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花园里有死人 第001章 花园里有死人 暮春时节,柳枝树梢,已经透出一层新绿,给整个北平带来几分生机。趁着春光正好,周家选个黄道吉日,乔迁新居。 车子刚刚停稳,小少爷周谨就跳下车,拽着姐姐周怡的手,兴奋的跑在最前边,冲进小楼,挨个儿门里去探险。 周太太在后边笑喊,“周谨,你慢点儿!周怡,看好他,别碰着!” 周怡刚答应一声,就被周谨拖上二楼。 管家跟在周老爷周立言身后,含笑说,“老爷,时间太仓促,只能先把楼里和前院拾掇出来,后边的小花园,下午就请人整理!” 周立言点头,站在院子门口向小楼打量几眼,满意的点头,说,“就这几天时间,也难为你们了!”让管家去忙,自个儿挽着太太进门。 这座小楼荒废多年,虽然旧了点,可也是他们在北平的第一个家,以后生意越做越大,还可以换更大的! 下午,管家果然带工人进来,开始修整后边的花园。 周怡也难得感兴趣,跟着周谨一起去瞧工人干活。 到黄昏的时候,一边的花坛已经筑好,剩下另一边,还有没有除去的长草。 周谨跳脚嚷,“姐,这里留一块空地,再立一个篮球框好不好?那样我就可以练球了!” 周怡笑说,“好是好,只是你又碰不到篮球框,立了也白立!” 听到姐姐调侃,周谨鼓起腮帮子瞪眼,见周怡笑的更欢畅,也笑起来,下巴一扬,笑说,“现在碰不到,总有碰到的时候,你别小瞧我!”卷卷袖子,跟着工头去选篮球框的位置。 周怡笑笑,转身接着研究花坛。 花坛四周,还有很宽敞的空地,不种花,沿墙种点中草药也不错,有看不起病的穷人,可以多少给他们一些帮助。 周立言听到女儿的话,不禁好笑,摇头说,“我们祖上三代经商,没想到冒出一个悬壶济世的医生来。” 周怡也笑起来,说,“爸,我们祖上的生意有周谨呢,怕什么?” 父女两个正在说笑,突然听到那边草丛里周谨一声尖叫,跟着围墙边几个工人大嚷,“死人!死人……”闹哄哄跑了出来。 父女两个吓一跳,连忙迎上去,周立言问,“怎么了?你们乱喊什么?” 周怡担心弟弟,忙向刚才工人散开的地方跑过去,拨开草丛,就见周谨坐在地上,一张小脸儿吓的惨白,眼睛死死的盯着墙边,嘴唇颤抖,已经说不出话来。 “周谨!”周怡喊一声,一把把他抱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墙根压倒的长草中,露出一具女人的尸体,一张脸早已经变的灰白,一双空洞的眼睛无神的大睁,正对着这个方向。 周怡忍不住打个寒颤,一颗心吓的突突直跳,勉强忍住胸口的恶心,向周谨轻声说,“别怕,没事!没事的!姐姐在!”捂住他的眼睛,半扶半抱,带着他慢慢后退。 这个时候,周立言也赶过来,连声问,“周怡,怎么了?怎么回事?怎么工人说有死人?” 周怡摇头,咬牙说,“爸,你别过来,快去报警,弟弟有我呢!” 报警? 周立言的心一沉。 真的有死人! 刚刚搬家就发生这种事,还真是不吉利。 可是这院子已经在他的名下,发现尸体,无论如何也和他摆脱不了关系,周立言咬咬牙,点头说,“你照顾弟弟,我去报警!”看女儿一眼,转身冲进屋子里去。 周怡退回花坛边坐下,搂住周谨安慰,见管家带着几个人冲出来,要往草丛里去,忙喊,“别过去,会破坏现场!” 管家急忙停住,搓着手说,“小姐,这……这怎么会有尸体?我们修补院墙的时候明明还没有……” “李叔!”周怡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才慢慢说,“不用担心,左邻右舍都知道我们今天才搬来,就算有尸体,也不关我们的事。你让工人都留下,等警察问话!” 管家连忙点头,按她的话去吩咐。 不过半个小时,警察就已经将整个周宅围住,刑警队长计怀给周立言看过证件,简单询问,就向后边花园来。 看到吓傻了的周谨,计怀问,“是这个孩子先看到尸体?” 周谨说不出话来,旁边一个工人点头,忙说,“我们听到周少爷叫,跑过去就看到尸体。”说完向尸体的方向指了指。 计怀点头,看看周怡,问,“这位小姐也看到了?” 周怡点头,说,“我是听到弟弟叫,又见师傅们跑回来,才过去看。尸体被藏在草丛里,是个女人,死亡时间应该在四十八小时以内,估计是有钱人!” “你怎么知道?”计怀一脸惊奇的看着眼前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却表情慎定的女孩子。 “因为这样的天气,尸体的脸上还没有出现点状腐败性绿斑,更没有腐烂,说明没有超过四十八小时,如果身上也没有,就可以缩到二十四小时之内。”周怡回答,停了下又补充,“我是上海圣得隆医学院的学生,刚刚毕业,过几天就要在北平康复医院就职!” “哦!”计怀点头,对她来了点兴趣,又问,“那你怎么判断她是有钱人?” “她的头发还能看得出是烫的大波浪,身上穿着洋装,平常人家很少打扮那么时髦!”周怡回答,又补充一句,说,“尤其是在北平!” 如果是上海的十里洋场,烫发、穿洋装的女人很多,进北平这半天,看到的却很少。 “嗯!”计怀点头,说,“谢谢周小姐,或者我们还需要你的帮助!”说完,带着两个探员向工人指的方向走。 这个时候,周谨才缓过神来,“哇”的一声哭出来,全身哆嗦着抓紧周怡的衣裳,断断续续的说,“姐……姐姐,她……她看我……看我……” “没事!”周怡抱紧他,拍拍他的肩,轻声安慰,说,“不怕,不怕!只是一个死人而已,她也不是在看你,只是没闭上眼睛……” “周怡!”周立言打断,叹气说,“我们回屋子里等吧!”她这哪里是安慰弟弟,分明越说越吓人。 周怡也发现周谨脸色更白,连忙闭嘴,说,“好,我们先进屋子里去!”带着周谨和周立言回客厅里去。 第002章 推断不准确 第002章 推断不准确 夜幂悄悄降临,周宅后院里打起炽白的灯光。工人们做过笔录,都已经陆续离开,计怀还带着人在后院取证。 看看夜深,劝了半天,周太太和周谨才上楼休息。周怡走到窗户边向发现尸体的方向望去,就见几名探员已经往回走,而落在后边的计怀身边,却多了一个身穿黑色长风衣,头戴黑礼帽的人。 不是不让闲杂人等过去吗? 周怡皱了皱眉,开门迎出去,向计怀问,“计队长,怎么样?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计怀摇头,说,“暂时不用!现场已经堪查完毕,尸体也已经送回警局,不过这几天,恐怕还要找你们问话!” “那是当然的!”周怡点头。 计怀越过她要走,想到什么又停下,向他身后的人看一眼,笑着说,“不过周小姐的推断恐怕不准确!” “什么?”周怡不解。 计怀笑笑,说,“死者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 “怎么会?”周怡睁大眼看着他,摇头说,“计队长,你有什么依据吗?” 据管家所说,正好是三天前修补的那边的院墙,那个时候并没有发现尸体。可是如果死者死亡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那就是修补院墙的时候她已经死了,院子里死了人没有报案,这责任可就大了! 再说,超过四十八个小时,为什么死者的脸上没有点状腐败性绿斑? 计怀耸耸肩,又向身后的人看一眼。 看来,是这个人做出的判断! 周怡不服,也向那个人看过去,问,“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又凭什么认定死者死亡的时间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 门头昏黄的灯光打下来,映出这个人修长瘦削的身影,只是礼帽压的很低,看不清他的脸。 听到周怡的质疑,那人抬抬头,富有磁性的声音淡淡的说,“肖!肖一苇!周小姐既然是圣得隆医学院的高材生,那不知道有没有想过,北平的天气,比上海要冷!” “我当然考虑过!”专业被质疑,周怡心里不禁有气,挑眉说,“如果是在上海,二十四小时尸体的脸上就会有腐败性绿斑!正因为北平的天气要冷一些,尸体脸上也没有看到绿斑,我才推断她死亡时间不足四十八小时。” “嗯!”肖一苇似乎笑了笑,突然问,“周小姐是今天才来的北平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 “是啊?”周怡点头,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那三天前北平有寒流,周小姐应该不知道!”肖一苇再问。 有寒流,就会对尸体起到保护作用,尸斑也就出来的晚一些。 “呃……”周怡愣了一下,脸不禁红了。 她还真的不知道! 不知怎么的,虽然他的语气平淡,用的也是陈述句,并没有在哪个词上加重语气,可是她硬是从他平淡的语气里听出些讥讽。 他是在嘲笑她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卖弄专业知识吗? 见周怡窘迫,计怀笑着打圆场,说,“周小姐胆大心细,就那么几眼就能做出这样的判断,也算是不简单,我听说,还是周小姐帮忙保护的现场,我们还要谢谢你!” “计队长客气!”周怡连忙回答,顺着下台阶。 可是肖一苇似乎并没打算闭嘴,又淡淡的说,“还有,并不是有钱人才会打扮的时髦!” “那是什么人?”周怡忍不住瞪眼。 肖一苇抬头,虽然整张脸仍然隐在帽沿的暗影里,可是周怡分明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就听他淡淡的语气说,“上海十里洋场的舞女,也不能算是有钱人!” “呃……”周怡愣住。 是啊,上海打扮最时髦的女人,不是那些名门大家里的夫人、小姐,而是十里洋场里,各大夜总会的舞女、歌女。 见她不说话,肖一苇转身往大门外走,轻飘飘的扔下一句,“凡事不要轻易做结论!” “老肖……”计怀喊一声,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忙向周立言和周怡交待几句追上去。 周怡站在门口,远远的听到计怀说,“怎么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风中飘来肖一苇淡淡的一句话。 周怡咬住唇,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影在夜色里变的稀薄,心里有些羞恼,更多的是挫败。 本来以为,以自己的专业,做出那个判断可以对案子有帮助,哪里知道,却被人嘲笑。 可是自己欠考虑,又能怪得了谁? 心里有些不甘,又因为这起案子,直接影响到一家人的生活。第二天,周怡大早起来,趁着工人还没有来,就到那围墙下转悠。 李管家不会撒谎,那么修补院墙的时候还没有发现尸体,尸体一定是在修补院墙之后出现的!如果死者死亡的时间真的超过七十二小时,那么这里就不会是第一案发现场,只能是被移尸! 那么……会不会在新刷的院墙上留下痕迹? 想到这里,周怡开始仔仔细细观察院墙,连条砖缝也没有放过。 原来的院墙因为有多处倒塌,用新砖修补之后,外边又重新粉刷,让新旧两种砖的颜色一致。 可是,就在离发现尸体的地方不远,新刷过的墙头上有一片刮痕。 周怡看到,心头突的一跳,忙凑近去瞧。 刮痕以竖直的条纹状,从墙里通到墙外,看起来,应该是拖拉过什么的痕迹。 这一发现,让周怡说不出的兴奋,强压住马上联系计怀的冲动,又把围墙和草丛仔仔细细查了一回,见再没有什么发现,才跑回屋里拨通计怀给的电话。 计怀听她说完,轻笑一声,说,“周小姐,那片刮痕,我们查过了,确实是从墙外向里转移东西的痕迹!” “你们看到了?”周怡反问,不禁有些沮丧,说,“昨天天黑,我怕你们没有看到!” 计怀低笑一声,说,“还是要谢谢周小姐!” 周怡沉默一下,突然说,“也就是说,你们也认定,凶手是移尸,是吗?” “不错!”计怀点头,说,“贵府不是案发第一现场!” “可是为什么呢?”周怡提出疑问,说,“既然移尸,当然是希望尸体藏的越久越好!可是我们的园子刚刚开始整修,那么多工人进进出出,没道理不会发现尸体,凶手为什么要把尸体藏在我们园子里?” 第003章 凶手身上的伤口 第003章凶手身上的伤口 是啊,为什么? 计怀一愣,沉默一会儿,低声说,“多谢周小姐提醒,等有消息,我会通知你!”话一说完,就挂掉电话。 “喂!喂!”周怡叫两声,听到电话的忙音,这才慢慢把电话挂掉,脑子里,是自己刚刚想到的问题。 凶手移尸,总会有他的目的。移尸到她家的园子里,如果不是为了掩盖他的罪恶,难道是为了……嫁祸? 想到这里,周怡心里暗暗吃惊,忙跑去书房找周立言,问,“爸,你在北平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虽然周家刚刚才搬来,可是北平却一直有周家的生意。 “什么?”周立言皱眉。 周怡把自己的推断说一回,皱眉说,“爸,你想想,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会让人给我们嫁祸陷害?” 听完女儿的话,周立言也不禁变了脸色,皱眉想想,说,“做生意,讲的是和气生财,要说得罪什么人……” 话刚说半句,就听门外李管家说,“老爷,警局的张警官来了!” 跟着书房的门打开,昨天见过的一个探员进来,先礼貌的和父女两个打过招呼,这才说,“周先生,我们队长请你去警局,有话要问!” “哦,好!”周立言点头,交待管家几句,跟着他往外走。 周怡不放心,也跟着出来,陪他一起赶往警局。 看到周怡,计怀倒也不意外,请两个人坐下,张嘴就问,“周先生,不知道在北平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怎么和周怡问的一样? 周立言下意识看看周怡,苦笑说,“计队长,我们是正经生意人,轻易不会得罪人。” “或者得罪了人,你自己没有意识到,周先生再好好想想!”计怀一步步引导。 周立言叹口气,看一眼周怡,说,“刚才周怡也问过,在来的路上,我也一个个想过,除了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也就是买那处院子时,和人有过些争执!” “哦?”计怀意外的看一眼周怡,对这条消息来了兴趣,问,“买院子时和人争执?为什么?对方是什么人?” 周立言说,“也是个生意人,是在北门外开洋行的,当时他也想买,出价还比我高一些,可是信托商行的人联系过原来的房主,房主选择卖给我!” “为什么?”计怀不解。 “是因为他要在房子左边开辅面,我要保持房子的原貌!”周立言回答,跟着详细讲述了过程。 计怀点头,又再把他的竞争对手详细问了一回,做过笔录,起身握手,说,“多谢周先生配合,我们会一一详查的!” “计队长!”周怡也站起来,问,“尸体应该做过尸检了吧,不知道死因是什么?我们家应该不会有什么嫌疑吧?” “目前府上只是协助调查!”计怀点头,笑了笑说,“只是没有结案之前,许多情况不能透露,很抱歉,也请周先生、周小姐不要有什么压力!” 他的话说的这么官方,周怡也不好多问,只得说,“是因为我们被牵扯进来,所以才想问个清楚!既然不方便,计队长也不必为难!” 正要跟着周立言离开,见一名探员进来,向计怀说,“队长,我们排查过所有的工人,都没有那样的伤痕!” “没有?”计怀皱眉。 周怡刚转身又站住,疑惑的问,“什么工人?是我们园子里的案子?” 计怀看看她,略想一想,点头说,“那座园子修补院墙时,留下许多工人的脚印,而移尸的时间,恐怕就是当天晚上,所以很难知道哪一个脚印是凶手的,只能一一排查!” “那伤痕呢?”周怡并没有忽略掉探员所说的重点。 计怀笑笑,看着她的目光里露出些赞赏,笑说,“周小姐真是心思缜密啊!” 取过探员手里的资料,取出一张照片,说,“昨天我们堪查现场的时候,在外墙发现一枚生锈的铁钉,铁钉上带有血迹。我们模拟过凶手出入园子的过程,猜测是他移尸后,逃离现场时不慎被铁钉划伤。” 她就没有想到查外墙…… 周怡抿了抿唇,取过照片,见照片上是周宅斑驳的外墙,墙上果然有一枚生锈的铁钉,几乎就在墙的正中,离墙头和地面相同的距离。 周怡想了想,忍不住问,“那能不能推断出伤到什么部位?你们怀疑我们雇用的工人吗?” “因为院墙内外都有工人的脚印,我们不能不做一下排除!”计怀答了后句,见周怡仍然没有罢休的意思,不禁苦笑,说,“根据铁钉的高度,我们推断,凶手是跨过院墙,跳下来时受伤,伤口应该在背部或者……” “或者在臀部!”周怡点头。虽然奇怪他们用什么方法去排查工人身上的这两个部位,可是也不再多问,向计怀笑笑,说,“希望案子能早一点水落石出!”向他挥挥手,陪着周立言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计怀喃喃的说,“好敏锐的姑娘!” 探员耸耸肩,笑说,“也很直接!” 一个大姑娘,当着两个大老爷们张嘴就说“臀部”。 “人家是医生,什么没见过?再说了,说臀部怎么了,总比你们,成天屁股屁股的强吧?”计怀斜他一眼,撵他出去继续工作。 事隔三天,除去计怀传来消息,说周立言所提供的几个人并没有嫌疑之外,再没有进一步的消息,案子的线索似乎再一次中断。周怡依照录用信上的时间,到北平康复医院报到就职。 在这个枪战、暗杀事件层出不群的年头,医院里最忙碌,最缺人手的,就是外科。所以,周怡毫无疑问的,被指派到外科帮忙。 在每天和时间争夺生命的忙碌里,周怡再没有时间去过问案情,直到第四天,医院里接诊到一个伤者,让她心生疑窦,才又拨通计怀的电话。 依照计怀的指示,周怡以伤者的伤口有感染迹象为由,将伤者留院观察。 入夜时分,医院里已经几乎没有人走动,医生值班室的门被人敲响。 周怡轻轻打开门,放进计怀,看到他身后黑色风衣礼帽的肖一苇,不禁微微一愣。 这个人真是神出鬼没,比较喜欢夜间活动。 肖一苇闪身进来,无视她诧异的目光,开口就问,“医院里每天那么多伤者,你怎么认为这个人和那件案子有关?” 第004章 不要轻易下结论 第004章不要轻易下结论 “他胸部有一条划痕,深浅和铁钉上的血迹很相近,已经结疤,可是可以看出,处理的并不好,还留有铁锈的痕迹。从结疤的情况来看,受伤时间和移尸的时间基本吻合!”周怡一字一句的回答,没有一句废话。 “胸部?”计怀皱眉。 这和当初的推断有一些出入。 “对,胸部!”周怡勾了勾唇角,转头看看肖一苇,说,“难道你们不知道,有一些身手不灵活的人,会趴着滑下墙头吗?”指指自己的鼻子,又说,“比如我!” 是啊,伤痕在背部或臀部,只是假设凶手坐在墙上向下跳的情形,却没有想过,会有人趴着从墙上滑下来。 计怀点头,又跟着摇头,说,“通常男人不会用那样的方式吧?” “如果是一个身材瘦小,腿脚又不很利索的男人呢?”周怡问。 “瘦小,又腿脚不利索的男人,又怎么有力气移尸?”肖一苇故意问。 “拜托!”周怡翻个白眼,不屑的说,“这个世界有样东西叫‘车’!” 是啊,让一个身材瘦小,腿脚又不利索的男人扛着尸体到处跑,确实是不大可能,可是,如果他借助车辆,不可能就会变成可能。 肖一苇默然,计怀却“噗”的笑出来,点头说,“不错,从墙上那片刮痕来看,尸体也是被拖上墙头,或者周小姐说的有理!”向周怡问,“我们能去看看吗?还有,有没有这个人的入院信息?” “当然!”周怡点头,瞅一眼肖一苇的风衣、礼帽,抛给他两件白大褂,说,“现在正是查房的时间,扮成医生过去不会被怀疑!”抓起病历往外走,顺手塞一个夹子给计怀,说,“这是那个人的入院信息。” 计怀套上白大褂,一边跟着她走,一边翻开夹子来看,就见入院资料上写着,302号房4床,孔利,男,37岁,受伤原因,摔伤…… 肖一苇听到他低声念出来,一把抽过去,看两眼不禁皱眉,说,“是个帮工?” “嗯!”周怡点头,说,“是意外,做工时失足,从架子上摔下来,腕骨骨裂,肚子上有两处扎伤。” 计怀也愣了会儿,轻轻摇头,低声说,“一个帮工,会和死者有什么关系?” 周怡挑眉,问,“为什么不能有关系?” 计怀想一下,又抬头看看肖一苇,这才低声说,“我们已经查到死者的身份,她叫方芷琳,是大华电影公司的演员!” 所以,不是有钱人,却打扮的很时髦! 这个答案和肖一苇的判断吻和,虽然让周怡有些意外,但是也合情合理。 是啊,一个帮工,每天在各种杂乱的工地中挣扎求存,又怎么会和一个女演员扯上关系? 不管怎么说,先看过那个人的伤口再说! 走近302病房,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闭嘴。 周怡向两个人看一眼,见都换上白大褂,肖一苇的礼帽摘掉,大口罩遮住大半张脸,额头垂下的头发遮在眼前,比礼帽挡的还严实。 搞这么神秘! 周怡挑了挑眉,推开门进去。 这是一个六人间的病房,从门到窗口,两侧各三张病床。六张病床都住满了人,看到三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进来,几双受尽病痛折磨,变的冷漠的眼睛只是看来一眼,又再移开。 周怡翻开病案,从第一张床开始,一一查过去,仔细询问病人的伤病情况。 计怀和肖一苇跟在她身后,拿着本子假装记录,看到她从容自如的样子,暗暗点头。 这个姑娘,果然心思细密。如果那个人真是凶手,直接过去查他一个人,一定会让他起疑。 跟着周怡一张张床位查过去,走到窗边折回来,周怡在4号床位前停住,含笑问,“孔先生觉得伤口怎么样?” 听到一个“孔”字,计怀、肖一苇自然知道就是他们要查的人,注意力立刻集中。 病床上,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七,瘦小枯干,还顶着一个酒糟鼻的男人,见到三个人过来,不耐烦的皱眉,说,“周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周怡微笑,说,“明天一早再看,只要伤口没有感染,就可以出院!”走到他床头,弯下腰,轻声说,“现在我们看看吧,如果感染,可不是小事,要极早采取措施!” “哦!”孔利虽然满脸的不耐烦,倒也配合的躺平,任由周怡解开他的上衣,目光向计怀、肖一苇一扫,轻哼一声说,“你们医院的医生可真不少!”语气里竟然有些恨恨的。 周怡含笑说,“医生多不好吗?否则这么多病患,又怎么顾得过来?” 孔利冷笑一声,侧过头去,低声说,“再多的医生,还不是给那些官老爷、有钱人看病?” 这话说的古怪。 计怀忍不住问,“我们不也在给孔先生看病吗?” 孔利抿了抿嘴,再不说话。 这会儿周怡已经解开他的上衣,查过身上的两处伤口,抬头向肖一苇说,“肖医生,你看这伤口不要紧吧!”目光向另一条旧伤一扫。 肖一苇上前一步,就见孔利胸前,果然有一条歪歪扭扭的伤痕从下往上。伤口很粗糙,可以看出不是利刃划伤,伤口结疤的地方突起,两边泛出粉红,可以大约判断出伤口入肉半寸。重要的是,伤疤上,果然有铁锈的痕迹。 肖一苇轻轻点头,说,“目前看来不要紧,希望明天不要恶化!” 周怡点头,向孔利笑笑,说,“那我们明天一早再来看你!”检查过他手上的石膏,才向下一张床位查过去。 查过剩下两个床位的病人,三个人出病房直接回值班室。周怡吁一口气,慢慢摘下口罩,轻声说,“这个人以前摔断过腿,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腿脚不是很灵活!” “嗯!”计怀点头,皱眉说,“这么说来,这个人果然有重大的嫌疑。只是我还是想不通,一个帮工,怎么会和女演员扯在一起?” “他的工作,接触死者的机会确实不多,但不排除有间接的接触!”肖一苇说。 “肖先生是说,你也认为孔利的伤有可能是那枚生锈的铁钉造成的?”周怡接口。 “不排除,现在还要调查!”肖一苇点头。 周怡勾勾唇,也跟着点头,说,“对,凡事不要轻易下结论!” 第005章 案子破了 第005章案子破了 这是发现尸体那天,肖一苇说周怡的话,没想到她这个时候丢回来! 计怀一怔之后,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拍拍肖一苇的肩,笑着说,“小子,你也有今天!” 周怡报了一箭之仇,挑衅的向肖一苇扬了扬眉。 肖一苇慢慢取下口罩,向周怡深望一眼,淡淡的说,“周小姐说的对!” 四两拨千斤,就当没听出她那话里的讥讽。 周怡一窒,正想要不要再说几句,就见他一只手掠起额前的短发,另一只手依旧把礼帽戴上。 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值班室白炽的灯光,洒在一张清瘦的脸上,顿时让周怡忘记了呼吸。 不错,那张脸很瘦,就像他的身材,只是脸型棱角分明,像被刀削成一样。一双乌黑的眸子,灼亮有神,挺直的鼻梁下,是两瓣同样棱角分明的唇,显示出主人的坚毅。 想不到这个怪人长的还挺好看!只是……太瘦了! 周怡心里评价。 无视周怡一脸的惊讶,肖一苇转向计怀,淡淡的说,“你去查周家修整园子雇佣工人的名单,看有没有过这个人,另外叫几个人,查他半个月之内接过什么工,要快!” “我们去查,你干什么?”计怀瞪眼。 “我回去睡觉!”肖一苇很认真的回答,穿上风衣,说,“走吧!”打开门往外走。 “你……”计怀无语,或者别人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他却知道,这家伙说的是真的!叹一口气,只好向周怡耸耸肩,跟着他出去。 “喂!”周怡追到门口,问,“你们就这么走了?后边需要我做什么吗?” “那是男人的事!”肖一苇淡淡的抛下一句,就拐过楼道,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性别歧视啊!”周怡气的咬牙。 计怀向她抱歉的笑笑,说,“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又是这句话…… 周怡忿忿的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关住门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女演员和帮工的联系,叹一口气,只好放弃,出门接着查病房。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和女演员扯不上关系的帮工,对案子的帮助不会很大。更何况,周怡从李管家那里知道,周家整修屋子、院子所用的帮工里,并没有一个叫“孔利”的人在内。 或者,那条伤疤,真的只是巧合!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刚刚下班,就见计怀等在医院门口,瞧着她神秘的眨眼,问,“想不想知道凶手是什么人?” “你们破案了?不是孔利吗?”周怡惊讶的问。 计怀看看表,嘴巴向身后的车一呶,笑说,“走吧,看我们警察大展神威,为民除害去!” “我能去吗?”周怡又惊又喜,也不等他回答,手脚麻利的上车坐好。 计怀打声口哨,跳上车,驾车向市中心开去。 周怡忍不住问,“真的不是孔利?” “不是!不过,他是一条有利线索,没有他,我们也不会这么快破案!”计怀答,回头看看她,由衷的说,“这还要谢谢周小姐!” “计队长不用客气!”被他一说,周怡倒有些不好意思。 “周小姐才客气,就叫我计怀吧,什么队长不队长的?”计怀笑着摇头。 周怡“噗”的笑出声来,说,“那你还叫我周小姐?”向他伸出一只手,说,“我叫周怡!” “幸会!”计怀探手和她握握,两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案子水落石出,压在心头的大石头踢开,两个人都觉得一下子变的轻松,几句话一说,感觉关系更近一步,像一个相识很久的老朋友。 车子穿过长安大街,一路往东,拐个弯,开进一处宽大的院子停下。 周怡吃惊的看着车窗外那幢三层的欧式建筑,不可思议的问,“京都会所?凶手在这里?” 计怀笑笑,又看下表,说,“再过半个小时,这里要举办一场慈善拍卖会,我们先进去!”说完开门下车。 “这……”周怡犹豫一下,说,“这样的晚会,恐怕要有请柬吧?何况我这衣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 计怀手扶车门,含笑说,“请柬你不用担心,至于衣服……”向她身上打量一眼,笑容更深一些,说,“上海来的姑娘,本来就时麾一些,这样就好!” “真的吗?”周怡怀疑。 她在上海读书几年,确实穿洋装的时候多过旗袍,可是这身衣服,还是去年的款式,真的不会让人怀疑? 可是想想在医院里,她的衣着打扮,都是小护士们参考的标准,也就放了些心,跟着计怀下车。 直到上楼,七拐八弯,进入一间屋子,周怡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衣着不重要。 慈善拍卖会的拍卖大厅,就在这幢楼的中心,三层楼中通,从四周任何一个房间,都能看清大厅里的情形。 而周怡进来的这间屋子,正对着高高的展台,展厅里其余的位置都是背对这边,根本看不到屋子里的人。 在他们进屋子之前,屋子里就已经有一个人在等,听到门响回过头来,看到周怡,似乎皱了皱眉,淡淡的问,“带她来干什么?” 黑色的风衣、礼帽,几乎与屋子里的光线溶为一体。 “我喜欢看她和你顶嘴,所以带来!”计怀笑的不怀好意。 “哦!”肖一苇却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应一句,又转过头去。 计怀向周怡耸耸肩,凑过去向窗外看一眼,说,“不管怎么说,周小姐给我们提供不少帮助,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快破案,今天收网,带她来瞧瞧也没什么!” “嗯!”肖一苇哼一声,没有说话。 周怡见这人阴阳怪气的,也不打算多理,走到窗边向下看看,整个展厅尽收眼底,忍不住说,“凶手到底是什么人?能和我说说吗?” 孔利那样的身份,当然不会和这高级会所有什么关系。 计怀看看肖一苇,见他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就说,“我们查出,死者方芷琳是大华电影公司的演员,不过本身没有什么名气。而你们那所房子,以及房子原来的主人,包括和周先生争房子的洋行老板,都和方芷琳没有任何的关系。” “嗯!”周怡点头。 不止这些人,也包括他们雇佣整修房子的工人,也没有人可疑。这样一来,案子岂不是成了悬案? 第006章 凶手竟然是他 第006章凶手竟然是他 计怀点头,说,“嗯,表面看来,死者和孔利,孔利和这会所,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三者联系起来,就会有一些蛛丝马迹!” “三者联系?”周怡低声重复,目光扫过装饰华美的展厅,脑子里灵光一闪,“啊”的一声,说,“难道是雇佣孔利做工的某一个人,和死者有什么关系?而这个人今天会出现在这会所?” “周小姐很聪明!”计怀赞赏的点头,就连肖一苇也忍不住回头向她深望一眼。 可是…… 周怡又有些迷惑的问,“可是,你们既然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不直接上门抓人,却要在慈善会展上动手?” 这不是捣乱吗? 计怀转头看着对面的展台,眼神变的深遂,轻声说,“因为,我们还需要证据!” “证据……”周怡张口结舌,愣愣的看着他。 没有证据就抓人,在抓人的同时找证据吗? 还想再问,就听肖一苇清冷的声音说,“来了!” 两个人跟着向窗外看去,就见贵宾已经入场,诺大的展厅有七八成的椅子坐满了人,两边站着十几名受邀的记者,展台上也打起旋转彩灯。 随着肖一苇的话落,一位身穿大红旗袍的女士走上台,向台下贵宾致词。隔着窗户,声音仍然清晰的传进来,大至是为贵宾对慈善事业的支持表示感谢。 周怡细细看她一会儿,轻声说,“这个女人不如死者漂亮,难道是情杀?不会是因为嫉妒杀人吧?” 这女人在关注什么? 肖一苇看她一眼,开了金口,“凶手不是她!” “为什么?”周怡反问。 计怀轻笑一声,说,“死者在生前被性侵,凶手不是女人!” “那你说什么‘来了’?这是误导!”周怡瞪肖一苇一眼。 他们把尸检的结果瞒的密不透风,她又不知道死者曾经被性侵! 这个女人强词夺理! 肖一苇抿唇,不再说话,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展台。 展台上,女人致完开场白,拔高的声音显出些激昂,大声说,“现在有请今天慈善晚会的东道主,也是我们北平慈善会会长阎宪文先生!” 随着她的话,第一排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站起来,先回头向大家微微躬了下身,才慢慢走上展台,含笑说,“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各位各界的名流,在此,阎某人感谢大家百忙中能关注我们的慈善事业……” 这个人一上台,身边的两个男人虽然都没有动,可是周怡却敏锐的感觉到屋子里气氛的变化。一向温和的计怀变的严肃,沉默古怪的肖一苇整个人却透出一抹冷锐。 凶手是他? 周怡不由猜测到这个结果,可是又难以置信的摇头,低声说,“怎么会是他?不应该是他吧?” “你认识他?”肖一苇意外的看她一眼。 算起来,她来北平,也才十几天。 “嗯,我知道他!”周怡点头,轻声说,“他同时也是商会副会长,有多高的身价,没有人知道。可他也是我们医院的第一捐助人,听说为人很好,资助许多慈善机构,还经常赈济穷人,怎么可能去杀害一个女演员?” 还性侵! “哼,肤浅!”肖一苇冷笑一声,再不说话。 “你……”周怡咬牙,狠狠的瞪着他。 计怀轻叹一声,说,“如果凶手脑袋上都写着‘坏人’两个字,还要我们警察做什么?” 也就是说,她的感觉竟然是对的! 周怡有些吃惊,又有些难以置信。 计怀看她一眼,轻声说,“真相往往是丑陋的,为了掩盖丑陋,总会有一些表面的虚华!”说到这里,下巴向下一指,说,“你看!” 周怡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展厅的侧门打开一条缝,一条枯瘦矮小的人影挤进来,目光在展厅里一转,很快落在阎宪文身上,忙大声喊,“阎先生!”拔腿就向展台冲去。 “孔利?”周怡意外的低叫一声,回头看看计怀。 不管是从京都会所本身,还是这展厅的布置,都可以看出,这场慈善会展的档次很高,孔利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进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警方的安排! 果然,计怀轻轻点头,目光却紧紧盯着孔利。 阎宪文的讲话因为孔利的一声大喊微微一顿,跟着他的目光转过来,已经有两个保镖将孔利拦住。 孔利躲开保镖,还要向台上冲,大声喊,“阎先生,你果然在这里,你答应我的事呢?为什么避开我……”喊到后一句,终于被保镖抓住,一只手捂住嘴,向门外拖。 台上的阎宪文笑笑,耸耸肩说,“大家看,我们做慈善,虽然不要别人感恩图报,可是总有一些人,认为我们有钱就应该捐献,我们有地位,就应该做牺牲!” 这些话,立刻引起台下许多人的共鸣,都连连点头,场上响起一片嗡嗡声。 是啊,那个人一看就是穷苦人,阎宪文是什么身份,会和他扯上关系?或者就因为阎宪文经常捐助,反而被这些人理所当然的索取。 阎宪文却话音一转,说,“可是,我们不能因为部分人的不知感恩,而有一些偏激的认知,慈善是我们毕生的事业,为了这个社会的繁荣,这个社会的稳定,我们还是要坚持做下去!” 这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顿时引起场上一片热烈的掌声,将孔利挣扎的吼声压了下去。 跟着,刚才致词的女士又上前,微笑着宣布慈善拍卖会开始,震天的音乐声也跟着响起,一位年轻的小姐把第一件展品缓缓的推上台来。 这个时候,孔利已经被拖出门去,眼看阎宪文要走下展台,门也要关上,就在那一瞬间,门口的工作人员低声说了句什么。 孔利的脸色一下子大变,突然奋力撞开保镖,冲开门向台上跑去,大声喊,“阎先生,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好,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只是他的叫声,被轰天的音乐声盖住。 阎宪文看到他又冲回来,脸色终于有一些暗沉,向另两个保镖打个手势。 孔利见保镖向他冲来,忙左躲右闪,仍然放声大叫。只是喊声被震耳的音乐声盖住,他腿脚不方便,很快就被两个保镖前后截住。 眼看孔利要再次被抓住,展台旁两名工作人员冲过来帮忙,其中一个人的脚一绊,音响电源断开,震耳的音乐声一下子消失。 同时,孔利被保镖一把按住,挣扎着大吼,“阎先生,你答应我替你移尸,你就花钱给我老婆看病……” 第007章 让他把话说完 第007章让他把话说完 移尸…… 这两个字像一记闷雷,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震,整个会场顿时安静下来,几乎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阎宪文身上。 阎宪文的瞳孔一缩,脸色变的铁青,咬牙说,“哪里来的无赖?在这里胡说八道,还不赶出去!” 保镖听到,拖着孔利就向门外走。 孔利挣扎着大吼,“阎宪文,你说话不算数,还要杀人灭口,现在又颠倒黑白……”话嚷出一半,嘴巴又被保镖捂住,人已经被拖到门口。 杀人灭口? 会场里,顿时一片嗡嗡声。 阎宪文的脸色更加难看,勉强笑笑,向台下说,“八成是个疯子,大家不用在意,晚会可以继续!” “阎先生!”门口,民生晚报的记者站起来,挡住孔利,向阎宪文望去,说,“阎先生,总要让人把话说完吧!” 阎宪文皱眉,说,“一个疯子的话有什么好听,我们这是慈善会展,不能让这种人捣乱!” “阎先生!”记者不为所动,淡淡的说,“这位先生虽然激动一些,但是说话有条有理,也不像个疯子!” “疯子能看出来吗?”阎宪文冷笑,向两个保镖横过去一眼。 “阎先生!”见保镖拖着孔利又要走,记者挺身挡住,目光扫过整个会场,大声说,“这里是慈善会展,大家来这里,是为了我们北平的慈善事业,为了北平的稳定。而阎先生又是这次会展的东道主,如果他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那在场各位的善举是不是真的会用在慈善上?” 是啊,如果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呢? 会场上,一下子又响起一片议论声,望向阎宪文的目光,已有许多变成怀疑。 二楼房间里。 计怀看到这里,整一整衣领,含笑说,“该我出场了!”向周怡点下头,开门出去。 周怡看看肖一苇,挑眉问,“怎么肖警官不去吗?” “我不是警察!”肖一苇撇了撇嘴。 “那你是什么?”周怡瞪眼。 总不会像她一样,是一个被案子搅进来的闲人吧? “侦探!我发达的是大脑,不是四肢!”肖一苇淡淡的抛下一句,就不再说话。 “拽什么?”周怡撇唇。 楼下展厅里,阎宪文听到台下的质疑,早已经气的脸色铁青,指着记者说,“你是什么人?冒充记者,污蔑社会名流,是什么居心?” “阎先生!”记者挑了挑唇角,说,“我是带着请柬和记者证进的会场,怎么阎先生一句话,就说我是冒充?我身为记者,对眼前发生的事提出质疑,要求个真相,有什么不对吗?” “是啊,阎先生,就让他把话说完!”贵宾中,有人高声接口。 “是啊,让他把话说完,有什么误会,当场解开!”又有人跟着附和。 “是啊,阎先生,让他把话说完!” …… 人群中,声音此起彼伏,越来越多。 阎宪文的脸乍青乍白,咬牙说,“我阎某人举办这场慈善会,就是我们上流社会对他们下层贫民的善举,想不到会被质疑!” “阎先生!”民生晚报的记者接口,大声说,“我们只是想对这位先生所说的事求个真相,并不是质疑慈善会的初衷,请阎先生不要偷换概念,有什么话,在这里说清楚,这场慈善晚会才能正常进行,要不然,这里所有的贵客对阎先生的为人心里存疑,谁还愿意在晚会上做慈善捐助?” “是啊,阎先生,真金不怕火炼,你让他把话说完,公道自在人心!”贵宾席里,最早的一个声音跟着接口。 阎宪文冷笑,大声说,“我阎某人身为商会会长,慈善事业的捐助人,什么为人,自有公论,还轮不着让一个帮工来证明!” 反正就是不让孔利说话! “阎先生!”民生晚报的记者笑笑,慢慢的说,“刚才阎先生还说不认识这位先生,可是这会儿怎么知道他是个帮工?” 是啊,怎么知道? 会场上,又是一片质疑声。 阎宪文语结,可也只是短短的一瞬,就向孔利一指,大声说,“当然是从他的衣服判断!” 大家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见孔利身上穿着盘扣短衫,下边是绑腿宽裤,是北平穷苦人常见的打扮,和这个高级会所格格不入。 “衣服?”民生晚报的记者扬眉,含笑说,“阎先生,在北平,像这位先生的打扮多不胜数,阎先生怎么就能准确判断他是一个帮工!” 对啊,在北平城里,做小生意的,拉黄包车的,给人帮佣的,哪一个不是这样的打扮? 听到他步步紧逼,阎宪文终于正视他,冷冷的说,“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处处和我阎某人过不去?” “阎先生!”记者笑笑,摇头说,“我只是在尽一个记者的职责,希望报道给民众的都是真相罢了!” “真相……”阎宪文的脸沉下来,目光扫过全场,冷冷的说,“真相就是,几天前,这个人向我敲诈不成,又来这里胡说八道,血口喷人,企图破坏慈善晚会,败坏我阎某人的名誉,你们竟然相信!” 孔利听到他这些话,两只眼睛顿时睁的更大,拼命挣扎,嘴里“呜呜”的叫,只是被保镖死死的压住,说不出话。 民生晚报的记者不急不燥,慢慢接口,说,“这么说,阎先生和这位先生其实是认识的?可是刚才为什么像从来没有见过?既然是胡说八道,不防让他把话说出来,公道自在人心,也好还阎先生一个清白!” 说到底,一个是坚决不让孔利说话,另一个是非让孔利开口。 “对啊,阎先生,你不许这位先生说话,不会是心虚吧?”贵宾席里,第一个说话的声音又再开口。 “是啊,让他把话说出来!”人群里,立刻有人响应。 “阎先生,你的话前后矛盾,让我们怎么相信,还是把话说明白的好!”又一个声音大声说。 阎宪文的脸乍青乍白,胸口不断起伏,目光掠过全场,咬牙说,“你们……你们也是社会名流,为什么……为什么会相信一个无赖也不相信我?” 第008章 枪声 第008章枪声 “阎宪文!”在所有的目光都关注着阎宪文的时候,孔利突然摆脱了保镖的钳制,不顾一切的向他冲来,大声喊,“你血口喷人!是你杀了人,让我替你移尸,说给我老婆花钱看病,怕我说出去,又想杀人灭口,现在还颠倒黑白……” 听他喊到这里,全场顿时像炸锅一样,人群轰的一声响起,不少人大喊着向阎宪文讨一个说法。 阎宪文的脸色大变,指着孔利大声吼,“快!快抓住他!”几个保镖同时向孔利冲过去。 “等一等,让他把话说完!”贵宾席里、工作人员之间也有几个人冲出来,试图阻止保镖。 这个时候,侧门再一次打开,一身警服的计怀大步走进来,直接走到阎宪文面前,手拿拘捕证在他面前一展,大声说,“阎宪文先生,我是北平警察总署刑警队队长计怀,我们怀疑你和一起谋杀案有关,请跟我走一趟!” “真的是谋杀!”贵宾席上,有人惊喊了一声,本来就已经炸了锅的会场,更是一片喧腾。 “阎先生,你真的是杀人凶手?”贵宾席上,另一个人吃惊的高呼。 “阎先生,请你说个清楚!”记者群中,镁光灯闪起,记者们已经向这里围过来,话筒全部对准阎宪文。 阎宪文倒退一步,咬紧牙关,狠狠的向大乱的会场望去一眼,脸上闪过一抹狠戾,突然向楼上做个手势。 “不好!”二楼房间里,肖一苇失声低喊,来不及多想,飞起一脚踢开窗户,纵身跳了出去。 “喂!”周怡大吃一惊,扑到窗前去看,就见他一只手攀住窗棂,身子一荡,向左边的一扇窗户扑过去。 随着玻璃巨大的破碎声,会场上的人都不自禁向这里望过来,就见二楼一扇虚掩的窗户里,探出一只狙击枪的枪筒,而一条黑瘦的身影正向那支枪扑去。 惊呼声、尖叫声一下子响成一片,就在枪响的瞬间,肖一苇一把抓住枪管,奋力向上一举。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随着枪管划出一个弧度,打上屋顶的吊灯,一瞬间,玻璃碎片漫天落下,引起场上又一片惊呼,贵宾、记者们纷纷四散逃避,整个会场已经乱成一团。 也就是趁着这一乱,阎宪文横身撞开计怀,拔腿就向展台后冲去。 “抓住他,不要让真凶逃走!”计怀大喊,快跑着追去。 跟着他的喊声,贵宾席上、记者群中、工作人员中,七八条身影跟着冲出来,向阎宪文追去。 周怡站在窗口,把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压住一颗狂跳的心脏,又忙向另一边的窗户望去。 就这一会儿,肖一苇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可是从那边窗上落下的碎玻璃来看,他应该已经破窗进了那间屋子。 他不是警察,就这样进去和一个拿狙击枪的人搏斗? 周怡的心“突突”直跳,向屋子看一圈,顺手拎起一把木头椅子,拉开门冲出去。 刚冲出两步,不远处的一扇门“砰”的一声向外飞开,肖一苇高瘦的身影也跟着跌出来,一眼看到周怡,急忙大吼,“快回去!”一跃而起,抓住房里砸下来的枪托。 周怡大声喊,“我帮你!”抡着椅子冲过来。 肖一苇大吼,“别过来,快回去……” 吼声还没落,就听到一声枪响,肖一苇的身子一僵,整个身子顿时静止。 周怡睁大眼,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后背爆开,鲜血箭一样的飙出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楼道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迅速向这里接近。 周怡一呆之后,马上回神,尖叫一声,向倒下的肖一苇冲过去,奋力抡起椅子,向门口丢去。 第二声枪声响起,沉闷的打在椅子上,屋子里的人冲出两步,一眼看到楼道另一头冲来的计怀,已经顾不上再补第三枪,转身从破碎的窗口跳了出去。 “肖一苇……”周怡惊叫,一把抱住肖一苇,和他一起滚倒在地。 顾不上满身的鲜血,她翻身爬起来,匆忙的去检查他的伤口,就见他左腹鲜血汨汨的流出来。 不是要害! 心稍稍的一定,周怡低声说,“不要紧,你别怕,你不会有事!”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已经熟练的掀起他的风衣,撕开他的衬衫,帮他止血,处理伤口。 计怀冲过来,见肖一苇躺在血泊里,跺跺脚问,“他怎么样?”一边问,一边脱下衣服盖在他身上,替他保温。 “不要紧,是贯穿伤,也没有伤到要害,现在止血,一会儿送医院缝合一下,休息几天就好!”周怡快速的回答,手里稳定的忙碌。 计怀松一口气,向屋子里看一眼,咬牙说,“被他跑了!” “阎宪文呢?”周怡打好最后一个结,抬头看他一眼,不等他回答,顺手指指另一个人,说,“麻烦这位先生给医院打电话叫车!”正是刚才那个民生晚报的记者。 记者答应一声,飞奔而去。 “抓到了!”计怀点头,见肖一苇已经昏过去,一地的鲜血有点吓人,又问一句,“他真的不要紧?” 周怡看他一眼,慢慢站起身,淡淡的说,“杀人你们拿手,救人是我拿手!” 计怀,“……” “头儿!”一起赶来的一名探员找到贯穿肖一苇的子弹,说,“这是一七式驳壳枪的子弹!” “嗯!”计怀皱皱眉,弯腰从肖一苇手里抽出狙击枪看看,向屋里一指,说,“你进去看有没有别的线索!”又向另一个人指一指,说,“你带几个人去展厅,找到狙击枪的子弹,带回去做物证!” “椅子上应该还有一颗子弹!”周怡很快的接口,向门口的椅子指了指。 计怀点头,上前仔细的查看一下,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周怡问,“这椅子是你丢过来的?” “是啊!”周怡点头。 计怀点头,说,“多亏你反应快!” 如果不是周怡丢来这把椅子,第二枪补在肖一苇身上,恐怕他的小命早就没了! 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周怡心有余悸,轻轻摇头,向肖一苇看一眼。 你不是说你发达的是大脑吗?干什么跑出来和人打架? 这个时候,楼外响起了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 第009章 李二狗越狱了 第009章李二狗越狱了 按照计怀的要求,救护车放弃较近的和平医院,将肖一苇送往较远一些的康复医院,顶楼单人加护病房之外,有两名便衣轮流保护,还把附近几间病房的病人移走。 这也就算了,还特意指明由周怡一个人专业护理,医生兼护士。而在肖一苇的病历上,写的居然是“李二狗”,而不是“肖一苇”。 什么大人物,搞这么神秘? 周怡撇撇嘴,合住病历,推门进去,笑着喊,“李二狗先生……”话刚出口,后边的话,就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床上,只有一床凌乱的被褥,昨晚还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人,现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怡吃了一惊,看看门外神色如常的便衣,轻轻关门。走到床边,伸手在被子里一摸,还是微温,说明人在不久前还在这里。而门外的便衣没有任何反应,说明不是从房门离开。 走到窗口,掀起窗帘就有风透进来,窗户是虚掩的。打开窗户向下望去,就是医院住院楼前的小花园。 他是自己走的,还是…… 周怡皱眉,探头出去,仔细观察一下楼外的环境。 刚刚上班,小花园里都是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如果从这里爬下去,即使是受伤前的肖一苇,也难免被人发现,更不用说被人带着离开。 如果不是从这里下去…… 看看两边的挡阳板,周怡心里有数,转身出来,向两个便衣问,“我来之前,有什么事吗?” “没有!”其中一个便衣摇头,下巴向屋门一指,说,“也多亏周医生脾气好,受得了他!” 周怡笑笑,向房门看一眼,又问,“刚才有没有人出入?” “没有!”另一个便衣摇头,说,“有清洁人员要进,我们挡了,再就没有别人!” “嗯!”周怡点头,说,“那就好!刚才又接到几个病人,恐怕病房不够用,不知道两边的房间打扫了吗?” “打扫过了,我们看到清洁人员进去!”两名便衣一起点头证实。 “辛苦两位!”周怡笑着说,客气几句,戴上口罩把两边空的房间检查一遍,才回到医生值班室打电话给计怀,说,“计队长,李二狗越狱了!” 真正的清洁人员被绑在床底下,出来的当然是肖一苇。 “噗!”计怀忍不住笑出来,说,“你怎么知道他是越狱,不是被人绑架?” “猜的!”周怡撇了撇嘴。 计怀居然知道肖一苇溜走!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计怀低笑一声,说,“抱歉,周小姐,我也是刚刚知道,你能过去一趟吗,看看他的伤!” “那不是自找的吗?”周怡翻白眼。 可是想到肖一苇的伤势,也难免担心,问过地址,去准备出诊的东西。 东大街西门子胡同,这是一处小小的四合院。 大门没有锁,周怡直接推门进去,绕过照壁,就是那处干净的过分的院子。 周怡打量一眼,直接往正房里来,敲敲门,喊,“李二狗在吗?” “嗯……”门里传来一声轻哼,再没有说话。 听出肖一苇的声音,周怡抿唇笑,开门进去。 屋子里窗帘遮的严严实实,光线很暗,肖一苇半躺在一把躺椅里,居然还穿着黑风衣。 周怡扬眉,走过去问,“李二狗先生,感觉怎么样?” 听到这个名字,肖一苇皱皱眉,薄唇抿一抿,侧过头去。 “喂!”周怡捅捅他的肩,在椅子里坐下,笑着说,“头脑发达先生,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哦,干什么不理人?” “……”肖一苇沉默一会儿,终于闷闷的挤出两个字来,“谢谢!” 要不是她用椅子挡住第二颗子弹,他就真的挂了! “完了?”周怡瞪眼。 不然呢? 肖一苇抿唇,又沉默一会儿,低声问,“你怎么知道这里?” “怎么知道?”周怡挑眉,“是计队长让我来看你死了没有?” “只是被子弹穿过,我没事!”肖一苇皱皱眉。 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你以为你是冰糖葫芦,穿就穿了?”周怡瞪眼。 肖一苇,“……” 周怡看看他苍白的脸,抿紧的唇,忍不住叹口气,摇头说,“虽然没有伤到要害,可你这是贯穿伤,前后两个大洞,总要补上吧?伤口还没有拆线,如果再裂开,岂不是白白浪费我两个蝴蝶结?” “蝴蝶结?”肖一苇终于开口,疑惑的看着她。 这女人在说什么? “是啊!”周怡连忙点头,眨眼笑,说,“你看,你长的这么帅,身上有两个难看的伤口怎么行?本着对社会负责的态度,我缝合的时候,打了两个漂亮的蝴蝶结!” 肖一苇,“……” 这是在夸他? “给我看看你的伤口!”周怡不理他,直接去剥他衣服。 “不用!”肖一苇躲一下,却扯到伤口,忍不住皱眉。 “喂!”周怡不同意的喊,皱眉说,“你昨天才缝合,伤口裂开不是小事!” “你和计怀说,我没事!”肖一苇皱眉。 “和计怀说有什么用?我是医生!”周怡嗤一声。 这个时候,房门被敲了两声,计怀推开门进来。 周怡站起来,笑着说,“曹先生来了!” “什么?”计怀愕然。 “李二狗先生刚才还说到你!”周怡耸耸肩。 说曹操曹操到。 “哦!”计怀笑笑,问,“伤口怎么样?”也上来剥肖一苇的衣服。 “没事!”看到计怀,肖一苇倒老实一些,配合的解开衣服让周怡检查伤口。 看到他真的没事,计怀这才放心,在椅子里坐下,拍拍手里的文件袋,含笑说,“阎宪文招了!” “嗯,事实俱在!”肖一苇轻哼了一声,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周怡却大感兴趣,忙凑过来问,“真是他杀了方芷琳?为什么?那天孔利在会场又受了什么刺激?” 本来孔利已经被人拖出会场,却突然疯了一样挣脱保镖冲回来。 计怀看肖一苇一眼,见他抿着唇不说话,这才向周怡一笑,说,“我们查出死者身份后,派人暗中到大华电影公司调查,知道死者生前最后一次上镜,是在北平商会对面的公园里。那天,那部电影杀青。” 第010章 为什么会有狙击手 第010章为什么会有狙击手 周怡点头,想想说,“阎宪文是商会的会长,难道他们是偶遇?阎宪文见色起意,方芷琳不从,阎宪文怕事情传出去,所以杀人?” 计怀点头,又摇头,含笑说,“阎宪文是商会的会长不错,不过他们不是偶遇,而是因为……阎宪文是那部电影的赞助者!” “哦!”周怡点头,心里已经明白一半。 阎宪文是那部电影的赞助者,电影杀青,又是在商会对面的公园里,他当然会去观礼。而或者在电影开始拍摄,也或者中间的某一次,阎宪文认识女演员方芷琳,见色起意。 说到这里,周怡忍不住问,“那案发的第一现场,应该是在商会会所里吧?” 那里离公园很近,又是阎宪文自己的地盘。 计怀赞赏的点头,忍不住卖个关子,说,“那周小姐能不能想到,孔利和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孔利?”周怡低声重复,回想在会所孔利说的每一句话,试探的说,“孔利应该有一个生病的妻子,没有钱看病,而他偶尔认识阎宪文,知道他做慈善,就向他求助。阎宪文最初应该是拒绝或者敷衍的,在杀死方芷琳之后,怕事情败露,就以给他妻子出钱看病为条件,让他替他移尸!” “李二狗和你说的?”计怀吃惊的看看她,又看看肖一苇。 “没有,我是自己猜的!”周怡摇头。 “嗯!”计怀想到她话里其中一些不确定的因素,轻轻点头,说,“孔利是在去年的一次慈善捐助里认识阎宪文!” 周怡点头,又疑惑的问,“昨天在会场,孔利似乎只是想找阎宪文要钱给他妻子看病,可是为什么突然会把一切咬出来?” 计怀勾勾唇,向肖一苇看一眼,说,“那是我们推断,孔利那次摔伤入院,是阎宪文做的手脚!” 说是“我们”,这个推断,应该是肖一苇做的! 周怡不禁佩服,说,“李二狗先生的头脑还真是发达!”向肖一苇凑近一些,问,“请问李二狗先生,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连续听到这个名字,肖一苇眉头越皱越紧,闷声说,“能不能别这么叫?” “我觉得挺好!”周怡挑眉,说,“一尾二狗,一听就是阁下!” “噗!”计怀笑出声,见肖一苇冷幽幽的目光射过来,忙咳嗽两声忍住,说,“周小姐还记不记得,那天在医院查房,孔利似乎有些仇富心理?” “仇富?”周怡一愣,努力回想。 计怀笑着引导,说,“就是他看到我和李二……唔,看到我和一苇,说医生很多,只给富人看病的时候!” “哦,有这么回事!”被他一提,周怡立刻想起来,点头说,“嗯,他妻子生病,而上医院看病要花很多钱,所以才会有这种心理!” 阎宪文表面上做慈善,骨子里却并不是真正的慈善家。孔利向他求助,他并不愿意帮忙,直到他错手杀死方芷琳,才以移尸来向孔利交换。 “可是,从孔利的表现来看,移尸后这十几天,孔利都没有拿到钱,反而出事受伤!”计怀点头。 周怡缓缓点头,沉思的说,“所以,你们根据这些线索,推断孔利摔伤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计怀勾唇,点头说,“不错!我们查过孔利摔伤的工地,那起工程虽然和阎宪文无关,可是却发现,是阎宪文推荐孔利去做工。” “所以,你们大胆推测,是阎宪文想要杀人灭口,在那里制造一起意外,可是没想到孔利命大,只是摔伤!”周怡接口。 “嗯!”计怀点头,说,“事实证明,我们的推断没有错!” 周怡想了一下,突然拍手,笑着说,“我知道了,孔利一直找不到阎宪文,昨天出院后,你们故意向他透露阎宪文举办慈善晚会的消息,又设法把他带进会场,让他‘找’到阎宪文!” 计怀勾勾唇,眼底露出些狡黠的笑意,问,“但是,只是被他看到阎宪文,不过是向他讨钱,为什么他突然会把那么大的秘密嚷出来?” 周怡皱眉,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形,试探的说,“应该是孔利在被拖出去的时候,有人告诉他那次事故不是意外,孔利不是笨蛋,自然知道是阎宪文想杀人灭口,就不顾一切的冲回来,说出一切?” “聪明!”计怀鼓掌,扬眉说,“周小姐不做医生,可以来我们这里做侦探了!” “嗤——!”一直没有说话的肖一苇轻嗤一声,不耐烦的侧侧身,低声说,“你们说够没有?” “李二狗先生,我们又没有和你说?”周怡瞪他一眼。 李二狗,“……” 计怀笑笑,也看一眼肖一苇,低声说,“尸检的结果,我们已经查到方芷琳就是死在电影杀青的当天,也查到那天到场人员的名单,目标锁定三个人,正在一个一个排查。” 也就是说,孔利的出现,让他们很快锁定了阎宪文! 肖一苇听两个人说个没完,皱皱眉,忍不住问,“那个狙击枪手呢?” “没有抓到!”计怀眼里露出些疑惑,说,“我不明白,阎宪文在慈善晚会上,为什么要埋伏一个狙击手?” 是啊,阎宪文事先并不知道警察已经把目标锁定他。 “他没有说吗?”肖一苇问。 “他不承认什么狙击手!”计怀的眉头结的更紧。 阎宪文故意杀人,已经定成死罪,没道理再隐瞒别的事,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件事会牵扯上他想保护,或者连死都不能得罪的人! 周怡看看计怀,再看看肖一苇,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忍不住说,“或者是阎宪文心里有鬼,所以才会带着狙击手呢?” “不会!”肖一苇摇头,慢慢坐起来,低声问,“子弹和枪都查过了?” “查过了!”计怀叹口气,说,“那支狙击步枪,来自年前那起军火失窃案,可惜当时你不在,虽然抓到劫匪,还是有不少枪支流落进黑市!” “嗯!”肖一苇应一声,闭上眼睛想想,低声说,“去搜查会所吧!” “什么?”计怀一愣。 肖一苇皱皱眉,耐着性子说,“不管阎宪文背后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天都没有理由在会场伏下狙击手,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狙击手是因为别的原因,恰好在会所里!” “不错!”计怀一下子跳起来,抓起外套往外走,临出门抛下一句,“周怡,帮我看着李二狗!” “好!”周怡脆脆的答。 肖一苇,“……” 第011章 阎宪文死了 第011章阎宪文死了 京都会所里,除去当天在狙击手房间搜出的弹夹之外,再也一无所获,计怀知道已经错失良机,恨的直跺脚。 如果肖一苇没有受伤,一定会找到更多线索。 在经过孔利的指认和工地上留下的证据,阎宪文奸杀女演员方芷琳和意图谋杀孔利的两项罪名罪证确凿,在十天之后定罪。 周怡看完新闻,慢慢放下手里的京都晨报,轻轻叹了口气,轻声说,“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案子了结,她的生活也可以回到正轨了。 “嗯!”计怀点头,看看她手里的晨报,说,“多亏你的帮忙,才能这么快抓到凶手,方芷琳在天有灵,会感谢你!” “那倒不用!”周怡苦笑。 如果不是孔利把尸体抛进她家的院子,她也不会和案子扯上什么关系。这件事,想来会是她平静生活里一段难忘的记忆! 计怀向她深深注视,迟疑一下,慢慢说,“方芷琳最后那部电影,今天首映,有没有兴趣去看一下?” “是吗?”周怡惊讶,想了想,点头说,“好!” 一个素不相识的女演员,一部不是她主演的电影,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周怡觉得竟然和她有了些莫名的联系。 “晚上下班我来接你!”听她答应的痛快,计怀眼睛一亮,也不等她回答,跳起来打开门出去。 “这么急……”周怡愕然,看着关上的房门,轻轻摇头。 大华电影公司本来就是北平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再加上方芷琳一案,凶手阎宪文是社会名流,案子告破,引起北平各界极大的震动,电影《古城老街》开播,首映式竟然全场爆满。 周怡看着电影中那张鲜活的面容,听着周围不断传来“方芷琳”的名字,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活着时没什么名气的演员,却因为她的死,让人们注意到她。 “很讽刺,是吗?活着的时候,不管她怎么努力,连个女二都没有当过,却因为她的死,一夜之间红遍北平!”身边,一个清幽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是啊……”周怡叹息,话刚出口,却突然意识到什么,霍然回头,瞪着旁边一身黑的男人,惊讶的问,“李二狗先生,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分明记着,刚才坐在她这一边的,是一个学生打扮的女孩子? “……”肖一苇皱眉,“能把这名字忘掉吗?”目光向周怡另一边的男人杀过去。 就算是假名字,能不能有创意一点? “通俗好记啊!”周怡扬眉。 “嘿嘿,贱名好养活!”计怀感觉到后脖梗子嗖嗖的发冷,连忙转话,“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家里挺着?” “哦!”肖一苇收回目光,专心的盯着荧幕上出现的演员表,淡淡的说,“完了!” 这和他的问题有关系吗? 计怀瞪眼。 三个人两前一后,顺着人流走出电影院。计怀看天色已经全黑,向周怡含笑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周怡摆手。在医院上班,经常到深夜才回家,这个时间,并不算什么。 “那怎么行?”计怀摇头,似真似假的说,“难得有机会向周小姐献殷勤,还请周小姐不要拒绝好吗?”说完,很绅士的弯腰,做个请的手势。 “噗!”周怡忍不住好笑,一本正经的点头,说,“那有劳计先生!” “无聊!”身后的肖一苇翻白眼,挤过两个人中间往前走。 “不懂风情!”计怀撇嘴。 这个时候,就见一辆警车疾驰而来,在电影院门口“吱”的一声停住。张探员跳下车,大步跑到计怀面前,低声说,“队长,阎宪文死了!” “什么?”计怀大吃一惊,忙问,“怎么回事?怎么就死了?” “就在一个小时前,送往南郊监狱的路上,他打伤守卫逃走,被我们的人击毙!”张探员回答。 走在前边的肖一苇停住,回头看看张探员,又看看计怀。 那个狙击手的身份,阎宪文是唯一的线索。 计怀咬牙,向肖一苇说,“你送周小姐回家!”向张探员招手,说,“我们走!”跟着他大步跳上警车。 看着警车呼啸而去,肖一苇看看周怡,说,“走吧!”转身往周家的方向走。 “你不去吗?”周怡追上去,好奇的问。 “一个从看守所出来,被警方击毙的人,没有多少价值!”肖一苇淡淡的回答。 虽然说的有理,可是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怎么这么讨厌? 周怡翻白眼,眨眨眼睛说,“你不觉得奇怪吗?阎宪文只是个商人,从看守所送往监狱,肯定戴着手铐,怎么会轻易打伤守卫逃走?” 肖一苇脚步一停,侧头看看她,挑眉问,“周小姐以为呢?” “不是有人帮忙,就是有人放水喽!”周怡耸肩。 “嗤……”肖一苇轻嗤一声,摇头说,“你以为拍电影吗?”不理她,继续往前走。 “不可能吗?”周怡又追上去,连声问,“你的依据是什么?还是单纯对警队的信任?” “我谁也不信!”肖一苇淡淡的接口,语气冷了几分。 “那你为什么认为他的逃走不可疑!”周怡小跑几步,穷追不舍。这家伙的大长腿,也这么讨厌,不知道她是女孩子吗?也不迈的慢点。 肖一苇沉默一瞬,转头看看她,低声说,“一个能让狙击手开枪的人,不会是单纯的商人!” “哦,那倒是!”周怡同意的点头。 至少,她爹就做不到! 看到他仍然甩着两条大长腿往前走,周怡忍不住伸手去拉他,“喂,你的腿是借来的,着急还吗?走那么快干什么?” 胳膊被她碰到,肖一苇下意识的往回一缩,转头向她上下打量一眼。 你个子小赖谁啊? 拜托,一米六八哪里个子小了? 周怡忍不住翻白眼。 就在两个人眼神交锋时,肖一苇敏锐的捕捉到一丝奇怪的声音,来不及多想,低喝一声,“小心!”扑前抱住周怡一滚,躲入墙角。 “你干什么……”周怡的喊声刚刚出口,就听“稀哩哗啦”一阵响,一堆花盆的碎片拌着泥土,代替了两个人原来的位置。 第012章 前护士长 第012章前护士长 周怡惊的目瞪口呆,死死的盯着那堆花盆碎片,身体一阵阵发冷,隐隐的后怕。 如果不是肖一苇反应快,这些东西砸在头上…… “你留在这里!”肖一苇在她耳边快速的低语,一身黑衣的人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喂!”周怡低喊一声,伸手没有抓住他,又忙缩回角落,睁大眼向四周的黑暗注视。 所有的声音消失,四周已归于寂静,似乎就连风都已经凝固。 周怡悄悄探头,向花盆落下的上方望去,黑暗中,隐约看到是一幢三层小楼。楼上没有灯火,更看不到人影。 没有灯火,通常来说,是没有人。没有人,也没有多大的风,花盆怎么会落下来? 周怡的心怦怦直跳,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就想起那天在会所逃走的狙击手。 会和那个人有关吗? 如果是,今天他的目标是谁? 她? 还是肖一苇? 这条路,是通往周家,肖一苇送她回家,是临时决定,难道,目标竟然是她? 想到这里,周怡更加心惊胆颤,满心想拔腿就跑,可是整个人像是被孙猴子定住一样,动弹不了分毫。 幸好肖一苇很快回来,看到她紧张的全身僵硬,忍不住勾了勾唇,轻声说,“是意外,走吧!” “意外?真的?”周怡终于缓过口气来,狐疑的看看他,又看看地上那一堆花盆碎片。 “嗯!”肖一苇应一声,也不多说,稳定的脚步和刚才没有一点区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周怡还是感觉到他身上多了一层阴郁。 不是意外! 但是从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李二狗……不是,是肖一苇先生,他不愿意说的话,她是撬不开他的嘴的。 左思右想,周怡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第二天刚上班就打电话给计怀。 听完她的讲述,计怀沉默一下,跟着笑起来,说,“只是意外,肖一苇那家伙容易让人紧张,不用在意!” 是吗? 周怡想想肖一苇那一身黑衣,藏在黑暗中的脸,还有那沉郁的气质,倒也当真是这么回事,忍不住点头。 既然计怀都这么说,周怡终于放下心来,又问,“阎宪文怎么样?真的死了?” “是啊!”计怀的声音里透出些无奈,说,“是守卫大意,看快到监狱,有所松懈,被他打伤,抢了枪和钥匙跳车逃走,追捕时还击,只好开枪打死。” 阎宪文是社会名流,有一定的人脉,如果被他逃走,恐怕会造成北平不小的混乱。 周怡点头。 经计怀一说,对昨天的事,她终于不再存疑,有新的患者送来,开始新一波的忙碌,也很快把这些事抛之脑后。 接连十几个伤患,直到快下班才总算全部处理好,周怡拍拍累的酸疼的肩膀,深深吁一口气。 柳医生看到,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周医生,累了吧,快收拾收拾下班吧!”拿起包向她挥手,说,“我先走了啊!” “嗯!”周怡答应一声,含笑看她离开。 换好衣服出来,远远的就听到楼道里一片说笑声,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护士站的柜台前,十几个护士正围着一个打扮时髦的漂亮女人说笑。 周怡走过去,笑着问,“怎么工作一天还不累?” 看到她,几个小护士招呼,笑着说,“周医生,快来!有好东西吃!”指指桌子上放着两盒包装精致的点心。 “也不怕被主任看到?”周怡笑着摇头。 听到她说,一个姓田的小护士伸了伸舌头,轻声说,“刚才看到主任去查房,应该没有这么快回来!” “你是周医生?”时髦女人向她打量一眼,把盒子推到她面前,笑说,“周医生尝尝点心吧!” “你是……”周怡疑惑的看着她。 她的记性一向不错,她确定,这个女人她没有见过。 还没等女人答,田护士就抢着说,“周医生,这是我们原来的护士长沈小姐,你来的时候,她辞职不久。” “我叫沈文菲!”时髦女人向她伸出手,说,“刚刚听说,科里来了一位年轻医生,又漂亮又能干,想来就是周医生吧?” “沈小姐客气!”周怡释然,伸手和她一握。 沈文菲看看点心,笑着说,“前几天我刚从上海回来,也没有什么可买的,就带两盒点心给小姐妹们尝尝,早知道会遇到周医生,该备份礼才对!” “沈小姐客气!”周怡礼貌的笑笑,目光在那精美的过份的盒子上一转。 “周医生,你尝尝吧,这是沈小姐从上海带回来的呢!是……是……”翻着眼想想,又想不起。 “是味源号!”另一个护士笑着提醒她。 “哦,对对,是上海味源号的点心呢!”田护士连忙接口。 “味源号?”周怡来了点兴趣,问,“是浦东那家味源号吗?”看看点心,捏起较小的一块打量。 “是啊!”沈文菲还没有说话,田护士就连忙点头,说,“周医生,味源号的点心是不是很出名,你以前常吃吧?” “怎么,周医生是上海来的?”沈文菲显然很意外。 “是啊!”田护士抢着说,“周医生可是圣得隆医学院的高材生呢!” “哦!”沈文菲点头,看看点心,忙接着说,“听说味源号有两家,我们外地人也不知道哪家更好一些,这次去上海,就住在浦东,就在浦东买的,排好长的队!” “能买到就不容易呢,我也听说,上海味源号的点心,每天还没有开门,就有人排队,很难买上呢!”田护士咬一口点心,连声夸赞,还不忘向周怡问,“是不是,周医生!” “对!”周怡笑笑,点头说,“比起来,外滩那家虽然名气大点,可是浦东那家的味道更地道一些!” “是吗,原来还是有区别!”田护士眼睛亮亮的看着她,一脸羡慕,问,“周医生,看来你常吃啊!” “倒也不是!”周怡笑着摇头,说,“我们学校在法租界,离这两个地方都远,何况也没有时间去排队,一般来说也吃不到!” “哦!”田护士点头,顾着吃点心,再不说话。 第013章 周谨不见了 第013章周谨不见了 沈文菲笑说,“那周医生尝尝这点心吧,就怕从上海这一路回来,时间长些,失了味道!” “那倒不会!”周怡笑着答。 她忙了整整一天,本来就已经饿了,又说起上海的点心,想起自己几年在上海上学的日子,看着眼前的点心,倒勾出馋虫来,见盛情难却,也就不再客气,细细的咬了一口。 点心入口,清香的味道在嘴里乍开,果然非常的好吃。只是…… 周怡微微皱眉,心里有一丝异样一闪而过。 上海人爱吃甜食,味源号的点心有上海人喜欢的浓香,甜而不腻,可是却没有这样的清香。 这点心,绝对不是味源号的! 不过…… 看看沈文菲一身时髦的打扮,心里又释然。 做护士的,一般出身不会很高,可是看她的打扮,应该是嫁入豪门,想在昔日的小姐妹面前撑撑场面,把拿来的点心说成上海味源号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好吃吧?”田护士见她若有所思,连忙赶着问,急于得到她的肯定,似乎请吃点心的是她。 “嗯,好吃!”周怡点头,看一眼沈文菲,含笑说,“沈小姐,谢谢你的点心!”重新拿起包,说,“你们慢慢吃,我先下班!”向大家挥挥手,向门外走。 “周医生!”沈文菲叫住她,笑着说,“我也要走,一起吧!”向护士们打个招呼,跟着她一起往外走。回头看她几回,一脸好奇的问,“周医生是刚从圣得隆医学院毕业?” “嗯!”周怡点头。 “怎么不留在上海,会来北平?康复医院在北平也不算大医院,委屈了你!”沈文菲紧追着问。 “一样是工作,也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周怡微微一笑,略过前半截私人话题。 沈文菲倒也像不以为意,点头说,“周医生说的是!”嘴里闲聊,跟着她一起走出医院大门。 大门外,福特轿车里,周谨看到她探出半个身子挥手,大声喊,“姐!姐!这里!” “周谨?”周怡诧异,向沈文菲点下头算是告辞,快步走过去问,“周谨,你怎么在这里?” “少爷说你今天不上夜班,非要来接你!”前边司机小赵笑着回答。 “哦!”周怡摸摸周谨的头,开门上车,叹口气说,“虽然说今天不上夜班,可是医院里随时有突发情况,不一定能按时下班,以后不用接我!” “我们只是试着等等嘛!”周谨笑眯眯的回答,抓住她的胳膊靠过去,兴奋的说,“姐,我进篮球队了,棒不棒?” “棒!”周怡含笑捏捏他的鼻子。 姐弟两个说笑声中,车子已经离开医院,开上大街。 沈文菲站在医院门口,把这一幕满满的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暖,轻声说,“多可爱的孩子!” 那天之后,周怡总能隔三岔五的遇到沈文菲,有时只是含笑招呼,有时闲聊几句,并没有刻意的接近,她也不以为意。 之外,还偶尔能见到送犯人来治伤的计怀,聊几句与案子无关的闲话,有时天晚,送她回家,却再也没有见过肖一苇。 转眼进入盛夏,那天周怡正要下班,就见楼道另一边,计怀和两名探员大步向这里冲过来,看到她大声喊,“周怡!快!快!” “怎么了?”周怡吓一跳,看到其中一名探员背上还背着一个人,立刻转身冲回医务室取东西,跟着往急救室跑。 “是张探员!”等看清那张年轻帅气的脸,周怡低喊一声,等看到他满身的血,更是轻吸一口凉气,急忙喊护士准备血浆,自己动手检查伤口。 整整两个小时,终于将张探员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周怡轻轻松一口气,留下护士善后,自己推门出来。 计怀看到她,忙迎上去问,“怎么样?” “应该没事了!”周怡向他笑笑,一边脱掉身上溅满鲜血的衣服,一边问,“又是大案吗?怎么会伤这么重?” “嗯!”计怀轻应,吩咐另两名探员留下照顾,自己跟着周怡回医务室,叹口气说,“最近西北军闹的厉害,北平也跟着不安稳!”见她收拾好,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你不忙吗?”周怡笑笑,也不拒绝。 “忙里偷闲吧!”计怀耸肩。 两个人刚刚走出医院大门,突然听到有人大喊,“着火了!”顺着声音望过去,远远的,就见黑暗中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周怡一惊,失声说,“那是什么地方?” 计怀脸色变的严肃,说,“我去瞧瞧!” “一起去吧,或者我能帮上忙!”周怡喊,跟着他一起跳上车。 车子冲开人群,一路向着大火的方向开去,穿过两条街,就见前边街上已经围着一大群人,向大火指指点点。 周怡跳下车,跟着计怀往过跑,早到一步的李探员忙迎上来,低声说,“队长,是阎宪文家!看起来像是有人纵火。” “阎宪文家?”计怀皱眉,抬头向大火望去,隔着浓浓烈焰,果然能闻到风中有火油燃烧的味道,问,“里边有人吗?” “应该没有!”李探员摇头,说,“我们赶到时,铁门是向外锁着的!救火队突击两次,第一次刚冲过院子,就被大火逼回来,第二次连院子大门都进不去。” 计怀点头,说,“我们去看看!”带着周怡向还在外围救火的救火队走去。 计怀去向救火队杨队长问情况,周怡见有几位受伤的救火队员,过去帮忙处理伤口。 看到带着铁锈红的伤口,周怡快速的说,“是07号火油,纯度很高。” “07号?”计怀皱眉,看看杨队长,叫过李探员吩咐,“你马上去查,最近哪里有人买过07号火油?” 07号火油,可是军用物资,除非黑市,别的人不可能得到! 李探员点头,飞奔而去。 大火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小了下来,杨队长组织一队人,亲自带队冲进去,隔十几分钟退出来,看着计怀摇头,说,“里边已经烧光,不过看样子没有人员伤亡!” 接下来,就是查找纵火案的线索。 周怡见自己已经插不上手,向计怀告辞回家。 第014章 朱小星也失踪了 第014章朱小星也失踪了 这一场忙碌,回到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周立言和周太太一向睡的早,周怡怕惊动他们,轻手轻脚的打开院门,悄悄的穿过庭院。 推开小楼大门,意外的看到客厅里灯火通明。见她回来,周太太忙扑了过来,一把抓住她,连声问,“周怡,你怎么才回来?你弟弟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什么?”周怡一愣,心里咯登一声,失声说,“怎么周谨没有回来?”越过她看向周立言。 看到她的反应,周立言也脸色微变,轻轻摇头说,“没回来!” 从周谨放学到现在已经五个小时。 管家李叔说,放学的时候,李叔去接,没有看到周谨的人影,以为周谨去找周怡。赶到医院,医院的人说周怡已经下班,没有留意周谨有没有来过。回到家,见周怡没有回来,以为她带周谨去玩。 周怡听完,忍不住揉额头。临下班赶上张探员的那台手术,进手术室急,医院大多数人不知道她没有离开。 说到这里,周太太急的直掉泪,抓住周立言嚷,“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找啊!”周怡急的跺脚,向李管家问,“李叔,平时周谨一起玩的同学你知道吗?让人挨家去问!” “少爷经常一起玩的孩子有三个,我马上让人去问!”李管家点头,转头冲了出去。 周怡扶周太太坐下,倒杯水给她,说,“妈,你别急,或者他在同学那里!” “可这都几点了?几点了?”周太太六神无主,抹把眼泪,念叨说,“搬家第一天就遇到那样的事,我说不祥吧,偏你们都不信邪,这下出事了吧?可怎么办?怎么办?” “妈,那个只是意外!计队长也说过,那个孔利弃尸,只是随意选了一处园子罢了,和我们家没有什么关系!”周怡耐心的劝导。 “怎么没关系?横死的人,尸体摆在我们园子里好几天,会触霉头的!”周太太哭着说。 周立言心里烦燥,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皱眉说,“这孩子虽然顽皮一些,也不至于这么不懂事……”不管怎么样,这个时间也该回来了。 就在三个人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派出去的人回来,两个人摇头,说,“那家孩子说,没有看到少爷!” 另一个说,“张家少爷说,少爷是和李老师的儿子朱小星一起走的!” “李老师?”周怡向周立言看一眼,跳起来说,“我去一趟吧,是不是在老师家里!” “我和你一起去!”管家李叔忙说,抓起车钥匙跟着她出去。 刚刚敲响李老师的家门,门就哗的一声从里边打开。看到他们,李素芬怒气冲冲的脸变成失望,问,“你们是谁?有什么事?” “李老师!”周怡忙说,“我是您班上周谨的姐姐,不知道周谨是不是在府上?” “周谨?”李素芬愣一下,摇头说,“周谨怎么会在我家?” “不在?”周怡的身体有一些发软,摇头说,“可是,有同学说,周谨和您家的公子一起离开学校,如果没在府上,能不能问问令公子?”见她的脸色变的很难看,忙说,“我知道已经很晚了,会打扰到令公子休息,可是这个时候我弟弟还没有回家,家里人都很担心。” “小星也没有回来……”李素芬摇头,突然一把抓住周怡的手,咬牙切齿的说,“一定是周谨把小星带到什么地方,你们还我儿子!” “李老师……”周怡吃了一惊,忙说,“我们也在找周谨啊,周谨人生地不熟的,又能带人去什么地方?” “就是小地方来的野孩子,没规没矩的,到处乱跑,还带坏别的孩子!”李素芬听到周怡反驳,脸色变的更加狰狞。 “你……”看到眼前这个女人蛮不讲理,周怡气结。 “李老师,你这说的什么话?”李管家忍不住插嘴,说,“我们家少爷从来不会随便乱跑!” “你是什么人,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李素芬的声音拔高,变的尖利,看向李管家的目光满是鄙夷。 “你……”李管家气结。 “李老师!”周怡阻止住李管家,皱眉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最要紧的是找到两个孩子!”在她肘关节麻筋一捏,抽回自己的手,向李管家说,“李叔,我们走!” “你们去哪?”李素芬尖声问,顾不上整条胳膊酸麻,抢几步跟出去。 “报警!”周怡头也不回的抛下一句,大步往车子跑去。 “我也去!”李素芬追出来,也不等周怡答应,自己开门上车。 李管家皱眉,看看周怡。 周怡不想耽搁时间,无奈的耸肩,说,“走吧!”等车子开出巷口,又说,“现在他们失踪只有五个多小时,恐怕警察不会受理,我们去找计队长!” 隔这么久,也不知道计怀是在阎宪文家的火场,还是已经回家,但是火场一定有警察留守,就直接指路去火场。 李探员看到她回来,忙迎上来,说,“周小姐,你怎么又来了?” “计队长呢?”周怡来不及解释,劈面就问,眼睛向黑暗中大火烧过的地方张望,隐约看到火场里还有手电筒射出的亮光。 “刚回去!”李探员说,见她脸色不好,又问,“周小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周怡摇头,想想还是说,“我弟弟不见了,可是不到报案时间,想找他帮忙,他……他住哪里?” “东大街西门子胡同,我找人带周小姐过去?”李探员忙说。 “那是计队长家?”周怡愕然,跟着点头,说,“谢谢,我知道那里!”匆匆上车,直奔东大街。 东大街西门子胡同,那里正是当初肖一苇溜出医院,她找去的地方,她一直以为是肖一苇的家。 计怀开门看到是她,一脸惊讶,问,“周怡,怎么是你?” “计怀!”周怡一把抓住他,连声说,“你帮帮我,我弟弟不见了,你快帮帮我!” 第015章 他们常去的地方 第015章他们常去的地方 计怀见她语无伦次,也吃了一惊,忙扶住她,说,“你进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 “你是警察?帮我找找儿子!”还没有等周怡说话,李素芬就插进来,抓住计怀就向门外拖。 “这位大婶!”计怀皱眉把她推开,看看周怡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是这样!”周怡定定神,这才从头说,“有人看到我弟弟是和这位李老师的儿子朱小星一起离校,现在两个孩子都没有回家。我想报警,可是到现在只有五个多小时,怕警察不会受理,所以想私人请你帮忙,想办法找找!” “哦!”计怀点头,想一下,向李素芬问,“两个孩子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学校吗?” 李素芬瞪眼,说,“我哪知道是不是学校,我儿子是被她弟弟带走的!”说着指指周怡。 “带走的?”计怀不明白,又看看周怡,问,“这位老师的儿子,是小朋友吗?” 周谨只有十二岁,能被他带走,当然是更小的孩子。 “是周谨的同班同学!”周怡叹气,说,“周谨的一个同学说,看到他和朱小星一起离校,后来有没有人看到,就不知道了!” “哦!”计怀点头,又问李素芬,“李老师最后看到周谨和朱小星,是什么时候?” “最后?我儿子又没死,说什么最后?”李素芬尖叫。 “……” 这个女人的脑子,是花岗岩打磨的? 计怀一脸无奈,耐心的说,“我是说,今天你什么时候见过朱小星之后,到现在再没有看见?” “哦……”李素芬想想,说,“应该是下午两节课后,他来我办公室吃过水果,就再没有看到!” “那个看到他们离校的孩子呢?”计怀又问周怡。 周怡说,“像是在放学之前就已经离开,否则李叔不会看不到他!” 李管家也连忙点头,说,“是的,我在放学前就已经在校门外等着!” 计怀想一下,只得说,“我们现在能查的线索几乎都在学校,但是这个时候,学校里没人可问,只能等到明天……” “明天?”不等他说完,李素芬就尖叫打断,大声说,“为什么要等到明天,要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 “李老师!”周怡叹气阻止,向计怀问,“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总不有这么等着吧?” “现在,你们回忆一下两个孩子可能去的地方,我马上让兄弟们帮你们去查!”计怀很快的答,看一眼李素芬,转身去打电话。 “好!”周怡点头,向李素芬说,“李老师,请你回忆一下朱小星平时常去的地方好吗?” “为什么不是周谨常去的地方?”李素芬瞪眼。 “当然都要查!”周怡无力的说,叫李管家一起回忆周谨常去的地方。 计怀按照三个人列出的地点,打电话给下属找人,一切安排好,吁一口气,向周怡说,“你们还是回家休息吧,如果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不行,我们在这里等,谁知道我们走了,你们会不会偷懒?”没等周怡说话,李素芬抢先反对。 计怀,“……” 周怡皱眉,摇头说,“李老师,这是计队长家里,不是警局。这么晚了,我们不好多打扰!” “什么不好打扰,他是警察不是吗?”李素芬瞪眼。 警察欠你了? 周怡无语。 计怀向她注视一秒,微挑了挑唇,点头说,“也好!既然这样,我陪这位大婶等着就是!”向椅子里深深一靠,慢悠悠的说,“我还想,要亲自出去找找呢,家里有客,丢下不太礼貌!” “……”李素芬语结,瞪眼瞧着他。 周怡好笑,耐心的说,“李老师,我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而且孩子说不定只是贪玩,一会儿自己会回家,回家等着也一样!” 李管家也连忙说,“是啊,李老师,或者是我们想多了,孩子会自己回去呢!” 李素芬看看计怀,又看看周怡,好一会儿才点头说,“好,我们先回去,今天晚上找不到,明天到警察局等消息!”说完一甩头,往外就走,嘴里还喊,“周谨的姐姐,走吧!” “好!”周怡答应一声,走到门口,又回头问计怀,“肖一苇呢?怎么不见他?” 那个家伙虽然阴阳怪气的,但是查线索的手段可是一流的。 就好像回应她的问题,院门一响,肖一苇推开门进来,看到院子里的人停住,问,“发生什么事?”盛夏,他没有穿那件长长的风衣,而是一身黑色的衬衫西裤,却依然戴着礼帽,挡住大半张脸。 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可是周怡直觉他在看她,连忙说,“我弟弟到现在还没有回家,我来请计队长帮忙找找!” “你也是警察?”李素芬看到肖一苇,连忙冲上去,伸手抓他胳膊,连声说,“快,快去找我儿子!” 肖一苇退一步避开她,皱眉看看周怡。 “李老师!”周怡赶过来,说,“他不是警察,只是我的朋友,住在这里!” “哦,不是啊?”李素芬鄙夷的看一眼肖一苇,撇撇嘴,“不是警察,还穿一身黑!”瞬间对他失去兴趣,往大门外走。 穿一身黑就得是警察? 周怡愕然,跟到门口,看着她上车,回头向肖一苇打量一眼,才向李管家吩咐,“李叔,你送李老师回家,一会儿我自己回去!” “好!”李管家点头,不管车上女人的大声抗议,迅速发动车子开走。 周怡松一口气,回头看着两个人,抱歉的说,“我没想到这个人这么不讲理!” 计怀也被搅的头疼,见那女人终于离开,做个无奈的表情,说,“如果你在警局工作,就会习以为常!”微微扬眉,含笑说,“怎么,你也怕不盯着我们,我们就会偷懒?” 周怡被他逗笑,摇摇头,看向肖一苇,问,“刚才在阎宪文家火场里的人是你?” “你怎么知道?”肖一苇扬眉。 刚才他查找线索,是在原来屋子的位置,和外边的警界线有一段距离。 第016章 去学校查线索 第016章去学校查线索 周怡指指他身上,说,“你平时全身上下像消过毒一样,今天却沾着许多灰,如果不是刚从火场回来,难道是去钻烟囱?现在也不到圣诞节啊!” “眼神很好!”肖一苇评价,越过她进屋。 “过奖!”周怡跟着进来,见他头也不回的要进里屋,忙喊,“喂,等一下,我有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肖一苇站住,不耐烦的看着她。 计怀看看周怡,向肖一苇说,“周谨不见了,我已经让兄弟们去找,你觉得他会在什么地方?”跟着把刚才的事简略讲述一回。 肖一苇摇头说,“他们自己离校,不是被人劫走,我怎么会知道?” 周怡点头说,“但愿他们只是淘气,跑哪里去玩!”话虽这么说,可是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担心。 周谨虽然淘气,可是还算是懂事,这么晚不回家,还是第一次。 只是现在除了等消息,也没有别的办法。 计怀安慰的握下她的肩,说,“那些地方,兄弟们已经去找,应该很快就有消息!我们再等等!”见周怡点头,回头看看肖一苇身上的灰,问,“有什么发现?” 肖一苇看一眼周怡,揣在裤兜里的手慢慢拿出来,手掌张开,露出一枚沾满黑灰的子弹,比平常见的手枪子弹要大一倍。 “狙击枪的子弹?”计怀拿起来仔细端详,脸色变的凝重,皱眉说,“可是和会所那支不是同一型号!” “嗯!”肖一苇点头,说,“阎宪文和军火案子有关!” “为什么?”周怡虽然担心弟弟,可是还是被他们的谈话吸引。 她简略听计怀说过那次军火劫案,可是现在军阀混战,社会动荡,枪支虽然不是家家都有,有些身份的人,大多还是会备一把防身。 计怀知道她的意思,解释说,“虽然枪支不是只有警察和军队能有,可是狙击枪不但不易收藏、携带,而且有很大的后挫力,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很难使用,所以很少有人家里放这种东西!” 周怡点头,说,“也就是说,狙击枪就算流入黑市,市场也不大。没有市场,劫军火的劫匪就没有必要冒险把它放入黑市,这样一来,能拥有狙击枪的,就一定和军火劫案有关系,就算没有直接参预劫案,至少和这些劫匪有某种联系。” 计怀听她一点就透,赞赏的点头,叹口气说,“可惜,阎宪文死了,我们没有办法从他嘴里挖出什么了!” 肖一苇也向周怡深望一眼,接着说,“火场上没有发现有人遇难的痕迹,整座房子几乎所有的地方都用火油浇透,应该是自家人放火!” 计怀点头,说,“虽然阎宪文死了,但是他还有一个妻子,我已经让人查找她的下落。” 正说着,就听电话铃声响起,计怀接起来听完,转头去看周怡。 周怡的心突的一跳,咬唇问,“是周谨的消息?”他这样的表情,恐怕不是好消息。 计怀慢慢放下电话,摇头说,“没有!他们把那几个地方找遍,并没有周谨和朱小星的踪影!” 没有踪影! 周怡松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心慌,扶住椅子,身体摇摇欲坠,心里,隐约有一缕不祥的预感。 计怀忙扶住她说,“或者真是贪玩,这会儿已经回家也说不定!” 周怡摇头,低声说,“周谨虽然淘气,可是……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 “你放心,我会让兄弟们继续找,现在时间不早,我先送你回家吧!”计怀叹气,拿钥匙出门。 周怡犹豫一下,看看肖一苇,问,“这件事里,你想不到有什么疑点吗?” 没有疑点,就找不到线索,他们除了等,就只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瞎撞。 肖一苇向她深望一眼,转向计怀说,“你送她回家,我去学校看看!” “你有线索?”周怡眼睛一亮,忙跟过去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肖一苇摇头,嫌弃的看她一眼。 去做事,跟个女人多麻烦? “我和你去吧,对学校我比你熟悉!”周怡坚持。 “现在还没有线索,他们既然是从学校离开,我想或者学校能找到什么!”肖一苇淡淡的说,直接往门外走。 “喂!”周怡喊,紧紧跟着他出去。 “老肖!”计怀叫住他,指指他身上问,“你就这样出去?” 肖一苇低头看看,皱皱眉,进里屋换衣服。 计怀向周怡劝说,“周怡,你不要急,或者现在周谨已经回家。我送你回去,也好顺便问问情况!” “打电话问一下就好!”周怡固执的摇头,打电话回家。 周谨仍然没有回来,家里已经乱成一团。 周怡安抚几句挂掉电话,看着干干净净出来的肖一苇,坚持的说,“不管能不能找到线索,我都要和你一起去,呆在家里傻等,我会疯掉!” “一起去吧!”计怀叹气。 这段时间的接触,他知道这个看起来娇弱的小姑娘有多固执。 肖一苇皱眉看看周怡,又看看计怀,一言不发的戴上礼帽就往外走,那表情,像是看两个碍事的大包袱。 照肖一苇的嫌麻烦理论,他们没有和校门的值班人员磨牙,直接开车到侧墙的巷子里,翻墙而入。 周怡在计怀的帮助下翻过墙头,悄悄吐了下舌头。 怪不得他要一个人来! 她在周谨刚入学时来过学校,带着两个人摸黑摸到二层教学楼下,指着二楼的窗户说,“第三、第四扇窗户,是他们的教室!”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肖一苇跨过树墙,直奔排水管。 “等等……”周怡忙喊。 “你留下!”肖一苇头都不回的低嚷,攀住排水管往上爬,很快就上到二楼,翻窗户进去,动作敏捷的像只猴子!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周怡张了张嘴,才低声说,“我是想说……楼门没锁……” 当然,这句话,肖一苇没有听到。他轻轻关上窗户,没有开灯,取出随身的手电筒,先照一下教室里的环境,然后从讲台开始,一排排开始观察所有学生的课桌。 第017章 发现孩子尸体 第017章发现孩子尸体 刚刚检查一半,就听轻悄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楼道里响起,很快在教室门外停下,紧接着门上有细碎的声音响起,在静夜里听的特别清晰。肖一苇关掉手电筒,退后两步藏入墙边的黑暗。 很快,门锁“咔嗒”一声被人打开,门慢慢向里推开,楼道昏黄的灯光映进来,看到一男一女两条身影先后闪进门来。 “你们怎么上来的?”认出两人,肖一苇意外的扬眉,上前两步把门关上。 “当然是从楼梯上来的!”周怡瞥他一眼,低声说,“正常人都会走楼梯!”前几天听周谨说过,他们的楼门坏了,不能上锁。 也就是说,他不是正常人? 肖一苇,“……” 他怎么知道,居然有学校的楼门是不上锁的? 见肖大侦探又吃瘪,计怀忍不住低笑一声,问周怡,“不知道周谨坐哪个位置?” “第三排靠窗!”不等周怡说话,肖一苇就跟着回答,说,“朱小星是第三排中间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周怡愕然。 “这楼里的防盗措施很差,学生放学,当然会把书包都带回去,而这两个位置里书包却都还在!”肖一苇答的轻描淡写,目光向周怡一扫,有些不以为然。 连她都能进来,这防盗措施还不是一般的差。 周怡忍不住翻个白眼,问,“既然两个位置都有书包,你怎么知道哪个是周谨的,哪个是朱小星的?” “书本上有名字!”肖一苇答,看白痴一样看她一眼,接着去检查后几排课桌。 周怡,“……” 好吧,真的是她问了傻话! 吐吐舌,跟着计怀一起走到周谨的课桌前。 见课桌里的书包和课本放的整整齐齐,计怀低声说,“书本摆放整齐,说明周谨在离开时,没有惊慌和着急等负面情绪。课本没有全部收进书包,说明他还打算回来接着上课!” “也就是说,他中途离校,不是一早就计划好的,而是临时决定?”周怡问,心又乱了几分。 会发生什么事,让本来想回来上课的周谨突然离开学校? 计怀轻轻点头,说,“下午前两节课之间,有十分钟休息时间,第二节课之后,却有半个小时,事情就发生在这半小时里!” “在最后的十几分钟里!”检查过最后一排课桌回来的肖一苇纠正。 “为什么?”周怡反问。 “对!”不等肖一苇回答,计怀很快点头接口,“之前那位大婶说过,朱小星下课后,还去她办公室吃过水果!” 周怡听他从刚才开始,就一口一个“大婶”,忍不住好笑,想一下点头说,“他是离开办公室之后,才和周谨一起离开学校!”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如果事先有事,不会还和没事人一样跑去妈妈的办公室吃完水果才走,所以,更加证明,事情发生的突然!”计怀跟着点头。 听两个人说个没完没了,肖一苇不耐烦的皱眉,说,“说完了没有,该走了!”说完指指窗外。 跟着他的动作,计怀、周怡同时闭嘴,向窗外望去,这一静下来,就听到楼外传来说话的声音,仿佛是值勤的校工过来巡查。 “走吧!”计怀快速的闪到门口,向外听一下,这才打开门轻轻的闪出去。 跟着他们下楼,依原路跳出学校围墙,直到上车,周怡才轻声问,“我们知道周谨和朱小星是临时离校,对找到他们有什么帮助?” 肖一苇沉吟一下,皱眉问,“据我所知,北平国小是半封闭式管理,不到放学时间,不会充许学生无故出入,周谨和朱小星只是两个十二岁的孩子,又是怎么离开学校?” “两个男孩子!”计怀苦笑,回头看一看车窗外的学校围墙。 是啊,那围墙虽然不低,但也不算很高,周怡要他们帮忙才能跳过去,两个正在淘气年纪的男孩子却未必跳不过去。 周怡咬唇,不甘心的问,“这么说,还是没有线索了?” “有!至少我们知道,是突然发生什么事,让他们离开学校!”肖一苇轻轻摇头,说,“他们跳墙出来,只是我们的推测,还要和昨天学校门口值班的人确认。还有,他们在离校前十几分钟,接触过什么人,或者可以查出他们突然离校的原因!” “可是这些,恐怕现在没有办法去查!”周怡皱眉。 校门口值班的,白天和晚上不是同一个人,这个时候,学校的老师和孩子们也没有办法一一去问。 “嗯!”计怀点头,想一想说,“我们先送你回家吧,我已经让兄弟们尽可能想到的地方去找,有消息会立刻通知你!” 周怡只好点头,说,“明天一早,我就来学校问情况!” 计怀点头,发动车子,向周家开去。 车子刚刚越过学校,迎面一辆洋车快速的冲来,车上的人看到汽车,连忙停住挥手。 “是强子!”计怀喊一声,把车停下,探身出去问,“发生什么事?” 强子扔下车,紧跑几步过来,喘着气说,“老大,刚才接到消息,说是西郊出了命案,署里让我们马上过去!” “命案?”计怀皱眉,问,“只说是命案?死者是什么人?” “没有细说,只说是个孩子!”强子回答。 “孩子?”周怡失声喊,一张脸一下子变的惨白,伸手抓住计怀的衣服,颤声说,“计怀,快去,快带我去!” “周怡,那种地方不适合你,还是先送你回去!”计怀摇头,勉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向肖一苇说,“一苇,你送……” “不!”不等他把话说完,周怡连忙摇头,说,“我是医生,不是没有见过死人,这个时候,你们署里的法医未必赶得及去现场,我去还可以帮忙!” “她说的有理!”一直一言不发的肖一苇点头。 “你……”计怀瞪他一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个家伙,平时反应敏锐,这个时候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 周谨失踪一个晚上,这个时候在郊外发现孩子的尸体,万一是周谨,被周怡看到,又怎么受得了? 可是突发的命案,又让他没有时间耽搁,只能吩咐强子去通知其余的人,自己心里暗暗祈祷不是周谨,开车直奔西郊。 第018章 还有一具尸体 第018章还有一具尸体 西郊护城河外,已经拉起一条警界线,两名早一步赶到的探员正在盘问一个脚夫打扮的中年男人。 看到计怀和肖一苇,孙探员忙迎过来,低声说,“尸体我们粗略看过,应该是溺毙!” “嗯!”计怀点头,向脚夫看一眼,问,“是他发现的尸体?” “是!”孙探员点头,说,“他是在城里做完活儿,回家时路过护城河,发现孩子的尸体!” “我能去看看吗?”周怡忍不住插嘴。 计怀迟疑一下,向肖一苇看过去。 肖一苇淡淡的说,“我先去吧!”抛下周怡,自己向灯光下的现场走过去。 两个人无声的交流看在眼里,周怡自然知道他们担心什么,心里更乱几分,紧紧的咬着唇,满心想拔腿跟过去,两条腿却像灌上铅一样,移动不了分毫。 计怀心里暗叹一声,却装作没有留意,拉她一把,向脚夫走过去。 走到跟前,就听脚夫正在和赵探员说,“……直到拖上岸,才发现是个孩子。” “你拖他上来,就已经死了?”计怀接口问。 “头儿!”赵探员向他打个招呼。 脚夫连连点头,跟着又摇头,叹气说,“早就凉透了!好好儿一个孩子,他爹娘这是要疼死啊!” “他……他多大年纪?孩子不见……没人找吗?”周怡听到一个僵硬的声音问,问出口,才发现是自己在说话。 “七、八岁吧,瘦瘦小小的!”脚夫叹气,又摇摇头说,“怕家里人还不知道吧?这年头,穷人家的孩子,连街上的猫狗都不如啊!” 七、八岁……不是周谨! 周怡心里一松,轻声说,“我去看看!”转身向尸体的方向走去。 肖一苇正蹲在尸体旁边,皱着眉凝思。 周怡在孩子另一边蹲下身去,借着炽白的灯光,向那具小小的尸体仔细打量。 这是一个瘦小的孩子,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洗的发白,还打着几块补丁,左脚上套着一只破旧的布鞋,右脚却光着。 周怡按一按尸体的腹部,轻声说,“腹部积水,口鼻部蕈样泡沫!” 跟着拭拭尸体的温度,看看孩子苍白的脸,弯曲尸体的手臂和双腿,又说,“尸体的温度偏低,尸僵已经消失!” 观察一下孩子的双手,说,“手指痉挛,指缝里有泥沙,应该是在水里挣扎所致。” 又卷起他破碎的衣袖和裤管,仔细观察他四肢的皮肤,轻声说,“鸡皮样肌肤,还没有尸斑,根据尸体的肿涨情况,应该在六到十二个小时之间。” 说完这些,周怡抬头看向肖一苇,叹口气说,“看起来,应该是孩子失足落水溺亡,但是还要做过更进一步的尸检才能确定!” “嗯!”肖一苇轻应一声,目光从孩子的脸,慢慢下移,在他痉挛的双手上一顿,最后落在他的脚上,伸手捏捏他穿鞋的左脚脚趾,略停一瞬,起身向护城河边走去。 长满杂草的土地上,留着一条明显拖拉的痕迹,护城河石砌的河岸,还留有没有干透的水迹。应该是脚夫拖拉尸体的痕迹。 肖一苇用手电筒向河面上来回照几回,低下头,细细的在草丛里搜索。 周怡好奇的站起来,问,“你在找什么?” “鞋!”肖一苇头也不回的答,仍然低着头仔细搜索。 “鞋?”周怡疑惑的重复,低头看看孩子的脚,脸色不由变的凝重,跟过去问,“你是怀疑,孩子不是自己落水?” 如果孩子是自己失足落水,鞋子又怎么会在岸上? “不知道,所以要查!”肖一苇答,打着手电在杂草丛中一寸一寸的细查。 计怀问完脚夫,向这里走过来。 肖一苇抬头看他,问,“有没有疑点?” 计怀摇头,说,“夏天活儿多,深夜回来也不奇怪,我已经让人去查他做工的地方!” 周怡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会怀疑孩子不是自己落水?” “他的脚趾下弯,是长期穿着较小鞋子造成,现在脚上那一只也明显顶脚。一双小的鞋子,如果不是剧烈的挣扎,应该不会容易丢掉!”肖大侦探难得有耐心的解释。 计怀也跟着点头,说,“不错,穷人家的孩子,脚长的快,鞋子却赶不上,只能穿着已经小的鞋子。既然新鞋子不容易得到,孩子一定会很爱惜自己的鞋子。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鞋子脱掉,不会不穿回来!” “也就是说,那只鞋子是在他挣扎的时候丢掉的!”被两个人提醒,周怡也瞬间明白。 鞋子在水里,就是孩子落水后挣扎下丢掉,如果是在岸上,那孩子的死就有可疑! 不愧是侦探,果然心思缜密! 周怡暗暗赞叹。 肖一苇点头,见大路上得到消息的警署探员已相继赶到,沉吟一下,向计怀说,“你让他们分成两队,一队往上游岸上搜索,另一队顺水向下游水里去找,直到找到这孩子的鞋子为止!” “好!”计怀毫不犹豫的点头,立刻发出命令。 护城河水流平缓,而鞋子要比孩子轻的多,如果孩子是在落水后丢掉鞋子,鞋子会比孩子漂出去远一些。 看着十几个探员分两组离去,周怡回过身,又再看向炽白灯光下的小小尸体,心底悄悄的、慢慢的,漫上一抹荒凉,轻声说,“要找到孩子的家人,总不能让他就这样一个人……” “会的!”计怀叹气,请周怡讲述,让人做过现场和尸体表像的记录,送孩子的尸体回警署,等待做进一步的尸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队人还在搜索,派往城里的人已经回来,证实脚夫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计怀让人记下脚夫的住址,放人离开。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向周怡说,“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天亮,这里恐怕一下子不能结束,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周怡看一眼远处搜索的几道手电亮光,知道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已经腾不出手帮她寻找周谨,只好叹口气说,“不用,我自己回去!” 话音刚落,就听到下游方向有人大喊,“队长,这里还有一具尸体!” “什么?”几个人同时大吃一惊,对视一眼,拔腿向那里赶过去。 第019章 是谁下毒手 第019章是谁下毒手 离发现孩子尸体十余丈的地方,已经打起炽白的灯光,照向护城河河面,几名探员正从河底拽出一具尸体,尽量轻的抬上岸来。 周怡跟着肖一苇、计怀跑到近处,炽白的灯光下,骤然看到尸体惨白肿胀的脸,饶是她见惯了尸体,这一眼看过去,一颗心还是惊的怦怦直跳,胃里压不住的恶心。 尸体不知沉在水里有多久,已经明显的腐烂,加上被水中鱼儿啃啮,早已经面目全非,只有从身上那件旗袍判断,死者是一个女人。 看到周怡的反应,计怀伸手阻止她,轻声说,“你不用过去了,我们先做初步的检查,随后带回总署做尸检也一样!” “不要紧!”周怡压下胃里的翻腾,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跟着他们走到尸体边。看看尸体腐烂的脸,忍不住转过头去干呕。 “周怡!”计怀轻喊一声,劝说,“算了吧,你又不是法医,何况这人显然死了很久,一会儿回署里尸检也一样!” 还没等周怡接口,就听肖一苇冷幽幽的说,“是啊,不行不必逞能!” “你……”周怡瞪他一眼,强压下胃里的不适,又去仔细检查尸体,轻声说,“死者是成年女性,身高应该在一米六八左右,一百斤左右,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已婚!” “你怎么知道是已婚?”肖一苇插口,皱眉瞧瞧尸体。 从死者胸前的弧度来看,大概可以判断出是一位成年女性,可是她只是摸了尸体的盆骨,并没有去检查下体,又怎么知道是已婚? 周怡抬抬眼皮,向他一望,淡淡的说,“不是处女,不代表已婚。死者身上这件旗袍,长到小腿,开叉很高,本来就是已婚女性的款式,再加上胸前盘扣独特的样式……这是去年推出的新款,专为已婚女士设计!” 说到这里,又捏一捏破碎衣服的衣料,接着说,“水里泡这么久,衣料居然还这样平展,可见是上等的料子,这件衣服价值不菲,死者应该有一定的身份!” “……”肖一苇错愕。 原来,不是从医学角度判断! 周怡不理他,继续说,“按照尸体的腐烂程度,加上这个天气,死亡时间应该在三个月左右。可是尸体既然是沉在水里,水温偏低,死亡时间或者更久!只是时间太久,一下子很难知道她的致死原因,还要进行进一步的尸检!” 计怀点头,目光望向死者被绑的双手双脚,眼神顿时冷了几分,低声说,“死者显然是被谋杀,然后水里沉尸,如果不是我们搜查河道,恐怕没有机会发现!” 肖一苇默默点头,用手电细照灯光打不到的地方,脸色突然一凝,向尸体凑近一些,然后取出手帕衬在手上,慢慢伸手,从死者手指上取下一枚戒指,仔细端详。 计怀看到,问,“是结婚戒指吧?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内圈有名字吗?” 肖一苇缓缓摇头,说,“不是婚戒,也没有名字,只是……”慢慢抬头,向计怀注视,低声说,“是男式戒指!” “男式?”计怀惊讶,连手帕带戒指从他手里接过仔细查看,见那戒指不但戒面宽平,连戒圈也偏大,如果不是死者的尸体已经肿涨变形,手指绝对套不住这枚戒指。 看出他的疑惑,肖一苇勾勾唇,低声说,“死者这只手的僵硬程度强过另一只,推测是她临死时,还在拼命抓紧这枚戒指!” 如果不是和凶手有关,她为什么对这枚戒指这样看重? 两个人对视点头,计怀将戒指交给孙探员,说,“收好,回头想办法查明这枚戒指的来历!” 周怡忍不住问,“我能看看吗?” “当然!”计怀示意孙探员把戒指交给她,又细心的加一句,“不要用手指去碰!” “嗯!”周怡点头,连手帕一起接过,在灯光下细瞧,轻声说,“指圈很粗,戒指较宽,的确是男式的戒指!” “还有呢?”肖一苇扬眉。 这一点,刚才计怀已经说过。 听出他语气里的讥讽,周怡也跟着挑眉,把戒指转半个圈,看向指面的底部,说,“指面宽大,与整个指圈都雕有花纹,这样的款式,通常是有些年纪的男士配戴。戒指是足金,可见戒指的主人很富有,另外……” 话说半句不说,抬眼看看计怀,又看看肖一苇。 “另外什么?”见她卖开关子,计怀忍不住追问。 肖一苇也忍不住向她注视。 周怡慢慢把戒指送到计怀面前,轻声说,“指面内侧,有一个小小的福字,福字外镶有菱形,那是上海全六福金店的标志。” “全六福金店……”计怀和肖一苇对视一眼,忍不住问,“真的假的?” 戒指上那个标志,他们刚才也都看到,本以为是戒指的主人为图个彩头刻上去的。两个单身汉,哪里会注意金店的标志?更何况,还是上海的。 看到肖一苇似信非信,周怡勾了勾唇角,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一条项链,送到他面前。 肖一苇接过,就见项链吊坠是一个小小的金镶玉如意,金托的底部,有一个和戒指完全一样的“福”字标志。 周怡接着说,“全六福金店的首饰大多都是私人订制,也就是说,仅此一件,没有同款,是谁订的,店里一定有记录!” “那岂不是很容易找到戒指的主人?”计怀扬眉,立刻说,“我马上让人赶去上海!”叫来郑探员,把戒指交给他,让他立刻动身。 刚刚做过尸表的记录,另一边岸上搜索的人传过来消息,说,“头儿,找到孩子的鞋子,果然在岸上!” 三个人互视一眼,快速向那里赶过去,只见那只小小的鞋子就在离大路不远的草丛里,离孩子尸体被拖上岸的地方,有几十米远,而四周的草丛杂乱倒伏,是明显挣扎过的痕迹。 计怀和肖一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愤怒。 孩子的死有疑点! 是什么人,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第020章 来自地狱的使者 第020章来自地狱的使者 周怡惊的手足冰冷,颤声说,“真的……不是他自己失足落水……”真的有人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 计怀点头,说,“如果是别人下手,尸体上一定会留下痕迹!我现在就回去,让人做进一步的尸检!”见周怡脸色惨白,又轻声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出真相!” 周怡点头,咬着牙却说不出话。 肖一苇看看她,说,“眼看就要天亮,孩子的尸检要尽快,还要寻找周谨,你们回去吧,我留下堪查现场,一定要找出凶手!”说到最后一句话,齿缝里迸出浓浓的寒意。 周怡抬头向他望去,见他背对着炽白的灯光,整张脸隐在黑暗里,像一个来自地狱的使者。 “好!”计怀点头,留下几名探员给肖一苇,自己带着周怡和剩下的人回城。 一个漫长又凌乱的夜晚就这样过去,朝阳初升,将这个世界点亮,一切平静而安宁,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可是,坐在车子里的几个人,每一个人都心情沉重。 周谨没有找到,却接连发生两起命案。不是战争带来的厮杀和死亡,而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车子开进西直门,计怀停车,向身边的孙探员说,“你们先回去,我送回周小姐,马上就到!” “不用!”周怡接口,摇头说,“你们有许多事要忙,不用送我,我先去周谨学校!”说完打开车门跳下车,向车子里的人挥挥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转身就走。 “周怡!”计怀忙把她叫住,劝说,“你累一整夜,该好好休息,我处理过案子,马上过去!” “我知道!”周怡回头,说,“我会和医院请假,不用担心!”招招手,叫来一辆黄包车,赶往北平国小。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计怀叹口气,轻声说,“难得有这么坚强的姑娘!”发动车子,飞速赶往警署。 昨天夜里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还能冷静的帮助他们做尸检和各种分析,如果换成别的人,早就大吵大闹,缠着他们先找弟弟了。 告别计怀,周怡暂时把两起人命案抛开,剩下的,是满心的焦灼。 整整一夜,都没有周谨的消息,后来发生命案,所有寻找周谨的探员都被计怀召来,根本腾不出手来再去找周谨。 那现在呢? 后半夜,周谨是不是已经回去,现在,是不是已经去上学? 心情越来越急迫,周怡不断的催促车夫,尽快的赶往学校。 正是学生上学的时间,北平国小的大门大开,老师和学生们正陆续进入校园。 周怡跳下车,快步跑向值班室,向里边的人问,“张大爷,有没有看到周谨?” “周谨?”老张头摇摇头说,“没有看到,这孩子今天晚了吧?”周谨那孩子对人礼貌和气,每天上下学进出校门,都要和他打个招呼。 “没来……”周怡的心沉下来,不甘心的问,“张大爷,我能进去看看吗?” “好!”老张头点头,见她要走又叫住,问,“周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向她身上指指。 周怡低头,就看到自己身上一身米白色的洋装不但皱皱巴巴的,还沾着许多泥土,不禁苦笑一下,说,“昨天晚上有些急事,还没有来得及换!”顾不上细说,向老张头挥挥手,急匆匆的进校门,直奔周谨班的教室。 一切,还和昨夜一样,只是原来宁静的教室已经有早到的十几个孩子在说笑打闹,却没有周谨的身影。 周怡找几个孩子问过,都说没有见到,只好转身出来,直奔教师办公室。 一眼看到她,李素芬一跃而起,一把抓住她,红着眼睛问,“怎么样?找到没有?” 看到她的反应,周怡的心更沉了几分,轻轻摇头,低声说,“没有,我……我还没有回家,先来学校问问……” 朱小星没有回去,那么周谨八成也没有回去。 “没有?”李素芬尖叫,大声说,“好哇,你想方设法甩开我,就什么都没做?你说,是不是你只想找你弟弟,才这么做?你竟然不管我儿子的死活?”拖着她就向外走,说,“走,我们去警署!” “李老师!”周怡无奈的摇头,抓住她的手,试图让她冷静,连声说,“周谨和朱小星在一起,又怎么会找一个不找一个?” 不管她怎么解释,李素芬像没有听到一样,仍然拖着她往外走。 有刚到的老师瞧见,向来知道她为人跋扈不讲理,忙问,“李老师,发生什么事?把话说明白,这样拖拖拉拉也不成样子。” 周怡连声说,“是啊,李老师!你有话慢慢说,再说,你现在就是去警署,也不到报案的时间!” “什么报案?”老师吃惊的看着周怡。 周怡无奈,只好说,“昨天周谨和朱小星一起离校,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什么?”老师更加吃惊,看看李素芬,说,“李老师,小星一晚上没有回来?这……这不会出什么事吧?” 李素芬是个寡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现在儿子失踪,也难怪她疯了一样。 “出什么事?”李素芬尖叫,一张脸狰狞的扭曲,恶狠狠的瞪着那位老师,大声说,“我儿子不会有事,你不要乱说!” 老师被她吓一跳,忙说,“李老师,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年月不太平,孩子不见了,要赶紧找回来才是!” 被她一说,李素芬整个人瞬间崩溃,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叫着说,“我的儿啊……你在哪儿啊……你快回来啊……” 哭到这里,又想起是和周谨一起离校,抬头指着周怡,又哭又骂,“是你们!都是你们这些外地人……把我儿子带回来……” 从昨天开始,各种事情接踵而至,周怡始终没有一刻休息。现在早已经疲惫不堪,只是担心弟弟,才勉强支撑。 见她又胡搅蛮缠,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直跳,头疼的像要裂开一样,咬咬牙,用力把自己胳膊从她手里拽出来,冷冷的说,“朱小星有脚,他不肯走,周谨也带不走他,你有空在这里哭,不如想办法找找!”说完,拔腿就向外走。 第021章 怎样离开学校 第021章怎样离开学校 李素芬见周怡要走,忙又扑上去抓她,尖声叫,“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姓计的是你的朋友,他当然只替你找弟弟,不会管我的儿子!” 见过不讲理的,可没见过这么死不讲理的! 周怡没空和她纠缠,侧身避开她,摇摇头,一言不发的向校门跑去。 校门口,老张头见她出来,忙问,“周小姐,怎么样?” 周怡摇摇头,低声说,“没有……他没有来!”看着横在校门口的街道,心里一片茫然。 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都没有周谨的下落,他也没有自己回来,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他?还有,家里父母一定非常着急,她又该怎么和他们说? 抬头看看已经高升的朝阳,阳光刺眼,只觉得头晕眼花,身子一软,靠上半开的校门。 老张头吓一大跳,忙赶上去扶住她,连声问,“周小姐,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你还跑?”这个时候,李素芬又追了出来,一把抓住周怡,连声说,“走,我们去警署,你别想一个人走!”拖着她就向外走。 “李老师,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老张头赶上来连声问。 “没你的事!”李素芬厉声叫,已经把周怡拖出校门,两边看一看,尖声问,“你家的车呢?” 周怡揉揉眉心,无力的说,“我自己来的,你先放手!” “放手,你跑了怎么办?”李素芬大声嚷。 “找不到两个孩子,你拉着我也没用!”饶是周怡脾气不错,这会儿也有了些怒火,用力抽回自己的胳膊。 李素芬咬牙跺脚,撒泼的大叫,“我就找你要儿子!”抢上去又抓住她的手腕。 两个人正在纠缠,就听一个声音淡淡的说,“你儿子又不是她带走的,为什么找她要人?” 周怡回头,就见计怀正关上车门过来。 “计队长!”李素芬看到他,马上放开周怡,向他扑过去,一脸期待的看着他问,“你来是不是要告诉我,已经找到小星?他好不好,人在哪里?” “还没有!”计怀摇头,不动声色的把周怡挡在身后,目光掠过她,看看老张头问,“这位是……” “这位是学校的张大爷!”周怡介绍。 计怀点头,向老张头问,“张大爷是在校门值班?” “是!”老张头点头,对上这个人的目光,有一些不知所措,迟疑一下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小周谨怎么了?”就算再迟钝,这一会儿,他也察觉出事情非比寻常。 “昨天下午,不知道是不是张大爷值班?”计怀不答反问。 “是我!”老张头点头。 被计怀提醒,周怡这才想到昨天分析的要点,看着老张头,费力的吞一口唾液,轻声问,“那……在放学之前,大爷有没有看到周谨和朱小星离校?” “放学前?”老张头睁大眼,连连摇头,说,“咱们学校的规矩,不到放学的时间,不能开校门,就是有中间要离校的,也必须有班主任的条子!” 周谨和朱小星的班主任,就是李素芬,如果他们申请离校,她当然不会不知道! 周怡看看李素芬,点头没有。 “张大爷,你对学校比较熟悉,我想知道,学校里什么地方小孩子容易翻墙出去?”计怀紧接着问。 “翻墙出去?”老张头摇摇头说,“虽然学校的围墙不高,但是白天都有校工在各处巡查,有学生要翻墙出去,不会看不到,看到也不会不管!孩子在学校走丢,学校要负责任的!” “对啊,学校要负责任!”老张头的话提醒了李素芬,眼睛一亮,回头看看校门,又看看周怡。 这么说,周谨和朱小星翻墙出去的机率不大! 周怡却没空理她,和计怀对视一眼,又接着问,“那大爷有没有记得,昨天下午,有没有特别的事发生,或者外边进来过什么陌生人?” “昨天下午啊?”老张头皱眉想想,摇头说,“只有鲁大师家具行的人送来一车新桌椅,再就是何老师的朋友来看她,除他们之外,再没有别人了!” “鲁大师家具行?”计怀皱眉,问,“这批桌椅是早就定好的吗?何老师的朋友又是什么人?” 老张头为难的摇摇头,说,“我只是个看大门的,学校订桌椅我也不知道,何老师的朋友倒是常来,看衣裳打扮,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太太!” 李素芬站在一边儿皱眉,说,“学校的桌椅一向都是从鲁大师家具行订,昨天这批是替换一批破掉的桌椅!你们不找人,问这些干什么?” 周怡解释说,“李老师,我们就是在找两个孩子离校的线索!” “什么离校的线索?”李素芬瞪眼,说,“难不成他们会爬上家具行的车子出去?” 不能吗? 周怡赶着问,“大爷还记不记得,家具行送家具,大约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老张头翻眼皮想想,说,“应该是第二节课的时候,因为快下课,我还特意叮嘱他们小心碰到孩子们!” 正是这个时间! 周怡和计怀对视一眼,同时说,“走,去家具行!”转过身,向路边的汽车跑去。 “喂喂,你们干什么去?”李素芬大喊,随后追去,见两个人已经上车,忙张开手拦在车前,大声说,“我也去,你们休想再丢下我!” “计怀……”周怡头疼的看着车外的女人,低喊一声。 “嗯,没事!”计怀低声答,点火、换档、踩油门一气呵成,汽车沿着街边迅速后退,很快离李素芬已远,一个疾速调头,绝尘而去。 “站住!”李素芬大吼,拔腿追来,可是又哪里追得上,只能看着远去的汽车跳脚。 周怡本来以为他要载李素芬上车,没想到他就这样直接甩人,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回头看看校门口暴跳如雷的女人,又觉得可怜,轻声说,“她也是着急儿子……” “孩子我们会找,可这个大婶,还真是……” 真是条搅屎棍! 计怀摇摇头,后边的话没接下去。 第022章 马车上的痕迹 第022章马车上的痕迹 周怡没有心思去管那个疯女人,见他不说话,又忍不住问,“鲁大师家具行可疑吗?” 计怀摇头,低声说,“鲁大师是北平的老字号,照理不会做这种事,可是……嗯,也不能不防!”向街道两边张望,看到一家店面停下,说,“我进去打电话,你车上等着!”说完跳下车跑进店去。 隔一会儿回来,看到周怡眼里的疑问,解释说,“我打电话回署里,让兄弟们查鲁大师家具行有没有什么不妥当!” 周怡点头,叹口气说,“还是你想的周到!”说到这里,又自然想起另一个人,问,“肖一苇还在城外?” “嗯!”计怀点头,轻声说,“那女人死了太久,现场不会留下什么,可是对孩子下手的凶手,应该还有什么痕迹留下。” “哦!”周怡点头,想到那具小小的尸体,心里又堵的难受。 赶到两条街之外的鲁大师家具行,家具行刚刚开门,见两人进来,伙计忙迎上去,含笑躬身问,“二位看家具?里边请!” “老板在吗?”计怀随口问,目光扫过整间家具行。 虽然各式家具很多,却很整齐干净,一目了然。 伙计一愣,拭探着问,“先生、小姐认识我们老板?” 计怀摇头,说,“不认识,有事找他问问!” “哦!”伙计恍然,含笑说,“这位先生,我们老板生意做的大,不常在店里。您瞧上什么家具,我也能给您折扣,不用非得老板,要不然,我替您叫掌柜的出来?” 计怀向他注视一瞬,问,“昨天下午,贵行往北平国小送过一批桌椅,是吗?” 伙计点头,说,“是啊!”跟着又疑惑,问,“怎么,是那桌椅有什么问题?还是数目不对?” “昨天是谁送去的?”计怀紧接着问。 “我们掌柜的!”伙计忙答。 “请他出来,我有话要问!”计怀取出证件,在他面前一晃。 “警……警官……”伙计的脸都变白了,连忙躬身哈腰的说,“对不住警官,我不知道,这就去!这就去!”说完转身跑进里间去叫人。 家具行掌柜的是一个五十余岁,清瘦的男人,穿着长袍,戴着瓜皮帽,一听计怀和周怡的来历,鼻子上架的小圆黑眼镜几乎掉下来,双手连摇,吃惊的说,“长官,我们可是正经生意人,怎么会绑走孩子?” “不是绑走!”计怀摇头,安抚他坐下,才慢慢说,“两个孩子从学校失踪,学校又没有见他们离开,那个时间,只有你们的车子出入,我想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 “没看到什么!”掌柜想想,连连摇头,苦笑说,“长官,我们要看到什么,怎么会不说出来?” 也是! 计怀点头,细想一下,问,“昨天拉桌椅的车,不知道在不在店里,我们能瞧一下吗?” “车不在店里,平时停在后边的厂院里,长官要看,就请长官移步?”掌柜的试探着说。 “好!”计怀答应,和周怡一起起身,跟着他出店,穿过一条胡同,往厂院里去。 厂院里是鲁大师家具行加工家具的地方,整个院子堆满木头,空气中新锯木料的香味和油漆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掌柜的指着离院门不远的一辆没有套马的四轮马车,说,“行里有两辆马车,昨天送货的是这一辆!” 四轮马车虽然宽大,可是在没有装东西的情况下,车上有没有人,也是一目了然。 计怀皱皱眉,围着马车转一圈,仔细观察。 周怡跟过去,轻声说,“难道是我们猜错了?” 如果不是马车的主人特意把人带走,这辆马车又怎么藏得住人? 计怀轻轻摇头,沉吟一下,突然一躬身钻进车底,隔一会儿,又钻出来,看看周怡,轻声说,“他们果然是藏在车底出去的!” “什么?”掌柜的和周怡同时吃一惊。 掌柜吃惊的是孩子失踪和他们有关,周怡吃惊的却是周谨和朱小星会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如果在路上摔下来…… 看到两个人眼底的疑问,计怀取手帕擦擦手上沾的黑油,指指车底说,“车轴上,黑油被蹭掉两片,还有明显的孩子指印,还很新鲜。另外,辕木上也有黑油指印,明显攀爬的痕迹。如果说不是他们,这未免太过巧合!” 掌柜的听的脸白,连声说,“长官,我们真不知道孩子会藏在车底,这……这也没有查啊!” “掌柜的!”计怀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问,“麻烦掌柜的想想,昨天你们给学校送过桌椅,还去过什么地方,在什么地方停过?” “送过桌椅……”掌柜的想想,点头说,“昨天马车送过桌椅,还出城拉一趟木料回来!”说着向墙边一堆木头一指,说,“喏,就是那些!” “出城?”周怡脸色有些发白,摇头说,“怎么可能?” 就算两个孩子能藏在车下出了学校,可是以他们的力气,怎么可能攀住车辕坚持到出城? 计怀明白她的意思,又向掌柜的说,“掌柜的,你再好好想想,出城之前,还在什么地方停过?” 如果孩子是自己摔下来,大白天的,不会不被人注意到。 “出城之前……”掌柜的想一会儿,突然一拍手,说,“对了,路过老庄成衣店,给我老婆取过件新做的衣裳!” “老庄成衣店?”计怀挑眉。 “就是西大街上那家,和北平国小也就隔着半条街。”掌柜的忙答。 “应该是那里!”计怀点头,说,“麻烦掌柜的!”向周怡说,“走!”两个人出家具行厂院,开车直奔西大街。 周怡心里不安,轻声说,“如果他们是从那里下车,成衣店的人未必会注意到!” “先问问看,或者能找到什么线索!”计怀回答。 周怡点头,不再多说,却一阵又一阵的心焦。 到底是为什么,周谨和朱小星会躲在马车下离开学校,隔了整整一夜,他们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什么地方都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而这些,只能是她心底的一个疑问,她没有问出口,是因为,这同时也是计怀心底的疑问。 第023章 周谨的消息 第023章周谨的消息 车子在“老庄成衣店”门前停下,计怀下车看一下周围的环境,直接带着周怡进店里去。 听明来意,成衣店的掌柜的点头,说,“昨天家具行的秦掌柜是来过,秦太太在我们这里新做一件旗袍,他替太太来取!” 也就是说,家具行的掌柜没有说谎! 计怀点头,又细讲周谨和朱小星的年龄外貌,问,“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看到?” 掌柜的听完,摇头说,“抱歉长官,每天下午客人都多,我没有留意!”又把伙计都叫过来,把计怀的话说一回,问,“你们有没有看到?” 几个伙计都连连摇头,表示没有看到。 计怀向周怡看一眼,又不死心的问,“他们是跟着秦掌柜的车子来的,在这里下车,然后就不知所踪,你们再想想!” 掌柜的连连摇头,说,“长官,我们店里来的最多的就是女人,男人和孩子很少,如果来过,不会不记得!” 一个伙计也说,“孩子肯定没有进店,昨天客人多,我们也没有留意门外。” 说的也是! 计怀无奈,只得向周怡说,“走吧,我们再别处问问!” 直到把附近的店辅、小摊问遍,都摇头说没有看到,反而是一个出来倒泔水的大妈说,“你说那两个孩子啊?他们往西走了!” 周怡大喜,忙迎上去问,“大妈,你看到了?是不是这么高,十一、二岁大小的两个男孩子,其中一个长的很清秀?” 大妈点头,说,“是啊,两个十几岁的男孩儿,穿着北平国小的制服,和我孙子一个学校,所以多看几眼。”说到这里,又叹气摇头,同情的看着周怡,说,“你说这些娃娃,不好好上学,到处乱跑,以后怎么得了?” 周怡点点头随口应,说,“是啊,要好好儿管管了!”又问,“大妈确定他们往西去了?不知道有没有听他们说什么?” 大妈摇头,说,“两个孩子匆匆忙忙的,就听到个子高些的那个说什么小金,像是一个孩子的名字!” “小金?”周怡皱眉,回想一下周谨常来往的几个同学,并没有这个名字。 “姑娘,你现在找这两个孩子,是他们还没有回家吗?这可一夜了,这世道乱糟糟的,可得当心啊……”大妈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不断的念叨。 周怡听的心烦意乱,回头看看计怀。 计怀安慰的握握她的胳膊,轻声说,“既然知道他们确实是从这里走开,知道大至的方向,我再叫兄弟们去找!” “嗯!”周怡点头,回头向西望去,见笔直的一条马路,冷清清的还没有几个人影,也不知道都通向哪里,更不知道昨天周谨从这里又走去哪里。 计怀见她一脸疲惫,担心的说,“你一整夜都没有休息,还是回家休息吧,取一张照片给我,周谨的事交给我!” “嗯!”周怡点点头,想一下又摇头,说,“我得先去医院,向科里请个假!” “我要去看张探员,昨天的案子有些情况还要问他,正好替你请假,先送你回家!”计怀不同意的摇头。 “不用,还有几个病人要交待一声!”周怡固执的摇头。 计怀拗不过她,只好说,“那我先打电话回署里,分派人手找周谨,然后一起去医院吧!”仍然返回成衣店借电话用,安排人手往西城寻找线索,另外查找一个叫“小金”的孩子。 周怡跟着他一起进店,听到他打电话回警署,目光下意识的向店里打量。 刚才满心都是周谨,没有留意,现在才注意到,成衣店两面的墙上都钉满架子,架子上挂满做好的衣服。 看来掌柜的说的没错,这家店的生意很好! 计怀打完电话回来,说,“走吧!” 周怡点头,正要转身,突然看到架子上挂着的一件旗袍,又再站住,向那旗袍一指,说,“掌柜的,能不能给我瞧瞧那件衣服?” 真是女人,出这么大事还有心情看衣服! 计怀无奈,看她一眼,话却没有说出口,只能停下等她。 掌柜的答应一声,取下旗袍给她看,含笑说,“这位小姐看着年轻,还没有成家吧?这旗袍是为已婚女士设计的,小姐要做旗袍,不如看看别的款式?” 周怡“嗯”的一声,手指掂着衣服看看衣料,点头说,“掌柜的说的对,这款式确实老气一些,我妈妈穿着倒是合适,不知道这件衣裳什么价钱?” 掌柜的连连摆手,说,“这位小姐,小店的衣裳都是量身订做,这件旗袍是别的客人订下的,说好这几天来取,府上夫人想要,还是请亲自来一趟,量过之后再做才合身儿,只要两块大洋!” “哦!”周怡点头,也不坚持,又说,“这料子看着不错,不知道有没有别的花色?” “有!有!”掌柜的答应,指着架子上四、五匹衣料说,“那里都是同一种料子,只是花色不一样!” 周怡过去挨个儿摸摸,点头说,“真是好料子,是新货吗?以前都没有见过!” 掌柜的见她是个识货的,忙说,“小姐好眼力,这料子是年初才进的,恐怕满北平没有第二家!” “是吗?”周怡答的有些神思不属,向掌柜的笑笑,说,“今天还有急事,等过几天再来麻烦掌柜的!” “好好!小姐慢走!”掌柜的忙点头,送两个人出去。 离开店门远一些,周怡才轻声问,“那位女死者尸检是什么时候?” “下午吧,现在要紧的是那个孩子!”计怀答。 周怡点头,说,“女死者尸检时,尽量保持她身上衣服的完整,或者有用!” “为什么?”计怀站住。 一般来说,尸检时为了不破坏掉尸表的特征,会直接把身上的衣服剪掉。 周怡皱眉,摇摇头说,“刚才掌柜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他说,要量过身裁衣裳才会合身。那具尸体在河里泡了至少三个月,早已经肿胀变形,可是我检查尸体时,并不觉得那件衣服在身上紧绷,我就在想……” 第024章 一模一样的衣服 第024章一模一样的衣服 “你在想,是不是那件衣服本来不合身,可是尸体被水泡过之后,肿胀变形,反而合身了?”计怀接口。 周怡点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所以,那件旗袍,不是死者的!” 不是死者的,那又是谁的?会不会和凶手有关? 计怀注视着她,脑子迅速思索,隔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说,“你说的有理!” “还有!”周怡回头看看店门,又轻声说,“那件旗袍,和那位女死者身上的一模一样,连衣料也一样!” “什么?”计怀一愣。 原来,她不是为自己看衣裳! 周怡又不解的皱眉,说,“同样质地的料子,掌柜的店里有四、五种颜色花色,为什么那么巧,会用同一花色的料子做同一款衣服?” 计怀不明白,问,“为什么不能?或者是掌柜的推荐呢?” 周怡摇头,低声说,“两块大洋的衣服,又是最新的款式,就算是上流社会的夫人,也绝对不会是平常家里穿穿,应该是用来交际应酬。做为女人,在一个正式场合,和别人穿同一款同一花色的衣服,是一件很尴尬的事,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尽量避免!” “女人真麻烦!”计怀做出一个评价,想一想,抓到一个漏洞,说,“我记着早晨你说过,死者身上的衣服,是去年的款式!” “上海是世界时尚之都,上海去年的款式,会成为别处今年的流行,北平也不例外。”周怡说的笃定。 “哦!”计怀点头,倒也并没有异议,想一想又说,“就算这样,也不能说明那件衣服的主人和案子有关!” 周怡看看他,又耐心解释,“早晨我们推测过,那位死者死亡至少已经三个月,也就是说,死亡时间是在三、四月春天的时候。” “对!”计怀点头。 周怡接着说,“我摸过死者身上和店里的料子,很厚实,手感很滑,确实是同一款衣料,而且这件旗袍是长袖,可以确定是春装。可是现在是盛夏,那件衣裳的主人,为什么要在盛夏订制一件春装?” “或者……是准备秋天穿的……”计怀回答,语气里却没有多少肯定。 果然见周怡摇头,说,“如果这件衣服在春天已经开始流行,到了秋天,就已经过时,花大价钱做一件明显过时的衣服,怎么可能?” “不可能吗?”计怀看看周怡,问,“难道女人都不会穿过时的款式?” “那倒不是!”周怡见他向自己打量,轻轻摇头,说,“但是不会特意去定制一件明显过时的衣服,那样的价钱,如果真是备秋装,大可以等到秋天定制最新款!” 计怀被她说的头大,低声说,“女人真是难懂!不就是一件衣服吗?”但见她说的笃定,也不敢怠慢,说,“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回警署,会盯着他们尸检!” “我回医院吧,已经过了上班时间!”周怡看看表,摇头。 “你一夜没睡,怎么上班?”计怀看她一眼,摇头说,“你别忘了,你可是个医生,你自己状态不好,怎么治病救人?” 被他一说,周谨果然觉得全身无力,头一阵阵昏沉,只好点头,说,“要不然去警署吧,我想第一时间知道周谨的下落。” “刚刚安排下去,这会儿兄弟们恐怕刚刚出动,不会这么快有消息,你去了也是干等!”计怀不同意的摇头。 “那……好吧!”周怡迟疑一下,点头说,“我晚一些过去!” 计怀见她不再坚持,向她笑笑,发动车子,直奔周家。 周宅。 周太太一夜没睡,听到周怡回来,忙小跑着迎出来,连声说,“周怡,你这是去哪里找弟弟,怎么这会儿才……”话还没有说完,一眼看到周怡满身又是泥又是土的样子,失声惊叫一声,说,“周怡,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还从来没有见过女儿这么狼狈。 “妈!”周怡虚弱的笑笑,摇头说,“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弄成这样还说没事,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太太摇头。 “让周怡先休息一下,慢慢再说!”周立言摇头,一迭连声让人给计怀上茶。 “周老爷!”计怀阻止,说,“我还要赶回警署,就不坐了,周怡累一个晚上,要好好休息才行!”又嘱咐周怡几句才离开。 周太太见计怀一走,忙拉住周怡问,“周怡,你这一晚上到哪里去了?怎么会弄成这样?李管家说你去找弟弟,你弟弟呢?” “妈?”周怡轻轻摇头,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 看看一脸担忧的周立言和早已经哭的眼睛红肿的周太太,她只好略过护城河边两条命案,把昨天的事说一回,安慰说,“爸,妈,周谨是自己离开学校,或者只是遇到什么事情,你们不用太担心,计队长已经答应帮我去找,周谨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怎么会不担心?”周太太握着手绢掉眼泪,连连摇头说,“我们家本来好好儿的,这一进北平,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 抬头看看周立言,说,“要我说,等找到周谨,我们还是回去吧,什么北平、上海,看着繁华,可都不太平!” “这世道,哪里不一样?”周立言叹气,也没有心思和她争论,劝说,“周怡累一晚上,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吧,先让她去休息!” 周太太看看女儿,满肚子的怨气再也发不出来,只好点头,喊佣人帮她烧水洗漱,送上楼去休息。 周怡先打电话回医院请假,心里惦记周谨,这一觉也只睡了两个小时,醒来见已经快中午,忙换身衣服,就往警署赶来。 刚刚踏进警署的大门,就听到接待室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尖叫,“你们不是警察吗?为什么说不知道……” 是李素芬…… 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周怡就觉得脑仁疼,刚要想办法绕开,就已经被李素芬看到,嗖的一下窜出门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连声问,“你去了哪里?我儿子呢?” 周怡无奈,只好忍耐的摇头,说,“还没有找到,我也是来给周谨立案的!” 第025章 凶手的体貌特征 第025章凶手的体貌特征 “立案?”李素芬丢开她的手,忙又冲进接待室,大声说,“警官,是我先报警立案,应该先找我的儿子!” 这还有先来后到? 周怡无奈,只好跟进来,摇头说,“周谨和朱小星同时失踪,现在也应该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李素芬瞪她一眼。 “我……”周怡张了张嘴,想说已经查到线索,又怕这个女人没完没了,只好闭嘴。 从昨晚到现在,周谨和朱小星失踪,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不到立案的时间,负责接待的许警官耐心劝解,李素芬哪里肯听?正在大呼小叫,里边赵警官出来,向周怡看一眼,凑到许警官耳边悄悄说几句话。 许警官点头,这才依例先给李素芬做笔录。 赵警官向周怡眨眨眼,悄悄向里一指,转身出去。 周怡会意,等到做完笔录,借口还有别的事,看着李素芬离开,自己才向里边计怀的办公室来。 计怀见她进门,忙亲自替她倒水,说,“怎么现在就过来?也不多休息一会儿!” “我哪睡得着?”周怡苦笑,揉揉额头,问,“你们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计怀轻轻摇头,说,“十几分钟前得到消息,昨天有人看到两个穿国小校服的孩子出城,应该是周谨和朱小星,现在还没有找到人!” “他们出城干什么?”周怡惊疑。 这个乱纷纷的世道,两个孩子又是因为什么事,会跑去城外? “不知道!不过我已经让兄弟们继续找,你不用担心!”计怀安慰。 “嗯!”周怡点头,皱眉想想,低声说,“他们在北大街下车,又是往北走的,是出了北城门吗?北城门……那不是发现尸体的地方?” 重要的是,从周谨和朱小星失踪的时间来看,和那个孩子死亡的时间非常相近! 计怀知道她的担心,忙说,“周怡,你别乱想,虽然时间、地点相近,可是也不一定有什么联系!” “是啊,是我乱想!”