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间地狱 荣余坊。 静、空气里似粘稠般的死寂,没有一丝响动。 一眼望去是青色石板铺就的长街,街道很是宽敞,十五丈宽,容纳个十来辆车马那是绰绰有余,沿街就是两排雕梁画栋、飞檐走壁的宽大宅子,一扇扇紧闭的大门前,皆挂着一串串大红灯笼。 宅子皆有不同,但每座宅子却都有一个最大共通点,便是都如死宅一般寂静。 凡事皆有例外,在这一片死寂犹如画中景的十里长街里,最南边的是这片住宅里最奢华大气的一座,里头正忙活。 ······ “风雩,干什么呢你!就你那点小破布包袱,有什么好收拾的,少主都上车了,耽误了少主出发去准神院的时辰,给你个灰飞烟没都是轻的!” “来了!”风雩嘴上应着,手上却不停,将自己手上的红玉串珠,丢到一堆灰扑扑的衣服里,用块大破布胡乱卷了卷,打了个结绑在身上,走出了门! 门口站着个长得跟黑炭般黑的粗壮男子,浑身的肌肉,一坨坨的,没有丝毫饱含力量的美感,只会让人觉得这人的身体比例很是诡异,最重要的是,这人脸上只长着一只吊梢眼。 风雩走到这人面前站定,敛下头:“独哥!”虽然他除了少主收留他这一年来的记忆,脑子里什么也不记得了,但即使这样,他还是本能的认为独卫长得有些吓人。 他这么说,独卫不高兴来了,“就你这样,做事拖拖踏踏的,人长得也不讨喜,也就怨不得少主看不上你了,要不是你救了少主,少主早就让你滚蛋了。”愤愤的说着就往院子外走去,他就怎么都想不通了,这人竟然还有连笑都不会的,还能干什么,孺子不可教也! 走着,似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铜铃大的牛眼,瞪着风雩:“说过了不许叫我哥的,知道的了没。”看见他乖乖点了头,表示知道了,才喃喃走着,“让人知道被你喊哥,平白降了我的格调!” 风雩不做声,心思百转,要不是少主说这样叫着亲近,他才不想被人占便宜呢!面上却不动声色,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独卫出门去了。 风雩站在大门前,血红的天幕,映得他有些心悸,听到身后大门被关上发出的巨大“哐当”声,摆过了头往后看,暗红色的朱木大门正中,嵌着个目露凶光的狰狞鬼脸,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骨碌大眼一转,瞪了过来。 顿感浑身凉意从脚起,他忙往停在门前的队列的最前头跑去,果然有些东西不是时间长了就能适应的,他即使一年里每天进进出出,还是不能习惯这扇活的门。 所到之处,众鬼差纷纷给他让路。 对,就是鬼差,他现在身处的地方就是无间地狱,年前他从这间宅子里醒过来,睁眼就看到个无脸女人站在床边,他吓楞了。 女人站着将没有五官的脸凑近他,匆匆跑出门去,嘴里还叫着:“来人啊!那人醒了!” 风雩神色难看,第一时间浮现在脑子里的,不是他现在在哪?而是这都没有眼睛了,她怎么知道他醒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想,但这就是他的第一念头。 当然事后,他就被留下来当了这宅子主人家中听说被他救了的少主的小仆,但是他对自己救了少主这件事始终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因为他没有任何的记忆,只知道自己叫风雩,当然也不会记得有救了人这回事,不过他不会傻傻的说出来,毕竟世道艰难,生存不易,难得有个窝! 低着头穿过人群,周围的视线里夹带什么情绪的都有,好奇、鄙夷、不忍直视,不屑任何掩饰集中在他身上。 对于旁人孤立他的行为,他不是不难过,只是相对与第一次遭受这样的目光,现在他已经明显学会了收敛自己的火气。 因为无论他在生气,在众人面前,依旧只是跳梁小丑,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给这些鬼们增加茶余饭后的笑料! 他们这样对待他,原因他都知道,无他,只因他长得丑。 按照绿蔓,也就是他睁眼时,见到的那个无面小女鬼的说法。 她在地狱呆了三千八百年,看过的魂,见识的鬼,没有个千万,也有百万了,没有比他长得更丑陋的鬼了,简直就是丑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他至今记得, 那天她神情的惊叹,和同情的语气,无一不说明,他真的很丑,丑到辣眼睛。 没有记忆,他不懂什么是丑,但他知道他和其他人长得不一样,既然大家都说他丑,也许八成肯定他就是真的丑了。 那天之后,他的头,再没抬起过! 走到前头的的黑色马车旁,低头站着。 独卫瞥了眼慢吞吞走到位的风雩一眼,真不愧是出了名的慢啊!看了眼车厢,顾忌着车上的人才欲言又止,静静立马车边上。 风雩可不知道独卫的百转心思,偷偷瞟了眼拉车的物什,他可没见过,听说是叫类,长得倒是像书里说的人间的猫虎,头上长着长及青砖地面的毛发,虽有五六个他那么高,瞧着倒是很温顺。 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是不敢小瞧了这类,其力大无比,雌雄同体,一身幻术本领使得如火纯青,在人间也是享着人类供奉的。 当然,这些都是他看书得来的,没有记忆,他老是不安,得了允许,倒是几乎将少主房里积了几厘米厚灰尘的竹简,都看了遍,肚里揣了几斤墨水,对事对人倒是有了几分成竹在胸。 “呼!” 突然面上一阵热气,他抬起头,就是类那双没有黑眼珠的白眼。 风雩寒毛炸起,双脚却是动也动不得,只能傻傻的一人一兽对视着。 “吼!” 类张开大嘴怒吼,似是对他无礼视线的还击,风雩被它嘴里的猛烈气息吹倒在地,大半个头还在它嘴里。 他反应过来了缩了缩头,本能的闭上双眼,妈呀!地狱里吞噬魂魄什么的,可是涨修为的,他不会真的要被吃掉了吧! “阿宝!” 跟座小山高的车厢里,传出道声音,稚稚嫩得像个孩童,软儒软儒的,有些发嗲! 但就是这看似无害的声音,却让类收敛了它的大嘴,耷拉着耳朵,转回身趴着去了。 与类不同,这声音在风雩的耳朵里,简直宛如天籁,目露感激的看向车厢,“谢~少主!”调子拖得长长的。 “嗯!”车厢里回了声,就再无话了。 风雩倒是习惯了,没有丝毫的惊讶,慢吞吞的爬起身,慢吞吞的往车厢后头走去。 实话说,真的不是他不想快,不知怎的,他的身子,老是比思想慢上几拍,当初刚发现的时候,他简直如遭雷击,毕竟谁也不想上个厕所半个时辰,吃了饭,菜都给人抢没了,你才吃了一口。 他一直在想,一年来,要不是他有绿蔓开小灶,没准可能会饿死! 这么想着,绿蔓倒是功德无量了,毕竟救鬼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而且他还是有点仙力的鬼!虽然只是一点点仙力。 但别小瞧,就因着这点仙力,他才有资格站在这队伍里。 第2章 牛阎王 “嘣嘣嘣” 就在风雩眼观鼻鼻关心的时候,前头巨大的脚步声一顿一顿,震得地面一颤一颤,他险些都站不住了。 稍抬头往前定睛望去,由远及近的是条长龙队伍,前头率先开路的两支队伍,左号角右大旗的开拨而来,倒是镇住了一些小鬼。 这不,独卫就独目含光,面色激动。 只见对方先头队伍在离车厢还有二十丈的地方站定,齐刷刷让出中间一条路来,随着纷纷让开的人流,中间一庞然大物显出,一步一震动的往两只队伍前的巨大空地行来。 风雩一个三白小鬼仆,哪里见过这种巨大阵仗,看得眼睛一错不错,当然三白指的就是他家世小白、记忆经验小白,本事小白了。 待到黑影渐渐靠近,借着地狱晨曦微微透过的光,他看清庞然大物的样子,一头全身披满黑色厚重毛皮的巨象,映入眼帘。 他瞳孔微缩,这应当是他在这光怪陆离的地狱一年多,见过的最大体积的物种了,高达四十多丈,但是即使是第一次见,风雩还是在震惊之余,了然了对方身份。 毕竟绿蔓说过,见到巨象,那就是见着这宅子的主人,掌管往生殿的殿主牛阎王了,他为此还特意去查过典籍,就是想知道这巨象是哪般模样。 如今可算是了了心愿。 不容分说,这定是从往生殿下了衙的牛阎王了。 像是要证明风雩的结论一般,那巨象才站定,车厢里原本沉寂的少主有了动静,直接从车厢倏地射出,直扑向巨象,只见个因少主速度过快留下的残影。 看着震颤不已,还发出几不可闻呜呜声的具象车,风雩稍稍为它默哀,也是可怜了这车,驮着那么大块的少主,他的小身板还能顶住,不散了架,也实属难得。 不过好在少主马上就要离开了,今日也算是它苦难的尽头了,以后就是吃吃饭,长长个,晒晒太阳的悠闲日子了,真是美哉! 他家地狱第一美少年少主牛轰,说实在的,在他看来,长得真的好像绿蔓给他煮着吃的肉丸子,两者相似度极高,少主圆鼓鼓的,白胖胖的,头和四肢都陷入鼓起的白肚皮里去了,五官怎么说呢!他真心觉得和那人间话本子里的豚猪,长得像是一家人。 他除了绿蔓,这件事却是从未和人说起过的,他隐隐有种感觉,宅子里的人们似乎对人间不是很感兴趣,他从未从任何人的口中,听说过人间如何如何的,书房架上的书对其描写也是寥寥几笔。 架不住好奇心,他还是跑去问了绿蔓。 当时她就一个巴掌给他拍头上了,捂住他的嘴,拉着他离了宅子厨房老远才松开手,直骂他笨,没有眼力劲,难道看不出来,大家都从不提这茬吗? 最后实在看不过风雩的蠢样,好生观察了边四周,这才将宅子里的这桩辛密娓娓道来。 原来,早在九千八百七十六年前, 牛阎王还不是阎王的时候,倒是曾去过人间一趟,据私下的小道消息说,好像是牛阎王在人间遇着了个猪妖,为着这只猪妖在人间整整流连了三四百年,要不是老阎王顺应天命化道,还不知道多少年才回来呢! 还说少主就是牛阎王和那猪妖的孩子,因着到了阎王这等修为,有后代这事是难上加难,所以对于自己这个年少所出的孩子,甚是爱护,在地狱里头,只有少主想横着走,没人敢让他竖着走的可能,所以这宅子里的人为了不犯忌讳,多是不说人间和妖界的事的。 风雩听得连连称奇,兴奋的要绿蔓说说后头的事。 绿蔓看着风雩不以为戒,反以为奇的样子气笑了,恼他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活该被撵出了阎王府。 咬咬牙什么都不说,就离开了。 现今,风雩见到了自家阎王爷,看着他庞大的身躯,倒是真真觉得他和少主是亲生父子了,身形和走路的动静都是一样的大。 牛少主直往巨象脑袋上扑,整个人就像快白色牛皮糖一样,牢牢的粘巨象脑门上,平时见着体积也有小土坡般大的少主,这会儿倒是只有巨象一个脑袋般大。 正在风雩觉得他家少主在离开故土前,少不得得好好和自家老子道道别的时候,牛少主已经从巨象身上弹下来了,站在地上。 手上也不知道捧着什么物什,笑眯眯往自己脸上蹭,“阿爹!”嘴里吐出的话,却让风雩都要惊掉了下巴。 他看看纹丝不动的巨象,再瞄到少主手中的物什。 这世道啊!牛少主手中的正是个半尺巴掌大的人,人头鼠身牛尾,却正是地狱万族谱上排名第二位的神族能,风雩当时还在奇怪,能之一族,身材偏小,能力术法也不算顶尖,怎么就排到了地狱万族谱上第二呢?想来是因为地狱第一殿往生殿殿主牛阎王是能之一族的缘故了。 绿蔓不说清楚,他如何能想到巨象只是半尺高的牛阎王的坐骑呢!果然人不可貌相。 这般想着想着,风雩有些乐了起来。 牛阎王的身板,应当是生不出少主这体型的,看来当年那猪妖,应当是大吨位,想想这一大山配一小草,画面想想就美,还一待就是几百年,果然阎王的口味很重! “你傻乐什么呢!”独卫是个超级崇拜自家阎王的人,当然是乐于见到自家阎王的,本能的觉得风雩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隐隐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古怪。 “没!”风雩听到独卫的话,知道自己有些忘乎所以了,忙敛了笑,将头埋得更深,不敢再偷瞄一丝一毫。 独卫多看了他两眼,才移开视线。 这大小阎王的亲热大戏也过了,看着时辰也不早了,牛阎王让两只队伍融成一个队伍,巨象押后,发令匆匆启程,往无间地狱东边的流波湾行去了,那是离开无间地狱的必经之地。 随行队伍的鬼仆,纷纷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祭出自己的坐骑或是法器,是没有几个鬼还是靠着体力的,不过就在这为数不多的鬼里面,风雩就是其中之一。 没办法,风雩只是少主一小鬼仆,哪里会有车架和坐骑,加上他全身上下,除了那丝丝仙气,剩下的,就是个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鬼魂了,法术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他卯足劲往前奔,才没有掉队。 第3章 强者之志 整只队伍浩浩荡荡的快行了一整天,天色将黒,到了距流波湾还有半日行程的锥子镇,牛阎王下令,休息整顿两个时辰,夜里继续上路,毕竟即使是身怀神通的阎王受得了长途跋涉,底下的小鬼们撑不住啊!。 别看才是地狱里一天的时间,整只队伍已经跨域了大半个无间地狱。 “呼呼” 喘着粗气,风雩摔靠在房间的门槛边上,是一根脚趾头都动不了了。 出了往生殿辖地出了名的贵人区荣余坊,渐渐进到了地狱鬼民们的生活之地,与之前荣余坊的地广人稀,屋舍富丽堂皇且造型千奇百怪的相比,这普通坊市的的房子则是整齐多了,就拿风雩他们现在落脚的这家往生殿驿馆来说,也就是个人间普通宅子的样子。 应是这里的居民多是凡人死后鬼魂的缘故吧! 扒拉着门槛,风雩翻着进了房间。 “渍渍!” 独卫站在他前头,摇头讽刺出声,“你说你怎么就混得这么惨,人还这么蠢呢!” 风雩头低着,看着前面的暗灰鞋面,没有出声,他被看的笑话还少吗? “哼!不仅蠢,还孬!” 哼哼两声,独卫顺势做到椅子上,蔑视道:“见你腿都要跑断了,我载你一程,也不是不可以!” 风雩猛地抬起头,一直紧握着青筋暴起的手,不自觉松开,目光如炬,这个人会这么好心,随即嘲讽一笑,怎么可能! “条件是,以后凡是该我守夜的,都你替我!” 果然,已经迫不及待丢出条件了。 独卫虽然得少主信任,为人嚣张,但是仆人毕竟还是仆人,该干的事也不是全能免了的。 作为少主贴身鬼仆,给少主守夜自是少不了的。 当然,别以为独卫长得五大三粗,就以为这人没脑子,人精着呢!平时能靠近主子的活从来就不偷懒,还一副勤勤恳恳的样子,但是私底下,什么脏活重活,全是让底下人干的,完了还不忘占了人家的名头,点点好处都想占尽。 不消说,就能知道这守夜的活,绝计不是什么好差。 独卫心里也在暗笑着算计:谅风雩这蠢货不敢拒绝他,这干吹一晚冷风,不在少主跟前露脸还没觉睡的差事,可算是要扔出去了。 “我拒绝!” “嗯嗯,识时务~什么!” 将姿势由坐变站,独卫一掌将黑曜石桌子劈成了粉末。将虚卧着的风雩,提了起来,阴翳的看着他,“别以为我弄不死你!嗯~~” 风雩想挣脱,却是没有了一丝力气,人感到了深深的苍白与无力。 在独卫下一瞬要捏死自己前,闭眼点头。 “哼!果然是贱骨头,就是欠收拾,早早听话,不就什么事都没了,班表在这!别忘了!”说着丢开风雩,扔下张纸离开。 风雩被摔在地板上,痛得咧了好一会嘴,才缓过劲来,将纸收在手心了,捏紧,捏皱。 够了,真的够了,他再怎么顺从,在一些人眼里始终是异类,可是现在的他却没有丝毫的能力可以还击,随便一个人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弄死他,这一刻他是如此渴望强大,强大到只有他欺天下人,不可天下人欺他的位置! 强者之意志,此时此地,就此隐现。 趴只有干硬床板的木床上,风雩连连倒吸几口凉气,这床磕着酸疼的大腿,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酸爽’。 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双腿,没由来的一阵难受,或许这就是种天下之大,无处为家的寂寞感,在这一刻凸显的如此强烈。 没时间伤怀,因为没人会因为可怜他,而停下脚步。 他轻轻的伸出手,将掌心覆盖在酸痛大腿上,手下点点白光溢出,一点一滴的渗入到双腿中,消失无间。 风雩咬牙,破碎的‘低呼’声从他嘴边露出,说明他在忍受的剧痛。但他的脸上却反而扬起了不合时宜的笑容。 他不痛吗!不,他痛!但是他知道只要挨过了这痛,这腿就就能好了。渐渐的,风雩的表情变得平缓,手心里的白光也开始渐渐变淡,最后消失。 收回双手,风雩无力的摔在床上,他脸色有些透支的苍白,但是他却明显的感受到双腿难以忍受,快要炸裂的酸痛,已然消失,疼痛像从未有过一样,要不是上身没力气,他现在都能跑能跳了。 刚刚被风雩用来治腿的白光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是他半年前偶然发现的。 彼时,他还是在少主书房做事。 底下人孝敬牛阎王的东西自是少不了的,有回就有人送了株天界三十三重天沃野之地特有的白影来,见惯了珠光宝玉的少主,咋见株地狱曼陀罗之外的花,倒是异常的喜爱,直接放在的书房最醒目处,方便观赏。 牛少主没见过的东西,风雩更是没见过了,也新鲜,凑近了看那花,长长的藤叶从盆里长出,中心是朵碗口大的白花,他心想,倒是真的比曼陀罗好看。 风雩看着没人,想伸手摸摸这花,只是手还没触到花蕊,手指就一阵刺痛,他忙缩回手,小手指上赫然是两个小红点。 “啪!”什么软趴趴的东西掉在地上。 他定睛看去,花架下的地板上盘着一条白蛇,好奇捡起来,软软的,触感还挺好。 扯扯它,没反应,难道是死了吗? 风雩好奇是哪里来的小东西,但还是对那传说中的仙界里的花比较感兴趣,抬头往花架上望,神色惊恐:糟了,这次闯大祸了。 白玉镶金枝蔓的花盆里空荡荡,原本挺拔精神的白影不见了。 “该死,去哪了?”他已经将花盆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只差将泥都掀起来,还是没见到它的踪影,看着手心染着的白色粉末,他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 瞠大眼看着手里死得不能再死的小白蛇,难道这就是那花,风雩面色灰败,这下他要活不了了,他就管着少主的书房,花不见了,他岂不是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人。不管是将主子的珍爱的仙花弄死还是弄丢,哪个罪名都不是他承担得了的。 他就算是保住小命,被赶出宅子也是定数了。 怎么办? 第4章 能力 匆匆忙忙的将手里的白蛇塞到花盆里,“我的花小爷,你怎么就死了呢!就算是死,你也得在少主面前死啊!死我面前这么回事!你这一死,让小爷我怎么办!赶紧给我活吧!” 一息、两息······一刻、一个时辰,风雩盯着花盆都快盯出话来了,花盆还是花盆,蛇还是条死蛇。他绝望了,耷拉着肩膀,抱着白玉花盆,打算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只是在他脚要踏出书房的那一刹那,这朵白影竟然又诡异的出现了,稳稳当当、老老实实的待在花盆里,而那只刚刚还死透了的白蛇,也奇迹般的活了,自己蔫蔫的缠回了花茎上,躲开了风雩伸过来手,却没再敢反击。 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是风雩的幻觉,从未发生过,但风雩却知道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抱着花盆的风雩喜不自胜,知道自己不会惩罚了,喜滋滋的抱着白影贼头贼脑的回了书房,生怕有人知道了白影曾经不见过。 没了生存危机,风雩之后缓过神来,把那天发生的一切,自己倒腾来倒腾去的寻思了一边,也没想明白,就抛到脑后去了,毕竟也不是没事,闲着瞎想,他还有活呢!花好好在哪里就成。 没让风雩快活几天,他就发现那白影又来事了,花边一片一片的掉,花叶都开始枯黄,一副下一面就死掉的气息。 乖乖的,没办法了,他只好抱着白影一遍一遍在书房里走进走出,期待着再一次的奇迹,毕竟他的性命全和这花绑在一起了。 神奇的是,他就这么来回的走了几遍,那破仙花倒还真的就重新精神了。 之后跟约好了似的,过了三五天,这花就‘病’一遭,他就抱着走,还真就百试百灵。 人性总是有着掩藏不住的好奇心,风雩每每抱着花散步,就眼睛错也不错的看着白影上发生的一丝一毫的情况。 却还是没什么发现,只得放弃。 还真别说,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你期待着不来,你无意之时却又柳成荫,要不是那白影花大半夜抽风又‘病’了,他还真的就没发现这些日子以来,让这朵破仙花死而复生的秘密就在自己手上——那点点零零碎碎的白光。 而这白光被他用来治腿,则是这东西除了治愈植物外的另一个妙用了。 ······ 血红的光透过窗子斜射进屋子,破碎稀疏的枝条影宛如一道道狰狞的裂痕,从地板上绽开,红黑交替,宛若遍布荆棘。 “呵!” 风雩抓着心口从梦中惊醒,又来了,一年多来,他反反复复夫人做着同样的一个梦,水,深不见底黑黑的水,漆黑不见五指,耳边萦绕的永远都是一个迷离空灵的女声,但他却从来没有听清过,她到底说了什么! 甩了甩脑袋,风雩看向床头的日月晷盘,已近午夜,细听里还有隔壁人雷响的呼噜声,休息的时间还没到。他支起自己还有些酸痛的双腿,起身挪到窗边推开窗,凉风吹过,他这才发觉自己后背全是冷汗。 血红的圆月隐在黑云里,露出半脸,远眺着入目的是沐浴在血光中连绵的屋顶,驿馆的右侧门已经打开,一大群恶鬼仆已经开始准备启程的物什,井然有序,没有丝毫的吵闹,一切都挺正常的。 但风雩却盯着那些行事刻板的恶鬼仆中的一个,皱了皱眉。 绿蔓说过的恶鬼仆是一些生前作恶多端、罪大恶极的生灵死后被抽掉灵识的傀儡魂魄,没有自主意识,权权听凭主人差遣,是地狱里可以公开买卖,没有丝毫地狱公民权利的奴仆。就拿风雩来说吧!虽然是入牛宅为仆,但是却还是受着辖地往生殿的庇护,而这些恶鬼仆就只是算得上一种能动的护卫工具了,没有丝毫的权利可言。 这个扛着行李箱,走路歪歪扭扭、要倒不倒的恶鬼仆,明显和一旁动作整齐规划的其他恶鬼仆不一般,可不像是没有意识的,但是这高等仆实在是没有要混进最低等仆里头的必要。 事出反常必有妖! 风雩觉得他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顾不上腿痛,转身下了楼。 别看风雩平日里一副谨小慎微,怯懦卑微的样子,好奇心却是一贯的爆棚,不知是不是没有记忆的缘故,什么事都想着插一杠,多看看、多学学! 他在楼梯口的时候,停下整理整理了衣裳,然后昂首挺胸,大步昂扬的迈步跨进院子,白日里有人,他是一贯低头含胸的,你当他喜欢吗?呸!还不是被逼的,谁不嫌累,但是谁让他长了这样的一个模样呢!不避着点,光让人看他不爽寻他晦气吗?他又不是傻的。 现逮着机会了,还不让他舒畅回,当次恣意人,反正这些恶鬼仆只认牌不认人。 ······ 知二在一秒钟前,觉得今时今日今刻,是他十万年来最为幸运且兴奋的一天,刚刚从牢笼里出来,只要混在这队人马里头出了这宅子,他就自由了,从此远离这个鬼地方,鸟入天空鱼入海,海阔天空任他遨游啊! 就光是想想,他都觉得自己身上扛的行李箱,也不似刚刚那般重了,往肩上整了整箱子,往前走,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心中悸颤,他停下了脚步。 低头看着由远及近的灰色鞋面,知二定了心神,咬牙端正肩上的镏黑漆沉木箱子,一步一脚印的刻板前行。 都事到临头了,才来的警示,果然现在太弱了啊!别被人发现了端倪才是。 “站住!” 一声低斥,破碎了知二的幻想,头一次希望自己的预感是错的,但是这人明显就是冲他来的,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不能显出不同来,那样就不打自招了。 风雩见这人如此有恃无恐,冲到他前头,伸手拦住他,皱眉:“你不是恶鬼仆,你是谁?”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知道露陷,知二也不装了,伸手将箱子甩在地上,揉了揉肩膀抱怨:“累死了!什么破玩意!重死鬼!”,满嘴獠牙,毛发通红的脑袋凑近风雩,目露幽幽蓝光的铜铃大眼,饱含深冷恶意:“小子,胆子不小啊!敢挡我的路!自己几斤几两知道吗?大爷我瞬间就可以灭了你!” 第5章知二 知二虽然现在实力有些脱线,但是眼力劲那可是永远的一线,这细胳膊细腿小子一出现,他就知道这家伙只是个鬼魂,没甚法术! 没什么本事,还敢冒头,倒是还算勇气可嘉,只是今个用错了地,就是不知斤两了,知二冷笑,虽然有些困难,但他也不是收拾不了他,就是万一闹出了点动静,惊动了这驿馆里的大头,倒是不妙了。 不着痕迹让了让身子,风雩笑了,“我当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难道先生不知道鬼魂无斤无两吗?哈哈!”他伸手指向右门边上,靠墙打瞌睡的一个领官:“喏!看见那个人没有,就是这队恶鬼仆的领官,他醒了可就不是跟我一样好说话咯!”言外之意就是告诉这个假恶鬼仆,他跟站在这里不是没有凭仗的。 “哦!是吗?”知二两手抱胸,嘲讽的看向风雩:“要是换成其他人,没准我还真的就信了,但是你觉得就凭你这蜗牛速度,能赶在我杀你之前出声吗?”语气在末尾已近冷酷,他观察力一向毒辣,光是从这人伸手指向领官的动作,就发现了这人蹩脚的四肢控制力。 说着也不待风雩反应,双手已经直取风雩面门,这里是灵识所在之处,向来就是鬼魄之类的命门,只稍他微运法力,以这人的速度,决计是躲不开,知二是含着必杀的心了。 阻他自由者,必杀之! 看着知二利落干脆逼近自己的一手,风雩嘻嘻哈哈的得意劲没了,直炸毛:“等等~啊!”话没说完,对方的手已到眼前。 他忙缩回自己的脑袋,就在他以为自己失策玩火,小命休矣,抱着头,等着疼痛袭来的时候,好一会都没有察觉到疼痛。 “啊?没中吗?”风雩睁开眼,惊讶道,看着对面皱眉,面露微讶的知二,风雩生怕他一击不成,还要再来一次,连忙将自己的底牌掀出“死魂灯!我身上有死魂灯!你不能杀我!” 不出风雩所料,他话一出,知二目光更加凶恶之外,倒是含了几分忌惮。 他怕了,风雩自然就得意了,轻抚了下自己的袖子,站起身来,“引魂灯就种在我家少主身上,只要我一死,我家少主立马就会出现!我想,就你藏在恶鬼仆里头来看,你是不想被我家主人发现吧!我死了倒是不要紧,你就得在往生殿大狱里蹲到天荒地老了,可叹、可泣啊!”平生最讨厌的事的排行榜里,第二就是有人说他动作慢,不给这厮点颜色,当他死人啊! 不是风雩夸大其词,死魂灯和引魂灯是子母关系,被种上死魂灯的鬼魂的魂火,是会具现在引魂灯宿主灵识中的,所以他一死,魂火一没,他家少主可不就要出来查看,谁敢在他地皮上动他的人。 至于往生殿大狱,他家少主要谁进去,还不是动动小手指的事! 知二沉吟,他知道风雩是说了实话了,只不过······沉吟了一下,“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风雩双眼一亮,正和他意,此时不问,更待何时,他现在可是好奇心爆棚,“你是谁?为什么混进恶鬼仆里?为权?为财?是不是有人委托你暗杀牛阎王?