合着伤口,没准儿是胖子背包里什么东西散了发出了声音。 “你们遇着什么了?,会把他那么好的功夫伤成这样?”,我暗忖秀秀的话并不是不中听,回想起她在霍宅的仓库里一个纵身就像猫一样窜出了房顶的窗户,那一手,十个我也顶不上。 “我靠,天真,这你娘什么东西?”,正思索间,胖子的方向一声大喝,显然他受了不小的惊吓。 转头看去,我和秀秀立刻呆在了当场。 第八十二章 冥蛇 距离我们几米的地方,胖子木然的坐在黑眼镜的身边。 而在黑眼镜周身的几乎全部区域内,一条巨龙般的古蛇,正逐渐的围绕着黑眼镜盘了起来,不时的吐着蛇信子,巨大的舌头上,两只眼睛犹如人的拳头一般,不时的闭合着,蛇嘴一张一合之间,我甚至能看清那上下颚间排列的巨大蛇牙。 虽然它的动作很缓慢,但仍然让我们四人呆若木鸡。 我讨厌蛇,自从秦岭归来后,我便十分讨厌蛇,特别是这种像烛九阴一般的庞然大物。 “天真,别她妈勾搭姑娘了,胖爷怵这东西,快想辙,这玩意儿哪冒出来的?”,胖子语气惧缩的说着。 这条蛇十分眼熟,如果没有看错,那这条蛇便正是盘横在第二幅壁刻中的那幅画像,可它怎么就活了呢? 难道,那壁刻上原本就是条正在冬眠的真蛇? 刚刚的一幕幕瞬间浮现在了脑海里,那条蛇刻绘的的确栩栩如生,怪不得胖子还说像是扫描的一样,什么她妈扫描,那就是条如假包换的狂蟒。 也许是刚刚的吵闹惊醒了这鬼东西,我懊悔不已。 但令人奇怪的是,那畜生缓缓的盘绕在胖子和黑眼镜的周围,却始终没有发出攻击的架势。 而且,看它的举动,就仿佛是自己家养的宠物一般,在他们俩的周围撒着娇,蹭着痒,煞是亲昵。 胖子双手撑着地,一点点的蹭向步枪所在的地方,枪离他并不远,咫尺之遥,但由于胖子是坐在地上,还是要费些周折。 “胖子,别动”,我喝住了胖子。 “你有没有发现,这家伙好像是条宠物蛇?”,我提醒胖子,希望他不要轻举妄动,反而适得其反。 “别废话,你过来试试?这畜生真腥气,喂,硬汉,别睡,醒醒,你丫是不是叫许仙啊?你媳妇来找你回家吃饭了,快她妈醒醒”,胖子对着黑眼镜小声的嘀咕着。 “胖子,我是说,这里既然是给张家后人留下的物质文明遗产,那就不可能摆个伤人的畜生在这。这畜生一定有蹊跷,你们俩别慌,好好想想,蛇通常怕什么?”,我有点犯急,但又怕惊了那条蛇,声音略显低沉。 “蛇怕硫磺,怕雄黄,怕法海,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胖子扑棱着他那颗大脑袋说着。 “你们俩别愣着,赶紧想办法,另一个人去四周找上楼的楼梯,这畜生的尾巴已经甩到下楼的楼梯口了,咱们被堵里面了,诶?蛇大姐,你要干嘛?”,胖子突然叫了起来。 我也一直注视着那颗蛇头,而此刻的巨蛇却正抬起脑袋,缓缓地移向了黑眼镜的脸。 这一刻,我感受到了一股窒息,一股不自主的窒息。 因为,我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是一种对危险、对未知领域的揣测和怀疑,却又不能抢先动手的表现。 而令我们大跌眼镜的是,巨蛇并没有进入我们的料定范围去采取攻击动作,反而非常温顺,非常亲昵的用那颗颇大的蛇头在黑眼镜的脸上蹭来蹭去,就像黑眼镜便是他的主人一般。 这一刻,我和胖子应该都在想同一个问题------黑眼镜一定与许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轻声的告诉秀秀快去找找上楼的楼梯,而自己,则缓步的、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向胖子和黑眼镜移去。 但无奈,古蛇还是发现了我的举动,顿时高昂起蛇头仰视着我。 立即停在原地,这是我最好的解决这场误会的办法,我心里其实想告诉它,我跟你老公,就是跟你眼前的这位许仙是好朋友,你别激动。 古蛇盯了我至少几十秒的时间,才再次俯下头去。 但这一次,它并没有再去调戏黑眼镜,而是不停地吐着信子,蛇头紧贴着地面,有信子沾起地上已经不再动弹的几百上千条尸蛆,不停地沾粘着,然后一口吞进嘴里。 正当我怀疑危险是否已经过去的时候,黑眼镜却发出了一个动静。 “跑,快….跑….这是冥蛇”,黑眼镜仍然躺在地上,轻轻的对我们说着。 冥蛇?我读过山海经,那可是古时的十大神兽之一,怎么会这里有一条?黑眼镜是不是撒癔症说胡话呢? 传说冥蛇这种蛇生性热体,清幽的外皮下却是一副热腔子,这不像其他的冷血动物,而且,据书上写,这种蛇看家护院的本事一点不逊于藏獒,都是认主不认人的家伙。 而此时的秀秀也已转身走了回来,轻轻的摇了摇头,显然在告诉我们,她对那个上楼的入口没有任何斩获。 这回瞎了,入口入口找不到,出口却又被这么个东西堵上了,看着身条儿,足有二十多米,这要真是条冥蛇,我们这四个就全是白给,谁都别指望能出的去。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两样事物,一是黑眼镜变成许仙以身相许,第二嘛,便是地上那杆胖子的步枪。 胖子缓缓地站起了身来,眼睛始终不离地上的古蛇,弯腰站稳双腿后,便伸出手,去拉地上的黑眼镜。 黑眼镜目前的意识是清醒的,虽然流了那么多血水,但他仍然清楚目下的危险。 就在黑眼镜刚刚直起身子的同时,那条古蛇突然间回过头来,不错眼珠的盯着黑眼镜和胖子。 与此同时,蛇信子吐得更加频繁,蛇头缓缓的挪向了黑眼镜,只是这一次,这畜生的目标不再是黑眼睛的脸,而是他那仍然在渗血的伤口。 第八十三章 前滚翻 这种缓慢,令人恐惧。 蛇头的信子先沾上了鲜血,随即便是它那硕大的前鄂。 一次、两次、三次,古蛇的信子一共三次去沾舔黑眼睛的伤口,而古蛇自己,眼睛却始终死钩钩的盯着黑眼镜和周边所有的人,原本扩散的瞳孔却几分几分、缓缓的缩小。 我知道,事情可能要糟。 突然,古蛇脑袋两侧的两颗孔洞猛的扩大,蛇头连带着靠前的身子猛地向后弹了出去,停在了离黑眼镜和胖子一米开外的距离上,作出这个动作,对于这条古蛇来说,居然只是一眨眼的事情,速度之快,反应的迅捷,令人乍舌。 跑…..伴随着黑眼镜的一声大吼,胖子像是上了发条一样一把拉起黑眼镜便向我的方向窜了过来,那速度,让我恍然间想起了段誉的凌波微步。 但我并没有后撤,在我的意识里,想跑过这条蛇,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现在,唯一能救我们的,可能只有地上的那把枪。 我一个前滚翻便扑向了步枪,可能是受到了胖子的传染,我能感觉到我的动作也比平时敏捷了一些。 但初来乍到就是初来乍到,新手是要靠无数次的失败才能成为老师傅。 秀秀说得对,论起逃命的本事,我肯定是这四个人里最弱的。 不然,我绝不会一个前滚翻后,抬头起来却发现面前的并不是步枪,而是那颗蛇脑袋,更恐怖的是,我甚至能看清,它的下颚仍然在滴淌着黑眼睛的鲜血。 我的耳边突然回想着三叔经常教育我的一句话:“没那金刚钻,别揽这瓷器活儿”。 拿枪您就冲过去拿好不好?非要一个前滚翻干吗?这回好了,不知道这冥蛇是不是还能给我一个“后滚翻”的机会,我只是想滚回去,哪怕只是滚回刚才我站的地方也好啊,娘的,这蛇的嘴可真腥气。 我的滚翻举动似乎弄得这条冥蛇也是一愣,呆立在当场,刚刚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荡然无存,就在刚才那已露出尖牙的上下颚,现在却在我的面前缓缓的合了起来。 于是,我们如此般的四目相对,甚至,我都能感觉到那冥蛇不停吐出的信子似乎已经触碰到了我的鼻尖。 不能这么耗着,我心里盘算着,同时,身体缓缓地向后挪动,右手伸向了地上的步枪。 但我的眼睛始终盯着蛇头,不敢一丝的偏离,虽然心知这一次可能在劫难逃,但人类本能求生欲望令我不及多想。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我知道,他们不会就这么放弃我,现在的他们,一定就在我的不远处,佩服我的舍生取义。 其实,我想告诉他们,这她妈纯粹是个误会。 就在我手触碰到枪带的一瞬间,蛇头忽然缓缓的移动起来。 看眼前这条冥蛇的这种形态,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刚刚面对黑眼镜时的那种温顺,似乎刚刚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的右手终于抄起了步枪,而此时的冥蛇,却在用他的大脑袋轻轻的蹭着我的左臂和左手,这一次的体会颠覆了我对一切冷血动物的认识,因为,我的确感受到,它的身体是热的,不,不应该用热来形容,而是有点烫,这倒是与古书中记载的冥蛇完全一样。 不等我思考到底要跟它血战还是如此放任它的亲昵,只见它蛇头和蛇身缓缓的摆出了一副”S”型,随即,便轻轻的用蛇身盘旋上了我的左上臂,但我并不恐惧,因为,它的盘绕没有用上任何力气,没有挤压我的胳膊,我知道,这不是攻击先兆。 突然,一阵刀割般的剧痛由手背传来,由于蛇身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到蛇头的举动。 但我知道,这阵剧痛应该是冥蛇咬破了我的手背。 “等什么呢?开枪,打它的七寸,管他冥不冥蛇,蛇都怕七寸”,身后传来胖子的声音。 而此时的我,已经完全被惊吓的有些发抖,胖子的一声喝喊反倒惊醒了我。 就在我单手举枪准备瞄准的时候,冥蛇突然闪电般的松开了缠绕,蛇身盘回了原地,而蛇头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伤口。 我的手背上赫然出现了两个孔洞,虽然伤口不深,但已经有几滴血溢了出来。 现在的冥蛇,似照方抓药般,再次向前缓缓地移动着蛇头,并快速的吐着信子,可以看出,它这次的目标正是我那受伤的伤口。 第八十四章 认主 我脑海中像过电影一样回忆着刚刚黑眼镜所遭遇的一切,一个念头闪电般的浮现在了眼前。 这条冥蛇,难道是通过鲜血的品质来判断是否采取攻击策略? 说的更具体一点,难道这畜生识得张家起灵后人的特殊血液?所以它才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进行尝试?用以判断是否加以攻击?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很显然,我没小哥那种“驱蚊”宝血,我那不知道喝了什么汤药,所产生的血液失灵时不灵的,但肯定瞒不过这通过DNA扫描辨主儿的畜生。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不可否认,这条古蛇绝对是一种高智商生物。 想到这里,我不再迟疑,右手立刻举起枪,枪口瞄向蛇头。 但,现在,我还不打算扣动扳机,还不是时候,我要等他张嘴的那一刻,我要将这颗子弹直接射向它的喉咙,并争取一击毙命。 片刻的时间,蛇信便已接触了我都手背,此时,我的心脏已经跳成一团。 一次、两次,蛇头不停的前后试探着,蛇信也先后两次吐出收回,每一次都带回我手背上的点点血液。 时间有点长,我那举着枪的右胳膊已经隐隐感觉到了酸楚。 就这样,时间持续了近一分钟,就在我紧张到崩溃的边缘时,冥蛇的一个举动却让我感到了意外。 只见它轻轻的缩回了身子,硕大的蛇头向着我的方向缓缓的点头,随后,蛇头垂地,翻滚着露出了肚白。 我被这一举动搞的一愣,原本已经准备扣动扳机的右手此时却停在了半空,反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身后的胖子却不失时宜的亮起了他那大嗓门。 “有门儿啊,天真,我一直都觉得你跟我们不是一个物种儿,你就招了吧,你跟这大家伙到底什么关系?”。胖子傻乐着说道。 “快跑,往楼下跑,八层不上了,我们斗不过它。这东西是在认主,我们身上没这种血,它不会放过我们的”,黑眼镜却突然轻声的,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不会吧?天真,我可说好,待会儿这畜生要真敢跟胖爷犯劲,你可要坚守好革命战线,分清敌我,别管这白素贞待会儿会变成多漂亮一娘们儿,你也得珍惜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不能变节啊,要不,你先把枪交给我?”,胖子一边说着,一边向下楼的楼梯方向移动。 而此时的我,为之气结,我自己小命危在旦夕,哪有功夫扯这闲篇儿? 胖子移动的脚步声惊扰了冥蛇,眼看他们三人想要逃脱,这畜生居然立刻恢复了它那狰狞的面孔,长开血盆大口,直扑向了胖子的方向。 一个回合,胖子便被卷翻在地,背后的黑眼镜被胖子扔出了老远,眼看就要摔在了入口一侧的墙壁上。 一道黑影,秀秀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敏捷,身手拉下了黑眼镜的身体,避免这致命一撞,尽管如此,黑眼镜落地的一瞬间,身体仍然不自主的弓了起来,显然疼痛非常剧烈。 而那面的胖子,却已被冥蛇缠的像个粽子,他的两只胳膊露在外面,此刻正死死的掐着冥蛇的七寸处,死命的抵挡着它的进攻。 我一时慌了手脚,开枪?没准一枪下去,打不中这畜生是小,万一干掉了胖子,那得是多悔的事啊。 “天真,别特么看了,这不是你小情人儿,赶紧的,把那盆火蜡点了,动物都怕火,胖爷的肋叉子都快被这狗东西搅断了”,胖子不敢松气,憋着一口气艰难着嚷嚷道。 这冥蛇应该没有蛇毒,但以它这体型,虐杀方式没准儿跟蟒蛇相似,那是一种绞杀,是通过对猎物的缠绕使其窒息,而眼前的胖子,我相信不消半分钟,就会气结,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我根本不及思考胖子说的这条路的后果,脑子里浑浑噩噩,搜出打火机,几个跨步就来到了不远处的那个像花坛一样摆设的边上,这里盛满了烛九阴的蜡油,没准真能点起火来,有火,胖子就有希望。 点着了Zippo,脱手而出。 打火机带着火苗在空中画出了一条很漂亮的弧线,准确的落在了油坛里。 第八十五章 退路 嘭的一声,火苗的猛烈让我乍舌,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窜出的火苗就已到了我的眼前,闭眼的瞬间,我闻到了一股糊味儿,我知道,我的眉毛和一部分头发可能已经牺牲了。 急忙几个撤步,来到胖子跟前,现在的胖子,脸色已经紫红,只见出气不见进气了。 不及多想,我举起枪托就去拍打蛇头,由于蛇头始终是一个向下进攻的角度,我没法用枪对着它的嗓子射击,而只能采用这样的方式。 几个来回,冥蛇便不再袭扰胖子,反而抬起脑袋看着我,似乎很不解的样子。 趁它抬头的一瞬间,我不再迟疑,枪口对准了他的下颚和躯干的连接处就是一枪,枪声震得我顿时失聪,但万幸的是,这一次我没有失手,我看到子弹准确的命中了这畜生的咽喉,一个趔趄就倒飞了出去,拍在了它身后的墙上,而它那卷着胖子的蛇身也缓缓地松开。 胖子满脸憋得发紫,两只眼睛瞪得巨大,像是随时都要爆开一样。 嘴张得幅度很夸张,夸张到我没法形容,以现在的尺寸看下来,放进去两个生鸡蛋应该不成问题。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我立刻跪倒在他身旁,帮他搓手,揉耳朵,反正一切我能想到的促进血液循环的方法都用了一遍,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胖子的脸色慢慢的好转起来,眼睛也有所缓和,手脚开始不自然的有了知觉。 “那东西还没死,快往火堆那里退”,一边的黑眼镜大声的说道。 我听了一惊,抬头一看,果然,那冥蛇受了如此重的伤,但仍然缓缓地收拢着身子,巨大的下颚已被打得耷拉下来,但显然它仍然在准备攻击,让人毛骨悚然。 我狠命的拖拽着胖子移向火坛旁边,而秀秀此时也将黑眼镜搀扶起来跑了过去,我们不知道这火对这种上古神兽是不是起作用,不过,我们别无选择。 但,随后发生的事情证明了,我们的推断是错误的,这条上古冥蛇根本对火不感冒,反而,在熊熊火焰的映照下,冥蛇那已被打豁的下颚配合着外翻的血肉显得格外狰狞,十步,九步,八部,它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接近着死亡。 “你们走,我缠住这畜生,你们往洞口跑,它不会把我怎么样”,我对着秀秀和黑眼镜说道。 “扶着我的这个胖朋友一起走,别让他有闪失,他一会就能缓过来,别放弃他,他能帮你们出去,对你们有用”。我继续说道,随后我举起枪,缓步的向冥蛇走去。 这是我的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无论是对于我的人生,还是对于我的生命,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四个人一起走走不了,那就留下一个拖住这畜生,先走三个,既然这畜生认我的主,没准儿不会伤害我也说不定。 再说,眼下这四个人,除了秀秀这个女人,其他三个就我一个是囫囵的,只有我具备拖住它的能力。 刚刚迈出一步,一把大手掐住了我的脚脖子。 “你她妈还真是天真,你以为这样我们就能出去?你看那畜生,绝不会放过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别跟娘们儿似的,搞这形式主义,告诉你,胖爷还活着呢!,轮不到你这假娘们儿”。 地上的胖子似乎已经清醒了不少,缓缓地说着。 我不想再耽搁任何时间,我已经能闻到冥蛇那一身的腥气。 “嘭~~~嘭~~~嘭”的身后几声巨响,让我由绝望中缓过神来。 “快看,入口”,秀秀一声惊呼。 我急忙转头瞭了一眼,之间火坛上方的棚顶处一条火线如同火蛇一般在棚顶燃烧着,直通第七层最里面的墙壁处,而火蛇的尽头的棚顶,不知何时居然先露出几节台阶,每个台阶都有一尺多高。 “快上台阶”,我抄起枪举在手上,掺起胖子就往七层的尽头处跑去,边跑边回头看那冥蛇的一举一动。 而那冥蛇,虽然受了如此重的伤,移动速度稍缓,但仍然步步紧逼的不肯放弃,眼看就要逼到了眼前。 “扶着胖子先走,待会儿拉我一把”,我冲秀秀和黑眼镜喊着,不看结果便松开了胖子,随即转过身来。 此时的冥蛇已经追到了咫尺之遥,来不及我多想,啪~~~的一声就是一枪。 我悔恨自己平时不常摸这东西,这一枪居然放空。 啪啪,连着两枪出去,其中只有一枪打中了蛇身。 与此同时,冥蛇也终于被激怒,他似乎再也不顾及什么一般,在地上呈S型晃动着向我冲了过来,嗓子处不知道是被我子弹打的,还是什么,不时的发出一声声震吼。 “吴邪哥,快上来”,身后传来秀秀的声音,显然,他们已经登上了八层。 而此时的冥蛇蛇头,已经距离我不到一米的距离。 只见这畜生突然把身体横了过来,蛇头面向我,躯干却甩了出来,一下就缠住了我的双脚。 我一个趔趄,脑袋便摔在了地上,一瞬间眼前一黑,啪啪啪啪几声枪响,我无意识的打出了最后的几发子弹。 第八十六章 昏迷 连续的枪声在脑海中回应荡漾,许是后脑着地的原因,顷刻间眼前一黑,闭眼的一瞬间,我只看到射出的子弹在岩壁上擦出的火花,还有一颗血淋淋恐怖的蛇头。 我并未完全失去知觉,刹那的休克后我仍然具备听力,只是眼睛视盲,周天全是黑色,而我的四肢,此时,已由不得我,任凭我的肾上腺素如何汹涌,它们都恐惧般的散在我的躯干边,无法支配。 剩下的,便是等待,我的等待,等待着冥蛇的最后一击,等待着我的宿命和浩劫。 “啊”的一声娇呼,我清楚地听见身边一个人掉落地上的声音。 随即是胖子的一声大吼,“畜生,别动这妹子”,便是胖子那硕大的身躯砸落地面的声音,随之而来,我的腹部也是一阵剧痛,但并非是冥蛇的缠绕,而是一个人的手肘重重的砸在了我的小腹上。 一时的剧痛,让我回光返照般突然坐了起来。 在我的面前,胖子侧卧在我的左腿边,左手掐住冥蛇那已被子弹打穿的脖子,右手正在用力挥着老拳,直击蛇头,每打一下,嘴里还念叨着“快松开ta,快松开ta”。 而稍远处,只见巨大的蛇身缠绕着地上一个已趋于昏迷的身体,正是秀秀,不知是胖子老拳的原因,还是这冥蛇怜香惜玉,此时的蛇身已经缓缓垂地,慢慢的松了开来。 迷迷糊糊间,我只说了一句“别杀它”,便再次向后倒了下去,而我的眼睛最后看见的事物,便是那冥蛇向我望出的那副“似不明不白,却又带哀伤的眼神”。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的眼前再次出现光亮,第一个看到的人,竟是秀秀。 此时,她正曲着左腿撑起我的上躯给我喂水,盘起的头发已略有散乱,紧身的黑色防水服包裹着错落的身体,那一瞬间,我想起了阿宁。 一阵剧烈的咳嗽,显然我的呼吸还跟不上嘴里水的吞咽速度,不自主的,我直起了身体,对着地面急促的喘着。 “你醒了?”,秀秀轻声的说道。 秀秀仍然以刚才的姿势半蹲着,这姿势很奇怪,似乎她已经蹲了很久一般,此时已经僵化。 “那条蛇呢?”,我问道。 “在楼下,不过,已经不动了,应该是被胖哥打死了”,秀秀边活动着右手边说道。 “死了?”,心中莫名的一股哀伤。 我很少见到这样衷心护主的家伙,显然,这条冥蛇存在在这张家古楼里,有着它特殊的意义。 它那种与主人们的感情,已经完全深入到了血液。甚至,已经演化成为只认张家不认人的地步,在此之前,我只听说过藏獒的诸多故事,而此刻,我不知为何,心中一阵酸楚和惋惜。 某种意义上说,它与一条京巴犬没有区别,如果真要说区别,也只是它只认它的主人,而敌视所有非张家的人,所有非张家故人却侵入领地的所有人。 但有一点我搞不懂,我也并非张家人,冥蛇却能认我为主,并且,在我昏迷的最后时刻,它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本钱先要了我的命,而结果却是它转头去攻击秀秀,而非已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我。 我们不该如此,不该杀害它,这就是我第一个想法。 我的血液,难道与那麒麟血竭并无关系,而是…… 我不敢再想,越想越乱。 等等,“麒麟血竭”,麒麟,难道,我吃的那东西会与这张家有什么瓜葛? “吴邪哥,你缓缓神,楼下的那位爷我实在拽不动,现在还在底下躺着,待会儿咱们俩把他带上来吧,他,他刚才救了我,自己却昏了过去”,秀秀低头说道,面颊两侧散落的头发使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声音很小,也很细。 我环顾四周,的确没有看到胖子,却在不远处发现了黑眼镜。 此时的他,顺着石墙坐着,但那不是主动地坐,而是“靠”,我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他没有表情,如同死人。 “你别担心,他只是失血过多,刚才我已经帮他缠上了止血棉和止血带,不过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这么下去,他坚持不了多久”,秀秀也顺着墙边坐了下去。 “我昏迷了多久?”,我问道。 “大约半个小时,拉你上来真的累死我了”,秀秀在一旁嘟囔着。 我用极短的时间扫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里并不像其他层那样宽大,而且显得很狭窄,就像一座高塔的塔峰一样,空间被无限的包裹住。 我回忆了一下样式雷的分层图纸,的确,这第八层在图纸中也的确区别于其他分层。 第八十七章 不想死就别动 目测这里,其实也就几十平米,但举架很高,足有十几米的样子,空间感及其强烈,让人有种空洞感。 第八层墙壁的四周与第七层一样,石壁包裹,上点壁灯,虽然昏暗,但也目视有余。 再向里看,不禁让人诧异,无数蜡灯无名点燃,蜡碗包裹着光线,盈盈发着微弱的光亮,看起来就像是布达拉宫的举世佛堂。 而烛光的最内侧,似乎供奉着一处佛龛,但有些距离,加之光线昏暗,无法看清。 来不及对这第八层加以判断,便连滚带爬的冲向了台阶入口。 胖子双手搭在了第一层台阶上,整个上半身也伏在上面,上身的衣服极度的扭曲褶皱着,不消思考,便知道这一定是秀秀的杰作。 拉不动人就拽胳膊,拽不动胳膊就抻衣服,最后自己由于精疲力竭,便只能把他先安放在这石阶上。 拖着浑身的疼痛,跳下台阶,随即叫上秀秀,将这位感觉有几吨重的“神”托上了八层。 我,并未随之一同,而是转头看向了静静躺在几米外的冥蛇。 它似乎有种魔力在召唤我,也许,这种魔力,叫做“良知”,我并不恐惧,甚至,我期盼它还活着,我祈祷它还有呼吸,它的生命不该如此就被夺取,它已千年,本有着它自己的轮回,而凶手也绝不该是我们几人。 但,眼前硕长的冥蛇一动不动,已被打穿的喉咙犹然可见,蛇头已被胖子的拳头打豁,蛇鼻里再没有生气,蛇信也已垂地。 我不忍再看,摸了摸它,便返身爬上石阶。 面前的秀秀像照顾婴儿般伺候着胖子,双膝跪地,手中的纱布轻轻的包裹着胖子的手背,右手还会腾出空来擦拭着这死胖子的额头。 我敢打赌,胖子打从娘胎里生出来,除了胖家阿姨和那些付费小姐之外,绝没有人这么伺候过他。 我不忍打断,而是静静的走向了第八层最深处的佛龛。 隔着近千盏灯台,几米外的佛龛却依稀可见,借着这些灯台的烛光,虽然我面前的几十盏已经熄灭,但不远处佛龛中间所摆设的事物,却仍然令人难以形容。 佛龛中间,那是一座金质的事物,宛如倒扣着的巨大杯体,直径足有二十厘米,此时,我祈祷胖子暂时先别醒,但凡他醒过来,不消片刻,眼前这家伙事儿便立刻会被他收入囊中,转天就会出现在北京的潘家园或琉璃厂。 金质事物上面纹有图案,但距离有些远,虽依稀可见,但却看不清楚。 我躲开佛灯灯盏向前挪动了一步,正想再近一些的时候,身背后却响起了黑眼镜那微小的声音。 “别动,不想死就别动”,那声音异常的坚决。 我立刻回头看向塌在墙边的黑眼镜,我不知道他对我的话所指什么,但听他的语气,却是威胁,而不是警告。 但,我仍然立刻便停止了脚步,退了回来。 “你想说什么?”,我凑到了他的跟前,蹲下来问道。 此时,不远处的秀秀也停止了对胖子的“服务”,转头看向我们。 “我并不想说什么,我只想问,我在这里躺了多久了”,黑眼镜冷冷的道,本该属于他那和谐的面容,此刻却荡然无存,声音很微小,显然身体已经极度虚弱。 “大约20分钟”,身后的秀秀说道。 我目不转睛,疑惑的望着黑眼镜,难道,佛龛跟前那条烛光通道,隐藏着什么杀机? “这20分钟里,有谁去到过佛龛的跟前?,取走了里面的东西?”,黑眼镜冷冷的问道。 场中顿时一片寂静。 “不用回避,这里只有我们四个,我上这第八层时,那所有的佛烛都还点燃,而刚才小三爷只迈了一步,他身边远处的佛烛就灭了几盏,你们再看看他还没有迈进去的地方,也已经灭了,说明,有人已经深入到了佛龛跟前,拿走了东西,是你们谁”。 我随着他的话,转头向佛烛望去,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油然而生。 的确,在我根本没有触及的地方,佛烛也已灭掉,黑眼镜所言不假。 那么,在这过去的三十分钟里,有资本这么做的人,只会有一个。 此时,黑眼镜望着我,我望着秀秀,而秀秀,却如发呆般的望着我们俩,双手无措。 第八十八章 女人的谎言 沉寂,空间里再没有任何声响,只有楼下熊熊火焰不停闪烁所带来的荧光飘渺。 没有人愿意打破这种宁静,但宁静中却带着紧张。 也许,我和胖子才是两个局外人,因为,我们始终都不知道这佛龛中到底隐藏着什么。 而显然,秀秀和黑眼镜却非常看重这里面的事物,似乎,他们早有目的,而且,目的极其明确。 黑眼镜的眼神从没有由我的面孔上挪走,他一定在怀疑着什么,但我也不想去解释,至少我自己清楚的知道昏迷的滋味。 而秀秀,却异常的沉稳,她没有出声,而是仍旧在一旁发呆般看着我们,这让我有了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 毕竟,相比来说,黑眼镜会信秀秀远比信我多得多。 正在我狐疑的片刻,秀秀却无声无息的向黑眼睛走去,伸手掺起了他,随后,一同向我行来注目礼。 三叔曾经告诉我说,这世上,别信漂亮女人,特别是懂得利用自己优势的漂亮女人,因为,她们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显然,三叔又说对了一次。 假如,黑眼镜所言不虚,那么,在这里没有第五个人的前提下,唯一有机会步入佛龛拿走东西的人只会有一个,那就是秀秀。 而此时的她,却是一脸无辜的样子,水汪汪的眼睛里蕴含着一副可怜。 令人意外的,胖子的哼哼声打破了这长时间的沉寂,慢慢的,他晃动着胳膊坐了起来,大脑袋不停地摇摆着,看来还未清醒。 黑眼镜明显一怔,急忙向秀秀问道:“他是如何走进去的?他打昏了你?”。 而眼望胖子苏醒的秀秀,眼中却表露出几种不同的表情。 先是欣喜、再是失望,转眼却面向我,显得有些慌张。 “我从不做见不得光的事”,我向黑眼镜甩下一句话后,急忙跑向胖子看个究竟。 胖子的瞳孔仍有些扩散,脑袋不停地摇晃着,嘴里直哼哼的念叨着:“老子的内裤呢?”。 这孙子没做好梦。 我给他倒了点水,喂到嘴里,而他没有吞咽,而是用右手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顶,示意我直接往脑袋上倒。 胖子像洗脸一样扑弄着自己的脸,在这样危险地环境里,清醒很重要。 眼看胖子无碍,我便站直身体,面对黑眼镜说道:“你们之间的目的,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这佛龛里到底有什么,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参与,你们继续”。 我不想与他们争辩什么,毕竟,我们大家也一起走过很多的路,感情这两个字,浓于很多东西。 “我也很纳闷儿,以他的身手想制伏你,根本没有可能,你拿到那东西了,里面到底是什么?”,黑眼镜似乎并没有责备,而且听他的语气,他也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个什么物事。 而此时的秀秀,却一脸的无辜样子,坐了下来,同时,拉了拉黑眼睛的衣角,示意他也坐下来。 但黑眼镜并没有言听计从,而是仍挨墙站着。 “人家根本什么也没拿到,你们爱信不信,我的确想先拿到那物事、想先知道那物事到底是什么,毕竟,奶奶的遗愿我得完成。可谁想到刚走到附近,耳边便传来了嗡嗡声,让人直犯恶心,而且那声音越往里面越大,心里就越乱,感觉就像五脏六腑都要破裂一样,我不敢再向里走,就又退了回来,谁知道沿路的灯烛随着我一盏盏的灭,我又没有打火机,点不着,这才留下了你们的话柄”。秀秀哀怨的说着。 “刚才为什么不说?”,黑眼镜问道。 “在杭州时,吴邪哥哥曾对我说他也希望拿到里面的东西,而我也希望,你们解家也希望,我不想让吴邪哥哥取走,而无论我们两个谁拿到,都是可以共享的,不是吗?当然了,如果这里面的东西对吴邪哥哥又非常非常重要的意义,大过我们,那我也不会迟疑什么”,秀秀说道。 我不再理会他们,还是那句话,这是他们之间的事。 但我相信秀秀的话,因为,我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胖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后,大巴掌啪的一声拍在我的肩膀上。 “天真,这回咱可发家了,老张家给咱们留了宝贝了呀,你看这佛瓮材质,绝对是高档货,这要拿回去往铺子里一扔,几套房子是有了哈哈。 反观胖子,哪还有一副昏迷状态?俩眼睛直冒金光,俩瞳孔里都画着美元符号。 “你说的嗡嗡声,是到了第几步才会出现的?”,我向秀秀问道。 第八十九章 佛鸣 “就在那里”,秀秀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位置,那里距离佛龛,其实并不远。 我看了看那个位置,又转头看了看胖子。 胖子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仍然一脸热切的盯着金质佛瓮。 而另一侧的黑眼镜,仍然手捂着肋部,脸色苍白无比,一脸失血的后遗症;秀秀却不再做声,但显然也不愿意再冒一次风险。 