周怡叹口气,搓搓脸让自己镇定,轻声问,“那个孩子呢?尸检结束了吧?有没有找到他的家人?” 计怀的脸色变的凝重,点头说,“那个孩子的双手有约束伤,手指指甲缝里还有人体皮肤组织,另外内脏和头部都有打击伤,虽然都不致命,但是伤痕很新鲜。加上现场的取证,我们判定是他杀,已经立案侦查,现在还在寻找孩子的家人!” 也就是说,是有人以暴力把孩子劫持,强行扔进水里,致其溺死! “那么小的孩子……”周怡闭上眼,压下心底的一阵抽痛,紧接着,被愤怒的情绪所代替。 是什么样的人,能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 简直是禽兽! 这个时候,就见里间的门打开,肖一苇一身干净的黑衣从里边出来,说,“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做案的有两个人,都是成年男人,身高都在一米七左右,一个瘦小,一个矮胖!” 这个人原来躲在里屋,这会儿才出来! 周怡挑眉。 计怀却无奈的说,“怎么又走窗户?” 原来是从窗户进来的,真是个怪胎! 周怡腹谤,嘴上却问,“你怎么知道!”两个人的体态特征说的也太细了,和他亲眼瞧见一样。 肖一苇看她一眼,说,“现场留下的脚印,有一大部分是我们的人留下,所以先排除警靴,另外有一行穿布鞋的,脚尖深,脚跟浅,显然从路上奔跑到护城河边,随后,在昨晚孩子陈尸的地方有一些杂乱,跟着又奔跑回大路,应该是发现尸体那个脚夫的脚印!” 周怡点头,说,“孩子的脚印当然小一些,除此之外,你还发现另两种脚印吗?” “不错!”肖一苇点头,说,“另外两行是胶鞋的脚印,在孩子挣扎的地方杂乱的出现,然后一路歪斜到护城河边,离开时却很平稳。” “是把孩子抓住,走到河边的过程,孩子还在挣扎!”计怀点头,脸上平静,眼底已经冒出怒火。 两个成年男人,这样对付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周怡点头,咬了咬唇,又忍不住问,“你怎么能判断出对方的身高和胖瘦?” “根据鞋子的大小判断身高,另外,其中一行脚印偏深,另一行脚印偏浅!”肖大侦探难得耐心的解释,见周怡一脸疑惑,又补一句,“我的脚印深浅,在两个人之间!” 肖一苇虽然瘦,可是他的身高有一米七八,如果对方两个人的身高都在一米七左右,当然是一个胖子,一个瘦子。 计怀点头,思索一下,说,“穿胶鞋,说明这两个人的经济状况还算不错,可是也不是有身份的人,应该是普通的平民!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向一个孩子下手?” 在北平,去除上流社会有身份的人,再去掉下层阶级的穷人,平民还有几十人,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周怡皱眉,说,“或者是有精神类疾病?” 只有疯子,才有可能无缘无故杀人! “如果是一个人,不排除这个可能,可是同时两个精神病在一起杀人,可能是万万分之一!”肖一苇摇头。 “或者,是那个孩子撞到他们见不得人的事情?”前一个猜测被他一口否认,周怡也不气馁,再次试探的问。 计怀和肖一苇对视一眼,同时慢慢点头,说,“这个倒有可能!” 周怡想想又摇头,说,“北郊除去几家工厂,就是一些乡邻,他们会做什么事怕被人撞到?或者,孩子是被他们故意带到护城河灭口?” 肖一苇摇头,说,“如果真是孩子无意中看到什么,说明凶手不是固定的行为,那样一来,凶手要杀人灭口,也没有必要把人带走很远,护城河边,有孩子走来的脚印,应该是第一现场。” 计怀点头,说,“也就是说,凶手活动的范围,可以缩小到北城门一带!” 肖一苇点头,说,“既然他们在做什么事情,应该不止一回!” 计怀点头,马上叫人限定范围,给出两个凶手的体貌特征,追查凶手。 第026章 连环少年失踪案 第026章连环少年失踪案 孩子的案子略有眉目,计怀轻轻松一口气,见周怡还是一脸疲惫,劝说,“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有消息,我会亲自通知你!” “不!”周怡摇头,低声说,“周谨不是个没有分寸的孩子,他自己跑出城去,一定有什么原因,我想在这里等,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这又何必,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周老爷、周太太还要你照顾,熬坏身体怎么办?”计怀不同意的摇头。 肖一苇见周怡一脸坚持,轻嗤一声,悠悠的说,“你留在这里,计队长还要照应你,不是影响办案吗?” “你……”周怡看着他咬牙。 这个人,不谈案子的时候,说话永远这么尖锐? 计怀连连摆手,忍不住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少掐几回?”向周怡说,“别和他一般计较,他也是担心你!” “我说的是实话!”肖一苇耸肩。 “闭嘴!”计怀瞪他一眼,好说歹说,终于说服周怡先回去休息。 哪知道刚刚出门,就见许警官快步走过来。 计怀站住问,“发生什么事?” 许警官忙说,“队长,有人来报案,又有人失踪!” “什么时候?”计怀皱眉。 “前天早晨!”许警官回答。 计怀问,“是什么人?怎么发现失踪?” “十五岁,前天早晨出门,结果不知去向!笔录在这里!”许警官回答,把手里的笔录递过去。 计怀接过看看,说,“是商行的学徒!” “嗯!”许警官点头,说,“直到晚上,他还没有回家,家人到商行去找,商行已经关门,直到昨天早上,家人再去商行,商行的人才知道那孩子失踪。” “商行是在天桥附近!”计怀皱眉,说,“这里和大栅栏一样,龙蛇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许警官点头,说,“我已经让人去找商行的人盘问,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不过……”脸上露出些为难,微微摇头,说,“估计问不出什么。” 越是龙蛇混杂的地方,越难留下什么线索。 计怀合住记录递回给他,叹口气说,“尽量去查,还有前几天大栅栏那个,也不要放松,有什么线索,及时报我!” “好!”许警官点头,转身出去。 周怡向计怀问,“你说大栅栏那边也有人失踪?” 计怀点头,叹口气又摇头说,“这个年月,每天都有人失踪,有的人慢慢有消息送回来,有的人再也没有下落。” 这个动荡的年代,人口失踪案常常发生,或者去投军,或者外出寻找活路。不只是今年,也不只是去年,几乎每一年都有上百,甚至上千的人失踪,再也查不到下落。 “人口失踪的案子……”周怡低声重复,忍不住问,“刚才你说,失踪的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大栅栏那个呢?也是孩子?” “孩子?”计怀微愕,愣了一会儿点头,说,“失踪案一向男女老少都有,最近……”说到这里停住,脸色变的凝重,扬声喊,“许警官,把今年失踪案的记录都拿来!” 周怡忙问,“你想到什么吗?” 计怀点头,说,“不错,今年开始,几处分局接到的人口失踪案,以十五到十八岁的少年居多。刚才这个,已经是总署这个月第三起。或者,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周怡抿唇,说,“周谨会不会也和这些案子有关,让我留下听听吧!”也不等计怀答应,转身仍然回办公室去。 计怀无奈,说,“你累了两天!” “你们不也一样?”周怡摇头,不管他再劝,回椅子里坐下。 隔了一会儿,赵警官抱着一个卷宗进来,说,“队长,这是今年所有的案例!”给他放在面前。 肖一苇上前翻翻,皱眉说,“这里有一些已经成死案,怎么,你想到什么线索?” 计怀摇头,说,“刚才周怡一句话提醒我,或者这些案子有一部分有什么联系!”一边说,一边迅速翻看。 卷宗里都是年后这半年来的失踪人口记录,按时间顺序排列。计怀越翻越慢,脸色越来越凝重。 “怎么?”肖一苇扬眉。 “近三个月,少年失踪案明显比之前要频繁,而且都是十五到十八岁之间,大多是三教九流穷人家的孩子,只有最近,十天之内,有两个学生失踪!”计怀慢慢的回答。 “学生?和周谨一样吗?”周怡忙问。 “不是,一个是北平国中的学生,十五岁。另一个是安定中学的学生,十七岁!”计怀摇头。 “有什么共同点吗?”肖一苇问,顺手取过卷宗,一页一页的翻看。 “除年龄相近之外,全部都是莫名走失,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计怀回答。 “还有!”肖一苇轻轻摇头,说,“失踪时间,都是在早上,而且范围是在长安街以北!” “不错,今天那家商行是在天桥,前天那例是在大栅栏!”计怀点头。 “也就是说,这是一起连环少年失踪案!”肖一苇一字字的说。 “连环少年失踪案!”计怀惊悸,起身说,“一苇,如果真是这样,还要你帮我!” 原来的立案,只是以普通失踪人口处理,而现在,如果这些少年的失踪不是一个巧合,那就是有隐藏在暗处的罪恶,不能再归咎于这个时代。 肖一苇注视他几秒,慢慢点头,说,“好!” “周谨和朱小星呢?”周怡忙问。 “他们的情况并不一样,暂时不能并案处理!”计怀摇头。 “不管能不能,周谨一天找不到,我就一天没有办法安心,我想知道进展!”周怡很快接口,上前一步,恳切的看着计怀,说,“让我和你们一起,好不好!” “周怡!”计怀摇头,严肃的说,“我们是刑警队,面对的都是亡命徒,不是玩的,你怎么能参预?” “我不是说要跟着你们去冲锋陷阵啊,只要让我参予,让我知道案子的进展,我就会安心一些!”周怡固执的坚持。 “不行!”一向好说话的计怀也变的坚决,摇头说,“这是我们的职责,不是你的!” 第027章 孩子叫小金 第027章孩子叫小金 “可是弟弟是我的!”周怡接口,央求说,“哪怕让我帮你们端茶倒水,好不好!我只要看到事情有进展,就会安心一些。” “周怡!”心里一瞬间的柔软,让计怀说不出更强硬的话,只能无奈的低喊。 “那就整理资料吧!”一直置身事外的肖一苇突然开口,向她深望一眼,挑眉问,“可是医院那边……” “我会协调时间!”周怡喜出望外,连忙接口。 “嗯!”肖一苇点头,指指桌上的卷宗,说,“我需要把这些资料重新整理!不止是今年,包括之前的,把所有十八岁以下的案例全部挑出来,按时间和失踪地点做详细记录,明天你过来,计怀会带你去资料室!” “好!”周怡干脆的答应。 “肖一苇!”计怀低喊,不悦的看着肖一苇。 指派他他习惯了,可是这样把周怡拖进来,真的没问题吗? “你需要我,我需要一个帮手!”肖一苇淡淡的看他一眼,一只手把头发掠到脑后,另一只手把礼帽戴上,往门外走。 你不是独行兽吗?什么时候要起帮手了? 计怀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肖大侦探走到门口稍稍一停,轻飘飘的说,“这丫头不傻,应该可以用,不行再换!”说到最后一句,人已经拐出门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周怡瞪眼看着空洞洞的门口,说不出话来。 这算是夸她? 计怀也愣一会,看看门口,再看看周怡,只好点头,说,“既然这样,我先送你回家,你明天再来!” “不用,我现在去医院,和医院协调时间!”周怡很快的回答。 “我送你!”计怀无奈,看向她的眼神,倒是露出些赞赏。 明明是一个娇弱的女孩子,可是却敏锐、坚强的让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赞叹。 或者,就因为她遇事冷静,思维敏捷,条理清晰,才会让肖一苇选中吧? 陪着周怡出门,刚刚拐出楼道,就见接待室里,一个头包布帕、一脸苍桑的妇女被一个三十上下,身穿短靠的男人扶着,哭天抢地的出来。 “怎么回事?”计怀站住,看向前边走过来的许警官。 “是来认尸!”许警官低声说,带着两个人往停尸间去。 “是那个孩子吗?”周怡站住,看看女人去的方向,又看看计怀。 “应该是!不过今天已经有三个人来认过,他们是第四个!”计怀摇摇头,叹口气说,“走吧!” 有这么多孩子失踪吗? 周怡的胸口,堵的难受,点点头,跟着他往大门外走。 哪知道还没走出大门,就听到里边女人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喊,“小金……娘的小金……”跟着就没有了声音。 周怡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两只脚钉在地上,再也迈不动一步,愣了一会儿,才慢慢回头看向计怀,讷讷的问,“刚才,她喊什么?” 计怀也脸色微变,说,“我们去瞧瞧!”扶她一下,转身往停尸间跑去。 停尸间里,女人已经昏厥在地,两名女警正在给她掐人中、推拿胸口,男人靠墙站着,嘴唇哆嗦,双眼死死的盯着停尸床上小小的尸体,刚才还挺直的腰弓下来,只这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 不用问,看到这样的情景,自然是那孩子的家人! 计怀示意许警官把停尸床推回去,向男人劝说,“先外边坐坐吧!”扶着他向停尸间外边来。 这个时候,女人终于缓过口气来,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小金……我的儿呀……你让娘怎么活啊……” “大嫂,请你节哀,外边喝口水吧!”两名女警一边劝,一边半扶半抱,带着她一起出停尸间,向最近的会客室来。 直到女人哭一会儿,一杯热水下肚,情绪稍稍稳定。计怀才示意许警官做记录,向男人问,“这位大哥,你和这位大嫂是夫妻?” “嗯!”男人憨厚的脸上,全是伤痛,眼圈通红,却流不出泪来。 “是孩子是父母?” “嗯!”男人点头。 “孩子名字叫小金?”计怀再问。 “是!”男人又点头,终于哑着声音说,“我们盼他长大别再像我们一样受穷,哪知道……哪知道……”声音哽在喉咙,再也说不下去。 这个时候,女人终于止住哭声,一把抓住计怀的手,连声说,“警官,我们家小金是怎么死的,他……他前几天还好好儿的,怎么就死了?我不信!我不信!” 计怀见她伤痛之下语无伦次,握住她的手,叹口气说,“大嫂,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你千万要节哀啊!” 女人点点头,又忍不住掉泪,哭着说,“我的小金很懂事,不会去河里玩,怎么就死了?” “我们也在查,想知道发生什么事!”计怀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转向男人问,“刚才大嫂说,小金前几天还在家里,是吗?不知道你们最后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是三天前!”男人点头,低声说,“前几天他还说,鞋子小了,想要他娘做双大的,我们还说再等等,等忙过这阵子……”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大手擦一把,摇头说,“不用了,这下不用了!” “大哥,节哀!”计怀叹口气,等他情绪稳定一些,才问,“大哥,你们家住在北郊吗?小金什么时候不见的?平时都去什么地方?” “嗯,我们住在北郊的张家集,家里穷,也没有办法让孩子读书,小金就在城里给人家跑腿打杂,平时也不往别处去。直到三天前,他突然没有回家,我们也没有在意,以为他办完差事太晚,留在辅子里,以前也是有过的事。哪知道……哪知道……第二天,还是没有回去。” “他在什么地方跑腿打杂?”计怀紧跟着问。 “八大胡同那边的老徐记点心辅子!”男人回答。 “他连着两天没有回家,你们就没有去辅子里找找?”计怀紧问。 男人点头,说,“去了,可是……可是……”说到这里,有些迟疑,看看女人闭了嘴。 第028章 两个读书的朋友 第028章两个读书的朋友 “可是什么?”计怀追问。 周怡见男人犹豫,忍不住说,“这位大哥,小金已经死了,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有什么顾虑?” “是啊,死了……”男人的腰,慢慢的弓了下去,声音里透出些荒凉,低声说,“辅子的徐老板说,我们家……我们家小金不但偷吃点心,还偷了他们辅子的钱,被赶走有三天了,那孩子……那孩子……都没有说过……” “不!我不信!”女人突然尖叫起来,摇头说,“我们家小金最听话,怎么会偷吃?怎么会偷他的钱?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他们冤枉小金,小金才死的!” “大嫂,你先不要激动!”计怀安慰几句,沉吟一下,向男人问,“平时小金都和什么人来往,会和人打架吗?” “我们小金胆子小,又怎么会和人打架?”男人摇头,想想说,“平时也只和邻居家的几个孩子来往,再然后就是点心辅子里的几个伙计了……”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说,“哦,对了,前段时间,突然说想读书,说是认识两个读书的朋友。” “读书的朋友?”计怀低声重复,忍不住向周怡看过去一眼。 周怡心里一紧,忙问,“什么样的两个朋友?大哥有没有见过?” “没有!”男人摇头,说,“只说是在读书,想来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大哥没有细问吗?多大年纪?在哪里读书?” “没有!”男人苦笑摇头,说,“有钱人家的少爷,我们小金哪里高攀得起?我嘱咐他离远一点,别胡思乱想,也没细问。” 周怡抿抿唇,又不甘心的说,“是两个孩子吗?不知道有多大?” 男人摇头,说,“这位小姐,我真的不知道!” 女人倒是想起什么,说,“对了,有一天,他拿回一本书,说是朋友给的,我怕他爹瞧见又打他,就替他藏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那两个读书的朋友。” “书?”周怡忙问,“是什么样的书?上边写什么?” 女人为难的说,“我们都不识字,哪知道是什么书,就看到书上好多字!” “能拿给我们看看吗?”周怡问。 “当然能!只是书在家里!”女人点头,跟着又掉下泪来,说,“反正小金也死了,还要书干什么?” 计怀的注意力却落在她另一句话上,说,“刚才大嫂说把书藏起来,是怕大哥打小金,大哥经常打小金吗?” 难道孩子身上那些伤,是眼前这位当父亲的造成的? 男人听到,在脸上抹一把,低声说,“早知道会这样,我……我砸锅卖铁也供他上几天学,也省得……省得他去的不甘心……” “是为了读书的事?”计怀问。 女人点头,说,“自从认识那两个朋友,小金就经常闹着要读书,被他爹打几回,才不闹了,他……他……”抬眼看看丈夫,垂泪说,“他也是心里难受,觉得对不起小金!” “那小金失踪前,有没有打过?”计怀追问。 女人摇头,说,“后来小金不闹了,我们想着是他死心了,怎么还会打他?” 不是父亲打的,伤痕又新鲜,仍然指向那两名凶手! 计怀点头,试探着问,“这位大哥,大嫂,你们身边,有没有两个一米七左右,一胖一瘦,生活比较宽裕的人来往?” “宽裕的?”女人摇头,说,“张家集是个穷地方,我们家只有两个娃,还比旁人好一些,可是……要是宽裕,也不至于为难孩子!” “那你们做工的人家呢?没有这样的人吗?”计怀又提醒。 “做工的人家?”男人仔细想想,说,“雇主倒都是宽裕,可是一米七……”迟疑一下,说,“前次雇我们扛活儿的乐掌柜倒是个瘦子,大概有一米七!” “乐掌柜?做什么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计怀追问。 “就是城东那家商行的老板,做木材生意,人很和气,是个瘸子。” “瘸子?”计怀一愣,轻轻摇头,说,“应该不是他!”想一想,说,“你们把近三个月,做过活的人家都想想说出来,我们去查!” 女人不安的说,“警官,我们还要靠这些老板做生活,不知道要查什么?” 计怀看看两个人,一时说不出话来。还是李探员硬着心肠说,“这位大嫂,我们怀疑小金……小金不是自己落水!” “不是自己落水?”女人瞪大眼,一下子理解不了她的话。 李探员叹口气说,“我们怀疑,孩子是被人害死,刚才说的两个人,可能是凶手!” “什么?”女人如遭雷击,愣了半天,才哭出声来,“孩子,我的孩子……可怜的小金啊……” 男人也是一脸震惊,喃喃的说,“小金……小金只是个孩子,是什么人这么狠心……” 等女人哭一会儿,计怀才又问起来,让两个人讲述,许警官记录,把近期两个人做过工的地方备案,这才派人送两个人带着小金的尸体回去,顺便取回女人所说的书。 周怡跟着他回办公室,不安的问,“他们说的两个读书的朋友,会不会是周谨和朱小星?” 计怀点头,说,“这个情况,和北大街上大嫂说的话一致。他们认识一个叫小金的孩子,而这个小金又认识两个读书的朋友,应该不是巧合!” 周怡点头,低声说,“等拿到书,就能确定!”声音虽然稳定,可是双手手指已经冰凉。 如果周谨和朱小星离校是和这个叫小金的孩子有关系,而小金却死在护城河里,那么周谨和朱小星又会遭遇到什么事情? 北郊张家集说远不远,说近可也不近,一直到一个小时之后,跟去的警察才回来,摇头说,“那个地方,真是穷啊,也难怪孩子要读书把爹娘为难成那个样子。”说着把手里的书递给计怀,说,“这就是那位大嫂说的书!” 计怀接过瞧瞧,是一册新星杂志社出版的《儿童文艺》,挑挑眉,交给周怡,问,“是周谨的书吗?” 第029章 他用假的名字 第029章他用假的名字 周怡接过书看看,摇头说,“这本书是月刊,老家没有,我们是四月搬来北平,周谨从第五期才开始买的,这是第二期!” 也就是说,不是周谨的! 计怀沉吟一下,向许警官说,“你去联系那位李老师,请她过来认认这本书!” 提到李素芬,许警官有些头疼,硬着头皮接过书,点头说,“好!”转身出去做事。 虽然很想留下来等结果,可是想到肖一苇的话,周怡还是起身,说,“我先去处理医院的事,一会儿再回来听消息!” “好!”计怀点头,送她出门。 周怡回医院,向科主任说明情况,协调过工作,又离开医院直接向警署来。 警署的接待室里,正乱成一团,李素芬抓住许警官大哭大闹,说,“小星就是被这些野孩子拐走的,你们做警察的,怎么不去找?那家人在哪里?我去找他们,让他们还我小星!” “大嫂!”许警官无奈的摇头,说,“我们现在就是在查找线索,如果知道孩子在哪,又怎么会不带回来?”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说到这里,放声大哭,往椅子里一坐,说,“找不到儿子,我就不走了!不走了……” 看来,那本书果然是朱小星的! 隔着一扇门,周怡默默的听着,一瞬间,只觉得身上无力,慢慢的靠在墙上。 知道小金和周谨有关系,也算是找到一条线索,可是……小金却死了!现在周怡自己也不知道,心底那种看不到的情绪,是高兴,还是恐惧。 办公室里,计怀看到她进来,起身迎她在椅子上坐下,皱眉说,“目前看来,周谨和朱小星果然和小金认识,而他们离校,也和他有关。小金死在北城外的护城河里,死亡时间又和他们两个人出城的时间相近……” “计怀!”周怡听到这里,轻轻的摇头打断,说,“不管周谨发生什么事,我一定要找他回来!” “当然!”计怀点头,在她对面坐下,轻声说,“现在我们能确定的是小金和周谨、朱小星认识,而且关系不错。可是三个孩子里,一个死亡,两个失踪,不会没有原因,现在要紧的,还是找出杀害小金的凶手,所以……我刚刚已经把北郊寻找周谨的警力撤回来!” “是吗……”周怡低喃一声,心里有些茫然,跟着轻轻点头,说,“是啊,如果他们是被人抓走,漫无目的的去找,也只是大海捞针,可是……可是……” 可是,就这样把所有的人撤回来,只抓住那一条线索吗? “我已经让人通知各处交通要道,一旦发现有人转移两个孩子,立刻抓捕!”计怀忙说。 “嗯!”周怡点头,抬头看看计怀,说,“他们……会不会和那一系列少年失踪的案子有关?虽然年纪比别人小一些,可是也不能完全排除吧?还有,不是前阵子也有两名学生失踪吗?” “嗯!”计怀点头,说,“可以先把他们列入名单,等资料汇总,我们再找线索!” “如果可以,我想现在就去!”周怡说。早一点找到线索,就可以早一天找到周谨。 “你要注意身体!”计怀不赞成的皱眉。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周怡摇头。 计怀见拗不过她,只好点头,说,“那好,我们现在就去资料室!”带着她出办公室,向警署最里端的资料室来。 管理资料室的,是一位姓宁的中年女警,听说周怡是肖一苇的助手,不由肃然起敬,连声说,“周小姐这么年轻就能给肖先生做助手,真是了不起!” 周怡却惊异的发现,在警署里,肖一苇虽然有一个侦探的身份,用的却还是一个假名字……肖和!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没来由的,周怡想到了那个历史上同音的名字。他取这样一个名字,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或者,肖一苇才是他的假名字?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被她抛之脑后,跟着宁警官沿着资料室一排排的文件柜向后走,在倒数第二排停住。 宁警官指着架子上密密麻麻的卷宗,叹口气说,“这里是近十年来所有的人口失踪案卷宗,大多已经成死案,按年限分卷。”指指最外的一组,说,“这里是最近的!” 这么多…… 周怡轻吸一口凉气,资料室里特有的腐败气息吸入肺里,让她的心堵的难受。 周谨失踪,她整个家已经蒙上一层阴云。那,这些人呢?这么多人失踪,而且最久的一些,长达十年,这些人的家人,又是怎样的悲伤和绝望? 宁警官看出她的心思,叹口气说,“这个年月,当真是活着就是福啊!”握握她的手,轻声说,“你虽然是肖先生的助手,怎么说也是个年轻姑娘,见的少,可不知道,那边架子上的重大案件,才让人难过呢!”顺手指指最后一排的架子,说,“我去给周小姐调桌子来,周小姐缺什么用什么,尽管和我说!” “好!”肖怡点头,看着她离开,自己慢慢的顺着文件架向里走,一排几十个卷宗,分别标明案件发生的年月。越往里,案卷的颜色越深,沾满了尘土。 这些人,失踪很多年,慢慢的,就连他们留下最后的东西,也没有人去看了吧! 周怡闭眼,深吸一口气,又转身折回来。 这些卷宗,她都要重新整理,就算这些人已经不能生还,也总要让事实真相重见天日。而现在,重要的是那些刚刚失踪,有希望活着的人,不止是周谨! 重新整理资料,说起来简单,却是一件复杂又漫长的工作。 原来的资料是按案件发生的年月整理成卷,而现在,周怡要把每一卷的失踪人口,按年龄、性别、案件发生的区域重新整理。 周怡要来纸笔,从最后一年的案件开始,一项项重新记录,做的专心,竟然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肖一苇进入资料室时,就见屋顶小窗洒进的月光正照在少女专心工作的侧脸上,脚步不自觉的停住,默默的向她注视。 资料室腐败的味道飘散在空中,此一时,此一刻,竟然让他的心头,有一种久违的宁静和祥和。 第030章 新的共同点 第030章新的共同点 当周怡终于整理完半年的卷宗,直起腰,才感觉到腰酸肩膀疼,伸个懒腰,回过头,就对上男子深深注视的眸子。 “呃……”周怡忙收回伸展的四肢,恢复端正的姿态,说,“你来的正好,看这些案子!”拿起一叠纸向他走来,说,“这几个案子,都是十八岁以下的少年,除去那两名中学生和周谨、朱小星,都是穷人家的孩子!” “嗯!”肖一苇点头,目光停在她的脸上,淡淡的说,“这一点,我们白天不是就想到了吗?” “不一样!”周怡摇头,指着纸上抄录的几行字说,“我注意过,这些少年大多是做手艺活儿的,没有一个是苦力!” “手艺活儿?”肖一苇微愕,这才赏光把目光落在纸上。 “对!”周怡点头,指着纸上的名字说,“你看这个,张大勇,十五岁,首饰店的学徒。这一个,杨小伟,十六岁,鞋匠的儿子。还有这一个,王一保,绣庄的学徒……” “绣庄?”肖一苇皱眉,问,“一个男孩子,在绣庄做学徒,学绣花吗?” “当然不是!”周怡摇头,说,“很多绣庄还做成衣,尤其是考究绣工的旗袍,好多出色的裁缝可都是男人!” “嗯!”肖一苇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解释,取过她手里的纸,一张一张细看,点头说,“还真的都是手艺人!”修长的眉微微皱起,思索这新的共同点可能找到的线索。 周怡抬头看着他,朦胧的光线,给他瘦削的脸镀上一层微光,将他清晰的五官也变的有些模糊。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悄悄的升出一些信赖,轻声说,“肖一苇,你会找到他们,是不是?” 这些人,最大的才十八岁,最小的周谨和朱小星,只有十二岁,他们的人生,还刚刚开始啊,又怎么能让他们的名字,像前边十几年的人一样,就此埋没在卷宗里落尘,不闻不问? “嗯!”肖一苇的喉咙一动,低应一声,抬头向她深望一眼,低声问,“你有信心?” 信心,不止是对他,还得是这些一个个的名字。 他要找到他们,也得……他们还活着! 他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是周怡就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一张脸渐渐变白,一双眸子却变的清亮,重重点头,肯定的说,“就算只有一个,我们也要做最大的努力,不是吗?” “是啊,最大的努力!”肖一苇轻吁一口气,看向她的目光有一些迷惑,有一些探究,还有一些赞赏。 他以为,这个世界,只有那个从小和他掐架,长大又处处让着他的计怀明白他,而现在,他却从这个少女身上,找到了一些与他相同的东西,她的话,在不经意间,说中了他深藏心底的东西。 “怎么了?”被他专注的目光看的老大不自在,周怡摸摸脸,整整头发,疑惑的望着他。 是她的脸上有什么东西,让他注意到?呆一会儿,这张嘴里是不是又会吐出什么奇怪的话来。 一张本来干净的小脸儿,被她这么一摸,顿时出现几个灰扑扑的指印,还仍然一脸迷惑的向他注视。 肖一苇忍不住低笑一声,张了张嘴,想要讥讽几句,终究还是没有出口。调开目光,望向桌子上另外几叠纸,挑眉问,“那是什么?还有别的线索吗?” 过去拿起来一瞧,却是以十岁为一个年龄段,分别登记的失踪人口,不禁皱眉,伸手到周怡面前把纸抖抖,眼底露出疑问。 他们要查的,是少年失踪案,她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人都整理出来? “呃……”周怡抓抓后脑,轻声说,“虽然我们发现少年失踪案的疑点,可是这些人也有家人不是吗?他们的家人也很着急,如果我们能找到线索,也要为他们尽一份力,不是吗?反正我要重新整理资料,就顺便把他们的也整理出来,万一……我说万一,哪怕找到一个,也算好的,不是吗?” 少女认真热切的表情,让肖一苇的心微微一动,也不知道从哪里,悄悄的漫上一层温暖。 这样动荡的年代,大家都只求自保,有多久了,没有见过这样的目光?而这目光的主人,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压下心头的悸动,肖一苇只是淡淡“嗯”一声,说,“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少年失踪案,这些人要找,可要有线索才行!” “我知道我知道!”周怡连忙点头,说,“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们查线索的!” “好!”肖一苇点头,转身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计怀和警署的兄弟们还在找其他线索,你不用这么拼命,连夜整理资料!你不睡,别人也要休息!” “啊?”被他一说,周怡这才恍然惊觉屋子里光线昏暗,早已经开了灯,忙问,“几点了?” “三点!凌晨三点!”肖一苇淡淡的答,下巴向门外指指,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哦,好!”周怡连忙答应,匆匆把桌子上的资料整理一下,小跑几步跟着他出资料室,抱歉的说,“我忘了时间,宁警官等久了吧?” “我让她回去了!”肖一苇淡淡的答,等她出来,才把门一道道的上锁。 周怡站在旁边瞧着,奇怪的问,“你怎么也有资料室的钥匙?” 听宁警官对他的称呼,虽然他有一个侦探的身份,可是却不是警署的人,能够自由出入警署,或者还因为计怀的关系,可是有资料室的钥匙,就有一些奇怪。 肖一苇锁上最后一道锁,看她一眼,一言不发往外走,直到走出警署的大门,才淡淡的说,“是署长给的特权!” 不止是总署的资料室,包括整个北平所有分局的资料室,他都可以出入自由。 “哦!”周怡应一声,油然起敬的同时,对他的身份更加感觉到好奇。 一个可以自由出入警察总署、警察分局的人,却用一个假名字,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031章 他是一个死人 第031章他是一个死人 什么样的人? 虽然周怡心里存满疑问,可是不管是对肖一苇,还是对计怀,都没有多问一句。 从肖一苇神出鬼没的行踪,还有他千变万化的假名字来看,他的身份,一定是一个极大的秘密。她知道,就算她问,得到的,也不过是肖一苇的沉默,计怀的为难。 本来以为,这是一个她永远无法触碰的秘密,可是,当她一时好奇,走进最后一排文件柜,看到其中一个卷宗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时,突然心跳停止,无法呼吸。 卷宗里,微黄的纸页,浓墨清晰的字迹,清楚的写着:肖一苇,男,23岁,死于枪杀! 卷宗的时间,是在两年前! 两年前,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这一瞬间,周怡只觉的毛骨悚然,背后汗毛倒竖,透出阴森的寒意。 肖一苇,一向神出鬼没,一般只在晚上出没,很少在白天露面,即使白天看到,也是隐藏在阴暗里,不愿意被人看到,更不愿意暴露在阳光下…… 想到他周身那阴冷的气息,周怡心里不禁发毛,握着卷宗的手,开始轻轻颤抖。 “你不该看这些!”背后,幽冷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取走她手里的卷宗。 “啊!”周怡吓一跳,低叫一声跳开,靠在墙上,尽量离他远一些。 白晰的手指,白晰的脸,微光从头顶的小窗户透进来,给那身影镀上一层微光,却让他的气息更加森冷。 看到她受惊的模样,肖一苇的眼底掠过一抹笑意,跟着,又转为哀伤,轻轻摇头,重复一句,说,“你不该看这些,这些和失踪案无关!” “哦……”周怡低应一声,看看他手里的卷宗,连忙点头,说,“我知道,我……我只是累了,起来走走,随便看看……”壮起胆子,一把抢过卷宗,放回架子上。 架子上那么多卷宗,但愿他没有注意到她看的是哪一卷。 “嗯!”肖一苇点头,说,“确实,不要太累!”转过身往外走,说,“计怀买了老张记的生煎,再不来就没有了!” “哦!”周怡答应一声,这才发现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咕叫,忙跟着他往外走,说,“你不说,我几乎忘了!”说话随意,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脚步却不自觉的和他保持了距离。 计怀看到两个人进来,笑着招呼,向周怡说,“想不到只是两天,你就整理出一整年的资料,辛苦了!” “希望能早一天找到线索!”周怡摇头,看看肖一苇,绕到另一边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下,忍不住问,“杀害小金的凶手,还没有下落吗?” “我们锁定北郊的几个地方,已经安排人手盯着!”计怀回答,把两盘生煎推到两个人面前,说,“早过了饭点,你们两个快吃吧!” 肖一苇慢条斯理的咬着生煎,抬眼看看周怡,慢慢的说,“今天晚上,我要去走访几个失踪少年的家人,你和我一起去!” “啊?”周怡一愣,问,“为什么是晚上!” 他到底是个人,还是一只鬼,为什么总是在晚上出没? “因为白天,大家都要做工!”肖一苇完全没有看她一脸的纠结,给出一个十分合理的答案。 “哦……”周怡点头,暗暗的咬咬牙,把心一横,拿出慷慨赴死的决心,点头说,“好,我和你去!” 这话说的咬牙切齿,计怀抬头,奇怪的看她一眼,轻声说,“周怡,如果你累就算了,我和他去也一样!” “不要紧,我去!”周怡摇头。 低头吃东西的肖一苇没有说话,唇角却悄悄的挑出一抹笑意。 这个丫头,真是有趣! 等两个人吃过晚饭,外边的天色早已经全黑,肖一苇拒绝计怀好意递上的车钥匙,和周怡一人一辆黄包车,悄悄的滑入夜色中。 第一个走访的,就是两个月前失踪的首饰店学徒张大勇的家。 黄包车在一个窄窄的巷口停下,黄包车夫向两个人哈腰,抱歉的说,“先生、小姐,这巷子实在太窄,里边怕还堆着杂物,车子实在进不去,先生、小姐见谅!” “不要紧!”肖一苇淡淡的应,取钱递给车夫,让他们离去。 这个时候,正是月末,月亮只剩下浅浅的一勾,让四周的景物更加模糊。 周怡看着那昏暗阴森的巷子,又瞄一眼离她不远的男人,不禁心里打鼓。 深夜,陋巷,月不明……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男人…… 肖一苇却像对她并没有留意,淡淡的说,“走吧!”当先向巷子里走去。 已经走到这里,总不能中途回去。周怡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暗影里,迟疑的跟进去。 巷子非常杂乱,到处堆放着杂物,还有随地丢弃的垃圾,发出阵阵恶臭。 周怡皱眉,用手绢捂住口鼻,迈过脚下一堆堆的垃圾向里走,小心的和前边的男人保持距离。 冷不丁,墙角一个黑色的东西窜出来,爬过她的脚面,“吱吱”叫着跑到另一边。 周怡吓一跳,“啊”的一声低喊,向前紧赶两步,却一头撞在前边人的身上,忍不住又是一声惊叫,连忙后退,哪知道脚下一绊,向后就倒。 “小心!”肖一苇一把拉住她,扶她站稳,皱眉说,“是老鼠,你不是胆子很大吗?连死人都敢碰,还怕一只老鼠?”语气里,已经带上一些戏谑和调侃。 “谁怕了!”周怡瞪他一眼,连忙缩手。不经意间,手背掠过他微凉的指尖,心又是突的一跳,忙离他远一些,忍不住向他身后瞧一瞧。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至于被老鼠吓一跳? 肖一苇扬眉,抬头看看月光,又低头看看地面,忍不住闷笑一声,低声说,“连你都没有影子,何况是我?” 周怡吓一跳,又向后退一步,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说什么……” 没影子就没影子吧,什么叫“何况是我”?意思是,他和她,真的有什么不同? 第032章 世界的另一面 第032章世界的另一面 陋巷里,垃圾的臭味一股股传来,微弱的月光进不了巷子,而她的对面,站着一个一身黑衣,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男人……或男鬼…… 周怡心里发毛,忍不住又退后一步,脚却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一个趔趄,又几乎摔倒。 肖一苇抢前一步,勾住她的腰向怀里一带,身体紧贴着她的身体,幽森的眸光直直望进她的眼里,淡淡的说,“你是医生吗?真的假的?” 是啊,她是医生,无神论者! 可是,这个时候,这个认知说服不了周怡,整个人圈在他的怀里,周围都是阴郁的气息,让她喘不过气来。 可是,骨子里的倔强却让她不甘示弱,在他身上重重一推,离他远一些,强词夺理的说,“什么真的假的?我可是有从医资格证的哦,你不要乱说!” 话虽然说的强硬,可是还是心虚,又悄悄瞄他一眼,小心的迈出几步,离他远一点。 无神论者,是认为无神,可没说无鬼啊! “呵!”看到她的样子,肖一苇好笑,突然俯身,向她脸上吹一口气。 “啊,你干什么?”周怡吓一大跳,汗毛直竖,向后大大跳出一步。 她的反应取悦了肖一苇,低笑一声,瞬间又转为严肃,说,“走吧,办正事要紧!”转过头,大步向巷子深处走去。 “喂,等等我!”周怡忙追上去,仍然和他隔三步远向里走,皱眉盯着他的后背,几乎怀疑,刚才那一幕,只是她的幻觉,可是却没有发现,经这么一闹,原来的不安倒淡了许多。 张大勇的母亲是一个三十余岁的女人,可是生活的磨难加上失子的痛苦,已经折磨的她看起来像四十多岁的妇人。 听他们提到儿子,女人捂住脸哭出声来,好半天才断断续续的说,“我们大勇从十岁开始做学徒,师傅说他手巧,本来到明年就可以出师,家里就多些指望,可是……可是想不到……”连连摇头,已经说不出话来。 周怡看着仅十几平米的屋子里,那五个眼巴巴看着他们的孩子,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说,“大嫂,我们来,就是想问问,在大勇失踪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女人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她,说,“什么特别的事?” “就是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周怡耐心的解释,说,“比如,做过平时不做的事,说平时不说的话!” 女人点头,表示明白。吃力的想了想,摇头说,“没有!那天晚上,他回来还和以前一样,很开心的和我说,他帮师傅嵌了两颗珠子,连掌柜的都看不出是他的手艺!” 这么说,那个孩子没有自己离开的迹象! 周怡皱眉,回头看看肖一苇。 肖一苇沉吟一下,问,“大嫂,那家里呢,有没有发生什么?” “家里?”女人摇头,叹口气说,“家里能发生什么事?还是像平时一样,都为有一口饱食儿奔波。” 这个时候,一个大点的孩子小声说,“怎么没有,那天娘说,要给他做件体面的衣裳呢!” 周怡听着,心里不禁一酸。 这样的环境,在一个孩子心里,做一件衣裳,就是一件大事。 “是啊,以后他出师,总不能还像从前一样!”女人点头,又忍不住掉下泪来,哭着说,“第二天,我就去扯了布料,想给他做件新衣裳,哪知道……哪知道他再也没有回来,看都没有看上一眼……”话没说完,又忍不住哭出声来。 周怡被她哭的心慌,连声劝解,肖一苇只是默默看着,等她哭声小一些,才又问一些张大勇平时的习惯和首饰店的情况,这才和周怡一起告辞出来。 走出那条脏乱的巷子,周怡忍不住问,“你想到什么线索吗?” “没有!”肖一苇摇头,见她皱着眉一脸不甘,轻轻叹一口气,说,“首饰店很快就能出师,在家里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这么说,张大勇的失踪,不是事先预谋,而是突发事件!” 是啊,如果是突发事件,从他的家里,又怎么找得到线索? 周怡默默点头,想一想说,“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去问问首饰店?” 肖一苇赞赏的看她一眼,点头说,“首饰店一定要问,只是要等到白天,现在去另一家!”带着她原路走出巷子,向街道另一端的杨小伟家走去。 在近期失踪的七个少年里,杨小伟是少有的跟着父亲学徒,也就少了外出做工的情况。 离张大勇家的巷子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一样的陋巷,一样堆放的杂物,一样满地的垃圾,一样污水横流…… 周怡默默的跟在肖一苇身后,终于忍不住说,“我一直不知道,北平有这样的地方!”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被贫困所迫,可是,却从来没有想到,他们生存的环境会这样恶劣。 肖一苇回头看她一眼,淡淡的说,“不止是北平,任何一个城市,都会有这样的地方,包括上海!如果没有这些下层的百姓,我们又哪来优越的生活?只是……” 目光向阴暗的巷子里一扫,又微微摇头,后半句话,却没有说出来。 很多时候,生活无法选择,可是却可以改变。这里狭小、贫穷,可是却完全可以没有这么脏乱,这些在某一程度彰显了贫穷,同时,也让疾病横行。疾病,会更加将这些人击倒,打落深渊! 而周怡的心思,却在他说出的那个熟悉的地名上。 上海,她生活了足足五年的城市,那里,有十里洋场,有宽整漂亮的租界,那里的阳光,都要比别处灿烂,那里……也有这样的地方吗? 或者……有吧! 她的目光,也扫向巷子里的阴暗,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周谨的失踪,如果不是她强烈要求参予调查,她又哪里知道,这个看似平静的城市背后,竟然有那许多不为人知的血泪和罪恶?此刻,也不会亲眼看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肮脏、贫穷、绝望…… 第033章 发现孩子的尸体 第033章发现孩子的尸体 杨小伟的家,与张大勇类似,只是因为父亲本身就是手艺人,有自己的生意,看上去要比较宽裕。 听到杨小伟的名字,杨小伟已经驼背的父亲,腰更弯了一些,沉默好久,低声说,“我宁愿他是走了,去投军也好,去另立门户也好,就是……就是……”说到后句,说不下去,点起旱烟,默默的抽了几口。 是啊,如果再也不能回来,只有盼他还好好的活着! 肖一苇、周怡沉默一会,照例询问杨小伟失踪前后家里的情况。 杨父摇摇头,又抽几口烟,才说,“那天,张老板订的鞋子做好,我让小伟去送,结果到晚上也没有回来,我放心不下,让老二去问,说是一早送过鞋子就走了。” “是张老板说的?”肖一苇问。 “嗯!”杨父点头,闷闷的说,“等一夜,小伟还是没有回来,第二天一早,我又去找张老板,张老板还拿订鞋子收货和付钱的单子给我瞧,小伟真的去过,只是收了钱之后,就没有回来!” “能告诉我们,有多少钱吗?”周怡问。 难道是有人见财起意? 杨父苦笑,说,“我们手艺人,能有多少钱,二十双鞋子,手工也就十几块钱!” 十几块钱,也不至于被人谋财害命啊! 周怡皱眉。 又是一无所获,从杨小伟家出来,周怡也不再跟着肖一苇,自己一个人闷闷的走在前边。 肖一苇跟上几步,看她一眼,轻声说,“案卷上记录,当初杨小伟失踪,办案的警察照例询问过笔录,杨小伟确实去过张记鞋辅,交了鞋子取了工钱就离开,鞋辅里的两个伙计都亲眼看到!” 也就是说,张记鞋辅也没有任何问题!杨小伟和张大勇一样,都是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突然之间失踪,也同样都是突发事件。 想起张妈妈和杨父的样子,周怡心里堵的难受,低声说,“难道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吗?” 周谨失踪已经三天,她也辛苦三天,可是现在,不但没有周谨的线索,就连这些失踪少年,也帮不到一丝一毫。 “不是!”看着她一脸的沮丧,肖一苇轻轻摇头,说,“至少我们知道,他们不是自己离家出走,就可以暂定为有藏在暗处的罪恶,我们要做的,就是查出蛛丝马迹,把他们挖出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天生有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周怡的心一定,轻轻点头,说,“对,我们一定能把他们挖出来!” 打起精神,跟着肖一苇奔往下一家。 一个晚上,两个人共走访四名失踪少年的家庭,只有王一保在失踪前曾经和父母大吵,之前还提过投军的意愿,另外三名,全部失踪的没有任何征兆。 街上终于有安装的路灯,虽然昏黄,但从贫民区那阴暗脏乱的地方走出来,还是让人心头一亮。 肖一苇轻吁一口气,看看表,说,“已经十二点多了,我先送你回去!” “好!”周怡也不拒绝,这深夜里已经很难叫到黄包车,就和他安步当车,慢慢向周宅方向走去。 路灯被甩在身后,拉出两个人长长的影子。周怡一步一步,去踩自己身前的影子,每一步都踩空,心里却有一些踏实。侧头去瞧另一边的影子,心里悄悄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如此可笑。 他怎么会是鬼呢?虽然这个人神出鬼没,虽然这个人阴阳怪气,可是,那样鲜活,富于正义,又怎么会是鬼? 她是个医生啊,无神论者,有那样的恐惧,真是可笑! 看着她明显变的轻快的脚步,肖一苇隐在礼帽下的眸子也露出一抹笑意。 这个丫头,真是有趣! 第二天,周怡起个大早,想要赶到警署先整理一些资料,再赶去医院。 哪知道刚刚踏进警署大门,就见计怀匆匆的跑出来。瞧见她,一拉她的胳膊,说,“周怡,今天不用整理资料,你跟我走一趟!” “什么?”周怡诧异的问,跟着他往外走,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 “我路上告诉你!”计怀向跟过来的李探员匆匆说,“老肖回来,马上请他过去!”交待完,就带着周怡上车,马力全开,向北郊赶去。 一丝不安,悄悄的袭上心头,周怡的手悄悄握紧,咬了咬牙,还是坚定的问了句,“是有周谨的消息吗?” “嗯!”计怀应一声,又摇头,说,“现在不能确定,我们过去再说!” 看着这条三天前才走过的路,周怡的脸色变的苍白,低声说,“到底发生什么事?” 计怀沉默一会儿,回头看看她,才迟疑的说,“护城河边,又发现一具孩子的尸体,十一、二岁左右……” “啊!”周怡低喊一声,双手捂住嘴,压下随后而来的惊喊,一颗心,已经揪的生疼。 是周谨吗? 三天来,周立言停下生意,发动所有的人寻找,她更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而他们,终究晚了一步吗? “周怡,你别急,不一定是周谨,只是法医还没有到,所以……”计怀连忙安慰。 “我知道……”周怡点头,声音却已经变的嘶哑,眼泪落下来,又强行忍了回去。 清晨的北大街,没有多少行人,车子全速疾驰,扬起一片灰尘,冲出北城门,沿护城河向事发地点开去。 在一片树林边,已经拉起警戒线,赵警官见车子驰来,连忙迎上去。 计怀带着周怡下车,向赵警官问,“在哪里?” “那边树下!”赵警官向林子里指指。 “嗯,我去看看!”计怀点头,迟疑一下,向周怡说,“你先等一会儿!” “不用!”周怡摇头,深吸一口气说,“一起去吧!”不等他再劝,径直钻过警戒线,向林子里走去。 不管是不是周谨,她都只能勇敢面对! 可是,虽然她这样告诉自己,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坚强,当远远看到树下倒伏的小小尸体时,整个人还是禁不住的颤抖,两条腿也变的无力。 如果……真的是周谨,她要如何面对? 第034章 让她感到羞耻 第034章让她感到羞耻 “周怡!”跟在身后的计怀扶住她,担心的问,“你怎么样?” “不要紧!”周怡摇头,努力挺直脊背,鼓起勇气,跟着计怀一起向树下孩子的尸体走去。 当看到孩子灰败的脸,周怡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扶住一棵树,大口喘气。 不是周谨!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瞬间放松,又让她感觉到羞耻。 一条小小的生命,就这样消失,而她生为医者,只盼望不是自己的弟弟! 死者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以身长来看,应该和周谨年纪相仿。身上是一身普通的粗布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 周怡缓过口气,给他仔细做尸表检查,轻声说,“孩子的尸体僵硬,尸僵还没有消失,说明死亡不足三个小时,眼睛和口鼻出血,说明身体内脏受过强烈的撞击或击打!” 计怀点头,掀起孩子的衣裳,仔细看看,摇头说,“可是外表看不到伤痕,你说的撞击,是哪里?” 周怡转过去看看,果然没有明显的伤痕,胸口的形状却有些古怪。伸手按一按,一个地方微微的下陷,皱眉说,“他的左胸肋骨有三条断折,应该是撞击造成,因为没有破损皮肤,孩子又很快死亡,没有形成可见的伤痕。” “这是致死的原因吗?”计怀也跟着皱眉。 “等等!”周怡又转向头部,细细检查一回,说,“头部脑颅骨有一块下陷,摸形状,是被条形状的东西打伤,还有……”翻开孩子的衣领,眼底露出些愤怒,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孩子的颈部有手指掐过的痕迹,指印青紫,可见用力很大。” 这么小的孩子,不止头部和腹部有强烈的击打伤,还被人大力掐颈,是什么人,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死因呢?”计怀问,“是哪一处伤致死?” “现在不能肯定!”周怡摇头,轻声说,“这三处伤,都足够致命,只是尸体没有窒息死亡的症状,所以排除掐死的可能。另外两处击打伤,都可能是致死的原因,但到底死于哪一样,还要进行进一步的尸检,查明三处伤发生的时间。不过可以肯定,孩子是他杀!” 得出这个残忍的结论,周怡咬唇,开始检查孩子的四肢,轻声说,“孩子的手和脚都有约束伤,而且是新伤叠着旧伤,像是被长期拘禁!”话说出口,一颗心忍不住颤抖。 是什么样的人,会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嗯!”计怀点头,抬起头,向四周环望,低声说,“这里离发现小金尸体的地方大约五百米,又是在林子里,比河边还要偏僻……”说到这里,微微皱眉,起身叫来赵警官问,“是怎么发现的尸体?” 赵警官指指远远蹲在路边的一个女人,说,“是那位大嫂,一早起来拣粪,发现尸体!” “拣粪?”计怀反问一句,低下头向草丛里细看,果然有不少新鲜的牛羊粪,离尸体不远,还丢着一个粪框,里边有牛羊粪滚出来。 正要向女人走过去,就见另一辆警车从城里的方向疾驰而来,在路边停下,李探员和肖一苇从车上跳下来。 计怀快步迎过去,见肖一苇眼里露出疑问,轻轻摇头,说,“周医生刚刚做过初步尸检,你可以去收集线索!” “嗯!”肖一苇点头,钻过警戒线,一路观察地上的痕迹,向孩子的尸体走去。 周怡见他过来,慢慢站起,把尸表检查的结果向他又说一回,看一眼孩子小小的尸体,心里堵的难受,一步步向林外走去。见计怀在向女人询问,也无力去听,找一块石头坐下来,愣愣的出神。 活了二十年,又是医生,虽然知道生活的艰辛,也常常看到垂危的病人在生死线上挣扎,可是从来没有像这段日子一样,看到这许多残酷的画面。 资料里那么多失踪的孩子,现在都没有任何线索,而就是这五百米的距离,三天之内,已经发现两具孩子的尸体,凶手却仍然逍遥法外。 想想小金的家人,再回头看看那具孩子的尸体,真不知道,又是怎样一个家,就这样破碎? 深深的无力感,就这样席卷而来,突然间怀疑,一向坚定的治病救人的信念,是不是错了?恐怕,这个世界,更需要的,是为了正义抛洒热血的人吧? 计怀向女人问过情况,让人做笔录,回头看到周怡,心底有片刻的柔软。 从第一天相识,这个女孩子都敏锐、坚强的让男人汗颜,而这一刻,却明显感觉到她的软弱和无助。 慢慢向她走过来,轻声说,“周怡,要不然我让人先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一天吧!” “不用……”周怡回过神,轻轻摇头,勉强扯了扯唇角,说,“我不累,只是……心情不好!” “我知道!”计怀叹气,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安慰。 这个时候,肖一苇已经堪查过现场,也向这里走来,看一眼周怡,转向计怀,说,“周围没有任何明显挣扎的痕迹,更没有看到凶器,孩子应该是被移尸!” “嗯!”计怀点头,说,“刚才我也看过,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脚印呢?”现在的周怡已经整理好心情,站起身追问,说,“有人移尸,总会留下脚印吧?” “林子里腐败的落叶很难留下足迹,对方很小心!”肖一苇轻轻摇头,看向她的目光有一些赞赏。 难怪计怀总说,她是做刑侦工作的一块好料,短短几天,就有明显的成长。 “哦!”周怡看看林子里满地的落叶,有些失望的低应。 肖一苇看看那边做笔录的女人,问,“她怎么说?” “她说早晨出来拣粪,走进林子,就看到孩子的尸体,也没敢细看,就跑出来报警。” 肖一苇点头,目光沿着护城河向远处望去,轻声说,“这里往东,是一片丘陵,往西是张家集,再往北,是人来人往的大路,另一个方向是回城里。所以……” 第035章 医院里的爆炸 第035章医院里的爆炸 “你是说,孩子不是在城里,就是在张家集遇害?”计怀皱眉。 不管是在大路上,还是在那片丘陵里,都可以就地抛尸,不必移来这里,只有在城里或村子里遇害,才怕被人看到,要设法移尸。 “嗯!”肖一苇应一声,又皱眉思索,低声说,“不管是在城里,还是在村子里遇害,再移尸,应该有盛尸的工具,可是……” 目光掠过四周的旷野,又转头向护城河望去,果断的说,“你们先带尸体回去,做进一步的尸检,设法找到他的家人,我再去附近走走!”说完,甩开长腿,向护城河走去。 “好!”计怀点头,立刻指派人手留证,再替孩子收尸运回警署。 看着现场留证完成,尸体小心包好,上运尸车拉走,这才转向周怡,说,“周怡,我们先回去,等下午最后的尸检结果出来,恐怕还有一阵子要忙!” “好!”周怡点头,振作一下精神,说,“孩子手脚上的约束伤,最早的至少在一年以上,我要回去接着整理资料!”深吸一口气,向林子看过去最后一眼,果断转身,向路边的车子走去。 如果孩子失踪在一年以上,没道理警局没有备案,她要尽快把他找出来! 计怀点头,说,“我马上让所有分局把一年前的失踪案资料调来!”跟她一起上车,调头回城。 经过这一阵折腾,已经艳阳高照,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车子拐进北城门就慢了下来。 北大街上,街道两边一片小贩的吆喝声,食物的香味从车窗飘了进来。计怀看看副驾上的周怡,轻声说,“还没吃早饭吧?我去帮你买些吃的!”也不等她答应,路边停车跳下车去。 周怡看着他穿过人流,在一处早点摊子前停下,目光不自觉向前边望去。 就在三天前,他们就在前边不远,听到周谨的最后一丝消息,之后,再也打听不到什么。 而今天,又有一个孩子的尸体被发现…… 周怡顿时觉得气闷,也打开车门出来,站在车边透气。 这个时候,就听到街边卖菜的两个老妇人唉声叹气,一个说,“好好儿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另一个也跟着叹气,说,“可不是,正是好年纪,出这样的事!” 两个人的对话引起周怡的注意,忙过去问,“两位大娘,你们说什么孩子?” “唉,姑娘,你不知道啊?刚才!就在刚才,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从那边巷子里跑出来,被一辆车撞到!”穿蓝的老妇人回答。 “十几岁的孩子?大娘……”周怡一把抓住老妇人的胳膊,一颗心惊的怦怦直跳,连声问,“大娘有没有看清楚,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穿什么样的衣服?” “是个学生吧,我也没细瞧,穿的很齐整!”老妇人想想回答,又转头看同伴,说,“他大娘,你看清了吗?” 穿灰的老妇人摇头,说,“那一大群的人,我也没挤过去瞧,只是孩子跑出来时看到,大概这么高!”比划一下高度,关心的问周怡,说,“姑娘,他是你的什么人吗?我听说送去康复医院!” 孩子……学生……被车撞到…… 周怡的脑子轰的一响,呼的站起,踉跄的向汽车跑去,大声喊,“计怀……计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计怀被她慌张的叫声吓一跳,也不等拿早点,拔步跑回来,扶住她连声问。 “快!去医院……去医院……”周怡连推带搡,催计怀上车,自己先打开车门爬上去。 看到她惨白的脸色,计怀不敢耽搁,连忙跳上车发动车子,问,“哪家医院?” “我们医院!”周怡忙答,连声催,“快!快啊!” “好!”计怀点头,猛按几声喇叭,车子就穿过避让的人群,向康复医院冲去。开出北大街,才轻声问,“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 “刚才听说,有一个孩子被撞,是个学生,那身高,和周谨差不多……”周怡回答,轻轻摇头,用手压住狂跳的心脏,心里暗暗祈祷,但愿,那个孩子能活下来!但愿,能有周谨的消息! “是这样!”计怀点头,油门踩到底,加速向康复医院飞驰。 离医院还有一条街,远远的,就听到一声沉闷的大响,紧接着,医院方向浓烟滚滚而起。 “发生什么事?”计怀吃惊的喊,一脚油门踩到底,向浓烟方向冲去。 刚到医院门口,就见医院里已经乱成一团,医生、护士和病人跑进跑出,撞成一堆,浓烟从楼角窜出。 周怡大吃一惊,失声说,“出事了!”来不及等车停稳,推开车门跳下车,向大门冲去。 计怀吓一跳,忙喊,“周怡,你小心些!”停下车,也跟着冲去。 周怡冲进医院大门,见迎面田护士跑出来,顺手抓住她,问,“小田,出什么事了?” “周医生!”田护士也一把抓住她,白着脸儿说,“是……是我们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爆炸……” “什么?”随后赶来的计怀大吃一惊,很快说,“你们留在外边,我进去看看!”拔腿向二楼的外科冲去。 周怡也大吃一惊,忙问,“有没有伤到人?是哪个地方爆炸?” 田护士早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连连摇头,缓一会儿才说,“是急救室和值班室方向,好大的爆炸声,我……我们只顾往出跑,也……也没有去看……” “急救室?”周怡也变了脸色,问,“急救室里有病人吗?” 田护士连连摇头,一脸惭愧,低声说,“我不知道,不过早晨是有送来的伤患,柳医生跟着进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出来……” “柳医生没出来吗?”周怡急问。 “我……我不知道……”田护士慌乱的摇头。 周怡急的跺脚,看一下四周乱糟糟的人群,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咬牙说,“我去看看!”抛下田护士,也向二楼冲去。 “喂,周医生!”田护士大喊,想要抓住她,却见她的身影已经冲入浓烟,很快消失。 第036章 再一次爆炸 第036章再一次爆炸 二楼外科,急救室和值班室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计怀直冲进去,就见滚滚的浓烟中,张探员扶着一个人踉踉跄跄的从急救室冲出来,刚刚出门,脚下被门的碎片一绊,一下子摔倒在地。 “张探员!”计怀冲过去扶住他,连声问,“你怎么样?到底发生什么事?” 张探员咬牙,强忍住身体的痛楚,摇摇头,低声说,“我没事!”伸手指着身边的人,已经说不出话。 “走,先出去!”计怀当机立断,一肩扛起那人,一只手扶起张探员,转身向外冲。 “计怀,怎么样?”迎面周怡冲来,忙替他扶住张探员,还焦急的向里张望,问,“有没有看到柳医生,田护士说她在急救室!” “你怎么进来了?先出去!”计怀低吼,带着她一起往外冲。 周怡见他带着两名伤员,也不再坚持,用力支撑住张探员的体重,跟着他向外直冲。 楼梯上,已经有别的科室的人赶过来帮忙,周怡把张探员交给一名医生,转身又再往回冲去。 “周怡,你干什么?”计怀大吼。 “柳医生在里边!”周怡大声回答,话说到最后,人已经消失在浓烟里。 “周怡,回来!”计怀大叫,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急的跳脚,匆匆把肩上的伤者交给别人,也转身跟着冲回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沿原路冲向急救室,周怡刚刚跑到急救室门口,就听身后计怀的嘶声大吼,“周怡,小心!” 周怡一愣站住,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突然一条黑影斜着扑出来,抱住她就地一滚,耳边只听到“咣当”一声大响,灰尘混着浓烟扑面而来。 “咳咳……”周怡被呛的大声咳嗽,挥手扇扇眼前的灰尘,回头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急救室原来半吊在门框上的铁门已经整个倒下,就砸在刚才她站着的地方。 如果再晚一步…… 周怡不敢想。 “周怡,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计怀快步冲过来,大声询问,还没等她回答,一眼看到另一个人,又失声惊呼,“一苇,怎么是你?” “肖一苇?”被他一喊,周怡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一身黑衣的男人整个人伏在她的身上,挡去大半的尘土和碎石。 两张脸近在咫尺,呼吸相闻,身体暧昧的密合,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服传过来,周怡的心莫明漏跳几拍。 “我没事!”肖一苇淡淡的回答,摇摇头,甩掉满头的尘土、碎粒。 土落下,掉周怡一脸,“咳咳……”周怡呛的咳嗽,顿时将刚才一瞬间的绮思抛之脑后,瞪眼看着他。 这个人,你以为你真的是一尾二狗,摇什么摇?再说,不能起来再摇脑袋吗? 那个人却浑然未觉,看她一眼,这才慢慢的爬起来,皱眉说,“知道爆炸,还乱跑什么?” 周怡没空理他满脸的不屑,瞪他一眼,问,“你怎么在这里,急救室怎么样?”爬起来向急救室里张望。 肖一苇脸色凝重,回头看看身后,摇头说,“炸弹是装在值班室!” “炸弹?怎么会有炸弹?”周怡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想起他扑出来的方向正是值班室,忙从他身边挤过去,跑进破碎的门里。 原来干净整洁的医生值班室,现在早已变成一片废墟,不但所有的桌椅摆设全部变成碎片,就连四边的墙壁也已经炸塌,房顶掀开,大块屋顶砸下来,四分五裂,整间屋子炸的焦黑,浓烟滚滚,火苗四窜。 周怡看的心惊肉跳,跺脚说,“田护士说柳医生进了急救室!”钻过墙壁的破洞,跑进急救室去看。 急救室也早已炸的面目全非,除了与值班室相邻的墙壁倒塌,还有半边的屋顶挂下来,两盏白炽光灯挂在半空还在摇晃,裸露的电线不断闪出火花。 与值班室的惨况不同,这里一眼看去,并没有大片落下的屋顶,也没有人员伤亡。 肖一苇跟过来,摇头说,“刚才急救室里只有一个伤者,张探员已经把他带走!” 周怡忙问,“柳医生呢?” 肖一苇摇头,简短的说,“没有看到!” 周怡皱眉,轻声说,“怎么会?田护士说她进了急救室,急救室里也果然有伤者,不是吗?” 伤者进了急救室,急救室里又怎么可能没有医生?如果急救室里有医生,又怎么会把伤者丢下不管?可是那名伤者,却是张探员拼死带出来的,那柳医生在哪儿? 话刚问出口,就听肖一苇喊,“小心!”用力一推周怡,一起向门外跌出去,紧接着,就是“咣”的一声大响,急救室里瞬间火光冲天。 计怀跟在两个人身后,被爆炸震的向前跌出,砸在两个人身上。 周怡的胳膊一阵锐痛,“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计怀一跃而起,大声喊,“着火了,快走!”拖起周怡,拔腿就跑。 周怡身不由己,跌跌撞撞跟着他狂奔,肖一苇紧紧跟在二人身后。 三个人直到冲过楼道,这才停住。回头看去,就见急救室和值班室已经裹在一片火海里。周怡吃惊的问,“不是说炸弹装在值班室?怎么还会有爆炸?” “这个不是炸弹!”肖一苇摇头,说,“是急救室里的氧气瓶,受热到一定程度爆炸,幸好我们在门口。” “火很快烧过来,我们下去吧!”计怀说,伸手去拉周怡。 “啊!”周怡被他一碰,只觉整条胳膊刀割一样的疼,忍不住低叫一声。 “怎么了?”计怀吓一跳,低头一看,就见她浅黄色的衣服撕裂,半条袖子已经被血染红,不禁吓一跳,变色说,“你受伤了!” “不要紧!”周怡咬牙摇头,说,“快走吧!”不用他扶,自己向楼梯跑过去。 “你们先走,我回去看看!”肖一苇淡淡的说,转身又冲回去。 “好!”计怀点头,拖着周怡往外走。 周怡不解的问,“这里很危险,你留下干什么?” “找炸弹的碎片!”计怀替肖一苇回答,拖着她一步不停的穿过浓烟下楼,跑出楼外。 第037章 极大的疑点 第037章极大的疑点 医院宽大的院子里,已经围的满满的人,随后赶来的警察正在疏散人群,看到计怀,带队的刘警官迎上来问,“计队长,里边怎么样?” “快叫救火队!恐怕还会烧起来!”计怀很快的发布指令,又指着另一名警官说,“你,快去找医生找药,这里有人受伤!” “那边有医生!”赵警官忙说,吩咐手下去叫救火队,自己带着计怀、周怡穿过人群,向离楼远处的空地走去。 “张探员呢?”计怀边走边问。 “就在那边车上,给他查过,没有新伤。”刘警官忙答。 “和他一起出来的伤者呢?”计怀又问。 “也在一起,有医生照顾,不过看那伤势不轻!”刘警官回答。 计怀点头,说,“我们自己过去,你安排人手控制现场,医院里所有的医生、护士、病人都不能擅自离开!” “是!”刘警官点头,转身飞速离开。 警车旁守卫的几名警察见计怀过来,一齐闪到两边让出路来。在警车旁,已经摊开几十个床垫,几名医生、护士在忙着照顾伤员。 周怡一眼看到其中的一个人,忙叫,“柳医生,你在这里?” 柳医生看到她,吃惊的说,“周医生,你受伤了?快过来!”扶她坐下,忙着替她包扎伤口,皱眉说,“你刚才不是不在吗?什么时候进去的?伤这么重!” 计怀忙问,“伤的严重吗?” “不要紧,是皮肉伤!”周怡看看伤口,抢先回答。 “是吗?”计怀皱眉,仔细看她的伤口,经柳医生一清洗,可以看到口子很深,似乎是被什么碎片划伤,不禁担心,问柳医生,“真的不要紧?” 柳医生见他一脸紧张,又看看周怡,微微抿唇偷笑,摇头说,“虽然伤的不轻,好在没有割到血管,也没有伤到要害,清洗一下,先止住血,回头再缝合一下就好!”嘴里说话,手里忙碌,熟练的替周怡上药止血。 计怀听她说的肯定,这才放心。 周怡来不及等柳医生包扎好伤口,就急切的问,“柳医生,今天一早,有没有一个被车撞到的孩子送来?大约十一、二岁?” “孩子?”柳医生微微一怔,摇头说,“我刚刚接班,就是这位伤者送来,紧接着就发生爆炸,再早一些,应该是秦医生、李医生!” 是啊,按照交接班的时间,正是爆炸前几分钟,如果孩子是那之前送来,负责救治他的,应该是夜班的医生。 周怡揉揉额头,心焦的向四周张望,轻声说,“那秦医生、李医生呢?已经走了吗?” 按规定,医生值完夜班,第二天休息。 柳医生点头,说,“应该走了!”见她一脸焦灼,忍不住问,“周医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吗?” 周怡轻轻摇头,还是忍不住说,“我听说有一个被车撞到的孩子送来医院,想知道……想知道……是不是周谨!” “哦,还没有找到吗?”柳医生同情的看着她,握握她的手,轻声说,“你不要急,周谨那么聪明,一定会好好儿回来的!” “嗯!”虽然知道她只是空言安慰,周怡还是报以感激的一笑,目光却不自觉的向四周张望,只要看到孩子的身影,就忍不住多瞧几眼,辩别是不是周谨。 爆炸虽然惊人,幸好没有造成大的伤亡,只有楼下两个人被落下的东西砸伤,剩下的,就是张探员从急救室带出来的伤者。 计怀看过张探员和另两个人的伤势,这才在柳医生身边坐下,问,“柳医生,据说爆炸之前,是你跟着这位伤者进了急救室?” 柳医生点头,说,“我刚到,就有伤者送来。” 计怀定定的看着她,慢慢问,“柳医生进了急救室,可是爆炸发生后,急救室里只有这位先生!”说着,指指面前的伤者。 柳医生点头,说,“伤者送来的急,只有杨护士跟进急救室,我让她去取血浆,才发现急救工具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自己去取,哪知道刚刚离开,就发生爆炸。” “是这样?”计怀将信将疑,低头查看伤者的伤势。 伤者是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半边身体几乎浸在血里,人已昏迷不醒。 柳医生说的话是真是假,恐怕只有眼前这个人能够证明,可是他现在这种状况,已经问不出什么。 周怡忍不住皱眉,说,“怎么会?急救室有常备工具,就算是昨晚用过,今天也会及时补齐!” 也就是说,这事不合理! 计怀向柳医生看过去一眼。 柳医生也跟着点头,皱眉说,“是啊,急救室的工具,都是随时用随时替补,只是情况紧急,我还没有来得及问是哪里出问题,就发生爆炸。” 说到这里又缓缓,低声说,“说起来,也幸好是这样,我才逃过一劫,要不然……”话说半句,向伤者看去一眼,不由得后怕。 急救室工具不见,本来是个极大的疑点,可是见她说的坦然,计怀倒一时不知道是真是假,想一想,问,“去取血浆的杨护士是哪位,有没有受伤?” 柳医生向四周看一圈,说,“杨护士早我一步离开,血库又是在地下室,离急救室远,应该不会受伤。” “没事就好!”计怀点头。 这个时候,就听警笛声由远而近,救火队和增援的警察赶到,计怀向周怡说,“你休息一下,回头我送你回家!” “计怀!”周怡忙把他叫住,担心的看一眼裹在浓烟里的医院大楼说,“火更大了,肖一……”话刚出口,见计怀皱眉摇头,及时停住,改口说,“里边不知道怎么样?” 肖一苇不止住院用的是假名字,连在警署都是另一个名字,这其中当然有重大的隐情。只是他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好敏锐的姑娘! 计怀见她会意,微挑了挑唇角,说,“不用担心,我找李队长问问情况。”又嘱咐她几句,去找李队长。 第038章 真以为是鬼 第038章真以为是鬼 柳医生看着计怀走远,转头看看周怡,轻声说,“这位计队长对你很好!” “嗯!”周怡笑笑,说,“他是我来北平的第一个朋友!” “朋友?”柳医生挑挑眉毛,笑的意味深长,摇头说,“恐怕他不那么以为吧!” “什么意思?”周怡不解。 “一个大男人,又是做警察的,如果是普通朋友,怎么会这么细心?”柳医生笑着摇头,见周怡一脸迷惑,又忍不住说,“你年纪还小,家世又好,虽然说不着急,可是遇到好的,可不能错过!” 她这么一说,周怡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忙推她一把,低声说,“不要胡说,没有的事!”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多了些疑惑。 是啊,当初是因为家里那起案子认识,后来案子结了,他们之间也就再没有关系,可是他们却还是会联系,虽然不是很频繁,却也没有中断过。 难道…… 周怡的目光,不自觉的搜索计怀的身影,跟着又暗暗摇头。 不会!他们之间的联系,之前是因为工作,最近更因为周谨的失踪,从来没有刻意接近,一定是柳医生想多了! 等火完全扑灭,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却没有看到肖一苇的身影。 无关的人群疏散,医院所有工作人员和病人都被留下隔离,一一接受排查。 爆炸案发生在外科,外科所有的人也就成了排查的重点,周怡做为外科的医生,也一起留下协助调查。 所有的病人留在病房,医生、护士留在大会议室,整个楼道站满了戒严的警察。 周怡正靠在椅子里休息,就见刘警官过来,说,“周医生,计队长请你进病房先休息,等问到你,再让人去请!” “哦,不要紧!”周怡摇摇头。在医院,她还是个新人,不想这么特殊。 “周医生,你还是去吧,流那么多血!”一边儿的柳医生忙劝。 “是啊,周医生,你脸色很难看!”田护士也担心的说。 “周医生,去休息一下吧,身体重要!”吕院长也开了金口。 周怡一夜没有阖眼,又刚刚受伤,自己也觉得头重脚轻,又见赵警官坚持,只好点点头,抱歉的笑笑,说,“那麻烦刘警官!”起身跟着他出去。 拐过一个楼道,刘警官却没有带她往病房走,却转身向院长办公室来,轻轻敲门,说,“计队长,周医生来了!” 周怡诧异的看他一眼,还没等问,门已经被计怀打开,说,“周怡,你来了!”向刘警官说,“先叫柳医生吧!” 见刘警官离开,关上门向周怡说,“你进里边休息一下!” 院长办公室是里外套间,计怀占用做为临时的审讯室。 周怡错愕,迟疑的说,“这合适吗?” “不要紧!”计怀摇头,低声说,“你整晚都和我们在一起,完全没有嫌疑,你对医院比我们了解,我想请你一起听听,这些人说话有没有和事实不符的地方!” “哦!”周怡释然,还想细问,就听门外刘警官又说,“队长,柳医生到了!” 周怡见来不及多问,只好由着他推进门去。 门刚刚关上,门后就黑黝黝的闪出一个人来。周怡吓一跳,刚刚“啊”的一声,那人忙扶住她,摆摆手,做一个“嘘”的手势,黑色礼帽下的眸子轻轻一眨,居然带出些笑意。 肖一苇…… 这个人,总是神出鬼没的,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是见鬼! 周怡瞪他一眼,心倒是一松。 原来他没有烧死在楼里! 里边两个人默默的在床沿坐下,外边计怀已经把柳医生叫进来,开门见山的问,“柳医生,能把今天早晨发生的事再从头说一次吗?” 之前在楼外,他已经简单问过,可是现在是正式询问,要做正式的笔录。 柳医生点头,从头说,“今天一早,我按时上班,刚刚换好衣服,就有伤者送来,说是有人械斗误伤。我看他伤的不轻,大量出血,马上和杨护士推进急救室,然后让杨护士去取血浆!” 这一段,是之前在外边说过的,只是更加详细一些。 计怀点头,紧接着问,“急救室里没有血浆吗?” “血浆不能常温保存,都在血库里,只能临时去取!”柳医生回答。 计怀点头,问,“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急救工具不见了,就去取工具,哪知道刚刚离开,就发生爆炸!”说到这里,柳医生的脸有些苍白,低声说,“只差那么一会儿,要是再早一会儿,我……我……” “是啊,柳医生算是幸运,避开急救室那场爆炸!”计怀故意误导。 “是……是啊……”柳医生点头,又觉内疚,低声说,“可是……可是也是我失职,把病人单独留在急救室!” 计怀仔细观察她的表情,见她的表情虽然惊悸,却没有一丝迟疑,点了点头,语气放缓,说,“柳医生不必有太大压力,你也不想!” “嗯!”柳医生点头,抬头看他一眼,低声说,“谢谢计队长!” 计怀等她平缓一下情绪,又跟着问,“急救室里,平时都要备好工具吗?” 柳医生轻轻点头,迷惑的说,“是啊,因为送进我们科急救室的病人几乎都有生命危险,所以急救室规定要有两套常备工具,如果前边有人用过,马上就要换上新的,可是今天一套都没有!” “你为什么不让护士去取,这不应该是医生的事?”计怀又问。 柳医生一愣,跟着摇头,茫然的说,“护士?没有护士啊!”想一想,才又说,“杨护士去取血浆还没有回来,也没有别的护士,救人如救火,我只好自己去取。” “为什么没有别的护士?”计怀再问,“医生做急救,旁边只有一个护士协助吗?” “不是……”柳医生愣了会儿,才摇头说,“本来应该两个医生,两个护士,可是……可是……也许是因为当时正是交班的时间吧……我也没有细问。” 第039章 值班的是周怡 第039章值班的是周怡 “两个医生?”计怀紧接着问,“你是说,当时在值班室的应该有两个医生?” “是!”柳医生点头,说,“所有的医生二十四小时倒班,值班室要保证有两个值班医生!” “今天早上,是你值班?”计怀追问。 “是!今天应该是我和周医生接早班,周医生还没到,我就自己进去了!”柳医生点头。 里屋,周怡本来靠在床栏上,默默的静听,听到这句话,霍然一下抬起头来,看看门口,又看看肖一苇,见他眼睛里露出询问,轻轻点头。 今天早晨,本来是想先整理资料,再赶来医院,可是遇到突发事件,竟然早把这件事忘记。 肖一苇点头,又把注意力放在外屋。 计怀也是大出意外,追问一声,“周医生?周怡?” “是!是周怡周医生!”柳医生点头,肯定的回答。 计怀定定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又像是要确定什么,重复问一回,“你是说,今天在值班室值班的,应该是你和周怡?” “是!”柳医生点头,想一想,脸色有些发白,忙说,“计队长,今天急救室爆炸,不会是冲着我们吧?如果今天有急救,进急救室的一定是我们两个人,我可没得罪过什么人……” “不是,请柳医生不要多想!”计怀果断的否认,摇头说,“柳医生,我只是要知道所有的细节,才好找出案子的线索,你不要紧张!” “哦,对不起,我只是后怕!”柳医生点头,低声道谦。 计怀等她平复一下情绪,才又问,“你们的值班表,是什么时候排的?” “上周周末!”柳医生回答。 “放在哪里?”计怀又问。 “值班室和医务室墙上都有一张!”柳医生回答,想一想,突然又说,“护士站也应该有一张,方便她们随时找到相应的医生!” “是谁负责安排值班?”计怀又问。 “护士长!”柳医生回答。 “好!谢谢柳医生!”计怀点头,想想暂时没有别的话问,送她出去,向刘警官说,“你去问外科主任,要急救室这一周的值班表!” 外边的门关上,里屋的门打开,计怀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的两个人。 周怡脸色苍白,低声说,“我怎么没有想到……” 计怀倒杯水给她,低声问,“你是说,她说的是真的?今天,你也应该在值班室?” “嗯!”周怡点头,喝口水润一下喉咙,才轻声说,“值班室夜班两个人,早班两个人,到下午又换两个人,都是为了应付突发状况的急救,别的医生都在护理站旁边的医务室!” 护理站和医务室,都在拐一个楼道的住院区,为了就近照顾入院的病人。 今天到她和柳医生值班,只是因为发生突发事件才会迟到。如果不是,炸弹爆炸的时候…… 周怡连连摇头,脸色更白了几分,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她在值班室,在那样威力的爆炸下,恐怕早已经粉身碎骨了! 而同样应该在值班室,按时赶到的柳医生也同样避开炸弹! 周怡皱眉,低声问计怀,“柳医生有可疑吗?” 肖一苇接口,摇头说,“不是柳医生!” 刚才计怀故意几次误导,说爆炸发生在急救室,柳医生并没有异样的反应,也就是说,她不知道爆炸发生的确切位置。 计怀点头,看看周怡,见她脸色惨白,轻声说,“周怡,你没什么吧?要不然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不用!”周怡摇摇头,大大喝一口热水,才喃喃的问,“为什么?为什么炸弹会装在值班室?”偏偏,今天值班的是她和柳医生! 计怀皱皱眉,没有说话,肖一苇却幽幽的说,“炸弹装在值班室,当然是要炸死值班室里的人,或者,毁掉值班室里的东西!” 值班室里能有什么东西? 周怡抿唇,脸更白了几分。 不是要炸东西,当然是要炸人了! “一苇!”计怀看一眼周怡,低声阻止,摇头说,“周怡,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刚来北平几个月,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对方的目标未必是你!” “柳医生脾气很好,更不会得罪什么人,不是我,又会是谁?”周怡反问。 是啊,对方的目标,显然是她们两个人中的一个,不是柳医生,就是周怡! 这个时候,刘警官敲门进来,把一份值班表递给计怀,说,“医务室和护士站的值班表我已经核对过,完全一样!” 值班表本来有三份,值班室的那一张,早已经被炸的灰飞烟灭。 计怀点头,仔细看看,果然见当天值班医生一栏是周怡和柳医生的名字。 看来,柳医生说的是实情! 计怀皱眉,想一下,说,“去叫之前跟着柳医生进急救室的杨护士,另外……”指着上一栏两个名字说,“你去问,昨天晚上值班的这两位医生在不在?如果不在,马上让人去找回来!” “是,队长!”刘警官点头出去,隔一会儿把杨护士带来。 杨护士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计怀安慰一会儿,才问起早晨的事情。 杨护士所说的情况,基本与柳医生所说的一致,最后哆哆嗦嗦的问,“警官,这医院里死人可是常见的事,不会是什么死者家属报复吧?” 计怀被她说笑,摇头说,“应该不是,案子我们还在调查,你不用紧张!” 见她脸色好一些,才又问,“今天你进急救室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有什么疑点?” “疑点?”杨护士摇头,苦笑说,“警官,我只是个护士!” “我知道!”计怀笑笑,说,“我是想问,急救室里,有没有比平时多出什么,或少了什么?” “多出什么?少了什么?”杨护士皱眉思索。 “比如,医疗器械,各种工具,平时应该是有一定的数量吧?”计怀慢慢引导,见她仍然摸不着头脑,干脆的问,“你有没有注意到工具?” 第040章 受伤孩子的情况 第040章 受伤孩子的情况 杨护士皱眉想想,摇头说,“当时刚进急救室,柳医生让我去取血浆,我也没有留意……” 话说出口,突然停了一下,睁大眼说,“不对,早晨交班的时候,我看到过工具,没有问题!” “你记清楚了?真的有工具?”计怀紧问一句。 “有!”杨护士肯定的点头,说,“我还记得,刚好护士长过来,还埋怨我们工具没有按规定摆放。”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就是柳医生撒谎? 计怀皱眉,让人送她出去,又叫来护士长,果然和杨护士说的一模一样。 杨护士没有撒谎,撒谎的就是柳医生! 等护士长离开,计怀马上让人去急救室寻找工具的残骸碎片。 周怡看看计怀,又看看肖一苇,疑惑的问,“不是说不是柳医生吗?怎么你们又怀疑她?” “任何一个疑点,我们都不能放过!”计怀摇头。 那场爆炸虽然惊人,毕竟急救室只是被波及,就算是加上大火,钢制的工具也不会真的烧成灰,只要找到一点碎片,就能够证明柳医生撒谎。 如果不能…… “如果不能,就是有人故意把柳医生调开!”肖一苇缓缓的接口,抬头看看周怡,低声说,“这么一来,就可以说明,对方的目标,不是柳医生!” 不是柳医生,就是周怡! 周怡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现在只是猜测,我们还要进一步证实,你先不要多想!”计怀拍拍周怡没有受伤的胳膊,轻声安慰。看看肖一苇问,“你在爆炸现场有没有找到什么?” “火势太大,根本无法靠近!可是我在楼下找到这个!”肖一苇把手里一个黑黝黝的东西递给计怀。 “定时器?”计怀看看那残破的碎片,吃惊的看看肖一苇,脸色更凝重了几分。 手里只是一块被炸的黝黑的铁片,平常人看不出什么,只有常接触军火弹药的人可以从它的质地和扭曲的形状判断,是一个定时器的碎片。 这不是自制的炸弹,而是正规的军火! “嗯!”肖一苇点头,低声说,“我仔细看过被炸飞的窗户,整副木头窗框,几乎成为碎屑!” “碎屑?”计怀低声重复,一字字的说,“也就是说,这炸弹是装在值班室靠近窗户的地方!”向周怡问,“你能不能画出值班室的布置图?” “可以!”周怡点头。 刚刚取来纸笔,就听到外边的门上被人敲了两下,刘警官推门进来,说,“队长,昨天晚上值班的两位医生已经回来了!” “好!”计怀点头,做一个噤声的手势,出去顺手把门关上,让刘警官带人。 进来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正是昨晚值夜班的李医生,计怀请他坐下,直接问,“昨天晚上李医生值班,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李医生皱眉想想,说,“只有中间送来两个伤者,一个是车祸,一个是摔伤。车祸的那个左腿骨折,脾脏出血,已经办理住院,交班之后,我还去看过他!摔伤的那个并不严重,只是皮外伤,做过处理之后就离开了。” “中间没有发生别的事情?”计怀又问。 李医生迟疑一下,摇头说,“早晨快交班的时候,还送来一个被车撞到的孩子,剩下……再没有别的事情了!” 里屋的周怡听他说到孩子,忙直起身子,凝神倾听,生怕错过一字一句。 计怀的目光向里屋的门微微一斜,点头问,“那个孩子怎么样?前两个伤者送来分别是几点?” 现在周怡最想知道的,就是那个孩子吧? 李医生说,“孩子头部受伤,中度脑震荡,也已经安排住院,也联系到他的父母。另两个人……一个大约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另一个是凌晨两点!” 孩子没事,已经联系到父母,应该不是周谨! 周怡轻轻吁一口气,又慢慢靠回去,心里,有一些轻松,也有一些失望。 “除去这三个病人,其余的时间你们在做什么?有没有离开过?”外边的计怀紧接着追问。 “值班怎么会离开?”他的话一落,李医生马上接口。 “李医生!”他反常的反应,让计怀沉下脸,一字一顿的说,“我不是你们科主任,也不是院长,不会问你们有没有尽职,但是你如果撒谎,误导我们查案,就是妨碍公务。” 李医生脸色乍青乍白,愣了一会,终于垂下头,低声说,“昨天十二点的时候,秦医生的朋友过来,我找借口躲进病房睡觉了,今天六点多才又过来!” “什么样的朋友,半夜过来,还要让你避开?”计怀皱眉。 说开了头,李医生也不再隐瞒,忙说,“说是朋友,其实是秦医生的相好,这一男一女的,我也不好呆着……” “那凌晨两点那个病人,你其实并没有看到?”计怀问。 “是!”李医生点头,低下头说,“好在那个人伤的不重,秦医生自己处理,今天给我看的病案。” “早晨六点,你回到值班室之后,那个孩子才送来?你有没有进过急救室?”计怀问。 李医生点头,说,“那个孩子情况有些危急,是我和李医生一起急救,当然进去过!” “那之后呢?有没有再进去?”计怀紧盯着问。 “我们交班之前,要照例检查一遍,送走孩子之后,正好到时间,我也进去过,可是爆炸和我真的没有关系!”李医生连忙摆手。 “检查什么?”计怀问。 “设备、仪器之类!”李医生回答。 “有没有发现什么?”计怀紧紧的盯着他。 “没有没有!”李医生连连摇头。 “没有多出什么?” “没有!” “那有没有少什么?” “少什么?怎么会少什么?”李医生惊异的反问。 不是查多出炸弹吗? “你只要说,有,还是没有?”计怀紧问一句。 “应该……没有……”李医生迟疑的答,又苦笑一下,说,“警官,我们重点检查仪器和医疗器械、工具,其余的也不是全部注意!” “嗯!”计怀点头,问,“这些东西没有少吗?” “没有!”这一回,李医生回答的干脆。 第041章 什么样的女人 第041章什么样的女人 李医生这话,倒和杨护士、护士长的话一致,也就是说,在他检查急救室的时候,所有的医疗器械和工具还是齐全的! 计怀点点头,突然又问,“秦医生那个相好,是什么人?” “啊?”李医生愣一下,这才明白他问什么,忙说,“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是个寡妇,前阵子刚搭上的,看那衣着打扮、举止神态,怕还有些身份!” “寡妇?”计怀皱眉,问,“你以前见过吗?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长的不错,很富态,我见过几次,不过不熟。”李医生忙答。 “昨天之前,尤其是最近几天,上周周末,她有没有来过医院?”计怀盯着他,一字字的问。 “最近几天?”李医生皱眉想想,摇头说,“没有看到!” 计怀一一记下,又再问几句,见已经问不出什么,送人出去,向刘警官说,“去叫秦医生!” 关上门,周怡已经出来,把画好的图纸给他。计怀接过来看看,问,“依你对李医生的了解,他的话有几成可信?” 周怡想想,摇头说,“李医生为人很和气,医术也不错,只是有些胆小怕事。” “遇到事会推卸责任吗?”计怀问。 “有可能会!”周怡想想点头。 也就是说,关键的地方,他说的未必是真的! 计怀点头,又问,“那秦医生呢?” 周怡苦笑,说,“秦医生一向不大理人,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实在想不到他会在外边有女人!” “嗯!”计怀点头,听到门被敲响,笑一笑,低声说,“我们听听他怎么说!”替周怡把门关上,叫秦医生进来。 秦医生是一个年过半百、中等身材的男人,头发半脱,露出油光水滑的头皮。 等他坐下,计怀依例询问昨天夜里的情况,不出所料,秦医生和李医生一样,只说两个伤者的情况,把那个女人忽略。 计怀定定的注视着他,突然问,“秦医生的那个相好,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来多久?都做过什么?” 秦医生吓一跳,连忙否认说,“什么相好?警官,你不要听别人乱说!” 计怀冷冷的看着他,手指点着桌子上的记录本,却不说话。 无形的压力,让秦医生很快闭嘴,迟疑一会儿,才低声说,“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是两个月前,我在燕京大饭店认识的,只知道她姓董!” 说完,哀恳的看着计怀,说,“警官先生,我有家庭,和她只是逢场作戏,昨天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来找我,反正值班,闲着也是闲着……” 说到后来,在计怀逼视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再也说不出什么。 计怀等他闭了嘴,才又问,“她来的时候,是什么时间?” “大约午夜,我们刚刚处理过一个车祸送来的伤者不久!”这一回倒是回答的痛快。 计怀点头,说,“看值班表上,应该是你和李医生一起值班,那个女人来了之后,他在哪里?” 秦医生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苦笑说,“这个女人,李医生知道,见她来,他就找借口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早晨六点多,他才又回来!” “那个女人什么时候离开?”计怀追问。 “四点多,她说被人看到对我影响不好!”秦医生低声回答。 “从午夜到四点,这四个小时之间,你们一直在一起吗?都做过什么?”计怀追问。 “做过……”秦医生结舌,抬头匆匆看一眼计怀。 一男一女,又是那样的关系,半夜三更独处一室,还能做什么?可是,虽然这样的事大家心知肚明,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吧? 秦医生再擦擦脑门儿上的汗,结舌的说,“也……也没……没做……没做什么……”说到这里,突然像想起什么,忙说,“凌晨两点的时候,有另一个伤者送来,李医生不在,我自己进的急救室。” “进去多久?” “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只有你一个人在急救室吗?那个女人在哪里?”计怀紧接着追问。 “急救室有护士帮忙……”秦医生回答。话说出来,脸色更加难看,结结巴巴的说,“警官,这爆炸,你不是怀疑我吧?我没有理由炸急救室啊!” “这段时间,那个女人在哪?”计怀重问一句。 “在值班室!”秦医生回答,又说,“警官先生,我承认我违反了医院的规定,可是爆炸和我真的没有关系!” 计怀不答他的话,紧接着说,“请秦医生说一下那个女人的外貌!” “外貌?”秦医生愣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忙说,“四十多岁,大约一米六二左右的身高,鹅蛋脸,丹凤眼,身材很丰满。” 计怀一一记下来,又问,“身体特征呢?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身体特征……”秦医生尴尬的重复,见计怀一手握笔,做一个认真记录的样子,连眼皮都不抬,只好说,“皮肤很白,肌肉结实匀称,左胸上有一块粉紫色的胎记。” “胎记?”计怀低声重复,详细记下,又推过周怡画的图纸,问,“你们当时是在哪张床上做事?” 问这么细…… 秦医生的脑门儿又开始冒汗,又不敢不答,只好指着图上说,“这张……” 计怀在图上做一个标记,又问,“据我所知,你们值班医生在交接班的时候,都要检查一回急救室里的医疗器械以及工具,是吗?” “是的!”秦医生点头,说,“医疗器械和工具,用过就会送去清洗消毒,同时替换,昨天我处理过第二个伤者的伤口之后,已经全部换好!” “全部换好?”计怀重复一句,问,“几套?” “常备工具有两套!”秦医生回答,说完又心虚的看看计怀,低声说,“本来用过一套,就要及时替换,只是……只是刚好她来,是在第二个伤者送来之后一起替换的。” 也就是说,到那个时候,急救室里还有两套工具! 第042章 新情况 第042章新情况 “那早晨送来的那个孩子呢?是你处理的吗?”计怀又问。 “那个时候李医生已经回来,孩子的情况比较危急,我们两个人一起进的急救室!”秦医生忙答。 “工具呢,有没有更换?”计怀再问。 “有!”秦医生点头,说,“赶在交班之前替换的!” 这么说来,急救室里果然是有两套工具的! 计怀皱眉,又问,“去更换工具的是你,还是护士?” “是护士,我送病人去病房!”秦医生回答。 “你后来检查过工具吗?”计怀再问。 “交班之前检查过!”秦医生回答,终于觉察出什么不对,问,“警官,是工具出了什么问题?” “只是照例询问!”计怀摇头,又问,“是哪一个护士做你的助手?” “方护士!”秦医生回答。 “交班之后,你有没有再进过急救室?”计怀问。 “没有,和柳医生交待过留院的病人就走了!”秦医生摇头。 计怀再问一些细节,见问不出什么,这才送他出去,又让刘警官叫来方护士。 方护士一脸惊悸,说,“我和杨护士刚刚交接,只是和人打声招呼,晚走几分钟,就听到爆炸。” 计怀问,“当时你在护士站?” “是啊!”方护士点头。 “在交接班之前,你有没有检查过急救室?”计怀问。 “有,可是真的没有看到炸弹!”方护士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那有没有少什么?”计怀接着问,“医疗器械和工具,有没有少?” “少什么?”方护士想想,摇头说,“纱布和绷带,是我补齐的,工具也是我换的,当时因为工具没有摆好,还被护士长数落几句,应该没有少!” 所有人说的话,都能丝丝合扣,只有柳医生! 计怀点头,想一想又问,“方护士从昨晚值夜班到今天爆炸发生,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什么人?” “人……”方护士嗫嚅低声,脸已经涨红,偷瞧计怀一眼,低声说,“有……有秦医生的一个朋友来过……” “什么样的朋友?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来多久?”计怀连珠炮的问。 “一个女人,大约十二点前后来的,我……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方护士尴尬的回答。 “她来做什么?”计怀追问。 “说……说来看看秦医生,我……我也不知道……”方护士结结巴巴的回答。 里屋里,周怡听的忍不住揉额头。 那种事,让人家一个小姑娘怎么说? 好在计怀也没有接着追问,又转话问,“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大约四十上下,身上的衣服首饰很考究,长的也很富态!”方护士终于悄悄松一口气,连忙回答。 “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计怀再问。 “是……是啊……”方护士偷瞄他一眼,低声说,“昨晚第二个病人送走,秦医生回值班室去,我……我就到护士站休息,直到早晨,有一个被车撞到的孩子送来,我才又过去……” “你过去的时候,那个女人还在吗?”计怀再问。 “不在了!”方护士摇头,说,“那个时候,值班室里只有李医生和秦医生!” 问到这里,计怀已经不再抱什么希望,随口问,“除那个女人之外,还有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没有,只是临下班之前,原来的沈护士长来给大家送点心,我才迟走一会儿,结果……结果就遇到爆炸。”说到这里,想到爆炸的场面,方护士还是后怕。 “沈护士长?”计怀挑眉反问。 这是一个新情况。 沈护士长,沈文菲? 听到这个名字,本来精神渐渐不支的周怡也一下子坐起来。爆炸前,沈文菲来过,前边的几个人,竟然没有人提起。 “嗯,我们科以前的护士长,名叫沈文菲,两年前辞职,偶尔还会来医院和姐妹们坐坐,不过不是很频繁,直到前几个月,听说是要嫁人了,未婚夫很有地位,很风光,就经常过来,带些吃的喝的!”方护士说的很详细。 “今天她什么时候过来的?有没有去过护士站之外别的地方?又是什么时候走的?”计怀紧跟着问。 “她来的时候我正在交班,回去就看到她,刚说几句话,就有伤者送来,她见我们都忙,就走了!”方护士回答。 “你说的伤者,是不是爆炸的时候,留在急救室的那位先生?”计怀问。 “是他!”方护士点头。 “你亲眼看到那个伤者送来?中间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计怀追问。 方护士想想,轻轻摇头,说,“没有特别的事,送他来的两个人很紧张,一路大声喊着让路……”说到这里停住,奇怪的说,“咦,爆炸之后,再没有看到他们!” 人送进急救室,还不知道情况,那两个人就离开? “是什么样的两个人?”计怀追问。 “两个男人,都是三十多岁……”方护士想想,摇头说,“其余的没大注意!” “那他们有没有进过值班室或者急救室?”计怀再问。 “应该……没有……”方护士摇头,说的却并不确定,想一想说,“当时正在交班,柳医生在值班室,如果他们进去,柳医生应该能够看到!” 可是柳医生并没有提过! 计怀点头,再问几句,见问不出什么,只好让人带她出去。紧接着,又依次叫来所有的护士询问,大多都见过沈文菲,也有人留意到伤者,却没有人注意送伤者来的两个男人。 整个外科所有的医生、护士都问完,再没有别的情况,另一边火场上搜索的探员回来,说急救室里并没有发现工具的痕迹。 也就是说,柳医生并没有撒谎! 而李医生、秦医生、杨护士几个人所说的话,又都完全一致,除非事先串供,否则不会如此相似。 这么多人要串供,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又为什么要说出秦医生那个女人?所用的描述还各不相同。 第043章 目标到底是谁 第043章目标到底是谁 各种情况综合起来,再加上警方查找的结果,足以判断,这里没有人撒谎。 那么…… 这其中矛盾的地方,又是怎么回事? 计怀和肖一苇对视一眼,目光都落在他做记录的本子上。 现在,除去医院的医生、护士和病人,出现在外科的外人有四个。秦医生那个姓董的相好、前任护士长沈文菲、送伤者来医院的两个男人。 计怀皱眉,思索着说,“现在最大的嫌疑人是那个姓董的女人,只是……取走工具,把柳医生引开的又是谁?是这四个人之间有什么联系,还是……纯属巧合?” 现在,虽然说在值班室安放炸弹最大的嫌疑人是那个姓董的女人,可是她没有时间从急救室取走工具。如果不是巧合,那就在沈文菲和那两个男人之中,有一个是她的同谋! “那个伤者呢?”肖一苇问。 现在,也只有从他身上,能追查出那两个男人的身份。 哪知道话刚一落,就见刘警官敲门进来,说,“计队长,那个人死了!” “哪一个?”计怀一惊。 “爆炸发生时,留在急救室里的伤者!”刘警官回答。 “这么巧……”计怀皱眉,看看肖一苇,问,“这其间,有谁接触过他?” 他们刚刚想到要向他询问,他就死了! “他是柳医生的病人,除接受询问,始终是柳医生在照顾,爆炸发生后一直在昏迷,刚刚死亡!”刘警官回答。 “叫法医来,准备尸检,看有没有可疑!另外叫人设法查出这个人的身份!”计怀当机立断。 “是,队长!”赵警官答应出去。 计怀又吩咐剩下的人向医院别的科室的人照例询问,把外科和其他有疑点的人留下,移交总署调查。 安排妥当,向周怡看一眼,见她脸色不好,叹口气说,“这里已经没什么事,我先送你回家吧!”又看看肖一苇说,“其余的事,回署里再说,你先回去等我!”伸手去扶周怡。 “一起吧!”肖一苇接口,戴上礼帽,先往门外走。 这个人不是总在夜间出没吗?这大白天的也要到处晃? 周怡诧异。 只是奔波一个早上,又经过爆炸受伤,现在整个人几乎已经脱力,失血之下,头脑昏沉,太阳穴突突直跳,已经没有力气去多想,由计怀扶着出门上车。 计怀扶她坐上后座,轻声说,“你睡一会儿,到了我会叫你!” “嗯!”周怡答应一声,闭上眼睛,仰靠在椅子里休息。感觉到车开,又停下,很快手里被塞进一个热呼呼的煎饼果子,计怀轻声说,“你先吃点东西!” “谢谢!”周怡虚弱的笑一下,闻到煎饼果子的香味儿,才想起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粒米未进,也没力气推让,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副驾上的肖一苇看到,冷幽幽的说,“急什么,又没人和你抢!” “你……”周怡咬着满嘴的食物,抬头瞪他一眼,接着毫无形象的大吃。 计怀看的摇头,轻声问,“要不要喝碗豆浆?一会儿回家怕还要向周先生和周太太解释!” “不用……”周怡摇头,含含糊糊的说,“走吧!” 今天一早晨,发生这么多事,医院那边虽然交给别人,可是警署那边会特别忙碌,早一点回家休息,也好爬起来继续战斗! “嗯!”计怀答应一声,说,“你休息一会儿,很快就到!”这才发动车子,开出医院大门。 车外的景物,在飞速的倒退,车子里三个人,都安静的沉默,各自想着心事。 突然,肖一苇低声说,“急救室里的工具本来是全的,可是爆炸发生时,工具却不翼而飞,只能说明,是有人故意拿走工具,把柳医生引开!” “嗯,也说明对方的目标不是柳医生!”计怀点头。 “可是交班的时间和伤者送来的时间很近,拿走工具的人显然对医院很熟悉,也应该早已在现场,应该知道周怡还没有到医院!”肖一苇皱眉,不解的说,“难道,我们想错了,对方的目标不是周怡?” 是啊,对方能知道进急救室的是柳医生,也该知道周怡还没有到医院! 听到他的话,连坐在后座的周怡也忍不住坐起来,集中精神凝神思索。 计怀点头,说,“周怡来北平只有几个月,也应该没有得罪什么人!” “难道,是要炸那个伤者,只是没有机会进急救室,只好装在值班室?”周怡接口。 “不会!”肖一苇果断的摇头,说,“那样的炸弹,不是一下子就能装好,再说,如果目标是急救室里的人,即使没有机会进急救室,那炸弹应该装在靠近急救室一面的墙边才对,不会是装在窗口!” “还有,伤者既然送的是急诊,应该是突发状况,装炸弹的人又怎么知道他什么时间进急救室,可以预装炸弹,还能在他进入急救室之前及时把工具拿走,调走柳医生?”计怀接口。 不是柳医生,不是周怡,也不是那个伤者,那么,装炸弹的人目标是谁? 三个人又一次陷入沉默,只能听到车子引擎的声音。 费尽周折,装一枚炸弹,怎么可能没有目标? 这个结果,就算是没有刑侦经验的周怡,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肖一苇皱眉,轻声说,“或者,是拿走工具的人没有机会进值班室,不知道周怡并没有来?” 最有可能在值班室的,只有周怡和柳医生,对方拿走工具引走柳医生,剩下的也只能是周怡。 “如果目标是周怡,为什么?总要有个原因吧?”计怀反问。 这么大的动静,绝对不是小恩小怨能够解释。而周怡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来北平不过几个月,又怎么会有人要用这样极端的手段对付她? 是啊,为什么? 周怡将整副身体都陷进椅子里,闭上眼睛休息,脑子却还在急速运转。过了一会儿,突然问,“你们刚才说,那炸弹是正规的军火,是吗?” “是!”计怀点头,问,“你想到什么?” 第044章 肖一苇为什么在医院 第044章肖一苇为什么在医院 周怡睁开眼,从身后看着他的侧脸,慢慢的说,“你以前说过的那件军火劫案,不知道里边有没有这种炸弹?还有,周谨失踪的那天,你们说过,那批军火和阎宪文有关,而阎宪文又是被你们亲手抓住,当时我也在场,逃走的那个狙击手见过我,会不会……” “是阎宪文的人报复?”肖一苇接口,看看计怀,脸色变的凝重。 从肖一苇找到的碎片来看,是一种常见的小型炸弹,特点是便于隐藏和安装,威力却不算大。这也就是爆炸之后,急救室里的伤者没有马上死亡的原因。 而这种炸弹,在那批失劫的军火里,真的有!就因为太过常见,他和肖一苇才没有想到和那次军火劫案有关。 周怡点头,闭眼靠着椅背休息一会儿,低声说,“如果真是阎宪文的人,就有找上我的理由,只是……为什么隔几个月才来报复?这和那天晚上阎宪文家的大火有什么关系?” 是啊,为什么? 计怀和肖一苇对视一眼,再一次陷入沉默。 那天晚上,阎宪文家大火,发现阎宪文和那次军火劫案有关。事隔三天,今天早晨,就有人炸了医院…… 这其中,是巧合,还是有什么联系? 今天这场爆炸,目标真的是周怡吗?如果是…… 计怀不自觉把方向盘握紧,心里说不出的后悔。 当初,抓捕阎宪文时,他自以为安排好一切,带周怡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哪里知道,现场居然会有一个狙击手。 可是如果不是周怡,那天肖一苇就难逃一劫。 计怀皱眉,看一眼肖一苇。 后者的一张俊脸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礼帽下的眼神,瞬间变的锐利。 感觉到车里的低气压,周怡微微皱了皱眉,睁眼看看前边肖一苇的后脑勺,突然心头一动,说,“今天早晨,爆炸发生前去外科的,还有一个人!” “谁?”计怀马上问。 “肖!一!苇!”周怡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吱—— 计怀一个急刹车,把车子停下,回头看一眼周怡,又再转向肖一苇,点头说,“是啊,还有你!” 肖一苇也被周怡的话说的愣住,隔了一瞬回神,点头说,“不错,我刚刚进医院不久,就发生爆炸!” “你不是在城外找线索吗?怎么会在医院?来干什么?”计怀追问。 肖一苇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慢慢露出一些惊怒,说,“我顺着河下游走出近五里,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如果凶手将盛尸的工具抛到河里,按照水流的速度,两三个小时之内,也不会再远。我折回来再向别处找,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突然想到……” “想到什么?”肖一苇的表情,让计怀有些紧张,忍不住追问。 肖一苇看着他,一字字的说,“我们都忽略了一个很明显的线索!” “什么?”计怀再问。 “那个女人!”肖一苇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沉声说,“那个女人的粪框,装一具孩子的尸体绰绰有余!而且,那样偏僻的地方,孩子死亡不到三个小时警察就赶到,不是太快了吗?” 计怀一怔,吃惊的说,“你是说……” 肖一苇点头,说,“照时间推断,应该是孩子一死,就被人移尸,紧接着有人赶进城报案,你们才会及时赶到现场!” 计怀脸色变的铁青,慢慢的说,“不错!太过巧合,就会不合理!怎么会刚刚抛尸,就被那个女人发现?” “只是一个村妇,发现尸体,没有惊慌逃走,却能很快冷静下来,进城报案,也很反常!”肖一苇接口。 计怀咬牙,点头说,“那个女人有问题!”回头看一眼周怡,抱谦的说,“我们必须马上赶回警署,抓捕那个女人,你再坚持一下!” “好!我不要紧!”周怡马上点头。 计怀发动车子,调头赶往警署。 冲进警署大门,计怀见赵警官几个人迎出来,来不及把车停稳,就一叠连声吩咐,“快快!马上抓捕报案的女人,要快!” 赵警官听他语气急切,也来不及多问,紧急集合一队人马,赶出城去。 跟着计怀回到办公室,周怡才忍不住向肖一苇瞄一眼,说,“你既然早想到那个女人,怎么不早说?” 计怀却问,“那个女人,和你去医院有关系吗?” 肖一苇点头,先看看周怡,挑眉说,“还没有来得及说,就看到周小姐勇闯爆炸现场!” 一个大姑娘闯进那么危险的地方,帮不了什么忙,还得别人照顾她! 这两个人又杠上…… 计怀无奈的摇头,只得再问一回,说,“你怎么会在医院?” 肖一苇整理一下思绪,说,“我想到那个女人有问题,可是现场已经没有人留下,只能赶回城来,直到进北城门,才截到一辆黄包车……” 周怡被他噎了一句,心里不忿,低声说,“也没必要说这么细吧?” 肖一苇瞄她一眼,不理,继续说,“在路过北大街时,听黄包车夫说刚刚有一起车祸,受伤的是一个孩子,穿的是北平国小的校服,我想确认是不是周谨或朱小星,才改路赶去医院!” “车夫怎么会和你说起这些?”计怀不解的追问。 肖一苇是个惜言如金的人,不会随意和人攀谈,更何况是一个陌生的黄包车车夫! “穿北平国小的衣服?”周怡也忍不住坐直身子,紧紧的盯着他问,“他真的这么说吗?” 肖一苇皱眉,先回答周怡的话,说,“他说是亲眼看到,穿的是北平国小的衣服,十一、二岁,很清秀的一个孩子!”又向计怀摇头,说,“他一直自言自语,我也没大留意,直到他说起孩子。” “假的!”计怀摇头,看看周怡,低声说,“我让人去看过那个孩子,他是北师大附小的学生,出事的时候,穿的也是北师大附小的校服。” 周怡点头,喃喃的说,“也就是说,黄包车车夫在撒谎,他故意把你引来医院!” 第045章 致命的假设 第045章致命的假设 “嗯!”计怀点头,说,“既然是车祸,孩子当然是送往外科急救室,你也就会赶到急救室去。而今天应该是周怡值班,你进不去急救室,就会去值班室问情况……” 说到这里,突然闭嘴,紧紧的盯着肖一苇。 从爆炸发生,他们一直在想,对方的目标是谁?始终在医院的医护人员和病人之间徘徊,哪知道,竟然想错了方向。 从周谨走失,他们一直在帮周怡寻找,今天肖一苇刚刚进城,就被人引去医院。如果爆炸发生时,他就在值班室,那现在…… 肖一苇冷笑一声接口,说,“幸好路过病房,我被张探员叫住,询问案子的进展,只是说几句话的时间,就发生爆炸,要不然,现在我肖一苇可就真的是一个死人了!” 计怀摇头,喃喃的说,“不只是一个死人,还是一个粉身碎骨的死人……” 周怡忍不住问,“可是黄包车夫怎么知道,那个时间你会从北城门进城?” 肖一苇的眼神更冷几分,低声说,“只能说,这本来就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饶是计怀经手大大小小无数的案子,这一会儿还是出了一头冷汗,低声说,“到底是什么人,手段这样毒辣!” 肖一苇一张俊脸白到透明,额角的青筋崩现,轻声说,“我本来只想到那个女人有问题,没想到,那个孩子的死,竟然是整个阴谋的第一步。”手指微凉,不自觉的握紧,低声说,“连我堪查现场所用的时间都料到,对方足够了解我!” 城外发生命案,案子报到警署,身为刑警队长的计怀一定会请出肖一苇。肖一苇身为侦探,一定会仔细堪查现场,就会和处理尸体的其他人错开时间回城。 而城外的现场非常简单,肖一苇很快就会意识到报案的女人有问题,而赶着回城。 城郊所住的,大多是贫民,黄包车很少出城拉客,所以在城门口安排黄包车等候,一等他进城,就借黄包车夫,在算好的时间,把肖一苇送去医院。 周怡听的脸色惨白,喃喃的说,“这么说,今天早晨,那个孩子的事故,也是有人故意……” 环环相扣,好一条毒计! 是啊,这一场阴谋里,两个孩子一死一伤,还有医院里的那个死者,真是好一条毒计! 计怀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周怡,问,“你怎么会想到肖一苇不该在医院?” 如果不是她突然说出现在外科的还有肖一苇,他们恐怕到现在也看不透这一连串的设计。 是啊,她怎么想到? 连肖一苇也忍不住向她注视。 爆炸发生在医院,按照惯常的思维,一定会认为对方的目标是医院里的人,谁又会想到医院之外的人? “啊?”周怡愣怔一会儿,喃喃的说,“我……我只是随口说说……” 看看计怀,又看看肖一苇,突然有些不自在,抓抓脑袋,低声说,“如果不是因为肖一苇,我也不会被狙击手看到,不能让我一个人害怕,我只是想把他拖上罢了!” 把他拖上…… 计怀张口结舌的看着她。 这算是歪打正着吗? 肖一苇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向她深望一眼,点头说,“不错,那天,狙击手不止是看到周怡,也看到我,如果真是阎宪文的人,我们两个都有可能是他们的目标!”看看计怀,说,“还有你!” 那天在会场,狙击手瞄的,可是他! 周怡终于缓过神来,干咳一声,说,“你们是说……对方的目标,真的是肖一苇?” 计怀摇头,低声说,“现在只是我们的推测,只有假设是肖一苇,所有的计划才能全部想通,我们还需要证据证实!” 医院有三份值班表,分别在值班室、医务室、护士站。这三个地方,只要能进去的人,都有可能看到。 假设对方的目标真的是肖一苇,对方知道周谨失踪,周怡一定会向肖一苇求救,就在上周末之后设法拿到值班表。 今天早晨周怡值班之前,在值班室装下炸弹,并把爆炸时间定在交班后的某一个时间。随后,在计算好的时间之内,把肖一苇引来。肖一苇知道周怡在值班,也就会在那个时候踏进值班室。 值班室里有两名值班医生,周怡和肖一苇商量重要的事情,伤者送来,去急救室的就一定是柳医生。那个时候,藏在暗处的同党再悄悄拿走工具,把柳医生引开,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如此一来,爆炸发生时,值班室里就只有肖一苇和周怡两个人。 一石二鸟,好一条毒计! 周怡听到这里,皱眉摇头,说,“可是今天我们是无意中听到有孩子受伤,才赶去医院。早晨肖一苇见过我,又怎么会肯定我是去医院而不是回警署?如果我不在医院,肖一苇又怎么会跑去值班室?” 肖一苇轻轻摇头,说,“不!如果是周谨失踪当天,事情刚刚发生,你一定不会去上班,可是事隔三天,你总要工作。而且……你帮助警署整理资料,对方应该不知情!” 是啊,今天早晨,如果不是因为她先赶来警署,而是照常上班,那个时候,确实是会在值班室! 周怡却想到另外一层,脸色渐渐变白,颤声说,“那天晚上,我们发现周谨失踪,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去找,车夫怎么知道?他既然能把你引去医院,那周谨失踪,难道和这些人有关?” 肖一苇点头,神色变的更加凝重,一字字的说,“这样一来,周谨的失踪,和这些人一定有关系!” 周怡听的心惊肉跳,看看计怀,又看看肖一苇,连声说,“也就是说,周谨是落在坏人手里?怎么办?怎么办?” 这可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啊,周谨还只是个孩子,落在他们手里,岂不是凶多吉少? “周怡!”计怀叹口气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找回周谨!只怕……”话说半句,及时收住。 第046章 为什么调开柳医生 第046章为什么调开柳医生 “只怕什么?”周怡追问。想起树林里那具孩子的尸体,一张脸已经白到透明。 只怕落在坏人手里,现在已经没命! “不会!”肖一苇看她一眼,轻轻摇头,淡淡的说,“这次爆炸没有炸死我,周谨就还有利用价值,他们暂时不会伤害他!” 也就是说,对方一计不成,一定会再设一计,利用周谨,除掉肖一苇。 周怡的心稍稍一松,又忍不住问,“阎宪文已经死了,是什么人这么恨你,还能布下这么大的局?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 “阎宪文是社会名流,如果真和军火案有关,恐怕还勾结黑帮,背后还有一定的势力,有人要替他报仇,也不是不可能!”计怀轻轻摇头。 肖一苇张了张嘴,要说什么,看周怡一眼,又把话咽了回去。 其实,依现在这种阵势来看,恐怕阎宪文即使活着,也只是一个小角色,背后,一定还有一只更强有力的黑手! 只是周怡担心弟弟,又没有经过大风大浪,说出来,怕吓到她。 这个时候,李探员敲门进来,说,“队长,那枚炸弹的碎片我们已经核对过,果然是被劫的军火!”说着把手里的报告交给计怀。 也就是说,这起爆炸案的凶手,果然和那场军火劫案有关! 周怡咬唇,忍不住问,“阎宪文已经死了,家也已经烧成废墟,要怎么样才能找到线索?” 找不到线索,又怎么能找到周谨? 计怀摇头,摆手让李探员出去,这才说,“我们查过,这批军火有部分流入黑市,其中就有这些炸弹,除阎宪文之外,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 “那查找凶手,岂不是更没有头绪?”周怡皱眉。 “流入黑市,大多数军火去向不明,我已经让人去查。在有别的线索之前,我们还是要从阎宪文入手!” 周怡点头,轻声说,“嗯,也只有他,才会知道我认识你们,用我来引肖一苇入局,只是……他们竟然会打周谨的主意!” 周谨,还是个孩子啊!那些人,怎么下得去手? 周怡咬牙,勉强压下心底的怒火,低头把计怀的推测从头到尾又想一回,突然说,“有一件事很奇怪!” “什么?”计怀问。 “他们为什么要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调开柳医生?”周怡皱眉,轻轻摇头,低声说,“连那么小的孩子都能下手,可见是心狠手辣的歹徒,不会在乎伤及无辜,为什么,独独对柳医生手下留情?” 是啊,这不合理! 计怀点头。 肖一苇思索一会儿,低声说,“穷凶极恶的歹徒也好,乐善好施的慈善家也罢,都会有自己的感情,这些感情,就是弱点!或者,柳医生和他们之中的哪一个人有不同寻常的联系!” “嗯!”计怀点头,又皱眉说,“可是柳医生的讲述里,并没有漏洞,我们也已经证实她没有撒谎!” “因为她并不知情!”肖一苇下结论,看看周怡,又说,“我们锁定的四个嫌疑人中,只有一个人和柳医生熟悉!” “你是说沈文菲?”周怡失声低呼,话一出口,跟着点头,轻声说,“是啊,她是我们科的前任护士长,当然和柳医生熟悉,或者还有些什么交情,而今天她又确实到过医院,在爆炸前离开……” 越说脑子越清晰,抬头看看肖一苇,又看看计怀,一字字的说,“不错!她常常出入医院,又和所有的人熟悉,要想看到值班表,轻而易举。而她对医院的熟悉程度,足够让她在拿走工具后,从容溜走,不被人注意!” 肖一苇点头,说,“交接班时间,又恰逢伤者送来,一团混乱,她确实有机会拿走工具。只是有一点,她既然和所有的人熟悉,她到医院,没有理由不被人注意。可是从早上的询问来看,她在医院的时间很短,短到许多人忽略她的存在,根本没有时间安放炸弹!” “那个姓董的女人!”计怀和周怡同时接口。 昨晚到凌晨,只有那个姓董的女人有充足的时间安放炸弹。 肖一苇点头,还没有说话,就听门被敲响,张探员推门进来,说,“队长,你看看这个 !”把手里一份记录递给计怀。 “阎宪文的户籍记录?”计怀扬眉。 “嗯!”张探员点头,指着下边一栏说,“看这里!” 计怀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轻声念,“配偶,董……”话一出口,猛的抬起头,失声说,“姓董?” “什么?”肖一苇从他手里把记录抽出来看一眼,皱眉说,“董新月?” 张探员点头,说,“队长让我们细查阎宪文所有的资料,我也是无意中发现,他的夫人居然姓董!” “董”不是太特别的姓氏,可是在一天之内听到两个姓董的女人,不由人不把二者联系起来。 计怀和肖一苇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如果说,医院里那个姓董的女人就是董新月,就有暗算肖一苇的动机,几乎可以断定,炸弹就是她放的! 只是,要如何去证实这一系列的推断?还有,如果工具真是沈文菲拿走,董新月和沈文菲又是什么关系? 计怀略一沉吟,向张探员问,“医院里相关的几个人都带回来了?” 张探员点头,说,“已经带回来,分别隔离!” 计怀点头,说,“先传柳医生问话!” 现在,恐怕也只能先从柳医生身上了解沈文菲的情况,进而找到突破口。 张探员点头,出去准备审讯室。 这一次,已经不是早晨的照例询问,寻找线索,而是直指沈文菲。 肖一苇和周怡坐在审讯室隔壁的屋子里,隔着一扇门,听着里边计怀对柳医生的询问。 “柳医生认识沈文菲吗?” “认识!” “她是什么人?” “她是我们科前任护士长,辞职已经两年。” “柳医生和她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柳医生愣一下,说,“只是普通同事,并没有什么关系!” “和她有特别的交情吗?”计怀追问。 第047章 沈文菲没有进过急救室 第047章沈文菲没有进过急救室 “特别的交情?”柳医生皱眉想想,摇头说,“她进医院时,才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刚刚从护校毕业,人长的甜,嘴巴讨喜,我们科里的人都很喜欢她,可是我和她同事一共七年,除了工作上的合作,并没有太多的接触!” “只是普通的医护关系吗?”计怀又问。 “是的!”柳医生点头。 “你们之间,有发生过特别的事情吗?”计怀再问。 柳医生想想,摇头说,“没有!”忍不住问,“计队长,你们怀疑沈文菲吗?” “昨晚到今天早晨,每一个出现在外科的人都有可疑!”计怀解释。 “哦!”柳医生点头。 计怀又换个角度问,“你说她是两年前离职?她从一个普通护士做到护士长不容易,为什么会离职?” “是两年前!”柳医生肯定的点头,说,“听说是找到一个好男人,男人很有地位,不希望她出来工作!” “有地位的男人?是谁?”计怀再问。 柳医生摇头,无奈的说,“当时我们也好奇问过,可是她从来不肯透露,身上穿的戴的,也真的突然变的考究。我们科的小护士们猜想,或者真的是攀上什么大人物,也不敢再多问。” “你们同事七年,她结婚的时候,没有邀请你们吗?你们会没有看到新郎是谁?”计怀皱眉。 “结婚?”柳医生摇头,说,“我们并没有听说她结婚。” 两年前因为找到男人辞职,却没有结婚,或者……结婚,却没有举行婚礼!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这样神秘! 周怡向肖一苇看去一眼,从对方的眼里同样看出疑惑。 审讯室里,计怀再接再厉,说,“据我所知,这两年她虽然离职,可是还经常去医院!” “是!”柳医生点头,说,“之前隔一、两个月会来一次,最近几个月变的频繁。” “不知道在你们医院,她和谁关系更近一些?”计怀问。 “更近一些?”柳医生皱眉,想一想,摇头说,“她一向人缘很好,也很热情,每次来都会和所有的人打招呼,可是不见和谁更亲近一些!” 所有的人都一样? 计怀皱眉。 正要再问,听到隔壁的门上被人轻轻敲了一下。计怀示意柳医生稍等,走到门边,听到门那边肖一苇说的话,轻轻点头,又转回去,向柳医生问,“你刚才说,她每次来,都要和所有的人打招呼,那今天呢?今天早晨有没有和你打过招呼?” “今天早晨?”柳医生想一下,很快点头,说,“有!当时正好那个伤者送来,我在急救室门口遇到她,打过招呼!” “门口遇到?”计怀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的问,“你有没有看到,她是从哪里过来的?” “从哪里过来?”柳医生想想,说,“当时我刚出值班室,伤者已经推到急救室门口,她是跟在伤者推床的后边,应该是大门或者医务室和护士站的方向!” “你记清楚了?”计怀紧盯着又问一句。 伤者已经送来,柳医生立刻要进急救室,沈文菲刚刚从护士站过来,就没有机会进急救室取走工具! 难道,他们又想错了? 柳医生再仔细想想,肯定的点头,说,“没错!她确实是从那边过来,还听到方护士远远的和她打招呼。” “然后呢?”计怀再问。 “然后……”柳医生回忆一下,说,“我只是站住和她说几句话,很快就推伤者进了急救室,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之前说过的了!” “也就是说,她没有进过急救室?”计怀问。 “没有!”柳医生很肯定的摇头。 他们真的想错了? 计怀皱眉,一字字的问,“为什么今天早晨,在医院询问的时候,你没有提她?” “啊?”柳医生愣一会儿,摇头说,“因为她经常来,我没有多想!” 是啊,常见的事,反而会被忽略! 计怀点头,听听隔壁没有动静,转话问,“你们平时有没有别的联系,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吗?” “平时没有什么联系,她的家人不在北平,之前住在西直门外一个亲戚的家里,这两年不知道!”柳医生回答。 “可以把她亲戚的地址给我吗?”计怀推过去纸笔,看着她把地址写下,又问,“柳医生认不认识一个姓董的女人,她曾经去过医院!” “姓董?”柳医生仔细想了想,慢慢摇头,说,“医院里每天有许多人进出,我不确定有没有姓董的女人,只是我认识的人里没有!” “那柳医生认识前北平商会的会长,阎宪文和他的夫人吗?”计怀继续问。 “前段时间被抓的那个?”柳医生吃惊的反问,见计怀点头,连忙摆手,说,“计队长,我们平民小户,怎么会认识这些大人物?” “也就是说,不认识?”计怀追问。 “不认识!”柳医生连忙摇头。 计怀点点头,见再没有别的话问,让人带她出去。 等柳医生出去,肖一苇开门过来,皱眉说,“这么说,不是沈文菲取走工具!” “嗯!”计怀点头,又跟着摇头,“可是,不是她,还能是谁?难道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人在现场?” 周怡跟在肖一苇身后出来,听到他的话,轻轻摇头,说,“那个时间虽然混乱,可是急救室在楼道的最顶端,除去伤者和伤者家属,只有值班室交接班的几个人,如果还有别人过去,柳医生怎么会看不到?” 是啊,急救室的一端,没有楼梯,如果是外人取走工具,怎么会不被看到?而柳医生已经和秦医生、李医生交班,那边的人并不多,只能说,工具被藏起来! 肖一苇突然说,“那两个男人!” “什么?”计怀不解反问。 肖一苇看着他,说,“伤者送来,柳医生出值班室,要跟着伤者进急救室,这个时候,沈文菲从另一边过来,柳医生站住和她说话,这个时候,离急救室最近的,就是躺在推床上的伤者和送他入院的两个男人!” 第048章 是谁拿走工具 第048章是谁拿走工具 “你是说,在柳医生和沈文菲说话的时候,那两个男人趁机藏起工具?”计怀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喃喃的说,“那得多快的动作,可能吗?” “既然要推伤者进去,急救室的门应该是大开的,当时柳医生应该是背对急救室,他们要进去取走工具,轻而易举!”肖一苇摇头,一边说,一边指引两个人站在特定的位置,说,“周怡扮柳医生,你扮沈文菲!” 周怡看看肩宽背阔的计怀,再想想妩媚妖娆的沈文菲,忍不住“噗哧”笑出来,挥手说,“嗨,沈小姐好!” 计怀好笑,学女人扭腰绕屁股,向她走过来,问,“柳医生值班啊?” “是啊,有伤者送来!”周怡笑答,回头去看肖一苇,问,“你扮……”话刚出口又停住,瞪眼瞧着他手里的杯子。 这是刚才在隔壁,她喝水用过的。就在她和计怀打招呼的时候,肖一苇已经把杯子取来。 计怀点头,说,“不错,那两个人完全有机会取走工具,前提是,他们熟悉急救室的环境。还有……只能瞒得过柳医生,瞒不过沈文菲!” 肖一苇进隔壁取来杯子,周怡没有看到,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按照刚才三个人所站的位置推断,柳医生出值班室,看到沈文菲过来,转身和沈文菲打招呼,是背对急救室,而沈文菲却是面对急救室,那两个男人进急救室取走工具,沈文菲绝对不会没有看到! 做为前任的护士长,她不会不明白,取走工具意味着什么! 计怀脸一沉,冷冷的说,“取走工具的就算不是沈文菲,她也是同谋!” “不错!”肖一苇点头,说,“还要从她身上下手!还有,她身后的男人,要查出是谁!” “嗯,那个男人太神秘,说不定就是幕后黑手!”计怀点头,叫张探员进来,把柳医生写的地址给他,说,“去查沈文菲的住处,看看能不能查出她的那个男人,不要打草惊蛇!” “好!”张探员点头,转身要走。 计怀看他走到门口,又喊一嗓子,“你身上有伤,让别人去!” “不要紧!”张探员笑笑,开门出去。 接连发生几桩大案,刑警队已经人手不足,他早晨已经提前出院。 周怡揉揉额头,皱眉说,“怎么觉得发生的这些事,暗地里都有一些联系?如果那两个男人是沈文菲的同谋,那个伤者又是什么人?难道他也是同谋?可是他死了!” 是啊,如果是那两个男人拿走工具,那送来伤者本身,也是整个局中的一步。 计怀脸色变的难看,冷笑道,“好大一盘棋!即使那姓董的女人就是董新月,也绝不是她和沈文菲两个就能做到。可是……这样的人物,整出这么大的阵式,只是为了给死掉的阎宪文报仇?更何况,要为阎宪文报仇,第一个找上的,应该是我!为什么会是你?”缓缓摇头,看看肖一苇,挑眉问,“老肖,你得罪了什么人?” 如果所有的假设得到证实,布这个局的人,可不是一般人,又怎么会是为阎宪文报仇这么简单? 现在的推测,是在今天凌晨,先由姓董的女人借找秦医生的机会,在值班室装下炸弹。紧接着,用孩子的死,把他和肖一苇引出城。 在肖一苇孤身回城时,再由黄包车夫把肖一苇引去医院。 依照这个设定,那时周怡已经接班,而肖一苇也已经赶到值班室,两个人谈论失踪的周谨,伤者送到,一定会是柳医生出来救护伤者。 在肖一苇踏进医院之后,又让那两个男人将伤者送去,抢在炸弹爆炸之前,由早一步赶到医院的沈文菲掩护,藏起工具,调走柳医生。 听到这里,周怡突然摇头,说,“不对,还有杨护士,柳医生说过,是杨护士和她一起进的急救室,如果她在,又怎么会看不到两个男人的动作?” 是啊,还有一个杨护士,当时她在哪里?柳医生被沈文菲引开注意,两个男人又怎么避开杨护士? 如果杨护士是同谋,她当然知道伤者送进急救室,柳医生一定会让她去取血浆。这个时候,她趁柳医生不注意,可以顺手取走工具。 计怀和肖一苇对视一眼,皱眉想一想,点头说,“看来,我们还要找杨护士问一问!” 肖一苇突然说,“还有一个可能!” “什么?”计怀和周怡同时问。 “柳医生撒谎!”肖一苇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什么?”周怡睁大眼,摇头说,“不是已经证实了吗?” “我们只证实爆炸发生时,急救室里果然没有工具,可是没有证实,工具是不是她拿走的!”肖一苇摇头。 “你是说,柳医生自己拿走工具?”计怀惊讶的问。 “对!”肖一苇点头,说,“假设她是董姓女人的同党,知道值班室已经装好炸弹,那个时候,她一定会设法离开爆炸的范围。她可以趁杨护士去取血浆,自己带着两套工具离开,然后再用那两套工具为自己脱罪!” 是啊,这样一来,虽然她的话和别人的出入很大,可是警察接下来的调查自然会成为她的证据,她的话就会变的天衣无缝! 周怡愣一会儿,轻轻摇头,说,“爆炸发生和她们离开急救室,中间相隔只有几分钟,如果她知道值班室装有炸弹,又怎么会那么沉得住气,等到一个伤者送来?如果没有伤者送来呢?难道她要在值班室等死?” 是啊,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身边有一枚炸弹,都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除非…… 计怀瞄瞄肖一苇,暗暗耸肩。 除非,是肖一苇这个怪胎! 柳医生不能和肖一苇相比,这个假设比前一个更难成立。 肖一苇摇头,说,“很难成立,不等于不能成立,我们还要找出不成立的证据,叫杨护士吧,看她怎么说?” “好!”计怀点头,叫人进来,去传唤杨护士。 第049章 是谁布下这么大的局 第049章是谁布下这么大的局 诺大的审讯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其余的地方空空荡荡,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杨护士进来,看到对面一脸严肃的计怀就有些紧张,缩缩脖子说,“警官,为什么带我回来,爆炸和我真的没有关系!” “你不用紧张!”计怀看到小姑娘苍白的脸,微微勾了勾唇,示意她坐下,这才问,“你认不认识沈文菲?” “认识!”杨护士点头,说,“她是我们科前任护士长,只是我刚到医院半年她就辞职了。” “你今天有没有见过她?”计怀问。 杨护士想一下点头,说,“见过!” “是什么时候?”计怀问。 “刚好是那个伤者送来的时候!” “在那之前呢?”计怀紧跟着问。 “之前?”杨护士想想,说,“我今天在急救室值班,换好衣服就过去了,没有看到她什么时候来的,直到伤者送来。” “她是跟着伤者一起来的?他们认识吗?”计怀问。 “应该不是!”杨护士想想摇头,说,“只是和伤者前后脚。” “她过来做什么?”计怀再问。 “只是过来打招呼!”杨护士回答。 计怀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她和谁打招呼,你,还是柳医生?” “应该是和我们两个人,只是当时周医生和何护士还没有到,我在给伤者量体温,一个伤者家属在问情况,我没有顾得上,柳医生和她说了几句话!”杨护士回答。 “何护士?”计怀问。 “另一个值班护士!” “哦!”计怀点头,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就走了,我们推伤者进了急救室,柳医生让我去取血浆,我就下楼去了。”杨护士回答。 “再没有看到沈文菲?” “没有!”杨护士摇头。 “据我所知,送伤者到医院的是两个人,你说的伤者家属,是这两个人其中的一个?” “是!是两个年轻的男人!”杨护士点头。 “在其中一个人问情况时,你有没有留意到另一个人?”计怀追问。 “另一个人?”杨护士侧头想想,跟着摇头,说,“没有,其实也只是几句话,因为伤者的伤势危急,我们不敢耽搁,很快就推进急救室!” “当时,你和那个人站在什么位置?”计怀追问。 “我从急救室出来,正迎住推车,一个家属说,伤者的手很凉,我就插体温计给他,安慰他我们会尽力,很快柳医生让我推伤者进急救室,也只是说几句话!”杨护士回忆一下,比划一下几个人的位置。 也就是说,她也是背对急救室的门! 计怀点头,又问,“你有没有印象,那是两个什么样的男人?或者,穿着上有什么特点?” “什么样的男人……”杨护士侧头想想,摇头说,“我只记着两个都是大约三十上下。穿着……比较普通,但是很齐整!” 齐整,却不是体面,应该在介于仕绅和穷人之间的平民!这样的人,北平街上比比皆是! 计怀皱眉问,“外貌没有什么特点吗?” 杨护士又仔细想了想,轻轻摇头,说,“当时没有多留意,想不出有什么特点!” 计怀点头,见再问不出什么,让人带她出去,自己往隔壁的房间来,看着肖一苇说,“看来,她和柳医生都是被人引开注意,取走工具的是另一个男人!” “配合的真是妙到毫颠啊!”肖一苇冷笑一声,起身说,“我去趟医院!”丢下手里的杯子,向门外走。 “去医院干什么?”周怡忍不住问。话刚问出口,肖一苇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爆炸发生之后,不管是柳医生,还是杨护士,都没有机会离开医院,如果是她们带走工具,应该还藏在医院里的什么地方!她们的话虽然没有漏洞,但是还要有证据证明!”计怀替肖一苇回答。 看看桌子上的记录本,轻轻摇头,说,“最大的嫌疑,还是沈文菲和那两个男人,现在,除去证实秦医生的那个女人是不是董新月之外,最要紧的是找到沈文菲!” “只是为了对付肖一苇,就布下这么大的局,如果对方不是阎宪文的人,又会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找上周谨?”周怡揉着额头,百思不得其解。 计怀见她脸色苍白,倒杯水给她,劝说,“周怡,我先送你回家吧!” “不用!”周怡摇头,轻声说,“我想等那个女人抓到,问问她,为什么要那么残忍?” 想到树林里那具小小的尸体,虽然是盛夏,虽然握着热水杯,周怡的心,还是一阵阵发冷。 “周怡,你身上有伤!”计怀叹气。 “只是皮肉伤!”周怡摇头,想一下说,“麻烦你找人帮我去买身衣服,一会儿回家,我怕我爸妈吓到!”说着在自己左右看,皱眉说,“我的钱包呢?” “怕是丢在火里了!”计怀摇头,门外叫进个女警,自己摸出几张钞票,说,“去帮周小姐买身替换的衣服,另外买些女孩子用的洗漱用品!” “好!”女警接过钞票,转身往门外走。 周怡只好说,“回头我还给你!” 计怀不应她的话,俯身说,“还是你细心,刚才是我想的不周到,要不然,你进里边去躺躺,等衣服回来,我再叫你?” 很平常的话,从计队长嘴里吐出来,说的温柔似水。走到门边的女警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忙伸伸舌头,开门出去。 这么多年,只见过队长大人铁血的一面,几时见过这样细心体贴,看来,这一回百炼钢要变成绕指柔喽…… 被人看了西洋景儿的两个人却浑然不觉,周怡轻轻摇头,说,“不要紧,我还是先去资料室,看看一年前失踪少年的资料,或者,今天那个孩子就在其中!” “周怡!”计怀皱眉,不悦的说,“你这么拼,是说我们警察无能吗?” “计怀,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周怡苦笑,垂下头,低声说,“只是……我一停下来,就觉得……觉得对不起周谨。如果我辛苦一些,或者……或者他就少受点苦,能早点回来!” “好了好了!”没想到勾起她的伤心,计怀连忙摆手,说,“你也不用去资料室,我让人把卷宗调来就好!”叹口气,又替她倒上杯水,这才让人传话宁警官,把去年和前年失踪人口的卷宗调来。 第050章 和女尸特征吻合 第050章和女尸特征吻合 宁警官很快把周怡要的卷宗调出,还很细心的把她整理的资料一起带来。看到她满身的烟灰和撕碎染血的衣服,不禁摇头,叹气说,“事情要做,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要不然,弟弟还没回来,你又病倒,让你爹妈怎么办?” 虽然只是相处三天,没有太多的交流,可是这个女孩子的聪慧、坚韧让她说不出的喜欢,也不管计怀在旁边,像一个老大姐一样叨叨一会儿,这才放下东西离开。 周怡含笑送宁警官出去,马上埋头翻看卷宗。计怀叹口气,把她面前的纸笔取过来,说,“你手上有伤,现在我也要等消息,就帮你做记录吧!” 周怡抬头向他一笑,点点头,开始一页一页翻看卷宗。 肖一苇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安静的画面。虽然女孩子的形象非常狼狈,可是却一脸沉静,正在一页一页翻看卷宗,时不时向身边男人说几句什么。 而他身边的男人,一手握笔,快速的做着记录,随着女孩子的话,时时抬头向她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肖大侦探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挥手把手里的袋子“咣当”一声抛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什么?”计怀被他吓一跳,打开袋子一瞧,脸色变的凝重,问,“哪里找到的?” 袋子里,竟然是两套完整的急救工具。 “是啊,哪里找到的?”周怡也连忙追问。 “离医院不远的巷子里!”