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游戏痴汉 景榛榛盯着打车软件上唯一的一辆车，高级轿车，咬咬牙点击了预定。没办法，事情紧急，刻不容缓。 “叮”，车辆信息很快发送到手机，是一辆上百万的大奔，车牌尾数680，肉痛的她不忍心去看那价格。都怪小区莫名其妙的维修电路，她游戏刚读进度条，竟然就停电了! 对于榛榛，游戏迷都不足以形容她，应该称她为游戏痴。从小学开始她就沉迷于各种游戏无法自拔，技术从不拔尖，但却异常努力。 譬如她小时候特别爱玩那种插卡游戏机中的俄罗斯方块，消一格得一分，9999分通关的那种。6岁的小榛榛连续打了一个月，最高那次她将游戏机连上电源玩，最后死在了9998分。 一般人肯定当时就炸了，但榛榛没有。她只心灰意冷了一天，又重新投身进去，直到上大学才通关。 因为玩游戏，榛榛被没收过四部手机，网吧抓未成年时被逮过七次，眼睛近视到500度。最夸张的是大二那年，周围城市地震，寝室震感强烈，室友都吓得往外跑，当时正在团战的榛榛稳稳坐在凳子上，拉都拉不走。 她爸爸景家立也去网吧抓过她很多次，常常教育她一个女孩子不要成天待在乌烟瘴气的网吧，当然无果。最后，景家立为了控制她的游戏瘾，在她大四下学期时举家搬迁到方圆二十里都没有网吧的城外郊区。 所以，此刻榛榛才会陷入这样的境况，连地震都不能阻止她玩游戏，难道区区停电能难倒她么！ “轰轰”，喧嚣的汽车引擎声音渐近，一辆大红的奔驰跑车疾驰过来，一个甩尾稳稳地停住了。榛榛看了眼车牌，“蜀ax6680”，手机也即刻响起，她接起来：“师傅，我已经看见你了，马上就过来！” 一路小跑到车旁，榛榛迅速开门坐进去，边打理自己的刘海边说：“师傅，麻烦到中海的一往情深网咖！” 然后她拨通了网咖老板娘的电话，准备让她预留一台机子，这家网咖距离她家最近，榛榛常常光顾。老板娘跟她玩同一款游戏，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下去。”司机冷漠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咦？她放下手机，疑惑的侧头，这一看榛榛的心跳都漏了半拍，司机……好帅！ 二十七八岁左右，一身纯黑t恤，轮廓棱角分明，两道英气的剑眉微微皱着，鼻梁高挺，薄唇轻抿，双眸透出一股慑人的凌厉。 “为、为什么呢？” 司机眉皱得更深了，脸上也浮现出不耐烦，“我再说一遍，下车。” 景榛榛虽然心中诽谤：帅哥就可以蛮不讲理么！嘴上却温温柔柔的：“可是你都接受我的订单了哇？？？怎么能这样……” “你的搭讪方式虽然很特别，但我没心情应付你。别让我一句话说第三遍。” “额……你这是什么逻辑？”搭讪？？？榛榛不明所以，他出来跑业务，她预定车位，怎么就成了搭讪了？ 司机沉默的拔出车钥匙，下车，关门，开门，直接将景榛榛强制拖下车，转身就走。 榛榛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眶微微发红，似乎被欺负了…… “喂，你站住，就算你要拒载，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她又羞又怒的吼道。 冷酷男脚步一顿，转身走到榛榛面前，眼睛微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榛榛一脸防备的看向他，心中暗暗决定他如果敢动手打人她就叫非礼，一定要将他告到警察局！ 可冷酷男突然轻笑一声，弯腰凑在她耳边说：“我对你这样的小朋友不感兴趣，懂” “你这个自恋狂，我要投诉你！”榛榛手机摸出来才发现刚刚拨的电话通了，她没说话，对方也没挂。 “老板娘，没满座吧，给我留一台机子，我家停电了！” “榛榛，你刚刚什么情况，搭讪失败了？” 汗，对话被听见了吗，“不是啦，误会，先挂了噢！” 她刚挂掉，一个电话又进来了，好像是那个司机的号码。榛榛狐疑的望了一眼超市里面，冷酷男正拿着一条烟排队结账，她按下接听键：“喂？” “美女，你电话怎么一直占线？你在哪儿呢？我没看见你啊！” “难道……你是uber师傅吗？”她无法相信自己的认知，不死心的确认到。 “是啊，哎，我好像看见你了，那个背着金色挎包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是你吗？” “……是。”榛榛已经看见那辆驶向她的黑色大奔，车牌蜀sx6680，她感到无比崩溃，难道开大奔的人都爱这样的车牌吗？怪不得刚刚的帅哥以为她是去搭讪的，真是太丢脸了！ 眼看里面的冷酷男就要出来，榛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钻进车里，“师傅，快,中海的一往情深网咖，十万火急！” 一路上，司机大叔的话很多，不停地找她搭话。可榛榛完全没有心思跟他聊，因为她发现刚刚那个冷酷男一直跟着她们这辆车！ 榛榛百思不得其解，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呢？就算她是想搭讪他，也已经被拒绝了吧！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车已经行到网吧楼下，她说了一句谢谢就飞速的奔向网吧。此刻，榛榛觉得uber直接从某宝扣钱的方式太贴心了。 上楼途中，她转念一想：上面老板娘那么多熟客，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呢，自己也不必太害怕。 老板娘见她急冲冲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榛榛，瞧你这副猴急的德行，63号机。” 她将身份证丢给老板娘就立刻去开机，电脑启动，榛榛回头望了望，还好人没跟上来。 登陆成功，游戏已经进行到17分钟，但并没有人骂她坑，因为榛榛是这款游戏女玩家战力排名的本服第3、全服第7。 《战队联盟》是一款团队竞技游戏，由于操作简单、很多英雄的外形美以及3d效果漂亮，吸引了一大票的女性玩家。榛榛是在大一的时候被闺蜜安利的，那时闺蜜跟男朋友创立了仁义战队，一群人一起爬战队榜，她觉得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毕业之际，闺蜜跟男朋友陡生变故，原先的人也各奔东西，战队里早已物是人非。可由于榛榛挂着队长头衔，这又是她唯一一款玩得还算不错的游戏，根本不忍心放弃，所以也撑到了今天。 其实榛榛一直幻想着有一天，等闺蜜跟那群朋友重新回来时，她能对着战队榜排名骄傲的对他们说：“看，我将战队守护得很好！”但她明白，终归也只能想想了。 榛榛买好装备后还是发消息解释了一下：各位，抱歉，家里停电了，我已经尽快赶到网吧了。 仁义兵临城下：没事，对面比较菜!还不到20分钟，有机会的，榛榛你跟着我去下路混经验吧。 仁义其叶榛榛：好哒(づ￣3￣)づ 《战队联盟》两方共5人，地图分为上中下3路，下路一般是adc(远程输出英雄)和辅助。由于辅助英雄外形几乎都比较漂亮，所以榛榛常常玩辅助，这次也不例外。 榛榛操作着衣裙飘飘的琴女，小心翼翼的跟在adc后面。兵临城下很照顾她，没有跟对方正面冲突，默默击杀小兵让她吃经验升级。 受到照拂的榛榛心里暖暖的，正拨动琴弦发动加血技能给adc时，有人取下了她的耳机。 她蹙眉看过去，却一下子惊慌的站了起来，“爸、爸爸！” 景家立放下耳机，手还没移过去就被抓住了。 是榛榛看清旁边戴耳机男人的瞬间，死死握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小声哀求：“爸爸，别，这么多人，留点面子好不好！”冷酷男竟然也是来上网的？她可不想接二连三的在同一个人面前丢脸。 景家立作势拎住她的耳朵，力度其实并不大，其实就是为了让她不好意思再来网吧，“也不是第一次，我看你完全不要面子了，早就跟你交代今晚有正事，不要想着偷偷来网吧！” 榛榛眼睁睁看着众网友侧头打量她，那叫一个羞愤，可怜巴巴的看着老板娘，用眼神告诉她：“救命!tat” 老板娘对着她眨了眨眼睛，示意ok，榛榛才抱住老爸往外走。经过冷酷男旁边的时候，只见他嘴角隐隐带了一丝笑意，她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再遇见这位帅哥了，没脸。 榛榛耷拉着脑袋坐在副驾驶室，爸爸的教导声左耳进右耳出，她脑子只重复着一个讯息：如果老板娘不能找人帮她打完这一局，她肯定又要被拉黑一次了！她的战绩，她的队长地位！ 《战队联盟》除了算个人战力外，排位赛还给玩家定级，从高到低依次为：王者、大师、钻石、铂金、黄金、白银和青铜，各段位中间又细分3级，每积满100分往上升一级。例如白银2段位50分再往上打50分就晋升为白银1段位。 榛榛之所以担心，是因为老板娘是青铜1段位的渣渣，技术比她还烂，她默默在心里盘算着要怎样自然的装出自己是被盗号了。 · 夜幕初降，景榛榛一脸不情愿的坐在前往顾宅的车上。景家立说的正事就是这一件，参加亿胜集团董事长顾逸之举办的生日晚宴，不过他们并不是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前去，而是以朋友的身份。 景榛榛的爷爷景安明曾当过顾逸之手下的兵，算得上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退伍回来后顾逸之接手了家业，而景安明则过着平凡人的生活，事实上两人的联系算不上多。 顾逸之人到暮年，看尽了荣华之后，一度很思念以前的战友们。叱咤商场多年，更是比普通人明白昔日战友情的珍贵，所以这次生日宴会他通过各种渠道邀请了一众战友。 景安明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他的连长顾逸之，这些老战友也是见一面少一面，因此，即便是豪门宴会这样浮华的场合，他仍然携家眷赴约了。 车缓缓驶向山顶的翰林小镇，里面的联排别墅都是亿胜集团开发的，住的基本都是富豪。说来也巧，榛榛家现在就在这座山的山腰，当然房价不具有可比性。其实她一直认为从山脚到山顶的房价很形象的体现了各个阶层：山脚基本住的贫民，山腰工薪，山顶富豪。 榛榛一家到顾宅时，晚宴已经开始，金色|大厅内很多商界名流言笑晏晏。 她们被人带到一个房间内，里面的人基本都跟景安明一个年纪，顾逸之也在。 “安明，你小子终于来了！”顾逸之声音很洪亮，看来已经喝了不少。 “连长，你还真把兄弟们都叫来了，我迟到先自罚三杯！”景安明一见到老友兴致立刻就上来了，边端酒杯边对榛榛他们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别掺和了，自己玩去。” 于是，景安明他们与顾逸之打过招呼后，又被人带回了大厅。舞池里音乐响起，榛榛的父母果断抛弃她去过二人世界了。实在不忍看爸妈秀恩爱，她拿了一杯果汁独自往花园走去。 花园聚集了很多年轻人，音乐更为动感，榛榛谁也不认识，索性坐在角落吹着夏风。虽是盛夏时节，山顶却很凉爽，微风拂过，她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哟，这不是全系第一的景榛榛同学吗？”一道熟悉的女声从后边传来。 榛榛没有睁开眼睛，心道：今天可真是个倒霉日子，毕业了都还能遇见同学，而且是关系不好的那种！ 第2章 惊喜交加 “喂，你怎么这么没礼貌，西蒙叫你呢！”一个陌生人轻轻戳了戳她的肩。 榛榛不能再继续装死，揉了揉眼睛，“咦？你们是在叫我么？夜风太舒服，差点就睡着了哩。” 蒋西蒙睨着椅子上懒洋洋的榛榛，走到她面前：“嗨，景榛榛同学，好久不见。这么欢快的气氛，你也能睡着，是不是谁也不认识太无聊了啊！” “呵呵呵……”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心中非常无语，蒋西蒙从大学开始就将她当做假想敌。 家人想要控制她玩游戏，生活费给得很少，榛榛为了网费和游戏装备只好默默去拼奖学金，几乎年年都是本系第一，而蒋西蒙恰恰是全系第二。 再有就是大学生们太闲又爱八卦，总将两位美女拿来做比较，学校贴吧甚至还有她俩的置顶帖。榛榛平时爱玩游戏，在男生中呼声很高，又是宅女属性，不爱招摇，女生对她印象也还挺好。 以上让作为系花的蒋西蒙很不爽，所以她每次见到景榛榛都免不了要刺她几句，能打击她的地方绝不放过。 “榛榛，我听说你放弃了保研，怎么难道你跟我一样准备去国外深造么？” 榛榛：“没，会计嘛，还是考证跟经验重要，准备先工作。” 蒋西蒙：“哦？在哪里高就呢？” 榛榛：“额，亿胜。” 蒋西蒙明显一愣，似是没想到她竟然能进亿胜集团，c大虽然不错，但毕竟不是四大财经学校之一。她记得亿胜只要只要四大财经的毕业生吧，景榛榛到底是如何进去的？ “那个，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失陪了。”榛榛知道蒋西蒙在惊讶什么，她当然是托了爷爷的福才能进亿胜，所以也没什么好炫耀的。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进了亿胜又怎么样，看看她那身劣质的礼服，居然也好意思穿出来参加晚宴！”榛榛刚走两步，刚刚骂她没礼貌的人又开口了。 她顿在原地，皱了皱眉，但只一瞬，又笑了笑，就当是别人嫉妒吧！正准备走，一道清冽的男声传入众人耳朵：“所以，你是在质疑我的品位？” 榛榛转身，是一位年龄相仿的男生，而且有点眼熟。 “韩学长？”蒋西蒙低呼。她其实看出了景榛榛身上的鹅黄色小礼服做工精致，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应该是定制的。这颜色衬得她肤若凝脂，款式也使她显得更加甜美，事实上刚刚朋友讽刺景榛榛的时候她心中十分暗爽。难道这礼服竟是韩云进送的吗？ “啊！是计算机系的韩云进学长吧！我想起来了，《战队联盟》你们队拿了高校第一，我还看过那场比赛呢！”榛榛见到大神，瞬间就变成星星眼。 韩云进点了点头，过去扶住她的肩，“恩，我外公想见你，叫我带你过去。” 榛榛被他揽着，背过身子也能感受到后边刺人的眼光。回到大厅后，她站定，拿开韩云进的手，“学长，谢谢你，她们已经看不见了。” “你以为我刚刚是故意为你解围？” “难道……不是吗？” 韩云进勾起嘴角，“你这裙子的确是外公叫我定的，噢，我外公是顾逸之。” “这样哦。”榛榛觉得脸有点烧，自作多情了啊…… 顾家书房里，顾逸之正看着什么资料，景榛榛进门之后，他将文件放进抽屉。 “顾爷爷，您叫我什么事？” 顾逸之走到沙发边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榛榛，过来坐。” 她坐下之后，顾逸之才回答她：“榛榛，我记得你在亿胜投的是财务部对吧？” 景榛榛：“是的，顾爷爷。” 顾逸之：“那顾爷爷给你换个职位怎么样？” 榛榛有些诧异，“可是我怕其他的职位不能胜任呢！” 顾逸之：“不会，直接来做总裁助理怎么样？” “恩？是不是我爷爷对您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您别理他！” 顾逸之看着小姑娘义愤填膺的样子，慈祥的笑了，“哈哈，榛榛你可别误会安明，是思止从国外回来，你跟着他比你在财务部学到的可要多得多。” 榛榛：“思止？” 顾逸之：“思止是我孙子，你帮我盯着他，顾爷爷也比较放心。” “额……那谢谢顾爷爷了，我会加油的！”虽然不知道他存了什么目的，榛榛思考一瞬还是答应了，毕竟自己也算个关系户，拒绝留下了坏印象可不好。 随后，顾逸之又问了榛榛一些家常的事。她觉得外界对他的评价有误，顾逸之分明就是一个慈祥的老爷爷，哪里有传的那样威严。 从书房出去之后，榛榛接下来都跟韩云进呆在一起，两人聊游戏聊得挺投机的，晚宴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尾声。 临走时景安明喝得有些多，拉着顾逸之的手不放：“连长，能跟你重新联系上我真是太高兴了，改天我将二连其他的弟兄都约出来，你可得来啊……” 最后景家立实在看不下去，将他强制送上了车。顾逸之望着渐渐远去的车，转身回去时，似愧疚似坚定地说了句：“安明啊，连长对不起你了。” 车上，榛榛摸出手机，打开《战队联盟》的辅助app，通过这款软件可以查看游戏记录与个人战力排行等。她点开战绩栏，不可置信的看着数据：杀敌20，死亡1次，助攻35，最夸张的是还拿了五杀！！！ 《战队联盟》这款团队竞技游戏双方各5人，单人5杀意味着一个人在队友助攻下，拿下对面所有人。榛榛玩这款游戏四年了，一次都没拿过，所以，她才会如此惊讶。 她点开详细数据，游戏总共进行了66分钟，看情况是自己这号带领队友翻盘的节奏啊！老板娘究竟是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大神帮她打了这一局？？？ 一路上，榛榛都纠结着这个问题，就连白天那辆熟悉的红色跑车跟他们错车而过都没有发现。 终于到家时，榛榛径直回到自己卧室，反锁之后边登陆游戏边给老板娘打电话。 电话刚通，老板娘就很善解人意的告诉她：“放心啦，我今天找人帮你打完了那局。” 景榛榛：“我知道！老板娘你网吧什么时候来了这么牛的大神！你当时有在旁边观看么？” 老板娘：“诶？帮你打游戏那人？没耶，当时有好多人点餐，我就去吧台了，后来忙完，你机子已经下了。” 景榛榛：“老板娘，你看我战绩就知道了！” 片刻后，老板娘：“天了噜，那个帅小伙这么牛！他居然用你选的辅助打了ap（魔法伤害英雄），还拯救了世界！” …… 两人聊了好一阵，榛榛的兴奋感也渐渐消退，毕竟她不认识大神，只能感叹一下。 收线之后，榛榛就准备下线去洗澡了。这时，仁义有人给她发来消息：榛榛？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人往高处走我们不怪你，可你技术怎么一夜之间突飞猛进了？或者，是ktw的人上了你的号？ ktw榛榛：？？？ ！！！榛榛被自己的前缀吓住了！她怎么不是“仁义其叶榛榛”了？她加入ktw战队了？全服第一的ktw？ 仁义花飞清羽：榛榛队长，噢不，前队长，你到底是不是榛榛？难道你是盗号贼？ 榛榛已经凌乱了，她尽量镇定下来，理清思路：今天上机前都还在仁义，被爸爸带走后一直没上线过，老板娘说她过去时已经下机了，所以……是那个帅小伙帮她退队又加入了ktw！ 她忽然有了一个吓人的想法：难道是他？冷酷男？没等她纠结出结果，战队天下先炸了： [天下]等风来：其叶榛榛上线了耶！是本人么？ [天下]强盗、：女神，请收下我的膝盖，万年保持战队5人的ktw竟为你破例了！ [天下]你为何这么拽：请问大神是不是卖号了？是不是卖给了ktw的人？ [天下]风一样的男子：榛榛女神请告诉我们加入全服第一战队的感受，谢谢！ [天下]1234567：其叶大神，请收下我的表白！ [天下]我是你鑫爷：所以其叶是抛弃仁义了吗？仁义现在才算是真正的换血完毕了啊！我是眼真真看着仁义从全服前三掉到第十，真是感慨！ [天下]wpg小白：想知道仁义的人怎么想，队长都抛弃他们，另谋高就了。 [天下]pdf兜兜：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呢，啧啧啧 …… 榛榛呆坐在电脑前，根本不知道如何作答，忽然她收到了一条私信： ktw卡卡：下午是我帮你打完比赛的，我们队辅助备战高考去了，我看跟你挺有缘分就拉你进来了，没关系吧？ 瓦特？今天下午帮她打游戏的是全服排位第一的卡卡大神！她克制住心中的狂喜，一字一句的敲下： ktw其叶榛榛：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她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吗！ ktw卡卡：那么，欢迎。还有，我记得你也常打中路ap的，你如果觉得委屈，都是可以商量的。 她怎么敢去商量ktw的法师位置，人家法师位置是退役的世界第一中单好吗！ 她飞快的敲击键盘：大神你别开玩笑了，我哪儿敢肖想中路的位置，多少人做梦都想成为ktw的辅助好伐！ ktw卡卡：恩…没什么事的话，我匿了。 ktw其叶榛榛：好的，大神晚安(づ￣3￣)づ ktw卡卡：晚安。 “噢耶！”榛榛蹦到床上，也不管“天下”里如何议论，她脑子只有一个声音：从今天开始她就是非职业第一战队的一员了！ 第3章 狭路相逢 一往情深网咖，老板娘睁大眼睛看着榛榛的账号信息：所属战队ktw。 “天啦！你真的加入了……” 榛榛一把捂住她的嘴：“嘘，小声一点啦！我不想被围观！保密，ok不ok？” 老板娘使劲眨巴眼睛，榛榛才放心的松开手，轻声说：“其实，我好担心哦，待会就要一起玩游戏了，万一被骂怎么办？” 老板娘若有所思，“也是哈，毕竟你这战力榜掺了不少水分。” 榛榛：“好害怕昨天刚进队，今天就被踢噢！” 老板娘：“要不，我去找我老公来帮你顶包？” 榛榛：“表啦，好不容易抱大神大腿，这种机会不是随时能有的诶！”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到最后，榛榛还是决定勇敢面对大神。秘密迟早是要露陷的，就算大神们嫌弃她技术烂要踢掉她，至少曾经拥有过不是！ 几分钟后，ktw的人员全部上线，除了去备战高考的前辅助。 ktw车轩：队长，新血液？ ktw卡卡：恩，目前辅助位置，你们不好好表现就换位。 ktwzero：这id有些熟悉啊！ 榛榛热情的与大家打招呼：hello，各位，我是其叶榛榛，以后就要常常抱大神们的大腿啦(*^__^*) ktwzero：我知道了，是女玩家战力第7的榛榛啊，仁义的队长嘛。 ktw瑞斯：队长你可以啊，直接挖了别人的高层，还是前十唯一的女队长吧！ 榛榛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脑袋清醒后也有挣扎，毕竟仁义是朋友一起呆过的地方，离开还是有些舍不得。可是，她也应该往前走了，仁义的朋友早已是人走茶凉。 ktw其叶榛榛：没有啦，外界传言不实，其实我好坑的…希望大神们别歧视我[对手指] ktw卡卡：不会，我们对女队员很宽容的。 …… 榛榛跟原来的队员认识之后，卡卡开了一把战队匹配赛。她呼了一口气，还好，这种模式不会掉战斗力，纯娱乐。 很快，系统匹配到了对手，榛榛选择了她拿得出手的英雄之一，火女。 这个英雄本来是中路法师位置，榛榛当初爱玩主要是人物太可爱了，放大招的时候还能召唤出小熊，因为常玩她还专门买了一个“冰雪系”皮肤。 游戏开始，穿着蓝白色公主裙、头戴浅蓝小圆帽的小萝莉买好装备，一蹦一跳的往野区走去。草丛里埋伏的队友忽然就发现小萝莉转圈圈跳起舞来，还伴着天真的笑声…… “d！”（第一滴血。）系统提示音让榛榛手指一顿，她刚刚做了什么？！她竟然习惯性的玩起了萝莉，然后笑声被对方听到，还被打了一套技能送了一血！orz 其叶榛榛：那个，不好意思，习惯了/(tot)/~~忘了现在匹配的对手比以前强很多了…… 此时，蜀城的某个办公室里，3个大男生看着他们的老板：“老大，你是不是将你家的什么小妹妹加进来了？？？” “咳，人都说了是习惯，接着玩哈！”男人将半握的手放在嘴唇上，极力克制住自己不笑出来。 ktw卡卡：没关系，让他们一血。 虽然榛榛看大神说没关系，但是接下来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幸好选了一个拿手的英雄，一局下来技能还算丢得准，虽然她送掉一血，最后他们还是胜利了。 接下来的很多局，榛榛基本都是躺赢，全程抱着大腿走向胜利啊，真是太爽了。她正等着下一局的邀请，屏幕上跳出队长消息： ktw卡卡：榛榛，今天就到这儿了，待会我们有点事要办，再约ok？ 其叶榛榛：ok(。_)/~~~拜拜 ktwzero：妹纸，88 ktw车轩：拜 ktw瑞斯：8~ 看着几人的头像变灰，榛榛点击查看战绩，七连胜。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打了这么久，她心满意足的下线，离开网咖。 · 华灯初上，打着霓虹灯归家的汽车在马路上穿梭。榛榛独自漫步在人行道，从明天起她就要去公司的员工宿舍住了，还真是舍不得离开温馨的家呢。 “thanksthanks……”电话铃声很不合时宜的响起来，是大学室友兼基友谢佳颖，她按下接听键，“佳颖大大，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煞风景，我好不容易伤春悲秋一下，你就能给我打断！” “我的榛榛小公举，你还是乖乖乐呵呵的渣游戏，伤春悲秋不适合你，今天我们寝室聚会你是不是忘啦？快给我马不停蹄地滚过来！” 糟糕，刚刚跟大神们打游戏又紧张又兴奋，她还真给忘了！昨天室友球球的工作落实后，整个205室的未来都暂时确定，大家约定要好好聚一下的。 “好哒好哒！20分钟内我肯定到！” · 金色|大地ktv某包房里ktw四位成员停止了纵情高歌，“队长r真的回国了吗？” 韩云进放下手中的酒杯，“今早约我们的人就是他。” “靠！老大你也太沉得住气了r诶，欧洲电子竞技的神话，华人的骄傲啊！”车轩情绪有些激动。 瑞斯不可置信的问：“是帮助fk全胜拿下今年欧洲杯冠军，然后迅速消失，所有媒体都采访无门的water？” zero嗤笑一声，“瞧你们激动的样子，神话是不错，可他这架子也太大了，跟我们约好7点，现在都快8点了吧！” 韩云进走到点歌机旁，将“光辉岁月”顶上来，然后说了句让在场人都热血沸腾的话： “我听说water真的与fk解除合约了，他似乎有意愿加入俱乐部，并给我们并投资，所以，他的确有资格摆架子。” · 景榛榛被室友们的魔音摧残得头昏脑涨，景家立的电话及时解救了她的耳朵。她在ktv的门口再三向爸爸保证自己没有喝酒，景家立才放心的挂掉电话。 夏风吹拂，榛榛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回去继续被室友们狠狠的折磨。忽然，角落里那辆骚|包的跑车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往前走了几步，没错，车牌蜀ax6680，是那个冷酷男。 脑子里浮现出那张冷俊的脸，她感叹了一句自己跟这个人还真是挺有缘分，那么，他到底是不是卡卡呢？她既希望是又希望不是，毕竟她在他面前丢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还是快进去，免得待会碰面。 然而，墨菲定律第四条告诉我们：越担心一件事情的发生，那么它就越可能发生。比如，此刻，在狭窄的过道里面，迎面撞上的两人。 “啊！sorry！”榛榛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虽然是眼前的人跑得太急才撞到她，可她仍然反射性的先道歉了。等她抬起头看向来人时，整个人明显有些呆滞，还是遇见了啊…… “在那边，已经跟人接上头了！”冷酷男后边有人大喊了一句，打破了他们俩之间的尴尬气氛。 没等榛榛回过神，冷酷男已经拉住她的手往外狂奔。 “哎，你拉着我跑什么啊？快、快停下，我跑不动了！上次就是个误、误会，你听我解释……”他跑得太快，榛榛虽然腿也挺长，可耐不住体力差啊！ 冷酷男却聪耳不闻，若不是他们之前说过话，榛榛都要怀疑他其实是个聋子了！她已经快喘不上气，一个趔趄往地上扑去，冷酷男被她一绊也倒了下去。 通常这种时候，女生都应该摔在男主的身上，可现实却是榛榛被冷酷男压在了下边，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那个，就算是不喜欢我搭讪你，也不用这样报复人吧……”她眼泪汪汪的看着冷酷男，却发现他表情有些不太对。像是疑惑又带着惊讶，或许还藏着喜悦？冷酷男出神的看着她，更准确的说他应该是看着她的额头，难道是她右额上的小红痣？ 景榛榛正疑惑着，五六个人将他们俩围住了。冷酷男这才起身，并将她拉离地面。 对方领头的人竟然说的是英语，榛榛一阵庆幸自己当初因为喜欢英语修了外语的二专业，否则她今天岂不是不明不白的被牵连了。 那人大概说的是：乖乖就擒，将东西交出来，然后跟他们回国，等时间到了自然会放他们。否则，要他们好看。 榛榛不明所以，冷酷男依然一副冷俊模样，她只好用英语回答：“我想，你们认错人了，我们都是本国人，要回哪里去呢？都是误会啦，但很高兴认识你们，再见哦。”说完，她拉住冷酷男的手，准备离开。 领头人打了一个眼色，他的手下群拥而上，榛榛小脸一白，下意识的就抱头蹲在了地上。 预计的拳头没有落在身上，一阵打斗之后，冷酷男的声音传来，“我会保护你，起来。”少了冷漠，他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磁性。 榛榛先抬起头，然后才站起来，结果脚麻了险些又倒下去。冷酷男扶住她的双肩，四目相对，她很不争气的脸红了。当然，并不是因为犯花痴，而是她刚刚的行为好丢脸！ 冷酷男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榛榛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小圆脸，“那个，我脸上有东西么？” 他一言不发，手抚上她的刘海，指腹摩挲着她的右额，似是陷入了沉思。 是她额上的小红痣让他想起了什么吗？榛榛很不喜欢这颗痣，倒不是因为不好看，而是位置不好，生在父母宫。 小时候有次相面，那先生说父母宫长痣，即父母缘浅。榛榛很生气，从此留上了刘海，就为遮住这颗红痣。 她有些不悦，想抬手拨开他的手。冷酷男却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自己先放下了。 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他的声音竟微微发颤：“你叫什么名字？”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答：“景榛榛。” 冷酷男一把抱住她，轻声说：“景榛榛，不要再离开我了。” 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以前不认识他吧，怎么他一副两人很熟的口吻呢？ “咳，”她清了清嗓子，“那个，我们，认识吗？” “现在认识了。” “哈？”榛榛很囧，现在的富二代都这样追求妹子了么？看他刚刚的样子，莫不是将她当成什么前女友的替身了？ 冷酷男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紧紧抱住她。榛榛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内什么，我朋友还在里面，我先进去了。” “不要又让我一个人。”他拉住她的胳膊，神情竟变得悲伤。 不知为何，榛榛见他这样心中有些难受，她想了想对他说：“这样，你将电话号码给我，下次、下次一起玩好么？”其实她只是不忍心让自己背后留下一张伤感的脸，反正留了电话她不打就是了，她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软，况且他还有可能是卡卡。 “手机。” 榛榛将手机给他，没一会，他身上传来电话铃声。 “那我走咯。”她拿回手机，逃似的往ktv里面跑去。 回到包间后，榛榛划开屏保，通讯录多了一通电话，备注是柏宥。 与此同时，韩云进接到一个电话，表情从生气到兴奋。放下手机后他对众人说：“water不来了，但是他同意投资俱乐部，条件是战队加一个人。” 众人：“谁？” 韩云进：“他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zero：“water参赛吗？” 韩云进眉头忽然一皱：“他说不确定，让我们找好替补。” 车轩：“小涛得高考完了才能入队吧，老大你不会想让榛榛上吧！” 韩云进嘴角一勾：“怎么，美女队友不想要？” zero：“可是老大，这可不仅仅是游戏了，其叶榛榛虽然排名靠前，但要进军世锦赛还是勉强了些吧。” 韩云进：“先练着，我自有分寸。再说了，不是还有water让我们加的那位罩着吗？他推荐的人，我很期待。” 第4章 孪生兄弟 “加油！”景榛榛对着镜子握拳，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她面带淡妆，身着淡绿色连衣裙，显然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一番加油打气后，她从集团洗手间出去，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顾逸之已经到了。 “顾爷…顾总！”敲门时，她想了想，在公司还是不要叫爷爷。 “来了啊，你先坐，早会的时候跟我一起去会议室。”顾逸之抬头看她一眼，又继续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几分钟后，榛榛的大脑开始放空，这个职位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其实大学的时候她主修会计学，辅修英语，抱着试试的心态她投了亿胜集团，心里根本没报多大希望。 然而，很多事情常常变数很大，她不仅进了亿胜，还做了总裁助理。 “咚咚咚”，“董事长。”低沉而温柔的男声伴随着敲门声传进来。 “恩，”顾逸之站起来走到她身旁，“榛榛，这就是思止，以后你就作为助理跟着他学习。” 榛榛看清来人之后，震惊得像个木头似的呆立在原地，柏宥？不对，顾爷爷说他叫思止，顾思止。可他怎么跟柏宥长得一模一样？ “你好。”顾思止和她打了个招呼，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情绪，完全是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打招呼的语气。 “你、你好。”榛榛木然的回应，显然仍陷在深深的纠结之中，他们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走吧，准备开早会。”顾逸之当然察觉了景榛榛的不正常，但他只理解为小姑娘看见帅小伙的紧张，没有多想。 会议厅很大，深棕色的雕木大圆桌总共坐了二十来人。榛榛本来有怯场的毛病，但此刻因为心中纠结着事情，紧张感反而被冲淡了，至少双脚没有发软。 “各位，这是顾思止，刚从r国回来。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新任总裁……” “大家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一起共事……” 景榛榛沉默的听着顾逸之和顾思止轮番发言，大脑中却乱糟糟的，全在思考别的事。除了长相，顾思止跟柏宥是不一样的，穿衣风格、发型、语调和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 柏宥冷俊、头发往上梳、声音富有磁性、脾气古怪，而顾思止沉稳，头发往下梳、语气温和、脾气目前倒是看不出好坏，只是感觉有些面瘫，脸一直绷着。 难道，是孪生兄弟？也不对，姓氏不同啊……或许，父母离异两人跟了不同的人？ 她脑中闪过一系列孪生姐妹的影视作品，大多数都是性格迥异，风格完全相反，顾思止跟柏宥非常符合这个常规，榛榛觉得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目前的状况。 不然，难道柏宥是他把妹的化名，这是要玩欲擒故纵？ “景榛榛？景榛榛？”顾逸之的声音让她从沉思中醒来，“恩？”她呆呆的望过去。 “咳，开会的时候认真些，跟大家简单打个招呼吧。” 榛榛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抓了现行，脸瞬间就烧了起来，羞得通红，她微微弯腰，“大家好，我是景榛榛，刚刚从c大毕业，今后请多多指教！” 散会后，她跟着顾思止去了总裁办公室。里面很大，一道玻璃橱柜将房间隔成一大一小两个区域，她的办公区域就在外边比较小的那块。 整个上午时光榛榛都十分忐忑，她之前大概查过总裁助理的工作，对个人要求很高。小到给总裁倒水大到集团政策方向的决策都要分担，而她不过是一个应届毕业生，并且是财务专业，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然而，从上午签完“师带徒”协议到下午上班，顾思止都没有给她分配任务，榛榛总共就进去给他掺了两次茶水。 “师带徒”模式是亿胜集团的特色，应届毕业生和转行新人加入公司都会安排一名师父一对一的指导。榛榛当初应聘财务的时候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做会计的如果遇到一个好的师父能少走很多弯路。 旁边传来沙沙的文件翻阅声，她想了想决定主动去问顾思止有没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给她。 “那个……”她本来想叫顾总，可突然想到她早上叫顾逸之也叫的顾总，现在又叫顾总似乎不合适，没给她犹豫的时间，顾思止已经抬头看着她。 榛榛一紧张，开口就成了：“师父，请问有没有什么事情要交给我办？”汗，她本来想叫总裁的，可是想着签了“师带徒”协议就自动脑补成了师徒关系，话到嘴边也变成了“师父”。 顾思止听见她叫师父，也微征几秒，随即微笑着答她：“你先等一等，我这点资料看完，待会一起去各部门走访了解下基本情况。” 金色阳光中，他的微微一笑令榛榛如沐春风，她机械的点了点头，差点同手同脚的走出去。心想：难怪boss总绷着脸，他一笑完全就是温润公子形象，在下属面前肯定毫无威慑力。 可他这故作的姿态，又差些火候，直接绷成了面瘫。榛榛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词，可爱。“噗！”她捂住自己的嘴，以防笑出声。 同时，她心中也基本认定，他跟柏宥肯定不是同一个人。毕竟柏宥总是一副冷冷的样子，仿佛谁欠了他钱不还似的！而顾思止即便是绷着脸相比柏宥也少了几分冷漠。 · 半小时后，景榛榛跟着顾思止开始走访每一个部门，她小心翼翼的记录着每一个专业名词。去的部门越多，她越是紧张。 亿胜除了房地产、酒店、商场百货产业以外，还涉及了其他的零星投资，而这些全是她专业以外的知识，整个过程她都在听天书。 她发现，顾思止在员工面前果然都是一脸严肃，面部表情僵硬，完全不似刚刚跟自己说话的那般温和。榛榛不由想起了脱口秀里面的那句话：这丫头还有两副面孔呵！ 下午五点半，景榛榛终于陪同boss走完最后一个部门，出门时的昂扬斗志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心灰意冷。她恹恹的坐在椅子里，一脸痛苦的看着笔记本上龙飞凤舞的字迹，这又得浪费多少玩游戏的时间啊！ “咕~”榛榛的胃已经开始抗议，上大学的时候她已经养成了下午5点准时开饭的习惯，这一时半会的改不过来了。无奈顾思止还安安静静的工作着，她这个助手自然也得陪着加班了。 傍晚时分，红澄澄的夕阳透过落地窗打在顾思止身上，他被光晕包围，周身散发出一种柔和的气息。不过榛榛并没有心思观赏美男图，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毅然决然的准备先去填饱肚子。 悄悄侦查着里面的情况，她慢慢起身，很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榛榛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屏住呼吸又不放心的回头望了望，safe！她转动把手，一点一点的拉开，就在门缝快开到能通过她时，“吱呀”一声，门轴响了。 顾思止抬头望着一手握住门把，一手扶着门框，侧身停在门缝的榛榛，面露疑惑：“你…在做什么？” “额……师父，我见你加班太专注，准备去给您买一点盒饭，嘿嘿！”榛榛迅速从门缝中回到办公室，心叹好险好险，幸好提前想好了借口。 顾思止抬手看了看表，已经7点半了，小姑娘这是在委婉的提醒他该下班了呢。他合上文件淡淡地说：“别买了，你以后不用等我下班。” 榛榛心里一个咯噔，boss难道是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不让自己跟他下班是不是否定自己的工作能力呢？这个坏印象可不能留下，她神色严肃，郑重答道：“总裁，我真的是想去给您买饭！” 顾思止一愣，都改口叫总裁了？他摇摇头，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温和：“我没有在生你的气。虽然你是助理，但爷爷交代了让我慢慢教你，所以你不必紧张，还是叫师父吧。” 咦？总裁果然是温柔的吧？榛榛嘿嘿笑起来：“那么，师父，我先走啦！您也早点休息，当心饿出胃病。” · 一乐拉面馆内，榛榛点了超大碗的招牌，店里香气四溢，她馋得直吞口水。等餐的时间是最折磨人的，只闻其香而不能食之，简直是十大酷刑之一。为了分散对食物的注意力，榛榛决定先刷会儿微博。 阿风大神又出游戏视频了，她默默收藏，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直播室。她现在已经抱上大神的大腿，会不会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呢？想到卡卡，她脑中浮现了昨天晚上柏宥清冷寂寥的脸，但还没来得及回味，拉面来了。 榛榛收起手机，刚拿起圆木筷子，脑海中那张脸突然出现在门口。 第5章 千钧一发 只一眼，榛榛便从衣着上判定他是顾思止，boss竟然也爱吃拉面么？ 顾思止自然是看见她了，走到她对面坐下。他在r国呆得太久，很是想念国内的面条，这家店是公司附近环境最优、生意最好的，所以他才走了进去，没想到小姑娘也在这儿。 “师父，你也来吃拉面啊。”榛榛觉得跟老板一起吃饭心理压力好大，即使，他看起来还算温柔。 “恩。”顾思止点了下头便不再说话，默默的看着手机上的股票。 “哧溜~”吃面条的声音响起，榛榛感觉顾思止看了她一眼，可她顾不得形象了，先填饱肚子才是正事。景榛榛吃面条从来不嚼，都是整条吸进胃里，家人说过她很多次，可她就是改不了。 顾思止听着面条的“哧溜”声，不知为何头有些疼，像是发病的前兆，他甩甩脑袋，试图将那感觉抛开。 “师父？你怎么了。”榛榛觉得他面色不太好，关切的问到。 面条的声音停止，那感觉又消失了，他摇摇头：“没什么，我突然有事，先走了。” 望着门口消失的人影，榛榛不明所以，总觉得boss有点怪怪的。算了算了，还是吃面要紧。“哧溜哧溜”没了帅哥在前，榛榛速度快了很多，没一会斗碗就见底了，她心满意足的拍拍小肚子结账走人。 晚上八点过，外面十分热闹。这边是蜀城著名的中海商圈，很多大企业以及他们的员工宿舍都在这里，一往情深网咖也在此处，这也是榛榛愿意放弃家里温馨的小窝入住员工宿舍的原因。 她漫步到网咖，果然已经没有位置了。只好与老板娘一起看其他人打了会儿游戏，互相交流了一下心得体会。十点不到榛榛就回到员工宿舍，她下定决心明天一定得催人来装光纤。 此刻，这边榛榛正为不能跟大神们一起游戏而遗憾，那边某宿舍的三个男生正哀嚎：“卡卡老大真变态啊，今天又轮流solo（单练），给点活路好不好！” 而他们口中的卡卡心中却在想：她今天没有上线，烦！ · “喂，你好，我是亿胜小区1幢四单元602的住户。是的是的，就是装光纤那位，你能不能中午12点过来？对对对，我只有那会儿有空。嗯嗯嗯，我会在门口等你，谢谢。” 一大早，榛榛就给电信人员打电话说光纤的事。她可不想再重蹈昨晚的覆辙，这边就一个网咖，万一经常加班，她会不能活的！不行，看来得跟老板娘合计一下投资扩宽门面的事了，这都是商机啊！ 榛榛边啃面包边想着网咖的事走出小区，现在才七点半，步行到集团最多十分钟，但作为助手的她很有觉悟，准备提前去办公室准备着。 过了这个马路再转角就是繁华的中海办公区了，榛榛停下来数着黄灯秒数，3,2,1，go！忽然，一辆疾驰的吉普车呼啸而过，而她被拽上了车！ “救……”命字还没叫出口，她被一张帕子捂住嘴，短短几秒人就昏睡过去。 “后面有辆车在追我们。”有人用英语说道。 “甩掉。” “老大，好像是柏宥！” 那人唇角上扬，“加速，引他过去。”他从榛榛身上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便扔给一个下属，“艹，是中文。打给柏宥，告诉他不准报警。” 顾思止将油门越踩越深，奔驰在街道上，景榛榛被拉上车的瞬间，他正好经过。顾思止皱眉，想了想拨通车载电话先报了警。 “老大，没接。” 领头人沉吟一瞬，看着后视镜对司机道：“找地方减速，将他也带上车。” 吉普车开到一条无人的偏巷停住了，车上下来几个人，顾思止看见前面车窗里的状况后，心沉了下去。景榛榛的头被一个外国人用枪顶着。 “下车，否则他若手抖，你的同伴可就危险了。”一个人敲着车窗对他吼道。 顾思止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这群人可能跟柏宥有关！那么，是他牵连了小姑娘吗？没有迟疑，他熄火下车。刚出去，几人迅速钳制住他，将他一并带上车，捂了迷药。 · 景榛榛是被冷水泼醒的，周围乱糟糟的像是一个废旧的厂房，眼前是几名外国人，应该是上次跟柏宥在ktv外面碰见的那伙人。对了，柏宥！他们是将她跟柏宥当成一伙的了。 她整个人被绑在大圆柱上，试了试手腕，然后她发现后边似乎还有一双手！会不会是柏宥？ “哗啦”，后面的人也跟她受到同样的待遇，冰水溅在榛榛的手臂上，时处盛夏，她却打了一个哆嗦。 “water，将东西交出来，这次是我最后的耐心。” 顾思止睁开眼，就听见这句话r？果然是柏宥吗？ 感受到背后那双手的微微发颤，他用力的握住，然后平静的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们认错人了，我的名字叫顾思止，而不是柏宥。” 榛榛一愣，是他？感受到自己双手被他握住，心中莫名安定下来。 “哼，”那人轻笑，“water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动手！”一声令下，榛榛听见鞭打的声音，而顾思止闷哼了一声后，再无反应。 她焦急的吼道：“他真的不是柏宥，他们只是长得一模一样！” 顾思止很讶异，她竟然见过柏宥了吗？所以才会被扯进这种事里？心中的无力感渐渐升起，脑袋有些发晕，不行，他一定要克制住，不能在她面前发病。 “哗，”又一桶水从头淋下，意识瞬间清醒，他无奈的笑了下，此刻他多么感谢这桶凉水。 “都嘴硬是吧，维克托。”领头人对手下使了个眼色，那名手下掏出榛榛的手机，“只需几秒就能知道答案。” “嘟，嘟……”厂房寂静一片，只有拨号的嘟嘟声，顾思止的电话却没有响起。 领头人双眉紧蹙，忽然绕过柱子走到榛榛面前，捏住她的下巴，“说，柏宥在哪儿！” 一阵刺痛，榛榛痛哼了一声，眼泪无声落下，她只是摇头。 “不说是吧，鞭子给我！” 榛榛整个人开始发抖，她很害怕，脑子里也有些不知名的东西往外冒。仿佛是一个小女孩在害怕的喊：“不要，不要打我……” 顾思止也是心中一紧，“柏宥将东西给我了，你们不要伤害她，否则，你们永远别想得到要找的东西。” “啪！”鞭子落在榛榛的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席卷全身。 领头人语气冰冷：“我说过我已经没有耐心。” 看来讲条件是行不通了，顾思止的头又开始痛起来。他咬破自己的嘴唇，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带你们去拿。” “又想耍什么花招。” 顾思止：“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打死她又怎样？如果我俩谁出事，东西你就不用想了，柏宥会将它交给该拿到的人。” 那人直直的盯着顾思止的眼睛，哪怕有一丝丝的欺骗，他不介意铤而走险选择最粗暴的方式——灭口，但走到那一步对他而言太冒险了。 事实上，顾思止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他当然不知道柏宥将东西放在哪儿，甚至根本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警察。 “松开他，你们看着这个女人。”领头人最终相信了他。 两人原本是背对背的被一根粗麻绳捆在一起，此时绳子掉落在地上，景榛榛没了绳子的支撑，瘫软在地上。见她这幅模样，这群人也没再将她重新绑起来，任由她躺在地上。 顾思止双手刚被扣住，突然，外面有人慌乱的跑进来大吼：“老大，不好了，有警察，快走！”他僵直的身体忽的放松。 “你竟敢耍花招！”领头人恼羞成怒，掏出□□。顾思止刚放下的心霎时又提了起来，身体反射性的蹲下，“砰！”子弹射|进了墙壁里。 他立刻起身踢向领头人的手，但却被对方侧身躲过。 “老大快走，来不及了！”一名手下焦急的拉着他。 领头人眼中寒芒闪过，忽然勾起一抹冷笑，然后他将枪口对准了地上的景榛榛！ 顾思止几乎是下意识的扑上去抱住榛榛，再往旁边翻滚，两人齐齐撞上墙壁。子弹穿过*的声音清晰可辨，他脸上痛苦的表情一闪即逝。 警察破门而入，绑他们的一群人已然逃之夭夭。只余地上相拥昏迷的两人，以及，地上那一团猩红的新鲜血液。 第6章 初露端倪 “哧溜”，小女孩将一整条面条吸进嘴里。 小男孩拿给她一张纸巾，“女孩子吃东西不可以这样。” “可是，我好饿！”她声音糯糯的，仍是吃得哧溜直响。 突然，画面斗转，小女孩不是在吃饭，而是被一群小男生推搡着。 她抱头蹲在地上，眼睛里写满了委屈“不要打我……” 小男孩正欲过去，大地陡然震动，世界一片扭曲。 顾思止猛地睁开眼，是梦。他又梦到了这个小女孩。 环望四周，入眼均是一片洁白，他才想起刚刚的惊心动魄。顾思止挣扎着坐起来，牵扯右肩，疼痛蚀骨。 那一枪没落在景榛榛身上，而是穿破了他的肩膀。但这结果很好，很好。 顾思止拉开帘子，原来自己被送到了市医院急诊室，一帘之隔的旁边，小姑娘还安静的躺着。 “你醒了？配合做个笔录吧，先简单阐述被绑的过程。”一名警察走过来道。 “我上班的途经红路灯时，发现这位女士被拉上车，于是就跟了上去，没想到被绑匪一并带走了。” 警察：“绑匪有表现出作案意图吗？” 顾思止沉默一瞬道：“没有，我们被捂了迷药，你们到的时候也才刚醒不久。大概是求财吧。” …… 警察又问了一些问题，顾思止都一一答了，只是，柏宥的事他丝毫未提。 待警察离开后，顾思止一脸悲伤的看着病床上的人，“对不起，让你卷入危险之中，如果离开我应该就不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了吧……” 景榛榛觉得眼皮很沉，那个人的脸渐渐消失。为什么，为什么他刚刚要对警察说谎？为什么他的背影看起来那样孤单？意识逐渐模糊，她陷入了梦境。 “哈哈哈~”榛榛看见一群稚嫩的儿童围在一起，似乎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们看起来很开心。忽然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拉开他们：“你们住手！” 榛榛这才看清地上还躺了一个小男生，抱着头，衣衫上尽是污秽。 “多管闲事！”一个男孩推倒了小女生，她坐在地上哇哇的哭了起来…… 蓦地，画面切换，那是一个小男孩立在窗前，楼下是一个小女孩的背影，她回头望了望窗口，毅然上车，汽车绝尘而去。榛榛看不清那个小男孩的脸，小女孩的脸也是一团模糊。 “榛榛，榛榛！”有人呼喊着她的名字，是妈妈的声音。没一会儿，她又感受到有人轻拍自己的脸颊。 她的意识渐渐苏醒，眼睛也慢慢睁开，大家都来了啊。 “榛榛，你怎么样？我就说不要住什么员工宿舍，这才一天就遇到了绑匪！”梁文君捧着她的脸，情绪十分激动。 她坐起来，腰侧被鞭打的地方扯得生疼，“呲！”榛榛忍不住抽了口凉气，“妈妈，我没事啦，这只是个意外！” 梁文君脸上写满了心疼，“慢点，是不是腰侧的伤口牵着痛？不行，你今晚就搬回来住！” 看着他们关切的脸，榛榛将拒绝的话咽回肚里，紧紧抱住梁文君，“好，都依妈妈，妈妈最好了！” “咳咳，行了，别肉麻兮兮的，办手续回家了。”景家立故作正经的道。 榛榛甜甜一笑：“爸爸跟爷爷也一样好啦！不过，我要先回公司一趟，等下班了爸爸来接我好不好。”心中的阴霾全散，能够遇见这么温暖的家庭，已是她一生之幸。 景安明立刻驳回她的要求：“胡闹，都伤成这样了还上什么班！” 不过榛榛对付爷爷是最有办法的，她一本正经的答：“爷爷，顾爷爷给了我机会，我不能因噎废食啊！是很重要的事情，不就挨了一鞭子嘛，没事的。我就坐在办公室里不会怎么走动的，您可常常教育我做人要有责任心！” 果然，对于爷爷就得搬出他的连长，景安明无奈的戳了戳榛榛的额头：“真拿你没办法！家立，你负责接送榛榛，直到今天那群人被抓住。” 景家立：“遵命，长官！” “哈哈！”梁文君和榛榛都被这父子俩逗笑了，看着这暖心的画面，她在心中默默道歉：对不起，我必须回去向那个人求证一些事情。 · “混账！你既然肯回来了，就别给我闹这些笑话！”顾逸之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将文件砸向顾思止的头上。 “对不起，的确是有很紧急的事情才错过了。”顾思止没有躲，在原地低着头，任文件扑天盖地的砸下，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有什么事比你的第一次股东大会还重要！” 顾思止沉默一瞬，他想说“人命”，可话到喉咙却变成了：“以后不会了。” 顾逸之看他一句话都不反驳的温顺模样，忽然生出沮丧，他本来就是不稀罕这公司的，自己这样对他发气又有什么意义！心中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他叹了口气，无力的坐回椅子，对顾思止挥了挥手，“哎，出去吧！” 顾思止走到门口，忽然转身说：“董事长，景榛榛您安排其他人带吧。” 顾逸之面色一变，“理由。” “不能说，但请您相信我。” “就这一件事不能商量，你走吧。”顾逸之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霸道。 顾思止眼神微暗，郑重的鞠了一躬，“董事长，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思止啊，如果你还想爷爷多活几年，就不要再说了。”顾逸之闭上眼睛，满脸疲惫。 顾思止还要说什么，可看着椅子上憔悴的老人终于还是忍住了，将想说的话咽进肚子里，沉默地离开。 · 景榛榛强忍疼痛，回到了总裁办公室，顾思止正负手立在落地窗前，她想起了失去意识前那个落寞的背影。 她轻喊：“师父。” 顾思止似是没料到她这时候会来公司，面色微微讶异，“受伤了就回去休息吧，不必急着来。” 景榛榛不答反问：“师父你呢？护士告诉我你中弹了，是真的吗？”她其实想问有什么事比生命还要紧呢？可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 “没什么大碍。”他声音淡淡的，仿佛不愿意多说一句。 “师父，柏宥他……是不是你的兄弟？刚刚对警察说谎是为了他吗？”榛榛鼓起勇气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顾思止一愣，原来做笔录的时候她听见了吗？ 没等他回答，景榛榛又道：“你没说那群人的目标是柏宥，而说成是单纯的绑架，是因为他吗？” “对不起，是我将你牵扯进这件事，我会尽快处理好。你……可以不追问吗？”顾思止不知该如何答她，他根本不敢说实话。 榛榛沉默良久才开口：“难道不是我连累了你吗？那群人显然是想抓我引出柏宥。我可以不追问，但是，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可以吗？柏宥真的是你兄弟吗？” 顾思止：“算是吧！没什么事就回家休息，在那群人被抓住之前尽量不要出门。柏宥叫你，也不要见可以吗？”他不清楚柏宥是怎么跟她认识的，但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兆头。 榛榛没有拒绝休假，既然今早上她能在大街上被拉走，就说明那群人已经盯上她了。宿舍显然已经不安全，安分呆在家里或许的确是个好主意。 至于柏宥，不过萍水相逢，应该不可能真的联系自己吧！ · “呜~”景榛榛伸了一个懒腰，好久没睡过这样舒服的懒觉了。果然还是家中美妙，吃完爸爸煮的大餐，吹着凉爽的空调，还有什么烦恼是忘不掉的呢！ 榛榛打开电脑，心里美滋滋的，这种偷懒玩游戏的大好时机她怎么舍得浪费！游戏界面跳出，大神们果然在线，榛榛发送消息：卡卡大神，等你组队哦~ 发送成功的同时，某办公室有人发号施令：“别逗对面玩了，直接中路集合，一波推掉对面的主水晶。” 某小弟：“诶？老大，不是说这局练习控龙技巧么？” 某老大：“下局。” 五分钟后，榛榛就收到了游戏邀请，点击接受，然后仍然选择了上次的小萝莉。 ktw卡卡：榛榛，换个英雄，我们玩玩套路。 《战队联盟》的英雄其实设计得很有意思，108个英雄看似独立，但辅助跟远程物理英雄基本都有能打出伤害极高的最佳组合。当然，相应的上路、中路和野区英雄又能够与下路的组合再匹配成为一支最强队伍。 她看着屏幕的消息，心慌慌的，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了。 尝试其他英雄迟早会露陷，不尝试的话难道她总玩同一个英雄么！ 纠结良久，榛榛做了决定，早死早超生！ 第7章 真相渐露 景榛榛怀着慷慨赴死的心情，敲出同意的话语。 ktw其叶榛榛：嗯嗯，不过大神先尽量组合法系辅助吧，其他的我打得很少，会比较坑。 ktw卡卡：没关系，随意。 屏幕上对话跃动，三个大男孩很有默契的瞟了一眼韩云进，都一脸我懂了的表情，而韩云进直接无视。 ktw其叶榛榛：那说好了，如果我坑了可不能踢我！[捂脸] ktw瑞斯：放心，队长绝对不会踢你的！我们很爱护唯一的女队员~ 得了允诺，榛榛根据大神们的阵容，痛苦的选择了外形最丑辅助，锁魂狱长。这个英雄手提锁魂灯，靠吸取灵魂来加成，当敌方英雄死在它周围时，它就能获得护甲和法术强度收益，是一个比较强势的辅助。 榛榛以前玩过一段时间狱长，第一是因为受众多仙侠小说影响的她很喜欢锁魂灯这个武器；第二是这个英雄技能多样化很有意思：q技能可以拉人，w技能扔出锁魂灯，队友点灯能传送到自己身边，e技能是使一条直线上的所有敌人受到伤害，r大招筑起壁墙能够将所有人关在里面。 综合来说，锁魂狱长技能丰富且变态，无奈这英雄实在太丑，并且要求较高操作，所以榛榛最终还是弃了。 游戏开始，狱长提着锁魂灯走在最前。因为它的q技能拉住人后，可以将对手勾过来或者自己突进上去，所以她必须领头快速到中间的河道埋伏，以取得出兵前第一波团战的优势。 榛榛专注地盯着屏幕，连呼吸都屏住了，仿佛自己此刻就是隐匿在草丛的狱长。敌方英雄正在靠近，3,2,1，技能范围内，榛榛释放q技能，突进队友立刻跟上，其他人员迅速走出草丛。 然而，本该将敌人勾过来的狱长自己突进了上去…… 敌方的辅助“荆棘之花”使出禁锢技能，狱长被定身在原地。“d”，榛榛又一次送掉第一滴血，突进的队友也交出了“闪现”技能。第一波团由于榛榛的手贱，以敌方队伍取得优势收场。 她很内疚，因为她将一血送给了对方打野英雄，而车轩又交出了“闪现”突进技能，对方很可能到我方野区来反野。（敌方在我方野区草丛放眼，等我方打野英雄打到血残时，抢野怪，拿人头） ktw其叶榛榛：车轩大神，我对不起你……骂我吧，我肯定不还口orz ktw车轩：没事，没事，我待会打野的时候尽量多买一点眼来扩宽视野。 《战队联盟》这款游戏的地图是菱形的形状，双方各占一个三角形。在没有己方小兵到达的地方，对方的视野是掩在迷雾之中的，此时就需要玩家买眼位装备来扩宽视野。在很多的比赛中，眼位可以说是举足轻重。 买装备就得耗费金币，金币少了经济就落后，经济落后了装备就出得比敌方慢，慢了就要挨打，为了不挨打还得多赚金币，这是个死循环…… 因此榛榛才会心怀愧疚，整场游戏她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 团战的时候她仍然不时的放空技能，出大招的时候动不动就将己方英雄关在壁墙里被敌方揍。本来20分钟就能解决的战斗，因为她的手残愣是拖了40几分钟才结束。 游戏接近尾声，对方更是有人发出消息：其叶榛榛是真的被盗号了吗？怎么忽然手残成这样？不过ktw果然名不虚传，这样的小学生也能带动，gg！ 回到组队界面，不等众人拷问，榛榛就敲字老实交代： sorry啊大家，我要坦白从宽！其实吧，我只擅长特定的一些英雄，其他的没怎么玩过！至于战力榜排名如此靠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前仁义队长帮我代练过orz ktw车轩：…… ktwzero:…… ktw瑞斯：是风继续吹？ ktw其叶榛榛：恩，我闺蜜兼发小，已经退出江湖了。 ktw瑞斯：曾经的全服女榜第一啊，真遗憾。 ktw其叶榛榛：队长，您说话啊！别不理我！tat 榛榛已经自动脑补了柏宥那张冷俊的脸，照他的脾性该不会已经点进战队页面准备踢人了吧！ 此刻，韩云进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大学那次她是超常发挥，被数据欺骗了啊！不过，他觉得倒还蛮可爱的。 只是带她打职业的念头恐怕要打消了，他抬眼看了下办公室的3个人，毕竟，他们将未来全压在自己的身上。 ktw卡卡：算了，既然入队了就是我们的一员，以后勤加操练，我们ktw的人可不能给人随便虐。 咦？完全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大神的语气是那样云淡风轻，她刚刚竟然小人之心了。隔着屏幕榛榛羞愧得脸颊微红，她不好意思的回复：好的，大王！(≧▽≦)/ 办公室的几个大男孩头顶有乌鸦飘过，偷瞄着似笑非笑的老大，大家心中一片清明。 这该不是未来嫂子吧！难怪老大会让她入队，还以为是要一起走职业呢，原来是为了追媳妇儿啊！ 几人心照不宣，快速敲击着键盘。 ktwzero：榛榛，放宽心。虽然我们鄙视代练，但妹子除外！ ktw车轩：就是，以后咱可以队内代练，争取帮你打到全服女子榜第一！ 信息一条条刷新，榛榛心中暖暖的，自从闺蜜走后，好久没有感受到“战友”照拂的温馨了。她将键盘敲得很重，仿佛指尖的重力能代表她心中感谢的分量。 ktw其叶榛榛：真的真的很感谢你们的包容，我会怀挺！(*^__^*) 男孩们面面相觑，多大点儿事，嫂子真单纯，真容易满足！ 接下来，韩云进为了测试她的真实水平，每一局都让她选择不同的辅助英雄，甚至让她单走了一次中。 榛榛的内心是崩溃的，刚刚她几乎以为卡卡肯定不是柏宥了。可后来每局都让她玩不同的英雄，甚至让她去中路受虐，整个下午她心都提在嗓子眼，备受煎熬。于是她又有些怀疑是他了，毕竟这么变态的折磨方式，很像他的风格。 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分，榛榛跟他们告别，心里闷闷的。尽管她很努力克制自己的手残了，但下午仍然输了一局，她单走中的那局。虽然他们没说什么，但榛榛认为是自己拖了后腿，她第一次为自己技术不好感到发愁。 “thanksthanks……”电话又在她郁闷的时候响起，她以为是谢佳颖，拿起手机却愣住了。 是柏宥。 “喂？” “你家是不是在你上错车的位置？” 榛榛反应了一会，他指的是第一次见面啊！她有些尴尬的答：“恩，怎么了？” “出来，我在门口。” “是为了早上的事吗？”她以为是顾思止告诉他绑架的事了。 “早上什么事？你上次答应过我的。”柏宥皱了皱眉，他早上根本不可能跟她见过面，难道是他？ 榛榛微微失神，顾思止没告诉他吗？可那群人明明是冲着他去的啊！还有，上次她明显是托词，他竟然当真了？想了想，她说：“好。” · 景榛榛到小区大门时，柏宥正靠在路灯下抽烟，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想起第一次见面他就是急冲冲的去超市买烟的吧。 “你烟瘾很大么？”她隔他一步之遥。 柏宥回头看她，第一句话就是：“你见过顾思止了？” 榛榛点了点头。 柏宥的眼神一下就黯淡了，“那么，你知道了？” “恩。”她想了想，他应该是指他们是孪生兄弟的事吧！ 柏宥吐出烟雾，将烟头随意的按在垃圾桶上，然后他贴近榛榛的身体，“所以，你选择谁？” 恩？榛榛满头雾水，“什么选择谁？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我跟他，你选择谁？” 榛榛往后跌了几步，“你想什么呢！他不过是我的师…上司！”她本来要脱口说师父，但看见柏宥冷俊的脸庞，下意识换成了上司。 “上司？不行，立刻辞职！”他的语气充满了霸道。 “哈？柏宥，你脑回路到底是怎样？你凭什么用这种命令的口吻对我说话！”