我不愿再把秀秀刚才说的经过转述给胖子,而且,论起身段儿,胖子至少是我两个半吨位,有起事来,反不如我。 不再迟疑,我缓缓的迈出了走向佛龛的第一步,而精神也全部回复到了脚下,眼睛每寸每寸的对脚下的一切事物做着逐行扫描。 小心驶得万年船,论起逃命,我是这四个人里最差的一个,但论起专注,至少我比胖子强些,虽然有限。 “天真,你回来,让胖爷试试,胖爷一个白鹤亮翅就飞过去了,哪用你这么费事”,身后传来胖子的声音。 我举起左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着我的第二步。 显然,我过于的谨慎了,之后的几步里,并没有任何的危险,只是,身边的佛烛不时的又有几盏熄灭,不知为何,我对这种情况的发生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知不觉间,我已踏入了秀秀所指的奇怪领域。 “嗡…….”,一股奇怪的声音涌入了我的耳朵,同时,我感觉到周身的不自在,说不出什么原因,但这感觉却真实存在着,同时,我能感觉到这里的温度似乎比刚刚的位置热出许多,但很奇怪,只是上半身周围的升温,而下面却没有感受到。 我又用手确认了一下这种变化,的确,我感觉的没错。 同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这味道说不上是什么,有点熟悉,却又感觉陌生。 嗡嗡声越来越重,而我距离佛龛也只有五六步的距离。 我曾想过我是不是可以直接跑过去拿过佛龛就逃回圈外,但还是否定了这种想法,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告诉我,张家人不会让我如此便轻易得逞,如那样做,轻则我自己尸首无归,重则后面那几位也无法生还。 我觉得我还能坚持住,于是又向前努力地迈进了一步。 这一次,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感觉那嗡嗡声并没有扩张,但更加低沉,却令人心浮气躁,五脏六腑都瞬间拧在了一起的感觉,而与此同时,空气中那股味道也更加浓重。 这味道有毒! 这是我的第一个判断,那嗡嗡的声音其实只是一个幌子,我现在身体出现如此的状况,完全是因为那种味道。 我立刻努力的屏住呼吸,竭尽全力的不再让自己接触那种味道。 但,那嗡嗡声却不失时机的告诉我,我根本做不到,我的精神根本不受我的控制,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在我的身体里存在着,十分狰狞。 我已经到达了我的极限,但我还不打算就这么回去,我感觉,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我必须坚持,我不能让胖子进来冒险,他的心思再细,身手再好,也未必能在这里施展什么。 凝聚精神,用尽全部力气再次向前挪去。 突然,我身边的佛烛大片的灭掉,而那嗡嗡的轰鸣声也顿时大作,此时我似乎发疯般的再也无法控制我的精神,眼前各种色彩光怪陆离。 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幻觉,一切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猛涨,青筋立刻就要爆裂。 而在扭曲的画面这中间,那金质佛瓮突然打开,嘭的一声,金光朝着四面八方猛射而出,佛光中包裹着一尊佛像,手持念决,十分祥和。 面对这等电光火石间的突变,我却似乎突然冷静下来一般,向着佛像扑通跪倒,抄地后便加以大礼跪拜,我看不到自己的姿势,但我能感受到,那姿势一定非常正式,非常原滋原味的五体投地,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什么时候学得如此虔诚。 就在我脑门儿贴地的一瞬间,周遭的嗡嗡声突然停止,空气中仍然弥漫着那股淡淡的味道,而此时我的心神也似乎缓缓稳住,不再那么急躁,不再那么灵魂出窍。 而更奇怪的是,那万道金光也瞬间消失,我眼前的景象也不再那么光怪陆离、扭曲万分,清醒的一刹那,我惊奇的发现,那佛瓮仍然静静地安放在佛瓮的中间,并未打开,也并未破裂发光。 这难道真的是幻觉? 我向左转头向身后的胖子等人看去,只见他们个个目瞪口呆,胖子更是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他的手指,却指向了我的右上方。 而与此同时,我的余光也看到,一个巨大的人影,似乎站在了我的右前方。 第九十章 致幻 头皮一阵发炸后,我身体根本没有受大脑的控制,腾地一下便想站起来。 这是面对恐惧的本能反应。 但在动作进行一半的时候,被我竭力的控制了下来,与此同时,眼前的一切让我目瞪口呆。 只见在我右面一米左右的位置,站着一个身高足有两米的人,身材魁梧,却装备着一身古铜色的古时式铠甲,威风凛凛、器宇轩昂,而他两只手所擎着那口巨大的双刃斧子,其中一刃已经在我脑后,而另外一刃,现在正停留在我头顶上,随时都会向下劈来。 我急忙向后退去,却忘了自己现在还是半蹲的姿势,一个屁蹲儿就坐在了地上,也正是这样的姿势,才让我正好仰视到了这位武者的脸庞。 那是一幅没有眼睛的脸。 原来是条粽子!,两米高,会用斧子的大粽子,我心喊这下要遭,他取我的小命儿会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啊。 但不知为何,这粽子却站在那里纹丝没动,像是僵化了一样,也借着这个当口,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东西的细节。 那是略带狰狞的脸,但眉目间却不正气,空洞洞、没有任何物件儿的眼窝虽然有些吓人,但却发现他的面部皮肤仍然像常人一样那么有活力。 假如,现在,这拿着斧子皮肤完好的两米多高大粽子突然间开口向我说话,我都会信那是真的。 我回头看向胖子他们,却发现他们的举动非常的奇怪。 秀秀和胖子正在向着我喊着什么,青筋绷得老高,嘴型很大,但,我却丝毫没有听到他们的任何声音。 一种恐惧涌了上来,我,失聪了? 再回头看向那大粽子,却发现原本它站立的位置上,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留下几个被打散的佛蜡足迹。 正在这时,我的衣领突然被一股很大的力气拽住,向后拉去,但却奇怪,这力气初始时很大,但顿时间便消失的踪影皆无。 我转身看去,只见胖子赫然站在我的身后头顶方向,他的动作很奇怪。 他慢慢的松开了抓住我衣领的手,面向佛龛所在的方向,瞪大了眼睛,似乎他看到了什么令他难以置信的事情。 片刻后,他环抱双臂,像是搂住了什么人,两眼却似乎泛着晶莹。 我勒个去,胖子,胖子居然哭了?胖子居然咧着大嘴,哭了? 他的嘴里念念有词,仍然朝着自己的正前方,不停地嘟囔着,可恨的是,现在的我,什么都听不见,只能这么静静的看着。 我向身后的秀秀和黑眼镜望去,他们也像我一样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 突然,胖子的身形开始向前方倾斜,他似乎要向着佛龛的方向走去。 我顿时感觉不妙,脑海里一片翻腾,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莫不是胖子也遇到了与我刚刚一样的事情? 刚刚我眼前的万道金光和那尊从容的佛像其实根本就是我的幻觉,难道,胖子现在也出现了什么我们所猜测不到的幻觉? 这一惊可不小,不管后面会发生什么,但以刚才那大斧武士的情形来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会要了胖子的命。 不等他向前的步子落地,电光火石间,我借着腰腹的力量猛地半站起身,在根本没有平衡的条件下,对着胖子向后撞去,双手对着他的腰推了出去。 胖子根本没有理会我的动作,看来,他已被他眼前的幻想所痴迷。 尽管胖子的吨位我几乎无法撼动,但毕竟影响了他的平衡,几个趔趄后,他便已摔倒在佛烛之外。 与此同时,由于我的朝向也是面对佛龛,只见黑影处,一个巨大的人影突然晃动出来,手里的斧子依稀熟悉,在我身体下落的同时,斧刃就已到了眼前。 第九十一章 机关 我本能的闭上了眼睛,脑袋向后一仰,心里在盘横着自己的脸和斧子接触的时间,我知道,随时,我的脸都会被这大斧子削成菜板。 一道劲风贴着我的脑门儿飞了过去,我甚至能感受到我的头发都被削掉了几根。 片刻后,我的后脑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我们这行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参与的,普通的脑壳下几次斗就会被敲成痴呆,而我,这一次行动里就要被这么撞击了几个来回。 但我的神智并未涣散,人类在危险的时刻,即便是受再大的身体伤害,神经的本能也会召唤肉体发出最大的能量。 定睛再看那铠甲武士,他此次所站立的位置,与刚刚那次,似乎又有了些不同。 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甚至开始怀疑,这并不是什么粽子,而是一种机关的样子。 假如,这是机关,那么不消片刻,他一定还会像刚刚一样,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回头看了一眼胖子,他仍然坐在地上,秀秀蹲下身子在搀着他,而此时的胖子似乎仍不相信眼前的一切般,回忆着,而秀秀却在一边说着什么。 再转头回来时,正看到那铠甲武士双腿并未迈动,便像长着滚轮一般,退回到一条暗影处。 果然,这是一道机关,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触动机关的开关在哪里。 但如果这是机关,那为何这武士的面容和皮肤会保存的如此完整?假如不是因为他那空洞洞的眼窝,我根本无法判断他是否还活着。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那身铠甲,似乎与我记忆里壁刻中,带领队伍攻击高句丽王阴兵的那位张家武将极其相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片刻后,我决定放弃这种思考,因为,只要我们能够得物脱险,我便有大把的时间来做这种生物研究。 无论张家祖传下来什么护肤产品能让人青春永驻,只要我们有小哥儿这样的活化石,那张家的这护肤秘密便可以重见天日。 我脑袋里胡乱的琢磨着,同时,我也在琢磨另外一件事,前面这剩下的几步里,还会有什么等待着我?那武士会不会再次对我发动攻击? 无论还会有什么,都逃不出人类的智慧范畴。 我坐在地上,双手撑地向前挪了一步,这里,便是那武士攻击的攻击点。 但这次,那大家伙却没有现出身形,甚至,佛蜡都没有熄灭一盏,而且,我能感觉到,空气中的那种淡淡的味道,此时似乎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不打算在这么坐在地上蹭着往前去,因为,天知道下一道危险会否来自于屁股底下。 我缓缓的站直了身体,不想令任何一处佛蜡熄灭。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我的眼睛不停地向着四周张望,观察四周每一处环境的变化,特别是脚下,任何一个细微的细节,我都不想放过,因为,算命先生说我的命不太硬,我还没打算拿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 甚至,我连回头探看身后那三位的想法,都被我无情的放弃了。 可奇怪的是,直到我一步步的走到了佛龛前,都没有再出现任何机关和危险,就像自己在自己家里闲庭信步一般自在,邪了门了。 佛台的高度只到我胸部偏下,并不高,触手可及,可在佛龛的笼罩下,佛台上的佛瓮金光灿灿,精美无伦。 佛台是与石壁的一样的石头材质制作而成,甚至,我都怀疑这佛台会否是与其后的石壁连为了一个整体,或者说,这佛台本便是那石壁的一部分敲雕而成。 此刻的我,心中有些激动,这一路下来,历尽艰险,九死一生。 百感交集,这里面的事物,也许是一件关乎张家的机密,也没准儿就是张良同志自己的一份成仙笔记总结,但无论是什么,我至少完成了我的任务,同时,将来遇到闷油瓶时,也有了一份炫耀的资本。 他的记忆可以消失,但我跟身后的胖子便可以随时变成他的日记本。 我的手颤微微的伸向佛瓮,甚至到忘了带手套等防护措施,触碰的它一霎那,我像触电一般激动,浑身的鸡皮疙瘩猛地冒了出来。 可,一切并非像我想象般的顺利,我试着拔开佛瓮,但努力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难道是用来转动的? 不假思索,我便再次做出了常识,但得到的结果却完全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因为时间太长,长死在了这石头佛台上? 我借着佛瓮四周的佛烛光线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佛瓮底下的佛台,吹去表面的积灰,一副奇异的场景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只见,佛台靠近边缘的位置上,有一个较浅的圆形凹槽,而圆形凹槽的一端却通过一条浅槽连接着佛瓮。 我伸手用力蹭了几下圆形浅槽,顿时,手指上便沾出了不少黑红碳状物,我心中一惊,果然,机关便在这里。 第九十二章 血验 恍然间我的思绪便飞回到了一年前与小花四姑娘山上所遭遇的血槽经历。 一切的面貌是如此的相似,但却应该存在着一些不同。 假如,这个凹槽真的是用来祭血只用,那是不是我们也能带来一条猪,用猪血以假乱真?又或者干脆调上身后的黑眼镜,反正他那肋叉子的血留出来也是浪费了。 但回忆起几小时前冥蛇认主的一幕,看起来事情又不该如此简单。 可如果这血槽只能滴下张家的血,那我这半吊子、失灵时不灵的赝品血液,到底还行不行得通呢?而如果行不通,惩罚机制又会是什么? 一股脑的问题冲了上来,想想惩罚机制这四个字,便让我不敢造次。 我回过头去,看向胖子和黑眼镜,对他们说道:“佛台上有血槽,看来只有通过血液才能打开佛瓮,你们看怎么办?”,我的声音是询问,希望由他们那里得到些帮助,同时,毕竟可能牵扯惩罚机制,让大家心理上都先有个准备。 胖子听完后似乎在对着我说些什么,很遗憾,我只能看着他的嘴动来动去,却什么也听不到。 我用手指了指耳朵,并告诉他们我出现了失聪的情况,胖子立即一愣,右手伸出在脑顶处不停地挠了起来,而另一侧的黑眼镜,却始终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是这么个人,虽然亦正亦邪,但他的身手和资历显然胜于我和胖子很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黑眼镜抬起了头,转身面向墙壁,用手指头比划着写了几个字。 “佛台,机关,破坏,小心”。 我顿时明白,他是认为我面前的这与墙壁完全连接的佛台里实际上一定有着什么机关,完全之策便是我找到机关原理并加以破坏。 我立刻仔细的搜索起这石材佛台的每一分细节,纹路、强度、裂痕或者是任何可以让我认为可能存在打开石台可能的地方。 但很可惜,许是我眼里不够,什么都没有发现,就连石台的底部,也完全是长死在了地面上,没有任何可以插入打开的痕迹。 我明白,如果这里真的有报复惩罚机制,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由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空间里制作完成了这所有的机关,而那个机关制作人,也一并沏死在了这机关枢纽的空间里。 无奈,我只能重新站起来,转头对着黑眼镜摇了摇头,而后者,则再次陷入沉思。 这一次,我等待的时间明显长于之前那次他的沉默。 期间胖子也曾给了我几个提醒,希望我能找到机关的藏身之处,但毕竟我能动的空间就这么巴掌大个地方,其他的黑暗角落我根本不敢过去,天知道那铠甲武士什么时候就抡斧子对着我来一下,我实在是认为我在他那闪电般的动作面前生还的几率太小,而不敢造次。 黑眼镜再次抬起头时,已是两分钟后的事情。 但这次,他没有背对着我写那么多字,而是只有四个字:“自己作主”,随后,竟然用他那已完全苍白的面孔对我挤出了一个久违的笑脸,便再没有动作哦。 一旁的胖子看到他这四个字后,掏兜点着了一颗烟,坐在了地上,随手又点着一颗,放在了我回去的路线上。 胖子了解我,他知道我不会放弃,只是我还不知道,他放在地上这颗烟是为我点燃的冥香,还是我回归时庆祝的工具。 而秀秀却在看过黑眼睛的比划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不置可否的咬了咬嘴唇,之后也略带犹豫的点了点头。 我不打算再去理会什么,三拜九叩都过来了,我绝不想就这么放弃。 掏出腰间的匕首,对着手背上已经被划开的最大那个口子,就是一下。 一年来,我自己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情,但这一次,却是平生第一次自残。 我的血,顺着手背流向小指,又顺着小指频快的滴向凹槽。 血线一毫毫的流向佛龛,与此同时,我也能感觉到我的心跳似乎已经超过了我的负载能力,直奔嗓子眼。 我瞪大着眼睛望着血线,实在无法判断这张家古人是如何判定DNA这东西的,但我也只能信其有、不能信其无了。 在血线接触佛瓮的那一刹那,我的所有感官像是打开了一样,频频的观察周围的一切变化,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都一定会令我抽身向后弹射而出,直奔楼梯逃命而去,不管能逃多远,都再也不会回到这个阴阳界的交合处。 正在我观察动向的时候,突然,佛瓮像是长了血管一样吸收了一部分血线上的血液,并猛地由金黄色转为暗红色,又由暗红色转为血红。 我能感觉到那一瞬间我的头发都已立了起来,随时准备向后急退。 但,我的周围却仍然宁静,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 随后,血红慢慢变淡,里面像是拥有一颗心脏一样,频频的泛着淡红色的光芒。 第九十三章 异变 这种光芒始终持续着,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几分钟后,我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将匕首插回腰间,双手向佛瓮伸了过去。 就在我接触佛瓮的那一刹那,突然,佛瓮光芒大盛,佛瓮似变得透明一样由内部猛地泛出一股青蓝色的蕴光,光亮越来越大,照度也越来越广,整个古楼第八层顿时亮如清晨。 而此时的我,像是着了魔一样,伸手探出去拔佛瓮。 这一次,根本谈不上用力,佛瓮便随手摘了下来。 与此同时,那青蓝色的蕴光像脉冲一样,砰的再次猛烈冒出,并且,清纯度更高一筹。 而佛瓮里面所包含的,居然又是一层佛瓮,只是尺寸较之前那尊要小一些。 就这样,我亲自目睹着一道道蕴光脉冲穿瓮而出,蕴光越来越清纯,光照度也越来越大。 直至我拔下第八套佛瓮,古楼第八层内,已完全被这光晕照得亮如白昼。 石台佛龛中央,只剩下寸许直径的佛瓮摆在我眼前。 这一次,我更加小心翼翼的拔下佛瓮,小心翼翼到我提足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手上,一点点的向上提,生怕前功尽弃。 就在我刚刚把这第九层佛瓮提起一丝丝缝隙的时候,嗡的一声,像是金属颤音般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也就在同时,我的听觉似乎又从新回到了我的身上。 伴随着这道声音,一条及强的青蓝光线由佛瓮里透出,呈圆弧形向外透来,并且,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光线似乎根本没有受到我身体的阻隔,居然穿身而过,直冲身后。 伴随而来的是我自身身体上的反应,我能够感觉到身体在接触光芒后的细微反应,每一根汗毛孔都似乎打开一般,无比舒畅和畅快。 我顿时呆愣在当场,强烈的光线让我无法看清佛瓮里到底是什么玄妙,但回头看向胖子时,发现他们也完全被惊呆,原本坐在地上的胖子一个扑棱便站了起来,似乎完全无法相信般的看着那道在他肚子上穿身而过的奇异光芒。 一道、又是一道,这光芒如脉冲般不曾停止,始终再向四周扩散着,冲向这空间的四壁。 一切都发生在几秒钟里,青蓝色光芒触碰墙壁的一刹那,墙体突然转为品红色,并随着光芒的聚拢而更加鲜红。 同时,这只是刚刚开始,随着光芒慢慢攀升直向层顶时,每越过一段石壁,石壁上便会出现些许文字,那文字我看不懂,但,我知道,那是梵文,与很多的古经书文字雷同。 四个人就如此站立着,不置可否的看看自己的身体,再抬头看看其他人,如此反复。 此时的黑眼镜那始终仰天的脑袋此刻并未变换姿势,但身体似乎像支撑不住一般,靠着墙壁一寸寸的向下滑去,最终坐在了地上,但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那四周的奇异。 四周的白昼强光令我能清楚地看清他的表情,那表情很奇怪,一脸肃然。 随后,他的举动令我不解,只见他手捂肋部,双膝跪倒,向着我所在的方向叩拜下去。 而另一侧的胖子,也似乎与黑眼镜不约而同般匍匐在地,只留下一脸不解的秀秀和我。 “秀秀,跪下,这东西我们不能拿,行了礼,咱们走,咱们再也不能回到这里”,耳畔出现了黑眼镜的声音。 “为什么?”,秀秀并未听从黑眼睛言语,反问道。 “带着它,我们谁也别再想过安生日子”。黑眼镜说罢,磕了几个头后站起身形,再次在墙壁上背对着我比划了起来。 第九十四章 没有童年的人 “带着它,我们谁也别再想过安生日子”。黑眼镜说罢,磕了几个头后站起身形,再次在墙壁上背对着我比划了起来。 留下了一脸疑惑的我和发怔的秀秀。 黑眼镜这套至少我是不吃的,我对黑眼镜并无劣感,只是由蛇泽到北京再到这里,只要他在,就总是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又无法揣测的事情。 不论他们的事,就算我和胖子,九死一生的闯到这里,他的一句“走”就解决问题了?,现在不是讲求团队精神的时候,至少,他的话解决不了我的问题。 “甭比划了,我的听力恢复了”,我对黑眼睛冷冷的说道。 黑眼睛回头看了看我,苍白的脸上微微笑了笑,随即靠墙根儿站在那里。 而一旁的胖子仍然像受了惊的鸵鸟一般,屁股朝天的跪在那里。 “胖子,没死就出个声儿,这什么情况?”,我向着地上的胖子问道。 “天真,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想的那东西,我先问问你,你平时看电影吗?” 很奇怪,这次的胖子,居然不再自称“胖爷”,而且语气颇为谦卑。 “这几年东奔西跑的,哪有那时间,眼下跟电影有什么关系?”,我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太懂,我几年前跟个妞儿去电影院看了一电影,现在这场景,像极了那电影的片段”,胖子说到这,都不曾抬起过头,始终屈膝于地。 “什么电影?什么片段?什么场景?你泡个妞儿还有工夫看剧情?你转性了啊?”。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别听这小子胡说,胖子我只是研究世间感情的微妙程度,从不做欺男霸女强进民宅的事,保佑保佑”,说着,他居然双手合十的不停地叩拜着。 “他只说对了一半”,一旁的黑眼睛突然张口,脸上却仍不见那熟悉的笑容。 “我们解家跟你们很多家族都不一样,这可能是老辈的原因,相信你也知道,在解家,自幼就要做很多的事,读很多的书,还要有一项自己的手艺,像语臣,就是这么个例子”。黑眼镜说道。 “甭显摆,有事说事儿,没时间听你说书”,胖子突然歪头看向黑眼镜,我知道他的性格,知道他烦什么。 “这就是解家养孩子的方式,只不过,语臣很幸运,跟着二爷去学了外八行的手艺,而我,呵呵”,黑眼镜并没有理会胖子,继续说道,却又欲言又止。 我明白黑眼镜在隐晦什么,他清楚的知道解家老一辈,为了解家家族,在孩子中做了弃一保一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解家,却是小花做了东家。 “我小的时候曾经读过很多很多书,三叔四叔逼着我没日没夜的看书、认东西、破机关,我没有你们那么幸运,可以有童年,我的童年,呵呵,几年里,我都没有见过太阳的颜色”。黑眼镜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似乎由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悲伤,这可与我所见过的那个黑眼镜天壤之别,的确,我小的时候从没有见过他,那时二叔带着我解家,只是知道解家有个穿着戏袍的大姑娘,好看极了。 但一听黑眼镜的这份语气,却让人感到恐惧,看来,解家训练他所用的方式,一定非常残酷,这也难怪,让这个年纪就拥有犹如小哥的身手,这可不是普通人靠着天赋就能做到的。 等等,在他的童年里,几年里都没有见过太阳? 难道,他的黑眼镜……。 不及我多想,黑眼睛继续道:“我曾经读过两部书,分别叫《法华经》和《华严经》,里面曾经描写过一种事物现世时会出现的异象,各位,眼前的这种异象和那两部经书中所描写的一摸一样,而墙上的梵文,也完全相同,这朋友刚刚说的电影,应该是天地英雄,也是参照了经书的描述,才幻化成为了那部作品”。 “这事物,相信你们都知道,那就是释迦摩尼的佛祖真身舍利,而且,看这景象,如果陕西法华寺宝塔供奉的那块大舍利没有被人调了包,那么现在这块儿的个头绝对不比那块儿小”。 黑眼镜说完这些,突然沉默了下来,然后,他像全身的伤都好了一样,不再手捂肋部,不再上下沉气,不再顾及姿势般的走到了胖子的跟前。 “朋友,借一步说话”,说着,他居然用力掺起了地上的胖子,向八层台阶处走去,他走的很坦然。 但我明明看到他的肋部仍然在向外渗着鲜血。 第九十五章 利益 我看了一眼几米外的秀秀,此时的她,略有凌乱的头发摆在两颊,片刻后,也转头看向了我。 “吴邪哥哥,我没有见过什么舍利,奶奶也只是让我取走这东西,我一定会从了她的意,我想你是明白的,而现在的我,也最需要这样的事物才能挽回我在霍家的地位”,秀秀转过身来,对我说道。 “语辞哥还有胖哥哥,还有你,你们都曾经救过我,我感谢你们,况且,我知道,没有你,可能谁也到达不了这里,但是,吴邪哥,这块事物,我是一定要得到的,无论将面对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 秀秀的语气变得低沉而坚决。 “这东西对我的意义,在回到北京之前,我还不清楚,但,我必须带走它,几个月前王盟的死,你看到了,也亲身经历了,你认为我会就这么束手待毙吗?”,我迅速的回答着。 “如果,你回去只是拿着东西彰显实力,那也好办,相信解家和我都会全力以赴的帮你,做你的后盾,但,我有个条件,那就是,你的事儿办完后,这东西必须由我带走,因为,它对我、对我下面要做的事,非常重要”,我断然道。 “吴邪哥,这一年里,我们都经历了很多事,至今,我和你也很难判断王盟和他的女朋友到底死因取决于你还是我,不是吗?,无论你遇到了什么事,难道不能告诉我和语臣哥吗?,你难道没感觉到,现在的老九门,我们这一代,正同时在受到冲击?这些冲击当中,就不会有什么关联性吗?”。 “不用说了,刚才我的条件就是我的底线,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就是我的最大限度,也算是与你共进退了”,我漠然的说道。 “吴邪哥,为了这事物,霍家大大小小的好手,死了那么多人,连我奶奶都葬身在了这里,你就不能多为我考虑些吗?”,秀秀有些激动的说道。 我不再看他,转头望向了洞口。 这一刻,我想起了潘子,想起了王盟,想起了小哥,想起了这些年来,在这场浩劫漩涡中死去的和正在承受着磨难的众人,我甚至想起了三叔和文锦,我没法放弃,伸头可能是一刀,但缩头,就必然也是一刀。 悲伤涌上心头的时候,胖子却扶着黑眼镜走了回来,此时的胖子的嘴上叼着烟,脸色却很难看,而他搀着的黑眼镜,此时却恢复了他以往的笑容,嘴角咧的程度很大,牙缝中斜咬着烟,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了。 “别愣着,我叫这位胖爷出去只是化解一下刚才的误会”,黑眼镜手握着胖子的大手,乐呵呵的说道。 而一旁的胖子,却显得面无表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秀秀,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了佛龛周围。 “咱先别论这舍利被张家摆在这儿的由头儿了,现在,摆在我们这几个人面前的事情,就两样,一是这舍利如果被取下,是否安全。第二便是取下来的舍利,应该归谁?”,黑眼镜突然声音洪亮,再不见他那因伤而引起的声线衰弱。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异常尴尬。 的确,黑眼镜嘴中的第二件事,就在一分钟前,还在被我和秀秀“热议”着。 “我们没时间了,这地方多呆一秒钟都悬,我看这样,怎么取下来,由小三爷拿主意,取是一定取了,但取下来以后,如果大家都平安,那就先让秀秀带着东西回北京,小三爷您也别空手,跟秀秀一起回去,他家里的事比较复杂,语臣和你也能给秀秀个照应,转头秀秀的事处理完,小三爷,您带着东西去办您的事儿,您别见外,秀秀之前告诉了我一点儿你的那些琐碎,虽然很笼统,但无论是什么,解家和霍家都会倾力而助”。 说完,他转头看向胖子,问道:“这位胖爷,您看这么做,行吗?”。 这些话一出,我就知道,以胖子的性格,根本不会搭理黑眼镜,弄不好他还会立刻翻天般的举枪而对,胖子从不管其他纠葛,在他的眼里,除了我和小哥外,根本没有什么会撼动他的利益。 但这一次,胖子却大出我的意外,他没有做声,连视线都没有挪一眼,只是安静的点了点头。 第九十六章 隐忧 胖子的这种举动,让我意想不到,我甚至怀疑刚刚黑眼镜背着我,是不是对胖子做了什么手脚?还是因为刚刚胖子由于受了舍利的洗礼,转性了?从良了? 但我并没有反对黑眼睛的提议,因为,他的想法与我刚刚的想法不谋而合。 但,秀秀突然张口说起了话:“语辞哥,这么做,你们解家的事怎么办?”。 秀秀脸上带着疑惑的看着黑眼镜,似乎在提醒,或是在等待着什么答案。 “呵呵,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今后的解家,已经不再需要这东西了,有些事,你现在还不太知道,解家的事情,快结束了”,黑眼镜向秀秀微笑的说道。 黑眼镜说着,向我摆摆手说:“小三爷,您要看第二件事这样可行,咱们就商量商量第一件事,如果得手后,咱们怎么脱身?” 此言一出,在场的另外三个人都是一脑门子的官司。 事实上,这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事情,之所以我们一直没去想,是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脱身,有意在潜意识里逃避着这个大问题。 显然,原路回到5层的可能几乎没有,先不论那第五层到底有什么,就算是现在可能还在第六层等食儿的那些会飞的“尸蛆”,我们几个伤兵败将就未必抵挡得住。 