肖一苇回答,看看周怡,又看看计怀,说,“柳医生和杨护士的嫌疑排除,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董姓女人和沈文菲以及两个男人!” “既然柳医生不是同党,和这几个人也没有特别的交情,为什么他们要大费周章,把柳医生调开?”周怡不解的问。 如果说是为了避免无辜的伤亡,现在她半点不信!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为了把嫌疑转移到柳医生身上!”肖一苇肯定的答。 柳医生做为当天的值班医生,有大量的机会安放炸弹,如果在有伤者送来的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确实会引起警方的注意,是最佳的嫁祸人选。 如果柳医生被列为第一嫌疑人,警方就会忽略掉真凶的线索,让案子陷入僵局。 计怀叹口气,苦笑说,“事实上,我们确实在柳医生身上纠缠很久!” 事实上,如果凶手的阴谋得逞,肖一苇和周怡被炸死,他再也不会知道肖一苇是被骗去医院,只以为他是一个意外,而把重点放在周怡的身上,进而追查柳医生和周怡之间有没有过节。 而周怡一死,柳医生也是百口莫辩,谁又能想到,这竟然是一个环环相扣的阴谋?更不会注意到常常会去医院的沈文菲和送伤者的两个男人! 康复医院所有医护人员的疑点排除,接下来,就是追查董姓女人的身份和找出沈文菲! 计怀刚刚吩咐下去放人,买衣服的女警已经回来,把手里的袋子交给周怡,抱歉的说,“我们这里附近没有好的成衣店,只好随意买一套,周小姐将就一下,千万别笑话!” “警官客气!”周怡忙接过衣服,向计怀和肖一苇说,“我先去收拾一下!” “要帮忙吗?”还没有转身,就听肖一苇的声音淡淡的问。 “你……你说什么?”周怡瞪眼。 这个人,是在占她便宜,还是开玩笑?这也不是他的风格啊! “老肖!”计怀也跟着皱眉。 “想什么?”肖一苇挑挑眉,指指周怡胳膊上包扎的伤口,向女警说,“恐怕她不大方便,你去帮帮她!” 原来,他是让女警帮忙,不是他自己! 周怡的脸有些发热,想想自己确实不大方便,向女警报谦的笑笑,先进里间。 女警抿唇忍笑,说,“我先去打些水来!”转身出去,隔一会儿,提半桶水进来。 看着里间的门关上,很快传来水声,想像周怡在里边洗漱换衣服的样子,外边的两个大男人都有点尴尬。 计怀干咳一声,瞅瞅肖一苇,转移注意,问,“除去工具,你还查到什么?” “该查的早晨已经查过,我只是让人搜索医院和医院周围所有可能丢东西的地方!”肖一苇答,也故意忽略里屋传来的水声,慢慢走到桌边,顺手翻看周怡整理的资料。 “哦!”虽然早就想到,计怀还是没话找话,说,“医院里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吗?” 刚刚发生爆炸,警察还没有全部撤走,什么样的可疑人物这么蠢,会这个时候回来? “嗯!”肖一苇漫不经心的答,突然“咦”的一声,说,“这是什么?” “什么?”计怀问,凑过来就着他的手瞧。 肖一苇指着一行字念,“石玉秀,女,四十岁,身高一米六八,体重九十八斤,三个月前失踪……” “你是说……护城河里那具女尸?”计怀吃惊的问。 “基本情况全部吻合!”肖一苇点头。 计怀一把抢过来,看资料最下边一行,低声念,“报案人,曾森!”抬头看着肖一苇,皱眉说,“难道是北平救国会会长,曾森?” “是他吗?”肖一苇也有些吃惊,低声说,“如果是,还真是有些来头!” “岂止是有些来头……”计怀摇头。叫赵警官进来,让他去联系报案人认尸,等他出去,微微扬眉,说,“我倒要看看,是不是那个曾森!” 周怡重新梳洗过,换好衣服出来,看到两个人严肃的表情,好奇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是案子有线索?” 好敏锐的姑娘! 计怀点头,说,“你整理的资料里,有一个失踪女人的记录,描述和护城河边的女尸相似。” “真的!”周怡眼睛一亮,开心的说,“也算资料没有白整理!” “还不一定是不是!”肖一苇泼凉水,目光在她身上一转,暗暗点头。 虽然说这衣服比不上她平时的品味,可是女警细心的挑选了一身宽松的衣服,让她穿脱时不会碰到伤口。 第051章 犯罪范围在城区 第051章犯罪范围在城区 肖一苇的心思只是一转,又去翻另一叠资料,瞧了瞧,说,“失踪少年资料?”虽然是疑问,可也不用人回答,手里十几张纸上,记录的全是十八岁以下的失踪少年。 周怡走过来,看着他手里的资料皱眉,摇头说,“我也重新翻过一回,这里的资料以十五到十八岁少年居多,十一、二岁的少年只有少数的几个,体貌特征,和今天那个死者不能吻合。” “嗯!”肖一苇点头,看看计怀,问,“别的分局呢?” 计怀摇头,说,“各处分局我已经派人去调失踪人口的卷宗,刚刚送来,周怡这里工作量太大,我让他们先按年龄性别分别分类,之后再送来!” 肖一苇点头,不再多问,只是一张一张,仔细翻看失踪少年的信息。 看着他冷峻的脸没有一丝变化,只有两瓣薄唇渐渐抿紧,周怡心中微微失望。只有最了解他的计怀,眼睛越来越亮,低声问,“有什么发现?” 他的这副表情,在别人眼里,是找不到问题的苦恼,而他却知道,那是野兽找到猎物,准备出动时的敏锐。 果然,肖一苇抬头看他一眼,顺手扯过一张大纸,在纸上横一道竖一道,勾出街道的形状,又画出一片简笔的宫城,嘴里说,“这里是紫禁城,这里是长安街,这里是天桥,这里是大栅栏。第一个失踪的孩子,是在水井胡同,第二个是草帽胡同,第三个是……最近的两个,一个是在大栅栏,一个是在天桥附近……” 眼看着他把少年失踪的地点画成一个一个的圈,不要说计怀,就连周怡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一丝惊讶,说,“你是说,失踪少年集中在北城区?” “不!”肖一苇摇头,说,“我们总署位置在北城区,北城区有少年失踪,他们的家人自然会就近报警!” “哦!”周怡有些气馁,说,“那你看出什么?” 肖一苇抬头看她一眼,又转头去瞧计怀。 计怀点头,说,“虽然说,北城区离我们总署近,可是离我们近的还有北郊很大一片地方。可是这些案子,却集中在城区!也就是说,对方的犯罪范围,是在城里!” 周怡点头,又忍不住问,“那小金呢?他是张家集的人,和这些人没有关系吗?” 如果小金的死和这些人没有关系,那么周谨和朱小星是不是也没有关系? 计怀轻轻摇头,说,“这些只是少年失踪的地方,小金是在八大胡同附近的点心辅子给人打杂,我们还不知道的确实他在哪里失踪?而且,周谨和朱小星所在的北平国小,离北大街不远。” 也就是说,这三个孩子失踪的地方,可能也都是北城区! 周怡的脸色微微变白,轻轻咬唇,又低声问,“那今天那个孩子呢?” “像你尸检时所说,孩子的身上有明显的约束伤,最旧的伤痕长达一年之久,虽然他被抛尸在城郊,可是一年前,失踪时是在哪里?”计怀又再摇头。 “即使划定罪犯活动的范围,我们又能做什么?”周怡再问,看看计怀,又再看看肖一苇,皱眉问,“难道我们到处埋伏,等他们再次做案吗?” “当然不是!”计怀摇头,说,“这样穷凶极恶的歹徒,很少没有前科,我这就叫人核对这个范围内有前科的罪犯!看体貌特征,有没有杀害小金的两个凶手!” “嗯!”肖一苇的眼睛,紧紧盯在自己所划的图上,只是点头应一声。 周怡见计怀出去,凑到他身边,也向图上瞧,却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还有别的线索吗?” 肖一苇点下头,淡淡的说,“没什么,只是在想,这些人,抓走这些孩子干什么?” “是啊,他们抓这些孩子干什么?”周怡也忍不住皱眉,想想又说,“之前我们说失踪最多的是十五到十八岁的少年,可是今天树林里那个孩子,只有十一、二岁!” “不止十一、二!”计怀从门外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愤怒,把手里一份资料递给肖一苇,说,“进一步的尸检,那个孩子的骨骼发育,应该在十五岁左右,因为长期受到拘禁和虐待,营养不良,身体没有长高,看起来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什么?”肖一苇和周怡同时震惊。周怡一把抢过尸检报告,看过特定的几栏,手指轻轻颤抖,低声说,“长期拘禁?这些人……这些人……”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被折磨的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这些,还能是人吗? 肖一苇等她看完,才又把资料抽回来细看,皱眉说,“这么说来,这个孩子失踪,应该已经不止一年,也和我们原来设定十五到十八岁的少年不吻合!” “嗯!”计怀深思的点头,说,“十五到十八岁的少年,只是近期比较密集,前几年的卷宗并没有这些特点!” “难道这其中并没有什么关联?”周怡问。 “现在我们没有实际的证据,但根据今天的爆炸案,可以先假设其中有关联!”计怀轻轻摇头。 杀死一个长期拘禁的孩子,用来引肖一苇出城。那么在此之前,这个孩子为什么被囚禁?这个孩子和那些失踪少年有什么联系?是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肖一苇的笔,慢慢在图上构出一道城墙,低声说,“小金和周谨、朱小星认识,死在护城河里。今天,黄包车夫又借周谨把我引去医院,而我是因为树林里那个孩子出城……”话说一半,沉默一会儿,抬头看看周怡,慢慢的说,“今天周小姐辛苦,身上又有伤,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前边还在说案子,突然早出这么一句。 周怡瞠目。直觉的,是他有什么话想避开她。想到资料室里肖一苇那个卷宗,知道一定是自己不能触碰的秘密,想一想,点头说,“你们谈事情,我还是回资料室吧!”说完去收拾桌子上的资料。 第052章 确实是突发事件 第052章确实是突发事件 “你身上有伤!”计怀皱眉,伸手把卷宗按住,说,“这些让别人来,我先送你回去!”取过车钥匙,不容分说,推着她出门。 周怡见他坚持,无奈的说,“我自己走就好,你还有事要忙!” “你身上有伤!”计怀摇头。 话刚说完,就听门上被人敲了两声,李探员进来,说,“队长,有人来认尸,是……是北平救国会会长,曾森!” “果然是他!”计怀挑眉,回头看看肖一苇。 肖一苇回视他一眼,说,“你有事情要做,我去送她吧!” 周怡忙说,“我自己回去就好!” 奈何两个男人都像聋了一样,压根不听她说什么,一个把车钥匙丢给肖一苇,另一个带上礼帽,先她一步出门。 周怡坐在车上,闷闷的看着车子开出警署,才忍不住说,“你们既然有事商量,为什么又非要送我?还有……”侧头看看他,抿抿唇,下半句话没有出口。 “还有什么?”肖一苇淡淡的问。 “还有……这大白天的,好像不适合你出没!”周怡慢慢的说。 就算他不是一只鬼,从他诡秘的行踪来看,也是一个不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人,现在这样明晃晃的跑出来送她,真的不要紧吗? 还拿他当鬼…… 肖一苇抽了抽唇角,俊脸却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哦”的一声,就不说话。 周怡挑挑眉,也不再追问,脑子又回到案子里,低声说,“我们昨天走访四名失踪少年,除杨小伟之外,另外三个人做学徒的地方,还没有查过。” “嗯!”肖一苇从喉咙里应一声。本来打算今天去问,可是一起爆炸案,用掉大半天,现在已经过了中午。 想到时间,才突然想起,从早晨到现在,周怡只吃过一个煎饼果子,看她一眼,说,“你家里恐怕已经过了饭点,先找地方吃饭吧!” 这种缺一顿少一顿的生活,他和计怀都已经习惯,周怡可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哦,不用,我不饿……”话还没有说完,周怡就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一声叫,连忙尴尬的闭嘴。 肖一苇却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随口问,“想吃什么?” 周怡不好意思的看他一眼,摇头说,“我还是回家吃吧,不用麻烦你!” “不麻烦,我也要吃!”肖一苇淡淡的应。 “你不用赶回去吗?”周怡奇怪的问。 刚才,他还一副有事要和计怀商量的模样,现在怎么这么闲? 看出她的心思,肖一苇摇头,说,“有人来认尸,计怀怕一下子脱不开身,我要说的事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真的?”周怡的眼睛锃的一亮。 “嗯!”肖一苇应。 “那我们去那三个孩子做学徒的地方看看,你不是说,一定要白天去吗?谁知道那桩案子忙起来,还什么时候有时间?”周怡连忙接口。 快一点找到线索,就早一天找到周谨,现在,她要和罪犯赛跑! 肖一苇听她说到案子,突然语气兴奋,不自觉回头看她一眼,看到她发亮的眸子,不禁微微勾了勾唇。 难怪计怀说,这个丫头适合刑侦工作。 “喂!”周怡见他不理,忍不住低喊,抓住他衣袖晃几下,说,“你不会是白天不敢见人吧?” “嗯!”也不知道“是”还是“不是”,肖一苇随意应一声,想了想,点头说,“首饰店离这里不远!”打一把方向盘,改道往张大勇做学徒的首饰店开去。 首饰店离张家大约三里路,就在北大街街口上,掌柜的是一个中式打扮的中年男人,听两个人问起张大勇,又是叹气,又是摇头,说,“大勇那孩子手巧,心思也灵活,我原说等他明年出师,刚好城南分店缺人,就让他在我店里担份差事,还好过外头找去,哪知道……哪知道……”说到这里,连连摇头。 肖一苇问,“掌柜的是什么时候知道张大勇失踪?” “什么时候?”掌柜的皱眉想想,说,“就是那天开店好久,也不见大勇来,我还当是有什么事耽搁,也没往心里去,哪知道很快他家里人就来问,说是前一天晚上就没有回家!” “那么在前一天,他有没有什么异常?”周怡赶着问。 “异常?”掌柜的摇头,说,“他每次到店里,帮着收拾过店面,就一头扎进后院,跟着师傅学手艺,哪里有什么异常?” “他那天是什么时候走的?”肖一苇问。 “和平时一样,到店里打烊,帮着上过门板才走!”掌柜的答,突然像想起什么,说,“哦,对,那天临走,师傅还和我说,可以让他试试独立做件首饰了,他开心的很!” “哦!”周怡点头,听不出有什么不对,转头去瞧肖一苇。 肖一苇问,“不知道师傅在不在店里,我们想见见他!” “哦,当然!”掌柜的连忙点头,领着两人往店后的院子去。 首饰师傅的打扮和掌柜的相似,长袍马褂还戴着一顶小圆帽。听说是来问张大勇,叹口气,摘下鼻子上的小圆眼睛,摇头说,“大勇那孩子勤快又好学,我们都想,他家里困难,等他明年出师,过些日子就能撑起门户,哪知道……”说到这里,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大勇平时就是和师傅在一起吗?”肖一苇问。 “是啊,从早上到店里,一直到晚上打烊,连吃饭都跟着我!”师傅点头,看看周怡,又看看肖一苇,期待的问,“警官,这都隔好几个月了,你们现在来问,是不是有大勇的消息?” “我们还在查!”肖一苇给个模糊的答案,又问,“张大勇在失踪前一天,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做过特别的事?” “没有!”师傅摇头,说,“大勇失踪的时候,也有警官来问,我们前前后后想过一遍,实在想不出什么。那孩子又怎么可能抛下家里不管,自己走呢?” 不管是掌柜的,还是师傅的话,都和张大勇母亲所说的一致。 肖一苇和周怡对视一眼,告辞师傅出来,又找店里伙计问过,见再问不出什么,只好告辞离开。 也就是说,张大勇失踪,确实是突发事件。 第053章 发现什么线索 第053章发现什么线索 跟着肖一苇走出首饰店,周怡看他一眼,低声说,“这几个少年,失踪都已经三个多月,警方也都已经问过,如果有疑点,早该找到才是!” “嗯!”肖一苇应一声,低头想一想,突然说,“你上车等我!”大步向街对面走去。 “你去干什么?”周怡忙问,追出两步,才发现他是冲着街边一个卖驴肉火烧的小贩摊子过去,一时觉得无语。 还以为他发现什么线索呢! 见他站在那里和小贩说话,周怡当真回车上等他,目光沿着北大街向远望,只见整条街车水马龙,一片繁忙景象,心里突然闪过一个景象,只是太快,快到她没有办法抓摸。 肖一苇拿着两份驴肉火烧和两杯豆汁回来,就见周怡正拧着眉头冥思苦想,塞一份到她手里,随口问,“想什么?” 驴肉火烧和豆汁的香味瞬间席卷了周怡所有的感官,连忙抓住,也不管还在烫手,低头咬一口火烧,驴肉鲜美的滋味在嘴里乍开,整个人顿时精神一振,含含糊糊的说,“真好吃,前次大早过来,街上就没有……”话说半句,突然停住。 刚才闪过的想法,一下子又回到脑海。 “烫到了?”肖一苇挑眉。见她那副吃相,轻轻摇头,发动车子开出北大街。 周怡努力把嘴里的食物咽下,转头看看肖一苇说,“这里早晨冷清,街上没有什么人,可是从上午直到晚上,都很热闹,小摊贩看似杂乱,可是大多有固定的地方。张大勇在这里做五年学徒,应该有人认识他,我们要不要找人问问?” “嗯!”肖一苇应一声,车子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没有必要吗?”周怡低声嘟囔,侧头偷瞄他一眼。 或者她没有想到点子上,又被这个家伙笑话了吧? 这一回,肖大侦探连个“嗯”字也没有出,车子出北大街右拐,往东直门方向开去。 这既不是周怡回家的路,也不是往警署的路。 周怡看看他,再看看前边的路,问,“我们去查另外两个孩子吗?” “不是!”肖一苇摇头。 “那是去哪里?”周怡问。 不是送她回家,也不是回警署,也不是去查另两个孩子做学徒的地方,又能是哪? 这一回,肖大侦探又没有说话。 周怡撇撇嘴,低声说,“大尾巴狼!” 这个家伙,又玩惜言如金扮深沉。 “什么?”肖一苇回头看她。 “没什么!”周怡连忙摇头,用驴肉火烧堵住自己的嘴,心里暗暗吐舌。 这个家伙,那双眼睛像是能瞧穿人心一样,太可怕,以后骂他,要离远一点! 两个人几句话的功夫,车子已经在路过停下,离北大街首饰店也只有二里远的距离。 驴肉火烧下肚,周怡整个人又满血复活,美美的喝着豆汁,看看肖一苇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来干什么?”见他望着窗外,凑过去顺着他的目光去瞧,见他目光的前方,是两扇高高的黑铁栏大门。 大门关着,透过黑铁栏杆,可以看到里边平整的庭院和一幢法式建筑。 “这是谁的家?”周怡皱眉,脑子里搜索一下,试探的问,“是前阵子那两名失踪学生的?”再想想,低声说,“看起来是有钱人,应该是安定中学的那个吧?” 听她自言自语,肖一苇也不接话,只是拿起另一份驴肉火烧和豆汁,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我们不进去吗?守在这里长蘑菇?”周怡不解的问。 如果他想走访失踪少年的家人,在人家家门口能知道什么? 肖一苇仍然不理,慢慢把整份驴肉火烧吃完,喝几口豆汁,向车背一靠,闭上眼低声说,“你身上有伤,也歇会儿吧!” “你……”周怡张口结舌的看着他。 这个人是跑这里吃东西休息来了? 可是虽然认识不算久,她也知道,肖大侦探不想说的话,任凭谁都休想从他嘴里挖出来。只好闭上嘴巴,学他的样子靠进椅子里休息。 只是她心里有无数的疑问,虽然闭上眼,可是整个人还是保持清醒,脑子里把自己整理过的资料和最近的几起案子又再梳理一回,突然睁眼,低声说,“肖一苇,你这个名字……” “嘘……”话刚出口,就被肖一苇轻声阻止。刚才看起来像睡着的男人,慢慢坐起身来,一双冷冽的眸子,牢牢的盯住前方某一点,又哪里有一丝睡意? 周怡一噤停口,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见黑铁栏大门左侧的小门打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提着一个菜篮子出来,低着头向北大街方向走。 小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一身蓝布衣服,看这打扮,应该是这户人家的女佣之类! 周怡判断。 肖一苇直等到姑娘越过车子走远一些,才低声向周怡说,“你在这里等着!”说完开门下车。 “我一起去!”周怡忙说,也连忙打开车门跟下去。 他在这里等这么久,等到这个姑娘,绝对不会没有目的! 肖一苇看她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反对,顾自跟在小姑娘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跟着姑娘走出街口,从一条巷子往北大街走。肖一苇见巷子里行人稀少,紧走两步接近姑娘,轻声喊,“小兰!” “啊!”小姑娘像是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见是一个一身黑衣,头戴礼帽,半张脸藏在帽子下的男人,忙倒退一步,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是谁?为……为什么……” 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 “你是小兰姑娘吧!”肖一苇把声音刻意放轻柔,低声说,“你不要怕,我只是想知道张大勇的事!” “张……张大勇……”小兰听到这个名字,脸儿一下子涨红,跟着又变的苍白,表情惊疑不定,隔一会儿才摇头,轻声说,“我不认识张大勇!”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肖一苇抢过她身边,张手拦住,盯着她问,“告诉我,他在哪里?” 第054章 可疑的驴车 第054章可疑的驴车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他又没有告诉我!”小兰大喊,连退几步,眼泪在眼眶里滚一圈,又忍了回去。 “你不是说不认识他吗?又为什么说他没有告诉你?”肖一苇紧接着问。 “是……是啊,我不认识他,他怎么会告诉我?”小兰答的虽然强硬,声音却已经弱了下去。 “可是你知道他失踪了,不是吗?要不然你为什么这么大反应?”肖一苇慢慢向她逼近一步。 “你……你别过来……”小兰尖叫,惊恐的看着他,连连后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说,“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欺负我……欺负我……”话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我们?”肖一苇挑眉,问,“你是说张大勇?” “是啊,张大勇是骗子……骗子……”小兰哭出声来。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张大勇是骗子! 肖一苇扬眉,又向她走近两步,问,“为什么张大勇是骗子?他做了什么事?你知道他是怎么失踪的吗?” 小兰见他越走越近,吃惊的连连后退,摇着头大声叫,“不!我不知道,你……你别过来……别逼我……”叫到最后一句,突然蹲下,抱着膝盖放声痛哭,嘴里还在反复说,“不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 肖一苇站住,无奈的说,“小兰,我只是想问你几句话,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哭什么?” 可是小姑娘歇斯底里哭个没完没了,饶是肖大侦探机智百出,这会儿也束手无策。 小兰正哭的不管不顾,就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说,“小妹妹,怎么了?”跟着一只温软的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带着安抚的力量。 小兰抬起泪痕狼籍的小脸儿,就见到一个清秀漂亮的姐姐正对她微笑,哭声顿时小了下去,不好意思的低头,用衣袖擦擦脸,摇头说,“谢谢姐姐,我没事!” “是被这位叔叔吓到了,是不是?”周怡微笑着问,扶她起来,说,“你不要看他长的可怕,他不是坏人哦!” 叔叔? 他有那么老吗? 肖一苇睁大眼。 还有…… 不自觉的摸摸脸,只恨手里没有面镜子照一照。 他明明是大美男一枚,哪里可怕了? 小兰“嗯”一声,抽抽咽咽的站起来,偷瞄一眼肖一苇,缩缩身子躲到周怡身后。 周怡看看肖一苇,忍不住好笑,转身拍拍小兰的背,说,“小兰放心,我们是好人,只是想知道张大勇在哪里,他娘很想他,你知道吗?” “他娘……”小兰吸下鼻子,摇摇头又把头低下,低声说,“我……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是认识他的,是吗?”周怡再问。 虽然肖一苇没有交待过什么,可是从他刚才的问话里,可以确定,这个小姑娘是认识张大勇的! 小兰迟疑一会儿,看看肖一苇,又看看周怡,终于轻轻点头,又向周怡身边缩一缩。 周怡吁一口气,看看肖一苇,试探的问,“张大勇失踪,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小兰轻轻摇头,说,“那天,他……他说好来找我,可是……可是一连三天,都没有看到他,我……我去找他,才……才知道他不见了……” “你说的那天是哪天?”周怡紧跟着问一句。 小兰轻声说,“就是惊蛩那天,他说收工后来和我一起吃梨,可是……可是我等到他天黑,他也没来,我本来想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结果一连三天,都没有见过他……”说到这里,又说不下去,眼圈一红,眼泪又掉下来。 惊蛩,正是张大勇失踪的那天! 肖一苇和周怡对视一眼,尽量把声音放柔和,轻声问,“你和张大勇约在什么地方?” 小兰见他说话,又把身子一缩,躲在周怡身后。 他有这么可怕吗? 肖一苇无奈的看看周怡。 周怡好笑,握住小兰的手,轻声说,“小兰,告诉姐姐,你和他约在什么地方?” 小兰偷瞄一眼肖一苇,向巷子外指指,说,“从那边左拐,有一个小公园,我们经常约在湖边!” 这么看来,这是一对小情侣,却在两个人约会时,张大勇失踪。 周怡轻轻叹口气,看看肖一苇,见他右手指指左手腕上的表,心领神会,问,“你们约在首饰店打烊之后吗?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小兰轻声说,“我要等主人家用过晚饭才能出来,比他要晚一些。” 也就是说,张大勇是离开首饰店,在前往小公园湖边的路上或等待小兰的时候出事。 周怡轻轻点头,不用肖一苇提醒,又问,“你过去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什么可疑的人?” 小兰摇摇头,轻声说,“我……我没有注意……” “那别的呢?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周怡再问。 小兰连连摇头,小声说,“我……我怕他等的太久,急匆匆的赶过去,真的……真的没有注意……” “那湖边呢?你赶到湖边,没有看到张大勇,就回来了吗?”周怡又紧接着问。 好不容易找到一条线索,不挖出些什么又怎么甘心? “湖边?”小兰先摇头,迟疑一下,低声说,“有一辆驴车,不知道算不算?” “什么驴车?你为什么觉得它奇怪?”周怡追问。 小兰说,“这一片住的都是有钱人家,大多数人有汽车,就是家里用马车,也是很漂亮的厢式马车,绝对没有驴车。可是那辆车不但是用驴拉车,也是平常的黑篷车,这边很少看到。” “那辆驴车停在湖边吗?”周怡再问。 “嗯!”小兰点头,又摇头说,“开始是停在湖边,我刚过去,它就走了!” 这辆驴车有问题! 周怡抿了抿唇,抬头看看肖一苇,见他点头,更加确信了她的猜想,忙问,“小兰,你能不能想起来,那辆驴车的车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驴车从哪一边离开?” 话问出来,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直跳。她知道,少年失踪案的罪犯,就要被他们挖出来,或者,就可以沿着这条线索,找到周谨。 第055章 还有一个人 第055章还有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小兰低声重复,皱起眉头回想。 “小兰,这很重要,你要仔细想想!”周怡忙说,见肖一苇向她摇头,连忙闭嘴,焦急的看着小兰,已经不敢再催促。 小兰想一会儿,迟疑的说,“隔时间太久,我也记不大清楚,就记着人很瘦,穿着黑色的夹袄,胶鞋,头上戴顶鸭舌帽,帽沿很低,看不清脸……”说到这里,向肖一苇偷瞄一眼,眼里带出些畏惧。 虽然打扮不一样,眼前这个人也是瘦瘦的,把大半张脸藏在帽子下。 鸭舌帽,胶鞋? 这不是平常车夫的打扮! 礼帽下,肖一苇的眸子骤然一寒。 周怡顺着小兰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好笑,又轻声问,“他从哪个方向离开?有没有看到你?” 这是她害怕肖一苇的原因吗? “小公园只有两个门,他从另一边的门出去!”小兰低声说,缩缩身子,声音有一些颤抖,轻声说,“他……他离开的时候,好像是看过来一眼,我……我……”说半句说不下去,打个哆嗦停住。 “小兰别怕!”周怡见她小脸儿发白,怜惜的握握她微凉的手,抬头看一眼肖一苇,见他轻轻点头,知道再没有别的话问,这才轻声说,“小兰,谢谢你告诉我们,只是外边太危险,你没事不要出来到处跑,好吗?” “嗯!”小兰重重的点头。 “那我们走了!”周怡摸摸她的头,又拍拍她的肩膀安抚,见肖一苇大步原路返回,也快步跟上。 “喂,这位姐姐!”小兰追上两步,大声问,“他不是自己走的,是吗?你们会找到他,是不是?” “对,我们会找到他!”周怡回头,肯定的答,留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跟着肖一苇离开。 直到走出巷子,周怡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原来还有肖一苇先生应付不了的人!” 肖一苇侧头睨她一眼,也觉得无奈,低声说,“她只是个小姑娘,又不是罪犯!” 即使不是罪犯,如果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他当然也有办法让他开口,偏偏拿这种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没有办法。 周怡忍不住闷笑出声,心里装着满肚子的疑问,也不再取笑,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小兰和张大勇认识?之前没听你说过!” “卖驴肉火烧的小贩说的!”肖一苇淡淡的答,仿佛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他怎么会和你说这些?”周怡意外的瞪大眼。 “你不是说,张大勇在那里五年,周围的摊贩一定认识他吗?”肖一苇反问。 “……”周怡语结的看着他。 原来,不是她没有想到点子上,而是他早她一步想到! 心里有些不忿,想一想,又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只问卖驴肉火烧的?两边还有许多小贩!” 肖大侦探听她问个不休,忍不住皱眉,看她一眼,见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讥讽的话已经到口边,一下子又说不出来,只好耐着性子说,“张大勇在首饰店做学徒,他家却不在附近,卖菜的小摊贩想来不会光顾。” “可你又怎么肯定他会光顾驴肉火烧的摊子?”周怡追问。 “他一整天都在首饰店,中间不回家,总要吃午饭。可是他家里又穷,昂贵一些的饭菜也不会买。驴肉火烧好吃又便宜,就在首饰店对面,应该是他午餐的首选。”肖一苇淡淡的继续。 肖大侦探突然说出这么长一串话来,周怡听的错愕,又忍不住暗暗好笑。 等他说完,才恍然大悟,点头说,“所以你才去卖火烧?”想想肖大侦探为了打听张大勇的消息,像一个市井村妇一样去打听闲话,忍不住好笑。 肖大侦探哪知道她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只是“嗯”的一声,按照小兰的话左拐,朝小公园走去。 “不开车吗?”周怡问。 “这是张大勇走过的路!”肖一苇答非所问,却让周怡明白他的意思。 刚才的那条巷子,是北大街到这里的近路,想来,那天打烊之后,张大勇就是从那条巷子穿过来,沿这条路去往小公园,等候小兰。 周怡无声的走在肖一苇身边,看着路两侧的景物,突然觉得悲凉。 两个正在青春年华的少年男女,偶然相识,彼此间有着朦胧的好感,对方的出现,或者是他们艰难岁月中一道难得的阳光。那一天,张大勇打烊之后,是怀着怎样喜悦的心情走在这条路上,又哪里知道再也没有回来。 路不长,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就看到一个小公园挡在路的正中,路从这里分开两条,绕过小公园,又在另一边汇成一条。 小兰嘴里的“湖”,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池塘。正当盛夏,池塘上悠悠的飘着十几片浮萍,三五朵荷花盛放其中。 周怡站在湖边,向四周环望。 公园很小,小到一眼可以望得到头,可是因为树木的隔绝,却显的非常幽静。 那天晚上,张大勇想来就是站在这里等待小兰的到来,可是…… 微微闭眼,压下心底的一抹微涩,跟着再睁开。周怡的目光,沿着一条石板路向另一边望去,轻声说,“如果真的是那辆驴车把他带走,就是从这里离开了!” “嗯!”肖一苇答应一声,低头留意脚下,沿着湖,慢慢向石板路走过去。 周怡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奇怪的说,“张大勇失踪已经三个月,就算当初留下什么痕迹,恐怕也早就没有了!” 肖一苇“嗯”的一声,却不做任何解释,仍然保持原来的姿势,一边搜寻,一边向前走。 直到走上石板路,又沿石板路走出一段,才慢慢的说,“如果张大勇果然是被驴车上的人绑走,那天在驴车上,除去车夫之外,应该还有一个人!” “为什么?”周怡吃惊的问。 “据小兰所说,驴车的车夫是个瘦子,而张大勇十五岁,身高一米六左右,如果被人绑架,怎么会不挣扎?可是小兰的讲述里,并没有说车子有什么奇怪的摇动,显然里边还有人压制着他。”肖一苇慢慢回答。 第056章 路遇枪击 第056章路遇枪击 “如果是被打晕呢?”周怡皱眉。 “不会!”肖一苇摇头,说,“这是突发案件,没有人事先知道小兰和张大勇约在湖边,要打晕他,一定是就地取用什么东西。刚才我仔细看过,不管是那边的湖边,还是这边石板路附近,并没有可以搬动的石头或棍棒可以使用!” “不会被他们带走吗?”周怡又提出疑问。 肖一苇看她一眼,摇头说,“如果是你,你要绑架的人已经倒地,你会抱着一块石头或提着一条棍子拖他上车?” 当然不会! 周怡默默点头,轻声说,“可是现在,我们就连小兰见过的那个人,也不知道确切的长相!” “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肖一苇淡淡的说,转头往回走,说,“走吧!” “你已经有线索了是吗?”周怡小跑几步跟上去,连声问,“你知道怎么找到罪犯了,是吗?你也有办法找到失踪的孩子了,是吗?” “我说过吗?”肖一苇侧头睨她一眼,甩开长腿,一声不吭的走出小公园,沿来路返回,直奔停在路边的汽车。 周怡跟着他上车,抿唇说,“你去哪?回警署还是去查别的孩子?” 肖一苇点火发动车子,淡淡的说,“先送你回家!” “不!”周怡摇头,说,“现在有了线索,我要和你一起去查,我不回家!” “你身上有伤!”肖一苇皱眉。 这个丫头,有的时候犟的要命。 “只是皮肉伤,不要紧!你不要这么大男子主义,我虽然是个女孩子,可是不会连这点伤也撑不住!”周怡坚持。 见她摆出一副要理论一番的架势,肖一苇抿住唇,不再说话,心里有一些后悔。 为什么要带她去首饰店,这不是给自个儿找麻烦吗? 周怡见他不说话,就当他已经答应,安安稳稳靠进椅子里,脑子又回到案子上。 隔了一会儿,突然轻声说,“不对啊,既然是突发案件,驴车当然不是在那里等张大勇。依小兰说,那一带住的都是有钱人,不会有驴车出没,那辆驴车又是哪来的?” 这个丫头的脑子,还真是灵光,每一个要点,都只比他晚想到一步! 肖一苇微挑了挑唇角,眼底露出一抹赞赏,低声说,“可是北大街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 “你是说,驴车是尾随张大勇去到小公园,然后趁着公园里没人动手?”虽然是问句,周怡心里已经知道答案,皱眉说,“既然驴车能在北大街偶然见到张大勇,是不是也可以说,嫌犯经常在北大街一带活动?” 话说到这里,心里不禁一悸。 北大街,也正是周谨和朱小星最后出现的地方! 既然被她想通,肖一苇也不再卖关子,轻轻点头,说,“所以,要尽快赶回警署,画出车夫的图像,限定范围捉拿疑犯!” “好!”周怡点头,心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也许,很快就能找到周谨了! 车子开出东直门,转上回北城的路,肖一苇看周怡一眼,说,“就算有什么线索,你也帮不上忙,前边路口左转就是你家,还是回去休息一下!” “不用!”周怡摇头,说,“谁说我帮不上忙,刚才不是我,你拿什么让小兰开口?” “……” 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肖大侦探无语。抿一抿唇,才淡淡的说,“早晨医院发生爆炸,恐怕周老爷、周太太正到处找你!” “哦,是啊!”周怡这才想起来,揉揉额角,低声说,“怎么就没有想起给他们打个电话?” 从大早晨城外发现孩子的尸体,接着是医院的爆炸,随后查找线索,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她竟然把这件事忘记。 想一下,轻轻点头,说,“你先送我回去,我打声招呼,换身衣服就出来,用不了多久!” “嗯!”知道多劝没用,肖一苇也就不再多说。 哪知道还没有开出路口,突然间,就见左右两侧同时有两辆别克轿车飞驰而来,在路口前“吱——”的一声停住,车窗里两支手枪伸出,“砰砰砰……”枪声连响,向这里射来。 “爬下!”肖一苇低喝,一把将周怡按倒,自己整个人伏在她的身上。 子弹呼啸的声音伴着玻璃的碎裂声传来,福特轿车两张座椅的靠背顿时打出十几个窟窿。 “有……有人开枪……”刚刚反应过来的周怡后知后觉的大喊,一张脸已经惊的惨白,勉强定神,连声问,“肖一苇,怎么办?” “你爬好,扶稳!”肖一苇快速的吩咐,趁着第一轮枪声过去,霍的坐起,方向盘一转,脚下猛踩油门,车子不但不停,反而斜斜向左侧的别克撞过去。 那边的枪手大吃一惊,连开几枪,都打在车身上,眼看汽车就要撞上,急忙缩身,要从另一边车门逃出来。另一辆车上的枪手也大出意外,手里的枪又是一轮射击。 只是此刻车子的角度,他的一轮子弹全部射在挡风玻璃前的车身上,肖一苇的身体恰好隐在那个死角。 就在右侧车上的枪手推门下车,要从侧面射击时,肖一苇的车子已经压上路边的台阶,车子在台阶上一个弹跳,倾斜的同时,肖一苇方向盘急打,刹车和油门交替狠踩,车子瞬间飞起,车轮正正砸在左侧别克车车身上。 “哗啦”一声大响,别克车车顶瞬间被砸扁,枪手没有来得及下车,整个人被夹在车里。 另一个枪手大惊,连忙冲上去开枪,却见福特轿车再次弹起,已落到路的另一边,紧接着一个甩尾,窜进另一条巷子。 “妈的!”枪手大骂,顾不上另一辆车里的同伴,快速钻回车子,大声喊,“快!快追!”别克车疾速倒退,紧急掉头,向巷子里追去。 “他们追来了!”刚刚坐回座位的周怡惊魂未定,回头一眼看到,忍不住大喊。 “嗯!”肖一苇应一声,脚下油门不松,用最快的速度飞驰。 可是只开出十几分钟,就见前边的巷子越来越窄,两边也渐渐堆出杂物。 第057章 要对付的到底是谁 第057章 要对付的到底是谁 周怡看的心惊胆颤,向后看看,别克已经越来越近,前边已经没有出路,不禁急出一身冷汗,连声说,“怎么办?肖一苇,怎么办?” “坐稳!”肖一苇低吼,眼看着车头已经扎入巷子一个很窄的地方,狠踩刹车的同时,猛打一把方向盘。 “吱——”车轮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车身顿时横过来,顺着惯性横撞进去,“砰”的一声卡在巷子里,油箱撞碎,汽油哗哗的漏出来。 “下车!”肖一苇推一把周怡,自己先打开车门跳出去,就地一滚,避开射来的一串子弹,跟着跃起,滚身翻过车身,抓住刚刚下车的周怡,拔腿就跑。 “他们会追来的!”周怡大喊,又忍不住回头去看。 这条巷子一眼看不到头,对方手上有枪,不用等被他们追上,就得被打个筛子。 “别停!”肖一苇低吼,将她向前推一把,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打着,挥手丢了出去。 另一边,别克轿车已经追到,车上两个人冲下车来,跳上福特轿车,要向这边追来。 就在这一瞬间,打火机落下,汽油点燃的瞬间,“轰”的一声大响,火光冲天而起,福特轿车半边车身被炸上天去,带着两个人的残肢断体。 周怡被突然的爆炸声吓一跳,惊叫一声抱头蹲下身去,身后,肖一苇赶来,低笑一声把她拖起,说,“快走!”拉着她顺着小巷飞奔。 虽然说,前一辆车被他砸扁,后一辆车上的两个人被炸死,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些人还有没有同党? 周怡跟着肖一苇东拐西绕,好一顿快跑,直到喘不过气,才摆脱他的手停下,弯下腰呼呼喘气。 “怎么样?”肖一苇脸不红气不喘的站在旁边,看看周围的环境,似乎没有什么危险存在,轻轻吁一口气。看到周怡的样子,又忍不住讥讽,“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才跑多远?” “多远?”周怡强压住猛烈的心跳,瞪他一眼,回头看看。 不要说早已经不在那条巷子,就是汽车爆炸的浓烟都看不到一缕,说明已经跑出来很远。 肖大侦探见她一脸不服,不由勾勾唇角,耸耸肩说,“不想被那些人追上,还是走吧!”也不再拉着她狂奔,转身慢慢向巷子外走。 周怡终于调均呼吸,连忙跟上,看看四周的环境,皱眉问,“这是哪里?” 来北平几个月,活动范围几乎都在城北,这里从来没有来过。 肖一苇抬下巴指指前边,说,“前边就是东四牌楼!” 东四牌楼? 周怡忍不住咋舌。 本来他们出东直门已经折而向西,哪知道这一通乱跑,又折回城东。 既然肖一苇熟悉地形,她也不再操心,紧跟在他身边,忍不住问,“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你?” 她不用去想,单看射向两个人子弹的密集度,就知道自己是遭了池鱼之殃。 “不知道!”肖一苇淡淡的答,礼帽下的眸光变的冰冷。 走出巷子不远,肖一苇叫住两辆黄包车,也不再说送周怡回去的话,直接赶回警署。 看到两个人的模样,计怀十分诧异,办公室的门一关上,劈脸就问,“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烧了你的车!”肖一苇耸肩。 “……”计怀瞪他一会儿,问,“我的车惹你了?” 这两个人,还有心情开玩笑…… 周怡忍不住翻白眼,整理一下思路,慢慢把刚才的事讲述一遍,然后看看肖一苇,说,“如果说这也是突发案件,我可不信,那几个人,分明是想要你的命!” 计怀听的眉头皱起,看看肖一苇,不悦的问,“如果不是周怡,你是不是打算告诉我,遇到枪战,烧了车?” “本来就是!”肖一苇耸肩。 “一苇!”计怀沉下脸,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问,“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对不对?” 早晨医院的爆炸案刚刚发生,就又发生枪击,如果说这是巧合,打死他都不信。 肖一苇沉默一下,摇头说,“你知道又能怎么样?”倒也并不否认。 总不能把他藏在警署,不放出去吧! “你……”计怀气结,摇头说,“如果只是你也就算了,现在还连累到周怡!” 早晨的爆炸案也好,刚才的枪击也好,对方显然没有打算避开周怡。 周怡突然想起一件事,失声说,“阎宪文死的那天,那个突然丢下来的花盆,恐怕不是意外吧?”那可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肖一苇看她一眼,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不错,那天的事,不是意外!这也是他这几个月避开周怡的原因,到头来,还是把她扯进来! 周怡脸色微变,看看计怀,又看看肖一苇,问,“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和少年失踪的案子有关,还是和阎宪文的案子有关?” 和她有关系的,也只有这两起案子。 “什么人?我也想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计怀摇头,见肖一苇低头凝思,忍不住说,“你也一点线索都没有吗?不要以为这是你自己的事!” “嗯!”肖一苇应一声,抬头看看周怡,皱眉沉吟一下,才慢慢说,“不错,如果只是我,也就算了,可是现在牵扯上周怡,有点严重!” 什么叫只有他就算了? 计怀气结。 周怡忍不住问,“你想不出自己惹上什么人吗?” 肖一苇沉吟一下,才慢慢的说,“从对方的手段,我想到一个可能,只是……”话说半句,看看计怀,又看看周怡,又停下。 周怡急的跺脚,说,“只是什么?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不痛快,扭扭捏捏像个小媳妇儿!” 还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形容肖大侦探。 计怀忍不住好笑,勾了勾唇,却没有笑出来,眼神变的严肃,低声问,“你是说……三年前那件案子?” “嗯!”肖一苇又应一声,整个人更加沉郁,低声说,“恐怕是同一伙人,可是我不知道,他们要对付的,到底是谁?” 第058章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第058章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当然是你,难道还是我?”周怡瞪大眼睛。 计怀却脸色微变,定定的注视着肖一苇,皱眉问,“你是说……” 肖一苇向他回视,轻轻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喂!”周怡听的云里雾里,忍不住大声说,“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能说明白点吗?这事现在好像和我有关系,我可不想做糊涂鬼!” 计怀抿抿唇,目光还是停在肖一苇身上,点头说,“是啊,现在,这件事牵扯上周怡,就不再是你自己的事!” 肖一苇点头,默默和他对视。 两人眼神交汇,似乎在做无声的交流。隔了一会儿,肖一苇终于点头,起身说,“走,去资料室!”迈开长腿,首先出门往资料室走。 资料室最后一层文件架,存放的是十年来北平重大案件的部分卷宗,周怡并不陌生。 就在昨天,她还打开过其中一卷。 眼看着肖一苇一步不停的走过去,在相同的位置,抽出两个卷宗。周怡的心跳,开始变的快速。她知道,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就要在她面前展开。 计怀看着卷宗已经变的陈旧的封面,微微抿了抿唇,深遂的目光,紧紧盯在肖一苇脸上,眼底复杂的情绪涌动,脸上却只带着一丝凝肃。 肖一苇把卷宗放在桌子上,手指抚过那个名字,抬头向周怡看一眼,慢慢的说,“昨天,你看到的,只是整件事最小的一部分!” 最小的一部分? 周怡忍不住皱眉。 她看到的,是关于他的死亡信息,在他的嘴里,居然是最小的一部分,那,大的一部分,又有多严重? 肖一苇把另一册厚厚的卷宗打开,推到周怡面前,说,“这才是事情的起因!” 周怡低头看过去,见第一页记录上写着:XX年X月X日,东华橡胶厂血案。死者:于杨,男,19岁;赵超,男,21岁;王传,男,27岁;丁刚仁,男,33岁……孙巧枝,女,15岁。 时间,是三年前,一张素白的纸上,满满的写着十几个名字,让人触目惊心。 只是,这里的名字,没有一个能和肖一苇联系起来。 周怡咬住唇,轻轻翻到第二页。 第二页,是对那件重大案件的描述。 三年前,东华橡胶厂发生一起恶性谋杀事件,十几个橡胶厂的工人被关在一间密闭的车间,放入毒气,窒息而死。而名单最后的那名少女,却是被人性侵、凌虐致死。 随后,卷宗详细的记载了警方介入调查的全过程,以及十几名被害者各自的身份背景,以及社会关系。 厚厚的卷宗一页页翻下去,各种各样的字迹倾述着种种血泪,案情却扑朔迷离。 当卷宗翻过大半,突然出现肖一苇清隽的字迹和他的名字。山重水复的案情,随着他名字的出现,渐渐柳暗花明,最后一页,是结案陈述。 东华橡胶厂恶性杀人事件,犯罪嫌疑人,曾禹行,男,18岁。 因疑犯曾禹行对少女孙巧枝见色起意,实施奸淫时,被东华橡胶厂的十几名工人撞见,出手阻止,并且教训。 曾禹行心里怀恨,悄悄带人潜入东华橡胶厂,制造这起恶性杀人案件,后又抓来孙巧枝,将她奸淫凌虐致死,弃尸车间门外。 证据确凿,帮凶全部落网,主犯曾禹行在警方抓捕时不但拒捕,还开枪还击,被警方当场击毙。 周怡慢慢把卷宗阖住,咬牙说,“这样灭绝人性的罪犯,打死最好!” 计怀点头,说,“不错,当时这起案子,在北平轰动一时,虽然没有经过审讯定罪,可是帮凶全部供认不讳,证据确凿,曾禹行被击毙的消息传出,真是大快人心!” “可是……”周怡皱眉,又提出一个疑问,说,“他既然已经死了,案子也就结了,现在的事情和那件案子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计怀抿唇,抬头看一眼肖一苇。 肖一苇慢慢把第二个卷宗打开,推到周怡面前,淡淡的说,“东华橡胶厂血案结束之后不久,就有一股势力找到我,实施暗杀。” 周怡低头,看到那卷宗上第一页,正是她曾经看到过的那一页,浓墨的字迹清清楚楚的写着:肖一苇,男,23岁,死于枪杀! 时间虽然是第二年,可是距曾禹行被击毙,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周怡的心,怦怦直跳,慢慢伸手,翻开下一页。 第二页,是对案情的陈述。 死者肖一苇,在穿过闹市时,被狙击枪子弹打中额头,当场死亡。 随后的几页,是对案情的调查,有几位目击者的陈述,死者家属的询问,警方只鉴定出狙击枪的型号,却没有查到被狙杀的原因,也没有抓到凶手。 最后一页,是银行家肖睿在北平日报上登载的儿子肖一苇死亡的仆告。两年过去了,这件案子,还是悬案。 从这卷宗看,肖一苇竟然真的是死了? 周怡疑惑的抬头,看着肖一苇说,“既然真的肖一苇死了,你又是谁?肖和?肖和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又要用肖一苇的名字?还有,肖一苇的死,和东华橡胶厂案有什么关系?” “从狙击手射击的角度来看,是一次蓄意谋杀。而肖一苇在国外读书五年,刚刚回国,只插手过那一起案子,并没有别的仇家。”计怀慢慢的接口,看向肖一苇的眼神,多了些沉痛和歉疚,低声说,“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卷进来!” 肖一苇摇头,垂下眼皮,看着桌上自己的死亡档案,淡淡的说,“是我自己疏忽,忽略了罪犯的背景!” 也就是说,因为肖一苇插手东华橡胶厂案,使案子告破,同时也被人寻仇,遭到暗杀。 只是,真正的肖一苇既然死了,眼前这个人又会是谁? 周怡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干涩,竟然说不出话来。 当年那一幕惨案,再一次血淋淋的翻出来,两个男人都陷入了沉默。 隔了一会儿,计怀才轻轻摇头,低声说,“可惜追查两年,竟然追查不到凶手。” 肖一苇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眼神却越来越冷,慢慢的说,“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第059章 曾禹行的背景 第059章 曾禹行的背景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那么,现在是到时辰了吗? 在档案上,他已经是个死人,却仍然游离于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等这个报仇的时机吗? 当年那起案子的死者,为什么又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周怡默默的注视着他,心里压着疑问,想要问,想到那件血案,又问不出口。 好一会儿,目光艰难移开,也落在桌子上的卷宗上,想一想,又看向肖一苇,说,“你说,你忽略了曾禹行的背景?” 什么样的背景,可以展开那样疯狂的报复? “是!”肖一苇的眼里露出些沉痛,低声说,“当时案子告破,帮凶落网,几乎都是二十多余的混混,我以为,曾禹行也和他们一样,竟然没有深查!” 如果,没有那时的疏忽,是不是,就没有之后的那件血案? “他不是混混,又是什么人?”周怡追问。 “帮会头目!”计怀替肖一苇接口,说,“枪杀事件之后,我们几次分析,怀疑到曾禹行的身上,再次追查,才发现他竟然是当时一个帮会的头目,而且,他的父亲也是那个帮会的头面人物。” “是他的父亲替他报仇?”周怡的脸微微变色。 如果招惹上的是一个帮会,而且是头面人物,任凭肖一苇有多大的能耐,恐怕也躲不开追杀。 计怀点头,想起当年的事,心里觉得沉闷,在身上摸摸,皱眉问肖一苇,“你有没有带烟?” 肖一苇看他一眼,又转头看看周怡,说,“就在我们顺藤摸瓜,想要找出曾禹行父亲的时候,那个帮会突然烟消云散,不要说人,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所以,那件案子,才成为悬案! 周怡轻轻点头,慢慢的说,“所以,这两年,你公开的身分是‘肖和’,而不是‘肖一苇’,就是想把自己藏在暗处,查找当年的凶手?” 说到这里,心底有一丝隐隐的疼痛。 整整两年,一个活生生的人,却像一个死人一样,只能隐藏在黑暗里,那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肖一苇整个人沉浸在前后案件的联系中,对她的情绪并没有察觉,微微点头,说,“两年来,我想尽一切办法查找当年的帮派,可是那个帮派真的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想不到,现在又会重见。” “你能肯定,你最近遇到的袭击,和当年是同一伙人吗?”周怡追问。 “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肖一苇摇头,接着又低声说,“只是……当年,在他们得手之前,还有过几次暗杀,手法和最近几起极为相似!” 计怀拧眉,咬牙说,“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一回,他们休想再逃走!” 周怡的脑子反复思索肖一苇的话,轻声说,“如果真是同一伙人,两年前,他们明明杀了你,又为什么还会找上你?” 话刚出口,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失声叫出来,“啊,刚才你在问,他们的目标是谁?你是想说,他们的目标是你现在的身份肖和,还是……肖一苇!” 如果目标是“肖和”,那些人或者是和最近的案子有关,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阻止他查案。 而如果目标是“肖一苇”…… 计怀脸上变色,皱眉说,“怎么可能,他们又怎么会知道你还活着?” 当年那一枪,是正中额头,开枪的狙击手当然知道!何况,随后警察全力调查,肖家也发出仆告,举办丧事,对方又怎么会怀疑? 肖一苇轻轻摇头,低声说,“这两年来,不管我们怎么追查,都找不到对方一点线索,同时,我也再没有遭到过暗杀,可见当年的事,是瞒过了他们。” “是啊!”计怀点头,咬紧牙关,恨恨的说,“当年,那可是一条人命,他们又怎么会怀疑?” 肖一苇略一沉吟,接着说,“这两年,我虽然侦破过不少案件,可是抓捕凶手从来没有出过面。暗杀是从阎宪文死的那一天开始,离的最近的案子,也是阎宪文一案。在那起案子里……” “啊!”计怀突然大叫一声,说,“以前的案子,你从来没有直接面对任何一个嫌犯,可是抓捕阎宪文那天,你却出手和狙击手搏斗,被人看到……”话说到这里,突然住嘴,愣了一会儿,才看向肖一苇,喃喃的说,“狙击手……” “不错,狙击手!”肖一苇点头,一张俊脸已经阴云密布,乌黑的眸子里露出浓浓的杀气。 周怡忍不住打个寒战,轻声问,“你们是说,那天会所里的狙击手,和当初……当初暗杀你的狙击手,是同一个人吗?” 计怀看她一眼,又看看肖一苇,点头又摇头,说,“现在各地军阀割据,每一个部队,都有自己的狙击手。可是一个好的狙击手不但要天份,还要花很多的时间精力培养,这样的人,说少不少,说多可也不多!” “在许多小型的战役中,狙击手往往会成为一场战役的灵魂。这些年,由于各路军阀的混战,已经无瑕培养这样的专门人才,狙击手更加变的稀缺!”肖一苇接口。 计怀点头,说,“正因为稀缺,部队里的狙击手,又怎么会轻易介入仇杀?恐怕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这名狙击手已经脱离部队!”肖一苇接口。 听到这里,周怡忍不住点头,说,“因为狙击手稀缺,部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狙击手,脱离部队之外的狙击手就不会多。而恰好肖一苇就遇到一个,事隔两年,如果还有狙击手能认出肖一苇,也只能是当年的那个!” 计怀见她把细节想通,轻轻点头,吁一口气,看看肖一苇,说,“这些只是我们的推断,当年,我们没有看到过狙击手的模样,不能确定。或者,一切只是巧合!” “是与不是,等抓到人就会知道!”肖一苇淡淡的接口,眼睛微眯,透出一些危险的光芒。 第060章 女人抓到了 第060章 女人抓到了 “有办法吗?”计怀的眼睛顿时一亮。 肖一苇轻轻点头,看看周怡,却保持了沉默。 周怡皱眉,不满的说,“你别忘了,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我差点当了炮灰,难道你还怕我泄秘?” 肖一苇摇头,淡淡的说,“不关你的事!” 说案情的时候,那张嘴还滔滔不绝,这会儿又不肯多说一个字。 计怀无奈,只好替他解释,说,“那些人可以伤及无辜,我们却不能不顾你的安危!今天的事情之后,恐怕你也会被罪犯盯上,借着身上有伤,最好留在家里!” “不行!”周怡摇头,皱眉说,“周谨还没有找到,我怎么能呆在家里?再说,不管是不是那些人,目标应该是肖一苇,我离他远一点就好!” “离他远一点?”计怀皱眉,突然生起气来,咬牙说,“如果离他远一点就不会有危险,今天医院就不会发生爆炸事件!” 是啊,今天早晨,如果不是周怡晚到一步,不管肖一苇会不会上勾,她都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周怡语结,一时说不出话来,思路却被他带到爆炸案上。 沉默一瞬,突然抬头,吃惊的看着肖一苇,说,“早晨的爆炸案,是他们事先设计,可是……可是我们去走访首饰店,是临时决定,为什么……为什么会遇到枪击?” 被她一提,肖一苇的脸色也变的凝重,轻轻点头,说,“说明,我们已经被监视?” “是我们被监视,还是首饰店被监视?我们接触过小兰,她会不会有危险?”周怡忙问。 “是我们!”肖一苇肯定的摇头,说,“失踪少年有几十个,我们临时决定走访,可能会是任意一个,他们不会有那么多人手监视他们的家人,被监视的,只能是我们!” “也就是说……”计怀皱眉,转头看看大门的方向,慢慢的说,“盯上你最好的方式,就是盯上警署!” 不错!肖一苇的行踪,神出鬼没,甚至没有固定的住处,这里是肖一苇唯一一定会来的地方! 周怡看着肖一苇没有一丝变化的表情,慢慢的说,“你是打算引蛇出洞,所以,才让我避开,是吗?” 肖一苇,“……” 这个时候,她能不能笨一点? “我不同意!”计怀皱眉,眼睛死死的盯着肖一苇,摇头说,“现在你在明,他们在暗,这样很危险!” 肖一苇和他对视一会儿,又看一眼周怡,说,“再就吧!”阖上卷宗,把它们送回原处。 三个人离开资料室,刚刚走到计怀的办公室门口,就见李探员匆匆的赶过来,向计怀说,“队长,人抓到了!” “那个女人?”计怀顿时精神一振。 “是!” “在哪?” “审讯室!” “走!”计怀一把接过他手里的记录,翻开看一遍,果断的转身,大步向审讯室走去。 肖一苇、周怡心照不宣,也不等他安排,也跟着一起转身,依然进审讯室旁边的屋子监听。 审讯室里,女人一脸惶恐,向看守她的赵警官连声问,“警官,今天早晨不是都说过了吗?怎么又把我叫来,我还有好多活计要做呢!” “是吗?”计怀推门进去,径直在她对面坐下,手里的资料“啪”的往桌子上一拍,冷笑说,“吴菊花,恐怕你还有话没说吧!” “什……什么……”叫吴菊花的女人惊了一跳,连忙说,“这位长官,我……我就是拣粪发现尸体,看那孩子可怜,才跑进城里来报案,再没有别的,还能有什么话?” “拣粪发现尸体?”计怀扫一眼桌子上的资料,淡淡的问,“可是做记录的时候,你为什么给假地址?” “假……假……”吴菊花结巴两句,摇头说,“没有啊,怎么会是假的?” “你说你是张家集的人,可是张家集根本没有你这么一个人!”计怀低声喝。 “啊……不……不是啊……”吴菊花连忙摆手,说,“长官,是你们听错了吧,我说的是江家集!” 张家集……江家集…… 虽然一字之差,可是江家集和张家集分在北城郊的东西两侧,中间隔着十几里路的距离。 计怀向李探员看过去一眼。 李探员轻轻点头。 这个女人,果然是从江家集抓获! 好刁滑! 计怀心里冷笑一声,抛开这个问题不问,说,“你是说,你是早起拣粪,走进林子,才发现的尸体?” “是啊!是啊!长官!”吴菊花连忙点头。 计怀冷冷的盯着她,一字字的问,“可是现场堪察的结果,是尸体周围并没有多少牛羊的粪便,反而是你进林子的路上有不少,你总不会说,你沿路的粪便不拣,专门跑林子里拣粪?” “我……我……不……不是……”吴菊花结巴几句,突然像想起什么,忙说,“不不,不是,长官!我本来没想进林子,哪知道外头拣到的少,这才进的林子……对对,我是从另一条路进的林子!” “另一条路?”计怀冷笑一声,说,“可是从现场来看,你拣粪的框子是丢在树林通往城里的方向,那条路上,也有许多牛羊粪便!”举起手里一张图,说,“这是现场的绘图,上边也有你早晨的画押,你不会否认吧?” “是……是!”吴菊花点头,说,“因为要进城报案,所以出林子是从那条路,也就把粪框丢在那条路上。” 计怀定定的看着她,淡淡的说,“不管是张家集,还是江家集,或者进城的方向,都有牛羊粪便,你是说,你进林子的方向,偏偏是通往大路,没有牛羊粪的方向?” “对对!”吴菊花连忙点头,说,“就是那边!” “撒谎!”计怀大力把桌子一拍,呼的一下站起,指着她说,“你以为我们警察是吃素的吗?靠近大路方向,才是牛羊粪便最多的地方!” “啊?”吴菊花一听,顿时慌了,连连摆手,说,“长官,我们小百姓拣粪,哪里管什么方向,就是瞧着粪少,就钻进林子!” 第061章 是你杀了孩子 第061章 是你杀了孩子 还在狡辩! 计怀死死的盯着她,向李探员说,“把证物拿上来!” 李探员点头出去,隔一会儿,拎进一个柳条编的粪框来,放在桌子上。 这是早晨吴菊花所说丢在现场的粪框,当时被当成证物留下。 计怀指指粪框,向吴菊花问,“这是你的粪框吗?” 吴菊花上一回当,多留了心,仔细向那粪框瞧了几眼,才小心翼翼的点头,说,“看……看着像……” “看着像?”计怀冷笑出声来,说,“你每天用的东西,自己都不能确定吗?” 吴菊花咬咬牙,伸长脖子又看几眼,试探着问,“长官,能拿近看看吗?” 计怀摆手,让李探员把粪框送到她面前,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吴菊花向那个粪框打量好一会儿,终于点头,说,“是!是我的粪框!” “为什么?”计怀问。 “我的粪框,里边有一根柳条折断,又用绳子绑上。”女人回答。 “你记清楚了?” “记清楚了!”女人答的肯定。 “能记得是什么时候折断的吗?”计怀问。 “啊?不……不记得……”吴菊花摇头,苦笑说,“长官,我们怎么会记这种小事?” “柳条是新折断,绳子也是新绑上的!”计怀冷笑,说,“时间久,当然不会记得,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怎么会没有印象?” “啊?是……是……前几天吧,我是说,记的不是很清楚……”吴菊花错愕,不自觉又去瞧粪框,却已经被李探员拿开。 “前几天?”计怀冷笑,突然一拍桌子,指着她喝,“吴菊花,这粪框根本不是你的!还不说,是谁交给你的?” “没……没有……怎么……怎么会不是我的……”吴菊花被他吓一跳,连忙摇头。 计怀大声说,“你没觉得这个框要小一点,放不下孩子的尸体吗?” “啊?放不下吗……”吴菊花的话出口,突然惊觉说漏,连忙闭嘴,却已经晚了。 计怀一拍桌子,大声说,“分明是你,你长期虐待他,把他杀害,用粪框移尸树林里,还贼喊捉贼,抢先报案!” “没……没……我没有……”吴菊花一惊站起来,又被赵警官一把按下去,连忙摇头,说,“长官,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们不能冤枉我啊!” “冤枉?”计怀冷笑一声,说,“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又怎么会抓你回来?”说完向李探员看一眼。 李探员点头,说,“我们做过详细调查,今天早晨,有人看到你一个人背着框子匆匆忙忙的进树林,根本没有拣粪!” “你是移尸之后,才拣一些粪便放进框子做伪装,这就是为什么尸体的周围没有粪便,路上却有粪便的原因!对不对?”计怀跟着怒喝。 “不!不是!不可能事,那个时候天还没亮,怎么会有人看到我?”吴菊花尖叫。 “天还没亮,你怎么拣粪?”计怀步步紧逼,向她一指,说,“孩子一死,你就趁着天还没亮,马上移尸,然后立刻报案,让我们不能对你起疑,是不是?” “不……不是……”虽然吴菊花还在嘴硬,可是整个人已经慌乱,连连摇头,却已经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 计怀呼的站起身来,双手撑住桌子,倾身向她逼视,咬牙喝,“说!这孩子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杀他?” “没……没……我没有……”女人连连摇头,仍然强撑着不认。 计怀向李探员使个眼色,李探员上前一步,一把掐住女人的脖子,咬牙说,“事实俱在,你不认也没用,那个孩子死那么惨,你一定要为他偿命!” “啊——”吴菊花尖叫,喉咙被他掐的生疼,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顿时魂飞天外,连忙摇头,大声叫,“不!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替他们移尸……” 听她说出来,李探员立刻放手,退后两步。 计怀盯着女人,问,“他们?他们是谁?” 说开头,吴菊花再也没有办法抵赖,捂住脖子,惊怯的看看李探员,这才结结巴巴的交待了事情的始末。 她是一个寡妇,一个人住在江家集村东头的院子里,平时替人洗衣服,缝缝补补为生。 今天一早,她趁着天还没亮起身,想进城找点活计。哪知道刚刚出门,就被人截住,塞给她两块大洋,让她把一个粪框扔到林子里。 她虽然觉得奇怪,可是因为贪图那两块大洋,也就把粪框和大洋一起接过去。哪知道当她进了林子,把粪框扔下,却从粪框里滚出个孩子的尸体来。 “你是说,在那之前,你不知道粪框里装着什么?”听到这里,计怀冷冷的问。 “是……是啊!我……我真的不知道,要知道是个死人,我……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吴菊花连忙点头。 “胡说!”计怀一拍桌子,大声说,“如果你不知道那是一个死人,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远远的逃开,可是你却捡起他周围的粪便装进框子里做掩护,然后跑进城里报案!” “我……我是想……想这孩子可怜,所以……所以……”吴菊花结结巴巴的辩解。 “可怜?”计怀冷笑,点头说,“不错,这孩子死的很惨,是很可怜!如果你是真的可怜他,想替他申冤,又为什么要做掩护?还有,让你做这件事的人是谁?” “我……我是可怜他,可是……可是我也不能把自个儿搭上啊……”吴菊花捂住脸哭起来,说,“我还上有老下有小呢,总不能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孩子,就都不管了……” “你不是个寡妇吗?你不是一个人住吗?怎么又成了上有老下有小?”计怀冷冷的打断。 “呃,我……我……”吴菊花一愣抬起头来,脸上只有惊慌,哪有一点泪痕。 计怀咬牙,冷笑说,“不要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没有办法!”一双眼睛冷冷向她逼视,向李探员说,“把她关起来,他们怎么对待那个孩子,我们就怎么对待她!” 第062章 惊人的相似 第062章 惊人的相似 “好!”李探员答应一声,拎起女人的领子就往门外拖。 “啊……”女人尖叫,连忙说,“我说!我说!”死死的抓住椅子不放。 计怀摆手,示意李探员停下,冷声喝,“说!” 吴菊花连忙摆脱李探员,手脚并用爬回椅子坐下,颤声说,“前边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只是当时,我……我知道粪框里是个孩子的尸体。他们……他们告诉我,让我把孩子的尸体背去树林丢下,然后……然后拣些粪扔在框子里,进城报警。我……我都是按他们说的做,我真不知道孩子是谁,这孩子更不是我杀的……” “你说的他们是谁?”计怀追问。 女人眼睛滴溜转,连连摇头,说,“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谁,只是他们偶尔会到村子里来,雇村里的人做活计!” 也就是说,不是陌生人! 计怀挑眉,问,“那你知道怎么找到他们吗?村里的人要给他们做工,总要有地方讨工钱!” “他们都是完工的时候就结账,从来不拖欠工钱,所以他们不说是谁,村里的人也没人问。”吴菊花忙答。 不知道是什么人,甚至不知道怎么找到他们。 计怀皱眉,冷冷的盯着女人,冷笑说,“你这些鬼话,以为我们会信?”向李探员说,“把她拖下去,先饿上三天五天,看她说不说!” “好!”李探员答应,上前就要拖人。 “长官!”女人急的叫起来,连声说,“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他们找你们村的人做工,你们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你让我们怎么相信?”计怀冷哼。 “长官,真的!是真的!”女人忙说。 “那你说,他们找村里的人都做什么工?这个你总会知道吧?”计怀追问。 “知道!知道!”女人连忙点头,说,“他们找男人们去,到山里采石头,女人们就替他们搬上车去,不过运去哪里,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采石头?”计怀有些意外,问,“采什么石头?” “就是山里的石头!”女人答。 “就是江家集那边的山里?”计怀问。 女人点头,说,“是那一边,不过要远一些!” 计怀低头想想,实在不明白这些和弃尸案有什么关系,轻轻摇头,又转话问,“你即使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可是,总知道他们的长相、打扮吧?” 女人摇头,说,“他们都穿短褂、胶鞋,来的时候都戴鸭舌帽,还戴着口罩,实在不知道长相!”说到这里,怕计怀不信,恳切的说,“长官,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放了我吧!” 短褂……胶鞋……鸭舌帽…… 审讯室隔壁,周怡和肖一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憾。这一刻,他们的脑子里,同时想到小兰对驴车车夫的描述,除去少一个口罩,其余的竟然惊人的相似。 计怀接着追问罪犯的外貌,女人却一口咬定没有见过真面目。计怀向她注视一会儿,才慢慢点头,说,“你虽然不承认杀人,可是移尸也已经犯法,要留在这里,等案子破了之后,再做最后的判决!”摆手让李探员把人带走,自己到隔壁来。 见他进来,肖一苇轻轻摇头,说,“这个女人没有说实话!” “嗯!”计怀点头,目光向周怡一扫,说,“放心,总有办法撬开她的嘴!” 周怡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肖一苇看着她,问,“既使你很缺钱,可是陌生人找你移尸,你会为了钱毫不犹豫的去做吗?” “我当然不会!”周怡皱眉。 她不会,是因为她从来不缺钱,可是那个女人可不一定! “她也不会!”肖一苇摇头。 “嗯!”计怀点头,说,“这个女人,和罪犯一定还有一些联系,不会只是她说的那些!” “可是为什么不拆穿她?为什么不问下去?”周怡追问。 如果能知道那些是什么人,抓捕罪犯不是更快一些? “她不会说!”肖一苇摇头。 承认移尸,最多是被人利用,可是承认和罪犯有什么关系,那就是谋杀案的同谋,可不是小罪! “哦!”周怡想想,也果然是这个道理,点头认可。 计怀看看肖一苇,皱眉说,“难道少年失踪案和爆炸案是同一伙人?” 绑走张大勇的人,和支使女人移尸的人,衣着打扮竟然惊人的相似。 周怡也连忙点头,说,“是啊,怎么会这么巧?” “不是巧合!”计怀摇头,说,“短褂常见,可是胶鞋少见!至少,不是普通做工的人会穿的!”计怀摇头。 胶鞋的价钱要昂贵许多,平常做工的人,大多穿布鞋。 肖一苇点头,脑子里把所有的线索整理一下,看看计怀,说,“从今天发生的爆炸案和枪击案来看,这两起案子确实有联系!” 爆炸案,是先借孩子的尸体将肖一苇引出城去,再借周谨的失踪,把他引去医院。 而枪击案,是在他们走访失踪少年张大勇做学徒的首饰店之后发生。 周怡皱眉,摇头说,“既然你已经被监视,今天不管你去不去首饰店,恐怕也逃不开枪击。” 肖一苇点头,说,“可是你想一想我们回来时走的路!” 周怡说,“是从北大街东侧,张大勇失踪的小公园方向。” 肖一苇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又问,“枪手的车子呢?从哪里来?” 周怡说,“是从前边截过来……”话说到这里,不禁皱眉沉思,低声说,“如果他们是看到我们去首饰店,再调人过来枪击你,应该是堵截北大街附近。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要从那里出来?” 肖一苇目光里露出些赞许,说,“从张大勇失踪的公园回警署,那条是开车最近的路!” “啊!”周怡低叫一声,说,“你是说,他们看到我们进了首饰店,料到我们会查到张大勇失踪的小公园,算好我们出来的路,在那里等着?” “如果不是绑走张大勇的人,又怎么会知道我们会查到小公园?”虽然是反问,可是肖一苇淡然的语气却说的肯定。 第063章 引蛇出洞 第063章 引蛇出洞 “等等!等等!”计怀第一次感觉到跟不上肖一苇的思路,举双手阻止两个人再说下去,整理一下脑子,说,“这么说,移尸案是爆炸案的引子,而你们走访失踪少年,又引来枪击案,而爆炸案和枪击案的目标,又都是肖一苇,手法与两年前那伙人相似!” “所以,移尸案和少年失踪案,也有必然的联系!”肖一苇点头。 周怡脸色微白,轻声说,“你们别忘了,还有周谨和朱小星失踪案,还有小金!” “是啊,爆炸案里,对方可是借周谨的失踪把你引去医院!”计怀点头,在纸上把最近的几起案子写出来,又划个圈圈住,说,“这些看似独立的案子,这么一来,除护城河女尸案之外,其余都联系起来。” 这么一联系,原来乱无头绪的几桩案子,几乎都联系起来。 “护城河女尸案虽然和小金案同一天发现,可是案发时间却要早三个多月,应该没有联系吧?”周怡猜测。 计怀点头,说,“女尸案是因为小金的案子发现,应该没有什么联系。” “女尸案不是有人来认尸吗?”听计怀一提,肖一苇顺口问起。 “是啊!”计怀皱皱眉,摇头说,“果然是北平救国会会长曾森的妻子石玉秀,据说,是三月中旬失踪,所有认识的人和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人知道下落。” “什么反应?”肖一苇问。 “很震惊,看得出他很愤怒!”计怀明白他的意思,回想一下,又不禁皱眉,说,“奇怪的是,看不出有多伤心!” “有没有提供什么线索?”肖一苇问。 “没有!只能确认死者失踪的时间!”计怀摇头,揉一揉眉心,叹口气说,“还要求我们尽快破案!”说到这里,苦笑摇头。 北平救国会会长,可是北平的头面人物,他的妻子被杀,恐怕连市政府都要惊动,他们一个小小的警署又怎么惹得起? 肖一苇点头,问,“尸检呢?” “腹部有刀伤,头部有平状打击伤。鉴定是先被人用平直物体打击头部,或者抓住头发撞墙,随后又用刀插入腹部,失血过多致死!至于手脚上的捆绑,应该是死后为了沉尸。”计怀回答。 “腹部有刀伤?”周怡奇怪的接口,说,“可是衣服上却没有裂口!” “嗯!”计怀点头,皱眉说,“这一点是很奇怪,为什么杀死死者之后,还要替她换上一件衣服?” “或者是穿上衣服!”肖一苇淡淡的补充,又问,“去上海的人什么时候回来?” 当初周怡说出那枚戒指是上海全六福首饰行的东西,计怀当天就派人赶往上海。 计怀摇头,说,“来回路上就要五天,加上查案……” “打电话!”肖一苇干脆利索的打断他。 人已经走了三天,现在应该已经在上海。 “对!”计怀点头,和两人一起出门,回办公室接通上海警察总署的电话询问情况。 “怎么样?”看着他挂断,肖一苇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 “今天一早走的程序,有人和他一起去查,还没有回来!”计怀摇头。 肖一苇皱皱眉,不屑轻哼,“程序!”转身回沙发上坐下。 计怀无奈,摇头说,“各处有各处的规矩,你可以不管,我不能不理!”说完抓抓头,也小声嘀咕,“确实麻烦!” 周怡突然说,“这个北平救国会会长,也姓曾!” “是啊!”计怀点头。 这不是明摆着吗? 可是话出口,立刻醒过神来,不禁向肖一苇看过去一眼,微微皱眉,说,“会这么巧?” 曾森,曾禹行,两个人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肖一苇向周怡深凝一眼,轻轻点头,说,“不管有没有联系,可以查一下曾森的背景,尤其是两年前!” 两年前,曾禹行的父亲可是那个帮会的头面人物。 “我马上让人去查!”计怀立刻叫进张探员,让他安排下去。 等张探员出去,又说,“还有,各分局失踪少年的卷宗已经分出来,我已经让人核对和树林孩子的弃尸案相吻合的资料,通知家属认尸!” 肖一苇点头,抛开曾森的问题,说,“那个女人所说的采石场,一定有问题,我要去看看!” “不行!”计怀立刻反对,皱眉说,“如果那里真的是罪犯的老巢,你不是自投罗网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肖一苇淡淡的接口。 “反正我不答应!”计怀坚持。 周怡也跟着摇头,说,“现在,你明知警署外就有人监视你,有人随时会向你开枪,你还要去探人家老巢,你真当自己是个死人,不能再死一次?” 这话说的…… 肖一苇捏捏眉心,摇头说,“当然要先把外头的钉子拔了!还有……”眼神里,透出一丝冷意,咬牙说,“这些案子和两年前那些人有没有关系,那个狙击手才是突破口!” “不错!”计怀点头,皱眉说,“只是那天之后,再没有他的踪迹,要怎么才能找到他?” 肖一苇沉默一瞬,慢慢的说,“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计怀反问,“怎么引?” 肖一苇看看周怡,向他凑近一些,轻声低语。 “不行!”计怀不等他说完,就截口打断,皱眉说,“太危险!” “不知道随时什么地方会飞来子弹,就不危险吗?”肖一苇冷冷的问。 “可是……”计怀气结,咬牙说,“你就留在警署,看谁耗得过谁?” “就这么躲着?”肖一苇冷哼一声,摇头说,“你不愿意,我自己想办法!”竟然不再多说,抓起帽子就向门外走。 “喂喂喂……”计怀忙追上去,把他拖回来,气的跳脚,说,“你这是出去喂枪子?” 肖一苇耸肩,漫不在乎的说,“他们未必打得到我!” 事实上,他也成功躲过好几起暗杀。 “好吧好吧!”计怀拿这位大爷没办法,只好投降,说,“说说你的计划,我们好好儿商量,总行了吧?” “行!”肖一苇勾勾唇,这才跟着他回来,慢慢说出自己的计划。然后看看周怡,说,“明天的事太危险,而且你在场容易被对方利用,正好借身上有伤,请假一天!” “真的没问题吗?”周怡不安的看看计怀,又看看肖一苇,问,“除了躲开,我还能做点什么?” “当然要你帮忙!”肖一苇推过纸笔,说,“我需要医院整体的结构图和周边环境图。” 这里,没有人比她对更熟悉! 第064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064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天色渐渐变暗,夜色已经悄悄降临,计怀和周怡才从警署出来。 他的车子被烧毁,只好另外调一辆来,带着周怡上车。 刚刚发动引擎,又像想起什么,探出半个身子,大声喊,“老肖,不要太晚,明天一早还要去审那个姓柳的女人!” 大门里没有人答应,隔了一会儿,才见李探员出来,笑着说,“肖侦探听到了!” “听到了不说话!”计怀嘟囔,这才发动车子开出警署大门。 直到汽车开出半条街,周怡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轻声说,“刚才警署外真的有人监视?你也没有说医院,如果他们不去呢?” “既然他们想把嫌疑栽到柳医生身上,当然会知道我说的是谁。这些歹徒太狡滑,说的太明白,反而会让他们起疑!”计怀低声解释,看看窗外,轻轻吁一口气,摇摇头,苦笑说,“刚才真是捏一把冷汗,生怕话没说完,一粒枪子儿飞出来打爆脑袋!” 周怡忍不住笑出来,低声说,“我以为紧张的只是我!” 两个人相对一笑,刚才的紧张,很快烟消云散。 周宅。 从一早听说医院发生爆炸,周太太就吓的魂飞魄散,催周立言派人去打听,知道女儿受伤,可是人却不知去向,急的团团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会儿一听说周怡回来,周太太连忙扑过来,虽然见她整个人收拾的清爽,可还是张开手不敢碰她,连声问,“周怡,听说你受伤,伤到什么地方?要不要紧啊?” “妈,我没事,只是小伤,已经包扎好了!”周怡连忙安慰。 “爆炸啊,怎么是小伤?”周太太忍不住掉泪,小心翼翼的扶她坐下,说,“怎么什么事都被我们遇到,你弟弟还没有找到,你又受伤……” “妈,只是巧合,不要紧的!”周怡连忙安慰,暗暗吐下舌头,向计怀使个眼色。 这只是知道爆炸,要是知道下午的枪击,还不吓坏她? 计怀会意,忙劝说,“周太太,周怡的伤不要紧,是因为她对医院熟悉,我们才请她帮忙调查。本来应该给周先生、周太太传个信儿,可是一忙就忘记了,都是我考虑不周,周先生、周太太千万不要见怪!” 协助警察查案,谁敢见怪? 被他一说,周立言反而不好意思,说,“这是应该的,只是没看到她的人,我们才担心,还劳烦计队长送她回来!” “也是我应该的!”计怀又客气几句,才说,“这段时间太忙,我就不多打扰了!”又向周怡微笑,说,“今天辛苦你,好好休息!”这才告别周立言、周太太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周太太拉一拉周怡的衣服,轻声说,“这位计队长对你不错啊,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妈!”周怡好笑。 刚刚还担心的什么似的,这会儿想哪儿了? 周太太瞠她一眼,低声说,“他送你回来,说是‘他’应该的,怎么不是‘他们’应该的?怕也就是你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人家的心思!”说完又向门外张望,点头说,“倒是长的一表人才,又是警察,还是个队长,现在你弟弟失踪,他又尽心……” “妈!”周怡叹气,揉揉额角,说,“我累了,先上楼休息,外头太乱,你们也早点儿歇吧!” 周立言也说,“她身上有伤,这些不要紧的话,以后再说吧!” “哦!”周太太这才想起来,忙说,“是啊,快上楼歇着,厨房里炖着汤,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上去!”看着周怡上楼,又向周立言嘀咕,“怎么不要紧,眼瞧着她也二十多了,那计队长,我瞧着挺好!” 这一整天发生许多事,周怡一上楼,所有的心思就都放在明天的事情上,哪有心思再管别的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折腾到半夜才勉强睡着。 因为前一天的爆炸,医院虽然照常运转,可是原来外科的所有医护人员和病人都已经移出来,暂时在别的科室安置,现场也由警察全部封锁,不充许任何人随意进出。 计怀一早就带人过来,安排人手再次排查现场,再次询问与案子相关的人员,一时间,外科楼道内外,又都是出出进进的警察。 八点,医院里医护人员已经交接班完毕,结束每天早晨惯常的一小段混乱。李探员进入院长室,在计怀耳边轻声说,“队长,都已经就位!” “嗯!”计怀点头。想到那个计划,一颗心忍不住怦怦的跳起来,整个人变的坐立不安,起身走到窗边,隔窗望着医院的大门。 医院的大门,安静的沐浴在晨起的阳光中,带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吕院长也被他弄的忐忑不安,凑到身边,也顺着他的目光张望,低声问,“计队长,爆炸案的真凶是医院里的人?” “嗯?”计怀回头看他。 吕院长搓着手,脸色惊疑不定,恳切的说,“计队长,我们医院可是有几十年的信誉了,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我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人!” “案子还在查,你不用紧张!”计怀挑挑唇角。 被吕院长一搅,他原来紧张的心情倒是放松一些,深吸一口气,仍然转头去望着窗外。 八点半,朝阳已经高升,越过东边建筑的阻挡,射出万丈光芒,将整个医院笼罩在阳光下。 这个时候,医院东南方向的一条巷子里,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色礼帽,身材修长的年轻人不疾不缓的走出巷子,向医院走来。 就在他暴露在阳光下的瞬间,一点红心正正的落在他帽子上,正是额头正中的位置。 “来了!”计怀在望远镜里看到,心头突的一跳,丢下不明所以的吕院长,撞开门飞奔而去。 随着那红心的出现,医院旁边挂钟的小楼上,一道亮光闪过对面的民宅,民宅立刻响起一阵枪响。同一时间,刚才还安静走路的年轻人突然一个侧滚翻,避到医院一侧的墙下,他刚刚走过的地方,在枪声中激起一串硝烟。 瞬时间,枪声不断响起,从两侧向小楼射击,两队警察迅速集结,前后封锁医院前后出口,另两队人马两侧包抄,向小楼冲去。 第065章 他是我哥哥 第065章 他是我哥哥 就在这个时候,医院对面的民房屋顶上,突然站起十几条人影,个个手里握枪,开始向医院里的警察射击,顿时把所有的警察逼回各处角角落落。 计怀刚刚冲出楼门,就被一串子弹逼了回去,躲在门后,大声指挥外边的警察回击,一瞬间,医院内外枪林弹雨,竟然分不出是哪边占了上风。 计怀拔出手枪,猛的探身,一连两枪,屋顶上两个人应声倒地。 众枪手大吃一惊,为首的一个人大喊一声,有两挺轻机枪同时对准楼门,一轮扫射,压的计怀再也探不出头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街道两边汽车的引擎声响起,两辆警车上各架一挺机枪,向歹徒逼近,瞬间把火力引了过去。 计怀大喜,探出身再开两枪,就要冲出去。突然间,就见枪手后一个人一跃而起,手里的手雷一拉,向墙下的肖一苇丢去。 计怀大惊失色,疾声大吼,“老肖,小心!”要想冲过去,已经来不及。 随着“轰”的一声震天巨响,医院的半边围墙顿时倒塌,黑烟腾空而起。 计怀心胆俱裂,大声叫,“老肖!”随手两枪,和身扑出楼门,借着院子里花坛和树木的掩护,向倒下的围墙冲去。 被密集的子弹挡在小楼外的李探员看到,也大吃一惊,大声喊,“队长,不行!” 对方手里有手雷,那样闯过去不是送死吗? 话音刚落,就见倒塌的院墙外,黑色人影一闪,穿破浓烟冲进院子,穿过枪林弹雨,向小楼冲去。 计怀又惊又喜,大声喊,“老肖!”抬手向对面屋顶上射击。 李探员也大声喊,“打!”院子里躲避的警察都是精神一振,一齐向对面屋顶开枪,顿时把对方的火力压下去。 而在密集的枪声中,肖一苇已经借着花坛和树木的掩护,敏捷的穿过医院院子。 计怀看的心惊胆颤,连试几次想要冲过去,却都被对方密集的子弹压回来,急的连连跺脚,只能探出身连连开枪,替他掩护。 枪战持续十几分钟,对面的枪声终于由密集变的稀疏,十几个枪手已经被消灭大半。李探员趁机带着两名警察冲进小楼。 计怀跳起来,两枪又放倒最后的两个人,拔腿向小楼冲去。 刚刚跑到门口,就见李探员又从楼上冲下来,计怀忙问,“怎么样?” 李探员咬牙,说,“楼上没有人,地上有血!” “地上有血?”计怀一惊,拔腿就冲上楼去。 小楼两层,屋顶立着一座大钟,大钟的背后,是一个小小的平台,站在平台上,隔过钟楼一角,东北方向可以看到肖一苇出现的巷子。也就在那一角的墙上,流着一滩血迹。 是狙击手的! 计怀轻轻松一口气,转头向另一边望去。只见血迹沿着小楼的楼身向下,落在下边的巷子里,一路向远延伸,忙向楼下的李探员一指,大声喊,“这里!” 李探员迅速向他指的方向冲去,看到血迹,挥手带着两个人,沿血迹追去。 计怀居高临下,指挥附近的警力向巷子两侧围追堵截。 这个时候,就见李探员又从巷子里冲出来,大声喊,“队长,血迹到这里消失,没有人影!” “什么?”计怀皱眉,转身冲下小楼,出医院大门,向小巷跑去。 果然,就见小楼背后的血迹一路进入巷子,在巷子的中间消失。 狙击手显然是从平台上跳下来,逃入这条巷子,可是在两边警察的堵截下,应该腾不出手包扎伤口。更何况,按照昨天周怡画的图,这条巷子里也埋伏下警察,四周的出口全部封死,狙击手又怎么会消失? 计怀咬牙,目光掠过巷子上方的屋顶,大声传令,“各自守住自己的地方,不要乱,我就不信他能逃出去!”把枪收起,向两个警察一指,说,“你们跟我来!”攀住墙头,利索的翻上房顶。 “是!”四边的警察听到,大声答应,被点名的两外警察也跟着他一起攀上屋顶。 与小巷隔着两重民房的院子,肖一苇一脚踹开院门,慢慢跨进去,冷冷的向墙角大口喘气的人影注视,淡淡的说,“久违了,阁下!”慢慢摘下头上的礼帽,露出一双犀利的眸子。 狙击手攀住墙头,已经没有力气翻上去,只能一只手拄着枪,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死死压住肋下的伤口,靠在墙上呼呼直喘。 看到肖一苇的脸,一张苍白的脸上,充满戾气的眼睛瞬间大睁,死死盯住他,咬牙说,“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死?” 一句话,已经能够肯定,他就是当年那个狙击手! 追查两年的真相,很快就要掀开,饶是肖一苇镇定如山,这一会儿一颗心也忍不住跳快几分,脸上却不动声色,微勾了勾唇,带出一丝讥讽,淡淡的说,“我当然没死!” “为什么?”狙击手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和迷惑,摇头说,“当年,我明明打中你的头,你……你为什么会活着……” 仰起头,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男子光洁的额头,又哪里有一丝被子弹打过的伤痕。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活着?”肖一苇低声反问,向他慢慢走近两步,淡淡的说,“或者,我活着,就是为了抓到你,抓到你幕后的主使!”懒得去问他的名字,冷声说,“说吧,是什么人指使你?” “既然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狙击手摇头,拄枪的手慢慢放松,身体沿着墙滑下来,慢慢坐倒。 “无话可说?”肖一苇咬牙,冷冷向他逼视,恨声说,“那是一条人命,你说你无话可说?” 狙击手突的冷笑一声,缓缓摇头,无力的闭上眼睛,轻声说,“一条人命?肖一苇,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每天有多少人死在枪口下?不说别处,只说今天,就说刚才,又死了多少人?一条人命又算什么?” “他是我哥哥!”肖一苇大吼,冲上一步抓住他的衣领,大声说,“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什么人……” 话刚说一半,突然间,寒光一闪,狙击手手里,已经多出一柄匕首,向他的下腹插去。 第066章 精心计划的一幕 第066章 精心计划的一幕 “老肖!”随着一声惊喊,枪声跟着响起。 就在这一瞬间,肖一苇突然一侧身,双手抓住狙击手用力惯出去。子弹擦过肖一苇的肩膀,啪的一声,在地上打出一个小坑。 “老肖,你怎么样?”计怀惊的脸色发白,从墙上跳下来,向他上下打量一眼,才忍不住怒吼,“你疯了?” 刚刚赶到,就看到狙击手动手,情急之下开枪,哪知道肖一苇会冒险救人。 “不要紧!”肖一苇摇头,一颗心也惊的怦怦直跳。平稳一下心跳,才看他一眼,咬牙说,“他不能死!” 刚才他虽然是在愤怒之下,可是也已经防到狙击手动手。可是他没料到计怀这个时候赶到,听到他那声大喝,下意识的把狙击手推开,让他避开计怀致命的一枪,只是用力过猛,自己差一点撞上枪口。 “我知道!”计怀连忙答应,见狙击手奋力往前爬,去取摔在地上的匕首,冲上去一脚踩住他的手腕,冷笑说,“出手真是歹毒啊!”厚底的军靴用力一辗,带出狙击手一声沉闷的低哼。 计怀低头看看他的伤口,伸手拽出一条长长的腰带,不禁冷笑一声,说,“还是个硬骨头!” 原来狙击手是把整条腰带塞进伤口止血,难怪血迹会突然消失。 狙击手伤口剧痛,也只是咬牙强忍,这一次居然哼都没哼一声。 肖一苇慢慢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一字字的说,“告诉我,是谁指使你?” 狙击手闭上眼,侧过头去。 计怀扬眉,看看肖一苇,说,“把他交给我,不信问不出话来!” 他计怀可不是善男信女,大刑之下,多硬的骨头也得碎成渣! “先带回去吧!”肖一苇不置可否。 追查两年,终于抓到真凶,可是,当年动手的虽然是他,真正要杀他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现在,他需要的,只是他嘴里的一个名字。 “好!”计怀把人提起来,丢给跟来的两名警察,向赶来的李探员命令,“清理战场,收队!”拣起丢在墙角的狙击枪,微微扬眉,冷笑说,“果然是那批枪!” 被劫的军火! 肖一苇微微抿唇,眸色深了几分。 “是!”李探员点头,立刻把命令传下去。 等计怀和肖一苇走出巷子,刚才硝烟弥漫的街道已经恢复平静,只有医院那半堵倒塌的院墙,能让人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正在指挥清理战场的赵警官看到两人,忙迎过来,向计怀敬个礼,说,“队长,那边民房一共有十七名枪手,其中十三名毙命,三名中弹重伤,一名在逃走时被我们的人活捉!我们的人有七人受伤,都不严重,已经送进医院。” “嗯!”计怀点头,挑眉说,“还有活口?” 这个时候,吕院长探头探脑的从楼里出来,看到计怀,连忙赶过来,连声说,“计队长,这……这是怎么回事……” “院长不用担心,和医院无关!”计怀摆手,向赵警官说,“那三个重伤的,交给吕院长吧,留一队兄弟把守!” “队长,那个狙击手呢?”李探员问。 那个人肋下中枪,虽然不是要害,可是也伤的不轻! 计怀挑眉,看看肖一苇,说,“让医生给他包扎,要马上带回去!” “是!”李探员答应,向吕院长说,“还麻烦院长安排!” “当然!当然!”吕院长连忙点头,吩咐人准备急救室,自己向计怀打个招呼,陪着李探员进去。 看着尸体装车,清理工作已经完成,计怀下令收队,和肖一苇一起上车,赶回警署。 汽车刚刚开进警署的院子,就见周怡小跑着从楼里迎出来,看到肖一苇,松一口气,说,“你没死就好!” “……” 这是什么话? 肖一苇哑然,默默的看她一眼,大步向楼门走。 周怡转身跟着他,边走边说,“真的啊,虽然看你说的头头是道,可是万一呢?万一今天是阴天呢?没有阳光反射,你脑袋岂不是开花?” 肖一苇,“……我可以不出去……” “哦,也是!”周怡点头,转头问身后跟来的计怀,“成了?” 计怀向她竖起个大拇指,含笑说,“虽然出些意外,但是还算顺利!”向她打量一眼,皱眉说,“不是说你在家休息?怎么跑来警署?” “不知道结果,我哪里呆得住?”周怡叹气。 依照肖一苇判断,警署外已经被罪犯盯上,监视肖一苇的行踪,伺机暗杀。于是肖一苇和计怀借助周怡对医院周边环境的熟悉,精心计划了今天的一幕。 昨天晚上,计怀在走出警署时,大声提醒肖一苇今天一早要再审柳医生,就是告诉藏在暗中的歹徒,肖一苇今天会在医院出现。 得到这条消息,歹徒已经不用再监视警署,必然离去,制定暗杀肖一苇的计划。 计怀送回周怡之后,仍然返回警署,照计划安排布署,早早在医院外围埋伏下人手。 今天早晨,计怀带着两队警察大摇大摆的赶到医院,表面上是搜索昨天的爆炸现场,其实是做好医院内部各处出口的防守。 而根据医院的环境,肖一苇推测,射杀他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他进入医院大门之前,在街上把他狙杀。 医院里那座挂钟小楼的屋顶,可以监视四周所有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小平台可以容身,而钟楼又能做为掩护。 在不知道他从哪一条路出现的情况下,狙击手埋伏的最佳位置,就是医院里那座小楼。 紧接着,肖一苇计算出狙击枪瞄准每一条巷子的角度,以及太阳升起的角度,设定出自己出现的位置。而在小钟楼对面的两幢二层民宅里,埋伏下警队的两名机枪手。 当朝阳升起,阳光照亮医院整个院子时,他从隐身的巷子里出来。 狙击手看到他,立刻将狙击枪瞄准了他的脑袋。而这个角度,狙击枪的瞄准镜正好把照来的阳光反射进对面的民宅。 民宅里隐藏的机枪手看到反射光,立刻向光线射来的方向开枪。枪声一响,就是给肖一苇的信号,他在听到枪响的同时,用最快的速度躲入医院围墙下,避开狙击手致命的一枪。 第067章 有汞中毒的迹象 第067章 有汞中毒的迹象 这个设计虽然巧妙,却有极大的风险。 周怡吐吐舌头,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肖一苇,说,“如果机枪手慢一步,或者狙击手快一步,今天死掉的就是你,你没想过后果吗?” 不管他有多少非抓住罪犯的原因,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会!”肖一苇摇头,淡淡的说,“再好的狙击手,在目标出现到瞄准之前,也至少有三秒的时间,而机枪手的机枪早已经对准小楼,而且不用瞄准目标,看到反射光扣下扳机,最多只需要零点五秒!” “你赌的就是那二点五秒的时间差?”周怡咋舌。 这个人,是不是二百五啊? “当然不是!”肖一苇淡哼一声,看一眼计怀,闭嘴。 又懒得说话了…… 计怀摸摸鼻子,只好替他解释,“正常人突然受到枪击,一定会有本能的躲避反应,狙击手心理素质再强,也不能避免。在他躲避到再次举枪瞄准,中间最少又有十秒的时间,足够老肖躲进安全位置。” “可是这一环里,机枪手的反应是关键,不是吗?”周怡又问。 话说的隐晦,可是意思却很明显。如果机枪手走神,甚至失职,或者反应稍慢,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才埋伏两个!”听到她对警队提出质疑,计划本能的皱皱眉,可是并没有反驳。 两个也不排除那种可能! 周怡眨眨眼,看向肖一苇。 对上她的目光,肖一苇微勾了勾唇,点头说,“当然,或者两个人都会失误!” “什么?”计怀瞪眼。 如果两个人都失误,他肖一苇哪里还有命在? 肖一苇对他杀人的目光视而不见,取纸笔画出小楼和楼道的位置,画一个人形,再拖出一条黑线,在小楼后方画一个圈,淡淡的说,“阳光在我背后升起,我的影子在我的前方稍斜,小楼的影子在更前一些,上边有人举枪,我怎么会不知道?” 原来,并不需要枪声提醒,他肖一苇的命,也不会交到别人手上! 计怀瞠目,喃喃的说,“昨天你可没说……” “我不用说!”肖一苇接口。 知道就行! 是啊,整个布局,就是为了把狙击手引上小楼,只要他来,计划就已经成功,至于机枪手早几秒还是晚几秒开枪,其实并不重要! 周怡看看肖一苇,微微抿唇。 虽然,她也有一样的担心,可是……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吗? 对两个人愣怔的表情视而不见,肖一苇起身,说,“我去瞧瞧那些尸体!”开门往外走。 “一起吧!”计怀也跟着起身。 周怡也忙站起来,说,“我也一起去!” 既然这些案子都有联系,或者从这起枪击案,可以查到绑架案的线索。 十三具尸体,已经被搬入警署的停尸房。 周怡跟在最后进去,就见在停尸房清冷的灯光下,十三具尸体齐刷刷的排成一排,空气中泛出浓浓的血腥味儿,显的有些阴森,不禁缩了缩脖子,迟疑一下,还是跟着进去。 学医五年,各种各样尸体不是没有见过,可是这么多的新鲜尸体一下子摆在眼前,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应。 肖一苇一一掀起盖尸布,见十三具尸体都是面朝上摆放,流在尸床上的鲜血已经凝固,同时凝固的,还有十三具尸体脸上的表情。 周怡见十三具尸体脸上各有不同的痛苦狰狞,不禁皱眉,看看肖一苇,轻声说,“除了狙击手,他们竟然还派出这么多人来,还真是非杀你不可!” “幸好我们早有准备!”计怀点头。 这个计划,虽然是为了引出狙击手,可是也不排除有别的杀手出现,所以除了在医院内外安插下堵截狙击手的人马,还在外围设下埋伏。 肖一苇对两个人的话恍若不闻,目光掠过十三具尸体,冷冷的说,“果然都是短褂,胶鞋!” 周怡微微皱眉,说,“在北平,这种打扮最常见,能从中看出些什么吗?” 计怀轻轻摇头,说,“最常见的是短褂、布鞋,胶鞋相对要少很多!” 周怡想起小金那明显穿小的鞋子,心里暗暗叹气,点头说,“嗯,也要昂贵一些!” 肖一苇不加评论,绕过尸床,一一细查尸体的鞋底,微微挑眉,低声说,“看鞋子的鞋面,这些鞋子大多都还是八成新,可是鞋底磨损严重,说明……” “说明常走坡路或者山路!”计怀接口,看着他说,“他们应该是那个女人嘴里,雇人进山做工的一批人!” “嗯!”肖一苇点头。见部分鞋底纹理的夹缝里带着些石头的碎屑,取小刀刮下,交给计怀,说,“这些东西拿去检验,或者可以找到线索!” “好!”计怀点头。 “他们到底在山里做什么?”周怡不解的摇头,目光掠过最近的一具尸体,突然“咦”的一声,凑近去瞧。 这个人身上连中三枪,其中一枪打穿肺部,临死时应该是在大口的呼吸,嘴巴大张,眼睛恐怖的大睁。 计怀拦住她,皱眉说,“都是被机枪打中死的!” 一个小姑娘,总瞧些尸体,终究不太好。 “我知道!”周怡推开他的胳膊,又凑近一些,低声说,“奇怪,这个人有汞中毒的迹象!” “什么?”肖一苇抬起头来看着她。 周怡向计怀问,“有尸检工具吗?” “有!”计怀出停尸房,很快取尸检工具给她。 周怡戴上口罩,取口腔反视镜伸进死者嘴里,又用手电筒照射,仔细看一会儿,慢慢的说,“死者唾液量多而粘稠,全口腔粘膜充血,牙龈水肿剥脱,牙槽骨有萎缩的迹象,牙齿松动,有两枚脱落。”皱皱眉,又低声补充一句,“口腔里还有一股金属的味道,典型的初期汞中毒!” 北平的工业,虽然已经较为广泛,但是,一个杀手,又怎么会汞中毒? 肖一苇皱眉,低声问,“你确定?” “确定!”周怡点头,指指死者,说,“可以提取他的唾液和牙龈,做进一步的检验!” 第068章 狙击手逃走了 第068章 狙击手逃走了 “或者,他明面儿上的身份,是什么厂里的人?”计怀猜测,摸着下巴沉吟,“什么厂会有大量的汞?” 周怡轻轻摇头,表示也不明白,说,“我去看看别的尸体!”拿着工具,向下一具尸体走去。 十三具尸体看完,十三个人,竟然都有程度不同的汞中毒,也就是说,排除了这些人单独生存环境有大量汞的可能。 什么样的地方会有大量的汞? 计怀和肖一苇对视几眼,都微微摇头。 周怡挑眉,问,“不是还有一个活口?” 是啊,除去三个重伤,还有一个活的! 计怀点头,说,“不错,我们马上审问!”转身就向外走。 “等等!”肖一苇叫住他,皱眉说,“这些都是亡命徒,怕没有那么好开口!” “不开口?”计怀扬眉,冷笑说,“怕由不得他!” 周怡说,“十七个人,十三个死在这里,三个重伤,只有他一个人逃走,估计是个胆小鬼,应该能问出些什么!” “嗯!”肖一苇点头,想一想,突然说,“还记不记得那个女人?” “什么女人?”计怀反问。 “移尸的女人!”肖一苇答。 吴菊花? 对啊,那个吴菊花,说到那些人,说话不尽不实! 计怀挑眉,问,“怎么?” 肖一苇看着他,唇角勾出一抹冷然的笑意,低声说,“如果让她和那个活着的杀手见一面,会怎么样?” 怎么样? 计怀想想,忍不住笑起来,向他竖一竖大拇指,点头说,“老肖,恐怕没有人比你更诡计多端了!”转头出去安排。 这算是夸他? 肖一苇挑眉。 周怡猜不出两个人打什么哑谜,也不去追问,所有的心思还是放在这些尸体上,微微皱眉,低声说,“那个女人说,这些人会雇村子里的人去做工,进山开采什么石头。而这些人的鞋子,又确实是多走山路的样子。山里……又怎么会汞中毒?” 说到这里,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啊”的一声大叫,说,“难道是在山里藏着什么工厂,不但要用大量的石头,还要用大量的汞?” 藏着工厂? 肖一苇皱眉思索。 什么样的工厂,需要藏起来? 两个人正在各自思索,突然听到“砰”的一声,计怀撞开门冲进来。 两个人被他吓一跳,周怡忍不住问,“怎么了?” 计怀紧紧的盯着肖一苇,一字字的说,“狙击手逃了!” “什么?”肖一苇一惊,大步向门外走,问,“怎么逃的?” “我还没有来得及细问!”计怀摇头,跟着他一起往外走,说,“李探员刚刚回来,有两名兄弟受伤!” 狙击手受伤,留在医院处理伤口,交给李探员带队押他回来。想不到费尽心机,动用这么多人手才抓到的人,就这么逃了? 周怡也吃一惊,跟着两个人出停尸房,向前边的休息室走。 休息室里,李探员帽子不知道丢去哪里,一身警服撕破好几个口了,脸上也被烟熏的焦黑,正焦灼的走来走去,看到肖一苇,马上迎过来,惭愧的说,“肖侦探,我……我真是没用,被他逃了!” 今天可是肖一苇冒着生命危险,以身做饵才布下的圈套,好不容易抓住的人,竟然在他手上丢了。 计怀先问,“受伤的兄弟呢?” “伤的不重,已经去处理伤口!”李探员答,又看看肖一苇,低声喊,“肖侦探!” 看他一身狼狈,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何况事情已经发生,怪他能有什么用? 肖一苇暗叹一声,摆手阻止,示意他坐下,问,“倒底发生什么事?” 李探员定定神,这才详细讲述。 按照计怀的命令,他把三名重伤的歹徒和狙击手一起送进医院,等狙击手包扎完伤口,留下一队人看守留在医院的歹徒,自己带另一队人押着狙击手返回警署。 哪知道路过北大街路口,就见前边几辆驴车拦路,在他停下车,命令人过去清路时,北大街上一辆大车横着撞过来,要不是他反应快,立即倒车,几乎车毁人亡。 肖一苇听到这里,皱眉问,“当时狙击手在哪里?” “就在我车里后座上!”李探员答。 “后来呢?”计怀追问。 李探员接着说,“后来,大车上的人开枪射击,我们也下车还击。本来以为只是几个劫车的歹徒,哪知道还是费了许多功夫。等到把他们打退,才发现狙击手已经不见了!” 肖一苇听完,又重问一回,“你是说,那辆大车,是向你们的车横撞过来?” “是!”李探员点头。用手指沾水,在桌子上画,说,“这是北大街,我们从这里出来,前边有驴车挡路,大车从这里开来……” “狙击手坐在哪一边?”肖一苇打断他问。 “这边!”李探员指了指靠近大车开来的方向。 周怡始终默默的看着,听到这里,突然说,“如果不是李探员反应快,大车撞来,先死的会是狙击手!” 是啊,对方这么大动静阻截,总不会只是为了杀死一些警察。可是这大车撞来的方向,也绝对不像是要救人的。 杀人灭口! 几乎所有的人,都想到这个词。 肖一苇慢慢直起身,手指在桌子上轻敲两下,突然低笑一声,点头说,“恐怕我们要多谢他们,帮我们一个大忙!” “什么?”计怀反问。 肖一苇抬头看着他,慢慢的说,“他们要杀人灭口,我们看得出来,他没有理由看不出来,现在,他可是丧家之犬!” 他嘴里的这个“他”,指的自然是他用两年时间才找到的狙击手。 “丧家之犬?”计怀凝思一下,眉头渐渐打开,朗笑一声,点头说,“不错,丧家之犬!”向张探员说,“你传命令出去,我们的人停止搜捕,全部撤回来休整!” “啊?”张探员没有想明白,结结巴巴的问,“不……不抓了?” “你们好好儿休息两天不好吗?”计怀低笑,跟着又摇头,指指门外,说,“可是不能把我们大门都让给人家!” 第069章 戒指是阎宪文的 第069章 戒指是阎宪文的 周怡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眼睛一亮说,“你是说,既然幕后主使要杀人灭口,狙击手就算逃走,也不会再回去。我们把人撤回来,让那些杀手没有顾忌,可以放手追杀狙击手,狙击手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时候,说不定就会狗急跳墙,主动向我们投诚?” 从几件案子来看,幕后主使的势力不容小觑,那样的情况下,恐怕只有躲入警署,才能保住一条命! 计怀赞赏的点头,说,“聪明!” 周怡向他笑笑,转向肖一苇,又提出一个疑问,说,“可是我们放任他们动手,会不会弄巧成拙,真的被他们杀人灭口呢?” “不会!”肖一苇摇头,淡淡的说,“今天早晨,他在完全不知道我们布局的情况下,还能从警察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他跟着幕后主使最少两年,不会不知道他的手段,要想自保,绰绰有余!” 李探员听他说“从警察眼皮子底下逃走”,脸色微微涨红,说不出的惭愧。 计怀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也不怪你们无能,实在是对手太强!”心里暗暗叹口气。今天狙击手逃出警察的视线,只要找一处民房躲起来,如果不是肖一苇,说不定真的被他逃走。 李探员点头,又不甘心的问,“难道我们现在只能守着?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当然是审问那个临阵脱逃的家伙!”计怀笑笑,招手让他凑过来,在耳边悄悄吩咐。 李探员听的连连点头,说,“队长,我马上就去!”跳起身就向外跑。 计怀大声喊,“先把自己收拾干净!” 听到李探员大声答应,计怀向肖一苇笑笑,耸肩说,“走吧,听听那两个人会说什么?” “嗯!”肖一苇点头,刚刚站起来,就见赵警官匆匆忙忙走进来,向计怀说,“队长,上海那边有电话打来!” 有戒指的消息! “说什么?”计划忙问。 赵警官把手里的记录交给他,说,“定制戒指的人是阎宪文!” “阎宪文?”听到这个名字,所有的人都很意外,计怀接过记录瞅瞅,抬头看看肖一苇,又看看周怡,皱眉说,“死者是曾森的妻子,临死前,手里却攥着阎宪文的戒指,这是什么情况?” 在场的几名警察脸上露出些暧味,其中一个咳一声,猜测的问,“会不是是曾森的老婆和阎宪文不清不楚,被曾森知道后杀死沉尸?” “不会!”另一个摇头,说,“即使她和阎宪文有什么,又怎么会蠢到把阎宪文的戒指带在身上?再说,如果是曾森杀的,他大可以报个病故,正常出殡。没有人报案,我们也不会追查,比沉尸安全的多!” 是啊,曾森身为北平救国会会长,要想给自己的妻子报个病故,绝对没有人怀疑。 计怀皱眉想想,摇头说,“戒指是随身物品,不同于别的东西,既然死者临死还死死的抓着,那么死者和阎宪文之间,必然有一定的联系!” 可是,现在阎宪文也死了,又要怎么追查? 张探员、赵警官几个人面面相觑。 许警官忍不住说,“会不会死者是被阎宪文杀死,挣扎过程中,摘下对方的戒指,阎宪文因为太慌张,所以没有发现?” 周怡轻轻摇头,说,“虽然尸体经过长时间的浸泡,已经查不出具体的死亡时间,可是从曾森报案的时间上推断,死者死亡的时间是在阎宪文之后,不会是阎宪文动的手!” 曾森的妻子,死后手里握着阎宪文的戒指,而又不是曾森所杀,也不是阎宪文所杀,那么凶手还会是谁? 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皱眉思索,肖一苇慢慢的说,“董新月!” 是啊! 被他一提,所有的人都眼前一亮。 周怡点头,说,“是啊,如果不是死者和阎宪文有染,能在阎宪文死后,还拥有阎宪文贴身物品的,一定是他最亲近的人!阎宪文最亲近的人,当然是他的妻子董新月!即使董新月没有直接参予谋杀,也和她有直接的关系!” 肖一苇听她一字不漏的把自己的推断说出来,向她深望一眼,才向计怀问,“那个女人还没有找到?” 计划捏捏眉头,叹口气说,“查到的消息,阎宪文一死,董新月就受到北平上流圈子的排挤,从阎宪文家那把大火之后,彻底消失,不知去向!” “彻底消失?”周怡皱眉,猜测说,“难道离开了北平?如果董新月离开北平,医院里那个姓董的女人又会是谁?” “我去查过,两个月之内,没有董新月离开北平的记录!”张探员轻轻摇头。 动荡时期,北平政府对出入境人员盘查严密,既然没有离开的记录,或者是她乔妆离开北平,或者,她就藏在北平的某个地方! “还有一个情况!”赵警官接口,向计怀说,“队长让我们留意的裁缝店,那件衣服始终没有人来取!” “没人来取?”周怡挑眉,向计怀看一眼,说,“那天,裁缝店掌柜的分明说旗袍的主人很快就会去取!” 计怀点头,说,“在案情没有大白之前,不要漏掉任何疑点,衣服继续盯着。另外……”手指在桌子上轻敲,低头想想,向张探员说,“根据董新月的特点,画出她的图形,发到各处分局,让所有的兄弟留意这个女人!” “是!”张探员点头。 计怀又看向赵警官,说,“你联系曾森,让他来一趟警局,我们需要了解一下他们和阎宪文之间的关系!” “是!”赵警官点头。 周怡喃喃的说,“这一来,所有的案子都有了联系!”话说的简单,声音却不自禁的带出些颤抖。 从周谨失踪开始,除护城河沉尸案之外,其余的案子都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现在,随着护城河沉尸案死者身份的查明,戒指的主人指向阎宪文,竟然所有的案子都有了联系。仔细去想,似乎是掉进一个天大的阴谋,不能不令人心底生寒,暗暗恐惧。 第070章 他们都死了 第070章 他们都死了 早晨抓到的枪手,是一个二十余岁、瘦瘦小小的年轻人,现在已经被李探员铐在椅子上,看到计怀进来,连忙说,“长官,你们抓错人了!真的,我真的只是路过!” 计怀瞧他一眼,在他对面的桌子后坐下,翘起二郎腿,慢悠悠的问,“叫什么名字啊?” “李二狗!”瘦小男人忙答。 隔壁周怡听到,微微一愣,“噗”的笑出声来,忙捂住嘴,抬头看看肖一苇。 这么巧,还真有人叫“李二狗”。 肖一苇回看她一眼,一张俊脸没有一点表情,甚至连眉毛也不动一下。 李二狗听到笑声,错愕的回头,向那扇紧关的房门张望。 计怀也忍不住好笑,咳嗽一声,又板起脸,敲敲桌子,把李二狗的注意力引回来,问,“多大了?” “二十七!”李二狗回答。 “做什么的?”计怀再问。 李二狗迟疑一下,低声说,“就是给人帮工,没什么正经的营生!” “帮工?”计怀挑眉,问,“在什么地方?” 听他问的细,李二狗心里打鼓,讨好的欠欠身,说,“长官,我只是个打短工的,哪有一定的地方?” “打短工?”计怀挑眉,看看他脚上的胶鞋,淡笑一下,说,“打短工还穿得起胶鞋,兄弟很发财啊!” 李二狗的脚不自觉向后收了收,赔笑说,“我们做活儿的,要鞋子好一些才利索。” 计怀倒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牢牢的盯着他看一会儿,突然说,“今天早上,你们一共多少人在医院埋伏?” “十……啊?”李二狗一句话几乎脱口而出,及时收住,连忙说,“长官,什么埋伏?今天早上,我好端端的走路,就被几个警官抓住,真的什么都没做!” 计怀扬眉,问,“那你去那里做什么?” “长官,我真的只是路过!”李二狗满脸的恳切。 “路过?”计怀冷笑,淡淡的说,“你路过那里,是从哪里经过?那里每个路口都守着我们的人,为什么没有看到你?” “我……我……”李二狗一下子接不上话来。 计怀冷笑一声,一拍桌子,大声喝,“你明明是去杀人,还不快说!” “没……没……”李二狗吓一跳,连忙摇头,白着脸说,“我……我真的没有……没有……长……长官,你……你不能冤枉我!” “冤枉你?”计怀冷哼,挑眉说,“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要不然,我找人来和你对质?” “找……找人……”李二狗的脸变的更白,一脸惊恐的看着计怀。 计怀冷笑,挑眉说,“你可想清楚,你自己说出来,或者可以轻判,等别人指认你,可就没那么便宜喽——!” “长……长官,我……我真的是路过……”李二狗梗着脖子强撑,说话已经没有底气。 计怀也不再理他,向李探员说,“把人带来!” “是!”李探员啪的一个立正,唰敬个礼,腰板儿挺的笔直,转身开门出去。 这小子,怎么平时没见他这么守规矩? 计怀肚子里好笑。 看到打开的门又关上,李二狗开始忐忑不安,时不时向门口看过去一眼,眼珠子滴溜乱转,试探的问,“长官,什么……什么人?” “和你穿同一种胶鞋的人!”计怀悠悠的答。 “胶……胶鞋……”李二狗的嘴唇开始哆嗦,屁股在椅子上也开始坐不安稳,不住的回头看向门口。 计怀也不理他,向后一靠,两只穿着警靴的大脚交叠,往桌子上一放,轻轻哼起小曲儿。 他悠然的神态,更让李二狗不安,悄着他张几次嘴,话没说出来,又哆哆嗦嗦的咽了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关上的门“砰”的一声被人打开。李二狗一惊跳起来,连人带椅子滚在地上,连连磕头,连声说,“我说我说我说,我是埋伏在那里,可是我没有杀人……” “哦,你没有杀人?”计怀慢慢坐起来,冷冷的看着他。 “我……我……”李二狗满头冷汗抬起头,向后瞅一眼,才见李探员一个人站在门口,整个人顿时僵住。 李探员向里走一步,又向计怀敬礼,说,“队长,那个人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计怀一脸惊讶,呼的一下站起来。 “就是……就是弟兄们下手重了点,那小子不经打,就死了……”李探员摊手,一脸的为难。 “怎么这么没有轻重!”计怀皱眉,又摆摆手,说,“死就死了吧,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李探员看看李二狗,问,“这小子怎么办?” 计怀挑眉,也看向李二狗,说,“你,说不说?” “我……我……”李二狗这会儿回过神来,眼珠转一转,又抵赖说,“长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计怀恨的咬牙,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探员一撸袖子,大声说,“队长,把他交给兄弟们,不信问不出话来!” “好!”计怀咬牙,说,“记着轻点,别再弄死!” “是!”李探员点头,过去一把拖起李二狗,叫进两名警察,押着他出去。 李二狗吓的直哆嗦,连声说,“长官,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你们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可是几个人都像没听到一样,押着他直接往囚牢走。 从审讯室到地下的囚牢,要走下一排长长的台阶,再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 李二狗被两名警察连拖带拉的拖下台阶,就见一扇门“砰”的一声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出来,尖声大叫,“死了……死了……全都死了……” 李二狗吓了跳,身子不自觉的一缩,向那女人望去。 女人疯了一样的冲出来,刚好和他的脸对个正着,“啊”的一声大叫,一把抓住他,连声喊,“李二哥,死了……他们都死了……” “什……什么……”李二狗看清女人的脸,也大吃一惊,颤声问,“吴……吴……你……你说谁死了?” 第071章 有没有那两个人 第071章 有没有那两个人 “都死了……”女人全身发抖,抓住他不肯松手,抖着声音说,“王元……赵波……顺子……他们……他们都……都死了……”一脸惊慌,回头看看停尸间的门。 “都死了……”李二狗重复一句,身子一软,几乎坐倒在地上。 “磨蹭什么,还不带走?”李探员皱眉,不耐烦的挥手,冷笑说,“你们不说,迟早和他们一样!” 几名警察同时把两个人一拖,大声喝,“走!” “不!不!”女人尖叫,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大声说,“我说!我说!就是他们,他们杀了那个孩子,他们让我把尸体扔在林子里,然后进城报案,别的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臭女人,你胡说!”李二狗大喊,连忙摇头,说,“警官,这臭女人胡说八道,明明是赵波找的她,不是我……不是我……” “你们一伙儿的!你们一伙儿的!”女人连声尖叫。 “吴菊花!”李二狗挣扎着冲上去,照她脸唾一口,大声说,“你这个臭婊子,平时老子没少给你钱花,这会儿你居然敢反咬老子一口!”双手被警察扭住,伸出脚去踢吴菊花。 “你给老娘钱,不就是为了让老娘陪你睡觉?老娘凭什么把命给你们搭上?”吴菊花尖叫。 “不想把命搭上,就把话说出来!”跟在后边的李探员冷冷的说。 “我说我说!”吴菊花尖叫,指着李二狗叫,“他们,他们在那山里不知道干什么勾当,成天鬼鬼祟祟,欺负我是个寡妇,没人做主,就……就来欺负我……”话说完,捂住脸呜呜的哭。 李二狗脸色青了又白,咬牙说,“臭婊子,分明是你说自个儿没生计,要做我们生意!欺负你?哪一个睡了你是没给钱的?” “给钱?”吴菊花又尖叫起来,说,“被你们睡都睡了,难道就白睡?” “行了!”听两个人吵个没完,李探员低喝一声,皱眉说,“谁要听你们这不要脸的勾当!”向两名警察说,“都带回审讯室去!谁先说了,就放了谁!”转身仍然回来。 “我说我说……”李二狗一听,连忙大声喊。 “我先说我先说……”吴菊花跟着嚷。 “臭不要脸的,敢和老子抢?”李二狗大怒,反腿踢她一脚。 吴菊花放声大哭,尖声叫,“长官,你看看,在你们面前他还这样,在那山沟沟里没人的地方,我可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吗……” 两个人连骂带哭,乱哄哄的被拖回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计怀仍然架着二郎腿坐着喝茶,听到两个人鬼哭狼嚎的被带回来,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挑挑眉,向李探员问,“怎么又回来了?” 看来,那个女人被那十三具尸体吓的够呛。 “长官,我说!我全说!”吴菊花噗的跪倒,向前爬几步,向计怀说,“是他们,就是他们杀了那个孩子,让我移尸,我也是被他们打怕了,不能不听啊!”说完,抱住桌腿号啕大哭,拍着地嚷,“造孽呀……那么小的孩子,真是可怜啊……你们这帮没人性的……” “臭婆娘!”李二狗气的咬牙,冲上两步要踢,被警察一把拖住,这才向计怀说,“长官,那个孩子不关我的事,是赵波几个人打死,又找这贱女人移尸,给她两块大洋,这贱女人高兴的很呢,长官不能信她!” “高兴?我为什么要高兴?”女人尖叫,反身向他扑过来,抓住又拽又打,说,“明明是你们逼我,我要是不肯,你们也会把我打死!” “臭婊子,你胡说八道!”李二狗大怒,趁警察一松手,挥手一记耳光抽上去。 “啪”的一声,吴菊花被打的眼前发黑,金星乱冒,顿时又号起来,大声叫,“长官啊……长官啊……你们瞧瞧,当着你们的面,他还打我,等回去了,还不打死我……你们千万不能放了他啊……” 两个人闹成一团,审讯室里的计怀和隔壁的肖一苇、周怡却听的明明白白。 果然是这些人把孩子害死,然后让女人移尸。 计怀咳一声,示意把女人拖开,向李二狗问,“赵波是什么人?” 李二狗忙说,“回长官,赵波是我们头儿,这一回在医院外头伏击,就是他带队!” “头儿?”计怀挑眉,问,“你是说,你们头儿亲自带人在医院外伏击?” 凭对方的势力,怎么可能亲自动手? 吴菊花听到,尖叫说,“长官,别听他的,赵波只是一个小头头,上头还有更大的呢!” “我也没说是老板!”李二狗连忙吼回去。有吴菊花在,也不敢再隐瞒,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就在前天,小头头赵波把山里关押的一个孩子弄死,然后带出山去,交给吴菊花,让她移尸在护城河边的树林里。然后布置好现场,就进城去报案。 在看到警察赶到城外之后,他们中另外的几个人马上进城,很快就传来康复医院爆炸的消息。 计怀听到这里,挑眉问,“康复医院爆炸,是你们做的?” 李二狗点头,又忙摇头,说,“长官,我只是后来知道他们炸了康复医院,可不是我动的手!” “他们怎么炸的,你知不知道?”计怀追问。 李二狗摇头说,“我只知道去了两个人,真不知道怎么炸的!”怕计怀不信,又连忙说,“长官,他们手里有许多炸弹,要炸哪里,也很容易!” 有许多炸弹…… 也就是说,他们手里有那批军火! 计怀眸色一深,盯着他问,“去的那两个人是谁?” 医院爆炸案里,疑犯中有两个送伤者入院的男人,恐怕就是他说的两个人了! 李二狗连忙说,“是张侃和王九!” “这次在医院外埋伏的杀手里有没有这两个人?”计怀问。 “有!”李二狗连忙点头,说,“当时张侃就在我旁边,王九带着手雷在前边。” 第072章 山下居然有金矿 第072章山下居然有金矿 就是几乎炸死肖一苇的那个人! 计怀咬牙,向李探员说,“一会儿你带他去认尸,看有没有那两个人在内!” “是!”李探员答应。 计怀问,“你知道要杀的是谁吗?” 李二狗连忙摇头,说,“长官,我只是小喽罗,去那里还不到一年,许多事,他们不会让我知道!在那天之前,我也不知道他们要炸康复医院,后来只知道没有炸到要炸的人,老大还发一顿火,马上又派了几个人进城。” 另几个人进城,当然是为了肖一苇和周怡遇到的那场枪击! 计怀暗暗咬牙,冷声问,“老大是什么人?” “他们都叫他老大,我们也都这么叫,是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姓刘的!”李二狗忙回答。 吴菊花也连忙点头,说,“对对,那个才是老大,就他……就他最没人性,从来不管别人受不受得了……” 姓刘? 计怀一愣。 隔壁的肖一苇也忍不住皱眉。 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一个姓刘的人,竟然千方百计要他的命? 计怀想一想,又问,“后来呢?” 李二狗说,“后来,其中的一个回来,说……说另外几个人死了,他们也没有杀到要杀的人,我才知道,他们是进城杀人的!” “嗯!”计怀问,“那今天呢?你们到医院埋伏之前,你们老大和你们说什么?” 李二狗说,“昨天晚上,赵波把我们叫在一起,一人给两支枪,一把手枪,一杆步枪,说是让我们一定要杀掉一个穿黑衣服,戴黑礼帽的人。” 虽然早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肖一苇,计怀还是忍不住咬牙,问,“一共多少人?” “十八个!”李二狗忙说。 “十八个?”计怀一愣,不自觉坐直身体,瞪着他问,“你记清楚了?是十八个?” “我们平时就是九个人一组,出动的是两组人,我不会记错!”李二狗连忙点头,想一想又摇头,说,“不对,如果算上那个姓弓的,是十九个人!” “哪个姓弓的?”计怀问。 “是个狙击手,我们藏在民宅里,他一个人藏在医院的小钟楼上,我们听到他开枪才出来!”李二狗回答。 也就是说,在警察的层层包围中,还是跑了一个! 计怀听的咬牙,向李探员看过去一眼。 李探员脑门儿冒汗,低下头去。 隔壁的肖一苇却暗暗点头。 怪不得,狙击手刚刚被捕,对方在短短一两个小时内就能调出人来阻截,原来是有人漏网。 计怀见这会儿李二狗有问必答,冷冷的注视着他,问,“据我们所知,那个孩子是经过长期的虐待,你们为什么关押他?他是什么人?” “他……他……”李二狗结结巴巴说两个字,眼睛又开始滴溜转,说,“我……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我去那里的时候,他……他就已经在了!” “那里,是什么地方?”计怀追问。 “是……是……”李二狗迟疑。 吴菊花突然尖叫,“长官,是在山里!他们在山里不知道做什么勾当,挖的满山都是坑,成天出出进进的!” “臭婊子!”李二狗咬牙骂一句,向计怀说,“长官,我们……我们只是雇人在山里采石头,打成石子买出去,没有做别的!” “采石头?”计怀挑眉,问,“采石头,又关着孩子做什么?” “长官,这个我真不知道!”李二狗忙说。 “长官,他们关着好多个孩子!”吴菊花大声说,“有一回,我偷偷看到,一个山洞,关着十几个孩子!” “真的?”她一句话,立刻把计怀的注意引过来,就连隔壁的周怡、肖一苇也集中全部的精神倾听。 周怡的双手紧紧抓住桌沿,掌心已经冒出汗来。 为了少年失踪案,她连着熬几个日夜,现在,终于有了一些孩子的消息,这十几个孩子里,会不会有周谨? “真的!”吴菊花连忙点头。 看过停尸房那十三个死人,现在,她只求自己不会也变成一个死人,哪里还敢隐瞒?指着李二狗说,“有一回,我……我被他们……被他们带进山去,半夜起来尿尿,听到打骂的声音,我好奇偷偷去看,原来是有一个孩子逃走被抓回来,吊在树上打,那边山洞里,还关着十几个孩子。” 计怀听的怒火中烧,咬牙吼,“李二狗!” “我说我说!”李二狗见瞒不住,连忙说,“长官,那里是关着十几个孩子,是……是为了让他们做工……” “做工?”计怀皱眉,问,“做什么工?” “是……是……”李二狗迟疑,偷偷看计怀一眼。 “混蛋,你还不实说!”李探员上去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提起来,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咬牙说,“已经有两个孩子死了,你再不说,老子掐死你!” “啊……我说我说……”李二狗吓一跳,连忙说,“那片山里,有一片地下金矿,那些孩子是被抓去炼金的,长官……长官,这可不管我的事啊,我一块金子都没拿过……” 金矿? 这个答案,大出所有人的意料。计怀摆手让李探员放手,难以置信的看着李二狗,问,“你是说,江家集那边的山里,有金矿?” “是!是!”李二狗连忙点头,说,“在是地下很深的地方,还有一条暗河,他们就在那里炼金。每次挖的深一些,就要用石头把挖过的地方砌起来。” 所以,才会雇佣乡民去采石头。 周怡轻轻摇头,低声说,“炼金?难怪,失踪的大多是学手艺的孩子……” 肖一苇也轻轻点头,薄唇里轻轻叹出一声,“汞中毒……” 最简单的黄金提炼方法,就是用汞。只是汞对人体有害,长期接触,就会汞中毒。 周怡看看他,忍不住咬唇,心里一阵阵的抽痛。 难道,周谨也是被抓去炼金吗?那些歹徒只是出入金矿就会有不同程度的汞中毒,那么那些孩子呢?周谨呢? 眼看着,就要有那些失踪少年的消息,计怀一颗心说不出的振奋,强压住心跳,向李二狗问,“确切有多少孩子?都被关在什么地方?你说细些!” 李二狗连忙点头,央求说,“长官,我和你们说了金矿,刘老大知道,一定会打死我,你可不能不管我!” 计怀点头,说,“你放心,你帮我们把他们一网打尽,我会替你在法官面前求情。” 李二狗这才放心,连忙点头,按计怀的话,把山里的情况说出来。 第073章 找到死者家属 第073章找到死者家属 李二狗和吴菊花被押下去,周怡跟着肖一苇从隔壁过来,皱眉看看两个人,说,“这个人无赖的很,他的话能全信吗?” “当然不能!”计怀摇头,手指在桌子上敲一敲,皱眉说,“可是周谨、朱小星已经失踪好几天,还有之前的那些孩子,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都要想办法证实,尽快救他们出来。” 依这些歹徒凶残的手法,即使这些孩子不被他们折磨致死,时间一长,也会汞中毒。 周怡点头,想一下说,“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个孩子也应该会汞中毒!” “嗯!”计怀点头,让赵警官把孩子的尸检报告取来,细细翻下去,果然有提到汞中毒。只是汞中毒不是致死的原因,之前并没有留意。 肖一苇点头,说,“李二狗的话,至少有部分是真的。” 周怡犹豫的说,“可是……如果真的是金矿,那里一定戒备森严,你们要怎么去?或者……我打扮成村姑,先去探探路?” “不行!” “不行!” 两个男人同时接口,互看一眼,计怀向周怡摇头,说,“你别忘了,不管是康复医院的爆炸案,还是街头的枪击案,对方都已经把你设成目标,你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肖一苇冷哼一声,说,“村姑也不是那么好扮的!” 这个丫头生的细皮嫩肉的,就算穿上破衣服,又哪里像一个村姑,倒真的像送进狼窝的小羊! 周怡着急的说,“可是我们明知道那些孩子就在山里,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吗?” “当然不能!”计怀摇头,取过刚才的记录,说,“依照李二狗的讲述……” 话刚一出口,周怡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见两个人同时抬头看她,连忙摆手,收住笑容,忍笑说,“这李二狗遇到李二狗,到底谁是李鬼谁是李逵,也是有趣的很!” “是啊……”计怀也忍不住笑起来,见肖一苇眼风扫过来,连忙把脸一板,说,“我们说正事!”取过记录,按照李二狗的讲述,和肖一苇仔细研究悄悄进山,安全救出孩子的方法。 两个人根据那边山陵的地形,反复讨论如何派一部分人,在不被对方察觉的情况下进入对方的老巢,先保护住孩子,再以大部队强攻,把歹徒一举一网打尽。 可是,要派大部队出动,不把对方惊动,还要保证孩子们的安全,却成了一个难题。 肖一苇凝思一会儿,低声说,“只要把对方的主要注意力引开,派三四个身手好一些的人悄悄潜进去,不是不可能!” 计怀扬眉,说,“身手好的?这里你和我身手最好!” 可是,计怀身为刑警队长,这样的行动,一定要坐镇指挥,不可能亲自潜进山里。 肖一苇见周怡和计怀的目光都望过来,轻轻摇头,说,“我也不行!” 咦,这个人怎么这次不说孤身犯险了?他一肚子准备反对的话还没说呢! 计怀意外的看着他。 周怡微微一愣,却很快明白过来,问,“你准备由你把对方的注意力引开?” 从这两天密集的击杀行动来看,对方现在最迫切的就是要除掉肖一苇,恐怕也只有肖一苇本人才能把对方的注意力引开。 这比潜入山里还危险! 计怀马上摇头,说,“不行,我让人假扮你就行!” “谁的命都是命!”肖一苇摇头,说,“再说,别人只能拖得了一时,一旦被人发现是假的,马上掉转枪头,到时候危险的就不会是我一个人!” 是啊,如果出动的警察被人堵在山里,歹徒依靠熟悉的地形,全军覆没的恐怕就是他们自己。 计怀皱眉,想一会儿,确实没有两全的办法,只好点头,说,“可是你怎么引开注意力,还能保全你自己的小命儿,咱们还得仔细研究一下,不能急于一时!” “嗯!”肖一苇点头。 这个时候,李探员进来,向计怀说,“队长,李二狗已经认过尸,昨天带队的叫赵波,就在停尸房里。和爆炸案有关的两个人,叫王九的尸体也已经认出来,可是不见张侃!” “医院里那三个人,把他们提回来,让他认认!”计怀安排,略想一下,又说,“还有柳医生和杨护士,叫她们来,认认那个叫王九的尸体,是不是爆炸案那天,送伤者入院的人?” “是!”李探员点头,又把手里一份资料递过来,说,“三分队的人已经查到爆炸案死者的身份,是七天前,从盐城来的商人,那天早晨外出办事,被一辆别克车撞倒,汽车的主人把他送进医院!” “盐城来的商人?”计怀意外的看看肖一苇。 肖一苇问,“查实了吗?” 李探员点头,说,“尸检结果,和目击者的讲述完全吻合,我们也已经打电话请盐城警局查证,确实是正经商人!死者家属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计怀脸色阴沉,咬牙说,“他们为了布这个局,杀害无辜!” 按照李二狗的讲述,爆炸案发生之前,进城的确实只有两个人,可是进医院的,加上死者,一共是三个人。这么看来,是那两个人随便撞倒一个人抬上车,名正言顺的进入医院,而且不引人怀疑。 周怡轻轻摇头,低声说,“那些孩子,又有哪一个不是无辜的?” 计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愤怒,把资料还给李探员,叹口气说,“既然是无辜,等他的家属一到,你让人办手续,把尸体还给他们吧!” 等李探员出去,又向肖一苇和周怡说,“已经中午,我叫人买了生煎和火烧,我们先去吃东西,进山的事,还要仔细研究!” 这一次行动,不止在剿捕罪犯,更要救出孩子,每一步,都关系到许多的生命,不能大意。 肖一苇、周怡点头,跟着他回办公室。 三个人刚刚坐下,饭还没有吃到嘴里,就见张探员进来,说,“队长,已经找到孩子的家属,刚刚来认尸!” 孩子的家属? 三个人互看一眼,一齐起身往外走。 这个孩子的身份,关系到他们之前的推断是不是正确。 第074章 用什么方法进山 第074章用什么方法进山 孩子的尸检结果出来之后,计怀根据周怡整理的资料,让人迅速联系所有年龄相仿,失踪时间较长的少年家属前来认尸。 由于失踪时间较长,本以为是大海捞针的事,短短两天,已经有十几起各式人等前来,都摇头否认,想不到,现在竟然找到。 接待室里,一个女人正爬在桌子上哭的死去活来,一个看起来四十余岁的男人一只手扶住她,整张脸显的呆滞而苍老。 许警官见计怀三个人进来,忙站起来,说,“队长……” 计怀抬手阻止,在两个人对面坐下,看看女人,又看看男人,这才试探着问,“这位大哥,你能确定那个孩子是你的家人?” 男人身子一颤,呆滞的眼珠微动,才显出些生气,向计怀望过去。 计怀见他一脸茫然,又试探问一句,说,“这位大哥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男人这才领会他说的话,点点头,哑声说,“长官问吧!” “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那个孩子是你什么人?”计怀问。 “我叫包万全,做木匠的,那个孩子……算是儿子吧!”男人木然的回答。 “什么叫算是儿子?”计怀抓住他话里的要点。 男人叹口气,看看女人,低声说,“是她的儿子,她男人死后,她才嫁给我,我没有孩子,她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儿子了!” 女人的哭声本来已经小下去,听到他的话,又号啕痛哭起来,念叨着说,“小刚啊,你让娘和你爹指望谁啊……” “哦!”计怀点头,见男人红了眼圈,示意许警官给两个人倒杯水,这才又问,“孩子叫小刚?他是什么时候失踪?” “是,孩子叫小刚,三年前失踪,到今年,也有十五岁了!”男人回答,大手擦一把脸,低声说,“长官别见怪,本来小刚跟着我学木匠,我和他娘都指望以后靠他养老,哪知道……哪知道……”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捂住脸低下头去。 三年前失踪,整整三年,过的就是那暗无天日的日子吗? 周怡的心狠狠一拧,在女人背上轻拍,轻声说,“大嫂,事情已经发生,你可要想开点,如果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们说!” 女人点点头,终于从桌子上爬起来,流泪说,“他失踪三年,都不见他回来,本来……本来也没有了指望,可是……可是……” 想着没有指望,和看到血淋淋的尸体,又怎么能够一样? 周怡叹口气,把水杯送到她手里,轻声说,“大嫂喝点水,缓缓!”抬头看看计怀,又去看肖一苇。 孩子失踪三年,也就是说,那片金矿,存在已经至少三年。三年中,有多少孩子遭受非人的虐待和无休无止的劳做? 肖一苇目光和她一对,转身走了出去。 周怡默默的跟出来,见他闭眼靠在墙上,一张俊脸有些苍白,额角却崩出青筋,显然是在极力压制心底的怒火。 周怡走过去,沉默一会儿,才低声说,“三年的时间,都没有人发现那山里的勾当,可见他们做的隐秘。而且……一定有很完整的防护措施!” 孩子要救,可是并不容易。 肖一苇点头,咬牙说,“不管怎么样,那些孩子,我们不能不管!” “孩子?什么孩子?”他的话音一落,就听到大门方向一个尖锐的声音接口。睁开眼,就见李素芬大步冲过来,一把抓住肖一苇问,“刚才你在说什么孩子?你们找到我儿子了,是不是?” “李老师!”周怡连忙把肖一苇从她手里拽出来,说,“我们只是有一些线索,还不知道有没有周谨和朱小星!” “你骗我!”李素芬直着脖子大嚷,指指肖一苇,说,“那天你还说这个人不是警察,不是警察他怎么会在这里?我和你们说,你们别想丢下我儿子不管,只救周谨一个人!” “李老师,没有人说不管朱小星!”周怡无力的解释。 “我不管,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救孩子!”