那个人许了什么好处给你,还是绑架了你的亲戚朋友威胁你,雇主有什么阴谋······” 听着风雩都快串成一个画本子,洋洋洒洒的质问,知二满头黑线,对其头脑黑洞,佩服得五体投地,“停······” 知二话还没出口,就感觉自己被撞了下,自己面前的人就低叫一声,直扑向他。知二冷不防风雩的突然发难,但是却本能的避开危险,侧身躲过。 “哐当!” “噗!” 后者是风雩重重摔倒在地,和大地深情相拥的声音。 一阵乒铃乓啷的器物落地声。 知二回头,震惊的看至背后排得整整齐齐,像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的扛着行李箱的恶鬼仆,肩上的箱子乱七八糟散落一地。 “糟了!”风雩惊呼,回身看向右角门边,靠着睡觉的领官晃晃睡醒的脑袋,撑着墙壁起身。完全没有多想,他的本能反应就是躲起来,上前将知二扑向一边。 “哎~啊!” 冷不防风雩来这一下,知二已然和扑上来的风雩滚做一团,向庭院一堆草丛里扑去。 领官睁眼看到的就是一团糟,骂咧咧的走过来,身上团团黑影化作黑色长鞭,抽在每个恶鬼仆身上。 恶鬼仆们面色狰狞痛苦,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这是领官的天赋术法之一,禁言。领官这项术法使用时可以将一定领域里的声音消除,可以使他们在训练或惩罚恶鬼仆时,不会生出动静,惊扰到主人。 惩罚完了,领官重新下令恶鬼仆整顿收拾行李,看着脚下多出的一个行李箱,自己警惕的将院子都搜过一遍,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才稍稍放心。但自己却是再没敢睡,毕竟能做到领官位置上的,一个个都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多出的这一箱东西那就意味着事情有变数,正值得少主去准神院的节骨眼上,他可丝毫不敢大意,仔仔细细盯着恶鬼仆的一举一动。 ······ 话说风雩和知二去哪了? 说起这个,知二整个人就强烈处于一种强烈的暴躁之中,当他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的时候,直接爬起来,就像掐死风雩。 “咳~~嗯嗯,放手,快放手!”风雩被知二掐住脖子,眼见着就要被扭碎了魂魄,拼了命捶打知二。 知二皱眉,又来了,这个慢得跟根木头似的小鬼,这时候的力气有大得惊人,手臂感知的疼痛,力道稍松,只这一刹那的功夫,就让风雩抓住机会,溜到了墙角边上。 现在知二在风雩看来,就是个随时就会暴起的疯子,惹不得他还躲不得吗!身体成防备姿势,狠狠盯着知二。 知二看到风雩逃了,也没追过去,只是自顾自的席地而坐闭目,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杀掉这个二货,而是怎么出去。 见知二没有再“发疯”的迹象,稍安心,他这才仔细的打量这三丈多宽的房间。 鲜艳刺目的飘逸红纱,金枝雕花沉香木前一对龙凤呈祥烛,鸳鸯戏水大红绸缎锦被,房间里的每样装饰都精致到了极点,且无一不透露出这是一间喜房。 “这是间喜房?”风雩喃喃自语,沉思一会,随即惊喜道:“难道这是人间,我已经在人间了吗?哈哈。” 第6章 东风井 “哼!真的傻人多作怪!” “什么意思!,你怎么骂人啊!”风雩不悦的看向知二。 知二睁开眼,一双细长丹凤眼里尽是嘲弄与沉静的睿智,看着风雩,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把窗打开。 风雩怕他偷袭,一步一步挪到窗边,打开窗,整个人都呆住了。 还是血红色的月光,只是这比他高出三四倍的杂草是什么,远处他住的驿楼也能隐隐瞧见,不用说,风雩知道自己还在地狱里,但是谁能告诉他,这些放大了好几倍的东西,都是怎么回事? 风雩手伸出去一捞,看似近在眼前的杂草,却扑了个空,有些慌乱道:“这是哪啊?”绕着房间拍打一圈,哪哪都出不去,这地方太古怪了,想着想着慌了神。 看到地上岿然不动的知二,想凑近他,走了两步,似想起自己刚刚快被他掐死,踏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听到风雩一通乱嚎,知二皱眉,叹了口气,自己也认清了现实,瞥了风雩一白眼:“反正不是你说的‘人间’,想得倒美。” 风雩嘻嘻两声,一屁股在知二面前坐下:“你好像对这里很熟啊!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出去啊!” 知二面色古怪,须臾才吐出几个字。 “东风井!这里是东风井,我们出不去!” 风雩炸起,没听清知二前两句,只听清了自己出不去的话,高声惊呼:“啊~井,什么破井!出不去又是什么意思?” 知二太阳穴也隐隐青筋暴起,暴怒而起,“你是不是傻,井你的头,土包子,东风井都不知道,都是你害我又回到了这个鬼地方,你还想出去!”说着就给了风雩脑瓜子一巴掌,看着有狠劲,实际上却是没什么力道,就是想吓吓这个害他的罪魁祸首。 风雩脑袋瓜子一扭,却是又避开了知二的一击,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佯装恍然大悟地扯皮嬉笑道:“东风井嘛!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我们不用动手,齐心协力出去才是正理。” 知二眸光一暗,这厮竟然又躲开了。 “那这东风井又是做什么的?”风雩敛了笑,正儿八经的问知二,他老是觉得知二好像懂得特别多,就是人古板了一些,为了能出去,多顺着他点也不是不行。 知二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你不知道这东风井是干什么的,那千怨女青啼你也不知道吗?” 风雩摇头,表示不清楚。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知二收敛自己情绪,一脸嫌弃的看着风雩:“要不是我知道自己就在无间地狱里,我都要怀疑自己不是在无间地狱里了,怀疑你是不是地狱里的人了,连千怨女都不知道。” 风雩也被知二说的有些恼羞,抓抓自己的头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直说不就完了,这么磨磨叽叽的,怪没意思的!” 知二听着就像反驳,想想这不就有磨叽了吗,话头一转,就直接道破了这东风井的来历。 原来这东风井本是地狱法神之一千怨女的本命法器,千怨女的本体并不是这天地生灵,她是集无间地狱千千万万怨女的怨气应运而生的法神,生来就自带法器东风井。 乃是授命天道,负责管理无间地狱中,因贪嗔痴恨种种缘由,得不到超脱,逐渐怨念缠身被吞噬本心的怨女。 而这东风井正是千怨女用来镇压无间地狱万千怨女的法器,天地六界,怨女何其多,多的是走不出自己心魔的女子,可以镇压如此一帮凶悍阴邪之物的大狱,这东风井能不强悍。 所以千怨女可以算得上是无间地狱里数一数二的强悍女神了,虽是是女神,但其彪悍之名远播,无间地狱里的居民无不知晓,简直到了可以止小儿夜啼程度。 正是因为千怨女的赫赫威名,所以才会对风雩对她丝毫不了解感到诧异。 “原来是这样!那这女神倒还真的个传奇,听着颇为厉害啊!”风雩听得心满意足,大大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只差手舞足蹈了。 知二冷笑不出声,有这猪一样的队友,他能说什么。 风雩也似也想到了自己的处境,人蔫了,“这个东风井如此厉害,我们就真的出不去了啊!” 你才认清楚现实啊!知二腹议。 “啊!有了”风雩双目一亮,“既然这东风井这么厉害,我们又出不去,那直接找千怨女放我们出去不就成了。” “不成!”知二淡淡道。 “为什么?”他不理解了,明明他的法子才是治本,不是吗? “找不到千怨女。” “为什么?不管她在哪个山旮旯呆着,总有一天找得到吧!” “······”知二坐回地上,“谁知道!或许还活着,或许······”眼中划过一丝恍惚,闭目,或是灰飞烟没。 风雩惊讶的看着知二,“你怎么这么清楚?” 待了十万年的地,能不熟悉,日子真是久得让人寂寞。 “咚咚咚” 还不待风雩细问,三声响彻九霄的钟声响起,振聋发聩,给人一种清明之感。 “啊!午鸣钟都响了,完了完了,这下我死定了!”风雩听着这钟声,却觉得就是夺命之声,抓着自己头发,狂躁道。 这午鸣钟只在无间地狱午夜之时响起,是无间地狱居民活动的夜钟,此钟一响,就预示着无间地狱新一天到来,居民从沉睡中醒来。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牛阎王定的队伍出发时辰,即是午鸣钟响之时。 无间地狱法则之一,就是奴仆擅自私逃者死,他现在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出不去,要是被人发现不在行进队伍里,那他就算逃奴了,他身上种着死魂灯,要是少主也认为他逃了,他大人家只要动动意识,他就得三魂七魄燃得连渣都不剩,这可是要命的大事啊! 谁来救救他呀! 顾不上害怕,风雩上前一把抓过知二,恶狠狠怒道:“该死的,你赶紧给我想法子让我出去,别跟我说什么找不着人,出不去什么的,你之前被困,不就出去了,爱玩自己玩去,把我弄出去!” 第7章 流波 午鸣钟响之时,原本沉寂的驿馆瞬时闹腾起来。 主人身边的奴仆们,定是要赶在主人醒来前准备好一切该用的物什,所以下人房早早就空了。 但有一处例外。 独卫在钟响时才悠悠起床,踱步到了少主牛轰房门,一个眼神就将门外的小仆轰走,自己打个哈欠站定,如此才能显示他多么的‘尽职尽责’。 梨花雕镂空木门从里头打开,两个紫衣瘦高侍女当先出来,脸上颧骨高高凸起,透露着死气。她们在门两边站定,牛轰身穿一套烧包肥大紫金长衫,白胖右手拿着两个水晶球把玩着,从屋里步出,每走一步,驿馆地面就轻微震动。 他目不斜视,径直往楼下行去,独卫极有眼色的尾随身后,对着身边的一白色纱裙女人谄笑。 女子脸上朦朦胧胧覆着一层白纱,看不清面容,对于独卫的反应,视而不见。 独卫扁扁嘴,但却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这女人是少主的大丫鬟,因着少主母亲早逝,自小跟在少主身边,少主都可以说是其带大的,情分不同寻常,独卫在得信任,也要避其锋芒。 一行人浩浩荡荡步入庭院,牛阎王已经上了撵轿,少主一上轿,队伍开始启程,出发的地方、时辰都早由判官算好,轻易是不容许有丁点差错的。 “叮!” 独卫跟着队伍行进,只觉脚下一阵痛,捂着脚,“该死!”低头一看,是面花纹繁琐的铜镜,这才收起自己想将硌脚的东西一脚踹飞的冲动,右手轻轻一划,镜子飞到了他手,看了两眼,“看着倒是还挺漂亮。”顺手揣怀里了。 ······ 东风井 “呼呼呼” 知二微微靠着墙壁,保持着战斗防备姿势,气息有些不稳,早前他从风雩手里挣脱,两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 在东风井里,用不了法术,拼的就是肉搏,他也只能堪堪和风雩打了个平手,而且仔细观察还能发现,知二脸上有微微擦伤的痕迹,反倒是风雩,除了瞧着有些狼狈,倒是没看着打中哪里,这还是占着上风。 “停!停停!不打了!”风雩率先叫停,他现在连迈个腿都没有力气,再继续,可能没因为死魂灯灰飞烟没,他就先累死了。 知二听到风雩的话,紧绷的神经才稍有松懈,他也难受,早前他就有伤,强撑着和风雩斗了一场,都还是靠了他丰富的战斗技巧,才和纯拼蛮力的风雩打了个平手。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知二率先打破了死寂,“不是我不想把你弄出去,而是我不能,早前我能破狱而出,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今日是无间地狱七月十四,是地狱大门开放的日子,一年中,今日人间阳气入侵地狱,是地狱中阳气最盛一天,我选在今日午时阳气最浓之时破狱,正是借了天时;东风井失去主人十万余年,早已不像当年强盛时期一般坚不可摧,此为地利;加上当时我的力量也是处于鼎盛的时候,此为人和,三者叠加,我才能顺利破狱而出。”这话里皆是向风雩解释,隐隐也含求和之意。 说到这他着瞪了眼风雩:“这等时机,我等了足足十万年才寻着机会,竟然让你一推,一切有化成了虚无。” 风雩不接他话茬,“那就不能再试着破一次狱吗?” 他气怒,敢情他刚刚就是鸡同鸭讲了吗?怒道:“现在午时已过,我之前破狱后,遭了反噬,力量所剩无几,怎么破!你来吗?” 风雩躺倒在地,一手覆眼:“发现我不见了,少主还不要了我的命,那我现在岂不是就只剩下了等死了吗?”语气里是满满的绝望。 他还不想死啊!他才真真切切的觉得自己存在而来一年,没见过人间,没见过绿蔓说过的诸野之地,难道他就要消散了吗?他不甘! 知二沉默了,因为他没有立场,也不能感同身受,唯有沉默。 东风井里静了下来。 风雩闭着眼睛,渐渐的没了意识。 待他再次苏醒的时候,他率先感受到的是冰冷的水,浮浮沉沉。 “我们算是朋友了吗?”饱含愉悦的女声顺风传了过来,拂过他的脸,侵入他的脑,萦绕在他的识海中,悠悠回荡。 “朋友,你想我是,我就是。”一串清雅男生打破了平静。 “啊!”风雩睁开眼睛,感受到的就是厚重的湿意,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泡在水里。 看了眼手里黑色的沙,转身看着一望无际的白色海水,风雩眼里尽是不敢相信,喃喃:“不可能,我怎么会在这,我不是在东风井里吗?”等等!绿蔓说过黑沙白水即为流波湾,难道?风雩睁大了双目,难道他已经从东风井里出来了,然后还莫名其妙的到了流波湾吗? “啊!”风雩晃了晃脑袋,他真的搞不懂发生了什么,望着血红的天空,他唯一确定的就是他现在还在无间地狱里。 他不知觉打了个寒颤,牙齿上下打架,冷,是无间地狱海水最具代表性的判别标准,那种冷无关肉体,而是直入人心的刺骨寒冷。 无间海水里容纳着无数阴魂,生魂阴气最毒,所以无间海水拥有腐蚀生灵魂魄的能力。 风雩跳出海水,哆嗦了好一会,身体才能行动,庆幸现在是无间地狱午时,海水阴气不是最重的时候,不然要是搁在子时让他躺海水里,只怕他是要直接被腐蚀掉,醒不过来了。 看着荒凉一片的沙地,风雩觉得他得找个小城小镇之类的地方,不然再过几个时辰,到了无间地狱的活动时间,在这野地里,多的是吸魂的鬼物,他没有法力,根本无法应对。 最机智的办法就是找着地狱良民聚居的城镇,凭着官衙的庇护,才可能保证性命之忧,不至于成了荒地野鬼的盘中餐。 说办就办,风雩迈开步子往西走,之前他看地狱志的时候,记得有一句话如此描述流波,“极东之岸为流波”。 说明众鬼聚居之地在流波之西,往西走总能碰上城镇。 第8章 魅离 暗红色城墙拨地而起,向四周漫延而去,看不到尽头,三个拱形城门巍峨高大,其正中间高达百来丈的城门,其正中黑色匾额上,‘地狱关’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威严霸气,有隐隐青光笼罩在整座古城上空,那是这座古老城池的深厚气运。 风雩一路西行,也没有遇上任何一个相熟的人,心里忍不住‘戈登’一下,看来他还真的是和队伍走散了,行了几千里才遇到了这座古城。 站在城池下,风雩仰头眺望,竟看不到城墙顶端,心里不由暗叹:果然是地狱第一关,光是城墙城门都让人感到铁血铮铮。 他之前看地狱志的时候,就曾想见识见识这地狱第一关的风采,奈何相距太远,往生殿处无间地狱中部,离这极东之地何止千万里,早前要不是有牛阎王的‘缩地成寸’神通加持,他们一行人哪里能一日就赶到了锥子镇,饶是这样,他也快跑断了双腿,竟不想今日倒是如愿了。 风雩往城门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想要找到少主一行人的行踪,往这地狱关城找,更有踪迹可循,毕竟这里是少主他们的必经之地。 “站住!”一声呵斥。 铮!交叉的两支方戟拦住了风雩。 风雩不解,看向隔壁城门,手持白色竹骨伞,瘦高个,着白衣的一个男鬼,提着一匣子书,悠悠然的飘过城门,往城里去了,守城的鬼差竟是看也不看他。 他回过头看向面前青面獠牙的鬼差,指着白衣男鬼离去的背影:“为什么他可以进去。” 一名鬼差看清楚风雩的长相,稍稍避开了风雩的视线,皱眉:“他有路引!没有路引不得擅入!”语气颇为不客气。 “啊!”风雩满脸疑惑,他不知道什么是路引啊! 鬼差一看就知道风雩是那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孤魂野鬼,想着蒙混过关,潜入城里。他守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情况每天都得上演个几场,真是看腻了。 不耐烦的指着他后头,“喏,看见那玉牌没?那就是路引,不进城就别在这挡着,后头一堆人呢?”说着顺手将风雩推到一边。 他这才看清了身后的鬼魂,圆圆的一团黑影,有十几个他那么高,顶端伸出个长触须,触须卷着一盏散着蓝光的灯笼,黑球飘到鬼差面前,身上的一团黑雾散开,露出一块白玉,其上刻着个良字。 俩鬼差瞟了眼白玉,将方戟一收,就放行了。 看到这,风雩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消说,这白玉自然就是那所谓的路引了,也不怪风雩不知道进出城还要路引,之前他从牛宅里醒来,根本没进过城,后来他又成了牛轰的小仆,出门都是跟着地狱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哪一方鬼差敢跟他们要路引。 “你怎么还在这!走走走!别在这里杵着碍事,出门右拐。”刚刚出声的鬼差,放行了三两人,得了闲,又来赶风雩。 看着散发寒光的方戟,风雩走出了城门,他知道没有路引他是进不了城的了。 天空的血色已经开始渐渐变淡,风雩愈发的焦急,快要入夜了,这可怎么办。无间地狱里的白日里是血红色的天空,待天空血色退去,血月升空,那就是入夜了,也意味着地狱一切鬼物该苏醒了。 血月一出,城门即关。 到时候城池之外就是三不管地带,他只有死路一条。 时间多流逝一息,他就多一份危险,他肉眼可见城门进出来往的鬼魂多了起来,都是要赶在血月前入城的鬼魂。 “叮叮叮” 一串银铃声传来,十分有韵律,一响一停间暗含节拍。 风雩抬起头,就见到了个黄色的人影一步一扭的行近,到近处一看,是个身着黄裙,露出蛮腰,黄纱遮面的女鬼,看不见面目,但曼妙莲步,尽是蛊惑的风情。 风不风情风雩看不到,他的眼里就只剩下了她腰间佩戴的白玉,他打算上前去问问,这路引要怎么弄到手。 他紧盯着女子腰间,走近。突然觉得面前有东西闪过,卷飞了他面上的碎发。 地狱无风,头发如何无风自动,但等他定睛一看,除了面前女子,再无他人。 风雩摇头,难道眼花了吗? “噗呲!” 风雩还未走近,女子纤手拂嘴‘噗呲’一笑,看不见面容,却让人生出无限幻想来,“小哥!老是盯着奴家的腰作甚,可是有花不成!”声音娇俏动听,让人听了都要苏了半个身子。 风雩认知里只有绿蔓这种循规蹈矩的女人,哪里遇过这般女子,脸瞬间羞红,说话也磕磕巴巴:“不······不是!我我我~~” “我什么!小哥不夸奴家,奴家可是不依的~嗯~。”女子声音缱绻,丝丝入扣,绕着风雩转了一圈,暗香浮动,手指轻轻点了点风雩的肩膀。 这下风雩是全身都苏了,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呵珂珂”女子娇笑着,自含一股子风流韵味,就想整个人依偎进他怀里,而他竟是做不出任何反抗的动作来。 “渍渍!姑娘且慢!且慢!” 就在女子要贴上风雩之时,一道残影插入两人中间,将风雩稍稍往后带了下,和女子拉开了距离,然后‘刷’一声,摊开了手中的扇子,摇扇笑道。 风雩在男子出声一刻,整个人清醒了过来,意识到刚刚自己可能是被眼前女子蛊惑了心智,心中一片胆寒,如此作为,女子的意图已然昭示。 来者绝非善类!绝非好意啊! 待辨别出男人的声音时,风雩喜不自胜。还不待他出声,黄衣女子已然将男人的身份揭示。 “知二!你竟又要坏我好事吗?” 看到自己即将到手的肥羊飞了,女子语气含怒,有些狰狞。 风雩暗想,原来他叫知二啊!随即皱眉,奇怪!这女人如此粗糙的嗓音,他刚刚怎么就觉得宛如天籁呢! “怎会!魅离可是这地狱关一枝花,谁人不败倒在你石榴裙下,就连我不也是你的裙下人嘛!”知二风流摇扇,竟是满脸陶醉。 “只是······” 第9章 十万 “只是嘛!魅离的魅力太大,我可要吃醋了,为了我的‘个人幸福’着想,当然要多铲除自己几个情敌了,你说是不是呀!小魅~离~”知二低磁声线,饱含深情,一副痴情男苦苦追爱、奈何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的戏码。 要不是风雩知道面前这人就是知二,都怕这个要将他卖了。 魅离冷笑,“你这苦情男打算演多久!少给我来这套,我可不是魅清,偏听你的鬼话!你要是敢坏我的事,照打!”说着就祭出一个黄色宝盒,靡靡之音传出,就像是有了生命般,直往人识海里钻。 她现在还记得月如恍惚度日场景,如果不是这人,魅清或许还是地狱关最自信美丽的女魅。 “呜呜!” 风雩没有法力,率先就撑不住了,脑袋像要炸裂般的疼,摔在地上抱头直打滚。 知二笑脸微收,轻轻一挥,一个蓝环从手腕飞出,停在风雩头顶,将蓝光罩在风雩身上,他自己身上也有蓝光隐现。 一时间,疼痛散去,但其后遗症却还是让风雩动弹不得,这女人的音攻好生厉害。 看一击不成,魅离没有停手,仰天长啸,声音尖锐凄厉。 以魅离为中心,一波音浪向四周扩散,所到之处,岩石瞬间碎成粉末。 “知二,你个负心汉!我叫你灰飞烟没!” 黄色衫裙被撕裂,一只三眼六耳,四足三尾,通体黄色的巨魅现在眼前,她一显出本体,就用带着尖勾脚掌,猛扇向知二,这一式要是击中,不灭也要重伤。 知二脸上笑容不变,只是摇扇的手一滞,轻巧的躲过这看似猛烈的一击,然后快速的瞬移到魅离身侧,用玉扇在魅离前肢轻轻一点,‘砰!’巨魅庞大的身体重重砸向地面。 巨魅发怒,调整平衡,一个甩尾,带着雷霆之势扫向知二,知二却显得游刃有余,在巨魅四周逃窜,逮着机会,就给巨魅痛击。 风雩满脸是汗,直不起身来,但是却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一幕,原来知二这么强,看来自己是安全了。 “知二,我来帮你!”远远传来一女声,不显娇气,反倒是中气十足。 风雩正好奇这人是谁,但因背对着声源处,倒是什么都看不见,却见知二原本自如的身形一滞,险些直接摔地上,好在落地前,及时翻了个跟头,停住了坠势。 但即使如此,躲过了自伤,却没躲得过巨魅直击后背的一撞,吐了口血。 风雩睁大了眼,怎么原来大好的形式就转变了呢!谁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知二可不管风雩是怎么想的,只顺着被拍飞的力道,将风雩抓起,反手握住蓝环,甩向身后的巨魅。然后拦着知二往远处逃之夭夭。 “啊!” 风雩听到身后是巨魅的一声惨叫,颇为凄厉!看样子伤得不轻啊!想着自己应该是安全了,紧绷的神经一松,人撑不住,就昏了过去。 ······ 待他再醒过来时,人血月已然快要沉入海平线,看来凶恶的夜晚已然过去。 他环顾一下四周,黑沙白水,面目穷山,瞬间满头的黑线,所以他这倒霉催的,竟然又一夜回到解放前,回到了昨天醒来的海边。 想到知二,风雩一下子紧张起来,四处没见人,他人呢!他现在可是没有大腿就会死的啊!好不容易见着个大腿,可得好好抱。 随即他的正上方的蓝环,人就放松了,法器在,人总是会回来的。 “你醒了啊!没事吧?”说曹操曹操到,知二几个瞬移,就从远处到了风雩身边,他刚刚到周围转了一圈,没发现那人,放心了,这才有闲心来对昨晚上顺手救的鬼魂,表示一下‘关心’。 风雩晃晃脑袋,“死不了?”说着轻扶自己的脑袋,用意识透过手掌,偷偷将白光输到自个脑袋里,果然,整个人除了累点,瞬间脑子一片清明,昨夜那叫魅离的女魅音攻留下的后遗症全消。 脑子好使了,风雩看向知二,满脸疑惑“我们怎么会在这?东风井呢!少主他们呢!” 知二一听到‘东风井’三个字就要炸毛,紧紧捂住风雩的嘴巴:“你怎么知道东风井!”说着稍稍放开风雩的嘴巴,示意他小声说话。 风雩嘴巴一自由,狐疑道:“什么东东!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知二一脸神经质的看向风雩,朝他饶了一圈才道:“你看着也不像个傻的,老兄我昨晚才第一次见你好不好!你晕得跟只死猪似的,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话。”要不是看他晕死了,他才不受这罪,给人当了一夜的小厮加侍卫。 风雩皱眉:“这里没人了,你别装了,我们到底怎么出的东风井?少主和阎王他们······”越说,看着知二越狐疑的眼神,他说不下去了,脑子里有个大胆的假设,指着自己有些磕磕巴巴的问知二:“你之前认识~我吗?” “不认识!”知二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风雩绝望了,他完全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他现在仔细看看面前的知二,真的除了长得一模一样,性格和之前遇到的人,差了十万八千里,倒是真有些不确定了。 弱弱的问了句:“那往生殿现在的阎王是谁?” “牛阎王啊!” “全名!” “额······牛几道” “果然!” 风雩简直要惊掉下巴,不敢相信,他竟然回到了起码十万年甚至更久以前,因为牛几道正是前任往生殿阎王,少主牛轰的祖父。 而他老人家已然归西近十万余年。 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他回到了十万年前,而面前的这人是十万年前的知二,想不到十万年前如此风流的人物,竟会变得那般古板无趣。 果然世事无常啊! 但是最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要怎么办啊! 抬头看向知二。 知二看着他亮得出奇的眼眸,恶寒了一下,觉得不太妙,而且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第10章路引 六个时辰后。 无间地狱的海统称弱海,其水则为弱海水,亦称弱水。 无间地狱极东为流波,流波临弱海最近处有一高崖无限延伸至弱海深处,消失在海上的血红迷雾中,从侧边看,宛如一座跨度无限长的岩桥,通往看不见的迷之彼岸。 血雾中不时有黑影在翻腾长啸,它们是弱海的原住民夜孙鸟,白日最喜在弱海上翱翔。 “怎么还不来啊!”风雩盘腿坐在岩桥尽头边一块巨石上,百无聊赖的向岩桥上张望。 “又不是人人都闲着没事干!人家可是公务缠身的人?老老实实等着!”知二一身白衣,手持白玉扇,悠悠然靠在巨石边上,将风雩的话怼回去。 他是为了谁?才把大好时光浪费在这里看弱海风光。 