榛榛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扭头就要回去。 柏宥拉住她的手，“因为你选择我就不能跟他在一起。” “柏宥，你是弟弟吧！顾思止一看就比你成熟多了，真幼稚！我们不过见了两三次面，谈什么选择不选择！”榛榛觉得他就像一个青春期少年，叶良辰那种。 “弟弟？”柏宥轻笑，“他这样告诉你的吗？真是一如既往的懦弱！” 顾思止的道歉犹在耳边，柏宥的笑让榛榛感觉有些气闷，她甩开他的手，“柏宥，你凭什么这样说，早上那群人是你招惹的吧！他们本来想绑了我来威胁你，却阴差阳错的威胁了顾思止。他救了我，或许还救了你，你有什么资格说他懦弱！” “你说什么？他们竟敢绑架你！我会让他们后悔这个决定。”柏宥阴沉着脸，语气冰冷。 榛榛：“那几个外国人到底是谁？你跟他们有仇？” 柏宥冷笑，“他们啊，是fk俱乐部的人。仇倒是没结，只不过，我手上有决定他们命运的东西。” 她怔住，欧洲杯冠军队伍fk？柏宥果真是water！那么，卡卡呢，也是他？ 如果是，他知道自己是其叶榛榛吗？ 第8章 拨云见日 景榛榛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米饭，脑子里满满都是昨晚柏宥问她的话。 她得知那群人竟是fk俱乐部派来的人后，震惊得无以复加。可当她再细问时，柏宥却不愿多说，喃喃地道了句不安全，便强制性的将她送回家门口。 榛榛毫无办法，她总不能撬开他的嘴让真相自己跑出来吧。但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正如柏宥告诉她的那样：疑云总有散去的时候，真相是永远掩盖不住的。 她所关心的是进门前柏宥忽然叫住她时的那句话，他说：“你《战队联盟》的id是不是其叶榛榛？” 当时的她一定目瞪口呆，表情很傻，因为柏宥没等她开口就似乎就得到了答案，径直关上电梯门走了。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可他就是不说，那么她也就不问，且看看他到底意欲如何！ “我说景榛榛同学，这是白米饭不是旺仔，你盯着它发什么愣呢！”景家立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袋，示意她认真吃饭。 “哎哟，爸爸，很痛诶！您就这么对待一个刚被绑架过的女儿吗？”榛榛故意嘟着嘴，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梁文君看父女俩一唱一和的，乐得不可开支，就在她准备加入时座机响了。 榛榛拿起听筒，“喂，您好，请问哪位？” “请问是景榛榛家吗？我们是蜀城警局第六分局。” 榛榛心中一动，“是绑架案有眉目了吗？”她的一句话令全家人都放下了碗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才说：“恩，罪犯是r国人，我们只抓到了他们雇的司机。对方似乎知道我们展开了搜捕行动，他们已经返回r国。” “是没办法治罪的意思吗？”榛榛心情瞬间十分低落。 “这倒不是，我们与r国签有引渡协议，所以即使我国成功逮捕了罪犯，r国也有权利引渡回国审判。只是，各国量刑肯定会有所偏差，打电话也是通知你们有个心理准备。但有一点可以保证，我们会禁止他们再踏足我国。” “好的，谢谢您。”榛榛放下听筒，将通话对家人复述了一遍。虽然多多少少会有些失望，但听到他们不会再有机会返回，也算是松了口气。 榛榛更加没有了胃口，放下碗筷，她迅速的换好衣裙并画了裸妆，然后急冲冲的跑出门。 她刚刚给柏宥打了电话，但是没有人接，于是她想到了另一个人。 十五分钟后，榛榛到达亿胜集团，但总裁办公室却没有人。她拿出手机，发现好几个boss的未接来电，看来他也知道了。 犹豫了一会，她决定回拨，指尖刚划过屏锁，梁文君的电话忽然进来，榛榛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惊得一哆嗦。 “喂，妈妈，什么事？你这电话吓了我一跳呢！” 那头，梁文君语气比往日更加温柔：“榛榛啊，快回来，思止来找你了。” ？？？顾思止去她家了？他怎么会知道地址？柏宥告诉他的？难怪办公室没人，榛榛只得又风风火火地赶回去。 · 景家客厅，顾思止随意的坐在沙发上，与景家立和梁文君相谈甚欢。榛榛刚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但意外的顺眼。 “师父，你怎么会在我家？我以为你在公司。” 顾思止尚未解释，景安明先插了话：“榛榛，怎么说话呢？思止怎么不能来我们家了。” “就是，榛榛好好跟着思止学，别整天不务正业的玩游戏！”景家立也随即讨伐她。 “喂喂喂，到底谁是你们亲生的啊！”榛榛撒娇的推推景家立。 顾思止听着这一家人斗嘴，眉目前所未有的柔和，“我其实是从警察那里知道了结果，所以想第一时间通知你，但电话没打通，索性直接过来了。” 榛榛望着他，直觉不可能是这个原因，一定有别的理由。警察怎么可能不通知受害人，但她也不戳破，“谢谢你。” 梁文君也是一脸感激的道：“是啊，思止，那天被绑架的时候，如果不是你刚好看见跟了上去，我们家榛榛肯定就危险了！真的很谢谢你！” “言重了，任何人都会这样做，更何况榛榛还是景爷爷的孙女儿。”顾思止很庆幸自己看见了，毕竟这危险也是自己带给她的，但他不能告诉景家父母。 接下来，榛榛的父母拉着顾思止问了一些公司的事情、宿舍的问题等等。眼看景安明要开始聊他跟顾逸之的往事，榛榛赶紧假装接电话，然后焦急的说：“师父，公司有急事，董事长让我们回去！” 然后她拉起顾思止的手就往外面跑。 · 景榛榛打量着眼前的路虎，他们性格果然是截然不同的，从车的款式也能看出差异。 就在她思考的这几秒，顾思止已经习惯性的走到副驾驶这边拉开车门，并侧身对她温柔一笑。 “谢谢。”她弯腰进去，顾思止又细心的用手掌帮她挡住车顶。榛榛对他的好感度立刻又上升一截，真的是温柔又绅士！ 顾思止上车后没有立刻发动引擎，而是侧头对她说：“对不起，我食言了，没想到结果竟会是这样不尽人意。不过我会让那边的朋友帮忙，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榛榛本来对这个结果有所不满，可此时心中却一片通坦，“师父，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柏宥太幼稚了才会招惹他们的吧！明明是你救了我，干嘛还跟我道歉，你是不是傻啊！” 顾思止没想到小姑娘会说他傻，有些怔怔的。 榛榛觉得他这个模样很可爱，“快开车吧总裁，我们师徒翘了这么久的班也该回去啦！” 榛榛俏皮的样子令他心头一松，嘴角微微上扬，脚下一用力，汽车飞驰而去。 “对了，师父你还没回答怎么会去我家呢，还有你是怎么知道地址的？”车窗外景色快闪而过，榛榛差点就忘了这个问题。 “电话没通，我怕你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会觉得难过。毕竟，我答应过你会好好解决，说到底是我失信于你，道歉是应该的。至于地址嘛，公司通讯录上有。” 榛榛讶异的看着他，她想过很多理由，唯独没想过是怕她难过。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话，沉默的回到了集团，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直到警局又给顾思止打了电话。 “警局说罪犯已经在r国落网，同时在r国的社交网络中的一段录音爆出：雇佣他们的电子竞技俱乐部在大型比赛行贿作弊的丑闻。由于r国对这种作风十分反感，引起了全国公民的声讨，绑架案件也浮出水面，其目的应该就是网上的那段录音。” “电子竞技舞弊？《战队联盟》欧洲杯么？”榛榛努力消化着顾思止的话。 顾思止：“至于什么比赛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唯一确定的是r国审判机关会还你一个公道。” 榛榛微微一笑：“不，不是我，是我们。我和你，还有柏宥。” 顾思止听她提起柏宥，眼中的喜悦瞬间消失，他言语间透出消沉：“榛榛，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恩？” 顾思止：“能不能答应我再也不要和柏宥相见，无论他用什么借口，都不要。” “理由呢？”榛榛沉默许久才问出这么一句话。如果是柏宥这样要求她，她肯定会骂他幼稚，可顾思止他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 顾思止：“因为他太危险，这次是绑架，下次我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景榛榛：“你误会他了，这次只是一个巧合，柏宥也无意让我身陷危险。你们的关系很差么？因为他也对我提出了同样的要求，当然，我拒绝了。” 顾思止心中一个咯噔，柏宥也要求她不跟自己见面吗？这可不像他的风格，如果是他，应该会很乐于戏耍自己吧！ “对不起。”顾思止对她道歉，然后失神的离开了。榛榛觉得他和柏宥都很奇怪，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不约而同的对自己提出那样的要求。她拿出随身镜照了照，并没有到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程度啊！ 呸呸呸！她想什么呢，还是弄清事情真相比较重要！榛榛赶走脑中奇奇怪怪的想法，打开电脑登陆《战队联盟》的论坛，欧洲杯刚过不久，上面一定会有帖子。 果然，置顶帖下的第一个就是《揭秘欧洲杯fk俱乐部作弊真相》，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才点开。 “昨晚凌晨r国俱乐部fk的传奇成员water在脸书上发了一段音频，内容谈话竟是fk在欧洲杯总决赛时收买裁判、服用药物作弊的事宜……今早相关人员介入调查，知情人透露water退役后已经回国,fk俱乐部丧心病狂的追杀到我国……事情败露后，fk的人逃回r国，现已被逮捕……” 榛榛了然，柏宥的确是water。她又点开一篇名为《欧洲杯黑马王子water迅速消失的真相》： “关注欧洲杯的童鞋们提到water肯定都会热血沸腾，那可是咱国人的骄傲！带领fk从预选赛一路全胜的打到决赛，在冠亚军角逐中，更是展现了他的神级操作，手眼协调能力那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然而一向低调神秘的water在拿到第一个冠军奖杯和mvp后却迅速消失了，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令多少人咋舌。” …… “在water发出消息后，又有网友发出water与fk队员争吵的音频，原来fk不仅服药、买通裁判，更是买通竞争方的队员!water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不信任和侮辱，为他的胜利打上了污点，一气之下便回c国了……” 帖子里的措辞平淡无起伏，榛榛却觉得触目惊心，因为这些揭露的字眼背后是血的代价。 她忽然明白了他昨晚那句话的意思，他说会让那些人后悔绑架的决定，无疑，他做到了。 在诚信至上的r国，无论绑架罪如何宣判，fk的人都会被终身打上“行贿”、“作弊”的字眼，身败名裂，人人喊打。 只是有一点榛榛很疑惑，既然柏宥拿到了证据，那么为何不一开始就发布到网上？为了人身安全？为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或者，是因为其他不为人知的缘由。 她拨通柏宥的电话，没有人接。罢了，还是下次当面问他，她有预感柏宥一定还会来找她！ 第9章 风波再起 亿胜集团负一楼员工餐厅内，景榛榛端着餐盘愉快地穿梭在各个自助餐台。 今早六点过，她反常惊醒后就睡不着了。作为一个起床困难户，难得早起，她索性趁此机会去公司吃个早餐。 这还是榛榛入职以来第一次进入传说中的豪华自助餐厅，然后她立刻就被折服了，心中暗暗决定以后午餐再也不叫外卖了！ 食堂光鸡蛋就出了五种：蒸蛋、白水蛋、茶叶蛋、煎蛋、炒蛋花，蒸菜区有灌汤小龙包、虾饺、小馒头，西式区是牛奶、咖啡、各种面包、吐司和果酱，中式区是清粥小菜、米线面条和扬州炒饭。 榛榛觉得这里简直甩外面很多早餐店几百条街，估计午餐更加诱人，难怪前几天送外卖的人都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食堂上下两层由透明玻璃楼梯连接，大厅铺置木质地板，中间一圈是布置丰富菜色的餐台，下边餐具一层打着淡绿色的灯光，十分梦幻。楼下是分割开来的独立沙发区域，楼上是瓷面小圆桌。 榛榛正准备往角落的小沙发走去，有人从后边轻拍她的肩膀。 “韩学长？” 虽然韩云进是顾逸之的外孙，但他出现在这儿仍令榛榛觉得惊讶，她记得上次他说自己在经营软件公司，并没有在亿胜工作。 “亿胜是剥削员工么，这么早就来公司了。”韩云进戏谑的看着她。 “顾爷爷听见你这样讲可要收拾你了，我们去那边坐吧。”榛榛原以为两人或多或少会感到尴尬，没想到他每次都能这么轻易地活跃气氛。 “哎，你看见了么，昨天下午两人从同一部车出来的！”刚坐下，隔壁的同事就聊起了八卦，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榛榛瞟了韩云进一眼，心道：原来男人也这么八卦！ 同事甲：“早就传遍了好吗！昨天boss从顶层下去时脸阴沉沉的，可回来的时候眉眼间分明就带着温柔！” 榛榛挑眉，竟然是顶楼的boss们，该不会是股东成员吧！看来是个劲爆的八卦。 同事乙：“你说什么？温柔？那位面瘫boss也知道温柔是什么样子吗？” 榛榛内心：咦？面瘫，顶楼的面瘫似乎只有两位吧，一位是顾思止，另一位是四十几岁的那位副总。她不禁起了兴致，说不定是一个包养小三的大八卦。 同事甲：“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boss还帮她拉住大门，让她先进的公司呢！” 榛榛心里一个咯噔，她记得昨天回集团时，顾思止也帮她挡着门来着。 同事乙：“她究竟是什么背景，刚毕业就能在那样的职位上，背景到底是有多强大？” “咳咳咳！”榛榛被牛奶呛住，她再怎么脱线也该猜出来八卦的对象就是自己了！ 同事甲：“那是重点吗？重点是她进公司短短几天时间就搭上了总裁好么！真是好手段啊！” 同事乙：“你说这种好事我怎么就摊不上呢！boss虽然面瘫，但并不影响他的帅气啊，更何况他还是顾氏的接班人!” 榛榛：…… 韩云进慢条斯理的吃着吐司，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榛榛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亏她刚刚听得津津有味，原来旋风的中心竟是自己。 “要不要我再英雄救美一次，恩？”韩云进凑到她耳边低语。 榛榛连连摆手，低语道：“别！本来就是误会，你再去搅和一下，我就别想在公司混了！” 韩云进：“混不下去就走人，不是爱玩游戏吗，没考虑过走职业？” “你别打趣我了，就我那渣水平哪敢走职业。再说了，家人那关也很难过，我还是安心的当我的小助理吧。”像是想到什么，榛榛的情绪忽然有些低落。 韩云进察觉到她表情那一瞬的变化，吐到喉咙的话又生生咽回去，算了，急不得。他揉了揉榛榛的刘海，微微一笑：“行了，别不开心，快点吃饭，我有事先闪了。” 咦？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榛榛有些迷茫，她刚刚表现得很明显吗？诶，她兴致缺缺的剥者鸡蛋壳，美妙的早餐时光就这样被八卦和职业道路问题给破坏了。 · 景榛榛怏怏地趴在办公桌上，思索着要不要以后多跟同事们交流一下，以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名声。片刻之后她决定还是放弃，估计情况只会越来越差。 她安慰自己，反正大学人际圈也很窄，有佳颖他们就行了，同事什么的还是表面上和谐就好啦。 想通之后，榛榛原地复活，打开网页开始看股盘。作为一名财管系学生怎么能不炒股，她登陆自己的账号，随即脸变得惨白。在股市一片红光的今天，她的股票竟然跌了10点！并且那一股还是亿胜集团，她的家当啊！ 不过这也太奇怪了，她很肯定近来亿胜的发展十分正常。就算前不久是顾思止交接ceo职位时都奇迹般的稳住了，最近根本就没发生什么影响股价的事！ 榛榛百思不得其解，点开浏览器准备寻找答案，网页的今日头条一跃而出，加黑标题触目惊心：《亿胜新任总裁能力受质疑》。 顾思止出事了？可即便如此，情况也不可能这样槽，当初乔布斯患病休假时，苹果的股价也不过跌了8%。 她点开新闻，越往后读眉就锁得越深，新闻里将顾思止抨击得体无完肤。 “前不久顾逸之的孙子顾思止接手亿胜总裁职位，当时他耀眼的留学背景和全国100强的任职履历为其博得人心，两任ceo完美交接，顾氏股价稳若泰山。然而，好景不长，短短几日顾思止的行事作风便暴露无遗……” “……7月29日顾思止上任后的第一次股东会，他就无故缺席，有网友爆出顾逸之在董事办公室大发雷霆，看来爷孙关系也耐人寻味……8月初顾思止更是无故旷工，据知情人透露是去会秘密小女友……” “看来，亿胜新任总裁、顾氏未来接班人的能力远不及其简历的那般传奇，可以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新闻的最后还附上了两张照片，一张是文件自顾思止头上飘散开来，顾逸之满面怒容的站在办公桌后，应该是他发火将文件向顾思止砸了过去；另一张是阶梯上顾思止扶住她手的背影照片，那天回公司她被高跟鞋崴了一下，是他及时扶住，她才没当众出丑。 “啪！”榛榛用力的合上电脑，照片都比较模糊，明显是偷拍的，这些人简直是捕风捉影、一派胡言！ 难怪这么晚了顾思止还没来公司，大概是被媒体堵在了家里。她努力让自己平静，照片虽然模糊，但却是真实的，也就是说他真的被顾逸之骂得很惨。 7月20日，榛榛记得很清楚，是她被绑架的那天。顾思止没有告诉顾逸之他错过董事会是为了救她吗？或者，他说了，但顾逸之仍然发了很大的火？毕竟，新任总裁的第一次股东大会的确很重要。 她觉得心中发堵，顾思止什么也没做错却被媒体这样抹黑，他已经表现得很好了。公司总裁交接历来都会引起股价的波动，可顾思止控制住了局面，那些天只有她清楚他每天加班到多久。 不行，榛榛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否则她内心难安，因为顾思止被抨击得最体无完肤的两点，都与她有关。 景榛榛按下顾思止的电话，意外的没有占线，但却没人接。她本以为会被媒体和朋友之类的打爆，也许，情形没那么糟？ 想了想，她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门外，正抬手敲门，里面的谈话声令她动作一滞。 “你还是不打算说吗？我让你回来不是为了搞垮顾氏，一夜之间暴跌百分之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顾逸之的话语充满愠怒。 屋内静默良久，然后她听见了顾思止的声音：“这显然有人恶意抛售，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保证还你一个更好的亿胜集团。” …… “给我滚出去！”隔着门板，榛榛也能感受到顾逸之在克制自己的暴怒。她几乎要推门而入，去为里面的人辩驳，告诉董事长全是误会。 可他自己都不愿意说，她进去会不会弄巧成拙？ 榛榛正作剧烈的思想斗争，顾思止竟出来了，她下意识的往旁边的墙壁靠过去，以防被顾逸之看见。 看见她时，顾思止一脸诧异，迅速关上门，对榛榛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并示意她一起走。 · 总裁办公室，榛榛直勾勾的望着顾思止：“为什么不解释？” 对面的人苦笑：“解释能让股价一下子涨上去吗？不能。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景榛榛：“果然是因为柏宥吗？”她感到奇怪，他们两兄弟的关系，她有些看不懂，似坏非坏。 “恩？我不想你牵扯进这些事，不要去那里解释，我会处理好。”顾思止指了指董事长办公室的方向。 她有些发懵，“我不明白，只是解释那天的绑架案，会牵扯进什么事？” 顾思止一下子不说话了，气氛陡然紧张，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他绕过办公桌来到她身旁，语气冰冷：“景榛榛，如果可以的话，请别靠近我，别管我的事，也别为我操任何心，我不需要。现在请你回到岗位上，如果我从董事长那里听见一个字你就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听明白了吗？” 榛榛瞬间就懵圈了。 第10章 内外交困 望着顾思止消失的背影，景榛榛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久久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刚刚的顾思止好陌生，透出一股疏离，原来他真正冷漠起来也气势压人。她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触及了他的逆鳞？明明什么都还没做。 彼时，亿胜董事长办公室内，顾逸之刚刚结束景安明的来电。他将座椅转动面朝楼外，今日无云，天空一片湛蓝，阳光四射。顾逸之若有所思，原来蝴蝶早已扑动翅膀，计划之事一触即发。 · 中海商圈某办公室内，ktw的成员面面相觑，几人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老大，你的意思是：water指定的人就是其叶榛榛？？？”车轩艰难的吐出这句话，显然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很大。 韩云进的指腹规律敲击着桌面，眼睛望住中海楼层最高的亿胜集团，“恩，我也是昨天才收到water的短信。” zero：“那么，老大你的决定是……” 没等韩云进回答，瑞斯先插了话，“阿进，希望你能分清公私。当初我拿下“世界第一中单”的称号后被迫退役，后来在《战队联盟》遇见你们才重燃希望，这希望是你给的，请不要让它变成失望。你知道的，于我而言，机会只此一次。” 气氛陡然变得微妙，几人都目光沉沉的看着韩云进，他自嘲的笑了笑，“你们以为她很想加入么？其实我今早刚探过其叶榛榛的口风，她并没有走职业的打算。” 瑞斯蹙眉，“你的意思是，她拒绝了water？” 韩云进：“准确的说，她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情况？莫非这其中有误会？老大你确定water指定的人是她？确定那条短信是water发的？万一他手机被盗了呢？”zero丢出一连串的问题，他对此事充满了怀疑。 韩云进内心也是迷雾重重，他按了按太阳穴，“千真万确，号码是我r国的朋友所提供r回国后曾用这号码联系过他，我猜应该是为了fk作弊的事。” 车轩：“老大，既然确定对方是water，那么你到底答应没？给个痛快呗，我知道老大你不会乱来的…吧……” 他扫了一眼神情凝重的几人，突然大笑起来，“你们这群臭小子，就知道你们对我的信任度为零！我看着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瑞斯：“像！” 车轩：“像！” zero：“像！” 看着这些大男孩们故作坚毅的表情，韩云进忽的就松了口气，“这两个月先训着其叶榛榛吧，暂时不对她提职业的事，两月后的网吧联赛就当做一个测试。若结果不如人意，她只会作为替补辅助加入俱乐部，然后我们等小涛高考完再进军全国联赛。怎样，信我吗？” 屋内的几人沉思一会，都点了头。目前只能走一步是一步，毕竟，没有资金俱乐部也是寸步难行。 韩云起身离开，人到门边忽然停住：“我会尽量再约water当面细谈，但不保证一定能见到。毕竟他出了名的爱玩神秘，连欧洲杯比赛都戴了口罩和鸭舌帽。” 说完他径直出去，门合上之后，韩云进卸下轻松的表情。如果跟water谈不拢，他准备去求顾逸之，如今那个人已经归来，自己是否就不用再被要求去亿胜了呢？他做了多少年的职业电竞梦，是时候行动了。 · 残阳低垂，白日里灼热的太阳光此时变得柔和，榛榛还坐在办公桌后面发呆。 顾思止又在加班，上午他态度瞬时大转变，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具体又说不上来。所以，榛榛本可以下班就离开，但她没有。 他的压力一定很大吧，因为那些子虚乌有的报道，亿胜股价的暴跌全算在他的头上。榛榛忽然就想起了那天被绑架时，他从后面紧握住自己的手，早上的冷漠，太过刻意。 算了，干嘛要用热脸去贴他的冷板凳！她懒得再纠结，收拾好东西，轻轻带上门离开。 一刻钟之后，榛榛拎着一份打包的拉面站在门外发愁。她说服着自己：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兼师父兼救命恩人，总裁嘛，难免脾气阴晴不定。 一个深呼吸后，她推开门提着拉面走到他的办公桌前。 拉面的香气很快就溢满办公室，顾思止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榛榛举起打包盒对他笑了笑，整个人被暖洋洋的夕阳包裹住，很美，他失神片刻才问：“你怎么还没走？我说过你不必加班。”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远没有上一次温柔，榛榛一边在内心里告诉自己他是boss，要忍耐，一边和言细语的回答：“我怕师父你加班太晚，所以去给你买了点吃的。” 顾思止静静的看了她一会，不咸不淡的道：“不需要。”然后又继续低头做事。 “爱吃不吃！”她将拉面用力往桌上一放，扭头就走，汤汁泼洒到桌面。 榛榛很冒火，她都找好台阶了，他却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自己饿着肚子先帮他打包晚餐竟然不领情，若不是看在救命恩人的情分上，她会委屈自己的胃？ 门被重重的关上，顾思止抬头凝视着打包盒上“一乐”的logo，是上次遇见她的那家店啊，难怪这么香。 他满面疲惫，将拉面拿过来往嘴里送了一口，眼里慢慢地浮出水雾。顾思止痛苦的埋下头，他还要这样拒人千里之外多久才够呢？ · 晚餐后，榛榛的心情未得到丝毫改善，想起来很久没去一往情深了，她决定去渣游戏改善心情。 刚到“一往情深”的楼下，电话骤然响起，“老板娘，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我已经在楼下啦！”榛榛语气轻快起来，果然游戏才是万能之源。 “榛榛！你快上来看！”老板娘出现在楼梯口，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像是焦急又暗藏一丝兴奋。 她不明所以，“怎么了？网吧又出现大神了？啊！是不是看见fk作弊的事情了？” 老板娘一把拽住她，边走边说：“no，是你被挂了！” ？？？不是吧，上次加入ktw就已经被挂过一次论坛了，又要来？榛榛回想了最近一次打游戏发生的事情，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被老板娘拉进吧台，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是跟大神打套路组合玩脱了。 论坛热搜前三全被她占了，醒目的红色大标题：《ktw唯一女队员其叶榛榛被吊打》、《女榜第七其叶榛榛疑似被盗号》、《ktw一周战绩唯一败笔真相：其叶榛榛怒送7个人头》。 景榛榛觉得好像从某个时点开始，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掌控，游戏里、现实中全是如此。她咬了咬嘴唇，将鼠标拿给老板娘，壮士断腕般点了点头。 老板娘摸摸她的头，“我打开了啊，骂声高过拥护声，做好心理准备。” “滴答”，帖子的内容随着鼠标的点击声跃上屏幕：“全服第一ktw本周输掉的唯一一局游戏的真相原来是其叶榛榛太坑……她以全服女榜第七的光环加入ktw引来无数人的猜疑，但大多数人都尚持认可状态……但网友发布的一个视频让众人大跌眼镜：其叶榛榛竟打出0-7-18（杀敌0，死亡7，助攻18）的战绩，ktw输给全服第二的pm战队……看来其全服第一的名号从今天开始值得怀疑了……” “啪！”榛榛气愤得大力的一拍桌子，“太过分了，说我就算了，他们凭什么怀疑ktw的实力！” “息怒，息怒！榛榛你的技术哪有他们说的那样糟糕，这些英雄都是你用得少的，网友就是爱胡说八道，别当真啊！”老板娘的安慰无意间又给她补了一刀。 榛榛从她手中夺过鼠标，将三个热帖都翻看了一遍。想不到那天好多人都录了视频，难得匹配到排名第一的队伍怎么着也得录像留念，没想到却成为了她技术烂的铁证。 她将网页关掉，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掩面。怎么办，这下子没脸见人了，大神们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呢？ 榛榛总是一脸俏皮，老板娘还没见过她这样消沉的样子，伸手环住她，“好了，知道游戏是你的命，别太悲观，大神们说不定根本不上论坛呢？” 她苦着脸望着老板娘：“你觉得现实吗？怎么办呢，这次真的要换游戏了么，好舍不得哦。” 老板娘：“wuli榛榛在游戏上可不会轻言放弃，说真的，你当天玩的时候就这样了，大神那会儿怎么看呢？” 榛榛：“对吼！大神们当时很宽容的原谅了我，道别的时候还挺挺愉快呢！” 老板娘推她：“那赶紧的上线，搞清楚情况再悲伤也来得及，看在八卦的份上，今天免费。” 榛榛：“我不敢qaq，你先帮我看看天下里面情况。” “真没用！”老板娘拿手指戳她脑袋，但还是登陆了自己账号为她探风。 片刻之后，榛榛凑近电脑，果然天下里也热闹得很： [天下]小马甲：其叶榛榛的好基友上线了诶，围观！ [天下]面罩：其实比起她的基友我更想采访一下仁义战队的盆友们，你们队长是怎么带你们飞上前十的？？？ [天下]拖鞋：喷什么呢，那视频我看了，全是大神不擅长的英雄！wuli榛榛女神最棒！ [天下]阿西吧：切，战力榜大神谁没玩过不擅长的英雄，谁像她这样菜了？请举例，有一个我就服！ [天下]不会取名字：赞同小西，我看其叶榛榛该不是找代练了吧！ [天下]风一样的男子：万一是被盗号了呢，我觉得论坛那帖子分析得挺对！盗号狗草泥马！ …… 她和老板娘对视一眼，无力的扶额，“老板娘，看来我无福消受你的免费了！” · 榛榛逆着人流走在繁华的街上，城市的夜晚似乎永远不会黑暗，处处都点着霓虹灯。是以，今夜虽没有月亮，世界却依然一片明亮。 可她觉得自己犹如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分不清方向。突然冷漠的总裁师父、欧洲杯冠军的柏宥、以及游戏里瞬间被推到风口浪尖，一夜之间，无论是现实世界或是是所沉迷的虚拟世界，都令她彷徨不已、手足无措。 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游戏这样沉迷，似乎有着一种执念，也想过大不了就不玩游戏了，但是光想想就难受得无法自抑。 路人成群结伴的陶醉于夜生活，又搬回员工宿舍的榛榛忽然有点思念那一大家子亲人，想到明天是周末，她当即预约了一辆uber。 到家时，那三人全部沉浸在电视剧之间，榛榛闪身到客厅：“当当，surprise!” 梁文君吓了一跳，捂住自己的心口道：“你这丫头回来也不说一声，进门也静悄悄的，吓人啊！”虽然她满嘴抱怨，但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景安明一脸担忧的问：“榛榛，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她扁扁嘴，扑倒梁文君的怀里：“没有，就是想你们了嘛，一个人在宿舍好寂寞噢！难道我才走几天，你们就不欢迎我了？”说完，还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景家立直说她这么大了也不知害臊，像个小孩子一样。榛榛边撒娇边跟他们观看热播的电视剧，时不时吐槽一下剧情，心中的阴云逐渐被吹散。 · “啊呜~”景榛榛站在楼梯顶端打了个呵欠，然后一脸没睡醒的往楼下走去。 “爸妈，爷爷，早啊！”走到楼梯半腰，她边揉眼睛边跟家人问好。 梁文君端着水果宠溺的笑话道：“还早呢，这都快中午了，快过来跟你顾伯伯他们问好！” 顾伯伯？？？榛榛扭头打量客厅，沙发上端坐的几人正是顾家三人！天啦！她还穿着睡裙，头发也凌乱的散着！呆滞几秒后，榛榛反身冲进卧室。 第11章 呼之欲出 景榛榛狂奔到卧室后，立刻站到全身镜前，她无力扶额，这下形象全没了。捂脸坐了好一会儿，她才换好衣裙磨磨蹭蹭地下楼。 “顾爷爷、韩学长、师父好。”榛榛一一打过招呼，朝厨房里的一双人喊道：“爸妈，我来帮你们！”然后一阵风似的刮了过去。 梁文君狐疑的看她：“你不会做菜，切菜功夫也烂，来厨房凑什么热闹？出去玩。” 榛榛一脸埋怨：“妈，来人了你怎么不叫我，刚刚那样多丢脸啊！” “他们也是突然来访，你顾爷爷又硬拦着我们，不让叫你。昨天你无缘无故的跑回来，谁都看出你心情不好啦，就由得你睡过去了。出去看电视，乖乖的啊！”梁文君一边洗菜一边赶她出去。 榛榛只好垂着头返回客厅，见那三人都端着身子，她也只能正襟危坐。无奈她平日里散漫惯了，向来坐没坐相，不过几分钟，榛榛觉得自己的背就僵了。 顾逸之和景安明相谈甚欢，韩云进和顾思止两人默默看着电视里索然无味的国际新闻，榛榛用余光扫了扫，没人注意她。此刻她已经腰酸背痛，终于绷不住摔进沙发里。 “噗！”韩云进笑出了声，引来顾逸之的侧目。 他解释道：“啊，新闻太好笑了。” 榛榛看了眼电视上的英文，明明是一宗出租车改革事件，有什么好笑的？她困惑的看韩云进，不料他也正看向自己，撞了个正着。 意外地，两人竟都没有避开对方的目光，然后榛榛就见韩云进面上闪过一丝戏谑，一如听八卦那天。刹那间，她的脸就红透了，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榛榛心虚的低喃一句“我去厨房帮忙出菜”，便灰溜溜的逃了，经过顾思止面前时，他的嘴角明显也噙着一抹笑意。 厨房里，景家立见景榛榛又进来了，未免奇怪，“我家榛榛今天怎么如此贴心啦？” “哈？我明明一直都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好伐！大厨师，让小的帮您装盘吧~” · 片刻之后，两家人开始享受满桌的佳肴美味。顾逸之尝一口生滚鱼片，肉质鲜嫩，入口即化。 他立时举起酒杯，“安明，这第一杯我要敬你，谢你儿子的这一桌盛宴。”随即又斟满空杯道：“第二杯谢你不怪我贸然叨扰，”仰头干了又举杯，“第三杯嘛，凑数！” 景安明也连斟三杯，“连长，你这是折煞我，思止救了榛榛我还没答谢呢，今儿个都是应该的！” 正在夹菜的榛榛手一抖。 顾逸之知道了？下意识的看向顾思止，他面色如常并无异样。 有了这个认知后，榛榛这顿饭从头到尾都心不在焉，不断猜测顾思止是否会误解，认为爷爷告诉顾逸之是自己的主意。 · 顾思止单独离开的时候，榛榛也正要去见谢佳颖，急匆匆地跟在他身后。 “师父，不是我！”她边跑边大声叫住正要上车的顾思止。 顾思止只是握住车门的手一顿，随即头也不回的坐进了车内。 榛榛见他根本不理自己，心道肯定是误会了。她咬咬牙，趁suv启动前狂奔到副驾驶一侧，开门、上车、关门、系安全带，一气呵成。 “你…这是做什么？”顾思止诧异地看着旁边的人。 景榛榛：“师父，真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是刚刚吃饭时才知道。” “我知道，你可以下车了。”他昨晚上被叫回顾宅的时候就知道了，当时他的确以为是景榛榛的主意，但刚刚她的表情又让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榛榛没料到他轻易的就信了，又问：“那我们……是不是还有什么误会？” 顾思止淡淡道：“景榛榛小姐，我们只是上下级关系，即便明面上有一层师徒关系，那也是公司制度规定。至于老一辈他们的关系怎样，我想与我们无关。” 他一番话已是挑明了态度，饶是榛榛心再大也该听出弦外之音，她没有再开口，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待她站定，路虎suv扬长而去，徒留自己傻愣愣的立在原地。 榛榛不明白，除了第一次见面顾思止表现得比较疏远，之后每每在私下时他都是极温柔绅士的一个人。自从那天自己听墙角被他发现以后，他的态度似乎就变得冷漠。 正出神想着事情，一辆大众横在了她的脚边，里面的人摇下车窗，“榛榛学妹，不是去见朋友吗，上车，我载你进城。” 她迟疑片刻俯身进去，“那谢谢韩学长啦！你将我放在中海就行。” 韩云进笑问：“去玩游戏？” 榛榛：“不是，陪基友去参加签售会。” 韩云进：“哦？中海似乎从没办过签售吧。” 榛榛：“韩学长你还挺了解嘛，其实我去音乐公园，比较远，你送我到中海坐地铁站就成。” 韩云进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没关系，我不嫌远。”说完他自己都是一怔，随即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顺路。” “谢啦！不过今天周末很堵车，我赶时间，还是送我去地铁站吧！”榛榛呼了口气，他前面那句话的确引人误会。 “好。”韩云进很内伤，刚刚她坐进顾思止的车时，他莫名的嗅到一丝危机。所以，本来已经约了要训练，但却他临时改变主意将车开到她眼前。可她，竟然嫌弃自己的车太慢了！ 车内瞬间安静下来，榛榛感到有点尴尬，想了想开口道：“韩学长，顾思止是怎样一个人你可以跟我说说吗？” “怎么？对他有兴趣？”他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心里期望着一个否定的答案。 “诶？学长你想什么呢！他不是我顶头上司么，最近觉得他人怪怪的。” 韩云进松了口气，轻快的答：“我也不清楚，他很小的时候就出国念书了，我上一次见他应该是十多年前吧。” “原来如此。”难怪总觉的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不像亲人，还以为豪门在外矜持一些，原来他本来就常年在外，与亲人生疏得很。 · 榛榛到音乐公园时，签售会已经开始了，谢佳颖正坐在签售席上。是的，谢佳颖是签售嘉宾之一，她是网红作家。今天是团队签售，榛榛是冲着作家“小九”来的。 “小九”的最新电竞文看得她热血沸腾，在听佳颖说“小九”也玩《战队联盟》后，榛榛就拜托基友带她去亲密接触了。是以，她不敢太迟，也不敢让韩云进跟过来，万一自己粉丝属性爆发就惨了！ “榛榛，这边！!”谢佳颖朝她招手，引来一片群众的围观。 她赶紧奔过去，小声嘀咕道：“佳颖大大，你想让我跟着你上头条么！” 谢佳颖对读者说了句“稍等，”然后将榛榛拉到后台，说是“小九”正中场休息。 “high，榛榛。”一名酷似未成年的少女跟她问好。 “你好，你是小九？”榛榛有些震惊，未成年也能写书了？并且写得如此之好！ “噗，”谢佳颖大笑，“小九我就说你是未成年吧，你看榛榛的表情。” 小九：“去，我已经18了好么！榛榛我们不跟谢佳颖玩了，我们一起渣游戏去。” 谢佳颖：“切，谁稀罕跟你们一起渣，我滚出去安抚我的读者们了。你俩慢慢面基。” 榛榛：“好好好。不过，阿九，先帮我签个名呗~” 小九拿起签字笔，龙飞凤舞，“搞定！噢，对了，榛榛你《战队联盟》id是什么啊？” “其叶榛榛。”她太兴奋随口就接了话茬，完全没考虑过这个id报出去的后果。 小九的表情顷刻间振奋起来，“你就是其叶榛榛！女神！ktw怎么样啊，是不是跟大神一起玩游戏特别爽？有没有吊打敌方？” 榛榛：(⊙o⊙)，忘记自己最近风头太盛了…… 小九：“榛榛，我也看见论坛帖子了，是绝对站在你这方的，我可是你的铁粉呢！当初特别想加入你的仁义战队……” 于是，在榛榛自爆游戏id后，这个面基就变为了自己的吹捧会…… · 顾思止颤抖着双手划开白天解锁的手机，翻开通讯录，存了名字的联系人只有一个，景榛榛。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电脑前，查询通话的最后一个号码，自己猜得没错，是r国。 顾思止眸色一暗，他总是不会让自己好过的，毕竟他在那边如日中天的时候，是自己飞回了国内。可是，他不应该将手伸向小姑娘！ 沉思再三，他拨通了景榛榛的电话。 彼时，景榛榛正坐在地铁上想事情，刚刚韩云进打电话让她去一往情深网咖，说是有事要告诉自己。 榛榛将三次见面全部梳理了一遍，并没找出可疑的地方，她想不明白他们俩之间能有什么事，韩云进的语气是那样严肃。 正出神，手机卒然响起。她摸出来一看，眼睛登时睁大，是柏宥。 榛榛的第一个想法竟是：他终于联系自己了！她有太多的疑问需要他来解开。 “景榛榛，是我。” “恩，我知道。”她觉得柏宥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比往日更低沉，并且嘶哑。 顾思止正要按预想的那样说，可他的头突然一阵刺痛，手机“啪嗒”掉落在地板上。 “啊！”一丝痛苦的呻|吟从他齿缝逸出，双腿发颤站立不稳，他跪倒在地。 “柏宥，你怎么了？”景榛榛担忧的声音在话筒中响起。 顾思止牙齿一颤咬破了舌头，痛感令意识恢复些许，他哆哆嗦嗦的捡起电话：“景榛榛，你听好了。从今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我，玩够了！将我的电话删掉也好，拉黑也行，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高攀不起！” 这番话到最后，他几乎是嘶喊出来的。手机屏幕渐渐变暗，顾思止整个人躺在地板上瑟瑟发抖，他双手抱头，眉头紧锁、双眼翻白、嘴唇微启，表情扭曲又痛苦。 渐渐地，顾思止停止了抖动，眼睛紧闭，似乎是晕了过去。片刻后，他眼睛蓦地又睁开了，眼眸黑亮深邃，神情陡变。 他站起来，将脖子扭得“咯咯”作响，冷漠的捡起地上的手机，联系人被删除了。 “砰”的一声，手机被砸成几块。他在房间里一阵翻箱倒柜，又找出一部手机，轻轻松松破译密码。点开视频录制，他言语间充满寒意：“顾思止，你破坏了规则。” 第12章 昭然若揭 景榛榛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从地铁站出去，思维抽成一缕缕细线，彼此纠缠成死结。顾柏二人不愧是亲兄弟，行事作风如出一辙。 站在网咖楼下，她忽然有点害怕上去，顾家的人太奇怪了。迄今为止，韩云进虽然表现得很正常，但顾思止一开始不也是么，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 想什么来什么，她刚想到顾思止，他的电话就来了。榛榛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将电话掐断，叫了一辆出租车。 她谁都不见了。 司机将车速飚得很高，榛榛没有制止。夜风呼呼的从车窗外灌进来，黑发扬得很高，一如她现在的心情，纷繁复杂。 脑子里的死结无论如何都解不开，她急需回家睡一觉恢复活力。 车很快驶到小区门口，榛榛浑浑噩噩的往里走，没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景榛榛，为什么不接电话？” 是柏宥的声音，可她没接电话的对象却是顾思止。榛榛觉得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他们逼疯，于是仅仅停顿几秒便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行。 柏宥拉住她的手，疑惑道：“你怎么了？” “放开！你们两兄弟是耍猴呢？说什么玩够了，我高攀不起，真以为自己演霸道总裁呢！谁稀罕！我告诉你，老娘tm的不跟你们玩了！”榛榛用力甩开柏宥的手，满腔怒火再也关不住。 柏宥一把抱住她，“别走，如果我说了什么难听的话，那一定是我脑袋短路了，你别当真。” “柏宥，放开，我累了。”榛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顿感无力。 “不准再离开，景榛榛。”即便是恳求的话，他也能说得如此霸道。 “她让你放开，你听不懂吗？”韩云进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柏宥松开景榛榛，双眉紧蹙，“你算哪根葱，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榛榛觉得头疼，这一家人怎么都阴魂不散。 韩云进上前将她护在身后，一脸挑衅的盯着柏宥：“哼，原来你在国外就学会了如何当一个伪君子吗！” “离她远点。”柏宥语气极寒。 韩云进嗤笑一声，“如果我说不呢？” 柏宥不再跟他废话，直接一拳朝他脸上挥去，韩云进毫无防备，生生受了这一拳。 他自然不会吃这闷亏，立刻出拳回击，两人厮打起来。榛榛只觉得心烦意乱，脑中有些东西又要蹦出来，她大叫一声：“够了！你们慢慢表演，我没兴趣陪你们玩！” 柏宥和韩云进同时低喊：“榛榛！” 她再无精力应付，一路狂奔，直至冲进自己的房间。 小区外面，柏宥对韩云进冷冷的道：“别再让我看见你跟她在一起。”然后开着他的跑车扬长而去。 韩云进神色黯然的握紧拳头，顾思止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却没想到是个实打实的伪君子。他忽然有些后悔，为了看她惊讶的样子，隐瞒自己卡卡的身份。 · “求求你们…不要打了。对，对不起！你们没有说错……”一个小女孩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旁边的一群男生正在群殴一个小男生，听见小女孩道歉，他们停手哈哈大笑起来：“看你还敢不敢多管闲事，她自己都承认了，哈哈哈哈……” 小女孩泪眼涟涟的抬头看向小男孩，满脸都是抱歉，她看见小男生的眼神渐渐露出了寒意…… “呼！”榛榛眼睛猛然睁开，她又做噩梦了。从前也是这样，每次亲眼看见打架之类的暴力事件后她就容易做噩梦，今晚或许是因为柏宥和韩云进。 其实她很多年都不曾这样，可自从毕业后就状况连连，不，确切的说是遇见那对兄弟之后。 时钟指向凌晨五点，榛榛睡意全无，索性登陆了游戏。意外的，ktw的人全部在线。 此刻办公室的ktw成员精神一震，嫂子终于上线了！他们心中全在哀嚎：再不上线，他们就要被老大折磨疯了，通宵训练神马的完全扛不住啊！ 三个大男孩都不约而同的盯着韩云进，他淡淡道：“休息去吧。” 车轩：“好好好，我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zero：“老大，加油！我们闪了。” “老大，公私分明啊！”瑞斯拍拍他的肩才一溜烟的跑了。 韩云进苦笑，这群臭小子倒是明白，看情形，他只怕是道阻且长。 榛榛见自己一上线ktw的人几乎全下线了，果然是嫌弃自己了吧，情绪霎时更加沮丧。她正准备下线，队长发来了私信。 ktw卡卡：我们，能见一面吗？有事想和你商量。 她忽然想到卡卡可能是柏宥，而他却刚对自己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榛榛气闷的回复：柏宥，我不是你的玩物。 柏宥？那端韩云进一脸莫名其妙，难道是新的情敌？或者有人冒充了他？他完全没有头绪，只好内伤的回复：我想你误会了什么，我并不认识柏宥，免贵姓韩。 榛榛读到最后一句，键盘上的手指一颤，卡卡姓韩？脑子里快速闪过韩云进的脸，再联系到白天他约自己在一往情深见面，心里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ktw其叶榛榛：韩学长？ ktw卡卡：是我。 她跌进椅子里，居然是他？那么，他什么时候知道其叶榛榛就是自己的？刹那间，榛榛有些心烦气躁，最近跟顾家的人牵扯似乎太多。 ktw其叶榛榛：学长晚上约我就是想告诉这件事么？ ktw卡卡：不全是。我来接你吃早餐，到时详谈，可以吗？ ktw其叶榛榛：非要面谈不可吗？ ktw卡卡：很重要。 ktw其叶榛榛：好。 · 景榛榛和韩云进相对坐在中海的“暗桥米线”小店，这里的“西面”是榛榛的最爱。 姜黄色的细面不软不硬，上面铺一层不肥不瘦的酱料，碗底是浓香的骨头汤，再加上一个金黄的煎蛋，入口即是慢慢的幸福感。 榛榛一脸满足，眼睛弯成月牙状，“学长，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听到“神秘”这个词，韩云进觉得有点讽刺。他就是神秘过头，才会冒出柏宥和顾思止这些异数。 他神色严肃，“榛榛，我想邀请你加入我们ktw俱乐部。” “咳咳！”她惊得被呛住，“你们成立了俱乐部？” 韩云进：“恩，刚成立不久。先打下半年的网吧联赛增加曝光率，然后报名明年的春季联赛，最后冲击世锦赛。怎么样，有兴趣吗？” “学长，你也知道我的水平，如果我真加入了，恐怕俱乐部就要止步网吧联赛……”榛榛喝了口豆浆，低头委婉拒绝。 韩云进：“可是，如果你不加入，俱乐部恐怕拿不到投资，形同虚设。” 榛榛：“什么意思？” 韩云进：“知道water吧，他是注资人，条件是你加入。” “water？学长你知道他是谁了？”她猛地抬头，满是不可置信，柏宥要她去打比赛？ 韩云进：“迟早会知道的。你也知道他行踪隐匿，我们只是电话联系，还未碰面。” 是了，如果见过面，昨晚两人也不至于剑拔弩张。那么，柏宥到底是想做什么，果真只是为了好玩吗？ 榛榛默了一瞬才道：“学长，我需要考虑一下，可以吗？” “没问题，我等你答复，多久都等。”韩云进心中的石头落地，幸好她没有马上拒绝。既然要考虑，那就成功了一半。 两人吃完早餐分别后，榛榛给谢佳颖打了一个电话：“亲爱的佳颖大大，你不是想去川西采风么，我陪你去，即刻出发。” · 顾思止是在网咖里醒过来的，他头疼欲裂，摇摇晃晃的下楼。回头望牌匾，“一往情深”，倒是个好名字。 晨风拂过，浓烈的酒精味呛进鼻腔，柏宥又喝酒了。他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上，蓦然发现这边竟是中海。 顾思止像是想到什么，在自己身上胡乱的摸了一阵，手机果然被柏宥拿了出来。他点开录像，柏宥冰冷的声音回荡在自己的耳边，他竟然知道自己做的事？ 他不确定柏宥是知道自己联系了景榛榛，抑或只是发现自己动了他的手机。 是的，他的确越界了。自从他在心理医生的dv中见到柏宥这个次人格后，他们就达成了协议：独立生活，互不干扰。 三年前一个异常困难的项目做成之后，他们小组在酒吧庆祝，结果两拨人起了冲突。柏宥就是在他被揍得快要窒息时苏醒的，与他不同，柏宥骁勇善战、性格乖张。 那时的柏宥常常给他留下一堆的烂摊子，他在各种地方狼狈醒来：迪吧、赌场、游轮、旋转餐厅、警察局甚至是桥洞之下。 他的身体和魂灵开始有不受他控制的时候，从那时起，他不敢跟任何人亲近，怕别人认为他是一个怪物。 直到他去看了心理医生，才知道自己其实是病了，得了一种名为“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的精神疾病，通俗的说就是多重人格。 头两年，他的大脑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内心却始终不肯承认。多重人格这种东西只应该存在于电影之中啊，他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呢？ 直到他在dv里看见眼神凌厉、表情漠然、言语间充满挑衅的柏宥，跟自己共用一个身体的分|身，他才不得不面对现实。 顾思止忽然觉得很累，也许回国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思忖片刻，他给顾逸之发了一条短信：对不起，我需要冷静一段时间，顾氏的事恐怕要食言了。 第13章 不期而遇 “满怀忧伤却流不出泪 极度的疲惫却不能入睡 只能够日日夜夜，然后又日日夜夜 无尽的日日夜夜，永远的深陷在人间” 动感的音乐从车载音响中迸出，充斥整个车厢，循着一丝丝缝隙飘散到天际。榛榛一行人自驾一辆cooper，打国道喧嚣而过。 八月下旬，川西的景色格外怡人。天空呈海蓝色，白云大片大片的卷着；前方公路一望无垠，与蓝天白云连成一线；道路两旁是墨绿色的大草原，零星点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 寥寥人烟，美得令人心醉。 “球球，停车，我们拍几张吧！”榛榛兴奋地拍打段梦秋的肩。 这次自驾游一共四人，全是她大学的室友，谢佳颖、唐雯雯和段梦秋。 段梦秋白她一眼，“这还用交待？”她指了指前方的一块空地，“瞧见没，那边不仅不挡路，还可以进草原。我的傻榛榛哦！” “哈哈哈，wuli傻榛榛哦~”谢佳颖和唐雯雯两人也附和着打趣她。 榛榛娇笑，“是啦，我就是傻，才这么心甘情愿的跟着你们，你们可要好好待我，定不能负了我的一片心痴！” 打打闹闹中，几人下了车。夏风吹拂，裙袂飞扬。榛榛闭眼感受微风中夹杂的泥草芳香，满足的弯起嘴角。 正陶醉，段梦秋一把拽过她的手，“快来，我们在草原中拍一张跳跃的照片！” 谢佳颖将单反放在支架上，设定好时间，四人手拉着手大喊“1,2,3，跳！” “咔嚓！”她们的肆意潇洒被永远的镌刻在镜头之中。 榛榛不由想到7月毕业典礼的那天，四个女生在绿茵茵的操场上拍了一整个下午，引得路人频频侧目。这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她们也是义无反顾的陪着她。 “我好爱你们哦！”榛榛一把搂住她们。 谢佳颖摸摸她的脸蛋，“肉麻鬼！快点走啦，前面就是月亮湾，那可是我取材的完美地点。” 众人又开始打趣谢佳颖的职业病，笑她到哪儿都想着取材。一路上言笑晏晏，伴着音乐，没一会儿便到达目的地。 暑假即将结束，这里的游客并不多。她们也算挑对了时间，今日天气晴朗，此刻已近傍晚，应该有幸一赏此处的落日余晖。 唐雯雯不知从哪里弄来四顶花环，四人欢欢喜喜地戴上，相互簇拥着登上观景台。 美景尽收眼底，远处是披着碧绿外衣连绵起伏的矮山丘，一条月牙形的小河将一望无边的大草原割裂，斜阳低垂，大地像是陇上一层橘红的轻纱。 榛榛望着远方的一片火烧云，渐渐地有些微失神，双眼浮出迷茫之色。 “咔嚓！” “咔嚓！” 两台相机的声音相继响起，她收拢思绪，侧头，又听见“咔嚓”一声。 榛榛眉头轻皱，除了佳颖以外，还有一个拿着黑色单反的男人在拍她。那人身着浅灰针织短袖，搭配黑色休闲裤。 她走近几步，有些不悦的道：“请将照片删掉。” “很巧啊。”男人的手慢慢放低，脸庞逐渐露出来，赫然是顾思止！ 榛榛的脸色顷刻间就变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样也能碰见！ “怎么了，榛榛？”球球她们从观景台另一边走过来。 想到顾思止最后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认错人了，我们下去草原中的栈道吧！” 室友们狐疑地看看她又瞧瞧顾思止，一时间也看不出端倪，便跟随榛榛走下楼梯。 顾思止的眼光一路追随四个女生，她们清一色的大长裙，坡跟鞋，流露出的闺蜜情令人羡慕。 他调出刚刚无意间拍到的照片：景榛榛身着裸色和鹅黄相间的丝质长裙，晚风过境，裙角飞舞，几缕墨黑发丝轻扬。背景是壮阔的夕阳落山风光，她额前碎发被微风吹开，露出一双迷蒙又似漫不经心的大眼，眼角微微上挑，竟有一丝勾人。 顾思止心中一动，随即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想法驱散。自己这是想什么呢，原本是存了一个远离喧嚣控制病情的心思，不料却碰上了最不想遇见的人。 他在高处望住她们，心里疑云重重，正是上班时分，她怎么会跟朋友在这儿？ 是柏宥？不，自己醒过来马上就出发了，期间柏宥根本没有苏醒。顾逸之？也不可能，他根本没透露自己的行踪。 顾思止想不通透，心道这也许就是缘分吧，只是他无力承受。随意的拍了几张照片，他驱车往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无论是什么原因相遇，避开都是他最好的选择。 · 榛榛自看见顾思止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内里也无端生出一股烦躁，谢佳颖她们看出她的不对劲，但都贴心的没有多问。 见天色不早了，几人向着下一站出发，黄河九曲第一湾。人人都爱到这里看日落，但谢佳颖非要看日出，榛榛三人被磨得没有办法，答应她露营一晚，第二天静候日出。 夜幕缓缓降临，谢佳颖接替梅梅，在空无一人的高速上开始飙车，四个女生摇下车窗，放肆高歌。偶尔超过前面寥寥的车辆，引来别人的侧目，她们却满不在乎，甚至吹起口哨。 榛榛觉得快活极了，瞬间将那些烦恼都打包扔向外太空。她们到九曲时，露营区只有一顶军绿色的帐篷。 唐雯雯嗔笑，“佳颖大大，你看还是有人跟你兴趣相投的！” 谢佳颖：“切，那是凡人们不懂得欣赏，今夜必是星空朗朗！” 榛榛扑哧一笑，凑到她耳边低语：“得了吧，快过来帮忙搭帐篷，否则今晚你就去隔壁兴趣相投的道友那里去睡，说不定还是一桩佳缘！” “景榛榛，你皮痒了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谢佳颖一个健步冲到她面前，挠起痒痒。 她最是怕痒，瘫软在散落的帐篷上面咯咯直笑，“佳颖大大，别…我错了！错了还不行么……” 谢佳颖将她拉起来，“哼！这还差不多。” 四人分工完毕，一人占据一角，开始搭帐篷。 半小时后，段梦秋抓狂了，“靠！搭个帐篷怎么这样艰难！” 榛榛也是一脸颓丧，我上网搜搜方法吧！她摸出手机后仰天叹道：“我去，只有e网！” 谢佳颖和唐雯雯表示不服，一定要给它弄好，又折腾了半个小时，总算成功了。 四人欢欢喜喜地钻进去感受，“啪嗒！”一声，又倒了。 “啊！”女生们均发出尖叫，透露出一股绝望。 “呲！”隔壁帐篷里面的人打开拉链走了出来，看到此情此景，不禁低声一笑。他还以为突发了什么状况，原来是帐篷搭建失败。 男人撩起帘子，蹲下对里面的人道：“我来帮你们吧。” 榛榛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猛地扭头，是顾思止。 他的脸上找不出一丝的惊讶，也就是说，他从头到尾就知道是她们四人。想到刚刚她跟室友们打闹，榛榛莫名的有点尴尬脸红。 “咦？是你在月亮湾认错的那个人。”谢佳颖恍然大悟的看着她，面上还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榛榛和顾思止都秉持沉默是金，球球和雯雯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对顾思止甜甜一笑：“那么，麻烦你了，帅哥。” “我叫顾思止。”他报了名字，自顾自的围着帐篷转了一圈，然后给她们分配了任务，并耐心的讲解该怎么做。 在他的帮忙下，女生们得心应手起来。景榛榛望着蹲在地上固定支柱的顾思止，踌躇许久终是没有过去帮忙，她看不明白他的意图，也不想上去碰钉子。 没一会儿，两顶帐篷就成功搭好，榛榛她们都是第一次露营，全部兴奋的趴在里面感受。 其实她们很想在里面打几个滚，就像小孩子那样，无奈后面站了一枚大帅哥，最后集体忍住了。 “谢谢你。”榛榛轻叹一口气，还是率先出去道谢。毕竟现在还没有辞职的打算，没必要闹得太僵，当然，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妥协。如果他还是甩给自己脸色，大不了换一份工作。 “举手之劳。”顾思止淡淡一笑，态度并不分明。 两人又陷入沉默，谢佳颖忽然伸出头来，“帅哥，为了感谢你，一起吃烧烤啊。” 顾思止下意识地想拒绝，可瞥见榛榛的眼神时，话就变成了，“好啊。” 榛榛一愣，她以为他会拒绝。 · 入夜后，气温骤降。木炭被点燃，斑驳的火星子熠熠闪耀，几人围坐在烧烤架旁倒也温馨。 顾思止心觉不可思议，在这人迹寥寥的地方他很放松，柏宥出奇的安分。他本来是要带着柏宥避开景榛榛，而今自己却跟她一起在烧烤。 “哎呀，糊了！”唐雯雯惊呼一声，将土豆片夹出去。 “一次少烤一点，油要一层层的刷，就像这样……”顾思止拿起一串鸡翅示范。 榛榛睨他一眼，“你还挺有经验。” 顾思止：“之前在国外经常跟朋友bbq。” 她挑眉，是了，外国人的确钟爱bbq。 他俩的语气熟稔，谢佳颖三人早就看出猫腻。突然，段梦秋想起什么似的，“你说你叫顾思止对吧！” 他轻轻点头。 “天辣，你不就是亿胜的新任总裁吗！榛榛，你们师徒双双翘班啊！” 第14章 望穿秋水 榛榛心虚地望着火星子，她怎么忘了这茬，顾思止前不久刚火了一把。旁人就不说了，这几位室友再怎么也是财经专业，难免会看看财经板块的新闻。 她垂着头，正思忖怎么解释，顾思止却轻笑一声，“是啊，亿胜其实没那么靠谱，买股票前可要深思熟虑。” 榛榛没想到顾思止竟会拿这件事开玩笑，神色复杂的望着他，心中纠结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谢佳颖她们装作没看见他俩间的不对劲，干笑几声，自顾自的撸串。 而后，顾思止都是有问才答，没有主动说一句话。段梦秋她们满腔八卦无从扒起，最后也就兴致缺缺地散了。 是夜，景榛榛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帐篷内逼仄得很，她索性披了外套出去看星星。 夜凉如水，她缩了缩脖子，谢佳颖没讲错，今夜的确星空朗朗。榛榛往前面走了一截，才发现有人躺在草地上。 那人听见脚步声，半坐起来，她长抒一口气，原来是顾思止。徘徊一阵，心知逃避始终是做无用功，她干脆走到他的身边躺下。 十五将近，明月如一面银镜高悬夜空，墨色浓重，那光仿佛能穿透人心。榛榛望着满天的璀璨星光，平静的开口：“顾思止，作为一个你萍水相逢的驴友，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他没有侧头，声音轻若细丝，“恩。” “你为什么到川西？” 顾思止一怔，他以为她应当是要质问自己的态度为何如此反复无常。好一会儿，他才答：“听说，我的父母情定川西。你呢？” “我比较肤浅，纯粹是为了一饱眼福。”她顿了顿，又问：“为什么故作冷漠？” 一阵风拂过，树叶蒿草沙沙作响，平躺在草地上的两人四目相对。榛榛凝注他的眼睛，“不要说谎，顾思止。此刻我不是你的徒弟，不是你的下属，也不是你爷爷朋友家的小孙女，我只是一个朋友。” 顾思止眼中的光一点一点的黯淡，“因为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知道它的人都离开了，我不配拥有朋友。” 他的神情那样哀伤，榛榛觉得有些沉重，她忽而一笑，“你这样说，我会以为你杀人放火了。” 顾思止一愣，继而跟她一起哈哈的笑起来。 榛榛见他恢复正常，才道：“是他们不配，”她望着满天星河劝解他，“忍受不了白昼交替的黑暗，就不配欣赏星空的绚丽。” “谢谢你，景榛榛。” “那么，我们算朋友了吗？” 顾思止迟疑了。 榛榛凑到他耳边，“放心，就算你秘密败露，只要不是杀人放火，都不绝交。” 看着顾思止纠结的模样，她心中忽然很畅快，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正好，我也在纠结一些事情，等回公司后，给我答案吧！” 顾思止望着那纤细的背影，低喊一句，“如果，如果我们接下来还能遇见，就算是！” 榛榛嘴角的笑抑制不住，她没有回头，径直钻进了帐篷。 顾思止直起身子，对着远处的三顶帐篷出了会神，女孩的面容仿佛还在眼前。以防万一，他录了一个视频。 · 第二天清晨，榛榛的眼睛都睁不开，但为了不让朋友们怀疑，硬扛着起了床。 迷蒙中，她发现旁边的帐篷已经消失不见，顾思止已经走了。心道他还真是较劲，难不成还怕她作弊跟着他么！ 此时，天还灰蒙蒙的，几颗残星点缀其中，月亮已经变成细细的一道弧线。俄而，灰色天际渐渐泛蓝，远山的地平线处一抹橙红晕染开来。片刻之后，红晕之中绽放出道道刺目的金光，太阳一点点吃力地攀上山坡。 刹那间，大地之上霞光万丈。由下往上，波光粼粼的黄河九曲、乌黑的山脉、七彩的光圈、靛蓝的天空交相辉映，夺目的金光震撼人心。 唐雯雯由衷的赞叹道：“佳颖，今天的早起值了！” “哇！连从不早起的雯雯都夸你了，大大请收下我的膝盖！”