李素芬大声叫。 肖一苇听到这女人大呼小叫没完没了,皱皱眉,转身就走。 “喂,你去哪?”李素芬要去追,被周怡一把拉住。 计怀在接待室里听到,把小刚的父母交给许警官,自己也赶出来,向李素芬说,“这位大婶,这是警署,请你不要大呼小叫!” “我听到他们说孩子,你别想这么打发我!”李素芬直着嗓子大嚷。 计怀沉下脸,一只手撑在墙上挡住她的路,冷冷的说,“现在,我们就在研究救出孩子的方法,你在这里胡搅蛮缠,影响我们的工作,后果自负!” “我……我……”李素芬被他的气势镇住,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计怀向赶过来的赵警官说,“送这位大婶出去!”不再理她,拽一下周怡,转身回自己办公室。 赵警官客气的向李素芬说,“这位大婶,这段时间案子多,我们真的很忙,麻烦你还是走吧,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话说的客气,手上一点也不客气,一路把李素芬挤出门去。 李素芬暴跳如雷,卷起袖子,叉腰站在警署大门口大叫,“你们别想撇下我,我会在这里等着,要看你们怎么循私枉法,不顾我的儿子!” 李素芬尖亮的声音传进来,计怀叹口气,过去把窗户关上,捏捏眉心,向肖一苇问,“你怎么看?” 问的当然不是大门外暴跳的女人。 肖一苇皱眉,想一下轻轻摇头,说,“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试一下,越快越好!” “嗯!”计怀点头。 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还能保证肖一苇的安全。 周怡突然说,“为什么一定要是肖一苇,别人不行吗?比如……那个狙击手!” 是啊,现在那些人,恐怕更急切除掉的人,就是那个狙击手了! 计怀眼前一亮,忙说,“不错,我们可以利用狙击手!”取来北平市地图,说,“我们找找狙击手可能躲藏的地方!” 肖一苇向周怡深望一眼,隔一会儿,慢慢点头,说,“不错!我们可以利用狙击手!不过,不必真的找到他!” 其实,更能吸引对方注意的,不是他,也不是狙击手,而是他在追捕狙击手! 第075章 是狙击枪的声音 第075章是狙击枪的声音 从昨天的康复医院爆炸案开始,再到街头枪击案,以及今天早晨的医院伏击案,整个警署都处在一种忙碌又紧张的气氛中。 可是,过午之后,这种紧张的气氛突然荡然无存,大门口没有了警察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除去几个偶尔晃进晃出的悠闲身影,警署静悄悄的,像没有人一样,让整个午后都显的安静祥和,仿佛这几天让人神魂不定的案子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盛夏灼热的阳光渐渐弱下势头,已经是下午五点。 突然间,北平的上空传出几声枪响,又很快消失。 警署大门里,计怀半敞着衣服冲出来,向门房里值勤的小警察问,“哪里开枪?” 小警察也被枪声吓一跳,茫然的说,“我……我也没有听出来……” 计怀皱眉,向跟出来的许警官说,“你打电话问问,哪里开枪?” “是!”许警官连忙答应,又转身跑回去。 计怀伸长脖子向外头张望一会儿,见再没有动静,慢慢转身往里走。 刚刚踏进大门,就听又是“砰砰”两声枪响。 计怀霍的一下回过身来,脸色已经变的凝重,失声说,“是狙击枪!” “怎么会是狙击枪?”小警察不信的摇头。 狙击枪最大的缺点,就是后挫力太强,不能连发。一枪开过之后,要上膛再瞄准,中间总要隔上几秒。可是刚才那两枪,可是连响。 “第一声是狙击枪,第二声是八四手枪!”计怀摇头,脸上神色突然变幻,像是明白什么一样,失声说,“难道是肖……”话说半句停住,转身冲回警署。 小警察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祟拜,喃喃的说,“队长真厉害,只听声音就知道是什么枪!” 这会儿陈警官正好从外头晃进来,听到他的话,马上说,“那是当然,你知道咱队长是什么人不?” “什么人?”小警察好奇的问。 “咱队长……”陈警官一挺腰杆子,竖起大拇指,说,“他可是从小摸枪的主儿,你说是什么人?”斜眼瞄瞄小警察,撇嘴说,“咱队长带兵的时候,你还没有手枪高呢!”说完不理他,直接晃进警署大门去。 “陈警官开什么玩笑?”小警察跟在他后边大嚷,“哪有人生下来是没有手枪高的?手枪再大也就半尺高!” 喊声刚刚落下去,就见计怀已经全副武装冲出来,一边向树荫下的汽车跑去,一边连声喊,“快快!这次不能让他跑了!” 在他身后,赵警官带着一队人冲出来,跳上旁边的敞篷车。 车子刚刚发动,就听到又是“砰砰砰……”一连几声枪响。 计怀刚刚启动的车子立刻停下,皱眉说,“怎么听着像是城南方向?” “是啊,枪声远了许多,我听着也是南边,刚才,不是说在永安桥附近吗?”赵警官也一脸迷惑,向南边天空张望一会儿,又回头看看计怀,低声问,“队长,我们去哪儿?” 计怀摇头,想一想,向门房里的小警察喊,“去,给城南分局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人过去瞧瞧!” “是,队长!”小警察连忙答应一声,飞快跑进楼里去。 小警察还没有出来,就听到远远的,密集的枪声不断的响起。 赵警官忙向计怀说,“队长,会不会是找到了狙击手,肖侦探……” “嘘!”计怀皱眉阻止,低声喝,“嚷什么?”拧住眉头,仔细倾听枪声,喃喃的说,“奇怪,怎么会跑去城南?那人是逃过去的,还是有藏身的地方?” “队长,有狙击枪的声音吗?”赵警官问。 计怀低头凝眉,仔细听一会儿,点头说,“只有一支狙击枪,另外有几支步枪和手枪!” “那一定是找到了!”赵警官大喜,急切的说,“队长,我们快去吧,别再让人跑了!” “等等!”计怀摇头,向楼门口看一眼。 隔一会儿,小警察从楼里冲出来,大声说,“队长队长,城南分局打过电话,说是在南池子大街那里发生枪战!分局的人已经赶过去!” “南池子大街?”赵警官重复一句,向计怀焦急的说,“队长,我们也快赶去吧,这么多警力再抓不到人,还不被人笑死?” “好!走!”计怀点头,发动车子,第一个冲出警署。 城南南池子大街,周边地形错综复杂,纵横交错,有上百条巷子,不比康复医院附近,调动几队警力就能封锁所有的路口。 这一会儿,城南分局的大部分警力已经调出来,把守住几条重要的通道。可是大大小小的巷子,乱麻一样,也只能望洋兴叹。 枪战的重心,就在那乱麻一样错综复杂的巷子里。狙击枪的声音偶尔响起,一会儿在东,隔一会儿又在西,并没有固定的位置。每一声枪响,都带动一片步枪和手枪的枪声。 城南分局刑警队武队长站在敞篷车上,每听到枪声转移,都要指挥人手迅速移动,可是不管怎么堵截,总有巷子没法分配人手。 看到计怀赶到,武队长连忙跳下车迎上来,皱眉说,“计队长,这个家伙是转移隐蔽位的一把好手啊!” “嗯,应该是哪一军的散兵游勇!”计怀回答,听听枪声,向赵警官说,“你传话下去,让兄弟们慢慢的收口,缩小范围!” “是!”赵警官大声答应,快步跑出去,发出一连串命令。 很快,巷子里的枪声移动起伏已经不大,却变的更加密集。 武队长大声笑,向计怀一挑拇指,说,“还是要计队长亲自坐镇指挥才行,这一回,我看那小子往哪逃?” 计怀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隔一会儿,听到枪声更加密集,才低声问,“兄弟们都集结好了?” “嗯!”武队长远远的看着枪声响起的方向,连眼珠子都没向他转一下,两片嘴唇微微一动,低声说,“随时候命!” 计怀微不可见的点头,凌利的目光,扫过枪战巷子的上空,一双耳朵却在捕捉枪战之外的声音。 枪战大约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一辆黄包车绕过另一边的巷子,一头撞到计怀的车子旁边来,看到警察荷枪实弹的阵势,似乎吃了一惊,立刻停住。 计怀向他一指,大喝,“没有听到枪声吗,不想死快走!” 黄包车夫和他目光一对,微不可见的点头,连忙说,“是!是!长官,我马上就走!”拉着车转身跑开。 第076章 即将揭晓的答案 第076章即将揭晓的答案 只是这一点头和短短的眼神交汇,计怀已经知道,对方果然上当,大批的枪手从江家集方向的山里赶进城,向这里扑过来。 计怀的心里,顿时一片振奋,向武队长低声说,“让兄弟们出发!” “好!”武队长低应一声,从腰里拔出枪,大声吼,“兄弟们,那小子逃不掉了,跟我进去活捉他!”跳下车,一马当先向巷子冲去。 计怀也同时拔枪,大声喝,“兄弟们,守好各处路口,不能让他再逃了!” 随着两个人的呐喊,外围防守的警察一齐拔枪,向天连开三枪,也跟着向巷子里冲去。 几百支枪同时响起,枪声带着惊人的声势,响彻北平上空的云霄。 藏在西直门外几处巷子里的几十辆车同时启动,分从四面八方,向西城门聚集。 警察总署后的一条巷子里,肖一苇和总署的两辆车也同时发动车子,开出巷子。 周怡衬衣长裤,一身利索的坐在肖一苇身边,焦急的看看表,不安的说,“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这个时候过去,真的不会惊动他们?” 肖一苇摇头,说,“城里那场假枪战拖不了很久,我们只能速战速决!” 话刚落,冷不丁街边斜着窜出一个人来,双手一张拦在车前,大声喊,“停车!” “吱——”肖一苇一个急刹车,把车停住,望着离车头只有几尺的女人,皱眉说,“怎么是她?” 周怡也大为意外,说,“李老师?” 这一会儿,李素芬已经三步两步冲过来,一把抓住车门,向车里的两个人大声喊,“你们去哪里?” “李老师!”周怡焦急的摇头,说,“我们有急事要办,你快让开!” “我就不让!”李素芬大声喊,冷笑说,“我上午就知道你们有了孩子的消息,避过我是为了只救周谨,不管我们家小星!我和你们说,你们想也别想,我和你们一起去。” “李老师,不会的!”周怡摇头。 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我不信!”李素芬尖声叫,指着她说,“要不然他们为什么带着你?我也要去!” “李老师,我去是因为我是医生,这事很危险,你快放手!”周怡急切的解释。 “医生怎么了?我还是老师呢!”李素芬不理,向肖一苇说,“喂,如果你不救我儿子,我就告你!”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方的枪手已经进城,他们却还停在这里,如果等枪手发现那场枪战是假的,马上返出城去,不但行动会失败,就连孩子们也会有危险。 周怡焦急的看看肖一苇,低声问,“怎么办?” 这一会儿,后边跟着的陈警官也下车跑过来,看看李素芬,向肖一苇问,“出了什么事?” 肖一苇抿唇,向李素芬看过去一眼,淡淡的说,“上车!” 这个女人不肯让路,时间又不能等,就只能把他带上。 李素芬大喜,连忙打开后车门,手脚并用的爬上车,说,“走吧!”向车外的陈警官呼喝,“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我和你说,我儿子要是救不出来,我和你们没完!” 陈警官被她喝的愣住,见肖一苇点头,这才回过神,飞快向后边车子跑去。 几辆车子穿街而过,很快绕过闹市,冲出西城门。西城门外,已经聚集了几十辆汽车,看到他们出城,默默跟在车后,沿城外大路向北疾驰。 江家集在北郊偏西的方向,除去北城门,这里是最近的路。 眼看着西边原来灼白的太阳变成暖暖的红色,车子已经越过江家集开进一片山峦,周怡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掌心渗出汗来。 早一步进山的四名探员,有没有找到孩子? 这十几个孩子里,有没有周谨和朱小星? 还有…… 这么多天,周谨是不是平安?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都是未知数,同时,也是即将揭晓的答案。 车子进入山里不久,前边就已经没有了路。肖一苇看一眼后视镜,淡淡的说,“你们留在这里!”说完开门下车。 “我也……”周怡忙说,伸手去抓备好的医药箱。如果有人受伤,她还可以帮忙。 哪知道她的话还没有出口,就听李素芬大声说,“不行,我也去!”不容分说,推开车门跳出来,紧紧的跟着肖一苇。 肖一苇皱眉,回头看一眼周怡。 周怡无奈,向她说,“李老师,你去他们还要照顾你,还是留下吧!” “我不管!你怕死你留下,我是要去的!” 这会儿陈警官已经过来,看看李素芬,向肖一苇询问的喊,“肖侦探!” 肖一苇看看时间,只好说,“你们按原计划,马上包抄过去!” “是!”陈警官点头答应,转身迅速跑回去,很快,几十辆车的警察全部下车,分成十几队,迅速消失在山峦里。 肖一苇看看周怡,低声说,“你们离我远一些,注意安全!”向她深望一眼,又瞅一眼李素芬。 看好这个女人! 周怡点头,轻声说,“我知道!”向李素芬移近一步。 肖一苇见她会意,这才向前边的山沟里摸去。 李素芬瞪大眼,大声叫,“喂喂,你去哪儿?那山沟里有什么?” 周怡吓一跳,忙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说,“你不要嚷,我们跟过去!”拉着她远远的跟在肖一苇身后。见他前边停下,也跟着停下,见他走,也跟着向前走。 刚才还一大群的人,这一会儿,散入整片山里,竟然没有一点声音。李素芬倒也被这样的气氛镇住,跟着周怡走一会,才忍不住问,“我们到底去哪?这山里没人!” “嘘——”周怡轻声阻止。 “你说啊!”李素芬不理,忍不住把声音拔高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周怡见前边的肖一苇突然身子一闪,躲在一块大石头后边,心里突的一跳,也忙拉着李素芬躲到石头后边。 可是还没有藏好,突然间,就听到“轰”的一声大响,大地一阵摇晃,有石头从山上滚下来。 第077章 两次爆炸 第077章两次爆炸 周怡反应迅速,连忙喊,“快躲开!”在李素芬身上重重一推,跟着向宽阔处冲出去,避开头顶落下的一阵碎石,抬起头,就见原来小心翼翼的肖一苇突然从石头后冲出来,拔腿飞奔。 “糟了!”周怡低喊,顾不上大声抱怨的李素芬,也跟着向山里冲去。 爆炸声,惊动了从四周绕过来的警察,很快,陈警官已经带人冲过来,看到周怡,忙问,“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周怡回答,脚下仍然不停,跟着前边黑色的身影,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飞奔。 很快,看到前边尘沙轰起,一座山大半个山头塌下来,扬出大片的灰土。 肖一苇飞奔的脚步顿时停住,任凭扑面而来的灰土将他裹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肖一苇!”周怡冲过去,一手用手绢捂住嘴,一只手抓住他往后拖,连声说,“快,快躲开……” 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大地又是一阵颤动。陈警官大惊失色,大声喊,“小心!”飞扑上前,拖住肖一苇转身就跑。 刚刚跑出十几米,就听又是“轰”的一声巨响,本来就已经塌下的山壁,再一次被炸的四分五裂,碎石裹着尘沙,向四周飞溅。 三个人受到背后的冲击,身体飞起向前扑出去。肖一苇反手一带,把周怡护在怀里,跟着用力转身,横着向外跌出去,后背着地,又顺着山坡滚出去十几米,撞上一块大石头才算是停住。 直等到震动消失,灰尘也渐渐散去,陈警官才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踉踉跄跄跑到两个人身边,颤声喊,“肖侦探,周小姐,你们怎么样?” 肖一苇身子一动,慢慢的撑起身,低头看看护在身下的女孩子,摇头说,“我没事!” “没事?”周怡也跟着坐起来,抱在他身上的手松开,手掌上已经染上一大片的血迹,白着脸说,“你受伤了!” “不要紧!”肖一苇摇头,向她打量一眼,确认她没有受伤,这才慢慢站起来,回头向那已经炸平的山头望去。 周怡着急的说,“什么不要紧,你在流血!”连忙到处寻找,看到自己的药箱摔在前边不远,连忙跑去拿回来,向肖一苇说,“你先坐下,我给你包扎伤口!” 刚才那一摔,他把她护在怀里,就连在地上那一轮翻滚,他也都是自己的身体着地,没让她伤到半分。 可是,就算她没有为他检查伤势,身为医生,这样的出血量也不能说是没事。 肖一苇轻轻摇头,低声说,“不用,我没事!”推开她扶过来的手,慢慢向那片炸平的石头走过去。 “喂!”周怡忙跟过去。知道劝他也不会听,只好紧紧跟在他的身边。 接连两声爆炸,把其余的警察也都引过来,看到三个人狼狈的模样,不禁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忍不住颤声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肖一苇薄唇紧抿,默然一会儿,低声说,“消息泄露,对方提前做好了准备,炸毁了洞口。” “消息泄露?”陈警官大吃一惊,失声说,“消息怎么会泄露?我们的四个人呢?” 从制定计划到实施,中间也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虽然警署在对方的监视下,可是他们也做了防范措施,又怎么会消息泄露? 难道,是那四个人失手? 肖一苇低头一默,慢慢转身,看向吓的面如土色,双腿打颤,慢慢蹭过来的李素芬。 所有的部署,计怀用的都是最信得过的人,如果是那四个人失手,或者是提前泄秘,爆炸会早一些,或者在他们进入山洞之后,顺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是这个时间爆炸,显然是对方撤走的仓促,两颗炸弹的目的,也只是炸毁金矿的入口,而不在伤人。 陈警官脸色微变,颤声说,“肖侦探,你是说……在城里?” 在这个时期,北平城里经常有各种车辆兵马的调动,十几辆车从各个分局开出来,不会引人注意。只是,在他们出发之前,被李素芬拦住一场大闹。 那个地方,虽然在警察总署后的巷子里,可是离警署太近,如果附近有对方的人,恐怕就会得到消息。 而他们为了不打草惊蛇,放弃北城门,从西城门出城。如果对方是从北城门出城报讯,恰恰要比他们出城早一步…… 肖一苇垂下眼皮,轻轻摇头,又转头望向爆炸现场,轻声说,“你们组织人手,附近搜索,看有什么线索,我们的四个人……”说到这里,薄唇微抿,不再说下去。 事情到了这步,追究责任已经于事无补,重要的,是那四个午后就潜入山里,保护孩子的四个探员。 陈警官明白他的意思,大声传下命令,让所有的人分散,在附近搜索。 周怡看着炸平的山头,一颗心,也是像扔进油锅里一样,又急又痛。 如果,那些孩子都在金矿里,洞口这一炸,岂不是就这样把他们活埋在地下? 那周谨呢? 转过头,就见肖一苇的背后湿了一大片。黑色的衣服,看不出颜色,可是她却知道那是鲜血。 微微咬唇,轻声说,“你先坐下,我替你简单包扎一下,不要线索没有找到,你再倒下!” “不用!”肖一苇眉毛都不皱一下,摇头拒绝。 这个局,是他亲自布下的,本以为,就算不能把这伙罪犯一网打尽,至少,可以救出那些孩子。可是,事情竟然变成这个样子,心里说不出的自责。 “肖一苇!”周怡见他固执,也忍不住生气,大声说,“罪犯没有抓到,孩子还没有救出来,后边还要靠你,你不是现在就想躺平,什么都不管吧?” 也只有这个丫头敢和他这么说话。 肖一苇默默侧头看她一眼,想一下,找块石头坐下。 周怡连忙跟过去,取剪刀剪开他后背的衣服,一看之下,不禁轻轻吸一口凉气。 他的身上,除去一片一片的擦伤之外,在他背后还有一条半尺长的口子,正淌出血来。 这是在第二次爆炸中,被锋利的石头所伤…… 第078章 山洞里有人 第078章山洞里有人 看到周怡替肖一苇包扎伤口,李素芬慢慢蹭过来,看看肖一苇,又瞧瞧周怡,试探着说,“你们……你们真的查到,我儿子被关在这里?” 想想刚才的爆炸,又看看已经炸平的山头,心里一阵阵发凉。不敢相信,又不能不问。 肖一苇闭上眼,没有说话。周怡抬头看她一眼,虽然对她说不出的怨怼,可是想她也只是一个母亲,又不禁心软,叹口气说,“我们只知道这里关着十几个孩子,有没有周谨和朱小星,还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带我来干什么?”李素芬一下子跳起来,摆手说,“我知道,我儿子不在这里,不在这里!你们快带我回去,再到别处去查!”目光掠过炸平的山头,眼里全是惊悸。 “你……”周怡结舌的看着她。 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愣了一会儿,才默默咬牙,低下头继续替肖一苇包扎伤口。 “我说话你们没听到吗?快送我回去!”李素芬跺着脚大嚷。 似乎只要离开这个地方,就可以当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生。 周怡被她吵的怒火中烧,霍然站起,正要说话,就听远远的有人大声叫,“快!这里!好像有人!” 闭眼养神的肖一苇骤然睁眼,跳起身大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有人?”周怡精神一振,顾不上收拾药箱,也忙追上去。 绕过前边的一片山壁,就见一名警察指着一个半掩的山洞,说,“肖侦探,你看!” “站那里别动!”见警察要弯腰进洞,肖一苇低声喝住。 顺着警察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暗沉沉的洞里隐隐约约有一个人躺着。低头看看脚下,见洞口早已被爆炸引出的尘土辅满,除了尘沙石块,没有任何的东西。 “你们不要进去!”肖一苇示意别人都离洞远一些,自己接过警察递来的手电筒,向洞口照照,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走一步停一停,慢慢走到洞口,躬身向里照过去。 这是一个很深的山洞,洞口左右都有被凿过的痕迹,现在有一半掩在碎石里,应该是爆炸造成。而就在靠近洞口的位置,赫然倒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鲜血顺着他身下的石头流出来,已经在慢慢凝固。 肖一苇轻吸一口凉气,回头喊,“周怡,你过来!” “哦!”周怡答应一声,连忙向洞口走过去。 “你看到什么?我也去!”李素芬大声喊,拔腿就要跟过去,却被陈警官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放开我!”李素芬大喊。 “你够了!”陈警官再也忍耐不住,向她大吼,指着被炸平的山头,咬牙说,“要不是你闹事,罪犯又怎么会得到消息,我们的行动又怎么会失败?” 不止是行动失败,还有先进山的四个人下落不明! “我……我……”李素芬被他的吼声吓住,张了张嘴,突然就大哭起来,双手向陈警官打过去,大声哭,“我怎么闹事了?我关心自己的儿子不行吗?你吼我干什么?我只是想找到儿子……” 陈警官忍无可忍,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拧,大声吼,“把这女人看起来,等回去,老子要告她防碍公务!” “是!”两名警察上来,一左一右,把李素芬拖开。 这会儿周怡已经走到肖一苇身后,轻声问,“你发现什么?” 肖一苇沉默一下,低声说,“里边有一个孩子,不知道死活!” “什么?”周怡吃一惊,推开他想要进去。 “等一下!”肖一苇阻止。手电筒向山洞四周照过去,没有发现什么危险,才轻声说,“你进去看看,看他还有没有生命体征,尽量不要碰他的身体,也不要碰他身边的东西,有什么事叫我!”说完,才侧身让开。 “好!”周怡点头,由他用手电筒引路,慢慢走进山洞,绕过孩子小小的身体,在他的内侧蹲下。 孩子面向里,以侧卧的动作倒卧,两条腿交叠,脸向后半仰,呈一种奇异的姿态。 第一眼看到孩子的体形,周怡的心就“突”的一跳。这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体形和周谨很相似。等看到孩子的侧脸,一颗提起的心又是一松。 不是周谨! 周怡轻吸一口气,定一定神。洞里浑浊的味道中,夹着一股浓浓的血腥。 周怡心里一紧,只是洞里昏暗的光线,孩子的正面又是背光,看不清他正面的情况,只好抬头,向肖一苇说,“把手电筒给我!” “好!”肖一苇点头,跨前两步,伸长手把手电筒交给她。 周怡拿着手电,向孩子脸上一照,就这一眼,不由“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怎么了?”肖一苇忙问,另外要过一支手电筒向洞里照,问,“周怡,你没事吧?” “没事!”周怡摇头,定定神,才伸出手指去摸孩子的劲动脉,低声说,“这孩子是被一刀割喉,已经……没有生命体征!” 一刀割喉…… 肖一苇咬牙,额角的青筋崩现,轻声说,“知道了,你出来吧!” “好!”周怡点头,又向孩子脸上看过去一眼,突然皱皱眉,想一想,才向洞口走来,向肖一苇轻声说,“这个孩子,我怎么觉得眼熟,会不会……” “眼熟?”肖一苇一愣,看看洞里孩子的尸体,又回头看看洞外,目光里露出些询问。 周怡看着他,轻轻点头。 肖一苇默然一下,低声说,“我先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你先不要说!”侧身让她出洞,自己慢慢向山洞里来。 果然如周怡所说,孩子的脖子上有一条狰狞的伤口,头向后仰,带着奇异的扭曲,那一刀,几乎割断了他半个脖子。 那些人,对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肖一苇咬牙,压下心头的怒火,用手电筒查看山洞里的情况。 靠近洞口的部分,已经被爆炸炸起的尘沙盖住,除去他和周怡,再也没有一枚脚印。而孩子躺着的地方,是洞里一块不算平整的大石头,洞口方向稍低,孩子脖子上的鲜血流出来,从他的脖子下流过去,在那边的石头上流成一线。 第079章 死者是朱小星 第079章死者是朱小星 肖一苇走下石头,慢慢向山洞内侧走去。 洞的深处,是外边尘沙没有辅到的地方,有不少凌乱的痕迹和抛在地上的绳索,另外,靠近洞壁的地方,丢着一枚亮晶晶的纽扣。 难道这是…… 肖一苇微微抿唇,用手帕垫手拣起,又把其余的地方仔细检查一回,这才走出山洞。 见他出来,周怡连忙迎上来问,“怎么样!”眼里满是期待。 又一条小生命就这么消亡,只盼他能找到些线索,把罪犯绳之于法,解救其他的孩子,也为被害的孩子报仇。 肖一苇默然一下,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向陈警官说,“你们进去,替他收尸吧!”看看周怡,轻声说,“你到那边歇歇,离那女人远点!” 周怡轻轻摇头,低声说,“如果真的是……”话说半句,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下不去,说不出的难受。 看着陈警官带人把孩子的尸体抬出来,肖一苇才向被警察看住的李素芬看一眼,低声说,“让她来认尸!” “什么?”陈警官显然吃了一惊,看看周怡,又看看孩子的尸体,轻轻吸一口凉气,点头说,“好!”向那边的人招呼,放李素芬过来。 在所有的失踪少年中,年龄在十一、二岁的,也只有周谨和朱小星。周怡已经检查过尸体,既然不是周谨,八成就是朱小星。 果然,李素芬一看到尸体,顿时号啕大哭,扑在尸体身上,大声哭喊,叫着说,“小星……小星,你这是怎么了……你给妈起来……起来啊……” 听她哭的撕心裂肺,周怡心里更加难过,轻声说,“我去劝劝她!”不顾肖一苇的阻拦,走到李素芬身边蹲下,轻声说,“李老师,你要节哀啊!” “节什么哀?”李素芬一下子跳起来,双眼通红,瞪着周怡,指着她大声说,“就是你!我知道!就是你!你为了救自己的弟弟,把小星害死!就是你!” “我……”周怡结舌,摇头说,“我和你一起过来,怎么会是我害死你的儿子?” “就是你!”李素芬扑上去抓住她,连摇带晃,咬牙切齿的说,“要不然,为什么死的是小星,不是周谨,还不是因为你?” “这位大婶!”陈警官看不下去,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腕,说,“我们尽量赶来,就是为了救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说?”用力想把她的手从周怡身上拽下来。 只是现在的李素芬已经陷入半疯状态,一双手暴出青筋,死死的抓着周怡,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拉不下来。 周怡可怜她刚刚死了儿子,只能连声说,“李老师,你冷静一点,事情到这一步,都不是我们想要的!” “我不管,你赔我儿子的命!”李素芬尖叫。 肖一苇见周怡的身体被她又推又搡的站不稳,实在看不下去,冷冷的说,“放手!”过去捏住她胳膊肘麻筋一捏,趁她松手,把周怡拖过来挡在身后。 李素芬顿时又放声大哭,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地大声叫,“你们和她都是一伙的,为了她,忍心害死我的儿子,你们这群混蛋,一定会遭报应的……” 周怡叹口气,看看肖一苇,轻声说,“现在怎么办?” 肖一苇看看天色已经黑下来,向陈警官,说,“再搜索一遍,看有没有别的线索,半小时之后收队出山吧!” 再过半小时,天也就全黑了,再留下也找不到什么。 “好!”陈警官点头,传下命令。 半小时时间,上百的警察几乎把周围翻过一遍,竟然再也没有一点线索。不但没有罪犯的影子,连之前进山的四名探员也没有消息。 肖一苇无奈,只好下令收队回城。 朱小星的尸体被装上一辆敞篷的大车,李素芬也跟了过去。肖一苇的车子里,又只剩下肖一苇和周怡。 行动的失败,加上朱小星的死,让车子里的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同时默默的看着前边灯光打不到的黑暗,各自想着心事。 车队刚刚出山,就见通往江家集方向的大路上,一长队汽车的灯光蜿蜒而来。 肖一苇在对方离几十米远的地方,靠边停下,低声说,“计怀来了!” 原计划,城里展开一场假枪战,把城外大量的歹徒引进城去,然后肖一苇趁机带队赶往山里,接应中午就悄悄进山的四名侦探,一举把留守山里的歹徒歼灭,救出孩子。 而进城的歹徒最终会发现上当,会匆匆赶回山里,计怀就趁胜追击,和从山里返回的肖一苇前后夹击,把剩下的歹徒一网打尽。 从中午警署故意营造外松内紧的气氛开始,到计怀听到枪声出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暗中监视警署的人透露消息,让他们误以为肖一苇在城里找到了狙击手。 随后北城门果然有大批的枪手进城,说明对方已经中计。 可是,没想到李素芬突然出现,她的一场大闹,虽然肖一苇果断的采取了措施,可还是走露了消息。 现在,计划失败,不但没有抓到歹徒救出孩子,连四名探员也失去踪影。城里的歹徒出城,自然也得到消息,不会再逃回山里。 现在,这长长的车队,自然是计怀仍然以原计划赶来接应。 果然,那列车队开到近前也靠边停下,计怀从第一辆车子里跳出来,向这里跑来,连声喊,“老肖!老肖!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把抓住车门,一眼看到车里好端端的两个人,一颗心才微微一定,喘着气说,“没事就好!” 计划的前半截,都和他们设想的一模一样,可是突然间,和他们展开胶着战的歹徒突然撤走,不是像他们预料的一样赶回山里,而是突然做鸟兽散,让他们根本无法追击。 感觉到事情的不妙,计怀更担心的是进山的肖一苇和那许多兄弟,顾不上搜捕歹徒,立刻带队出城,向山里赶来。却在进山之前,就迎住肖一苇的车队。 第080章 周谨还活着 第080章周谨还活着 肖一苇见计怀一脸焦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哪说起,只是叹口气,低声说,“回去再说吧!” 感觉到车里气氛的沉闷,计怀的心一沉,问,“发生什么事了?”话问出口,也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向身后的车队大喊,“掉头,回城!”自己打开车门,跳上肖一苇车子的后座。 出山的车队过后,计怀所率的车队原地调头,合成一队,沿大路回城。 一路上,前边两个人因为朱小星的死,都闷闷的不说话,看着已经能看到城门,计怀终于忍不住问,“究竟发生什么事?” 肖一苇抿了抿唇,不理计怀,侧头看看周怡,低声说,“你不用太担心,周谨还活着!” “什么?”周怡听到弟弟的名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连声问,“你说什么?你说周谨活着?你怎么知道?” 朱小星和周谨同时失踪,朱小星在这里,周谨当然也曾经在这里。现在,朱小星死了,周谨又会怎么样? 肖一苇轻轻叹口气,从口袋里取出手帕包着的钮扣递给她,轻声说,“你看看,是不是周谨的东西?” 周怡连忙接过来打开,一眼看到钮扣,连忙点头,说,“不错,是周谨校服的扣子!”话出口,又轻轻摇头,说,“周谨和朱小星都是北平国小的学生,失踪时都穿着校服,或者,这是朱小星留下的!” “你看看背面!”肖一苇用下巴指指她手里的钮扣。 周怡忙翻过来,就见钮扣的背面,歪歪扭扭的刻着两个浅浅的字,一边刻着一个“周”字,另一边刻着一个“金”字,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箭头。 周怡的心怦怦直跳,低声说,“这,这是周谨刻的字吗?他……他是想说什么……” 肖一苇沉默一下,低声说,“他是想告诉我们,他是周谨,他在金矿里!从这枚钮扣丢下的角度来看,箭头指的……就是被炸毁的金矿入口!” “被炸毁?”计怀吃惊的接口,说,“你是说,金矿的入口被炸毁了?” “金矿?”周怡的注意力却在另两个字上,颤声说,“你……你是说金矿?” 金矿的入口,随着那两次爆炸,已经被封的严严实实,如果周谨是在金矿里,那不是被活埋在地下? 肖一苇看出她的心思,轻轻摇头,说,“那些罪犯费那么大劲开发金矿,不会甘心就这样炸掉,金矿一定还有别的出口!” “如果像我们推断,金矿已经开采三年以上,或者已经剩不下什么了。如果他们趁机全部炸毁,消灭所有的罪证呢?”周怡紧问。 在所有的罪证里,还包括那些孩子! 肖一苇轻轻摇头,低声说,“不!如果他们只是想销毁罪证,就不会留下朱小星的尸体。他们……是在向我们挑衅!”说到这里,握方向盘的双手不自觉握的更紧,手背上青筋崩现。 坐在后边的计怀又吃惊的问,“你说朱小星的尸体?和周谨一起失踪的那个孩子?” “嗯!”这一回,肖大侦探赏脸回他一声。 “挑衅……”周怡低低的重复,摇头说,“我不明白!” 肖一苇回头看她一眼,见她的脸在昏暗的车厢里看不大分明,只有一双大眼睛忽闪出两点光芒,流露出明显的不安。 心底暗暗叹口气,摇头说,“行动泄露,他们会想到是我设计,也想到我很快会进山,既然他们来得及带走别的孩子,又怎么会来不及带走朱小星?” 周怡脸色发白,低声说,“他们要杀你,你要抓到他们,这一次行动泄露,他们就故意留下朱小星的尸体,向你挑衅?” 肖一苇没有说话,隐在黑暗中的脸,已经白到透明。隔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你有没有留意,那山洞洞口的两侧都有凿过的痕迹?” “有!”周怡点头。 肖一苇“嗯”的一声,说,“还有,那些痕迹之外,还有几个圆形的小洞,洞口原来应该装有很粗的栅栏之类。” “你是说,那山洞是囚禁孩子们的地方?”周怡失声说。话出口,轻轻点头,说,“是啊,那个女人说过,孩子们是关在山洞里!” 肖一苇听她想通,这才又接着说,“这么多天,从山洞到金矿,周谨应该走过很多回,当然知道金矿的方向,所以,找机会在自己衣服的纽扣上,刻下这两个字和一个箭头。” “可是……如果我们找不到山洞呢?”周怡摇头。 肖一苇说,“这就是我判断周谨还活着的根据。”又看看她手里的钮扣,轻声说,“他失踪,知道我们一定会找他,但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来。这枚纽扣,他应该是刻好留在身上的。我们找到朱小星时,石头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凝固,也就是说凶手是匆忙杀人后离开。” “嗯,从血迹凝固的情况来看,朱小星就是死在爆炸前不久!”周怡点头。 “罪犯是临时得到消息,匆忙逃走。逃走之前,在金矿入口埋下炸弹,又杀掉朱小星,还要带着其余的孩子逃走,可想场面会非常混乱,留意不到其余孩子的小动作。周谨从他们的行动中判断我们已经找来,就趁着混乱,把钮扣留下,告诉我们,他在金矿里。只是……他没想到,金矿入口会被炸掉!”肖一苇说。 听这么一会儿,计怀终于从两个人的对话里拼凑出事情的经过,慢慢的说,“你们是说,你们赶到时,正遇到两场爆炸,把金矿的入口炸塌。然后你们在关押孩子的山洞里,找到了朱小星的尸体?” “嗯!”肖一苇没说话,周怡替他点头,说,“我们去晚一步!” “他们怎么得到消息?是我们的四个人失手?”计怀的脸色沉了下来。 进山的四个人,是他警队里的精英,就算是失手,也不应该暴露计划。更何况,计划的成败,也关系到能不能救他们脱身。 第081章 周谨留下的线索 第081章周谨留下的线索 “不是他们!”肖一苇叹口气,轻轻摇头。 费尽心思精心布局,动用了全北平的警力,哪里知道,功亏一篑,全部输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计怀见他又不说话,心的跺脚,只好问周怡,“到底发生什么?” 周怡看看肖一苇,只好把出发前李素芬闹事的事说一回,轻声说,“那里就在警署的后巷,她大吵大闹,应该是被暗中监视的人听到,猜出我们的行动!” “这个女人……”计怀咬牙。 “也是我们百密一疏,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从那些人眼皮子底下出动,哪知道……”说到这里,肖一苇轻轻摇头。 当时,他们是造出肖一苇追捕狙击手的声势,才把对方大批人手调进城,就算是整个车队被暗中监视警署的人看到,只要没有看到他肖一苇本人,也不会猜到整个行动。可是李素芬一场大闹,被人看到他在车里,自然也会猜出城里的枪战是假的,进而怀疑到整个行动。 周怡默默的听着两个人的话,突然说,“既然泄密的不是我们的四个人,有没有……有没有可能,他们已经趁乱把孩子们带走?” 说到这里,一颗心变的振奋,期待的看着肖一苇。 现场,除去朱小星,再没有别的孩子遇难的痕迹,同样也没有四名探员的消息。 肖一苇回头看她一眼,抿了抿唇,轻轻摇头。 如果,是探员带走孩子,就不会单单把朱小星留下。既然朱小星被杀,说明四名探员并没有来得及带走孩子。 “不会吗?”周怡失望的低语,又慢慢的靠回椅子里。 是啊,四名探员的任务,就是在行动中保护好那些孩子,如果他们有机会带走别的孩子,又怎么会单单留下朱小星? 沉默一会儿,突然说,“你说山洞原来是囚禁孩子的地方,为什么门会提前拆掉?” 好敏锐的姑娘! 肖一苇又向她看去一眼,轻声说,“就算狙击手逃走,可是那个女人被我们抓来,他们一定会非常不安,我想,为了防止暴露,他们本来就要把孩子转移!” “如果他们抓来那些孩子的目的是为了下金矿做工,又会转移到什么地方去?再说,经过今天的事,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注意到金矿,带着那么多孩子到处躲藏,不是累赘吗?”周怡忍不住反问,话出口,心里忍不住一阵惊跳。 带着是累赘,又不能放了,最好的方法就是……杀掉! 想到朱小星的惨状,周怡的心忍不住一阵颤抖。 “他们是得到消息后,才匆匆忙忙埋下炸弹逃走,山洞的门却是在那之前就拆掉了,既然决定转移,一定已经有了稳妥的地方!”肖一苇慢慢摇头。 后边被忘成空气的计大队长听到这里,又忍不住问,“你是说周谨早就刻好这枚纽扣,他又怎么会提前知道,事情发生后,他会被带去金矿?” 这一回,肖大侦探倒没有忽视他,把手里纽扣交给他,说,“你看这箭头,不是指着‘金’字,而是从‘金’字开始,指向钮扣之外。这样一来,不管我们是先发现山洞,还是先发现金矿,只要箭头指向他去的方向,我们就能知道他的意思!” 计怀隔着手帕捏住钮扣转了个圈,就着灯光细细看一会儿,轻轻点头,说,“是啊,少年失踪案,完全和金矿有关,他又要让我们知道他是谁。钮扣背后的地方有限,他就选了这两个字,而这个箭头,不在于刻在什么位置,而在于他留下它时,摆放的方向!” 说到这里,心里又多一个疑问,说,“这枚钮扣很小,万一你没有发现呢?” “平常的山洞或者我不会留意,可是那是凶杀现场!”肖一苇摇头,停一下又说,“何况,山洞墙上还有一个同样的箭头指向金矿,只是不是很清楚,应该是匆忙划出来的!” 计怀点头,叹口气说,“倒是个心思慎密的孩子!” 就算周谨留下线索,可是,金矿的入口一炸,这条线索也等于没有! 周怡抿抿唇,不甘心的问,“还有呢?你还发现什么线索?” 肖一苇想一下,低声说,“那山洞里,至少有十个人以上的脚印,可是大多不完整,其中,有两组胶鞋的鞋印!” “也就是说,那十多个人里,有两个是歹徒,其余的,全是失踪的孩子的?”周怡问。 “有几枚脚印,不能判断是孩子还是成年人!”肖一苇摇头。 计怀手里摆弄着钮扣,突然说,“这个‘十’字又是什么?” “什么?”肖一苇一愣,从他手里接回钮扣。 计怀探身指给他看,说,“你看,那扣眼下边,像是有一个‘十’字。” 肖一苇把车子慢下来,对着灯光细细向钮扣的扣眼下一看,果然有一个小小的‘十’字,划出来的痕迹,同那两个字和箭头的刻痕一模一样。 肖一苇皱眉沉思,轻声说,“这又是什么意思?钮扣虽然小,可是还有些余地,他为什么刻在这么隐秘的地方?” 周怡见出神,从他手里接过去,也仔细看看,低声说,“如果真的是故意刻上去的,当然也和案子有关。可是……这是个字,还是标志?字的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标志……除了医院,别处还真的没有见过!” “医院?”计怀忍不住重复。 肖一苇也是心头一动,从后视镜和他对视一眼。 一场爆炸案,早把康复医院牵扯进来,难道,周谨的失踪,也和医院或者医院的什么人有什么关系? 肖一苇沉吟一下,向周怡问,“周谨常去医院找你吗?” “有时放学会让司机一起去接我,我妈妈怕医院里不干净,不许他经常去!”周怡轻轻摇头。 “医院里的人,他和谁比较熟?”计怀紧接着问。 “也就我们科室的几个护士……”周怡话说一半,吃惊的说,“你们怀疑,他的失踪和医院的人有关系?可是我们不是查过了吗?他们是从学校自己躲在马车下溜出来,然后才失踪。” 第082章 忽略掉什么线索 第082章忽略掉什么线索 “是这样不假,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和医院有关,周谨又为什么会留下这样一个标志?”计怀不解的皱眉。 肖一苇沉吟说,“其余少年的失踪,几乎都是随机做案,没有什么前兆。而周谨和朱小星的失踪,一直有两个疑点!” “嗯!”计怀点头,见周怡回过头来看着他,替惜言如金的肖大侦探解释,说,“一,他们离校不是早有计划,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促使他们临时溜出学校?这其中,有没有什么人推动?他们被绑架,是随机做案,还是预谋做案?” 周怡点头,低声说,“周谨虽然淘气,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逃课的事!” 计怀点头,接着说,“二,他们离校后走的方向,正是北城门外,时间、地点,正和小金遇害的时间、地点吻合。而他们又认识小金,小金的被害和他们的失踪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可是,这和医院又有什么关系?”周怡不解。 肖一苇听计怀啰啰嗦嗦一大堆,始终保持沉默,这个时候,突然说,“小金溺死案,虽然还没有找到凶手,可是从现场留下的脚印来看,和张大勇失踪案所找到的线索吻合,就算不是同一个人,也是同一伙人做案!” “是啊,就是这些混蛋!”计怀想着躺在停尸间那十三具尸体脚上的胶鞋,忍不住咬牙。 “周谨和朱小星被绑走的同时,小金被杀,还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一伙人做案,很难不把这两起案子联系起来!”周怡点头,想一想,又跟着摇头,说,“可是,我还是想不出和医院有什么关系。” 肖一苇低声说,“如果周谨和朱小星失踪,真的有人暗中推动,就不是随机做案,和别的案子并不相同!周谨这个‘十’字,或者就是那个人的线索!” “如果真是预谋绑架,为什么他们会和别的失踪少年一样,被送去金矿?”计怀皱眉。 肖一苇抿了抿唇,看向前方的目光,瞬间露出一些凌利,向周怡问,“是近三个月来少年失踪案开始频繁,是吗?” “是!”周怡点头。 “这三个月失踪的少年,和之前三年内的有什么不同?”肖一苇再问。 周怡侧头想想,说,“近三个月,以十五到十八岁的少年居多。而抛开这三个月,三年内的却不一定,也有不少十一、二岁的孩子。” 后边计怀点头,说,“三年前,小刚也只有十二岁!” “还有呢?”肖一苇再问。 周怡说,“还有,只有这三个月,接连有学生失踪。” “以前都是做工的孩子,只有周谨和朱小星失踪前,发生过两起学生失踪案,对不对?”肖一苇再问。 “对!”周怡回答。 计怀听他虽然在询问,可是语气坚定,更像是在确认什么,忍不住问,“一苇,你想到什么?” 肖一苇慢慢说,“小刚移尸案,我们知道,那金矿存在已经至少三年,三年来,我们虽然也追查失踪人口,却从来没有把少年失踪案并成一案!” “是啊!”计怀点头。 肖一苇又接着说,“如果不是这三个月少年失踪频繁,我们依然不会把他们联系起来!” “是啊!”这一回,计队长答的有些唏嘘。 三年时间,那么多少年失踪,他们竟然都并入普通的人口失踪案,并没有把他们联系起来。 肖一苇猜到他的心思,轻轻摇头,低声说,“北平每一年的失踪人口都不是一个小数目,那些孩子本身并没有什么联系,夹杂在许多的人口失踪案里,确实很难想到这之间的联系。何况,以前他们只是求财,一切做的小心。只有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在阎宪文一案中,狙击手认出了你……”计怀很快的接口,可是话说一半,又立刻停住。 肖一苇轻轻点头,说,“在我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对方已经在向我挑衅,他们一次次的做案,让我们注意到少年失踪的增加,其实是为绑走周谨放出的烟雾,让我们以为,周谨也和其余的案子一样,是随机做案。” 三个月前,抓捕阎宪文一案时,狙击手认出肖一苇。从那时起,原来做的很隐秘的少年失踪案变的猖狂,引起警方的注意。跟着绑走周谨,周怡加上计怀,终于引出肖一苇。 在肖一苇查案过程中,对方开始一系列的追杀、设计,却被肖一苇一次次的躲过,反而损兵折将,还暴露了金矿。 到今天下午,肖一苇和计怀设计了那一场假枪战,把对方大批人手调进城,假枪战变成真枪战。 而就在这个时候,留守金矿的人得到消息,肖一苇竟然并不在那场枪战里,这才明白上当,在逃走时,杀死朱小星,故意留下尸体,再次向肖一苇示威。 “你的意思是,他们绑走周谨,是为了引你现身?”周怡大吃一惊。 肖一苇慢慢点头,轻声说,“所以,周谨和朱小星离开学校,一定是被人设计,我们要找出这个人,或者可以知道他们炸掉金矿入口之后,躲去哪里!” “你是说,这个人不但去过学校,还和医院有关系,所以周谨会留下这样一条线索?”周怡不可思议的问,紧接着摇头,说,“怎么可能?” 虽然周谨失踪案和医院爆炸案显然是同一伙人所做,可是却怎么也难把学校和医院联系起来。 “恐怕我们忽略掉什么线索!”计怀想一想摇头,低声说,“明天再去学校查一回!” “嗯!”周怡点头。 抬起头,前边已经不是一团黑暗,而是街上昏黄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车子已经进城。 周怡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回头看向肖一苇,说,“我们进山的时候,在爆炸之前,你为什么突然躲起来,你看到什么?” 肖一苇微微皱眉,眼里也满是不解,摇头说,“我不确定,像是看到一个人影,可是还没等看清,就发生爆炸,等我冲出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第083章 再进山一趟 第083章再进山一趟 “一个人影?”周怡轻声重复,低声说,“知道我们计划的,只有那四名早一步进山的探员。依照计划,他们要等到我们把洞口围住,发出信号,才会动手。可是消息走漏,孩子们被带走,他们……会出来向我们报信吗?” 肖一苇轻轻摇头,说,“依理,他们能够脱身,应该会向我们报讯。可是,后来我出去,他们却没有出现。” 第一声爆炸之后,他是再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拔腿飞奔,如果是自己人,又怎么会不露面? 周怡咬唇,默默想一会儿,低声说,“假如是个人,看到我们又没有露面,那么一定不是自己人,而是……”骤然抬头看着他,失声说,“是罪犯?” “吱——”肖一苇突然狠踩刹车,把车停住,转头看着周怡。 周怡也回望着他,轻声说,“不可能吗?” “可能!”肖一苇点头,向计怀说,“你来开车,我必须再进山一趟!”说完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你说什么?”计怀吃惊的抓住他,摇头说,“不行!” “队长!”后边车子里的陈警官跑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刚才肖一苇紧急刹车,不是他反应快,几乎撞上来。 计怀看看肖一苇,又看看陈警官,说,“你去通知各分局的兄弟,说今天多谢大伙儿帮忙,从这里就各自回去吧,改天我请大伙儿吃饭!” “好!”陈警官答应一声,跑去传话。 计怀盯着肖一苇,默然几秒,才慢慢说,“现在情况不明,我不能让你去!” 肖一苇摇头,低声说,“当时我们采用的是分路抱抄的战术,如果那山里有人,又怎么会没有搜到?而且,短短时间,他们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还能带走孩子,只能说,那附近还有通道。如果现在不去,被他们把通道堵住,再想找到就难了!” “如果真有通道,现在回去已经晚了!”计怀摇头。 “那也要去看一看!”肖一苇坚持。 “就算被你找到,你一个人能做什么?”计怀死死抓住他不肯松手,咬牙说,“就算要去,我和你一起去,绝对不能放你一个人冒险!”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肖一苇几乎是在低吼。 “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计怀寸步不让。 周怡见两个人争执不休,忙说,“从我们出山到现在,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他们手里有炸药,要毁掉一条通道是几分钟的事,我也认为没有必要回去!” 快速的分析,看着肖一苇,低声说,“你说他们留下朱小星的尸体,是向你挑衅,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目的就是想激怒你,让你失去理智,给他们创造杀掉你的机会!” “是啊!”计怀连忙点头,劝说,“一苇,你一向冷静,这会儿怎么就沉不住气了?” 肖一苇一张俊脸已经白到透明,狠狠咬牙,额角的青筋崩现,隔了一会儿,终于慢慢坐回车里,把车门关上。无力的靠回椅背,轻声说,“你们都太高估我了,他们也是!” “这是什么话?”计怀扬眉。 肖一苇苦笑一声,摇头说,“如是不是周怡提醒,我竟然没有想到那山里另外有通道。” “就是想到,恐怕也找不到什么!”周怡摇头,见他看过来,又接着说,“我们出山的时候,天已经全黑,那山里没有灯光,根本没有办法搜索。更何况,还有藏在暗中,不知道多少的罪犯,我们离开才是最明智的!” 肖一苇听她冷静分析,一双漆黑的眸子向她定定凝视。 刚才,她还方寸大乱,关心弟弟的安危,隔这么一会儿,竟然就冷静下来,所做的分析有理有据,条理分明,难道他还不如一个女人? 肖一苇只是心里赞赏,计怀却已经把话说出来,点头说,“周怡,还是你冷静,比某人强多了!” 被他说到的某人像没听出他意有所指,只是默默的发动车子,说,“不管山上能不能找到什么,明天一早,一定要再去一次!” “好!”这一回,计怀倒没有拒绝。 车子还没有启动,就见陈警官又从后边跑过来,一脸无奈的说,“队长,那位大婶,说什么也要跟着我们去警署,说要为儿子讨个说法!” 计怀一愣,问,“什么大婶?”跟着才想起周怡的讲述,不禁觉得头疼,说,“她要去,就让她去吧,回去再说!”向肖一苇说,“天不早,你送周怡回家,我坐后边的车回警署!”拍拍他的肩,向周怡说,“看着他!”开门跳下车。 这是怕他一意孤行的进山啊! 肖一苇无语,看看周怡,微微抿唇。 如果他非去不可,又岂是她拦得住的?只是,计怀算准,他不能就这么丢下她不管。 周怡好笑,看着后边的车队超过去,才说,“去医院吧,你背后的伤口需要缝合。” “不用!”肖一苇摇头。 “如果你不想计怀半夜跑去拎你出来,最好去!”周怡淡淡的威胁。 回来这一路,只顾着分析案情,还没来得及告诉计怀他的伤。 肖一苇沉默一会儿,这才启动车子。 周怡见他开上去康复医院的路,这才悄悄松一口气。他要是不肯去,她还真的没有办法,想不到威胁还管用些! 康复医院炸塌的墙已经修补好,枪战中被打的七零八落的院子也已经经过清理。肖一苇在院子里找一处隐蔽的地方停好,跟着周怡向楼里走。 周怡忍不住撇撇嘴。 这个人习惯把自己藏起来,连开的车也都习惯性的藏在暗处。 原来的外科被炸之后,整个搬出来暂时安排在骨科。今夜值班的是曹医生和韩医生,听说周怡要用急救室,有点为难的说,“周医生,你看,院里刚刚发生这么大事,这位……”看看一身黑衣,整张脸藏在礼帽下的肖一苇,斟酌一下措词,说,“是不是和警署报个备?” “不用,计队长知道!”周怡把计怀搬出来,再三保证。知道肖一苇身份隐秘,也不敢把他交给别人,自己带着他进了急救室。 第084章 三名罪犯被杀 第084章三名罪犯被杀 肖一苇背后的伤口是被炸碎的石头割伤,伤口很深,幸好伤的不是要害,血也及时止住,现在要做的,就是缝合,让伤口愈合的快一些。 肖一苇背向外在椅子上坐下,见周怡取来麻药,轻轻摇头,说,“不用麻药,消毒就好!” “那会很疼!”周怡挑眉。 这个家伙,逞什么英雄好汉? “会伤脑子!”肖一苇淡淡的说出自己的理由。 周怡一愣,看着他颜色变深变硬的黑衣,心里不禁抽出些疼痛。 从他的死亡档案上知道,他有良好的出身,受过良好的教育,本来应该生活在阳光下,有很优越的生活。可是,现在的他却是像一个幽灵一样的存在,他这一身黑衣,不止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影,还要隐藏自己的脆弱吧? 在和敌人的对峙中,即使受伤,也不容易被人看到,是不是就会对敌人形成压迫?而就是在这样的时候,他宁肯忍受加倍的疼痛,也不允许自己的身体脱出自己的控制。 而他的脑子,更是他现在对付敌人的唯一武器,他宁肯不顾惜身体,也不肯让它受到一点损伤。 暗暗的叹口气,周怡只好把麻药放回去,取剪刀轻手轻脚的剪开他的衣服,露出宽阔的背脊和劲瘦的腰身,就见整个背上,大大小小十几处擦伤,看起来颇有些凄惨。 在许多的伤口中,最严重的就是肩胛骨下一条半尺多长的细长伤口。经过她的紧急处理,血已经止住,只是狰狞的伤口里,还混杂着一些石屑和尘沙。 周怡看他一眼,一只手用镊子去取他伤口里的碎石粒,嘴里轻声说,“刚才,你说他们拆掉山洞的栅栏,是已经准备带孩子们转移,有没有想过会转移去哪里?” 肖一苇微微一默,说,“不会离金矿很远!” 最初,歹徒绑架那些孩子,就是为了让他们在金矿里做工,现在既然活着带走,自然是同一个目的。 “也就是说,还在那片山里?”周怡接着问。 “嗯!山里的可能最大!”肖一苇应一声。 “这也就是你急着找到通道的原因?”周怡再问。 “嗯!”这一回,肖大侦探只是哼一声当做回答。 “如果那条通道会泄露他们现在的位置,恐怕在第二次爆炸的时候,就趁机毁了!要不然,我们的人满山去搜,又怎么会搜不到?”周怡说着话,手里不停,很麻利的替他清洗伤口,消毒缝针。 肖一苇沉默一会儿,轻轻摇头,说,“即使已经毁掉,也应该有线索!” “什么线索?”周怡问。 “……”肖一苇不答。 他要是知道是什么线索,还用得着着急去找?可是听着周医生一直在说废话,也明白她只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的痛苦少一点罢了。 虽说是夏夜,可是剪掉衣服的后背还是有一些微凉,带出锐痛的伤口旁边,时时的有她细腻的手指一触,酥酥的,痒痒的,像挠入心尖一样,让肖大侦探的心,有一些不稳,却也只能保持原来的动作,任由她摆弄。 虽然周怡手脚麻利,可是处理好肖一苇身上的伤口,也用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看看他剪的破碎的衬衣,说,“这衣服你不能穿了,还是穿白大褂凑和一下吧!”取白大褂给他。 “不用!”穿惯了黑衣服,那白衣服看着有些晃眼,肖一苇本能的拒绝。 “你就打算披着碎布出去?你以为你是丐帮的?”周怡挑眉,又好言好语的劝,“反正一会儿开车,怕什么?” 肖大侦探扯一扯被她剪成两片的衬衫,除两条袖子勉强还能挂在胳膊上之外,果然也不像话,这才不情不愿的接过白大褂。 两个人刚刚走出急救室,就听到另一边楼道“砰”的一声门响,跟着脚步声匆匆,一个人向这里跑来,大声喊,“快!快打电话回警署!” “文警官,发生什么事?”肖一苇迎上几步把他拦住。 看到穿着白大褂的肖一苇,文警官显然一愣,跟着回过神,忙说,“肖侦探!你在这里,太好了!”回手指着另一边的住院部,说,“那三个……三个罪犯被杀了!” “什么?”肖一苇一惊,立刻说,“走!”跟着他大步向楼道另一边跑去。 周怡也是大吃一惊,跟着向病房跑。 那三个重伤的枪手,本来安排李二狗认人,只是因为设计下午那场局,怕横生枝节,才暂缓半天,哪知道竟然被杀。 住院部尽头的病房,门口守着四名警察,看到肖一苇赶来,都连忙迎上来。 肖一苇刚刚跑到病房门口,就闻到扑鼻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一张俊脸不由沉下来,问,“怎么回事?”凌利眸光扫过四名警察。 四个人被他的目光一扫,都低下头,文警官勉强撑起胆子,说,“肖侦探,他们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我们也一直没有离开,可是刚才医生查房,打开门就发现……”说完,指一指旁边跌坐在椅子里的曹医生。 曹医生脸色惨白,颤声说,“我……我一开门,就……就闻到血腥,地上到处是血,就……就没敢进去……” 肖一苇点头,转身慢慢走到门口,就见整个病房里果然满地狼籍,鲜血还在从三张病床上滴滴答答的淌下来。 曹医生站在他身后,低声说,“从这里看过去,最前的一个,是被一刀割喉。” 肖一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最近的一张病床上,一个大约二十余岁的男人仰躺,脖子奇异的扭曲,头侧过来,脸向门,双眼难以置信的大睁,嘴巴张大,一脸惊恐,脖子上一道狰狞的刀伤,还在向外淌血。 又是一刀割喉! 一瞬间,肖一苇想到不久前死在山洞里的朱小星,双拳不自觉握紧,沉声说,“你们守在这里,不要进去!”自己避开地上的血迹,一步步走进去。 病房里,到处都是喷溅的血迹,可见凶手下手时的力度很大。三个人都是一刀毙命,一个双眼紧闭,嘴巴大张,应该是在睡梦中就被人割喉,另两个一个是躺卧的姿势,双眼大睁。另一个身子却一半挂在床边,显然是挣扎要起时被人割喉。 第085章 落在凶手手里 第085章落在凶手手里 肖一苇并没有接近三具尸体,目光却凝在地上一个个新鲜的血脚印上,微白的俊脸变的更冷,一步一步走到窗口,稍停一下,向门外说,“别跟来!”说完,也不等别人答应,攀住窗户,一步跨上窗台。 “喂!”周怡大喊,上前两步又停住,大声问,“你干什么?”话问出口,并没有听到肖一苇的回答,就见他已经跨过敞开的窗户,消失在窗外漆黑的夜色里。 周怡急的直跺脚,向文警官说,“快打电话,计队长还在警署!” “好!”文警官连忙答应一声,又转身跑开。 周怡一颗心怦怦直跳,慢慢走近几步,隔着门向里望。就见鲜血以三具尸体为圆点,以放射状向四周喷溅,几乎辅满整间病房,到门口的位置以门边为一条线,整整齐齐的消失,可见当时病房的门是关着的。 能造成这种喷射式的刀伤,可见那刀有多锋利! 就在满地的血线里,有一行清晰的血脚印,贯穿三张病床,最后通往窗户,窗台上留下最后一个血脚印后消失。血脚印脚掌和足跟部位都有清晰的水流状纹理,显然是胶鞋的鞋底。 又是胶鞋,这一定是罪犯同伙杀人灭口! 周怡暗暗咬牙,目光离开脚印向上看去,就见窗户大开,夜风吹进来,血腥气布满了整个楼道。 也就是说,凶手是从窗户进来,杀人后又从窗户逃走?病房里的血都很新鲜,没有凝固的痕迹,也就是说,人被杀就是刚才的事。 肖一苇一定是做出这个判断,立刻去追拿凶手。 周怡的目光,又落在满地喷溅的鲜血上,向病房看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刀具,一颗心不禁怦怦直跳,转身向外冲去。 凶手身上有刀,而肖一苇不但手上没有武器,还身上有伤。他一个人去追凶手,如果真的被他追到,那岂不是凶多吉少? 冲出医院楼的大门,看到外边漆黑的夜色,周怡一停,又转身返回去,向门口值班室借来手电筒,才又冲出来,向病房的楼下跑去。 离到近处,仔细用手电在地面搜索,却再也没有找到血脚印,抬起头,看着被夜风卷出窗户的窗帘,手电筒顺着窗户照上去。 虽然不比警用的强光手电筒,可是仍然清晰的看到窗户旁边半枚血脚印。脚掌向上,踩在窗户旁边。 “上了楼顶!”周怡自言自语,左右看看,又跑回楼里,向值班员问,“怎么上楼顶?” “什么?”值班室的大妈吃惊的看着她,问,“周医生,你要干什么?” “发生大事,你快告诉我,怎么上楼顶?”周怡急的跺脚。 “我……我怎么知道……”大妈还没回过神,结结巴巴的回答。 这个时候,就听到医院大门外汽车的引擎声响起,三辆车疾驰而来,在楼门口嘎然停住。 计怀跳下车,一眼看到周怡,忙向她跑来,问,“周怡,怎么回事?” “计怀!”周怡一把抓住他,连声说,“肖一苇自己一个人去追凶手,凶手手里有刀,你快……快去帮他!” “自己去追凶手?”计怀脸上变色,问,“从哪里走的!” 周怡指指楼顶,说,“病房窗户出来,上了楼顶,我正在问怎么上去!” “你留在这里,别乱跑!”计怀转身,向身后的两个人一指,说,“你们和我来,其余的人马上封锁附近的路口!”沿着楼跑出一段,抓住排水管向上爬。 周怡追出来,就见他已经爬上二楼,再一转眼,身子一翻,已经上到楼顶。另两名探员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也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原来他也可以像猴子…… 周怡咋舌,心里念头只是一转,又着急起来,回头一眼看到张探员,忙问,“不会出事吧?” 虽然病房里只有一个人的脚印,可是谁又知道外边有多少同伙。 张探员摇头,安慰说,“周小姐放心,有我们队长在,不会有事!”顾不上多说,大声指挥,带队跑出医院。 可是,如果计怀晚到一步呢? 周怡咬唇,话却说不出口。 耳听着张探员的声音由近到远,警察们的脚步声也渐渐消失,夜里的医院,又恢复平静,像没有事情发生一样。 可是,站在医院大楼门前,回头就能看到凶杀病房飘扬的窗帘,想到那三具尸体,总觉得这幽暗的院子里,透出一丝丝阴森。 周怡轻轻打一个寒颤,转身往楼里走。 还是灯火通明的地方,感觉会舒服一点。 哪知道刚刚迈上台阶,蓦然间,黑暗里一条黑影窜出来,一把抱住她的身子,向怀里一拽。 周怡大吃一惊,刚刚张嘴要喊,就感觉一道冰冷的刀锋贴在脖子上,耳边是男人低沉的声音,冷喝,“不想死,别动!” 周怡一噤闭嘴,轻吸一口气,闻到夜风中一股浓重的血腥,暗暗咬牙,低声说,“那三个人是你杀的?” “闭嘴!”那人又冷声低喝,拖着她慢慢后退,向花坛后的暗影里走去。 周怡的脚步慢慢的跟着他,眼看着离楼门的灯光越来越远,心里暗暗焦急。 肖一苇跟着血脚印去追凶手,计怀也一起追去,张探员带队去堵截各处路口,以防凶手逃走,哪知道,凶手竟然就在院子里。 现在,自己落在凶手手里,这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稍有反抗,恐怕自己也和那三个人一样…… 周怡微微咬唇,努力让自己冷静,趁着他的拖势,假装没有站稳,身子微微向后一仰。 那个人被她一挤,连退两步,已经踩进路边的草坪里。周怡感觉到肩后的手臂下沉,脖子上的刀却向上一翘。 草坪比水泥地面略低,也只是几公分的差别,这个人失去这一点高度,胳膊就有这样的角度变化,也就是说,这个人个子不高,大约……一米七! 周怡暗暗判断,想一下,低声说,“警察已经守住所有的路口,你就算抓到我也逃不掉了!” “闭嘴!”背后的人又低喝一声,勒住她的身子向后拖。 第086章 居然打他这个地方 第086章居然打他这个地方 周怡被他拖的一个趔趄,连着后退两步,双脚也已经踩进草丛。目光扫过黑暗中的树丛,突然又轻声说,“肖一苇在找你,你跑不掉!” “我让你闭嘴!”男人终于忍耐不住,低吼出声。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罗嗦。 就在他的吼声刚刚出口,周怡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后倒撞,同时猛的一侧头,躲开架在脖子上的刀,手里的手电筒已经飞快挡在刀和脖子之间。 突然的动作让男人吓一跳,手里的刀直切她的脖子,却听到“呲”的一声,是划上金属的声音,心里一惊,勒住她身子的手猛的一紧,防她逃开。 可就在这一刻,树丛后黑色身影疾扑而出,劈手抓住他握刀的手,反手一扭,飞腿直踢他胸口。 凶手也是个狠角色,觉得手腕一痛,竟然并不撒手,不躲不避,胸口硬生生中他一脚,握刀的手却用力一挥,手里的刀向黑影脖子上抹去。 眼看黑影要不松手,就会被利刀割喉,周怡握手电筒的手突然下翻,手电筒用力向后一捅,直直捅上凶手小腹。 手电筒只是一个圆柱,当然不能和刀子相比,可是终究是金属的东西,又是被周怡用尽全力,捅在凶手小腹那个有点突起,不好言说的地方,顿时疼的“啊”的一声大叫,身子躬下,冒出一头冷汗。 黑影趁机把他的胳膊在树上一磕,把他手里的刀踢飞,反手将他一扭,死死压在花坛上,冷声喝,“别动!” 凶手双手被他反剪,下身疼的直冒冷汗,挣扎几下,咬牙骂,“不要脸的女人!” 居然会打他这个地方。 周怡瞪眼,威胁说,“再吵阉了你!” “……”凶手。 肖一苇在凶手腿上踹一脚,让他闭嘴,这才抬头看看周怡,淡淡的问,“没事吧!” “没事!”一场虚惊,周怡轻轻吁一口气。 刚才,她落在凶手手里,如果大喊大叫,凶手一定会杀她逃走,只能不断干扰凶手的注意,一边思索对策。 就在双脚踏进草坪的一瞬,她突然看到夜色下树丛一角挂着一片白白的东西。如果是别人或者不会留意,可是周怡身为医生,一眼看出是一件白大褂,也马上想到穿在肖一苇身上的那件。 白大褂在这里,肖一苇的人呢? 当然是嫌白大褂惹眼,把它脱掉! 虽然没有看到肖大侦探的人影,周怡还是大胆假设他就在附近。于是,她故意说话激怒凶手,趁着凶手发怒,自己挡开脖子上那致命的一刀,给肖一苇扑击的机会,再用手电筒反击,助他一臂之力。 这里一闹,医院门口的张探员已经听到,带着两个人赶来,立刻把凶手绑了个结结实实。 肖一苇指指掉在草坪上的刀,向张探员说,“这是证物,收起来!” “好!”张探员答应,取证物袋垫手,小心把刀拿起来,只见刀上染满鲜血,还没有干透,不禁狠狠咬牙。 就是这把刀,刚刚夺去三个人的生命,或者,还有朱小星的一条。 肖一苇慢慢向周怡走过来,昏黄的路灯下,见她雪白的脖子上有一道红痕,不禁皱眉,说,“你受伤了?” “啊?”周怡一愣,抬手在脖子上一擦,沾了满手的血,摇头说,“不是我的血!”到这会儿,想想刚才的惊险,忍不住后怕,缩缩脖子说,“幸好你赶到!” “如果我没有赶到呢?”见她没有受伤,肖大侦探反而生起气来,咬牙低吼。 如果刚才,不是他及时赶到,难道她要用手电筒和歹徒搏斗? 周怡被他吼的吓一跳,抿抿唇,低声说,“我看到白大褂挂在树丛上,这里又不是你去追凶手的方向,所以……所以猜你已经藏在附近,只要他第一刀没有伤到我,你一定会救我……”最初还说的理直气壮,说到后来,越说越心虚,声音慢慢弱下去。 是啊,她挡开凶手的刀,到凶手再次挥刀,也只有几秒的时间,何况她还没有完全摆脱凶手的掌握,如果肖一苇慢一步,她那不是自己找死? 听到她的话,肖一苇倒是微微一愣。 是啊,他追踪血脚印,发现不对折回来,正好看到她被劫持。如果当时出去,只会让凶手利用她威胁他,于是就脱下白大褂,躲在暗处。 白大褂丢在她能看到的地方,就是想向她传递一个他在附近的信息,只是想让她安心,哪知道,这个丫头竟然会主动动手。 而她那语气里的信任,让肖大侦探一窒,一时间,几乎忘记了呼吸,沉默一会儿,才轻轻摇头,说,“以后不要冒险!” 刚才,他仓促出手,竟然不能一下子控制住歹徒,要不是她用手电筒那一击,恐怕还要有一场搏斗。 其实刚才周怡的行动看似鲁莽,可是做为一个医生,当她算准凶手的身高,当然也就算好凶手要害的位置。她手电筒向下那一击,真的是快、狠、准,把握的分毫不差,当时凶手紧紧的抓着她,就是想躲也来不及。 只是刚才的一幕实在太过惊险,周医生在他逼人的目光里,哪里还有心思向他解释,只是点点头,小声说,“知道了!”抬眼看看他不再发火,这才凑过去问,“你怎么会回来?” 凶手杀人后逃走,任凭是谁,也认为他早已经远远的逃走,又怎么会想到他还在医院的院子里? 肖一苇看她一眼,还没有说话,就见医院大门外计怀带着两个人匆匆的跑进来,一看到肖一苇,大大松一口气,连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看到周怡脖子上的血,吃惊的说,“你受伤了?” “我没事!”周怡摇头。 “回去再说吧!”见计怀还要再问,肖一苇打断他,抓住周怡手腕,说,“你也去!”大步往停车的方向走。 “哦!”周怡答应一声,忙小跑几步跟上。 这个凶手的口供,直接关系到周谨的下落,就算他不说,她也会跟去。 第087章 杀害小金的凶手 第087章杀害小金的凶手 车子开出医院,周怡转头看看一脸沉静的肖一苇,忍不住又问一次,“你怎么知道凶手回了医院?” “鞋!”肖一苇简略的回答。 “鞋?”周怡反问,回想一下凶手被抓时的情景,似乎脚上没有穿鞋子,心领神会的点头,说,“你是说,你跟着血脚印追踪,结果发现他把鞋子丢下,就猜到他折回医院里来了?” “嗯!”肖一苇答。 “可是,你怎么确定他丢掉鞋子,不是从别处逃走?”周怡再问。 “有警察!”肖一苇再答。 周怡转头瞪着他,喃喃的说,“肖一苇,你的嘴是五千块大洋买的,要省着点用吗?” 这个人只有分析案情的时候能正常说话,这个时候就不能把话说明白一点? 肖一苇,“……” 周怡看他一会儿,确定从他嘴里挖不出话来,才把头转回来,想一会儿点头说,“嗯,医院伏击案之后,那三个重伤的罪犯留在医院,计怀留下一队人把守,病房外只有四个,其余的几个人应该是在附近……” 说到这里,已经想通,点头说,“凶手逃走的方向,发现有警察,所以他只能折回医院。估计本来只是想藏起来,结果遇上个倒霉蛋,就顺手抓来,想当成人质。” 肖一苇听她把自己说成“倒霉蛋”,难得的勾了勾唇,侧头看她一眼,悠悠的说,“没想到他自己才是倒霉蛋!” 本来只是抓一个女人,没想到这个女人不但没有被他吓的六神无主,还主动出击,专往那要命的地方招呼。 听到肖大侦探居然说笑话,周怡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想想刚才自己打的那个部位,这会儿倒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忙咳嗽一声,转一个严肃的话题,说,“如果这把刀就是杀害朱小星的凶器,我们从他身上应该能问出其他孩子的下落。” “嗯!”肖一苇的脸色也变的严肃,轻轻点头。 从刚才尸体的状态来看,这三个人的伤口与朱小星的类似,只要经过尸检,就能确定是不是同一把刀所杀。 一天之内,两起凶杀,四名死者。周怡说到这里,心情跟着变的沉重,转过头,默默的注视着车外倒退的车灯。 但愿,今天能在凶手身上找到突破口,为了那些还在饱受折磨的孩子,也为了那些逝去的生命。 计怀看着肖一苇离开,吩咐张探员现场取证,留下部分警察清理现场,自己带领剩下的人马和案子相关的人员返回警署,让人安排连夜突审凶手,自己先往办公室里来。 办公室里,肖一苇已经换好衬衣和周怡一起坐在沙发上等待,看到他进来,张嘴就说,“这个人,应该是杀害小金的凶手之一!” “什么?”计怀一惊。 肖一苇问,“鞋子带回来了?” “当然!”计怀点头,喊人取来一个证物袋,里边装着一双被鲜血浸透的胶鞋。 正是凶手杀人后,丢掉的那双。 周怡挑眉,说,“你也是看到鞋子才返回医院的?” 计怀点头,说,“我从楼顶沿着血脚印追进那条巷子,血脚印消失,这双鞋子却丢在垃圾堆里,而巷口有我们巡查的兄弟,他从那里没有办法逃走,唯一的路,就是再返回医院。” 肖一苇不理两个人的废话,指指证物袋,说,“从鞋子的大小、鞋底的纹理来看,磨损程度和小金被害那天,护城河边的一双脚印吻合。” “是吗?”计怀皱皱眉,低声说,“不错,这个人正是一米七,瘦子!”让人取来小金一案嫌犯脚印的拓模,仔细一对,竟然丝丝合扣。 计怀的拳头紧紧握住,咬紧牙恨恨的说,“这个混蛋,怎么下得去手?”看一眼肖一苇,又忍不住佩服,说,“老肖,你还真是火眼金睛啊!” 虽然是一样的胶鞋,可是因为个人的身体特征与走路习惯的不同,穿时间久些,鞋底就会发生不同的变化,绝对不会一样。 周怡的脑子却在想另一件事,皱眉说,“既然附近有你们的人巡查,凶手又是怎么进的医院?还能顺利杀人?” 被她一问,肖一苇、计怀同时一愣。对视一眼,肖一苇点头,说,“凶手对医院很熟悉!” “岂止是熟悉?”周怡摇头,看看表,说,“从现场的血迹来看,应该是他刚刚逃走就被发现,所以你才有追踪他的机会。可是,那个时候才刚刚八点,医院查房应该是在九点,如果不是曹医生提前一个小时查房,恐怕我们没那么快发现他!” 一个小时之后,凶手早已经从容逃走,又怎么会这么容易抓住? 计怀皱眉,说,“你是说,凶手不但熟悉医院的环境,还知道你们查房的时间?”见周怡点头,脸上不禁变色,低声说,“难道医院里有内应?” 熟悉环境,还可以说是事先观察好地形,可是医院里什么时候查房,恐怕也只有内部的人知道吧? 肖一苇摇头,说,“如果有内应,就抓不到他了!” 是啊,凶手逃回医院,如果有内应,大可以把他藏起来,又怎么会出来劫持周怡? 周怡看看两个人,慢慢的说,“不能在医院做内应,又对医院非常熟悉,这个人应该是……” “沈文菲!”肖一苇接口。 这会儿你倒话多了! 周怡瞅他一眼,点头说,“不错,知道医院夜班查房时间,又对医院的环境熟悉,还和歹徒有联系的,除了沈文菲,现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计怀点头,咬牙说,“这是算好时间,在晚饭查房之后摸进去杀人,留下一个小时从容溜走。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那位曹医生突然提前一个小时查房,及时发现凶杀案,又恰好你们在医院,抓个正着!”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肖一苇及时赶到,即使有巡查的警察,凶手也有足够的时间逃走。 计怀说完,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瞪着肖一苇说,“你们去医院干什么,受伤了?” 第088章 对症下药 第088章对症下药 “小伤!”肖一苇皱眉,眼风扫过周怡,示意她别多嘴。 看到计怀看过来,周怡耸耸肩,说,“没事,只是破了个口子,已经补住了!” 你当我是衣服…… 肖大侦探无语,瞅她一眼。 不,当你裤子! 周医生回瞅过去。 计怀见两个人打眼神官司,正想再问,这个时候,李探员开门进来,说,“队长,已经做过初步尸检,经鉴定,凶器和杀死朱小星的刀,果然是同一把!” “同一把?”周怡轻声重复,低声说,“也就是说,他在山里杀死朱小星,然后紧接着进城,又杀这三个人灭口?” “从发现朱小星尸体到我们回城,中间隔着几个小时,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肖一苇点头。 计怀皱眉,说,“今天下午枪战之后,城里各分局警察倾巢而出,到处搜捕,他偏这个时候进城杀人?” 肖一苇低声说,“原因恐怕只有一个!” “那就是这三个人知道他们藏在哪里!”周怡接口。 是啊,要不然,为什么这么急? 压下满腔的怒火,计怀冷笑说,“真是心狠手辣啊!”向李探员问,“审讯室准备好了?” “好了,先审哪一个?”李探员问。 “凶手!”肖一苇接口。 虽然今晚这起血案惊人,可是当场拿凶,案情并没有什么疑点,现在最重要的是从凶手身上打开缺口,找到那些孩子的下落。 “是!”李探员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等等!”周怡忙把他叫住,看看计怀,又看看肖一苇说,“那个家伙强横的很,现在明摆着有三条人命,他已经是死路一条,恐怕没那么容易说实话。” “那就打到他说为止!”计怀心里的愤怒没处发泄,一拳砸在桌子上。 周怡皱眉,向肖一苇看过去一眼,轻轻摇头。 “没用!”肖一苇想到抓捕时凶手的表现,也跟着摇头。 那个家伙可是个狠角色,一味用刑,恐怕很难让他说出什么。他们能等,那些孩子不能等啊! 计怀发过火之后,也知道行不通,皱眉说,“难不成,用对付李二狗的法子?” “他杀人手法残忍,也并不怕死,恐怕不管用!”肖一苇摇头。 “那要怎么样?难道好不容易抓住,就这么养着他?”计怀开始有些急燥。 周怡瞧瞧肖一苇,低声说,“对付李二狗的法子,也未必不管用。” “什么?”肖一苇挑眉,回头看着她。 周怡整理一下思路,说,“李二狗怕死,所以我们借吴菊花吓唬他,逼他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事情。现在这个凶手手上有五条人命,既然被我们抓住,他说不说都是死。” “是啊,所以,吓唬他有什么用?”计怀皱眉。 “我们医生都讲究对症下药,我是想说,在审问他之前,我们是不是先知道他怕什么?”周怡拭探着问。 计怀眼睛一亮,转头去看肖一苇,就见他乌沉沉的眸子深深的注视着周怡,隔一会儿,才慢慢点头,说,“不错!”略想一下,向三个人招招手,压低声音悄悄吩咐。 计怀听完,一拍桌子,向李探员说,“先把他带去审讯室,然后提李二狗去停尸房认尸!” “是!”李探员答应,快步出去。 计怀看看周怡,说,“停尸房你就不用去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去听审!” 知道这丫头说什么也不会回去,也就不再多劝。 周怡点头,又摇摇头,说,“我先去审讯室隔壁的小屋吧!”跟着两个人一起出门,到审讯室门外停住,看着他们往地下停尸间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整个警署陷入一片寂静,不知情的人,以为所有的人早已经沉入梦乡,而刚才目睹那场血案和捉拿凶手的人却知道,这寂静里,正酝酿着怎样的风暴。 周怡坐在椅子里,凝神倾听四周的声音。 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伴着铁链的叮当声,越来越近。紧接着,隔壁的门被打开,铁链撞击地面的声音伴着一个男人的怒吼,隔着门扇传来。 周怡站起身,从门上预留的小洞向里望去,就见一个身材瘦小,大约三十多岁,满身是血的男人正被两名警察拖进门,按在椅子里坐下。 刚才在医院光线昏暗,没有看清楚,这会儿审讯室炽白的灯光打下来,可以看到男人脸上沾满血,一双金鱼眼恶狠狠的大睁,显的一张脸更加狰狞。 男人向李探员瞪一眼,看看空荡荡的审讯室,冷笑问,“肖一苇呢?是他要审老子?” “什么?”李探员一愣,跟着在他腿上踹一脚,低声喝,“老实点!” “别白费劲了,老子今天落你们手里,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什么都不会说的!”男人冷哼。 李探员怒目向他瞪一会儿,咬咬牙,向两个警官吩咐,“看住他!”转身摔门出去。 李探员的脚步声走远,周围又归于寂静,只有隔壁审讯室传来男人轻轻哼着小曲儿的声音。 突然间,静夜里传来一声惊恐致极的大叫,似乎就在门外,又似乎离的很远,似乎是在屋顶,又似乎深埋地底。 周怡吓了一跳,几乎叫出声来,马上回过神,那是李二狗的声音,忙把叫到嘴边的声音咽回去。 凶手却一下子跳起来,大睁双眼看看审讯室的门,惊疑不定的问,“什么声音,谁在喊?” 两名警察显然是早有心理准备,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摇头,说,“哪来的声音,你丫的做贼心虚吧?” “不是,我听到一个声音……”凶手摇头,心里又惊又疑。 另一个冷哼一声,慢慢的说,“夜路走多,总会撞鬼的!” “你们没有听到?”凶手将信将疑,在两个人脸上轮流审视。 “听什么听?”一个警察不耐烦的低喝,在他身上一推,低喝,“坐好!” 凶手被他推回去,又侧耳凝神听一听,果然再没有什么声音,这才慢慢把紧绷的身体放松,仰靠进椅子里。 第089章 果然是早有预谋 第089章果然是早有预谋 刚刚坐稳,就听到又是一声尖叫,之前的声音大嚷,“别……别杀我……”声音凄厉,似鬼夜嚎。 凶手一下子又跳起来,看看两个面无表情的警察,颤声问,“你们……你们听到没……” “坐回去!”这一回,警察连他的话也不再答,直接上前把他按倒。 隔壁的周怡又被吓一跳,看到凶手的样子,忍不住好笑。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把他一个人丢在黑暗里,听到这样的声音,恐怕还不至于这样惊疑不定。可是现在呆在一个明晃晃、空荡荡的大屋子里,明明身边有两个人,却偏偏听不到他所听到的声音,心里不发毛才怪。 声音只传来一声,立刻像被剪刀剪断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警署,再一次回归死一样的寂静。 凶手最初惊疑的四处张望,看到通往隔壁的小门,似乎觉得门后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不由毛骨悚然,死死的盯着。 周怡对上他的目光,只觉背后窜出一缕寒意,忙侧头避开。 凶手瞪一会儿,看不出什么,才慢慢把视线移开。听听再没有声音传来,刚才的一切,仿佛真的只是幻觉,这才慢慢坐稳。 随着时间的流逝,头顶的炽白灯光照的他头晕眼花,开始变的坐立不安,挪挪屁股,向近些的警察问,“不是审讯吗?人呢?” 警察瞧他一眼,腰杆挺的笔直,并不理睬。 凶手又看看另一个警察,皱眉问,“肖一苇呢?” 警察眼里露出些迷惑,却仍然不说不动。 周怡看到,忍不住抿唇。 看样子,李探员和这两个警察都不知道肖一苇真实的身份,可是那幕后的罪犯已经知道他的存在,藏下去也不再有什么实质的意义,今天审讯之后,当初的案子浮上水面,他的身份,也会被大家知道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警署,再也没有过别的声音。凶手连着问几句话,在警察的沉默中,也终于闭嘴,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变的不安。 这个时候,楼道里终于响起脚步声,两个人一前一后,不疾不缓的向这边走来。 周怡回头,就见自己这边的门打开,肖一苇无声无息的进来。看到她,只是微微点头,慢慢走到她的身边,向小洞向里张望。 审讯室的门打开,计怀拎着个文件夹进来,“啪”的一声往桌子上一摔,舒舒服服在椅子里坐下,双手交握,沉吟的看着凶手,并不说话。 看到他,凶手倒是松一口气,被他看的不耐烦,皱眉说,“那三个人,是老子杀的,老子承认,要毙就赶紧的,要不然放老子回去睡觉!” “三个人?”计怀冷笑,说,“山洞里那个孩子呢?” “当然也是老子!”凶手笑起来,笑的嚣张邪恶,挑眉说,“那又怎么样?三条人命和四条人命,有区别吗?” “没有!”计怀冷冷的注视着他,摇头说,“为什么要杀死那个孩子?” “为什么?”凶手冷哼,悠悠的说,“你们和肖一苇布下那么大的局,总不能一无所获吧?怎么样,老子送他这份大礼不错吧?啊哈哈哈哈哈哈……”肆意的笑声,远远的传了出去,回荡在空寂的楼道里。 肖一苇默默的站着,笔挺的身体纹丝不动,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可是紧握的双手却泄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果然!他们留下朱小星的尸体,是在向他挑衅! 计怀静静的看着凶手,等他的笑声低下去,才慢慢说,“赵五,你也有孩子,就不怕报应吗?” “什么?”听他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凶手一噎,笑声顿时停住,吃惊的看着他,结结巴巴的问,“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的很清楚,不是吗?”计怀反问,唇角居然带出些笑意,慢慢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淡淡的念,“赵五,男,三十四岁,北平人,家里有妻子和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年近七十的老母亲,不是吗?” “你……你怎么知道?”凶手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一些惊慌,狠狠的瞪着计怀。 还没有审讯,这个人不但知道他的名字,竟然连他的家庭情况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计怀淡淡的看着他,耸耸肩说,“怎么,我有什么说错吗?” “你……你……”赵五狠狠的瞪着计怀,脸上神情不定,隔了一会儿,惊慌的表情压下去,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冷笑说,“计怀,你是警察,难道你敢知法犯法,去对付老人孩子?” “我为什么不敢?”计怀冷哼。 “你……你……我做的事,和我娘我儿子没有关系,你……你不能扯上他们!”赵五大喊。 “是吗?”计怀的脸猛的一沉,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喝,“那山洞里的孩子又做过什么,你要残忍的把他杀死?” “不关我的事!”赵五大喊,说,“人是我杀的,可是是上头的意思,谁让他是周谨的朋友?” “周谨?”计怀死死盯着他,低声重复,冷冷的问,“为什么是周谨的朋友就得死?” “因为周谨是那个女人的弟弟!是他倒霉,我们要抓周谨,他偏和他在一起!”赵五回答。 “你们抓周谨,果然是早有预谋!”计怀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按照推测,虽然已经知道周谨和朱小星的失踪是对方预谋,可是现在听到凶手亲口说出来,才得到证实。 周怡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砰”的一声打开门出去,白着脸瞪着赵五,咬牙问,“你们抓走周谨是因为我?我又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们?” 赵五一愣,目光在她身上一转,才冷笑说,“刚才没有认出来,想不到你就是肖一苇的女人,老子真该直接杀了你!” 肖一苇的女人? 周怡一愕,回头看看肖一苇,又莫名其妙的盯着凶手。 她什么时候成了肖一苇的女人? 肖一苇的目光只是向她一瞥,又落回赵五身上,淡淡的说,“周谨是你抓走的,那护城河里溺死的孩子,也是你做的,对吗?”虽然是询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第090章 给家人留条活路 第090章给家人留条活路 赵五咬牙,冷笑说,“是又怎么样?谁让他碍手碍脚,大喊大叫?” 小金真的是他杀的! 周怡的身子轻轻颤抖,摇头说,“混蛋,你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赵五大笑,说,“有报应吗?什么是报应?有吗?老子手里的人命,不止这五条,你们就算杀了老子,老子也只能还一条!你们还能把老子怎么样?啊?” “你……”看着他无耻的嘴脸,周怡气的全身发抖,指着他说,“你就不怕,别人也这样对你的孩子吗?” “谁敢?你们吗?你们不是好人吗?你们不是警察吗?你们又怎么会知法犯法?”赵五冷笑接口。 “我们不会,可是别人未必不会!”肖一苇摇头,慢慢走过去,从计怀手里接过文件,翻开文件第二页,淡淡的念,“马立业,二十七岁,北平人,家里有父母和两个哥哥。赵新民,三十五岁,湖南人,有妻子和一个儿子在北平。马翔,三十九岁,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三个弟弟!” 听到他每说一个人,赵五的脸色就难看几分,听到最后,咬牙冷笑,说,“就是这三个人,又怎么样?” 肖一苇念的,正是几个小时前,被他在医院里割喉的三个人。 “怎么样?”计怀手指点点桌子,冷笑说,“只要把你的罪行让他们的家属知道,再不小心泄露你家里的住址,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你敢!”赵五大吼。 警察当然不会去为难老人孩子,可是死者愤怒的家属,被仇恨冲昏头脑,恐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为什么不敢?”肖一苇冷冷挑眉,文件啪的一声合住,交给计怀,说,“三桩凶杀案,五条人命,可以结案了!动作快一点,赶得及明天见报!”说完大步向门外走,竟然不看凶手一眼。 “喂,肖一苇……”赵五大喊。 他喊声出口,肖一苇已经一把把门打开,就见门外一个女人一下子冲进来,扑上来抓住赵五又推又打,哭着说,“我说让你少做缺德事,你……你怎么还敢杀人啊?那几个人不是你的兄弟吗?你真的杀了他们……” 赵五看到女人,微微一愣,脸色大变,厉声吼,“你怎么在这里?娘和孩子呢?”说完向黑洞洞的门外看过去,满脸的惊慌和不安。 计怀静静的看着他,冷哼一声,淡淡的说,“原来赵五兄弟想见娘和孩子,我们倒不在乎再跑一趟!” 看赵五的表情,恐怕家人并不知道他做的勾当。 这!就!好!办!了! “不!”赵五大吼,霍的转身瞪着他,咬牙切齿的说,“计怀,你敢!” “司法程序,我有什么不敢!”计怀耸肩,向跟着进来的李探员说,“去,把他娘和孩子接来,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脸见他们!” “是!”李探员大声答应,大步向门外走去。 “不!”赵五大吼,追上两步又回过头来,狠狠的瞪着计怀,咬牙说,“你到底想怎么样?”虽然仍然咬牙切齿,可是语气已经不稳。 从被捕到现在,气焰总算灭了下去。 计怀挑眉,淡笑说,“我想怎么样,你应该知道!” 女人忙推赵五,哭着哀求说,“你就说了吧,就算是给孩子积点阴德!” 计怀冷冷的看着他,见他脸色犹豫,淡淡的说,“如果你的孩子知道,你把别的孩子绑架做苦工,把别的孩子杀死,他们会怎么想?他们还敢不敢认你?” “别说!你不许说!”赵五大吼,倒退两步,颓然的跌进椅子里,双手抱着头喘粗气,隔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来,双眼通红的瞪着计怀,低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问什么,你说什么!”计怀说出自己的要求。 “我说了,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家人……”赵五摇头。 “你知道,我们的目的不只是救出孩子!”计怀淡淡的接口。 周怡忍不住迈前一步,说,“你应该知道,现在你们的人在追杀狙击手,这三个人又是你亲自动手,你该知道他们对付失手手下的手段。刚才医院里那么多人,你被捕的消息一定早已经传回去,不管你说不说,他们都不会放过你。消息传出去,那三个人的家属,也一样不会放过你的家人,不是吗?” “是啊……”赵五无意识的回应。 女人脸色变的惨白,抓住他的衣服连摇,说,“赵五,你到底都做些什么?什么孩子?你把别人家的孩子怎么了?” 赵五被她吵的心烦,突然大声吼,“不要你管老子!”手一挥,把女人推倒。 “赵五!”门口的肖一苇向他走近一步,冷冷的说,“就凭你手上那五条人命,你说不说都是死路一条,就不想给家人留条活路吗?” “给家人留条活路?”赵五抬头看着他,喃喃的问,“怎么留?” 肖一苇注视着他,一字字的说,“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也应该知道我和他们是不死不休,如果你帮我们把黑帮连根拔起,斩草除根,就算你死了,也不会再有人找你家人的麻烦!” “黑帮”两个字从他的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在场的人都是心头一震。 李探员和两名警察一脸震惊,看看他,又看看计怀。 虽然说,到现在为止,少年失踪案跟着爆炸案、枪击案、连环杀人案,可是,在他们的认知里,应该只是团伙做案,从没想过会和黑帮有什么联系? 更何况,北平的黑帮,都和警署有一定的联系,一般不会和警察有正面的冲突。 计怀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听到这两个字,只是眸色一深,向肖一苇看过去一眼。 周怡却脸上变色,咬紧下唇,向赵五默默注视。 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把她和肖一苇联系起来,竟然连累到周谨,更害了朱小星。她只希望,能通过赵五的口供,尽快救出周谨和那些孩子。 第091章 绑架周谨的过程 第091章绑架周谨的过程 赵五的老婆惊的脸色惨白,结结巴巴的说,“黑……什么……什么黑……黑帮……”见鬼一样盯着赵五,像是看着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怪物。 赵五如受雷劈,低声说,“黑……黑帮,你……你知道……” “我知道!”肖一苇淡淡的确认,再不多说一句话。 赵五咬牙,额角的青筋崩出来,慢慢的摇头,低声说,“不可能……你们不可能斩草除根,你们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有多大的势力……” “所以,要你配合!”计怀接口。 “我?”赵五愣一下,突然低低的笑出声来,摇头说,“我说了也没用,我知道的,也只是一小部分,甚至,我连幕后真正的老板是谁都不知道!” “什么?”肖一苇和计怀都吃惊的反问,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 这个人,能一口叫出肖一苇的名字,他们以为,他至少已经接近黑帮的核心,哪知道,竟然连老板是谁都不知道。 肖一苇沉默一会儿,低声说,“说你知道的!” “你们……能不能保护我的家人?”赵五迟疑的问。 计怀点头,说,“我可以派人保护,直到黑帮整个儿铲除!” “那……”赵五犹豫一下,看看桌子上的文件夹,试探的说,“能不能不见报?” “可以不提你的名字!”计怀点头,接着说,“这是底限!” 赵五低下头,想一会儿,才轻轻点头,说,“好!你们问吧!” 问吧! 两个字道尽了赵五所有的挣扎和妥协,也是这几天来,肖一苇等人所有的努力。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哪问起。 计怀沉默一会儿,示意李探员把女人带出去,肖一苇和周怡也不用再去隔壁,让人搬两把椅子,坐在一边旁听,这才慢慢的说,“就从……绑架周谨说起吧!” 虽然两年前的案子才是起因,可是,最近的较量,却是从周谨失踪开始。 赵五点头,沉默一会儿,说,“这段时间,几次暗杀肖一苇不成,上头就把主意打到他女人身上。只是她很少有落单的时候,就算计上周谨。之前的那天,刘胖子怕派别人去失手,就让我和他一起,去北郊等着,说周谨一定会出城。” “刘胖子是谁?”肖一苇问。 “我只知道他是老板身边的人,权利很大,金矿所有的人都归他管!”赵五回答。 “是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计怀反问。 “是!”赵五的眼里露出些惊异,说,“你们知道他?” “知道!”计怀点头,也不多说,又问,“你在帮里算什么人?” “刘胖子的副手!”赵五回答。 肖一苇追问,“周谨为什么会出城?你们怎么知道他会出城?” 周谨和朱小星离开学校,一直是一个疑点。 赵五摇头,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用什么法子,把周谨骗出城来,让我们趁机下手。” “用什么法子?”计怀紧盯问一句。 “长官,我真的不知道!”赵五恳切的说,“杀人我都认了,别的事只要我知道,我全说,没必要瞒着你们这件事!” 也对! 计怀向肖一苇看过去一眼,点头说,“你说下去!” 赵五点头,说,“我们中午就赶到城外,在护城河附近等着。一直到下午四点半,才看到两个孩子从城门那边出来,穿的是北平国小的校服。我问刘胖子,哪一个是周谨,刘胖子也不知道。” “所以,你们两个都绑了?”肖一苇问。 赵五点头,看看周怡,说,“我们没有见过周谨,当时不确定里边有没有他,刘胖子说再等等,说有人会来认人。隔了一会儿,就看到那个孩子从树林里出来,大声喊周谨和朱小星的名字。” “就是你们溺死在护城河里的孩子?”周怡问,听着弟弟被绑架的过程,一双手在桌子下紧紧的绞住。 “是!”赵五点头,说,“听到那个孩子喊出周谨的名字,我们知道错不了,就上去动手,绑了两个孩子。结果那个孩子看到,一直在后边追着跑,大喊大叫。” “所以,你们就干脆把他杀了!”周怡咬牙。 赵五沉默一下,说,“那个时候,随时会有做工的人出城进城,被人听到会有麻烦,可是直接杀了,又会让警方怀疑,就把他……把他扔到河里,希望……希望……” “希望我们以为是他自己落水,不会追究?”计怀接口。 “是!”赵五点头。 周怡摇头,低声说,“你们既然已经绑了两个,为什么不把他一起带走?”想着当初那具小小的尸体,心里,一阵阵颤抖。 如果只是被带走,至少还有救出来的希望。 “大一些的,可以做工,他太小了,什么都做不了,还得看着他!”赵五摇头。 就因为他太小,不能做工,就夺走他的生命? 三个人胸中充满愤怒,一下子都说不出话来。 隔一会儿,计怀又问,“再往后呢?你还做过什么,知道什么?” 赵五咽了口唾沫,低声说,“本来,把周谨弄到手,就想利用他引出肖一苇。可是第二天一早,城里传来消息,说是护城河溺死的孩子,警方已经立案,我们只能把行动取消。” “利用周谨引出肖一苇?”计怀扬眉,问,“怎么引?” 赵五抬头,向肖一苇迅速一扫,迟疑一下,才说,“我们本来把他们绑在江家集吴寡妇家里,打算把朱小星弄伤,假装让他逃走,让他去给周怡报讯。周怡是肖一苇的女人,一定会求助肖一苇。根据朱小星提供的线索,肖一苇也一定能找到江家集吴寡妇家里,我们在周谨身上绑上炸弹就行!” 好毒的计! 周怡轻轻打个寒颤,回头看看肖一苇。 虽然歹徒掌握的情况有误差,可是这个圈套却设计的天衣无缝,如果真是这样,或者朱小星可以活命,可是周谨和肖一苇恐怕一个也逃不了。 计怀皱眉,说,“你说的吴寡妇,是吴菊花?为什么她没有提过这件事?” 那个女人,还是没有说实话? 第092章 周谨在哪里 第092章周谨在哪里 赵五摇头,说,“为了防止泄密,吴寡妇早一天被我们的人带进山去。” “所以她不知道?”计怀点头。 从吴菊花和李二狗的供述里知道,吴菊花在和这些人做皮肉生意,经常被带进山去。 肖一苇一张俊脸变的阴沉,冷冷的说,“警方立案,你们怕我们已经查到小金和周谨、朱小星的关系,多了防备,所以把计划取消,把他们带进金矿?” “是!”赵五点头。 “然后呢?”计怀问。 “后来,我们派人跟踪肖……肖一苇,找机会暗杀,哪知道都没有得手。”赵五接着说。 计怀皱眉,向肖一苇看一眼,冷声说,“康复医院爆炸,你知道吗?” “知道!”赵五点头,说,“连着几天都杀不了肖一苇,刘胖子发几次脾气。详细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天晚上就让几个兄弟进城,说是要把肖一苇和……和他的女人一起干掉!” 计怀听他又把周怡和肖一苇说在一起,忍不住皱眉,说,“这位是周医生,什么他的女人?肖一苇也是你叫的?” “是!是!”赵五连忙点头,说,“是周医生!说周医生一直帮着肖……肖……” “肖侦探!”计怀补一句。 赵五说,“是!是肖侦探!后来,消息传回来,康复医院果然爆炸,可是却没有炸到肖……肖侦探,吴寡妇反而被抓走。刘胖子气的骂娘,立刻带人进城,说是找老板商量。” 肖一苇冷冷的注视他,说,“你说你是刘胖子的副手,怎么这些事,事前不知道?” 赵五眼里露出些愤恨,说,“因为兄弟们和我亲近一些,刘胖子对我总有些防备,也从来不带我去见老板。” 肖一苇点头,不再问下去。 “后来发生什么,你知道吗?”计怀问。 “后来,只知道死了三个兄弟,发生什么,刘胖子没说,只是马上让赵波带两队人进城,说是第二天一早,去医院埋伏。”赵五答。 “调多少人?”计怀问。 “两队人,一队九个人,一共十八个,另外还有一个狙击手。”赵五答。 “你呢?”计怀问。 “我带着三队兄弟随后进城待命,说……说万一……万一肖侦探逃走,就全力追杀,一定要把他干掉。”赵五回答。 说到这里,已经是今天案子的重点,计怀往前俯了俯身子,慢慢的问,“然后呢?” 赵五抬头看他一眼,又不安的回头看看门,喉结上下滚动,显的极为不安。隔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我们躲在附近的民宅里,听到枪声响起,就知道事情不妙,所以也没敢出去。十点钟左右,张侃突然满身是血回来,说……说带去的兄弟全军覆没,狙击手被抓,还有三个重伤,被送进医院。” 计怀注视着他,听他把话停下,说,“说下去!” 赵五抬头瞄他一眼,又再垂下,低声说,“刘胖子听说狙击手被抓,立刻去见老板,然后……然后就让我们在北大街设路障,要除掉狙击手。” “当时你也在?”计怀扬眉。 赵五点头,说,“是……是我带队,我……我让几辆驴车拦路,自己开大车去撞狙击手所坐的警车,结果……结果没有撞到。看到狙击手逃出汽车,追他两条巷子被他逃走了。” “然后呢?”计怀追问。 赵五眼睛里露出些恨恨不平,咬牙说,“刘胖子听说狙击手逃走,把老子……把我臭骂一顿,让兄弟们满城追杀狙击手,又另外派几个人,暗中注意警署,怕狙击手被我们逼急了,去警署投案。” 和当初他们的推断一样! 计怀点头,问,“狙击手有没有找到?” “没有!”赵五苦笑,说,“如果找到,也不会……也不会中你们的圈套。” “你是说城里那场枪战?”计怀明知故问。 赵五点头,说,“那个时候,我和刘胖子刚刚回到山里,很快有人来报告,说城里枪战,肖侦探正在追拿狙击手,连警署的人也已经出动。” 计策到这里,还是成功的! 计怀暗暗咬牙,注视着赵五,等着他说下去。 赵五停了一会儿,接着说,“当时还有不少兄弟在城里搜索,一下子没有办法集中,刘胖子怕人手不够,不能和警方对抗,就只留下我带着一队人留守,自己立刻带人马进城。” 一队人留守…… 周怡微微抿唇,向肖一苇看过去一眼。 包括赵五在内,金矿那里只留下十个人,如果不是计划出现意外,四名精挑细选的探员完全可以控制住局面,等到他们赶到,一举救出所有的孩子。 可惜…… 只是一个意外,改变了结局,还搭上朱小星的命,现在,不只其余的孩子不知道下落,连四名探员也不知道在哪里。 想到朱小星的惨状,肖一苇和计怀同时陷入沉默,默默的盯着赵五。 说到这里,赵五的脸色也有些苍白,在身上摸了摸,向计怀问,“长官,能不能……吸口烟?” “给他!”计怀抬抬下巴。 李探员点支烟,送到赵五手上。 赵五接过来深深吸一口,隔一会儿,才慢慢说,“哪知道刘胖子出山才半个小时,老六就赶回来,说城里是个圈套,肖……肖侦探正带着警察赶到山里来!我……我就……” “为什么会是他?”周怡突然问,“你要挑衅肖一苇,杀掉的,为什么会是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是受她连累啊,现在,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五又吸一口烟,低声说,“周谨还留着有用,别的孩子,又和肖……和肖侦探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所以……” 所以,就选择了朱小星! 周怡闭眼,轻轻摇头,说,“那个孩子那么小,你们……你们怎么忍心?” 赵五垂下头,没有说话。 计怀看着他,冷笑一声,说,“你一听说肖一苇带人赶进山去,就当机立断,杀死孩子示威,又炸毁金矿入口,还真是一个人物!” 赵五轻轻摇头,说,“那么大的事,我哪敢做主?是吴寡妇一被抓,上头就已经准备把人都迁走,炸毁金矿入口,是本来就定好的!” “早做的准备?也就是说,也早已经选好落脚点?那现在,周谨和那些孩子在哪里?”计怀盯着他,慢慢的问,字字清晰。 听他问出这句话,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禁摒住呼吸,双眼死死的盯住那个男人。周怡桌子下的双手绞在一起,说不出的紧张。 一句话,只要一句话,他们就可以救回周谨! 第093章 四名探员在哪里 第093章四名探员在哪里 时间,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其实也只是短短的几分钟,赵五慢慢抬头,向三个人看过去一眼,低声说,“我不知道!” “什么?”计怀再也忍不住,呼的一下站起来,手里的文件夹劈头摔过去,指着他骂,“赵五,你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吧!十个人,你是头儿,你说你不知道?” 赵五的脸被夹子砸中,缩了缩脖子,摇头说,“我进城之前,他们在江家集,可是……可是现在,一定已经不在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转移去哪里。” 江家集…… 计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回头看着肖一苇。 肖一苇也跟着计怀站起来,一听到这话,身子轻轻一晃,又慢慢坐倒,喃喃的说,“江……江家集……” 出山的时候,车子就要从江家集通过,那个时候,孩子们身边只有十名歹徒,离他们是那样的近,竟然就这样错过,他竟然没有想到。 整个审讯室里,一下子陷入寂静,还是周怡先回过神来,摇头说,“不对!”扶桌子站起身来,死死盯住赵五,一字字的说,“从江家集进山,只有那一条路,就连山沟我们也有人包抄搜索。我们上山的时候,炸弹还没有响,山上还有人,如果他下山去江家集,我们怎么会没有看到?” 对啊,如果他们是下山去江家集,又怎么会不和他们撞上? 赵五轻轻摇头,说,“就是以防万一,我们在金矿不远的地方挖通一条暗道,可以通到后山,再从后山绕路进江家集,正好可以避开上山的路。” 果然有暗道。 肖一苇闭眼,低声说,“我竟然没有想到!” 计怀看看他惨白的俊脸,轻轻摇头,低声说,“是他们太狡猾!” 亲眼看到两次惊人的爆炸,再亲眼看到朱小星惨死,任凭是谁,都以为歹徒已经远远的躲开,又哪里知道,竟然就在江家集! 肖一苇轻轻摇头,让自己冷静一些,看向赵五,低声问,“我们的四个人呢?他们在哪?” 四名探员,从中午进山后就再也没有下落,如果不是发生意外,这个时候就算没有回来,总也该有些消息。现在,除去孩子的下落,最重要的,就是这四个人的安危。 “你们的人?”赵五一愣,摇头说,“我不知道啊,没有看到你们的人!” “怎么可能?”计怀把脸一沉,冷冷的说,“我们中午就有四个人进山,现在还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如果你不知道,他们又能在哪里?” 赵五张大嘴,结结巴巴的说,“我……我真的不知道啊……”话说半句,突然停住,向计怀问,“计队长是说,他们中午就进了山?” 计怀点头,说,“不错!” 赵五皱眉想一会儿,摇头说,“那个时候,城里还没有枪战,山里少说还有六七十号兄弟,他们进山……”仔细想想,摇头说,“难道是被别的队的兄弟抓走了?” “如果被别人抓走,就在那山里,你会不知道?”计怀皱眉。 “是啊,后来他们进城,也没见带别的人……”赵五喃喃低语,想一会儿,试探的问,“我能不能知道,他们进山,是为了什么?” “保护孩子,等着和肖侦探里应外合!”事情到这一步,计怀也不再隐瞒,直接说出来。 “保护孩子?”赵五低声重复,说,“中午的时候,那些孩子还在矿里做工,后来直到城里发生枪战,刘胖子带人进城,我怕有什么意外,才提前带出矿来……”说到这里,眼睛一亮,在大腿上一拍,说,“我知道了!” “什么?”肖一苇和计怀一齐问。 赵五看看肖一苇,又看看计怀,吞口唾沫,低声说,“他们……在金矿里!” “什么?”所有的人大吃一惊,一齐低喝。 金矿的洞口被炸毁,留在金矿里,岂不是被活埋在地底? 赵五吓一跳,缩缩脖子,才又说,“长官不知道,那金矿里边分成上下两层,最下边是采矿石的地方,上边一层已经全部挖空,我们就在那里摆上设备,改成提炼黄金的工作间。” “所以呢?”计怀不耐烦的问。 赵五看看他,耐心的说,“虽然是个不小的金矿,也不是所有的矿石都有黄金。挖空的地方都是一个个的小洞,中间又大多相连,里边的路很复杂,如果有人躲进去,很难被人发现。” 那岂不是像迷宫一样? 计怀脸色微变,皱眉问,“你是说,他们躲在那里?” 赵五点头,说,“如果他们的目标是孩子,就一定是进那洞里去了!” 计怀脸色变的铁青,低声说,“那里的路太复杂,他们始终没有机会带走孩子,直到你们把孩子带走,却把他们……把他们……”把他们活埋在金矿里! 后一句话,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还是没有说出口。 肖一苇双手撑住桌子,思索一会儿,向赵五问,“那金矿,有没有别的入口?” 赵五想想,说,“这个我知道的不详细,只是金矿里有一条暗河,可以用来淘金,水是流动的,应该有出口。” 肖一苇霍然抬头,看看计怀,眼睛已经点亮。 计怀也很快振作精神,向李探员一指,说,“快,马上下令,集合人马,我们要连夜进山!” “是!”救人如救火,李探员大声答应一声,快步跑出审讯室去。 肖一苇想想,又向赵五问,“那些孩子大多是在城里失踪,你们总不会成天从山里进城做案,你们城里的窝点在哪里?” 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赵五已经没有一点隐瞒,点头说,“刚才我说,他们人很多,有很大的势力,就在这里。我们那十几队人,只负责看守金矿,是刘胖子做主。城里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应该还在做别的营生,绑到孩子,会有专人送进山。” “你不知道他们的窝点吗?”计怀皱眉。 赵五想想,说,“我知道有几家商号是帮里的,还有两家车行。” 第094章 午夜行动 第094章午夜行动 午夜,警察总署和各大分局的警车无声无息的开出大门,融入浓浓夜色。 计怀办公室里,周怡听着外边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有点坐立不安,看看计怀,又看看肖一苇,低声说,“不会再出什么岔子吧?” 肖一苇抬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计怀摇头,说,“从赵五被抓到现在,也就三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就算得到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全部撤出城去。” 周怡摇头,说,“依赵五的说法,整个金矿恐怕只有刘胖子知道幕后老板是谁,怕就怕知道赵五被抓,他第一个逃走。” “如果江家集那里扑空,就说明他早已经出城!”肖一苇淡淡的接口,手里捏着杯盖轻敲,眼睛却紧紧的盯着桌子上北平城郊的地图,没有向她看去一眼。 “为什么?”周怡反问,话出口,自己又点头,说,“不错,从吴菊花被捕,他们就决定撤离那个地方,炸毁金矿入口。可是做为副手的赵五只知道危急的时候从通道转去江家集,却不知道最终要撤去的目的地,其他普通帮众就更不会知道!” 不知道要去哪里,就只能留在江家集等侯,如果不是刘胖子赶回去,警署这一回出击,应该就能把那九名歹徒和十几个孩子带回来。 如果不能,只能说刘胖子已经在枪战结束之后出城,带着手下和孩子离开江家集。 这样一来,这一场行动,岂不是只能抓到一些普通的帮众? 周怡咬唇,说不出的心焦。 如果抓不到刘胖子,又从哪里去知道周谨和那些孩子被转移到什么地方?难道,一切又要从头开始? 计怀摇头,在她背后拍一拍,安慰说,“周怡,你不要着急。据赵五所说,这个黑帮暗里所做的勾当,不止是金矿,还有别的营生。城里这些窝点,一定也不止是金矿里的人,我们大可以另辟蹊径,找出幕后黑手。元凶找到,还怕找不到周谨他们?” “哦!”周怡低应一声,却没有说话。 这些窝点,既然能让赵五知道,可想也不是太过重要的地方,要抓到幕后黑手,谈何容易?只是知道计怀是一片好意,也不拆穿。 看到计怀明显亲密的动作,肖一苇的眸色一深,侧头看看周怡,又垂下眼皮。过了一会儿,突然问,“周怡,周谨认识沈文菲?” “什么?”周怡一愣,想起周谨留下的那枚纽扣,沉吟的说,“周谨倒是和她见过两次,可是因为我和她不熟,周谨也只是礼貌性的打招呼……” 说到这里停下,皱眉说,“周谨那个孩子虽然热情,可是也不会盲目相信什么人。” 从刚才对赵五的审讯中,只知道医院的情况在爆炸案发生前就已经知道,也说不出消息的来源。 爆炸案开始,沈文菲就有重大嫌疑,或者,是她把医院里的情况透露给歹徒。 只是周谨一案,最大的疑点就是他和朱小星为什么会私自离开学校?他纽扣上留下的线索,如果是暗指医院里的什么人,这个人,或者是破案的关键,可是除了沈文菲,他们竟然找不出第二个人有嫌疑。 计怀突然说,“还有一点很奇怪!”看看肖一苇,再看看周怡,见两个人望过来,慢慢说,“周谨和朱小星离开学校出城,为什么小金正好在那里?而且,刘胖子事先知情!” “是啊!”周怡立刻接口,说,“还有,从小金父母提供的情况来看,小金是在失踪两天后被害,这两天,他在哪里?” 肖一苇低头,手指慢慢抚过地图上的北城门,低声说,“周谨被绑架,是早有预谋,而小金和周谨、朱小星认识。赵五和刘胖子去指定的时候地点绑架周谨,说有人会来替他们认人,于是小金出现……” 说到这里,突然站起身说,“我去城外看看!”抓起礼帽就向门外走。 “喂!”计怀跟着站起来,说,“你想到什么?我们一起去!” “不用!”肖一苇头也不回的说。 “一苇!”计怀赶前几步把他拉住,皱眉说,“怎么又一意孤行?我们一起去!” “各处分局很快就会有消息,你要留下坐镇,尽快抓捕幕后黑手。还有……我只是去周谨被绑的现场看看,不会有危险!”肖一苇快速的回答。 “我和你一起去!”周怡听到弟弟的名字,立刻赶过来。 “又不是瞧尸体,你做不了什么!”肖一苇皱眉,不再理两个人,戴上礼帽开门就走,又淡淡的扔下一句,“明天一早,你们就去学校,那天第二节课后,和周谨接触的人,都要重新查一遍!” “你……”计怀追出门去,眼睁睁的看着他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楼道的窗外,喃喃的说,“你究竟想到什么?” 周怡皱眉,轻声说,“他说去瞧周谨被绑架的现场,这么多天,难道还有什么线索留下来?” 计怀摇头,想一下说,“我派几个人跟去吧!”转身回来拿起电话要叫人,才想起来所有的警力都已经派出去,除了自己,根本没有人可派。 可是肖一苇也说的对,他还要留在警署坐镇,等候各分局的消息,不能轻易离开。 周怡见他迟疑,苦笑说,“你这会儿就算叫到人,恐怕也找不到他了!” 肖一苇从窗户出去,没有开车,摆明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现在派人出城,只能让罪犯警觉。 计怀叹一口气,只好说,“他做事一向有分寸,应该不会有事,不用担心!” 那你还成天像个奶妈一样的看着? 周怡瞧瞧吐下舌,话倒没有出口。心思转到肖一苇留下的话上,皱眉说,“他说,让我们去查学校,那天周谨和朱小星是爬在家具行的马车下离开学校,我们也查过,他们是在裁缝店门口下车,往北城门去。而据赵五交待,他们也是在北城门外绑架周谨,难道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计怀皱眉,摇头说,“不,他要查的,不是周谨怎么离开学校,而是为什么离开学校……” 周怡被他一提,突然“啊”的一声,说,“那天,似乎听张大爷说过,除去鲁大师家具行,还有一个人去过学校!” 第095章 狙杀案的死者 第095章狙杀案的死者 是啊! 计怀在腿上一拍,说,“那天被那位大婶一搅,我们竟然没有细问!”站起身往外走,走一半才想起来这是半夜,学校根本问不到人,只得又折回来,向周怡说,“今天太晚,你也不用回去了,到里间沙发睡会儿,天亮我叫你一起去学校!” “好!”折腾一天半夜,周怡也确实又累又困,也不客气,起身进里间去休息。 一个小时之后,各处分局陆续打来电话,报告连夜辑拿的情况。计怀立刻让他们组织突审,指定突审的方向。 黎明时分,警署赶往江家集的人马回来,果然不出肖一苇预料,江家集那处地方,早已经人去屋空,只带回几个知情的乡民。 紧接着,各处分局刑警队队长赶来,报告突审情况。计怀立刻召集张探员、李探员、陈探员几个得力干将,分析审讯情况,抽丝剥茧,想办法找出与幕后黑手有关的资料。 这一轮突击,确实发现许多不为人知的罪恶,几桩陈年旧案,竟然在这一次突击中找到线索。 城南分局的武队长咋舌,摇头说,“计队长,如果不是这次行动,我们竟然不知道,北平还藏着这么大一个黑帮!” 北平的黑帮由来已久,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可是大多黑帮虽然做些非法生意,但大多也只是争财夺利,只要不是太过份,各警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同时,各黑帮为了做事方便,与警局也有暗中的来往,大家心照不宣。 可是现在发现的这个黑帮,不但在各大分局都没有挂号,而且势力之大,分布之广,涉及生意之全都让人震惊。 计怀轻轻摇头,说,“这个黑帮,两年前突然消声匿迹,我还以为早已经不存在,哪知道,他们竟然是化整为零,分布进各行生意。” 武队长吃惊的说,“两年前?计队长是说,这个黑帮,两年前就存在?” 计怀点头,问,“武队长记不记得,三年前,有一起震惊全北平的凶杀案?” “三年前……震惊全北平……”武队长想想,眼睛突然一亮,说,“计队长是说,东华橡胶厂恶性杀人案?”见计怀点头,又忍不住皱眉,说,“不是已经结案了吗?那起案子和黑帮有什么关系?” 那起案子的主犯在追捕中被当场击毙,从犯虽然都落网,经审讯也都只是社会上一些闲散的地痞,和黑帮完全搭不上关系。 计怀轻轻摇头,把眼前一薄一厚两个卷宗推出来,说,“这两个卷宗大家可以传阅一下!” “东华橡胶厂恶性杀人害!街头狙杀案!”武队长看看两个卷宗的标题,不解的看看计怀。 计怀叹口气,示意他把厚的卷宗翻到最后,说,“东华橡胶厂恶性杀人害,因为一个青年的插手才顺利告破,他叫肖一苇!” “嗯!”武队长点头,说,“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这位肖先生是计队长的朋友?” “对,是朋友!同学!兄弟!”计怀点头,又指指薄的那个卷宗,说,“武队长看看这个!” 武队长点头,刚刚看到死者的名字,就忍不住惊呼,“他死了?”除了震惊,还有一脸的惋惜。 计怀慢慢的说,“恶性杀人案之前,肖一苇一直在国外读书,那一次刚刚回国,是因为我卷入那起案子,那起案子也是因为他才顺利告破。可是,我们都把罪犯的身份定性为社会闲散人员,并没有深究,哪知道肖一苇却因此遭遇到一次又一次的暗杀。” 武队长脸上变色,低声说,“你是说,他是因为这起案子,被打击报复,导致被杀?” 计怀点头,指指卷宗,说,“杀人的手法,是远程狙击,一枪毙命,这绝对不会是平常人能够做到!” 是啊,平常人又怎么会用得了狙击手? 武队长连连点头。 城西分局孙队长忍不住问,“计队长,这和现在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计怀转头看看他,又向在场的人各自看过去一眼,一字字的说,“狙杀案死者,不是肖一苇本人,而是他的哥哥!”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会议室里一阵哗然。武队长不解的说,“可是,这案子最后,有一张讣告!” “嗯!”计怀点头,说,“肖一苇是银行家肖睿的小儿子,他的哥哥死后,肖一苇为了追查幕后黑手,干脆请肖睿公布了自己的死讯。” “原来是这样!”武队长点头。 计怀轻轻摇头,叹口气说,“当时,我和肖一苇反复推敲,他也只插手过那起案子,所以开始追查凶手的身份,哪知道竟然追查到一个黑帮。就在我们刚刚得到些线索,准备采取行动时,黑帮突然烟消云烟,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孙队长问,“计队长是怀疑,这次发现的黑帮,就是两年前消失的那个?有没有什么根据?” 计怀点头,说,“黑帮消失之后,这两年再也没有消息,直到三个月前,我们抓捕北平商会会长阎宪文,肖一苇在现场与一个狙击手正面交锋。” “肖一苇?”孙队长惊异的重复。 “对!肖一苇!”计怀肯定的点头,说,“从那天之后,两年前的事件重演,肖一苇再次不断遭遇暗杀,前几天康复医院的爆炸案和街头枪击案,目标都是他。” “计队长……”武队长抬手把他打断,疑惑的说,“你是说,这两年,肖一苇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就是肖和,肖侦探!”计怀点头。 “肖和?”这个名字,顿时引起会议室的震动,不要说各分局的刑警队长,就是警署的几名探员,也是一脸震惊。 两年前,肖一苇还是一个无名小子,虽然在东华橡胶厂一案中表现出卓绝的侦探才能,可是随后再没有见过他的名字,也就被人疑忘。 可是这两年中,肖和这个名字却以挂名侦探的身份在北平各大分局里声名鹤起,成为传奇。 想不到,这位肖和肖大侦探,竟然是两年前狙杀案的死者,肖一苇! 第096章 亲自会会曾会长 第096章亲自会会曾会长 会议室里一阵纷乱之后,武队长整理一下思绪,说,“计队长,你是说,三个月前,肖一苇被狙击手认出来,所以,黑帮又再次向他暗杀?这黑帮和当年那起案子的凶手,到底是什么关系?事隔两年,不惜暴露好不容易隐藏起来的帮会,还要为他报仇?” 计怀摇头,说,“当年我们发现东华橡胶厂一案主犯曾禹行是一个黑帮的小头目,而他的父亲,却是黑帮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什么人?”武队长追问。 计怀摇头,说,“只知道名叫曾国强,或者是化名,底细还没等我们查清,黑帮就突然间在北平消失,一点影子都没有留下。” “曾国强?”孙队长重复一句,点头说,“所以,现在黑帮重新在北平出现,计队长怀疑就是当年对肖一苇仇杀的黑帮头子?” 计怀摇头,说,“不是怀疑,是肯定!前次的康复医院爆炸案、街头枪击案和最近频繁发生的少年失踪案都是他们的手笔。前天的康复医院伏击案,实则是我们的一次反设计,本来狙击手已经被我们抓住,也已经证实他就是当年狙杀肖一苇哥哥的凶手,可惜在押解的路上,又被他逃走。” 武队长点头,说,“昨天,你们做的那个圈套,就是借他的名义,演给黑帮的人看?” 计怀点头,说,“不错!狙击手在逃,我们在找他,黑帮的人也要杀他灭口。同时,我们查到十几名少年被囚禁的地点,就设下这个局,引蛇出洞,想要救出那十几个孩子,可惜……” 想到所有的精心布置,竟然就那样功亏一篑,还搭上朱小星的一条命,不禁黯然摇头。 少年失踪案,本来各局都有立案,只是卷宗在前几天都被总署调来,这会儿听他一说,都不禁关心,问,“怎么少年失踪案,是一伙人做的?结果呢?” 计怀摇头,说,“罪犯太过狡猾,我们还是晚了一步!”北郊金矿的事事关重大,传出去恐怕会引起社会动荡,略过不说,只是讲述最近这些案子和少年失踪案的关联。 最后看看在场的所有人,说,“现在,这么多案子已经并成一案,只有挖出黑帮的幕后老大,我们才能彻底结案。所以,从今天开始,希望各分局配合,留意与这几起案子相关的线索。” 是啊,连着几起大案,已经不仅仅是警署或者哪一处分局的事! 在场所有的人点头。 留下李探员协助各分局,计怀回到办公室,周怡已经一身清爽的等着他。见他进来,含笑说,“我买了豆浆、油条还有生煎,你忙一整夜又一个早晨,快来吃些!” “你买的?”计怀问。 “是啊!”周怡笑着点头,说,“也不止这些,李探员他们的那份,送去警员休息室了!” 计怀瞬间沉下脸,皱眉说,“谁让你去的?” 从认识计怀,从来没见过他这副脸色,周怡一愣,讷讷的问,“怎么了?” 难道警队有纪律,不许吃别人买的东西?可是这些日子她大多数时间耗在警署,也没少吃用他们的东西啊!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些委屈。她也只是觉得警队的兄弟辛苦,想表达一下心意而已。更何况,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他们也没有时间去吃饭,难道错了吗? 看到她一张明媚的小脸儿瞬间黯下来,计怀轻轻叹口气,过去拍拍她的肩,在她身边坐下,缓和了语气说,“你的心意我知道,可是你没听赵五说吗?他们把你当成……当成一苇的女人,你一个人出去买早点,万一被他们撞上可怎么办?” 原来是担心她的安全! 周怡顿时松口气,脸却红了些,低声说,“我……我又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可是那些歹徒以为你是!”计怀接口,叹口气说,“在案子真相大白之前,你还是小心些好!” “好吧!”周怡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服,可是也知道计怀说的是实情,只好不情不愿的答应。 计怀笑笑,先取一个生煎大大咬一口,惬意的舒一口气,点头说,“真舒服啊!忙一天一夜,都没吃口安稳饭,多亏你想的周到!” 周怡见他说的夸张,忍不住笑出来,说,“我知道你是好意,不用哄我!” 计怀也笑起来,说,“一会儿我再交待些事情,我们就去学校!” “好!”周怡连忙点头。 可是还没等计怀吃完,许警官就敲门进来,说,“队长,救国会的曾会长来了!” 曾森! 计怀扬眉,问,“怎么是今天?” 许警官耸肩,说,“前天根本就没找到人,只留下话,昨天也没见人影,今天自己来的!” 这不是忙中添乱吗? 计怀想一下,说,“你请他会客室坐坐吧!”等许警官出去,才向周怡说,“曾森的妻子石玉秀,临死手里握的是阎宪文的戒指,这个曾森,我得亲自会会,你再等等!” “好!”虽然说,周怡心急去学校查线索,可是也知道,现在相关的案子中,任何一点进展,都可能对案情是个突破,只能耐心等候。 计怀走进会客室,曾森已经等在里边,见到他进来,站起身礼貌的伸手,说,“计队长!” 计怀和他握握手,说,“曾会长大忙人,我们真是打扰!” 曾森摇头,说,“计队长客气!”客套几句坐下,看看门外,说,“这一大早,就看到警署的兄弟们进进出出,是又有大案子?” 来到警署,第一句问的不是自己妻子案子的进展,却关心警署有没有大案子。 计怀眼睛微眯,向他打量一眼,点头说,“昨天下午南池子大街枪战,现在还不知道原因。” “哦!”曾森一脸恍然,点头说,“这年头,人心动荡,一言不和就拔枪,辛苦警署的兄弟!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伤亡?有需要救国会出力的地方,计队长千万不要客气!” 第097章 这是给他扣绿帽子 第097章这是给他扣绿帽子 计怀点头,说,“曾会长放心,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兄弟不会客气!”顺口把关系拉的近点,见他始终不问妻子的案情,只好主动开口,说,“请曾会长来,我们是想要知道,曾会长和前北平商会会长阎宪文交情怎么样?” “阎宪文?”曾森一愣,皱眉说,“我记着阎宪文是因为犯案子被你们抓起来,怎么计队长问起他来?”脸上明显流露出不悦。 计怀笑笑,说,“曾会长不要生气,兄弟既然问起,一定有兄弟的道理,曾会长有一说一就好!” 曾森向他注视片刻,想一想说,“同在北平,他又是商会会长,我和他自然是认识的!” “只是认识吗?”计怀追问。 曾森被他追问,显的有些浮燥,皱眉问,“那依计队长的意思呢?” 计怀摆手,说,“曾会长不要多想,只是我们在追查尊夫人的案子时,发现她的死竟然和阎宪文有什么联系,所以才想问问。” “怎么会?”曾森惊讶的睁大眼,说,“阎宪文死的时候,她还好好儿的,她的死,怎么会和阎宪文有关?”想到阎宪文的罪状,脸色顿时一沉站起身来,冷着脸说,“计队长,阎宪文也好,我夫人也好,都已经亡故,还请计队长敬重一下死者,不要信口开河。” 阎宪文犯的可是奸杀罪,把自己的妻子和他扯在一起,那不是给他曾森头上扣绿帽子吗? 计怀见他一脸怒意,却不为所动,也跟着站起来,示意他息怒,说,“我们也知道,阎宪文死后,夫人才出事,我的意思,是想知道尊夫人生前,是不是和阎宪文或者阎宪文的家人熟悉,这和她的被害有直接的关系,还请曾会长见谅!” “和她的被害?”曾森一愣,又慢慢的坐下,斟酌一下用词,说,“我和阎宪文,一个是救国会会长,一个是商会会长,平时场面上常见,算不上有什么交情,也就是几次慈善捐助会上,内人和阎夫人……”说到这里,突然停住。 计怀敏感的追问,说,“尊夫人和阎夫人很熟?” 曾森似乎有些走神,听他一问,才慢慢点头,说,“她们在一次慈善捐助会上认识,后来常有来往,你知道的,北平的贵妇圈子就这么大,这一来二去,像是很投机,我也没大留意。” 计怀沉吟,说,“那依曾会长所知,在阎宪文死后,尊夫人有没有可能还和阎夫人有来往?” 曾森一愣,跟着摇头,说,“阎宪文犯法,我们这些人躲还躲不及,又怎么还会来往?内人虽说没读多少书,可也是个明事理的!” 计怀点头,想一想又问,“那曾会长知不知道阎夫人的近况?” 曾森被他问笑,摇头说,“计队长,就是阎宪文活着时,我和他也只是场面上的来往,他都死了,我怎么会留意他的夫人?” 也就是说不知道! 计怀点头,叹口气说,“曾会长不要见怪,我们也是病急乱投医,想要找到尽多的线索。” 曾森点头,说,“听说最近城里乱的很,发生很多大案,也难为计队长!” 计怀苦笑一下,说,“多谢曾会长体谅!”见再问不出什么,起身送客。 曾森也站起身,含笑说,“计队长忙,我也不多打扰,听说昨天城里乱了半夜,想来计队长又立新功吧?回头计队长升迁,曾某为计队长庆祝。” 昨天破获查封那几个窝点,都是悄悄行动,因为是在午夜之后,歹徒没有防备,几乎没有开枪,想不到曾森竟然知道! 计怀心头微微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摇头说,“昨晚只是一次例行的搜检,哪里是什么大案,抓到些小偷小摸而已!”重重叹口气,送他出去。 一直送出大门外,看着曾森离开,计怀脸上的笑容才慢慢落下来,喃喃的说,“曾会长,你也不简单啊!” 关于阎宪文一节,曾森答的是滴水不漏,既不否认和阎宪文认识,也不承认和他之间有什么私交,只说两个人的夫人有一些来往。 这样一来,不管警察查到些什么,只要没有真凭实据,他都可以推的一干二净,最不济,推到自己的妻子身上,反正她已经死无对证。 见计怀回来,李探员拿着一个夹子跟上来,一边跟着他往办公室走,一边说,“队长,昨天各分局清剿的各窝点物品,发现一批军火,正是去年被劫的那批。” “全部?”计怀脚下一慢。 “不是,有一部分!”李探员摇头,翻开夹子另一页,说,“还有,在一家地下钱庄,发现大量07号火油,正和阎宪文家大火的一样!” “大量?”计怀皱眉,低声说,“他们囤积大量军需火油干什么?” 李探员摇头,紧接着再翻开一页,说,“队长……” 快到办公室门口,计怀见他还要说,摆手说,“这些事,回来再说吧!” 时间不早,学校那里要马上去查。 李探员快速的说,“是董新月的消息,城东分局的贾局长,太太是商贸行会理事长的女儿,在贵妇圈子里也算是个人物。” “她认识董新月?”计怀站住。 李探员点头,把手里的夹子递给他,说,“据说董新月是普通出身,阎宪文在的时候,仗着丈夫的身份,出入名媛贵妇圈子,俨然也是一号人物。可是阎宪文一死,又是那个罪名,她就受贵妇圈子排挤,不要说各种场面拒绝她入场,就是原来和她姐妹相称的夫人、太太也翻脸不认人!” “人情冷暖!”计怀冷笑一声,问,“后来呢?” “说是最初,她还想尽办法要挤进去,就在一个多月前,突然就消停下来,再后来,阎宪文家一把大火,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一个月前?”计怀低声重复,想一想,却想不出这个时间和什么事情关联,点头说,“我知道了!”把夹子塞回给他就走。 “队长!”李探员又追几步,说,“还有,这个董新月还有一个妹妹,叫董一雪!” 又一个姓董的女人! 计怀眸色一深,把夹子接回去,点头说,“回头你去见贾局长,看能不能请他的夫人帮忙,画下这个女人的画像!” “是!”李探员答应。 第098章 何老师的朋友 第098章何老师的朋友 计怀把警署的事情暂时做个安排,带着周怡直奔学校。 早已经过了上课时间,北平国小的大门已经锁上,听到叫门,老张头出来,一眼看到周怡,忙把小门打开问,“周小姐,怎么……怎么我一早就听说……听说李老师的孩子……” “是真的!”周怡黯然,看看校门里,问,“今天李老师有没有来上班?” 老张头连连摇头,说,“哪里还能来上班啊?学校派人去她家里瞧了,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叹口气,连连摇头,说,“小星那个孩子,我们可是看着他长大的,懂事的很,不像他妈……” 说到这里,想着李素芬刚刚发生这种事,不该说她的不好,抬袖子擦擦眼,放两个人进来,问,“周小姐今天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周怡说,“张大爷,还是周谨的事,那天你说,除去鲁大师家具行的人送桌椅,还有一个什么老师的朋友来过?” 这段时间,因为周谨和朱小星的失踪,老张头把那天的事反复想了又想,倒比他们第一次问的时候还要记的清楚,点头说,“是有何老师的朋友来过!” “是常来吗?大爷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吗?”周怡问。 老张头点头,说,“隔三岔五就来,看穿那衣裳,像是有钱人家的太太!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何老师在吗?”计怀问。 “在!她今天刚好第一节课,一会儿就下课!”老张头点头。 周怡忙说,“张大爷,我们能进去等吗?” “能!能!只是要登个记!”老张头忙点头,一边往值班室走,一边叹气摇头,说,“多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唉,造孽啊!” 周怡没有心思听他念叨,签上字,问明白何老师的办公室,这才向他道别,和计怀一起向教学楼后边的办公室来。 老张头站在值班室门口,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叹口气,低声说,“也难为这孩子,这么几天,瘦一大圈!”擦擦泪,连连摇头,转身回屋子里去。 计怀和周怡刚刚进办公区,就被人叫住,一脸威严的陆校长看着他们,皱眉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老张头又放人进来?” “您是……”计怀看看他背后“校长办公室”的牌子,从口袋取出证件,说,“你是陆校长吗?我是北平警察总署刑警队队长计怀,是为朱小星和周谨的案子来的!” “是……是计队长!”陆校长一惊,接过他的证件看看,恭恭敬敬的还回去,连连点头,说,“是要查,那两个孩子在我们学校里走失,我们有责任啊!唉!” 计怀点头,说,“我们来,就是想要查明那天事情发生的经过!”简略把刚才老张头的话说一回,提出要见何老师。 陆校长连连点头,说,“应该的!应该的!”正说着,就见何老师从教学楼方向走过来,忙把她叫住,说,“长官来查案子,要好好配合!” 何老师脸上闪过一抹惊讶,跟着点头说,“警官请里边坐!”把两个人让到办公室里坐下,问,“警官是来调查李老师儿子的事情?” 计怀点头,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据我们调查,朱小星和周谨失踪当天,你的一位朋友来过学校!” “我的朋友?”何老师愣一下,想一想点头说,“在那前后,确实有一位朋友来过,是不是那天,我记不大清楚。” “我们调查的结果,就是朱小星和周谨失踪当天!”计怀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的说。 何老师脸色微白,低声问,“长官的意思是……两个孩子失踪,和我那个朋友有关系?” “现在只是调查!”计怀摇头,说,“我们想知道,你那位朋友是什么人,来学校当天都做过什么,有没有和朱小星、周谨接触?” “哦!”何老师定定神,侧头回想,说,“在小星和周谨失踪前后,只有一位朋友来找过我,具体时间……应该是下午两节课后吧,那个时候……” 话说半句,突然停住,脸色变的更白。 计怀紧问一句,“那个时候发生什么?” 何老师双眼大睁,连连摇头,说,“警官,她和我认识几年了,我没想到……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 周怡在旁边听的心急,说,“何老师,现在只是调查,你不要害怕,就算和你的朋友有关系,只要不是你做的,你就不用担心!” “是……是吗?”何老师迟疑的看看计怀。 计怀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点头说,“只要不是你做的,当然不会牵连到你,可是你要是知情不报,这人命大案,包庇罪罪名也不小!” 何老师连忙摆手,说,“不会不会!要是我知道会出这么大事,不会和她来往,又怎么会包庇?”整理一下思路,说,“她是我家邻居的一个亲戚,在一起住过几年,和我倒说得来,后来她嫁人搬走了,偶尔会来学校找我坐坐。” “朱小星和周谨失踪那天,她也只是坐坐?和这两个孩子有没有过接触?”计怀问。 何老师努力回想,点头说,“我想起来了,那天她来之后不久,有家具行的人送桌椅过来,因为我们班要替换一部分,就先让她坐着,我去做事,可能是等不到我,等我回来,她已经走了!” “鲁大师家具行?”周怡忍不住问一句。 何老师点头,说,“是!学校的桌椅,一向都是从鲁大师家具行订做,已经有好多年了!” “你能记起具体是什么时间吗?”计怀追问。 “大约……是上第二节课的时候吧!”何老师说,看看桌子上的课程表,点头说,“对,那是星期三,第一节我有课,她是知道的,是第二节课来的。” “那她是什么时候离开,你知道吗?”计怀追问。 何老师为难的摇摇头,说,“那天要替换的桌椅很多,等我们忙完,是半个小时之后,我真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这段时间里,她有没有可能和两个孩子接触?”计怀问。 第099章 童言无忌 第099章童言无忌 何老师想想,点头说,“李老师很疼这个儿子,每天下午第二节课后,都要把小星叫来办公室吃水果,也有可能遇到!” “她和小星以前认识吗?”周怡赶着问一句。 “认识!”何老师点头,说,“以前她在医院工作,有一次小星生病,李老师还是托她关照。” “她在医院工作?”周怡大吃一惊,和计怀对视一眼,颤声问,“哪家医院?她叫什么名字?” 何老师见她脸色大变,不解的说,“是北平康复医院,那个时候,她是外科的护士长,嫁人后才辞职。我说的事情,是大约三、四年前,那时候小星还很小。” “外科护士长……沈!文!菲!”周怡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这个名字。 “你知道她?”何老师吃惊的站起来,点头说,“不错,她是叫沈文菲!” “是她!就是她!”周怡的身子摇摇欲坠,连连摇头,低声说,“果然是她!” 计怀忙把她扶住,向何老师急切的问,“她人在什么地方?或者,她现在住什么地方?” 何老师被周怡的脸色吓住,手忙脚乱的倒水,听到计怀问,愣怔一会儿,才说,“她现在人在哪里我不知道,那天之后就没有来过。她嫁人后,住在甜水井胡同,具体的位置并不大清楚,我也没有去过,只知道是一幢二层的小楼。” “甜水井胡同!”计怀低声重复,抓起桌子的电话打回警署,冷声命令,“全体出动,封锁甜水井胡同,许进不许出,要快!” 何老师哪见过这样的声势,早已经吓的手脚冰凉,颤声说,“警官,我……我还能做些什么?”想起朱小星,忍不住落下泪来,摇头说,“想不到是她!我真的没有想到,可怜小星这个孩子……” 计怀叹口气,在周怡背后轻拍,轻声问,“周怡,你怎么样?” 周怡努力平稳情绪,摇摇头,说,“我不要紧!” 计怀这才放心,向何老师说,“何老师,你再想想,除了她的住址,还有没有别的联系方式?还有,她平时会去什么地方?” “别的联系方式?”何老师摇头,说,“她搬走之后,和亲戚再也没有来往,我工作忙,也没有主动找过她,只有她偶尔过来坐坐。” 周怡忙说,“何老师再想想,她来找你说话,不会说起她的事情吗?她常去哪里?” 何老师轻轻摇头,突然“啊”的一声,说,“她刚刚嫁人的时候,很得意挤进贵妇的圈子,常和我说这个会那个会,我也不懂,就是听她说,经常会去王府大厦和朋友喝茶。” “王府大厦?”计怀点头,想一下问,“今天李老师不在,不知道她的班上是哪位老师在管?” 何老师说,“是小陈老师暂时代班主任!” 计怀点头,说,“可不可以帮我找到她?” “好!”何老师点头,说,“她就在隔壁办公室,现在没课,二位跟我来吧!” 小陈老师是个年轻姑娘,听说是警察,连忙让座,绞着手问,“警官,有什么事吗?” 