想到风雩六个时辰前死乞白赖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求他帮忙,知二就头疼,风雩应该是他见过第二难缠的人了,好似他不帮忙,就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一样,好在风雩只是求他办事,约定了事成之后一拍两散,倒也只是麻烦一时。 风雩被怼,就想怼回去,但是想想自个有求于人,还是低调、低调、再低调点好,没说话!两手撑着腮帮子往弱海方向望。 知二闭目养神,没再理会风雩。 “来了、来了!那个是不是!”不知道过了多久,风雩推着知二的脑袋兴奋道。 知二甩开风雩抵在自个脑袋上的手,怒瞪一眼风雩,待他讪讪收回手,才往岩桥上望去。 只见在朦朦胧胧血雾中,有两团荧绿光芒闪现,且由远及近,一圈圈的在扩大。待再近些,可以看到在荧绿光后,是两道黑影,正慢慢的向知二风雩两人的方向走来。 知二眼睛一亮,用玉扇照着风雩后背一打,“下来!等的人到了。” 风雩吃痛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就要从巨石上下来,只是还没等他动作,一声咆哮传来,“尔等何人,竟敢对镇界石无礼?” 风雩这才见着两团黑影的模样,大吃一惊,从血雾中出来的是两人,严格意义上说是一人,因为他们共用半个身子,左边的是个红面长脸夜叉,右面的是个蓝面牛角罗刹,每人手上都拿着一盏荧绿灯笼,赫然是风雩和知二等待已久的牛头马面。 之前知二说要等牛头马面,他还以为是两个人,没成想两人竟然是两魂同体颇让人讶异。 “误会、误会!牛头兄莫生气!”知二上前,不卑不吭却是放低了姿态和牛头马面对话,“我这兄弟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不知者无罪!望哥哥看在我的面上,就饶他一回,可否?” 牛头马面是无间地狱阴司里专门负责勾魂索命的鬼差,隶属于官衙,对于风雩这种藐视镇界石的行为,自然是看不惯,他会生气也不奇怪。 牛头皱眉,看着知二,“既然不懂,你竟也不教导教导,如此放纵,迟早要惹出来祸事来。今个你们是遇上我,就放你们一马。”知二虽然在地狱里无官无职,但却是个本事人,平时也多是伴着官衙鬼差办事,这面子他还是得卖的。 “哥哥教训得是。”知二说着,就一巴掌拍在风雩脑袋上,“怎么教你的,还不快谢过哥哥。”知二心里暗爽,让你刚刚打我头 风雩知道知二心里那点小九九,没戳破,乖乖道歉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 马面看着道完歉,却还是堵住他们去路的知二风雩,有些不满,拉下脸:“你们还要作甚!还不速速离去?” 马面和牛头自诞生起,就是一对,牛头为雄,马面为雌,其中马面的脾气却是出了名的暴躁。 知二也没再和两人打哈哈,开门见山,“嫂子哥哥,不瞒你们,今日小弟在此恭候,是有事想拜托二位。” “说!”牛头在地狱里风评不错,跟他一腔热情、助人为乐脱不开关系。 “哥哥最是痛快人!那小弟也不墨迹。”知二拍拍牛头肩膀,“小弟想给我这兄弟弄个良民身份,哥哥看······”话不必说完,意思到了就成。 “这~” “这事可不成,知弟难道还不知道你哥哥和嫂子,我们最是奉公守法的人,怎么能知法犯法、以身试法呢?”马面知道自家汉子是个什么德行,往好了说是古道热肠,往坏了说,那就是人傻好欺,不晓得拒绝为何物的人。 显然牛头也是知道自己的毛病的,在自个娘们发话后,就闭嘴不说话了。 风雩前头见知二八面玲珑,以为事情要十拿九稳了,谁知竟有横生突变,他就有些急了,刚要说话,就被知二止住了。 知二摊开扇子,‘人模狗样’的扇了扇,“嫂子可否借一步说话?”牛头马面是一体的,知二这‘借一步’说话,隐含意思自然就是,他们所聊的话题是不适合让牛头听到的。 马面犹豫的看了眼知二,想了会,才点头。 知二眼睛一亮,有戏!凑到马面耳朵边说话。 马面脸由明变暗,咬咬牙,“贱人!” 知二起身站回原处,等着马面反应,他在地狱关混了这么久,自然知道牛头马面中,小事听牛头的,大事还是马面拿主意,说服了马面,事情十分成了八分,剩下两分是牛头的,马面多半也能让牛头同意了。 “成交!东西拿来!” 马面明显有纠结,面露难色,转头看了眼木讷的丈夫,同意了。 知二乐得眯了眼,迅速从怀里掏出了一匣子,递给了马面。 马面神识一扫,都将东西收了。 “面儿······”牛头想阻止,但是想到,一贯都是娘子比较聪明,就将话吞了回去。 只见马面拿起自己面前的荧绿灯笼,抬手,从里头汲出了一点绿光,让其徘徊在她手上,她还在犹豫。 “嫂子!”知二出声提醒。 马面闭眼,缓缓将自己的手抬高,然后那点荧绿,缓缓向上,然后消失。 绿光消失后,马面行事爽利起来,因为事情已然没有了退路,手一挥,一枚白玉就出现在她手上,其上刻着个‘良’字,正是早前风雩在地狱关城门前见到的路引。 第11章 不留 “给你!拿好了!”说着马面将手中的路引丢给知二。 “好嘞!嫂子豪气!小弟拜谢!”知二接过路引,嬉笑着给牛头马面作了个揖,顺手压着风雩俯身作揖。 牛头不做声,马面却是心安理得的受了两人一礼,“别的咋们先不说,你俩得给我口风紧些,知二你也门清,这路引一块上头都是有数的,你手里这块也是让你兄弟顶了别人的份,你们给我悠着点,出了事,大家都担不起,今个这事你知我知,就咱四个知,过了这地谁也不认识谁,清楚?”马面严肃的和知二来了个君子协议,不出事都好说,出了事,大家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你说得是,出去我绝对不提这事。”知二拍胸脯打包票。 马面颔首,领着那袋东西,两人飘走了。 看着牛头马面离开的背影,知二放松下来,随手将路引丢到风雩怀里,伸了个懒腰,“好了,完事了,我也功成身退,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说着顺势要离开。 风雩喜滋滋接过路引,小心翼翼的系在要带上,他拉住知二长袍下摆,“知大,送佛送到西,您这也是回城吧!要不一起,一起!”这里离地狱关那么远,大腿此时不抱,难道他还劳心劳力自己走吗? ······ 一刻钟后, 风雩站在知二放大版的玉扇上,一齐往地狱关飞去,完美解决了自己的黑户问题,风雩好奇心又上来了。 “知二,刚刚你和马面说了什么,怎么她就改主意答应了!” “秘密!”知二将手指放在唇边,做神秘状。 “那刚刚马面手里飘走的绿光是什么,我都没看清。” “魂魄!”额~这个可以说。 “那为什么要放走他?” “你顶替的就是人家的份额,不放逐人家魂魄,哪有你的份?土包子,牛头马面灯笼里都是他们去人间出一趟差收回来的鬼魂,每个鬼魂都将在入关的时候,都有份新路引,魂魄在生死薄上都是有数的,进城的新魂魄也是固定的,所以是有你没他,懂没?”知二真心有种当爹的感觉,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不懂生活常识的人,小白到他不普及他点常识,都看不过眼。 “那他之后怎么办?”这个‘他’指的是被放逐的鬼魂。 “不知道,强点呢?在外面混得挺好,弱点?我怀疑他现在已经被其它恶鬼生吞。”其实知二不好说的是,在三不管地带游窜的,都是些豺狼虎豹型鬼魂邪物,一个刚被勾魂的新鬼,只有被生吞活剥的命,所以自那鬼魂被放弃的那一刻起,命运已然注定。 “啊!怎么会这样!”风雩有些不忍,他没想过竟是这样的内情,毕竟那魂魄也是一个生灵。 “怎么!同情人家,有本事现在把路引拿出来!现在还给人家指不定还来得及,还有你能不能不要老是为什么、为什么的问,烦!” 风雩闭嘴了,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哪有吐出来的说法,更何况他也是个求人办事的身份,哪里容得他做选择,命里遇见了他,也算是那鬼魂命中注定的劫数,造福了他,说不定是他功德一件。 “到了!”知二速度降了下来。 地狱关内是不允许鬼魂、神仙持法器飞行的,在这里,你就算是再大的面子,也得给我下来走。 所以一入城门,他就带着风雩直奔向城中心自个落脚的地方,他现在也是诸事缠身,还是低调点好。 知二落脚的地方是城中最大的‘不留’客栈,此间客栈不仅仅是占地面积大得惊人,它最最出名的还是它五花八门、样样齐全的服务。 客人也不知道这‘不留’客栈的主人是谁,容貌如何,但却都知道不留东家十分有经商头脑,‘不留’客栈住房上不仅有上中下各档房间,还提供少量独门独院的宅子,就是一般花费都不低,除此之外,客栈还兼经营有赌场、商场、各门类食肆、拍卖场、风月场等等娱乐场所,真真是自成一方天地。 知二丢下风雩就径直往自己的小院去了,忙也帮了,俩人也该散伙了。 风雩之前都被困在牛宅里,所见所闻所感,除了宅子里的,就是从书上看到的,所以眼界有限,这一下子突然接触到一个崭新的花花世界,眼睛一错不错都快不够用了,哪里有空理会知二说了什么,随他去了。 五六人合抱的雕祥云大柱,镶嵌在大厅天花板上数不清的夜明珠,汉白玉镶嵌光可照人的地板,无不显示了‘不留’的土豪 “客观是打尖还是还寻乐子!” 就在风雩四处打量的时候,一名着黑衣的小鬼仆上前询问。 小鬼仆有眼力劲,在一旁看了许久,与风雩同进来的那位知大爷他是知道的,在他们这一住就是一年多,要知道他们这里的房费是出了名的贵,一晚上的费用都足够地狱比较富庶的人家一年的生活费了,住一年的花销买套宅子足以。 但那位知大爷住了一年多,却丝毫在意费用,可见也是颇有背景的人物。眼前这人一身普通灰衣,长得额……其貌不扬吧……但能和知大爷当朋友的,定也是来历不凡,得好生招待。 风雩也好奇,“那你先给介绍介绍吧!”他都不了解这些东西! “好嘞!”小鬼仆一看有戏,凑近风雩,开始发挥他三寸不烂之舌:“我们这分十二生肖院,记天罡三十六个上房……” 风雩从未听过小鬼仆提到的“快活宴”“天池浴”之类的事物,新鲜极了,可劲的问小鬼仆这丫那的。 见听众如此给面,小鬼仆愈发卖力,讲到口干舌燥的,才堪堪把自己客栈介绍清楚了。 小鬼仆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正了正嗓子,“客官可是想好了!您定那间房!” 风雩看着小鬼仆谨言慎行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形象瞬间高大,他也不再是牛宅里被欺压的风雩,挺起胸脯,“我也不太清楚,那就定颂风院吧!”按小鬼仆的说法,好像还是数一数二的宅子,又有个风字,定不会差了。 “好嘞!您住几天,颂风院一晚是一千魂珠,您是现付,还是有魂卡!” “……”魂珠是什么! 第12章 竹简 坎星院 宽大书房里铺着厚实的羊毛地毯,地毯上是散落一地的竹简,歪七歪八的摊开着。 细细望去,整间书房的天花板上是吊着一串串的流萤石,散发着温和的白光,万千了流萤石将书房照得亮如白昼。 “啪啪!” 寂静的房里只有翻动竹简,竹简相碰发出的撞击声! “到底在哪呢?” 知二烦躁的翻着竹简,他来这无间地狱的目的就是找东西的,他花了两千年的时间才最终锁定东西就在地狱关附近,本以为会很快找到,结果却是他在这地方一年了,却还是没有那东西的任何线索…… 还因为这个惹到了他不想惹的人! 突然盘坐着的知二翻竹简的手顿了下,目光幽幽看向门边,拿着竹简的手一挥,竹简从他手中脱出,往门外射去,势如破竹! “啊!” 预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叫声。 知二听到叫声眉头稍缓,心里紧绷的弦松开,拉开门,探出头,就看到四脚朝天摔在庭院里的风雩! 而他随手丢出的竹简,嵌在庭院围墙里,它周围是一圈蜘蛛裂痕。 一个挺身,风雩从地上跳起来,“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没事你丢竹简玩!幸好老子躲得及时。” “我只对怪人丢竹简。”知二语气平淡,就好像他只是简简单单的喝了杯水。 轻抬手掌,一个回握,竹简已然回到知二手上,他拍拍竹简上的灰,关门退回房间,留下风雩和门相看两不厌。 “哎~你急什么!让我进去呀!”说着就“啪啪”猛拍坎星院的门。 没拍几下,房间里蹦出一道蓝光,风雩拍门的手触到蓝光的时候,人被弹开了六七步,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这还是知二没恶意,特意放了个软结界的结果。 “你你~你!”风雩人要气死了,想拍门,看到蓝光,收回了手,指着大门:“有本事你一辈子不出来。”说着赌气转身,狠狠的踹飞了房门前的一个石子。 “轰!” 风雩看着块块碎裂的院墙,又回头看看知二的房门,老实的选择了闭嘴! 对待暴力分子就应该以文制暴,要做文化人!他怎么这么机智! 房间进不去,风雩也去不了其他的地方,刚才在从知道他一颗魂珠都没有后,瞬间变了脸的小鬼仆哪里,他可是丢了大脸,实在没脸出去了。 风雩躺在知二院子古木下的软塌上闭闭眼! 坎星院静了下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整面碎裂的墙,又完好如初的矗立在原地! …… 风雩是被痒醒的了,只觉得一个冰冰的滑滑的东西在脸上蹭来蹭去的…… “啊!什么鬼!” 风雩看着贴着他脸,不停蹭他脸的寒剑,吓得魂都丢了! 那剑好像也很好奇,在空中往后退了一个剑身,拱成一个弧度,不停在发颤!像在嘲笑他。 “哈哈!这里只有你这个懒鬼,有趣!真是有趣!” 咋听一女声! 风雩内心发毛,颤声道:“谁!出来!” “我不就在这吗?” 说着,半空中,就倒立着掉下一个白脸红衣女人,头发长及地面,轻轻扫荡着。 “啊!”风雩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忙忘院子知二房门扑。 但他显然忘记了之前的教训,蓝光直接就将他弹回到了红衣女子面前。 风雩双腿颤栗,他跑不动了。 女子明显不解,“那房间有结界,你为什么往上撞?你笨吗?” 去死!谁笨了,老子还不都是被你吓的。 风雩角色死白,还是说不出话。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喜欢往上撞!”女子恍然大悟,轻轻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轻轻落在地上,提起风雩,就直接往蓝色结界上扔。 扔过去,弹过来! 风雩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啊!啊!啊!” 女子看着风雩笑了,露出自己嘴巴两颗长长的尖虎牙,“看来你真的喜欢!” 扔得越发买力! “不……啊!不不……停……” “不要停吗?”红衣女子咯咯咯笑出声来,好久没有这般快活了! “啊……”停下啊! …… 知二在书房里,听到红衣女子第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就浑身一抖,又来了! 风雩的叫喊从一开始的响亮,到越来越有气无力,他都知道,因为风雩叫一声,他就抖一下! 怎么办!知二在房间里打圈走,忍不住一道道的加强自己结界。 渐渐的外头没声了! 不会是哪个弱鬼魂被那女子弄魂散了吧!知二将脸贴在房门上,听着外头的动静。 “你在干嘛!” 声音咋起,知二后背脊梁骨一凉!果然! 他僵硬转身,看向裂开布满无数獠牙,发笑的红衣女子,“你~你这么又来了!” 女子‘笑’而不语,一只手提起‘晕死’过去的风雩,“这个很好玩!”说着把风雩丢给知二。 即使知二早有准备,还是被风雩带过来的力道,撞在了墙上,闷哼一声,摔进地上一堆书里,这个女人还是一向的怪力! 知二摔下竹简里,翻了好几下才透出了头:“呸呸呸”一身灰。 风雩却是瘫倒在地,一动不能动,总算结束了吗?他晕! 女子没动,看这两人笑着! 要是以往,知二这种时候早就撒开腿跑了。要说他武力值没眼前女人高,但好歹跑得比她快!她一向追不上。 但是今天他却不想跑了,无关其他,只因他手上的这捆竹简。 这捆竹简灰扑扑,其上还有划痕,正赫然是早前知二将其丢到门外,攻击风雩的那一卷。 但与刚刚不同的是,这捆竹简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太多次的摧残,终于支持不住,掉了表面一层,露出其下,一片金灿灿的文字。 原来这竹简竟是双层,外人完全看不出有双层的痕迹。 知二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字体给吸引住了,眼里含着激动的光,心潮澎湃…… “哈哈哈哈哈”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纵声大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边说着,边伸手,将竹简还覆盖着金字的一层抹掉,急促低头看着竹简金字内容。 第13章 追踪 “二爷,今个也很平时一样,来份魂宵?”一只白胖,身形像只八抓鱼的鬼魂,站在巷子口,将碗黑乎乎的伸到知二面前。 知二头也不抬,避过碗,不出声,继续往前。 “二爷,这扇子是我家新品,暗香浮动,保准姑娘们喜欢,来把?” “……” 避过紫衣香鬼,知二继续穿过巷子。 他每行一步,巷子旁都有人说话,或是推销东西,或是打招呼,不管是做什么,无一例外都是认识知二的,而且还都挺熟悉!可见知二平常与他们都多有来往,交谈随意轻松。 “哎!你发现没?二爷今个有些奇怪!” 紫衣香鬼和八宝宵鬼摊位挨得近,是数百年的邻居了,她扭着丰臀,靠近八宝宵鬼,好奇道。 “嗯嗯!” 八宝宵鬼一只手捧着魂宵,使劲点头,他嘴笨拙,内向不会说话,只有拼命点头,表示对紫衣香鬼的的话的无比赞同。 “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紫衣站在八宝宵鬼的摊位前,看着渐渐背影模糊远去的知二!语气里甚是担忧…… 这里是不留客栈领地边界上的一条巷子,和坎星院,就紧紧的挨着,人员嘈杂! 原来‘不留’是整个地狱关里最为高级尖端的住宿娱乐场所,它每日每夜都进出着无数的贵人与神官。 有人的地方就有商机,鬼也不例外,富贵人聚集的多了,就有鬼商贩,将生意做到了不留边上。 有人喜爱阳春白雪,自然就有给下里巴人捧场的,这些富贵人好东西见多了,咋一见些地狱底层鬼们的小玩意,但是不会吝啬些小钱,来满足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于是这不留小巷子的生意竟是愈发做大,不留在无间地狱里多有名,不留巷子顺带着就多有名。 实际上,早期不留知晓这条巷子的时候也派人驱逐过这些鬼商贩,但是禁不住巨大利润的驱使,还是有一大群鬼前仆后继。 最后地狱关大牢都挤满了,关的也多是不留原住良鬼,地狱关官衙这才下令出告示,在不留周边贩卖东西,不违法! 不然如此下去,衙门大牢都要用来养闲人了! 地狱关官方都出来说话了,不留也没了意见,你一地头蛇,难道还妄图和人地头龙对着干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留巷子只行贩卖东西,不行伤天害理之事,不留就不再反对,反而是改变策略,主动派遣安保行动小队,维持不留巷子秩序。 由此可看出不留掌权人的高瞻远瞩,治人心如治水,宜疏不宜堵! 而现如今,知二就正要穿过不留巷子。 知二不是不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关心,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早些出了巷子,出了这城,早早到他的目的地去。 一年前他从先祖们留下珍贵典藏竹简中,发现了那东西的蛛丝马迹,寻着线索,到了无间地狱,以为锁定了地方,自然能早些找到东西, 谁成想他在这地狱关里虚度了整整一年,都毫无头绪的事,竟在今晚浮出了水面。 那些竹简在他手上也逾一二千年,他也是今晚才知晓,几千卷竹简,千万文章竟都是先祖的障眼法,只为藏住那卷暗含那东西真正埋藏地的双层金竹简。 要不是今晚那两人一闹,他还不知要在这地狱里耗掉多少年时光。 鬼知道他现在是如何强压抑住自己忍不住乐到冒泡的心海,强压抑住他想立刻想飞出城的冲动,没有哪一刻他如此厌烦,厌烦地狱关内不可飞行这一条律法。 出了不留巷子,一路恨不得生出三条腿的知二停了下来,转身,皱眉呵斥:“谁!出来……” “嘿嘿!是我,是我!不要动手,和气、和气!”风雩双手举过头,讪笑着从檐下阴影处走出。 “你!”知二眉头皱眉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你如何在这!”他给这人弄了间房,还下了两块迷魂香,这人竟无事! “我出来看看月亮!”风雩背手走向知二,做出一副我正在散步样! 知二执玉扇的手轻抬,却又暗暗放松,“你打那来的,就打那回去,免得我不客气!”因着这人的缘故,他才有了那东西的下落,且饶他一命! “好说,好说,我这就走!”说着风雩转身,慢慢往回走,他可还记得坎星院的那面墙,他碎了,可不像那墙,恢复不回来了。 “动作快些!” “快不了!”风雩虽有故意走慢的成分,但是讲真的,他本来的速度也不比这快多少,不知道他慢半拍吗?哼! 后头没声音,风雩拐过一个弯,感觉自己脱离了知二的视线才敢稍稍回身张望。 “好你个知二,框我?”后头哪里还有人,空荡荡静悄悄的路面,预示着人已离去多时! 气着气着,风雩微微勾起一边嘴角,“是笃定我追不上你吧!”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绿色荷包,打开荷包,将里头的东西倒在手上,竟是一小撮黄沙。 一入手,黄沙动了动,自动摆成个箭头,指了个方向,并且肉眼可见的,黄沙不时散开又聚拢,方向在调整,有些诡异。 风雩看着黄沙却是笑了,“好你了知二,警惕性还挺高,挺看得起我啊!”黄沙在不停变换方向,那是因为知二在不停换方向,他是在防他。 原来这装着黄沙的荷包,是早前风雩离开牛宅的时候,绿蔓给的,说是她以前机缘巧合得的,她在牛宅里也用不到,反倒是风雩,出门在外,没准用得上,详细的和风雩说了它的用处。 这黄沙无甚大用,不是杀人利器,也不是保命神器,它唯一功用就是追踪。 这沙子看着一堆,其实是有数的,只要将一个沙子放在人身上,他手上这堆沙子总是能找着那颗沙子所在方向,想着合为一体。而且无论被标记那人有没有法术,是不是神识灵敏,都不会被发现,毕竟没有那个神仙、修仙者会没事关注自己身上是不是黏了颗无生命的沙子。 第14章捡回一命 所以这黄沙可谓是风雩的追踪密宝。 风雩想,知二就是想破脑袋,也决计想不到他在他身上弄了个定位。 原来之前,风雩和知二说好的,知二帮他弄到路引后,两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 但是说好是说好,他可没说俩人之后就遇不着了,而他那粒黄沙,就是为了‘再偶遇’做的准备。毕竟他现在落难,哪里能让靠山跑了。 看着手上的黄沙箭头终于较为稳定的指着一个方向,风雩挑眉一笑,顺着这方向提步行去! 不让他跟着,他偏要跟。 …… 知二在觉得自己顺利摆脱了风雩之后,不再东跳西窜,出了城往西奔去。 不知行了多久,知二停了下来,望向前方。 连绵不绝的山脉成合围之势,将此处包成一处山谷,山谷正中间是一大面镜湖,倒映着空中血红满月,湖水血红一片,此湖名为血海,其因正是此湖湖水颜色。 而满目血红中,有一黑塔耸立其间,扑面而来的尽是森然之气,黑塔在湖面的倒映,塔尖已近血月倒映,有种下一瞬就要将血月串在塔尖错觉。 “咚咚咚” 午鸣钟响彻无间地狱,已近午夜子时。 钟声惊醒知二,他望向苍穹,祭出玉扇,向黑塔掠去。 午鸣钟午夜三声,子时前一刻一响,子时一响,子时后一刻一响,他的时间不多了。 …… 风雩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运气,他跟在知二身后,是戊时初出的城门。 谁知越跟着他,离地狱关就越远,他看着血月一点一点地出来,心里也不短发慌,这荒郊野岭的,他别被饿鬼给吞了。 想找知二求庇护,又怕被知二知道他在跟踪他,掐死他灭口,从头到尾不敢跟得太近! 想掉头回去,没准死得更快,这可苦了他,一路提心吊胆,竟也没遇上些鬼物! “人呢?” 他从树后出来,在湖边张望,他只见知二在水面上几个回落,靠近黑塔,然后人就不见了。 风雩望着面前的黑塔血湖所有所思。 有了! …… “啪!” 激起一阵水花。 风雩轻按了按水上圆浮木,然后整个人前扑式趴在滚木上。他“飘”不过,就真的过不去了吗! 他手上拿着两截树枝,一点一点的往湖心黑塔划水行进。 脸上一处微微有些发痒痛,风雩松开一个树叶,‘啪’一下,用力拍在脸上。 一个黑色小虫,从脸上划落,掉入水中。 看着小虫,风雩恍然大悟,地狱志中有描绘,这小虫正是无间地狱特有的水魂蝇,滋生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专门以吸食鬼魂魄力为生,导致鬼魂虚弱,别看它小,单个没有什么杀伤力,如果它们成群行动的话,一俩息解决几个有道行的小鬼,不再话下,是出了名难啃的硬骨头。 看清楚被自己一巴掌拍死的是什么后,风雩忙抬头,见空中还是澄清透亮,松了口气,不是一帮水魂蝇就都好说。 低头瞄到的一幕,却让风雩遍体生寒,三四条身影,飞速从水下窜起,瞬间将那只死透的水魂蝇吞入口中。 银殇!一身银鳞,头长牛角,那目露凶光的睁目,除了是“水中一绝,陆上无双”的银殇外,再无可能是其他东西。 知二来的到底是什么地方,竟有这非阴脉不生的银殇,是大凶之地吗? 来不急多想,风雩虽心慌,面上却不敢乱,暗暗告诉自己:没事!没事!银殇虽恶,却是出水即死的,它们定不敢冒头。心里却也暗自恼怒,定是那水魂蝇的生鲜,惊动了湖中银殇,早知如此,他定不会弄死那只水魂蝇。 幸好之前留了个心眼,没下水,不然现在已经成了这银殇的腹中餐了。 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湖面,他忙往湖心划去,他现在已近黑塔,回头不明智。 突然,风雩右手感到一阵巨力,拉着他往湖里扑,他仓促间松开手上树枝。 一群银殇将树枝拉入湖底,然后又浮在水面下方,虎视眈眈…… 就在风雩和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银殇僵持时,空中快速闪过一道红影! “救……啊”风雩‘我’字还没喊出口,就感到身下剧烈的晃动。 原来一群银殇发觉无法攻击到风雩后,采用了一个间接的方法,既然他们出不了水面,但是不是有东西在水下吗? 浮木!银殇们开始发狂式的撞击圆滚木,一些银殇用力过猛,撞死过去,身旁同伴迅速将其‘尸解’,然后继续攻击浮木。 风雩内心恶寒,今日竟要葬身鱼腹了吗? 浮木经不住巨力,在水上翻转了一圈,风雩一瞬间被带入水下,风雩死死抱住浮木,复而又将他翻出水面。 “啊!” 风雩一阵痛呼,响彻湖面。 风雩抬手将后背上一只银殇硬扯下,狠狠扔向远处,这银殇虽死,咬却惊人,生生撕下了他一整块生魂。 一击得手,银殇更加猖狂,不要命的撞圆浮木。 风雩受伤虚弱,终于撑不住,抱着圆浮木的手松开。 完了,他要完了! 腰上突然被附上力道,风雩整个人被拉向空中,呈抛物线往一处掉落。 “嗯~” 一声闷哼,风雩砸在黑塔上,反弹重重摔落在黑塔门上,目光所及,则是快速消失在塔门边的红色裙角。 