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屠鬼 赵公奇，陕西咸阳人士，九十一岁寿终正寝。 我就是赵公奇。 人这一辈子总在追求一些东西，或者金钱或者财富。当我从那副衰老的身体里飘出来悬浮在空中，看着自己坐在椅子上安详地睡着，我发现我把所有一切都忘了。 我忘了我年轻的时候在追逐什么，忘了我刚才在想什么。 因为我死了。 人有灵魂吗？现在看来，是有的。 我左右查看了一下，发现没有所谓的牛头马面或者鬼差来带我去所谓的地狱或者通往轮回的奈何桥。 既然我已经变成鬼了，那就随便飘吧。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透明虚无的灵魂已经穿过了门窗向着不知名的方向慢悠悠地飘了过去。 不知道飘了多长时间，我看见了远处一个硕大的土堆上有隐隐的光亮透露出来。 漆黑一片的夜空下任何一道光亮都会很显眼，我隐约地感觉这光亮好像有些危险，可是却又吸引我。 好奇害死的不仅仅是猫，还有鬼。 于是我飘了过去。 当我飘到土堆最高处的边缘时，我发现这是一个已经塌陷的坟墓。在最高处塌陷的凹陷之中，正在进行一场大屠杀。 你大爷的，这年头还有人搞大屠杀？ 后来我才发现我猜错了，因为这不是人在屠杀，是一个怪物正在屠杀鬼。 那些和我一样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的鬼魂们根本挣脱不了整个幽暗光亮围成的漩涡，他们挣扎在那个怪物的周围，只能任由怪物身上的各种扭曲的肢体贯穿自己的身体。 “特娘的！” 这是我做鬼之后发出的第一个声音，空灵而年轻，丝毫不像我年迈时候的那种沙哑无力。 那怪物相对于普通的灵魂来说，足足有四五倍大小，本应该是腿部的地方长着四条粗壮的肢体撑着自己的身体。上半身一整圈满是从身体里生长出来的类似于手臂的肢体，每根肢体上都有好像倒刺一样密密麻麻恐怖的覆盖物。 脑袋就更加不要说了，正常的五官随心所欲不限数量地长在那颗让人觉得怪异的脑袋上，唯一的好处就是，四面的眼睛可以帮他查看周围的鬼魂。 屠鬼！ 我心想我这人生真是汹涌澎湃刺激非凡，先不说活着干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情，这刚刚死了就遇上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屠鬼事件。 这怪物是啥玩意？为啥要屠鬼？ 这问题可真是让人纠结。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逃离现场。 我转身准备发动自己虚幻的身体狂奔离去，本不应该有实体的身体被对方一把抓住。 “我日你妈！” 这是我在还残存意识的时候发出的对于这个世界最后的怒吼和谩骂，接下来，我的身体就被那个怪物身上的肢体尽数贯穿。 梦境有这么真实吗？ 当我晕晕乎乎地从满身的疼痛中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正被压在一辆翻倒在地的车中。 我的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满脸是血已经失去了呼吸。 “救命……”刚想呐喊出来突然意识到了一件最要紧的事情。 我他妈的是谁？！！！ 我脑袋也不疼啊？按理说我应该还记得自己是谁，然后对着我旁边的这个年轻的伴侣的死亡悲伤的痛哭一番然后再企图自救。 可是我是谁呢？ 他妈的！ 这种茫然甚至让我忘了自己身体上的疼痛，还有正处在危机之中的处境。 突然，旁边的大路上传来了鸣笛声音，我条件反射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高喊出来了我最开始想要喊出来的两个字。 “救命啊！！！” 那辆吉普车停在了我们的旁边，我努力地表现出可怜和喘息，用力瞪大眼睛看着摇下车窗低头看着我们的年轻男人。 我想给对方的信息是:我还可以抢救一下，可是男人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转过去问另外一边。 “杀不杀？” 什么玩意？我去你妹的！我他妈的出车祸了！找你救命，你就算不帮忙好歹打个120啊！感觉好像很嫌弃一样来了句“杀不杀”？你以为这是梁山好汉的年代啊？想杀就杀？ “他能活下来是他的命数，我们救不了，我们也管不了。”另外一个位置上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声，不过依然很淡漠。 “可是他已经变成了【聻】（jian四声）了。”男人又补充了一句。 “那我们就更加不用管了，我们只负责鬼魂。”说完，吉普车加速离开了我们的车祸现场。 他们在说什么？什么鬼啊【聻】的？我是人看不见？难不成他们是两个中二病年轻人，以为我这车祸现场只是幻觉？ 他娘的！求人不如求己，我想了想开始活动四肢。 还好，两只手可以动弹，挪动腿部的时候发现好像被卡住了。 我先用胳膊用力地撞击车门，幸亏我们的车整个翻过来了，这样两边的车门没有被挡住。 车门倒是打开了，可是这腿怎么办？我试着拽了拽，立刻传来了钻心的疼痛感。 不过感觉自己的耐受力还不错，于是一边往外爬一边用力的把卡住的腿往外拉扯。很明显可以感觉到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在肌肉里拉扯着，不过如果我现在不把腿拉出来，再过一会儿估计就废了。 翻车的这地儿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居然没有一辆车经过，估计也是因为时间太晚了。 终于，当我满身大汗把身上的衣服全部浸透的时候，我从车里爬了出来。 “啊！”我畅快地呻吟了一声，从车里的后座上拉扯过来了两件衣服，因为是夏天，所以衣服都很单薄，随便扯成了布条状把腿上拉开的血口处理了一下。 幸亏没有割到动脉上，要不然光是流血我今儿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美女！”我爬到了女孩的那边大声的喊叫，女孩没有半分反应，我抬起胳膊伸进了车里用力地扇她巴掌。 “醒醒！醒醒！”我知道她已经死了，可是我还是想要稍微抢救一下，如果有奇迹发生喊醒了女孩，这还是一份不错的功德。 正在我用各种手段想要把女孩叫醒的时候，刚才那辆吉普车有开了回来。 良心发现了要来救我了？对嘛！这才是新时代优秀青年应该做的事情嘛！ 我心中感慨着，脸上还要做出悲伤的表情。 “我朋友死了！我好容易从车里爬出来！求求二位把我送到医院里！”我对着慢慢停下来的车辆大叫着，努力地想要挤出眼泪但是眼眶却干涸的好像没有任何的东西。 “刚才没有看见他们的灵魂。”男人皱着眉头低头看了我一眼说，“赵公奇的灵魂居然也找不到，是不是这只【聻】把他们都杀死之后吞噬了。” 赵公奇？这个名字怎么觉得好像挺熟悉的，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说过。 “那就把这只【聻】带回去。”那个冷漠的女声说着，打开了车门撑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卧槽！修长高挑的身材居然还裹着一身皮衣，虽然大热天的我不是很建议穿皮衣，不过这个大晚上戴着墨镜的女人的身材确实好极了。 “杀了他，让【聻】出来。”戴着墨镜穿着皮夹克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说，然后女人从腰上拔出来了一把古朴的匕首。 “【锁魂刀】能限制【聻】吗？”男人看着女人问。 “不知道，试试就知道了。”女人说着就蹲下来不由分说地握着匕首向我的胸膛刺了过来。 我心里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抬起了手臂，心中暗骂着这明目张胆的杀人灭口，手臂上好像探出来了什么突出的东西将那把名叫【锁魂刀】的匕首弹射了出去。 “看起来只能用这个了。”女人咬牙切齿地站起来，男人伸手对着空气随意地抓了一下，一条粗壮的黑色锁链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捆锁【十八层地狱】恶鬼的【罗摩网】。”女人皱着眉头退后了两步，我瞪大眼睛看着男人一步一步朝我走了过来。 （注: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 锁魂刀:普通鬼差使用的可以控制鬼魂的短刀。 罗摩网:捆锁地狱恶鬼的锁链大网。） 第二章 宋九 这个世界最恐怖的不是出现天灾人祸，而是遇见莫名其妙的人，并且这些恐怖的人会变魔术。 当我看见那条和我小胳膊一般粗壮的锁链的时候，我的整个人头皮发麻真想跳起来一拳砸在这两人的脸上。 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个无神论的社会中，不应该出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是不是因为我失血过多而出现了幻觉。 我迅速地查看自己的双腿然后闭上眼睛用力的摇晃脑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眼前依然是手持粗壮锁链的墨镜男人和一旁观战的女人。 不同的是，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不同。从刚才的从容变成了疑惑。 “他在干什么？”男人皱起了眉头问女人。 “不知道，看起来像是某种召唤仪式。”女人也皱着眉头接话道。 “怎么办？”男人有些退缩，这种模样像极了那种官场上突然知道一个小人物的背景比他大而表现出来的窘迫。 “锁。”女人的眉头舒展开来冷冷地说，“一般的恶鬼有时候都可以进行这种召唤的仪式，更加别说强大的【聻】了。【罗摩网】就是为了他们而准备的，先锁了再说！” 男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坚定地快步冲到了我的面前，迎头把铁链像是一根棍棒一般向我的脑袋上砸了下来。 因为极度的恐慌我赶紧闭上了眼睛，可是却并没有发生我脑袋碎裂的疼痛感觉，反而我的一双手腕上出现了被束缚的感觉。 我睁开眼睛发现，双手上竟然被那条粗壮锁链捆锁住了。刚才还没有看见锁链两端拥有的枷锁，现在已经结结实实地扣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难不成……难不成我是一个逃犯！ 这种想法出现的第一时间，我整个人都要炸开了。不过很快我就冷静了下来，因为，我记得影视剧作品里那些凡是逃犯级别的人物都有相当强大的身体素质和技能。 而我既然可以逃出来而且可以勾搭这么漂亮一个妹子和我同行，那么我肯定就不是一般人。 这样想象的时候，我的右手掌上居然隐隐然出现了一把虚幻的长刀，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和对方的举动一般魔幻的场面，颤抖地扣紧了五指。 手掌真实地抓住了什么实在存在的东西，身体整个被冰冷的触感所包裹，腿部拉开的十几公分长的伤口此刻也显得不是很重要，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从这两个神经病的手中逃出去！ “【罗摩网】困不住他？！！！”男人和女人同时惊呼了出来，我这才发现双手上的枷锁依然还在，锁链也依然连接着两手腕上的锁扣。 “怎么办？！！！”男人失声叫了出来，女人则是迅速地拔出了那把【锁魂刀】。 “一起上，先试试。毕竟有【罗摩网】控制着他。”女人说话的时候，我被手中的长刀牵引着已经冲了上去。 当我出手的时候我才惊奇的发现，锁链虽然捆锁住了我的手腕，但是完全不会影响我的行为。双臂之间拉开距离的时候，锁链也会自然的拉长。 不过却很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某种力量被这锁链控制着，让自己没办法全力发挥。 手中的长刀如同流窜的飞蛇一般，两个人虽然手中握着短刀，看起来好像不足以阻止我的进攻。 可是，我的双手上有让人厌烦的锁链！ 每一次出手挥击出长刀的时候，双手的铁链上都会闪耀着生出一阵电光，电光从锁链上直接传递到了我的双臂上，让行动迟缓了许多。 长刀明显偏离了位置没能攻击到男人，而旁边女人的短刀已经刺进了我的肩膀之中。 我的余光发现短刀并没有划破我的衣服，可是在触及肌肤的时候却传来了灼烧般的疼痛感。 “啊！！！”我大叫一声用尽全力挥出了长刀，完全顾不上那些闪耀在双臂上的电光。 一刀把两个人劈了出去，根本没时间去查看那两个人到底怎么样了，我转身就向着有光亮的地方狂奔而去。 我仿佛一个绝世高手一般用手中的长刀寸寸紧逼，最终左右随意挥舞着长刀直接把两个人直接弹射了出去。 摇摇晃晃视野模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进了两边点亮着路灯的大街，我顺着路边窄窄的人行道，每走一段距离，就停下来扶着灯柱休息一下。 手中的长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拥有长刀好像确实可以激发身体里的力量，可是手腕上的锁链所让人有些懊恼。