而且,黑眼镜和胖子身上的伤,很难短时间恢复元气,而我,也是浑身上下骨头都觉得松软瘫痪,也就是秀秀还算全乎。 但谁又能让她在前面开路冲锋?毕竟,她不过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 黑眼镜乐呵呵的看着我们每个人的表情,似乎,这一切他早有预料。 “各位,那些尸蛆的确棘手,但他们还是有怕的东西,你们好像忘了地上躺着的那条死蛇,它的血,也许对我们有帮助”,黑眼镜淡然的说道。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也相信他们三个都会立刻同意这么做,也许,唯独我,我不忍那如此护主的冥蛇死后还要这么再送我们一程。 但,除此之外,我也根本无法再寻找出,还有什么办法。 就像我无论如何猜测,也想不出远在北京的那个齐老狐狸让我来取这佛祖舍利的用意一样,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自己将面临什么。 不再迟疑,随即动手。 实际上,我也没有停留在这个话题上绕圈子的意思,毕竟,这不是我杭州家里,可以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但,我总是觉得黑眼睛在讨论逃生之前的话里,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我还是不明白。 转头面向我身前的佛祖舍利,一脉脉的光芒仍然持续着,但由于光线的适应程度,我已经能够看清这块舍利的真面目。 那是一块约拇指长度的晶状体,透着肉色,却如此剔透结晶,很难形容。 那一脉脉透身而过的光芒,却又令我有些畏惧,无从下手。 我转回头,向黑眼镜问道:“你那两部经书里讲没讲过怎么偷舍利?”。 第九十八章 活埋 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张家最终的惩戒措施,也许,他们希望,连带着舍利、以及所有希望将其据为己有的人们一同葬身在这古楼内,让一切都隐匿于尘埃当中。 可眼下,根本来不及考虑稍后的命运,那道劲风就已足够要了我的小命。 思索间,猛地一低头,同时双腿向后腾空,把身体悬在空中,自由落体一般向地面砸去。 就在身体刚刚开始下落的一刹那,后脑勺的头皮像被剃刀刮开一样,呲的冰凉一下,随之后脖子一阵暖流,鲜血一定随之覆盖其上。 也亏了这次的全神贯注,不然,这一斧的位置正好是我的腰身。 就在我以为小命保住的时候,我身下的地面却突然塌陷下去,虽没透底,但几十把明晃晃的利刃泛着青光先露出来。 忍着后脑勺的剧痛,落地之前,左手和左脚一齐撑地,将身体平衡打乱,侧斜着摔在了左面的地面上。 不只是机缘巧合,还是张家自古的设计。 就当我躺摔在地面的同时,早已悬于楼顶的大量石块和碎石渣土瞬间就已掉落到了我的眼前,离我不足两尺的样子。 这就是张家的报复机制,无论是板斧,还是利刃,也许都只是幌子,他们最终的目的,仍然是希望不见血的将人埋在他们的圣殿之中。 此时的我,除了下意识的用胳膊护住头部外,别无他法。 石块混合着渣土砸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听见了秀秀的尖叫和胖子的呼喊,同样,我也不知道身后那三位是否也如此般遭了不测。 身体的每个关节和内脏所在的位置在同一时间感到一阵剧痛,特别是小腹,刚刚被胖子击杀冥蛇时砸的那一下仍未缓解过来,这一次,又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身体本能的命令着我的手去按揉小腹,但这样一来,我的头部便真空了出来。 一口掺杂着巨大土腥味的杂乱东西瞬间融入了我的嘴巴,随之而来的便是碎石和尘埃,而我的呼吸,也愕然而止。 耳畔的杂乱声越来越小,但身上的负重却越来越大,我知道,我可能经历了一场活埋,也许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当然,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巨大的负重压得我肺腔无法伸缩呼吸,鼻子里灌满了渣土,能维持我的,只有那肺内残存的氧气,但,这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我深刻的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一小抽渣土顺着我的鼻腔涌入了呼吸道,而我也由于重压的原因根本完成不了咳嗽的全过程,最后的氧气,离我而去,四周却异常宁静,迎接我的,除了死神,再无其他。 混乱的意识和抽搐的四肢,这是我最后的感觉,虽然我在进入古楼前曾幻想过自己的几百种死法,但惟独没想到的是,我会被如此活埋。 死亡,原来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过程。 眼前一片光明,澈耳低沉的声音遍布周身,声音中似乎有人在召唤,似乎有人在低吟。 而我的脚下也再不是大地,而是一片蓝天。 难道,这就是死后的天堂? ……. 第九十九章 逃 双脸火辣辣的疼痛,这就是的第一直觉。 而睁开双眼,望见的第一个人,却是胖子。 此时的胖子,正俩眼瞪得溜圆,鼻涕已经流过了嘴唇,满脸污泥,单腿跪在地上一手按着我的胸腔,一手非常用力的抽着我的嘴巴,我甚至能感觉到我那早已干裂的嘴角此刻已经鲜血直流。 如果别人不知道内情,一定以为我欠了他很多钱。 咳嗽,没命一样的咳嗽,刺鼻的硫磺味道让我根本透不过起来。 这也就是胖子,换个身材苗条婀娜多姿的小护士都知道,此时的我最需要的是新鲜的空气。 胖子看我睁眼,猛地一愣,似乎不敢相信一样。 随即,他抬起自己的右袖子,横在嘴前猛地擦了一下已淌过嘴唇的鼻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角傻乐着。 而我,则已咳嗽的坐直了身体,此刻才发现,我的腰部以下,仍然被埋在渣土里,而头顶的渣土仍然在不停地下落,只是与刚才,早已不是一个等量级。 而耳畔那种轰鸣声却更加剧烈,我甚至同时感觉到了一种摇晃感,也许,这是我的错觉。 胖子突然脸色一冷,根本不顾我还没有复原的身体,两步跑到我的背后,双手架起我的腋窝就把我往外拖。 而此时,我才注意到,胖子的双手,指甲早已脱落,留下的嫩肉和渣土混合的血浆令人毛骨悚然。 心中一阵激荡,我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而造成的。 只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不停地踢着双腿,用膝盖顶散下身的重压,片刻后,胖子就已经连带着我一起摔在了身后一米多的地方。 而此刻,我才意识到,我的双腿已经丧失了知觉。 我并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但由胖子的伤情来看,应该不短。 此刻的胖子,后背的衣服早已撕得东西不拼,脸上多处划伤,一道一道的。 最可怕的就是他的手,我不忍心去思考用什么样的言语才能描述。 胖子由地上拉起我,他也突然发现我根本没有移动能力,继而直接背上我便向八层楼梯处跑去。 我想解下身后的背包以减少负重,但胖子抓我抓得很紧,我也根本没有力气去做这个动作。 好在,我的右手死死地握着舍利佛瓮,甚至,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在用力握着它,似乎,我右手的骨骼和肌肉早已僵化,机械式的做着我必须做的事情。 正看着手,身下却突然失去了平衡,原来,身上背着我的胖子,竟然体力不支般的一个趔趄栽下了台阶,我们一齐摔在了七层的地上,这一次,我再没有能握住佛瓮。 摔在地上的佛瓮已经打开,一道劲光瞬间脉射而出,光线先是穿过了近在咫尺的冥蛇躯体,随后无一例外的映在了四周的墙壁上。 假如说,再几个小时前,我和胖子还在省吃俭用、尽量节约焰火去浏览墙壁上的壁刻,那么现在,即便这里亮如白昼,我们也根本不想停留半步。 “他们俩呢”,我向胖子喊道,周围的嘈杂声伴随着木质爆裂声不绝于耳。 “不知道,咱俩得快走”,胖子呼呼地喘着粗气,似乎很艰难的站了起来。 “天真,你他娘赶紧的,别跟地上装娘们儿,胖爷可不想留在这儿陪小哥家的老祖宗,趁着他俩给咱们趟路,得冲出去”。胖子贴着我的耳朵喊了这么几句。 我深知事态的严重,我从不相信自己的命会挂在什么地方,要挂早挂了,可这次,不由得我不信。 更加让我难以置信的是,就在我略微感觉到腿上的知觉时,舍利前面的那条冥蛇,头部似乎动了一下。 是的,我绝没有看错,因为,随后它的信子和不失时机的向我证明,它还活着。 第一百章 护主 无数血滴、脑液喷洒了我一脸,腥味、臭味,遍布周身。 巨大的蛇躯像是突然失去了动力的塔吊一样,由一米的高度平摔在了地上,伴随着几下轻微的扭动后,便静静的躺在了那里。 我就这样傻眼般的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和冥蛇的无首巨尸,刚刚,它还在期待着可能隔绝千年的亲情,而现在的它,却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怀着一身的愤怒,我猛地回过头,却看见秀秀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入口处,她的瞳孔很分散,头发也已完全凌乱,显然受了很大的惊吓。 而她的右手,却仍然拎着那件凶器,那凶器便是胖子进洞时,带进来的步枪。 “你为什么要杀它?”,我不带任何语气的对秀秀问道。 “你到底她妈的为什么要杀它?,她招你了惹你了?”,我对着秀秀大吼着。 不远处的秀秀听着我的怒骂,却反而无动于衷,目光始终盯着地面,发呆般的出神,可现在这节骨眼,根本不是发呆的时候。 “舍利”,对了,舍利,没准儿舍利还能给大蛇复活,刚才大蛇也许就是这么起死回生的,一定是的。 我心里揣揣的。 急忙跑向舍利所在的地方,盖好盒盖,将舍利捏在手里,刺眼的光芒让我不敢直视它的存在。 四周落渣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大蛇已经显露出来的内腔早已混合了无数的粘土。 一次、两次、三次,这一回,我足足等了十几秒,但,蛇躯还是蛇躯,它已经不可能再活的过来,那不过是我的期望,但,实际上我内心早就已经宣判了冥蛇的死亡。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胖子的脑袋就在我屁股边上,秀秀站在我的对面,右手仍然拿着那把步枪。 我仿佛忽略了什么。 “秀秀,黑眼睛呢?”,我对秀秀问道。 但她却像没有听到我的话一般,头都没有抬,而是继续发呆的看着地面。 我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感觉让我浑身不自在,我似乎感觉到要要有什么事将发生。 “秀秀,别害怕,黑眼睛呢?”,我一边扒拉着胖子脸上的土,一边问着秀秀。 “别动他,他这可能是内出血”,秀秀仿佛缓过了神来,走到了我的身边,伸手就解开了胖子的衣服和裤带。 “你要干嘛?”,我一下就抓住了秀秀的手腕,阻止了她。 秀秀没有说话,只是向后一扯,便挣脱了我,随即将右手伸进了胖子的怀里,顺着肋条一根一根的摸了下来,没摸一下,胖子的眉头就皱动一次。 不多久,秀秀又示意我把胖子的身体抬起个边,我似乎明白了秀秀的用意,这一次,我没有再阻拦,而是尽量轻一些的配合着她。 几滴透明的液体滴落在胖子的肚子上,滴开了花,这是什么?难道,是眼泪?是秀秀的眼泪? 第一百零二章 炸 “他的椎骨和腔骨还好,都没事”,过了一会儿,秀秀淡淡的说道。 但她的头却偏向另一侧,始终不让我看到她的正脸。 片刻,她站起了身,顶着头顶越来越多的渣土,走向了刚才站立的位置。 这时,我才注意到,墙角处,此时多出了两个背包,这两个背包中的其中一个,正是她和黑眼镜闯进第七层时,为了避免尸蛆的骚扰,被我们丢入第六层的那一个。 而此时,两个背包上,赫然血迹斑斑,血液已经浸透外层。 “秀秀,你们刚才到底去干什么了?黑眼睛呢?”。我越发的感觉事情不对,急忙问道。 “他可能……他可能回不来了,语辞哥让我把这两个背包带回来给他,说他会带我们出去”。说着,秀秀的手指了指地上躺着的胖子,语气中带着哽咽。 “天真”,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胖子却突然出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已经能超过了场面上的嘈杂。 我急忙转头看去,发现胖子的面容很不堪,显然他的身体非常疼痛,脸上有些扭曲,但仍然竭力的想对我说着什么。 “天真,他们的背包里有炸药,那爷们儿说的”,胖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对我说道。 “你感觉怎么样?坚持一会,我一定能带你出去,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我反问道。 “那北京爷们儿的伤太重,他自己说是内出血而且止不住,坚持不了多久,他拉我到一边告诉我说如果有起事来,就用背包里的炸药,让咱们找对墙壁,炸出一条活路,还说,无论如何,咱们得带上秀秀一起走,可谁想,有起事来,他们俩跑的比兔子还快”。胖子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抬头看向秀秀,此时的秀秀精神似乎已经崩溃,也在愣愣的看着我。 “他说他在地宫的台阶时就发现这地宫井的纵深很好,地宫的棚顶举架很高,到了第五层的台阶尽头后,向上仍有空间,空间高度超过第七层绝没问题,只是他怕第七层的石壁厚度可能太厚,怕一个包裹里的炸药不够咱们用,就拉着我去拿了另外一个,可谁想,那些老妖怪的手段那么高明,他把他们吸引到去了第五层,让我带着东西跑了回来”。秀秀非常激动的说道。 “什么老妖怪?你是说你们俩不是独逃,而是去拿这两个包裹?”,我语气中带有疑问的问道。 “语辞哥他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对我问什么?,那些家伙浑身没有皮肉,全身都淋满鲜血”,秀秀很激动,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 “血尸?”一时间的打击让我回不过神来。 黑眼镜难道也会遭遇不测?那个身手堪比小哥,自幼没有享受过一天童年,专门接受各种训练的人?摸黑作业,甚至几年见不到阳光,生生将眼睛练废,练成一副夜视眼的男人,会死?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突然回忆起,就在刚才,当一切还风平浪静,他拉着胖子出去时,回头对我的那诡异一笑,我也回忆起,直至那时,他肋部那条深深的伤口仍然在不停地向外涌着血浆。 看来,事实说明,他的确可能凶多吉少。 可又是为了些什么?就为了解霍两家几代人的交情?便如此搭上了性命? 再回忆黑眼镜最后的那些话,当秀秀问起我手中的舍利归属时,黑眼睛的那种默然,看来,事情绝不是像我想得那么简单,这舍利,一定牵扯身后很多的事,甚至也已经将解家牵连其中。 但当黑眼睛已经知道自己的死期不远时,便知道解家是否拥有这舍利已经不再重要。 “你们两个到底有多少事在瞒着我?,秀秀,告诉我,你一定有很多事情在瞒着我,现在,你一定清楚,你再隐瞒下去,只会死更多的人!”。我向着秀秀吼道。 听到这话,秀秀用一种难以琢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瞬间,整个人都颓废了下去。 就在我还想追问的时候,突然,一种声音响彻我们的周围,这种声音并不陌生,甚至熟悉,因为,我曾在地宫墓道中,听到过这种声音。 “叮叮……叮叮……” 这该死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虽不知做什么所用,但,听起来,却像是死神在向我们催更。 “炸”,快点,如果能炸通石壁,通向地宫,咱们就弄绳子悬下去,让她先走,咱们俩能走一个是一个”,胖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 事不宜迟,我让秀秀赶紧过来照顾胖子,自己则站起来左右踱着步子,盘算和测量着五楼那条柱子夹缝的大体位置,我们要炸的这条窟窿,必须与那柱子的位置八九不离十,我们才有机会能悬在空中慢慢才在地宫第五层的石阶上,不然,一切都是徒劳。 心乱如麻,可偏偏那“叮叮”声却似乎越来越急。 “管她娘的,横竖都是一死,你别晃了,差不多就得,没时间了”。胖子对着我喊道。 胖子是对的,这时候,那些数学理论全都是放屁,运气的成分已经占据了成功把握的九成以上,要想活,只有赌。 赌我现在计算的大体位置与地宫向上到第五层的那条石阶的位置八九不离十。 第一百零三章 河道 面前的背包,拉链处仍然悬挂着一条黑眼镜包扎的血色布棉,周围更是血迹斑斑,可以想象,黑眼镜当时臂夹背包挡住血尸的场景。 这会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撕开背包,扒开凌乱的杂物和补给,两大块缠满海绵钠板和胶条的方块物先露出来,一边的引信告诉我,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 集成四块,罗叠起来,摆放在我所估算的那个位置的石壁地下。 坦诚的说,我根本不知道这炸药的威力,也不知道稍后轰隆一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后果或伤害,但仅看眼前,棚顶散落的渣土越来越少,却而代之的却是越来越多的碎石。 很显然,我一分钟都不该再多耽搁。 “秀秀,把你包里的绑带和一切能当绳子用的东西都结起来,我们需要十五米,背包带、衣服,能用上的都用上”。我对秀秀喊道。 场面越来越嘈杂,我甚至听到了楼下有木头折断的声音。 而那叮叮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 转身托起胖子的双肩,让他靠在我的后背上,拖着他从新返回第八层的入口走廊中。 只有这里,也许是因为“口”字型结构,相对安全些,掉落的碎石也最少。 随后,取出我背包里的所有韧质品,逐一连接起来,甚至衣服、裤子,甚至裤腰带也没落下。 跑回第七层伙同秀秀手中已经结成的“绳子”,根本不及看长度,便拴在了第七层中央仍在燃烧的“火坛”底座上。 我试了试,火坛到墙壁有十米多,而剩下的绳子只要够五米,我们就摔不死。 当然,前提是我对位置的测量别太歪。 我把秀秀让回了八层入口的石阶处,嘱咐她一定要按住胖子,照顾个周全。 而自己,则蹲在了墙底的炸药旁。 手中有四根引信,虽然它们长短一致,但我知道,它们是不可能理论上的同一时间爆炸。 唯一的方法只能是让他们接近同时爆炸,并且在不过分散乱的前提下。 前后数趟的寻来几块巨石,堆在了炸药的四周。 阿弥陀佛圣母玛利亚,能保佑我们的就都来吧。 “呲”的一声,伴随着一股刺鼻的烟气涌出,引信便已被拉开。 我像兔子一样腾的就跳了起来,随后便没命的跑向八层入口寻求躲避。 棚顶的碎石散落的越来越多。 而看到这幅场景的我,心却越来越往下沉。 我们始终还是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以现在这第七层的举架结构来看,这四块炸药炸开石壁的同时,很可能也会把第七层直接炸塌,而将我们活埋在八层入口处。 而且,这种可能性并不是一般的大,甚至是一间绝对会发生的事。 看来,我们算是苦逼了,祈祷吧,在来到胖子身边的一瞬间,我借着秀秀的力将胖子扶上了我的后背,自己则是单膝半跪的准备随时迎接爆炸和冲刺,而除此之外,祈祷则成了我们最后能做的事。 “叮叮……”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甚至压过了任何我们周围的声音,包括引信。 这是种很悲催的感受,几十米外,一颗巨型原子弹随时都会爆炸,一切生死,都可能在那一瞬间飞灰湮灭,而我们,却似乎迫切的希望赶紧炸,只有飞灰湮灭,才能换得涅槃重生。 “轰”的一声巨响,由于我后背的胖子拥有着绝对的分量,我们并没有被震的如何。 反观身边一直匍匐在地上的秀秀,一声响后便直接被震起了半米多高。 眼前的第七层连续闪了几下巨大的光亮,随即棚顶向下迅速的砸落了几块巨大的石头,顿时四周灰烟弥漫,脚下也开始了非常剧烈的抖动,甚至让正背着胖子的我站立不稳。 也在此同时,我意识到我的耳朵再次失聪,此时本该剧烈声响的环境,我却什么也听不见。 我踢了一脚仍趴在地上的秀秀,她也才反应过来似地,随我奔出了八层入口的台阶掩体。 一转出身来,我立刻后悔自己的愚蠢。 这一炸的后果,先不论棚顶不停掉落的巨石块,却连同那用来栓绳子的“火坛”,此时也已被炸得四分五裂,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当时便呆立在原地片刻,心里有了一种天绝我们的绝生想法。 而秀秀却始终没有停下脚步,直冲向灰烟里。 只是停顿片刻,我也不再管那绳子还是否存在,便跟着秀秀冲了过去。 硕大的石块在我的四周不停地落下,无论是哪块砸在我和胖子的身上,都可以直接宣判我们的死刑。 而即便是那些略小些的家伙,也让我、特别是身后的胖子痛苦不堪。 按照距离盘算,应该已经接近了炸药埋放点。 可就在此时,突然,眼前秀秀那模糊的身影在我前面一晃,居然就不见了。 几步跟了上去,赫然发现,也不知是我的距离估算错误,还是我根本就搞错了方向,那埋在墙下的炸药根本没有炸出什么地宫,而是在石壁上生生的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口子很深,形成了一个空间,而空间的下面,向下望去,居然是空荡荡的,无数水滴飞溅到了我的脸上,一股潮气铺面而来。 就在几米之下,居然是一条并不湍急的河道! 第一百零四章 硫磺水 水汽很大,但丝毫不感觉到阴冷。 环看水域四周,却没有发现秀秀的身影。 “胖子,你能游吗?”,我冲着胖子大声喊着,但身后的胖子却没有任何反应。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胖爷可千万别出事,迅速的放下胖子,转过身去看向了他。 令我哭笑不得的是,此时的胖子却也瞪大着双眼,迷惑的看着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他放下来。 此时我才意识到,胖子也许也由于刚才的炸药的冲击,与我相同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于是,我用夸张的嘴型,对他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就这样,两个人像是对口型一样,你来我往交流了几句。 胖子的大体意思是让我放心,他虽然很难受,但能坚持。 而我的想法是,如果他还能动,他就先走,我下到第六层去找黑眼镜。 虽然我知道希望渺茫,但我不甘心就这么把他扔在这里,哪怕只是具尸体。 胖子一看我的口型,眉头便紧皱了起来,随后告诉我说“我很天真,不必去找了”。 我不理解他的意思,但我们周身附近掉落的越来越大块的石头告诉我,我也的确没有资本再去找了。 抄起不远处地上的“绳子”,把我和胖子的手连着胳膊捆在了一起。 “胖子,待会儿下了河,不知道会怎么样,如果脱手了,就尽力浮上来,我一定会找到你”。也甭管胖子听得见听不见,我对他喊道。 而看着我口型的胖子,又看了看我,脸色忽然释然起来,对着我无奈的笑了笑。 见过企鹅吗?我和胖子的入水姿势很像企鹅,只是都稍微大号了一点。 水的温度很奇怪,这陈年河道,应该是阴冷之极才对,而我们所感受的,却是略带着一丝的水温,很是舒服。 河道并不非常宽敞,四周的墙壁也似乎有着人工开凿的痕迹,我忽然想起曾经听说道张家人修建古楼时,曾经利用无数的地下河运输巨型木材和物资到楼内,看来,眼下的这条河道,也许就是其中的一条。 河水并不深,大约一人多,两个人跳下来的巨大重量致使我们很快便触及到了河底,脚踝传来一阵剧痛。 胖子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我能感觉到他胳膊传来的一阵痉挛,随后,两人便失去了平衡。 河水虽说看起来并不湍急,但却乱流丛生,几个来回,我们两个便已经在河里翻滚起来。 嘴里的水有骨子很重的硫磺味,很难喝,很涩,也很苦。 天知道今天喝了这水,日后体检会不会体内重金属超标或者干脆得个什么什么结石。 我努力地平衡着身体,希望让我的脑袋能浮出水面,继而能带上来胖子。 但很难,胖子的体重在水里根本不是我这吨位能控制得了的。 就这样顺着河道被冲出了二十几米后,我的脑袋重重的撞在了河壁上,虽然没有立即昏厥,但也让我迅速的呛了几口水。 游过泳的人其实都知道,除非是专业的,否则,再好的身体素质,在水里只要呛了水,便很难保持平静。 我知道,我们可能完了。 第一百零四章 巧夺天工的运料河 就在这个时候,胖子和我捆在一起的手臂突然间被拉直,我也被一股很大的力量迅速的带出了水面。 边踩着水边咳嗽,感觉鼻子里耳朵里都已经灌满了水,那水就像水银一样,根本抖不出来。 胖子的伤很重,我担心他比我还惨,便立刻朝他看去。 出乎意外的是,此时的胖子却在用我们连在一切的手,倒竖着中指一直向我比划着。 “你大爷,都她妈什么时候了,我水性就这样,洗脸都呛,眼下是嘲笑老子的时候吗?”,我对胖子嚷嚷着,虽然我知道他听不见。 身后不远处,大石块不停的掉落着,溅起越来越多的水花。 反观胖子,却是一脸焦急的样子。 我这才意识到,胖子的手指头并不是我想的意思,他其实是在告诉我,水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随即,他把拴在一起的胳膊放入水中,突然,我的胳膊也触碰到了什么。 那是一条很粗的金属链条,不知道通向哪里,也不知道靠什么在固定,但却拉的很直。 看来,我之前对这条河的判断八成是没错了,这的确是当初张家人用来运输的河道,而这铁链,多数应该是用来定向的东西。 只是不知道,我这一炸,怎么就不偏不巧的炸开了这里。 胖子比我的反应要快得多,三下五除二的便解开了拴在一起的胳膊,继而将绳子悬挂在铁链上,他的想法是,顺着铁链游,游不动就任水冲,冲不动就水底走,反正,淹死比活埋来得痛快些。 如此一来,身体反而在水里稳当多了。 随着越冲越远,河里的温度也在逐渐下降,水位却在不住的攀升,河水也逐渐变得湍急。 接连发生了几次撞击,都是因为河水的湍急,让那条很粗的铁链也左右摇摆所至,身后的胖子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有几次,他甚至用脚踹上了我,示意我快点。 但也是因为这几次的撞击,使我离岸边非常的近,我惊奇的发现,这河道的岸边,居然有人用红色的东西画着很多线条,但由于没有光线,靠肉眼很难分辨一二。 同时,我也知道,现在的这个节骨眼,根本不是做“考古”工作的时候。 我还要祈祷,由于现在水温的下降,别待会儿蹦出来一个连队的密陀螺,那才是哏屁朝梁大海棠呢。 正被最后一次的撞击翻腾的七荤八素,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身边的水里似乎有一条什么东西向后划了过去。 这一下吓得我一个激灵,心里念叨:“祖宗,你们敢保佑保佑我吗?我知道我最近一直在挣命撮死,但我保证下不为例,别再给我们俩添刺激了行吗?”。 我顺着那东西向后看去,却发现身后的胖子忽然腾出一只手来,对着河里嘭的一下,溅了我一脸水花,再提起来是,手上却多了一团东西。 那是一团厚厚的头发,很长。 我立刻毛骨悚然,嘴里骂着“这鬼地方怎么冒出这东西来了?“,同时,对着水里就是一脚,转身便却加快了划水的速度,毕竟,禁婆这东西,对我现在的我们俩来说,简直就是两瓶上等的“敌敌畏”。 划了几下,余光却发现身后的胖子没有跟过来,这让我大骇,难道胖子这么快就被缠上了?不会呀,他对付这东西可是有经验的,当初在西沙,他打嗓子眼到屁股底下的出气孔,都被这头发贯穿过。 但等我划近了一看,顿时傻眼。 此时胖子的怀里,突然多了一个女人,而且,那女人很眼熟。 正是刚刚第一个跳下水的霍秀秀。 此时的秀秀,头发一缕缕的紧贴在脸上,面无血色,双唇发紫,顺着脸颊向下淌着鲜血。 看来,她伤的不轻,毕竟,她的身体重量小了我们很多,在水里更是没个依靠,亏了刚才的乱流把她冲向了我们,也加上胖子眼疾手快。 但愿现在她的昏迷跟我刚才那一脚没什么关系。 胖子不停地给她掐着人中,我想过去帮忙,但反过来一想,我现在过去除了能给秀秀扑索扑索胸脯,也干不了别的,还是算了。 过了一分多钟,我眼见着秀秀的鼻子里忽然流出水来,与此同时,她的秀嘴一张,一口水不偏不倚,正喷我脸上。 得,权当是报应了,谁让自己刚才踹人家来着!我边抹着脸边心里喃喃着。 此时的秀秀咳嗽了几下,但却根本没等咳完,便用力的抓住胖子的胳膊,说了几句话。 看那嘴形,大体是“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她不想死,她很害怕,求求我们不要丢下她”。 我看到了胖子安慰了她几句,蒲扇一样的大手还拍了拍秀秀的脑袋,我就知道,这孙子没憋好屁。 果不其然,随后,胖子一咧嘴,揉了揉自己的胸膛,显得很疼,再然后他就冲我怒了努嘴,示意我转过身去,随即,他缓慢的脱掉了自己的上衣,用衣服的袖子把秀秀绑在了我的肩膀上。 其实,没有胖子的示意,我也绝不会就此丢下秀秀,无论她对我们做过什么或者隐瞒了什么,我仍然不会放弃她这么一条生命。 我气结的是,刚刚胖子那一副怜香惜玉的德行,俨然早已把脑海中的云彩丢进了九霄云外。 我把肩上的秀秀扎的更紧些,又伸手摸了摸大腿上绑着的军用口袋,毕竟,那里藏放着我们这一次的劳动成果,说实话,救人归救人,但我真不敢多信“老九门”后人们的手艺。 撒开了欢的游,由于不停地耽搁时间,特别是秀秀这一耽搁的几分钟,原本只是在身后掉落的石块,现在却已经连头顶也在掉落,不停地溅起水花,甚至有几块不偏不倚的砸在了秀秀的背上。 而身后的胖子就没有那么幸运,几个石块砸的他直踹我,让我再快点。 水温更加低了一些,甚至已经令我有些哆嗦。 但,我很乐意我有着这样的感受,因为,我清楚的知道,现在,是农历二月天,我身下的水温越低,就代表着我可能距离外界更近。 第一百零五章 水中异女 盘算了一下时间和距离,这河道虽然七扭八拐,但始终我们都是在带有一定坡度的通道里冲来冲去,速度虽然不高,但并未感觉到停顿。 论距离开来,估摸着也被冲出了几里的样子,我心里始终还是担心胖子,不时的会回头看上几眼,所幸,他始终跟在我的后面,只是脸色越来越苍白。 由于身上抗着着秀秀,别看在陆地上这女人身轻如燕,看起来也就八十几斤,但一着了水,那就不一样了,压得我脑袋一会在水里一会又露出来。 甚至有时由于河水的湍急让我应接不暇,换气不及时,便又呛了大口。 精神有些涣散,我努力地集中着神智,但不知道是否是水温过低带走了大量的体能的原因,还是我的确已经累脱了力,我似乎越来越昏昏沉沉。 又是一个乱流,直接把我送进了水下,我努力地不让秀秀的头部进水,挣扎了几个来回,感觉铁锁转了一个急弯,乱流才算过去,而水流却立刻变得更加湍急,仿佛这里的坡道更加倾斜一般。 我努力向前踩水,才又稳定了自己的身体。 吐了几口嘴里的河水,睁开眼睛,突然,我发现,我视线的不远处,似乎若隐若现的出现了很多光亮。 这让已经昏沉的我立刻无比兴奋,光亮,有了光亮,就有了连接外界的桥梁。 我转头望向胖子,胖子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切,嘴型告诉我,抓稳铁索。 