那个红衣女子,她竟一直跟在他和知二身后吗? 怪不得,一路上竟没有碰上任何的孤魂野鬼,只怕这女子比那孤魂野鬼更吓人、更厉害! 不及多想,风雩晕死过去。 “咚!”午鸣钟第三声响起! “啊~呼呼!”风雩被钟声惊醒,起身动作太大,扯痛伤口。 他反身一看,后腰处被撕下了整块肉,伤口泛白。 风雩将手放在后腰,手中白光溢出,刚才还万分狰狞的伤口,已然复原。 风雩头一次治愈如此严重的伤口,脱力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刚经历了一番生死,他身心俱疲。 “咿!竟是治愈力吗?”空旷的塔中,有诡异童音的狐疑声回荡。 第15章 琰 “谁,别躲了,出来!我看见你了。”风雩吃力出声,整个人都呈戒备状态,他对这个地方完全不熟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且诈一诈对方。 “嘻嘻!谁躲了,我不就在你头上吗?”声音由远及近,咋响在耳畔。 风雩警惕抬头,就看到半空中虚浮着一人,哦!不,准确来说是‘坐’一小人。 白玉剔透如藕节般的四肢,白白胖胖的圆脸蛋,头上梳着高高跷起的冲天炮,身上仅是一件黑肚兜,其上似绣有繁琐花纹,睁着一双圆碌碌的眼睛看着风雩,蓝色的眼眸似含着绵绵的泪光。 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胖娃! 风雩动了动手,不知怎的,他竟隐隐有种想捏捏他的感觉!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两眼放光,就只差在脸上写着‘我好想要’四个大字了。 “不准这么看着我!再看,我就挖掉你的眼睛!”娃娃眉毛倒竖,糯糯的童音,说出的话却血腥无比。 “嘿嘿!”风雩傻笑下,微低头,移开了盯着娃娃的视线,有些懊恼,刚刚那一瞬他竟然完全不设防。 这里一看就是个凶地,即使长得再人畜无害,他也不能掉了心防,他这样暗暗警告自己。 “你骗人!” “啊!”风雩抬头,完全不知道娃娃为什么这么说。 “你刚刚根本没有看到我!”娃娃居高临下,和风雩面对面指着他的鼻子道。 “……”他就随口一说,谁会去追究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言。 “是不是!”娃娃更凶了。 “噗!好吧!大概是!”他捂住想发笑的嘴脸,故作严肃道。完蛋了,为什么他觉得这娃娃越凶越可爱呢! “果然!”娃娃往上升,浮在空中,一副理所当然、大义凛然,“你骗了我,就要补偿我!不然挖了你的眼睛!”他自然而然的认为风雩怕被挖眼睛。 “好呀!可是要是我能做到的。”风雩算是看出来了,这娃娃没有恶意。 蓝眼睛骨碌碌一转,游哥哥没说错,说谎了就会心虚,心虚了就会答应别人条件,看他实践得多好! “那……唔唔!”娃娃话还没说出口,黑漆漆的塔尖骤然以雷霆万钧之势打下一道闪电,将整个塔底照得亮如白昼,而这雷电的目标正是那娃娃! 风雩轻轻移开刚刚雷电打下来时,他本能抬手遮住的手,入眼一幕却让风雩心揪。 娃娃整个身子都被罩在雷电中,他清晰的可以看到娃娃四肢呈一种扭曲的状态挣扎着,嘴里溢出呜咽声,却略强的咬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喂!”风雩想想上前,手刚触到雷电,就被弹开,疼痛从手指延展到四肢,那是种噬心般的痛。 雷电来得快,取得也快。 到仅是一两息的时间,他却觉得过得比任一刻都慢。 雷电一散,娃娃似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从空中往地上摔。 风雩上前,抱住了他小小的身子,刚刚还似白玉般的皮肤,现在已近变得红黑,水灵灵的蓝眼睛,也呈僵死般瞪得老大,感觉没了生气。 “你没事吧!”风雩晃动娃娃身体,语气里满是焦急! 谁在叫他,游哥哥吗? 看到娃娃微微勾了勾的手指,风雩眼中蹦出喜悦光芒,轻轻将娃娃放在地上,抚摸着娃娃额头,不要钱的将白光输过去。 又暖又凉,好舒服! 是游哥哥给他洗澡吗? 热气腾腾的水雩中,一双修长大手轻轻扶住坐都坐不稳的小胖娃,给他擦洗着身子。 “咯咯!”笑嘻嘻的白胖娃却不老实,手脚并用的打着水面,溅起一片水花。 雾气中,看不清身型的人,似乎侧开身子,躲开了水花,拍拍胖娃的小屁屁,“乖些!” 胖娃老实了些,但没过多久,又开始闹腾,嬉闹声传出老远…… 风雩脱力倒在娃娃身边,他刚刚自己治愈了自己,现在又花了这么多的白光,实在撑不住了。 看着又变成白白胖胖小玉娃的人儿,风雩又觉得很知足!这都是他的功劳。 握住自己大手的小手微微一用力,红嘟嘟的嘴唇吧唧一下,“游哥哥!” 风雩会心一笑,刚刚是娃娃的记忆吧!看来他在做好梦! 风雩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 白胖娃娃坐在地上,面前趴着一个少年,小娃娃脸上表情十分古怪,时而舒缓,时而眉毛微蹙,一暖一冷的气息交替在他身上出现。 游哥哥说不能轻信陌生人的,他们可能是坏人,但是这个陌生人的手好暖啊!要不等他醒了,他再放开吧!对!醒了再放。 “额!” 风雩伸手揉自己的眉头,坐起身。 醒了! 娃娃表情纠结,他该松手了,可是好想继续握着。 “你没事了吗?”风雩用没被握住的左手,轻轻点了点娃娃肉嘟嘟的小脸,触感滑滑的,好嫩啊!完了完了!他怎么会对这小娃娃完全没有抵抗力呢! “嗯!”娃娃傲娇应了声,想想抬起头,恳切的望着风雩:“你是坏人吗?” 风雩愣了愣,随机笑道:“不是!哥哥是好人。” 娃娃白嫩小脸瞬间舒展开,是那种发自心底的愉悦。 不是坏人,哥哥说他不是坏人,那就是好人,游哥哥说不能和坏人一起,哥哥是好人,他就可以和他一起了吧!好开心! 风雩看着面前咧嘴傻笑,呆愣愣转圈的娃娃,摇头失笑,他好像很开心,那就好! “哥哥叫风雩!娃娃你叫什么?怎么在这里?”他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风雩拉住还在转圈的小人,笑问道。 “风哥哥吗?” “嗯!” “我不记得我叫什么了,我不知道我怎么在这,我醒来就在这里了,游哥哥也不见了!”娃娃自己小手绞着,闷闷出声。 游哥哥!给娃娃洗澡的那个人吗? 风雩抱了抱娃娃,笑着让娃娃看着他:“那你想哥哥给你取个名吗?” 取名,他也要有名字了吗?好开心!娃娃像小鸡啄米般猛点头。 “叫琰好不好?”做一个如美玉般剔透纯净,温暖幸福的人。 “琰,我的名字吗?我有名字咯!”琰开心的扑到风雩身上! 第16章 七星? 话说知二这边。 午鸣钟响时,他就直接穿过黑塔结界,急切而又不失冷静的入了塔内。 此塔名为落九星塔,自地狱关建成之时就坐落在地狱关西部血海,乃是天道设于地狱的法则的具现体。是无间地狱十大禁地之一,即使无人把守,是座许进不许出的凶地,只要是无间地狱的孩童们都知晓这塔里尽是些大凶大恶之人。 知二满身戒备的将落九星塔周遭看了一遍,抬头仰望是点点繁星、无尽星空,在更远处是一片黑色虚空,将神识外放,他却有种神识被封闭的感觉。 神识好似修仙者的三只眼睛,如此一来,知二就像是个瞎子在这危机重重的塔里前行。 知二没有感受到周遭有恶意,慢慢向塔身处前行。 这塔中似无尽大,无论怎么走都似走不到尽头,不消说这必然是塔内阵法在作怪。 走了一圈,知二对塔内情况也有了些大致的了解,闭眼坐下,脑子里却在在演算着公式,这世间绝无完美之事,有些看似完美的东西,实则仍有其弱点,只在于这弱点是多是少,是是深奥还是浅显,他并不担心自己早不到其弱处。 世间大道,多是删繁就简,万法归一,越是看着简单的事物,往往内涵大道,不易让人轻易看透······而他所在的这一层,最为复杂的东西是——他头上的星空图! 他仰躺在地,望着星空,扫过整片星空图,不放过一丝细节,这破阵的秘密必然在这图上。 知二眼睛一错不错,瞬息万变的星图,到底有何秘密。 忽然,知二神情激昂,盯住了西边的一个一颗星,微笑而黯淡,显得毫不起眼,看似在变化,实则只是周边星辰改变和它的位置距离,形成一种它在运动的错觉。 知二桃花眼一眯,快速计算着一颗颗星辰的运动。 果然是七星!上古七星幻阵,阴阳神烛阴日夜观天地星宿所得阵法,乃含世间之纯朴之道,竟在这落九星塔第一层见识了。 知二嘴角微微勾起,这下有意思了,手轻轻一抬,七道蓝光射向七星方位。 七星幻阵千万变化,但万变不离其中,七星为心,是整个阵法的根基,根基既动,那边天地自然一番变化。 只是人算总是有疏漏,所有的变化只在一息,快得让知二猝不及防。 蓝光击中七星,竟有第八星于地上显现,竟是落星,知二内心戈登一下。 糟糕! 七星幻阵只是障眼法,真正的后手,竟是这最后一星吗? 落星光芒直冲整片星空,七星纷纷射出一束光芒相撞。 嘣!这是一场无声的力量撞击,蕴含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知二只觉无尽的白光自撞击处散开,扩散,再扩散,直至吞噬一切。 “噗!” 爆炸耀眼的光芒,让知二有片刻的空白,待一切消散,知二吐出一大口血,双膝一弯,摔跪在地上,随他心意在八星爆炸前祭出的蓝环也在完成了最后一次护卫后,碎裂消散。 他眼中闪过一丝伤痛,‘熠环’自他出生前就一直守在他身边,久到他都忘了时光,竟在今日······ 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红色修鞋,知二闭上眼,“你怎么会在这?咳咳!”他捂住自己的胸口,猛烈咳嗽,不待女子说话,知二自嘲,“算了!”他该想到的,在这地狱里,哪里能拦住她,他竟觉得自己甩开了他,他还真是天真。 绣花鞋调转,面前正是将风雩当成‘玩具’扔了一上午玩的红衣女子,无间地狱法神千怨女青啼。 青啼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知二,“为什么擅闯落九星楼!”平静无波,冰冷无情,好似从不认识眼前之人。 知二不出声。 青啼也不生气,蹲下身子,摊开手掌,一卷竹简出现在她手上,语气淡漠:“你不说我也知道,可是为它。” 知二提着的一口气也散了,这东西既已在她手上,他无话可说,“技不如人,随你处置!” 她既是法神,乃天道拥护者,抹杀一切有违天道之事,是她存在的意义。 青啼手掌轻轻一捏,竹简消散,风马牛不相及的来了一句。 “你我可还是朋友?” 知二一愣,沉默后出声,回答一如他们初识,“朋友,你想我是,我就是。”此情此景一如往昔,但人心已变。 “我想你是!” 知二无言。 “我可以将你送往第九层,这是朋友间的相助。”话音刚落,青啼和知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空荡荡的落九星塔第一层,只余下两滩血迹。 八星之力爆炸,如果只凭知二一人之力,他绝无可能存活。 ······ 风雩这边。 风雩吃力的推着一个半径达一丈,是他三四倍高的一个实心进球,一步步的往前进,推过一个半坡后,风雩歇了歇,狠狠喘了口气,“琰,到底还有多久才到啊!” 琰整个人抱着风雩的脑袋,藕节般白嫩手臂紧紧地揽住他的脖子,糯糯道:“快了吧!往前走就是了。” “哎!”风雩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娃完全是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一通乱走。 没错,现在的风雩已经完全不想再管什么知二了,这塔如此古怪,他能出去,就已经是顶好的了。 听琰说,出口就在九层,这不两人只好找这破塔的第九层去了。 “呼呼呼!” 又是一个高坡,风雩使出吃奶的劲,都还是在原地打滑,累得面色都泛白。 娃娃不敢出声,看着风雩这么吃力,伸出白白嫩嫩的手就想帮风雩推金球。 “啊!” “你别碰!”风雩出声不及时,白嫩嫩的手已然被金球灼伤,“又不听话!”风雩语气含怒气。 “风哥哥!”娃娃撒娇道,声音软软,似向风雩认错,“我只是想帮风哥哥!” 这金球上有四根延伸出四根金链,分别锁着娃娃的四肢,让他不得动弹,而且这金球旁人碰得,但娃娃是坚决碰不得,不然等待着娃娃的就是,金球重若千钧、万火烧身般的痛楚。 真是残忍至极! 第17章 天罚 “哥哥知道你是觉得哥哥辛苦,但是你碰金球,烧伤了手,哥哥不是更加担心你吗?所以乖乖待着,知道吗?” “嗯!”琰应了,却把风雩抱得更紧。 “嗯~给我上去!”风雩休息够了,继续推。 路漫漫其修远兮,他还要推着金球继续上下而求索啊! “风哥哥!”琰使劲的拍着风雩的脸蛋,“我们到了!” “是吗?”累到只知道机械运动推金球的风雩,听到琰的话,激动的同时,一直绷着的弦松开了,瘫倒在地上,后仰脑袋,吃力往后望去,看到的东西让风雩震惊不已。 不同于他刚刚一路行来的黑暗,在他前出现的赫然是一座巨大牌坊,两根巨大白色雕祥云的玉柱耸立在仙气腾腾云雾中,往上让人望不到玉柱尽头,牌坊后是一片看不清的白色。 不同于地狱的阴沉与诡异,这里竟是一派宁静祥和之气。 这样的地方风雩第一次见到,喃喃道:“好气派啊!” 琰也趴在风雩脑袋上‘咯咯’笑出声来,好似他夸的是他家。 两人嬉笑着,琰娃娃身体一僵,脸冷了下来,满面肃杀!松开风雩脑袋,升到空中,望向牌坊后面。 脑袋上重量一清,风雩疑惑抬头,“琰,怎么了?” 琰娃娃脸色越发阴沉,没回风雩,冲到金球旁,藕节般的手臂青筋暴起,死命推着金球,风雩还能隐隐闻到琰皮肤烧焦的味。 看到琰奇怪的举动,风雩急忙想拉开琰的手,“疯了吗?琰!松手!告诉我,发生什么!”琰的双手肉眼可见的被灼烧。 但琰已然完全听不到任何东西了,只顾推着金球。 “轰隆隆!”完全不同于风雩推金球的轻松,琰推动金球,地上竟被压起一条大沟,可想而知这金球重量翻了不知道多少倍,沟中还有紫色真火在烧。 琰以种不可阻挡的姿态压近牌坊,风雩急得跳脚,能做的也只是跟上去。 ······ 知二站在高台之下,凝视着不断被天雷轰击的黑色高台,高台是由无间地狱基石之心化成,可承天地万物,由此方可日夜承受天雷轰击而不散。 而高台之上立有一物,赫然是一支通体发黑的毛笔,笔杆上刻有‘全知’二字,每用天雷轰下,墨笔似有暗芒闪过。 知二神情复杂,似喜似惆怅,似解脱似犹豫,种种情绪萦绕心间,寻找‘全知笔’,是他从出生就被灌输的信念,也是一直支撑他的动力。 而今他三百万岁,他就找了它三百万年,其中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这苦苦寻找的东西,乍现在眼前,内心百味杂陈。 看了眼立在身旁没有出声的青啼,略微沉思,知二缓步走上高台,没注意到青啼的身形晃了晃。 将胸前衣物撕开,他轻抬右手的刀刃,一刀刺入左心,引金色心头血而出,涌向高台,形成一个个金色符文,飞向全知笔。 天雷似知道有入侵者想要突破它的防线,降下的天雷,体积竟有粗了一倍,原本已经飞入天雷的金色符文,竟被击碎了好几个。 知二一咬牙,将心口的匕首继续往深处插,他支持不住跪倒在高台上,更多的心头血涌向高台。 正在这时,一个浴火金球从天而降,目标正是毫无反手之力的知二。 千钧一发之际,青啼闪上高台,伸手将金球挡住,金球掉落在地,青啼看清了金球后的琰,浑身焦黑,这人竟是没有了一丝完好的地方。 琰丝毫没有停住自己的动作,快速弹向虚弱跪倒在地上的知二,抬手,想要了他的名。 青啼自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主动上前,战在一处。 风雩感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混乱的场面,狂喊:“误会啊!都是自己人!别打了!” 空中两人拿命拼命,哪里会听风雩的话。 高台上,知二快要没知觉了,就光凭一口气撑着。 金色符文又有心头血补充,变得更结实,一寸寸的靠近全知笔,然后一个个钻入笔内,全知笔发出一阵红光,血契已成! 全知笔认主! 空中琰在红光闪现一刻,变成一道金光飞入全知笔。 知二嘴角轻扬,昏死过去! ······ 落九星塔外,血海之周边,静得可怕,忽然,落九星塔上狠狠降下一道天雷,正击在塔上,瞬间将血海烧干。 据当日在地狱关附近周遭的大能描述,当日那道天雷,其威力可堪比九重天罚,降下天罚之罪原深重,当日必有大事发生。 ······ 待风雩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间牢房里了。 而他最后的记忆就是,琰变成金光飞入一支黑色毛笔里,然后天道降下天雷天罚,然后他被红衣女子抓到,在然后他就不记得了。 琰不会有事吧!想起眼,风雩就一阵止不住的心疼。 缓缓起身,风雩靠向一边牢门,闭目养神。 “吼!” 风雩被吓到,忙睁开眼,就看到了唬人的一幕。 隔壁牢房里有鬼,还是只女恶鬼,长长的头发散乱得看不到面容,全脸三分之二都是她的血盆大口。 好险,好险!风雩拍拍自己的小心脏,牢杆围着看隔壁都觉得吓人,他赶紧挪到了离牢杆远点坐着。这都叫什么事啊!他一没犯着法,二没范着人,莫名的就蹲大牢了。 “我们老大就是休息了三个月,回来就弄了个丈夫,不愧是老大,霸气!” “是啊!这两天就要办婚礼了,好期待!” “对对对!老大未婚夫受了伤,说是他醒了,就办婚礼!”两个女鬼狱卒提着两个桶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八卦。 两人走到一个牢房前停一下,随便往桶里舀出一勺,倒在牢门前的盘子里,她们显然是给牢里送饭的。 走到风雩这里,掌勺的狱卒惯例舀了一勺给风雩,和身边一女子道:“我们这万年都没见过男的,这回一来就来俩,倒是稀奇!” “两位姐姐好!”风雩傻笑出声,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得和她们套套近乎。 第18章 被追怕了 “额!” 知二睁开眼,就看到背对着他静静坐在床边的的青啼,一头青丝蜿蜒逶迤而至毛毯上,房间昏暗,有光透过薄薄的的窗户纸,给红衣女子隐隐镀上层光辉。 “你醒了!”听到动静,青啼回身。 “这是哪?”知二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打量着四周!一间陈设华丽的房间, “东风井!” 知二无言,沉默了会,压低声音,“你到底想怎么样!”语气里丝丝火药味,不消说,他也知道东风井是谁的地盘。 “不想怎么样!你知道的,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行!” “不可能!”知二头疼,为什么又是这件事,他早已不厌其烦的拒绝了好多回。 “是吗?”青啼语气无波动,却让人觉得她绝不是这般容人拒绝的人。 她轻抬手,在知二面前缓缓打开,“这可是你的?” 青啼手中,被红丝带紧紧缠的黑色物什,不是全知笔,又是何物! “你想这么样”知二眯起桃花眼,不经意间眸光含丝丝危险,没有伸手抢夺全知笔,因为知道这是不可能成功的事! “娶我!” “什么!”知二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什么……娶她! “只要你同意成亲,我就放你出去,这东西也还你。”她晃了晃手上的全知笔。 “……”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只是在通知你了!你伤好一点,我们成亲!”边说着边往门外走,人在门口消失,她莫名觉得脸有些发烫! 知二讥讽一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技不如人。 …… 三天后 “呜呜!小风风以后还会记得我吗?” 风雩稍稍动下肩膀,微微躲开了靠在他右肩的一个女狱卒。 “雩雩,你也会记得想姐姐吧!这几天有你陪着,姐姐们都挺开心的,要不然你再留今天!”另一个女狱卒,手紧紧挎着风雩一只手,任风雩怎么都挣脱不开。 “呵呵!姐姐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小弟我也想多呆,但是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小弟不离开的话,之后可能就走不了了,以后小弟得空,一定会来看你们的呀!”两个女狱卒长得三只眼,有獠牙,头上还长着两个小尖角,可不就是她们说的大美女嘛! “哎呦!这嘴就跟抹了蜜似的!”两个女狱卒纷纷松手害羞捂脸撒娇道。 风雩一看两人松手,瞅着两人不注意开溜,边跑边回头招手:“两个姐姐,拜拜!” “拜拜!”两女狱卒恋恋不舍挥手,蔫蔫的往牢里走,哎!好不容易来了个男的。 …… 风雩离开两人,溜达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就开始好好打量着这东风井。 没错! 他人又在东风井里,这是他从两个女狱卒嘴里套出的话。刚知道的时候,简直没把他怄死,竟然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了这东风井,他定是和这地方犯冲! 原本他被关着,没有千怨女亲自下令,他是决计出不了这大狱的,但是就在今天,千怨女青啼有令,因大婚之喜,东风井里的大狱,全部赦免或给狱中犯人减刑。 东风井里,是没有将犯人放出东风井一说的,所谓的赦免,也只是有认真改过的犯人,可以成为千怨女青啼大狱里的一名狱卒,自如在东风井里生存。 风雩本就和狱中狱卒们混得好,趁着这次命令没言明对象的机会,女狱卒们同情心一泛滥,就将人放了。 风雩这才免了牢狱之灾。 他幽幽的晃了一圈,惊奇的发现,这东风井里竟然都是由一座座大狱组成的,要不是每座大狱匾额上有标有数,他绝分辨不出自己有没有迷路。 每座大狱前都有一队身穿铠甲的女兵们护卫,井然有序。 数着都走过了三十多座大狱,他还没有看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这里不会全是大狱,还全是女人吧! “啊!” 风雩摸摸自己被砸的脑袋,咦!怎么有水渍,看着滚在地上橙灿灿的物什。 这是橘子吗? 不待他多想,他就遭受到千万点爆裂猛击,无数的橘子朝他砸来。 “啊、啊、啊!”风雩头上身上湿漉漉一片,他趁着躲避橘子的空隙,往扔橘子的来源地看了看,他才发觉,就这么一会,他周边不远处竟然躲躲藏藏了好些个女兵们,而且他没看错的话,那些一筐筐的橙色,都是橘子吧! 他不会被橘子砸死、压死吧! 他不要啊! 他拼命往前奔。 女兵们,一看到风雩跑起来,也不躲着了,一股脑的跟在风雩后头,撒开脚丫子追他!一边跑一边不要钱似得朝他扔橘子。 “啊!男人!男人啊!” “哇,他跑起来好俊!” “不行了!我要晕了。”一个追在风雩后面的女人,尖叫着扔完一个橘子,然后就直接昏倒了。 这一幕幕、一出出的把风雩都弄混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这些人怎么跟疯了一样! 别告诉他,她们这是在对他表达爱慕,他消受不起! 女兵们追得越凶,风雩跑得越快,越追越快! 风雩觉得自己快累死了,这样下去不行啊! 但是四周都是大狱,也没地方躲,让那里头跑,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视线一恍,有了! 风雩加足火力,顺势往右一拐,溜进了座宅子敞开的后门,马不停蹄的往里头溜。 门外 一群追赶风雩的女兵们,纷纷停在了宅子门口,面面相觑!往宅子望了望,然后就自觉的散开了。 风雩没看到后面的人跟进来了,松了口气,才有精力看看四周。 这里是个后院,天井上是一根根凉衣绳,凉着一件件的衣物,地上有一个水井,水井边上摆着一盆盆脏水,风雩在牛宅待过,一看就知道这里是洗衣房。 看着一件件五花八门,色彩缤纷的衣服,风雩双眼发亮,真的是瞌睡了就有人枕头。 随便扯过下几件衣物,拐到墙边去了! 几十息后, 风雩一身深蓝色襦裙,将束起的头发披散,看不清五官,赫然是女生拌相。 他将宽大的袖子捞起,有点碍事,“这下不会被认出来了吧!”他真的是被追怕了! 第19章 合作 风雩才往前迈了一步,就踩到这长长的裙角,眼见要踉跄往前倒,忙扶住墙壁,松了口气,“呼,果然当女人就是麻烦!”女人的衣裙更是麻烦! 他理了理一理的裙子,直接上手将裙子捞过膝盖,大步往前走,还是这样子走得快。 风雩见真的甩掉了一个个女色狼,又有了新身份掩护,大大咧咧的在宅子里走。 “哎呦!你谁选进来的,这般疲懒,没看到全宅子的人都忙着呢!还不会过来帮忙。”一个花白头发披散,满脸褶子的黑衣老女人,扯着风雩耳朵喝斥道。 而要说这老女人有何奇特之处?脑袋转了个一百八十度,长在后背的鬼,他也是第一次见呢! 风雩低下头,“我是新来了,还不懂的要做些什么!”这种作低服小的本事,他在牛宅的时候就已经‘融会贯通’,使出来完全没有违和感! 老女人‘啧啧’出声,扯了风雩的衣服,“新来的就是没规矩,衣服歪歪扭扭的,简直丢千怨女法神的脸,看在今日是大人的婚礼,饶过你,端着后头那盆水,跟我走!” 风雩在老女人看不到的地方咧咧嘴,顺从抬起井边的水!他没资格拒绝,不是吗? 不过这个东风井独特的宅子竟是千怨女的府邸,他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他想出去,还得从她这里下手。 七拐八拐的跟着她绕到一处寂静无声的院落,琉璃七彩院落,不知低调奢华为何物的地方。 刚到地方,老女人就被个小女仆截胡去了,只让‘她’,手脚麻利把水送进去! 入了院门,他又被白玉地砖的恍了眼,在两个守远门的女兵,‘扫描’了个透,放了进去。 实话说,这宅子的守卫真心不严,至少和牛宅比是的,大概千怨女青啼这个东风井的主宰,在东风井里是神一般的存在,没有那个不长眼的会找死。 风雩进了房间,嘴巴微微张开,这房间真大啊!就是太空旷了! 光可鉴人的地板,微微飘扬的红丝带,大红烛火,不远处还配着个落满大红色花瓣的超大浴池。 啧啧,这房间主人倒是会享受! 风雩扛着水,不卑不亢扬声,“您要的水来了!” “咳咳,放桌子上,出去!” 他就近将水放倒桌子上,要往外走! …… 看着头顶上大红色的纱帐,知二嘲讽勾唇,没想到他一生风流,到头竟然要栽在女人手里了,他还真是想都没想过。 纱帐被人用力撩起,他以为是千怨女,被下了一跳。 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一张嬉皮笑脸出现在面前,不过这张脸的主人不是男人吗…… “风雩~吗?”知二语气有些不确定。 “果然是你,你这是怎么了!”风雩皱眉道。 知二仰躺在秀满鸳鸯锦被的床上,仅仅上身着了条亵裤,上身胸口缠了好几圈的绷带,四肢成大字型,分别被四条红丝带死死绑在床上四个柱子上。 配上知二潋滟的风流桃花眼,倒是有种说不出的绮丽。 风雩摸摸下巴,嘴角高高扬起,倒是过得比他惨啊!没有对比没有真相!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安慰。 风雩的各种反应,知二已经确定以及肯定的知道眼前人就是风雩。 不过额……他竟还有伪女癖吗? “什么眼神,懂什么啊你”风雩一看知二瞅着他身上衣服的眼神,就知道这人的想法,白了他一眼,不就扮次女人吗?面子值几个钱,活得舒心才是真,太在乎别人的看法和感受,难受的还不是自己。 