虽然我现在看不了这条链子，可是很明显可以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我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可以击败对方的力量，可是因为这条链子，我只能受制于对方。 所以，我现在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逃离事发地点。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远处的城市笼罩在一片灯火阑珊霓虹流转之中。这座城市的远景好像很熟悉，可是我现在已经什么也记不得了。 我的身旁有一条看起来孤寂的小路，通向一个城市边缘的小村子里。 迎面有闪亮的车灯对着我的眼睛闪耀着靠近，我惊恐的想要躲在哪里，可惜周围却没有任何的遮掩物，我只能背靠着灯柱试图寻找一些安全感。 我想要强撑着身体不要睡过去，谁知道面前这人到底是谁？ 可是，身体早就撑持不住了，在我的视野陷入了一片漆黑之前，模糊的视线看见了电动车停在了我面前，然后，伴随着男人粗重的呼吸声音和女孩子靠近我的那双充满星辰的大眼睛，整个人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正躺在一张撑开的沙发床上，门外的阳光照进了这间小小的客厅里，让我一直感觉阴冷的身体有了一丝丝的暖意。 我努力地坐起来，发现腿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的很干净了，而且用层层叠叠的纱布紧紧地包裹着。 “没事吧？”正在我打量我身体的时候，门口一个带着鼻音的女声传了过来。 “谢谢。”我有些疲惫，还没有抬头的时候就开口道谢。 抬起头来的时候，靠在门窗上被刺眼的阳光笼罩着全身的女孩子正在擦拭头发，面对我的正面完全淹没在黑暗之中，两只手上正用一只毛巾在擦拭湿漉漉的短发，身上的一身短装看起来格外的休闲。 我记得这个女孩，我记得那双璀璨美丽的大眼睛。 “你的腿不用缝合应该也可以，我帮你处理的差不多了。”女孩走进来坐在了我的对面，美丽的容颜一下子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如果这份动心里有所谓的感恩，我同样觉得无可厚非。 “谢谢。”我下意识地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嘴唇，女孩愣了一下笑着给我倒了一杯水，“你应该是出车祸了，要不要我帮你报jing。” 我大口大口地把一杯水吞了下去，听见女孩这么说，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你不想回去找家里人吗？”女孩有些奇怪，皱着眉头问我。 “有些奇怪。”我想起了那两个想要杀我的男女，有些不清楚那些场景到底是真是假。 “什么奇怪？”女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认真地看着我。 我突然想到了我双手上的铁链，赶紧抬起了双手查看，除了隐约出现的轮廓之外，在阳光下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呐喊着一阵烦躁，摇头晃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在我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 “不急，你可以慢慢想。”女孩说着伸手打开了电视，电视上出现了一个很老的电视剧。 少年包青天，居然是最早的周杰版。 我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是那思绪太过的缥缈虚幻，我努力地想要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 “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女孩转过来问我。 “我叫……”我皱着眉头看着电视上和大宋皇帝面对面的包拯，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随口就讲了出来。 “宋九。” 第三章 不存在的人 我出了车祸，我被一对男女追杀，我逃了出来，我被女孩一家人所救。 当她询问我姓名的时候，我不应该在身体上找一找我的身份证吗？这样不就知道我是谁了吗？ 我为什么下意识地想要编造一个名字，一个崭新的名称。 就好像，我知道现在的这幅身体不是我的一样。而我，也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那么，听这个女孩的建议报jing最好，即使单纯地因为那一对男女的追杀，我也应该尽快的寻找自己以往的身份。 可是…… 这些我全部下意识的拒绝了。 “我能去我出车祸的地方看看吗？”在脑子里一片乱麻之后，我抬起头看着女孩说。 女孩从电视上把视线转过来，笑着对我点点头。 “你还没问我的名字呢？”跨上电动车的时候女孩笑着说。 “哦，不好意思。你叫什么名字？”我心不在焉地看着门口来往的其他人，我总害怕那一对男女会突然跳出来。 “我叫李佳妮。”女孩戴上了头盔，欢乐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李佳妮开车很慢，慢的旁边的年轻人很多都快步超过了我们。原本我焦躁的心情被这蜗牛一般的速度逗笑了，而在这漫长的过程中，李佳妮大概讲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况。 李佳妮是医院里的实习医生，在城里租赁有房子。可是昨天晚上两点多突然就感冒加重了，她爸听说后非要带她回家，但是大半夜的女孩子很不方便，于是她爸就开着电动车去接李佳妮。 回来的时候，就在进村子里的路口发现了狼狈的我。 “谢谢你父亲啊！”我双手抓着后面的钢圈大声说，女孩子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可是我现在好像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我们走了整整半个多小时才来到了我模糊记忆里出事的地点，可是那一整条土路上都很平整干净，没有一丁点儿的出过事故的痕迹。 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李佳妮扶了我一把。 我对女孩点点头开始观察四周。 “这儿周围有没有什么……值得去的地方？”我转过来问李佳妮。 “值得去的地方？”李佳妮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大土堆说，“延陵？汉朝一个荒淫皇帝的陵墓，上面已经塌陷了一个好大的坑了。” 那就对了，只要有可以让人关注的目的地，那么来这里的原因也可以理解。可是，即使是因为报案后有人处理了这里的事故现场，不应该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来啊？ “你想到了什么？宋九？”这种野地里，大白天的也没有几个人，李佳妮神秘兮兮地问我。 “我还记得那个土堆。”我指向了李佳妮告诉我的延陵说，“我记得昨天晚上我看见了土堆上面还有光亮。” “我的妈啊！你看见鬼了？”李佳妮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说。 “不知道，只是因为比较奇特所以才能记下来。”我僵硬地笑了笑对女孩说，希望可以缓解这种诡异的氛围。 “日他妹的！热成傻逼了！”远处一个谩骂的声音传过来，我和李佳妮两个人回头看见了一个满身是汗的狼狈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的头发草窝一般的杂乱，脚上穿着一双皮鞋，白色的袜子早已经黑不溜秋的了，上半身的外套和白衬衫都敞开来，幸亏里面还有一件汗衫遮挡着。 我拉着李佳妮向后退了两步，我现在神经过敏的有些过分。 男人从我们身旁经过的时候，随意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很自然的经过。大概在走了十米左右的距离之后，男人突然停下来转身快步靠近了我们。 “你不是人！”男人用汗津津的手指着我说。 “啊？”李佳妮在我身后一脸茫然地发声。 “你是谁？”我皱着眉头拉着李佳妮向后退到了阴影处，虽然李佳妮也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可是在不确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至少我能保证我对李佳妮无害。 “姑娘！”男人索性不和我说话了，直接转向了李佳妮，“你身边这个男孩不是人啊！” 李佳妮愣了一下，从我身后探出脑袋认真地打量着我，然后重新看向了男人。 “你才是神经病！”看起来，这一晚上没白处，李佳妮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你不信？”男人伸出胳膊擦了擦汗开始解释，“你看看，这么热的天气，我都出汗出成什么样了？你看看他，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没有一滴汗。而且你看看你……” 男人指向了李佳妮抓着我衣袖的双手，我身上穿着的是李佳妮父亲稍微宽大一些的衣服，在我护持李佳妮的时候，她就一直抓着我的衣袖。 “你抓着他的衣服，是不是觉得也不是很热？” 我回头看着李佳妮，李佳妮的眼睛越来越大，神情僵硬恍惚地抬头看向了我，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唾液之后，想要放开我衣袖的手掌又重新抓紧了一些。 我心中刚要感动一下，李佳妮脱口而出的话让我和面前的男人差点跌倒。 “那又怎么样！不是人可是凉快啊！” 男人和我同时哑口无言，男人愣了半晌耸肩说。 “我也没说什么。” 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这位大哥！”看见男人要离开，我条件反射一般地开口喊了出来，男人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也。 “您还能看出什么！您能帮帮我吗？”我想我真是可怜极了，拉拢男人的手段也是如此的谦卑。 男人二话不说一路小跑到了树荫下，一把抓住了我的另外一只衣袖。 “当然可以，不过我要先凉快一下。”男人嘿嘿笑着，一脸满足地用手掌在我的衣袖上摩挲。 三个人休息的时候，我大概向男人讲述了一下我昨天遇见的事情。李佳妮一直都是一副震惊的面孔，而我现在甚至没时间问这个男人的姓名，更加别说向李佳妮解释了。 “具体的地方能指给我看吗？”男人皱着眉头指了指面前这条小路说。 我盯着这条路看了许久，指向了一个方向。 男人走过去，蹲下来用手指在地面上画来画去，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伸手掐指，最终整个人好像被什么力量猛然撞击一下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我冲过去扶起了男人，李佳妮也紧跟过来。 “过去说。”就这么会儿的功夫，男人的脸色就变得很苍白，刚才还满脸大汗红彤彤，现在感觉像是虚弱很久的样子。 在树下休息了一会儿，男人才悠悠然开口。 “并不是我逞强，要是我知道这事这么猛，我肯定也不会帮你。”男人叹了口气，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副泼皮无赖象。 “他是不是惹到什么厉鬼了？黑山老妖或者什么玉皇大帝？”李佳妮在一旁兴致勃勃地提出了问题。 我和男人同时尴尬地看着李佳妮，李佳妮依然一副期待地看着我们。 “你改变了规则。”男人叹了口气说。 “什么意思？”男人讲的太过隐晦，我根本无法理解。 “你本身不是这幅身体的主人，但是你占据了这幅身体，这就导致了一系列的事情。”男人看了一眼李佳妮，好像身边有我这种人很悲哀一样，“我不知道是你本身太强大还是因为这件事确实影响了轮回，但是整件事情确实造成了蝴蝶效应。” “能不能再清晰一些。”我皱着眉头说。 “车祸已经不存在了，死了的女孩也不存在了。无论是那个女孩还是你这幅身体本来的人，他们以前的亲人都已经意识不到他们的存在了。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不存在在车祸前有关这两个人的所有事情。”男人解释着说，最终伸出手指点在了我的身上，“而你就更加神奇了。” “现在的你，可以理解为凭空出现的人。” 李佳妮震惊的张开了嘴巴，而我则是突然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因为…… 我是一个从不存在的人。 第四章 长相 我以为我出了车祸像电影男主角一样失忆了而已，可是在车祸的时候，不仅仅被人用铁链子捆绑，被追杀，而且现在遇见了一个男人。 