一个人,当他突然看到了生存的希望,身体便会像爆发了小宇宙一般无比坚强和强大。 此时的我,像是重新获得了能量,也不再顾能不能保持平衡,竭尽全力的踩水向前划去。 不过五十米,瞬间即至。 但,眼前的一幕,哪里是什么入口,却仿佛是一座幽冥神殿。 眼前,河道突然变得宽阔起来,空间也随着河道上方的棚顶的增高而显得巨大,河水缓和下来,这里,并不应该再称之为河道,反而应该叫做一个山洞一般。 头顶上方,隐约漂浮着无数暗蓝色和暗绿色的发光物,隐隐发出微弱的光亮,围绕在我们的四周。 也就在此刻,我的心中却又再次出现了在古楼第八层曾感觉到的心烦意乱,同时,我的耳朵里却似乎听到了歌声。 那歌声非常凄婉,像是古韵,却又听不出字句和词牌,只是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我强忍着心里的感觉,回头看向胖子,就这一眼,便让我差点惊得扔掉肩膀上的秀秀。 只见身后,再不是胖子一人形单影只,尾随在他的身后,多出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长头发女人,一个肌肤洁白如雪的长头发女人,一个并没有穿衣服、裸漏着上身的长头发女人。 但,很可惜,这个女人也如同八层的铠甲武士一般,眼窝深陷,根本没有眼珠,空洞洞的令人毛骨悚然。 霎时间,我打后脖子处冒出了一阵寒意。 而看胖子的表情,一点不比我强,也是一脸的吃惊和恐惧,很显然,他早已发现了自己身后和周围的异样。 不用和他商量,我自然知道现在,速度和时间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用不着跟他商量,我立刻回转过头来,准备快些踩水,离开这里。 突然,一张滑腻的肌肤挨在了我的左肩上,丝丝秀发甚至已经沾上了我的胸膛。 也就在此刻,脑海中的歌声大盛,与那种烦躁感相对称的是,这歌声,令人心旷神怡。 无论一会发生什么,就即便是身边的这个赤条女人打肚子里掏出来一个孩子,并口口声声说是我的,我也绝不能影响了心智。 我在心里这样告诫着我自己。 但那歌声却像是幽冥索引般,越来越凄美,越来越诱人心魄,不时还会加上一些喘息的声音,那种感觉,就像是有只无形的玉手,掰着你的脑袋向我的身侧看。 但我很清楚,八层的爆炸已经将我的耳朵震得失聪,这歌声,一定是一种幻术或者是意识骗术,无论是什么,一个闪失,都会送了性命。 我努力的控制着我自己的心神,同时,行进的速度更是提高了很多,毕竟,我已经拼尽了我的全力。 于是,每每当我的心神占据主动,那诱人的歌声就会淡去很多,但那令人心中烦躁的感觉却又会压过我的心神,让我不得不去向歌声靠近。 我不敢回头,几次的经验告诉我,当这种邪门儿的事情发生时,都不能接近或对视这些女人,无论她们是禁婆还是粽子。 我只能拼命的踩水,拼命地向前移动着身体。 突然,心中一阵荡漾,那种烦躁感突然消失了,而那歌声伴随着不住的喘息,响彻心神。 我的意识慢慢迷离,脑袋不自主的偏向了我的左侧。 在我的左侧,滑腻肌肤的主人已经与我并肩而行,我并没有看到她的身体动作,但她却能在水中如履平地,而且,两条胳膊也可以自有做着动作。 她长发披肩,肌肤雪白,由于与我处于平行的位置,反而令我无法看到她那令人恐惧的眼窝,单从那俏丽的侧脸和诱人的身材来说,一眼看去的一瞬间,我便已完全迷离。 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的双手则趁机挽住了我的左臂,裸漏的身体贴附在了我的身侧,令人无限遐想。 我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美人,再不是那双眼眼窝空洞如妖,再不是那活尽千年而不灭的粽子神气,却仿佛是我的情人体贴着温存的感情。 这种感觉令我已完全忘记了肩上的秀秀,并且,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与面前的女人拥在了一起。 闭上双眼,感受着那一丝丝传来的温存,她的双手不停地抚摸着我的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令我更加痴迷。 就这样,缓缓的,我便已与她一同沉入了水中,那一刻,我已经忘记了我对河水的恐惧,忘记了一切我本该记得的东西。 她双手搂着我的脖颈,进而捧起我的脸,像是亲吻,却突然,嘴唇贴近了我的脖子。 随之而来的便是脖子处的一阵刺痛,刺感很深,令我顿时清醒过来。 放眼四周,我竟然已被拖入了深水,完全失去了光线,头顶上方的探灯也只能照射不到一米的距离,而我距水面的距离,我也已经完全失去了判断。 与此同时,只听到“啊”的一声,之后,脑中那种诱人的歌声便完全消失殆尽,而那令人烦躁的感觉也没有再找回门来。 我立刻向声响的位置看了过去,探灯所打向的地方,那个女人面色惊恐的站在水里,一丝不挂,同样空洞的眼窝立刻让我再次恢复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无论是我精神上的恐惧,还是我肺内的氧气容量,都令我再无法多呆片刻,我迫不及待的踩水向上,突然,我的后背似乎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是一个人,我能肯定,至少那肌肤有着弹性,只是不知道,这是秀秀,还是胖子,亦或是那些艳色女鬼。 探灯看去,一对上身赤裸的男女正相拥在一起,而那男人,正是向来定力十足的胖子。 第一百零六章 黑棺 此时的胖子,身体直线向下沉去,腿上已经放弃了踩水的动作,双手紧搂着怀里的妖女,大脑袋不时的晃动着,左拥右亲的模样。 我憋着最后一口气,游了上去用力的摇了几下胖子,但眼前的胖子却根本不为所动。 我以前听三叔讲起过在古西域和昆仑,存在着一种摄魂术,只是不知道眼下的这一切是否是这般伎俩。 我回忆起刚刚我和我怀中的妖女共同演出的那一幕,也许,我的鲜血可以刺激或者干扰她们的邪术。 就在我思量之间,忽然,胖子怀中的妖女双手捧起了胖子的脸,不住的亲吻着他的下颚。 我知道,无论行或不行,要想保住胖子脖子的贞操,我都得试一下了。 我对着胖子的胳膊猛地一抓,却谁想胖子和那妖女在水中的力量如此之大,根本纹丝没动,反而这一拉却把我自己带到了胖子的后背处,紧贴着胖子。 而与此同时,一张美艳却空洞的脸庞也恰巧亲吻着胖子的脖颈,我们之间几乎鼻子都贴在了一起。 这一遭可吓了我一跳,但我立刻控制住了自己向后躲去的身体,左手划水,右手在我的脖子处一抹,顿时一种歃疼的感觉传到了脑中。 我强忍着这一切,右手随即便贴向了眼前的妖女。 不知怎的,丝丝血色飘荡在水中,而那妖女却像见到鬼一样突然张大嘴巴向后退去,獠牙凶露,狰狞无比。 而此时的胖子,却忽然顺着鼻孔和嘴巴冒出一堆气泡,然后整个人竟然在水中手舞足蹈起来。 看来,他在水里呆的时间,比我要长一些,现在的他,应该是已经呛水不能自知了。 我不敢过去抱住胖子,他那股子扑腾劲儿没准儿会让我们两个都无法回到水面。 不及多想,我一个猛子再次回到胖子的脚下,用尽全身力气,拖着他的屁股向上一顶,而自己,则也耗光了最后一点氧气,也没法再去计较胖子是否能安然无恙,便迫不及待的向上飘去。 喘,各种喘,嘴巴张到最大的限度。 此时的空气就像自己的亲娘一样亲切。 眼前的位置上,一顿气泡过后,胖子那又圆又大的脑袋也冒了出来,这让我悬着的心瞬间平稳了许多。 由于体内氧气的匮乏,加之刚刚剧烈的运动,导致脑部一阵眩晕,身体的各个部件也出现了麻痹的状况。 想来,我们两个自进楼以来到现在,已经很久的时间,而在此期间,我们都没有好好的休息和补给过。 我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的水路,但由现在的情况来看,无论是我们的体能、还是胖子的伤势,也许,都很难坚持到我们的出路。 更何况我们周围还潜伏着这么几个身材绝佳的色诱妖女,随时都在准备要我们的命。 秀秀呢?,我突然激灵一个寒颤,可别把这姑奶奶丢了,我还指望着出去以后她能给我指条明路呢。 我立刻专看四周,都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形。 她不会沉下去,这个我是知道的,因为,晕厥的人,短时间里会浮在水面上,除非她体内已经完全浸水,或者,她在装晕。 确保胖子没事后,我迫不及待的顺着铁索向前游了一段距离,突然,我的余光发现了几米外水面的一处黑影。 不错,那黑影正是秀秀,而在我身后,胖子也摸了过来。 紧忙划了几下水,来到了秀秀身边,但,我并没有去捞起秀秀,因为,我的目光,已完全被更远处一些的一切,所吸引。 顺着秀秀的方向抬眼望去,原来这里的河道四周并非立刻就是石壁,而是存在着一段浅滩,这与之前的河道完全不同。 而浅滩之上,那些浅绿浅蓝的光斑更加集中,照度也要稍好一些。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浅滩的中央,无数赤条条的女人身体,摆着各种扭捏、龌龊的形态和动作,拥立着一具黑漆棺材,而棺材之上……. 棺材之上,竟然站立着一个白衣女人,像是一具僵尸般,素条条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由于距离不远,目视即能看清,与那些妖女所不同的是,这个白衣女人的眼窝,居然是饱满的,乌黑明亮的眸子,此刻,却正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第一百零七章 白衣女尸 这白衣女人长发齐腰,头发很厚的样子,面色煞白,没有半点血色,光着双脚,双手垂体,那双眼睛,特别是那双眼睛,就像一把利剑般,刺激着我的汗毛孔。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无法预测的恐惧,与其说在鲁王墓那条水道内见过的女尸可怖的话,那么现在,前方的这白衣女人,足矣让我吓得立刻停止心跳。 因为,那条水道的船上,我有小哥,我有三叔和潘子,每一个人,都令我无比心安; 而现在,我只有一个剩下半条命的胖子和一个不知死活的漂浮女人。 胖子此时也已艰难的游到了我的身边,先是傻傻的看了看我,而后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立刻也是目瞪口呆,干嘎巴嘴,但我断定他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就在这时,那白衣女人突然间动了一下,我确定她动了,而且还不是轻微的动作。 她居然轻轻的转过头去,看了看那些地上扭捏的赤条女人,随即,她突然回转过头,向我们移动过来,她步子很小,却移动很快,转眼的功夫就拉近了一段。 我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 他娘的粽子能迈步子吗? 我转过头看向胖子,胖子也是一皱眉,同一时间看向了我,似乎在与我问着同样的一个问题。 不管她是什么,要是粽子就干,要是幽魂就下水,要是真女人,我就捐胖子!。 我迅速的抖搂抖搂右手手心的水,又在湿衣服上蹭了蹭。 我想起了小哥,想起了小哥当年在河道里对付那千年女粽子的办法。 没准儿,我的血也能办成这事儿,毕竟,冥蛇都分辨不出来。 猛对着手心吹了几口气,让它尽量干燥,而后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摸了几下。 我是真不忍心拿匕首割手心,能不能割出血来是一回事,但,与小哥不同的是,我真怕疼。 脖子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慢慢的止了血,但表面还有些残留。 翻开手掌看了看手心,模模糊糊的有了那么一些血层。 就这么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右手便学着当年小哥的姿势,挺直了腰板,举了出去。 一旁的胖子似乎看傻了,他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配合我,于是,他也立刻学起了我,同样挺直了腰板,对着白衣女人举了过去。 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胖子这时的姿势,很像交警在指挥交通。 岸上的白衣女人似乎突然一愣,愣在了原地。 我Cao,管用啊,赶紧给我跪下,赶紧给我跪下,跪下之后,你们该清修清修,该交欢交欢,我和这俩朋友绝不打扰你们,立刻就走,行吗?姑奶奶。 就这样,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我都胳膊都举得有些麻了。 可进入这古楼以来,每每发生事情,总是会与我预期的结果背道而驰。 就在我马上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那白衣女人居然缓缓的低下了头。 突然,她竟将原本垂体的双手缓缓抬起,与身体形成了一个十字。 “啊……” 我的体内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躁,随后就是一片“啊”的声音在心中响起。 那种声音,就像是鬼煞的斯嚎,比起那已消失多时的“叮叮”声音更加让我一阵寒战。 与此同时,那白衣女人身后的无数赤条女子,居然纷纷站起身来,也朝我们缓慢的移动过来。 “这她妈的是邪术!” 一旁差点一屁股淹在水里的胖子,突然对着我用无比夸张的口型向我转述着。 “跑” 我看着胖子那恐惧的表情,自身也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冷静,对着胖子喊了出去。 这种冲动瞬间就被我的冷静折服下去。 会不会是因为我刚才的血不够多,才会没镇住对方?毕竟,那白衣女人还是愣了一愣的。 我顺势停下了划水,再次站直了腰板。 而此时的胖子,却早已拉过秀秀的娇躯抗在自己的肩上,转身向后划出了几米,突然他发现我没有动,也是一阵疑惑的呆呆的望着我。 我想,他一定认为我被吓得尿了裤子。 其实,人在水里,尿不尿裤子都不重要了。 我迅速的抽出后腰上的匕首,用右手手心轻轻的握在了刃上。 一阵钻心的疼痛,疼得我差点就沉了下去,五脏六腑一阵痉挛。 说实话,“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此时此刻,我非常苦逼的佩服那些临危不惧、慷慨赴死的英雄们。 只是不知道这些英雄见着眼前这阵仗,会否与我做一样的蠢事。 这次我没有再迟疑,迅速的再次抬起右手朝向白衣女子晃了过去。 而就在我拔匕自残的这片刻之间,那女人便已经移到了离我不足五米的地方。 我已经完全看清了她的全部。 如果,她能好好修修她的头发,脸上再带点血色,我敢断定,即便放到现代,她也绝对有资格称为美女。 在这一抬手之间,心中那股子烦躁便立即消失不见,而白衣女子身后的那些扭捏女人也停住了她们的脚步。 就在我窃喜找到法门所在的同时,我却看到,那白衣女人突然眉头紧皱,面孔阴森,根本不买账一般的加快了移动的速度,转瞬间便已到了我的眼前。 第一百零八章 美瞳 现在的我,已经一目了然般的将眼前的这位白衣美女收入眼帘。 她可以称为美女,一副高高的鼻梁,清修而弯长的细眉,偌张的小嘴镶嵌在瓜子型的脸庞上,每一个部件都是那么得体。 各加令人感觉细微的是,这个白衣女人,她的眼睛很大,眼白和眼珠的比例是那么的匀称,但一眼便能看到,她居然有着一副青绿色的眼珠。 就这样,在一个近似漆黑的空间里,头顶盘旋着几个淡绿淡青的鬼火,我与这位白衣女人脸贴着脸,彼此注视着。 但,那绝不是彼此吸引。 我感觉我自己的头皮发炸,越是看到那张苍白而美艳的脸,就越发炸,同时,一阵暖流顺着裤管飘洒而出,腿肚子也跟着哆嗦起来,甚至僵硬到忽略了踩水的动作。 就在我即将沉入水中的一瞬间,那白衣女人突然抬起了右手,啪的一声抓住了我的脖颈。 那力气很大,大到我感觉那根本是一个男人才该有的力气。 手感冰冷,绝对的“冰冷”。 我本能的用双手握住她的小臂,用力的掰去,同时,双脚踹向腰部。 她的胳膊非常滑腻,那绝不是因为沾了河水而造成的,更像她在身体上摸了一层护肤霜。 或者,那根本就是尸蜡! 可令我失望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吃过饭的原因,我的手劲对她的小臂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 而我的双脚也像踹到空气一般,没有接触到任何事物,平平的在水里荡了个来回。 她的手劲越来越大,我已经完全窒息,而我能做的,也仅仅是就这么瞪着她,等待着对我的宣判。 就这么死了?死在一个衣着半透的千年女粽的手里?,我在心里冒出了可能是这一生最后的一个念头。 “大姐,你敢把你的美瞳摘了吗?伤眼角膜”。 既然打不过,既然要死,那也得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就在这时,我的脖子处突然冒出一只粗胳膊,一下卡住了我的脖颈处,猛地将我向后带去。 虽然我出现了失聪的现象,但我还是能隐隐的听见体内一阵胫骨错位的声音,那声音很像韩式松骨时的那种嘎巴嘎巴的声音。 胖爷,您下手能轻点嘛? 但就这么一下,那白衣女人的手似乎也滑过了我的脖子,我得到了瞬间的喘息,我能感觉到我前额两侧的青筋濒临爆裂,而自己也在用力的大口喘着气。 那白衣女人看到我的帮手,突然迅速的抬起右臂,手掌像一把利刃一般对着我的小腹便插了过来。 奶奶的,老子得跟你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呀,用得着你对我下这么重的狠手。 胖子仍然稍稍用力的卡着我的脖子,这也让我有了借力点,并接着他向后的力道,我把身体向左侧力转过去,从而避开了她这致命一击,但她的右手仍然撩过了我的右大腿,一股剧痛传遍全身。 这一下,至少带下来一块大肉。 就在这时,“嘭”的一下,河底突然泛起一阵青光光晕,瞬间将河道和河底照的通透。 第一百零九章 大粽子 这光晕的感觉令我无比熟悉,只是颜色似乎有所变化。 我下意识的向绑在大腿处的军用绑袋抹去。 瞬间一阵钻心的刺痛涌了上来,瞬间指尖都感觉到一阵麻木。 我的手,刚好摸在了那条伤口上,这种疼痛的感觉告诉我,那条伤口一定很深很宽。 而更加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我和胖子几乎用命还来的佛祖舍利,此时,却伴随着那一击,不知道沉到了哪里去了。 看来,那白衣女人的一击,不仅仅伤到了我的皮肉,而且顺势打落了绑袋,那舍利一定是由绑袋内滑落出来,脱离佛瓮滚入水中。 而那舍利原本该淡蓝色光晕由于借着河水的颜色,而变成了青色? 此时的胖子卡在我脖子上的胳膊也缓缓地松了开来。 我大口的喘着气,回头看向他。 而他也已完全被这眼前的光晕惊呆了一阵。 “你看见那女粽子去哪了吗?”,我用我最大的嘴型对着胖子喊道。 但胖子却对我说了一句我意想不到的话。 “别她妈这么大声,我能听得见”。 看来最悲催的还是我,也不知道今后这听力还是否能恢复。 只是可惜了我当年考英语四级时听力的满分。 我们迅速的借着河底下舍利所发出的光晕环顾四周。 四周的环境基本与我们所猜测的一样,只是石壁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篆刻,而那浅滩却也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绝不是沙土,倒更像是铁锈,表面泛着铁锈般的颜色。 而在四周的每一个角落,那白衣女人和那无数赤条美女都一齐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那心中厉鬼般的斯嚎声也渐渐贴息。 忽然,身侧的胖子拍了拍我,他皱着眉,同时,手指指了指水下。 我一下便意识到他想对我说什么。 她们可能并没有消失,而是趁着我们两个在恍惚间,沉入水底去搜索那河底的舍利也说不定。 去取舍利?还是就此逃脱? 这似乎成为了一道生或死的难题。 不等胖子的阻拦,我便憋了一口气,忍着腿上的剧痛,一个猛子便再次扎向水中,向着光晕的中心点游了过去。 这里由于靠近了沙岸的原因,水深并不及铁锁那里那么深,只有两人多高,加之舍利光晕的指引,我找到它应该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我得无比当心那些鬼魅般的女人,她们,随时都可能要了我的命。 但,令我意外的是,几个蹬水过后,舍利就已停放在河底的一处,而在四周,便随着光晕的强光,河水四周完全通透,我并没有发现任何威胁的身影。 眼睛不停的扫视着四周,手则不断地在预计舍利的位置摸索着,随即将之握在手心,而不远处的佛瓮和底座,也没有逃过我的眼睛,一并取了回来。 一个来回后,我再次呼吸到了空气。 而且,不仅如此,就在我出水的那一刹那,也许是水压和气压的差异,我突然感觉到耳朵里一阵鸣响,之后,我便再次听见了河水流动的声音。 舍利的失而复得、声音的美妙感觉,都令我心中一阵欣喜。 我游向胖子,手里举着舍利和佛瓮向他炫耀着。 而此时的胖子,却像是丢了魂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前方。 我向着他的前面看了看,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胖子,你怎么了?”,我喘着粗气淡淡的说道。 而胖子此时却像中了邪一样,眼睛发直的慢慢的转过头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现在听不见,那叮叮声,那叮叮声,她妈的是来自那黑木棺材的方向”,胖子说着说着,脸上的皮肉也是跟着一阵不自主的扭曲,而他的声音,却更加像是对着我斯嚎。 与此同时,“叮……叮……”的声音不绝于耳的传来,每一声,都敲打着我已完全经不起敲击、随时都能崩溃的神经系统上。 第一百一十章 脱险 “胖子,别嚷嚷了,这里的老粽子就是嚷也让你嚷醒了!,我已经能听见声音了”,我一边抹着脸上的水,一边对胖子轻声说道。 而这时的胖子,却没有再做声音,他紧皱着眉头,脸半朝着天,似乎在回忆什么。 “天真,你说咱俩还能出得去吗?”,胖子突然脸色非常难看的对我说到。 “你怎么了?这时候了,怎么还讨论这个?”,我停下搜索铁锁的动作,看着胖子。 在我眼里,那个对任何事都乐观向上的胖子,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来,让我有些接受不了。 “嘎嘣”,一道很响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 而此时的胖子就像过电一样突然伸长了脖子,看向那座黑木棺材。 “我cao,天真,带上秀秀,快跑,胖爷殿后”,胖子说着,根本没理我的想法,就把秀秀扔到了我的肩膀上,并随手在我后腰上推了一把。 这一下的力道很大,一下就让我出去了小两米的距离,所幸的是,不偏不倚,正好贴在了铁锁上。 我回头看了一眼胖子,而这时的胖子,满脸写的都是大义凛然。 “胖子,别做傻事,咱俩能出去,跟我走,咱们有舍利护身,这些东西不敢近身”。我对胖子喊着。 “想什么呢天真,你以为胖爷是要舍生取义是吗?你们家粽子会游泳啊?他还能追咱们不成?别废话,你给胖爷在前面开道,胖爷我虽然经受过党的培养和历练,但这体力是真快不行了,你游在前面,我能省点劲”。胖子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喊道。 “还有,天真,舍利收起来,这东西响动太大。这么拿着,不被粽子弄死,也得被乡民打死”,胖子不失时机的提醒了我一句。 胖子说的是对的,虽说身后棺材里那位朋友让人提心吊胆,但如果舍利一面世,我们俩将迎接的可能会比这棺材里的主儿更加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向前再游出几十米的距离,河道突然变窄,两侧也不再有浅滩的存在,黑漆漆的四壁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而身后的“叮叮”声却始终没有消失,而且似乎越来越大的样子。 也许是河道宽度变化的原因,水流突然急了很多,开始时我们还能靠抓着铁锁把握着方向,可现在,我甚至不得不两条腿扣在铁锁上,完全靠水流的力量向前冲。 这样,反而比自己游的来得省劲。 只是,这样一来,由于我扛着秀秀,水面部分的自重太大,于是便不时的会被淹进水里几次。 几个来回,我便受不了了,毕竟,空气对每一个人都至关重要。 是否该撇下秀秀这样的念头,曾经在我的脑海里过了一过。 但我自己还是坚决的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也许,换成胖子,他会衡量自身的生存条件,能救就救,救不了,各安天命。 但,毕竟我不是胖子,我做不到。 就这样把身体仰面朝向棚顶,把秀秀的身体也反过来掸在我胳膊上,这个姿势,省事省力。 我这个人很奇怪,总是会对自己又是灵光一现的小聪明而沾沾自喜。 可就在我刚刚转过身来的这么一小会儿,我发现了有些什么似乎不对。 四周的岩壁被我头上的探灯略微照出了些光亮,虽然昏暗,但也能形成一个小的照明区域。 水流很快,我却发现,在那个不大的照明区域里,始终有一个角落没有光线。 而且,那块阴影并不是头顶的石层做造成,反而…… 反而,更像是一个什么阴影,始终跟随着我们。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面对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很奇怪,我并没有见过,或者说,我见过,只是我回忆不起来。 他有些年轻,很健壮,两只眼睛又似牛铃,或者,我是否该称呼他为大个子。 因为,我并不知道他的姓名,他也从未通过阿离向我提起过。 是的,这就是在我踏入巴乃时所遇到的那个大个子男人,只是,我的面前和身侧,少了几个人。 “胖子、阿离、秀秀”。 我努力的环顾四周,他们、并不在这间屋子里。 “他……他们呢”。我干枯的嘴唇险约约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可那年轻的大个子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犹如没有听懂一样,古怪的看了看我,随即返身走出了我的房间。 不消片刻,几个穿着当地典型服饰的女人走了进来,一阵流食、一阵问话后,我便再次昏昏欲睡。 她们的话,我并不懂,但我知道,她们并没有恶意。 但这遮盖不了我浑身的疼痛。 我望向自己的右腿大腿,几层的绿叶状草药包覆盖在那里。 而伤口处却始终出火辣辣的疼痛。 “阿壮、女孩儿、Where r they”,我知道,在这里,汉语未必是通用语言,但,没准儿,大不列颠的洋字码能起到作用。 “阿壮?”,其中的一个女人忽然惊呼起来,随即,又说了几句我根本听不懂的话。 我再次陷入了昏迷。 这一场昏迷,我做了很多的梦。 我梦见……我梦见,那个阴影的身躯忽然出现在了胖子的头顶,直至我的面前。 我梦见……我梦见那道黑影非常的巨大,足有两米多高,一手便拍掉了我手中的舍利佛瓮。 我梦见……七彩的光芒和淡蓝色的光晕覆盖在整个洞穴。 我梦见……一个将近半吨重的胖子,一手拽着秀秀,惊恐的向后挪去。 我梦见……我梦见我丢下了秀秀,不顾一切的拉扯着胖子。 我梦见……那黑影人满嘴的狞笑,而那笑容,本该属于人类。 我梦见……我撞在了一块石壁上,而不远处的胖子却发疯一样在水下找着什么事物。 是舍利,还是秀秀。我不得而知。 我还梦见……胖子对我最后的斯嚎:“天真,快滚,别婆婆妈妈的,这样谁都走不了!带上这娘们儿,快点!”。 而在这时,就在胖子消失在我的视线的同时,一个人影抹过胖子的身边,探出双手拉起了已经沉入水底的胖子。 那个人,身高与我相仿,而他拉起胖子的姿势很奇怪,他,那个人,似乎只用了两个手指。 我能回忆起的,只有这么多,但我却永远回忆不起、或者永远不想回忆,胖子那浑身是血的样子。 而我最后的记忆,便是一条很窄的瀑布,足有二十米高,而便观我的全身,也足以说明,我在那道漩涡里,直至挣扎到我还有一线生机。 我舍不得胖子、我默默的闭上了昏迷的双眼,等待接受着死神对我的审判。 第一百一十一章 猎户 在这几天之后,阿乔,也就是那个当我提起“阿壮”便惊声尖叫的当地姑娘,终于在老人的允许下努力的扶着扶我滚下了床板。 不远处的阿离一脸殷勤的站在门板处,一张嘴便是满嘴的人民币味儿。 “老板呀,可急死我了,自从那天你走进林子克,我就一直担心的要死,可你又没回个音讯,电话又打不通,我也要生济噻,就没有再等下克,可谁想你搞成了这个样子的呀”。 阿离操着一口本地方言向我表明着衷心。 我勉强的对着阿离笑了笑,贴近阿离的耳朵说道:“等我,就在这里,每天300,做我的翻译”。 我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很显然阿离已经听得一清二楚,由他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个数字,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相信的。 “放心,回了湛江口结账时如果缺你一分工钱,我就立个生死文书,然后活活让你打死,我在杭州的产业也全归你”。 阿离的眼睛告诉我,他根本没有怀疑的余地。 一瞬间,阿离便像是成了我亲儿子一样转身奔到我的身左,搀住了我的左臂,嘴里还一直念叨:“老板,你看这力度重吗?”。 这种态度与一分钟前依着门板冷眼看笑话的表情简直天壤之别。 另一侧的阿乔虽然似乎听不懂汉语,也在对这种人情冷暖嗤之以鼻。 伴随着阿乔和阿离两人的一阵交流,还原了很多我原本应该知道,却又还不知道的事情。 按照阿乔的表述,他们应该是在事情发生后的一两天内就找到了我。 确切的说,找到我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它们”。 他们是几个当地进山打猎的散兵猎户,听说自从盘马失踪后,再没有猎户敢深入内山去寻觅猎物,多是在外山口走动走动罢了,而且,即便是外山口,他们也会尽可能的荷枪实弹、身背猎刀,而且还听说,为了最大化的安全,他们每个人都把以前的一人一犬的配置提高到了一人二犬。 说也奇怪,自从他们提高狩猎配置之后,反而没有出过什么意外,别说与大型猫科动物的近身搏斗,就是见都没怎么见过了,但这些当地猎户都知道“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道理”,所以他们仍然在狩猎行动中保持着这种高配置,毕竟,他们已经失去了他们口中的盘马老爹。 那些猞猁之前的凶猛和现在的失踪,我心中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也没必要戳破。 而后阿乔告诉阿离,就是带去的那些猎犬,有一天一大早就在营地对着一条溪流狂吠,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大敌一样两眼贼凶凶的向着那个方向个儿个儿努着劲力。 那几个猎人其中的一个,就是我一个半月前进巴乃第一个见到的那当地人“大个子”,他其实并不是什么猎人,每日游手好闲,虽然不做什么坏事,但也没有个正经业务。 以前裘德考在这里安营扎寨的时候,他还能靠自己改造的那个小旅馆图些营生,而现在,也真是找不着什么出路。 这几个猎人去他的小旅馆一楼喝酒的时候说出了近日要进山,大个子得知后便死活央求着希望一起去,一方面自己排挤时间,另一方面也是真想进山捞点山货回来填补些日用。 