他强撑着穿男装出去,被橘子砸死,被女人追死,他就是有尊严了吗?那是傻! 知二知道自己偏题了,忙拉回来,清清嗓子“你想出去吧!” “废话!” “那合作,单独行动,我们可能谁都出不去!”知二严肃着脸,目光如炬,好似心中有数! “行!”风雩咧嘴灿烂一笑,干脆利落。 知二躺着不能动,看着风雩问:“你还是不是童子?” “童子?没听说过,是什么?” 知二稍稍把头转个角度,视线从风雩身上离开,“嗯哼!这都不懂!就是你有没有过女人?” “什么叫有女人?你有吗?” 知二从未想过,他竟然问别人问题问得尴尬直泛! 他是童子,他还用问他,不过他不用他回答了,答案他已知晓! …… 两个时辰后 法神府邸一切都装饰布置完成,知二就被一帮人服侍着换了上了大红喜袍,支撑着他到了前院正堂,哪里就是拜堂成亲的地方! 早前使唤风雩抬水的黑衣老女人,就跟在知二身后,看着面前的人,不住叹气,她有些摸不懂她家大人的想法,女人想嫁人,自然是找到了她所喜爱之人。 说大人重视这场婚礼吧!大人成亲却没有邀请无间地狱里头一些有头有脸的神仙们,说大人不重视,却又要求在短时间内,婚礼的流程、礼节样样都不能出纰漏,这样矛盾的反应,她真心被弄糊涂了。 她叫王艳,第一个被千怨女的收进东风井的怨女,她在人间,早前是有个美满幸福的四口之家,男女娃乖巧,夫妻俩人男耕女织倒是惬意,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丈夫,竟然和隔壁刘寡妇有不清白的关系,还合理着将她卖给八十高龄的老地主。 没成想,两人计划还未实施,竟被她无意间撞破,那对狗男女竟残忍的将她绑住淹死在河里! 她被残忍害死,怨气在河里久久不散,凝成了女怨,躲过了牛头马面的勾魂索命,她发誓她要那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她盘绕在狗男女身边,没日没夜的出现,恐吓,那个刘寡妇,从吓怕、吓晕、吓疯,吓死,过程快到出乎她的意料!却也在情理中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寡妇胆小,敏感,这些都她被吓死的根原。 但王艳却有着佩服她丈夫的狼心狗肺,得多没良心,才能在她的恐吓下,从最初的慌乱到最后的破罐子破摔,不再害怕,她当初真是瞎了眼! 即使没有实体,他看不到她,以为她就没有办法了吗? 给她等着! 第20章 来历 她等过春夏又秋冬,看着那杀千刀的男人烂赌、败家、打孩子,甚至为了免于因欠堵债卖娃抵债,那都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啊,竟然这该死的生生蹉跎,她恨不得噬其血肉! 满怀仇恨的等待与自责吞噬了她的神志,她已然变成了一个邪物,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掉她男人。 七月十四 人间阴气最重一日,她附身在追债人身上,一年中只有那日她才有机会附身在人类身上,而不被人类纯阳三元火灼烧。 那一夜,她生生将人片成肉片,血流了满地…… 而她也因擅自以鬼身扰乱人间秩序入了这东风井! …… 前尘往事尽散,现如今她只是这东风井里的一部份,管着千怨女法神府。 她希望大人婚礼能顺顺利利的,她就已然知足! 一行人越靠近正堂,东风井中一成不变的亮堂天空,开始变得愈发的阴沉,愈发黑到伸手不见五指,身边还有狂风刮过。 跟在风雩身后的一群侍从开始焦躁不安,窃窃私语。 东风井从未有过如此怪异之事,引起了东风井里的恐慌。 “将人带进来!”千怨女青啼的声音在耳边咋响,威严十足,止住了众人惶恐的私语。 法神就是东风井里的天,就是她们的天,有她在,东风井里女鬼们的主心骨就在。 王艳是千怨女的头号心腹,她率先将人压入了正堂。 就在风雩刚踏入正堂一步,黑压压的天空,被绞起一个漩涡,一串银雷从正中击在正堂上。 满堂的红绸红烛,映着银光,透着丝丝诡异与不安。 东风井中的女兵,女痴囚犯们,都看到大如天瀑的天雷击在有淡黄色结界笼罩的法神府,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人揣揣不安。 千怨女一身华丽红嫁衣,风华更胜往昔,画着盛妆的脸精致些,面色却惨白,她面无表情扶着知二,“今日过后你我就是夫妻了!”语气无喜无忧,让人感觉今时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只是面前女子的一次心血来潮,无关其他。 知二弱弱的眯着眼,挡在眼皮底下的是漫不经心。 青啼对早在一旁站好的礼官道,“开始吧!”随即让王艳压着知二行礼。 “一拜天地!” 青啼弯下身对天一鞠躬,知二那边却死撑着,却还是被压得拜了天地。 知二漫不经心的态度有了变化,该死那人该不会临时逃了吧! “夫妻对拜!” “慢着!” 门外传来一声喝斥! 知二神情一松,开了。 王艳有一瞬间的分神,压着知二的手力道小了些。 听到声音,青啼眸子尽是寒光,今日坏她好事者,杀无赦,“无事,继续!” 王艳醒过来,使劲压知二夫妻对拜!但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大人的脸色好像更差了。 在人间的婚礼或许只是一种仪式与风俗,但是神仙间的婚礼则更像是一种契约,一但礼成则会具现在昆仑墟的姻缘石上,直至神仙眷侣消散。 无间地狱奈何桥边的三生石的原型则是这姻缘石。 深知礼成的后果,知二拼命的挣扎,他可不想这么早就被打上标签了。 “吼!!” 门外冲入一道黑色兽影,‘砰’一声,重重的砸落在正堂中间,顺利的隔开了知二和青啼! 黑影巨兽停下,众人才看清了来者何物。 巨兽通身漆黑,三丈宽高,三头共一身,每头三眼,其后六尾,赫然是地狱凶兽之一的三头犬。 青啼眯眼,危险的看向三头犬,“阁下,我记得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阁下有何贵干!” 三头犬中间的脑袋出声了,“是无冤,但是我朋友今个想走,我就来接他一程。”说着三头犬的后尾一扫,精准的将压着知二的王艳击飞,顺势用尾巴将知二卷起,丢到自己的背上。 知二方才重重被甩在三头犬后背上,痛得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 风雩走过去,将知二拉起来,嘻笑道:“怎么样!我们来得及时吧!” 知二只想给他个白眼,还来得快,这礼都快成了才来,想害死他吗? “风哥哥好厉害!最厉害!”白嫩嫩一坨肉趴在风雩脑袋上,紧紧抱住风雩脖子,很给面子的鼓掌道。 “哈哈,还是琰最乖,对你风哥哥我最好!”风雩捏了捏琰的小嫩脸,心情好极了。 琰受到到夸奖,扭了扭身子,“讨厌,我才不会觉得高兴!”脸却羞得通红,手舞足蹈。 知二看到两人的互动有些吃味,又要装出自己很不屑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应该就是这世间最悲惨的主人了。 没错! 琰就是全知笔,当日在落九星塔第九层时,知二契约的全知笔正是琰的本体,他不想认主,所以当日才会拼死要阻止知二。 事实上,知二家族、虚之一族先祖,正是无间地狱“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大愿地藏王菩萨,全知笔则是其法器。 但由于全知笔的能力过于逆天,被为维持其天地平衡的天道所不容。 地藏王菩萨大爱,主动坐化圆寂,避免纷争! 而因全知笔不死不灭,天道将其镇入无间地狱落九星君,以天地阵法镇之,以天罚之雷轰之,只望其在时间长河中没落消散。 虚之一族对此一无所知! 虚之一族损失地藏王菩萨这一天之骄子和全知笔,很快没落,消失在沃野之地。 为实现家族之复兴,虚之一族开始搜索全知笔的下落,而这一过程,持续了几十千万年,甚至更长的时光,直至全族只剩下他一人。 虚之一族与全知笔的渊源颇深,全知笔只认虚之一族的血脉,换句话说,全知笔的命定主人只可能是虚之一族。 所以为了表示虚之一族,是以最真诚的和全知笔成为伙伴,虚之一族和全知笔间签订的永远是都是平等契约之血契,期间从未出过问题。 但到了知二这里,他却被狠狠的打脸,他认命的发现,全知笔琰竟然会不认同他,不听他任何的指令。 而真正让它听话的,竟然是风雩这个傻里傻气的人,他不服! 第21章 谁是谁的主人 原来之前,风雩和知二达成合作协议,一起想办法从这东风井里出去。 知二让风雩弄了点童子尿来,然后他从怀里拿出全知笔,全知笔身上还紧紧缠一堆红丝带。 知二拿过童子尿,在风雩不解的目光中全都泼在了全知笔身上。 肉眼可见的,全知笔和红丝带上的光泽变得暗淡,历来神器都是怕污浊之物附身,全知笔不必说,劳天道出面镇压的东西,必不是凡品,而红丝带也是青啼用得顺手的神器,这俩物一碰上童子尿,法力大减。 只见知二嘴里念出一长串的咒语,全知笔身上有暗芒闪过,随即剧烈震动起来,像是要要努力挣脱红丝带的束缚。 风雩在一旁好奇的盯着,他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 红丝带本身就没有全知笔厉害,如果不是早前全知笔在落九星塔每日要消耗抵抗天雷,红丝带决计困不住全知笔,如今红丝带受创,全知笔有知二在旁助攻,高下立现,没几下红丝带断裂。 红丝带一断,知二停下咒语,有些虚弱的靠在墙上。 “你没事吧!”风雩见他一副脱离状,想帮他疗伤,却有对他心存疑虑! 知二没看风雩,神色严肃,撑起身体,左右手做印,一道蓝光,照在全知笔上。 蓝光是知二结出净化印,用来净化之前童子尿对于全知笔的影响。 看着全知笔恢复了往日风采,知二收了术法,眼前一黑,歪倒在床边。 看着知二如此努力,风雩也不再多想,上前将手放在知二后背,他也不是没良心的,对方是真心在想办法,他自然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后心一阵熨烫,知二稍稍惊讶:“你是治愈系术法吗?倒是便宜了我!” 可不是!风雩暗自腹念。他除了会治伤,都不会什么必杀技。 风雩收手,知二耸了耸肩,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竟是一点伤痕都没有了。 他嬉笑着拍了下风雩的后背:“好小子,有你的,就那个千怨女给我治心口的伤都没这么快。” 风雩扬眉,一副你也不看是谁的表情。 知二大病初愈,心情好,笑笑道:“不说这些了,干正经事!”说着他拿过全知笔,左手轻挥,一道蓝光闪过,知二手上出现一个半指宽的口子,鲜血直流。 知二皱眉将血全部滴在全知笔的笔头处,但预想中会有的任何奇怪之事都没有发生。 知二低喃:“不可能!怎么会没用!”说着他挤着伤口,更多的血流在地上,却丝毫反应都没有! “行吗?”风雩一直在一旁看着,看知二的反应就有些不对,忍不住出声,点了点全知笔,“这东西真的有用吗?”他觉得这就是只好看的毛笔,也没什么奇特之处,他对这东西真的能帮到他们表示深深的怀疑! 风雩话音刚落,惊讶的发现原本流淌了一地的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收到了全知笔里,然后还拼命的汲取知二的血液。 只是刹那间,知二面色苍白,刚刚才大好的身子,一下变得虚弱,待全知笔吸足了血,知二已然摇摇欲坠! “好厉害!”风雩一直看着一切,全知笔的反应,风雩觉得这东西好毒辣,要这么多的血才能满足他。 吸饱了血的全知笔,全身散发幽黑光芒,漂浮在半空中,一阵暗芒四射,风雩和知二都忍不住扭头避开光线。 待暗芒消散,风雩就觉察自己脑门一阵凉意,触感软啪啪的! “风哥哥!”还不待他多想,耳朵边糯糯的声音揭示了答案。 “琰~吗?”风雩有些激动,掰开自己被捂住的眼睛,将自己头上的娃娃抱到怀里,“真是是你!” 感受到风雩的喜悦,琰“咯咯”愉快的笑出声。 风雩开心之余,认真检查着琰全身,嗯!白白嫩嫩藕节般的四肢,没有伤口呢! “琰,你是怎么出来的?”他是指怎么从落九星塔出来的,但明显琰不明白他的话。 “听到哥哥的声音,我就出来拉!” 风雩疑惑,刚想问清楚,突然,他感受到了来着不远处一道怨念的目光,看着知二冷冷的目光,看看空无一物的半空,再看看一脸亲昵贴着自己的琰。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 “琰看你的了!”风雩拍拍琰的脑袋,鼓励道。 “风哥哥放心,琰一定会把风哥哥说的事办好!”说着从风雩怀里直接变成了黑色全知笔,飞到半空,稍稍靠近知二! 知二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风雩,又看了眼全知笔,想伸手去拿过它,哪知全知笔快速闪过,躲开了知二的手。 知二怨怼的瞪了眼风雩,全知笔竟然飞到知二面门前,一副护卫的姿态。 知二双手捂脸,躺倒,“天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到底谁才是谁的主人啊!”知二从未有这一刻这般觉得他先祖和全知笔签订平等契约是多么不明智的一件事。 风雩也有些尴尬,现在的问题是,只有拥有地藏王血脉的知二可以使用全知笔,但全知笔却不愿意和知二合作。 但毕竟琰现在的主人是知二,琰却排斥知二,他刚刚和琰谈了好久,才用“你这是在帮助风哥哥”为理由,让琰同意和知二合作,这让他多多少少有点鸠占鹊巢的感觉,心里过意不去。 他伸手拍了拍全知笔,“去吧!没事的,知二哥哥不会伤害你的,你们要好好合作!” 全知笔绕着风雩转俩圈,才慢腾腾的蹭到知二不远处。 “知二,快开始吧,之后的事等先出了东风井再说!”风雩道。 知二也知道风雩说的有理,双手结印,待蓝光射向全知笔,口中念道:“全知之挚,吾今有难,如得此信,望而速来。” 全知笔一碰触蓝光,就开始动起来,一笔一划都是极其缓慢,待在空中写完第一句,都快花上一个时辰。 知二心里焦急,却也知道这是他法力不足以支撑全知笔运行的缘故,即使他们现在用的是全知笔再简单不过的能力。 第22章 雷霆之怒 待全知笔将要写完最后一捺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知二看了眼日夜晷盘,面上丝丝慌乱,“到吉时了,你们就待在这别动,我出去应付他们,快点去救我!”说着他拍了拍风雩的肩膀,“成败在你了。” 这里是侧室,知二回到床上躺着,失血过多,脸色依旧苍白,倒是也没让人看出破绽。 那边一阵梳洗换装,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只见全知笔写完最后一个字,浮在半空中十六个龙飞凤舞黑字,消失在半空中,全知笔也重新变成琰的模样,弱弱的趴在风雩的脑袋上。 他轻轻拍拍娃娃的小脑袋,嘉奖道:“辛苦了!” “嗯!风哥哥,我好累,要睡一会。”说着琰直接趴着睡着了。 他静静待着不动,好让琰好好休息休息,听着琰的轻鼾声,让他莫名有种宁静感。 骤然空气有一瞬的扭曲,紧接着风雩就感觉自己笼罩在一片阴影中,整个房间的氛围变得压抑,让他有种自己即将要被挤爆的错觉。” 风雩的五官有瞬间的封闭,紧接着,六双阴嗜血的牛目,死死瞪着风雩,“汝为何人,何故唤吾!”声音危险肃穆,好似下一瞬风雩回错话,他就能将他片片撕碎。 “我~我······”风雩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结巴了,他的神识清晰的告诉自己,没事的,只要你把因果缘由说清,就会没事的,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本能颤抖的四肢,面前的物什很危险,老天啊!琰传召过来的到底是什么恶东西。 看着因不悦微眯起来的六双巨眼,风雩张大口,“我~”怎么办~怎么办!还是说不出来呀! 突然灵光一现,风雩伸手抱起琰,高举在巨眼面前。 巨兽等了会,高高扬起扬起自己的巨掌,挥下。 糟糕!风雩暗呼,难道这‘怪物’不认识琰吗?他忙揽回琰,速度却绝没有巨兽快。 谁成想,接下来的事大大出乎风雩的的预料,巨兽尖利的爪子只是轻轻点了点琰圆鼓鼓的肚皮。 风雩将琰晃来晃去的动静,让琰睡得颇为不安稳,两只蜷着的小嫩拳揉揉自己的眼睛,睡意朦胧的道:“小三!” “大人,好久不见!”巨兽恭敬的俯下身子。 ······ “是吗?所以你这茬是找定了吗?那就得看你有没本事将人带走了!”青啼一贯无波的面容开始变得狰狞,头发无风自动,炸起满头青丝。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三头犬也毫不示弱,传音给风雩三人,“到我耳朵里来。”语气严肃。 风雩知二一听,就知道接下来应该是一场恶战了,三人躲进三头犬耳朵里,三头犬体型庞大,耳洞也跟个山洞般高,容纳他们绰绰有余,待在这里比任何地方多安全。 千怨女青啼的怒火明显被逼到极点,不多说,直接祭出自己的红丝带,直取三头犬脑门,这红丝带就是早前困住全知笔的红丝带的本体,名为怨锦,是千怨女本体化身,咒力强大,沾之即化。 看千怨女出手,三头犬也不甘示弱,直接飞出正堂,正堂地方过于狭窄,不好施展。 怨锦一接近,它直接亮出利爪子,将红丝带压在爪下,位于中间的那颗脑袋,张口朝红丝带吐出白色的玄净真火,此真火可净化地狱一切邪晦之物,正好是这怨锦的克星,作为无间地狱的镇界神兽,三头犬的实力是完全不弱于千怨女。 但是现在它没有地利,这里是东风井,是千怨女的地盘,它进了这里,法力就被压制三成,两人相斗,照理说,三头犬会处于弱势,所以他一开始就扬长避短,从她相克之物入手。 千怨女一击不成,怨锦的怨里又被消除,她轻‘喝’一声,怨锦从三头犬足下炸开,化身千万条红丝,一圈一圈绕着三头犬,然后倏然收紧,三头犬如此一个庞然大物,被千怨女一招‘以柔克刚’给一力降十会了。 三头犬忽大忽小的变换着体型,想要挣脱束缚,但奈何这怨锦就跟长在它身上一样,丝毫没有任何的缝隙。 它刚想全身燃起可烧尽万物的焚灭真火,却骤然哑火,它不能这么做,因为他身上还有三个外物,焚灭真火近距离产生的热浪就足以将风雩和知二燃成灰烬。 别无他法,三头犬只能只能使用蛮力挣脱。 怨锦的是千怨女的化身,它的一举一动,所承受的力量,都会反馈到千怨女身上,三头犬是无间地狱有名的巨力,这般庞大的力道反馈到她身上,直接让她呕出一口血。 将嘴边的血迹抹掉,她冷笑,“将人交给我,看在我们共事这么多年的份上,我让你平安出去了东风井!” 三头犬:“你休想!” 千怨女虚扶胸口,抬手刚要隔空将知二吸取过来。突然她面色一变,匆忙抬头看天空。 东风井的从吉时起,天空就阴沉变化,翻江倒海,此时更是愈发逼近东风井地面,似在下一瞬,愤怒凶狠的天空,就要将东风井里的一切压扁的。 此时千怨女的头顶上就是一涡巨大的云旋涡,其中隐隐有闪电隐现,那是中暴风雨前讶异到窒息的宁静。 “哈哈哈!”三头犬仰天长笑。 “千怨女啊!千怨女!竟然是天罚,还是雷霆之怒,你到底做了什么,今天老天都帮我,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千怨女本身就是天道在地狱中执行天地规则的法神之一,要知道,本身知法犯法就是罪加一等,而且天道降下的还是雷霆之怒级别的天罚,可想而知天道有多震怒! “少给我废话!”千怨女面色难看,手上动作却更快了,抬手就将知二移到空中。 “你住手!”三头犬的尊严让它无法忍受自己护着的人,竟然被截。 一怒之下,直接将怨锦给挣开了,就要将知二从空中捞回。 正在这时,雷霆之怒降下,滋啦啦的雷鸣声,响遍东风井每一个角落。东风井里所有的人都惊讶而绝望的望着照亮整个天幕的雷瀑。 第23章 我从不曾想过 千怨女看着漫天雷瀑,身形一顿,神情有种释然后的冷静,抓向知二的手却没有停顿。 三头犬本身就慢了千怨女半个身位,自知自己是绝无可能比千怨女抢先一步,果断将爪变掌,击在她的后心。 千怨女身形踉跄,却回头璀璨一笑,在三头犬震惊的目光下,电光火石间她的手碰上三头犬的爪子,红唇轻启,一串咒语从中脱出。 三头犬神色一冷,知道有诈,想撤回爪子却已经来不及了,它完全没有料到这女人用的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下一瞬,三头犬已经消失在空中,不留一点涟漪。 一连串过程快得只有一瞬,知二只来得急瞪大眼睛看,看着一切发生。 千怨女脱力,借着三头犬一击的力量,狠狠飞向知二所在的地方,刚刚触到知二的手臂,雷霆之怒瞬间淹没两人。 ······ “啊!”风雩惊叫一声,从地上翻坐起来。 他感受到手上紧紧拽着全知笔,松了口气,环绕四周,险些惊掉自己的下巴,又有些哭笑不得,他真么还在这婚房样的东风井里,他都已经分不出现实与梦境了。 知二在一旁打坐,风雩从他不停鼓动的眼皮子知道,这人所经历的也绝不平静。 风雩现在的脑子极为混乱,他已然分不清哪些真哪些假。 待风雩刚靠近知二,知二就直挺挺的坐起身,目光如炬的盯着风雩,森然吐出一句话。 “你竟然敢篡改我的记忆?” 风雩一听,惊讶道:“难道你也做梦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巨是震惊,风雩伸手将全知笔放到了知二面前,知二震惊的拿起通身黝黑的全知笔,沉默了。 风雩也没说话,这件事情说不通,如果只是梦一场或是篡改记忆,那么这全知笔又是怎么回事,排除了这两个可能,答案不难得出。 “我们真的回到了十年前。” “我们真的回到了十年前。” 两人异口同声!他们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们确确实实回到了十年前,甚至有一些事情因他们而改变,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现在什么都回到了原点。” 风雩生无可恋躺倒在地上,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这都是些什么破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指了指知二手里的全知笔,“先把琰给我弄出来!” 两人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事,有了过命的交情,彼此都有了些了解,在知二面他也不会畏手畏脚。 知二沉吟了会,念了段咒,一个睡得香甜的娃娃砸吧嘴躺在风雩怀里。 这下风雩消停了,看着知二,“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还是出不去啊!” 知二看了眼风雩,闭目养神,吐出一句话。 “等!” ······ “冷侍者等等!我找你有话说。”独卫快速靠近少主的车子边,传音入秘给冷侍者。 面着白纱的女子,听到后,冷冷的扫了眼独卫,犹豫了下,放慢速度,离了车子,掉在车队的后头,看着独卫冷冷道:“有事快说!” 此女子,正是少主大丫鬟冷然。 “嘻嘻!”独卫浑身一抖,强撑着一脸谄笑,“我这不是有好东西要呈给您嘛!”说着从怀中拿出一铜镜,花纹繁琐古典。 女子都喜欢这些美丽而‘无用’的东西。 女子看了眼铜镜,再看看独卫,顺手将独卫手中的铜镜打落,冷然道:“无聊”,随即转身离去。 独卫谄笑的脸僵住,看着走远的冷然,神色阴狠,脚重重的踹在铜镜,骂咧咧的离去。 只是一瞬,刚刚铜镜掉落的地方,赫然出现个灰衣少年,少年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俯身将地上的镜子捡起,吹掉了粘在铜镜上面的灰尘,窃笑道:“老独啊老独,你运气是不错,就是有眼无珠,错把珍珠当鱼目,好好的宝贝就这么丢了。” 这少年正是刚刚从东风井里出来的风雩。 看了看前面的队伍,风雩奔着跟上去,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还没有人发现他消失,他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感慨这世间冷暖。 不过说到底,他还真该感谢他们回到十年前的时候,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竟然不一样,现在离他消失后也才过了一个多时辰,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且琰也好厉害,传唤神兽竟然只是他的副业,他的主页是负责无所不知,要想世间,谁能没些秘密,但琰却都可以知道,如此逆天的技能,怪不得连天道都要出手干预。 就在刚刚,也是知二用全知笔推知出来东风井的出入法门,不过越是逆天的法器,消耗也就越巨大,知二告诉他,推知一些小秘密倒还好,所要知晓的事件牵扯越大,全知笔和其宿主的消耗就越大,所以知二早前要他等,就是让他等琰恢复精力。 这般想着事情,他已然回到队伍,除了引起一两个守卫侧目,倒是跟一颗石子掉到大海一样,没激起什么水花。 东风井 知二虚弱的靠在软塌上,不远处的喜床上,琰正在呼呼大睡,他手里拿着一根血玉簪子,簪子一端,惟妙惟肖地雕刻着一朵血色曼陀罗,让知二有瞬间的迷失。 他被困此地十万余年,他冷静过、狂躁过、绝望过,竟然都没有觉察到梳妆台上,这一普通血玉簪子竟就是这东风井的出入信物。 想起他们方才找到簪子时,千怨女残留的一丝神念所说的话。 “十万年,我等了你十万年你才发现这么简单的机关,可见你竟是连碰一下的物什都不愿,你可知道,我从曾想过要困住你,只要······”青啼顿了顿道:“知二,你的无情在于你太风流多情!” 她飘忽的身影释然一笑,似了然一切的放松,“我该走了,我早该走了!”说着她转身,身影渐渐消散。 知二眼中划过一丝伤痛,握紧手中血玉簪子,青筋尽显,所有人都不知道雷霆之怒后,最后的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 只有他! 第24 章 蓬莱仙船 那时 知二看到三头犬消失的身影,心里一阵拔凉。 千怨女这般行事,颇为果决,丝毫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紧接着又是漫天雷瀑,他此番怕是凶多吉少了。 但按住他肩膀的女子,却在雷瀑降下那一刻,凑近他耳边:“今日之果,在我将你送入落九星塔第九层的时候,早已注定,一切皆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悔!” 紧接着千怨女引爆自己神格,用其强大的自爆力抵抗天雷,强大的天雷将整个东风井劈得七零八落,千怨女用其仅有的法力,将东风井收拢成喜房般大小,再然后他被她封印在这东风井中十万年。 十万年前的事情,看似因为风雩的干涉,有了些许变化,本质却还是挡不住历史的轨迹,他依旧如没有出现风雩之时一样,被困十万年,依然会在锥子镇遇上风雩,会再被他带入东风井。 回忆中的历史轨迹,在人为的干预下,依旧朝他既定的方向前进,无法改变、也无法阻挡。 ······ 风雩顺利混在车队中,浩浩荡荡过了地狱关,入了流波湾,他观察着四周熟悉的风景,不由感叹无间地狱的时光漫长寂寞,十万年,风景依旧,却早已物是人非。 路过无间地狱那块镇界石,风雩多看了它两眼,似领悟了什么,庄生晓梦迷蝴蝶,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其实不用过多分辨,惟珍惜过活当下才是真理。 