他一脸正色地告诉我，我是从来不存在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孙猴子也是石头里蹦出来，我比那只猴子还厉害，可以从空气中突然冒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我表示有些怀疑，你说我是鬼我都可以接受，但是你说我是凭空出现的这就离奇的有些过分了。 “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男人挥了挥手看着我严肃的模样，“我是在类比啊！朋友！” “那怎么办？”我叹了口气问男人，顺势看了一眼旁边兴致勃勃的李佳妮，我不明白这姑娘为啥这么兴奋。 “如果这个事情成为现实，那么你可能就是另外一种身份了。”男人收起了被我惊吓的表情继续解释，“而且以你现在的状态……” 男人皱眉上下打量着我然后说:“最好让这个规则稳固一下。” “为什么？”我觉得很好奇。既然我已经影响了别人的人生，那么为什么不能想办法把人家的人生还回去。 “因为车祸即使在以前也是既定的事实，而你本身则是因为机缘巧合占据了这幅身体。如果抛开那两个人的人生来说的话，这对于你没有任何的坏处，你可以理解为你死而复生了。”男人看着我解释的时候没有丝毫的轻浮表现，这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个脸色变化之后的男人。 “那您可以看出我之前是谁吗？”我心里已经隐隐的相信这个男人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像我这种人想要遇见这种神人也很难。索性就紧紧地抓住一个。 男人愣了一下，尴尬地伸手一拍脑门。 “我最多就是一算卦的！又不是阴曹地府里掌管生死簿的！你怎么这么多要求啊！”男人一脸的苦涩看着我，好像我在欺负他一样。 “哈哈哈……”旁边的李佳妮笑的天花乱坠。我突然觉得这气氛奇怪的很。 “你不怕？”我看着李佳妮问。 “这有什么？”李佳妮指了指天空说，“这么大太阳，而且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能把我怎样？” 我撇了撇嘴表示对于这个女孩这种随性的无奈，然后转过来继续看着男人。 “那么我该怎么办？”我叹口气问男人。 “找到那两个流失的灵魂，送他们去轮回。”男人看了看刚才自己查看过的那片地面轻声说。 “去哪里找？”我现在有些糊涂，脑子里对于自己的过于和未来都是一团乱麻，所以只能指着这个男人了。 “我怎么知道啊大哥！”男人被我问的有些气恼，苦笑着摊开了双手。 “不好意思啊！”我一屁股坐在了男人身旁说，李佳妮也坐在了我旁边，三个人安静了半晌我才开口。 “还不知道大哥你的名字呢？”冷静了许久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误。 “梁白夫。”男人伸出了大手的同时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张名片，脸上重新展露出了自己那副谄媚的笑容，还在对我使劲地眨眼睛，“保健品推销员！” 我皱着眉头和李佳妮一人接过了一张名片，低头看了一眼旁边就爆发出了尖厉的呐喊声。 “流氓！”李佳妮羞红着脸把名片丢在了地上。我看了一眼背过身去的李佳妮看了一眼梁白夫的名片。 各种尺寸安全套，上天入地大力丸。 我挑着眉毛看着旁边的梁白夫，这个留着胡茬子的男人一脸的坏笑。我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不知道他这给我使眼色是几个意思？ “你手上的链子看起来不简单。”休息的差不多之后，我们三个人走向可以打车的路边。因为电动车太小，所以李佳妮骑车在前面，我和梁白夫在后面走。 “您真的可以看见？”我确实依然惊讶，不过却并不是多么的失态了。毕竟梁白夫已经告诉给了我许多的信息。 “实际上我能看见的不多，剩下的都是我推测的。”梁白夫看起来年纪应该也不是很大，最多也就三十多的样子。 “不过，就算不找那两个车祸离世的年轻人的灵魂对你没有影响，我觉得你也应该帮助他们轮回。这也是你的一份机缘。”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可以路边，梁白夫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兄弟，好自为之啦。”梁白夫转身长舒一口气，伸手猛拍我的肩膀，我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告诉了我大量信息的男人。 梁白夫乘车离开，我和李佳妮站在原地看着车尾消失，才反应过来继续向前走。 也幸亏这一路上的两边有树荫，也幸亏是在我旁边。李佳妮一边骑着电动车慢腾腾摇摇晃晃地向前挪，一边跟在我旁边。 我以为李佳妮会直接回家和我分开，因为毕竟已经知道我不是人了。 “你真的不是人？”我们两个人慢悠悠地走了很长时间，李佳妮才试探性地开口打断了我苍白的思绪。 实际上我什么也没想，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找那两个灵魂。 我停下来转过身，李佳妮也停下来用腿撑着地面侧身看着我。我伸出了两只手放在面前，对于李佳妮来说，我的双手之间空空如也，实际上平时的状态下我看这根铁链也不是很明显，不过它确实存在。 “这里，我的手腕上还锁着铁链。”我郑重其事地示意给李佳妮看，李佳妮愣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信？”我皱眉看着开心的一塌糊涂的李佳妮。 “信信信！”李佳妮强忍着笑意停下来斜眼瞪了我一眼说，“我就是再信，我也不是那个神棍啊！我也看不见啊！” “也对。”我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然后放下了双手。 “实际上我把你们俩说的话是当做故事听的。”李佳妮诚恳地对我说，然后指了指我的腿，“你的腿没事了？” 说来也奇怪，刚才和梁白夫走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感觉，现在更是感觉好像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好像一点也不疼了。”说着我就蹲下来，把纱布解开然后一圈一圈地撕开来。本应该依然是一条血口的伤口此刻甚至没有一丝丝的疤痕存在，而这一切都在李佳妮的眼皮子底下。 抬头的时候我发现李佳妮终于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心中相信的程度超过了百分之五十。 “现在你信了吧。”我看着李佳妮的大眼睛轻声说。 李佳妮双手松开直接退后，我赶紧站起来迅速绕过了电动车，一只手扶着电动车一只手拉住了李佳妮。 因为她的身后是一条排水沟。 看起来，这个女孩之前还真的以为我们俩在唱双簧。不过现在的话，她不相信也要相信了。 中午的时候家里依然只有我和李佳妮两个人，李佳妮心不在焉地热着她的母亲昨天做好的饭菜，我站在门口一直守着。因为李佳妮现在已经丧失了可以正常生活的能力。 等我解救了各种饭菜摆在了客厅的桌子上之后，李佳妮坐在了距离我最远的地方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倒是没有丝毫的顾忌，坐下来直接开始大口吃饭。我已经很饿了，我现在依然有这幅身体，总不能把自己饿死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我吃完饭就走。”我一边吃饭一边说，没有抬头看李佳妮，“谢谢你救我。” “啊？”李佳妮终于发出了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发呆的傻子被惊醒。 “谢谢你救我。”我放下碗筷说，“我知道你害怕，我会离开的，只不过我很饿，我吃了饭就走。” 反正我都不是人了，要脸皮何用，索性就直接埋头狂吃。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佳妮的声音突然炸响在了我的耳边，声音尖利的差点让我把饭碗丢出去。 “我只是……”李佳妮站起来走到我旁边支支吾吾满脸通红，自己个儿在客厅里转了老半天才停下来。 “我只是没想到这种电视剧里的情节发生在了我的身上！实际上我刚才一直在脑补各种英雄救美惊悚神奇的情节！” “哦？”对于李佳妮的反应我觉得相当的有趣，对于她现在的状态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说出来你可不要骄傲？”李佳妮突然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我茫然地看着她， “你其实还挺帅的！”李佳妮说着就害羞了起来，而我听见这句话则是冷静了下来。 “有镜子吗？”我放下碗筷问李佳妮，女孩皱眉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过来了一张镜子递给我。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才敢把镜子放在了自己眼前，这是我从那辆车里醒过来后，第一次看见自己现在的容颜。 不知道属于谁的？还是我的容颜？ 第五章 鬼差 我以为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会有些不适，因为毕竟我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可是当我真正地面对镜子里的那个人的时候，我反而有种重新认识的感觉。什么陌生，恐惧，分裂的情感都没有。 就好像我是一个刚有意识的小孩在看着镜子里自己那种新奇，但是我打从心底里就觉得这是我自己。 “怎么样？”李佳妮看我对着镜子发了半天的呆开口问道。 “还好，眉毛看着挺舒服的，粗壮黑亮，其他的一般，能看。”我放下了镜子淡淡地评价着自己的长相，不过我不否认这幅长相确实很不错。 属于那种不是很精致不是很粗犷但是很有味道的一种。 “哎哟！这么冷酷啊！”李佳妮斜着眼睛打量着我说，“这人设颇有一种霸道总裁的味道啊！” 我没忍住被这句话逗得笑了出来，赶紧收起了笑容继续吃饭。 “我可不是霸道总裁，我一个不存在的人什么都没有拿什么霸道？”我自惭形秽地贬低着自己。 “那说不定诶！”李佳妮这时候饭都不吃了，激动地坐在了我的旁边煞有介事地开始分析。 “你看，按照电视上那些主角的设定，你既然不是人，又能留在人间。” 留在人间……我心说我还仙女下凡呢！ “说不定你本身是一个大人物呢？”李佳妮兴奋地猜想着。 “那也说不定是一个卑微的受不了这个世界自杀的小人物。”我看着李佳妮否定着她的说法。 “咦——”李佳妮伸手拍打在我身上，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暧昧地双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干嘛？”李佳妮即使红着脸也要抓着我，这让我感觉很奇怪。 “你说要做你女朋友，夏天都不用空调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李佳妮对我郑重其事地分析着我的功用，好像是在研究一台刚刚购进的家电一样。 “我先走了。”吃完饭，把我吃过的碗筷收拾好我站在了门口对李佳妮说。 “啊？去哪儿？”李佳妮看起来还没从自己的梦幻世界回过神来，这时候依然坐在饭桌前。 “我先去找那两个灵魂，送走他们然后找工作，走一步看一步。”我想了想对李佳妮说。 “你去哪儿找？”李佳妮有些急躁，我笑了笑心里感谢这个好心的姑娘。 “不知道，不过总要出去。”我看着李佳妮说，“而且总不能一直赖在你们家。” “你就穿这身出去？”李佳妮支支吾吾了半天突然指着我身上的衣服说。 “哦，不好意思。”说着我就脱下了外套说，“总不能穿着你爸的衣服就走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佳妮急得冲过来打我的手，我抬头看着这个大眼睛姑娘心里还挺高兴的。 如果没有李佳妮，估计我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应该从哪里产生。可能我会真的成为一个白痴一般的流浪汉，只为了躲避那两个人的追杀。 “我的意思是你没钱没人没衣服的，茫茫世界这么大，两个鬼魂这么小怎么找？”李佳妮用手指卡出一个很小的距离说。 “那么你要包养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 “包养？”李佳妮也愣了一下，随即一拳头捶在了我的胸口，“我是借你钱！你想得美！我要能包养肯定找个更帅的！” 说着李佳妮就转向了自己的房间里。 说起来，我对于咸阳城不知道为何还是比较熟悉的。李佳妮本来要带我去专卖店买衣服，我想了想拉着她来到了嘉汇。 这李佳妮可真不是一般人，在嘉汇里砍价就跟老太太在菜市场白拿一样的犀利，我买了一身衣服带着一双鞋子一共花了不到三百块。 “你可真猛。”我手中提着装着李佳妮父亲的衣服袋子说。 “那是！持家好能手！”李佳妮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 “这些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我想了想还是补上了一句。 “钱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我也想帮你找鬼魂，可是我也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李佳妮皱着眉头抱着双臂开始一本正经的思索，“要不要找那个梁白夫问问？” “你真的不怕？”我看着站在我面前，背后来往着人们的李佳妮，心里隐隐的有些感动。 “我要说出来你别不高兴？”李佳妮想了半天试探性地说。 “好。”我点点头，因为我知道李佳妮肯定说不出什么正儿八经的理由。 “我就是想看看鬼魂还有你到底是啥东西？”李佳妮双手背在身后说着，说完后还点点头表示赞同自己的说法。 “好，那就看看。”我笑着看着李佳妮说。 至少在这时候，我觉得我在“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可以遇见李佳妮，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我和李佳妮商量了一下来到了图书馆。 刚才李佳妮在砍价的时候，我顺便想了一下关于灵魂的事情。 我对于孤魂野鬼的事情了解的不是很多，不过既然我已经确定了这个世界上有孤魂野鬼，而且还有抓捕我的鬼差，那么肯定会有地狱。 既然这样，我觉得那些记载这方面故事的书籍里应该有线索。 “什么书，我去找。”刚一进图书馆，李佳妮就兴致勃勃地跃跃欲试。 “佛学一类。”我想了想说，“还有神话故事都可以。” 说完，我和李佳妮兵分两路找书籍。 实际上我还有其他的东西要查，关于那两个人口中对我的称呼。 聻。 我现在甚至不知道这个“jian”到底是哪个字，而我也下意识的不想让李佳妮知道我的这个身份。 这个已经脱离了鬼怪的身份。 关于这个“jian”，应该也是鬼怪的一种，所以肯定也要在神话故事或者古代的志怪书籍里面寻找。 而关于灵魂的话，就是佛学和神话故事里了。 找这些书也并非是我胡乱猜测的，我虽然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但是又不是变成了白痴，既然占据了这幅身体，那么肯定还会有一些常识。 阴曹地府这种概念，虽然听起来很黑暗，感觉像是一个魔鬼聚集的地方。但是认真细致的想起来，阴曹地府这种地方秉承的确实佛学。 先不说地府里的最高人物是地藏王，其中的很多设定也是佛学里的设定来历。 实际上我本身想要直接逐一排查咸阳城里的大小寺庙，如果咸阳城里没有，那就去周边的县城村庄。 可是这样的话有些太过的繁琐，而李佳妮帮我买衣服也刚好可以让我冷静思考一下，我决定先缩小范围之后找起来可能方便一些。 我们两个人找了一大堆的书籍直接搬到了阅览区，两个人一人一边开始认真地查看。 我查看很有针对性，大概浏览一下，如果和超度感化地府之类的没有关系就跳过，当我抬头想要歇一下的时候，我发现李佳妮竟然在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看书。 说实话，书上没有太多的线索。我在看书浏览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很多线索都是你在大脑里理清最基本的思路之后得到的。 看书的话，会被大量的信息所淹没，这样就更没办法分辨真正的信息了。 而关于那个所谓的“jian”，我更是不知道从何查起，因为我都不知道是哪一个字。 想了想我准备站起来想要提醒一下李佳妮不用太过认真，大概浏览一下就行。 刚刚把椅子挪开站起身就看见了远处那个脑袋冒头装酷戴着墨镜的男人。 “走！”我冲过去一把抓住了李佳妮的手腕低声说，李佳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拉扯着走进了来往的人群里。 实际上图书馆里的人不是很多，我们两个人是向着那两个鬼差相反的方向离开的，我努力地让自己不要紧张不要回头，更加希望对方不要发现我。 “你怎么了？”李佳妮瞪大眼睛看着我，我抓着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快步前进向着电梯走了过去。 “别说话！”我现在有些紧张，只能严厉地呵斥李佳妮。 踏上了扶手电梯后我依然在快速地下楼，而这时候身后也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音。 “特娘的！”我的嘴里谩骂着，手掌滑向了李佳妮的手掌，两只手掌下意识自然地紧握在了一起。 “贱人！”身后的男人高声喊出来了调笑一般的两个字，我知道他这是在试探我。 而这试探至少说明我已经被发现了，我现在正在思考如何甩那两个鬼差。 上一次我靠着那把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刀才能逃出来，而且我的手上还有他们的锁链，这一次他们来，肯定带着更加厉害的武器和枷锁。 特娘的！我该怎么办！ 第六章 鬼魂去处 看起来我还真是一个让人憎恨的角色，这俩鬼差一晚上就追踪到我面前来了。 我拉着李佳妮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穿梭，却发现身后那种恐怖的追踪感觉让人心悸。 我的眉头一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双手之上若隐若现的锁链。 肯定是这玩意搞得鬼。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这种东西抓也抓不到，我甚至都不明白这玩意的机制到底是什么？ 和李佳妮两个人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我一边走一边对她说。 “有人在追杀我，你要先离开。” 说完我放开了李佳妮的手掌，指了指前面巷子的出口。 “不。”李佳妮眼珠子转了转拒绝了我的提议。 “你真是疯了！”我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转身快步离开。 既然逃不开，那我就准备和这俩鬼差好好谈谈。 身后李佳妮依然倔强地跟着我，我胸中的憋闷让我整个人的情绪整个爆炸开来。转身把手中的袋子狠狠地丢在了李佳妮的脚下。 “这是你爸的衣服！你的钱我会还的！我再说一次！现在开始，给我滚蛋！”我皱着眉头做出厌烦的动作准备离开。 可是身后这个小妮子居然还跟着我。 我咬了咬牙索性不管这个脑子缺根筋的女孩子，直接向着巷子口走过去，那两个黑衣人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 越是靠近他们，我手腕上的锁链越是清晰。 “这才对嘛！”男人摘下了墨镜露出了精明的小妖精说。 “我不想打架，我们聊聊。”我皱着眉头举起了双手说，“我想二位应该知道，这东西对我的限制应该不大。” 女人皱着眉头也摘下了墨镜，狐狸一般的双眼鬼魅的让人觉得她本身就是妖怪。 “好，我们谈谈。”女人说着看向我身后的李佳妮。 “一个傻子，不用管她。”我甚至没有回头就跟着两个人向着最近的快餐店走了过去。 场面极其的尴尬，整个二楼只有我们四个人。两个黑衣人坐在我对面，而李佳妮居然一脸愤愤然地把手中的东西袋子丢在了我的身上然后坐在了我的旁边， “不简单。”男人歪着脑袋说，“能力强就是不一样，刚刚上了人身居然就勾搭上美女了！” “勾搭你妹啊！”我还没反应的时候李佳妮突然爆吼一声，吓得我都向旁边躲了躲。 “哎哟！还是个暴脾气！我喜欢！”男人嘿嘿坏笑着说，旁边的女人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 “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勾搭妹子的。”女人冷冷地说。 “好好好，您说啥都对。白三大姐！”男人靠在了椅背上大声附和着说。 “遇见你真是倒霉，我们本应该接到的鬼魂找不到了，想要把车祸的鬼魂带回去交个差，居然也找不到。”女人皱眉看着我说，“而且，你居然还不是不普通的【聻】。” “啥意思？聻是什么东西？”我想既然查不到就直接从这俩人口中了解一下算了。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男人活动着脖子说，“也就是说，你死后又被杀了，然后从鬼化作了聻。” “聻很厉害？”我想到了我手中的刀，而且即使我被锁着也可以从这两个人手中逃出来，所以我下意识地就认为聻很厉害。 “应该说这些东西不能说厉害，他们是无意识的杀戮灵魂。”男人和女人对视了一眼说，旁边的李佳妮虽然一直一副气恼的样子，不过却一直在竖着耳朵偷听我们的讲话。 “无意识？”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可我现在有意识。” “你还记得你以前是谁吗？你对于这张面孔好奇恐惧吗？你觉得自己现在活在这个世界上自然吗？”男人一连串地丢出来了三个问题，然后自己回到说，“你不记得你是谁。你不好奇这幅面孔。你更加不会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很奇怪。” “那又怎样？”我皱着眉头问。 “怎样？”女人盯着我伸出了手掌，“你根本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女人的五指蜷缩起来，那根粗壮的锁链在她握手的过程中缓缓的出现了形状。 “这是什么！”李佳妮彻底忘记了自己愤怒的情绪瞪大眼睛看着紧锁我手腕的锁链。 “【罗摩网】。”女人回答说，“这个男的根本不是人！” “那你们是干嘛的？”李佳妮不敢碰触那根锁链，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好像这就算是抓住了我。 “我们是鬼差，鬼差知道吧？就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之类的！我们俩是黑白三组。”男人伸出三根手指说。 “屁话怎么那么多！”女人恶狠狠地斥责着男人。 “一会儿给她把这一段洗掉不就行了。”男人噘嘴委屈地说。 “我不能跟你们走。”我一把抓住了锁链算是回应了这个黑白三组的鬼差。 “那可由不得你了。”男人女人笑着的时候，从腰后拿出来了一个小葫芦。 “他还真不能跟着你们走。”从楼梯口传过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说。 正准备拔开塞子的女人停下来转头看着那个大概有十岁左右的小孩。 “你是谁？”女人皱着眉头看着他问。 “我是这一片的夜叉王。”小孩走到了玻璃窗口指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说。 “你们最好放了他，要不然我手底下的夜叉会上这些人的身，直接包围你们。” “你疯了吧？”即使放荡不羁的男人也表现出来了惊讶的神情。 “疯了？”小孩说话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楼下，整条大街上除了有人的地方，剩下的空间全部都是来回跳跃穿梭的小人，这应该即使这个男孩口中所说的夜叉了吧。 “我们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么一个人，怎么能让他直接进地狱，入轮回呢？” “这么一个人？”男人女人同时念了这句话，看着小男孩的眼睛里不无震撼。 “能够让你们这些平常帮助地府抓鬼的夜叉反过来帮其他人……”女人很流畅地拔出了自己的那把短刀搭在了我的脖颈上。 “他是谁？” “想听实话？”小男孩的眼睛里缠绕的满是对于两个人的讥讽。 “废话。”男人斜眼看着我说。 “他的身份是……”小男孩的嘴角上扬格外的神秘，然后拉下脸来看着两个人，“你们不配知道！” 挂掉电话的第一时间我就用李佳妮的手机打给了梁白夫，我只认识这个人。 “你还知道什么？”我开口就提出了问题。 而梁白夫则是沉默了一会儿，这沉默让我从第一次见面的信任变成了怀疑。 “你还知道什么？”我的手掌握紧了李佳妮的电话问，“这些小鬼都是干嘛的？” “他们都是拍你马屁的！”梁白夫嘿嘿笑着说。 “拍我马屁？”我皱着眉头真想直接和梁白夫见面。 “我知道的确实不少，不过如果你都没办法处理好自己惹下的祸，那么你也没资格从我这里知道关于你的信息。”梁白夫挂断了电话。 我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来，不明白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相信我是一个鬼了。”我颓丧地坐在了位置上说，李佳妮坐在了我对面看着我，“不对，不是鬼，是鬼死之后的聻。” “你冷静一下！”李佳妮伸出双手握紧了我冰冷的手背说，实际上我的意识现在恍惚的有些可怕，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因为我丧失了我在变成聻之前的所有记忆，更加恐怖的是，我现在好像卷入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之中，在被人掌控遥控的同时，我好像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梁白夫说的祸事指的仅仅是那两个灵魂吗？