段梦秋一把抱住谢佳颖。 而谢佳颖却转头说：“咦？榛榛，你师父走了？他来露营竟然不看日出？” 榛榛有些心虚的答：“是哦，我师父脑回路和正常人有点不一样。”不料，话刚落音，室友们就不约而同的对着她笑，笑得她毛骨悚然。 “好啦！我招，我招还不成吗！”榛榛缴械投降，将整件事情的始末都告诉她们，但昨晚一起看星星的事被她抹去。 审完她后，唐雯雯和段梦秋两人已经脑补了两兄弟争抢一个妹子的狗血剧情，直说她艳福不浅。而脑洞比较大的谢佳颖却对于孪生兄弟这一点十分怀疑，她眼中隐隐藏着担忧，但忍住没说。 四人收拾好东西，又在车上小憩一会，才驶向此次真正的目的地——若尔盖大草原。 越深入山里，触目可及的绿色越多，她们到达预定的宾馆时已是正午时分。 若尔盖县并不大，开车几分钟就能转完所有的街道，这边没有大型酒店，只有小型的宾馆。榛榛她们研究了很久，才选定一家安全、有网、评价又高的店。 四人下午只安排了骑马，将最著名的花湖景区放在第二天早上。 “干杯！”四人各端一杯啤酒，万万没有想到千里迢迢来到大草原的她们，竟选择了一家火锅店。 “啊~”榛榛喟叹一声，“洋芋糍粑真是轻易就能够俘获我的胃！” 洋芋滋粑算是这边的特色菜：土豆先被煮熟去皮，然后将其放入一个小盅内捶捣成土豆泥，继而冷凝做成块状，最后裹上一层金黄的外衣，或炸或蒸。食用时，可涂上蜂蜜酱、撒上椰蓉、甚至是涂上辣椒酱，任君选择，令人回味无穷。 酒足饭饱，四人驱车来到跑马场，天高云淡，山清水秀，随便拍一张照片就能拿来当电脑桌面。 因是第一次骑马，又饮了些酒，女生们脸上均挂着兴奋，榛榛则是刚下到草原就开始下意识的四处打量。 “榛榛，你东张西望的干嘛呢？”谢佳颖狐疑道。 “当然是看风景了！这遍地的牛羊真令人羡慕，好想当一只自由自在的羊咩咩，心情好了就满草地的撒欢，心情不好了就赖在山上晒太阳。” 她觉得自己的应变能力真的越来越强大，竟然能立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当然是在找寻顾思止的身影。 · “呼！”suv在水泥路上风驰电掣，身后不堪入耳的漫骂被车内喧嚣的音乐盖过，方向盘上细长的双手越收越紧。柏宥忽然大力的踩下刹车，“呲”的一声，suv急停在公路上。 他拿出手机再次播放视频，里面顾思止冷着脸道：“柏宥，你是不是喜欢上景榛榛了，竟然也会要求我离她远一点。那么，你可要扮好我的角色了，否则我可不确定她知道你只是一个分|身以后，还会不会见你。” “*！”柏宥心里的怒火又冒了出来，一气之下，直接将手机扔出窗外。 他满脸寒霜，顾思止究竟是什么意思，独自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还录制了莫名其妙的视频。他说让自己扮演他？可笑！ 柏宥心烦气躁，又重新飙起了车，突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一个甩尾，又掉头往若尔盖开去。 回到宾馆，他问前台：“这里最著名的景点是哪些？” 老板奇怪的看他，不明白他干嘛退房了又马上订房，来旅游也不查攻略，但本着淳朴的民风还是耐心的回答：“草原马场和花湖吧，你可以先去花湖参观落日，然后去马场骑马，晚上还有篝火晚会呢！” 柏宥自动屏蔽后面的话，听到马场和花湖就立刻急匆匆的跑了出去，留下老板的嘀咕声：“真是没礼貌……” 他几乎是一路飙到花湖，买票进去转悠了一个小时，又立刻开往马场。这一趟，柏宥将车速放得前所未有的低，唯恐错过了什么。 彼时，榛榛正坐在马背上，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振。整个马场都快转完了，她仍然没有遇到他，可能真的无缘吧！可是，她一想到昨晚他眉宇间的哀伤，就极度渴望能够相遇。 再有几十米就返回马厩了，她正失落着，身下的马忽然一跃，像受了什么刺激！ 牵马人被一脚踢开，马儿开始在原地大幅度的跳跃，榛榛大惊失色，谢佳颖她们也吓白了脸。 唐雯雯最先清醒，大声呼救，然而，那匹马已经掉头疾驰而去！ 榛榛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的攥紧缰绳，以免自己被摔于马蹄之下。风呼呼的从耳畔掠过，她吓得眼泪都迸了出来。 后面的呼喊声越来越小，这意味着她离人群越来越远，榛榛害怕得簌簌发抖，却强迫自己抱紧飞驰的骏马。 “景榛榛！”微弱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风太大，听不真切。她又不敢直起身子，怕一坐起来就被甩了出去。 “景榛榛！抱紧它不要松手！”声音越来越近，并且很是熟悉。 很快后面的人与她并肩，对着她的马头挥舞鞭子，榛榛侧头看他，眼泪一下就决堤，“顾思止……” 第15章 打回形 柏宥听景榛榛喊顾思止的名字，脸色一变，但瞬息之间又面色如常，“榛榛，信我吗？” 她点了点头。 那么照我说的做，“抓紧马鞍，慢慢直起身子，一定要死死抓住！” 他的声音犹如魔咒，榛榛竟克服了恐惧，慢慢直起身子。 柏宥将两马之间的间隙缩小，然后见他双腿夹紧马肚，斜过身子拉住了她的臂膀，“身子侧一点，好，就是这样，放手！” 榛榛双手放开，整个人被猛地一扯，腾在空中一瞬，被拉到了另一匹马上。 她紧紧的抱住柏宥，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身子抖如筛糠。 “没事了，别怕。”柏宥渐渐放慢速度，一手握住缰绳，一手轻拍她的背脊。 · 榛榛是在一个小诊所里面醒过来的，她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眼皮似有千斤重。 “榛榛，你终于醒了！”见她睁开眼睛，谢佳颖上前握住她的手。 好一会儿她才恢复清明，正要开口说话，发现自己竟然带着氧气罩，“顾…顾思止呢？” 唐雯雯嗔笑，“好啊榛榛，真是见色忘义！枉我们这样担心你，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男人！” 她心虚的道：“这不是他救了我么，问一问他的状况是人之常情好伐。” “榛榛你晕了不知道，刚刚他救下你回来的时候有多帅！身骑白马，一手拉缰绳，一手抱住你，逆光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白马王子穿越过来了！”段梦秋神色夸张地形容着当时的情形。 她的嘴角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对着她们撒娇，“那他究竟有没有事嘛，还有，这氧气罩怎么回事？” 谢佳颖叹了口气，“你高反了，医生说应该是喝了酒，出事的时候神经高度紧张，大脑供氧不足。至于他，你听球球的描述也知道没事啦！都说女人谈恋爱智商就直线下降，你这还没开始谈呢，就已经开始了！” 唐雯雯：“不过，你可真成，我们去香格里拉你都没高反，来个3000多米的若尔盖你倒高反了！” 榛榛松了口气，氧气罩勒得她有些不舒服，举起手就要摘下来，一道声音却打断了她的动作。 “谁准你拿下氧气罩？” 闻声望去，顾思止提着大包小包的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声音嘶哑。 “我没事，勒着不舒服。你，声音怎么了？”榛榛觉得他开口的瞬间很像柏宥，可他又身着昨天的衣衫，完全是顾思止style。 柏宥皱眉，在她面前扮顾思止，于他简直是一种耻辱。但是，车是顾思止的，衣服是顾思止的，在这荒郊野外的不太好圆过去，他也不确定现在的她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病。 强忍住内心的反感，他忽然和煦一笑，“乖，高反可不能开玩笑。” 榛榛手一抖，感觉身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你，没事吧！” 柏宥扶额，算了，还是装面瘫好了，反正那家伙总是一副死人脸！他进屋将东西举高，“看你样子也没事了，想取就取吧。反正，我买了瓶装的。” 榛榛她们这才关注起他都买了些什么东西，小瓶氧气、红景天、口服液，还有一件大红色的长羽绒服。 “我，刚刚是紧张过度才会缺氧……”她有些好笑的望着旁边的人，心里却像是有细细密密的电流淌过，酥酥麻麻。 柏宥恍若未闻，只静静的盯着她看。榛榛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正好液体快滴尽，她咳嗽一声，“液体完了，帮我叫一下医生好吗？” 柏宥依然站在床边，谢佳颖只好干笑着说：“我去！他刚回来，别麻烦他了。” “我跟你一起！”唐雯雯和段梦秋两人也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顾思止。” “恩？” “昨天的话没忘记吧！” “什么？”柏宥皱眉，他们果然是一起来的？ 榛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耍我？” “我昨天只是脑子发热。”柏宥虽然不想看她难过，可一想到自己是顶着顾思止的身份让她生气，心中又有些暗爽。 不待榛榛发作，谢佳颖她们带着医生进来了，一番检查，医生对她说：“没什么事了，今晚就别出去走动，回去好好休息一晚。” 她突然觉得很讽刺，穿好鞋子，冷冷的道：“顾思止，回去之后我会递交辞呈。”然后挽住谢佳颖她们，“走吧，回宾馆。” 柏宥提着东西静静的跟在她们后面，直到榛榛一行人到达宾馆楼下。 “顾思止，怎么，你脑子又发热了？或者你其实是个跟踪狂？”她一脸嘲讽的睇他。 柏宥嗤笑，“不巧，我也住这一家酒店。” “哼！”榛榛头一扭先上楼去了。 柏宥将那包东西塞到谢佳颖怀里，也抄着手往上走。谢佳颖本想拒绝，但考虑到景榛榛刚刚的状况还是收下了。 房门刚关上，三个人立马将榛榛围住，“怎么了，我们就走了几分钟，难道错过了什么？” 她的注意力却在床边的袋子上，“你们干嘛把他买的东西拿过来！” 见她一副炸毛的样子，段梦秋安慰道：“好啦，这不是担心你再高反吗？咱明天提了还他！” “他们两兄弟都有病！一天一个想法，变着花样的耍人！弟弟说玩够了，哥哥说他是脑子发热！我要是再理他们我就是脑子被驴踢了！”榛榛是真的觉得心中憋了一口闷气，急需发泄。 唐雯雯：“那你真打算辞职了？” 榛榛：“不然呢？再跟他们呆一起，我就要疯了！” 段梦秋：“所以，你这次就是因为他们兄弟俩才要出来散心？” 榛榛垂下头：“是啊，只是没想到顾家的人总是阴魂不散！” “别想啦，辞了就辞了呗，大不了我们轮流养你！”谢佳颖拍拍她的肩，示意她不要再纠结。 榛榛一把搂住她们三人，“我真的好爱你们噢！” 众人：“肉麻鬼！” 彼时，柏宥就在她们的隔壁，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实在很差。她们的对话，他都一字不落的听了去。她现在过得很好，已经拥有了一群真心的朋友，再也不似从前的形单影只。 或许，他不该去扰乱她平静的生活。如果他继续扮演顾思止，明天一定会露陷，可是他真的很想多看她几眼，很想自私的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夜深了，景榛榛再次失眠，烦躁地翻了个身。 突然谢佳颖用手指戳了她一下，并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掏出手机打字递给她。 榛榛接过来，上面写着：你打算加入韩云进的俱乐部了吗？他可也算是顾家的人，而且你还说是柏宥投资的。 这件事她只告诉了谢佳颖，不怪她这时候问她，以这样的方式。 榛榛在屏幕上打到：不知道，但其实我很想去试试，柏宥只是投资，不一定参加比赛。你知道的，我有多热爱游戏，这是一个机会。 谢佳颖一脸担忧，手指飞速的划过屏幕，她本想告诉榛榛顾家兄弟的事很奇怪。但想了想又删掉了原本的话，换成了：想打就打吧，记住我们三个永远是你的后盾！ 榛榛抱着谢佳颖，然后在她怀里蹭了蹭，“谢谢你，佳颖。” 谢佳颖：“好啦，快睡觉！” · 第二天，榛榛四人醒来时，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她们都有些傻眼。 唐雯雯望着细密的雨丝忍不住吐槽，“靠！说好的明天才下雨呢？天气预报逗我们玩呢！” 谢佳颖则是愁眉苦脸的，“我的花海啊，肯定全被雨淋焉了！” 段梦秋：“早知道就昨天去了，嘤嘤嘤……” 榛榛望着这嘴炮三人组，做了个决定：“下雨怎么了，让我们也来个雨中漫步！走，去了花海就回我们的花花世界啦！” 于是，四人开着车浩浩荡荡的向花湖前进，而距离她们几百米的后方，一辆suv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随着。 到达后，她们换乘了景区大巴，好长一截都是千篇一律的草原。这几天，大片大片的绿看多了，榛榛已经陷入了审美疲劳，就像之前去欧洲呆了一周，再看见欧式风格的建筑也觉索然无味。 随着巴士的深入，入眼的草原逐渐被一望无边的湿地所取代。“呲”的一声，大巴停住，游客们相继下车。 饶是有些审美疲劳，榛榛仍然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墨绿的湖水中丛丛菖蒲随风摇曳，碧绿之中又点缀着五彩斑斓的小野花，空中乌云垂得极低、触手可及，一条木栈道蜿蜒延伸，似能通向天际。 雨线砸在雨伞上砰砰作响，榛榛体贴地护住谢佳颖的相机，让她得以拍下这好莱坞大片似的背景。 即便大雨如注，女生们仍然乐此不彼的凹出各种造型拍照，不远处，有人撑一把格子伞默默看着。 大风刮过，正跟男朋友打电话的唐雯雯娇嗔一句：“如果现在你给我送一杯奶茶过来，我就马上嫁给你！” 四人本来就开始打冷噤，被她这声娇嗔一刺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榛榛怕冷，冻得实在受不住了，她望着远处的亭子的摊位道：“你们先拍着，我去那边给你们买杯热茶。雯雯，记得回去跟我领证啊！” 说完，她举着雨伞往白烟处跑去，所过之处溅起一串水花。 “老板，要四杯热茶。”榛榛一边说一边吐气搓着手，雨帘偶尔被风吹几滴水打在身上，她只好跳着小碎步来取暖。 突然，一件羽绒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榛榛奇怪的回头，顾思止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他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 第16章 进退维谷 榛榛错愕一瞬，随即冷冷道：“有意思吗？顾思止。” 他将双手从她肩上收回，声音平静没有一丝起伏，“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 “美女，茶好咯，一共20元。”老板的话语突兀响起，榛榛想拿包付钱，却发现忘在了车上，她摸了摸兜里，零钱也没揣。 正想叫谢佳颖，旁边的人已经将钱递给老板。 不待她开口说出刺人的话，他先发制人，“衣服你不穿送人也好，扔了也罢，不要再拿给我。至于这20块钱，你实在要还，辞职的时候从你结算工资里扣。” 声音比昨天更喑哑，榛榛注视着他单薄的背影，心里那股不知名的情绪又冒了出来。她本来应该讨厌他，可是，每次看见他这略带落寞的样子，就没用的心软。 “美女，和男朋友吵架啊？我看这小伙子挺不错的，他抱着这羽绒服在哪儿站了老久了，”老板抬手指了指木栈道的一个位置，“你们几个美女在那边照相我也看见的，就在你过来的前几秒，小伙子就往我这边来了，准是为了给你们买杯热茶……” 后面的话榛榛没有听进去，她望着那个背影有些许失神，顾思止果然一早就跟着自己了。羽绒服还是昨天那件，他的手上还拎着那一袋子花花绿绿的药片和氧气瓶。 “榛榛，你带钱了吗就买茶！”段梦秋一阵风似的刮过来，她这才回过神来。 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段梦秋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脸坏笑的说：“咦，你买了件羽绒服？跟顾思止买那一件有点像啊~” 她轻声答：“恩，就是那件，你说我是不是该扔掉？” “为什么要扔？你这么怕冷，好好穿着，不要浪费资源。这边指不定有小朋友吃不饱穿不暖呢，你扔掉新衣服当心拉仇恨啊！”段梦秋揉了揉她的刘海，然后拿上热茶拉上她去跟唐雯雯和谢佳颖会和。 榛榛将手穿过羽绒服的袖子，回头跟老板道了声谢，便由着段梦秋拉着她走。 刚过去，唐雯雯就一脸疑问的盯着她。“咦？景区里还有卖羽绒服的么？” 段梦秋突然玩心大发，“当然不是，这个么，是老板看我们榛榛漂亮，买茶送的！” “纳尼？这么划算，我也要去买！”唐雯雯作势要往那边走。 “扑哧！”榛榛终于绷不住了，“你们怎么不去演戏呢？演员们！” 谢佳颖瞟了眼羽绒服，淡淡道：“行了，我们回吧。再拍下去真的要冻哭了。” 四人有说有笑的返回，只是景榛榛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停车场很小，榛榛一眼就看见了顾思止那辆suv，他正闭眼靠在椅子上。 蓦地，车内的人睁开眼睛。榛榛像是在作弊时分与监考老师有了视线交汇，心慌意乱的别开眼。 “榛榛，又发什么呆？快上车了！”谢佳颖站在车门边催促她。 她对顾思止的视线避而不见，往cooper那边跑去。 顾思止苏醒时，对上的就是景榛榛那双探究的眸子。他脑袋像是要炸裂了一般，环顾四周，刻着“花湖”字眼的石碑告诉他此时身在何处。呵，看来柏宥出现过了。 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他急急忙忙地在车上翻找一阵，手机，没有找到。 · “轰隆隆！”雷声四起，外面已是滂沱大雨，雨点砸在车顶砰砰直响。 “天啦，川西这一片都是大暴雨，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办！”唐雯雯担忧的翻着天气预报。 段梦秋打了一下方向盘，悠悠的说：“雯雯闭上你的乌鸦嘴好吗！” 谢佳颖：“就是，你这个女巫，就不能说点好的么？如果真被大雨封在山里，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唐雯雯：“呸呸呸！我们一定能在今天赶回蜀城的！” 榛榛抿嘴笑了笑，之所以叫唐雯雯女巫，是因为她说什么灵什么。 譬如，段梦秋作弊被抓，谢佳颖写文大红，榛榛如愿进亿胜，都被她一一言中。因此，她们有时候也会在私底下称她为女巫。 透过后视镜，榛榛可以看见那辆suv一直跟随在后面，顾思止这回没有刻意躲避，他肯定知道自己能看见。 谢佳颖见榛榛目不转睛的盯着后视镜看，她们唠嗑都不答话，便回头望了一眼。果然，是因为顾思止她才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停车。”榛榛和谢佳颖同时对段梦秋道。 她狐疑的看着两人，“怎么了？” 榛榛看一眼谢佳颖，边开车门边说：“你们在前面的应急空地等我一会儿吧。” 唐雯雯和段梦秋两人望着她的背影不明所以，两人只好疑惑的看向谢佳颖。 谢佳颖耸肩，“这丫头八成是喜欢上这顾思止了，”见她们一脸惊讶，又道，“难道你们没发现榛榛好一段时间都没玩游戏了吗？无论是《战队联盟》还是手机上的小游戏。” 唐雯雯和段梦秋倒抽一口气，注视着后方的suv。 顾思止见景榛榛撑伞下车了，也将车靠边停下。 她拍打车窗，示意他解锁，然后坐了进去，“顾思止，我们谈谈。” “好。” “你究竟想怎么样？每次都扇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对不起。”顾思止心知肯定是柏宥顶着他的身份做了什么事，但该死的是他完全没有印象！所以，他只好说出这苍白无力的三个字。 “顾思止。” “恩？” “我可能真的会辞职。” 他猛地侧头，沉默良久才说：“好。” 顾思止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其实他这样的音调榛榛是最容易心软的，哪怕他说一句留下的话，她就会打消辞职的想法。 “再见了，顾思止。”榛榛正欲打开车门，突然之间，车身震动，然后有碎石打在车窗玻璃上面。 “坐稳了！”顾思止大喊一声，发动汽车，猛拉倒车档，飞速后退。 榛榛紧张的问：“怎么了？！” 顾思止还没答她，前方的山坡开始滑落滚石和泥浆，顷刻间，suv刚刚的位置就被一堆泥土所吞噬。 车身仍然在飞速后退，也不管后方有没有车辆开过来，慌乱之间，榛榛将安全带系上了。 短短10几秒，几十米道路全被山体塌方的泥土掩埋，若不是顾思止反应得快，他们恐怕已经被埋了。 榛榛慌乱的从包里摸出手机，颤颤巍巍的划开屏幕，按下谢佳颖的电话号码。 “榛榛！你没事吧！”佳颖的焦急的声音从那端传来。 她悬着的心放下，“佳颖，你们是什么情况？” “你放心，我们从后视镜看见石头滚落就立刻往加速往前面冲了，过了这截，侧墙都是加固过的。” “佳颖，你们继续前行，这路今天肯定疏通不了，我跟顾思止在一起，你们不要担心我。” “好，我们在前面的镇上等你。” “恩，要平安。” “你也是。” 榛榛挂掉电话后，顾思止已经将suv掉头，车内寂静无声。行驶几公里后，他们悲剧的发现后路也被泥石流切断。 “往回走吧，我刚刚看见过一条小路，去碰碰运气。”她对旁边的人道。 “恩。”顾思止轻声应她。 果然，行驶几百米后，公路旁出现一条泥泞的小道。榛榛在心里庆幸顾思止买了suv这样的车型，若是像柏宥那样买一辆骚包的跑车，现在就是一出悲剧。 大约又往前行进了一公里，一栋三层农舍映入眼帘，铁门旁边的匾牌上写着：蜀西铁路项目部。 顾思止将车开进门内的大坝里，然后示意榛榛先呆在车上，他先去探探情况。 “有人吗？”他在楼梯间打量。这里应该是铁路公司的项目驻点处，一楼入口处，左边的房门上挂着“会议室”的铭牌，右边是“食堂”。 “有人吗？”他又喊了一声。 会议室的门打开，一个中年人走出来，从头到脚的端详了顾思止才问：“你找谁？” 透过门缝，他发现里面正在开会，顾思止诚恳道：“我是游客，返回的时候遇到了滑坡，两边的路都封死了，能不能在此借宿一晚呢？” 那人半信半疑，“你等一下，我去请示项目经理。” 顾思止只好在门外等候，片刻之后，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出来，“你要借宿？” “是，我可以付费的。” 男人往外望了一眼，“还有一个人？” “车上的是我女朋友，怎么样，方便吗？” 那人沉吟一会道，“钱就不收了，那是你女朋友就好办，这儿正好只有一间空房。你去叫上女朋友吧，我让人带你上去。” 顾思止连忙道，“谢谢你了！” 他回到车里的时候，景榛榛正低头看手机，清了清嗓子他道：“榛榛，我们可以在这里借宿。” “看来人品值还不错。”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有一间空房。” “什么？”榛榛惊讶的看着他，过了一会颓丧的说，“也是，农舍本来就小，更何况项目部的话，人应该很多。” “还有一件事。” “恩，你说。” “我告诉他们，你是我女朋友。” “恩。恩？！”榛榛下意识答了后，忽然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错愕将他望住。 第17章 共处一室 景榛榛审视着这三十平米的小房间：唯一的低矮凉板床，一张梳妆桌，一把木椅，一个保险柜和一排文件箱。屋外连接着财务室，一侧是办公桌，另一侧是四层文件柜。 她带着些尴尬对顾思止说：“一张床，怎么睡？” 顾思止轻笑，“宝贝，当然是一起睡。” 这声宝贝简直令人骨头一酥，榛榛满脸惊愕，见鬼似的盯着他。 顾思止的笑意加深，俯身凑到她耳边低语：“房间里有摄像头。” 榛榛睁大眼睛，随后怕自己的情绪泄露了什么，又立刻垂下了头。 他们这般窃窃私语落到观察室的人眼里就是：小情侣第一次同床共枕，男方说了什么情话，女方羞得低下了头。 “经理，我看他们挺像普通游客，应该不是上边派下来的。” 项目经理吐了一口烟，“小蒋啊，这些个人也是会演的，我们还是谨慎行事。” 一番整顿之后，榛榛看了眼时间，才下午4点。百无聊赖的她只好坐在床上玩手机，顾思止则一个人出去了。 她松了口气，现在两人的关系太微妙，分明是才翻过脸，却又阴差阳错的共处一室。如果他继续呆在房里，她真不知如何自处。 顾思止打量着财务室，果然，制度牌的边框上也隐藏着一个摄像头。他假装在读上面的字，视线停留了好一会。然后，他倚在窗台边，望着密集的雨丝，陷入了沉思。 榛榛正翻看着《战队联盟》辅助软件上的数据，卡卡他们四人果然每天都会上线，她将记录一一点开，每局都有一个陌生id。韩云进果然说话算数，他还在等自己的答案，并没有重新物色人选。 “榛榛，”顾思止倚在门框叫她，“我们出去散散步好不好。”他的语气那样温柔，仿佛真的在邀请自己的女朋友去雨中漫步。 望着门边的人，虽不知他出于何种目的，她仍点头说：“好呀！” 两人共撑一把深伞，顾思止的手攀上她的肩，鼻息间全是成熟男人身上的味道，榛榛的脸瞬间就烧起来。 她绷着身体，小声道：“什么情况？” 顾思止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不是说从来没体验过雨中漫步吗，如何，有没有想象中的浪漫？” 榛榛：“……” 顾思止余光见她发懵的样子，眼眸前所未有的柔和。扶住她肩的手收了收，雨伞也往她那边斜了斜，搂着怀里的人往前边的池塘走去。 站在水塘边，榛榛有些瑟瑟发抖，她脑子里乱糟糟的，看不真切他的意图。 顾思止：“帮我拿一下伞。” 她狐疑看他，但还是接过手柄。然后就见顾思止脱下黑色风衣，披在自己身上。 榛榛愣愣的凝注着那张俊朗的脸，突然，顾思止揽住自己的背往他怀里一带，她整个撞到他胸膛里。 男人的气息萦绕在耳畔，“有人跟着我们。” “咦？为什么？” 顾思止用雨伞挡住后方，继续与小姑娘咬着耳朵，“这个项目部透着股奇怪，我们小心为好。” “恩，可是……这跟我们现在做的有什么关系？” “笨蛋，我不是告诉他们你是我女朋友么？先是摄像头，再是跟踪，你觉得呢？” 榛榛心神一漾，嗫嗫糯糯地道：“顾思止，我们似乎闹崩了。” 顾思止沉默一瞬道：“我们暂时讲和吧。你记住，温和的，绅士的，此刻的抱着你的，才是真实的我。” 她垫脚贴近他的耳朵，“你……是不是有躁郁症？我先前读过一本关于躁郁症的书，女主角犯病的时候就会性情大变。” “恐怕，我的病比躁郁症还要严重。”顾思止将倾斜的伞扶直，后边的人已经走了。 榛榛想追问到底是什么病，他却已经揽着自己往回走，所以，雨中走一遭，他只是为了提醒自己这个项目部的奇怪之处？ · 他们回去时，项目部还没下班，楼梯间静悄悄的。直到两人清理好鞋上的泥浆，一个陌生人上楼来叫他们一起吃饭。 他们没有拒绝。 走到食堂门口，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榛榛吓得一抖。随后，一群男人从楼上陆陆续续的涌下来，场面颇为壮观。 落座后，榛榛忽然很庆幸这里只有一个房间。因为举目望去，清一色的大老爷们，最年轻的应该也快30岁了。试想她单独住一间屋子，隔壁全是男人，简直是细思极恐。 榛榛中午本来就只吃了一点饼干，早已饥肠辘辘，说实话，这里的伙食相当不错。 她将每盘菜都尝试一遍，立刻化作星星眼，味道意外的好。最关键的是，厨师大叔的的口味竟跟她如此相投，所有菜都没放姜蒜！ 顾思止瞥见身旁的人吃得满面笑容，不禁想起上次吃面的情景和在她家里做客的那天，她也是一脸欢快。 可即便是她的欢愉也掩不住食堂里诡异的氛围，按他的了解，这个项目部成立已超过三年，而这些相处几年的人在吃饭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交流。 或许项目部的人中途会调换，但不可能全部同时替换。而在这为数不多的闲话家常时刻，却没有一人说话，不是很奇怪么！ 席间之人，各怀鬼胎，晚餐就在这怪异的氛围中结束。只有榛榛一脸满足，洗碗的时候还不忘夸赞厨师，她的粗神经却误打误撞的让某些人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上楼后，榛榛没有立刻坐下，而是靠在白晃晃的墙上站立着。 顾思止纳闷的问：“干嘛呢？” 她莞尔一笑，“当然是消食咯，现在知道女生要保持一副好身材有多困难了吧！” 他凝睇那张白皙的鹅蛋脸，淡淡地道：“看来这些努力对于某些部位并没有用。” “你这是人生攻击！”榛榛气鼓鼓的反驳，她天生婴儿肥，最听不得别人说她脸圆。 顾思止打量那僵直的身体，平心而论，小姑娘除了脸圆外，身材还是不错的。虽然身高目测只有163，但腿长腰细且有胸，就是脖子下被坎肩挡住，不知有没有性感的锁骨。 感受到男人的眼光，榛榛的脸渐渐有些绯红，“别看了！” 她的娇怒令顾思止一愣，他尴尬的别过头，“咳，你继续，我先去洗漱。” 这边的卧室没有单独的浴室，洗漱要去房间外的厕所。顾思止出去后，她松了一口气，边消食边考虑回蜀城后的打算。 十分钟后，他就洗好了，发梢还湿漉漉滴着水。此时，榛榛内心十分挣扎，她什么洗漱用品都没带！ 顾思止推给她一堆瓶瓶罐罐，“这些分别是牙膏、洗面奶、沐浴露、洗发露、护发素，”然后又递给她一件白衬衣，“我没穿过，这个拿去当毛巾用吧。” 还好，榛榛看见白衬衣的时候真的有吓到，脑子里瞬间就蹦出韩剧里女主角穿上男主角衬衣，大腿的风景若隐若现的场景。她还以为顾思止竟然这样污，原来污的人是自己……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她抱起一堆东西就往外逃。 顾思止听见关门声后，按亮了她的手机屏幕。日期显示2015年8月27日，他跟景臻臻相遇的时间是25日，也就是说，柏宥仅仅占据他的身体一天。可短短这一天的时间，他就将她得罪到辞职的程度。 他的内心不断挣扎，这些年他几乎失掉了所有的朋友。即使是能够接受这种病的人，也因为柏宥之前的暴戾，被他主动疏远了。 可是遇见景榛榛之后，他竟会下不了决心，她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令他想要靠近。但同时，他发现柏宥也想要靠近她。 理智上他明白让她离自己远远的才是最好的办法，情感上却不允许自己见她伤心难过。 · 逼仄的空间内雾气氤氲，榛榛将自己置于莲蓬头之下，水从头顶浇到脚下。一身的疲惫尽数褪去，那些烦恼似乎也烟消云散。 关掉水龙头，她开始揉散身上的沐浴露，但外面却忽然出现一个黑影。榛榛心中一个咯噔，厉声低喝：“谁在外面！” “是我，别怕。”顾思止低沉的声音传来。 她心下一安，整栋楼里都是汉子，他在外边看着倒是增添不少安全感。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有一种被窥视的羞耻感。 有这样的想法冒出，榛榛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堪堪一刻钟，她就好了，简直是有史以来最快的一次沐浴。 女人穿着一字肩纯白吊带，里面是黑色抹胸，肩上的衬衣随意搭着，发梢挂着晶莹的水珠，一条修身水洗蓝牛仔裤，身后是袅袅白烟，恍若出浴的仙女。 顾思止抬头就瞧见这一幕，眼见她要反身进去拿洗漱用品，他跨步过去，“我来拿吧，你先进去，我将吹风机放桌上了。” 榛榛头发湿嗒嗒的，并没跟他争，回房去吹头发了。 熄灯之后，房间一片漆黑，若不是顾思止提醒她有摄像头，恐怕角落里微弱的红点就会被忽视。 两人晚上共用一瓶沐浴露，流动的两股香气纠缠成一股，房里满是暧昧的气息。 榛榛平躺在床上，耳边都能听见心脏“怦怦怦”的律动声，很快，但没有节奏。她分不清是自己的，或是身边人的。 脑子被胡思乱想塞满。 突然，顾思止一把扯过被子将两人蒙在里面。 第18章 同床共枕 “怦…怦怦怦”，榛榛的心跳漏掉一拍，惊吓声被顾思止的手掌捂住，只溢出“唔”的一丝呻|吟。 “手机给我一下。”顾思止在她耳边低喃。 榛榛了然，将手机摸进被子，交到他手心。 刺眼的白光亮起，顾思止的脸近在咫尺，她猛然一退，脑袋磕到了墙上。 幸好隔着棉被，才免于疼痛。想到棉被，她不禁脸颊一红，这被子是顾思止为了露营才带来的，上面沾满了他的气息。 顾思止的手指在屏幕上起舞，此刻，他觉得触屏手机简直是最伟大的发明，落指无声，所有动作都能很好的隐匿。 阅读着手机上的文字，榛榛觉得简直不可思议：项目部的人大概将我们当成了审计署派来的工作人员了。 榛榛：你怎么知道？ 顾思止：我同学在审计署，他前不久在私人圈子里发布过这个项目部的消息。 榛榛：重点是？ 顾思止：“他怀疑这个项目部造假，但苦于没有证据，面上太正常了。” 她陷入沉默，能让他们费尽心思的在财务室安上监控，鬼鬼祟祟的跟踪“审计人员”，估计□□。人心贪婪，为了保密一切事情都可能发生。 见她沉默，顾思止又道：明天一早我们就立刻离开，我感觉不怎么好。 她点了点头，远离是非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事情已经讲完，被窝里的两人都有些缺氧，他们不约而同的伸出脑袋，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 监控室里，项目经理嘲讽一笑，“这时间真tm短，莫不是处|男？” 他旁边的蒋部长嗤笑，“经理，你嘴巴可真毒，现在这样矜持的小情侣还挺少见。不过，我觉得我们太疑心了，审计署微服私访怎么可能不去工地上考察！” “得了，睡觉去，看明天他们行踪再做打算。” 榛榛面朝墙壁，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没有丝毫的睡意。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屋子里不再漆黑一片。忽然，一只大蜘蛛爬到她对面的墙壁上！ 电光火石间，她往后一弹，撞开顾思止，站在屋子中央瑟瑟发抖。榛榛平生最怕的动物就是蜘蛛了，毛茸茸的一团，恶心又恐怖！每次看哈利波特时，她都觉得自己跟罗恩肯定特别聊得来！ 顾思止被她的惊慌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榛榛哆哆嗦嗦的指向墙壁，“蜘…蛛…” 顺着她的手指，顾思止看见了墙上的那一团黑影，轻舒一口气，“我去解决。” 他抄起拖鞋往墙上砸过去，可这蜘蛛狡猾得很，眨眼间就钻进了床底。 “安心，消失了。”顾思止轻抚她的背脊。 榛榛直摇头，“不行，它还在，万一我睡着了，又上来了怎么办！” 顾思止只好拿了房里的撑衣杆在床底挥动，果然，蜘蛛又出现在白璧上。 小姑娘又战栗起来，看来是真心怕。 这一次，他稳准狠，“啪”，墙上的蜘蛛缩成一团，掉落于缝隙之中。 “现在行了吧。” 榛榛却固执的道：“不行，你将它的尸体扔出去，我才能安心。” 顾思止怔住，无奈一笑，真像个小孩子啊。 他从行李箱拿出纸巾，再打上手机的照明，俯身爬进了床底。 晃亮的白灯探照着，床底的光景一览无余，他有了意外发现。 床底板的角落处，透明胶粘着一个内存卡。 顾思止轻轻拔出，捏在手心。然后他才捻起地上的蜘蛛，慢慢退出去。 “诺，看清楚它的尸体，我拿出去扔了啊！” 榛榛拉住他，“我要亲眼看见你扔！” 他有些哭笑不得，却只能由着她。直到这团纸被仍在厕所的纸篓里，两人重新返回房里，榛榛才算平复。 她赧然道：“我真的特别特别怕蜘蛛，我其他方面都没这么变态的！” 顾思止忍住笑意，“恩，睡觉吧。” “我能不能睡外边。” “好，你想怎样就怎样。”他完全是一副安慰小孩子的口吻。 夜深人静，榛榛饶是还心有余悸，但这一天折腾得够呛，渐渐进入了梦乡。 顾思止听着身边传来的均匀呼吸，手慢慢地在被窝里动起来，他卸下手机的套子，将内存卡至于手机壳之中。 · “轰隆隆”闷雷滚滚四起，乌云将天空压得很低，一场大雨即将袭来。 给谢佳颖打完电话，榛榛一脸凝重，由于多方道路都发生护坡塌方，这段路或许要明天才能疏通。顾思止正过去查看路况。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榛榛望向楼下，一群头戴安全帽的民工堵在项目部的大门前。 随即，门外响起粗犷的男声，“财务部在这里，快上来！” 她凑到猫眼查看，一名扛着粗麻绳的民工正在外面。那人猛地也凑上来，榛榛吓得整个人往后面一缩。 “开门！我刚刚在楼下看见窗台上有人！” 她默不作声。 嚷闹四起，榛榛甚至听见了砸门的声音，心道幸好是防盗门，否则肯定被轻易地砸破。 榛榛悄悄往窗台边移动，果然，人都上来了。虽然的确不关她的事，但也莫名心紧。 外面的对话更是让她心凉： “忠福，怎么回事，狗|日的项目部闭门不见吗！” “装不在呢！” “这好办，军子，过来开门。”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人竟然要强行撬门！片刻后，锁槽里发出转动的声响。 说时迟那时快，榛榛一个箭步上去，抢在外边人之前打开了门。既然防盗门都能弄开，她就算躲进去也无济于事。 “不好意思，我不是项目部的人，刚刚有点吓到了。”她态度温和的道。 一个民工轻蔑的说：“唬谁呢！不是这儿的人能住在里面？” 门外二三十个民工挤在一起，榛榛觉得心惊，“我是来川西游玩的游客，昨天高速公路淤塞，才到这儿借宿的。” “谁信呐！”那个民工开始强词夺理。 “强子，路确实被埋了。” “忠福哥，你怎么帮她说话！” 榛榛看这位忠福倒是个好讲话的，便同他说：“大哥，我真是游客，你们堵在这儿也无济于事！” 忠福：“小姑娘，你不会明白。我们辛辛苦苦干一年，到头来一分钱没有，只好出此下策了。” 原来是拖欠民工工资，这项目部果然有猫腻，她故作吃惊，“怎么可能拖欠这么久呢？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可话一出口她又觉得自己多事了，可恨的职业病！ 强子：“你先让我们进去！挡门口是不是心虚啊？” 榛榛望着黑压压的人群，身单力薄的自己没必要跟他们对立，索性侧身让开。顷刻间，她就被几十号人围住了。他们有的握着大铁锤，有的扛着铲子，有的拿着麻绳，还有的拿着扁担。 这架势有些骇人，她准备进去里屋，却被忠福伸手拦住了。 “小姑娘，你是不是审计署派来的人？” 榛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忠福竟然还知道审计署，惊讶的道：“你说什么呢？” 可她的反应，却被民工误认为是被戳穿身份的震惊。只见忠福一个眼神，那些民工迅速将她团团围住。 他们就像一群要发起进攻的野狼，而她是被围在中心的羔羊，只能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看上去显得镇定些，给敌人一种她有信心逃脱的假象。 窗外一道闪电划亮暗沉的天色，几声惊雷紧随其后，豆大的雨点稀稀疏疏地往地上砸下。 屋内的氛围就像外面的天气，一触即发。 榛榛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不是审计署的人啊！于是她镇定自若的说：“你们误会了。” 强子：“这小姑娘嘴挺硬，行，我们也不和你说这些虚伪的场面话！兄弟们，咱今天就将这财务室翻个底儿朝天，总能翻出些钱先解燃眉之急！” “对！搜房子！” “就是，保险柜里肯定有钱……” 人群中附和声四起，眼见情况就要脱离控制，榛榛有些应付不来，“你们要干什么我不管，可让我出去啊！” “不行，谁知道你是不是要跑！拦住她！” 话毕，就有人要上来拉她，景榛榛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仓惶间，外面有人大吼一声：“住手，你们一群大爷们，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事！” 是项目部同桌吃饭的几个人，谢天谢地，他们终于来了！ 他们挤进人群中试图将民工带离财务室，“你们都冷静一下，这只是一名游客，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你们下来办公室谈。” 民工：“拿工资当然得呆在财务室。石部长，我们可打听清楚了，你们财务室的两个人都辞职走了！这个小姑娘肯定是来接替他们的，别睁眼说瞎话！” 榛榛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民工的脑洞怎么比她还大？不过，她也真背，能在这种节骨眼上入住这样的项目部！ 石部长：“那你们留几个代表在这儿成吗？三四十号人堵在项目部，我们工作没法开展！” 民工：“又想说些弯弯绕绕糊弄人呢，我们啊，不上你这个当了！” 听这口吻，这明显不是第一次。榛榛只想立刻离开，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反而愈加不利。 她想趁乱溜走，不料却被人盯上了。 “果然有猫腻，这小姑娘想跑！”民工大喝一声，有人伸手拉住榛榛。 “放开！”她下意识的挣扎，却引来更粗暴地撕扯。 项目部的人心中有鬼，佯装要拉开民工，却并未使出多大的力气。 一时间，部分民工拉扯住景榛榛，石部长他们推搡民工，另一些民工又去阻拦他们，场面好不混乱。 大力地拉扯令榛榛脑袋发晕，有些深处的记忆似要破笼而出。她眼中含泪，无力的抱头蹲在地上，心中不断默念：顾思止你快回来！ “都给我住手！”就在她快到极限的时候，期盼的那个人终于回来了。 榛榛抬头，泪眼朦胧，满脸殷切。她望着门口的人，犹如看向救世主。 第19章 午夜奔逃 “没事了。”顾思止踩下刹车，侧头对景榛榛道。 她深呼几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这群民工真是豁出去了，若非顾思止及时赶回来将她带走，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是我疏忽了，应该带你一起去看路况。” 榛榛苦笑，“谁也料不到会生出变故，你怎么总喜欢把过错推到自己身上？” “路今晚应该能通，但我会告诉他们明天才走，”顾思止顿了顿，“我们要做好半夜悄悄离开的准备。” 她有些糊涂，不明白为什么。 “手机给我一下。” 榛榛愈加疑惑，但还是递给了他。 只见顾思止卸下手机外壳，从里面拿出了一枚内存卡，“这是我昨晚在床底无意间发现的，直觉不应该让他们知道。” 她凝视那小小的一枚东西，懵懵懂懂地说，“我明白了。” · 他们回去的时候，项目部不知如何协调的，民工们已经离开。 榛榛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天这样漫长过，好不容易才熬到下午六点，一块糖醋排骨下肚，她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晚饭之后，她靠在墙上，整个人都很忐忑，这种随时被视|奸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熬到10点过，两人就熄灯躺床上了，榛榛的紧张感越来越浓。 不知过了多久，顾思止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时间差不多了。 凌晨两点过，夜色浓重，所有人都陷入深度睡眠。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出现在楼道，顾思止扛着行李箱，景榛榛在前探路。他们蹑手蹑脚，尽量用后脚跟先着地，克制自己不发出丝毫响声，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什么叫举步维艰！ 景榛榛一点点转动大铁门的插栓，艰难地将其抽出。这还是她初中读寄宿学校时练就的本领，没想到竟派上了大用场，果然一技傍身到哪儿都不怕啊！正沾沾自喜，一只巴掌大的蜘蛛忽然爬到她眼前。 “啊！蜘……”景榛榛大叫一声，往后面退了几米远。这地方的蜘蛛简直跟她杠上了！ 顾思止一把捂住她的嘴，制止她继续发声。 但为时已晚，后边大楼里面出现了一团光亮，有人被吵醒了。顾思止一把拉开铁门，低喝道：“快上车。” 榛榛再顾不上害怕，奔向副驾驶室。后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有人追出来了！ 就在她关上门的一刹那，suv犹如离玄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来人在门口望着绝尘而去的suv，拨通了手机，“黄总，他们果然走了！我已经让赖子他们往高速公路入口赶了，应该能截住他们。” “记住不能有差错，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若是找到了东西对我们都没好处。” “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收起电话，面上一闪而过的狠厉淹没在黑夜之中。 景榛榛惊魂未定的望着独栋房舍，石部长立在门口。她心中有些涩涩的，白天他们的确只是装模作样，贪婪让人变得丑恶。 看出她情绪的转变，顾思止心中莫名有些心疼，他没告诉她现在根本就尚未逃脱，恐怕要回到蜀城才能算真正的安全。 “嗞”一个急刹，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划破夜空，前面一辆车挡住了去路。四五个人陆陆续续地从车上下来，将车围住。 “下来，否则我们要砸车了！”一个男人凑近车窗，即使隔着玻璃也能听出他声音中的挑衅。 顾思止紧握方向盘，声音透出凝重：“榛榛，会开车吗？” 景榛榛脸色一白，为什么？不是已经逃了么？她惊疑不定地摇头。 他剑眉紧蹙，将车钥匙放入她手心，“我下车后你就锁车，内存卡千万藏好，万一真出什么意外，那就是我们的筹码。” 她点头。 为首的人就是赖子，他左脸颊有一条疤痕，黑夜中显得格外慑人。他眼锋扫过景榛榛，语气冰冷的对顾思止说：“东西交出来，跟我回去，等黄总搜查了你们带走的每一样东西就可以安全的回家。否则,哼哼，要你们有来无回！” 顾思止：“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不过是借宿两晚，现在家中突发急事才要离开而已。” 赖子：“明人不说暗话，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顾思止沉默了一会，从兜里摸出一个u盘，“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拿回去交差，放我们走。” 赖子：“我说过了，你们必须跟我们回去接受检查，让车上的人下来。” 顾思止：“她只是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 赖子：“别tm废话，我再说一遍，跟我们走。” 顾思止沉默。 赖子明显火气串上来了，“你们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兄弟们，动手！” 三个人一齐涌上，饶是顾思止体格还行，双手也难敌四拳。很快，他就败下阵来。 景榛榛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忍心看外面，有人冲过来拉车门，她被外面的敲击声吓了一跳。不过车门反锁，外面的人再怎么拉也是徒然。 拉车门的人朝赖子吼道：“赖哥，车锁了！” “砸！”赖子的回答让景榛榛心脏一紧，她攥紧拳头，暗暗祈祷这车的质量好一些。 她运气很好，对方只带了铁棍，并不尖利。车窗虽然出现裂痕，但并没有破碎。 顾思止已经被按倒在地，赖子的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结果一无所获。 他对手下打眼色，几个人立时对顾思止拳脚相加。但地上的他却对自己摇头，示意别出去。 榛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粒粒的往下坠，她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嘴唇都咬出了血。看着被暴打的顾思止，她止不住的摇头。 克制住自己的恐惧，榛榛用力按下解锁键。 suv的解锁声刺破寂静。铁棍砸在顾思止前额，鲜血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触目惊心。 “不要！”终于，她忍不住叫出了声，“你们住手，我跟你们走！” 一双手将她拉到车外，她没有反抗，朝顾思止的方向跑去。 “别打了，停手！停……”她扑在顾思止身上，闷棍落在背脊，话哽在喉咙。 “真是贱骨头，非要收拾了才服帖！”赖子又踢了她几脚，高度紧张的情绪加上疼痛感，榛榛晕了过去。 顾思止觉得脑中，一辆无人驾驶的汽车正横冲直撞，狠狠地厮磨着他的大脑皮层，试图打开一个出口。身体又开始抽搐，意识渐渐模糊。 “赖哥，不会弄出人命了吧！”赖子的手下见他整个人忽然哆嗦起来开始害怕，他们的目的是带人回去而非杀人，谁也不想背上一条人命。 顾思止浑身颤抖，瞳孔一阵阵收缩。须臾之间，神情陡变。 “将他们全部弄上车，赶快带给黄总，我们就可以脱手了。”赖子交代手下行动，自己抱起景榛榛走向顾思止的车。 “啊！”一名手下刚弯下腰去拖顾思止，他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吓得这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把你的脏手从她身上拿开。”柏宥活动脖子，伸展筋骨，准备大干一场，他这一觉睡得太久了。 “还挺耐打，今儿个我们就打到你站不起来为止。”赖子把景榛榛往地上一扔，抄起家伙招呼几人将他围住。 柏宥眼见景榛榛痛苦地横在地上，泪水顺着眼角滴落，看向赖子的眼神登时透出一股凌厉。 赖子提着铁棍向他脑袋挥来，他一手截住往后用力一扯，一手擒住握铁棍的手，狠狠一折，赖子吃痛被迫往前倾斜，柏宥又一脚将他踢得摔出几米。 “干！一起上！”他恼羞成怒，眼里烧起了怒火。 混子们一哄而上，但柏宥“身经百战”，优劣立时颠倒。短短几分钟，赖子一行人全部躺在地上。 柏宥拖着铁棍走向赖子，铁棍的另一头抵在地上，刮起“兹兹”的声音。他额上又添新伤，一条细血线蜿蜒流淌，汇在下巴一滴滴落在脚下。 赖子往后缩了缩，再不复刚刚的嚣张，“大哥，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你饶了我们，饶了……” 求饶的话还没讲完，铁棍落在了他的肩上、手臂、腰腹、大腿、小腿，每处十下，然后又被柏宥举起来狠狠的摔在地上，往复十次。 “你不该动她，这次十倍奉还，再有下次我会百倍奉还。车钥匙在哪儿？”柏宥一脚踩在他身上，终于开口问他话了。 赖子：“应、应该被那位美女放在了车里。” 柏宥不再跟他废话，将榛榛打横抱起。她眼睛微张，轻声喊了句“顾思止”又昏睡过去。 他轻轻地将她放在车后座，然后才坐进驾驶室，在导航里输入“蜀城”。 柏宥将车开得很快，心中咒骂着顾思止的懦弱。他们到蜀城时，已经是早上8点。 他将景榛榛轻放在床上，然后往浴室走去。片刻后，他坐在床头，用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她的脸颊。 黛眉凤眼，额角一颗小红痣，他的手不经意地就往下抚上了那略带婴儿肥的圆脸，嫩滑滑的。指尖划过嘴角，指腹摩挲唇瓣，柔软的触感令人心乱神迷。 黑暗之中，柏宥侧身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景榛榛，他说：“别想再离开我。” 第20章 初次面基 “呜……”小女孩跌在地上哭，旁边四五个小男生肆无忌惮地对泥地里的小男孩拳脚相加。 眼见着那一脚要踢到男孩的头上，小女孩突然噤声上去护住他，鞋子落在她的肩背上。 大床上的两人都骤然睁眼，他们竟做了同一个梦！ 四目相对，具是一愣。 顾思止额头的伤口没有包扎，已经结出血痂，脸上挂有一些挫伤。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竟然没有穿上衣，精壮的上半身就裸在她眼前。 典型的倒三角勾人身材：肩膀很宽，往下慢慢变窄。分明的锁骨，迷人的胸肌，六块性感的腹肌和浴巾下的若隐若现的人鱼线简直令人血脉偾张！ “我、我先出去了！”榛榛见他下半身也只围一条浴巾时，很不争气红了脸。她跌跌撞撞的逃到卧室外面，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都不能平复心情。 这什么状况，他们怎么回来的？难道是在顾思止的家里？这里不是顾宅，他一个人住外面？ 顾思止直起身子，头昏沉沉的，每一寸肌肤都酸痛难忍。看着腰上的浴巾，他摇头苦笑，柏宥这一次又做了什么？ 刚刚他又发梦了，小男孩当然是自己，可那个小女孩到底是谁？自从回国后，他就常常梦到她，一个并不认识的小女生。 他摇摇头，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 · 客厅里，两人尴尬的对坐着，榛榛将内存卡交给他，“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我先看看你的脖子。”顾思止拉住她。 榛榛脸颊又一红。 意识到自己话语的暧昧，他道：“我是说，看看你的伤。” 没一会儿，顾思止就提着医药箱返回客厅。榛榛的秀发被掀开，肩脖处一片淤青，他锁眉，然后给她上药。 药膏涂在脖颈上清清凉凉的，他的动作很轻柔，不知为何，榛榛觉得心里麻麻的。 “好了，你晚上回家的时候用热帕子敷一敷。” “恩，谢谢你，师父。” 顾思止诧异，“你，不辞职了吗？” 她莞尔一笑，“暂时是的。” 收拾好药箱，顾思止非要送她回去，谁知刚到门口，他整个人一下子栽倒在地。 榛榛蹲下去扶他才发现，他身上冰凉，额头烫得吓人，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弄到沙发上。 从药店买了退烧药喂他吃下后，她又烧了开水，用热帕子敷他的额头。 一番折腾，外边的路灯都已经点亮。谢佳颖的电话突然闪来，她才想起自己醒来还没联系她们。 “佳颖，我回来了。” “可算回来了，真的快担心死了！你在哪儿呢，我来接你吃宵夜。” 榛榛：“别宵夜了，晚饭还没吃呢！我定位，截图发你。” 谢佳颖到这里还需要一些时间，她又出去打包了一碗粥放在茶几上，然后才悄悄的离开。 · “佳颖，我觉得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他了……”榛榛捧着一杯西瓜汽水，脸上挂着可疑的红晕。 谢佳颖咽下刨冰，“你这个墙头草，前几天还说要辞职呢！” “我不太确定，他有时候是怪怪的，翻脸就像龙卷风来袭似的，捉摸不透！你说我是不是受虐狂？” “榛榛，有个事，我决定还是跟你说一下。”谢佳颖敛起笑容，一本正经道。 “什么啊？突然这么严肃。” “我怀疑顾思止有精神上的疾病。” 她一愣，“你也看出来了？他的确有，我以为是躁郁症，但他说比这个病更严重。” “榛榛，我还不确定是不是我想的那样，他有对你动粗吗？” “当然没有，虽然有时候很冷漠，但也没那么夸张啦！” 谢佳颖:“那么，柏宥呢？” 那张冷俊的脸从脑中闪过，她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见过柏宥了，“他啊，虽然脾气坏了一点，但是人还是好的。” 谢佳颖本来还想说什么，但一方面她也不确定，一方面榛榛嘴角含着的那抹微笑令她说不出口。于是，她将话和着甜点咽进了胃里，一点一滴的消化掉。 彼时，顾思止刚刚醒来，虚汗发出来，人轻松了很多。他一抬眼就看见了桌上的清粥和便签纸： “师父，记得粥要热一下哦~” 小姑娘很贴心，甚至没有用店家的打包盒，而是直接拿了瓷碗去盛粥。他将皮蛋廋肉粥放进微波炉，然后拉开了窗帘。 月亮已经爬得很高，盈盈的亮光洒满一地。 尝了一口热粥，没有放姜，顾思止忽然一笑，他们俩的口味还挺相投，都不爱刺激的姜蒜。这粥本是咸味，但他不知为何却感受到丝丝甜腻。 斗碗见底，将饭桌收拾妥当之后，顾思止将内存卡放进读卡器里面，里面全是账套资料，越往下看他面色越凝重。 他准备第一时间通知审计署的同学，才想起自己电话已经不翼而飞，只好先发了一封邮件。 · 榛榛一觉睡到了正午，这天正好是周末，家人也不疑有他。饱餐一顿后，她在卧室里来回踱步，终于，站定，然后按下了柏宥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颓丧的放下手机，沉思片刻又拨出韩云进的电话，通了，“韩学长，是我。” “想好了？” “对不…” “出来面谈吧，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榛榛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韩云进就打断了她。想了想，这的确算一件大事，电话拒绝显得有些不尊重。 于是，她答：“好，我在家。” 不到半小时，韩云进就到了。一路上两人都秉持沉默是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车驶进了中海的某一栋办公楼的停车场，榛榛忍不住了，“学长，带我来这儿干嘛？” 韩云进缓缓倒进车位里，神神秘秘的说：“上去你就知道了。” “叮”，电梯在17层停下，榛榛跟着韩云进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口。 “ktw”。 简单的字母，她已经明白，这里是ktw俱乐部的总部。 房间不算大，墙壁粉刷得雪白，除了一块白板，里面就整齐的摆放了五台电脑。 “老大！”三个大男生对韩云进打了招呼。 他们打量着榛榛，她也打量着他们。 三个人看起来都不到20的样子，穿得清清爽爽，倒是没有那种只知道昏天黑地打游戏的宅男形象。 “这是榛榛，其叶榛榛。”韩云进向他们介绍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的眼神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男生们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当然都是报的游戏id。 他们跟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瑞斯曾经拿下第一中单的称号却因为变故退出职业，榛榛以为他或许会有些老陈，但他的笑容明朗，没有一丝的沧桑。 车轩看起有些羞涩，而zero一看就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样子，三个男生都白白净净的，她猜想是没怎么在室外晒过太阳。 “来，榛榛，跟我们玩一局。”韩云进轻轻扶着她的肩往里走。 眼前的电脑崭新，风格跟其他四台也不太一样，明显更女性化，键盘也是雪白的颜色。 她虽然不知道韩云进这样做有何目的，但还是忐忑的登陆了游戏，还好，一周过去，自己已经过气了！ 选择英雄时，韩云进道：“榛榛，你玩个最拿手的。” 于是，她选择了光辉女郎，手执魔杖，一身天蓝色的巫女装束。这限定皮肤极其亮眼，当初是闺蜜在活动中拿下第一送自己的。 榛榛这段时间根本没上过线，此刻进入游戏有些手生，不知为何，跟他们面对面的玩，她竟没那么紧张了。 褪去全服第一的称号，眼前的他们只是一群跟她一样，对电竞游戏有着异样热爱的玩家，这反而增添了几分亲切感。 周末的下午正是玩游戏的高峰时期，因此，这局匹配到的对手实力很强。榛榛想着也许自己跟他们并肩作战的机会是玩一次少一次，她表现得格外专注。 三个男生第一次见到心目中的嫂子，却是有些分心，时不时的偷瞄一下她和韩云进。 到最后这一局竟打成了逆风状态，都沦落到要去抢龙怪来增加己方增益，以缩小与敌方经济和战斗力上的差异。 韩云进他们四人排除掉对方的眼位，埋伏在龙怪背后的草丛里，而榛榛由于手长则隐藏在更远的草堆里。 “榛榛，3,2,1，大招！”韩云进一声令下，榛榛立刻按下r键，魔杖释放出一条五彩的光柱。 “光辉女郎击杀了纳什男爵（龙怪）！” “你完成了一次双杀！” “你完成了一次三杀！” 系统音不断提示榛榛的战绩，她心中乐开了花，手上却没停住，乘着队友的加速道具乘胜追击。 “光辉女郎完成了一次五杀！” “敌方团灭！” 战局霎时翻转，他们直捣对方水晶，完美逆袭。 尽管很克制了，榛榛嘴角仍抑制不住的翘起，第一个亲手拿的“五杀”啊！她兴奋的与大男孩们对视。 “嫂子真棒！”zero脱口而出。 榛榛:诶？嫂子？ 第21章 她的决定 星巴克里，景榛榛和韩云进相对而坐。 “韩学长，你知道的，我年龄在电竞行业并不算小。”她饮下一口咖啡，糖分不够，有些苦涩。 “30岁还在电竞里的人不是没有。” 她低下头，“是啊，学长你知道如何让我动心。可是，于我而言，有比电竞梦更重要的东西。” 韩云进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睨着她，“是你的家人？” 榛榛猛地抬头，自己的心思竟被一语戳中。 “是我疏忽了，多少男性电竞选手都与家中闹到决裂的地步，更何况你是女孩子。叔叔阿姨他们挺好，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咖啡的苦从口腔蔓延到心里。是啊，他们太好了，好到榛榛不愿意让彼此间的关系产生哪怕是一丝丝嫌隙。 可刚刚的喜悦还藏在心中，那几张干净充满期待的笑脸还存在脑中，电脑上的apm（每分钟有效操作次数）数值还在眼前。 “榛榛，你别在意，zero他一激动就爱胡说八道！”车轩的解释尤在耳畔。 刚刚的战局，韩云进给她测了apm，168,是她的成绩。而这款游戏的普通玩家都徘徊在120。 “榛榛，你手速很不错，只是意识弱了些。如果有系统的训练，变成大神指日可待！”瑞斯的夸赞令她心潮澎湃。 她握紧咖啡杯，“韩学长，即使我不能加入，但柏宥那里我会尽力去说服他，你先物色新的人选。” 韩云进一怔，“不用，我会跟他沟通，实在不行我另想办法。” 她想想也是，自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劝服柏宥，于是点了点头。 两人分别时，韩云进给了她《战队联盟》五周年表演赛的门票，榛榛觉得有些受之有愧，但*支配她的双手接了过来。 在去年的世界联赛中，中国战队me拿下了冠军，电竞比赛已然进入了各行业的眼中。国家体育总局为其正名，即使是不玩游戏的人，也知道电竞比赛被纳入了体育赛事之一。 此次的周年表演赛，更是邀请了最近炙手可热的新晋影帝阮承泽带队，另一队则是由著名的富二代尹思礼带队，他在微博极其活跃，也算半个明星。 因此，这场表演赛的门票发售后，几秒钟就被抢空，比演唱会的票还难刷。 而韩云进给了她门票，在她拒绝加入俱乐部之后。 榛榛又拨了一遍柏宥的电话，仍是关机。思忖良久，她按下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榛榛？有什么事吗？”电话那端的人先说话。 “师父，你知道柏宥在哪里吗，我想见他一面。” 顾思止对同学示意，然后往餐厅外走去，“你，找他做什么？” “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划过，他沉默一瞬道：“好，我会帮你通知他的。” 榛榛的情绪一下子就高涨起来，“谢谢你，师父！对了，你身体好些了吗？” “恩，没什么大碍了，谢谢你的粥和热帕子。对了，内存卡的确是重要的证据，榛榛，你也是打假英雄了呢！” 顾思止温柔的声音钻进耳朵，她笑着说：“师父，军功章我们一人一半。” “恩，我还有事先挂了。” 榛榛捧着手机，心中的石头都稳稳的着陆，高高兴兴地去一往情深上网去了。 “榛榛，我还以为你不打游戏了呢！”她刚出现在门口，老板娘就热情的扑了上来。 她扒开身上的人，“你觉得可能吗？！我这不是避避风头嘛，瞧，现在论坛全是10月份网吧联赛的帖子，我终于过气啦！” “对了，榛榛，”老板娘忽然神神秘秘的将她拉到吧台里，“这段时间有人向我打听过你呢!就是那回帮你拿五杀的帅小伙，他真的是ktw的卡卡么？” 她微微一怔，心中滋味难辨，原来韩云进竟然还来这里打探过自己。 “老板娘，如果以后你女儿想要当一名职业电竞选手，你会支持她么？”榛榛喃喃道。 “怎么了，榛榛有俱乐部邀请你？” “你会吗？” “那要看她能力咯!你也知道电竞最近虽然很热，但是最光鲜的往往只有顶尖的那一小撮人。” “能力么……” 老板娘担忧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榛榛，你没事吧！” 她扯出一个笑容，“没事，老板娘先刷身份证，好久没跟你玩游戏了，我带你飞！我给你说哦，我今早上拿5杀了！” 老板娘：“什么！我看看！” …… · 顾思止抬头望着拳馆的牌匾，紧了紧握拳的手，沉着脸走了进去。 “先生，你说什么？” 他放下手中的护具，“我说，你随意打，不用顾忌其他，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这…不符合规定…”教练一脸为难。 