血月东落,沉入无极弱海。 一夜过去了,新一日到来。 他们一行人正在穿过漫长望不到头的岩桥,向弱海深处行去,浓浓的血雾遮挡着视线,风雩看不到什么,只有夜孙鸟长厉的嘶鸣充斥在耳边,它们重重的撞击在牛阎王撑起的透明结界上,血顺着结界流下,蜿蜒一地,颇为惨烈。 再长的路也有终点,再长的桥也有尽头。 岩桥在深海处骤然断裂,断面处自成一处码头,而血雾中隐隐有座山岳般大小的黑影矗立在海上。 牛阎王率先从车中飞出,在空中站定,手中祭出一玉简,玉简一入空即自动摊开,其中的文字具现在空中。 山岳般黑影似感应到什么,渐渐破开血雾往码头行来。 待靠近,风雩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这黑影正是一艘巨舰,其上雕楼画栋,飞檐走壁,更高处隐入云雾中,隐隐可窥探仙山一角,仙雾绕绕,仙音若隐若现。 风雩震撼了,他没见过海船,只见过往生殿奈河中接引公的小舟,他从不知道一艘船可以这般大,大到他入目只可见一角,大到船上坐落一整座仙山。 华舰上蓬莱二字,龙飞凤舞刻在船身,让人望而生敬,似乎多看几眼都是对这蓬莱仙船的不敬。 就在这时,码头处具现出一道长长的白玉阶,延伸至蓬莱仙船上,其上飘下两队服饰华丽,飘飘欲仙的仙女仙童,恭敬立于白玉阶两侧,齐声道:“恭迎准官生。” 牛阎王看着眼前的仙女仙童,没说话,只转身对健壮的牛轰牛少主严肃道:“为父该说的,该嘱咐的,早已与你详细说明,切记在准神院中要尊师重道,友善同窗,去吧!” “父亲!”牛少主目含泪光,却只是哽咽喊出一句父亲。 牛阎王动容,却不在多说,扬声道:“出列!” 身后随行的一行人中,有十人踏步而出,紧随在牛轰身后,雩、独卫、冷然等人赫然在其中。 这些都是牛轰亲信,早前就已经选定,要随牛轰前往仙境诸野之地,进入准神院,而十人之数,已是官生最高的人数配备。 天道为维持六界平衡,各界间皆有壁垒,天地法则规定,非有一界力量者,不得擅入此界。大致意思就是,你想入神界,就必须有神力,你想入仙界,那么你得有仙力。 如此一来,大大的维持了六界的秩序清明。 而各界人中,有些人会自动觉醒一两界的力量,比如风雩这种,一醒来,体内就含有仙力的人;也有到一定时候,天地法则赋予的力量,比如人间生灵死亡时,天地规则会剥夺人气,注入鬼力,送入无间地狱往生;再有就是强行注入其他界的力量,比如独卫,比如牛少主,这般做法的可操作度就大了,法门多的是,只不过众多法门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这么做的代价极为昂贵,且施术者会遭天地法则的反噬。 如此来看,牛阎王是真心疼爱牛轰,为了让他在诸野之地有亲信,也是花了大价钱给牛轰的亲信注入了仙力。 风雩忍不住恶意揣度一下,他之所以入选在‘亲信’中,是不是牛阎王看他本身有股仙力,为了少花些代价,随便拉他凑数的。 一行人辞别牛阎王,一步一脚印地踩着玉阶登上蓬莱仙船,踏上他们一无所知的旅途。 “请准官生跟我来!”一登上仙船,仙女仙童们就各离去,只留下先前一位面容和善的仙童,祭出一朵仙云,载着一行人往他们的住处去。 准官生指的正是牛轰,作为地狱五大巨头之一往生殿的殿主牛阎王之子,牛轰有一个官生入学准神院的资格,是诸野之地统治者对于各界大能们的一种特权。 刚入一个他们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一行十一个人都显得有些激动,只不过强自镇定,面上不显激动罢了。 沿路尽是清新自然的绿林景,其间零星缀着精致如花的楼宇,有天瀑飞流而下,激起腾腾水雾,凤鸟白鹤悠闲飞舞,好一幅盛景。 风雩痴痴看着,脑子浮现书上一句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这般神奇景象,如何描绘得出,如何想象得出,确实真该亲身见识一番,才不枉费来世间存在一遭。 “到了!这里就是给您准备的歇息之处。”仙童不卑不亢的给牛轰行了一礼道,笑眯眯,“无间地狱已是此番的最后一程,随即就将启程前往诸野之地,行程共计九千万里,期间您可以自由行动。”说着化成一股烟气离去了。 留下讶异吃惊的一行十一人。 第25章 险情 牛轰自小就养尊处优,牛阎王也多是带他见过世面的,也就风雩一行下人,看蓬莱仙船给牛轰配个如画般、有别于无间地狱暗沉风景的大殿,惊讶于对方的大方。 冷然领着一群人进殿收拾,牛轰转了转手上两颗水晶珠,一副唯我独尊的姿态,坐在殿前一棵开满火红凤凰花的树下,居高临下眺望着仙船外的海景。 蓬莱仙船已然起航,往无间地狱深海进发,而一直阻挡着众人视线的浓稠血雾,似乎也隐隐变淡、散开,直至绵延的血雾带,被远远抛在身后。 无间地狱绵延海岸线上,血雾带是其最明显的标志,是咒力的具象化,寻常人等碰不得,出了血雾带,弱海中心处的视线变得开阔起来,视线一片清明,海水墨黑中闪过金芒,金灿灿一片,颇为抢眼。 独卫静静的站在牛轰身后,看少主颇有兴致的看风景,上前拍马屁道:“少主,原来我们地狱也是这般美!”谁不爱听家乡被夸,牛轰也不能免俗,轻‘嗯’了一声。 现在是大白天,正是地狱居民的休息时间,没一会,各人忙完散开休息去了。 风雩打着哈欠要离开,却被独卫一把拉住,独目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道:“给我好好守着!” 风雩:“可是······”可是我不是没用你载吗? “可是!可是什么,之前说好的是你帮我守门,你敢出尔反尔,小心老子揍你!”朝风雩挥了挥拳头,独卫转身打着哈欠走了。 风雩心里恨不得将独卫大卸八块,但是两人实力摆在那,他只得接受暴力强权,一屁股坐在百阶长梯上,守着殿门,困得点头钓鱼吹泡泡。 突然风雩觉得自己胸前一阵火热,九分瞌睡虫一下子都吓醒了,忙将怀里的热源掏了出来,正是铜镜东风井。 左右看两圈,见着没人经过,挡住镜子,悄悄轻声冲里头道:“又怎么了!” “太闹腾了,你管着吧!反正他也不听我的。”知二声音传出,接着有个小小人从里头飞出,扑了风雩个满怀。 看着关闭了的东风井,知二捏捏眉头,总算安静了。 风雩看清怀里扑闪扑闪着黑曜石般眼珠子的琰,欢喜极了,“琰醒了!有没有难受。”琰一直都在努力帮他呢! “睡醒了就好了,能帮到哥哥,琰好开心的。”说着琰比了个大大的动作。 这可爱劲!风雩‘噗呲’笑出来。 看着乖巧窝在风雩怀里的琰,知二一阵心塞,谁告诉他,刚刚都要将东风井拆了的混世小魔王哪去了。 挥手遮掉水银镜,眼不见为净。 于是乎,守门大军中,又多加了个和风雩一起钓鱼打瞌睡的琰。 充满新奇而平静的一天过去了。 因着风雩等人和这蓬莱仙船上的人的作息明显的相反,他们也没能在船上多和人了解些情况。 倒是守了两天门的风雩从琰口中,得知了些这蓬莱仙船的消息。 蓬莱仙船是准神院每年派出的船舰,专门负责迎接六界中的新生,这趟旅程半年前开始,游遍六界,而无间地狱正是这趟旅程最后的中间站。 而且听说,这准神院的传统就是,上届优秀新生,负责迎接下一届新生,这仙船上,除了有几位准神院大能教习坐镇外,这船上所有的事务以及遇到的大大小小的麻烦,都得是上届学子们自行解决。 可以说,这种传统正是准神院对优秀学子的磨练与修行。 风雩除了被强迫着守了两天门外,所有的一切都十分的顺利,直至第三个晚上。 夜里,风雩是不用守门的,他颇有闲心,带着琰逛逛这蓬莱仙船,因着仙船太大,他逛了两夜,都没逛完蓬莱仙船的十分之一。 ‘啊~啊~’绵延的而又悲切的声音传遍整个仙船,似从远方来。 风雩竖起耳朵听,讶异的看着依旧静悄悄的仙船,心里暗道:这么大的声音,就算是仙船上的人都休息了,也该惊动些人才对,怎么这般静悄悄。 还不待他多想,风雩又听到了那声音,忙问趴在他头上的琰:“琰有听到声音吗?” “没有!”琰摇头。 “听不见吗?”风雩低喃,耳中的声音越来越响,到最后,就好似响在耳畔。 风雩顺着声音找过去,站在仙船临海的悬崖边上,往海的更远处眺望,面前黑沉沉一片,什么都没有。 但正是这种平静让风雩变了脸色,这里是无间地狱弱海,天上的硕大血月,竟然消失不见了,这是绝对的不正常。 “噗通”一个巨大的物什入水声炸起。 随即风雩感受到蓬莱仙船巨大的船身开始剧烈的摇晃,幸亏他反应及时,抱住了块崖石,才免于跌入弱海中。 他能感受到蓬莱仙船在不断的被抛高、旋转,到达至高点时,整个蓬莱仙船已然倒立在半空中。 因着风雩现在所在的地方高,视野广,他俯身着身下,待他看清楚了一切,却让他连连倒吸冷气。 魂鲸! 在蓬莱仙船正下方,正是一头伸出半个身子,张开巨口的魂鲸,正是这家伙庞大的身躯遮挡了血月,发出叫声,激起了巨浪,掀翻了蓬莱仙船。 所做种种一切,它这是想要将他们吞掉吗? 风雩急了,情况危急,再也顾不上谎报险情可能会给他带来的惩罚,扯开喉咙,“来人啊!有危险啊!”他希望蓬莱仙船上的大能们及时苏醒,阻止发生的一切。 但现实往往是骨感的,呼救没有喊醒任何一个人,风雩现在也大概意识到了蓬莱仙船上的不对劲,所有人都应该被动了手脚了。 蓬莱仙船混着海浪,直直的往魂鲸嘴里落,蓬莱仙船一入魂鲸口中,它迅速的将巨口合上,逐渐沉入到弱海中,动作流畅得和它巨大的身形给人种动作缓慢的感觉,完全不相符。 一切归于平静,血月没有了巨影的遮挡,尽情的将热情散落在海面上,这里似乎从来都很平静,不曾发生过什么。 第26章苍梧桐 魂鲸大口一合,犹如有块黑幕遮天蔽日,风雩瞬间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感觉仙船身一直在下降,摇晃得厉害,风雩只得死死抓住船上山石,现在如果被甩出去,处境只会更加凶险。 好一阵晃荡,仙船船身才渐渐变得平稳。 风雩起身,看了眼怀里的琰,“没事吧!” 琰乖巧点头,“风哥哥我没事!”说着又爬到他脑袋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琰像是想在风雩头上做窝了。 “嗯”了一声,风雩抬头看着向四周,想着这里应当是在魂鲸的身体中,而仙船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侧卡在一旁,而它的正上方一股巨大的水柱掉落在仙船上,激起四溅水花。 他扶着山石站稳,外面还是茫茫一片弱海水,看不到尽头。 晃了晃自己晕乎乎的脑袋,风雩抱着琰往牛轰他们所在的大殿赶,惊慌的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又多找了几处地方,依旧没有人。 风雩接受了原本人声鼎沸的蓬莱仙船一夜间变成了一艘无人空船。 风雩简直哭笑不得,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不能顺顺利利过段时间,自从从牛宅出发后,他就一直磕磕绊绊,也真是奇了! 风雩掏出怀中的铜镜东风井,喂!你能听到吗?放我进去!”但铜镜里久久没有人回答! “风哥哥,那个坏人听不到我们说话的,这里好像有阵法,能屏蔽空间法器。”琰用他糯糯的声音道。 “那现在怎么办!”风雩耷拉着脸,现在岂不是连个商量办法的人都没有了。 在他的认知中,琰依旧是个还需要长大的小孩,麻烦事当然是要让大人去解决。 风雩看着眼望不到头的海水,拍了下琰的小胳膊:“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老是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说着,起身找能载他们的东西。 要说他为什么放着现成的蓬莱仙船不用呢? 废话!他一个鬼魂渣渣,妄想开动仙船,指不定他游出去,都比这法子强,走得远。 还不待他动身找东西,他眼睁睁的看到头顶上左一块右一块喷下了一摊滩的绿色液体,看着恶心极了。 随即风雩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那些绿色东西一掉落在蓬莱仙船的船身上,仙船上被附着绿色液体的物什在瞬间就变黑,真是想不到这液体的腐蚀性这般强,要是人碰上了,还不直接被化成了水!风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快速的扫视着四周可用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避开着哪些绿色液体,他也搞不太懂自己的身子,明明平时看起来比别人慢半拍的人,一到了生命危急时候,老是躲得最快,他真是爱死了自己的这项技能,比如现在。 风雩看到一根得三四人合抱的大树,他两眼放光,刚想跑过去,一大摊的绿色液体直接砸在大树上,好好的一段古木,瞬间变成了一摊绿水! 这样的东西,根本就抵不住腐蚀。 “风哥哥,快上去,要那颗树!”琰指着仙船山头上的一颗参天古木道。 突然,风雩身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勉强稳住身形,看了眼被染成绿色的海水,严肃道:“来不及了,船已经被腐蚀渗水,没多久就要沉了!”然后他们都会掉到海水中,被腐蚀掉。 “来得及!” 说着琰直接就揽起风雩手臂,直接带着他往仙山顶飞去! 风雩这一刻真心觉得会飞有法术是件多么有用的事,他想:要是他有机会学,非得学它一身本事。 待落在仙山顶上,风雩指着那棵跟棵老参般错综的树干的老树道:“是这棵吗?它能扛住腐蚀吗?” “可以!”说着琰推风雩过去。 风雩看着这颗和和有四分之一仙船大的巨木,嘴脸偏了偏,他怎么可能抗得起它! “风哥哥,怎么了,琰真的没有骗你,这颗是蓬莱苍梧桐,其木,一万年一寸,坚硬无比,这破魂鲸的胃液不可能腐蚀它。”琰见风雩不动,以为是他不信任他他,忙急着解释! 安抚性摸了摸琰的小脑袋,“不是哥哥不相信你,而是这棵树应该是有结界护着,可能弄不下在。” 琰看看苍梧桐,又看看一脸为难的风雩,直接从风雩脑袋上飞起,飞向苍梧桐! 所以躲闪魂鲸胃液的风雩亲眼所见,琰飞到苍梧桐身边,抬起他白嫩嫩的小胖腿,凶残连踹三脚,每一下看着无力,却是引得整个蓬莱仙船震上三震。 然后,苍梧桐身边透蓝色的结界,一点点从琰撞击处龟裂,直至消散在空气中。 紧接着,风雩见琰将两处小浓眉蹙起,高抬腿,狠狠的在树身上来了一记爆裂猛击。 看着掉落一地树叶,琰唇角勾起,快速的飞回到风雩的脑袋上。 “没事,没事的,我们再想办法!”风雩以为琰失败了,忙安抚道。 其实就在琰打破结界,挑战苍梧的时候,船身又下降了很多,仙船另一头已经完全没在海水中,风雩他已然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琰不说话,示意风雩看向身后! 风雩看到身后一切时,瞪大了圆木。 “砰!”一声,原本看着坚不可摧的苍梧桐,竟然奇迹般的断裂在地! 第27章布达 风雩拍拍小家伙的后背,知道他害羞的那个矫情劲,风雩决定他还是不要揭穿他的好。 空中还是不断有魂鲸的胃液在往水面上喷,不知不觉间,风雩的四周的海水已然完全被胃液充斥,绿油油一片。 风雩皱眉,此地不宜久留,他得赶紧离开,找法子出去或是找到其他人。不过看到他站着都看不到边际的苍梧桐,有些犯难,这大块头他也划不动它呀! 风雩陈思着,把琰抱下来,看着他红通通像只小白兔帮的眼睛,笑着逗他,“小大人,我们能不能出去可都要看你了!” …… “累不累!” “不累!”琰快速道。 但风雩却明显赶到琰的身子往下坠了坠,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这魂鲸的体积也特大了些,他们都飞了那么久了,都还看不到除了海水以外一丝别的东西。 没错!他们站在正在空中飞行,而这个“飞行器”自然就只能是会飞的琰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水面上全是魂鲸的胃液,他们碰也碰不得,苍梧桐又太大,划不动,只得让琰踹了跟苍梧桐树枝,风雩抱在手里,然后琰带着他一起飞,待到琰累了,两人就将树枝丢到海水里,也能歇会,歇够了再继续往前。 风雩才刚想让琰停下来歇会儿,就双眼一亮,指着前方一小黑点狂喜道:“琰,快我们去哪儿!” 琰明显也看到了,‘嗯’了声,卯足了劲往那地方飞去,跟打了鸡血一样。 几十息后,琰带着风雩在‘黑点’上降落,这‘黑’点是处岩石小岛,黑漆漆的岩石表层坚硬得割脚,岩石层层叠叠堆积,蔓延出几里,凹凸不平的岩层还阻挡了视线。 这岛从高处看小小一点,等真的身处其中,觉得它也挺宽阔的。琰挑了黑岩岛中间点的位置了‘降落’,风雩看着趴在他脑袋上呼呼大睡的琰,知道接下来他得靠自己的双脚了。 挑了个看着好攀爬的小崖壁,风雩手脚并用的翻了上去。 …… 阿布达才刚刚帮他爹爹将他们家的房子的大体修补好,就紧赶慢赶的跑去去接他阿妈了,这些天不太平,虽说是天亮着,但是阿妈一个人要是出了危险怎么办,还是他去接接阿妈才放心! 说着他赤脚跑在割脚的岩石上,飞奔着往喀斯湖跑,突然左边不远处有石子翻落的‘咯蹬’声! 阿布达狐疑的停下脚步,往左边张望:“谁!出来!” 卡普岛上有几个人,他们都心心知肚明,这般撞见了不打招呼的,绝对不是部落里的人,没准!没准就是那个东西! 想到可能是那个东西,阿布达伸手将自己身后磨得锋利的石刃拿了出来,紧紧握在手上,死死盯着声音传来处! 他看着只有九岁的稚嫩面庞,一脸坚毅,目光中恐慌、仇恨、坚定,重重复杂情绪交织与其中,大吼道:“快出来!再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举着自己的石刃,喉咙动了动,慢慢靠近哪出崖壁! 率先出来的是一双手,紧紧的攀爬在黑岩上,再然后,又是一只手出现。 阿布达拿着石刃的手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了,却还是没有往后退一步,迈着颤抖小步上前。 “啊!总算上来了。”风雩刚从黑岩下冒头,就感到头上一阵阴风,一遇到危险,行动本能变快的风雩,歪头躲开了阴风,再定睛一眼,是把锋利的石刃,抬头,就看到了颤抖着的小布达红着眼道:“你这个魔鬼,为什么你要害死格雷!为什么,你这个恶魔!” 乖乖的,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弄不懂,并不妨碍风雩趁着小布达愣神的时候,手脚并用的爬上崖壁。 这一刹那的时间,小布达也反映过来了,红着眼挥着石刃转了个向,狠狠的的砍向风雩。 风雩忙往后滚了几个滚,匆促着躲开了石刃,边滚边大喊:“你是什么人啊!一上来就拼命!” 谁成想,男孩不为所动。 不知道是不是对风雩刚刚的快速反应有了防范,是不是他自己下定了必杀的决心。男孩这回的反映很是机灵,还不待风雩反映过来,顺着甩开的力道,上前反手又冲着风雩砍下石刃。 风雩的滚势还没止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石刃一步步向自己逼近!来不及了!他伸手挡住自己的脑袋,眯眼大喊:“我是好人啊!” 预期中的力道没传来,风雩稍稍睁开眼,看到石刃就停在只离自己几寸的地方,松了口气,看向男孩。 只见男孩满脸狐疑,冷冷的问风雩:“你真的是好人吗?” 风雩现在也弄不清楚情况了,只能本能的点头,末了,还怕他不理解,忙应是的。 男孩的手动了。 风雩忙往后站起,跳离了几步,还来吗? 谁知男孩只是将自己的石刃绑在自己的身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你好,我叫布达!”说着害羞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刚刚还以为你是坏人呢!” “啊!”风雩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情况,这一下子凶狠残暴、蛮不讲理讲的一上来就动手,一下子又来个热情好客的样子,谁能不蒙。 两个人眼对眼瞪着,小布达率先上前,风雩连忙摆手拒绝道:“你先别靠近我,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打了吗?” 小布达奇怪道:“你不是说你是好人吗?” “是啊!然后又怎样呢!” “我是好人,你也是好人,我们不就是朋友了吗!为什么要打!” “……” 风雩无语,他真想撬开着兄弟的脑袋,兄弟,难道我说我是好人,就真的是好人了吗?那个坏人会说他们是坏人!这么好骗! 他哭笑不得,他真心觉得自己好想将这些话告诉走在自己面前的小男孩啊!但是他就是自己憋坏了也不能说,除非他不想活了。 风雩看了眼脑袋上的琰,暗叹:心宽能睡就是好,发生了快要命的事,也没见这娃动一动,雷打不动的能睡。 第28章喧闹 布达不知道风雩心里的弯弯,尽职的在前面带路,又翻过一个岩层,风雩算是看明白了,这地方除了石头就是石头了。 指着前头不远处的崖壁,布达回身,扯出一口大白牙,憨笑道:“不远了,再翻过前面崖壁就是了!” 风雩嘴脸僵了僵,暗想:都走了这么久,还叫不远,呵! 布达快速拉着风雩快速跑到崖壁低下,把他推到地上有一个石板的地方站着,自己笑笑跑到相邻的一块石板上去,“我们马上就能上去了!” 听布达说着,风雩就感到自己脚下石板开始剧烈晃动。 “怎么回事?”风雩惊讶看着布达! 布达笑道:“别担心!等下跟着我做就~~行!” 风雩眼睁睁的看着布达快速窜起,直往天上冲去,在布达石板下的小水柱,哗啦啦的落下一滩水,全砸他脸上了,琰都被殃及,湿了头发,不舒服的挪动了下身子,继续睡! 原来这石板下竟然是个能喷出巨大水柱的洞眼,他们就要靠着这股力道冲上到崖壁的顶端! 这都行,他觉得自己开眼界了。 但风雩深切的觉得这法子不靠谱,万一这水柱力道不足,半道掉了下来,怎么办!这般想着,他就像离开这石板,换安全点的法子上去。 只是这刚挪动腿,足下一个劲道冲上来,风雩只来得及“啊”一路惨叫,人就往上冲上崖壁了! 而布达显然知道风雩没经验,早早站在一旁,在风雩冲到崖顶的时候,眼明手快的将风雩一拉,他人就已经落在地上了。 风雩一站定,心也跟着落到了实处,瞪了眼布达,“你没跟我说说,就直接让我上来,吓死人吗?” 布达不好意思的扒拉下自己的小卷毛,嬉笑,“我不是故意的,我们这的人都是这么上来的,我以为……我这不是没经验嘛!” 风雩面色稍缓,你要是故意的还得了。 “阿布!” 远远有声音传来,只见布达双眼一亮,回身扯着嗓子高声回应:“哎!阿妈!” 风雩顺着布达望过去的方向,那处是片纯蓝色镜湖,隐隐看到有个女人站在水边招手,身上穿的衣服也和布达身上的鱼皮,看着像是相同材质。 布达迫不及待带着风雩走过去,抱住他阿妈。女人揽住儿子,将他挡到身后,怀疑的看着他。 布达扯着他阿妈衣裳,“阿妈,他是好人!”说着他又看向风雩:“阿雩,你是好人吧?” 风雩看着两人,点头回:“是!”第一次见面有防备,这也正常。 布达阿妈神情严肃,松开布达走到风雩的面前站定,然后深深的弯下腰,“对不起!是我误会你是坏人了,请不要介意我刚才的态度!” 风雩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只得跟着鞠躬,“你起来,你先起来,我没有介意,真的!” 布达阿妈听到风雩的话,也不管风雩是不是还躬着身,直直的站了起来,笑得眼间堆起了细纹,“欢迎来到卡普,我是布达的阿妈莎丽。” 说着她转身让布达去拿摆在水边的石盆,里头都是些鱼皮制的的衣物。 她自己则是凑到风雩身边,兴致勃勃的和风雩聊天,一副主人家热情好客的的做派。 随后三人搭着镜河水中的浮石,顺着水流去到了部落里头。 镜河就是之前莎丽待着的水表,布达和他介绍说,这镜湖看着平静无波,实际上,底下暗流涌动,其水畔独产的浮石,可以做很好的河运工具。 …… 四周崖壁高悬,中心石是面积几百丈平方的盆地,黑色岩层盆地上,中心是个湖,一圈圈螺旋状从盆地湖心往外围建着沉稳高大的石屋。 风雩跟着莎丽、布达两人,到了这卡普部落,看着有十几丈高的部落石门,对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了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步入部落,部落中三三两两的人,看到莎丽和布达两人都打招呼,打听着风雩是谁! 看着一大群笑容满面,热情好客的卡普部落,风雩有些哭笑不得,他总算把莎丽和布达的性格找到了出处,这么一个友好谦恭、积极向上、共同努力的地方,纯真善良是他们的特色。 将部落的人都送走后,风雩跟着莎丽和布达回到了他们的石屋中,就在风雩见到了,这家的男主人纳卡,卡普部落的酋长。纳卡问了风雩些问题,例如怎么会到自己来之类的。 风雩一一答了,是从牛宅总离开,到迄今为止的的事情,只是他选择性的隐瞒了一些不便明说的事,比如东风井,比如牛少主。 饶是如此,这一家三口还是听的津津有味,实在是从他们记事起,就生活在这卡普岛中,没人进来,也没人出去,生活平静,对于外面世界的一些事物,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何等的鲜活! 然后风雩又问了问这岛上的事,如何离开魂鲸这腹内乾坤。” 纳卡笑笑着道:“我们祖祖辈辈就在这魂鲸腹内乾坤中卡普岛生存了,据先辈的手札里的猜测,这卡普岛应当是魂鲸腹中的结石,逐年累月的,岛也逐渐变大。至于你说如何从腹内乾坤出去,我不是很清楚,毕竟我族人依据祖先的规定就没有离开过这卡普岛。” 风雩皱眉:“那就没办法了吗?我也是无意间进到这里,总还是该出去的。” “要不哥哥就留下来吧!我们可以作伴。”布达听到风雩的话,迫不及待表明一个欢迎的心。 “胡闹!”说着纳卡拍拍布达的脑袋,完了笑着指了指隔壁的房间道:“我看你也累了,你就好好休息休息,现在暂时也没有什么方法。” “好!”风雩也明白要从魂鲸的腹内乾坤出去,不能操之过急。 想通后,风雩向三人道谢,带着昏睡的琰,回到了房间。 风雩一躺到床上,就直接累得昏睡过去,也是真的累了,和琰一人霸了一半床。 不知道睡了多久, 风雩皱了皱眉,意识有些不清醒,隐隐都听到外头一阵喧闹,怎么这么吵! 第29章 入河 吵闹声越来愈大,风雩闷哼一声,捂住耳朵继续睡。 “哐当!” 像是什么东西倒塌声,风雩从睡梦中一下子惊醒,起身几步往门外看去。 一看吓到寒毛竖起,风雩他们住的是酋长家,这岛上中心的房子,他也分了个小院子借宿,现在大门外,密密麻麻包围着一大群人,双目瞠大、泛红,一步一晃悠的像这房子袭来,手上拿着的石刀、石刃类的兵器,进不了院子,竟硬生生的把一根根石围栏给暴力拆除了。 每个人都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而这些人不是旁人,正是今天热情欢迎风雩的部落居民,风雩眼尖,清楚的看到打头阵的人中,赫然有纳卡一家。 风雩这一路行来,也不是白混的,看到这种架势,哪里不知道这些部落居民不对劲,可恨的是他今天一直以为这部落居民纯善好骗,谁成想,反倒是他易骗。 跑到床边,风雩摇晃着琰,“小琰,醒醒!醒醒!” “啵”琰吐了个泡泡,揉揉眼睛,一副要醒不醒的样子。 门外又是一阵大动静,风雩怀疑大门都要被拆了,才能闹出这般动静,当下,什么事都顾不上了,抱起琰就往出了院子,再不出去,待会就要被困死了。 