我觉得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我转身看了一眼楼下正在散开的那些夜叉，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狂奔向楼下。 第七章 寺庙 刚才那个小男孩正在爷爷奶奶的身边玩耍，我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分析着这个男孩现在的身份。 “小朋友，要不要和叔叔玩玩啊？”我走过来蹲下来问他。 小男孩看起来有些胆怯，向后退了两步回到了家人的身边。 “怎么样？”李佳妮一直在我旁边没有说话，也正因为李佳妮在，所以老人家没有认为也有其他的企图。 “不是。”我摇摇头说，可是如果没有梁白夫或者这些夜叉的指引，我怎么找到那两个灵魂。 我想了想发力冲出了快餐店，全力地向着散开的那些夜叉冲了过去。即使抓不到夜叉王，抓一只小夜叉同样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信息。 我像一个疯子一样狂奔在大街上，头顶上的烈日对我没有任何的影响，因为我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人类。 我现在已经顾不上李佳妮了，根本没有时间向李佳妮解释什么东西，我需要在这些小鬼们散开之前抓住一只。 拐弯的时候有一只夜叉看起来有些慢，我像是一个守门员看见了迎面而来的足球一般凶猛地扑了上去。 “吱——”双手抓住了小夜叉的同时，手腕上的铁链也甩在了它的身上，仿佛是被灼烧一般，小夜叉在我的双手之间嘶吼着格外的刺耳。 “别跑，我就放开你。”我恶狠狠地低声对小夜叉说，周围的人都看着神经病一样看着我。 小夜叉赶紧点点头，我放开了它把手上的铁链从它的身上拿开。 “我们能不能去阴凉的地方？”小夜叉看起来有些虚弱，这种大热天的为了给自己的老大长士气在太阳下暴晒，估计哪一个小鬼也不愿意看见太阳吧。 我带着小夜叉来到了阴凉的地方，这时候李佳妮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我身旁。 “你能让她看见吗？”我指了指旁边茫然疲累的李佳妮问。 “你抓着她就行。”如果没有这种凌厉的外形，夜叉应该是一种很可爱的生物。 我对着李佳妮伸出手掌，这样也可以尽量的让她身上的燥热散开。正如她所说，跟我在一起不用买空调了。 李佳妮看了我一眼，伸出了空着的手掌抓了我。 “这是……”李佳妮第一时间就看向了小夜叉，相对于在我身边面对的连续性的震撼，李佳妮看着小夜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居然笑了出来。 “蹲下！”李佳妮拉着我说，然后自己蹲下来放开了提着袋子的手，伸出去想要抚摸这个小东西。 夜叉在记载中长相丑陋，有说是鬼魂的一种，称作夜叉鬼，也有说是地府鬼差的一种。现在看来，夜叉应该是介乎两者之间，即是一种鬼魂，同时受制于地府作为搜索鬼魂的鬼差。 不过我们眼前的这只还没有我腿高的小夜叉虽然长着三角脑袋，脑袋上还有一只小小的犄角，但是因为没有手中那些看似凶狠的铁叉和凶神恶煞的面孔，所以看起来很可爱。 我们两个人和不被普通人看见的夜叉在树荫下，旁边的路人总会奇怪地看我们一眼。 李佳妮伸手想要抚摸夜叉，可是手掌却从夜叉小小的身体里横穿而过。 “你是人，它是鬼，你摸不到它。”我对李佳妮解释说，然后转向了旁边的小夜叉。 “那天在延陵附近出车祸的年轻男女两个灵魂，你们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我盯着小夜叉小豆子一般的眼睛问。 “延陵？车祸？”小夜叉复述着我的话一脸的疑惑，逗得旁边的李佳妮哈哈大笑，“最近没有车祸啊，没有年轻人死亡啊？” “什么？”我皱着眉头有些烦躁，小夜叉立马瑟瑟发抖。 “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我心想难不成规则改变的这么彻底，不仅车祸消失了，普通的世界里没有了他们的信息，连阴间也找不到他们了？ “有一个老头死了，可是灵魂丢了。叫做赵公奇。”小夜叉一五一十城市地交代了自己所知道的。 又是赵公奇，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名字这么熟悉？有时间应该去看看。 “还有……还有……”小夜叉开始努力的思索，突然抬头看着我们，“还真有两个不知名的灵魂在乱飘，但是他们的记录好像很奇怪，我们夜叉也没办法抓住他们。” “在哪儿？！”我眼睛一亮，心中觉得应该就是这两个人了。 “他们飘向乾陵的方向了。”小夜叉指了一个方向说。 我诚恳地向小夜叉道谢的时候，小夜叉很惶恐但也很惊喜，好像被我道谢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情。 “乾陵有寺庙吗？”在车上往回走的时候，我问李佳妮。 “有啊，乾陵里有一间小寺庙，就叫乾陵寺。”李佳妮现在看我的眼神都是各种的期待，好像我能够冷不丁就给她变一个什么魔法。 我们两个人回到李家的时候，李佳妮的父母也已经回家了。我稍微向李佳妮的父母道谢之后准备直接去乾陵。 “我陪你一起去吧。”李佳妮有自告奋勇。 我看了一眼李佳妮的父母，看了一眼已经下午的时间，心想今天可能回不来，让人家年轻姑娘跟着我不是很方便。 “去吧去吧！”李佳妮的父亲叫李强，也就是那天晚上把我扛回家的男人笑着说，“妮儿一直上班也没有出去放松过，你们就去乾陵玩玩。” “可是我们今天晚上……”我尴尬地看着李强说。 “小伙子，你叔我看人可是一绝，我看你就不是一般人！”李强对我使劲地眨眼睛，我愣了一下心想我不是一般人咋滴，你想让我晚上和你女儿生米煮熟饭？ 如果我真的是一个普通人的话，可能还真会有这样的心思，不过，我现在好想连自己都没办法捋清楚。 我和李佳妮赶最后一趟公交车来到了乾县，又在乾县中心的路口坐上了最后一趟去乾陵的公交车。 “今天的运气真好啊！”李佳妮坐在没有空调的小公交上兴致格外的高涨，一边抓着我感受着凉爽一边吹着夏天的风。 “你真的不怕吗？”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问李佳妮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一个鬼都不是的怪物。 “我觉得还好吧。”李佳妮笑着说，“我爸说每个人都要活出自己特有的人生，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就要这么庸庸碌碌下去了，遇见你也好，我也可以感受一下不一样的世界。” 我转过来看着一脸调皮的女孩，心想这个李佳妮的思维真是不一般。别人都想着该怎样躲开这些让人陷入万劫不复的漩涡，她倒是觉得这是不同人生的一种。 公交车上没有几个人，下午这会儿正是游客们散开的时间，只有我和李佳妮两个人是买票进入乾陵里的。 远处那个巨大的坟茔就是女王武则天的陵墓，在陵墓下面有一方没有任何字体的石碑。这石碑是让后人来评说她这个不同寻常的帝王的，却在后世成为了一种玄妙的绝唱。 “我们去寺庙吧。”我笑着对李佳妮说，李佳妮更想拉着我先在这条帝王般的大道上踏行一番，见我提出了要求，就带着我来到了旁边的一条小路上。 小路两边已经脱离了乾陵里的主干道，所以有很多荒草，如果不是李佳妮带着我，我估计我都找不到这个地方。 小路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的房屋是以前的红砖大瓦的样式。我和李佳妮靠近到院子门口的一面挡风璧，挡风璧的正对面就是小小木门里的寺庙了。 院中的一方大鼎里青烟袅袅，让整个小小的寺院充斥着神圣庄严的气息。 无论何时，这种地方总能让人感受到心灵最深处的平和。 我双手合十站在了门外，指尖抵在了额头真诚地闭上眼睛。 我佛若慈悲，愿。 渡我入轮回。 第八章 成为神 按照梁白夫和黑白三组的做法，说我是个死人，是个鬼魂都是在抬举我了。这是在变相的承认我曾经是一个人。 可是梁白夫给我下过定义，刚开始这个看起来无厘头神棍的男人，在之后夜叉们出现的时候，在我心中的神秘达到了顶峰。 一个卖保健品的人，居然对于这些神秘的事情知道的如此详细。更加恐怖的是，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那个小夜叉指向乾陵的时候，我并非没有怀疑，因为通往乾陵的一路上还有其他的陵墓。可是无论是小夜叉记忆的混淆，还是我对于这个地方隐隐的感觉，都让我对这个在乾陵内部小小的寺庙信任感颇深。 年轻人很少有真正敬神礼佛的，那些年青一代敬神礼佛的人，都被同时间的朋友们当做怪胎。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站在这种青烟袅袅的小院之外的时候，我的内心就格外的安宁。我想从所有人的诽谤之中挣脱出来，从梁白夫的威胁中走出来，从黑白三组的追杀中找到出路。 我在心中祈愿，希望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可以看见神秘的轮回漩涡，我希望自己可以真正的成为一个人。 可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寺庙依然是那个在夕阳下看起来孤寂的地方，青烟依然在清风之中摇摆着自己独有的恍惚，那些从寺庙里冲出来的年轻人们在争辩着最后一班车到底还有没有，年长的人们则是从容地以一副虔诚的姿态走出来。 “我们进去吧！”我转过来对李佳妮轻声说，女孩一直都在看着我，此刻看见我醒转过来，大眼睛里居然有些动容的波光流转，我对着女孩微微一笑，然后踏进了这个在万千尘埃之中的渺小地方。 小院子格外的干净，在靠近中央那面挂着竹帘的大厅门的台阶之下有一方大鼎。 大鼎不是普通的三人上香的地方，上面加盖了巨大的盖子，里面不知道正在燃烧着什么东西，从盖子的空隙之中飘出来了青烟。 右手边的一张小石桌上，一位老师父正带着三名年轻的僧人在吃饭，看见我们进来，一名年轻的僧人想要站起来说什么。 “今天……”年轻的僧人刚刚开口，就被旁边的老师父给摁了下去。 老师父站起来对我们合十招呼了一下。 “二位随便看看。”老师父笑着说，虽然看起来年纪大了，不过脸上却没有多少皱纹，看起来格外的精神。 我双手合十对着这几位僧人行礼之后，轻手轻脚地绕过了大鼎走向了挂着竹帘的大殿。 说是大殿，实际上是一个很小的房间，因为两边凶神恶煞的罗汉像和正中的大佛像，整个房间显得很紧凑。 刚一掀开竹帘，就看见了两个虚幻的身影正跪拜在佛像前面，女孩身上穿的衣服和背影和那天我见到的一样，而旁边的那个男孩，则是我现在的这幅身形。身上的衣服也是我当时从车里爬出来的时候的那身衣服。 “你……”李佳妮刚想要轻声询问我为什么停下来，我回头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女孩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巴，大眼睛满是惊扰了神灵的惶恐。 我笑着伸出了手掌，李佳妮愣了一下握住了我的手，然后我们两个人走进了这个小小的供佛大厅。 李佳妮看见了跪拜在佛前的两个年轻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对着我瞪大眼睛询问。 我点点头赞同了她的猜测，然后拉着李佳妮在旁边空着的两个垫子上跪拜了下去。 放开了李佳妮之后，双手合十顶在了眉心，心中空无一物地感受着这陵墓之中小寺庙的空灵安静。 李佳妮在旁边也很安静，我心想这女孩也从没有像这样认真的礼佛过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时间的流逝都不在重要，好像门外的青烟飘起的声音都可以清晰地在耳边精灵一般的跳跃。 “师父！里面这俩人神经病吧！”小僧人的声音传进来说，“这天都黑了还在里面跪着！” “你懂个屁！”老师父没忍住骂了一句，刚骂完就惶恐地忏悔，“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不准进来！”老师父在门外呵斥着自己的那些小徒弟，然后掀开了竹帘走进了大殿里。 “老师父。”我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转过来对着老师父点点头。 “好。”老师父笑的很慈悲，一张脸上的皱纹清晰地刻画着流水一般的图案，好像可以渡人的河流一样。 我不知道老师父能不能够看见这两个年轻人，不过他居然也绕过了两个人虚幻的身体，来到了大佛面前供桌侧前方的位置上坐下来。 “您也能……”我刚想要问询老师父这个大厅里的场景，他伸出了手掌拦住了我。 “知道与否重要吗？”老师父笑着说，“这世界上有千万和尚，可是几个人真正的跪拜过佛祖，在跪拜佛祖的时候，那些手中握着大把钞票的和尚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老师父想要表达什么。 “老师父在感慨这个世界上的礼佛人的不纯净。”和我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孩睁开眼睛看着我说。 我看向男孩的时候，李佳妮很自觉地抓住了我的胳膊也看着我们面前和我长相一般的男孩。 “老师父可以看见你们？”我问这个男孩和正在睁开眼睛的女孩子，我不觉得这种对话要避开老师父，而老师父也好像知道什么一样微笑地看着我们。 “看不见，不过他可以感觉到我们。”男孩微微笑着说。 “你来了。”女孩也转过来看着我，两个鬼魂神态平和的让人惊讶。 “你们不生气？”我皱眉看着他们问。 “我们应该谢谢你。”男孩和女孩对视了一眼说。 “为什么？”我完全不理解这二人的思维方式，难不成灵魂在这里礼佛几天，也彻底的顿悟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是对人打击最大的，你能够改变规则，让他们忘了我们，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男孩的笑容恬淡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按照他这身不羁的装扮，这个男孩女孩也应该是那种叛逆的人。 “你们不想在自己的亲人心中留下点什么？”我仍然有些愧疚，每一句话都深藏着我的歉意。 “每个人都想留下什么，实际上每个人最后都留不下什么的。”男孩叹息了一声说，“我们本来就是不孝的年轻人，这个时候死亡，给亲人留下的只有精神崩溃和人生的悲剧。” “所以，对于我们来说，你的出现刚好解除了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留恋。”女孩子接话说道。 “你们在等我？”我恍然大悟看着两个人问。 “对啊！”女孩甜蜜地笑着说，“我们已经不存在了，只有这幅虚无的状态，只有你能带我们进入轮回。” 轰隆！ 轰隆！ 突然，门外传来了阵阵的雷鸣声音，苍白的闪电从窗外一闪而过，好像是某个人不经意的一瞥。 “你看看……”男孩笑了一下说，“你一来，鬼门关自己都打开了。” “鬼门关！”我愣了一下猛然转头，发现竹帘和门外的大鼎居然都消失了，大厅边缘的地方接触的另外一个地方。 一片漆黑的天空上不停地闪过了电光，不断地回响着惊雷。远处高低起伏的黑色山峦清晰的如同在眼前一样，黑色的大地上没有任何的植被，只有无边蔓延的荒凉。 不仅仅是我看见了这种场面震惊的无以复加，我回头和李佳妮对视的时候，她的一双大眼睛已经被这黑色的世界吸引没法合拢了。 “我们已经被地狱世界包围了。”我看着缓慢僵硬地转过来的李佳妮轻声说。 “老师父！”我转过来想要看看老师父的状态，却发现老僧人居然已经在开始打盹了。 我微笑着长舒了一口气，我还怕没有我的呼哧，老人家会有不良的反应呢。 啪嗒啪嗒一阵细碎的声音响过，黑白三组的两个人从远处各自骑着一匹怪异的野兽靠近到了我们这里。 旁边的两个年轻男女站起来走到了房间和地狱世界的边缘出，准备跟着来迎接他们的鬼差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 “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们的名字？”我伸手拦住两个人有些焦急地喊到。 “如果有缘，我们肯定会再见的。”两个年轻的鬼魂说完，双双踏进了黑色的世界里，每个人轻飘飘的飞起来落在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身后，然后在野兽的哒哒蹄声之中远离了这个小小的房间里。 电闪雷鸣渐渐地远去，只剩下了我和李佳妮两个人在边缘的地方看着不知道如何从我们眼前消失的黑色世界。 “阿嚏——”当我们面对着竹帘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剧烈的喷嚏声音，我放开了李佳妮的手跪拜在了醒过来的老僧人面前的蒲团上。 “阿弥陀佛——”我刚想要在老僧人的面前问询一些可以让人平静的东西，身后的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佛号。 梁白夫恰到好处地来到了寺庙里，掀帘进门单手对着老僧人行礼之后，旁若无人地绕过了李佳妮跪拜在了佛前磕了三个头。 “你也信佛？”我皱着眉头问这个神秘的成人用品推销员。 “我信我自己。”梁白夫笑着转过来看着我。 “好。”我没有必要知道梁白夫到底信仰什么，我只需要知道关于我的事情就行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关于我的事情了吧？” “当然。”梁白夫点点头，然后整了整衣服盘腿坐在了蒲团上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才开口。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成为神……” 梁白夫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袅袅的香味，又长长的吐出来才缓缓的开口。 开口问我这个让人无法理解的问题。 “你愿意吗？” 第九章 神魔录 梁白夫好像掐准了时间一样，在两个年轻男女离开之后来到了寺庙里。 梁白夫对着老僧人行礼之后，盘腿坐在了我对面的蒲团上。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成为神，你愿意吗？”梁白夫问我。这个旁边放着鼓囊囊的包包的男人开口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他的包里满是计生用品。 “成为神？”我愣了一下抬头看了李佳妮一眼回答，“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 “可是你自己至少知道你不是人了。”梁白夫提醒我说，旁边的老僧人又开始打盹儿。 “那些小鬼夜叉就是因为这个？”我反应到了什么问梁白夫。 “对。”梁白夫点点头说，“它们总算找到了一个崭新的可以巴结的……神灵。” “我是神？”我抬头看着李佳妮，女孩看着我眼中的神采都有些不一样了。 梁白夫顿了一下，然后打开了自己的包，从满当当的计生用品之中抽出了一张白纸捏在手中。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梁白夫举起白纸问我。 “一张纸？”我皱着眉头不知道这个梁白夫又要搞什么鬼。 “这是一部《神魔录》。”梁白夫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 “啊？”我有些惊讶，看着他手里的那张什么也没有的白纸一脸的茫然。 “不好意思。”梁白夫看了手中一眼尴尬地开口，然后把白纸翻转过来，“拿反了。” 纸张的另外一边最上面用黑色的签字笔写着很漂亮的三个字：神魔录。 神魔录三个字的正下方则是从上往下依次排列的一到九九个汉字。 纸上所有的字一目了然，我盯着这张纸认真地观察了几秒，还以为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可是只有这张纸，还有梁白夫那一脸谄媚的推销员的表情。 “这是……‘一部’《神魔录》？”我对于梁白夫的描述格外的怀疑，他口中说的一切被苍白的现实结结实实地打脸。 “大哥！”梁白夫叹息了一声，“我总不能真的把一整部《神魔录》都背在身上啊！” “这么厉害？”李佳妮兴致勃勃地蹲在了我旁边看着梁白夫问，“那么你呢？他是神你是什么？” “我就是记录的啊。”梁白夫把纸张丢进了我的怀里摊开双手说。 “哟呵！那也挺厉害的！”李佳妮嘿嘿笑着然后转过来看着我，而我正准备拿起那张纸再观察一番。 “我说，大神，以后小妹就靠你罩着了！”李佳妮说着还煞有介事地对我拱了拱手说。 “你说清楚！”我看着梁白夫说，既然已经讲到了这里，我希望我面前这个做记录的人可以向我陈述的清晰一些。 “你们常识中所知道的神灵。”梁白夫整了整自己的姿势，李佳妮干脆就坐在了我的旁边，我也索性改变了姿态也盘腿坐着面对着梁白夫。 “盘古，女娲等等。都只是【部神】。”梁白夫从我手上抽过去那张纸，一边用手指点着空白的地方一边说。 “【部神】？”我皱着眉头，旁边的李佳妮永远都是笑嘻嘻的样子。 “你以为这个世界最根本的是什么？”梁白夫盯着我的眼睛问，然后不等我回答，手指点在了那些数字上，“是一到九九个数字。” “数字？”我想了想回答梁白夫，“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大概也就是这个道理！”梁白夫嘿嘿笑着点点头。 “而在那些庞杂的神灵系统之中，独立着另外的一套简洁明了的神灵顺序，这些神灵一共九位，依次排序，掌控着那个庞杂系统中几乎所有的神灵。”梁白夫就像念教科书一样简单明了，手指还不停地点在纸张上。好像我们是转身既忘的小学生。 “我……”我想起了我给自己起的名字，宋九，难道说…… “你就是这《神魔录》之中九大总神的第九【总神】。”梁白夫挑了挑眉毛淡淡地说。 “第九……【总神】。”听起来好像格外的厉害，可是让我有一些虚幻的感觉。刚刚才在这间佛堂里看见了地狱的世界，而现在，居然又莫名其妙地加入了神灵的世界。 “第九【总神】。”梁白夫好像知道我的反应一样，重新讲了一遍提醒呆滞的我。 “我……”我现在有些口干舌燥，我可以相信我不是人这一层，可是突然之间又来到了所谓的另外一个更加庞大神奇的世界里，这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你怎么证明？”我依然无法相信，只能在一片杂乱的思绪中希望从梁白夫这里得到更加有用的信息。 “你的手指。”梁白夫示意我说，我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食指，“放在‘九’上面。” 按照梁白夫的示意，我把手指点在了那个随意地用普通的笔触写出来的‘九’字上，然后…… 在这间本应该神圣庄严的佛堂之中，在这袅袅青烟应该让人安宁的环境之中，那张纸上的第九数字上缓缓地出现了一把长刀的轮廓。 不过依然很模糊，就好像我当时想要逃离黑白三组两个人面前的时候，因为想象而出现在手中的那把刀。 不过，刀的尖端是那种干脆利落的斩刀方形，这让我觉得还有一些喜欢。 “这是你的。”梁白夫迅速地拿回了纸张说，他整个人的状态竟然有些恍惚。 “你……”我皱眉看着梁白夫。 “《神魔录》不能给任何人展示，【总神】也不行，太消耗我体力了。”梁白夫伸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来一个苹果就开始啃。 “刀是属于你的武器，不过还没有名字，你得给它起个名。”梁白夫一边吃苹果一边说，旁边的老僧人迷迷糊糊地看了我们一眼又重新打盹。 “可是我还是不能相信。”我想了想回答梁白夫，对方的这种职业和不正经的模样让根本无法相信这些类似于神话一般的传说，“或许那个刀的光影只是你用什么高科技打出来在纸上的。” “对对对！”旁边的李佳妮倒是听的如痴如醉，听到我的质疑忙不迭地赞同。 “很快。”梁白夫的嘴被苹果占着说话含糊不清，“很快，就会有事情发生了。” 梁白夫刚说完，李佳妮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李佳妮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侧着对我示意是她的母亲，然后女孩站起来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什么！！！”我还没有准备开始思考这明晃晃的一大堆系统，门外就传来了李佳妮的惊呼声音。 当我跳起来冲出去的时候，李佳妮已经丢掉手机晕厥了过去。 我怀抱着李佳妮蹲在地上捡起了手机，里面是一个女人痛哭的声音。 “阿姨？”我听出来是李佳妮母亲的声音。 “宋九啊！你叔叔他，被倒塌的楼给埋了！”说完又继续哭喊了起来。 我第一时间抬起头看向了梁白夫，此刻的梁白夫也终于不再嬉皮笑脸，他叹了口气看着我说。 “现在，有人开始在警告你了。” “凭什么警告我！”我咬牙切齿地看着怀中瞬间脸色苍白的女孩子问道。 “你打乱了【总神】的排序，他们认为你在挑衅他们。”梁白夫淡淡地说。 “他们？”我抬头看着梁白夫，此刻我顾不得什么真真假假了，只要有线索，我就要追查到底！ “比你位置更高的【总神】。”梁白夫盯着我回答。 “他们这群……”我咬牙切齿愤怒的时候，头顶的天空之上传来了轰隆隆低沉的声音，比黑夜还要浓黑的云朵从四面八方缓缓地移动了过来汇聚在了我们的头顶，年轻的小和尚们很慌张地一会儿抬头看天，一会儿看看我们。 “你是【总神】，你可以救他。”梁白夫打断了我说。 “什么！”我抬头惊喜地看着梁白夫。 “明晚之前只要找到黑白三组，然后凭借你的能力，胁迫他们带你进地狱。”梁白夫说这些话的时候满脸都是犹豫。 “不过……” “不过什么！”我不明白这个时候梁白夫还在吞吞吐吐地干什么！ “不过，普通人的身体不可能下地狱，想要下地狱，你只有一条路可走。”梁白夫蹲下来把那张白纸递送到了我的面前慢悠悠地说，那双永远戏谑的眼睛之中也满是跳跃的弧光和深邃。 “死。” 第十章 死亡 即使我是鬼怪的一种，我依然不是很相信神灵的存在。 可是梁白夫说，我就是神灵。 而且是所有神灵之中最强的九大【总神】之一。 在梁白夫向我解释的时候，李佳妮接了一个电话，说是她父亲在工地上出事故了。 尽管听梁白夫的意思，我现在已经是天上地下的最强者了，不过我依然虔诚地对老僧人和佛像拜了拜，然后转身带着李佳妮离开了寺庙。 无论梁白夫所说的事情是真是假，我也必须回去看看他们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深夜的乾陵之外依然有徘徊的出租车，我把身上所有的钱拿出来给了司机，让他带我们回咸阳城。 