顾思止淡淡的道：“这样吧，我签一份免责协议，付3倍费用。要求就一个，避开脸，你放开了打我。” “我来！”门口另一个教练低喊一句。他这还是第一次碰见上赶着找打的，正好今天心情欠佳想揍人，这等好事岂有不接之理！ “啪！”教练一拳招呼过来，但这拳打得很有技巧，并不很疼。顾思止嗤笑一声，“怕什么！我协议都签了，别怂！” 果然，那教练从第二拳开始，便拳拳利落、狠戾。 手起拳落，刮起一阵阵小气流，打在顾思止的身上。很快，他的大脑开始混沌，可嘴角却漾起一抹笑意。 “嘭”的一声，随着拳头落在额角，顾思止应声倒在了地上，开始哆嗦。 教练心里一个咯噔，他不小心打在了头上，这不算脸吧！但地上顾思止抖得厉害，幸而在包房内，没人看见，教练落荒而逃。 门口的人影将将消失，地上，顾思止一动不动，眼睛蓦地睁开。他眉头紧锁，缓缓从地上起来，“*!”起身的动作牵动身上的伤，疼得他倒抽一口气。 同一张脸，同样的服饰，却是不一样的神情和眼眸。 柏宥苏醒了。 他一边暗骂顾思止发神经，没事自虐，一边大步往外走。上次他再怎么努力仍然是睡过去了啊，好想见她。 好不容易找到顾思止的物品柜，周围的人却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 柏宥顿感不悦，冷冷道：“看什么看！” 这拳馆的氛围怪怪的，他心道顾思止品味奇葩，拿出柜子里的车钥匙径直走了。 坐进车里，一支新手机安静地躺在眼前，还附有一张纸条： 景榛榛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这是你的手机卡。 柏宥挑眉，原来他不是自虐，是故意让自己醒来？顾思止什么时候这样为他着想了？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烦意乱，她竟然通过顾思止来联系自己!第一次的，他有些讨厌只能作为一个分|身而存在。 · 柏宥的电话打过来时，榛榛正在进行激烈的团战，所以没有在意。 但电话铃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她终于用余光瞟了一眼屏幕，那个熟悉的名字令她操作的手指一顿。 “slain”(你被杀了) 系统提示音令她回神，榛榛不顾队友和老板娘的吐槽，迅速接起了电话，“柏宥” “你在哪里？不是想见我？电话打过来又不接。” 说话还是那样别扭，她沉默一笑，“一往情深网吧，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不用了，你就在原地，我十分钟后就到。” 榛榛放下手机，立刻在游戏里点击“认输”选项。 “榛榛，你干嘛!坑我？”老板娘义愤填膺的吼道。 她顶着压力将消息发到公屏:sorry大家，急事！点同意好么？谢谢谢谢谢谢！ 榛榛尽量不去看那些骂她的话语，最近在《战队联盟》中她的名声已经跌落到谷底，这是她第一次为了私事中途就缴械投降。 但是很值得。 柏宥到网咖楼下时，榛榛已经等了几分钟。他今天穿得十分清爽，纯白t恤，深蓝休闲裤。只是身上的纯白点缀了几滴鲜红，十分扎眼。 她俯身进去，疑惑道：“你开顾思止的车？” “他这车完全比不上我的跑车是吧。”柏宥为了快一点见她，并没有回去换车。 榛榛凑近了打量他，有一瞬的慌神。柏宥的头发不像往日那样梳下来，而是和顾思止一样乖顺的放下来，若不是他的玩世不恭，她肯定会将他当做顾思止。 “你们两个真的是一模一样呢！” 听着榛榛略带迷茫的语调，柏宥冷了脸，“我是我，他是他，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人！” 他一脸孩子气，真的很难将欧洲杯冠军跟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不，也不对。电子竞技职业选手大多数年龄都很小，怀揣着最初的梦，可不就是一个单纯的孩童么！ 榛榛望着前方越来越少的车辆说：“你这是要去哪儿？” “一个你很想去的地方。” 她迷茫的看他，刚想对他说只是有事谈，不是出去玩。但转念一想，毕竟是自己要请求他，陪他玩一下也是应该的。于是，她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 suv在绕城高速行驶了接近两个小时，到达目的地时，太阳已经垂得极低。 榛榛无奈的看着排队窗口的柏宥，他竟然带她来游乐园，这跟他平时冷酷的画风实在不符。 晚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被吹起来，榛榛才发现他额角有一块挫伤，已经结痂。 低头仔细看t恤上的红色，原来是真的血迹，而不是点缀。她一把拽住他的手，眼里满是担忧， “柏宥，fk的人还没放过你么？” 第22章 锋回路转 摩天轮缓缓上升，天边还挂着残阳，橙红的暖光照进舱内，景榛榛和柏宥被分割在明暗两个世界。 “好了，这里人少，你可以说了吧！”榛榛无奈的道。 刚刚她眼中暗含担忧，这令柏宥十分愉悦，所以他故意卖了关子。 柏宥换到她旁边坐下，“他们这会儿在牢里呢，怎么可能出现在中国？” 捕捉到那一抹狡黠的笑容，榛榛推他一下，“你逗我玩呢，幼稚！让人白白担心。” “你让我白白担心了这么多年，扯平了。” 她侧头看他，他也刚好睨着她，面面相对间，榛榛问他：“柏宥，我们以前认识吗？” “可你都忘记了。” 这张落寞的脸，跟顾思止重叠起来，她喃喃道，“可是，我只有小学前的事不记得了。” 柏宥捧住她的脸，“那些不重要，只要你以后记得我就行了。” “你干嘛！”榛榛拿开他的手，别过头去。 柏宥勾了勾嘴角，“卡卡告诉你了？” “恩，但是我拒绝了。” 他诧异低喃：“你不是说要站到顶端，让那个人看见你么？哦，你忘了。” 榛榛一脸困惑，“看见什么？” 柏宥却话锋一转，“你现在过得好吗？”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这问题怎么那么像旧情人见面的絮叨呢？难不成自己从幼儿园开始就始乱终弃了？ “不好吗？” “没，挺好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打游戏？” “当然是喜欢咯！”话题跳跃太快就像龙卷风，榛榛觉得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她突然就变得消沉，摩天轮将他们送到最高处，下面的人们都变成了渺小的一粒，像是无数颗宝石被撒在无垠大地上。 而这些宝石有的熠熠生辉，有的一生蒙尘，好比电竞选手的世界，有的人发光，有的则被这些光芒掩盖。 榛榛望着舱外赤橙的天，嘴角噙着一丝苦笑，“当然是有更喜欢的东西。” 柏宥忽然就想起了在那荒芜的景区里，她与朋友言笑晏晏的场景，若有所思凝视着身边的人，“有什么冲突吗？” 榛榛叹气，“我要是走职业，家人会炸的！” 家人。她拒绝的理由竟是这个，果然，即使她忘记往事，心中最挂念的始终是家人。 摩天轮到站，柏宥起身先下去，然后伸手去扶榛榛。触摸到那小小的、软软的一团时，他说：“那就不当职业选手。” 双脚重新踏在坚实的土地上，手还被握在他的掌中，身后的霓虹灯刹那间次第点亮，榛榛痴望住他。 柏宥双手用力，将她揽入怀中，“虽然，我极度不想你呆在顾思止身边，但你若执意要那样做，我愿意妥协。但是，也分一些时间给我好吗？加入ktw，我不要你后悔。” 他充满恳求的嗓音钻进耳朵，流动到心房，仿若麻麻的电流淌过，令心跳变得紊乱不齐。 “让一让，别挡着路了！” “!” 游客忽然涌上来，一边推搡一边鄙夷地看着他俩，榛榛的脸腾的就烧起来，忘了这是人来人往的游乐场了…… 她拉着柏宥一路奔逃，很快混迹在人海中，再看不见刚刚那群游客。 榛榛松开他的手，站在原地调整呼吸，柏宥却又重新拉着她往前走。 “你…干嘛…”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但柏宥并不答她。 最后，他们停在了棉花糖的摊位前。 “你想吃这个？”她指着那团似白云的糖。 “老板要粉色的，谢谢。” 粉色？没想到他竟然好这口！ 甜甜的香味席卷着嗅觉，竹签来回旋转，淡粉色一圈一圈卷成浮云的形状。 她想，如果是恋爱中的女生吃了，心中一定甜到冒出一串串粉红的泡泡，如这棉花糖一般。 “拿去。”柏宥接过那团粉红，递到她眼前。 “咦，给我的？” 他点头。 “可我……” “你以前最爱吃的。” 榛榛本来想说，可我不想吃。但他看起来有些委屈，她觉得自己像是背叛了什么承诺，就将后面的字吞进肚里，默默接过那串棉花糖。 “榛榛。” “嗯？”她舔了舔嘴角，漫不经心的答应。 “我会让你站上冠军台的。” 她站定：“可是，我并没有答应你……我这样加入ktw，会拉低他们的水平。柏宥，你不能因为一个我已经忘记的原因，而去拿他们的前途开玩笑。” “我原本就是为了你，才投资他们。” 榛榛:“……我明天再跟韩云进商量一下行么？” “韩云进是谁？” “卡卡呀，上次你还打了人家呢！”难怪韩云进不知道柏宥，原来他们互相都没见过面。 他眉头微蹙，“是他？看来我得重新选一只队伍投资了。” “你可不能为了公报私仇就乱来啊！”榛榛激动的说，“况且你们还是表兄弟呢!” 柏宥了然，难怪这名字这样熟悉，原来是他。 “好啦，说定了，你不能乱来！”榛榛拉着他往游乐场中心走去。 旋转木马、海盗船、碰碰车、疯狂滑板鞋……榛榛放肆地尖叫与欢笑，完全不顾形象。 “柏宥，我很欢喜，谢谢你呀！”她在飞速旋转的秋千上超柏宥吼道。 他想伸手拉住她的手，但秋千速度太快，只一瞬，他们便错开了。 · “晚安！”榛榛跟柏宥道别，转身进屋。 “跟他一起玩去了？”梁文君八卦的问她。 榛榛有些受不了这眼神，“只是一起谈事情啦！” 景家立佯装咳了一声，“你，是不是在跟顾家这小子谈恋爱？” “噗！”正喝水的榛榛直接喷了出去，“说什么呢！他是顾思止的孪生弟弟，柏宥。” 景安明：“谈恋爱就谈恋爱，又没人说你什么，说谎干嘛？顾家就一个孙子，他哪来的弟弟!下次换个好的借口。” “没有啦！他跟妈妈姓，姓柏，应该没长在顾家。我不接受你们的拷问，去洗洗睡啦！” 榛榛径直上了楼，没有看见后面几人脸上的震惊。 这晚，她又做梦了，梦里仍是那个小女孩和小男孩。 两个小孩站在游乐场门口，望着里面的设施，小女孩眼睛闪闪发亮。 “摩天轮好漂亮哦，我什么时候才能坐进漂亮的舱里，飞到天空去呢？”她揪着小男孩的衣袖。 “等我有钱了就带你去。”小男孩斩钉截铁的保证。 小女孩眼睛弯成月牙状，伸出小手指头，“柏哥哥，一言为定哦!对了，还有那个棉花糖，要最漂亮的粉色。” 小男孩勾上她的手指，脸蛋红扑扑的，挂着克制的笑容。 榛榛没有醒，嘴角溢出笑意，她觉得这两个小孩子都很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 · 周日晚上就是《战队联盟》表演赛的时间，榛榛约了韩云进一起吃晚饭，跟他谈谈半职业的事情。 “学长，先说好了，这顿我请。”她扒了一口拌饭，含糊不清的道。 韩云进：“嗯，不过你要跟我谈什么，改变主意了？” 她放下饭勺，一本正经道：“学长，柏宥说让我半职业的加入俱乐部，工作之余参加比赛。” 韩云进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汤，“榛榛，你能松动我很开心，但我必须先跟他们商量一下，可以吗？” “嗯，我能理解。只是，我怕会托你们后退，仍然有些纠结。” “网吧联赛肯定没问题的，你不要有负担。我估计他们会同意，但是你要知道，那样做你会十分幸苦。” 她璀然一笑，“没关系啊，学长。先让water把资金给你们投到位，后面的事咱走一步看一步呗!” 韩云进怔怔地看着她狡黠的笑容，心跳漏掉一拍，就像第一次在网吧见她的那样，青春无敌、自心飞扬。 最后，买单的人仍然是韩云进，他强势地按住她，“虽然我很穷办不了俱乐部，但请学妹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榛榛哭笑不得，由得他做绅士。 此刻离表演赛开场还有一个多小时，两人在音乐公园闲逛着。 音乐公园是由废旧工厂改建而成，保留了厂房特色，夜景美不胜收。 红砖外壁被喷上五彩的涂鸦，主道的立柱挂上了斑斓的小彩灯，大大小小的巷子里布满富有情调的小酒吧、书店、咖啡厅、手工店…… 这里常常举办音乐会、演唱会，音乐赋予它特色，各色文青都爱聚集于此玩音乐、跳街舞、cosplay…… 大学时期，榛榛她们经常来这儿k歌泡吧，但却从来没认真欣赏过公园的夜景。原因无他，一群单身狗没这兴致罢了，没想到第一次观赏竟是和帅学长一起。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东门的火车头边上。 韩云进忽然对她说：“榛榛，夜里的火车头好漂亮，你要不要留个影？” 橘黄的路灯打在锈迹斑斑的红皮火车顶上，温馨又萧索，她没有拒绝。 榛榛攀上车头，一手拉住车旁的铁杆，一手往外张开，长发随夜风飘扬，镜头里面的她仿佛真的跳上了一辆正在奔驰的火车。 嘴角的笑意还未溢开，她却突然变得慌乱，眼见整个人就要从车头坠下，韩云进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了她。 这时不远处的一对人影停住，榛榛轻喊：“顾思止。” 第23章 情敌出现 韩云进顺着榛榛的目光看过去，顾思止与一名女子并肩立在那里，那人，他也认识。 他揽着榛榛走过去，并不看顾思止，而是对着那个女孩子说：“静嘉，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回来呢!云进哥，不介绍一下吗”静嘉对他眨眨眼，很是俏皮。 韩云进眼带笑意，“我学妹，景榛榛。榛榛，这是我发小，佟静嘉。” 佟静嘉：“你好，榛榛。对了，这是我师兄，云进的表哥，顾思止。” 榛榛有些呆呆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静嘉，榛榛跟我们都认识的。”顾思止打量着似笑非笑的韩云进，总觉得他搭在小姑娘肩上的手有些刺眼。 刺眼？他被这个认知吓住了，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静嘉，很高兴认识你。”榛榛尽量掩饰住脸上的尴尬，以及，内心那莫名的慌乱。 突然，一阵电吉他的声音传来。 榛榛望了望公园中心的大钟，还有十多分钟表演赛就开始了。 “韩学长，要开场了，我们快走吧！”她拉起韩云进的手，抱歉的对顾思止他们说：“不好意思，我们得走了。” 一路狂奔到地□□育馆入口，榛榛才停住脚步。 音乐喧嚣，人声嘈杂，耳畔全是《战队联盟》相关的话题。刹那间，先前的小情绪烟消云散。 音乐公园的体育馆也极具特色，建于地下，遮风挡雨，是电子竞技比赛的理想之地。 场馆内人声鼎沸，比起演唱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榛榛他们的位置很靠前。找到座位时，她傻眼了，车轩、瑞斯、zero，他们全部都在，并且都用一种暧昧的眼神来回扫视她跟韩云进。 如果说他们的到来是情理之中，那么，顾思止和佟静嘉的出现便是意料之外。 若不是刚刚在外面遇见过他俩，榛榛会怀疑是柏宥带着妹子来看比赛了，毕竟，顾思止压根就不知道《战队联盟》是个什么鬼！ “嗨，云进哥，榛榛，又见面了！”佟静嘉从后面走来，脸上挂着微笑，眼中并无意外。 榛榛发现，这样喧闹的场合，衬得佟静嘉愈发清丽。 她及肩的卷发在led灯下熠熠生辉，瓜子脸，轻眉大眼，微抿的薄唇透着性感。耳上别一对精致珍珠耳钉，深蓝色的短裙衬得肌肤白腻，手中拿住的金色小包是自己不认识的品牌，一双约7厘米的细高跟更是为她添上几分妩媚。 反观自己的装束，榛榛感到自惭形秽。 今晚她穿的是“阿风”粉丝会的会服，纯白t恤，只左胸一卷风刮过的图案。衣服有些长，自己还在右下摆处打了一个结，纤腰外露。下身搭配浅蓝热裤和板鞋，肩上还挎着薄荷绿的大帆布包。 更郁闷的是，榛榛好死不死的还扎了马尾。跟佟静嘉一对比，自己好似一个未长大的中学生，而她是亭亭玉立的名门淑女。 顾思止，应该会喜欢佟静嘉这样的清丽佳人吧…… 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韩云进轻轻蹙眉，“我记得，你们对游戏似乎都没什么兴趣吧。” 佟静嘉在他们前面一排坐下，“我当然不是为了游戏而来，是来捧朋友的场啦！至于思止嘛，被我拉过来作陪的！” 韩云进立刻做出了然的表情，榛榛觉得心里空空的。 原来他不是不懂得如何取悦女孩子，而是要看对方是谁，他也会陪女孩子来看这样的表演赛呢。 榛榛情绪正低落，wcg（世界电子竞技大赛）的主题曲《》响起，大屏幕开始播放中国战队虐杀对手的视频，狂欢即将开始。 观众全部起立，挥舞着手中的发光体，榛榛被这氛围带动，也站起来加入大合唱队伍。 心脏随着音乐律动，她与众人高唱着主题曲，小粉丝心态渐渐暴露，也管不得什么情敌不情敌了。 今夜，许多人为影帝阮承泽而来，为帅气多金的富二代尹思礼而来，为小鲜肉卢世均而来。 可榛榛，她为电竞而来，为me队长，远古传说“风继续吹”而来。 是的，他的比赛id与她闺蜜的一模一样，这是她们共同的偶像。 曲毕，场馆门关，场内灯灭，观众席默契噤声。一束白光打在舞台正中央，阮承泽一身朋克装立于光束之中，乐队起，激昂的《战队联盟》主题曲前奏钻进耳朵。 阮承泽吉他solo结束，舞台上射出酷炫的五彩激光灯，十名表演嘉宾全部上台合唱。 观众们都炸了，几个圈子的大触同台演出，这是在场多少人的毕生梦想啊！ 这一刻竟真的实现了，真是不枉此生。 榛榛也炸了，她从帆布口袋中摸出“阿风”的应援牌，含情脉脉的聚光“风继续吹”，大声唱着主题曲。 周围的韩云进、车轩、瑞斯、顾思止和佟静嘉都被吓了一跳，而zero则跟榛榛一样，疯狂的嘶吼着…… 其实也不怪他们几人这样吃惊，前几排的观众基本是嘉宾的朋友，圈子内的重要人物，早就见怪不怪，反应都出奇的淡定。 正是这样，榛榛和zero两人才尤为显眼。 舞台上的“风继续吹”看见小姑娘高举自己的应援牌，和煦一笑，对她挥了挥手。 “啊！风队冲我挥手了！”榛榛尖叫一声，全然不顾形象，登时傻笑起来。 与此同时，佟静嘉身旁的女孩子也突然起身，挥舞着荧光棒，大喊:“阿泽，我爱你！” 舞台上的阮承泽扑哧一笑，歌声开始变得有些不连贯，只因这个女孩子是他的未婚妻，甄柔。 “阿柔，你可真会秀！”佟静嘉睨她一眼。 甄柔：“我！乐！意！” 榛榛一脸羡慕，影帝和甄柔这一对真的是要甜死人啊！ 等等，原来佟静嘉的朋友是甄柔！ 此刻，小粉丝附身的榛榛第一想法竟是：那要不要拜托她帮自己要一张风队的签名？根本就忘了她是自己的情敌…… 主题曲唱完，再一一介绍了嘉宾，然后就进入了表演赛环节。 阮承泽和尹思礼各带一队，双方各五人。游戏进入英雄选择环节，舞台灯光随之变化，左边暗红，右边幽蓝，一片肃杀。 观众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屏幕，上面实时播放着战况。其实这场比赛并不专业，毕竟不是职业赛。但榛榛仍然很投入，有时欢呼，有时低叹。 她看比赛，韩云进看她。 榛榛对游戏是热爱的，但她又压抑着这喜好；她向往那样的生活，但却用力逃避；她拥有天赋，但下意识隐藏。 韩云进毫不避讳，他想看进她的心里，看看是什么让她如此纠结，万般无奈。 一场游戏结束，有精彩的厮杀，有暗暗的放水。最终，尹思礼队胜利，榛榛的阿风胜利。 “噢耶！”她纵声欢呼，一把抱住韩云进，“谢谢你，学长。谢谢你带我来看这场比赛！” 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传入鼻息，韩云进觉得心间像是有潺潺山泉淌过，美妙奇异。 顾思止转身刚好看见这一幕，没由来的，他觉得自己和小姑娘似乎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一时间心中微涩。 佟静嘉将一切看在眼里，但默而不语，只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这场轰动的表演赛就在他们的互相揣测中结束，榛榛兴奋地与ktw的成员探讨着游戏细节，神采飞扬，笑若明亮星辰。 “榛榛，加入我们吧！我一般不夸女孩子的，但看好你噢！”车轩激动的拉着她的手。 她眼中的光芒散掉一半，“但是，我现在走不了职业。我，可以先半职业打着吗？” “可是，不做职业选手很难在这条路上走长远的。光是高强度的训练就够呛了，要如何分心做其他的事？” 榛榛脚步一顿，这是在委婉地告诉自己，非职业打比赛是天方夜谭，她何尝不懂呢？这样只会两头都做不好，并且会拖累整个队伍。 忽而，她神色坚毅，心中下了决定，“如果咱能拿到职业联赛的资格，我就做职业选手！” 韩云进眼睛一亮，“你答应了？！” “是啊，总要试一试的，开始苦一点也没有关系，失败了也没有关系！”她璀然一笑，有了决断，心中顿时轻松不少。 大男生们抱住她，对着韩云进直眨眼睛，弄得他哭笑不得。 不过，这结果他倒是喜闻乐见。 第24章 初明心意 因为隔天要上班，榛榛没有回家，而是让韩云进送她去了员工宿舍。 躺在床上，她有些失眠，不知道是因为要加入俱乐部而兴奋，还是因为那双登对的人影而失落。 辗转反侧间，她摸出手机，找到顾思止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师父，睡了吗？ 但手指却始终悬在发送按钮之上，久久没有按下。 她又删掉这行字，重新编辑：师父，那个项目部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可又觉得大半夜的似乎不太适合问这些事情，于是，她又删掉重新编辑。 榛榛打了删，删了打，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发出去。 她气急败坏的将手机摔倒床上，想跟他聊个天怎么这么困难呢！ 她扯被子蒙住自己，脑中忽然就闪现出那晚自己和顾思止在被窝里手机交流的画面。脸渐渐地染上可疑红晕，榛榛归结为被窝缺氧，伸出脑袋深深吸了一口空气。 怎么办呢，她好像真的喜欢上那个故作冷漠，但又装不像，看起来有些面瘫的男人了。 她名义上的师父，有一个孩子气的孪生兄弟，有一个强劲情敌环绕的总裁。 那个名为顾思止的男人。 · 闹钟滴滴答答的响起，榛榛反射性的直起身子，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那样重新躺下。 赤脚踩在地板上，将厚重的窗帘拉开。 时针刚刚指向数字五，天空还灰蒙蒙的，清爽的晨风扑面而来，榛榛竟打了个冷噤。 关掉空调，开启电脑，这是她为梦努力的第一天。 登陆进《战队联盟》，毫不意外，ktw的成员都在。榛榛自顾自的笑了一声，他们肯定是激动得玩了个通宵。 当然不是因为她的加入，而是为昨晚的表演赛。风队退役后的第一场公开赛，多少电竞迷都狂欢了一夜。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并肩作战，但她心中的感觉却是全然不同，这已不单单是游戏，而是另一番事业，是她的梦想。 所以，从来都要睡懒觉的自己，愿意从此以后起早摸黑，她很珍惜这一次的机会。 他们并没有匹配其他的对手，而是自定义创建了游戏。二对三，韩云进和瑞斯一队，其余三人一队。 游戏到30分钟就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当然榛榛他们是被屠杀的对象…… 卡卡果然名不虚传，难怪他允许自己半职业的加入去参加网吧联赛，她虽然是坑了点，但比起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了。看来，网吧联赛他们志在必得！ 大约七点的时候，卡卡说有事先下线了。榛榛又跟车轩他们二对二的练了一把，然后才飞速地收拾自己，饭都没吃就风风火火预约uber准备去上班。 她站在小区门口，正准备撕开面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别啃面包了，上车，我送你。” 是韩云进，他手上还提着她上次带他去的“暗桥米线”打包盒。 榛榛愣了愣，是巧合，还是他故意提前下线来接自己？ “别发呆，再过一会儿面就腻掉了。” 她这才欺身进去，然后心中默默对uber司机道歉，取消了预约。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接过盒子，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特意过来接你的啊！” 榛榛没想到他如此直白，揭盖子的手一滑，盖子纹丝不动。 韩云进笑着帮她打开，西面的鲜香立刻溢满车室，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逗你玩呢！刚好来这边有事，顺便给你带了个早餐。” 她神色一松，吞下面条，“不过，这员工待遇也相当不错了！” “可别把我看得这样神圣，老板都是吸血的资本家，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这倒是实话，你看我这才第一天就起早摸黑了！”榛榛乐得跟他打嘴炮。韩云进总是这样幽默，跟他在一起很轻松，就如跟一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聊天。 榛榛吃完面，车也到了亿胜楼下，她告别韩云进，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韩云进才转身离开。 他回俱乐部的时候，车轩他们三人还没有休息，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韩云进又转身走了。 “咦？好香！”zero停下手上的动作，“我靠！老大竟然帮我们买早餐？” 几人都一脸惊愕，齐齐围在面条旁边。 “这谈了恋爱的男人就是不一样，我说，这早餐不会是嫂子买的吧！”车轩一边把面条往嘴里送，一边八卦。 瑞斯喝了一口汤，附和着，“其实吧，就算榛榛达不到职业水平，但随队管我们生活，也比老大要靠谱百倍啊！” “哈秋！”刚收拾妥当的榛榛打了一个喷嚏，她狐疑的看了看空调，还没开呢！ “榛榛，准备一下，五分钟后早会。”没等她深究这个问题，顾思止进来了。 “好的。” · 榛榛到会议室的时候，已经不算早。片刻后，顾逸之就推门而入，身边还跟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佟静嘉。 “早会之前先给你们介绍新员工，佟静嘉，将加入财务部。” 佟静嘉得体的与众员工打招呼，不卑不亢，比她当初好不知道多少倍。 她透露出很多信息，但榛榛只记住了一条，从r国回来。原来，她是顾思止的师妹。 接下来的各部门总结，榛榛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记录，毕竟自己溜了一周，很多东西都在变化。 散会时，顾思止点名让她去董事长办公室，她心中一个咯噔，难不成是要秋后算账？ 榛榛忐忑的敲门，“董事长。” “你不用紧张，没什么坏消息。”顾逸之的语气很温和。 她轻轻嗯了一声。 “上周，你跟思止在一起吧。” 榛榛猛地睁大眼睛，“这完全是个巧合，对不起，我的确任性了，不该请这么长的假……”话说到后面，声音细如蚊丝。 “我并不是怪你，对外的托词是，你跟顾思止出差去了。” “出差？” “你也知道，你们走的时候，亿胜正处于风口浪尖。如果传出总裁无故离职一周的消息，后果可以想象。” 是啊，那时亿胜的股价刚刚暴跌。 榛榛了然的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保守秘密嘛，不说永远是最好的办法。其实，她觉得顾逸之这一通话不说也没什么影响。毕竟，她在公司人缘奇差，根本没有机会将这秘密泄露给公司的同事。 顾逸之拍拍她的肩道：“恩，其他的没什么了。工作上有不懂的多问问思止。” 榛榛礼貌道谢，回到办公室时长舒一口气，还好，不是质问。 只是，她觉得心里毛毛的，顾逸之怎么会知道他们在一起？难道，是顾思止告诉他的？ 下意识侧头望向他，顾思止却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说你什么了么？” “没，只是交代我如何统一口径。” 顾思止面带疑色，“统一口径？” “上周我们离开的事，说要对外宣称一起出差。”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他以为顾逸之会教训小姑娘，还担心她会委屈呢。 然而，顾思止发现，那位对她似乎有着特殊的优待。招她进公司是看战友情分，后来非要自己带她，以及纵容她请假又是为什么呢？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怎样又说不上来。罢了，时间再久一点，总会露出端倪的。 “榛榛，这一周你去财务室跟着静嘉一起学习吧!先去了解公司的基本业务，否则光听我讲太空泛了。” 顾思止这番话说得是极温和的，但榛榛莫名的有种被抛弃的委屈感，她耷拉着脑袋，“喔，知道了。” “嗯，我有事要处理，你现在就过去，财务部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刚刚留下就是为了察看小姑娘的情况，这会儿已经耽搁好些时间，草草交代一句就急匆匆地走了。 榛榛心中既排斥又期待，她不想看见那张清丽的脸，可又急于了解她是怎样的人。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在游戏中身经百战的她深以为然。 带上纸笔，榛榛没有直接去财务部，而是先去洗手间整理了自己的仪容…… 第25章 情敌共处 “榛榛，你来啦。”她刚到门口，佟静嘉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榛榛跟随她来到档案室，里面一长排的文件柜，她不由想到了那个项目部，也不知道那边的事情到底如何了。 “我们先看2014年的凭证吧。”佟静嘉拿出一月份厚厚的五本资料，她接过两本，同她一起在小圆桌边坐下 从年初开始查阅一个公司的凭证最能了解基本情况，就像要真正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了解他的经历，知道他为何悲为何喜。 感同身受，永远是拉近彼此距离的捷径。 佟静嘉翻阅几页后，时不时的用余光打量起景榛榛，小女生看得十分专注，略施脂粉的脸蛋还挂着稚嫩。 就是这张青涩的面孔，却走进了顾思止的心。昨晚，他一开始是拒绝的，可听说眼前这个女生要去时，却又改变了主意。 那样明显的借事推脱，那样明显的去意。 那样清冷的人，愿意为了她打破习惯。 本来，自己是要到公司去帮爸爸的，但昨晚见到景榛榛的那一刻，佟静嘉改变了主意。 输给这样的小丫头，她不甘心。 认真做事的时光总是匆匆，榛榛看完手上的凭证，离下班也只有几分钟。 “榛榛，我们一起吃饭吧，我刚来也不认识什么人。” “呃，好的。”她本想拒绝，因为中午休息时间只有九十分钟，她本打算抽出一小时训练的。但是，佟静嘉一脸期待，榛榛也不忍拒绝。 两个美女结伴来到亿胜员工餐厅，很是赏心悦目，各自挑好食物后，她们很有默契的选择了四人长沙发的一个位置。 佟静嘉看着榛榛放下的花边圆盘和玻璃碗里面的水果沙拉，再看看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器物，悠然一笑。她俩的品味还真是相似呢，无论是挑物件还是挑男人。 “你也喜欢吃沙拉呀!”榛榛没话找话。 佟静嘉慢条斯理的尝了口蜜柚，“是呢！对了，榛榛你跟云进哥是大学就认识了么？” “我跟他是在顾爷爷今年的寿辰时才认识的。” “那还挺有缘分嘛……”她故意说得暧昧，心中分析着榛榛的话语。她称顾逸之爷爷，难不成也是哪家的千金？可没听说哪家姓景啊，难道是自己在国外这段时间崛起的家族？ “可不是吗。”榛榛下意识的接了一句，她内心是真的觉得跟韩云进挺有缘分的。从宴会解围到游戏解围再到如今同为一个俱乐部奋斗，不是缘分是什么？ “你别看韩云进一副好好学长的样子，他小时候可淘气了！”佟静嘉毫不留情的揭他老底。 “谁又在诋毁我呢！” 榛榛还没笑出声，正主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 她回头，诧异望他。 韩云进手执餐盘，脸上挂着淡淡笑容，“榛榛，介意往里稍稍挪一点吗？” “当然不介意。”她往里面靠了靠。 佟静嘉意味深长地看着对面的韩云进，“什么风将你吹到亿胜来了？” 他当年执意选择计算机系，毕业后又拒绝在亿胜，非要自己创建什么软件公司，一度跟顾逸之闹得很僵。这事佟静嘉再清楚不过了，他来亿胜用餐的理由，简直是众目昭彰。 “怎么，餐厅你家开的，不欢迎我这么帅的顾客？” “咳咳……”正在喝汤的榛榛，被他这句话呛住了。 佟静嘉扑哧一笑，“好好说话，榛榛都听不下去了！” 韩云进没有接她的话，转而对身边的人说：“晚上吃过饭后，来俱乐部吧!上次那台电脑是为你准备的，榛榛。” 果然，测试的时候，她就发现了电脑的异样。崭新，漂亮。 “嗯，我会早一点的！”她笑得明亮。 佟静嘉了然，“难怪昨晚你那样疯狂，原来跟云进哥一样爱惨了游戏啊！” “嗯…”榛榛忽然想到什么，变得犹犹豫豫，“那个，静嘉，你跟甄柔是朋友对吧……” “嗯？啊，你是想要阮承泽的签名吧！” 韩云进悠悠地道：“显然不是。” 榛榛脸颊微红，“我想要阿风的签名……就是昨晚尹思礼队的‘风继续吹’，戴黑框眼镜那位。” 小女生含羞的样子，连佟静嘉都觉得甚是可爱，“没问题呀，我让阿柔帮你搞定。” 这世界真是奇妙，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佟静嘉竟然会帮自己的情敌索要偶像的签名。 “谢谢你噢！静嘉！” 她笑了笑，随即低头认真吃饭。 沉默中，三人很快结束了午餐。韩云进跟她们道别，刚刚转身离开，佟静嘉叫住了他。 “对了，云进哥，过几天就是思止哥的生日，怎么都没动静？” 榛榛心中一动，顾思止要过生日了？ 韩云进没有回头，只淡淡道：“那是他的事，你不应该问我。” 佟静嘉轻“哼”一声，扭头就挽着榛榛往电梯走去。而她有些发怔，顾思止的生日会邀请自己吗？ 回到办公室，榛榛没有按计划登陆游戏，而是点开了财经新闻，在搜索引擎中输入“蜀西铁路”。 红色标题随着鼠标的点击声跃然屏幕: “蜀西铁路财务作假败露，审计署特派小组和纪|委特派人员已前往现场调查细节。” “一枚微小内存卡揭露惊天舞弊案。” “从蜀西铁路财务舞弊谈职业道德。” …… 榛榛数着屏幕上的零，太阳穴突突的跳。难怪项目部的人要费尽心机地在财务室安装摄像头，要小心翼翼的提防审计署人员，这些钱够一个人挥霍好几辈子了。 她不敢细想那一天两晚，若不是顾思止及早发现摄像头的古怪，事情又将是如何呢？ 对了！顾思止为什么一眼就能发现摄像头？ 榛榛摸出手机，手指悬在那一串号码上边，心一横按了下去。 “喂。”电话那端，喑哑的声音响起，像是砂纸从不光滑的桌面磨过。 “师父？你的声音……你怎么了？” “哦，重感冒。公司有什么事吗？” 榛榛半握的手渗出一层薄汗，“不是，那个，我看见蜀西舞弊的新闻了。师父，你当初是怎么发现有摄像头的呢？” 那端沉默一瞬，嘶哑的声线才传过来，“那个啊，念mba的时候对刑侦小说特感兴趣，有一篇破案的关键就是摄像头，研究过一段时间。” “这样啊，师父你真厉害！” 顾思止：“……”小姑娘专程打电话来夸自己厉害？ “对了，客厅电视柜中间的抽屉有我上次买的药，师父你看看有没有对症的。” “嗯，我会的。谢谢。” 压抑的、低沉的、沙哑的道谢，仿佛克制着什么。但正是这将发未发的情绪，愈发勾人心魄。 榛榛无意识的咬唇，手机换到另一边的耳朵，“师父，你好好休息吧。” “嗯。” 嘟嘟嘟…… 忙音传来，榛榛跌进旋转椅，双手捂脸。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浑身力气都被抽走。 终究，没有勇气问他是哪天的生日啊。 而顾思止此刻正抱头蹲在墙角，一室黑暗，双眼血红，满脸憔悴。 嘴唇在克制中被咬破，洒下斑斑血迹，他眼中噙着的泪水再也关不住，大滴大滴的落在衣襟。 可他的嘴角却又挂着苦笑，小姑娘真傻，这么明显的谎话也信。为什么对摄像头敏感，那一年，他为了监视柏宥，将房间的各个角落都装满了摄像头。 研究了各类隐蔽的品种，并与之生活了一年，能不熟悉吗？ 顾思止握紧拳头，刚刚的恐惧感又升上心头。就在榛榛电话打过来的前一秒，他刚从噩梦中逃离。 这个梦那样真实，而自己在其中束手无策，那漫天的鲜红，似乎就在眼前，直直逼向自己。 第26章 宴会邀请 “喂，学长。吃饭没呢，我给你们带过来呀!”榛榛下班就联系韩云进，眉眼间都是笑意。 “别管我们，你吃好了再过来。” “那就是没吃咯，我打包过来跟你们一起！” 韩云进迟疑片刻说：“好。” 榛榛愉快地扫着菜单，“大份麻辣香锅、麻婆豆腐、鱼香肉丝、青椒玉米，再来一个回锅肉吧！对了，全部打包，再要一个五人份的扬州炒饭，谢谢！” 半小时后，她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ktw俱乐部门口。 “哇，有嫂…女队员就是好福利！”zero箭步迎上去，体恤地接过打包袋。 榛榛：“知道你们这些职业选手难得按时吃饭，顺手的事儿，以后我可以天天给你带呀！” 车轩正想说“那感情好”，可对上韩云进那略带警告意味的眼神，生生忍住了。 瑞斯笑道：“怎么好意思天天麻烦美女，我们可以提前叫外卖嘛，你到了正好一起开饭。” 榛榛：“对吼，我高兴傻了。” “话那么多，不想吃了？”韩云进轻描淡写的一句，三个大男生瞬间噤声，直翻白眼。 老大真护犊子！不对，他们才是犊子，老大护住的是嫂子！ 桌上摆的是香喷喷的美食，身边坐的是共同逐梦的队友，这一刻榛榛已经在脑中模拟了无数遍，而今终于实现。 她微笑看着斗嘴的三人组，似乎她最想要的生活已经触手可及，只差一个相伴一生的爱人。 韩云进坐在榛榛正对面，她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这一幕跟他刚刚幻想的相差无几，除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无奈和迷茫。 风卷残云，不过十来分钟，桌上只剩残羹。收拾妥当后，五个年轻人便投入到训练当中。 直到晚上十一点，榛榛才惊觉时间匆匆，起身告别。 韩云进跟随她的脚步，“我送你。” 她没有拒绝，毕竟这个时间点，走在街上的确不怎么安全。 · 临近午夜，这边已是人迹寥寥，林立的高楼里漆黑一片，只有清冷的路灯光为归人指明道路。 初秋的晚风，少了一丝燥热，予人凉爽。文人墨客提到秋天总会与萧瑟挂钩，但榛榛从不觉得。 秋天的世界总是镀着层金边，那是收获的标志，一如现在的自己。 韩云进与她并肩走着，穿越大街小巷，走过繁华夜市，终于到了宿舍楼下。 “学长你快回去吧，等你到俱乐部了，咱再练一局。” 她的脸在路灯下莹润白皙，韩云进忍不住想捏捏，手抬起来又觉得突兀。遂揉了揉她额前的刘海，“恩，快上去吧。” 他没有假意劝她早点休息，选择这样的道路，就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榛榛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电梯口，韩云进抄手立在原地，几分钟后抬头望了望这公寓，没有突然亮起的灯光。 他转身哂笑一声，是了，里面住户几百家，她的窗户也不一定就临着这街道。 · 接下来的一周榛榛都混迹在档案室和俱乐部，与顾思止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他们都在忙着兑现自己的承诺。 但越不能见，便愈加思念。 周五，下午五点，榛榛望着那空荡荡的总裁座位，没有她要等的人。 是的，她在等顾思止。他的电话关机，而她想问哪天是他的生日，会不会已经错过了。 榛榛想过问韩云进，但那天甄柔提起这事，他似乎并不高兴。也想过去问甄柔，可是问情敌，好奇怪…… 心烦意乱中，办公室的门开了。 顾思止踩着橘色光芒，身带风尘仆仆的气息。 榛榛愣怔，好像他每次都能在自己最想见他的时候出现。 顾思止也有些发怔，显然没料到她还没走，他听人说最近小姑娘都是到点就遁走。 两人沉默对视好一阵，空气微妙潺动。 “你……” “你……” 同时开口，又同时欲言又止。 “你先说。” “你先说。” 默契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两人相视一笑，再没有一丝尴尬。 顾思止：“怎么今天还没走？” 还没走？是因为他之前每天都回来过，或是他向别人打听了自己的行踪？ 榛榛抿嘴笑着，“等你呀！” “等我？你傻啊，有事打我电话。” 她撇嘴，“关机呢！” 顾思止查看手机，“没电了，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你要过生日了……” “是董事长告诉你的？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他非要办晚宴。” 榛榛眼神黯然，果真要办晚宴呢，到时候一定是莺燕环绕吧。毕竟，是顾家孙子回国后的第一次亮相。 情绪转瞬即逝，她笑道:“怎么，大家都来给你过生日还不开心么？” 是啊，他为什么要杞人忧天呢？明天小姑娘也会来给自己庆生，她总能让自己安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说得对，我该感到高兴。那么，明天准时到啊，榛榛。” 目送走顾思止的背影，她嘴角渐渐漾出一抹弧度，越扩越大，他刚刚邀请了自己！ 榛榛要等的人已经等到，想问的问题也得到了答案，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 · 晚上，景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饭厅，榛榛却心生内疚，他们明明不喜欢自己去打游戏，而她却要执意为之。 景家立：“榛榛，吃饭的时候发什么呆。” “没，想事情呢！对了，我明晚不回家吃饭哦。” 景安明：“不行，明晚要去你顾爷爷家，思止明天生日。” 原来早就邀请了景家，那她这几天都白纠结了？！ 榛榛嘟哝，“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还傻兮兮的跑去问他。 景家立：“知道你今天要回家呗。” 她“哦”了一声，低头吃饭。 榛榛登陆游戏时，ktw的人全部在线，今天，他们要第一次尝试五人排位赛。 她心中是有些紧张的，毕竟，这关系到排名，以及ktw的口碑。 排位赛按队友综合段位匹配对手，榛榛这号排位分段还是挺高的，好歹也是前三的钻石玩家。 果然，进入英雄选择界面后，全是排名榜上的熟脸。 正紧张着，界面上车轩的消息令她瞠目结舌： 榛榛，跟你排位真好，我们第一次遇到王者段位以下的对手欸。 ktw瑞斯：即将开启虐狗模式。 真是自恋张狂，不过她很喜欢，又夹杂一丝担忧。因为，她曾害他们失败过一次…… ktw其叶榛榛：你们忘记我怒送七个人头那次了吗orz ktw卡卡：哦，那天是因为俱乐部的网突然出问题，我们的电脑延迟太高，救不回来了。不然打个匹配赛都那么艰难，还玩什么职业？ ktw其叶榛榛：…… 榛榛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似乎真的很久没玩过匹配赛了，直到遇见自己。 难怪论坛挂了自己，让只玩王者段排位的第一战队，输了匹配，她真是千古罪人。 语音接通，榛榛忘记调试音响，韩云进的声音骤然在房中回荡，惊心动魄！ 她赶紧关小声音，心虚地回头望了眼卧室的门，这个时间点，爸爸很可能正进卧室。 等了好几秒，门口也没见动静，还好，没撞上。 又熬了一场大夜，榛榛上床休息时，已是凌晨三点。韩云进他们像是打了鸡血，压根忘了休息这俩字怎么写。 黑暗中亮起一团刺白，正要合眼的榛榛点开信息: “明天的礼服准备好了吗？年级第一景榛榛同学。” 她翻身坐起，蒋西蒙的嘲讽都被他听见了! “怎么，队长准备再送我一件么？” “这么说是没准备了,你不会是想穿上次那件？如果是，你要准备好再被刻薄的同学嘲笑一顿了[微笑]” 额，其实她还真打算穿那件小礼服，但眼下说出来，韩云进真很可能真给自己买一件。思忖片刻，她回： 没有啦，我准备好新礼服了。晚安，队长。 韩云进倚在床边，指腹摩挲着手机屏幕，他都能想象她说这话的语气和神态。 “队长”，这个称呼他很喜欢，或许以后有很多人这样叫他，但她永远是第一个。 第27章 生日宴会 “叮咚！”景家刚吃过午饭，门铃响了。 榛榛踩着小碎步往玄关处跑，“来啦。” 一名快递员微笑着说：“您好，请问是景榛榛小姐家吗？” “是的。” “有您的快递，请签收。” 榛榛爽快地签下大名，“谢谢。” 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对梁文君说：“妈妈，你又买了什么东西呀。” 梁文君狐疑看她，“我的快递？最近家里没人网购啊。” 榛榛糊涂了，仔细查看快递单，地址没错，是自己的名字。 难道是寄给她的，还是同城？ 她拆开快递，瞬间明了，是一件礼服。 所以，韩云进还是送她礼服了？ “榛榛，是不是弄错了？”梁文君的质疑打断她的思绪。 “没，是顾家送来的礼服。” 景家立突然道：“你不说礼服我都忘了，顾家昨天就给送了礼服来，我还奇怪怎么没你的呢！原来，你的今天才到呢。” 恩？原来是顾爷爷让他送的么，顾家怎么这样贴心，每次都送礼服？ 榛榛带着满腹疑问回到卧室，试穿礼服。 米白色及膝短裙。两层裙摆，外层的轻纱点缀手工绣花，其间嵌上闪闪的亮片，不堪一握的腰身缠绕银色腰带，上半身剪裁成半镂空样式，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在照镜子的那一瞬，榛榛便爱上了这条裙子。当即给韩云进发去信息： 队长，谢谢你的礼服，我非常喜欢！ 韩云进静默站在快递门前，目光锁在手机上，良久不动，仿佛化作一座雕像。 终于，他手指挥动：嗯，二十分钟后训练，别偷懒！ 然后，他反身回到快递店内，“不好意思，刚刚那个快递不寄了，这是运单号，钱不用退。” · 昼夜交替，残阳尚未褪尽，天上已经挂着寥寥星子。榛榛踏出车室，山上的空气十分清醒，她深呼吸，跟着家人进入顾宅。 这次宴请的客人明显比上次多，泰半都是些生面孔，榛榛照例先去跟顾逸之打过招呼，然后再去晃悠。 离晚宴开始还有半小时，她在花园中漫无目的闲逛，远方小亭中，顾思止临湖而坐。 心中恶趣味陡然升起，她轻手轻脚行至他背后，双手猛地伸上去蒙住他眼睛，粗着嗓子道：“猜猜我是谁？” 淡淡的清香萦绕鼻息，女孩子温热柔软的手掌轻触他的眼眸，即便是故意压着嗓子，声音辨识度仍然很高。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顾思止无声微笑，将手掌附在她手上，轻易就从自己脸庞移开，“榛榛。” 他这一声唤得温柔极了，榛榛心神一漾，将手抽回来，在他身旁坐下。 “你这寿星干嘛躲在这里，偷懒不去迎接客人。” 他望着盈盈湖面，“反正开宴后有得迎，趁现在偷懒减少工作量呗。” “师父，原来你真的会开玩笑，上一次还是露营那天呢！” 想到那天夜晚，顾思止一阵失神。似乎就是那一次旅行后，他对小姑娘越来越在意，而自己的病情也越来越不稳定。 榛榛见他默语不言，也陷入沉思，突然她想起一个人，猛地侧头说：“师父，明天也是柏宥的生日？” 顾思止怔住，大概只有她才如此惦记柏宥了，他答，“算是吧。” “那他今晚来么？” 他摇头。 “他跟顾家相处得不怎么好吗？” “极其糟糕，你…等会儿别提他，好吗？” “嗯。”榛榛的目光透过远处的密林，看见了柏宥那晚在游乐园抱住自己的画面，以及，那句让自己动摇的话语。 他说：“那就不当职业选手。” 他说：“我不要你后悔。” 那样偏执、孩子气、别扭却又善良的他，此刻在哪里呢？不能来顾宅，或许跟妈妈再一起吧，他跟顾思止共同的妈妈。 残阳尽散，月牙攀上夜空，榛榛不再想这些事情，起身对顾思止道，“师父，晚宴快开始了，你这正主还不快回去。” 她笑容明亮，胜过晚星。群袂展开，随夜风起舞，似一只精灵立于尘世。 顾思止忽地拉住她的手，附身在她耳边，“看见这条裙子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它只能属于你。” “沙沙”，一阵风拂过，树叶此起彼伏。榛榛的心也被这风吹乱，化作一只小鸟，几欲跃出胸膛。 原来，这只需一眼便能俘获人心的礼服，是顾思止送的！ “谢谢，我很喜欢。”她太过惊讶，道谢时眼睛睁得很大。 这样的反应，顾思止很满意，“走吧，晚宴就要开始了。” 回到正厅，这里已是衣香鬓影，榛榛真切的感受到顾家交友广泛到什么程度。 通往花园的门口，韩云进与佟静嘉并肩过来，一个西装革履俊逸不凡，一个红裙裹身艳压群芳。 榛榛原以为佟静嘉是清丽佳人，未曾想原来面着艳妆的她，竟是如此风情万千。 “榛榛，你今晚好漂亮！”佟静嘉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你才是呢！”她微笑回赞。同时，点头对韩云进示意，脸上带着些微尴尬，心中猜测着他为什么没有否认礼服的事。 韩云进眼光几乎是锁在她的身上，这件礼服倒的确衬她，风格与自己买的那件完全是两个极端。 音乐声戛然而止，顾思止随顾逸之走上阶梯，表示了对来客的感谢。 宴会开始，钢琴曲起，很多双带着渴盼的眼眸投向顾思止，探究着他会跟谁跳这开场舞。 佟静嘉就看着那人一步步逼近，开心得几欲想先伸出手去，只等他过来温柔牵住。 然而，顾思止越过她走到了景榛榛面前。 “景榛榛小姐，请问能邀你跳一支舞吗？” 他身子微微弓着，一手搭在背后，一手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第一支舞 榛榛不假思索答：“当然。” 她的手落在温暖掌心，眼睛在明亮灯光下熠熠生辉，里面藏着亮晶晶的东西，很衬顾思止挑的这首曲子，《星空》。 这首曲子并不欢快，鲜有人用来当生日的开场曲，但他喜欢。 每当想起星空，他就会想起月亮湾的那个夜晚，她静静躺在自己身边，说的那些体己话。 小姑娘不怎么会跳舞，身体有些僵硬，他贴近她耳畔低声道：“不要紧张，我进你退，我退你进，很简单的。” 我进你退，我退你进，如此两人永远是最舒服的距离 周围的人都慢慢虚化，变得模糊，榛榛的世界仿佛就剩下她与顾思止两人。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个梦，不然她怎么会如此幸福。 身着他送的礼服，握住的是他宽厚的手，跳的是他生日的第一支舞，而他是自己心爱的人。 如果这是一场美梦，她希望永不复醒。 小姑娘眼神迷离，步子渐渐合拍，白裙如花般绽开。顾思止的眼神柔得似要滴出水来，“榛榛，你的到来真的很令我安心。” 音乐渐弱，他的声音清晰入耳，腰间一松，顾思止放开她。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停止跃动，他举起她的手背，轻轻一吻。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心跳乱得不像话，榛榛已经不知作何反应，直愣愣的立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周围投来讶异的、嫉妒的、猜疑的目光，她都感受不到，这一刻，她只感受到这浅浅的吻与激烈的心跳。 待她回过神，顾思止已经被人叫走，那一道道探究的目光令她浑身不自在，榛榛只好拿了一杯饮料躲进花园。 心情仍不能得以平复，她猛灌了一口杯中的液体，才发现，自己拿的不是饮料而是香槟。 这一口下去，脑袋愈发昏昏沉沉，心脏仍然怦怦跳。 “你好，是景榛榛小姐。”一位优雅的夫人叫住她，声音夹杂着一丝紧张。 “您好，请问你是？” “噢，我叫程宛青，请问你认识程贤之女士吗？” “不认识哦。”程贤之，她在心中默念一边，很顺口，但没什么印象。 程宛青看起来有些恍惚，“是吗，你们那么像，我以为……对不起，打扰了……” 榛榛纳闷望着她的背影，这个程宛青真奇怪。 “你认识静嘉的母亲？”程宛青刚走，韩云进又过来了。 榛榛：“不认识，她只是来向我打听一个人，但那个人我也没听过。” “这样啊，一起走走？” 她没有多想，迷蒙地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往人群稀少的小道走去，一路上他们都保持着沉默，各怀心事。 榛榛愈发觉得不真实，她感觉，自己的最后一个愿望似乎也触手可及了！ “队长，我是不是在做梦啊？”她忽然停住，仰着小脸望住他，“这一切太美好了，都没有真实感欸！” 韩云进眼睛微眯，深深凝望着眼前的人。 她脸颊绯红，不确定是不是酒精的作用，眼神飘渺，嘴角微抿，像一只迷途的小精灵。 “一切，都不是梦。”他轻声答她，忽视她眼底的那个人，克制自己想拥住她的冲动。 “是吗？嗯哼……”榛榛傻笑一声，又继续往前走，“对了，韩学长，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哦，你是不是没见过顾思止的弟弟？” 韩云进脚步一滞，“顾思止的弟弟？” “就是柏宥呀，他跟顾家的关系坏到这种程度了么，坏到顾爷爷都没告诉过你这个人的存在？” 韩云进眉头紧蹙，神色复杂，顾思止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弟弟，外公竟然还没告诉自己？ “其实，他人挺好的，就是有些幼稚和霸道。他呢，可能只是不太会表达自己的好意，别扭鬼……”榛榛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管韩云进是否搭腔，顾思止的叮嘱也早已抛诸脑后。 韩云进算是看明白了，她这是醉了。不过一杯香槟的量，没想到，她竟如此不胜酒力。 他就跟在她身后，陪她静静走着，听她絮絮叨叨地讲诉着顾思止这不复存在的弟弟，猜测着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湖边。湖面一阵冷风刮过，榛榛缩了缩身子，总算寻回一丝清明。 . 彼时，顾思止刚走完一轮酒局，寻了个机会到花园透气。他环顾四周，却也没有找到那一抹身影。 “在找人？”佟静嘉走到他身旁问。 她今天一袭正红色礼服，v字领上，性感的锁骨毕露，面着晚宴妆，也是极美的。 但她美得炽烈，而榛榛美得素雅，完全是两种相悖的风格。 “嗯。”顾思止心不在焉的答。 “思止哥，这边好吵，我们去湖边走走吧!” 他正欲拒绝，佟静嘉紧接着又说：“刚刚云进哥和榛榛似乎也往那边去了呢，我们正好去八卦一下！” “好。” “思止哥，你说云进哥跟榛榛不会是在谈恋爱吧，两个人竟然悄悄闪到一边！”佟静嘉语气笃定，眼锋时不时地扫向顾思止。 这话他听得十分不悦，“我们也悄悄闪到了一边，你说我俩在谈恋爱吗？” “真没意思，不过开个玩笑，你也这样严肃!”她嘴上说得俏皮，心中却阵阵难过，顾思止对景榛榛果然是不一般的。 他没有再接佟静嘉的话，步伐越来越大，越来越快，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 韩云进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榛榛身上，她的醉意经冷风一吹，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队长，我今晚是不是话特别多”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额头。 “嗯，是挺多的。” “我只要喝一点酒就会这样，你不要笑话我。”她在心底庆幸，庆幸自己只喝了一杯而不是更多，否则，她明天肯定没脸见人。 “的确是，一点~”他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想看看她窘迫的可爱模样。 果然，榛榛刚白回来的小脸又微微泛红，“队长，我们出来似乎好一会儿了，是时候回去啦！” 说着，她就转身欲往回走，谁知，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跌倒。 “小心！”韩云进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 “谢……” “云进哥，榛榛！” 她的道谢还没说完，佟静嘉的声音就将其打断。 榛榛抬头看过去，顾思止竟也过来了，他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跟韩云进。 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被韩云进握着!心下一急，迅速从他掌中抽出，身体也反射性地后倾。 可正是这一倾，高跟鞋踩着碎石子一崴，她整个人向后仰去。 这一次，韩云进分心去看后边的两人，伸出的臂膀扑了空，没能拉住她。 “扑通”一声，榛榛掉进了湖里! “啊！”景榛榛和佟静嘉同时惊叫。 刹那间，顾思止眸中一丝异色闪过，面色大变。几乎是同一时间，韩云进与他相继扑进湖里。 “思止哥，你疯了”佟静嘉大喊，“你根本不会游泳啊！” 但顾思止仿若未闻，三人齐齐沉入湖里。 虽说表面上看这是一个湖，但顾家的人都知道，底下实为暗渠，水流湍急。 榛榛不会浮水，掉进湖中扑腾几下，便往下沉，她感受到一股力将自己往岸的反方向推。 刚开始的几十秒内，她还能闭气不让水呛进口鼻，但没多久便撑不住了。 口鼻本能的要呼吸空气，却让湖水趁机铺天盖地的灌了进去。 恐惧感、窒息感卷卷袭来。就在她意识开始涣散，心底绝望丛生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拉住。 一个人影贴近，两片薄唇附上自己，渡来她渴盼至极的新鲜空气。 第二支舞 榛榛是在明亮的室内醒来的，身上湿衣已除，顾思止就静静坐在她的身旁。 有一瞬，她觉得像是回到了若尔盖的那间诊所，那天，也是一睁眼就看见了他。 在湖中的那一秒，她以为自己就要溺毙，是他拉住了自己。 “谢谢你，顾思止。” 他眉头一蹙，点点头，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榛榛狐疑地望着他的背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句普通的道谢，为什么他看起来竟有些生气？ 难道是气自己跟韩云进在一起？ 片刻后，佟静嘉推门而入，面色复杂，手上捧着一件黑色礼服。 等等，她的衣服是谁换的？！ “这是给你的。”她就交代这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静嘉，”榛榛叫住她，“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放心，是佣人。”佟静嘉头也不回的离开。 榛榛捏捏自己的脸，没做梦啊！怎么这些人看起来都怪怪的？ 她穿上礼服，意外的合身。纯黑吊带裙，只右肩一条窄肩带，左肩完全露出；裙身层层叠叠，像是丛丛荷叶边，可爱又不失性感。 楼下花园传来动感的音乐，榛榛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十一点五十几了！ 她手忙脚乱的穿好备好的细高跟，急急的拉开门。 刚出去就撞入一个怀抱，是顾思止，她正欲开口跟他说话，他却对自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顾思止拉着她来到花园，这里已经围满了人，大家都等着午夜钟声的敲响。 “10，9……3，2，1，生日快乐！”众人齐齐对他给予祝福，而他只听到了身边人的声音。 顾思止松开她的手，走到蛋糕车旁切下第一刀，然后音响便迸发出澎湃的探戈乐曲，《一步之遥》。 他缓步走向榛榛，亦如晚宴刚开始的时候。 主动权全被掌握在他手中，榛榛只能跟随着他的节奏进退，步子全是错乱，两人却跳得投入。 花园里夜风四起，榛榛的黑发飞扬，额前刘海跃起，露出勾人的眼尾。脸上装束尽褪，但仍是面若凝脂，眼如点漆。 乐曲悠扬，渐入佳境，顾思止却猛地将她往怀里一带，俯身|下去。 唇瓣相接，榛榛的眼睛张大，惊得无以复加。这众目睽睽之下的吻，跟刚刚水下的全然不同。 不再为度气，而是实实在在的情之所动。 他没有加深这个吻，不过蜻蜓点水，便不露痕迹离开。榛榛不敢看周围人的眼光，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了这一幕，只是脚步更加混乱不堪。 曲闭，她被他半拥入怀，再缓缓分开，宴会结束了。 正好，景安明他们从房间出来，催她离开。看来，她失足落湖的事，他们并不知晓。 “师父，你等我一下！” 她的手自他掌心滑落，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匆匆离开。他果真也立在原地等着，宾客要走也不去相送。 大约过了五分钟，榛榛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然后举起一个y的毛绒玩具。 “顾思止，生日快乐！”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形状，“你一定在诽谤我的礼物吧，可是这个我想了好久，才决定买的! 第一，你家这么…富裕，应该什么都不缺啦，我也无谓的买些礼品； 第二，那天晚上你说知道你秘密的人都离开了，那么以后你有什么秘密就告诉它啊！y没有嘴巴，不会透露出去，你也不用担心……” 她的话还没讲完，顾思止忽然抱住她，“你，没有礼物要送我吗？” 榛榛霎时愣住，这声音，像是他！ “柏宥？”她试探着说出他的名字。 “是我。今天也是我的生日，你没有礼物要送我吗？”他在她耳边低喃，话语里竟有一丝委屈。 真的是他！那顾思止呢，他去哪儿了榛榛猛地想起佟静嘉吼的那句话，着急道：“顾思止是不是出事了？！” “他没事，临时发生了些状况，我才来顶替他。”柏宥面色如常地说谎，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情绪。 榛榛松了口气，她本来是有些生气的。可是，今天也是他的生日，看见这么多人来给顾思止庆贺，而他却孤孤单单的，应该很难受吧。 “生日快乐，柏宥！”她一手拿着布偶，一手环住他的腰部，显得有些笨拙。 “如果这是你的生日礼物，我可不可以撤资ktw？” 榛榛哭笑不得，从他胸膛挣脱出来，“柏宥，我明天陪你过生日好吗？” “好。” “我得走了，记得将礼物给顾思止，我会问他是否收到的！”瞄到前厅过来的景家立，她将布偶塞到柏宥手中，然后一阵风似地刮走了。 柏宥望着那影子消失，才勾了勾嘴角，他发现在这种紧急的情况自己总是能及时苏醒，并保持一些记忆。 这令他十分满意，至少，他终于能够保护她。 莫名地，他感受到一道目光焦灼在自己身上。回头一望，韩云进立在二楼的窗台边，柏宥挑衅一笑。 韩云进双拳紧握，突然间就明白了那件礼服是谁送的，他甚至已经有一种感觉，自己已经输了。 彼时，佟静嘉坐在车上，手上是一张签名照，上面的男士笑得斯文。 这是她帮景榛榛要的。 蓦地，她将手腕伸出车窗外，食指与拇指分开。 “哗”，照片随风飘荡，落进郁郁葱葱的树林中。 佟静嘉放空自己，望住外面转瞬即逝的光景，她好嫉妒，嫉妒景榛榛。 今晚，她的第一件礼服全球限量，好几十万呢!一看风格就是顾思止送的，他的眼光永远那样好。 她落水的时候，明明韩云进已经下去救人，他仍执意也跳了进去。他抱住她往宅子疾步而去的时候，眼中的焦急那样真切。 她的第二件礼服，是韩云进从他的车内拿出来的，显然，也是送她的。 她除了漂亮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们前仆后继的讨好她，护着她。 佟静嘉仿佛被刺伤了般，双手掩面，难以接受。 韩云进也就罢了，可顾思止那样清冷的人，为什么也被她捂热了？ . 直到躺在床上，榛榛才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柏宥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是吻她前还是之后？ “完了完了！”她喃喃自语道，“他们不说话，身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时，完全分不清谁是谁好么……” 辗转反侧，终于也忍不住沉沉进入梦乡。 翌日，榛榛刚结束第5局游戏，柏宥就打电话叫她出去吃早餐，不得不感叹他这时间掐得将将好。 她到小区门口时，柏宥正倚在那辆骚包的大红色跑车上。双腿交叉，把玩着手机，眼睛专注地注视着大门。 见她过来，竟很贴心的帮他拉开了车门，榛榛微微惊讶。 “柏宥，你怎么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昨晚没睡好呗！”他随口扯道。 事实上，昨晚他根本没睡。只有这样，他才能在今天占有这具身体。 “那你为什么不晚一点，我们可以下午再约的。” 他不答反问：“我看你黑眼圈也挺重的，是不是因为玩游戏？” “是啊，老板，我不能让你的钱打水漂对不。”