领头人年纪也不过30出头,一看大个子爽快,又免了酒水吃用,也就应下了。 可这样的队伍哪见过这场面?以往群犬极吠,那可是只有遇到了大群的凶猛猎物才会有的事情,猎人们如果遇到了,除非盘马主持场面,不然没人能活着回来。 此时的大个子当场就吓得堆在地上,面无血色,手上哆里哆嗦的握着双管枪杆子,领头人一看这场景,几步上前一脚便踢飞了他手中的枪。 几个猎人强拉着猎犬一步三寻的向猎犬的搜寻区域走了过去,据那几个猎人说,别看大个子五大三粗的样子,一看猎人要走,忙上去拉扯说别丢下他,活脱像个女人一样。 就这样他们在猎狗的带领下搜索到了一条溪流旁,涔涔的血红飘洒其中。 猎犬呲着獠牙环顾四周,而领头猎人也颇有经验示意大家把大个子围在中间举枪警戒。 但他们并未在四周发现什么,而猎犬却喋喋不休的狂吠着。 具领头猎人自己说,他们也是鬼迷了心,心想着没准真是大买卖,以前听老辈猎人经常说山里除了野货外,还经常有金疙瘩(下雨浇出来的元宝),别是让咱们碰上了吧。 顺溪流向上近30米,他们找到了我。 而且,据说,当时已经泡的发白的我,手里还攥着一些比金疙瘩还令他们匪夷所思的东西。 那是一缕头发,乌黑的头发。 说也奇怪,猎人转述说那些呲着獠牙的猎犬前一秒钟还对我竞相窜扑的样子,但鼻子一靠近那律头发,便立即“鞥鞥鞥”的退后两步,甚至有几条串货(猎人土语,意为猎犬与家犬杂交)后腿一分,大便够拉了出来。 在深山老林里,见到死人总是不吉利的事情。 但当时的“大个子”却不是这么想。 他是我这次进巴乃第一个接待我的人,见我对阿离出手阔绰,所以对我印象很深。 虽然遍体鳞伤,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的容貌,在我留在村子里的财产的利诱下,他们还是将我的尸体“抬”出了河道,准备就地掩埋。 只是万没想到,期间我的一声轻哼,才真正的救了我的命,毕竟,除了大个子外,他们只是猎户,不是杀手。 而且与此同时,猎犬的鼻子仍然在河道周边细细的搜寻着什么。 不消片刻,他们又找到了一具女尸,一具仍然有脉搏的女尸。 第一百一十二章 疯女人 “有一个男人吗?一个很胖的男人,就是你们的阿壮,你们找到他了吗?”。我根本没有理会阿离所说的假女尸,而是迫不及待的问出我最关心的问题。 阿离见到我的表情,一丝诧异过后便立刻问起阿乔。 不待阿离的转译,我已经由阿乔的表情中找到了我的答案。 一个令人沮丧的答案。 但,这答案并不是绝望,我太清楚他了,当我绝望的时候,这孙子永远给你惊喜;当你认为他活着的时候……他也一定比任何人都活得自在逍遥。 无论如何,只一样,胖子……死不了。 我分不清这是在自我安慰,还是在给自己吃宽心丸,我永远不想见到胖子的尸体,永远不想。 与此同时,我也分辨不好,那用单手拯救胖子的那份记忆,到底是印象,还是幻觉。 这就是一种典型的被称为“阿洛卡思虑症”。 大体的翻译就是,当你总是在一直思考或回忆一件事时,你自己就已缓缓的忘记了一些相关事件的真实程度。 我沉默着停下了脚步,尽管不远处我已能透过门扇看见秀秀那苍白的面孔。 不,那不能称为苍白,其实,那应该叫做活死人的颜色。 我深刻的记得小时候我送爷爷走时的那一幕。 爷爷平躺在一块栅板上,听爸爸说,根据爷爷的遗愿,我的父辈只需要把他的身体停靠在一具栅板上,剩下的事情,全权交由三叔处理。 先不提我们家老爷子和二叔的那副流涕神情,但我至少能判断,爷爷的那副脸色,绝对比不远处的秀秀,来的红润。 但与众不同的是,此刻的秀秀,虽然穿着着一身并非属于她的女式褂子,但她却并非昏迷。 因为,我能看到,现在的秀秀,双目微睁,似乎在凝视着什么。 “胖子呢,你胖哥呢?”。 我几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既然都她妈醒着,就都甭装怂。 我打心眼里开始讨厌这个女人,如果不是为了她,也许,现在的胖子仍然鲜活的站我身边,端着瓶老啤酒,细数周遭的本地姑娘美美的身材。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秀秀,那个身经大浪的女人,此刻却像个5岁孩童般,猛地朝后倒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头发散乱,嘴唇滇出了丝丝血迹,并伴随着惊恐的哭声。 她的瞳孔是涣散的,每一丝散乱的秀发她似乎都不愿整理,而口中始终在喃喃着“雨辞、胖哥、救我”。 我为之一愣,她疯了? 这就是我的第一个念头。 我见过疯婆娘,例如小时候见过的二爷爷家里二奶奶。 与她别无二样。 当然,我也见过另外一个范例,虽然是道听途说和些许录像,但至少与这眼前的霍秀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那就是霍玲。 当然,还有录像中的我自己。 一旁冲进来的阿离一把拉住了眼已通红的我,并且及时的在我耳边大吼了几句。 “阿乔说,别吓着她,她自从恢复了意识后始终这样,她始终在念叨着救她救她,始终不停的提及着两个名字,雨辞和胖哥”。 阿离急忙对我说道。 她……疯了。 面对着眼前的一切,我却出奇的平淡。 眼前的这个女人,我并没有太过的倾入感情。 甚至,她与我并没有丝毫瓜葛。 我能为她所做的,或者说,我和胖子所能为她所做的,早已一倾而出,绝无保留。 那么,现在的她,无论是什么样子,我并未欠她什么,如果非要谈到“欠”这个字,那么,只能说她欠胖子的。 我再次深深地盯着秀秀看了一眼,而后便转身走出了草屋,并径直的走回自己的住处。 我要回山里。 这就是我的念头。 我不能让胖子自己守在那里,无论他现在还活着,亦或是已经变成一具干尸。 第一百一十三章 灭口 接下来的两天里,除了饮食调整,我也在主动的恢复着自己的体力。 假如说两个月前,我是这里的富翁,那么现在,我就是这个村子里不折不扣的低保户,只能依靠着向阿离承诺高额利息借条缓缓度日。 而同时,我也十分的清楚,再次进山,不是件容易事儿,我已经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把这条命搭在山里,那已经不重要了,死在哪里,都一样。 只是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一件事,却令我的计划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巴乃的清晨,格外清新。 出于古时建寨规则出发,巴乃的建筑布局基本呈现出一副椭圆型布局,由于村子不大,道路也是格外的明晰。 这样的布局主要考虑的是抵御土匪马贼以及野兽侵犯。 也恰恰是这样的布局,致使清晨的巴乃,炊烟聚拢久久不散,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种山野农田才会拥有的芬芳。 巴乃人以耕种和狩猎为生,加之少有与外界来往,现今的巴乃人仍然有着老一辈日升炊、日落眠的习惯,每个院子都一样。 但这一天的早晨却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时间,因为,寨子里的其中一家、一套二层小楼却没有升起腾腾白炊,整个院套死气沉沉的模样。 早晨不到八点,院套外面已经围聚了数十村民,各自嘀咕着。 为了能很快的恢复体能和伤口,早已放弃了日上三竿闷头睡、太阳晒腰不起床的臭毛病,此时的我,也在这些起哄架秧子的村民行列中,听着阿离给我的各种道听途说的转述。 我本对这种寨内俗事一点兴趣都没有,这次在这里驻足的原因,也仅仅是,这座院套的主人,是大个子。 院套的户门紧闭,寨子中的一个老人拄着拐棍立在门前。 拐棍不停地磕击着地面,胡子不时的一翘一翘的,煞是一道风景,而老头儿的眼睛,却不时的眺望一下寨口处,像是在等待什么。 此时的阿离却不失时机的蹭过人群到了我身边。 “老板,好像出事了,这家的人一夜之间都死了”,阿离结结巴巴的向我说着。 “什么?你说什么?”,我惊疑的向阿离问道。 我并不是没有听清他的话,只是,这太难以令人相信了。 “我听他们说的,四口人,都死了,治安队让所有人都不能出寨子,然后他们进城报案去了,哎,你看看,真可怜,灭门啊,这得是多大的仇呀”。阿离喃喃的说着。 “那老头嘴里在嘀咕什么?”。我没有细听阿离的话,只听到一句有关绿狗的,我就没心思再听下去了。 “那是长者,我们这里的每个寨子都有长者,就是大村子里的村长,他说这是布达,就是汉族说的造孽,是会遭到报应的”,阿离说完,转身又去身后的几个人身边“打探”消息。 大个子死了……. 一个人的死亡,是件很平常的事,因为,人自出生那一天,就已经注定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只是,几个人、特别是一家人在同一时间死亡,这就非常蹊跷了。 这巴乃村这么小,村民即便是结了仇,也不会作出灭门的事,毕竟,他们是祖祖辈辈住在这里,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这个时候,不远处走来了四个人。 他们虽然衣着不同,但他们有一个共性,那就是都十分的健壮魁梧。 我认得其中的一个,就是那个把我救出来的猎户领头人,在我清醒后的第三天,他就只身提着发现我时我身上背的背包找到我,并告诉我我在村子里的所有财产已经在他那里,问我还要不要。 听他的口气,那根本不是询问,而是索要。 我也懒得再去扯皮,毕竟,人家救了我的命,即便他不来收好处,我也原本准备回到杭州好好谢谢人家,这样也好,一了百了各得其所。 这次再见到他,而且还带来了三个人,看他们的表情,倒像是惴惴不安的样子,各怀心事。 几个步子,这四个大个子就抢到了立在门前的老人面前,交流起来,声音平常,似乎也没有什么隐晦的地方。 我一把由身后拉过阿离,紧急的询问他有关这几个人交流的内容。 大个子的死很离奇,而且,我隐约的感觉大个子的死似乎和他这次进山有着直接的联系。 “他们在说什么?快告诉我”,我迫不及待的向阿离问道。 “他们在问长者这家家里的东西是否被人翻得七零八落,人是怎么死的,他们想进去看看”。阿离听了一段时间后对我说道。 “还有什么?都告诉我”。我赶紧让阿离不要说了,都听下来。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之前的判断也许是真的。 如果这是正确的,那么杀死大个子的人,会是谁呢?是大个子知道什么本不该知道的事情被灭了口,还是真如猎户所说是为了找寻什么东西? 难道大个子在找到我们的同时,还发现了什么东西?又或者,这几个猎户也知道此事? 我身上没有什么值得让人“收藏”、又因此被灭口的东西。 除非秀秀身上……. 遭了,秀秀…….. 第一百一十四章 隐瞒 推开房门的一刹那,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伴随着我的预感而来。 屋子里没有任何声音,甚至连秀秀发疯般的颤抖声都愕然消失。 床板上的被褥仍然完整的摆放在那里,而四周的摆设也没有任何被挪动或者打斗的痕迹。 但,秀秀还是消失了,区别只是,我判断不好她的消失是出于主动还是被动。 之前曾经听过村民说起,秀秀并不是真正意义的疯癫,在当地,这叫做拉呼噜,就是惊吓过度,这孩子是被吓的。 但,我所了解的秀秀,并不是如此一个弱不经风的女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手段,远高于我之上,至少她比我更加能恨得下心肠,知道为了目的,应该在什么时间放弃些什么。 而我,呵呵,我永远也做不到,所以,我叫吴邪。 但这次,我宁愿相信秀秀的消失是被动的; 因为,我不信她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去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 毕竟她还只是个姑娘。 十几天来,村民用草药帮这位拉呼噜调理病情,而她的好转程度也非常良性,甚至村民已经撤去了看护,哪成想会成现在这样。 我有点埋怨自己,不该为一时的窝气而放弃对自己朋友的照料,我不该。 “老板,他们有事找你”,阿离不失时机的站在了我的身侧,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 我转过身来,迎面站着的恰好便是那四位猎户,以及之前在大个子家门口站立的那位长者。 不等长者开口,领头猎户便将事先他索要我的那些资产全数扔在了地上,并且嘴中念念有词。 我眉头有些发皱,难道,他们认为大个子的死,我是直接的导火索? 如果这样,那么,整件事中,一定有一个、甚至几个我不得而知的关键环节。 阿离仔细地听着猎户的表述,他说的很快,眼神很迷茫,面部的颜色几次转变,显得很激动。 原来,之前我所听到的故事版本,是个基础版,实际上,我们应该将这个版本再添加一个1.1Version. 发现我的整个过程不再复述,因为,那一切都是真实的,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任何删减。 只是,在秀秀身上,存在着一些他们可以隐瞒的事情。 之所以可以,是一些事情见不得光。 他们也的确在发现我的上游发现了秀秀,只是,当时的秀秀并非奄奄一息,而是有着明显的脉搏,精神虽然恍惚,但直觉非常明显的存在着。 很显然我们所经过的经历证明,我们体内都不缺水,而秀秀并没有像我和胖子那般受到什么致命伤,充其量是在河道里脑袋撞了几下暗河河壁,最多的后遗症是脑震荡。 而且秀秀全身套着潜水服,滑腻的很,更加增加了安全系数。 所以,秀秀并非像我一般人世不醒。 而猎户敏锐的眼睛也早已发现了这一点,甚至,秀秀还拥有最基本的语言能力。 她告诉领头人,只要救我们出去到安全地点,并且让我们安心养伤,他们每个人都将有一笔可观的现金作为酬劳,即便她不随身带那么多大额现金,她也可以等待身体康复后将我质押在村里,她出去取钱。 这是一个可观的数目,至少对于巴乃村民来说,是一个人十几年的收成。 于是,便有了长途跋涉舍身救险,又有了好吃好喝好住好药的妥善安置,一切的一切,都来源于利益二字。 只是,猎户们没有想到一件事。 当然,他们并非是没有想到秀秀会疯癫,而且,他们根本没有相信过秀秀会疯癫。 这都要源自于救下秀秀和我的当夜,发生的一件事。 深山的密林里,黑的很早,傍晚的光线过于柔弱,无法照入密林深处。 猎户们为了躲避野兽的侵袭,通常会有一个很好的火堆作为陪衬,当然,他们也清楚在火堆边上设好防火带。 领头人是个稍有经验的猎户,他有个习惯,就是在野外,他会将10厘米左右长度的香火点燃,令其缓慢燃烧,火头的另一端搭在手的食指上,而另外一只手,始终不离自己的枪械。 这样,每隔一个小时,他就会被动香烛的尾火烫醒一次,而且立刻便能精神,并且有着足够的自卫能力。 而这一次他醒来,却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大个子不见了。 起初,他以为大个子是去方便,但时隔将近10分钟,也不见大个子回转。 领头人便再也坐不住、起身端着枪走出了营地范围。 没走几步,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两个人对话......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金顶盒子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不高,但很急促。 他潜行过去,还是能听到一二,加之领头人的汉语不好,无论如何得仔细,只能听懂一个大概,甚至很多事情要猜。 而直到这时,对话的另一个人都未曾回应过什么。 领头人心很细,而且颇有些城府,他并未立刻起身问个究竟,而是非常隐忍的希望摸清来龙去脉。 但很可惜,汉语的不灵光,使得他根本无法在耐心下去。 就在这时,对话的另一方突然开口了,他这一张嘴,反倒让领头人大惑不解。 那是大个子的声音,可令人意外的是,他能说汉语,而且,并非当地人那般语拙,颇有些词句的顺畅。 领头人虽对汉语不通,但几个简单汉字读音还是能听得懂,例如“逃”“钱”“不”。 听到有利益牵扯其中,领头人便不再多听,他清楚,听多了,还不如自己直接参与其中。 他这一出现,眼前空地上的两个人都是一惊,而且,最为吃惊的人,反而不是秀秀,而是那个看似五大三粗的大个子。 原来,这厮是个半吊子光棍儿,在当地游手好闲,在村子里名声始终不好,远村的姑娘家也都避而远之,这倒与之前领头人对他的性格转述相吻合。 没想到今天能见这个全囫囵的大姑娘,而且如花似玉身材娇嫩,便有了贼心。 谁知道秀秀哪是那么好相与,虽然受伤不轻,但脑子还是清醒的,昏昏沉沉中知道有人抱起了她走出来,就已经心里盘算好了对策。 没等大个子下手,大个子腰间的一把短匕就已经滑到了秀秀的手中,而且不偏不倚,恰好抵住了大个子的小腹。 大个子毕竟做贼心虚,立刻就乱了手脚。 可还没等大个子缓过神来,秀秀就已经开口说话,大体是告诉大个子不要乱来,在你们这个地区风俗,强行做下这样的事,会被刖上足,她只要出声喊一嗓子,保管大个子转天就丢了双手。 秀秀边说左手带比划,他也怕大个子听不懂而胡来一二。 哪成想,曾在巴乃开小旅馆的大个子居然听懂了大部分,眼神一下就慌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估计秀秀是担心他一不做二不休强行乱来、杀人灭口,于是秀秀就有了如下的对话,这也是领头人亲耳所闻的部分。 秀秀告诉大个子,你缺的并不是女人,而是钱,只要有钱,女人多的是。 大个子听后,眼神突然变得迷离,似乎在憧憬和向往。 秀秀见一击即中,并没有到此为止,而是继续告诉大个子说自己是个有钱家的孩子,进山来只是探险,几个同伴都失踪了,只剩下她和我,途中遇到不识歹人追赶她几天几夜,一不留神结果摔成这样,但她必须赶紧回家。 她同时追加承诺说,只要大个子能帮她独自逃离险境,她就在单独对大个子加些报酬。 哪成想,这时的大个子却毅然决然的没有同意,不知道为什么,他只回答了一个“不”字。 秀秀也是一愣,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由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圆顶小盒,递到了大个子眼前。 大个子眼贼,一看这金顶盒子就知道绝非不值钱的破烂儿,这质地,一准儿是个大金疙瘩。 就在这时,领头人突然冒了出来,坏了大个子的好事。 没等大个子说话,领头人便蹲在了大个子身边,看了一眼那金盒子,用土语问大个子说你们在做什么,秀秀为什么会给你这东西,秀秀是怎么由营地走到这里的。 一连串的问题立刻让大个子慌了神。 一方面他担心领头人杀人越货毁尸灭迹,另一方面他也担心秀秀会告诉领头人他刚刚的禽兽之想,略一思考,倒不如自己说了罢了,东西归领头人,自己落个好口实,也好堵上领头人的嘴。 这一招的确奏效,毕竟,那是个大金疙瘩,虽然没仔细看那东西,也不知道分量,但他转头卖到城里,一定能倒腾回来很多钱。 领头人听了他的概述后,望了望秀秀手中的圆顶金盒,又看了看大个子,他随即抄起金盒子掂了掂,便扔给了大个子,然后转身抱起地上的秀秀,走回了营地,并头都没回的甩给大个子一句话:“卖到城里,我拿八成”。 自此,大个子的一颗心才算落听。 可谁成想,这大个子还没进城呢,就成了无底冤魂,领头人越想越担心,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妙,这才带着自己的几个弟兄,登门来一看究竟。 我听着阿离的转述,听得我云里雾里。 秀秀在做什么?她这是想干什么? 等等,圆顶金盒? “你快问他,那个金盒子长什么样?”,我忙对阿离说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华山只有一条路 阿离一见我脸通红,知道事情的关键点可能就在这里,不敢耽搁,忙说给对方听。 只见领头人的大手在空中比划半天,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堆,偌大个汉子,竟然憋出了汗来。 而一旁的阿离听得糊里糊涂的样子,很显然,他没太听懂。 我赶忙由背包里找来笔和笔记本,摊在秀秀的床上。 既然听不懂,你就给我划出来,我只需要判断是不是那个东西!只要不是,其他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同时,心里也在念叨,千万别让我猜中!千万别让我猜中! 可哪成想,都不用我看他画完所有的图案,单是他划出的轮廓和几个主线条,我就已经知道,秀秀用来保命、用来交换、而后大个子拿在手里准备去城里卖的,正是那存放佛祖舍利的金佛瓮。 这消息对我来说,喜忧参半,问题多多。 佛瓮怎么会到了秀秀的手里? 舍利呢?舍利离开佛瓮,会有异状啊,秀秀是怎么办到的? 舍利离开佛瓮之后,秀秀把它藏在了哪里?才能躲过所有人的发现? 在当天那种命悬一线的时刻,假如秀秀能有时间捞起舍利再藏在身上,我知道,当时当景根本不具备这个条件。 那么,秀秀是如何做到的? 除非……除非我跌落瀑布后,秀秀并没有跟我一起被冲下来,而是仍然停留在那条水道里,并且安全的取走了她想要的目标。 那么,如此推断,她能安全的取了舍利再全须全影的出来,说明胖子应该也是安全的,但,胖子却又在哪里? 她妈的,突然发现一切的问题都集中在了这假疯女人的身上! 她疯,她傻,她自得救后做的一切,其实都只是为了蒙我一个人,甚至可能全巴乃的人都知道这女人在装疯卖傻,却惟独骗过了我。 我一拍大腿,就地一屁股坐在了床板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吴邪呀吴邪,你什么时候能长进长进,你也算是个三十好几的人?怎么就不长个记性呢? 领头人的手下一看我发愣,却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态度,怒气冲冲的向我冲了过来,一把拉住我问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 阿离一听,立刻也变得怯懦懦的向我说道:“老板,他在问你,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进山里到底是有什么目的,是谁杀了大个子他们一家”。 我脑子立刻又是一片混乱,我怎么回答?别说我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即便我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他们我是个半吊子盗墓的,进山来是为了刨我一朋友家的祖坟,结果马失前蹄,不仅毁了老张家几千年数百代人建下的历史谜题,就连自己的手足兄弟都生死未卜? 显然我不能说实话,因为,黑皮可能随时都会到。 可这么短的时间里,我到哪去编故事? 就在我满脸狐疑的时候,身前的长者突然对着几个猎户发了话。 不知为何,他的话就像老中医的药方,药到病除,几个人愤愤的看了我几眼后,居然转身就离开了。 随后,长者也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出了房门,只留下个嘴巴微张,一脸问号的阿离。 “老板,别看我,长者是告诉他们让你冷静冷静,好好想想这件事情,待会儿公安来了你好好说说”。阿离立刻对我晃着脑袋说道。 “老板,咱可说好,我只是个运脚的,全不知道你们的事啊,这事情跟我可没任何关系,我上有老人下有孩子,您可不能把我拽下水”,阿离忽然声带哭腔的对我说道。 我对着阿离苦笑了一下,随后起身走出了房门,向我自己的住处走去。 我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楼梯处的脚步声声。 那是惴惴不安的阿离在左右踱步。 而我,连踱步的勇气都已经荡然无存。 现在的窘境,与我只身来巴乃的初衷大相径庭。 谁会想到闹成了这样。 现在看来,别说我再次进山去找胖子,即便是想安身离开巴乃村子,都似乎是痴人说梦。 思前想后,我不能再呆在这里。 都不用说那些怨气幽深的村民对我行之一二,即便是那些稍后即到的黑狗,根据他们的经验,立刻就能让我现了原型。 这事情太大了,沾了人命的盗墓贼,没个十五二十年的,恐怕我是休想能再回到杭州。 楼下的阿离怎么办?他说的对,这事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不能把人家搭在这里。 我并非是三叔,我还做不到心狠手辣。 一不做二不休,大家安逸的方法只有一个。 “阿离,你上来一下”,我对楼梯处喊了一声。 楼梯立刻就想起腾腾腾的声音,看来阿离等待的早已心焦。 “老板,我想好了,你们的事我不想知道了,我不打听,你们都是干大事的人,我懂你们的规矩,我只想要回我的工钱,拿到手,我立刻就走,今后绝不跟任何人提您的事,也绝不过问您的私事”,阿离揣揣的说着。 “呵呵,阿离,你想多了,我是个正正经经的买卖人,我是个驴友,相信你也知道,就是那种喜欢旅游的背包客,这次进山就是我们几个人想到这里玩一玩,没想到会出这么多事。而那大个子的事我真的一无所知,待会我会向公安民警同志说清楚……”,话说到这里,我随之顿了一顿,并且眼神飘向了楼梯口处。 第一百一十七章 脱身 我相信,当阿离转过头看到身后空无一人的那一刹那、当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中招时,他一定对我记恨在心。 不过,这已经是我唯一想的出来即能令我自己脱身,又能让他暂时免受牵连的最好办法。 我从没击晕过人,以前曾经听潘子说过,击晕一个人比打死一个人难度要高得多,除了后颈偏上的位置外,其他部位都很难令对方立刻昏迷,手重了可能致命,手轻了也最多是丧失战斗力。 而此刻躺在地上的阿离,只要他还能开口,就一定大呼救命。 索性,潘子生前留给我的这一手还是令我一击得手。 此刻的阿离胸口仍然浮动,嘴角很咧,全然狰狞。 我有些手抖,甚至脚都不听使唤,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阿离。 我甚至担心眼前的阿离会否突然圆睁二目的向我扑来,锁住我的脖子,亦或……他会不会被我直接解决了也说不定,那这罪过可是彻头彻尾的大了。 缓缓的向阿离的方向俯下身去,我感觉,我的呼吸都已静止,而我哆哆嗦嗦的双手,慢慢的伸向了阿里的鼻息。 可就在这时…… 头顶处不知为何三落下一丝灰尘,灰尘不多,甚至有几块细小颗粒都已打到了我的脸上。 我一个激灵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猛的抬头看向房梁。 心里却念叨着:“这真是头上三尺有神明,自作孽真不可活啊”。 突然,在刚刚位置的不远处,我眼睁睁的看着又有一丝老尘跌落。 娘的,有人! 猛地抽过床上的背包,不敢再停留半步,打开窗子就想往下窜,这才想起这她妈的是二楼。 来不及落窗,几个步子就挪到楼梯处,翻身就由二楼楼梯跳到了一楼半的位置,再一跃,我便已站在了屋子门口。 远处传来一些村民嘈杂的声音,还有些吉普车的轰鸣声。 声音感不强,感觉还有很远。 做贼,永远心虚,这就是我总结的经验。 因为我连抬头看房顶的勇气都没有,而是不待站稳便踏步翻身跳出了院墙直奔后山。 一路狂奔,我不曾向后看过,并不是我没有时间,而是没有勇气。 这条路我颇为熟悉,正是我一个多月前去寻找塌肩膀的那个炮弹发射平台的路线。 衣服被小路边的矮藤撕开了几个口子,索性没落下皮肉伤和血迹。 但我也根本顾不得这些,没命的跑,不管后面追来的是那些猎户还是绿皮,我都只能跑,无论落在他们中的任何一方手里,我都想不出我会得到什么样的好运气。 估摸着有三公里,不……差不多四公里,因为,我已经就要喘断了气。 不跑了,再跑,肺炸了死的可能更快。 这条小路很窄,路也很幽深,一旁已经能够看到漫漫的密林,而另一侧,一条小溪贯穿而过,四周矮草丛生。 我一个骨碌就翻进了草丛,趴在草里喘着粗气,同时,眼睛向我的身后注视着。 可说来奇怪,刚刚,那个在房顶的人,并没有向我追过来,难道,那并非是人?是我自己在吓唬自己? 这她娘就叫做贼心虚,我在心里暗暗地骂着自己,万一阿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才是十万个恶心的事呢。 那也恰恰坐实了我这个杀人犯、抢劫犯、毁人祖坟犯、纵火犯、盗墓贼、文物贩子的恶名,我相信,就算我爷爷,也未必能有这么多名号。 我自己都觉得假如这些都成立,我够被枪毙二十回的。 气息慢慢的匀称下来,不能再停搁,这么下去,一会就会被他们赶上。毕竟,我这身子板,与绿皮和猎人比起来,差的太多了。 等等,猎人?他们有狗! 我心里立刻就是个激灵,与此同时,我甚至隐约的已经感受到在遥远的村子口,已经有几条凶神恶煞的猎犬在撕咬着我留在那里的一些衣物和物资,然后瞪红着双眼向我这里追来。 跑,往小溪里跑,再往山里跑,这才能活命。 我没有过什么野外经验,即便有,也都不在地面上。 而之所以我能知道往水里走,再迂回这些,都是在电视里看来的,某种意义上说,类似《法制进行时》之类的节目,要多看,长见识,至少能教会人怎么躲黑皮绿狗。 溪流缓缓而上,没走两公里,溪流便脱离开小路的路线单独上行。 在小溪里,进程自然就慢了下来,我不再像之前那样奋进,而是有意的放慢了脚步,因为,我始终都感觉,我似乎在被什么注视着,心中不安的感觉始终无法散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无题 可几次猛地回头张望,换来的也仅仅是颈椎嘎嘣嘎嘣的作响。 看来,又是我那贼心在作祟,至少,我根本不相信这年月还有谁会使轻功的,那都是胡扯。 把该归凯撒的还给凯撒,把圣母需要的全交给玛利亚,其他的,各安天命吧。 巴乃林子中的夜晚,闷热潮湿,这里,最凶猛的并非是什么野兽,而是蚊子。 幸好,我已经适应了这种天气。 折返了几个地方,便在林中找来足够的艾草,挤成草汁涂在裸漏的皮肤上,至少能搪搪蚊子。 饿吗?不饿,这一天下来,担惊受怕的直上火,哪还来饿意。 现在,我就想睡觉,这坑爹的一路下来,十几公里,我没摔死在山里就算烧了高香了。 可现在,后脊娘骨靠在树干上,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我这么没命的往山里跑,这是跑个什么?为了什么?”。 想躲绿皮,迂回着出村子不就是了?想安全,这深山密林的,趟几公里水路随便找个树杈子一歪,保准自己亲娘都找不着你! 难道,我的潜意识里仍然在告诉自己要去找胖子?活得见人死得见尸? 秀秀都能平安的拿着佛瓮招摇过市,胖子能有大碍?以他的身子骨,现在指不定躲哪个铺子里逍遥快活呢,最多,我是说最多,他也就是趴在原来鬼影匿藏的那个洞穴里体验生活。 那么,我的潜意识里到底是什么? 难道,我的大脑里需要给自己答案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个救起胖子的人? 这些天来,我始终有意的在回避这个问题。 我相信我在苏醒后回忆起的东西是真的,我相信我看到了那个人,那个单臂在水里捞起胖子的人。 只是,我隐约的告诉自己,那不是他,不是我期望的他。 他,本该还在长白山,守着本该我滞留在那里的所谓终极。 可,除了他,还会是谁呢? 闷油瓶,很久没提起过这个名字了,呵呵…… 我感觉到我自己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沉睡进了自己的梦乡。 不知过了多时,突然,我感觉到我的脖子被一条凉丝丝的丝巾所包裹。 我猛地睁开眼睛将自己震醒,与此同时,那哪她妈的是丝巾,明明就是条碗口粗的蛇身。 蛇身绕着我的脖子缠绕着,缠绕得越来越紧,可奇怪的是,我并未感受到自己有窒息的感觉。 