李佳妮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她靠在我的怀中刚开始有些发愣，最终还是哭了起来。 “我会带他回来的。”我抚摸着李佳妮的头发轻声说。 李佳妮没有说话，不仅仅她不相信，即使是开口的我，也不是很相信。我甚至觉得梁白夫实际上就是一个疯子，他说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 出租车停在了李佳妮家门口，除了李家依然灯火通明，很多同村的人或者亲戚在进进出出的，其他的地方依然一片黑暗。 我们刚刚下车就有在门口等着的人迎了过来。 “师兄……”李佳妮抬头轻声喊了一句。 这个戴着眼镜身材挺拔的男孩看着李佳妮格外的怜爱，我想了想把李佳妮交给了这个看起来还算稳重的男孩然后走进了房子里。 房子里里外外都有人在，大部分都是李家的亲戚。 我向院子里，大厅里的人打听了一下，然后来到了最里面的卧室。 李佳妮的母亲满脸苍白的坐在床上，双眼呆滞地握着手机，估计这个动作就是刚才给李佳妮打电话的动作，一直僵持到了现在。 “阿姨~”我轻声喊了一句走到了李佳妮母亲的身边。 我见过里面李佳妮的母亲，微胖的脸颊上永远都带着笑容，黑色的头发总是梳理的很整齐。可是现在，却看起来很苍老。 “宋九~”女人抬起头呆呆地喊了我一声。 “阿姨你先别着急。”我坐在了床边，一房间的人都沉默了下来看着我，“我认识一些很厉害的外科医生，你告诉我事情的大概，说不定叔叔还可以抢救。” “抢救？”房间里的人都皱起了眉头，好像我说的是什么滑稽的事情，“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挖出来，抢救什么！” 旁边一个和李佳妮的母亲有些相似的女人大吼着说。 “还没挖出来？！”我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女人，“能告诉我在哪里吗？” “我知道。”刚才那个扶着李佳妮的男孩扶着李佳妮来到了门口对我说。 “带我去。”我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冲到了那个男孩的面前。 “师兄，你带他去。”李佳妮虽然很虚弱，可是还是赶紧对男孩说。 “好。”男孩点点头然后小心地把李佳妮送到了床边，所有人在看着这个男孩的时候还稍微有些欣慰。 男孩走过来在门口等着我，我快步来到了李佳妮面前弯下腰盯着她的眼睛，压低声音说。 “我会带你爸回来的，就是用我的命换，他也会回来的。” 说完这些话，我的内心才稍微有些放松下来，这一切看似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如果真的如同梁白夫所说，那么我就是始作俑者。 “我叫赵封远。”男孩在门口站在已经推出去的电动车旁边对我说。 “宋九。”我对他点点头说。 赵封远带着我一路来到了市里的一处工地，工地被很多的警察围住，即使站在最外面，也可以看见在一栋已经建好的大楼前的一处废墟。 “这里不能进去。”我们刚要进去就被拦住了。 “我们是家属。”我和赵封远对视了一眼说，然后两个人直接钻了进去快步跑到了倒塌的楼房处。 大量的工人都在吆喝着搬开那些水泥块，因为害怕伤害到底下还有希望活下来的人，所以他们只用手。 每个人都汗流浃背，而且很多工人的身上都有伤势。 “大哥，底下埋了几个人啊！”我冲过去帮着搬水泥块，一边问旁边的工人。 “就李大哥一个人啊！”一个正儿八经的汉子刚一开口就哭吼了起来。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种事情只让李佳妮的父亲一个人撞上了。对于梁白夫说的话，我的内心又相信了几分。 “咦？！！！”就在我一边思考一边下意识地搬水泥块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这些水泥块怎么都变得这么轻啊？！” 所有人都叫喊了起来，然后大家像是对待泡沫一样很随意地把那些水泥板子搬开了。 赵封远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我心中惊奇却也无话可说，只能尽快地把现场处理干净。 “这……”李佳妮的父亲终于出现了，旁边一直等待的救护车上跳下来了一群医生，可是大家看见了那副场面的时候都愣住了。 一条钢筋从心脏直接把李佳妮的父亲钉在了她身体下的一块水泥板上，胳膊虽然还连在一起，可是已经被砸的变了方向。一条腿直接被分成了两节，虽然中间的一些血肉还连接着，可是看着也不像是还能再接上的情况。 “动手啊！愣着干嘛！”我没来由地一阵气愤，对着那些已经放弃了的工人和医护人员吼了一声，所有人开始过来处理那些东西。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这个样子的人是不是还可以复活。 不过既然我答应了李佳妮，我就必须要把她的父亲带回去。 没人管那条断腿，我咬紧牙关走过去捡起来跟着上了救护车。 “开吧。”我对医护人员说，赵封远这时候也跳上来。 我不是为难医护人员，只不过夏天只能在太平间里残存尸体而已。 电动车就放在工地上，我和赵封远两个人坐在救护车上看着医护人员用各种方法在我们面前抢救明显已经死亡的人。 “好了。”我轻声说了一句，然后用随意在身上擦了擦的手掌用力地揉弄着脸颊。 李佳妮的父亲没有送到抢救室里，直接被推送到了太平间。 “节哀。” 把男人推进了太平间里之后，医护人员叹口气说了一声然后就一齐出去了。 整个冰冷的太平间里剩下了三个人，我，李佳妮的父亲，还有赵封远。 “我现在要做一件事情。”我靠着墙蹲在地上许久，开口对赵封远说。 “什么事？”赵封远皱着眉头看着我，他是另外一家医院的医生。 “你去找找控制这里温度的地方，把太平间里的温度开到最低，然后守在门口。”我轻声对赵封远说。 “你想干嘛？”赵封远皱着眉头，“你会被冻死的！” “我不会死。”我淡淡地抬头看着他，“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要去阴曹地府里把叔叔带回来。” “阴曹地府？”赵封远的眉头更加的不解，“你疯了吧？！” “相信我。”我从怀中掏出了梁白夫的名片递给了赵封远，“如果天亮我还没有活过来，你去找这个人。他可以证明你没有杀人。” 赵封远一脸的震撼，呆滞了许久才来到了我面前把那张名片拿了过去。 赵封远没有再说话，直接走到了旁边最深处的一个铁盒子处设置温度。 “如果不舒服，你可以喊我。”赵封远在出门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我对着这个刚刚认识的男孩点点头。 赵封远关上了太平间的门，整个太平间里的温度越来越低。 我确实不是人，可是我有人的身体，所以对于温度的需求，我和普通人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起来。身体麻木没有任何的知觉。 我一直微微抬着头看着床上躺着的李佳妮的父亲，嘴巴里的牙齿哒哒哒地相互敲打着。 等到牙齿不再敲打，我的意识终于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的身体终于被冰冻的彻底丧失了正常的生理机能。 “呼哧呼哧……”从那副蜷缩的身体里冲出来的时候，我的双手上粗壮的铁链子哗啦啦作响。 实际上作为鬼怪的一种，我没有呼吸，可是刚才被冰冻直到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钟的那种窒息感，让我冲出来的时候不得不喘息了起来。 在适应了自己的这幅灵魂之后，我径直从大门处走了出去，赵封远在门口的座位上正襟危坐一脸的严肃。 我看了赵封远一眼，然后走到了医院的院子里。 黑暗中，我透明虚幻的身体上延伸出去了无数的气息，这些气息仿佛在探查着这个城市中所有除了人类之外奇妙的生物。 在感知了一会儿之后，我知道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了。 首先，我要先去找到那个小夜叉。 然后由它带领，去找那两个刚刚来到咸阳的黑白三组。 第十一章 阴曹地府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如果按照他们的说法，我现在应该处于聻这种状态。 在进入这幅身体之前，我所有的记忆都已经丧失，我现在的灵魂状态所拥有的所有记忆，也只是在进入这幅身体之后的那些。 聻是鬼死之后的一种存在状态，而根据梁白夫所说，我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所谓的九大【总神】之一。 作为【总神】，我发现自己的灵魂状态有独特的力量。 我可以感知以我为中心很大范围之内的物种。 之所以说是物种，是因为除了人类之外，包括各种鬼魂，夜叉，恶鬼之类的。 但是唯独无法感知到属于阴曹地府里的黑白二人。 有人说夜叉，鬼魂，恶鬼都是属于地府的啊！首先你们要明白，鬼魂和恶鬼都是构建一个完整人类所必须的东西，所以它们本身就属于这个世界。而夜叉则是类似于城管的身份，它们不属于地府，但是却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地府搜索灵魂。 所以我需要先找到那个小夜叉，然后让它带着我去找黑白三组。 感觉很微妙，但是却有迹可循。这种可以称之为第六感的感觉带领着我向一个方向狂奔，身体作为灵魂之后格外的轻盈，我整个人脚下生风很快就看见了那个巨大坟墓上面的光亮。 就是我出车祸醒过来的那个地方，就是那个距离车祸地点不远的延陵。 刚刚向前走了两步，我就听见了一个尖利的声音暴怒地呵斥着。 “你想巴结那个大人上位吗？”虽然这个声音我并不熟悉，可是我却可以猜测出来这个说话的人是谁。 应该就是白天在快餐店里上了小孩身体的那个夜叉王。 “没有没有！”另外一个微弱的声音解释着说，“我只是没有来得及跑开被他抓住了而已！” 这个卑怯的小声音，难道是给我指点了两个年轻人去向的那个小夜叉。 我加快了步伐来到了延陵之下，在延陵地下有很多小坟墓，这些小坟墓都是附近村里的人为了能够获得这坟墓里尊贵之人的荫泽。 我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一眼，因为延陵最上面的地方是陷下去的，所以我只能看见悠悠然的光亮和被摧残呐喊的小夜叉。 “嗯？”好像有人察觉到了我，一个小夜叉从最顶端探头出来看了一眼。 我就在它的正下方，不过我不想让它看见，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那个小夜叉胡乱地左右看了几眼就跳回了凹陷里。 我从容地走上了坟墓顶端的地方，然后踩在最边缘的地方看着被捆绑在中央的小夜叉和周围那些正在折磨它的小东西。 我的灵魂可以有触感，应该说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想要的东西。 那个夜叉王坐在我对面的一把漂亮的木椅上，甚至还变作了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在那里发号施令。 “你这种的我见得多了。”夜叉王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了被不知名的锁链捆绑小夜叉的面前。 “不听话的夜叉，都只能作为我的食物。”夜叉王低下头看着瑟瑟发抖的小夜叉，然后张开了她的那张嘴。 长着满口锯齿般牙齿的嘴巴正对着小小的夜叉，准备把它一口吞下去。 “吱——”夜叉王低头的时候，我的身形已经出现，那些小夜叉们看见了我都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音。 而那个夜叉王依然在自顾自地准备吞噬小夜叉。 “要不要我也做你的食物？”一闪身我就来到了夜叉王的面前，伸手抓住了她的满口锯齿。 当我伸手的时候，透亮虚幻的手掌之上很自然地覆盖上了一层鳞甲一般的东西，这样当我抓住也夜叉的嘴巴的时候，灵魂不至于受伤。 “咕噜噜——”因为被我抓着嘴巴，夜叉王只能发出奇怪的声音。 愤怒地仰起头看见我的时候，夜叉王整个都愣住了。 “我问你呢？”我笑着俯身看着夜叉王美丽的眼睛，属于一个女人一般的美丽眼睛里倒映着一个怪物。 “大人！我错了！”她自然知道我想要表达什么，在我一无所知的时候，夜叉王还可以表现的镇定，而且白天的时候，她是站在我这一方的。 而现在，她只能站在我的对立面。 我是聻，本应该凶狠只懂得杀戮的聻。 当我看见了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夜叉王此刻突然跪下来的时候，我的身体里缓缓地升腾而起了一股戾气。 “要不然……”我还想和这个夜叉王玩玩，可是刚一开口，她整个人直接跳起来向着旁边疾驰而去。 夜叉王停在了坟墓的边缘处看着我。 “你只是第九而已，我只要投靠第八……”话还没说完。夜叉王就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并没有看见我，接着，我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即使是第一，你也没机会了。” 我的双手之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鳞片，从紧扣着【罗摩网】枷锁的手腕让一直延伸向了两条手臂。 