榛榛突然发现，他给ktw投资后，可不就是自己的另一个老板么！ 她眼底阴影浓重，柏宥忽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她还需不需要站上最高处，让那个人看见？ 今天的行程都是柏宥安排的，第一站，他们来到一家港式茶餐厅。 环境很不错，是全蜀城最好的。榛榛正准备看菜单，柏宥却直接对服务员说：“将所有早茶都来一份。” “你还有朋友要来么？”她疑惑的道。 “我没有朋友。” “胡说什么呢，我不是你的朋友吗！”榛榛心中一涩，“服务员，来一份蛋黄流沙包、菠萝包、桂花冻糕、虾饺皇、蜜汁叉烧、西多士和云吞面，谢谢。” 柏宥正欲张口说所有早茶来一份，榛榛却一眼看透他的意图，“我们要支持光盘行动，别浪费。” “我曾说过，要带你吃遍所有的美食。” 她一怔，自己对他说的这些话全无印象。 柏宥看穿她心思，“你不用内疚，我的承诺，我记得就好。” “柏宥……” “别颓丧着脸，今天是我生日。”他的声音瞬间又充满了霸道。 榛榛睨他，真是温柔不过三秒，“哼，知道了。” 港茶上餐很快，流沙包被咬破，蛋黄的香味侵入每一个细胞，榛榛满足地喟叹。一抬头，撞上柏宥难得柔和的目光。 霎时，他的脸与顾思止的脸完全重合，她又开始纠结昨晚的那个问题，到底是谁吻了自己。 问柏宥？不行，是他，自己会炸；不是，恐怕他会炸…… “榛榛，思止哥？”尚未纠结出结果，有人便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回头，是佟静嘉和韩云进。 第30章 生日礼物 看清来人，柏宥忽然将眉头锁得很深，他低声对景榛榛说：“假装我是顾思止。” 榛榛狐疑看他一眼，转身同他们打招呼，“队长，静嘉，很巧啊！” 队长？柏宥开始打量韩云进，原来卡卡是顾思止的兄弟，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啊。 “这就是你今天请假的理由？” 韩云进的语气平静没有波澜，榛榛却莫名的有种被抓包的羞耻感，“我保证今天是比赛前最后一次请假！”说着，她还竖起三根手指。 佟静嘉见势嗔笑，“思止哥，看看都是因为你，才让榛榛被说！”话毕，她还暧昧的扫视韩云进跟景榛榛。 这话中泛着酸味，柏宥如何听不出，他唇角一勾，“我批准她休假，怎么，有异议？” 话一出口，韩云进和佟静嘉都懵了，一个震惊，一个迷茫。 “你这话什么意思？”韩云进跨步走到他面前，神情激动。 “呵，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r国回归，要求其叶榛榛加入，我早该想到……”韩云进自嘲一笑，转身离开。 佟静嘉也追了出去，转眼就不见人影。两人来得突然，走得匆匆，就像从未来过。 “柏宥，你为什么要假装是顾思止，还说了你投资的事情？” “我听不得别人说你，这是最省事的做法不是吗。” 榛榛愣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画风就变成了这样，随时都能说出让人感到温暖的话语。 “柏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不会是想追求我吧。” “你现在才看出来？”他生来就是为了她，在柏宥看来，与她共度一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咳咳”，榛榛被呛到，“可是……” 她正欲拒绝，但转而一想今天是他生日，还是不要今天说。于是她欲言又止，幸好，柏宥也不追问。 早餐的插曲不可避免得影响了榛榛的胃口，柏宥也不想在这儿多呆，两人草草吃完，向下一站进发。 红色跑车在白日里显得尤为亮眼，驰骋在高速公路的他们，引来频频侧目。 榛榛忍不住吐槽，“啧啧啧，柏宥你这车太有回头率了，亏媒体一直报道你玩神秘呢!” “呵，那是他们眼瞎，怎么，嫌这车太高调了？” “怎么说呢，大概是这颜色太亮眼了，不过倒是把妹利器。” 柏宥若有所思，嘀咕一句，“我知道了。” “恩？你说什么。” “没什么。” 榛榛看着高速公路边的路牌，侧头问他：“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雨城。” 她思忖着柏宥到底要带她去哪儿，上次是游乐园，难道这次是…… 跑车翻过蜿蜒的盘山公路，最后停在了“雨城野生动物园”门口。果然，跟榛榛预想的目的地一模一样，柏宥他真像个孩子。 她想，柏宥肯定会喜欢自己送她的生日礼物。 买过票后，他们并肩在站台上等进山的观光车。 柏宥凝视着身边张望的景榛榛，回想起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等车的时候总爱踩起小碎步，侧着脑袋盼望远处。 那时候，顾思止还跟她一般高，如今，她却只到自己胸膛。 “来啦。”她侧头一笑，迫不及待地跑上车。柏宥眉目柔和，和她在一起，他感到安宁，体内的狂躁因子才得以安抚。 观光车工作了太长时间，一路上发出哝哝的轰鸣声，却正好唤醒丛林里安睡的老虎。 “呲”的一声，车子停住。大约过了两三分钟，一旁的老虎觉得这庞然大物没有威胁，警惕地靠近。 小虎爪小心翼翼地扒了下玻璃车窗，然后立刻又收了回去，见自己对面的物体没有反应，它大胆的将爪子按在了玻璃上。 老虎宝宝一脸萌像，榛榛心都软化了，也将自己的手掌搭上车窗。隔着透明的玻璃，一人一虎掌心相向。 小老虎蓦地一笑，憨态可掬，榛榛嘴角也漾出弧度，阳光从树叶缝儿里大喇喇地洒下。这一幕太过美好，柏宥偷偷用手机拍了下来。 过了虎林区，游客们就下车步行，阳光明媚，园里热闹非凡。 其实榛榛不是第一次来野生动物园了，但小动物们太可爱，她兴致仍然很高。 “榛榛，去，跟孔雀拍照。” 她有些无奈，“真的要每种动物都拍一张吗？孔雀不开屏一点都不可爱欸！” “我……” “好了，我知道你是寿星，我拍还不成么。”她打断柏宥的话。 他满意点头，看着榛榛过去，“咔嚓”，孔雀竟真的开屏了。柏宥急急地道：“回头，榛榛！” 她回头一望，孔雀五彩缤纷的尾屏打开，色泽明亮，光彩照人。五色金翠线纹甚是迷人，随着它的走动，尾屏也层层抖动，十分惊艳。 榛榛被美到，兴奋地跑到柏宥跟前，“快让我看看照片！” 手机里，榛榛和孔雀笑得一样灿烂。她满意的点点头，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柏宥，快，你也去拍一张。” 说着把他往那边推，柏宥却突然顿住，走向行人说了句什么，然后揽着她往孔雀旁边走去。 榛榛正疑惑看他，“咔嚓”一声，她侧头打量柏宥的这一幕被捕捉下来。 原来是要跟自己合照，真是个死傲娇，不会直接说么。 “不好意思，刚刚没准备好，再拍一张可以吗？” 游客：“没问题。” “咔嚓”，榛榛的傻笑和柏宥的挑唇被镌刻下来。 柏宥大步过去，破天荒的说了句，“谢谢。” “柏宥，你真可爱。”榛榛越过他，前往下一个园区，脸上笑得正灿烂。 他们花了一整个下午，穿过虎林，躲过猴群，赏过孔雀，抱过羊驼，看过熊猫，越过鸟巢。最后，来到山顶，太阳已经开始下沉，金光染上一层红晕。 远处，整座城市尽收眼底，暮霭沉沉，镀上一层温柔。 榛榛从包里拿出礼物，额头微仰，“柏宥，生日快乐。” “给我的？”他有些吃惊，“我以为，你陪我出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这个是准备顾思止的礼物时，就选好要送你的。” “为什么送这个？”他接过这很有年代感的游戏机，细细察看可以发现，边角都有所磨损，按键也有些褪色。 “因为你是water啊，所以我就想送你跟游戏相关的礼物。这应该是我的第一个游戏机，上大学那会儿我才把所有游戏通关，它见证了我的执着与成就。”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 榛榛望着红澄澄的落日，“柏宥，你曾经多么意气风发啊，戴着什么的大口罩，虐杀四方。 不知道你是因为失望还是什么，最终回国退出俱乐部，可是，你却自己投资了俱乐部。 所以，你还是热爱它的，柏宥回来吧，你值得更好的成绩。” 柏宥撞上她渴盼的目光，陷入了沉思，他何尝不想陪她一起登上那个舞台。 如果他只是柏宥，那么这个愿望轻而易举就能实现，可他同时还是顾思止。 “我会尽力。”他恨自己自能给出这样无力的一句话。 “柏宥，加入ktw战队吧。”榛榛凝望着他，眼中似有魔力，直捣他心底。 . 夜风凌凌，这一天悄然逝去，榛榛拉着柏宥来到了ktw俱乐部，手上还拎着一大包饭盒。 “大家，我来啦，带着香喷喷的食物和一个大神。” 屋内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柏宥，除了韩云进。 他一步步逼近柏宥，冷冰冰地道：“我记得，榛榛一开始说water的名字是柏宥，而不是你顾思止。你白天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榛榛一愣，她都快忘了，自己的确说过。 柏宥轻笑，“谁还没个艺名，怎么，要solo一局验明真身吗？” “好！你若赢了我，就信你是water。” 柏宥将手上的袋子随意扔在桌上，然后在榛榛的专用电脑前坐下，“账号，密码。我没有国服的号。” 她立刻登陆自己的账号，有生之年看大神面对面单挑，心中竟有隐隐澎湃。 车轩他们也是满脸期待，浑身细胞都躁动起来，紧紧围在电脑跟前，仿佛里面有什么无价宝藏。 两人默契地选择了剑客，手执一把长剑，气势逼人。旋风技能和大招都能击飞敌人，风墙挡住所有技能，攻能突进，防可筑盾。 是操作要求最高的英雄之一。 河道，一模一样的两人狭路相逢，柏宥立刻出手。 一阵旋风朝韩云进刮去，他避之不及，却立刻使出风墙，风解。 两人同时挑眉，对视一眼，默契走向中路。第一级的出招已见分晓，平手，再继续也是两败俱伤，并无意义。 有大招之前，两人都低调补兵，谁也没落下一分钱。几乎是同时，他们升级了大招。 突然，柏宥突进上去，剑客的衣袍飞扬。 韩云进本能地按出风墙，却是被骗了技能，柏宥并没有打出旋风，并不是想击飞他。只是突进到他眼前，缩短两人的距离。 霎时，柏宥穿过风墙，击飞，大招尽数打在他身上。 韩云进当然没有束手就册，往一旁闪去，柏宥的旋风只掀起一阵尘土。他立刻往后一闪，果然，韩云进突进到刚才他站立的位置。 一套技能之后，柏宥只剩一个护盾，而韩云进还留着大招。可他却冲上去与他近搏，就像最原始的决斗，谁也不会退缩。 韩云进嘴角一勾，丢出大招，与此同时，柏宥的风墙冷却好，护盾也一瞬释放。 “噌！”有人的剑飞进剑鞘。 系统提示音起，“slain。”（你已经被杀。） “我输了。” 第31章 多角关系 韩云进起身淡淡地道：“都愣着干嘛，吃饭，然后训练。” 车轩他们三人这才回神接受现实，第一次见老大solo输掉，看来这位真的是water！ 见队员们蠢蠢欲动的样子，韩云进直想翻白眼，“water，你既然有心隐瞒身份，今天又为什么过来。” “你很聪明，我是来通知你们，报名的时候添上我。” zero激动地冲到他面前，“你决定参赛了？！” “不是不是，由于个人原因r占替补位置。”榛榛连忙解释。 在雨城的山上，柏宥答应她了，他说：“好，但我只能做替补。因为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每场比赛都到场。” 她已经很满足了，只要跨出第一步，后面的路就不怕险阻。 韩云进他们都是一怔，他们原打算让景榛榛做替补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输得很彻底，无论是游戏还是她。 他是对景榛榛有好感，但却也存了其他心思。为了圆自己的梦，逼迫她作出选择，为了得到water的投资，他带她面对面组局，给她表演赛的门票。 而眼前这个人为了她甘愿当替补，甚至很可能是为了她才投资俱乐部，没有哪一刻，他像现在这样自惭形秽。 车轩三人自然也看出了他们之间的不对劲，但他们的世界只看得见游戏，根本不关注这些豪门，也就不认识顾思止，甚至不知道韩云进原本就是富家子弟。 此时，他们只是震惊欧洲杯的冠军竟然是ktw的替补，这恐怕是史上最强替补了吧！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否则我立刻改变主意，退居幕后。”柏宥讨厌那种看怪物一般的目光，这大概是他和顾思止唯一的共同点。 几个大男孩这才恢复正常，围坐在桌边，与大神共进晚餐。 这一晚，他们见识了什么叫神级操作r的预判能力和反应速度深深地折服了ktw的人。 时针指向十一，又到了说再见的时候，景榛榛、柏宥以及韩云进三人并肩行走在街道上。 被夹在中间的榛榛觉得很不自在，不由加快了脚步，十分钟才能走完的路程，今天却缩短了一半。 “我上去啦，明天见。”她挥手告别。 柏宥却跟着她的脚步，“我送你到门口。” 逼仄的电梯里，韩云进突然觉得，追求一个人就不能在乎什么脸面。 榛榛逃似的钻进房门，剩下两个大男人在外边，沉默返程。 直到柏宥开车门，韩云进才道：“你不是顾思止，你到底是谁？” 他的手一顿，“哦？那你认为我是谁，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韩云进向他逼近，“你们是有一模一样的脸，但无论是神态、衣着，甚至是声音都是全然不同的。你究竟是谁？” “所以在你的世界里，一个人的声音、衣着和神态都是不能改变的咯。表弟，你的想象力可真匮乏。”柏宥哂笑，然后扬长而去。 是的，韩云进其实不敢肯定他的身份，这些东西都可以改变。但他脑中却回放着昨晚景榛榛醉意连连时说的话，她说顾思止有个弟弟。 而他本来就是十来岁才被顾家找回，或许，真有个孪生弟弟也不一定。 · 榛榛辗转反侧，脑子里着那两场舞姿交织，一个温柔缠绵，一个热烈似火。 她忽然有些想顾思止，想问他是否喜欢那件生日礼物，想谢谢他下水救出自己，想问问他昨晚为什么中途走了。 榛榛摸出手机，打出一长串，删删减减只剩了一句： 师父，柏宥有将礼物交给你么，你喜欢吗？ 她拿着手机，忐忑地等待回复。时间分分秒秒流逝，榛榛沉沉睡了过去，手中还攥着这小小的一块。 而她等的消息始终没有到来。 柏宥死死看着顾思止的手机，屏幕上是榛榛发来的短信。他熬了一天一夜，头疼欲裂，可是却强忍着睡意。 顾思止看见这短信和那个粉嘟嘟的布偶，会立刻明白她的这份心意吗？能够读懂这礼物的意义吗？ 不，他不要他知道！柏宥将短信删除，然后将布偶藏起来，他不要顾思止感受到她的温柔，懦弱的他根本不配！ · 顾思止睁开眼的时候，记忆断层一天，柏宥出现的时间又开始变长了。 最久的那次，大概是回国前，他整整沉睡了一个月。因为那天，他想起了一些事情，原来自己曾经在孤儿院呆过。 一时间难以接受，久久地躲在意识深处。 大概，柏宥也是那时加入了fk俱乐部，成为了瞩目的星星。 顾思止轻按太阳穴，也不知道小姑娘怎么样了。他拿起电话，又默默放下，罢了，还是去公司当面确认。 榛榛到公司的时候，顾思止已经在办公室。她清晨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短信，然而并没有期待的东西。 消沉几分钟，她还是走到他面前，“师父，礼物喜欢吗？” 顾思止一怔，她送了自己礼物？随即一笑，大概是柏宥收下了吧，小姑娘送自己生日礼物，他一定气得跳脚。 “恩，喜欢。” 他的笑容太过礼貌平静，完全不是榛榛预想的那样，或许，送一个成年男子粉嫩嫩的kitty猫的确有些奇葩吧。 “喜欢就好，我去工作啦！”她笑得很假，眼里的失望盖不住。 顾思止心中莫名地闪过一丝难受，他真想知道小姑娘送了自己什么礼物，还有她跟柏宥发生了什么。 怎么办呢，他也想把小姑娘留在身边，她善良、乐观、呆呆的模样真令人着迷。 可是，他真的配吗，他的状况配得上这样的美好吗？ 他不知道。 可是，好想要。想要靠近她，想跟她在一起。 这一周，榛榛没有再去财务部，而是跟着顾思止外出谈业务，与她同行的还有佟静嘉。 榛榛去熟悉业务流程，为总裁分忧，这很正常。而佟静嘉一个财务人员却跟着出去，就耐人寻味。 很快公司就流传出新的八卦：景榛榛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总裁身边出现了强劲的对手。 甚至有人将佟静嘉的身世扒出来，竟然是蜀城佟家的千金，一时间她在公司呼声很高。 “诶，你说那个景榛榛脸皮也真厚，佟小姐都到公司来了，她竟然还好意思在总裁办呆着。” “就是，顾佟二人才是郎才女貌，难不成她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这难说，毕竟现在的小姑娘言情小说看得多，指不定还做着总裁夫人的梦呢！” “哈哈哈……” 榛榛的手顿在洗手间的门把上，纠结着该不该出去，打她们个措手不及。 这时，有人先她一步出去，话中满是嘲讽，“我看亿胜的员工作风是时候整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群长舌妇的聚集地呢！” 是佟静嘉。 女人们被她一刺，碍于其背景也不敢反驳，只好讪讪地离开。 “谢谢你，静嘉。”榛榛这才推门出去。 佟静嘉却哂笑，“呵，我并不是帮你。事实上，我只是不喜欢被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嗯，还是谢谢你。”她听了这话也不恼。 “不用，她们说得并没错，我的确把你当对手。景榛榛，顾思止我不会轻易放弃。” 榛榛没想到她这样直白，愣在原地。 佟静嘉不等她反应，从包里抽出一张照片放在洗手台，“这是我答应送你的，不用谢我。” 她将照片拿起来，是“阿风”的签名照，并且他身着me的队服。 对着佟静嘉的背影，她大吼：“真的谢谢！” 佟静嘉懊恼地坐在椅子上，若不是她守信观念太强，才不会去帮情敌要偶像签名照，两次！ 有时候，她真想暗中动手脚，譬如直接让爸爸将景榛榛踢出公司，或者直接把支票摔在她脸上。 可是，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做出这么降格的事情。先前她暗暗嫉妒时，感觉就很不舒服了。 她佟静嘉想要的，无论是物还是人，都不屑于用卑鄙的手段！ · 时间打马而过，转眼迎来了国庆小长假，《战队联盟》的网吧联赛也即将拉开帷幕。 比赛开始前一天，榛榛来到了c大附近的一所孤儿院，她好久没来看这些小朋友了。 大学期间，她参加了校青协，经常来这边做义工，陪伴这些孤单的小天使。 她刚进门，一群小朋友就围了上来，“榛榛姐姐，你终于来啦！” “你们有没有乖乖的学习啊。”她笑眯眯的蹲到他们中央，将手上的一大包零食放在草地上。 “有哦，小小的数学考了100分呢！” 榛榛拍拍她的脸蛋，“小小好棒，这是奖励给小小的薯片。” …… 她席地而坐，耐心地与每一位小朋友聊天，一派天真。 顾思止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入眼就是这样温馨的一幕。 他缓步走到她身边，语气极尽温柔，“嗨，榛榛。” 第32章 彼此等待 景榛榛诧异回头，“师父，你怎么会在这儿？” 院长笑眯眯地说：“榛榛，原来你跟顾先生认识啊!顾先生这个月常常来，今天刚给院里捐了一个计算机房呢。” “榛榛姐，顾叔叔可好了，也给我们买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一个小男孩扯了扯她的手。 她摸摸他的脑袋，“那你有没有跟叔叔说谢谢。” “我们有哦！”一群小孩异口同声地答道。 “乖，小朋友们最听话了，榛榛姐还有事就先走咯，下周过来陪你玩好不好？” “恩，榛榛姐快和顾叔叔谈恋爱去吧！” 她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伸出手指轻戳小朋友的脑袋，“真是人小鬼大！” 金秋时分，黄灿灿的银杏叶铺满一地，脚步落在上面，簌簌作响。 两人并肩走金色小道上，榛榛疑惑地问：“师父，你怎么会想到给孤儿院捐机房？” “想做就做了。”顾思止没有说实话。 其实是因为他自己曾在孤儿院呆过，他知道在边缘挣扎的这些生命，极度需要一丝温暖。 真是有钱任性啊，榛榛在心中如是诽谤。 顾思止：“你呢？” “啊，因为上大学加入青协，常常过来呢。” 他嘴角抿起微不可察的笑，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然后，两人又陷入漫长的沉默。 “榛榛，我有那么老吗？”顾思止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啥？谁说你老了？” “刚刚那些小朋友啊，他们叫你姐姐却叫我叔叔。” “噗！”榛榛忍不住笑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朋友不懂事，你别当真，哈哈！” “嗯。”他原本不打算说出来的，但气氛太沉默，沉默得有些尴尬。 顾思止原本没考虑过年龄问题，一心担忧着自己的病。可是，现在他喜欢上这个姑娘，他二十八，小姑娘才二十一，隔着七年时光呢。 她会不会比较喜欢韩云进这个年纪的男生，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从不会出现这种尴尬的沉默。 “顾思止。”她轻声喊他，声音像银铃似的。 “在呢。”他都舍不得只答应一个字。 “你能联系到柏宥吗？我，我这几天又开始找不到他了。” 他的心一瞬就沉到底端，“你又有很重要的事要见他？” 小姑娘似乎与柏宥之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这个认知让他挫败，明明自己才是这个身体的主导！ 榛榛：“也不一定要见面，你帮我转告就行。” 顾思止：“好，你说，我如果见到他，会转告的。” 榛榛：“让他明天记得来现场啊，我会等他。” 顾思止：“什么现场？” 榛榛：“他会明白的。” · 十月三日一早，榛榛边吃早餐边看着新闻频道，历经一个月，蜀西铁路舞弊的事件终于尘埃落地。 “蜀西铁路建设总投资约30亿，丰都铁路集团下设的五个实体经营公司，其业务清一色的是蜀南渝建设项目，且实体并不具备承揽工程建设或购买工程物资的资质和能力，仅充当中间商、二传手，所谓运作，不过是过一下手从中吃一道差价……累计套取资金高达1亿元……zf人员钟界与该集团总经理黄吉兴狼狈为奸……” 听着新闻联播的报道，榛榛没由来地自豪，那关键的证据，还是她跟顾思止发现的呢！ 电视里念着这些人的结局：钟界被没收财产并处以20年有期徒刑；黄吉兴私吞国有财产被判9年；丰都集团的副总与总工程师被判6年；其他几个高层人员被判2年缓期2年；原总会计师被吊销执照并处以罚款；而项目部个人得到的福利均属于国有资产，责令返还。 天数茫茫不可逃，你费尽心机拿来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有一天会以其他形式还回去。 这个世界充满了罪恶，但我们却仍要保持本心，因为这些丑恶迟早会被毁灭。 今天也是《战队联盟》网吧联赛的第一周，ktw的第一场战役即将打响。 这条新闻是个好兆头，临走时，榛榛给柏宥发了一条短信： 我等你。 · “呜呜……”小男孩缩在墙角抽泣，一个男人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向他靠近。 小男孩瑟瑟发抖，害怕得将头埋进臂弯。 突然，一个女人冲进来，“阿天，不要！” “滚开！”那男人怒喝一声，将女人推到在地。 “阿天，不要！你醒醒，我是贤之啊！不要伤害小宥！”女人抱住他的小腿，不停地摇头，眼泪簌簌往下掉。 男人根本不听，一脚踢开她，手中的皮带狠狠抽向墙角的小男孩。 顾思止猛地直起身子，大汗淋漓，他又发梦了。 这个梦是最近才开始有的，从前都只是梦见那个小女孩的事。这让他感到惶恐。因为，梦里面的小男孩正是他自己。 第一次梦到这两个中年人时，是景榛榛打电话夸自己厉害那天。那天，梦里的世界一片猩红，他无助地缩在角落。 顾思止知道，这些都曾发生过，只是他都忘了。心理医生们曾对他说：“你应该是童年遭受了重创，才会出现人格的分裂，只有揭开那些伤口，让脓血流出去，才有痊愈的可能。” 所以，明知道回国会更加艰难，他仍是回来了，只为拼凑那些往事的碎片。 “嗡”，身旁的手机响了，是柏宥的那支。 他点开查看，是小姑娘发的，顾思止默默删掉。 垂首，挣扎。 他可以想象柏宥过去了，她脸上会溢出怎样的笑容，也可以预料，柏宥没去她将会多么的沮丧。 顾思止想了很久，柏宥跟她之间的秘密是什么，后来他想到小姑娘跟他提过的那个游戏名字。 果然，那个游戏要举行网吧联赛，柏宥应该是要同她一起参赛的吧！ 如果，他不去。是不是他们就没有机会参加比赛，交集就会越变越小？ 他该怎么选，是去，让小姑娘开心；或者不去，让她对柏宥失望难过？ · 榛榛到ktw俱乐部时，才上午九点，而比赛时间是下午两点。 《战队联盟》的这次网吧联赛，共在140个城市、20个省份、8个赛区举行，赛事分为周赛（2周）、月赛、省决赛、区域决赛和全国总决赛。 比赛全部在周末举行，因此，这场联赛决出胜负时，已近年底，职业春季联赛正好接档。 这次网吧联赛的胜利者，将获得进入职业赛的通行卡，竞争十分激烈。 “队长，我们要将这套英雄再练习几局么？”榛榛看向韩云进，她很是紧张。 韩云进却淡淡道：“不用，我们来玩决斗模式。” 哈？榛榛难以置信，决斗模式只有一条路，英雄随机，完全没啥战略可言，完全是面对面的厮杀。 “好勒！”三个大男生异口同声地答应，榛榛呆愣的表情就更显眼了。 韩云进:“榛榛，西南片区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所以，你应该从区域赛开始紧张。” 真自负。不过，却真能令她安心。 于是，网吧赛倒计时五小时，在很多战队紧张训练时，ktw反而玩起了大决斗。 比赛前一小时，所有参赛队伍到达赛点，现场抽签。 榛榛看见了熟脸，是仁义战队的队员，他们也参赛了。她在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第一天就撞上。 还好，天见尤怜，两支队伍没有撞上。 比赛前三十分钟，选手调试硬件，榛榛挑好最舒服的鼠标移动速度后，开始四处打量。 她在找那个身影。 韩云进本想再宽慰一下榛榛，让她不要有太大压力，但他走到榛榛背后时，她都没有感觉。 她看似漫不经心的环顾，落在韩云进眼里，刺得他心中一阵不爽。 他知道，她在等那个人。她眼中的渴盼像一把尖刀，划在他的心脏。 比赛前五分钟，选手就位，裁判就位，计算机调试完毕，他还是没来。 榛榛情绪低落，他果然不会来了吧。不过是一场简单的网吧比赛，连韩云进都不放在眼里，他当是更没放在心上。 比赛开始，游戏读取进度条，榛榛望向包间门口，韩云进望向她。 突然，她唇角弯起大大的弧度，不用看外面，韩云进也能猜到，他终究还是来了。 外面柏宥面无表情，着一件暗红色衬衣，上面几颗纽扣散开，内里的光景若隐若现，破洞蓝牛仔裤，黑色帆布鞋。 他对上榛榛的目光，眉眼一抬，右手大拇指竖起。 榛榛扑哧一笑，真爱耍酷，非要最后一秒钟才出现。不过，来了就好。 她对着他，眼睛俏皮一眨，投入到游戏中去。 小姑娘静静坐在里面，神色专注，比她上班时更有魅力。 有才华，全心投入自己热爱的事业，有时呆萌，有时迷人，这是他爱上的姑娘。 所以啊，他怎么舍得她眉眼染上失望这种情绪。既然不想柏宥来，那么他干脆自己来好了，反正，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不是吗！ 男人勾起唇角，像极了柏宥，但他却是顾思止。 第33章 秋日私语 景榛榛跟韩云进他们从网吧出去时，柏宥已经走了，她收到他的短信，说是有些急事。 榛榛没有多想，他能来，自己已经很高兴。 她没有回家，而是跟着他们回到了ktw的俱乐部，因为她对家人谎称自己出去旅游了。 迎来一场胜利，他们没有松懈，而是更加兴奋地训练。因为，真正的对手还没有出现。 第二天，柏宥照例是比赛的时候才来，结束时立刻就走。若非榛榛亲眼看见，简直要怀疑他是否真的来过，会不会只是自己的幻觉。 毫无疑问，ktw成功晋级下一周的周赛，榛榛看了名单，仁义也进了。那么，最迟在西南片区的区域赛，他们将与仁义战队拼杀。 国庆长假，榛榛几乎都是在俱乐部度过，再回到公司时，她终于跟进了入职以来的第一个项目。 这是亿胜新开发的一个楼盘，之前顾思止一直在接洽这块地，现在终于拿下了。 榛榛需要负责草拟合同，招标事宜，每天都要分析成堆的数据。公司为这个项目成立了专门的小组，每个部门各出一人，财务部派遣的正是佟静嘉。 这天，榛榛正进行团战，电话突兀地响起。 “喂，师父？” “榛榛，你现在能给我下送风度公司的合同吗？” 她脑袋略微倾斜，耸耸肩以防手机滑落，“行，你在哪儿？” “金色|大地。” 金色|大地是蜀城最富盛名的会所，里面实行会员制呢，看来真是应酬。 榛榛正在训练并不想去，但这显然不是一道选择题，只好答应，“嗯，我离那里有些远，可能要花一些时间，行么？” 那端声音有些喑哑，“不要急，还早，我等你。” “好！”榛榛一把将电话放在桌上，“队长，一波推掉，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操！车轩说好的推塔呢，你丫卖我？”zero一脚踢向车轩。 听着那边的嬉笑打闹，顾思止摇头轻笑，然后挂断了电话。他本来是要等小姑娘先收线，无奈那端的人心思压根不在电话上。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说谎都这样不走心。 他推门而入，风度公司的老板曾令华笑得近乎谄媚，“顾总，您回来了，您看我明天到亿胜签合同如何？” 他淡淡道：“不用。” “顾总，这……”曾令华的笑瞬间僵住，脸上表情十分精彩，心提到嗓子眼。他这是要反悔？ 顾思止悠悠坐进沙发，“合同我已经叫人送过来，今晚就签。” “好！来，顾总我敬您一杯！” “cheers!”顾思止举杯，曾令华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讶，转眼便被笑意掩盖。 顾思止应酬一向不怎么喝酒，这是给了他极大的面子。 包房里觥筹交错，顾思止晃动杯中的透明液体，脑中都是小姑娘的面容。 这合同本不着急，他只是忽然想见她，然后寻了这么个借口。 “队长，我先上去了！”榛榛急匆匆地下车。 韩云进非要送她，说什么女孩子晚上一个人不安全，明明才八点半！盛情难却，她也只得随他。 “榛榛，我等你。”他对着她的背影疾呼。 她对他做一个ok的手势，不过是送一份文件，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 榛榛到达包房楼层时，顾思止已经等在门口，她跑过去，“师父，不好意思，有些塞车……” “呵，没怪你的意思。”顾思止见她这心虚的样子，忍不住笑。 她将合同递过去，“那我先走了？” 顾思止捏住她手腕，“别急，去大厅坐坐，我检查一下合同。” 也是，这合同价值几千万呢，是得谨慎些，无法拒绝的理由。 大厅里琴声如流水潺潺，宾客们大多都穿得较为正式，榛榛今天穿了一身牛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顾思止垂头阅读合同，时不时小酌一杯咖啡，她百无聊赖，有些出神。 突然，钢琴边一片欢声笑语，有零落的掌声响起。 榛榛循声而望，竟看见了佟静嘉，她被一群女孩子簇拥着，走上了琴台上。 莫非，她要弹琴？ 佟静嘉优雅坐在琴边，修长的手指搭上琴键，中央空调吹起紫色衣裙，似梦似幻。 浪漫的《秋日私语》淌入心间，人美音美，多少人都如痴如醉，榛榛也不例外。 她心中的秘密，透过琴音，是否传递到那个人心中 上面的人真真的耀眼，她偷偷打量顾思止，他却似乎不为所动。但榛榛忽然有些醋意，佟静嘉莫不是跟着顾思止一起来的，毕竟之前他说合同金额可能还会有变动的。 曲闭，佟静嘉果然款款向这边走来，这《秋日私语》恐怕是弹给他听的吧！ “思止哥，榛榛，你们怎么在这儿？” 咦？他们不是一起来的。 榛榛心中有莫名的喜悦闪过，“噢，给师父送合同，他正检查呢！” 佟静嘉：“这样啊。” “静嘉，你朋友？”几个女人朝他们走过来。 “思止哥你们都认识了，这位是我的朋友景榛榛小姐。” 她仰起头笑笑，“你们好。” 这时，一人忽然道：“静嘉的钢琴弹得这样好，你的朋友也一定不错，不如让榛榛也来一曲吧！” 榛榛正欲拒绝，佟静嘉再次抢在她前头，“人家做正事呢，改天吧！” 这群朋友一定是一早就留意到自己的眼睛老往这边跑，都是些人精，这是想为自己出头呢。 可这么不入流地手段，她不屑于那样做，更何况是在顾思止的眼前。 “榛榛，我们上去吧。”顾思止也起身解围。 本来他们若上去了，这事也就解了，偏偏一个轻蔑的声音响起，“呵，也许是不会吧！” “欣欣！”佟静嘉有些恼了，因为，这倒像是自己专门带人来找她的茬了！ “既然大家想听，那我就献丑了。” 自古以来，激将法都相当有用，那轻蔑的语气的确刺激到榛榛了。 钢琴技能她早在小学就加持了，刚刚拒绝不过是因为今天的装束不太适合，既然有人想看她出丑，她理当回敬。 缓缓走上琴台，她先试弹了《致爱丽丝》的一小部分找回那久违的感觉，没成想底下的人以为她是逞强，发出细碎轻笑。 榛榛并不在意，嘴角一勾，手指开始在琴键上跃动。 音韵激昂，她选择的是《克罗地亚狂想曲》，悲伤与坚强并存的曲子。 弹过那么多曲子，她最爱的仍是这一首。透过旋律，她仿佛能看见那一场杀戮，那战后的满眼荒芜，以及那朵破土的小白花。 这曲子也是榛榛玩游戏时最爱听的，既是吟唱死亡，又是歌颂新生。一如游戏中杀戮果决，身死却意味着复活重生。 榛榛弹得极投入，因为太爱这曲目，即便很久没有触碰过，但仍是手到擒来。因为，它就像血液般，已经融入了她的身体。 韩云进刚到门口就看到，台上榛榛一身利落的牛仔装，扎着小马尾，陶醉在自己的琴音中。 这装束倒是衬这曲子，她坐在上面颇有些英姿飒爽。 他静静站在远处欣赏，没想到，她钢琴也弹得如此之好。 曲毕，榛榛像一位绅士那般，将一只手轻轻搭在胸前，鞠躬。 掌声雷动，她款款下台，“见笑了。” 佟静嘉她们一行人面色均有些难看，她并不在意，跟顾思止往楼上走去。 到包房外，榛榛站定，“师父，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你等一会儿，我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韩学长在外面等着我呢！” 闻言，顾思止心中滋味难辨，“好，注意安全。” “嗯，师父再见。” 望着那纤细的背影，顾思止有些失神。小姑娘应该是要去玩游戏吧，每当这时，他都觉得她变得遥远，难以触碰。 · 风度的合同签署成功后，榛榛的事情忽然少了很多，偶尔也能偷懒研究游戏战术。 顾思止甚至特许她事情做完就可以随时下班，一开始她还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工资卡每月都上涨五位数。但随着ktw进入区域冠军争夺时，她也顾不得许多，常常三四点就离开了公司。 十月三十一日，西南片区的区域赛如期而至，ktw没在最后一周周赛遇见仁义战队，却在区域赛第一场遇上了。 榛榛有些尴尬地与他们问好，仁义的人也客气回应，但彼此心底都知道，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役。 电脑前，她开始紧张，手心浸出薄汗，仁义的人恐怕比ktw更了解她。 弱点被曝于敌人眼前，任谁也会心虚。 正担心着，韩云进走到她身旁，“别紧张，有我们在。” 榛榛望着车轩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是全服第一怎么会怕第十？ 心下微安，她示意自己ok。 然后，比赛开始，仁义果然选择了她从前最怕的那个组合。 每每遇到这个组合，榛榛便发挥失常，溃不成军。 第34章 战胜自我 仁义选择了控制流，上路是刀起血落的刽子手，中路是上次柏宥与韩云进单挑的剑客，下路拉人的机器与射程最远的巨兽配合，打野是新出的法系英雄。 反观ktw，完全谈不上组合，韩云进他们都漫不经心地选了自己喜欢的英雄。 “大家，我有事情要说。”榛榛对着耳麦道：“仁义的这套阵容，是我最害怕的。” 车轩：“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控制技能多了几个？” zero：“榛榛，咱大胆地选心头爱。” 瑞斯：“对啊，你就算不信自己，也不信我们么？” 队友们都并不在意，安慰也是脱口而出，唯独韩云进沉默着。 她忐忑地选择了自己最拿手的小萝莉，这局只能求稳。 游戏读取进度条，柏宥准时出现在现场。 这时，韩云进的声音在耳麦响起，“榛榛，”他看向她，“你不再是仁义的那个你了，从前害怕的，今天正好破除。” 榛榛与他对视。 是的啊，她在进步，她在前行，心中所怕只会阻止她走得更远。 她之所以如此害怕这组英雄，除了怕全控流以外，还因为那天在网吧发生的事。 她的闺蜜，创建仁义的闺蜜，拉她入伙的闺蜜，在那天离开了她，永远。就在那家网吧，那天对方也是这么一套英雄，游戏里灰暗一片，她身旁却是猩红。 自那以后，只要看见这一套阵容，她就手抖，脑中就浮现那可怕的场景。 这些，她都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所以，她想，也许自己对游戏如此执着，是想替闺蜜拿下那沉甸甸的奖杯。 榛榛眼神涣散，心中道：阿南，你的冠军梦，我会替你实现。 思及此，她也明白，这关必定得过，心魔必须除去。她的确不是以前的其叶榛榛，阿南也已经回不来。 系统音提示游戏开始，榛榛回过神，“大家，这局我能走中么？”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毕竟各区域的冠军角逐赛是淘汰制，要进入总区域赛才施行积分制。 车轩：“没问题！” 韩云进“好。” zero“ok啊！” 瑞斯“行！” 队友们几乎是同时答她，榛榛像是得到一剂强心剂，“谢谢你们的信任！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仁义的人埋伏在河道草丛，蓄势待发，但ktw的人却围绕到他家野区中，等待着野怪的刷新。 所以，有时候游戏中也是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对方如此多的控制技能，ktw却仍敢选择最激进的打法。 一分四十秒，小兵出，野怪刷，ktw迅速拿走增益buff。然后，传送，回城，上线，各司其职。 等仁义的打野英雄反应过来，已是追悔莫及，开局，ktw智商碾压仁义。 上下两路相安无事，但榛榛在中路却并不好受，又被剑客的旋风击飞，她扔出带眩晕效果的技能，却被风墙所化解。 正好，剑客到六级，大招刷新。冷不丁突进，击飞，大招，旋风，点燃，萝莉身死。 “d!” 榛榛送掉第一滴血，她将手指从键盘上移开，握拳，自责。 队友们没有说话，没人责怪她的失误。 她自然是不服的，对方这个剑客比之韩云进和柏宥还差得远呢!榛榛望了眼外边的柏宥，他对她握拳。 榛榛读懂了他的唇语，他说：“加油，你可以的。” 她回之一笑，继续投入到游戏之中。 塔下，萝莉大招刷新，榛榛故意上前用火焰打剑客。剑客却并不使用技能，也往他方的塔下退。 她琢磨着剑客估计以为打野来支援萝莉了，可今天打野的车轩就在上下路游走，压根不管她好吗！ “车轩，你去上路晃一下，我准备手刃剑客了！”榛榛在耳麦中喊道。 车轩挑眉，难得在比赛中听到她提这么霸气的要求，他自然是照办。 ktw全员都暴露在地图上，剑客果然放松警惕，但萝莉却并不上前，反而畏畏缩缩地退回塔下。 于是，剑客又开始上去挑衅。榛榛并不着急，偶尔技能打中他，最后，剑客只剩一半的血。 突然，萝莉闪现上去，开上护盾，眩晕效果叠加，大招，召唤出白熊，连招技能，点燃。 系统提示萝莉击杀剑客，榛榛勾唇一笑，仁义的人已经不是她的对手。 自她击杀掉剑客后，游戏节奏忽然快了起来，ktw简直是一路碾压，直捣仁义主水晶。 原来，他们都在等，等自己亲手打破这恐惧。或许，在之前的训练中，他们早已发现每当这组合出现，她的异常表现。只是，他们很默契的没有提。 这便是并肩作战的队友，你不想说的秘密我们都不问，等你想开了，要解决了，我们都陪着你度过。 “谢谢！”榛榛的声音回荡在耳麦中。 这一场，赢得漂亮。 · “柏宥，等一下！”榛榛穿过拥挤的人群，追谁着那个背影。 顾思止站定，默默望她，没有开口。 是的，来的人仍然是他，柏宥没有醒过来。他每次都穿着柏宥的衣服，梳着他的特有发型，看他喜欢的姑娘在那个世界肆意翱翔。 “柏宥，我们进入全国区域赛了，等会儿一起去庆祝吧！” 她的眼亮晶晶地，闪耀着迷人的光。 “嗯。”他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溢出，哑哑的，辩不出到底是谁。 “太好了!”她雀跃地拉住他的手，往韩云进那边过去。 “已经订好了，我们先去吃一顿好的，然后去k歌！”车轩喜滋滋地道。 瑞斯：“太tm高兴了，这半个月我盒饭都快吃吐了！” zero一把揽过榛榛，“榛榛啊，你今天真令我刮目相看，特别是指挥车轩，闪现单杀那剑客的时候，帅毙了！” “那是!也不看看我的师父些，那可都是神一般的人物！”她愉悦地自夸着。 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那神情可谓嚣张，但落在身边人眼中却是只剩可爱。 “把你的手拿开。” “把你的手拿开。” 韩云进和顾思止同时对zero道。 韩云进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顾思止说完后才惊觉，自己刚刚的语气像极了柏宥! 半小时后，他们到达蜀城最好的一家烤肉店，楼下是全城最high的酒吧。 韩云进笑道：“你们今晚敞开了吃，老板请客，”他看向顾思止，“对吧，表哥？” 顾思止替榛榛拉开椅子：“没问题。” 车轩他们喜滋滋地翻开菜单：“那我们不客气啦！” 然后，就见几个男生在纸上钩钩画画。 片刻后，满桌子都铺上美味佳肴，五花肉滋滋地响着，他们都蓄势待发。 当然，吃烤肉免不了要喝酒，考虑到榛榛是女孩子，单独给她叫了扎酸奶米酒。 榛榛欲言又止，心想今天难得高兴，又只是酸奶米酒，应该没问题吧。 一桌子的男性们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都高估了她的酒量。 几杯米酒下肚，榛榛开始碎碎念，“欸，车轩，你造吗你是最表里一致的，游戏里二，现实中也这么二。不过我觉得挺可爱的……” 前面车轩还挺正常，从她开始说他可爱的时候，他就有些凌乱了。 讲完他，榛榛又道：“zero啊，你跟车轩的基友情可真不一般，快说说你们是不是真的有一腿啊？” zero：…… 车轩：嫂子，你放过我吧tat “榛榛，你是不是醉了？”韩云进皱眉，似乎那天晚宴她也是一杯香槟就有醉意，原来连加了酸奶的米酒都不能喝么？ 榛榛闷头一笑，憨态迷人，“没呢，韩学长，哦不，队长。你知道吗，我一直想真心地向你道谢，你虽然对我使了点小心机吧，可是还是没让我后悔。今天单杀的时候，我觉得似乎能放下一些阿南离开的伤痛了……” 韩云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原来，她心中一直是明白的。 他虽然喜欢她，但不会为了她拿自己的梦想开玩笑，他那样极力劝她加入俱乐部，除了喜欢，的确也为water的资金。 只是，他没有想到r竟是顾思止。 他输了，输得一塌糊涂。那么，就让他把这份喜欢藏在深处，只盼他们还能做并肩作战的队友。 榛榛又夸了一番瑞斯，然后眼神迷蒙的看向顾思止，“柏……” 顾思止一把捂住她的嘴，然后将她拉起来，“我带她出去清醒一下。” 说完，也不顾韩云进他们是什么反应，拉着榛榛就往外走。 他们刚走，桌上榛榛的电话就响了，屏幕显示佳颖大大。 韩云进犹豫一会，接了。 “喂，你好，景榛榛出去醒酒了，请问你找她什么事。” 那端，谢佳颖几乎炸了，“你说什么！榛榛出去醒酒了，她一个人？她喝到什么程度了？！” “没什么过激行为，就是，”韩云进顿了顿，“话有些多。” 谢佳颖：“那她后来还有再喝吗？” 韩云进:“说话的时候有继续喝一些米酒，我们……没拦住。” 谢佳颖：“我天！无论她是不是一个人你都快出去拦着她，榛榛喝醉之后先是话多，然后变得粘人，开始亲人，亲任何人！最后……” “啪”的一声，手机被放在桌面，韩云进没有听后面的话，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第35章 醉酒表白 顾思止将榛榛带到了不远处的喷泉下，晚风将幕帘上的水吹到人身上，丝丝清凉。 然而这清凉的水花对醉酒的榛榛并没有作用，她整个脸蛋都泛着红晕，真真的像极了那红透的苹果，让人想尝上一口。 “柏宥弟弟，”她说，“你干嘛要拉我下来你真的很霸道欸!” 顾思止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心中像是被猫的尾巴挠了一下，酥麻麻的。 “榛榛，我是顾思止，不是柏宥？” 她眼神又开始涣散，“顾思止，那柏宥呢,他刚刚不是还看我比赛的吗” 几秒后，她突然拉住他的衣角，“顾思止，我告诉你哦，今天我没有抱大腿，自己战胜了自己呢！我厉害不厉害” 她这样，像极了拿了满分的小孩子，正向家长讨要奖赏。 顾思止摸摸她的脑袋，“榛榛很棒，我都看见了。” “嘿嘿，”榛榛娇笑一声，忽然环住他的脖子，“顾思止，我还有一个秘密要讲给你听，嗯…跟你有关的，嘻嘻嘻。” 她的脸凑得很近，顾思止喉结滚动，唇舌发干，“嗯，你说。” 榛榛凑到他耳边，“顾思止，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哦！” 灼热的气息卷过，他的耳根忽然就红了。 她回到他眼前，“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小姑娘声音糯糯的，眼波有盈盈水雾，脸上挂着红晕，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脖子，像一只撒娇的树袋熊。 顾思止只觉得百抓挠心，“榛榛你醉了……” 他当然喜欢，他很想将小姑娘圈进怀里，告诉她:榛榛，我不是喜欢，而是爱上你了。 但他不能啊，他的病还没有好，怕吓着心爱的姑娘。 榛榛嘟着嘴巴，“你骗人，我没醉，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 她将头埋在他肩上，撒着娇，“顾思止，你不喜欢干嘛要送我礼服，嗯，你喜欢的！” “榛榛，那是一个绅士应该做的，云进不是也送你礼服了么？乖，快起来，我们回家了。” 她揪住他的衬衣领子，“我不要，你，你还亲了我呢！顾思止，你这个大骗子，亲了我还假装失忆，不行，我要亲回来！” 顾思止震惊在她的话里，他没有亲她，那么，是柏宥！ 在他思考的这几秒里，两片柔软的唇瓣附上他，还带着米酒的甘醇和酸奶的香甜，将燥热的鼻息渡到他脸上。 身后的喷泉突然响起音乐，水柱被霓虹灯印成粉红色，底下是拥吻的榛榛和顾思止。 他本来应该推开小姑娘，但那触感太美妙，勾得他舍不得离开。 顾思止忘记了自己的病，忘记了榛榛的醉容，只记得他心爱的姑娘吻了他。 他全心全意地回应，两人的唇交|缠撕磨。 榛榛感受到顾思止的热烈，他或啃或咬，灵巧的舌钻进她口中，舌尖掠夺着她每一寸领地，牵引着她唇舌的动向。 渐渐地，他的吻变得缠绵，像是在溪边酌饮的小鹿的舌，缱绻温柔。 榛榛情不自禁地溢出一丝呻|吟，顾思止将她圈在怀里，似乎将她当成一件想要保护的珍宝。 突然，一股力将他们分开，顾思止被摔倒在地。 “顾思止，她醉了！”韩云进一拳挥在他嘴角。 榛榛傻愣愣的坐在原地，眼前的两个人影变得模糊，她的身子晃晃悠悠，一下子往后倒下。 “扑通”，落水声将那两人的意识拉回，顾思止的眼中有异样的光闪过，是柏宥出来了。 “扑通！” “扑通！” 韩云进和柏宥相继跳进喷泉，这一次，是韩云进先救起榛榛。 柏宥冷冷道：“把你的爪子从她身上拿开。” 韩云进哂笑，“顾思止，你有什么资格，她刚刚醉成那样，你竟没有推开她！” “我叫你放开！”柏宥死死盯着她的唇和被水浸得湿透的衣裙道。 “我呸！” “啪！”柏宥一拳挥过去，两三下将韩云进扔进温泉，然后抱起榛榛就走。 找到自己那辆大红色的跑车后，柏宥勾唇一笑，似乎顾思止的记忆他知道得更多了。 一路飞驰到家，榛榛被柏宥抱在怀里，她蹭了蹭他的胸膛，“顾思止……” 柏宥双手蓦地收紧，直到怀里的人轻哼一句，才松开。 顾思止，他竟趁人之危，竟真的爱上了榛榛，他怎么配，他怎么敢！ 景榛榛只有一个，身体只有一具，他都要想办法得到！ · 榛榛醒来时，头很重，浑身难受，却又不似宿醉后的感觉。 周围的装饰好熟悉，她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然在家里，靠在枕头上，榛榛开始回忆昨晚的事情。 昨晚是去庆祝自己的胜利，然后烤肉店，米酒，吐槽队友，韩云进，喷泉…… 榛榛拉过被子蒙住头，死了死了，她竟然向顾思止表白了，还强吻他，最后还被吃干抹净？！ 片刻，她又翻坐起来，昨晚柏宥怎么突然就变成了顾思止？！难道，是她喝大了把柏宥当成顾思止了？ 啊啊啊！真的疯了，为什么每次都分不清是跟谁接吻！ 为什么她没有直接断片，她宁愿醉得像毕业那次，抱着电视机聊天也比昨晚的状况好啊！ 嘤嘤嘤，为什么自己连酸奶米酒也不能喝。 上一次喝醉后，她将寝室所有妹纸都亲了一回，还得意呢，报应来得可真快。 榛榛内心十分崩溃，因为她还忘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万一是那个人将醉醺醺的自己送回来，那爸妈和爷爷那里…… 足足在房间赖了两个小时，榛榛才忐忑地下楼。果然，客厅里的三人正襟危坐等着审问她呢！ 榛榛老老实实站在客厅中央，用小可怜的眼神望着他们，“爷爷，爸爸，妈妈，我错了……” 景安明：“错哪儿了。” 榛榛：“不该在外面胡乱喝酒。” 梁文君：“还有呢？” 榛榛：“跟男孩子在一起喝酒，大错特错。” 景家立：“你自己坦白从宽，我就不问了。” 榛榛：“欸？都交代了啊……” 景家立拍拍身边的沙发，“过来坐。” 榛榛温顺地走过去，小眼睛直眨，做出一副令人怜爱地模样。 “哎！”梁文俊叹了口气，“榛榛，你参加游戏比赛不用瞒着我们的。” 她瞪大眼睛，他们怎么会知道？ 看她一脸惊讶梁文君又道：“昨晚顾家孙子送你回来，都告诉我们了。” 榛榛垂头：“对不起……” 景家立:“以后，我们不会拦着你玩游戏了。” 他的声音带着决断，暗含一丝无奈。榛榛瞬间急了，慌乱的跪在地上，“爸爸！我错了，以后不会了，你不要这样。” 景家立蹲下将她扶起来，“傻孩子，我们不是责怪你，而是决定站在你的角度考虑。如果你真的那样喜欢，喜欢到起早摸黑都要做，我们当然要支持你。” 眼泪不自觉的滑落，她又哭又笑，“谢谢你们，是我错了，以后我不会瞒着你们了……” 梁文君抱住她，“哭什么呢，因为我们是最亲的家人啊，是就算你错了，也会站在你这边的人。” “呜呜呜……”榛榛反而哭得更汹涌，这一生何其有幸，能遇上他们。 · 蜀城某心理咨询室，女医生与男患者面对面地坐着。 医生：“你的意思是，次人格他是一位笑面虎，看起来无害，实际上没一句真话？” 患者：“嗯，差不多。” 医生：“他出来多久了，对正常生活影响大吗？” 患者：“大概三年，影响很大，甚至涉及到我与其他人的相处。” 医生：“其他人，是共同认识的人？我的意思是，你和次人格都认识。” 患者：“是，他甚至跟我喜欢同一个人，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医生：“他，有名字吗？” 患者唇角弯起微不可察的弧度，瞬间又消失，“当然，顾思止，他叫顾思止。” 是的，坐在咨询室的人不是顾思止，而是柏宥。 医生：“是他自己取的？听起来倒像是个温柔的人格呢。” 柏宥轻笑，“可不是，所以我才说他虚伪，面上看起来翩翩公子似的，实际一肚子诡计。” 医生：“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但希望你明白，多重人格并不是短时间能治愈的病。” 柏宥：“这我当然知道，你已经是第五位心理医生。那些童年阴影的陈词滥调就免了，我要的是切实可行的办法。” 医生：“但是，对于多重人格来说，记忆的复苏，对伤痛的自我认同是极其重要的。只有如此，人格才可能融合，或者达到一种平和。” 柏宥慢腾腾地起身，走到门口，回头，“我并不追求什么平和，更不屑于做所谓的融合治疗，我要的是让他消失，永远。” 第36章 秘密败露 周一早晨，景榛榛刚到亿胜，就被叫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同时，亿胜的员工们炸开了锅。因为他们发现，总是一本正经的总裁，忽然像换了个人似的。 今天，他改变了冷色调的穿衣风格，换成亮眼的颜色；面瘫脸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勾着似有若无轻笑的表情；头发梳成当下最流行的背头。 他来到总裁办公室，四下打量，没有找到想见的人，但这并不算什么难题。 因为，自他走进这儿的那一秒，周围十米便围着员工，女的。 “景榛榛去哪儿了？” 他一开口，职员们才发现，总裁连声音都变得更有磁性了。莫非，这就是人靠衣装的真谛，气质上去了，连音色都自动加分。 被迷得七荤八素的职员中，立刻有人回答：“她似乎被叫去董事长办公室了。” 他满意一笑，“都回去工作，站在这儿是不想干了？” 瞬间，围观者作鸟兽散，世界恢复安静。 很好，这样他才能光明正大地寻找董事长办公室，不露痕迹。 是的，来的人正是柏宥，而非顾思止。 · “叩叩叩”，是榛榛敲响了门。 她很疑惑，顾逸之有什么事要找自己，刚才，他助理的脸色十分不对。 “进来。” 声音难辨喜怒。 “顾总，您找我……” “啪”，一份文件被顾逸之扔过来，擦过她的额头，最后散落于脚边，“你自己看看！” 榛榛弯腰拾起，是她和佟静嘉之前跟进的某个项目合同，难道是里面的细则出了问题 压制住心中的慌乱，她快速地浏览一遍，与其他合同无异，“董事长，这合同……” “还是没看出问题。”顾逸之用的是陈述句，笃定，透着威严。 榛榛垂头，大气都不敢出。 “啪，”又一份文件被仍在她脚边，她终于体会顾逸之外界传言中的样子。 她沉默捡起，将两份合同进行对比，顾逸之只是阴沉着脸，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直到第三遍，榛榛终于看出端倪，是字迹，乙方代表签名的字迹不同。 “董事长，这份合同是方总他老婆代签的。当时要得急，我跟静嘉就……” 顾逸之冷笑一声，分贝提升，“就自作主张，自作聪明，越过上级直接找他老婆签了？” 他突然提高声音，榛榛吓得一哆嗦，“不，不是的……” “那你倒是说出个所以然来，否则，就把这窟窿给我填平了！” 瞬间，她的脸就变得卡白，几千万的窟窿，自己如何能填平。 “是我让她这样做的。” 榛榛正纠结这事如何避开顾思止，他就推门而入。但人进来时，她就发现不是顾思止，而是柏宥。 榛榛：“不是的，这是我和静嘉商量后的决定，总裁出差没联系上，后来这事就忘了上报。” 为了不让事情复杂化，她只得和盘托出。事实上，责任的确在自己，那一阵又忙公事又忙游戏比赛，她才昏了头。 顾逸之冷冷道：“你以为你就没有责任吗，身为总裁，却没仔细订正合同。我看，你的确如新闻上说的那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哦？你既然知道就不该让我回来，自生自灭在外头多好。反正，你的亿胜还有个韩云进不是，哦，韩云进只喜欢游戏，也对你这亿胜丝毫没兴趣。” 柏宥哂笑，拉起景榛榛就要往外走。 她自然是不会走，死死掐住他手腕，回头对顾逸之道：“董事长，柏……总裁他这说的都是气话，您别往心里去！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事情的。” “呵，”柏宥回头，直直望住顾逸之，“我可不是说笑，你就带着这亿胜进棺材吧！” 榛榛甩开他的手，“柏宥！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他是你爷爷！” 听她叫自己的名字，柏宥的心提了起来，也不管她什么反应，只霸道地将她拉出这间办公室。 “柏宥，是我错了，你不该跟你爷爷那样说话。” 他冷着脸，“如果你记得以前的事，你会理解，他不配。” 榛榛沉默不语。第一，柏宥也是为了帮自己；第二，这是他的家事，她不能瞎掺和；第三，他打开了她梦想的大门，她不想和他生气。 “走吧，你去找佟静嘉协商如何解决这件事，别在这儿挨骂，谁也别想在我眼前骂你。”柏宥并不在意她刚刚转瞬即逝的怒意。 榛榛却突然站定，“柏宥，昨晚……” 柏宥的眉为不可察地一皱，“是我。” “对不起……”她愣怔，果然是将他当成顾思止了吗？ 柏宥扶住她的肩，“景榛榛，永远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你不需要为任何事向我道歉。” 榛榛：“可是我……” 柏宥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不要喜欢顾思止。” 是啊，她都强吻他了，自己的心迹暴露无遗。她喜欢的人是顾思止，就必须要拒绝柏宥。 可是，这样做就肯定会令他难过。柏宥于榛榛是不一样的，朋友之上，恋人未满，同样也是被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见她挣扎，柏宥忽然将她环住，“不要喜欢他，会难过。” 榛榛：“柏宥，这不是我能控制的。而且，你为什么就笃定我会难过？” 他收紧手臂，薄唇微启，终是没有说出心中所想。 不要喜欢顾思止，因为我会让他消失，永远。如果你真的爱上了他，那一天来时肯定是万般难受。 榛榛被他紧紧抱住，有些喘不过气，挣扎道：“柏宥，快放开我，这里是公司！” 他刚松开，怀里的人就迅速跑开。瞬间，楼道里只剩他一人，空荡荡的。 在原地怔怔良久，他返身回到董事长办公室，果然，顾逸之正端坐等着他。 柏宥慢悠悠地走到他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说吧，老头子，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哦？我不过是教训我的员工，能有什么目的。”顾逸之品了口热茶，太浓。 “呵，”柏宥轻笑，“行了，你以为你能找人查，我就不能找人查回去么？” 顾逸之：“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柏宥：“别妄图岔开话题，你为什么将景榛榛故意安排到我身边。” 顾逸之：“你确定是你身边，柏宥。” 他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诧异，“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顾逸之：“你这个连身份都没有的人，凭什么知道？” 顾逸之这话说得伤人，但柏宥仍不在意，“哦？你不说，让我猜猜。你这老头恐怕是调查出顾思止回顾家之前的事情了，所以，你称病将他骗回来。然后，你找到景榛榛的家人，面上是给他们方便，实际上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你果真还是那么不要脸。” 顾逸之的脸色微变，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柏宥面上一沉，又道：“你对自己的孙子倒是从来都能狠下心，这我不管。但我警告你，不要插手景榛榛的人生，不要让她再陷入危险之中！” 顾逸之冷声说：“你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让她陷入过危险之中。” 他冷笑，“顾逸之，人不要脸果真无敌，你竟还要给自己立牌坊呢！”柏宥起身，逼近他，“你这样利用战友的孙女儿，心中很愧疚吧！这愧疚会一直跟着你进棺材，所以，你就不要再给自己找解脱的借口了！” 顾逸之气得双眼通红，“你不过是个人格，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 “哗啦”，柏宥横手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老头，谁会沦为一个人格还不一定呢！正是因为他的懦弱，我才诞生。那么，你觉得当他想起一切，能否承受得住” 顾逸之怒极，茶杯被他用力一放，竟开了裂，“柏宥，你别得意，我会让你从顾思止的身体里滚出去，让你消失得彻彻底底！” 他轻笑，“呵，但愿在他消失前，你能做得到。” 又是“哗啦”一声，却来自于门外，有人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顾逸之跟柏宥同时冲向门口，那个匆忙的身影尚未消失完全，柏宥一眼就认出，那人赫然是景榛榛。 柏宥拉起顾逸之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冷声警告，“如果这一次，她再出什么事，我会让你和亿胜一起陪葬。” 第37章 双重人格 景榛榛失魂落魄地走出亿胜，整理着刚刚接受的讯息。人格，顾思止，从身滚体出去。 所以，柏宥是人格？ 她本来是怕他们爷孙俩吵起来，才帮着助理去给顾逸之送文件，没想到，竟听到这样一个惊天秘密。 脑中闪过很多片段，顾思止故作的冷漠、两人都让自己离开对方的请求、柏宥那通莫名奇妙的电话、顾思止的秘密、若尔盖诊所他的迟疑、他和柏宥声音时常喑哑神似一人…… 原来，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榛榛忽然明白，为什么柏宥要以顾思止的名义加入ktw，连报名也要用他的名字，因为他根本没有身份证。 难怪，难怪爸妈他们说顾思止根本就没有兄弟；难怪生日宴会上柏宥会突然出现，难怪他俩关系恶劣如此。 一具身体，两个魂灵，彼此争抢，你死我活。 关系，又如何能好？ 榛榛浑浑噩噩地往前，连步子是如何迈开的都没意识，脑中，顾思止与柏宥的身影交织、重叠，又变得模糊。 那样分明的两个性格，怎么就是一个人呢？ 人群中有谁推搡了一把，跌跌撞撞间，她倒在了地上。 榛榛觉得大脑内搅成一团，不时闪过精神分裂、双重人格的字眼。她其实对这些不怎么了解，只知道都是精神上的病，病人会有很大反差。 顾思止到底是哪一种，甚至这两个病是否一样，她都不清楚。 榛榛觉得好无助，手机铃声响个不停，她以为是柏宥，无助得想要关机。 拿起来才发现是谢佳颖，她仿若找到了主心骨，“佳颖，我好像知道顾思止得了什么病，我好难受……” 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粒粒往下锤，心中霎时十分脆弱。 人就是这样，天大的事独自一人时尚能咬牙坚持，可一旦谁伸出臂膀，便瞬间溃不成军，所有的委屈便再不可被束缚。 谢佳颖到的时候，榛榛还坐在路边，头埋在臂弯，像受伤的小猫。 她抱住地上的人，“我来了，别难过了啊，咱换个地方。” 到咖啡厅时，榛榛眼睛通红，泪水已经止住，情绪总算平复一些。 一开口，声音仍有一丝哽咽，“佳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难过，甚至，我都还不确定他到底是哪一种病。” 她情绪又开始激动，话语也带着语病。谢佳颖握住榛榛的手，“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双重人格，柏宥或许是他的次人格。” 榛榛有些迷茫，“不是精神分裂吗，这两种病有什么区别呢？” 谢佳颖：“简单来讲，双重人格算是两个人，只是都住在一具身体里；而精神分裂通常是产生一些幻想，但那些幻想中的人和事其实都不存在。” 她点点头，“佳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谢佳颖：“我在若尔盖的时候就怀疑，但不敢确定，你又喜欢他，怕你伤心没说。” 榛榛望着林立的高楼，“佳颖，得这个病是不是非常痛苦呢？瞒着所有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消失和醒来。我喜欢他，却什么都帮不上忙……” 谢佳颖抱住她，“榛榛，私心来说，我一点都不希望你和一个双重人格纠缠在一起。他们几乎都有着无法背负的伤痛，才会变成这样。可是，我也太清楚，感情世界里才顾不得那样多。” 榛榛：“是啊，都喜欢上了，哪还会考虑他的伤痛是否会伤及自己。佳颖，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是不是他好了柏宥就消失了？柏宥他也很好啊，我虽然对他不是那种喜欢，但他消失了我也会难过。” 谢佳颖：“我只知道，对他们而言，亲人的陪伴很重要。需要有人支撑着他们，熬过治疗阶段，否则又是二次伤害。榛榛，我不想你难过。” 她喃喃道：“可是，若我违心地躲开他，就不难过了吗？” 谢佳颖：“你已经做了选择，是吧。” 榛榛抹去泪痕，“佳颖，将你的心理医师朋友介绍给我吧。” 谢佳颖：“好，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 两小时后，谢佳颖携榛榛来到乔依的咨询室，乔依是她的朋友。 