看着离自己只有几步远,没有丝毫神智的部落居民,风雩揣着根石棍往屋后跑去,棍子正是他踹掉屋内桌子的拿到的。 部落居民不知是不是闻到味了,见到风雩,行动更迅速了,一窝蜂的跟着他涌向屋后。 风雩到了屋后,才发现屋后也围了一大帮红了眼的部落居民。 他咬咬牙,一只手将琰抱紧了,从看着人最少的一处想突围出去。 风雩这一动作,犹如肉入狼群,部落居民闻风而动,瞬间将风雩死死围住,手上的兵器也丝毫没有犹豫砸向风雩,风雩快速的闪过,在人缝中穿来穿去。 风雩毫发无伤,甚至还在逃跑之余,顺手用手中的石棍撂倒了几个手持兵器的大汉,他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下不了狠手,击中的不是要害,却也绝不算轻伤。 但是接下来的发现,让风雩眉头一皱,这些被打中倒地的人,竟都像没事人般,迅速从地上起身,连一丝痛呼和表情都没有。 看到这场景,风雩就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可恋战,逃为上策,只是现实却没有他想象的容易,这人海攻势,一时间风雩还真就破不出去。 又是一记斧头,风雩反身躲开,斧头收不住势头,直直砍在一个居民的胳膊上,霎时,这人的胳膊被斩飞,献血飞溅在一圈人的脸上、身上。 而被斩下胳膊的人的意识有瞬间的回笼,惨叫一声,只是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的一群同伴们快速围住,撕裂声混着惨叫声传来,让人毛骨悚然。 风雩震惊地看着一群居民,不敢相信一个人就这么活生生的被同伴撕裂分食了,那被斩臂之人绝望惊恐的眼神,风雩不忍直视,这何其残忍。 只不过风雩也没有太多的同情心了,因为,如果不是他机灵,只怕被围而食之的人就是他了,趁着这一群人被吸引的档口,风雩撒开脚丫子往部落外围跑! 在他以后则是紧紧跟着一大群已然腾出手的部落居民,而他们在一步步靠近。 眼见就要被抓住了,风雩跑着跑着就感觉脚下悬空,睁眼一看,底下一帮跳着向将他从空中拉下的部落居民,甚至有人爬上了房顶,想向空中抓来。 风雩松了口气,劫后余生道:“琰,幸好你醒的及时,不然你风哥哥我差点就没命了。” 抱着风雩脑袋的琰带着风雩飞到半空中,躲开了一大帮部落居民的追击,冷哼一声:“都是一群渣渣,琰不会让他们伤害风哥哥的。” 风雩赞同道:“哥哥相信琰!”小屁孩嘛!需要多多鼓励。 “讨厌!就算你就是这么夸我,我也不会高兴的。”琰忸怩撒娇,身子也跟着扭起来! 风雩对琰接下来的反应了如指掌,忙伸手,紧紧抱住琰的身子,大喝一声:“琰,好好飞!” 琰扁了扁嘴,安静了下来! 风雩长舒一口气。 但这样的心情,在看到地上紧紧跟在他们正下方的一群部落居民的时候,彻底消失! 奶奶的,这是不依不饶了。 知道生气没有用,风雩渐渐冷静了下来,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事。 居民早前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就开始变了,疯狂的追着他,这一定有什么原因。 想着,他又想起了刚刚被分食而吃的哪个居民,想到他的血,这又有什么特别呢! 血!风雩沉思,突然灵光一现,难道是血腥味引起的他们? 不对!风雩嘴脸微微勾起,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和哪个被分食而吃的人和他的共同点了吧那就是…… 气味! 得出这个答案后,一切就都想得通了。 被分食而吃的人,是因为他身上的血腥味,被当成了目标,他自己被当成目标,则是因为自己身上陌生的味道,他作为一个外来者,他身上的气息是部落居民们所不熟悉的。 想通后,风雩有些成竹在胸,拍拍琰的小屁屁,笑道:“琰,我们往东边飞,哥哥去做个实验。”他的想法正不正确,试试便知。 琰一向就听风雩的话,听后,当即就往卡普岛东边飞,他们正下方的地上,一群密密麻麻的人,也跟着往东走。 一会儿,风雩和琰两人就飞回到了白日里跟着布达所到过的镜河,他让琰带他飞到河的正中间,对着琰一笑:“琰我们要玩个刺激的了!” 拍拍琰的小胳膊道:“琰放开,我们沉到河里!” “嗯!”琰对风雩的话坚定不移,没使力,两人一同从几百丈的高空中,重重的砸下。 沉到了河底,镜河下水流湍急,风雩紧紧抱住河下一块大石,琰紧紧抱住风雩,两人才没有被河水冲走。 静静呆了会,风雩松开大石,顺着水流,缓缓游向河边。 在河面下,静静往岸上望,看着零零散散的几个居民,风雩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第30章望角 待风雩和琰再次从镜河里出来的时候,浑身湿漉漉,气味已经消大半,琰再带风雩飞到部落中心,也没再引来任何一个居民的关注。 从高处望去,整个部落的人都在漫无目的地晃悠,所到之处,各种打砸房屋,所以白天看起来开整齐有序的石屋,也毁于一旦。 风雩再看向它自己方才逃出的房屋,地上一大摊的血迹,昭示着那些大摊血迹沾染到的人,应当也凶多吉少。 整个部落寂静的展示着凶残的暴力与恐惧! …… 时间在流逝,当血月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弱海尽头,奶白色的海水中忽有一块黑色显现,渐渐的变大,直至庞然大物的魂鲸从水中跃出,迎接着早晨第一抹红光,发出绵长的鲸鸣! 卡普岛 所有的居民在鲸鸣声响时,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人开始纷纷倒地,随机几息后,一个个人又深情痛苦而茫然的醒过来,看着毁于一旦的部落,悉数半趴倒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混合着哭声,靠在卡普岛最高峰上的风雩幽幽醒来,本能吓得跳起,待看到周围没有异样,才皱眉看着山峰下哭成一片的卡普部落居民。 “哥哥,他们怎么了!”琰也揉着眼睛奶声问。 “没事”戳戳琰的小圆脸,风雩目视前方,神情严肃冷然“我们下去吧!” “嗯!” 纳卡酋长同其他人般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发生了,这般惨剧竟然又再一次的降临到他们的身上。 他们不用去查探,就知道他们的石屋被毁,部落里有血迹,部落有人消失。 这一定是上天带给他们的天罚,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般噬骨的心痛。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藏青色的长靴,纳卡暴起,涕泪横流,伸手要给风雩一拳,“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毁了部落~啊啊!”说到最后,酋长已接近癫狂。 风雩轻轻一躲,就避开了酋长毫无神智的一击,猛拉住酋长的胳膊,咆哮道:“是不是我,难道你心里还没有一点猜测吗?你给我振作点!他们还需要你!” 酋长愣神,瘫倒在地上,低头不说话,风雩盘腿坐下,也没说话,只是目光深沉的看着纳卡。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哭泣声隐隐弱了下来,却还是没人有动静,但酋长出声了。 “那是半年前的事了,我之前说过,我的祖先们,祖祖辈辈生活在卡普岛上,生活安逸、从来就没出过什么岔子……”纳卡顿了顿才到“一切都从却半年前的那一晚彻底变了,那天我们从睡梦行醒来,也和今天一样,每个人,都从奇奇怪怪的地方醒来,房子毁了,有一个人失踪,但除了一些血迹,什么都找不到,起初我们没在意,除了认真找人,我们又将部落一点点的复原,当我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的时候,却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从那以后,一个月,就会出现一次这样的情况,时间不确定,我也不知道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也隐隐明白了些东西,对部落居民们,我统一对外说是有入侵者在夜里迷倒了众人,袭击了部落!” 说着说着,酋长红了眼圈,看向风雩,“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有心理准备!” 风雩动容,为酋长的隐忍,也为可怜的卡普空部落居民们,看着痛苦一片的人,或许他们对这件事也有了隐隐不好的直觉。 风雩觉得自己嘴中犯苦,开口道:“昨晚我醒来……” 风雩条理清晰的将昨晚所发生的,所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反而是对居民负责。 待说到他们将部落里的人,分食而吃的时候,原本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纳卡,当即呕吐不止,神情灰败,目露死气。 风雩说话声音小,只让纳卡酋长能听清,知道这件事对于卡普岛上的人的打击又多大,拍拍酋长:“我知道您很痛苦,但是他们还需要您!”他指着周围一圈的居民。 果然,纳卡眼中,目露坚定之光,在风雩的注视下站起身,径直站到卡普岛的高地上,高声道:“我知道大家都很痛苦,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希望,部落可以被毁第六次,但是没关系,我们建得了第五次,就能建第六次,甚至第七次,我们的先辈告诉我们永不放弃!兄弟姐妹们,你们告诉我你们要放弃吗?” “不,我们绝不放弃,绝不放弃!”部落里原本还沉痛不已的人,收住泪水,高声齐呼! “好!”纳卡酋长,振臂高呼,“开始动工!”说着,刚刚还萎靡不振的一群人,神情严肃,干劲十足,大有化悲愤为力量的势头! 风雩震撼了,卡普部落是纯善的,却也是无比强大的,这该是多么大的勇气,才能视苦恼为磨砺,进而更加强大。 在接下来的一天中,风雩真正的见识到了卡普部落的团结与强悍,部落里的人一个个都是天生神力,一块块重石,在他们眼中,就像削块豆腐皮一般简单,一座座房屋像奇迹般的出现在原来的废墟之上,偌大的部落转瞬即成。 …… 风雩抱着琰看着卡普岛外绿油油的海水,怅惘道:“我该离开了。” 纳卡现在他身后,也同样看着海水,“它以前是白色的”平静的语气中又夹杂着一丝担忧。 “你要怎么和大家解释!大家以后怎么办。”风雩看向纳卡! 纳卡惨然一笑,“告诉大家我晚上会得凶残的事情,以后我们那天晚上都绑住自己睡觉,至于……那些人,大概是神灵将他人收做侍童了吧!” “嗯!”风雩没有了言语,或许是自责吧!自责他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所以他只能逃! “接下来要去哪?” “我要找出口,但还不知道在哪里?” “你去望角看看吧!那里或许有你要的答案!” “在哪?” “一直朝一个方向走,总会到哪里的!”说着纳卡朝后招招手,笑着对风雩说:“让我们助恩人一臂之力吧!” 第31章 宁爷爷 只见原本站在两人不远处的布达站了出来,神情严肃,目光坚定沉着,与早前所见到的那个一派天真的少年已有了质的改变,变得更加成熟有担当。 风雩看向纳卡酋长,“您都和布达说了吗?” “嗯!”纳卡看着自己越发坚强出色的儿子,是既欣慰又心疼,但到底是理智压过了感应,“孩子都要长大,卡普的重担之后还是要压在他身上,这些事情他应该知道。” 风雩点头。 “父亲!”布达在两人面前站定,将右手放与左胸,对他父亲执了长辈礼。然后又对风雩鞠躬,感谢他的直言。 “嗯!”纳卡酋长应了一声,转身对风雩道:“就让犬子送恩人一程吧!” “嗯?”风雩看看布达,在看看纳卡,有些不解,布达如何能帮助他。 纳卡好像很明白风雩的疑惑,对布达点点头。 布达点了点头,直接上前,纵身跃入了卡普岛外绿汪汪的海水中。 风雩惊讶的要阻止,却也没来得及,只能看着布达纤细的身子,呈流线型的潜入海中,没有激起一丝的浪花。 过了几息,水下依旧平静无波,他不禁有些担心,这绿海水的腐蚀性他可是很清楚的,想想那一大艘蓬莱仙船,也不过一刻左右的时辰,就被这魂鲸的胃液给融了,可见其霸道至极,这布达就这般跳入其中,没事吗? 似看出风雩的忧虑,纳卡微笑道:“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魂鲸的腹中乾坤待了不知道多少时光,对着胃液也早早就免疫了,你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 只见原本毫无一物的水下,渐渐的有一个黑影浮起,因着浓稠的绿色,倒是看不出模样,待黑影一部份浮出水面,风雩吃惊不已,率先浮出水面的是布达的脑袋,只是原本一个瘦小男孩,脑袋竟有个小房子般大,待他半个身子浮出水面,身子一个翻腾,巨尾重重的甩在了水面上,浪花被击飞几百丈。 风雩完全没有料到,这卡普部落竟然是人鱼一族,但这也不能怪他想不到,毕竟这人鱼一族,据记载,并不生存在无间地狱中,多分布在诸野之地与妖界,所以在这里看到人鱼一族,是他始料未及的。 但待他细细看去,则发现了端倪,这布达身上的黑磷,不似鱼鳞那般大,反而更加微小细密,其尾也尾鳍,而是呈尖细状,除此之外,布达的额头上,隐隐有两个小包冒出,远远瞧着倒像是两个犄角,这与人鱼也是大不相同了。 风雩问了纳卡,他们这一族,纳卡却只是摇头说这在家族传承中并无提及。 他这么说,风雩也消了好奇心,不管是不是真的没有记载,毕竟是他族的辛密,不好太过探究。 “那我们就出发了!”风雩和纳卡和布达两人道。布达闻言,将后尾一甩,直接将风雩并琰卷到了布达的肩膀上。 布达主动伏下脑袋凑到纳卡面前,只见纳卡在一个鱼皮袋中占了些黑糊,伸手在布达的脑门上描描画画,赫然是一个黑色图腾。 纳卡怕怕布达的脑门,“去吧!孩子,愿魂主保佑你!” 布达眼眶微红,却没在说话,一个扭身,往背离卡普岛的方向游去。 风雩看着这一幕,暗暗发誓要帮卡普一族找到异变的缘由,他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卡普一族却如此相助,他实在不忍他们如此痛苦。 纳卡拥着看着手中莎丽的项链,看着布达渐渐远去。 …… 再说风雩一行人,离了卡普岛,就一直朝着东方前进,一路上除了海水还是海水,半点人影都没有,风雩和琰一下子又回到了刚进入魂鲸腹中乾坤的状态,无聊到每天除了睡觉,没事干。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四天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望角。 自然这个答案是布达在看到沿路巨大的白幕,得出的结论,布达说这是魂鲸的胃壁,他们已经在魂鲸的胃腔边缘了。 待三人再往前行进一些,竟在原本巨大的白幕上,看到了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壁画,如果不是有布达介绍,风雩宁可相信眼前景象是幻境,都不会相信这这场景,是一笔一画画上去的。 壁画上千奇百怪、包罗万象,至少风雩已经在上面见到了他曾在地狱志上看到过的各类奇兽神族,还有一些则是他从未见过的。 “宁爷爷可厉害了,这些可都是他画的。”布达见风雩眼睛就像是粘在了画上一般,知道他感兴趣,忙给他介绍道。 “宁爷爷?” “对,宁爷爷活了很久,久到除了他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而且宁爷爷知道的很多,你要想出着魂鲸的腹中乾坤,也就只有宁爷爷可能知道地方在哪里了。” “所以我们到着望角来,要找的就是这个宁爷爷咯!”风雩可算是听命白了! “对!”布达巨大的脑袋点点头。 说着话,他们已经行到了魂鲸胃壁前,布达将风雩和琰放到了胃壁前一块小小的地方。 第32章 墨汁台阶 “宁爷爷!” 布达一看到来人,也变回人身,直接跑到宁爷爷跟前。 宁爷爷摸了摸布达的小脑袋,笑道:“你怎么会到爷爷这!”他见到小布达也感觉奇怪,卡普一族从未离开过卡普岛,他和他们相交,也是因为之前他主动登岛,这才有了交集! 布达指着风雩:“父亲让我送风哥哥过来,有事想请教您!” “是吗?”宁爷爷听话看向风雩。 “前辈!”风雩对宁爷爷执了个晚辈礼,“晚辈想向您询问这魂鲸的腹中乾坤要如何出去!” “哦!” 风雩有些惊讶的看着应了声,就没有下文的宁爷爷,担忧道:“前辈可是不愿帮忙?” “宁爷爷!哥哥是卡普岛的恩人,您就帮帮他吧!”布达撒娇道。 宁爷爷伸手轻抚了下小布达的背部,示意他少安毋躁,他摸摸自己的胡子:“想让我帮忙也不是不行,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便是,你应是不应?” “请前辈赐教。”不止为何,以往有些随心的风雩在这个宁爷爷的面前,不自觉就收敛了自己的小心思,恭敬应对这老人,他想或许正是老人身上一股祥和古朴的气势,震住了他。 宁爷爷笑眯眯道“好说,问题很简单,我问你,白色纯洁,黑色遮盖一切,包括污垢,你说我这胡子是什么颜色的!” 风雩惊讶抬头,看向老人黑得发亮的长胡子,这难道不是黑的吗?老人这是什么意思,他有些纠结。 “风……”但宁爷爷一个眼神过来,弄得布达欲言又止。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风雩呼出口气,掷地有声道:“黑色!”没有正确答案,那么他也就只能是根据事实说了,对不对就看天命了。 布达紧绷的小脸一松,看着这样,风雩知道自己是说对了话。 “好!你能告诉我,我身后的这白幕上画的是何种景象吗?”宁爷爷笑问风雩,笑容与刚才相比,更是多了一份真诚。 风雩看向身后,向宁爷爷一一说明画上描绘的景象,“上面画着一座山,周围云雾缭绕,隐隐有条黑条纹环绕而上,山顶还悬挂着一轮七彩光晕,感觉特别震撼!”说完他看向宁爷爷,用眼神询问他答案是否正确。 “哇!哥哥你看到的是这些吗?我就只看到了魂鲸妈祖。” “是吗?”风雩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倒是没有看到你说的魂鲸妈祖。” 宁爷爷在听到风雩的描述,沉默了,久久叹道:“一切皆有因果!我答应助你一臂之力!” “太好了!”风雩很是兴奋,“晚辈这是答对了吗?” 宁爷爷但笑不语,反倒是小布达拉过风雩,咬耳朵道:“宁爷爷胡子的颜色是分人,听说心思纯善之人看到的就是黑色,心思奸邪之人看到的就是白色的,我就知道哥哥是好人。”布达对自己的判断正确洋洋得意。 风雩哭笑不得,满满都是套路,所以之前老人的黑白说,是纯属误导人咯,又问到:“那后头那画,又是怎么回事?每人看到的画面还不仅相同。” 布达神情有些懊恼:“这个嘛!我只知道爷爷画画,但是爷爷自己看不到,至于每个看到的画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怪布达不知道,宁爷爷真身是八昆,其天赋本领韭是能将他们所见、所听、所闻的东西,照事实画下来,除非是绘画之人不存于世,不然这画就可永存,堪称是六届最纪实的历史。而且八昆一族存活艰难,但一旦存活则寿命及长,所作之图,也是凡人不可见,非良善之人不可见,非有缘人不可见,倒是保证了一些辛密史实的真实性。 要是碰上懂内情的人,非得把这些画都看了,但明显风雩和小布达就是不懂的人,只觉得新鲜。 在宁爷爷答应了风雩之后,将两人带到了白幕边上,又变身化成八足巨大章鱼八昆,只见他在白幕前,张开大嘴‘噗’一下,喷出一条小溪般的黑色墨汁,直往白幕尽头延展而去,等宁爷爷收住墨汁后,只见那些附着于墙上的墨汁,顷刻间变成了一阶阶实体的黑色台阶。 八昆对着风雩道:“这条道的尽头,就是你想去到的地方,记住‘三思而后行’,切记、切记。”说着用一直触角,将风雩卷起,放到台阶上。 风雩抱着并脑袋上趴着呼呼大睡的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八昆和小布达,挥挥手:“保重!”说完没再回头,大步朝前,以后山遥路远,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了。 小布达一边挥手,一边哭成了泪人,八昆不出声,两人静静看着风雩的身影渐渐消失。 知道风雩的身影消失,八昆变回了人身,身子晃了晃。 小布达忙扶住他,急声道:“爷爷!你没事吧!” 宁爷爷摇摇头,“爷爷没事!就是又得停久些才能作画了,好在又有可以画的东西了!”说着他望向渐渐消失的墨汁楼梯。 …… 只说风雩和琰离开了布达和宁爷爷八昆后,继续朝着阶梯往上爬,一开始沿路还有些八昆的画可以看,到了后来,就除了白茫茫的白幕胃壁,就是白茫茫的白幕胃壁了,无聊透了。 没有办法,风雩只得和快睡成了只小猪的琰对话,“琰,你说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啊!” “也不知道其他人都怎么样了。” “这台阶看着怎么都爬不完,也没人陪着说说话。” “你怎么就睡不够呢?” “因为人家在长身体嘛!”琰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倒是起床气十足。 风雩拍拍琰的小屁股,“可算醒了,我的脑袋都快给你当成窝了!” 琰一听风雩这么说,把风雩的脑袋抱得更紧了,“风哥哥脑袋凉凉的,舒服!” “你就可劲得意吧!” 两人说着风雩就看到前方,墨汁台阶到了尽头,消失在一大圈黑色结界中,风雩收敛和琰嬉闹的笑容,神色严谨的看着那处结界,沉声对琰道:“琰,我们到了!” 第33章 魂鲸 风雩跨步,走进走进了结界。 只觉得面前一黑,随即脸上一股强风刮过,他脸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寒意,忙提臂挡在面前,耳边是风呼啸而过的呼呼声。 待风雩适应了,放下手一看,出现在面前的连绵不绝的白色,天上不断的飘下鹅毛大雪,天上有雄鹰逡巡着,他回身一看,背后不是结界,也是满目的雪山,现在再想退出去已然是不可能的事了。 “走吧!”风雩看到这种情况,他也只和琰说了声,继续往前走! 厚厚的积雪都能没过整个人,对于深陷雪地里的双腿,风雩只好手脚并用,用手将深陷在积雪中的腿扒出来,然后又继续朝前深深的踩入下一片积雪中,如此反复艰难前进。 除之之外,风雩又再一次感受到了,类似于弱海海水那般的刺骨的阴寒,这阵法果然霸道,他蛮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走了不知道多久,反正就是特别久,风雩再看着面前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的雪山风光,停下了脚步:“琰,我们是不是来过这!” 琰点点脑袋,“我们好像没动过!” 风雩听话沉静了下来,现在这种情况,明显就不能简单的只是蛮干,只想着靠两条腿走出去。 “轰隆隆!” 雪面上的积雪开始震荡,变得松松垮垮,风雩也在摇晃中,一下摔倒在雪地中,在摔倒的间隙中,他看到了雪山顶上,奔腾而下的是宛如洪水般的白色雪浪。 雪崩! 风雩手忙脚乱的大喊:“飞上去!琰快!” 琰也和风雩待久了,两人也有默契,一听琰就明白了风雩的意思,带着风雩就往天上飞,只是积雪来势汹汹,雪浪涌过两人下方的时候,还有雪浪打到了风雩的腿上。 好险,两人只是堪堪避过了这雪浪,再迟一步就都不好说了。 琰继续往上飞,下方的雪浪已经融为一体,诡异的翻腾着着。 风雩看着心悸,指着不远处最高的那处山峰,“琰,我们去那!” 两人在山顶一处平台停下,“呼,多亏了琰呢?你还真的是我的小福宝!” 琰扭扭屁股,又爬到风雩的脑袋上,“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高兴的!”万年不变的口头禅。 风雩却没有了琰的好心情,神情紧张的看着在两人后头一个身影,在这种地方突然出现一个人,觉不对劲,要风雩说,他宁可对着再艰辛的环境,也不愿意面对着来路不明的人,只因:人比自然险恶得多。 “我等你很久了!” 咋听到这人出声,风雩嘴巴抿紧,神色紧张,试探着靠上前。 随着他的越走越近,那扰人的漫天飞雪也渐渐消停,出声的人的模样也愈加清晰。 该如何描述呢?或许应当说,出现在风雩面前的是个风雪般冰冷的女子,着蓝纱,身形消瘦,就那般静静地靠坐在雪地上的冰椅上,显得又些娇弱,她的面容却像是隔了毛玻璃版的模糊。 而琰在看到这女子的瞬间,全身炸起,抱着风雩的手臂都愈发的用力。 风雩知道,这是琰面对危险时本能的反应。 “等我!等我做甚?”感受到琰的紧张情绪,风雩话说出口时,不免有些谨慎。 “你不是想从这里出去吗?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女子不接风雩的话,转话题道。 “什么交易!你先说清楚!” “哼哼”女子冷笑,说着伸手轻轻将一个东西隔空送到他面前,风雩接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冰晶手镯,个头有些小。 风雩疑惑:“什么意思!” “闭上眼,注入力量,感受它!” 这女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人在屋檐下,那能不低头,再说了这人要是想要他的命,就冲着琰对她都如此忌惮,她真想杀他,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这般想,他乖乖的抓住镯子,按女人的说法,注入白光,然后静静地感受它。 只一瞬间,风雩脑袋里闪过无数零零碎碎的画面。 有看到在海上悠闲生存的魂鲸,但画面中还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魂鲸巨大身子的背后,有一天小小的魂鲸,紧紧的跟在母亲身后,寸步不离。 但只后的画面却完全的变了,大魂鲸还在海上,只是它开始不停的游荡翻腾,风雩能感受到画面中大魂鲸的焦急愤怒,对,不知道为何,他就是能感受到。 但无论之后如何,风雩再也没有在画面中看到过小魂鲸的人影。 风雩缓缓睁开眼,看向女子:“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看到了凶手是不是!告诉我是谁?”女子出声质问。 风雩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面前这个冷冰冰的女子,应当就是大魂鲸,也就他所在的这腹中乾坤的魂鲸的化身,而他所看的画面中,那条小魂鲸,就是她儿子! 听到女子的话,风雩很惊讶,“这画面,不是你给我看的吗?怎么,你竟是看不到吗?” “原来你还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算了,你快说我是谁掳走了我儿子,不然你就如同我坐下这椅子。”女子说着,伸手狠狠拍向自己身下的冰椅。 风雩肉眼可见,冰椅寸寸碎裂,可见她的怒火。 