那条蛇绕着树干磐沿我的脖颈几圈,而且并没有停下来的架势,乌黑黑的蛇身仍然在来回扭动左右缠绕,只是…… 只是,由始至终,我都没有看到那条蛇的蛇头。 就在这时,忽然,我左边的树干后,闪出了一个人影。 一个上身迷彩紧身背心,下着军用宽裆裤的男人,他身材不高,却相当精干魁梧,夜色太黑,我始终看不到他的模样。 他的面前一明一暗的,像是在叼着烟,一步步的向我走了过来。 我就知道,一定有人在跟踪我,只是,这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却又似曾相识,那种熟悉,是由心里产生和理解的。 “小三爷,别来无恙啊,呵呵”。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死人 伴随着一声冷笑,我听到了一声极其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曾经在我的身边大声的呼喊; 这声音,曾经无数次的在我耳边低鸣; 这声音,曾经在我身后吼叫过《红高粱》 这声音,这居然是她娘的潘子的声音? 他居然没有死,他居然没死,感谢上苍,感谢一切。 可就当我我刚要起身扑向潘子,却被缠绕在脖颈处的大蛇勒了个正着,一屁股又坐到了原地。 也就在这时,潘子居然忽然抬起右脚,就踹在了我的大腿上。 “你干什么潘子,我是吴邪!”,我被这一脚踢的丈二和尚,立刻吼了出来。 “踢的就是你,让你还这么不长进,你想气死老子!”,潘子火冲冲的对我喊着。 可他的声音停在我的耳朵里却感觉是那么的凄凉。 “小三爷,我好冷,给我加把柴火,给我加把柴火,他们都想害我,救我”,潘子忽然对我声音娓娓的说道,而且,那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小。 而此时,他的身影也早已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条缠绕在我脖颈处的黑蛇。 “潘子,别走,快回来,我在这”,一见潘子消失,我的声音便伴随着泪水便涌了出来。 突然,一只玉手抓住了我的右手腕。 这一下让我措不及防,猛地转身抡起左腿便踢了过去。 可我还是停住了自己的冲动,因为,不知什么时候,阿宁一脸素白的坐在了我原本呆过的地方的右面。 她的眼睛仍然那么有神,一双秀目透射着精明和能力,黑色的紧身背心将她那E罩杯的身材包裹的错落有致,让人浮想联翩。 “嘘,别吵,在这地方吵,会闹出很大动静的,如果你不想死,就老实的待会儿,该睡觉睡觉,该做梦做梦”,阿宁低声缓缓的对我说着。 她的声音似乎对我有着极强的穿透力和说服力,我的身体立刻身不由己的坐回了原处。而且,一丝困意立刻涌上了脑袋。 “吴邪,我好冷,我能偎着你睡会吗?”,阿宁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直到我再也听不见什么。 我也感觉到无比的困意,我感觉到她的头发接触到了我的肩膀,我感觉到了她的体温传递给了我的胳膊,我感觉到我似乎不再孤独。 我缓缓地合上了双眼,内心想着,原来,他们都没有死,他们都在逗我……. 林中的鸟儿总是会及早的醒来,为了它们自己而奔波,太阳光照进密林的那一瞬间开始,鸟儿的鸣叫便彻耳不绝。 我是被这成群的叫声所吵醒,浑身酸痛,似乎根本没有睡沉便醒来。 晃了晃脑袋,很浑浊。 但这份浑浊并没有令我忘记昨天深夜所发生的一切。 那只是个梦,一个我若有所思的梦,无论是潘子,还是冥蛇,还是阿宁,他们,都不可能再回来了,这就是命,他们的命。 我放眼望了望我的左腿,一切如常,我是多么的希望潘子能真的踢上这一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买他的生还。 他在下面一定很孤独,是我的错,算起来,我已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拜过他的灵堂,没有给他送过一文纸钱了,回去,等我回去,我给你烧个几百亿,绝对让你在那面当个土皇上,再给你烧仨纸妞儿,都选未生育过的!,潘子,别急,等我。 缓缓地安慰完我自己,眼神便望向了我的右腕子,昨晚阿宁曾经握过的地方,可是闲在,哪里有什么玉手……. 诶呦你大爷的,……这…..缠着我的这只手是她妈谁的? 第一百二十章 追踪 我一个扑棱就由原地站了起来,愣愣的望着坐在我身边的这个人。 她一身黑衣,满脸污秽,头发随梳理的整齐,却也能由其中的一些细节看得出她的一身疲倦。 她仍然在那里熟睡,似乎我如此大的动作都不曾将她惊醒。 看来,假如她不是在哄我,那么她便是真的累了。 但,我并不相信后者,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值得信任,因为她有个名字,叫“秀秀”。 “起来,你,起来!”,我拉着她的左手,猛地摇了几下。 她经过我的摇晃,似乎猛地由梦中惊醒般,硕大的眼睛瞬时爆出了好几层眼皮儿,严重有很多血丝,脸上也已被自己压出了很多褶皱。 我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我敢保证,她无论出演什么角色,都能捧回奥斯卡小金人儿。 看着她望着我仍然在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便火往上撞的问道:“胖子呢?,问你呢,胖子呢?舍利呢?那大个子一家都是你杀的?”。 她似乎被我问愣了,大眼睛一眨眨的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怎能再吃她这一套,探手上去抓住她的肩膀,厉声问道:“我问你,胖子呢,你不说,我就让你走不出这林子!”。 我没有吓她,我知道我的身手不如她,但以现在我所处的姿势和位置,制住秀秀应该不是难事。 而令我意外的是,秀秀并没有回答我什么,抑或是坚决抵抗,反倒是直勾勾的看着我,而后眼圈一红,直接把头埋在了膝盖上,后背不停地抽泣起来。 这一下,立刻让我满腔的热血冷却了一半,甚至,可能那一半都没了。 我虽然心里在警告着自己“别上当,别上当”,但我的行动已经告诉我,我已经相信了。 因为,我已经缓缓地松开了秀秀的肩膀,坐在了她的对面。 我隐约的感觉到我应该听她说些什么,而不是一味的主观判断。 我也承认,我的确天真,因为我仍然希望一切都建立在公正、公平、公开的原则上。 也正是这样,胖子叫我天真;也正是这样,我才会在头一次进入巴乃的期间被黑眼镜脱困袭击差点毙命。 没过多久,秀秀便停下了下来,一丝丝的头发粘在了她的脸上和嘴角,片片的泪水覆盖了大部分面庞,让人颇是怜惜。 正当我想张嘴再去追问胖子的行踪时,秀秀却突然张嘴对我说道:“吴邪哥哥,我们先走,这里不适合我们说话,我们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秀秀边说着,边收拾起地上的痕迹,她似乎在担心着什么,不时的向四周张望着。 我并没有闲着,至少,我整理了自己的背包和应用,我知道,无论我跟不跟秀秀走,我都得收拾这些东西。 我们所躲入的地方并不远,只是几十米外的一处爱草丛。 秀秀抢先翻了进去,而后抬起手向我意识说让我也立刻跟他翻过草墙。 可谁想,就在我翻越而过坐在她身边的那一刹那,秀秀却突然单手一拉我的肩膀,顺势就整个身体压在我的后背上,令我动弹不得。 娘的,又着了这娘们儿的道了,我伸出左臂向着她的小腹就是两肘,却被她非常机敏的躲开。 同时,他的手立刻我在了我的胳膊上,许是用力太猛,秀秀的脸停下来的距离,只与我的鼻尖差两三厘米。 “吴邪哥哥,你干嘛?你看这个!”。秀秀说着,忽然右手一翻,由手心处翻出一整块葡萄大小的黑块儿来。 “你给我看这干什么?”,我对秀秀问道。 “这是猫科动物的粪便,就在你的右兜里”,秀秀的面孔没有移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说道。 “我的衣兜里?开什么玩笑,除了你之外,这些天就没人动过这东西。”,我对她愤愤的说道。 “吴邪哥哥,我们在被人跟踪,因为,我也在我的兜里,也找到过这东西”,说着,秀秀便一个扬手,将黑粪球扔到了一旁的水坑里。 随即便拉起我对着一个方向径直的跑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猎物 我并没有甩开秀秀,潜意识里,我想知道的更多有关我应该知道的事情,眼下唯一的解答人,似乎只有眼前这位与我只有一步之遥的霍秀秀。 那猫粪球说明不了什么,首先我只是听说在动物界里老虎和大象是可以遗刻的,所谓的遗刻就是由它们身上脱落的东西,他们都会按部就班的将其摆放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上,老虎是粪便和牙齿,而大象则是尸骨,而假如有人带走了它们的东西,那么它们或者同伴就会伺机发起攻击,干掉对方。 但我不相信人类也具备这功能,能闻着粑粑的味道就跟过来! 更也许,这就是秀秀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处好戏而已。 秀秀的身形非常敏捷,而且步频极快,这不得不令我暂时放弃我的猜测,立刻集中精神回到无休止的奔跑当中。 再次跨过另一道溪流,前方的小路愕然而止,往左右看看也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通路,除了回头,我们似乎没有选择。 我们只得停下来,一边跑的气喘吁吁,几乎上气不接下气的秀秀始终背对着我。 秀秀探下腰肢,双手扶膝对着地,不时的还要起身右手掐腰,左手扑索扑索自己的胸脯。 我则没有她没这么多复杂不实惠的动作,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即便躺了下去,眼前一阵发黑。 这女人,耐性真好。 不消片刻,秀秀便回转过身体,面向我走了过来,我能看出她的气息已经调匀,呼吸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急促。 她一边不时的向四周张望,一边探手想过来拉我。 “秀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一天到晚弄得像特工一样行吗?”,我扒拉掉她握在我手臂上的手说道。 “我们不跑了,现在,我们得躲躲,就在这儿,躲躲!”,秀秀喘着细气,对我说道。 “躲什么?你先告诉我怎么回事,不然,老子就在这,老子哪都不去”,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吴家哥哥,现在不是在这里说的时候,一句话两句话说不完,咱们俩的命已经一只脚踩到鬼门关了,咱们找个地方安身,我一定告诉你”,秀秀一看我犯倔,也是没辙,一脸真诚的望着我。 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不像说谎的样子,我自己心里也着实为了那颗猫粑粑在打鼓。 环顾四周,除了那条小溪,四周都是矮草从,不远处虽有一些高耸树林,但都相当稀疏,并不具备隐蔽能力,而且山坡平缓,也找不到什么山洞可以隐藏。 “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在追我们吗?”,我问着秀秀。 可谁知秀秀竟然摇了摇头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最早是人,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有东西在一直跟着,却怎么也找不到,很像是被人训练过的什么动物”。 动物?训练过的动物?猫粑粑?难道是鬼影的那些猞猁? 我的确也感觉到跟踪,我自己也亲身尝试过查找,可始终没有看到人影,难道,秀秀说的是真的? 奶奶的,假如真是这些猞猁,那可确实很棘手,这东西的能力我是见识过的,甚至,如果还两次都差点因此命丧黄泉。 想到这里,我决定相信秀秀的话,先不管秀秀说的是否是真的,宁可信其有吧,小命重要。 我缓缓的站起身,向着来路望了过去,远方的矮草并没有什么动静,这倒是让我稍微心安了一些。 “走,跟我走,学我的样子,顺着溪流走”,我对秀秀说道。 我快步走在前面,秀秀跟在身后一言不发,不时的向身后张望,能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越是这样,越是让我感觉到她所言非虚。 眼前的溪流有些宽度,并不是断流,溪水很清澈,我用手撩了一把水,这个月份的山水还很凉,有点扎手。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迟疑,而是连带着背包一股脑的滚进了溪水中,让溪水对我的周身和衣服做了一次完全的浸泡。 我咬着牙,我能听到牙齿上下发出咯咯的声音,浑身打了几次冷战,才算缓了过来。 “快,学我的样子,如果追我们的真是那些畜生,这方法可能管用”。我站在溪水中间,对着秀秀说道。 可谁知此刻的秀秀,却没有如法炮制,而是呆立在原地。 第一百二十二章 猞猁 我有些惊弓之鸟,看着她一脸的异样的神情,我忙顺着她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我自己,可却在自己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一样可疑的地方,反而令我再次狐疑的望向了秀秀。 “吴家哥哥,你说,这方法能管用吗?”,秀秀此刻却很迟疑的问了我一句。 “能不能管用,总得试试,你看看这里的环境,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我对秀秀说道。 秀秀的神情令我看不懂,她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溪水,终于,她缓缓地迈开了步子。 秀秀滚水的姿势很优美,与其说是滚水,不如说是蘸,散落的秀发铺在溪水中,颇是道风景,煞是好看。 可等她站起来时,我却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入水之前如此般的迟疑。 看来,她由村子出来时,走的很是匆忙,她虽然身着黑衣,可这件黑衣并不是她之前的潜水紧身衣,而是一件很普通的当地女孩所着的衣服,而且,布料很普通不过,更关键的是,她应该是没穿内衣。 看着她的眼睛,我很是大窘,慌忙把头转到了一旁的来路,装作在看动静一般。 而秀秀反而很放得开的对我说道:“吴邪哥哥,走吧,我跟着你,别浪费时间了,现在我们去哪?”。 “顺着溪流走,绝了气味,找个能藏身的地方躲进去,那些畜生是找不到我们的”,我不敢回头,只是轻声说道,说着,便顺着溪流向上游走去。 而秀秀也默不作声的跟了上来。 行进速度虽然比之前的奔跑放缓了许多,但也算是急行军了吧,不过还好,身体并没有觉得扛不住。 “吴邪哥,你说的畜生到底是什么?”,秀秀问道。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东西可能是猞猁”,我说道。 “以前的那种大猫?”,秀秀显然一嘴的难以置信的语气。 “大不大猫的不用去管它,我们做好我们的事,不管面对的是什么,希望你都把你那满肚子的心事都放放,我吴邪虽未必能帮得上你什么,但你必须知道,为了救你,我的哥们死在里面,连骨头都还没找着,你再糊弄我,拿我当猴子戏耍,我就喊来那大猫把你撕把撕把喂鹰!”,我断言说道。 扑哧一声,秀秀忽然笑着说道:“你们男人啊,就喜欢自己瞎琢磨,谁说我糊弄你了?我又什么时候拿你当猴子了?哪有你这么蠢的猴子?再说,谁说胖哥哥死了?”。 “胖子没死?”,我豁然转身问向秀秀。 很显然我被这突然的好消息震得心中一阵狂喜,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希望她能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可我没判断好距离,秀秀显然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停下来,一个满扑就撞在了我的怀里。 河道很湿滑,我一个趔趄就坐在了河道上,不偏不倚,一颗很锐的河石就像是早早的给我准备好一样,扎在了我的屁股上。 我诶呦一声,忙稳住铺在我身上的秀秀,右手狠命的揉着屁股,所幸没有刺破皮肉,毕竟经过长年的冲刷,河石只是带了些锐度,却已不再尖利。 也正是这机缘巧合的一下,令我恰好面向溪流下游水域。 突然,一个黄点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距离很远,看不清楚,但我清楚地看到,它在移动。 而它出现的位置,恰好便是我们刚刚走投无路的那个死路口。 此时我怀里的秀秀仍然挣扎着想站起身来。 哪容得她搅局而丢了性命,我左右胳膊齐用力把她“捆”我的身上,一个滚翻便滚出了河道,重重的摔在了一边的草丛里。 “你干嘛?”,秀秀一脸羞涩的看着我,对着大声的发怒道。 “姑奶奶,别出声,那东西跟来了”,我左手慌忙捂住她的嘴,而右手仍然用力的揉着屁股,这是人的本能反应,那种刺痛就像是刺在了心头肉一样,疼不可忍。 秀秀的脸越憋越红,而此刻我也才发现,我整个躯干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片刻的尴尬后,我鬼头鬼脑的在草丛中探出了脑袋,望向下游。 可下游的位置,哪里是一个黄点,缓缓的,两只、三只,一共四只黄色的猞猁出现在了视野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摆脱 我不敢多看,慌忙按下了同样探头出来的秀秀,紧着往身边的草丛里钻。 这有点鸵鸟心理,可无论如何,能离开这鬼区域越远一步,也就越安全。 秀秀走在我的身前,我不时的提醒她小心身下是否有草洞或者猎人的陷阱,如果遇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吴邪哥,你说那些大猫会不会追过来?”,秀秀仍然脸有惧色的转头向我问道。 “小姑娘,你都说了,那些是猞猁,脑袋瓜就比松子儿大一点,即便是再经过什么训练,也成不了精啊,何况现在是上午,是白天,猫的视力不怎么样,只要我们把气味撇干净,它们干不了什么”,我说到这里,也突然间顿了一顿。 秀秀却不失时机的说到了我的心事:“那晚上呢?”。 “晚上……这个……实话实说,只要到了晚上,只要它们在你我附近数百米的位置,它们都能轻松的发现我们,不需要嗅觉”,我越说越感觉到沮丧。 怎么才能甩开这些机灵又灵敏的家伙几公里,这显然是件很头疼的事情。 “秀秀,要想甩开他们,我们只有一个法子”,我对秀秀说道。 “你是想顺着来路再抹回去?让它们猜不到?”,秀秀抢先回答道。 “小祖宗,你能不能把你那点心眼子都收收啊?还抹回去呢,待会儿等你身上的水一干,人身上自有的气味儿能飘很远,这些大猫立刻就能找上你。还抹呢!赶紧赶路,顺着河道边上赶,往上游径直走,走一段咱们就上去滚点水,这样还有希望”。我对秀秀说道。 我们不敢再做声,也不敢再探头张望,就这样沿着河道的草丛向前半爬行着,眼见日头已经照过了头顶,我招呼秀秀先停下来。 而我则心中略有忐忑的向着河道下游再次张望过去。 我不知道我们已经爬出了多远,这很难判断,猫科动物的视角是260度环绕,也就是说,也许你探头的角度你发现不了它,但它却已经看到了你,只是,它看到的是黑白影像。 加之我自己的恐惧心理作祟,我不敢招惹他们中的任何一只,我深切的记得,盘马那么成熟的身手都要跟一只猞猁单打独斗几个来回,而就我这么个胖子,比较起来身手就是白给。 所以,我不敢太过探出,只是略微的伸了伸脖子。 但也仅仅是这么微小的角度,也足够我惊出一身冷汗。 很远处的四只猞猁的确经过了非常严格的训练,此时的它们,竟然分为四个方向在向前寻觅,虽然向我们这面探来的那只离群并不远,可按照它们的进度,早晚会追到这里来。 “你带什么武器了吗?”,我转过头去小声的问着秀秀。 秀秀闻声一羞:“我连那个都没有来得及带出来,哪来的武器?它们来了?”,秀秀语气中带点焦急的回答着。 “还没有,嘘,别说了,趴在这,正午了,空气稍微干燥点,也许我们的踪迹就挥发的越快,老天保佑吧”,我说着。 突然,很远处传来一声十分尖利的嘶叫声,那叫声穿透力很强,撕开这极远的距离传入了我的耳朵,吓得我一激灵,立刻本能的再次探头出去看个究竟。 只见向我们这个方向来的猞猁同时向身后张望,并且立刻回转过身越了几越变再次变成黄色斑点,而后四个黄点像是再次碰头一般,一同离开了断路口,居然返身向着来路扑了回去。 这一下令我大出意外,心中一阵狂喜的同时立刻仍然逼迫着自己再监视了十几分钟,在确定它们离开后,才蹲下了身子。 秀秀半蹲在地上,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却没有发问。 “别害怕,它们走了,我们也快走,顺着河道走,这样快,但这次我们的动作得麻利,这群畜生保不齐给咱们用上孙子兵法欲擒故纵,那就糟了”,我对秀秀说着。 听到这里,秀秀连对着我点头的功夫都省了,而是一个翻身跃上河道顺势一滚,便完成了沾水的动作,而我,则不得不挺着小肚子追在后面。 所幸的是,虽然我仍然十分不放心的向后张望,但始终那些黄斑没有再出现过。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在河里行走带来的疲劳感很快占据了我们的意识。 而天不亡人,就在我们筋疲力尽的时候,细小的水声传入我们的耳中。 再不多时,在我们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落差约4-5米的小瀑布,并且日积月累下,瀑布的下方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池,更令人欣慰的是,就在瀑布水帘的身后,恰好一个凹槽静静地守在那里,容下我们两个人的身躯显然不成问题。 “在这里落脚”,我对秀秀说道。 我确信此瀑布并非是之前我所跌落的那个,无论是高度、轰鸣声还是水池的宽度,都相差甚远,不由得令人感觉到一种安全感。 秀秀抢先迈入瀑布后面,我则躬身尾随其后的走了进去。 这里很潮湿,不时溅入的水滴使得这个空间的地面长出了层层青苔,还好在这里我们并未发现什么兽骨或者其他什么踪迹,不然还得换地儿。 我和秀秀不约而同的躺在了地上,虽然潮湿,那也是后事,眼前我们的体能都已经到了一种阶段极限。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了几分钟,我起身将背包扔给了秀秀。 “那背包垫着后背,背包是防水的,可以挡点湿气”,我对秀秀说道。 “另外,秀秀,你是不是该给我说些什么了?”,不等秀秀结果背包,我便抢先问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回忆 “急性子,让我先歇会儿,该告诉你的一个字也少不了你,着什么急”,秀秀伸手接过背包,听了我的第二句问话,居然对着我翻了个白眼转身又躺了下去。 这表情让我很起急,便噗愣一下站起身,脑袋却意外的撞到了头顶的岩壁,这一撞非同小可,眼前突然一暗,险些栽到身边的水池里,一个趔趄就再次坐回到了地上。 秀秀听到声响,也坐直了身,嘴里咯咯的笑了起来,慢慢的移到我身边,扶着我的脑袋让我躺在她的身前,头枕着我自己的背包。 “你呀,就是不如胖哥哥那么心细那么体贴人,动不动就用强,却总忘自己的三脚猫身手,你可能是老九门咱们这一代里、唯壹壹个连楼都不敢跳的人”,秀秀略带讽刺的笑着说道。 听到这,我使劲的拔开她抚在头顶的手,一股怨气油然而生。 “想听就别动,要不是胖哥哥嘱咐我照顾你,老娘才懒得伺候你呢!”,秀秀突然语气温柔的说道。 “胖子?胖子真的还活着?”,我一听到这里,立刻来了精神,一个猛子便坐了起来,眼前又是一阵发黑,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再次躺了回去。 “听我说完,那时候我的意识也很不清醒,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是被人踹了一脚,踹回到了水里,等我再探出头来时,胖哥哥已经趴在了暗河边上的石头上,嘴里喊着什么我听不见,就听见让我找你,让我们跑,让我照顾你”。秀秀说着,眼神有些迷离。 “是谁救了胖子和你?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人?你下来的地方是不是也是个瀑布?”。我急忙问道。 “我只看到他的身边有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太模糊,我根本来不及看清摸样就已经被冲出了出口掉进了水潭里,但我能确定那两个是人,因为其中的一个拿着枪,粽子会拿枪吗?”,秀秀悻悻的说道。 “别再打岔,姑奶奶没那么多气力”,没等我说话追问,秀秀便用这句话堵上了我的嘴。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险境,好不容易扑腾着离开了水潭里的暗流,可谁想那水潭竟是一个向下急流的河道,我就这样顺势被冲出去了几十米,这才抓住了一颗老树根停了下来”。秀秀继续说道。 “我试图着找了找你,哪有你的踪迹呀,当时我很害怕,便离开了河道转身走进了林子,想去找到那条我和语辞哥走过来的路,可谁想那林子里到哪都是一个样,等我想再翻身走回河道的时候,我却再也找不到河道的位置”。秀秀道。 我没有打断她,我不想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这样,假如有破绽,也是最显而易见的破绽,有这些来判断她的真假,才是最直接的。 “我很害怕,也很心慌,我从来没有走过密林路,奶奶也没有教过我这些,那一夜,我永远不要经历第二次,太可怕了,四周都是奇怪的叫声,各种光怪陆离的眼睛似乎在死死地盯着你”。 秀秀说到这里,我甚至已经能听到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我就把我自己安置在了一棵树上,树的侧枝稍宽,能承载我的重量,我就这样在树上过了一夜”,秀秀说道,而她说道这里时,声音里却已经透出了一丝哭腔。 “等等,秀秀,再宽的树枝还是树枝,你怎么躺下去的?”,我听出了一些我想不通的事,立刻便打断了她。 “呵呵,吴家哥哥,你似乎忘记了我们霍家女人都是怎么睡觉的?”,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躺在地上的我,说道。 我心中一禀,这娘们儿之前说她奶奶吊挂着睡觉的事难道是真的?想到这里心里一惊,这她娘的练的是哪路流氓武术啊?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躲过了一劫”,秀秀没有受到我的打扰,继续说道。 “我们睡觉向来很轻,尤其是和人有关的声音,便会立刻让我清醒,尽管我那天我已经非常乏,还带着多处的伤,但我也心存着戒备;没想到一阵脚步声后,我的身下竟然走过了一个人”,秀秀说。 “他端着枪,不时的左右张望着,他走过我正下方的时候,我的心都要跳了出来,他居然还在不远处休息了一会,索性当时他并没有发现我”。 “不过他的身手很好,走路的姿势就能看得出来,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秀秀说道。 “他长得什么样子?这回你看清了吗?”,我急忙问道。 “个子很高很壮,样貌很普通,但奇怪的是,他用对讲时说的话却不是汉语,我听不懂那是什么语言,滴里嘟噜的一段一段的”。秀秀回答道。 秀秀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再追问下去,便继续说道:“胖哥哥把舍利放在了我身上,我怎么也不会被他们抓到……”。 “什么?舍利真的在你身上?”我急忙打断了秀秀,这次的打断不是试探,而是真的很吃惊,我吃惊的是,胖子怎么会把舍利交给你?。 突然,一种绝望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冒了出来,胖子一定是对自己已经绝望……他已经不相信自己能够活着离开,不然,以他的人生观:老子能救你是你的福分;老子救不了你、你当个冤鬼也别来找我胖爷,更别提将舍利交给秀秀了。 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同时也带出了另一个问号,秀秀所说的胖子“交”个了她,会是真的吗? “他是怎么交给你的?”,我语气有些生硬的问道。 “吴邪哥哥,别跟见了仇人似地行吗?姑奶奶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自然就在说真话,假如有半句谎言,就让我一辈子当寡妇”。秀秀眼圈居然有些发红,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最毒妇人心 “呵呵,少奶奶,还寡妇呢,当寡妇你也得先嫁人不是?这刚一年,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我没带好气儿的笑道。 “就不用您这小三爷操心了,姑奶奶识人自有姑奶奶的一套,你还听不听了?打什么岔?”,秀秀高傲的仰着头微嗔道。 “我也是在被冲下河道的时候才发现我胸口衣服里塞着的佛瓮,除了那个大胖子,谁会这么不着调?”,秀秀半红着脸轻声说道。 我心里一阵翻腾,要说胖子不着调,我觉着也只能说是一般,他不是那种喜欢偷鸡摸狗占便宜的人,估计当时他根本找不到地方下手塞佛瓮,于是就拉开了潜水服前面的拉链。 “舍利现在在哪里?你给巴乃的大个子了?”,我急忙问道。 可谁知秀秀根本没接我这茬,反而继续说道:“那人在我躲藏的那片林子里呆了足足半个钟头,他只要再呆上两个小时,天一亮,他就能发现树上的我,当时真是吓得我坏了我了”。 “就当我以为他发现了我的时候,你猜怎么着?那个家伙居然被对讲机里的一阵嘈杂给引去了另外一个方向,而且走的很快,像是他的同伙发现了什么东西,那人离开后足足过去一刻钟,我这悬着的心也才放了下来”,秀秀说道。 “捡重点的说”,我有点迫不及待的催促起来。 “这些都是重点,你爱听不听,不爱听,姑奶奶还真不伺候了”,秀秀嘴一撅,居然作势要起身的样子。 “别别,小祖宗,你喜欢说什么就说什么,一日三餐晓行夜宿,你都招呼,我不打断你了”,我悻悻的说道,没办法,礼求于人,而且她的经过对我来说十分关键。 “你可真难伺候!”,秀秀嘟囔了一句。 “就这么一直煎熬到天蒙蒙亮,我再次起身,向着那男人的方向走了下去,我想,他能走的路,应该是可以通到主要道路上的,只要到了稍宽些的大路,我也许就能找到我来时的路,最不济,我也能下山了吧?”,秀秀说道。 “可谁成想,他走的那条路特别别扭,全是山崖路,我本来身体就很弱了,根本走不下来,就这么又往回走,吴家哥哥,你说,我不迷路是不是都怪了?”,秀秀瞪着大眼睛对我问道,而我,也只能随声附和的点了点头。 “大约尝试了四五次,我始终走不出那片林子,我尝试了几种不同的走法,都没有进展,这下我可慌了神,可又不敢出声喊救命,就这么忍着,便又尝试了一遍”,秀秀说道。 “这次你找着出口了?”,我问道。 “那就好了,我没那好命,也就是正午的时间刚过,我就一脚踩空,掉草坑里了,加上那几天根本没睡觉、也没吃东西补给,便中暑晕了过去,神智虽然略微还清醒,但身体是真动弹不得了”,秀秀双手一摊,表情非常无辜。 秀秀说到这里,我一方面也在为她时至今日还能活蹦乱跳的坐在这里扯闲篇儿而感到庆幸,另一方面我始终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再后来呢?”,我问道。 “再后来就被巴乃的那几个人救了啊,他们绑了个担架抬着我走了好远好远”,秀秀略似回忆的说道。 “等等,秀秀,你是说,你是昏迷在了草坑里?”,我突然意识到不对的地方,因为这与之前猎户们对我所说的地点不吻合。 “是呀,那草坑不深,我当时可能是中暑了,反正就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但脑袋瓜儿还明白,呵呵”,秀秀笑道。 我心中一阵迷茫,秀秀至今,仍然是对我有所保留,因为,她还是掺杂了一些水分在这个故事里。 好在我之前已经有了猎户对我的转述,不然,我可能会再次步入一个局。 但秀秀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暂时还无从考量,无论如何,先听她说下去,也许也就大白于天下了。 “然后呢?你们就直接回巴乃对着我装疯卖傻了?”,我问道。 “哪有那么简单,我们要是就这么回了巴乃,你现在估计都已经晒成尸干儿了”,秀秀嘴一努,说道。 “当时他们发现并把我救了下来,我毕竟是个姑娘家,面对那么五个长的黝黑黝黑的家伙,别看获救了,反而很害怕,我便告诉他们,只要能把我平安的送到巴乃,再找个医院,我愿意每人给一笔丰厚的酬劳”,秀秀继续说道。 “可谁也想不到,这几个人答是答应了,却不往回走,而是仍然径直的往山里去,这下我急了,可他们根本不理我,说是好不容易进趟山,怎么也得带点山货才能回村子”,秀秀皱着眉头说道。 “他们有几个人?”,我平淡的问道。 “五个,其中一个蠢得要命,就会干些登徒子偷鸡摸狗的事,我要是有枪,当天就毙了他”,秀秀咬着牙说道。 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装作不知,也不去点破。 “再然后呢?”,我问道。 “他们在山里说话声很大,还架火烧柴,我就这么躺在担架上,担心会把那两个坏人招来,就劝说他们别引来野兽什么的,他们根本不听”。 “结果不出我所料,没多久,树丛后面我就看到了一件粗麻布衣服的衣角晃了一下,当时我微闭着眼睛假装仍然在昏迷熟睡,那衣角在树丛后面带了最少5分钟,之后便消失了,并且再没出现过。”秀秀继续说道。 “你为什么不喊他们?”,我皱着眉头问道。 “喊他们?那种情况下,只要我还不想死,最好的办法就是装死,还喊呢,一张嘴命就没了我的吴邪哥哥”,秀秀也同样皱着眉头向我说道。 秀秀的确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但,虽然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可我却敢肯定,他始终就在我们的周围,好像是在监视,或者说是追踪,我估计他看到了那几个猎人,不敢单独动手等待同伴呢吧?”,秀秀说道。 “于是,秀秀,你就算计了大个子,把他拉在了一个你们俩的单独空间里,堂而皇之的将空佛瓮递给了他,害他因此而丢了性命?,是吗?”,我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问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隐情 “他...他死了?”,秀秀眉头一皱,略似惊讶的说道。 “不过,他如果死了倒是罪有应得,我并没有想对他用什么手段,是他非礼在先,掠财在后,而我当时又身无长物,除了这佛瓮,就剩下我的衣服了,吴家哥哥,你看我交哪样当好处比较合适?”,秀秀一脸无辜的神情说道。 秀秀说的不无道理,在那种环境下,她能保全自己和舍利,已经十分难得了。 “大个子的死,不是你干的?”,我没有理会秀秀的辩解,问道。 “他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别说不是姑奶奶动的手,即便是我干的,他也是罪有应得!姑奶奶巴不得他立刻下阿鼻地狱,无耻之徒”,秀秀愤愤的说着,语气中充满了愤恨。 “其实,在林子里时你应该更坦诚一点,至少应该把附近有人监视的事情告诉领头猎人,如果这样,至少大个子一家也不会被如此灭门”,我对着秀秀嘟囔着。 “灭门?全家都死了?”秀秀听到我的话,突然脸色数变,急忙对我问道。 我沉默的对她点点头。 可自此后的几分钟里,秀秀突然陷入了沉思,她低着头,丝丝秀发任意的垂在提前,而她的眼神是恍惚的,双手在我的头顶处无规律的揉搓着。 “秀秀,秀秀?”,看着她突然恍惚,我随即叫了叫她的名字。 “吴邪哥哥,假如事情是这样进展下来的话,那么在我看来,大个子的死,可能跟那佛瓮没有什么关联,也许,他的死因、甚至他全家的死因,是因为其他的事情”,秀秀缓缓的说道。 “你说的是什么死因?”,我急忙问道。 可秀秀却没有理我,似乎在任凭我发问。 “你快说啊,到底是为什么?”,我有些恼怒她的这种态度,总觉着她在端着。 秀秀道:“吴邪哥哥,我还没想好这里面的来龙去脉,那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我一个姑娘家,也只是在捕风捉影的瞎猜一通而已”。 这一次轮到我陷入沉思了,假如正如秀秀所说,大个子的死,本就不关佛瓮的事、或者说主要原因并非佛瓮,那会是什么呢? “吴邪哥,你先别乱想,听我说,你也帮我分析分析”,秀秀瞪着大眼睛看着我说,而我的回应只是点了点头。 “那天在溪流边发现你时,他们都以为我伤重昏迷,根本没有理会我,而猎人们拉着狗围在你身边,可那大个子却根本没有在他们身边,他假装惊吓,实际上却是看了看你后,立刻跑回了营地后身的深草里,至少五分钟的时间才又出来”,秀秀顿了一顿。 “后来猎人中最厉害的那个人问起过大个子去了哪里,他自己回答说刚才受了惊吓,拉在了裤子里,随后还要解裤子给他们看,结果那几个猎人只是笑了笑都没再搭理他,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秀秀说道。 “我当时也是觉得心里好笑,那大个子确实是个银样蜡枪头,怂着呢,其实那晚救我于水火的并不是那个金质佛瓮,而是猎人中的那个带头的,多亏他及时发现了大个子的龌龊举动,他们俩也就是一个照面,大个子就跪在地上求饶,真是让人鄙夷的很呢”,秀秀边说边摇着头。 “你的意思是说,大个子的身份很可疑?”,我听到这里,急忙问道。 “我说不好,那是你们男人该分析的事,姑奶奶我累了,我的去眯会儿”,秀秀说着,就要搬我的脑袋。 “等等,秀秀!”,我突然喝止了她。 也是我突然的这一嗓子,秀秀居然一愣,不知所踪的看着我。 “秀秀,很久以来,我们都经历了太多,不是吗?在我身上发生的种种,本来已完全结束,可你也看到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接连发生,令我根本无法脱身,很多离奇的事情接踵而至,几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失,而你,也失去了自己最亲近的人”,我小心翼翼的对秀秀说着。 “秀秀,你能对我坦诚的说吗?在这件事背后,到底是什么?”,我因势利导的说了很多,希望这样能够打动秀秀,令她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一切我最关心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七章 被连累的霍家 “雨辞哥说,在那封信里,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秀秀说道。 “不,秀秀,我的思想有误区,越来越多的事情发生,令这个误区中最令人费解的黑暗角落逐渐被我发现,你们都在诱导我认为这件事背后的势力实际上是那个在国内无所不能的最大组织,可我越是这么想,就越有一个逻辑解释不通,你知道是什么吗?”,我问秀秀道。 眼前的秀秀一听我说到这里,忽然嘴唇微张、睁着大眼睛在我脸上扫来扫去,片刻后抿着嘴笑呵呵的说道:“还是被你发现了,你是找到了哪里的破绽?”。 “哪里的破绽?其实一切都没有破绽,我在心里也理解我三叔和解连环,他们为了不让我卷入这场风波,已经竭尽所能的屏蔽一切我与这件事的关联和纠葛,甚至到了最后的那封信,也还有对我保留的地方”,我对秀秀道。 “哦?你是说那封信,说来听听”,秀秀道。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所谓盗墓的盗,其实就是在掩人耳目的前提下去抢去夺,对吗?”,我问道。 “假如这整件事背后的势力是那我们所公认的那个最大组织,那根本发生不了1963年张大佛爷的那次号称史上最大一次的盗墓,一切还何必掩人耳目、偷偷摸摸?既然已经方案论证了古墓中的玄机一定对那件事极有帮助,对于这组织在当时,什么会是他们的障碍?如果想要得到,炸嘛、挖嘛、推嘛、砍嘛,不就全搞定了?老九门只需要安安稳稳的坐在工地指挥部当专家,关键地方再下手也就行了”,我对秀秀接连说道,根本不需要停顿。 “再者,那时候国内大跃进(Da Yue Jin)刚过,如果那组织真的是我们所理解的组织,那张大佛爷完全可以立刻对外就说在这里发现了铁矿,所有人不得靠近,我敢打赌,乡亲们别说围观、抢矿,他们没准还会为工地保驾护航,那个年代的人,哪有现在人的这些花花肠子,你说对吗?秀秀”,我说道。 “别忘了,还有最后一个说不通的地方,也许你们会告诉我,那时候怕走漏了风声让别人认为张大佛爷他们是在偷坟掘墓,可你们这些哄骗我的人却忘了,1965年,国内早就开始了除四旧(Chu Si Jiu)运动,甚至到了1966年,除四旧成了一种风气,别说偷坟掘墓,你就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取出墓里的琳琳木木,只要你当场砸之,并且不破坏尸体,你不仅仅不是盗墓贼,还他娘的是个英雄,是可以佩戴袖标首端徽章的大英雄。”我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秀秀问道,我希望在她的眼里得到我渴望得到的答案。 我眼见秀秀眼神漂移,我便已知道,我猜对了。 “秀秀,我其实并不再想卷入这件事,但一切的一切似乎在冥冥中推着我只能向前走,我试图找到幕后的那只巨手,即便无法铲除、也希望自己和我的朋友都能够就此脱困,但很显然之前的那些答案漏洞百出,我根本就是个没头苍蝇,一事无成,那么,你能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吗?我相信,你能帮到我的同时,也是帮了你自己,你一定明白我说的话吧?”,我忽然放满了语速,对秀秀诚恳的说道。 秀秀听过我的一番长篇大论后,却眨了眨眼睛,轻声的说道:“你们男人可真复杂,好了,说完了吧,说完我真得休息了,你真能絮叨”。 秀秀的话一说出来,我便知道,一切又可能是前功尽弃,我根本不可能由眼前的这丫头片子嘴里得到任何对我有意义的东西。 她弓着身子再次回到了背包处,随即平躺了下去。 可令我意外的是,这一次的秀秀并没有就此静默,而是突然对我说道:“吴邪,你说的这些,我是真的不知道,同时,我与你根本别无二样,我现在被我的大哥逼得走投无路,甚至,这次回京后我暗中有几次都看到了我那不争气的哥哥对另外一个人惟命是从点头哈腰,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也像你一样被赶得到处跑,可能,如果不是因为当初奶奶对雨臣哥那么好感动了雨臣哥,或者是他觉得对我有所亏欠,从而几次三番的救了我,我又怎么可能现在这么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秀秀的语气很激动,激动得自己的嘴唇似乎也在颤抖。 “秀秀,你是说至今为止,你也根本不知道事情的背后?霍仙姑从来没跟你提起过?”,我愕然问道。 “奶奶从不跟我提这些,除了她之前的遗言让我即便舍弃家族和姓名也要得到古楼中顶层的东西外,再无其他,而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我都听得零七八碎”,秀秀一脸茫然的望着我说道。 “但,我又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因为,我们霍家和解家,的确遇上了一些麻烦”,秀秀突然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解家到底是怎么被牵连到你们霍家的斗争里的?,上次在杭州铺子里见到你,你也是说的支支吾吾”,我对秀秀说道。 “解家被我们家牵连了?呵呵,笑话,瘦死的骆驼都会比马大几圈,霍家还不至于落魄到需要解家搭援手的地步!”,秀秀突然义正言辞的说道。 不过,先不管秀秀的语气,她的这句话的确让我意想不到。 回想起当初秀秀踏入我的铺子,以及小花发过来的短信和之后所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情,我始终认为是秀秀的家族分崩离析之间,小花伸出了援手却受累其中,原来事情另有古怪? “事情刚刚开始的时候,我四面楚歌,大哥把我和二哥软禁了起来,我的确向雨臣求过救,而且,他也的确伸出了援手,我才得以躲到了杭州,在这件事上,我当时非常感动”,秀秀说道。 “可就在上次我回到北京,暗中去了解家,可在暗中几天下来我根本没有见到雨臣,却在他家里看到了几个喇嘛出出进进宅院,最后反而是雨辞哥发现了我,并且把我带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封闭小屋子里才把我安顿了下来”,秀秀接着说道。 “也正是那一天,我才发现雨辞哥的眼睛的问题,他从来没提过这事”,秀秀说。 “那你怎么说霍家是被解家牵连的?”,我急忙问道。 “这是雨辞哥说的”,秀秀抬起了头,看着我说道。 “我本想谢谢解家几次三番的救我于水火,可没想到雨辞哥听到这里反而一叹气的对我说不必说什么感谢,其实,这件事的起因是在解家,而霍家是完全被他们牵连了进来”,秀秀沮丧的说道。 “黑眼镜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谈到牵连?”,我问道。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了,按说雨臣向来瞧不起我大哥,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道,甚至多多少少还有些仇恨,哎呀,我也说不清楚了”,秀秀无奈的说道。 “雨辞哥对我说的不多,而且当时的情形,解家老少似乎都消失了,就剩下雨辞哥他自己躲了起来,他也尝试着联系雨臣,可得到的回复只有一样,就是进古楼取东西回去换人,而到底雨臣他们被关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秀秀双手一摊说道。 “于是你们就来…….?”,我正要问她。 就在这时,突然秀秀一个探身窜到了我的身前,右手快似闪电的捂在了我的嘴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胖子曾经的恐惧 我不用回头向后张望,我就已由秀秀那惊恐的眼神中阅读出了一些变故。 只见身后的水潭不远处,一个黑团正蜷裹在一起贴近水面,由于身前有瀑布的屏障,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不过由动作看来,很像一头黑瘦熊正在靠在水边舔水。 熊的嗅觉是非常灵敏的,我不知道我和秀秀的这个藏身之所会不会被它所发觉,不过我很清楚,假如它发现了我们,那么无疑将是一场浩劫,因为瀑布的这一端是完全封闭的,我们只有一个出口,再或者,我们也只能跳入水里,但在水中,显然黑熊的能力要比人类灵光的多。 我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四周除了哄哄的瀑布声响外再无其他。 我死死的盯着那团黑影,注视着它的一举一动。 突然,那黑影居然就在我们眼前的不远处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它似乎是伸展了一下身体,转眼竟然站了起来。 此时,我隔着瀑布已经完全看清,那哪里是黑熊,那分明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 而看那装束和身形,这个人我似乎还有些熟悉的感觉,或者,我只能形容不远处的黑影只是半个人。 那个人好像就是那已经死了一次的鬼影? 这一惊非同小可,脑子里瞬间冒出了很多个念头。 鬼影不是已经被胖子打死了吗?假如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我第一次进入古楼时那个自称“张起灵”的人,那么现在眼下的这位,又会是谁呢? 难道,这鬼东西具有物质化的能力? 我始终抵触“物质化”这个名词,至少,我不愿相信世上会有这种鬼能力。 但除此之外,又该如何解释这死而复生的情形呢? 不远处的鬼影显然并未发现我们,当然,他也根本料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和他咫尺之遥的近距离观赏他这种怪物。 他左右张望了几下后,又在身体的另一侧取出了一个军用铝壶,取了些水后,便转身向一个斜坡走了开去。 我身旁的秀秀此刻也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她并不知道鬼影的来历,但她还是被连续几天的追踪搞的惊弓之鸟一般。 只到鬼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斜坡之上,秀秀这才大透了一口气般的开口说道:“吴邪哥哥,你看到那个人了吗?他好像脸上没有五官,好吓人”。 我转头看了看她,说道:“我认识他,他是一个可恨的人,但,他同样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不过,现在他唯一的身份也许仅仅是咱们的敌人”。 “你回忆一下,那天救起胖子的人,是不是他?”,我忙对秀秀问道。 “我看不清,那里的光线太暗了,我也仅仅能看个轮廓,不过那件衣服,好像就是中途跟踪那些猎人和我的人”,秀秀说道。 我点了点头,随即便陷入了沉思,一件事情涌上了心头。 我突然想起在古楼的第五层,霍老太队伍中失踪的那具尸体。 我判断不好我到底为什么想起那东西,但我似乎感觉到那具尸体似乎与我看到的这鬼影有着一些联系。 也许,我完全理解错了当时胖子见到失踪的那具尸体时恐惧的表情,也许,他那表情并非是在担心在那种环境下我们随时会受到粽子的致命一击,反而是他已经意识到,可能还有一件比这更恐怖的事情会发生,甚至已经发生了。 当我这次进入古楼时看到那个空着的位置时,职业习惯给我的第一感觉便是起尸粽子,但那并非极度可怕,毕竟,胖子和我也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恐怖的情景,更何况,我们当时手里还握着一把小叮当。 但我似乎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当初我和胖子第一次破板去救人时,那暗室里的人并非都已断气,除了闷油瓶外,还有几个人有着非常轻微的脉搏。 在当时的条件下,我们只是对其他的人尽可能的尽了一些仁事,并且除了食物和水外,我们还留下了医药包。 那么,也就是说,那具失踪的“尸体”,除了跟粽子这个可怖的字眼联系起来外,似乎,我们还应该加一个判断,那就是逃生。 假如是这样……那么,逃生出来的那个人会不会也像鬼影一般成了那样的形态?会不会碰巧被那每日走山的塌肩膀偶遇救生甚至成了他的奴隶? “塌肩膀”的死,按照之前胖子对我的描述,显然有些难以令人信服。 以塌肩膀的手段,我相信一个胖子是很难独立追踪甚至击杀的,这显然不合常理,毕竟塌肩膀的身手未必就在闷油瓶之下。 越是按这样的思路想下去,便越觉得这是唯一一个能解释通的道理,因为我根本不相信物质化,甚至,我始终觉得那鬼玩意根本就是个骗局。 那么……问题就来了,假如我所想的这一切都成立的话,胖子击杀了那个“第二代”塌肩膀后,真的鬼影难道就如此无视我和胖子占了他的仙人洞府?还随意的纵容着胖子用他那硕大的大裤衩子立起的星条旗? 我忽然理解了胖子那恐怖的表情。 因为,当我想到了这里,一阵寒意便顺着我的后脊梁爬了上来。 那个真的塌肩膀,也许始终在利用我们,更或者说,他也许从未离开过我们身边,始终跟随着我们,就连古楼内,我和胖子也许都不曾形单影只。 更甚至,由他炮击阿贵一直到现在,都完全是他的一个阴谋,一个蓄谋一年的阴谋,是他的计划内产物……. 他是有意引着胖子走进了他原本设计好的计划,尽管我还不清楚他为何要这么做,也许他已经由那个“逃生者”口中知道了进入古楼的秘密,也许,他根本就是想让身在明初的胖子引着他这个身在暗处的狗东西再走一遍古楼。 这可能都是他的计划内,当然,如果说是否有计划外的事情发生,也许就是我的突然出现,但很显然,我的出现,对他将更有益处。 假如是这样,那么,在塌肩膀计划中,他们现在正在干什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尸体 此时的秀秀见我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有意的捅了捅我。 而在她的脸上,则充满了怔怔然的期待和一丝的畏惧。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秀秀略有迟疑的问道。 老子要是知道该怎么办还用得着在这儿窝着? 现在放弃、往回走的话,先不要说我们会不会走了霉运般再碰到这群死鬼或那几条畜生,我就连还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心里都没有把握。 再者说,胖子还在里面,我可能未必会如何大义凛然的说我死也要救他出来,但竭尽全力的事,我还是能做到的。他在古楼里的伤不轻,再加上这鬼影始料未及般的出现,则又让胖子的生死成了我心头一块大石头,扔不掉撇不下。 “秀秀,背包里还有点碎食物,带在你身上,藏好舍利,回去吧,回去处理你该处理的事,这里已经不适合你了”,我想了片刻后,避开了秀秀的眼神,侧身对秀秀说道。 可谁知时间就如此一秒秒的过去,身后去没有任何声响。 我转过头望向秀秀,却只见她也正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秀秀,不用这么看我,一些事你不了解”,我对秀秀说道。 “我并不是想逞英雄,只是眼下我的朋友被困在了这里,既然这鬼影就是事情的始作俑者,那他一定知道胖子的下落,现在你听好了,看在胖子救过你的份上,请你把舍利交给我,我会跟着这个人走,让他心满意足的交出胖子”,我语气中充满了祈求,因为眼下的秀秀很显然根本不受我的控制。 “凭你?你去找我胖哥哥?呵呵,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吴邪,你好像没这本事”,秀秀一听我的话,扑哧一声竟然坐在了地上,俩眼眯成一条缝,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似乎是在嘲笑。 “秀秀,交出舍利,我放你走,如果不这样,我左右一死,你千万不要怀疑我的身手,无论我的代价是什么,把你弄伤就可以确保你到死都走不出这山林”,我见秀秀这样的态度,语气立刻加上了威胁的成分。 “你跟我胖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呀……”,这一次干脆秀秀轻笑出了声来。 “这不关你事,那是我的朋友,我们两个还有另外一个共同的朋友,你也见过,只是这次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他。我救不出来胖子,我就用舍利换,舍利也不管用,我还有我的一条命”,我语气淡然的对秀秀说道。 “哎,老九门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一个不长进的后人,要身手没身手,要脑子没脑子的,吴邪哥哥,你好好想想,如果我是那么忘恩负义的女人,在巴乃养伤的日子里我干脆就撇下你一走了之不就好了?还何必跑回来受你的稀落,猪!”,秀秀一边摆弄着手指头,一边嘴角含笑的一字一句的对我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越听越是糊涂,难道眼前这女人不是个过河拆桥只想自己的人吗? 就在这时,秀秀拾起了地上的背包撩在我的身上,对我说:“走吧,再不走,那鬼样子的人就走远了,我们跟都跟不上的,哦,还有,我留在这里可不是为了你!他,虽然有点儿胖,但对我很重要......”,说罢,竟然看都不看我一眼,径直猫腰走向了出口。 我突然感觉到,我的价值观似乎有点颠覆,难道……一个男人真的能改变一个像她那样的女人?,那这可真是天上牛郎配织女、地上瘸驴找破车了。 不管能不能,至少,现在似乎能了。 户外的光线早已不像午时那么刺眼,我判断不好现在的时间,只是感觉到外面的世界入眼很柔和,很顺美。 假如,我与那十几步外的小美女真的是来此徒步旅行的,那么面对着依山傍水的环境,还真着实有番诗情画意。 眼下的我们所处这光景,哪还有这心情,先甭管心中那份无形的压力,即便是我那正在咕噜咕噜乱响的不争气肚子,就够我折腾的。 可似乎秀秀却不以为然,并且还不止如此,甚至我还见识到了她几个上下便能轻巧的掠上十几米的古树树梢,看到这里,暗骂自己确实如秀秀所说,的确没什么长进。 就这样秀秀每走出一段路,便会上一次树,而在这样的时候,她只是叮嘱我在树下别动,帮她警戒,其实我心里有数,她那是怕我乱走惹出事端。 我也能看出她的疲惫,几个来回下来,她的鬓角就已经躺下了汗珠,可我并没有察觉她有任何的退缩或抱怨。 正当我呆在不同的树下越发的无趣时,一颗拇指大小的果实砸在了我的脚旁,吓了我一跳。 我猛地向上看去,只见秀秀仍然伏在树梢上,手却在给我打着手势,那意思却似乎在说,她好像发现了在前面有什么东西。 我急忙向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可惜林子中灌木丛生,而且很高大,我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我迅速的半蹲了下来,右手娴熟的抓向了背包里的一把匕首,缓缓的朝秀秀所指向的方向移了过去。 眼下的这条路,与其说是路,其实根本不存在路,只不过这里的大树并不紧密,灌木和矮草丛生,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还能走而已。 而我的身前的矮草不自然的已经倾向了两侧也清楚地告诉我,就在不久之前,有人由这里穿行过。 看到这里,我便转身向树上的秀秀眼神咨询了一下,我的确不确定我是否还该向前继续移动。 这里的确应该有人穿行。 毕竟我们是跟着塌肩膀而来, 可如果塌肩膀就在前面的不远处,我这么移动过去,岂不是找死? 眼神刚一接触,秀秀便似乎有些焦急的再向我的前方指了指,并且由她的手势看来,她非常迫切的希望我再多走一些。 我迟疑了一下,心道这娘们儿不会又在坑我吧? 边想着,可我的脚步却并未停滞在原地,就这样又向前移动了一小段距离。 我极力的向前方不远处的任何暗角望去,可也许是林中的光线稀疏,再加上灌木遮眼,我仍然在我的视野里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就在我想再次与树上的指挥官确认的时候,脚下却突然一个趔趄令我平平的摔在了草里,而且还弄出了不小的声响,我顿时便惊出了一身冷汗,随即一个骨碌便站了起来。 也就是与此同时,忽然,我的余光发现在我身前的草丛中冒出一个人型,一个身材非常魁梧的人形。 而那个人的眼睛此刻也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们的区别只是,我是站立的,而他,却是平平的躺在了矮草丛中。 浑身上下立刻打了一个寒颤,甚至我感觉我的头发都要站了起来,我立刻把匕首横在了胸前,等待着他的攻击。 可谁知几秒钟过去,那人仍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而此时我也才发现,他的目光有些呆滞。 就在这时,我的身侧响起了秀秀的声音:“别得瑟了,他已经死了,死人都能把你吓这样,哎……咦……?”。秀秀的语气突然滞了一下。 死了?这地方除了胖子,怎么会有死人?而且看他尸体的情况,如果真是尸体,那他一定刚死不久才对。 想到这里,我便探手缓缓地过去想试探一下他的鼻息,却突然被一旁的秀秀死死拉住。 “急什么,你先好好看看这个人,你难道就不感觉他很面熟?”,秀秀忽然拉着我的胳膊对我说道。 第一百三十章 徽章 四周一如既往的安静,而此时我也才在回忆的一个夹角中搜索到了对这人的印象。 的确,我在巴乃村子里见过他,甚至只是几天之前,他还曾跟随者领头猎人到过我的住处,逼问过我的事情。 但那过于短暂,而且此君一直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所以我对他的印象非常淡,加之他现在的装束一变,便更加的没有印象。 秀秀毕竟跟那几个猎人相处过几十个小时,自然对此人更加的熟悉。 但,他怎么会躺在这里? 边想着,我边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 结果不出所料,早就断气了,根本再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 “塌肩膀下的手?可为什么要杀了他呢?不对呀,这猎户来这林子里做什么?”,我自言自语道。 “吴邪哥,这还要想吗?卧底咯,现在这是被灭了口,成了孤魂野鬼而已”。秀秀在一旁说道。 “卧底?塌肩膀安排的卧底?他百八十年都没走出过这座山,怎么去招聘卧底?”,我对秀秀嘲笑道,显然她还是信口雌黄旁无佐证的小姑娘而已。 我看了看秀秀,便不再理睬,双手合十的对那短命老兄举了举后,便在他的身上搜索了起来,我希望能在他的身上找到什么,哪怕是个日记本,或者是随便什么,也许,我就能解开些许的谜题。 衣服的每一个口袋都令我失望,裤子也不例外,甚至我都有种想拔下他的鞋和袜子一看究竟的冲动。 而此时的秀秀则没有再注视什么,反而非常机警的不时扫视着四周。 最终的结果便是以我的放弃而告终,地上的这具死尸对我们来说的确再无价值。 “吴邪哥,别折腾了行吗?”,秀秀在一旁对我说道。 “你不想知道他的身份吗?”,我对秀秀问道。 “假如那个鬼一样的人真的可以令你忌惮到如此地步,你想想他还会让你找到什么?你看看他的上衣兜,是外翻出来的,说明早就有人搜过了,笨!”,秀秀有意的将最后一个字咬的很重,对我说道。 接下来的秀秀忽然扑哧一笑,对我说道“不过他也并非完全没有价值,至少这局尸体不会再说慌了,你倒不如看看他的致命伤在哪里,也许还能帮你分辨一下你的对手到底是个什么级别的敌人”,秀秀不慌不忙的说道。 这倒是提醒了我,实话实说,始终以来,我都没有见过塌肩膀的真功夫,我很庆幸我始终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机会,因为我总是能隐约感到他很难缠就是了。 我转身再看向尸体,仔细的辨认着伤口,可令人意外的是,全身上下除了几条被刺叶刮下的伤痕外,就连血都没见到一滴。 秀秀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说道:“不用看了,他的脑袋摆出的形态告诉我们,他的脖子可能是被生生的拧断的”。 