计怀摆手,说,“你不要紧张,我只是想了解朱小星和周谨失踪当天的情况!” “哦!”小陈老师看看何老师,又看看周怡,说,“我虽然是代课老师,可是我来学校不久,连孩子都还没认全呢!” 计怀问,“能带我去朱小星班上看看吗?” “当然可以!”小陈老师连忙点头,说,“这节是国文课,孩子们都在班上!”带着两个人出办公室,往教学楼走。 上到二楼,计怀和周怡在教室门外停下,小陈老师进教室,先和国文老师说几句话,这才示意计怀和周怡进去,向讲台下的学生说,“孩子们,这位是计警官,有些话想问,你们知道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哦!” “周谨的姐姐!”一个孩子认出周怡,大叫一声站起来,问,“周谨的姐姐,朱小星真的死了吗?周谨呢?他怎么没来学校?是不是也死了?” “杨小宝!”小陈老师连忙阻止,向周怡尴尬的笑笑,说,“原来这位是周小姐,小孩子乱说话,你不要在意!”偷眼瞧她的脸色。 周怡勉强笑笑,低声说,“没事,童言无忌!”向杨小宝问,“你叫杨小宝?我听周谨说过你的名字!” “嗯,我们是好朋友!”杨小宝点头,担心的看着周怡,说,“周姐姐,周谨到底怎么了?朱小星的事不是真的吧?” 周怡微微抿唇,不忍心说出实话,求助的看看计怀。 计怀慢慢走过去,弯腰看着杨小宝,轻声问,“你说你和周谨是好朋友,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失踪那天,发生什么事?” 杨小宝摇头,说,“没有发生什么事啊!那天下课,他还和我们一起踢球,后来朱小星来把他叫走,就再也没有看到!” “朱小星把他叫走?”周怡忙问,“你知道叫去哪里吗?有没有听到什么事?” “嗯……”杨小宝努力回想,却又一脸茫然的摇头,说,“只是看朱小星像是很着急,没有听到说什么。” “我知道!”另一个孩子嚷,说,“我好像听到朱小星说什么偷了东西,不敢回家。” “什么偷了东西?”周怡不解的问。 那孩子眨眨眼,摇头说,“我只听到这句!” 小陈老师皱眉,说,“计警官,周小姐,李老师很宠那个儿子,要什么给什么,小星这孩子又很懂事,不会偷东西。” “嗯!”周怡点头,也忍不住皱眉。 朱小星不会,周谨也不会,那这个孩子听到的是什么? 那孩子听到她的话,忍不住大声嚷,“我真的听到了,我没有撒谎!” 计怀向他问,“你知道他们去哪里吗?除去这句,你还听到什么别的话没有?” 那孩子想想,摇头说,“他们好像是去老师的办公室,路过我身边儿说的,只听到这一句!” 朱小星在办公室遇到沈文菲,紧接着就把周谨叫走,跟着两个人就失踪。这句话是在他们失踪之前说出来的,应该不是什么废话,可是,究竟在说什么? 第100章 疑指沈文菲 第100章疑指沈文菲 计怀和周怡对视一眼,都轻轻摇头。 小陈老师向教室里看一圈,问,“谁还知道朱小星和周谨的事,好好想一想,一会儿下课老师请你们吃冰棍!” “好!”孩子们大声答应。 一个说,“周姐姐,李老师不许朱小星和周谨玩。” 另一个接着说,“是啊,有一回周谨拿着朱小星的书看,被李老师看到,还抢过来!” 再一个说,“不是和周谨,李老师不许朱小星和好多同学玩儿!” …… 七嘴八舌,正说的热闹,杨小宝突然说,“对了,那段时间,听见他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小金!” “小金?”周怡低呼,说,“说小金什么?” 杨小宝摇头,说,“我好奇问几回,周谨本来想说,朱小星又拦着,最后也没有告诉我!”说到这里,颇有些忿忿不平,低声嘟囔,说,“周谨本来和我最要好的!” 小陈老师摸摸他的头,轻声说,“周谨和你要好,和朱小星也要好,你们都是好朋友,是不是?”安抚过孩子,抬头看看计怀和周怡,说,“计警官,周小姐,孩子们还要上课,你们看……” 两个人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只好出来。周怡走到门口,回过头看看周谨和朱小星空着的坐位,心里一阵阵酸痛。 周谨失踪当天,他们还悄悄进入这间教室,推敲两个孩子的下落,现在一个已经遇害,另一个却生死不明。 跟着计怀慢慢下楼,周怡努力整理情绪,默默的想着孩子们说的话,突然站住,低声说,“计怀,那个孩子说的偷东西,是不是指小金?” 当初,小金被点心辅子解雇,就是因为他偷了点心辅子的东西。 计怀眉心一展,点头说,“不错!一定是小金失踪,他们得到他的消息,这才溜出学校。” 想到赵五所说周谨被绑架的经过,一瞬间,所有的线索都联系起来。 周谨和朱小星认识小金,被暗中盯着周谨的沈文菲或同伙知道,趁小金被点心辅子解雇不敢回家把他带走。或者,小金被解雇,本来就是他们嫁祸。 做为朋友,小金失踪,周谨和朱小星自然会很关心,或者也曾经到处打听他的消息。 沈文菲和李素芬母子认识,又经常去学校,知道朱小星有下午去办公室吃水果的习惯,就在那个时候到学校探望何老师,然后“无意”中向朱小星透露一些小金的消息。 朱小星关心小金,就把周谨一起叫来,向沈文菲询问,周谨和她在医院见过几次,也就少了戒心,相信她所说的话,趁着鲁大师家具行的马车在学校,和朱小星偷偷爬在车下溜出学校。 可是等到被绑架,更亲眼看到小金被害,或者,是被囚禁的那几天见到什么,周谨也终于怀疑到沈文菲,于是在纽扣的背后刻下医院的标记。 说到这里,周怡轻轻摇头,说,“可是,沈文菲又怎么知道鲁大师家具行那天会来送桌椅,周谨和朱小星又怎么能想到搭家具行的马车溜出学校?” 跟在后边的小陈老师突然说,“那天我也听到有老师抱怨,说以前家具行都是放学后才来,那个时间来,万一磕碰到孩子可怎么办?” 也就是说,那天鲁大师家具行送货的时间有古怪? 计怀站住,回头问,“不是学校改的时间?” 小陈老师摇头,说,“如果是学校改的时间,会通知各班注意孩子的安全,那天没有!” 计怀向周怡一望,马上说,“我们去家具行!”两个人向小陈老师告辞,直接向校门走。 校门口,老张头看到两个人出来,忙迎过来,关心的问,“怎么样?” 周怡快走几步,向他证实,“张大爷,我想知道,鲁大师家具行送货,除去这一次,一般是在什么时间?” 老张头想想说,“以前都是孩子们放学之后,各班的班主任等着,只有这次是上课中间来的!” 小陈老师说的是真的! 周怡回头和计怀对视一眼,点头说,“谢谢张大爷!”匆匆往校门外走。 老张头跟过来替他们开门,回头看看周怡,迟疑一下,低声说,“周谨姐姐,到这个地步,也是没法子的事,你还是先顾着爹娘!” 周怡一愣,瞬间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轻轻摇头,低声说,“谢谢大爷。” 这位好心的老人,从见到她,就没敢问周谨,原来是以为周谨一起遇害。只是想到朱小星的死,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心情解释,含混几句过去,和计怀出校门,再次赶往鲁大师家具行。 家具行秦掌柜看到两个人来,还记着前几天的事,忙迎出来问,“警官,有什么事吗?” “掌柜的,还是之前的案子,我想问问,你平时都是在学校放学后给学校送桌椅,为什么那天会提前?”计怀开门见山。 秦掌柜一愣,说,“是学校打来电话,说那天放学后学校有什么活动,让我们四点前过去。我们做生意的,当然会照顾主雇的要求。” 那天,并没有听周谨说学校有什么活动。 周怡抿唇。 “什么人打的电话?”计怀问。 “一个女人,说是学校后勤的。”秦掌柜回答。 “什么时候打的电话?”计怀再问。 “打电话的时候,已经三点,她说着急,非要四点前送去,我们也是赶着把事情办了!”秦掌柜无奈。 只是替换用的桌椅,又怎么在乎早一天还是晚一天? 计怀看看周怡,说,“麻烦掌柜的!”向他告辞出来。 “是沈文菲,一定是她!”周怡站在街上,回头看看鲁大师家具行的门面,低声说。声音里,已经带上切齿的恨意。 这层层安排,每一步看着都只是一桩小事,可是,一环环的连接下来,竟然布置的天衣无缝。可是,这精心策计的阴谋,竟然是为了对付两个十二岁的孩子! 计怀点头,低声说,“爆炸案也好,周谨失踪案也好,现在我们能肯定,她和黑帮有一定的联系。能布这么大的局,恐怕还不是一个小角色。” 是啊,虽然她露面的时间不多,可是处处都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周怡抿唇,低声说,“我们非找到她不可!” “对!”计怀点头,说,“走吧,去甜水井胡同!”带着她一起上车。 第101章 搜捕沈文菲 第101章搜捕沈文菲 甜水井胡同。 李探员看到计怀赶到,忙迎过来问,“队长,究竟是查什么?” “沈文菲!”计怀答,目光向胡同里一望,问,“另一边出口呢?” “张哥带队守着,我让人各处看过,没有别的出口!两边的民房,也已经有人守着!”李探员回答。 “好!”计怀点头,说,“你带两队兄弟去,这里的二层小楼,挨家挨户给我搜!务必找到沈文菲!” “是!”李探员答应,大声叫过两队兄弟,分从两边,向胡同里搜过去。 周怡站在计怀身边,满心不安,轻声问,“真的能找到她吗?” 计怀眸色一深,冷冷的说,“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耳听着叫门检查的声音越来越远,始终没有沈文菲的消息。 周怡越来越心焦,低声说,“不会是得到消息逃了吧?” “不会!”计怀摇头。 得到线索,他第一时间让人封锁整个甜水井胡同,不要说沈文菲得不到消息,就算得到,也断断没有这么快的道理! 眼看着整条胡同搜完,两队的警察不断回报,都没有发现沈文菲的影子,计怀皱眉,低声说,“难道是何老师记错?还是……” 还是何老师也有可疑? 后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见李探员大步跑回来,大声叫,“队长……队长……” 计怀精神一振,迎上两步问,“怎么样?找到那个女人了?” 李探员喘着粗气摇头,见他皱眉,忙说,“队长,没有找到人,不过178号很可疑!” “怎么?”计怀忙问。 “房子里只有一个看门的女佣人,居然说不明白主人的身份,只知道是个女人!”李探员回答。 “去看看!”计怀立刻拔腿向胡同里跑去。 周怡跟在他身后,一路跑到178号门前。见是一幢独立的二层小楼,楼门外有一处小小的院子,院子以黑铁栅栏围住,整座房子清幽而雅致。 这一会儿,院门和楼门全部大开,四名警察守在门口,一个大约五十多岁,佣人打扮的女人站在楼门前的台阶下,满脸的惊慌和不安,不断的说,“长官,我只是打扫房子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计怀,四名警察一齐向计怀敬礼,说,“队长!” 女佣看到这样的声势,吓的一哆嗦,再也说不出话来,眼巴巴的看着计怀,嘴唇张了张,却不敢出声。 计怀打量她一眼,下巴指指房子,问,“你是这里的佣人?” 女佣点点头,见计怀瞪着眼不说话,连忙结结巴巴的说,“是……是,长官,我……我是这里的佣人!” “主人家是什么人?”计怀淡淡的问。 冷淡的语气,让女佣更惊慌几份,连忙摇头,说,“长官,我真的不知道,她给钱,我做工,哪里敢和主人家问东问西的?” “你不问,她自己也没有说过吗?”计怀扬眉。 女佣摇头,连声说,“我家主人从来不和我们说闲话。” “我们?”计怀准确的抓到重点,问,“这房子里的佣人,不只你一个?” “还有一个老黄,是司机!”女佣忙说。 不但有这么漂亮的房子,还有车? 这一下,连周怡也忍不住惊讶。都说沈文菲辞职,是因为找到个好男人,看来,这个男人还真的不是一般人物。 慢慢上前一步,周怡问,“这位阿姨,你家主人是不是大概一米六八,这么高,不胖不瘦,身材很好,打扮很时髦?”一边说,一边比划沈文菲的模样。 女佣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些惊喜,说,“小姐认识我家主人?这就太好了,你和这位长官说,我真不知道她在哪里!” “你不知道她在哪里?她不在家吗?”周怡问。 女佣点头,说,“经常连着几天不回来,有时又连着几天不出去。” “这次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计怀接口。 女佣有些怕他,缩缩脖子,说,“大概有六七天了吧,以前很少这么久不回来。” 六七天…… 算起来,大概是周谨失踪的日子。 周怡脸色微变,微微咬唇,看着计怀。 计怀脸一沉,说,“我们进去看看!”拔腿就向楼门走。 女佣大吃一惊,连忙说,“长官,你不能进去,万一磕到什么碰到什么,主人回来,我们可担当不起!” 可是计怀哪里管她大喊大叫,已经大步踏进楼门,目光在诺大的客厅里一扫,大步踏上楼梯,向楼上走。 周怡跟在他的身后进门,见客厅是时下流行的欧式风格,白色的欧式沙发,黑色的钢琴,倒是和沈文菲一向穿衣服的风格搭配。 顺着旋转楼梯,跟着计怀上二楼,见他打开第一扇门,就去推开第二扇。 放眼看去,是一间极为奢华的卧室,一张白色的欧式大床,辅着大红的红绒床罩,红白的颜色冲突,给人视觉上的强烈的冲击。 目光稍稍上移,床侧一幅巨大的照片映入眼底,周怡忍不住“啊”的一声,忙叫,“计怀!” 计怀赶过来,问,“怎么了?” 周怡指着照片,低声说,“真的是沈文菲!” “这就是沈文菲?”计怀问,见周怡点头,向楼下喊人取来相机,把那照片翻拍下来,又在每一间房间检查过一回,这才带人下楼。 女佣见他们下来,这才吁一口气,连声说,“长官,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计怀向她注视一会儿,冷冷的说,“你家主人衣柜里,有些男人的衣服,他是谁?” “是我们先生!”女佣回答,迟疑一下,又说,“只是他不常回来,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像是……像是……”话说半句,吞吞吐吐的停住。 “像是什么?”计怀挑眉追问。 “像是……像是还有一个家……”女佣嗫嚅的低声回答。 还有一个家? 计怀和周怡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些惊讶,也看到些了然。 难怪,沈文菲说是嫁人,却又这么隐秘,原来,是给人当了二房! 第102章 又有新情况 第102章又有新情况 计怀挑眉,问,“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女佣头摇的像拨浪鼓,说,“我们主人从来不说,只是叫他‘先生’,有一回我多嘴问一声,被她好一顿臭骂,后来就不敢再问了!” 这么神秘! 周怡皱眉,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长什么样子总见过吧?” 女佣点头,说,“中等身材,肩膀很宽,来的时候穿长袍戴礼帽,长相……”想一想摇头,说,“每次来都是晚上,天不亮就走,瞧不大清楚,像是长的不错!” 这个时代,男人包养女人很常见,女人怕没有面子不愿意说出来也就罢了,一个男人藏头露尾的,就太过奇怪! 计怀皱眉,沉吟一下问,“他来时,有什么人跟着吗?” “没有!”女佣摇头,说,“每次都一个人坐黄包车来!” 给沈文菲买汽车,自己却坐黄包车? 反常! 非常的反常! 周怡微微抿唇。 一个有头有脸的男人,养一个女人却藏头露尾,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家有恶妻,不敢张扬。二是爱惜名声,不愿意张扬。 计怀也微微诧异,冷冷看着女佣问,“她平时都和些什么人来往,你总知道吧?” 女佣一脸为难,摇头说,“长官,她从来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 “她总有朋友来吧?难道你会看不到?”周怡赶着问。 何老师曾说,沈文菲很得意自己找到一个有财有势的男人,曾经邀请她做客。既然能邀请何老师,当然也可能邀请别的人。 女佣听她一问,想一想说,“小姐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前段时间,来过两个女人,像是有什么事求我家主人。” “两个什么样的女人?”计怀问。 “像是姐妹两个!”女佣答。 “姐妹两个?”周怡眼睛一亮,问,“你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吗?” 女佣摇头,说,“我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只听我家主人喊大的那个叫‘阎太太’!另一个又叫她‘姐姐’,所以知道是姐妹两个。” “阎太太?”周怡轻声重复,回头看看计怀,又问,“你家主人怎么称呼那个小的?” “董小姐!”女佣回答。 董?姓董? 周怡和计怀对视一眼。 姓董的女人,又是阎太太,那岂不是阎宪文的太太,董新月?她的妹妹,那就是董一雪! 周怡抿唇,又问,“她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你知道她们来干什么吗?” 女佣摇头,说,“我家主人见到她们,脸色很难看,在书房关上门说话,不许我们进去。” “大约是什么时候来的?”计怀再追问一句。 “大概十天半个月之前吧!我记不大清楚了!”女佣回答。 也就是说,在周谨被绑架之前,也是在阎宪文家大火之前! 计怀和周怡对视一眼,轻轻点头,又问,“除这两个人,还有什么人来过吗?” “有!”女佣点头,说,“大概三个多月前,有一位年轻小姐找上门来,二话不说,在屋子里好一通乱砸,把屋里的所有摆设砸的稀烂,这些是后来又买的。” “年轻小姐?什么人?”计怀追问。 这可是个新情况。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家主人喊她‘妹妹’,可是她说‘谁是你妹妹’?”女佣摇头。 “妹妹?”周怡皱眉,问,“那位小姐姓什么?” 女佣摇头,说,“不知道,只是看那样子,我家主人很怕她。” 沈文菲可不是软柿子,不会随便怕什么人。 周怡忍不住皱眉。 “她长什么样子?”计怀问。 女佣想想,说,“比我们主人矮一些,很苗条,长的很漂亮,穿金戴银的,看起来是个有钱人!” “她来砸屋子,有说什么吗?”计怀问。 总不会闷声不响砸完就走吧。 女佣迟疑一下,低声说,“她一边砸一边骂,骂的很难听。” “骂什么?”周怡追问。 女佣犹豫一会儿,终于说,“说是……说是我们主人……我们主人勾引她哥哥,骗她哥哥的钱!” 是沈文菲背后那个男人的妹妹! 计怀和周怡对视一眼。再追问下去,女佣已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出来。 看看走出一段路,周怡轻声说,“这个男人应该是场面上的人物,北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个人要怎么去查?” 计怀沉吟一下,回头看看小楼,向李探员说,“留两个兄弟留意这幢房子,那个女人一旦出现,立刻抓捕!” “是!”李探员答应。 计怀又说,“翻拍的照片,你让人多洗几张,给各分局的兄弟送去,留意这个女人,看她和什么人接触?” “是!”李探员大声答应。 计怀转身,再向胡同两边看一圈,才说,“收队吧!”转身向胡同外走。 周怡追上几步,不解的问,“为什么分局的人见到不抓?” “她没有回过家,也许不知道我们已经在留意她,她接触的人,或者会和案子有关。可是她一回来,就马上知道我们搜过她家,就再也不会带给我们什么线索!”计怀耐心的答,回头看看她,微笑说,“刚才有些话,我都没有想起问她,多亏有你!” “是吗?”周怡回他一个笑容,很快又把眉头皱起,低声说,“找不到沈文菲,我们又用什么线索找出罪犯?” 周谨和那些孩子落在那些人手里,随时都会有危险,越早救出来越好! 计怀见她一脸焦灼,轻声劝说,“你放心,昨晚那一场行动,他们有不少人落在我们手里,各分局已经在进行突审,一定会有别的线索。还有……你不要忘记,城里还有一个狙击手!” 周怡抿唇,轻声说,“最初我们是想等他被黑帮逼入死角,再想办法让他投诚,可是经过昨晚那一场真假枪战,他还会来吗?” 计怀微挑了挑唇角,点头说,“这个问题,我和肖一苇商量过,有这场枪战,他会更明白黑帮不会放过他,他走投无路,一定会向我们投诚!”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走出胡同口,正要上车,就见一辆警车飞驰而来,在两人面前停下,许警官跳下车,快速的说,“队长,刚才接到周家报案,说有人上门闹事!” 第103章 有没有王法 第103章有没有王法 “什么?”周怡大吃一惊,问,“我们家?” 许警官点头,说,“留守的兄弟已经有人过去,我知道你和队长在一起,所以赶来报告。” “计怀,我先回家!”周怡匆匆向计怀说一声,拔腿就跑。 “我送你!”计怀一把把她拖回来,塞进车里,才向许警官问,“是什么人闹事?” 许警官摇头,说,“是周太太报的警,一边说一边哭,我也没听大清楚,只听到说有人闹事,电话里乱成一团。” “知道了!”计怀点头,向身边两个人一指,说,“你们,一起来!”钻进车子,开车向周家急赶。 周家的院门大开,小小的前院里,已经乱成一团。院门口的钱警官看到计怀赶到,忙迎上来,一脸无奈,皱眉说,“队长,是昨天那个孩子的母亲!” 李素芬? 想到这个女人的名字,计怀就觉得脑仁疼。 楼门口,李素芬披头散发,揪住周立言大喊大叫,周太太站在旁边,连声说,“这位太太,有什么话你好好儿说,这……这成什么样子?”伸手去掰她的手指,可是又怎么掰得开? 一个五十上下的女人看到,赶上前在周太太身上一推,大声喊,“你们家害死人命,现在还两个打一个,还有没有王法?” 周太太被她推的一个趔趄,退出几步才站稳,听到她的话,更是惊的脸色苍白,连连摇头,说,“怎么说我们害死人命?这是哪里的事?” “你还不承认?”李素芬尖叫,一只手拽住周立言胸前的衣服不放,另一只手去抓周太太头发,大声说,“是你们!就是你们!” “对,你们害死人,就要偿命!”一起来的十几个男男女女乱哄哄的嚷。 李管家连忙挡在周太太身前,连声说,“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好好说不行吗?” 周怡刚刚下车,一眼看到被围在人群中的父母,忙分开人群冲进去,伸手扶住周太太,转身看向李素芬,皱眉说,“李老师,你怎么来我们家闹事?” 李素芬看到她,一下子红了眼睛,大声尖叫,“是你!就是你!”扑上去要去抓她,大声说,“就是这个贱货,串通警察,害死我的儿子!” “李老师,凡事要讲道理!朱小星被害,我们也很难过,可是事情的过程你都是亲眼看到的,我们已经在尽力救人,怎么说是我害死?”周怡摇头。 有一句话滚到嘴边,可怜她丧子之痛,还是咽了回去。 如果不是她突然冲出来干扰警察办案,被凶手得到消息,朱小星又怎么会被害,别的孩子又怎么会没有下落? 李素芬哪里会听她讲理,尖声叫,“周谨和我们小星一起被绑架,为什么死的不是周谨,你说!你说!” “你说什么?”周太太吃惊的看看她,又看看周怡,颤声说,“周怡,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她说周谨……周谨被绑架?” 从周谨失踪,周家上下就在全力寻找。周怡怕父母知道周谨落在歹徒手里更加担心,就隐瞒下不说。 现在周太太猛的听到“绑架”两个字,又说一起失踪的朱小星被害,顿时惊的魂飞魄散,全身发软,眼前一黑,仰后摔倒。 “妈!”周怡大叫,扑上去想要抱她。 计怀正好赶到,一把扶住周太太,看看周怡,低声说,“你先扶周太太进去,这里有我!” “好!”周怡点头,接过周太太转身向屋里走。 “看,你还不承认,你明明和警察勾结!”看到计怀,李素芬像抓到一个把柄,指着计怀大吼,冲上去要拦住周怡和周太太。 计怀横身一挡,把她拦住,冷冷的说,“这位大婶,我们接到报案,说你们强闯民宅,肆意闹事!” “什么强闯民宅?你们害死我儿子,我就要你们偿命!我要周谨偿命!我儿子死了,他也别想活着回来!”李素芬大嚷,叫到这里,想到朱小星惨死,往地上一坐,拍着地大哭起来,“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大婶?”计怀皱眉,看到她这副样子,又有些心软,声音放柔和一些,说,“朱小星的事,我们也很难过,不过这个是意外,更和周小姐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李素芬抬头,抹一把脸上的泪,大声说,“周谨和小星一起失踪,为什么死的是我儿子,你说!你说!还不是因为周怡和你们是朋友,所以不顾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号啕大哭。 “你是警察?”有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冲上来,对着计怀卷袖子,大声说,“警察假公济私,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假公济私?”计怀皱眉,向两人打量几眼,摇头说,“从两个孩子失踪,我们就尽力去找,朱小星遇害,真的只是意外,和周小姐没有一点关系!” “不信!我不信!”李素芬尖叫,大声说,“如果和她没关系,那天进山,为什么你们会带着她?” “因为我们是去救孩子,她是医生,如果孩子受伤,她可以及时治疗!”计怀耐心的解释。 “可是她没有!她害死了我的儿子!”李素芬尖叫,跟着又哭起来,摇头说,“小星,你们还我的小星……” “这位大婶!”计怀的脸沉下来,冷声说,“出这样的事,我们也很难过,可是你不该无理取闹,竟然闹到人家家里来!周家已经报警,麻烦你们都出去!” “为什么不能?”一个女人瞪眼,说,“你们好好儿看看,是她没了儿子,你们还要怎么样?还要把她怎么样?” 听到她的话,李素芬的哭声更高了些,连声喊,“小星……我的小星……” 这一群人,就没有一个人有理好讲吗? 计怀有些头疼,不想再讲道理,看看跟进来的两个人,说,“送他们出去!” “是!”两名警察答应,一边一个去扶李素芬,劝说,“大婶,还是回去吧!“ “不!”李素芬放声尖叫,大声说,“放开我,我不走!打死我也不走!” 第104章 是受她连累 第104章是受她连累 “你……”计怀无奈,皱眉说,“那就不要怪我们了!”向两名下属说,“把这位大婶请出去!” “是!”两个警察答应,抄住李素芬胳膊架起来,说,“走吧,别捣乱了!” “放开我!放开我!”李素芬尖叫,直着嗓子向楼里大嚷,“周怡!周怡!你会遭报应的!你们家会遭报应的!周谨不会回来!哈哈哈哈……小星没了,周谨也一样回不来……” 听到这个女人恶毒的诅咒,计怀顿时把脸一沉,冷声说,“这个女人恶意闹事,严重干扰治安,把她带回警署去!” “是!”两个警察答应一声,拖起李素芬就走。 “你敢!”李素芬尖叫,拼命挣扎,大声说,“你还说你们没有串通?是你!是你们一起害死了小星……” “喂,警察要打人吗?你们在干什么?”十几个男女一见,一起乱哄哄的嚷,跑上来把两个警察围在中间,阻止他们出门。 屋子里,周太太全身颤抖,紧紧抓住周怡的手,哭着问,“周怡,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周谨是被绑架?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真的……真的死了?” “妈,你别急!”周怡尽量放缓声音,在她手背轻拍,说,“周谨是被绑架,我是怕你担心,所以没有说,你放心,我们已经得到线索,很快会把他救出来!” “他们要多少钱?啊?你和他们说,我们给!多少钱我们都给,啊?”周太太紧紧抓住她的手连摇,又转向周立言,说,“老爷,你说句话,我们就是家产都不要,全给他们,我只要我的儿子平安!” “当然!”周立言叹口气,看看周怡,又轻声哄周太太,说,“我们在想办法,你不要着急,先回去歇歇!”好说歹说,说的周太太点头,让人送她上楼休息。 周怡看着母亲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回头看看周立言,歉疚的喊,“爸……” 弟弟失踪这么多天,父母都憔悴许多,可是,她竟然没有办法把弟弟带回来。 “周怡!”周立言摆摆手,看看门外,轻声说,“这件事,一会儿再说吧,先把外边的事处理好,我……”想想那个疯了一样的女人,忍不住连连摇头。 在生意场上杀伐决断的周老爷,面对那样一个女人,却束手无策。 周怡点头,轻声说,“爸,你放心,我会处理好!”安慰周立言几句,自己走出大门,顺手把门关上。见李素芬还在挺着身子大叫大嚷,死活不肯离开,向计怀说,“计怀,让我和她说几句!” “周怡!”计怀低喊,皱眉说,“你不用管,我们把她带走就好!” 这个女人,没疯的时候就已经很难缠,何况现在已经半疯。 “没事!”周怡摇头,分开人群,在李素芬面前停下,恳切的说,“李老师,我很抱歉,我们都很抱歉。这个结果,也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我们也都很难过!你相信我!” 虽然说,事实不是她所说的那样,可是,从赵五的口供和肖一苇的推断,朱小星都是被周谨连累。只这一点,她对朱小星的死,心里就说不出的愧疚。 “相信你?”李素芬目眦欲裂,挣扎着去抓她头发,尖声叫,“我为什么要信你?我为什么要信你?我儿子没有了,我为什么还要信你?” “周怡!”计怀皱眉,一把把周怡拖开,挡在她面前,向李素芬说,“你和周家都是被害人家属,这件事你如果认为我们处置不当,可以去警署告我们,可是和周小姐无关。” “告你们?”李素芬瞪着他,尖声说,“上警署告你们?那是你们的地方,我怎么告你们?” “我有上司!”计怀淡淡的说,“你可以去上司面前告我,但是如果在这里闹事,我就不能不管!” “李老师!”周怡从计怀身后绕出来,轻声说,“你放心,小星走了,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尽管找我,只要是我能做的,一定会尽力帮忙!” “周怡!”计怀皱眉。 她这样一说,以后这个女人就一定会阴魂不散! 只是,他也明白周怡此刻心里的歉疚,喊一声之后,也不再说下去。 李素芬对周怡的话恍若没有听到,只是瞪着计怀,咬牙切齿的点头,说,“好!好!我会去!我一定会告你!”又转头恶狠狠瞪一眼周怡,甩开两名警察,转身就走。 “就这么走了?”和她一起来的几个男女看看她,又看看周怡。 计怀扬眉,冷声问,“怎么,你们还真想让我带回去,告你们一个强闯民宅的罪?” 最初叫嚣的最厉害的女人梗着脖子嚷,“你凶什么凶,我们只是来讨个公道,什么强闯民宅,我们可没有进他们家门!”话虽说的大声,可是已经色厉内荏,见计怀瞪过来,不敢再叫,转向周怡说,“刚才你说的话算数?” 周怡点头,说,“你放心!” “好!”女人点头,看看院子里的几名警察,扯一下身边的男人,说,“走吧!”先缩着脖子往外走。 有她带头,同来的十几个男女很快呼呼啦啦走的干干净净。 周怡轻吁一口气,看看计怀,轻声说,“不管怎么说,朱小星是被周谨连累,周谨……又是因为我,能不和她计较,还是别和她为难吧?” 计怀侧头深望她一眼,轻轻摇头,说,“周怡,这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明白吗?” “怎么会没关系?”周怡苦笑摇头。 如果朱小星不是和周谨在一起,也就不会被一起绑走。 “周怡!”计怀叹气,无奈的说,“你不要忘记,他们绑架周谨,实际是想对付肖一苇。而当初肖一苇的案子,又是我在办,两年来,我却没有抓到真凶。这么说来,这事岂不是怪我?” “真能扯!”周怡听他东拉西扯,把责任扯到自己身上,忍不住好笑,心底那块大石,倒是松快一点。 第105章 有消息告诉她 第105章有消息告诉她 计怀见她眉结打开,微微一笑,轻声说,“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周老爷、周太太那里,你还要有许多解释,我先回去处理公务!” “嗯!”周怡心里一团乱,对他温柔的语气充耳不闻,只是下意识的点头。见他向院门走,又忙叫住,问,“怎么还没有肖一苇的消息?” 昨天夜里,肖一苇说去查周谨被绑架的现场,现在已经过午,不管有没有查到什么,都该回来了。可是现在,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计怀微微皱下眉,想到潜伏在暗处的罪犯,心里有些不稳,向钱警官说,“你带几个人出城,去北郊护城河一带看看!” “队长,看什么?”钱警官不明白。 他怎么知道看什么? 计怀皱眉。 肖一苇走的时候,除了那句,可什么都没说。 可是这话又不能直说,只是说,“接连几起案子,都在那里发生,你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 “是,队长!”钱警官虽然被他说的一头雾水,还是大声答应,带着几名警察离开。 经李素芬这么一闹,周谨被绑架的事已经瞒不住,周怡送走计怀,略过自己遇到的几次危险,把周谨的事向周立言说一回,轻声说,“周谨既然能给我们留下线索,说明他目前还没有危险,昨天又抓到许多黑帮的同党,相信很快就能有周谨的消息!” 这么多天没有儿子的下落,本来周立言也知道出了大事,刚才听到绑架,也和周太太一样,以为对方是图财,只要肯给钱,就可以换回儿子。 可是听周怡一说,周立言脸色立刻变的惨白,轻声说,“怎么……周谨怎么会……怎么会招惹到黑帮?他……他还是个孩子啊!” “爸!”周怡握住他的手,轻声说,“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我是想……是想你和妈能不能离开北平,暂时回老家避避?” 歹徒会盯上周瑾,未必不会伤害她的父母! “什么?”周立言皱眉,摇头说,“现在你弟弟被人绑架,你让我和你妈走?” “爸,那些人没有人性,我是怕……是怕他们会伤害到你和妈!你放心,我和计队长他们一起,一定会救回弟弟!”周怡试图劝说。 “不!”周立言摇头,说,“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走?你妈也不会走!” “爸!”周怡无奈的低喊。 “对,我不走!”楼梯上,周太太双眼通红,扶着楼梯下来,摇头说,“周怡,妈做不了什么,可是妈不能丢下你们不管,自己躲起来!” “妈,我是怕……” “我不怕!”周太太摇头。平时柔弱的女人,这一会儿挺直脊背,一脸的坚持,轻声说,“他们要来,就来好了,我不怕他们,我就要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抓走我的儿子!” “妈……”周怡低喊,却说不出什么。 要和她说,周瑾是被她连累?要和她说,是因为她插手方芷琳的案子被罪犯盯上?还是说,是因为罪犯误会了她和肖一苇的关系? 想到那个一身黑衣,神出鬼没,带着阴郁气息的男人,周怡的心里泛上一缕酸涩和一些不知名的东西。 如果他们是受肖一苇连累,那肖一苇呢?只因为一次为正义挺身而出,就搭上亲哥哥的一条命,自己像一个幽灵一样徘徊在这个世界,他的心里,又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看到周怡出神,周太太想到别处,抓住她的手,担心的说,“周怡,你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吧?你弟弟……你弟弟……” “妈,你不要乱想!”周怡连忙安慰,轻声说,“是肖侦探出城去查周瑾被绑架的现场,我在想他有没有查到什么。” “哦!”周太太这才放心,点头说,“等周瑾回来,我们要好好的谢谢人家!” “嗯!”周怡随口答应。 周立言夫妇不肯走,周怡只好吩咐李管家加强家里的安全保护,出行加派人手。 一切安排妥当,周怡又反复叮嘱父母小心,这才出门去警署。周立言赶出来,一叠连声的叫李管家,说,“你让人开车送周怡过去!” “爸!”不等李管家答应,周怡连忙阻止,摇头说,“还是不要招摇的好!” 虽然她几次遇险,可是每一次都是因为肖一苇,现在肖一苇不在,她出入坐车,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周立言一脸的不安,皱眉说,“可是,你一个女孩子……” 儿子被绑架,万一女儿再出什么意外,这个家就真的完了! “爸,我会小心!再说,我也不是第一次去警署!”周怡安慰。 是啊,从家到警署,也就三条街,这几天周怡每天最少跑两趟。 周立言想想,这才点头,只好说,“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周怡见他不再坚持,向他安慰的笑笑,出门赶去警署。 这么一闹,又一个多小时过去,也不知道有没有肖一苇的消息,还有……沈文菲! 想到那个女人,周怡心里有些烦燥。 第一次见到她,本来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虚荣的女人,那种刻意的热情不过是她处世的方式。 可是现在……周谨的失踪,一步一步把嫌疑指到她的身上,细细想起来,竟然是从见第一面,自己就已经是她盯上的猎物,只是连累了无辜的周谨。 想到弟弟那张可爱的笑脸,周怡的心,更堵的难受,脚步加快了几分。 经过昨天的一次较量,警匪双方的对抗已经由暗转明,现在,随时都会出现新的转机,她要尽快赶去,和计怀、肖一苇一起,挖出藏在幕后的罪犯,救出周谨和其余的孩子。 快步穿出巷子,刚刚招手叫过黄包车,就见对面巷口一个孩子的脑袋一探,看到她,又很快缩了回去。 周怡的心怦的一跳,忙向黄包车夫摆摆手,小跑几步穿过街道,向对面的巷子追去。 刚才,虽然只是一眼,可是她已经看出来,那个孩子大约十一、二岁年纪,身上穿的,竟然是北平国小的校服! 难道,是周谨的同学,有什么事要告诉她吗? 第106章 是她要杀我 第106章是她要杀我 周怡勉强压住狂跳的心脏,快步追进巷子。可是,直到她深入巷子几十米,还是没有看到孩子的身影。 难道是她看错了?难道那个孩子刚才看的不是她?因为她太惦记周谨,误会了? 可是从孩子出现,到她追进巷子,也就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不管孩子看的是不是她,都不应该消失的这么快。 周怡微微咬唇,心底,暗暗的警觉,脚步渐渐慢下来,目光向巷子两边打量,双耳不放过一丝声音。 这是一条简陋的巷子,巷子两侧大多是民房,因为接近商业区,整理的比较干净,没有堆放的垃圾和横流的污水。 周怡一步步向巷子深处走,试探的喊,“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 她又再喊,“小朋友,你在那里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 周怡再向前几步,又喊,“你认识周谨,对吗?” 仍然没有人回答。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耳朵里,敏锐的捕捉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来不及判断是从哪里传来,更来不及去看,周怡条件反射一样,身体突然向前一扑,抱住一棵大树转身,躲到树后。 这一瞬间,就见阳光下一片白光划过眼前,离树身仅仅二尺左右。 如果周怡还在原来的地方,这一刀,恐怕会直接砍断她的脖子。 周怡惊出一身冷汗,等她看清挥刀的人,更是大吃一惊,失声叫,“李老师,你干什么?” 挥刀的人,竟然是李素芬! “干什么?替我儿子报仇!”李素芬血红了双眼,抡起手里的西瓜刀,绕过大树向她追来。 周怡吓一跳,连忙绕着大树躲开,连声说,“李老师,你疯了?你儿子的死和我真的没有关系!” “我儿子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个贱女人!”李素芬一边嚷嚷,一边绕过树追来,抡起西瓜刀,一刀刀向周怡砍过去。 周怡只好绕着树躲,连声说,“李老师,昨天的事你是亲眼看到的,刚才不是也已经说清楚了吗?” “不是你害的,为什么死的不是周谨?”李素芬大嚷,又一刀砍下去。 “李老师!”周怡被她追的有点喘,摇头说,“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什么道理,我儿子没了!”李素芬大吼,又抡刀追来,一刀砍下去。 她这一下来的凶猛,周怡来不及绕过大树,慌忙后退,衣服还是被西瓜刀带住,一个踉跄,几乎摔倒,退后几步才算站稳。 李素芬见她离开大树,脸上露出狂喜,双手抡刀,又使命劈过来。 这个女人,真的没有什么道理好讲…… 周怡暗暗心惊。 眼看着她西瓜刀劈过来,周怡忙后退两步躲开,却觉得背后一实,已经靠在墙上。 再没有大树挡着,也没有退路,眼看这个女人又一刀抡过来,周怡暗暗咬牙,把心一横,突然身子一蹲,拼着受一刀的危险,向前一扑,抱住李素芬的腿用力一滚。 李素芬这一下抡的太猛,一刀砍在墙上,震的手腕发麻。还没等她缓过劲来,就觉得双腿一紧,已经被周怡拽倒,猝不及防,手里的刀“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周怡大喜,忙一跃而起,一脚把刀踢飞,回身指着她说,“李老师,你够了,再闹下去,我要报警了!” 李素芬翻身爬起来,张开手扑过来,大声叫,“贱女人,你敢动手!”伸手来扯周怡的头发。 真的疯了…… 周怡无奈,连退十几步躲开,一脚踩到西瓜刀,忙弯腰拣起来,指着她说,“李老师,你不要再逼我!” “你砍啊!你砍啊!”李素芬看到白晃晃的刀子,不但不怕,反而一脸狰狞一步步向周怡逼近,嘶声叫,“你已经害死我的儿子,也不在乎杀我一个!” “你……”周怡气结。见她一步步的过来,不禁一步步的后退。 这个女人疯了,她可没疯,总不能真的砍死她吧? 可是不能砍她,她又没完没了,要怎么样才能摆脱她? 周怡一步步后退,平时沉着慎定,这会儿却没有了主意。 这个时候,就听到不远处一扇院门一响,一个大妈从门里出来。 一眼看到巷子里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大声叫,“这是怎么了?”看到周怡手里的刀,更是一脸惊慌,连声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杀人了……” 这一嗓子,很快听到安静的巷子里传出人声,很快有人从各个院门里探出头来。 一个中年男人向周怡跑过来,连声说,“姑娘,发生什么事?有什么话好好说,怎么动刀动枪的?” “大叔,不是我……” “是她,她要杀我……”周怡的话刚说半句,就被李素芬尖声打断,往地下一坐,嚎啕大哭,拍着地喊,“这个贱女人,害死我儿子,又要杀我,还有没有天理啊……” “你……”周怡瞠目结舌,摇头说,“李老师,你讲不讲理,明明是你……” “真的假的?”听到李素芬的哭声,在门里观望的人群慢慢向这里聚来,开始向周怡指指点点。最先出来的大妈看看周怡,又看看李素芬,皱眉说,“小姑娘,虽说这世道乱一些,可是你一个女孩子,不好这么欺负人吧?” “我……”周怡张口结舌,摇头说,“分明是她要杀我!” “她要杀你,为什么是你手里拿着刀?”另一个大妈皱眉。 “我……”周怡看看手里的刀,慌忙丢下,摇头说,“真的是她要杀我,我是自卫!” “不,是她要杀我!她要杀我!”李素芬指着她,声嘶力竭的喊。 “你……李老师,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周怡无奈的看着她。 “她是个老师?”一个大妈插口,摇头说,“姑娘,老师怎么会杀人?” “可是这姑娘也不像坏人啊?”另一个大妈摇头。 “是啊……”人群传出一阵议论声。 虽然周怡的样子狼狈,可是她的衣着打扮,怎么看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倒是坐在地上那位,看起来有些失常。可是周怡又口口声声喊她“老师”。老师,可是一个神圣的称呼,又怎么能和杀人联系起来? 周怡看着周围的人群,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说周谨和朱小星的失踪吗?讲朱小星的死吗?这样的情景下,千头万绪,她都不知道可以从哪里说起? 第107章 报应 第107章报应 周怡看着人群的指指点点,百口莫辩,之前的中年男人说,“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如送到警局吧!” “是啊,别闹出人命!”另一个年长些的男人点头。 周怡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听到这些话,立刻点头,说,“好,我们去警署!” “警署的人和你一伙的!”李素芬尖叫。 “怎么警署的人会和这小姑娘一伙?”第一个出来的大妈奇怪的问,看向李素芬的目光有了些怀疑。 虽然说,这个动荡的年代,社会治安很差,警察也是良莠不齐,可是小老百姓有事,不找警察又能找谁? 这个时候,腿快些的人已经跑去报警,两名警察挤进人群,一眼看到周怡,诧异的喊,“周小姐,怎么是你?” 来的虽然是城北分局的两名警察,可是参加过昨天的搜山行动,认识周怡。 “是我……”周怡苦笑,同时悄悄松一口气。 有人认识她就好,要不然,她可真的是百口莫辩。 “我说了,他们一伙的!一伙的!”李素芬看到警察尖叫起来,指指周怡,又指指警察,大声说,“是他们合伙害死我儿子!” “大婶,你在说什么?”年长一些的警察皱眉,想到昨天的行动,心里有些憋气,大声说,“要不是你捣乱,我们昨天的行动又怎么会失败?你没了儿子,总署还有四名兄弟不知道死活呢!” “不是我……”李素芬尖叫,一下子跳起来,一张脸上全是疯狂,咬牙切齿看着警察,大声说,“明明是你们害死我儿子,现在却推到我的头上,还有没有天理?” “天理?”年轻些的警察冷哼一声,说,“天理就是,你干扰我们办案,报应到你自己头上!” “小姜!”老警察听他把话说重,连忙低喝阻止。 这个女人再不是,刚刚失去儿子,这话说出来,也太戳心。 可是话出口,已经拦不住,李素芬一下子脸色大变,全身颤抖,指着小姜骂,“你……你……你这个混蛋!你……你……”说到后一句,一口气缓不过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老师!”周怡见她仰天摔倒,大吃一惊,忙抢上几步扶住她,慢慢放倒,连声喊,“李老师……李老师……” 小姜知道闯了祸,伸伸舌头,忙向围观的人挥手,说,“散了!都散了吧,没你们什么事!” 虽然只是几个人零零星星的对话,可是周围的人也隐约听出来这两个女人的纠葛还牵扯上什么案子,想想昨天下午几个小时的枪声,加上又有两个警察在场,都不愿意惹上什么事情,低声议论几句,纷纷散开。 周怡又是掐人中,又是推拿胸口,李素芬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坐起身见刚才还围的一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周怡和两个警察。 想想再也没有人替自己撑腰,自己更打不过周怡和两个警察,忍不住又号啕大哭起来,拍着地喊,“你们合伙欺负我一个寡妇,欺负我家里没人,我的小星啊……” 周怡叹口气站起身来,看看李素芬,觉得可怜,可是想想刚才的场面,又心有余悸,只好向两个警察说,“能不能麻烦两位大哥送她回家?” 她可不敢再单独和这个疯女人在一起。 “我不要他们送!”不等两个警察回答,李素芬一跃而起,向两个警察一瞪,怒吼,“凶手!全是凶手!”一把推开周怡,大步向巷子外冲去。 “喂!”小姜喊一声,想要追出去,被老警察拦住,摇头说,“随她去吧!”回头看看周怡,问,“周小姐没事吧?” 虽然隔了一天一夜,还是能想起昨天在山里李素芬的哭声,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没事!”周怡摇头,苦笑说,“我要去警署,哪知道会遇到她!” “我们送你!”从昨天开始,就知道周怡在协助警署办案,老警察听说她去警署,怕和案子有关,自告奋勇护送她出巷子赶往警署,直到警署门外,才告辞离开。 看到周怡走进警署,许警官从接待室里出来,见她衣服上又是泥又是土,还撕破条口子,不禁大吃一惊,忙问,“周小姐,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周怡苦笑摇头,问,“计队长呢?” “在会议室!”许警官答。 “在开会吗?我去他办公室等!”周怡直接往里走。 “周小姐!”许警官忙追上她,说,“已经散会了,队长说你来了直接过去!” “好!”周怡点头,转向会议室的方向,忍不住问,“肖侦探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许警官摇头。想想肖一苇消失快一天一夜了,也不禁担心。 会议室里,计怀正一脸严肃,和张探员、李探员说话,见周怡一身狼狈进来,吃了一惊,问,“发生什么事?”话问出口,脸色有点发白,皱眉说,“是那些人找上你?以后你不要单独出门,要来的话我去接你。” 周怡轻轻摇头,说,“不是歹徒,是李老师!”简略把刚才的事说一回。 “那个女人……”计怀也不禁皱眉,摇头说,“你们还是要小心!” 可是那个女人,讲理讲不通,又不能关起来,实在是比歹徒还让人头疼。 不愿意多说那个女人,周怡凑到他身边,去看桌子上的资料,问,“案子有什么新进展吗?” “嗯!”计怀点头,说,“柳医生、杨护士来认过尸,确定王九就是爆炸案当天,送伤者进医院的男人,十三具尸体包括康复医院被杀的三个人中,并没有张侃,也就是说,当初从医院枪击案中逃走报讯的,就是张侃!” 见周怡点头,又从一叠资料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她,说,“城东分局贾局长让人送来的!” “城东分局?”周怡疑惑的重复,接过纸一瞧,脸色瞬间变的严肃,轻声说,“董新月?”纸上,粘着一张女人的照片,丰满、富态,贵妇打扮,旁边写着一个名字。 第108章 受伤的是谁 第108章受伤的是谁 “嗯!”计怀点头,说,“我已经叫李医生、秦医生来认过,确定就是那天晚上,秦医生的情妇!” “所以,值班室里装炸弹的,就是她!”周怡慢慢的接口,一瞬间,只觉得骨头缝里一阵阵发冷。 周谨失踪当天,一场大火,阎宪文家烧成白地,董新月不知所踪。而三天之后,董新月在医院的值班室装下炸弹…… 阎宪文的案子在三个月前结束,而董新月认识秦医生,却是在两个多月前。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起,她已经有预谋的接近她身边的人。 还有……沈文菲! 从医护人员的调查来看,董新月之前没有去过医院,也就没有机会拿到医生值班表。加上沈文菲的表现,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沈文菲是她的同谋! 早在三个月前,对方就在布一个局,要把她和肖一苇同时置于死地,她却一无所知。 这是怎样的一场阴谋,竟然每一步都不留退路! 计怀见她脸色苍白,扶她坐下,倒杯水给她,轻声说,“查找沈文菲的人也已经回来,两年前她搬出亲戚家,就再也没有联系。” “那要找到她,只能另想办法!”周怡轻声接口。 计怀点头,说,“刚才,我们把近期所查的所有案子经过梳理,结果是,所有的案子里,除去护城河沉尸案指向阎宪文之外,其余的案子都是同一伙人所做。” 周怡定定神,轻轻点头,低声说,“是啊,看似无关的案子,竟然是同一伙人干的!” 周谨和朱小星是被刘胖子和赵五绑走,在绑走周谨两个人的同时,害死了小金。 树林移尸案的小刚,是赵波杀死,吴菊花移尸。 少年失踪案,小兰看到穿胶鞋戴鸭舌帽的人,和赵五、李二狗一伙的打扮一样。 然后康复医院爆炸案……街头枪击案…… 说到这里,周怡忍不住双手捂住脸,闷声说,“每一件案子都有线索,可是……这些人就算抓到,他们也不过是帮凶!” 这些人,有各自的名字,各自做下的案子,可是,他们只是犯案人,背后,却有同一只黑手主使。现在,一个一个去查这些人,已经失去意义,最重要的,是抓出他们背后的主使。 “嗯!”计怀点头,轻声说,“刚才,我们也在讨论这个问题。所谓擒贼擒王,与其浪费时间和一群小喽罗周旋,不如多用点心思,引出幕后这只黑手!” “对!”周怡点头,想一想,抬头看着他,慢慢的说,“可是现在,我们能锁定的目标,只有沈文菲和董新月!” “还有狙击手!”计怀摇头,咬牙说,“那两个女人的照片,我已经让人下发各处分局,让兄弟们去找。所有出城的路也已经让人封锁,狙击手不能出城,一定会露面!” 周怡点头,揉一揉额头,突然说,“据赵五所说,我们也确实从各处窝点抓到一些黑帮的帮众,可是昨天城里枪战,金矿还是几乎倾巢而出,这是不是说明……” “说明,黑帮里大多数枪手,都是守在金矿,黑帮涉及的行业虽然多,金矿却是最重要的一部分!”计怀很快的接口。 他的话和自己心里想的完全一致,周怡双唇越抿越紧,脸色渐渐苍白,低声说,“这么看来,他们不会轻易放弃金矿!” 不放弃金矿,却把金矿的入口炸毁,也就是说,金矿还有别的入口! 别的入口…… 计怀惊跳,霍的一下站起,失声说,“难道肖一苇是去找入口?” “什么?”周怡一惊,也跟着站起来,脸色更白了几分,颤声说,“你是说……是说他一个人……” 如果金矿真的还有别的入口,罪犯肯定是戒备森严,肖一苇真的一个人孤身犯险? 计怀和她对视几秒,一张脸也早已经变的铁青,咬牙跺脚,恨恨的说,“这个混蛋!”向李探员一指,大声说,“快,集合两队人马,跟我出城!”转身大步向门外跑去。 “我也去!”周怡紧喊一声,跟着他一起向外跑。 “不用,怕很危险!”计怀停住,皱眉阻止。 “万一他受伤呢?”周怡摇头,脸上全是坚持。 “这……”计怀犹豫。 还没等他再说话,就见接待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许警官急步冲出来,看到他大声喊,“队长,快……快……康复医院电话,说有我们的人受伤!” “什么?”计怀脸色大变,冲上去一把抓住他衣服领子,大声吼,“你说什么?” 许警官被他抓的喘不过气来,涨红一张脸,挣扎的说,“刚才康复医院打电话来,说……说有一个人在城外受了重伤,被送进医院,昏过去之前,说的是你的名字!” “是谁?”计怀大声问。 许警官摇头,说,“没有说!” “走!”计怀一把推开他,大步向门外冲去。 周怡听到,一颗心惊的怦怦直跳,追着计怀跳上车,才低声问,“会不会是肖一苇?” “不是!”计怀摇头,像和谁发恨一样,咬牙切齿的说,“那小子命硬,不会是他!”也不等别人,直接发动车子,油门轰到最大,疾速开出警署,直奔康复医院。 车子开出一段路程,最初的惊慌过去,周怡稳定一下情绪,细想一会儿,摇头说,“对!不是肖一苇!” “不是他!”计怀头也不回的答,话虽然说的坚定,可是声音已经带出些颤抖。 昨天肖一苇出城,今天他派钱警官带人去看,如果受伤的是别人,又怎么会单身一个人被送进医院? 所谓关心则乱,此刻的计大队长,满脑子都是肖一苇满身是血躺在那里的样子。 周怡见他乱了方寸,伸手握住他的胳膊,轻声说,“计怀,不是他!” 见他紧抿住唇不说话,轻声解释,说,“经过上次的医院枪击案和昨天捉拿赵五,医院里有好多人认识他,如果是他,打电话来的人又怎么会不说?” 是啊…… 计怀回头看她一眼,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轻轻点头,肯定的说,“对,不是他!” 这一回,已经不是刚才强撑着给自己信心,而是相信,那个人不是肖一苇! 第109章 肖一苇遇险 第109章肖一苇遇险 汽车一路呼啸,飞速穿过条条街道,冲进康复医院的大门。 周怡跟着计怀跳下车,抢先向急救室跑,拐进楼道,顺手抓过一个小护士,问,“张护士,刚刚送来的伤员呢?” “还在急救室!”张护士连忙回答。 “哪位医生在?” “秦医生和柳医生!” “帮我取手术服!”周怡快速的吩咐,放开她,脚步不停向急救室冲去。 “可是,周医生……”张护士一愣停住。 急救室里已经有两位医生,而且已经开始急救,照规矩,手术途中是不能进去的。 “快!”周怡没时间解释,只是又催一句。 “还不快去!”计怀大吼。 “哦,好!”小护士缩缩肩膀,飞快的跑开。 一连几起恶性案件,都在医院发生,就算不认识院长,也该认识这位计大队长,他的话,可不敢不听。 周怡一路飞奔,冲到急救室外,快速洗手消毒。刚刚做好,张护士已经把手术服送来。周怡穿上,在向里边打个招呼之后,把门推开一条缝,闪身进去。 “周怡!”计怀紧跟上一步低喊。 现在重要的,不止是急救室里那个人的生命,还有他嘴里的消息。 直觉告诉他,那很重要! 周怡回头看他一眼,轻轻点下头,把门关上。 不管伤者是不是肖一苇,可是他在昏过去前一刻说出计怀的名字,应该有紧急的情况要说。 看着急救室的门再一次紧紧的关上,计怀吁一口气,稳定一下情绪,转身向张护士问,“是谁把人送来的?” “是两位老乡!”张护士指指楼道的另一端。那里,正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和李医生说话。 “老乡?”计怀赶过去,皱眉问,“是你们把人送来的?” 两个人回头看到他,男人连忙点头,说,“队长大人,是我们把人送来,他……他还有救吧!” “是你!”计怀有些意外。 男人三十上下,穿着打补丁的短褂,憨厚的脸上,都是焦急,竟然是小金的父亲。 “是,队长大人还认得我!”男人搓手,有些不知所措。 对他来说,计怀可是个大人物,居然记得他。 “当然!”计怀看看他身边小金的母亲,轻吁一口气,重问,“你是说,急救室里的人,是你们送来的?” “是,队长大人,是我们送来的!”小金的父亲点头。 “他是什么人?你们在哪里看到他?发生什么事情?”计怀接连追问。 小金的父亲摇头,说,“队长大人,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今天我和小金他娘进城做事,还没到城门,就见肖侦探带着那个人从林子里出来,看到我们,就把人交给我们,让我们把他送来康复医院,然后就走掉了!” “肖一苇?”计怀心头怦的一跳,忙抓住他胳膊问,“你确定他是肖侦探?他怎么样?还有没有说什么?” “是肖侦探!”小金的父亲肯定的点头,说,“我们在警署见过,怎么会认错?” 那还只是几天前的事情。 计怀点头,又问,“他当时什么模样?还说什么?” “肖侦探和那天一样,穿着身黑衣服,只是没有戴礼帽,看到我们,只说让我们送那个人到康复医院,重复了两次,另的没说什么!”小金的父亲连忙回答 确实是肖一苇! 计怀点头,慢慢把手松开,低声说,“他没戴礼帽?有没有受伤?” 肖一苇昨天离开时,还戴着礼帽,他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小金的父亲拧眉仔细想想,问身边的女人,“小金娘,你有没有瞧出肖侦探受伤?” 小金的母亲想一想摇头,说,“衣裳虽然沾了许多泥巴,但是没有看到破的地方,应该没有受伤!” “嗯!”计怀点头,这才放心一些。靠在墙上,取一支烟叨上,打火机打着,看看急救室的门,又收起来。 听这两个人的讲述,似乎发生什么紧急的事情,肖一苇才会把一个伤者丢给他们。 以肖一苇的谨慎,他不会把要救的人随意交给什么人。而小金的父母和他有过接触,紧急关头,恐怕还远比警察队伍值得信任。 只是……里边的人是谁?谁能让肖一苇在情况紧急时出手相救?那个人又为什么会点名要见他? 计怀心里满是疑问。 这个疑问并没有让他等多久,不过短短十几分钟,急救室的门就砰的一声打开,周怡脸色惨白,一身是血的冲出来,一把抓住他向外跑,连声说,“快!快走……” “周怡,怎么了?”计怀吓一跳,连声追问。 周怡脚步不停向外冲,一边甩开沾满鲜血的手术服,一边快速的说,“里边是龙探员,他说肖一苇有危险!” “什么?”计怀几乎是在低吼,一把拖住周怡,急切的问,“他还说什么?肖一苇在哪里?” 龙探员,是昨天提前进山的四个探员之一。 “他只说这一句!”周怡摇头。 “好,我先出城!你打电话回警署帮我调人!”计怀果断的决定大步向门外冲。 “不,我一起去!”周怡一把拉住他。 “太危险,你不要去!”计怀摇头。 周怡定定的看着他,低声说,“他有危险,或者也会受伤,我必须去!” “周怡……”计怀皱眉。可是迟疑也只是一瞬,很快点头,说,“好!你去取药箱,我去打电话!”丢下她,大步向医务室冲去。 肖一苇有危险,他要尽早赶到,这里虽然是医院,却没有更值得信任的医生,周怡是最合适的人选。 虽然在意周怡的安危,可是那一瞬间,他衡量利害,果断做出决定。 等周怡上车,计怀立刻开车冲出医院,直到开上北大街,才向周怡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周怡摇头,轻声说,“不知道!他伤的不轻,醒来只来得及说肖一苇有危险,就又昏了过去。”说到这里,微微一默,低声说,“我用强心针让他醒来,对他的伤没有好处,只是……” 只是,从昨天中午,四名探员进山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现在龙探员生还,却又身受重伤,他的身上,有其余三名探员和那些孩子的消息,她必须马上得到消息。 “我知道!”计怀打断,稍停一瞬,轻声说,“他明白的,不会怪你!” 昨天行动失败,失去的不止是四名探员,还有朱小星的生命。在肖一苇赶到之前,金矿里究竟发生些什么,除去赵五的推测,其余一无所知。 现在龙探员生还,他们每一个人都迫切的想要知道,昨天都发生些什么,另外三个人又在哪里? 而现在,龙探员说出来的,不是另外三个人和孩子们的下落,竟然是肖一苇的消息。 肖一苇昨天夜里出城,这一天一夜,又发生什么?会让龙探员身受重伤还不忘示警,肖一苇遇险! 第110章 一个小小的窝篷 第110章一个小小的窝篷 汽车很快穿过繁华的北大街,开出北城门,几句短短的交谈之后,两个人默契的闭上嘴,两双眼睛都望向车外,密切的注视着周围所有的一切,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可是,整个北城门外,一片寂静,炽热的阳光照射下,就连风也似乎静止,更不见一个人影。 计怀皱眉,轻声问,“龙探员原话怎么说的?” “他说,‘北郊,救肖侦探!’”周怡回答,只是把龙探员断续的声音变成连贯。 “北郊……”计怀低声重复,目光焦灼的扫过大路的两侧。 整个北郊,包括张家集、江家集等十几个乡村,方圆几十里,又哪里知道他说的是哪里? 周怡也想到这个问题,低头想想,说,“昨天肖一苇离开时,说是要看看周谨失踪的地方……” “是啊,刚才那两个人说,是在护城河边!”计怀点头,方向盘一打,开下大路,把车子停在护城河边。 周怡跟着他下车,目光从护城河那边的北城门扫过刚才车子走过的大路,想着赵五的话,轻声说,“那天,周谨和朱小星一出城门就被赵五和刘胖子盯上,刚过护城河……”转过头,目光落在近处的一片林子上。 计怀点头,说,“小金应该是从那片林子出来,看到周谨和朱小星。” 只有这片林子的距离,可以看清出城的人。 周怡皱眉想想,低声说,“那个时候,小金已经失踪两天,为什么会在林子里?又为什么刚好是那个时候走出林子?” “是啊,为什么?”计怀低声重复,沉吟一下,说,“我们去林子里看看!”说完大步向林子方向走去。 “好!”周怡快走几步跟上,看看他,问,“你觉得林子里有可疑?” “小金出现的蹊跷,我是想,如果是肖一苇,一定会进林子里看看!”计怀回答。 周怡点头,落后计怀一步,跟着他慢慢向林子里走,双眼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盛夏天气,阳光被浓密的树叶挡在林外,林子里的落叶发出一股腐败的气息,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在这里静止。 所有的一切,都和别的林子没有什么不同,可是,越正常,越让人觉得诡异。 小金所在的张家集离这里不过三里地,对这里应该不算陌生。如果不是林子里有吸引他的东西,他来这里干什么? 两个人带着同样的疑问,慢慢向林子深处走,目光更是不放过周围的一丝一毫。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传来一阵汽车的引擎声,跟着有人扬声喊,“队长……队长……” 计怀转身向回望,说,“是李探员带队赶来了,我让他们一起搜索附近!”说完大步向林子外走去。 周怡刚刚跟出两步,脚步突然一停,离开原路,向一棵大树下走去。 这里的地势有一个小小的起伏,和大树形成一个犄角,就在这犄角上,搭着许多树枝,建成一个简易的窝篷。 窝篷的大小…… 周怡的心突的一跳,抬头喊,“计怀!” 可是这一会儿,计怀早已经走出林子,并没有听到她的喊声。 周怡抿唇,又低头看看窝篷。 窝篷很小,小到她蹲下身子才到她肩膀高。可是从窝篷里大树树身和土坡的痕迹来看,曾经有人躲在里边。 这么小的窝篷,大人根本钻不进去,就是周谨那样大的孩子,恐怕也很困难,那么…… 答案呼之欲出,周怡的心说不出的振奋,离开窝篷,开始仔细的观查周围的环境。 一个窝篷,近期有人在里边藏身,可是窝篷很小,连周谨藏进去都费劲,那就只能是更小的孩子。而小金失踪两天之后,就是从这林子里出来,那藏在这里的,十有八九,就是小金! 而周围的环境…… 周怡微微皱眉,心里说不出的疑惑。 虽然地上辅盖着一层落叶,让走过这里的人留不下脚印。可是窝篷周围,却显然被人清理过,留下的,也只是一些杂乱的小脚脚印。 这里除去这个窝篷,再没有别的特别的东西,也没有别人存在的痕迹。也就是说,小金是自己躲在这里,不是被人拘禁。 想到对小金的调查,再结合赵五的供述,周怡的眼前,似乎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这林子里徘徊。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丢了差事,不敢让家人知道,甚至不敢回家,又不敢走到远处,只能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徘徊。然后那一天,突然看到自己两个读书的朋友出城,于是满心欢喜的跑出去…… 或者,他是想向他们倾述自己的冤枉,或者,是想向他们讨个主意吧?哪知道,看到的却是两个朋友被人绑架,于是他冲上去徒劳的想要阻止,却遭来杀身之祸! 想到这里,周怡闭上眼,又轻轻摇头。 这个设想,站在小金一边,看似合情合理,可是,他的出现,却早在刘胖子的预料之中,为什么? 深吸一口气,把刚才的推断推翻,周怡再仔细看看窝篷的情况,扩大范围,开始在周围的树身上找痕迹。 果然,在离窝篷不远的几棵树上,发现一些新鲜的树枝折断的痕迹。 周怡走过去试试,有些断痕勉强可以摸到,有一些离她的手指还有半尺以上。 连她都够不着,小金当然也不可能折下树枝,唯一的解释就是…… 周怡咬住唇,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小金是因为偷店里的钱和点心丢了差事,不敢回家也在情理之中。可是躲在这林子里,还弄一个简易的窝篷,已经不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孩子能够想到。何况,搭建窝篷用的树枝,显然有人帮忙! 那个人是谁? 而刘胖子一早就知道小金会出来认人,也就是说……那个帮助小金搭建窝篷的人,也是刘胖子一伙! 阴谋! 从小金丢差事到被害,也都是这阴谋中的一环! 周怡只觉得冷气从骨头缝里渗出,身体一阵阵的发冷。转过身,要去找计怀,目光掠过树上一处折断的树枝,脚步突然停住。 第111章 河堤下发现洞口 第111章河堤下发现洞口 在一棵大树的树身上,刻着一个小小的箭头,箭头的一端,还有一个小小的“十”字,就连直线的弯折度,也和纽扣上周谨所刻的一模一样。 而那箭头的高度…… 周怡的心怦怦直跳,顾不上多想,拔腿冲出林子,向箭头所指的方向跑去。 直到冲到护城河河边,才慢下脚步,仔细观察脚下的地面,一步步向河岸走去。就见靠近河堤的土地上,又有一个带着“十”字的箭头,直指护城河河面。 周怡强压住狂跳的心脏,慢慢靠近河堤,探身向河里望去。 河水宽阔清浅,一望可以见底,河面上飘浮着一些水藻,其余再没有什么。 怎么会没有什么? 周怡皱眉。 那个标志,是周谨刻在纽扣上的暗号,除周谨之外,只有她和肖一苇、计怀知道。而刚才树身上那个标志的高度,还在所有折断的树枝之上,当然不会是周谨留下,计怀和自己刚刚赶来,剩下的,也就只有肖一苇!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留下这样的标记,向他们传递讯息。 龙探员是昨天进入金矿后失踪,今天是肖一苇托人把他送进医院,他找到的,会不会是金矿入口? 难道,金矿的另一个入口,竟然是在护城河里? 周怡凝目,向河里观察。可是平缓的河水,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形成旋涡,又哪里有什么入口? 那一边计怀看到她飞奔的身影,连忙安排好警员搜索线索,赶过来问,“周怡,怎么了?” 周怡把自己所看到的细说一回,说,“那个窝篷,我怀疑是小金躲了两天的地方,而帮助小金折树枝的人,判断高度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而刻下箭头的人,又比那个人高一些,再加上箭头的形状,我判断是肖一苇给我们留下的线索!”说着,指了指土地上的箭头。 计怀蹲下身,仔细观察箭头,点头说,“不错,他在模仿周谨刻在纽扣上的箭头,就是在告诉我们,他是肖一苇!” 当初周谨刻在纽扣上的,虽然是简单的箭头和十字,可是也许是出于工具不趁手,加上纽扣的质地坚硬,直线刻的有一些歪曲,现在,土地上这个箭头的直线,歪曲的位置和程度,和周谨所刻的一模一样。 除去仔细观察过纽扣的肖一苇,还能是谁留下这样的标记? 计怀站起身,目光也投向河面,沉吟的说,“他留下这样的标志,这护城河里一定有什么发现!”探身向河堤下望一会儿,向周怡说,“你留在这里,不要走开,有什么事叫我!”紧一下腰带,跳上护城河河堤。 “喂!”周怡连忙叫住,说,“你干什么?” “这里发现不了什么,我下去瞧瞧!”计怀答,末了儿向她笑笑,耸肩说,“你放心,这点水淹不死我!”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攀住河堤,慢慢向下爬去。 周怡扶住河堤,探身向下看着他,连声嘱咐,“计怀,你当心一些,虽然淹不死你,你变成落水狗,当心把你的手下笑死!” 护城河的河堤用青石筑成,经过长年累月河水的打磨和生成的一些苔藓,早已经变的非常光滑,他这个样子下去,一不留神,就会摔进河里。 这个丫头…… 计怀好笑,脚下踩稳,抬头向她笑望说,“这河堤虽然光滑,可是还有趁脚的地方,摔不下去!”说完,又再小心翼翼向下爬。 周怡探头去看,果然见他左一步右一步,每隔两尺就能找到落脚的地方,竟然十分有规律,不由心头一动,忙喊,“计怀,你小心一些!” “什么?”计怀疑惑的抬头。 周怡探身下去,轻声说,“这落脚的地方太规律,不正常!” 是啊,这样光滑的河堤,自己下来的也太容易了! 计怀的目光一沉,轻轻点头,做个让她噤声的手势,自己放缓动作,慢慢向下爬去。 周怡眼看着他慢慢接近河面,感觉他在一步步接近什么重要的线索,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个时候,就见计怀的动作突然停住,隔一会,开始快速向上爬。 周怡连忙迎住他,不等他爬上来,就忙问,“计怀,你发现什么?” 计怀的眸子锃亮,带出一些兴奋,轻轻点头,在她手腕上握一下,这才跳上河堤,向警车方向跑去,大声命令集合。 真的发现什么线索! 周怡的心,一瞬间振奋莫名,也拔腿跟着他跑去。 这些时间,两队警察已经把四周搜查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有李探员禀告说,“队长,那边林子里,发现一个小小的窝篷,怀疑曾经有人躲在里边,而且是个孩子!” “我知道了!”计怀点下头,向包括李探员在内的四个人指指,说,“护城河里发现洞口,你们四个人跟我进去,其余的人分散隐蔽,严密注意护城河,看到有人出来,立刻抓捕!” “是!”所有的人大声答应,除去被他点到的四个人,其余的人迅速散开。 真的有洞口! 周怡的心怦怦直跳,掌心捏一把汗,心里说不出的振奋,忙喊,“计怀……” “你留在岸上,尽量离这里远一些!”计怀截口打断。 周怡好笑,摇头说,“我没打算跟你下去!只是想提醒你小心!” 虽然河堤有落脚的地方,可是被水打磨过的青石加上苔藓,还是非常光滑,她可没有那么好的身手,恐怕爬下去不到一半就得掉河里。跟着他们,只会变成他们的累赘。 只是,想到满身是血、身受重伤的龙探员,就可以想像金矿里有多凶险,不能不提醒他小心。 “我知道!”计怀点头,看出她的担忧,心里透出一阵温暖,向她安慰的笑笑,向留下的四个人一招手,说,“走!”带头向河堤上跑去。 眼看着五个人相继攀下河堤,周怡轻轻吁一口气,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一回能救出周谨和那些孩子。 想到计怀的话,知道这里危险,四周望一下,仍然向林子里走去。 林子里既能隐蔽,又能看到这里的情况,是最佳的隐藏地点。更何况,还有小金曾经藏身的窝篷,或者,还可以找到别的线索。 第112章 是什么让她不安 第112章是什么让她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原来炙热的骄阳落下去,天色也渐渐变的昏沉。 计怀五个人下去已经有一个多小时,河岸上还是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动静。 周怡开始变的焦燥,几次想要过去看看,走到林边又返回来。 不管下边发生什么,她过去也帮不上忙,搞不好,还会变成他们的累赘,只好再耐着性子等下去。 又等了大半个小时,连岸上带队的陈警官都开始变的不安,悄悄摸过来,向周怡说,“周小姐留在这里,我带几个人下去看看!” “可是计怀让你们在这里埋伏!”周怡吃惊的阻止。 “可是……”陈警官皱眉摇头,低声说,“时间太久了,万一……” 万一下边发生什么,计怀上不来呢? “不会的!”周怡惊惧的摇头,连声说,“没有万一!怎么会有万一?你还是等等再说,不要打破计怀的安排!” 心里告诉自己,计怀是什么人啊?他可是北平警察总署刑警队的队长,据说还不会跑,就会玩枪的主儿,又怎么会有意外? 可是,眼看着越来越昏暗的天色,护城河边还是一片平静,她的心里,也越来越没底。 如果下边真的是金矿的入口,那可是龙潭虎穴啊,万一下边藏着大队的歹徒,计怀只带着四个人下去,双拳难敌四手…… 正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听到河岸方向传来“砰”的一声闷响,跟着地面都带出些颤动。 周怡大吃一惊,失声喊,“是爆炸!”顾不上什么危险,拔腿向林子外冲去。 昨天,两次爆炸,把山里金矿的入口封死,四名探员生死不明。现在,如果护城河下真的是金矿另一个入口,再被炸毁,那进去的人岂不是真的就那样被活埋? “周小姐!”陈警官大吃一惊,忙跟在她身后追出去。 刚刚冲出林子,还没有跑到护城河边,就听到又是“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河面上响起一阵枪声。 “周小姐!”陈警官向前一扑,一把抱住周怡,连声说,“很危险,周小姐快回去!”拖着她向林子里退去。 听到枪声,周怡的心也突的一跳,刚才的担心倒是退去,跟着陈警官退回到林子里,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好,探头向护城河方向眺望。 陈警官见她并不坚持,这才放心,向手下打个手势,带人悄悄向护城河接近。 这个时候,就见护城河河堤后,突然有两个人跳上河岸,一边向后开枪,一边向大路上冲去。 “截住他们!”陈警官果断的下令。 随着他的命令传出,枪声响起,两个人已经应声倒地,两名埋伏的警察跳起,把两个人按倒在地。 还没有等他们把人绑起,就见护城河上又有两个人跳上来,看到这里的情况,枪声跟着响起,一名警察“啊”的一声,腿上中枪,身子一晃摔倒。 另一名警察大吃一惊,连忙伏下身,回头反击。 “支援!”陈警官低喊一声,抬手向后两个人射击,其中一个应声倒地。 剩下一个大吃一惊,转个方向逃走,刚刚跑出十几步,被埋伏的警察扑出来按倒。 陈警官赶过去,在他身上踢一脚,咬牙说,“跑啊,怎么不跑了?” 那人闷哼一声,却不说话。 陈警官再踢他一脚,才问,“下边什么情况?你们有多少人?” 那人冷笑一声,说,“警官想知道,自己下去看看呗!在这里仗着人多,算什么好汉?” “你……”陈警官气的咬牙,又在他肚子上狠踹一脚,却顾不上和他磨牙,回过头,焦灼的向护城河张望。 这一会儿,再没有人跳上河岸,就连刚才密集的枪声也变的稀落,渐渐的,竟然停了下来。 陈警官沉吟一下,向身边的警察说,“你带几个人,把这几个混蛋押到车上,小心看守!”又向另两名警察一指,说,“你们,跟我下去看看!余下的人守住河堤,绝不能放走一个人!” “陈警官,队长让我们岸上守着!”被他点到的一名警察不安的说。 连着两声爆炸,下边情况不明,现在下去很危险。 “怕死就换别人!”陈警官焦燥的低吼,瞪他一眼,转身向护城河跑去。 “陈警官,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名警察连忙跟上,看他一眼,又瞧瞧护城河,眼里有些迟疑。 “我去吧!”另一名年轻的警察跟过去,和另一个人跟着陈警官翻过河堤,向下边的洞口爬去。 “你们押人上车,余下的人戒备!”接替指挥的陆警官大声喊,所有的警察又都各自隐蔽起来,全神贯注盯着护城河河堤。 暮色降下,四周,又再安静下来,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周怡就伏在那小小的窝篷旁边,探头看着林外的一切,听着草丛里偶尔的虫鸣,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间感觉到不安。 从刚才的爆炸到枪声,再加上逃出来的四个人,说明计怀已经找到歹徒,可是为什么,她心里会这样不安? 周怡皱眉,收回目光,转头瞧着旁边小小的窝篷,脑子却在疾速的思索。 是什么,让她如此的不安? 暮色更深了一些,林子里辅满的腐叶泛出些湿气,把她的裤角打的微湿。 周怡摸一摸,换个姿势。 也就在这一瞬,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她心头突的一跳,一下子站起身来,失声喊,“不好!” 话刚出口,就听到不远处响起一阵枪声,跟着,是隐在暗处警察的一声痛呼。 “有人!”几名警察大叫,掉转枪头,向枪声响起的方向回击。 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方向也有枪声响起,与之前的枪声形成夹角,向警察夹击。 “糟了!”周怡低喊,顾不上再隐蔽自己,扬声喊,“陆警官,快!快退进林子!” 林子之外,虽然草丛很密,地势起伏,可是远没有林子里便于隐蔽。 她的喊声刚一出口,就听到耳边“嗖嗖”两声有子弹飞过,林外的陆警官大吼,“趴下!” 周怡吓一跳,一缩脖子,忙蹲下身去。 第113章 抓住这个女人 第113章抓住这个女人 耳听着林外密集的枪声,周怡一颗心怦怦直跳,脑子里一团混乱。 地下的情况不明,可是地面上这一场枪战,显然是中了歹徒的埋伏,如果再拖下去,地面上留下的警察,恐怕会全军覆没。 如果地面上没人接应,那下到洞里去的计怀几个人…… 周怡狠狠咬唇,心里说不出的焦灼。 只是,空有帮忙的心,在这郊外,也没有办法求助。而她只是一个女孩子,不要说手里没枪,就算有,也不会用啊! 等等! 心思转到这里,突然灵光一闪,轻轻打开随身的药箱,取出手术刀握在手里,看看地形,借着渐浓的夜色,躬身朝林子另一边摸过去。 她不会用枪,可是会用刀!她知道人身上所有可以一刀致命的要害。只要让她摸到歹徒背后,她手里的手术刀,就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悄悄摸出林子,伏在草丛里,周怡悄悄探头,隐约可以看到,最近一个歹徒就在趴在离她五、六米之外的地方,向警察的方向开枪。 周怡握刀的手指收紧,掌心满满的都是冷汗。 只有五、六米,只要她悄悄的爬过去,不要让歹徒发现,手里的手术刀快速的划过喉管,跟着切断劲动脉,保证歹徒一声都发不出来就会丧命! 然后,第二个…… 周怡紧紧咬住下唇,心里暗暗的发狠,可是身体却掠过一阵颤抖,竟然再也不能移动半分。 五年前,她踏进圣德隆医学院的时候,是立志要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从来没有想过,用手里的手术刀来杀人。 可是现在…… 前边,是十恶不赦的歹徒,那一边,警察正在受他们夹攻,计怀和肖一苇还生死不知,自己……是不是有些妇人之仁? 周怡暗暗的自责,轻轻摇头,心里对自己说,“周怡,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杀掉坏人,就是帮助好人!” 做着心里建设,身体开始慢慢移动,向前边的歹徒爬过去。 刚刚爬出不到一米,突然间,护城河方向有两条人影窜起,惨呼声伴着枪声响起,这一方的歹徒顿时大乱,纷纷跳起,大声喊,“什么人?” 还没有等他们应付,身后也传来枪声,又有几个人倒下。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枪声也突然变的混乱,怒骂声、惊叫声隐约传来。 “怎么回事?” “是什么人?” “狗日的,还有埋伏!” …… 歹徒腹背受敌,顿时乱成一团。 “你们已经被包围,放下武器,我可以替你们向法官求情!”河岸方向,一个清朗的声音高呼。 “是计怀!”歹徒中传来一声大叫,叫声中带着惊慌,连声说,“他怎么出来的?为什么没有堵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远远的,传来计怀的笑声,跟着几声枪响,又有两名歹徒应声倒下。 “我们……我们中计了……快……快走吧……”离周怡最近的歹徒颤声说,话没说完,跳起来转身就逃。 周怡正死死的盯着他,见他突然向自己直冲过来,冷不防吓一跳,“啊”的一声低叫,也转身就跑。 “有人!这里有人!是个女的!”歹徒本来吓的心惊胆颤,听到是个女人,顿时胆子一壮,奋力向前一扑,一把将周怡按住。 周怡大吃一惊,连忙挣扎,低声叫,“放开我!”危急关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喉管?什么劲动脉?什么致命的要命?胳膊后拐,手里的手术刀狠狠的向后抹了出去。 手术刀锋利,刀身极薄,迅速划过皮肉的瞬间,并没有平常刀子的疼感。 歹徒只觉得肚子微微一凉,并没有在意,反手把她的手扭在身后,手枪顶住她的头,大声喊,“计怀,你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谁?”那一边,传来计怀的喝问声,微颤的声音,带出一些几乎不能察觉的惊慌。 “是……”歹徒提一口气要回答,声音出口,却发不出声,只觉得力气从身上的某一个地方,迅速的泄出去,就连按着周怡的手,也瞬间变得无力。 感觉到手上的压力一松,周怡身体奋力一滚,想要躲开顶在脑袋上的枪。 哪知道这一滚,压在身上的歹徒也跟着滚倒,手无力的垂下,手枪落在她的面前。 周怡顾不上多想,一把抓起手枪指着歹徒,连声说,“你……你别过来,我……我开枪了……” 歹徒躺在地上,张大嘴,艰难的呼吸,慢慢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朦胧的光线下,可以看到,肚子上的衣服划开一线,鲜血从原来的一丝,变成大片大片涌出来…… 歹徒大口的吸气,想要伸手去捂住伤口,却连提手的力气也没有,哪里还能去回答周怡? 而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其他的歹徒,两个人同时向周怡扑来,其中一个大喊,“是那个女人,抓住她!” 在最近的警匪较量中,能进入黑帮视线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肖一苇的女人! 只要抓住这个女人,不怕警察不投鼠忌器,放他们离开。 “别过来!”周怡紧张的大喊,双手举枪,连扣板机,枪却只发出一阵咔哒声,始终不响。 跑在最前的歹徒见她开枪,脚步一顿之后,突然大声叫,“这个女人不会开枪!”飞快的向她扑过来。 “周怡,打开保险!”计怀大吼,可是隔着几十个歹徒,又是在枪林弹雨中,却来不及赶到。 “保险……什么……什么保险……”眼看着两名歹徒越来越近,周怡慌张的收回手枪,寻找计怀嘴里所说的保险。 可是,从来没有摸过枪的她,又哪知道什么是保险? 眼看着两名歹徒扑过去,计怀咬牙,突然跳起,向这里连开两枪。 一名歹徒低哼一声,一个踉跄摔倒,另一名歹徒只是脚步一滞,仍然向周怡扑来。 计怀匆忙下一枪打空,再要开第三枪,身边的李探员大喊,“队长,小心!”扑上去抱住他一滚,躲开一串步枪的扫射。 这样一停,歹徒已经向周怡扑过去。 第114章 突然而来的温柔 第114章突然而来的温柔 计怀趴在草丛后,焦灼的抬头,大声喊,“周怡……”只是,不要说隔着夜幕看不清那里的情况,就算能看到,在火力的压制下,也没有办法相救。 周怡爬起来,连连倒退,可是任凭她怎么扣动板机,手里的枪却怎么都打不出子弹。眼看着歹徒已经扑过来,惊叫一声,转身就要逃走。 就在这个时候,斜着一个人影扑出来,一只手抱住她,另一只手拉枪栓……瞄准……扣扳机,几个动作一气呵气,没有一丝的停顿。就听三声枪响,三名歹徒应声倒地。 周怡被枪震的手腕发麻,还不等她反应,身体已经被带着一个纵跃,藏到一棵大树后,身体被人紧紧的压在树身上。 隔着薄薄的衣服,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体的温度,鼻子里嗅到的是似曾相识的微馨气息。 周怡抬头,暮色中,仍然能清晰的看到对方乌亮的眸子和鲜明的轮廊。 “肖一苇……”周怡低喊。这个认知在脑子里充盈,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 他来了! 又是在这样的紧急关头,他突然出现。 一瞬间,似振奋,似喜悦,整个人被一种陌生的情绪涨满,让她本来就狂跳的心脏又漏跳几拍,忍不住张开手紧紧抱住他,低声说,“你来了,我就知道你没事!” 劲瘦的腰身,似乎充盈着无穷的力量,让她说不出的安心。 “你怎么在这里?”对方可没有见到她的喜悦,而是一声不悦的低吼。 “我……”周怡听出对方的不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是担心他的安危,才跟着计怀赶来啊!他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吼她! 满腔的柔情一下子灰飞烟灭,眼底浮上一层雾气,周怡大声吼,“我有病行了吧?我找死行了吧?谁要你来救我?”放开手,在他胸口狠狠的一推,就要撒腿跑开。 “别动!”身体刚刚离开树身,又被他一声低吼,猛的压回去。 周怡大怒,正要再把他推开,只听“砰”的一声响,离脑袋不足两寸的地方,树皮被子弹炸开了花。 “啊!”周怡吓一大跳,忍不住叫出声来。 肖一苇抱住她微一侧身,抬手两枪,两名追来的歹徒应声倒地,跟着挥手,手里的枪脱手丢出去,砸中第三名歹徒的脑门,反手抓住周怡的手,低声喊,“跑!”拽着她,向林子里跑去。 “为什么把枪丢掉?”周怡拼命跟上他的速度,不解的问。 虽然她不会开枪,可是没有枪,还是说不出的心慌。 “没有子弹了!”肖一苇回答,拖着她左穿一下右绕一下,借着大树躲避身后的子弹。 “你自己有枪的吧?子弹还有吗?”周怡一边拼命跟上他的速度,一边低喘的问。 “我不是警察,没有枪!”肖一苇低声答,斜跑躲过一溜射来的子弹,在她身上一推,躲进一棵大树和石头的缝隙蹲下,反身把她挡在身后,自己向外警戒。 “不是警察就不能带枪吗?”周怡急的几乎哭出来。 他每天出入生死边缘,怎么能不带枪呢?平时不带也就算了,今天这样的场面,他怎么能没有枪?他没有枪,那不是拖着她一起送死吗? 可是她忘了,是她自己非要跟着计怀赶来,不是肖一苇拖着她来的。 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肖一苇回头向她细看一眼,突然轻笑一声,低声说,“刚才不是还不怕死吗?” 这个时候了,这个家伙还有心情取笑她? 周怡瞪眼,又突然意识到危险,忙东张西望,连声说,“我们躲在这里,很快会被找到,你又没有枪,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双手抓住他的衣服,连连摇晃。 “不要紧!”肖一苇摇头,手指伸在嘴里,发出一声响亮的口哨声。 随着口哨声响起,林子里突然响起一阵枪声,分成两侧,把歹徒的火力压了下去,向林外逼去。 “这里也有人……”周怡咋舌,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肖一苇,问,“你是孙猴子?拔几根毛就能变出猴兵猴将吗?” 肖一苇微挑挑唇,悠悠的说,“怎么,现在不怕了吧?怕死,你就该躲在家里,来这里干什么?” “谁怕死了?”周怡顶回去,见他悠然的靠着石头休息,突然间怒上心头,在他身上狠狠一推,咬牙说,“要不是你,谁会跑到这鬼地方来?龙探员受那么重的伤,昏倒前还说要让人救你,你……你……”想到满身是血的龙探员,想起这一整天的担心,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又倔犟的擦掉,狠狠的瞪着他。 她这是担心他的安危?她在关心他吗? 肖一苇瞬间沉默。 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久到……仿佛上一世曾经有过,却早已被他遗忘。 周怡说着说着,又担心起来,扯一扯他的衣服,轻声问,“你怎么找到的龙探员,有没有受伤?背上的伤口有没有裂开?要不要紧?”见他不说话,急起来,连声说,“你不要逞强啊,受伤又不丢人,给我瞧瞧!”不容分说,把他拽近一些,开始上上下下检查他的身体。 只是夜色越来越深,就是面对面也已经瞧不清楚对方的模样,只能摸索的检查他的衣服有没有破,有没粘手的血迹。 肖一苇默默的任由她把自己全身摸一遍,感觉到她轻柔又匆忙的小手,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崩塌……融化,脑子里一团迷乱,在自己还没有想明白之前,身体已经不自觉的合上,双唇盖住她不断询问的小嘴。 “唔……”猝不及防,周怡低呼一声,下意识的就要把他推开。可是唇间侵入的微馨气息,瞬间将她席卷,双手撑住他的肩,已经使不上半分力气,整个人僵在那里,任由他的唇温柔辗转。 在这夜色深浓的密林里,四周是起伏不断的枪声,而这一片小小的天地,却风光旖旎,忘记了枪林弹雨,忘记了天地万物,此一时,此一刻,只有她,和他!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渐渐变的稀疏,终于停止。隔了一会儿,林子里响起脚步声,传来计怀焦灼的声音,“周怡……老肖……你们在哪?” 周怡所有的感官,都陷在这突然而来的温柔里,还没有回过神,唇上突然一空,肖一苇已经退开,看她一眼,低声说,“对不起!”霍的一下站起来,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什么对不起? 周怡整个人懵住,伸手摸摸自己微麻的唇,一时不明白发生什么。 第115章 总想和她过不去 第115章总想和她过不去 “一苇!”听到这边的动静,一道手电光向这里射来,看到肖一苇,计怀惊喜的大喊,快步跑过来,连声问,“你怎么样?没事吧?周怡呢?” 看到他,肖一苇有些仓皇的脚步顿时停住,转过头,尴尬的指指身后,说,“她没事!” 黑暗里,计怀看不到他的表情,听说周怡平安,大大松一口气,笑说,“没事怎么还躲着,吓坏了吧?”抛下他,大步跑到树后,一把拉起周怡紧紧抱住,吁口气说,“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刚才的枪战里,听到歹徒对付周怡,自己又没有办法赶来相救,始终提心吊胆,这会儿终于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周怡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里回过神来,冷不防被他抱住,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肖一苇看到两个人的动作,心里颇不是滋味,抿抿薄唇,低咳一声,问,“那些混蛋都解决了?有没有放跑什么人?” “怎么会放跑什么人?”计怀这才想起还有公事,放开周怡,向一起赶来的李探员说,“清点人手,打扫战场。” 听到两个人谈论正事,周怡终于缓过神来,忙问,“到底怎么回事?护城河下边的洞口真的是金矿的入口?这里和山里可是隔着有好几里地!” “也是,也不是!”计怀卖个关子,向她打量几眼,皱眉说,“你怎么会跑到歹徒后边去?” 刚才的情况,就算她和警察在一起,只要藏好,就不会受伤,哪知道她会一个人摸到歹徒后方。 他这么一问,肖一苇也忍不住回头看着周怡。 是啊,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应该出现在那个地方。 想到刚才的惊险,周怡也有些后怕,呐呐的说,“我突然想起来,龙探员受伤很重,就算……就算有肖一苇帮忙,也绝对爬不上河堤。可是他的衣服又没有湿,也不是从河里出来,所以……所以想着,如果他昨天真的是困在金矿里,金矿一定还有别的出口。” “有别的出口,和你有什么关系?”肖一苇冷冷的问。 这个丫头,刚才还很享受他的吻,转眼就乖乖的被计怀抱在怀里。 “当然有关系!”听到他带着讥讽的语气,周怡心里的那点不安一下子烟消云散,大声说,“我们是看到你留下的记号,计怀才带着人下去。有别的出口,就没有办法把罪犯封死在金矿里。紧接着两边出现歹徒,我当然认为是你中了人家圈套,不但计怀中了埋伏,我们也被包了饺子,既然逃不掉,我去杀几个人赚本不行吗?” “还杀几个人?”肖一苇被她气笑,看看她的手问,“就凭你那两只小拳头?” 当自己是女侠还是什么? “拳头怎么了?总比等死强吧?”周怡怒冲冲的顶回去。 这个家伙,刚才突然亲她,这会儿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好了好了!”计怀连忙摆手,皱眉说,“你们两个怎么又掐上了?”看看肖一苇,说,“一苇,你少说两句!” 自己这位老同学,什么时候学会和女人杠上?还是一个自己中意的女人。 肖一苇张了张嘴,看一眼周怡,到嘴边儿的话终于还是吞了下去,自己心里也奇怪,平时并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为什么偏偏总想和她过不去? 见他不说话,周怡哼一声,这才转向计怀,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你说是也不是?” “你记不记得赵五所说金矿下的那条暗河?”计怀提醒,转身伴着她向林外走。 “记得!”周怡点头,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啊”的一声,说,“我知道了,那条河和护城河是相通的!” “嗯!”计怀点头,说,“那条暗河河道深入地底,还在护城河下,和护城河交叉而过。当时可能是修筑护城河时,发现这条暗河,就在河堤里另外修了条河道,应该是防止护城河涨水,泄水用的。” 周怡睁大眼睛,说,“你是说,河堤的那个洞口,不是挖金矿的人开的?” 计怀点头,说,“从这里到金矿,大约有十里地,要把洞口开到这里,那可是个大工程。” 周怡摇头,说,“既然有那条暗河,他们只要凿通两条河的通道就行!” 计怀笑笑,点头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黑帮的人并不知道这个洞口!” “他们不知道?”周怡更加惊讶,转头看看肖一苇。 金矿存在已经最少三年,黑帮不知道,难道竟然是肖一苇发现的? 计怀看出她的疑问,摇头说,“如果不是有龙探员报讯,肖一苇留下记号,我们根本不可能从外边找到洞口。只有金矿里的人顺着暗河走出来,才可能发现。” “你是说,是龙探员他们?”周怡眸子一亮,很快的接口,左右看看,担心的问,“另外三个人呢?” 金矿是黑帮的人看守,有他们自己的通道,没事不会有人顺着暗河走十里地。而昨天爆炸之后,如果龙探员四个人真的困在金矿里,一定会想方设法寻找出口,这才发现这条通道。 “他们没事!”计怀勾唇,叹口气说,“要不是龙探员冒险出来报讯,也不会受伤,我们也没有办法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周怡反问。 计怀点头,说,“昨天,他们潜入金矿后,还没有找到孩子,就见黑帮的人全部撤走,紧接着发生爆炸,把他们堵在金矿里。” “和赵五猜测的一样!”周怡点头。 “嗯!”计怀也跟着点头,说,“他们在金矿里寻找出路,龙探员发现暗河里的通道。就在他折回来找到另三个人准备离开时,黑帮的人又返回金矿,同时发现另一个出口。” “还真的另有一个出口!”周怡低声说。 计怀点头,继续说,“为了不被他们发现暗河里的通道,他们商量之后,决定由另外三个人掩护龙探员突围,出来报讯。” 第116章 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第116章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虽然龙探员终于突围出来,可是还是身受重伤,幸好遇到肖一苇!”周怡接口。 说到这里,之后的事情她已经能猜出大概。 肖一苇出城查找线索,遇到突围出来的龙探员,从龙探员的口中,他知道进入金矿的两条通道。在带龙探员回城的时候,遇到小金父母,就托他们送去康复医院。 他知道,龙探员一旦送到康复医院,只要说出计怀的名字,康复医院的人一定会很快打电话通知计怀,等计怀赶到,就可以从龙探员嘴里,知道他的计划。 只是他没有料到,龙探员的伤太重,醒来只来得及说一句话。 几个人边走边说,这会儿已经走出林子,回到警车旁边。 听完周怡的猜测,计怀赞赏的看她一眼,含笑问,“周怡,你真的不打算跳槽到我们警队?” 站在警车边的韩探员却笑着摇头,说,“周小姐的推断虽然不错,可是也高估了我们,如果不是肖侦探跟着枪声找到洞口,恐怕龙探员没有那么容易突围。” 韩探员和龙探员一样,是昨天进山的四名探员之一。 原来是这样! 周怡点头,想一想,转头去看肖一苇,奇怪的问,“为什么龙探员醒来,说的唯一的话是救你?” 肖一苇看她一眼,映着警车车前灯的光亮,看到朦胧光线下她微嘟的小嘴儿,不由心头一跳,忙转过头去,淡淡的说,“后有追兵!” “后有追兵?”周怡反问,整副心思放在案子上,对他古怪的表情视而不见,眨眨眼,恍然的说,“你是说,你和龙探员突围,还有许多黑帮的人追你们?” “嗯!”这一回,肖一苇不敢再回头看她,只是低应一声。 周怡想一想,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们突围出来,黑帮的人怕泄露消息,就穷追不舍,龙探员受了伤,又跑不远,这个时候,你遇到了要进城的小金父母,就把龙探员交给他们带进城,你自己引开追兵,所以,龙探员知道你有危险,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向我们示警!” 只是一句提示,这个丫头就全盘想通! 肖一苇也有些意外,回头看她一眼,对上她清澈的目光,又忙转过头去。 李探员大拇指一挑,笑说,“难怪我们队长称赞,周小姐真是了不起呢!” 周怡忍不住笑起来,摇头说,“你们队长拿我取笑,怎么李探员也当真?”笑一会儿,回头看肖一苇,扬眉说,“既然你知道有两个出口,想办法通知调人封锁就好,为什么要留下记号,让计怀进去?” 肖一苇耸肩,不以为然的说,“他不进去,罪犯怎么会上当?” 这是什么话? 周怡瞪眼。 计怀好笑的摇头,看一眼肖一苇,目光里带出些敬重,说,“龙探员重伤,不一定能成功传递消息,又不能向小金父母细说。肖一苇料到,只要我们看到龙探员,就一定会赶出城来。昨晚他离开时,说是查看周谨失踪的地方,也就料到,我们出城,也一定会从周谨失踪的地方开始查找,也就一定会找到他留下的标记。” “是啊!你担心他死在洞里,看到洞口,一定会亲自下去看看!”周怡点头。 这一步一步,也果然就是肖一苇的计算中,现在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们会被黑帮包围? 计怀微微一笑,说,“黑帮的人看到我,也就明白另有出口,也知道我不是肖一苇,不会孤身犯险,地面上一定会有安排。” “所以,那两声爆炸,是他们要封死这边的出口?”周怡追问。 计怀赞赏的点头,说,“好在我们早有准备,他们用十个人冲上来,两次爆炸只炸毁半边河床,反而自己炸死六个人,四个人逃上来。” 周怡点头,说,“他们看到不能炸毁洞口,就从另一边洞口出来,包围我们?” “对!”计怀点头,含笑说,“他们以为,只要把两边的洞口封锁,我们就只能困死在金矿里。” “是啊!”周怡点头,说,“枪战开始,我们确实腹背受敌,而且火力也明显不如他们!” “可是他们忘了,还有一条漏网之鱼没有找到!”计怀悠悠的接口,看一眼肖一苇。 “怎么,肖一苇不在洞里?”周怡惊讶的问。 他留下标记,把计怀引下去,难道他自己反而留在上边? “当然不在!”肖一苇听几个人说了半天,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插嘴,淡淡的说,“我要是进去,我们就真的被包了饺子。” “是啊,你们加上计怀,也只有九个人,怎么对付几十个歹徒?”周怡点头,想一想皱眉,说,“可是,你只有一个人,又能做什么?” 终于有这个丫头猜不出来的了! 肖一苇扫她一眼,勾勾唇没有说话。 韩探员却笑着问,“周小姐想一想,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周怡重复,想一想,回头看看计怀,说,“龙探员突围,又有肖一苇在一起,消息迟早会传回警署,你们知道计怀一定会赶来,就会守在洞口接应。” 计怀点头,含笑说,“龙探员重伤,没有来得及传递消息,可是只要找到他们,就会知道全部的计划。” 周怡想想,说,“罪犯看到你,知道地面上一定有埋伏,从里边炸洞口失败,就从另一个出口出来,要把这里的警力全部消灭!” “倒也是个不错的计划!”计怀冷笑。 周怡皱眉,看看肖一苇,说,“难道是你摆脱追兵之后自己回城里去搬救兵?”说到这里又自己摇头,说,“不会啊,你有机会搬救兵,又怎么会没有机会给我们通消息?” 计怀点头,含笑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些鼓励,问,“是啊,他没有时间搬救兵,那些人是哪来的?” “是啊,这荒郊野外,哪来的救兵?”周怡低声重复,目光不自觉的扫过刚才枪战的现场。 沉沉的暮色中,这会儿已经打起几处炽白的灯光,几队警察分成小组,忙着清理战场。 目光掠过一个人影,周怡“啊”的一声叫出来,向肖一苇说,“是钱警官!你遇到钱警官,就带着他赶来,做了一回黄雀。”说着,指了指远处钱警官的身影。 钱警官在午后奉命出城,一直没有消息,现在在这里出现,自然是肖一苇带来解围的那队人马。 第117章 不要你负责 第117章不要你负责 见周怡连最后一步也想通,计怀连连鼓掌,摇头赞叹,说,“周怡,你不进警队,可是我们不小的损失!” 肖一苇却微微皱眉,凉凉的说,“等你们被包了饺子,我才遇到钱警官,恐怕什么都晚了!” 这个家伙,夸人一句会死啊? 周怡瞪他一眼,点头说,“是哦,以你老谋深算的肖大侦探,怎么会打没把握的仗?” 计怀听这两个人又杠上,忍不住揉眉心,摆手说,“你们两个,有话不能好好说么?”向周怡说,“是肖一苇找到龙探员之前,就见到钱警官,让他们去江家集查线索。见到龙探员几个人之后,就定下这个计划。” “也就是说,肖一苇送走龙探员,自己摆脱追兵,就赶去江家集把钱警官的人调来,就等着我们被包饺子?”周怡接口。 “可以这么说!”计怀笑出来。事情的经过说完,拍拍手,扬声说,“大家受累,检查仔细些,不要放过任何线索!封锁金矿出口,没我的话……” “不能封金矿!”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周怡和肖一苇同时出声,肖一苇是向来淡然的语气,可是周怡却几乎是喊出声来。 计怀惊讶的回头,看看周怡,又看看肖一苇,扬眉问,“为什么?” 从几次交手中可以看出来,金矿对黑帮非常重要,只要捏住金矿,不怕黑帮不狗急跳墙,有所行动。 “投鼠忌器!”肖一苇淡淡的回答。 “你才是耗子!”周怡瞪他一眼,忙向计怀说,“他们抓那些孩子,就是为了在金矿里淘金,如果封了金矿,那些孩子对他们就没有用处,那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现在警匪之战越来越激烈,十几个再没有用处的孩子,留下来只能成为累赘,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 被她一提醒,计怀轻吸一口凉气,点头说,“不错!”想一下,向李探员说,“你带人下去,抬几具尸体,做成火拼的样子,然后封死这边的出口!”见李探员答应一声飞奔而去,又向韩探员说,“你带人再仔细搜索一回,地面上清理干净些!” 这样一来,黑帮的人就不会知道曾经有四个探员潜入金矿,就算有几十个歹徒失踪,也只以为为了争夺什么好处自相残杀。 周怡心里佩服,赞叹的说,“计队长,我还以为只有肖一苇老谋深算,原来你也老奸巨滑!” 这算是夸他? 计怀好笑,等韩探员带人离开,这才转向她,柔声说,“你累这大半夜,又担惊受怕的,还是早些回去吧!” 只是,这场枪战之后,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脱不开身亲自送她,目光就向左右看过去,挑选合适的人选。 “不要紧!”周怡连忙摆手,说,“你们有好多事要处理,不用专门派人送我!” 计怀忙说,“这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的……” 话没说完,就见周怡指指肖一苇说,“肖侦探就行了!” 肖侦探,还行了…… 旁边的几个人笑出声来。 肖一苇突然被点名,回头向她深望一眼,对上她清透的眸子,又忙转过头去,别扭的想说不去,又说不出口。 计怀也觉得好笑,想想这里的人确实脱不开身,反而是肖一苇没什么用处,点头说,“那就麻烦老肖吧!”取钥匙丢给他,亲自打开车门,扶周怡上车。 汽车开上大路,很快穿过北城门,向周家开去。 窗外,一盏一盏路灯的光线射进来,将车里的人照的明明灭灭。 只剩下两个人独处,车里是尴尬的沉默。周怡偷偷回几次头,都见肖大侦探薄唇紧抿,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认真的开车。 前边再转一个路口,就是周宅。 周怡微微抿唇,似乎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忍不住再看一看身边严肃认真的男人。 平静的俊脸,看不出一丝情绪,而紧握方向盘的双手,却泄露了主人的紧张。 肖大侦探也会紧张? 意识到这一点,周怡心里原来的尴尬一下子烟消云散,反而有些好笑,低咳一声,轻声问,“你真的没受伤?” “什么?”她冷不丁的说话,肖一苇吃了一惊,回头看她一眼,才意识到她说什么,连忙摇头,说,“没有,我没有受伤!” “昨天的伤口呢?疼不疼?有没有裂开?”周怡问。 昨天那个伤口,虽然经过缝合,可是到现在也没有换过药,这个天气,恐怕还会发炎。 “没事!”肖一苇摇头,打方向盘拐进巷子,在周宅门口停下,说,“到了!”下车替她开门。 周怡跳下车,顺手拉住他的袖子,说,“走吧,我替你看看伤口。” “呃,不用!”肖一苇看看周宅的黑漆铁门,心里老大不自在。 “怎么不用?如果伤口裂开或者发炎,会出大事!”周怡瞪眼,拽着他向门里走。 “真的不用!”看着就要走进大门,肖一苇忙一把抓住铁门,停住脚步,再次拒绝。 “肖一苇!”周怡转身,逼到他面前,手指戳着他胸口,大声说,“你是不是男人啊?只是看看伤口,扭扭捏捏做什么?又不是见家长!” “什……什么见家长……”一向巧言善辩的肖大侦探有些结巴。 “你知道我说什么!”周怡瞪他一眼,轻哼一声说,“你不就是怕我赖上你?放心,我是新新女性,不会为那种事让你负责。”在他袖子上狠拽一把,低声叫,“进来看伤口!”用的居然是命令的语气。 这话说的直接明了,肖一苇顿时沉默。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颇不是滋味。 她说的那种事,自然是指林子里的那个吻。可是,她不要他负责,是不是说…… 想到计怀对她的殷勤和那个拥抱,肖大侦探心里,莫名的有些烦燥。身不由己的被拖进大门,正要再拒绝,就见楼门已经打开,周立言声音问,“是周怡吗?” “爸,是我,还有肖侦探!”周怡忙回答。 到这个地步,转头就走已经不合适,肖一苇只好硬着头皮向周立言打招呼,说,“周老爷,我送周小姐回来!” 第118章 我给你瞧瞧伤口 第118章我给你瞧瞧伤口 “肖侦探啊,麻烦你了!”周立言迎下台阶,向肖一苇拱拱手,再看看周怡,叹气说,“你总是这么晚回来,还要麻烦肖侦探送你!” “周老爷客气!”肖一苇礼貌的躬躬身。 正要说告辞,就听周怡笑着说,“爸,肖侦探办案子,受了点伤,离我们家近,送我回来,顺便让我瞧瞧伤口!”说完,一拽肖一苇,说,“走吧!” “肖侦探受伤了?”周立言吃一惊,连忙让路,说,“快进来,我让人去取医箱!”一迭连声的喊人取药箱,让着肖一苇进去。 到了这个地步,肖一苇更不好说走,只好跟着周怡进门。 周怡没有回来,周太太心里惦记,也没有休息,听到楼下的动静,从楼上下来,说,“周怡,怎么又这么晚,也不打个电话回来,我和你爸都担心你出事!” “妈,我只是去警署,怎么会出事?”周怡生怕肖一苇说出不该说的话,忙一句话遮掩过去。 周太太细心,向她身上打量几眼,摇头说,“你别总是诓我们,你瞧瞧你的衣服!”说着有些心酸。 这个女儿,从小到大,一向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可是这几天,三天两头一身狼狈的回来,还受伤。 周怡低头,看到袖子上一道裂口,身上更是沾满了泥,还有许多草屑,这才想起来衣服被李素芬的西瓜刀划破,刚才在林子里又是爬又是滚的,早已经面目全非,忙说,“妈,只是找资料弄成这样,你不要多想!”不等药箱,拽住肖一苇就向楼上跑,说,“我上去给肖侦探换药!” “找资料,又怎么会沾上草屑?”周太太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嘀咕。可是想着她也是怕她担心,又是为了失踪的儿子奔波,叹一口气,没有再追问下去。 跟着周怡上楼,肖一苇有些局促,走出周太太的目光,连忙缩手,低声说,“很晚了,真的不用,要不然我自己去医院!” 你自己会去医院才怪! 周怡翻白眼。 权当没有听到,带他进周立言的书房坐下,伸手去解他衬衣的纽扣。 肖一苇吓一跳,忙躲开她的手,皱眉问,“干什么?” “喂,隔着衣服,我怎么看你的伤?”周怡皱眉。 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别扭? 肖一苇沉默一下,自己慢慢把衣服解开,转身背对着她。 周怡掀起他的衣服一瞧,不由轻吸一口凉气,咬牙说,“你还说没什么?” 劲瘦的脊背斜着那条狰狞的伤口,伤口不但发红,还渗出血丝,更严重的是,缝合的地方泛出些白色,这分明是已经发炎。 肖一苇皱皱眉,低声说,“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周怡怒从心头起,在他肩上狠推一下,大声吼,“你知不知道,每年因为伤口感染死掉的人有多少?” “没那么严重吧!”肖大侦探被她吼的有些心虚。 “没有那么严重?”周怡挑高了声音反问,咬牙说,“如果你不知道,可以问问计怀,问问那些从军队从战场回来的人!” 这个家伙,竟然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肖一苇被她吼的懵住,回头看她一眼,对上她染怒的眸子,只好乖乖的转回头去,低声嘟囔,“只是小伤口!” “什么小伤口?”尽管他声音很低,还是被周医生听到,在他后脑勺上重重一推,粗声粗气的说,“一尺多长的口子也算小伤口?你要人家把你劈成两半才算大伤口吗?”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动手动脚。可是,她越大声,肖大侦探越觉得理亏,不敢再说什么,只好闭嘴。 周怡见他老老实实趴在椅子里,不再说话,这才取来药箱替他清理伤口。 十几支棉签才擦净伤口白色已经化脓的地方,再清洗消毒,重新包扎伤口。不忿他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忍不住低声念叨。 肖一苇安静的趴着,耳边是周怡不满的絮叨声,后背却感觉到她轻柔的动作。原来隐隐做痛的伤口,随着她的动作,渗入丝丝冰凉,说不出的舒服。 书房里开着顶灯,散出暖黄的光,无端的让人心里有些温软。 这是……家的感觉! 久违的感觉,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一时间,竟然盼时间就此停住,停在此一时,此一刻……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他对家人的记忆,还停在三年前,他回国的前夕,和哥哥的那次畅谈里。 可是,随着他的回国,一切都变了。被他连累,哥哥死于枪杀,而他,从此隐藏身份,像一个孤魂一样,游离在这个古老的城市,虽然父母在堂,可是他再也没有回去。 哥哥的仇没有报,坏人没有抓到,他没脸回去,没脸面对双亲啊! 他以为,他早已经习惯一个人穿梭在冰冷的夜色中,可是现在,这种温暖,是如此的让他眷恋。 周怡念叨一会儿,听他再没有动静,侧头向他看过去一眼。 应该是在帮助龙探员突围的一战里,他的礼帽不知道丢到哪里,额前的碎发凌乱的垂下来,被屋顶暖黄的灯光一照,在额头上打出一道浅浅的阴影,居然让他轮廓分明的脸型变的柔和。 一向咄咄逼人,又拒人千里的肖大侦探,还有这样的一面。 周怡的心,一片温软,突然间,心里说不出的后悔。 刚才,怎么就说不要他负责呢?这样的男人,可遇不可求,她不是应该趁机死缠烂打,敲诈勒索,据为已有吗? 楼上两个人最初的争执声传下楼来,周太太忍不住和周立言对视一眼。 这个女儿,虽然说性子倔犟,一向很有主见,可是待人处事,却一向温柔有礼。 可是现在,竟然对着客人大呼小叫的,这位肖侦探,看来和她关系不简单啊! 夫妻两个人同一心思,都倾耳凝神倾听楼上的动静。哪知道周怡吼过几声之后,楼上就变成一片安静,再也没有一丝动静。 周太太有些不安,咳嗽一声,拽拽周立言的衣服,低声说,“会不会有什么事?” 这个肖侦探可是和计队长不一样,计队长是警察总署的刑警队长,有头有脸又有担当,可是这肖侦探阴阳怪气的不说,还来历不明。 现在两个人在楼上,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自己的女儿,可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呢! 第119章 像是见家长 第119章像是见家长 听到太太的话,周立言也不大放心,正要叫人借送茶的名义上去看看,就见周怡和肖一苇已经一前一后的下来。 周立言忙迎上去,问,“肖侦探的伤不要紧吧?实在不行,还得去医院。” “爸,你这么信不过你女儿!”周怡噘嘴,抓住他的袖子轻轻摇。 “信得过!”周立言见女儿撒娇,忍不住笑起来,摇头说,“谁不知道我女儿是圣德隆医学院的高材生啊,怎么会信不过你?” “就知道爸不会!”周怡眯眼笑,回头向肖一苇说,“时辰不早,吃些宵夜再走吧!”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二十四个小时以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过东西。 这么一想,莫名有些心疼。 平时的周怡,强悍的像个爷们儿,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小女儿神态。 肖一苇看着撒娇的周怡和慈爱的周立言,心里不禁有些恍惚。 自己的家,从前又何尝不是这样?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 正在出神,被周怡的话唤回来,连忙摆手,说,“不用麻烦,我不饿……” “不麻烦,反正我也要吃!”周怡很快接口,向周太太说,“妈,我还没有吃晚饭!” 周太太正上上下下打量肖一苇,听到她的话立刻回神,忙说,“还没有吃晚饭?你们干什么去了?”忙一迭连声喊,“张妈……张妈,快去准备宵夜,小姐还没有吃晚饭!”喊完才想起还有一个人在,忙笑着说,“也不知道肖先生的口味!” 肖一苇忙说,“周太太不用麻烦……” “是啊,什么方便吃什么!”不等他把话说完,周怡就笑着把话接过去。 这是女儿非要留人家吃宵夜啊! 周立言倒是看出周怡的心思,点头说,“那委屈肖侦探了,坐坐喝杯茶,宵夜很快就好!”引着他往沙发边走。 肖一苇无奈,只得客气几句,跟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周太太吩咐完宵夜,在周怡身边坐下,向肖一苇上下打量,心里暗暗点头。 抛开身份不说,眼前这位肖侦探,倒是生的一表人才,虽然没有计大队长的英伟,倒是比他还要俊三分。 心里先满意几分,隔过周怡,向肖一苇问,“肖先生家是哪里的?兄弟几个?父母都还好?” 肖一苇,“……” 怎么像是在见家长? 只好礼貌的回答,“祖上是北平人,父母都好,现在暂居上海!” “哦,是北平人啊!”周太太点头,这一点倒是很满意,又问,“不知道家里是做什么的?” 肖一苇说,“家父是经商的!” “经商啊!”周太太一听,又满意几分,连连点头,说,“经商好啊!总强过成天打打杀杀的!” 周立言眼睛一亮,说,“肖先生家里也是经商的?可是怎么就做了侦探?” 肖一苇,“……” “爸!”周怡适时接口,笑着说,“我闻到香味,应该是宵夜好了!” “哪有那么快?”周太太拍她一下,又向肖一苇问,“是啊,肖先生家里经商,应该家境不错,怎么就做了侦探?” 爱好不行么? 自己这个妈,这是查人家家底呢! 周怡心里连连叹气,笑着说,“妈,现在这个世道,以肖侦探的头脑,只是经商岂不是可惜?” “可惜什么?”周太太瞪她一眼,叹气说,“就因为这年头不好,到处兵荒马乱的,才想着你们都太太平平的!”说到这里,想起已经失踪几天的周谨,落下泪来,低声说,“你弟弟好好的上个学,也惹到什么绑匪,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你们可不能再有闪失!” “周太太……”听她提到周谨,肖一苇大感不安,恳切的说,“都是我连累周谨,我一定会把他救回来,请周太太放心!” “肖一苇!”周怡没有来得及阻止,他就已经把话说完,不禁心里叹气。 “什么?”周太太一怔,问,“你说什么?怎么周谨是被你连累?” 听到周怡的喊声,肖一苇向她看过去一眼,却还是说,“绑匪要对付的人是我,应该是中间有什么误会,才把周谨绑走,对不起!” 虽然明白周怡的意思,可是是自己的责任就要承担,没有必要遮掩。 周太太听到这里,已经变了脸色,咬了咬牙,回头盯着周怡,一字字的问,“周怡,这是真的?” “妈,这里有许多误会……”周怡连忙解释。 周太太呼的一下站起来,指指她又指指肖一苇,恨声说,“他是你弟弟!”说完,再不看肖一苇一眼,转身就走。 “妈!”周怡喊。见她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只好无奈的看看肖一苇,又喊周立言,“爸……” 周立言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却仍然维持一个商人待人的礼貌,向肖一苇说,“周怡妈妈太担心儿子,肖先生不要见怪!” 肖一苇轻轻摇头,说,“人之常情,我怎么会见怪!”站起身,向周立言躬身行礼,说,“多谢周老爷款待,天气不早,我先告辞!”向周怡微一点头,向门外走。 “喂!”周怡喊他一声,见他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跺跺脚,说,“我送你!”看一眼周立言,随后追上去,直送出大门。 肖一苇迈出周家的黑漆铁门,抬头看看星空,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把那些温馨的感觉抛之脑后,大步向汽车走去。 “肖一苇!”周怡喊一声,追到他身后,轻声说,“我妈只是心疼周谨,你不要在意。” “我在意!”肖一苇回答,转回头,认真的看着她,低声说,“周谨确实是受我连累,你妈妈的反应也是正常,我只有在意,才能尽快把周谨救出来!” “肖一苇!”周怡皱眉,定定的看着他,低声说,“你就是这样把一切都背在自己身上,是吗?我弟弟是,你哥哥也是,是吗?” “难道不是吗?”肖一苇听她提到哥哥,一张俊脸变的苍白,咬牙说,“周怡,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大力拉开车门上车,再“砰”的一声关上,立刻发动车子。 “我明白,我为什么不明白?周谨也是被我连累!”周怡大喊,却见汽车发出一阵轰鸣,呼啸着消失在夜色中。 第120章 不能和他交往 第120章不能和他交往 周怡怔怔的站着,眼睁睁的看着汽车消失,直到听不到一点汽车引擎的声音,才慢慢转身回来。 刚刚迈进大门,就听周立言喊,“周怡,你上来!”不多看她,转身向楼梯上走。 周怡跟着他一直到楼上的书房,喊一声,“爸!”见周太太正坐在椅子里抹泪,暗暗叹口气,又喊,“妈!” “别叫我妈!”周太太涨红了脸低喊。 “妈……”周怡再喊一声,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周怡!”周立言叹口气,摇头说,“我知道,即使是连累,也不能怪到肖先生头上,可是你弟弟现在……现在生死不明,我们总不能看着你和他来往。” “爸,你在说什么?”周怡也涨红脸,说,“我和他在一起,就是因为弟弟的案子,为了找弟弟的线索,他昨天晚上就出城,刚刚才回来,所以我才留他用宵夜。” “他有没有找到什么?”周太太一听,立刻站起来,期待的看着周怡。 “妈……”周怡无奈的喊一声,说,“案子有进展,可是还没有周谨的消息。” “哦……”周太太满心失望,又慢慢坐回去,闷坐一会,才说,“查案归查案,你不许和他交往!” “妈,我几时说和他交往?”周怡好笑又好气,末了低声说,“就算是我愿意,人家也未必愿意啊!”想着那一吻之后,肖一苇的躲闪和回避,心里不禁有些惆怅。 吻她的是他,可是后来又处处躲着她,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什么叫你愿意?”周太太瞪眼,拍拍桌子说,“你就不能愿意!” “好了好了!”周立言见女儿咬唇垂下头去,又忍不住心疼,把声音放缓,轻声说,“周怡,抛开你弟弟的事不说,他那身份也很危险,等你弟弟找回来,就不要再和他来往了!” 周怡抿抿唇,侧过头,低声说,“如果没有他这样的人,我们又怎么去救弟弟!” “周怡,难道我们还要等被他连累第二次?我和你爸也就算了,你弟弟还小呢!”周太太呼的一下站起来,大声说。 “妈!”周怡沉声喊,看看周立言,又看看周太太,摇头说,“爸,妈,他是银行家的儿子,国外留学五年回国,难道他不知道当侦探很危险?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银行家?”虽然之前肖一苇说家里经商,可是周立言没想到他竟然是银行家的儿子,不禁一怔,顺口问,“为什么?” 一样是经商,可是商人和商人之间,又有太大的区别。能被称为银行家,就不是几个小小票号的资产,这样的家世,为什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侦探? “因为,他觉得是自己的责任!”周怡叹口气,扶父母坐下,从东华橡胶厂那起惨案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今晚的那场枪战,只是忽略了自己在场。 叹口气说,“他一直自责,哥哥是受他连累,可是却从来不说,东华橡胶厂惨案,是因为他才申张正义,因为他心底深处认为,那是每个人应尽的职责,他要为这个世界的清平尽一份力。” “周怡!”周立言听的震动,连连点头,叹气说,“我也说,这事不能怪他!” “周怡,妈也没说你弟弟的事怪他,只是……只是……他是他,你是你,当时你要学医,说要治病救人,我和你爸也没拦着你不是?你只是个女孩子,做不了他们男人的事,你听妈的话,等你弟弟回来,就别再和他扯上什么关系,好不好?”周太太连忙拉着她的手说。 “妈!”周怡无奈的低喊,看到周太太通红殷切的双眼,又不忍心再说什么,只好点头,说,“妈,你放心,现在都只是为了找到弟弟!” “那就好,那就好!”周太太拍拍她的手,看到她沾满泥土的衣服,这才想起之前的事,忙说,“你还饿着,快去洗洗吃宵夜,吃完宵夜,好好休息!” “好,爸妈早点睡!”周怡答应,扶着她一起出去。 虽然睡下已经后半夜,可是惦记着案子的进展,周怡还是大早起身,简单用过早餐,赶来警署。 迈进警署大门,就见几名警察正围着李探员议论什么,看到她进来,忙都打招呼,“周小姐早!”目光都不自觉的向她打量。 周怡低下头看看身上,衣着得体,朴实无华,干净清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是这些人的目光,怎么这么古怪。 李探员咳一声,向那几个人一瞪,含笑说,“周小姐来找我们队长啊?” 这不是废话么,她又不是第一天来警署。 李探员对上她疑问的目光,也知道自己问了傻话,连忙说,“我们刚刚突审过昨天抓到的嫌犯,队长和肖侦探在办公室!” “哦!”周怡点头,越过这些人往里走。走过去仍然能感觉到背后射来的目光,又忍不住回头去瞧。 几名警察正瞧着她交头接耳,见她回过头来,连忙都闭嘴站好。 周怡疑疑惑惑的转回身,伴着身后再次传来的议论声,向计怀的办公室走。 办公室里,计怀、肖一苇两个人正辅开一张北平地图,仔细研究什么,看到她进来,肖一苇目光闪了闪,抿唇避开她。 计怀却笑着招呼,说,“周怡,来的好早,昨晚上辛苦!” “再辛苦,又怎么比得上你们?”周怡笑着回答。关上房门的时候,又回头向外张望一眼。 “怎么了?”计怀问。 “不知道!”周怡皱眉,疑惑的说,“今天我一进警署,这些人都怪怪的,像是从来不认识我一样!”把刚才的事说一回。 “怎么回事?”计怀也跟着挑眉。 这个时候,张探员拿着一叠资料敲门进来,说,“老大,运回来的尸体我们已经清点过,一共有二十二具,加上留在金矿里的九具,是三十一具。” “嗯!”计怀点头,接过资料翻翻,点头说,“加上活捉的五个人,正好是三十六具,他们的四个小队!”问张探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没有!”张探员摇头,微一迟疑,说,“这些歹徒大多是被乱枪打死,只有五个人,是眉心中弹,还有一个……”看周怡一眼,又看看肖一苇。 第121章 亲手杀了人了 第121章亲手杀了人了 周怡想起肖一苇开的那五枪,也转头看他,难以置信的说,“原来肖侦探还是个神枪手啊,佩服!佩服!” 昨天情况复杂,都是一团混战,只有肖一苇和歹徒面对面开过枪,那五枪,自然就是他开出去的五枪。 计怀看向肖一苇的目光却有些复杂,见张探员话说半句不说,不禁追问,“还有一个怎么了?” 自己这个好友,本来是连枪都没有摸过的,可是只有他知道,两年前街头狙击案之后,他是怎样苦练枪法? 张探员又看看周怡,说,“还有一个身上没有枪伤,是被一把手术刀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 “啊?”这句话,把计怀和肖一苇都说的愣住,一起回头看着周怡。 “啊?”周怡也是意外的睁大眼,想起昨天的惊险,想起自己被歹徒抓住,手术刀那奋力的向后一挥,才后知后觉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说是我?” “这里会用手术刀的,也只有你!”肖一苇淡淡的接口,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昨天他冲出林子,只看到她抓着一把枪惊慌失措的样子,可是却没料到,在他赶到之前,竟然还有一个人死在她手上。 想不到,这个姑娘还有那样的勇气,还真是出他所料! 可是还不等他赞出声来,周怡的脸色就已经变的惨白,嘴唇哆嗦几下,颤声说,“你是说……是说我……说我杀人了?”慢慢后退,一下子跌进沙发里。 “周怡,你杀的可是罪犯!”计怀连忙安慰,似乎想起什么,向张探员问,“外边那些家伙就是在议论这件事?” 张探员见把周怡吓到,摸摸脑袋,笑说,“大家都说,看周医生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居然有这样的勇气。”目光向周怡扫过去一眼,又再移开。 现在软在沙发里的周医生,可没有一点有勇气的样子。这个时候让外边的那些人看到,又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 计怀摆手,示意他出去,等门关上,才在周怡身边坐下,含笑说,“周怡,你别往心里去,昨天那样的情况,你那是自卫。” 周怡轻轻摇头,慢慢张开手怔怔的看着,低声说,“我学医,拿手术刀,是为了治病救人,可是……可是从来没有想到会杀人!” 自己却忘了,昨天悄悄摸到敌后,就是为了杀人去的。 计怀想要再劝,就听肖一苇冷冷的说,“你不会是说,你的手术刀没有割过人吧?” “当然不是!”听出他话里的讥讽,周怡抬头瞪他一眼,说,“可是那是为了救人,怎么能一样?” “毕业之前,没有割过死人?”肖一苇扬眉。 “当然割过,可是……可是……”那是解剖尸体啊,和割死一个大活人能一样吗? 周怡腹谤。被他这么一搅,刚才心里那种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瞬间轻快许多。 “没有区别!”肖一苇摇头,定定的看着她,慢慢的说,“以前你不去割那些尸体,就学不会治病救人的本事。昨天也一样,你不去杀那个人,死的就是你,而那个人,是罪犯,是歹徒,远不如那些尸体值得尊重!” 是啊,昨天那个歹徒用枪指着她的头,如果她没有杀他,死的就可能是她。 被他一说,周怡心里多少舒服一些,咬了咬唇,低声说,“你说的虽然有理,可是……可是……” 虽然是坏人,可是看着别人杀人和自己亲手杀人,是两回事。 肖一苇向她凑近一些,认真的说,“周怡,从你第一天来警署,要求加入我们的工作,我们就说过,这很危险!如果你连杀人都接受不了,我劝你趁早退出,回家等消息,我们一定会救出周谨!” “不行!”听到后半句话,周怡一下子挺直腰杆,下意识的反对。话说出口,自己沉默一会儿,点头说,“不错,如果不把罪犯一网打尽,还会有别的孩子受害,周谨也不能找回来,那个人……该死!” 其实,就算是警察第一次杀人,也都要用好久才能跨过这个心理障碍,还有一些始终不能接受的,只能退出警队,或者转做文职。 计怀见周怡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就能想通,不禁暗暗点头,赞叹她的心理素质。 可是现在的案情,已经不容他们再浪费时间在周怡的心理建设上,再安抚几句,仍然把目光放在桌子上的地图上。 周怡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周谨的失踪……小金的死……小刚的死……医院爆炸案无辜的死者……朱小星的死…… 是啊,那些罪犯不铲除,还有多少无辜的人被他们残害?何况,还有周谨,她心爱的弟弟! 心情渐渐平复,见计怀和肖一苇正指着地图低声议论,心思又转到案子上,深吸一口气起身,凑到两人身边,问,“有什么发现?” “我们在想,那些孩子被藏在什么地方!”计怀回答,微微皱眉。 “没有头绪吗?”周怡的心微微一沉。 昨天那场枪战,虽然说计怀把现场布置成火拼,可是能不能瞒过黑帮的人,还说不定,不尽快救出孩子,就会有危险。 计怀摇头,说,“昨天我们检查过金矿,果然和赵五说的一样,孩子们曾经在那里囚禁,被迫做工,可是并没有找到其他有利的线索。” “昨天抓到的人呢?有多少?没有人招供吗?”周怡追问。 “活口一共有五个人,其中两个重伤,另外三个我们已经连夜突审,没有人知道孩子们在哪儿!”计怀摇头。 周怡脸色微白,低声说,“那怎么办?” 计怀看一眼肖一苇,说,“虽然没有孩子们的消息,不过我们之前的推测得到证实,那些绑匪经常在北大街一带活动,我们打算今天将北大街做一回清洗!” “怎么清洗?”周怡吃惊的问。 “北大街鱼龙混杂,最近的几起案件都和这里有关,根据今天三个人的供述,我们对当初张大勇失踪案做出的推测再次得到证实。”计怀回答。 “没有明确的目标,我们怎么行动?”周怡问。 第122章 敲山震虎 第122章敲山震虎 “午后,接近黄昏时分,各处店辅收工打烊,应该是这些人活动最猖狂的时候,我们以便衣进入北大街,将可疑人物全部抓来,争取在这些人里,找出刘胖子一伙人新的藏身点!”计怀简略的解说。 “全部抓来?”周怡惊讶,摇头说,“会不会误抓无辜?”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胶鞋!前次从死亡歹徒鞋底提取的泥土样本来看,有金矿土质的成份,我们抓到人之后,就以这个特点来排除误抓!”计怀解释。 “大海捞针啊!”周怡低叹。 “是啊!”计怀也忍不住叹气,说,“黑帮出乎我们想像的庞大,可是从赵五的供述中也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金矿的存在。而这些绑匪,是金矿守卫之外,少有与金矿有联系的人。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再去找别的线索,只能一试。” 周怡咬唇,低声说,“会不会弄巧成拙,让罪犯狗急跳墙,伤到孩子们?” “这是敲山震虎!”肖一苇摇头。 “什么?”周怡皱眉。 计怀说,“城里的各处要道,我们都设有暗卡,这一次清洗之后,只要有人出城报讯,我们会立刻逮捕!” 听到他们的层层安排,周怡稍稍放心,点头说,“但愿这次能找到他们!” 算起来,周谨失踪,这已经是第八天。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啊,整整八天,不知道受到什么样的折磨? 见周怡点头沉默,计怀轻声说,“今天的行动,有警队的人就好,你们两个好好休息一天,等行动结束,恐怕会很忙。” 是啊,行动结束,要抓紧时间突审,一旦问出线索,就要紧急出动营救孩子们。 周怡点头,又轻轻摇头,说,“我还是整理资料吧!” 这个时候,虽然她已经身心疲惫,可是却没有办法让自己停下来。 肖一苇看她一眼,摇头说,“不用!” “什么?”周怡皱眉。 “近几年的资料你已经整理出条理,余下的宁警官已经接手,你不用那么辛苦!”计怀替肖一苇解释。 周怡微微抿唇,闷声说,“我总要做些什么!” “周怡,你逼自己太紧了!”计怀叹气。 正要再劝,就见李探员敲门进来,说,“队长,有消息!” “什么?”三个人同时精神一振。 李探员送上手里的资料,说,“曾森的底细已经查到,他三年前来到北平,加入北平救国会,一年前成为救国会的会长。” “两年时间就做到会长,不简单啊!”计怀接过资料,一页页翻看。 “来北平之前呢?”肖一苇问。 “来北平之前是在东北军里,似乎还是一个少尉,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和东北军闹翻,自己带着百十多号人来到北平,加入救国会。”李探员很快的答。 “东北军?”这个答案,大出意料之外,计怀和肖一苇对视一眼,把资料合住,皱眉问,“消息来源可靠?有没有想办法证实?” 李探员点头,说,“救国会的档案室里,有当初的原始资料,我亲眼看到,绝对不是近期加上或者篡改。” “如果当初就是假的呢?”肖一苇淡淡的问。 “我们通过三清堂的魏爷联系到东北军一个大尉,得到证实,和救国会里的资料完全一样!”李探员回答,又低声说,“难怪他用两年的时候,能登上救国会会长的位置,原来是有自己的队伍!” 也就是说,三年前,曾森真的是在东北军里? “这个不是重点!”肖一苇皱眉,沉吟的说,“他的来历清白,难道真的和案子无关?” 计怀轻轻摇头,眉头紧锁,没有说话,又翻开资料细细看一回,低声说,“曾森是三月加入救国会,而东华橡胶厂惨案,是发生在七月!” 而当初那个黑帮,是在东华橡胶厂案犯曾禹行被击毙之后才消失。确切的说,是“肖一苇”被狙杀之后! 可是,如果曾森真的像资料上所记的那么清白,为什么他的人,又处处可疑? 计怀忍不住皱眉。 “也就是说,曾森和曾禹行没有关系?”周怡不甘心的追问。 肖一苇从计怀手里抽出资料,细细翻一回,低声沉吟,“东北军……救国会……”抬头向李探员问,“那位曾会长,这两天在做什么?” 赵五落网,警方连夜捣毁黑帮几个窝点,曾森第二天就不请自来,这两天倒没有了动静。 “说是救国会和……和北平联合会举办一个慈善舞会,就在今天晚上!”李探员回答。 “慈善舞会?”计怀冷笑,在桌子上一拍,咬牙说,“这些人,打着慈善的旗号,打着救国的旗号,成天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用的还不是民脂民膏?” 肖一苇深凝他一眼,转向李探员,问,“什么样的慈善舞会?” 李探员说,“说是为什么募捐,就在王府大厦!” “王府大厦?”计怀低喊,霍的抬起头来,和周怡对视一眼。 “怎么?”肖一苇不解的扬眉。 计怀摆手,平息一下心底的怒气,才把昨天在学校何老师的话说一回,说,“据何老师说,沈文菲不止一次向她提到过王府大厦!” 肖一苇点头,慢慢伸手抚平桌子上的地图,低声说,“王府大厦,是北平上层社会云集的地方,等闲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这样的舞会,也不是当初阎宪文那场拍卖会可比,很多贵妇人、阔太太,都以能收到邀请为荣!” 计怀眼睛一亮,说,“据康复医院医生、护士和何老师的讲述得知,那个沈文菲是一个非常虚荣的女人,这样的场合……” “沈文菲一定会去!”周怡很快的接口,眼睛亮亮的看看肖一苇,再看看计怀,说,“我们要用什么办法进去,只要沈文菲露面,就可以抓到她!” 在所有的线索里,沈文菲应该是最接近罪犯核心的人物,如果能拿下沈文菲,不要说救出周谨和孩子们,就是整个黑帮,说不定也能一举拿下。 第123章 居然去参加舞会 第123章居然去参加舞会 “不错!”计怀点头,跟着又皱眉,低声说,“可是就在今天,恐怕赶不上!” 行动虽然在黄昏,可是这次行动涉及面较广,人员较多,抓到人后,还要突审,到明天凌晨能收工,也算好的。 “你不能去!”肖一苇摇头。 “是啊,你不能去!”周怡也跟着摇头,见计怀瞪眼,说,“你计大队长虽然比不上那些什么会的会长,可也是北平的头面人物,你要是去了,还不把人家的舞会搅了?” 重要的是,警察总署的刑警队长出现在舞会上,一定会打草惊蛇!沈文菲得到消息,绝对不会再露面。 其实这一会儿,计怀也已经想到,轻轻点头,说,“可是除了我,别人怕没有办法进去!” 计大队长手下百十号兄弟,抓捕区区沈文菲,任何一个都不会失手,只是这些兄弟大多出身平民,那样的舞会,不要说混不进去,就算是混进去了,一言一行也装不成上流社会的人物,很快就会露馅。 肖一苇沉吟一下,慢慢的说,“我去!” “什么?”计怀吃一惊。 从两年前街头狙杀案之后,肖一苇就再也没有在大庭广众下露过面,现在,他居然要去参加那样一个舞会。 肖一苇抬头看他,轻轻点头,说,“不错,只有我去!” 两个至交好友四目是相投,做着无声的交流。一个眼睛里是无比的果决,另一个却是满满的担心。 隔一会儿,肖一苇淡淡的说,“我出国留学五年,回国后很快介入东华橡胶厂的案子,我哥哥死后,我更是轻易不会露面,所以,那个圈子里,没有人认识我!” “可是他们知道你还活着!”计怀咬牙。 沈文菲在那里,或者,他们要抓的幕后黑手也在那里,他这样送上门去,万一有什么意外…… 肖一苇盯着他,唇角微微勾起,淡淡的说,“他们知道我活着,可是除了狙击手,并没有人真正见过我!而现在,狙击手正像一条丧家之犬,在这个城市流窜!” 也就是说,没有人见过肖一苇的庐山真面目,更不会想到肖一苇有那么大的胆子,在那样的舞会上露面! 计怀张了张嘴,却无言反驳,只是喃喃的说,“肖一苇,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李探员突然说,“头儿,肖侦探,听说舞会是要所有的男宾携女伴进场,我们一些糙老爷们儿,也不能够啊!” “还要携女伴?”计怀瞪眼。 “是啊,头儿,总不能整个舞会,男人和男人跳吧?”李探员耸肩,瞄瞄肖一苇,轻声说,“我瞧,也只有肖侦探和周小姐能够胜任!” “不行!太危险!”他的话一落,肖一苇就断然拒绝。 “知道危险你还要去!”计怀吼回去。 “我能去!”周怡很快接口,冷笑一声,说,“到了现在,还怕什么危险,只有把这些罪犯全部抓起来,我们才会平安!” “周怡!”计怀低声喊。 周怡看着他,一字字的说,“那样的舞会,如果从头到尾都不跳舞,即使不被人认出来,也会让人起疑!现在除了我,你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 虽然她没有进入过那个所谓的名媛圈,可是上海五年,大大小小的舞会倒是参加不少,也算是见多识广。 是啊,能够在圣德隆医学院读书,除去本身的功课之外,背后一定有强有力的家世支撑。 而警署的一些女警,让她们跳舞,恐怕比让她们杀人都难! 肖一苇深深的看着她,不再说话。 计怀微微抿唇,心里有一万个不放心,却知道再没有别的选择,只是挣扎的说,“可是,沈文菲认识你!” “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只要经过化妆,就可以换一个人!沈文菲想不到我会去,只要不是刻意去找,不会认出我!”周怡很快的说。 计怀看看她,又看看肖一苇,终于妥协的叹口气,低声说,“你们要想好!” 他们说的不错,警署的兄弟虽多,可是和那样的场合一定会格格不入。而肖一苇和周怡,一个是银行家之子,留洋多年,一个是医学院高才生,本来就出身富贵,两个人都见过世面,那样的场合,自然会应付自如。 在两个人的坚持下,事情就这样定下。周怡忙问,“可是那样的舞会,一定要有请帖才行,我们用什么样的身份进去?” “女士倒也罢了,男士一定要是北平有头有脸的人物!”李探员为难的看看肖一苇。 肖一苇不但不是有头有脸的,还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死人”。可是,又总不能把“肖和肖侦探”这个头衔端出来吧?那比计大队长还要吓人! “我们可以请署长帮忙!”肖一苇想也不想的接口,见计怀的目光里露出不解,微微挑唇,说,“我记着三天前,政府新来一位要员,还没有在公开场合露过面!” 计怀眼睛一亮,说,“你是说,那位新来的法务参谋?” 肖一苇盯着他,轻轻点头。 