风雩对于女子说他的能力,很好奇,但是看着她身下的我,椅子,他无奈叹了口气道:“是个消瘦男子,我没看到是谁,他蒙着脸!”风雩又想起了刚刚看到的画面,平静的白色弱海面上,红色的小魂鲸,自己大口吸水,然后独自练习喷水,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但却在这时,猛的又个人影从半空中出现,轻轻一击,就将小魂鲸击晕了过去,随后一挥手,小魂灵的身子从海面上消失,这所有的一切,发生才不过一瞬,男子消失后,弱海面又恢复了平静。 风雩猜想这个掳走小魂鲸的人,应当是有个空间发器才是! 他看到的就是这些,也细细和女子说了细节,毕竟对于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他很同情! 第34章 出来 蓝纱女子,即魂鲸身外化身水冰脸色苍白地听着风雩描述,似在努力猜想六界内谁有可能作案,动机又是什么。得出的结果是,她所知线索太少,范围太大,得不出结论。 她心里很火上浇油,面上却不动声色,抬眸看向风雩,“那么接下来就是谈我们的交易了。” 风雩没出声,两人根本就没有被放到对等的关系上,这是强迫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水冰也确实是这般想,不客气道:“老实说如果没我,你出不去这腹中乾坤,我送你离开这,条件是你必须立誓在一年内,帮我找到儿子!” “你为何不自己去找,是个人都看得出你比我厉害,比我手段多。” 水冰冷笑一声:“我要是能出去,还轮到你占便宜吗?” 风雩剑眉一挑,占便宜,他怎么没觉得他到了便宜,都是她强加给他的罢了!只是他面上仅仅表现出稍有不满,实则他最恨别人威胁,即使他同情她! 琰稍稍在风雩耳边道:“风哥哥,她出不去无间地狱的,她是镇海兽,没了她弱海会吞没地狱一切的!” 风雩点点头,表示知道,难怪了需要他去找。 “怎么样?”魂鲸水冰明显不耐烦了。 风雩看着她,不退反而上前,“我可以答应,只是还有和条件!” 只见魂鲸水冰,‘啪’一下击碎座下的冰椅,快速闪人到风雩面前,隔空将他拎起来,“你别她得寸进尺。” 风雩不怒反笑,“既然你说了是交易,我心悦诚服找人,岂不是是事半功倍!” “哼!说!”甩开他,水冰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我想让你治好卡普岛卡普一族的病!这对你来说,不难吧!而且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你不明白自己的能力’这句话解释一下!我相信我了解这些,为你早日找到儿子也多添加一份助力吧!” 水冰听完风雩的话,看向他反问道:“你以为你的能力是什么!” “治愈吗?” “呵呵?”水冰轻蔑一笑,“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不过你低估了自己!如果我没判断错误,应当是时空之力!” “时空之力吗?”风雩喃喃道。 “对!”她接着道:“我相信你之前也应该有体会吧!” 风雩不说话,静静回想这一年多来的事情,之前他和知二回到了十万年前,他还以为是东风井的原因,现在看来可能真的是他造成的原因,只是……风雩有些疑惑,那他之前治愈了白影、帮琰疗伤又是怎么回事!时空之力应该还不能做到吧! 风雩面露疑惑,随即似乎又灵光一现,难道! 他瞪大眼睛,不会他之前的治愈一说,其实都只是将时间往它们完好的时候调整吗?他有些哭笑不得,他可能真想了。 水冰可不管风雩几经起伏的内心,不留间歇道:“至于你说的前一个问题。”她顿了顿,面有难色,随即敛住表情,“我同意了!你走后,我立即前往卡普岛。” 至于水冰为何会这般好说话,说句不好听的,她这其实也是在帮自己收拾烂摊子。 原来之前卡普岛上的人之所以会异变,问题正是出在了声音上,而发出这声音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水冰。 那时她刚刚痛失爱儿,那日子真是日日锥心,哀鸣不绝,这卡普一族世代信奉魂鲸,对于她的鲸鸣声更是加倍的敏感,听多了,则造成卡普一族的变异。 所以说,风雩误打误撞间正是找到了祸害的正主。 风雩顾不上想自己能力的事,见她同意了帮助卡普一族,松了口气,能顺道帮上热情好客的卡普一族,真是太好了,接着他顺着水冰的要求,发了个誓言。 水冰看到因立誓具现的天地法则,面色稍显和缓,冷声道:“我送你们出去。”她只是稍稍抬手,就像抹掉一副完美的沙画,整个天地都换了一番。 风雩定睛看,三人已然出现在了弱海面上,下面是平静的腹中乾坤内海之上。 水冰轻抬手,只见内海面上猛的扬起一道巨大的水柱,缓缓升起,而后又缓缓降下,既而速度飞快的又升起一道水柱,又快速下降,再抬手,一道强劲快速的水龙以不可阻挡之势直冲而上。 水冰收手,随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就有个透明的结界将风雩和琰两人包住,慢慢往水柱处靠去,她双眼盯着风雩道:“你说顺着这水柱,即可脱出这腹中乾坤!记住你的承诺!”说着对风雩摆了个敬礼。 看着渐渐远去,缩小的满怀期许的水冰,这一刻,风雩觉得他可以原谅这个因为过去在乎儿子而变得手段强硬的母亲。 …… 风雩和琰两人待在结界中,顺着水柱快速的往上升。 越往上,风雩就感受到了强烈的光芒,他只得闭上眼睛,待光芒散去,风雩就感受到了自己周围一片寂静。 他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空旷的大殿之中,他转身就看到了身后是一处玄色空虚。 他刚刚是从这里出来的吗? 他神奇的发现,自己现在竟然能如此平静的接受这些在他生活中越来越没有奇异的事件,果然接受能力越来越强了。 第35章入学资格 “师兄这边请!”刚才高声说话的男子上前,将不明所以的风雩带到了白玉屏前。 “你就在这上头签个名字就成!”男子笑眯眯的递给了风雩一支笔。 风雩一头雾水,他左手上拿着全知笔,右手上拿着的男子递过的笔,疑惑道:“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签名!”他什么都没弄懂,哪里敢随意签下大名。 男子笑笑,对于风雩的问题,像是很理解的点点头道:“怪我没说清楚,师兄不明白这些事很正常,因为你之前不是入学人选中,所以签名只是你通过考核的一个例行过程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师兄签下就好!” “……你可不可以说清楚些,我还是没明白。” 男子翻了翻自己的名册,见风雩是最后一个从无间地狱到达的人,想着这人拿了甲等,未来的事说不准,以后他指不定还要人罩着呢!到底是耐下心来,好好的和风雩说道说道一番。 站直身子,男子这才似想好了措辞:“看师兄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师兄到底是知道准神院的吧!” “我家少主拜师学艺的地方!” “就只知道这么多吗?” 风雩:“嗯!” 男子天生长着一副喜盈盈的娃娃脸,即使讶异于他的心大,都不多了解了解自己以后要生活的地方,但天生讨喜的这张脸,在笑容的掩饰下,到底没有崩坏!继续道:“那师兄就有所不知了!天界诸野之地的准神院,都有面向六界的招生,蓬莱仙船由天界开出,历经各界迎接新生,这无间地狱正是最后一界的最后一站,所以各界的准学员都将在这最后一站集结,进行最后的考核排位赛,由此来决定最后入学时的班级排位,算是对新生的能力小测,而由蓬莱仙船经过魂鲸喷水柱这处通天途径,让新人自主想办法上到天界来的考验,正是今年的小测题。” “本来这般行事应是没有师兄什么事情的,但因为准神院自古以来就有‘不拘一格降人才’的传统,所以每一次的测试都是面向全仙船上的所有新人,而能通过整个测试的人,则会获得准神院的入学邀请,但其实每一年准神院的准学员最多也就十来个,带入天界的人也不多,所以这个传统,往往几十年内都出不来一个人,所以师兄很厉害哦!毕竟今年就只有师兄一个人是在准学员之外,获得入学邀请的人!”说着男子冲着风雩狡黠地眨眨眼! “师兄,我叫毅忻,以后请师兄多多指教!”说着对风雩作了个揖,说着还顺手扯了扯身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呆愣着,跟个木桩子站着的另一个黑白袍男子。 男子一个踉跄,瞪了眼叫毅忻的男子,快速别别扭扭的给风雩作了个揖,全程愣是没吭声。 风雩听了毅忻的话,才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喜不自胜!面前这看着就像是准神院学院的俩人给他行礼,手忙脚乱的也作回着作了个揖,“不是~就算是这样,也是我叫你们师兄,哪里当得上二位的师兄,折煞我了。” 毅忻对于自己兄弟的木讷也是佩服极了,你行礼就行礼吧!这般忸怩作态,还是想巴结不成,反倒结仇吗?但想想他这兄弟一直一来就是这样,倒是任命了,谁叫他们同一年入学,还王八看绿豆,看对眼成了兄弟了呢!他还得给他担着。 眼见风雩风雩不生气,人还客客气气的,他的笑容有真了两分,也乐于给风雩解惑,“师兄才是折煞我们了,师兄有所不知,这准神院中,一向就不是按入学前后排的排次,而是比照着所学班级等级给排的位次,师兄这次得的是甲等名次,是要直接入了甲位班,我等丁位班的学子,这一声师兄是少不得的,师兄完完全全受得了。” 听他这么说,风雩算是明白了。而他也就在这时,才真真正正懂得,魂鲸水冰之前说他得寸进尺是什么意思了,风雩一直以来就万分嫌弃自己的弱小,这番有了能到牛阎王这般大能都觉得厉害的地方学习,自然是喜出望外,满腔的热情都要破体而出。 魂鲸水冰都已然送了他一个几十年难得一次、六界给路神仙无处弄到的准神院入学资格,他还和她提了如此多的要求,现在想想倒是真的有些过分了。 不过他一向不会朝后看,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也不会歉疚,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帮魂鲸好好找找她儿子了,这才是对她最大帮助了。 “即使如此,那也是入学以后的事,现下两位还是叫我风雩吧!”说着他就在白玉屏上写下了自己的大名,暗光一闪,字就消失了。 他看向毅忻:“我想问问,两位兄弟可曾听说牛轰这人,他是我家少主,我是要去寻他的。” “牛轰!”毅忻与他身边的男子对视一眼,想起了早前那硕大体型的人,“我想我是有印象的!”毕竟即使同为无间地狱里来准神院学习的人,也没有~额怎么说……这么辣眼睛的。 “是吗?”风雩两眼放光,毕竟他现在举目无亲,命又还拽在牛轰手里,牛轰这个‘主子’可不是能无视的。 毅忻将自己手中记着每个准学员的名册合上,“要不然,我们顺路带你去找人吧!反正我们的活干完了,现在也要去交差,我们毕竟比师兄你早来几年,这地方我们比较熟!找人比较快!”毅忻其实心中也是打着自己的小九九的,毕竟在师兄还没雄起的时候,帮个小忙,绝对比待师兄风光时锦上添花,显得更加的有诚意。 见风雩思索着点了头,毅忻就拉着身边的男子上前,带着风雩就往大殿外走去! 走出大殿,风雩转身,这才看到了大殿的全貌,这是座颇具古风的巍峨大殿,飞檐下系着根根白纱,一阵风吹过,飘飘扬扬,有种飘飘乎仙气。 风雩抬头望向风来处。 这是他第一次体味到风的味道! 第36章九十九重天 “师兄我们走吧!”毅忻不知道风雩到底在看什么,催促他道,毕竟这里除了座迎风殿也没什么别的物什。 “嗯!”风雩点头转身,对于称呼的问题,他已然放弃了对毅忻的治疗,他爱叫什么,叫什么吧!让他惊诧的是眼前看着的一切,看向毅忻:“这是诸野之地吗?” 风雩所站的这处迎风殿,竟然本身就是一个空岛,且所处的地理位置还算是比较高的,他站在迎风殿的高处的台阶上往殿外望去,视野开阔。 目光所到之处,竟是一座座的空岛,有大有小,有高有低,每处景致竟各有不同,有的空岛清泉飞流直下,有的遍地花团锦簇,独立自成一方天地。 毅忻看着风雩两眼放光的样子,就知道他对于仙界诸野之地是满意极了,笑着介绍道:“嗯!是不是很美!” 风雩:“嗯!我没想过它竟然是这样的!”语气中竟是满满的激动。 毅忻不了解风雩的过往,并不能感同身受的理解风雩的震惊与触动,风雩自地狱中醒来,也不过才是一年,眼中所见的也不过是无间地狱一些阴沉压抑的景象,诸野之地这般勃勃生机的景象,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从不知,有一处地方,你仅仅是看着,就能心情愉悦,第一眼爱上它。 “诸野之地共分上下九十九重高度,天界九十九重天的说法正是由此而来,每一重天地中有数目不尽相同的大大小小的空岛,同一重天中的空岛都处在同一个高度!” 风雩难掩激动:“这里一共有多少个空岛啊?” 毅忻摆摆手,“这我也不知道,每一重天中,岛屿数量众多,且一些空岛所在之地隐秘,还没被人发现,同时在世间的推移中,其实一直就都有新空岛在衍生,这种种的原因都加大了天界对空岛的统计,但是一些就世人所知、登记在册的岛屿就有九千万座,其中成名的大空岛也有九万座!我们现在在的这座岛是座小空岛,名字就和这大殿是同一名字,就叫迎风岛,但别看它小,只是这一座大殿的大小,因着此处有了通天路径,这岛在天界中,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岛。”毅忻语气里正是对自己身为天界人满满的自豪与骄傲! “好多!这么多岛,好想都去逛一逛,看一看。”风雩叹到,一边感叹的同时,眼睛还不停的转呀转,不愿错过一丝探究这神奇之地的机会。 “这倒是不急,师兄你都到了这里了,以后有得是机会去见识一番,各个岛的风光。”毅忻也给风雩的反应给逗笑了。 “你说的是!”风雩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惊小怪了,收敛了一些自己过于激动外露的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情从未平静过! 接着毅忻边介绍他身边这位木讷冷清名叫圭木的兄弟兼同窗,边将风雩领到了这座岛的入口处。 待到了入口处,风雩才从毅忻的口中知晓这空岛四周竟是有这看不到的护卫结界,进出只可从岛的正门处进出,入口处设有天庭天兵把守。 风雩跟着毅忻个圭木两人,过了正门,出了结界,期间此处守卫的天兵们竟是阻也不阻,顺顺当当的就让三人出来了。 风雩疑惑:“这就出来了,他们不检查一下我们吗?” 毅忻对于风雩的问题一直有问有答,耐心极好的样子,这次也不例外,“查!当然查了,看到那面镜子没有。”风雩点头,看向结界入口处那面高毅忻继续道:“师兄你不要以为他们什么都没干,就你方才出来那一下,” 第37章屠央 风雩抱着仙鹤的脖子,他们三人正往上飞,他往下一望,都还能看到他们下方的两两相邻的空岛间,此处间有云阶连接着,上面有行人有人来往,不消说那一定是诸野之地住着的仙人们了。 风雩收回心神,“还有多久才到准神院啊!” “我们现在在三十三重天,准神院在六十六重天,还有段路呢!” “哦!”他应了声,得了答案,他倒是在新奇地看着九十九重天。 气氛有瞬间的凝滞,毅忻有意无意的要接话:“师兄可否和我们说说你今年起试练的经过?” 风雩沉吟。 “呵!师兄不想说也没什么,是师弟我多嘴一问了。” “倒也没有什么不能对人言的,只怕你们会觉得无趣!”说着就将他在魂鲸腹中乾坤的事情,略过琰和与魂鲸所做交易外,一一与他细说了。 “妙啊!今年的试题竟是如此有趣吗?屠央师兄果然是厉害呀!”毅忻大笑拍掌称奇,就连一直面瘫脸的圭木斗被两人的谈话吸引,看向两人。 “屠央?” 毅忻此时八卦兴致高涨,肚子里揣着什么都想捣腾出来与风雩分享分享,“屠央师兄是上一年入学的学子,是个极具天赋的人,一入学就是甲等测评!被翎南院正收入关门弟子,在准神院中也是名声响当当的人物,今年负责迎接新生的蓬莱之旅的一批优秀学子,也是对他马首是瞻,你们这一届的准学员的试练,也是他们策划,上报教习,才拍定的!” “屠央师兄也当真是厉害,小千域这等翎南院正的成名技,他这才入学一年,竟就已融会贯通,当真是天赋异禀。” 第三十八章 三清岛 进了结界,风雩就一直的跟在毅忻的后面,他们一步一步的前进着,就这样不缓不慢的走在通向准神学院的神路上。风雩想起先前的哪位向自己头上射来木块,还躺着接待学生的藏守,便觉得此人十分的有趣和于众不同。于是就向毅忻问道:“额……那个……刚才那位接待我们的师兄是什么人啊?他好像很是厉害的样子啊。” “你是说藏守师兄吗?他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啊,!他一向是这样不给别的人什么好脸色的,不仅仅是对我们这些学生,甚至是对于一些老师,他有时候都是给对方一张绿脸的!所以师兄你勿需介怀”毅忻见风雩问起了藏守,心怕他因藏守的不礼貌而生了对方的气,若是不讲明白,怕日后会有麻烦。 一旁的奎木听到了此话,脸上的神情忽的由之前的面无表情转接的抽搐了一下露出了似乎讨厌的神情,但很快便就消失不见了。 奎木的变化虽然发生的很快可风雩确是看见了。风雩没有想这么多,他也就是单纯的好奇罢了,现在又听毅忻说藏守不普通,好奇心便就更加的严重了,接着又面露好奇地问道:“哦……?不知那位师兄怎么的不普通?还请师兄道来”。 见风雩如此所为,毅忻的心里又嘀咕了起来:“这位师兄竟然对藏守师兄这么感兴趣,看来他可能还真的是记仇了,想我还是让他了解一下藏守师兄的厉害吧!让他知难而退,以免的他日后还去找师兄的麻烦”。 转接面露微笑的向风雩说道:“说起来这位师兄真的是厉害的很,他不仅背景雄厚乃是北海三殿下之子,而且天赋也是十分惊人的。当年他进入准神学院的时候便也是甲等的成绩。之后顺理成章的进入了晃北正院学习,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便就成了神者吗,而在之后的五院神者比试时又和岭南正院的屠央师兄大战争夺榜首,虽说最后惜败只拿下了第二名的成绩,但也是风光无限啊。还有的便是晃北正院的院长---北冰洋就是他的二叔,你说以这样的身份,在这个学院里我们这些下面的人又能对他的说什么呢”! 风雩听到了这里就已经了解到大致的情况了,便是觉得那人当真的厉害的很,在准神学院这样高手,天才汇集的地方,居然都还能够这么的分光,怪不得能够在学院内随意的过日子,倒不知自己的主人牛轰会不会也能这么的风光或者更甚? 一想到了牛轰,风雩立马就回过神来了,自己已经进入了准神学院,不知对方是否也进入了学院,还有其他的人呢?于是又向毅忻问道:“不知师兄可否知道与我一同来的牛阎王之子---牛轰是否已经进入了学院”? “这我倒是不知,向来我们接待新生都是二对一的,所以我和奎木的任务就是接引你来到学院,至于其他人,自由其他的人来接引,所以我们自然也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行踪的。不过进入学院的新生今天都会暂时在三清岛聚集休息,所以师兄若是要寻他,这便是一个好时候了”。 “原来如此,多谢师兄提醒”。风雩作揖道谢。 毅忻见如此情况,没想到风雩如此的懂礼,心里觉得自己也许想错对方的为人了,对他的好感便又上升了不少。顺势也笑着作揖回礼道:”师兄这是哪里的话,区区的小事情那里用得到道谢,真是折煞我了”。便又对奎木和风雩都扫了一眼笑道:“那我们三人这就加快步伐,争取快点到达三清岛吧!好让师兄有时间来寻人”。 “好的,那就有请师兄在前面引路了”。风雩回到。 之后毅忻和奎木就在前面引路,风雩跟在后面,一行人健步如飞的向着三清岛前进。 路上,风雩他们途径不少的岛屿,这些岛屿上都有着至少一座如塔一般的建筑,不过确要比一般的塔更加的辉煌,层层相叠,飞檐横飞。建筑的外墙都是用红木来建造,而顶部则是用金光石瓦铸成,金红两光相互辉映,却并不冲突,相反相互的融合,变成了第三种光,三光并存,相互流动,十分的辉煌神圣。而这些建筑又是与山体镶嵌的,仿佛是融合在一起,是天地之初自然形成的,与周围的绿树,清水一起展现出仙界的风范。而岛屿之间则是用白色石桥神道相连。这些石桥神道如同巨龙一般,游走在岛屿间。风雩看得都不免的惊叹了起来。 毅忻见风雩对准神学院的风光如此的着迷,便笑着解释说“师兄,这些建筑可都花费我们准神学院很大的精力来建造的,目前如此巨大的岛屿建筑群不知道是我们多少年的积累,多少位院长的心血啊,不过此处还并不是我们学院的中心,只能算是前门,后面还有更加辉煌的”! “原来如此啊,准神学院真的不愧是仙界第一学院,果然是于众不同,底蕴雄厚”。 “那是自然的”。毅忻笑道。 “那我们继续走吧”! “好”! 过了不久他们便接近了三清岛。 “师兄请看,那座巨大的岛屿便就是三清岛了,这三清岛可不仅是我们准神学院的圣地,同时也是仙界的圣地之一。准神学院的院长都会在以身证道时选择此处,所以平时是很少允许常人上去的,也只有到了每次的招生大会,新生拜祭学院先祖时才会允许如此多的人上去”。 “原来如此啊”!风雩出神了。 这一天想必应该是风雩说原来如此最多的一天了,因为他今天真的是被深深的震撼了眼前的三清岛和其他岛屿外观差不多,但是的的确确是比他之前所见到的岛屿都大了很多,如一个君王般屹立在群岛之中,而且似乎散发着与其他岛屿不同的气息,神圣之中多了一种尊严崇高。 “师兄,我们上岛吧”!毅忻打断道。 “好的”。 就这样一行人向着三清岛上而去,上岛的过程中,风雩还看到不少着装与学院里的学生相异的人,而他们的前面也都有两人引路,想必这也是和他一样学院的新生吧。 …… …… …… “师兄,我们到了”。 第三十九章 甲等四人 此时风雩和毅忻他们已经成功地登上了三清岛,显现在风雩眼前的就一片巨大的广场,广场的边界山峰屹立,与其他的岛屿一样,山峰同样的也有着不少建筑,但相比之下,这些建筑却更加的雄伟壮观,不仅是规模更加的巨大,且散发出的气息都不是普通岛屿上的建筑可以相比的。 在众多的仙塔之中更是有一座最巨大的坐落在他们只间,也坐落在广场的正中间线上,显得十分的特别。 “师兄请看,那座塔便就是三清塔了,塔内有三清殿,学院历代的各院院长在以身证道后,都会供奉在那三清殿内”。毅忻此时指着那座最大的塔说到道。 风雩顺着毅忻的手指放眼望去,发现在此塔外围的栏杆上,正站着两个人,都穿着黑白相间的的服饰,一看便是知他们都是准神学院的学生。 “师兄,不知那两位是谁,怎的可以站在这三清殿上”?风雩也向着那三清塔指去。 毅忻细看了几眼,便回过头来,向着风雩笑道:“师兄问我那可算是问对人了,正巧这两人我都是识得的,这左边的这位就是我们这一次考核的负责人——屠央师兄,而右边的那位便是晃北正院的柳子山师兄,而他的父亲乃是坤中正院的院长柳丹青,”。 “他们两个便是今年新生考核入学的负责人”。 风雩听说左边的就是屠央便又细看了两眼,这一路上他便已经听毅忻两次提到此人了,一次是说他是这一次考核的负责人,又一次便是说他在五院神者比试中打败藏守取得榜首。可见此人的确不凡。 风雩看着,便觉得此人身上正气凛然,仙气澎湃,果真是厉害非凡的很。 转接又将眼光向右移动了一下,那柳子山便入了风雩的视线中。因距离过远的缘故,风雩也没能看得十分的清楚,但单单从外观和气质上来看,风雩打心底却觉得此人似乎很好交往。风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真是奇怪 笑着摇头,风雩回过神来,不再看他们俩,转着向塔下看去,此时塔下已经站着大约二十来人了,想必那些人就是这一次新进入学院的新生了。 而这些人当中,赫然的有一个体型庞然巨大的身处其中,想都不用想风雩便知道那人必定就是自己的主人牛轰了。也是了,在此处除了牛轰有这样的体型外,恐怕也很难找到比他更加巨大的了。 风雩二话不多说,起步便朝着人群的方向而去。 其他的学生看到又有新人来了,便也好奇的齐刷刷回头向这边看来。 牛轰自然也跟着大部队一起回头了,便看到了正向他这里走来的风雩,心里大吃惊了一惊,他没想到风雩竟然能够通过考核。一般来说,要通过这样的考核,怎么的也要有一点法术。可风雩牛轰是了解的,他在地狱的时候就根本没有什么的法术。不让也不被他们欺负。那他是怎么通过的呢? 难道他的身上还有什么秘密不成?牛轰百思不得其解…… 风雩也是尴尬的很……,脸都快红成柿子了。他那里想得到自己就是如此寻常地走过来而已,竟会有这么多的人纷纷看来,他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这样眼光万剑齐放的感觉真是让他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不过他此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低着头,尽量的不让自己和他人目光相对,硬是硬着头皮向着牛轰的位置快步骤去。 可还没有走几步,却又被人给叫住了。 “师兄,你走错了,我们是要走这边的”。 风雩抬起头,疑惑的看向毅忻问道:“为何?他们人不是都在那边吗”? “哈哈……是这样的,师兄。那一边都是这一届乙等的学生。您是甲等的学生,所以我们是要走的这一边”。毅忻耐心的微笑解释道,同时还举起手指向了一处。 风雩听了这话,忽然记起之前刚刚通过考核的时候,的确是听过毅忻说他是甲等的学生,当时倒是没有想这么多,现在看来,在准神学院里还是有等级分别的。 顺着毅忻所指的方向,风雩看到四个人,他们站的位置是在乙等之前,更加的靠近三清塔一些。四人中两男两女,男的中,一人身材比较魁梧高大,而另一人则就比较均衡一些,虽没有前一个男的魁梧,但身上散发的气息却也很是凌厉不一般;女的中,一人身高较高,身型纤细,长发飘飘如流水,身上还有一种神秘优雅的气息,最后的一个人,跟他们相比起来则就显得比较的娇小,身上的穿着也显得比较的青涩,似乎就是一个小女孩。 风雩此时发现,毅忻说出这一句话后,这一群人看他的眼神就更加的强烈了,。特别是牛轰,好像要用眼神将他吃掉一般。 没有办法,风雩只能苦笑,大步的向着那四人走去,心里却想到:“没想到,这魂鲸竟然给我这么一份“大礼”,真是让我不知如何啊”。 牛轰的心里则更是不平衡,他对于风雩能够通过考核就已经是十分的惊讶了,可差了十万八千里也想不到他竟然还是甲等的成绩,比自己还高了一个等级。牛轰这时心里铁定的认为风雩肯定是藏着什么秘密,莫非他之前的无力都是装出来的?是故意潜伏到我身边,要图谋不轨的? 风雩自然不知道,此时牛轰已经在心里将他敌对了。毕竟自古这臣比君强,臣都是要被君敌视的。这牛轰这自然也不例外。 最后这一段在众目葵葵下,对于风雩来说艰苦的路途终于被他走完了。风雩来到了那四个人所在的位置。在近距离下风雩看清楚了那四个人的脸,魁梧男子长的还算是可以,而另一位则长的很是英俊,至少是风雩目前为止看到的除了知二,长的最英俊的了,甚至他们两个还不相上下。 那两位女生长得风雩也是觉得十分的漂亮,也是风雩目前为止看到过的最漂亮的了。但她们的漂亮却又是不同的,高个女子的脸庞显得比娇小女子长的更开,更成熟一些;而小女子就是可爱娇小的美,想必是高个女子的年龄大比她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