乔依:“你们确定他是双重人格吗，这病近几年话题性很高，但确诊很难。” 谢佳颖：“那次在诊所，他突然就变了声音，性格也完全转换，但我十分确定人还是那个人。” 榛榛思忖，也道：“而且，那天他也不记得前一天晚上我们说过的话。” 乔依的手有规律地敲击桌面，“榛榛，你说他们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那么，他们都如何称呼对方，有过混淆吗？” 榛榛：“你的意思是将对方潜意识当成自己吗？” 乔依：“嗯。” 榛榛苦笑，“完全没有，他们关系很差，不愿多提对方。” 乔依唔了一声，“的确符合多重人格的特点，我猜测你朋友应该接受过治疗，否则多重人格通常是意识不到自己有这病。” “乔依，如果多重人格治愈了，次人格就会永远消失吗？”榛榛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乔依陷入沉思，“这倒不一定……” · 榛榛是在当天下午回到公司的，等待她的人不是顾逸之，也不是柏宥，而是佟静嘉。 看来，她知道了合同的事。 “我不知道你会忘记这事。”佟静嘉说得坦诚，解释并非故意不提醒她。 榛榛：“嗯，我没误会你。” 无害的语气，没有一丝愠怒，佟静嘉反而气闷，“你倒是信任我，就不怕为了赶你走，故意使坏？” 榛榛：“因为你不是那样的人。” 佟静嘉笑了，“哦？或许我真是呢!” 她笃定道：“如果是，那天在洗手间你就不会帮我。” “景榛榛，我那不是帮你，只是不喜欢被人嚼舌根！” 她微笑，“所以，我相信你的人品咯。” 佟静嘉气得跳脚，“景榛榛，就算你捧杀我，顾思止我仍是志在必得！” 望着那潇洒背影，榛榛无奈耸肩，心中明白这人是情敌，可她却始终树立不了敌意。 下午，榛榛不停地给那位方总打电话，无果。 于是她干脆到他公司门口守着，别人问起她也原原本本交代事情始末，姿态放得十分低。 直到晚上八点，加班的员工都已经离开，这位方总也不见人影，榛榛只好失望而归。 她就在路上啃了一个面包，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俱乐部参加训练，毕竟他们已经进入了全国区域赛。 “榛榛，别练了，回去休息。”不到十一点，韩云进竟然要赶她走。 “队长还早呢，过了凌晨我再扯。” 韩云进直接按掉她电脑的电源开关，“你今天状态太差了，再训练也没有意义，明早四点再来。” 强势，不容拒绝。 榛榛与他对视近十秒，终是妥协了。 路上，韩云进才问她，“今天发生了什么，你整晚都心不在焉。” 榛榛撒了谎，“公司里出了些状况，抱歉，将情绪带进游戏中，我又犯了老毛病。” 韩云进的眼中闪过怜惜、担心、坚毅及挫败的情绪，“榛榛，这一点必须得改。你要将游戏中的厮杀，都抽象成自己亲身上站，一不小心就会丧命。那么，自然就会忘记那些不愉快的情绪。” “嗯，我明白的。在比赛中代入过多私人情感，终归是致命的弱点。” 他习惯性地揉揉她的碎刘海，“好了，走吧，我看着你上楼。” 她眨眼，“谢谢啦，队长，四点见！” 榛榛很快到宿舍门口，钥匙还未插|入锁槽，她被人从后面抱住。 身子一僵，正欲大叫，那人将头搭在她肩上，“是我。” “柏宥，”她从他怀中挣脱，倚着门框，“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语气很委屈，“因为，你不接我电话，索性等你冷静。” 榛榛：所以，你就一只在这儿等我？” 他理所当然地答：“你总会回来。” 她心中滋味难辨，一时无言。 柏宥：“你，今天听到了多少？” 榛榛：“从你不过是个人格开始的……” 他心下稍安，还好顾逸之利用她的事没被听见，“所以，你害怕吗，景榛榛？” 她蓦地抱住他，“不怕。柏宥，你也不要害怕，医生说过你有机会留下来的。” 柏宥愣怔，然后心中钝痛，万一他没能留下呢？ 他没有问出口，因为无论她回答伤心高兴，甚至沉默不语，他都会难过。 那么，就假装自己真的能留下来好了。 “嗯，我相信你。” 榛榛收紧双手，克制住眼泪，“柏宥，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他也环住她，一句对不起谢谢，已经表明了立场。 她喜欢上的人，终究是顾思止。 即使他骗她，在喷泉旁她亲吻的人是自己。 第38章 连带责任 这一天，榛榛打卡后又直接去了凯通建筑公司蹲点。 一来，自己捅的窟窿得填补上；二来，她不知道该不该主动跟顾思止提起多重人格的事。 她在逃避。 如此持续到周五，却是顾思止终于忍不住，找了佟静嘉问起榛榛的情况。 佟静嘉十分诧异，“你不知道？我以为她肯定第一时间找你帮忙呢，倒是我小瞧了她。” 顾思止皱眉，“到底什么事，她都一周不见人了。” 他原以为小姑娘是害羞，为了醉酒那晚的事才躲着自己。 佟静嘉：“是凯通公司的合同出了问题，那字是他老婆签的，方圣杰不认账。” 顾思止思忖道：“我记得那合同是你们一起跟进的吧。” 佟静嘉难以置信，拔高分贝，“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害她？” 他眉头轻锁，“我没这意思，为什么你们没人跟我报备？” 佟静嘉嗤笑，“顾思止，我的责任不过是核定一个合理的价格，而不是操心合同的效用。” 她的确没义务提醒小姑娘，是自己过分了。 “sorry!”顾思止道歉，头也不回地离开，徒留气急败坏的佟静嘉在原地。 其实，他并没有质问佟静嘉的意思。只是，直觉告诉自己，她对小姑娘的行踪最为了解。 有时候，最了解你的人反而是敌人。这句话不无道理，在感情上同样适用。 经过总裁办公室时，顾思止停下了脚步。 不对。这样重大的事情，顾逸之对榛榛再是特别，也不可能完全瞒着自己。 既然佟静嘉都知道，那么，一定是小姑娘被叫过去问过话了。 思及此，他疾步跑到其他办公室，随便抓了一个人问：“你知道景榛榛去哪儿了吗？” “肯定又去凯通了吧，”女员工说着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同情的表情，“总裁您有什么事要帮忙么，我可以去做。” 顾思止心中一紧，“不用，景榛榛是不是被董事长训过了？” 那员工干笑两声，“呵呵，总裁您真会说笑，那天您不是在现场么？” 他沉了脸。 员工继续道：“景榛榛这人真是，平时就早退，这次又捅出这么大篓子……” “行政部部长，夏君是你？”顾思止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夏君：“总裁您记得我啊？” “下周开始，你不用来了，今天去人力资源部清算工资吧。”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柏宥果真来了公司，并且与顾逸之见过面，甚至，是吵架。 那么，他有没有被瞧出端倪？ 罢了，先解决方圣杰的事。 他闭眼搜索这人的信息，虚荣、好面子、爱吹牛，现在还要加一条，不守信。不，应该是不要脸。 这事，小姑娘恐怕不好解决。 顾思止思忖片刻，拿起电话，“喂，我要凯通老板方圣杰今天的行程表，立刻。” · 傍晚六点，“蜀南人家”前台。 “您好，请问方圣杰先生他们在哪个包间？”榛榛笑眯眯地询问着老板娘。 老板娘：“等等，不好意思，他们取消了预定。” 榛榛：“好的，谢谢你。” 十一月的夜晚已经有些凉，榛榛颓丧着脸给凯通的人打电话。这周，凯通上上下下的人都认识了她。 “喂，向哥，方总他们取消了蜀南人家，你知道他们晚饭后的行程么？” 电话那端叹气，“榛榛，我尽力了。” 榛榛：“向哥，你就告诉我吧，否则我还得来你们公司蹲点，你忍心见我一小姑娘天天耗着么！” “欸，你就别为难我了！” 榛榛咬牙，“向哥，我听说你也玩《战队联盟》？” 向哥：“怎么忽然说这个？” 榛榛：“我帮你上钻石怎样？” 向哥：“你？榛榛你该不是疯魔了吧。” 榛榛：“向哥，其叶榛榛这id你知道么？” 向哥：“不是吧！” 榛榛：“是，就是我。ktw的网吧联赛我也参加了，并且杀进全国区域赛了。向哥，我再磨下去就没时间训练……” 她这话中的委屈，有七分都是真的。为这事，这周浪费了很多训练时间，每天都熬大夜。 那端沉默良久，“你可别逗我，榛榛。” 咦？有戏了！她决定放大招，“这样，向哥我送你网吧联赛全国总决赛的门票怎么样？” 喉结滚动，向哥终于道：“据说花影满天ktv的音响效果不错。” 她划出一个大大微笑，“谢谢向哥！” 榛榛忍不住沾沾自喜，谁说玩游戏就一无是处？ 她拦住一辆出租车，“花影满天ktv，谢谢。” 今晚，这桩事必须解决。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缓缓地思念像枫叶……” 榛榛在店员的带领下，穿梭在迷宫似的过道里，终于在“888”门前停住。 “谢谢，你忙去吧，待会我自己进去就成。”她一边道谢一边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榛榛特地给自己补了个浓妆，待会她真的很需要点底气。浓妆是她的伪装，是她的支点。 手搭上冰凉的把手，深呼吸，然后她推门而入。 男人、女人、满桌啤酒瓶、魔音、雷人舞姿，这是榛榛看见的全部，眼睛扫视这几十平的小房间，最后锁定那个身形臃肿的人。 满屋的人自然也注意到她，面面相觑，有人开口道:“方总，这位也是看着还有些学生味儿呢！” 猥琐的眼光，轻佻的语气，但榛榛早有心里准备，也并不恼。 她慢悠悠地走到k歌的女人面前，“美女，话筒我用一下，谢谢。” 镇定而具说服力，话筒转眼就到了榛榛手中。 她一步步靠近方圣杰，“方总，您好，我是亿胜集团的总裁助理。一周了，我终于找到您这个大忙人了。想必您还记得亿胜招标的事吧，其中有一个合同我们要得急，您当时在电话中说了让您妻子签，请问现在方便补签么？” 方圣杰放开怀里的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认识你，请你出去。” 睁眼说瞎话！榛榛自是料到他不会承认，毕竟房间里面的任何人都可能是合作伙伴。 “哦？方总不记得了？没关系，我这儿存着电话录音呢，只是这周都没找着你人，没机会给您听。”说着，榛榛作势要摸手机，但其实她并没有录音。 方圣杰登时绷不住，换上另一幅面孔，“瞧我这记性，事儿多，难免疏忽。这样，小妹妹你先回去，我这儿还有其他事谈呢！” 榛榛当然不走，“别啊，方总您日理万机的，下次见面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今儿人多，正好大家帮您记得不是!” 说着，还一边划开手机屏幕。 方圣杰坐不住了，“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罢了，我看你也不容易。这样吧，你这一闹气氛都不对了，给我们唱支歌，合同的事好说。” 十几双眼睛都盯着自己，他这是落了面子要找回场子呢。 “行！您说话算数。”榛榛也不扭捏，来之前她就已经豁出去了，一支歌抵几百万，不能更值。 《美德在我心》是榛榛选定的歌曲，全程只有一句歌词： “诚实是人类一切美德的基础。” 是的，她就是为了膈应方圣杰，对面那张猪肝色的脸令她十分愉悦。 最后的音符停止，榛榛用无害的眼神看着方总，“献丑了。” 包房内的人，脸色都十分精彩。 方圣杰轻呵一声，端起了酒杯，“景榛榛是吧，我挺佩服你的。来，我向你赔三杯酒，为我的疏忽赔不是。” 他这话可谓是滴水不漏，不容拒绝。 透明液体在玻璃杯中潺动，榛榛握起了拳，这可是白酒，三杯。 想到自己的酒量，她怂了。可不喝今晚多半白跑一趟，不甘心。 手似有千斤重，微微抬起，又重重放下。 她不能喝。在这群人面前喝醉，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会喝酒。”声音霎时没了底气，她头也略微垂下，视线投向地板。 “哈哈哈，”方圣杰大笑，听得出其中的畅快，“我还当你是女中豪杰呢，不过几小杯酒，怎么，不给我面子？” 榛榛一时间下不来台。 “我跟你喝。”门突然被推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竟是顾思止来了。 他大步流星过去，接过酒杯，“方总，我跟你喝，面子够了吗？” 所有人都没料到顾思止的到来，登时全部愣住，榛榛尤为如此。他又来到自己身边，在她最需要有人站在身边的时候。 仰头，一饮而尽，顾思止心中的怒火并未得到平息。 “方总，这合同你不认也没关系，区区几百万我亿胜还是填得上。”他牵住榛榛的手反身就走，到门口又停住，“顺便提醒你，方圣杰，以后你们凯通投标可得更费心了。” 一直被他牵到ktv门口，榛榛才反应过来，“哎，我们就这样算了？方圣杰其实已经快妥协……” 顾思止扶住她双肩，深深看她，“这件事说到底也算我的失职，不应该让你来承担后果。” 榛榛喃喃道：“可是，这样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顾思止：“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你别在去凯通傻蹲着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她低下头，“自己捅了篓子当然自己填。” 顾思止却说：“徒弟过，师父错。你的失误是我的纵容造成，当然要承担连带责任。” “纵容”二字满是宠溺，榛榛仰脸看他，“顾思止，我也有个秘密藏了好久，想要告诉你，你听么？” 他弯腰，小姑娘凑到他耳边，有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 然后，他脸上闪过温柔、快乐以及伤感。 第39章 真真假假 傍晚，暖澄澄的光铺洒一地，两个影子被拉长，缓缓朝前移动。 右边的影子突然扭曲扯动，是那人踉跄了。 “小水，别玩了，看路。”身边的小男生扶住她，有些无奈。 小女生仍是垂头，眼睛盯在游戏机上，半分也舍不得离开。 “不行哦，我要早一点通关，这样妈妈才能快些来接我呀！” 小男生皱起了眉头，他忽然将游戏机抽走，“回去再玩了，不然待会摔倒你又要哭。” “喔，好吧。”小女孩虽然沮丧，但任由他牵住自己。 榛榛就看着这两个人影向自己走来，他们小手紧握，影子彼此依靠，越过大桥。 虽是朝着自己靠近，可距离却越来越远。 正疑惑，她蓦地睁眼，又是梦。 那个小女生始终很眼熟，榛榛轻揉太阳穴，企图找出蛛丝马迹。 对了，那颗红痣，这小姑娘肯定是自己！ 可她也不敢百分百的肯定，于是，急匆匆地往杂物室跑去。 房门太久没被开启，发出“吱呀”的响声，即使家里这会儿没人，榛榛仍是心虚地回头打量。 她顾不得扑面而来的厚重灰尘，胡乱翻找着。 从外到里，从里至外，一遍又一遍。 没有，仍然没有。 榛榛颓丧坐在地上，虽然父母都说东西在搬家时不慎丢失，但她知道肯定是借口。她们只是不想让自己看见，确切地说，是不想让自己回忆起那几年的事情。 埋首，沉思。突然，她想到什么，又一阵风似的刮上了楼。 那样珍视的东西，不应该被放在杂物间，而是一个更为稳妥的地方。 她悄悄打开父母的卧室房门，轻手轻脚地翻找，衣柜、储物箱、梳妆台、书架抽屉，甚至将每本书都抖了抖，仍是一无所获。 榛榛心急如焚，到底在哪里？总不可能真的被弄丢了吧！ 她真的是都快翻遍，就差钻床脚了。 对了，床底下还没找呢！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她钻了进去，没想到真有收获。 她找到一个箱子，密码是梁文君常用的，一下子就打开了。 里面零零散散放着一些物什，最底下就是榛榛翻找许久的东西，相册，初中以前的相册。 刚翻开，还未来得及仔细看上一眼，楼下突然传来梁文君他们的说话声。 慌忙中，榛榛抽出一张小姑娘的单人照，手忙脚乱地将箱子放回原处。 脱鞋，轻手轻脚跑出去。她在转角处伸头打量，触目可及的范围内没有人，然后才慌忙跑回自己的卧室。 听了听外边没动静，榛榛才将照片摸出来看。 小姑娘梳着小辫子，笑得一片天真，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右额的小红痣清晰可见。 闭眼，回忆梦里的小姑娘。渐渐地，其模样与照片上的人重叠。 梦中的人，果然是自己！ 那么，小男孩呢？她突然想到，柏宥说他以前与自己认识，所以那小男生是柏宥？ 难道顾思止那样早就人格分裂了？这样一来，她小时候会不会与柏宥和顾思止都认识？ “榛榛。” 正想得出神，门外梁文君的声音响起，她慌乱地藏起照片。 与此同时，外边的人推门而入，“怎么叫你那么多声都不答应？” 她心跳不自觉地加速，有种被抓包的羞耻感，“没，工作上有些事。” 梁文君狐疑看她，“是么？快下楼吃饭，菜都上桌了。” “好~”榛榛强装镇定，跟着她一同出去。 吃饭的整个过程，榛榛都十分心不在焉，心中反复想着那些梦，以及顾思止和柏宥。 那些时光，她是怎样与他们相遇，有了牵扯？为什么在梦里，他们会被人欺负，这些是否真实发生过？抑或，一切仅仅是场梦？ “我突然想起还点事，先出去了！”她放下碗筷，拿上包急急地出门。 徒留梁文君的声音，“这孩子，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 榛榛刚出电梯就打给了乔依，“喂，依依，你今天在上班对吧？嗯，我有些事情想要咨询你。好，那我一小时后到。” 乔依收线，转过身，对眼前的人道：“ok，可以开始了，先填份资料。” 那人接过信息单，几分钟后递回给乔依。 姓名：顾思止；年龄：28；发病时间：三年前；是否接受过治疗：是；发病状态：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并出现记忆断层。 他填得简单，乔依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是怎样的，能描述一下吗？或者说，你记得第一次发病的时间吗？”她压住心中的震惊，问道。 顾思止几乎没有过多的思考，“记得，那是我异常的开始。三年前与人打了一架，我本来是昏迷过去，但醒来同事们却神采飞扬地描述我是如何骁勇善战，而我没有任何晕厥后的记忆。” 乔依若有所思，“那么，你是知道自己患有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了？” 顾思止：“是，后来这样的情况越来越频繁，我就去看了医生。然后，医院给我推荐了心理医生，就知道了这种病。” 乔依：“然后，就被确诊多重人格，你就接受了几年的治疗？” 顾思止：“是。” 乔依：“那么，效果怎么样，目前人格们的情况怎样？” 顾思止沉默了会儿，才答，“其实本来对正常生活已经影响不大，但我回国后，有了变数，所以我才通过朋友找到了乔医生你。对了，我忘了说，之前的治疗都在国外进行的。” 乔依反而有些疑惑，“按理说，国外对于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的治疗要优于国内，你为什么要选择回国，与你的病有关？” 顾思止：“是，我的主治医生说最好回到熟悉的地方，将那些选择性忘记的事再找回来，或许病就好了。” 乔依思忖着什么，“这倒是，但你又找上了我，意味着并没有进展？” 顾思止情绪突然间就转变，“倒是想起一些往事，但正如我所说，出现些变数，我的最终目标也变了。” 乔依：“那么，你的期望是？” 顾思止：“让次人格消失，永远。” 乔依诧异，就跟柏宥与自己提的要求一模一样，让对方永远消失。 然而，柏宥说顾思止是第二人格，而顾思止又说柏宥是次人格。究竟，谁说的是真话，谁又是假？ 她强压心中的疑虑继续问他：“那么，到目前为止，你一共出现了几重人格呢？” 顾思止：“只出现了另一个次人格。” 双重人格，与柏宥描述的再次吻合。 乔依：“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并不是所有多重人格都能融合其他人格。” 顾思止：“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也有融合成功的例子吧，我要试试。” 只一句话，他情绪变化却很多，激动、渴盼、紧张，还有一丝坚定。 顾思止这个样子，正常极了。如果不是柏宥找到了自己，她几乎会第一时间就相信，他就是主人格，这具身体原本的掌控者。 乔依凝视他，想要抓住哪怕是任何一丝微表情的变化，然后从中判断，这个人是否有说谎。 但，太正常，她挑不出刺。 “他叫什么名字” 乔依没说他是谁，顾思止却立刻反应过来，“柏宥。” 与自己料想的如出一辙，但她反而不如刚刚那般的震惊。多重人格这样的病果然还是少的，还以为自己一周之内就遇见两名，没成想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那么问题也随之而来，到底谁是主人格？ 乔依直直看向顾思止，“我想见见柏宥，如果你准备好了。” 他思忖，点头，“但是，你不要太相信他所说的话，你知道的，次人格总是对主人格多有不满。” 反正，治疗总是免不了这关，他也没必要再做过多的心理铺垫。 乔依没想到他这样轻易就答应了自己，要么是他演技太好，要么是他坦荡无惧。 “你现在先放空一会，什么都不要想，实在做不到就想象自己是一张白纸。第一次唤他出来，我需要借助药物。” 顾思止没有异议，这一切他早就轻车熟路，放空也是手到擒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乔依的声音渐渐模糊，越来越远。 “柏宥”，“柏宥”。 顾思止的脑中只剩这两个字一遍遍回响，仿佛置身山谷，回音一遍又一遍。 好困，他似乎撑不住了，思维猛地停顿住，像是踩了急刹。 可他的双眼却突然睁开，嘴角勾起弧度，“乔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是柏宥出来了。 · “喂，榛榛你上来吧，患者治疗刚结束呢。”乔依边接电话边同顾思止示意。 榛榛：“我这时间可掐得真准，上电梯了，待会见。” 脚步刚落在柔软的电梯上，旁边顾思止就出来了，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看见。 第40章 深情告白 顾思止先一步看见榛榛，身体反射性地贴回电梯内，完美错开。 良久，他才重新走出电梯，望着隔壁一台数字的变化。 31、32、33，停住。她竟然也去了乔依咨询室! 街头车水马龙，他不止第一次迷惘无措了，费力靠在墙面，耳畔似乎还萦绕着小姑娘所谓的秘密。 她说：“顾思止，我想追求你。” 所以他急于治好这病，他变得贪婪，不再满足于两个人格的和平共处。 他想要像一个正常人，完完全全地控制自己的身体，能安心地爱一个姑娘。 · “乔依，又来麻烦你我挺不好意思的，”榛榛抿嘴坐下，“但，你是我第一个想到的人。” “榛榛，我很喜欢佳颖，她常常和我提起你，所以我也喜欢你，你不必见外。”乔依并不像一般人那样客套回去，而是很认真的对她解释。 奇怪的是，她反而觉得放松了，似乎真的乔依是自己很好的朋友，可以依靠。 也许，这就是心理医师的魅力，几句话就能令人放松。 自然而然地，榛榛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乔依，我经常梦到一对小孩子，最近才发现其中一个是我自己。” 乔依：“以前你都只是梦到模糊的轮廓？” 榛榛眼睛睁大，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乔依无声一笑，“别激动，我可不是算命师。你不是最近才认出是自己吗，只能这样揣测咯。” 榛榛摇头，“也不全是。是因为我失去了六岁前的记忆，正好家里又没我小时候的照片，所以即使我后来看清脸，也没立刻认出。” 乔依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你想咨询我什么呢？” 榛榛灌了一口水，才道：“有些梦很不好，我想咨询它们发生过的可能性多大？” 乔依：“百分之百，因为你的潜意识已经认定发生过，现在你只是心存侥幸，企图从我这儿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她想到那些被欺负的画面，沉默不语。 “榛榛，”乔依叫她，“我是医生，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你别介意。” “不，”她摇头苦笑，“你说得对，只是，梦里另一个人我怀疑是他，我跟你咨询过的那个双重人格患者。” 话毕，乔依几乎是立刻问：“榛榛，方便对我透露那个患者的名字吗？” 她怀疑是顾思止与柏宥。 想了想，榛榛摇头。毕竟，顾思止身份特殊，倘若他的事曝光出去，亿胜将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乔依轻叹，“是我太激动了，这种事太*。榛榛，如果你那位朋友要治疗，我随时欢迎的。” “乔依，谢谢你，我没有其他事了。你说得对，我不该逃避，而应勇敢面对。”榛榛起身道别。 “嗯，有什么事别跟我客气。” · 离开乔依咨询室后，榛榛自然而然地来到了ktw俱乐部，这一周因为风度的事，她又浪费了数不清的训练时间。 然而，她刚到俱乐部门口，韩云进就说要走，“榛榛快，就等你了。” 她一头雾水，“咦，去哪儿？” 车轩笑得可疑，“嘿嘿，换个地儿虐菜去。” 榛榛并不理他，只是看向韩云进，他却揽着她的肩径直出了门，“边走边说。” 她只得跟上他们的步伐，行色匆匆，直到韩云进的车飞驰在绕城高速上。 榛榛紧握住扶手问：“队长，咱到底要去哪儿，飙这么快，难道是赶着寻仇？” “噗！”瑞斯绷不住笑了，“榛榛，你真以为游戏跟混江湖似的，到处打恩怨局呢！” 她给他一记白眼，“怪我？谁让你们风风火火地拉着我就走，还神神秘秘不讲原因，我这样想多正常。” “榛榛，”韩云进终于开口，“我朋友网吧开业，咱们去捧场，玩玩友情赛。” 她嘟囔道：“这样啊，那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害我脑补那么多……” 透过后视镜，可以看见后排的三个人都欲言又止的样子，尤其是zero。 但榛榛的心思都被自己的梦填满，将其余的事情都自动隔离在外，所以，她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下午三点过，ktw一行人到达目的地。 “第一时间”，看着网咖的名字，榛榛的心蓦地加速。昨天刷微博时，他要去的网咖似乎也是这名字？！ 压制住内心的惊喜，她摸出手机查看微博。果然，阿风十分钟前刚更新： 追风仔们，“第一时间”来战！ 配图是网咖的牌匾，她举起手机对比，一模一样。 阿风也来了！ “风队来了，对吗！”榛榛望向zero，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zero走到她面前，握住她双手，重重的点头，“你不知道我刚刚在车上忍得多辛苦，结果你还是在见到他本人前反应过来了。” 两个小粉丝，互相握着对方微颤的手，眼睛里都一闪一闪，似要冒出星星。 “行了，待会见到人给我收敛一点，别太激动了。尤其是你，zero。”韩云进早就料想到这一幕，特意叮嘱道。 网咖装修得很有特色，汽车主题，还未到剪彩吉时，里面都是老板的朋友。 榛榛一眼就看见了阿风，他斯斯文文的气质，在人群中永远那样显眼。 深棕色风衣，深蓝休闲裤，清爽运动鞋，黑框眼镜下是柔柔的笑意。她一直觉得阿风的气质更像一位老师，斯文俊秀。 “风，我们来了。”韩云进搭上他肩，动作熟稔。 “卡卡，不错啊，明年我会在观众席上为你们ktw加油。” 韩云进握拳砸了下他的胸膛，“得了吧，还不如让me的队员给我们放点水来的实在。” 阿风嗤笑，“不跟我介绍介绍你的队员们？” 他睇一眼后边，“呵，用得着我介绍么。” “风队，我是其叶榛榛！” “我是zero！” 声音此起彼伏，跟抢答似的。 阿风点头微笑，若有所思地看着榛榛，“我记得你，上次表演赛还举了应援牌。” 榛榛小鸡逐米似的点头，“风队，待会你打游戏么？” 他没有回答，韩云进却笑了，“榛榛，他会是我们的敌方。” 她捂嘴，与zero对视，真是有生之年！竟然能与偶像切磋，对立面又怎样，输了也心中也能酿出蜜来。 下午三点五十三分，吉时到，剪彩，友情赛开始。 瞬息之间，网咖已经人满为患。人群之中，榛榛感受到一道目光，四处打量却又一无所获。 气氛热烈，她也没有多想，跟随着韩云进他们在大厅坐下，对面的人就是阿风。 对方真心机，让最弱的榛榛与偶像面对面坐一起，要她整场游戏都心猿意马。 周围人群涌动，都是观众。虽然都是来看阿风他们的，但榛榛仍然觉得紧张，毕竟她是双方唯一的女选手，模样还很好，免不了吸引一部分目光。 反观瑞斯他们，只有蠢蠢欲动，都不紧张么，这么多人。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韩云进侧头与她讲了句悄悄话，“榛榛，以后我们会有成千上万的观众，还不到紧张的时候。” 是啊，从八大区域赛开始，比赛就会网络直播，总决赛更是要在卫星频道直播。 他说得对，还不到紧张的时候。 三局游戏，胜负很快就见分晓，2:1，毋庸置疑，阿风一队2。毕竟，他挂着冠军嘉宾的光环，结局一定是赢。 即便如此，这也是榛榛输得最开心的一次。 “榛榛，《枪林弹雨》会玩吗？”韩云进突然侧头问她。 她点头。 《枪林弹雨》是一款枪战游戏，类似于cs，榛榛高中就开始玩，后来《战队联盟》出了，她才转战。 韩云进嗯了一声，然后群众就看见两队登陆了《枪林弹雨》，一场“战争”即将打响。 选择地图后，榛榛在内心暗自偷笑，沙漠地带这图，她闭上眼也能跑完全图！ 游戏开始后，周围观众默契噤声，枪战游戏最需要安静，因为得听脚步声。 游戏完全模拟战场，有时候一个错乱的脚步就足以丢失性命。 这完全是ktw第一次玩团队枪战，但配合出奇的默契，这样面对面的比赛，通过语音联系是肯定不可能的，只能打字。 “嘭！”车轩倒在榛榛脚边，爆头狙击。 她闪身跳上大木箱，原处一粒子弹射|入墙壁，阿风竟然连狙，应该是没开瞄准镜。 自负。不过她就是喜欢这些身怀绝技，自负自傲的自大狂们。 榛榛钻进小道，将□□扔掉，也换上一把狙击，绕到阿风的后侧。 她压制脚步，缓慢行走，周围人的眼光都焦灼在她的屏幕上，因为只剩阿风和她两人了。 “沙沙”，只是微弱的脚步，她却听见了，灵敏闪身，子弹擦身而过。 阿风也绕到了她的背后。 “嘭嘭嘭”，子弹接连响起，屏幕框上，两人都左右的晃动闪避。 突然，榛榛将枪扔掉，捡起地上的一把机枪，扣动扳机打出最后一颗子弹。 “爆头！” “爆头！” 系统音连响两声，阿风率先倒下，榛榛赢了！ “好样儿的啊，榛榛！”车轩拍她的肩。 赢了偶像，她抿着嘴，但克制不住溢出的弧度，开心坏了。 阿风走到他们旁边，“榛榛，你很棒。阿进，我先撤了，世锦总决赛赛场见。” 榛榛起身，“风队，再见！” 阿风：“赛场见。” 人影渐渐消失，榛榛这才跳起来抱住zero，“yes!我赢了风队诶，他还夸我了！” 众人：…… 这反射弧，绝了。 夜幕低垂，ktw也该告别了，榛榛又感受到那目光，四处扫视。拐角处一个背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很熟悉。 那人走下台阶，侧脸越过墙角，这下她立刻就认出来，是顾思止！ “队长，我先走了，待会俱乐部见！”榛榛扔下这句话，匆匆离开。 顾思止漫无目的走着，他是开了车来的，但想要避开小姑娘。今天这网咖，朋友有参股，他本不打算跑这趟。 可是，他想着这样能离小姑娘近一些，没成想，就直接遇见了。 “顾思止！”声音来自后方，他脚步一顿，然后加快了速度。 他害怕见她，因为小姑娘说的话他没法回答，她的追求他无法回应。 榛榛狐疑，怎么越走越快，难道认错人了？不会啊，这背影不会错。她若有所思，停止叫他，只快步赶上去。 后边呼喊声消失，顾思止渐渐放慢脚步，停在原地。回头，那张在脑中刻画了千万遍的脸却出现在眼前，她还是跟上来了。 由于身高差距，榛榛需要仰着脸与他对视，“你在躲我。” 陈述的语气，笃定而委屈。顾思止瞬间就溃不成军，“我没有。” 榛榛逼近他，“你有，游戏开场前你就在那儿了对不对，但你没有叫我。” 他语塞。是的，早在她来之前，自己就到了。他就远远地看她压抑着兴奋与偶像谈笑，看她在偶像走后狂喜，看她在游戏里意气风发，看她与队友额手称庆。 她那么近，又这样远。 “所以，顾思止你是要拒绝我的追求么？” 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悲喜。顾思止反而有些慌，“不是的，榛榛，是我的问题，我现在没有办法做这些。” “所以，顾思止你承认你也喜欢我吗？”榛榛凝注他眼睛，不容逃避。 他艰难吐出真实的谎言，“你会遇见更好的，和你一样年轻，也喜欢打游戏，能陪着你在赛场上意气风发……”能陪着你安稳度过一生，不用担心他的身体什么时候就不属于自己。 看他在自己眼前睁眼说瞎话，榛榛忽然就很心疼，使劲摇头，眼泪也关不住跑了出来。 千言万语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一把抱住他的腰，“不会的，因为他们都不是你。” 除了你，都不是最好的。 见她流眼泪，顾思止有些手足无措，慌乱地回抱住她，“榛榛，别哭。” 我会心疼。 “顾思止，你……不要这样，现在女孩子都喜欢大叔，我只嫌你年轻不嫌你老。陪我打游戏的人，我已经找到了，缺的是一个爱人，而我觉得你正合适。” 小姑娘眼中的泪还在往外淌，却固执地望住他，说了这么一番令人动心的话。 顾思止眉目染上纠结，微启嘴唇，欲话未话。 榛榛又补充道：“你也不要在意柏宥，我都知道了，我会陪着你好起来，陪着你克服双重人格。” 他愣怔，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第41章 我的姑娘 两人静静对视，谁也没有说话，突然有白色的雪花撒下，毫无预兆。 蜀城位于南方，冬天再怎样阴冷都是不下雪的，从来只有彻骨的寒雨。这会儿竟在11月初飘起雪花，很奇怪。 榛榛侧头打量，才发现周围聚集了很多人，都是成双结对的异性。原来是人造雪，应该是要举办什么活动。 “朋友们，距离我们的接吻比赛开场还有一分钟，大家喜不喜欢节目组准备的雪花？”主持人仿佛故意为榛榛他们解惑似的。 雪花如飞絮般掠过，头顶亮起彩灯，气氛浪漫极了。 “顾思止，你的秘密我已经知道了，但我并没有离开你的打算。所以，你要以此为借口赶我走是没用的……” 蓦地，榛榛的唇被附上，后边的话化为呜咽，被困在喉中。 顾思止的吻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犹如这场突如其来的“飞雪”，诧异却令人欢愉。 他第一次主动吻她，最初只是碰触到那柔软，却一发不可收，收到香香软软的回馈，这个吻变被渐渐加深。 这一次，榛榛没有醉酒，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耳尖霎时烧起来，他薄唇一吮一吸，她的心脏就随之起落。 顾思止轻咬一下，榛榛身体轻微发颤，闭上的唇有了缝隙，灵舌便循着这空间趁虚而入。丁舌轻触，他清甜的味道侵入，温热鼻息游离于脸庞。 她觉得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只好更用力的环住他的腰，心中突然生出紧张，慌乱中，咬到了顾思止的舌…… 感受到怀里人的紧张，他无声勾了勾嘴角，离开那香软的唇边。末了，又依依不舍轻啄一下，收紧双臂，用力抱住小姑娘。 触感很真实，她是真的。 “榛榛，”他道：“遇见你是我最幸运的事，好不容易抓住的运气，我不会轻易放开，你想好了吗？” 她终于从他怀中抬头，喜极而泣，“我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清楚。” 顾思止低头，吻去她的泪珠，“以后不要哭，我会心疼。” 榛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情话会心一击，腾的就从脸颊烧到耳根。 顾思止攀上她的手，扣住，“走吧，我的姑娘，是时候去看看我投资的俱乐部了。” 我的姑娘，好羞人又好喜欢的称呼。 榛榛反握住他修长的手，指节分明，温暖触感提示她这一切的真实性。 心中雀跃，像是有一只困兽要破笼而出，直到被身边人带到俱乐部楼下，她才明白顾思止的调侃。 柏宥投资ktw，是他的钱呀，那么，自己被男朋友投资了？ 思及此，榛榛嘴角偷偷划出弧度，心中也被抹了蜜，甜甜的。 几分钟后，ktw俱乐部门口，坠入爱河的两人还拉着手。 此情此景，车轩他们面面相觑，如遭雷劈。嫂子被人抢走了？难道老大根本就没成功，又输给了water？ 那对人影太灼眼，韩云进握住鼠标的手一紧，“你来了，入座训练吧。” 却仍是平静毫无波澜的声音，早就料想到的结局不是么。 “噢，好。”榛榛这才抽回手，小跑到位置上训练。 顾思止沉默打量这间小屋，除了电脑设备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小小的几台设备却承载了五个人的梦想。 或者，是六个，加上柏宥。 他静静走到榛榛后边，不是第一次见她在游戏中意气风发，但第一次这样近，就在自己眼前。 游戏，他一窍不通，但愿意站在她背后给予支持，他只要远远的看她发光发热就好。 榛榛今晚手感极好，竟一气打到凌晨一点，回头，顾思止还在那里。 “队长，我该回去了，明天下午见。” 韩云进习惯性起身，“走吧。” 照以往的情况，应该又是一场三人行，可今天榛榛却拒绝了他。 “队长你不用送我啦，早点休息噢！”她说完还俏皮眨眨眼，完全是对哥们暗示的眼神。 韩云进脚步一滞，没有追出去，她对自己的情感果真只到这一步。 屋内，气氛压抑，三个男生连点击鼠标的声音都有所克制。 · 彼时，街上的两人却气氛温馨，地上影子紧紧相依。 “榛榛，你每晚都回去得这样晚吗？”顾思止问她，话里带着心疼。 她声音糯糯，“没有啦，今天高兴，忘记了时间。” 顾思止揽住她肩，没有再说话，两人手指交缠，静静前行。他真希望，前面就是地老天荒，能伴她永远。 平时十多分钟就能走完的路程，他们愣是花了半小时才到。 门口，榛榛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的手，抬眼，“顾思止，我要进去了哦。” “嗯，晚安。” 她缓缓转动锁槽，门开了，回头又看他一眼，才合上门框。 怎么就这样不想分开，这样想他？明明才分别几秒钟，或许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蓦地，她将门猛然拉开，顾思止还端端正正立在面前，他还没走！ 四目相对，两人嘴角都漾出笑容，她被一把抱住，心脏又砰砰砰跳个不停。 “傻姑娘，怎么又突然开门，外面有坏人怎么办。”宠溺的声音，能让人心都软化。 她埋在他胸膛，声线嗡嗡的，“因为我想你了。” 顾思止：“可是我们才几秒钟不见。” 榛榛：“那也想你，真想每分每秒都在你身边，我这样会不会太粘人了？” 顾思止亲吻她的眼角，“不会，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嘿，”她傻笑，飞快地啄一下他的嘴角，“晚安，师父。” 然后，迅速躲进房间里。 顾思止还愣怔在原地，喃喃自语，“晚安，我的小姑娘。” 有人说，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手，但他已经爱到不能克制。她已经走到自己身边，他想要试一试。 她想要的，他都会想办法给她，包括这一场爱情。 榛榛躺在床上，手指无意识摩挲嘴唇，触感仿佛还未消散。明明没有人在身边，她还是觉得害羞，扯过被子蒙住脑袋。 抚上顾思止亲吻过的眼角，她真的没做梦，真的和顾思止在一起了？ 被窝里亮起刺白的光，是榛榛打开了手机，然后拨出了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榛榛？” 低沉的男声在被窝回响，耳朵痒痒的，脸也有些烫。她翻身，“顾思止，你在回去的路上了么。” 宿舍楼道里，顾思止走到通风口，“嗯，起风了，晚上盖好被子。” “喔，知道啦，合格的男票。” 耳畔他温柔的声线与剧烈的心跳声交织，榛榛掀开被子透气，脸上却越来越热。 “男票是什么意思？”顾思止在黑暗的楼梯间内前行着，他其实还没出宿舍大楼。 她用另一只手给脸颊降温，“唔，就是男朋友的意思……” “那你也是一个合格的女票，知道我路途孤寂，还特意打电话找我聊天。” “嘻嘻嘻……”心思被看穿，她缩在被窝傻笑。 楼层有些高，顾思止仍在逼仄的楼梯间，那端没有说话，他也就将电话举着，静静听她的呼吸声。 恋爱中的人哟，总爱干一些毫无道理的事，接通电话聆听彼此的呼吸声，听起来就矫情得要死。 可那又怎样呢，每一对恋人都甘之如饴。 顾思止停在车前，“榛榛快睡了，明早见，在你去俱乐部之前。” “你是在索求约会么，师父。” “嗯，我会来接你，晚安。” “晚安。”她收线，忍不住亲吻了手机话筒。 晚安之后还是晚安，仿佛这就是恋爱的常态。 顾思止调低座椅，躺倒在车上，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恋爱是这样的感觉。 对着车顶发了会儿呆，他在手机浏览器中输入了一行字： 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约会。 答案千奇百怪，网友心机深沉，顾思止捡了些简单的看了，才驱车离开。 · 翌日，榛榛清晨五点就醒来，脸上立刻划出大大的微笑。 第一件事，拉开衣柜，挑选约会的装备。女人的衣柜永远少一件衣服，之前榛榛对这话不屑一顾，现在她才深刻领悟！ 似乎，哪一件都不太满意。 纠结到最后，她挑了件米白针织衫配水洗牛仔裤，衣服刚换好，门铃响了。 榛榛开门后，外边却没有人，只地上躺着一个盒子。她狐疑环视四周，的确没人，打开盒子，里面是熨烫整齐的衣裙。 浅紫与卡其相间的针织薄毛衣，配上纯卡其色a字短裙，浅粉高跟鞋，红色小单肩包，甜美又淑女的搭配。 她将衣物全部拿出，下边还躺着一张纸条： 这似乎是一个合格男票应该做的，我的姑娘，接下来的一天你准备好了吗？ 是顾思止送的，榛榛捂脸，这个人呐，怎么这么浪漫？而且好细致，连背包都考虑到了。 所以说，他已经安排好这一天的约会行程？ 怦怦怦，心跳加速，她忍不住腾空跳起，胸中的少|女之心再也按捺不住，这个男朋友太……可爱。 第42章 完美约会 晕开腮红，涂上奶油杏子色口红，榛榛终于收拾妥帖。 对着镜子微笑，被自己美到，她很满意。 然后，给他打电话，“我准备好啦，现在可以说在哪儿见了吧！” “开门。” 十分简洁的两个字，表明他的坐标，她套上高跟，匆忙开门。 看清门口立着的人，榛榛诧异，他身着暖橘色针织毛衣，配深蓝牛仔裤，休闲运动鞋。 她试探着喊：“柏宥？” 他捧着鲜花的手抖了抖，“是我，顾思止。” “咦？”她打量他，只有发型是顾思止style,“你不会是穿了柏宥的衣服吧……” 他咳了一声，“店主说这样看起来要青春活力些……” 这是嫌自己不够年轻 榛榛扑哧一笑，“师父，你才28又不是38，大叔行列你都不够资格步入欸！” 顾思止将鲜花摆在玄关处，伸出手肘，“可是，你太像中学生了，我自然是越年轻越好。” 榛榛挽住他手，“师父，我就喜欢你这个年纪的男人，七岁，多合适的年龄差啊！” 他勾唇，忍住笑意，她的一句话就能使心房被愉悦填满。 约会第一站，早茶，很巧是上次柏宥带她来的这家。 “你好，菜单上的点心全部上一份，榛榛，你再点一份主食。” 她愣怔，怎么顾思止也这样…… “不用点那么多，吃不了多浪费。”榛榛婉拒。 顾思止笑了笑，“待会打包，我们带去孤儿院。” 咦？下一站是孤儿院么，为什么她觉得还挺有意义，果然情人眼中什么都是好的吧。 · “榛榛姐，顾叔叔。”他们刚到门口，小天使们就扑了上来。 顾思止举高打包盒，绽开一个笑容，“看我带什么来了，香不香呀。” 一个小朋友仰头，“哇，是好吃的，顾叔叔好，小小喜欢顾叔叔！” “那我们进屋去好不好，要快一点哦，不然凉了就不好吃啦。”顾思止摸摸他们的小脑袋，领着小家伙往屋内走去。 榛榛眼睛弯成月牙，这样的顾思止更温柔了呢，像一个父亲。蓦地，她脸一红，自己想什么呢…… 前面被簇拥着的人突然停下，她走进问他，“怎么了？” 他牵着她的手，“等你。” 榛榛脸一热，就在一众小朋友眼前任由他牵着往里走，心中像是有颗糖化开。 “顾叔叔是不是和榛榛姐谈恋爱了”一位小朋友揪住顾思止衣角。 “嗯。”他点头。 小朋友轻咬嘴唇，示意他蹲下，他照做。 面前的小人握起拳头，“那你不准欺负我们榛榛姐，否则我们会揍你的！” 榛榛心里一暖，被萌化，正欲蹲下说些什么，顾思止也握拳与小孩子碰了一下。 他说：“好，你们监督顾叔叔，如果觉得榛榛姐受委屈了就来揍我。” 小朋友们满意点头，又簇拥着他们往里屋里去。 榛榛竟真的有种被保护的感觉，好喜欢好喜欢，和他一起来看小朋友真的很好很好。 从孤儿院出来的时候才早上十点过，约会第二站，泰迪熊博物馆。 天辣，这个男人真的能轻易地就勾起你的少|女之心！ “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泰迪熊？”榛榛揽住一只小熊的肩脖，冲着镜头一笑。 顾思止按下快门，“你猜啊。” 啧，榛榛挑眼看他，还学会卖萌了？ “佳颖她们告诉你的？”她环视玻璃橱窗，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拍照。 顾思止却没有答她，只牵着她往下面一层走去，走走停停，他在一只着深蓝色衣服的小熊雕塑前停下。 “不是想亲亲这只小熊么，去吧，我帮你拍照。” 榛榛瞪大眼睛看他，心跳加速，脑中升起一个猜测。但她没问出口，将包递给顾思止，靠近小熊。 这只小熊着深蓝汉服，头饰是黑色小帽，白脸上两抹红晕，憨态可掬。 她微福身子，仰头闭眼，吻上小熊的鼻头，披肩长发垂下一束，暖光洒满镜头。 “咔嚓”一声，她的又一个小愿望都实现，与小熊一般羞红小脸。 让帅男友为她拍下吻熊的照片，这是她曾随意许下的愿望。 榛榛接过包，没有让他牵着手，而是主动挽住他手肘，往最后一个陈列厅过去。 夫妻熊，榛榛的最爱。看那部韩剧的时候，每每结尾小熊摆出主角的姿势时，她都苏得想尖叫。 “你好，请问能帮我们拍张照吗？” 就在她回忆剧情时，顾思止已经找到游客请求帮忙，结果自然是肯定的。 路人拿着相机聚焦，镜头中，女孩被男人侧身揽住，俯身，吻上额头。一如玻璃橱窗中的夫妻熊。 榛榛被他揽着，唇瓣落在额间，有些凉。但她的心中却麻麻的，有什么东西胡乱流窜，满是欢愉。 果真如她猜测的那般，顾思止不仅翻遍了自己的微博，连她朋友的也翻遍了。最后循得蛛丝马迹，来讨她欢心。 明明是从朋友口中一句话就能问出的东西，他却要自己一点点挖掘，这样的男人，叫人如何不爱。 “好浪漫哦，我也要拍。”游人被他们所感染，拉住自己的闺蜜道。 顾思止接过相机，“谢谢，需要我帮忙吗？” 对方连连点头，榛榛站在他身边，看他人摆出刚刚的造型。 嗯，还是她和顾思止的美。 博物馆一游，成功俘获榛榛的心，接下来约会第三站，旋转餐厅。 透明玻璃电梯直达蜀城第一高楼顶层，气氛排名第一，消费当然也是第一。 顾思止帮她拉开椅子，落座后榛榛接过菜单，竟是全英文…… 逼格真高，幸好当初为了愉快地玩游戏费力学习外语，否则她今天真是糗大了。 榛榛突然很感谢谢佳颖，多亏了她总是带自己去这些高雅场合，她才不至于怯场。 落落大方点了牛排、沙拉和咖啡，然后对顾思止报之一笑。 待服务员走后，她才悄声道：“师父，你不怕我看不懂菜单么？” 顾思止轻戳她脑袋，“傻瓜，我自然是知道你英文好。” 也对，平时在公司她也没少翻译英文材料，出去谈业务时也遇见过海外客户，犯傻了…… 很快，正餐被送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小提琴手。 会心一击，这真的不是拍偶像剧么，她怎么觉得自己找了个了不起的蓝胖友。(/▽＼=) 从餐厅出去时，榛榛如踩在云端，软绵绵的，像是一场梦。梦中，她是被呵护的小公主，顾思止不是骑士，是白马王子。 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脑子，就漫无目的地跟随他的脚步，来到了约会的第四站，电影院。 顾思止很会安排时间，正是饭后高峰期，电影院挤满一对对的人影，热热闹闹的，她很喜欢。 他贴心地提前买好了票，既感受到热闹氛围，又不用费力去拥挤，榛榛捂心，里边如电流窜过。 情侣厅，连坐粉色沙发，片名《我的少|女时代》。 榛榛与他并排坐下，辞藻匮乏，已经无法形容心中的悸|动，怎么会有这样了解她心思的男人。 故事并不是非常新颖，但却如片名，总能使人想起中学时期，那些真挚的感情。 我们总是先遇上错的人，而后才发现那个对的人，但这个对的人也很容易就被时光错过，并且可能是一辈子。 女主角是幸运的，她因为喜欢而变得更好，而后爱上一直陪伴自己的人，最后美好重逢。 但榛榛认为自己更幸运，不必去经历那些错的人，一下子就遇见了那个最好的他。 荧幕里，女主戴着耳机，坐在滑冰场流泪，爱的人却不知道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榛榛看得鼻头发酸，将头靠在顾思止肩头，这低到尘埃里的泪点，真讨厌。 “真心爱你”演唱会，男女主重逢，相视一笑，眼中含泪。榛榛又哭又笑，真的难得啊，久别的重逢。 顾思止就静静感受身边的小姑娘，时而开怀大笑，时而默默淌泪，最后竟又哭又笑。 感性又可爱的姑娘，他何其幸运，有这样好的姑娘愿意陪伴自己。 完美谢幕，出了电影院已近五点，榛榛以为再吃个晚餐就差不多了。毕竟，她提前说过晚上要去训练。 可没想到，顾思止还安排了最后一站，情人坡。 他们是坐缆车上去的，因为榛榛穿了高跟鞋，没法爬山。 远方是红澄澄的火烧云，太阳像娇羞姑娘，一点点躲进远山之下。这不是榛榛第一次看日落，但感觉已全然不同。 整座城市尽收眼底，天色一点点暗下去，万千灯火也不及旁边的一个你温暖耀眼。 她抱住顾思止，踮起脚尖，他微微低头。 “顾思止，今天很特别，我很喜欢。能追到你这样的男朋友，我好幸运，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知道了吗。” 女孩的鼻息喷在耳垂，顷刻就使其发烫，她灵动的眸子望向自己，随即温软的唇压上他的。 回吻，绵长而缠绵，不带一丝□□。就只是心中欢喜，想要亲亲怀里的人。 夜色温柔，点亮了城市的霓虹，为这美妙的约会画上了圆满的句点。顾思止提着打包盒，并肩与榛榛走向俱乐部。 本来她是打算带顾思止去撸串的，可韩云进却打电话让过去一起吃，还让带上顾思止，语气一本正经。 于是，她只好将东西打包，带去俱乐部与大家一起分享。其实榛榛内心挺开心，愿望真的都实现了呢，这一次，爱的人也有了。 “队长，我回来啦，什么事又神神秘秘的？”她推门而入。 里面，大男孩们都一脸兴奋，应该是好事。 韩云进拿起一个盒子递给她，“拆开看看。” 榛榛接过，心道今天收到的礼物可真不少，满怀好奇的拆开，她激动得捂住了嘴。 是队服，ktw的队服。她拿起红蓝相间的运动服，上面的皇冠队徽熠熠生辉，指腹轻轻摩挲，微微发颤。 这一刻，她终于有职业队员的体悟，难以言明的激动。 韩云进绕到她身旁，“从下一场比赛开始，我们就要统一服装，喜欢吗？” 榛榛有些说不出话，只重重地点头。 韩云进的面色却变得复杂，“还有一件事，区域赛的赛程改了，不放在周末，而是集中在一周赛完。并且，以后的比赛应该都会这样，天南海北，居无定所。” 他的话没有说得多么明了，但是榛榛明白了，又到了她做决定的时候。 难怪要让她叫上顾思止，他是总裁，她如果要辞职，就得向他报备。 可是，她原定计划是要进入决赛才辞职的，现在整整提前了一个月。并且，是在她刚刚与顾思止在一起的关头。 榛榛望向顾思止，不知道他希望自己做怎样的决定。 第43章 万全之法 十一月二十日，榛榛登上前往沪市的飞机，与ktw所有成员一起，包括投资人顾思止。 望着窗外的层层云海，她仍有些失神，不敢相信事情竟能如此圆满。 一周前，她拿到队服的那个晚上，顾思止告诉她别急着做决定，给他时间想想这件事。 她答应了，然后他果真给了个万全的计策，他利用了总裁的职权，联系了一个沪市的项目，带着自己名正言顺地来到这个城市。 顾思止那样细心，他第一时间就想到，榛榛辞职后她父母的反应。所以，他给她制造时间，以便能拿出更具说服力的筹码，成绩。 只有在比赛中拿到不错的成绩，她才有资格做一名职业电竞选手，才能在这个行业中看见希望。 他总对自己说，遇见自己是他一生的幸运，如今看来，她又何尝不是。她的生活因他变得精彩，充满惊喜。 “为了您的安全，请您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调试座椅靠背……”机舱内开始播放着陆提示音，这座渴盼已久的城市，他们终于到达。 酒店是ktw自己订的，实际上就是顾思止所预订，谁让他是投资人呢。 之所以韩云进一定要得到water的投资，是因为每一场比赛消耗的不仅是队员的精力，更要消耗大笔的人民币。来回机票、酒店住宿、日常开销，还有队员们的工资。 俱乐部现在只是初具规模，就他们五个人，他韩云进也许尚能勉强负担。可要做大做强，想要吸引更多高手，资金就是基础，少了它寸步难行。 为了节约经费，韩云进他们四人执意住了一间房，榛榛则和顾思止一人一间。虽然，她很想和他同住…… 是夜，榛榛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遂拿起手机给隔壁的人发送了信息： 顾思止你睡了吗？ 十分钟后，仍然没有回应，她气闷地将手机扔在一旁，蒙上被子强迫自己入眠。 “叩叩叩”，又过了一阵，房门响了。 榛榛赤脚走到猫眼边，屋外顾思止正抄着手，她快步跑到镜前照了照，才开了门。 “顾思止，我以为你已经睡了。”软软的语调，暗含着一丝委屈。 面前的人向她靠近，榛榛后退两步，“叩”的一声，门关了。 许是很久没开口，他声音有些喑哑，“生气了？” 像质问。她抬眼，居然真觉得委屈了，声音也细若蚊丝，“没有。” 口是心非，本来没有的，可他一开口就有了，心里不高兴。 对面的人突然伸手，榛榛侧身一躲，“啪”一声，不小心碰到电源开关，室内恢复几分钟前的寂静黑暗。 狭窄的玄关处，榛榛退到墙壁边，顾思止的手落在了墙上，她被圈了起来。 “怎么还将灯关掉了？”是疑问句。 被圈|禁的她一时也忘了委屈，反而有些紧张，和莫名的期待…… “刚刚在洗澡，看见信息回了电话，但你没接。”他解释道，黑暗中，这声音显得格外撩人，榛榛连说话都忘记。 突然，男人的气息包裹，她被抱进温暖的怀抱。 浓重的黑、酒店、怀抱，榛榛心脏狂跳，脑子发晕，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有人说，女朋友生气就抱住她，然后就好了。你，有没有觉得气消一点了？”似乎有些小心翼翼。 她愣怔，“我真没生气，就是明天比赛紧张，又失眠，可能有些玻璃心……你这是……” “嗯，”他握住她指尖，“那我哄哄你，别玻璃心了，比赛会胜利的。” 黑暗中视觉弱化，指尖的触感被无限放大，榛榛只觉得浑身都有些酥麻。似乎什么语言都显得苍白，只想赖在他怀里，一辈子。 两人的鼻息彼此交缠，越靠越近，只差毫厘，两人唇瓣就要触碰在一起。 “咚咚咚”，不合时宜的敲门声，两个人都有些崩溃，都僵直着身子，定在原地。 “榛榛，吃夜宵去，不是说睡不着么？”车轩的呼喊声响起。 瀑布汗，这个表情此刻用来形容她正合适。矫情的少女为了让某个人看见，发了条失眠的微博，没被期待的人瞧见，却被其他人窥见…… “不会发了微博秒睡吧？”外边车轩自言自语道，屋内两人采取装死对策。 半响，外边没了动静。 “早点休息，我回去了。”顾思止轻吻她额头，晚安道别。 刚开门，隔壁四个人正在锁门，尴尬对视，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怎么了，师父？”榛榛见他不动，疑惑问道，一靠近便曝光于韩云进一行人眼中。 顺着顾思止眼锋看过去，她顷刻间羞红脸，这误会大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苍白无力的解释，反而更引人误会，像是掩饰。 “你们去吃夜宵吧，我睡觉了，晚安！”她胡乱喊出这几句，“嘭”地合上房门，装死。 顾思止收起眼锋，也转身回了房，徒留韩云进他们在走廊。 瑞斯三人只想立刻遁走，老大的周身都散发出一股杀气，他们却无处可逃。 “走吧，我请你们吃宵夜。”韩云进抬步先走，话语难辨心情。 但他们都知道，不可能好。 · 十一月二十一日，周六，晴，沪市体育馆，《战队联盟》区域积分赛正式拉开帷幕。 赛前一小时，ktw换好队服，在休息室做最后的调整。韩云进突然捂住肚子，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粒，整个人猛地倒在地上。 “老大！你怎么了？” “队长！” 屋内的人均是一脸焦急担忧。 地上，韩云进五官都疼得扭曲，什么也讲不出来。 “旁边就是医院，快送他过去。”顾思止最先镇定下来，将地上的人扶起，交代车轩他们帮忙。 与此同时，广播里响起提示，“比赛抽签结果已公示，请各队伍到大屏幕前确认。” 顾思止沉吟，道：“谁先去看看比赛场次，人不要全走，除非你们不比赛了。” 韩云进转头看向瑞斯，没有说话。 一个眼神，瑞斯拉住榛榛，“我们俩留下，你们快去快回。” 榛榛却摇头，“车轩和你留下，我去医院。”她担心韩云进来不及上场，那么，可能需要柏宥的帮忙。 时间紧迫，车轩没有与她相争，拉着瑞斯往大屏幕前跑去。 医院，急诊室内，韩云进已经挂上液体。 “急性阑尾炎，准备做手术吧。”医生公式化的交代病情，不夹杂任何私人感情。 病房里，zero和韩云进都看向顾思止，榛榛低头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顾思止明白，他们是要自己上场，可他要如何才能叫醒柏宥？ “tica……”榛榛的手机铃声打破这压抑的沉默。 “喂，车轩。”她道。 “第二组，你们看着时间。” “好，等着我们。” 区域赛共24支队伍，采取积分制。一天四组，最后积分前八名晋级全国半决赛。 第二组，时间不多但足够了。 “zero，你先回去，等会顾思止代替队长。韩学长，你一个人没关系吧？”榛榛已经想到一个办法，想要一试。 韩云进与zero同时点头，没有其他的办法，顾思止则面带疑惑看着她。 榛榛没有过多解释，交代一句，“队长，先撤了，等我们好消息。”然后便拉着顾思止离开。 “师父，先回酒店，我需要柏宥，想了一个法子。”她边跑边说，没想过问他是否有办法。 顾思止停住，“榛榛，先说说你的办法，我听听是否可行。” 她沉默，说出来他肯定不会同意。于是她问：“你也想到了什么办法吗？说给我听听。” 顾思止望着她的眼睛，还是先服了软，“榛榛，你记得上一次打电话说想见柏宥吗，刚从若尔盖回来那会儿。” 她点头。 “那次，我去了拳击馆。只要我受到暴力，柏宥就会出来，这一次我也可以。” 难怪那次柏宥身上带着血迹，是真被人打了，还是自愿的。 可是，她怎么能每次都让他去挨打，舍不得呢。无论是站在女朋友的立场，还是ktw队员的立场，她都不能以他受伤为目的。 “不行，按我的办法，信我。” 坚毅，不容拒绝，顾思止总觉得心中隐隐不安，但却无可奈何。 酒店，榛榛拿好衣物往外走，没有牵他的手，脚步很快。 “榛榛，要去哪儿，为什么要拿衣服？”顾思止想要拉住她。 她却突然跑了起来，“顾思止，这一次让我做。柏宥，你说过不要我后悔，那么你说到做到，今天不出来我肯定会后悔！” 顾思止心中莫名难受，“榛榛，你要做什么，停住。” 没一会儿，两人你追我赶的到了游泳池，顾思止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榛榛，别闹！我有办法。” 她绕着游泳池跑，不让顾思止拉住，“柏宥，我不会浮水，与其不战而败，不如被水呛晕来得痛快。” “榛榛！”顾思止与她只差毫厘，但仍然晚了，小姑娘仰面倒下，瞬间就被淡蓝的池水包裹。 第44章 如箭在弦 榛榛的脸上渐渐染上痛苦，水中渐渐升起一串串气泡。 须臾间，顾思止头疼耳鸣，身形一抖，眼中闪过诡异的光。 “扑通!”他堕入水中，捞起悬在水中的女人。 “咳咳咳!”榛榛剧烈咳嗽，这次并没有失去意识，望着眼前人的眼神，她笑了。声音带着哽咽，脸上不断有水珠划过，分不清是池水还是泪水。 是的，柏宥出来了。 “你疯了吗”克制而又颤抖的声音。 她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你一定会出现，草原上、暗渠里、喷泉内，都是你对不对，柏宥。” “榛榛，这不是你拿生命冒险的借口，万一我没有出现呢？”暗含愠怒的语调，他是真的生气了。 “咳咳，”她又呛了两声，“可是我需要你，等不了，一刻也等不了，柏宥。” 他收紧双手，神色复杂。他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她舍不得让顾思止受伤，于是拿自己冒险，他气的是这个！ 柏宥眼神黯然，不禁想起那天在乔依咨询室的情景，被唤醒的那一刹那，他既诧异又惊喜。这意味着人格的切换有迹可循，那么融合掉顾思止的机会也相当大。 可是，乔依的第一句话便令他错失良机，她说：“柏宥，你不是主人格。” 他立刻愣怔，自负地答：“那又如何，谁最后能掌握这具身体，谁就是主人格。” 乔依却勾唇道：“你果然不是。” 柏宥立时明白他被诈了，这位心理医生是在套他话呢，显然，他连抵抗的机会都没争取到。 可同时，乔依狡黠的性格却令他感受到不同，觉得有机可趁。 即便她说，“你们都想除去对方，但我要说的是，这并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你们的意志力。” 那刻，他立即解读出一个讯息：顾思止竟然也萌生了要除掉自己的想法。 那么，且看谁能笑到最后！ “柏宥，韩云进住院了，要手术，而区域赛这周进行。”榛榛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这是自己的优势，他才是与她一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了，但并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让我出来，否则，我宁愿让你失去这次机会。” 榛榛心惊，“柏宥，不可以这样。我能输，但是他们不能，请你帮我这个忙好吗？” 柏宥：“他们与我何干，我只关心你。” 榛榛嘴唇微启，蓦地又闭上，无言以对。因为他的确没有这个义务，投资已经是很大帮助了。 这副欲言又止的自责模样，柏宥看在眼里，拉起她无奈道：“走吧，先去换衣服，只此一次，下次要见我让顾思止想办法。” 她咬唇，“谢谢你，柏宥。” “谁让我拿你没办法。” 榛榛：“……” 赛前十分钟，柏宥与榛榛终于抵达，一切都还来得及。 最后关头，ktw成员终于登上舞台，一模一样的队服，却有两人极为显眼。 一个是榛榛，运动服也掩不住她的气质，舞台上唯一的女选手自然引人注目；另一个是戴着黑色口罩的柏宥，睥睨的眼神，很多人一眼就认出是water。 观众席，尖叫声与口哨声混杂。 万人体育场大概只有千人，但榛榛仍觉得汗涔涔，灌了口冷水迫使自己冷静。 这是第一批观众，她紧张又激动。 对手是东南赛区的第一名，ua，最强劲的竞争者。这一战若是赢了，基本上ktw进入半决赛，甚至是总决赛，都不成问题。 ktw的人眼神交汇，选定克制ua的一组英雄，其实，他们已经针对所有队伍定下不同的组合。 再加上有欧洲杯冠军队伍的water坐镇，他们心下的紧张感都减少很多，只有榛榛，脸上暗藏担忧。 彼时，液体通过针孔在韩云进体内循环，疼痛感减少很多。百无聊赖，他将注意力转移到电视机内的电影上，以强迫自己不去想比赛的事。 里面是一杯绿茶被冲泡旋转的镜头，然后是着职业装的赵薇从小房间出来，后面跟着姜文，点烟，墙上是他的影子。 片子挺老，音乐也有些空灵，相亲的赵薇遇见了姜文，倒是有些意思。不知不觉，韩云进认真看起了这部电影。 这边片子刚刚开始，那头游戏进度条也读取完毕，进入地图，暂停，最后调整完成，决斗开始。 ktw迅速包围河道，却久久没有遇见ua的人，看来对方是采取保守策略，不打一级团战。 然而，当车轩刚到上路，ktw就被打脸。 他刚露脸，草丛就出来五个人，闪避不及，ua轻易就拿到了第一滴血。 原来，他们并不是保守。相反，他们十分激进、狡诈，愿意放弃一小波经验而换取某一路的优势。 “呵，”柏宥冷笑，“让他们一血，zero你不用来下路，就在其余两路支援。” 里面，他选择的教父端着枪张扬补兵，压制着ua的人。榛榛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操控着她的骑士。 教父六级，ktw通讯耳麦里响起柏宥低沉的嗓音，“榛榛，准备眩晕ua的射手。距离ok，好，虚弱技能，加血，闪现躲避！” “y。”（你击杀了敌人） 完美狙杀，柏宥强势取得下路优势。 观众席一片欢呼，所有人都被water的走位和手速秀了一脸，他的冠军头衔名副其实。 此时，电影中男主角被女主吸引，想约她见面，但研究生吴芳却百般推脱，直说有课。 若即若离的神秘感，反而愈发勾起男主的征服欲。 韩云进不知不觉被这剧情吸引，更加投入。 ktw在柏宥的指挥下节节攀升，气势逼人，终于ua被打出了情绪。 中路，ua的人为了追杀water连越两座塔，穷追不舍。 “zero、车轩，你们到野区蓝buff处埋伏，我引他过去。”声线通过无线电传达，屏幕上柏宥故意停顿两秒，让ua的人打掉他一半的血条。 