政府新来的法务参谋,三十岁,南京人,三天前来到北平。和别的官员不一样,他前来北平时,没有让政府的人公开接待,而是一辆黄包车,孤身进了北平,到现在,除去政府的几位政要,还没有人见过他。 计怀的目光,死死的锁在肖一苇身上,隔了好一会儿,才笑出声来,一拍桌子,摇头说,“老肖,老子真该庆幸,你是老子的兄弟,不是仇人!可怕!太可怕!”连连摇头,一把抄起桌子上的资料,大步往外走,扬声说,“趁着行动没有开始,这件事交给我,你们等着晚上的演出就行!” 等吗? 看着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肖一苇回头,定定的望着周怡。 “怎么了?不信我?”周怡一仰头,狠狠的瞪回去。 “希望你有参加舞会的衣服!”肖一苇淡淡的提醒。 “啊!”周怡低喊一声,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 自从医院爆炸案之后,因为接连有意外发生,她从原来穿洋装、高跟鞋的打扮变成了长裤平底鞋,这样的装束,又怎么参加舞会? 第124章 曾森似曾相识 第124章曾森似曾相识 周怡摆手,忙说,“我回家换衣服,你放心,不会给你丢脸!”说完,抓起随身的手包就向外跑。 肖一苇看着她的背影,凉凉的说,“那不是你们大学生的舞会!” “什么?”周怡的脚步定住,转回头来看着他。 肖一苇叹口气,看看她的衣服,又看看她的包,把她整个人从头到脚打量几圈,才轻轻摇头,说,“洋装不行,要晚礼服!” “晚……晚礼服……”周怡结结巴巴的重复。 她从医学院毕业还不到一年,又是在医院工作,哪里会准备什么晚礼服? 料到她没有,肖一苇勾勾唇,说,“走吧,我们去成衣店看看!”抓起计怀的车钥匙出门。 “喂!”周怡追上他,轻声说,“这样出去,会不会又遇到枪击?不要误了晚上的事!” 遇到枪击事小,耽误救周谨事大! 肖一苇侧头看她一眼,忍不住低笑一声,说,“你放心,今天那些人可顾不上我!” “为什么?”周怡不明白。 “昨天金矿里两伙罪犯火拼,还不知道原因,他们正忙着查个水落石出。还有,城里流窜着一个狙击手,可是他们的心腹大患,你没有听到这城里时常响起的枪声?”肖一苇悠悠的答。 很难听到肖大侦探说这么长的话,也没见他气喘! 周怡悄悄吐舌,没话找话的问,“他们还没有干掉狙击手?” “嗯……”肖大侦探低哼一声,不回答她这个弱智问题。 这不是废话么? 周怡见他不理,心思转到晚上的舞会上,也没心情再逗,默默的跟着他出门。 夜幂悄悄降临,位于城东的王府大厦一层大厅里,灯红酒绿,衣影鬓香,一派歌舞升平。 大厦门口,一对对衣冠楚楚的男女鱼贯而入,纷纷含笑向人打招呼。 肖一苇带着周怡刚一入场,就受到各方目光的注视,大厅里一寂之后,传出低低的议论声。 清瘦的青年,穿着黑色的燕尾服,乌亮的头发梳到脑后,露出一张俊脸,瞬间吸引了无数女人的目光。 而他身边的少女,身穿大红长礼服,及腰长发打成时下流行的发卷,垂在脑后,鬓角的两缕垂发勾勒出她完美的脸型,整个人高贵清华,与她的男伴相映,竟然毫不失色。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个人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向投来的目光微微点头,从容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一举一动,女的端庄,男的优雅,竟然将满大厅的男女都压了下去。 他们是谁? 几乎所有的人,心里都是这个疑问。 重要的是,那个男人是谁? 今天的舞会,到场的女士都是由男士邀请,可是男士却一定是北平的头面人物,没有舞会发送的请柬,根本没有办法进场。 有好奇心重的太太悄声议论一会儿,见问不出什么,已经让人去向门僮打听。很快传回消息,那个男人,竟然是三天前才来到北平的政府法务参谋。 这么年轻的参谋,在北平可是第一个啊! 不但年轻,而且生的这副天怒人怨的模样…… 小姐们眼里发光,连瞄向周怡的目光都有些不怀好意。太太们暗暗点头,似乎明白,为什么这位参谋会那样低调的进入北平。 舞会既然借着一个“慈善”的名义,刚刚开始,自然是主办方,北平联合会会长和北平救国会会长的开场演讲。 周怡凝目向台上望去。就见北平联合会会长是一个年近半百,修长身材的男人,带着些书卷气,谈吐颇为斯文。而在他的旁边,是一个大约四十余岁的男人,正慷慨激昂的发表爱国宣言。 他就是曾森? 周怡微微挑眉,目光不自觉变的更加专注。 曾森中等身材,肩膀很宽,黑色西装穿在身上,笔挺沉稳,真有些军人的英武之气。 周怡微微皱眉,凑近肖一苇,低声说,“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肖一苇点头,说,“远远见过几次!” 周怡疑惑的摇头,轻声说,“我应该是没有见过他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肖一苇意外的扬眉,侧头看她一眼,低声说,“或者你看过他的街头演讲?” 周怡摇头,轻声说,“没有!我指的不是见过,是……”想一想,不知道怎么措词,只能摇头,说,“只是并不陌生!” 这话说的不是很明白,可是肖一苇却很快领会了她的意思,低声问,“你是说,你并没有见过他,可是他的样子,你在什么地方听过或见过?” “对对!是这样!”周怡恍然,连连点头。 “嘘……”听她声音略高,肖一苇低声阻止,回头看看曾森,沉吟说,“会是在哪里听过见过?卷宗里吗?” 周怡见过的卷宗,除去东华橡胶厂和他的案子之外,只看过近几年的人口失踪案。 而东华橡胶厂一案的有关人员,除去办案警察之外,其实全部死亡。 难道,这位北平救国会会长和哪一个失踪者相似? 周怡被他提醒,轻轻点头。侧头想一想,又不得要领,只能轻轻摇头,低声说,“我也想不起来!” “嗯!”肖一苇应一声,不再说话。 如果真是卷宗里出现,回去只要调出整理好的部分卷宗,按年龄、性别一查就知道,倒不用劳神现在去想。 这会儿曾森已经讲完话,宣布舞会开始,大厅里灯光一暗,旋转霓虹灯打起,音乐声跟着传了出来,北平市几个头面人物领先带着女伴滑入舞池。 周怡唇含浅笑,带着欣赏的表情,向厅里四周打量,留神寻找沈文菲的身影。 肖一苇的目光,却落在曾森的身上,低声说,“曾森没有跳舞!” 身为舞会的主人,本来应该领先跳第一支舞。 周怡的目光转过去,就见曾森正和几个男人谈笑风声,低声说,“或者他有重要的事谈。” “也许!”肖一苇点头,又跟着摇头,说,“我也没有看到他的舞伴!” 别的男人,不管什么身份年纪,身边都是一个打扮得体的女人,只有曾森身边,始终没有女伴出现。 “他是主办方,或者在楼上!”周怡抬下巴指指大厅正中宽大的楼梯。 重量极的女主角,应该是在舞会高潮的时候登场。 肖一苇看她一眼,微微点头。 虽然不明白这些女人的心里,可是也不无可能。 第125章 熟悉的声音 第125章熟悉的声音 音乐换过两支,舞池里的人也走了又来,依然没有看到沈文菲的身影。肖一苇皱眉,低声说,“难道她没有来?” “依照我们对她的了解,这样的场合,她应该不会错过,除非……是她的男人没有受到邀请!”周怡摇头。 “不是说,那个男人有头有脸吗?”肖一苇微微扬眉,目光向对面一张桌子扫去,淡淡的说,“就连庆丰银行的老板都来了,她那个男人,总还比不上这个小角色吧?” 庆丰银行老板,是小角色? 周怡咋舌。 庆丰银行可是北平排得上号的银行,到他嘴里,庆丰银行的老板成了小角色? 转念想到他的出身,又暗暗点头。 他爹肖睿,在两年前就已经被冠上“银行家”的头衔,在他眼里,区区一个银行的老板,可不就是小角色吗? 抛开这个问题不想,目光向新下舞池的几对男女注视一会儿,低声说,“楼梯那边有几桌瞧不清楚,难道是在那里?” 肖一苇轻轻摇头,突然说,“我们去跳舞,过去看看。”站起身,伸出一只手,绅士的向她躬身,这个时候,恰好音乐一转,一首华尔兹流淌而出。 把握的真是时候! 周怡浅笑,搭住他的手起身,也向他俯首一礼,跟着他一起滑入舞池。 华尔兹的舞曲流畅欢快,肖一苇舞步纯熟,随着音乐进退、旋转,仿佛与这音乐,与这舞厅融为一体。 周怡不自觉的追随着他的脚步,随着他的手势旋转……旋转…… 乐曲进行到最后的高潮,肖一苇一手负后,另一只手高举,带动周怡连连旋转,周怡红色的裙摆飞扬,露出一双纤长笔直的小腿,随着肖一苇的舞步,从舞池的一头向另一头旋转。 红与黑的搭配,此时融为一体,也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舞池四周原本漫不经心的人群渐渐站起来,齐齐注视着那人潮中旋转的风景。 音乐声在最高潮的时候戛然而止,周怡随着肖一苇的动作,静止……躬身,做最后的收势。也就在这一刻,周怡的目光迅速扫过楼梯另一侧的几张桌子。 没有! 没有沈文菲! 这个时候,音乐静下来,四周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周怡悚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和肖一苇,竟然成了人群的焦点,不由心里格登一声。 从进舞会开始,他们就刻意低调,生怕被人注视,可是刚才…… 周怡忍不住向肖一苇瞪去一眼。 都怪这个家伙,没事跳那么好的舞干什么,她完全被他带着跑了! 一支舞跳完,这样的效果连肖一苇也大感意外。 刚才是怎么了,明明是为了寻找沈文菲,怎么带着这个丫头一起舞,心里就有了考较她的意思,想知道她能不能跟上自己的脚步? 可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群相瞩目下,肖一苇只能带着周怡转身,浅浅含笑,向四周的掌声答谢。 又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过,肖一苇握住周怡的手,向自己的桌子返回。 就在掌声落下去的一瞬间,就听楼梯上某一个角落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跟着像被剪刀剪断一样消失,接着而来的,却是一阵“砰砰嘭嘭”瓷器的碎裂声。 大厅里的人全都被惊动,一起抬头向上望去。周怡霍然转身,握住肖一苇的手猛然一紧。 “怎么?”肖一苇低问。 周怡的目光向楼梯上扫望,轻轻摇头,低声说,“我不确定,可是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很熟悉!” “熟悉?”肖一苇眼神一冷,当机立断,把周怡向柱子后一推,低声说,“你躲起来,保护好自己!”话一说完,人已经冲过舞池,向楼上疾冲。 躲起来? 周怡抬手想要喊住他,又停住,看看两侧,提起裙摆飞快的向大厅后跑去。 “先生!”肖一苇刚刚冲上楼梯,就见拐角出来一个服务生,双手张开一拦,说,“先生,是一位服务小姐被猫吓到,摔了碗,惊扰到各位,还请先生不要见怪!”说完向他躬身行礼。 肖一苇脚步一停,淡淡说,“想来是我的猫,我去瞧瞧!”绕过他就走。 服务生退后一步,依然把他拦住,含笑说,“先生说笑,先生参加舞会,怎么会带着猫?那猫是我们后厨房养来抓老鼠的!” “是吗?不看怎么知道?”肖一苇嘴里应付,在他肩膀上一推,就向里闯。 “先生!二楼是客房,今天不招待宾客,请先生下去!”这一下,服务生说话也不再客气。 他越是阻拦,肖一苇越不肯罢休,只是在下边大厅许多人的注视下,又不好直接动手,逮个空子越过他向里疾冲。 “喂,先生!”服务生大吃一惊,忙转身追过去,可是肖一苇已经拐过拐角,冲进另一端的楼道里,只能跺跺脚追过去。 肖一苇刚刚冲进楼道,只听角落里,传来“咔哒”的一声轻响,紧接着,一支冰冷的手枪已经指向他的太阳穴,一个声音冷冷的低喝,“别动!” 肖一苇飞奔的脚步顿时一停,整个人僵在当地。 “慢慢的,把手举起来!”刻意压低的声音命令。 肖一苇咬牙,慢慢举起双手,目光稍斜,很快落在右前方一点上。 “肖一苇!”对方准确的叫出他的名字,低沉一笑,说,“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啊!” “你是谁?”肖一苇淡淡的问,声音里没有惊恐,更没有慌张,似乎在和人闲话家常一样平常。 “我是谁?”那人低笑,摇头说,“恐怕你没有机会知道了!”说着话,手枪向前一顶。 同一时间,肖一苇突然低喝,“动手!”身体突然后仰,举起的右手顺势向手枪抓去。 那人一惊,迅速扣动扳机,枪声响起,“砰”的一声打在墙上,与此同时,一件黑黝黝的东西从左侧的门里飞出来,“啪”的一声,砸在那人头上。 “啊……”那人的惊叫声刚起,就见肖一苇的左手一翻,快如闪电抹过他的脖子,把叫声也同时剪断。 第126章 他要跳楼 第126章他要跳楼 “啊——杀了人——!”看到喷射而出的鲜血,服务生吓的魂飞魄散,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肖一苇!”周怡从门里冲出来,看到肖一苇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轻轻松了口气。目光在他手里的手术刀上停了停,也来不及多问,看一眼服务生逃走的方向,低声问,“怎么办?” 那边就是大厅,服务生这一冲出去,立刻就会把整个舞会的人惊动。 肖一苇看她一眼,并不回答,目光迅速扫过地面,俯身捡起一枚耳环,低声说,“刚才确实有女人在这里!” “不可能是服务小姐!”周怡摇头。 虽然只是一眼,可是还是看得出,这枚耳环做工精致不说,单单上边镶的那颗红宝石,就不是什么服务小姐能戴得起的东西。 “嗯!”肖一苇低应,抬头看看那扇门,问,“你怎么上来的?” 周怡耸耸肩,低声说,“这样的地方,一定有后楼梯,专供服务人员上下!”眨眨眼,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肖一苇轻哼一声,指指旁边的窗户,窗户正对着门,窗外夜幕低垂,把窗户变成了一面镜子,门里的情形隐约映在窗上。 周怡吐一吐舌头,说,“你小命儿都要没了,还留意到窗户。” 两个人只说这几句话,就听到楼梯方向有杂踏的脚步声向这里冲来。 肖一苇的目光向满地的碎瓷一扫,果断的说,“这里!”一拉周怡的手,向楼道尽头的一扇门里冲过去。 “喂!”周怡低喊。 那么多人追来,躲进房间不是找死吗? 可是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来不及再说什么,只能跟着他冲进去。 肖一苇一脚踢住房间的门,顺手上锁,拉着她一步不停向窗口冲去。 这家伙不是要跳楼吧? 周怡暗暗咬唇。 今天为了参加舞会,她穿的可是全高的高跟鞋啊,只是跑这么几步,双脚已经快断了一样,再跟着他跳楼…… 还不如直接踹他下去! 周医生的小心思刚刚一转,人已经跟着肖一苇跑到窗边。 肖一苇一把揽住她的腰向上一举,低声说,“上去!” 还真跳楼…… 周怡瞪眼,低声说,“我躲起来,你把人引开!”拽开他的手,要往柜子里钻。 “快!”刚刚抬脚,人就被他抱回来。肖一苇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快速说,“这扇窗外,有一个平台,和另一边楼道相通!” 啊,不是跳楼啊? 你怎么不早说呢? 周怡再不犹豫,一手掀起裙摆,迈腿跨上窗台。 这个时候,脚步声已经转进楼道,有人大声嚷,“咦,人呢?跑哪了?” “后楼梯有人过去,他们跑不了!” “一定是躲在哪个房间里!” “搜,不要让他跑了!” …… 随着叫嚷声,传来一扇扇房门被踢开的声音,很快已经到门外。 周怡的心怦怦直跳,迈出窗外,见一个不大的平台连接着三个房间,右手方向,果然和另一条楼道相连,忙拔腿就跑。 “等一下!”肖一苇一把把她拽回来,低头看看她的鞋子,低声说,“把鞋子脱掉!” “啊?”周怡一愣。 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背后的房门被人撞响,有人大声叫,“在这里!门被锁上了,他们躲在这里!” 周怡咬牙,来不及多问,两只脚连甩,把鞋子脱掉。 肖一苇也不闲着,弯腰抓住她的裙摆,三下两下,大幅的裙摆被他撕下来,长裙立刻变成短裙。 两条笔直修长的腿露出来,周怡顿时红了脸,忍不住低声喊,“你干什么?” 肖一苇抓起裙摆和鞋子,顺手向平台外丢去,冲出几步,一脚踹破另一条楼道的窗户,却并不进去,而是转身,拉着周怡跳进刚才隔壁的一间屋子。 这个疯子! 听着隔壁房门的碎裂声,周怡的心吓的怦怦直跳。 可是现在,就算她愿意跳楼都来不及了,那群人已经撞破房门,冲进房间。 “他们从窗户出去了!”有人看到大开的窗户,大声喊。 “出去看看!”随着喊声,平台上已经有人影在晃动。肖一苇拽住周怡的手向后,紧紧贴住墙壁,躲在窗边。 这个家伙真是疯了! 听着窗外越来越多的声音,周怡紧张的连呼吸都已经忘记,只能咬住唇,僵硬的站着,听天由命。 “他们从那边跑了!”平台上,有一个人指着另一边楼道大喊。 “不对,他们从这里下去!”另一个人探头到平台外,指着下边的红裙和高跟鞋大喊。 “是假的,那边窗户被踢开,一定是从那里逃走!”前一个声音反驳。 “这里逃走出巷子就是大街,比楼里安全!”后一个人跟着反对。 “他带着个女人,那里下不去,一定是走楼道!”前一个人寸步不让。 “好了,不要耽误时间,兵分两路,去追!”另一个声音把两个人的争执打断,果断的下令。 脚步声再次响起,一批越过窗户,向另一侧的楼道追去,另一批则原路返回,冲下楼向巷子里追去。 隔好一会儿,直到四周再没有人声,周怡才悄悄透过口气来,扯一扯肖一苇,低声问,“可以走了吗?” 到现在,她不能不佩服肖大侦探刚才的安排。可是现在身在狼窝,她可是一分钟都不想停留。 肖一苇侧耳听听,轻轻摇头,也低声说,“再等等!” 还等什么?等人家上菜? 周怡不明白,可是这个时候,又只能信他,只好闭嘴,仍然保持刚才的姿势。 危机暂时解除,身体的僵硬也慢慢褪去。这个时候,周怡才发现,自己整个人被他挤在角落里,右胸贴着他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服,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 重要的是,他紧握住她手的大手,就垂在她裸露的大腿上,随着呼吸,时不时触碰到她的肌肤。 细微的摩擦,酥酥的,痒痒的,直入心底。周怡的脸滚滚的烧起来,瞬间涨的通红,忙推他一把,想要隔开一些距离。 哪知道刚刚一动,就听肖一苇低嘘一声,轻声说,“别动!” 什么别动?这家伙知道在占她便宜? 周怡瞪眼,正要吼出声来,就听到一声轻响,有房门打开的声音,跟着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走了!” 第127章 沈文菲是怎样一号人物 第127章沈文菲是怎样一号人物 就这一声,落在周怡耳朵里,几乎叫出声来。 沈文菲! 这是沈文菲的声音! 她果然来了,就藏在楼上! 现在出去,岂不是正好抓住她,问出周谨和那些孩子的下落? 周怡轻轻一拉肖一苇,可是还没等她出声,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还真的不在这里!” “如果在这里,也该出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接口。 “又被他跑了!”沈文菲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 “沈小姐,我们有两路人去追,跑不了的!”前一个男人说。 “跑不了?”沈文菲冷笑,咬牙说,“就这么几天,你们说说,已经有多少次被他逃走?笨蛋!”说完,高跟鞋的声音响起,越过门外,向楼梯方向走,走出十几步,又说,“里边那个女人,看住她,我还有用!” “是,沈小姐!”两个被骂的男人同声应,语气竟然十分的恭敬。 周怡暗暗诧异,向肖一苇看过去一眼。 这个沈文菲,到底是怎样一号人物,能有这样的派头? 沈文菲的声音消失,门外又传来有人被拖拉的声音,伴着女人的“呜呜”声,显然是被人堵了嘴。 再隔一会儿,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肖一苇才轻吁一口气,低声说,“走吧!” 周怡皱眉,说,“像是他们抓到什么人,刚才外边只有两个人,你为什么不救她?” 肖一苇侧头睨她一眼,淡淡的说,“刚才那个人说的不错,跳楼走最安全!”说完也不理她,轻轻把门拉开一条缝,听听外边的动静,这才开门出去。 “啊?”周怡错愕。 他这算是回答吗?可是不沾边儿啊! 肖一苇回头见她发愣,拽她一把,低声说,“我拖着一件行李已经要费手脚,再带上一件怎么走?再说,沈文菲说留着有用,她就没什么危险!” “哦!”周怡恍然大悟,跟着瞪眼睛,说,“你才是行李!” 这个家伙,能不能不要每次说话都那么刻薄,就在刚才,就在这里,她还救他一命好不好?尸体还摆在那里,难道他就忘了? 可是肖侦探并没有看到她的不满,目光掠过横在地上的尸体,在她腰上一揽,抱起来就走。 “喂,你干什么?”周怡低嚷。 “当心!”肖一苇低声说,向下指指。 周怡低头,看到鲜血中一地的碎瓷片,这才想起自己光着两只脚,连忙向上一缩,双手抱住他的脖子。 这要是他一松手,她的脚还要不要? 这丫头怎么不害羞了? 肖一苇微微勾了勾唇角,直到地上再没有碎瓷片,才轻轻把她放下,顺手牵着她的手,向后楼梯走。 周怡吓一跳,低声说,“怕后楼梯有人守着!” 肖一苇挑挑唇,低声说,“要不然,走大厅的正楼梯?” 周怡,“……” 疯子! 真的是个疯子!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偷偷摸摸沿着后楼梯向楼下走。 转过一个拐角,已经可以听到楼下嘈杂的人声。肖一苇脚步一停,带着周怡后退几步,躲入拐弯处死角的黑暗里。 隔一会儿,听到楼下有几个人问,“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 “就这么跑了?” “真是见鬼了!” “怎么办?要不然上别处搜搜?” “怎么搜?把舞会搞砸了,你担当得起?” …… 乱纷纷的声音议论一阵,一个人说,“你们两个先守在这里,你!还有你!上去收拾干净,一会儿夫人、小姐们还要休息!” “哦,好!”有两个人答应,隔一会儿,脚步声向楼梯上来。 周怡心里一紧,抓住肖一苇的手一紧,低声问,“怎么办?” 肖一苇轻轻摇头,在她手上轻轻一握,示意她不要紧张。 这个时候,有两名服务生一前一后上来,刚刚拐弯,肖一苇突然一跃而出,一把掐住第一个人的脖子,另一只手里的手枪已经顶在第二个人的太阳穴上。 两个人出其不意,第一个人没来得及出声,第二个人只是一声低呼,就已经不敢再喊。 “怎么了?”楼下有人听到,大声问。 肖一苇挑眉,手枪向前一顶。 服务生吓的直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楼下听不到回答,就有脚步声向上走来。 肖一苇低声说,“不想死,就说话!” 服务生吓的脸色惨白,好在很快反应过来,忙大声说,“没……没什么,楼梯里太黑,我……我崴了下脚!” “笨蛋!”楼下的人刚刚迈上两个台阶,听到他的回答,骂一声又折下去。 肖一苇侧耳听听,反手拖他过来,带着两个人向楼上走。 “喂,你不会要把他们当人质吧?”周怡跟在身后低问。 那些人,又怎么会把两个服务生放在眼里,就算是当人质,也总要抓大厅里两个贵宾才行! 肖一苇不理,直到回到二楼,才把两个人推到角落里,低声说,“脱衣服!” “什……什么……”两名服务生吃惊的反问。 “把衣服脱了!”肖一苇冷冷的重复,目光下意识的向旁边的尸体一扫。 “啊!”两个人一哆嗦,再不敢多问,连忙手忙脚乱的脱衣服,见肖一苇一双冷幽幽的眼睛盯着,也不敢停,几乎把内裤也扒下来。 肖一苇将衣服抛给周怡,自己动手,把两个光溜溜的服务生绑在一起,臭袜子塞住嘴,随意踹开一扇门丢进去。 周怡抱着衣服,眼睛发亮,忙问,“肖一苇,我们化装成服务生混出去吗?这个主意好!”抱着衣服推门进另一间屋子,说,“我先换衣服,你一会儿再进来!” “想什么呢?”肖一苇抓住她领子提回来,拉着她往里走,闪进刚才沈文菲出来的房间,顺脚把门踢住。 “不换衣服吗?”周怡瞪眼。 他不为那两身衣服,又费那么大劲做什么? 肖一苇不理她,转身细细打量房间。 这间屋子,和另几间客房相似,只是衣柜里挂着两件女人的礼服,梳妆台上有一些化妆用具和首饰。 看来,这是沈文菲用来休息和换衣服的房间! 顺手取过一件素色礼服抛给周怡,说,“把这个换上!”自己转过身去。 “啊?还换礼服?”周怡惊讶的看着他。 穿上礼服,要逃命都碍手碍脚的。 第128章 要从哪里离开 第128章要从哪里离开 “快!”肖一苇低声催促,取块湿毛巾,一把捂在她脸上。 “唔……”周怡挣扎着把他的魔爪抓下来,低声吼,“你干什么?” 他这手上的力气,差点把她鼻子拍回脸里去。 肖一苇低声说,“卸妆!”仍然用毛巾向她脸上擦。 “好了好了,我自己来!”周怡吓一跳,连忙躲开,一把把毛巾夺过来,瞪他一眼,说,“我脸皮没有那么厚,经得住你这么擦!”看看桌子上,瓶瓶罐罐里选出一瓶,倒在掌心,开始卸脸上的妆。 “这东西洗脸的?”肖一苇低声嘀咕。 总算有肖大侦探不懂的东西。 周怡好笑,却不解释,只是细细的把妆卸掉,一张脸儿又恢复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状态。 “先换衣服!”肖一苇再次把礼服塞给她。 到这地步,也只能处处听他的! 周怡也不再多问,推他转过身,自己快手快脚脱掉撕的七零八落的红礼服,把素色礼服穿上。 肖一苇等她收拾好,又把她拉回桌子前坐下,说,“重新化妆,尽量让人认不出你!” 这是要让她换一副装扮? 周怡猜测,不敢多问,看一眼镜子里自己身上的衣服,迅速调脂抹粉,眼尾拖长,嘴唇画薄,脸颊旁多些脂粉,让一张脸看起来变的圆润。 肖一苇也不闲着,自己动手,替她拢起长发,在脑袋后挽起,露出纤长的脖子。 这样一来,周怡顿时又像换一个人,哪里还有刚才一身大红礼服的艳丽,倒像是一支清丽脱俗的空谷百合。 肖一苇倒退两步,向她上下打量几眼,满意的点头,见鞋柜上放着两双皮鞋,挑双银色的给她穿上,拍拍手说,“不错!” “你呢?”周怡瞪眼。 就算自己不被人认出来,他呢?人家要抓的可是他肖大侦探,不是她周怡。 肖一苇并不回答,自己把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随手弄乱,覆在额前,身上的燕尾服脱下来,露出里边雪白的衬衫,挺的笔直的腰肩略略放松,唇角微扬,露出一个不羁的笑容。 只是这么一下,整个人原来的冷硬的气质瞬间变的慵懒,若不是周怡就在这里瞧着,几乎怀疑眼前的人并不是刚才的肖一苇。 现在两个人的这副装扮,大摇大摆的出去,短时间内,恐怕还真能混出门去。 正想夸他几句,就听楼道里脚步声匆匆,由远而近。 周怡轻吸一口凉气,低声说,“糟了,来不及了!” 被堵在门里,可怎么也没有办法混出去。 肖一苇做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不要紧张!”耳朵贴在门上细听。 脚步声在后楼梯梯口一停,有人说,“这里没有收拾,真的出事了!” “把房间再搜一遍!”一个声音厉声呼喝。 周怡的心突的一跳,反手抓住肖一苇的胳膊,低声说,“怎么办?” 这个房间窗外可没有平台,现在要逃,只有跳楼一条路。 “嘘,不要出声!”肖一苇在她耳边低语,凝神听门外的动静。 来的人似乎有五六个,正一扇扇推开房门搜过来。到第三间的时候,一个人低叫一声,说,“怎么回事?” 紧接着,传来服务生结结巴巴的声音,说,“他……他手里有枪,逼我们……逼我们脱衣服……” “笨蛋!”前一个人狠骂,大声叫,“他们装扮成服务生出去,告诉下边的人,给我一个个搜!”跟着脚步声匆匆,向后楼梯跑去。 听到楼道里再一次安静下来,周怡轻轻吁一口气,拍拍胸,低声说,“可吓死我了!”看看肖一苇,心里说不出的佩服,低声问,“现在呢?我们从正楼梯下去吗?” “不能!”肖一苇摇头。 现在两个人的装束,只要混进大厅的贵宾中,再脱身就会容易。可是从楼上到楼下,那条宽阔的楼梯,一定会有人注意。 “那怎么办?”周怡又忍不住着急。 “走!”确定楼道里再没有人,肖一苇把周怡和两名服务生的衣服一起塞进柜子里,抓起自己的燕尾服,轻轻打开房门,带着她出来。 周怡皱眉,低声说,“正楼梯不能走,后楼梯更不行,我们走哪里?” 肖一苇看她一眼,眼里带出抹笑意,带着她径直进入之前有平台的屋子。 见周怡睁大眼,一脸疑惑,唇角不禁挑出抹笑意,仍然扶她从窗户出去,通过右侧被他踢碎的窗户进入另一边楼道。 楼道里安静的出奇,几乎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周怡强压住剧烈的心跳,低声说,“这边不会守着人吗?” 肖一苇凑近她耳边,轻声问,“怕吗?”声音里不自觉带出些戏谑。 这个人,都什么时候了,想起开玩笑! 周怡瞪他一眼,不理。 肖一苇低笑一声,抓起她的手挎在自己的臂弯里,好整似瑕的向楼道另一边走去。 楼道的尽头,是比楼下大厅小一些的展厅,两侧的墙上和中间宽大的展板挂满名人的字画。 周怡四周瞧一圈,见再没有第二扇门,不禁回头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肖一苇,低声说,“你不会是来这里欣赏字画吧?” “谁说不能呢?”肖一苇淡淡的说。 “……疯子!”周怡瞪眼。 可是他不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离开,只好勉强耐着性子,陪着他一幅幅字画瞧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伴着男男女女的说笑。 周怡心里一紧,低声说,“有人来了!” 肖一苇“嗯”的一声,不急不慌,带着她绕过一块展板,挡开门外的视线。 隔一会儿,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走到门外……走进展厅,似乎来的人还不少。 周怡的心怦怦直跳,心里更加着急。 如果现在被人发现,又怎么能逃得掉? 感觉到她的紧张,肖一苇凑到她耳边,轻声问,“知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周怡压低声音反问。 肖一苇低笑一声,扬眉说,“你猜!” 周怡,“……” 这个人真的是疯了! 抬头瞪他一眼,却从他戏谑的眼神里,读出一些探究和期待。 周怡心头一动,低下头,凝神去听走进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多,很杂,这么一会儿,还有人不断的走进厅来。可是…… 周怡“啊”的一声,轻声说,“是楼下的贵宾?” 那些脚步声,有男人的皮鞋和女人高跟鞋的声音,和那些打手和服务生并不相同。 而现在这个时候,这楼里能有这么多女宾的,当然就是参加舞会的贵宾! “聪明!”肖一苇赞赏的点头,轻声说,“一会儿我们混进他们中间,表现越正常越好!”说着话,把手里的燕尾服轻轻替她披在肩上,挡去一大半的礼服。 这样一来,就算是沈文菲本人,也不见得能一下子认出自己的衣服,何况是别人? 真是好办法! 周怡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只不过,这也太大胆了,这人还是一个疯子! 第129章 提前做好的功课 第129章提前做好的功课 贵宾进入展厅之后,自动分散,品评字画。周怡挽着肖一苇的胳膊,跟着他慢慢从一块展板走向另一块展板,不经意的融入人群,嘴里低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这里?”目光看似在字画上浏连,眼睛的余光却在留意周围的人。 “做功课!”肖一苇淡淡的回答。看出她的不解,破天荒耐心的解释,说,“我让人找来他们整个舞会的流程仔细看过,慈善捐助,就是购买这些字画。” “哦!”周怡轻轻点头,心里说不出的佩服。 不用说,这大厦的构造,他也一早了解的透彻,要不然,又怎么会顺利找到展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时会来的危险,让周怡度日如年,感觉到肖一苇不慌不忙的脚步,心里暗暗着急。 刚才两个人一支舞,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在这里多留一分钟,就会多一分危险,当然还是越早离开越好。 可是肖一苇似乎忘了这件事,一副一副字画看过去,时不时还要低头和她评品几句。周怡是又急又无奈,又不能把他生拖出去,只能耐着性子陪他演戏。 足足闲晃一刻钟,终于有稀稀落落的贵宾向展厅外走,肖一苇这才带着周怡,慢慢向门口走去。 跟在贵宾身后,慢慢从侧楼梯下去,回到大厅,就见原来灯红酒绿的舞厅已经摆开长长的冷餐桌。 肖一苇顺手取过两杯香槟,递给周怡一杯,带着她向大厅右侧的阳台走。 周怡在他胳膊上轻轻一捏,低声说,“还不走吗?” 这个家伙,不会是演戏演上瘾了吧?又没有人评他影帝。 “你瞧瞧!”肖一苇头也不回的说。 “瞧什么?”周怡下意识回头,向大门方向望去一眼,就见门口立着六个保镖模样的彪形大汉,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所有的出入人员。 周怡吓一跳,低声说,“怎么办?” 怎么办? 肖一苇浅笑。 虽然带着个包袱,可是到了这里,还有什么人能挡住他? 毫不迟疑,他带着周怡穿过整个大厅,进入右侧的阳台,顺着阳台右转,避开大厅里射出的明亮灯光。 刚刚进入黑暗,刚才还像闲庭信步的肖一苇立刻快走几步,轻轻打开一扇窗户,抱起周怡举上窗台,低声说,“这里离地不足两米,不要怕!” 不怕个鬼! 周怡心里暗骂,瞪他一眼,连忙把脚上的鞋子踢掉,这才转身跨出去。 两米,虽然说不高,可也不低,穿上那双高跟鞋,不伤脚才怪! 见她要跳,肖一苇一把把她拉住,低笑一声,说,“还真是勇敢!”不等她反应,自己已经从她身边翻过窗台,轻轻落地,这才向她张手,轻声说,“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原来不是让她自己跳啊! 周怡吐吐舌头,向下瞧一瞧,黑乎乎的,看不清周围都有些什么,只能隐约看到肖一苇的身影。正在找落脚的方位,就听背后突然有人大喝,“什么人?在干什么?”跟着脚步声向这里冲来。 “快!”肖一苇大喊。 周怡再不敢多停,忙涌身向下跳去。双脚快要落地的时候,整个人被一双结实有力的胳膊抱住,紧接着放下地来,拉着她向黑暗里飞奔。 “哎哟!”光脚踩在地上,立刻被花枝草根扎的生疼,周怡忍不住低喊。 原来大厦的窗外,是一片大大的花圃。 “怎么了?”肖一苇一停,皱眉低问。 “我的脚……”周怡低声说。 谁让你自作聪明? 肖大侦探抚额。 可是这一会儿,就听到那边已经有人翻过窗户追过来,也没有时间再取笑,一弯腰打横把她抱起来,冲出花圃,沿着大路狂奔。 周怡抱住他的脖子,回头看过去,就见几道手电光从花圃里射出来,足足有十几个人追来,不由心惊胆颤,低声说,“这样不是办法,他们有枪,追上大路就会开枪!” “嗯!”肖一苇应一声,像背后长着眼睛一样,身后的人刚刚冲出花圃,他一弯腰,已经钻进路边的矮树丛。 枪声划破夜空响起来,全部沉闷的打在树上。 “怎么办?”周怡的心突突直跳,咬咬牙,低声说,“要不然你把我放下,自己先走,回头再想办法救我!” “胡说什么?”肖一苇凉凉的看她一眼,狂奔的脚步放缓,躬下身,慢慢向树丛另一边摸去。 “他们很快就到,这样我们谁都跑不了!”周怡急的低喊。 他们抓到她,要用她引出肖一苇,她还有被救的机会,可是两个人同时被抓,肖一苇会立刻没命。 肖一苇低头看她一眼,黑暗中,一双眸子亮的惊人,跟着低低笑出声来,轻声说,“傻丫头!”语气温柔,带着一丝呵宠。 周怡一呆,张了张嘴,一下子忘记,自己刚才是为什么着急。 也就在这一会儿,肖一苇已经穿过树丛,沿着外围的铁栅栏走出十几步,低声说,“从这里出去!”抬手把她扶上栅栏。 怎么出去? 周怡一愣,下意识的抓住,这才发现,这里的两根铁栏向两侧弯曲,露出的空隙已经足够钻出一个人去。 周怡大喜过望,连忙手脚并用往过钻。肖一苇把她推出去,跟着也钻过来,拉住她的手,向对面的一条巷子冲去。 穿出巷子,周怡已经累的直喘,回过头,见黑沉沉的巷子里再也没有一点声音,这才吁一口气,拍拍胸口,连声说,“幸好幸好,幸好你知道那里能钻出人来!” 肖一苇低笑一声,说,“走吧,这里还很危险!”沿着街道走出不远,树荫下停着一辆轿车。 计怀的车! 周怡“咦”的一声,瞪眼说,“计怀的车怎么在这里?”说完东张西望,嘴里不断的问,“是你让他来接应我们?他人呢?” “他不在!”肖一苇简短的说,拉着她上车,从椅子下摸出车钥匙。 “你开来的?”周怡瞪大眼睛,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肖一苇,吃惊的问,“你知道我们会被发现,所以一早在这里藏一辆车逃命?” 这又是他提前做的功课? “有备无患!”肖一苇承认,车子悄悄启动,离开树荫,开进浓浓的夜色。 第130章 行动以失败告终 第130章行动以失败告终 午夜时分,北平的夜分外的宁静。车子开出两条街,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危险,周怡怦跳的心也渐渐恢复正常,回头看看车后空荡荡的街道,吁一口气,说,“好险!” 肖一苇看她一眼,淡淡的问,“怕了?” “谁怕了?”周怡瞪他一眼,不满的说,“说好只是暗中盯着,你就是怀疑楼上是沈文菲,我们想办法悄悄上去就好,为什么要直接冲上去?” 如果不是他硬闯,又怎么会差一点被人活捉? “如果她先认出我们,以后会更加小心,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找到她!”肖一苇淡淡的解释。 “你怎么知道她会认出我们?我化过妆,对面走过来或者可以认出来,可是她在楼上!还有,她从来没有见过你!”周怡反驳。 “你别忘了那声惊叫!”肖一苇提醒。 “惊叫怎么了?惊叫就是认出我们?”周怡反问。 肖一苇叹口气,摇头说,“如果早一些时间,或者不是,可是……偏偏在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刚刚跳过一支舞,成了全场的焦点,惊叫声就在那个时候发出来。 “哦!”周怡想一想,点头认可,说,“你是说,我们跳舞的时候,她就在那里,认出舞池里的人是我,就猜到我身边的人是你?” 惊叫声发出的方向,正是满地碎瓷和枪手出现的位置,那里确实能清楚的看到整个舞池。 想到这里,“啊”的一声说,“她的身边就有一个枪手,如果你没有冲上去,是不是他们很快就会……”话说半句停住,对着肖一苇比一个开枪的手势。 “不会!”肖一苇摇头,说,“这场舞会,应该对他们很重要。至少,他们不想搞砸,我们只要留在大厅,他们就不会开枪!” 到没人的地方,就不一定了! “所以,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周怡点头。 是啊,如果不冲上去,他们就要时时提防对方的暗算。 “重要的是,恐怕以后再难找到沈文菲!”肖一苇叹气,在方向盘上拍一下,咬牙说,“还是没有抓到她!” 过了今晚,更难找到沈文菲了! “谁能知道,她身边不但有枪手,还有那么多打手!”还没见过肖一苇这样懊恼,周怡忍不住安慰,拍拍他的胳膊,说,“今天多亏你机智,我们才能化险为夷!” 想起就那小小的楼道,几间客房,他能两次设局把对方引开,说不出的佩服。 肖一苇看她一眼,淡淡的说,“带着你,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是她拖后腿了? 刚才满心的佩服一瞬间烟消云散,周怡咬牙瞪他一会儿,冷哼一声说,“最后呢?怎么就不想想办法把人引开,害我的脚差点残废!” 脚底被扎的地方,现在还疼呢。 谁让她犹豫? 肖一苇微微抿唇,不自觉向她的脚看过去一眼。 经过这一路逃跑,素色礼服的裙摆早已经沾满泥土,窗外昏黄的路灯打进来,让裙摆下那双纤细的小脚显的更加诱人。 肖一苇心头怦的一跳,忙把目光调回来,直直的看着车子前方,舌尖润润唇,才低声说,“对不起!” 确实,今天在安排退路时,没有考虑到她穿的高跟鞋,如果能在花园里预先放一双鞋子,离开大厦的地方再隐秘一些,刚才他们就不会有那样的危险。 其实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发现沈文菲,只要盯住她,在离开舞会之后动手,本来不会有什么危险。那条路,也不过是因为肖一苇谨慎,以防万一做的一条退路。 “啊?”没想到他突然道歉,倒让周怡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说,“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别往心里去!” 肖一苇沉默一瞬,低声说,“不是我,你不会遇到这样的危险,周谨也不会失踪!”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周怡轻轻摇头,低声说,“昨天我妈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只是心疼周谨!” “她说的话没错!”肖一苇接口。 从昨天的事情来看,周太太是一个非常有教养的女人,她刚刚知道儿子被绑架,知道儿子的同伴已经遇难,在极度担心和心疼儿子的情绪支配下,也并没有对他说什么重话。如果是李素芬…… 想到那个女人,也不禁脑仁疼,轻轻摇头。 周怡哪知道他用自己母亲和李素芬对比,只是轻声说,“我妈不是不讲理的人,等我们救回周谨,她会明白的!” 可是…… 想起昨天晚上,周太太所说的话,又不禁暗暗叹气。 是啊,周太太明白事理,她会明白这件事不能怪肖一苇,可是,她也是一个母亲,为了她和周谨的安全,也绝对不会答应她和他在一起。 更何况…… 周怡回头看一眼身边的男人,心里有一些沉闷。 就算没有她的父母阻止,她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昨天晚上,他离开时,已经表达的明明白白,不会和她在一起。可是……今天虽然在危急关头,她总能在不经意间感觉到他的呵护,甚至……宠溺…… 难道,那是错觉? 就算今晚上的一切是错觉,那前一天呢?那一吻又算什么? 两个人各自想着心思,车子里很快静默下来。 隔了一会儿,随着汽车的摇晃,周怡又把心思转回案子上,皱眉说,“今天没有抓到沈文菲,反而让她有了提防,以后怕更加找不到她,我们还能用什么方法,查出她背后的男人?” 是啊,要救那些孩子,要彻底铲除黑帮,就要挖出黑帮背后的老板,沈文菲是一条捷径。现在经过王府大厦的一场大闹,沈文菲恐怕再也不会在公众场合轻易露面,又能用什么方法找到她? 肖一苇沉默一会儿,轻声说,“但愿计怀有收获。” 今天,虽然他们完美的把对方玩弄在股掌之上,又成功的逃脱追拿,可是,没有抓到沈文菲,反而打草惊蛇,他们的行动,就是以失败告终。 第131章 一夜的收获 第131章一夜的收获 计怀刚刚收队回来,正在让人准备突审,就见肖一苇带着周怡回来,不禁扬眉,说,“怎么,这才十点,舞会就结束了?没有见到那个女人?” 依照舞会的流程,这个时间,才是整场舞会的高潮部分。 话问出口,目光在周怡身上一转,脸色变的严肃,问,“发生什么事?” 下午周怡准备的,可不是这套衣服,何况还光着脚。 肖一苇把钥匙丢给他,吁一口气坐下,简略的说,“那个沈文菲不简单!” 原计划,只要沈文菲在舞会上露面,他就盯死她,等到舞会结束,就把她抓回来,或者还能查到她背后的男人。 哪里知道,沈文菲并不只是一个贵宾的女伴,她在那里楼上拥有一个单独的房间,那些打手还对她毕恭毕敬。 “怎么?”计怀没有听懂,转头去瞧周怡。 周怡口齿伶俐,又不像肖大侦探一样惜字如金,把事情前前后后详细说一回,赞叹的说,“计怀,难怪你总说他老奸巨滑,今天一看,还真的是老谋深算!” 今天他不但连着好几次故布疑阵,把追拿他们的打手玩的团团转,还老早在大厦外安排下退路,要不然,他们也没这么容易逃命。 肖一苇,“……” 就当她在夸他吧! 计怀“噗”的笑出声来,亲自给两个人倒杯茶,说,“二位辛苦了!”这才向肖一苇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肖一苇手指在桌子上轻敲,沉吟一会儿,摇头说,“今天的舞会,是北平救国会和联合会一起举办,沈文菲有那样的待遇,一定和这两个组织的头面人物有一定的关系!” “或者,她背后的男人,真的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让救国会和联合会给几分面子?”周怡接口。 “嗯!”计怀点头,皱眉说,“沈文菲连参加舞会都带着打手,还真是让人意外!” “或者,她背后的那个男人,就是黑帮幕后的老板!”肖一苇慢慢的说。 除了这个以外,再没有别的解释。 “什么?”计怀和周怡都是一愣,跟着明白他在说什么,不禁暗暗吸口凉气。 如果沈文菲只是整个局中的一枚棋子,那也倒罢了,如果照这个推断,沈文菲背后的男人既是北平上流社会的一个大人物,又是黑帮幕后的老板…… 如果这是真的,这个人对整个北平,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曾森的身份已经查明,与当年黑帮消失的时间并不吻合,那么……是北平联合会的会长蔡长明吗? 计怀皱眉,轻轻摇头说,“蔡长明虽然滑头一些,但是怕还没有那个手段,何况他本就是北平人,底细很容易查到!” 不是曾森,也不是蔡长明,又会是谁? 不说舞会中出现的人物,就是整个北平,身份能高过他们,让他们毕恭毕敬,连对方的女人也照顾周全的人,又能有几个? 三个人商量一会儿,都不得要领,只能轻轻摇头。 这个时候,李探员敲门进来,说,“头儿,地牢里的审讯室已经准备好,要马上开始吗?” “马上开始!”计怀果断的点头,站起身来,向肖一苇和周怡说,“你们累大半夜,先在这里休息,这第一轮审讯只是过一遍筛子,如果有重要嫌疑,我再来叫你们!” “好!”知道这样大面积的抓捕和审讯费时太长,肖一苇也不要求参予,痛快的点头。 见计怀开门要走,周怡忙喊,“计怀!” 计怀皱眉,回头说,“你先休息!” “我知道!”周怡说,“我只是想,能不能让李二狗和赵五认人,可以更快的找到线索!” “我知道!”计怀向她笑笑,开门出去。 听着计怀的脚步声走远,肖一苇向周怡看过去一眼,低笑一声,说,“他是刑警队长,这点小事,不用人教!” “我……”周怡张了张嘴,也不禁脸红。 是啊,在这两个人面前,她根本是一个门外汉,又有什么资格对他们指手划脚。 看到她的窘态,肖一苇的心,微微一软,到嘴边的取笑生生咽了回去,下巴指指里间的门,说,“去洗漱换衣服,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我还是等结果吧!”周怡摇头,起身往里间走,低声说,“但愿他们有什么收获。” 进里间换上自己原来的衣服,周怡半躺在椅子里休息,折腾这大半夜,这一歇下来,很快觉得困倦,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后。周怡看看表,“呀”的一声跳起来,忙打开门出去。 门外,已经不见肖一苇的影子,只有桌子上放着一盘生煎和热腾腾的豆浆。 周怡忙跑出办公室,见许警官正往大门外走,连忙抓住他问,“许警官,计怀和肖一苇呢?” “在审讯室,我们刚刚突审完所有的嫌犯!”许警官回答。 “有收获吗?”周怡眼睛一亮。 许警官想想,点头说,“有!” “太好了!”周怡低声欢呼,放开他转身就向审讯室跑。 “喂,周小姐!”许警官叫一声,却见她已经跑远,不禁轻轻叹一口气,摇摇头,低声说,“恐怕你会失望!”又叹一口气,转身进了接待室。 审讯室里,计怀和肖一苇正在说话,见周怡进来,不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无奈。 这一夜虽然说也算有收获,可是……恐怕不是她盼望的! 周怡正在满心的兴奋,并没有留意两个人的表情,兴冲冲跑到两人面前,说,“我听说你们有收获,是知道孩子们在哪里吗?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周怡!”计怀摇头,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整理一下思路,轻声说,“我们没有查到孩子们的消息,也没有找到刘胖子。” “什么?”周怡愣了愣,一张明媚的小脸儿一下子黯下来,低声说,“可是……刚才许警官说……说有收获……” “嗯!”计怀点头,轻声说,“昨天的行动,确实抓到几个专门绑架孩子的歹徒,也根据他们的口供,救出被绑架的一个孩子,可是……不是周谨!” “救出一个孩子?”周怡呼的一下站起来,眼睛再一次点亮,忙问,“哪里救出来的?有没有问过孩子,或者他知道别的孩子被关在什么地方?” 第132章 那个女人是谁 第132章那个女人是谁 计怀见周怡一脸的期待,心里有些不忍,轻声说,“不是!这个孩子是三天前被绑架,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城,他没有见过周谨和任何一个被绑架的孩子!” “三天前……”周怡轻声重复,一瞬间,满心都是失望,又慢慢坐回去。 三天前,也就是他们进山的那一天。 那天山里金矿的入口被炸,黑帮所有的人都撤走,城里的人不知道他们新的落脚点,所以才把绑到的孩子扣押在城里。 他们整整忙了一夜,案子竟然没有一点进展! “有!”看到她的沮丧,肖一苇不自觉的开口,慢慢的说,“至少,我们知道,沈文菲不止是帮凶那么简单!” “那有什么用?”周怡摇头,说,“不管沈文菲有多重要,我们都不知道她在哪里!” “沈文菲不过是个女人,出身不高,能够支使那么多打手,只能说……她背后的男人,比我们想像的更加不简单!”计怀接口。 肖一苇点头,微微皱眉,向周怡说,“有一个情况,你再好好想想!” “什么?” “昨天,你听到楼上惊呼,声音很熟悉,你确定是沈文菲的声音?”肖一苇一字字的问,最后还加上一句,“你不忙回答,好好想想!” “那声惊叫?”周怡反问,低头想一会儿,轻轻摇头,说,“当时,我只觉得熟悉,并没有来得及去想是谁的声音。怎么,这里有什么不对?” 肖一苇就听她说一句熟悉,才会当机立断冲上楼去。 肖一苇轻轻摇头,说,“本来想,那场舞会里,能让你觉得熟悉的声音,只可能是沈文菲。可是……” 可是,他们第一次骗开打手,躲在门里,曾经听到过沈文菲说话。沈文菲的声音柔媚悦耳,和那声惊叫的尖锐相差很远。 只是在那样的一团混乱中,周怡却分辩不出这其中的差别,皱眉想一想,摇头说,“女人惊叫,不是都会尖锐一些吗?当时我只觉得熟悉,现在……也分不出是不是沈文菲!” 肖一苇皱眉,低声说,“从沈文菲指挥打手的几句话里,可以感觉得到她沉稳冷静,如果只是认出你,又怎么至于惊叫?何况,那满地的碎瓷片,应该是两只茶盏。” “两只茶盏?”计怀问,“也就是说,当时两个人倚在窗边喝茶,认出周怡,一个惊叫出声,另一个阻止,同时打碎了茶盏?” 肖一苇点头,看看计怀,又看看周怡,说,“难道,是那个被她抓到的女人?” “还有一个女人?”计怀问。 周怡点头,说,“是啊,昨天她那间屋子里,还关着一个被抓的女人!” “如果惊叫声是那个女人发出来的,会是谁?”肖一苇问。 能被周怡感觉到熟悉,当然是她认识的人。 周怡凝眉,苦苦回想半天,还是茫然的摇头。 只是一声惊叫,她又怎么能判断出是谁? 肖一苇慢慢引导,说,“你来北平不久,认识的人有限,是不是医院里的同事,比如,柳医生,杨护士?” 周怡想想,摇头说,“不是她们的声音!” “邻居呢?”肖一苇问,“或者,和你父亲有生意来往的夫人、小姐?” 周怡摇头,说,“邻居大多没有来往,见面不过点头招呼,我爸爸生意上的朋友,我也并不熟悉。” “可是你却觉得那叫声熟悉!”肖一苇皱眉。 计怀忍不住说,“不管是谁,我们也没有办法找到她的下落,现在费这脑子干什么?” 肖一苇轻轻摇头,看看周怡,低声说,“如果没有周谨的事,或者我不会多想,只是……” 他没有想到,为了对付他,他们会牵连周怡,更连累到周谨。如果那个女人也是周怡身边儿的人,恐怕又是一个陷阱。 计怀听他话说半句,已经明白,脸色严肃几分,看看周怡,说,“张警官在医院守着龙探员,我马上通知他,查医院的护士医生,看看有没有人失踪!” “计怀!”见他转身要走,周怡连忙叫住,摇头说,“现在案子要紧,何况最近几起案子,医院也人心不稳,实在不宜大张旗鼓,这件事,不如交给我!” “交给你?”计怀扬眉。 周怡点头,说,“我是康复医院的医生,我回医院不会有人起疑!更何况,只有我知道,我和谁接触多一些!” 那倒是! 计怀看看肖一苇,见他轻轻点头,只好说,“你要一切小心!” “我知道!”周怡点头,起身说,“我马上回家,一会儿正常上班!” “我送你回去!”计怀去抓车钥匙。 “不用!”周怡摇头,说,“我自己回去就好,你们还有正事,不用送我!”直接往门外走。 “周怡!”计怀皱眉,心里有些担心。 周怡回头向他一笑,点点手表,笑着说,“这才五点,坏人也要睡觉的,不是吗?” 是啊,坏人也是人! 计怀被她说笑,点头说,“好,路上小心!”送她到门外,又转身回来继续和肖一苇研究案情。 周怡出警署大门,叫辆黄包车直接回家,稍稍休息,按时赶去康复医院。 刚刚走进楼门,就见张警官迎上来,含笑招呼,“周小姐!” “张警官!”周怡也含笑打招呼,问,“龙探员的伤怎么样?醒了吗?” 前天她离开的时候,确定龙探员没有生命危险。 张警官点头,说,“昨天就醒了,只是失血太多,大多时间还是沉睡。” “有没有说过什么?”周怡问。 张警官摇头,说,“昨天醒来,只是问肖侦探的消息!” “嗯,我去瞧瞧他!”周怡点头。 “好!”张警官答应,转身跟着她走,低声说,“周小姐,刚才队长打过电话,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 计怀还是不放心她! 周怡心里暖暖的,向张警官一笑,点头说,“我知道!”回医生办公室换过衣服,向顶楼的加护病房里来。 离上班时间还有几分钟,正好可以探问一下龙探员,顺便询问金矿里的情况。 第133章 那个女人真的疯了 第133章那个女人真的疯了 由于前一次三名枪手被赵五割喉的惨案,这一回龙探员被严密保护,除去门外四名警察之外,病房里也有两个人保护。 龙探员刚刚醒来,看到周怡,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低声招呼,“周小姐!”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可是周怡出入警署,和他们共经患难,在他们眼里,早已经不是普通的医生。 周怡含笑答应一声,仔细查过他的生命体征,确定谈话不会让他难以承受,这才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问,“龙探员,金矿里的情况,你能和我说说吗?” 她问的当然不是金子,而是孩子们的情况。 龙探员点头,说,“当然!”示意身边的警察扶他坐起来一些,仔细回想一下,慢慢的说,“根据李二狗的供述,我们在一个山洞里找到金矿入口。离入口不远,也确实另有一个山洞,可是我们赶到时,里边并没有关押孩子。” 就是发现朱小星尸体的山洞吧? 周怡心里一酸,默默的点头,轻声说,“他们都在金矿里!” 龙探员点头,说,“那里的地形太过复杂,又有大量黑帮的人把守,我们进去时,孩子们都在矿底采金,我们没有办法靠近。本来想,等到城里消息传来,调走他们大批的人,我们再想办法把剩下的干掉,借那些山洞藏起孩子,哪里知道……哪里知道……”说到这里,不禁恨恨的咬牙。 “哪里知道,他们会带着孩子撤出金矿!”周怡轻轻叹了口气。 龙探员点头,低声说,“那时,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留下的只有十个人,就想冒险冲上去,和他们拼死一搏,可是又顾忌孩子,就是那一犹豫,洞口竟然被炸。” 后来,就是计怀的讲述了! 周怡轻轻点头,忍不住问,“你们在爆炸发生之前,有没有看到那些孩子?有没有……看到周谨?” “歹徒带他们离开时,我远远的看到,大约有十五、六个孩子。至于周谨……” 说到这个名字,微微有些不忍,轻声说,“离的远,我也没有见过周谨,实在……实在不知道……” “我知道!”周怡叹口气,努力向他笑笑,说,“我知道,只是……不问问,我就不能心安,你不要在意!” “周小姐!”龙探员看着她,真诚的说,“周小姐这么聪明,周谨也一定不差,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谢谢!”周怡点头,见他有些疲倦,不再多问,嘱咐他好好休息,转身出来。 入职康复医院只有短短三个月,和周怡熟悉的,也只有整个外科的医护和少有几个同样毕业于圣得隆医学院的学姐、学长。 周怡从加护病房出来,先顺路去内科,见过两位学姐,才下楼往骨科来。 医院爆炸案之后,外科暂时和骨科一个楼道,周怡路过骨科医生办公室时,探头和另一位学姐打过招呼,这才拐进外科的医生办公室。 柳医生正在看龙探员的病案,见她进来,笑着招手,感叹的说,“他们做警察的,身体素质当真是不错,前天送来,我还生怕他挺不过来,今天一醒来就嚷着要出院呢!” “可不能放他走!”周怡连忙摆手。 柳医生撇撇嘴,说,“当然!”想想又摇头,说“那位张探员还不是,身上中两枪,只住两天就出院。” 周怡笑着说,“张探员回去后,还不是被他们队长压着,不许参加行动?”翻一翻龙探员的病例,问,“真的不要紧吗?” “嗯!”柳医生点头,说,“只是失血太多,有几处伤口有些感染,不容易愈合,多养几天就好!”抬头看看她,笑容里带出些揶揄,说,“怎么,是替计大队长来关心下属?” “哪里用得着我?”周怡好笑摇头,抬头环顾一周,问,“怎么不见齐医生、米医生?” 除这两位医生之外,其余的女医生都在。 柳医生笑说,“齐医生昨天值班,刚走,米医生这几天吐的厉害,怕是有了,去妇科检查。”用胳膊推推她,挤眉弄眼的说,“周怡,计大队长不错,你也赶紧的,我们外科最近事多,可是要喜气冲一冲呢!” “怎么说到我?”周怡假装害羞,一扭身出来。 自己熟悉的学姐和外科的女医生一个不少,现在要查的,就是护士。 还没有走到护士站,就见田护士急匆匆的跑过来,看到周怡,忙说,“周医生,外边有人找你!” “什么?”周怡一愣,问,“是谁?怎么不带他进来?” 田护士摇头,说,“是个女人,我也说让她进来,可是她说什么人命关天,让你马上出去!” “女人?”周怡皱眉,一下子想不出是谁。 可是听到“人命关天”四个字,又不能不去,只好点头,说,“好,我去瞧瞧!”顾不上去护士站,先向楼外来。 走出楼门,就见一个打扮干净,穿着素色衣服的女人焦燥的走来走去,时不时向医院大门张望一眼。 周怡慢慢走过去,侧头去瞧她的脸,轻声招呼,“大婶?” 女人回头看到她,连忙一把抓住,连声说,“周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看清她的脸,周怡不禁一愣,说,“大婶,你不是……” 这个女人,五十上下,高高瘦瘦,一副精明干炼的模样,正是两天前,跟着李素芬在周家闹事的妇人。 大婶见她认出来,连忙点头,说,“周小姐,那天的事,是我们没有搞明白,你不要放在心上。” 周怡点头,说,“事情搞明白就好,不要紧!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婶“哎呀”一声,一拍大腿,说,“周小姐,不好了,小星她娘,真的疯了!” “什么?”周怡吓一跳。想起那天她提刀砍来的模样,也不禁着急,忙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她人呢?在哪里?” 大婶忙说,“今天是小星走第三天,学校里几个老师和小星要好的同学来送行,本来还好好儿的,可是她突然冲进来,一把抱起小星的尸体,直说要救活他,就向外跑。” “她跑去哪里?你们没有拦着她吗?”周怡吃惊的问。 第134章 这是一个陷阱 第134章这是一个陷阱 “怎么没有?”大婶又是拍腿又是跺脚,连声说,“她说要用周谨换小星,说什么知道周谨藏在哪,说带小星去找他!” “她知道周谨在哪?”周怡失声喊出来,一把抓住大婶的手,连声问,“大婶,求你好好想想,她有没有说什么地方?”话问出口,一颗心怦怦直跳,说不出的紧张和兴奋。 从周谨失踪,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知道周谨在哪里,虽然,那个人几乎是个疯子。 大婶点头,忙说,“她倒没说,可是她一个女人,抱着具孩子的尸体乱跑,我们总不放心,就后边远远的跟着,见她进了沙河桥西边的那片工地。只是那地界大,我们人少,进去就瞧不见她了!” “沙河桥西的工地?”周怡轻声重复,点头说,“我知道了!”丢下大婶,拔腿就跑。 “喂喂!”大婶忙一把把她抓住,连声说,“周小姐,你说过,小星娘的事,就是你周家的事,你可得找到她啊!还有小星的尸体,那孩子可怜,可不能把他丢外头,这要是被野狗咬了,可怎么得了……” 听她絮叨个没完,周怡心急火燎,连连点头,说,“大婶,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还有小星的尸体!你帮李老师看着家!”拽开她的手,拔腿就跑。 “周小姐!”张警官刚从大门进来,见她跑的飞快,忙一把拉住,问,“周小姐,发生什么事?” “快,打电话给计怀,沙河桥西的工地,周谨在那里!”周怡快速的交待,挣开他的手,向大门外冲去。 “喂,周小姐!”张警官大喊,扬声问,“你说什么?你说知道周谨……” 周谨的名字刚一出品,脸色不禁微微一变,惊讶的问,“周谨?你说的是周谨?”可是周怡已经跳上黄包车跑远,没有人回答她,张警官连连跺脚,转身向楼里冲去。 警察总署。 计怀接到张警官的电话,大声吼,“什么?你说什么?为什么不拦住她?” “怎么了?”从小一起长大,还没见过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肖一苇忍不住问。 “周怡去了沙河桥!”计怀丢下电话,一把拉开门,大声吼,“来人,集合!快,给老子紧急集合!”吼完,又“咣”的一声把门砸住,打开抽屉抓枪。 “沙河桥?她去沙河桥干什么?”肖一苇不解的问。 “干什么?”计怀咬牙,摇头说,“平时看她聪明冷静,这会儿成了傻子!” “到底怎么了?”看到好友这副模样,肖一苇也觉出了事情的严重,连忙追问。 计怀平缓一下呼吸,咬牙说,“也不知道哪来的消息,说周谨在沙河桥西的工地里,那个傻丫头就自个儿跑去了!” “什么?”肖一苇也大吃一惊,一把抓起礼帽,顺手夺过计怀的车钥匙,转身就走,说,“我先走,你们随后快来!” “喂,老肖!”计怀大喊,等他追出门去,肖一苇的身影早消失在大门外,跟着响起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计怀连连跺脚,咬牙骂,“一个两个,都他妈赶着投胎啊!”骂完又觉得不吉利,“呸呸”吐两口,才拔腿向外跑,边跑边喊,“快快!快给老子集合!慢一步,老子崩了你!” 在他的呼喝声中,李探员、张探员带着两队警察冲出来,跟着他跳上敞篷车,一路呼啸,向沙河桥急赶。 沙河桥西,是一片正在修建厂房的工地。黄包车下沙河桥跑出不远,就已经没有办法通行,周怡跳下车,打发车夫离开。 迈过满地的废料,周怡走进工地的大门,踮起脚尖向里望去,就见这片工地占地很广,一眼望不到尽头。 看这样子,倒像是罪犯会躲藏的地方! 周怡微微咬唇。 赶这一会儿路,她也已经冷静下来,低下头,细细把事情前后想一遍。 从三天前金矿洞口炸毁,朱小星被害,就再也没有周谨的消息。前天晚上的枪战之后,警方也已经把金矿四周做了一次细细的搜寻,也没有歹徒和孩子们的踪迹。 难道,黑帮真的把孩子们转移到城里,所以他们才会一无所获? 那么,李素芬又怎么知道? 心里暗暗起疑,脚下的步子慢慢停住,观察一下四周的地形,侧身躲在一堆钢筋后,探出头向里张望。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一片修建一半的厂房后,李素芬癫狂的声音尖叫,“周谨!周谨!快来!你看,我把小星带来了……” 周谨? 周怡心头一紧,几乎就要冲出去,身子一动,又慢慢靠回来。 突然间,传来一声孩子的惊呼,跟着带着哭音大喊,“李老师,救我……救我……” 声音刚刚喊出口,很快就消失。 “周谨!”周怡再也顾不上多想,拔腿冲出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周谨,你看,你看,小星睡着了,你来叫醒他……”李素芬的声音,在工地的上空回荡,伴着满天的灰土,带着一丝凄迷。 “小星……”孩子的声音又响起来,哭着喊,“小星,我对不起你……” “周谨,你和小星是好朋友,应该陪着他……”李素芬的声音恶狠狠的大叫,伴着孩子惊恐的哭声。 “李老师,你住手!”周怡心胆俱裂,放声大吼,不顾一切的冲过一大片空地。 就在这个时候,厂房后慢慢的走出四条彪悍的身影,静静的等待着她。 周怡一眼看到,心头突的一跳,脚步顿时停住。 “哈哈哈哈……”李素芬张狂的笑声响起,大声说,“周怡,你来了!你真的来了!太好了……” “是你故意把我骗来?”周怡喃喃的低语。 目光,死死的锁在前边四个人身上,脚步慢慢后退。而那四个人,却始终站着不动,看向她的目光,仿佛看一只无路可逃的老鼠。 周怡退出十几步,狠狠咬牙,猛然转身,拔步飞奔。 可是刚刚跑出十几步,又突然停住。 就在她刚才来的方向,又有四条身影慢慢的从阻挡物后转出来,挡住了她的退路。 陷阱! 这是一个陷阱! 而她,竟然就这样傻傻的送上门来! 周怡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第135章 再也没有退路 第135章再也没有退路 “周怡,我说过,会让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在李素芬张狂的笑声里,前后八个人,开始慢慢的向周怡逼近。 周怡退不是,进不是,只能慢慢向左侧退过去,一边焦急的观察周围的地形,希望能找到脱身的机会。 渐渐的,八个人的身影变的清晰,胶鞋,短衣,鸭舌帽……脸上,戴着完全一样的口罩。 是这些人! 周怡恨的咬牙,死死的盯住其中一个人,冷冷的说,“是你们!是你们绑架周谨!他在哪里?” 到这个地步,歹徒没有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气势,倒是微微一怔。脚步稍稍一停之后,忍不住冷笑出声来,大声说,“周怡,你想见你弟弟,就乖乖跟我们走!” “混蛋!”周怡咬牙,突然转身,抱起块砖头向最近的一个人砸过去,大声骂,“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死?有那么容易吗?”那人侧头躲过砖头,冷笑一声,双手握住互压,手指发出清脆的咯吧声,一步步向周怡接近。 周怡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直跳,再退两步,整个人已经靠在堆起的砖头上,再也没有退路。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工地外响起汽车引擎的轰鸣,跟着喇叭声响起,“里边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缴枪投降,还可以有一条活路!” “计怀!”听出计怀的声音,周怡大喜过望,放声大叫,“计怀,我在这里……” 刚叫出口,对面的歹徒已经和身向她扑过来,大声喊,“计怀,你想让她死,就进来……” “啊!”周怡惊叫一声,忙一蹲身,躲开他抓来的双手,顺手捡起半块砖头,狠狠向他腿上砸去。 “啊……”小腿剧痛,歹徒疼的失声大叫,破口大骂,“你这个臭婊子,看老子掐死你!”张开手,向周怡扑过去。 这时,计怀的车刚到门口,一眼看到周怡危险,立刻拔枪。 “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响,歹徒刚刚扑到周怡面前,身子突然一挺,眼睛大睁,难以置信的瞪着周怡,只是两秒,“嘭”的一下,僵硬的倒了下去。 剩下的七个人大吃一惊,迅速找到隐藏点,拔枪向大门方向回击。 眼看计怀被五人的子弹挡在门外,工地的两侧,立刻有枪探出来,一轮射击,压制下五个人的火力。 “快,抓住这个女人!”为首的歹徒高喝。 两个人听到命令,立刻转身,借着废弃物的掩护,向周怡扑过来。 只要抓住这个女人,不怕计怀不会就范。 周怡耳听着枪声响起,整个人缩在砖墙后,心里暗暗叫苦。 不要没有被歹徒抓去,却被自己人误杀,那可是天大的冤枉。 听到枪声弱下去,周怡抬头,恰见两个人向她扑来,惊叫一声,随手抓起碎砖头丢过去,已经顾不上外边横飞的子弹,爬起来就向外冲。 工地大门外,计怀站在敞篷车上,一眼看到周怡冲出来,不禁大吃一惊,失声叫,“周怡,别跑……” 枪子儿不长眼啊,她这样冲出来,很容易误伤。 眼看着周怡的身边激起一溜硝烟,计怀急的连连跺脚,大声嚷,“住手,给老子住手,不许开枪!” 命令一下,警方的枪声顿时停住。 为首的歹徒一见大喜,举枪向门口射击,阻止计怀接近,大声喊,“快,把那个女人抓回来!” 警方不敢开枪,歹徒立刻开枪还击,两名歹徒已经向周怡追去。 眼看周怡就要被人抓住,计怀急的跳脚,举枪放倒一个,另一个却被周怡挡住。 就是这么一会儿,剩下的歹徒已经追到周怡身后,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周怡“啊”的一声尖叫,一跤摔倒,随手抓起石子泥土向后乱丢。歹徒被她扔的满头满脸,却已经顾不上去躲,向前一扑,把她身子按住。 计怀心惊肉跳,忍不住大吼,“肖一苇,你他妈在哪?” 肖一苇比他早走一步,应该早一步赶到,却既没有看到他的人影,也没有看到他的车!只是现在情急之下,再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寄望于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 随着他的吼声,一大堆建材后,黑色身影突然疾扑而出,一肩撞开歹徒,抄住周怡的身子侧滚,向对面另一堆建材后扑过去。 变故来的太快,其余歹徒大吃一惊,齐声大喊,一起举枪射击,可是枪声刚起,两个人的身影已经没入建材后。 计怀大喜,大声喊,“好兄弟,好样的!”一声令下,几十支步枪同时射击,顿时把六名歹徒压制的头都不敢抬起。 刚才还骂娘,这会儿又成了好兄弟? 建材后,肖一苇不自觉勾勾唇角,这才低头去看怀里的女人,低声问,“有没有受伤?” 歹徒的那轮射击来的太快,他并不能完全确定。 周怡惊魂未定,抬起头,就对上肖一苇清冷的眸子,心里一暖,轻轻摇头,低声说,“没事,你怎么来了?” “来救一个傻瓜!”听到她没事,肖一苇顿时松一口气,语气又再恢复惯有的讥讽。 “你……”周怡语结,狠狠瞪他一眼。 这个家伙,说一句担心她会死啊?永远只会煞风景! 两个人几句话的功夫,外边的枪声变的更加激烈。就在警方的火力完全压的六个歹徒抬不起头的时候,厂房后突然探出几挺轻机枪来,一阵密集的枪声,把警方的火力压了下去。 眼看六名歹徒渐渐向肖一苇和周怡藏身的地方爬过去,自己却被压在大门外不能接近,计怀急的跳脚,只能大声命令开枪,尽力阻止六个人接近的速度,给肖一苇多一点时间。 只是,因为出来的太过匆忙,所有的警察只带了随身的步枪和手枪,又怎么能是轻机枪的对手? 躲在建材后的肖一苇听出枪声不对,忍不住皱眉,探头向外一望,立刻有一串子弹飞来,打在建材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轻机枪?”肖一苇皱眉,冷笑一声,说,“他们可真下血本啊!” “肖一苇,我上当了,是吗?”周怡抿抿唇,不安的说。 事情到现在,她已经明白这只是一个陷阱,只是为了利用她,对付肖一苇,只是,想到周谨,心里还是不甘。 第136章 他居然把她丢下 第136章他居然把她丢下 “你说呢?”肖一苇淡淡的回一句,身子向后紧贴,注意外头的声音。 “可是,我听到李素芬在叫周谨的名字,还有……还有周谨在喊……”周怡低声说。 “你确定是周谨?”肖一苇扬眉。 “啊?”周怡一愣,低声说,“是一个孩子的声音,一直在叫李老师,叫小星,我……我……”话说半句,已经说不下去。 是啊,从听到那位大婶的传话,她先入为主,认为周谨就在这里,其实,刚才的叫声很远,又是带着哭音,她根本不能确定就是周谨的声音。 想到这里,周怡不安的抬眼,向肖一苇瞄过去一眼。 如果不是她轻信别人,就不会冒冒失失的跑来这里,现在,连累他和自己一起遇险。 肖一苇一默,轻叹一声,低声说,“是不是周谨,我们总会弄清楚!”语气中,不自禁带出些温柔。 虽然知道上当,可是已经到了这里,她不亲眼看到,又怎么会甘心? 几经患难,周怡几次遇险,都是肖一苇突然出手相救。此时,外边枪声密集,子弹横飞,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偎,轻声低语,竟似成了习惯,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大喇叭里计怀一声大喊,“老肖,小心!” 肖一苇悚然一惊,猛然抬头,就见建材上,一名歹徒手里握枪正对上他的脑袋。 肖一苇不假思索,抱住周怡侧身,另一只手迅速横挥。 “啊……”鲜血乍现,歹徒大声惨叫,手枪落地,整个人从建材上滚下来。 肖一苇来不及起身,已经有第二个歹徒跳上建材。肖一苇一脚踹出,将身前的一根建材狠狠蹬出去,堆放不稳的建材瞬间轰然倒塌,歹徒还没有站稳,就又摔了下去。 肖一苇带着周怡前滚,顺手捡起手枪,“砰砰”两枪,放倒两名歹徒。 没有了建材的阻挡,两挺轻机枪瞬间掉转枪头向这里扫射。 肖一苇来不及对付剩下的三人,拖着周怡迅速冲向另一堆建材,把周怡挡在身后,这才回手两枪,又干掉两个歹徒。 周怡的一颗心怦怦直跳,低声说,“怎么办,我们离计怀越来越远!” 原来是刚才情急之下,两个人跑向了和计怀相反的方向。而从这里到工地大门,中间要经过一大片开阔地,没有多少建材遮挡,也就没有办法避开机枪的扫射。 肖一苇轻哼一声,说,“那就进去再说!” “什么?”周怡吃惊的喊出来,不敢置信的问,“进去?你说进去?” 现在,厂房里藏着多少人还不知道,而他们只有两个人,如果进去,那不是自己找死? 疯子! 真的是个疯子! 肖一苇回头看看她,微挑一挑唇角,低声问,“怕了?” “嘁!”周怡翻个白眼。 到了这一步,生死不再由她掌握,她反而没有刚才那么害怕。可是却没有想,她是真的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是因为……身边有这个男人? 肖一苇低笑一声,带着她慢慢向厂房方向移动,略一探头,就引来机枪的一阵扫射。 肖一苇缩身回来,低声说,“一会儿我说跑,你就向那里冲,越快越好,知道吗?”说着,指指不远处的另一堆建材。 周怡点头,紧紧咬住唇,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肖一苇拍拍她的肩膀,突然摘下帽子丢出去,大声喊,“跑!” 周怡听到一个“跑”字,顾不上去看肖一苇,拼足了全身的力气,向他指定的位置疾冲。 黑礼帽刚刚抛出,立刻有两挺轻机枪同时扫来,瞬间将黑礼帽打成一个筛子。 肖一苇在喊出“跑”字的同时,自己挺身站起,向后一枪,干掉最后一个歹徒,立刻跟在周怡身后冲出去。 礼帽落下,掉在地上,枪声也跟着停止,肖一苇和周怡已经躲进安全的位置。 从抛出礼帽引开机枪的扫射,到周怡冲出,再到肖一苇起身开枪干掉身后的威胁,这一系列的动作前后相差不到一秒,竟然把握的分毫不差。 周怡的心怦怦直跳,又说不出的佩服,回头看一眼肖一苇,低声问,“除了帽子,你还有什么好丢?” 这里到厂房,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他还要用什么办法引开机枪的扫射? “你!”肖一苇想也不想的回答。 “什么?”周怡惊讶的反问。 她的话刚刚出口,就见肖一苇突然起身扑出去,顿时引来机枪的一轮扫射。 周怡大吃一惊,大声喊,“喂!”伸手想要抓他,身边却激起一串硝烟,吓的连忙缩手。 而就这么一会儿,肖一苇已经躲入更前的一个角落,回头向她扬唇一笑。 他还真的丢下她! 周怡又是咬牙,又是跺脚,可也不敢就这么冲出去,只能看着他瞪眼。 肖一苇向她做一个暂停的手势,自己转身,借着建材的掩护,慢慢向厂房接近。 他究竟要干什么? 周怡的心怦怦直跳,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突然觉得心慌,想要喊住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的情况,进退两难,总不能把他叫回来,陪着她躲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吧? 肖一苇悄悄走出一段距离,在大堆的砖头前停下,探头望去一眼 ,又引来一阵扫射,回过头,向周怡打个手势。 他什么意思? 周怡皱眉。 现在的情况,总不会是让她自己冲出去吧? 可是如果说不是,又是什么? 肖一苇见她不懂,用枪指指厂房,另一只手指指她身后的大门方向,再做一个冲的手势。 周怡心里有些恍然,口型说个“计怀”,手上跟着做一个冲的手势。 肖一苇见她领会,轻轻点头。 这是让计怀向里冲吗? 周怡疑惑。 可是肖大侦探的心思一向很难猜到,她也不再多想,回过头,看向工地大门的方向。 之前的建材倒塌,她所在的位置正对着大门,隔着大片空地,敞篷车上的计怀正好可以看到她。 周怡挥挥手,引起计怀的注意,然后指指肖一苇,又指指计怀,做一个冲的手势。 第137章 又没有带枪 第137章又没有带枪 计怀和肖一苇几乎认识一生,相互非常了解,看懂周怡的手势,立刻向身边的人吩咐几句,突然大声喊,“冲!” 敞篷车发出一阵轰鸣,呼啸着向工地里冲去。 密集的子弹立刻扫过来,计怀一缩身子,躲进车里,子弹打在车身上,激起一串火花。 就在机枪手火力全开,阻止计怀前进的时候,砖墙背后的肖一苇突然一跃而起,以鲤跃龙门的姿势扑出来,同时手里的手枪连发,一连两枪,厂房里传来两声闷哼,两挺机枪顿时变成哑巴。 两枪,竟然击毙两名机枪手! 周怡大喜,猛一咬牙,从建材后冲出来,飞速向之前肖一苇藏身的地方冲去。 “周怡!”计怀瞧见,大吃一惊,手一挥,大声喝,“打!”身后四辆敞篷车同时冲前,一字排开,八支步枪连发,向厂房方向直冲。 看到这样的阵势,余下的几名机枪手已经顾不上肖一苇和周怡,火力全开,拼命想把计怀压制回大门外。 周怡借着建材的遮挡,悄悄向前移,很快也走到砖墙后,悄悄探头向外张望。 这里,已经接近厂房的大门,抬起头,已经隐约能看到机枪手狰狞的脸孔。 原来,肖一苇抛下她冲到这里,是为了让机枪手在手枪的射程之内! 周怡想通这一点,心里说不出的佩服。 这样混乱的情形下,那个家伙还能做出这样精准的判断,简直不是人!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间,就见厂房后冲出一个人,指着她大喊,“周怡,我看到你了,你跑不了!你跑不了!”向厂房里大吼,“快,她在那里,快开枪啊!” “李老师!”周怡大吃一惊,失声喊,“李老师,快躲起来!”站起来想要去阻止她,一串子弹射来,又连忙缩回去。 还没有躲好,厂房里一枚手雷扔出来,“当”的一声砸在砖墙上,向后反弹,跟着“轰”的一声大响,整个砖墙被瞬间炸塌,向周怡身上砸来。 “周怡,当心!”计怀嘶声大喊,只是离的太远,根本来不及救援。 随着那声爆炸,周怡被震的飞出去,听到计怀的吼声,身体刚刚落地,下意识的抱头向前一滚,几块炸碎的砖块落在身上,打的生疼,却已经避免被大量砖头活埋。 计怀见她虽然躲开,可是整个人已经暴露在机枪手的视线里,急忙挥手,命令加强火力,自己推开司机,开车向前直冲。 眼看着计怀已经冲过大半的空地,机枪手的火力立刻全部集中到他的身上。敞篷车的挡风玻璃顿时被打的粉碎,计怀只好把车一横,躲在车门后反击。 这么一会儿,肖一苇已经趁机赶回周怡身边,抓住她的手低吼,“跟我来!”拖着她,向侧面的围墙冲去。 身后,子弹射在地上,激起一串硝烟,紧接着一个手雷丢下来,轰的一声炸响,震的两个人向前扑出,肖一苇抱住周怡侧滚,翻进一个半人高的土坑里。 又一个手雷丢过来,轰的一声,炸起满天的灰土,几乎将两个人活埋。 “混蛋!”肖一苇摇头甩掉满头的泥土,低声咒骂。 这些家伙,居然还带着手雷。 骂完之后,心里又暗暗庆幸。 幸好! 幸好只是手雷,威力有限,刚才隔着一大堵砖墙,消减了威力,周怡只是被震飞,如果换成别的炸弹,那一下,周怡又哪里还会有命? 周怡被惊的魂飞魄散,蹲下身子,整个人藏在土坑里,好半天才回过神,又不禁恨的咬牙,拽一拽肖一苇的衣服,低声说,“刚才我看过,还有五个机枪手,一会儿我出去引开火力,你趁机干掉他们!” “你引开?”肖一苇被她气笑,摇头说,“你又不是帽子!” “我当然不是!”周怡瞪他一眼,指指不远的一处建材,低声说,“从这里跑去那里,只要几秒的时间,应该不会有事!” 这里贴近工地的围墙,手雷已经丢不过来。 “就算你可以,我也办不到!”肖一苇耸肩。 “为什么?”周怡瞪眼。 肖一苇仔细看看她,低声问,“我开过几枪?” “啊?”周怡想不到他问出这样的话来,想一想,说,“七枪吧?”三次干掉五名歹徒,刚才又干掉两名机枪手。 肖一苇轻笑一声,慢慢的说,“那个家伙刚刚换过弹匣,枪里只有七发子弹!” “啊?”周怡愣了一下,跟着低喊,“你又没有带枪?”见他点头,几乎暴走。 这个人,不知道自己随时面临危险吗?为什么不带枪?为什么不带枪? “因为我不是警察!”肖一苇给出一个更让她抓狂的答案。 “你……”周怡忍不住跳脚。 肖一苇侧耳倾听一会儿枪声,探头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低声说,“计怀被他们的火力压住,一时半会儿进不来,我们得想办法进去!” “怎么进去?”周怡看看十几米外的厂房大门,脸色有些发白。 离厂房越近,越容易被手雷丢到,而且这一路,再也没有大堆的砖头做掩护。 “冲进去!”肖一苇淡淡的答。 “你真的疯了!”周怡低喊。 先不说没有办法对付那五个机枪手,就算是能躲过机枪的扫射,里边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冲进去,那不是送死? 肖一苇勾勾唇,不再说话,而是全神倾听地面的动静。 以他对计怀的了解,有十几分钟不见他们人影,他一定会组织警力强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枪声渐渐变的稀疏。大约五六分钟,大门方向大喇叭里传来计怀焦灼的声音,“老肖,你怎么样?” 怎么样也没办法回答啊! 肖一苇揉揉额头。 他们躲避的土坑,在一堆建筑废物里,恰好是警匪双方的死角。可是却在机枪手的眼皮子底下,如果他要回应计怀,立刻会引来一阵扫射。 “老肖!”计怀又忍不住喊一声。 这个时候,机枪声又响起,不是射向计怀,而是在地面上做搜索式的射击。 这是想把他们逼出来啊! 肖一苇一把将周怡压在怀里,紧紧靠在土坑里,避过一串子弹的扫射。 第138章 她的手术刀 第138章她的手术刀 计怀看出机枪手的意图,又得不到肖一苇的回应,想到那两枚手雷,眼睛都红了,狠狠咬牙,向两边的人下令,“你们,火力全开,掩护我冲过去!”跟着启动敞篷车,油门一脚踩到底,引擎发出一阵震耳的轰鸣。 “头儿!” “老大!” 张探员、李探员齐声惊叫,下意识的想要阻止。 他是最高指挥,他有什么意外,可怎么向上头交待? 可是现在在双方火力中间的那两个人,一个是他的至交好友,一个是他心动的女人,计怀怎么听得进去?摆摆手,命令准备。 土坑里,肖一苇听到远远的引擎轰鸣声,低声说,“听到枪声一响,我们就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厂房,知道吗?” 只要计怀冲过来,所有的机枪手一定会向他射击,等到发现他们,掉过枪口,总要几秒的时间。 周怡掌心全是冷汗,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点头。 大门方向,引擎声发出最后的一阵轰鸣,计怀松开刹车,急打方向盘,敞篷车一个甩尾,掉回头,向厂房疾冲,紧接着,步枪、机枪声交织成一片,响彻半空。 “走!”肖一苇低喊,迅速跳起,一拽周怡的胳膊,跳上土坑,向厂房门口冲去。 眼看着已经冲到门口,就听身后李素芬的声音尖叫,“周怡!周怡跑了……”一句话还没有叫完,跟着一声惊叫,瞬间没有了声音。 周怡脚步顿时一停,骤然回身,向声音来的方向望去。 “快!”在几发子弹打来的同时,肖一苇在她身上一推,迅速躲进一个角落,忍不住低吼,“你发什么愣?” “是她!”周怡抬头,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肖一苇,是她!” “我知道!”肖一苇皱眉。 他当然知道是那个疯女人! “不是!”周怡脸色苍白,慢慢摇头,低声说,“我是说,昨天晚上,惊叫的女人,是她!” “什么?”肖一苇一愣,不确定的问,“你是说,在舞会上,二楼惊叫的女人,是李素芬?” “嗯!”周怡点头。见他一张俊脸也变的严肃,轻轻咬唇,低声说,“我们……不能不管她!” “嗯!”肖一苇点头。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就听脚步声向这里跑来,一个人大声喊,“快快!仔细搜,别让他们跑了!” “是!”十几个人的声音齐声应,脚步乱纷纷的散开。 周怡悚然一惊,失声说,“肖……” “嘘……”肖一苇的手指及时点住她的唇,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别怕!” 周怡再不敢出声,只能看着他,轻轻点头,心里却不能不担心。 前边有人搜来,后边却没有退路,而他的手上又没有枪,她实在不知道,他一个人,要怎么对付这么多歹徒? 两个人紧紧帖着湿冷的墙壁,静静的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向这里搜过来。 周怡整个人僵硬的立在那里,掌心全是冷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肖一苇脸向外,把她挡在黑暗里,凝神倾听渐渐走近的脚步声。 向这里搜过来的,共有两个人,正一前一后,小心的向这里搜索。 耳听着近了,近了,只差五步……四步……三步…… 鸭舌帽的帽尖刚刚露出来,肖一苇黑色的身影已经无声无息的扑出去,右手迅速抹过第一个人的脖子,一步不停的扑向第二个人。 突然被他袭击,那人身子一僵,握枪的手刚刚抬起,又随着身体软倒。 “在……”第二个人见他扑到,急忙大喊,可是只来得急喊出一声,就觉脖子一凉,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双眼大睁,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男人,手里的手枪“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木然的向前迈出两步,跟着木头桩子一样的倒了下去。 “发生什么事?” “在哪里?” 只那一声的叫喊,还是把别的歹徒惊动,很快都向这里冲来。 肖一苇勾脚踢起一把手枪,顺手接住,板机连扣,“砰砰砰……”五个人应声倒地。 剩下的几个人大吃一惊,纷纷开枪。肖一苇猛的一个侧空翻,手在地上一探,拣起另一把手枪,脚还没有落地,枪声已经响起,混着前边呼啸而来的子弹,又有六个歹徒应声倒地。 “这……这是人吗?”离的近些的歹徒看到同伴的尸体,忍不住惊叫出声。 十一枪,十一个人,枪枪正中眉心,都是一枪毙命。 厂房外微弱的光线射进来,衬着黑衣男人高挑的身影,正一步步向这里走来,如鬼似魅。 几名歹徒心胆皆寒,突然发一声喊,都向厂房深处逃去。 肖一苇转头,向躲在角落的周怡说,“走吧!”快走两步,拣起两把手枪,一把握在手里,另一把别在腰后。 “好酷啊!”这几下干净利落,周怡看的目瞪口呆,听到他说话,才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连忙跑出来,跟在他身后。 看到他捡枪,又瞧瞧地上的枪,周怡连忙都捡起来,抱在手里。 “你干什么?”肖一苇扬眉。 “省得你又没子弹!”周怡瞪他一眼。 明明是一个神枪手,可是偏偏不带枪,他自己不怕死,她还怕死呢! 肖一苇看看像柴禾一样被她抱在怀里的枪,忍不住闷笑一声,淡淡的说,“当心走火!” “啊?”周怡吓一跳,连忙手忙脚乱的整一整,枪口全部向外。 肖一苇忍不住抚额,替她关掉所有手枪的保险。 枪口向外,打不到她,可是会打到他! 周怡见他俊脸上又是惯有的不屑,心里有些不忿,向他右手瞧一眼,挑眉问,“你手里为什么会有我的手术刀?” 从昨天的舞会开始,他都是用一把手术刀杀人,如果猜的不错,那应该是她前天丢在城外林子里的那把。 肖一苇倒不否认,只是淡淡的说,“好用啊!”伸手把她拦在身后,慢慢向机枪手的方向靠近。 周怡,“……” 本来想抢白几句,可是看到他的动作,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缩缩脖子,放轻脚步,跟着他绕过大堆的阻挡物,向厂房的另一边摸过去。 第139章 是谁开的枪 第139章是谁开的枪 肖一苇进了厂房! 很快,包括机枪手在内,所有的歹徒都得到消息。只是,外边的计怀还在一次次向这里冲来,机枪手不得不全神应付,尽量把计怀压制在手枪的射程之外,用来减少警方一半的火力。 而其余的歹徒一阵混乱之后,再次组织人手向肖一苇冲来,意图阻止他接近机枪手,最好是当场把他干掉。 而这一会儿,肖一苇有手枪在手,身后还跟着一个会走路的枪架子,听到密集的机枪声,也担心计怀的安危,下手再不留情,双枪连扣,弹无虚发。 眼看着歹徒一个一个的倒地,肖一苇和周怡两人也慢慢接近机枪手所在的外墙。一个机枪手终于忍耐不住,回过头,机枪向这里扫过来。 肖一苇一拽周怡,躲进大堆的废弃物后,一时被机枪压制的探不出头。 剩下的歹徒看到,大喊一声,纷纷向这里赶来,越来越近,怕被机枪误伤,其中一个大喊,“让开!”脱手一枚手雷向这里丢来。 周怡看到,忙低声喊,“肖一苇!” 肖一苇抬头,眼看着手雷向这里落下来,不慌不忙,抬手连开三枪,就听“当当当”三声脆响,下落的手雷被子弹打的飞起,转一个方向,竟然向机枪手飞去。 机枪手乍一瞧见,大惊失色,丢下枪转身就跑,可是已经晚了一步,就听“轰”的一声大响,连人带枪,被炸的粉身碎骨。 没有了机枪的压制,肖一苇猛然站起,接连几枪,又干掉冲在最前的歹徒,纵身跃起,向剩下的四名机枪手冲去。 “喂……”周怡吓一跳,想要跟着冲出去,却见已经有歹徒向这里冲来,忙一缩身,躲进最里的角落。 眼看着肖一苇赶到,四名机枪手匆忙间来不及拽回机枪,一名歹徒大声喊,“抓住那个女人!” 只要抓住周怡,不怕肖一苇不停手。 周怡听到,不禁暗暗叫苦,忙抓一把手枪在手里,可是又不知道该怎样拉开枪栓,只能摆一个空架子。 死肖一苇,急功近利,居然丢下她自己跑出去。 可是还没等她心里骂完,就听几声枪响,跟着一具歹徒的尸体滚下来,正正落在她的脚边,双眼大睁,眉心一个血洞还在冒血。 “啊!”周怡低叫一声,连忙再退一步。 趁着众歹徒一惊,肖一苇回身,接连三枪,干掉三个机枪手,再开第四枪时,却没有响。 剩下的一个机枪手被他吓的屁滚尿流,突然见他没了子弹,大喜过望,大声叫,“啊哈,他没子弹了!”来不及取枪,拎起一条木棍向他冲去。 肖一苇眼看着他扑过来,冷笑一声,手枪随手一扔,左手格开他打来的木棍,右手前送,手术刀已经插进他的脖子里。 机枪手眼睛大睁,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整个人僵住,一下子竟然不倒。 “他没子弹了,大伙儿杀啊!” “快!杀了他!” 剩下的歹徒见机枪手冲向肖一苇,却没有看出肖一苇出刀,乱哄哄的大叫,纷纷趁机向肖一苇冲去。 肖一苇顺手推开机枪手,收回手术刀,慢慢回头,冷冷看着冲来的歹徒。 尽管手里握着枪,可是看到他这气势,众歹徒一下子吓的懵住,互相看看,竟然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这个时候,失去了机枪的压制,计怀的敞篷车呼啸着冲进厂房,手枪、步枪齐发,瞬间又有几个歹徒倒地。 剩下的歹徒大吃一惊,大喊一声,一边还击,一边向厂房深处逃去。 肖一苇也不去追,转身走回周怡身边,大声喊,“老计,这里交给你!”牵住周怡的手,一步步向厂房外退去。 “好!”计怀扬声答应,大声下令,身后的两辆敞篷车跟着冲进来,很快把厂房里的歹徒压制在一个角落。 周怡跟着肖一苇走出厂房,看看头顶的骄阳,不由轻轻吁出口气。 从进入工地到一切结束,前后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可是其中的紧张激烈,从生到死,从死到生,倒像是走过了几生几世。 肖一苇却没有她这么多的感慨,见钱警官向这里走过来,迎上两步问,“外头有没有搜过?不要让一人漏网!” 钱警官点头,说,“肖侦探放心,前边战场已经清点,陈警官带兄弟们已经去搜查后边。这边厂地发现八名歹徒,死亡七人,一人重伤,另外……还有一个女人!” “女人?”周怡失声低喊,这才想起李素芬,忙说,“那个女人在哪里,快带我去!” 进厂房前,听到她一声惊叫,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伤。 钱警官看看肖一苇,见他点头,这才说,“周小姐请跟我来!”带着她越过大批的建材过去。 一垛砖墙后,李素芬无力的躺着,眼睛无神的大睁,嘴巴微张,正费力的呼吸。鲜血,已经把她身下的泥土浸湿。 “李老师!”周怡心里一紧,快走几步,在她身边蹲下,低声问,“你伤在哪里?”轻轻扶住她身子,试图帮她翻过身来。 看到她,李素芬无神的眼睛中骤然多了一抹恨意,双手突然伸出来,抓住周怡的胳膊,半身奋力抬起,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周怡吓了一跳,稍稍一缩,又任由她抓住,轻轻摇头,说,“李老师,你让我瞧瞧你的伤!” 李素芬的身体一阵颤抖,双手变的痉挛,喉咙里咯咯响了几声,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来,“小……小星……” 两个字说完,仿佛全身的力气用尽,手指慢慢松开,身体慢慢倒了回去,再也没有一点气息。 “李老师!”周怡大吃一惊,抓住她的胳膊连摇,伸手在她颈动脉一摸,已经停止了跳动。 她……死了…… 周怡整个人愣住,慢慢坐倒,怔怔的注视着李素芬的尸体。 从周谨失踪,这个女人就让她不胜其烦,而今天的事,显然也是她故意设套。可是,就这样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失,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过。 肖一苇随后过来,看到这样的情形,也瞬间变的沉默,回头看看钱警官,低声问,“是谁开的枪?” 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而且……那样的情况下,也没有人会有空对一个女人开枪。 钱警官苦笑,摇头说,“刚才正在交火,她突然冲出来,又怎么知道是谁开的枪?” 警察用的,是派发的枪支,不要说查不出是谁开的枪,就算能,怕也没有办法追究责任。 第140章 打的如意算盘 第140章打的如意算盘 从周谨和朱小星失踪,虽然李素芬不断的找麻烦,甚至防碍办案,导致他们的行动失败,自己也付出惨痛的代价。可是在肖一苇和周怡心里,都觉得她是受自己连累。现在,看着这具了无生机的尸体,两个人一站一坐,都陷入沉默。 计怀从厂房里出来,看到这副情景,忍不住轻轻摇头。 这两个人,一样的心思缜密,一样头脑清醒,本来都是做刑侦工作的人才。如果说,他们身上有什么不足,那就是,都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任何事,都会背在自己的身上。 做刑侦工作,每天都要面对危险,一味把所有的失误和死亡都怪到自己头上,任他们有多强多有力的脊梁,也迟早被这份负罪感压垮。 暗暗叹口气,慢慢走到肖一苇身边,拍拍他的肩,低声喊,“一苇……” 劝说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见陈警官跑回来,向计怀说,“头儿,厂房后发现朱小星的尸体,还有一个孩子!” “孩子?”周怡霍然抬头,失声问,“是谁?” “周怡!”肖一苇低喊,眼睛里有一些担心。 虽然没来得及问她事情的经过,可是,已经知道她是中了人家圈套,能被带来这里的孩子,又怎么会是周谨? 计怀和肖一苇同一心思,暗暗叹口气,说,“你留在这里,我们去瞧瞧!” “不,我一起去!”周怡摇头,回头看看李素芬的尸体,脱下身上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白大褂,替她盖在身上,转身向厂房后走。 陈警官微一迟疑,看看计怀,见他点头,这才小跑几步,前边带路。 厂房后,是一小片空地,停放着施工用的车辆和工具。在一辆铲车的座位上,放着朱小星的尸体。 计怀扬眉,问,“那个孩子呢?” 守在这里的警察指指车下,无奈的说,“本来被绑在车上,我们刚刚把他放开,就钻到车底下,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周怡蹲下身,果然看到车下的暗影里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试着向里伸手,轻声喊,“周谨,你是不是周谨?我是姐姐啊!” 话说出口,一颗心不禁怦怦直跳。 九天!整整九天了,她没有见过弟弟,不知道他的生死,更不知道他都遭遇些什么。现在,车下的孩子,是他吗?是不是马上,她就可以握住他的手,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孩子听到她的声音,身子更加向后缩了缩,却不出声。 周谨见到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周怡微微失望,轻声说,“别怕,你别怕!出来好不好?”使劲俯下身,只能看到黑暗里孩子扑闪的眼睛,却听不到他一点动静。 周怡咬咬唇,虽然心里极不愿意承认,还是轻声说,“你不是周谨也没有关系,坏人都被我们抓住了,这里没有危险,我们送你回家,好不好?” 听到她的话,孩子似乎动了动,可还是没有出来。 计怀听的不耐烦,见旁边绑着两名歹徒,过去拎过一个,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冷冷的问,“那孩子是谁?” 歹徒疼的冷汗直冒,摇头说,“不……不知道,随……随便抓……抓来的……” 随便抓来的,也就是说,不是周谨! 周怡满心的失望,叹口气,向车底的孩子说,“小弟弟,你出来啊,坏人被我们抓起来,没有人会伤害你了!”一边说,一边探手进去,轻声说,“小弟弟,出来吧!” 可是孩子仍然没有动静。 肖一苇拉起周怡,轻声说,“怕是被吓到了,先不用管他!”转过身,向爬在地上的歹徒问,“你们抓一个孩子冒充周谨,就是为了引周怡上勾?” 歹徒眼珠一转,摇头说,“这位大哥,你说什么?兄弟……兄弟是这工地施工的工人!” “工人!”计怀冷笑一声,在他腿上狠狠一踢,咬牙说,“哪里的工人会带枪,你倒是让老子见识见识!” 歹徒疼的“啊”的一声叫出来,忙说,“长官,是……是别人塞给我们的,不信……不信问他……”说完,下巴指指绑在一边的同伴。 “问他,还要你干什么?”计怀冷哼,举枪顶在他头上,冷冷的说,“老子没空和你们磨牙,横竖抓住十几个,谁不说就毙了谁,还省粮食!”说完,轻轻扣动扳机。 “啊,不……不要不要!我说……我说……”歹徒吓的大叫。 “说!”计怀一把拽住他的领子提起,丢上车一脚踩住。 “我说!我说!”歹徒连声说,见计怀不再把枪顶过来,定定神,才说,“我们奉命守在这里,说是听到那个女人喊周谨,就逼那个孩子喊‘李老师’,向她求救。” “孩子是谁?”计怀问。 “是张侃交给我们的,真不知道是谁!”歹徒忙答。 张侃? 三个人互视几眼,又把目光落在歹徒身上,周怡问,“张侃怎么知道李老师会来?” 张侃,这个名字再次听到,三个人心里都有了丝奇异的感觉。 从抓到李二狗,这个名字就被一再提起。爆炸案里,他和王九一起送进伤者,取走了工具。之后医院枪击案,王九死了,他却逃脱报讯,制造了北大街阻截案,至使狙击手逃走。 之后金矿被破,带回警署的人中又没有他,现在,又在这里听到。 歹徒摇头,说,“详细我们真的不知道,只是听说那位李老师和周……周小姐有仇,她会把周小姐带来,然后我们让孩子假装周谨,把周小姐骗进来抓住,单等肖……肖侦探上勾。” “你们没想到,我们来的这么快吧!”计怀慢慢的问。 按照歹徒所说的计划,是先用假的周谨,抓住周怡,再利用周怡,引来肖一苇,再向肖一苇动手。 这么说来,他们还留有线索给肖一苇? 歹徒点头,说,“只要周怡一来,就会有人去向肖……肖侦探透消息,说……说看到姓弓的,把肖侦探骗来。等肖侦探赶来,看到周小姐在我们手上,就只能听我们吩咐!” “姓弓的?”计怀皱眉,问,“那个狙击手?” “是!”歹徒点头。 计怀冷笑一声,说,“真是打的如意算盘!” 只是他们没有料到,医院里守着张警官,在周怡冲出医院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回警署。 第141章 张侃倒像一号人物 第141章张侃倒像一号人物 两名歹徒全都问过,见再问不出什么,计怀命令陈警官把人带去认人,看有没有张侃,同时把朱小星的尸体带走,命令收队。 周怡见他要走,忙指着车底说,“计怀,这里还有一个……”话说半句,见计怀挤眉弄眼的使眼色,立刻停住。 计怀眼睛瞟一眼车底,叹口气说,“快走吧,这里乱糟糟的,一会儿又有坏人来就糟了,我们赶紧走!”向周怡招招手,脚步放的重重的往外走。 这是骗孩子呢! 周怡好笑,也跟着他往外走,点头说,“是啊,这里好多坏人,我们快走!” 肖一苇见两个人表情夸张,嗓门放大,耸耸肩,转身走在两个人前边。 刚刚走出十几步,就听身后孩子的声音怯怯的叫,“姐……姐姐……” 虽然不是周谨的声音,这声“姐姐”还是叫的周怡心头一颤,忙回过身来,就见一个大约八、九岁,瘦瘦小小的孩子从车子底下钻出来,瑟瑟的蹲在轮胎边,怯怯的看着她。 周怡心里微微一疼,也不过去,弯下腰向他伸手,轻声说,“小弟弟不要怕,姐姐带你出去,好不好?” “嗯!”孩子点头,看看计怀和肖一苇,却咬紧唇不动。 计怀和肖一苇对视一眼,都转身慢慢往前走。 孩子见两个人走远,这才慢慢的站起来,犹犹豫豫的向周怡走来。 等他走近,周怡一把抓住他的手,轻声说,“小弟弟别怕!” 孩子的身子一颤,下意识要把手收回去,听到她温和的声音,才迟疑的点头,跟着她向外走。 绕过厂房,所有的警察已经集合,孩子猛然见到这么多人,吓了一跳,转身要跑,手被周怡牢牢的抓住。 周怡拽他回来,轻声说,“别怕,他们是警察,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揽住他小小的身子,轻声安抚。 隔一会儿,孩子见果然没有人过来,渐渐安静下来,向周怡偷看几眼,小小声的说,“我……我不是周谨!” “我知道!”周怡叹气,抱他坐在车上,和她面面相对,才轻声问,“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家在哪里?” 孩子愣愣看着她,隔了一会儿,摇摇头把头低下,轻声说,“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周怡惊讶的睁大眼睛。 这个孩子,显然比小金还要大一些,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孩子咬咬唇,低声说,“我……我住在桥洞里,别人……别人都叫我……叫我小乞丐,我……我没有家人……” 原来是个没家的孩子! 周怡心里一阵柔软,又轻声问,“那你怎么会来这里?” 孩子摇头,低声说,“那个人说,只要我听话,就……就给我白馒头吃,我……我就跟着来了,结果……结果他们把我绑起来……” 原来是这样! 周怡心里暗暗叹口气,摸摸他的头发,柔声说,“你别急,一会儿跟姐姐走,姐姐给你白馒头吃!” “真的吗?”孩子抬起头,一双眼睛一下子点亮,吞口口水,用手比划一下,说,“这么大的白馒头吗?” “对!”周怡点头,看着他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说不出的心酸。 一个孩子,就为了一个馒头,几乎就把小命送掉。 这个时候,计怀整队回来,看看周怡,问,“怎么样?” 孩子看到他,不禁缩缩身子,向周怡怀里躲。周怡含笑抱住,向计怀摇摇头,说,“我们先带他回去!” 计怀点头,扬声命令收队,这才向车子另一边的肖一苇问,“我的车呢?” 他先一步开车赶来,他们一路过来,并没有看到他的车。 肖一苇指指门外,淡淡的说,“河里!” 从桥上下到工地,只有一条路,并没有隐蔽的地方藏车。 “河……”计怀瞪眼,话还没有出口,又泄气的摆手,说,“算了,当我欠你的!”招呼周怡上车,转出工地,向警署返回。 车子开上大路,周怡看看前边的两个男人,不安的说,“对不起,我太大意了!”她的轻信,差点送掉自己的小命不说,还几乎连累肖一苇。 肖一苇瞄她一眼,没有说话。 计怀忍不住问,“究竟怎么回事?” 周怡叹口气,把那位大婶报信儿,自己赶来工地的事简略说一回,低声说,“那位大婶之前跟着李老师去我家闹事,我曾经见过,也就没有多想。又听说李老师是去找周谨,就……就慌了神……” 计怀微微皱眉,摇头说,“不关你的事!只是……这位李老师,和黑帮又有什么关系?” 从朱小星被杀,李素芬就口口声声,说要周谨回不来,也难怪周怡紧张。可是今天的事,显然是李素芬勾结黑帮给周怡设的圈套,她怎么会和黑帮有联系,如果她和黑帮有联系,朱小星又怎么会死? 肖一苇沉吟一下,向周怡问,“你确定昨天在王府大厦的人是她?” “我肯定!”周怡点头。虽然刚才的场面十分混乱,可是那声惊叫她听的清清楚楚,和昨晚舞会里听到的一模一样。只是她没有想到李素芬会在舞会上出现,才始终没有想到是她。 肖一苇点头,说,“也就是说,昨天在王府大厦,她被沈文菲抓到,知道她和你之间的关系,就和她串谋,把你骗到工地。” 周怡点头,说,“应该是这样!” 肖一苇摇头,低声说,“可是,她又怎么会在王府大厦。” 不要说李素芬只是一个寡妇,就算不是,昨晚那场舞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周怡也想不大明白,轻轻摇头,说,“或者,去医院报信儿的大婶可以问问!” “不错!”计怀点头,探身出去,隔窗向钱警官吩咐。 之前李素芬带人上周家闹事,钱警官是第一个赶到现场,曾经见过那位大婶。 周怡看着钱警官的车子带着李素芬和朱小星的尸体离开,微微咬唇,低声说,“李老师是被我连累,她的后事,我不能不管!” 肖一苇向她深望一眼,微微点头,却不多说,向计怀问,“那些人里,有没有张侃?” “没有!”计怀摇头。 肖一苇冷笑一声,淡淡的说,“这个张侃,倒像是一个人物!” 照李二狗的供述,张侃不过是一个九人小队的队长,身份高于李二狗,却在赵五之下。可是现在,这个名字一再出现,已经不容他们忽视。 第142章 审问王大婶 第142章审问王大婶 回到警署,周怡替孩子简单清洗,托人买来一份生煎几个馒头给他,见他吃的狼吞虎咽,心里暗暗酸涩。 身在乱世,不但每天有许多人失踪,更有这样无家可归的孩子,当真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个时候,计怀拿着资料进来,摸摸孩子的头,在另一边坐下,叹口气说,“那个张侃,还真是一个人物!” “怎么?”远远坐在窗边的肖一苇回过头来。 “刚才我问过,从金矿的李二狗和赵五,到车行、钱庄、妓院的那些打手,居然没有人不认识他。说到刘胖子,却有许多人没有见过!”计怀回答。 “或者,是因为刘胖子是负责金矿的人,才不和这些人接触呢?”周怡猜测。 “但是金矿里其他的人,也和这些人没有接触,只有张侃!”计怀说。 肖一苇皱眉,低声说,“会不会,刘胖子只是个幌子,金矿里真正做主的,是张侃?”说完,又自己推翻,摇头说,“如果做主的是他,就不会他自己亲自行动。” 医院爆炸案和医院伏击案,张侃可都是亲自参予。 “赵五也不知道吗?”周怡问。 “不知道,只知道他经常进城,可是从来不会多管金矿的事!”计怀摇头,打开手里的资料,说,“这是刚才的讯问笔录,所有的人都说,在他们加入黑帮时,张侃已经在帮里,至于他什么时候入帮,没有人知道!” 肖一苇起身过来,取过资料翻翻,低声念,“张侃,35岁,身高一米七五,宽肩膀,国字脸……”念到这里停住,皱眉问,“没有家吗?” “没有!”计怀摇头,说,“所有的人问过,没有人知道他的家人在哪!” 肖一苇点头,把资料扔回桌上,说,“回头做张画像,找找看吧!”似乎并不抱什么希望。 计怀点头,揉揉眉心,说,“一个刘胖子没有找到,又出来一个张侃!” 说一会儿话,许警官进来报告,说钱警官已经回来。周怡嘱咐孩子不要乱跑,自己跟着计怀、肖一苇向审讯室去。 走进审讯室,就见之前报信儿的大婶一脸惊慌的冲过来,伸手去抓周怡,说,“周小姐,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你……你和长官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显然是被李素芬的尸体吓到. 肖一苇身子一横,挡在周怡面前,向她冷冷注视。 大婶对上他冷锐的眸子,心里打一个突,就不敢再嚷。 计怀指指椅子,低声喝,“坐回去!” “哦哦……”大婶缩缩脖子,眼巴巴的看看周怡,只好慢慢退回椅子里坐下。 三个人在桌子后坐下,计怀十指交叉,向大婶打量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把周怡骗去工地?” “长官,我……我没有啊,我说的是真的……”大婶连忙摇头。 计怀猛的一拍桌子,大声说,“李素芬设局陷害周怡,引起警匪交战,已经被我们警方击毙,你还要替她隐瞒,是要和她同罪吗?” 大婶吓的一哆嗦,几乎坐在地上,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连声说,“不……不是……不关我的事……是……是小星他娘……小星他娘说要找她晦气,让我……让我去医院……” “所以你就去了?”计怀冷声打断。 “是……”大婶缩缩脖子,看一眼周怡,低声说,“小星他娘说,是……是周小姐……是周小姐害死小星,要……要出口气……” “你是她什么人?她什么时候找上你?”计怀问。 “我……我男人姓王,是她娘家舅舅的表弟,算是亲戚,又……又住在隔壁……”大婶回答,想一想说,“是今天大早,天还没亮,她不知道从哪里回来,就拉着我,让我给周小姐报信儿!” “你就答应了?”计怀问。 “我……我也没有多想,只是想着,她没了儿子,要出口气也是应当的,就……就……”王大婶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看看计怀,又看看周怡,小心的问,“长官,周小姐……周小姐也没有受伤,这……这也只是……只是小事吧?” “小事?”计怀冷哼,咬牙说,“已经出了人命,你还说是小事?什么事才算是大事?非要把周小姐害死,连我们警队一起?” 王大婶听他话说的重,脸色变白,连连摆手,说,“长官,她只说找晦气,可……可没说要周小姐的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计怀冷喝一声截住她的话,说,“你一句不知道就想把一切推掉吗?” “长官……”王大婶几乎哭出来,连声说,“我真的以为,她最多打周小姐一顿,再要些钱,给小星好好找块地界下葬,真不知道她想害死人啊!” “她是一个人找你,还是还有别人一起?”始终没有说话的肖一苇慢慢开口。 “啊?”王大婶愣了下,似乎想起什么,连忙点头,说,“是有一个人,不过没有进屋,就在那院墙底下站着,当时还吓我一跳。” “什么样的人?”计怀追问。 “一个男人,戴顶鸭舌帽,神神秘秘的!”王大婶回答。 “戴鸭舌帽的?”三个人对视一眼,计怀接着问,“有多高,胖的还是瘦的,长什么样子?” “长什么样子,真的没有瞧见,就是看那身板挺结实,肩膀宽宽的,个头儿也不矮……”说到这里,看看肖一苇,又看看计怀,说,“和这位长官差不多!” 张侃! 王大婶的描述,居然和刚才资料里的张侃不谋而合。 计怀向前倾倾身子,问,“你没有问,他和李老师是什么关系?” 王大婶点头,说,“我问了,她神神秘秘的不说,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计怀追问。 王大婶扭捏几下,说,“小星他娘守寡五年了,为了小星,一直不肯改嫁,现在小星出事,我还以为她终于找了个男人。心里还想,这男人瞧着怪结实的,可比我家那口子强的多……” “……” 她以为,张侃是李素芬新找的男人? 三个人顿时无语。 第143章 对手是个女人 第143章对手是个女人 听王大婶念叨一会儿,计怀才敲敲桌子阻止,问,“李素芬让你去找周医生,她和那个男人呢?” “他们送我到医院附近,就走了!”王大婶回答,不甘心的问,“长官,他真的不是小星他娘的男人?” “他们送你去医院?路上有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不理她的闲话,计怀接着问。 王大婶见他冷冷的不答,悻悻的闭嘴,说,“也没说什么,只是路上小星娘抱着小星的尸体哭,被他吼了几句。” “吼什么?”计怀问。 王大婶想想,摇头说,“就是让她不要嚎丧,听着烦!” 周怡奇怪的问,“你是说,李老师抱着小星的尸体送你去医院,然后才离开?” 虽然是早上,可是抱着一具尸体到处走,想着也吓人。 王大婶摇头,说,“那个男人赶着马车!” “马车?什么样的马车?”计怀追问。 “是辆乌篷马车,里边倒是宽敞!”王大婶说。 乌篷马车…… 或者,就是用来绑架孩子的其中一辆。 计怀咬牙。 肖一苇淡淡的问,“你知不知道,你下车之后,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说去工地等周小姐,就掉头走了!”王大婶说。 可是工地里,并没有发现张侃。难道,又被他逃走了?还是在周怡赶到之前,他就离开? 问不到张侃的线索,肖一苇又再问,“你知不知道,李素芬去王府大厦做什么?” “什么?”王大婶吃惊的瞪大眼,嘴巴张的能吞下一枚鸡蛋,结结巴巴的说,“王……王府大厦?她怎么会去王府大厦?” 那可是上层社会的人出入的地方。 “不会吗?”肖一苇问。 “不会不会!”王大婶双手连摇,说,“我们平民小户的,怎么去得起那种地方?” 也就是说,李素芬不应该在王府大厦出现! 周怡皱眉,想一想,说,“王大婶,那请你想一想,从前天你们上我家闹事之后,李老师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王大婶有些不安,连忙说,“周小姐,我们也是听她鼓动,所以才会跟去,让周老爷、周太太受惊,真是过意不去……” “她问你,有没有什么事发生!”肖一苇听她扯出闲话,冷冷的打断。 他不知道,朱小星的死,还让周家惹上这样的麻烦。 王大婶后边的话被他噎了回去,缩缩脖子,这才说,“那天离开周小姐家,我们都说,小星的丧事,要……要周家出钱来办。小星他娘也不说话,她是事主,她不出面,我们总不能上周家要钱,就只好先凑钱支应小星的棺材。” “后来呢?”周怡追问。 那天,在这些人离开周家一个小时之后,她赶往警署,受到李素芬的袭击。 王大婶想想,说,“我们安置好小星的尸首,才发现小星他娘不知道几时不见了,小星灵前也没个人守着,我们只能轮着给她照应门。直到今儿早上,她才带着那个男人回来。” 也就是说,李素芬在袭击过她之后,失踪一天两夜? 周怡不解的问,“李老师不见,你们也没有去找?也没有报警?” “哎哟!”王大婶在大腿上一拍,说,“周小姐,警察可都是和你一伙儿的,我们报警,哪会有人理哟!” “你胡说什么?”计怀皱眉。 王大婶吓一跳,这才想起这是在警署,连忙在自己脸上打一巴掌,说,“长官,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说,她也不是孩子,我们上哪里去找?何况我们家里也一摊子事,还要替她照应小星……”絮絮叨叨说一大堆,见三个人都皱起眉头,才慢慢的住嘴。 见从她嘴里再问不出什么,计怀让人把她带出去,看看周怡,又看看肖一苇,说,“这个女人失踪两天,其间一定发生什么事。” 肖一苇点头,看看周怡,扬眉问,“周怡,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你是不是要说说?” 李素芬袭击周怡时,他已经到城外去查线索,回来后周怡也没有说起。 现在,那两天发生的事情,关系到今天这件事的线索,周怡只好原原本本说一回,轻轻摇头,说,“我想她袭击我不成,当然就回家去了,也没有在意。” 肖一苇低头沉吟,轻声说,“她袭击你不成,自己离开,却没有回家,第二天晚上,却出现在王府大厦。难道……”抬起头向周怡注视,说,“你们在巷子里一场大闹,惊动许多的人,或者,其中就有沈文菲的人,于是把她带走!” 周怡被他提醒,脑子里似乎有许多的片断迅速连接起来,点头说,“沈文菲虽然见过我几次,可是还谈不上熟悉,昨天舞会上,我经过刻意的化妆,她本不该轻易认出我。” “可是,因为朱小星的死,李素芬恨你入骨,你虽然化妆,但不能真的换张脸,所以,那声惊叫,是因为李素芬认出你。”肖一苇接口。 周怡点头,说,“依李老师的脾气,认出我,就一定会冲出来动手,不会管是在哪里,什么场合。而沈文菲却不想舞会搞砸,就出手阻止,把她绑进房间里。” 肖一苇跟着点头,说,“在王府大厦没有抓到我们,沈文菲才说服李素芬,和他们合谋,把你引去工地,进而用来威胁我!” “只是为了抓我,他们动用了几十个打手,还有轻机枪!”周怡轻轻摇头,说,“是不是小题大做?” “他们知道,在我的背后,一定会有计怀的支援,那些人,是为了对付警察!”肖一苇说。 只要把计怀和到场的警察全部干掉,就不会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什么,是什么人做的。 这一番推断,合情合理,再也没有一丝漏洞!两个人说完,想着前一天晚上舞会上的惊险,再想想之前工地上几经生死,一时四目交投,都说不出话来。 计怀听的连连点头,在桌子上一拍,说,“也就是说,张侃是沈文菲的人!” “什么?”两个人回神,齐声反问。 话问出口,肖一苇先反应过来,点头说,“不错,如果李素芬去王府大厦见的人真是沈文菲,那么今天设局的也一定是她,而执行的人,就是张侃!” 周怡点头,说,“当初,医院爆炸案,也是他和沈文菲配合,拿走工具!” “这个沈文菲,还真是不简单!”计怀摸着下巴,喃喃的低语。 做刑警队长也好几年了,还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对手。能使唤得动这么多打手,心思诡诈,居然是一个女人! “只要抓到沈文菲,就能挖出黑帮幕后的老板!”肖一苇淡淡的说。 “找到张侃,就能够拖出沈文菲!”计怀肯定的点头。 第144章 周宅附近有人盯着 第144章周宅附近有人盯着 只是,要怎么样抓到张侃和沈文菲? 经过对沈文菲住处的搜查和王府大厦一幕,沈文菲一定会警觉,更难找到她的踪影。而张侃要到处活动,相对就好找许多。 计怀根据李二狗等人的描述,让人画出张侃的画像,分发各处分局,暗中搜捕张侃。 另外,李素芬一节,虽然合情合理,可是还只是肖一苇和周怡的推断,想要证实,还需要寻找证据。 肖一苇看一眼周怡,皱眉说,“如果推断没有错误,李素芬在周怡家附近袭击周怡,之后被沈文菲的人带走。那么就是说,周怡家附近,有沈文菲的人!” “是啊,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计怀点头,看看周怡,脸色变的凝重,说,“难道他们盯上周宅?” 周怡心头突的一跳,脸色微微变白,轻声说,“你是说,盯上我的家人?” 计怀想一下,叫李探员进来,说,“你带几个人,换上便衣,在周宅附近留意,只要发现有人可疑,立刻抓回来!” “是!”李探员应命出去。 计怀向周怡说,“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周怡摇头,起身说,“我顺路跟着李探员回去就好!” 刚刚一场激战之后,他们还有后事处理,自己插不上手,加上挂念父母的安全,一瞬间归心似箭。 “你就这样回去?”计怀指指她身上。 周怡低头看看,不禁苦笑。 她随身的东西都留在医院,一件白大褂替李素芬盖住尸体,现在这身衣服,又是泥又是土,一会儿父母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不知道又要怎样大惊小怪呢。 只是要收拾整理,还要换衣服,又要用去很长时间,周怡摇头,说,“周谨的事,我爸妈已经知道,不用再隐瞒!” “他怎么办?”肖一苇抬抬下巴,向沙发一指。 周怡回头,就见工地里救来的孩子早已经吃饱,不知道几时倦在沙发里睡着,心里也不禁踌躇。 这个孩子无家可归,把他扔回街上,于心不忍。可是又总不能把这样一个孩子留在警署吧?肖一苇和计怀两个大男人,怎么会照顾孩子?何况他们还要办案! 周怡想一想,说,“我带他回去就好!”过去轻轻把孩子摇醒,向计、肖二人告辞。 送她出门,计怀不断的嘱咐小心,末了又怕吓到她,又连声安慰,吩咐李探员务必要把她送到门口。 周怡听他婆婆妈妈说个没完,忍不住好笑,说,“就算他们暗中盯着我们家,这大白天的,又有李探员在,他们也不能怎么样,你放心就好!”阻止计怀再跟来,目光向肖一苇一扫。 肖一苇对上她的目光,张了张嘴,终于没说什么。 周怡抿唇,横他一眼,含笑向两人挥手,牵着孩子的手跟着李探员上车。 周立言和周太太看到周怡又一身狼狈的回来,果然都大吃一惊,正要追问,周怡忙把孩子从身后拉出来,说,“爸,妈,这孩子无家可归,我们家能不能先收留他?” 周太太见她带回一个脏兮兮的孩子,忍不住皱眉,说,“周怡,这是哪里的孩子,你怎么带回家来?仔细人家父母担心,还不快送回去?” “妈,他没有家人!”周怡叹气,略过那场激烈的枪战,只说是被绑架的孤儿,警察刚刚救出来。 “被绑架的孩子……”周太太瞬间湿了眼眶,向孩子瞧瞧,叹气说,“还这么小,比周谨还小几岁!”看看周立言,试探的说,“老爷,你看,要不然先留着?” 世道混乱,街上有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本来周立言和周太太并不赞成做这烂好人。可是听到“绑架”两个字,立刻想到儿子周谨。 周立言看看孩子,又看看周怡,叹口气,点头说,“也就是几身衣裳几碗饭,留就留下吧!” 周怡见父母答应,连忙推孩子一下,低声说,“快谢谢周伯伯、周伯母!” 这是路上她教过许多回的。 孩子看看周太太,又怯怯的看看周立言,听到周怡再催,小小声的说,“谢谢周老爷、周太太!” 孩子纯净的眼睛里,满是卑微的讨好,瞬间刺的周太太心疼,轻轻摆手,说,“你还是听周姐姐的话,叫伯父、伯母吧!”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是受了多少白眼欺凌,才会有和他年龄不相衬的认知。 而他们的周谨,现在也不知道受着什么样的苦。他们善待这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也希望,有人能对周谨仁慈一些! 周怡瞧着也忍不住心酸,向周立言、周太太说,“爸、妈,我先带他洗澡,换身儿衣服,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吧!”见周立言夫妇点头,忙带着孩子上楼。 换几次水,总算替孩子洗漱干净,周怡取几件周谨的衣服给他换上,这才带着下楼,重新见过周立言夫妇。 洗干净的孩子,除去太瘦之外,居然长的乖巧漂亮。 周太太瞧着先喜欢几分,拉着他的手过来,仔细端祥一会儿,叹口气说,“这么好的孩子,爹娘这是出了什么事,舍得就这样不管?” 见周谨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非常宽松,裤筒、袖子都要挽起一大截,小小一个人儿,显的更加单薄,又忍不住难过,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见孩子摇头,周怡替他说,“他从小就是孤儿,没有名字!” “哦!”周太太又怜惜几分,想想说,“这个世道,也不用求什么大富大贵,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你既然来了我们家,我就给你取个名字,就叫平安吧!好不好?” 平安,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也希望周谨能平安的回来。 孩子听到自己有了名字,咧开小嘴儿笑起来,点头说,“谢谢周伯母!”自觉和她亲近起来,轻轻靠在她身上。 周老爷明白周太太的心思,叹口气,向周怡说,“现在我们家多事,他留下也不要紧,只是记住嘱咐他,不要到处乱跑!” “爸,我知道!”周怡答应,摸摸平安的头,不自觉向大门望去一眼,心里有些不稳。 在这所宅子附近,是不是真的有窥探的眼睛,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想要干什么? 第145章 不一样的吻 第145章不一样的吻 周怡惦记案子进展,第二天一早,仍然先赶往警署,一进办公室,就向计怀问,“有没有找到张侃?” “哪有这么快?”计怀摇头,推过桌子上一份早点给她,含笑说,“知道你没有吃早餐,刚刚准备好,快吃吧!” 周怡笑笑,也不客气,坐下就吃,刚刚咬一口烧饼,又问,“对了,我刚才突然想到,如果昨天张侃不在工地里,等不到工地的消息,应该会让人去查。” “嗯!”计怀点头,笑笑说,“我们在工地里留了人,只要他去,就会抓来!” 原来他们早就想到了! 周怡皱眉,问,“现在还没有吗?” “还没有消息!”计怀摇头。 周怡看看表,低声说,“七点多了!” 盛夏时分,天不到五点就已经大亮,即使张侃的人不是连夜进入工地,也该是在这座城市没有完全苏醒之前。 计怀看出她的担心,在她身边坐下,轻声说,“周怡,你不要担心,这一次,我们联合所有的分局,关注所有沈文菲可能出现的场所,只要张侃露面,一定能抓住他!” “嗯!”周怡点头,手里的烧饼却已经吃不下去,慢慢放下,轻声说,“我只是担心家人,如果……如果他们绑了周谨还不够,还要对付我的父母,我……我不知道……”想想不知生死的弟弟,想想不肯离去的父母,一瞬间,心里堵的难受。 女孩子清秀的脸,显然比十几天前清瘦了许多,就连那扑闪的睫毛,也似乎带着一抹疲惫。 计怀心里微微一疼,手指抚上她微皱的眉心,喃声说,“周怡,你放心,一切有我!”目光下垂,见她的唇角沾着一粒小小芝麻,不禁心头情动,唇不自觉向她凑近,向她唇上吻去。 现在,此一时,此一刻,他只想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她可以倚靠的臂膀,他会站在她的身边,替她挡风遮雨。 他温柔的触碰让周怡微微一怔,一片思绪从担心中抽回,唇上感觉到一片温软,下意识的,身子骤然向后一缩,低声喊,“计怀,不要!” 一手掩住唇,心里是一片烦乱。 那一下陌生的轻触,分明带着他的关切和爱护,可是……她的心里,却不自禁的抵触。 而,那一天,在树林里,肖一苇的吻也是这样突然而来,为什么,带给她的却是满心的甜蜜,甚至……享受? “周怡!”唇刚刚感觉到她的温软,还没有等他体会,就已经闪开。计怀不解的低喊,身子顿住,不再向她逼近,只是轻声说,“你不要紧张,我是真的!我会好好对你!” “计怀……”周怡慌乱的低喊,轻轻摇头,低声说,“不……不要……”向后挪挪身子,离他更远一些,避免和他身体的接触,匆忙站起身,慌乱的说,“我……我还是去医院……”没有办法去找更多的借口,转身就向门外跑。 “周怡!”计怀跳起来,迅速挡在她身前,扶住她疾冲过来的身体,连声说,“对不住,周怡,我不该说这些!你不要生气,不要走!” “计怀……”周怡连忙推开他,咬唇看他一眼,对上他灼热的眸子,又连忙低下,轻轻摇头,低声说,“对不起,计怀,我不能……” “周怡!”不等她把话说完,计怀急忙打断,轻声说,“是我不好!周怡,刚才,是我太冲动,我不该这个时候说这种事,你不要在意,你放心,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周怡低语。 是啊,她没有生气,她只是有些无所适从。 从柳医生到周太太,都向她提醒,计怀对她有这一层心思。只是因为周谨,她从来没有顾得上深思。而刚刚,就在计怀的唇触上她的那一刻,她却突然发现,她不愿意深思的,只是计怀,对另一个人的吻,却一再回味。 这一切,和周谨无关! 哪里猜得到她复杂的心思,听她说没有生气,计怀却大大松一口气,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含笑说,“没有生气就好,要不然,我只能到府上负荆请罪了!”俯身瞧着她,试探的说,“刚才的事忘记好不好?要是被外头那些臭小子知道,我可是脸都丢光了!” 你还知道丢脸啊! 听他说的有趣,周怡忍不住笑出来,刚才的尴尬倒是一扫而空,微微咬唇,转身回来,点头说,“我和医院打过招呼,今天想等张侃的消息!” “嗯!如果有消息,他们会第一时间向我回报!”计怀见她的态度恢复正常,轻轻松一口气,连忙跟回来,却已经不敢坐在她身边。 周怡见他隔开些距离,也放心一些,看看表,低声说,“不管怎么样,工地那边总该有消息了吧?” “嗯!”计怀也跟着皱眉,不安的说,“再等等!” “不用等了!”肖一苇进来,刚好听到两个人后几句对话,摇头接口。 “为什么?”周怡问。目光在他的唇上一转,心跳忍不住加速,连忙把目光移开。 “我已经查过,那片工地是X厂在建的厂房,前天工人闹事停工,昨天工地才会没有人,今天已经开工。”肖一苇说。 “那说明什么?”周怡问。 “说明,大批的工人进入工地,工地里的情形一目了然,如果工人里混有黑帮的人,我们的人根本看不住!”计怀叹气。 肖一苇点头,说,“工人闹事,也是受人挑唆!” “你是说……黑帮?”虽然心里已经明白,可是周怡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黑帮挑动工人闹事,造成在建的工厂停工。然后他们就借着停工的工地设下那个圈套,要把她和肖一苇置于死地。 计怀冷笑一声,说,“工地的旁边,就是沙河湾,工地里有现成的铲车,只要我们全军覆没,尸体丢进沙河,铲车挖土盖尸,谁又能知道,那工地里有过这样一场激战?” 这样一来,不但顺利除掉肖一苇,还包括计怀这个警察总署的刑警队长。 计怀一死,还有谁会坚持彻查当年的案子?有谁还会对一些少年的失踪追查到底?从此之后,黑帮仍然可以藏在暗处,做各种发财的勾当,没有人再理会他们的存在。 真是计划周密啊! 连周怡都忍不住赞叹,摇头说,“如果这些都是沈文菲筹划,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 是啊,真是不简单! 肖大侦探眼神变冷,微微抿唇,并没有说话。 越不简单,危害越大,就越非抓住她不可! 第146章 他为什么干脆的转身 第146章他为什么干脆的转身 半个小时之后,原来留守工地的人回来,报告说,一整夜并没有什么人出现,今天一大早,就已经有工人去工地开工,他们没有办法知道,里边有没有黑帮的人。 和肖一苇推测的一样! 周怡心里说不出的失望,看看计怀,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许警官敲门进来,说,“老大,小郑回来了!”侧身让身后的小郑进门。 小郑是奉命盯着老庄成衣店的警员之一,刚刚进门,就兴奋的说,“队长,有消息!城北分局的老马说,他老婆见有人穿过那件衣服!” “什么?”计怀呼的站起来,问,“是成衣店那件旗袍?在哪里见过?是谁?” 周怡也跟着站起来,紧紧的盯着小郑。 护城河沉尸案,表面看和少年失踪案没有任何关系。可是随着一步步的追查,这其中又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任何一条线索,都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小郑见所有的人脸色凝重,也不敢卖关子,忙说,“说是今年春天,在北平商会一次晚宴上,阎宪文的夫人穿过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董新月? 计怀诧异,追问说,“你是说,那件衣服的主人是董新月?” 小郑摇头,说,“只是说穿过一件一模一样的!” 据上次周怡对女人衣服的讲解,场面上女人的衣服,几乎不会重复! 饶是计大队长经手过无数案子,这一会儿,也忍不住有些激动,向小郑追问,“老马的老婆能确认吗?” “能!”小郑点头,说,“头儿,老马的大姨子,嫁的是北平商会的副会长,那样的宴会,老马的老婆跟着姐姐也不是第一次参加。昨天她看到老马身上那件衣服的照片,就说是见过,刚刚,老马特意带她去成衣店看过,她说,和阎太太的那件一模一样,连料子都一样!” 这么说就没错了! 计怀向周怡望过去一眼。 周怡点头,说,“是啊,从董新月的体态来看,确实比死者石玉秀要丰满一些!” 小郑向计怀跟前儿凑凑,语气里带出些兴奋,问,“头儿,要不要拿董新月的照片给成衣店的老板认认?” 盯这么多天,总算有些进展,当然想追查到底。 计怀想一想,点头说,“好!但是要避开闲人!” 当初发现这件衣裳,成衣店的掌柜就说过,上成衣店定制衣服的人,都是量体裁衣。如果,那件衣服真的是董新月定制,那么曾森的妻子,石玉秀的死,就和她有绝对的关系! 小郑听他答应,立刻转身向外跑,说,“我马上就去!”边喊边跑,门一打开,却和要进门的人撞个满怀,“啊”的一声一跤跌回来,抱怨的说,“张哥,你走路怎么不慢着点!” 明明是你自己跑的太快! 张探员无奈,一只手把他拉起来,问,“怎么,有好消息!” “还要证实!”小郑答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看着他跑远,张探员摇摇头关门进来,说,“头儿,曾会长来了!” 曾森? 计怀下意识的扬眉,向肖一苇看过去一眼。 刚刚查到一些线索,他就上门,也太巧了点! 肖一苇慢慢站起身,也向他看过去。 昨天刚刚经过那样一场枪战,这个曾森又一次不请自来,要说这之间没有什么联系,他可不信! 两个人眼神交汇,计怀慢慢点头,说,“好,请曾会长会客室里坐坐!”等张探员出去,向肖一苇一笑,说,“怎么,你要会会这位曾会长?” 肖一苇点头,淡淡的说,“不错!既然这件案子我已经插手,见见苦主,也是合情合理!”戴上礼帽,转身向门外走。 你是想看看曾森见到你,会是什么表情吧? 重要的是,经过前一天晚上王府大厦一场大闹,肖一苇的模样,也已经有许多人看到,已经没有藏着的必要。 计怀耸肩,向周怡说,“你先坐坐,我们去见见那位曾会长!”走出几步,又指指桌子上的早点,说,“凉了就不好吃了!”跟在肖一苇身后,开门出去。 周怡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出去,一时间,心里百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从三个月前,因为方芷琳的案子相识,和计怀的接触远远多过肖一苇。而计怀对她的关怀和呵护,更是肖一苇所没有的。 可是…… 或者是天意,或者这就是缘份,每一次在生死关头,都是肖一苇及时出现,甚至,面临危险时,她和他之间,会有一种奇妙的默契,总会让他们化险为夷。 更或者,计怀对她的呵护无处不在,反而只是变成了一种习惯,而肖一苇的清傲孤冷,却深深的吸引着她,而他若即若离的态度,反而让她欲罢不能。 手指,不自觉抚在唇上,脑子里,是那天在树林里,那绵长而轻柔的一吻。 那个时候,他是动情的吧?那样细致温柔,和他平时的高冷截然不同。可是,为什么一吻之后,他会那样干脆的转身? 周怡微微咬唇,心里是满满的迷惑。 会客室里,曾森见计怀进来,站起身含笑打招呼,“计大队长,一向少见!” “是啊,曾会长真是贵客!”计怀也笑的像见到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握握手,转向身后,说,“这位是肖侦探,令夫人的案子疑点重重,兄弟特意请肖侦探帮忙!” “肖侦探?”曾森脸上露出些意外,又很快恢复正常,含笑和肖一苇握手,说,“肖侦探,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 久仰大名?还如雷贯耳? 你指的是“肖侦探”还是“肖一苇”? “曾会长客气,曾会长才是北平的名流,平常难得一见!”肖一苇淡淡的接口,伸手和他的手一碰,就收了回来。 曾森碰了个软钉子,倒是毫不生气,爽朗一笑,说,“我曾某不过是个俗人,成天忙一些杂事罢了,肖侦探抬举!” “救国会可是以天下为已任,怎么能说是杂事?曾会长真是客气!”计怀忙把话接过来,含笑请两个人入座。 曾森笑着说,“计队长言重,好说!好说!”回椅子里坐下。 肖一苇向计怀看去一眼,不再说话,默默在他身边坐下。 这一场言语上的较量,以两个人平手收场。 第147章 贼喊捉贼 第147章贼喊捉贼 客套话说过,计怀单刀直入,直切主题,向曾森问,“曾会长这次来,还是为了夫人的案子吧?” “是啊,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进展?”曾森顺势问。 计怀摊手,说,“夫人去世已经三个月,身上能查的线索实在不多,虽然有一些头绪,可是还没有查到案子的真凶,兄弟非常抱歉!” 曾森皱眉,望向肖一苇,说,“肖侦探也没有头绪?” 肖一苇静静的向他注视一会儿,淡淡的说,“如计队长所说,尊夫人去世已久,可查的线索不多,何况……这段日子,城里也不太平,肖某手上,还有别的案子,还请曾会长见谅!” 别的案子比你曾会长老婆重要! “城里不太平?”曾森并没有留意他的言外之意,身子前倾,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说,“这几天,经常听到城里有枪声,不知道又是什么案子?我们救国会能帮上忙吗?” 这位曾会长倒是大度的很! 肖一苇定定向他注视,慢慢的说,“曾会长不来,肖某也想请见曾会长。” “哦?肖侦探要见曾某,是什么事?”曾森问,眼里多出些戒备。 肖一苇也坐直些身子,一字字的说,“听说,前天晚上,王府大厦响过一阵枪声,如果我知道的不假,那天是救国会的慈善舞会,是吗?” 你不是问枪声吗?别的不问,单单就问那天的枪声,曾会长给个解释呗。 曾森静静的与肖一苇对视,整个人平静无波,看不出情绪,隔一会儿,才慢慢点头,说,“那天,不过是两个街上的混混儿混进舞会捣乱,被人当成了贼罢了!”慢慢向椅子里一靠,手指在椅背上轻敲,笑着说,“肖侦探真是辛苦,王府大厦是在城南,想不到肖侦探也会过问。” “这里是警察总署,不是城北分局!”肖一苇淡淡的接口,微微扬眉,说,“只是两个被当成贼的混混,怎么就会动用枪支?救国会的装备,也算是精良啊!” 虽然说,政府并不禁止私人使用枪支,可是救国会是一个组织,藏有大量的枪支,就不能不引人注意。 曾森微微一怔,眼底露出些冷意,跟着微微一笑,说,“哪里是救国会有什么装备,实在是舞会上都是北平各界的名流,不能有什么闪失,才请联合会备几支枪以防万一,哪知道还是进了贼!” 一句话,把枪支的事,推到联合会身上。 肖一苇轻轻点头,倒也不再追问,淡淡的说,“原来如此,那两个贼,不知有没有抓到?” 这是贼喊捉贼? 计怀好笑,向他瞥过去一眼,也一本正经的点头,说,“是啊,曾会长,虽说只是两个小贼,可是闯到舞会上惊到贵客,可不是小事!” 曾森缓缓摇头,说,“好在发现及时,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只是王府大厦地方大,人手不足,被他们跑了!” 在他的注视下,肖一苇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只是轻轻摇头,说,“可惜!”心里暗暗冷笑。 前天,他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冲上二楼,曾森看的清清楚楚,现在他越是装做不认识他,越说明心里有鬼! 哪知道这个念头在他心里刚刚一转,就见曾森倾过身子,含笑说,“有一句话,肖侦探不要见怪!” “什么?”肖一苇反问。 “那天的两个贼,其中一个,倒和肖侦探有七分相似,刚才一见,曾某人还吓一跳!”曾森说完,像是自己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 这个人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 肖一苇微微挑唇,说,“曾会长说笑!可惜被那个贼跑了,要不然,肖某倒想瞧一瞧,是哪里相似?”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能再往深说,计怀打个哈哈,说,“二位当真是一见如故,早知如此,该早一些为二位引见!” 早一些,这位肖侦探还不能见人吧? 曾森也跟着打个哈哈,说,“计队长说的是!”舞会上的事,不愿意多说,顺势改了话题,说,“刚才进来,见警署的兄弟们忙进忙出,怎么,又有大案子?” 他还是来关心案子的! 计怀点头说,“昨晚不知道是什么人火拼,沙河桥附近,发现十几具尸体,分局的人报来警署,正派人去查!” “十几具尸体?”曾森一脸吃惊,说,“这可是大案,辛苦计队长了!不知道有什么线索?” 计怀叹口气,摇头说,“这年头,三天两头死人,又哪里找线索去,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曾森向他注视一会儿,含笑说,“传言说计队长到手的案子,都会追查到底,这话可不像是你计队长能说出来的!” 计怀立刻坐直身子,点头说,“曾会长说的是,兄弟也是因为最近几件案子都很棘手,才有些灰心,请曾会长放心,这件案子关系到十几条人命,兄弟一定会追查到底,绝不放松!” 他这么一表态,曾森有一瞬说不出话来,愣了愣,才点头说,“计队长果然名不虚传!”被他这么一岔,已经不好再追问有什么线索,再问几句妻子的案情,起身告辞。 肖一苇送出会客室停步,计怀一路往大门外送去。 刚刚拐出楼道,就见旁边资料室的门“哗”的一声打开,小郑从里头出来,一头撞在曾森的身上,手里的东西一下子洒了一地。 计怀皱眉,说,“小郑,怎么总是毛毛燥燥的?” 小郑抬头见是他和一个衣着打扮像有身份的人,连忙道歉,说,“队长,我刚刚调出资料,急着赶过去……” 话说一半,计怀咳嗽一声阻止,说,“还不快去!” 这个小子,也不看有外人在场,还说个没完。 “哦,好好!”小郑连忙答应,手忙脚乱去捡地上的资料。 计怀侧身挡住他,向曾森笑笑,说,“警署都是些糙汉子,让曾会长见笑!” “不要紧!不要紧!”曾森和气的摆手,弯腰替小郑捡起剩下的资料,笑着说,“你们也是为了我们北平的治安,这不过是小事,计队长不用客气!”弹弹资料上的灰,交给小郑。 小郑连忙接过来,连着谢了几声,这才拔腿飞跑着离开。 