我的手掌紧紧地扣住了夜叉王的脖颈，然后从【罗摩网】上渗出了黑色的气息包裹住了夜叉王。 仿佛带着腐蚀性的黑色气息将我手中的夜叉王整个包裹，最后只剩下了一颗悬浮在了我面前半空中的一颗小小的黑色药丸。 我伸出褪下了鳞片的手捏住了这颗小药丸，然后在一众小夜叉战战兢兢的姿态中来到了那个可怜的小夜叉的面前。 “吃了它。”我对小夜叉说。 “它已经染上了阴曹地府的气息，我吃了它就归属于阴曹地府了。”小夜叉虚弱地摇头说，那双疲惫的眼睛里满是诚恳，“我想跟着你。” “吃了它。”我没有回话，依然对小夜叉说。 小夜叉看着我半跪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地举着这颗药丸，最终叹口气吃了下去。 小小的丑陋身体里开始涌动着仿佛它无法承受的力量，不过很快，那副丑陋的身躯开始成长，那副统一的容颜也逐渐的变化出了另外一张美好的少年容颜。 小夜叉最后的形象是一个中学生的模样，尽管变得已经更加的强大，可是那双细长的眼眸之中却依然是胆怯的神情。 “从现在开始……”我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一直在期待的小夜叉们。 “他就是新的夜叉王了。” 所有的小夜叉们开始欢呼起来，每一个都格外的雀跃。 “我要找黑白三组。”我低头笑着对已经成为了夜叉王的小夜叉说。 “你们……”夜叉王知道我是想要他下令，开口的时候却依然很小声。夜叉王清了清嗓子然后抬声高喊到。 “出动寻找黑白三组！” 所有的小夜叉们跳跃着向着整座深夜的城市里冲了过去，我和他两个人站在了坟墓上看着远处被霓虹装点的城市。 “给自己起个名字吧？”我提醒夜叉王说。 “您觉得呢？”夜叉王转过来抬头看着我。 “王夜叉吧。”我说。 “好，就叫王夜叉。” 大概几分钟之后，王夜叉得到了消息。 黑白三组一直在城市里搜索剩下的那个人的灵魂。 我看了身边的王夜叉一眼，然后向着城市之中飞奔而去。 当我出现在了黑白二人身边的时候，两个人瞪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好像我不应该出现似的。 更加让他们惊讶的是，我居然敢以灵魂状态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来干嘛？”男人说话都有些结巴，这么一个问题倒是让我笑了出来。 “我要去阴曹地府。”我看着两个人坦诚地回答。 “真的？”女人皱着眉头戒备着，好像害怕我使诈一样。 “对，是真的。”我点点头伸出了手腕并在一起，那条粗重的锁链也出现在了两个人面前。 女人伸出手摊开，紧锁我手腕的锁链很自然延伸到了她的手掌之中。 “这个人……”男人锁眉看着旁边一直沉默的王夜叉，“也是鬼差？” “而且等级比我们更高。”女人接过来评价了一句，王夜叉吃了饱含着【罗摩网】阴间气息的那颗丸子，自然从感觉上已经是地府里的人了。 而且【十八层地狱】明显就是阴曹地府里最顶尖的存在，所以王夜叉自然就比他们这些普通的鬼差要高级的多。 “即使他是强大的聻，地府里的大人们也可以对付他。”女人说着已经转过身，对着夜间空荡荡的大街挥了挥手。 钢筋水泥围成的城市在我们的眼前消失，黑色的世界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我们的脚下依然是坚实的现实的地面，可是在黑白二人的面前一步之遥，就是我们口口相传之中另外的一个世界了。 黑白二人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我对着王夜叉点点头，然后跟着他们走进了黑色的世界之中。 在那处并不明显的边界之外的世界还是夏天的季节，当我们走进地狱之中，我的灵魂居然感受到了那股刺骨的寒意。 空气中流窜着带着光亮的一些残魂，远远近近的黑色山峦此起彼伏，偶尔会有一些奇形怪状的飞禽走兽从我们的视野之中略过。 接着，身后敞开的边界轰然闭合，我们的耳边传来了奔腾的沉重的蹄声。 两头如同大象一般的身躯，长相却犹如身披盔甲的野牛一般的巨大野兽驮着两个身穿长袍的人来到了我们面前。 我和王夜叉这才发现，从进入地狱里开始，黑白二人身体上的衣服也变成了长袍。 柔顺的头发配合上棱角分明的五官有一种让人觉得美妙的艺术感，旁边的那个年轻一些的女孩子则是穿着一身白衣披头散发，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把平底锅。 “判官崔珏。”男人优雅地躬身行礼，旁边的女孩用平底锅掀开了自己的头发，清秀的容颜看着也不是很丑陋。 “我是孟秋娘。”女孩撇了撇嘴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你们口中的熬稀饭的孟婆啦！” 第十二章 地狱魔鬼 传统的故事之中，地府里的最高级别的人物是【地藏王】。接下来，便是所谓的【十殿阎罗】和【四大判官】。 而我们面前的这位，就是【四大判官】之首，崔珏。 “宋九。”我对着崔珏点点头说。我以为我会害怕，毕竟我现在是灵魂，但是身体里的那股高傲让我表现的很平和。 “第九【总神】，宋大人。”崔珏笑了笑说，“欢迎来到阴曹地府。” “你们要抓我吗？”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我原本是一个被鬼差追杀的异类灵魂。 “不。”崔珏摇头说，“你已经是人间的【总神】了，我们怎么会抓你。” “那我可以带走一个人吗？”既然崔珏承认我的身份，那么我也就直言不讳了，“被倒塌的大楼砸死的李建军。” “虽然地府不归人间的神灵管束，但是包大人说了，可以给宋大人这个面子。”崔珏依然微笑，旁边的孟秋娘倒一直都是一种不耐烦的模样。 崔珏挥了挥手，他背后无边阴冷的空气开始旋转出了一个可见的漩涡，从那黑色的漩涡之中，李建军的灵魂毫发无损地走了出来。 “叔叔！”我很高兴地迎了上去。我可以不在乎所谓【总神】的身份，不在乎我的姓名，但是我在乎李佳妮的心情。 “宋九？！”李建军有些恍惚，看见我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环顾四周更是不知所措。 “有些复杂，我们回去再说。”我把李建军推送到了王夜叉的身边，王夜叉很恭敬地对着李建军躬身行礼然后让开了一个位置。 “多谢崔判官了。”我想了想还是伸出了双手，“麻烦崔判官帮忙把这锁链帮我取了。” “有心无力。”崔珏摇了摇头说，“【罗摩网】只能【十八层地狱】的【典狱长】来卸下。” “那就麻烦……”我想了想我还有时间，所以就想再等等。 “地府里没有【典狱长】。”孟秋娘不耐烦地打断了我说。 “怎么会？！”我有些惊讶，隐隐的也有些气恼，黑白三组在一旁一直在躲避着我的眼神。 “可别胡说！”崔珏笑着打断了孟秋娘，“只是我们都没有见过这个人而已。” “什么？！！！”我怒吼出来的同时，手臂上的鳞片层层叠叠地出现，黑白二人吓得赶紧躲到了崔珏身后。 “不过宋大人放心，只要我们有解决你手上锁链的方法，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崔珏看着我解释着，我叹口气收回了愤怒。 “我以为你们会直接强制性地带我进入地狱。”所有人都沉默着，最终我开口有些失落地讲了一句。好像他们把我打入轮回或者什么才能真正的的解脱我一样。 “不会。”崔珏摇头说，“人间的神和地府的魔互不干涉。” “魔？”我一瞬间想到了梁白夫手中的【神魔录】。 “包大人说，宋大人必然会产生很多疑问，所以让我来解释解释。”崔珏说。 “那这个包大人……”潜意识里自然很想见到这个一直在为我考虑的人。 “就是【十殿阎罗】第五【阎罗王】。”崔珏解释说，然后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 “人间和地府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人间的神灵和地府的魔鬼们也互不干涉，这是最基本的一些准则。”崔珏说，“你可以理解地府和人间是两个不同但是却平行的空间，只不过人间适合人们生活，而地府则是灵魂们的收容所。” “既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那就必然有不同的统治阶层。人间是神灵，而地府里所有的统治者，则被称作魔王。” 崔珏再次停下来给我消化的时间，我皱眉看着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的双眼，还有旁边那个一直不耐烦的女孩。 “很奇怪吧？”崔珏笑了笑，“很好理解，人间是光明的，培养出来的神灵自然光辉灿烂。而地府本身就是阴森扭曲的，所以这里的神灵在长时间的生存下自然也会有些许的扭曲，所以他们是魔鬼。” “【神魔录】中的魔……”我支支吾吾地开口。 “对，地府里的魔王们。”崔珏笑着说。 “那么现在地府里的魔王们，谁最强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内心竟然隐隐地对于某个魔王有所期待。 “地府的魔王排位和人间不同，所以谈不上孰强孰弱。但是如果真的要说谁最受欢迎的话……”崔珏和旁边的孟秋娘对视一眼，我以为两个人会变得严肃起来，可是没想到包括他们身后的黑白二人都笑了出来，“自然是第五【阎罗王】包大人了。” “最受欢迎？”我没想到地府里居然如此评价一个魔王，“因为他强大？” “不。”崔珏摇头说，“因为他幽默开朗会来事。” 不仅仅我，我身旁的王夜叉居然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很期待见到他。”我深深呼吸地府里阴冷的空气，在这里，灵魂就是实体。 “自然。”崔珏点点头说，“包大人说了，他会很快去见你的。” “为什么不是现在呢？”我很好奇，既然“很快”，何不“现在”？ “他最近有些困扰。”崔珏少有地叹口气说。 “好吧。”我点点头准备转身离开，黑色的土地上如同拉开幕布一样敞开了一个边界，另外一边是深夜之中的城市。 “宋大人！”在我们即将踏入对于我们来说真实的世界的时候，崔珏又叫了一声。 我转过身看着崔珏。 “你这次回去，要让死人复生，而且要修补他的身体，这些都会消耗你大量的力量。”崔珏皱眉想了许久，然后走到了王夜叉面前，从背后拿出了一只握着毛笔的手。 “你可以随意使用【罗摩网】，如果宋大人有什么危险的话，你可以折断这支笔来地府里找我。” 当崔珏走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要对属于地府的王夜叉动手，可是当他开口的时候，我和王夜叉两个人居然莫名的有些感动。 “谢谢。”虽然我想要知道原因，但是我能够感觉出来，崔珏没有恶意。那个包大人来见我的时候，会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东西。 “作为搅乱了神灵排位的你，宋大人。”崔珏叹了口气说，“你的路还有很长。” 我对着崔珏和孟秋娘点点头，然后带着王夜叉和李建军两个人一步踏进了人间。 “你可以让人看见你吗？”在回医院的途中我问王夜叉。 “夜间我的力量很强，应该可以。”王夜叉点点头说。 “一会儿我和李叔叔进入太平间之后，你就找门口的那个大哥打开们把我拖出来。”我们的面前就是医院的大门口，我停下来对旁边的王夜叉说。 “好的。”王夜叉恭敬地点头。 “叔叔。”我转过来看着李建军，李建军的灵魂满脸的惊讶。 “一会儿修补你身体的时候，可能会很疼，所以你要忍着点。”这时候我想到了李佳妮，我很欣慰没有辜负我来的时候吹的牛。我带回来了他的父亲。 李建军愣了半晌，我就这样和他对视着，最终李建军咬紧牙关对我点头。 “被砸碎身体都经历过了，我应该可以忍得住。”李建军危险着对我点头。 可以生出李佳妮那样可爱的姑娘的男人，也不会是什么没头脑的人。 我和李建军两个人直接从铁门冲进了太平间里，当我回到了自己的那副身体之中之后，整个人都被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刺激的痛苦不堪。 王夜叉就在门外和赵封远两个人说话，可是我的意识已经被冰冻的格外的恍惚，直到赵封远冲进来把已经变成了冰块的我拖了出去。 夏天的夜间再凉爽，对于可以把人冻成冰块的太平间来说也很温暖，我在太平间外待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恢复了意识。 “我还需要你帮我去改一下那些目睹了李叔叔尸体的人们的记忆。”我不知道王夜叉有什么能力，我也不想为难他，可是我现在也只能依仗他了。 “我想想办法。”王夜叉站起来纵身一跃，在半空中的时候他已经发出了命令，我的耳边满是那些向着王夜叉聚拢而来的小夜叉们的呐喊声音。 “他……”赵封远在我旁边皱着眉头。 “我知道很难解释。”我坐在地上看着赵封远，作为一个医生，一个接受现代化科学教育的人，他确实很难理解现在所看见的一切。 “你愿意失去这段莫名的记忆还是留下来。”我给了赵封远选择，但是我同样留给了他威胁，“如果留下来，那么以后只要你有对我不利的举动……” 我指了指天空。 “他会杀了你。” “留下来。”赵封远想也没想就回答我说。 我对着他笑了笑然后伸出手，赵封远赶紧扶着我站了起来，我们两个人来到了太平间里。赵封远转身关紧了大门。 “接下来……”李建军的灵魂已经准备融入他那副破碎的身体之中，我抬头看着赵封远伸出了手掌覆盖在了李建军被洞穿的胸膛之上。 “你将看到更加神奇的画面。”