假装失误，然后慌乱闪现逃进野区，ua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想要趁胜追击。必然地，遇到ktw的伏击，团灭。 界面里，车轩举起酒桶跳舞；舞台上，柏宥对着旁边挑眉。 赤果果的挑衅和嘲讽，但对方无可奈何。观众席瞬间炸了，太tm帅了! 同时电影中，男主陈明亮在酒吧遇见一位万种风情的钢琴手，与女主长得一模一样，她说她叫朗朗，而女主却叫吴芳。 没有一丝区别的脸，眼前这位风姿绰约，心中那位温婉知性，可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个人。 “你是吴芳对不对，我认出你了。”陈明亮坚定对她讲。 朗朗笑道：“我不会是和你前女友什么的长得很像吧，我不是她。” 这样的剧情让韩云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想起那个人，脑中升起不可思议的想法。 急促摸出手机，搜索电影《绿茶》的剧情简介。 “哇！” “ktw!ktw!” “water!” 第一局结束，ktw取得碾压性的胜利，堪堪二十分钟，完爆ua。 柏宥摇了摇头，场下的欢呼声、尖叫声令他头疼，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仅仅休整几分钟，第二局就拉开帷幕，又是不好的一级团战，榛榛送掉一血。 但在场所有人，都相信ktw能扭转战局，他们本身也是这样坚信的。 “吴芳和陈明亮带着各自对爱情的理解……展开了新的爱情角逐。但在这场角逐后面，却有另一个人决定着他们的胜负，神秘的朗朗。 如果两个人的世界是一个茶杯，陈明亮和吴芳是杯底的茶叶，而朗朗就是冲茶的水。 水决定了茶叶旋转的方向、交缠的方式和沉浮的节奏。” 文艺的剧情简介，下面是豆瓣影评： “一个女人，两个身份，吴芳和朗朗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刻板的研究生、迷人的琴手，却都爱喝茶，两人互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典型的人格分裂……” 韩云进陷入了回忆里面，关于那个人的。 游戏界面，ktw正打龙怪，ua的人迅速集合，一场恶战无可避免。基本上，这一波团战能决定后面的局势，甚至是这场比赛的胜负。 柏宥灵活操控英雄，突然产生一阵耳鸣，手上动作也慢了一拍。 “water？”车轩与zero狐疑喊道。 但这声音传到他耳膜时，有些空灵，似是从遥远的山谷飘荡过来。眼睛阵阵发黑，手指不听使唤。 榛榛心中大惊，“water，你怎么了？！”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到三十秒，ktw的屏幕集体转变成灰色，他们被团灭了，并且丢失龙怪的增益buff。 观众席哗然，这样的低级错误，从不可能出现在赛场上。更何况r刚刚展示了他神级的操作与一流的意识。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除了榛榛与柏宥本人。 彼时，韩云进脑中闪过顾思止刚回来时的儒雅，那晚在榛榛楼下两人的厮打，时常出现两种不同的嗓音、穿衣风格，两台风格迥异的汽车…… 以及，榛榛口中的孪生弟弟，柏宥。 多重人格，什么都可以解释，所有的疑点都被揭开。 他拔掉手背上的液体，不顾右腹的隐隐疼痛，向着赛场狂奔而去。 而此时此刻，顾思止已经完全清醒，周围是令他心惊的喧哗。 第45章 新的人格 “water!” “你怎么回事？” …… 顾思止耳畔一串串声音呼啸而过，他的手还搭在鼠标上，游戏界面也很熟悉，但他什么都不会。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像这样心慌过，侧头，对上小姑娘焦急的双目。 她拿下耳机，“柏宥！你给我醒过来！”榛榛也是束手无策，凝望住身边之人。 “嗡”，大脑沉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痛苦的抱头。 榛榛甚至不敢站起来，只是对裁判示意，“能不能稍作休息？” 裁判摇头，“除非网络故障，或紧急状况，选手尚能坚持，不能中断比赛。” 比赛继续。 “柏宥，醒来啊！我们需要你！”她也只能一遍遍无助请求这具身体里的另一个魂灵。 顾思止眼角溢出眼泪，是他毁了这一切，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醒来。 游戏里，ua的人并不讲究什么风度，他们早已被刚刚的挑衅激怒，直捣ktw总部。 身边之人开始哆嗦，榛榛叹气，带上耳麦，“顾思止身体出了状况，我们四个人先熬完这局，最后一局还有希望！” 或许，这就是命运，她收获了爱情，便要从其他地方还回一部分。 四人如何敌得过五个人，没几分钟，ktw溃不成军，1：1平，比赛进入赛点。 “顾思止，你怎么样！”休息室内，榛榛担忧询问，其他三人也目不转睛德看他。 他只是静静摇头，脑中像是有一架铲土机，四处冲撞，说不出一句话。 离开赛还有五分钟，顾思止的状态无法上台，而他们已经没有替补。 “打……我。”凳子上的人吐出两个字。 瑞斯：“你说什么？” 顾思止用尽全身力气腾地给他一拳，“让你打我！” 瑞斯冷不丁挨了一拳，瞬间就炸了，“你tm以为我不敢是吗？” “嘭”的一声，顾思止被瑞斯推搡到墙上，脑袋嗑上墙壁，人晕了过去。 而柏宥并没有醒来。 “操！”车悬一把扔掉手中的队服，“现在才真tm的可以弃权了！” 榛榛艰难扶起地上的顾思止，没有说话。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请选手们就位。”广播提示雪上加霜，休息室气氛如一潭死水。 “呵，”zero自嘲，“真tm没想到竟是这样失败，还不如给其他队干回老家呢！” “请ktw的队员马上就位，一分钟后再不上场即视为弃权。”冰冷的广播一遍遍提示着他们这个现实。 瑞斯点燃了一支烟，房里瞬间白烟袅袅，最后几十秒，没人讲话。 “嘭！”门突然被人踹开，“你们tm的真要弃权？还不快滚出来！” 所有人惊愕望过去，竟是韩云进回来了！ 仅仅愣怔几秒，屋内额人全部往舞台狂奔而去，他们又有机会了。 倒计时最后一秒结束，ktw的选手全部到位，虚惊一场。 “老大，你撑得住吗？”耳麦里，车轩问道。 韩云进静默调试外设，“撑不住也得撑。” 榛榛：“队长，你怎么会来，手术不做了么？” 韩云进沉默一瞬，“我不放心，撑得住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病。”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大家都只能熬完这最后一局。 这次，ktw选择了最为保守的打法，连一级团都不开，各自在线上稳稳的发育。 引爆全场的开始，大跌眼镜的过程，中规中矩的收尾，ktw终究还是赢了。 这样波折的全程，令所有观众都记住了这支队伍。 “ry”，大屏幕上刚出现胜利的单词，韩云进身子就直直栽倒在地，已经到极限了。 车轩他们慌忙将他送到医院，医生皱眉说了句“真是不要命”，然后将韩云进推进了手术室。 “完了，顾思止还在休息室！”榛榛低呼，“你们等队长，我去找他！” 瞬间她就消失在走廊。 zero起身，“她一个人怎么抗得动男人，我过去帮忙，电话联系。” · 脑袋发晕，身体直直下坠，最后，顾思止的视野被定格在一套房子里。 陈旧的家具，灯光昏黄，很有年代感。有女人的喊叫声传入耳中，渐渐地，又转为克制压抑的低泣。 画面陡然变得清晰，一个小男孩抱头蹲在门后，浑身战栗。透过门缝，他能看见暴虐的一幕。 一个男人，双颊绯红的男人，手持扫帚挥舞，一下一下重重落在地上的女人身上！ 小男孩猛然起身，大力拉扯门框，徒劳，他被锁起来了。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女人被施暴。 顾思止捂嘴，欲拉开门框冲出去阻止这个男人，但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门框，他不能触摸到这里的任何东西。 “呜……”小男孩不停拍打门框，噤声哭泣。 外边的女人望住小男生，直摇头，唇形说着：“不要看，不要看……” 良久的徒劳无果，小男孩终于放弃，背过身子。看清他脸的瞬间，顾思止身形一晃，这个人，是自己啊！ “顾思止！醒醒！”好像有熟悉的人在呼喊他的名字，但辨不清方向，思绪开始涣散。 “顾思止，你醒过来，是我啊！” 女声渐弱，他感觉自己像被困于沼泽之中，无限下沉。很快，他听不清任何声音，沉沉睡去。 榛榛抱住地上颤抖的人，滚烫的泪水一粒粒砸下，“顾思止你究竟怎么样，不要吓我!” 她用手轻拍他脸颊，“顾思止！” 蓦地，怀里的人睁开眼，迷茫地望向她。 “呜……”榛榛哭出声，“你终于醒了，我真的要被吓死了……”充满了委屈的哭诉，她真的被吓坏了。 “哇呜……”顾思止竟也哭了起来，声音十分奇怪。 榛榛噤住哭声，试探地喊道：“顾思止？” 怀里的人只埋头呜呜哭泣，并不回答。她又喊了声，“柏宥？” 仍然没有反应，榛榛开始束手无策，“你怎么了？” 回应她的是一成不变的低泣，榛榛只好轻抚怀中人的肩背，“不要哭了，已经没事了……” 毫无作用，她开始崩溃，顾思止这是怎么了？ 手足无措间，榛榛摸出手机给乔依打了个电话，“乔依，救命，我不知道问谁了。” 听她一副欲哭无泪的语气，乔依紧张询问：“怎么了？” 榛榛：“还记得我给你说的双重人格患者么？” 乔依：“嗯。” 她睨一眼地上的人，“他就在我身边，但是一直哭又不说话，像个小孩子，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乔依只是略微思索就答:“榛榛，是不是他不像任一一个人格了？” 还真是，既不像顾思止，更不像柏宥。 “我感觉特别像一个小孩子。” 乔依，“你尝试像哄小朋友那样哄一下他。” 难以置信，但榛榛还是照着乔依的说法做了。她跑出房间，拿了一只小熊回来，置于顾思止的眼前，“别哭，无论发生什么都过去了，乖啊~” 她就像哄孤儿院的小朋友那样，轻言细语一句句自顾自讲着，地上的人竟真的渐渐止住哭声。 “乔依，他真的不哭了。” “榛榛，我怀疑这是新的人格，你去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她愣怔，新的人格？ 榛榛半信半疑坐到地上，看着他眼睛，“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地上的人抱住小熊，脖子微缩，声音软糯，“我叫若水。” “啪嗒！”手机砸在地上，她慌乱捡起，“乔依，好像被你说中了……” “榛榛，你问问他几岁，尝试与他交朋友。” 榛榛脑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无法思考，下意识按照乔依的指示做。 她索性在他对面坐下，“那么，若水今年几岁了呢？” 地上的人缩瑟一下，攥紧小熊布偶，往后退，看起来有些认生和不安。 榛榛：“若水，我没有恶意的，只是你好可爱，想和你一起玩呢！”她真的是使出了哄逗小孩的招数。 若水：“这是哪里，我害怕。” 她维持着若水调试的距离，小声的讲，“这里是沪市，很安全的，你陪我来参加比赛的哦，若水忘记啦？” 若水抬眼打量她，“姐姐，我们认识吗？” 姐姐？榛榛有些凌乱，强装镇定，“若水知道顾思止吗，是他赔姐姐来的。” 若水：“可是以前参加比赛都是柏宥哥哥。” 他还知道柏宥？ 榛榛：“若水也住在顾思止身体里面吗？” 地上的人点了点头。 她想了想道：“姐姐是顾思止的女朋友哦，很高兴认识你。” 若水：“姐姐不讨厌我吗？” 榛榛温柔一笑，“当然不会呀，若水很可爱！姐姐叫景榛榛，今年21岁，想和若水交朋友呢！” 地上的人终于不再不安，又朝她挪了几步，“我叫若水，今年5岁。” 乔依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榛榛，你问他性别。” 她照做，“那么，若水是男孩子还是可爱的妹妹呢？” 地上的人脸上突然染上摸红晕，含羞道：“若水是女孩子哦。” 榛榛脑子当机了。 彼时，zero正穿过热闹的赛场，往后台休息室走去。 ktw那间的房门半敞着，他一边呼喊榛榛的名字，一边将门完全推开。 第46章 冤家路窄 zero将休息室的门完全推开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他不过是闹肚子耽误了一阵，这两人的动作竟这么快？ 狐疑间，他拨出了榛榛的手机号，正在通话中，整件事都透着奇怪。不过既然没找到人，他也只得先回去医院。 此刻，榛榛刚从若水的性别认知中缓过来。 “榛榛，你好好安抚她，有空带你这位朋友来见见我吧。”乔依在电话那端道。 “好，谢谢你乔依，我先挂了。”她收起电话，凑近若水。 榛榛摸摸她的脸颊，温柔道：“若水去床上坐好不好，地上太凉了。” “姐姐抱我好不好。”撒娇的口吻，如果是五岁小女孩说出来肯定令人萌化。可是，声线再软也是男声，更何况顾思止至少一米八…… 她有些崩溃，“榛榛姐应该抱不动现在的若水，小可爱忘记自己是住在思止哥哥身体里了么？” “可是思止哥哥也才十岁呀！榛榛姐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顾思止怎么会只有十岁？！ 她压住心中的疑问，耐心解释道：“不是哦，思止哥哥今年二十八岁了，不然怎么和姐姐谈恋爱？” “思止哥哥长大了？”若水十分迷茫，看起来不太相信。 榛榛：“是呢，不信若水站起来看看，比榛榛姐还高哦！” 地上的人缓缓起身，脸上染上惊讶。她一手抱熊，一手捂嘴，“真的耶，像是被举高高了。” 榛榛扶额，简直金刚芭比既视感，可她却仍要堆笑哄着，“那若水躺床上去好吗，小孩子要早一点睡才……乖。” 她本来打算说才能长高，可他似乎已经够高了…… 若水乖乖地躺进被窝，糯糯地讲：“那榛榛姐陪我可以吗，我一个人害怕。” “嗯！”榛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她当然要守着她睡着，如果顾思止这副样子跑出去，后果难以想象…… “榛榛姐，我想听睡前故事。”若水拉住她的小手指。 她反握住若水的手，“好好好，”另一只抚上她头上的短发，“从前有一位白雪公主……” 直到月色洒满银地，路上行人渐少，床上的人才睡着。榛榛已经讲完白雪公主、拇指姑娘、匹诺曹，若水再不睡，她就要崩溃了！ 嘤嘤嘤，和多重人格谈恋爱太刺激，太累人了。 她轻手轻脚合上酒店的房门，火速冲向医院。 是的，他们在酒店。榛榛赶到体育馆时，顾思止已经不在那里，她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回到住的地方。 没想到，他真的在这里。 医院并不远，大约十分钟的光景，榛榛就到了。 韩云进已经从手术室转到普通病房，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麻醉剂的效力尚未消退，他还闭着眼。 “榛榛，刚刚怎么没在休息室看见你们？”zero一见她就小声询问。 “我是在酒店找到他的。” 瑞斯踱步到她面前，“替我跟他道个歉，白天我太冲动了。” 别扭的语气，榛榛失笑，“是他先动手的，你不要在意才好。” “纠结这些倒不如思考接下来比赛该怎么办。”她的话刚落音，病床上的人悠悠接了这么一句。 “老大，你醒了！”几个大男孩立刻凑到床前。 榛榛也几步垮过去，“队长，你没事吧！” 韩云进点头，然后对车轩三人道：“你们先回去，我和榛榛有事要谈。” 无法拒绝的借口，这三角关系他们也看在眼中，利落的离开。 他们走了好一会儿，韩云进仍没有开口，榛榛忍不住喊他，“队长？” 收拢思绪，他决定直白地讲出这件事，“你知道顾思止的情况，对吗？” 疑问中又含着些肯定，榛榛心中一个咯噔，却仍是装傻，“什么情况？” 她些微的迟疑，韩云进已是肯定心中所想，“顾思止并没有什么孪生弟弟，他的性格也根本不像是玩游戏的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榛榛心脏猛跳一拍，“可是，人都是有很多面的，在不同的场合自然会表现得不太一样。” “呵，”韩云进笑了，“榛榛，最明显的一点是顾思止不会水，却从顾宅暗渠中救出了你，速度甚至比我还快。” 她无言以对了。 韩云进继续问她：“你什么时候知道他是双重人格的？别再撒谎，如果不是你知道了真相，以他的性格不会同意和你在一起。除非，是柏宥，但你更喜欢令人如沐春风的绅士。” 他很聪明，分析得头头是道，并且全部正确。 “是，你猜得没错，今天比赛的时候他人格转换了，幸好你及时赶到。”榛榛也不再辩驳。 韩云进挣扎着要坐起来，榛榛赶忙过去扶住他。 “榛榛，”两人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这样的他，你也喜欢吗？” “队长谢谢你，我朋友劝过我了，无论他生了什么样的病，我对他的感情都不会变。”她只当韩云进是关心自己，立刻扯开话题，“倒是比赛的事，真需要好好计划。” 韩云进苦笑，“好，比赛的事我考虑过了。明天我们队没有赛程，我正好休息一天，后天和最后一天的比赛我继续顶着。” “那怎么行，你刚做了手术需要休息！” “不过是割了个阑尾，不碍事的。这次比赛是波折了点，但困难意味着我们在走上坡路，你们不要放弃。” “队长，你放心，我不会因为感情的事就放弃梦想。比赛的事等明天看看顾思止的状态，然后再做决定。” 韩云进深深看她一眼，“可以，很晚了，我让车轩来接你回去。” “不用不用，就十分的路程。”榛榛拒绝他。 但韩云进当没听见，仍是拨通了车轩的电话。结果，他们根本就没离开医院，真是温暖的一群人。 回到酒店，榛榛放心不下顾思止，偷偷潜进了他的房间。 床上的男人安静睡着，身侧还放着小熊布偶，这还是他那天买给自己的呢。或许，有些事情真的是冥冥中就注定好了，就像他们的相遇。 榛榛的手划过他的眉骨，抚平上边的皱褶，然后在他身侧躺下。 究竟遇见了怎样的事情，顾思止才会得这么严重的精神疾病，希望这些伤痛早些被抚平才好。 · 翌日，阳光正好，似能照亮世界每一个角落。 床上，两个人都睁开眼睛，榛榛不自觉的就划出条弧线。早安还未说出口，身旁的人腾的就坐了起来。 “你们睡在一起了？”饱含愠怒的质问，醒过来的人是柏宥。 榛榛有种被抓包的羞耻感，“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难不成是我眼睛瞎了，你其实不是景榛榛？”柏宥气得都用上了嘲讽句。 榛榛扁嘴，“可是，我已经和顾思止在谈恋爱了，你可能得习惯……” “你说什么！谁准你和他谈恋爱的，我不同意！”柏宥一下子就炸毛了。 “柏宥，我喜欢他。” “既然能喜欢他，那么也就能喜欢我，所以，我会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榛榛：“……” “对了柏宥，你知道若水吗？”她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干脆转移到这个新人格身上。 柏宥皱眉，“她竟然出来了？” 那么，顾思止一定是想起了更多的事情。 榛榛正色看他，“这么说，你真的知道！” “她有没有怎样？”柏宥的语气竟暗含着担忧。 榛榛：“还好当时周围没其他人，我真的被吓坏了！” 柏宥：“胆子很小，怕男人，不要让她跟其他人过多接触。如果，你下次再见到她，记得带她离开公共场合。” 榛榛第一次从他脸上看见关心的表情，有些吃惊，“柏宥，你在关心若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啧，不要妄图岔开话题，”男人别开眼，“你不准和顾思止睡在同一间房，否则……” 她失笑，“否则什么” 柏宥：“否则，比赛你们就准备弃权。” 榛榛：“……” · 第三天，ktw准时到达比赛现场，顾思止没有醒过来。但韩云进不放心，挂这液体在现场候补着，以防柏宥转换成顾思止。 果然，第五天，比赛的最后一天，顾思止终于醒过来。 那是在柏宥刚刚拿下一次四杀，底下是满场的欢呼，但都不属于他。 他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不了解时间过去了多久，几分钟，几小时，或是几天？ 他很慌乱，再次醒来，会不会令心爱的姑娘错失了良机 顾思止尝试着点了点鼠标，试了好几次才将屏幕中的人物移动，一步步快速往一个方向走去。 场下的观众就眼睁睁看着，刚拿了四杀的欧洲杯冠军选手water，嚣张的到敌方塔下送了个人头…… “water，你呆在家别出去了……”榛榛心虚瞟了眼车轩他们，似乎看到有人嘴角在抽搐。 当然，最后又只能输掉这局，换上韩云进。 《战队联盟》区域赛圆满结束，ktw与其他三支队伍杀进半决赛，所有的观众都发现ktw喜欢虐杀一局后，让最强的选手挂机输掉，最后再换上队长打一场战术局。 群众纷纷猜测这是不是大神的恶趣味，然而他们委实想得太多…… 当晚，ktw的人没有去庆祝，因为韩云进还没有出院，病房中只剩韩云进和顾思止两人。 “顾思止，你怎么能允许这样的自己和她在一起？”充满讽刺的质问。 他静默几秒道：“你果然知道了，但这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赶快好起来。” 没有想象中的硝烟，他的情敌、表弟，竟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顾思止狐疑看他。 “我不是输给了你，而是她，她心中没有我，只有你。所以，你赶快给我治好这所谓的多重人格，不要令她伤心难过。” 顾思止伸出兜里的手，按下呼叫铃，“液体完了。谢谢，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好起来。你也是，他们还等着去酒吧庆祝。” 刚说完，护士进来了，将针头从韩云进的血管中抽出。 等护士的背影消失，顾思止又道：“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韩云进：“说来听听。” 顾思止：“我想要我父母的照片，但你知道，以前的事我记不真切了。” 韩云进：“对你病情有帮助吗？” 他点头，然后韩云进答应了。 两天后，韩云进顺利出院，一群人决定好好庆祝一番。虽然医生交代他注意饮食和休息，他们一行人仍然来到了沪市high爆的酒吧。 舞池里女人们扭动着妖娆的身段，重金属音乐充斥着耳膜，车轩、zero和瑞斯三人喝得有些高，而韩云进他们三人则与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哟，这不是ktw的人么。” 榛榛抬头，是ua战队，真是冤家路窄啊！ 第47章 雾里看花 榛榛还没想好如何应对，确切地说是ktw的人还没想好怎样应付ua，对方就已经熟络靠了过来。 “喝一杯呗，美女对手。”ua的队长直接将一杯“玛格丽特”送到榛榛嘴边，分明就是想找茬。 “她不会喝酒。”韩云进淡淡道，然后顺手将酒端走，“我替她喝。” 一饮而尽，毫不含糊，同时顾思止举起的手顿在半空，他慢了一步。 “队长，”榛榛皱眉，“你也不能喝！”他可是刚做了手术的人。 这话落在ua的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了，“怎么，不屑于和手下败将喝？” 榛榛：“他刚做了手术，不能喝。” “呵，你这是在炫耀，就算ktw负着伤也能轻易取胜？”ua的人完全是故意扭曲他们的意思。 顾思止：“你们太敏感了，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要先走了。” 话毕，他牵起榛榛的手就要离开，ktw的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心情全被这群不速之客破坏，谁也不想继续跟他们再呆在同一个房间。 “这就想走了，真当我们好欺负？”ua的队长打了个眼色，榛榛一行人被围了起来。 看来，ua是有备而来，根本就是故意找茬。 韩云进上前一步，“想做什么，这里可是酒吧。” “呵，我当然知道这里是酒吧，今天我们再切磋切磋。”ua队长脸上闪过一抹阴笑，这场冲突无可避免。 顾思止挡在榛榛身前，低声说：“你先走。” 她拉住他的手，“我不。” 韩云进靠近顾思止，“你带榛榛先走。” “交头接耳地说什么呢！”顾思止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对方一拳就砸了过来。 “嗡”，他霎时耳鸣，脑袋发晕。 “干！”瑞斯抄起酒瓶就上，车轩和zero也都喝得很高，一哄而上。 酒吧乐声滔天，没有人去管角落里的厮打，似乎习以为常。 韩云进和顾思止都护着榛榛，但他们一个刚做了手术，一个精神状态极其不对，于是节节败退。 “榛榛出去！”两人同时对她低吼。 她握紧拳头，指甲都要嵌进肉里，终是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口狂奔而去。 榛榛明白，ktw处于弱势，她继续留下也是累赘。只能先逃出去报警，他们才有机会。 酒吧内，顾思止被一拳揍倒在地，ua的人用力踹他，“water，不是很嚣张吗！还跳舞给我看，我让你跳，让你跳！” 纯粹是泄愤。 耳膜充斥着混音，眼睛也开始发花，意识堕入泥沼，整个人没进一团黑暗。顾思止直接晕了过去。 榛榛带着警察进来时，ktw的人已经全部躺倒在地，ua的人全部消失了，她眼泪一下子就收不住了。 “顾思止！韩云进！车轩……”没有人应她，榛榛崩溃地跌坐在地。 最后还是警察将他们全部送入医院，韩云进的伤口迸裂开来，榛榛看见他针织衫上一团红晕，触目惊心。 万幸的是，车轩他们三人问题都不大，都是些皮外伤。 而顾思止伤得却很重，手指骨都断掉了，额头上也划伤严重。 榛榛就一个人站在急诊室的中央，俱乐部的五个人都躺在面前，她鼻头一路上都在发酸，眼泪就没止住过。 但他们现在都要依靠自己，她强迫地刹住泪水，奔走在医院各个楼层。 整晚，榛榛都没合过眼，守着挂上液体的顾思止与韩云进，以及病床上观察的其余三人。 终于，在破晓时分，瑞斯醒了过来。她眼中的阀门霎时又被破坏，水雾氤氲满眼。 “还好，都在这儿。”瑞斯忍者痛跳下床，抱住榛榛，“人都在就好了，别哭。”他的手一下下有节奏地落在她肩上。 榛榛抱住他压抑着呜咽一阵，情绪总算恢复了些，“我撑不住了，去躺会儿，他们就交给你了。” 瑞斯点头，的确是难为她了，五个大男人倒在一个女孩子眼前，该是多么彷徨无力。 头一沾上枕头，榛榛就秒睡过去，这周她真的过得太惊心动魄，也管不得病床上是否干净舒服。 · 顾思止又来到那间充满年代感的房子，他看见一个小男孩缩在厨房墙角，脸上写满恐惧。 墙上，一个黑影由小变大越来越近。慢慢地，影子举起一只手，其间握着什么东西。透过影子看，像是一根棍子。 小男生不停要头，不停念叨，“不要，不要，我怕，怕……” 他回头，是上次梦中的那个男人，手上持着的也的确是一根长棍。男人脸上两团高原红，眼神迷蒙，应是醉了。 蓦地，他猛然挥舞长棍。 “住手！”顾思止下意识就伸手去阻止他的动作。然而，他的手又从男人身体穿了过去，他又碰不到里面的东西！ “啪！”闷棍落在小男生身上，“啪！啪！啪！”一下接一下，一次比一次更重。 小男生只是抱头缩成一团，闷哼着，“求求你不要……” 男人充耳不闻，眼见着下一棍要朝着小男生头部挥去，顾思止急得手足无措。 “阿天！”一个女人冲了进来，“阿天你睁眼看我们，你醒来！” “滚开！”男人一脚踢开她，向墙角逼近。 女人抱住他小腿，对小男孩吼道：“小宥，你快出去，天爸只是犯病了，你快走！” “你tm才犯病了呢！”男人又是一脚。 女人闷哼一声，却仍是不放手，“小宥，听我话！” 小男孩摇头，固执地缩在原地。 顾思止愣怔，这小男孩与上一场梦中的人重合，的确是自己。那么，究竟会发生什么，这些是不是真实存在过？ 男人脸上浮现不耐烦，长棍转向往女人身上挥去，比之刚才更为用力。 小男孩猛地起身，抱住他的手，妄图阻止男人的行为。谁知男人一用力，小男孩就被甩到了墙上。 “啊，小宥！阿天，是我们，我是念珍，那是小宥，你醒过来！”女人急声呼喊着。 男人自是不理，扔掉木棍随手拿起旁边的尖利锥子，然后就要抄小男孩身上扎去！ “小宥！”女人大吼一声然后扑上去，与男人缠绕厮打，“呲”的一声，女人的衣衫被划破，尖锥就抵在她喉咙一厘米外。 她使出最大的力气大吼，“小宥你走啊！” 小男孩痛苦吼一声，拿起锅铲往男人头上打过去，头晕使男人手上脱力，可女人却没收住力道。 尖锥刺入男人喉部，血液就像冲出门阀的洪水，一发不可收。 是利刃刺破了动脉血管。 女人一下子瘫软在地，眼泪簌簌，“阿天，你不要吓我！小宥，快，快叫救护车！” 小男孩眼神深邃，定在原地，死死盯住血泊里的男人。 “我，杀人了…杀人……”他喃喃自语道，可渐渐地，他脸上又浮出一抹笑意，“可是，这样就不用挨打了……” 小男生语无伦次地说了很多话，顾思止没有全部听真切，可是他的眼泪也一簇簇无声滑落。因为，这个小孩子就是自己。 女人颓然地坐在原地，任鲜血蜿蜒污染衣裙，抬头她面如死灰。 “小宥，妈妈累了，你呢？” 小男孩脸上的表情被清空，化为迷惘，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切。 “我们一起去一个没有伤痛的地方好吗？”女人神情划过坚毅，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小男生喃喃开口，“爸爸也去吗，那会不会继续打妈妈？” 女人哭中带笑，“不会的，爸爸会变得像以前一样好，疼小宥……” “好呀，那我们快点去吧！” 女人摸摸他的头，“小宥乖，先去把所有的窗户都关好，不要被别人发现了那个好地方。” “嗯！”小男孩点头，转身跑出厨房。 女人默默起身，锁死窗户，颤抖着双手拧开了煤气阀。两个人都自若得可怕，仿佛地上那一片狼藉不复存在，一切都是顾思止的幻觉。 她强迫自己露出笑容，笑着笑着竟真的觉得开心了，似乎这一刻她已等待多时。 顾思止就眼睁睁看着这一对母子并排躺在卧室床上，神情安详而放松，他疯了似的想关掉气阀，无果。 房子里气体潺动，那逼人的气味，顾思止仿佛也能真切感受到。什么都知道，可什么都不能做，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就在他心力交瘁时，门从外面被破开，警察破门而入。关阀门，开窗户，一气呵成，厨房的狼藉自然也看见了。 然后他们搜寻到卧室，顾思止哭着哭着就笑了，他看见女人死死捏住被子的缝隙，而小男孩整个缩在被窝。 她终究是舍不得拉自己的儿子一起赴死。 床上的两人被送出去，耳畔回响着警笛声，顾思止的心脏仿佛被钳住，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思绪一点点变得模糊，身体又堕入一片黑暗，找不到方向。 · “医生，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医院里，榛榛担忧地询问着，身侧站着韩云进。 医生翻开顾思止的眼皮，“病人没什么异常，再等等，如果还是不醒就转院检查吧。” 榛榛颓丧地靠在椅子上，韩云进不知怎么安慰她，只好静静立在椅子后面。 她眼中氤氲出一层水雾，就在这雾要沁出水时，身旁响起一个声音。 “我这把老骨头果然是要被弄到医院囚|禁起来吗？” 两人侧头望过去，竟是顾思止坐了起来，弓着背，声音比以往更为深沉。 第四人格 “顾思止？”榛榛试探着喊了一声。 “呵呵，”病床上的人露出慈祥的笑容，“是榛榛吧，我是郭仕锦，糟老头子一个。” 榛榛目不转睛盯着他，身侧的韩云进也是一脸的震惊。 郭仕锦似乎很满意他俩的反应，“咯咯”笑起来，“吓到你们了？哎呀，老头子第一次出来就看见俩可爱孩子，真是惬意的人生啊~” 说着，他慢悠悠地下床，佝偻着背脊，以龟速前进。 这大概又是新的人格？ 榛榛终于回神，连忙走上去，“顾…郭仕锦，我可以问问你的年龄吗？” 郭仕锦：“虽然你很没礼貌，不过看在你是顾思止小女友的份上，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好了，郭爷爷今年76了。下次问老人家年龄要说高寿。” …… 他身后两人都有些凌乱，榛榛尤为如此，上次是小可爱人格，这次又是老顽童，反差太大了！ 可她嘴上却答：“嗯嗯，郭爷爷说得对。” 韩云进突然很心塞，他竟输给这样一个人，憋屈！ 郭仕锦并没有多逗留的意思，按他说的就是，“人上了年纪最抵触的就是医院，就怕有进无出，所以直让榛榛扶住他离开。” 然而，真实的画面却是：一个一米六出头的小姑娘，扶着一个弯腰驼背的一米八以上的汉子…… 所以，一路上，两人回头率出奇的高。 当韩云进办完出院手续看见这一幕时，他极其庆幸自己没有跟她俩一起，有些接受无能。 “郭爷爷参加远战的时候，可威风了，子弹嗖的从耳边擦过。你看，现在还留着一条疤痕呢……”郭仕锦不仅步伐缓慢，口中还不停和榛榛讲着他的一些光荣事迹。 换个人或许会受不了，但榛榛觉得他很可爱。一方面她自家爷爷也当过兵，常常和她讲这些，她喜欢听；另一方面，这其实也是她男朋友的一部分，完全抵触不起来。 她的耐心使得郭仕锦频频点头，“嗯，顾思止这小子真有眼光，榛榛我真是太喜欢你了，肯定是个特别孝顺的乖孩子……” 想到自己因为比赛回家的次数骤减，她有些脸红，“郭爷爷过奖了啦，只是我爷爷也是‘兵崽子’，所以听您说这些觉得特亲切。” “哎哟，这么巧，等你和顾小子结婚了，我一定要和你爷爷促膝长谈一番！”郭仕锦笑眯眯的，身子弓着，揪了揪榛榛的脸蛋。 榛榛：(⊙⊙) 韩云进：“……” 周围的目光越聚越多，韩云进受不住了，嘴角抽搐，“郭……先生，您可以上车再说吗，否则赶不上今晚的飞机。” 由于“顾思止”已经醒过来，所以他第一时间就订好了机票，毕竟半个月后才进行半决赛和决赛，榛榛也还需要上班。 郭仕锦先是惊喜了一下，然后有些不高兴，“小子，你不知道怎么称呼人么，难怪追不到榛榛!” 韩云进内心真的五味杂陈，追妹纸输了就算了，竟还想让自己叫他爷爷？他还能克制住情绪请他上车，已经是很好的涵养了好吗! 榛榛见势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郭爷爷，韩云进是顾思止的表弟，让他叫爷爷这辈分可能有些乱。” 郭仕锦：“那你还是他未来老婆呢，不照样喊我爷爷？” 榛榛：“……我心比较大。” 见两人都有些尴尬，郭仕锦弯腰坐进了副驾驶，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艰难，榛榛还是忍不住上去扶了他一把。 这个人格真的表现得很像一个七旬老人，即使他顶着顾思止二十几岁的身体，榛榛仍然会轻易的从他身上看见自家爷爷的影子。 “老人家晕车，我坐副驾你没意见吧。”他乐呵呵的看向韩云进，脸上的表情特别老顽童。 韩云进手一抖，差点想甩方向盘，但为了后座姑娘的安全，他忍住了。 “呵呵，没有。”才怪！ “对了，韩学长你哪儿来的车啊？”榛榛突然想起他们在沪市。 韩云进：“我朋友的，感觉顾思止会醒，就借了这加长车，方便我们赶飞机。” 她了然，凭顾家的人脉，搞来一辆车的确是轻而易举的事。 警察将他们送往的医院离酒店其实也并没有多远，榛榛望着不远处的高楼，暗暗思忖。然后她凑上去对郭仕锦说：“爷爷呀，您能不能答应榛榛一件事呢？” 他笑眯眯地答：“是想让我装作顾思止的样子吧。” 榛榛：“爷爷真是料事如神！” 郭仕锦：“小丫头，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榛榛开始撒娇，“哎呀，爷爷最好了，哪里还需要什么好处啦！” “话可不能这样讲，我虽是老头子，也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都喜欢讲求互惠。别人对你好，你也得对别人好是吧。”郭仕锦回头，悠悠说道。 榛榛扁嘴，嘟囔道：“真是个坏老头子……” 郭仕锦：“榛榛，你该不会是在说我这糟老头吧。” “怎么可能！郭爷爷，那您想要什么样的好处嘛？”她心虚得提高了音量。 郭仕锦神秘一笑，“你过来一点，别让旁边这小子听去了。” 榛榛无奈，但也只得再上前一些，听他讲悄悄话。然后，她噗的笑出了声，引得韩云进侧头看了他俩一眼。 还以为是什么样的要求，这番耳语后，榛榛彻底坚信老人就是大小孩。 虽然郭仕锦答应尽量装得像顾思止，榛榛仍坚持让他留在车上等。 然而，郭顽童直接可怜巴巴的说：“你怎么忍心将我一个孤家老人丢在这阴森森的车库里，万一你们不回来了怎么办？” 榛榛和韩云进：“……” 最后实在没办法，他们又想了另一个法子：上楼时，韩云进走前面望风，榛榛紧随其后；下楼时，榛榛先带郭仕锦回车里，然后韩云进再和车轩他们几人下来。 郭仕锦已经很努力挺直腰板了，但榛榛从电梯的镜中仍是看见了一个有些驼背的顾思止，气质是直线下降，她下意识扁了扁嘴。 “别颓丧着脸了，看在你这样照顾我的份上，告诉你一个顾思止的秘密。”郭仕锦拍了拍她的肩膀。 榛榛立刻提起精神，“他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郭仕锦：“关于他病情的，怎么样爷爷够意思吧！” “额，真是个活泼的老头子。”榛榛诽谤着，同时一个劲的点头，表示非常想知道。 郭仕锦：“你也见过若水了吧，我们都是头一回出来，这代表着顾思止的病情在好转。” “真的吗”她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攥紧郭仕锦的手臂，“您怎么知道他病情在好转？” 郭仕锦拿开榛榛的手，“你轻点，我这把年纪了可经不起折腾。郭爷爷活了大半百岁了，当然什么都知道，更多的就不说了。” 然后他推着榛榛继续前行，“快去收拾东西赶机，否则待会儿露馅了，你可不能怪到我这老头子身上。” 她很想刨根问底，但郭仕锦又说得很对，被车轩他们发现就完了…… · 前往蜀城的客机上，郭仕锦、榛榛、韩云进三人依次落座，飞机比较大，韩云进身旁还坐着其他乘客，车轩三人则与他们隔着几排的距离。 刚刚一路上郭仕锦都没有说话，这会儿和那三人分开，终于忍不住了。 “榛榛，快给我和窗外开阔的停机坝拍一张！” 她笑道：“好好好，您刚刚表现不错，我自然也得兑现承诺。” 是的，郭仕锦帮顾思止保守这个秘密的条件就是，上飞机后榛榛必须得给他多拍些照片。 郭仕锦摆了许多造型，然后将照片一一检查后情绪就开始低落，因为，里面都是顾思止的脸，而不是他想象的优雅老头儿。 “太嫩了，衣服太幼稚了，根本不能体现出我的睿智！”他如是点评着顾思止的外貌。 榛榛捂嘴偷笑，“那您脑补的是个什么形象？” 郭仕锦：“脑补是什么东西？” 榛榛：“……就是想象的意思。” 郭仕锦思忖道：“纯色银发找不出一丝黑色踪影，下巴有一些残留的胡渣；皮肤虽然有些松弛，但身材保持得不错；衣服嘛，当然偏爱绅士爱穿的西服。” 榛榛瞬间脑补了欧洲优雅的老绅士，但眼前这位似乎差得有点多…… 飞机就要起飞，榛榛耐心地教他如何系安全带，收起面前的小桌板。 机身平稳后郭仕锦凑到她耳边悄声道：“能不能偷偷打开pad再给我几张，外面的云好酷。” 榛榛：“可以……” 于是，又一轮摆拍展开，榛榛失笑，感叹真是个可爱的大小孩。然而，就在她内心os停止的那一刻，就被秒打脸。 因为，身边的老顽童对她说：“榛榛，让韩云进和我调换个座位，他旁边的老太太好迷人！” 第49章 谁是替身 最终，郭仕锦成功地换到了迷人老太太身边，当然，榛榛和韩云进是拒绝的。 当他提出这个要求时，榛榛几乎是立刻抽搐着嘴角说不行，然而郭仕锦说：“那我要亲自出马了，老头子有的是办法让年轻人换座。” 榛榛：“……我去说！” 于是，本来在看书的老太太忽然就被搭讪了，“嗨，来沪市度假的吗？” 声音稚嫩，她侧头，竟是个小伙子。越过他，旁边坐着一个小姑娘，或许是在跟那边的人讲话？ 而郭仕锦则是感到有些挫败，这身打扮真的太减分了！ “这位同志，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这次，他微笑着看着老太。 她这才确定，小伙子搭讪的对象的确是自己。老太淡淡道：“小伙子，我可能是见过你爷爷，而不是你。” 哎呀，还是个“小辣椒”，郭仕锦觉得她更迷人了。 “你可真幽默，”他笑意更深，“其实我今年76岁了。”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小伙子，撒谎也是要动脑子的。” 坏了，看见美人就忘记自己现在的德性了，郭仕锦正想着如何补救，老太太却戴上了墨镜靠上背椅。 搭讪失败。 韩云进嗤笑，“榛榛，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榛榛拉下眼罩，“学长，他好歹也是你表哥，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韩云进：“……我没有什么表哥！” 于是，整排的乘客就听着郭仕锦顶着28岁顾思止的身体搭讪着一位七旬老太太，大家都觉得这机票钱太值。 飞机抵达蜀城时，他仍不死心的问：“同志，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我觉得您特亲切，简直相见恨晚。” 老太太取下墨镜，“我觉得你特不要脸。”然后，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走掉。 榛榛和韩云进都低头快步走在前面，郭仕锦只好加快脚步，当然，等他到机场出口时，榛榛他们已经取好托运的行李。 “顾思止他怎么了，这几天都怪怪的。”zero疑惑地问榛榛。 榛榛：“可能是那天被打到了脑子，他是老板，你们得包容着点。” 众人：“……” 为了避免露出更多马脚，榛榛拉着郭仕锦单独打车回到了顾思止的家中。 “郭爷爷，顾思止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郭仕锦在房子里转悠着，漫不经心地答：“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我睡一觉他就醒了，但也可能像上次一样十天半个月，甚至几个月才醒。” “顾思止曾睡过那么久吗？”榛榛心中咯噔一下。 郭仕锦调着液晶电视，“不然你以为柏宥怎么拿那个什么游戏的冠军。” 榛榛：“郭爷爷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停，我要看电视了。”郭仕锦停在一个播放老电影的频道，再不答榛榛的任何问题。 午夜，榛榛从顾思止的房间出来，郭老顽童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关掉电视，给他盖上一床毛毯。 沙发上的人俊朗儒雅，是顾思止的面容，而他的身体里却住着四个灵魂。他们性格迥异，年龄差距巨大，甚至连性别都不一样。 会很累吧，因为生了病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不过，还好她遇见了他，以后就不再是独自面对痛苦。 榛榛坐在地毯上，替他掖好被角，落下一个吻，“晚安，我的爱人们。” 她说完自己都弯唇一笑，然后趴在他身边闭上了眼睛。 翌日，榛榛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大床上，而非沙发旁。她猛地起身，赤脚就跑了出去。 能将她抱上楼的肯定不是郭仕锦和若水，那么只能是柏宥或者顾思止。 她匆匆查找每一间房，最后，在厨房看见了那挺拔的身姿。他在弄早餐。 “顾思止，我好想你……”榛榛扑上去，从背后抱住他，话中包含着许多情绪。 男人握住她的手，“怎么就那样肯定是我，万一是柏宥呢？” “笨蛋，因为他们都不像是会做早餐的人呀！”她收紧手臂，脑袋在他背上蹭了蹭。 “他们？”是疑问句。 顾思止分开她的手，转过身去，“为什么是他们？” “你不知道若水和郭仕锦的存在？”榛榛诧异。 他摇头，“是又出现了新的人格了吗？” “先吃早饭吧！”榛榛将三明治端出去，顺带拉上身后的人。 然后，她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将给顾思止听，越听到后面，顾思止的眉头锁得就越深。 “顾思止，我们去看心里医生好吗？我知道你的秘密后就请教过一位心理医生朋友，她说有机会治愈的。你别生气哦，我只是想更加了解你，才这样做的……” 他回抱住她，“好，都听你的，但今天不行，我们改天好吗？” 榛榛：“当然。” · 顾思止之所以要和榛榛另约时间，是因为韩云进说知道哪里能看见他父母的照片。此刻，他们正前往目的地，佟家。 顾佟两家要共同投资一个项目，佟家与顾家约在今天聚会，并表示他们可以带上自己的朋友。顾家都以为是一个小型的私人圈子聚会，没想到佟家并没有邀请其他的宾客。 “顾爷爷、思止哥、云进哥，你们来啦。”佟静嘉与程宛青上前迎接。 顾家笑着回应他们，互相问好后，程宛青突然道：“怎么就你们，上次与思止跳舞的那个小姑娘没来吗，都说了可以携带朋友，怎么不带上你的小女友！” 这句打趣，说得相当有水准，既能问出榛榛是否是顾思止的女友，也能透露出佟家的意思。 顾逸之正欲说榛榛只是战友的女儿，顾思止却先一步答道：“榛榛有些事情，以后大家有的是机会相聚，是吧，程伯母。” 这就表明榛榛的确是他女朋友了。 程宛青脸上竟流露出遗憾的表情，而佟静嘉则有些呆愣，还夹杂着一丝疑惑。 程宛青掩饰住自己的失望，“嗯。我们快进去了，顾伯，老佟正在酒窖亲自挑选呢！”老佟是佟静嘉的爷爷，只是都习惯这样称呼他。 这场聚会还没开始，一行人都已是各怀心事。 两家人吃饭的时候并没有多谈公事，都在聊些生活琐事。饭后，顾逸之拉着顾思止和佟家父子去谈合作事宜，韩云进则与佟静嘉呆在一起。 花园里，韩云进突然停住，“程伯母，我妈前一阵总念叨有张照片不见了，不知道您这儿有没有？赶巧今天在这儿，如果有，我给她拍一张。” 程宛青：“是我们的合照吗？” 韩云进：“就你们年轻时在爱琴海拍那张。” “噢，我当然有。”仿佛是想到往事，程宛青抿嘴笑了下，“我直接去把那相册拿来。” 韩云进：“麻烦伯母了。” 程宛青走后，花园就只剩下他与佟静嘉两人，他们睡在躺椅上，沐浴着冬日的阳光。 “云进哥，顾思止真和景榛榛在一起了么？”佟静嘉望住太阳，许是光线太强，刺得她眼睛发酸。 韩云进闭上眼，陷入一片黑暗，“嗯。” 佟静嘉：“怎么会呢，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静嘉，放弃吧，你我都没有机会了。”韩云进直起身子，时间差不多，程宛青大概就要过来了。 佟静嘉眨了眨泛酸的眼，里面还残留着零碎的树叶影子。她侧头，“你为什么要这样轻易地放弃，不是很喜欢景榛榛吗？” “因为他们之间已经容不下其他人，尤其是顾思止。”韩云进答得云淡风轻。 佟静嘉：“不甘心啊，我以为景榛榛那个位置本应该是我的。” “你……”韩云进正想问她什么意思，程宛青却过来了。 她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落座在他俩中间，“找到相册了，里面承载了很多时光呢。” “哦？伯母快给我们讲讲。”韩云进立刻收起疑惑，换上一张充满求知欲的面孔。 程宛青打开这本玫红色雕花相册，先径直翻到那张爱琴海旁的照片，沙滩上三个年轻女孩子唇红齿白，笑得一派天真。 “那会儿我们都还在上学呢！”佟母自顾自的感叹一句，能听出话里的感伤。 韩云进克制住心中的震动，手指颤颤巍巍贴上照片，“伯母，这位大美女是？” 程宛青眼中蒙上阴影，“和那位小姐很像对吧，这是我妹妹，程贤之。” 他诧异抬头望住佟母。 “可是那天我问景小姐，她说并不认识贤之，她们真的很像呢！” 难怪进门前程宛青会打探榛榛，他原以为只是想探顾家口风，却不知还有这层原委。 韩云进迅速拍了照片，“伯母，我们再看看其他的照片吧。”他本来就是借着这由头要顺藤摸瓜的找顾思止父亲的照片，所以，连忙转移佟母的伤感情绪。 程宛青自然是知道，应承到，“嗯，这里面还有静嘉小时候的照片呢！”说着，她翻动相册。 一页页细看，韩云进停在一场聚会，“伯母，这位先生是谁呢？” 程宛青沉默一会，才叹道：“是思止的父亲，也是机缘巧合，那天他来聚会找人，被拍了下来。后来觉得像年轻时的顾伯，去查了下，然后思止才被找回来。” 韩云进没有多做逗留指着下边的一张照片，“这是静嘉哭鼻子的照片啊，我要拍下来当作把柄。”说着，他立刻按下手机快门，却是拍了上一章照片。 “你快给我删了！”佟静嘉伸手想要抢他手机。 他自然不可能给她，直接放进了裤兜，佟静嘉只好气鼓鼓地坐回去。 “好了，别闹，”程宛青打断他俩，“静嘉小时候，真的很可爱呢!” 韩云进顺着看过去，又有些愣怔，佟静嘉这张侧脸和榛榛很像，尤其是额上那颗红痣。只不过，她的在左边，而榛榛的在右边。 他看得入神，直到女佣出来喊程宛青，他方回神。 程宛青走后，佟静嘉看着他眼睛，“你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个位置本应是我了吗，思止哥先认识的是我，而不是景榛榛。” 她以为，景榛榛是自己的替身，可顾思止却真的和她确立了关系。 第50章 相濡以沫 这天下班后，榛榛就带着顾思止来到乔依咨询室。 乔依与两人面对面坐着，弯唇道：“果然是你。” 顾思止嗯了声，便又保持沉默。 “你们俩认识？”榛榛疑惑地问。 顾思止仍是看着乔依，“嗯，我为了治好病和你在一起，找上了乔医生，没想到她是你朋友。” 乔依微笑，“那天，你们一前一后的来我这儿，我以为你们并不认识，还道中国什么时候这么多人格分裂患者。” 榛榛：“是我来咨询我的梦那一天？” 乔依点头，顾思止侧头问她：“你来咨询什么梦？” 榛榛：“没什么，就是我常常梦见一个小男孩，可能与我小学前失去的记忆有关。” “小男孩？”顾思止心神一震，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但随即又立刻否定。 “嗯哪，今天主要是说你的问题，我那个没什么啦，就是做梦而已。”榛榛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她害怕与自己认识的不是顾思止，而是柏宥。 顾思止压下心中的震惊，“好。” 她不想说，他便不问，迟早都会知道。 乔依将顾思止的变化看在眼里，却也不提，“你们的意思是，多出了两个人格？” 他点头，“一个小女孩，一位老者。” 乔依：“那么，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思止：“我做了一些梦，应该是发生过的往事。” 乔依在纸上记了些什么，才又抬头看他，“可以给我讲讲吗？” 他思忖片刻，然后侧头对榛榛说：“你去外边等我好不好，榛榛。” “不行，我要知道，你别赶我走。”她几乎是立刻拒绝。 目光坚毅，顾思止叹了口气，将那个充满血腥与悲哀的梦娓娓道来，乔依沉着脸，榛榛眼中已经噙着泪。 “所以你确定了梦中的那对男女是你父母？”乔依到底是医生，情绪起伏不像榛榛那样大。 顾思止微微点了头，“嗯，我确认过照片了。” “那么，你和你母亲被警察救出去之后呢？”乔依继续问他。 顾思止眼神一黯，声音低沉，“因为我在被子里，吸入的煤气没到致命的程度，所以被救活。而她死了，就在我眼前。然后，失去双亲的我被送进了孤儿院。” 榛榛握住他的手，不知道说什么，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没有哭。 乔依思忖片刻道：“孤儿院之后还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吗？” 顾思止：“后边的记忆很破碎，还没有拼凑完全，只记得认识了一个小女孩，但她的身份我尚不能确定。” “了解，你的病症与你亲眼目睹亲人的死亡应该有很大关系，但这是否是全部原因，还要看你进入孤儿院后的记忆。 若水这个小姑娘大约是，你不能接受自己面对父亲施暴时的袖手旁观；而老者，知道所有人格的事，心智最成熟，应是其他人格的管理者。 柏宥或许是你压抑太久，触底反弹，反而成为一个霸道强势的人格。”乔依翻着顾思止的资料，述说着她的见解。 “对了，”榛榛对乔依讲，“郭仕锦说顾思止的病情在好转，但我不明白是为什么？” 乔依：“也可以这样说，这些隐藏的人格是随着他记忆的复苏而苏醒的。那么，很可能当他所有记忆恢复后，病情就不药而愈。” 榛榛：“那么，到时候那些人格就都消失了么？” 乔依：“这个我不敢保证，因人而异，人格也可能与他共存，但不影响正常生活。” 她说完又对顾思止道：“其实你情况算好的，人格虽然各异，但没有极度抑郁与极度躁狂的人格出现，很有机会痊愈。” 顾思止没有说话，他看出了榛榛对柏宥的不舍，而自己内心最抗拒的人格就是柏宥。 “你要学着原谅自己，父母的悲剧中，你也是个受害者。”乔依继续劝解他，“你不要觉得自己旁观了，就是帮凶。” 他握紧拳头，“但如果不是我那一铲子过去，悲剧也许不会发生。” 乔依：“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那一下，你和你母亲都会死，而你父亲将被送进监狱。” 他无言以对。 “顾思止，”榛榛突然抱住他，就在乔依面前，“如果没有那一下，我就遇不到你了，也遇不到柏宥。或许我干着一份不喜欢的工作，和一个不是那么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你，拯救了我的梦和人生。” 一时无言，顾思止陷入挣扎之中，无法自持，两人的泪水都再也忍不住。 良久，榛榛才平复过来，而顾思止身体却仍然微微发颤。最后，乔依不得已给他打了支镇定剂。 等顾思止再醒来时，外边街灯已经次第点亮，乔依交代了些注意事项，然后他们才离开。 两人先去了俱乐部，照例是到凌晨，顾思止再送她回宿舍。 行走间，天空突然飘下细碎的雪花，渐渐由纸屑般大小变为羽毛大小。 “哇，真的下雪了欸，顾思止！”榛榛兴奋得眼睛发亮，像盛夏的星辰。 寒风凛冽，小姑娘身躯单薄却乐此不彼的奔波着，他突然就觉得心疼。 榛榛这个南方人正陶醉在这大雪纷飞的夜色，忽然一股力气拉扯，她妆入顾思止温暖的怀抱之中。 “顾思止？” “榛榛，辞职吧。”说完，他如释重负。柏宥为了她投资俱乐部，即使是用的自己的钱，但却全心全意为她。而他，作为男友，又怎么忍心见她没日没夜的挣扎在工作与梦想之间。 榛榛将手插|进他的黑色风衣里，环住他腰，“不是说好等我们进入总决赛再辞么？” “不用了，”他说，“半决赛已经够厉害，伯父伯母会理解你的，实在不放心可以先瞒着他们，俱乐部给你发工资。” “那可不行，大家都还没开始领工资呢，说好拿了网吧联赛再开始发工资的。” 他摸摸她的头，“乖，只有半个月了，我舍不得你这么累，工资我单独发你。” 榛榛偷偷弯起嘴角，“假公济私啊！” “是呀，挪用公款养媳妇儿。” “谁是你媳妇儿，凑表脸。” 雪花一片片飘散开来，越积越多，顾思止将她的连衣帽盖上，“别闹了，我送你回家休息。” “不要，”榛榛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顾思止，你真的舍不得我这么累，想我辞职么？” “嗯。” “那我有一个交换条件，”榛榛仰起头，下巴抵在他胸膛，“你答应了，我才听你的。” 顾思止失笑，“疼媳妇儿还要将条件吗？” 他柔情似水的眼波，榛榛实在招架不住，又只好将头再埋着。然后，用撒娇的语气讲：“你答应嘛，答应嘛。” “好好好，真拿你没办法。”顾思止听见她软糯的声音，整个人像是跌落进棉花堆里，软化得站立不稳。 “嘻嘻，”榛榛立刻挺直身体，拉着他往suv边走去，“那，我们回家吧。” 顾思止无奈摇头，“傻姑娘，你家在那边呢！” “从今天开始我就搬家了，你开心吗？”榛榛并没停住脚步，示意他解锁。 “你想回景家？” 榛榛靠在车旁，“不，回你家，我的条件就是让我和你住在一起。” 他愣怔，大脑霎时当机。沉默良久，他才说：“榛榛，别胡闹，这样对你不好。” “顾思止，我担心你，想陪着你。乔依说过，did患者最需要的就是亲人的陪伴，顾思止，请把我当成你可以依靠的人。你别急着拒绝我，你想一想，柏宥他很听我的话，当他出现我可以看着他不让他任性；若水也很喜欢我，她很认生的，可喜欢听我讲故事；郭仕锦这个老顽童，如果我不帮你看着他，他跟着迷人老太太跑了怎么办……” 她话还没讲完，嘴却被人堵住。 一个缠绵动情的吻。 顾思止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眼前的姑娘，当时大脑就只剩一个讯息：他爱这个人，他想要亲吻她，表达自己的爱意。 · 是夜，榛榛躺在主卧，辗转难眠。思考着会不会进展太快了，才确立关系不久她就跑人家里了。 想了想她拿起手机给顾思止发了短信：睡了么？你会不会觉得我好随便，这么快就厚脸皮要求同居。[忐忑脸] 隔壁，顾思止失笑，回复她：快睡觉，不然脑子里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榛榛：那就是咯？我后悔了，这种要求明明应该让你来提。[委屈] 然后隔了好久，顾思止都没有回复，榛榛心中开始真的忐忑。猜想着他是不是真觉得自己太随便了，可是明明都那样亲她了，可能睡着了？ “叩叩叩”，正脑补着，卧室的门被敲响。 顾思止低沉的声音传来，“榛榛，我方便进来吗？” 她拉开门，“怎么啦？” 顾思止一把将她抱起，往里面走去。 榛榛心脏加速，瞪大眼睛看他，“你要干嘛？！” 顾思止保持沉默，将她放在床上，然后盖好被子凑到她耳边，“知道为什么让你睡主卧吗？” 榛榛：“难道不是因为体贴女朋友。” “在我心里，只有房子的女主人才能够睡主卧，所以，你担心的事情根本不成立。” 男人的声音像电流般窜进心房，她红着脸蛋小声答：“喔。” 顾思止在小姑娘额上落下晚安吻，“别胡思乱想，我等你睡着了再去睡，如果你不想让你男人熬太久，就快点睡着。” “遵命！”榛榛闭眼，嘴唇弯着，没一会儿竟真的睡着了。 · “榛榛，醒醒。”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顾思止那张脸，“几点了？” “别管几点了，快起来看！” 她将自己卷进被子里，“不要啦，我好困，再睡会儿嘛。” “丫头，你再不起来，我就出去找老太太堆雪人了。” 榛榛立刻翻身坐起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郭仕锦？” 老顽童眨眼，“嗯，看来是清醒了。” 她看了眼时间，才早上六点过，“郭爷爷，您这么早叫醒我干嘛？” “嘿嘿，”郭仕锦凑到她耳边嘀咕几句，然后榛榛嘴角抽搐两下，直直躺倒。 第51章 相识之因 入眼是白茫茫的一片，世界裹上银装，榛榛从没见过这样厚的雪。蜀城位于南方，这次的寒潮来势汹汹。 “丫头，过来堆雪人。”郭仕锦举着一团雪球向她挥手。 她裹紧羽绒服，慢吞吞过去，“来了啦。”虽然这银装素裹的，她的确喜欢，可她真的很怕冷。 没错，郭仕锦早上六点就将榛榛叫醒，是为了让她自己堆雪人，然后帮他拍照。 “大功告成，还差个鼻子，我进去找个东西来冒充。”郭仕锦表现得一点也不像个老年人，背脊虽不自觉弯起弧度，步伐却透着矫健。 榛榛摇头失笑，举起相机对着矮矮胖胖的雪人咔嚓一下。 突然，一辆银白色的车在大门前停住，下来的人是佟静嘉。 “看我找到了什么。”同时，郭仕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个当鼻子正合适。” 榛榛回头，他拿着颗青枣徐徐走来，再看看越来越近的佟静嘉，她猛地拉住郭仕锦。 “郭爷爷，后面那位是佟静嘉，顾思止的朋友，你别露馅了！”匆匆交代几句，她才转身迎着佟静嘉走去。 佟静嘉却立在原地不动了，静静看着他们，脸色很差。她苦笑，“你们竟然已经住在一起了。” 榛榛面色发红，不知道是羞赧，抑或是气温太低被冻着了。 “有什么事吗？”郭仕锦尽量挺直背脊，提高音量。 “你，”佟静嘉看了眼榛榛，又望向郭仕锦，“没什么，就是刚好经过看见你们，来打个招呼，我有事先走了。” 不等他们开口，她就疾步回到车上，打燃发动机。 佟静嘉启动车子，身边是那张侧颜照。她一夜未眠，本是想来质问顾思止。可是，那双人影那样刺眼，就算是她先遇见的他又怎么样呢？似乎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静嘉好奇怪哦。”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尾，榛榛狐疑道。 郭仕锦无声一笑，“她喜欢顾思止你看不出来吗，这可是你的情敌。” 榛榛扁嘴，“我知道啊，可是总觉得她像是有什么事没说。” “呵呵，”郭仕锦嗤笑，“你刺伤了她的眼睛呗。” 榛榛：“你真的是76岁？一点老年人的样子都没有！” 郭仕锦慢吞吞蹲下|身，抱住雪人，“说明我心态年轻呗，快给我拍照。” 她真想做出两个再见的表情，然后扔掉相机就走…… 一番折腾后已近十点，榛榛帮郭仕锦开好暖气，蒸好午饭之后回了景家。一来她有一阵没回去了，二来她准备提前与他们说自己做职业选手的事，她不想自己和亲人之间存在欺骗。 午餐之后，景家四人照例围在客厅看电视唠嗑，榛榛深呼吸一口气，走到电视机前。 “挡着电视了，干嘛呢？”梁文君咕哝一句，朝她摆手。 榛榛原地站定，“我有事要汇报！” 她表情太过正经，像是要宣布什么终身大事，景安明他们这才正色看她。 景家立：“什么事这样严肃？” 榛榛咬唇，闭上眼快速地说：“我加入的俱乐部打进全国半决赛了，所以准备辞职做职业选手！” 长久的沉默，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睛观察他们的神情。 景安明：“得了，睁开你的眼睛，有话过来坐着好好说。” 淡定，出奇的淡定，榛榛怀着忐忑的心情重新落座在沙发上。 “你们，没什么要骂我的？”她小心翼翼问道。 梁文君放下手中的热水杯，“榛榛，我们知道你迟早都会辞职，如果你真的那样喜欢，就去做吧，” 她愣怔，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们都不问我万一失败了该怎么办吗？” 景家立叹气，“我们问了你就不辞了？答案是否定的，为了玩游戏你都能年年拿一等奖学金了，还有什么做不到？” “再说了，失败了还有我们不是。”梁文君握住她手，补充到。 榛榛眼睛一酸，泪就滴落下来，“谢谢你们……” 梁文君：“这孩子，跟我们还说什么谢，别哭了，我还看电视呢！” “扑哧，”她笑道，“可我就是觉得感动嘛！” “咳，”景安明咳嗽一声，“我听说你们那个什么联赛还要在网上和卫星频道直播？” 榛榛不敢置信，“你们不会去查了相关资料吧？” 景安明：“我是听下棋的老杨说的，他孙子成天给他讲这比赛的事儿。” 榛榛忍住嘴角的笑容，“这样啊，《战队联盟》全国网吧联赛半决赛在‘大鱼’网站直播，决赛在游戏风云频道播出。” 她知道，他们一定是上网搜索了相关信息，真的太暖心了。所以，她索性直接将游戏讯息告诉他们。 其实，她可以直接送他们决赛的门票，但一方面不想他们舟车劳顿，另一方面她自己也没绝对的把握能进入决赛。 · 这是一个庭院门口，像是幼儿园，时间是傍晚，门口站着一对人影。 视野拉进，榛榛看清小孩子的脸，是她自己没错，旁边站着一位成年女人。 年轻女人蹲下|身，捧住她脸蛋，“宝贝，你就在这儿等妈妈好不好？” 榛榛看见自己摇头，“不要，我不要和妈妈分开，万一有坏人来了怎么办，我会害怕。” 女人脸上露出苦涩，“宝贝乖，妈妈有事情必须要离开，你等一下就进园子里面去，坏人就不会有机会了。” 小榛榛嘟嘴，满是委屈，“可是，妈妈说过不能随便去别人家里，你要去哪里嘛，为什么不能带上宝贝？” “宝贝记得电视上播报的地震吗，r国。”女人摸摸她的头道。 小榛榛点头。 女人：“妈妈被选中去营救伤员了，妈妈是医生嘛，不能推辞的。” 小榛榛皱眉，看起来很是纠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会很想你的。” 女人将脖子上的吊坠取下，系在小女生脖颈，“宝贝想妈妈的时候就看看这个吊坠，你就是上面的星星，妈妈就是环住他的月亮。” 榛榛仔细打量那吊坠，外边是一轮月牙，下面镶一颗星星形状的钻石，精致而漂亮。 小女孩摸了摸这吊坠，又抬头眼泪汪汪的讲，“万一我看着它还是很想妈妈呢？” 女人抱住她，“那你可以玩游戏机，就会忘记妈妈离开了这件事，”然后她指了指园子里，“这里面很多小朋友哦，你会交到很多的新朋友的。” 说完，女人起身亲了她一下，“再见了，宝贝。” 小榛榛望着妈妈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大声吼道，“妈妈你还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女人脚步一顿，哽咽道：“等你游戏通关，妈妈就会回来了。” “一言为定，妈妈，骗人是小狗！” 然后，小女孩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园子，榛榛看清了那上面的字：仕锦孤儿院。 看着自己低头打着游戏机，榛榛终于失声痛哭，因为她知道那个人将永不归来。 “榛榛，醒醒！”正哭着她听见有人在呼喊自己，然后身体剧烈颤动，这个世界开始崩塌。 睁眼，是韩云进的面容。 “做噩梦了？快擦擦眼泪。”他递来纸巾。 “嗯，谢谢。”她道谢，声音都哭得嘶哑了。 此刻，榛榛正在飞往沪市的客机上，半决赛要开始了，她终于知道自己对游戏的执念是怎么回事。 