计怀紧紧的注视着曾森,见他的目光在资料上一停,不由微微皱眉,看着他出门上车,立刻转身回来,叫来张探员,说,“你马上去成衣店,一经证实确实是董新月的衣服,立刻带回来留证,另外,看老板有没有办法找到董新月!” “是,头儿!”张探员见他脸色凝重,顾不上多问,快跑着离开。 第148章 曾森想保护的人是谁 第148章曾森想保护的人是谁 肖一苇看着计怀和曾森向大门外走,自己转身仍然回计怀的办公室来。推门进来,看到周怡,才想起她还在这里,一时有些尴尬,不知是该进去,还是该退出来。 周怡已经把早点吃完,看到他一个人回来,心跳不禁乱了几拍。但看到一向淡定如恒的肖大侦探居然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又不禁好笑,微微扬眉,问,“曾会长走了?” 她一说话,问的又是案子相关的人,肖侦探立刻恢复正常,顺手关门,想一想又打开,进来在她对面坐下,点头说,“嗯,走了!” “有什么可疑吗?”周怡问。 虽然说关心案情,可是现在,更多的是引他说话。 肖一苇想一想,轻轻摇头,说,“这个人说话,并没有漏洞,可是,总是有什么地方,让人戒备!” “什么地方?”周怡追问。 事关案情,周怡只是少年失踪案的当事人家属,别的案子本不该和她讨论。可是这些日子共经患难,他们心里,早将对方当成一个伙伴。这个时候,肖一苇想到的,只是她的敏锐,对她的追问倒也没有觉得突兀,略想一想,说,“他说话严谨,条理分明!” “这算什么问题?”周怡好笑的扬眉。 肖一苇的话出口,也不禁皱眉。 是啊,这只能说明曾森这个人头脑清醒,又怎么能成为疑点? 周怡见他默默凝思,忍不住说,“肖一苇,你多说几句话会死啊?” “什么?”肖一苇抬头看着她。 周怡叹气,说,“刚才你们都说些什么,为什么他说话严谨,条理分明会让你心里戒备?” 没有前因后果,仅仅是那几句评判,任何人都无法给出意见。 虽然曾森来的时间不长,可是说的话可不少。 肖大侦探想着重复那大篇的话麻烦的很,微微抿唇,向门口看去一眼。 这种事,应该是婆婆妈妈的计队长来做,不符合他肖侦探的风格啊! 周怡猜出他的心思,忍不住好笑,摇头说,“肖一苇,你那嘴是金子打的,贵的很吗?” 肖一苇,“……” 这个时候,刚好计怀回来,见两人敞着门,笑说,“外头吵的很,你们也不嫌烦!”顺手把门关上。 周怡忙问,“刚才曾会长都说些什么?” “什么?”计怀反问,看看闷坐在沙发上的好友,明白过来,忍不住低笑一声,把会议室里曾森的话说一回,最后皱眉,说,“刚才出去时,遇到小郑,恐怕曾森看到了董新月的资料!” “那又怎么样?”周怡反问,看看肖一苇,问,“你们告诉他,杀害他妻子的疑凶是董新月?” “没有!”计怀摇头,坐下揉揉眉心,说,“他也没有问什么,可我心里就是不稳。” 周怡瞄一眼肖一苇,说,“刚才肖侦探也心里不稳。” “怎么?”计怀问,也向肖一苇看过去。 肖一苇摇头,低声说,“我也想不通,就是觉得……他不该那么清白!” 虽然经过几次查明核实曾森的来历,可是每次看到这个人,都让他心里不舒服。 计怀点头,说,“是啊,来自东北军,进入救国会,有自己的队伍支持,很快成为救国会的会长,说起来,也太合情合理了!” 周怡静静的听着,突然问,“刚才,肖一苇试探,说有别的案子,暂时顾不上护城河沉尸案,是吗?” 肖一苇点头,说,“正常人,都会把自己亲人的案子摆在最前,可是那位曾会长,却显的太过大度,更关心其他的案子。可是,他是救国会的会长,关心北平治安,也无可厚非!” “不对!”周怡摇头,说,“首先,他是一个人,其次,他才是救国会的会长!” “怎么讲?”计怀问。 周怡说,“所谓关心则乱,自己亲人的生死摆在面前,哪里还能想到自己是什么身份?这位曾会长对别的案子的关心超过自己的妻子,只能说明……或者,他对自己的妻子早已经没有感情,或者,他妻子的死,他本来就知道真相!” 早在半个月之前,她还是满怀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信念。那个时候,她不会说出这番话,可是,从周谨失踪,她不断的面对死亡,从小金到小刚,再到朱小星,一次次的考验面前,她才知道,就算她是个医生,就算她认为众生平等,可是在自己的亲人和其他人之间,她还是不自觉的盼望遇难的不是周谨。 “如果,他只是对自己的妻子没有感情,他大可不必来这一趟,如果,他根本就知道案子真相,也应该说出来,让我们结案,让死者入土为安,不是吗?”计怀轻轻摇头。 周怡皱眉,说,“或者,他并不愿意让我们知道案子的真相,难道,真凶是他想保护的人?” “或者,就是他自己!”计怀接口。 “可是,死者手里的戒指和身上那件衣服,又怎么解释?”周怡反问。 死者是救国会会长曾森的妻子,临死前,手里抓的却是阎宪文的戒指,身上穿的,是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如果凶手是曾森本人,这两处疑点很难说清。 肖一苇默默的听着两个人的分析,突然说,“如果尸体身上的衣服真的属于董新月,那么是不是有可能,死者死亡时,案发第一现场,是在阎宪文家里。” 是啊,阎宪文的戒指,董新月的衣服,能同时有这两样东西的地方,最大的可能就是阎宪文家里! 周怡和计怀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计怀说,“一场大火,把阎宪文家烧成白地,已经没有任何的线索,现在我们要知道真相,只有找到董新月!” 周怡突然“啊”的一声,说,“妻子被杀,曾会长不急着破案,如果他本来就知道案子的真相,难道……他想要保护的,是董新月?” 这个猜测,和当初证实死者手里的戒指属于阎宪文如出一辙,只是,那个时候大家联想到的是死者石玉秀和阎宪文之间的关系。而现在这个猜测,却是曾森和董新月之间的关系。 第149章 曾森和董新月什么关系 第149章曾森和董新月什么关系 计怀轻吸一口凉气,和肖一苇对视一眼,低声说,“阎宪文死后,董新月就被踢出北平名流圈,紧接着,曾森的妻子被杀。事隔三个月,一场大火,把阎宪文家烧成白地,董新月不知所踪。” 肖一苇摇头,说,“两个月前,秦医生在燕京大饭店认识董新月,并且迅速发展成情人。大火之后第三天,董新月就借着和秦医生的关系,在医院放下炸弹。可以说,这个女人,从来没有消失过!” 燕京大饭店,虽然比不上王府大厦只有上层社会的人出入,可也是一个高级消费场所,进出的人,也多数有些身份。 董新月在阎宪文死后不到一个月,就出入那样的场所,除去有她自己的目的,是不是还说明,阎宪文的死,在她的感情上,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说到这里,计怀轻轻摇头,低声说,“不对,董新月不会是曾森的女人!” “为什么?”周怡问。 计怀看她一眼,又转头去瞧肖一苇。 肖一苇回看他一眼,薄唇抿的更紧,侧过头去。 这是不打算说话啊! 计怀无语的瞪着他。 “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周怡忍不住追问。 平时这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就算了,现在在讨论案子,能不能专心一点? 计怀干咳一声,又看看肖一苇,见他仍然一副不打算说话的死鱼样,只好抓抓脑袋,向周怡说,“如果董新月是曾森的女人,而她又为了某种原因杀掉石玉秀。等阎宪文一死,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嫁给曾森,又何必去勾引秦医生?” “如果,曾森就是我们找的那只幕后黑手呢?如果董新月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他指使呢?曾森有身份有地位,如果并不愿意娶一个寡妇呢?”周怡做出一个大胆的假设。 “就算是,曾森也不会……不会让她去勾引秦医生?”计怀摇头。 “为什么不会?他妻子的死他都不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在意一个情妇?”周怡反问。说完话,又撇撇嘴,低声说,“真是个禽兽!” “不会!”计怀摇头,说,“就算是没有感情,曾森那样的男人,绝不会充许别人染指他的女人。” “可是董新月是阎宪文的妻子!”周怡提醒。 “不管她是谁的妻子,只要和曾森有那一层的关系,就会被曾森视为他的私有。不要说授意她去勾引秦医生,就算是董新月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来,他也一定不会答应!”计怀说的肯定。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曾森!”周怡撇嘴。 “因为我是男人!”计怀不假思索,一句话脱口而出,看到周怡睁大眼,又立刻指指肖一苇,说,“不信你问老肖!” 自己的女人被杀,和自己被戴绿帽子是两回事。 “是吗?”周怡眨眼,转头去看假装空气的某人。 “咳!”肖一苇咳嗽一声,不理她的问题,身子微微前倾,认真看着计怀,说,“可是,你不要忘记,医院爆炸案中,除去放炸弹的董新月,还有一个沈文菲,如果说,董新月是曾森的女人,沈文菲又是什么人?” 在之后的几件事里,沈文菲出现的频率,显然远远高过董新月。 见他避而不答,周怡眯眼瞧着他,手指摸着下巴深思。 难道,计怀说的是真的? 计怀扬眉,说,“阎宪文是社会名流,董新月是他的妻子,当然妻凭夫贵。而沈文菲出身不高,就算攀上什么大人物,她自己也不过是个情妇。或者,这两个人是在什么场合认识,她不甘心就那样被一个男人养在暗处,所以攀上董新月,想要有一番作为?” 周怡点头,说,“从前天王府大厦的舞会到昨天的工地伏击,都可以看出这个沈文菲不是一般的女人!” “可是,不管是医院爆炸案也好,王府大厦的舞会也罢,她从来没有亲手做过什么。而董新月……”肖一苇摇头,说,“安放炸弹,一旦被人看到,她可是百口莫辩啊!” 是啊,所有的案子,走到今天,总能感觉到沈文菲的存在,可是她从来没有亲手做过什么事。 “难道……董新月不是受曾森指使,而是沈文菲?”周怡猜测的说,“假设,曾森真像我们查到的一样,来历清白。他知道自己妻子被董新月所杀,而董新月也是他的女人,他在感情上更偏向董新月,所以在知道案子真相后,隐瞒不报。而董新月的感情,却仍然在丈夫阎宪文的身上,阎宪文死后,她想要为他报仇,结果被沈文菲找上。” “可是沈文菲没有要杀老肖的理由!”计怀摇头。 “如果,沈文菲背后的男人,就是我们要抓的幕后黑手呢?这样,她岂不是有了和董新月一样的目标?于是她就利用董新月接近秦医生,安放炸弹,和她合谋了医院爆炸案!”周怡快速的说。 计怀听她说完,深思一会儿,轻轻点头,抬头去看肖一苇。 肖一苇的目光和他一对,也微微点头,说,“也有这个可能!前提是,曾森不知道董新月和秦医生的关系。” “当然!”周怡点头。 肖一苇手指在桌子上轻敲,沉思一会儿,缓缓摇头,说,“虽然说,这个推断合情合理,可是……我不相信曾森!不相信他只是养个情妇那么简单!” “曾森怎么你了?咬你了?”周怡不明白,皱眉问,“为什么你一定要咬住曾森?” “因为……看到他,我就会厌恶,没有原因!”肖大侦探给了一个毫无逻辑可言的解释,转向计怀武断的说,“不要放弃曾森,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只要抓到董新月或者沈文菲,所有的疑问,就都可以解开!”周怡耸肩,向计怀问,“前天肖一苇先生大闹王府大厦,沈文菲已经是惊弓之鸟,我们只能等张侃出现,那董新月呢?我们要怎么找出她?” 好像大闹王府大厦的没有她一样! 计怀好笑,摇头说,“不管她是不是曾森的女人,阎宪文一死,她就被踢出上流社会的圈子。经过康复医院爆炸案之后,会想到,我们迟早会怀疑到她,一定会躲起来!” 第150章 去尽一份心 第150章去尽一份心 “躲起来?”周怡瞪眼,说,“这么大个北平,她要躲起来,我们岂不是更难找到她?” “但愿那件衣服,会给我们留下线索!”计怀看看她,声音变柔,轻声说,“这几天你太辛苦,不如回家去休息,等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嗯!”周怡低应一声,侧头想一想,似乎想到什么,说,“也好,我先去李老师家看看!” “你疯了?去那里干什么?”计怀第一个反对。 “计怀,不管怎么说,小星也是因为被我们连累,没有小星的死,李老师也不会……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现在她已经走了,我只是想为她的后事尽一份心,求个心安!”周怡恳切的说。 “不要总把事情怪自己头上!”计怀不满的皱眉。可是认识这么久,知道周怡的脾气,决定的事没有办法劝住,摇头说,“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你还有事情要做!”周怡摆手,说,“你放心,我只是去瞧一瞧,祭拜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那些人不会把我怎么样。” “那些人讲理,也不会上你们家闹事!”计怀冷笑。 “可是警署有消息,不能及时找到你,岂不是误事?”周怡坚决的摇头,说,“案子要紧!” 她说的,也是实情。 “这……”计怀也些为难,回头看看肖一苇,喊,“老肖……”这里倒有一个大活人闲着。 “我去吧,我才是整件事的始做俑者!”肖一苇起身,抓起礼帽向外走。 这个家伙,没人叫他,就当自己不存在! 周怡冲计怀吐吐舌头,忙跟着他往外走,快到大门口才追上,说,“也不是什么急事,还是不要开车吧?” 因为和李素芬的那些过节,开车过去,总有些耀武扬威的嫌疑。 “嗯!”肖一苇侧头看她一眼,鼻子里应一声,抿紧薄唇,并不说话。 也不怕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周怡冲他后脑勺扮个鬼脸,见他当真不开车,甩开两条长腿往院子门外走,连忙小跑几步跟上。 叫两辆黄包车,一路向李素芬的住处赶去,在巷子外停下,周怡在前带路,两个人一前一后向巷子里走去。 离李素芬家大门只有十几米,前边仍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也不见院子里有人出入。 周怡微微奇异,轻声说,“怎么会没有声音呢?” 母子两个前后去逝,虽然朱小星是小丧,可是总要有一些哀乐和灵幡。 肖一苇也微微皱眉,说,“难道他们家里再没有人了?” “不会吧!”周怡摇头。 那天上她家闹事,可是有十几口子人呢。 “去看看!”肖一苇把周怡挡在身后,领先向院门走去。 院子的大门半掩,里边也听不到人声,周怡忍不住皱眉,上前两步把门推开,扬声问,“里边有人吗?” 连问两声,都没有人回答。 周怡回头看看肖一苇,见他点头,慢慢跨进门去,又扬声问,“有人在吗?”目光向院子里望过去,见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四合院儿,瞧院子的构造,大约住着六、七户人家。 “谁?”正房里,一个三十余岁的女人应一声儿,开门出来,看到周怡微微皱眉,向肖一苇看过去一眼,问,“你们找谁?” “是这样……”周怡抿唇,想一下措词,说,“我是来看看李老师,不知道……” “李老师?”女人的脸一下子变的铁青,连连摇手,说,“我们家和她不熟,不要问我!”说完,转身回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大嫂……”周怡忙喊,赶上去在门上拍几下,说,“大嫂,发生什么事了,能和我说说吗?” “小姑娘,快走吧!”女人在屋子里应一声,又啐一口,低声说,“真是晦气!” 周怡不解的回头看看肖一苇,又只好说,“大嫂,我知道她住在这院子里,你至少告诉我,是哪间屋子吧!” 这一回,大嫂连应也没有应一声。 周怡不甘心的再拍拍门,喊,“大嫂……” “唉,小姑娘!”大嫂“哗”的一下把门打开,摆手说,“你快走吧,那家人好好儿的,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坏事,孩子没了,她自己被警察打死送回来,大伙儿都怕沾上事,巴不得离的远远儿的,你倒好,还找上门来!” “她没做什么……”周怡胸口一疼,想要替李素芬辩解,可是想到昨天的惊险,又说不出话来。 是啊,在那场激战中,李素芬被误杀,所以,再没有人追究她的责任。可是,如果她还活着呢?后边会怎么样,还真的很难说。 “没做什么?”大嫂哪知道周怡的心思,叹口气说,“如果她没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喂了枪子儿?还有,她没做什么,怎么昨儿连王大婶也被警察带走?”说到这里又连连摆手,好心的说,“小姑娘,你还是走吧,不要给自己惹事!” 周怡轻轻点头,说,“谢谢大嫂,只是……只是死者为大,我只是想祭拜一下,看有什么能为她做的!” 大嫂摇头叹气,说,“你这小姑娘还真是固执!”指指西房的门,说,“那就是她家,昨天警察把她和小星的尸体送回来,今天一早就已经下葬,埋在哪里,我还真的不知道!” “今天就下葬?”周怡睁大眼睛。 依照北平的风俗,人死了要停灵七天下葬,就算是盛夏,总也要停够五天,可是今天就连朱小星也只是第四天,怎么就会急匆匆的下葬。 大嫂见她不问清楚,一副不走的样子,叹口气,摇头说,“小姑娘,这年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星本来就是横死,可是他一个孩子,也做不出什么。可是这李老师,也不知道招惹上什么人,连警察也惊动。你说,我们这院子里六、七户人家,还要在这里住着不是?” 周怡点头,说,“大嫂说的有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第151章 警察来的可疑 第151章警察来的可疑 大嫂叹口气,说,“本来已经央人给她家里递信儿,可是她婆家和娘家的人都不肯来,昨天王大婶被带走,我们就合计,把她家里的东西变卖,托人值口棺材,送出城埋了!” “婆家和娘家的人都不来?”周怡皱眉。 大嫂话说开头,也不再等她多问,叹口气说,“那位李老师本来就为人刻薄,她男人死后,更变的不近人情,不管是娘家还是婆家的人,都得罪的光光的,几乎不来往。” 周怡想想李素芬的为人,默默点头,只好说,“我能去她家里看看吗?” “当然,她家里也没什么了!”大嫂带上门,带着她往西屋里来。 西屋的门没锁,一推就开,放眼望去,是里外两间屋子,还算干净,只是除去些笨重家具,已经不剩什么。 大嫂叹气,说,“要说她没有男人,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辛苦,往日大伙儿可怜她,还想搭把手,可她总说我们小瞧了她,把人蹶回来。一来二去,院子里的人也不敢再招惹,倒是邻近有几家沾亲带故的,比如王大婶,倒和她有些来往。她做老师的,原本比我们殷实一些,可是眼瞧着都被这些人惦记去,我们旁敲侧击也提点过她,可偏就是不听。” 周怡点头,问,“不知道她葬在什么地方?” “哪里知道什么地方,我们是托义庄里的人去办,横竖也没有人去祭拜!”大嫂摇头。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周怡只好向大嫂告辞,跟着肖一苇退出院子,默默的向巷子外走。 习惯了她呱噪不休,肖一苇见她闷闷的不说话,反而有些不习惯,干咳一声,低声喊,“周怡……” “嗯?”周怡应一声,侧过头去看他,对上他有些担忧的眸子,扯扯唇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低声说,“我没什么,只是……只是好好儿的一家人,就这样没了!” 肖一苇沉默一瞬,张张嘴,又不知道怎么劝解,只是低声说,“这不能怪你!” 如果不是认识他肖一苇,不管是周谨还是朱小星,都不会出事。 可是,也不能怪他啊! 周怡轻轻摇头。 两个人默默的走出巷子,周怡停住,低头想一会儿,又看看街的两头,说,“时间还早,我回医院去,你不用送我!” 见他张嘴要说话,又摆手阻止,笑笑说,“李老师已经不在了,不会再有人找我麻烦,你不用担心!” 招手叫过辆黄包车,挥挥手跳上去,回头用轻松的语气说,“你不要偷懒,帮计怀早点破案哦!” 肖一苇抿唇,默默的看着黄包车上的身影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这才慢慢转身。不回警署,却向周宅的方向走去。 黄包车拐一个弯,周怡回头看看身后,向车夫说,“师傅,我不去医院了,送我回家好了!”说出家的地址。 在离家还有半条街的地方停下,周怡打发走车夫,自己沿着街道走一段,拐进一条巷子,慢慢向巷子深处走去。 这里,是三天前李素芬袭击她的地方。相较贫民区的巷子,这里的巷子要干净许多,两边的民房也要宽敞整齐很多。 站在树下,周怡闭眼,回想当天的一幕一幕。 那天,就是在这里,她和李素芬之间的争执惊动了这里的居民,引来许多围观的闲人。 然后,有人报警,警察赶来…… 想到这里,周怡骤然把眼睁开,轻轻摇头,低声说,“不对!” 这条巷子,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她和李素芬的争执虽然有段时间,可是从惊动这里的居民到警察赶来,却只有很短的时间,警察赶到的,未免太过及时! 而那两个警察,之前和他们一起进山,绝对不是假冒的!这么说来,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她们开始争执时,已经赶去报警! 可是警察赶来,并没有见报案人一起,为什么? 周怡的心,怦怦直跳,仿佛看到一个真相,就在一张纸的另一边,只等她戳破,就能看到事实。 想到这里,周怡猛的转身,拔腿向巷子外冲去。 跑出巷子拐弯,冷不丁撞到一个人身上,周怡“哎呀”一声,向后摔倒,胳膊已经被人扶住,连忙鞠躬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跑的太快了!”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清淡的声音低声说,“没关系,是我躲的太慢了!” “啊?”周怡抬头,就看到肖一苇带笑的眼睛和挑起的唇角。 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观啊! 这个人,居然能笑的这么好看! 周怡心里赞叹。 肖一苇脸上的笑容微收,定定注视着她,低声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不是去医院吗?”目光向巷子里扫去一眼。 这个丫头跑这么快,不会是又受到袭击了吧? “啊?”被他拆穿,周怡有些尴尬,退后一步,左右瞧瞧,以攻为守,大声问,“你怎么在这里?你跟踪我?” “当然不是!”肖一苇老实回答,转头观察四周的环境,低声说,“我只是想,李素芬被人从这里带走,会不会……这附近有黑帮的人活动。” 周怡眼睛一亮,说,“你也这么想?” “你也这么想吗?”肖一苇目光收回来,落在她的脸上,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怒气,咬牙说,“所以,你自己跑来查线索吗?” 如果附近真有黑帮的人活动,她一个人跑来岂不是很危险? 周怡被他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缩缩脖子,低声说,“我……我本来没有想到,刚刚……刚刚在巷子里,想起当天的情况,才……才觉得不对……” 原来不是自己要查黑帮! 肖一苇的怒气稍降一些,问,“当天什么情况,你想到什么?” 周怡抿抿唇,带他向街道偏僻些的地方走去,把刚才想到的事情简略说一回,说,“那天,那两位警察大哥赶到的太过及时,我怀疑,在惊动巷子里的居民之前就有人报警,而那个人不想被我瞧见。” “嗯!”肖一苇点头,目光灼灼向她注视,问,“你刚才跑那么快,准备做什么?” 第152章 报案的女人是谁 第152章报案的女人是谁 “去城北分局,找那两位警察大哥问情况!”周怡不假思索的说。 “嗯!”肖一苇点头,眼睛里带出些赞许,说,“走吧!”挥手叫来两辆黄包车,赶往城北分局。 这两年来,肖一苇经常出入各分局资料室,警察们虽然和他不熟,却都认识。在赵五落网之后,他的身份也已经对各分局公布。城北分局的人看到他来,连忙迎进来,跟进会客室,七张八嘴的询问案子的进展。 肖一苇环望一圈,并不回答,回头问周怡,“你说的是哪两位大哥?” 不管是之前的肖和,还是现在的肖一苇,一向惜言如金,警察们见怪不怪,请两人坐下,争着倒茶。 周怡指着一位老警察说,“这位大哥,还有……另一位姓姜!”环望一圈,并没有看到小姜的影子。 老警察被周怡指出来,奇怪的问,“周小姐,发生什么事?”问完又向身边一个人催,“去叫小姜!” 肖一苇看着他问,“顾警官,你还记不记得,三天前,周小姐在巷子里被人袭击?” “当然!”顾警官点头,说,“就是那天我们进山,一起去的女人,那个遇难孩子的母亲!” “嗯!”肖一苇点头,又问,“你们什么地方,什么时间知道周小姐遇袭?” “那天……”顾警官抬头看着屋顶,极力回想,说,“那天我和小姜当值,有人报案说陈家铺子有贼,就过去问情况,刚说几句,就有一个女人来报案,说巷子里有人械斗。” “陈家辅子,在什么地方?”肖一苇追问。 “离周小姐遇袭的巷子,隔一条街!”顾警官回答。 隔一条街,如果是在惊动那里的居民之后,他们来的不会那么快! “女人?什么样的女人?”周怡问。 顾警官说,“一个三十多岁,打扮干净利索的女人,说是……说是……”转头见小姜进来,忙问,“小姜,周小姐被袭击那天,报案的女人姓什么来着?” 小姜忙说,“姓董,就住在附近!” “姓董?”周怡失声喊出来,就连肖一苇也是骤然抬头,定定的向他注视。 小姜肯定的点头,说,“不错,姓董!” 周怡一颗心“怦怦”直跳,说,“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 小姜点头说,“当然,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肖一苇向顾警官问,“有没有董新月的照片?” 当初确认董新月是爆炸案疑凶,曾经把她的照片下发各分局。 顾警官连忙点头,说,“有!”让人去取,自己摇头说,“不是董新月,那个女人,要比董新月年轻一些!” “是吗?”周怡大为失望,看看肖一苇,低声说,“不是董新月,还能是谁?”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取来董新月的照片,肖一苇推到顾警官和小姜面前,一字字的说,“你们仔细看看,你们见到的女人,是不是她?” “不是!”顾警官和小姜同时摇头。 “那再仔细看看,她们有没有相似的地方?”肖一苇再问。 周怡忍不住皱眉头,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人家都说不是董新月了,他还一直追问什么? 顾警官盯着照片端祥一会儿,轻轻摇头,说,“那个女人,比董新月要瘦一些,眼睛倒有些相似。” 小姜跟着点头,说,“脸型不像,一个是鹅蛋脸,一个是圆脸,嘴巴很像!”再侧头看看,说,“这么一对比,五官倒有六七分相似。” 六七分? 周怡快速转头去看肖一苇,说,“脸型不像,或者是因为胖瘦造成的!” 肖一苇点头,也定定的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董!一!雪!” 听到这个名字,周怡惊跳,一把抓住顾警官,说,“顾警官,她说住在附近,你知道确切的地方吗?或者,就是那条巷子?还是哪里?” 话问出口,一颗心怦怦直跳。 从医院爆炸案锁定董新月,就再也找不到董新月的下落。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董新月的妹妹董一雪,找到她,是不是很快就能找到董新月? 顾警官见她表情急切,也更认真几分,点头说,“她说是住在附近,应该……不是那条巷子……” “是巷口左侧的院子,门口有两个石蹲子的!”小姜肯定的答,说,“昨天巡查,我看到她进去!” “你小子,就留意漂亮女人!”顾警官推他一把。 “走!”肖一苇呼的一下起身,大步向门外走。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把屋里的警察吓一跳,顾警官追上几步,问,“肖侦探,要不要我们帮忙?” “借我辆车!”肖一苇头也不回的甩下一句,大步出门,向最近的一辆敞篷车走去。 “快,谁的车?”老顾喊一声,就有人快跑几步,把钥匙送到肖一苇手里。 周怡跟在身后,快手快脚的爬上去,一只手压住狂跳的心脏,连声说,“快!快!”想到很快就能找到董新月,心里说不出的兴奋。 肖一苇一声不吭,迅速发动车子,冲出城北分局,仍然依原路返回。 车子在街上飞驰,直奔之前的巷子。 眼看已经离巷子不远,周怡突然低叫一声,说,“发生什么事?” 这个时间,已经接近正午,盛夏的阳光炙烤着街道,驱散了街上熙攘的人群。可是就在那条巷子旁边,烈日下竟然聚集着一大群人。 “左侧的院子……”肖一苇低念,手里方向盘疾转,“吱”的一声在路边停住,跳下车向人群跑去。 周怡跟着他穿过人群,就见人群里是一座院子的大门,大门两侧各有一个石蹲子。大门敞开,一眼就看到院子里刺目的鲜红。 只这一眼,周怡的一颗心顿时一沉,灼热阳光的照晒下,竟然全身冰冷,如堕冰窖。 晚了!是吗? 他们终究晚来一步! 肖一苇看她一眼,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握,自己慢慢向院门里跨去。 “喂,这位先生!”一个小伙子追上来拦住,说,“我们已经有人去报警,还是等警察来吧!” 第153章 董新月死了 第153章董新月死了 肖一苇看他一眼,并不说话。 小伙子对上他冷幽幽的目光,心里打个突,缩缩脖子,仍然低声说,“我……我是怕先生被误会……” “多谢!”肖一苇淡淡回一句,低头注意脚下,避开院子里的痕迹,顺着血迹,一步步向屋子里走去。 周怡跟到门口又停下,回头向小伙子问,“这位大哥,知不知道里边发生什么事?” “死人了!”小伙子摇头,好心的说,“姑娘,你可不要进去,太吓人了!” “死人?”周怡只觉胸口堵的难受,深吸一口气问,“死的是什么人?大哥看到了?” “看到了!”小伙子点头,叹口气说,“我给她们家里送菜,叫好几声没人理,哪知道门一推就开,我就看到……看到院子里有血,原想着是杀了鸡还是什么,哪知道一进屋子,就……就……” “就什么?”周怡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来,追问一句。 小伙子摇头,白着脸说,“就见……就见那位太太躺在那里,胸口……胸口还在冒血……” “太太……”周怡低声重复,咬咬唇,一步步向院子里走去。 “喂,姑娘……”小伙子想叫住她,却见她一步不停的迈进院子里去。 绕过血迹,周怡慢慢走到正房的门口,向里望去。 屋子里,靠门的一张椅子翻倒,一个女人脸向门趴在地上,双眼大睁,脸上满是不甘和愤恨。 周怡怔怔的瞧着,张了张嘴,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四十多岁,身高大约一米六二,鹅蛋脸,丹凤眼,身材很丰满……” 蹲在尸体旁边的肖一苇慢慢站起身来,转头看着周怡,低声说,“皮肤很白,肌肉结实匀称,左胸上有一块粉紫色的胎记,她是……董新月!” 两个人说的,正是当初讯问秦医生得到的董新月的外貌特征。 董新月死了! 周怡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刚刚得到一条线索,以为找到董新月,就可以找到沈文菲,甚至挖出黑帮幕后的老板,救出孩子们。 可是,就这样被再一次掐断! 周怡的腿,似乎有千斤重,慢慢跨过房门,蹲下身仔细检查尸体,低声说,“死者脖子上有勒痕,但不足以致命,胸口中刀,刀口从上向下,一刀毙命。判断为,凶手从身后袭击,先用手臂勒住脖子,再用刀刺进她的胸口。” 肖一苇点头,说,“死者身高一米六二,要想从身后做到这样的攻击,凶手的身高应该是……”取一枚木片探进死者伤口,查看倾斜度,说,“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 周怡点头,接着检查死者的四肢,说,“尸体柔软,还有温度,时间……超不出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前,他们刚刚从这里经过,万万没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和他们只一墙之隔。而现在,却只能看到尸体。 肖一苇起身走到门外,目光掠过院子里的血迹,说,“凶手没有进屋,而是在院子里动手,杀人后迅速离开。死者中刀之后,也没有立刻断气,她从院子爬进屋里,想打电话求救,却没有来得及!”说到最后,目光停在屋里的电话上。 死者进屋后,应该试图站起,拽倒一把椅子后,并没有成功,她在又爬出半米后,终于气绝,尸体离放电话的茶几只有半米。 “会是什么人?”周怡低声问。 “院子大门的门锁完好,说明是死者开门放凶手进来,而进院子之后,她走在凶手的前边,说明是她认识的人!”肖一苇给出一个专业的回答。 周怡默默的听着,低声说,“阎宪文死后,董新月被踢出名流圈,和她来往的人不多!” “有杀人动机的,恐怕只有沈文菲或者她们的同伙!”肖一苇点头。 周怡咬一咬牙,慢慢站起,轻声问,“董新月死了,董一雪呢?”想到这个疑问,转身向外走,说,“我们去问外边的人!” 如果姐妹两个都住在这里,恐怕董一雪也凶多吉少! 肖一苇张了张嘴,话却没有出口,默默的跟着她向外走。 这个时候,城北分局接到报案,顾警官带人火速赶来,刚到门口,看到肖一苇,忙说,“肖侦探,里边什么情况?” “董新月被杀!”肖一苇简短的回答,侧身让警察进去。 周怡赶出来,向之前的小伙子问,“大哥,你是说,是你发现的尸体?” “是啊!”小伙子听说肖一苇是侦探,立刻肃然起敬,忙说,“我不知道二位的身份,刚才多有得罪!” “不要紧!”周怡替肖一苇回答,又问,“你知不知道,这里住着几个人,她们搬来多久了?” 小伙子奇怪的说,“咦,姑娘知道她们是新搬来的?”跟着又忙回答,“搬来还不到一个月,就住着姐妹两个,还有一个佣人!” “姐妹两个……”周怡低声重复,定定神,又问,“那大哥有没有看到死者的妹妹?她在哪里?” 小伙子为难的摇头,说,“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不信,你问问他们!”说完,向周围的人群一指。 一位大叔点头,说,“小伙子叫门的时候,我正路过,刚走过去,就听到他大叫着跑出来,再没看到别人。” 一个老爷子也点头,说,“我在街对面喝凉茶,也看到小伙子进去,只是一会儿,就跑出来喊杀人。” 一位大婶跟着点头,说,“是啊,我在巷口那边坐着,被他吓一跳。” 这么说,从发现董新月被杀到现在,没有人看到董一雪。而这大白天里,院子又是临街,凶手要强行带走董一雪,也不大可能。 周怡的目光扫过人群,恳切的说,“各位叔伯,这件案子关系重大,请你们想想,在这位大哥发现尸体之前,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进过院子?” “这姐妹俩不大和人来往,买东西也就是佣人出来,我没有留意。”大婶先连连摇头。 “那个佣人呢?知不知道她在哪里?”周怡忙问。 第154章 还有第三个女人 第154章还有第三个女人 “佣人不住在这里,像是每天过来一次!”老爷子回答,抬头看看时辰,说,“快到午饭时间了,该是快来了吧!” “那有谁知道,她们平时都去什么地方,和什么人来往?”周怡再次不甘心的问。 被她目光扫到的人都连连摇头,卖凉茶的大妈说,“我这摊子就在对面,很少看到她们出门。”说到这里一停,“咦”的一声说,“对了,前天晚上倒是见过一回,那个姐姐,带着一个女人从家里出来。” “前天?”始终没有说话的肖一苇也不禁扬眉,问,“什么时间?” “晚上……”大妈想想,说,“那个时候,我早已经收了摊子,但是天热睡不着,就在门口坐着,街上已经没什么人……应该是十点半以后!” 周怡问,“什么样的女人?” 大妈皱眉想想,说,“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天黑,我也没有留意。只是那位姐姐,打扮的很时髦,倒像个阔太太,我就多瞧了几眼。” 前天,十点半以后,董新月和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 周怡皱眉,向肖一苇看过去一眼,低声说,“会是谁?” 三个月前,阎宪文死后,董新月被踢出名流圈,不知所踪。而在两个月前,她又刻意接近秦医生。一个月前,搬来这里,紧接着,是十天前的一场大火,把阎宪文家烧成白地。 而搬来这里之后,她们姐妹两个也深居简出,不和人来往,却在前天和一个女人出门,那个女人,会是什么人? 肖一苇回视她,轻轻摇头,低声说,“是前天!” 前天,是王府大厦那场舞会,而董新月又打扮时髦的出门,难道,和那场舞会有什么联系? 这个时候,巷子里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大妈“咦”的一声,说,“这个姑娘,不是那天巷子里和人打架的?” “是啊,是她!”她身边的大嫂点头。 周怡看过去,见两个女人依稀有些眼熟,忙分开人群出去,向年老的一个问,“大妈认识我?大妈是住在巷子里的吗?” 她和人“打架”的次数不多,能被这里的人认出来,应该就是三天前被李素芬袭击的那次。 大妈点头,说,“就是三天前,在巷子里,姑娘拿着一把刀,和一个女人……” 周怡苦笑,辩解说,“真的是她要杀我!” “就是那个老师啊!”她身边的大嫂接口,说,“后来我看到,她进了这处院子!” “什么?”周怡大吃一惊,追问,“大嫂见到李老师进了这处院子?什么时候?她自己进去的吗?” 李素芬! 那个高高瘦瘦的女人,难道竟然是李素芬? “就是你和两位警官走了之后,我看到一个女人和她站在那边树底下说话,然后就跟着进了这处院子!”大嫂说着话,指了指街边一棵大树,说完伸长脖子向院门方向张望,问,“发生什么事?” 看来,这位大妈和大嫂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周怡又问,“大嫂,那位带她进院子的女人是哪一个?” 大嫂说,“四十来岁,皮肤很白的女人!” 卖凉茶的大妈在旁边接口,说,“就是那个姐姐!” 董新月! 周怡微微抿唇,回头看一眼肖一苇,从他望来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和她一样的震动和恍然。 听到这里,几天来所有的线索一瞬间都联系起来。 那天,李素芬袭击周怡,被董家姐妹看到,同时也隐约知道李素芬和她的过节。出于她们的目的,董一雪赶去报警,警察赶来后,董新月趁机带走李素芬。 第二天,她把李素芬带到王府大厦去见沈文菲,应该就是要借李素芬的手,设计周怡和肖一苇。 李素芬的身份,自然不能参加舞会,董新月就把她带到二楼。也是因为她们两个人的到来,沈文菲留在二楼,没有出现在舞会。 而这个时候,肖一苇和周怡在舞池里的一舞,变成了舞厅里的焦点,李素芬在二楼看到,一眼认出周怡,忍不住叫出声来。 以李素芬的性子,那个时候一定会不顾一切扑出来向周怡动手,沈文菲却不想搞砸舞会,就把她绑进房间。 肖一苇听到周怡提醒,冲上二楼,沈文菲就在楼道拐角埋伏下一个枪手,想趁机解决肖一苇,却反而被肖一苇和周怡联手干掉。 后来两个人逃走,沈文菲一不做二不休,说服李素芬,把周怡引去沙河桥工地,导演了工地那出枪战。 工地设伏失败,派去的黑帮打手全军覆没不说,李素芬也被误杀。 想到这里,周怡微微抿唇,向肖一苇看过去一眼。 那天,他们隔着门,听到沈文菲的声音,也听到她命令拖走一个女人,却没有想到,还有第三个女人在场! 那就是董新月! 而仅仅两天时间,李素芬中弹身亡,董新月又再被杀,这其中,沈文菲又起到什么作用?是不是都是她的主谋? 就在这个时候,街边一个四十五岁上下的女人向这里走过来,卖凉茶的大妈瞧见,忙说,“看,那就是她们家的佣人!”挤出人群,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说,“张嫂,你可来了,你主人家出事了!” 张嫂中等身材,皮肤微黑,却收拾的干净利索。看到这么大一群人,脸上都是疑惑,迟疑的问,“什……什么事?是进贼了吗?” “你是张嫂?”周怡向她走过来,问,“你是这家的佣人?” 张嫂点头,看看她,迟疑的问,“这位小姐是……” “我姓周,有些事情想要问你!”周怡回答。 “周?”张嫂重复一声,眼神里带出些奇异,嘴唇抿紧。 这是戒备和抗拒回答问题的表现! 肖一苇看到,慢慢走过来,淡淡的说,“你主人家里发生命案,需要你协助调查!” “命……命案……”张嫂一哆嗦,连忙摆手,说,“我……我只是一个帮佣,她们……她们家的事,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肖一苇定定的看着她,淡淡的说,“还没有问,你怎么知道你不知道?” “我……我……”张嫂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顾警官已经勘查完现场出来,向肖一苇试探的问,“肖侦探,你看这案子……” “这件案子,和之前的案子有关,移交总署吧!”肖一苇回答,指指张嫂,说,“带她回去!”说完,拉着周怡,头也不回的向车子走去。 “啊?”张嫂吓一跳,连忙说,“警官,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警察哪容她多说,已经有两个人过来,押她上车。 第155章 杀她的人是谁 第155章杀她的人是谁 肖一苇和周怡刚刚踏进总署大门,就见计怀急匆匆的出来,看到他们,忙说,“老庄成衣店那里已经证实,那件衣服确实是董新月定制,老板给出一个地址,我们马上就去!” “不用了!”肖一苇摇头,定定的看着他,低声说,“董新月死了!” “什么?”计怀大吃一惊。 肖一苇叹口气,说,“就在一个小时前,董新月被杀,我已经让人把案子移来总署,城北分局的人很快会把尸体和人证带来!”说完,也不看他的反应,越过他,向办公室走。 “这……真的假的?”计怀被突如其来的消息说懵,看着他的背影走远,才转头去看周怡。 周怡点头,说,“我们刚好在现场,可惜……可惜晚到一步,没有见到凶手!” 说到这里,也不禁深深叹口气。 如果,当时他们没有赶往城北分局,而是留在巷口附近,或者就能看到凶手,更甚至,能救董新月一条命,从而找到周谨和其余少年的下落。 可是现在,除了一具尸体和一个帮佣,他们什么都没有得到! 计怀听她详细说完,轻轻摇头,说,“如果杀人的真是沈文菲的人,应该能认出你,你们留在附近,他不会贸然动手。” “即使抓不到他,至少董新月不会死!”周怡反驳,轻轻摇头,说,“只要董新月不死,你现在不是就要赶过去吗?” “没用!”计怀苦笑,取手里一份记录给她看,说,“成衣店给出的地址,不是董新月遇害的地址!” 周怡接过看看,居然是城西的一处地址,不由奇怪,说,“难道她给老板假的地址?” “或者,是先定制了衣服,然后搬家!”计怀摇头。 是啊,据邻居所说,董新月是一个月前搬进那处院子! 周怡点头。 回到办公室,计怀替两个人倒杯水,自己在沙发上坐下,叉着双手,先看看肖一苇,再看看周怡,说,“在尸体送来之前,我们先放下案子,我想知道,你们怎么会在案发现场?” 之前,周怡说的是去李素芬家,他特意请肖一苇护送,隔几个小时,这两个人却出现在董新月死亡的案发现场。 肖一苇抬起眼皮,向他扫过去一眼,指指周怡,说,“问她!” “问我?”周怡睁大眼,说,“我只是想到李老师母子两个人就这么没了,就走到那里,又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肖一苇瞄她一眼,说,“我也是!” 才怪! 周怡翻个白眼。 计怀不解的问,“这和李大……和李素芬有什么关系?” 周怡叹口气,说,“董新月被杀的现场,就在李老师袭击我的那条巷子外边!” 说出这话,又只好把刚才董新月街访的话复述一回。 计怀听的咋舌,喃喃的说,“想不到,带走李素芬的,竟然是董新月!”话说出来,又轻轻点头,说,“也只有她才会这么做!” 李素芬袭击周怡,如果遇到的不是董新月,而是张侃之类孔武有力的男人,一定会趁机绑走周怡,再用周怡设计肖一苇。 而当时只有董新月和董一雪两个女人,她们没有把握在别人发现之前抓住周怡并把她带走,就干脆报警,结束两个人的纠缠,让李素芬的怒火无从渲泻,再以报复周怡为由,带走李素芬。 周怡微微皱眉,低声说,“今天,如果不是我走进巷子,觉得冷清,就不会怀疑警察赶到的速度,也就不会对报案的人起疑,更加查不到董一雪身上。” 计怀点头,说,“不错!” 周怡接着说,“从董新月的初步尸检可以判断,她是在我们赶往城北分局的路上遇害,应该不是因为我们才被杀人灭口,那么,杀她的人是谁,动机又是什么?” 肖一苇轻轻点头,低声说,“董新月听到有人叫门,开门见到凶手,因为是熟人,就关上院门先往屋子里走。这个时候,凶手从身后勒住她的脖子,跟着一刀插进胸口,随后拔刀,转身离开!”一边说,一边起身,在周怡身后比划。 周怡配合的起身,跟着他回演案发现场,挑眉说,“这个人下刀干净利索,应该是惯犯,比如……肖一苇!”说着,指指身后的肖侦探。 计怀忍不住笑出声来,点头说,“不错!” 肖一苇向周怡看过去一眼,抿抿唇,决定不理,又说,“从尸体入刀部位和倾斜度可以推断,凶手身高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 “我比董新月高六分公,你从身后袭击,可以做到同样的袭击,为什么猜测,凶手的身高是一米七五到一米八?是不是再矮一些的人也可以做到?” 肖一苇摇头,指指她的脚下,说,“你没有注意,董新月的尸体上,穿的是九公分的高跟鞋,一米七五以下的人,就算能做到勒颈,也做不到从身后把刀插入前胸,而且那样干净利索。” 好吧,她虽然看到高跟鞋,可是真的没有计算进身高! 周怡不得不点头,说,“凶手是董新月的熟人,所以她会开门放他进来。而进来之后,她却是自己先往屋子里走,说明……她的心里,对这个人没有敬意,也没有客气,甚至……有些轻视!” 董新月所住的院子比较宽敞,平常人接待客人,都是和客人并肩而行。而她是自己走在前边,甚至不回头去看客人,只能说明,来的人她并不重视。 计怀点头,沉吟的说,“阎宪文一死,董新月被踢出名流圈,能和她继续来往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何况,平常的人,也没有杀人动机。能让她不戒备,却又轻视的人……” “沈文菲的手下!”听他声音微微一停,肖一苇和周怡同时接口。 话出口,两个人忍不住对视一笑,周怡说,“董新月是前商会会长的妻子,多年混迹在贵妇圈子里,自然会有一些贵妇常有的骄矝,也不会轻易和普通人走的太近。” 第156章 全盘推翻 第156章全盘推翻 肖一苇接着说,“沈文菲以挤入上层社会为荣,而董新月却偏偏被踢出名流圈,两个人之间有所勾结,沈文菲应该不愿意被任何人知道。而这个凶手和董新月熟悉,那么,很大可能是沈文菲的心腹!如果真的是沈文菲的人,根据体型来看,很像张侃!” 周怡点头,说,“从医院爆炸案,到医院伏击案,张侃都曾经参予。尤其是医院爆炸案,是沈文菲配合他和另外一个人取走工具。沈文菲的身份隐秘,能和她配合的人,一定是她的心腹!” “又是张侃!”计怀听两个人一搭一档说完,忍不住皱眉。 周怡却轻轻摇头,说,“可是,董新月是沈文菲的帮手,我们查出董新月的下落时,她已经被杀,沈文菲为什么要杀她?杀人动机是什么?” 是啊,沈文菲为什么要杀掉董新月?动机是什么?可是,如是说不是沈文菲,又会是谁? 肖一苇和计怀被她问住,两个人四目相投,默默对视,突然同时低喊,“曾森!” “什么?”周怡不明白,挑眉反问。 这两个人的脑子怎么长的,说着沈文菲,怎么突然转到曾森的身上。 计怀看着她,慢慢的说,“你忘了,今天早晨,曾森来过警署,撞到拿着董新月资料的小郑!” 曾森看到小郑手里董新月的资料,知道警方已经查到董新月身上,所以先下手为强,杀死董新月灭口?而从早上曾森离开,到董新月被杀,中间足足有几个小时的时间。 这么一来,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在他们查出董新月下落之前,她就已经被杀! 周怡愣住,喃喃的说,“他只是怀疑我们查到董新月,这几个小时的时间,大可以把她转移,为什么要直接杀掉?这个男人……也真是冷血!” 冷血? 是啊,如果董新月是曾森的女人,曾森只凭一点怀疑就把她杀掉,岂不是冷血? 计怀挑眉,突然一拍大腿,说,“啊,我知道了!之前我们想错了!董新月和曾森没有关系,沈文菲才是他的女人!” “为什么?”周怡睁大眼。 肖一苇看她一眼,提醒说,“前天王府大厦的舞会,曾森的舞伴始终没有露面,而沈文菲就在楼上!” “可是董新月也在楼上!”周怡反驳。 在楼上的还有李素芬! “阎宪文是以强奸罪被捕,早已经臭名昭著,就连死也不能洗清。董新月是阎宪文的寡妇,曾森身为救国会会长,不可能公然和她出双入对!”计怀摇头。 “可是如果是沈文菲,她也不过是个情妇!”周怡说。 “曾森的妻子已经去逝,沈文菲对外可是未婚女人,曾森另结新欢,有什么不可以?”肖一苇问。 “他们……”周怡张张嘴,一时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憋了一会儿,才说,“可是曾森妻子是新丧,他就不怕别人说他薄情吗?” “他只是邀请一个舞伴而已!”肖一苇回答。 那样的场合,男宾都是北平社会名流,做为舞会的举办方,沈文菲以曾森舞伴的名义出席,也算是在公众面前露面,以后如果能成为名正言顺的曾太太,也算是一段佳话。 反过来,如果曾森带的是前商会会长,强奸犯阎宪文的遗孀,就一定会被人引来各方的侧目。 周怡恍然,点头说,“难怪,那天曾森的舞伴始终没有露面,原来,是因为沈文菲在二楼会见董新月和李素芬!” “也或者,她本来就要等到舞会推向高潮,高调登场,给自己营造声势!”计怀含笑接口。 这个说法,合情合理! 周怡点头,突然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啊”的一声,看向肖一苇,说,“你记不记得,我说曾森有些熟悉?” “记得!”肖一苇点头。 舞会当天,周怡第一次看到曾森,确信没有见过的人,却似曾相识,她心里一直疑惑。 周怡点头,又看向计怀,说,“那天我们去查沈文菲的住处,女佣曾经描述那个男人的外形!” 计怀点头,说,“中等身材,肩膀很宽,穿长袍戴礼帽,长的不错……”说到后一句,微微一停,点头说,“这么说来,还真的很像曾森!” 周怡点头,说,“当时看到曾森,只觉得他似曾相识,又确信没有见过,现在想来,是因为舞会上的曾森穿着西装礼服,而女佣所说的,却是穿着长袍,所以当时并没有联系起来。” 那个时期,男人的衣服不只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更代表了一种思想。穿长袍的男人,思想传统守旧,而穿西服的男人却更加激进新潮。这两种思想,很难互通,于是,这两种衣服,也很少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计怀喃喃的说,“你若不说,我也很难把这两个人联系起来!” 周怡瞧瞧肖一苇,说,“如果我们推断不错,那应该是沈文菲第一次以曾森女伴的身份在公众前露面。之前一天我们刚刚搜过沈文菲的住处,曾森就不怕我们对他起疑吗?” “女佣都不知道她在哪里,事隔一天,她未必得到消息!”计怀摇头。 “何况,她也没料到我们会混进舞会!”肖一苇跟着说。 是啊,舞会的筹备,至少在几天之前,只要沈文菲没有回去,就不会得到消息。 周怡点头,想一想,又皱眉说,“如是沈文菲才是曾森的女人,那石玉秀手里的戒指和身上的衣服,又怎么解释?” 石玉秀临死,手里抓的是阎宪文的戒指,身上穿的,是董新月的衣服。之前曾森不急于破案,他们推断,是因为石玉秀被董新月所杀,曾森和董新月有某种关系,所以想保护董新月。 现在,曾森的女人换成沈文菲,之前的推断就全盘推翻,杀害石玉秀的凶手,又再成谜。 这个问题一针见血,计怀和肖一苇都是微微一默。 计怀摇头,说,“董新月的衣服穿在石玉秀的尸体上,董新月马上去定制一件一模一样的。不管她是不是曾森的女人,也绝对和石玉秀的死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董新月一死,死无对证,护城河沉尸案,我们想要结案,还要另找证据!” 第157章 审问张嫂 第157章审问张嫂 “能给出我们答案的,恐怕只有曾森了!”周怡说。 “或者,还有沈文菲!”肖一苇慢慢的接口。 周怡突然笑一下,说,“曾森要借那场舞会,把沈文菲正式带到公众面前,没想到,就这样被人搅了!”说完,瞄一眼肖一苇,侧过身靠近他,低声说,“你说,他会不会恨你?”仿佛那天大闹舞会的,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也未必!”肖一苇不理她后一句话,轻轻摇头。 世道不太平,枪击和械斗早已经司空见惯。那天舞会上,虽然他的行动和那声枪响引起一阵混乱,可是随后贵宾仍然如常参观画展,可见对舞会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周怡扬眉,说,“这样看来,曾森处理危机,还是有些手段!” “不止是有些!”计怀摇头,看看她,又看看肖一苇,一字字的说,“如果推断不错,我们一直要找的人,就是曾森!” 黑帮的幕后老板! 肖一苇点头,说“沈文菲的人,也就是他的人!” 周怡微微抿唇,低声说,“那曾森的来历,又怎么解释?” “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肖一苇淡淡的答。 “不错!只要他有鬼,不信我们抓不出来!”计怀点头。想一下,又微微扬眉,问,“既然董新月是和她妹妹董一雪住在一起,董新月死了,董一雪呢?” 肖一苇摇头,果断的说,“不知道!” 这嘴还真是金子打的! 周怡横他一眼,只好补充说,“从现场来看,案发时董一雪不在家,城北分局已经有人留下,只要她一回来,立刻会带来警署!” 计怀皱眉,摇头说,“按照现场情况推断,凶手杀人后立刻离开,并没有进屋子,是不是说明,他知道只有董新月一个人在家?” 肖一苇点头,说,“所以,董一雪不会回去!” 你知道董一雪不会回去,还让城北分局留人? 周怡瞧怪物一样的瞧着他。 肖一苇回看她一眼,表情自然,眼神平静,仿佛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计怀点头,慢慢的说,“假设我们的推断成立,凶手是曾森和沈文菲的人,而他知道董一雪不在家,只能说,董一雪在他们的手里!” “他们杀了董新月,又留下董一雪干什么?”周怡不明白。 董新月和董一雪住在一起,董新月的事情,董一雪十有八九都会知道。他们杀掉董新月灭口,又为什么要留下知情的董一雪? 听到她的疑问,计怀看看肖一苇,轻轻摇头。 肖一苇回看他一眼,又转头去看周怡,低声说,“或者,还有利用价值!” 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董一雪是侦破护城河沉尸案的一个关键人物,如果她真的落在曾森和沈文菲手里,就凶多吉少! 计怀已经有些坐不住,起身说,“我马上让人暗查曾森经常出入的场所,或者能找到董一雪的下落!” 看着张探员得到命令退出去,肖一苇向计怀问,“城外有什么消息?” 计怀皱眉,说,“有几路可疑的人马出城,可是我们的人一路跟踪,却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发现?”肖一苇低声重复,想一想,说,“实行跟踪的兄弟,你调换回来,我们问问!” “好!”计怀点头,叫李探员进来吩咐。 李探员刚刚出去,就见许警官进来说,“头儿,城北分局的人来了,董新月的尸体和人证都已经送到!”把手里现场堪测和初步尸检的报告送过来。 计怀看完,点头说,“我们先去审那个女人!”招呼肖一苇、周怡一起起身,向审讯室去。 审讯室里,张嫂坐在椅子里,惊慌的看着门口两个站的笔直的警察,嘴唇哆嗦,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看到周怡跟在计怀和肖一苇身后进来,连忙站起来,冲前两步,连声说,“周……周小姐,真的,真的不关我的事!” 计怀伸手挡住她,冷冷的说,“坐回去!” 声音并不严厉,却让张嫂打个哆嗦,只好缩着肩膀坐回椅子里,还在眼巴巴的看着周怡。 在桌子后坐下,计怀咳一声,向张嫂扫过去一眼,慢悠悠的说,“说说吧,你知道些什么?” 又开始端架子! 周怡好笑。 如果不是认识他有些日子,见惯他温和的笑脸,见过他铁血的一面,看到他现在这副作威作福的德性,也一定会以为是个鱼肉百姓的狗官。 张嫂显然已经被吓住,结结巴巴的说,“长……长官,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计怀冷笑,说,“你是她们家的帮佣,会什么都不知道?当我们是傻子是不是?”说到后一句,“嘭”的一拍桌子。 张嫂吓一跳,连忙说,“长官,我只是每天过去做两顿饭,打扫屋子,别的事不用我管,我也不问,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连她们家几口人,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吗?”计怀从鼻孔里哼哼。 “知道知道!”张嫂连忙点头,说,“是姐妹两个一起住,姓董,姐姐好像是个寡妇,妹妹像是被丈夫赶出来的,至于叫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 “别的呢?”计怀再问。 “长官,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了!”张嫂恳切的说。 “可是你知道周小姐,不是吗?”肖一苇冷幽幽的接口。 张嫂一噤,看一眼周怡,讷讷的说,“我……我……只是听她们提到周小姐……” “她们?她们是谁?”计怀追问。 “就……就是我的主人家,还有……还有……”张嫂嗫嚅的说。 “还有谁?”计怀不容她犹豫,又追问一句。 “还有一个女人,她们叫她李老师……”张嫂回答。 “李老师是什么人,经常去她们家吗?”计怀问。 “不是!”张嫂摇头,说,“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是三天前下午,我正收拾屋子,见那个妹妹从外头进来,和姐姐悄悄说什么,然后又出去。隔一会儿,姐姐也出去,很快就领回一个人来,就是李老师!” 第158章 那个人是张侃 第158章那个人是张侃 “后来呢?那位李老师什么时候走的?”计怀问。 “我也不知道!”张嫂摇头,说,“那天晚上,我走的时候她还在!第二天就没有见到她了。” “她们说周小姐什么?”肖一苇问。 “她们……她们……”张嫂看看周怡,迟疑着说不出话来。 “说我害死李老师的儿子,商量怎么报仇,是吗?”周怡慢慢的问。 张嫂一个激灵,连忙摆手,说,“周小姐,她们一直在劝李老师去见什么人,说可以帮她报仇,可……可没我什么事……” “见什么人?”计怀问。 “我……我也不知道,真不知道!”张嫂忙说,眼睛却不敢看向计怀。 撒谎! 计怀脸一沉,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大声说,“现在出了命案,你知情不报,我们可以告你防碍警务,你知道吗?” 张嫂吓的整个身子跟着一跳,连忙说,“没……没……我说……我说……”偷瞄一眼计怀,小心的问,“长官,是……是什么命案?谁……谁死了?是……是那位李老师?” “为什么说李老师?”肖一苇问。 张嫂咬咬唇,半天才低声说,“前天,听到她们说去什么王府大厦,昨天我去就没有见到那位李老师,我……我只是随口问一句,我家主人……我家主人就发好大的脾气,我……我以为……以为……” “昨天,你什么时候去的?”计怀问。 “也是中午,和今天差不多的时间!”张嫂忙答。 那个时候,李素芬的尸体已经送了回去,董新月应该也已经得到消息。 三个人互视几眼,各自心领神会。计怀转话问,“你在她们家有多久了?” “还不到一个月!”张嫂回答。 也就是说,是搬来这处院子之后,雇佣的张嫂。 计怀又问,“平时都有什么人和她们来往?” 张嫂摇头,说,“她们姐妹像是在躲什么人,姐姐很少出门,只有妹妹会偶尔出去,有几次还鼻青脸肿的回来,去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没有人去找她们吗?”计怀再问。 张嫂摇头,说,“每隔一天,有送菜的上门……”想一想又点头,说,“是有一个人偶尔会来,可是都只是说几句话,送些钱过来,连口水都没有喝过!” 送钱? 周怡和肖一苇对视一眼,都多留心几分。 阎宪文一死,董新月已经一文不名,还有什么人会给她送钱? 计怀扬眉,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男人,三十余岁,模样儿还挺周正,就是那眼神吓人。”张嫂回答。 男人,三十余岁…… 周怡忍不住问,“他个子有多高?她们怎么称呼他?” “有……有……”张嫂想想,看一眼计怀,说,“和……和长官差不多……” “他叫什么名字?”肖一苇追问。 从之前落网的人口中知道,张侃的身高体型和计怀差不多。 “我……我听她们叫他侃爷……”张嫂回答,看一眼计怀,低声说,“不止个头儿和长官差不多,连走路的样子都很像!” 侃爷?张侃! 果然是他! 肖一苇和计怀对视一眼。 走路的样子也像? 周怡抓到一个重点,回过头,奇怪的看看计怀,调侃说,“计队长,那个人不会就是你吧?怎么会走路的样子也像?” “不是长官!不是长官!”张嫂并没听出周怡只是说笑,连忙摆手,说,“是那姐妹两个抬举他,才叫声爷,又哪里有长官的威风?瞧那样子,也不过是替人跑腿儿的!” 一个跑腿儿的,又怎么能和计怀计大爷的架式相比? 周怡不明白,可是也没有心思纠缠这个问题,直接问,“那位侃爷,都什么时候会来,你最近见过他吗?” 张嫂摇头,说,“这一个月,他也只来过三回,每次相隔七八天。” “昨天有没有见到他?”计怀问。 昨天早晨,李素芬把周怡引去工地,应该是沈文菲设局,既然李素芬是董新月带去,这个局她应该也知道,一定会等工地的消息。 “没有!”张嫂摇头,想一想说,“只是我进门的时候,那位妹妹像是刚刚回来,和姐姐说了什么,姐姐很生气。” 工地的消息,是董一雪带回来的,是不是可以说明,董一雪和沈文菲或者张侃之间,有直接的接触? “昨天你离开之前,那位妹妹有没有出门?”计怀问。 张嫂摇头,说,“没有,吃过晚饭,姐妹两个玩纸牌,也没有要出去的样子。” 昨晚董一雪没有出去,也就是说,她是今天上午董新月遇害前才离开? 肖一苇和计怀对视一眼,暗暗点头,又详细问起一些董家姐妹生活的细节,却再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让人送张嫂出去,计怀看看肖一苇,问,“那个人果然是张侃,你有没有听出,有什么疑点?” 肖一苇皱眉摇头,隔一会儿,才说,“试着查查董一雪!”语气飘忽,并不抱什么希望。 依照张嫂的话,董一雪是被丈夫赶出来,又经常鼻青脸肿的回去,背后一定有什么隐情。而外头的消息,也是她带回来给董新月,可见她的行踪也和案子有很大的关系。 只是董新月被杀,做为知情人的董一雪即使还活着,也一定已经被控制,不管她身上有什么线索,也很难再找到她。 周怡默默跟在两个人身边,向计怀的办公室走,突然说,“既然她有丈夫,或者我们可以侧面知道她都和什么人来往,黑帮就算把她带走,也不可能把她所有的熟人藏起来吧?” 这倒也是! 计怀看看肖一苇,轻轻点头。 回到办公室,三个人正在继续推敲案情,就见龙探员敲门进来,说,“头儿,张侃出现了!” “在哪里?”刚刚坐下的三个人,同时呼的一下站起来。 “燕京大饭店,一刻钟前刚刚进去!”龙探员回答。 “走!”计怀一把抓起枪和钥匙向外就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指指周怡,向肖一苇说,“送周怡回家!”也不等他答应,“砰”的一声关门出去,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大门方向。 第159章 肖大侦探害羞了 第159章肖大侦探害羞了 耳听着大门外警车的呼啸声由近到远,终于消失,周怡轻吁一口气,低声说,“但愿这次能抓到张侃!”侧头看看肖一苇,挑眉笑说,“这次行动用不上你大侦探的脑子!” 肖一苇侧头睨她一眼,淡淡的说,“送你回家!”抓起礼帽往门外走。 张侃一但露面,就实行抓捕,在计怀赶到之前,恐怕就有分局的人封锁了燕京大饭店所有的出口,确实用不上他肖大侦探。 可是,随后的审讯,才是他们和罪犯斗智斗勇的时候,送回周怡,他也好养精蓄锐,争取一举攻破张侃的心理防线,找到孩子们的下落。 周怡连忙跟上去,说,“喂,时间还早,我还是留下等消息!” “不用!他跑不了!”肖一苇头也不回的说,声音却冷了几分。 从周谨失踪开始,这十天来,他们都几乎不眠不休的侦破案情,有多少次历经生死。现在,案情渐渐变的明朗,所有的罪犯渐渐浮出水面,该是他们反击的时候了! “不会吗?”周怡小跑几步走在他身边,却有些不放心。 肖一苇点头,却没有说话。 “喂!”周怡扯扯他的袖子,皱眉说,“不是所有的人和你一样,可以钻人肚子里做蛔虫,你不说,别人未必想得明白,知道吗?” 你才蛔虫…… 肖一苇抿抿薄唇,话却没有出口。 虽然他肖大侦探也算能言善辩,可是和这个丫头斗嘴,还是不自量力。 周怡见他仍然保持沉默,只好换个语气,抱住他胳膊轻晃,嘟嘴说,“肖一苇,反正路上闲着也是闲着,你说给我听听嘛!” 娇嗔的语气,把平时干净利落的周医生立刻变成周家那个和父母撒娇的小姑娘。 肖一苇感觉到胳膊上两只绵软的小手,只觉得心尖最敏感地方,一瞬间,酥酥的,麻麻的,痒痒的,像被猫抓一样,陌生的让他惊慌,可又舒服的不想逃离。 周怡仰头瞧着他,就见他一张俊脸没有一丝变化,耳朵尖儿却悄悄变红,微微一怔,很快明白过来,抿唇偷笑,偏不放手,还向他靠近一些,连声说,“好不好好不好?你不答应,我不回去了!” 原来,肖大侦探害羞了! 小丫头身上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服若有似无的传过来,耳朵感觉到的是她嘴里吐出的微馨气息。 肖一苇只觉得一颗心像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一样,动动胳膊,想要从她手里拽出来,想离她远一点,又觉得有些舍不得,咬一咬牙,强压住心跳,才勉强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低声说,“你放开,我……我说就是了……”语气里,带着不易觉察的挫败。 不管是面对奸诈狡滑的惯犯,还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他肖一苇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偏偏对这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没有一点办法。 却完全忘记,身边这娇娇弱弱的周医生,强悍起来连警署的糙爷们儿都佩服。 肚子里的小九九得逞,周怡抿唇偷笑,连忙点头,说,“好!”松开手,和他并肩而行,笑说,“你慢慢说,我们坐一辆黄包车,边走边说!” 坐一辆黄包车…… 肖一苇心头突的一跳,有些期待,又有些心慌,摇头说,“其实也很简单……”几句话尽快说清楚,赶紧送这个磨人的小丫头回家。 “什么简单?”像是看穿他的心事,周怡立刻打断,挑眉说,“计怀不在,没有人解释你的闷葫芦话,你说细一些,不许胡弄我!” “……” 肖一苇无语。 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变这么霸道? 还有…… 他是肖大侦探啊,怎么敢有人这么和他说话? 侧头看一看,正对上一双黑漆漆、水灵灵的大眼睛,肖大侦探心尖儿一颤,又连忙把头转回来,低声嘟哝,“本来就简单……” 是啊,无非是张侃一进入他们的视线,就把他的资料下发各分局,一旦发现他的行踪,整个北平的警察都随时听候调动,实施抓捕。 “你说什么?”周怡瞪大眼睛,一脸威胁的看着他。 “没什么……”肖大侦探忙转过头去,不敢看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在心虚什么? 眼看着肖大侦探耳朵尖儿的红潮已经蔓延到脖子上,周怡悄悄抿唇偷笑,眨眼说,“横竖警署离我家不远,你不想挤一辆黄包车,那我们就走回去!” “好!”这一回,肖大侦探倒答应的痛快。想到不用和她挤一辆黄包车,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又不禁微微有些失望。 见他答应,周怡拽着他走进树荫才松开手,也不催他,只是伴着他不紧不慢的沿着街道往前走。 除去那个缠人又麻烦的计怀,肖一苇早已经习惯了孤来孤往,现在,身边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风静的时候,能听到她轻浅的呼吸,肖大侦探有些无法适应,却又舍不得打破此刻两个人的宁静。 走出半条街,身边的男人还是没有说话,周怡也没有说话。两个人沉默的走着,感觉到的,是心头一片久违的平和。 从周谨失踪,到今天,已经整整十天。这十天来,她像一只上了发条的钟,在不停的转,整个人焦灼、慌乱、疲惫,原来平淡的生活,变成了一种奢望。 现在,走在这个男人身边,竟然让她的心,得到一些安稳,仿佛有他在,天大的事,都可以解决! 两个人默默的走着,走过一条街,又一条街,看看前边不远,就是周宅所在的巷子,肖一苇抿抿唇,终于打破沉默,低声说,“周怡,你放心,我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这一回,张侃绝对跑不了!等我们问到口供,很快就能找回周谨。” “嗯!”周怡低声应。她知道,即使抓到张侃,即使问到口供,要找回周谨,也没有他说的这样轻描淡写,可是这一刻,就是愿意相信他! 快走几步,转过身面对着他,倒退而行,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肖一苇,如果当年,你哥哥没有因为那起案子遇难,你还会不会做侦探?” 第160章 冷硬的心也变的柔软 第160章冷硬的心也变的柔软 这段日子,周怡出入警署资料室,除去历年的人口失踪案,见过最多的,就是这两年来,肖一苇经手破获的各类案件。这两年,他像一个幽灵一样穿梭在北平的暗夜中,却成为一个正义的化身。 当年,肖一苇哥哥的死,固然是他心头第一大痛,可是,对那些案子的受害人呢? 没有肖一苇,恐怕,他们到现在还沉冤未雪吧? 听她提到哥哥,肖一苇眼底闪过一抹痛楚,沉默一瞬,哑声说,“不要再提他!” 事隔两年,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事情重来一回,他还会不会插手那件案子? “肖一苇……”周怡低喊。 “不要说了!”不等她的话出口,肖一苇就忍不住低喊出声,刚才的温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腔的怒意。 为什么,她要这样残忍的揭开这个伤疤? “肖一苇……”周怡一愣,双脚顿时停住,张口结舌的看着他。 她本来想说,他哥哥的死,不是他的错,他一身的正义,也不会坐视罪恶不理。可是,为什么会招来他这样大的怒火? 话还没有出口,突然间,惊叫声伴着刺耳的马嘶声,在身边响起。 周怡茫然的回头,就见自己正站在巷口,一辆敞篷马车从巷子里冲出,向这里飞撞过来,钵大的马蹄扬起,已经在她的面前。 “姑娘,马惊了,快躲开!”马车上的车夫纵声大叫,拼命拉扯马缰,却只能把马头拉的侧过来,丝毫不能阻止马车前冲的速度。 “周怡……”眼看就要被马蹄踩中,肖一苇大叫一声,和身扑过去,抱住她的身子向巷口另一侧摔去,倒地的瞬间,腰用力一拧,原来她下他上的姿势顿时换过来,肖一苇的身体结结实实的砸在马路牙子上。 周怡眼看着马蹄向她当头踩下来,还没有从惊吓中回神,整个人已经被他扑了出去,就在最后一刻,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翻一个方向,重重的摔了下去。 没有预期的疼痛,身下却软软的非常舒服。 周怡一愣,低头看去,就见一张煞白的俊脸就在眼前,一怔之后,大吃一惊,忙喊,“肖一苇,你怎么样!”连忙爬起来,手忙脚乱的检查他的身体。 没有流血!应该没有被马踢到! 周怡微微松一口气,可是看他躺的位置,又不禁心惊,颤声说,“肖一苇,你……你试试,能不能动……” 他整个人,就横在五寸高的马路牙子上,如果伤到腰或要紧部位,严重的可是会落下残疾。 肖一苇闭眼,轻轻吸一口气,低声说,“我没事!”双手撑地,慢慢撑起身子,可是刚仰起一半,又倒了回去。 “肖一苇……”周怡忙把他抱住,急的眼泪掉下来,抬头向几个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喊,“各位,麻烦你们,能不能帮我叫辆黄包车?” “好,小姑娘,你不要急!”一位大叔连忙答应,冲到街上去截黄包车。 “我没事!”肖一苇皱眉,挣扎着要起。 周怡连忙把他按住,低声说,“别动,先别动!”向他挪一挪,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垫在他身下,试图让他舒服一些。 “车来了!”人群分开,大叔挤进来,向两个年轻人指指,说,“来,我们帮小姑娘把这位先生抬车上!” “好!”两个年轻人挽起袖子,一左一右来扶肖一苇。 “腰,当心他的腰!”周怡急忙提醒,自己托住肖一苇的腰,扶他站起来,慢慢挪上黄包车。 谢过大叔和两个年轻人,在他身边坐下,扶他靠在自己身上,周怡向黄包车夫说,“师傅,从这条巷子进去!” “好!”黄包车夫答应一声,拉起黄包车向巷子里飞跑。 肖一苇见是去往周宅的方向,微微皱眉,低声说,“去医院上些跌打的药就行!” “医院还有一段路,先去我家,我帮你看看,实在不行再去医院,家里有车,也舒服一些!”周怡快速的说,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肖一苇微微抿唇,不再说话。 经过上次的事,他并不愿意再去她的家里。可是现在,腰部像已经折断一样,稍稍一动就疼的钻心,实在没有办法自己离开。 而眼前这个丫头,温柔的时候像只小猫,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何况是他? 身体随着黄包车轻轻的摇晃,肖一苇感觉到两条纤细的胳膊紧紧抱住他的身体,柔韧、温软,充满保护的姿态。 心,突然有一阵恍惚。 从什么时候起,只有他铲除罪恶,保护弱者,再没有过被保护的感觉。 现在,他被人以保护的姿态搂在怀里,竟然让他那颗早已冷硬的心,也变的柔软。 很快,黄包车在周宅门前停下。 周怡一迭连声的喊,“李叔……李叔……何婶……何婶……快来帮忙……” 连叫两声,就见李管家在前,张婶在后,从门里冲出来,最后还跟着听到声音的周立言。 “小姐,怎么了?”何婶见她坐在车上,公然抱着个男人,不禁瞪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肖先生受伤了,快,快叫两个人,抬他进去!”周怡忙说。 抬? 肖一苇摇头,低声说,“周怡,没那么夸张,我能走!”自己扶着车栏挣扎要起,刚起一半,腰上一阵锐疼,又摔了回来。 “你逞什么能?”周怡怒吼,忙又抱住他,连声叫,“李叔,快点!” 李管家这才反应过来,忙说,“我背肖先生进去吧!”跑过来背对肖一苇躬下身。 “不用,你扶我一把就好!”肖一苇苦笑。 记忆里,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婆婆妈妈的,快一些!”周怡瞪他一眼,拖着他往李管家背上爬。 这会周立言出来,见肖一苇整个人被女儿抱在怀里,不禁皱眉,可是又说不出什么,只能向何婶说,“快,帮小姐扶一把!” 何婶忙上去,和周怡合力,把肖一苇扶上李管家的背。 周怡护着向院子里来,向何妈吩咐,“何妈,你赶紧去收拾一下客房!” “好!”何婶答应一声,先一步跑回屋子里去。 平安跟在周立言身后出来,看到周怡带回的人是肖一苇,眼睛一亮,赶忙跑着去帮何婶的忙。 周怡直到扶肖一苇躺上床,这才说,“你不许乱动,我去取药箱!”拔腿向楼上冲去。 第161章 被男人脱裤子 第161章被男人脱裤子 周怡用最快的速度冲上楼,抓起药箱就向楼下跑,路过周立言的书房,却被周太太挡住,皱眉说,“周怡,妈上次说的话你都忘了?大姑娘家,抱着个男人回来,成什么体统?” “妈!”周怡急的跺脚,说,“他受了伤,有什么话,回头再说!”绕过周太太要走。 “什么回头再说?”周太太拽住她,故意冲着楼下说,“他受了伤,送他去医院就好,用得着带回家来?” “妈,我怕他伤到筋骨,去医院路长……”周怡急着解释。 “那又怎么样?”周太太脸一沉,说,“周怡,你别忘了你答应妈的话!” “妈!”周怡的脸色变白,咬唇定定的看着周太太,一字字的说,“妈,今天如果不是他,现在你女儿已经被马踩死了!” “什么?”周太太大吃一惊,向她打量一眼,见她身上沾着大片的泥土,不由心惊,一把抓住她的手,连声问,“周怡,你怎么会被马踩到,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妈,你关心我有没有受伤,可是救了我的人,你却不让我管吗?”周怡用力抽回手。 “管,当然管!”周太太惊跳,连声说,“你早说是救你,妈怎么会拦着?”抛开周怡,自己先向楼梯跑过去,连声叫,“何婶……何婶……赶紧的,给肖先生炖点汤补补!” “妈……”周怡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我先下去瞧瞧他的伤,实在不行,还得送医院!” “好好,你快去!”周太太连忙点头。这一会儿,肖一苇在她心里,是救了女儿的人,早忘了原来对他的排斥。 周怡无奈摇头,顾不上再说什么,飞快的冲下楼去。 看到她进来,李管家忙说,“小姐,你快劝劝吧,肖先生非要走!” 肖一苇慢慢撑起身子,低声说,“周怡,我真的不要紧,回去上点药就好……” 这是听到周太太在楼上说的话了! 周怡心里暗暗叹气,上去一把把他推回去,粗声粗气的说,“什么不要紧?不要紧,你有本事自个儿从我家打出去!” 肖一苇,“……” 你家又不是贼窝,不管要不要紧,怎么能打出去? 周怡见他不说话,就当他理亏,一边打开药箱,一边絮絮叨叨的抱怨,“这么大人,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只知道耍性子!” 肖一苇,“……” 他什么时候耍性子了? 周怡见他不再坚持,指指他身上,说,“把衣服脱了!” “什么?”肖一苇一愣。 “我又不是扁鹊,不会隔着衣服治病!”周怡瞪眼,过去就剥他的衣服。 胸前两粒纽扣被她直接拽开,柔滑的手指抚过他的肌肤,让肖一苇的心“怦”的一跳,忙说,“我……我自己脱……” 枉他不久前还觉得她温柔娇弱,这一会儿,怎么这么粗爆? 周怡瞧他一眼,见他耳朵尖儿又泛出潮红,忍不住抿唇忍笑,点头说,“好,你自己脱!” 肖一苇瞄她一眼,见她虎视眈眈的盯着,忙把目光移开,老老实实解开纽扣。 可是要把衬衣从身上脱下来,就没有那么容易,身子刚刚一动,腰部就锥心的疼,只是几下,就挣扎的脸色苍白,一头冷汗。 周怡叹口气,伸手扶住他,低声说,“你就不会翻过身去?躺着我也没有办法瞧伤!” 温柔的语气,让肖大侦探无从抗拒,借着她手扶的力量,慢慢翻过身去。 周怡帮他把衬衣脱下来,瞧瞧他的腰,露出来的部分已经红肿,另一部分却被裤子遮住。 “我帮你把裤子解开!”周怡说着话,手伸到他身下去解皮带。 这一下,肖大侦探终于忍不住,忙一把抓住,摇头说,“不……不用了……” “什么不用?”周怡瞪眼,在他腰后的皮带上戳一下,说,“这里才是要紧的部位,你别说你不知道!” 他知道! 肖一苇抿唇。 可是,让一个小姑娘脱裤子,肖大侦探还是难以接受。 李管家本来已经退到门口,看到这种情形,忙走过来,笑着说,“我来吧!”扶肖一苇侧身,替他去解皮带。 被男人脱裤子,也别扭啊! 肖一苇薄唇抿的更紧,偷偷瞄一眼周医生,见她脸色不善,也不敢说不行,只好忍着尴尬,由李管家帮他解开皮带,裤子褪下半截。 黑色的长裤下,露出肖大侦探黑色的平角内裤。莫名的,让周医生的心,悄悄生出一些柔软。 黑色礼帽,黑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连内裤都是黑色的,这是他本来的喜好,还是……只有黑色,才让他觉得安全? 想到两年前的那次暗杀,周怡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和李管家一起扶他趴好,伸手在他腰上轻按,问,“这里疼不疼?怎么个疼法?” 受伤红肿的肌肉,感觉到她的按压,带出阵阵疼痛,肖一苇微微皱眉,低声说,“只是肌肉疼,应该只是皮肉伤。” “嗯!”周怡应一声,手掌慢慢的按下去,轻声问,“这里呢?” “这里呢?” “嗯,不要紧……”每一处,肖一苇都是配合的回答。 周怡的手渐渐移到腰锥部位,轻轻按下去,低声问,“这里呢?” “不……”肖一苇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一阵锥心的疼痛袭过来,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周怡脸色微变,低声说,“这里疼的厉害?怎么个疼法?” 肖一苇摇头,想说没事,可是一口气却没有缓过来,一句话卡在喉咙口,硬是没有说出来。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还是猜到他的心思,周怡伸手指在他后脑勺上一戳,咬牙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逞强!” 双手把他的内裤拽下来一些,低头检查他的腰部。 腰椎部分,显然比别处严重一些,试着用手轻压,却感觉不到腰椎骨有异样。 周怡轻轻吁一口气,低声说,“应该只是肌肉扭伤!” 感觉到她小手的动作,肖大侦探尴尬的要命,可是见识过周医生的粗暴,又不敢反抗,只能老老实实的趴着。这会儿听到她的话,自己也松一口气,忙说,“我说不要紧!”手忙脚乱,把内裤拽回来。 第162章 怕把周医生招来 第162章怕把周医生招来 原来的担心放下,看到他羞的后脖梗子都已经通红,周怡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摇头说,“虽然没有伤到骨头,可是肌肉扭伤也不是小事,一会儿我帮你推拿,就在这里休息一晚。” 还……推拿? 肖大侦探吓一跳,连忙说,“既然不要紧,上点药就好!”说完,挣扎着要起来。 周怡一把按住他,弯下腰,咬牙切齿,威胁的说,“你说个走给我试试!” 肖一苇,“……” 这丫头霸道起来,简直不是人! 沉默一下,才试探着说,“计怀去抓张侃,今天一定会连夜突审,你……你帮我上点药,我……我就不用住这里了……” “突审有计怀,他当这个刑警队队长又不是只靠你,你老实呆着!”周医生理都不理,转身去替他拿药。 肖一苇,“……” 可是又不能说,计怀这刑警队长是靠他。 从第一次见到,这位肖大侦探就冷冰冰的不大理人,让人对他敬而远之,可是从来没有想到,到自家小姐面前,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管家瞧着好笑,见周怡出去,往前凑了凑,低声说,“肖先生,病人要遵从医嘱!”见他衬衫和裤子上都是泥,说,“我让人替肖先生洗洗,明儿一早送来!”快手快脚把他裤子扒下来,和衬衫一起抱着出去。 “喂……”肖一苇喊,还没等他说话,房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 肖一苇张口结舌,愣愣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说不出的无奈。 现在,不要说他没有办法站起来,就算是能,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内裤,光天化日的,总不能就这么出去回警署吧? 等周怡调好跌打药酒回来,就看到肖大侦探只穿着一条内裤,再奋力伸手去抓叠在床尾的薄被子,忍不住好笑,拍拍他的屁股,说,“趴好,我替你推拿!” 屁股这地方虽然敏感一点,可是这里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穿衣服的地方。 肖大侦探尴尬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可是周家的宅子建的太好,实在没有能容得下他肖大侦探的地缝,只好抿紧薄唇,强忍着尴尬,听从周医生的指示。 周怡见他全身紧绷,显然是内心紧张到极点,不由好笑,拖过被子替他盖住腰部以下,含笑说,“怕什么?我是医生,你是病人,不许乱想!” 谁乱想了? 肖大侦探无语。 好在下半身盖上被子,心里的尴尬稍去,也就沉默的任由周医生摆布。 绵软的小手,缓缓的抚在腰上,力度由轻慢慢加重。腰上的感觉,也从最初火辣辣的疼变的灼烫,疼痛感也渐渐变的舒缓。 随着身体的放松,心底的尴尬慢慢的褪去,肖一苇只觉得整副身心,也渐渐变的舒爽,十几天来的疲倦,悄悄的袭来。 手下,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周怡微微抿唇偷笑。 真想不到,一向冷冰冰硬绑绑拒人千里的肖大侦探会这么容易害羞。 看着他脖子上的潮红已经褪去,周怡探头向他脸上瞧瞧。就见他眼睛闭上,长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打出一道阴影,随着呼吸,微微的翕动。 看起来舒缓的表情,偏偏,两道浓眉还是微微皱起,似乎有什么不解的心事。 周怡的心里一片柔软,情不自禁的俯身,在他隆起的眉心一吻。 “嗯……”肖一苇朦胧正要睡过去,被她一碰,又把眼睁开,迷惑的看着她。 周怡吓一跳,连忙直起身,假装给他上药。隔一会儿,见他没有动静,忍不住微微咬唇,低声问,“肖一苇,早上计怀说的话,是真的假的?” “什么?”肖一苇无意识的问,脑子还在混沌中。 “就是说董新月不是曾森的女人!”周怡轻声提醒。 “嗯?”肖大侦探还没明白。 周怡微默一瞬,又低声说,“就是……计怀说,男人会把自己……自己碰过的女人视为私有……” “嗯?”肖大侦探完全醒过来,睁大眼看着她。 这个丫头,怎么想起来问这话? 见他不答,周怡抿唇笑,轻轻点头,低声说,“看来是真的!”上好药,把被子替他盖好,低声说,“我也是!”在他没反应之前,凑过去在他唇上一吻,快速转身开门出去。 愣了! 傻了! 肖大侦探完全呆住! 这是什么情况? 是周医生把他视为私有? 肖一苇的心怦怦直跳,连自己也不知道,这会儿这涨满胸口的情绪,是喜?是惊?还是忧? 隔一会儿,慢慢撑身坐起来,想着要不要马上离开。 正在发愣,门上被人敲响两声,何婶端着碗汤进来,笑着说,“肖先生,汤炖好了,我家小姐说了,要我盯着你喝完,一口都不许剩!” 连他们家的佣人也霸道…… 肖大侦探无奈,生怕反抗会把周医生招来,只好乖乖的端起汤。喝一口,舌尖尝到一股隐约的药味,抬头看看何婶。 何婶笑着说,“这汤里放了补药,没毒!” “……” 我也没说有毒啊! 肖大侦探只能肚子里顶一句,见她还在死死的盯着,只好一口口喝光。 周怡一口气冲回楼上,冲进自己房间,站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满泛红潮,双眼带着喜色的女孩子,手指在自己唇上轻抚,咬住唇偷偷的笑。 三天前,树林里那一吻来的太过突然,让她没有办法分清自己的感觉。而今天,计怀那轻轻一触带给她的排斥,让她心里不自禁的对比。 刚才,在事情发生之前,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那样大胆的一面。 可是,那样的行动用来对肖大侦探…… 似乎……再自然不过! 周怡伸手,食指划过镜子里自己的唇,轻声说,“肖一苇,你别想逃!” 话音刚落,就听房门被人敲了几下,跟着打开。周怡吓一跳,连忙转过身来,看清进来的人,结结巴巴的喊,“何……何婶……” 何婶笑笑的看着她,说,“肖先生喝了汤,已经睡着了!” 为了让肖一苇好好休息,在炖的汤里放了安神的中药。 周怡点头,说,“辛苦何婶!”等何婶出去,这才定定神,向周立言的书房来。 周立方见她进来,放下手里的书说,“周怡,坐!” “嗯!”周怡点头,在他桌子对面坐下,也不等他问,就把刚才的意外详细说一回,轻声说,“爸,今天案子有一个突破,计队长已经带队去抓人,如果顺利,很快就能找到周谨。可是,这中间,不能少了他!” “他?”周立言听她用“他”取代肖一苇的名字,目光就凝在她的脸上。 隔一会儿,轻轻叹口气,说,“要说他的出身和他这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爸妈也不盼你大富大贵的,就想你们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你明白吗?” “我知道!”周怡咬唇。 她心里明白,现在家里最大的事,就是找回周谨。在周谨平安回来之前,不要说她没有办法说服父母,就是她自己,也没有精力去想自己的事。 第163章 张侃重伤 第163章张侃重伤 从下午到晚上,肖一苇始终睡的很沉,直到夜深才醒过来。 周怡瞧瞧他的伤,周围红肿的部分已经消下去一大半,肌肉扭伤的地方散出青来,也已经能起来走动。 吃过晚饭,肖一苇记挂着案子,执意要走。周怡拗不过他,只好喊何婶取来他的衣服,帮他换上。 周立言坐在客厅里看报,见两个人出来,起身说,“肖先生身上有伤,我让车送你!” “周老爷不必客气,我的伤不要紧!”肖一苇惋拒,微微躬身行个礼告辞,说,“多有打搅!”戴上礼帽,慢慢向大门走。 “我送你!”周怡忙说,顺手扶住他,一起往门外走。 周立言瞧见,微微皱眉,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看着两个人出门,轻轻叹出口气来。 或者,在周怡来说,只是关心肖一苇的伤,可是,瞧在他这个父亲眼里,却分明看到了女儿眼里那满含的柔情和关心。 感觉到背后周立言的注视,肖一苇的脚步不自觉加快几分,直到跨出周宅的院门,才轻轻透出口气,胳膊从周怡手里抽出来,低声说,“很晚了,快回去吧!” “我送你出巷子,叫到黄包车再回来!”周怡快速的说,伸手去挽他胳膊。 “周怡!”肖一苇避开她,借着路灯昏黄的光,深深向她注视,低声说,“离我远一点!” “什么?”周怡惊讶的反问。 “离我远一点!”肖一苇重复,抬起头,看一看暗夜下的天空,低声说,“我属于黑暗,而你……”转头看一眼周宅客厅窗户透出的明亮灯光,轻轻摇头,接着说,“我们属于不同的世界,我不想连累你,也不想……让你连累我!”话说完,再不向她多看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迈出去的脚步,没有一丝迟疑,而一颗心,却锐锐的疼。 早在两年前,那一颗狙击枪子弹要了他哥哥的命,也把他推向了黑暗。这两年来,他在黑暗中穿行,像是一个地狱的使者,铲除罪恶,努力为善良的人争取一线光明。 而他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女孩子,美好的像是这盛夏初升的朝阳,明媚鲜亮,而又带着燃烧的热情。 他和她,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即使他不自觉的被她吸引,可是理智在前,也只能忍痛离开。 长痛,不如短痛吧! “喂!”周怡从愣怔中回神,忍不住大喊,跺脚说,“肖一苇,你说什么鬼话,你又不是杀人犯,什么黑暗不黑暗的!” 可是,他的脚步没有因为她多一丝停留,很快的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周怡咬牙,恨恨的说,“肖一苇!你别后悔!”忿忿的转身冲回院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看到女儿开开心心的出去,气咻咻的回来,周立言深深看她一眼,不由暗暗点头,也不多问,只是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自己先起身上楼。 虽然只是见过肖一苇几次,可是,他看向周怡眼神的变化,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一个父亲。而看周怡这个样子,显然没有得到肖一苇的回应。 多理智又是多善良的一个孩子!可惜,他是一个父亲,只想要女儿幸福! 整整一夜,周怡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直到黎明,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等到醒来,已经大天亮,连忙跳起来,急匆匆的洗漱。 周太太听到动静过来,心疼的说,“累就多睡会儿,这样急干什么去?” 周怡擦一把脸,把毛巾丢开,忙着翻衣服,说,“昨天警署抓捕一个重要的人犯,突破他,就能找到周谨,我要赶去警署问消息!” 不是为了那个肖侦探啊! 周太太稍稍放心,听说很快有儿子的消息,紧张起来,连声说,“周怡,你和计队长说,如果歹徒要钱,就给他们好了,千万要让周谨好好儿的回来!” “妈,我知道!”没法和她解释,周怡只能胡乱的答应,急匆匆换好衣服下楼,随意吃两口早点就冲出门。 一路急赶,直到看到警署的大门,才想起昨天的事来,脚步顿时停住。 想起那个家伙最后几句话,周怡只想转身回去。可是想到他身上的伤,心又软了几分。 这一夜,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休息,也不知道腰上的伤怎么样?今天,有没有换药? 还有,昨天张侃抓到了吧?突审的情况怎么样? 想到这里,心里叹口气,还是一步步向警署走去。 刚刚迈进警署的大门,就见许警官从接待室出来,看到她,喊一声“周小姐!”就再不说话。 见他一脸沮丧,周怡心里咯噔一声,刚才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一下子无影无踪,赶上几步,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吗?张侃没有抓到?” “抓到了!”许警官回答,跟着低声说,“和没抓到一样……” “什么意思?”周怡紧问。 许警官叹口气,说,“周小姐进去吧,队长和肖侦探在办公室!” “哦!”周怡见他不说,也不再追问,向他挥挥手,向计怀的办公室走。 见她进来,肖一苇不安的欠欠身子,终于向她点头打个招呼。计怀却一脸沉重,起身先给她倒水,也不等她问,低声说,“张侃重伤,什么都问不出来!” “什么?”周怡失声喊出来,脸色变的惨白,结结巴巴的说,“怎么……怎么会重伤?谁……谁开的枪?” 早在锁定张侃的时候,警署早已经传话各分局,一定要抓活的,现在,虽然人抓到了,居然重伤! 计怀摇头,叹口气说,“昨天他被我们逼上了燕京大饭店的楼顶,眼看着已经逃不掉,突然从楼顶跳下去!” “跳下去?”周怡木然的重复一句,只觉得双腿发软,慢慢的坐进沙发里,低声说,“他竟然跳下去……” 这是宁死也不肯落在警察手里啊! 肖一苇向她深望一眼,抬头看看计怀,说,“一会儿我去医院见见他!” “嗯!”计怀点头。 周怡一个激灵回神,忙抓住计怀,连声问,“他住哪家医院,伤在哪里?有没有生命危险?” “康复医院!”计怀只回答她一个问题,看看肖一苇,摇头说,“没用,已经重度昏迷,强心针也没能让他醒来!” 第164章 消息已经传出去 第164章消息已经传出去 张侃不能醒来,也就是,没有办法很快得到周谨的消息。 周怡满心的失望,回头去看肖一苇。 他带伤赶回警署,就是为了突审张侃,哪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肖一苇目光和她一对,又侧头避开,正要说话,就见李探员进来,说,“头儿,城外跟踪的兄弟回了来!” “叫他们进来!”计怀吩咐。 肖一苇微微扬眉,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李探员出去,隔一会儿带着三个人进来。 计怀看看肖一苇,说,“你想知道什么?” 肖一苇也不客气,直接问,“你们跟踪的人有什么可疑?什么时候出城,你们都跟踪到哪里?他们都做过什么?说详细一些!” “肖侦探!”左首穿便衣的白警员说,“我和三个兄弟是盯着北城门,大前天一早,有一辆黑篷驴车出城,赶车的说是出城接人,车里也没有什么人。可是那个时间,北平没有火车进站,所以我就跟了上去。” 大前天,就是金矿枪战的第二天。 黑篷驴车? 周怡立刻集中所有的注意力,静静的看着白警员。 黑篷骗车,在张大勇的失踪案里,可是一个重要的角色。 “嗯!”肖一苇点头,问,“后来呢?” “后来,他进了江家集,从江家集接出一位老太太,就直接回了城,中间也没有和别人接触。”白警员回答。 从江家集接老太太…… 肖一苇皱眉,又看向第二个人问,“牛警员呢?” 牛警员连忙说,“肖侦探,我是守着西北出城公路的路口。大前天中午,有一辆牛车出城,说是替商行运货。那商行的名字,我们都没有听过,我怕有鬼,就跟了上去。” “然后呢?”计怀问。 “然后,他们顺大路走到百花山山口,折进山里,山路十几里,拉一车西瓜回来!”牛警员一脸的无奈。 计怀皱皱眉,又看向第三个人。 包警员也不等他问,忙说,“老大,我是守着西城门,大前天晚上,有一男一女两个人,说是夫妻,出去走亲戚,我见他们穿的光鲜,却只有两个人,也没有马车,恐怕有假,就跟了上去。” “嗯!”计怀点头,问,“然后呢?” “然后,他们往西走了三里,从一家农户买了个猪头,然后赶去车站,上了开往天津的火车。”牛警员回答。 “开往天津的火车?”计怀扬眉,问,“你没有跟上去?” 包警员点头,说,“我跟着他们,直到在天津下车,他们进了法租界,再没有出来,我是第二天早上才又搭车回来!” 也就是说,这三拨人,都没有可疑? 周怡咬唇,小心的问,“那其余出城的呢?都没有可疑吗?” 牛警员转向她,说,“周医生,那三个地方,平时也会设卡,虽然我们是新过去的,可是每天出城进城的老乡,那里值守的大哥全都认识!” “哦!”周怡微微失望。 计怀点头,看看肖一苇,冷笑说,“看不出,他们还真沉得住气!” “未必!”肖一苇想一想摇头,起身走到桌子边,展开北平城郊的地图,向三个人招手,说,“你们再把他们走过的路线详细说一回!” 三个人过来,按他的话,指着地图,把三张路线用手指详细画出来。 肖一苇低头看着,突然冷笑一声,说,“恐怕,城里的消息,他们已经传递出去了!” “什么?”三个人吃惊的看着他。 “首先,这三路人的时间,是同一天的早上、中午、晚上,时间非常连贯。”肖一苇解释。 “是啊!”计怀点头,说,“单从时间来看,城里城外的消息,够他们传好几回!” 肖一苇指着第一条路,说,“这个人去江家集接人,显然是为了观察金矿方向的情况,他不需要接触什么人,只通过他接的老人,就可以知道之前城外有过枪声,从而推断出金矿已经被我们找到。回城之后,城里的人会做出一些应对的方法。” 又指着第二条路,说,“第二路人拉回一车西瓜,就必然和瓜农有接触,会把应对的方法传出去。” “那第三路呢?”包警员急着问。 他可是辛苦了一夜,北平、天津跑个来回。 肖一苇看他一眼,说,“车站和车上,来往的人最杂,他们进站上车,再下车,可以接触到许多人,会知道城外的人实施计划的结果!” 被他一说,三名警员不禁面面相觑。牛警员沮丧的说,“这么说,我们费这么大劲,还是白折腾?” “不!”肖一苇摇头,眸子里闪过一抹神秘的光彩,低下头,用笔把三条路重新构一遍,只是省下回来的路,去天津的路也只构出一半,抬头看看面前的五个人,问,“看出什么?” “什么?”包警员一脸迷惑。 牛警员摇头,低声说,“他们去的时候都有绕路,回来却是走的最近的一条。” “嗯!”肖一苇点头,又看向白警员。 白警员注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这三条路,都集中在北、西北、西这片区域,是不是说,原来金矿的人,迁到这个区域?” 肖一苇向他深望一眼,轻轻点头,目光又落在计怀身上。 计怀挑眉,拍拍白警员肩膀,笑说,“你小子有前途!”转头和肖一苇对视,说,“说吧,是要组织搜索,还是打草惊蛇?” “都不用!”肖一苇淡淡摇头,目光再落回地图上,隔一会儿,手指在其中几个地方点一点,说,“这里!这里!这里!你安排人手布控!另外,金矿那里的人可以撤回来了,他们不会再去!” “好!”计怀先回答他后一句话,这才看着图瞪眼,说,“这里布控,能控制什么?” 城郊不比城里,他这随意的一点,在图上看最远的距离相隔只有一尺,可是那一片,可是方圆二三十里! 肖一苇耸肩,说,“你不放心,可以多布一些,只怕没有那么多人手!”抓起礼帽,说,“我还是先去医院!” 第165章 他要出城 第165章他要出城 “医……”计怀一下子没跟上肖大侦探的思路,皱眉说,“怎么还去医院?” “眼见为实!”肖一苇淡淡的答,向计怀伸手,说,“钥匙!” “你……”计怀无奈,瞪眼瞧着他,见他没有改主意的意思,只好取出车钥匙给他,说,“医院留着两队人,有情况,你随时调动!” “嗯!”肖一苇答应一声,转身往外走。 “我也去!”周怡跳起来,赶到他身边。 “不用!”肖一苇停住,皱眉看她一眼,一脸的嫌弃。 “我是医生,张侃既然是昏迷,我去比你管用!”周怡仰起头和他对视,悄悄伸手抓在他的腰上,微微用力一捏,眼珠向计怀的方向一瞥。 “信不信啊,不带我去,我就把你受伤的事说出来!” 计怀向来紧张这个好友的安危,进来这么一会儿,还没有听他提到他的伤,看来,他隐瞒不报。 看懂她的眼神里的威胁,肖一苇微微抿唇,向她注视一会儿,见她一脸坚持,只好妥协的点头,说,“好吧!”带着她一起出门。 从警署到康复医院,肖大侦探认真开车,始终目不斜视,一声不吭。 周怡回头看他几眼,见他一张俊脸紧绷,不由好笑,轻声问,“你腰上的伤怎么样?” “不要紧!”肖大侦探回答,连目光都没向这边扫一下。 这么紧张…… 一瞬间,周医生心情大好,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里,侧头去瞧窗外的街景,淡淡的说,“一会儿看完张侃,我再帮你瞧瞧,今天还没有上药吧?” “不用!”肖大侦探冷冰冰的拒绝。 周怡也不恼,慢悠悠的说,“腰伤不是小事,你要出城查线索,更应该小心自己的身体!要不然,死在城外,还得劳烦计怀破案……”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汽车“吱”的一声停下,肖一苇回头看着她,低声问,“你在说什么?” 她怎么知道他要出城? “我说对了,是吗?”周怡笑眯眯的瞧着他。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去医院见张侃,又是他一个人,他绝不会向计怀要车。 肖一苇微微抿唇,又转回头去,沉默一下,重新启动车子,却不回答她的问题。 周怡也不再追问,只是仍然慢悠悠的说,“出城那三路人马,既然都是传递消息,时间集中在一天,方向是城西、城北、以及西北方向。想来,线索也在那个范围吧?” 肖一苇抿唇,低声说,“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吗?”周怡扬眉,反问,“你为什么让计怀布控?那样开阔的地方,能控制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随时调用人手?” 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变这么敏锐? 肖一苇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轻哼一声,说,“只是跟着跑几天腿儿,就当自己神探吗?” “是啊!”周怡笑眯眯的顺杆爬,说,“谁让我是跟着肖大侦探呢?” 肖一苇,“……” 你属猴的? 两个人说着话,汽车已经开进康复医院。 周怡跳下车,跟着肖一苇向里走,心思又转到张侃身上,轻声问,“是张侃身上真的会有什么线索?还是他只是你离开警署的借口?” 我有那么无聊么? 肖一苇侧头看她一眼,并不回答,却直奔住院部顶楼。 张侃的病房外,核枪实弹的守着八名警察,病房里四个人,还有一队人分在窗口和屋顶。 这是防止黑帮杀人灭口啊! 肖一苇进去,见病房里四个人起来打招呼,轻轻点头,算是回应,慢慢走到张侃床前,向床上的人注视。 如李二狗、赵五等人所言,张侃大约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均称,体格结实,果然和计怀非常相似。 另外…… 慢慢掀开他的被子,露出绷带包扎的上半身,就算是躺在病床上,宽挺的肩膀,也显出几分力量。 周怡的目光,却落在张侃包的像粽子一样的头上,微微皱眉,向身边一个警察问,“都伤到哪里?” 警察向肖一苇看过去一眼,见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点头说,“断了三根肋骨,左脑受伤,导致重度昏迷。” “左脑受伤……”周怡轻吸一口凉气,心又沉下来几分,低声问,“是哪位医生接诊?” “柳医生!”警察回答。 周怡点头,看看肖一苇,不再多问。 肖一苇听过张侃的伤情,慢慢伸手,在绷带外轻轻按压检查。 他这是信不过任何人啊! 周怡暗暗摇头。 检查过伤口,肖一苇翻开张侃的眼皮瞧瞧,最后把手移动他的肩膀后。 周怡奇怪的问,“你在干什么?” 张侃的上身没有穿衣服,绷带绑扎住前胸,露出肌肉结实的肩膀和壮实的胳膊。 肖一苇不理,又掀开被子检查一回他的双腿,这才看看周怡,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我怎么知道? 周怡瞪眼,摇头说,“这要看过他的病案,问过柳医生才能判断!” “哦!”肖一苇点头,转身向外走。 这就完了? 周怡挑眉,忙跟着出去。 两个人走出病房,肖一苇直接下楼去医生办公室。 柳医生看到两个人进门,也不等他问,忙取出张侃的病例送过来,说,“张侃身上,一共有十几处擦伤,都不算严重。左胸摔断三根肋骨,其中一根几乎插进肺部,已经接好。另外,最重的一处伤,是左脑,应该是在突起物上撞击,脑膜充血,令人意识陷入昏迷!” 肖一苇接过她手里的病案,顺手塞给周怡,淡淡的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柳医生苦笑,摇头说,“肖侦探,医学无绝对,我没有办法给出你时间,只能尽力!” 周怡低头翻看病例,轻声说,“脑膜充血?柳医生,有没有考虑做引流手术?” “不是不能!”柳医生点头,看看肖一苇,又摇头,说,“站在病人的角度,或者做引流手术会让他尽快脱离危险,但是手术后,会有至少两天的昏迷,甚至更久。” “不行!”肖一苇摇头,说,“我们需要他马上醒来,只要取到口供,随便他昏迷多久!” 第166章 一起出城 第166章一起出城 这是什么话? 周怡忍不住翻白眼,向柳医生笑笑,说,“他不是医生,不用理他!” 站在医生的角度,是以病人的身体为先。可是站在侦探的角度,张侃只是一个罪犯,当然以案子为先。 经过这些天的几件恶性案件,根据张侃病房的防护,柳医生也明白那个人的重要,只好向周怡笑笑,并不说话。 肖一苇看一眼周怡,问,“电话呢?” 周怡指指靠窗的桌子,问,“打给计怀吗?你真的有线索?” 肖一苇照例没有回答,只是拿起电话,看着两个人。 柳医生连忙扯一扯周怡,退出办公室,还细心的把门关上。 周怡挑眉,回头看下房门,耸耸肩,低声说,“搞这么神秘!” 柳医生笑笑,说,“这么大的案子,咱们当然避着些好,免得惹事!” 其实她也知道,肖一苇要避的当然不是周怡,而是她! “也是!”想起爆炸案刚发生时对柳医生的怀疑,周怡耸肩。 向她打量一眼,柳医生忍不住叹气,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怎么,那位计大队长没戏了?” “什么?”周怡心头突的一跳。 柳医生抿唇,嘴巴向房门呶一呶,低声说,“这位肖侦探,每次见他,谁不是对他敬让几分,偏你一点儿都不客气,当然是和他有什么,不是吗?” 这么明显吗? 周怡双手捂住脸,抬头看她一眼,低声说,“不要乱说!” “什么乱说,我是过来人!”柳医生笑着摇头,叹口气说,“只是啊,这肖侦探哪里都好,就是那脾气……”说半句不说,跟着低声笑,说,“也不要紧,你喜欢就好!只是可惜了计队长!” 是啊,那小子的脾气,一向阴阳怪气的,让人很想掐死! 周怡心里腹谤。 两人说几句话的功夫,肖一苇已经开门出来,向周怡看一眼,说,“你留下协助柳医生,尽量让张侃快些清醒,要问什么,你应该清楚!”说完,转身就走。 “喂!你干什么去?”周怡忙小跑几步追上去。 “你不用管!”肖一苇头也不回的说。 “喂!”周怡一把拽住他,皱眉说,“什么我不用管?你要自己出城,是不是?” “周怡!”肖一苇沉声低喊,认真的看着她,低声说,“你是医生,就做好医生的本份就好,可以吗?” “是吗?”周怡扬眉,点头说,“好啊,我是医生!可是,你是我的病人,腰上的伤没好,哪都不许去!”说完,拖着他往回走。 “你……”肖一苇语结,皱眉说,“又不是重伤!” “是不是重伤我说了算,要先给我瞧过,然后决定要不要手术!”周怡寸步不让。 肖一苇,“……” 怎么就扯上手术? 周怡拖几下拖不动他,回过身定定的瞧着他,慢慢的说,“肖一苇,你不给我看伤,今天就休想离开,你要在这里耗着,是不是?” “好吧……”听到她语气里的坚决,肖大侦探只能妥协,点头说,“但是要快!” “当然!”周怡连忙答应,拖着他回医生办公室。 柳医生见两个人又回来,忙站起身来。 周怡摆手,说,“不要紧,只是给肖侦探处理一下旧伤。” 前次进山,肖一苇后背受伤,柳医生倒是知道,轻轻点头,替他们打开里间的门,自己出门去查病房。 昨天张侃重伤,不用连夜突审,经过一夜休息,肖一苇腰上的红肿已经消了大半,扭伤的部位却散出大片的青来,瞧着吓人。 周怡替他推拿上药,低声说,“虽然没有伤到筋骨,可是这扭伤的肌肉也不宜做太过剧烈的运动,城外的事,这么要紧?” “嗯!”肖一苇只是应一声,并不说话。 周怡微微一默,低声说,“为什么不告诉计怀?” “不用!”肖一苇答。 “什么不用?”周怡突然生起气来,在他肩膀一推,大声说,“你受了伤,不用别人帮忙治疗,现在发现线索,也不用别人和你一起去查,你以为你是神仙,什么事都能自己搞定?那要别人干什么?要我们医生干什么?你自己去把张侃弄醒!还有,要警察干什么?要计怀干什么?你自己去帮我把弟弟找回来!” 肖一苇被她一串连珠炮说懵,沉默一会儿,低声说,“我……我只是去探望小金父母!” “什么?”这个答案,是周怡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不禁惊讶的睁大眼睛。 肖一苇眼底闪过一抹痛楚,侧头避开她的目光,低声说,“这个案子,最无辜的就是小金!” 所有的受害人里,小金年纪最小,和案子没有一点关系,只因为认识周谨,就送掉一条命。 “肖一苇……”周怡喃喃的低喊,摇头说,“你这是想骗我,还是骗鬼?” “我说真的!”肖一苇皱眉。 “就算我信,那些罪犯会信吗?”周怡反问。 重要的是,那些人可都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们会对小金这样的孩子动手,肖大侦探出城,又怎么会放过机会? “我开车,从北城门出城,直奔张家集,他们会信!”肖一苇淡淡的说。 “就算相信又怎么样?他们搞这么多事,就是为了杀你!”周怡低喊。 “城门外他们即使有人,要组织击杀,也要一段时间!”肖一苇淡淡的接口,一切,似乎都已经想好。 “好,我也去!”周怡立刻接口。 “不行!”肖一苇果断的拒绝。 “小金也是被周谨连累,我去探望,合情合理,何况,有一个女人同行,罪犯就会少一些戒备!”不等他说话,周怡很快的接口,目光定定向他注视,说,“不就是张家集吗?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 刚才在警署,从他请计怀布控的位置来看,一定是他想到什么线索。 或者,原来金矿的歹徒藏在那片区域! 歹徒在那里,周谨和那些孩子也一定离那里不远。她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又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肖一苇沉默一会儿,低声说,“周怡,这很危险!” 周怡的目光,始终凝在他的双眼上,淡淡的说,“我不怕危险,我只怕找不回弟弟!” “周怡!”肖一苇沉声低喊。 “肖一苇!”周怡打断他,盯着眼前的男人,慢慢的说,“你是要带我去,还是我们分头行动?” 还是非去不可了! 肖一苇薄唇紧抿,定定的注视着她,看到她坚决回望的眼睛,终于吁出口气,点头说,“好,不要穿高跟鞋!” 周怡,“……” 又不是去参加舞会,谁说穿高跟鞋了? 第167章 使了什么阴招 第167章使了什么阴招 出北城门,汽车沿大路而行,直奔张家集。 张家集建在一片连绵的山丘里,大约有二十几户人家。车子开到村子外头,已经没有办法前行。 肖一苇下车,带头向村子里走。 周怡追上两步,伸长脖子好奇的向里张望,问,“你不会真的是去小金家吧?” “当然是真的!”肖一苇淡淡的说,熟门熟路的在村子里七拐八弯,很快停在一座矮小的土坯房子前,在门上拍两下,问,“大哥、大嫂在吗?” “应该在吧?”周怡看看没有挂锁的门。 肖一苇猜到她的心思,轻轻摇头,说,“他们没什么可锁!”拉开门,直接进去。 屋子里,四壁萧条,除去一张木板床,一床破旧的被褥之外,几乎再没有什么东西。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就坐在那床破被褥里,睁大眼看着他们。 “怎么只有一个孩子在家?”周怡惊讶的问,过去向小女孩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爹娘呢?” 小女孩乌溜溜的眼睛在她身上一转,摇头说,“不知道!” “她叫小玉,小金的妹妹!”身后,传来肖一苇的声音。 这样的人家,少一个人做工,就少一笔收入,也只能把孩子留在家里。 “小金……”周怡心口一疼,伸手在小玉的小脸儿上轻轻摸,低声说,“多可爱的孩子!”身上摸一摸,低声抱怨,“你不早说来小金家,也没给孩子带点吃的!” 肖一苇,“……” 是我没说,还是你不信啊? 这个时候,听到门外女人的声音说,“咦,门怎么开了?”跟着脚步声匆匆而来,很快到了门口。 “大嫂,是我!”肖一苇迎出去,替她接去肩膀上的柴。 “呀,是肖侦探!”大嫂看到肖一苇,立刻热情的招呼,搓搓手,四处找碗倒水。 “是肖侦探!”小金的父亲也跟着进来,忙向肖一苇招呼,看到周怡,忙说,“周医生!” 肖一苇阻止小金娘倒水,说,“大嫂,我们马上走。” “哦!”小金娘有些失望,轻声说,“怎么就走?”看看家里实在没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也只好算了。 肖一苇向小金爹问,“大哥,那天我和你说过的事……” “有!有!我记着!”小金爹连忙点头,说,“这几天,我和小金娘借着做活儿,那两头儿都瞧过,东郊倒是没有听说,西郊水头村的钟大哥说,近几天,确实有陌生人进过村子。” “城北一带呢?”肖一苇问。 “我们听肖侦探的话,江家集没敢去,张家集这边没有看到,可是再往西的杨树湾,也见过陌生人!” 听到小金爹的话,周怡眼睛都直了,看看小金爹,又看看肖一苇,满眼放光,都是祟拜。 这个家伙,闷不吭声的,什么时候连这老实巴交的小金爹娘都替他做事? 肖一苇却没有留意她的反应,轻轻点头,这才问,“这段时间,活计怎么样?” “很好!”小金爹连忙点头,说,“我们拿着肖侦探的片子去,那几家掌柜的都很痛快,给的价也高!” “这就好!”肖一苇点头,也不再问别的,只是说,“最近这几天,不要往西郊去!”说完点头算是道别,向周怡说,“走吧!”自己开门出去。 周怡连忙向小金爹娘道别,跟着出去。 直到走出村子上车,周怡才转向肖一苇,佩服的说,“肖一苇,你用了什么阴招,能让小金爹娘为你打听消息?” 确实,不管警方的人怎样乔装,在这乡邻都是熟人的地方,也很难不被人怀疑。 而小金爹娘本来就是张家集的人,如果上别处做些活计,也不会引起人的怀疑。 什么叫阴招? 这个丫头,夸人也没有好话…… 肖一苇看她一眼,发动车子,出大路直奔西郊。 “喂!”周怡捅捅他的肩膀,说,“说说嘛!” 肖一苇叹口气,说,“就是救出龙探员第二天!” “第二天怎么样?”周怡瞪眼。 这个人,除去分析案情,说话像挤牙膏一样。 “那天,他们去警署录口供,我给他们一张名片,让他们去找几个我认识的老板揽活做!”肖一苇只好回答。 “哦!”周怡点头,说,“你是让他们借这个名义,替你打探消息?” “做活为主,打探消息为辅!”肖一苇淡淡的答,侧头瞄她一眼,低声说,“比送钱更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一条出路!” 是啊,不管送多少钱,总有用完的时候。而且,一旦习惯了被施舍,他们的尊严,他们质朴的勤劳,就会跟着断送。 现在,他只是利用自己的关系,给他们一份靠双手赚取生活费用的机会,除去资源取之不尽之外,也让他们更明白,摆脱贫穷,要靠自己的双手。 肖大侦探的话,并没有说的十分通透,可是周怡已经明白。想到刚才,她见到小玉时第一个反应,是该给孩子带些什么,不禁面红耳赤,轻轻点头,说,“你说的对!” 两个人,同样出身富足之家,可是,不同的经历,一个被罪恶纠缠,看惯了黑暗。另一个却顺风顺水,一路阳光明媚,对人生,自然有了不同的理解。 肖一苇见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让周怡心领神会,目光中也露出一抹赞赏,却抿抿唇,再没有说话。 这个小姑娘,虽然没有经历过人间的丑恶,却有一颗最敏锐,最剔透的心,只要一经指点,就能看透事情的本质。 眼看着车子沿大路飞驰,穿过西北出城大路,开向西郊方向,周怡忍不住问,“现在我们去做什么?是带人去那几个地方抓捕吗?” “去打草惊蛇!”肖一苇淡淡的答。 “什么?”周怡不明白。 肖一苇轻轻摇头,说,“那几处村子,藏不下太多的人,罪犯在那里出现,只能说他们离这些地方不远!” “所以,你要带人去假装抓人,看他们往哪里逃窜?”周怡问。想一想,又不禁担心,轻声说,“会不会伤到孩子?” 那些人,可都杀人不眨眼,受惊之下,会不会杀掉孩子逃走? 肖一苇摇头,轻声说,“孩子们不会在村子里!” “为什么?” “几个村子都不大,已经有五天了,十几个孩子藏在村子里,不会不露出风声。”肖一苇摇头。 第168章 警署在唱空城度 第168章警署在唱空城度 汽车开出大约三里,在一个关卡前停下。 关卡里的人看到肖一苇,连忙迎出来,喊,“肖侦探!” “就麻警官!”肖一苇点头,问,“总署的人呢?” “在里头,没有肖侦探的话,不会露面!”麻警官连忙回答。 “多少人?”肖一苇问。 “三个整队!” “谁领队?” “是韩探员!” “好,你去和他说,挑三个身手好的,换上便服跟我走!”肖一苇快速的吩咐,见那人跑回关卡里,才向周怡说,“你留在这里!” “我……”周怡下意识的反对。 “遇到危险,我照顾不到你!”肖一苇打断。 他说的也是实话! “可是,你的伤……”周怡担心的看着他。 “不要紧!”肖一苇勾勾唇,下巴向关卡里出来的几个人一指,说,“还有他们!” “肖侦探!”韩探员带着三个人出来,不安的说,“怎么只要三个人?要不然,我和肖侦探一起去?” “不用!”肖一苇摇头,说,“你马上派人往另外几个布控点,让他们注意水头村的动静,但是没我的话,不许出动!” “是!”韩探员点头,又不甘心的问,“我们呢?” “你们也是!”肖一苇定定的看着他,一字字的说,“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动!” 这两年来,虽然肖一苇始终帮助警署破案,也拥有一些特权,可是这样直接下令的时候并不多。 韩探员整个人立刻变的严肃,点头说,“肖侦探放心!” 周怡却忍不住说,“你带着人进村,如果要他们行动,又怎么下令?” 肖一苇看她一眼,没有说话,韩探员忍不住笑出来,说,“周小姐放心,肖侦探让我们行动,我们会知道!” 肖一苇点头,说,“照顾好周医生!”说完,带着换好便衣的三个人大步离开。 周怡跟着韩探员走进卡哨,见这卡哨是一个三层的木质建筑,前后都有一道木门,上边两层都四面开窗,却没有装窗户。警署的三队人马躲在另一道门外的密林里,卡哨里只有原来的四个人值守。 站在卡哨的高处,远远看着肖一苇四个人走下大路,沿着乡间的小路走远,周怡还是有几分疑惑,向韩探员问,“到底用什么方法传令?” 韩探员笑笑,说,“那三个人身上,都带着信号枪,一个布控点,一个颜色,肖侦探要我们出动,只要发信号就好!” “哦!”周怡恍然。 这些东西她不懂,也就不再多问。 眼看着进村的四个人已经渐渐变成一个小点,终于再也瞧不见了。周怡又开始不安起来,轻声说,“那村子里有陌生人出入,十有八九就是黑帮的人,他们四个人进村,被人认出来,又怎么打得过人家?” 龙探员用望远镜观察一会儿,摇头说,“周小姐不用担心,从这里到水头村,树木茂盛,村子接近丘陵,有许多可以躲藏的地方。肖侦探和那三个人都身手敏捷,打不过,总能跑得过!” “可是肖一苇身上有伤!”周怡脱口而出。 “什么?”韩探员大吃一惊。 周怡叹口气,简略把昨天肖一苇扭伤腰的事说一回,轻声说,“就怕他逞能,失手怎么办?” 韩探员也担心起来,低声说,“我打电话回去,向队长报告!”说完转身冲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日头渐渐升到头顶,灼热的炙烤着大地,水头村方向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周怡开始坐立不安,向韩探员问,“计怀怎么说?” “队长说……要我们听肖侦探的!”韩探员无奈的答。 “听肖侦探的?”周怡瞪大眼,问,“他就不怕肖一苇把小命儿玩丢了?” 韩探员叹口气,说,“今天一早,警署的人已经大多数调出城,在肖侦探指定的几个地方布控,现在警署只有队长一个人。听说肖侦探受伤,队长也急的跳脚,可是警署又走不开,只好吩咐我们多留意!” 这警署是在唱空城计啊! 周怡无语,低声说,“这肖一苇在捣什么鬼?” 话音刚落,就听远远的传来一声枪响。 周怡吓一跳,扑到窗口,向水头村方向张望,树绿掩映,山丘起伏,又能看到什么? 只是这么一会儿,枪声很快变的密集,远远的山丘后,隐约有缕缕硝烟散出。 周怡心惊胆颤,轻声说,“怎么回事,会不会是肖一苇出事?” 话间刚落,就听一道尖锐的声音穿空而上,就见一道红色的火焰窜起,挂在半空久久不散。 周怡吃惊的向韩探员问,“怎么回事?” 韩探员说,“是给我们的信号!”向周怡说,“周小姐留在这里,千万不要离开!”转身向下冲去,大声喊,“集合,跟我出发!” 周怡从窗口向下望去,就见随着声音,韩探员已经冲出门外,跳上树林边树叶掩护的敞篷车。密林里,三队警察也跟着冲出来,虽然动作迅速,却一点不显杂乱,迅速上车,沿大路向西冲去。 这一会儿,水头村方向的枪声已经变的更加密集,山丘后腾出阵阵烟尘。 这样的枪声,人数绝对不会少!而肖一苇这边,却只有四个人! 周怡的心,怦怦直跳,可是又只能在卡哨里团团转,没有任何办法帮忙。 麻警官劝说,“周小姐,肖侦探既然早做了安排,一定不会有事,你不要担心!” 周怡摇头,说,“可是他身上有伤,万一……万一呢?” 麻警官也被她说的心里不稳,拿望远镜向水头村方向张望,轻声说,“听起来,好像有机枪的声音,难道那么一个村子,真的藏着大量的罪犯?” 刚刚吃过机枪的苦头,周怡更是听的脸白,连声说,“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打电话给计怀,让他请分局的人支援?” 麻警官摇头,又张望一会儿,突然说,“咦,好像是有人逃出水头村,往北去了!” 话音刚落,就听又有尖锐的声音响起,一道绿色的火焰窜起,升到半空,离红色火焰却已经隔开一些距离。 麻警员望一会儿,低声说,“咦,水头村出来的人向北逃走,怎么是西北布控点的人出动?” “会不会弄错?”周怡低声问,手掌心里全是冷汗。 “不知道……”麻警员摇头。 他是北平城的城防警,和肖一苇并没有过直接的合作。 周怡急的跳脚。 只是现在,这个卡哨里只剩下四名城防警,没有人知道肖一苇的意途,更没有人看透,这其中藏着什么玄机。 就在西北布控出动之后,原来密集的枪声倒是弱了下去,渐渐的,变的无声。 第169章 张侃出身军旅 第169章张侃出身军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阳光炙烤下的大地,又再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人们的幻觉。 就在周怡坐立不安时,麻警官突然指着大路说,“快看,肖侦探回来了!” 周怡一把抢过望远镜,顺着大路望去。果然见两辆敞篷车一前一后向这里开来,前一辆车上正坐着肖一苇肖大侦探和韩探员。 周怡大喜,忙转身向卡哨下跑去,迎住敞篷车,一把抓住肖一苇,连声问,“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不问行动的结果,先问他有没有受伤。 肖一苇心中一暖,脸上却没有一丝流露,淡淡点头,说,“没有!” 韩探员笑着过来,说,“周小姐放心,那些歹徒连肖侦探的人影都没有看到。” “那怎么会开枪?”周怡瞪眼。 一个穿便衣的警官笑说,“枪是我们先开的,那些歹徒只是空放一阵枪,见到我们打出的信号,怕大部队赶来,就落荒而逃了!” 韩探员笑说,“我们这三队人冲过去,离村子还远,歹徒就已经看到,自然是掉头就逃。” “还真是打草惊蛇!”周怡听的咋舌,跟着又有些不解,说,“麻警官说,水头村出来的人往北逃了,怎么你们第二路出动的是西北布控点的人?” 肖一苇勾勾唇,淡淡的说,“或者我们弄错了!” “弄错……”周怡张口结舌的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调动警署所有的人,整出这么大动静,最后一句“弄错”就完了? 而那个人显然没以为有什么可以惭愧,向韩探员交待几句,自己带着周怡回城。 刚刚推开计怀办公室的大门,迎面一只文件夹“嗖”的一声飞来,伴着计怀的怒吼,“肖一苇,以后休想老子管你!” 肖一苇一把接住,翻开瞧瞧,扬眉说,“张侃的资料?”对他的咆哮完全无视。 “给我!”计怀冲上来,一把夺回去,瞪眼看着他,大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肖一苇皱眉。 “你的伤!”计怀咬牙。 肖一苇微微一愣,转头去瞧身后跟进来的周怡。 看来,是这个丫头泄露。 对上他的目光,周怡缩缩脖子,很快的说,“我饿了,回家吃饭去!”转身就要逃走。 “回来!” “回来!” 两个男人同时喊。周怡就觉后领子一紧,被两只手同时拽住。 周怡回头,看着肖一苇嘻嘻笑,说,“不是我和他说的,只是自言自语,不小心被韩探员听到!” “你该告诉我!”计怀皱眉。 周怡忙把两个人的手掌打开,躲到他身后,指指肖一苇说,“他威胁我,不许说!” 肖一苇,“……” 谁威胁谁? 计怀向肖一苇瞪一眼,指指他,又“嘿”的一声,转头问周怡,“他怎么样,死不了吧?” “死不了死不了!”周怡连忙摆手,说,“不过会不会残,就看他听不听话!”说完,向肖一苇挑挑眉,一脸挑衅。 听话怎样?不听又怎样? 肖一苇看她一眼,抿一抿薄唇,决定忽略,问,“查到张侃的底细了?”伸手去取文件夹。 计怀冷哼一声,把文件夹塞给他,淡淡的说,“什么底细?不是北平人,老家在陕西,北平也没有家人!”揉一揉额头,低声说,“没有家人,就找不出他的弱点!” “只有这么多?”肖一苇问,翻开资料细看。 “三年前来到北平,没有固定的差事,但是也从来不缺钱花!”计怀慢慢的接口,说完摇头,冷笑说,“当然!黑帮的核心人物,又怎么会缺钱花?” “户籍呢?有没有说他的来历?”肖一苇问。 “查过,说是因为陕西兵患,家里人都死了,他自己逃来北平!”计怀回答。 “兵患?”肖一苇低声重复,冷笑一声,说,“三年前,陕西哪来的兵患?” “是啊!”计怀一下子坐直身体。 肖一苇把手里资料翻完,问,“东北军呢?” “照片已经传过去,还没有回信儿!”计怀答,向肖一苇倾倾身体,皱眉问,“为什么查东北军?” 肖一苇看他一眼,把资料扔回桌子上,淡淡的说,“张侃的胳膊结实有力,背后的肌肉很具张力,手掌虎口有一层薄茧,双腿粗壮,肌肉均匀!”说到这里,指指计怀,说,“像你!” “像我?”计怀反问。 “像你!”肖一苇点头,慢悠悠的说,“董新月家的帮佣说,他连走路的姿势都和你相似!” 计怀瞪大眼看着他,隔了好一会儿,才摇头说,“肖一苇,你不会说,张侃是我计怀失散的兄弟吧!” “如果是,也是哥哥!”旁边的周怡小声接口。 两个人的体形这样相似,她还真想不出别的可能。 肖一苇微挑了挑唇角,轻轻摇头,定定的注视着计怀,慢慢说,“不,我是说,他和你一样,出身军旅!” “什么?”计怀一惊,跟着陷入沉默。静静想一会儿,点头说,“不错,没有长年累月的打磨,就算是亲兄弟,也不会这样相似!” “出身军旅?”周怡意外的睁大眼,看看计怀,又去看肖一苇,说,“你是说,张侃是军人出身?” 计怀的眼神瞬间变的深邃,低声说,“曾森?” 肖一苇没有回答周怡,目光定定和计怀对视,轻轻点头,说,“东北军!狙击手!曾森!救国会!黑帮……”说到这里停了停,慢慢的接下去,一字字的说,“曾!国!强!” “是啊,曾国强!曾禹行的父亲!”计怀点头。 如果能证明张侃和曾森同在东北军,这些所有的关键词就都联系起来。 三年前,曾森表面上把一支队伍带离东北军,加入北平救国会。事实上,却暗中带着队伍加入黑帮,利用这支队伍,很快壮大声势,不但在黑帮中占有一席之地,还当上了救国会的会长。 而张侃和狙击手,就属于这支队伍,也是为什么在部队里稀缺的狙击手,甘心为黑帮所用的原因! 第170章 怎么寻找突破口 第170章怎么寻找突破口 周怡听计怀说完,惊讶的张大嘴,半天才说,“你是说,曾森有双重身份,他手下的那些人也一样?” 计怀轻轻摇头,说,“他在救国会,会经常和北平各界的名流来往,日子久了,他身边的人也会和这些人认识。” “可是,我们追查这么久,狙击手也好,张侃也罢,并没有和上流社会有任何的接触!”肖一苇慢慢的接口。 这也是他们始终没有认定曾森的原因。 计怀点头,说,“所以,当初他带着队伍加入救国会,却在暗中带着张侃、狙击手等一些心腹加入黑帮,除他自己之外,黑帮和救国会的人,并没有多少互通!” 听到这里,周怡脑子里也已经把所有的细节想通,点头说,“三年前三月,曾森带着队伍加入救国会。同时,又化名曾国强加入黑帮,利用自己手里的人,在黑帮坐上一把交椅。七月,他的儿子曾禹行酿出东华橡胶厂惨案,三个月后,肖一苇破案,曾禹行被警方击毙。” “曾森为了给儿子报仇,就命令狙击手,狙杀肖一苇。事成之后,发现我追查到黑帮,或者是说服,或者是动用了武力,让黑帮凭空消失,帮众藏进三教九流里。”计怀慢慢的接口。 “这三年来,曾森披着救国会的外衣,做着黑帮的勾当,私挖金矿,打劫军火,无恶不做!”听计怀提到哥哥的死,肖一苇的声音冷下去三分。 周怡说,“阎宪文家一场大火,发现被劫的军火,也就是说,阎宪文和曾森之间,暗中也有勾结!” “不错!”计怀点头,说,“三个月前,狙击手奉命前往拍卖会和阎宪文密谋,结果遇到我们抓捕阎宪文。在打斗中,狙击手认出肖一苇,曾森才知道,肖一苇还活着!” 周怡轻轻吁出口气,轻声说,“于是,曾森处心积虑,要再次除掉肖一苇。只是肖一苇昼伏夜出,行踪不定,他才会把主意打到周谨身上。” “确切的说,是打到你的身上!”计怀摇头,说,“你不要忘记,当初,是你阻止了狙击手,才救老肖一命!” 周怡脸色微微发白,轻声说,“所以,曾森找不到肖一苇,才让沈文菲接近我。也是因此,沈文菲才认识周谨。” 随后,设计小金,诱周谨出城,实施绑架……一步一步,一桩桩案子,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 周怡闭眼,轻声说,“如果周谨没有去过医院,就不会认识沈文菲,就不会……”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轻轻摇头。 “不是周谨,就是你!”计怀慢慢的接口,回头看看肖一苇,说,“你打算怎么做?” 虽然所有的细节都已经想通,但曾森不是普通人物,可以先抓来再严刑逼供。 他是救国会的会长,北平的头面人物,要想定他的罪,先要拿到证据! “怎么做?”肖一苇淡淡的反问,薄唇勾出一个讥诮的弧度,淡淡的说,“你忘了,护城河沉尸案!” 护城河沉尸案和这一连串的案子并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偏偏,死者是曾森的妻子,石玉秀! 计怀挑眉,说,“你是说,从这起案子找到突破口?” 曾森深藏不露,如果从正面去查他和黑帮的关系,很难找到证据。 而现在,他的妻子被杀,嫌疑人直指董新月,而董新月又被张侃所杀。在此之前,董新月又和沈文菲有着某种关系。而沈文菲又是曾森的女人! 如果这一切都拿到证据,曾森的面具,就会全部撕开! 周怡听的连连点头,跟着又不禁皱眉,说,“可是,要从哪里下手?” “先吃饭!”肖一苇瞄她一眼,向计怀说,“老三套的地三鲜加十锦汤!” 不是在说案子吗? 周怡瞪眼。 这个家伙,又故弄什么玄虚? 计怀听他说话像吩咐店小二,却毫不意外,扬声说,“好嘞您呐,老三套的地三鲜加十锦汤一份……”起身开门,叫来个小警员去买午餐。 这两只…… 周怡好气又好笑,盯着肖一苇问,“你已经有计划了,是不是?你打算怎么做?” 肖一苇瞄她一眼,默默的端起杯子喝茶。 就在周怡以为他不打算说话时,却慢悠悠的开口,说,“你以为我们今天忙一上午,是为什么?” “啊?”周怡一愣,念头一转,眼睛顿时一亮,说,“你是说,今天上午的事,你是为了抓住曾森的把柄?你那个时候已经料到调查张侃的结果?” 肖一苇“嗯”的一声,抬眼看看她,见她一张小脸儿满是好奇,轻轻叹口气,说,“从张嫂说,张侃走路和计怀很像,我就已经怀疑,她说的,是军人特有的军姿。去医院,就是为了证实我的猜测。张侃虽然昏迷,但是他的身体却不会撒谎,所以,我打电话回警署,只是为了请计怀证实,一,他是和曾森同一时期来的北平,二,他来自东北军!” 呼……说这么长一串话,肖大侦探好累,慢慢靠进沙发里,接着喝茶,望向周怡的眼睛里,却带着份期待。 周怡听的连连点头,说,“只要证实张侃来自东北军,又是和曾森同一时期来的北平,进而查出他其实是曾森拉出那支队伍的一员!而他不在救国会,却在黑帮,也就证明,曾森就是黑帮里幕后的老板!更甚至,他就是当年曾禹行的父亲,曾国强!” 这个丫头越来越专业了! 肖一苇赞许的点头,说,“张侃落网,他的伤情警方严守秘密,并没有外泄,黑帮的人不会知道!” 周怡“啊”的一声,说,“今天我们先去医院,接着赶往郊外,袭击水头村,黑帮会以为,是张侃招供,说出了一切!” 这就是他的打草惊蛇! 肖一苇点头,说,“消息传回城里,城里的那位大人物一定会坐不住,只要他有所行动,我们就不怕抓不到证据!” “可是城外那些人呢?”周怡问,“北郊布控点三队人出去,只回来一队,韩探员他们,你也没有撤回来!” 这丫头的心思,越来越细密! 肖一苇淡淡一笑,说,“如果张侃招供,他们第一件要做的事,应该就是转移孩子。可是我们只是袭击水头村,他们又摸不清我们知道多少,张侃供出多少,所以一定会观望。我们的人全撤回来,就会失去打草惊蛇的效果!” “所以,我们现在只能等?”周怡扬眉。 “嗯,等!”肖一苇淡淡的接口。 第171章 救国会有行动 第171章救国会有行动 等! 等对方的行动! 以不变应万变! 只是,经手过无数案子,计怀和肖一苇都知道,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破天荒的,肖一苇没有消失,计怀也没有去忙别的案子,而是两个人展开棋局,专心下起棋来。 最初周怡也并不着急,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眼看着日影西斜,竟然没有一点消息传来,开始坐立不安,向肖一苇看过去几次,终于忍不住说,“肖一苇,万一……万一他们不管我们查没查出来,先伤害孩子呢?” 黑帮绑架孩子的目的,是奴役他们做工,现在知道金矿暴露,恐怕不会留下。 肖一苇捏棋子的手微微一停,隔一会儿,慢慢摆进棋盘,提计怀三个子,这才淡淡的说,“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掩藏尸体要比藏起活人更难!何况,我还活着,他们就不会伤害周谨!” “我不是说周谨!”周怡急切的接口,说,“别的孩子呢?现在对他们来说,别的孩子就是累赘,他们会不会伤害别的孩子?” “伤害别的孩子,留下周谨?”肖一苇挑眉,侧头看她一眼,说,“相信我的对手,不是笨蛋!” “你说明白点!”周怡皱眉。 计怀叹口气,说,“他们要除掉别的孩子,就要处理尸体,他们知道,现在从西郊到北郊,都有我们的人在警戒搜查,不会轻举妄动!” “是吗?”周怡不放心的反问。 计怀摇头,说,“周怡,你太紧张了,关心则乱,你坐下,歇一歇,很快就有消息!” “消息已经来了!”肖一苇淡淡的接口。 随着他的话落,房门已经被敲响,陈警官推门进来,说,“头儿,肖侦探,东北那边传来消息,张侃,原名张自立,原是东北军突击团的人,后来跟着曾森走了。”说完,递上一张传真过来的照片,正是穿着军装的张侃。 这也就证实,曾森和黑帮,有脱不开的关系! 虽然已经在预料之中,计怀还是轻轻吁了口气。 陈警官又接着说,“还有,北郊暗中跟踪的人回来了,说水头村逃走的那几个人,去了江家集!” 计怀扬眉,说,“江家集?”回头看看肖一苇。 肖一苇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的说,“虽然金矿暴露,可是我们为了北平的治安,并没有对外宣布,他们这是贼心不死!” 计怀冷笑,说,“我们没有对外公布,难道他们还能杀了我们所有的人灭口?” 前次进山营救失踪少年,可不止是警察总署的人,还有各分局刑警队的支援,加起来几百号人。 肖一苇轻轻摇头,说,“你忘了,曾森是什么人?当初,他能让一个黑帮一夜之间由明转暗,藏的无影无踪,现在让一个金矿由暗转明,怕也不是难事!” 是啊,只要把这个金矿转成明路,仍握在他自己手里,还是一样! 计怀冷哼一声,说,“你以为政府是他家开的?” 肖一苇抬头瞄他一眼,淡淡的说,“谁说不是呢?” “你……”计怀一时说不出话来。想到如今政府内部的腐烂,不禁深深叹一口气。 虽然肖一苇的话没有说的明白,可是他也清楚,曾森在这三年来,从金矿得到的财富无可估量。手里有钱,要买通政府政要,拿下金矿的开矿权,可以说易如反掌! 轻轻摇头,计怀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向陈警官问,“别处呢?西郊有没有消息?” 陈警官摇头,说,“西郊没有发现什么,只是西北布探点的张探员传回信儿,说杨树湾方向有两个人鬼鬼祟祟进了城,依照之前肖侦探的吩咐,没有去管!” “严密留意出城的人!”肖一苇点头,等陈警官出去,看一眼计怀,说,“或者今晚,最晚明天早晨,他们一定会有行动!” 计怀点头,还没有说话,就听房门又被敲响,也不等屋子里的人答应,许警官哗的推门进来,说,“头儿,肖侦探,暗中盯着救国会的兄弟打来电话,说救国会有十几个人分批离开,身上还藏有枪支!” “枪支?”计怀一下子坐直身子,问,“去了哪里?” 许警官摇头,说,“有几个兄弟跟了下去,说随时会打电话回来!” “好!”计怀点头,说,“有情况,立刻汇报!” “是!”许警官答应,快步出去。 计怀向肖一苇一望,皱眉说,“不会这么快吧?” 前边刚说杨树湾有人回城,这里救国会就有行动。 肖一苇想一想,摇头说,“刚才的消息,只说有十几个人带着枪支离开,却没有说有人进去,应该和他们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又会是什么事情?”计怀皱眉。 周怡忍不住说,“曾森虽然是救国会会长,可是救国会的事情未必都与他有关系。” “可是他们身上藏着枪!”肖一苇摇头。 虽然枪支不是违禁品,救国会做为一个组织,也一定会有武力组织,可是十几个人同时带枪出门,还是分散离开,就一定有蹊跷! 计怀凝神想一想,皱眉说,“难道是找到狙击手?” 从狙击手被抓又逃走,这已经是第六天。 肖一苇轻轻摇头,低声说,“对付狙击手,又怎么会动用救国会的人?” 曾森动用救国会的人除去狙击手,那就等于不打自招! 可是,不是因为狙击手,又能是谁? 周怡轻声说,“如果,我们几次抓捕,黑帮在城里已经没有枪手可用,曾森会不会狗急跳墙?” 是啊,现在不但是狙击手,连张侃也成了曾森的心腹大患! 脑子里闪过张侃这个名字,三个人同时“啊”的一声站起来。 这个时候,就听“砰”的一声响,许警官顾不上敲门就闯了进来,急声说,“头儿,肖侦探,有两路兄弟打电话回来,说那两路救国会的人往康复医院去了!” 张侃! 三个人对视一眼,肖一苇很快的说,“我们马上就去!周怡,你留下!”抓起礼帽,大步向门外走。 “喂……”周怡连忙赶上几步。 “周怡,你留下!”计怀跟着阻止,也向门外跑去。 周怡急的跺脚,大声说,“谁要跟你们去?肖一苇身上有受,又没带枪!” 可是等她把话说完,院子里已经响起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很快开出院子,消失在远处。 周怡急的跺脚,在沙发上坐下,又坐不安稳,想一想,还是冲出门去。 第172章 目标是周怡 第172章目标是周怡 汽车一路呼啸,径直冲进康复医院,计怀、肖一苇大步冲上顶楼,见八名警察守在张侃病房门外,立刻问,“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八个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迟疑的摇头,其中一个忍不住,问,“队长,能发生什么事?” 就算歹徒想要杀人灭口,看他们这样严阵以待,也得掂量掂量,不是吗? 计怀看到八个人的表情,想到被赵五所杀的三名嫌犯,不禁脸色微变,一脚踹开房门直闯进去。 病房里的四名警察吓一大跳,都是一跃而起,迅速拔枪,大声喝,“什么人!”等看清是计怀,微微一愣,慢慢放下枪,一个问,“队长,怎么了?” 另一个问,“头儿,发生什么事?” 计怀不理,直接冲到张侃床边,一把掀起被子。 被子下的张侃,静静的躺着,上半身赤裸,胸口缠着雪白的绷带。 计怀心里稍稍一定,仔细检查一下他的劲动脉,见他虽然双眼紧闭,昏迷不醒,但是呼吸平稳,并没有什么危险。 肖一苇跟在他身后,看到眼前的情况,不禁微微皱眉,向最近的一个警察问,“今天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警察茫然摇头,说,“没有啊!” “没有人进来吗?