我立刻探手过去,果然,我几乎没用半点力气的就将这尸体的脑袋旋转了45度的样子。 我再次看了看四周,周围的矮草夹道至少有一辆解放卡车的宽度,却根本找不到打斗的痕迹。 尸体是一个猎人,非常健壮,却能被人轻而易举的、甚至没有过搏斗的痕迹,就被拧断了头颈,塌肩膀的身手的确令人乍舌。 “你以为是那个鬼人做的?”,秀秀突然对我问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这么大的林子,不会有第二个人事先走过这里,这种概率太低了,还能恰好被我们遇上,我觉得这不可能”,我对秀秀道。 “吴邪哥,假如那个鬼脸人像你所说很多年都没有走出过这里,那我觉得,杀这个人的人一定不是那个鬼脸人”,秀秀说的话令我一头雾水,不是他却又会是谁呢? “那个鬼脸人很多年没有走出过这里,而眼前被灭口这位却是个需要拉拢和诱惑才能合作的主儿,你想想,会是鬼脸人吗?”,秀秀继续道。 “不对,据我所知,鬼影是与外界有交集的,例如阿贵还有云彩,他们的死去我可以保证,都是鬼影的灭口之举,在这点上来看,这个人的死,也可以是鬼影的杰作”,我对秀秀道。 秀秀听到这里,反问道:“你说的让我感觉他都可以当村长了,呵呵,尽人皆知的公众人物哇?你可真敢想”。 “好了,不管他……咦?”秀秀作势想来拉起我离开这里,却似乎被地上矮草中的什么事物吸引走了目光。 随即,她俯下身子,好像在地上用手捡起了什么,站在那里端详了起来。 而仍蹲在地上的我伴随着我的好奇,自然也凑过去了脑袋。 在秀秀的手指之间,夹着一个金属质感的椭圆型事物,由其背上的别针来看,那似乎是个可以佩戴的徽章。 此时,图案的一面正好面相秀秀,而我则只能狐疑的端详着它的背部。 那东西似乎有些年月,材质很像铜,而且已经有些氧化了,椭圆形的表面反扣在那事物的背部,形成了一个金字塔般的形状。 背部的表面有些奇怪的纹路,很像鱼鳞的感觉,而那别针所覆盖的区域正中间,则很清晰的刻着一枚鱼眼。 这东西做的很仔细,单从质地和工艺来说,并不像锻压产品,倒是更像手工制造。 “吴邪哥,你看看这东西,好奇怪”,秀秀一边小心的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我,一边紧锁着眉头对我说道。 我看着她的表情接过那东西。 第一时间,我便确定我猜测的没错,那的确是枚上了年月的徽章,约有一个手指肚的大小,很有质量,入手有些沉重,看来并不是铜,那难道还会是金子做的不成? 徽章的背面我已经看的足够仔细,我便带着如此的疑问仔细看了看徽章的正面。 徽章的正面图案也是雕纹所称,刀工非常犀利,令人过目即感到柔和。 可我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我总是感觉那图案我似乎有些熟悉。 只见拇指肚大小的空间里,非常清晰地纹刻着两条鱼状事物,侧身正肩负着一座耸入云霄的巨型华表穿入云端,顶部的太阳烁烁光芒笼罩四周,颇为祥瑞。 也正是我感到熟悉的先入为主,我更加仔细的瞄了一眼那两条鱼。 这一看非同小可,看那鱼的轮廓,像极了我所拥有的那几条蛇眉铜鱼。 再由此仔细看了看其他图案,我的内心顿时波涛汹涌,那些图案的组合我曾经见过,而且历历在目的还因此险些丢了性命。 那不就是我在三叔老宅后身的地窖里所看到那奇怪的“华表”图案吗?怎么会在这枚徽章上? 突然,一种不祥的、甚至是恐怖的预感涌上了心头,并逼迫我立刻对秀秀说道:“秀秀,咱们快离开这”。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假鬼影 我之所以如此慌张,是因为我已经意识到,我手里的这枚徽章、以及徽章上那我连遇两次的图案,绝非是什么个人喜好,而更像是一个团体的标志或者信仰。 那么假如真的如此,丢失它的人,无论是不是鬼影,现在也许已经在离我们不远的路上,更甚至,他早已潜伏在我们周边伺机而动。 秀秀望了我一眼,似乎也已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立刻便拉着我趴低了身子,并不停地向四周张望着。 “走,咱们回瀑布那里去,那里安全”,我急忙对秀秀说道。 “来不及了,躲”,秀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随后急忙对我说道。 她的话音未落,人却像狸猫一般弹射了出去,一个晃身就消失在了矮草丛中。 我是不会像她那般身手的,正当我作势打算滚翻追去时,秀秀的声音自草丛中响起:“别压,连个印儿都别留下,你蹬一步然后直接窜进来就行了,这里很软,快”。 秀秀紧张的催促着。 但直至我落地时,我方才知道,信女人的话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我狠命的瞪了秀秀一眼,随即揉搓着自己的手掌和膝盖,那一地的碎石子虽然并不尖利,却十分的硬实。 我们所处的地段恰好是一个缓坡,落差虽然不大,但已经与那具尸体的位置有了些层次感,同时,低矮的灌木和杂草则是我们最好的藏身点。 正当我们二人缓缓地倒退着匍匐出十几米后,一阵慌乱的拨草声自前方的位置响了起来。 我的视线被灌木所阻,根本看不清那条路上所发生的一切,而侧头看看秀秀,却发现这位大小姐根本就没打算去看什么,她反而屏住了呼吸,对着四周东张西望起来。 这种大气都不敢喘的时间持续了足足几分钟,我们不敢弄出任何声响,也就由着那人翻腾,只是也许只有我们两人心里有数,呵呵,他什么也找不到。 就在这时,步话机的声音突然自前方响起,一道声音传递过来。 步话机的声音很刺耳,以我常年给三叔置办各种装备的经历听起来,这是高频的行货,信号传输的距离至少可以十几公里。 但那声音却很陌生,更重要的是,那种语言仍然不是汉语,我几乎可以断定那就是藏语,是西藏人的语言,这也令我听得云里雾里。 奇怪,鬼影怎么会起藏语来了?这就是我措不及防的反应之下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对方的话说了很久才稍作停歇,而随即,前方尸体附近传来了一道声音。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很低沉,语言也同样是藏语交流,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声音听起来并不是鬼影的那种尖利嗓音,但这声音我却稍感熟悉。 此时旁边的秀秀也是眉头一皱,转头看了看我。 那声音并不大,但也许是距离稍远的关系,我虽感熟悉,却仍然不能确定这人到底是谁,索性不去管他。 我捅了捅身边的秀秀:“趁他精神不集中,咱们速退”,并用极低的声音对她说道,说着,我便向后挪去。 顺着这一段下坡的草丛倒爬下来,直至再到另一端平坦的地面后,我那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那声音你听过吗?”,我问道。 “这并不重要”,秀秀的眼睛依然张望着四周,没接我这茬儿。 “怎么?难道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我有些抵触的说道。 秀秀转头看了看我,忽然说道“小三爷,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吗?那个人是谁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不仅仅不知道那胖神仙被困在那里,就连我们自己在哪里,我都搞不清了,吴邪,我们迷路了”。 我一听也是一阵心烦,对于两个什么设备都没有的人来说,进入这种原始森林,的确很危险。 不过我却并不着急,毕竟我们所走的弯路并不多,每条路都是垂直折返的,这点记忆我还是有的。 可就在这时,秀秀却告诉了我一个令我浑身寒颤的事情,是一个她自己亲身遇到过的事情。 原来,自上一次她由张家古楼被胖子救出,再孤身一人由河道爬上岸后,她就遇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秀秀是一个及其细致的女人,她对自己的安全非常看重,那次她爬上岸,为了避免迷路,她便按照始终朝着一个下山的方向游走。 可谁想直至天黑,她也没有能走出那片森林,而且不仅如此,经过了那十几个小时,她却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出发的地方。 而那时的她便已知道自己可能迷了路,立刻就朝着那条河道的方向向回走,试图找到河道,顺河而下,虽然会很容易暴露自己,但毕竟相对迷路来说要安全很多。 可谁知这一走就更让人心惊胆战,除了她睡了那一夜的经历外,她再也找不到河道,再也找不到来路,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却又一次领着她走回到了原地。 甚至,在之后的几次尝试中,秀秀有意的在一些不起眼的树根位置留下自己的数字记号来标记自己的动线,一来这样不容易被别人看到招惹是非,而来数字序号可以有效的避免走转圈路。 可最终,她仍然再次见到了那个原点,无论她如何岔路如何改变路线,她都始终走回原点。 而现在,秀秀正一脸沮丧的指着一棵不远处的树说:“吴邪哥,那里,就在那里,那里就是我的原点”。 第一百三十二章 跟踪(上) 这一听之下我便有些怵,环眼望去,这里的树林很茂密,尽管这里向下带有一些极缓的坡度,但不知道是我的潜意识在作怪还是我的眼睛欺骗了我,我始终都感觉眼前的一切与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在同一个高度上。 这就是我最不喜欢玩的游戏,因为这游戏你分不清到底是在被人玩还是被鬼玩。 乍听之下,秀秀的一段叙述很有些“鬼打墙”的意思,但我还是个很唯物主义的人,很少相信所谓的妖魔鬼怪,甚至在雪山里遇到的尸胎,我都会在杭州找来专业的书籍加以研究。 可眼下的我的确不想以身犯险,毕竟老子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搞地理分析的。 况且,眼下一段距离之外,我们还有一个可以为我们带路的人,无论我们是跟踪还是强迫,只是武力和智力的问题。 “秀秀,如果这一切都是你亲身经历的,那么就由你来决定,我们到底是在这里蹲守、等那个人离开,还是让他给我们带路”,我对秀秀说道。 “带路?那个人?,你有把握吗”,秀秀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打,那我是没把握,呵呵,但如果是跟踪呢?”,我对着秀秀无奈的答道。 “那就变成我没把握了,这林子,一个转角就可能发现我们或者把我们甩下,特别是我还要带上你这么个......”,秀秀老实的趴在了草丛里两手一摊的说道。 听到秀秀的话,我再一次仔细的看了看这里的树林,这里虽不比我所听说过的十万大山,但林与林间的距离却是十分紧凑的,甚至我可用互相紧凑来形容,红杉和青杉搭配的十分协调,颇有翻精致的色彩。 而在林子之间,却若隐若现的为我们留下了一条只有自行车才能通过的狭窄路线。 这路线很像是人为的产物,但地上齐腰高的杂草却又在告诉我,这里已经至少上百年没人来过。 这样的草丛很奇怪,这里并不是湿地,所以不可能存在芦苇,但许是光照度的问题,其杂草却长得犹似芦苇般密集。 其实在我的心里,我并不想去招惹坡上的那位说藏语的瘟神,毕竟,我有足够的把握能按原路线返回到我们不久前所栖身的那个瀑布里面。 “秀秀,歇会儿,待会咱们回瀑布,然后再做计较吧”,想到这里,我打定了我的主意,对秀秀说道。 “哦对了,你说舍利在你的身上,但你是怎么掩盖那东西的四散光芒的呢?”,我轻声的对秀秀问出了我一直十分关心的问题。 “要你管,先处理眼下的事吧”,秀秀横了我一眼后说道。 时间在一分一秒伴随着我的胡思乱想中过去,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但至少天色已经渐暗,而我对时间的判断来看,我怎么也已经在草丛里趴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走,我们上去,原路返回,那瀑布里有吃有喝,到了那里,我再用手电给你起几条鱼出来打嘴”,我看了看秀秀,边说着边向前挪了一个身位。 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是想尽快回到那具尸体前的,毕竟,我不想成为秀秀故事的牺牲品,但却又对她刚刚的童话吓出了我的好奇心。 可事实证明,我始终不是个专业盗墓者,因为在这个行业里,好奇心不等于实力,我甚至认为,我们这么爬上来,也许见到的就已不再是我们说熟悉的那个平台,甚至尸体都已踪影皆无,而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这种境遇,无论是在西沙海底、还是在东北雪山中,我都几次的遇到,甚至十几天前的那座张家古楼里,我也曾为之乍舌。 可我始终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在我们犹犹豫豫的拨开草丛的一角望向平台的那一刻,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 那个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具尸体,却仍然平躺在地上,歪着脑袋的那副眼神使我判断不好他到底是在欢迎我们还是恐惧使然。 我并没有马上上到那个平台,而是学着秀秀的摸样东看看西看看,仿佛这样更能体现我的专业性,免得身边的那位姑奶奶又再吐槽。 看到眼前的场景,秀秀似乎也是深喘了一口气,而后便像是不管我的死活般,翻上平台径直的跑向了我们的来路。 这很危险,却恰巧我无法出口阻拦,这就是在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闷油瓶,如果他在这里,也许会与秀秀做同一样的事情,那就是冷漠。 不出几步,我们便再次看到了秀秀最后一次攀爬的那颗巨树,那棵她攀爬上去指挥我并吆五喝六的古树,那是棵巨型的红杉,之所以要用巨幅来形容,因为我的确没有见过如此高大的杉木。 而假如让时间来判断的话,这棵树则最少要有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历史。 站在树下抬头望去,我甚至在内心中盘算着,“假如我能有幸救得胖子再爬出这里,我一定要找个队伍把这里的树木全都砍伐干净,装上车弄回家去做家具行业,无论哪个行业,只要不是现在的我的样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想到这里,便转身望向秀秀,本想调侃几句所谓的人吓人吓死人的理论,可就在这时我才意识到,我的身边空无一人,这位小姑奶奶恰到好处的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尸体 我一把便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半蹲了下来环顾四周。 秀秀并不是个爱胡闹的人,至少在她善良的前提下很多时候比我要理性的多,她的突然消失确实令我吸了口凉气。 我顺着思路眼神搜索了附近所有能搜索的地方,甚至包括树上,我的四周矮草遍地,而且除了刚刚我们两人的行进路线外,根本找不出什么破绽,连混杂的踩踏都不存在。 在我心里,假如秀秀是被人掳走,那么绝不会这么顺利,至少也该有些声响和痕迹,更况且,她刚刚还在我的身边。 难道真的是这树林在作祟? 我的确听说过所谓的“食人树”,但那她娘的是在非洲干热地带的传说! 天色已有些昏暗,就在我完全环顾四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由几米外的树旁闪了出来,并缓缓的向我招了招手。 那身形很熟悉,正是秀秀。 这娘们儿到底玩的是哪路的野球拳啊? 此时的她,半蹲在树后,她的动作有些迟缓,就像幽灵在向我挥手。 这让我很不自然起来,她的这一举动一瞬间令我想起了死在沼泽里的阿宁,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字眼自脑海中蹦了出来,“野鸡冠子”! 假如这时秀秀能再叫一声“小三爷”,我一定拔腿就跑,再不回这比古楼还要恐怖的地方。 所幸秀秀始终没有开口,她似乎是见到我并没有移动半寸,有些焦急般的左右晃起了头。 我们的四周除了那些在森林中常见的鸟啼外再无声响,我努力的凝注心神缓缓把身体探了过去。 八米、六米、四米,我们的距离逐渐拉近,就在还有不到两米的距离时,我突然手持匕首一提气用尽下半身的力气努力蹬地而起,目标却是秀秀所在的那棵大树的另一侧,也就是秀秀的身后。 借着左手猛拉树干的作用,我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个九十度,匕首早已探出,可借着昏暗的光线我却看到,树的后面除了秀秀自己外,再空无一人。 就在我踉跄落地匕首不知甩向何方的时候,我的骂声已经脱口而出,可没想到秀秀却急忙探过身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我迅速的冷静下来,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后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她的眼睛。 “跟我来”,秀秀将小嘴贴在我的耳朵上小声的对我说道。 巨型蜥蜴般的缓慢前行,由秀秀的认真程度可以看出,她不想弄出任何声响,难道,我们要找的那些人的洞府就在前方? 带着满脑子的狐疑路过了那具猎户死尸,他的眼睛仍然直勾勾的盯着另一个方向。 如此般再前进了十几米的距离,虽然只是十几米,但由于精神的高度紧张和戒备,令我感到无比的心惊肉跳。 有事,你所惧怕的事物本身并不令人如何,反而是恐惧的过程,总是让人胆战心惊。 突然秀秀停下了身形,再次对四周打量起来,同时,她的手轻轻的对我摆动了几下。 一探身的功夫,我便赫然发现在身前不远处,又停放着一个人,或者不必再成为人,因为他的脖子同样的扭向了一侧,只是光线的缘故,我仍看不清细节。 四周的杂草恰好掩盖住了他的身形,这也是为何我们不久前潜回平台时并未发现他的缘故吧。 手里紧紧的攥着那把短匕缓缓地拨开杂草挪了上去。 简单看来,他的身形很高很壮,一身的迷彩配合着脚底的军靴躺在那里,左手不远处掉落这一把半自动步枪,他的脑袋很不自然的歪向了另外一侧,而他的右手却紧紧地握着一台步话机。 那种步枪我很熟悉,因为鬼影的山洞里多的是这种虽然落后、却能精确打击的武器。 难道这个人就是刚刚在平台上说话的那个人?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这个人怎会死在了这里? 由他的武器来看,这个人应该是与鬼影同一阵营的人,那么也就是说,还有另外一个阵营的人参与到了这件事里? “你动作快点,他的步话机随时会响!”,一边的秀秀突然挪到我边上非常轻的对我说道。 我立刻明白了秀秀所指,于是紧忙探出左手的匕首架在了那具“尸体”的脖子上,右手同时按在了他的动脉处,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心里不停的念叨着。 他的身体还没有凉,但脉搏却早已停息。 我顺势一把把他的脑袋转向了我们的一侧,尽管我做好了足够的思想准备去应付一切可能看到的惊悚或恶心的场景,但就这么仔细一看,却还是一惊,怎么会是他?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尸体(下) 这个人我和秀秀都稍有熟悉,正是那个领头猎人,不知道秀秀如何做想,但至少在我的认识里,他是一个稍带正直的直爽人,只是略有些贪财而已。 而现在他的尸身躺在这里,确实让我很意外,之前一系列对这个人、甚至这一群人的感性认识,似乎我们都要推翻重来。 现在他们躺在了这里,但当初却又为什么要救我们下山? 假如他们是正直的人,就像秀秀曾经描述过的此人曾经面对大个子的龌龊而出手相救,现在他又怎会死在这里? 面对大个子一家的惨死,假如是他们自己下的毒手,又何必到了村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更何况刚刚此君还在步话机中用那种很像藏语的语言与人沟通,而他如果与身后的那具尸体同属一个阵营,那么他便不是回身来寻觅徽章的人,当然,他也不会是刚刚的凶手,那么,这些人又到底是谁? 太多的问题一股脑的涌入我的脑海,可恰恰此时此地并非我思考问题的场所。 我手脚及其麻利的搜索着他的周身,试图找到一些重要的线索。 可翻来翻去,除了胸口衣兜里的一包烟之外,再没有什么值得我加以珍藏的东西,可恰恰这包烟的品牌又很常见,毫无意义。 “秀秀,咱们走”,我转头对秀秀轻轻的说道。 “等等,吴邪哥,你再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秀秀用手指向那领头猎人的眼睛,贴着我的耳朵对我说道。 顺着秀秀的手指,我仔细的看了看那人的眼睛,这一看下我才发现,的确有些特别,这领头猎人的眼睛,竟然不是我们所常有的黑眼珠,而是一副蜡黄色。 可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秀秀这恰如其时的提醒令我在慌张的环境下清醒了不少,也许,一些线索并不能用正常的方式找到。 我就势挨个纽扣的解开了这人的衣服,身后不远处躺着的那具尸体已经告诉我,也许,一些纹身,一些烙刻,或者一枚徽章,都是值得参考的线索。 果然,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他的左臂处的一个异常的凸起被我感觉到,而拉开衣服后眼前的一幕,却不得不令人骇然。 只见他的左臂最上的那块健硕的肌肉上,居然镶嵌着一枚与之前我们所拾起的徽章一摸一样的事物,而且由表面看来,那徽章一定是在其幼时便已直入,这也是为何我乍一看的感觉会是骇然,因为部分皮肉已经微微的与这徽章长死一处,略略包含其中。 在看清徽章的样式和大小与手中的那一枚无异之后,我便没有对这枚徽章再做任何手脚,这倒也不是我多么的尊重死者或者尸体,只是我真没法保证我如果用匕首抠出它的同时自己会不会吐出来。 略微的盖好他的衣服后,我便带上那支枪和几发子弹拉着秀秀转身离开了现场,庆幸的是我们在那里没有与敌人遭遇,而不幸的是,我们,现在到底应该去哪里? 我们就在这样漫长的十几分钟里摸索前进了一段距离,在确保相对安全的情况下,我对秀秀说:“如果我的记忆没错,我们得再找到那条河道,然后按着来路走回去,走到我所熟悉的环境,我们才能找到鬼影他们的栖身山洞”,假如不想在这鬼林子里迷路,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秀秀并没有回答我,而是脸上带有些不安神情的点了点头。 我把匕首交给秀秀,自己则举着枪按着来路向回摸索。 按照我们来时的线路行程,秀秀一共爬上过七八棵树,而由水洞到那平台,我们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这点心算的功底,我向来颇有自信。 可目前的形式却是,我们已经向回摸索了近两个小时,虽然由于谨慎,我们前进的速度放缓了很多,但放眼望去,四周的一切却还是如初般死寂沉沉。 第一百三十五章 鬼打墙 我有些慌神,而再看身后的秀秀,却早已面露焦急。 那该死的水道到底在哪里?我有些不安的咒骂着。 “别走了,吴邪哥,当心,快蹲下”,又走了几分钟,突然秀秀对我说道。 我心中一惊,转头按秀秀的话去做,并转头看向秀秀,一脸的疑问。 “这里不安全,因为,我们回到了我当初的原点,就在那里”,秀秀的急切已经完全的写在脸上,毫无保留,同时,纤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地点。 果然,我们潜身过去不久,秀秀就摸到了那里旁边的一棵树上,秀秀曾经刻下的标记。 我草,邪门儿了,真的鬼打墙? 我脑袋里突然冒出了当初我和潘子等人在雪山中所经历的那一幕。 那枚尸胎,难道又是这东西在作祟? 可想想又感觉不对,尸胎这种东西,是一种风水宝穴的天然灵物,我也是那件事发生后不久,在医院里“监视”三叔的那个月里才更多的认识了这种看似鬼灵,实则物理化的奇怪所在。 但这东西通常都只在昏暗的密闭空间里游荡,怎么可能跑到这大自然里来? 头晕目胀的同时,另一个字眼冒进了我的思路。 “鬼?” 得,这就是现世报啊,我刚回了老张家的祖坟,这就来报复了? 若真是张家的老祖宗跑来跟我胡闹,我也就只能自认倒霉,自己又把自己送了回来,还希望他们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俩这小屁孩子一般见识才好。 更或者,难道是机关? 可要说是机关,当初在海底墓穴、或者在张家古楼,我们所遇到那无法解决的“电梯”现象只是一些限定区域内人为设置,可现在我们现在所正在经历的,却是敞天露地的大自然,这又如何解释? “秀秀,赔我再走一趟”,我对秀秀说道。 可谁知秀秀只是看了看我,随即眼睛都懒得抬一下的说:“不用了,你自己走吧,每次两小时,两小时后到这棵树下就行了,我在树上等你,省点体力”。 她的话令我气结,可又很显然,她似乎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尝试,却又不得其果,才有了这样近似于放弃的想法。 那么,我到底还要不要再试呢? 一个成年人每小时徒步行进的距离大约6公里,而由于我们谨慎前行,速度南面慢了一倍,既然只有三公里,我仍然愿意再尝试一次,哪怕自己多长几个心眼儿,总不能现在听个小姑娘的危言耸听就一同放弃等死吧? 我拽了拽秀秀,当然了,一套套摆事实讲道理跟她说我经历了很多野外事件,要相信我诸如此类的话,同时也以万一我找到了根结却没法回来通知她,她可就又要在这林子里窝上好几天了等等等等。 秀秀听了这一堆,却只是对我淡淡的笑了笑,她的笑容很惨然,却又似乎是无可奈何。 这次我学的很乖,虽然天色已经大黑,但我仍然努力的记忆着路线,并且不过二十几步就与秀秀蹲下来查看她曾经留下的记号。 我确定我们所走的路线是笔直的,绝没有转过弯,始终处于略微缓坡的下行路线,面对着一路下来,草丛中无数像手电筒般明亮的各色眼睛所带给我们的恐惧。 可世事就是这样的难以想象,我们两个就像是中了邪一样,在不超过两个小时后,再次回到了原点。 见鬼了,真的是见鬼了,这她娘的要是机关,也是见鬼了,谁有这本事,能摆出个周长三公里,直径一点几公里的机关出来? 越想心里就越燥,许是这种亚热带森林闷热的缘故,我的嘴唇开始有些发干,可摸摸腰间,却发现水洞中匆忙,水壶根本没带在身边。 “秀秀,给我点水,我没带水壶”,我对着坐在身边正在休息的秀秀说道。 “你见我喝过水吗?,我连女人的那东西都没带在身上,有可能还怀揣水壶吗?”,秀秀略有抱怨的说道。 秀秀的回答在这一瞬间令我突然明白到,为什么上一次她独身一人最终会中暑躺在了草丛里,而这一次她又不再想浪费体力,因为,假如我们短时间走不出这里,却又不停地尝试,我们很快就会脱水、昏厥、死亡、发臭后被野兽当成外卖。 也就是说,要想活蹦乱跳的见到明天的日初、保存充足的体力去见胖子,我必须尽快找到方法。 可,这方法又在哪里? 第一百三十六章 林中谜 我拼命的在大脑里像过电影一样一篇篇的过着以往我所看过或听过的荒野求生经历,有关迷路的也不少。 可无论是观星还是寻兽,都不是我们现在能做得了的。 所谓观星,就是盯着一颗最亮的星星的方向一直走,无视周围的一切参照物。 可她娘的这方法只适合平原和半丘陵地带,先别说这里树林的茂密程度根本看不到任何星斗,即便是看得到,我们要是只顾仰着头朝天,没准一个趔趄就栽进了深沟,死得更快。 而寻兽术倒是相对靠谱点。 在大自然里,动物的本能要比人类强得多,他们总会有自己的行进方法,只要是在迷路状态下跟着它们走,就一定会把你带进另一个环境,而不会令你在原地循环往复。 可这大半夜的,让我去哪找条温顺的动物?难道我还能去抓条猞猁然后让它给我们带路?那倒也好,它一定能直接把我们俩“送”到鬼影身边。 一项一项的想,一项一项的自我否决,否决的令我自己都有些绝望。 可此时的秀秀却全没有我这般颓势,仿佛似个没事人一样躺在一道藤条上望着树顶。 “秀秀,要不咱们再试试?”,我自身都不报希望的对秀秀说道。 “我不试了,试了也这样,不用去考虑走上平台再向反方向寻路,姑奶奶不是怕碰到那些人,而是那条路我也试过,更崎岖更陡峭,可五个小时后依然会走回这里,要试你试”。秀秀不快的对我说道。 听到这,我再也按不住自己的一肚子火,对她略大声的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咱们俩现在一同在这困境里,难道是我故意把你留在这的?难道你不想出去了?”。 秀秀一个翻身就扑到了我身边,同时,我也意识到这种冲动的后果也许会很严重,立刻随着她俯下了身子。 “秀秀,没事,大不了明天我爬上树对着整个林子喊‘大爷在此’,我们就得救了”,我半开玩笑的轻声说道。 秀秀没好气的看了看我,对我说道:“保存点体力吧,这里的晚上可不暖和”。 说着,她便作势要再爬回藤条。 “藤条?”,一个古怪的想法突然在我心里冒了出来。 我是一个喜欢各色边角知识的人,别看自己的老本行土木工程建筑等等学的五迷三道,但一些边缘化的课本文本我却总是记忆深刻。 假如我记得没错,我们现在所处的地理方位,原则来说是一个亚热带森林,可在亚热带森林里,能参天而成的数种,可以有柏树,可以有南阳杉木(一种不像北方杉木那样笔直成长的南方热带杉木),可以有木棉和秋风。 而低矮数种多以藤木和竹木以及一些针叶林为主。 可哪位地理专家能告诉告诉我,这漫山遍野的青杉红杉却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青红二杉实际上并非天然形成,而是有人有意为之? 我突然想起自己在杭州医院时所参悟过的“奇门遁甲”,这些在正常人眼中根本无法解释的事,实际上在那些术人眼中,只要广域辽阔,便什么都可以“早就”。 更何况,这千年古山,本就是张家几千年来亲手早就,甚至在目前我们所处的情形来看,每棵树的摆放都非常具有考究,更何况,小哥他们家那杀千刀的老祖宗本就是那个精通“八门”、“六甲”、“三才”、“九宫”的张大仙人呢。 越想越是这路子,越看周围的青红杉木的布局越是感到具有一定的规律可循。 我急忙站起身走向秀秀,并把我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由她的眼神中我能观察出,她虽然听得五迷三道,但其俨然已经被这套说法所征服。 奇门遁甲,最浅的利用就是障眼法,利用周围事物的演变给你的一种方向错觉,而恰恰这漫山的青山在植物生长本性上便是树木高大,树冠遮挡性高,而红杉木则相比而言矮小一些,同时再利用它们之间颜色的差异,给人一种假定的方向错觉。 “怪不得没走一次都觉得头晕目眩、口干舌燥,吴邪哥,你看这连绵几座山,根本找不到水源,这些老妖精真是煞费苦心了,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这么放心他们的后人不会走迷了路”,秀秀嘬着嘴说道。 “现在我们干什么?”,伴随着身边不远处的几次野兽吼声,秀秀颤兢兢的轻声问道。 这是一个很悲催的问题,令我心里刚刚燃起的一点点希望立刻降温不少。 因为,现在,我们得先想想怎么才能闭着眼睛走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