为了一个永不回来的人，她拼尽了全力要站上最耀眼的舞台，是不是就为了让她看见？ 榛榛无力靠在背椅，窗外白云层层翻涌，她意识有些迷惘。既然那个人不可能再回来，她做的这一切是否还有意义。 · 彼时，顾思止与乔依面面相对。 乔依：“你又想起了一些事情，能说说吗？” “是孤儿院的事情。”顾思止先交代了地点，情绪不怎么对劲。 乔依轻嗯一声，示意他继续。 “在那里，我认识了之前梦见的小女孩，她被欺负的原因我知道了，是因为帮了我。似乎我比他先到孤儿院，我梦到自己都不讲话，然后经常被一群小男生欺负。 那天，我被围殴，是她过来阻止这些人。当然，这导致她也变成了被欺负的对象，然后是老师来了我们才得救。 之后，梦境就切换到孤儿院，她对我讲了一些话。” 说到这里，顾思止忽然停下了，整个人都陷入悲哀的情绪。 “是讲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吗？”乔依适时提问。 他便又陷入回忆，“那是在熄灯之后，这个小女生跑到我的房间，她以为我不会讲话，便喋喋不休地对我说了很多。她以前和家人去过哪些地方玩，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她的爸爸是老板，妈妈是医生等等。” 顾思止又停下，后边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对吗？”乔依引导他继续说下去。 “嗯，最后她才向我介绍了自己，她的名字叫若水。” 乔依也颇为惊讶，“和你一个人格同名？” “我也觉得十分奇怪，并且那个孤儿院的名字叫仕锦孤儿院。”顾思止陷入沙发，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 第52章 往事如烟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给全国各地都染上一层温馨的色彩，同时，这天也迎来了《战队联盟》网吧联赛的全国总决赛。毫无疑问，ktw通过层层赛选进入了强四强，然后又以总积分排名第一杀入冠军角逐赛。 赛前两小时。 “老大，还没联系上榛榛？”是车轩在焦急询问。 韩云进沉着脸，“算了，别打了，直接出去找人。瑞斯你留现场，车轩、zero，你们俩就在附近这圈转转，我开车去找。手机全部保持畅通，赛前半小时在这里集合。” 他交代好一切，几人就各自离开。 这一次榛榛没有让顾思止跟过来，而是强制他规律地去乔依那儿看诊，陌生的环境很容易引起病情的波动。顾思止不希望她在比赛这么累的时候，还要分心来照顾自己，因此他也没有拒绝。 而这样的好意，却造成了ktw此时的身陷囹圄，榛榛的消失就意味着他们人员不齐，根本无法进行比赛。 一早，他就收到榛榛的短信。 她说，对不起，然后就关机了。他甚至去酒店调了监控，屏幕上看得出是和朋友走了。 韩云进心烦意乱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今天之前，榛榛都看不出任何异常。 “呲！”急刹使得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拿出手机按下了顾思止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公式化的语音提示令韩云进的心堕入冰窖。 这两个人到底要做什么，他靠在车椅上，没有自己的资金果然束手束脚啊！ 蓦地，他又压下心中的烦闷，重新发动汽车。坚持到世锦赛就好了，到时候他的软件公司也将有可观的盈利，ktw也有了曝光率，俱乐部会好起来的。 榛榛已经很不错了，现在的技术没话说，如果世锦赛能夺冠，她获得的关注度将比自己更高。像她这样有技术又废寝忘食的女选手寥寥无几，即使她有情绪，但从来没带进过比赛。 那天在飞机上，他就看出了她情绪的不对，可半决赛她不仅没受到负面影响，反而超常发挥。 但她心中的情绪并没得到缓解，他知道的，可他没问。 体育场周围的街道韩云进都绕了三圈了，仍然没人，更远的距离时间上也不允许。 他眼神黯然，悻悻往回开。 赛前三十分钟，ktw的四个人再度在体育馆集合，谁也没有找到榛榛。乍眼望去，万人体育场竟座无虚席，这两年电子竞技的势头真的是行业中无可比拟。 “比赛即将开始，下面请我们的ktw战队与cc战队上场！”主持人话刚落音，前台就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而后台这边，ktw的气压到达史上最低。 “先上台，就说还有一名队员身体不适，要等一会儿。”韩云进打破了这沉默，领着他们走上舞台。 十二月隆冬的早晨，正是窝在被子睡懒觉的大好时光，而这一万人却与他们相聚在此。 韩云进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没到最后一秒决不能放弃，上次不也顺利赢得了比赛吗。 “她会来的。”他面朝观众席对ktw的队员们说，“如果她真的爱游戏，就舍不得让这万人扫兴而归。” 话毕，他拍下台下的盛况，发送到ktw的战队群里面。 赛前十分钟，裁判找到韩云进，“你们的另一名队员还来吗，不来就只能视为弃权……” 韩云进正想回答，手机响了，他走到一旁，是顾思止。 “喂，你知道榛榛怎么回事吗？”开口第一句，他就问道。 顾思止：“我在场下，打电话就是想问她去哪儿了？” 韩云进思忖几秒，“顾思止你到台上来，榛榛出现之前由你顶上。”说完，他不等顾思止的回答便挂掉电话。 “我们的人来了，我去楼梯边等他。”然后，他与裁判打了声招呼就往舞台旁边过去。 大约一分钟的光景，顾思止就过来了。 “韩云进，我根本不会，现在的情况也不能确定出来的一定是柏宥。否则，只会更糟。” 韩云进语气平淡，似乎早就预料到，“你只需要记住鼠标右键是行走，对面的塔会打死你。” 顾思止沉脸看他，然后抬脚上去,越过上面的人。 韩云进在跟上，又说了一句，“实在不行你也可以一直站在家里。” 话毕，他看见前面的人点了下头。 顾思止在韩云进旁边坐下，这个位置本来是属于榛榛的，她宁可辞职也要参加的比赛，为什么临到头却不来？ 台上台下的声音震得他脑袋发晕，可无论如何，他坐在这儿就行。无论出来的是谁，只要他人在这里，保证ktw不会弃权就算是胜利。 · 榛榛又来到这个孤儿院，门口，七八个小孩子背着小书包，应是正要去上学。最后出门的是一个男生，比所有人都要高些，但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很安静。 她看见这群小朋友到了一所小学，各自去了不同的教室，唯独刚刚那个小男生没有进去，然后她看见小时候的自己走向他。 小榛榛：“哥哥，你怎么不进去？” 男生沉默。 小榛榛：“哥哥也和我一样，害怕去面对一群陌生人吗？” 仍然是沉默。 “哈，哑巴跟了个尾巴。”后面走来一群小孩，看起来比他们要大上几岁。 “哑巴，让你买的零食你没买对吧，所以躲着我们不敢来上课。”几个人将他俩团团围住，讲话的人揪起小男神的衣服领子。 他仍是不开口，小榛榛却对他们说：“你们要干什么，不准欺负小哥哥，不然我告诉老师去。” 那人放开小男生的衣领，居高临下的看着榛榛，“呵，你不过也是一个没爸妈的小野草，也配跟我们叫喧？” 说着，将她一把推到在地。然后又转身对小男生道：“我昨天就说过，今天交不齐东西，就揍你，可不是讲笑。” 话毕，一群人将小男生按倒在地，对他拳脚相向。 地上的人却一声不吭，仿若麻木。小榛榛爬起来，费尽力气拉开一人，挡在小男生面前。 她吼道：“不准打人，不然我告诉妈妈，让爸爸教训你们。” “呵，”领头的人推搡一把，她又倒在地上，“看来你还没搞清楚，被送到孤儿院的人，都是被父母抛弃不要的，根本不会回来。” 她爬起来，也推他一把，“你骗人！” “你敢推我？”那人恼了，直接踢了她一脚，“你就是没父母的野草。” 榛榛直摇头。 那人突然欺身而近，将她脖子上的吊坠抢走，“我看，这个倒是能抵他的零食。” “你还给我，这是妈妈留给我的！”小榛榛慌乱地过去抢。 那人勾唇笑了，“好呀，那你说你是没妈的野草，我就还给你。” 榛榛眼泪簌簌直流，“我，我是没有妈妈的，野草，呜……” 就在这时，一直不说话的小男生奋身而起，一脚踢在那人的背上，然后抢过那个吊坠。 然后，就是榛榛曾梦见过的画面，这群人围殴他俩，直到老师的到来才一哄而散。由于两人太过狼狈，老师直接将他们送回了孤儿院。 蓦地，场景转换，室内一片漆黑，像是突然天黑了。 小男生推搡床上的小榛榛，然后将那吊坠放在她手心，小女生立刻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谢谢小哥哥。” 回答她的仍然是沉默。 小榛榛：“小哥哥真的不能说话吗？不过也没有关系，我可以说给你听。其实哦，妈妈会来接我，白天只是担心他们不还这个给我。对了，我妈妈是医生，她去救地震中的人们了，是不是很伟大。爸爸是老板，放假都会带我们去玩……” 小男生就默默听着，一言不发，她自顾自地讲得十分开心。 小女生眼睛亮晶晶的，即使在灰暗的夜里也能感受到，“对了，小哥哥我还没介绍自己，我叫若水，你呢？噢，对不起，我忘记你不会说话……” “我叫柏宥。” “哇，原来你会说话……” 小女生又喋喋不休地讲了起来，榛榛难以克制心中的震动，他说他叫柏宥！ 她小时候认识的人果真是柏宥吗？ “咚！”的一声，这片世界开始震荡，里面的情景化为一块块碎片，万物顷刻崩塌。 是梦。 榛榛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床上谢佳颖四仰八叉地躺着，宿醉过后，头昏沉沉的。 那个梦让她难以释怀，正好谢佳颖悄悄地过来想为自己加油，负面情绪爆炸，于是她们干脆来了个一醉方休。 她爬起来，想打开手机确认时间，却发现没电了。于是，她只好拿起谢佳颖的手表。 “*！”榛榛低咒一句，然后拿起沙发上的队服就跑。 比赛已经开始十多分钟了，而她在知道时间那一刻就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过就此放弃。 幸好，住的地方离体育场并不远。 外面寒风凌烈，榛榛不知道时间是否还来得及，但身体下意识急速奔跑。 第53章 乐极生悲 “顾思止，选第三排第五个英雄，对就这个。符文页选第三页，天赋下拉第13个，好了。”韩云进正通过耳麦指挥顾思止。 他想过要不要避讳车轩他们，但上次比赛时顾思止的异常几人都看在眼里，他也就懒得麻烦了。 于是，其余三人都做惊恐状，他们老大竟然在指挥欧洲杯冠军的water选英雄、调符文页？这似乎是带新手的做法，几人面面相觑，都表示受到巨大冲击。 比赛刚开始，韩云进就诧异转头看了顾思止一眼，因为他竟走得很熟练，看不出生涩感。 顾思止微笑，其实自从上次柏宥在舞台上切换回自己，他就下载了这款游戏。半个月就达到优秀的水平自然是不可能，但至少怎么玩已经了解。 榛榛本来就是辅助位，在韩云进的指挥下，竟也没怎么送人头。 cc战队的人看ktw打得如此保守，也不敢轻举妄动，两队的人竟熬到第一波团才出现“第一滴血”。 当然，是cc战队获得，由顾思止送出。 绿色草地上蔓延一地猩红，虽是模拟的鲜血，但顾思止仍觉得头晕目眩。 此刻，台下的欢呼声和嘘声也是此起彼伏，欢呼的是cc战队的支持者，嘘声自然是冲着顾思止去的。 他用力摇头，手指颤颤巍巍地购买一件装备，然后耳麦的电流声、台下的喧闹声都渐渐远去，他的脑袋无力垂上键盘。 “顾思止！”这是他最后听见的声音。 裁判匆忙跑过去喊他，然后，椅子上的人猛然直立身子。 “我没事，能继续，谢谢。”一开口，声线已经改变。 韩云进心中悬着的石头陡然落地，“water，你回来了。” 柏宥勾唇，“接下来，将是我们的表演时刻。” 韩云进挑眉，“为什么你不问榛榛的情况。” “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来。”柏宥淡淡答他，手上动作没停，将顾思止买的装备全部卖掉，重新采购一番径直去了下路。 接下来，情况自然是发生颠覆性的改变，几乎变成ktw单方面的秀场，cc战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柏宥扯了扯口罩，“顾思止也备着这个？”俨然已经切换到聊天的模式，这是赤果果的藐视。 韩云进杀得痛快，淡淡回他，“哦，这是我的，沪市这霾太严重了。” 柏宥皱眉，“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结束这场游戏。” “呵。”韩云进冷笑一声，跟上柏宥，大杀四方。 榛榛跑进体育场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台上两个极为亮眼男人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嘴上说着什么，手指在键盘飞舞，巨屏荧幕上敌人节节败退。 她大口喘气，眼中有晶莹的东西在打转，还好，一切都来得及。还好，她将不会悔恨。 凭着通行证，榛榛挤到前排，台上的人专注在游戏中，没有人注意到她已经来到。 柏宥苏醒之后，结局就早已被改写，第一局完胜cc战队。 尖叫声一片，五人陆续抬头与观众示意，第一眼就看见了榛榛。于是，ktw更换人员，榛榛上场。 她换下柏宥，从落座到游戏读取进度条，没有一个人多问她一句。 榛榛觉得很值，遇到这群人，选择这个行业。或许最初她是为了等那个人，可之后一定不单单是这个原因支撑她走到现在。 让她走上这个舞台的，是自己的热爱，是柏宥和顾思止的支持，是ktw俱乐部的友情，是台下令人心潮澎湃的欢呼。 游戏开始前，榛榛对柏宥报之一笑，然后全身心投入比赛。 “ktw！ktw！” “卡卡！卡卡！” “其叶榛榛！” …… 毫无疑问，ktw夺得了《战队联盟》全国网吧联赛总冠军，3比0的比分，真真的完胜。 就连cc战队的人也真心祝贺，“虽然被碾压，但仍然恭喜，顺便告诉你们，ua的人从里面出来了。” “谢谢你们的祝贺，以及提醒。”韩云进勾唇，奖杯到手，也是时候分些心来清算旧账了。 在满场的喝彩声中，柏宥缓步走到榛榛身旁，看她与队员捧着奖杯放声大笑的样子。 身边的人忽然抱住他，不知道是否是出于胜利的兴奋。她说：“柏宥，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柏宥很想说，放弃和顾思止在一起，但又觉得此刻的喜悦那样动人，不忍破坏。 罢了，从顾思止与她重逢的那一天，他就料到可能会有现在的结果。 “这个舞台足够大了吗？”他问。 榛榛几乎是立刻懂了其中的含义，“再大的舞台，她或许都不再能看见我。”即使看见了，恐怕也认不出彼此的模样。 柏宥面色一滞，“你，想起来了。” “是，我想起来最初的执着，但现在不再是为她，而是我喜欢。”榛榛看着自己的应援牌，释然一笑。 网吧联赛完美落幕，ktw战队一战成名，顺利拿到进入春季职业联赛的资格。而他们之中，最红的是韩云进与榛榛，因为颜值赛高。 最为直观的体现是他们的微博粉丝数，韩云进涨了50万，而榛榛凭借女选手的光环直逼百万。 一夜之间，他们都成了网红。 因此，这次胜利之后，他们都没敢外出庆祝，直接回到了蜀城。然而，即使他们如此小心翼翼，还是出了问题。 出事的是榛榛，她的个人*被爆出，甚至，爆出了连她自己都忘记的事情。 是一个新注册的小号发布了一条名为《818最近hin火的美女选手其叶榛榛》的长微博。 《战队联盟》在今年的周年表演赛后被众明星炒得很火，再加上网吧联赛刚结束，话题性极高，这条微博竟被刷上了热门。 榛榛颤抖着双手点开内容：《战队联盟》这款游戏最近恐怕无人不知，po主逛个公园都能听见老爷子讨论自己孙子如何痴迷这游戏，相信大家也知道最近靠这游戏红起来的美女选手，其叶榛榛。本主眼睁睁看她粉丝从3万多涨到17万，再一夜暴涨百万，啧，那叫一个叹为观止。今天po主就来细扒这位美女是如何成（上）名（位）的…… 越往下看，榛榛心越凉。这篇微博不仅爆出她加入ktw之前的菜鸟贴图、加入ktw那段时间的黑历史视频，甚至直接将她的真实姓名，小学到大学的一些事件都写得一清二楚。 更过分的是，这个人还故意抹黑她。将她与穿队服的韩云进，带口罩的柏宥，着西装的顾思止的合照都依次贴出。 故意编造她先勾搭韩云进加入俱乐部，然后搭上顾思止这位总裁，最后成为欧洲杯冠军water的小蜜…… 整篇微博的语调充满讽刺，但这些她都不在乎，毕竟，不惹人妒是庸才。可是，这人却做了触及她底线的事。 他爆出了榛榛的身世。 上面是这样写的：“景榛榛的身世也颇为坎坷，今天我就再爆个惊天大秘密，她其实是被养父母领养的。据知情人士透露，景榛榛六岁前生活在‘仕锦孤儿院’，后来这所孤儿院失火引起社会关注，她才到现在养父母的家中……” 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意和不安，慌乱地关掉页面，套上长羽绒服就跑出去。刚合上门，手机就响了，是谢佳颖。 “佳颖，你快到顾思止家来接我！”榛榛站在别墅前，一片茫然。 谢佳颖都顾不上深究她与顾思止同居的事，径直开车过去。 “榛榛，你先什么都别做，在原地等我。”谢佳颖直接使用了命令的语气，就怕她情绪不对在外边出了状况。 她声音都有些发抖，“佳颖，那帖子前面和后面都是真的，我害怕。” 谢佳颖差点公然闯红灯，一个急刹下去，整个人大幅度前倾。她知道榛榛的意思，前面就是那些黑历史，后面指的肯定是她的身世。 “榛榛，听着，你先稳定自己的情绪。阿姨她，可能还没看见微博。” 她心脏忽地收紧，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你知道的，妈妈她很爱刷微博，都上话题榜了，我，我……” 榛榛的情绪濒临崩溃，话说到一半竟无法再继续。 她这样小心维护的秘密，一点都舍不得破坏的感情，竟这样曝于众人眼前。万一，万一以后他们不再像现在一般亲密无隙怎么办，这真的是她最珍视的东西啊！ 榛榛越想越怕，渐渐地从无声落泪变为放声大哭。 谢佳颖再顾不得什么交通规则，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她那里。 外面天寒地冻，她将榛榛扶进温暖的车室内。 榛榛靠在背倚，眼睛直直看向前方。好一会儿她才开口，“佳颖，我，我这么多年缄口不言，就是希望一直这样下去。你知道吗，我特别没有安全感，就怕有一天彼此捅破这层纸，关系反而不如当初的好。”。 “榛榛，我送你回家，能让你安心的只有他们。”谢佳颖侧头，讲出她的解决办法。 她还没回答，手机滴滴响个不停，有未接来电、微信、□□信息、微博私信。但榛榛全都不予理会，关机，对谢佳颖点头。 银白色汽车如离弦之箭冲出好远，渐渐消失在马路尽头，两人一心想着景家的情况，殊不知微博上已经又掀起新的涟漪。 第54章 雨过天晴 榛榛与谢佳颖并肩立于景家门前，她深呼吸，将钥匙对准锁槽。但她太过紧张，发抖的双手怎么也无法将其精确插|入。 最后，还是谢佳颖扶着她手才成功。 锁槽的每一次转动都清晰入耳，不过开个门，她都觉得像是一场冒险。 “榛榛，你总算是出现了！”人刚进入玄关，梁文君就冲过来抱住她。 温暖而有力的拥抱，穿透人心，她大脑放空几秒，然后才慢慢环住对方。 这个拥抱持续了好久，梁文君才放开她，见榛榛眼框通红，她心中阵阵酸涩。 “妈妈……”榛榛喃喃轻喊。 梁文君一下就红了眼眶，“你不要在意网上那些恶意的评论，那都是嫉妒你呢，我们都无条件相信你。” 景安明：“佳颖快拉她们进来，站在门边像什么话。” “对对，进来说。”梁文君这才拉着榛榛和谢佳颖往里面走。 谢佳颖却抽走自己的手道：“阿姨，我任务完成就先走啦，回见。”话毕，她匆匆溜了，接下来的场合她也不便掺和。 “好了，再哭你妈就要心疼死了，这么脆弱等拿了世界冠军后，那些嫉妒你的人说出更恶毒的话要怎么办。”景家立看着泪眼涟涟的榛榛，看似埋怨实则宠溺地安慰道。 榛榛抹了抹眼泪，“你们知道我不是为了那个哭……” 景安明：“那是为什么，难道是那子虚乌有的包养？对了，爷爷看你跟顾家和韩家小子都走得挺近，到底有没有和他们谈恋爱？还有替你打比赛的那个water又是怎么回事，给我交代清楚。” 他们对领养的事只字不提，而是将话题转移到其他的方面，榛榛又忍不住地想要落泪。 “我的确是和顾思止在谈恋爱啦，韩云进是战队队长才走得近r是俱乐部的投资人和替补，那些根本就是假的嘛。” 榛榛也没有主动提起，因为，她的心中极度缺乏安全感。 她将泣未泣的模样，惹得梁文君镇阵阵心疼，她知道这个问题谁也不能继续逃避。 “榛榛，你会是景家唯一的孩子。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起来，你对游戏痴迷的原因，但我们阻止你，是因为太爱你。怕万一那个人真的看见你，怕你成功后跟着她离开，你已经是我们家的一份子的啊！谁也不能取代你，看着你小心翼翼瞒着我们玩游戏，也是真的心疼和害怕。以后，我们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热泪夺眶而出，榛榛将自己的头埋进梁文君肩膀，“妈妈，我都记起来了，但是你们才会是我的亲人。那个人，早就该忘了，我也是太在乎你们，所以小心翼翼不希望你们对我有一丝的不满意。可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因为，在你们面前我拥有任性的资格。这样讲出来真好，我很安心。” 从前的榛榛太过在意，所以才会如履薄冰。 她才明白，即便是家人也是会发生争执和分歧。只是，最后他们通常会妥协，会站在你身后义无反顾的支持你。 而这正是亲人与其他人的区别之处。 景家立叹了口气，“榛榛，当年我和你妈努力了很久却仍是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正是那个时候，我们遇见了你。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们就觉得投缘，你也很喜欢我们。可是，后来你又改变主意，直到那场大火令你失去记忆。” 榛榛扯出一个笑容，“爸爸，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下。我想明白了，十几年来，你们早就超越了那个人的地位，我也早就认定你们才是我的亲人。” 其实，她并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也忘了是否反悔过。她只知道自己认定了他们，明白他们心中毫无芥蒂，她便能抛弃那些疑惑，便感到安心。 “对了，妈妈我才不是竞价唯一的小孩，以后的我孩子也是景家的一份子好伐！” 她所担心的事情已然解决，开始转移话题。 梁文君果然扑哧一笑，“不害臊！对了，思止我们还是喜欢的，就是有件事要问问你。上次你说顾思止有个孪生弟弟？” 汗，榛榛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记忆力，心虚地说：“是我弄错了，他们只是长得有些像。其实就是water啦，俱乐部的注资人，我传说中的‘金主’。” “真的？”梁文君半信半疑地问。 榛榛只好对她撒娇来掩饰这件事情，“当然是真的啦，我骗你干嘛！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太多了，我有时候还觉得静嘉和我有些相似呢！” 果然，她这招总是最管用的，景家的人都不再多问。 敞开心扉谈论后，关系没有像榛榛想象的那般产生隔阂，反而更进一层。一家子人像往常一样，其乐融融看起了榛榛的比赛重播…… · 佟家，程宛青放下手机，难以克制心中的激动。景榛榛竟真的不是景家亲生的孩子，二她和自己的妹妹长得那样像。 她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帮我查一个人，景榛榛，我要她所有额资料。” 然后程宛青又给佟静嘉打了个电话，“静嘉，你和榛榛是朋友对吗？” 佟静嘉：“算吧，怎么了妈妈？” 程宛青：“没什么，既然是朋友什么时候邀请她到咱家玩吧。” 她以为程宛青是看见了网上的事情，有些不悦，“妈，顾思止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朗，我认为没有必要再自取其辱。” 程宛青一愣，震惊都令她忘记了自己女儿的心思。她沉默一瞬道：“静嘉，放弃吧，如果妈妈没记错，思止也是从那个孤儿院回去的。” “妈，我有事先挂了。”佟静嘉迅速收线。 看见那条微博后的第一时间她内心是有些窃喜的，然后立刻又觉得自己怎么变成了这样善妒的人，且不说内容是否真实，她看见的景榛榛并不像里面描述的那样。 她明明知道是韩云进单相思，知道景榛榛是受害人，可她仍然心存一丝幸灾乐祸。 佟静嘉觉得都不认识这样的自己了，更令她感到害怕的是，原来顾思止先认识的那个人是景榛榛，而不是她。 她手边就是那张侧影，与榛榛有七分相似，程宛青的热情与景榛榛的身世，让她总觉得事有蹊跷。 · 景家正聊着连续剧的狗血剧情，门铃响了，榛榛极度不情愿地从沙发里爬起来。 “来啦！”心不在焉的她甚至没有看猫眼，门一拉开，整个人顿时愣怔。 屋外的人在看见她的第一秒，就将其圈在怀中，“你担心死我了。” 是顾思止来了。 “以后不要关机让我找不到你。”他收紧双臂，生怕这一切都是幻象。 榛榛这才想起自己忘记开机，“以后不会了，那个，家里人都在呢……” “是思止来了啊，进来坐吧。”榛榛话刚落音，梁文君就出现在他们触目可及的地方。 顾思止并没有出现惊慌或尴尬，相反，榛榛霎时变成了大红脸。 “伯母伯父、景爷爷，冒昧地就过来了，主要是担心榛榛。”他从容放开手臂，与榛榛并肩进去。 也是，虽然顾思止不玩微博，但身边总是有人玩的。里面直接提到了他名字，他知道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其实，今天过来还想告诉你们，榛榛的确是跟我在交往，网上的都是不实之言。”顾思止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解释道。 看得出来，景家几个长辈都很满意他的作为。 景安明道：“榛榛都说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思止：“八月底我就在追求榛榛了，十一月才在一起。” 景家立似笑非笑，“怎么跟某人说的有所出入呢？” 顾思止：“是我追求得不够明显，其实我八月份就喜欢上榛榛了，她不知道而已。” 榛榛：“……” 为什么顾思止说谎能说得滴水不漏，不过，她喜欢这个善意的谎言！ 梁文君若有所思地道：“思止，你们的事，顾伯知道吗，他是怎样的态度？” 顾思止知道她这是在担心两家的差距，几乎是不假思索就答：“爷爷他很喜欢榛榛，并且，我的事一向都是自己做主。” 景安明：“你记住，如果我家榛榛受委屈了，我不会轻易罢休，就算是逸之的孙子也不例外。” 顾思止：“这个你放心，我比榛榛大这么多，什么都会让着她。” 景家人这才满意点头。 榛榛感动之余又有些难为情，这感觉自己要出嫁了似的，明明她还只是在恋爱阶段…… 顾思止又与他们寒暄了一阵，榛榛觉得自己都插不上什么话，就默默看着连续剧。 直到吃过晚饭，顾思止才离开，榛榛坚持要送他，跟着出去了。 他们就站在楼梯口，顾思止强势地令她打消送到小区门口的想法，榛榛只好依依不舍地抱了抱他。 “榛榛，”他拍拍小姑娘背脊，“这件事你不要管，全权交给我处理，不要去翻看那些夹杂着利刃的评论。最好，直接戒除网络。” 她在他怀里点头。 “好了，回去吧，不然你就等着被打趣。” “喔。” 直到她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视野，看着电梯的数字停在她家的楼层，顾思止才离开。 榛榛缩进被窝，打开手机，才发现她被信息轰炸。 她一一回复着这些关心她的人，然后发现，好多朋友都说了一句话：“你男人很不错。” 榛榛有些疑惑就去问了谢佳颖，对方回复她：登陆微博吧。 她照做，消息太多，榛榛没有点开，而是直接点击了热搜榜。 然后她才看见顾思止竟然开了微博，并发布一段话。 他写到：我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金主”顾思止，景榛榛小姐是我的女朋友，顾家承认的孙媳妇。而韩云进是我的表弟，她的队长，关系自是不必要说。至于water，恐怕也要令有些人失望了，因为那个人正是我。发布那条污蔑性微博的人，我只说一句，等着法院的传票。天涯海角，我顾思止也不会放过你。 第55章 焉知非福 顾宅书房，顾思止将一叠资料放到顾逸之面前，“你早就知道了，所以装病将我骗回国，然后把战友的女儿安插到我的身边，甚至不惜找人曝光她的身世。顾逸之，原来你真的是一个面冷心凉之人。” “你懂什么！”顾逸之拍案而起，“我这都是为了你！” “呵，”顾思止冷笑，“柏宥说得对，你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求个心安罢了。” 顾逸之气势弱了几分，“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事实证明很有效不是吗，你果然回忆起很多东西，你甚至得到了爱人。” “这不是你伤害她的理由，”顾思止皱眉，“你以为让国外的人发布这条微博就万无一失了吗，你别忘了你外孙是计算机系的，也别忘了我在国外呆了十几年。” 顾逸之的气焰完全被浇灭，重新跌坐进椅子，“那又如何，你的确也从中获利了，亿胜需要的是董事长，而不是一个多重人格病患。” “我们不是你的棋子，也不是你的部下，不用对你绝对服从。爷爷，”顾思止心中苦涩，“这是家里，而不是兵营，不需要太多的心计。亿胜的总裁，我现在正式向你请辞。” 话毕，顾思止头也不回的离开，到门口他又停住，“对了，你找的那个叫蒋西蒙的人，我不会放过。” 是的，他和韩云进联手将这事查出来了，并且，找到了柏宥曾搜集的资料。 没几天，微博上的风向便完全逆转。榛榛最受质疑的技术被一个个视频攻破，被包养的诬蔑也被顾思止的微博洗清，并且她从小到大的成绩单也被挂出来，985的名校光环给她加分不少，她经常去孤儿院的照片也被贴出。 各种与她玩过游戏的玩家纷纷给予声援，接触过的同学也都称赞她性格不错，甚至，宴会上她与顾思止跳舞的照片都被贴出。梁文君的微博也被扒出，她po的全家看决赛的照片也被贴上。 一时间，榛榛变成了集美貌与才华与一身的萌少女，拥有一个爱她的富三代男朋友以及待她比亲生还亲的家人。 就连榛榛自己看见这些评论的时候都有些惭愧，她知道这肯定是出自ktw的手笔，这种被大家爱护的感觉真的让整颗心脏都膨胀起来。 这事一炒，榛榛的微博粉丝数瞬间又暴涨近百万，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互联网的信息每分每秒都在更新，没多久，榛榛这件事就淡出人们的视野。 在训练与恋爱的交替之中，迎来了万众瞩目的春节，榛榛一家回到安县老家，她即将与顾思止分离大半个月。 正月初三这天傍晚，榛榛一家子正准备晚餐，大厅里十几号人玩得不亦乐乎。然后有人跑到玄关处开门，外边站着一位老人，两个年轻男人。 “请问，找哪位？” 那位老人说：“我是顾逸之，来找景安明。” 是的，来人正是顾逸之、顾思止和韩云进三人。 “二爷爷，有人找您！”开门的小孩扯着嗓子朝着楼上大吼一声，屋内的人都将目光转向他们。 榛榛正端着红烧肉从厨房出来，然后就对上了顾思止的眸子，她用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唯恐是梦。 当然，他们是真实的。 碍于十几双眼睛的打量，她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将红烧肉放在饭厅，然后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顾爷爷、队长、师父，你们怎么来了。”她下意识要伸手去接他们手上的东西，却被顾思止拦住。 他说：“很重，我来提。” 心中喜滋滋的，原以为要分离那样久，没成想，一周不到竟又见上面了。 “连长，你们怎么来了？”景安明站在楼梯口，脸上写满讶异。 顾逸之换好鞋往里走，“怎么，不欢迎我这个蹭饭的老头子啊？” 景安明跨步下来，“说的什么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将他们迎过来，景安明对家里的几个老头子介绍，话里透着股骄傲，“这就是我经常向你们提起的连长顾逸之，这是他家的两个孙辈，顾思止、韩云进。” “哇，榛榛姐，这就是你男朋友呀，比照片上更帅欸！”景安明话刚落音，客厅的一个妹妹就拉着榛榛道。 她脸上热热的，小声应，“嘻嘻，是吼。” “连长，我们在楼上下棋呢，杀一局吗？”景安明无视小辈的打闹，看向顾逸之。 顾逸之自然不会拒绝，几个老家伙就又结伴上楼唠叨去了。 当然，老虎一走，小猴子们就闹腾起来。 “天啦，我见到了活的卡卡！” “卡卡，请你虐个菜有空吗？” “哎呀，榛榛姐，你男人还有单身朋友可以介绍吗？” …… 十几个小孩子一拥而上，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轰炸着榛榛。 她自是习惯了，就是担忧那两个高大的男人会有些被吓到。 “怎么，我们的其叶大神还没带你们虐菜？”韩云进抄手从容立在原地，根本没有一丝异样。 某弟弟：“榛榛姐那技术在女选手当中是不错了，但是哪能跟卡卡你比？” 榛榛见这群弟弟狗腿的模样，嘴角抽搐，“昨晚是谁跪求我代练的，我要去论坛挂你！” 弟弟：“别啊，你现在可红了，别给我留下黑历史！” 榛榛别开头，“哼(￢︿￢)。” 这家人打打闹闹地样子格外温馨，顾思止温柔一笑，对着榛榛的妹妹们道：“有合适朋友给你们留意着。” 他的笑容将一众女生迷得七荤八素，榛榛让两人和小孩们玩，她自己又往厨房走去。 谁知，顾思止竟跟了进来。 “伯母，各位阿姨好，我是顾思止。” 他大方介绍自己，榛榛的脸就像锅里的大虾，熟透了。她靠近他小声呢喃，“不是让你留在客厅吗？” 顾思止下意识捏了捏她的脸颊，“我当然要先和阿姨们打声招呼，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几个女人的目光刷刷地就投过来，榛榛只想拉着身边的人立刻遁走，太羞人了！偏偏顾思止还淡定得不像话。 “思止，你出去和孩子们玩吧，我们忙得过来。”梁文君见自家女儿的羞赧模样，立刻给她找台阶。 榛榛正想拉着他逃，顾思止却不动，“没关系，我对做菜也很感兴趣，来给你们打下手吧。 梁文君若有所思的道：“那成，我们尝尝你的手艺。” 榛榛：“……” 她是拒绝的。 果然，没多久，她就被赶了出去，几个女人肯定是想探究景家的这个女婿怎么样。 榛榛不情不愿地离开厨房，顾思止正低头切土豆丝，暖橙色的灯光自头顶撒下，连几位长辈都有些移不开眼。 梁文君更是在心中为他增添几分，她从不觉得男人做菜有何不妥，相反，她认为这是爱的体现。 沙发上，榛榛坐立难安，虽然她知道梁文君对顾思止印象不错，但那时他们还不是这样的关系。现在他们是情侣，甚至会更为亲密，她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被家人认可的。 然而，她发现自己完全多虑了。厨房里面的人出来时，都笑弯了眼，顾思止显然攻略成功。 晚餐间，一桌子的人都夸顾思止的那道芋头烧鸡好吃，榛榛简直是与有荣焉，她男人的确是很棒呢！ 饭后，赢来了景家的重头戏，玩扑克，“炸金花”。 十几个人围坐在客厅，电视放着连续剧，开始发牌，顾家当然也加入其中。 一人三张牌，三同>同花顺>同花色>顺子>对子>单个，景家人都正襟危坐，仿佛一场战争，顾家人看直了眼。 第一圈没人看牌，除了顾家三人，当然，结果是他们扣住牌放弃。 第二圈，景家最小的弟弟与妹妹看牌，一个跟，一个弃牌。第三圈，榛榛看牌，放下，跟了二十。 顾思止看她一眼，因为榛榛根本就只看了颜色，全是浅红，根本没有具体看花色。他就看着小姑娘满脸淡定，只嘴唇微微上挑。 然后，景家有三分之二的人看牌，弃之。榛榛面不改色的又跟了二十，于是，剩下的人全部看牌，只有两个人跟了，第二人起了榛榛。 她将牌拿起来看一眼，只是a大，并不是同花色，再看起她牌的人，k大。榛榛璀然一笑，将那人的牌扣进废牌里，直接跟了五十。 剩下的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跟了五十，顾思止也侧头看她一眼。就是这一眼，对面的人说：“我起你，一对二。” 榛榛简直想吐血，“为什么你一对二不弃牌，犯规！” 那人一笑，“这还得多谢姐夫呀，要不是他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你，我真准备弃牌。” “哼，都怪你！”她侧头看身旁的顾思止，“为什么看我，你赔！” 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甚是可爱，顾思止没有说话，拿起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因为你好看。 然后榛榛的手机亮了，短信被所有人瞧见。 榛榛：orz 但他们的插曲很快过去，所有人又投入到战斗中，一圈又一圈，一局接一局。 顾思止在第一局后就明白，这游戏玩的就是虚张声势、真假莫辨。于是，他或在拿着对子时偷笑一下，或在拿到同花色时伪装着皱眉。很快，他的座位前人民币越积越多。 “姐夫太犯规了，根本无法判断他的战略好吗？” “就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我不要和土豪玩牌啦，随便一跟就是红色毛爷爷。” …… 随后，顾思止就受到众小孩的讨伐。 “好呀，我观战。”他将桌面的钱推到榛榛面前，“还你的。” 单身汪们默默吃了口狗粮，榛榛自然是欢欢喜喜收下，继续战斗。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一点，景安明执意将顾家三人留了下来，因为他第二天本就要与顾逸之去开战友会。 三百平米的房子本是够宽敞的，但景家的一些人也留宿了，因此，顾思止与韩云进被安排在一间房中。 和榛榛道了晚安后，顾思止很快就进入梦乡，梦里小女生又出现。 地点是在仕锦孤儿院，他在楼上的窗台边，而小女孩在一辆车前，对他挥了挥手。然后，他看见自己紧了紧拳头。 蓦地，他冲下楼，狂奔在汽车后边，一言不发。 前面一个急刹，小女孩下车，“柏哥哥，怎么了。” 他上前牵住她的手，往回走，“不要再去了，我怕你喜欢上那家人，然后离开。” “柏哥哥，他们答应你也一起生活呢？”小女孩小声问他。 “不行，万一我不能过去呢，你就要离开我吗？” 小女孩咬唇，沉默良久，回握他的手，“不去了，你等我去和他们道别。” 于是，小女孩快速跑过去，又疾步回到他身边，牵住他，“回去吧。” 两个背影渐渐消失在顾思止视野，场景转换，这一次是小男孩在车前，小女生在窗边。 同样的，车子启动后，小女生也冲下去。 小男生几乎第一眼就看见后面的人影，下车，等她跑过来。 “不是说了我去看一眼，拒绝他们就回来吗？”他摸摸她头发，“若水乖，回去等我。” 得到他承诺，小女生点头，“柏宥哥哥，我等着你。” 顾思止心脏漏跳几拍，女人叫他小宥，女孩叫她柏哥哥，他怎么现在才明白呢？到底是他小时候就叫柏宥，或者那个小孩本就是柏宥？ 他还在纠结之中，画面陡然又变，孤儿院化为一片火海，而小时候的他在车内拼了命的拍打车窗。 “放我出去！”他双眼急得布满血丝，而司机无动于衷。 蓦地，小男孩倒在车座上整个人抽搐起来。 “少爷你怎么了？”司机见势赶紧解锁，打开后门询问。 顾思止看见自己嘴角划出弧度，坐起来一脚踢开司机，疯狂地朝火海跑去。 这一脚力气竟很大，司机躲闪不及，没能拉住他，原来小男孩竟是假装的！ 所有人都没料到会有个小男生突然就冲进了火中，直到司机开始大声呼喊。 顾思止看见自己奋不顾身扑进高温之中，火舌吞噬着一切，衣物角边都开始卷起。他疯了似的往那间房里冲，只一步就能进去，消防人员追上了上来，将他钳制住。 “放开我！”他竭力嘶吼。 “里面没人了，你不要命啊？”后边的人吼回去，根本不管他是不是小孩。 小男生懒得争辩，急于挣脱，一口咬到消防员手上。哪知疼痛之下这人也没放开他，而是腾出只手朝他脖颈一砍，男孩霎时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躺在医院，第一时间抓住旁边的人问，“孤儿院的人呢？” “都在医院，有的没了，有的躺在床上。”旁边的人是顾逸之。 他冲进护士指的病房，没有她。然后他胸前剧烈起伏，走进那间冰冷的房，在一只焦黑的手上看见了那个吊坠。 小男生跌坐在地，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要离开？为什么！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他猛地站起来，掀开被单，声音变得嘶哑，“不是说好等我回来吗？你给我起来！” 床上，顾思止胸膛也剧烈起伏，眼泪簌簌从眼角滑落，整个人微微发颤，惊醒了韩云进。 “顾思止，顾思止。”韩云进拍打他脸颊，未果。 于是，他只好剧烈摇晃床上的人，终于，顾思止睁开眼睛。 然后，他看见顾思止猛地坐起来，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身体颤颤巍巍的。 “你，你是谁，走开！”声音变得有些奇怪，有些尖刻，似乎很怕他。 第56章 相依为爱 这晚，榛榛意料之中地失眠了，刚合上眼，手机的震动声又迫使她翻身。 竟是韩云进打来的，她第一反应是，顾思止出事了。 “喂？” “顾思止出状况了，你过来看一下。” 榛榛立刻闪身出去，蹑手蹑脚跑到他们的房间，韩云进已经打开门等着她。 “怎么回事，顾思止呢？”房间还没开灯，榛榛借着月光打量，床上没有人。 “啪”，韩云进这才打开灯，“刚刚门开着，怕万一有人出来看见就没开灯。” 突然亮起的刺目白光令两人都眯起了眼睛，几秒之后，榛榛看见了蜷缩在墙角的顾思止。 他紧紧抱住自己，身子缩瑟成一团，将头埋进臂弯，像是受到了惊吓。 “若水，你抬头，是我。”榛榛在他身前蹲下。 墙角的人果真抬起头，一把抱住她，“榛榛姐，我害怕，有个叔叔在床上！” 韩云进：“……什么情况？” 若水身子一僵，往榛榛怀里靠，“就是他，他好可怕！” 韩云进皱眉，“顾思止你……”想要吐槽，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真的有些懵。 “队长，她是顾思止人格中的一个，叫若水，是个五岁的小姑娘。”榛榛拍打着怀中人的背脊，尽力安抚她的情绪。 韩云进：“顾思止不是双重人格？除了柏宥还有其他的人格？并且还是个小女孩？”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认知，连说好几个疑问句。 榛榛：“是，他一共有四个人格，还有一个是75岁的老爷爷。” 韩云进：“……” 若水：“榛榛姐，你让他出去，我不喜欢男孩子。” 韩云进想说什么，被榛榛的眼神制止。她捧着若水的脸道：“那是思止哥哥的表弟哦，不是坏人，而且他也是榛榛姐的朋友，所以你不要怕。” 若水悄悄打量他几眼，“唔，这样啊，可是若水是女孩子，不能和男孩子呆在一个房间，你让他出去。” 韩云进：“……” 榛榛思量一会道：“好，我先把他带出去，然后进来陪你，给你讲睡前故事好不好？” 若水点了点头，却仍是不肯去床上呆着，榛榛没办法，只好先把韩云进拉了出去。 “队长，我先让她睡觉，然后你再进去吧。”走到门外，榛榛对他讲。 韩云进强压住心中的震撼，不情愿地点头。 于是，直到凌晨三点过，榛榛才一脸疲惫地来到客厅，韩云进竟也没睡，静静坐在沙发上。 “榛榛，顾思止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以给我讲讲吗？” 黑暗中韩云进的眸子清亮，榛榛在他身旁坐下，“其实，他也很需要你们，队长，你知道顾思止回到顾家前在哪儿吗？” 韩云进：“其实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对吗？就是你想的那样。” 榛榛沉默，没有说顾思止的事，而是讲了自己的梦境。然后，她靠在沙发侧头问他，“顾思止回到顾家前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韩云进：“我可以帮你查一下，快上去睡觉吧。” “嗯。”她也累了，抬步往楼上走去。 “榛榛，”韩云进又叫住她，“你们会幸福的。” 她点头，自顾自地回了房间。 凌晨五点，榛榛才昏昏沉沉的进入梦乡，她又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和柏宥。 还是那个房间，她坐在床边，“柏哥哥，那天过来的人真的是你爷爷吗？” “嗯，我等下去看一眼，就回来，你乖乖等着我。” 她用力点头。 然后她看见，自己一整个早上都徘徊在孤儿院的大门，没有等来柏宥，却等来了景家夫妻。 梁文君蹲在门外叫她，“若水，你怎么没和柏哥哥在一起？” “梁阿姨，”她看起来很高兴，“柏哥哥有些事情出去了，要晚上才回来。” “那若水是不是很无聊，阿姨带你逛街，晚上送你回来好不好？” 小榛榛侧头想了想答：“好呀，这样我就不用一直想着这件事了。” 再回来时，已是傍晚，梁文君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视野。良久，才被景家立拥着往停车场走去。 “咦，给若水的买的布偶掉车上了，我们给她拿过去吧。” 景家立叹气，“我直接将车停孤儿院门口吧，文君，别强求。” 不过十分钟的光景，他们再绕到孤儿院，这里已经燃起熊熊大火。 “若水！”梁文君直往里冲。 景家立拦住她，“文君我去，你在外面等我们！” 虽是梦境，榛榛仍然心中一紧。 里面，若水正翻找着柜子，“阿梦，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项链？” 阿梦将一只手藏在衣兜里，一只手拉她，“别找了，若水我们快往外跑！” 小榛榛摇头，“阿梦你先走吧，那是妈妈给我的，不能丢。” 火苗又窜得高了些，阿梦拿出另一只手，“若水对不起，我觉得好漂亮就当手链戴了会儿，我们先出去，然后我还给你。” “阿梦！”若水失声尖叫。 因为阿梦说完，一根横梁掉下砸在阿梦身上。 她吓得跌坐在地，呜咽道：“阿梦，你怎么了？” 地上的人没能回答她，浓烟呛进若水五胀六腑，没多久她也晕了过去。 然后，榛榛看着景家立将若水和阿梦救了出去，车身与柏宥擦身而过。她看见柏宥疯了似的冲进火海，看见医院里，景家立告诉她，她的名字是景榛榛，是景家的小公主。 榛榛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眼角不停有泪淌出，打湿了枕头。 原来，这就是那场大火的真相，是她成为景家一份子的原因。 榛榛下楼时，眼睛都是红肿的，家里只剩几个小孩子和韩云进。顾思止在短信留言说有事要先回蜀城，她困于梦魇之中，都没能送他。 刚走进客厅，一个小孩就问：“榛榛姐你眼睛这是怎么了，我们还等着你去网吧呢，你这样怎么见人？” “你们要去就去呗，干嘛等我？”她直接翻了个白眼。 “还不是卡卡说要等你一起。”小孩话里充满怨念。 咦？她看向韩云进，对方点了头，“反正我得等老爷子，无聊。” “额，那成，等我再去补个妆……” · 安县网吧，一群小学生围在韩云进和榛榛的电脑跟前，赞叹声不断。 榛榛没想到自己红了之后第一次进网吧，簇拥者竟是群小学生，但又庆幸这个网吧小学生居多，否则她这双核桃眼…… 这边榛榛他们在网吧称王称霸，那边顾思止正坐在乔依家中。 “乔医生，过年还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乔依关上书房的门，“没关系，反正我也闲着，怎么样又有了新的记忆复苏？” 顾思止：“是，我本以为小女孩是榛榛，可我昨晚梦见女孩已经去世了。” “前段时间我看见微博，也怀疑是她，你梦见了什么。” 顾思止将梦境复述了一遍，“里面的大火跟那篇帖子也能对上，但结局却无法吻合。” 乔依若有所思，“先不猜测结局，但你这个梦倘若是真的，那么你的人格就全部说得通了。” 她打开柜子里，拿出顾思止的病例。一边翻阅一边说：“柏宥是你回顾家之前的名字，次人格柏宥应该是基于你对小女孩的愧疚而分裂出来的，你内心深处认为是自己阻止她的离开，才使她身陷大火； 若水这个人格，实际上和小女孩关系不是很大，她认生、怕男人，是因为你父亲家暴时，你对自己的懦弱耿耿于怀，认为那是女孩子的行径； 郭仕锦是孤儿院的记忆太深刻，是所有事情的起源地，作为人格的管理者也说得通……” 顾思止听着乔依一条条分析自己的病情，也陷入了沉思，“那么，也就是说，榛榛的确不是那个小女孩。” 乔依却摇头，“你在害怕？” 他捂住自己的脸，“的确是我的错，若不是我的挽留，或许那个小女孩就不会死了。” “或许，那个小女生真的是榛榛呢毕竟不可能这么巧，她正好与你是一间孤儿院。”乔依直视他的眼睛，“你有没有想过这其中还有些事情是你所不知道的，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只需要一张榛榛小时候的照片。” 顾思止没有接话，乔依又道：“但无论是与否，你的心中都不会好过，因为那场灾难已经发生。顾思止，榛榛是我的朋友，你是她恋人，我希望你们能幸福。所以，往事如烟，只盼你们享受当下。” “谢谢，”他起身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么我的病，会好吗？” 乔依：“并不是所有人格都融合了，就叫做痊愈。” · 时间打马而过，一晃就到了元宵节，安县每年的今天都要举行盛大的烟火表演，就在广场的中央。 榛榛走在一群小孩后面，隔着手机与顾思止聊天：我正带着一群小朋友去看烟火表演。 顾思止：就是你前两天给我说的烟火表演？ 榛榛：嗯哪，虽然每次都只能在后排欣赏，每年的花样也都一样，可是人来人往的很有过年的氛围呢！ 顾思止：待会给我发小视频。 榛榛：好哦，你什么时候才能从国外出差归来？ 顾思止：怎么，想我了？ 是的，顾思止去国外出差了，这段时间他们都靠微信谈情说爱。若是之前，榛榛可能会回复一个白眼，但他们十几天未见，她真的很想他。 她回复：很想很想你，恨不得你现在就是我身边。[委屈] “嘭”，烟火在头顶绽放，落下又升起。 手机突然滴滴答答响起，竟然是顾思止国内的号码。她按下绿色按钮，将手机贴在耳朵上面。 “如果，我真的出现在你眼前会不会有什么奖励？”电子产品中的声音与背后的人声重合，榛榛回头。 “顾思止！”她几乎是立刻扑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揉了揉她的刘海，“我也很想你。” 榛榛埋头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她仰着脸，环住他腰，“顾思止，你低头。” 他不明所以，但照做，微微弯腰，以为小姑娘是要与自己说什么悄悄话。没想到，她迅速在自己嘴唇上啄了一下。 “奖励。”她眨了眨眼睛，从自己怀中挣脱出去，然后挽着他手臂，将头倚在上面认真看起了烟火。 粉色的光点冲上云霄，炸成花瓣形状，如同真的花蕾绽放。明明每年的烟火都一成不变，但榛榛觉得，今年的表演特别迷人。 他们都以为到如今，该是风平浪静，只需静候比赛和顾思止病症痊愈。但，事情总是难以按人们的想法发展。 在顾逸之哮喘病发时，顾思止的病情也被公诸于世，亿胜遭到致命的打击。 “董事长入院，总裁精神有问题，外孙沉迷于游戏。”这是外界对顾氏的评判，一夜之间亿胜的股票创新低。 几乎是第一时间，乔依的电话打到顾思止那里，“不是我。” 没有过多的解释，但他相信。 蜀城省医院，顾逸之的病房门被推开，顾思止满脸怒容地站在他面前。 “又是你做的？” 顾逸之锁眉，话语中带着些无奈，“亏我还觉得你沉稳，你觉得我会拿自己毕生的心血开玩笑吗？” 他这才发现平日里硬朗的老爷子，此时憔悴了很多，“既然这样，你安心养病吧，我会查明白这件事。” 然后，顾思止转身欲走，顾逸之却叫住他。 “你不想知道以前的事吗？” 脚步一滞，他当然想知道。 顾逸之叹气，“过来坐吧！” 他没有拒绝，在顾逸之旁边坐下，“我想知道，那个小女孩究竟有没有事，她是榛榛对吗？” 顾逸之，“你没有害死那个小孩，她的确是榛榛，但为什么那吊坠会在另一个人手中，我也不知道。你也不要怨恨你爸，他是我当年插队犯下的错误，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患有精神分裂，所以才会酗酒，才会打骂你和你妈。” 他沉着脸问：“那么，我以前是不是叫柏宥，而不是顾思止？” 顾逸之苦笑，“你猜得没错，当年你对那个女孩子太过执着，其实我是想要将她一起带回顾家的。可是，我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她出事后，你哭晕过去，醒来仿佛换了个人。似乎也不记得从前的事，然后我就顺水推舟给你改了名字，可是你太镇定了，镇定得令人害怕。后来，有一天，你突然说你要出国。” 他冷笑一声，“呵！所以，你为了逃避自己心里的内疚，或者是害怕我也被遗传了那精神疾病，就索性将我一个人扔去了国外。” 顾逸之没有否认，“当时的亿胜也是出于关键时刻，是我对不起你，没想到你真的患了精神疾病。所以我让你回国，并且让人调查去查了当年的事，才知道是我的战友救了那个小女生。没想到，欠她的，迟早是要还回去的。” 顾思止冷冷道：“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甩下亿胜不管吗，你知道，不靠亿胜，我的资产也足以让我后半生衣食无忧。” 病床上的人闭眼靠在墙上，“我知道你的能力。这些年是我错了，或许是报应到了，费尽心机要保住的东西，终是保不住的。我知道的都说完了，你走吧。” 他没有再接顾逸之的话，沉默离开。 彼时，佟家，佟静嘉对程宛青说：“妈，你说我现在找思止哥联姻他会答应吗？” 程宛青拍拍她的肩，心痛道：“”乖女儿，放弃吧，真正的爱情不需要你一再委屈自己。静嘉，他并不爱你。 佟静嘉的眼泪掉落下来，“可是，在r国的时候，他对我那样好，什么都依我。至少，他是喜欢我的对吧，只是中间我缺席太久，才让景榛榛有机可趁！” “静嘉，”程宛青看着她，“妈妈知道是为什么了。” 她讶异地盯住自己的母亲，“知道在国外为什么对我那样好？” 程宛青点头，“你还记得妈妈提过的小姨吗？” 佟静嘉：“就是和人私奔那个？” 程宛青：“嗯，她叫程贤之，当年和一个穷小子私奔。后来几乎和家里断了关系，你外公他们是极度排斥那个男人的，但她被迷了心非要跟他。 也算过了几年好日子，后来那个男人做生意亏本卷钱逃了，贤之被一群人追债。已经威胁到生命，迫不得已将她女儿偷偷送到孤儿院。 那时的她太倔，连我也不联系，我们看她过得还不错也就放任她去了。没想到，后面会出那样的事，等消息传到我们耳中，一切都已经晚了。” 佟静嘉握住她的手，“那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程宛青：“当年我们找到孤儿院时，那里已经被大火烧了，后来见到景榛榛我以为是贤之。直到上次微博那件事后，我让人去查了，她果然是贤之的女儿，思止也是在那间孤儿院被接回去的。” 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所以是我像景榛榛，而不是她像我，我才是那个替身。妈妈，我难受，好难受。” 程宛青抱住她，“乖，我们静嘉会遇到更好的，那两个孩子也是命苦的。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了。亿胜那边，佟家和程家都会帮忙的，你也不要担心思止了。” 佟静嘉哭了好一阵，才对程宛青说：“妈妈，我想去环游世界。” 程宛青紧紧抱住她，没有反对。 · 榛榛一看见新闻就跑去了亿胜，顾思止的手机打不通，她只好在总裁办公室等着他。终于，下午时分，他风尘仆仆回到公司。 “你终于来了，我担心死了。”她跑到他跟前，脸上都是担忧。 顾思止竟然笑了，就如上次股票大跌那次，“担心什么，就算亿胜垮了，我们后半生也可以过得足够潇洒。” 她扑哧一笑，心中石头落地，“你已经有解决办法了？” “嗯。有人恶意抛售股票，我只要有足够多的钱，将他的买进，亿胜就要重新洗牌了。” 榛榛突然从挎包摸出一张金色薄片，塞到他手中，“顾思止，这是我所有的积蓄。压岁钱、工资、比赛的奖金分成，一共十万七千八百零三块五毛七，可能是杯水车薪，但希望可以帮到你！” 金属薄片有些硌人，但顾思止感受到一股暖流淌进心间，这个姑娘总是能给他会心一击，让他想把这世界最好的一切都全部给她。 顾思止将小姑娘扯进怀里，抱得很紧，一言未发，因为所有的词在此刻都显得有些苍白。 榛榛任由他抱着，在他胸膛，对着他的心房道：“顾思止，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不会离开。” 顾思止没有骗榛榛。短短半个月，顾思止在顾逸之、r国朋友、佟家、程家的协助之下，将亿胜的股价稳定住。如今，顾思止变成了亿胜的第一大股东，拥有近百分之七十的股份。 一场风波，让商界所有人见识了这个温润公子的手段，果敢利落。 · 三月，ktw全队到r国参加春季职业联赛，顾思止带着榛榛提前一周就过去了。因为这是他呆了十几年的国家，榛榛也很乐意跟着他游山玩水，踏上他曾走过的大街小巷。 赛前两天，顾思止带她来到r国国家公园的火山口湖面旁。 这边海拔很高，周围山顶白雪皑皑，午夜层层白光格外温柔。这里的天空靛蓝靛蓝的，甚至有些偏紫，闪闪发亮的星子撒在上面，明光潺动，像是有无数秘密要述与你听。 “好美！”榛榛由衷地赞叹道。这里的星空是若尔盖那儿所不能比拟的。 顾思止拥着她肩，“运气好，能看见极光呢！” 榛榛弯唇笑道：“没有极光也值得一来啦，在火山口看星星，多么浪漫呀。” 话刚落音，地平线的橙光上面一抹紫光铺撒开来，由浅变深，又由深变浅，边缘又变换成淡淡蓝光，连湖面都被映照紫色。 “哇，”榛榛晃动身边人的臂膀，“我真的看见了极光耶！” 而顾思止突然放开她，单膝跪地，手上托着一个蓝色丝绒盒子。打开，一枚钻石戒指静静躺在里面。 “景榛榛小姐，你愿意与一个患有多重人格的，不完美的，你的师父，后半生一起看遍这世界所有的风景吗？” 她下意识捂嘴，心脏都快忘记跳动，幸好，她还记得点头。 顾思止微笑，一如第一次见面的那样和煦，然后为她套上这只戒。 “我的病就算是稳定了，这些人格也很可能再跑出来，景榛榛小姐你真的不怕吗？” “唔，那我岂不是和四个人结婚啦，有一个还是女孩子。” “胡说八道什么，你真的不介意吗，即使我以前害你差点丢了性命。” “可是，正是那场火我们今天才能依靠在一起啊，否则，你可能就真的成为了我哥哥呢！” “你什么时候知道那个小男孩是我的？” “你表弟告诉我的，嘻嘻嘻。” “榛榛。” “嗯？” “你抬头。” “干嘛……” 极光之下，男人吻上这个姑娘，手中的戒指闪闪发光，盖过漫天星辰。 他们曾经都被这世界抛弃，有过绝望，有过失落，痛哭过，迷惘过，无助过。 但命运让他们相遇，彼此依靠，无论是此刻或从前。 那些令你痛过哭过的事情终会过去，茫茫世界，相遇的会再相遇。 唯愿你已放下，常驻光明中。 全文完。 第57章 番外自取 正是五月，初夏阳光明媚，草长莺飞的季节。 景家、顾家与韩家所有的人都聚在同一个开阔的场地，里面人声鼎沸，耳边划过的名字令他们由衷自豪。 “ktw！ktw!” “卡卡！卡卡！” “榛榛我爱你！” …… 是的，ktw卫冕第7届《战队联盟》世锦赛冠军，此次主办方正是中国，ktw很争气的让外国人们见识到中国的电子竞技水平。 同时，也很好的诠释了他们的队名。 ktw，thekingoftheworld。 顾逸之与韩云进的父亲左右顾盼，第一次的，他们对于打游戏有了不同的认知。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他们竟也生出丝与有荣焉的情感，自此，心中已经完全认同这个行业。 榛榛触摸着金灿灿的奖杯，眉梢的喜悦如何也掩盖不住，也不是第一次拿冠军了，但这次她的笑似乎格外不同。 怎么说呢，像是偷偷实现了什么愿望，想要藏着掖着，却又难以抑制那抹窃喜的感觉。 刚下台，她就扑进一个灼热的怀抱。 “榛榛，你好厉害。”顾思止轻轻吻上她的脸颊，夸自己的爱妻就像夸小孩子似的。 “啧。”俱乐部队员中，不知是谁轻啧一句，“结婚都两年了，也不嫌腻歪。” 韩云进一个爆栗敲过去，“小孩子懂什么，”然后挑眼看这位新成员，“走，晚了聚餐没你位置。” 小辰跨步跟上，“你这是歧视新队员啊……” “歧视你又怎样？”韩云进气定神闲地道。 作为刚加入半年的新人，小辰只好悻悻地答：“似乎不能怎样，只好在游戏里多杀你几次。” 韩云进：“……” 榛榛与顾思止跟在后面，咯咯直笑。小辰是某次玩水友赛时挖掘的新人，操作比柏宥还牛，ktw自然是收入麾下。 俱乐部成立已满三年，一切步入正轨，年轻人面上的笑意昭示着梦想实现的快意。榛榛很爱这个行业，因为身边来往的人只会越来越年轻，每天围绕着自己的都是阳光朝气与无数正能量。 聚餐照例是选择了最易调和的火锅，一群人很快将气氛炒热。鉴于榛榛醉酒后的表现，没有人敢劝她的酒，而她这次竟然也很安分的吃菜，完全没有偷嘴的意思。 顾思止心中微动，狐疑看她好几眼。 榛榛自是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面色绯红，瘪嘴悄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生理期到了啦。” 桌下，他握住她手，凑到她耳边，“我什么意思，嗯？” 榛榛哽住，答不上来。 她以为他眼中会有些许失望，但是没有。今年他已经30，正是期盼小孩的年纪，榛榛当然都清楚。 但他却尊重自己，尊重她的梦想与事业，从未施压。 她都看在眼里。 榛榛回握住他的手，嘴角的笑一闪即逝，随即又投入队员七嘴八舌的讨论之中。 热气腾腾的雾气与清凉的空调胶着，将他们各自暗藏的心事掩盖得更深，今日，只把酒言欢，不染愁绪。 下午，榛榛趁机翻出婚后顾思止还给她的□□，独自去查询金额，因为她正准备与一往情深的老板娘合资开发新的网咖。 这几年她的存款已达七位数，但要开就想开家最好的，是以，她打算启用另一张卡上的资金了。 当atm机上金额数显示出来时，榛榛揉了揉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当初的十万多块竟翻了不止百倍，她俨然已经成为一个小富婆！ 心中乐滋滋的，榛榛立刻拨通老板娘的电话，“喂，我们的计划可以启动啦，连锁网咖将要制霸蜀城！” 同时，她心中也莫名松了口气。 · 是夜，他们一行人分成三派：俱乐部夜店派、长辈酒店派、谈情说爱派。 当然，谈情说爱特指顾思止与榛榛二人。 两人十指交握漫步在维多利亚港，海风拂过，吹起了榛榛的长发，顾思止忽地就停下了脚步。 “榛榛，你藏着心事。”他直视她的眼睛，目光之捣她心窝。 语气十分笃定，她一时竟来不及编造一个敷衍的借口。 “不能说吗？”他将爱妻拥入怀中，语气无奈却温柔，“那也别太纠结，辜负了这美景。” 榛榛张了张嘴，蓦地，欲言又止的合上。 顾思止摸摸她脑袋，“乖，别想了，我们去看你偶像的星星。有什么秘密，对我难以启齿，待会讲给他听也成，我不吃醋。” 夜风其实有些凉，但被他扣住的手却微微发热，她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告诉他，那个秘密。 脑子里，两个小人开始打架，说还是不说，这真是个问题。 剧烈的挣扎之中，他们很快便到了星光大道。 顾思止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支玫瑰，“景榛榛小姐，我以为你来见偶像却不戴花有些失礼，所以，你体贴的老公为你备好了。” 她接过白玫瑰，置于星星旁边，手指抚过熠熠生辉的三个字，划过地上的星辰。 榛榛忽地就想通了，起身，扑进顾思止怀里。 “顾先生，你做好听一个惊天秘密的准备了么？” “嗯，我和我的心脏都准备好了。” 她埋在他胸膛，深呼吸一口气，先让自己镇定了几秒。 “顾先生，你要当爸爸了，恭喜你啊！”她说。 嗡的一声，顾思止的大脑就被抽空，陷入缺氧状态，整个人僵住。 双手慢慢收紧，蓦地，又慌忙松开，怕伤着怀中的人。 他像个追求到心爱姑娘的小伙子，滑稽笑了笑，“榛榛，我……我……” 我了好几次，终是无法找出话语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只是抱住她愣怔的微笑，嘴角似能淌出蜜来。 榛榛嘴角也漾开大大的笑，“我原本是打算明天告诉你的，明天五月二十号嘛，多好的礼物。都怪你，害我忍不住提前告诉你了！” “嗯嗯嗯，都是我不好，随夫人处置。”他将怀里的人捞起来，轻吻了下脸颊。 她痴痴笑起来，“唔，原来做女王的感觉如此美妙。” 顾思止望住爱妻眼眸，心脏比举行婚礼那天更柔软，他吻上怀中人的唇，一遍又一遍。 能遇见她真是三生有幸，曾经失去的，如今，她都带给他。 围栏后的远处，五彩摩天轮转动，幸福溢满整个海湾，连海浪的波动都变得温柔。 榛榛突然觉得这份惊喜现在说出来真好，不是520也没有关系，能将喜悦第一时间与所爱的人分享，什么时刻都没有所谓。 此刻，就是最浪漫的分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