你们有没有离开?”肖一苇问。 “早晨是柳医生查的房,中午杨护士来换药,我们是小李去买的早餐,我去买的午餐,其余的时间,没有人来过,我们也没有人离开。”警察回答。 也就是说,一切正常! 计怀和肖一苇对视一眼,叮嘱警察小心守卫,一起转身出来,往楼下走。 走到楼梯口,计怀突然停住,向肖一苇问,“难道是调虎离山?” 肖一苇皱眉,说,“你是说,他们会袭击警署?”轻轻摇头,说,“可是警署里扣押的人犯,大多都已经招供,就算他们能灭口,怕也晚了!除非是为了救人!” “这个时候,他们不会为了救人大动干戈!”计怀摇头,皱眉沉吟,低声说,“那是为什么?” 肖一苇低头细想,慢慢向楼下走,走出五、六个台阶停住,转头看向计怀,慢慢的说,“周怡……”说到后一个字,俊脸已经变的苍白。 计怀的心“怦”的一跳,失声说,“不错!”再不多停,拔腿向楼下疾冲。 从早上,警署大半的警力被肖一苇调出城布控,并没有调回来,再除去医院守卫的两队,刚才他们来时带出李探员的一队,警署里已经没有几个人。 这个时候,如果歹徒袭击警署,绑架周怡…… 计怀越想越怕,跳上车,来不及命令集合,已经发动车子向外冲去。 李探员连忙向他追去,大声喊,“头儿,发生什么事?” 可是计怀来不及回答,车子已经呼啸着冲出医院。 李探员急的连连跺脚,一回头,就见肖一苇跟着冲出来,忙喊,“肖侦探!” “钥匙!”肖一苇低喊一声,直接从他手里夺走钥匙,跳上敞篷车,也是油门狠踩,冲出医院大门。 李探员张口结舌,喃喃的说,“这是发生什么事?”回头看一下医院楼门,看看楼下守卫张侃的另一队人,咬牙说,“快,跟我走!” 医院里守卫的警察没有一丝异样,出事的应该不会是医院! 两辆敞篷车被肖一苇开走一辆,现在一队人只能挤在后一辆上,也冲出医院大门,跟着肖一苇离开的方向拼命追去。 计怀所开的轿车,要比敞篷车速度快,还是早走一步,很快开过两个街口,再往前,就是警署所在的街道, 计怀一颗心怦怦直跳,伸长脖子向前张望,生怕看到警署方向传来枪声或火光。 幸好,远远望去,警署方向一片平静,并不像发生什么事情。 可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一声枪响,跟着机枪、步枪声同时响起。 计怀吓一跳,脚下刹车狠踩,汽车“吱”的一声停住,转过身,就见隔着半条街,已经硝烟弥漫,无数子弹从民房两侧射下来,集中在一辆敞篷车上,激起一串串火花。 “老肖……”计怀低喊,迅速发动车子,调转车头,向回冲去,开到近处,开枪反击,试图减轻肖一苇的压力。 而就在这个时候,就见民房后一个人一跃而起,胳膊用力一挥,一枚手雷带火花直直向敞篷车上丢去。 “肖一苇……”计怀大喊,抬手连开两枪,那人手雷刚刚脱手,脚还没有落地,身子一挺,已经一命呜呼。 而与此同时,手雷落上敞篷车,“轰”的一声巨响,浓烟滚滚而起,敞篷车仍然速度不减,却车身一歪,斜斜向着街边撞过去,狠狠撞上民房,跟着又是“轰”的一声爆炸,顿时火光冲天。 “老肖……”计怀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咬紧牙关,向屋顶歹徒连连还击,开车向着火的敞篷车冲去,冲到近处,探头大喊,“老肖……老肖……” 可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又哪能看到肖一苇的影子? 计怀又惊又痛,眼看对方火力凶猛,汽车疾速后退,打一把方向盘,退进一条巷子,开车门一个侧滚翻,躲入墙边一个角落。 几乎是同时,一串子弹打在车上,留下一串透明窟窿。 计怀咬牙,想要还击,却被火力压的探不出身。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一声瓦片的碎裂声,计怀抬头,正正对上一支黑洞洞的枪口。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两个人从屋顶上过来,两支步枪也同时对上他的脑袋。 “计队长!”男人冷幽幽的声音里,带着些得意,“啧啧”两声,摇头说,“真是难兄难弟啊!放你过去,你还偏要赶回来送死!” 计怀微微眯眼,冷笑说,“救国会的人?救国会什么时候给人做开了杀手?” 那人笑起来,摇头说,“计队长装什么傻,如果不是你们盯着救国会,又怎么会上钩?” 果然是他们设下的圈套! 计怀咬牙,心里说不出的焦急,脸上却不动声色,向巷子外看去一眼,淡淡的说,“肖一苇这么容易死,也就不是肖一苇了!” “是吗?”那人冷笑,说,“计大队长下去,就知道他死没死了!”慢慢拉开枪栓,扣动扳机。 第173章 和狙击手在一起 第173章和狙击手在一起 计怀咬牙,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手指,握枪的手,暗暗收紧。 就在步枪将响未响时,突然间,枪声响起,男人身子猛的后仰,带翻一串瓦片,稀哩哗啦的摔了下去。 计怀大喜,失声喊,“老肖!”身体已经像绷在弦上的箭,疾跃而起,闪向另一边的同时,随手两枪。 另外两人大吃一惊,连忙扣动扳机,而只是这么一停,已经慢了一步,随着计怀的枪响,跟着摔了下来,死鱼一样跌到计怀的脚边。 计怀一声喊出口,已经知道不是肖一苇,听着巷子外枪声响起,低头看看第一个摔下来的男人,就见他仰面躺着,额头正中一个血洞还在冒出血来,一瞬间,心里说不出的失望。 刚才那一声枪响,分明是狙击枪的声音,眼前这具尸体的伤口,也是狙击枪特有的子弹造成。 肖一苇手里,怎么会有狙击枪? “队长……队长……”巷子外激烈的枪声中,传来李探员焦急的声音。 计怀深吸一口气,整理情绪,换上一个新的弹匣,猛然纵身扑了出去,穿过街道的瞬间,接连两枪,屋顶上一挺机枪顿时哑了,另一个人带着步枪滚了下来。 计怀迅速避到街的对面,离爆炸的敞篷车已经不远,侧头看看,慢慢向那里靠近,大声喊,“老肖!” 喊声刚刚出口,机枪声响起,身前顿时一串硝烟。 计怀身子一缩,避到角落,还没有等还击,就听乱枪中狙击枪的声音又再响起,机枪声顿时停住。 接连两次,都是狙击枪在帮忙。 计怀皱眉,抬头看看翻倒在屋顶的机枪,计算一下方位,侧头向另一边屋顶上的一个大烟囱望去,却什么都看不到。 这个时候,就听头顶上有人高叫,“计怀,你去死吧!”跟着一枚手雷直直的丢了下来。 计怀人在死角,来不及躲开,不假思索,飞起一脚,把手雷踢的斜飞,撞上对面的墙,“轰”的一声炸开。 “妈的!”那边的李探员看到,连开两枪,那人连着剩下的手雷一齐滚了下来。 计怀趁机闪身出来,抬手又是两枪,两名歹徒应声倒下。 此刻,跟着李探员赶到的一队人早已经下车,纷纷找好隐蔽处,计怀惦记肖一苇,向李探员打个手势。 李探员会意,向几个警察指指,又指指屋顶,做个手势,突然大喊,“打!”和几名警察同时站起,向两边屋顶连连开枪。 屋顶上剩下的歹徒被火力一压,立刻全都抱头趴下。 计怀趁着这个空隙,快跑几步冲到着火的敞篷车边,大声喊,“老肖!”想要拉开车门,却被烫了一下,急的连声大喊,“老肖,你在不在里边!” 这一会儿,李探员几个人一轮子弹打尽,又躲回角落,大声喊,“队长!” 随着喊声,屋顶的火力再次压下来。计怀只好一缩身,躲进近处的一个角落,可还是不甘心的大喊,“老肖,你在里边答应我一声!” 可是他的喊声没有人回应,带来的只是一串机枪的子弹。 计怀擦一把满脸的土,咬牙骂,“妈的,这帮混蛋带来多少子弹?” 话音刚落,机枪的声音顿时停住,屋顶上一个人的声音“啊”的一声惨叫,跟着滚了下来。 这边的人没机会开枪啊! 计怀一怔,探头向那个人望去,就见他脖子上一道薄薄的伤口,鲜血喷溅而出。想来是没有割断气管,一下子还没有气绝。 就这么一会儿,听着屋顶上接二连三的惊呼声响起,跟着又有两个人滚了下来,剩下的一挺机枪也跟着哑了。 计怀抬头,就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伴着夕阳的余晖,正从一座屋顶跃向另一座屋顶,手里的手术刀带着血色,泛着淡淡的光芒。 “老肖!”计怀大喜,放声大喊,跟着又生起气来,咬牙骂,“你小子不在车里,也不答应一声!” 肖一苇一脚踹翻最后一个人,淡淡的说,“我不在车子里,答应你干什么?” 他说的是在车子里答应他一声。 “你……”计怀瞪眼。 没等他说话,就听肖一苇又慢悠悠的说,“如果我在车子里,能答应你,就是见鬼了!” 是啊,如果他在车子里,就算没有炸死,烧也烧死了! 计怀听到他漫不经心讥讽的语气,忍不住笑出来,“呸”的一声,说,“白让老子担心!” 肖一苇拽着最后生擒的一个人从屋顶跳下来,一脚踹翻,交给李探员,这才向着大烟囱方向望去,说,“阁下该出来了吧?” “真的有人!”计怀连忙冲出来,挺身站在肖一苇身前,抬头向大烟囱望去。 整个北平城,除去北平军之外,他们认识的狙击手,可只有一个! 而那个人是敌非友,肖一苇这家伙站在这里,岂不是给人家当活靶子? 随着肖一苇的话音落下,就见大烟囱后慢慢露出一个人的身影,紧接着,又露出第二个,两个人相互扶着,小心翼翼踩着屋脊,向屋檐边走过来。 计怀顿时瞪大眼睛,失声喊,“周怡,怎么是你?” 这里看到周怡已经很让人吃惊,更让人吃惊的,还有她旁边的那个人! 那就是六天前被他们设计活捉,却又逃走的狙击手! 他居然和周怡在一起! 计怀骤然一惊,迅速举枪指向狙击手,咬牙喊,“你敢动她,老子立刻毙了你!” 肖一苇慢慢从他身后绕出来,伸手压下他的枪,淡淡的说,“不用紧张,你忘了,刚才是他救了你!” “是吗?”计怀怀疑的回头看看他,这才慢慢把枪收起,低声说,“老子宁愿是你!” 这会儿周怡和狙击手已经走到屋檐边儿,向下瞧瞧,又往里缩一下,苦笑说,“你们玩什么,还不过来接我们下去!” 谁玩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在玩了? 两个人同时扬眉,四只脚已经自觉的向那边走过去,各自伸手去接人。 周怡向下瞧瞧,向狙击手说,“你先跳下去,他们会接住你!” 谁要接他? 两个人不约而同缩手。 周怡瞪眼,恶狠狠的说,“干什么?” “没干什么……”计怀嘟囔,只好伸手去接。 第174章 说出一切 第174章说出一切 警察总署,计怀办公室里。 计怀皱眉坐在肖一苇身边,看着对面周怡替狙击手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居然做的十分认真仔细,心里有些不舒服,低哼一声,说,“周怡,你是不是和我们说一说,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周怡眉毛都不动一下,直到把最后一条绷带绑好,这才吁一口气,向狙击手说,“你伤的虽然不轻,好在你身体底子好,又及时清理伤口,休息几天应该没事!” “谢谢!”狙击手低声道谢。 周怡再看看肖一苇,说,“你死不了吧?” 这个人,腰上有伤,还上窜下跳的,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和狙击手说话那么客气,到他这里就这么难听…… 肖一苇抿抿唇,低声说,“死不了!”一双眼睛,却不离狙击手。 其实要不是周怡不断强迫他推拿上药,刚才的场面,恐怕还真难应付。 狙击手低头沉默一会儿,这才抬头看向肖一苇,哑声说,“那个人,是曾森!北平救国会会长,曾森!” 面对当年的受害者,不管是“对不起”,还是空言解释,都太过苍白,索性全都省了,只是说出他想要的名字。 肖一苇静静的注视着他,淡淡的问,“为什么?” 看他的伤势,早已经不是六天前那一场枪战造成。可是,也绝对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他始终没有出现在警署,说明他还有顾虑,可是今天却突然出手帮忙。 短短的三个字,狙击手居然明白他问的不是曾森,微一沉吟,向周怡看过去一眼,低声说,“因为周小姐!” “什么?”计怀惊讶的睁大眼。 他突然倒戈,竟然是因为周怡? 周怡叹口气,接口说,“刚才你们突然离开,我不放心,就也跟着出去,可是又怕赶去医院变成你们的累赘,所以就想绕到附近看看情况,哪知道遇到他!” “然后呢?”计怀追问。 肖一苇目光在狙击手缠满绷带的身上一扫,淡淡的说,“你看到他身受重伤,就替他包扎,是吗?只是,你怎么会认出他?怎么知道他们会在那里埋伏?” 周怡没有见过狙击手,那里不是医院,也不是警署,只是两个地方之间必经的一条街道。 周怡指指狙击手,说,“我看到他的狙击枪,至于救国会的埋伏,是他说的!” 当时,她看到狙击手流血不止,有些伤口已经化脓,不替他治伤,随时都会没命。只是她惦记计怀和肖一苇,只是匆匆替他包扎止血,叮嘱他原地等她。 哪知道狙击手听她说出“救国会”三个字,竟然抓住她说什么也不松手,直到问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判断救国会的人埋伏的地方,才带着她赶去,藏在烟囱后。 从东北军到北平,他对曾森的了解,恐怕没有人能比。 肖一苇听到这里,轻轻点头,说,“第一枪,是你开的!” 他能躲过那样一轮子弹密集的射击,只因为那第一枪打在他车子的后视镜上,让他及时警觉。 狙击手点头,轻咳一声,不禁惨然一笑,摇头说,“我跟着曾森十几年,从东北军到北平,一直替他卖命。可是……可是没想到,一次失手,他……他就要杀我灭口!” “既然这样,为什么前几天不来?”计怀问。 他早一天来,他们就会早一天知道曾森的真实身份,也早一天救出孩子们。 狙击手轻轻摇头,看一眼肖一苇,低声说,“我手上,毕竟有人命……” 重要的是,他的手上,有肖一苇亲哥哥的一条命! 肖一苇明白他的意思,一张俊脸顿时变的苍白,咬牙强忍住心底的一抹锐痛,隔一会儿才说,“那现在呢?今天这三枪,你是为自己赎罪?” 狙击手摇头,低声说,“我已经无路可走,周小姐说的对,不管是死是活,这一生做的事,总要有一个了结!今天这三枪,当我还周小姐的人情,你哥哥的命,我会偿!” “你既然已经准备去死,为什么还说出曾森?”计怀问。 狙击手慢慢转头看着他,隔了一会儿,低声说,“因为,他欠我的!” 十几年,他为他卖命,跟着他逃离东北军,来到北平,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所做的一切,可是北大街上,赵五的那一撞,打碎了他所有的信念。 计怀点头,说,“曾森的事,我们已经查到,只是缺少证据,你肯为我们做人证吗?” “好!”狙击手点头。 说出这一个字,似乎感觉到疲惫,仰靠进沙发休息。 计怀向他倾过身子,慢慢的说,“最后一个问题,那些孩子在哪里?” 这句话说出来,时间像顿时静止,周怡和肖一苇,停止住所有的动作,都定定的注视着狙击手,连呼吸都似忘记。 一个地方! 只要一个地方的名字! 他们可以马上出发,连夜救出孩子! 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其实,也只短短的几秒,狙击手慢慢的睁开眼,轻轻摇头,说,“我不知道!” “什么!”计怀呼的一下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咬牙说,“你是曾森的心腹,你会不知道?” 狙击手被他抓的一阵咳嗽,轻轻摇头,低笑说,“心腹?他没有真正相信过任何人!”闭眼想想,轻声说,“这几天,我也听说,你们捣毁了金矿,城里的窝点,也被打的七七八八,我所知道的地方……恐怕他们不会去了!” “你说说看!”周怡着急的接口,抓住他胳膊轻摇,哀求的说,“你知道,里边有我弟弟,这都十一天了,我不知道他怎么样,是不是还活着?你说说你知道的地方,我们会查,没有不要紧!” 狙击手微微抿唇,慢慢拽开计怀的手,看她一眼,轻叹一声,说,“金矿出事,他们第一个会去的地方,一定是江家集,那里虽说在金矿的眼皮子底下,可是村西头的一座石屋子里,有一个极隐密的地窖,就算孩子们在下边叫喊,也不会有人听到!” 周怡连忙点头,说,“他们离开金矿,确实是把孩子们藏在江家集!” 她知道,当然是警方早已经查过! 狙击手叹口气,说,“江家集只能躲一时,如果不方便进城,他们有两条路,一条是送往天津,另一条是送去西郊的水头村!” “去天津的路,我们设有关卡,他们应该去不了。水头村今天也已经查过,没有!”计怀回答。 “没有……”狙击手皱眉,想一会儿摇头,说,“原来,城里有几家钱庄、赌场倒是能够藏人,可是前几天已经被你们端了,我再想不出别处!” “再没有吗?”周怡失望的松手。想到弟弟,忍不住红了眼圈儿。 这么多人,用了整整十一天的时间,抓到张侃,找到狙击手,只是想救回那些孩子,可是……竟然还是徒劳! 第175章 怎样抓到曾森 第175章怎样抓到曾森 从周谨失踪,除了第一天周怡方寸大乱之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绝望。 计怀慌了手脚,忙说,“周怡,你不要急,我们一定有办法,我这就去抓曾森那个混蛋!” 肖一苇向她深望一眼,只是微微抿一抿薄唇,看向狙击手,问,“还有什么可以查的线索?” 狙击手想一下,慢慢坐直身体,低声说,“曾森有个情妇,住在甜水井胡同!” “沈文菲!”计怀接口,皱眉问,“还有呢?” 狙击手听他一口说出沈文菲的名字,向他看去一眼,又接着说,“这个女人,跟着曾森两年,一直想做正房太太。三个月前,曾森的夫人石玉秀突然失踪,我们就怀疑,是她捣的鬼!” 这倒是一个新情况! 计怀点头,问,“石玉秀和董新月认识吗?” “董新月?”狙击手一愣。 “阎宪文的老婆!”计怀提醒。 狙击手点头,说,“都是场面上的人,或者见过几面,但是不见得有深交!” “那沈文菲呢?和董新月有没有深交?”计怀再问。 “沈文菲……”狙击手皱眉想一会儿,轻轻摇头,说,“曾森很爱惜自己的名声,沈文菲的身份见不得光,很少带她出去。不过沈文菲醉心上流社会夫人们的生活,曾森通过阎宪文做过些安排,应该认识董新月!” “你知道石玉秀怎么死的吗?”计怀问。 “我怎么会知道?”狙击手吃惊的反问。 石玉秀已经失踪三个月,那时他还跟着曾森,如果知道石玉秀的死因,又怎么会不向曾森报告? 计怀点头,又问,“阎宪文死后,你知道董新月的行踪吗?” “董新月的?”狙击手想一想摇头,说,“一个很没用的女人……”话说半句,又再停住,细想一下,说,“我想起来了,有一回听曾森的妹妹说,似乎董新月在纠缠沈文菲,想借她再挤进上流社会夫人们的圈子。” “曾森的妹妹?”计怀反问。 周怡说,“想来,就是砸了沈文菲家的女人!” 知道曾森就是沈文菲背后的男人,原来的疑问已经迎刃而解。 也只有曾森的妹妹,会指责沈文菲勾引她的哥哥,沈文菲会忍耐她,还口口声声称呼她妹妹。 狙击手点头,说,“她叫曾雯!” 肖一苇问,“阎宪文是什么人?” 问的当然不会是姓甚名谁,更不会是他明面上的身份。 狙击手说,“他是曾森进入黑帮的介绍人,后来曾森利用手里的势利,夺了黑帮的第一把交椅,对他一向很关照!” 原来,阎宪文也是黑帮的人,而且,还在曾森之前? 计怀忍不住扬眉,可是想到在阎宪文家废墟里找到的军火,又轻轻点头,说,“虽然靠你们这支队伍,可是短短一年能在黑帮占一席之地,曾森也算是有一手!” “一年?”狙击手冷笑一声,摇头说,“曾森还在东北军的时候,就已经是黑帮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敢公然反出东北军!” “啊?”这一下,倒是大出计怀和肖一苇的预料,对视一眼,又都了然的点头。 是啊,这样的乱世,如果不是早有退路,谁敢轻易拉着百十号人竖大旗? 计怀沉吟一下,盯着狙击手,一个字一个字的问,“曾禹行,是曾森的什么人?” “儿子!”狙击手干脆的回答,说,“是曾森和石玉秀的独生儿子!” 原来,曾森是早在东北军时,就化名曾国强,秘密加入黑帮,十几年的经营,在黑帮中也早已经树大根深。也正因为如此,三年前曾禹行犯案,被警言击毙,他才能借助黑帮的力量为儿子报仇,之后,又能把黑帮,由明转暗,把所有的帮众藏入三教九流,让警方没有办法追查。 陈年旧案,真相终于大白,想到哥哥的死,肖一苇整个人透着一份沉郁的气息,深坐在沙发里,默然不语。 计怀拍拍他的肩,自己接着再问下去,可是狙击手能提供的,已经只是曾森进入黑帮,以及当年狙杀“肖一苇”后,曾森把黑帮藏进三教九流的一些细节。 眼瞧着再问不出什么,计怀向狙击手说,“虽然是你自己向我们投诚,可是在结案之前,还要委屈你留在警署!” 狙击手苦笑点头,说,“求之不得!” 这六天来,他遭受黑帮的追杀,疲于奔命,现在,警署的牢房,对他来说,无异于天堂。 叫人带走狙击手,计怀才顾得上责备周怡,皱眉说,“你明知黑帮的人在外头活动,还一个人跑出去?” “总不能因噎废食吧!”周怡扬眉,瞄一眼肖一苇,低声说,“今天要不是他,有的人早变成筛子了!” 有的人却像是听不出她说的是谁,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想到当时的惊险,计怀仍然觉得心惊,点头说,“是啊,赶到医院的路上,我们想到可能是陷阱,可是也以为是在医院附近,哪知道会在半路,还是返回的路上!” 说到这里,皱皱眉说,“怎么跟踪的人没有传来消息?” “不用问!”肖一苇叹气,说,“前两组人,故意赶往康复医院,就是想让我们误会,他们的目标是张侃。之后的几组,算好时间,在我们进入医院之后,才赶往预定的伏击地点,在我们返回的路上动手。” “跟踪的兄弟就算发现有什么不对,再打电话回警署,我们也已经出发!”计怀点头,想一想又不禁后怕,喃喃的说,“幸好老子没有和你坐一辆车,幸好李探员一队也来的晚一些,要不然……要不然就全部被人家包了饺子!” 是啊,如果不是他们会错意,担心周怡的安危,仍然组队一起返回,受到伏击的就不会是肖一苇一个人,而是整队的警察,那样密集的火力之下,也一定会伤亡惨重。 而如果不是狙击手示警,肖一苇及时跳车,敞篷车无遮无挡的,从上向下射击,第一轮子弹打出来,他肖一苇就会没命! 计怀看看周怡,含笑说,“想不到是你救老肖一命,让他怎么报答,你要好好想想!” 最好是以身相许! 周怡瞄一眼肖大侦探,话当然没有出口。 肖一苇却淡淡的说,“碰巧而已!” 完全不领情啊! 周怡瞪他一眼,懒得多理,转向计怀说,“现在虽然找到狙击手,可是他只能在出厅时指证曾森,可是,要怎么抓到他?还有孩子们……” 第176章 曾森要和沈文菲结婚 第176章曾森要和沈文菲结婚 计怀看看肖一苇,说,“据刚才狙击手提供的情况,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断,是沈文菲杀死石玉秀,而董新月抓到她的把柄,所以不断的纠缠沈文菲,想要借她挤回上流的圈子。” 肖一苇点头,接着说,“而沈文菲醉心名流贵妇的生活,自然不愿意和一个被踢出上流圈子的女人来往,可是又因为某种目的,留着她没有下手,直到曾森在警署看到董新月的资料!” “也许,是案发时董新月就在现场,更甚至就在董新月家里,她目睹了沈文菲杀死石玉秀的过程,用来要胁沈文菲,却被沈文菲利用,协助她实施了医院爆炸案。”周怡接口。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石玉秀死后,为什么穿着董新月的衣服,抓着阎宪文的戒指。 “也未必都是利用!”计怀点头又摇头,看看肖一苇,说,“曾森知道老肖还活着,一心想给儿子报仇,沈文菲既然想当名正言顺的曾太太,就一定会想方设法达成他的心愿。而阎宪文一案,破案的也是老肖,董新月想为阎宪文报仇,也一定对老肖起了杀机,所以,两个人才会联手!” “所以,那天我和李老师在巷子里争执,被董新月看到,就带李老师去见沈文菲。”周怡点头。想到李素芬的死,又不禁轻轻叹一口气,低声说,“不管她们想做什么,李老师总是无辜的,她们为什么要牵扯上她?” 也是咎由自取! 计怀看她一眼,话却没有出口,转话说,“曾森应该是早已经知道杀死石玉秀的真凶,可是直到知道我们怀疑到董新月,才杀她灭口,应该是董新月还有利用价值。那么……沈文菲呢?他的情妇杀死自己的妻子,他真的无动于衷?” “当初他看到石玉秀的尸体,只表现出了愤怒,却没有伤心,是不是说明,他对石玉秀已经没有感情,可是自己的妻子被杀,他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侵犯,所以才会愤怒!”肖一苇慢慢的接口。 “怎么可能?”周怡睁大眼,说,“妻子被杀,他不是伤心,不想着为她报仇,而是考虑自己的尊严?” “有感情,当然会伤心,如果没有,夫妻只是表面上的关系,他也就只会考虑到尊严!”计怀接口。 周怡看看他,又看看肖一苇,摇头说,“你们男人的思维,真是无情!” “喂!我可不是!”计怀连忙表白,举手说,“我只是依照曾森的心理推断,不是说我自己也是那种人啊!” “谁知道?”周怡哼一声,又看看肖一苇。 肖一苇的目光只是在她脸上轻轻的掠过,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更没有一句解释。 周怡心里一阵失望,低声嘟囔,“臭男人!” “喂,周怡!”计怀低喊。 周怡摆摆手,决定不纠缠这个问题,说,“你是说,曾森对妻子石玉秀已经没有感情,后来随着我们的追查,知道那枚戒指是阎宪文所有,然后自己追查出石玉秀死亡的真相,却因为真凶是他的情妇,所以没有为石玉秀讨回公道?” “对!”计怀点头。见她不再追问男人尊严的问题,悄悄吁一口气。 护城河沉尸案的真相,经过三个人的推演,已经渐渐拨开迷雾,剩下的,就是抓到沈文菲,来验证真相! 可是,王府大厦舞会之后,沈文菲再也没有一点消息,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样。而他们找到她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让张侃苏醒,说出沈文菲的行踪。 可是,张侃什么时候能醒,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沈文菲出逃和藏匿的机会增多,就算是张侃醒了,也未必还能找到她! “不能先抓捕曾森吗?”周怡忍不住问。 现在有狙击手做证,而刚刚发生的伏击案又是救国会的人动手。 “曾森是社会名流,我们要在公众面前把他带走,除去强有力的证据说服民众,还不能给他翻盘的机会!”计怀点头,调来资料,仔细研究让曾森入罪的方案。 就在这个时候,许警官敲门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说,“头儿,刚刚收到的消息,曾森要和沈文菲结婚!” “什么?”三个人都惊讶的抬头。 计怀问,“哪里来的消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就在明天,王府大厦!”许警官先回答后一句,又说,“是城东分局的贾局长,今天去丈人家吃饭听来的消息,说是王府大厦舞会那天,曾森就公布了订婚的消息,昨天就开始派发喜帖,请的都是北平各届的名流。” 难怪他能把那一场大乱消于无形! 肖一苇了然的挑眉,向计怀望过去一眼。 计怀也回视着他,唇角渐渐挑出一抹笑意。 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他们正愁找不到沈文菲,她就送上门来。 一个请了各届名流的婚礼,新娘子总不会不露面吧! 计怀看着肖一苇,慢慢的说,“通知各分局,明天一整天,各局刑警队的所有人全天武装待命,城外我们的人,分批撤回来!” “不!”肖一苇摇头,想一想说,“西郊、西北两方布控点的人,撤回一半!” “你是说……”计怀扬眉。 肖一苇看着他,轻轻点头,说,“以防声东击西!” 这条消息,得来的太过容易,如果是曾森用来调回城外警力的一条计策,恐怕城外也会有什么行动。 计怀皱眉,低声说,“既然是三天前就发布的消息,他总不会未卜先知吧?” “可是我们恰好在这个时候知道!”肖一苇摇头。 王府大厦舞会,经自己一闹,一定大乱,或者,曾森只是为了稳住现场,临时宣布婚讯,把那一场混乱遮掩过去。 而现在,因为伏击的失败,又故意把婚礼的消息泄露出来,设下另一个圈套。 许警官听他说完,忍不住笑出声来,说,“肖侦探还真是神机妙算,听说,当时曾森宣布婚讯,对那场混乱的解释就是……肖侦探是沈文菲的爱慕者,因为听说她要结婚,才去闹事,这样,才把那场混乱压下去。” 肖一苇为了沈文菲争风吃醋? 周怡和计怀都震惊的睁大眼,互看一眼,又转头看看肖一苇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位曾会长,还真是个人才! 第177章 沈文菲没有出现 第177章沈文菲没有出现 夜深了,整个北平城早已经陷入沉睡,而在这平静的背后,潜藏着两道暗流,像是沉寂百年的火山,蓄势已久,等待时机一到,就全力喷发。 周怡握着水杯,站在窗前,想着计怀和肖一苇的层层安排,一颗心还是一阵阵发紧。 随着几次暗杀的失败,金矿的暴露,赵五、张侃相继被抓,城里黑帮窝点陆续被端,城外也几乎没有立足之地,黑帮的行动显然开始变的激进。 从昨天救国会的行动可以看出,曾森的行为已经接近疯狂,没有人会相信,今天只是一场单纯的婚礼。 这些日子,警匪间的较量,各有输赢,而这至关重要的一仗,只能赢,不能输!十几天来,他们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在等待这一刻的来临。 正在出神,房门被人敲了两下,周太太开门进来,看到她,摇头说,“听李管家说你屋子还亮着灯,我来看看!” “妈,我只是一下子睡不着,你不用管我!”周怡下意识的看一下墙上的钟,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 周太太叹口气,在椅子里坐下,揉揉太阳穴,低声说,“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我总是心神不宁的!”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不确定的说,“周怡,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妈,没有的事!”周怡连忙摇头,低声说,“只是你太担心周谨了!” 提到周谨,周太太眼神一黯,低声说,“这都第十二天了,周谨……周谨……” 时间越长,周谨生还的机会就越渺茫,虽然这个认知大家心里都明白,可还是不忍心说出口。 “妈!”周怡低喊,连连摇头,说,“妈,你放心,周谨活着,他一定活着!我们很快就会把他救出来,也许就是……” 也许就是今天! 最后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还是忍住。 她希望是在今天,只要抓住沈文菲,抓住曾森,就能知道周谨的下落。 可是,如果不能呢?给了母亲希望,到时候,是不是还要给她一个失望? 这些天,她的失望已经够多了! “也许什么?”周太太追问。 周怡抿抿唇,轻声说,“妈,现在警署的人在全力追查线索,也许今天会有消息也不一定,你不要多想,身体要紧!” “哦……”周太太听她一说,显然有些失望,叹口气说,“你也别太晚,身体要紧,要不然,你弟弟怎么办?”说完起身,叹着气出去。 周怡看着母亲的背影,心里一个地方锐锐的疼。 她知道母亲在想什么。 再过几天,就是周谨的生日,往年这个时候,全家人早已经在秘密准备生日礼物,而今年……只是盼他回来…… 周谨,你一定要回来! 周怡默默的念。 曾森的婚礼和那天的舞会相似,不但设在王府大厦,收到请帖的,也都是北平各届的名流,其中的守卫却严密了许多,要想像上次肖一苇和周怡一样混进婚礼现场,完全没有可能。 不能暗中进入大厦,那就只能来明的! 第二天一早,警察总署和所有各分局刑警队的警察都已经集合待命。 计怀的坐驾,成为临时的指挥中心。 只等王府大厦的消息一到,就会全员出动,按照既定的部署,以最快的速度封锁大厦所有的通道,确保曾森、沈文菲插翅难逃。 时钟走向八点,许警官进来报告,说,“头儿,王府大厦传来消息,曾森已经到达现场,一身新郎的行头,在门口迎接贵宾!” “嗯!”计怀点头,问,“沈文菲还没有出现?” “还没有!” “有多少贵宾到场?” “已经有十几个人!”许警官回答。 “时间还早,再等等!”计怀低声说,挥手让他出去。 周怡握紧双手,掌心已经淌出汗来,向计怀问,“沈文菲没有出现,这会不会是他们的金蝉脱壳之计,出城的路口,不用再问问吗?” “不用!”计怀摇头,说,“虽然我们撤回部分人马,可是她一个女人,要想出城,并没有那么容易,除非……” “除非,他们以武力强闯!”肖一苇淡淡的接口,目光定定的看着计怀,慢慢的说,“如果沈文菲带人强行出城,消息传回来,曾森大可以推的一干二净,把所有的一切推到沈文菲身上,自己只要说个不知道,就还是救国会的会长!” “怎么可能,我们手上有狙击手!”周怡几乎是叫出来。 可是她也知道,如果事情真的变成那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狙击手,无凭无据想要指证救国会的会长,没有人会相信! 计怀回看着肖一苇,微微扬眉,说,“你这么说,也就是已经有了安排?” 肖一苇垂下眼皮,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淡淡的说,“为了减少伤亡,我已经通知各处路口的兄弟,有人强闯,就放他们过去!” “什么,你疯了?”周怡几乎是在大喊。 如果放走沈文菲,就算是抓住了曾森,也没有咬死他的罪证,那这次的行动,岂不是又以失败告终? “然后呢?”计怀却面不改色的瞧着他。 他计怀几乎是肖一苇肚子里的蛔虫,知道这个家伙鬼计多端,老谋深算,还有一些狡猾,但绝对不会是一个会放任罪犯逍遥法外的主儿。 肖一苇抬头看他一眼,突然低笑一声,说,“城北到城西的各处路口,都有我们的布控,沈文菲不是笨蛋,要逃绝不会从这两个方向出城!” “对!”计怀点头。 布控点虽然撤回一半的人马,可是留下的几队人,要想堵截一组武装抢城的歹徒,应该还是绰绰有余。 肖一苇看看周怡,说,“城东城南,大路过去,十几里之后,都会进山,山里虽然容易藏住人,也容易遭到伏击!” 周怡眨眼,想一想说,“你是说,我们轻易放他们出城,他们就一定会怀疑我们在山里布下埋伏?” 肖一苇赞许的点头,问她,“如果是你,这样的情况下,你会去哪里?” 第178章 有一场硬仗 第178章有一场硬仗 周怡低头,琢磨一会儿,轻声说,“那天狙击手曾经说过,他们像是在天津有窝点,出北平往东南……”说到这里,“啊”的一声,说,“火车站!北平城火车站守卫严密,他们会想着从下一站上车,逃往天津!” “不错!”计怀一拍大腿,说,“只要我们在火车站布控,就可以把她截住!” “我们没有人!”肖一苇干脆的摇头。 除去城外的几个布控点,所有的警力,今天都用来对付王府大厦。 “那怎么办?”周怡着急起来。 肖一苇看她一眼,淡淡的说,“今天一早,我已经打电话给天津警察局,请他们在出站口严密盘查!” “好主意!”计怀点头,说,“如果沈文菲能安然到达天津,一定会放松警惕!” “可是,如果沈文菲走了城东城南的山路呢?”周怡反问。 “城南十里进山之后,有一座木桥,已经有人在那里守着,她真要过,只能炸桥!”肖一苇淡淡的说。 “啊?谁?”周怡想不明白。 肖一苇定定的看着她,轻声说,“少年失踪案,那么多的受害者,那么多的家属,我们总能找到几个血性的汉子!” “不会有危险吗?”计怀皱眉。 再有血性,也不过是一些普通的百姓。 “炸弹是我放的,他们只要根据照片,认出沈文菲,按下开关!”肖一苇接口。 “城东呢?”周怡不再去纠结谁动手的事。 肖一苇看看她,说,“前阵子大雨,那里山洪爆发,冲毁了公路,汽车开不过去,人要过河,就得要船!” “所以,那里已经没有船了!”计怀接口。 肖一苇挑挑唇,不再说话。 这个家伙,这一夜之间,做了多少事? 周怡张口结舌的看着他,喃喃的说,“肖一苇……你真可怕!” 话是这样说,心里还是佩服他周密的安排。把沈文菲所有的退路都断掉,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现在能想的,就是怎样让曾森入罪。 计怀轻吁一口气,点头说,“沈文菲不在婚礼上出现,我们暂时没有理由抓捕曾森,可是只要抓到沈文菲,就能知道孩子们的下落!” 先把孩子们救出来,再对付曾森,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投鼠忌器。 “而沈文菲只要在婚礼上出现,我们立刻抓捕,只要曾森反抗,就有理由把他一起带回来审问!”肖一苇接口。 周怡挑眉,说,“我们的安排,是预防他们设下圈套,引你们上钩。” “所以,不管是救国会的人,还是黑帮的人,只要动用武力,曾森就等于不打自招!”计怀接口。 周怡微微抿唇,低声说,“可是,我心里总是不安。现在这种情况,曾森最好的方法,是把沈文菲藏起来,什么都不做,可是他为什么突然举行婚礼,把沈文菲推出来呢?” 这也就是他们怀疑曾森这场婚礼的原因。 沈文菲跟着曾森两年,知道他所有的秘密,这样的情况,沈文菲更该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曾森又为什么要把她推出来呢? “昨天救国会伏击不成,反而让狙击手向我们投诚,曾森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我们找到证据,是迟早的事,趁着现在我们证据不足,就先下手为强,干掉我和老肖,他就可以高枕无忧!”计怀慢慢的说。 “高枕无忧?”周怡瞪眼,说,“你们两个没命,警察总署不会查吗?知道内情的又不是一个两个!” “曾森大可以做出黑帮寻仇的假像,置身事外,其余的兄弟就算知道真相,拿不出证据,也没有用!”计怀摇头。 这个时候,许警官推门进来,说,“头儿,王府大厦传来消息,说北平各届名流,大多已经到齐,曾森也进去了!” “好!”计怀看看肖一苇,吁一口气说,“走吧!” “嗯!”肖一苇应一声,伸手去抓礼帽。 “肖一苇!”周怡一把按住,认真的看着他,低声问,“你还不带枪吗?” 如果曾森的这场设计,就是为了杀掉肖一苇,他去,就会有很大的危险。可是,肖一苇不露面,就不能逼曾森露出他的真面目,所以,在警匪双方对峙时,肖一苇也会出现在王府大厦。 “不用!”肖一苇淡淡的答,见她皱起眉头,浅浅笑一下,指指自己太阳穴,低声说,“我有这里!”轻轻拉开她的手,取出礼帽,先往门外走。 “周怡!”计怀走出两步,又返回来,俯下身,双手撑在周怡两边的沙发扶手上,认真的看着她,低声说,“记着我说的话,你自己的安全重要,知道吗?” 昨天,经过反复的推敲,已经联合各分局对王府大厦做好严密的防守,而这些防守中最薄弱的环节,就是警署! 因为城外两个布控点的警力只调回一半,警署出动的,已经不仅仅是刑警队的人,在外围的其他防守,动用了其他的武力警察,整个警署真正的成了空城,任由别人宰割。 而周怡的任务,就是守在这座空城里,迎接曾森狗急跳墙时的最后一击! “我知道!”周怡点头,又轻轻摇头,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低声说,“你们比我危险百倍,不用担心我!你要小心!” 肖一苇那个家伙牛哄哄的,叮嘱他什么也是白说,倒不如嘱咐计怀。 计怀深深的望着她,手伸到她发边,想要抚摸她的头发,刚刚碰住,又缩了回来,轻声说,“等周谨回来,我请你们吃饭!”说完转身,大步向门外走。 房门口,肖一苇回头看到这一幕,听到周怡关心的叮嘱,眸色顿时一沉,心里颇不是滋味。而这情绪也只是短短的一瞬,见计怀走来,立刻转身,和他并肩离去。 就像那天和周怡所说,他们处在不同的世界,而他肖一苇更是行走于生死边缘,他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去考虑儿女情长。 周怡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里一时兴奋,一时担忧,各种情绪交杂。 第179章 等 第179章等 有了计怀,有了肖一苇,如果这一场设计,是曾森不计一切代价报仇的手段,王府大厦门前,会有一场硬仗。 而前往参加婚礼的各届名流,就会成为曾森要胁计怀的人质。计怀、肖一苇投鼠忌器,就会处在挨打的位置。 所以,按照计划,就在王府大厦前门的对峙进入白热化的时候,城北分局、城南分局刑警队的兄弟会从两边的侧门攻入,以武力保护赴宴的宾客,让曾森失去要胁的筹码。 而城东分局、城西分局刑警队的兄弟会在计怀刚一露面,就封锁通往王府大厦的各处路口,防止罪犯逃走的同时,也防止有无辜者进入战场误伤。 这样的布置,不管反复推敲多久,都似乎天衣无缝。可是,不管是计怀还是肖一苇,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因为,这一次机会,是曾森主动送上门来,他有多少设计,他们并不知道! 听着警车的引擎声远去,周怡开始坐立不安,离开计怀办公室,去大门口张望。 许警官看到,笑说,“周小姐,你不用担心,如果他们敢来,我们保证让他们钻进套儿里!” 周怡摇头,轻声说,“我不是担心我们!” 更甚至,不是担心计怀和肖一苇! 这两个人身经百战,多危险的场面都能化险为夷,何况,这一回是出动所有的警察,做了万全的准备。 可是……想到曾森、沈文菲的狡猾,心里说不出的忐忑。 如果,这一次行动,又以失败告终,抓不到曾森,也抓不到沈文菲呢? 许警官见她满脸担忧,轻叹一声,低声说,“周小姐,我跟着队长五年了,从来没有见哪一桩案子让他这样重视。这一次,动用了满北平的警力,一定会成功的!” “嗯!”周怡低应一声,轻声说,“可是他们也没有把握,要不然,也不会有警署和城外那么多的布置!” 许警官默然一下,轻轻摇头,说,“是肖侦探心细,这一回,他是势在必得!我们只要等着就行了!” 是啊,等着! 周怡心里暗叹。 叹一口气,周怡慢慢转身,仍然回计怀的办公室去。 刚刚走出十几步,就听到大门外传来刹车的声音,紧接着许警官说,“周老爷,周太太,你们怎么来了?”跟着喊,“周小姐!” 周怡回头,就见周立言和周太太走进门来,急忙迎上去,说,“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周太太抓住她的手,摇头说,“周怡,我……我今天心慌的厉害,刚才听平安说,街上到处是警车的声音,我……我放心不下,就来问问,是不是周谨有了消息?” “妈……”周怡低喊,无奈的说,“你知道街上很乱,还跑出来,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说完,抬头看看周立言。 周立言无奈,说,“你妈说什么都要来,我拗不过她,又不能让她自己跑这么远路……” 所以,只好陪着来了! 周怡叹口气,问,“怎么来的?没有坐车吗?” “有,李管家在外头等着!”周太太回答,又忍不住问,“周怡,到底什么情况,我们这一路进来,警署门口连个把门儿的都没有。” “妈,一会儿我再和你说吧!”周怡无奈的摇头,麻烦许警官把李管家叫进来,带着三个人去计怀的办公室。 一路走进来,眼瞧着整个警署空荡荡的,几乎没有几个人。周立言一颗心也揪了起来,等走进计怀办公室,看到门上挂着“刑警队队长”的牌子,里边却没有人,更是说不出的担心,抓住倒茶的周怡连声问,“周怡,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一路过来,城里到处是警车,是不是……是不是真有周谨的消息。” 重要的是,是不是周谨已经出事? 只是这话,身为父亲,即使想到,又怎么说得出口? 到了这个时候,周怡知道,越是不说,他们就越会担心,一左一右,抓住他们的手坐下,轻声说,“爸,妈,不是有了周谨的消息,但是今天的行动如果顺利,我们就能找到周谨了!” “行动,什么行动?”周太太问。 “是……我们找到了绑架周谨的坏人,满城警察出动,就是为了抓到他们!”周怡解释。 周太太连连点头,转念想一想,又紧张起来,说,“你说如果顺利?如果不顺利呢?他们会不会伤害我们家周谨?” “妈……”周怡低喊一声,却没有办法给她做出保证。 是啊,这十几天来,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有好几次,眼看着就能找到线索,把孩子们救出来,都功败垂成。如果……这一次又失败呢? 周怡轻轻打个寒颤,不敢去想。 曾森不是赵五,不是张侃,更不是李二狗,今天的抓捕行动再失败,恐怕会满盘皆输! 周太太见她说不出话,脸色不由变的苍白,看看周立言,嘴唇哆嗦几下,却说不出话来。 周立言慎定一些,向周怡点头,说,“不知道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爸,你们还是回家等着,外边乱的很,不要出门最好!”周怡马上说。 “可是,在家里等着,妈会更心慌!”周太太摇头。 正说着话,宁警官送吃的进来,听到周太太的话,连忙摇头,说,“周小姐,那边的行动恐怕马上开始,外头不安全,既然周老爷、周太太来了,就留在警署吧!” “这……”周怡迟疑一下,可是想到外边的情形,也真的不放心,只好点头,说,“那就留下吧!”又问,“家里怎么样?打电话回去嘱咐他们不要出门!” “好!好!”周太太连忙点头。 周立言立刻去给家里打电话。 有周立言夫妇在,周怡反而不像刚才那样坐立不安,一边随时留心外边的动静,一边和周太太东拉西扯的说话。 眼看着已经到正午,还没有消息传来,周怡又开始担心,向宁警官问,“行动应该开始了吧?” 宁警官摇头,说,“这个时间,沈文菲应该已经到了!” 第180章 沈文菲出现了 第180章沈文菲出现了 计怀的车子在离王府大厦一条街的隐蔽处停了下来,看看手表,抬头牢牢的盯住前方的一座小楼。 肖一苇却向下一滑,找个舒适的姿势,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眼看日头渐渐高起,慢慢的移向中天,已经是正午时分。 就在计怀以为,他们被曾森戏弄的时候,就见小楼上站起一个人影,红、黄两支小旗一挥一摆,再一齐向下一压。 “沈文菲出现了!”计怀几乎跳起来,在肖一苇身上重重的一推。 “嗯……”肖一苇却仍然没动,只是喉咙里低低的应一声。仿佛,这件事,本就没有什么悬念。 就在旗语打出的同时,远处可视的距离内,同样的旗语一个个传递出去,很快的,城里警笛声四起,各分局刑警队的人马已经封锁王府大厦所有的通道。 很快,第二轮旗语又打了出来,计怀低声说,“沈文菲下车了,我们过去!”不理旁边死鱼一样的男人,自己发动车子,向王府大厦冲去。 王府大厦门前,曾森站在台阶上,含笑注视着身穿洁白婚纱,踩着红地毯,一步步走来的女人。 女人身材修长,窈窕多姿,长长的婚纱遮住,虽然看不见脸,却能感觉到一定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曾森看着她走到台阶下,含笑向她伸手。 就在这个时候,汽车嚣张的引警声响起,一辆福特轿车带着两辆敞篷车疾驰而来,在大厦门前骤然停住。 大厦前所有的人停住,连乐师也忘记奏乐,都抬头看着这和眼前的气氛格格不入的闯入者。 北平警察总署刑警队计大队长从车里出来,手举一张拘捕令,大步向大门走来,大声说,“沈文菲小姐,我们怀疑你与一起恶性爆炸案、两起杀人案有关,请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计怀,你干什么?”曾森脸一沉,迈下几步台阶,把新娘护在身后。 “曾会长!”计怀勾勾唇,却没有露出一点笑意,淡淡的说,“兄弟只是奉命办差,有失礼的地方,还请曾会长不要见怪!”说完,向身后把手一招。 两辆敞篷车上,四名警察跳下来,两左两右,向新娘子走过去,一起伸手,说,“沈小姐,走吧!” “计怀,你有什么证据?”曾森冷冷的看着计怀,咬牙问。 “是啊,计队长,今天是曾会长大喜的日子,你这不是砸场子吗?”门口,联合会梁会长连忙打圆场,问,“是不是你们搞错了?” 计怀看看他,说,“梁会长,事关案情,我不方便透露,但是拘捕令不是假的吧!” 不管是哪一分局,还是警察总署,拘捕令都要由警察总署署长亲自签发。 梁会长皱眉,回头向正在从宴会厅出来的人群一扫,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又看看曾森,低声问,“怎么,没有给林署长下帖子?” “杀人犯的婚礼,我们署长怎么会参加?”不等曾森回答,计怀已经抢先接口,淡笑一声,说,“何况,曾会长的帖子,今天早上才送到,是不是有点失礼?” “计队长!”梁会长连忙摆手,说,“婚礼准备的仓促,我们也是昨天才收到帖子,计队长千万要替曾会长向林署长解释!” “解释倒不必了,只是请曾会长行个方便,不要防碍我们执行公务!”计怀淡淡的答,目光定定的注视着曾森。 “计队长,你在婚礼上抓人,不能一句不能透露就完了吧,我们这么多人来参加婚礼,你却要抓新娘子,总要给我们一个交待,不是吗?”人群里,有人大声抗议。 计怀慢慢把拘捕令收起来,目光扫过大厦门前的贵宾,点点头,大声说,“各位都是北平各届的名流,相信都关心北平的治安!八天前,康复医院爆炸案,各位应该还没有忘记吧!” 康复医院那起爆炸案,虽说死伤人数不多,可是性质十分恶劣,早被定性为恶性事件,在场的各届名流,自然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听他一说,就有人点头,说,“不错,到现在,康复医院那半座楼还没有办法使用!” “计队长,你是说,那起案子和沈小姐有关系?不会吧?”另一个人提出质疑。 “经过我们调查,案发当天,沈小姐在爆炸前曾经出现在康复医院,又很快离开,非常可疑!”计怀回答。 “可疑?”曾森冷笑,说,“文菲以前是康复医院的护士长,她去康复医院看望旧同事,有什么不对?你说她可疑,拿得出证据吗?” “当然!”计怀看着曾森,淡淡的说,“当天,她曾经配合两名男子取走急救室的工具,误导警方视线,两名男子中的张侃昨天落网!” 曾森听到张侃的名字,脸上的表情不变,连眉毛都没有一丝抖动,只有瞳孔不自禁的一缩,跟着冷笑,说,“什么张侃,如果有人证,为什么不带来?” “审讯时,自然会见到,曾会长不放心,也可以在场!”计怀慢慢的说,向新娘子说,“沈小姐,走吧!” “计怀!”曾森迈前两步,大声说,“今天是我曾森新婚的日子,你要抓人,等过了今天吧!” “新婚?”计怀冷笑,说,“除爆炸案之外,还有护城河沉尸案,沈小姐也有重大嫌疑,曾太太石玉秀死的不明不白,曾会长就不想查个明白,为尊夫人讨回公道吗?” “什么,难道曾太太是她杀的?”人群里,顿时乱纷纷的一阵议论。 是啊,如果沈文菲和曾森有就认识,她想上位做曾太太,确实有杀人的动机。 “什么?”曾森身后一个三十上下的女人冲出来,指着新娘子大声问,“真的是你?你这个贱女人!”扑上去想要抓她,却被曾森一把拖回来。 “哥,你为什么总护着这个女人?”女人大声叫。 “曾雯,你够了!”曾森咬牙低吼,一把把女人甩了回去,脸色已经变的铁青,指着计怀说,“计队长,曾某一向敬重你是条汉子,想不到你竟然信口雌黄!今天你若拿不出证据,我曾某绝不会让你把人带走!” 第181章 曾会长是同谋 第181章曾会长是同谋 原来,这就是曾森的妹妹曾雯!砸了沈文菲家的女人! 计怀向曾雯扫过去一眼,含笑说,“这位想来就是曾小姐!曾小姐也怀疑,是沈文菲小姐杀死曾太太吗?” “是啊,就因为她,我哥哥才会和嫂子吵架!”曾雯大声说。 为了沈文菲,曾森夫妻不和? 一瞬间,在场的宾客又是一阵议论,看向曾森的目光变的怪异。 曾森恨的咬牙,向曾雯骂,“蠢货,胡说什么?” 曾雯话出口,看到大家的反应,也知道失言,连忙说,“我可没有说我哥哥和嫂子不和,是说这个贱女人勾引我哥哥!” 此地无银,越说越错! 梁会长看看曾森,试探的问,“曾会长,这是怎么回事?” 曾森狠狠瞪曾雯一眼,才说,“不过是一个误会而已,那是兄弟的家事!”一句话,把所有的问题带过去。 计怀淡淡一笑,说,“曾会长这样护着杀害妻子的疑凶,兄弟不得不怀疑,谋害曾太太,曾会长是不是同谋?” “你……”曾森咬牙,冷哼说,“计怀,你无凭无据,我曾森要告你诽谤!” “是吗?”计怀抬抬下巴,目光向在场的宾客扫过,冷冷的说,“在场的可都是北平各届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计怀有没有诽谤,不防请在场的贵客做个公论!” “什么公论?”梁会长忍不住问。 曾森的妻子石玉秀被杀,发生在三个月前,在场的人又能做什么见证? 计怀的唇角,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目光掠过在场所有的宾客,慢慢的说,“曾会长是四天前,就在这王府大厦的舞厅里,宣布了婚礼,是吗?” “是啊!”梁会长点头。 “在那之前,不知道大家是不是知道曾会长和沈小姐在一起?”计怀问。 怎么会知道? 大多数人暗暗摇头。 石玉秀被杀是在三个月前,尸体发现也只有十几天,曾森这么快结婚,就已经让人感觉到匪夷所思,又怎么会更早知道他和沈文菲在一起? 一样的想法,梁会长看看曾森,摇头说,“这个倒没有听说!” “曾会长真是瞒的风雨不透啊!”计怀淡笑,扬声说,“只是兄弟不知道,曾会长为什么会突然宣布喜讯,那天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那天啊,曾会长本来就是想带沈小姐给大家认识,正赶上沈小姐的一个爱慕者闹事!”梁会长笑呵呵的说。 “沈小姐的爱慕者?”计怀好笑,目光投注在曾森身上,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不知道沈小姐这位爱慕者,是谁?” 曾森冷冷的说,“沈小姐的爱慕者,我又怎么会认识?难道计队长反而知道吗?”说到这里,目光似有意无意的向不远处的轿车望过去。 车里还有一个人,只是车窗玻璃挡的严严实实,看不清是谁。 计怀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淡淡的说,“据兄弟所知,那个人并不是什么沈小姐的爱慕者,而是这几起案子的侦探,他进入舞会,是为了追查案子!” “侦探……”这个词说出来,贵宾中又是一阵议论。 有人大声说,“计队长,他既然是侦探,为什么不像计队长一样,光明正大的查案子,却借用别人的身份混进舞会?” “光明正大,恐怕就见不到沈小姐了!”计怀摇头。 是啊,他是听到那声惊叫,才冲上二楼,随后,沈文菲才出来救场。 已经有不少人暗暗的点头。 “计队长,既然他是侦探,就请他出来见一见,如果真是同一个人,我们大家不会认不出来!”梁会长连忙说。 那一天,因为肖一苇强闯二楼,几乎毁了整场舞会,后来,还是因为曾森宣布和沈文菲的婚礼,才把混乱平息下来。 现在,计怀居然说,那天是侦探在查案子,而目标就是今天的新娘子沈文菲? “是啊,计队长,那天那个人,我们都是看到的,你把他叫来,一看就知道!” “不错,我也记得那个人!” 有几名贵宾也说起来。 曾森冷冷的看着计怀,听到背后的叫声,只是抿一抿唇,并没有阻止。 他果然是要逼肖一苇出来! 计怀的眼神冷了几分,含笑点头说,“当然可以!”转向曾森,含笑问,“曾会长以为呢?” 曾森一双眼睛死死的锁住他,点头说,“我曾某人也想知道,那究竟是怎样一号人物!”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只有垂在身侧的右手微抬,做个手势。 计怀看在眼里,却当没有瞧见,向身后的车子招手,说,“老肖,出来吧!” 随着他的叫声,福特轿车的另一侧车门打开,一身黑衣,头戴黑色礼帽的肖一苇慢慢跨出车门,稍稍一停,慢慢伸手摘下礼帽,抬起头,目光向大厦门前的贵宾一扫,一步步向这里走来。 虽然换了一身衣服,只是舞会当天肖一苇并不像周怡一样经过精心的化妆,和周怡一支舞,又曾经成为全场的焦点,立刻有人认出来,指着他说,“是啊,他就是那天那个人!” 也就是说,是曾森嘴里,沈文菲的爱慕者。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肖一苇身上,看到他笔挺的身形和俊美的面孔,又都不自觉的去瞧曾森。 曾森也说得上相貌堂堂,可是和眼前的年轻人一比,不论是年龄,还是外貌,都要输上一筹。更何况,就算是同龄人里,肖一苇也绝对是出众的一个。 有这样的爱慕者,沈文菲最后的选择会是曾森? 所有的人心里同时打上一个问号。 可是上流社会惯性的思维,又不禁在想。 或者,沈文菲看重的,是曾森的身份地位,而曾森喜欢的,是沈文菲的青春美貌。 各取所需,这在整个上流社会,并不是一件什么稀罕事! 可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真的是侦探? 不少人的心里,又打上一个疑问,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肖一苇身上。 以他的年龄品貌,要说是哪一大财团的公子哥儿还说不定,说是侦探,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第182章 曾森跑了 第182章曾森跑了 计怀看着他走过来,目光透出些热切,一字字的说,“这位曾会长嘴里所谓‘沈小姐的爱慕者’,就是我北平第一神探,肖和!” “肖和……” 这个名字说出来,在场的人倒是有一半一脸震动。 这两年来,这个名字响彻整个北平,却没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想不到,竟然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年轻人。 肖一苇在曾森面前停下,淡淡的说,“曾会长,我们又见面了!” “他真的是肖和肖侦探?那沈小姐……” 人群里,又发出一阵低声的议论。 分明是一个侦探,可是曾森为什么把他说成是沈文菲的爱慕者?他要为沈文菲掩饰什么?难道他真的为了这个女人,杀害自己的妻子? 曾森死死的盯着他,慢慢的说,“肖!一!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三个字,已经不再掩藏他彻骨的恨意。 肖一苇? 这个名字,却没有人知道,互看几眼,有人大声问,“计队长,这位先生到底是谁?” “肖和肖侦探,原名肖一苇!”计怀淡淡的回答,一双眼睛盯在曾森身上,挑眉说,“曾会长竟然知道肖侦探的本名,还真是让人意外!” “肖一苇?”曾森身后的曾雯叫出声来,指着肖一苇问,“你是肖一苇?是你害死了我侄儿……” “曾雯!”曾森大喝一声,阻止她再说话,向计怀望去一眼,冷笑说,“杀子仇人,我曾森当然知道!” 怎么又成了杀子仇人? 这一下,满场像炸锅一样,顿时一片哗然。 “曾森!”计怀上前一步,大声说,“你终于承认,你就是当年……” “肖一苇!”他话说半句,曾森也跟着一声大喝,向肖一苇一指,大声说,“杀人偿命……” 一个“命”字刚刚出口,就见本来静静站在那里的肖一苇突然把手里的礼帽向后一抛,身体同时向曾森扑去。 随着他的动作,是一声枪响,正正把他抛开的礼帽打飞,人群顿时一阵大乱。 曾森大吃一惊,迅速缩手,大声喊,“肖一苇……” 只是他快,肖一苇更快,不等他的手完全缩回,已经一把扭住,身体猛然后退,拽着他向柱子后躲去。 就在这个时候,混乱的人群中,一个服务生突然向前一扑,在新娘子的身上重重一推。 新娘子一个趔趄,向着两人横撞过来,随着第二声枪响,一声闷哼,扑在肖一苇身上。 肖一苇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却觉手腕一疼,曾森已经从他手上挣开,迅速拔枪指住他的头,狞笑说,“肖一苇,你去死吧!” 还没有扣动扳机,计怀飞起一脚,踢上他的手腕,手枪脱手而出,摔在地上。 这个时候,场中的一队警察已经各自躲在隐蔽处,向埋伏在外的歹徒还击,密集的枪声中,还夹杂着远处传来的警车鸣笛声。 曾森疾步后退,大声喊,“肖一苇,你们说是沈文菲杀死石玉秀,根本是口说无凭,我一定会告你们!” “口说无凭?”计怀冷笑,说,“你以为你们杀死董新月,我们就再也找不到证据?”向曾森一指,大声说,“各位,他就是黑帮头子曾国强!是他!军火抢劫案,少年失踪案,连环谋杀案,康复医院爆炸案,全是他的主谋!” “黑帮头子……” 虽然不知道“曾国强”这个名字,可是“黑帮头子”四个字,却听的清清楚楚。何况计怀例数的,除少年失踪案之外,全是最近这半年来闹的人心惶惶的大案。 顿时,整个大厦内外,像炸锅一样,一片哗然。 “不!我没有做过!”曾森怒吼,大声说,“你们口说无凭,就算沈文菲做过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保护自己的女人,你们不能栽赃嫁祸!” “你不知道?”计怀冷笑,向倒在肖一苇身上的女人一指,说,“抢劫军火,绑架少年,伏击警察,难道,都是她做的?” “她?她关我什么事?”曾森大吼,整张脸已经近乎扭曲。 肖一苇扶着女人慢慢坐倒,缓缓抬头,低声说,“她不是沈文菲!” “什么?”计怀大吃一惊,向那女人望去,脑子里念头闪过,失声问,“她是谁?” 是啊,从他们赶到,这个女人始终没有说过话,如果她是沈文菲,为什么不为自己分辩? 白色的婚纱,已经被鲜血浸湿,一朵朵大红的颜色,在雪白的婚纱上盛开,艳丽而又凄美。 “你们……说……说什么……”女人蠕动着身体,带血的手紧紧抓住肖一苇手腕,拼尽一身的力气,哑声问,“你们说,他……他们杀了……杀了我……我姐姐……” “你姐姐?”计怀大步冲过去,一把掀开她的面纱。 面纱下,是一张保养极好的脸,漂亮,端正,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绝对不是沈文菲! 董一雪! 想到这个名字,计怀向肖一苇看过去一眼,见他轻轻点头,不禁咬牙,大声吼,“曾森!”迅速转身,原地已经没有了曾森的影子。 曾森跑了! 还有,沈文菲呢? 计怀一把提起董一雪,大声吼,“为什么是你?沈文菲呢?快说!” “我……我不……不知道……”董一雪挣扎的摇头,一张苍白的脸上,都是绝望,断断续续的说,“沈……沈文菲说……说我替她举行……举行婚礼,就……就替我要回孩子……” 狡猾的女人! 计怀咬牙,丢下她,转身向人群里搜索。 肖一苇把董一雪交给赶过来的警察,慢慢站起身,说,“刚才那服务生!” 当年东华橡胶厂的案子虽然是他破的,可是曾禹行却不是他杀的。刚才曾森却对着他说出“杀人偿命”四个字来,显然是给藏在暗中的手下打出的信号。 他从一下车,整个人就已经进入备战状态,全神留意曾森的一举一动。 他知道,如果这场婚礼是曾森引他出现的圈套,暗中一定会埋伏人暗杀,只要他一死,所有的指证,曾森大可以找几个替死鬼,推的一干二净。 而不管和黑帮还是救国会,唯一的一个狙击手已经向他们投诚,曾森能埋伏的,只有普通枪手。 机枪或步枪的射程,远远低于狙击枪。他详细研究过大厦门前的环境,依曾森所站的位置,正是各处隐蔽点最好的的射杀方位。 而他所站的位置,却借着在场的人和环境,走进几个隐蔽点的死角,能够射杀他的,只有曾森右侧的几个位置。 曾森用右手指着他大喝,手指却不是直指,而是下勾…… 所有的一切,不止让他判断出子弹飞来的方向,也看出曾森发出的信号。 他当机立断,抛出礼帽引开别人视线,却以最快的迅速扑擒曾森。 如果不是服务生突然推出新娘子阻止,曾森已经被他抓住。 既然新娘子是董一雪,那个服务生……回想一下体型长相,自然是真正的沈文菲! 计怀急的跺脚,向旁边的李探员一指,大声说,“你带人肃清曾森同党,其余的人,跟我进去搜!” 不管刚才在所有人面前的对质,能不能给曾森定下一个罪犯的公论,被他逃走,不仅那些孩子有危险,整个北平,恐怕也会后患无穷! 第183章 曾森去了哪里 第183章曾森去了哪里 听着窗外密集的枪声,周太太更加紧张,抓住周怡的手,连声说,“周……周怡,这是怎么回事啊?到底发生什么事?” “妈,你不要急,我们再等等!”周怡安慰的拍拍她的背,心里也说不出的焦灼。 枪声响起好一会儿,说明行动已经开始,也不知道顺不顺利,有没有抓到曾森?有没有抓到沈文菲? 可是,现在的情况,她除了等,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所有人都等的焦急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也不等里边有人回应,许警官就推开门进来,说,“周小姐!” 周怡一跃而起,连声问,“是王府大厦有消息了?有没有抓到人?” 许警官一愣,跟着摇头,说,“不是,是西郊韩探员派人回来,说是要马上见到肖侦探!” “西郊……”周怡也是一愣,摇头说,“现在怎么能见到肖一苇?”想一想说,“人呢?先叫他进来,问问是什么事?” “在外边!”许警官回答,出门叫人。 “周小姐,肖侦探呢?他什么时候回来?”警员小宋进门不见肖一苇,急着连问。 周怡摇头,说,“肖侦探有行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你这个时候回城?没有听到枪声吗?” 小宋急的跺脚,说,“我是进城之后才听到枪声,可是韩探员说,这事一定要尽快禀报肖侦探,恐怕是有孩子们的消息!” “你说什么?”周怡失声叫出来,冲上去一把抓住他,连声说,“你说有孩子们的消息,在哪?韩探员已经带人去了吗?安不安全?” 小宋被她一连串的问话问的说不出话来,等她说完,才摇头说,“就是韩探员猜不透,才让我立刻进城来见肖侦探!”也不等她再问,把手里的一个笼子递过来,说,“周小姐,你看!” 周怡向笼子里望去,就见是两条半岁大的小狗,屁股上的毛显然被火烧过,一块一块斑斑驳驳,还带着烧伤的血迹。 “这是什么?”周怡皱眉。 小宋索性打开笼子,抓出一条狗来,指指狗脖子,说,“周小姐看这里!” 周怡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就见一条黑色的橡皮绳系在狗脖子上,在绳子下方,垂着一枚金黄色的纽扣。 周怡的心突的一跳,一把把纽扣拽下来,仔细瞧一眼,脸色已经变的苍白,喃喃的说,“是……是周谨……” 这枚纽扣,和当初金矿外的那枚纽扣一模一样!是北平国小校服上的纽扣。 而朱小星已死,如果这纽扣真是来自被绑架的孩子,那就只能是周谨。 周太太听到周谨的名字,忙扑过来,一把把纽扣夺过去,连连点头,落泪说,“是!是周谨的!”抓住周怡,连声问,“周怡,这是怎么回事?周谨的扣子怎么会在这里?” “妈,周谨还活着!周谨还活着!”周怡抓住她的手,轻声低喊。 “是啊,周谨还活着!”周太太的泪不断的流下来,回身抓住周立言,说,“立言,我们周谨还活着!” “是啊,他活着,很快就能回来!”周立言点头,看一眼周怡,纽扣还给她,把周太太带开一些。 周怡自己抓出另一条狗来看,果然见狗脖子上一样的橡皮绳了挂着另一枚纽扣。她把纽扣拽下来,翻到背后去瞧,就见纽扣的背后各自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周”字。只是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线索。 周怡双手紧紧握住纽扣,一颗心怦怦直跳,脑子在极力的思索。 她知道,周谨的消息,就在这两枚纽扣里,只要猜透周谨的心思,就能找到他和孩子们! 可是,只是两枚纽扣,背后同样只刻着一个“周”字。两条狗,一条出现在西郊,一条却出现在西北,又怎么能猜透他到底在哪里? “周小姐,这确实是周谨的东西?”小宋急着连问。 周怡点头,轻声说,“可是,西郊那么大,还有西北……周谨到低会在哪里?”侧头看看笼子里的两条狗,低声说,“一定是周谨把纽扣绑在狗脖子上,然后放火,让狗跑出来,希望被我们发现。可是,他到底在哪里?” 小宋听的连连点头,说,“从狗的状态判断,这两条狗刚刚半岁,剩下的毛皮很干净,应该还没有离开狗妈妈。” “嗯!”周怡答应一声,向许警官问,“王府大厦那边还没有消息?能不能打电话问问情况?” “好!”许警官答应一声,转身跑出去。 刚到门口,就和冲过来的小郑撞个满怀,连忙问,“发生什么事?” “许警官,不好了!”小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抓住许警官吼,“曾森跑了!沈文菲也跑了!他们在王府大厦里竟然藏着二百多人的武装,我们的人没有拦住!” “什么?”周怡听到,脸色顿时变的苍白,冲出来一把抓住他,连声问,“计怀呢?肖一苇呢?他们……他们怎么样?” 王府大厦前的行动,就是为了掀开曾森的伪装,在公众面前拆穿他们的真面目。现在曾森和沈文菲出逃,说明他们的真实身份已经被拆穿。可是在重重包围中,还是被他们逃走,他们没有了伪装,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伤害孩子? 小郑摇头,说,“队长和肖侦探没事,说是已经追了下去。” “追下去?追去哪里?”周怡紧接着问。 小郑一愣,摇头说,“我没问。” “你……”周怡急的跳脚,向许警官说,“我们外头有没有消息。” 原来为了防止万一,计怀和肖一苇对已经成空城的警署做了安排,街道两头有传递消息的警察。 许警官摇头,说,“还没有!” 周怡急着说,“你快去,想办法问问,曾森往哪里跑了?计怀和肖一苇在哪里?” “好!”许警官答应,转身冲出去。 小宋皱眉,说,“西郊布控点只剩下两队人,曾森要是从那里闯,二百人的武装,我们一定挡不住!” “西郊布控点还有人,北郊就只剩下几名岗哨!”周怡快速的说。话一出口,立刻说,“是啊,北郊!”转身向李管家伸手,说,“李叔,快,把车钥匙给我!” 第184章 周谨想说什么 第184章周谨想说什么 “小姐,你要干什么?”李叔一边取出钥匙,一边不放心的问,说,“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不用!”周怡摇头,一把抓过钥匙,向周立言、周太太说,“爸、妈,你们留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听许警官的!”说完,拔腿就向门外冲去。 “周小姐!” “周怡!” 身后传来周立言和小宋的叫声,可是周怡已经顾不上回答,全力飞奔,向门外冲去。 “周小姐!”刚刚冲到门口,许警官从接待室跑出来,大声说,“北城门打来电话,说曾森刚刚冲过关卡!” “我知道了!”周怡大声回应,脚步不停冲出大门,直奔周立言停在路边的轿车。 “周小姐!”许警官追出来,一眼看到大吃一惊,大声问,“周小姐,你去哪里?外头危险!” “我去找肖一苇!你替我照顾好我爸妈!”周怡扬声答,启动车子,油门踩到最底,向北城门赶去。 “小姐……”李管家追出来,只看到车屁股一个甩尾,已经消失在拐角,急的连连跺脚,说,“小姐虽然学会开车,可自己没有开过啊,这……这可怎么办?” 许警官吓一跳,失声说,“你说周小姐没有开过车?”跺跺脚,转身冲回去,打电话给北城门的卡哨,急急的说,“周小姐去北门城找肖侦探,你们看到他传个消息!” “队长和肖侦探刚刚过去!”北城门回话。 “这……这可怎么办?”许警官放下电话,急的跳脚。 要去追,警署里可是一辆车都没有了! 警署里乱成一团,周怡的车子却已经飞快的冲出巷子,拐一个弯,向北城门方向冲去。 因为警方一上午的车辆调动,加上刚才密集的枪声,街上早已经没有行人,本来周怡还带些小心,看到这样的情形,索性把油门踩到底,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 车子刚刚冲上北大街,冷不丁一条巷子里跑出一个单薄的身影,正正冲到车子前头。 周怡大吃一惊,松开油门,来不及踩刹车,方向盘猛的一打,向路边撞去。车轮撞上马路牙子弹起来,又再撞上街边一堆废弃物,这才停住。 周怡回头,见一个小姑娘的身影好端端站在马路中间,轻轻吁一口气,也顾不上去问,立刻发动车子,冲回正路,继续向北城门疾冲。 只要没有撞到她就好! 小姑娘被突然而来的车子吓到,看到车子里的周怡,突然拔步向车子追来,只是周怡的一颗心全部在北城门方向,汽车引擎一阵轰鸣,早将小姑娘甩的远远的,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北城门关卡,两名岗哨远远的见有车子开来,连忙冲上来查问,见到是周怡,连忙说,“许警官打过电话,可是我们没有来得及拦住肖侦探,他们往江家集方向去了!” “肖一苇真的从这里出城?”周怡大喜,匆忙谢一句,开车冲出城门,沿大路直奔江家集。 眼看离江家集还有段路程,远远的,就见计怀的福特轿车从对面疾驰而来。周怡急忙停车,跳下车飞跑着迎过去。 “周怡?”看到周怡,计怀也说不出的意外,急忙停住下车,向她迎过来,问,“你怎么在这里?你不知道很危险吗?” “肖一苇呢?”周怡顾不上解释,越过他向车子跑去,大声喊,“肖一苇!” “你来干什么?”肖一苇下车,皱眉看着她。 现在,整个北平城里城外,到处都是黑帮的人,她竟然就这样一个人开车乱跑。 “肖一苇……”周怡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胳膊,连声问,“曾森呢?沈文菲呢?有没有抓到?” “他们躲进江家集后的山里,有三队兄弟已经在搜山,我们回去调人!”随后跟来的计怀快速的答,又忍不住问,“周怡,发生什么事?你怎么会出城?” 周怡摇头,把手里紧抓的橡皮绳和挂在绳上的纽扣送到肖一苇手里,喘着气说,“西郊的小宋回来,说发现线索,我也看过了,是周谨的东西!” “周谨的东西?怎么回事?”计怀吃惊的问。 周怡缓过口气,才把两条狗的情况简略说过,说,“我瞧过狗的烧伤,伤口已经有些微的结痂,应该在二十四小时左右!” 抓住肖一苇的手,恳切的看着他,说,“肖一苇,一定是昨天你们假装袭击水头村,周谨听到枪声,所以放狗出来求救!你能找到他对不对?你一定要找到他!” 曾森和沈文菲一跑,已经没有人能告诉他们周谨和孩子们在哪,如果被他们早一步赶到孩子身边,孩子们就会有危险! 肖一苇薄唇抿紧,仔细看看纽扣,确认纽扣和字迹都和之前发现的一样,这才问,“狗身上只有这些?没有别的线索?” “没有!”周怡肯定的摇头。 计怀皱眉,说,“上次纽扣上,还有一个‘金’字,一个箭头,这一回,怎么只剩下一个‘周’字,周谨想说什么?” 周怡摇头,说,“可是,他一定就在西郊附近,对不对?他一定是听到枪声,知道能救他的人就在附近,所以才会把纽扣绑在狗脖子上,放火赶它们出来,对不对?” “是啊,也只有这一个解释!”计怀取过纽扣,也仔细反复的观察,低声说,“两枚纽扣一模一样,连放出来的方式也一样,他是怕一条狗引不起我们的注意。” “可是,他会在哪里?”周怡急切的问,“或者,附近有什么地方,有很多的狗?” “附近的村庄,哪里没有几十条狗?”计怀叹气。 肖一苇默默的听着两个人议论,一双眼睛却没有离开计怀握纽扣的手,看着他手掌下晃动的橡皮绳,一双眸子突然一亮,大声说,“我知道了!”大步向周怡开来的车子冲去,大声说,“老计,你回去调人,马上赶去东华橡胶厂,我先去!” “东华橡胶厂?”计怀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震惊的看着他的背影,仍然难以相信的大声叫,“你是说,东华橡胶厂?” “快,还等什么?”肖一苇跳上车,发动车子冲来,一个甩尾掉头。 第185章 东华橡胶厂 第185章东华橡胶厂 “我也去!”见肖一苇要走,周怡快速的打开车门跳上去。 “你跟计怀回去!”肖一苇皱眉。 “不,我和你一起去!”周怡固执的摇头。 如果不知道周谨的消息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她又怎么能置身事外? “周怡!”计怀也赶过来,连声说,“你去干什么?快下车,跟我回城,我们保证把周谨带回来!” “不!”周怡摇头,看看他,又认真的看看肖一苇,说,“周谨是我弟弟,这个时候,我就算不能冲到最前边救他,至少,等他脱险,我也要他第一个看到我!” “可是这很危险!”计怀亢声说,心里说不出的无奈。 这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犟的要命。 肖一苇向周怡默默注视一会儿,慢慢点头,说,“坐好!”动手发动车子。 “老肖!”计怀忙喊。 “没时间了,我会照顾她!”肖一苇很快的说,脚下油门一踩,车子已经蹿了出去。 计怀急的连连跺脚,可是又不敢耽搁,只得跳上车,全速赶回城去调人。 东华橡胶厂,位于北平西郊偏北五公里之外靠山的一片平地上。三年前,因为曾禹行那起恶性杀人案,整个厂房被警察查封、关闭。 后来案子虽然破了,可是整个东华橡胶厂也已经垮塌,原来厂里的工人风流云散,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留下一个空寂的厂房,长满了荒草。 肖一苇在离橡胶厂三里外的山坳里把车停下,向周怡说,“你留在车里,看到孩子们有人出来,马上带他们离开!”说完,开门下车。 “肖一苇!”周怡连忙赶出来。 “周怡……”肖一苇皱眉,低声说,“留在这里!” “我知道!”周怡一把抓住他,紧张的问,“你有没有带枪?”刚才走的急,忘记和计怀要枪。 肖一苇注视着她,轻轻摇头,低声说,“不用!” “你……”周怡急的跺脚,只好又问,“手术刀呢?”可是,她也临时赶出来,并没有拿急救箱。 肖一苇看着她,突然勾唇露出一抹笑意,轻轻点头算是回答,说,“记着,孩子们一出来,马上带他们离开!”拽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肖一苇!”周怡大喊,大声说,“只要孩子们出来,我会保证他们的安全,可是,你不出来,我不走!” “你……”肖一苇霍然转头看着她,只说出一个字,对上她果决的目光,很快闭嘴,默默向她注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一言不发的转身,大步向山坳外走去。 周怡默默的看着他挺直的背影越走越远,终于消失在蔓生的荒草里,微微抿唇,慢慢的跟了出去。 沿着人高的杂草,避开东华橡胶厂的大门,肖一苇沿着工厂的围墙走出一段,侧耳听听,除去虫鸣,墙里再没有别的动静,这才一跃而入。 工厂里,原来整齐的厂房已经变的破败,原来平整的院子里长满了荒草。 三年了! 三年前,他是怀着怎样的一腔热血,介入到那起惨绝人寰的案子里,到最后…… 耳边,似乎又响起当年那声狙击枪的枪响,让他的心头一阵锐疼。 肖一苇闭眼,压下心头泛涌的情绪,脑子里闪过的是当年观察案发现场时,所见到的一砖一瓦。 周谨的两枚纽扣,除去标明他的身份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信息。而挂纽扣的橡胶绳,显然是没有经过使用。 从周谨曾经留下线索的行动来看,他是一个聪明谨慎的孩子,绝对不会随便取用什么东西来发出信号。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是在他身边最多的东西! 最多,却没有经过使用的橡胶绳,除去橡胶厂,再有没第二个可能。而能把孩子藏这么久,又不被人发现的,也就非废弃的东华橡胶厂不可! 更何况,那是所有的事情开始的地方,对他,对曾森,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可是,这诺大的厂房,孩子们又被关在什么地方? 肖一苇慢慢睁眼,乌亮的眸子里,已经是一抹笃定,拔开荒草,沿着厂房外墙的阴影,慢慢向工厂深处走去。 曾森会选中东华橡胶厂,除去这里早已经废弃,荒无人烟,却有大片的厂房可以隐藏许多人之外,当然还因为当年那起案子,就是从这里开始。 他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儿子曾禹行,那么,在这大片的厂房里,他会用来关押囚禁孩子们的地方……应该是当年曾禹行害死十几名橡胶厂工人的密闭车间! 脚步,走走停停,慢慢向密闭车间接近,离着十几米,肖一苇停下。 虽然说,警觉的双耳没有捕捉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可是,到了这里,连虫鸣也倒乎消失,灼热的空气里,带着一抹紧张和不安。 关押孩子的地方,一定会有人看守! 可是……有多少人?有多少武器?都藏在什么地方?他一无所知! 蹲在墙角,肖一苇观察一下地形,捡起一块砖头挥手丢了出去。 “咣!”砖头砸在不远处的一台废弃的机器上,发出一声脆响。 “什么声音?”仅仅是一墙之隔,听到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问。 “又是野狗吧?不用管!”另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回答。 “还是去看看吧,刘老大说,恐怕今天会出事!”前一个声音说,跟着脚步声响,有一个人从墙后绕出来,走进草丛去检查。 “刘老大……”后一个声音等他回来,嗤笑一声,又说,“以前耀武扬威的,真当自己是老大,哪知道真的有事,做主的居然是张侃!” “是啊,张侃藏的可够深的,连赵五都不知道他才是老板的心腹!要不然,巴结上他,现在还用在这废墟里喂蚊子?”前一个人叹口气。 “是啊,金子就没我们的份,成天钻在山沟沟里,现在,还要担惊受怕!”后一个人跟着叹气。 听着两个人低声抱怨,再没有别人的声音,肖一苇悄悄站起来,突然闪身而出,一只手迅速劈向一个人的脖子。 那个人闷哼一声,来不及发出一声,人已经软倒。第二个人一惊跳起,张嘴要喊,却觉得脖子一疼,锋利的手术刀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肖一苇清淡的声音说,“别动!” 第186章 进去看看 第186章进去看看 东华橡胶厂前门,是一片开阔地,正对大门,是一条已经废弃的公路。 周怡在进入开阔地前停下,找一片茂密的长草蹲下来,探头向厂房里张望。 只是,这样的距离,又不在高出的地势,实在是看不到什么,只是盼望能从半倒的大门里,看到逃出的孩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工厂里没有一点声息。 就在周怡等的开始焦躁的时候,就见两辆汽车飞驰出山坳,沿着废弃的公路开到橡胶厂大门前停下。 随着车子的喇叭声,工厂大门被人从里拖开,汽车开了进去。 “曾森……”就是这一停,周怡已经认出车里的人,心“怦”的一跳,几乎喊出声来。 看来,逃往江家集,只是他的障眼法,他把警察引到那边山里,自己却绕路逃来橡胶厂。 眼看着大门打开又关上,工厂门外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周怡的心,不自禁的收紧。 这个时候,她想大声喊,告诉肖一苇,曾森已经赶到,让他小心,又想冲进去,助他一臂之力,尽快救出孩子们。 可是,她知道,以她的力量,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这里等着,希望肖一苇听到喇叭声,会自己小心,希望曾森没有那么快对孩子们动手。 时间,涩重的滑过。半个小时,在周怡感觉上,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就在她满心焦灼,几次站起,又几次蹲下,想着要不要偷偷进去看看情况的时候,就见大路上一列敞篷车向这里飞驰而来,领先的是一辆崭新的福特轿车。 计怀来了! 周怡大喜,一跃而起,拔腿向车队来的方向跑去。 “周怡,怎么样?老肖呢?”计怀迎住她停车,向她连问。 “肖一苇在里边!刚刚曾森也进去了,两辆车,看不清别人!”周怡快速的答,紧接着又说,“一直没有动静,里边的人应该还没有发现肖一苇!” “嗯!”计怀点头,开门让她上车,接着向后边车子做个手势。 随着他的动作,身后的敞篷车立刻分成两列,分从两个方向,向东华橡胶厂两边包抄。 就在这个时候,工厂大门两边的围墙上,突然架出一排机枪,“突突突突……”一轮扫射。 事情发生的突然,最前的几辆敞篷车顿时一阵大乱,车头一扭停下,反应快的警察拔枪还击。 只是机枪的射程远过手枪步枪,几名警察接连中弹,警方的子弹却连工厂的围墙都没有打上一下。 计怀急忙下令撤退,向周怡低声问,“老肖从哪里进去的?” “侧面的围墙!”周怡向肖一苇进厂的方向指了指。 “嗯!”计怀点头,招手叫过李探员,说,“你带两个人,到那边试一试!” 李探员点头,叫过两个人,借着敞篷车的掩护,向那一边摸过去。 计怀探出身,用望远镜看着三个人在长草里猫行,渐渐向工厂摸去。眼看就要摸到围墙,突然间,围墙后站起一个人来,手里的轻机枪向那里一阵扫射,李探员三个人顿时消失在长草里。 “混蛋!”计怀用拳头砸一下车顶,又坐回来,低声说,“那里也有人!” 周怡皱眉,低声说,“肖一苇进去的时候,没有一点动静,难道……难道他……” 难道他遭到暗算? 只是这一句话,没能出口。 “不会!”计怀果断的摇头。 以肖一苇的本事,就算是遇到埋伏,也绝不会这样悄无声息的被暗算。 周怡却心里没底,低声说,“他没有带枪,只有一把手术刀,万一……万一……” 这一瞬间,脑子里都是肖一苇遇袭的画面。 计怀摇摇头,再举望远镜看看,低声说,“他们回来了!” 周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李探员和另两名警察已经回来,其中一个腿上中了一枪,连忙下车,问,“怎么样?”手指在他伤口两侧轻轻一压,见鲜血哗哗的流出来,却看不到弹头,向计怀说,“伤到血管,需要马上手术,可是……可是我没带急救箱!” “后边车上有!”计怀快速的说,让另一名警察去取,自己向李探员问,“那边怎么样?” 李探员摇头,说,“那里埋伏的不止是一个人,机枪支架就看到三个!” 也就是说,最少有三个机枪手,至于步枪、手枪还不知道! 对方的武器装备精良,要想强冲,一定会大量伤亡。可是,如果不尽快进去,不止肖一苇有危险,还有那些孩子! 见计怀皱眉思索,李探员有些心急,说,“头儿,我带一队人,正面冲上去探探火力!” “太危险!”计怀摇头。 “头儿,总要试一试!”李探员急切的说。 这十几天来,就为了这个案子,死了多少人,耗费了多少心血,眼看着罪犯就在里边,又怎么能不动手? 计怀举望远镜观察一下周围的地形,想一想,轻轻点头,说,“要探火力,也不能太多伤亡,你调六名机枪手来,做好掩护,正面假装强冲试试!” “好!”李探员大声答应,飞奔而去。 很快,六辆敞篷车和六名机枪手已经就位,李探员亲自带队,一字散开,向工厂大门强冲。 冲进机枪的射程范围,双方的机枪同时开火,一时间,整片开阔地前硝烟弥漫,几乎看不到对面的情形。 周怡替受伤的警察包扎好伤口回来,看到眼前的情形,皱眉说,“怎么曾森只想着守住这里吗?他们到底有多少军火?” 不管有多少军火,总有打完的时候,而警察一方却可以源源不断。 计怀心头微微一动,举望远镜向远处看看,低声说,“不对,曾森要逃!” “要逃?”周怡挑眉。 计怀点头,轻声说,“东华橡胶厂倚山建造,如果厂后有通道,他们可以直接进山。” “可是,如果他们要逃,又进厂子干什么?”周怡不解的摇头。 从曾森进厂,到计怀赶来,足足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曾森要逃,大可以直接逃走,那个时候,没有人能够追上,可是他偏偏把车开进了厂里。 “当然是有他重要的东西要带走!”计怀快速的答,取两支手枪别在腰里,说,“我要进去看看!” 第187章 带人冲进去 第187章带人冲进去 “计怀!”周怡吃惊的摇头,说,“你疯了!” “我又不是老肖!”计怀低笑一声,回头看着她,轻声说,“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说完,向警员小郑说,“发信号,叫李探员回来!” 小郑答应一声,信号还没有发出去,突然间,就听工厂方向“轰”的一声巨响,顿时浓烟滚滚,半边围墙塌了下来,一名机枪手的残肢带着扭曲的机枪飞到半空,又再摔下来,掉到墙外。 只这一下,两边的机枪声顿时停住,所有的人都向那里望去,空气一下子变的死寂。 无风的夏日,浓烟直冲云天,而就在那浓烟里,一条黑色的身影突然一跃而出,阳光照射下,手里泛出的一点光芒,迅速向近处一个机枪手的脖子抹去。 机枪手愣怔中还没有回神,就觉咽喉一凉,叫都来不及叫一声,身子一挺,半边身子挂下墙来。 “肖一苇!”计怀望远镜里看到,忍不住大喊一声。 周怡的心“突”的一跳,连声问,“怎么了?你看到肖一苇了?他在干什么?” 从这里到工厂大门,在机枪的射程范围之外,周怡没有望远镜,只能隐约看到工厂围墙的爆炸,却没有看到肖一苇的人影。 警察这一边还在观望,工厂里已经一阵大乱,所有的机枪手纷纷跳起来,取枪对付肖一苇。 肖一苇迅速干掉两个人,并不多停,转身又跳进工厂,瞬间消失了身影。 就趁着这一乱,计怀当机立断,大声喊,“机枪手掩护,一分队、二分队,冲!” 一声令下,两支分队六辆敞篷车排成一个斜队,火力全开,向工厂大门冲去。同时,李探员所带的六辆敞篷车上,机枪声同时响起,封锁住整堵围墙上空,慢慢向工厂方向推进。 工厂里的罪犯受袭,立刻有机枪手掉头来反击,只是被警方的火力一压,几乎抬不起头来,只是短短几分钟,两支分队已经冲进工厂的大门,控制一边的围墙。 计怀大喜,向张探员说,“你和各分局的兄弟封锁所有的出路,警署的兄弟,跟我进去!” 正要带队向里冲,就听到进城的方向乱纷纷的呼喊声,回过头,见几辆黄包车在前,一群百姓在后,向这里跑过来。 张探员看到,吃惊的说,“是周老爷,周太太!” 周怡回头,就见最前边的两辆黄包车上,果然是周立言夫妇,连忙迎上去,喊,“爸,妈,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周怡!”周太太抓住周怡的手,连声说,“周怡,你们是不是找到了孩子们的下落?是不是?周谨是不是在里边?” “妈!”周怡低喊,不解的看看那一大群的百姓。 周立言叹口气,说,“城里这一天又是调兵,又是枪声,刚才有许多百姓跑去警署问。你又是拿着周谨的东西冲出来,我们就想,一定是有什么线索,听到城里的枪声消停,就出来瞧瞧。后来遇到一个小姑娘,说你去了北城门,大伙儿就都要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小姑娘?”周怡皱眉。 “周姐姐,是我!”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跑过来,抓住她的手,连声问,“你们是有他们的消息是不是?大勇也在里边,是不是?” “小兰……”周怡叫一声,这才想起来,揉揉额头,说,“我车子差点撞到的是你?” 这个小姑娘,居然是张大勇的小女朋友,小兰! 那个时候她急着找到肖一苇,看到小姑娘的身影,觉得似曾相识,可是并没有多想。 小兰连连点头,又问,“周姐姐,你们是在救他们,是不是?张大勇也在里边,是不是?” 周怡只好点头,说,“根据我们的线索,他们应该就在里边,可是坏人也在里边,很危险,你们不该来!” 回答她的前半句话,却没有办法回答后半句。张大勇失踪已经三个多月,她不确定,他是不是被这伙人绑架,即使是,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 “周老爷!”计怀看到一大群的老百姓,说不出的头疼,只好向周立言说,“绑匪的手上有大量的军火,你们在这里很危险,还是回去吧!” “计队长,我能劝得住,也不用跟着一起来了!”周立言苦笑。 “长官,就让我们留下吧,我们也有孩子在里边啊!”一个大婶抹着眼泪抢先说。 “是啊,长官,你让我们留下,做什么都行!”另一个大叔接口。 “对啊,长官,让我们留下……” 跟来的百姓乱纷纷的嚷。 计怀焦急的看看工厂大门,向张探员说,“来不及了,这里交给你!”也不等他答应,转身向工厂大门冲,嘴里大声下令。 “计怀……”周怡刚刚追出两步,被张探员一把抓住,连声说,“周小姐,里边危险,你还是不要去了!” 周怡挣两下摆不脱他,只能大声叫,“计怀,当心不要伤到孩子!” “我知道!”远远的,计怀答应一声,人已经冲过半个开阔地。 一看到这样的情形,百姓里的一个青年大声喊,“走啊,我们去帮忙!”带头跟着冲出去。 剩下的人一见,男人、女人也都大声喊,一起向工厂大门冲去。 张探员吓一跳,大声吼,“拦住他们!” 十几名警察冲上来,死拖活拉,才把这些人截住。 张探员急的跺脚,连声说,“你们这不是添乱吗?再给罪犯跑了,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人!” “是啊,各位乡亲,我们不要乱,听警官的好不好!”周立言连忙站上黄包车,向百姓大声喊。 “我们要救孩子!” “是啊,我们孩子在里边!” …… 百姓里有人嚷起来,几个女人已经哭出声。 周立言沉痛的点头,说,“是啊,我儿子也在里边,才十二岁,再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我也想他早一些回来,可是,我们不能给警察添乱啊,是不是?” “是啊!”小兰连忙点头,说,“周老爷说的对,我们打不过坏人,还是不要进去了!” “各位叔伯,大家真要帮忙,就留在这里,帮我照顾伤员好不好?”周怡适时的接口。 “好!好!” 几个女人抢先接口,跑去接替下照顾伤员的警察。其余的人看到,稍一迟疑,也都纷纷跑去帮忙。 张探员轻轻吁一口气,看看周怡,悄悄挑下大姆指,立刻指挥各分局的刑警队封锁路口。 第188章 是你杀了石玉秀 第188章是你杀了石玉秀 幽暗的车间,橡胶味和久无人居的霉味交杂,混成令人窒闷的味道。 四周的枪声不断响起,一时密集,一时稀疏。肖一苇黑色的身影和周围黑色的橡胶几乎融为一体,脚步几乎不发出什么声音,静静的在灰暗的厂房里穿行。 一间窗户封的严严实实的房间里,穿一身服务生制服的沈文菲一边把金砖塞进箱子里,一边紧张的问,“曾森,我们真的能顺利逃到香港吗?张侃会不会把我们供出来?” “不会?”曾森淡淡的答,脱去身上笔挺的西装,换上一件普通的灰布长袍。 “曾森……”沈文菲为难的看看自己,说,“刚才肖一苇见过我,一定已经想到是我,可是我没有衣服换,怎么混出去?” “你不用换!”曾森摇头。 “什么?”沈文菲不明白。 曾森慢慢替她把最后一块金砖放进箱子,把箱盖合住,淡淡的说,“因为……你不会去香港!”话刚说完,一只手已经掐上她的脖子。 “啊……”沈文菲低喊一声,感觉到他的手一紧,已经发不出声音,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 “为……为什么……”沈文菲难以置信的摇头,双手在他身上乱打,挣扎着问出一句。 “为什么?”曾森冷冷的重复,冷笑一声,说,“你勾结董新月,杀死石玉秀,以为我不知道吗?” “石玉秀?”沈文菲的眼睛惊恐的睁大,却仍然急急的摇头,哑声说,“你……你心里早没有她了,不……不是吗……” “我心里有没有她,是我的事,可是,整个北平的人都知道,她是我曾森的老婆,不明不白被人杀了,这几个月我曾森已经变成笑柄,你知不知道?”曾森咬牙低吼。 “可是……可是……”沈文菲摇头,眼里已经全是绝望,低声说,“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曾森冷哼,说,“阎宪文死后,他那个蠢货老婆就找上你,想求你帮忙,再挤进名流圈子,不是吗?” “是!”沈文菲点头,说,“我……我和她本来就认识,你……你是知道的……” “是啊,我知道!”曾森冷笑,说,“可是我也知道,如果不是她抓住你什么把柄,你对她怎么会有耐心敷衍?” “怎么不会?”沈文菲几乎是喊出来,拼力说,“阎宪文替你做事,她不会不知道,我稳住她,也是为了你!” “呸!”曾森吐她一口,冷笑说,“如果她知道我和阎宪文的关系,就不会只是找你,而不来找我!” “那……那……”沈文菲被他驳的说不出话来。可是生死关头,脑子更比平常灵光,只是微微一窒,立刻说,“她既然什么都不知道,我……我敷衍她,也是为了让她不要闹事,和……和石玉秀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曾森摇头,掐住她脖子的手却稍稍一轻,点头说,“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用力一推,把她摔到椅子上,咬牙说,“恐怕你不知道吧,当初她最先找到的人,是石玉秀。那个女人没什么用,就是心软,被她一哭,就答应带她去舞会!” 沈文菲脸色微变,咬唇说,“她和你说的吗?” “当然!为了这个,我和她大吵一架,她答应我,只那一回,以后不会再私自做主。”曾森点头 沈文菲咬唇,目光悄悄瞟向他背后紧关的房门,低声问,“后来呢?” “后来……”曾森摇头,接着说,“舞会那天,她去接董新月,我先去舞会,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她的影子,就连你,也是舞会举行一半才出现。” 沈文菲低声说,“我记得和你说过,我是路上遇到意外!” “是啊,遇到意外,可是不是在路上!”曾森冷冷的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是你在路上遇到她,就悄悄跟了上去,跟着她进了阎宪文家,就杀了她!” “我没有!”沈文菲惊叫,摇头说,“真的,我没想杀她,我只是进去,劝她离开你,反正……反正她也不能再生育,如果她走了,我……我就可以再给你生个儿子,不是吗?” “让她离开我?”曾森咬牙,大声吼,“你想让全北平的人都知道,我曾森的老婆自个儿跑了?” “我……我没想……”沈文菲连连摇头。 曾森缓下口气,冷笑说,“她不答应,你就杀了她,是吗?” 沈文菲摇头,突然大声说,“不!不是!是她先动手!她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很气愤,她……她说我勾引她的丈夫,是她先动手打我,我……我……我也是气不过,才……才和她动手……” “最后把她杀了!”曾森冷冷的接口。 “对,是我把她杀了!”话已经出口,沈文菲再也忍不住,大声叫起来,说,“我清清白白一个人,如果不是你,又怎么会见不得人?我跟了你整整两年,只是想替自己争取一个结果,有什么错?” “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待,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曾森咬牙。 “我不是故意的!”沈文菲摇头,说,“那天,她说是去接董新月,人却在董新月的卧室里,我想她八成和阎宪文不清不楚,就想借机让她离开你。我也没想杀她,是她一直咄咄逼人,我才忍不住动手,谁知道她就那么死了!” “臭婊子,到这个时候,你还给老子泼脏水!”曾森大怒,扑上去挥手就是一把掌。 “啊!”沈文菲尖叫,一头向他撞过去,趁他闪身躲开,急忙向门口扑过去,想夺路逃走。 “臭婊子!”曾森骂一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拽回来,咬牙说,“你知道老子所有的秘密,还想跑吗?”随手拽过两条橡胶绳,在她脖子缠上两圈。 “不……不要……”沈文菲惊恐的摇头,哀求的说,“曾森,我也是因为爱你,我是想名正言顺的陪在你身边,你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 “不杀你?让你拖累我?”曾森冷笑,双手用力勒紧。 第189章 你敢背叛我 第189章你敢背叛我 沈文菲双腿乱踢,脸涨的通红,张大嘴想要喘气,却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短短的几秒,已经双眼突出,断了呼吸。 曾森看着她再没有动静,把绳子在她脖子上打个死结。冷笑一声,提起箱子要走,却听到门外传来一声东西轻轻的碰撞声,立刻问,“是谁?”从腰里拔出手枪,拽开门出去。 屋门外,是一间很宽敞的厂房,四周堆满了各式橡胶制品,却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 曾森小心的用枪指着门外,一步步走出去,大声喝,“是谁?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 随着他的喝声,不远处又是一声碰撞,还伴着女人的低呼。 “谁!”曾森大喝,“砰”的打过去一枪。 “啊……”随着他的枪响,女人尖叫一声站起来,连声说,“不不!别开枪!别开枪!哥,是我!是我!” “你?”曾森看着吓的脸色惨白的女人,皱眉说,“曾雯,我叫你去取东西,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曾雯低哼几声,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想起来,不知道我们……不知道我们去哪里,想……想来问你,结果……结果……”话说半句,眼睛向他身后的房门看过去一眼,一脸的惊慌。 是听到他杀那个女人! 曾森慢慢的放下枪,冷冷的说,“你都听到了?” 曾雯迟疑的点点头。 曾森冷哼一声,说,“这个贱女人杀了你嫂子,我替她报仇而已!” “哦!”曾雯答应一声,再没有别的表情。 曾森看她一眼,说,“我让你取的东西,你取来了吗?” “我……我……没……没有……”曾雯摇头。 “那还不快去!”曾森低吼。 曾雯点头,却仍然站在那里不动。 “你干什么?”曾森慢慢的向她靠近,狐疑的向她打量。 “没……没干什么……”曾雯摇头,紧张的慢慢退一步,稍稍转身,正面对着曾森。 “你背后藏着什么?”曾森问。 “没……没什么……”曾雯的脸一下子变的苍白,连忙摇头。 “让开!”曾森低喝,大步向她走过去。 “哥!”曾雯吓的大喊一声,摇头说,“真的……真的没什么……” 随着她的叫声,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她身后冲出来,迅速向近处的一堆橡胶轮胎后跑去。 “周谨!”曾森大喝,接连两枪,却都打在轮胎上,周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轮胎后。 “妈的!”曾森骂一声,快步冲过去,用枪向轮胎后一指,却没有周谨的身影。 曾森大怒,一转身,用枪对上曾雯,咬牙说,“臭婊子,你敢背叛我!” “不……不……”曾雯双手举起来,惊恐的摇头,连声说,“哥,我……我只是不想走,我们从老家去东北,又从东北到北平,每次刚把日子过安稳,你就要走,我实在不想走了……” “所以你放了周谨?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姐姐是肖一苇的女人,肖一苇害死了你唯一的侄儿,你放了他!”曾森大吼,说到最后,越说越怒,手指突然一扣扳机,就听“砰”的一声枪响,曾雯来不及叫出一声,额头瞬间爆开一个血洞,身子一僵,仰后摔倒。 “曾雯!”枪声响起,眼看着曾雯直挺挺的倒下,连曾森也怔住,叫一声不见她答应,只觉得脚下无力,一步步向她走过去,看到她大睁的双眼,毫无生气的面孔,腿一软,踉跄退出几步,靠在一堆轮胎上。 “老大……”厂房门口,一个人冲进来,大步向这里飞奔,边跑边大声喊,“老大,不好了,肖一苇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炸毁围墙,杀了我们两个机枪手,正门恐怕保不住了……” 喊到这里,也跑到近处,一眼看到眼前的情形,一下子站住,吃惊的看看曾雯的尸体,再看看曾森。 “肖!一!苇!”听到他的话,曾森回过神来,咬住牙,一个字一个字迸出这个名字。 “是啊,是肖一苇,他炸了围墙,杀死我们两个枪机手,外头的警察趁机向这里冲过来,我们快守不住了,老大,我们快走吧!”那个人回过神,立刻再说一次。 “走?”曾森冷笑,说,“肖一苇要救那些小鬼,老子倒要看看,他要怎么救?”转身大步向里边,走出几步又大声嚷,“外头守不住退回来,周谨就在这里,给我找到他!” “是,老大!”那人大声答应一声,转身向外跑出去。 刚刚跑过长长厂房的一半,突然间,就见一堆轮胎后,黑黝黝的站出个人来。 那个人几乎一头撞上,及时刹住脚,大声说,“谁?”喊声出口,才看清来人的打扮,“啊”的一声喊,“肖……” 话刚出口,就见肖一苇右手迅速向前一探,手术刀无声无息的挺入他的咽喉。 那人双眼大睁,难以置信的看着肖一苇,张大嘴,想要喊,想要说话,终于还是没发出一声,眼睛一翻,向后倒下。 肖一苇弯下腰,在他身上仔细擦擦手上的血,淡淡的喊,“周谨!” “肖大哥!”周谨小小的身影从另一边跑出来,一把抱住他的腿,连声说,“还好你在这里,太好了!” “不是说,让你们不要乱跑?”肖一苇皱眉,垂头看着他。 那个囚禁孩子们的密闭车间,当初因为生产的需要,整间屋子几乎是钢体结构。巧的是,就在墙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破开一个洞,成了野狗出入的地方。 一间钢体结构的房子,却有一个狗洞可是呼吸空气,也是再好不过的一个藏身地。 周谨摇头,低声说,“那个女人说,要带我去见姐姐,我……我……” “那你就信了?”肖一苇皱眉。 周谨摇头,说,“我不跟她走,她会伤害别人!” 听到他的话,肖一苇愣了愣,低头认真看他一眼,轻轻点头,问,“别的人呢?” 心里暗暗赞叹。好孩子!不愧是周怡的弟弟! “还在那里!”周谨回答,话说出口,想到刚才曾森的话,突然惊叫一声,说,“啊,刚才那个人,会不会是去找他们?” “走!”肖一苇果断的说,牵住他的小手,快速向厂房侧面的一扇小门跑去。 第190章 替天行道 第190章替天行道 厚实的钢铸大门,已经锈迹斑驳。三年前,曾经有十几条生命在这里消失,现在,又关着十几个孩子。 曾森大步跑过来,快速转动旁边的排气阀。 三年没有使用,排气阀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跟着下边一声闷响,再也没有动静。 曾森低头看下去,就见和车间相连的管子已经被人切开,切口平整新鲜,显然是刚刚被人割断,而且刀锋非常锋利。 “混蛋!”曾森骂一声,迅速起身,转动门锁打开大门,正要进去,就听身后肖一苇幽冷的声音低喊,“曾森!” 曾森猛然回头,手里的手枪迅速指向声音的来源。可是还没有等他看清人影,一件黑黝黝的东西飞出来,正正砸中手腕,手里的枪脱手飞出去。 “肖一苇!”曾森咬牙,冷冷的看着那条慢慢转出来的人影,顿时目眦欲裂,冷笑说,“你胆子不小,敢一个人混进来!” “有什么不敢?”肖一苇淡淡的应,慢慢走到离他四五米的地方停下,轻轻摇头,说,“曾森,整座工厂,已经被警察包围,你已经无路可走,倒不如投降,你的兄弟还少一些伤亡。” “肖一苇,你不要假仁假义,你不过是以正义自居,欺世盗名罢了,和我有什么不一样?”曾森咬牙狠骂。 “欺世盗名?”肖一苇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低笑一声,摇头说,“当年,如果不是曾禹行丧心病狂,害死那么多条人命,我又怎么会介入案子?倒是你,明明是黑帮的首领,却以救国会会长的身份见人,欺世盗名的,是谁?” 曾森听到曾禹行的名字,瞳孔猛然一缩,咬牙说,“当年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害死我的儿子,事情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是咎由自取!”肖一苇接口,静静的注视着他,慢慢的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他跑不了!” “是吗?”曾森反问,突然仰天大笑,说,“好一个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你哥哥呢?死的那个呢?只因为他有你这样一个弟弟,所以就该死,是吗?” 听他提到哥哥,肖一苇的心骤然一疼,看向他的目光,却没有一丝改变,轻轻摇头,说,“曾森,你真是死不悔改!到了现在,还不知道错吗?” “死不悔改?”曾森咬牙,向他一指,说,“肖一苇,我不过是为儿子报仇,你就敢说,这两年你穷追不舍,不是为了你哥哥报仇吗?” “我为哥哥报仇,只因为他没有害过人,没有伤天害理,他死的冤枉!”肖一苇摇头,一步步向他走近,一双幽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一字字的问,“你呢?曾森!你为了一已之私,害死多少无辜的人命?” 指指他手里的箱子,冷声说,“你为了这些黄金,私挖金矿,这十年来,绑架多少无辜的孩子替你提炼黄金?你有没有想过他们?” “他们?”曾森冷笑,说,“不过都是些贱命,活在这个世上,也是受苦!” 肖一苇听他说出这种话来,轻轻摇头,又说,“阎宪文一案,你知道我还活着,几次暗杀不成,就想出绑架周谨的毒计,护城河溺死的孩子,是不是无辜?” “那是赵五和刘胖子下手,关我什么事?”曾森冷笑。 肖一苇盯着他,慢慢的说,“为了置我于死地,你设下连环计,杀死一个孩子移尸,再撞伤一个孩子把我引去,又撞死一个无辜的路人,让张侃二人进入医院,仅那一起爆炸案,就是几条人命?” “可惜,还是没有弄死你!”曾森咬牙。 那条连环计,分明天衣无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他躲过去。 肖一苇见他没有丝毫悔意,轻轻摇头,说,“你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趁我和周怡查案,派人袭击,你就没有想过,周怡是无辜的吗?” “无辜?她帮助你们对付我,就该死!”曾森咬牙。 肖一苇深吸一口气,摇头说,“那朱小星呢?和周谨在一起的孩子,他又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要让他小小年纪就惨死?” “只怪他有眼无珠,和周谨做朋友!”曾森冷冷的回答。 “那狙击手呢?他可是你的人!董新月呢?康复医院爆炸案,没有她,你怎么可能那么顺利,你还不是要杀他们?”肖一苇一桩桩一件件数了下去。 “是我的人,就不该落在你们手里!”曾森冷笑,说,“我不杀他们,难道等他们供出我?” 肖一苇静静的看着他,隔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摇头,说,“曾森,你没救了!今天,连天都不会放过你!” “天?”曾森重复一个字,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哈哈大笑,指着肖一苇说,“肖一苇,你以为你是谁?你要替天行道吗?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我这样的人?有多少这样的帮派?你管得过来,替得过来吗?你以为你正义凛然,其实不过是狂妄自大,你害死自己的哥哥,就该缩起头来苟且偷生,想不到你还是顽固不化,还是以正义自居,肖一苇,你以为你是谁?天吗?天又能拿我怎么样?” 是啊,这个世界,有多少这样的人,这样的帮派,在黑暗中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枉死的,有小金、小刚和许多无辜的百姓,又岂止自己的哥哥? 这两年来,肖一苇虽然不断侦破各类案子,可是心底最不肯放弃的,就是狙杀哥哥的案子。 可是,别的人,别的案子呢? 心里念头百转,心头的一片雾霾就这样挥去,一双乌亮的眸子更加亮的惊人,周身阴郁的气息却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朗有气息。 肖一苇勾唇,挑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淡淡的说,“那我就一个一个,把他们挖出来,让他们得到该有的报应!” “挖出来?”曾森大笑,说,“肖一苇,你只有一个人,你挖得过来吗?” “不,我不是一个人!”肖一苇淡淡的摇头,侧头听一听外边的动静,唇角凝出一抹笑意,轻声说,“你听,他们来了!” 第191章 你要的只是我 第191章你要的只是我 肖一苇的话刚刚一落,就听一阵脚步声响,计怀在前,李探员、陈警官等人在后,带着两队警察冲了进来,纷纷举枪,大声喝,“曾森,你被捕了!” “计怀!”曾森不自觉退后几步,瞪眼瞧瞧计怀,又转头去看肖一苇,仔细去听,才发现门外早已经没有了枪声,知道上当,大声吼,“肖一苇!” 肖一苇从出现,不试图带走孩子,也不尝试抓住他,始终东拉西扯和他说各个案子,原来,是在等外边的枪战结束。 想通这一节,曾森突然把手里装黄金的箱子抡起,向计怀砸过去,自己转身向密闭车间冲去。 “截住他!”计怀低喝,侧头避开砸来的黄金。 和他的声音同时,枪声响起,李探员、龙探员几人扣响扳机,枪枪打在曾森身前,让他没有办法接近钢铸的大门。 “保护孩子们!”计怀低声命令,举枪慢慢接近曾森,一步步隔开他和车间大门的距离。 曾森目光闪烁,在他的枪口下步步后退,渐渐向不远处的小门靠去。 计怀靠近车间大门,侧头问,“里边有人吗?” 连问两声,里边都没有一丝动静。 周谨从肖一苇身后的隐蔽处冲出来,大声嚷,“大勇哥哥,小伟哥哥,快跑啊!” 听到他的喊声,车间大门里边怯怯的探出一个头来,周谨看到,连忙招手,说,“一保哥,快!快走!” 王一保看到他,眼睛一亮,向里边说,“真的是周谨!”说完,从门里冲出来。 李探员上前一步,把他挡在身侧,掩护他向警察身后跑去。周谨冲上几步,一把抓住他的手。 看到王一保平安,身后几个孩子也试探着出来,看到清一色警察的制服,都连忙向他们身后跑去。 李探员指挥警察,把孩子们严严实实的护在身后。 这一会儿,曾森已经退到小门附近,见警察忙于照顾孩子们,突然转身,向小门冲去。 刚刚冲出两步,就见黑色的身影一闪,肖一苇已经挡在他面前,淡笑说,“曾会长,话还没有说完,这就走吗?” “肖一苇!”曾森退后两步,突然纵身向斜侧方扑去。 “干什么?”计怀大喊,迅速举枪指向他。 “别开枪!”肖一苇大喝,向曾森冲上两步,又再停住,一双眸子死死的锁在他的身上。 曾森扑进一堆废旧的轮胎里,跟着慢慢站起,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炸弹引爆器,手指按住红包按纽,狞笑着说,“肖一苇,你既然放不过我,那我们就同归于尽,让他们一起陪葬!” “曾森!”肖一苇低吼,慢慢摇头,说,“你要的只是我!你只是想杀我,又何必赔上自己的命?” 不说别人,只说曾森自己的命,果然一句话切中要害,曾森微一犹豫,注视着他说,“你想说什么?” “冤有头债有主,你找的只是我,我留下,让他们走!”肖一苇淡淡的说,语气不像在说生死,而是在谈论天气。 “老肖!”计怀忍不住低喊。 “肖一苇,你疯了!”曾森冷笑。 哪有人肯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 “留我一个,你还有逃走的机会,所有的人留下来,你绝对不可能逃走,不是吗?”肖一苇不理计怀,双眼死死的盯着曾森。 是啊,这间厂房虽然大,眼前可是整整两队的警察,拼死要想抓他,他怎么也逃不掉。 曾森不禁犹豫。 肖一苇侧头,向计怀说,“走!” “老肖!”计怀低喊。 “走!”见在场所有的人都不动,肖一苇咬牙大喝,“走!都走!带孩子们出去!” “老肖!”计怀大喊。 “走!”肖一苇大吼,回头向他看去,眸光凌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相识多年,还没有见过他这副表情。 计怀和他对视两秒,突然咬牙,大声说,“走!快走!” “头儿……”李探员低喊,眼睛盯着曾森手里的引爆器,低声说,“引爆器所对应的炸弹,杀伤力不会太大!” “走!”计怀慢慢后退,低声说,“你忘了,那批被劫的军火!” 一枚炸弹,或者威力不大,如果是全部呢?如果所有的炸弹连在一起,一枚引爆,剩下的也会一起爆炸。 李探员轻吸一口凉气,慢慢点头,说,“是!走,快走!”脚步由缓慢变的快疾,掩护着孩子向大门外退去。 “肖大哥!”周谨看着肖一苇,不安的叫一声。 “快出去,姐姐在外边!”肖一苇低声催促。 周谨紧紧咬住下唇,看看他,再看看曾森,终于重重的一点头,说,“肖大哥,我在外头等你!”转过身,跟着计怀向门外跑去。 看到大家开始撤离,肖一苇看着曾森,慢慢向他接近一步,双手举起,慢慢的说,“曾森,你只是要给儿子报仇,你要杀的是我,不是吗?” “是啊,都是你,害死我的儿子!”曾森咬牙切齿的怒吼。 肖一苇点头,说,“你本来要走的,不是吗?是去天津?还是去上海?最终的目的,应该是香港吧?” “你……”曾森瞪大眼睛,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只觉得背后一股凉气嗖嗖的冒上来。 不错!他是打算先去天津,然后从天津上船,逃往香港。那里虽然不再是他的地盘,可是他手里有大量的黄金,不信站不住脚。 可是,没想到他所有的算计,连亲信都没有说过,却被肖一苇一句话点破。 看到他一副被雷劈到的模样,肖一苇淡淡的笑,说,“曾森,你秘密经营十几年,可以说富可敌国,不甘心就这么死的,是不是?” 曾森死死的盯着他,慢慢的说,“如果不能走,只能同归于尽!”紧紧握住引爆器,按在按纽上的手指,却微微颤抖。 是啊,十年经营,拥有大量的财富,却因为他表面救国会会长的身份,并没有好好享受。 这一次,固然是因为要替儿子报仇,才把伪装掀开,可也因为他想换一个地方,好好享受下半生。 他怎么就甘心死呢?他死了,他的财富又该怎么办? 第192章 最后关头 第192章最后关头 目光,不自觉的掠向刚刚走进来的那道门。 在门的那边,他刚刚解决了他的女人,他的妹妹…… 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没有亲人了! 曾森咬牙,转过头望去,计怀等人已经退到厂房大门,突然大声吼,“都给我站住!”心一横,手指就要按下。 “曾森!”肖一苇低吼,大声说,“你和我只是私仇,没必要拖上更多的人,不是吗?” “放他们走,我一样走不了!”曾森冷笑。 “曾森!”肖一苇低喝,大声说,“你可以走,不想活吗?” 曾森心头一震,手指就有些迟疑。 肖一苇盯着他,慢慢的说,“如果我记得不错,你手里的引爆器按下,中间有三秒的时间,炸弹才会爆炸,我留在这里,你出去。计怀和我情同兄弟,不会不放你走,如果他真的不放,你再按响它!” “为什么?”曾森疑惑的看着他。 确实,炸弹是他埋的,这个工厂的地形他又熟悉,如果他出去,只要计怀不穷追猛打,他就有大量的机会逃走,就算逃不走,也能随时按下按纽,把肖一苇炸的粉身碎骨。而肖一苇自己,却再也没有逃生的机会。 “为什么?”肖一苇勾勾唇,目光向门外望去,淡淡的说,“你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曾森皱眉。 “你知道,周怡是我的女人,而周谨,是她的弟弟,我用命换她弟弟的命,她会一辈子记着我!”肖一苇慢慢的回答。 “你……”曾森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隔一会儿,才缓缓摇头,说,“疯子!” 即使她记他一辈子,又能怎么样?他命都没了! “你不懂!”肖一苇轻轻摇头,眼看着警察和孩子们退出大门,耳听计怀退出厂门后的喊声,才把目光调回来,落在曾森身上,淡淡的说,“你这样心里只有自己的人,不会懂!你只想着自己逃走,杀了自己的女人,杀了你唯一的亲人,你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闭嘴!不许动!”曾森大喝,一只手紧紧抓住引爆器,快步后退。 肖一苇静静的看着他,眼看着他退出十几步,突然向前冲去。 “你干什么?”曾森大吃一惊,匆忙中立刻按下按纽。 就在同一时间,肖一苇右手用力一甩,灰暗的厂房里,闪过一道光芒,直直灌入曾森的咽喉。 曾森双眼难以置信的大睁,瞪着肖一苇,张大嘴,却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 工厂大门外,周怡一只手抓住周太太,一只手抓住小兰,踮起脚焦急的向大门张望。 当看到几个小小的身影跟着警察出来,不禁大喜,大声叫,“周谨!”放开两个人,自己抢先向那边冲去。 “大勇……”小兰跟着她冲了出去。 “孩子……孩子……”张探员再也阻拦不住百姓,有几个女人跟着周怡冲了出去。 “是……是周谨……”周太太颤声叫,一把抓住周立言,却觉得双腿发软,竟然迈不动一步。 十二天! 整整十二天! 心爱的儿子,真的回来了吗? 周立言也是满心激动,双手扶住周太太,一双眼睛却不离工厂的大门,眼瞧着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出来,踉踉跄跄向这里跑来,却看不出哪一个是周谨。 周怡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开阔地,向工厂跑去,远远的,就见十几个孩子最后,跑着一个更小的孩子,那奔跑的动作,是她最熟悉不过,一下子泪流满面,大声叫,“周谨……”冲上去,一把把他抱在怀里。 “姐……”周谨抱住她,也忍不住哭出声来,连声喊,“姐……姐……” “走,快走!”计怀最后一个跑来,看到姐弟两个,一把拖起来,大声吼,“有炸弹,快走!快!” “什么?”周怡吓的一个激灵,来不及多问,拽住周谨跟着他就跑。 刚刚冲过一半的开阔地,突然间,就听到身后一声闷响,大地也跟着颤抖、摇晃。 “小心!”计怀一把抱住姐弟两个,向前扑出去,把他们紧紧护在身底。 轰…… 轰…… 轰…… …… 身后的爆炸声,一声接一声响起,大地也随着发出一阵阵的震动,工厂上方,无数的碎片带着残肢断体,接连飞起,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已经将一片废旧的厂房夷为平地。 直等到爆炸声平息下去,计怀才慢慢撑起身子,低头看看护在怀里的姐弟两个,慢慢翻身坐起来,愣愣的看着那腾空的烈焰。 周怡也急忙爬起,迅速检查一下周谨有没有受伤,这才向计怀问,“怎么回事?怎么会有爆炸?肖一苇呢?” 计怀抿一抿唇,没有出声,一双眼睛,却仍然死死的盯着工厂的方向。 看到他的表情,周怡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来,直透心头,一把抓住他,连声问,“计怀,你说啊,肖一苇呢?他为什么没有出来?” “姐!”周谨抓住他,忍不住哭出来,说,“那个坏蛋埋了炸弹,要炸死所有的人,是肖大哥……肖大哥自己留下,让我们出来,他自己……他自己……” “你说……你说他自己留下……”周怡结结巴巴的重复,喉咙里像堵上一个硬块,话说半句,再也说不出来,转头看看浓烟滚滚的工厂,突然爬起来向那里冲过去,大声叫,“肖一苇……肖一苇……” “周怡!”计怀跳起身,抱住她用力拖回来,大声说,“不要去,周怡,你救不了他!” “放开我!放开我!”周怡挣扎着大喊,但是哪里摆得脱计怀的手臂,挣扎几下,还是被他牢牢的抱住,一瞬间,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终于痛哭失声,连声说,“他答应我会回来的!他答应我的!” “周怡……”周立言和周太太赶过来,还没有抱住儿子,就听到这一番话,也顿时惊住。 周立言轻轻拍拍周怡的背,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好。 周太太擦擦脸上的泪,哽声说,“肖……肖侦探,他……他……” 他用自己的命,换了所有人的平安! 第193章 竟然求婚 第193章竟然求婚 计怀见周怡渐渐平静,默默的放开她,目光掠过所有的人,大声说,“集合,收队回城!” “计怀!”周怡吃惊的回头,一把抓住他,连连摇头,说,“不要,再等等!再等等!” 她不信,那样传奇的一个男人,就这样消失了!她不信! “周怡!”计怀沉痛的喊,心口的一个地方,让他疼痛的不能呼吸。 那个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啊!他又怎么会不心痛? 可是,在最后那几秒的对视里,他读懂了他的心思。他们两个情同兄弟,愿共生死,可是,他们又各自有自己的使命,那个时候,只有按肖一苇说的去做,才能把伤亡降到最少! “计怀,再等等!”周怡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她仍然摇着头,做最后的挣扎,连声说,“我们再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 “周怡!”周立言叹息的扶住她,看看计怀,轻轻摇头,低声说,“再等一会儿吧!” 不管女儿对他存着什么心思,可是,那个漂亮的青年,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所有的人,就算是为他尽最后的一份心吧! 整个工厂,已经被夷为一片平地,可是,工厂里大量的橡胶制品,让大火越烧越旺,让整个天空,都被滚滚的浓烟笼罩。 突然间,就听周谨“啊”的一声大叫,大声说,“肖大哥!肖大哥出来了!” 周怡一震,迅速抬头望去,就见腾空的烈焰中,肖一苇黑色的身影正穿过浓烟,慢慢向这里走来,顿时惊喜交集,大声喊,“肖一苇!”拔脚向他冲去。 离的越近,可以看到肖一苇原来一身整洁的衣服早已经烧的破碎,一张漂亮的俊脸也被烟熏的焦黑,只有一双灼亮的眸子,再着逼人的光彩。 周怡一路飞奔,早已经泪流满面,直接扑进他的怀里,连声叫,“坏蛋,你吓死我了!你诚心吓我们是不是?” “周怡!”肖一苇抱紧她,大声说,“周怡,我错了!我们不属于两个世界,我们是一种人,嫁给我吧!” “什么?”周怡一怔,几乎怀疑自己听错。 这个家伙在说什么?这样的环境,都没搞清楚他是人是鬼,他竟然……求婚? 怪胎! 周怡翻白眼。 可是,看着他眼底的光彩,从来没有过的阳光气息,一颗心,不自觉跳的激烈,胸腔起伏,几乎说不出话来。 “嫁给我!”肖一苇看着她,再重复一句。 “好!”眼泪瞬间奔流成河,周怡大声答应,紧紧的靠进他的怀里。 她答应! 不管他是人是鬼,她都要嫁给他!生死不离! 听到她的答复,肖一苇的脸上,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双手回抱住她,低头吻了下去。 周怡热烈的抬头,迎上他的唇,可只是刚刚一触,就觉怀里的身体一沉,肖一苇整个人像抽去全身的力气,顺着她的身体滑下去。 “肖一苇!”周怡大喊,紧紧抱住他慢慢放倒,连声叫,“肖一苇,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计怀跟在周怡身后跑过来,亲眼看到肖一苇求婚,亲耳听到周怡答应,顿时整个人僵住,再也动不了分毫。 原来,他也喜欢周怡! 原来,周怡爱的人是他! 他的兄弟! 听到周怡的惊喊,恍然回神,看到肖一苇的情形,大吃一惊,迅速向两个人跑过去,连声问,“怎么样?他怎么样?”低下头,就见鲜血已经顺着肖一苇的唇角流了出来。 周怡抬头,急切的说,“快!快去医院!快!” “走!”计怀弯腰,抱起肖一苇的身体,大步向大路上跑去,大声吼,“车,准备车,快去医院!快!” 周怡跟在他身后飞奔,上车前一瞬,才想起什么,转头向周立言说,“爸,周谨和孩子们也要去医院,你们一起来吧!”说完,也顾不上解释,钻进车去。 计怀启动车子,几句话做过交待,脚下油门狠踩,穿过人群,向城门方向疾冲而去。 周立言跟出几步,见车子已经绝尘而去,这才转头,向接替指挥的李探员点头说,“我们一起去医院吧!” 李探员点头,大声说,“分成两队,一队送伤员和所有的孩子去医院,另一队留下清理现场。” 他心里明白,周怡最后的交待,还不在这场爆炸有没有伤到孩子,而是……汞中毒! 这些孩子里,有一些已经被囚禁很久,每天替黑帮提炼黄金,恐怕早已经汞中毒,如果不及早医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几个百姓正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失声痛哭,听到李探员的话,都变了脸色,看看孩子,一脸为难。 这里,除去两个在周谨之前被绑架的学生之外,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哪里有钱去医院啊? “都去吧!”看出大家的为难,周立言马上说,“这些孩子,和我儿子共经一场患难,所有的费用,我都包了,孩子平安重要!” “谢谢周老爷!”李探员马上点头道谢,立刻安排车辆先送伤员和孩子们进城。 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周怡最后那句话,不是向警察说,而是向父亲交待。 康复医院。 周怡听完几个科室医生的会诊,终于松一口气,替肖一苇取过药,仍然向他病房里来。 推开病房的门,就见周谨已经坐在床边的椅子里,过去摸摸他的头,在他身边坐下,轻声说,“怎么不休息?” “我来看看肖大哥!”周谨回答。 周怡看看床上仍然昏迷不醒的肖一苇,又转头看看弟弟,含笑说,“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叫他肖大哥?” “就是今天,他找到关押我们的地方,杀了看守,让我们留在那里等他,说他会带我们出去。”周谨简略的说,看着床上的肖一苇,眼底全是祟拜,抓住周怡的手,轻声说,“姐,你知道那里有多少人吗?可是,他只有一个人,他真的做到了!” 重要的是,最后的关头,他竟然用自己一个人的命,保护了所有的人! 周怡默默的点头,想想刚才那血肉横飞的场面,忍不住打一个哆嗦,一只手搂住弟弟,另一只手握住肖一苇的手。 幸好! 幸好她爱的人,都在!她不能忍受失去他们任何一个! 第194章 尘埃落定 第194章尘埃落定 计怀开门进来,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一时呆住,立在门口,默默的注视一会儿,唇角才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慢慢走进去,轻声喊,“周怡!” “嗯!”周怡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连忙擦掉,不好意思的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总想流泪。” “我明白!”计怀叹口气,低头看着肖一苇。 就在他护着孩子离开的时候,他就以为,那是他们的永别,他再也见不到他了! 可是现在,他还能这样看着他,不要说周怡,就连他,也想流泪。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泛涌的情感,抬起头,含笑看着周怡,轻声说,“我问过医生,他只是爆炸时内脏受到震荡,休息几天,好好调养就没事了!” “嗯,我知道!”周怡点头。 这个时候,李探员敲门进来,轻声说,“头儿,张侃醒了,已经知道曾森的消息!” “好,我马上过去!”计怀点头,看看肖一苇,再看看周怡,再向周谨笑笑,说,“小周谨,你也是病号,早点回去休息,不要乱跑!” “我知道,我不要紧!”周谨回答。看着他出去,小脸黯下来,低声说,“姐,那几个哥哥,真的很严重吗?” 一起救出的十几个孩子,张大勇、王一保几个人失踪三个月,只是轻微的汞中毒。而有几个失踪一年以上,甚至两年多的,中毒已经严重。 周怡摸一摸他的头,轻声说,“你放心,我们会尽力治好他们!” “嗯!”周谨点头。 事情到这里,案子终于终结。 身为北平救国会会长,曾森一案,在北平各界掀起极大的反响,民众愤怒,几次联合请命,要求严惩同党。 张侃对所有的罪行供认不讳。 董一雪证实,石玉秀确实是沈文菲所杀。 原来,石玉秀被董新月纠缠不过,答应带她去舞会,重新挤进名流圈子。 那一天,她在去接董新月的路上,黄包车发生意外,不但弄破了衣服,还弄的满身是脏。 董新月要巴结她,就请她在自己的浴室里清洗整理,自己赶着去替她更换衣服。 就在这个时候,沈文菲跟来,与石玉秀发生争执,甚至动手,最终把石玉秀杀死。 董新月回到家,石玉秀已经身亡,沈文菲却没有来得及逃走。 董新月抓到她的把柄,想借她挤进上流社会,才替她隐瞒移尸,为了不被人发现,匆忙中给石玉秀套上自己的衣服。 这就是石玉秀死后,为什么手里抓着阎宪文的戒指,穿着董新月衣服的原因! 后来,董新月怕被人发现,就赶着做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结果,衣服还没有取回来,就被沈文菲利用绑架周谨,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家! 周怡听到这里,只是一声叹息,摇头说,“整件事情里,最无辜的,是曾森的妻子!” 如果,不是曾森在外边有女人,她又怎么会招来杀身之祸? 在周谨出院的当天,周立言全家,拜访了小金父母,在周谨的讲述里,也终于知道当初的真相。 因为李素芬的管束,朱小星一向没有朋友,直到周谨转学,才有了一个可以一起玩耍一起看书的小伙伴。 偶然的机会,两个人认识了小金,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两个孩子经常劝小金读书,也让小金燃起了求知的欲望。 可是,三个人的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沈文菲瞧在眼里。 那一天,本来约好的见面,小金没有赴约。周谨和朱小星不知道他发生什么事情,只是白白为他着急。 事隔两天,沈文菲在学校见到朱小星,“偶然”说起小金因为偷东西,被点心辅子解雇,躲在城外不敢回家。又有意无意指点,会有鲁大师家具行的马车进入学校。 之后,就是赵五讲述的一幕。 听完周谨的讲述,小金娘已经泣不成声,连连摇头,说,“那个孩子,是我们亏了他,如果我们能供他读书,他又怎么会……”想到枉死的儿子,忍不住哭出声来。 周立言忍不住叹息,轻声说,“也是周谨不懂事,不知道世事的艰难!”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安慰几句,已经做不了什么。 三天后,周宅。 周太太忙的团团转,一会儿叫,“何妈……何妈,你记着还炖着鸡!” 一会儿又叫,“张婶……张婶,少爷的蛋糕有没有送来?” 再一会儿又叫,“李叔……李叔,你去看看,客人来了没有!” “妈!”周怡忙把她拉住,笑着说,“时间还早,你急什么?”说完,自己也忍不住伸长脖子向厅外看。 今天是周谨十三岁的生日,没有请太多的宾客,只叫了肖一苇、计怀两个人,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了没有? 周太太看到她的模样儿,忍不住笑,说,“你瞧瞧,你自己不是也着急?” 正说着,就听李管家笑着说,“太太,小姐,客人来了!” 转过身,就见计怀和肖一苇并肩走进来。 计怀脱去警官的制服,穿着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看起来非常精神,而肖一苇却仍然是黑色衬衫、西裤,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 周怡笑着迎过去,说,“你们再不来,我妈要叫李叔去请了!”伸手悄悄抓住肖一苇的胳膊一掐,低声说,“你是和黑衣服有仇还是有亲啊?” 虽然是周谨的小生日,可是总是在大难之后,他也不懂得穿的喜气一些。 “习惯而已!”肖一苇被她掐疼,只是回头一笑。 看到他俊脸上温文的笑容,周怡瞬间失神,嘴微微张开,却忘了要说什么。 一向知道,肖大侦探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俊脸,可是,却从来没有这个时候,整个人褪去了原来的沉郁,变的轻松明朗。就像一个久在黑暗中穿行的幽灵,突然间,和平常人一样,呼吸了阳光。 “周怡,还不快请客人坐!”周太太见她整副心思放在肖一苇身上,向计怀抱歉的笑笑,说,“这次周谨能平安的回来,我们真要好好感谢计队长。” 看女儿那个样子,肖侦探也不能再算外人,谢就算了吧! 第195章 大结局 第195章大结局 “伯母,你叫我?”还没等计怀客气,门外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把所有的人逗笑。 “平安,周谨哥哥呢?”周怡笑着问。 “就来了!”平安笑眯眯的进来,捂嘴笑,说,“周谨哥哥打扮的像新郎官儿呢!” “谁新郎官儿?过几天,肖大哥才是新郎官儿!”周谨跟在身后进来,比一个弹他脑门的动作,这才向肖一苇和计怀问好。 “周谨,乱说什么?”周怡低声嚷,心里却甜滋滋的,脸儿微红,偷悄肖一苇一眼。 周立言含笑摇头,说,“快坐吧,菜凉了不好!”请计怀坐了首座,自己在旁边相陪。 餐桌上客套一会儿,周太太见周怡和肖一苇低声说话,脸上都是甜蜜,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说,最初并不同意他们的事,可是,经过那天的惊险,眼看着爆炸后周怡的伤心,又怎么还能阻止? 更何况,儿子的命,是他拼命救回来的呢!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向肖一苇端祥,那俊美的眉眼,倒是越看越喜欢,只是…… 轻轻摇头,说,“肖侦探什么都好,只是太瘦了,要多吃点!” 肖一苇突然听她夸奖,“啊”的一声,不知道这话从哪里说起来。 周怡抿唇低笑,夹条鸡腿给他,点头说,“是啊,你太瘦了,多吃点!” 她不解围还捣乱…… 肖一苇看她一眼,只好说,“谢谢周太太!” “叫什么周太太?该叫……” 该叫妈了! 周太太的话还没有说完,被周立言在桌子下一拽衣服,这才警觉说错,连忙说,“吃菜!吃菜!” “是啊,快吃菜!”周立言也笑着说,夹块肉到平安的碗里,“说,平安,你也太瘦,多吃点!”终于把话岔开。 肖一苇悄悄松一口气,见周立言在和计怀说话,周太太专心照顾周谨,周谨却不断逗平安着急,悄悄侧身,靠近周怡,低声说,“过几天,跟我去上海吧?” “啊?去上海干什么?”周怡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惊讶的问。 她这一声,可没有压低声音,一桌子的人立刻回过头来。 肖一苇咳一声,连忙坐直身体,低头啃鸡腿。 “肖睿老先生现居上海!”计怀替他回答。 看着周怡甜蜜的笑脸,心里,有一些酸涩,可是看到好友脸上温和的微笑,又不禁微微笑起。 当年的一切,成为他的背负,如果,周怡是他的一剂良方,这才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这是让她去见父母吗? 周怡又忍不住脸红,抬眼偷偷看一下父母,见他们都含笑望过来,脸更红了一些,捧起碗来挡脸,轻声说,“好呀!” “哇,太好了!”周谨欢呼起来,大声问,“肖大哥,我是不是要叫你姐夫了?” “吃菜!”肖一苇夹一筷子菜给他,回头看看身边的女孩子,满眼都是光辉。 “是啊,吃菜!吃菜!”周立言也给儿子夹菜,低声说,“哪有那么快!” 虽然说,对肖一苇没有什么不满,可是……女儿出嫁之后,就不再只能他一个人宠着了! 周太太却摇头,说,“肖侦探的身子还没有好,也不急在这几天,等养好再去吧,免得让你父母瞧见心疼!你也不用再打扰计队长,明天就搬过来,我们也好照应,哈!” 这就心疼起女婿了! 桌上的人都偷偷笑起来。 这个时候,何婶过来,笑着说,“少爷该切蛋糕了!”把一个三层的大蛋糕摆了上来。 大家的注意力,终于从自己身上移开。肖侦探悄悄吁口气,侧头看看计怀,心里有些不安,低声说,“老计,我和周怡……” 他不是傻子,计怀对周怡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更知道周怡的心思,虽然是兄弟,这样的事,他还是不能让。 “你太瘦了,多吃点!”他的话还没有出口,计怀已经把另一个鸡腿塞到他嘴里。 “唔……”肖一苇无奈的看看他,再看看碗里的鸡腿和一大块蛋糕,只好住嘴,埋头苦吃。 一餐饭吃完,把碗盘撤下去,直到摆上果盘,周怡才忍不住问,“肖一苇,那样的爆炸,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是啊,那场爆炸,几乎把那块地皮掀翻,整座橡胶厂被夷为平地,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肖一苇微微含笑,并不说话,只是抬头向周谨看过去一眼。 周谨对上他的目光,突然大叫一声,说,“我知道了!是那间屋子!那间屋子是铁打的!” “什么?”周怡不懂。 肖一苇赞许的点头,纠正说,“那间屋子,几乎是精钢筑成的!” 当时,他在最后的关头,甩出手术刀,杀了曾森,同时自己冲进那间密闭的车间。 爆炸发生,把那间屋子掀起,却因为四周的精钢保护,没有炸到他的人。 也幸好,那间屋子并不完全是精钢筑成,他没有被困在屋子里,在爆炸声平息之后,才从炸裂的缝隙钻出来。 听完他简单的讲述,周谨“哗”的一声,一脸的祟拜,说,“肖大哥,你真厉害,居然知道那间屋子不会被炸掉!” “碰运气而已!”肖一苇淡淡的答。 是啊,碰运气而已! 这句话,倒不是他肖大侦探谦虚。 那天的情况,他只能用一条命来换大家平安离开。在最后关头,他逃进那间屋子,真的只是碰运气。 曾森所用的炸弹,单枚威力都不太大,可是多枚一起爆炸,就很难说。他只是在赌,赌在那间厂房里,埋的炸弹不足以炸毁那间精钢筑成的车间。 事实上,曾森埋下那些炸弹,也并不是为了对付那十几个被囚禁的孩子,那里只埋下一枚连接厂房前后的炸弹。 这一次,他能活着,真的是靠运气! 可是,这些话,他只是心里想想,却不敢说出口来。 别人也就算了,身边这一个,不把他的胳膊掐掉才怪! 三个月后。 肖一苇的身体经过精心的调理,已经大好。远在上海的肖睿夫妇惊闻儿子竟然要结婚,等不及媳妇上门拜见,自己买票赶来北平。 周怡想到明天要见肖一苇的父母,心里有些不安,手指在他胸前画圈圈,闷声说,“你……你父母,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肖一苇叹气。 事实上,从两年前哥哥枉死,肖睿夫妇避居上海,唯一的心愿,就是这个留下的儿子能平平安安的回去。 现在,不止是他要回去,还带回一个媳妇,他们又怎么会不喜欢? “真的吗?”周怡不安的问。 “真的!”肖一苇低声回答。胸前被她的手指划的酥酥麻麻的,鼻子里,闻到的是她身上微馨的气息,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见她张嘴还要问什么,直接低头吻住,温柔缠绵。 随着他的动作,周怡慢慢躺倒,心慌带着甜蜜,隐隐的,还有一些期待。 肖一苇轻柔的吻过她的眉,她的眼,一步一步,把她变成自己的所有,将自己的一片心思,融入她的骨血。 怎么会不喜欢呢? 是这个女人,把他的人,他的心,从黑暗带回了光明,让他不再被过去的一切牵绊,也不再为别人的罪恶背负,让他整个人,仿佛浴火重生,可以用正常的心态,去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感情。 男人抵死的缠绵,让周怡有一些心慌,可是又贪婪的索取,给予回应。 是啊,像周太太所说,这个男人的身边,充满了危险,可是,也只有和他在一起,才能带给她灵魂的震颤。在这纷乱的世界,在这动荡的年代,让她知道,她活着,为什么活着! 楼上年轻男女的纠缠声,隐隐约约的飘到楼下,周太太微微红了脸,却偷偷向周立言靠近一些。 周立言拥她在怀,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不管发生什么,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何况,那个优秀的孩子,深爱着自己的女儿,会是……他的女婿! 不久的将来,还会有他们的外孙出世! 将来啊! 很值得期待,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